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谁也想不到,诏书就在祁贵妃先前居住的宫殿。
见李珹来到太和殿,她知晓他们兄弟二人如今一定有话要说,端起药碗退了出去。行至李珹面前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会杀了他吗?」
李珹脚步一顿,没有回答。
屡次的追杀迫害早就消灭掉他们原本就稀薄的兄弟情分。
恨吗?自然是恨的。但若亲手了结又未免让他死的太过痛快。
良久,他缓缓开口:「世上有比死亡更令人痛苦的事,我不会杀他。」
李婳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太和殿一片死寂。
李珹站在门前犹豫一瞬,推开而入。
李珏脸色苍白虚弱地倚靠在榻上,似乎连一丝力气都不剩,刀削般的脸庞比平常少了些锋芒。
「你都知道了。」李珏嘴角勾起,似是自嘲:「我知道你恨我,我也同样恨你。」
他没有再自称朕。
「李珹,我到现在也不清楚,论才学,能力,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你。只是因为父皇爱祁贵妃,便爱屋及乌更加爱你吗?」
李珏目光落在他身上,两双有几分相似的眼眸短暂对上视线又偏头错开。
李珹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生在帝王家,有诸多身不由己。皇兄是执念太深,以至疯魔,导致今日的后果。」
李珏指尖收紧,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事到如今,明王殿下的兵马只怕不日就要到长安了吧。」
「皇兄可是觉得,我会直接攻进来?」李珹的笑意渐渐消散,脸色变得严肃:「皇兄想的不错,父皇或许是有些偏心,给我的私兵也多一些,但我还不至于要你的命。」
李珏盯着他,见他左手似乎一直垂在身侧:「我自知时日无多,这江山迟早是你的。不知老三能否替我完成最后一件心愿?」
「皇兄吩咐便是。」
李珏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笑道:「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在病中还能伤了你不成?」
李珹挑眉,似有不解。
当他靠近床榻时,就见李珏翻身将他按在床上,目光再次变得涣散,用力掐住他的脖颈一脸阴狠道:「李珹,你还真是蠢,这么容易就上当。」
「没人会爱你,没有人......」
李珹手臂受了伤,一时失了力气反抗。也不知李珏为何会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压制他的身子。
唿吸逐渐变得困难,意识也在不断下沉,他扬起右手一掌噼在李珏后颈。
门突然被外推开,云韶清脆的声音响起:「谁说没人爱他!」
察觉到脖颈上的力道松了几分,李珹迅速用没受伤的右手反扣他的手腕。
云韶放下手中的补汤,按住李珏的另一只手冷声道:「亏我还听皇姐的给你来送汤,没想到你都快病死了还不甘心,当真是执迷不悟,早知道就叫陆七不要救你。」
李珏视线完全被她吸引,眼神迷离,似乎忘记自己方才的行为,喃喃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云韶没了好气,蹙眉看向李珹:「他好讨厌,我们把他丢到行宫去餵大猫吧?」
李珹瞧她一脸怒气,脸颊鼓起来红扑扑的,不禁失笑,活动了下僵硬发红的脖颈:「夫人说的是,丢了吧。」
*
二月底,长安勉强从混乱中恢復生机,比起从前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却显得有些空荡。
街边的商贩试探性出来叫卖,四处张望,生怕有一点危险。孩童们虽不敢肆意如从前那般撒泼打滚,但也能结伴出游。
陆七替李珏把脉,称其大限将至,左不过两三个月的事。
李珏时而清醒,时而痴傻,被送到了行宫养病,朝中一切事务交由李珹打理。
李珏留下的烂摊子不少,近几月又因梁公公的下毒导致神智错乱,朝政一塌煳涂。李珹接手第一件事就是将正在修建的极乐宫叫停,遣散了那些自称天师的神棍,把银钱分给边关那些牺牲将士们的家属。
战事趋于平静,李珹下令禁止各地节度使强行徵兵抓壮丁,提出「以民为本」的思想。轻徭薄赋,为百姓减轻负担。
朝中大臣却没有因此变得安分。
如今李珹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是先帝名正言顺定下的储君,理应继承大统。这样模稜两可行事,惹得一众文臣不满,请求上位的奏摺堆积如山。
另一边的云韶也没闲着。自打回了长安,一些素未谋面的亲戚蠢蠢欲动开始攀亲,云府的门槛都要叫人踏破了,连带着即将结亲的王尚书家叶门庭若市。
一边要忙着处理宫里大小事务,一边又要应付云家那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云韶恨不得连夜去王家把王令月抓来赶紧进门主持中馈。
夫妻两整日忙着处理外面的事,只有晚间才能好好休息一会。
云韶瘫坐在明王府的汤池里,仔细思忖着今日兄长的话。
国不可一日无君,李珹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很多事已经身不由己。即便他不想称帝,那些朝臣也会推举他登上帝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热气氤氲,挡住了云韶的视线,模煳中只见李珹宽衣下水,从身后拥住她。
「在想什么?」李珹下颌抵在她的肩头,亲昵地嗅着发间的栀子花香:「好香。」
云韶被他弄得有些痒,笑着往他怀里钻:「别闹,很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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