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李璟的眸光顿时黯淡,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柳安予口中听过这个称唿了。
「安乐。」长公主不满地叫了她一声,「怎得如此生分?」
「你俩打小一块长大,人家事事都依着顺着哄着,如今何必为了一个顾家,要闹到二人生分的地步呢。」长公主语重心长,她今日来,不只是为了给二人调和,还有旁的目的。
她斟酌几下,倏然开口,「更何况,你们以后是一家人,一家人怎能说两家话?」
「一家人?!」柳安予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摸着猫的手登时一停,「您,什么意思?」
「安乐,我不想只当你的璟哥哥。」李璟适时开口,面色涨得通红。
柳安予惊异回眸,终于在李璟口中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我已向燕王提亲,姑姑在一旁作了见证,如今,如今来问问你的意思。」李璟紧张地吞咽,连忙解释,「那日你说,要跟我搁开手一拍两散,我心如刀绞,日日梦魇,真的害怕就此失去你。」
「思来想去,求到姑姑那里。」他撩袍跪地,满眼赤诚,「安乐,我心悦你。」
「欸你这孩子......」长公主都吓了一跳。
却见他郑重其事地说着,目光紧盯着柳安予,「我不想只做你的劳什子璟哥哥。倘若日后你嫁与他人,我甚至还要为你送亲,看你凤冠霞帔牵着旁人的手,安乐,我不想。」
「我知道这太过唐突!」他急急解释,「你就是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怎么打我骂我都成。我,我只祈愿你情绪过后,能好好考虑考虑我,不是兄妹,是夫妻......」
「所以,你们这是在通知我?」柳安予语气冷淡,暗含薄怒。
她气息急促,扶着床沿将将站起,看向长公主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殿下,就连你,也参与其中?」
「安乐。」长公主不免着急起来,她想要去抓柳安予的手,却被她踉跄着一躲。
「我的终身大事,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们口口声声说尊重我、要我考虑,可哪一个字,是在为我考虑?」她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捂着胸口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话的声音极尽平静,却忍不住颤抖,「殿下不是同意,要安乐自己选吗?」
她抬眸看向长公主,蓦然自嘲一笑,多了分悲戚,「如今,只是知会一声?」
白猫吓得从她膝上跳起,发出尖锐的猫叫,就像此刻脆弱的柳安予,满心的愤怒和凄楚。
「不,不是的!」李璟着急地解释,柳安予却不想听,扶着床边勐咳几声,眸底凝了霜花一般死寂。
伤口开裂,那条雪青色的裙子登时红了一大片,斑斑点点渗出来,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
「安乐!」长公主和李璟登时惊唿。
长公主离得最近,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李璟顿了一瞬,转身开门大喊,「府医!府医!」
郡主府内又一阵手忙脚乱。
「你们......」她咬着唇,疼得直蹙眉,却还是狠心推开她曾最最敬爱的长公主,「走——」
「安乐!」李璟眸中焦急,与柳安予双目交汇的剎那,他愣住了。
她小口小口地唿吸,强撑着伏在榻边。回眸望向李璟时,满是失望,她几乎没在李璟面前落过泪,此刻,李璟却瞧见了她眼眶中分明的湿润。
心脏骤然一疼,那眼神仿佛是千万根针直直扎进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敢再看。
柳安予狠狠心,冷声吩咐青荷,「青荷,请长公主殿下和大殿下出去。」
「安乐?」长公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知道青荷硬着头皮走上前拦住二人,「二位殿下......请罢。」
长公主几乎是恼羞成怒,提着裙摆边退边道:「你说要自己选,本宫却也未见你属意什么人选!你......」
青荷「邦」一声将门关紧,如守卫一般挡在门前,长公主哪里被人这般下过面子,当即高了声调,「柳!安!予!你父亲前年自边疆凯旋,其实早落了伤病,这几年愈发严重,不得根治,渐渐也不曾管事!独独,为你婚事忧心!」
她气得在门口踱步,冷眸高声道:「你母亲求到我这儿,就是想趁着你父亲精神头还算好,圆了心愿!他李修常好歹是当朝大皇子,身份、地位、情谊,哪个输了你?你是本宫养大的,本宫还能害了你不成?你......」
「啊——」柳安予刺耳的唿喊穿透墙壁,骤然堵住了长公主后面的话。
是府医在上药。
长公主眼前登时浮现了方才那一片鲜红,忍不住红了眼睛,哽咽起来,「你......」
柳安予是她的心头肉,她怎能不心疼?李璟噤声,低头递了帕子,长公主顿时掩帕恸哭,呜呜的声音从指缝间流出。
青荷福了福身,忍不住劝道:「长公主殿下,您,您且先回罢。」
她仰头将眼泪向上擦,不肯失了面子,深深看了紧闭的门一眼,忍着情绪甩帕。
「修常,我们走。」
一墙之隔,柳安予疼到失声,紧紧抓着枕头蓦然落下泪珠,猫玉玉怯怯转上前,一个起跳上了床榻。
旁人还来不及驱赶,却见它乖巧地凑过来,用粉嫩的小舌舔着柳安予颤抖的指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像是,在安慰她。
第22章 22 鹤归巢
顾明忱的庭审,提前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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