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丹，九霄城


    自从凉军和耶律保机、完颜弼联手击败燕军、重新建国之后，北丹这帮人就像消失了，再也没什么与之相关的消息传出。


    好像这个天下就只有燕军、凉军、陇军在三方争霸。


    实际上，北丹一直在休养生息，默默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以前那位北金皇帝完颜洪烈性格暴躁、不理国事、又喜欢大兴兵戈，所以北金百姓的生活一直不算好。


    后来完颜洪烈兴兵南征、被燕人灭国；北金改称东庭之后，又被周巍然大肆征兵、强征粮草，民间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年，北丹国力大减，青壮人口急剧减少，直到现在重新建国，他们才算有了些许安宁的日子过。


    耶律保机是个好皇帝，登基之后的各种政策、律法都在减轻百姓的压力，想方设法让他们的日子过上正轨。


    天下各地的战事看起来与他们浑然没有关系，他们乐得自在。


    但是今天的皇宫大殿内聚集了不少身影，二三十为文臣武将齐聚一堂，这些都是北丹朝廷的柱石。


    手握军权的完颜弼在这，文臣第一的令赫安也在。


    主位上坐着的耶律保机虽然年轻，但是在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有了一些王者之气。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有的人默不作声、有的人面无表情、还有的人怒目圆睁……


    这一切都源于耶律保机手里的那封信，三个时辰前刚刚从北凉送到九霄城。


    信中的内容很少，落云城被围，尘岳希望耶律保机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增援部分兵马。


    当然，尘岳不是命令，是请求。


    因为现在的北丹不是依附于凉军的势力，而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尘岳从不求人，但为了保住落云城，他终究是写下了这封密信。


    “都说说吧，别不吱声。”


    耶律保机轻声道：“大家畅所欲言，没什么不能说的，凉王的这封信，你们怎么看？”


    耶律保机很少在朝堂上搞一言堂，不管有什么事都会拿出来和大家商量。


    他虽然聪明，但他知道自己年轻，经验浅薄，很多事情上的还要仰仗这些资历高的大臣们一起出主意。


    一名文官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出声便第一个站了起来，沉声道：


    “陛下，臣觉得出兵之事不妥。


    其一，我北丹新立，国内尚未稳定、百姓还在休养生息之中，此时大动兵戈，恐让百姓受罪遭殃。


    其二，这些年连年征战，国内精锐老卒损失惨重，一时间无法补充，大量青壮人口被燕人逼上战场、无端丧命，实在没有太多兵力可供征战。


    其三、其三……”


    这位文官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耶律保机平静的说道：“大人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可能没人注意到，这位北丹皇帝的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


    他内心里是很想出兵的。


    “其三，从凉燕双方的实力对比来看，燕军要强大的多。


    我们贸然出兵相助北凉，万一日后凉军战败，恐燕军要把怒火发泄在我们北丹身上～”


    “是啊～”


    “大人所言有理～”


    “燕军凶残，还是少招惹他们的好～”


    文官人群中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基本上都是附和这位大人的发言。


    何木答兀皱着眉头说道：


    “铁儿沁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


    燕人残杀我同胞多年，强征青壮数十万，咱们还要怕得罪他们？我们双方早就是死仇了。


    反观凉军，不计前嫌、助我军复国，这样的恩情我们不帮，不合适吧？


    虽然国内能战之兵不多，但派出数万精锐还是可以的，燕军主力都被凉军牵扯在北凉关外，落云城那只有七八万兵马罢了。


    我北丹将士何惧一战？”


    “对！”


    “何惧一战！”


    “跟他们打！”


    何木答兀的话同样引起了一帮武将的附和。


    显然，现在朝堂上的局势就是文官主和，武将主战。


    名为铁儿沁的官员，不依不饶，还是出声劝谏道：


    “陛下，凉军助我北丹建国不假，但我北丹的将士们也帮着凉军击败了燕人，咱们不欠他们什么。


    再说了，立国之初凉王就承诺过，绝不干涉我北丹军政，也不会让我北丹参与到凉燕战事之中。


    现如今咱们就算不出兵，也说得过去吧？”


    “你们怎的这般胆小！”


    何木答兀冷声道：“难不成燕军的马蹄让你们吓破了胆？”


    “何木将军，在座的都不是懦夫！”


    铁儿沁提高了语调：“本官不是怕，只是不愿意看到我北丹的子民再度陷入战火之中！”


    满殿的大臣都涨红着点，隐隐有吵架的迹象！


    “好了，听我说一句！”


    完颜弼冷喝一声，这才让大殿陷入寂静。


    完颜弼看着一众文官道：


    “这和北凉对咱们有没有恩情没关系。


    凉燕大战，若是凉军输了，咱们北丹能逃得过燕军的魔掌？


    到时候燕军挥师东进，不还是要我们上战场？


    我们和凉军早已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对燕军来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陛下！


    臣建议即刻出兵，增援落云城！”


    完颜弼一开口，众多文官总算是闭上了嘴巴，将求救似的目光投向了令赫安，也就令大人可以和完颜弼争一争。


    令赫安看了看众人，用苍老的嗓音说道：


    “老夫。


    同意出兵！


    凉燕大战，终有一方会获胜，而本官相信陛下的眼光。


    凉军一定能赢！”


    那些反对的文官垂头丧气，没想到令赫安竟然是主战派。


    其实他们这些人能在燕人的统治下宁折不弯，确实不是懦夫，只不过不愿意再看到北丹深陷战火之中罢了。


    耶律保机向令赫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随即朗声道：


    “朕知道，诸位爱卿是忧国忧民，但就像完颜元帅说的那样，唇亡齿寒。


    我们绝不能坐视燕人获胜！


    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议！”


    群臣纷纷挺直腰背，再没有半句反驳之语。


    耶律保机登基不久，但是威望很高了，确定的事不会再改变。


    耶律保机缓缓起身，沉喝道：


    “完颜元帅，立刻征集国内精锐，赶赴落云城参战！”


    “臣完颜弼，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