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出此言？”钟离眼眸微垂，瞳中泛起一丝笑意，


    随后，他抬手握拳抵唇，轻咳两声，“不过是年岁稍长，多经些浮沉罢了......”


    派蒙在空中一个趔趄，小手指着钟离直跺脚：“这个‘稍’长，长的好像有点太多了吧！一稍微就长出了几千岁？！”


    青羽深以为然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见闻这么广，不如分享一下？比如...这个虚假之天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钟离鎏金般的眸子微微转动，状若未闻地抬手理了理袖口，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考虑怎么补天~。


    “算了~”归终摊开双袖微微摇头，“既然他说不出口，那咱们也不用非要撬开石头看看咯~。”


    钟离的背影纹丝不动，但似乎微微点头了一瞬，对归终的话表示了认可。


    他目光微转，视线投向远处的地中之盐方向，鎏金眼眸中映着天光云影，仿佛在无声确认某种交接的完成。


    青羽顺着钟离的视线望去，地中之盐上空的天光已恢复澄澈，原本盘踞岩脊的龙形化身与鎏金屏障消散无踪，唯余几道孤耸的岩脊如碑矗立。


    盐雾散尽的地面上，群玉阁正悬于天际，向地中之盐地带投射下其庞大的浮影，


    阁底垂落的金色符文如锁链垂落，似乎是代替了昔日龙影涤荡着残余的灰白秽气。


    青羽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看来这几天发生不少事啊~你的化身哪去了？”


    他意有所指地瞥向地中之盐方向空荡荡的岩脊。


    派蒙闻言猛地转头，小嘴张成圆形：“真的不见了！”


    她急急忙忙飞到高处张望，“什么时候换成了群玉阁在那？”


    钟离袖袍轻振，鎏金纹路在衣摆流转：“只是完成了它的任务，自然要回收。”


    他语气从容得仿佛在讨论茶具摆放，“否则~岂不是不太雅观？”


    “这是雅不雅观的问题吗？”青羽一把按住差点从空中栽下来的派蒙，狐疑的目光在钟离脸上来回扫视，


    “该不会这几天你已经偷着装死退休了吧？”


    归终宽袖掩唇，尘沙在她指尖凝成问号：“当神也能退休吗？”


    灰蓝眼眸突然睁大，“会有什么后果？难道......”


    “停。”钟离抬手打断，眉间罕见地浮现一丝无奈，“退休之说...不知诸位从何而起？”


    他鎏金般的眸子依次扫过三人，“莫非我近日表现得......很懈怠？”


    最后半句带着微妙的停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


    派蒙飘到钟离面前，小手叉腰，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


    “钟离！你平时不是喝茶遛鸟，就是听戏赏花，连摩拉都不带，总是小额现金随手变，大额消费记账单——好像一个退休的老干部~”


    她掰着手指头数落，“上午在‘三碗不过港’喝茶；下午随机刷新在街头巷尾......”


    归终掩唇轻笑，灰蓝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其实~我只是听青羽之前提过‘岩神退休’的猜测，觉得很有道理呢。”


    她语气一转，宽袖轻振，尘沙凝成璃月港的微缩景象，“况且，以神明之‘死’推动人治转向，确实是个绝妙的策略……只是——”


    她指尖轻点，沙盘中呈现千岩军阵列，又迅速重组为群玉阁，


    “现在的璃月，比起魔神战争时期，力量似乎……嗯，进步有限？”


    见钟离眉梢微动，她连忙摆手补充：


    “当然！璃月如今商港繁荣、百姓安乐，我可不是在抱怨！”尘沙散作金灿灿的摩拉雨，“科技受限嘛……我懂的~”


    钟离听完，先是沉默，随后竟低笑出声，眸中泛起无奈：


    “以普遍理性而言，纵是闲游品茗之时，璃月诸事亦未曾轻怠。”他抬眸看向青羽，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不过，退位一事——”


    “我从未提及，小友又是从何处知晓的？”


    青羽轻笑一声，指尖在虚空中一点，一枚光锥浮现而出。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他故意拖长语调卖个关子，将光锥夹在指间，


    “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咯~”


    “直接看这个~”


    派蒙好奇地凑近，小手指着光锥：“这里面不是画的若陀嘛！欸~还有钟离？”


    钟离瞳孔微微收缩，目光落至光锥中若陀被封于地下的场景：“这是......”


    “让你看看若陀的记忆与想法~”青羽打了个响指，光锥中的画面如涟漪般扩散开来，若陀封印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岩枪贯穿逆鳞，黄金般的冰冷视线注视下。其濒临破碎的龙瞳中，倒映着挚友举起贯虹之槊的身影。


    短暂的清明中，若陀克制了自己的疯狂：“摩拉克斯...动手吧......”】


    而后是被封印后的时光中，若陀的短暂思索——


    【千年前~他明明也深爱着这片与钟离有着共同回忆的土地，过去也曾深爱着他所眷顾的短寿的渺小生灵，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囚禁于地底的龙王有时会深陷回想。但如今思考已经不再是他擅长的事。


    只要回想起过去，就会想起在最后，被利箭穿透的灼热感、被扼住脖颈的窒息，以及被那个人黄金般冰冷的视线剖析时，贯通心脏的剧痛…】


    画面戛然而止时，派蒙已经捂着胸口飘到归终身后。


    钟离的袖口无风自动，岩纹在衣摆上明灭不定。


    “原来如此......”他嗓音低沉，似在回应光锥中的龙吟，又似自语，“磨损竟将这份痛楚......刻得如此之深。”


    青羽手腕一翻收起光锥，幽蓝流光在指缝间转瞬即逝：“接着就是这次盐灾——”


    “很难评......”他托着下巴思索着，“以凡人视角来看好像挺危险，但仙众基本都被限制了，你的本体在喝茶，化身却是那副模样......”


    话锋突然一转，“还有就是愚人众了——”


    青羽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钟离，“愚人众所图之物，并非什么秘密...”


    掌中浮现公子试图突破琥珀封印的虚影，又展现了女士的影像，


    “至冬女皇总不能是觉得两名执行官能从岩神手中夺取神之心吧？”


    随手捏碎虚影，青羽笃定道：“所以，你们肯定是先订立了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