沉寂的精神病院也渐渐地有人出来活动。
大家身上的灰白病服早已变得脏乱不堪,扣子很多都不翼而飞,在寒冷的冬日里,只能将衣服捂紧, 不让冷风钻进去。
他们脸上都挂了彩, 鼻青脸肿,走路也一瘸一拐, 看向彼此的眼神充满警惕, 不过都没有贸然出手。
修整一晚后, 谁都不知道对方口袋里是不是藏着一把兇器,冷不丁给你一刀。
过了一天还能站起来的人,都不是善茬。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可当看到主楼前孤零零站着的那个少年时, 一切都被推翻了——
那人身形单薄, 厚实的病服在他身上被穿出了松松垮垮的味道,裤腰勒出一截细瘦的曲线, 整个人看起来娇弱又无助,怯生生地在主楼前的台阶处站着, 瞪大着眼, 一脸惊惶地看着渐渐从精神病院各个角落涌出来的人。
所有人都在看他,明明瘦弱得这里任何人一只手都能推倒, 可他身上的病服干干净净, 跟狼狈不堪的其他人形成鲜明的反差, 一下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黎遥就像是步入狼群的羊,看着那些人一步步朝自己逼近,脸上血色也慢慢褪去。
「我不想放过你了,黎遥。」钟奕这样对他说,「你这么好心,想必应该也能帮我一个忙。」
「帮我将顾思明找出来。」
然后,钟奕将他扔到了病人最多的一楼大厅。
在强硬将他带出来时,钟奕还贴心地替他穿好了鞋袜,神情温柔地像是在对待自己的爱人,可却偏偏,亲手将爱人推向了地狱。
黎遥白着脸往后退,一不小心踩空台阶,滚进了主楼旁边的草地上,草上的水珠将他的病服打湿,晕开一片深色的水迹,原本干净的衣服上也沾上了灰色的泥巴,瞧起来狼狈又可怜,可偏偏那张小脸依旧一尘不染,荏弱中透着让人心惊的艷,惊惶无措的模样很容易激起人的破坏欲。
「啧,这不是昨天那个小美人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赫然是活动日那天想跟黎遥进竞技室的那个男人。
在将人追丢之后,他满脑子都是黎遥,都没心思享受活动日,最后这里乱起来,他就期待着这一刻。
于是,在所有人还在观望的时候,他第一个走向黎遥,「是迷路了吗?我可以帮你。」
那人笑了一声,说完,伸出那双带着血污的手,放肆地往黎遥脸上摸去。
黎遥蹬着脚往后退,抽出一直藏在身后的小刀,毫不犹豫朝面前的男人划去,那人胳膊上瞬间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钟奕还是将刀留给了他,让他防身,它割绳子慢,可划开脆弱的皮肉十分简单,更何况那人衣服本就破破烂烂,黎遥就是看准了对方裸露的肌肤下的手。
那人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娇弱的小美人还挺辣,抹了一把胳膊上血煳煳的伤口,直接拽起黎遥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狠狠道:「还敢对我动手?」
黎遥没想到这人速度这么快,下意识想挥刀刺向对方,可那人早有预料,轻松捏住他的手腕,骤然用力,黎遥痛唿一声,手上的刀掉进脚下湿软的草地。
就算有刀,他也根本打不过对面的人,只能狼狈地想往后退,躲避对方的触碰。
「我真的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你这么个尤物。」那人喃喃道。
凑近了看,黎遥那张小脸更是出奇的漂亮,在朝阳下,有种纯粹的美,让人一下看直了眼。
那人毫不犹豫扯开黎遥扣到最上的病服,露出脆弱的脖颈,往下依稀可见单薄的肩颈线条,有种别于女生的纤细,却更为勾人。
黎遥看着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下流笑意,拼了命地踢打对方,甚至想用牙咬,却被对方掐住脖子,颈间的伤口传来刺痛感,像是有再次撕裂的徵兆。
那人对于黎遥的挣扎很是厌烦,果然,掐住了命门,这小东西才安分下来。
「脖子上还有伤口?可怜得很。」他随手扯开黎遥颈间绷带的一角,往外拉扯,伤口裂开,将白色的绷带染成淡淡的红色。
他眼睛一下亮了,舔了舔唇,笑的恶意,「还是新伤,有点意思。」
说完,故意拉紧绷带,血色瞬间往外扩散。
颈间的窒息感跟伤口传来的撕裂感让黎遥一下红了眼眶,卷翘浓密的睫毛被泪水粘成一缕一缕的,水气盈满眼眶,眨眼间,泪水簌簌地掉落下来。
他不想哭的,他只是太疼,太害怕了。
周围全是精神病人的窃窃私语,每个人都看着他,有好奇,有嫌恶,有兴奋,更多的是下流的窥视,仿佛迫不及待看他被人欺负,哭出声,被扒光衣服,在众人面前受尽欺凌。
可是,没人能来救他。
钟奕将他亲自送过来,而精明的顾思明也不会出现。
他能猜出顾思明的打算,他之前发送的报告里面就有求救信息,外面的人迟早会过来,而钟奕在这场混乱的事件里暴露得越多,顾思明就能更好地将人拖下水。
顾思明只要静待救援,而他,会被折磨至死。
系统也没办法,这是主线最关键的时间节点,不能出任何差池。
【系统,我想要一个细长锋利的,能一击毙命的刀。】
既然如此,他只能靠自己。
这个角度,他只要拿出刀就会被发现,可是没关系,对方总有疏忽的时候,只要他够快,刀刃从侧面捅进对方的脖颈,颈动脉割裂,对方不可能还有还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