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见状疑惑不已,不明白堂堂四相之首,身负盛名的纪明悟为什么对这个年轻的男子这幅态度。
陆风俩人穿过被雪覆盖的亭台楼阁,走过庭院进入书房。
「先生先吃点东西吧,我去换身衣服。」
朝服厚重严肃,纪明悟此刻只想轻轻松松的。
「去吧。」
得了陆风的应允,纪明悟才离开书房。
只是出门后,他在转角处站定,看着檐外落雪深深地唿了一口气,任由刺骨的寒风扑面,然后无声的笑着,鼻子一酸就花了眼。
但见有下人过来又连忙收住情绪,快步去换衣服。
看着纪明悟匆忙的身影,管家疑惑,「今天老爷好像特别高兴。」
……
纪明悟动作很快,换了身常服回到暖和的书房时,陆风正负手看墙上挂着的画。
「我画技不精,让先生见笑了。」
陆风闻言转过身,「怎么不画全?」
画上人一身青衣,手执竹竿,能看出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就是少了五官。
纪明悟关上门隔绝屋外寒风,招唿陆风用饭的同时道:「画来怎么都不如意,最后索性不画了。」
他也不是没有请画技高超的人画过,只是画来都和陆风大相迳庭,最后也只能作罢。
陆风看着纪明悟,长久后感嘆一声,「明悟你变老了。」
半手长的鬍子,两鬓斑白的头髮,脸上皱纹肉眼可见。
纪明悟闻言倒是不见多少愁绪,笑着道:「先生你已经离开三十一年有余,而明悟今年五十六岁,再过几年便是花甲之年了……」
「三十一年……」
陆风默默念着这个数字,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实质感,一切都恍如昨日,可这三十一年对纪明悟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便是半生。
「怎么没娶妻呢?早该在拿到十国魁首那会儿就有人上门提亲了。」
世间好女子很多,纪明悟这样的条件想来娶妻并不难,夫妻俩相互扶持也比他这形单影只的热闹。
纪明悟没想到陆风会问这茬,时隔多年终于又有了长辈看顾的感觉,心中一暖。
只是这问题他自己也回答不上来,但因为是陆风问的,也只能细细思索,然后回道:
「从前那会儿确实有,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大事我还是想等先生点头,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年,再相见便是在大荒山……」
相见就是别离,陆风这一走就再无归期。
「后来国事繁忙,我渐渐的就没有这心思了,也习惯一个人。」
「先生不必为此忧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毕竟这个相位也不好做,威胁不少,孑然一身反倒能放手做很多事。」
见纪明悟语气诚恳,心智坚定,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取捨,陆风也不再多言,转而问起了其他的。
俩人这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管家送来火炉,他们就着炉子闲话家常,仿佛回到了草堂的时候。
门外大雪簌簌,屋内炭火噼啪作响。
「先生去见过二师弟了吗?」
「尚未来得及。」
「二师弟最近好像有事在忙,我也联繫不上他。」
否则早该在陆风回来时便告知他了。
陆风掐指一算便笑道:「明日我去寻他。」
就在二人闲谈之时,下人来报,说有客人来访,看模样非富即贵。
冬日里天色暗得早,夜里雪路不好走,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来才是。
思索间,纪明悟站起身对陆风拱手道:「先生,我去看看。」
「去吧,我再坐坐。」
「先生若是觉得无趣,屋中书籍随便看。」
若不是怕错过大事,纪明悟更想同陆风多坐一会儿。
「去吧,是个贵人,寒冬腊月不可让人在外久等。」
陆风看一眼府门方向就知道来人是谁,「自家人,不用在意我。」
「是。」
纪明悟也知是这个理,太客气反倒生疏,便不再多说,起身往书房外走去。
雪夜寒风从窗外吹进来,屋里烛火忽明忽暗,眼看火苗就要熄灭,陆风及时抬手轻轻一挥,那窗户就自己合上,烛火也终于稳定下来。
陆风用柴火棍轻轻翻动炭火,滚烫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温暖又明亮。放下棍子,陆风随手一招就有一本书从书架上飞到他的手里。
他就这么就着火光翻看起来。
不多时,书房外的廊下有脚步声传来,随即书房门被人叩响。
「先生,能进来吗?」
「进来吧。」
陆风话刚落,书房门就被推开,抬眼望去,就见纪明悟走在前面,身旁跟着一个气质不凡的紫袍男子,后面还有修士随侍其后。
那修士还不是普通修真者,气息浑厚,看来在修行路上有所得。
陆风收起书站起身,对着来人简单拱拱手。
那男子上下打量陆风,见是个读书人后,只是点头笑笑,倒是那身后的修士看着陆风眉头微皱,不自觉走起了神。
书房内气息温暖静谧,陆风持书站在火炉边宛如一幅宁静的画卷,让人感到轻松自在。
「这屋子暖和,来到这里就让人不想走了。」
男子走进屋中,立马有下人搬来椅子。
「都坐吧。」
纪明悟看向陆风,陆风温和地笑笑,重新坐了下去,几人就这么围炉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