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延嗓子的条件是老天爷追着餵饭的好,声线独特而富有磁性,但现在,他的声音压得如同腐朽一般:
「——那天晚上,是她陪在我的身边,对吗?」
他眸光含着祈求的看着小明,又喃喃自语地告诉自己:「我没有做梦,一定是她,」陆时延的表情已经分辨不出哭笑,崩溃质问,「可既然想抛弃我,那又为什么要关心我呢?」
小明惊觉陆时延对季小姐感情的炽烈。
他的胳臂已经从他的手里挣出来,嘴唇动了动,「……那晚,她嘱咐说不要告诉你——」
陆时延的肩膀塌下去,直靠着墙才能强撑住自己。
他的脑袋颓垂,有泪水悄无声息地溅在地面上。好久,陆时延自嘲:「所以是因为可怜我吗?」眼睛红红,俨然伤透心,「为什么不一直可怜我呢?」
「——您觉得季小姐是因为可怜你?」
对于陆时延这副小可怜的模样,小明一个男人看了都觉得心碎。但或许是旁观者清,他没法共情陆时延,甚至不理解。
明明季小姐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个人。
陆时延抬起湿润的眸子看他。
小明暗暗长嘆一口气,索性不管林琳的警告和季禾的嘱咐,继续说道:
「那晚的确是季小姐送你回去房间,可是我也在场,如果当时她真的是勉强,或是不情愿,你一个喝醉的人,其实是留不下她的——」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经带上无奈。
就差没直接告诉陆时延,就是像他想的那样,季禾担心他,所以留下来照顾他。可又怕第二天被发现,所以才会隐瞒。
圈子里不缺各种逸闻八卦,小明自认对这种小情侣之间的事还是看得出几分。
思维被引到另一个从未设想过的可能,陆时延的心被攥紧,居然透了点儿委屈:「可是她之前让我滚——」
小明发现了,陆时延对自己没信心。
——哪怕季禾给他六分的爱,他只敢接受三分,回馈对方十分。
他没想到陆时延还是个『傻白甜』。
若是小明知道陆时延每回都是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前面还得缀上『纯情』两个字。
小明没有接茬,低头不语。
那番话搅乱了陆时延的心神,他隐隐明白小明的话是真的,可他的确没有自信。
尤其是在经歷了昨晚。
澄天突然划破一道惊雷。
沉闷,剧烈,不过是转眼的功夫,阴云密布,暴雨如注。
门铃声响起。
门被打开的时候,那个人员还没反应过来,看清里面站着的女人后,更是一愣。
雪白的脸庞,眼下青黑,柔顺的黑色长髮有些凌乱,脸是极美的,可此刻透着不正常的憔悴。
迅速回过神,她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季小姐,这是一位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
垂落两侧的手无力发麻,季禾勉强将东西接过来,打开看见那枚熟悉的戒指时,因为工作人员的话先是亮了一瞬的眸,可很快就黯淡下去。
「这是李先生让我们代为交还的,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打扰您了。」
两人面对面站在门口,对方在等季禾的吩咐,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能离开。但她既没关门,也不说话,始终一言不发。
就在工作人员又要开口时,惊雷乍响,她似乎看见:
里面人的肩膀细细的颤抖。
可不等关切问候,那个纤弱的女人说了句「谢谢」,然后将门再次关上。
顺着冰冷的门滑跌在柔软地毯,季禾蜷缩着抱紧自己。
在偌大静寂的套房里,她显得格外渺小。
空调恆温,季禾只穿条丝质吊带睡裙也不冷,可她裸露在外的大片冷白肌肤,肩颈,胸口处,有程度或轻或重的血痕,一看就只有指甲才能弄出的伤。
浑身发麻的感觉席遍全身,季禾埋头双膝,用力抱紧自己的双手掐紧肉里也浑然不反应。
只有睡裙被无声沁出湿润的痕迹。
从昨晚和陆时延的再次不欢而散后,季禾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的酒店。
一整日的时间过去,她的记忆仿佛被冻住,只剩下昨晚的片段。
胃中绞痛,可躯体化的反应让她整个人都很疲惫。
在惊雷逐渐消退的时候,她跌跌撞撞朝着某个方向,可是在无声雷电再次划破天际的时候,坚硬的硬角重重撞伤她。
暴雨却在不断加重事态,颱风过境,外面的世界此时布满不稳定的危险。
身后的助理和工作人员纷纷试图阻挠陆时延离开,却反激起他急迫担忧下的怒火:「我自己离开,出了什么事也是我本人的责任,」他盯着面前的一堆人,强忍不耐烦重复道,「我现在必须走,让开!」
季禾很恐惧打雷,有人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强装不来镇定,可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酒店……
他很害怕。
不可否认小明的话的确影响到陆时延,可如果不是他原本就放不下她,陆时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头。
雨刮器努力工作,车在缓慢前行,与之相反的是陆时延异常焦灼的心。
时间在此刻被拉锯得无限长。
她没离开前、过去的六年、回来后发生的一切,所有事在陆时延的脑中不断回演。
他害怕失去她,所以不断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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