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课铃声的响起,整栋教学楼都进入了安静之中,他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想要报名诗朗诵?」
一开口就是一个对温灼来说很有压力的问题。
她自己知道答案。
无非就是想要勇敢一点,给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下痕迹。
同时她也把这次的朗诵节目当做一场脱敏治疗,她能感受到自己病情的好转, 明白那些曾经无比困扰她的东西, 已经慢慢松开了桎梏, 所以她想给自己一点压力。
如果真的能够站上舞台, 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完成诗朗诵的节目,温灼就明白,那对她来说绝对是一次飞跃性的进步。
但是这些话要是让温灼说出来, 就有点为难她了。
她低着头,一直尝试措辞,「我想……」
「不好回答?」江嘉言声音温和地将话头接过去, 笑着说:「那我来猜测一下可以吗?」
温灼惊讶地看他一眼, 不明白他为何突发奇想, 有兴致做这些,但还是点头。
他说:「你觉得诗朗诵很有趣?」
温灼顿了一下。
她的确觉得诗朗诵有趣, 尤其是大家一起齐音效卡着音乐节奏,满腹感情地念出那些直达人心地的诗句时,是很让温灼触动的。
但那是参加诗朗诵之后的感受,并不能算作她参加的理由。
于是温灼摇头。
「那就是范倚云拉着你去参加的?」
温灼还是摇头。
江嘉言看着她,语气慢下来,「那……是毕彤劝说你参加的?」
「啊?」温灼愣了一下,说:「没有,我不是因为任何人邀请或者劝说才去参加的。」
江嘉言的眼眸弯了一下,一个灿烂地笑在眉眼舒展开,说:「是吗?」
「我是因为我自己。」温灼说。
江嘉言问:「你想去参加,所以才下定决心去。」
「对。」温灼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垂下眸说:「我只是突然想尝试,以前没做过,也……也不敢做的事情。」
这样一说,江嘉言马上就能明白。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江嘉言曾有过跟她一样的心态。
是他带温灼滑雪那次。
那天他看见温灼站在滑雪道旁,像只蜗牛一样慢慢地移动着,时不时因为身体重心不稳而露出害怕的表情,一个奇妙的念头从他的心里诞生了。
温灼有心理病,所以很多事情,她都不会去尝试。
她没滑过雪,当然不知道滑雪的乐趣。
同理,她没有登过高山,就不会知道高山上的风景;没有看过花海,就不知道百花齐放的壮观美丽;没有潜过水,就不知道水底的群鱼环绕在身体周围的感觉。
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她见识不到,以至于无法想像,无法得知其中的美好和感受。
太多患上心理疾病的人,最后因为不敢承受心理的压力而选择走上极端,根本来不及去真正见识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所以他想带着温灼,去尝试那些她从未做过的事情,从未看过的风景。
正是那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江嘉言理解了此刻的温灼。
「所以你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次磨鍊。」江嘉言的眼神变得很柔软,他忽然意识到,他触碰到了一个正在努力地,用自己的方法尝试去勇敢的温灼。
「是的。」温灼老实地回答,「如果我能做好,那么……」
「那么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会慢慢地不再惧怕被人注视,不再对社交有严重的排斥。」江嘉言笑了一下,说:「这样的话,你就会交到很多新的朋友,很顺利地适应新的环境,不会再让父母时刻为你担心,也不会让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对待你。」
「你会不再发病,彻底断掉那些药。」他说:「痊癒。」
「对!」这些话完全说中了温灼的心思,她由此变得有些激动,一抬眸,双眼乌黑明亮,泛着水润的光,「我想做到那些。」
抬头对上江嘉言的视线,他面上带着笑,眼里的柔和几乎将温灼全部包裹,完全朝着她的心贴近了,声音也轻轻地,「温灼,你真的很勇敢。」
温灼一下子就红了耳朵,下意识去闪躲,「也没有……我还没有做到上台,顺利地完成诗朗诵,我现在很紧张。」
「老话不是常说,万事开头难。」江嘉言对她说:「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只需要坚定每一个脚印,慢慢往下走就好,如果你排练得足够熟练,到时候去了台上,你就当做一场平时的排练就行,三五分钟,很快就能结束。」
「我就是怕,我练习得不够好。」温灼慢吞吞地回。
「如果你还担心的话,可以把我当成观众,再多练习几遍。」江嘉言突然提议。
温灼在听到这个提议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
她摇头摆手,「不行的。」
「行的。」江嘉言说:「你看,现在只有我一个观众,等明天你上了台,要面对全校的高一高二学生和老师,如果你怯场了怎么办?」
正中温灼心坎上的担忧,她愁眉苦脸,很是郁闷。
江嘉言又说:「所以趁着有观众,你多练习几次,提前适应一下,如果你觉得实在是进行不下去,可以跟毕彤说,明天就不上台了。」
练习那么久,临时说不参加了,会让温灼非常沮丧,她不想这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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