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 第1章 狎妓父子兵！ 秦淮河上碧波荡漾。 淮水穿过坊间，河水悠悠。 河边青楼楚馆林立，江上有几艘画舫游船。 更有商贾云集，积货如山，俨然一片富庶繁荣，太平昌盛的盛世景象。 一艘巨大的双层画舫徜徉其中，传出的靡靡之音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画舫里面，坐着一个丰神如玉的少年郎。 李弘壁现在很慌。 慌得一比。 眼睛一闭一睁，他就穿了。 映入眼帘的正是一艘精致画舫，张灯结彩，顶棚朱漆，雕梁画柱，栩栩如生。 画舫里面只有李弘壁，与一个气度雍容华贵的中年帅大叔。 听得旁边舞姬称呼，这中年帅大叔名为“曹九江”，而且看他这架势，此人应该还是自己的长辈。 正中央有一队身姿婀娜的舞姬正在翩翩起舞，跳的舞蹈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妖艳媚骨的味道。 她们每一个动作似乎都以撩动宾客的原始欲望为目的，舞动时的眼神更是令人手脚酥软，口干舌燥。 只是单单扫了一眼，李弘壁的眼睛就不敢再往这群妖精身上看了，他此刻的全副精力都在用来压制蠢蠢欲动的小李子。 这玩意儿，可比后世那些红浪漫卡特维要高级多了啊！ 似乎是觉得火候还不够，曹九江当即拍了拍手，下一刻一道靓丽身影出现在正中央。 这是一个胡姬，模样与汉人颇有区别，所以李弘壁有些鸡动。 特么地异域风情，他李某人在后世可都还没有体验过啊！ 绝色胡姬轻衫蔽体，玲珑身段若隐若现，眉宇间流淌的风情，金钗穿过梳拢起的青丝，阵阵清香袭来，脚步轻盈曼妙，宛若仙子下凡，在拂过画船的秦淮风中翩跹起舞，一颦一笑间尽是万种风情。 那双纤细的美腿和半遮半掩的纱裙，让人感觉朦胧中仿佛有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这娘们太……润了啊！ 李弘壁回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随即撇过去了脸去。 而那个中年帅大叔则端着美酒，目不转睛地盯着歌姬，眼神炽热，目光淫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鸡动。 “儿呐，你看这胡姬如何？” 曹九江笑吟吟地开口，满脸促狭之意。 李弘壁脑子有点晕，直接愣在了原地。 啥？ 我尼玛啊！ 这帅大叔是自己的便宜老爹？ 咋滴打虎亲兄弟，狎妓父子兵啊？ 你是不是还要父子“华山论剑，一较长短”？ 李弘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良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特么地是个什么情况？ 穿了也就穿了吧，看这样子至少是个富贵人家。 可是为什么你一个当爹的，为什么要带着儿子一起狎妓啊喂！ 这个年代民风这般“淳朴”的吗？ 难不成自己到了“脏唐臭汉”？ 可看这些服饰也不太像啊！ 李弘壁强忍着内心的不安，转移目光看向了身边斟酒的姑娘。 这姑娘模样也很是不错，柳眉凤目薄唇，眉眼如画粉妆玉砌，顾盼间透出的那股子妩媚风情，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真有那么一点卡特维的感觉了。 “我儿，若是喜欢，大可上手，你我父子不必介礼！” “若是不喜欢，告诉为父，现场给你换一批，换到你满意为止！” 李弘壁:“……” 这真是古代版的卡特维吗？ 动不动就“换一批”？ 曹九江搂着一个姬妾一边对她上下其手，惹得后者娇笑不止，一边对李弘壁促狭地笑了笑，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 但李弘壁压根就没有搭理他，依旧正襟危坐，无动于衷。 他可是后世五好青年，铁骨铮铮的傲气儿郎，岂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实在是特么地父子一起狎妓，这简直触碰到了李弘壁的道德底线！ 伤风败俗，伤天害理，伤廉愆义…… 眼见儿子不为所动，曹九江也没了兴致，拍了拍手将所有歌姬美人全都赶了出去。 等这群莺莺燕燕走后，房间里面就剩下了父子二人。 曹九江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与先前放浪形骸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贵为曹国公，大明顶级勋贵，如今新朝鼎立，更是被皇帝陛下拜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加封太子太师，并增岁禄一千石，位列文武百官之首。 按道理而言，曹九江活到这个份儿上，可谓是位极人臣，已经算是圆满了。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曹九江非但没有感到半分高兴，反而因为皇帝的恩赐而惶惶不可终日。 甚至为了自污，他不惜化名曹九江，打造了这么一艘精致画舫，收罗秦淮河所有绝色花魁，整日流连于这十里秦淮艳丽之地，奏乐宴饮，狎妓取乐。 可当爹的这么放纵自己，他儿子李弘壁却是不答应了。 父子二人昨夜大吵了一架，闹了个不欢而散。 李弘壁甚至还撂下了狠话，要是曹九江再敢踏足十里秦淮半步，他就投河自尽。 曹九江自然没把这句警告放在心上，依旧准时准点地开着自己的大船在秦淮河上随波逐流，哪知道他这个傻儿子竟然也上了船，还当着他的面儿直接投河明志！ 要不是下人们捞的快，李弘壁现在尸体都已经凉了！ 这个傻儿子，真是太年轻了啊！ 曹九江叹了口气，取来雪白貂裘给李弘壁披上。 “我儿，不是我这个当爹的要自甘堕落，而是确实没办法啊！” “为父现在虽然位列百官之首，看似炙手可热风光无限，但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那位皇帝陛下故意如此，不过是想要借助我曹国公府的辈分名望，帮他稳定勋贵人心罢了。” “你真以为我这个当爹的不知道，那些朝臣都在背后怎么编排嘲笑为父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为父恶了当今天子，被他故意架在火上烤，要是再不想办法自污保命，下场比那些前朝旧臣也好不到哪儿去！” 此话一出，李弘壁脸色微变。 确是权贵人家，但是恶了天子，那就离死不远了！ “爹，展开说说？” 李弘壁来了兴致，他可不想这辈子稀里糊涂地被那狗皇帝砍了脑袋。 曹九江拧了拧眉头，随即叹了口气，准备跟儿子和盘托出。 “当年为父被赶鸭子上架，作为南军主帅率五十万大军挂印出征，结果被人打得抱头鼠窜，一战耗尽了南军精锐，丧师辱国，人嫌狗弃。” “当年暴打你爹的那位现在坐上了龙椅，一门心思地想要清洗朝堂，就把为父定为百官之首，架在火上面烤！” “所以为父为了自保，只能这么做啊！” 李弘壁:“？？？” 南军主帅？ 五十万大军战败？ 敌军主将还坐上了龙椅？ 嘶……这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啊？ “等等！” “爹你先等等！” “我姓李，你姓曹，为什么我是……” 曹九江闻言一愣，还以为这孩子是方才投河受了惊吓，所以还没回过神来。 “傻孩子，谁出来狎妓用真名啊，咱家好歹也是京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得用化名了。” “为父是大明曹国公李景隆，字九江，所以才取了曹九江这么个化名……” 李弘壁:“！！！” 李景隆！ 大明战神一代目！ 我特么竟然穿成了他儿子？！ 那当年打他的那个仇家…… 就是如今的大明皇帝…… 永乐大帝，朱棣！ 李弘壁满脸呆滞。 家父李景隆？ 大明战神一代目？ 嘶…… 天崩地裂开局！ 李弘壁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冥冥之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神啊，请让我再死一次吧！” 第2章 二五仔都该死！ 十里秦淮，春风荡漾。 画舫窗外湿气迷蒙，眼瞅着就是要下雨了。 李弘壁念头烦乱，身上又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裹了裹貂裘。 “我儿，快来把这碗姜汤给喝了，省得感染了风寒。” 李景隆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碗姜汤，满脸希冀地看向李弘壁。 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要是李弘壁出了闪失，那他老李家嫡长子这一脉可就要断后了啊！ 可李弘壁依旧呆愣地坐着，没有丝毫反应，好像傻掉了一般。 见他这副模样，李景隆那是心疼到了极点。 “儿呐，你快把姜汤喝了。” “为父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为父再也不来这十里秦淮了，明儿个就把这些花魁胡姬遣散掉，连带着这艘画舫也敲碎了沉河……” “不！”李弘壁终于开口了，“得来，而且天天来，你我父子二人齐上阵，纨绔之名天下传！” 他这截然相反的态度，倒是把李景隆给整懵了。 “我儿，你的意思是……” “自污就自污吧，也算是个自保手段。” 李弘壁叹了口气，已经认清了现实。 他这个便宜老爹，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明战神一代目，曹国公李景隆！ 李景隆何许人也？ 但凡知道一点明朝历史的人，应该都对他不陌生。 这厮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坑货，靠着面子功夫与嘴皮子功夫，让建文朝廷误以为他是个算无遗策的兵法大家。 结果就是，在靖难之役中，李景隆接替兵败的耿炳文，成为南军第二位主帅，亲率五十万大军杀向北平，结果被燕王朱棣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一战打残了建文帝的所有精锐，为燕王朱棣靖难成功奠定了基础！ 李景隆啊，大明战神一代目，顺风局浪输的典型代表，人嫌狗厌的大明曹国公！ 作为曾经丧师辱国的南军主帅，不仅建文旧臣厌恶他在大好局面下顺风局浪输，一战折损了南军精锐，就连燕军阵营那边他也嘲笑他李景隆是将门犬子，是个纨绔子弟，草包国公！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倒也就罢了。 毕竟打仗这种事情，谁能够保证一定就能获胜呢？ 打仗打输了，那是技不如人，丢脸归丢脸，但是不寒碜！ 可李景隆这个草包，却又做了一天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丧师辱国之后，被朱允炆召回金陵帝都，但却并未治罪，哪怕齐泰、黄子澄等人一再上书，请求诛杀李景隆以谢天下，朱允炆也对此一概不听。 结果这李景隆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在燕军杀入金陵城，攻打金川门的时候，与谷王朱橞直接开门投降，迎燕军入城，金陵帝都由此陷落，朱允炆生死不知！ 这是什么行为？ 反骨仔！ 二五仔！ 带路党！ 反骨贰臣啊！ 你打仗打输了，说破天那也只是能力问题。 但你特么地临阵投敌当个反骨仔带路党，那这可就是人品问题了啊！ 别说建文旧臣和靖难功臣看不起李景隆，李弘壁都看不起他这个便宜老子！ 现在朱棣即位称帝，成功篡夺了侄儿朱允炆的江山，坐上了皇帝宝座，那之前的建文旧臣自然少不了被清洗。 偏偏朱棣非但没有对李景隆下手，还给予了他远超靖难功臣的恩赐！ 表面上是因为李景隆有“默相事机之功”，被授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加封太子太师，并增岁禄一千石，可实际上这就是在把李景隆架在火上烤！ 人家朱能、丘福这些靖难功臣，追随燕王朱棣起兵造反，上刀山下火海，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这才好不容易打下了江山。 结果到了分封功臣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特么李景隆这个草包成了功臣第一，位列文武百官之首，换做是谁心里面都不会平衡啊，更何况是那群杀人如麻的靖难杀胚！ 所以李弘壁现在很慌，慌得一批啊！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到了永乐二年，李景隆的剩余价值被朱棣榨干之后，朱棣就会对李景隆动手了。 先是周王朱橚上疏揭发李景隆，称他在建文年间曾“至邸受赂”。 接着刑部尚书郑赐也弹劾李景隆“包藏祸心，蓄养亡命，谋为不轨”。 其次成国公朱能、吏部尚书蹇义、六科给事中张信等朝中大臣再次弹劾李景隆，称他与弟弟李增枝阴谋叛逆。 朱棣从一开始的不予追究，到遂削去李景隆的功臣勋号，不许他上朝面君，以国公之爵赋闲在家。 最后礼部尚书李至刚上疏奏表，称李景隆在家中接受家人跪拜，如君臣之礼，大逆不道，其弟李增枝多立庄田，蓄养数百奴仆，意怀叵测，给了李景隆致命一击！ 朱棣遂勃然大怒，褫夺李景隆的爵位，将他与李增枝以及妻、子数十人一同软禁于家中，并抄没其家产，李景隆曾绝食十日以明心志，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老李家的曹国公爵位就此断绝。 周王朱橚，刑部尚书郑赐，成国公朱能，吏部尚书蹇义，六科给事中张信，礼部尚书李至刚……看看这豪华的阵容，全部都是永乐皇帝的心腹爪牙！ 偏偏李景隆能力不行，人品又有问题，成了朝堂之上人嫌狗厌的存在，以致于他虽然位列百官之首，但谁都想踩他一脚，李景隆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最后生生被褫夺爵位，郁郁而终！ 人嫌狗厌！ 地狱开局啊！ 李弘壁长叹了一声，神情略显落寞。 老天爷，你这不是故意玩我吗？ 窗外一阵冷风吹过，令人遍体生寒。 但暮秋的寒意，远远比不上李弘壁现在心里的寒冷。 他很清楚李景隆眼下的处境，可谓是步入了死局。 只等朱棣榨干他最后的剩余价值，就会把他当垃圾一样给扫出朝堂！ 开国名将李文忠拼死给子孙后人挣来的国公爵位，也会因此而被夺去，老李家也就此没落，再也直不起腰！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景隆，这个天杀的二五仔，该死的带路党！ “爹啊，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遗臭万年，还会累及子孙？” 李景隆闻言怒了，哪有儿子指责父亲的过失，抬了抬手就想展现一下父亲雄风。 然而当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打下去，只能哼哼唧唧地训斥道:“你这孩子嘴巴越来越毒了！” 李弘壁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看得李景隆浑身不自在。 父子就这般大眼瞪小眼，良久之后李景隆瘫软在了椅子上，显得无比落寞。 “你说的对，是为父……对不起你！” “但咱曹国公府不缺钱粮，足够你小子挥霍一生了！” 李弘壁听到这话，当即嗤笑了一声。 “呵呵。” “你真以为那位会让你过得这么舒坦？” 此话一出，李景隆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 第3章 父子定计！ 李景隆很慌。 他很清楚“那位”是谁。 “儿呐，不能吧！” “为父知道那位猜忌心重，所以从不插手朝堂政务，每次上朝也都从不开口，下了朝就立马开着大船过来狎妓。” “为父都已经自污到了这种地步了，那位难道还不愿意放过为父吗？” 李弘壁叹了口气。 “爹啊，以你这名声，还用得着自污吗？” 李景隆:“？？？” 不孝子！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吾儿，这你就不懂了。” “自污是一种态度，而不是手段。” “你要是连这个态度都没有，皇帝又怎么相信你？” “为父不顾名声终日狎妓，就是向皇帝表明态度，自己绝没有异心，只求荣华富贵，安稳度过余生！” “停停停……你先打住，自污都是能臣权臣的手段，问题是你也没有这个能力啊！” 李弘壁再次补刀，很是无情。 李景隆有能力吗？ 还是有的。 人长得很帅，帅得一塌糊涂。 身材高大眉目疏秀，起坐举止顾盼伟然，言行举止间自带一股贵气，称得上是雍容华贵，一看就是个天生贵胄！ 面上工夫直接拉满。 除了面上工夫外，李景隆还有一项技能点满的本事，那就是嘴上工夫。 当然，正经的嘴上工夫，不是男女之事那种。 李景隆与其他喜欢舞刀弄枪的勋贵二代完全不同，此獠从小饱读诗书知识广博，每与人交谈，时常能把人侃得一愣一愣的，连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都很喜欢跟李景隆聊天，他也因此深得太祖朱元璋的看重。 朱重八那是何等人物，连他都被李景隆侃得一愣一愣的，足见此獠嘴上工夫的本事。 当然，也仅此而已了。 反正此獠没有领兵打仗的能力，更是人品有问题。 李景隆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再次扬起了巴掌，依旧没能打下去。 不能打，不能打，这是亲生的，就这么一根独苗。 要是打坏了，俺老李家可就绝后了！ 暗自告诫了一番，李景隆这才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好悬没有揍这逆子一番。 可李弘壁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他遍体生寒，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惧当中。 “爹啊，你担心皇帝跟你秋后算账，这是正确的想法。” “但是你没有把握住问题关键啊，永乐皇帝容不下你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曾经是南军主帅，所以他一定会对你动手！” 南军主帅！ 这是什么概念？ 好比于亡国大将军，兵马大元帅！ 这种人，若是消灭敌国之后，他肯定会不得好死！ 无他，兵权耳！ 兵权，是历代帝王最敏感忌惮的东西！ 亡国大将军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战场上面，不然天下再无他容身之地。 别说朱棣本身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换做是谁也不会放任一个亡国大将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逍遥快活。 李景隆听到这话有些茫然，不太明白儿子这话的意思。 对啊！ 他是南军主帅啊！ 而且还是个丧师辱国的南军主帅！ 那又怎么了嘛，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啊！ 见他那蠢萌蠢萌的模样，李弘壁忍不住叹了口气。 “万一有不长眼的什么前朝余孽找上了你这位昔日的南军主帅呢？” “到时候你李景隆以南军主帅的身份振臂一呼，天下各地藏匿的前朝余孽纷纷揭竿而起，风云景从响应你起兵……”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但李景隆已经被吓尿了，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南军主帅！ 这是个要人命的身份！ 虽然李弘壁这话有些杞人忧天，但是你架不住皇帝往这方面去想啊！ 现在有前朝余孽吗？ 不但有，而且很多！ 就连前朝建文帝都生死不明，踪迹全无！ 而这恰恰成了皇帝朱棣的一块心病，也成了要李景隆命的地方！ 朱允炆对李景隆的优待，可谓是天下皆知。 李景隆丧师辱国，一战折损南军数十万精锐，换做他人早就被朱允炆给诛九族了，偏偏李景隆什么事儿都没有，优渥宠遇可见一斑。 那你李景隆怎么保证，潜逃在外的朱允炆会不会找你这个心腹密谋，共襄盛事一同举兵？ 李景隆怎么想不重要，朱棣怎么想才重要！ 南军主帅这个身份，现在就是问题症结所在！ 不等李景隆缓过神来，李弘壁再次给了他致命一击。 “除了南军主帅这个身份，你还干了一件蠢事。” “燕军攻打金陵帝都的时候，你非但没有向朱允炆尽忠偿还其恩情，反而与谷王朱橞直接开门投降，迎燕军入城，金陵帝都由此陷落，朱允炆也生死不明！” “你这是恩将仇报的二五仔行为啊！朱允炆对你可谓是宠遇有加恩重如山，可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你倒是恩将仇报，活脱脱一个反骨贰臣，哪个皇帝敢重用你信任你？” “爹啊，你已经把路走死了，不管你怎么自污，都不可能再取得皇帝信任，迟早会有被清算的那一天！” 李弘壁每说一句话，李景隆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直至最后彻底惨白如纸，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他还以为，只要自己自污，做个狎妓取乐的闲散人员，朱棣就会放过自己。 可是听了李弘壁这番话后，李景隆这才恍然大悟，他想得太简单了，也太想当然了！ 南军主帅，加上反骨贰臣，双层buff叠加，你李景隆还想继续逍遥快活？ 人家恨不得把你抽筋剥皮点天灯啊！ 李景隆慌了，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 他总觉得自己这个独苗，好像变得有些不同了。 短短几次对话，他已能深深感受到这个儿子与以往性情大为不同，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根独苗仿佛完全换了个人，面容很是熟悉，但行事作风却陌生，明明眉眼模样还是他，但李景隆分明感到了一丝疏离与陌生。 找不到理由，李景隆只能在心里给自己解释，儿子的变化是因为投河自尽，生死变化间成长了。 “儿呐，那为父现在该怎么办啊！” 李景隆很是光棍地追问道，完全没有一个当爹的样子。 李弘壁倒也没有觉得意外，或者说逐渐习惯了。 他这个便宜老子，大明战神李景隆，总结起来就俩字——纨绔。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活脱脱老纨绔一个！ 而且还是红浪漫最喜欢的那种纨绔——人傻钱多，速来！ 李弘壁叹了口气。 “爹，你能力不行，人品不好，这种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 李景隆脸有点黑。 虽然是亲儿子的评价，内心还是感到了一丝丝伤害…… 不知不觉间，他们父子二人身份地位好像调换了一样。 现在李弘壁霸气得像他老子，而李景隆怂得像他儿子！ “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君分忧！” “为君分忧？”李景隆呢喃道。 “没错，只有你向皇帝展现出了自身价值，他才不会动你！” 李景隆闻言恍然大悟，好像真的听明白了一样。 “吾儿放心，为父已经懂了。” “你懂什么了？” “为父这就带着胡姬入宫，给皇上进献美人！” “？？？” 李弘壁没有吭声，而是左右环视，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吾儿在找什么？” “找一件趁手的兵器，可以干死你的那种！” 李景隆:＼(`Δ’)／ 第4章 何谓为君分忧 “吾儿别闹！” “为父在跟你商量正事呢！” 李景隆故作姿态地训斥道，实则默默挪了挪屁股。 面对情绪不稳定的李弘壁，他选择了遵从本心。 嗯，也就是怂。 “谁特么跟你闹呢！” 李弘壁火了！ “要不是你自己作死，我老李家岂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作为李景隆唯一的儿子，李弘壁当然有这个资格与底气，怒骂他这个混账老子。 大明曹国公，这可是大明王朝的顶级勋贵啊！ 这个爵位，不是来自他李景隆，而是来自他爹，开国名将李文忠！ 李文忠何许人也？ 太祖朱元璋的亲外甥，与徐达、常遇春同等地位的大明战神！ 这么说吧，李文忠在洪武朝中后期，那就是无可撼动的军方第一人！ 洪武十七年，李文忠病逝，太祖朱元璋大哭不止，悲痛之余杀了所有为李文忠医治的大夫，亲自为李文忠写文致祭，追封李文忠为岐阳王，谥号“武靖”，配享太庙，肖像挂在功臣庙，位列第三。 嗯，排在李文忠前面的两个人，一个叫徐达，一个叫常遇春！ 换句话说，只要李景隆不作死，老老实实地做他的曹国公，凭借着李文忠的显赫功绩，老朱家绝对会保证老李家世代荣华富贵，吃喝不愁！ 偏偏虎父犬子，李文忠生出了李景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生生把老李家给拽入了深渊，还根本爬不起来的那种！ 眼瞅着李弘壁发火，李景隆也火了。 “那能怪我吗？” “还不是齐泰那个狗东西，非要向朱允炆举荐我！” “我都跟他们说了，自己从来没打过仗，偏偏他们都认为我这是在自谦，还夸我是兵法大家，我找谁说理去？” 李景隆很悲愤，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眼瞅着都快要哭了。 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就是喜欢看看兵书吹吹牛逼罢了，哪成想齐泰这些狗东西不当人子，直接赶鸭子上架，把他名字报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那是皇帝，他让我挂印出征，我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我告诉他之前都是在吹牛，我就是个纨绔啥也不会，真要是这么说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儿呐，为父这也是逼不得已，形势所迫，被奸诈小人所害啊！” 李弘壁无语了，默默拎起了桌上的茶壶。 “你还有脸怪别人？”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喜欢装逼，喜欢吹牛逼！” “正经人谁特么整天没事抱着兵书看啊，咋滴你要上天啊！” 面对李弘壁的怒喷，李景隆一直没有吭声，只是默默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 这事儿吧，毕竟自己不占理，骂就骂吧，多大点事儿。 吹牛逼犯法吗？ 咋这还能怪我啊！ 李弘壁骂了半天，也终于是没了脾气。 “为君分忧，不是让你给皇帝进献美人！” “你信不信前脚把美人送上去，后脚满朝御史都会弹劾你李景隆居心叵测，曲意媚上，蛊惑圣听？” 他娘地，朱棣什么美人搜罗不到，还要你李景隆跑去献媚？ 你这不是故意送给政敌把柄吗？ 李景隆也反应了过来，神情顿时一肃。 “儿呐，那你的意思是……” “皇帝陛下最近有什么苦恼，我等帮他给解决了，这才是真正的为君分忧！” 李弘壁轻叹了一声，沉声道:“你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否则只会被皇帝当成废物一样逐出朝堂遭到清算！” “而臣子对帝王的价值，基本上就只有一条，那就是能办事，并且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就好比员工与领导，唯一的价值，就是能够给领导创造效益。 你要是什么业绩都没有，个人能力又很平庸，而且还是个声名狼藉的人渣，领导不办你办谁？ 李景隆思索了片刻，也琢磨出了些许味道。 “按照你这个说法，近些日子皇上确实忧心一件事情。” “展开说说！”李弘壁眉头一凝，嗅到了机会。 李景隆也没有废话，直接道出了事情原委。 “驸马都尉梅殷奉建文帝之命镇守淮安，拥兵四十万之众，至今都还盘踞在淮安一带，对皇上的招抚置若罔闻。” “前不久皇上派遣过去招降梅殷的使臣，竟被其割去了耳朵鼻子，只留下了一张嘴巴，梅殷故意如此让这些使臣回来告诉皇上，何为君臣大义！” “皇上因此勃然大怒，想要出兵攻打梅殷，却因新朝鼎立隐患丛生，所以一时间腾不出手来，就这么拖了下去。” “据闻此事已经成了皇上的心病，导致他脾气也越发暴躁不安，近些日子接连杖毙了好几个没有眼力见的宫人！” 驸马都尉，梅殷。 这可是一号人物啊！ 太祖朱元璋的一众驸马里面，他最器重文武双全的梅殷。 因此在弥留之际，朱元璋任命梅殷为托孤重臣。 “汝老成忠信，可托幼主。如有违大者，你可以讨杀他。” 如此一来，梅殷也深受朱允炆器重，尽力辅佐建文帝。 可惜被朱棣虚晃一枪，直接绕过了淮河防线奇袭金陵帝都，直接灭了建文朝廷，梅殷与他的四十万大军也就此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这也难怪朱棣会寝食难安了，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尤其还是一个手握四十万大军的建文死忠！ 当然，梅殷手下所谓的“四十万”，很有可能是一个虚数。 毕竟建文帝手下的主力部队，已经差不多在前线消耗，梅殷下面的人，可能包括民兵、重兵以及各种运输的民夫，战斗力可想而知。 不过以眼下永乐朝堂四处起火的混乱局势，朱棣还真不敢轻易动兵去攻打，以招抚为主才是正道。 万一这要是打了败仗，朱棣龙椅都还没坐热呢，只怕就要被掀下马来！ 李弘壁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随即目光瞟向了李景隆，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父亲大人，可愿立功？” 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李景隆吓得身子一颤，脸都快白了。 这小子铁定没憋什么好屁啊！ “儿呐！” “你可就我这一个爹啊！” “你娘走得早，为父要是再出了什么闪失，你可就成孤儿了啊！” 李弘壁目光一凝，也不多跟他废话，只是手里面抄起了一张锦凳。 李景隆见状脸色大变，连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吾儿有何妙计？” “你去向皇上请命，出使淮安梅殷军。” “只要你成功为朝廷招降了梅殷，那我老李家这场劫难就躲得过去了！” 李弘壁话音一落，李景隆就疯狂摇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 “绝对不行！” “那梅殷可是建文死忠啊！” “为父真要是去了，他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曾几何时，他李景隆也是建文死忠，只是可惜做了二五仔带路党！ 要是真论起来，最痛恨带路党之人，莫过于梅殷这些建文死忠了。 “行啊，你贪生怕死，那不去也行。” “大不了我老李家满门上下给你陪葬就是了！” 李弘壁紧了紧手里的锦凳，觉得有些不太趁手，环顾四周不停寻找。 见他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李景隆咽了口唾沫，蹑手蹑脚地就缩向了门口，准备悄悄咪咪地开溜。 “吾儿，为父去看看那些汤药……” 李弘壁也不吭声，就这般盯着他。 眼瞅着李景隆都快走到门口了，李弘壁眼中杀意森森，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父亲大人，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感受到那股子凌厉的杀气，李景隆立马改口道。 “去去去！” “为父去还不成嘛！” 李景隆又怂了。 因为李弘壁手里面左手拎着茶壶，右手拎着锦凳。 “现在就去，试探一下皇帝的态度！” “另外，你得向皇帝要一样保命的东西，此物足以保全你的性命！” 第5章 永乐大帝！ 紫禁城。 血腥味依旧很浓。 没人知道，这座皇家宫殿里面，究竟死了多少人。 那些惨死的人里面，可是不乏朝堂重臣啊！ 比如那暴昭，比如那卓敬，比如那方孝孺…… 每一个放在建文朝，那可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可惜，不是被抽筋剥皮，就是被处以极刑。 李景隆垂头躬腰，小心翼翼地跟着宦官前行，每走一步都极为谨慎，没敢吱声，仿佛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气氛太压抑了！ 李景隆进宫也不止一次两次，但都是在洪武朝与建文朝。 那个时候，倚仗着太祖高皇帝和建文皇帝的宠信，他李景隆那是想进宫就进宫，从未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到了这永乐朝，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感，仿佛老天爷将紫禁城方圆内的空气抽干了似的，让人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甚至，李景隆还依稀闻见了，烧红的铁放入水中的味道。 那不是铁锈味，而是血腥味！ 这种窒息，从未有过。 李景隆也不敢吱声，行走步履仪态愈发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矩之处。 怂是怂了点儿，但至少安全呀。 穿过千步廊，便来到了大明王朝的心脏，以乾清宫为中心的宫殿群。 这个代表着伟大帝国的中枢禁地，每一块建筑的城砖、每一方铺地的青石似乎都蕴含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权力的压抑。 李景隆一直死死地低着头，紧紧跟随宦官的脚步。 终于，宦官停了下来，低声道:“曹国公请进，皇上正在殿内等您！” 李景隆闻言稍抬头，强行露出了一个笑容，对宦官表示感谢。 他迟疑了片刻，心中对李弘壁一阵痛骂，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抬脚就进了大殿。 整个大殿里面，现在唯独只坐着一人。 这是一个头戴金冠，身穿盘领窄袖黄龙袍的中年男人。 他神态威严，脸上棱角分明，五官端正且深邃，整个人神华内敛，只是端坐在龙椅之上，伟岸的身躯就予人渊淳岳峙的气魄，俊朗的容颜古井不波，却能令周遭的空气陡然增压！ 这名气势逼人的男子，就是永乐大帝朱棣！ 李景隆没有犹豫，直接跪倒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 “臣李景隆叩见皇上！” 朱棣应了一声，却并没有急着开口。 因为他有些不解，或者说略微感到茫然。 李景隆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自然瞒不过朱棣的眼睛。 故意放浪形骸，狎妓取乐，以此自污。 这些小手段，朱棣一眼就能看穿。 但看穿归看穿，朱棣也不怎么在意。 因为这个李景隆，就是一个草包纨绔，真没有值得他朱棣在意的地方！ 简单来说，朱棣之所以将李景隆放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面，正是看中了曹国公府的名声与威望。 当然，不是李景隆这个草包，而是他爹李文忠！ 毕竟开国勋贵还没有彻底死绝，依旧在金陵帝都有着不小的能量。 所以为了稳住这批开国勋贵，朱棣这才将李景隆列为文武百官之首！ 等到朝堂稳固之后，利用完李景隆稳固勋贵之心，朱棣就打算将其削爵囚禁，彻底扫除后患。 李景隆对朱棣而言，也仅仅只有这么一个作用罢了。 不过今儿个倒是奇了，李景隆竟然主动求见自己，倒是真让朱棣大感意外。 这个平日里，一见到自己就战战兢兢的草包蠢货，竟然还有胆量主动前来求见？ 倒是有些意思。 朱棣嘴角泛起了一抹戏谑笑容。 “行了，爱卿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得了皇帝开口，李景隆这才敢起身。 不过他并未当真直起身子，而是一直微微躬着，可谓是卑微到了极点。 “爱卿深夜求见，有何要事啊？” 朱棣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他没有那个时间与精力，跟一个草包蠢货打哑谜。 李景隆心头一颤，也不敢废话，直接道出了来意。 “皇上，臣忝列百官之首，却德不配位，请求皇上开恩，准允臣解甲归田……” 出乎意料的是，李景隆并未按照李弘壁所说的那般，提及梅殷一事为君分忧，反倒是开口请辞！ 实则李景隆还是不太相信李弘壁的分析，所以他故意开口请辞，想要试探一下朱棣的反应。 毕竟李景隆和朱棣也算是老相识了，小时候还在一起打过架，李景隆不愿相信朱棣会对他那么心狠手辣，一点情面都不讲！ 然而，朱棣接下来的这句话，却是让他如坠冰窟！ “爱卿这说的是什么话？” “如今新朝鼎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正需要爱卿这等朝堂柱石稳定人心！” 这番话说得很是好听，可李景隆却是遍体生寒！ 果然啊！ 那逆子当真猜对了！ 天杀的朱棣，真就吃定了自己！ 自己现在都开口请辞了，他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一时间，李景隆心中悲愤莫名，却是不敢有丝毫表露。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朱棣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冰冷，宛如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爱卿不必多虑，朕视你为国家柱石，外界那些风言风语不过都是谣言罢了！” 朱棣笑呵呵地开了口，一副圣贤明君安抚臣子的和蔼模样。 然而他这话落到李景隆耳中，却更是让他骨子里都感到寒意。 一切，真如吾儿推测的那般… 狗皇帝亡我之心不死！ 老李家早就没有退路了！ 一想到这儿，李景隆彻底下定了决心。 就算是要死，他也不能坐以待毙，至少要给儿子留条活路！ 只见李景隆当即跪倒在地，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叩谢朱棣的大恩大德！ 君臣一番虚与委蛇之后，朱棣就有些乏味了，明里暗里地示意李景隆赶紧滚蛋。 李景隆也觉得有些恶心，不过他倒是没有忘记正事。 “皇上对臣恩重如山，臣却无以为报，愿为皇上分忧！” “咳咳，爱卿有心了，朕很欣慰……” 朱棣强颜欢笑道，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嗯，忍住，得忍住，毕竟是自己亲手扶起来的招牌。 “皇上，臣闻梅殷一直盘踞淮安，拒绝朝廷招抚！” “昔年臣与这梅殷有旧，因此臣愿作为使者前往淮安，为皇上招抚此人，解我新朝隐患！” 李景隆“大言不惭”地开口道，竟是主动请求前去招降梅殷。 朱棣静静听完之后，一脸古怪之色，直接愣在了原地。 李景隆这是什么路数啊？ 公忠体国李景隆？ 第6章 君臣一心！ 大殿里面，气氛古怪。 朱棣眉头紧锁，一脸阴沉之色，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沉默了半晌之后，朱棣这才幽幽开口道。 “爱卿莫要胡闹，此事凶险，断不可去！” “皇上！”李景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臣知其中凶险，但此事可事关新朝江山社稷，继续拖延下去，对新朝隐患更深！” “臣愿舍弃这把老骨头，也要为君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请皇上恩准！” 听到这话，朱棣神情变得愈发精彩了起来。 嘶……公忠体国，李景隆？ “九江，何至于此啊！” 朱棣起身上前，将李景隆亲手给扶了起来。 “你我君臣相识多年，朕当真不愿见你以身涉险啊！” 话说得很是好听，但谁真要是信了，那就是傻子了。 李景隆经过先前的试探，早就看穿了朱棣那虚伪的本性，哪里还会再次上当。 “皇上，臣寸功未立却身居高位，一直因此惶惶不可终日，唯恐堕了先父名望！” “眼下梅殷拥兵四十万盘踞淮安，对新朝威胁极大，并且天下各地军头都还在观望，所以必须要将其尽快解决！” “臣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却长了一副好皮囊，并且与那梅殷也算是老相识了，正是出使淮安的不二人选！” 李景隆说得大义凛然，朱棣听得面沉如水，仿佛当真是在担心李景隆的安危。 好一对“惺惺相惜”的……明君贤臣！ 实则朱棣心中也在盘算着，好像李景隆这话不无道理。 因为这李景隆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他长得帅啊！ 李景隆出身高门，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举止雍容华贵且气度不凡，贵胄气度萦绕全身，很适合礼仪工作。 而且李景隆与其他喜欢舞刀弄枪的勋贵二代不同，此獠从小饱读诗书知识广博，没事儿就喜欢抱着兵书看，每每与人交谈，时常能把人侃得一愣一愣的，连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都很喜欢跟李景隆聊天。 长得帅，说话又好听，也难怪朱允炆会被此獠给骗了。 换句话说，面上工夫和嘴上工夫，李景隆都是顶级的，这不恰恰是使臣的最佳人选吗？ 不得了！ 朕好像发现了李景隆的优点！ 朱棣捋了捋胡须，对这个提议颇为心动。 至于梅殷一事，确实要解决了。 朱棣现在虽然坐上了龙椅，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明皇帝！ 原因很简单，他是取了巧绕开了南军主力，直接奇袭金陵帝都，这才成功覆灭了建文朝廷！ 可诸如梅殷这些拥兵自重的地方军头，并不买他这个永乐皇帝的账！ 朱棣改元建新之后，当即就传檄天下，大部分地方军头都选择了表面臣服，表面认可他这位新天子，却一直不肯入京觐见，此外依旧还有少部分建文死忠拒绝招抚，还在顽强抵抗。 比如盘踞在淮安的梅殷，比如坚守济南的铁铉，这些顽固分子最是令人头疼。 朱棣正命朱能、丘福等人率军猛攻济南，先行扫平铁铉大军，也正因为如此，一直对梅殷采取招抚政策。 奈何梅殷是个老顽固认死理，就是不肯投降！ 思来想去，朱棣对李景隆的提议也忍不住有些心动。 若是李景隆真能招降了梅殷，那对新朝而言就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毕竟现在这个大明是他朱棣的，能不打仗就不打仗，能免刀兵自然最好，不然战事结束他还得去收拾战场，发展民生！ “九江，此事你可有把握？” 朱棣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李景隆听到这亲切称呼，心中却是吐糟不已。 “皇上放心，臣哪怕粉身碎骨，也会办成此事！” “若臣辜负了皇恩，陛下大可降罪，臣绝无二话！” 李景隆姿态摆得很端正，俨然一副为国尽忠的赤忱模样。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听儿子的搏上一把。 朱棣听后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没有急着表态。 “但此去凶险万分，所以臣请皇上能赐予臣一物！”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 要是能够解决梅殷这个隐患，别说赐给李景隆一件东西了，就是赏赐他黄金万两，朱棣也不会吝啬！ “爱卿想要何物，尽管开口。” “一封家信！” 家信？ 谁的家信？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这封家信，自然是给梅殷的家信，他的妻儿正在金陵帝都城中。 但唯一的难题在于，梅殷的妻子乃是宁国公主，太祖高皇帝的嫡长女！ 朱棣脸色一阵阴晴不定，背着手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他不愿苛责自己的皇姐，而且也打不过她…… 但眼下解决梅殷一事才最要紧。 迟疑良久之后，朱棣陡然叹了口气。 “九江，若朕给你取来了家信，你可有把握招降梅殷？” “不成功，便成仁！”李景隆回答很是坚决。 听到他这个答案，朱棣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既然如此，那朕就信你一回！” “明日朕会封你为钦差特使，出使梅殷军。” “至于那封家信，朕会想办法，九江切莫让朕失望啊！” 李景隆跪倒在地，朱棣却摆了摆手，不愿多言。 见此情形，李景隆也只能识趣地开溜。 朱棣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随即一个身穿黑衣的和尚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和尚，这李景隆……你怎么看？” 黑衣和尚捋了捋胡须，三角眼中充斥着道道精光。 “皇上，相比于李景隆，贫僧更好奇他背后之人！” “哦？”朱棣讶然，“你的意思是……” “以李景隆之智，他断然不会如此行事，冒死去招降梅殷，破开自己的死局！” “甚至李景隆的智商，恐怕都看不出自己步入了死局。” 黑衣和尚淡笑道:“也就是说，这位曹国公是得了高人指点，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 道衍和尚的推测，算是解答了朱棣心中的疑惑。 李景隆有个屁的智慧，就是个活脱脱的草包纨绔！ 要是没人指点，他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事情？ “罢了，让锦衣卫盯紧一点就是。” “朕想问你的是，让李景隆出使梅殷军，此事可否？” “为何不可？”黑衣道衍笑着反问道。 “李景隆若是失败，死则死矣，于朝廷而言并无任何损伤。” “但李景隆若是成功，那就为朝廷解决了一大隐患，陛下也可借此功绩饶他一命，毕竟是岐阳王的后人，不好逼迫太甚，以免让人寒心。” 朱棣闻言一怔，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这件事情，倒真是个好买卖，至于成功与否，就看李景隆他自己的造化了。 “倒是陛下现在应该关心另外一件事情，如何从宁国公主那里得到家信！” 听到黑衣和尚这话，朱棣脸色顿时一沉。 宁国公主，他这位名义上的皇姐，脾气可不怎么好，而且…… 朱棣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张脸都快抽在了一起。 “此事，朕自会解决！” 第7章 父慈子孝与父辞子笑 “你给我站住！” “老子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曹国公府内，一片鸡飞狗跳。 要是旁人听到这两句话，并不觉得奇怪。 无非就是曹国公揍儿子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但是事实真相却完全相反。 此刻李弘壁正拎着一根木棒，追得李景隆上蹿下跳。 “吾儿！” “听为父解释啊！” “你可只有为父这一个爹……” 李弘壁是真的有些生气，拎着大棒槌追了李景隆一宿。 这个天杀的老纨绔，在朱棣面前还敢抖机灵，想试探一下人性。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朱棣会放你离开朝堂才怪，平白引起永乐大帝的忌惮与猜疑。 朱棣什么人物，会惦记你们那点旧情？ 他杀的香飘飘南臣排起队来，都可以绕金陵帝都城好几圈了！ “哎哎……” “错了错了，为父知错！” “吾儿大人有大量，绕为父这一回吧！” 李景隆看着李弘壁手里的大棒槌，眼皮忍不住一跳，开始左顾右盼，毋庸置疑，他在找逃跑的最佳路线。 这根独苗不知道怎么了，投河自尽不成后性情大变，人是变聪明了，可是也越来越暴躁了。 嗯，太过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国公府下人此刻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毕竟儿子揍老子，这种事情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那可都是大新闻啊！ 倒反天罡，父辞子笑？ 李弘壁目光扫过，所有下人全都吓得低下了头。 “国公府内的事情，不可外传，勿谓言之不预！” 一众下人立马跪倒在地上，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忠心。 他们都是曹国公府的家仆下人，世世代代都与曹国公府绑定在一起。 要是生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主家甚至可以直接打杀他们，连朝廷都不会过问。 众目睽睽之下，李弘壁也不好发飙了，气呼呼地走进了房间。 李景隆见状立马起身，摆出曹国公该有的架子，恶狠狠地训斥了一众下人，随即这才硬着头皮走进了房间。 “按照你所说，朝廷圣旨应该要来了。” 谈及正事，李景隆也收敛起了纨绔姿态，正襟危坐神情肃然。 毕竟此事关乎到他老李家能不能破开死局，保住自家这曹国公爵位。 沉默半晌，李弘壁语出惊人！ “爹，这次我跟您一起去！” “不行！”李景隆闻言大惊失色，坚决反对道:“绝对不行！” “你是为父唯一的儿子，绝不能以身犯险！” 李景隆态度很是坚决，罕见地挺直了腰板。 “为父此去，若是事败，死就死了，想来皇上也不会再苛责于你！” 这是李景隆的心里话。 他这辈子，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甚至还指挥过五十万大军出去浪了一把。 嗯，虽然结果不怎么好，但毕竟是南军主帅不是？ “儿呐，为父这条命，不值钱！” “人嫌狗厌的东西，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为父也没什么遗憾了。” “但是你不一样啊，你还年轻得很，还有大好时光，还要为我老李家传宗接代，绝不能出什么闪失。” 听见这些话，李弘壁心中忍不住一暖。 此獠虽然不成器，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纨绔，但他对自己儿子是真好。 父爱如山！ “爹死了不打紧，反倒是给你挣了条生路。” “吾儿记得多纳个十几房小妾，早日为我老李家开枝散叶，如此为父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父爱如山体滑坡！ 十几房小妾？ 你把亲儿子当种马啊！ “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此次出使梅殷军，是你我父子的唯一机会。” “如若失败，你倒是死了，可也改变不了什么。” “反倒是那些朝臣会抓住机会，继续攻击我曹国公府，到时候扣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皇帝也会顺势削了我老李家的爵位，从而平息民愤民怨。” “这……这……何至于此啊！”李景隆脸色惨白，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明王朝就是容不下他，容不下他曹国公府！ “建文旧臣容不下你，因为你一战葬送了南军精锐！” “靖难功臣容不下你，因为你曾率军杀了他们的亲朋好友！” “永乐皇帝容不下你，因为你这位南军主帅就不应该活着走出战场！” “现在，你明白了吗？” 李弘壁面无表情，神情很是冷漠。 李景隆闻言如遭雷击，瘫软在了椅子上面。 “所以这次机会，对我父子而言，极其重要。” “只有成功招降了梅殷，向朱棣展现出你的价值，你我父子二人才有活路！” “但这里面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还是让儿子亲自来吧！” 李景隆没有吭声，神情落寞无比，好似已经默认。 良久之后，他才泪眼婆娑地看向李弘壁。 “我儿，咱真能做成吗？” “不成功，便成仁！” 正当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 “公爷，公爷……” “宫里来了钦使，陛下有旨意！”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坚定。 李景隆深知他已经没有了退路，罕见地挺直了腰板。 “开中门，焚香备案！” 片刻之后，李景隆率府内众人跪倒在香案之前。 宣旨宦官高声宣读了圣旨，内容正是敕封曹国公李景隆为钦差特使，出使梅殷军行招抚事宜，与李弘壁所料不差。 宣读完圣旨之后，宦官急忙上前将李景隆给扶了起来。 “公爷快快请起！” “有劳公公了。” 李景隆也是个雅人，习惯性地往宦官手里面塞银子。 但是这一次，宦官却是连连拒绝，甚至带上了谄媚笑容。 “公爷，这是陛下让小人带给您的，不可被旁人看到！” 宦官取出了一封书信，郑重其事地递给了李景隆。 李景隆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 有了这封宁国公主的家信，他们此次出使梅殷军心中就有底气了。 送走了宣旨钦差，父子二人回到房间，完善着接下来的计划，确保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爹，你要记住，底牌不可亮的太早。” “所以这封家信……” 李弘壁下意识地拿起书信，告诉李景隆使用这张底牌的时机，然而下一刻他却脸色一变，神情骇然地看着手中书信。 “吾儿，怎么了？” “这封家信……” “怎么？难道有问题？” “是用血写的！” 李弘壁脸色苍白地吐出了这句话。 他分明闻到了一股铁锈味，充斥鼻腔，令人作呕！ 李景隆身子一颤，满脸惊恐之色。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只觉得一股寒气涌上心头。 染血的家信， 那会是谁的血呢？ 第8章 狠人纪纲！ “血？” “谁的血？” “难道说是……” 李景隆咽了口唾沫。 他不敢说下去了，甚至想都不敢想。 那位可是太祖嫡长女，皇帝亲姐姐啊！ 李弘壁没有吭声，只是脸色很是苍白。 沉默良久之后，他才幽幽开了口。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皇帝陛下的决心啊！” “若是此次劝降不成，反倒是弄巧成拙，我们就大难临头了！” 李景隆听到这话，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满脸惊惶神色。 “儿呐，那我们……” “不惜一切代价，不成功，便成仁！” 李弘壁眼中闪过了一抹凝重。 “爹，这次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吾儿放心，为父明白的。” 父子二人定计完毕。 国公府门外再次传来了动静。 一千羽林前卫禁军精锐昂首待命，听候李景隆差遣。 毕竟李景隆此次可是作为朝廷正使，代表着国家威严与皇帝威严。 再加上梅殷那厮上次直接对使者动手，所以朱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派遣了这支禁军。 至少你要给人家一些底气嘛，不至于真个送羊入虎口，砸吧砸吧嘴就吃没了。 李弘壁得知这个消息后，嘴角忍不住泛起了笑容。 “爹啊，如此一来，你我父子二人把握可就大了。” 李景隆也很是高兴，罕见地夸赞了朱棣一番。 “不愧是做皇帝的人，就是大气啊！” 朱棣确实大气。 这羽林前卫前身可是燕山三护卫，也就是燕王朱棣的王府亲卫！ 朱棣攻下金陵帝都，夺取了侄子建文帝朱允炆的皇位后，直接将建文年号削去，建文四年改为洪武三十五年，燕山三护卫也于该年底升为亲军，改名为金吾左卫、金吾右卫、羽林前卫。 靖难之役期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燕军多名将，起底三护卫！ 诸如张玉、朱能、丘福、谭渊等一众靖难名将，大部分都出自燕山三护卫。 换句话说，朱棣拨给李景隆的这一千禁军，乃是真正的百战精锐，完全可以以一当十的那种！ 得了这么一支禁军卫队保护安全，李景隆父子自然颇为高兴。 虽然一千禁军精锐，依旧不够四十万梅殷军塞牙缝的，但是此行又不是去打仗的，有了充足的人手，李弘壁才可以更加便利地施行他的计划！ 这般想着，父子二人辞别了国公府众人，就准备出发了。 羽林前卫一千禁军精锐，由一名千户统领。 此人大约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身形魁梧却面容阴鸷，一双狭长的眸子中，时不时地闪烁出凶光。 李弘壁从他的眼睛里面，察觉到了一丝鄙夷，那是针对便宜老子李景隆的。 看来朱棣那一手属实恶心，现在朝堂矛盾都转移到了李景隆身上，谁都想将这个寸功未立却身居高位的废物给踩下去！ “曹国公，咱们这就出发？” 李景隆十分谦逊地朝他拱手道:“还未请教……” 千户鄙夷归鄙夷，但场面上的动作还是完美。 “末将羽林前卫禁军千户纪纲，奉旨随曹国公出使梅殷军……” “什么？”李弘壁惊了，“你是纪纲？！” 话音一落，他就觉得有些失言，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无怪李弘壁如此震惊，实在是纪纲之名，太过震撼人心了！ 此獠可是永乐朝大名鼎鼎的酷吏头头啊！ 未来的锦衣卫指挥使，为朱棣清洗朝臣的鹰犬走狗，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在史书上面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嗯，遗臭万年的那种！ 李景隆有些不悦地扫了儿子一眼。 这小子平日里一向冷静，怎地现在突然失了礼数？ 纪纲也转头看向了李弘壁，略显好奇地开了口。 此子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帅得一塌糊涂。 “曹国公，这位是……” “犬子弘壁，随老夫一起出使。” 纪纲闻言有些茫然。 你这是什么路数啊？ 出使梅殷军不是掉脑袋的事情吗？ 你咋还带上了唯一的儿子，咋滴父子出去秋游啊？ “咳咳，曹国公，这不合适吧？” 纪纲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李景隆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准备带上儿子直接投敌去了。 李弘壁稳住了心神，强颜笑道:“纪千户有所不知，小子曾拜在梅殷座下读书习字，有着师生之谊。” “所以此次父亲大人才会带上小子，希冀着能够劝降梅殷，不再做无意义的抵抗！” 纪纲闻言没有吭声，一双眼睛打量着李弘壁，宛如毒蛇一般阴冷。 “罢了，事不宜迟，直接出发吧！” 多了一个小纨绔，纪纲并不放在心上。 至于李景隆是不是真敢投敌，纪纲也浑不在意。 他倒是真敢这么做，那曹国公府就彻底完了，朝堂之上不知多少人乐得见此情形。 琐事解决，正式启程。 李景隆父子并未带上国公府护卫。 毕竟这是个弄不好就会团灭的活儿，没必要带上他们。 再说了，要是这一千羽林禁军都护不住他们父子，那些国公府护卫还能怎么办？ 故而此行人员名单很是清晰，主使李景隆，再有行人司持节使，以及纪纲率领都一千羽林禁军。 金陵帝都城渐行渐远，李弘壁骑在马上，心情有些低落。 如果能够安享太平，谁愿千里奔波，远赴凶险之地？ 但这次机会，对他们父子而言，弥足珍贵。 只有让朱棣认识到李景隆的价值，他才不会贸然对李景隆动手，削爵囚禁。 若此行成功，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李弘壁有的是办法让曹国公府抱上朱棣的大腿，与其成为利益共同体。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父子二人才能真正地安享太平，头上也不会再悬着利剑了！ 李景隆见儿子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忍不住咯噔一跳。 他随便找了个由头，支开了纪纲，让其去检查辎重。 燕军将士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凶悍与忠诚。 李景隆作为此次出使梅殷军的正使，名义上是纪纲的长官，所以纪纲只能依令行事。 等到纪纲走后，李景隆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 “吾儿，你方才是……怎么了？” “难不成这个纪纲有问题？” 李景隆也不蠢，他当然明白问题出在纪纲身上。 李弘壁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纪纲不但有问题，而且还有大问题！” “不能吧？他区区一个禁军千户……” 李景隆不屑地嗤笑道。 对于他这种顶级勋贵而言，别说是一个禁军千户了，就连禁军指挥使见了他，那也得低三下气地弯腰行礼！ 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面！ “纪纲是皇帝的心腹！” 李弘壁轻飘飘吐出了一句话，吓得李景隆脸色大变。 “这……你如何知晓？” 废话！ 他不是朱棣心腹，能做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吗？ 李弘壁懒得解释，而是在思考眼下局势。 朱棣派遣纪纲随同出使，这是重视此次出使，还是说信不过李景隆？ 看来，朱棣对李景隆的戒心，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啊！ “儿呐，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管纪纲目的何在，都影响不了我们的计划。” 李弘壁淡淡回答道:“反倒是有他这个天子耳目在，我们行事也少了几分顾忌，不至于最后被皇帝所忌。” 他们要见的人，是建文死忠梅殷。 若是最后成功招降梅殷成功，那自然是大功一件。 但以朱棣那敏感多疑的性子，说不得会因此对李景隆生出忌惮之心。 现在有了纪纲这个天子耳目，事情就简单多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一切以招降梅殷为主！” 听到这话，李景隆长叹了一声。 “希望梅殷识趣吧！” 李弘壁闻言不置可否。 “他要是体面，你就让他体面；他要是不体面，你就帮他体面！” 李景隆:(?ò?ó)你个老六！ 第9章 城门遇刺！ 淮安。 运河之都，九省通衢。 此地毗邻京杭大运河，被誉为“天下运河之都”。 靖难之役中，朱允炆派遣梅殷为总兵官镇守淮安，拥兵四十万，作为金陵帝都北面的屏障，防守长江防线。 淮安处于在长江以北，其地域包含淮河两岸的众多战略要点，是金陵帝都以北的重要屏障。 朱棣想要南下攻打金陵帝都，淮安就扼守了重要的南下通道，是长江防线上最重要的一环。 在朱棣企图劝降梅殷从淮安过江时，梅殷严词拒绝并堵住了这条路。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朱棣这只是缓兵之计，直接绕道扬州，用偷袭突破了扬州防线，最终得以渡江南下，紧接着长江防线上的水陆南军纷纷投降，朱棣顺利兵临金陵帝都城下，最终一战破城，覆灭了建文朝廷。 如此一来，梅殷这四十万淮安军，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只是谁都不清楚，为何在朱棣突破长江防线后，建文帝朱允炆急召天下军队进京勤王，淮安军却始终按兵不动，梅殷也丝毫没有带兵回援的迹象。 若他梅殷当真是建文死忠，为何会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看着朱棣攻破金陵帝都呢？ 若他梅殷不是建文死忠，那为何他又一直严词拒绝朱棣招降，摆出一副为朱允炆效忠的架势呢？ 梅殷啊梅殷，你究竟在想什么？ 这也是李弘壁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他隐隐有了些许猜测，但还需要实际证据来验证。 所以李弘壁才会提出跟随李景隆冒险出使淮安军。 他想要亲眼看看，这淮安四十万大军，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李景隆一行人进入淮安军的范围后，当即就被敌军给围了起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动手，虽然这些南军将士一个个恨不得将李景隆抽筋剥皮，生吞活剥了去，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不是因为纪纲那一千羽林禁军精锐，而是因为李景隆手里面握着天子旌节！ 所谓“旌”，是指旌旗，双旌包括代表天子使节的龙旗，和表明使节个人身份的门旗。 所谓“节”，则是一根半丈长的节杖，杖上饰以金铜叶片，以红绸裹之。 千古流传的“苏武牧羊”图，苏武手执一根缀满叶片的木杖，那根木杖便称作“节”。 旌节，就是以旌为符信，多以竹为杖，上饰以旄毛，这是国威与皇权的象征！ 执旌节而使，才是名正言顺的使节，纵是敌军见此旌节，亦不敢轻犯轻辱，更不敢动刀兵，这是战场上的大忌。 节为信物，故有节者权重，无节者权轻，失节矫制者有罪。 这个旌节，不仅仅代表使节的身份，同时还有调度本国边境军队的权力，可以算作调兵虎符，这也是使节的权力之一。 李唐中后期所谓的“节度使”，顾名思义，便是以节为凭，统领一方军政的意思。 而大明设有行人司，职专捧节奉使，凡颁行诏敕、册封宗藩、抚谕番夷、征聘贤才及赏赐、慰问、赈济、军旅、祭祀叙差等，皇帝派行人持节为使。 李景隆作为永乐朝廷派出的正使，自当有行人司持旌节而行，代表着永乐皇帝的威严与永乐朝廷的国威！ 正因为如此，他们一行人才能够畅通无阻，无人胆敢动什么歪心思。 不过李弘壁还是注意到了李景隆的苍白脸色，忍不住打趣道:“爹啊，你怂什么？” “吾儿，这些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些！” 李景隆这不是怂，而是选择从心。 不管到了哪儿，一个个南军将士都恶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睛都红了布满血丝了，这换谁看了心里不犯怵啊！ “爹你别担心，他们没别的意思。” “那他们这凶恶眼神是啥意思？” “想砍了你的意思！” “……” 李弘壁成功把天给聊死了。 纪纲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老纨绔，一个小纨绔，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偏偏李景隆这个当爹的，还唯李弘壁马首是瞻，这就更不正常了。 难道说，皇帝陛下命他追查的人，那个站在李景隆背后的男人，正是李弘壁？ 一想到这儿，纪纲就忍不住多看了李弘壁两眼。 纪纲确实是羽林前卫的千户，不过他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锦衣卫正千户。 此行奉旨随李景隆出使梅殷军，除了监视李景隆这个草包国公外，纪纲还有一项重大使命——找出李景隆背后的那个人。 纪纲微微一笑。 或许他现在已经找到答案了。 一路无言，在淮安军友好“护送”之下，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淮安城外。 这座天下运河之都，就矗立在不远处的地方。 李弘壁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进了淮安城，任务就算完成三分之一了。 剩下的那三分之二，就看他们父子二人接下来的造化了。 正当这个时候，前方却隐隐出现了骚乱。 李弘壁心头一紧，于是喝令禁军将士上马备战。 禁军的战斗素质确实无懈可击，闻言立马拔出兵器，目光凝重地注视前方，在千户纪纲的指挥下，将士们迅速集结成了防御阵型。 而李景隆父子与行人司持节使则处于战阵中心，一千羽林精锐将他们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 沿途护送的淮安军将佐上前查探了一番，片刻之后骚乱这才平息。 “无事！” “一群流民作乱罢了。” 淮安军将佐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向了李景隆。 那杀气腾腾的眼神，让人很难不多想。 “继续前进吧！” “送尔等到了城门口，某家的差事就结束了。” 危险解除，队伍继续前行。 但李弘壁心中却生出了些许不安。 这不安来得很没道理，但让他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掀开车帘一看，沿途果真见到不少流民，携家带口地沿路乞讨。 一场靖难之役，打烂了整个北疆地区，不知多少百姓遭受战火荼毒，沦为了无家可归的流民饥民。 李弘壁长叹了一声，眼瞅着到了城门，也没有多想。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入城的时候，一伙流民却突然冲了上来，跪倒在李景隆身前。 为首者是一个魁梧汉子，衣衫褴褛，鼻青脸肿，模样颇为凄惨。 “大帅，您还记得小人吗？” “小人当年随大帅出征，是大帅帐前亲兵啊！” 李景隆听到“大帅”二字，当即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你是……” “大帅，兄弟们过得惨啊！” 魁梧大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头跪倒在了李景隆身前。 李景隆见状心中不禁一阵悲凉，快步上前将这汉子给扶了起来。 “好汉子，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凄惨……” “还不是拜你李景隆所赐！” 李景隆话音未落，骤然间听到这话，瞬间脸色狂变。 魁梧大汉也撕破了伪装，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狠狠朝着李景隆心口捅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变故发生得太突然，纪纲和禁军甲士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捅向了李景隆的心口！ 霎时间，李景隆，危在旦夕！ 第10章 生死绝境！ “曹国公！” 纪纲怒喝了一声。 然而刺客不止一人。 这伙流民全撕去了伪装，赫然全都是杀手。 他们各自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训练有素地结成战阵。 十数人拼死抵御着纪纲等人，将李景隆与为首刺客围了起来，确保那魁梧大汉可以取了李景隆的狗命！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 从一开始的流民骚乱，到城门口的申冤，幕后之人计划得极其详细。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宰了李景隆，让他进不了淮安城！ 只是幕后之人漏算了一点，或者说他这计划里面出现了一个变数！ 当魁梧汉子挥舞着匕首狠狠捅向李景隆心口的时候，一把沙子突然砸到了他脸上。 沙子入眼，壮汉的动作顿时停滞了一下。 趁着这个关口，李弘壁一把拽住李景隆的胳膊，然后使劲抱住他，就地往后一滚，口中疯狂高喝道：“纲子，他们是刺客，全部拿下！” 得了这么一个救命时间，纪纲终于反应了过来。 “贼子安敢？！”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纪纲暴怒嘶吼道，挥刀劈中一名刺客的后背。 刺客惨叫一声，一条长长的血口浮现，紧接着鲜血迸溅而出。 在鲜血的刺激之下，一千禁军骁勇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刀冲了上去。 李景隆可是朝廷正使啊！ 他要是死了，这一千人也要给他陪葬！ 刺客本就只有十几人，面对一千禁军精锐的疯狂绞杀，很快就败下阵来。 然而李景隆父子却是还没脱离危险，那魁梧汉子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顿时暴跳如雷，向着李景隆飞扑而来，仿佛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李弘壁见状吓得脸都快绿了。 这特么地多大仇多大怨啊！ 李景隆更是吓得胆寒，但他却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决定。 还不等李弘壁反应过来，李景隆就将他死死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切可能刺过来的刀兵。 “爹？” “不要啊爹！” 李弘壁红了眼眶。 李景隆却是露出了笑容。 “吾儿，记得为我老李家开枝散叶……” 话音未落，魁梧汉子重重落地。 下一刻，鲜血喷涌而出，李景隆变成了一个血人。 “爹？！” “李景隆？！” 李弘壁凄厉喝道。 正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李景隆却是坐直了身体，随手拍了李弘壁后脑勺一巴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你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哪有当着外人的面儿，直呼你爹名讳的！” 原来方才魁梧刺客扑向李景隆的刹那，纪纲刚刚砍了一个刺客的脑袋，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于是反手握住战刀，奋力朝魁梧汉子掷去。 这一刀极其阴狠。 魁梧汉子身在空中，根本控制不住身体，成了个活靶子。 伴随着魁梧汉子一声惨叫，长刀贯胸而透，将其硬生生钉死在了地上！ 而李景隆身上的鲜血，正是来自这个魁梧汉子，他本人倒是真没受伤。 纪纲率人冲了过来，将父子二人牢牢护在身后。 “纲子，留几个活口！” 确认李景隆无事，李弘壁急忙提醒了一声。 然而一众刺客见状，却是面露绝望之色。 他们自知刺杀失败，不甘心地仰天嘶吼几声，随后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匕首刺进了自己心口脖颈，当场气绝身亡！ 纪纲见状有些无奈，略显不爽地扫了李弘壁一眼。 就你小子话多，用得着你提醒吗？ 李弘壁有些傻眼，他哪知道这些人连死都不怕啊！ 作为后世的五好青年，自然理解不了这个时代的观念，更理解不了死士这种存在。 一场突兀刺杀，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 然而，还并未结束。 李景隆等人刚刚松了口气，三千铁骑便疾驰而来，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是一个头戴纶巾的儒生，满脸杀气地看着李景隆一行人。 “尔等真是好胆！” “来我军中擅杀淮安将士！” “真以为我淮安军不敢斩了尔等不成？” 李景隆傻眼。 李弘壁无奈苦笑。 纪纲恨得目眦尽裂。 直接开口承认了？ 你特么真是好算计啊！ 一环接着一环，根本不给我们任何生路！ 刺杀不成那就认了，直接跟你明着来，就是要宰了李景隆！ 儒生黄彦清没有犹豫，直接冷声喝道:“来人，将他们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三千骑兵闻言，纷纷拔出刀兵，弯弓搭箭，这就准备动手。 见此情形，李弘壁转身从持节使手中一把夺过了旌节，直视着黄彦清。 “此乃天子旌节！” “我等乃是永乐皇帝的正使！” “尔等动手之前，最好先想想后果！” “若今日杀了我等，来日我王师定将携怒而来，攻破淮安，鸡犬不留！” 听到他这话，三千骑兵顿时慌了，陷入了迟疑之中。 天子旌节，意义太大了。 任何人胆敢对持节使动手，那就是挑衅一国之威严！ 哪怕他们并不认可永乐皇帝的身份，但是建文朝廷已经覆灭，永乐朝廷定鼎天下，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否定的事实。 黄彦清见三军将士陷入了迟疑之中，忍不住一顿怒骂。 “朱棣乃是窃国贼子！” “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也配称帝？” “速速动手，斩杀李景隆，为我南军死难的将士报仇雪恨！” 咦，你要是提到李景隆，那我们可就不困了嗷！ 原本陷入迟疑的三千骑兵，一听到李景隆这三个字，顿时满脸凶光杀意滔天！ 要不是李景隆这个天杀的狗东西，出任南军统帅后瞎几把乱指挥，五十万南军也不会一战被击溃，生生葬送了大好局面！ 他们这些南军将士，要说对朱棣有多恨吧，还真谈不上。 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输了也没活该！ 反倒是燕王朱棣骁勇善战，义薄云天，将士们大多对他颇为崇敬。 但你要说李景隆的话，那可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 天知道有多少南军将士的亲朋故旧，就是因为李景隆这个无能主帅，而惨死在燕军铁骑之下！ 所以，李景隆必须死！ 感受到那席卷天地的恐怖杀意，李景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下意识地从李弘壁手中夺过了天子旌节，然后有模有样地喝道:“此乃天子旌节……” 回应他的是一道利箭，直挺挺地射向了他的狗头，好悬被纪纲一刀劈飞。 李景隆傻眼了，这特么地怎么还区别对待啊！ 一时间，李景隆慌了。 “儿呐，天子旌节也不管用了，咱们现在该咋办？” “咋办？”李弘壁没好气地咆哮道，“等死吧！” 千算万算，没算到李景隆如此招人恨，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这已经不是一两个人的恩怨了，而是所有南军将士与李景隆这个南军主帅之间的深仇大恨！ 汝母婢也！ 累了，毁灭吧！ “放箭，一个不留！” 第11章 你媳妇儿要改嫁了！ 黄彦清很兴奋。 因为他终于做到了。 辛苦谋划了这一切，就为了此刻斩杀李景隆！ 只要李景隆一死，那淮安军就不可能再投降逆贼朱棣！ 李景隆不但是永乐朝百官之首，更是永乐皇帝的持节使，他要是死在了淮安，双方不再有缓和的余地。 淮安军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继续抵抗窃国之贼朱棣！ 大事成矣！ 李景隆很茫然。 他不明白为何南军将士都要杀了自己。 人嫌狗厌，还包括南军将士的嘛，这多冒昧啊！ 不过旋即他就释然了，想不明白就不去想，这是身为一个纨绔的基本准则。 只是李景隆唯一后悔的地方在于，不该听信儿子的谗言，把他带入了这个死局。 这可是自己的独苗啊，他要是没了，老李家嫡长这一脉，就算是断子绝孙了，李景隆下去之后铁定会被他爹吊起来打。 惆怅啊！ 纪纲很愤怒。 他就不该接下这个狗日的差事！ 陛下曾警告过他，此行风险极大，但纪纲立功心切，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真到了面临绝境的时候，纪纲这才反应了过来。 这特么地叫“风险极大”？ 这分明就是死路一条啊！ 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怎就如此糊涂，派李景隆这天杀的狗东西出使啊！ 要是换个其他人，哪里会遇到如此险境！ 陛下误我，误我啊！ 李弘壁神态自若。 甚至嘴角还泛起了一抹笑容。 哪怕此刻南军将士已经准备发起进攻。 因为李弘壁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眼前这个儒生的急切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据。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啊！ 李弘壁突然劈手夺过天子旌节，随即抬头看向了城头上面。 “淮安总兵官梅殷何在？” “我等持天子旌节而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所有人都看向李弘壁，不明白他在抽什么疯。 然而儒生黄彦清却是脸色大变，下意识地看向了城头，却不见那个人的身影，心中顿时一定。 “还愣着做什么？” “快放箭，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黄彦清声嘶力竭地催促道，杀心之盛令人胆寒。 但李弘壁却不以为意，依旧昂然挺立，注视着城头。 “梅殷！” “四十万将士的生死，全都在你一念之间！” “你大可继续坐视，但我等一死，尔等也不会再有退路！” “黄口小儿，休要聒噪！”黄彦清大怒。 他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强烈的不安，索性一把夺过身边亲卫的弓箭，直挺挺地对准了李景隆，弯弓就射！ 只要杀了李景隆，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惜，他这一箭，依旧被挡了下来。 纪纲又不是摆设，武力值max的铁血真男人好不好。 黄彦清大怒，恶狠狠地咆哮道。 “再不放箭，军法从事！” “梅殷，你特么再玩下去就玩过头了！” 李弘壁同样火了，直接对着城头破口大骂。 但依旧没有回应。 见此情形，李弘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难不成真是自己判断错误了？ 要杀他们之人，当真是梅殷？ 这不合常理啊！ “梅殷！”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皇上准备让宁国公主改嫁！” “毕竟你活着跟死了也没区别，但不能让公主殿下守活寡啊！” “刚好家父李景隆独居多年，陛下有意招家父为驸马，续弦公主殿下……” 嘶…… 宁国公主要改嫁给李景隆？ 这特么可是一个真正的大新闻啊！ 所有人都愣了，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 那眼神里面充满了质疑，还夹杂着好奇。 你小子说的是真的吗？ 皇帝陛下真准备给梅殷带绿帽子？ 李景隆也蒙了。 目光不善地看着李弘壁。 你可真是为父的大孝子啊！ 你特么巴不得梅殷宰了为父是不是？ 正当众人错愕的时候，城头上面果真响起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呵斥声。 “混账！哪里来的小兔崽子！” “真是个孽畜东西，败坏本帅名声！” 终于，梅殷现身了，站在城头上面，对着李弘壁破口大骂。 这特么要是再不现身，全天下都会知道他梅殷被人戴了绿帽子！ 而且还是李景隆那个草包废物，这多尴尬啊！ 黄彦清一见到梅殷的身影，脸色瞬间惨白。 果然还是瞒不过他吗？ 原来梅殷一直都在！ 李弘壁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天杀的老乌龟，老子还以为你当真什么都不顾了呢！ 梅殷一现身，局势立马反转。 不用梅殷开口，包围李景隆一行人的三千骑兵就立马跪倒在地，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而黄彦清则是脸色苍白，骑在战马上面摇摇欲坠。 梅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身影就消失在了城头。 很快城门中一队披甲锐士出现，直接将黄彦清按倒在地，不由分说地强行带走。 说到底，这淮安军的统帅，依旧是梅殷！ 而李景隆一行人，则被颇为礼貌地请去了驿馆休息。 眼见终于脱离了危险，李景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接瘫成了烂泥。 “儿呐，今日之事，也太凶险了些！” 李弘壁点了点头。 凶险确实是凶险。 不过他心情似乎不错，还不忘向纪纲拱手致谢。 “今日多谢纪千户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我父子二人定铭记于心！” 纪纲连忙摆了摆手，诚声道:“李公子不必多礼，保护朝廷特使，本就是末将分内之事。” “倒是李公子临危不乱，看破局势，力挽狂澜，着实令末将佩服！” 这倒不是恭维，而是纪纲的真心话。 李弘壁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换做其他纨绔子弟，面对今日这等凶险绝境，不是被吓哭，就是嗷嗷喊爹喊娘了。 可这李弘壁却始终面不改色，先是救下了他爹李景隆，随后又逼迫梅殷现身，解开了他们的必死之局。 如此胆略气魄，如此心智谋略，远非同辈可比！ “李公子因何看出那波流民是刺客伪装？” 纪纲对此事颇为好奇，毕竟连他这个锦衣卫千户都没注意到。 可李弘壁注意到了，不但注意到了，还抓了一把沙尘在手里，在关键时刻救下了李景隆。 李弘壁笑了笑，道:“他们伪装得很是完美，衣衫褴褛，鼻青脸肿，乍一看确实像是境况凄惨的流民。” “但问题在于，真正的流民饥民，哪一个不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因为流民找不到吃的，所以只能饿着肚子乞讨，饥一顿饱一顿的，人自然就瘦了。” “可那波刺客呢？个个虎背熊腰体魄强健，表面上模样凄惨，实则龙精虎猛的，压根就不像是饿肚子的人。” 顿了顿，李弘壁道出了自己的推测。 “从一开始的流民骚乱起，这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杀局，目的是让我们知道，淮安城外聚集了大量流民饥民，所以当我们抵达城门口时，这波刺客伪装成流民上前，我们也会不以为意，放松警惕之心。” “城门口的刺客，正是为了刺杀家父，只要家父一死，那淮安军再无归降的可能，所以他们还准备了后续保险计划，哪怕刺杀不成功，那三千铁骑就是最后的杀招，反正不会让家父活着进入淮安城！” 听见这些分析，纪纲和李景隆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儿呐，那我们不是必死无疑了？” “不！”李弘壁神色轻松，“恰恰相反！” “只要我们进了淮安城，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位淮安总兵官，不会让我们死的！” 第12章 暴躁梅总兵！ 纪纲叹服。 李弘壁此子，绝非凡俗之辈。 经历了这次刺杀事件，他也算是确定了。 此子就是陛下交代的任务目标，站在李景隆背后的辣个男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纪纲就直接表达了态度。 “李公子放心，此次出使行动，末将全权听从李公子吩咐！” 纪纲是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眼下的局势。 想要完成此次出使任务，成功招降淮安总兵官梅殷，就只有靠这李弘壁。 若是事情做成功了，为皇帝陛下解决了心腹大患，那他们都是大功一件，纪纲也可以跟着分润一波功劳。 至于名义上的朝廷正使李景隆，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李弘壁闻言心中暗惊，这纪纲倒真是个聪明人。 盛名之下无虚士，他能够讨得朱棣欢心，自然没那么简单。 “纪千户言重了，此行当以完成陛下的差事为主，还望纪千户多多配合。” “哈哈哈……李公子放心，绝对配合！” 看着言笑晏晏的二人，李景隆有些不爽了。 “咳咳，我才是朝廷正使，你们多少有些过分了嗷！” 李弘壁一记眼神扫过，李景隆立马闭上了狗嘴，再也不敢吭声。 纪纲见状笑而不语，他是真佩服李弘壁这小子，把自家亲爹都治得服服帖帖的。 倒反天罡第一人！ 正当纪纲准备询问一番，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曹国公，梅帅请曹国公父子前去赴宴。” 听到这话，屋内三人都变了脸色。 纪纲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就开口提醒道。 “李公子，此行只怕宴无好宴啊！” 点名了只要他们父子二人前去，万一是个鸿门宴，纪纲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李弘壁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没办法，迟早都有这么一遭。” “倒是纪千户提醒得很有道理，还请纪千户配合一下。” 纪纲闻言连连点头，随即二人低语了几句，留下了一道后手。 片刻之后，李景隆与李弘壁跟着使臣走出了驿馆，直接上了马车，向着总兵府而去。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李弘壁一直掀开车帘，似乎在观察着淮安城坊。 纪纲望着二人的背影，回想起李弘壁交给他的任务，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思索良久之后，他还是咬了咬牙，暗中行动了起来。 “李弘壁，别让老子失望啊！” 总兵府。 一道身影默然而立。 在来的路上，李弘壁就思考过，梅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他亲眼见到了这位梅驸马后，却是有些讶然。 梅殷没穿甲胄，只穿了一件藏青色长袍，腰间一条玉带，脚上穿的也不是马靴而是布鞋。 他就这般负手站在总兵府外，身子拔的很直，后背却有些微驼，似乎有什么重担压在他身上一样。 马车停下，双方见面。 梅殷看向李景隆，李景隆也看向梅殷，二人都没有吭声。 李弘壁则细细打量着梅殷，他并不是很高，一米七五左右，比李景隆还要稍微矮一点。 国字脸，短胡须。 剑眉竖目，不怒自威。 这是一张忧国忧民的脸，哪怕他不说话，也能让普通人感到畏惧。 “朝廷正使李景隆，见过梅驸马！” 李景隆拱手行礼，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梅殷嗯了一声道：“第一，你是永乐钦差，我是建文官员，不必向我行礼。” “第二，本官身为淮安总兵官，你应称我梅总兵，而不是梅驸马。” 听到这话，李景隆脸色微变。 傻子都感觉得到梅殷话语里面的意思。 这位梅总兵，并不认可朱棣与他的永乐朝廷啊！ 李景隆不开口了，梅殷也懒得跟他废话，眼睛却一直盯在李弘壁脸上。 “多俊俏的后生，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梅世叔过誉了，小侄……”李弘壁腼腆笑道。 “可惜长了一张嘴，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李弘壁:“？？？” 汝母婢也！ 你礼貌吗？ 堂堂梅大总兵，手握四十万淮安军，咋就这么小气！ “梅伯殷，总不能让我们一直站在门口吧？” 李景隆及时开口，为李弘壁解了围。 梅殷闻言径直转身，走向了总兵府。 他只是淡淡留下了一句。 “礼不可废，进来吧！” 见此情形，李景隆父子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个梅殷如此淡漠，只怕很不好搞啊！ 总兵府正堂。 梅殷与李景隆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吭声。 而李弘壁毕竟是晚辈，再者也没什么官身，所以他也不敢冒然开口。 桌子上的饭菜都快凉了，三人还是一动不动。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弘壁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了李景隆一脚。 略微愣神的李景隆这才回过神来，摆出了一副严肃面孔。 “梅总兵。” “如今新朝已立！” “还望梅总兵以将士百姓为重，接受朝廷招安！” 梅殷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李景隆，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当年你丧师辱国，陛下非但没有问罪于你，反而百般加以维护，置满朝文武的弹劾于不顾！” “可你李景隆呢？临阵投敌卖主求荣，现在还有脸跑到梅某面前，言之凿凿地劝降梅某！” “似你这种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的畜生贼子，梅某恨不得现在就将你剥皮抽筋，看看你李景隆的良心何在！” 嘭的一声巨响，梅总兵竟直接发飙。 李景隆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是丝毫不敢反驳，满脸惊恐地看着梅殷。 见此情形，李弘壁人都麻了。 果然，李景隆这个老纨绔是真的靠不住啊！ 大哥你能不能拿出点血性来啊！ 人家都骑脸开大了，你还这么怂的吗？ 真特么给你爹李文忠丢脸！ 李文忠要是知道生出你这么个废物儿子，棺材板只怕都按不住了！ “咳咳，梅世叔过分了嗷，咱们就事论事，不带人身攻击的哈！” 李弘壁开口，迎来了梅殷的疑惑目光。 “何为‘人身攻击’？” “公然使用暴力侮辱他人人格，损害他人名誉！” “哦。”梅殷恍然，“李景隆此獠有人格吗？他有名誉吗？” 李弘壁一时语塞，还真答不上来了。 眼见儿子哑口无言，李景隆顿时就怒了，同样拍案而起。 “梅伯殷，你不要太过分！” 亲娘咧！ 你终于雄起了啊！ 这才是男儿雄风好不好啊！ 李弘壁大喜过望，正准备鼓掌叫好。 “有本事你现在就砍了我，我李景隆皱一下眉头就算……” 然而话还没说完，李景隆就不敢说下去了。 因为梅大总兵真拔出了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明晃晃的刀锋闪烁，亮瞎了李景隆的狗眼。 “叫啊！” “继续叫啊！” “你有本事把话说完啊！” 梅殷恶狠狠地低喝道。 李景隆人都傻了，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弘壁同样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展开。 这位梅大总兵，脾气怎么如此暴躁啊！ 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那种！ 第13章 昔日真相！ 暴躁。 十分暴躁。 不是说这梅殷天性纯朴正直，处事老成谨慎吗？ 这怎么特么地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啊喂！ 史书误我，史书误我啊！ 明晃晃的刀锋，在李景隆脖子上面割了一道口子，正有鲜血滴落。 “哎哎……见血了，见血了啊！” “梅伯殷，你够了，真见血了啊！” 李景隆鬼哭狼嚎般大喊道，满脸惊恐之色。 梅殷却是无动于衷，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他，手中的长刀也没有松开的迹象。 见此情形，李弘壁忍不住叹了口气，急忙起身上前，按住了梅殷的手。 “梅世叔可真想好了？” 梅殷抬头，看着他淡淡笑问道:“怎么？你要替父而死？” 李景隆闻言一怔，随即面露死志，不再挣扎了。 “梅伯殷，有什么冲我来，放了我儿子！” “吾儿，你快走，切莫做傻事啊！” 李弘壁却满脸惊恐地退后一步，伸手示意梅殷继续。 “梅世叔开什么玩笑，要杀您就杀吧，小侄不打扰，不打扰哈！” 梅殷:“……” 李景隆:“？？？” 卧槽？ 你这么孝顺的吗？ 要不要给你颁个奖啊！ 李弘壁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开口道:“家父所犯罪孽，确实该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梅世叔想要杀了他泄愤，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小侄还可以在一旁为世叔呐喊助威。” 话听到这儿，梅殷脸色变了，李景隆更是满脸不爽。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孽障东西？ “可梅世叔不要忘了，家父就算再怎么混账，他现在也是永乐朝廷的持节正使！” “若是家父死在了淮安，那四十万淮安军与永乐朝廷之间，再无任何缓和的余地！” “梅世叔因一时快意，就置四十万将士生死于不顾，这样做当真值得吗？” 梅殷依旧面无表情，但手中长刀却是松了下来，离开了李景隆那雪白的脖颈。 “李弘壁对吧？” “倒是伶牙俐齿，真想割了你的舌头！” 梅殷有这个想法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李弘壁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弘壁，国器也。” “昔年周康王即位，从周成王那里继承了八件国宝:赤刀，大训，弘壁，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东序。” “你这名字确实不错，人也长得丰神如玉，可惜就是多长了一张嘴巴，要是个哑巴那就完美了！” 梅殷不但精于骑射武略超群，而且还精通经史，被世人称为“儒宗”，乃是文武双全的主儿。 “咳咳。”李弘壁讪笑道:“梅世叔腹有韬略，文采斐然，小侄钦佩得紧。” “但小侄有一事不明，还请梅世叔赐教！” 梅殷大马金刀地坐回椅子上面，长刀就随意地扔在了案桌上。 “想问什么就赶紧问，不过回不回答，那看本帅心情了。” 李弘壁神态自若地起身，掏出锦帕为李景隆擦拭着脖子上的血迹，语气平淡地问道:“当初燕军渡过长江直扑金陵帝都，建文帝急召全国兵马进京勤王！” “淮安城距离金陵帝都只有不到二百里，最多三日时间就可进京勤王，梅世叔拥兵四十万之众，却一直按兵不动，更是没有丝毫进京勤王的意思。” “小侄敢问梅世叔，您当真忠于建文皇帝吗？” 这不只是李弘壁一人的疑惑，更是后世千万史学家的疑惑。 若梅殷当真忠于建文皇帝，那他为何会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看着朱棣攻破金陵帝都，覆灭建文朝廷？ 但若是梅殷不忠，那他为何不早早地投降燕王朱棣，反而一再拒绝燕王朱棣的招抚，甚至不惜割下燕使耳朵鼻子与燕王朱棣彻底决裂，以此表明心志？ 既不归顺燕王朱棣，又不出兵救援建文皇帝，他梅殷就这么一直按兵不动，究竟想做什么？ 梅殷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老子心情现在很不好，你小子既然那么聪明，自己猜去啊！” “或许不用猜了。” 李弘壁拍了拍李景隆的脑袋，将这个被吓傻了的老纨绔惊醒，然后示意李景隆滚到一边去，自己坐在了梅殷对面。 他也没有急着开口，同样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眼瞅着李弘壁要喝进嘴里，李景隆在一旁低声提醒道:“吾儿，小心有毒啊！” 李弘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后一饮而尽。 “其实白天遇刺的时候，小侄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若梅世叔当真有心杀了我们，何必还派遣淮安军一路护送，直接将我等截杀在出使途中，这样反倒可以给淮安军留下一些余地。” “而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更是作证了小侄的猜想，想杀朝廷持节正使之人，并不是梅世叔，而是淮安军中的某些人。” “哦？”梅殷笑了，“他们为什么要杀朝廷正使？” “因为忠诚！” 李弘壁又倒了一杯酒。 “淮安军中，不乏大量建文死忠，比如白天见到的那个书生，应该是叫做黄彦清对吧？” 听到这话，梅殷脸色微变。 永乐使臣连黄彦清都认识，看来淮安军中出了不少内贼。 李弘壁成功镇住了梅殷，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多了。 “这些人以为，只要设局杀了李景隆这个朝廷正使，那永乐皇帝就会勃然大怒，改变对淮安军的招抚政策，如此双方只会兵戎相见！” “对他们而言，永乐皇帝就是一个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所以哪怕是死他们都不会归顺投降，杀了朝廷正使李景隆，双方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梅殷听到这儿，满脸欣慰地点头赞许。 “你确实很聪明。” “老天爷真是对你李家不薄啊！” 李弘壁叹道:“今日那黄彦清的动作，更是证实了小侄的猜想。” “梅世叔身为淮安总兵官，乃是执掌四十万淮安军的统帅，可这只是名义上罢了。” “如果小侄没有猜错的话，这四十万淮安军只是一个虚数，真正的可战之士不到一半，而且这一半可战之士里面，还是派系林立、互相制衡。” “最主要的两大派系，当是亲燕派系与建文派系，有些将士不想与燕军打仗，想要归顺燕军，而有些将士则听命于建文死忠，还想着精忠报国为建文帝尽忠！” “如此一来，两大派系你争我斗，虽不见刀兵，但凶险更甚战场！” 李弘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所以，梅世叔当年按兵不动，并非是身怀异心，而是因为淮安军不能动！” “把这四十万将士强行留在淮安，梅世叔还可以压制住他们，但若是带领他们进京勤王，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是勤王还是杀王，哪怕是梅世叔自己都不能保证，对吧？” “甚至淮安军可能还没有抵达金陵战场，这两大派系自己就会率先厮杀起来，任何一股力量都会影响到金陵战局，梅世叔当年之所以不动，恐怕这才是真相！” “梅世叔背上，可是担着四十万将士的性命啊！” 梅殷听他说完，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叹了口气。 “陪我喝酒！” “敢不从命！” 二人端起酒杯对视了一眼，随后一饮而尽。 李景隆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结果招来了一顿斥责。 “多大人了，怎么没点眼力见儿呢？” “还不快去给世叔斟酒？” 啥？ 给梅殷斟酒？ 你让我李景隆去给他人斟酒？ 老子堂堂顶级国公爷，文武百官之首，你让我去干娼妓奴婢的活儿？ 唔……也不是不可以，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低头嘛！ 当梅殷伸手握住案上长刀后，李景隆立马没了脾气，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给二人斟酒。 “饮胜！” “贤侄懂我，当浮一大白！” 第14章 梅殷的死局！ 一杯接着一杯， 梅殷已经有几分醉意。 但李弘壁仍旧清醒如初。 这明朝的酒水远没有后世那么浓烈，以李弘壁的酒量，不说千杯不醉，至少也可以吊打一些渣渣了。 双方谁都没有再开口，而是不断地狂饮酒水。 李弘壁不开口，因为他还摸不准梅殷的想法。 而梅殷没有开口，则是单纯地不想说话。 这位建文朝淮安军统帅，眼下已经步入了一个死局。 建文帝朱允炆信任他，所以派遣他出任淮安总兵官，拥兵四十万镇守长江防线，抵御饮马长江的燕军铁骑。 但谁都没有想到，燕军会绕道扬州突破长江防线，直接攻破金陵帝都，一战就换了新天！ 而驻守淮安的梅殷，与他麾下的四十万大军，则陷入了一个尴尬境地。 淮安军的内部情况，确实与李弘壁所料不差，甚至更为严重！ 当建文朝廷覆灭，永乐朝廷鼎立的消息传来，两大派系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不可调和！ 比如白天那个露头的儒生黄彦清，就是绝对的建文死忠，刺杀事件全部由他一手策划，就是为了杀死李景隆，断绝淮安军投降永乐皇帝的可能！ 而梅殷的个人统治力，也在随着时间流逝逐渐下降，从今日刺杀事件便可见一斑。 建文派系对梅殷不满，一是因为梅殷没有出兵救援建文朝廷，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金陵城破，逆贼朱棣改朝换代；二是建文朝廷覆灭之后，梅殷也未曾出兵攻打，为先帝报仇雪恨，反而依旧按兵不动。 所以，建文派系怀疑他梅殷身怀异心。 亲燕派系对梅殷不满，理由就很纯粹了。 因为李景隆那一战打光了南军精锐，所以燕军改守为攻，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南军将士早就被他们给杀得胆寒。 本来就是朱家皇室自己争抢皇位，不管谁输谁赢，最后坐在龙椅上面的人，还是朱家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为他们拼命呢？ 一个月多少饷银啊，拼什么命啊！ 所以亲燕派系不想打仗，他们想归顺燕军，他们想解甲归田，他们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尤其是在燕王朱棣改朝换代登临帝位后，这种想法就更是强烈了。 特么你效忠的建文皇帝都死了，现在天下都是燕王朱棣的了，你还打个锤子仗啊！ 然而梅殷也没有放他们走，依旧按兵不动，依旧选择沉默。 不管是建文派系叫嚣的出兵，还是亲燕派系提出的归降，梅殷都置之不理，强行压制着双方。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不管选择哪一方，另外一方都必死无疑！ 可继续这样拖下去，所有人都会必死无疑，连他梅殷也不例外。 这就是一个死局，一个梅殷的死局！ “梅世叔，降了吧！” 李弘壁故作醉酒，大着舌头开了口。 梅殷闻言豁然抬头，冷冷地看着这小子。 “你这样硬撑着是没有意义的！” “朝廷正在剿灭盘踞济南的铁铉，据说已经将铁铉生擒了！” “若是淮安军在铁铉抵京之前，还不肯率军投降归顺朝廷，那下一次来的就不是钦差特使，而是百万大军了！” “淮安一地，比之北平还要不如，难道梅世叔准备效仿燕王朱棣，以一地对敌天下乎？” 李弘壁讲了一个笑话，可是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他话音刚落，梅殷抄起酒壶就向他砸了过去，还好李弘壁反应够快，险之又险地躲过。 “梅伯殷！” “你特么过分了嗷……” 长刀啪一下拍在桌上，李景隆生生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李弘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安然无恙。 “小子，你以为本帅不明白这是个死局？” “不管降与不降，四十万将士都会有人去死，只有另外一派才会安然无恙！” “可我梅殷这个淮安总兵官，却是非死不可，朱棣绝对容不下我！” “再者梅某受太祖高皇帝遗诏，誓死效忠建文皇帝，岂可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情来？” “你以为我是你爹李景隆？枉顾恩义，背主求荣，不忠不孝，与禽兽何异？” 你特么！ 李景隆有些麻了。 你们聊正事就聊正事， 咋又开始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了？ 老纨绔曹九江表示自己很是受伤……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双方都已经摊牌了。 梅殷一是不愿降，他奉太祖高皇帝遗诏，誓死效忠建文皇帝，不愿做背主求荣之人；二是梅殷不能降，一旦归降永乐朝廷，永乐皇帝朱棣绝对容不下他。 可你梅殷若是不降，那死的是就是我父子二人了啊！ 李弘壁叹了口气。 “梅世叔，您应该明白一点，时间拖得越久，皇帝就越难容忍。” “若是早早投降，那梅世叔还可得以善终，至少皇帝会看在公主殿下的面子上，不会太过苛责世叔。” “如若不然，继续这样拖延下去，那最后的结果就是四十万淮安军全军覆没，将大明长江沿线再打个稀巴烂，百姓因此生灵涂炭，难道这是梅世叔想看到的吗？” “靖难之役已经结束了，梅世叔何苦再起兵戈，难道梅世叔当真想做那万世唾弃的恶人吗？” 没错，李弘壁这是在进行道德绑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梅殷指指点点。 虽然他这种行为本身就很不道德，但是它很香啊！ 李弘壁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且他所说的也不是假话，所以并没什么心理压力。 战争已经结束咧，赶快麻溜投降，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万世唾弃？ 恶人？ 梅殷脸色惨白，转瞬就恢复了正常。 “哈哈哈……”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若燕王朱棣败了，现在你我位置当换上一换！” 一想到这儿，梅殷就恨得牙根痒痒，一脚踹在了李景隆身上。 若不是这个天杀的草包蠢货，一战葬送了南军精锐，偌大一个建文朝廷又怎会轰然倒塌，白白便宜了朱棣那个乱臣贼子？ 李景隆骤然被他一脚踹到在地，满脸幽怨地看向李弘壁。 “儿呐，这牲口太欺负人了啊！” “自己受着！” 李弘壁没好气地笑骂道。 自己做的孽，自己承受。 知足吧！ 踹你两脚就算是好的了，没有一刀直接砍了你！ “梅世叔，你说的对！” “成王败寇，败就是败，胜就是胜！” “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只要你想要，什么姿势都摆得出来！” “梅世叔哪怕为自己想想，为您的妻儿想想，现在都该下定决心了！” “哈，你这小子！”梅殷笑骂道，“倒是生得伶牙俐齿！” “可是李弘壁，你告诉我，我心中这一关，又该如何过去？” “梅某深受太祖高皇帝隆恩，纵使建文帝有百般不是，他也是我梅殷誓死效忠的君主，背主求荣之事梅某绝对做不到！” 还是那句话，梅殷不肯背主求荣，不愿做李景隆第二。 背主求荣，与畜生无异！ 李景隆=畜生，没毛病嗷！ 事到如今，李弘壁也只有掏出杀手锏了！ “梅世叔，先看看这封家信吧！” 李弘壁叹了口气，取出了那封染血的家信。 梅殷见状如遭雷击，双手颤抖着接过了那封家信。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啊？！” 第15章 自欺欺人！ 名为家信，实为血书。 梅殷怎么都没想到，朱棣会这么狠！ 他妻子宁国公主可是太祖嫡长女，朱棣的亲姐姐啊！ 梅殷看完血书后再也难以忍住内心的悲愤，失声大哭不止。 这倒是整得李弘壁父子颇为尴尬，出言安抚不是，默不作声也不是，索性自顾自地坐在一旁。 “儿呐，这事情难办啊！” “为父看这梅殷态度坚决，只怕不会投降。” 李弘壁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难办也要办！” “不然你李景隆就是下一个梅殷！” 李景隆闻言神情一滞，露出了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苦笑。 这儿子哪里都好，就是有些不太尊重他这个亲爹！ 倒反天罡，以下犯上，而且越来越过分了！ “投降就投降呗，哪有那么困难。”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一下妻儿老小吧？” “为父当年就是考虑到你，所以才会受了朱穗蛊惑，打开了金川门！” “别，你可别！”李弘壁没好气地回怼道:“你自己造的孽，千万别牵连到我头上！” 丫的还想道德绑架我，真是混账至极！ 要不是你李景隆造的那些孽，老子现在早就秦淮画舫上面左拥右抱了，哪里还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险来这淮安，跪舔朱棣那个狗皇帝？ 父子二人一阵互怼，终于惹怒了梅大总兵。 “你们两个够了！” “老子如此伤心，你们还好意思在哪儿插科打诨？” 多不礼貌啊你们！ 李弘壁讪笑道:“世叔继续，我们不打扰，不打扰……” “继续你母……”梅殷险些骂出声来。 好在他涵养足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是经过这么一打岔，梅殷那伤感情绪也没了。 主要是面对李景隆父子这两个混账东西，他真是很难伤感得起来。 沉默了半晌之后，梅殷压低了声音，看向李弘壁。 “李弘壁，皇帝陛下究竟……是生是死？” 此话一出，李弘壁脸色大变，吓得险些跳了起来。 梅殷口中的“皇帝陛下”，可不是现在坐在龙椅上面的那位皇帝陛下。 这特么地真是个……要命的问题啊！ 历史上梅殷就是询问朝廷使者建文帝的去向，朝廷使者故意假称建文帝死了，结果梅殷悲痛欲绝之下听从建文死忠黄彦清的建议，为建文帝发丧，追谥孝愍，上庙号神宗！ 也正是因为此事，被朱棣得知之后，一直对梅殷心怀杀意。 你特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还给建文帝发丧！ 咋滴就显得你忠君爱国呗？ 你不死谁死！ 李弘壁强行冷静了下来。 “世叔，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建文帝是生是死，与世叔毫无干系！” “反倒是建文帝死了，对世叔而言才是一件好事！” 这个道理，懂的都懂。 梅殷自然也明白，可他依旧有些不甘心！ 实则梅殷一直对建文帝还怀揣着希望，他一直在等候建文帝的消息！ 如果建文帝朱允炆成功逃出了南京，那只要他逃到了淮安，届时淮安军中的内部矛盾将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毕竟建文帝朱允炆乃是太祖高皇帝钦定的大明皇帝，威望远非朱棣这个乱臣贼子可比！ 然而梅殷失望了，他一直没有得到消息，任何消息都没有！ 那也就意味着，建文帝朱允炆不是死了，就是被朱棣秘密关押囚禁了。 眼见梅殷脸色阴晴不定，李弘壁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梅殷！” “不要抱有任何幻想！” “哪怕朱允炆没死，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这是一句大实话！ 朱允炆先前坐拥天下，而燕王朱棣不过占据了北平一隅之地，朱允炆竟然都还失败浪输了。 现在就算让朱允炆掌控四十万淮安军，难道他还能逆转局势杀入金陵帝都，把坐上龙椅的朱棣给拉下马来？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朱棣能够以北平一地覆灭建文朝廷，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而且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此外，就算建文帝出奔在外，他也绝不会来这淮安！” “梅殷你不要忘了，当年你这位拥兵四十万的淮安总兵官，可是眼睁睁地看着燕军杀入金陵，朱允炆还拿什么信你？” 李弘壁的一番话语，如同刀剑一般狠狠刺入了梅殷心田。 “不！” “陛下英明神武！” “他肯定可以理解我的处境！” “他纵使怀疑全天下，也不会怀疑我梅殷！” 梅殷不甘心地嘶吼道，整张脸上写满了怒火，大有一言不合就发飙的架势。 李弘壁却是没有丝毫退让，言语反倒是愈发尖锐刻薄。 “哈哈哈……” “你倒真是看得起自己！” “朱允炆若真是信你，为何靖难之役中不任用你为主帅？” “朱允炆若真是信你，为何齐黄方三人比你梅殷这个托孤大臣还要受宠？” “朱允炆若真是信你，为何他宁愿重用李景隆这个草包都不愿意重用你梅殷？” 李景隆:“？？？” 咋？ 又开始了？ 合着我就是背景板呗？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可以把我拉出来踩两脚？ 你大爷啊，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啊！ 面对李弘壁的接连质问，梅殷好几次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李弘壁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每一件都是事实！ 而事实就是，朱允炆并未真正信任过他，一切都不过是他梅殷在自欺欺人罢了！ 若非他梅殷是太祖朱元璋的托孤重臣，而且一直兢兢业业表现良好，朱允炆甚至最后都不会册封他为淮安总兵官，把建文朝廷的最后希望交给他！ “梅世叔，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朱允炆没你想象之中的那么完美！” “你梅殷也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忠诚！” “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回京面圣吧，还能落得个善终！” “不然你再这样玩下去，公主殿下可真就要改嫁了，家父李景隆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梅殷:“！！！” 李景隆:“大孝子，我特么谢谢你啊！” 眼瞅着梅殷那凶恶的眼神，李景隆都快要哭了。 梅殷沉默半晌之后，最后还是冷笑了一声，拒绝了二人的招降。 他始终都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关。 背主求荣，与畜生何异？ “梅某不愿做个背主求荣之人，二位请回吧！” 听到这话，李弘壁叹了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梅殷。 “梅世叔，为什么你就是要一意孤行呢？” “小子，无需多言，梅某心意已决！” 梅殷淡淡开口道，表情很是冷漠，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 见此情形，李弘壁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小侄就只有帮您一把了！” 梅殷闻言脸色一变，神色不善地看向李弘壁。 “你意欲何为？” “难不成你还留下了其他手段？” 李弘壁没有吭声。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梅殷却突然嗤笑了一声。 “这里是淮安！” “我梅伯殷的主场！” “任你智计过人又能如何？” “难道凭你李弘壁一己之力，可敌四十万淮安军？” 李弘壁闻言微微一笑，轻甩袖袍霸气滔天。 “试试？” 梅殷脸色一变，心中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你……” 正当这个时候，惊变骤然发生。 一门亲卫冲了进来，满脸惊惶神色。 “大帅，不好了，黄彦清反了！” 梅殷闻言豁然起身，惊怒交加地追问道:“怎么回事？本帅不是命尔等严加看管吗？” 黄彦清本是国子博士，一个标准的大明文人。 得益于朱允炆对文人的优待与重视，所以这些文人大多都是建文死忠。 比如这黄彦清，就是不折不扣的建文死忠，淮安军中的建文派系也是以此人为首。 先前梅殷早就察觉到了黄彦清的那些小动作，但他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坐等黄彦清出手之后，这才将其直接拿下，准备好生敲打这些建文死忠一番，以此平衡淮安军内部矛盾。 可惜，现在出现了变数。 “黄彦清不知被何人救出，并且知晓大帅正在宴请朝廷正使，所以立马就反了，他已经召集大批将士，正率军向总兵府杀来！” 梅殷听到这话，先是有些愣神。 何人救出了黄彦清？ 而且还告知了他晚宴一事？ 梅殷愣神片刻，豁然转身看向李弘壁！ “小兔崽子，你好阴损卑鄙的手段！” 李弘壁满脸无辜，表面上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纲子啊纲子，不枉本公子如此信任你！ 这波操作拉满了！ 第16章 我帮你体面！ 纪纲很兴奋。 因为他干了一件大事！ 李弘壁临走之前，跟纪纲留下了一道后手。 这道后手就是，若他们父子二人一个时辰后，还是不见踪影，那纪纲就要想办法离开驿馆，然后救出被梅殷关押的黄彦清，直接将其逼反，引爆淮安军的内部矛盾！ 淮安军存在内部矛盾，李弘壁早有所料，这就是梅殷当年按兵不动的原因。 而城门遇刺事件，梅殷对黄彦清的处置，恰恰作证了这一点！ 于是李弘壁留下了这道后手，直接让纲子去把淮安军表面和睦的遮羞布撕碎！ 到了这个时候，梅殷就必须要做出抉择了，或者说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毕竟在黄彦清等人眼中，他们的梅大帅本就“身怀异心”，此刻更是在宴请李景隆等人，这不是想要投敌是什么？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而此战过后，梅殷别无他法，只能选择投降朝廷！ 这就是李弘壁的计划，说不上光明正大，反倒是极其阴损卑鄙。 偏偏纪纲就喜欢这个计划，刺激而又有效！ 只要成功完成了任务，梅殷率军归降，皇帝陛下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过程自然不重要了。 于是乎在艰难等待了一个时辰后，纪纲就开始行动了。 毫无疑问，驿馆里面，淮安军布置了大量眼线监视，驿馆外面，还有大量淮安兵马驻扎，就是防止这一千禁军骁勇突然发难！ 但这丝毫难不倒纪纲。 这位日后凶名滔天的锦衣卫指挥使，永乐大帝的头号鹰犬，又岂会没有点过人的本事。 纪纲先是当着驿馆眼线的面儿，与一众禁军开怀畅饮，喝了个酩酊大醉，被亲卫抬回了房间里面。 紧接着纪纲就与一名体型相仿的亲卫互换身份，亲卫伪装成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纪纲则伪装成亲卫来到了亲卫房间。 毕竟淮安军眼线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纪纲这个禁军千户身上，对于其他禁军精锐，倒是监视得没那么严密。 以纪纲的身手，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很轻易就离开了驿馆，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那些眼线都还在轮流盯着纪纲房间，以及那个呼呼大睡的亲卫。 纪纲离开驿馆之后，很快就在街道上面发现了线索。 月光映衬之下，一道淡淡地紫色光芒，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那是紫粉，一种女子用来敷面的妆粉，粉色夹杂着微微的淡紫色，在月光映衬下颇为显眼。 李弘壁沿途打开车帘，并不是为了欣赏淮安街景，而是悄然一路撒下了这紫粉。 当然，这紫粉不是他的，而是老纨绔李景隆的。 作为一名合格的老纨绔，用一些护肤品再正常不过了。 嗯，家父李景隆，一名精致的猪猪老男孩。 纪纲顺着紫色光迹提醒，很快就赶到了总兵府。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潜入总兵府后，纪纲先是控制住了一名值夜士卒，从他口中逼问出了黄彦清被关押的房间，然后将这士卒打晕，换上了士卒的衣服，一路来到了黄彦清被关押的房间。 其实李弘壁也曾考虑过，如若黄彦清没有被关押在总兵府，那这计划就会胎死腹中了。 到了那个时候，纪纲的目标就会变成梅殷，挟持梅殷将其逼反，这也是最冒险的计划。 好在，天佑李弘壁。 黄彦清正在房间里面对梅殷破口大骂，骤然间纪纲神兵天降，直接打晕看守甲士，将黄彦清救出了总兵府。 黄彦清大喜之余也没有多想，认可了纪纲是建文派系人手的说法，他是特意过来救自己的。 甚至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纪纲还不忘告诉黄彦清，梅殷正在宴请李景隆，准备率军投降永乐朝廷。 一听到这话，黄彦清更是怒不可遏，当即就坐实了梅殷身怀异心，想要背主求荣的猜想。 于是乎黄彦清当即回到自己府邸，召见了一众建文派系将领，掀起了一场浩大的兵变行动。 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入总兵府，将梅殷连同李景隆一起给宰了，进而控制住四十万淮安军，继续向建文帝朱允炆效忠！ 一场突兀兵变，就此骤然爆发！ 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弘壁此刻正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 “汝母婢也！” “天杀的梅伯殷，脾气也太暴躁了！” 李弘壁龇牙咧嘴地咒骂道。 方才梅殷得知黄彦清造反的消息后，竟然没有急着去处理，反而是先将李弘壁给暴打了一顿。 要不是李景隆关键时刻硬了起来，抱着梅殷的老腰阻拦，李弘壁下场还会更加凄惨！ “你小子就知足吧！” “梅伯殷没有一刀剁了你，那就是侥天之幸了！” 李景隆一边阴阳怪气地嘲讽，一边喝着酒吃着菜。 他早就饿得嗷嗷叫了，结果方才梅殷根本没有让他上桌的意思。 现在好了，梅殷去处理兵变了，李弘壁被暴打一顿也没了食欲，一桌酒菜全部便宜了李景隆。 “儿呐，你这咋办到的啊！” “除了你我父子二人外，还有谁来了？” “纪纲吗？可他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总兵府在哪儿啊？” 李景隆想不明白，他这个儿子究竟怎么做到的。 “爹啊，以你那点可怜的脑容量，儿子很难跟你解释。” “你这逆子，赶紧说说！” 李弘壁无奈，只能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一遍。 当李景隆听完之后，却是猛地一拍大腿。 “造孽啊！” “那盒紫粉可是为父花重金买来的精品！” “为父自己都不怎么舍得用，你这逆子竟然全撒路上了？” 李弘壁:“？？？” 卧槽？ 你正常吗？ 你脑回路这么清奇的吗？ 特么一盒胭脂水粉难道比自己的狗命还要重要？ “咳咳，爹啊，不过是一盒胭脂水粉罢了，等此事解决了，儿子送您一件护肤养颜的宝贝，足以让您老人家年轻十岁，变成玉面小白龙！” 听到这话，李景隆顿时眼睛一亮。 “吾儿此话当真？” “妥妥滴！” “不愧是为父的麒麟儿！” 好吧，方才还是“逆子”，现在就变成“麒麟儿”了。 李景隆此獠当真是没心没肺，竟然把颜值看得比自己狗命还重要！ 听得外面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李景隆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儿呐，你这计策是不是太过凶险了？” “那梅伯殷真能镇压得住那些建文死忠？” 李弘壁懒洋洋地回答道:“你太小看梅伯殷了。” “这位可是文武双全的主儿，不然太祖朱元璋也不会任命他为唯一的托孤重臣了！” “黄彦清不过是个书生，十个他绑在一起，都打不过梅伯殷，更何况梅殷坐镇淮安这么久了，若是连一点手段都没有，淮安军早就爆发内乱了！” 李景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顿时心安不少。 “不过此计确实阴损毒辣，吾儿下次行事不可再这样了，会夭寿的！” 李弘壁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梅殷一直心怀犹豫，又对朱允炆不死心，想要通过正常手段将其招降，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正常手段行不通，那就只能动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 “黄彦清等人将会认定梅殷意欲投降朱棣，所以双方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等梅殷杀了这些建文派系后，他就没有其他退路了，只能率军向朝廷投降。” “我这不是在害他，反倒是在帮他，只怕皇帝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会异常高兴，给予梅殷一些体面，不会再对他动手，所以梅殷最后还会谢谢我！” 听到这话，李景隆眼里闪过一丝骇然。 他依稀记得出使途中，这逆子曾经说过一句话。 “他要是体面，你就让他体面；他要是不体面，你就帮他体面！” 这逆子现在做的这一切，不就是在帮梅殷体面吗？ 算无遗策，智计过人，这小子真是我李景隆的种？ 嘶……有点不太像啊！ 第17章 婚约 喊杀声越来越弱。 这意味着兵变差不多被镇压了。 李景隆打了个饱嗝，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 后者原本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陡然间坐直了身体。 下一刻，梅殷浑身是血地走了进来，一把将黄彦清的人头摔到了李弘壁身前。 李弘壁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仔细打量了那人头一番，确认是黄彦清无疑，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小兔崽子，你现在满意了？” “世叔说笑了，倒是小侄要恭喜世叔，避开了一场劫难！” 梅殷闻言恶狠狠地盯着他，好几次都险些挥刀砍过去。 这个小兔崽子，当真是阴损至极，直接把他逼到了绝路上面！ 现在摆在梅殷面前，就只剩下了一条路，向永乐皇帝投降，做个背主求荣的贰臣！ 不管他梅殷愿不愿意，他现在都只能这么做！ 被迫杀了黄彦清这些人，梅殷就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然淮安军都会容不下他，直接杀了他向永乐皇帝效忠！ 狠辣，阴损，卑鄙，下作！ 梅殷本以为他看透了李弘壁，结果却没料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小兔崽子！ 此子竟如此阴损下作！ “呵呵，世叔消消气，回京与妻儿团聚，老婆孩子热炕头，何乐而不为呢？” 梅殷强忍着内心的怒火，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案桌上面。 李景隆被吓得一哆嗦，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吃吃吃！ “吃你大母！” “给老子滚蛋！” 李景隆懵逼了。 怎么又骂上我来了？ “梅伯殷，我大母可是太祖高皇帝的亲姐姐！” “论辈分也是宁国公主的姑母，你连自己姑母都骂，你这是大不敬！” 梅殷闻言一怔，随即满脸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怒吼道:“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 李景隆还想说些什么，被李弘壁上前一把按住了狗嘴。 “世叔收拾收拾，明日就启程返京吧，那我父子二人就不打扰了。” 话音一落，李弘壁当即拉着李景隆开溜。 这特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人家都气得七窍生烟了，你还搁那儿贫嘴呢！ 二人走出了总兵府，却见一千禁军正在等候。 见到了他们，李弘壁终于松了口气。 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真不容易啊！ “咦？纲子呢？” 禁军甲士神情古怪，都没有吭声，而是看向了一个方向。 李弘壁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纪纲正鼻青脸肿地站在那里，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似乎被某人暴打了一顿。 “嘶……纪千户，你这是……” “李公子，难道你也……” 二人都看到了对方的鼻青脸肿，随即都苦笑了起来。 不用多问，问就是被某人恶意报复了，平白遭狠狠暴揍了一顿。 不过这顿打，挨得很是值得，至少他们成功了！ 马车里面。 “李公子，此行全靠公子运筹帷幄！” “纪千户谦虚了，若非你冒险行事，事情也不会这般顺利！” “末将不过是依计而行，若无李公子之计，也成不了的。” “弘壁初见纪千户，就明白千户是个干大事的人，果然正如弘壁所料，千户勇猛远超寻常啊！” “哈哈哈……李公子过誉了。” “行了行了。”李景隆不爽了，“你们差不多得了。” “我这么大个活人摆在这里，你们就不顺便夸夸我？” 听到这话，纪纲和李弘壁都选择了沉默。 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那会遭雷劈！ 回到驿馆，安心睡去。 翌日清晨，淮安军早已集结在校场。 李景隆手持天子旌节，在一千禁军的护送之下，来到了校场上面。 校场上面所有淮安军将士，都目光不善地看向了李景隆。 感受到这无数恶意目光，李景隆腿肚子都快软了。 好在李弘壁及时出言提醒了几句，这才让李景隆稍微心安。 紧接着他高声宣读了永乐皇帝的诏命，大意无非就是安抚淮安军将士，保证不会追究他们任何人以往的罪行，可以继续为永乐朝廷效力等等，反正待遇很是不错，狗听了都会嗷嗷叫两声。 而梅殷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跪倒在了地上。 “臣淮安总兵官梅殷，愿率军归降永乐皇帝陛下，免去刀兵之祸！” “大善！”李景隆亲手将梅殷给扶了起来。 自此，淮安军投降永乐皇帝，可谓是皆大欢喜。 但有一人很是不爽，那就是被李弘壁算计了的梅殷。 离开校场之后，众人再次来到了总兵府。 梅殷却语出惊人，不去金陵面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吓傻了李弘壁三人。 你特么都公然率军归降了，那就老老实实地解甲归田，回去抱老婆孩子啊！ “世叔，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啊！” 李弘壁急眼了，沉声道:“世叔若不进京，那此次归降毫无意义，甚至世叔还恐背负拥兵自重的嫌疑，还请世叔三思啊！” 李景隆和纪纲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没有开口。 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梅殷不是不想入京面圣，而是昨夜余怒未消，正想找人撒气呢！ 而首当其冲之人，无疑李弘壁最合适了。 谁让这小子设计了人家，还用那么阴损的计策！ 纪纲和李景隆可不敢在此刻冒头，他们害怕又被梅殷暴打一顿。 “世叔啊，莫要自误啊，此事并非儿戏！” 李弘壁苦口婆心地劝说，梅殷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他就那般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水，丝毫不以为意。 见此情形，李弘壁也明白了，这老小子是故意折腾自己呢！ “好吧，世叔你赢了。” “到底要怎么样，世叔划出条道儿来吧！” 听到这话，梅殷笑眯眯地开了口。 “想让梅某入京，简单。” “只要你李弘壁与我女儿定下婚约，梅某这就随你们入京面圣！” 此话一出，李弘壁人都傻了。 啥意思？ 这是什么路数啊？ 咋滴还有送女儿一说？ 李弘壁脸色一变，直接就想拒绝。 开什么玩笑，婚姻大事，哪能如此儿戏？ 再说了，作为后世五好青年，这种封建主义包办婚姻自然要不得。 先相识，再相爱，最后步入婚姻殿堂爱情坟墓，这才是一段正常婚姻该有的步骤呀。 你特么直接把前面的步骤给省略了，那这婚姻岂不是变成了跟开盲盒一样，万一运气不好，开出个麻脸斜眼嘴臭的恶婆娘，老子这辈子还如何过下去？ 没有爱情，直接进入坟墓，你还不如现在就把我给埋了！ 看看梅殷这暴脾气就知道，他那女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啊！ 麻脸斜眼的母老虎…… 打死都不娶！ 然而李弘壁还没有开口，李景隆就立马跳了出来。 “梅伯殷，此事老夫做主，就这么定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他这个晚辈拿主意！” 李弘壁:“？？？” 卧槽？ 不把我当人？ 万恶的封建主义！ 老子与你们不共戴天！ 第18章 弘壁，国器也！ 金陵帝都。 一封急报直入京师。 北镇抚司衙门。 赵王朱高燧一袭蟒服，不怒自威。 当然，这都是装出来的，没人的时候他都是躺着。 毕竟老爷子让他朱高燧掌控锦衣卫这个特务机构，朱高燧也得卖上几分力气，为老爷子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原本锦衣卫只有一个镇抚司，名为锦衣卫镇抚司。 洪武年间，太祖高皇帝改设锦衣卫后，欲办大案，往往不经刑部，直接交给锦衣卫镇抚司。 因此锦衣卫镇抚司一时权势赫赫，恣肆枉法，成了太祖朱元璋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到。 可是坏事做多了，锦衣卫就成了臭名昭著的过街老鼠，一时间朝野争相弹劾，百姓怨声载道，以致洪武二十年太祖高皇帝不得不下诏“悉焚卫刑具，以囚送刑部审理”。 这道诏命，也宣告了锦衣卫的倒台，自此锦衣卫恢复了原样，变成了一支天子亲军，负责仪仗护卫工作。 而朱棣攻下金陵即位称帝后，鉴于复杂的朝堂局势，于是又重新倚重锦衣卫来监察、刺探官员，不但恢复了锦衣卫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的特权，还新设北镇抚司，专治诏狱。 换句话说，锦衣卫不但在永乐皇帝手中死灰复燃了，而且还成功更进一步，权势大增！ 朱高燧毕竟是永乐皇帝的亲儿子，很多时候不能亲自露面，避免影响到皇室的名声。 一般有紧要事务，都是由麾下五大卫所千户出面。 纪纲正是锦衣卫五大千户之一，而且还是深得永乐皇帝信任的那一位。 所以当纪纲的密信送达北镇抚司，朱高燧立马就亲自带着密信，入宫前去面圣。 虽然朱高燧可以看这密信的内容，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容易惹火上身。 纪纲如今随李景隆出使淮安军，这可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至少在朱高燧看来，此次他们大概率会无功而返，甚至很有可能折在那里！ 毕竟梅殷就是一个顽固分子，他要是想投降早就投降了，哪里还会割了燕使的鼻子耳朵，以此羞辱自家老爷子，表明他梅殷誓死不从的心志。 再者李景隆何许人也？ 一个人尽皆知的草包废物！ 他李景隆要是能够劝降梅殷，朱高燧就把这乾清宫地上的金砖给扣出来，一块一块地吃下去！ 不是朱高燧勇猛，而是李景隆无能。 很快朱高燧就见到了朱棣，以及与朱棣形影不离的道衍和尚。 一套礼仪过后，朱棣直接问起了正事。 “老三，这么急匆匆地面圣，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朱棣刚刚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朝廷王师大破济南南军，贼首铁铉被生擒。 铁铉曾在济南拼死阻挡燕军南下，甚至还险些用计坑杀朱棣，所以朱棣对其恨之入骨。 现在骤然间得了这么一个好消息，朱棣自然心情大好，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铁铉剥皮抽筋，五马分尸了！ 朱高燧直接取出了密信，然后转呈给了马三宝。 “爹，这是纪纲的密信。” “儿子收到之后，不敢耽搁，立马就送了过来。” 朱棣一生有四个儿子。 长子朱高炽是个文化人，礼仪很是到位，只称朱棣为“父王”。 而老二朱高煦和老三朱高燧则是武夫丘八，所以不懂什么礼仪，喜欢称朱棣为“爹”，多出了几分亲近。 幼子朱高爔早夭，一直被朱棣引以为憾。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棣不太喜欢天生肥胖又一板一眼的长子朱高炽，而是喜欢极类自己、骁勇善战的二子朱高煦，与变相成为老幺的三子朱高燧。 朱高燧文治不如老大朱高炽，武略不如老二朱高煦，但他胜在是老幺啊，而且很是听话乖巧，所以朱棣对这老三宠爱异常。 听闻是纪纲的密信，朱棣立马就想到了李景隆出使一事，当即接过密信细细查看了起来。 然而他的脸色却是一阵阴晴不定，最终隐隐有些失神。 见他这副模样，朱高燧开始抖起了机灵。 不用怀疑，李景隆肯定失败了。 他要是能劝降梅殷成功，老子把这紫禁城地上的金砖扣出来…… “爹啊，那李景隆失败了就失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景隆本身就是一个废物草包，要是真能成功，那才是奇了怪了。” “再者梅殷此獠就是个食古不化的建文死忠，这一战肯定无可避免，等济南那边打完了，咱直接集结大军压境，教他梅殷做人……” 朱高燧还在滔滔不绝地哔哔赖赖，丝毫没有注意到朱棣的古怪脸色。 “咳咳，老三，你来之前没有看过这密信？” 听到这话，朱高燧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朱棣这才苦笑着开口道:“你这孩子，小觑天下英雄了啊！” “李景隆不仅成功了，而且大获成功，迫使梅殷斩杀了淮安军的建文死忠，如今正带着梅殷前来京师朝见！” “淮安四十万大军，已经解决了，免去了刀兵之祸，朕心甚慰！” 朱高燧:“？？？” 哈？ 这不对吧？ 李景隆还真成功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刚刚说了什么？ 朱高燧一张老脸臊得通红，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特么让你嘴贱，现在好了吧？ 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面！ 朱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朱高燧识趣地滚蛋了，只是依旧觉得难以理解。 李景隆竟然成功了！ 那自己不是“枉做小人”？ 李景隆，你真该死啊！ 殿宇之中，朱棣将密信递给了道衍和尚。 “和尚，你还真没猜错。” “李景隆确实得了高人指点。” “不过这个‘高人’，竟然是他儿子，李弘壁！” 道衍和尚闻言面露惊容，急忙接过密信一看，良久之后发出了一声赞叹。 “李弘壁，此子真是大才也！” “以微弱之身亲涉险境，短时间内看穿淮安军虚实，不但破开敌人杀局，还将计就计布下后手，逼迫梅殷投效朝廷。” “陛下，此子若是稍加培养，日后绝对是我朝的栋梁之才！” 朱棣点了点头，对道衍和尚的说法很是赞同。 许久没有见过如此不凡的青年才俊了，这是国之大幸！ 他起身来回踱步，随即又莫名叹了口气。 “李弘壁确实不错，但朕在思考一件事情，梅殷为何要强行嫁女？” “朕的本意是，利用李景隆稳定勋贵人心后，就将其削爵禁锢，可是现在再牵扯上一个梅殷，那就不好办了啊！” 梅殷强行嫁女，很明显是想将梅家与李家绑在一起。 朱棣可以不在乎李景隆，一个草包废物，真不配他朱棣忌惮。 但若是再加上一个梅殷，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至少在四十万淮安军没有彻底打散之前，朱棣不敢对梅殷怎么样。 道衍和尚却是微微一笑，反而问出了一个问题。 “陛下，为何非要对李景隆动手呢？” “哦？”朱棣讶然，“和尚，你的意思是……” “李景隆为朝廷劝降梅殷，这本就是大功一件，更难得的是李景隆的主动示好之意。” “如果不出所料，此计当是出自李弘壁之手，他所求无非是打消陛下对李景隆的忌惮与猜疑，所以才会父子齐上阵，为陛下解决心腹大患。” 朱棣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何必再动李景隆呢？” “一个李弘壁的价值，远超整个曹国公府！”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又释然地笑了笑。 “确实如此，是朕着相了。” “只是李弘壁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李景隆真是个草包，取个名字都这么难听……” 道衍和尚沉默了，神情异常古怪。 他看了看朱棣，确认这厮心情不错，但又斟酌了一番措辞。 良久之后，道衍和尚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弘壁，国器也。” “昔年周康王即位，从周成王那里继承了八件国宝。” “赤刀，大训，弘壁，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东序。” 朱棣:“(???.???)????” 道衍:“没文化，真可怕！” 第19章 陛下眼神不太好？ 建功还乡，人生得意。 按照正常流程，此刻金陵城外当是人山人海，百姓夹道欢迎，这才对得起李弘壁父子冒死做出的突出贡献。 然而……什么都没有。 李弘壁思来想去，也只能找到一个答案。 那就是李景隆的名声太臭了，臭不可闻的那种！ 特么还想夹道欢迎，你自个儿去秦淮画舫看那些“美人夹道”去吧！ “爹啊，商量个事儿呗？” “吾儿但说无妨，为父定当应允。” “要不你先嘎了，不然影响儿子生活啊！” 李景隆:“？？？” 卧槽？ 这么“孝”的吗？ 你可真是为父的大孝子啊！ 孝出强大，孝出关爱，孝出温馨。 李景隆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坐垫上面。 嗯，独苗，不能揍，揍不得，打坏了会绝后。 纪纲看着这对活宝父子，神情都有些恍惚。 差事就这么办成了？ 还是这对活宝完成的？ 说出去谁特么会相信啊！ 梅殷则是笑眯眯地看着李弘壁。 啧，越看这个女婿越喜欢，相信公主见到了他，肯定也很喜欢。 就是这女婿造丈母娘的谣言，这件事情若是被公主知道了，这小子怕是要被剥了这身皮了！ 桀桀，越想越开心了怎么回事。 李弘壁突然感到妖风阵阵，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你娘咧，这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啊，哪个刁民想害……本纨绔？ 直到进了金陵帝都，李弘壁脸上的笑容才逐渐多了起来。 听见这繁华喧闹的市井声音，他才真正觉得，自己活在了当下。 终究只是个世俗凡人啊！ 李弘壁喜欢人间烟火，喜欢看庸碌的世人熙熙攘攘。 大人吵，孩子哭，商贾叫卖，顾客还价，鸡飞狗跳，市井烟火。 这才是真实的人间，这才是他向往中的生活。 身处于这样的环境里，李弘壁才能切身感到自己活得踏实，无所谓对这人间是否重要，只愿做个平平无奇的纨绔子弟，逍遥快活一辈子足矣。 “回家了！” 李弘壁大吼了一声，引来了不少人注目。 然而纪纲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李公子，陛下有旨意，抵京之后，立刻进宫面圣。” 李弘壁一愣，接着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那你们去呗，关我啥事儿？” 对啊，关他屁事！ 他李弘壁就是个三无人员，无官职无爵位无差事。 面圣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家父李景隆啊！ 李弘壁现在只想回到自家国公府，然后大睡一觉。 睡到晚上就开着曹九江那艘精致画舫，直奔十里秦淮。 勾栏听曲，狎妓宿娼，这才是一个纨绔该过的日子！ 嗯，上次那个胡姬不错，这次还点她！ “李公子，陛下点名要见你！” 李弘壁:“？？？” 咋？ 啥意思？ 上达天听了？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满脸不爽地看着纪纲。 “纲子啊，你我之间也算是有了过命交情。” “但是你这家伙不道义啊，直接出卖我李某人？” 纪纲神情一肃，低声道:“此次出行，若非李公子智计，我等早已无功而返。” “纪纲不敢居功，更不敢贪墨李公子功绩，所以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上去。” “李公子放心，此事是福非祸……” 李弘壁伸出手去，狠狠敲在了纪纲脸上肿青之处。 “你大爷，出卖老子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纪纲吃痛之下连连求饶，到底还是不敢还手。 因为这马车里面，可是有着六个半男人。 以纪纲的身手，可以算两个。 以李弘壁的身手，可以算一个。 以梅大总兵的身手，可以算三个。 所以纪纲果断认怂，不敢当面造次。 至于最后那半个，正是某个正擦着水粉的精致猪猪老男孩。 “吾儿，面圣这种事情，为父很有经验。” “等会儿你只要照着为父学就行了，多大点事。” 听见李景隆这话，李弘壁顿时心安了不少。 一行人进了午门，在宦官的带领之下，一路向前行进。 只是路过金水桥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李弘壁跟个刘姥姥一样，非要欣赏一下金水桥的风景。 众人见状吓得脸都快绿了，恨不得跪在地上叫他祖宗。 这里可是皇宫大内啊，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在案。 你丫就不能正常一点，马上就要面圣了，突然抽什么疯！ 结果李弘壁拉着梅殷上前，一起欣赏了一下金水桥风光。 梅殷都被这小子给整懵了，不明白他究竟在抽什么疯。 “世叔啊，这金水桥可是个好地方，不少朝臣都丧命于此啊！” 此话一出，梅殷和李景隆脸色大变，隐隐想到了什么。 李弘壁也没有过多解释，提醒到这儿，他希望梅殷能够听懂。 历史上梅殷为建文帝发丧，成功触怒了永乐皇帝，不杀他难以心安。 于是在某次上朝途中，在过金水桥时梅殷被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等人挤入水中，惨遭当场溺死，事后两人却上奏称梅殷是自己投水而死。 一位四十万淮安军的统帅，太祖朱元璋的托孤重臣，最后却落得个意外落水惨遭溺死的下场，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抽疯完毕，恢复正常。 众人继续前行来到了乾清宫，却见永乐皇帝陛下正在殿门口等候。 见此情形，哪怕是李弘壁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皇帝身为大明天子，九五之尊，却亲自在殿门外迎接臣子。 这种待遇，这等规格，哪怕是在大明王朝都很是罕见啊，除了徐达常遇春这等开国宿老、名将英豪，还有何人能够享受这般待遇？ 嘶…… 好像还真有！ 比如身旁这位四十万淮安军的统帅，梅殷！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梅殷，这位宁国公主驸马，淮安总兵官，终究还是向现实低下了头，快步上前跪地行礼。 “臣梅殷叩见皇上。” “劳皇上出殿相迎，实在是折煞臣也！” 梅殷主动俯首，朱棣大喜过望，亲自将他给扶了起来。 “哈哈哈……” “爱卿言重了，若非礼法不容，朕都想出城相迎了！” 梅殷闻言神情动容，再次拜倒在地。 不管朱棣所言是真是假，但是人家至少给足了他梅殷面子。 这面子梅殷得受着，不然下场会很难看。 李景隆等人也纷纷跪倒在地，不过优先级远比如梅殷。 朱棣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随口夸赞了李景隆等人几句，就拉着梅殷走进了殿中，留下跪在地上的三人面面相觑。 李景隆:“不对啊，功臣不是俺们吗？” 李弘壁:“纲子啊，咱们家陛下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纪纲:“(?_?|||)” 第20章 我想当个废物！ 梅殷入殿。 谁都不知道他与朱棣聊了什么。 反正最后结果还算欢喜，至少朱棣脸上还挂着笑容。 梅殷出殿之后，忧心忡忡地匆匆离去，显然很是挂念他的老婆孩子。 朱棣等梅殷走后，这才传召李景隆三人。 进入大殿后，三人正要行礼，朱棣却摆了摆手。 “行了，不用多礼。” “三位爱卿此次出使，为我大明立下了卓著功勋，朕心甚慰！” 听到这话，李景隆和纪纲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皇帝先奠定了一个基调，那就是他对三人的表现很是满意。 那么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了啊！ 朱棣率先看向了李景隆，这个相貌英武的“天下奇男子”。 不得不承认，李景隆这厮长得是真帅，帅得一塌糊涂，完全长在了所有人的审美上面。 男子见了李景隆，会见到他的英武刚毅，会见到他的不怒自威。 女子见了李景隆，会见到他的丰神如玉，会见到他的英俊潇洒。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李景隆的颜值堪称当世顶尖，男女通杀，老少皆宜。 回想起李景隆此次经历的生死险境，朱棣脸上也顿时露出了笑容。 李景隆此次出使成功招降淮安军，为自己解决了心腹大患，为大明免去了刀兵之祸，确实是大功一件！ “九江，这次当真辛苦你了！” “朕很欣慰，你总算成材了，有乃父之风！” 此话一出，李景隆先是一怔，随即竟泪流满面，跪地痛哭不止。 没有人知道，李景隆这段时间以来，究竟背负了什么。 他本就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结果却被齐泰举荐给了朱允炆，然后就是挂印出征，成为南军主帅，率领五十万大军出去浪了一回。 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纨绔子弟，统帅五十万大军出征北伐，结果可想而知。 李景隆不仅败了，还一战葬送了南军主力，沦为了建文朝廷的罪人，被钉死在了历史耻辱柱上面。 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前朝旧臣痛恨，靖难功臣敌视，彻底沦为了人嫌狗厌的存在！ 甚至就连永乐皇帝，也对他李景隆不安好心，故意将他放在文武百官之首，故意把他架在火上烤！ 如果不是李景隆心够大脸皮够厚，换做其他任何臣子，面对这种处境，只怕早就吞金自杀了。 直到现在，朱棣亲口夸赞了李景隆，亲口称他李景隆有“乃父之风”！ 李景隆也明白，朱棣终于放下了对他的忌惮，放下了对他的杀意。 毕竟，李景隆的“乃父”，正是开国名将李文忠，大明岐阳王李文忠，连朱棣都赞誉有加的一代英豪！ 李景隆痛哭流涕，哽咽到不能言语。 见此情形，朱棣也是感慨万千。 他与李景隆，其实还有总角情谊。 小时候大家在一起玩耍，也算是总角之交了。 那个时候李景隆此獠就喜欢装逼抖机灵，朱棣等皇子勋贵子弟喜欢打打杀杀、骑马游猎，李景隆这家伙却喜欢看书习字，对比一下子就出来了。 结果太祖朱元璋还真以为这李景隆是个人才，对他委以重任，并把他视为重臣留给了朱允炆。 最后结果就是，李景隆骗过了所有人，完成了一场欺骗天下的豪华盛宴，坑得朱允炆白白丢了江山！ 真要论起来的话，朱棣能够坐上龙椅，真要感谢人家李景隆。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快步上前，亲自将李景隆给扶了起来。 “九江，你我君臣相识于垂髫总发，乃是总角之交，此情……”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响起，给皇帝陛下整不会了！ 嗯，李弘壁嘴贱，硬插了一下皇帝的嘴。 实则他是亲眼目睹了朱棣的高段位后，害怕李景隆被忽悠得找不到北了，所以直接强行硬插了一下。 朱棣还在酝酿情绪，想要告诉李景隆，朕顾念当年情谊，所以你不必再惶惶不可终日了。 结果他情绪酝酿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李弘壁一句话给破坏了气氛。 纪纲在一旁人都快麻了，恨不得上前捂住李弘壁的狗嘴。 你特么真没点眼力见儿啊！ 咋滴非要插一下嘴，显得你够硬呗？ 朱棣脸色有些黑，不过毕竟是做皇帝的人，所以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气氛被破坏了，他也懒得再酝酿情绪了。 反正朱棣真正看重的人，并非李景隆，而是这李弘壁。 朱棣看着李弘壁的那张脸，越看越是欢喜。 这做了皇帝以后，屁股决定脑袋，英才越多朱棣自然越高兴。 这李弘壁此去淮安的所作所为，都摆在了朱棣的眼前，所以他难免对此子高看了一眼。 真要说起来，这李弘壁以前就是一个才子，至少从锦衣卫收集到的情报来看，确实如此。 李弘壁不同其父李景隆，此子毫无纨绔之风，读书习字进学修德，堪称天生的读书种子。 可恨遇上李景隆这么个混账父亲，以致于李弘壁不惜以投河威胁。 想到这里，朱棣看向李弘壁的目光不由柔和了许多。 “弘壁！” 天子呼唤，臣子跪舔。 李弘壁急忙躬身行礼。 “臣……额在下……末将……某家……” “草民李弘壁，叩见皇上！” 接连换了几个称呼，李弘壁都觉得不太对劲。 最后他这才反应过来，老子可是个三无人员啊，只能自称“草民”啊！ 朱棣见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诧异，不过紧接着就大笑出声。 “计谋梅殷的李弘壁，竟然不懂君前礼仪？” “哈哈……这倒真是件新鲜事儿啊！” 李景隆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从牙齿缝儿里面蹦出了一句话。 “皇上，这孽畜一向无法无天惯了。” 你特么平日里那么机灵，结果面圣的时候跟我搞这一手？ 咋滴，恨不得尽快坑死你爹啊，然后你好继承你爹我的国公爵位啊？ 李弘壁感觉很是无辜，毕竟他是真的不懂面君礼仪，也没人教过他啊！ 朱棣摆了摆手，丝毫不以为意。 “这可是你李家麒麟儿，务必好生培养！” 李景隆恭敬从命，嘴角却含着笑意。 陛下亲口赞扬的麒麟儿，那就是真正的麒麟儿了！ “弘壁，你虽无官职在身，但你乃是功臣之后，世代恩荫，所以可自称为臣。” “此次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大可开口！” 朱棣为了降服英才俊杰，很是霸气地开了金口。 新朝鼎立，正缺少这些英才俊杰支持，所以他希望李弘壁做出一个表率。 毕竟身为曹国公嫡长子，李弘壁在勋贵圈子里面，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听见皇帝这话，李景隆脸上陡然绽放出了笑容，比菊花还要灿烂。 皇帝陛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儿子选官儿嘛！ 只要不太过分，儿子就可以步入仕途了啊！ 这比起那些国子监生，比起那些科考士子，可谓是提前了好大一步！ 以吾儿之聪慧，肯定会理解圣意，然后选一个品阶不高但职权颇重的职位。 李景隆正美滋滋地想着，结果下一刻他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李弘壁说出了一句经典的话，喊出了后世无数人的口号。 “皇上英明！” “臣想当个废物，还请皇上成全！” 嗯，我想当个废物！ 朱棣:“？？？” 李景隆:“？？？” 卧槽？ 还有这种选择？ 你当着永乐皇帝的面儿说想做个废物？ 第21章 我为朝廷流过血！ 朱棣闻言一怔。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如果锦衣卫的情报没错的话， 这李弘壁应该是一个热血澎湃的有志青年啊！ 现在朕这位永乐皇帝，亲自鼓励他开口，他应该感激涕零，然后道出自己的志向才对啊！ 要么就是进入翰林院深造，成为下一任储相之才。 要么就是进入都察院为官，规谏天子重塑朝纲！ 要么就是去往刑部大理寺，断案如神执法刚正！ 不管李弘壁做出哪种选择，朱棣都已经准备好了应对话术。 但是朱棣万万没有想到啊，这个小王八蛋混账兔崽子，直接给他来了一句，我想当个废物！ 李景隆呆住，朱棣默然不语，殿宇之内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朱棣脸上陡然浮现出了一个冷冽笑容，眼中杀意森森，脸上笑容不减。 “弘壁，朕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感受到朱棣那凌厉的杀气，李弘壁立马换了一种说法。 “陛下，臣想做个淡泊名利之隐士，此生寄情于山水之间，游戏于红尘之内，为我大明大治盛世摇旗呐喊，为我大明朗朗太平鼓劲助威！” 李景隆老怀大慰，吾儿说话就是好听！ 然而咂摸咂摸嘴，李景隆又觉得不对。 这特么不还是想做个废物么？ 除了摇旗呐喊，除了鼓劲助威，你还干啥了？ 特么皇帝陛下就在眼前，你就不能正常一点？ 朱棣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然后目光转向了纪纲。 “纪纲，此行有功，朕心甚慰！” “奈何此子少不更事，你替朕教育一下。” 朱棣也算是看明白了，李弘壁就是一个小滑头。 你跟他正常说吧，他跟你装傻！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用正常的手段了！ 对付这种自命清高的人，朱棣可谓是经验十足。 你要装傻，那没问题。 关门，放鹰犬！ 纪纲面对皇命，自然不敢违背。 于是乎这“两个男人”，直接向苏阳狞笑着开了口。 “李公子，恕在下无礼了！” 李弘壁眼疾身快，他没有大意，他闪过去了。 一边撒丫子跑，李弘壁还不忘一边高喊道。 “陛下！” “我为朝廷流过血！” “我为朝廷立过功啊陛下！” 朱棣嘴角抽搐，气得脸都更黑了。 可偏偏还发作不得…… 毕竟李弘壁说的也是实情，此次他们父子二人出使淮安，确实遭遇战生死危机，也确实为大明立了功流了血。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有些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 纪纲见状也立马停了下来，他本就不愿得罪风头正盛的李景隆父子。 “李景隆，你教的好儿子！” 朱棣阴沉着脸怒喝道，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李景隆。 好好一块璞玉，若是稍经打磨一番，完全可以成为大明王朝的栋梁之才。 结果就因为李景隆这个老纨绔，生生把孩子给教坏带跑偏了。 子不教，父之过也！ 李景隆生无可恋地跪倒在地上，已经不想多费口舌了。 他整个人都已经麻了，被这个混账儿子坑着坑着，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累了，爱咋咋地吧！ 眼瞅着朱棣不当人子，把矛头对准了李景隆，李弘壁也有些无奈地跪倒在地上。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确实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出身权贵，衣食无忧，父慈子孝，又背负恶名，这简直就是纨绔子弟的绝佳配置啊！ 经历了上辈子的社畜生活，享受够了九九六的社会福报，李弘壁这辈子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而且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 什么开疆拓土，什么名垂青史，什么彪炳千古，李弘壁都对这些没有兴趣，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再说了，现在梅殷率军投降了，铁铉也被活捉了，永乐王朝自此稳固，接下来马上就要上高速直奔永乐盛世了，有他没他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区别。 李弘壁也没有那么伟大，非要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改变什么历史进程，何苦为难自己呢？ 如果不是穿越成了李景隆的儿子，开局就面临被削爵禁锢的风险，李弘壁疯了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淮安，为朱棣招降梅殷解决这个心头大患！ 结果现在好了，因为纪纲这狗贼的出卖，他直接被朱棣给盯上了。 何苦来哉！ 李弘壁暗自叹息了一声。 “陛下，臣错了……臣惭愧！” 朱棣听到这话，气急笑道:“哦，你因何而惭愧啊？” “臣此行大多仰仗朝廷威名，这才能够逼降梅总兵！” “也就是说，其实这所谓的大功绩，还是基于陛下的赫赫威名！” “另外此行纪千户也出了大力立下大功，若非是他冒死救出黄彦清，臣这计策也没有丝毫作用。” “臣愧不敢受，还请陛下明鉴！” 此话一出，纪纲感动得热泪盈眶。 李弘壁，好兄弟，这时候都不忘为我邀功。 我真该死啊！ 刚刚还想对你动手！ 纪纲一时间对李弘壁佩服得五体投地，半夜都会惊醒抽自己两巴掌的那种！ 朱棣闻言一愣，随即忍不住摇头失笑。 这小子真是个奇葩！ 寻常人立下了功绩，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告诉全天下人！ 可是到了李弘壁这儿，他一是不肯接受赏赐，二是非要将功劳分润出去，实在是奇也怪哉！ 但这又何尝不是在表明心意呢？ 他李弘壁就是不愿入仕！ 就连到手的大功绩也愿意分润出去！ 沉默片刻之后，朱棣索性懒得再出言逼迫。 区区一个李弘壁还罢了，还不值得他朱棣如此放下姿态！ 等到永乐鼎立盛世降临，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还差你一个李弘壁吗？ “李景隆，此子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朕本应该封赏。” “但他行事颇为荒唐，并且年轻冲动，封赏一事暂且推迟。” 听到这话，李景隆脸色微变，狠狠瞪了李弘壁一眼。 好好的封赏不要，非要闹出这些幺蛾子来！ “不过瑕不掩瑜，此子终是李家一代英杰，你回去之后当好生爱护培养，朕希望可以尽快见到此子成熟稳重！” 李景隆本来还很失望，听到朱棣这句话，顿时眉开眼笑地躬身领命。 虽然儿子没有得到封赏，但是从皇上这话不难看出，他对儿子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将封赏延后罢了。 简在帝心嘛！ 以后有的是做官的机会！ 朱棣敲打了李景隆一番，这才把目光转向了李弘壁。 年轻人嘛，还没有经过现实的毒打，所以有些意气用事，朱棣也表示可以理解。 现在你不想做官，将来等你被毒打之后，自然就会求着朕赏赐个官儿给你做了！ 小东西，朕还治不了你了！ “弘壁，国器也！” “昔年周康王即位，从周成王那里继承了八件国宝……” 李景隆父子二人一愣，总觉得这话似乎有些耳熟。 但他们现在也不敢吭声，更不敢再插皇帝的嘴。 “李弘壁，汝当以此为戒，好生进学修德，承袭先祖余烈！”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定谨遵陛下教诲！” 朱棣欣慰地点了点头。 结果李弘壁冷不丁又冒出来了一句。 “陛下腹有韬略，文采斐然……” 人家夸了你几句，你也得跪舔一下，礼尚往来嘛。 人情世故这一方面，李弘壁还是拿捏得死死的嗷！ 结果他话音未落，朱棣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竟直接就发飙了。 “滚！” “立刻滚！” “朕不想再看到你！” 李弘壁:“？？？” 尼玛？ 咋不经夸啊？ 好赖不分呢咋还？ 这一个个怎么都如此暴躁？ “那个陛下……” “来人，把这混账叉出去！” “＼(`Δ’)／” 第22章 盘点得失 秦淮画舫。 父子二人真正的家。 自污这种事情，必须准时准点。 不然就会前功尽弃，白白浪费了先前的努力。 嗯，这波是大义凛然，不是馋人家的身子，更不是为了享乐。 所以父子二人连国公府都懒得回，直接开着大船就来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经过歌姬们好生一顿媚舞安抚，父子二人原本疲惫的身心，总算是安宁了下来。 眼瞅着佳人按摩得也差不多了，曹九江挥了挥手，将歌姬美人全都赶了出去。 “吾儿，为何今日面圣的时候，你一再拒绝封赏？” “此行出使淮安，以你的功劳最大，皇帝陛下对你也十分满意，何必……” 李弘壁懒洋洋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其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父亲你本身就因为德不配位而遭人嫉恨，若是再出了我这个英才俊杰，只怕我老李家以后的日子将会是非不断。”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好处全让我老李家给占了，那些朝臣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恶气？所以儿子现在入仕为官，非但不是一件好事，还会让你我父子成为众矢之的！” “其二，与其让我冒出头来，遭人嫉恨算计，不如将此行功劳全都推到父亲大人头上，如此那场人得知父亲为皇上立下了大功，行事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跋扈，多少会有些忌惮。” 听到这个解释，李景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随即又满脸狐疑地看向李弘壁。 “逆子，你这话说的好听。” “为父怎么觉得，你就是不想入仕，想要做个废物啊！” 李弘壁面露惊容。 他这个纨绔老子难道开窍了？ “父亲大人此话何意？” “儿子为了保住我曹国公府，连赏赐都不要了，父亲竟然还质疑儿子的动机，真是让人心寒啊！” “哎哎……吾儿言重了，言重了。”李景隆眼见李弘壁有发飙的迹象，立马开口认怂。 李弘壁见状轻笑了一声，继续悠哉悠哉地躺着。 老子堂堂一个爵三代，官三代，富三代，不好好地做个纨绔享受生活，吃饱了撑得去给狗皇帝打工！ 大明朝的官儿，狗都不做！ 李弘壁沉默了半晌，突然提及了一件事情。 “倒是父亲大人，为何要答应梅家的婚事？” 提及正事，李景隆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那不是梅伯殷一再逼迫嘛！” “要是为父不答应，他不肯入京觐见皇帝，我们这差事就算失败了！” 李弘壁不置可否，一直冷冷地盯着他。 李景隆见此情形，知道糊弄不过去，这才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原因。 “为父想着，要是我曹国公府与梅殷家绑在一起，那皇帝就算想对我们动手，也多少会顾忌一下。” “再者梅伯殷毕竟是驸马，宁国公主殿下又是高皇帝的嫡长女，想来梅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你要是娶了梅家姑娘，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是皇亲国戚了，皇帝陛下应该会顾念一下这个情分。” 果然。 这个老纨绔！ 总喜欢在关键时刻抖机灵！ 他以为两家绑在一起，朱棣就会彻底打消忌惮之心，把他李景隆看做自家人。 “真是画蛇添足，弄巧成拙！” 李弘壁没好气地喝道。 “你凭什么以为，狗皇帝不会忌惮李家与梅家？” 李景隆闻言一怔，依旧叫嚣道:“梅家可是皇亲国戚啊，宁国公主还是皇帝陛下的嫡长皇姐，他怎会……” “呵呵。”李弘壁冷笑了一声，“那你想过没有，李家在朝堂之上有威望，梅家在军方之中有威信，皇帝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李家与梅家绑在一起？” “再有一个是曾经的南军主帅，一个是曾经的淮安军统帅，当这两个人变成了亲密无间的亲家，哪个皇帝能够坐得住？” 此话一出，李景隆顿时脸色惨白，身子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好像……他又在关键时刻犯蠢了啊！ 这特么分明就是一件祸事啊！ “吾儿，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是为父思虑不周，为父现在就去找那梅伯殷，把这门婚事给退掉！” “反正梅伯殷都已经入京了，而向皇帝陛下效忠了，咱们任务完成，也不需要再……” “爹啊，你这脑子要是不用的话，就捐给需要的人吧！” 李弘壁无语地出言嘲讽道，十分无礼地打断了李景隆出言。 “狗皇帝已经知道了这门婚事，你现在才想起去退婚，是不是有些晚了？” “再者梅伯殷此刻正值当红的时候，接下来狗皇帝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所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他动手。” 梅殷确实入京效忠了不假，但是四十万大军可还驻扎在淮安。 至少在狗皇帝将这四十万大军分化瓦解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妄动梅殷的，甚至还会给梅殷加官进爵，以此安抚将士人心。 “这门婚事总体而言……有利有弊吧！” “目前有利，却也埋下了隐患，以后皇帝想动梅殷的时候，说不得会牵连到我老李家。”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是一个主线任务，向狗皇帝展现出自身价值，爹你时不时去跪舔一下！” 李景隆:“？？？” 跪舔？ 跪着舔？ 那多磕碜啊！ 皇帝陛下好这一口？ 李弘壁摸着下巴沉吟不语，李景隆却已经想入非非。 一想到那副“可怕”场景，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了，吾儿上次说的护肤宝贝，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父可是一直记着呢，吾儿可知那宝贝现在何处？” 作为一个精致的猪猪老男孩，李景隆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颜值。 这个玉面小白龙他当定了，谁来了都拦不住他！ 李弘壁闻言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一条妙计。 “爹啊，咱家有信得过的匠人吗？” “那肯定啊！” 李景隆大大咧咧地回答道，有些得意洋洋。 “咱家好歹也是大明顶级国公爷。” “良田千亩，庄园无数，什么匠人找不到？” “他们都是我老李家的下人，世世代代都是如此，所以绝对信得过！” 李弘壁还真是有些没想到，原来自家底蕴如此深厚。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释然了。 毕竟岐阳王李文忠深受太祖朱元璋宠信，而且一生功勋卓著，打下这些丰厚的家底，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要不是李文忠生出了李景隆这么个不孝子，老李家子孙后人世世代代都吃喝不愁了，哪里还会泯然众人矣。 嗯，吾日三省吾身，李景隆此獠必须得揍，一日不揍就对不起老李家的祖宗！ “走，回国公府！” “哎哎……还没玩够呢？现在就回去？” 李景隆有些不乐意了，去淮安生死冒险了一遭，他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还没找绝色佳人倾诉衷肠呢！ 嗯，上次那个胡姬不错，今晚就点她！ 李弘壁也不废话，直接抄起了茶壶。 “你是现在走，还是我揍你一顿再走？” 李景隆:“(??w??)栓q” 第23章 颜值大杀器！ 赚钱。 而且要赚很多钱。 为狗皇帝赚足够多的钱。 这就是李弘壁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狗皇帝贵为大明天子，他会缺钱吗？ 不但缺，而且缺得眼睛冒红光的那种！ 因为，他是朱棣啊，他得位不正啊！ 不管史书如何修缮，朱棣造反篡位的事实，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而他此刻正面临跟唐太宗李世民一样的处境。 狗皇帝迫切地想要通过文治武功，来向天下人证明，他朱棣有资格坐在这张龙椅上面，他朱棣比朱允炆那个废物书生更有资格做大明天子。 可文治武功，并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纵观朱棣一生，修建北平新都，疏浚南北大运河，编纂《永乐大典》，派遣郑和下西洋，御驾亲征北伐鞑靼瓦剌…… 这每一项，都要耗费海量的人力物力，随便放在哪个朝代，都是足以作为国家百年大计的重大国策！ 但是，狗皇帝仅在永乐一朝，就将其全部完成了！ 没错，狗皇帝全部完成了！ 若非他背后站着一个太子朱高炽，站着一个户部尚书夏元吉，哪里还有什么永乐大帝，只怕他朱棣如此穷兵黩武、好大喜功，早就变成“杨广第二”了！ 简而言之，朱棣缺钱，比天下任何人都缺。 只有充足的钱粮，才能完成他心中的文治武功，才能支撑起他朱棣的野心！ 所以，解决曹国公府困境的最好手段，就是向狗皇帝证明自身的价值。 而其中赚钱这一条，明显是最佳的选择！ 只要你能给他狗皇帝赚钱，那你就是朱棣的财神爷！ 别说什么他跟你秋后算账了，人家恨不得把你供起来当祖宗！ 李弘壁对此很有信心，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若是在这要啥没啥的大明王朝，连钱都赚不到，那还不如直接买块豆腐撞死自己，省得给穿越大军丢脸！ 上次老纨绔李景隆为了一盒紫粉，跟李弘壁哔哔赖赖了小半天，李弘壁无奈之下，答应回京之后给他一件护肤宝贝，让这个老纨绔变成“玉面小白龙”。 这所谓的护肤宝贝，其实就是最基础的面膜膏。 后世那么多的昂贵化妆品，李弘壁了解不多，也做不出来。 但是面膜膏这玩意儿就很简单了，无非就是蛋清、珍珠粉、人参粉这三样主料，再加上几味无刺激性有益皮肤愈合修复的草药，碾碎成粉再加上上等藕粉调和成膏状。 嗯，搅和搅和就可以了。 至于功能嘛，补水，祛痘，祛斑，消疤，养颜，增寿什么的，想怎么吹就怎么吹，或者全都给它安排上。 至于销售市场，那简直不要太大好嘛！ 目前大明王朝的化妆品，无非就是米粉、铅粉、紫粉这些粗浅简陋的东西，抹在脸上跟特么个鬼一样。 尤其是铅粉与水银粉之类，本身就是重金属产物，增白效果虽好，却含有毒性，经常使用对皮肤有害，会使得皮肤发青，过量甚至可导致产生一系列皮肤病。 而且这些水粉胭脂价格也不便宜，比如李景隆用的紫粉就价值昂贵，再如宫廷妃嫔用的都是珍珠粉，更是价值千金。 传闻慈禧老妖婆不仅是用珍珠粉敷面，还要服用珍珠粉以养颜，据记载她十日服用珍珠粉一次，服用时用银质的小勺子，以温茶送下，以此来达到美白养颜的效果。 嗯，这样长期服用下去，老妖婆不死才奇了怪了。 可想而知，当面膜膏问世，绝对会受到大明王朝那些贵妇们的疯狂争抢。 而这些贵妇也正是李弘壁设定的主要客户群体。 女人的钱最好赚，尤其是那些有钱的女人。 至于价钱嘛，如此逆天的护肤神器与养颜精品，一小瓶卖个纹银千两过分吗？ 一点都不过分。 甚至还有些低了。 对于那些空虚寂寞冷的贵妇而言，银子不是问题，颜值才是问题。 女人一到了四十岁后，各种皮肤问题就会冒出来，人老珠黄不受待见。 她们又阻止不了自家男的出去寻花问柳，可想而知这护肤养颜神器对这些贵妇的诱惑力有多大了。 说干就干。 李景隆大手一挥，立马就找来了国公府的一群匠人。 不过李弘壁命他们将双手摊开，仔细观察一番后，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匠人双手粗糙黢黑，哪里适合做这么精致的活儿。 要是被那些贵妇知道，她们脸上敷的面膜膏，是眼前这群大老黑搞出来的，那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吾儿，怎么了？难道对他们不满意？为父这就给你换一批！” 不愧是大明第一老纨绔，不管他说什么话，总是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狎妓味道。 还“换一批”！ 选匠人都弄得跟特么选娼妓一样！ 李弘壁将挥手示意这批匠人退下，独自陷入了沉思。 真要说起来的话，只要材料比例弄对了，制作过程本就简单，还真没必要用上那些五大三粗的匠人。 既然如此，找丫鬟小姑娘做这项工作，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做就做，李弘壁让国公府的所有丫鬟全都聚集在了院子里，然后让所有丫鬟摊开双手，他自己则一个个地看了过去。 这场面弄得跟选妃一样。 虽然丫鬟们并不知道小公爷要做什么，但是内心还是隐隐有些激动与期盼，希冀着能够被小公爷给选中。 可惜看过了一圈，李弘壁也只是挑选出了四个丫鬟。 说来也巧，这四个丫鬟全都是李景隆给他准备的侍寝婢女，小公爷什么时候饱暖思淫欲了，随时都有人侍寝。 可以前的李弘壁，就是一根榆木疙瘩，只知道苦读圣贤书，对这四女置若罔闻。 所以四女主要负责李弘壁的衣食起居，比如宽衣倒水这些轻活，倒也不必干什么粗活，这才确保了她们双手润滑白皙，让人流连忘返。 李景隆常年厮混在狎妓第一线，他对女子的眼光自然堪称当世顶尖。 这四个婢女姿色可谓上佳，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吾儿，怎么样？满不满意？不满意为父再给你换一批……” “咳咳，行了行了。”李弘壁挥手赶人，带着四名侍女回到了房间。 四名婢女都有些欣喜激动，面带酡红地看着李弘壁。 她们若是能够成为小公爷真正的侍寝婢女，在国公府的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卑微低贱。 “唔，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李弘壁看着四位姿色可人的俏丽女子，忍不住老脸一红。 “小公爷，奴婢四人分别以春夏秋冬为名，后添一个香字。” 春香恭恭敬敬地给出了答案，显得乖巧无比。 李弘壁闻言一怔，随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秋香何在？” 站在第三位的秋香一惊，立马欠身行礼。 “奴婢秋香，见过小公爷。” 这秋香长了一张瓜子脸，身材高挑，胸前鼓鼓，虽未露峥嵘，但隐约可见不凡。 李弘壁眼睛一亮，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行，以后你们四人就是本公子的贴身婢女了，称呼我为公子即可。” “今日公子我交给你们一件重要差事，做好了重重有赏！” 四香听到这话，都露出了欣喜笑容。 “现在，都去把你们的双手洗干净，要洗得白白嫩嫩的那种。” 四香闻言一愣，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更是霞飞双颊，美不胜收。 这大白天的，公子不会是要…… 哎呀，羞死个人了！ 第24章 勇敢小秋香！ 四香乖巧地洗干净了双手。 等他们回到房间的时候，李弘壁正撅着屁股在桌上写写画画。 春香见了忍不住俏脸一红，上前柔声道:“公子，奴婢为您宽衣！” 宽衣？ 脱衣服干嘛？ 不等他开口，春香直接就上手了，伸向了他裤子。 嗯，宽衣只是宽衣，解带才是脱裤子。 但春香毕竟是个女子，哪能说得这么直白。 “等等，你要干啥啊？” 李弘壁按住了她罪恶的双手，满脸茫然地追问道。 春香也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公子命奴婢去洗手，不是为了听曲儿吗？” 听曲儿？ 啥子意思哦？ “那你也没拿乐器来啊？” 李弘壁一脸茫然，惹得四香咯咯直笑。 这小公爷还真是个雏儿啊！ 春香媚眼如丝，委婉解释道:“公子，有些曲儿，不需要乐器，比如箫功。” 李弘壁:“！！！” 这么熟练的吗？ 你们到底啥人啊？ “咳咳，春香，你们以前是……” 听到李弘壁这话，四女立刻跪倒在了地上。 “公子恕罪！” “奴婢四人都是公爷从教坊司买回国公府的罪臣之女。” “但奴婢四人都未曾坏过身子，此事公爷心中都有数，不然奴婢四人也进不了国公府。” 好吧！ 破案了！ 原来是罪臣之女。 教坊司出品，绝对是精品。 从她们被打入教坊司那一刻起，就会被精心培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取悦男人。 李景隆这个老纨绔，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不但要开着大船去十里秦淮，而且还随手赎买了大量佳人。 在外面玩还不尽兴，还要买回来放在家里玩！ 咋滴你这是彻底放飞自我，想要早登极乐世界啊？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 四香见他这个神情，顿时就接连啜泣了起来。 “公子若是嫌弃奴婢的出身，奴婢这就告退。” “好了好了，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弘壁笑着安抚了几句，然后这才解释道:“今日找你们来，是做正事儿的，至于其他事情……咱们可以晚上再做。” 听到这话，四香顿时喜笑颜开，哪里还有方才的可怜模样。 嘶……四个妖精！ “你们四个先按照这个配方，去准备好上面的材料。” “记住，配方一定要保密，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哪怕是我爹也不能告诉他！” “所以你们最好自行抄录一份，各自去准备材料，一个时辰之后我要看到结果！” 四香也收敛起了笑容，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们都看得出来，自家公子对此事的重视。 看着四香离去的背影，李弘壁忍不住叹了口气。 啧啧，纨绔子弟的生活，确实是想象不到！ 至于为何不把配方告诉李景隆，李弘壁也是以防万一。 万一哪天李景隆这个老纨绔喝大了，直接把配方送给了某个绝色娼妓，他上哪儿哭去？ 这配方可不只是赚钱那么简单，而是一块搭上皇室的敲门砖！ 只有将曹国公府与大明皇室绑在一起，成为利益共同体，李弘壁才可以真正的安枕无忧，不用担心会遭到清算。 四香离开之后，就立马去见了李景隆。 当然，她们是去要钱的。 毕竟这配方上面的材料，蛋清藕粉这些还都好说，国公府自家就有，可除了这些材料外，还有珍珠、人参这些东西，价值本就不菲。 李景隆还想看看配方内容，却被春香拒绝了。 见此情形，李景隆也有些无奈，只能怏怏不乐地给了银子。 “臭小子，连我这个当爹的都防着，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四女匆匆前去购买材料，按照李弘壁的吩咐，分开自行采购，很快就将材料全部买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然后欢天喜地地找到了李弘壁。 李弘壁看着眼前处理好的各种材料，对四香美人的执行力也很是满意。 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乖巧听话，执行力又高，还“吹”得一手好曲儿…… 这很难不让人心动啊喂！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李弘壁根据脑海里面的比例，小心翼翼地将各种材料依次放入开始调制，左捣鼓右捣鼓，很快就捣鼓出了一种黑糊糊的膏状物。 “成了！” 李弘壁大喜。 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笑容。 面膜是做好了，可还是需要临床试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能够推入市场。 不然万一药材没搭配正确，你卖给那些贵妇，导致人家毁容了怎么办？ 京师里面这些贵妇可不能惹啊，每一个背后都站着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 李弘壁扭头看向了四香每人，倒也没有瞒着她们，直接将实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们四个听好了，这玩意儿乃是本公子研制的驻颜膏，一种敷在脸上的东西，专门为女子所用。” “此物可以补水、祛痘、祛斑、消疤、养颜……堪称是美容养颜的绝佳宝贝。” 一听到这话，四香都很是惊喜，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弘壁。 天下女子，都挡不住美容养颜的诱惑，哪怕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问题在于，现在要找人试验一下，确认药材搭配没有问题。” 此话一出，四香顿时全都傻眼了。 合着你自己都不知道药效如何啊？ 那刚刚还吹得那么神乎其技！ “所以公子我现在需要你们其中一人挺身而出，试试看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听到“不良反应”这四个字，四香都有些畏惧地退后了一步。 正因为她们都看重自己的脸蛋，所以谁都不愿意就这么被毁了。 一个地位卑贱的婢女，要是连脸都毁了的话，那这辈子注定就完了。 李弘壁也不着急，静静地看着四个婢女。 其实他完全可以强迫其中一人上前试试，不过李弘壁并不想这么做。 他一向都不喜欢强人所难，对方主动发挥主观能动性……那才是享受。 沉默片刻之后，秋香主动上前，挺起了胸膛。 “公子，奴婢愿意一试！” “哦？”李弘壁笑了，“你不怕？” 秋香怯怯地道:“奴婢也怕，但是奴婢相信公子。” “哈哈哈……放心吧，就算你真毁容了，公子我也养你一辈子！” “什么？真会毁容？公子我错了，您换个人吧！” 秋香都快哭了，委屈巴巴地撒娇道。 “哼哼，晚了！” “就你了，赶紧试试！” 最终还是秋香沦为试验小白鼠。 李弘壁挖出了一大块膏状物，然后细心地均匀涂抹在了秋香脸上。 原本一个娇俏可人的小美人，现在小脸蛋上涂满了灰黑色的糊糊。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秋香顿时就想哭出声来。 “公子，奴婢……毁容了啊！” “别哭，憋回去，一炷香后洗掉就行了！” 李弘壁故意凶巴巴地喝道，吓得秋香一动也不敢动。 “秋香，感觉怎么样？”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 李弘壁:“(?`~′?)” 第25章 玉面小白龙 一炷香功夫。 时辰很快就到了。 李弘壁吩咐秋香去把脸洗了。 早就忍耐不住的秋香立马冲向了准备好的水盆。 片刻之后，看着镜子里面的那张嫩滑脸蛋，秋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公子，您真的太神了！” 春香、夏香和冬香也纷纷围了过来。 看着秋香光滑白皙的脸蛋，她们也很是惊奇。 李弘壁上前伸出了手，捏着秋香的小脸蛋儿，心情很是不错。 “秋香，感觉怎么样？” “感觉有人在捏我的脸……” 李弘壁:“……”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胸大无脑”？ 问题是她这胸还没大起来，脑子就先不够用了！ “我是在问你，感觉跟先前有什么不同！” 秋香歪着可爱的小脑袋思索了一会儿，思考了半天才开口道:“好像更清爽了一些，也更紧致了一些，还有更光滑了一些……” 摸着自己光滑的脸蛋，秋香满脸都是幸福笑容。 “那有其他异样的感觉吗？比如瘙痒、刺痛这些感觉……” “完全没有，敷在脸上很舒服。”秋香甜甜笑道。 李弘壁再三确认之后，顿时心情大好。 一下子就成功了，算是一件大喜事。 “很好。” “辛苦你了。” “去账房支纹银百两，就说本公子赏你的。” 听到这话，秋香更是欣喜不已，其余三香见了，满脸都是羡慕之色。 纹银百两啊，那可是她们好几年的工钱，不吃不喝都存不下来的那种。 早知道她们刚才就不该退缩，白白让秋香捡了便宜。 “公子，奴婢也想试试。” 春香媚眼如丝地轻唤道，还拉上了李弘壁的胳膊。 “公子，夏香也要嘛。” 夏香直接开始撒娇。 唯独只有冬香还算矜持，但也是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见状不由哑然失笑，随即笑骂道:“你们在想屁吃呢！剩下这些都是留给我爹的，还轮不到你们！” 此话一出，四香愣了。 国公爷堂堂七尺男儿，还喜欢用这些女人的东西？ 好吧，难怪国公爷皮肤那么好！ 四女都有些失望，春香更是嘟起了樱桃小嘴。 李弘壁见状，笑着开了口:“这一瓶没有你们的份儿，但是下一瓶可以送给你们。” 听到他这话，四香都是眼睛一亮。 “公子，您的意思是……” “你们方才也看到了制作过程，公子我本就没想瞒着你们。” 李弘壁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商业计划，而这四香美人将会是他的心腹臂膀。 “以后这驻颜膏生意，就交给你们四人负责生产销售，国公府有自己的商业渠道，到时候直接挂上去出售。” “效果你们也看到了，绝对可以成为风靡京师的畅销品，所以这驻颜膏将会成为国公府的一大经济支柱。” “你们尽快找人手，扩大生产规模，然后将其推入市场，这生意公子我全权交给你们负责！” “唯一要求，严禁配方泄露出去，否则休怪公子我不讲情面！” “嗯，就以秋香为主。” 驻颜膏主要消费群体，就是京城里面的贵妇。 李弘壁可不想跟那些贵妇打交道，以免落得个“大明妇女之友”的名头。 所以把这生意交给四香去打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曹国公府现在还没有女主人，李弘壁的生母袁氏早已病故，所以眼下只好先交给四香了。 可四香听到他这话后，却是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个个眼眶通红，险些垂下泪来。 “公子，奴婢等人都只是卑贱的婢女，哪里敢奢求这般权力。” “对啊公子，这是国公府的核心机密，万万不能交给我们。” 四人感动得无以复加，却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 她们说破天也不过是李弘壁的侍寝婢女罢了，始终都是国公府的下人。 驻颜膏可是国公府的经济支柱，相当于国公府的财政大权。 区区婢女，哪里敢僭越接下，这反倒会给她们惹来祸患！ “哎……怎么还跪上了？” “快起来，起来说话！” 李弘壁最是讨厌这种阶级差距，好好地说跪就跪。 四香默默站起了身，全都低下了头。 “国公府里面现在没有女主人。” “而你们也是我的贴身婢女，所以这生意暂时交给你们打理。” “等公子我什么时候成了婚，你们再将生意交给夫人就行了，都听明白了吗？” 四香闻言这才露出了笑容，而且很是开心。 公子亲口承认她们是贴身婢女，而且还交给她们这般重要的差事，那她们的地位可就上升一大截了。 “行了，先去调制试试，争取做到熟练。” “另外找人手这个问题，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得年轻貌美，双手光滑细腻，太粗糙的公子我可不要嗷。” 毕竟是抹在贵妇脸上的东西，甚至还很有可能出现在皇后脸上，所以这些细节问题还是得注意，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嘱咐了几句，李弘壁就拿着那瓶驻颜膏走了，留下四香自己尝试着调配驻颜膏。 片刻之后，李景隆躺在太师椅上，任由李弘壁施为。 虽然李景隆颜值很高，但他毕竟年过四十了，所以皮肤早已变得松弛，眼角和额头也出现了不少皱纹。 “儿呐，你准备把这生意交给四香？” “嗯，她们乖巧听话，再者我们父子也不好直接出面。”李弘壁也没瞒着他。 李景隆听后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四香是他从教坊司手里救出来的，然后就一直养在国公府里面，准备给李弘壁侍寝之用，也算是半个国公府人了。 这生意消费群体毕竟都是女人，他们爷俩还真不好出面。 李景隆虽然是个老纨绔，可他毕竟也要脸，不然去十里秦淮的时候，也不会化名“曹九江”了。 “交给她们也行，以后多看着点就是了。” “倒是你提醒了为父，这国公府缺少个女主人，也确实有些冷清。” “嗯？”李弘壁笑了，“爹这是静极思动，想要续弦一位夫人了？” “枯木逢春，老树发芽，红杏出墙？” 李景隆先是一愣，随后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你胡说什么呢？” “为父的意思是，你与那梅家小姐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反倒愣了。 他都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再说吧！” “儿子还不想这么快步入婚姻的坟墓！” 李景隆听到这话一怔，细细琢磨片刻，觉得很有道理。 “吾儿所言极是，此言精辟至极！”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炷香后，李景隆洗了脸，然后美滋滋地照着镜子。 “吾儿真是不凡！” “这驻颜膏堪称护肤神器啊！” “玉面小白龙，舍我其谁？” 效果确实不错，立竿见影！ 李弘壁心情也不错，觉得应当庆贺一番。 “爹，天色不早了，咱们……” “秦淮画舫？” “走着！” 第26章 铁铉身死！ 十里秦淮。 精致画舫。 歌姬在翩翩起舞， 父子在饮酒作乐。 李弘壁慵懒地斜躺着，身边还有美人斟酒。 这才是生活啊！ 穿越后的这段时间，李弘壁忙着解决曹国公府的隐患，忙着给李景隆擦屁股，竟然都快要忘记了，他可是曹国公府的小公爷，还没认真享受过几天。 现在，李景隆立下了大功，在朱棣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短时间内朱棣不会再对李景隆动手了。 而李弘壁也成功调制出了驻颜膏，只待将其推入市场打响名气后，就可以将此物送入宫去，加强一下曹国公府与皇室的联系，同时也可以再次向朱棣体现一下李景隆的价值。 自此，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隐患了。 从今夜开始，李弘壁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上辈子，李弘壁就是个普通社畜。 嗯，也就是社会畜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享受着九九六的社会福报，连谈情说爱都成了一种奢望，可谓是被生活死死扼住了咽喉，连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既然老天爷开眼，让他李弘壁来到了大明，还成了曹国公府的小公爷，李弘壁自然不愿再做个社会畜生。 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上班的，尤其是给朱棣那狗皇帝打工，这辈子都不可能。 只能靠着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废物，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莺声燕语，唇齿留香，左拥右抱，依红偎翠，这才是男人该有的生活嘛！ “吾儿，来满饮此杯！” 李景隆端起酒杯看向李弘壁。 儿子已经十七岁了，这个年纪寻常纨绔儿子都好几个了，可是自家这根独苗以前却是个榆木疙瘩，一向不喜男女享乐之事。 现在这榆木脑袋好不容易开窍了，所以李景隆准备趁此机会将他灌醉，然后寻个绝色佳人好好伺候他一番。 有些东西只要尝过了一次，那就会停不下来了。 食髓知味，正是如此。 李弘壁决心做个纨绔，自然也是来者不拒。 当然，他现在不叫李弘壁，而是叫做“曹十六”！ 他爹现在是“曹九江”，而李弘壁还没到二十岁行冠礼也没有表字，所以取了一个“曹”，然后名“十六”。 嗯，二八十六，某位重八同志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 随着酒菜渐酣，气氛也逐渐旖旎了起来。 毕竟喝花酒嘛，没有“花”那怎么能行。 可李弘壁还是低估了这些古人的花样，比之后世还要精彩万分。 什么“香风渡酒”，什么“美人缠身”，什么“亲点香唇”……那场面就极为震撼，完全刷新了某个小白的认知。 李弘壁虽然没有阅人无数，但他至少做了阅片无数，可是那些“死物”与眼前这些“活物”相比，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面好吗？ 优雅！ 极其优雅！ 黄天在上，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优雅且涵养的游戏，李弘壁当场甘拜下风。 一个接着一个的游戏，无一不在刷新着李弘壁的认知，令他大开眼界，惊为天人。 作为一代顶级老纨绔，十里秦淮的常驻人员，李景隆在狎妓一道上面，具有绝对的发言权。 他为了让儿子长长见识，打开眼界，也是费劲了心思，使出了浑身解数，传授李弘壁取乐本领。 李弘壁此刻就像一个海绵，吸收着这些具有极高文学修养的知识。 而陪伴他们二人的美人歌姬，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之姿，并且心思细腻冰雪聪明，此刻更是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贴在二人身上。 一来这父子二人都生了一副好皮囊，完全长在了女子的审美上面，让人恨不得好好疼爱一番，就算自个儿贴钱那也认了。 二来这父子二人一看就出身显贵，光是这艘精致画舫就吊打了其余大部分人，远非寻常人家可比。 这若是能够留下一夜云雨，下辈子铁定吃喝不愁了。 一个想做买卖，一个愿意做买卖，一时间皆大欢喜！ 正当气氛越来越热烈的时候，一名护卫却突然走了进来，然后在李景隆耳边低语了良久。 李景隆起初还不以为意，但越听脸色越是苍白，直到最后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但考虑到今夜的主要目的，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挥了挥手将护卫打发出去了。 李弘壁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忍不住追问道:“爹，出什么事儿了？” “唔……有个人死了，跟我们没关系。” 随口解释了一句，李景隆就不愿再提。 “接着奏乐，接着舞！” 李景隆越是表现得不在意，李弘壁就越是好奇。 能够引得护卫进来通报的人，至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否则国公府护卫也不会这么快把消息从京城里面传递过来。 换句话说，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死了！ 李弘壁脑海中划过了一道亮光。 “铁铉？” “嗯，就是他。” “啧，可惜了。” 李弘壁叹了口气，瞬间没了兴致。 他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佳人退下，自顾自地喝起了闷酒。 见此情形，李景隆哪里还有心情取乐，直接将一众歌姬美人全都赶了出去。 “儿呐，这是怎么了？” “我老李家跟那铁铉毫无来往，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李弘壁没有回应，而是反问道:“怎么死的？磔刑？” 李景隆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没有瞒着自家儿子。 “嗯，磔刑！” 李弘壁叹气道:“咱们那位皇帝陛下，还真是好大的怨气啊！” 所谓“磔刑”，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 铁铉何许人也？ 建文朝的山东布政使、兵部尚书，在靖难之役中不肯投降造反夺位的燕王朱棣，并召集溃败的南军士兵坚守济南，多次击退燕王朱棣，后朱棣攻破金陵复攻济南，铁铉被生擒活捉后仍旧不肯屈服，被千刀万剐而死。 铁铉坚守济南城的时候，曾用计诈降朱棣，险些在城门口用铁闸将朱棣砸成肉泥，之后朱棣大怒以重兵围城，铁铉竟将太祖朱元璋神主灵牌悬挂在城头之上，因此被朱棣恨之入骨。 现在狗皇帝夺取了江山，铁铉的下场自然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而且祸及家人。 铁铉本人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铁铉父母被发配到琼州化外之地，此生难入祖坟。 铁铉长子流放充军，死在边塞之地，沦为孤魂野鬼。 铁铉次子贬入奴籍世世代代沦为奴隶，后来被虐待而死。 铁铉妻子杨氏和两个女儿也被籍没为奴，发配到大明官营妓院教坊司沦为娼妓…… 啧啧，子孙后人，世世代代为奴为妓！ 这就是狗皇帝的气度啊，心眼小得跟个娘们似的！ 祸不及家人，罪不及妻儿，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这都是底线问题。 所以，给狗皇帝做臣子为狗皇帝打工，李弘壁这辈子都做不到！ 人为朝廷尽忠，恪守忠义之道，不愿卖主求荣，铁铉做错什么了吗？ 既然没有做错，那他与他家人为何又会落得个这般下场？ 李弘壁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 “儿呐，你究竟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忠正之士！” 第27章 造势与人选！ 曹国公府。 李弘壁在查看国公府产业。 老管家李全在一旁默然矗立。 自从国公府女主人李袁氏病逝之后，这些国公府产业大多都是由老管家李全打理。 李全昔年乃是追随开国宿将李文忠征战沙场的亲卫，后来战场厮杀被蒙古蛮子砍了一条胳膊，命好不容易保住了，但是也无法上阵杀敌了。 所以李文忠就让李全解甲归田，留在国公府做管家。 诸如李全一样的退役将士还有很多，现在都是老李家的护卫部曲。 奴婢、部曲身系于主，其实地位始终都还是下人，但国公府上下对待李全他们还是比较敬重的，就连李景隆这个老纨绔都不敢呵斥人家。 毕竟是岐阳王的旧部，值得他们礼遇优待。 “全叔，国公府产业都在这里了吗？” 李全点了点头，苍老面容上写满了笑容。 弘壁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比起李景隆这个纨绔废物，不知道好出了多少。 所以李全对李弘壁很是放心，老国公后继有人了啊！ 李弘壁眉头一挑，倒不是这些产业有什么问题，而是曹国公府名下的产业太多了，多得令人胆战心惊！ 比如眼前这座奢华大气的曹国公府邸，就位于寸金寸土的秦淮夫子庙核心地段。 大明立国后，太祖朱元璋分封有功之臣，李文忠因赫赫战功受封曹国公，世袭罔替，恩遇有加。 朱元璋还下令按照藩王府邸规格，为李文忠修建了这座曹国公府，以示恩宠。 曹国公府很大，占地足有数百亩，布局典雅精致，楼榭亭台，奇峰叠嶂，假山湖水，不一而足。 光是看这座府邸就可以知道，李文忠当年是多么受宠了。 而且李文忠为大明王朝立下的功绩太多，不光光是宅院，金陵城外还有大量庄园良田，都是曹国公府的产业。 再者金陵城中好几条街的商铺店铺，也都是老李家的产业。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难怪李景隆敢夸下海口，曹国公府的底蕴足够他们父子二人挥霍一生了。 李弘壁将这些房契地契重新交给了李全。 他并没有接管国公府财政大权的意思，不过是想了解一下自家产业罢了，心里面有个底就行了。 反正以前这些产业都是李全在打理，一直也没有出过什么错。 “全叔，倒是有一件小事。” “我研制出了一种驻颜膏，可能会用到国公府名下的商铺销售。” 李全听到他这话，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小公爷放心，此事老奴肯定办好。” “嗯，劳烦全叔了。” 李弘壁笑了笑，道:“不过毕竟是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所以我想这比生意暂时交给四香她们去打理，等后面市场打开生意做大了，全叔到时候再派人去接手，这段时间盯着点就行了。” 李全含笑点头。 就算小公爷不提，他也会派人盯着四香。 国公府的产业，那就是国公府的，连四香她们人都是国公府的。 要是出了什么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李全会毫不犹豫地抹除掉这些隐患。 交代完毕，恰巧李景隆走了过来，李全识趣地离开了。 直到现在，李全都很是不满李景隆，所以一直避而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李景隆笑呵呵地跟李全打招呼，后者就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离开了。 李景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一屁股坐在李弘壁身旁。 “儿呐，李全越来越放肆了，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国公爷吗？” “哦。”李弘壁淡淡应了一声，“人家年纪大了，耳背也很正常。” 李景隆满脸委屈模样，索性不再提及这件小事。 “吾儿，你那驻颜膏准备什么时候推入市场？” “这可是好宝贝啊，绝对可以风靡金陵！” 李弘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眼下却有一个麻烦的问题。 驻颜膏效果再好，那也要有人知道才行啊！ 毕竟这玩意儿的卖相真不咋地，想要赢得那些贵妇的认可，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要是李袁氏还活着那就好了，以她曹国公夫人的身份，随便在金陵贵妇圈子里面宣传一番，这个难题就解决了。 奈何现在曹国公府没有一个身份地位足够的女主人。 李弘壁将难题告知了李景隆，后者听后却是大笑了起来。 “吾儿，这多简单啊，为父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儿呢！” 听见他这话，李弘壁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心生不安。 以这老纨绔的尿性，他能想出什么好主意，那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国公府没有女人，但是十里秦淮有啊！” 李景隆一拍大腿，兴冲冲地开口道:“只要把这驻颜膏交给那些秦淮名妓推广宣传，那名声不就打出去了吗？” “这十里秦淮可是士子书生、达官显贵云集之地，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他们还不得找我们买驻颜膏，到时候大把大把的银子滚滚而来……” 李景隆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忍不住给自己的机智点了波赞。 而且一旦那些秦淮名妓知道了驻颜膏的神奇效果，那还不得主动贴上来，跟他曹九江共度良宵？ 要知道，最最在意面容颜值之人，恰恰就是这些娼妓女子。 她们本来吃的就是青春饭，想要靠着姿色正俏的时候，多挣一些钱，等到日后人老珠黄了，就算没人要，也可以自力更生，不至于饿死街头。 可想而知，驻颜膏这等护肤神器，对青楼女子而言，将会拥有何等诱惑力！ 李景隆正想入非非的时候，却见李弘壁一言不合地拎起了凳子。 “哎哎……儿呐，你要干啥？” “为父这计划哪里有问题吗？咱们好好说，好好说！” 李弘壁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真想一凳子结果了这个孽障。 “这驻颜膏是我专门给金陵贵妇研制的，并且存了送入宫里当贡品的想法。” “你特么让一群娼妓先用，而且借用娼妓之手去宣传推广，那些贵妇与妃嫔听了，谁还会购买啊？” 女子确实是有爱美之心，但是人家也要脸啊！ 青楼娼妓是处于这个时代最底层的那撮人，别说看不起了，那提到都会觉得有辱门楣。 也就是李景隆这等自甘堕落的老纨绔，才能够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 李景隆被一通臭骂后，也反应过来问题出在了那里。 这特么要真是让娼妓去推广，那驻颜膏就会打上娼妓的标签。 然后他李景隆再送进宫里面去…… 最终结果只有一个…… 一群下贱娼妓所用之物，你还好意思卖给本宫？ 扒了你身上这层皮！ 李景隆身子一颤，不敢再细想下去。 “那这样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啊！” “儿呐，要不然你赶紧把那梅家小姐给娶了，国公府也就有了女主人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嗯？”李弘壁眼睛一亮，“你是说梅家小姐？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得到了亲儿子的认可，李景隆也很是高兴。 “怎么样？为父就说那梅家小姐……” “不！”李弘壁笑了笑，“我更喜欢她母亲。” 李景隆:“？？？” 啊？ 宁国公主？ 这……不合适吧？ 那可是你小子的丈母娘啊！ 你怎么能对人家产生觊觎之心？ 第28章 梅家有女 梅府。 前堂正殿。 梅殷容光焕发地坐在主位上面。 宁国公主则端坐在一旁，眉宇之间尽是风情。 梅殷一生育有三子一女，可谓是儿女双全。 长子梅顺昌，任中府都督同知。 次子梅永贞，任孝陵卫指挥使。 幼子梅景福，任旗手卫指挥使。 三个儿子都算是有了前程，也用不着他这个老父亲操心。 并且此次梅殷入京觐见永乐皇帝，正式投降归顺，朱棣也投桃报李，并没有动这三个儿子的官职，反倒是听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还准备重用这三个儿子。 唯独最小的女儿梅琬琰，最是让梅殷头疼。 此刻梅琬琰正迈着碎步轻轻走进前堂，然后入堂跪拜父亲梅殷。 这一整套跪拜的动作，可谓是标准得无可挑剔。 从舒展罗袖，到双膝跪地，再到额顶双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股浸练多年的优雅美感。 梅殷见状嘴角一抽，不知道他在害怕个什么。 “咳咳，琬琰快起来吧！” “父亲大人，女儿有一事不明。” 听到这话，梅殷脸色微变，尴尬地笑了笑。 “琬琰啊，为父刚刚回家，你就给为父留点面子……” “敢问父亲大人，为何要把女儿许配给那李弘壁？” 梅琬琰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梅殷。 此女很美，眉如柳黛，眼若秋水，面容精致，琼鼻微挺。 一袭青丝收拢，发髻上束着玉钗，又点缀着一些颜色纯粹的青丝带，凭添三分清丽可爱。 但不知为何，她那薄薄的嘴唇却少了几许血色，看起来很是娇弱无依，瘦弱的身子透露着一股瘦弱不堪的青涩风情。 假象！ 这只是假象！ 梅殷在心里狂喊道。 他不知道被这小女儿坑了多少回！ “琬琰，你今年已经快十七了，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虽然大明律令明文规定了男子满十六岁、女子满十四岁方可结婚，但因对违反相关规定的处罚措施未进行明确规定，所以在民间依然存在“早婚”情形，而且较为盛行。 庶民百姓结婚，男子年满十六岁以上、女子年满十四岁以上，方可进行婚娶礼仪。 但是，经过经验得出，十三四岁的女子身体还没长开，无法承受生育之苦，若早早地成婚生子，必然会给身体带来不可磨灭的创伤。 所以无论皇室亲王还是高门大户，通常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要等到女子二八年华之后再行出嫁，避免悲剧的发生。 至于庶民百姓，那就没人管了，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八岁就可以挺枪进洞。 要不是朝廷担心早婚早育蔚然成风，会给大明人口增长带来负面影响，他们才不会做这个恶人，用大明律限定成婚年龄。 可事实证明，这条律令对庶民百姓而言，并没有什么卵用。 而十六岁这个年纪，就成了大户千金最佳的出嫁年纪，既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 毕竟这年头的女子，成亲都比较早，大多数在十六岁之前便已决定了婚姻，十七岁的梅琬琰已然算是晚婚了。 若是换做普通人家，地方官府的官媒都要上门催婚逼婚了。 你一个女子不嫁，那就是耽误地方官老爷的政绩，把你发配砍头浸猪笼的那种！ “为何偏偏是那李弘壁？” 跪坐在梅殷面前，梅婉琰岿然不动，哪怕山崩地裂亦不改其色。 她承认，哪怕百般不愿，到了这个年纪，也非嫁不可，这是身为大户千金的悲哀！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那李弘壁？ 李弘壁的名声，确实还算不错，沉默寡言，埋头苦读，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并且毫无纨绔之风。 这样的夫婿，说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至少嫁过去可以举案齐眉，做对模范夫妻。 可问题在于，李弘壁是那李景隆的儿子啊！ 李景隆何许人也？ 恶贯满盈！ 臭名昭著！ 丧师辱国！ 勋贵之耻！ 尤其是这李景隆还化名“曹九江”，终日流连于那十里秦淮之上，狎妓宿娼，通宵达旦！ 听说得越多，梅婉琰就对李景隆越发反感。 岐阳王李文忠可是顶天立地的真豪杰大丈夫，这怎么就会生出如此不争气的纨绔孽子？ 每每一想到这儿，梅婉琰就为岐阳王哀叹，为岐阳王感到不值。 可是现在好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她爹梅殷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然将她许配给了李景隆之子，而且还强行定下了婚约。 高门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旦就此定下，绝无更改的可能！ 毕竟越是高门大户，就越是看重脸面。 要是发生什么退婚之类的事情，那可就成了天下笑柄！ 但，梅婉琰还是不愿，她想为自己抗争一次！ “父亲大人，那李弘壁……实非良人，女儿愿终生不嫁，在父亲母亲膝下尽孝，还请父亲大人成全！” “混账！”梅殷怒了，拍案而起。 “你从何处听来的风言风语？” “李弘壁此子虽然阴险狡诈，虽然卑鄙无耻，但他智计过人，这是为父亲眼所见！” 李弘壁阴险狡诈？ 李弘壁卑鄙无耻？ 那你还把自家女儿嫁过去？ 别说梅婉琰傻眼了，就连宁国公主也有些愣神。 梅殷轻咳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再者李弘壁出身显贵，曹国公圣眷正浓，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到委屈！” “父亲大人！”梅婉琰倔强地抬起头，“女儿不愿嫁入那曹国公府，宁死不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任性妄为？” 梅殷也怒了。 她这个女儿平日里虽然有些胡闹，但到底乖巧听话，怎会对这门婚事如此排斥？ 但婚约已经定下，此次与曹国公府联姻，关系到梅家的生死存亡，所以梅殷绝不会退婚，更不可能任着女儿的心思胡来。 梅婉琰自幼聪慧，从父亲的语气里，不难看出他坚决的态度。 见此情形，梅婉琰又看向了宁国公主。 “母亲大人……” “好了。”宁国公主叹了口气，“婉琰，莫要再闹了。” “你名‘婉琰’，他名‘弘壁’，皆国宝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谓天作之合，此事不容更改！” 梅府真正的主人，不是驸马梅殷，而是宁国公主。 太祖嫡长女的身份摆在这里，任谁都不容忽视。 所以一般她开口决定的事情，从未有过更改。 此话一出，梅婉琰彻底死心了，也彻底绝望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母亲，也会同意这门婚事！ 梅婉琰愤怒地看着父母，随后起身就走。 “要嫁你们自己嫁，我宁死不从！” 梅殷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对宁国公主抱怨道:“你教的好女儿！” “怎么？”宁国公主眉头一挑，“你对我很不满意？” “咳咳，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话！” 梅殷讪笑道，哪里还有一点梅总兵的风采。 宁国公主娇媚地白了他一眼。 “倒是李弘壁那孩子，当真如你说的那般出色？” “夫人放心，婉琰也是我女儿，我岂会所托非人！” 正当这个时候，门房匆匆来报。 “老爷，夫人，曹国公携子来访！” 梅殷眼前一亮，立马来了精神。 “来人，关门放狗！” 第29章 实非良人 梅殷想放狗。 咬死李弘壁这个兔崽子。 因为他依旧对李弘壁不爽。 但宁国公主当面，还是没让他胡来。 梅府大开中门，以极高地礼遇将李景隆父子迎进了府中。 李弘壁一直在想，大明王朝的公主，究竟会是何等模样。 等他见到了宁国公主，这才明白了一句话，何为“天潢贵胄”！ 宁国公主就这么站在梅殷身旁，身穿一袭雪白的华丽纱裙，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俨如瀑布一般，身上没有任何首饰。 虽然衣着简单，却莫名给人一种雍容华贵之感。 而梅殷……活脱脱就是个土包子！ “李景隆参见公主殿下！” “李弘壁见过公主殿下！” 毕竟是太祖嫡长女，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 毕竟，她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 至于梅殷，不过是个上门赘婿罢了。 嗯，驸马都是赘婿，而且地位不高。 自宋代以后，朱程理学异常吃香，礼法之风日渐盛行，便出现了“驸马为公主之臣”、“不得公主之令，驸马不得入见”这些离谱规定，驸马的地位就变得更低了。 有史料说，每当公主出嫁，都由皇帝赐给专门府第，驸马只能住在府第外舍。如果公主不召幸的话，驸马是不能随便进府与公主同床共枕的。 不过梅殷毕竟不是寻常驸马，深受太祖朱元璋器重宠信，所以这才有资格与宁国公主住在一起。 宁国公主走上前来，同李景隆随意寒暄了几句，随即目光就牢牢锁定在了李弘壁身上。 “倒是生得眉清目秀，俊朗不凡。” 不得不承认，传承了李景隆的优秀基因，李弘壁确实颜值极高，妥妥的帅哥一枚。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李弘壁故作惶恐地谦虚道:“公主殿下谬赞了。” “呵，臭小子，装什么大头蒜呢？” 一旁梅殷见状，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身陷险境还敢算计四十万大军，可谓是狗胆包天！ 现在倒是装出一副乖巧模样，看了就让人恶心！ 李弘壁恶狠狠地瞪了梅殷一眼，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 毕竟接下来李弘壁还有求于宁国公主，所以这初印象自然要做好。 “夫人，你看这小子，他凶我！” 李弘壁:“？？？” 卧槽？ 你还是梅殷吗？ 我那个霸气外露的梅大总兵呢？ 你特么现在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是什么鬼啊！ 宁国公主白了梅殷一眼，随即上前拉着李弘壁。 “不用那么生分。”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好孩子，叫声‘娘亲’来听听？” 李弘壁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宁国公主很美。 尽管她已不再青春，但岁月并没有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刻下太多的痕迹。 她依然清丽脱俗，哪怕不施一丝粉黛，仅靠天生丽质，一张标准的美人面容显出她独有的贵族气质。 她的眼眸如梦一般朦胧，声音轻柔，却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磁力。 宁国公主笑了，眼眸注视在李弘壁脸上，眼睛里有一种亲切的笑意。 事实证明，颜值高就是很吃香。 至少宁国公主对李弘壁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错。 只是她这个要求，倒是给李弘壁整不会了。 眼见李弘壁看着宁国公主愣神，一旁李景隆赶紧轻咳了一声。 李弘壁这才清醒了过来，随后躬身致歉道:“还请殿下恕罪，骤然间听到了‘娘亲’二字，弘壁回想起了家母，所以一时失神……”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顿时都柔和了不少。 李景隆眼眶有些发红，他与袁氏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可惜老天无眼。 梅殷却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这小子不会是装的吧？ 宁国公主有些爱怜地看着李弘壁，忍不住伸手摩挲着他的头发。 “多孝顺的孩子啊！” “既然如此，那暂且唤我叔母吧！” “好孩子，快跟叔母进屋坐着说话。” 宁国公主拉着李弘壁就进了前堂，留下梅殷与李景隆面面相觑。 李景隆琢磨着毕竟有求于人，而且两家马上就要成为亲家了，所以他还想跟梅殷亲近一下，不料梅殷却是冷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走了。 见此情形，李景隆气得脸都快绿了。 狗日的梅殷，真不是东西！ 前堂里面，四人各自落座。 宁国公主一直拉着李弘壁闲话家常，时不时问了一些诗书典籍。 毕竟是自家女儿的夫婿，她可不想把女儿交给一个纨绔子弟，所以难免生出了考校之心。 而李弘壁也没有让她失望，言谈举止不卑不亢，面对考校也是对答如流，着实让人欢喜。 要知道李弘壁原身可是个读书种子，终日埋头苦读，也算是学识渊博了，这才堪堪通过了宁国公主的考验。 考验通过，宁国公主越看李弘壁越觉得满意。 见此情形，梅殷也终于开了口，提及了正事。 “曹国公，此次登门，可是为了婚事而来？” 虽然两家定下了亲事，可毕竟当时在军中，所以该走的流程还没有走，婚书也没有定下。 两家都是高门大户，这些方面自然马虎不得。 所以梅殷下意识地以为，李景隆父子今日是为了此事而来。 可李景隆却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李弘壁。 李弘壁也收敛起了笑容，正色开口道:“世叔，叔母，婚约一事由诸位长辈全权负责。” “今日弘壁登门，乃是为了送给叔母一件护肤神器，名为‘驻颜膏’，可补水、祛斑、除皱……” 宁国公主初听之下有些讶然，还不等她开口，梅殷却是直接炸锅了。 “小兔崽子，你不思进学修德报效家国，整日钻研这些奇淫技巧之物以悦妇人……” 特么一个七尺男儿，去研制什么驻颜膏，专为女子之用，你能要点脸吗？ 宁国公主白了梅殷一眼，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 “你在吼什么？不能跟孩子好好说话吗？” 梅殷吃痛之下，这才闭上了狗嘴，终于消停了。 但他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宁国公主审视着李弘壁，轻声问道:“弘壁，你为何要研制这驻颜膏？” 如果李弘壁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宁国公主可能真会退掉这门亲事！ 胸无大志可以，但是不能真的做个纨绔废物，跟他爹李景隆一样！ 摊上这么一个夫婿，别说心高气傲的梅婉琰了，宁国公主都不会答应！ 李弘壁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选择直接摊牌。 “天下女子皆珍爱容貌，驻颜膏一旦问世，可以卖很多很多钱！” “你这兔崽子，真是财迷心窍……”梅殷又开骂了。 宁国公主面若冰霜，显然李弘壁这个答案，让她很是失望。 李弘壁出身曹国公府，他会缺钱用吗？ 谁都知道曹国公府底蕴深厚，光是每年的庄田收成都让人羡慕。 可此子却还要研制驻颜膏，想要行那商贾之道！ 与民争利，利欲熏心，这样的夫婿，确实非良人！ 第30章 皇帝陛下应该很缺钱吧？ 梅府前堂。 气氛很是凝重。 梅殷满脸怒容。 宁国公主面若寒霜。 他们都对李弘壁很是失望。 此子果真与其父李景隆一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持续多久，就被李弘壁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打散了。 “当然，弘壁是不缺钱的。” 听到这话，宁国公主的神情一动。 “那你为何还要……” “可我听说，国库并不充盈。” 李弘壁微微一笑。 “想来皇帝陛下应该很缺钱吧？” 此话一出，宁国公主有些惊了。 她是个聪明人，而且一向善于把握机会。 所以宁国公主果断挥了挥手，将前堂里的所有下人全都赶了出去，并且还让管家守在门口，严禁任何人窥伺偷听。 做完这一切后，宁国公主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 “好孩子，仔细说说，叔母听着呢！” 李弘壁腼腆地笑了笑。 “这驻颜膏已经有人试过，效果出奇得好。” “其护肤养颜效果，远远超出市面上现在所有的胭脂水粉。” “所以可以确定的是，驻颜膏市场极大，利润也会极其恐怖。” “此外，一旦金陵的贵人们用惯了驻颜膏，就会定期购买不会间断，那这样一来，驻颜膏就是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 宁国公主听后眼睛一亮，忍不住点了点头。 “弘壁真是心思剔透，竟然还精通商贾之道。” “叔母谬赞了！”李弘壁腼腆一笑。 可一旁梅殷听不下去了，呵斥道:“混账东西，啰嗦个没完，又言之无物，你能说得明白点吗？” 他其实很想问一句，这跟皇帝陛下缺钱有什么关系？ 李弘壁轻笑道:“方才弘壁也说了，曹国公府并不缺钱，而梅府想来也是家底殷实，所以这条财路对我两家而言，其实聊胜于无，反倒是可能因为这其中的利益，遭到他人嫉恨算计！” 话听到这儿，宁国公主已经反应过来了，眼眸里绽放出了明亮光彩。 “所以，弘壁你的意思是……” “弘壁打算三家合伙，你我两家各占两成，那位占六成。” “叔母负责驻颜膏的推广宣传工作，尽快打响驻颜膏的名气，尤其是金陵贵妇与宫里的贵人们，她们将会是驻颜膏的主要消费群体。” “而我曹国公府则负责生产与销售，毕竟叔母贵为公主殿下，还是不好直接插手其中，以免坏了名声，叔母觉得如何？” 宁国公主听完之后，忍不住抚掌赞叹道。 “弘壁啊弘壁，你这孩子不但本事了得，还生了一副玲珑心窍，着实让人喜欢得紧！” “只是如此一来，那我梅家可就承你大恩了啊！” 李弘壁微微一笑，故作羞涩模样。 “叔母言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家人。 听到这三个字，宁国公主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了。 她忍不住伸手将李弘壁一把拽了过来，紧紧搂在怀里，撸猫一样使劲在他头上摩挲，弄得李弘壁满脸臊得通红。 嗯？ 这位公主殿下…… 力气似乎有点子大嗷！ “好孩子！” “你这女婿叔母认定了！” “尽快上门提亲，把婚期定下来！” 一旁梅殷和李景隆都有些茫然，听不明白他们在聊什么。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梅殷:“夫人，为何要白给人家六成利润啊？” 李景隆:“对啊儿子，我们两家完全可以吃下这条财路啊，凭什么白白分给人家？” “而且事情都让我们两家做完了，那另外一家什么都不用做，躺着收钱就行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弘壁与宁国公主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好吧，这两个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蠢。 活生生一对卧龙凤雏！ “父亲，世叔，以你们两位的智商，我很难跟你们解释得清楚啊！” 李景隆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句话他听得太多了，已经免疫了。 但是梅大总兵却不一样啊！ 你特么侮辱我智商？ 梅殷怒了，开始环顾左右。 毋庸置疑，他在寻找趁手的兵器。 “你这兔崽子，今日不揍你，我就不姓梅……” “哎哎……夫人息怒……” 梅大总兵话还没说完，立马就求饶了起来。 因为一只纤纤玉手，已经伸到了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宁国公主满脸鄙视，没好气地笑骂道:“说你蠢你还真是没脑子，你知道这孩子送给我们什么了吗？” “什么？”梅殷嗤笑道:“不就是一条财路嘛，我梅家还没落魄到那种地步，连养家糊口都成问题了，需要别人的施舍……” 宁国公主闻言一愣，随即狠狠地瞪了梅殷一眼。 “你好好想想，弘壁方才说了什么！” 瞧见自家夫人动了真火，梅殷一时间也有些愣神。 李弘壁方才说了什么？ 陡然间，梅殷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骇然地看着李弘壁。 “这条财路对我两家而言，其实聊胜于无……” “可我听说，国库并不充盈，想来皇帝陛下应该很缺钱吧……” 原来如此！ 他们口中的那位！ 竟然是永乐皇帝啊！ 梅殷惊得浑身发抖。 跟大明天子合伙做生意？ 这简直闻所未闻，甚至是骇人听闻！ “这恐怕……不好吧？” “君是君，臣是臣，天子乃是九五之尊，天下百姓的帝王君父！” “堂堂天子怎么可能会同意行此低贱的商贾之事？这要是流传出去只怕天家会颜面扫地啊！” 李景隆一听到梅殷这话，这才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在为自家儿子的想法而感到震惊，甚至是惊骇！ 你特么想拉着皇帝一起做生意？ 那可真是狗胆包天啊！ 皇帝不啐你一脸才怪！ 李弘壁却是不以为意，语气平淡地开了口。 “这很难理解吗？” “皇帝陛下也是人，他也同样需要钱款进项。” “宫里面养着那么多的妃嫔宫女，吃喝拉撒睡哪一项不需要花钱？” “再者皇帝陛下想修建个宫殿，想犒赏一下功臣，想出去巡视一下，哪一项又不需要花钱？” “可朝廷的钱，并不是皇帝的钱，内帑与国库还是分得很清楚的，皇帝内帑没钱了就想动国库，可是那些朝臣哪个是吃素的？” “但若是皇帝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自个儿赚钱自个儿花，既不用再看那些朝臣的脸色，又可以为国库减少财政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这世上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尤其是十分缺钱的人，恰恰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现在就很是缺钱啊！” 梅殷和李景隆听得目瞪口呆。 但是细细想来，人李弘壁还真是说的毫无毛病。 “更何况，皇帝陛下又不需要露面，只需要收钱就可以了，事情都由我们两家做完了，外人又怎会有机会知道呢？” 李弘壁微微一笑，满脸云淡风轻。 宁国公主也适时开口，轻笑道:“关键问题在于，此事要是成了，那对我们两家而言，无异于是一道免死金牌。” “用弘壁的话来说，我们两家将与皇室天家绑定在一起，成为利益共同体，除非我们自寻死路，否则皇上绝对不会对我们动手。” “所以我的梅大总兵，你现在明白，弘壁这孩子送给我们什么了吗？” 梅殷闻言一怔，随即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弘壁。 这哪是什么送了一条财路，这分明就是送了一条生路啊！ “咳咳，那个弘壁啊，世叔打小就看你行！” “真不愧是我梅殷选中的贤婿，好孩子过来让世叔抱抱！” 李弘壁:“(￢_￢)” 第31章 你特么在家里养大象啊？ 宁国公主很聪明。 而且她的聪明，不只是寻常妇道人家的小聪明。 毕竟是太祖朱元璋的嫡长女，宁国公主亲眼见证了大明王朝的兴盛，所以潜移默化之下，她多出了一份政治智慧。 世间的道理，总是相通的。 皇帝同样也是人，是人就离不开“钱”这个字眼。 说来也有些讽刺，堂堂大明天子，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竟然会缺钱？ 这等言论要是让百姓听去了，只怕会觉得不可思议。 但事实真相就是如此，皇帝不仅缺钱，而且历代皇帝都很缺钱！ 寻常人不知道这些隐秘，宁国公主这位太祖嫡长女难道还不知道吗？ 洪武皇帝一生总共进行了十三次北伐，这才终于消灭了北元王庭的主干力量，给后世子孙打下了一个太平盛世。 可这十三次北伐征战，却也耗空了大明国库，等建文皇帝接手的时候，国库早就空虚了。 而建文皇帝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甫一即位称帝，就立刻着手削藩，硬生生地削出了一个燕王朱棣，硬生生夺走了他朱允炆的大明江山。 一场靖难之役，再次给予了大明国力沉重一击！ 要知道为了剪灭燕军，建文帝前前后后调动六七十万的朝廷大军，所耗费的钱粮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现在，燕王朱棣赢了，即位称帝改朝换代，建立了永乐朝廷。 可是他朱棣接手的大明，却无疑是一个烂摊子！ 国库空虚，税收已过，建文帝几乎没给他留下一分钱粮。 而朱棣眼下面临的情况，却正是需要大把花钱撒钱安抚人心的时候！ 那些个靖难功臣，人家拼死跟着你打江山，现在江山打下来了，你朱棣也坐上龙椅了，那总得也让兄弟们跟着喝口汤吧？ 所以，靖难功臣必须重赏，得花钱！ 那些随他朱棣打天下战死阵亡的将士，人家为了帮你朱棣打天下，为了让你朱棣坐上那张龙椅，连身家性命都给丢了，那你总不能看着吧？ 所以，阵亡将士必须抚恤，得花钱！ 还有靖难之役中饱受战火荼毒的北方百姓，大部分都沦为了流民饥民，整个北疆地区也被打成了一滩烂泥，现在你朱棣坐上了龙椅，那得想办法处理战后问题，安置这些北疆百姓吧？ 所以，流民饥民要安置，还是得花钱！ 还有…… 总而言之，永乐皇帝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都是亟待解决的那种！ 偏偏朝廷国库里面，还真没有多少钱粮。 可想而知，那位永乐皇帝，会有多缺钱了！ 换句话说，李弘壁这计策虽然大胆，却具有可行性！ 而且一旦成功的话，那梅家与李家就可以彻底安心，不必再惶惶不可终日，担心遭到永乐皇帝的清算了！ 这是一次机会！ 更是一条梅殷的生路！ 宁国公主很快就厘清了这其中的利弊，当即就与李弘壁签订了合作契约书。 一旁梅殷见状，忍不住哼哼唧唧地埋怨道:“你看这小子，都带着契约书上门了，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说实在地，或许是因为李弘壁上次在淮安算计了梅殷一回，又或许是李弘壁马上就要娶走自家宝贝女儿，所以梅殷现在一直都看他很不顺眼，冷不丁就喜欢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嗯，就跟个娘们儿一样，喜欢吹耳边风。 只是可惜，宁国公主这等聪明人物，哪里会受到他的挑拨。 反倒是他这话一出，宁国公主又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痛得梅殷龇牙咧嘴的。 “你个没脑子的匹夫懂什么？” “弘壁这孩子方才都已经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那他为什么还要签订这契约书，搞得跟什么一样……”梅殷哼哼唧唧地嘲讽道，腰间再次传来剧痛，吓得他连连求饶。 李弘壁见状笑得满脸涨红，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之意。 眼瞅着梅殷快发飙了，他这才开口解释道:“世叔误会了，这份契约书，不是给我们看的，而是给那位看的。” “白纸黑字写在上面，并且还有官府印章，那这封契约书自然受到大明律令保护！” “只要那位在这上面签了字，这份契约书就会成为你我两家的免死金牌，我们也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听见李弘壁这一番耐心的解释，梅殷终于明白了过来。 得，这次又丢人了，而且还是做了个恶人。 难怪李景隆这厮一直闷不做声！ 该死的狗东西！ 误我啊！ 契约书成，双方皆大欢喜。 宁国公主当即就想要拿着契约书，入宫面圣商议此事。 但李弘壁却是拦下了她，提出了反对意见。 “叔母有些心急了。” “眼下驻颜膏还没有打响名气，并且我家也没做好生产准备。” “叔母现在就去面圣，无疑是给那位开出一张空头支票，反倒会惹得那位不喜！” 听到这话，宁国公主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弘壁说的极是，倒是叔母有些心急了。” “那弘壁你的意思是……”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 “还是按照原定计划。” “曹国公府会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倾尽全力生产驻颜膏。” “叔母这边尽快举办一场大型交友会，趁机将驻颜膏的名气打出去。” “等到这门生意走上正轨日进斗金后，叔母再带着契约书前去面圣，如此叔母心中也有底气，那位见到了驻颜膏的高额利润，想来也定然不会拒绝。” 宁国公主闻言抚掌赞叹道:“弘壁，你这孩子真是……行事有度，老成持重，着实了不得。” 这是宁国公主第二次夸赞李弘壁了。 放在其他人身上，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是太祖嫡长女，宁国公主眼光何其高也，她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所谓的才子俊彦，可是真与李弘壁这孩子比起来，那可真是云泥之别，毫无可比性。 双方商议完毕，可谓是皆大欢喜。 今日主要目的达成，李景隆父子也识趣地告辞。 梅殷夫妇也明白今日不是商量婚期的时候，所以也没有挽留，亲自出门相送。 然而李弘壁走到前院的时候，迎面却好像蹿过来了什么东西，直接将他给硬生生地创飞了出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迎面被一辆重型大卡车撞上，李弘壁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当场就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一棵树上。 他甚至还能依稀听见，自己嫩腰撞在树上后发出的哀鸣声。 “吾儿？！” “弘壁？！”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将他给扶了起来。 李弘壁灰头土脸的起身，感受着腰间的剧痛，忍不住看向梅殷怒喷道:“刚刚那什么玩意儿蹿过去了？” “梅伯殷，你特么在家里养大象啊？” 此话一出，梅府众人脸色都很是精彩。 尤其是梅殷本人，神情变得无比古怪。 大象？ 你小子真敢说啊！ 他倒是没有生气，反倒是看向李弘壁的目光之中，反而多出了一丝怜悯。 李弘壁有些愣神，只见梅殷身旁出现了一个俏丽女子，正鼓着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什么情况？ “爹，赶紧溜！” “这老梅家有些邪门啊！” 第32章 腰子不会废了吧？ 痛！ 雀食痛！ 李弘壁感觉自己腰都要断了！ 他甚至是被李景隆给背上了马车，期间发出了凄厉哀嚎。 一回到国公府，李景隆就立马喊来了所有医师，为李弘壁诊治疗伤。 听见自家儿子那凄厉的惨叫声，李景隆急得在门外来回踱步不止。 李弘壁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还指望着他这根独苗给老李家传宗接代呢！ 这要是儿子真出了什么问题，腰子被撞碎了，那可就真完了啊！ 李景隆也很纳闷，他先前也没看清楚，那蹿过去的是个什么东西。 力气竟然如此之大，一下子就把儿子给创飞了出去！ 这也没听说宁国公主在府邸里面养了大象啊？ 总不能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吧？ 李景隆想不明白，只能暗道晦气。 很快几名医师走了出来，神情很是凝重。 “国公爷，小公爷这伤……怕是有些严重啊！” “我等医术不精，恐无能为力，国公爷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国公府的医师，水平还是有的，但也就那样了。 毕竟达官显贵供养一两个民间医师，这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就是害怕哪天自个儿头疼发热了，可以及时治疗一下。 可到底是民间医师，治疗一些常见病症没什么问题，但真要是遇上了什么疑难杂症，那就有些束手无策了。 这个时候，只能请太医院的神医出马了！ 李景隆也明白这个道理，立马准备换衣服进宫，去请一两位太医。 “国公爷，倒也不用大费周章的去请太医，等他们到了小公爷这腰怕就废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李景隆顿时慌得六神无主。 医师笑道:“听闻京师来了一位小神医，名为盛寅，乃是元末名医朱丹溪的再传弟子。” “盛寅医术精湛，深得朱丹溪真传，并且尤擅针灸推拿之术，现如今就暂住在鸿运客栈，国公爷可立刻派人去请……” 医师话音未落，李景隆就冲了出去。 “你们先给吾儿治着，我这就去把人请来！” 嗯，父爱如山，这波李景隆拉满了！ 梅府。 梅婉琰正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而梅殷手持戒尺，狠狠打在了她手心上面。 “看你干的好事！” 梅殷怒不可遏，狠狠重打了几下。 梅婉琰却是死死地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哪怕是哭也很有骨气。 见此情形，梅殷更是大怒不已，高高扬起戒尺就要打下去。 这一下要是打实了，那梅婉琰的一双纤纤玉手，可就会留下疤痕了。 好在宁国公主拦住了他，没让戒尺落下去。 “夫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她！” “要是弘壁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怎么面对人家啊！” 梅殷确实很生气，或者说很愧疚。 李弘壁那小子虽然卑鄙了些，但德行还是很不错的。 一有什么好事儿，人家主动找上门来，白白给他们梅家送来了一条生路。 驻颜膏这门生意，李弘壁完全可以自己做。 以曹国公府的体量，他完全可以独自与皇帝陛下合作，直接将这门生意给吃了下来。 但是李弘壁没有这样做，而是主动上门找到他梅殷，给了梅家一个机会，一个从前朝泥潭里面挣扎出来的机会！ 这孩子，多厚道啊！ 结果现在好了，前脚生意刚谈成，后脚李弘壁就被“偷袭”，硬生生受了重伤！ 这让他怎么看老梅家？ 恩将仇报？ 梅殷丢不起这个脸！ 宁国公主也很生气，一张精致面容上写满了怒火。 “婉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面对母亲的责难，梅婉琰还是一言不发，倔强地扬起了头。 宁国公主见状，气急笑道:“好！好得很！” “来人，将春草与绿蚁拖出去杖毙！” 此话一出，梅婉琰身旁的两名侍女当即脸色惨白，却不敢吭声。 她们本就是梅府的下人，主家掌握着她们的生死大权，哪怕杖毙也可，没人会管的！ 梅婉琰见状终于慌了，春草和绿蚁虽然只是下人，但从小就陪她一起长大，三人情同姐妹感情深厚，她自然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因自己而丢了性命。 “娘亲，这都是女儿的错，跟她们二人无关！” “女儿就是不想嫁入曹国公府，宁死不嫁！” 宁国公主听到这话，竟是大步上前，狠狠扇了梅婉琰一巴掌。 “真是岂有此理！” “你不想嫁，就对人家出手？” “弘壁那孩子本就是个文弱书生，他如何抵挡得住？”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爹娘如何面对天下人，人家可是刚刚才给我梅府送来了一条生路啊！” 梅婉琰闻言一怔，有些慌乱地连忙解释道:“我……我不知道……” “女儿以为他是登门提亲的，所以才会……” “谁知道他一个七尺男儿，力气那么小嘛！” 梅婉琰说到最后，竟然还委屈了起来。 见此情形，梅殷和宁国公主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若非春草与绿蚁暗中传讯，你怎会知晓弘壁父子登门？” “来人，拖出去杖毙！” 宁国公主冷哼道。 听见这话，梅婉琰彻底绝望了。 她哪里听不出娘亲话语里面的要挟之意。 “娘亲，女儿知错了，还请娘亲饶过她们二人。” 宁国公主点了点头。 “饶了她们二人可以，从今日起你就在家闭门思过，严禁踏出房门半步，直到大婚当天，否则休怪娘亲不讲情面！” “春草绿蚁，看好你们的小姐，若是再出现此事，本宫绝不留情！” 大婚！ 还是要嫁吗？ 梅婉琰有些不死心。 “娘亲，女儿……”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宁国公主冷喝道:“就算弘壁那孩子残了废了，你也必须嫁过去，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去偿还！” 梅婉琰跪坐在地，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乾清宫。 朱棣心情很是不错。 铁铉死了，梅殷降了，前朝最大的两个顽固军头，到现在都已经解决。 而其他地方军头见此情形，也纷纷上表称臣，愿为永乐之臣！ 至此，他朱棣才算是坐稳这张龙椅了啊！ “纪纲，最近京师里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吗？” 朱棣看向身旁的纪纲，后者顿时神情一肃，将监视百官获得的情况一一道出。 锦衣卫重掌大权之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监察百官，尤其是那些前朝旧臣！ 好在朱棣攻破金陵帝都后，杀的人够多，基本上将那些建文死忠杀了个一干二净，所以这段时间里那些前朝旧臣还算是老实。 汇报完了正事，纪纲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了？还有何事？” “皇上，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 “哦？”朱棣笑了笑，“说来听听。” “李景隆今日携子登门，拜访梅殷夫妇，应是为了两家联姻一事。” 朱棣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沉，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但李景隆父子出门的时候，李弘壁却是被抬着出来的，似乎是伤到了腰部，而且看样子伤势很是严重！” “哈？哈哈哈！”朱棣顿时发出了畅快笑意。 小滑头，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那小婉琰是你能招惹的嘛！ 朱棣脑海中浮现出言了一道柔弱身影，立马就摇了摇头，神情很是古怪。 啧啧，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李弘壁，日后有你小子苦头吃的！ 不过，腰子不会废了吧？ “让两个医术精湛的太医过去瞧瞧。” “毕竟李弘壁是个英才，可不能真就这么废了。” 第33章 小神医盛寅！ 鸿运客栈。 李景隆率李家部曲赶到，却发现门外早已排起了长队。 他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当朝礼部尚书李至刚！ 见此情形，李景隆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这盛寅名气这么大的吗？ 连当朝礼部尚书都得排队？ 那特么我儿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李景隆眉头一皱，径直走到了李至刚身前。 “李尚书，这是个什么情况？” 李至刚见来人是臭名昭著的李景隆，当即就扭过了头去，丝毫不给面子。 毕竟谁都知道李景隆只是个草包废物，虽然忝列文武百官之首，但那不过是皇帝陛下的权宜之计罢了。 这李景隆平日里在朝堂上连个屁都不敢放，就是个摆设罢了。 “李至刚，老子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不要不识好歹！” 李景隆见他不理会自己，直接伸手揪住了这厮的衣襟。 李至刚大惊失色，脸上满是惊惶。 这李景隆抽疯不成？ “回答老子的问题！” 眼见李景隆情绪不对，李至刚也不敢端架子了。 “盛寅今日治疗了一个宦官的蛊胀病，药到病除，名震京师。” “所以我等闻讯赶来，希望小神医能出手解决一些疑难杂症。” 李至刚怂了，本能地选择了从心。 主要李景隆现在这模样太吓人了些，跟特么死了亲儿子一样！ “不应该吧？你可是当朝礼部尚书，这位小神医架子这么大的吗？连你这位礼部尚书都请不动他？” 李景隆有些惊讶。 这等朝堂重臣，一般医师都不敢得罪。 只要让下人过来传个话，立马就会乖乖地亲自上门了。 李至刚也深以为然，苦笑着叹气道:“人家有真本事，那又能怎么办呢？” “这位小神医本事大脾气也大，从不上门出诊，想要看病自己个儿来这排队。” “毕竟是朱丹溪的隔代传人，有点脾气也很正常，医术摆在那里。” 嗯，这就是所谓的“恃才傲物”了！ 李景隆点了点头，随即又满脸戏谑地笑问道:“李尚书，你这有什么疑难杂症啊？” 难怪这厮还乔装打扮了一番，原来是怕人给认出来啊！ 李至刚:“？？？” 你礼貌吗？ 这问的多冒昧啊！ 李景隆见他不回答，也懒得再理会，办正事要紧。 不过这个老纨绔并不准备慢慢排队，索性直接发挥一下纨绔的作风。 李景隆直接带着李家部曲闯了进去，却被客栈掌柜给拦了下来。 “这位爷，这位爷，后面排队去！” “哦？”李景隆笑了，“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呵呵，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儿个也得老老实实排队！” 掌柜冷笑一声，“小神医可是说了，谁要是坏了规矩，他绝不给此人看诊！” 李景隆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打得客栈掌柜连连倒退。 “破门，抢人！” 老纨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作为一名合格的纨绔，这种事情他干的可不少。 嗯，大多都是秦楼楚馆的曼妙佳人，那真是经验十足。 李家部曲得了命令，直接硬生生地撞开了房门。 此刻正在看诊的盛寅愣在了原地，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李家部曲一拥而上，进行了一番亚洲式捆绑。 等人绑好了，李景隆这才走了进来。 “你就是盛寅？” “正是在下，不知足下是……” 盛寅满脸怒容，语气颇为不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跋扈之人。 一言不合就破门而入，而且直接绑人！ 这可是金陵帝都，天子脚下啊！ 还有王法吗？ 还有天理吗？ “曹国公李景隆，见过小神医。” 李景隆？ 听到这个名字，盛寅一张脸更黑了。 盛寅毕竟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几岁，难免有些热血冲动。 一听说来人是曹国公李景隆，盛寅直接就果断冷笑道:“曹国公请回吧，在下不会……” “我儿腰部受到重创，你能治好吗？” 李景隆不耐烦地喝问道。 果然是个臭名昭著的老纨绔！ 铁骨铮铮盛神医虽然算不上嫉恶如仇，但也不想跟这种人渣打上交道。 所以直接闭口不言，清晰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然而他低估了一个老纨绔抢救儿子的决心，也不太理解“纨绔”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 李景隆暴怒之下也懒得细问了，直接强行把人带走，然后扔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纰漏，一看就是经常绑人的那种，还不忘带上了盛寅出诊的药箱。 论绑人这一块儿，李景隆经验还是挺丰富的嗷！ 可他把人绑走了，在场排队的人却不乐意了。 李至刚当即拦住了李景隆，厉声呵斥道:“李景隆，你在干什么？”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岂容你撒野闹事？” 老纨绔急着救儿子，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对啊，你还知道老子是李景隆啊？” “谁给你的胆子来招惹我的？你忘了我李景隆的恶名吗？” 众人见此情形，吓得连连倒退，再也不敢阻拦。 那可是李景隆啊！ 恶贯满盈的曹国公！ 真要是发起狠来，还真没人敢得罪他！ 李至刚骤然被踹了个狗吃屎，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后，李景隆早就架着马车走了。 这位当朝礼部尚书气得暴跳如雷，疯狂咒骂道:“李景隆，你这个天杀的混账，老夫定要向皇上弹劾你！” “随意！” 一来到曹国公府，盛寅就听见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我的腰啊！” “天杀的你能不能轻一点？” 见此情形，盛寅有些慌了。 “那个曹国公，里面这位是……” “犬子弘壁，腰撞树上了，全靠盛神医了啊！” 盛寅:“？？？” 啊？ 腰撞树上了？ 你撞猪上了呗？ 你这借口能再随意点吗？ 特么哪个正常人没事拿腰撞树啊喂！ 不用怀疑，这李弘壁肯定跟他爹一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至于他这腰的问题，无非就是沉湎于酒色，以致于身体亏空腰肌受损！ 一想到这儿，盛寅更是满脸厌恶。 “曹国公，这病在下治不了！” 李景隆怒了，直接拿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小子，今儿个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你要是治不好我儿，老夫就把你扒光了吊在那些青楼楚馆门口！” 嘶……你好恶毒啊！ 盛寅有些怂了。 毕竟他也要脸啊！ 要是真被扒光了吊在青楼上面，那以后还活不活了！ “嗯……医者仁心，在下可以一试。” 听到这话，李景隆脸上露出了笑容。 呵呵，年轻人，跟老夫斗，你还嫩了点！ “这就对了嘛，小神医请随我来。” 第34章 要不咱专攻妇科？ 盛寅进了病房。 李景隆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毕竟盛寅顶着小神医的名头，应该还是有些水平的。 只要儿子腰子没碎，那应该都还有抢救的机会。 国公府一众医师识趣地走了出来。 医师治病，也是有忌讳的。 同行不能在场。 尤其是民间医师。 那都是人家养家糊口的本事。 然而正当李景隆松了口气的时候，变故却突然发生了。 一名宦官领着两名白发苍苍的太医，突然抵达了曹国公府。 李景隆见状心中吃了一惊，场面工夫还是没忘，急忙热切地将两名太医迎进了前堂，准备先攀一下交情。 毕竟小神医盛寅现在正给儿子治疗，不能让他人惊扰。 然而这两个老太医却是满脸倨傲之色，趾高气扬地立在原地，坐都懒得坐下去。 “曹国公，老夫二人奉陛下旨意而来，还是先看看令郎再说吧！” “对啊曹国公，你家的茶水，我们二人可是无福消受啊！” 听到这话，李景隆顿时脸色一沉。 他哪里听不出来这二人的话外之音。 分明就是看不起他李景隆，不想与他有过多瓜葛。 其实要不是奉皇帝陛下之命，这两个老太医那真是不想来这曹国公府。 臭名昭著老纨绔，恶贯满盈李景隆。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多埋汰人啊！ 李景隆强忍着内心的火气，将二人带到了病房外面。 两名老太医正准备进去，却是被李景隆给拦了下来。 “二位且慢，小神医正在为犬子诊治，二位还是稍等片刻为好！” 听到这话，一名太医勃然大怒。 “混账！” “李景隆，你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称为神医了吗？” 另外一名太医同样神色不善，出言讥讽道:“不过是些徒有虚名之辈，靠着骗来的名气想要攀高枝儿罢了。” “曹国公，你莫不是昏了头了！” 李景隆脸色一变，却是没有退让。 此刻盛寅正在为房间内为李弘壁扎针。 不得不承认，针灸推拿确实是治疗腰痛的最佳手段。 至少经过盛寅这么一通操作之后，李弘壁明显感觉得到，那股剧痛正在逐渐减缓。 李弘壁一边趴着享受，一边同盛寅闲聊了起来。 “听小神医这口音，并非金陵人士啊？” 盛寅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在下本是吴江县人，奉师命前来京师。” “哦？”李弘壁来了兴趣，“小神医贵姓？” “在下姓盛，单名一个寅字。” “什么？你是盛寅？” 李弘壁惊了。 这可真是一位神医啊！ 大明王朝有一神医世家，正是自盛寅而始。 盛寅师从名医戴思恭，而戴思恭则是神医朱丹溪的亲传弟子。 这朱丹溪可不得了，此人医术十分高明，临证治疗效如桴鼓，多有服药即愈不必复诊之例，故时人又誉之为“朱一贴”、“朱半仙”。 而且朱丹溪融诸家之长为一体，力倡“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之说，创阴虚相火病机学说，申明人体阴气、元精之重要，被后世称为“滋阴派”的创始人，在中国医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朱丹溪弟子甚多，唯独戴思恭得其真传。 由于戴思恭医术精湛效果显著，每次都能药到病除，所以深得太祖朱元璋器重，被誉为“国朝之圣医”，“大明医学之冠”。 这盛寅算是正统医学子弟了，有个神医师祖朱丹溪，还有个名医师傅戴思恭，难怪医术如此高超。 嗯，这等神医，自然应当交好。 毕竟狗命还是很重要的，结识一位日后的神医，自然不是坏事。 “小神医为何入京？” “奉师命而来，欲承袭恩师衣钵。” 不知为何，盛寅很喜欢跟李弘壁聊天。 这位曹国公独子，身上全无半分纨绔子弟的傲气跋扈，反倒温文尔雅，待人亲和，所以盛寅对他颇有好感。 李弘壁听见他这答案，大抵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建文帝即位后，将诸多为太祖朱元璋治病的侍医治罪，唯独提升戴思恭为太医院使。 到了永乐初年，也就是今年前不久的时候，七十八岁的戴思恭因年老告辞回乡。 老神医走了，大家都不安心啊！ 所以朱棣一再挽留，奈何戴思恭去意已决。 最终无奈之下，戴思恭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把自己最出色的得意弟子盛寅留在京师，也算是给了朝廷一个交代。 盛寅毕竟还是年轻人，所以难逃虚名所累。 估计他想进入太医院，像他恩师戴思恭那样，成为太医院使，屹立于大明医道之巅！ 想明白了这些，李弘壁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了。 “小神医可是奔着那太医院使的位置而去？” 盛寅很是吃惊，愣在了原地。 “小公爷，你怎么知道的？” “哎，盛兄这么叫就生分了，盛兄比我年长，直接唤我名字吧！” 盛寅也是年轻人，最是不喜欢这种虚礼，当即就点头认可。 “恭敬不如从命，弘壁为何知晓此事？”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本就是戴神医的弟子，此次奉师命入京，除了这个目标外，还能有什么？” “弘壁真是聪慧过人。”盛寅很是诚恳地称赞道。 李弘壁嘴角上扬，道:“盛兄，弘壁……” 话音未落，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吵闹声，惹得李弘壁眉头一皱。 “秋香，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娇憨秋香点了点头，出去看了一眼，立马回来禀报道:“公子，是皇上派来了两个老太医，想要亲自进来给公子诊治，却被国公爷给拦下了，双方爆发了激烈争吵……” “让他们滚！”李弘壁没好气地咆哮道。 狗日的朱棣，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 老子前脚腰受伤了，后脚你就派来了太医，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再说了，眼下正有一个神医在为自己诊治，哪里还用得着这些太医院脾气臭的老东西！ 秋香老老实实地出去传令。 盛寅看着李弘壁，有些手足无措。 “弘壁，要不还是让太医进来看看吧……” 毕竟太医院就代表着医道权威，所以盛寅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盛兄尽管施为，我相信你的医术，比那些老东西好多了！” 听到他这话，盛寅有些感动。 就是因为太过年轻，所以盛寅连进入太医院的资格都没有！ 要不是他治好了一个宦官的蛊胀病，因此打响了名气，只怕现在都还窝在鸿运客栈无人问津。 “倒是盛兄这年纪，哪怕医术精湛，但想要进入太医院，只怕很是困难啊！” 李弘壁故意开口提到了这茬。 医术这种东西，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可以从年纪上面看出来。 就比如放在后世，要是给你看病的是一位秃头专家，那你肯定放心得很，但要是换上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小伙，只怕谁都会提心吊胆。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无他，经验耳！ 年纪越大的医师，从业经验丰富，更能令人放心。 而盛寅现在不过二十几岁，恰恰处于最尴尬的年龄，想要凭借医术进入太医院，无异于痴人说梦！ 人家也压根不会信啊！ 盛寅对此也很苦恼，情绪有些低落。 他可不想再熬个二三十年，才进入太医院！ 恩师戴思恭都已经七十八了，哪里还等得了那么久！ “盛兄，弘壁倒是有一策，可助盛兄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盛寅顿时眼睛一亮。 “弘壁有话直说。” “咳咳，盛兄，要不咱们专攻妇科？” 盛寅:“(???皿??)??3??” 第35章 皇后有疾！ 专攻妇科？ 你特么真是个人才！ 盛寅都快被李弘壁这话气笑了。 “弘壁莫要胡言乱语。” “为兄虽然是医师，可也要脸啊！” 要知道在这个程朱理学大行其道的年代，讲究“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 在这种前提之下，男医师就算为女病人看病，那也不能观其色，更不能近其身。 医术高超的名医，如单纯望闻问切，可发展到现在，手都不能随便乱摸，于是乎“悬丝诊脉”这等高超技术都出现了。 可盛寅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啊！ 你让他去专攻妇科，就算他医术高超，也没有妇人敢请他看病啊！ “盛兄这就是迂腐陋习了啊！” “正所谓医者仁心，不分男女，都应平等对待。” 李弘壁罕见地收敛起了笑容，一脸正色地出言道。 “尤其是女子身体本就柔弱，抵抗力不比男子，再加上生产孕子之时更容易生病落下隐疾，导致妇人平均寿命不过四十左右，难道盛兄身为正统名医子弟，就不感到羞愧吗？” 盛寅:“？？？” 羞愧？ 我羞愧个啥？ 不是你特么到底啥意思啊？ “弘壁，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算为兄专攻妇科，那仅凭为兄一己之力，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啊！” 这倒是大大的实话！ 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过渺小了。 “可若是加上一位贵人呢？” 李弘壁微微一笑。 随即他挥了挥手，示意四香出去守门，严禁任何人偷听窥伺。 眼见李弘壁如此严肃认真，盛寅也不由认真了起来。 “弘壁的意思是……” “若是得一位贵人相助，全力推动妇科医学的发展，那盛兄别说进入太医院成为太医院使了，你都足以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了嗷！” 名垂千古！ 流芳百世！ 这是对一位医师最大的肯定！ 可问题在于，他盛寅真能做到吗？ 再说了，哪位贵人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嘶…… 等会儿！ 盛寅陡然想到了一个人，脸色顿时大变。 “弘壁，你口中那位贵人，该不会是当朝……皇后娘娘吧？” “没错，正是皇后娘娘！” 李弘壁点了点头，直接给出了答案。 “皇后有疾，这是宫闱隐秘，盛兄切莫外传。” 此话一出，盛寅吓得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 他这个小兄弟的野心，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啊！ 皇后有疾，专攻妇科，然后为皇后治好病症，再借助皇后娘娘之手推动妇科医学进步…… 这事儿要真是做成了，那他盛寅确实可以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但问题在于，得先治好皇后娘娘的病症啊！ “弘壁，皇后娘娘她……究竟患了什么病症？”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肯定有病！” 李弘壁很是光棍地给出了答案。 他哪里知道徐皇后究竟患了什么病啊！ 不过自永乐二年起，徐皇后就开始生病，到了永乐四年更是卧床不起，磕磕绊绊撑到永乐五年，就直接一命呜呼了，终年四十六岁。 这位母仪天下的一代贤后，陪朱棣同甘共苦了那么久，却仅仅做了四五年的皇后，就溘然长逝，着实让人扼腕叹息。 最重要的是，如果李弘壁通过盛寅，成功救下了徐皇后，有了这么一条金大腿作为靠山，那他们老李家才是真正的隐患尽除，可以在大明王朝屹立不倒了！ 这是一步闲棋，盛寅若是能够成功，那自然皆大欢喜。 但盛寅如果没有成功，也不需要李弘壁付出些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倒是盛寅此刻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连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弘壁此话当真？” “为兄为何一直没有听到传闻……” “那不废话嘛！”李弘壁笑道:“宫闱秘闻岂能外传？” “尤其那还是皇后娘娘，一旦病情宣扬出去，天下都会因此动荡不安。” 皇后地位虽然不比皇帝，但是同样尊贵，在王朝中，外事五权，内事五枚，承担着教化天下的重责。 而且永乐皇帝与徐皇后之间的感情，那是当真情深意切，伉俪情深。 朱棣的九名子女中，前七人皆为徐皇后所出。 婚后九年，徐氏便频繁怀孕生子，相继为朱棣诞下三子四女。 在这期间，朱棣并未“雨露均沾”，与其他任何女人生下过庶子女，直到后来徐氏未再生育，才有了生母皆不详的庶女常宁公主和庶子朱高爔。 徐皇后于永乐五年病逝，朱棣悲痛之余，又对徐皇后追思甚笃，遂决定不复立皇后，也使得永乐一朝后位空缺长达十七年。 这对天家夫妻，单论感情这方面，着实令人钦佩。 换而言之，一旦盛寅能够成功，那老李家至此无忧矣！ 有了徐皇后这位贵人做靠山，哪怕是朱棣想要动老李家，都得认真思考一下。 李弘壁看向盛寅，郑重开口道:“盛兄，考虑得如何？” “此事没有丝毫风险，却投资回报极大，唯一难点就在于盛兄对妇科医道的知识储备与治病经验了。” “事情只要做成了，盛兄将会成为朝堂新贵，再得皇后娘娘倾力支持，推动妇科医学进步，那盛兄的成就绝对足以超过名医戴思恭，甚至足以与神医朱丹溪相媲美！” 李弘壁的话语，就犹如恶魔在耳边低语，淳淳善诱，诱惑无比。 盛寅心动了。 他确实很难不心动！ 太医院短时间内进不了。 恩师戴思恭寿命又不长了。 盛寅想要恩师亲眼见证自己的成就。 那就必须要另外想办法，快捷有效的办法。 而现在，李弘壁将这个办法送他到了他眼前，而且还是足以让他一步登天的那种！ 盛寅转念一想，苦笑着摇了摇头。 “贤弟，就算为兄有心，但为兄对妇科确实不太了解啊！” 朱丹溪提倡的是滋补养生，戴思恭强调顾护气血，两大医学宗师都有各自的宗旨理解。 盛寅传承自二人，所学习的医术也是中规中矩，大部分都以这两大理论为基础。 现在你特么突然让我转妇科，一没理论基础，二没操作经验，我怎么转妇科啊？ 正常男医师，谁会在妇科上面花功夫啊！ 然而盛寅远远低估了李弘壁，或者说他小觑了天下英雄。 “盛兄放心，你不会没关系，我会啊！” 盛寅:“？？？” 你会？ 曹国公独子，精通妇科？ 你特么地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个贤弟……很不对劲！ 李弘壁也懒得解释，直接发出了邀请。 “盛兄，我这腰估计得调养月余时间。” “恰好这段时间，盛兄可以同我一起研讨妇科医学。” “盛兄就暂住在国公府内，既方便为我扎针治疗，也可以与我一同探讨医道，盛兄觉得如何？” 盛寅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依贤弟之言，为兄叨扰了！” “哈哈哈……盛兄言重了。” 未来神医，成功get√！ 第36章 老纨绔遭弹劾 盛寅留下。 李景隆却被弹劾了。 礼部尚书李至刚，当朝弹劾曹国公李景隆仗势欺人，横行不法，嚣张跋扈…… 反正怎么难听怎么来！ 而且人家还有事实理论依据，证据链什么的都准备得很完美。 毕竟李景隆于鸿运客栈强抢小神医盛寅，此事现场目击者简直不要太多。 李景隆颇为惶恐，下朝后立马回府寻到儿子李弘壁商议计策。 李弘壁得知此事后，反倒是不屑地笑了笑。 “爹啊，放心吧，没啥大事儿。” “反倒是那李至刚，要倒血霉了！” 此话一出，李景隆顿时愣了。 额，不应该吧？ 不是我做了恶事，李至刚弹劾我李景隆吗？ 怎么倒霉之人反倒是那李至刚？ 李弘壁笑而不语，并没有过多解释。 狗皇帝现在应该很生气，也很愤怒吧？ 他一是愤怒于李景隆行事孟浪，就算要绑人不知道晚上去绑吗？ 特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直接把人给绑走了，还留下那么多的目击证人，你让皇帝怎么办？ 不办你，大明律令就成了一个笑话！ 办你吧，又挺不好意思的。 毕竟李景隆才为他朱棣招降了梅殷，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现在就办人家，这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啊！ 狗皇帝第二就是愤怒于李至刚的不识趣，没有一点眼力见儿。 李至刚这个人，是朱棣一手提拔起来的。 他在建文朝，不过是个湖广左参议，而且因为过失被关进了监狱。 朱棣即位称帝之后，左右的人称赞李至刚有才干，于是乎朱棣将他从监狱里面捞了出来，并且提拔上来进入了中央朝廷，参与修撰《太祖实录》。 李至刚平日里很有眼力见儿，朝夕陪伴在狗皇帝左右，论说洪武年间的往事，因此很得朱棣亲信，不久就将他提拔为了礼部尚书，可谓是一步登天。 结果现在好了，自己提拔的亲信心腹不识趣了，还反倒给他朱棣留下了一个难题。 你特么就算要弹劾李景隆，看看时机好不好啊！ 人李景隆刚刚为朝廷立下大功绩，你转眼就当朝弹劾，让朱棣这个皇帝怎么办？ 这就好比，自己养的狗，咬了主人一口啊！ 朱棣啊朱棣，你也有今天！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了口。 “等着吧，马上皇帝就会传召您进宫了。” “不过没有什么危险，老老实实认错就行了，反倒是那李至刚要倒血霉了！” 李弘壁话音刚落，宫里面就来了宣旨太监，果真与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李景隆见状当即大大咧咧地跟着宦官走了。 吾儿神机妙算，这波肯定稳了！ 与此同时，乾清宫正殿内。 朱棣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将李至刚和李景隆一起召来面圣。 李至刚一听到皇帝陛下召见，立马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 他是礼部尚书，在皇城内当值，所以来得很快，比李景隆快多了。 很多时候，这抢先一步，就足够奠定胜局了。 更何况李景隆本身就是个草包纨绔，一向被皇上不喜，所以李至刚丝毫没有压力，甚至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波赞。 今日，我李至刚，将成为压倒李景隆的最后一根稻草！ 嗯，足以载入史册的那种！ 只是当他注意到朱棣阴沉的脸色后，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李至刚老老实实地跪地行礼，然而朱棣却始终没有开口，一直埋头批阅奏章，仿佛跟没听见一样。 见此情形，李至刚额头上顿时溢出了冷汗。 他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竟然惹得皇上对他不满！ 李至刚是一个聪明人，他之所以能够一步登天，全都是靠着永乐皇帝的青睐宠信。 换句话说，他这位礼部尚书，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幸臣！ 幸臣幸臣，幸运之臣，靠着皇帝陛下的宠信，成为炙手可热的实权重臣！ 但若是幸臣失去了圣眷，引起了皇帝陛下的不满，那就已经离死不远了！ 所以李至刚现在很慌，脑海里面飞速回想了一遍，所有自己做过的恶事，可全都没有到了上达天听这种地步啊！ 难不成……是因为……李景隆？ 一想到这儿，李至刚豁然开朗。 先前梅殷入朝觐见，率四十万淮安军归降永乐朝廷，此事引得朝野震动。 当时所有朝臣都认为，这是梅殷早有归顺之心，与朝廷正使李景隆关系不大。 毕竟谁都知道李景隆只是个草包纨绔，他哪有什么才华！ 但是现在看起来，恐怕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啊！ 皇上看样子是要保李景隆，而自己却上奏弹劾李景隆…… 祸事了！祸事了！ 李至刚当机立断地跪地请罪，道:“臣请皇上降罪！” 听到这话，朱棣这才抬起头来，淡淡问道:“爱卿何罪之有啊？” 你要是能够想明白，那就证明你还不是太蠢，还有抢救的机会。 要是你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那你对皇帝而言，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趁早去死给其余贤才腾出位置吧！ 好在，李至刚没有让朱棣失望。 “皇上，臣不该听信谣言，无故弹劾曹国公，还请皇上降罪！” 李至刚当然不会承认，他自己就在现场，毕竟还是要脸啊！ 朱棣闻言冷笑了一声，轻飘飘地问道:“爱卿身患何等疑难杂症，难道太医院的神医都不能医治吗？” 此话一出，李至刚吓得险些魂飞魄散，脑袋死死地触在地面上，再也不敢吭声。 锦衣卫对百官的监视，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良久之后，朱棣这才幽幽开口。 “罢了，毕竟此次是李景隆有错在先。” “下去吧，朕已命太医去你府上，好好为你诊治一番，近些日子就在家安心调养吧！” “礼部的事情，爱卿暂时就不要管了，先把身子调养好了再说！” 这句话无疑宣判了惩处，李至刚暂时被冷落了，不必上朝理政。 李至刚闻言面色惨白，硬着头皮叩头行礼。 “臣多谢皇上隆恩！” 直到走出了乾清宫，李至刚这才惊觉，背后已经溢出了一身冷汗。 所谓“伴君如伴虎”，也不过如此了。 恰巧这个时候，李景隆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 “见过曹国公！” 不等李景隆发飙，李至刚竟破天荒地向李景隆拱手行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倒是给李景隆整不会了。 可不等他开口询问，李至刚就匆匆离去。 这是……怎么个意思？ 见此情形，李景隆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片刻之后，他走进了大殿，依旧还是一样的流程。 皇帝始终一言不发，吓得李景隆立马跪地认错，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敢有丝毫隐瞒。 见到他这么老实，朱棣心中的火气也消散了一大半。 “弘壁受伤严重吗？” 听见皇帝开口，李景隆心中松了口气。 “回禀陛下，小神医盛寅正在为他针灸，月余就可恢复！” 听到这话，朱棣那张黑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变化。 “那盛寅是何人物？” “你连太医都给赶走了，就这么相信他？” 李景隆心头一颤，急忙解释道:“盛寅乃是名医戴思恭的得意弟子，神医朱丹溪的再传弟子，并且尤其擅长针灸推拿之术，所以臣才会……” “戴思恭吗？”朱棣点了点头，“倒是名家子弟。”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过后，大殿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李景隆不敢吭声，老老实实地在地上跪好。 不料朱棣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朕听闻，弘壁与婉琰定下了婚约？” 此话一出，李景隆顿时浑身剧震，吓得立马跪伏在地。 “此事是臣考虑不周！” “臣回去之后就立马退掉这门婚事！” 不得不承认，老纨绔还是有几分智慧存在的。 尤其是李弘壁告诉了他，朱棣会因此心生忌惮，李景隆此刻更是觉得惶恐不安。 现在朱棣主动提及此事，李景隆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索性直接表明了态度。 皇帝陛下恩准，那我们就联姻，皇帝陛下要是不同意，那我这就去退婚。 跪舔皇帝这一方面，老纨绔还是拿捏得死死的嗷！ 可朱棣神情却是变得古怪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罢了，既然他们二人情投意合，那就尽快完婚吧！” 朱棣笑眯眯地开口道。 李景隆闻言一怔，不过也不敢多想。 见朱棣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于是胆战心惊地识趣退走。 第37章 麻烦上门！ 曹国公府。 李弘壁懒洋洋地趴在床上。 盛寅正在为他针灸推拿。 确认了未来大方向，二人关系也更进了一步。 只是李弘壁现在伤情还很严重，所以还要静养几天，才能下床。 恰在此时，李景隆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 “儿呐，祸事了，真的祸事了！” 李景隆一进门，就惊慌失措地叫唤道。 不过见到盛寅在场，他就立马闭上了嘴巴。 盛寅识趣地准备告辞离去，不过李弘壁却是摆了摆手。 “不碍事的，盛兄是自家人，爹你把面圣经过从头到尾细说一遍。” 听到这话，李景隆也不再犹豫，详细讲述了一遍面圣经过。 提到李至刚一事，李景隆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儿呐，你说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至刚可是他的心腹近臣，就这么被冷落了吗？” “你想多了。”李弘壁懒洋洋地解释道:“狗皇帝这是在敲打李至刚。” “要怪就只能怪李至刚没有眼力见儿，你这位曹国公刚刚才为朝廷立下大功，他李至刚却因为一件琐事，当朝弹劾于你，这无疑是给群臣传递了一个错误信号！” “连你都知道李至刚是狗皇帝的心腹宠臣，其余朝臣又怎会不知？” “所以李至刚弹劾于你，那些朝臣自然会猜测，是不是狗皇帝准备对你动手了！” “偏偏狗皇帝没这个意思啊，所以他很是生气，这就好比自己养的狗咬了自己一口！” 听见李弘壁这个比喻，一旁盛寅忍不住笑出了声。 “贤弟，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张口闭口狗皇帝，而且还把当朝礼部尚书比作是狗，这位贤弟的胆子……真是太大了些！ 李弘壁不屑地撇了撇嘴，笑道:“李至刚就是一个小人，靠着皇帝宠信这才一步登天。” “但此人德行极差，品行不端，专务奉承献媚，此次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面，合该有此一劫！” 李景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暗暗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李弘壁可是告诉过他，老李家想要高枕无忧，就必须得把皇帝给舔高兴了。 所以论及这跪舔一道，他李景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狗皇帝敲打了李至刚，变相罚其闭门思过，其余朝臣也自然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不会再跟风对爹你出手。” “这么看起来的话，李至刚弹劾一事反倒变成了一件好事，至少我们确认了皇帝的心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 李弘壁几句话揣摩出了圣意，听得李景隆连连点头，忍不住邀功道:“吾儿，为父此次做得如何？是不是大功一件……” “唔。”李弘壁听到这话，看向了一旁的秋香。 “秋香，把狼牙棒拎过来，公子我今日要好好‘奖励’一下父亲大人！” 一听到这话，李景隆顿时慌了。 “哎哎……我儿有话好好说啊，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李弘壁暴怒道:“你去请人就请人，绑人就绑人，你喊什么‘我儿腰部受到重创’啊？” “现在整个金陵帝都都传遍了，我李弘壁腰子废了站不起来了，我以后还活不活了啊？” 多丢人啊！ 真是家门不幸啊！ 李弘壁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过去！ 李景隆闻言傻眼了。 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嗷！ “咳咳，为父那不是担心你的伤势，情急之下这才……” “你还有事没有？没事就滚出去！看见你就来气！” 李弘壁不耐烦地喝道，直接开口赶人。 李景隆讪笑了两声，急忙提及了朱棣询问婚约一事。 “皇帝陛下的意思，让你们两个尽快晚婚。” 一听到这话，这回轮到李弘壁急眼了。 “完个锤子婚！” “老梅家邪门得很，我才不娶呢！” 天知道那突然蹿过去的鬼东西是什么！ 李弘壁可是没有忘记，他这腰是怎么受伤的！ “儿呐，婚约都定下来了，而且两家也达成了战略合作，这门亲事怕是不好退啊！” 李景隆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李弘壁沉默了片刻，最终无奈摇了摇头。 “行了，等我腰好了再说吧！” “你总不想抬着我进洞房吧？”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笑得乐不可支，秋香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李景隆见天色不早了，是时候去开大船了，所以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等他走后，盛寅这才幽幽开口:“贤弟，你与令尊这相处模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嗯，李景隆此獠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所以你不能惯着他，否则指不定他还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盛寅:“？？？” 倒反天罡？ 以下犯上？ 汝人言否？ 到底是谁老子谁是儿子啊？ 盛寅有些哭笑不得。 正当这个时候，老管家李全却突然走了进来。 “小公爷，出事了。” 李弘壁闻言眉头一皱。 “老全叔莫慌，展开说说。” “春香她们去了一趟教坊司，买回来了不少罪臣之女。” 听到这话，李弘壁点了点头。 按照他的要求，生产销售驻颜膏的都必须是女子，而且要双手光滑细嫩。 可如此一来，国公府里面这些下人，就肯定达不到要求了。 所以春香提议去教坊司一趟，购买那些刚刚进入教坊司的女子，就跟她们四人当年一样。 教坊司隶属于礼部，凡是有罪官员的子女都会被送进教坊司。 说白了，教坊司就是官办青楼，女的陪睡，男的奏乐。 进入教坊司的男女，会被统一打入“贱籍”，并且他们的后代也是“贱籍”，不允许科举做官。 教坊司到底也是青楼，所以也可以为女子赎身。 说起来，春香这般提议，也存了一些小心思。 她毕竟出身教坊司，自然明白里面那些女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既然现在有机会，她当然想帮她们一把，反正也可以解决驻颜膏的人手问题。 此事李弘壁倒没怎么在意，都是苦命女子，帮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春香她们买回来了两个女子。” “怎么？她们有问题？” “铁铉之女！” 此话一出，李弘壁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铁铉的两个女儿！ 这特么不是阎王上门索命了嘛！ 朱棣前脚把铁铉给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你李弘壁后脚就把铁铉之女给买回了家，悉心照料！ 咋滴，小老弟，你对我朱棣很不满啊？！ 是朕提不动刀了，还是你李弘壁飘了啊？！ 李弘壁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啊！ 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又充满了诡异。 尤其是时间上面，就透露着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 “马上带她们来见我！” 第38章 铁家两女！ 铁铉一生育有两子两女。 长子流放充军，死在边塞之地，沦为孤魂野鬼。 次子贬入奴籍世世代代沦为奴隶，后来被人恶意虐待而死。 妻子杨氏和两个女儿也被籍没为奴，发配到大明官营妓院教坊司沦为娼妓。 现在，事情却出现了变数。 春香她们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把铁铉的两个女儿，买了国公府！ 李弘壁从李全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是纯粹的巧合事情，还是别有用心的阴谋？ 按照常理而言，一般人无论是当官的还是商贾，都是不敢直接从教坊司为女子赎身的。 因为这些女子是“罪臣之女”，买回去就是授人把柄，极有可能会牵连到自己。 也就李景隆这个老纨绔，依仗着曹国公的权势，才敢直接从教坊司提人。 至少春夏秋冬这西香，没给曹国公府带来什么麻烦。 可是现在问题不一样啊！ 铁铉的女儿，不是那么好收留的，容易惹火上身！ 而且李弘壁从这件小事里面，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铁铉两个女儿才被打入教坊司不久，加之铁铉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在这个节骨眼上面，教坊司背后的礼部官员，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将铁铉之女贸然出售！ 偏偏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人现在也到了曹国公府！ 礼部，李至刚？ 李弘壁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很快李全将其余三香先带了过来。 春香也从李全口中得知自己犯下了大错，极有可能给国公府惹来祸事，顿时惊惶到了极点。 一见到李弘壁，她就跪在地上哭个不停，其余二女也跪倒在地上，神态很是惊惶。 秋香见状愣了愣神，随即也选择跟姐妹们跪在一起。 李弘壁见了不禁眉头一皱，冷喝道:“跪着哭丧呢？都起来说话！” “冬香，究竟怎么回事？你详细叙述一遍！” “尤其是你们去教坊司的经过，不要有任何遗漏。” 四香里面，春香妩媚，夏香活泼，秋香娇憨，唯有冬香高冷。 冬香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五一十地将此行经过叙述了一遍。 原来她们三女去了教坊司后，拿着曹国公府的信物令牌，很轻易地就见到了教坊司的管事，管事也没有难为她们，直接调了一批女子出来，让她们自行挑选。 毕竟曹国公府从教坊司购买婢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双方对这流程都熟悉得很。 教坊司中的苦命女子，大抵可以分为三类。 一类是罪臣之女，被发配教坊司，比如铁铉的女儿。 一类是战争时俘虏了战败者的妻女，直接打入教坊司。 还有一类是战乱中强夺强掳的民间妇女，也会丢进教坊司。 总而言之，教坊司这个官方妓院，干的都是不花本钱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春香三女牢记李弘壁的要求，仔细筛选了一阵后，就挑中了十名女子，这其中就有铁铉的两个女儿，只是她们并不知情。 管事也没有提醒，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交易就此达成，一切都很是顺利。 直到春香她们将这十人带回国公府后，李全注意到铁铉那两个女儿有些不一样，可谓是鹤立鸡群，所以当即派人去调查了一番。 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一跳。 铁铉被皇帝凌迟处死的消息，那可是传遍了整个金陵帝都！ 现在铁铉的两个女儿，竟然被阴差阳错地买进了曹国公府，那不是飞来横祸吗？ 所以李全立马将此事禀报给了李弘壁，希冀着这位小公爷处理好此事。 李弘壁静静听完了事情经过，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 太顺利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春香她们不认识铁铉之女，可教坊司管事难道还不认识吗？ 他区区一个教坊司管事，连刀笔小吏都算不上，吃了熊心豹子胆，安敢算计曹国公府？ 背后肯定有人啊！ “老全叔，我知道教坊司隶属于礼部，具体是礼部哪个部门在管理？” 李全当即给出了答案。 “礼部仪制司，主事之人是礼部郎中，正五品！” 区区一个正五品的郎中，应该只是棋子罢了。 难不成真是礼部尚书李至刚？ 可这时间有些对不上啊！ 更何况李至刚被皇帝敲打了一番，自然不会也不敢再对李景隆动手。 一时间，李弘壁有些摸不清头绪，只能暂时放到了一边。 “铁铉那两个女儿呢？让她们进来！” 李弘壁勉强坐直了身体，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等到铁铉之女走了进来，入目所见却是让他一愣。 两人都是面黄肌瘦，双目无神，眼眶深深下陷，头发枯槁如野草，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像两具没有思想和知觉的行尸走肉。 再一联想到二女近期的遭遇，李弘壁顿时就释然了。 教坊司不是什么善地，对女子而言，就是活脱脱的地狱！ 尤其是这种罪臣之女，曾经的千金大小姐，一旦进入教坊司，肯定会遭受一番非人折磨，以打消掉她们身上的傲气，老老实实地学习吹拉弹唱，学习如何取悦男人！ 朱棣将她们打入教坊司，可谓是最恶毒的惩处手段。 这种羞辱，不只有身体层面，更是精神层面！ 此刻两女都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弘壁，眼神里面没有丝毫光彩。 或者说，从她们全家遭难的那一刻起，这二女心就已经死了。 好好的一个美满家庭，却突然家破人亡。 父母被发配琼州，大哥被流放去了边塞，二哥则被打入奴籍成了教坊司的奴隶…… 父亲更是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一家人，这辈子都没有重新团聚的那一天，哪怕是尸骨都不能安葬在一起！ 她们，就像是即将溺死的人一样，看不到任何希望，也看不到任何生机。 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是无边无际的绝望，将她们笼罩在内！ 李弘壁看着二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虽然敬重钦佩铁铉的忠义，但也只是敬重钦佩罢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李弘壁都没有所谓的菩萨心肠，更不可能因为帮助外人，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这不是他的处世之道，更不符合他想当个废物的理念。 废物最怕什么？ 当然是麻烦啊！ “你们可还有其他亲人？” 二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真正的亲人，都已经死光了。 而那些所谓的亲人，也不会承认是她们的亲人。 李弘壁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样吧。” “我给你们提供盘缠，天下大可去得。” “曹国公府家小庙小，确实养不起你们二位，咱们就此别过！” 李弘壁看向李全，果断下令道。 “全叔，取百两银子给她们，送二位姑娘出府！” 可李全却站着没动，而是低声道:“小公爷，最好将她们送还教坊司，否则会留下祸患……” 李弘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去取银子，送客！” 第39章菩萨心肠与铁石心肠！ 铁彤蕊呆呆地看着李弘壁。 她有些想不明白，这个纨绔子弟为何要自己二人。 自从燕王朱棣杀入金陵帝都，覆灭建文朝廷后，一切全都变了。 原本炙手可热的兵部尚书铁铉，也成了永乐朝廷的头号反贼！ 以往那些奉承巴结她们铁家的人，也全都跳出来横加指责落井下石。 世态炎凉，人心叵测，铁彤蕊和她小妹铁心蕊看到了太多。 二女不过十五六岁，本是花一样的年纪，享受着青春快乐，不该承受这些痛苦，可谁让她们是铁铉的女儿呢？ 铁彤蕊扬起了小脸，面容是那么的年轻稚嫩，可眼神里面却充满了沧桑与疲惫。 “李公子，小女愿入公府为奴为婢，终生侍奉公子！” “还请公子给我姐妹二人一条活路，求求公子了！” 铁彤蕊盈盈下拜，垂头的刹那，泪珠儿晶莹落在地上。 铁心蕊见状也急忙跪在地上，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她们心中都很清楚，现在唯一能够庇护之人，就是眼前这位曹国公府的小国公了。 要是她们离开了曹国公府，别说去其他什么地方了，连城门都出不去，直接就会被抓回教坊司！ 二女被打入教坊司后，就被打上了贱籍标签，在教坊司也留有备案。 这就意味着，她们只能在曹国公府为奴为婢，不然就是叛主而逃的贱奴，连流民饥民都还要不如！ 李弘壁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听了秋香低声解释后，他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如此一来，事情可真就不好办了啊！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将这二女送回教坊司，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李弘壁做不到。 他虽然不是菩萨心肠，可他也不是铁石心肠。 他只是一个有温度的正常人，也不乏怀有恻隐之心。 女子在教坊司，过得是什么日子，傻子都能够猜想得到。 要么将这二女就在曹国公府，给公府留下一大隐患！ 这一点同样让李弘壁很是为难。 李景隆本就被朱棣所忌，现在再沾染上铁铉后人，只怕朱棣会忍不住扬起手中刀了！ 四香都不敢开口，她们虽然希望公子留下这对可怜姐妹，但问题在于这会给国公府招来祸患，所以她们都没有吭声。 盛寅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李弘壁，他很知道这位贤弟会做出什么选择。 究竟是铁石心肠，还是菩萨心肠？ 铁铉之名，早已经传遍了天下。 哪怕他被永乐朝廷冠以恶名，但天下人谁听到铁铉二字，不得暗暗竖起大拇指？ 尊其忠义，敬其不屈，芳名千古，虽死亦生！ 李弘壁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吭声。 而铁通蕊见状，眼中的光芒瞬间就熄灭了。 她一向聪慧过人，哪里不知道李弘壁在忌惮什么。 是啊，自己姐妹二人，现在就是不折不扣的瘟神祸害，谁又敢冒着得罪永乐皇帝的风险，收留她们二人呢？ 天下之大，何处有我姐妹二人的容身之地？ 铁彤蕊心中满是悲苦与凄凉。 但她看出了李弘壁的犹豫，也不敢恩将仇报。 “小女多谢李公子大恩，将我二人救出教坊司。” “但此生……怕是无以为报了，来世只愿投个平凡人家，再结草衔环报答。” “小妹，我们走！” 话音一落，铁彤蕊擦汗了眼泪，拉着铁心蕊就向外走去。 老管家李全这个时候也取来了银子，快步上前递给了她们，却被铁彤蕊拒绝了，只能怔怔地看着二女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看着二女的背影，四香都是眼泪汪汪的。 “公子，真不能收留她们吗？” 秋香眼眶通红，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李弘壁淡淡地应了一声，解释道:“不是不愿帮，而是不能帮。” “现在收留她们，只会给国公府带来祸患。” “要是再过个几年，等风头过去了，或许还有机会。” “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很容易遭殃！” 听到他这话，四香顿时就哭得更伤心了。 盛寅神情黯然，目光之中透露着一丝失望。 纵然李弘壁有千万种理由，他却还是没有出手相助。 这不符合盛寅的处世观念。 所以盛寅有些失望。 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更是一个仰慕英雄的人。 他不喜欢李弘壁这样的精致利己者，没有丝毫热血，没有丝毫血性。 眼瞅着铁彤蕊二女都走出了国公府大门口，李弘壁却一直没有吭声，盛寅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当他准备就此告辞离去，与李弘壁一拍两散时，府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不等李弘壁开口，一个门房就匆匆跑了进来。 “小公爷，祸事了，锦衣卫来了！” “刚刚那两位姑娘，直接被锦衣卫给抓住了！” 锦衣卫！ 呵，来得倒是挺快！ 朱棣啊朱棣，你心眼儿真就这么小的吗？ 难道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李弘壁脸色一沉，当即起身向外走去。 只见李家部曲正与锦衣卫虎视眈眈，而铁彤蕊姐妹则被当场扣住，满脸惊惶绝望。 “哟，纲子，这是什么情况啊？” 李弘壁走到近前，却见到了老熟人，正是纪纲。 纪纲一见到李弘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贤弟，倒是为兄思虑不周，该提前知会你一声。” “这两个案犯为兄就带走了，国公府在教坊司多花的银子，稍后会有人专门送过来！” 话音一落，纪纲就准备把人带走。 “慢着！” 李弘壁陡然开口道。 纪纲脚步一顿，脸上笑容僵在了一起。 “贤弟，此事与国公府无关，贤弟还是莫要插手其中的好！” 因为纪纲与李弘壁一同出使淮安军，二人也算是结下了生死情谊，所以纪纲主动透露出了善意，言语之中满满的敲打警告。 李弘壁也不废话，直接问到关键。 “究竟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算计我曹国公府？” 纪纲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将李弘壁拉到一旁，这才低声解释了一遍。 “那礼部仪制司郎中，是个前朝旧臣，对建文很是忠心。” “不过因为贪生怕死，所以他才会顺势投降，结果他听说铁铉二女被打入了教坊司，不忍见她们沦为娼妓受到羞辱，这才暗中指使管事想办法尽快将二女送走。” “哪怕是进入富贵人家为奴为婢，也要比在教坊司为娼为妓要好得多啊，只是可惜他不知道锦衣卫早就盯上了他，所以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李弘壁听后有些哭笑不得，合着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不是有人在背后算计曹国公府，而是春香她们恰巧撞了上去！ 这世间的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那仪制司郎中是何许人也？” “一个腐儒罢了。” “真义士也！” 纪纲:“？？？” 你特么…… 小同志你立场有问题啊！ 第40章 纪纲:好好你这么玩是吧？ 纪纲脸都快绿了。 你特么夸谁是“义士”呢！ “贤弟，此事就这样结束了！” “铁铉一事，你心中应该也清楚，皇上余怒未消，所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纪纲确实是释放出了太多的善意。 他相信以李弘壁的智慧，肯定能够听懂，然后不掺和进来。 毕竟区区一个曹国公府，还真挡不住皇帝陛下的怒火。 李弘壁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反倒是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纲子啊，这事儿皇帝陛下还不知道是不是？” 纪纲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以我还没有上报。” “再者铁铉已经身死，也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去惊扰皇帝陛下。” 听到他这话，李弘壁嘴角泛起了一抹笑容。 原来这都是锦衣卫自己出的纰漏罢了。 永乐皇帝还真没这般小心眼，非要赶尽杀绝！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啊！ 李弘壁勾上了纪纲的肩膀，笑眯眯地开口道:“纲子你放心，咱俩那可是过命的兄弟，不过是小事一桩。” 纪纲闻言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回到了人群面前。 李弘壁向铁彤蕊招了招手，道:“那个谁，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见此情形，纪纲本能地眉头一皱，却也没有制止。 反正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不相信李弘壁真会干出什么蠢事儿。 为了收留两个毫无关系的罪臣之女，就得罪锦衣卫，并且还可能引来皇帝陛下的怒火，这怎么看都不明智吧？ 铁彤蕊见状，咬了咬牙，还是拉着妹妹走了过来。 李弘壁恰巧站在国公府大门里面，等到二女一走上前来，立马就将她二人给拽了进来。 “关门谢客！”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不明白这小子又在抽什么疯。 纪纲错愕之后，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贤弟，别闹了，赶紧把人交出来！” “谁特么跟你闹呢？”李弘壁义正言辞地开口道。 “这两个婢女是我曹国公府买下来的，程序正规合理合法，契约书上也有朝廷的印章！” “你锦衣卫二话不说就登门抓人，这是在打我曹国公府的脸啊！” “本公子今儿个就这么把人交给你们，那我以后还怎么在这金陵城里混？” 此话一出，纪纲傻眼了。 他气得满脸涨红，怒斥道:“李弘壁，你别给脸不要脸，话我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小子又在犯什么浑？” 这混账东西吃错药了吧？ 他真想保下这两个祸害？ 神经病吗这不是？ 李弘壁同样叹了口气。 “纲子，我知道你的好意。” “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天性，可要是眼睁睁地见死不救，我也做不到啊！” 听到他这话，铁彤蕊的眼睛顿时汇聚出了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这道背影。 她好像，在那无尽黑暗与无尽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弘壁，莫要自误啊！”纪纲再劝，可谓是苦口婆心。 纪纲说的却是没错，正常人都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更何况他李弘壁呢？ 但问题在于，李弘壁这次偏偏就不想忍了。 上辈子干了一辈子的社畜，唯唯诺诺庸庸碌碌地活了大半辈子，可谓是毫无人生体验。 这一世，李弘壁不想再那样活着了，至少不能违背本心。 对于铁铉铁公这等人物，李弘壁还是比较尊敬的。 这世间又能有多少人，能做到像他铁铉那样，为了坚守心中的忠义，慷慨捐躯从容就义？ 执节坐庭南，百折不回，应知鼎石肝肠皆铁；奇忠钟塞外，寸磔以报，谁识先生色目中人！ 既然想要做个纨绔，不张狂一点，又岂配称为纨绔？ 人不轻狂枉少年嘛！ 反正朱老四还不知道这件小事，一切都还有操作的可能！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脸上露出霸道总裁般的邪魅狂捐，笑道：“纲子啊，你在教我做事？” 纪纲闻言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盯着李弘壁。 “你这混账……” “纪纲，这二女是本公子买回来的，那就是本公子的女人！” “我李弘壁今日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以后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铁彤蕊和铁心蕊眼睛明亮，痴痴地看着身前这道背影。 她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安全感，直至将她们即将崩溃的内心彻底填满！ 这种有人护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 “李弘壁，你这是在自讨苦吃！” “来人，去把案犯抓出来！” 纪纲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冷声喝道，一众锦衣卫就要破门而入。 李家部曲见状当即拔出了刀兵严阵以待。 他们本就是沙场老卒，以捍卫曹国公府为生。 此刻若当真有人敢冲击公府，势必要先从他们的尸体上面跨过去！ 见此情形，一众锦衣卫都是脸色大变，双方就此对峙了起来。 曹国公府的部曲，可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个个都是沙场老卒，追随开国名将李文忠的劲旅。 这真要是打起来，他们锦衣卫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凝重。 李弘壁好整以暇地看向纪纲，指了指头顶上的匾额。 “纲子，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这块匾额乃是太祖高皇帝所赐，上面的鎏金大字也是太祖高皇帝的墨宝。” “你若当真敢带兵冲击我曹国公府，少不得会被弹劾治罪啊！” 纪纲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阴沉。 好好好！ 你小子这么玩是吧？ 怪不得刚刚让那二女走进去！ 合着指望这块匾额护着你们呢？ 纪纲那一双狭长眸子中，尽是怒火与杀意。 沉默良久后，他这才冷冷地瞪了李弘壁一眼，然后兀自转身离去。 自家千户大人都走了，其他锦衣卫自然不敢停留，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一名百户想要抖机灵，在纪纲身旁咒骂道:“千户大人，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那李弘壁真是嚣张跋扈，太张狂了啊，要不咱们去……” 他话还没说完，纪纲直接就一巴掌抽了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狗叫？” 这百户骤然挨了一巴掌，满脸委屈地退到了一旁。 他哪里看得到，纪纲此刻却是面带笑意，哪有先前的愤怒模样。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小子真是自讨苦吃！ 为了那两个娘们儿，何必呢？ 不过，还算不错啊！ 有情有义！ 是个爷们儿！ “大人，那此事要不要上报……”另一名百户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怎么？”纪纲瞥了这人一眼，“非要把人家斩尽杀绝，让陛下背负恶名，你们这些狗东西才满意？” 一群没有点眼力见儿的狗东西！ 还是李弘壁聪明啊！ 跟这小子聊天没那么累！ 纪纲笑了笑，目光变得幽深了起来。 弘壁啊弘壁，此事我确实可以帮你隐瞒一阵。 但要是事后陛下询问了起来，那你小子就等着倒霉吧！ 第41章 国公府护得住她们！ 纪纲走后。 李景隆就匆匆赶了回来。 不回来也没办法啊，锦衣卫都杀上门了！ 老纨绔正在画舫上面，跟绝色佳人探讨箫功呢，结果护卫匆匆来报，吓得他都险些萎靡不振了！ 来不及多想，李景隆提上裤子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不过他还没到门口，远远就见到了李弘壁正与纪纲对峙，直到纪纲走后，他这才急忙冒出头来。 “儿呐，这究竟咋回事啊？” “难不成你真想留下这两个祸害？” 此话一出，铁彤蕊姐妹脸色顿时就变了，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虽然她们早就清楚自己眼下的尴尬处境，但是被人当着面称为“祸害”，二女都有些伤心难过。 见此情形，李弘壁没好气地瞪了李景隆一眼。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景隆也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讪笑两声后也不再开口。 “进去说话吧，腰疼！” 李弘壁扶着腰，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秋香见状立马贴心地上前扶住了他，妥妥贴心小棉袄。 众人回到了国公府前堂，李弘壁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主位上面。 李景隆见状脸色一沉，但一想到自家儿子的本事，还是满脸委屈地坐到了旁边。 老管家详细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李弘壁也没有藏着掖着，将纪纲道出的隐秘也说了出来。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她们姐妹二人，算是阴差阳错之下，到了我国公府。” “而且皇帝陛下对此事尚不知情，还留有一些余地，所以我才会出手救下她们！” 但李景隆听完整件事情后，却是与李全难得的意见统一。 “吾儿，此事毕竟有不小的隐患，这样做还是太过冒险了。” “要不直接把她们送回教坊司吧，反正此次也是教坊司那边的问题，跟我们毫无关系！” 李全没有再吭声，他毕竟只是曹国公府的下人，所以不能僭越礼制。 李弘壁却是摇了摇头，直接定下了此事。 “我意已决，这姐妹二人，公府还养得起她们，也护得住她们！” “可问题是，风险太大了啊，我们完全没必要冒这个……” 李景隆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曹国公府才规避掉了风险，正是猥琐发育的大好时候，确实没必要再冒险救下这姐妹二人。 毕竟风险太大了啊！ 她们的仇人可是当朝天子，皇帝陛下！ 李弘壁笑了笑，心情反倒是很不错。 “难得遇上了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暂且让我任性一回吧！” 李景隆怔怔地看着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儿子为何要这样做。 他这个儿子可是一向足智多谋，鲜少会有任性的时候。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皇帝只是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他以后也不知道！” “你准备怎样做，去迎接皇帝陛下的怒火？” 李景隆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 李弘壁却是胸有成竹。 “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就可以了。” “只是要加快一下进度，尽快把此事落实下去。” 只要将驻颜膏一事做成功了，那想必朱棣也不会再跟李弘壁计较这些小事。 “梅府那边，爹你去知会一声，尽快打响驻颜膏的名气。” “国公府这边，接下来全力生产驻颜膏，反正生产流程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新人只需要适应一下就可以上工了。” “而且初期驻颜膏放入市场的数量不能太多，秉持着‘物依稀为贵’的原则，先狠狠赚一波那些京城贵妇的私房钱。” 商贾一道，李景隆全然不懂，所以此刻也只能点头了事。 父子二人商议了一番，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不过李景隆最后却突然问了一句，正是事关锦衣卫。 “吾儿，你如此折辱锦衣卫，那纪纲会不会直接将此事捅到皇帝陛下面前？” 李弘壁却是笑道:“不会，相反他还会为我们遮掩一段时间！” “哦？”李景隆有些茫然，“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难道那纪纲当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他们父子二人，与纪纲也算是有着过命交情了。 但纪纲毕竟出身锦衣卫，一切以皇帝陛下的意志为准，所以这点过命交情，在纪纲眼里估计还不太够！ “不是因为交情，而是因为利益！” “正因为纪纲是皇帝的心腹，所以他才不想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事情闹大了，对他锦衣卫有什么好处呢？对皇帝陛下又有什么好处呢？” “满朝文武得知此事，只会觉得皇帝陛下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对老弱妇孺都要赶尽杀绝，到时候倒霉的人可就是他纪纲了啊！” 这个解释不难理解，所以李景隆听懂了，也彻底放心了。 “行吧，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李景隆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浑然没有一点国公爷的担当。 毕竟他儿子比他更成熟老练，也比他更懂得来事，那李景隆还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这个家交给儿子来当，他李景隆负责狎妓取乐，多是一件美事啊！ 此刻铁彤蕊姐妹二人正胆战心惊地站在前堂外面，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如何。 虽然方才李弘壁当着锦衣卫的面儿，强行保下了她们姐妹二人。 但是李景隆却毫不掩饰对她们二人的厌恶，或者说是忌惮。 所以，她们能不能留下来，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直到李景隆走了出来，姐妹二人着急忙慌地就要跪地行礼，却被李景隆给拦住了。 “行了，都起来吧！” “也是两个苦命的孩子，进去听你们公子训话！” 此话一出，铁彤蕊顿时眼睛一亮，霎时间眼泪又流了出来。 铁心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姐姐拉着走进了前堂。 不等李弘壁开口，铁彤蕊就跪倒在地上，然后按住了妹妹的后脑用力。 “小妹，快拜！” 铁心蕊猝不及防，被姐姐狠狠按下头颅，接连朝李弘壁磕头。 头磕在地面上，碰碰作响，甚至还隐约见到了血迹。 但仿佛害怕李弘壁会反悔似的，铁彤蕊按住妹妹的后脑后不停用力，低声喝道：“再拜！拜！” 一边说，铁彤蕊的眼泪如骤雨落下。 铁心蕊也明白了姐姐的用意，不用她按头，自己就不停地朝李弘壁捣蒜般大礼叩首。 她们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一边叩首一边带着努力压抑的哭腔。 如同深水里挣扎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姐妹二人第一次看到了生的希望。 曹国公府留下了她们，李弘壁选择庇护她们！ 她们……可以活下来了！ 看着姐妹二人磕得连额头都渗出了鲜血，李弘壁感到一阵心酸。 生平第一次为两位陌生的女子感到心疼，无关男女之情，只是他那颗恻隐之心。 “好了好了，全起来说话吧！” 李弘壁开口阻拦道，但二女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还是在不停地叩头。 见此情形，李弘壁也叹了口气。 “以后，你们改姓金吧，终究要遮掩一下。” 姐妹二人身形一顿，但都没有出言拒绝。 她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力，毕竟人家愿意庇护她们，这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再有，你们以后就是我的贴身婢女，直接称我为公子即可。” “春香她们正在生产驻颜膏，你们姐妹二人就跟着她们吧，这是国公府目前最重要的大事！” 听见这话，铁彤蕊姐妹二人都忙不迭地应声点头。 李弘壁见状笑了笑，示意二女抬起头来。 “最后，我要告诉你们一句话。” “你们的父亲铁铉，不是什么恶贼，而是大英雄！” “真正的大英雄！” 铁家姐妹闻言一怔，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凄苦悲愤，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了起来。 李弘壁见状黯然叹了口气，随即默默地起身离开。 铁公，弘壁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第42章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 梅府。 李景隆走后， 梅殷夫妻面面相觑。 宁国公主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因为李景隆此行可是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李弘壁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庇护下铁铉之女。 虽然皇帝陛下暂时还不知情，但是迟早会有知情的那一天！ 这铁铉之女，本身就是一个隐患，任何人沾染上铁家，只怕都会惹来麻烦！ “弘壁这孩子真是……”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意气用事，任性妄为！” 宁国公主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在一起。 然而梅殷这一次却是罕见地没有附和，甚至反驳了宁国公主的看法。 “夫人，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 “弘壁这小子，这次可是做了一件善事啊！” 梅殷笑呵呵地赞叹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不愧是我梅殷选中的女婿！” 听到这话，宁国公主一愣，随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不管怎么说，李弘壁此举虽然略显不智，但确实是做了一件善事，充满了侠义之气。 这样一个有着慈悲心肠的少年郎，比起那些无情无义的伪君子，不知道要好出多少。 “罢了，到底是自家孩子。” “既然他要任性一回，那就让我们这些长辈替他解决后患吧！” 宁国公主展颜笑道，眉宇之间尽是万种风情。 梅殷眼睛一亮，道:“夫人，你的意思是……” “夫君不是寿诞将至嘛，那就大办特办一场。” “届时妾身会邀请那些贵妇到场，趁机宣传一波驻颜膏。” 听到这话，梅殷倒是有些迟疑。 “夫人，以我现在的处境，只怕不好大出风头啊！” 梅殷现在的处境，确实有些尴尬。 他率军归降永乐朝廷后，皇帝大手一挥，赐了他一个汝南侯的爵位，而相应地梅殷自然也被解除了兵权，老老实实地在朝堂上面当个吉祥物。 此外皇帝也对那四十万淮安军下手了，各种征调拆解，只怕要不了多久，这支淮安军就会彻底被打散，然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宁国公主婉言一笑，握住了梅殷的大手。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尽快打响驻颜膏的名气，然后完成弘壁那孩子的计划。” “只有走到最后那一步，我们才能彻底安心过日子，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梅殷闻言一怔，随即叹了口气。 “是我连累了你们。” “说什么傻话呢！”宁国公主佯怒道，“罚你今夜睡书房！” 此话一出，梅殷大喜过望，急忙追问道:“夫人此话当真？” 宁国公主:“(╬◣д◢)” 梅殷:“(?_?)” 后院。 梅婉琰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 她不但被禁足了，而且连房间都不能出。 一应吃食全都是下人送过来，就连春草与绿蚁也不能离开后院半步。 可想而知，母亲大人是动了真怒，也是当真下定了决心。 一想到这儿，梅婉琰就恨极了李弘壁。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力气那么小，真是个纨绔废物！” “呸，细狗，中看不中用，银样镴枪头！” （李弘壁:（▼へ▼メ）！！！） 正当这个时候，春草和绿蚁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小姐，小姐，我们打听到李弘壁的情况了！” 听到这话，梅婉琰顿时眼前一亮。 “快说说，那细狗伤势如何？” “据他们所说，李公子腰部受到了重创！” 梅婉琰闻言一怔，随即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 她当真没有丝毫伤人之心，那日也不过是想吓唬一下李弘壁，让他知难而退，主动解除婚约。 可是谁知道李弘壁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竟被她一下子创飞了出去。 现在李弘壁腰部受到重创，那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梅婉琰悔恨交加，后悔到了极点。 “还有还有，曹国公为李公子请了一位小神医，据说针灸效果很是不错，李公子已经可以下床了！” 梅婉琰一愣，随即恶狠狠地看着两个婢女。 “你们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平白让我伤心了半天！” 春草吓得吐了吐香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绿蚁却是急忙开口，道:“还有呢小姐，据说李公子为了救下铁铉之女，不惜与锦衣卫对抗，生生赶走了那群嚣张跋扈的锦衣卫！” 梅婉琰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李弘壁。 铁铉一事，梅婉琰自然了解得很清楚，还为铁公慷慨就义而黯然神伤。 毕竟忠义如铁铉之人，这世间当真是越来越少了。 这世间多的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小人伪君子！ 他父亲梅殷当初何尝不是坚守忠义，可惜最后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 梅婉琰对此既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他们一家人可以平安保全，但失望的是她父亲梅殷丢掉了自己坚守的东西。 至少，父亲梅殷那伟岸的背影，正在逐渐消退。 可梅婉琰也没有资格，去责怪梅殷什么。 唯有铁公，始终如一，最终慷慨就义。 可铁公却连累了家人，连两个女儿也被打入了教坊司。 梅婉琰和铁家姐妹私交甚好，当初听到这个消息，还大哭了好久。 毕竟教坊司那种地方，对女子而言，就是人间炼狱。 结果万万没想到，铁家姐妹竟然被人救下！ 而救下她们的人，正是她梅婉琰的未来夫婿！ 一种别样的情愫，顿时从心田滋生。 梅婉琰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难道弘壁与我一样，也钦佩铁公的大义凛然吗？ “李公子为何要救下铁家姐妹？” 梅婉琰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她的心里好像出现了一头小鹿，正在怦怦撞着心房。 然而绿蚁却露出了古怪之色，一脸为难地开了口。 “据说……好像是……” “李公子称铁家姐妹是他从教坊司买回来的婢女，那就是他的女人，所以他才……” 吧唧。 小鹿死了。 心房也彻底破防了。 梅婉琰脸上的笑容僵硬在了一起，随即化作了满脸冰霜！ “李弘壁！” “啊啊啊……你这个天杀的登徒子！” “你给本小姐等着，将来一定要你好看！” 梅婉琰气得咬牙切齿，一不小心捏碎了桌角。 春草和绿蚁都满脸惊恐地看着她，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小姐生气了，好吓人咧！” “那可不，姑爷这下子肯定惨了！” 第43章 梅府祝寿！ 铁家姐妹事情解决， 国公府也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平静。 李弘壁将四香和铁家姐妹全部派去生产驻颜膏。 他自己倒是乐得清闲，一边养伤，一边与小神医盛寅钻研妇科医学。 说实话，妇科医学并非是一块空白，毕竟古往今来的名医圣手不在少数，总会触及这个领域。 比如东汉医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里面就详细记载有妇女妊娠呕吐、流产、产后昏晕、带下、闭经等疾病的脉证和主治方药，首次著录妇科外治法坐药及阴到冲洗法，实开后世妇科外治之先河。 再如唐朝药王孙思邈所著《千金方》妇人三卷中，详细论述求子、妊娠病、临产、产后病、月经病、带下病、杂病的证候及治疗方法，收集药方五百四十余首，范围已较《金匮要略》及之后方书中所论述的妇科病更为广泛。 而宋代则是中医妇科发展成熟的时期，出了一位妇科圣手陈自明，著有《妇人大全良方》一书，使妇科外治得到充实。 而现在问题就在于，盛寅并不具备这方面的理论知识，他对妇科涉猎太少。 嗯，哪个正经男大夫没事儿钻研妇科啊，而且还特么是在二十几岁的年纪！ 所以盛寅现在任务很重，每天除了给李弘壁针灸治疗外，就是潜心苦读这些妇科医学著作，强行填补自己在这个领域里面的空白。 而李弘壁也没有闲着，真要论及神医圣手，大明王朝就绕不开那一位。 药圣李时珍，那个编纂医药学巨著《本草纲目》的男人！ 李时珍结合传统“七十二病”调养方法和“方药合一”的实践观念运用药物治疗妇科疾病。 而与李时珍齐名的著名医学家万密斋，以擅长儿科、妇科等享有盛誉，所著《万氏家传妇女科》、《妇科摘录》、《育婴秘诀》等十余部，还有万全的《妇人秘科》、张景岳《景岳全书·妇人规》、王肯堂的《妇科证治准绳》、武之望的《济阴纲目》问世。 李弘壁现在要做的，就是结合后世医疗理念，再将这些尚未问世的妇科著作编纂出来，然后强行塞给盛寅学习融会贯通，直至彻底将他培养成一个理论上的妇科圣手！ 嗯，至于实际经验，李弘壁有的是办法。 至于李弘壁为什么对妇科一道这么了解…… 别问，问就舔狗！ 谁还没有一段青涩朦胧的暗恋时光不是？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驻颜膏的库存也在稳步增长。 此事李弘壁倒是没有怎么过问，全盘交给了四香和铁家姐妹去打理。 毕竟这个时代，每个人身上的家族烙印都很深，包括国公府里面这些下人也不例外。 一生是下人，一辈子都是下人，子子孙孙也都是下人。 要是做出什么背叛主家的大逆不道之举，下场注定会很凄惨，而且还会连累子孙。 再者这门生意，老管家李全也一直在暗中盯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只是驻颜膏还没有正式挂在商铺销售，还在等待梅府那边的行动。 而宁国公主为了加快进度，也算是彻底拼了，直接借助梅殷祝寿一事，大肆邀请京城中的达官显贵，明显是想一波打响驻颜膏的名气。 此事倒是在京城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毕竟梅殷如今可谓风头正盛，现在过个寿又这般大张旗鼓，很难不引起人注意。 好在那些个朝臣都明白梅殷眼下动不得，主要皇帝陛下也没有暂动梅殷的意思，所以全都偃旗息鼓选择坐视，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弹劾梅殷嚣张跋扈的恶劣事情。 到了梅殷过寿这一天，李景隆父子早早地前去道贺。 毕竟两家马上就要联姻，而梅殷也是李弘壁的老丈人，现在老丈人过寿，他这个女婿怎么都得过来祝寿。 为此曹国公府还准备了一份厚礼，足以配得上李景隆的身份地位。 梅府门口，车水马龙。 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大多都是达官显贵。 毕竟梅殷汝南侯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又是宁国公主的驸马。 这些达官显贵哪怕不给梅殷面子，也得给宁国公主一份薄面。 不过是送份厚礼罢了，总比与这对夫妻交恶要好！ 只是鉴于梅殷的尴尬处境，这些人精们基本上都没有亲自过来，要么就是派遣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幼子，要么直接就是派遣管家过来送礼。 这是男人方面的交手。 至于女人方面，那就简单多了。 几乎所有京城里面的贵妇，全都欣喜不已地赶了过来。 宁国公主太祖嫡长女的身份，在京城贵妇圈还是很吃香的。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永乐新朝定鼎天下后，京城贵妇们举行第一次聚会，意义自然不同凡响。 贵妇们在一起能聊什么呢？ 傻子才以为她们只会聊一些家长里短！ 要知道此次主持这次聚会之人，可是宁国公主，皇帝陛下的嫡长皇姐！ 所以贵妇们几乎都来了，其一是为了融入这个京城贵妇圈子，其二则是向皇室示好，其三嘛就看能不能打探到一些秘闻情报了。 梅府名为梅府，实则乃是公主府邸。 太祖高皇帝对这位嫡长女异常宠爱，不惜斥重金为她修建了这座府邸，专供她与驸马梅殷生活居住。 这座公主府邸是一座占地两百亩的大宅，府邸内格外富丽堂皇，气势壮观，仅容纳千人以上的前堂大厅就有三座，更不用说布满府中的各种奇花异草，各种亭台楼閣，湖泊水榭，其精美奢华，堪比宫殿。 此时府前已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两天前皇帝便派了上百宫女宦官进驻府内，用各种绫罗绸缎，各种花灯彩瓦将寿宴府邸装扮得花团锦簇、瑞气万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棣拉拢人心的技能，可谓是彻底点满了。 仅仅只是一些小手段，就让人对他感激涕零。 等李景隆父子抵达时，只见梅殷正言笑晏晏地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一见到李弘壁，梅殷当即大步走上前来，轻轻捶了捶他的肩头。 “好小子！” “铁家姐妹那事儿干得不错！” “不愧是我梅殷的贤婿，就该有这样的血性！” 李弘壁吃痛之下，脸都快要绿了。 不过此事还是不好过多议论，所以李弘壁迅速转移了话题。 “世叔，怎么不见叔母呢？” “她可是公主殿下，哪能屈尊纡贵，正和那些娘们儿聊天呢！” 梅殷无奈笑道。 “放心吧，你家叔母今日可是盛装打扮，美若天仙！”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松了口气。 这波看来稳了！ 天生丽质的宁国公主，再搭配上驻颜膏，可谓是大杀四方！ “行了，进去坐着吧，等结束了，咱爷俩好好喝一盅！” 梅殷笑呵呵地开口道，还是第一次对李弘壁很是满意。 李弘壁点了点头，带着老纨绔走到梅府门口，刚刚踏进去了一只脚，却立马又缩了回来。 他看向梅殷，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世叔，你家那头大象关好了吧？” 梅殷:“？？？” 第44章 贵妇们的聚会 梅府偏厅。 宁国公主坐在主位上面。 而距离她较近的位置，则全是靖难功臣的夫人。 比如张玉家的，比如朱能家的，还有丘福家的、谭渊家的等等。 虽然只是一次普通聚会，但是主次还是要分明。 谁都清楚这些靖难功臣，将会成为金陵帝都的崭新勋贵集团。 所以哪怕宁国公主没有刻意地排资论辈，贵妇们也都识趣地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坐下。 此刻宁国公主正言笑晏晏地听着一众贵妇们闲聊。 毕竟聚会才刚刚开始，所以贵妇们的话题还都比较保守。 无非就是聊聊京城里最近的八卦，数落一下自家的夫君和孩子。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此次到场的可有十几名贵妇，那更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宁国公主并没有过多开口，她性子一向娴静，很多时候都是面对一众贵妇的恭维，象征性地回应了几句。 眼见这些贵妇暖场得差不多了，宁国公主当即拍了拍手，一众宫女当即上前，将一个个瓷瓶摆放在了贵妇们身前的案桌上。 这瓷瓶颇为精致，而且上面还写着“驻颜膏”三个大字，瞬间就吸引了所有贵妇的注意。 毕竟光是驻颜二字，就绝对可以吸引所有贵妇的目光了。 这些贵妇又不愁吃不愁穿，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姿色渐衰。 随着年纪越大，就算贵妇们保养得再好，可是皮肤终究不比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小浪蹄子。 她们倒也谈不上嫉妒，毕竟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漂亮过。 可问题在于，她们那些夫君，哪一个不是达官显贵，多的是小浪蹄子主动往身上靠！ 强烈的危机感摆在面前，由不得这群贵妇不想办法延缓自己的衰老。 养颜护肤就成了京城贵妇的头等大事，什么胭脂水粉更是常备之物。 “殿下，这是……”成国公夫人王氏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王氏乃是朱能的发妻，一等一的京城新贵。 朱能何许人也？ 靖难功臣第二！ 永乐立朝后，朱能凭借靖难之役中的赫赫战功，被授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封成国公，获赐铁券，食禄二千二百石。 功绩与他比肩之人，唯有荣国公张玉与淇国公丘福。 可张玉于东昌之战战死沙场，而丘福如今年纪也大了，但朱能却刚过而立之年，正是巅峰鼎盛时期，所以朱能乃是靖难勋贵中的扛鼎人物，说是如今大明军方的牌面人物也丝毫不为过。 王氏也因此地位崇高，成了今日这场贵妇聚会的二号人物，仅次于宁国公主之下。 听见她开口询问，宁国公主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物名为驻颜膏，乃是我婿弘壁所创，久敷可以护肤养颜、补水除痘、祛斑消疤，乃是不折不扣的护肤利器。” “我已经亲自试用过了，效果确实很是不错，姐妹们可以上前看看我的皮肤，是否有些不同？” 此话一出，贵妇们都震惊了。 王氏迫不及待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发出了赞叹之声。 “姐姐这皮肤细嫩光滑，宛如十七八岁的豆蔻少女一般，真是奇了！” 其余贵妇也纷纷上前，不断露出赞叹之色。 她们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什么护肤水粉，可归根结底效果也就那样。 毕竟皮肤松弛、出现皱纹，这是人体衰老的常态，确实没办法改变。 但是宁国公主现在这状态，当真是让她们嫉妒得发狂。 宁国公主年纪与王氏差不多大，二者这一对比之下，差距就很是明显了。 哪怕宁国公主天生丽质，可依旧还是要面对那些皮肤问题啊，人家这皮肤却嫩得都要出水了！ 宁国公主笑得很是妩媚，道:“我也只是用了半月时间罢了，效果你们也都看到了，简直好得出奇。” 一众贵妇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眼中满是羡慕嫉妒恨。 “我们这些女子，虽然名为高门贵妇，不愁吃不愁穿的，可问题是芳华已逝，容颜易老啊！” “若是不想办法养颜护肤，等到我们人老珠黄的时候，那不是要白白便宜外面那些下贱女子！” 一众贵妇听到这话，更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成婚时间久了，男人都会感到无趣，难免出去寻花问柳。 而恰恰她们的男人又全都是些达官显贵，有权有势还有钱，无论是家里还是外面，都有不少妖艳贱货、骚浪蹄子在盯着，恨不得主动投怀送抱攀上高枝儿，乌鸡变凤凰！ 偏偏贵妇们对此还无能为力，甚至是无可奈何。 谁让你人老珠黄，不吸引人了呢？ 但是，现在有了这驻颜膏，可以让她们重回巅峰，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霎时间，贵妇们全都疯狂了！ “我要！” “好姐姐，我全要了！” 王氏神态激动地尖叫道。 她早就察觉朱能最近有些不对劲，身上总是带着女人的香味，一看就是跑出去偷腥去了。 可王氏除了暗自垂泪，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夫为妻纲，她总不能连日子都不过了吧！ 但她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时候，就这么夜夜独守空房，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啊！ 现在翻身的机会就摆在眼前，王氏不疯狂才怪！ 她这一开口，瞬间就炸开了锅，其余贵妇也纷纷跟上，生怕全都被王氏给抢了去。 宁国公主见状含笑开口道:“姐妹们不要着急，我那贤婿第一批所制不多，所以只有眼前这些，今日姐妹们特意前来为我夫君祝寿，每人一瓶驻颜膏就当做回礼了。” “大家可以先拿回去试用一下，要是觉得效果可以的话，那以后直接去曹国公府名下的商铺购买就行了！” 话音一落，十几瓶驻颜膏全都被一抢而空，贵妇们将其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唯恐被他人给抢了去。 王氏更是眼疾手快，还多抢到了一瓶，得意洋洋地收了起来。 得了这么一件护肤宝贝，贵妇们也没心情继续闲聊下去了，她们问清楚了使用方法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打道回府，想要重返青春，打一场翻身仗！ 等她们走后，宁国公主这才有时间见了李景隆父子。 “叔母，效果怎么样？” “弘壁，你这法子很是不错。” 宁国公主欣喜不已地点头道:“那些贵妇们恨不得多抢几瓶走！” 李弘壁闻言彻底放下了心来，懒洋洋地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更何况是这些不缺钱的贵妇呢？” “她们要是不努力护肤养颜，家里面那些狗男人就会出去寻花问柳出去偷腥！” “咳咳，叔母您也得注意啊，我看咱世叔就不像老实人！” 梅殷:“？？？” 卧槽？ 你个小混账！ 给老子上眼药是吧？ 梅殷怒了，这无耻小儿，真是混账！ 他左右环顾，想要寻找一件趁手的兵器，然后暴打某个孽障一顿。 然而宁国公主妩媚一笑，轻飘飘地扫了梅殷一眼，后者明显身子都颤了颤，立马就老实了。 “弘壁放心，你世叔没那胆子，也没那本事！” 见此情形，李弘壁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他好像发现了收拾梅殷的办法！ 呵，老小子，小爷还治不了你了！ 第45章 驻颜膏爆火！ 成国公府。 朱能优哉游哉地回到府邸。 一想到那个娇媚的小妾，朱能就有些心猿意马。 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了吗？ 答案当然是可以。 而且眼下新朝鼎立，战事已绝。 剩下的事情，反倒不需要他们这些武夫出马。 所以朱能理所当然的躺平出轨了。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出轨”这个概念。 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目的自然是为了开枝散叶。 朱能乃是靖难勋贵牌面人物，靖难功臣第二，而且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多的是美人盯着他。 不用朱能自己表态，那些美人就恨不得主动投怀送抱，洗干净后爬到他床上去。 可王氏毕竟是朱能的发妻，朱能还未发迹之前，夫妻二人就同甘共苦，可谓伉俪情深。 而且王氏还给他生下了一个宝贝儿子，让老朱家后继有人。 所以朱能对王氏还是颇为敬重，再加上自己理亏，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跟王氏商量纳妾的事情。 一走进府邸，朱能就立马开口询问王氏所在。 得知夫人在自己闺房里面，朱能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夫妻二人感情还是很和睦的，朱能可不想因为偷腥破坏了自己的家庭。 “夫人，你在干什么呢？” 朱能笑呵呵地走进房间，下一刻却是瞪大了眼睛。 只见王氏身穿轻薄纱衣，正满脸娇媚地看着自己。 而且最令朱能意外的是，自家夫人今日……太美了些！ 整个人好似容光焕发了一般，皮肤光滑细腻，面容千娇百媚，如同正值青春年少的绝色佳人。 见到眼前这一幕，朱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夫人，你……” “夫君，爱我！” 王氏娇滴滴一声轻唤，彻底撕破了朱能的防线。 都这种情况了，还多废话什么啊！ 一夜风雨过后，朱能有些疲累地早起，然后捂着腰去上朝。 而王氏也没有闲着，她梳妆打扮好后，立马就坐着马车直接前往南市。 宁国公主可是说了，这门生意是曹国公府的，以后想买驻颜膏，直接去曹国公府名下的商铺购买。 经过昨夜那一整夜的折腾，王氏这才终于认识到了驻颜膏的恐怖效果。 什么护肤宝贝，这简直就是驻颜神器啊！ 直接买，有多少买多少！ 李弘壁早已命人将十个商铺全部整改，挂上了“驻颜膏专卖店”的牌子，所以不用贵妇们多问，立刻就发现了目标。 王氏带足了银子，气势汹汹地杀入了商铺。 可等她进了商铺之后，这才惊讶地发现，好多熟人啊！ 不只是昨夜参加聚会的那些贵妇，还有大量妇人聚集于此，在导购丫鬟的介绍下，大肆疯抢着驻颜膏。 贵妇们互相之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氏来不及多想，立马让贴身婢女去交钱，一口气买了整整十瓶。 按照她的设想，这十瓶足够她用两三个月了。 嗯，就是价格有些贵，五百两银子一瓶！ 天杀的李弘壁，真是个小财迷！ 不过贵也有贵的好处，至少符合她们这些贵妇的身份。 王氏一脸满意地离开了商铺，然后坐上马车返回国公府。 金陵城里，一种名叫“驻颜膏”的护肤宝贝，在贵妇圈子里悄然兴起，渐渐风靡全城，就连紫禁城里也听到了风声。 一个宁静燥热的下午，内侍省一名宦官双手捧着五瓶驻颜膏走进坤宁宫，将它送到徐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这是宁国公主殿下差人送来的。” 徐皇后见状有些讶然，那位宁国公主性情刚直高冷，二人间没什么交情，基本上只是见过了几面。 而且给皇后送礼，这可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要是不符合皇后的心意，那只会拍到马蹄子上面。 “此为何物？” “公主殿下称，此乃‘驻颜膏’，可助皇后娘娘永葆青春。” 徐皇后闻言淡淡一笑。 这世间哪能做到永葆青春？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徐皇后也将信将疑地试用了一下。 然后……她震惊了！ 宁国公主的营销手段，远远不只如此。 除了徐皇后外，她还给后宫妃嫔每人都送去了两瓶。 反正曹国公府的产量跟上来了，现在正是打响名气的时候，送得越多，名气越响。 一旦这些后宫妃嫔用过了驻颜膏，自然而然就会为其护肤效果而震惊，接下来就是疯狂抢购保证不间断了。 说不定，驻颜膏还会成为皇家特贡品。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计划也就成了一大半了。 此刻朱棣正在开着小朝会，与会之人大多都是他的心腹。 会议主题正是如何处理战后事宜，安抚百姓发展民生。 毕竟靖难之役虽然结束了，但是却将整个北疆打了个稀巴烂！ 现在朱棣坐上了龙椅成了皇帝，这大明江山就是他朱棣的了，自然要想办法解决。 可关键问题在于，国库里面现在没有钱粮啊！ 朱棣脸色很是难看，一想到钱粮二字，他就更是头疼！ 虽然江山打下来了，但是朱允炆却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国库早已空虚，赋税也已经收过了，仅剩下的那一点，也被朱棣用于犒赏给有功将士了。 换句话说，朱棣现在非常穷，穷得眼睛都快冒光了！ 要是再不想办法增加朝廷收入，他这个永乐皇帝连官员的俸禄都要发不起了！ 朱棣这边正烦着呢，一旁朱能却在不断打呵欠，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 见此情形，朱棣顿时就怒了。 “成国公，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成何体统！” 听见这话，朱能吓得立马跪地请罪，心中暗暗叫苦。 他哪儿知道自家夫人昨夜那么生猛，险些将他给榨干了，以致于现在腿肚子都还有些发软。 “陛下……那个……臣……” “行了，今天就议到这儿吧！” 朱棣叹了口气。 指望着这群武夫丘八治理朝政，他还是太天真了些。 马上打江山易，焉能在马上治天下？ 朱棣暗自思忖着，得找一个精通钱粮的专业人才，解决自己眼下的困境！ 朱棣忧心忡忡地回到后宫，想要找徐皇后诉苦一番。 他与徐皇后感情极好，一是因为夫妻二人同甘共苦，二是因为徐皇后自身才识过人，堪称朱棣的左膀右臂。 徐皇后在关心朱棣的饮食起居、管理好后宫的同时，也时常对治国理政提出自己的独特见解，给了朱棣很多行之有效的建议。 职善道以辅内治，衍繁庆以益生灵，这就是朱棣对爱妻的评价，还戏称她为“女先生”。 皇后之位，舍她其谁？ 朱棣走进坤宁宫，下一刻眼前一亮。 “皇后，你……真美！” 听到这话，徐皇后娇媚地扫了朱棣一眼。 在外人面前，她是威严无比的皇后娘娘，可是在朱棣面前，徐皇后还是那个小女人。 朱棣大笑一阵，径直上前抱起了徐皇后，在徐皇后惊呼声中，就向床榻走出。 “皇上，不可白日……” “夫人莫怕，他们不敢声张。” 第46章 恐怖利润！ 驻颜膏火了！ 不到半月，驻颜膏就风靡整个京师。 就连后宫妃嫔也时不时地差人前来购买。 这是李弘壁和宁国公主共同努力的结果！ 此刻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正在盘算着驻颜膏的收益。 原本李弘壁定价一瓶千两，这点钱对于那些贵妇妃嫔而言算不了什么。 但宁国公主本着可持续发展的原则，还是将价格腰斩了一半，毕竟五百两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 市面上那些胭脂水粉，最贵的也不过才十两银子一盒！ 可想而知，驻颜膏这个价格不是一般的高，除了贵妇妃嫔外，寻常人家也消费不起！ 经过李弘壁的粗略计算，驻颜膏这半个月的营业额，竟然来到了惊人的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 在永乐年间，一两银子就够一个农户人家整整一年的日常开销！ 而一个七品知县，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四十五两纹银！ 也就是说，这十万两银子，足够一户平民人家，开销十万年，也够一个七品知县两千多年的俸禄…… 震撼！ 宁国公主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弘壁，眼睛里面全是小钱钱的模样。 这哪儿是什么女婿啊，这分明就是小财神爷啊！ 哪怕宁国公主早就预感到，驻颜膏的利润很是恐怖。 可是当清晰明确的详细数据摆在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驻颜膏生产有什么成本吗？ 除了原料成本外，就只有那么点人工成本，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两银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利润，着实太吓人了些！ 梅殷好奇不已地探头看了一眼，下一刻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多少？” “整整十万两白银？” “你们这是在开玩笑吗？” 梅殷彻底震惊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 李景隆见状嗤笑道:“瞧你那点出息，不过就是……” “等等！你说多少？” “十万两？不是四万两？” 李景隆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他曹国公府是有钱，可是家底最多也不过两三万两银子罢了，那还是李文忠给子孙后人积攒下来的家业，大部分被李景隆拿去造了大船。 结果现在好了，李弘壁搞出来一个驻颜膏，竟然半个月就赚到了十万两银子！ 这相当于四五个曹国公府的家产了啊！ 李景隆呆呆地看向李弘壁。 这特么真是我的种？ 李弘壁淡淡笑道:“十万两，也就是说卖出去了两百瓶驻颜膏左右。” “这个数量进入市场，贵妇妃嫔圈市场差不多已经饱和了，所以接下来的营业额肯定会下降，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达到这般高度。” 宁国公主闻言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不难懂。 一瓶驻颜膏可以用至少半个月时间，那些贵妇妃嫔一口气就买了至少十瓶，算算时间也能用上三四个月了。 所以这十万两营业额，并不只是这一个月的利润，应该算作一个季度的利润最为合适。 “但除了这些贵妇妃嫔之外，还有其他潜在客户！” 李弘壁笑了笑，“毕竟一瓶驻颜膏太贵了，但我们可以将一瓶拆开来卖，像寻常胭脂水粉那样，用小盒子装一点，采取零售策略。” “定一个较低的价格，趁着驻颜膏风头正盛，也是一个很好的销路。” 宁国公主顿时眼睛一亮，欣喜不已地点了点头。 贵妇妃嫔们有钱，所以才愿意豪掷千金一瓶瓶的疯抢。 但是除了这些贵妇妃嫔外，京城里面可是还有着大量家底殷实的人家。 一瓶驻颜膏五百两银子，这对她们而言确实有些贵了。 但如果是一小盒百两银子，那她们完全消费得起啊！ 反正只要不天天用，一小盒也差不多可以用小半个月了，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利润啊，足以填补京城贵妇圈饱和的空白！ 毕竟京城贵妇妃嫔人数就那么多，很容易就导致市场饱和。 但是京城里面，多的是殷实家庭，她们的数量可比贵妇妃嫔多出十倍不止！ 李弘壁又取出了一份策划书，沉声道:“这是关于驻颜膏的商业策划书！” “大明京城无疑最为繁荣，但除了京城之外，还有大量繁荣的城市，比如扬州，比如苏杭，比如巴蜀成都！” “但此事不能由我们两家出手拓展市场，而是要依靠朝廷的力量，毕竟以我们两家的影响力，还远远压不住那些地头蛇，只有将皇室拉进来之后，才可以着手开拓地方市场！” “驻颜膏风靡京城，名气就打了出去，只要开拓出地方市场，不用我们怎么宣传，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收获利润，此外为了保证秘方不会泄露，所以地方上不会开设生产基地，此事由曹国公府全权负责，如此可以绝对保证秘方不会泄露出去！” 宁国公主很是高兴，忍不住又将李弘壁拉入怀里，揉着他的脑袋。 “好孩子，你这脑袋怎么长的！” 李弘壁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他根本挣脱不了。 嘶…… 这位公主殿下， 力气是真的有些大嗷！ “叔母，说正事呢！” “现在叔母可以入宫面圣了！” 谈及正事，宁国公主也脸色一正，放过了李弘壁。 此事不仅事关驻颜膏的利润，更是关乎到他们两家的生死！ 梅殷与李景隆的处境，其实都大差不差。 一个是昔日的南军主帅！ 一个是昔日的淮安军统帅！ 二人都曾率领大军为永乐皇帝为敌！ 永乐皇帝现在不动他们，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动！ 先稳住人心，再日后清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了！ 李弘壁神情严肃，郑重开口道:“叔母，此行你要带上这份利润数据表与商业策划书，以及上一次的合作契约书，务必要保证皇帝陛下在上面签字，两份都要签字！” “只有皇帝陛下签字盖章了，你我两家才算是有了护身符，不必再像现在这般惶惶不可终日了！” 此话一出，梅殷和李景隆二人都沉默了。 说到底，两家现在艰难的处境，都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原因。 “伯殷，这事情闹得，你我二人惹出的祸事，还要夫人儿子为我们解决……” 李景隆神情黯然地苦笑道，梅殷也罕见地没有反驳骂他。 “九江，喝酒去！” “早等着这一天了！” 梅殷和李景隆勾肩搭背地走了。 他们二人都是无可争议的失败者，唯有一醉解千愁。 宁国公主见状柳眉倒竖，想要开口阻拦，却被李弘壁拦住了。 “叔母，让他们去吧！” 看着二人萧索的背影，李弘壁笑了笑。 “反正事情已经快要解决了。” “要是他们不跨过心里面那道坎儿，这辈子都会活得不自在！” 宁国公主听到这话，怔怔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弘壁，叔母听说，你曾高喊铁家姐妹是你的女人？” 李弘壁:“？？？” 啊？ 啥意思？ 还能秋后算账吗？ 眼见宁国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李弘壁立马起身就跑了。 “权宜之计！” “真是权宜之计啊叔母！” “我与她们清清白白，日月可鉴啊！” 然而李弘壁还没跑出后院，就又察觉到身前一阵狂风袭来。 然后……他又……飞了出去…… 李弘壁飞在半空中。 满脸生无可恋。 老梅家是真邪门啊！ 谁特么在家里养大象啊！ 累了。 毁灭吧！ 第47章 真香法则！ 李弘壁走了。 又被抬着送上了马车。 这一次他倒没有怎么受伤，只是毕竟腰伤还没好，摔了个灰头土脸后，站起来都有些费劲。 看着他那狼狈模样，梅婉琰脸上露出了得意笑容。 “哼哼，你个登徒子，活该！” 宁国公主见状，有些哭笑不得。 她想训斥女儿几句，不过见李弘壁也没受伤，索性也不去管了。 谁让你小子那么混账，都已经有了婚约，还从教坊司买婢女，而且还大言不惭地高喊那是你的女人？ 梅家也是要脸面的好不好，更何况梅婉琰本身就心高气傲，不收拾你小子才怪！ 母女二人闲聊了几句，宁国公主就匆匆离去，带上李弘壁准备的所有东西，直接入宫面圣。 此刻朱棣正在徐皇后的陪同下处理政务，这段时间以来，夫妻二人的感情无疑更进了一步。 正当这个时候，宦官却是突然走了进来。 “陛下，娘娘，宁国公主求见！” 此话一出，朱棣眉头一皱。 这位皇姐怎么突然来了？ 上次朱棣为了弄到给梅殷的家信，找到宁国公主商谈，结果姐弟二人大吵了一架。 宁国公主气急之下咬破手指，写成了一封血书扔给了朱棣，姐弟二人关系也因此变得无比恶劣。 前不久梅殷大张旗鼓地祝寿，朱棣还略微有些不满，所以只是派了一些宦官宫人过去帮忙，连象征性的赏赐都没有。 姐弟二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徐皇后看出了朱棣的不悦，开口提醒道:“皇上，毕竟是皇姐，该见还是要见的，不能让外人说闲话，有损天家声威。”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片刻之后，宁国公主施施然地走进了大殿，然后一板一眼地跪地行礼。 朱棣一直没有吭声，倒是徐皇后急忙起身，将宁国公主给扶了起来。 “皇姐快过来坐，用过膳没？” “在府上吃过了。”宁国公主笑着开口道。 徐皇后对她还是比较友善的，但朱棣这个弟弟…… 二女聊了一些家长里短，朱棣一直在旁看着奏章，丝毫没有插话的意思。 见此情形，宁国公主心里面的火气也不由冒出来了。 但考虑到李弘壁那孩子的计划，以及两家的生死安危，她也只能强忍了下来。 “皇后，那驻颜膏效果怎么样？” 宁国公主故意把话题转到了驻颜膏上面。 徐皇后听到这话，也是眼前一亮。 这些天她可是与皇帝如胶似漆，多亏了那神奇的驻颜膏。 “皇姐，这驻颜膏当真是神了，护肤养颜效果远超普通的胭脂水粉。” “就是一瓶有些太少了，皇姐那里还有多的吗？” 徐皇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追问道。 她这位皇后娘娘平日里颇为忙碌，不但要管理后宫，还要辅佐朱棣治理天下，所以反倒是还不知道驻颜膏早已风靡京城。 宁国公主含笑开口道:“皇后放心，这驻颜膏乃是弘壁那孩子所创，现在都已经风靡京城了。” 不等徐皇后开口追问，朱棣却是眉头一皱。 “弘壁？” “哪个弘壁？” 话问出了口，朱棣立马就后悔了。 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宁国公主嘴里的弘壁，除了那李弘壁外，还能有谁？ 一想到这儿，朱棣脸色就沉了下来。 原本朱棣也很好奇，那驻颜膏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魔力，护肤养颜的功效堪称冠绝古今。 但当他现在得知驻颜膏乃是李弘壁所创，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朕让你入朝为官，你小子死活不肯。 现在转头就去钻研这些奇技淫巧，以悦妇人？ 真是岂有此理！ 朱棣心中难免对李弘壁有些失望。 如此自甘堕落的人，哪怕是个青年才俊，也成不了什么大器！ 李景隆啊李景隆，你真是教子无方！ 眼见朱棣脸色阴沉，宁国公主大致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既然朱棣都主动开了口，她也不好继续这么拘着，毕竟双方即将展开合作。 这般想着，宁国公主笑道:“提到这驻颜膏，我倒是有一桩买卖，想跟皇帝陛下合作。” 此话一出，朱棣明显一愣，没太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皇后却是脸色微变，急忙扯了扯宁国公主的衣袖。 皇帝贵为天子，百姓君父，九五之尊，岂能跟人合伙做买卖？ 要是被那些朝臣得知，还不得闹翻了天去！ 成何体统嘛！ 朱棣倒是没有发怒，而是目光幽深地看向了宁国公主。 “皇姐说的这桩买卖，难不成就是这驻颜膏？” 话说到这儿，朱棣自己都想笑了，语气里面充满了鄙夷不屑。 这驻颜膏再怎么神奇，也不过是妇女用的东西罢了，能有多少利润？ 他朱棣好歹也是大明皇帝，怎么可能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就不顾皇室天家的体面？ 到时候朝臣给他扣上一个“与民争利”的帽子，他朱棣还怎么做皇帝？ 朱棣嗤笑了一声，就继续埋头看起了奏章，直接表明了态度。 “陛下，皇后，先别急着拒绝，看看这份利润报表再说吧！” 宁国公主笑着将利润报表递了过去。 徐皇后略显为难地伸手接过，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下一刻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十万两？” “这怎么可能？” “对，十万两！”宁国公主笑道，“而且只是这头半个月的利润！” 此话一出，朱棣豁然抬头，劈手夺过了利润报表。 当他听见“十万两”这个三个字，就已经被震撼得无以复加了。 区区一个驻颜膏，竟然能够月入十万两？ 朱棣很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然后他又放不下姿态，所以只好闷头不吭声。 然而宁国公主紧接着补上了后面一句话，让永乐皇帝彻底就坐不住了。 半个月，十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啊？ 半个月利润都快赶上一府一年的赋税了！ 所以，朱棣心动了！ “皇姐，此事当真？” 真金白银摆在面前，朱棣也懒得顾忌面子了。 没办法，他这个永乐皇帝现在很缺钱，缺得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宁国公主给出了肯定答复。 “每日销售额都在上面，绝没有弄虚作假。” “陛下和皇后可能还不知道，驻颜膏现在已经风靡京城，受到了贵妇和妃嫔的疯狂追捧争抢，所以达到这个销售额，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们有的是钱！” 徐皇后听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后宫那些妃嫔，近些日子确实经常差人出宫，原来竟都是为了这驻颜膏！” 两相验证之下，朱棣也意识到，驻颜膏的利润极其恐怖！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宁国公主就伸手上前，将那利润报表给拿了回去。 “既然皇上为难，不愿参与这买卖，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我这就告退，不打扰陛下与皇后了！” 朱棣闻言脸色一变，急忙给徐皇后使眼色。 但这一次，徐皇后可是没帮着他，装作没有看到。 你们姐弟之间的矛盾，还是你们自行解决的好。 朱棣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瞅着宁国公主都要走出大殿了，他这才放下了面子，急忙开口道:“皇姐留步，此事……咱们再议一议。” 宁国公主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 臭小子，本宫还拿捏不了你了？ 哪怕永乐皇帝，也逃不过真香法则。 第48章 大功告成！ 香。 确实香。 面子值几个钱啊！ 朱棣缺钱都缺得发不起官员俸禄了！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条财路，他又岂会眼睁睁地放过。 宁国公主坐回到位置上面，言笑晏晏地看着朱棣。 那骄傲得意的神情，分明就是在炫耀。 奈何朱棣受制于人，现在也只能认栽。 徐皇后见状觉得有些好笑，急忙出言缓和了一下朱棣的尴尬处境。 “皇姐，这驻颜膏利润虽然惊人，但一瓶也可以用不少时间，所以后面的利润，应该没有这么高吧？” 徐皇后不愧是名垂青史的一代贤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宁国公主也没有瞒着，而是将李弘壁的话语直接复述了一遍。 等她说完，朱棣和徐皇后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欣喜。 这门生意虽然存在利润真空期，但总体而言利润还是远超其他胭脂水粉，足以让人心动了。 再者宁国公主提出的零售手段也确实不错，也算是一条弥补利润的好办法。 既然动心了，那就直接去做住。 朱棣一向都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所以直接了当地开了口。 “皇姐准备怎么合伙？” “事先声明，朕毕竟是皇帝，所以不能出面，也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无怪朱棣如此不顾面皮，既想白拿好处，又不愿意出工出力，实在是天家颜面要紧啊！ 太祖高皇帝当年对宗室天家定下了严苛的管控措施，其中最严格的一条就是不得与民争利！ 有明诸籓，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即士农工商），并能世袭罔替。 说到底，爱民如子的太祖高皇帝这是为百姓考量。 毕竟老朱家都得到了江山，再掺和四民之业，人家还怎么活啊！ 连藩王宗室都是如此，皇室天家就更不敢了。 更何况朱棣现在才刚刚坐上龙椅，正是要保护名声拉拢人心、凝聚威望的时候，绝不能自己给自己埋下隐患！ 宁国公主听后含笑点头，直接取出了那两份合作契约书。 “陛下放心，这一点我们自然晓得。” “驻颜膏的生产与销售工作，由曹国公府负责，而我则负责驻颜膏的推广宣传工作，至于陛下您嘛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按时差人过来收钱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变得很是精彩。 什么都不用干！ 直接躺着收钱！ 这世上哪有这般好事？ 偏偏还是人家主动送上门来！ 非奸即盗嘛！ 朱棣没有应声，而是看向了契约书。 当他看到“李弘壁”这三个大字后，瞳孔猛地一缩。 驻颜膏，是李弘壁捣鼓出来的。 而现在皇姐主动上门，那这合作难道……也是李弘壁的主意？ “皇姐，这是李弘壁那小子的主意？” 朱棣抬头看向宁国公主，语气颇为惊讶。 宁国公主索性直接点了点头，毕竟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李弘壁的功劳。 她梅家跟着喝汤已经知足了，总不能连肉也全都吃了吧？ 李弘壁不但才华横溢，而且长了一副玲珑心窍，作为他的未来丈母娘，宁国公主也希望这孩子能够赢得朱棣垂青，步入仕途入朝为官。 宁国公主很是坦率地说出了事情经过，包括李弘壁主动上门提出三家合作一事。 朱棣听后与徐皇后面面相觑，二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李弘壁，这是想做什么？ 从一开始，他就想好了三家合作，平白将大部分利润送给朱棣！ 难不成是因为…… 朱棣沉默了。 看着手中这两份契约书，他始终没有开口。 要是再想不明白李弘壁的目的，他朱棣就不是日后那位永乐大帝了！ 眼见气氛有些凝重，徐皇后急忙出言打圆场。 “皇姐，本宫听说，弘壁与婉琰这两个孩子定亲了？” “嗯，弘壁，婉琰，皆国器也！”宁国公主笑道，“也算是这两个孩子冥冥之中的缘分。” “那这婚事可得抓紧了，毕竟婉琰已经十七了，早就待字闺中，可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徐皇后笑呵呵地开口道，成功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朱棣沉默了良久，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徐皇后和宁国公主都不敢询问，索性在一旁聊着李弘壁与梅婉琰的婚事。 可宁国公主笑得却很勉强，她当然知道朱棣在犹豫什么。 要是三家展开合作，那就成了利益共同体，朱棣也不会轻易对梅家和李家下手。 真以为他们两家疯了傻了，愿意每年白白送给朱棣几十万两白银？ 那可是他们两家的买命钱啊！ 终于，朱棣开口了。 “此事，朕同意了！” 话音一落，朱棣直接拿起御笔，在契约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两份契约书一个不少。 见此情形，宁国公主顿时大喜过望，甚至眼眶都有些发红。 她立马起身跪倒在地上，哽咽道:“叩谢皇上隆恩！” 朱棣放下御笔，上前将宁国公主亲手扶了起来。 “皇姐，你是朕的嫡亲皇姐，何苦如此行事？” “朕从未有过……罢了，罢了。” 朱棣想要解释些什么，然而最终他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反正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朱棣将契约书递给了宁国公主。 后者郑重地将契约书收好，然后识趣地告辞离去。 看着宁国公主的背影，朱棣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终都化作了一抹苦涩。 “皇上？”徐皇后轻声唤道，起身走到了朱棣身旁。 “皇后，你相信朕吗？”朱棣喃喃道。 “朕从未有过加害他们之心，可是皇姐她……信不过朕啊！” 朱棣苦涩笑道:“直到方才，朕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长姐如母。 小时候，宁国公主对朱棣这些弟弟都很是疼爱。 所以姐弟的感情颇为深厚，可惜现在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连嫡亲姐姐都信不过他，要靠着给他朱棣送银子买命，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徐皇后握住朱棣的大手，柔声道:“或许，这也不是皇姐的本意吧！” 听到这话，朱棣心里面好受了不少，随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那个身影，正对着他高喊，“臣要做个废物！” 李弘壁！ 对，一定是他！ 这个混账小子，真是无法无天！ 朱棣冷哼一声，当即唤来一个太监，低语了几句。 太监听后匆匆离宫，直奔曹国公府而去。 此刻李弘壁正趴在床上，继续让盛寅给自己针灸。 “盛兄，我可告诉你，那梅家真是太邪门了啊！” “我特么就去了他家两次，两次都被什么鬼东西给创飞了！” 盛寅一边扎针，一边强忍着笑意。 虽然他不知道李弘壁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李弘壁确实又是被人抬回国公府的。 “贤弟，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弱了？” 李弘壁:“？？？” 卧槽？ 羞辱我？ 过分了嗷！ “盛兄，你那些妇科医书看完了没？” 提及正事，盛寅也收敛了笑容。 “大致都看得差不多了。” “毕竟医术不分家，可以触类旁通。” “而且家师与师祖主张的医道理论，反倒是颇为契合这妇科医学。” 听到这话，李弘壁都忍不住笑了笑。 朱丹溪提倡的是滋补养生，戴思恭强调顾护气血，这乍一看确实是为妇科医学量身打造啊！ 滋补养身，顾护气血，后世养身保健常用的口号。 “既然盛兄看得差不多了，那接下来咱们就该实践了！” “毕竟咱们也不能光纸上谈兵，只有不断实践才能积累经验！” 听到这话，盛寅吓得手一抖，险些将银针刺穿李弘壁的腰子！ “你干啥啊！”李弘壁疼得凄厉哀嚎，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盛寅连忙道歉，这才总算是安抚住了这头猪。 “那个贤弟啊，为兄觉得还没有准备好。” “再给我一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咱们再去实践……” “你想屁吃呢！”李弘壁没好气地笑骂道，“医术全靠行医经验堆出来的，你再怎么看书都没用！”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问题是盛寅脸皮子薄啊！ “那我们开个医馆？” “用不着。”李弘壁坏笑道，“十里秦淮还缺患有妇科病的姑娘吗？” 盛寅:“(〝▼皿▼)” 十里秦淮？ 娼女妓子？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正当这个时候，老管家李全匆匆赶了过来。 “小公爷，宫里面来人了，陛下急召您入宫面圣！” 入宫面圣？ 这下李弘壁傻眼了。 第49章 天家夫妻！ 李弘壁很不情愿。 甚至还推脱自己下不了床。 毕竟他是真的腰疼，也是真的不想见朱棣。 奈何宫里来的宦官仿佛早有准备一样，笑眯眯地开口堵死了李弘壁所有借口。 “小公爷放心，我们人手充足，今儿个就算是抬，也一定要抬着小公爷入宫！” 听到这话，李弘壁就知道躲不过去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麻溜地爬了起来，然后跟着宦官踏上了不归路。 说起来，这还是李弘壁第二次进宫。 只是第一次有梅殷和李景隆这两个主吸引火力手，李弘壁并未感觉到什么压力。 现在却不一样了，朱棣单独点名要见他，那压力蹭一下直接就……顶到胃里面去了。 走进大殿之后，李弘壁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上，一板一眼地叩头行礼。 鉴于上一次他不懂君臣礼仪，在皇帝面前出了洋相，所以回家后李景隆就专门安排人给他恶补了一下。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李弘壁行礼完毕，跪在地上左顾右盼。 朱棣一直没有吭声，埋头批阅奏章，好像没听见一样。 而徐皇后则在一旁，好奇不已地打量着李弘壁。 结果李弘壁就不乐意了，你叫老子来，现在又不吭声，搞什么下马威，有意思吗？ 本纨绔很忙的好不好，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打哑谜。 “咳咳，皇上，那个……您要是没事儿的话，那臣就告退了哈！” 话音一落，李弘壁起身就直接开溜。 朱棣豁然抬头，满脸震惊地看着李弘壁的背影。 眼瞅着李弘壁都快走出大门了，朱棣顿时气急败坏地喝道。 “李弘壁，你这个混账，给朕站住！” “朕让你走了吗？” 听到这话，李弘壁停下了脚步，生无可恋地又跪了回去。 看着他那满脸生无可恋的颓丧模样，徐皇后在一旁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个李弘壁，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勇猛之人！ 皇帝叫你来，你老老实实地来了，然后皇帝不开口，你就想直接就溜？ 咋滴你当皇帝是摆设啊，就不能象征性地尊重一下吗？ 朱棣脸色阴沉，锐利目光紧盯着李弘壁。 李弘壁吓得不敢抬头，一直垂着脑袋。 眼见朱棣还不开口，李弘壁又不耐烦了。 这地上跪着不疼吗，要不你过来跪着试试？ “皇上，臣腰部受了重伤，至今还未痊愈，可不可以站着？” 李弘壁舔着脸开了口，徐皇后听到这话更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见此情形，朱棣也有些哭笑不得，心中的火气消散了大半。 “好好好，站着就站着吧！” 这混账小子，真是脸皮厚得惊人！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麻溜地立马起身，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其实他故意这么插科打诨，就是想试探一下朱棣的态度。 因为李弘壁有些把握不准，朱棣今日唤他进宫，究竟是因为何事。 这里面存在一个时间差的问题。 宁国公主刚刚出宫，太监就立马也出了宫。 所以李弘壁并不清楚，朱棣已经签下了合作契约书，入股了这门生意。 他还以为是铁家姐妹的事情暴露了，所以朱棣才会唤他前来，准备收拾他一番。 好在，经过试探得出，朱棣心情不错，那就不是后者。 朱棣也没有继续藏着掖着，直接取出了那份商业策划书。 “弘壁，这是你写的？” 宦官将商业策划书转递给了李弘壁。 一见到这东西，李弘壁顿时就明白了，心里面也有了底气。 “皇上英明，这确实出自微臣之手，不过是闲暇之余打发时间罢了。” 确认了这一点，朱棣脸色稍微变得好看了一些。 “朕就问你一句话，按照这策划书进行布局，驻颜膏这门生意当真可以年入百万两纹银？” 没错，年入百万！ 这才是真正打动朱棣的地方！ 也是朱棣为何急召李弘壁入宫的真正原因！ 年入百万啊，这是什么概念？ 大明王朝一年的白银收入平均下来也不过才三百万两银子！ 当然，这只是纯白银收入，再加上纳粮的话，总体折算下来约为两千万两白银左右。 可关键在于，那可是整个大明朝廷的收入啊！ 区区一个驻颜膏，利润都快赶得上朝廷白银收入的三分之一了，朱棣不心动才怪啊！ 李弘壁闻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抬头左顾右盼。 “皇上，臣腰部受了重伤，至今还未痊愈……能不能坐着？” 朱棣无奈地以手扶额，徐皇后已经捂住了嘴，强忍着没有发出笑声。 “坐坐坐，来人给这混账取张锦凳……” “皇上，臣想坐椅子，有利于恢复伤势！” 朱棣:“(σ;*Д*)σ死刑！” 永乐皇帝气得满脸涨红，好悬没命人把这厮拖出去杖毙。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毕竟大事要紧，不能因小失大。 嗯，不生气，不生气，朕是皇帝，要以大局着想。 李弘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也收敛起了轻浮之色，神情严肃地开口道。 “皇上，只要按照臣的设计，年入百万不是梦！” “驻颜膏的优势在于，效果十分明显，而且拥有大量固定的回头客户群体。” “回头客户群体？”朱棣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贵妇买了驻颜膏使用之后，觉得效果很是不错，所以她会一直坚持购买坚持使用，而她们就会成为驻颜膏的长期稳定客户，至少每个季度都会投入上千两银子的花费！” 听到这话，朱棣眼睛顿时一亮。 一个贵妇，一个季度，至少一千两！ 那天下有多少有钱的贵妇？ 朱棣顿时兴奋了！ 徐皇后也是难掩震惊之色，眼睛里面冒着光芒。 这对天家夫妻，现在很是接地气，脸上全都露出了急不可耐的世俗表情。 没办法，他们太缺钱了啊！ 有钱的皇帝，和没钱的皇帝，那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皇帝要是有钱，就算是用钱砸也能砸出个太平盛世来，不就是发展民生嘛，不就是出去打仗嘛，朕有钱随便祸祸！ 只要钱粮足够，朱棣有信心打造出一个盛世大明！ 但眼下的问题就在于，他没钱啊，而且国库也没钱！ 朱棣还在心心念念文治武功，可是没钱没粮他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搞钱，现在是朱棣心中的头等大事！ “那个弘壁啊，这策划书朕看了，觉得很是不错！” “你仔细说说，接下来该怎么行事，咱尽快弄出个章程来，然后开拓地方市场！”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利益共同体，这一步，算是走扎实了！ 第50章 臣举荐一名奇才！ 李弘壁详细展开了论述。 朱棣和徐皇后听得全神贯注，身子都不自觉地往前倾。 显然，他们都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天家夫妻越重视此事，那老李家地位就越稳固。 不过想要大开拓地方市场，少不得会遇上一些问题。 “驻颜膏是一个独门生意。” “只要在地方上打开了市场，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保证利润。” “独门生意说白了就是垄断买卖，全天下就此一家别无分号，所以利润可想而知。” 垄断意味着暴利！ 朱棣与徐后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欣喜。 “但是，也有隐患。”李弘壁提出了问题所在，“安全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驻颜膏想要进驻地方市场，就会在所难免地与地方商贾发生冲突，而那些商贾大多都与地方官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驻颜膏开拓地方市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地方保护机制！” “而且驻颜膏进驻地方市场之后，那些个商贾官员见到了这独门生意背后的恐怖利润，只怕也会忍不住觊觎下黑手，所以安全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李弘壁话还没有说完，朱棣就突然两眼暴睁，喝道：“朕看谁敢！” “朕的买卖都敢觊觎，他们不想活了！” 大殿内陡然弥漫一股王八之气，朱棣就像是个被人抢了地盘的恶霸，眼中顿时凶光毕露，杀气腾腾。 毕竟是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啊！ 朱棣这王八之气一露，李弘壁瞬间就觉得脊背发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插嘴道:“那个……皇上，这是咱们三家的买卖，不是您一个人的买卖……” 李弘壁倒不是怕朱棣卸磨杀驴，而是怕他忘了那合作契约书。 毕竟他辛辛苦苦谋划这一切，不就是为了与皇室天家绑在一起，成为利益共同体嘛！ 朱棣眼睛一瞪，没好气地笑骂道:“臭小子，说正事儿呢！” “那你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拿出个法子来！” 毕竟皇室要脸，不能光明正大地掺和进这门生意。 不然他朱棣直接派出禁军去保护商队商铺，看哪个瘪犊子胆敢觊觎！ 李弘壁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比如让驻颜膏成为皇室特贡品！” “只要给驻颜膏打上‘皇室特贡’这个标签，那些商贾官员就算再觊觎眼馋，也不敢明着下黑手，不过动用些正常的商贾打压手段罢了，这些倒是完全足以应付了！” 皇室特贡！ 这意义可就不一般了嗷！ 不管什么商品，只要成为了皇室特贡，那就多了一层保护膜。 其余商贾想要打压迫害，就不得不考虑一下，把这层膜捅破的后果！ 真以为皇室天家是吃干饭的啊？ 朱棣和徐后眼睛顿时一亮，连连点头认可。 李弘壁随即又开口道:“此外就是选址问题了，北疆那些省份尚未恢复过来，暂且不必开拓市场，就算当真开拓了也会得不偿失。” “南方这边尤其是江南锦绣地，将会是重中之重，比如扬州，比如苏杭，多的是富商巨贾，自然赚他们的钱最佳！” 这一点，朱棣与徐后都连连点头。 毕竟驻颜膏走的是高端路线，价格高昂，专门赚贵妇的钱。 你要是真去那些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谁吃饱了撑的才会花五百两银子买这东西。 三人紧接着又商议了一番细节，最后彻底敲定了章程。 朱棣心情很是不错，连带着看李弘壁都顺眼了不少。 只见他笑呵呵地开口道:“弘壁啊，朕也不瞒你，朝廷现在确实很缺钱粮。” “朕这个皇帝，做的窝囊啊，之前还想修缮一下宫城，结果满朝文武群起劝谏反对，硬生生地将朕喷了个狗血淋头……” 朱棣就是这般，跟亲近人说话没什么顾忌，带着一股浓浓的北疆豪爽风气。 毕竟他自十五岁就藩北平后，就一直生活在那里，难免养成了这样的脾气秉性。 倒是李弘壁多少有些不太适应，只觉得脑海里面永乐大帝的光辉形象，正在不断地崩塌。 其实本来也没啥光辉形象，毕竟某些人一直在背后“狗皇帝”的叫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送给了朕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 “等朕的内帑充盈了，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内帑可是朕的私人钱袋子，那些嘴贱的朝臣还敢说什么？” 朱棣那是越说越兴奋，一想到这段时间因为没钱而受到百般掣肘的囧境，他就觉得心里面很是舒爽！ 等驻颜膏市场打出来，内帑有钱了，谁还管得住他这位大明皇帝？ 朕花内帑的钱修宫殿，朕花内帑的钱犒赏功臣，朕花内帑的钱出去打仗，你们还有资格狗叫什么？ 只要想到那些朝臣们憋屈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的场面，朱棣就不由愈发兴奋，愈发觉得通体舒泰。 朕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不敢骂我的样子！ 李弘壁立马笑呵呵地提议道：“陛下所言极是，等将来驻颜膏利润上来了，陛下内帑充盈了，咱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把满朝文武召集到一起，咱吃一碗倒一碗，咱走路都撒钱，让这些穷鬼看看什么叫做财大气粗，什么叫做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朱棣闻言一怔，迟疑半晌，似乎有些心动。 一旁徐后见状，急忙拽了一下朱棣的衣袖，随即嗔怪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朱棣随即清醒了过来，没好气地笑骂道:“你这臭小子真是……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来！” “倒也不必如此过分，这样显得太过市侩了，朕也不是那么小气之人！” 呵呵。 你朱棣不是个小气的人？ 你咋不去问问铁铉，问问齐泰，问问方孝孺…… 哦，方孝孺倒是没机会了，十族都被你给诛了，家里面的鸡蛋都被摇散黄了。 呸，啥也不是！ 李弘壁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朱棣正在兴头上，也没在意他这表情。 “弘壁，你虽然轻浮荒唐了些，但确实才华横溢，朕有意将此事交给你去办，切莫让朕失望啊！” 这才是朱棣的真正目的！ 他之所以召李弘壁入宫觐见，就是想要考校此子一番。 确认李弘壁的确身怀大才后，朱棣也就动了重用的心思。 只要李弘壁将此事办好，给他赚来了钱粮，朱棣也不会吝啬赏赐。 到时候直接把李弘壁丢到户部任职，那以后朝廷还怕缺少钱粮吗？ 这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皇帝最喜欢看到的场面。 然而李弘壁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急眼了。 “皇上，咱不带这样的啊！” “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却要把臣当工具人？” “再说了臣这腰伤还没好呢，少说也要调养个三五七八年的……” 朱棣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紧接着黑得有些发青。 好悬李弘壁注意到了狗皇帝的脸色，这才急忙改口道。 “不过臣倒是可以为陛下举荐一名奇才！” “此人堪称是大明第一财税专家，才能胜过微臣十倍不止！” 听到这话，朱棣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何人？” “原户部右侍郎，夏原吉！” 第51章 满脸懵逼的夏原吉！ 夏原吉？ 原户部侍郎？ 朱棣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陷入了沉思。 夏原吉此人，朱棣还是有些印象的。 不过不是因为夏原吉是什么财税专家，而是因为朱棣在靖难起兵之初，这夏原吉曾给朱允炆提了一个十分恶毒的主意！ 当时的情况，燕王朱棣虽然骁勇善战，燕军叛贼虽然大多为悍勇之士，可燕军却是兵少地寡！ 燕地不过北平府、保定府与永平府三府之地，远远无法与坐拥天下的朱允炆相提并论。 所以这夏原吉提出了一个阴损计划。 一旦战事骤起，燕军粮草就会成为最大的难题。 夏原吉主张朝廷大军围而不攻，只需要把朱棣燕军困在燕地围而不打，挫其锐气耗其精力，待燕军粮草财力消耗殆尽，那燕军就会不攻自破！ 而朝廷大军届时只需要囤积粮草集结大军，前往北平设下重重包围，等到燕王朱棣粮草财力耗尽成为困兽之时，燕军就必败无疑了。 既可免刀兵，亦可平祸乱，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得不承认，夏原吉此计堪称妙计。 奈何他遇上了朱允炆这个书生皇帝啊！ 朱允炆非但没有采纳此计，反倒是降罪夏原吉，直接给了他一个采访使的名头，将他逐出了中央朝廷。 原因很简单，朱允炆要面子，他需要朝廷以雷霆之势剿灭燕军叛逆，从而震慑住其余一众藩王，继续推行他那削藩国策！ 最终结果就是，削着削着把自己的江山给削没了！ 朱棣当时获悉夏原吉的妙计，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幸而朱允炆没有采纳，否则靖难之役的胜负还当真不好说。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原吉这个名字被朱棣记在心里。 只是即位称帝后，朱棣忙碌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倒是把此人给忘了。 “夏原吉？此人当真是什么财税专家？” 朱棣满脸狐疑地看向李弘壁，那副表情明显写着“不信”二字。 李弘壁脸色一正，沉声道:“夏原吉不但德行宽厚，而且才华出众，堪称治世能臣，可为陛下肱骨！” “陛下大可重用夏原吉，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大可降罪于臣！” 听见李弘壁这话，朱棣神情变得很是古怪。 这混账小子，为了偷奸耍滑不做官，都卑微到这种地步了吗？ 但夏原吉就算再好，他也不适合做这件事情啊！ “弘壁，你莫非忘了，这件事情，朝廷不能面，更不可能让夏原吉去负责！” 李弘壁一听傻眼了，他还真是忘了这茬。 驻颜膏的事情，本就是皇帝经商赚钱，这要是被夏原吉知道了那还得了？ 夏原吉知道了，就等同于朝臣知道了，有些事情瞒不过那些老狐狸的。 可李弘壁是真不想给朱棣当工具人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思来想去，李弘壁索性提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陛下，此事先不急，咱还把市场开拓出来！” “毕竟我曹国公府还是有几分脸面的，想来那些个地方官员商贾也不会做得太过分，而且驻颜膏还是皇室贡品，应该足以震慑一众宵小！” 朱棣脸色微变，依旧有些不太高兴。 主要还是李弘壁的态度，让他感到很是不爽！ 还是徐皇后在一旁开口，柔声劝道:“皇上，弘壁腰伤未好，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李弘壁很是感激地看了徐皇后一眼，露出一副乖巧模样。 朱棣见状气急笑骂道:“你看看，这混账小子都快乐出声儿来了！” “那也比其他勋贵子弟好多了，弘壁这样憨直的孩子可不多见了啊！” 徐皇后眼中带笑，对李弘壁越看越喜欢。 这孩子不但长得俊俏，而且还有能力，最重要的是没有野心，多好的孩子啊！ 李弘壁立即很配合地露出了人畜无害乖宝宝的样子：“臣除了憨了一点，没有其他优点了。” 徐皇后听到这话，再次“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孩子，日后多进宫，陪本宫解解闷儿。” 这波稳了。 李弘壁很是欣喜。 能够得到徐皇后的厚爱，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看来盛寅那招后手，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回去之后，就带着盛寅直奔十里秦淮！ 朱棣闻言无奈叹了口气，索性也不凶李弘壁了。 “弘壁，朕听闻你与婉琰定亲了？婚期定下来了吗？” “皇上，臣这腰伤还没好呢，总不能真让人抬着进洞房吧？” 李弘壁满脸委屈地开口道，倒是直接把朱棣和徐皇后都给逗笑了。 “行了行了，赶紧滚回去养伤，朕看着你就来气！” 徐皇后也笑呵呵地提醒道:“尽快跟婉琰完婚，毕竟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继续拖下去会有人说闲话的。” 李弘壁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随即直接开溜。 看着他的背影，朱棣思索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皇上，弘壁这孩子倒是可爱得很，很是不错。” 听到这话，朱棣有些纳闷。 今日徐皇后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 “你就这么喜欢这臭小子？” “比起同龄人，弘壁这孩子好太多了。” 徐皇后叹道:“那些孩子一个个看上去都是规规矩矩的，在我们面前也毕恭毕敬，可是背地里却做尽了蝇营狗苟之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反倒是弘壁这孩子憨直实在，不像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人。” 朱棣听出了话外之音，随即也点了点头。 李弘壁，确实与其他勋贵子弟有些不一样。 嗯，他脸皮要厚一些，胆子也要大一些！ “来人，传召户部侍郎夏原吉！” 半个时辰后，夏原吉接到了圣旨，匆匆跟着宦官进宫。 不过他有些茫然，或者说不太理解。 建文年间，齐黄方等人把持朝政，夏原吉一直不得重用。 反倒是因为他当年进言献策，成功触怒了建文皇帝，结果直接被赶出了朝廷中枢，顶着户部侍郎的职位作为钦差巡访福建一带，一直在外考察，未参与户部政务，后归镇湖北蕲州。 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由藩王入承大统后，夏原吉毕竟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所以不得不入京觐见。 可一直等到现在，他都没机会见到这位皇帝陛下。 现在皇帝陛下却主动召见，夏原吉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难不成是有小人进献了谗言？ （小人李弘壁:→_→） 怀揣着不安的心理，夏原吉走进大殿，随即跪地行礼。 “臣夏原吉，叩见皇上。” “爱卿快快请起！” 朱棣笑道:“朕今日召爱卿前来，是因为有人举荐爱卿之才，称爱卿乃是我大明第一财税专家。” 夏原吉:“？？？” 哈？ 财税专家？ 我这么牛逼的吗？ 我特么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第52章 我们是即将放飞梦想的有志青年 曹国公府。 梅家夫妇联袂而来。 宁国公主送来了那份契约书。 李景隆看后眼眶有些发红，怔怔无言。 梅殷见状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即二人就又去拼酒去了。 李弘壁和宁国公主见状只能摇头苦笑，也没有出言阻拦。 好在，他们计划成功了，终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闲聊一阵后，宁国公主主动提及婚约一事，李弘壁立刻展开尿遁，直接起身开溜。 宁国公主见状恨得牙根痒痒，但碍于这不是自家府邸，所以又不好发作。 李弘壁找到了盛寅，然后问了一个有些风骚的问题。 “盛兄，开过大船吗？” “贤弟此话何意？” “走着！” 半个时辰后。 盛寅满脸懵逼地坐在船上。 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开着一艘精致画舫，就直奔十里秦淮，动作很是熟练，熟练得让人心疼。 眼瞅着李弘壁已经招呼下人，准备安排姑娘登场了，盛寅顿时就有些慌了。 “弘壁啊，要不还是算了。” “咱们去开个医馆，也比来这儿强啊！” 不得不承认，盛寅确实是怂了。 他没办法不怂啊，大家都要脸的好不好！ 这特么地，谁知道你是为了狎妓取乐还是为了实践医术啊！ 要是被他师傅戴思恭听到，还不得扒了他身上这层皮！ 师门不幸啊，竟出现如此逆徒，直接逐出师门……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盛兄放心，没人认识咱俩！” “再说了，咱俩可是带着使命带着责任来的！” “盛兄不妨想想，那位要是当真病逝了，这对我大明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啊！” 听到这话，盛寅眉头一皱。 他当然明白，李弘壁口中的那位，正是徐皇后。 永乐皇帝不怎么好评价，但是徐皇后却一直贤名在外，称得上是一位母仪天下的贤后。 “所以啊盛兄，咱们兄弟二人可不是什么嫖客，而是即将在十里秦淮放飞梦想的有志青年……” 盛寅:“？？？” 放飞梦想？ 有志青年？ 你文采好，你说什么都对！ “可是贤弟，咱这不用来这藏污纳垢之地吧？” 盛寅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确实难以迈过心里面那道坎儿。 毕竟一个正经人，谁没事儿跑来这种地方啊！ 李弘壁却是笑了笑，露出了怜悯之色。 “盛兄你这就不懂了吧？” “这十里秦淮，青楼楚馆林立，娼妓舞姬无数。” “但是盛兄知道她们里面，有多少是命运悲惨的苦命女子吗？” “就比如先前盛兄见到的铁家姐妹，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如果我不出手救下她们二人，要不了多久教坊司就会将她们二人卖到这些青楼楚馆，下场盛兄应该猜得到吧？” 此话一出，盛寅当即脸色大变。 铁家姐妹的事情，盛寅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先前李弘壁没有出手相助，盛寅还为此很是失望，准备与李弘壁划清界限。 好在李弘壁最后做出选择，硬生生赶走锦衣卫，救下了这姐妹二人，盛寅这才看清了李弘壁的为人，所以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贤弟的意思是……” “若是有的选择，这世间又哪会有娼妓舞姬啊！” 李弘壁叹了口气，沉声道:“都是正值芳龄的姑娘，谁不想在家相夫教子，谁又想做个声名狼藉的娼妓舞姬？” “她们都是可怜人啊盛兄，所以还请盛兄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对待她们，毕竟你是医师，做到一视同仁最好。” 盛寅被李弘壁教训得满脸涨红，讷讷不知所言。 “我……我不是……” “哎哎……多谢弘壁告诫！” 盛寅起身向李弘壁郑重一礼，算是承认了自己的龌龊想法。 他毕竟出身高门，所以难免看不起这些娼妓女子，这是世间普遍的态度。 可方才李弘壁这番话，却是触碰到了盛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对啊，要是可以选的话，谁又愿意做个卑贱娼妓呢？ 所谓医者仁心，一视同仁是最基本的要求。 可笑他盛寅竟然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幻想着登顶大明医道之巅峰！ “贤弟，为兄明白了，多谢贤弟教导！” 李弘壁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多好的孩子啊，又单纯又热血！ “那盛兄咱们这就……开始？” 盛寅强忍着内心的悸动，随后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李弘壁见状笑着拍了拍手，一批十个美人当即走了进来。 这批美人个个千娇百媚，风姿绰约，身着寸衫，将完美胴体尽可能地呈现在二人眼前。 原本曹九江的精致画舫，就早已在十里秦淮打响了名气，各大青楼楚馆都知道十里秦淮来了这么一号人物。 不仅财大气粗，而且人还贼帅，堪称嫖客中的战斗机！ 娼女妓子做这种生意，自然也是要看人的，至少看脸很重要。 娼女妓子的首选，必定是达官显贵，其次是出身高门的士子书生，最后才是那些腰缠万贯的富商巨贾。 谁都想趁着自己年轻姿色上佳的时候，遇到一两个有权有势的裙下之臣，哪怕嫁入高门做个妾也是不错的结果。 反倒是有钱的商人在这个年代，最是不受待见，满身铜臭，轻义重利，实非良人。 所以，曹九江的精致画舫，就成了十里秦淮上万妓子最想登上的完美圣地。 蝶衣姑娘就是其中一员。 十里秦淮青楼楚馆无数，其中最有名者，莫过于秦淮十二楼，均隶属于教坊司名下，是不折不扣的帝都销金窟！ 昔年太祖高皇帝命教坊司开办这些青楼楚馆，不乏有为朝廷增加收入的意思。 蝶衣是飘香苑的淸倌儿头牌，姿色美艳动人，却性子淡然平静，不争不抢，所以只是头牌，还没晋升到花魁。 但她年纪逐渐增长，存下的银钱远远不够为自己赎身，所以蝶衣姑娘现在也有些心急了。 听说曹九江画舫再次出现，她立马就抢到了这个名额，急匆匆地登上了船。 青楼楚馆里的娼女妓子，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坚守底线的淸倌儿，另一类则是没有底线的娼妓。 淸倌儿就是卖艺不卖身，希冀着利用自己的才学，遇到一位既有钱又有才识的富家公子，为自己赎身脱离苦海。 可是蝶衣姑娘却始终没有遇到这样一位良人。 而另外一类就是彻底放弃了希望，不惜一切代价，只想靠身体挣钱赎身。 此刻这第一批美人里面，就只有蝶衣姑娘一个淸倌儿，所以她此刻充满了信心。 据闻这位曹九江曹公子乃是一位高雅的人物，最是喜欢与美人坐而论道，弹琴赋诗。 所以蝶衣姑娘相信，她肯定能够被选中，与曹公子一度春宵！ 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硬了。 只见这二位年轻公子中，尤其丰神俊朗的那位，淡淡地开了口。 “沈兄觉得如何？要不换一批？” 第53章 给你看病，你不要乱摸啊！ 压力瞬间给到盛寅！ 哦不，他现在名叫“沈启东”。 盛寅字启东，沈字则是盛字化名而来。 毕竟盛姓实在是太为罕见，很容易会暴露盛寅的真正身份。 那结果就是“师门不幸，逐出师门”了！ 至于沈姓那就太多了，这可是大姓之一。 沈启东收敛心神，看着眼前这十名千娇百媚的绝色佳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人身上。 那女子正是蝶衣姑娘！ 感受到沈启东炽热的目光，蝶衣姑娘下意识地拢了拢秀发，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 原本她的最佳理想对象，自然是一旁的“曹九江”公子。 奈何曹九江公子对她貌似不感兴趣啊！ 李弘壁见到盛寅的目光停顿，立马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这位姑娘留下，其他姑娘都出去吧！” 此话一出，其余美人都有些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倒是蝶衣姑娘面露喜色，脸上露出了笑容。 虽然有些失望，没有被曹九江公子选中。 但出于高超的职业素养，蝶衣姑娘还是强颜欢笑地坐到了盛寅身旁。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小女蝶衣，愿为公子斟酒。” 蝶衣姑娘是淸倌儿不假，但是淸倌儿也是要吃饭的。 所以陪酒陪笑，陪着吟诗作对，陪着红袖添香，这些基本业务，她们还是得做的。 只是说到了最后，不会让人坏了身子，这是她们坚守的底线。 至于那些遇见霸王硬上弓的淸倌儿，下场就比较凄惨了，希望被人彻底掐灭，唯有一死脱离苦海。 蝶衣姑娘动作很是熟练，熟练得让人心疼。 可她倒完酒后，却是有些愣神。 因为看曹九江公子这架势，他不准备再点一个吗？ 难不成让她蝶衣一个人…… 这多冒昧啊！ “曹公子，您……不要美人作伴吗？” “不用不用，有你就够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蝶衣姑娘吓得花容失色。 她早就听说有些富家公子玩得变态，喜欢……一起玩…… 难不成自己今日也落入了魔爪？ 一想到那可怕场面，蝶衣姑娘顿时就急眼了。 “二位公子，蝶衣突感不适，还请二位公子见谅，蝶衣这就告退……” 蝶衣姑娘吓得起身就准备逃跑，然而李弘壁却是玩儿心大起，故意桀桀怪笑道:“桀桀桀桀……现在还想跑，晚了！” “来人，关门！” 国公府下人十分配合地关上了房门。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更是吓得蝶衣姑娘泪眼婆娑。 “曹九江，我程蝶衣卖艺不卖身，你若敢坏了我的身子……” 李弘壁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 “第一，我不是曹九江，我是他儿子曹十六！” “第二，大姐你可不能张口就来啊，谁要坏你身子了，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蝶衣姑娘:“Σ(?д?|||)??！” 大姐？ 他竟然叫我大姐？ 这个混账小子竟然叫我大姐？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丧心病狂！ “曹公子，你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小女正值豆蔻年华，何来大姐一说？” 李弘壁:“？？？” 哈？ 卧槽？ 你们脑回路都这么清奇的吗？ 现在不关心自己的处境，反而追究起称呼问题？ 一旁盛寅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安抚道:“姑娘不用担心，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人……”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蝶衣姑娘就更怕了。 “可你们也不像好人啊！” 二人:“……” 一阵好说歹说，蝶衣姑娘才认可了他们的说法，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面。 只是她直到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神情古怪地看着盛寅。 “沈公子，你的意思是……想为我看病？” “没错，蝶衣姑娘你有病！” 你才有病！ 你全家都有病！ 大晚上不睡觉开着画舫来十里秦淮，不是为了狎妓取乐，而是专门给娼女妓子看病？ 哪个正常人干得出来这种离谱的事情啊喂！ 程蝶衣都快被气笑了，起身就准备离去。 一旁李弘壁懒得多废话，直接施展钞能力。 “坐下，看病，给你一两银子！” “曹公子，你羞辱谁呢……” “五十两！” “哎呀，沈公子准备怎么看？” “……” 妈的，草率了，加价加得太多了！ 李弘壁有些后悔，看着程蝶衣那得意洋洋的神情，恨不得一巴掌拍在……盛寅脑门上面！ 蝶衣姑娘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两个大傻子一样！ 自己开着画舫，自己招来娼妓，自己给她们看病，自己还要给她们钱？ 这不是大傻子是什么？ 李弘壁无语了，恶狠狠地看向盛寅。 今儿个你要是不给我看出病来，老子就把你丢尽秦淮河沉江！ 盛寅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一本正经地为她诊脉。 中医讲究一个望闻问切，望，指观气色；闻，指听声息；问；指询问症状；切；指摸脉象。 方才盛寅就是见程蝶衣气色不对，所以才会将她留下，从而实践医术积累经验。 现在二人近距离接触之下，盛寅认真观察了一番蝶衣姑娘的面容。 嗯，此女好美啊！ 咳咳，接下来就是闻问切了。 一套组合拳打下去，盛寅果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蝶衣姑娘，近些日子可是头痛壮热？” 听到这话，程蝶衣面露惊容。 “沈公子当真医术精湛，小女本以为这是寻常风寒，所以并未在意。” 盛寅得到了确切答复，当即神情严肃地告诫道。 “这并非风寒，而是时气之病，是四时之间，忽有非节之气伤人，其病似伤寒，亦头痛壮热！” “而得吐下之后，壮热犹不歇，是肠胃宿虚，而又吐利，则为重虚，其热乘虚而入里，则表里俱热，停滞不歇，严重者甚至会危及性命！” “蝶衣姑娘切莫大意，应立刻抓药煎服……” 程蝶衣听得花容失色，先前的得意早已不复存在。 李弘壁见状暗自点了点头，看来盛寅不愧是日后的神医，果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很识趣地离开了这个房间，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二人。 至于李弘壁自己，则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开玩笑，来都来了，总得见识一下风土人情嘛！ 上一次那胡姬雀氏不错，这次还点她！ 在绝色佳人的箫功安抚下，李弘壁心中燥热瞬间涌出，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 眼瞅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他再次来到了盛寅房间，却是立刻就急眼了。 只见蝶衣姑娘正抓着盛寅的手，眼中含泪地在诉说着什么，整个人都快坐到他身上去了。 而盛寅满脸为难之色，双手放在她胸前不是，想要抽离出来也不是，直接无处安放。 李弘壁见状满脸戏谑之色，故意出言调侃道。 “喂，大姐，把你的爪子拿开！” “给你看病呢，你严肃点行不行？别乱摸啊！” 第54章 技师统一话术！ 李弘壁一句话， 把两人臊得满脸通红。 程蝶衣恨恨地看了李弘壁一眼，这才正襟危坐地坐好。 盛寅颇为感激地看了李弘壁一眼，要是他再不来，盛寅担心自己可能被这妖精给吃了。 “蝶衣姑娘，这是我给你开的药方。” “回去之后务必按照药方拿药，每日服用，否则一旦继续拖延下去，那就麻烦了。” 程蝶衣目光闪动，看向盛寅的眼神里面，尽是风情万种。 她毕竟是沦落青楼的风尘女子，所以难免见多识广。 寻常那些男子一见到她，眼中充满了淫邪光芒，令人很是恶心！ 或者是那些自命清高的达官显贵，表面上花言巧语各种奉承，可眼神里面充满了鄙夷不屑，仿佛在看什么器物一样，更是让人浑身不自在。 但是这位沈公子却一直脸色如常，眼神澄澈，始终如一。 不得不承认，蝶衣姑娘对盛寅生出了好感。 可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而且刚刚蒙受人家恩惠，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 李弘壁见看病看得也差不多了，就对程蝶衣摆了摆手。 “行了，蝶衣姑娘，赶紧抓药去吧！” “对了出门的时候，问下人要五十两银子，算是你的报酬！” 程蝶衣神情一肃，轻笑道:“曹公子说笑了，沈公子免费为我看诊，堪称活命之恩，小女还怎好意思要什么报酬！” 话音一落，程蝶衣欠身一礼，然后识趣地告辞离去。 盛寅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见此情形，李弘壁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盛兄，别看了，回魂了！” 听到这话，盛寅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还是第一次与女子这般近距离接触，甚至都还牵上了手。 更何况还是蝶衣姑娘这种姿色上佳的俏丽女子。 说到底，他还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啊！ “盛兄，小弟还真是有些后悔了！” “这要是你被哪个娼女妓子给勾了魂儿，令师还不得把我抽筋剥皮了？” 盛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讷讷道:“我只是觉得，蝶衣姑娘与我印象中的那种风尘女子……很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李弘壁笑而不语。 “唉，都是苦命人啊！”盛寅叹气道，“蝶衣姑娘本是官宦之后，他父亲本是洪武年间的朝臣，却因为胡惟庸案受到牵连，不但家破人亡，连她也被打入教坊司！” “而且据她所说，这十里秦淮的花魁头牌，大多也都是官宦之后、罪臣之女，被教坊司有意培养然后送到这些青楼楚馆接客卖笑，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恶毒下作的痹政？” “够了！”李弘壁见盛寅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不管是胡惟庸案，还是将罪臣之女打入教坊司，这都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命令！ 他们这两只小虾米，还没有资格去评判太祖高皇帝！ 若是被他人给听了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不能说出口，但是可以在心里骂。 朱重八，你就是个大xx…… “盛兄，你知道她们都是苦命女子，那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她们说的话，你可不能全信啊，毕竟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盛寅闻言一愣，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贤弟此话何意啊？” “父赌母病弟读书，刚做不久还不熟，兄弟姐妹全靠我，生意不好要还贷，前夫家暴还好赌，自己带娃没收入，只能走上这条路，还望大哥多照顾……” 盛寅:“？？？” 卧槽？ 你这么熟的吗？ “贤弟了解得挺多啊！” 盛寅神情古怪地看着李弘壁。 后者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咳咳，技师统一话术，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嗷！ “行了，赶紧下一批吧，你这效率得提上啊，别一晚上只看一个，跟他们打情骂俏！” “谁打情骂俏了？”盛寅面红耳赤地反驳道:“我那是望闻问切……” “一个病人，最多两刻时间。” 李弘壁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命人带进来了下一批。 一样的身着片缕，一样的千娇百媚。 只是不知道为何，盛寅心中却毫无波澜，他脑海里面隐隐出现了那道身影。 李弘壁就在一旁看着，两刻钟时间拿捏得死死的。 好在盛寅也进入了状态，望闻问切一套组合拳下去，然后就开出了药方，李弘壁随即赶人。 在兄弟二人的配合之下，效率提高了不少。 两个时辰之后，盛寅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 李弘壁也有些累了，决定今日到此结束。 二人瘫软在软榻上面，懒洋洋地不愿意再动弹。 “盛兄，感觉怎么样？可有收获？” “贤弟这办法虽然略显荒唐，但确实收获极大！” 盛寅心悦诚服地开口道，面容略显疲惫，但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为兄通读了那些妇科著作，看似已经烂熟于心，但真正用到病症上面，却还是有些陌生。” “好在大部分妇科病症为兄都已经记下，再结合病人的征兆，与医书里面的治疗方法，足以将她们治好。” “对了，为兄还要完善一下你我那本《妇科全书》，趁着现在还记得那些病人的征兆，咱们这就赶回国公府！” 李弘壁闻言欣慰地笑了笑。 不枉他陪盛寅走这一遭啊！ 只要盛寅坚定专攻妇科的信念，而且从中积攒经验，那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妇科圣手，名动天下！ 至于那本《妇科全书》，则是李弘壁结合明清那些妇科著作与后世妇科医学编纂出来的，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 李弘壁只需要提出理论与假想，至于相应的治疗手段与实践经验，则需要盛寅自己去完善了。 二人休息了一阵，就匆匆回府。 结果刚刚抵达了国公府门口，李弘壁腿肚子都快软了。 只见梅殷正拎着狼牙棒，大马金刀地坐在国公府门口。 而李景隆则在一旁抬头望月，似乎在欣赏唯美的月光。 盛寅见状不对，果断卖队友，直接开溜。 梅殷倒也没拦着他，反而是露出了一个和煦笑容。 李景隆快步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儿呐，你开大船去秦淮了？” 李弘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还不等他开口，梅殷就拎着狼牙棒走了过来。 “嘿，好小子，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我和你叔母来你国公府做客，你小子不陪着也就罢了，还敢偷溜出去狎妓！” “莫说你已经跟我家姑娘定下亲事，就是没有这门亲事，你小子如此行事也是大不敬！” “你爹这个废物管不了你，那老子今日就替你爹好好管管！” 梅殷拎着狼牙棒就砸了过去，吓得李弘壁疯狂逃窜。 “不是！” “世叔你听我解释啊！” “小侄不是去狎妓的，是去干正事的啊！” 梅殷闻言停下了动作，喝问道:“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去十里秦淮找没找姑娘？” “那肯定要找姑娘啊，不然怎么……” “小兔崽子，老子废了你！” 李弘壁:“∑(°口°?)！！” 第55章 纨绔子弟的第一天！ 李弘壁挨揍了。 鉴于他腰伤未好，所以这次主要是脸。 硬生生地梅殷揍了个鼻青脸肿，面无人样。 当李弘壁好不容易找到宁国公主，准备告刁状时，这才惊恐地发现，梅殷竟然是宁国公主派去的。 看着满面寒霜的宁国公主，李弘壁知道她是真动怒了，只能无奈地选择如实相告。 因为接下来他还得去十里秦淮，计划可不能就这样停止。 要是去一次就被揍一次，他找谁说理去啊！ 宁国公主听后惊为天人，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弘壁。 “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皇后娘娘怎会有疾？” “太医院的御医会定期给后宫妃嫔检查身子，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无怪宁国公主不相信，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人心了，而且根本就不可能！ 她今日才见了徐皇后，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怎么看都不像是身患疾病的样子。 李弘壁却没有多言，只是说出了一句话。 “还请叔母相信弘壁。” “弘壁虽然年轻孟浪，却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再者太医院那些御医，说是医师，不如说是官员。” 听到这话，宁国公主一愣，随即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以她的政治智慧，当然不难看出，这小子在谋划什么。 倘若皇后娘娘当真身患重病，而盛寅却给她治好了，那不但盛寅会一飞冲天，连带着他曹国公府也会彻底站稳跟脚，得到皇后娘娘这个靠山！ “你就那么相信这盛寅？” “据本宫所知，他虽然出身名门，但是太过年轻了啊！” “对啊！”李弘壁笑道，“所以我们才要去十里秦淮找姑娘，积攒经验嘛！” “这京城里面就没有病人了吗？非要你们去十里秦淮那等腌臜之地……”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叔母，要是开个寻常医馆，盛兄太过年轻，也没人愿意来看啊！” “再者真要说起来，青楼楚馆里面的那些姑娘，无疑是最有可能患上妇科病的那类人，所以咱这不是对症下药……” “我呸！”宁国公主满脸通红地啐了一口，“李弘壁，本宫可警告你，你小子要是敢学你爹那些纨绔作风，小心你身上这层皮！” “本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要是让她受了委屈，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头都有些大了，暗自嘟囔道:“谁愿意娶你家那母老虎……” “李弘壁，你说什么？！”宁国公主拍案而起。 “哎哎，叔母息怒，叔母息怒。” 宁国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李景隆。 “李景隆，准备三媒六聘，明日就上门提亲，走流程！” “尽快把婚期定下来，这孩子若是没人约束，只怕真要翻了天了！” 李景隆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笑得很是谄媚。 在宁国公主面前，这位老纨绔压根就不敢多嘴。 李弘壁见状满脸生无可恋，索性直接开溜。 折腾了这么久，李弘壁也是心神疲惫，抱着秋香就沉沉睡去。 三日之后。 李景隆早早地前去上朝。 而李弘壁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优哉游哉地恰午饭。 不知为何，今日起来之后，李弘壁觉得浑身通体舒泰，精气神远超先前，颇有几分无忧无虑的意味。 李弘壁心中清楚，这是彻底解决了积压在心中的心事，所以身上的压力重担尽消，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自从他来到这个大明王朝，意外成了大明战神李景隆的儿子，一股浓浓的危机感就始终萦绕心田。 而后李弘壁撺掇李景隆冒险出使梅殷军，为朱棣解决了心腹大患，紧接着又研制出驻颜膏，送给缺钱狗皇帝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彻底将曹国公府与皇室天家绑定在了一起，双方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那封合作契约书，上面还有着狗皇帝的亲笔签名，这就是老李家的免死金牌！ 这也就意味着，狗皇帝应该不会再清算李景隆了，萦绕在李弘壁心田的危机感，也就此成功消除了。 从今天开始，李弘壁可以完全为自己而活了！ 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不喂马，不劈柴，当一个纨绔废物。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座曹国公府，面朝十里秦淮，风光旖旎无限。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纨绔来往，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算了，这太麻烦了，不符合本纨绔的身份。 作为一名合格的纨绔，李弘壁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叫来了小鼓鼓给自己穿衣洗漱。 嗯，小鼓鼓就是秋香，还没变成大鼓鼓。 顶级勋贵子弟，曹国公府的小公爷，即将名动京师的纨绔子弟，哪有自己穿衣洗漱的道理。 古代的衣裳穿起来很繁琐，从内襟到外裳，一件接一件，全都很是讲究，腰间还要拴一条玉带，象征身份与地位。 得益于程朱理学大行其道，所以这个年代阶级森严，士农工商泾渭分明，上到府邸宅院下到衣食住行，朝廷做出了严格到变态的详细规定。 就比如你家府邸大门上面，门钉的数量与排列方式，都有严格的规定。 再如商贾不允许穿锦衣丝绸，只允许穿粗布麻衣，否则就会被官差抓走治罪！ 大明朝初期的商贾，地位卑贱至极，连娼女妓子都看不起，远没有大明中后期那般嚣张狂妄。 李弘壁身上这一身，穿着走到大街上面，旁人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位豪门贵公子，万万得罪不起。 这就是身份和地位，带来的便利！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李弘壁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小鼓鼓，公子帅吗？” 秋香闻言涨得满脸通红，因为李弘壁脸上的肿还没消下去。 “公子丰神俊朗，名动京师！” “哈哈哈，吾与城北徐公孰美？” “城北徐公？”秋香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管哪个姓徐的，反正我家公子最美！” 一阵吹捧，李弘壁心情大好。 但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个时代，只有马尾牙刷，只有怪味牙粉，没有电动的…… 放在李弘壁面前的，是一根插满了马尾毛的巨大骨质牙刷，以及模样难看的牙粉。 宋代手工艺得到了极大发展，所以这些生活用品也接连问世，只是相比于后世那可就简陋太多了。 但牙刷加牙粉，这是贵公子刷牙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寻常百姓人家，要么不刷牙，要么就是喝陈醋漱口，嚼树枝磨牙，“晨嚼齿木”就是从这儿来的。 李弘壁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马尾刷沾了点牙粉，让秋香拿着在自己嘴里捅来捅去，捅得他差点牙龈出血，并且一嘴儿的各种怪味！ 先前的大好心情，瞬间就消失大半！ 李弘壁气呼呼地叫停了秋香，再捅下去他怕一步到胃！ 看来提高生活质量第一步，就得从这牙刷牙膏开始了啊！ 第56章 狗皇帝开始清算了！ 不得不说， 古人还是挺狠的。 喝陈醋漱口，嚼树枝磨牙，狠得一塌糊涂。 毕竟古人讲究一个礼仪，明眸皓齿这是做官最基本的条件。 想要牙齿洁白无暇，那就得注意口腔卫生。 初级工具:拇指姑娘。 在魏晋时期就有记载，用手指揩牙是一种常见清洁牙齿的方式，可能还会蘸青盐或者牙粉，不过这就提高了成本了。 中级工具：柳树枝、槐树枝、桑枝泡水折断，或者咬开，能得到一个满是纤维的断口，然后用这个断口蘸点牙粉，刷刷刷清洁牙齿，一般见于隋唐时期。 这倒是比起拇指姑娘要先进一些，可感觉不怎么好，万一捅错了地方，那就是一步到胃…… 高级工具：牙刷，有猪毛做的，马毛做的，刷头包含各种硬度，牙刷柄也是各种材质都有，从竹木到金银玉器镶宝石。 比如李弘壁用的这马尾毛牙刷，就是马尾毛做的，牙刷柄镶嵌有金玉，乃是不折不扣的贵公子专属。 可问题在于，这玩意儿太粗糙了，不太好使啊！ 刚刚小鼓鼓捅那几下，差点没让李弘壁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此外就是牙粉了，牙粉可是个金贵东西，只有达官显贵才消费得起。 得益于宋代商业繁荣，手工业得到了长足发展，所以牙膏、牙粉接连问世，甚至还出现了专门出售中药配制牙粉的牙粉行。 这牙粉大抵是用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膏，再加入姜水、细辛等调味。 比如那位赫赫有名的苏轼苏仙人，也曾经自己配制牙粉，把松脂和茯苓晒干捣成粉末再进行过筛，筛下来的细粉则是价值不菲的“苏氏牙粉”。 而皇室天家所用的牙粉，则是太医院采用七种中草药所制成，专供宫廷中达官贵人护牙洁齿之用。 总体而言，这些牙粉美白效果确实不错，至少李弘壁看见朱棣这个狗皇帝，都有一嘴洁白的牙齿。 但问题在于，这种牙粉也有不少缺点，比如某些牙粉颗粒较大，容易磨损牙釉质和牙龈；某些牙粉成分呈碱性，容易引起口腔组织发炎；某些牙粉含有化学成分，容易造成过敏或不良反应等。 李弘壁暗自思索着，直接就走进了书房，找到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牙刷大致就那么个形状，找一些手艺精湛的匠人钻孔插毛就行了，总体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 但牙膏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李弘壁只知道一个大概，主要材料是一种摩擦剂，一两种草药，一种粘合剂，捣鼓捣鼓应该就成了。 摩擦剂是清洁牙齿的主要成分之一，眼下最好的就是碳粉，还必须是磨得极其细小的碳粉，避免对牙釉质造成损伤。 草药就比较简单了，比如薄荷和金银花等，还可以根据自身条件加入能找到的香料。 最麻烦的东西，是粘合剂，让粉状的原料变成膏状，便于使用。 “蜂蜜倒是不错，可就是影响口感，会太甜了。” “那就只有甘油了，这玩意儿制作起来也不算困难，油脂加入碱水搅拌至皂化，上层分离出来的透明油状物就是甘油……” “吾儿，你在念叨什么？”李景隆突然开口，探出了一个脑袋，满脸好奇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没有理他，将牙膏配方写好，然后交给了秋香。 “小鼓鼓，去准备一下这些材料，公子我有大用！” 一听到这话，秋香顿时眼睛放光。 上一次公子给了她们配方，就制造出了价值连城的驻颜膏，现在成了国公府的一大经济支柱产业！ 这一次难道公子又要捣鼓什么好东西了吗？ 秋香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领命而去。 李景隆见此情形，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儿呐，你这是又想到什么财路了吗？” “哦，阁下何人？”李弘壁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景隆，“我们俩熟吗？” 李景隆:“！！！” 混账！ 逆子！ 孽障！ 不就是昨晚上没帮你嘛！ 臭小子心眼咋这么小呢，还记隔夜仇是吧？ “儿呐，昨夜那事儿……” “行了行了，没工夫跟你废话，有屁快放，没事滚蛋！” 李弘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他现在还是鼻青脸肿的模样，搁谁心里面都不爽啊！ 李景隆讪笑了两声，随即脸色一正。 “倒是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户部尚书王钝、吏部尚书张紞致仕，分别由户部侍郎夏原吉与吏部侍郎蹇义接任，六部尚书至此彻底换人了啊！” 李弘壁听到这话，忍不住眉头一挑。 王钝和张紞都是洪武开朝的老臣，可谓是贤才干吏，也是太祖朱元璋留给朱允炆的辅政老臣。 只是可惜朱允炆那书生皇帝自己愚蠢，不喜欢这些老成持重的辅政老臣，反而喜欢齐黄方这建文三宝，以致于白白丢掉了江山。 但，建文朝廷一倒台，永乐皇帝即位，那即便王钝张紞再有能力，永乐朝廷也容不下他们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很正常的道理。 不过相比于王钝和张紞，蹇义和夏原吉这二人也很是不错，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现在的六部尚书，可谓是良莠不齐。 吏部尚书蹇义，户部尚书夏原吉，两位治世能臣，后世赞为“蹇夏”。 礼部尚书李至刚，刑部尚书郑赐，两个阴险小人，因逢迎谄媚狗皇帝而上位。 兵部尚书刘儁，工部尚书黄福，两位贤才干吏。 不过这都跟李弘壁没什么关系。 “这事儿吧，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狗皇帝开始清算前朝旧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弘壁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对这事儿没什么兴趣。 可李景隆却是有些焦虑，低声道:“儿呐，那你说皇帝陛下会不会也清算……” “放心吧！”李弘壁安抚道:“只要你以后不作死，狗皇帝就不会再对我们老李家动手！” “不然我前前后后忙活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李景隆还是有些不放心，基于他现在这个文武百官的身份。 “那为父以后上朝该怎么办？” “今儿个皇帝陛下可是破天荒地询问了一下为父的意见，吓得为父腿肚子都快软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有些讶然。 狗皇帝询问李景隆对朝政的意见？ 这是在透露政治信号吗？ “简单。” “以后你就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上朝之后，不管是谁，问你什么问题，你都只回一句话？” 李景隆闻言顿时狂喜，急忙追问道:“回什么话？” “啊对对对……” 李景隆:“？？？” 额？ 啊这？ 不太好吧？ “儿呐，这样是不是有些……” “啊对对对！” “……” 第57章 今夜无事，秦淮画舫！ 穿越这种事情， 不是人为可以决定的。 但好歹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公爷，所以李弘壁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咸鱼念头，准备好好享受一下纨绔子弟的生活，做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废物纨绔。 可问题在于，这个年代科技落后，娱乐落后，什么都落后。 其他地方李弘壁也就忍了，但他绝不允许生活质量也落后。 所以提高生活质量，就是李弘壁眼下要解决的问题。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牙膏和牙刷。 牙刷这东西简单，就刷毛与手柄这两点，制作并困不难。 首先是选毛，用马毛、山羊毛和獾毛三种混合，搭配成最优柔软度。 二是牙刷构造，李弘壁按照后世常用的牙刷画好了图纸，选用竹木作为主材料，用着也方便。 至于剩下的钻孔、手工编制这些，自然就交给了秋香她们去办。 而牙膏这一点，李弘壁原本打算捣鼓出甘油来，可考虑到过于复杂，索性还是采取了碳粉、薄荷、金银花、蜂蜜这个配方。 先做出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勉强用着就行了。 打发走了李景隆，盛寅就匆匆找了过来，手里面还捧着本医书，正是他二人合力编著的那本《妇科大全》。 “贤弟，这是我昨夜实践所得，全都写在上面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李弘壁粗略地扫了一眼，然后就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只是列下了一个提纲，提供了一些框架和基础理论，剩下的大部分内容都需要盛寅去自行完善。 不得不承认，这位小神医确实是天生干这一行的材料。 毕竟是出身医学世家，盛寅本身的理论基础十分扎实，唯一欠缺的就是实践经验了。 而李弘壁恰恰给他找到了一条路，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积攒实践经验。 嗯，虽然说传出去有些不太好听，但我们可是心怀梦想的有志青年！ 盛寅兴冲冲地开口道:“贤弟，咱们今日什么时候去？要不就现在？” “现在？”李弘壁嘴角一抽，“大哥你怕不是为了去见那蝶衣姑娘吧？” 小心思被人点破，盛寅当即恼羞成怒地捶了李弘壁两拳。 他确实有些魂牵梦绕，昨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好，索性起来编了一夜的书。 只要眼睛一闭上，全都是那道倩影，让人流连忘返。 “咳咳，盛兄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不要忘记我们去十里秦淮的初心！” 李弘壁确实有些慌了，他害怕戴思恭打上门来，把他吊起来打！ 盛寅这剧情发展有些不太对是，他不会当真喜欢那程蝶衣了吧？ 乖乖，夜场无真爱啊！ 二人打趣了一阵，盛寅就抱着医书走了。 而不久后小鼓鼓也把材料都带了回来，正是制作牙膏所用。 竹炭已经细磨成粉，薄荷和金银花也萃取成汁，蜂蜜也是上等的野生蜂蜜。 不得不承认，纨绔子弟就是好，他随便张张嘴，下人就会跑断腿。 此外李弘壁还让秋香取来了一些青盐，这是清洁牙齿的关键。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就在于一个原料比例的问题。 李弘壁尝试了几次，总算是把成品给捣鼓了出来。 同样是膏状物，不过却呈现出蜂蜜的琥珀色，卖相比起黑糊糊的驻颜膏，不知道好出凡几。 取了一些放入口中，不但没有任何怪味异味，而且还带着一股草木清香，以及薄荷金银花的清爽口感。 “公子，这是什么东西呀？” “洗白白的好东西！” 李弘壁笑了笑，然后让秋香全部装进了瓶子里，留给自己日常刷牙。 “那这好东西，我们要生产吗？” 秋香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收好，眼睛里面都是小钱钱的形状。 现在驻颜膏风靡京城，每天都有大量银子入账。 春香带着夏香、冬香和铁家姐妹都去商铺里面帮忙了，可想而知驻颜膏的生意有多好！ 要是公子捣鼓出来的这个好东西，也能媲美驻颜膏，那国公府可真是要发大财了呀！ 李弘壁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也行，这牙膏是专门清洁牙齿所用，美白不伤齿，比牙粉要好出不少。” “以后牙膏就与驻颜膏捆绑销售吧，价格就暂定为二十两一瓶，聊胜于无。” “商铺还可以承接贵人贵妇的定制牙刷，就按照我那张图纸生产，比起之前那些劣质产品更加方便好用！” 赚钱这种事情，不会有人拒绝。 虽然曹国公府很有钱，但是禁不住李景隆败家啊！ 摊上这么一个败家子老爹，李弘壁也很无奈，只能承担起责任，老老实实地挣钱养家了。 而且时不时地推出一些新产品，也可以成功留住那些贵妇客户。 曹国公府出品，全都是精品，专做达官显贵的生意！ 此外狗皇帝得知了此事，也会再次看到李弘壁的价值，这对老李家而言是个不需要成本的好买卖。 “这样，你先把其余三香叫回来，生产出二十瓶牙膏和十支牙刷。” “牙刷刷柄全部采用上等竹木制作，然后镶嵌一些金银玉石，至于牙膏的瓶子嘛，换个豪奢大气一些的，镶嵌一些金丝之类。” “做好了之后，先送十支牙刷和十品牙膏去梅府，剩下那一半留着，本公子有大用！” 听到这话，小鼓鼓连忙点头，然后匆匆赶去摇人。 生活质量+1，李弘壁心情很是不错。 眼瞅着天色也不早了，李弘壁主动来到了盛寅房间，这位小神医还在哼哧哼哧地编写着医书。 “怀民亦未寝？” “怀民？”盛寅闻言一愣，“哪个怀民？” “咳咳，小弟是觉得，‘沈启东’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容易被人看出端倪，盛兄以后不如叫做‘沈怀民’，如何？”李弘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 盛寅却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毕竟表字是在本名以外所起的表示德行或本名的意义的名字，可盛寅字启东，跟德行和名字都没有丝毫关系，反倒是代表他出身之地。 盛寅早就对“启东”这个表字很不满了，奈何这是他父亲所取，所以盛寅也很是无奈。 不过去了十里秦淮，那就方便多了。 “怀民见过曹兄！” 盛寅装模作样地拱手行礼道，眼睛还眨了眨。 李弘壁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脸后根去了。 “今夜无事？” “秦淮画舫？” “走着！” 兄弟二人默契十足，拿上药箱就走。 半个时辰后，李景隆优哉游哉地来到了秦淮河畔，结果下一秒直接愣在了原地。 原本应该停靠在这儿的精致画舫，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一看，顿时发出了凄厉惨叫。 “不是，我船呢？” “我那么大一艘双层精致画舫呢？” 第58章 青楼也卷的吗？ 十里秦淮，风光旖旎。 李弘壁难得的站在船头上，欣赏着秦淮风光。 潺潺流水逝去，唱戏的小船蜿蜒前行，戏曲委婉动听。 两岸楼台亭榭绕着河堤，灯火璀璨。 文人雅士在此饮酒赋诗，士子书生于此寻欢作乐。 门卷珠帘，河泊画舫，青楼楚馆，林立岸边。 秦淮河边到处都是玉软香温的旖旎风光，让人沉醉流连。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但见两岸河房灯火通明，粉白黛绿者出入其间，征歌选色，通宵达旦。 红粉佳人慰藉着士子书生那颗失意的脆弱的敏感的心……莺声燕语让他们意志消沉，优美舞姿让他们醉生梦死，美妙胴体让他们深陷在秦淮河边的旖旎风情之中不能自拔。 十里秦淮岸边，随处可见站街引客、倚门卖笑的妙龄女子。 倚门卖笑，朝欢暮乐，送旧迎新，肉身相搏，这就是她们每天的生活。 虽然可悲，但也欢乐。 “转轴拨弦，弹琴也弹心。倚门卖笑，谋生亦谋爱。” 李弘壁幽幽一叹。 身为天下文枢的夫子庙，原本乃是供奉祭祀孔子之地，乃是华夏第一所国家最高学府、中国四大文庙之一，中国古代文化枢纽之地、金陵历史人文荟萃之地。 然而夫子庙却身处十里秦淮南岸，故而被誉为“欲界之仙都，升平之乐国”。 自六朝到大明，世家大族、公卿权贵多聚于附近，故有“六朝金粉之地”一说。 夫子庙传承千年的浩然正气，都压不住这十里秦淮的脂粉气息。 也不知道那位至圣先师倘若在天有灵，目睹这些士子书生醉生梦死、声色犬马，会不会气得掩面长叹一声“礼崩乐坏”、“道德沦丧”！ 一旁盛寅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满脸讶然地看着李弘壁。 “贤弟，你瞒得为兄好苦啊！” “为兄竟然不知，贤弟还有如此才华！”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盛寅也在曹国公府住了快小半个月了，一直都在跟李弘壁插科打诨。 他还从来不知道，这位贤弟竟才华横溢，可谓出口成章、妙语天成！ 李弘壁没好气地白了盛寅一眼，不等他继续开口，两岸美人们已经开始了震耳欲聋的高喊声。 “曹公子来了！” “真是曹公子的画舫！” “曹公子，奴家愿与公子共度春宵！” “滚一边去，骚浪蹄子，曹公子喜欢我们这种淸倌儿！” 盛寅面红耳赤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急忙转身就躲进了画舫里面。 李弘壁却是镇定自若，向两岸姑娘们张开了怀抱。 “姑娘们，排队上船，公子我全都要！” 此话一出，两岸佳人顿时就疯狂了，尖叫声响彻整个夜幕。 程蝶衣倚窗眺望，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露出了古怪笑容。 这位“曹十六”公子，还真是满满的恶趣味啊！ 还是我家“沈公子”好，没他这么轻浮孟浪！ 程蝶衣昨夜一回来，就立马命丫鬟按照盛寅的药方抓了药材，煎服之后喝下，头疼发热的症状果真减缓了不少，再睡一觉后，已然神清气爽，可谓是药到病除。 她本就对沈公子有意，现在更是得了人家的恩惠，所以难免心旌动摇。 可惜，妾有情，郎无意啊！ 那般优秀杰出的贵公子，岂会是她程蝶衣配得上的！ 一向心高气傲的蝶衣姑娘，竟然有朝一日，也会心生自卑。 正当她黯然神伤的时候，丫鬟坠儿却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你不去登船吗？那些浪蹄子可全都去了，就等着能得曹公子垂青呢！” “不去，我今日身子不好，还要休养！” 程蝶衣叹了口气。 但丫鬟坠儿却是有些不死心。 “小姐，您这个月的缠头太少了，妈妈那边已经很不满意了！” “要是咱们再不想办法的话，只怕妈妈会取消了您的头牌，而且马上就是花魁大会了……” 缠头，说得好听点，就是娼女妓子每个月的业绩，说得难听点，那就是嫖客付给她们的嫖资。 青楼楚馆开门做生意，是为了赚钱的，自然也有业绩考核。 要是不达标的话，那些妈妈老鸨们，有的是手段让娼女妓子后悔万分！ 程蝶衣本就是个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吹拉弹唱饮酒作诗，以此勉强挣一些缠头。 但是这点收入，跟那些没有底线肉身相搏的同行比起来，自然差了太多！ 飘香苑老鸨早就对她不满了，这么好的身段美貌，要是愿意放下那什么清高尊严的话，绝对可以成为花魁无疑。 奈何程蝶衣一直抵死不从，老鸨也没有办法，只是时不时地略微刁难她一下。 可是这个月程蝶衣大部分时间都在生病，根本不能接客，收入可想而知。 要是差得太多的话，那老鸨绝对会趁机逼她就范！ 一想到这儿，程蝶衣就忍不住万念俱灰。 沦落风尘，命运悲苦，半点不由人！ 难道真要让她像那些娼妓一样，为了活命去做皮肉生意吗？ 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小姐，要不您去找找曹公子……” 小丫鬟坠儿满脸希冀地开口道。 她是程蝶衣的贴身婢女，也一起被打入了教坊司。 二人情同姐妹，感情一直都很深厚，坠儿也不愿见到自家小姐真个去做皮肉生意。 可若是缠头不够，她们二人下场可想而知。 听到这话，程蝶衣苦涩地笑了笑。 要是缠头不达标，老鸨逼她就范，她会当场自尽，可是坠儿该怎么办？ 没有自己护着她，坠儿势必也会步上那些娼妓的后尘。 “去安排船只吧！” “好的小姐，马上就去！” 坠儿兴冲冲地开口道，却是没有注意到，她家小姐的凄苦神情。 等程蝶衣抵达了画舫，却见此处已经排起了长龙。 而一名走出房间的姑娘，却是满脸古怪神色，好像遇到了两个神经病似的。 大晚上不睡觉，开着画舫找姑娘，结果是为了给姑娘看病？ 一想到这儿，程蝶衣就咯咯笑个不停。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这二位公子被娼女妓子臭骂的场面。 虽然排队人数很多，但是速度却很快。 毕竟一次性进去十个人，又不一定真的有病，很快就轮到了程蝶衣。 当盛寅见到程蝶衣的那一刻，二人的目光就交织在了一起，再也难以分离。 一旁李弘壁见状，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将其他佳人给打发走了。 “我说二位，要不要这么情意绵绵啊？” “眼神都对视在了一起，都快能拉丝了，好歹注意一下场合吧？” 程蝶衣听到调侃，非但没有害羞，反而内心很是甜蜜。 不过盛寅毕竟脸皮子薄，所以哪能经得起这般调侃，恶狠狠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贤弟休要胡言乱语，为兄这是准备为蝶衣姑娘复诊，确认药方没有问题。” 程蝶衣听到这话，俏脸一红也不点破，直接坐到了盛寅身旁。 “沈公子，不要太劳累了。” “蝶衣姑娘有心了，我看你气色不错，身子骨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沈公子活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不如……” “哎哎，打住哈！”李弘壁充分诠释了何为电灯泡，“把你爪子拿开，别动手动脚的嗷！” 程蝶衣羞恼地白了李弘壁一眼，端端正正地坐好。 盛寅也有些不爽了，你个臭小子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 “为何蝶衣姑娘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听到这话，程蝶衣只觉得心儿都快化了。 她也没有多想，直接将自己眼下的处境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弘壁听完这些，顿时惊为天人。 “卧槽？” “青楼也这么卷的吗？” 第59章 有人搞事情啊！ 青楼也卷。 这是李弘壁没有想到的。 不但每月都有业绩考核，而且还定期举办什么“花魁大会”。 这特么地妥妥后世黑心公司的作风啊！ 盛寅听后略显焦急，竟是直接把自己的钱袋子都递给了程蝶衣。 “蝶衣姑娘，还请收下！” 程蝶衣见状却是变了脸色，竟是直接起身就走。 “沈公子，蝶衣虽然沦落风尘，却也不是什么贪慕名利之徒！” “公子如此，蝶衣不敢再见公子了。” 程蝶衣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当她看到盛寅掏钱给自己的时候，程蝶衣却没有丝毫欣喜感动，反而是感受到了屈辱。 她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要沈公子的钱！ 不管是真心实意也好，还是虚情假意也罢，她都不能要！ 盛寅见状满脸茫然，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 “贤弟，我……哪儿做错了？” 李弘壁无奈扶额，笑骂道:“你自己去问她啊！还不快追回来！” 一听到这话，盛寅如梦初醒，急忙追了出去，好说歹说才将程蝶衣给劝了回来。 只是这一次，程蝶衣没有坐在盛寅身边，而是离了老远。 见二人气氛有些尴尬，李弘壁笑道:“蝶衣姑娘不要误会，沈兄为人憨直老实，所以才会有方才的举动。” “他毫无任何羞辱蝶衣姑娘之意，只是想要尽可能地帮助蝶衣姑娘渡过难关。” 盛寅也急忙点了点头，诚恳道:“蝶衣，我绝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想帮你，你千万不要误会……” 看着满脸焦急的盛寅，程蝶衣心中是满满的感动。 但她还是摇头拒绝了，坚守着自己心中的最后那丝尊严。 “沈公子的钱，小女不能要！” “为什么啊蝶衣……” “就是不能要！” 程蝶衣咬着牙，死活不松口。 李弘壁在一旁看出了些许端倪，大致也明白了怎么个意思。 看来这位蝶衣姑娘，是真的对盛寅动情了啊！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觉得有些头疼。 郎有情妾有意，他李弘壁也不愿做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且随他们去吧！ 李弘壁唤来下人，取了五百两银子，然后放在桌子上。 “蝶衣姑娘，这钱应该够你渡过难关了。” “不过这钱不能白给你，算是开给你这个月的工钱。” “每月五百两，你得在青楼楚馆里面帮我们找病人，尤其是那些患有恶疾的妇科病人！” 听到这话，程蝶衣眼前一亮。 这位曹十六公子，真是个玲珑心窍的人儿，故意找这么个借口，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收下银子，渡过难关。 而且每月五百两银子，远远超过了飘香苑的缠头标准。 那就意味着，她以后也不用低声下气，忍着不适去陪酒陪笑，取悦那些那些臭男人了！ 一想到这儿，程蝶衣就不由眼眶发红，起身向李弘壁欠身行礼。 “蝶衣多谢公子大恩！” “行了，咱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雇佣兵关系，你不要多想！” 李弘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此女和盛寅情投意合，而且德行也算不错。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看着她吃苦受罪，为了缠头继续去接客了，不然盛寅心里面也不好受。 再者现在是盛寅提升医术的关键时期，他们先前采用的这种方式，效率确实太低了些，一批十个里面一个都没有，只有三四批才零星出现两三个。 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让程蝶衣去找病人，她本身就是青楼中人，自然方便得多！ 此举可谓是一箭双雕，一举多得。 嗯，双赢！ 盛寅也很是高兴，感激地看向李弘壁。 李弘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识趣地转身离去。 “行了，那今日就暂且到这儿吧！” “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明日蝶衣姑娘带来了病人，再继续行医治病。” 李弘壁潇洒离去，留下满脸通红地二人。 盛寅没有丝毫经验，只能目光紧盯着程蝶衣。 程蝶衣被他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个登徒子，哪有你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的……” “蝶衣姑娘，我不是……我没有……” “嘻嘻，好啦好啦。” 在李弘壁的助攻之下，二人成功捅开了那层膜……咳咳，窗户纸。 只是盛寅没有主动开口，程蝶衣一个女子也不会提及此事，所以并未真正确定关系。 盛寅只是主动表明了身份，并且道出了他与李弘壁这两个有志青年的伟大梦想！ 程蝶衣听后惊为天人，看向盛寅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一丝钦佩，以及满满的情意。 原来，他们之所以做这般荒唐的事情，竟是为了编写出一本妇科医书，解决天下女子看病难这个问题！ 程蝶衣自己就是女子，而且还是沦落风尘的女子，她当然知道女子看病有多么不容易。 尤其是她们这些风尘女子，连寻常郎中都不愿为她们看病，害怕被人所鄙夷！ 而教坊司那些郎中，又是一个个的畜生东西，要么就是诊金昂贵，要么就是贪人身子，以致于青楼楚馆的姑娘们要是生了病，几乎只有自己治硬撑着扛过去，扛不过去就只能等死！ 盛寅和李弘壁现在做的这一切，简直就是娼女妓子的天大福音！ “盛郎，蝶衣替那些姐妹们，拜谢二位公子大恩大德！” 程蝶衣泪流满面地开口道，郑重起身向盛寅行了一礼。 盛寅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只是我医术还没到家，所以还要行医看病积攒经验……” 他话还没说完，就说不出来了，因为程蝶衣直接伸手放在了他嘴唇上面。 “盛郎放心，蝶衣会竭尽全力帮你，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盛寅感受着唇边手指的温热，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他下意识地吻了上去，吓得程蝶衣急忙缩回了手，又羞又恼地娇嗔道:“呸！登徒子！” “嘿嘿……” 盛寅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 “傻样！”程蝶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嬉闹过后，二人就翻看起了那本医书。 隔壁李弘壁正在享受着大保健。 依旧是那个胡姬，雀氏不错，下次还点她！ 正当李弘壁全身心放松时，却突然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皱着眉头思来想去，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不成有人在搞事情？ 与此同时，乾清宫。 朱棣面无表情地听着朱高燧的奏报。 “爹啊，那李弘壁简直嚣张跋扈！” “我锦衣卫前去拿人，他竟然还敢阻拦！” “爹啊，我看这李弘壁对皇室天家毫无敬畏之心，要不儿臣去把他给办了……” 朱棣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着他，然后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滚！” “好嘞，儿臣这就去……哎？爹您刚刚说的啥？” “滚出去！” 朱高燧:“(?⊿?)?” 第60章 东窗事发！ 翌日清晨。 李弘壁还在睡大觉。 正常纨绔子弟，那都必须得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 然而他睡得正香甜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老管家李全的声音。 “小公爷，出大事了！” “国公爷上朝挨了板子，被人给抬回来了！” “挨板子？”李弘壁砸吧了一下嘴，眼睛都没有睁开。 “原来喜欢这种调调，下次公子我也跟胡姬试试……” “等会儿！”李弘壁豁然坐直了身体，直接披上衣服冲出了房间。 “老全叔，究竟怎么回事？” 好端端地，李景隆怎会突然挨了一顿打？ 按照常理而言，双方现在正值蜜月期，狗皇帝不会对李景隆下手啊！ 李全叹了口气，不过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领着李弘壁来到了前堂。 只见李景隆正趴在架子上面凄厉哀嚎，屁股上面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见此情形，李弘壁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 一见到李弘壁，李景隆顿时就委屈巴巴地哭诉了起来。 “儿呐，为父委屈啊！”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吾儿！” 李弘壁见他那凄惨模样，也不由气笑了。 “行了，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李景隆闻言也止住了哭泣，带着哭腔开了口。 “今儿个早朝，为父跟以往一样，老老实实地上朝议事。” “结果皇帝陛下突然询问为父，对山东大旱一事怎么看，为父肯定不回答啊，就按照儿子你教的办法，直接回了一个‘啊对对对……’，谁成想皇帝陛下勃然大怒，直接就怒斥为父藐视君上，不由分说地将为父拖出去廷杖了二十大板……” 话听到这儿，李弘壁有些无语。 特么地，我那么教你，你还真就那么回答了？ 你也不看看问你话的人是谁啊大哥？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你这么回答狗皇帝，狗皇帝不生气才怪！ 但，也不至于直接拖出去廷杖啊！ 李弘壁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事情里面透着些许诡异。 狗皇帝知道李景隆是个草包废物，平日里就把他放在朝堂上面当个吉祥物，好端端地怎会突然询问李景隆朝政意见？ 还是说，这是狗皇帝有意敲打李景隆，所以不管李景隆回答什么，他都会趁机发难？ 一时间，李弘壁联想了很多，也大致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 看来，这是东窗事发了啊！ 老纨绔这回应该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替他李弘壁挡了枪！ “咳咳，爹啊你先好生休养着。” “来个人把我爹送去盛兄房间，好生给他治伤！” 打发走了李景隆，李弘壁随即看向了李全。 “老全叔，谁送我爹回府的？” “一群锦衣卫，还在府门外侯着。” 听到这话，李弘壁眼睛一凝，随后问李全要了些碎银子，匆匆来到府门口。 只见十好几个锦衣卫正站在那里，为首之人看样子还是个锦衣卫百户。 李弘壁挤出一个笑话，走上前去发着碎银。 “多谢诸位兄弟了，辛苦辛苦！” 一众锦衣卫力士见状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敢接受。 他们都看向了为首那名百户，直到这百户点了点头，他们这才眉开眼笑地收下。 李弘壁走到百户身前，不着痕迹地递过去一个银锭，百户略显诧异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索性就此收下，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千户大人真是说的不错，小公爷果真是个妙人。” 听到这话，李弘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位大哥，我爹那廷杖，是‘用心打’还是‘着实打’？” 听到他这话，锦衣卫百户脸上的笑容更甚。 “小公爷放心，是‘着实打’，国公爷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涂上药膏后安心静养个十天半月的，就可以痊愈了。” 李弘壁闻言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明王朝这廷杖制度，可谓是赫赫有名，杖始于太祖爷朱元璋。 毕竟重八同志一向不喜欢那些酸儒腐儒，所以被惹怒之后，就喜欢变着花样折腾他们。 这廷杖无疑是最耻辱的刑罚。 上朝上得好好的，突然被锦衣卫力士拖出去，扒了官服脱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当众挨板子！ 这对那些死要面子的官员缙绅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这种羞辱，不只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与打入教坊司差不多一个性质。 而且廷杖一般是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 如果行刑的锦衣卫不手下留情，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 大明王朝不少受刑官员，就直接死在了廷杖之下。 而且即便不死，十之八九的人，也会落下终身残废。 廷杖最高的数目是一百，但这已无实际意义，打到七八十下，人已死了，那些廷杖一百的硬骨头，也极少有存活的记录。 廷杖八十，意味着双脚已迈进了阎王爷的门槛。 正因为如此，廷杖就成了一门学问。 从廷杖的数目，以及廷杖是“用心打”和“着实打”，就可以推测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廷杖分“用心打”和“着实打”，至于采取何种打法由监刑官按皇帝的密令决定，如果监刑官脚尖张开，那么就是“着实打”，可能会导致残废，而如果监刑官脚尖闭合，那么就是“用心打”，则受刑的大臣必死无疑。 正所谓用心良苦，不打死不算数。 而李景隆这次受杖二十，这个数量不多也不少。 多了就会伤筋动骨，少了就达不到狗皇帝想要的效果！ 而方才锦衣卫百户也说了，皇帝密令是“着实打”，也就意味着打得其实并不用力。 至于李景隆屁股为何是一片血肉模糊，那还不是因为这个老纨绔平日里娇生惯养，别说挨廷杖了，一巴掌都能把他脸扇肿。 推测出了这些信息，李弘壁心里也有底了。 不过他还需要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铁家姐妹一事，究竟是哪个龟孙儿捅给狗皇帝的！ 纪纲是一个聪明人，他自然明白李弘壁的意思。 先前公府门口那次冲突，不过是二人默契配合演的一出好戏罢了，目的就是将纪纲从这件事情里面给摘出去，而纪纲也会投桃报李，为李弘壁暂时遮掩此事。 可是李弘壁没有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啊，狗皇帝就已经知道了，而且还当朝廷杖李景隆，满满的敲打之意！ 狗皇帝要敲打的人，不是李景隆，而是他李弘壁。 至于原因，正是铁家姐妹！ 老纨绔虽然是个草包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但他毕竟是李弘壁的亲爹！ 这特么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顿打，以李弘壁的性子，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不能报复狗皇帝，老子还能不能报复那个打小报告的吗？ “这位兄弟，不知千户大人可有什么话给我？” 百户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随即走到他身前，只说了三个字，就自顾自地离开了曹国公府。 李弘壁听清之后脸色狂变，随即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三皇子？” “朱高燧？” “你特么是吃饱了撑的吗？” “我父子二人是睡了你老婆还是挖了你家祖坟啊？” 第61章 郑公有没有兴趣开大船啊？ “朱高燧？” “怎么可能是他？” 李景隆也很惊讶，甚至有些惶恐。 满朝文武谁都知道，皇帝陛下不喜大皇子朱高炽，偏爱二皇子朱高煦，宠爱三皇子朱高燧！ 这朱高燧正是永乐皇帝的小儿子，因为是老幺，所以备受永乐皇帝宠爱。 “为父与这位三皇子，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啊？” 李景隆确实有些慌了。 他没想到三皇子竟然敌视自己，暗中阴了自己一把！ 李弘壁见状摇了摇头，温声安抚道:“先别慌，可能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事关三皇子朱高燧，李弘壁也觉得有些棘手。 因为朱高燧这位三皇子，可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啊！ 他不但是狗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而且也是眼下唯一在京的皇子！ 大皇子朱高炽还在镇守北平，而二皇子朱高煦则被调往开平防守边境。 狗皇帝迟迟不将这两个儿子召回京师，是因为册立储君一事，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而小老三朱高燧，同样野心勃勃觊觎皇位，但成也老三败也老三，他因为是老三所以备受朱棣宠爱，却也因为是老三，所以最是没有希望入主东宫。 也正因为如此，老三朱高燧和老二朱高煦就勾结在了一起，敌视最有希望被册立为太子的老大朱高炽！ 这也是李弘壁最为忌惮的地方！ 历来参与夺嫡之争，无论是谁都没有好下场！ 比如某位现在正春风得意的大明第一才子，历史上就是因为卷入了朱高炽与朱高煦的夺嫡之争，最后被彻底魔化的纲子活埋在了雪地里面，生生冻成了冰棍！ 所以，绝不能掺和进去！ 朱高燧这个三皇子，现在正奉命执掌锦衣卫，专门负责监察百官刺探情报，可谓权势滔天！ 要是他真有心对付曹国公府，那事情可真就麻烦了。 李弘壁再次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正是来源于那位三皇子朱高燧！ “爹，你确定没有得罪这位三皇子？” “绝对没有！”李景隆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他虽然是个老纨绔，但也不是真的没有脑子。 什么人可以揍可以打，什么人万万不能得罪，李景隆心中还是有数的。 他与这位三皇子朱高燧毫无来往，哪怕在靖难之役中也没有交过手，没有任何仇怨可言啊！ 李弘壁闻言眉头紧锁，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那这问题就不是出在你身上，而是出在他身上了。” “行了爹，你安心静养吧，此事我会解决！” 李景隆闻言叹了口气，他现在也只能指望自己这个儿子了。 老李家好不容易逃过了朱棣的清算，现在却又招惹了一个朱高燧，可谓是倒霉透顶！ “儿呐，你行事要当心啊！” “实在不行，为父去向那三皇子赔礼道歉都可以！” 李景隆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是彻底没什么脾气了，只想着保全一家老小，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哪怕是让他低三下气地去求那位三皇子，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一马，李景隆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行了行了，你老实养伤吧！” 对方无缘无故发难，自己主动去赔礼道歉？ 李弘壁还没有这么下贱！ 皇子又如何，就能平白无故恶心人了？ 你想试试，那就试试，看谁先逝世！ 不过眼下还是需要弄清楚真相，那小老三朱高燧究竟因为什么，而敌视李景隆。 李弘壁安抚住了李景隆，然后取来了秋香制作好的牙刷与牙膏，直奔皇宫而去。 抵达宫门口处，李弘壁不出意料地被拦了下来。 李弘壁倒也不慌，笑呵呵地说出前去求见皇后娘娘，让值守甲士代为通传。 约摸等了三刻钟的时间，一名太监匆匆赶了过来。 这太监身形异常魁梧，并且相貌英武坚毅。 如果不是他穿着宦官的服饰，李弘壁都会误以为他是名武将，而不是个死太监！ 永乐朝的太监，多少沾点离谱了嗷！ “小公爷，请随奴婢入宫。” “皇后娘娘听闻小公爷求见，甚是欢喜呢！” 听到这话，李弘壁心思一动，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不知公公贵姓，弘壁看见公公觉得很是亲切！” 太监听到这话，有些讶异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要知道这个年代，太监宦官可是宫廷里面最不受待见的人。 原因很简单，这是程朱的时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别说割上一刀，随便剪头发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过！ 再者传宗接代可是头等大事，这是华夏百姓自古以来贯彻进入骨子里的理念。 可是他们这些个宦官阉人，挨了那一刀之后，连传宗接代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此种种，导致宦官阉人很是受到轻贱鄙夷，他们自个儿内心也很是自卑，直至彻底扭曲黑化。 “小公爷说话就是好听，难怪皇后娘娘对您青睐有加。” “奴婢名郑和，忝为坤宁宫掌事太监……” “什么？你是郑和？！”李弘壁闻言大惊失色，竟失声叫出了口。 眼瞅着四周禁军甲士目光不善地看了过来，郑和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急忙上前捂住了李弘壁的狗嘴。 “小公爷，噤声啊！” “宫闱禁地，可不敢大声喧哗啊！” 郑和也是纳了闷了，这小子怎么突然跟失心疯了一样？ 他是叫“郑和”没错啊，本姓马，叫做“马和”。 因为郑村坝之战立下了功绩，所以被皇帝陛下赐姓为“郑”，所以现在叫“郑和”。 怎么了？ 这名字很牛逼吗？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李弘壁悄悄掰开了郑和的手指，满脸崇敬地看着郑和！ 郑和啊！ 这特么可是郑和！ 大明传奇航海家！ 七下西洋的三宝太监！ 名垂千古，流芳百世的……太监！ “咳咳，郑公见谅，小子方才有些变态了。” “失态失态，小公爷可别开口了！” 郑和不着痕迹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现在只想把这小子尽快送到目的地，然后就逃之夭夭。 天知道李景隆那个废物纨绔，怎会生出这般古灵精怪的难缠儿子！ “郑公，有没有兴趣开大船啊？” “没兴趣没兴趣，小公爷，奴婢是个宦官啊。” 郑和满脸无奈地苦笑道，他误以为李弘壁是在邀请他开着画舫去十里秦淮。 虽然说郑和也想见识一番十里秦淮的旖旎风光，可问题在于他是个阉人啊，有心无力、望洋兴叹啊！ “郑公别误会！” “小子说的不是十里秦淮，而是真正的战船舰队！” 李弘壁急忙解释道，“瞧郑公这面相，当是驰骋海疆的将军外使啊，怎能在这宫闱之地聊度残生？” 郑和:“？？？” 将军？ 驰骋海疆？ 你说的是我郑和？ 你别吹牛逼了行不行？ “小公爷又说笑了，奴婢只是个宦官。” “宦官又怎么了？”李弘壁劝道:“这历朝历代，贤宦流芳百世者，也不在少数啊！郑公为何要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郑和自嘲地笑了笑，“奴婢不过是一介阉人，又有何前途可言？” 现在的郑和，处境确实一般。 他虽然是燕王府出来的老人，可因为阉人身份，不得重用，只能在内廷里面做个高层太监。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有些心动。 奇货可居，这种事情，李弘壁也很乐意做。 毕竟现在跟郑和打好关系，肯定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郑公此话，恕弘壁不敢苟同！” 郑和闻言一愣，他不明白李弘壁为何突然兴奋起来了。 “小公爷何出此言？” “郑公可知，那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天下第一通史巨著，是何人所著？ “是那西汉太史公司马迁，他也是个阉人！” “郑公可知，那总结前人造纸经验，革新造纸工艺，制成了‘蔡侯纸’，使得天下学子有纸可用、有书可读，使得我华夏文化可以传承不断之人，是谁？” “是那东汉龙亭侯蔡伦，他也是个阉人！” “郑公可知，那先后平定李唐景龙之变、韦后之乱，守护李唐皇室拨乱反正，南征北战屡平叛乱，一生沙场征战无一败绩，为李唐立下赫赫战功，被誉为盛唐一代名将，又是何人？” “是那李唐虢国公杨思勖，他同样是个阉人！” 李弘壁一连串地自问自答，直接将郑和震撼得无以复加！ “西汉太史公司马迁！” “东汉龙亭侯蔡敬仲！” “李唐虢国公杨思勖！” 郑和暗自呢喃道，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对啊，他们也都是阉人啊！ 司马迁虽然不是正统阉人，但他遭受了腐刑，那就是阉人！ 蔡伦本身就是个太监，不折不扣的阉人！ 杨思勖亦是如此，也是个阉人！ 大家都是阉人！ 那为什么他们可以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为什么我郑和就不可以？ “郑公，历史就摆在你眼前，宦官亦可成就一番伟业，切莫妄自菲薄啊！” 李弘壁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目光灼灼地看向郑和。 郑和见状一怔，心神都有些颤动。 嘶…… 成就伟业？ 阉人也可以吗？ 可以！ 他们可以！ 我郑和一定也可以！ 郑和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随即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 一颗名为“雄心”或者“野心”的种子，悄然在郑和心间生根发芽，然后不断茁壮成长！ 第62章 脸皮不厚吃不到肉！ 坤宁宫。 此宫为皇后寝宫，又称“中宫”。 乾清宫是皇帝的居所，而坤宁宫则是皇后的住处。 这两个名字都来自于《道德经》，意味着皇帝皇后地位崇高。 这两座宫殿分别代表了阴阳之分，也象征了天地之间的平衡与和谐。 跟着郑和走进了坤宁宫，李弘壁顿时就傻眼了。 因为狗皇帝也在这里，而且还面带戏谑笑容。 特么地完犊子了！ 小心思被狗皇帝看穿了！ 风紧扯呼！ 李弘壁当即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行了礼。 徐皇后笑呵呵地看着他，含笑开口道:“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弘壁今日难得入宫求见，是有什么事儿吗？” 徐皇后把李弘壁当成了自家人，所以说话很是亲近，没有客气。 李弘壁憨厚一笑，立马改了主意。 “臣没事儿，就是想来看看皇后娘娘。” “看过了，那臣这就告退了嗷。” 话音一落，李弘壁转身就跑，想要开溜。 徐皇后见状一愣，随即注意到了一旁皇帝阴沉的脸色，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孩子真是……胆大包天！ “站那儿！” 朱棣冷冷喝道。 李弘壁闻言脚步一顿，哭丧着转了身来。 “跪好！” 得，这下子是自投罗网了！ 天杀的狗皇帝！ 你特么都不用处理朝政的吗？ 李弘壁原本打算贿赂一下徐皇后，表示一下心意，从而缓和一下狗皇帝心中的火气。 吹枕边风这种事情，徐皇后那还是很有经验的嗷。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狗皇帝这个时候竟然会在坤宁宫！ 这下子好了，送羊入虎口，自投罗网了不是？ 朱棣看着满脸生无可恋的李弘壁，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怎么？” “朕很可怕吗？” “一见到朕转身就跑？” 嘶…… 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啊！ 李弘壁跪在地上，眼珠疯狂转动。 “皇上龙行虎步，日角插天，龙威浩荡，臣一凡夫俗子，难免心生惧意，还请皇上恕罪！” 这话一出，朱棣顿时就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服侍的郑和，都不由多看了李弘壁两眼。 此子先是不着痕迹地拍了皇帝陛下一通马屁，盛赞皇上有真龙天子相，然后又表示自己只是个凡夫俗子，可谓是巧妙地回答了皇上的这个问题。 啧啧，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拍马屁于无形之中！ 弘壁贤弟确实不凡啊！ “皇后，看见了没？” “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做佞臣的料！” 朱棣指着李弘壁笑骂道，引来了徐皇后的一记白眼。 “行了，别吓着孩子！” 徐皇后示意李弘壁起身，然后再次问道。 “弘壁，有话直说就是了，在本宫面前，没那么多规矩。”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明白，他要是再不说，那就是故意恶心人了。 不过说倒是要说，但这话怎么开口，这就考验水平了。 李弘壁再次跪倒在地上，取出了那制作精美的牙膏与牙刷，捧在了手上。 “皇后娘娘，臣闻寻常牙粉对牙齿多有损伤，因此偶然间捣鼓出了这牙膏，可美白牙齿清新口气，特意前来献给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朱棣一张脸又沉了下去，徐皇后也有些不怎么高兴。 他们都看得出来，李弘壁这孩子，确实是有才华的。 可问题在于，他没有把这份本事用在正道上面啊！ 之前捣鼓驻颜膏，现在又捣鼓这牙膏，当真有几分“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的架势了！ “弘壁，你为何要制这牙膏，又为何要把牙膏献给本宫呢？” 徐皇后柔声问道，给了李弘壁一个解释的机会。 李弘壁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也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狗皇帝在场，这是他没料到的事情。 所以现在要变更一下说辞了。 “臣早年丧母，却从皇后娘娘身上感受到了舐犊之情。” “人世间最痛心之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因此臣只好将此物献给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凤体康泰！” 听到这话，徐皇后神情有些动容，朱棣脸色也好看了些。 要知道大明王朝以仁孝治天下，对孝道尤其看重极力推崇。 在这个时代，一个出名的孝子不仅仅会被地方表彰，邻里尊重，更有机会出仕为官。 孝不仅仅是个人道德问题，而是上升到了政治立场与大是大非的高度上面。 若是被扣上一个“不孝”的帽子，对帝王官员而言将会是极其严厉的谴责，对寻常百姓而言也会寸步难行，遭到排斥。 所以，孝子这个名头，在大明王朝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徐皇后心神动荡，是因为李弘壁那句话，从她身上感知到了舐犊之情。 皇后本就母仪天下，乃是天下百姓的国母。 李弘壁这句话，无疑说到徐皇后心坎儿里面去了。 “多孝顺的孩子啊！快起来！” 徐皇后亲自走上前去，将李弘壁给扶了起来。 朱棣见状脸色一沉，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徐皇后的性子，一向极有主见，所以也不怕这小子做个谄媚之臣。 李弘壁起身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主动提及了一事。 “皇上，娘娘，上次咱们说的那皇室特贡一事，不如将这牙膏也加在里面。” “这牙膏造价不菲，臣意售价二十两，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听到这话，朱棣总算是来了兴趣。 他现在只对赚钱感兴趣。 “你这所谓的牙膏当真比得过市面上那些牙粉？” “连宫里面的特制牙粉也不如？” 要知道皇室天家所用的牙粉，乃是太医院采用七种中草药所制成，专供宫廷中达官贵人护牙洁齿之用，效果可想而知。 但问题也就在这儿，那牙粉一股子中药味道，久久都不能散去，用了之后让人很不舒服。 李弘壁胸有成竹地开口道:“陛下放心，这牙膏肯定远超那些牙粉，若是比不过，陛下砍了臣的脑袋当球踢……”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徐皇后不着痕迹地拉了他衣袖一下。 在皇帝陛下面前夸下海口，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李弘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急忙跪地请罪。 “臣孟浪，还请皇上、娘娘恕罪！” “恕罪？”徐皇后轻笑道：“恕个什么罪？慢说你本就无罪，即便是有罪，本宫却已将你当自己的子侄看待，天大的罪，也可以赦了。” 徐皇后这轻飘飘一句话，却是在朱棣和李弘壁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皇后可是国母，不是什么市井妇人，她的一言一行都会产生莫大影响。 像“子侄”这种字眼，皇后娘娘一旦开了口，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朱棣一张老脸抽了抽，神情有些不悦。 看来徐皇后对这李弘壁的宠溺，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 郑和在一旁听得心惊，急忙给李弘壁使着颜色。 皇后娘娘金口已开，哪怕是说笑话，你这个做臣子的也得跪地谢恩，表示一下啊！ 李弘壁注意到了郑和的眼神，这才陡然惊醒过来，回了一个“安心”的眼色。 郑和放心嗷，这波看我表演。 只见李弘壁二话不说，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着徐皇后纳头就拜。 “侄儿李弘壁，拜见舅母！” 李弘壁喊得郑重其事，动情无比。 开玩笑，脸皮不厚吃不到肉，脸皮越厚越能吃肉！ 平白赚了一个皇后舅母，我又不吃亏！ 朱棣:“？？？” 郑和:“？？？” 卧槽？ 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什么是开玩笑你懂不懂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63章 小人报仇，只争朝夕！ 大殿里面，气氛有些诡异。 李弘壁这一嗓子，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整不会了。 那可真是技惊四座，全场哑然！ 就连徐皇后也有些愣神，有些哭笑不得。 没错，她的确是说了把李弘壁当成自家子侄看待。 可这话的意思不是把李弘壁当成后辈吗？ 子侄，就是后辈的意思啊！ 结果这孩子真是……太憨厚实在了啊！ 二话不说直接就跪地认亲了，还一口一个“舅母”。 这倒是让徐皇后有些骑虎难下了。 毕竟她金口已开，李弘壁又喊了“舅母”，总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吧？ 朱棣在一旁默然不语，只是嘴角有些抽搐。 他算是看明白了，李弘壁这兔崽子，哪里是什么憨厚实在啊，就是他娘地一个小滑头！ 顺杆往上爬的本事，这小兔崽子算是学到家了！ 连脸都不要了嗷！ 眼瞅着气氛有些凝重，皇后娘娘有些下不了台，一旁郑和立马呵斥道:“李弘壁，你好大的胆子，休要胡言乱语！” 李弘壁不乐意了，义正言辞地开口道:“我哪里说错了？皇后娘娘说我是她老人家的子侄，那不就是侄儿吗？” “再者我马上就与婉琰完婚了，按照辈分来讲，皇帝陛下是婉琰的舅舅，那我称呼皇后娘娘一声‘舅母’也不过分吧？” 外甥也叫外侄，反正都是子侄晚辈。 听到这话，郑和顿时摇头失笑。 嘿，你小子还真他娘地是个天才！ 这都能够让你给圆过去！ 徐皇后闻言神色稍缓，也总算是有个台阶下了。 毕竟李弘壁说得也没错，等他与婉琰完婚之后，切实可以称呼自己为舅母，也算是自家孩子了！ 宁国公主那边，朝廷还是要安抚，毕竟是太祖嫡长女，不能真个让那些朝臣嚼舌根，说什么皇帝容不下皇亲什么的。 一想到这儿，徐皇后就含笑开了口。 “好好好，你这礼也行过了，舅母就认下你这个侄儿了！” “从今以后，谁要是欺负了你，那你就告诉舅母，舅母给你做主！” 朱棣一张老脸更黑了。 他没有想到，皇后竟然真个开了金口。 她可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开了金口想要再改，那丢的可是天家颜面。 可朱棣顾忌徐皇后的脸面，又不好直接出言打断，只能在一旁不断地咳嗽。 李弘壁见状心中乐开了花，故意装作乖宝宝的模样，出言调侃道:“皇上，您这是咋滴啦？嗓子不舒服吗？难不成感染了风寒？” “臣与小神医盛寅抵足而眠，也从他那儿学了一些药理常识，要不要臣现在为皇上看看？” 来嘛，互相伤害嘛！ 狗皇帝，让你恶心人！ “看你……咳咳，朕无事，只是嗓子有些痒。”朱棣险些气得破口大骂，好悬强行把脏话咽了回去。 这个混账兔崽子，真是气煞我也！ 徐皇后见状笑而不语，伸手把李弘壁扶了起来。 “行了，别贫了！” “马上就是要成家的人了，日后行事稳重一些！” 听见这拳拳爱护之语，李弘壁心中流过一道暖流。 朱棣脸色很是难看，满脸写着不爽。 “行了，礼你也送了，舅母也认了，赶紧滚蛋！” 他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揍这兔崽子一顿。 李弘壁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舅母，侄儿还真是受了委屈。” “方才侄儿入宫的时候，被一名宦官索要了钱财！” 此话一出，徐皇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朱棣更是满脸阴沉如水。 他们夫妻二人毕竟刚刚入主江山，正是爱惜羽毛注重名声的时候！ 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敢在这个时候向朝臣索贿？ 徐皇后下意识地看向了郑和，后者正满脸懵逼，陡然间感知到了皇后娘娘的锐利目光，顿时就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皇上，娘娘，奴婢没有啊！” 郑和额头上冷汗都流出来了。 打死他都想不明白，李弘壁为何要陷害自己？ 刚刚咱俩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 你一张嘴都快让我高潮了！ 你小子咋就突然变脸了？ 关键还没给我钱啊！ 李弘壁急忙解释道:“舅母，并非是郑公公，他人还是不错的，一路教导侄儿宫廷礼仪。” “郑公公没来之前，侄儿撞见了一名公公，看样子是出宫采办去了，就是此人向侄儿索要了银子，他还言之凿凿地称这是为皇后娘娘节省开支……” “混账！”徐皇后勃然大怒。 “真是岂有此理！” “本宫何时给了他这个权力？” 徐皇后是真的动怒了，她一向以贤良淑德闻名朝野，对待宫娥宦官都颇为宽容。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宽容，竟然使得这些宦官如此放肆！ “郑和，立刻去查，将今日所有出过宫的宦官全部带过来！” 李弘壁乖乖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朱棣也在冷眼旁观，没有丝毫插手的兴趣。 皇帝掌外朝，皇后管内廷，互不干涉，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 基于对自家皇后的信任与尊敬，所以朱棣并不打算插手其中。 只是他现在有些纳闷，李弘壁这小兔崽子，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得寸进尺，仗势欺人，不是这混账的作风啊？ 你喊一声舅母，浪费了皇后娘娘的人情，就为了收拾一个太监？ 杀鸡焉用牛刀？ 郑和匆匆领命而去，效率快得离谱，仅仅过了盏茶功夫，就将人给带了过来。 一眼看过去，整整七个死太监，全都诚惶诚恐地跪地行礼。 不等徐皇后开口追问，李弘壁就立马上前。 当他与郑和错身而过的时候，郑和听到了一个名字。 刹那间，郑和心思电转，还是选择出手相助。 他不着痕迹地指了指某人，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旁。 见此情形，李弘壁心中大定，脸上也露出了玩味笑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只争朝夕！ 朱高燧，让你招惹老子！ 徐皇后冷喝道:“弘壁，何人向你索贿，指出来！” 李弘壁径直走向了那人，然后站在了一旁。 徐皇后上前，看向了郑和。 郑和会意，低声解释道。 “娘娘，此人乃是内官监黄俨！” “抬起头来！”徐皇后冷冷地开口道，“其他人退下！” 黄俨早就被吓得汗流浃背，更是不敢抬头。 “今日你曾向本宫侄儿索贿？” 黄俨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傻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李弘壁，后者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冤枉！” “冤枉啊皇后娘娘！” “奴婢今日是出宫采办去了，可是压根就没见过这位啊！” 黄俨急得都快哭了，他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地有人陷害自己！ 徐皇后闻言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 李弘壁丝毫不慌，直接给出了最合理的解决办法。 “舅母，此獠还不承认，直接去搜查他的住处，只要找到了赃款，那证据就确凿了！” “这宫里面宦官太监的月钱，应该不高吧？” 此话一出，黄俨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竟忙不迭地开口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奴婢知错了！” “是奴婢鬼迷心窍，冲撞了贵人！”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恕罪啊！” 徐皇后只是笑了笑，给了郑和一个眼神。 郑和立马会意，带着人就去搜查了。 开玩笑，徐皇后何等精明的人物，哪里看不出来黄俨的小心思。 “不过是贪腐索贿，你这么害怕干嘛？” “难道你还犯了其他事儿？” 黄俨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哆嗦着身子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郑和去得快，回来也得快。 但这一次，郑和却是脸色苍白，走路都在发颤。 他径直跪在了朱棣身前，呈上了一摞信件！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个天杀的小混账，这次当真是把天都给捅破了啊！ 第64章 廷杖父子兵！ 后悔！ 后悔万分！ 郑和现在很是后悔！ 他就不该认识李弘壁！ 更不应该悄悄配合这厮演戏！ 郑和本想着投桃报李，示个好罢了。 可是谁能够想到，这李弘壁竟然敢把天给捅破啊！ 朱棣看着眼前的信件，还有些发懵，下意识地摆了摆手。 “内廷诸事，皇后裁决即可，不必交给朕过目。” “皇上，娘娘，黄俨住处共搜查出黄金百两纹银千两，绫罗绸缎不计其数，此外还有这些信件！” 郑和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道:“此事……唯有皇上可以做主！” 朱棣和徐皇后听到这话，顿时全都变了脸色。 郑和可是燕王府里面出来的老人，所以朱棣夫妇都对他很是信任。 他既然说出了这种话来，那就意味着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朱棣接过信件一看，刹那间一张老脸黑得发紫，紧接着紫里透红，怒火万丈！ 徐皇后同样是满脸惊怒之色，甚至气得身子都开始颤抖了。 “逆子！” “这个逆子！” “他倒真是好本事！” “竟敢在宫廷里面安插眼线！” 徐皇后气得大骂出声，随即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好在李弘壁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扶住了她。 “皇后？” “娘娘！” “传御医！” “快传御医！” 一阵手忙脚乱后，徐皇后被送回了寝宫休息，御医在一旁看护诊治。 而黄俨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双目无神神情呆滞，宛如行尸走肉。 朱棣快步走到他身前，咬牙切齿地追问道:“这信上面的内容……都是真的？” 黄俨闻言如梦初醒，急忙跪地哭诉道。 “陛下！” “这都是三皇子逼奴婢做的啊！” “奴婢要是不从，他就想方设法地折磨奴婢……” 话音未落，朱棣就粗暴地摆了摆手，怒喝道:“拖出去，杖毙！” 有些话，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更不能宣扬出去。 “陛下！” “饶命啊陛下！” 黄俨还在疯狂哭喊。 然而他的求饶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他已经触碰到了朱棣的逆鳞！ 李弘壁见正主儿都死了，所以准备开溜。 计划不如变化快，他没想到直接捅破天了！ 我李弘壁算无遗策，怎么特么地计划老是出现变数？ 但朱棣一双眸子却是紧紧地盯住了他，目光很是锐利。 “滚回来！” 李弘壁闻言傻眼了，麻溜地转身跪好。 朱棣脸色阴沉地盯着李弘壁，久久没有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冷笑道:“嘿，你小子真是好手段！” “朕就问你一句话，你怎么知道老三与这黄俨勾结？” 李弘壁心头狂震，表面上却是满脸无辜之色。 “皇上，饭可以乱吃，女人可以乱睡，话不可以乱说啊！” “臣上哪儿知道去？要不是皇上刚刚说出口，臣都压根不知情……” “要不要朕让郑和去查一下黄俨的出宫时间？”朱棣轻飘飘一句话，彻底让李弘壁哑口无言。 没错，这是唯一的漏洞。 毕竟李弘壁与黄俨确实没见过面，或者说压根都不认识。 只要朱棣一查，立马就能查出来，那先前李弘壁的说辞，可就全部成为罪证了！ 原本李弘壁还抱有侥幸心理，可朱棣毕竟是日后的永乐大帝啊，就算怒火攻心，该有的智慧还是没少上半分！ “你是现在说，还是朕把你打一顿后，你再说？” 听见这话，李弘壁顿时哭丧着脸。 “皇上，这真的只是一次意外！” “臣只是听父亲说过，三皇子与这黄俨暗地里私交甚好，所以才会……” 只能这么说。 冒着主动承担欺君之罪的风险！ 不然今日圆不过去，李弘壁真有可能会身首异处！ 黄俨是朱高燧的走狗，此事本就是一则历史秘闻。 李弘壁也是偶然间从史书上面看到的，惊讶于朱高燧此子野心之大！ 黄俨也是燕王府的老宦官，但他生性贪婪狡诈，所以与燕王世子朱高炽不睦，而与次子朱高煦、幼子朱高燧过从甚密，尤其是朱高燧，黄俨是他的死党，二人可谓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靖难之役中，朱棣多次率军出征，留下朱高炽驻守北平，黄俨作为内侍随军，就不断在朱棣面前说世子朱高炽的坏话。 朱高炽坚守北平，建文帝朱允炆采纳方孝孺之意见，决定采用反间计离间朱棣父子，写密信给朱高炽，答应如果他背叛父亲，为朝廷守北平以拒燕王，便封他为二代燕王。 黄俨得到消息后，抢先向朱棣告密，各种进献谗言，所幸朱高炽已经派人将方孝孺的来信原封不动地送给朱棣，黄俨的阴谋才没有得逞。 总而言之，黄俨此獠就是天生的走狗，并且选了朱高燧做主人，可谓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得知是朱高燧将铁家姐妹一事捅给了朱棣，李弘壁就构思好了反击行动。 黄俨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先断朱高燧一臂，让他收敛一下。 至于李弘壁让郑和去搜查黄俨住处，不过是想搜到黄俨贪腐受贿的赃款罢了，这样一来证据确凿，就没人在意他是否被黄俨索贿了。 可是谁想得到，这个死太监会那么蠢，还留下了他与朱高燧的往来密信！ 现在好了，原本是一次试探行动，结果直接把人老巢都给端了！ 这你让李弘壁怎么说？ 汝母婢也！ 死太监误我啊！ “意外？” “你觉得朕很好糊弄是不是？” “李弘壁，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朱棣脸色逐渐恢复平静，再也不见喜怒。 但恰恰这个表情这个状态，却是他最震怒的时候！ 李弘壁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答道:“皇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臣这应该、可能、八成、大概……是……变相……立功了吧……” “来人，叉出去，杖二十！” 李弘壁:“d(?д??)” “皇上饶命啊！” “我为朝廷立过功啊皇上！” “我为朝廷流过血啊皇上！”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李弘壁被架了出去，然后被按在了凳子上，然后被扒掉裤子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 这个姿势这个动作，真特么让人感到羞耻啊！ 他回头一看，顿时就乐了，因为行刑之人正是早上见过的那个百户。 嗯，就是早上才打完他爹那个！ “兄弟，你不会是专业廷杖手吧？” 锦衣卫百户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父子二人在同一天被廷杖的。 稀奇，真特么稀奇，流传出去都能成为千古佳话了！ “哥几个，都温柔点啊！” “完事后，今夜十里秦淮，我李弘壁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百户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随即两名锦衣卫力士手持栗木大杖上前，准备行刑。 “行刑！” “着实打！” 听到后面这三个字，李弘壁顿时心里就有底了。 然而喜悦总是那么的短暂，下一刻他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啊啊！” “别打了，疼啊！” 他是疼在身上，朱高燧却是疼在心里。 等朱高燧匆匆赶到坤宁宫时，只见到了被活生生杖毙的黄俨，以及一位暴怒到了极致的永乐皇帝！ 他脑袋轰然一下炸响，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 “爹……” “爹您听我解释！” “事情真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一听到这话，朱棣终于忍不住了，上前狠狠踹了朱高燧一脚，然后将那些信件摔倒了朱高燧脸上。 “孽障！” “你这个孽障！” “你还想怎么解释？” “这些信件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构陷大哥，监视父母，朱高燧啊朱高燧，你真是个畜生啊！” 朱棣气得心如刀绞，眼眶里面都密布着血丝。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竟然会是这么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难道，连他也想坐上这龙椅吗？ 第65章 我李弘壁算无遗策…… “来人啊！” “快来人啊！” “小公爷被抬回来了！” 曹国公府，愁云惨淡。 老管家李全看着皮开肉绽的李弘壁，心疼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李景隆就算是被打死了，他也丝毫不在意，毕竟此獠活着就是有辱门楣。 但是李弘壁不一样啊，他可是曹国公府的主心骨，老公爷的嫡长孙啊！ 取出一些银子，打发走了锦衣卫众人，李全这才看向了李弘壁，正准备开口询问。 李弘壁却摆了摆手，不愿意多言。 “快送我去盛兄那里！” 很快，父子二人齐聚一堂，都趴在床上嗷嗷惨叫。 盛寅有些哭笑不得，忙着跟父子二人上药。 这对父子，真是奇葩！ 狎妓父子兵！ 廷杖父子兵！ “儿呐，究竟咋回事啊？” “怎么连你都遭殃了？” 李景隆很是难以理解。 他这个儿子可谓是算无遗策，智计过人。 结果拎着礼物入宫觐见皇后娘娘，怎会还被廷杖二十，抬着回来啊？ 难不成皇后娘娘不喜欢别人给她送礼？ 李弘壁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生无可恋。 “爹啊，这次真是让鹰啄了眼，阴沟里了船。” “我哪儿知道狗皇帝也在坤宁宫啊！” 原本好好的计划，出现了两个变数。 其一就是狗皇帝出现在了坤宁宫！ 其二就是黄俨那个死太监留下了与朱高燧的往来密信！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是收拾一下朱高燧的走狗，那个叫黄俨的死太监！” “可是谁特么想到，狗皇帝恰巧在坤宁宫，而是黄俨还留下了罪证，直接把天都给捅破了！” 李景隆:“？？？” 卧槽？ 那不是把人得罪死了？ 你这是去解决问题还是去火上浇油啊？ 李景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虽然不着调，可毕竟出身显贵，见识远非寻常官员可比。 所以他很清楚，皇子勾结内侍，而且还留下确凿罪证，这意味着什么！ “吾儿，你怎知黄俨是三皇子的走狗？” “只是听到些许风声，所以想试探一下。” 李弘壁没办法解释，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太监阉人，大多都是些心理变态。” “因为备受他人歧视鄙夷，所以一个个内心都很黑暗。” “再者他们都被阉割了，也没有淫乱享乐的本事，所以宦官阉人大多都是些贪财的家伙。” 李弘壁叹了口气，“我本想设计让皇后娘娘惩治黄俨，只要搜出他那些贪腐得来的金银珠宝，计划就算是成功了。” “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黄俨这个死太监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暗中留下了他与朱高燧往来的密信！” “狗皇帝看后勃然大怒，直接将黄俨当场杖毙，皇后娘娘也被气晕了过去，太医们正在抢救呢！” 听完这些，李景隆整个人都麻了。 我李弘壁算无遗策，怎么计划总是出现了变数？ “儿呐，你太不了解那些宦官阉人了！” “黄俨之所以留下这些密信，就是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以免将来被朱高燧当成弃子！” “再者手握这些密信，黄俨也可以要挟朱高燧，索要更多的金银珠宝！” 李景隆先前天天出入宫廷，哪里不了解那些个宦官阉人的小心思。 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狗东西，一朝得势尾巴都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李弘壁听到这话，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朱高燧这次就算不死，也会被扒掉一层皮！ 可他毕竟是狗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死倒真不会死。 那接下来，他们父子二人，就会遭到这厮的疯狂报复了！ 这一次，李弘壁可谓是把朱高燧得罪死了！ 李景隆整个人都有些蒙了。 “吾儿，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死吧！”李弘壁苦笑道，“还能怎么办？” “得罪朱高燧，还不是最严重的。” “因为今天这件破事，我们可能卷入了夺嫡之争，可想而知会是什么下场！” 夺嫡之争！ 听到这四个字，李景隆吓得险些跳起来！ 就连盛寅也是满脸凝重之色，脸色逐渐变得有些苍白！ 夺嫡夺嫡，就是争夺储君大位，争夺日后的皇位！ 大明王朝现在，有夺嫡之争吗？ 当然有！ 而且十分激烈！ 不然皇帝早就将大皇子与二皇子召来京师了！ 现如今大皇子朱高炽坐镇北平，二皇子朱高煦领兵驻扎开平戍边！ 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暗涌流动。 按照常理惯例而言，燕王朱棣即位称帝，那燕世子朱高炽将自动晋升为当朝太子，而朱高煦与朱高燧也会被册封为藩王，前往封地就藩！ 可是，偏偏燕王朱棣攻入金陵帝都，即位称帝改元建新后，却迟迟没有册立朱高炽为储君的意思！ 永乐元年到现在，可都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啊，马上就要到永乐二年了！ 这三位皇子，至今没有个说法，储位不定，人心思动啊！ 李弘壁沉思了良久，最终还是开了口。 “爹，朝堂之上那些朝臣，争斗激烈吗？” “那肯定激烈啊！天天上朝对骂，都快把脑浆子给打出来了！” 李景隆脸色苍白地苦笑道。 “皇上迟迟不让大皇子入京，也迟迟不册封二皇子与但三皇子，满朝文武都看得出来，谣言并非空穴来风，皇帝陛下对大皇子不满，似乎有意另立储君！” “这其中以二皇子朱高煦呼声最大，毕竟靖难之役中朱高煦骁勇善战立下了赫赫战功，更是赢得了一大批靖难将领的支持，尤其是淇国公丘福，多次请立二皇子为太子！” 淇国公，丘福！ 靖难之役中燕军第一前锋！ 白沟河之战、沧州之战、灵璧之战，丘福一直担任燕军的先锋大将！ 也正是因为如此，丘福身经百战，屡次担任前锋，在狗皇帝钦定的靖难功臣中名列第一，每逢奉命议政也都列于首位，与李景隆现在的位置一样。 不过李景隆是狗皇帝放在那里的吉祥物，而丘福却是不折不扣的武将第一人！ 丘福公然表态支持二皇子朱高煦，其余靖难将领也不会坐视，也难怪狗皇帝会一直犹豫不决了。 这夺嫡之争，着实有些凶险。 “此事还要计较一二，咱们先老老实实养伤吧！” 李弘壁叹气安抚了一句，脑海中不断闪过一道道念头。 盛寅却突然开口，略显尴尬地问道:“贤弟，那我们今晚上还去十里秦淮吗？” 李弘壁:“？？？” 去？ 去你大爷啊！ 老子屁股都被打开花了！ 李弘壁正准备拒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去，现在就去！” “立刻联系蝶衣姑娘，让她送病人过来！” “最好是那种患有疑难杂症的女病人！” 都快忘了，咱还有盛寅这张底牌啊！ 第66章 下红之症！ “曹公子来了！” “奴家愿与曹公子共度良宵！” “那不是飘香苑的蝶衣姑娘吗？她又上去了！” 当画舫出现在秦淮河上那一刻，整个十里秦淮都为之骚动不安。 好在这一次李弘壁没有风骚地站在船头，而是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床上。 至于看病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盛寅去做了。 李弘壁表示他很受伤，所以一口气点了两个佳人，为他捏肩按摩，抚慰受伤的幼小心灵。 两名姑娘俏脸通红，都快要憋不住了。 她们从业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有见过哪家公子，屁股被打开花了，都还要来这十里秦淮寻欢作乐的。 这位曹公子，果真是个妙人儿啊！ “想笑就笑吧！” “本公子一向大气！” 李弘壁见她们憋得辛苦，没好气地开口道。 二女顿时笑出了声，气氛很是快活。 隔壁房间里面，盛寅正与程蝶衣你侬我侬。 二人腻歪了一阵，也没有忘记正事。 很快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子被搀扶着走进来。 “这是飘香苑的柳月姐姐，病了快小半年了，一直不能接客。” “若是再这样下去，柳月姐姐就会被飘香苑的妈妈贱卖出去，还请沈公子出手相救。” 程蝶衣满脸悲戚地开了口，将希望都放在了盛寅身上。 青楼楚馆的女子，若是被贱卖出去，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贱卖贱卖，一两银子是卖，二两银子也是卖！ 有些穷了一辈子的庄稼汉，有些泼皮无赖，可是最喜欢捡这样的漏！ 而她们一旦被贱卖出去，就会沦为做皮肉生意的暗娼，沦为替他人赚钱的工具，直到最后惨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一见到柳月的苍白脸色，盛寅顿时眉头一皱。 “快快请坐！” “敢问姑娘这是……” 柳月臊得满脸通红，有些难以启齿。 她只能看向了程蝶衣，满眼求助光芒。 程蝶衣也是俏脸通红，但考虑到病情要紧，所以俯身上前耳语了几句。 “什么？” “下红之症？” “这可是绝症啊！” 盛寅听后失声叫道，结果惹来了程蝶衣的白眼。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羞死个人了！” 察觉到病人的羞愤，盛寅也急忙告罪认错。 “姑娘见谅，沈某失言了。” “没事儿，奴家就是想问小神医一句，此症可有办法治疗？” 柳月满脸希冀地看向盛寅，仿佛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早就感觉到身体不太对劲，可又不敢去看病，因此一直拖到了现在，只是靠着自己抓一些药材补充气血，硬撑着扛了这么久。 要不是程蝶衣一再保证，这位沈公子是名宅心仁厚的神医，柳月也不会冒着风险过来。 她毕竟是淸倌儿头牌，要是病情被宣扬出去，那这辈子可就毁了！ 盛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为柳月诊脉。 “柳月姑娘，这病……多久了？” “奴婢先天禀赋气血不足，兼年幼不知保养，加之沦落风尘之地，所以偶有异常也没有在意。” “可自从……上月行了经之后，这一个月竟淅淅沥沥的没有止住，甚至夜里又连起来几次，更是……淋血不止。” 一番望闻问切，盛寅心中有了些计较。 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他还是硬着头皮追问了一句，“虽然有些冒昧，但沈某还是想问清楚，柳月姑娘先前可曾……小产过？” 此话一出，柳月顿时满脸震惊，紧接着她就起身跪了下去。 “不敢隐瞒神医，奴婢曾于一次醉酒后被坏了身子，因此有了身孕，可奴婢不敢生下这个孩子，所以就……” 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柳月也是个淸倌儿，希冀着能够遇到良人，为她赎身脱离苦海，所以一直坚守底线。 可那些丧心病狂的富家贵公子，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就范，下药就是其中最卑鄙的手段。 柳月就在一次陪酒之中被人下药，然后坏了身子，结果还因此怀上了身孕。 要知道她可是淸倌儿，一旦此事宣扬出去，那她就会彻底完了，要么生下孩子后沦为做皮肉生意的行尸走肉，要么就让这个孩子小产。 对柳月而言，她并没有其他选择。 话说到这儿，盛寅已经明白大半了。 所谓“小产”，就是流产。 不管是人为的，还是天然的，最终都难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尤其是柳月原本就先天气血不足，小产后失于调养，患上这等绝症也就不难理解了。 “恳请小神医出手搭救！” 盛寅面露为难之色。 程蝶衣见状，也忍不住开口道:“沈郎，你就帮一下柳月姐姐嘛！” “我们这些风尘女子，本就艰难度日，要是被人知道坏了身子，那就只能做个真正的娼妓了。” “蝶衣，你误会了。”盛寅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帮，而是我医术不精，此乃不治之症啊！” 听到他这话，柳月顿时瘫软在了地上，满脸绝望之色。 程蝶衣也是泪眼婆娑，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悲悯。 盛寅见状叹了口气。 “这样，你们等我一下。” “且容我去请教一番！” 蝶衣和柳月闻言满脸茫然之色。 请教一番？ 你现在能去请教谁？ 难不成是那个纨绔成性的曹公子？ 盛寅也不废话，直接来到了隔壁房间。 当他看清里面的场景时，忍不住笑骂道:“贤弟，你倒真是好享受啊！” “咋了这是？难不成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李弘壁懒洋洋地开口道。 “嗯，确实很麻烦，是下红之症！” 下红之症？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这玩意儿就是中医妇科学里面的“崩漏”。 崩漏是月经的周期、经期、经量发生严重失常的病证，是指经血非时暴下不止或淋漓不尽，前者谓之崩中，后者谓之漏下，不折不扣的疑难急重病证。 “这种情况，要么是先天气血不足，要么就是曾经小产，要么就是生育没节制，导致心肝血虚，暴崩下血，气随血耗，阴随血伤，冲任损伤，不能制约经血使子宫藏泻失常，以致下面出血淋漓不尽。” 盛寅顿时眼睛一亮，满脸钦佩地看着李弘壁。 “贤弟果真大才，那位柳月姑娘正是先天血气不足加上曾经小产，而且还没有怎么调养身子，所以现在情况很是严重。” “贤弟啊，可有治疗手段？” 李弘壁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算是见多识广。 毕竟后世医疗水平发达，中医也得到了极大地位发展。 古代的许多疑难杂症，放在后世那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采取艾灸疗法，温阳止血！” “艾灸就是用艾叶制成的艾条，艾柱，产生的艾热刺激人体穴位或特定部位，有温阳补气、补中益气之效。” “按照人体经络原理，刺激人体其中穴位有健脾统血、补中益气的功效，使脾阳得升，中阳得运，而行其统血之功，使崩漏得愈。” 盛寅闻言陷入了沉思。 针灸是他擅长的技术，而这“艾灸”与针灸大差不差，触类旁通嘛！ 陡然，李弘壁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郑重地开了口。 “盛兄，这位病人你得全力医治，就采取艾灸疗法，还可配合耳针疗法、调经止血，积攒行医经验！” 此话一出，盛寅有些吃惊，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贤弟放心，为兄明白了。” 第67章 报复来得很快！ 盛寅安抚住了柳月， 然后与程蝶衣和盘托出。 确实有医治此症的手段，不过还需要准备一番。 盛寅本想直接将柳月带回去，方便他进行治疗。 可转念想到柳月的身份，自己又是暂住曹国公府，所以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随即盛寅和李弘壁也结束了今夜秦淮之行，匆匆回到了国公府。 回府之后，李弘壁就让老管家李全去准备一下艾条等物，盛寅也回去翻阅那些医科典籍，做足知识储备。 但还没等李弘壁松口气，却得知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三皇子朱高燧，被褫夺冠服，囚于宗正寺！ 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师，引得朝野一片哗然。 宗正寺掌管皇族事务，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 但宗正寺最主要的职能，是关押那些触犯律令的皇室宗室子弟，比如说现在这位三皇子朱高燧！ 一听到这个消息，李弘壁就有些忧心忡忡。 这一次，当真是把朱高燧给得罪狠了，双方再无任何缓和的余地。 只怕朱高燧出来之后，就会立刻对他父子二人展开报复！ 此外，朱高燧被囚于宗正寺，也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原本表面平静的金陵帝都，也会自此刻起暗流涌动！ 毕竟朱高燧早早出局，那储君人选，无非就是大皇子朱高炽与二皇子朱高煦了！ 换句话说，他李弘壁一手引爆了这场夺嫡之争！ 嘶…… 狗皇帝现在恨不得宰了我吧？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顿时就变成了苦瓜脸！ 这特么地，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喂！ 想我李弘壁智计过人，算无遗策，这计划怎么总是充满了变数？ 老天无眼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翌日梅殷夫妇再次登门拜访。 只是这一次，夫妻二人脸色都略显有些难看。 不过当他们见到李景隆和李弘壁父子声，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尤其是梅殷，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如果不是宁国公主用眼神制止了他，只怕这厮就会叉腰大笑了。 笑是不能明着笑了，但是可以嘲讽嘛！ “啧啧。” “这还真是千古奇闻啊！” “父子二人同一日被廷杖，可谓是一桩佳话，流传后世！” “咋滴你们这是打虎亲兄弟，廷杖父子兵啊？” 李景隆哼哼唧唧了两声，索性把头转了过去，不乐意搭理这个混账东西。 李弘壁倒是忍不了，没好气地回怼道:“世叔，您不说话也没人把您当哑巴！” “夫人你看，这小子还牙尖嘴利着呢！”梅殷立马告状。 宁国公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李弘壁。 “弘壁，究竟怎么回事？” “这好端端地，为何会遭此大难？” 不得不承认，宁国公主很是聪明，也具备太祖嫡长女该有的政治智慧。 所以李弘壁也没瞒着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他那略显不成熟的报复计划。 说到底，这都是先前李弘壁收留铁家姐妹惹出来的祸患。 不过这祸患原本并不大，朱棣也没有当回事。 可因为李弘壁的一番骚操作，不但把这件事情越闹越大，还成功引爆了夺嫡之争！ 宁国公主听后，有些哭笑不得，最后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李弘壁屁股上面，使得后者发出了一声惨叫。 “叔母！” “我错了！” “真疼啊！” “小混账！”宁国嗔怒道:“那是你活该！” “你真是狗胆包天，敢拿皇帝皇后开涮！” “就为了报复一下朱高燧，你敢算计皇帝皇后，这是欺君大罪你知道吗？”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是真没算到，皇帝会在坤宁宫啊！” “真是活该！”宁国公主狠狠地教训了李弘壁一番。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孩子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就因为皇帝因为铁家姐妹之事，杖责了李景隆，这小混账就立马展开报复，还敢公然欺君罔上！ 那可是欺君啊！ 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宁国公主伸出纤细手指，狠狠戳在李弘壁脑门上。 “你就作死吧！” “迟早皇帝会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连带着你爹乃至整个曹国公府，都会因你而受到牵连！” 李弘壁连连求饶，十分诚恳地承认了错误。 见此情形，宁国公主这才神色稍缓。 李弘壁急忙分析道。 “眼下局势还没有那么遭。” “一来朱高燧被关入了宗正寺，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报复我们了。” “二来皇帝陛下现在有更烦心的事情，也压根顾不上我们父子俩！” 狗皇帝现在确实有更烦心的事情！ 那就是李弘壁帮他撕开了遮羞布，直接把储君这个问题摆到了台面上来！ 看似皇帝想要册立哪个儿子为太子，这是皇帝自己的家事，可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太子乃是国之储君，乃是立国之本，乃是国之基础，乃是大明王朝下一任皇帝！ 那些个朝臣官员，谁不想提前交好太子，从而做个潜邸之臣呢？ 那些个朝臣官员，谁又不想自己支持的皇子入主东宫，继而做个从龙之臣呢？ 所以，册立哪个儿子为太子，还真不是狗皇帝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情！ 偏偏呀，狗皇帝最喜欢的儿子朱高煦，是个老二，而不是老大！ 仅仅只是这一条，朱高炽就比朱高煦拥有天然的优势，也赢得大量官员朝臣鼎立支持！ 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 华夏传承千年的嫡长子继承制度，早已深入人心。 狗皇帝的嫡长子，正是朱高炽，而不是朱高煦！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觉得有些好笑。 朱老四啊朱老四，现在头疼着吧？ 他这一笑不打紧，却笑得很是下贱，所以宁国公主又给了他屁股一巴掌。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李弘壁终于老实了。 “你说的第二点没错，皇帝陛下现在确实无暇顾及我们！” “但第一点，你却说错了，朱高燧是被关起来了，但他还有盟友。” “那位二皇子已经展开报复了，我儿顺昌被丘福弹劾，皇帝革了他的职位，丘福要将顺昌贬去开平戍边！” 宁国公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愁容。 她儿梅顺昌官至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从一品的高阶武官。 其实按照常理而言，以梅顺昌的资历年龄，他肯定是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面的。 奈何他爹是梅殷！ 为了安抚这位四十万淮安军的最高统帅，皇帝这才特意给了梅顺昌这个位置，算是一种变相补偿。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因为李弘壁的作死，竟然牵连到了梅顺昌。 他这一去，只怕生死两难！ 因为，那位二皇子，此刻正在开平戍边啊！ 第68章 大舅哥危在旦夕！ 丘福弹劾。 梅顺昌被贬职，戍守开平！ 而二皇子朱高煦此刻恰恰就在开平！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朱高燧等人的反击啊！ 你李弘壁不是厉害吗？ 一举坑得三皇子朱高燧被关进了宗正寺！ 二皇子朱高煦失去了在京师的得力臂膀，夺嫡形势岌岌可危。 现在我光明正大地将你大舅哥弄到开平来，到时候是生是死还不是老子一句话的事儿？ 毕竟，戍边这种事情，可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啊！ 要是遇上什么鞑靼游骑南下劫掠，梅顺昌不幸遇难，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李弘壁不蠢，他当然知道不能让梅顺昌去开平，否则此去极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叔母，那丘福弹劾顺昌兄的内容是什么？” 宁国公主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梅顺昌此人性子憨直，随着年龄增长，也愈发老成持重，与他爹梅殷那个暴脾气截然相反。 也正是因为如此，梅顺昌得到朱棣看重，直接晋升为了中军都督府的指挥同知。 但问题在于，他这个脾气秉性，难免会留下一些政治黑料。 倒也不是梅顺昌贪腐受贿什么的，而是他太过认死理，太过正直。 此次丘福正是挖出了这个下属的黑料，直接上奏弹劾。 洪武十三年，太祖朱元璋以大都督府权力太大为名，在废丞相制的同时，为防止军权的过分集中，也废了了大都督府，将其一分为五，改为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分别管理京师及各地卫所。 大都督府时期，任职的都督官无一例外，均为立有军功的军事将领迁升，这一形式在改为五军都督府之后依然为主要的任职方式。 但除此情况之外，还有其他两种任职趋势。 其一，是将一些年老或已经致仕的中级武将任命为都督佥事，算是皇帝对这批老将的垂怜恩赐。 其二，则是将一批功臣、勋戚的子嗣特授为都督府都督。 梅顺昌无疑就是这最后一种！ 梅殷身份敏感，归降永乐朝廷之后，主动交出了兵权，一直赋闲在家。 狗皇帝为了安抚梅殷这位淮安军统帅，也为了安抚那四十万淮安军将士，就投桃报李地特授梅顺昌为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 而这些都督官的任务，就比较负责多样，比如领军作战、训练军马、简阅军士、管理屯田等等。 而梅顺昌此次就是倒在了屯田上面！ 五军都督府，总摄天下屯政。 这源于太祖高皇帝创立的卫所制度，简单来说就是将士们按照卫所驻扎在天下各地要害关键之地，一边操练保证战力的同时，一边还要进行屯田自给自足，甚至还要给朝廷上交粮食。 说白了，就是把卫所将士不当人，当成了一头头驴！ 重八同志还为此得意洋洋，骄傲自夸道:“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也不知道那些卫所将士听到这话，心里面是什么感受，会不会大骂重八不当人。 上个月的时候，就有卫所军士因入京操练耽误屯种，但五军都督府“必欲追纳”强征屯粮，军士被逼得没办法想要敲响登闻鼓告御状，最后惊动了五军都督府的高层，丘福就挖个坑把这烂摊子扔给了梅顺昌，让老实人去处理此事。 从这儿就不难看出，这位未来大舅哥，确实不适合混官场啊！ 什么脏活累活都敢接，丝毫不怕背锅当替罪羊。 梅顺昌一向憨直，想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可将士们因为入京操练又没种田，哪里来的粮食可以缴纳？ 大舅哥思来想去，也怜悯底层将士的生活艰苦，所以自作主张地将缴纳屯粮日期延后了半年，相当于给了将士们喘息的机会。 毕竟他梅顺昌好歹也是一位都督同知，也算是有些身份地位，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给按了下去。 丘福得知此事后，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他只想看到结果，将士们不闹事那就行了！ 要是真让这些将士去敲响登闻鼓告御状，那皇帝震怒之下，他们这些都督官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事儿本就应该过去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因为李弘壁的神之一手，小老三朱高燧被关进了大理寺，二皇子一党失去了最重要的盟友，党派领袖丘福一怒之下，就开始了报复。 梅顺昌最大的错误，在于一个先后问题。 如果他率先禀报给丘福，征得丘福同意之后，再这样做，那什么问题都没有。 可当时情况危急，将士有哗变的风险，梅顺昌就自作主张地定下延后半年交粮，事后才汇报给了丘福。 这先后问题，恰恰就要了梅顺昌的命！ 丘福想报复李弘壁父子，可问题是没啥把柄啊。 李景隆一个废物，上朝从不多言。 李弘壁一个纨绔，连臣子都不是，而且先前埋头苦读，也没啥黑料。 而且这对奇葩父子还全都被皇帝陛下给廷杖了，现在再怎么弹劾进言，都不会有什么效果。 所以丘福就把目标打到了李家姻亲梅家头上，恰巧他手里面就握着梅顺昌的黑料。 梅顺昌坏了规矩，那自然就要受到惩处。 黑料捅到朱棣面前，狗皇帝现在本就在气头上面，可想而知后果是什么。 梅顺昌直接就被撸了个干净，失去了都督官的身份，那他就成了一个在职武将，受到五军都督府的管制。 这个时候，丘福这位军方大鳄想把梅顺昌丢去哪儿都可以，比如说最危险的边塞之地！ 越危险越好嘛！ 不危险怎么制造意外伤亡呢？ 你断我一臂，我杀你大舅哥，大家你来我往，加油鼓掌！ 不得不承认，军方第一大鳄，丘福还是有脾气的，更是有牌面的。 随随便便就能展开犀利反击，逼得李弘壁无路可走！ 李弘壁现在确实无路可走！ 如果他眼睁睁地看着梅顺昌去送死，那么李家与梅家的联盟就会不攻自破，反倒是会因为此事生出嫌隙！ 可他李弘壁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弘壁，你看清楚了吗？” 宁国公主收敛起了笑容，冷冷地道。 李弘壁点了点头，神情无比凝重。 “因为弘壁的过失，让梅家也卷入了夺嫡之争，还请叔母恕罪！” 宁国公主闻言露出满意之色，淡淡道:“你我两家早就是一家人了，所以谈不上牵连什么的。” “顺昌是犯了错，被罢官夺职也是他应得的，但是我儿不能去开平，否则必死无疑！” “弘壁，这是你惹出来的麻烦，自当由你去解决，希望你能想出一个妥善之策，本宫只有一个要求，顺昌能活下来就行！” “丘福的军令是让顺昌三日内离京，前往开平戍边，本宫马上会入宫探望皇后，试探一下皇帝皇后的口风。” 话音一落，宁国公主就起身告辞，带着梅殷径直离去了。 李弘壁与李景隆面面相觑，父子二人都露出了苦涩笑容。 夺嫡之争啊！ 他们误打误撞地迎来了第二次危机！ 而且这一次危机，还远比李景隆为君所忌更加凶险万分！ “儿呐，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混账比为父还能作死啊你！” 李弘壁沉默不语，然后环顾四周。 “秋香，把握狼牙棒拎过来！” 李景隆:“Σ(っ°Д°;)っ” 第69章 李弘壁的最大底牌！ 李弘壁很憋屈。 因为这件事情本就很憋屈。 朱高燧那个王八蛋突然阴了他们一把。 李弘壁选择反击却因为种种变数意外卷入了夺嫡之争。 平静安逸的纨绔生活还没有过几天，现在他又面临一个更大的危机！ 而且这危机，持续时间很长，哪怕朱高炽入主东宫后，也会一直存在！ 历史上永乐王朝的夺嫡之争，可是持续了整整十五年之久啊！ 永乐二年，大皇子朱高炽被册立为太子，二皇子朱高煦被册封为汉王，三皇子朱高燧被册封为赵王！ 但朱高煦一直不肯离京前去就藩，反而纠集朱高燧合伙同谋，多次构陷太子朱高炽，甚至一度权势滔天险些成功上位！ 直到永乐十五年，狗皇帝不再容忍朱高煦的不法举动，强行命他就藩乐安州，这场夺嫡之争才落下了帷幕！ 这场夺嫡争斗中，不少支持朱高炽的朝臣，比如杨士奇，比如杨溥，比如解缙，先后多次下狱，解缙甚至因此丢掉了性命，被黑化后的纲子冻成了冰雕。 可想而知，卷入这场夺嫡之争，会是何等凶险！ 但李弘壁没有选择，因为梅顺昌这个大舅哥是受他牵连，马上就要去送死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因受到自己牵连，而无辜丧命，李弘壁做不到。 更何况，梅家与李家是同盟姻亲关系，不能因此反目成仇。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突然有点抑郁了。 他发现自己穿越过来后看似牛逼哄哄的人生，跟朱高煦朱高燧这些皇子龙种比起来，那真是啥也不是。 人家想要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怀揣着万般思绪，李弘壁回到自己房间，独自深思了良久，然后才沉沉睡去。 一觉睡醒已经是天亮。 屁股上面的伤口也已经结疤。 其实李弘壁的伤势，比之李景隆要轻一些。 毕竟都是老熟人了，那些锦衣卫力士也留了几分情面。 但疼还是疼的，至少他可以下地走路了。 不过李弘壁没有出门，也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老老实实地养伤。 宁国公主很快传来了消息，情况不是很好。 皇后娘娘气急攻心，已然病倒。 皇帝因此迁怒于李弘壁，死活不肯松口。 毕竟这一切都是李弘壁搞出来的幺蛾子，是他引爆了这场夺嫡之争，也是他撕开了皇室天家的遮羞布！ 哪怕朱棣反应迅速，直接当场就杖毙了黄俨，并对其他人下了封口令。 可关键问题在于，那些朝臣又不是傻子，都是人老成精的老狐狸，宦海沉浮多年的老人精，大致都能够推测出真相。 朱高燧可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却突然被关进了大理寺。 要是寻常什么小错误，皇帝陛下肯定不至于如此震怒，严惩朱高燧。 也就是说，这位三皇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眼下除了夺嫡，还有什么呢？ 三皇子夺嫡失败，直接就出局。 那么储君大位，就只有两个人选了。 大皇子朱高炽，曾经的燕世子，皇帝陛下的嫡长子。 二皇子朱高煦，骁勇善战的燕次子，皇帝陛下的嫡次子。 储君人选就这么两位，局势已经明朗了起来。 而且皇帝陛下拖延了一年时间，始终不肯册立太子。 他可以等，满朝文武却不能等，尤其是那些野心勃勃想要做从龙之臣的朝臣！ 可满朝文武逼得越紧，狗皇帝就越是会愤怒，因此迁怒于李弘壁。 所以，李弘壁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而且他还要想办法，帮梅顺昌渡过难关。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李弘壁还有一张底牌！ 这是他最大的倚仗，足以逆转局势！ 李弘壁孤身坐在房间里面，写写画画整整一天一夜。 这期间他滴水未进，也没人敢去打扰他，老管家李全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亲自守在了房间门口。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 朱棣高坐在龙椅上面，脸色很是难看。 下面的文武百官，正在激烈争吵不休，唾沫星子都快要飞到他脸上了。 今日朝会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办法赈灾！ 河南归德府、山东兖州府急报，黄河决堤，漫灌五十余里，数十县百姓受灾，死难者不计其数！ 原本靖难之役方才结束，北疆尤其是作为主战场的河北、山西、山东地区被打了个稀烂，等到朱棣杀入金陵改朝换代后，就不得不想办法收拾这个烂摊子，调动朝廷全力安置北疆流民饥民。 可天不遂人愿，一场水患突兀爆发，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方才脱离了战火之苦，现在却又面临洪水肆虐，哪怕侥幸逃生可河水在城中积累，他们拿什么活下去？ 河南、山东两省官员接连发了好几十封奏报，请求朝廷立刻拨款赈灾济民。 朱棣这位皇帝陛下，虽然称不上爱民如子，但是配得上一个英明神武。 他当即就下令户部拨款赈灾，可问题在于国库没有钱粮了啊！ 建文朝廷仅剩下的那么点钱粮，都被朱棣拿去犒赏靖难有功的将士了！ 夏原吉这位户部尚书接到命令的时候，愁得头发都快要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一步登天啊，分明就是要他临危受命挑起大梁啊！ 可特么问题在于，国库里面没钱没粮，夏税秋税又被朱允炆收过了，你让我上哪儿偷钱偷粮去？ 没有办法，朱棣只能召开朝会，将此事放在朝堂上面来讲，希望群策群力，尽快拿出个章程来，想办法赈济灾民。 只是，朝廷眼下要花钱的地方，可不只是赈灾济民。 北疆驻守戍边的将士，同样需要军费粮草，朝廷已经推延了两月，再不把粮草送去，只怕将士可能会爆发哗变了！ 于是乎，以淇国公为首的靖难勋贵就与以夏原吉为首的文臣缙绅争吵了起来。 夏原吉认真计算了一下，若是延缓发放宗室与官员的俸禄，还可以筹措出一批粮食，他准备将这里粮食作为救命粮草，即刻运送去山东、河北等地赈济灾民。 但丘福却不乐意了，你把最后一批粮食拿去赈灾了，那北疆戍边将士的口粮怎么办？ 难不成你想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在那里守国门？ 双方因此爆发了激烈冲突，夏原吉为人刚直，哪怕刚刚晋升为户部尚书，却也是丝毫不退让。 但丘福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夫丘八，身为靖难勋贵第一人，更是端得嚣张跋扈，气焰张狂。 眼瞅着皇帝陛下不开口，丘福甚至还直接动起了手，一拳打在了夏原吉脸上，直接将这位新任户部尚书揍成了熊猫眼。 见此情形，朱棣顿时勃然大怒，怒斥了丘福几句，随后径直拂袖离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朝臣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群臣见状也只能各自散去，灰溜溜地走了。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此事绝没有完！ 第70章 转机来得猝不及防！ 坤宁宫。 朱棣下了朝，直接就过来了。 徐皇后先前气急攻心病倒，朱棣很是挂念。 好在太医院的御医看后，没什么大碍，只需要静养即可。 眼见朱棣满脸铁青，独自陷入了沉思，徐皇后顿时握住了他的手。 “皇上，这是怎么了？” 朱棣这才惊醒，随即向皇后投去了歉意目光。 皇后本就病了，他确实不该拿朝政打扰她休养。 可是朱棣又找不到一个体己人，诉说一下心中的苦闷。 “皇上，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徐皇后露出了笑容，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朱棣闻言叹了口气，将眼下朝廷的困境一一讲了出来。 讲完之后，朱棣随即又叹道:“朕还以为那夏原吉当真本事通天，可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啊！” “皇上这话就不对了。”徐皇后有些哭笑不得，“他就算再有过人的本事，也不能无中生有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夏原吉现在就面临这样的困境，皇上不可太过苛责人家！” 朱棣闻言神色稍缓，怏怏不乐地开了口。 “道理朕也明白。” “但是眼下必须要想办法解决钱粮问题。” “两省百姓受灾，朝廷新立，必须要拨款赈灾济民，否则就会失去民心！” “再者戍守北疆的边军将士，同样也在索要军粮军费，朝廷也得想办法拨给他们，同样不能让将士们寒心啊！” 说到底，还是钱粮的问题。 而且这个数目还不小，少说也得几百万两雪花纹银砸进去！ 徐皇后思索了片刻，眼中划过了一道亮光。 “皇上，要不问问弘壁那孩子的意见？” “李弘壁？”朱棣闻言一愣，随即冷哼了一声。 “他一个毛头小子，只知道些奇技淫巧，还能有什么见识？” 不是朱棣看不起李弘壁，而是他现在看李弘壁很是不爽。 一个喜欢在皇帝面前耍小聪明的臣子，任何帝王都不会喜欢，更何谈永乐皇帝。 朱棣不计较李弘壁的欺君之罪，就已经算是看在驻颜膏的面子上了。 “皇上可别忘了，这孩子一向聪明得紧！” “而且夏原吉是这孩子举荐的，不如把这二人召到一起，拿出个解决方案来！” 徐皇后含笑开口道，眉宇之间却是有些忧愁。 她只是病了，不是死了。 昨日宁国公主前来探望，就提到了梅顺昌一事。 梅顺昌的事情，徐皇后也大致明白是什么原因。 皇室天家的争斗，蔓延波及开来，殃及池鱼。 说到底，皇帝陛下是因为朱高燧一事而勃然大怒，从而迁怒于弘壁这孩子。 徐皇后对李弘壁颇有好感，毕竟那一声“舅母”可不是白叫的。 朱棣与徐皇后夫妻多年，哪里不明白徐皇后的意思。 “罢了，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朕就给李弘壁一个机会。” “臣妾多谢皇上。”徐皇后这才露出了笑容。 朱棣佯怒道:“病了就安心休养，别再操心其他事情了。” “你可不许偷懒太久，朕还等着‘女先生’辅佐朕处理朝政呢！” 徐皇后听到这话，含笑点了点头，脸色顿时红润了不少。 夫妻二人腻歪了一阵，朱棣就离开了坤宁宫。 “召李弘壁、夏原吉入宫觐见！” 曹国公府。 李弘壁走出了房门。 脸色略显苍白，但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朱棣最大的心病，李弘壁知道是什么，也恰巧知道的多一些。 所以，这一次李弘壁准备掀开底牌，来一场逆风大翻盘了！ 正当他准备展开行动时，宣旨太监的到来，却是让他满脸懵逼。 “奉天……着李弘壁即刻入宫觐见！” 太监一句话，直接把李弘壁给整不会了。 狗皇帝，你特么是真恶心人啊！ 你要见我能不能早点啊！ 老子白琢磨了这么久！ 李弘壁满脸生无可恋，恨不得跟狗皇帝拼了。 按照目前的局势而言，狗皇帝肯定是不会主动召见他的。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而且只有李弘壁才有办法解决的难题！ 但李弘壁在狗皇帝面前，只表现出了赚钱的本事！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狗皇帝缺钱缺得上火了！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有些哭笑不得。 转机就这么出现了。 来得猝不及防！ 不过有转机总归是好的。 李弘壁当即整理了一下着装，跟着太监匆匆入宫。 路上李弘壁故技重施，跟这名太监拉起了关系。 “咳咳，不知公公贵姓啊？” 这寻常寒暄的话语一出口，却是瞬间吓得太监脸都快绿了。 因为黄俨一事，现在内廷所有宦官太监都对李弘壁畏之如虎。 “小公爷，奴婢贱名就不多说了，恐脏了小公爷的耳朵。” 李弘壁听到这话，人都有些不好了。 你特么地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李某人？ “啥意思啊？” “你这么不给我李弘壁面子？” 太监闻言都快要哭了，他是真不敢告诉这厮名字啊！ 特么地，上一个黄俨连面都没见，就是因为一个名字，被这小子给硬生生地坑死了！ 前车之鉴就在那里，谁还敢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啊，那不是写上生死簿了嘛！ “咳咳，小公爷想问什么尽管开口，奴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太监讪笑道，极尽谄媚笑容。 李弘壁见状哑然失笑，也懒得跟这死太监虚与委蛇了。 毕竟不是所有的太监都叫郑和，也不是所有的太监都可以下西洋。 “公公可知，陛下召我前去面圣，所为何事？” 小太监闻言脸色微变，露出了为难神色。 李弘壁会意地塞了一些碎银过去，却是吓得小太监脸色惨白连连摆手。 “小公爷万万使不得啊！” “具体所为何事，奴婢并不清楚。” “不过……”小太监环顾左右，发现没人注意后，这才低声道:“奴婢听说今儿个早朝，朝臣们吵得不可开交，据说是国库没钱粮了，既要赈灾又要拨出军粮……” 话听到这儿，李弘壁顿时就笑了。 果然如此！ 狗皇帝这是真的焦头烂额了啊！ “皇上勃然大怒怒斥了群臣一番，下朝后去了一趟坤宁宫，然后就召见小公爷……” 小太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李弘壁听后心中一暖。 那位徐皇后，果真是把他李弘壁当成了自家子侄！ 这一声“舅母”叫得不亏，甚至是血赚！ 清楚了事情经过，李弘壁心中也就有了底气。 连带着他看这小太监的时候，都觉得眉清目秀了许多。 “多谢公公解惑，不知公公贵姓……” “奴婢亦失哈……”亦失哈下意识地回答道，随即就满脸惊恐地捂住了嘴。 李弘壁同样有些惊讶，这个死太监竟然是亦失哈。 这也是一号人物啊！ 奇货可居，值得投资！ “公公可知，那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天下第一通史巨著，是何人所著？” 亦失哈:“？？？” 啥？ 啥意思？ 你要干啊？！ “是那西汉太史公司马迁，他也是个阉人！” “公公可知，那总结前人造纸经验，革新造纸工艺，制成了‘蔡侯纸’……是谁？” “是那东汉龙亭侯蔡伦，他也是个阉人！” “公公可知，那先后平定李唐景龙之变、韦后之乱，守护李唐皇室拨乱反正，南征北战屡平叛乱……又是何人？” “是那李唐虢国公杨思勖，他同样是个阉人！” 小太监:“！！！” 嘶…… 他好厉害的嘴！ 让我整个人都高潮了！ 西汉太史公、东汉龙亭侯、李唐虢国公…… 他们都是阉人，却干出了一番功绩，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同样是阉人，他们可以，那我亦失哈也可以！ 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 第71章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李弘壁老老实实地来到乾清宫。 等他走进大殿时，却见正有一人坐在锦凳上面。 眼瞅着朱棣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李弘壁只能委委屈屈地跪在地上。 不出意料，那人正是新任户部尚书夏原吉，永乐王朝的大司农。 只是这位新任户部尚书有些流年不利，似乎被人给揍了，顶着一只熊猫眼。 夏原吉此刻有些茫然，他不明白皇帝陛下怎么还唤来了一个年轻后生，而且年轻得不像话！ 方才夏原吉一见到朱棣，就再次汇报了一下水患灾情，并再次请求朱棣早做决断，立刻下旨允许他拨款赈灾济民。 但朱棣却没有松口，而是让夏原吉等等，等一个人来了商量之后再说。 夏原吉左等右等，最后却等来了李弘壁。 他虽然不认识李弘壁，可架不住此子年轻啊！ 瞧这模样不过十六七岁，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么年轻的后生能有什么见识？ “皇上，这位是……”夏原吉强忍着内心的不爽，开口询问道。 朱棣瞟了李弘壁一眼，淡淡地开了口。 “这是曹国公独子，李弘壁。” “今日朕把你们二位唤来，就是议一议国库空虚的事情。” 此话一出，夏原吉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身为户部尚书，乃是执掌户部的朝堂重臣。 从洪武朝作为户部主事时，夏原吉就开始协助管理大明帝国这个堪称庞大的财政实体，被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亲口称赞“曹务丛胜，处之悉有条理”。 加上夏原吉本身就能力出众，很快就熟悉了大明王朝的财政运转模式，所以他对于眼下国库这个烂摊子，无疑最具有发言权。 这样的帝国精英官僚，无疑是具备丰富的财政管理与实践经验的。 可这李弘壁凭什么？ 一个纨绔子弟，勋贵之后！ 而且还是李景隆那个草包的儿子！ 连个官身都没有，更不熟悉朝堂政务！ 他李弘壁凭什么能够跟自己坐在一起，商议朝廷财政大事？ 这倒不是夏原吉以貌取人，而是他没有时间浪费啊！ 两省灾情十分严重，每拖延一天就会有大量百姓白白丧命，他这个户部尚书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情，在这里跟李弘壁这种纨绔子弟过家家？ “皇上，两省灾情刻不容缓，臣请皇上立刻下旨赈灾啊！”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李弘壁。 他虽然没有开口，但李弘壁却读懂了这道眼神的意思。 小子，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个机会，李弘壁需要吗？ 那当然需要啊！ 毕竟底牌是底牌，用了就没了。 再者他那位便宜大舅哥可马上就会去开平，白白送命了！ 李弘壁立马直起身子，正色开口道:“敢问夏大人，国库如今还有钱粮几何？” 夏原吉不耐烦地看向李弘壁，耐着性子解释道:“国库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批可以调动的钱粮，这本应是发放给宗室与官员的俸禄！” “但人命关天，山东河北突发大水黄河决堤，灾情刻不容缓，所以本官将这批钱粮截留了下来，准备先行用于赈济灾民！” 黄河决堤！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李弘壁心里面有了个底。 可不等他开口，朱棣却突然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除了两省水灾之外，朝廷眼下还需要筹措钱粮，解决北疆戍边将士的粮草辎重问题。” “毕竟马上就要入秋了，天寒地冻的，他们为大明戍守边疆，防范蛮夷南下劫掠，总不能让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嗯，甲方爸爸再次增加了一个要求。 此话一出，夏原吉还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朱棣抬手制止了。 夏原吉想说的，无非还是那一套，以百姓为重。 朱棣同样想要以百姓为重，但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他这个永乐皇帝屁股都还没有坐稳，正需要三军将士效忠支持，绝不可能牺牲将士的利益，让三军将士寒心！ 李弘壁听后眉头一皱，这就意味着，眼下这个粮食缺口，有些大了啊！ 一是两省百姓的灾粮，二是北疆将士的口粮，这二者都是救命粮食，少了哪一边都不行！ 难怪今日早朝会爆发冲突，说白了还是党派之争。 丘福等军方将领自然想要这批粮食，先紧着北疆将士的吃穿用度。 对他们而言，饿死流民饥民，总比饿死麾下将士要好吧？ 但这笔账可不能这么算啊！ 要知道狗皇帝这才刚刚坐上了龙椅！ 他要是眼睁睁地看着北疆灾情，却不拨款赈灾济民，那他就会失去民心！ 这对一位新帝而言，无疑是极其致命的威望打击！ 也难怪狗皇帝着急上火，都找到自己这儿来了！ 李弘壁心中腹诽了一阵，随后抬头看向了朱棣。 “陛下，这事儿其实也不难。” “就是不知道陛下是要快的还是要慢的？”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眼前一亮，就连夏原吉都有些吃惊。 他们这一对君臣为了筹措钱粮急得都快上火了，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可这李弘壁张口就是两个方案啊！ “弘壁，快的法子怎么说？” 朱棣立马追问道。 灾情刻不容缓，自然是要快的。 李弘壁也不废话，杀气腾腾地开了口。 “让锦衣卫查抄一批贪官污吏，钱粮这不就来了？” 朱棣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行！” “为何不行？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李弘壁就纳闷了。 朱棣轻咳两声，低声道:“咳咳，朕刚刚用过这法子了，不好再行杀戮之举！” 他确实用过了，杀入金陵后屠戮了上百名官员朝臣，抄家之后的金银珠宝也全都赏赐给了靖难有功将士。 李弘壁:“……” 牛逼！ 不愧是你啊狗皇帝！ “那就只能用慢的法子了。” “直说就是！” “国库空虚，朝廷可以追缴地方州府拖欠的税粮。” 朱棣听到这话，略微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李弘壁真有什么锦囊妙计，可最后给出这么个办法。 “远水解不了近渴！” “追缴地方欠粮，少说也要耗时数月。” “再者这些地方州府若真有粮食，就不会拖欠朝廷的税粮了！” 呵呵。 李弘壁只能呵呵二字。 人家是真拿不出粮食来吗？ 你还是小看了那些地方士绅的卑劣秉性啊！ “地方欠粮，名目众多，据臣所知那些地方士绅可是整日锦衣玉食啊！”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 朱棣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 “现在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听到这话，李弘壁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狗皇帝刚刚坐上龙椅，确实不适合跟这些士绅豪族翻脸！ 他都这么说了，那这个办法就行不通了。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李弘壁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着朱棣的脸色。 “咳咳，那还有一个不要脸的法子，可解眼下难题！” “就是有些……那个，陛下要脸吗？” 朱棣:“？？？” 要脸？ 你个兔崽子啥意思？ 夏原吉:“？？？” 卧槽？ 你这么勇的吗？ 问皇帝陛下要不要脸？ 你还真是大明王朝第一人啊你！ 夏原吉有些哭笑不得，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看了李弘壁一眼。 “这位……李公子，不知计将安出？” 夏原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弘壁。 要官职没官职，要爵位没爵位，还真不好喊他。 李弘壁故作为难之色，显得有些犹豫。 “夏大人，我知道你真的很急，但你真的先别急。” “这计划吧可行性很高，绝对可以筹措到钱粮，但就是有些不太要脸！” “所以得皇帝陛下恩准之后，我才敢说出来，而且陛下得保证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嗷！” 朱棣一听到这话，神情顿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难不成这小子真有什么好主意？ “咳咳，弘壁啊，你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于你！” “说是可以说，不过陛下得保证，此事与臣无关，都是夏大人的功劳！” 李弘壁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推卸责任。 夏原吉脸都快绿了，你特么当着我的面儿说这些，真的好吗？ 朱棣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他还是开了金口。 “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赶紧说说，怎么个章程？” 夏原吉傻眼了。 “那个皇上，臣……” “你闭嘴！” “(／_＼)大怨种！” 第72章 这是真不要脸啊！ 夏原吉郁闷了。 但他是个端厚君子，不好多说什么。 李弘壁也没有继续藏着掖着，直接就说出了办法。 “国库没钱，但不代表大明没钱啊！” “那些个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哪个不是腰缠万贯的主儿？” 朱棣眼神一凝，语气有些不善。 “你的意思是，号召百官捐款赈灾？” “但是你想过没有，这样做根本筹措不到什么善款！” 号召百官朝臣捐款赈灾，这确实是个办法。 可问题在于，人家凭什么这么做啊？ 钱粮是他们自己的，捐不捐还不是全凭他们自己心意。 哪怕是他这位永乐皇帝下旨号召，也丝毫没有什么用处啊！ 人家大可以象征性地捐一点，到时候你该怎么办，难不成还能因此去怪罪人家？ 所以朱棣很是失望。 李弘壁这个办法根本就行不通！ 夏原吉也对李弘壁失望透顶。 他还以为这李弘壁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呢！ 一连三个都是些馊主意！ 真是……无知！ 夏原吉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向了朱棣，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看，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纨绔子弟吧，能想出屁的好办法…… “皇上，国家方经战乱，百废待兴，臣是户部尚书，每日恨不得有十八个时辰来做事，各布政使司那么多的事情堆在案头，两省水灾、将士口粮……这么多地方等着赈灾，这么多的事情等着解决，臣请先行告退了！” 夏原吉懒得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他还有大量的事情等着去做呢！ 李弘壁却是拦住了他，笑呵呵地开口道:“夏大人，我知道你真的很急，但是你真的先别急！” “号召百官缙绅捐款赈灾，这只是第一步！”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眼睛一亮。 “那下一步是什么？” 夏原吉也来了兴趣，强行忍着性子，静静地听下去。 “第二步也很简单，勒石记功！” 李弘壁老神在在地脱口而出，显得充满了信心。 朱棣闻言大失所望，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 还“勒石记功”？ 他们捐那么点钱粮，朕还要给他们勒石记功？ 如果不是夏原吉在场，朱棣真想将李弘壁吊起来暴打一顿。 正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朱棣有些意兴阑珊，不想再看李弘壁一眼。 他转头看向夏原吉，却惊讶地发现，后者神情有些古怪。 “李公子，你应该知道，哪怕朝廷号召捐款，那些人也不会捐太多吧？” “大多可能就是象征性地捐一点，仅此而已。” 李弘壁点了点头。 “那肯定啊！” “谁没事儿愿意捐款啊！” “灾民饥民死不死，跟这些达官显贵有什么关系？” “钱粮捐多了，他们还怎么花天酒地，还怎么吃喝玩乐？” “只要自个儿腰包里面有钱有粮，那就天下太平，接着奏乐接着舞！” 对啊，你也知道啊！ 夏原吉下意识地追问道:“那你还要朝廷给他们勒石记功？” “对啊！”李弘壁一脸淡然地开口道，“可不得勒石记功嘛！” 夏原吉气得都快疯了，他脑海中隐隐有一个念头，可就是一直抓不住。 结果李弘壁这个天杀的小子，却一直在跟他打哑谜！ 朱棣也听出了些许端倪，直接怒斥道:“赶紧说，小心朕揍你一顿！”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径直站了起来。 跪了这么久，他膝盖是真疼啊！ 主要是不能跪得太久了，不然他怕自己以后站不起来了。 迎着二人不善的目光，李弘壁一脸理所当然地开了口。 “那可不得给人家勒石记功嘛！” “两省百姓受灾，赈灾济民那是大明朝廷的事儿，那是皇帝陛下的事儿！” “人家出钱出粮捐赠善款，你甭管捐了多少，哪怕一个铜板一粒粮食，那也都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朝廷投桃报李，也得给人家一些赏赐嘛，勒石记功就是最好的赏赐，给人家好好宣扬一下仁善之名！” 眼瞅着朱棣脸色越来越黑，已经快要发飙了。 李弘壁这才说出最后一句话。 “就先在十里秦淮这等人流如织、最繁华热闹的地方，立上十好几块高大石碑，详细记录一下这些达官显贵们捐赠的善款数目，等到灾区重建后，也立碑刻传，记录下这桩佳话！” “另外再请几位文章写得好的名士硕儒，写几篇锦绣文章通传天下，后面再附上捐款名单与数目，好好感谢一下这些善人善举啊，大家一起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嘛！” 朱棣听得瞠目结舌，随即他开始环顾左右，似乎在寻找什么趁手的兵器。 这有什么屁用？ 不还是号召捐款勒石记功吗？ 夏原吉也是目瞪口呆了片刻，随即猛地一拍大腿。 “妙啊！” “此计甚妙啊！” “李公子真是玲珑心窍！” “比之诸葛孔明也不遑多让了啊！” 朱棣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等等…… 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勒石记功？ 流芳百世？ 嘶……你好毒啊！ 这是真的不要脸了啊！ 朱棣也反应了过来，满脸惊诧地看着李弘壁。 这小兔崽子是真的阴损啊！ 真要是这么做了，那些捐款捐得少的，别说什么流芳百世了，不遗臭万年都算是好的了！ 捐款名字和捐款数目都详细立在那里，要是出入太大的话，那些捐款少的人…… 高啊，实在是高啊！ 这分明就是笑里藏刀的绝户计啊！ 解决办法有了，朱棣心情也很是不错，连带着看李弘壁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夏爱卿，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准备一番，明日早朝拿出个章程来！” 一听到这话，夏原吉兴冲冲地走了。 这样一来，朝廷就有足够的钱粮，渡过此次危机了啊！ 然而等他走出了乾清宫，却突然惊醒过来。 不对啊！ 为什么是我啊！ 这不是李弘壁那小子的毒计吗？ 夏原吉人傻了，呆呆地看向乾清宫方向。 他已经预料到，明日早朝自己提出这个绝户计后，会是什么下场了。 这不公平啊陛下，不公平啊！ 大殿里面。 朱棣背着手来回踱步，心情很是不错。 他瞟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李弘壁，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行了，此次你将功补过，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吧！” “不过你小子记住，若再敢有下次，朕打断你的狗腿！” 李弘壁心中一紧，当即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得了这么句话，那铁家姐妹和死太监黄俨这两件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正当朱棣让他滚蛋时，李弘壁走了两步这才匆匆倒了回来。 “那个……皇上，您是不是忘了啥事儿啊？” 朱棣闻言一愣，“有屁快放！” “丘福让我那大舅哥梅顺昌去开平戍边！” 李弘壁硬着头皮开了口。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先前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丘福，让梅顺昌去……开平？ 老二啊老二，你这手伸得这么长吗？ 第73章 夺嫡之论！ 李弘壁又郁闷了。 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国公府。 宁国公主夫妇早已在此等候。 他们一听说皇帝召李弘壁入宫，就立马赶了过来。 毕竟梅顺昌可是他们的嫡长亲儿子，说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 奈何梅殷身份敏感尴尬，宁国公主又与朱棣存在嫌隙，所以夫妻二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李弘壁身上。 好在，李弘壁没有让他们失望。 “大舅哥的事情，应该是顺利解决了。” 李弘壁皱着眉头开了口。 听到他这话，梅殷和宁国公主顿时松了口气。 李景隆也趴在床上露出了笑容，总归是把人给保住了。 但宁国公主敏锐地察觉到，李弘壁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弘壁，难道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听到这话，梅殷和李景隆都有些慌了。 特么地，好端端地，可真别出什么意外了啊！ 上次出意外，结果他们两家被迫卷入了夺嫡争斗之中！ 这一次要是再出现什么意外，大家还活不活了啊？ 李弘壁苦涩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原本的计划，没有用上。” “朝廷急需钱粮，皇帝陛下召我前去也正是因为此事，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可以顺利解决了。” “最后我顺带着就提了一下大舅哥的事情，陛下已经下旨命大舅哥去湖广各卫所考察军士，练兵备边。”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喜上眉梢。 这可是好事儿啊！ 皇帝任用勋贵子弟出去检阅士卒巡视卫所，证明他对此人颇为器重，前程不可限量。 宁国公主强颜欢笑，沉声道:“但是……？” 是的，她就知道有个“但是”！ 李弘壁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出了这个但是。 “但是，皇帝陛下不知道大舅哥的事情啊！” “所以我一提到此事，皇帝陛下勃然大怒，直接召丘福入宫，估摸着丘福这次怕是要凉了！” 李弘壁无奈地摊开双手，露出了一个苦涩笑容。 众人:“？？？” 卧槽？ 你特么？ 要疯啦这是！ 丘福何许人也？ 那可是铁杆二皇子党羽！ 二皇子朱高煦的在京党派领袖！ 这下子好了，先得罪了三皇子，导致其被关入宗正寺，现在又得罪了二皇子，导致其党派领袖丘福遭殃。 三位皇子里面，两位皇子都被你得罪了，剩下一个温文尔雅的大皇子，还在北平吹西北风呢！ 李景隆神情古怪地看着李弘壁，沉默片刻之后，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弘壁啊，要不你先挂了吧，给我们大家助助兴！” “毕竟……你这孽障也太能作死了啊！” 古人对儿子的称呼，无非就那么几种。 好一点的，从“吾儿”到“麒麟儿”。 坏一点的，从“逆子”到“孽障”。 李弘壁现在就处于“孽障”阶段。 但他也很无奈啊！ 他哪儿知道事情这么邪门，总是充满了变数！ 李弘壁此刻很是郁闷。 特么地，最近诸事不顺，老是起了反作用！ 想我李弘壁智计过人，算无遗策，这怎么计划总是充满了变数…… 老李家好像在夺嫡的道路上面，越走越远了啊这是！ 梅殷夫妇对视一眼后，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这个女婿，未免也太能作死惹事了啊！ 奈何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毕竟那位二皇子虽然风头正盛，但他毕竟不是嫡长子，所以入主东宫的希望不大！ 一想到这儿，宁国公主就看向了李弘壁，主动提及了储君一事。 “弘壁，你觉得，谁能够入主东宫？” 此话一出，李弘壁当即变了脸色。 好在房间里面只有他们四人，并没有什么外人存在。 “叔母，这话可不兴说啊！” “小心隔墙有耳，被狗……皇帝陛下听了去！” 宁国公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道:“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既然已经卷入其中，那就要做好应对之策，否则迟早会遭到清算！” 听到这话，李弘壁脸色很是难看。 宁国公主已经把话说得很直白了，她这是想要倒向大皇子了啊！ 毕竟两家现在都已经被迫卷入了夺嫡之争，还接连得罪了二皇子朱高煦和三皇子朱高燧，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投靠大皇子朱高炽，从而谋求一线生机！ “叔母看好那位大皇子？” “没错！”宁国公主直白地点了点头，“据本宫所知，大皇子宅心仁厚，待人友善，并且饱读诗书学识渊博，是位明君种子。” “而二皇子朱高煦虽然骁勇善战军功赫赫，但他自幼长于行伍，常年厮杀征战，所以脾气暴虐、荒淫无道，视人命如草芥，这种人要是坐上了龙椅，将会是所有人的灾难！” “至于三皇子朱高燧，那就是更加不堪了，文不如他大哥，武不如他二哥，只会仗着皇帝对他的宠爱，暗地里耍些小聪明，难成大器！” 李弘壁听后眼睛一亮，暗自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宁国公主眼光确实异常毒辣。 狗皇帝这三个儿子，几乎被宁国公主全部说中，无一例外。 老大朱高炽是个仁厚的实诚人。 老二朱高煦是个暴虐的臭丘八！ 老三朱高燧是个奸诈的真小人！ 所以他们眼下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投效大皇子朱高炽！ “大皇子与二皇子相比，具有的最大优势，那就是他嫡长子的身份！” 李弘壁展开了分析，将利弊一一道出。 “自古以来，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所以这嫡长子身份，将会是大皇子最大的优势，文官缙绅只要正常的，全都会拼死支持大皇子入主东宫，因为支持大皇子上位，乃是在维护嫡长子制度，维护宗法伦理制度！” “其二，大皇子曾经是燕世子，而且他这个燕世子，乃是太祖高皇帝亲自册封，所以大皇子入主东宫符合宗法礼制，这是他的第二个优势！” “其三，大皇子为人仁厚，待人友善，并且学识渊博，符合文官缙绅的君王理想型，所以那些文官缙绅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他入主东宫，这是大皇子的第三个优势！” “相比于大皇子，二皇子可谓是不得人心，除了军方勋贵因为利益选择支持他外，朝堂之上鲜少有支持者！” 听完这话，宁国公主眼前一亮，顿时信心大增。 就连梅殷都忍不住开口道:“乖乖，那这么一说，大皇子入主东宫，岂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李景隆顿时叫嚣道，“赶紧向大皇子投诚啊！” 然而，李弘壁却给三人泼了一盆冷水，或者说是冰水，令他们彻骨生寒！ “但是，二皇子具有一个，大皇子难以媲美的优势！” “那就是……皇帝陛下的偏爱！” 李弘壁沉声吐出了这句话。 “试想一下，为何皇帝迟迟不召这两位皇子入京？” “按照正常流程，燕王即位称帝，燕世子自然顺势晋升为当朝太子！” “然而，皇帝却将此事给压了下来，整整一年都快过去了，他都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一直让大皇子镇守北平，让二皇子戍守开平！”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皇帝陛下为什么这样做吗？” 宁国公主瞳孔猛地骤缩，整个人都有些惊惧不安。 “弘壁，你的意思是……” “皇帝陛下这是在给二皇子机会啊！” 李弘壁叹了口气。 “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从一开始，真正属意的储君，一直都是二皇子！” 众人:“！！！” 第74章 参与夺嫡不可取！ 李弘壁的声音不大。 却是犹如平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他们很是想要出言反驳，为大皇子发声！ 然而结合皇帝这一年的所作所为，他们却只能悲哀的发现，事实真如李弘壁所说！ 皇帝真正属意的储君，当真是那位残暴不仁的二皇子！ 甚至为了给这位二皇子机会，皇帝硬生生地将大皇子留在北平，不允许他入京觐见！ 因为大皇子一旦入京，按照宗法礼制，朝臣就会请求皇帝册立太子！ 而大皇子身为曾经的燕世子，无疑是太子的唯一人选！ 而东宫既立，二皇子与三皇子就会被册封为藩王，立京前去封地就藩！ 那么，二皇子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啊！ 所以皇帝命大皇子镇守北平。 所以皇帝命二皇子戍守边疆！ 他做这一切，就是拖延大皇子入主东宫，在给二皇子争取时间！ 想明白了这一点，宁国公主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梅殷与李景隆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慌乱。 李弘壁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直接把天给聊死了！ 说来也有些可笑。 朱高炽宽厚仁慈，朱高炽学识渊博，朱高炽娴于政务…… 他朱高炽明明是个完美的储君人选，可狗皇帝却一直看不上他！ 反观朱高煦暴虐荒淫，蛮横无知，视人命如草芥，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夫丘八！ 偏偏狗皇帝对朱高煦偏爱有加，甚至多次动了立他为太子的想法！ 哪怕朱高炽成功入主东宫后，也是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因为狗皇帝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易储，改立太子！ 这一切，还都得因为狗皇帝那句话——世子多疾，汝当勉励之！ 正是这句话，给了朱高煦无尽的野心，也给了朱高炽无尽的惶恐！ 不管如何，李弘壁都不敢也不能参与进这场夺嫡争斗。 因为，风险太大了，一不留神就会死于非命！ “所以，叔母，这场夺嫡之争，我们万万不可参与其中！” “就目前而言，我们只是与二皇子有些摩擦罢了，算不上什么生死大仇！” “所以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参与夺嫡之争，更没有必要旗帜鲜明地支持大皇子，对敌二皇子。” “否则，我们的敌人将不只是二皇子，不只是丘福这些靖难勋贵，还有那位……皇帝陛下！” 听到最后这句话，宁国公主惊得身子一颤，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满怀感激地看了李弘壁一眼，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 真是好险！ 如果不是李弘壁及时出言提醒了她，她真有可能万劫不复！ 提前押宝，参与夺嫡，这是大多数朝臣的做法！ 但问题在于，若是押错了宝，惹怒了皇帝陛下，结果可想而知！ 夺嫡这种事情，并非是普通的朝堂争斗，而是极其敏感的国本之争。 连皇帝都要小心翼翼，更别提他们这些人了。 “可是弘壁你想过没有，两边骑墙同样是取死之道！” 宁国公主叹了口气，“将来其中一方上位之后，难免会对我们进行清算！” 这也是朝堂之上经常发生的事情！ 毕竟骑墙派虽然暂时避开了危险，但问题在于，容易遭到双方的敌视。 任何一方成功上位，第一个要清算的，是对方派系，之后就是骑墙派了！ 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也很难取信于人。 不过李弘壁却不以为意，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叔母放心，我们既不支持大皇子，也不支持二皇子，更不会做骑墙派！”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茫然了。 啥意思啊？ 你要干啥啊这是？ 难不成朝堂之上还有其他势力…… 宁国公主神情一振，随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弘壁，你是说……” “没错，我们做帝党，紧紧跟随皇帝陛下的脚步即可！” 帝党，就是给狗皇帝当狗腿子！ 虽然这不符合李弘壁的原则，但是眼下形势所迫，他也别无选择。 原则这种东西嘛，就是用来打破的。 老子小命都快没了，跟你讲个锤子原则！ 再说了，李弘壁又不是官儿，给朱棣当狗的是李景隆，跟他没啥关系，也不算违背原则。 狗皇帝可是还能活个二十年左右，足以庇护他们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至于二十年后的事情，那谁能够说得准呢？ 万一哪天朱高煦骑马摔死了…… 那多美妙啊！ “参与夺嫡不可取！” “这是取死之道！” “叔母要谨记！” 李弘壁再次嘱咐了一遍。 宁国公主含笑点头，对李弘壁越看越喜欢。 “弘壁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把婚期定下来吧！” 古人成亲场面宏大流程复杂，讲究“三书六礼”、“三媒六聘”这些东西。 三书指结婚过程中使用的文书，包括聘书、礼书、迎书；六礼指从议婚至完婚过程中的六种礼节，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为六礼中的第一步，指的就是男方邀媒人去女方家提亲；纳采结束后，就是问名环节。男方再次委托媒人，去女方家里问清姓氏名字和生辰八字，用以下一步卜算这门婚事凶吉。 纳吉是六礼中的第三步，男方拿到女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之后，去祖庙占卜，占卜之后得凶吉，然后把这个消息告知女方。如果双方的生辰八字，没有什么冲克的话，这门亲事基本上就定下了。 纳征又称过大礼，也就是订婚的意思，六礼走到了第四步，就已经非常正式了。这个时候，男方要带着聘礼，同媒人一起送去女方家中。 纳征是婚姻成立的重要标志，纳征顺利完成，就代表着这段婚姻基本上已经成了。 请期又称送日头，送日头顾名思义，就是男方选择成婚的日子，然后告诉女方。一般是由媒婆带着写好的日子笺书，送往女方家中，和女方商议迎娶的日期。 迎亲是古代婚礼的终章，新郎把新娘娶回家，迎亲过后新娘就永远是新郎家的人了。 三媒指结婚时所需的三个媒人，包括男方聘请的媒人、女方聘请的媒人、给双方牵线搭桥的中间媒人；六聘与六礼含义相同。 现如今李弘壁与梅婉琰的婚事，已经进行到了第四步，也就是纳吉完成，接下来该纳征，曹国公府带着聘礼正式上门提亲，以及请期确定成亲的日子了。 说实话，李弘壁对于这门亲事，内心还是有些抗拒的，源于老梅家家里面的那头神出鬼没的大象！ 他总觉得这东西有些邪门，一言不合就撞了过来，而且还特么地只创飞他一人！ “咳咳，叔母啊，问您个事儿呗？” “好孩子，有话直接说。” “你家那头大象能不能宰了卖了……” 话音未落，李弘壁就不敢说了。 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宁国公主要发飙了！ “弘壁啊！” “哎哎叔母您说。” “我觉得你做个哑巴也挺好。” “(*???)!!” 第75章 朝会！夏原吉这个恶贼啊！ 翌日清晨，朝会开始。 夏原吉直接出列，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上，两省灾情已是极为严重，每一天都有百姓溺死饿毙！” “救民如救火，万万不可再拖延下去了啊皇上！” “臣请皇上即刻降旨，将国库粮草运输至两省府县赈灾济民！” 不出意料，夏原吉还是主张即刻拨款赈济灾民。 一众朝臣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淇国公丘福，以为这位军方大鳄还会如昨日那般，跳出来与夏原吉争个你死我活。 然而，令人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丘福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出列的意思。 眼尖的朝臣还发现，这位淇国公怎么鼻青脸肿的，好像被人揍了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不少朝臣都是心中一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丘福竟然退让了！ 而且还疑似让人给揍了！ 他可是一向嚣张跋扈啊！ 这还真是罕见得很，让群臣摸不着头脑。 丘福自然感受到了那些恶意目光，但他此刻却是有苦难言。 昨日皇帝陛下召他进宫，不由分说地直接就是一顿打骂，骂得丘福满脸懵逼，打得丘福抱头鼠窜，都快找不到北了。 最后皇帝陛下摔给了他一道旨意，将梅顺昌调去湖广各卫所考察军士，练兵备边，丘福这才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原来是因为这个梅顺昌，引起了皇帝陛下对他不满。 丘福毕竟是靖难老将，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场跪地请罪。 皇帝陛下也没有难为他，打骂一顿发泄完怒气后，就没事儿。 对自己的老兄弟，皇帝还是一直很好的。 回到国公府后，丘福思来想去，最终才想明白，他做错了什么。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梅顺昌调去开平，从而触怒了皇帝陛下，也牵连到了二皇子朱高煦！ 经过了昨日那么一顿敲打，丘福现在哪里还敢冒出头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丘福默不作声，群臣察觉到些许猫腻，也全都沉默不言。 朱棣见此情形，直接就拍板定下了此事。 “夏爱卿言之有理，朕这就下旨，即刻拨款赈济灾民！” 听到这话，夏原吉总算是松了口气。 但兵部尚书刘儁却站了出来，提及了戍边将士粮食一事。 毕竟他身为兵部尚书，丘福不知为何选择沉默，他这个兵部尚书却总得为前线将士着想。 朱棣听后没有开口，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夏原吉。 感受到皇帝陛下的目光，夏原吉心中叹了口气。 李弘壁，你这个奸诈小贼，真是算计死老夫了！ “夏爱卿，可有良策？” 朱棣见他不开口，顿时出言催促道。 夏原吉闻言无奈苦笑，只能跟皇帝打起了配合。 “皇上，臣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但说无妨！” 兵部尚书刘儁也有些诧异地看着夏原吉。 这位新任户部尚书，可是出了名的贤才干吏。 难道他真有什么锦囊妙计？ “皇上，诸位臣工，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我辈自当挺身而出，毁家纾难报效家国，助朝廷渡过难关。” “因此臣请皇上降旨，号召官员富户捐赠钱粮善款，赈济两省灾民！”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他们没有想到，夏原吉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没错，这就是一个馊主意！ 特么地朝廷没钱国库没钱，你就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问我们要钱要粮，这不是馊主意是什么？ 那些流民饥民死活与我等有何干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你真以为大家都是忧国忧民、愿意毁家纾难的圣人君子吧？ 满朝文武都默不吭声，选择了沉默以对。 兵部尚书刘儁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夏原吉很是失望。 看看这些官员朝臣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想法了。 想要这些人老成精的老狐狸捐赠善款，你夏原吉莫不是在想屁吃！ 还是太年轻了啊！ 想法过于理想化了！ 刘儁无奈苦笑。 然而夏原吉接下来一句话，却是让他瞳孔骤缩。 “当然，诸君毁家纾难，助朝廷渡过难关。” “朝廷也当予以嘉奖，臣请皇上下旨于金陵帝都这等繁华之地，以及重建之后的灾区，为诸君勒石记功，千百年后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不少朝臣听到夏原吉这话，都是眼前一亮。 要知道官员缙绅都好一个贤名，都想着能够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现在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只要象征性地捐点银子，那就可以勒石记功，让自己的名字…… 等等…… 好像有些不对劲嗷！ 捐点银子？ 勒石记功？ 流芳百世？ 你在想屁吃啊！ 那特么地是要遗臭万年的节奏啊！ 你捐个三两五两的，后人百姓看了，那还不得戳你脊梁骨啊！ 夏原吉这个畜生，好歹毒的手段啊！ 他这是逼着大家伙捐款，而且还不能捐少了啊！ 兵部尚书刘儁却是眼前一亮，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夏原吉。 此子果真有经世之才！ 而且为了百姓不顾自身，公然提出这等毒计，颇有几分国士风采！ “皇上，夏大人此计甚妙！” 兵部尚书刘儁第一个带头表态。 他这一开口，其余六部尚书都坐不住了。 吏部尚书蹇义、礼部尚书李至刚、刑部尚书郑赐与工部尚书黄福，四位巨头也纷纷出列跟上，支持夏原吉的计策。 没办法，他们不得不支持，也不敢不支持！ 皇帝陛下因为国库空虚为钱粮发愁，已经被搞得焦头烂额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夏原吉敢在朝堂上面提出这等阴损毒计，那势必是提前与皇帝陛下商量好的，经过皇帝陛下点头同意了的。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反对夏原吉，那就是在反对皇帝陛下。 他们敢吗？ 为了一些钱粮，被皇帝陛下记恨，实在是没有必要。 六部尚书齐齐表态支持，其余朝臣见状很是憋屈，可他们也只能咬着牙开口，昧着良心支持夏原吉。 朱棣见状大喜过望。 甭管这些朝臣愿不愿意，朱棣现在只想看到钱粮！ 虽然说此计确实有些不要脸，但是它香得很啊！ 有了这批钱粮，朝廷足以渡过难关了。 唯独夏原吉满心苦涩，笑得很是勉强。 感受到背后那一道道渗人目光，他只能在心中将李弘壁骂个半死！ 奸诈小贼，你不当人子啊！ 第76章 夺嫡之争开始了！ 朱棣很是高兴。 李弘壁这兔崽子，果真是智计过人。 就是此子性子太过惫懒，而且太跳脱了些。 这男人嘛，成婚前和成婚后大不一样，尤其是娶妻生子之后。 所以朱棣准备等李弘壁成婚之后，给他一个官职把他丢进户部历练一番，将来说不定会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 正当这个时候，一名大臣却突然出班启奏。 “皇上，夏大人所言甚是，但两省灾情已经十分严重，即便再是敦促，救灾钱粮一时半刻也无法到达灾区。” “故而臣以为眼下最紧急之事，乃是派遣一位朝廷钦差，尽快赶赴灾区安抚关中日渐不平的民意，否则一旦民心不忿，社稷危矣……” 朱棣抬眼一看，却发现这人是驸马都尉、永春侯王宁。 这王宁早年尚太祖第六女怀庆公主，升任后军都督府事。 靖难之役中，王宁选择弃暗投明，暗中泄露朝中情报给燕王朱棣，被建文帝朱允炆发觉，将他打入了锦衣卫诏狱。 朱棣即位后，称王宁孝于太祖高皇帝，忠于国家，刚正不阿，因此封永春侯，对王宁宠信有加。 这位永春侯，既是功臣，又是妹婿，所以算是朱棣比较宠信的心腹朝臣之一。 听见王宁方才的话，朱棣也有些意动。 “王爱卿此言有理，不知可有合适的人选？不妨说来听听。” 王宁闻言心中一震，显得有些意气风发。 他早就在心里面打好了腹稿，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目的嘛，正是为了扶持他结交的那位皇子上位！ “皇上乃是天下臣民的君父，万民敬服拥戴，若皇上亲去则万民咸服，百姓归心！” “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不可轻易离京涉险，因此何不遣一位皇子代表皇上巡视灾区，安抚灾民饥民，主持朝廷救灾一事，如此既可彰显皇上的爱民之心，又可安抚灾民百姓，可谓两全其美。”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文武百官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在了王宁身上。 这个永春侯，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直接引爆夺嫡之争啊！ 赈灾抚民这种事情，表面上说得好听，不过是让皇子去走个过场，彰显一下皇室的爱民之心罢了。 但百姓可不管你是什么皇子亲王，百姓都是憨厚淳朴的，你来看望我们这些饥民流民，还给我们带来了粮食，给了我们一条生路，那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换句话说，这名皇子只需要去灾区走个过场，就可以白白收获民心与贤名，可谓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那么问题来了，王宁到底支持哪位皇子呢？ 这个机会，对大皇子朱高炽和二皇子朱高煦，都是弥足珍贵啊！ 对大皇子朱高炽而言，他是陛下与皇后的嫡长子，太祖高皇帝钦定的燕世子，本应该顺势升格，晋升为当朝太子。 然而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帝陛下一直不喜这位大皇子，所以生生将他压制在北平，不给大皇子朱高炽入主东宫的机会。 如果大皇子朱高炽得到这个赈灾良机，那他就可以凭借民望，顺势入主东宫，届时只怕皇帝陛下都不好阻拦。 只要事情办成了，灾区百姓上一封“万民书”什么的，再有朝堂之上的大皇子党派从中配合辅助，皇帝陛下难道还能继续拖着，置百姓民愿于不顾？ 同样的道理，这对二皇子朱高煦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天赐良机。 这位二皇子同样是陛下与皇后的嫡子，相比于大皇子朱高炽，他更多出了一份皇帝陛下的偏爱，唯独就只缺少在百姓中的民望！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要是二皇子朱高煦夺得这次机会，补齐了最后一块短板，同样的套路走一遍，再加上勋贵武臣的鼎力支持，他未尝没有上位的可能啊！ 更为重要的是，因为皇帝陛下暧昧不清的态度，一直从未提及过立储一事，所以文武百官都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态度。 但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管皇帝陛下命哪位皇子前去赈灾抚民，毫无疑问的是，这位皇子都极有可能入主东宫！ 因为，此事代表着皇帝陛下的态度！ 所以满朝文武都选择了缄默不言，将决定权交给了皇帝陛下。 如此关键时刻，有可能决定储君归属，也就是未来皇位归属，谁敢在这个时候哔哔赖赖？ 不过这王宁胆子真够大的，可谓是不择手段了。 平常你私底下支持谁，那也没什么，谁还没点政治立场了？ 可私底下支持那是私底下的事情，但你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啊！。 拿到朝堂上面来说，这就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当赌注了。 若是王宁成功了，帮助自己支持的皇子夺得这次机会，帮助皇帝陛下下定立储决心，那他王宁自然是从龙之功，荣宠无上。 可若是他支持的皇子没能成功上岸，另外一位又怎么可能不将他王宁视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除之而后快？ 这可是生死一搏的抉择啊！ 赌赢了，一飞冲天，世世代代荣华富贵！ 赌输了，一败涂地，身死族灭累及家人！ 王宁此獠，与赌徒无异！ 永乐皇帝一脸阴沉，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大殿里面落针可闻，寂静得有些可怕！ 沉默了半晌之后，朱棣这才幽幽开口，不过他并未回答此议，而是转头看向了李景隆。 没错，李景隆也上朝了。 他不来不行啊，儿子一再作死惹祸，李景隆为了打探一下情况，不得不硬撑着伤势来上朝。 “李爱卿，你觉得王爱卿这个提议如何？” “啊对对对……不对！” 李景隆习惯性地脱口而出，但当他注意到了朱棣阴沉的目光，急忙就改了口。 娘地，差点又要挨板子了！ “哪儿不对了？李爱卿但说无妨！” 李景隆这下傻眼了，硬着头皮瞎扯几句。 “那个……陛下当三思啊，皇子巡视灾区，恐惹得朝中动荡，天下不安，人心惶惶啊！” 此话一出，群臣都有些诧异，就连朱棣也多看了李景隆一眼。 这个曹国公，好像没那么蠢嘛！ 他要是真把实话说出来了，那今日反倒不好收场！ 朱棣也不再难为他，转而看向王宁，道：“那依爱卿所言，应该由哪位皇子代朕巡抚灾区？” 此言一出，众臣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明白，好戏要开场了！ 王宁究竟暗中支持哪位皇子？ 皇帝陛下究竟又属意哪位皇子？ 大皇子朱高炽与二皇子朱高煦，谁又能在此次争锋中脱颖而出，抢占先机入主东宫？ 这一切，马上就会有答案了！ 第77章 皇帝陛下的心意！ 朱棣有些不太高兴。 因为王宁此举无异于是在逼迫他表态。 诚然，朱棣是不喜欢大儿子朱高炽，因为这个儿子天生肥胖而且体弱多病，望之不似人君，所以朱棣更喜欢骁勇善战、战功赫赫的二儿子朱高煦，而且他在老二朱高煦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天下父亲，都喜欢最像自己的儿子，哪怕朱棣也不例外。 但唯一的难题就在于，朱高煦是老二，不是老大！ 嫡长子继承家业，这是千年以来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尤其是太祖高皇帝还定下了祖训，“国家建储，礼从长嫡，天下之本在焉”，“凡朝廷无皇子，比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 太祖高皇帝规定的这嫡长子继承制度，就是十六个字: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而朱棣的嫡长子，无疑是朱高炽，并且他还个嫡长孙朱瞻基。 所以老二朱高煦想要上位，根本就不可能，前面还排了两个继承人！ 正因为如此，朱棣不止一次地扼腕叹息，朱高煦要是老大那该有多好，他哪里还需要这般苦恼。 所以，朱棣即位称帝之后，也始终没有让这两个儿子入京。 正如李弘壁推测的那般，朱棣这是在压制老大朱高炽，给老二朱高煦一个机会。 时间拖得越久，对老大越不利，却对老二越有利。 只要老二立下了什么显赫功勋，那朱棣就可以借此释放出政治信号，向朝臣表达自己的态度，从而推波助澜册立朱高煦为太子！ 现在，似乎机会来了。 王宁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虽然让朱棣略微不喜，但是朱棣也想要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朝臣的态度。 他想要看看，这朝堂之上，究竟有哪些人支持老大，又有哪些人支持老二。 “陛下明鉴，二皇子殿下在民间风评甚好，并且乃是皇帝陛下的嫡子，若是能够代替陛下巡边，自然能够彰显出天子恩德与爱民之心，故微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无疑是最佳人选！” 王宁抓住机会，直接举荐了二皇子朱高煦。 没错，他暗中结交支持的皇子，正是朱高煦！ 因为王宁颇受朱棣器重恩宠，是不折不扣的御前红人，所以朱高煦哪怕远在开平，也时常命人携厚礼拜访，逢年过节该送的礼物一分不少。 反观大皇子朱高炽，一直镇守北平，谨小慎微唯恐做了什么错事，招来皇帝陛下斥责，自然就落了下乘。 再者王宁毕竟是朱棣心腹，他自然也猜得到朱棣的心意，正是属意二皇子朱高煦。 这么一来，双方可谓是“情投意合”，王宁也成了铁杆二皇子党。 但一众朝臣可不知道啊！ 这王宁竟然支持二皇子！ 而且还公然表态，想要扶持二皇子上位！ 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然而当群臣看向朱棣时，却是瞬间吓得脊背发凉。 因为这位皇帝陛下，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似乎他早就知情一样！ 那既然他知情，为何还要让王宁开口？ 难不成说…… 谣言竟是真的！ 大皇子危矣！ 一时间，不少朝臣脊背发凉，心底里面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们虽然称不上是大皇子党羽，但对这两位皇子生平事迹早有耳闻，自然属意大皇子朱高炽。 大皇子多好啊，温文尔雅，宽厚仁慈，待人友善，读的又是圣贤文章，完美的储君人选。 至于朱高煦那什么杀胚武夫，这种暴虐不仁、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东西，也配入主东宫成为储君？ 只要是脑子正常的文臣缙绅，都不可能会支持朱高煦。 所以，有人发声了。 此人身着绯袍云雁服，正是大皇子朱高炽的铁杆支持者，文渊阁大学士，解缙。 “永春侯此言差矣！” “论及身份，大皇子身为陛下嫡长子，无疑更能代表陛下！” “论及风评，不知永春侯从何听来，二皇子在民间风评甚好？难道永春侯都以为这满朝文武没有脑子吗？任由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 震惊！ 解缙直接骑脸开大！ 他一向恃才傲物，颇为张狂。 王宁被他这番话喷得面红耳赤，却又不好反驳。 因为解缙说的乃是事实，朱高煦压根就没有什么风评可言，反倒是恶名昭著、恶贯满盈！ 满朝文武都知道，这朱高煦从小就不是个东西，生性狡黠、狠愎。 昔年和一众皇孙在金陵求学，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太祖高皇帝多次训斥于他，很是不喜欢这个孙子。 随后建文帝继位，朱高煦与兄长朱高炽一同入朝奔丧。 舅舅徐辉祖见他游手好闲，品行不端，便暗中告诫他，朱高煦非但不听，还盗走徐辉祖心爱的宝马，撇下兄长独自渡江逃回北平。 在这归途之中，朱高煦还经常无故杀死官民，还在涿州击杀驿丞，朝臣都因此指责燕王朱棣。 总结起来，这朱高煦就是个畜生，人嫌狗厌的那种！ 特么你王宁还好意思说他朱高煦民间风评不错，你这是真的不要脸啊你！ 为了做那从龙之臣，连良知底线都不要了吗？ 解缙这话虽然言辞不激烈，但是杀伤力极大，成功唤醒了朝臣们脑海中的记忆。 翰林院编修黄淮也出列，声援解缙。 “陛下，解大人所言极是，大皇子才是最佳人选！” 紧接着吏部尚书蹇义、户部尚书夏原吉也接连站了出来。 “陛下，臣附议！” 接连两位尚书表态，支持大皇子朱高炽。 见此情形，丘福顿时坐不住了。 他虽然有些恼怒王宁的冒险举动，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退缩。 双方都已经明牌了，皇帝陛下也表明了心意，那还怂什么，一锤定音便是！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二皇子追随陛下征战沙场的时候，你们这些狗东西在哪里？” “现在倒好意思跳出来，指责二皇子的过失了，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丘福是个武臣，性子直来直去，而且属于张口骂娘的那种。 但他也不蠢，直接搬出了朱高煦的赫赫战功，这是谁都无法抹杀的卓著功绩！ 朱高煦的战功，那是实打实的，拿命杀出来的！ 甚至这位二皇子还在危难之际救过皇帝陛下的性命，以致于让朱棣说出了那句至理名言！ 不出意料，双方再次激烈争吵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参与的朝臣就多了去了。 以丘福、王宁为首的武臣，以解缙夏原吉为首的文臣，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龙椅之上的永乐皇帝，看着吵吵闹闹的朝臣，面沉似水，一言不发，仿佛置身事外。 谁也不知他到底想什么。 此时，一个蓄着三缕长髯的御史出班奏道：“微臣有一言，启奏陛下。” 众人安静了一些，定睛一看，却有些讶然。 此人一身青袍溪敕服，头戴獬豸冠，看样子是个七品小御史。 群臣都有些惊讶，眼神很是鄙夷。 没看到这是尚书国公这些大人物的战场吗？ 你一个区区七品小御史，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这人是谁？ 群臣都不认识。 永乐皇帝同样不认识。 但毕竟是皇帝，所以朱棣还是摆出了从谏如流的姿态。 “卿有何事？直说无妨！” 御史周新迎着满朝文武的目光，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敢问皇帝陛下，欲效仿李唐旧事乎？” 第78章 狗皇帝，你也有今天啊！ “敢问皇帝陛下，欲效仿李唐旧事乎？”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朱棣脸色大变，冷冷地注视着周新，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七品御史，竟然胆子如此之大，直接掀了他的老底！ 李唐旧事！ 李唐旧事是什么？ 从唐太宗李世民开始，坏了嫡长子继承制度，诸子夺嫡互相残杀，偌大一个李唐王朝，宫变与政变始终未绝，生生葬送了锦绣盛唐的国运气数！ 周新一句话，直接将王宁的诡计给彻底堵死了！ 不管你耍什么阴谋诡计！ 不管你扯什么赫赫战功！ 太子都应该是嫡长子朱高炽，而不是嫡次子朱高煦！ 不遵嫡长子继承制，那李唐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 规矩就是规矩，否则要来有何用？ 要是大家都不遵守这规矩，这朝廷这天下还不彻底乱了套了？ 哪怕你是皇帝，哪怕你属意二皇子朱高煦，也要守规矩办事！ 御史周新说完这句话，就低着脑袋像个没事人一样，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再也不发一言。 但仅仅只有他方才这一句话，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丘福和王宁对视了一眼，选择默默地退回到了位置上面。 他们也不敢再吭声了，因为他们不敢！ 没看见皇帝陛下气得脸都黑了嘛！ 这个时候要是再继续扯着此事不放，只会弄巧成拙！ 朱棣确实很愤怒，也很生气。 这个天杀的御史，一句话就把他顶到墙上下不来了！ 你想让二皇子朱高煦出去收拢民心凝聚民望，你想让二皇子朱高煦入主东宫成为储君，可以啊没问题啊，那大明就走李唐的后路呗，这有什么吗？ 大不了老朱家的子孙后人以此为先例，往后历代皇室都上演一番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好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这就是周新的话外之音！ 你可以一意孤行，你可以刚愎自用！ 但既然你这个皇帝都不守规矩，那你就别指望自己的子孙后人守规矩！ 今儿个是次子上位，明儿个就可能是三子逆袭，后面可能就是九子夺嫡厮杀不休，反正这个先河一开，大明王朝将永无宁日！ 朱棣一张老脸先是黑得发紫，接着紫里透红，羞愤交加，怒火万丈！ 可他偏偏还发作不得…… 毕竟，真要说起来，理亏的是他这个永乐皇帝！ 他要是没有私心，老老实实按照规矩，册立嫡长子朱高炽为太子，哪里还有这么多的朝堂争斗？ 眼见皇帝陛下眼里似乎喷出火来，死死盯着周新，那架势那模样恨不得将周新剥皮抽筋…… 解缙正准备开口，为周新打一下圆场。 朱棣却突然起身，径直转身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满朝文武。 皇帝陛下都走了，那还商量个什么，群臣也各自散去。 李景隆屁颠屁颠地赶回了国公府，一见到李弘壁，就兴奋地大喊大叫。 “吾儿，你是没见着啊！” “今日朝堂之上这场面，简直是绝了。” “尤其是皇帝陛下的脸色，啧啧……真是精彩至极！” 李弘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开口道:“要么说要么滚，别打扰我休息！” 滚是肯定不可能滚的，李景隆那旺盛的分享欲望，可是充斥全身，他兴冲冲地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弘壁听后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愈发不错了。 朱棣啊朱棣，你也有今天啊！ 怎么样？ 被喷得爽不爽？ 虽然周新只说了一句话，但杀伤力那是真的大啊！ 李唐旧事，这对任何一个王朝而言，那都是不折不扣的噩梦！ 从唐太宗李世民的玄武宫变，到女帝武则天的神龙政变，再到李隆基的唐隆政变与先天政变…… 整个李唐皇室乱成了一锅粥，为了争夺龙椅皇位，可谓是男女老少齐上阵，你方唱罢我登场，脑浆子都快要打出来了！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李世民破坏了嫡长子继承制度，给后世子孙开了一个坏头。 既然你李世民都可以靠着武力夺权上位做皇帝，那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呢？ 所以李唐王朝的噩梦开始了。 仅仅只是李世民他自己，就遭受了命运的反噬。 嫡长子李承乾谋反，后被圈禁。 三儿子李恪谋反，被缢杀。 五儿子李祐谋反，赐死于内侍省。 八儿子李贞谋反，兵败自杀。 十儿子李慎谋反，惨被流放。 …… 李世民十四个儿子，三个儿子早夭，八个儿子谋反，唯独只有三个儿子寿终正寝。 不得不说，这多少是有点报应在身上的嗷！ 试问朱棣这么一琢磨之下，他会不会感到害怕？ 不怕才是怪事！ 他朱棣现在跟李世民一个性质，做了跟李世民一样的烂事。 起兵造反篡夺江山，夺了上任皇帝钦定继承人的江山，破坏了嫡长子继承制度，跟李世民那场玄武宫变真没啥区别！ 那也就意味着，朱棣如果不想办法补救，大明王朝还真有可能会走上李唐王朝的老路。 比如，他要是真敢让朱高煦上位，祸根也会就此埋下，最终酝酿成滔天苦果！ “儿呐，为父估摸着那周新估计是要凉了。” “把皇帝陛下得罪得这么狠，能有他好果子吃吗？” 李弘壁闻言点了点头。 历史上这周新也是一号人物，疾恶如仇、铁面无私、耿直敢言，人称“冷面寒铁”，堪称忠正贤良的典范。 只是可惜了啊，狗皇帝心眼儿一直不大，估计是要凉了。 “行了，最近都老实点。” “狗皇帝恐怕气疯了，万万不能再招惹他！” 李弘壁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然后就找到盛寅继续探讨起了医术。 这几日盛寅在李弘壁的帮助之下，采用艾灸疗法和耳针疗法，医治那位柳月姑娘，再辅以煎服一些药材滋补气血，效果确实很是不错，至少那位柳月姑娘脸色看起来也没有那般苍白了。 李弘壁与盛寅相视一笑，收拾好东西直奔十里秦淮。 嗯，一个是去谈心听曲儿的，一个是去正经谈恋爱的。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朱棣勃然大怒，将案桌上的东西全都摔了个粉碎！ “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一旁黑衣僧人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朱棣表演。 直到朱棣发泄完了心中怒火，这才神色不善地看向了道衍和尚。 “和尚！” “朕就是想为大明选个合格继承人，为什么……” 道衍和尚叹了口气，默默俯身将那些奏章捡了起来。 “陛下，私心就是私心，没必要说得那么好听。” “储君一事，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有些规矩一旦破了，想要再重新建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朱棣闻言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道衍和尚。 “你也支持老大？” “难道你不知道这孩子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不似人君吗？” 道衍都快被朱棣这话给气笑了，满脸戏谑之色。 “不似人君，总比无道暴君要好得多吧？” “死贼秃，你……” “臣告退！” 第79章 果真奇才也！ 因为周新一句话， 原本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被硬生生地给按了下去。 皇帝陛下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周新给贬出了京师。 说是“贬”，其实有些不太恰当。 周新是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奉命巡按福建。 而且，是即刻赴任，马上立刻麻溜地滚出京师！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一去估计是悬了。 触怒了皇帝陛下，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希望重返朝堂。 这事儿倒是跟李弘壁没有关系，或者说他也不感兴趣。 因为另外一场风波，再次在京城里面掀起来了。 得益于他李弘壁献上的锦囊妙计，户部尚书夏原吉已经被群臣骂成了狗。 偏偏他们还无计可施，只能暗自盘算着捐多少钱粮。 捐肯定是要捐的，皇帝陛下都点头认可了此事，不捐他们就等着刻碑立传、遗臭万年吧！ 翌日清晨。 李景隆早早洗漱完毕准备去上朝。 当他走到府门口的时候，老管家李全却突然走了过来。 “这是小公爷给公爷的纸条，还请公爷依令行事。” 李全把纸条递给了李景隆，然后不等李景隆开口，直接转身就走。 李景隆顿时就傻眼了，一张帅脸黑如锅底！ 啥叫“依令行事”？ 有让老子听儿子命令的吗？ 真是倒反天罡，以下犯上，不像话嘛！ 李景隆哼哼唧唧了几句，还是老老实实地看起了纸条。 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不至于……吧？” 李景隆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来人，去把吾儿叫来！” “公爷，小公爷吩咐了，让您依令行事即可。” 一名家将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为难。 “而且小公爷还说了，谁要是打扰他睡觉，别想有好果子吃！” 李景隆闻言气得脸都快绿了。 老子兢兢业业地上朝，你这逆子却在家里睡大觉？ 还有王法吗？ 还有天理吗？ 真是…… 罢了罢了，就这么个儿子，宠着吧还是。 李景隆仰天长叹了一声，然后忧心忡忡地入宫上朝。 来到午门口处，文武百官已经齐聚于此。 只是有一个人显得形单影只，明显被朝臣疏远抵制了。 不用怀疑，那人正是户部尚书夏原吉！ 李景隆见状想笑，却悲哀地发现，他马上就会成为下一个夏原吉了，所以也笑不出来。 这般想着，李景隆走到夏原吉身旁，想和这位同病相怜的可怜娃结交一番。 “夏大人，你我二人还真是有缘啊！” 夏原吉扭头一看，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是啊，我们真特么有缘啊！ 要不是你那个混账儿子出的毒计，还让老夫背锅，老夫至于被群臣排挤吗？ 夏原吉冷冷地扫了李景隆一眼，随后就拂袖离去，自个儿找了个位置站着。 李景隆热脸贴了冷屁股，满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这厮……好没礼貌！ 很快午门大开，百官鱼贯而入。 当朱棣龙行虎步地走入大殿，群臣跪地行礼之后，朝会正式开始。 皇帝陛下目光流转，先是放在了夏原吉身上，最后又摇了摇头。 这一次，主角就不能是夏原吉了，也不能总是逮着一个人背锅嘛！ 朱棣眼珠转动，很快就牢牢锁定了一人。 此人位于文武百官首位，赫然正是曹国公李景隆。 嗯，今日主角就你了，父债子偿嘛！ 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目光，李景隆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 天杀的狗皇帝，真是被吾儿说中了，端得是个不当人子！ 但吵归吵，闹归闹，该办的事儿还是得办。 在李弘壁的提醒之下，李景隆也明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列奏表，直接提了一下夏原吉昨日的法子。 “皇上，昨日夏尚书之提议，臣以为乃是上策！” “救灾如救火，确实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朱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满朝文武都目光不善地看着李景隆，奈何他有苦难言，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那纸条上面，不光让他再次提出这项提议，而且还要给这次捐款大会定下门槛。 基于对李弘壁的信任，李景隆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口。 “国家有困难，我等自当毁家纾难！” “臣李景隆愿献白银两万两作为善款，支持朝廷赈济灾民！” 曹国公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震惊全场！ 两万两白银！ 那特么是什么概念啊？ 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两石多米！ 两万两白银至少可以买四万多石米！ 四万多石粮食，足够养活成千上万的饥民流民了！ 一众朝臣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牙了，全都恶狠狠地盯着李景隆，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你特么把门槛定这么高，那我们这些朝臣怎么办？ 李景隆，你真是混账至极啊！ 李景隆迎着这些恶意目光傲然挺立，表面上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没得办法，这是他儿子交代的事情。 他要是不做，没办法给朱棣交代，回府了也没办法给儿子交代。 既然如此，那就老老实实地做呗。 反正曹国公府有的是钱，两万两银子对他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靠着驻颜膏这门生意的利润分红，一个季度就有两万两银子了。 朱棣一听到这个数字，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 这老纨绔总算是开窍了，不枉朕一番苦心啊！ 眼瞅着皇帝陛下笑得很是开心，其余朝臣也坐不住了。 他们要是再不表态，那下场可想而知了。 武将之首的燕军宿将，军方大鳄淇国公丘福站了出来，同样表态支持。 “臣丘福，愿献两万石粮食！” 靖难功臣都是有点家底的，大多源于皇帝陛下的赏赐。 这种赏赐，包括食户和田地。 但食户赏赐没有臣子敢接受，全都选择了拒绝。 比如开国第一功臣李善长，太祖就令其择选食户三万户，也就是让三万农户来供养他。 老谋深算的李善长拒绝了，开国功臣有样学样也全都不敢接受，所以大明对功臣的赏赐，主要都是田地上面。 比如淇国公丘福这等顶级国公爷，得到的赏赐田地少说也有一千余倾！ 一倾约为五十亩，一千余倾少说也有五六万亩，这也是丘福敢一口气捐粮两万石的底气所在！ 武臣之首丘福和李景隆接连表态，其余勋贵文臣也不敢再作壁上观了，纷纷当场认捐。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满朝文武就认捐了五十余万石粮草与数十万两银子，顿时让朱棣大喜过望！ 有了这些钱粮，两省灾情和将士口粮，总算是可以解决了。 而且这还只是朝堂重臣认捐的数量，那些个京城狗大户可还没有捐款呢！ 朱棣这么一琢磨，好像还能够有所盈余，国库再也不用再跑耗子了！ 国库有粮，心底不慌，他这个皇帝才可以尽情施为！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忍不住欢喜鼓舞！ 李弘壁啊李弘壁，果真奇才也！ 第80章 简在帝心！ 钱粮问题暂时解决了， 朱棣心情很是不错。 他唤来了姚广孝，二人信步走在皇宫大内。 虽然昨日二人不欢而散，但都是聪明人，所以也都识趣地没有提及。 不过气氛还是略显尴尬，姚广孝不吭声，朱棣也没有开口。 说到底，立储一事，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朱棣这位天子手中。 姚广孝作为臣子可以进行劝谏，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谏，试图左右皇帝陛下的意志。 那种不识好歹的臣子，一般都会死得极惨！ “和尚，还是你过得潇洒啊！” 朱棣突然轻笑了一声。 “朕命你蓄发还俗，娶妻生子，你拒绝了。” “朕赐你宅邸宫女，你仍不接受，甘愿居住在寺庙中，上朝时便穿上朝服，退朝后仍换回僧衣。” “朕赏赐给你的那些金银珠宝，也全都被你分发给宗族乡人。” “和尚啊和尚，这世间当真有你这般无欲无求之人吗？” 听见皇帝这些慨叹，道衍和尚面不改色。 “陛下，臣年纪大了，俗世中的琐事，臣已不甚关心。” “只是蒙陛下信重，对臣委以重任，臣只好勉强用这无用之躯，尽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其实不怕陛下动怒，臣最想的是在寺庙里面参禅打坐，研究佛理。” 朱棣闻言摇头失笑，索性转移了话题。 “说到赏赐，朕还真有些头疼。” “此次钱粮一事能够顺利解决，夏原吉与李弘壁都立下了大功。” “夏原吉那里倒是好说，按照常例赏赐下去就行了。” “难就难在这李弘壁身上，朕该怎么赏？” “上一次李弘壁计谋梅殷，为朝廷解决心腹大患，朕就没有封赏他，这一次要是再不封赏，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姚广孝仔细思索一番，李弘壁此子好像还真是不好赏啊！ 首先李弘壁又没有官身，所以不能按照制度先例赏赐。 再者李弘壁乃是曹国公李景隆的独子，有一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等着他去继承，所以也不能赏赐爵位，而且他也没有战功。 最后曹国公府还有钱得很，压根就不缺那么点金银珠宝！ 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地位有地位，要身份有身份，这他娘地你让皇帝怎么赏？ 可不赏赐又说不过去，毕竟人家接连为朝廷立下了大功，不能平白让人说皇帝小气！ 朱棣顿了顿，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歪才，就是性子太过跳脱，骨子里还有野性难驯。” “他现在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朕也不想他再继续这般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下去了，总要让他收收心。” “再者这孩子是一块璞玉，要是打磨得好，日后朝廷又会多出一个栋梁之材，所以朕这才来问你，该把这小子放到什么地方去，才对他最是有益，不至于走了歪路！” 原本朱棣的想法，是想将李弘壁放进户部，毕竟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但是现在朱棣却改变了主意，这孩子是个奇才，得好生培养。 毕竟李弘壁太年轻了，性子又跳脱得很，太早把他丢进官场里面，沾染上那些官场恶习，不是一件好事！ 道衍和尚一听到这话，眼底深处浮现出了一抹惊容。 他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找自己，从来都是商议国家大事。 现在既然皇帝在李弘壁的事情上面主动求教，那就证明一点，皇帝陛下对这李弘壁极其重视！ 简在帝心嘛！ 至于李弘壁的去处，倒真是不太好确定。 首先他是勋贵子弟，最佳去处当是五军都督府，这是勋贵武臣的大本营。 可因为李景隆的原因，李弘壁要真是去了，只怕会不受待见，白白浪费时光蹉跎岁月。 而且听皇帝陛下这意思，是想要先培养李弘壁一番，那五军都督府自然就被排除在外了。 原因就在于，五军都督府现在被靖难勋贵把持，李景隆这个开国勋贵之后又不受靖难勋贵待见，所以这不是一个好去处。 那么，李弘壁还能去哪儿呢？ 道衍和尚思来想去，随即脑海中划过了一道亮光。 “陛下，臣想问一句，陛下想让这李弘壁成为什么样的人？” 朱棣沉吟了片刻，最后展颜笑道。 “还是做个干吏吧！” “他老李家除了歧阳王外，就没有一个是将种！” 朱棣这是真的有些怕了，基于大明战神李景隆的赫赫威名！ 就算是打死他朱棣，这辈子也不可能让李弘壁领兵打仗！ 无他，不敢信也！ 姚广孝心里了然，笑道：“那陛下又打算赐他几品官职？” “此子年纪轻轻，现在不必给他加太多担子，主要以培养历练为主。” “这男子啊，还没有成家，没有娶妻生子，总感觉就是不够牢靠，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 话听到这儿，道衍和尚基本明白朱棣的心意了。 “既然如此，那臣倒是有一个好主意，不如让此子去……” 朱棣听后眼睛一亮，嘴角也泛起了戏谑笑容。 “和尚啊和尚，不愧是你啊！” “这恶心人的本事，还真是丝毫不差！” 姚广孝:“？？？” 你礼貌吗？ …… 曹国公府。 李弘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等李景隆下朝回府之后，他才懒洋洋地起床。 “吾儿，你还真是神了。” “皇帝果真让我出面，那些朝臣一个个都快恨死老夫了！” 李景隆满脸颓丧地开口道，心里老大不乐意了。 原本他就被群臣排挤，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后，现在好了，不排挤了，直接变成敌视了！ 李弘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道:“这才是好事嘛！” “我说了，咱们以后做帝党，给狗皇帝当狗腿子！” “群臣越排挤你，狗皇帝就越是信任你，只要把狗皇帝舔开心了，随其他怎么去想！” 李景隆琢磨了一番，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你看我不爽又如何？ 本公爷照样吃喝玩乐，狎妓宿娼！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都样子！ 一想到这儿，李景隆就又快活了起来。 作为一名合格的纨绔，基本原则就是没心没肺。 “儿呐，今夜无事？” “十里秦淮？” “走着走着！” “对了把盛兄叫上！”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淮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一个是去嫖的，一个是去谈心听曲儿的，一个是去正经谈恋爱的。 半个时辰后，宣旨宦官亦失哈春风满面地抵达曹国公府。 “李弘壁公子可在……宫里有旨意！” 听到这话，老管家李全顿时傻眼了，立马派家丁去传讯。 “公公在上，我家小公爷出门了。” 亦失哈闻言一愣，下意识地追问道:“李公子去哪儿了？” “咳咳，这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亦失哈怒了，“陛下旨意在此，还不赶紧让他回来接旨！” 李全老脸一红，低声解释道:“小公爷去了十里秦淮！” 亦失哈:“？？？” 哈？ 现在？ 十里秦淮？ 你特么是有多饥渴难耐啊？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大白天就去…… “那曹国公呢？” “他总在府上吧？先代领了吧！” 父亲代替儿子接旨，这也不是不可以，总不能真让他在这儿干等着吧，宫里面还一堆事儿呢！ 可他不提李景隆还好，一提李景隆，李全老脸更红了。 “这个……那个……” 亦失哈惊了，满脸难以置信。 “啥意思？” “他们父子二人一起去的？” 李全红着老脸点了点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开着画舫一起去的，顺路，顺路。” 亦失哈:“！！！” 牛逼！ 你们是真的牛逼！ 父子二人一起去狎妓？ 咋滴打虎亲兄弟，狎妓父子兵呗？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还有公德吗，还有位置吗…… 咱家也想去看看啊！ 第81章 狗皇帝你恶心谁呢？ 李弘壁回来了。 一听说有圣旨，麻溜地滚回来了。 他还算好的，今儿个真的只是去听曲儿。 老纨绔就不一样了，裤子都脱了，差点没软掉。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狗皇帝的圣旨，他们还是得要认真对待的。 父子二人麻溜地滚了回来，然后开中门奉香案，一应礼数全部齐全。 亦失哈等了老半天，语气很有些幽怨，当即宣读了皇帝陛下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听到这话，李景隆和李弘壁都是一愣。 敕？ 为何是“敕”？ 大明朝的圣旨，分为好几种格式。 若是昭告天下，则称“诏；若是封赏高等的官员，则称为“诰；倘若是封赏低级的人员，则名为“敕”。 而且颁布圣旨的样式种类也各不相同，按照官员的品级不同有严格的区别，比如一品官员使用的是玉轴，二品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五品为黑牛角轴。 这里头规矩森严，是绝不可能混淆开玩笑的。 毕竟圣旨代表着皇室天家的脸面，要是出错了，那丢脸的是狗皇帝。 前面这“奉天承运皇帝”，指的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 因为这句话是朱重八发明的，当年他起兵造反北伐蒙元时候，打出的旗号就是奉天承运，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所以朱元璋登基之后对“奉天承运”这个词语情有独钟，遂就自称为奉天承运皇帝，在圣旨上也沿用了这个称号，大明王朝历代帝王就老老实实地用了起来。 封赏低级官员，才是“敕”。 那特么是封赏谁的？ 李弘壁满面茫然地看向李景隆。 后者得意洋洋地摇了摇头。 “肯定不是给为父的，为父好歹也是超品国公爷！” “儿呐，你这是要做官啦！” 果不其然，亦失哈直接念出了答案。 “今有曹国公子李弘壁，学识渊博，品学兼优，进言献策，深得朕心……即敕李弘壁为国子监助教，钦此——” 李景隆:“啊？” 李弘壁:“啊？？？” 国子监助教？ 让我去国子监教书？ 狗皇帝你特么恶心谁呢？ 李弘壁这回是真的有些蒙了，当场就傻眼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所以急忙又向亦失哈求证道:“那个亦公公，您是不是念错了啊？” 亦失哈闻言人都有些麻了，没好气地苦笑道:“白纸黑字在上面写着呢！” “李公子快别闹了，赶紧跪地接旨，奴婢好回宫交差啊！” 李弘壁急眼了，直接上前一把夺过了圣旨。 摊开一看，人家还真没念错，圣旨就是这么写的！ “敕李弘壁为国子监助教……” 特么地，狗皇帝是真恶心人啊！ 李弘壁气得脸都红了，随手就要将圣旨摔在地上。 “哎哎，可不能摔，不能摔啊！” “李公子别闹，这是杀头大罪啊！” 李景隆和亦失哈都快吓尿了，急忙出言安抚道，唯恐这李弘壁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你今儿个敢摔圣旨，明儿个就敢起兵造反！ 来人啊，诛他九族！ 这个道理，李弘壁自然明白。 但是，他不想接旨啊！ 所以李弘壁把圣旨又还给了亦失哈。 “那个，亦公公啊，咱俩也是老熟人了。” “这圣旨你带回去，跟陛下商量商量，换个差事。” 亦失哈:“？？？” 啥？ 换个差事？ 你多大脸啊你？ 我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亦失哈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对奇葩父子离谱的很。 他要是继续待在这儿跟他们插科打诨，说不定还真会被忽悠瘸了。 一想到这儿，亦失哈立马将圣旨塞给了李景隆，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人跑了。 李景隆手握圣旨，满脸堆笑地看着李弘壁。 “儿呐，开心点，虽然只是个从六品的学官，但毕竟也是官儿嘛……” “大明朝的官儿，狗都不做！” 李弘壁愤愤不平地怒喝道。 这国子监，就是大明王朝的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 明朝国子监创于明太祖朱元璋初定金陵之时，即改应天府学为国子学。 后朱元璋建都南京，重建校舍于鸡鸣山下，改学为监，故称国子监。 国子监设有从四品的祭酒一人，从四品下的司业二人，掌儒学训导之政，总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凡七学，此外还有负责琐事的监丞和主簿各一人。 因为是大明王朝的最高学府，所以国子监招收的学子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以及一些勋二代和官二代。 比如国子学，掌教三品以上及国公子孙、从二品以上曾孙为生，由国子学博士和助教负责，讲授经术义理。 也就是儒家四书五经那一套东西。 关键问题在于，他李弘壁不想掺和这些东西啊，一想起脑仁儿就疼。 天知道狗皇帝为什么让他去当国子监助教，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再者国子学的弟子都是些勋贵官宦子弟，一个个官二代勋二代，闭着眼睛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李弘壁吃饱了撑的，去跟这些勋贵纨绔斗法！ 在家抱着小鼓鼓睡大觉不香吗？ 真是岂有此理！ 李弘壁很是不爽。 直接回屋找小鼓鼓睡觉。 他不爽，另一边也很不爽。 国子监祭酒胡俨看到这旨意，立马就急眼了。 李弘壁不过年仅十七，毛都还没有长齐呢，哪有资格当助教啊？ 国子学是勋贵子弟、重臣子弟读书的地方，太学则是五品官员的子孙读书的地方，至于其他如广文馆、四门馆则允许平民子弟入学，是各地学子中的精锐。 但不管怎么说，国子监也是大明最高学府，代表着大明士林的脸面。 而国子学博士，都是天下知名的硕儒，助教也都是名士，最低门槛都得是进士翰林，你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勋贵子弟过来当助教？ 平日里那些个勋贵子弟、官宦子弟已经让人很是头疼了，现在皇帝陛下竟然破天荒地安排一个勋贵纨绔过来当助教，那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吗？ 胡俨是个老实人。 他是洪武二十一年的副榜进士，自己水平自己知道，所以对功名并不热衷。 他本来在安徽桐城任知县，结果副都御史练子宁把他推荐给建文皇帝，等胡俨到了金陵帝都，燕王朱棣都已经攻破长江了，还没来得及见皇帝一面，高升的机会就没了。 永乐皇帝即位后，胡俨一事就搁置了下来。 而后又因为文渊阁大学士解缙的推荐，永乐皇帝授予胡俨翰林院检讨之职，不久又让胡俨与解缙、胡广等七人进入内阁，参预机务。 但胡俨性子戆直淡然，在内阁里面，受皇上顾问，他从不与人争先，所以被皇帝晋升为国子监祭酒，替大明王朝执掌这座最高学府。 胡俨想着教书育人总比在官场打机锋好，所以兴高采烈地来了，平时也不惹事是非，整天安心混日子，没事儿喝喝茶看看书，日子过得潇洒无比。 但是，他毕竟也是士林中的一号人物，他也要脸啊！ 国子监要是任由皇帝这么搞，迟早会变得乌烟瘴气，到时候他胡俨也会跟着受人诟病！ 于是胡俨匆匆入宫面圣。 今日他就是硬气一回，跟皇帝陛下大吵一架，也不能让李弘壁做这个国子监助教！ 老实人也有发怒的时候嗷！ 第82章 勇猛胡祭酒！ 乾清宫内。 朱棣正与姚广孝商议国家大事。 因为一场靖难之役，北疆防线也就此生变。 太祖高皇帝制定的诸王戍边策略，到现在几乎已经是彻底废了，自然要想办法进行改动。 再者，由此牵扯出的一众藩王问题，也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解决了。 那些个藩王现在全都在金陵城中，朱棣可不想就这么白白放他们回去！ 至少，回去可以，把兵权留下！ 正当这个时候，宦官匆匆来报，国子监祭酒胡俨求见。 听到这话，朱棣与姚广孝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果然不出你这和尚所料，咱们这位胡祭酒坐不住了。” 姚广孝笑而不语，神情很是淡然。 他那双三角眼，最擅长洞察人心。 胡俨这个人吧，你不能说他好，也不好说他坏。 嗯，他就是懒，懒得去争斗，只想混日子。 很快胡俨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直接跪地就开始了。 “敢问陛下，为何要敕封李弘壁为国子监助教？” 朱棣轻笑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胡俨痛心疾首地高喊道:“陛下啊，国朝的诸学，无不以大儒为博士，以名士为助教，最差都得是进士出身的翰林为讲官。” “可这李弘壁一无官身，二无名望，三无才学，陛下敕命他为国子监助教，岂不令人贻笑大方？” 不等朱棣开口，胡俨又气冲冲地进言道:“臣不知陛下听信了何人谗言，竟如此行事，要知道国子监乃是大明的中枢学府，更是承担着为朝廷提供人才的重担！” “陛下岂可因荫封勋贵子弟，就开此先河，徒增天下笑柄？” 没错，这是胡俨唯一能够想到的合理解释。 那李弘壁是曹国公李景隆的独子，李景隆不久前给朝廷立下大功，所以皇帝要赏赐李景隆。 但李景隆贵为大明顶级国公爷，已经是赏无可赏。 而李弘壁又年到十七，过了进学堂读书的年纪，所以皇帝才会下这么一封离谱的敕命！ 问题，你这样搞，不是坏了规矩，徒增笑柄吗？ 朱棣看着气呼呼的胡俨，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家伙平日里不争不抢地混日子，没想到还真有急眼的时候啊！ “胡爱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弘壁之才冠绝同辈，这是朕亲眼所见。” 此话一出，胡俨都有些惊了。 皇帝陛下竟然如此看重这李弘壁？ 冠绝同辈，这个评价可谓是高得离谱啊！ 胡俨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帝都说了李弘壁有才，他胡俨还能怎么说？ 咋滴你要跟皇帝对着干，非要争个输赢出来？ “陛下，就算这李弘壁有才，但此举……不合规矩啊！” 这是胡俨最后的希望了，希冀着朱棣能够守规矩。 但他却是忘了，朱棣从来都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开什么玩笑，坐在你面前的可是朱棣，建文王朝头号大反贼！ “什么规矩？” “谁规定国子学博士只是大儒，国子学助教只能是名士，国子学讲官只能是翰林？” “自皇考以来，便有征辟才学之士为官的先例，这李弘壁既然有才，那为什么不可以？” 胡俨有些气急，道:“臣……臣……” 一旁默不作声的姚广孝见此情形，终于开口了。 “胡祭酒，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既然胡祭酒担心此举会让国子监蒙羞，那就尽量避免便可。” “胡祭酒学贯古今，通达天人，哪怕李弘壁没有才学，难道胡祭酒还不能把他培养成一个才子了吗？” 听到这话，胡俨顿时蒙了。 让老夫培养李弘壁？ 难不成这才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朱棣略显不悦地扫了姚广孝一眼，随即看向了胡俨。 “胡爱卿，李弘壁一事就这么定了。” “朕倒是听说了不少流言蜚语，称国子监学子一个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风气大坏，远不如洪武朝时期！” 此话一出，胡俨吓得额头上直冒冷汗。 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是国子学那些勋贵子弟和官宦子弟。 胡俨本就性子淡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那些个勋贵子弟和官宦子弟学不学他也浑然不在意，反倒是不来上学反倒能够落得个清净。 但是，看眼下这架势，皇帝陛下这是对他的教学方式有些不满啊！ “陛下，臣……明白了。” 朱棣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诚如胡爱卿所言，国子监乃是我大明中枢学府，洪武年间更是朝廷重要的人才培养机构。” “虽然现在朝廷选才主要以科举为主，但国子监亦不容有失，朕希望能够见到国子监重现辉煌。” “胡爱卿为国操劳，劳苦功高，朕赐爱卿一万钱，聊以慰藉。” 闹了大半天，最后胡俨还是怏怏不乐的转身离去。 走出了乾清宫后，胡俨终于回过神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放着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非要跑来面圣抗议！ 现在好了吧？ 日后哪里还能落得个清闲？ 胡俨长叹一声，忧心忡忡地离宫了。 此刻大殿里面，朱棣和姚广孝却是大笑不止。 “这胡俨学贯古今，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就是性子太惫懒了，他自己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自在，可国子监却一片乌烟瘴气。” “和尚你此计确实不错，既敲打了胡俨，又给弘壁找了一个好去处，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道衍和尚苦笑道:“陛下谬赞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胡祭酒性子惫懒，李弘壁性子更懒，一看就不是个老老实实听话的主儿。” “现在陛下强行给了他一个国子监助教的官职，要是李弘壁做不出一些成绩来，还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自然会有胡俨在一旁督促管教。” “再者陛下方才敲打了胡俨，想来他也应该明白陛下的意思，重振国子监，扫除那些歪风邪气。” “哈哈哈……”朱棣心情很是不错，“朕也是这般想的，此计甚妙，一箭双雕！” 末了姚广孝还不忘补充了一句，道:“就是这李弘壁，臣担心他不一定会奉旨啊！” 一听到这话，朱棣顿时笑不出来了。 回想起这个小兔崽子往日里的胆大作为，朱棣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李景隆那草包就是个废物，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 朱棣冷哼道:“还反了他了！” “明日朕就让纪纲带着锦衣卫登门，绑也要把他绑到国子监去！” “他敢一次不去，朕就打他一顿！” 姚广孝笑了，道:“陛下圣明！” 第83章 纨绔也要上班啊？ 翌日清晨。 李弘壁还在呼呼大睡。 按照他往日的一贯作风，必须要睡到日上三竿。 作为一名合格的纨绔公子哥儿，起得太早对不起他的身份。 国公府的下人也都明白了这一条铁律，绝不能在日中之前去打扰小公爷，否则将会有“血光之灾”。 上一个这么不懂事的下人，已经被小公爷拎着板凳追了大半天，最后掉进假湖里面大病了一场。 可是，今日这条铁律，却是要被打破了。 一阵粗暴的砸门声响起，李弘壁顿时就红了眼眶，如同疯牛见到了红布一般，漫天杀意喷涌而出。 “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 话音未落，当李弘壁看清来人是谁后，立马就将后面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哎呦，这不是纪大人嘛，快快请进。” 纪纲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弘壁，嘴角微微上扬。 没错，他现在不是纪千户了，而是纪指挥同知大人。 因为赵王朱高燧被打入大理寺关押，纪纲也顺理成章地更进了一步，被皇帝陛下提拔为锦衣卫指挥同知，暂代锦衣卫事务。 大明卫所制度遍布军中各处，连锦衣卫这等天子亲军也不例外。 京卫与地方诸卫一样，设有指挥使一人，正三品；指挥同知二人，从三品；指挥佥事四人，正四品。 换句话说，因为李弘壁上次的犀利反击，纪纲反而从中得利，一跃成为了执掌锦衣卫的滔天人物！ 不过，这些秘密，自然不足与外人道也。 纪纲收敛起笑容，故意冷喝道:“弘壁世子，本官奉皇帝陛下之命，送世子前去国子监赴任！” 李弘壁:“？？？” 啥？ 朱棣你特么有毒吧？ 还派纪纲押送老子去国子监赴任？ 有你这么恶心人的狗皇帝吗？ 李弘壁被朱棣这一手给恶心坏了。 但他还是不想放弃，还想负隅顽抗。 毕竟他这位小公爷不愁吃不愁穿，又不愁银子花，没事儿还可以去十里秦淮找漂亮姐姐谈谈心，日子过得可谓是逍遥快活，吃饱了撑的才会去那国子监当个什么助教！ 大明朝的官儿，狗都不做！ 李弘壁讪笑道:“那个纲子啊，你我兄弟二人……” “对不起，我们不熟，弘壁世子请不要在这儿攀关系！” “……” 李弘壁傻眼了，看着纪纲那严峻的面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纲子啊，你跟兄弟透个底，陛下这是想要……” “陛下口谕，若弘壁世子一次不去，陛下就揍你一顿！” 李弘壁:“！！！” 你大爷！ 狗皇帝你还是个人嘛！ 老子前脚帮你解决难题，你后脚就这样对付老子？ 特么地，真是岂有此理！ “纪纲，我李弘壁告诉你！” “今儿个我就算是从这儿跳下去，就算一头撞死在这墙上，我李弘壁都不会踏入那国子监半步……” 片刻之后，李弘壁被两名锦衣卫力士架着，硬生生地拖出了曹国公府。 “纪纲，你大爷的！” “纲子啊，至少让我换身衣服啊！” “成何体统？尔等成何体统！我要弹劾你们！” 国子监。 胡俨满脸铁青，正在训话。 司业潘越彬和饶温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单从学校角度而言，国子监祭酒就类似于校长，司业则是副校长。 这先前呐，胡大祭酒整日摸鱼混日子，只是偶尔露露面，装模作样地巡视一番，然后又看不见人影。 祭酒都如此胸无大志摸鱼混日子，可想而知国子监的风气变成什么样了。 但主要问题还不是出在这里，而是因为朝廷的原因。 以往天下学子之所以都想进入国子监进学修德，除开这里汇聚了大量名士硕儒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国子监学子完成课业后可以取得做官资格。 尤其是在洪武年间，国子监生还一度成为选官的主流。 尤其在洪武七年到洪武十七年暂停科举考试期间，国子监生被大量地委派到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中担任要职，如洪武十九年，“择监生千余人送吏部、除授知州、知县等职。” 正因为如此，国子监才树立了崇高地位，成为天下学子梦想中的圣地摇篮。 可到了洪武末年与建文年间，随着科举大考的逐步完善，朝廷选官也逐渐转变为了科举入仕，国子监生入仕的比例大大减少，也极大地打击了天下学子的热情。 此外国子监学子想要完成课业获得做官资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洪武二十九年确立的监生历事制度，直接就击碎了大量学子想要投机取巧的侥幸心理。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地来这国子监求学呢？ 寻常贫寒子弟，他们没有盘缠来不了，而且大部分也没资格来！ 一般书香门第的士子书生，他们家里完全能提供这优异条件，也不需要来。 至于达官显贵的子弟，一个是不想来，二个是没必要来！ 换句话说，国子监对天下学子的吸引力大大降低。 反倒是因为这严苛的历事制度，会让学子蹉跎大量时光，有这个时间他们还不如安心在家埋头苦读，去参加科举大考，如若高中直接就可以做官儿，哪儿还需要这么麻烦！ 基于这种种原因，自洪武末年开始，国子监就不可避免地衰败了下去。 现在这国子监里面主要的学子，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与勋贵子弟，仅仅只有少数出身一般的平民学子。 潘越彬和饶温书都在摇头苦笑。 听祭酒大人的意思，这是想要振兴国子监，可哪有这么容易啊！ 朝廷要是再不想办法对国子监改制，尤其是那太祖高皇帝制定的“历事”制度，就足以让大量学子望而却步了！ 光靠这些个勋贵子弟与官宦子弟，怎么可能振兴国子监嘛！ 这些个道理，胡俨自然也懂，但他也没办法。 毕竟皇帝陛下都开了口，胡俨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至少得整顿一下国子监内的风气。 正当他激情演讲进行到一半，整个人都热血澎湃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刺耳声音却突然响起。 “纪纲，老子把你当兄弟，你把老子当玩具啊？” “老子可是个纨绔啊！你听过纨绔也要上班的吗？” “快放老子下来，不然老子跟你拼了！” 粗鄙！ 极其的粗鄙！ 这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 满嘴污言秽语，简直粗鄙不堪！ 胡大祭酒顿时就怒了，带着众人走到门口。 “何人在此地大声喧哗？” “此乃进学修德之地，不是市井闹市！” 纪纲一见到胡俨，直接指了指李弘壁，冷声道:“胡祭酒，奉陛下之命，人本座给你带来了！” 人？ 什么人？ 胡俨眉头一皱。 “此乃何人？” “满嘴污言秽语，如此粗鄙不堪，我国子监绝对不收！” 开玩笑，国子监虽然没落了，但是选拔制度却还在。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进入国子监的！ 纪纲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咳咳，那个胡祭酒，这位就是李弘壁，曹国公世子。” “哦对了，他现在是国子监的助教。” 胡俨:“？？？” 国子监众人:“？？？” 第84章 国子监的困境！ 李弘壁？ 曹国公世子？ 那个新任国子监助教？ 看着眼前衣冠不整的李弘壁，胡俨气得脸都快要绿了。 他原本还在想，皇帝陛下一向英明神武，绝不会无的放矢。 陛下都说这李弘壁是个才子，并且对此子极其重视，那就证明这李弘壁可能确实才华横溢。 就连胡俨都有些小期待，毕竟陛下让他好好培养，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师徒佳话。 然而胡俨万万没有想到，皇帝陛下给他挑的弟子，竟然会是这么个粗鄙不堪的混账东西！ 一时间，胡俨气得满脸涨红，胡子都要立起来了！ “你就是李弘壁？” 李弘壁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纪纲。 “这位是国子监祭酒，兼翰林院侍讲，胡俨。” 纪纲好人做到底，贴心地解释了一句。 然后，他就带着锦衣卫开溜了。 李弘壁略显尴尬地站在原地。 纪纲这个狗东西很是粗暴，连换衣服的时间都不给他。 所以李弘壁现在身上就穿着一件内衬，而且方才挣扎之中，鞋子还掉了一只。 尴尬！ 极其尴尬！ 众目睽睽之下，李弘壁当场社死！ 纪纲啊纪纲，这笔账老子记下了，你给老子等着！ 李弘壁咬牙切齿地暗自咒骂道，随后学着那些读书人的样子，向胡俨拱了拱手行礼道:“小子李弘壁，见过胡祭酒。” 毕竟是自己日后的顶头上司，关系还是得打好的。 可他哪里知道，胡俨对他的第一印象，已经恶劣到了极致！ 看着眼前这个衣冠不整、轻浮浪荡的纨绔子弟，胡俨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他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破防，将这混账东西暴打一顿！ 祭酒大人走了，可两名司业还不能走。 潘越彬和饶温书相似苦笑，直接喝散了一众学子，这才看向了李弘壁。 “这位……弘壁世子，先穿上衣服再说吧！” 潘越彬命人取来了国子监助教的制服，直接递给了李弘壁。 古人都讲究一个衣冠礼仪，李弘壁现在这样子，就跟后世裸奔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伤风败俗，伤天害理，伤廉愆义…… 李弘壁倒也没有客气，道谢之后就立马将制服穿好。 三人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也算是熟络了。 李弘壁略显好奇地主动开口，询问了一下胡俨震怒的原因。 饶温书苦笑着解释道:“昨日祭酒大人入宫，被皇帝陛下一顿斥责。” “听皇帝陛下那话的意思，他是准备重振国子监，所以今日祭酒大人召集国子监一众师生，正进行训话呢，李助教你就……” “咳咳，意外，纯属意外。”李弘壁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好了，上班第一天，就把顶头上司给得罪死了！ 纪纲啊纪纲，你特么给老子等着！ 还有那个狗皇帝！ “二位，弘壁还有一事不明，为何国子监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点，李弘壁确实不太理解。 在他记忆里面，大明国子监可是赫赫有名啊！ 永乐十八年，狗皇帝迁都北京，改北京国子监为京师国子监，于是大明国学有南北两监之分（亦称南北两雍）。 到了永乐二十年，光是南京国子监学子就多达近万人，可谓是庠序盈门，盛况空前！ 怎么现在听这二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国子监好像衰败了呢？ 潘越彬是个耿直憨厚的人，他出身一般，才华也一般，以前就是国子监学子，好不容易通过了历事考核后，年龄也大了，索性主动请求留在这国子监，一步步爬到了司业这个位置。 所以，对于国子监的兴衰史，潘越彬最有发言权。 他一五一十地将这些原因道了出来，一旁饶温书时不时地补充了几句。 听完之后，李弘壁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啊，原来还有这般隐情。 究其原因，还是国子监对天下学子没有吸引力了啊！ 以前那些士子书生争着抢着想来国子监，主要还是因为这是一条入仕坦途！ 只要完成了课业，表现不那么拉胯，就可以获得做官资格，遇到朝廷补缺或特派什么的，就可以直接入仕为官啦！ 但是后面随着大明王朝科举制度的不断完善，朝廷筛选人才官员的主要途径，自然就变成了科举大考，相应国子监生入仕的比例自然就会随之暴跌！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反正总归还是有机会做官的嘛！ 可是太祖高皇帝在洪武二十九年，推行历事监生制度，直接一拳给这些国子监学子打蒙了。 重八同志这么一改，那国子监学子的日子可就难过喽。 所谓“历事”，就是所有监生出仕之前必修并必须合格通过的课程，包括文化课程和实践环节。 按照朱重八同志的设想，他给了国子监学子四年进学修德的时间。 一个监生进入国子监后，需要花一年半的时间在正义、崇志、广业三堂熟习儒经；文理顺畅者，升入修道、诚心二堂学习历史，时间也是一年半。 经史兼通，文理俱优者才升入率性堂，在率性堂内每月考试一次，成绩优秀者给一分，良好者给半分，差劣者不给分，最优秀者一年内能取得八分，就算是及格，文化课程的学习便告完成，就可以参加到历事监生的行列。 然而据潘越彬所说，四年内能修完所有文化课程者是极少的，大多数学子都需要耗费七、八年，乃至十年以上才完成以上这些学业！ 然后历事监生就会前往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六科、通政司、光禄寺、行人司、锦衣卫、五军都督府、御马监、尚书司等几乎中央各主要军政实务的衙门里做事，成为一个刀笔小吏，做文书工作。 这一步，重八同志定的时间是三个月到一年之间，目的是让学子们注重实践，在实践中积累行政经验。 但实际上，这一步少说也要两三年，而且重八同志还安排了具体人员对这些历事监生进行考察，历事成绩优异者，历满可提前授官，其余及格者回监读书，听候选取。 也就是说，英明神武的太祖高皇帝，想要通过历事监生制度，培养出一批精明能干的贤才干吏，为他们做好了所有构想与安排，只需要五年就可以入仕为官了。 然而真相却是，光是第一步，国子监学子就要走七八年，第二步又得要两三年，这特么地等两步走战略走完，那就是整整十年时间啊！ 十年光阴，获取一个做官资格？ 而且这还得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之下，否则时间会更长！ 大兄弟，多少沾点离谱了嗷！ 特么老子直接去考科举这不香吗？ 大明国子监，狗都不来！ 第85章 你连四书五经都不知道？ 狗都不来！ 嗯，李弘壁不是狗。 他是来教书育人的，不是来进学修德的。 再者他这马上都要成亲的人了，也早过了进学修德的年纪。 “二位司业，那咱国子学教什么啊？” “咳咳，李助教，你连教什么都不知道吗？” 潘越彬下意识地反问道，神情很是精彩，犹如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李弘壁也愣了，笑呵呵地开口道:“不知道啊，也没人告诉过我啊！” 见此情形，潘越彬和饶温书都沉默了。 皇帝陛下，您……眼睛是真瞎啊！ 沉默了良久之后，饶温书嘴唇蠕动，叹了口气。 “国子学主要教授学子……四书五经。” “四书五经，李助教应该懂吧？” 李弘壁闻言也笑了，把胸脯拍得砰砰直响。 “懂啊！” “怎么不懂！” “不就是《尚书》、《长书》、《修书》、《鲁班书》嘛！” “你说什么？”饶温书失声喝道，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那五经呢？” “《易经》、《心经》、《道德经》、《金刚经》……不是饶司业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震惊！ 我一整个震惊！ 饶温书指着李弘壁，强忍着没有骂出口。 最终他脸色涨红地拂袖离去，显然被气得不轻。 李弘壁木然地看着他，然后满脸无辜神情。 “潘司业，饶司业太无趣了，我只不过跟他开了个玩笑。” “好了好了，这种玩笑李助教以后切莫再开了。” 潘越彬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家都是正经的名士硕儒，谁没事儿跟你开玩笑啊！ 而且你这玩笑可并不好笑，四书五经那可都是圣贤书，圣人流传下来的典籍，你拿他们开玩笑，这可是大不敬啊！ “行吧，那潘司业我具体工作是什么？” “这个要先问过祭酒大人，李助教你先随便逛逛吧，我去请示一番。” 潘越彬斟酌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李弘壁闻言点了点头，祭酒胡俨明显对他很不爽，现在正在气头上面，李弘壁当然不愿意去触这个眉头。 潘越彬打发走了李弘壁，就匆匆来到了祭酒精舍。 不出意料，饶温书此刻正在告刁状，添油加醋地将李弘壁方才的言行汇报给了胡俨。 “祭酒大人，这李弘壁简直就是不学无术，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国子监若是收了这种害群之马，只怕会贻害无穷啊！” 饶温书气得面红耳赤，至今都还在气头上面。 无他，这李弘壁太不是个东西了！ 连四书五经都不知道，还当什么助教？ 你李弘壁也配？ 胡俨面沉如水，捋着胡须沉默不语。 潘越彬敲了敲房门，然后缓缓走了进来。 “祭酒大人，饶司业，方才李助教说了，他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四书五经他还是知道的。” “什么玩笑？”饶温书怒斥道:“真是岂有此理！” 潘越彬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这话饶温书就更加生气了。 你现在敢拿四书五经开玩笑，以后就敢对圣贤不敬，简直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文贼！ “祭酒大人，您也听见了，这李弘壁……” “够了！”胡俨不耐烦地喝道，“老夫能怎么办？” “昨日老夫就入宫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可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难不成你们要老夫抗旨？” 听到这话，饶温书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抗旨那可是杀头大罪，胡俨不敢，他们更不敢。 “而且昨日陛下已经表明了态度，对如今国子监风气大坏极为不满！” “说到底这还是你们的过失，身为司业却尸位素餐，不知教授学子规范言行！” “与其在这里说闲话，不如好好回去想一想，如何振兴我国子监，不然届时丢脸的可不是老夫一人！” 饶温书被一顿训斥，脸色青白交加，却是不敢吭声。 直到胡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这才识趣地离开。 等他走后，潘越彬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祭酒大人，李助教安排去哪个学堂？” 胡俨思索片刻，随即冷笑着开了口。 “让他去国子学广业堂！” “什么？广业堂？” 潘越彬惊了。 这广业堂可是…… “他李弘壁是陛下强行塞过来的，老夫不敢违抗命令，只能认了！” “但是安排他去哪个学堂，这还是老夫说了算的，就算皇帝陛下也挑不出任何差错！” “不管怎么样，与其让这李弘壁去误人子弟，不如丢到广业堂让他自生自灭，随他折腾去吧！” 这是胡俨能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 潘越彬闻言也只能叹了口气，不再多言，默默退走。 当他寻到李弘壁时，这位正优哉游哉地逛着国子监，还时不时同学子笑呵呵地打招呼。 虽然说，没有任何人理他，但此子反倒是不以为意。 “李助教真是豁达。” 潘越彬苦笑着地开口。 “潘兄问清楚了吗？我去哪儿上班？” 潘越彬听不懂“上班”是什么意思，但大致猜了出来。 “国子学广业堂，这是专门负责教导勋贵子弟的学堂。” 广业堂？ 那就是小班嘛！ 国子学里头，都是勋贵官宦子弟，又有不同的分类，总共六个学堂。 小班是正义、崇志、广业三堂；中班叫做修道、诚心二堂；大班只有率性一堂，读完大班就可以去参加社会实践了。 “而且……”潘越彬神情古怪地看着李弘壁，“学堂现在只有三名学员，所以不设国子学博士，只有你这位助教。” 李弘壁闻言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追问道:“怎么只有三人？金陵勋贵那么多，他们家的子弟呢？” “李助教有所不知，勋贵几乎全是武臣，几乎不会送来国子监进学！” 潘越彬叹了口气，道:“有的哪怕送过来了，除了惹是生非就是打架斗殴，所以祭酒大人索性抓住机会将那些斗殴的勋贵子弟全都逐出了国子监，算是落得个清净。” 李弘壁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不想来，一个不想教，直接全部开除！ 胡俨胡大祭酒，真是条咸鱼啊，就想着上班混日子！ 这国子监好歹也是大明最高学府，竟有这么一位咸鱼校长在，难怪会衰败成这样！ “那也就是说，我只用教三个学子就行了，上面还没有博士管着我？” 李弘壁笑呵呵地追问道，“这么看起来的话，这工作好像也还可以嘛！” 三个小屁孩，他一只手都打得过来，也不算麻烦。 “多谢潘兄了，那三个熊孩子就交给我吧！” 李弘壁大大咧咧地开口道，问清了广业堂所在，直接就兴冲冲地前往。 看着这厮兴奋的背影，老实人潘越彬心中很是不安。 那三个学员，可都是勋贵子弟，而且出身不凡啊！ 第86章 广业堂李助教！ 李弘壁快步赶到广业堂。 只见三个少年正在里面各玩各的。 一个在蒙头大睡，一个在望着天边，一个在咬着手指。 反正没有一个在看书的，三人都很忙，各忙各的那种。 忙啊，都忙啊，忙点好啊！ 就是你特么坐在学堂里面不看书是什么意思？ 李弘壁走上讲台，轻了轻嗓子，成功吸引了三个瓜娃子的目光。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李弘壁，你们以后的授业恩师！” 这还是李弘壁第一次站在讲台上面，作为一名教书育人的光荣老师。 然而三个少年郎的表现，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蒙头大睡的那小子，很是不爽地瞪了李弘壁一眼，然后继续蒙头大睡。 望着窗外天空的那面瘫，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然后又扭头继续望着天空。 只有最后一个少年郎，怯生生地放下了手里的小人书，满脸好奇地看着李弘壁。 嗯，不错不错，有一个好苗子，和两个大傻子。 总归是没有全军覆没，还有一丝希望。 李弘壁走到那少年郎身前，温声开口道:“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郎害羞地低下了头，怯生生地回答道:“我……我叫丘松。” 丘松？ 丘福的儿子？ 李弘壁一下子坐蜡了。 好家伙，得意弟子竟然是仇人的儿子？ 要说这丘福也是个人才，都已经五六十岁的人了，儿子竟然才十四五岁，当真是老树发芽，老来得子，为老不尊啊！ “那个愣头青是谁？” “朱勇！” 朱勇？ 成国公朱能的独子？ 这也是个顶级勋贵子弟嘛！ “旁边那个面瘫呢？” “面瘫？”丘松笑出了声，随即又低声道:“他是顾兴祖！” 听到“顾兴祖”这个名字，李弘壁脸色微变，看向面瘫的眼神里面，多出了一丝怜悯。 顾兴祖啊，镇远侯顾成的孙子，就是那个靖难之役中兵败投降，然后被朱允炆杀了全家的名将顾成！ 他这个唯一的孙儿，还是顾家部曲拼死救出来的，伪装成乞丐逃出金陵城，这才侥幸保全了一丝血脉。 幼时经历这等人间惨剧，也难怪顾兴祖是个面瘫了，他没疯就算不错了。 “就你们三个吗？没有其他人了？” “没了，他们都被祭酒大人逐出国子监了！” 丘松是个实诚孩子，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弘壁正准备夸赞他一番，蒙头大睡的朱勇却不乐意了，抬头怒视着李弘壁。 “你这鸟人好没教养！” “没看见某家正在睡觉吗？” “哔哔赖赖个没完了，信不信某家揍死你？” 李弘壁:“？？？” 卧槽？ 你特么这么勇的吗？ 你在学堂里面睡觉还有理了？ 熊孩子，实锤了！ 李弘壁和煦地笑了笑。 对付这种熊孩子，那就绝不能惯着。 所以他果断上前，一巴掌直接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震懵了丘松和顾兴祖，就连朱勇本人也被打蒙了。 错愕之后，就是暴怒，朱勇猛地站起来，挥起拳头就要砸到李弘壁脸上。 但李弘壁不闪不躲，只是神情淡然地看着他。 “你敢殴打恩师，今晚你就会被你爹吊起来打！” 轻飘飘一句话，看似没有任何威力，但朱勇却是怂了。 因为他爹朱能要是知道了，真会把他吊起来打，而且还是往死里打的那种！ “李弘壁，你不要嚣张，某家……” 话音未落，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朱勇两边脸都被扇红了，恶狠狠地瞪着他。 “要叫恩师，这一巴掌是打你没有礼貌！” “我入你……” 啪！ “你个狗贼！” 啪！ “我……” 啪！ 接连一套耳光大餐下去，朱勇终于被打服气了。 他毕竟还是个少年，骤然间被接连打了五六个大嘴巴子，哪里还忍得住，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丘松和顾兴祖对视了一眼，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这个新来的李助教……好凶啊！ 以往那些教书的，别说什么助教了，就连博士都不敢呵斥他们，更别提打他们了。 毕竟身份地位摆在这里，那些博士也都知道这些勋贵子弟是来混日子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这个李助教，说打就打了，而且他还……打脸。 凶巴巴的，不似好淫！ 李弘壁看着三名弟子，温和开口道。 “你们都是勋贵子弟不假，但我同样出自国公府，所以你们的出身对我而言没用！” “如果你们真想挑衅一下恩师的威严，那我不但会向你们父母打小报告，还会向皇帝陛下打小报告，总有人能治得住你们！” 此话一出，三人脸都快绿了，哪怕是朱勇也不例外。 江湖规矩，不能打小报告，你这厮不讲道义！ 还跟皇帝陛下打小报告，你还是个人吗？ 李弘壁脸上露出了笑容。 “现在，我讲一下规矩。” “首先就是尊师重道，言必称恩师，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其次这广业堂以后就我们师生四人了，为师会倾囊相授，把你们三人培养成才，报效家国。” “最后，广业堂的规矩很简单，只有一个规矩，我李弘壁的话就是规矩！” “都听明白了吗？” 最后一声高喝，吓得三人身子一颤。 丘松和顾兴祖立马表态，乖乖喊了恩师，他们可不想挨大嘴巴子。 朱勇还在捂着脸，眼里时不时地射出凶光。 他准备回去就告诉亲爹，你儿子被人揍了。 结果看到李弘壁扬起的嘴巴子，朱勇还是怂了，立马乖乖喊了恩师。 李弘壁很是满意，重新站到讲台上面。 “四书五经，你们都会背了吗？” 三人坐在位置上面发呆，一时无言。 你来真的吗？ 李弘壁见状哪里还不明白，随即叹了口气。 “你们来国子监这么久了，竟然连四书五经都还不会背！” “这般下去，你们还怎么参加八月份的乡试，还怎么金榜题名，还怎么光宗耀祖？” “那个……恩师……” 朱勇下意识地举起了手来。 “有屁快放！” “我们不用参加科考的，家里都有爵位等着我们去继承的。” 李弘壁:“……” 一个镇远侯，一个成国公，一个淇国公，都是世袭的爵位！ 而眼前这三个小子，偏偏都是家里的独苗，所以爵位非他们莫属！ 你特么说的好有道理啊！ 我竟无言以对！ 李弘壁怒了，快步冲到朱勇身前，怒斥道:“好歹也是忠臣之后，成国公那般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胸无大志的东西？” “你除了家里面的成国公爵位外，除了家里面那些庄园良田外，你朱勇还有啥？你朱勇还是个啥？” 朱勇闻言如遭雷击，隐隐有些动容。 怔怔半晌后，他面露羞愧地开了口:“恩师教育的是，可我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啊，我还是回家继承我的成国公爵位，继承我的庄园良田吧！” 李弘壁:“(〝▼皿▼)” 第87章 那李弘壁不是人啊！ 夜幕降临。 成国公朱勇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府邸。 今日陛下召集他们这些心腹重臣议事，主要是针对北疆防线的问题。 据锦衣卫斥候探查得知，北元又出了一个鬼力赤大汗，正向东迁徙至居海剌儿河，意欲恢复东部蒙古故土。 这对于大明而言，可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尤其是大明眼下刚刚历经了一场靖难之役，正值国力疲软之际，需要修生养息，如若北元出兵南下，那大明王朝可能会迎来一场艰苦战争。 眼下唯一合适的办法，就是重筑北疆防线！ 但问题在于，这就涉及到了那些个藩王，尤其是洪武年间的八大塞王！ 随着皇帝陛下改朝换代，那些个藩王现在都还在京城里面，等着处置与安排。 要是按照太祖高皇帝的方案，分封诸王以屏皇室，那就得将这些王爷们放回去了。 可皇帝陛下怎么可能还会容许他们回到自己封地，继续手握重兵养虎为患？ 所以，问题就来了，如何顺利解决掉这些藩王，又不让皇上背负骂名。 说到底，皇帝陛下现在面临跟建文一样的问题，那就是——削藩！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儿啊！ 朱能叹了口气。 打仗他一把好手，但议政他确实不太精通。 尤其还是这种涉及到宗室藩王的议题，朱能更加不想掺和。 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如履薄冰，远没有以往那般自在。 或许这就是代价吧！ 朱能摇头苦笑，走下了马车。 结果管家朱二八一看到他，顿时就面色焦急地迎了上来。 “老爷，出事儿了，少爷被人揍了！” 听到这话，朱能脸色顿时一沉。 不过并非是因为朱勇被人揍了。 “那孽障今日又逃学，出去鬼混了？” 朱能就朱勇这么一个儿子，所以颇为宠爱。 但随着靖难局势大好，直至彻底靖难功成，朱能也成了大明顶级国公爷，原本那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却在此刻暴露出了本性。 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整日与那些勋贵子弟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好勇斗狠，丢尽了他朱能的脸面。 究其原因，还是朱能一直忙着征战沙场，没时间管教这个儿子，他妻子朱王氏又一直对朱勇很是溺爱，这才导致朱勇变成了一个纨绔。 俗话说慈母多败儿，这并非是一句假话。 朱能没有办法，只有强行将朱勇送去国子监读书，并且放下狠话，朱勇要是敢逃学，就打断他的腿！ 哪怕这位孽障天天在学堂里面睡大觉，也总比他跑出去惹是生非得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不等朱二八解释，朱能就黑着一张脸，大步走到了前堂。 此刻朱勇正抱着朱王氏嚎啕大哭，一见到亲爹回来了，他立马就冲了过去。 “爹啊！” “我的亲爹啊！” “你可要给儿子做主啊！” “那李弘壁他不是人啊他，他侮辱我啊！” 朱能面色冷漠，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朱勇。 “你这个孽障！” “为父不指望你出人头地，只希望你少出去惹是生非！” “结果你到底还是又逃学跑出去了，看来你是忘了为父的警告了，今日不打断你的狗腿，老子就不姓朱！” 朱能环顾左右，在寻找着趁手的兵器。 朱勇见状傻眼了，急忙解释道:“爹啊，儿子没有逃学啊！” “放你娘的狗屁！”朱勇脸上仿佛乌云笼罩，“那李弘壁不就是李景隆的那个崽子吗？你没有逃学又怎会与他斗殴？！” “你这个孽障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还学会撒谎骗你老子了，看老子今日不扒了你的皮……” “老爷，你真误会了！”朱王氏当即起身一把拉住了朱能，“那李弘壁是皇帝陛下持封的国子监助教，恰巧成了儿子的先生！” 朱勇:“？？？” 啥？ 李弘壁？ 国子监助教？ 他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啊？ 朱勇愣住了，场面很是尴尬。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啊爹！” 朱勇哭诉道:“那李弘壁简直就是不是人啊！” “就因为我不喊他‘恩师’，一口气打了我五六个大嘴巴子！” “爹您看看我的脸，现在都肿了啊！” 此话一出，朱能眼睛猛地一张，环眼凌厉地怒视着朱勇。 “你说实话，那李弘壁为什么打你？” “这个……那个……”朱勇一时间坐蜡了。 真要论起来，还确实是他的错。 毕竟天地君亲师，这是规矩和常识，更是礼法伦理。 他辱骂师长，确实该挨打，谁都说不得什么。 朱王氏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帮腔道:“我儿就算有百般不是，可那李弘壁也不能打人啊，而且还抬手就是好几个大嘴巴子，你知道一个大嘴巴子对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 “对啊爹，那李弘壁不光打脸，还让我们自己吊起来打我们屁股，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这！” 朱勇泪流满面地哭诉道，他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打过！ 朱能闻言眉头一皱，确实有些不爽了。 我儿子犯了错，你作为师长，确实可以教训。 但就算是教训那也得有个度吧，哪有这般羞辱人的？ 朱勇就算再不成器，那也是我朱能的儿子，你李弘壁凭什么这样羞辱他？ 一想到这儿，朱能就冷声开口道:“此事那李弘壁也有错，为父这就去曹国公府一趟！” “哼，我朱能的儿子，就算是个废物，那也不能任人羞辱！” 朱勇:“……” 我谢谢你啊！ 你可真是我亲爹！ 有你这么埋汰自己儿子的吗？ “那李弘壁今日可曾教了你们什么？” “啥也没教啊！”朱勇抱怨道，“他就是让我们背书，要么挨打要么背书，不背熟一篇四书五经里面的内容，就不让我们走，还要把我们吊起来打……” 听到这话，朱能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朱勇。 “那你的意思是……你会背了？” “对啊，不然我现在都还走不了呢！” 朱勇还在不停抱怨，丝毫没有注意到朱能的激动神情。 “儿呐，你背的哪一篇，快背出来为父听听？” “爹，咱们不是去曹国公府找茬……” “老子让你背！” 朱能怒喝道，吓得朱勇脸色惨白。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朱勇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张口就背了出来。 朱能已经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一时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甚至都有点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 作为燕王朱棣的左膀右臂，朱能自然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读书还是很重要的。 哪怕读书不是为了取功名，可朱勇却深知知识的重要。 读书可以明大义晓大理，这不是一句空口白话，多读书没有坏处的。 他朱能之所以能够从一众靖难名将里面脱颖而出，与张玉成为燕王殿下的左膀右臂，就是因为朱能和张玉识字！ 而且朱能一直在潜心学习，不管是兵法典籍还是儒家大义，朱能多少都学了些看了些，渐渐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统帅。 他不求自己这个儿子有什么出息，只是希望朱勇能够早点懂事，守住自己打下来的家业就行了。 可朱勇以往的表现，实在是不争气啊！ 现如今…… 看着朱勇一字不落地背诵圣贤文章，朱能高兴得老泪纵横。 看着泪流满面的亲爹，朱勇顿时有些慌了。 “爹，您……” “继续背，爹爱听你背书！” 第88章 恩怨分明淇国公！ 淇国公府。 丘福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北元蛮夷有异动，这对大明而言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这对二皇子朱高煦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为什么？ 因为夺嫡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属意的储君，乃是二皇子朱高煦。 不管是驸马永春侯王宁也好，还是他淇国公丘福也罢，都是皇帝陛下的心腹，也正是因为如此，丘福才会选择结交朱高煦，希冀着给老丘家谋一个世代富贵！ 虽然丘福是从龙之臣，而且还是世袭罔替的淇国公，但问题在于，他只有丘松这一个儿子，而且这儿子还天生性子怯懦，一看就不是什么将种。 儿子不争气，受苦受累的只能是他老子。 丘福年纪大了，马上就到花甲之年了，他还能撑多久呢？ 要是等他这一走，以儿子丘松那怯懦性子，肯定守不住这份家业。 所以丘福必须要去赌一把，赌皇帝陛下是真的偏爱二皇子，赌朱高煦能够入主东宫！ 若是这一步赌成了，凭借着两次从龙之功，那老丘家算是彻底站稳了跟脚，他儿子丘松就算再不争气，只要不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就可以保证一世荣华富贵了！ 一想到这儿，丘福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松儿现在在哪儿？” 丘福看向了管家，谁知管家丘通却是神情紧张。 “老爷，少爷还没回府！” “你说什么？”丘福顿时大惊失色，“我儿一向老实本分，从不会夜不归宿！” “老爷恕罪，已经派人去国子监找了！”丘通急忙跪地请罪。 “简直就是混账！” 丘福勃然大怒。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还是老来得子，平日里宝贝得不得了，现在儿子不见了，那更是心急如焚。 “还不快去找！” “入你老母！我儿要是出了什么闪失，老子剐了你！” 丘福暴怒之下，当即点了所有部曲，正准备前去寻儿子。 正当这个时候，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哭声。 丘福一听到这熟悉的哭声，顿时心儿都化了，快步冲上前去。 只见自己儿子正一边哭着一边往前走，身旁还跟着前去找他的公府部曲。 丘福见儿子哭得这么伤心，顿时老泪纵横，跨前一步，大呼道：“爹的亲亲，爹的乖乖，爹的命根子！” 说着，他一把将丘松抱了起来，爷孙两个，来了个抱头痛哭。 丘松哭得更厉害：“阿爹，有人欺负俺，有人拿棍子打俺！” 丘福一听到这话，眼里猛地跃过了杀机，犹如利刃出鞘一般，浑身锋芒毕露。 “是谁？” “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乖乖告诉阿爹，阿爹这就去扒了他的皮！” 天可怜见，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更别提打骂了。 更何况自己儿子老实本分，又不是什么惹是生非的坏种，这分明就是在学堂里面被人给欺负了啊！ “是李弘壁，他不是人啊！” “他让我们自个儿吊在门框上面，然后拿棍子打我们屁股……” 丘松哭得稀里哗啦，因为他没有背出文章来，那真是被李弘壁一顿好打。 而且打就打吧，还让他们自个儿吊在门框上面，方便他动手打屁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李弘壁？”丘福闻言一惊，“哪个李弘壁？” “难不成是李景隆那个废物的儿子？” “对，阿爹，就是这个李弘壁，皇上敕封他为国子监助教，成了我们的先生，逮着我们一顿好打！” 丘松边哭边告状，他就没被人这么打过，屁股现在都还疼呢！ 李弘壁！ 李景隆！ 丘福勃然大怒，脸色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因为他回想起了那件事情，上次正是因为这李弘壁，丘福以权谋私坑了他大舅哥梅顺昌一把，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皇帝陛下暴打了一顿，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丘福没有想到，他都已经隐忍退让了，李弘壁这个狗东西却依旧不依不饶，还敢趁机打他的爱子！ 好你个李弘壁！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老子是吃素的？ “我曹他祖宗！” “走，松儿，阿爹给你报仇去！” 丘福先命人取来了甲胄，然后迅速披甲，随即手按着腰间的刀柄，龇牙裂目地道：“哪一个狗东西，瞎了眼睛，惹了俺便罢了！” “但是欺俺儿子，就算俺舍了这几斤老骨头不要了，也要跟他血拼到底！” 丘松顿时大喜，脸上满是泪痕，却咧嘴笑得很是开心。 他挣脱着从丘福的怀里跳下来，兴冲冲地开口道：“阿爹，咱们快去吧，别让那李弘壁跑了！” “他打得松儿屁股可疼了，松儿背不出书他要打，松儿背不流畅他也要打，松儿背完了他还说什么声音不够大也是一顿打……” 丘福听到这些话，更是恨得目眦欲裂，当即抱着儿子翻身上面，就准备前去踏平曹国公府。 五十名丘家部曲听了小少爷的话，也是气得龇牙咧嘴。 小少爷那么乖巧听后，你李弘壁还下得去手，你还是个人吗你？ “等等，松儿，李弘壁让你背什么书？” 丘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四书五经呀！” “不背出一篇完整的文章，就不让我们走。” “松儿就是一直背不出来，才被留到了现在。” 丘福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爱子。 他这个儿子，虽然老实本分，可是也不爱读书。 毕竟那什么四书五经，对一个孩子来说，确实太枯燥了些。 丘福是个粗鄙不堪的武夫丘八，只会提刀砍人，大字不识一个。 但丘福却明显地意识到，自己与张玉朱能二人的差距。 因为后者是燕王殿下的绝对心腹，而他丘福却是靠着拼命杀出来的功绩。 倒不是燕王殿下区别对待，而是张玉朱能识字，他丘福却不识字！ 丘福至今都还记得，燕王殿下告诉过他一句话。 “为将者，若是连公文都看不懂，如何治军？如何为帅？” 这轻飘飘一句话，就斩断了丘福统帅大军的希望。 话外之音，无非就是，他丘福只能做一个率军冲锋陷阵的虎将骁将，却不能像张玉朱能那样做一名执掌大军的三军统帅！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靖难之役中，丘福一直都是先锋大将，只负责带兵冲锋陷阵，从未有机会独自统帅三军。 说到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所以丘福才会把爱子送去国子监，希望从小开始培养，多认识几个字就行了。 “阿爹，我们快去……” “松儿，那你会背文章了吗？你背给阿爹听听好不好？” 丘福满脸希冀地看着爱子，那慈爱模样让一众部曲看了都很是动容。 丘松满脸茫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背了起来。 “庄暴见孟子，曰:“暴见于王，王语暴以好乐，暴未有以对也……” “王之好乐甚，则齐其庶几乎！今之乐犹古之乐也。”曰：“可得闻与？”曰：“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人。”曰：“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众……” 洋洋洒洒上千字，丘松竟然十分流畅地背诵完了！ “阿爹，松儿背完了，我们快去找那李弘壁……” “去，一定要去。”丘福泪流满面地开口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怎能不去找他？” 丘松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结果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丘通，去把老子的精金锁子甲取来！” 听到这话，管家大惊失色。 “老爷，那可是陛下赏赐给您的……” “还不快去！” 丘松蒙了。 “阿爹，咱们不是找李弘壁寻仇的吗？” 丘福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告诫道:“儿呐，咱做人得讲良心，你能遇上这样的恩师是你的福气啊！” 丘松:“？？？” 第89章 正所谓棍棒底下出才子！ 李弘壁很不爽。 因为他回来得有些晚了。 李景隆已经带着盛寅开走了大船。 嗯，一个是去嫖的，一个是去谈恋爱的，却唯独忘了他这个去听曲儿的。 说好的三人行呢？ 你们特么对得起我吗？ 一次错过了就也罢了，可李弘壁担心，会天天都这样啊！ 他虽然是被迫上班，但毕竟已经去了，那就得负起这个责任。 不说误人子弟，至少也得见到进步吧？ 那三个兔崽子底子太差了啊，一个比一个差！ 底子最好的是顾兴祖，这小子字写的不错，估摸着是为了给他爷爷写信。 朱棣杀入金陵帝都之后，名将顾成就奉命前去镇守贵州，防止出现地方叛乱。 这苦命的爷孙二人，平日里也只能通过书信往来，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常有。 丘松底子也不错，可能是性子怯懦，平日里也在看书，勉强还会写字。 至于朱勇，那就是一头蠢猪，半点底子都没有，连字都写不出来几个！ 李弘壁就想不明白了，他爹朱能好歹是一代名将，怎么就生出来了朱勇这种货色？ 嘶……等等，这情节好像有些熟悉啊！ 李文忠，李景隆…… 朱能，朱勇…… 真真的将门犬子。 李弘壁叹了口气，走进了书房里面。 他得思考一下，怎么尽快把这三个混账底子补齐了。 现在是六月中旬，距离乡试还有两个月时间。 李弘壁的性子就是这样，一向喜欢较真。 无论任何事情，要么就不做，要么就要做好。 再者丘松、朱勇和顾兴祖这三个家伙，乃是正儿八经的功勋忠臣之后，也不算辱没他这位恩师一番苦心。 这般想着，李弘壁顿时陷入了沉思。 然而很快管家李全就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 “小公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儿？”李弘壁眉头一皱。 李全作为国公府的老管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还是李弘壁第一次见他这般惊惶。 难不成狗皇帝来抄家了？ “淇国公登门拜访，还带了儿子和部曲，看样子……来者不善！”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丘松啊丘松，你小子还敢打小报告？ 看来真是白天打轻了啊！ “开中门迎客，不要忘了礼数！” 李弘壁镇定自若地开口道，他这模样倒是让李全镇定了不少。 整理了一下着装，李弘壁亲自赶到门口，见到了军方大鳄丘福。 这丘福生得异常威武雄壮，身高八尺有余，肤色黝黑且粗糙，铜铃环眼，虬髯如林，宛如铁塔一般高大，浑身上下都升腾着一股血煞剽悍之气。 靖难第一功臣，朱棣头号先锋大将，淇国公，丘福！ 李弘壁在打量丘福的同时，丘福也在观察着他。 只是，丘福那豹头环眼地，目光很是凌厉，那眼神仿佛就像是人贩子一样，正寻思着把李弘壁绑了肉票。 李弘壁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内心腹诽不已。 这特么地明明是靖难名将，行事做派怎么像是土匪似的！ 说起来，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虽然先前因为朱高煦一事，二人曾交过手，不过并未真个见面。 “你小子就是李弘壁？” “那个计谋梅殷、算计三皇子、阴了老子一把的李弘壁？” 听到这话，丘松瞪大了眼睛，看向李弘壁的目光里面，也多出了一丝异样光芒。 李弘壁闻言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真是来者不善啊，哪有一见面就掀人老底的。 “李弘壁见过淇国公！” 毕竟是贵客登门，李弘壁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将丘福父子迎入了前堂。 双方各自落座后，李弘壁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 “淇国公，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若是因为丘松挨打的事情，还请淇国公恕弘壁无礼了！” “哦？”丘福咧嘴笑了，血盆大口很是吓人，“你小子准备怎么个无礼法？” 李弘壁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这特么长得跟个鬼一样，不笑还好，一笑更吓人了啊！ “咳咳，弘壁乃是陛下钦点的国子监助教，那就必须要为学子负责，否则丢的可是陛下的脸面！” “但是丘松这几个孩子的底子实在是太差了些，去了国子监那么久，却连一篇完整的文章都背不出来！” “所以你就打他们了？”丘福猛地一拍案桌，那蒲扇般大的巴掌险些将桌子直接拍碎，俨然出现了几道裂纹。 李弘壁也怒了，你登门拜访，还敢拍烂老子家里的桌子？ “对！打了！” “弘壁身为他们的恩师，有资格管教他们！” “若是淇国公不愿，那明日大可不必送丘松去国子监了！” 丘福目光凶恶地瞪着李弘壁，那老脸黑中泛绿，可谓是凶恶至极。 “好小子，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年轻后生！” 感受着这话里话外的满满恶意，李弘壁也丝毫不怂。 “还是那句话！” “丘松只要在国子监，我就会揍他！” “有本事你别送去国子监，我还懒得教呢！” “你小子……”丘福豁然起身，捏了捏拳头。 丘松眼睛冒出了兴奋光芒，兴冲冲地鼓了鼓拳头。 打起来！ 打起来！ 打起来！ 然而，丘松失望了。 只见丘福大笑着上前，竟然向李弘壁鞠躬行了一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看呆了丘松，也把李弘壁给整不会了。 李弘壁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他哪里敢受丘福一礼啊！ “淇国公这是……什么意思？” “李先生教的好，揍得也好！” 丘福斩钉截铁地喝道:“如若不是李先生施教，我儿现在都背不好一篇文章，老夫今日前来是专门为了感谢李先生的！” “此乃皇帝陛下昔年赏赐的精金锁子甲，天下独此一份，乃是老夫最珍爱之物，今日就送给李先生了，还望李先生继续教导我儿！” 李弘壁:“？？？” 啊？ 我揍了你儿子？ 你还要登门感谢我？ 而且还要送贵重礼物给我？ 这丘福可真是个……实诚人啊！ 李弘壁顿时就笑了。 早说嘛，吓出老子一身冷汗。 “哎哎……世伯言重了，言重了！” 听见李弘壁这话，丘福嘴角顿时一抽。 你娘咧，刚才还一口一个“淇国公”，现在见到了厚礼，直接改口成“世伯”了！ 这混账小子，还真是……有意思！ “世伯，教书育人这一块儿，弘壁还是很有经验的嗷，正所谓……” 正当这个时候，老管家李全却又来了。 “淇国公，小公爷，那个……成国公也来了！” “啥？愣着干什么？快去请进来啊！” 片刻之后，朱能、丘福、李弘壁三人大眼瞪小眼。 朱能注意到了案桌上面的精金锁子甲，丘福也看到了他手里面的斩鲸百炼刀，老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朱勇和丘松则跪在了地上，他们亲爹亲自下的命令。 “你来得倒是时候，李先生正在传授教书育人的经验。” 丘福笑呵呵地开口道。 朱能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 “总结出来就一个字，揍啊！” “正所谓棍棒底下出才子，不揍不成器，不揍不成才！” “常言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日不揍，浑身难受！” “这孩子就得揍，不读书要揍，不老实听话，也要揍……” 看着唾沫横飞的李弘壁，以及听得如痴如醉的朱能丘福二人，跪在地上的那两个倒霉蛋儿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绝望神色。 李弘壁，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第90章 李先生的教父经验 “揍！” “揍就完事了！” 李弘壁说得神采飞扬。 朱能和丘福听得如痴如醉。 朱勇与丘松却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丘福听得一愣一愣的，莫名觉得李弘壁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是，他毕竟只有丘松这么一个儿子，这要是揍得狠了，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那个李先生，当真如此吗？揍真能揍出效果来？”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听起来是那么的奇怪。 揍能揍出一个才子来？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啊！ 李弘壁闻言神情一肃，郑重告诫道:“丘世伯，虽说慈母多败儿，但放在慈父身上那也是一样的道理！” “当爹的要是都对儿子千依百顺，舍不得打舍不得骂，那这孩子若是教得好，不成一个纨绔，那才是见了鬼了！” “正常的家庭教育方式，应该是慈母严父，当爹的负责揍孩子，做娘的负责疼儿子，这样一紧一松才能够将孩子培养成材！” 眼瞅着丘福还是满脸不相信，李弘壁顿时展开了现身说法。 “丘世伯，远的咱不提，你单看近的就可以了。” “家父李景隆，丘世伯觉得他如何？” 此话一出，丘福和朱能脸色顿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爹李景隆，如何？ 如何个锤子如何！ 那就是一个草包废物！ 活脱脱的老纨绔！ “咳咳，曹国公这人吧，倒也不坏，就是……” 朱能轻咳了两声，抢先一步开口，避免丘福这个直肠子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但他思索了片刻，结果还真是找不到什么恰当的词语，来形容李景隆此獠。 你总不能当着人家的儿子的面儿，骂他李景隆是个废物草包吧？ 这多冒昧啊！ “朱世叔不用遮遮掩掩，家父李景隆是个什么废物，弘壁可谓是一清二楚！” “此獠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老纨绔，正是因为祖父他老人家忙于征战，所以对李景隆此獠疏于管教，以致于他变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最后还敢率军出征，沦为了天下笑柄！” 李弘壁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开了口。 朱能和丘福听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好小子！ 那可是你亲爹啊！ 你张口闭口就是“废物”、“纨绔”，有些不合适吧？ 然而李弘壁接下来这番话，才让二人真正意识到，何为“倒反天罡第一人”！ “其实教儿子跟教父亲是一样的，都是一顿揍！” “正因为此獠不成器，还总喜欢惹是生非，老纨绔性子改不了，所以弘壁只好代替我家祖父管教此獠了！” “白天拿鞭子挂在树上抽，夜里拿棍子吊在房梁上打，只要他李景隆敢不听话，那就往死揍往死里锤！” “你把他揍得狠了，你把他揍得怕了，他李景隆就不敢再有什么坏心思，不敢再出去惹是生非了，就算不求他这个老纨绔上进，至少让他老老实实的，避免出去惹祸，那就已经足够了！” 朱能:“？？？” 丘福:“？？？” 啊？ 儿子揍亲爹？ 还是拿鞭子抽拿棍子打？ 我的李先生，你认真的吗？ 你这真是倒反天罡以下犯上啊你！ “那个，李先生啊，你这样……” 丘福神情古怪地开了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李弘壁却是神情兴奋地挥舞着拳头。 “他不听话要揍，听话也要揍！” “平时若得了空闲，随便揍个一两个时辰，不但能强身健体，还有治疗心理创伤的功效，何乐而不为呢？” “丘世伯，朱世叔，你们二位请看这根狼牙棒，便是弘壁专门为了揍李景隆此獠，斥重金请匠师精心打造的，一棒子下去保管此獠什么坏心思都没有了……” 朱能:“∑(°口°?)??” 丘福:“(??д?)b” 看着那闪烁着尖刺寒光的狼牙棒，二位国公爷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们对视了一眼，眸子里面都闪过丝丝惧意。 这李弘壁莫不是个疯子吧？ 哪有儿子揍父亲的道理？ 而且还是拎着狼牙棒锤啊！ “那个，弘壁啊，你这样传出去不好，有违伦理……” 朱能硬着头皮提醒了一句。 李弘壁却轻笑道:“可事实证明，这样揍很有效果不是吗？” “李景隆此獠现在老实多了，也听话多了，前不久还为朝廷立下大功！” 此话一出，朱能和丘福都震惊了。 李景隆近段时间的变化，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啊！ 这个草包废物，先前不过是个吉祥物，用完就会被扔掉的那种。 可是现在，随着一次次迎合帝意，李景隆处境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近几次早朝皇帝陛下还特意询问了一下李景隆的意见，这可是先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换而言之，李景隆还真有几分，百官之首的架势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李先生，具体如何揍才能有效果？” “拿狼牙棒……算了，孩子还小，这一棒下去估计就废了。” 李弘壁改了改口，道:“还是拿鞭子抽吧！” “写不好字，直接给他一鞭子，背不出文章也给他一鞭子！” “这样要是没有效果，二位直接上门，我李弘壁绝对叩头请罪！” 听到这话，丘福犹如醍醐灌顶，猛地一拍大腿。 “先生高见！” “不知府上可有现成的鞭子？” 丘福兴冲冲地问道。 这倒是把李弘壁给整不会了。 看来以后得给国公府增加一门产业，专门生产这抽人的鞭子了！ “明日弘壁差人送到世伯府上！” “弘壁啊，世叔也要一根！” 朱能笑呵呵地开了口，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朱勇。 后者见此情形，身体抖若筛糠，满脸生无可恋。 废了！ 遇上李弘壁这个狗东西当恩师！ 这辈子铁定废了！ 丘松也预感到大事不妙，竟是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听到他这哭声，丘福顿时心儿都快化了，就准备上前去安抚，然而却是被李弘壁给拦了下来。 “世伯，慈父多败儿啊！” “这孩子就知道哭，不揍不行了啊！” “咱们兄弟三人聊天聊得好好的，你说他没事儿哭什么？” 一句话说得丘福哑口无言，也说到他心坎儿里面去了。 他这个宝贝儿子乖巧懂事，哪儿都好，就是喜欢哭。 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跟个娘们儿一样，没事儿就掉眼泪！ 先前丘福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听了李弘壁这话之后，也是罕见地硬起心肠，劈手夺过狼牙棒，对丘松怒斥道:“丢人现眼的东西，成天就知道哭，哭你娘的蛋！” “你再哭，老子给你一棒子！” 看着凶神恶煞的亲爹，丘松吓得立马捂住了嘴巴，再也不敢叽叽歪歪了。 完了！ 真废了！ 连哭都不管用了！ “世伯，看吧，效果是不是很好？” 李弘壁满脸戏谑地开口道。 丘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李先生，我这混账以后就交给你了！” “不听话尽管揍，往死了揍都没关系！” “只求李先生能够多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话说到这儿，丘福竟起身向李弘壁郑重行礼。 朱能也没有闲着，同样起身向李弘壁行礼。 “弘壁，还有我这个逆子，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李弘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这次没有躲开，而是受了这一礼。 自此，师徒名分算是确定下来了。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着两个瓜娃子，脸上露出了和善笑容。 朱勇和丘松下意识地抱在了一起，害怕得瑟瑟发抖。 第91章 两位国公爷的警告！ 国公府门口。 李弘壁亲自将二位大佬送了出来。 总体来说，今夜聊得不错，三人关系也熟络了不少。 加之有着这么一层师徒情分在，以后也多得是走动的机会。 正当这个时候，李景隆却匆匆赶了回来。 老管家李全见朱能和丘福接连登门，唯恐李弘壁会受什么委屈，所以立马派人去了十里秦淮。 李景隆得知消息后，哪里还敢继续享乐，风风火火地就赶了回来。 毕竟儿子先前才跟丘福交手，可以说是得罪了这位淇国公。 他现在登门，还能有什么好事？ 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三人言笑晏晏，气氛融洽无比。 李景隆硬着头皮走上前来，低声问道:“儿呐，这是什么情况啊？” “无事，丘世伯和朱世叔今日登门送礼来了，以后我们该多多走动才是。” 李景隆听到这话，直接人都傻了。 这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朱能和丘福也注意到了李景隆，只是二人眼神里面都带着一丝怜悯。 丘福脾气直爽，上前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 “景隆老弟啊，以后听话一些，别让弘壁这般费心！” 李景隆:“？？？” 啥意思？ 你这话啥意思？ 到底谁是儿子谁是爹啊！ 李弘壁见状笑得满脸通红。 “丘世伯，朱世叔，孩子就交给弘壁调教，你们二位可以放心。” 丘福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却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弘壁啊，以后你就在国子监安安心心地教书育人。” “朝堂之上的那些腌臜事情，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听见这话，李弘壁心中一动。 但丘福也没有多说，自顾自地带着儿子走了。 等他走后，朱能这才低声开口道:“弘壁，丘大哥这个人，心肠真不坏，就是太过讲义气了。” “他与那位二皇子，有着生死袍泽之情，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二皇子。” 话说到这儿，李弘壁也听明白了。 这丘福就是个实诚人啊！ 江湖侠气，豪爽豁达，可惜没有眼光。 “你小子干的那些事情，世叔也多少有些耳闻，以后就听你丘大哥一句劝，切莫再插手其中了，安安心心地在国子监教书吧！” 朱能语气诚恳地告诫道。 他是皇帝陛下的心腹，所以也多少了解到一些隐情。 皇帝陛下对这李弘壁，可谓是极其看重，否则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敕封李弘壁为国子监助教，希冀着让大儒胡俨教导这李弘壁了。 现在李弘壁因缘巧合之下，成了儿子朱勇的先生，朱能自然愿意投桃报李，与李弘壁交好。 李弘壁又不蠢，自然听得懂朱能的话外之音。 老老实实地在国子监教书育人，别瞎掺和朝堂争斗，尤其是那夺嫡之争！ “世叔放心，弘壁明白了。” “嗯，明白了就好，那世叔就告辞了！” 朱能欣慰地点了点头。 末了他也不忘看向李景隆，冷哼道:“李景隆，弘壁这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最好老实听话一些，否则某家饶不了你！” 李景隆:“！！！”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还有公道吗？ 我才是他爹啊！ 目送着二人离去，李弘壁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李景隆却是满脸茫然，跟着进屋后，看到案桌上的厚礼，他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丘福的精金锁子甲！” “朱能的斩鲸百炼刀！” “儿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李景隆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个儿子的本事，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李弘壁美滋滋地打量着这一甲一刀，脸上满是笑容。 “爹啊，这两样宝贝有什么来头吗？” 李景隆满脸艳羡地解释道。 “精金锁子甲，这是皇帝陛下昔年的甲胄。” “当年白沟河之战时，丘福任燕军先锋大将，冒死率精兵直捣南军中坚，一战奠定了胜局，皇帝陛下大喜之下将此甲赏赐给了丘福，以示恩宠！” “还有这斩鲸百炼刀，也是皇帝陛下早年的佩刀。” “东昌之战中，皇帝陛下被盛庸率重兵围困，燕军大败，张玉战死，皇上身陷险境，是朱能冲入重围，与朱高煦等人凿穿敌阵，殊死搏杀，最终护着皇帝陛下突围而出，这柄斩鲸百炼刀就被陛下赏赐给了朱能。” 听到这话，李弘壁傻眼了，眼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特么地，合着全是狗皇帝用过的东西？ 你怎么好意思拿去赏赐给别人的？ “儿呐，这可都是御赐之物啊！” “朱能丘福他们就这样送给你，会不会是不安好心？要不给人家还回去吧！” 李景隆脑海里面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怀疑这是丘福朱能二人在设坑。 李弘壁闻言一阵无语，没好气地笑骂道:“什么狗屁御赐之物，那个时候狗皇帝可还不是皇帝，只是燕王呢！” “既然人家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李弘壁兴冲冲地挥舞了一下斩鲸百炼刀。 “嗯，这刀不错，可以拿去切菜。” “这甲里面金子倒真是不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拆了挑出来，拿去编个金手环……” 李景隆:“Σ(っ°Д°;)っ” “对了，盛寅呢？” “在船上。” “船呢？” “十里秦淮。” “？？？” 李弘壁傻眼了。 啥意思啊？ 盛寅这小子想干什么？ 难不成想夜不归宿，跟那蝶衣姑娘修成正果？ 大哥你这进度发展得有点快嗷，你征求过我的同意吗？ 李弘壁急眼了，立马披甲拎刀，就冲向了十里秦淮。 李景隆见状愣在了原地，孤零零地一个人。 “忙啊，都忙啊，忙点好啊！” 老父亲叹了口气，正准备回房睡觉。 “不对啊！” “我回来干啥啊？” “俺也可以夜不归宿的嘛！” 李景隆猛地一拍大腿，立马追了出去。 “儿呐，等等你爹！” “咱俩父子兵要一起去啊！” 秦淮画舫。 盛寅与程蝶衣紧靠在一起。 二人都没有开口，享受着这片刻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程蝶衣低声道:“盛郎，柳月姐姐的病，多亏你了。” “医者仁心，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道谢。” 盛寅握着她的玉手，温声笑道。 “倒是你为何愁眉不展，难道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程蝶衣叹了口气。 她现在每个月有五百两银子稳定入账，也不用昧着良心去陪那些嫖客公子哥儿，日子过得可谓是滋润无比。 但是，有人偏偏不想让她过得这么舒心。 “盛郎，有所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花魁大会……” “住口！”李弘壁一脚踹开房门，“你们给我住口，不准亲上去！” 盛寅:“●)o(●” 程蝶衣:“(▼皿▼#)” 第92章 卷得飞起的花魁大会！ 盛寅有些尴尬。 目光躲闪，不敢去看李弘壁。 程蝶衣倒是无所谓，混迹青楼的风尘女子，脸皮子没那么薄。 “怀民兄，行啊，这位才几天啊，就开始夜不归宿了？” 李弘壁满脸戏谑地调侃道，惹得盛寅羞臊得脸色涨红。 “不是……曹兄你误会了。” “柳月姑娘方才刚走，所以我与蝶衣姑娘闲聊了片刻。” 盛寅一向老实，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弘壁闻言这才放下了心。 他倒不是想棒打鸳鸯，就是觉得此事存在隐患。 盛寅毕竟出身名医世家，他若想与这程蝶衣长相厮守，甚至是取此女为妻，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家世问题。 李弘壁可不想到时候，那位名医戴思恭当真打上门来，揪着他李弘壁问罪！ “柳月姑娘病情怎么样了？” “治疗方式可有效果？” 见李弘壁主动提及正事，盛寅也是神情一肃。 “效果十分不错。” “柳月姑娘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再……只要继续调养下去，应该足以缓解病情了。” 李弘壁点了点头，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 只要治疗手段有效果，那就是最好的了。 “行吧，此事怀民兄多多上心，把医术练扎实。” “至于日后会不会再次复发，还是得看她自己调养了，若是再像以前那样不加注意，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一旁程蝶衣听到这话，急忙点了点头。 “曹公子放心，此事我会嘱咐柳月姐姐的。” “倒是还没有向曹公子致谢，若非曹公子出手搭救，只怕柳月姐姐已经丧命了。” 程蝶衣说得真情实意，起身就向李弘壁郑重一礼。 直到现在她都难以理解，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浪荡公子哥，医术竟然还在盛郎之上，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李弘壁摆了摆手，就此揭过了这件小事。 他之所以选择出手，一是为了让盛寅积攒经验，二则是实践自己知道的后世医疗手段。 总体来说效果很是不错，治疗一些妇科疑难杂症，确实十分有效。 “行了，你俩就别卿卿我我了，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盛寅闻言却露出了为难之色，下意识地看向了程蝶衣。 蝶衣姑娘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开口。 毕竟这位曹公子帮了她太多，她也不好意思再向人家开口。 总不能你遇到麻烦了，就找人家帮忙吧？ 更何况你自己还是个妓子！ 做人不能得寸进尺啊！ 蝶衣姑娘盈盈一礼，转身就准备离去。 但盛寅却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拉住了她。 “贤弟，这次你可得帮帮蝶衣啊！” “要是你不帮她，为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弘壁现在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底什么事儿？” “先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听到这话，盛寅脸上一喜，急忙拉着程蝶衣坐了回去。 “蝶衣，你快说，我这位贤弟算无遗策，肯定能帮你的！” 事已至此，程蝶衣也不太藏着掖着了，神情黯然地娓娓道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是秦淮十二楼搞的那什么花魁大会。 青楼楚馆里面，绝色佳人简直不要太多，按照姿色才艺等也依次分为了好几个等级。 比如这程蝶衣，现在就是飘香苑的头牌，位于第二梯队。 头牌上面，还有花魁，有且只有一位，那是飘香苑的台柱子，摇钱树。 可眼下问题来了。 飘香苑这位花魁司琴姑娘，遇到了一位愿意为她赎身的富家良人，对方出身显贵，所以飘香苑的妈妈也不敢不放人。 但花魁要是没了，那飘香苑收入自然就会暴跌。 毕竟一位绝色花魁的吸金力，远非其他娼女妓子可以媲美。 秦淮十二楼，花魁却只有四位，可想而知这吸引力了。 因此这位飘香苑的妈妈下了死命令，必须要飘香苑众女在两月之后的花魁大会上面一鸣惊人，重新夺得一个花魁席位，否则就将这些个女子的婢女全都贱卖出去做暗娼！ 这道命令一下，整个飘香苑都炸锅了。 她们身旁的婢女，全都是体己人，情同姐妹，哪里能够接受被卖出去做暗娼。 暗娼那是什么？ 专做皮肉生意，而且价格低廉，被别人控制的那种。 几十个铜板，都能让暗娼陪你睡一觉，可想而知这些暗娼过得什么日子！ 程蝶衣身旁就有一个坠儿，还是自幼跟着她的丫鬟，二人之间的感情可想而知。 所以哪怕再不情愿，程蝶衣现在也必须想办法，去争一争这花魁的位置！ 李弘壁听后瞠目结舌，下意识地鼓起了掌来。 这青楼也卷他是没想到的，而且还卷得这么厉害！ “精彩！真是精彩！” “但是我的怀民大哥啊，那花魁大会又不是我李弘壁开的，我哪有能耐确定谁能够夺魁啊！” 李弘壁无奈苦笑道，盛寅把此事想得也太简单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古代的花魁大会，其实就跟后世的选美大会差不多。 潜规则什么的自然少不了，真正比拼的其实是这些姑娘们背后的金主！ 毕竟能够参选花魁的姑娘，可想而知那都是姿色才艺样样不差的绝色佳人，就算有些差距，其实也相差不大。 所以谁能够夺得花魁，主要还是看她们背后的金主，愿不愿意往里面砸钱！ 李弘壁可不想为了帮这程蝶衣，就一口气豪掷千金砸个几万两雪花白银进去，他吃饱了撑的吗？ 即便他再有钱，这也不符合李弘壁一贯的原则。 要不是看在盛寅的面子上，他都懒得听程蝶衣在这里废话。 盛寅也知道这是在为难人，所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程蝶衣神情黯然，缓缓开口道:“以往的花魁大会，名额其实早就内定了，十二楼各一位，而且她们背后的恩主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飘香苑妈妈之所以定下这规矩，其实就是在针对我罢了，她误以为我得了曹九江公子宠信，所以才对我一举夺魁充满了信心……” “此事是小女孟浪了，还请曹公子恕罪，不提也罢！” 程蝶衣叹了口气，眼眶都有些发红。 盛寅见状一下子就心软了，再次看向了李弘壁。 这脸今日不要也罢！ “贤弟，你诗才不错，能否请你为蝶衣作一首冠绝群芳的好词？” “至于蝶衣能不能夺魁，那就只看天意了，如何？” 李弘壁闻言嘴角一抽。 作一首好词就想夺魁？ 你这不是扯蛋呢嘛！ 人家要的是金主砸银子！ 你不砸个万把两银子进去，就想白白夺魁？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但盛寅哪里知道这些，还在不断央求李弘壁。 程蝶衣见状，凄然道:“盛郎，莫要再为难曹公子了！” “曹公子助小女良多，小女尚且没有报答，还有何脸面再求曹公子出手？” “更何况盛郎这是在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 盛寅一听这话，顿时就焉了，坐在那里生着闷气。 李弘壁见状有些哭笑不得。 程蝶衣这份傲气，他还是比较欣赏的。 但是让他砸上万两银子进去，那绝对不可能。 又不是老子的女人，哪里经得起这么浪费啊！ “这诗词可以作，费不了什么功夫。” “仅凭一首诗词就想夺魁，这基本上不太可能。” “曹某倒是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若是蝶衣姑娘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不过夺魁这种事情总是充满了变数，所以曹某也不敢打包票，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此话一出，程蝶衣顿时欣喜不已。 “曹公子请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得曹公子相助，小女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岂敢奢求更多？” 李弘壁点了点头，随即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盛寅和程蝶衣听后惊为天人，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贤弟，这是不是有些……” “你再多说一句，老子就把你丢下去沉江！” 盛寅:“d(?д??)” 第93章 约法三章！ “祭酒大人！” “那李弘壁当真是害群之马啊！” “您见过提着狼牙棒教学子读书习字的吗？” 饶温书滔滔不绝地进言道。 他现在只想将李弘壁这个害群之马赶走！ 国子监原本就日渐衰败，现在又多出了这么个害群之马，可想而知只会更加不堪！ 饶温书出自江西临川饶氏，乃是不折不扣的书香门第之家，诗书簪缨之族。 江西饶氏起源于前宋，出过大量朝堂重臣，是以家风严正，传承有序。 李弘壁这等轻浮放浪的纨绔子弟，落到饶温书眼里，那简直就是掉进粥里面的那颗老鼠屎，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 自从李弘壁进了国子监后，他就一直隔三差五地找胡俨打小报告。 胡俨也是被此人烦得不行，同时也对那李弘壁愈发恼怒。 好端端地，你小子就做你的纨绔子弟，大家相安无事不行吗？ 非要拎着狼牙棒督促那三个勋贵子弟学习，还想让他们去参加应天府乡试，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应天府乡试，这是什么概念？ 金陵帝都，就在这应天府！ 南畿不仅是明初首善之地，更是人文极盛之域。 所以应天乡试自然成了天下表率，历来被大明皇帝重视。 尤其主考官乃皇帝钦命，尽皆唯恐不能多拔贤才，以称乎皇上取士之意，这乡试题目也是天下州府最难的。 国初开科取士，太祖高皇帝尤为关切，应天府乡试主考官多是当朝高官及饱学之士，所出题目也是极其刁钻难解，自此也就成为了定制。 国子学广业堂里面那三个小家伙，胡俨还是有印象的。 一个顾兴祖，勉强称得上是个读书人，读了一些书，也会写不少字，但也仅此而已，别说什么参加乡试了，他这水平估计连府试都过不了！ 一个丘松，就是个小透明，心思也不在学习上面，估摸着连一篇文章都背不出来！ 至于那个朱勇，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别说读书习字了，他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就这水平，还想着去参加乡试，可别丢人现眼了！ 所以胡俨很是不能够理解，那李弘壁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这么折腾那三个孩子，有什么意义呢？ 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胡俨难以理解，索性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毕竟饶温书一再告状，他这个祭酒大人也不能一直糊弄过去。 二人很快来到了广业堂外面，只听得里面传来了朗朗书声。 虽然声音不算大，却是整齐有序，并且口齿清晰。 见此情形，胡俨脸上闪过了一抹诧异之色。 他脸色一沉看向了饶温书，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不务正业？” 饶温书脸色青白交加，支支吾吾都想要开口解释，却是说不出话来。 胡俨瞪了他一眼，随后抬脚走进学堂。 只见李弘壁正手提狼牙棒，恶狠狠地瞪着三人。 “三位爱徒啊！” 听见这个称呼，朱勇、丘松、顾兴祖三人都是身子一颤，满脸惊恐之色。 李弘壁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们，叹道:“要不为师自掏腰包，去请个大夫来为你们把把脉，看看你们这脑子是不是真有问题啊！” “为师讲了半天文章，翻来覆去地讲，结果你们却是还没有听懂，提问一个人都答不上来！” “这是病啊，得想办法治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三小只:“……” 好气啊！ 这个狗贼恩师！ 侮辱我们的智商！ 奈何他们还不敢还嘴，因为人家手里面拎着狼牙棒呢！ “听不懂，那就继续给为师背书！” “今儿个不把四书五经里面剩下的篇章背完，谁都别想走！” 李弘壁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这三个兔崽子底子太差了啊！ 他苦口婆心地教了半个月，却没见到什么进步，这能不气吗？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地方，可能就是三人在死记硬背这一方面，还是做得不错。 “那个……恩师……” 朱勇怯生生地举起了手来。 “有屁快放！” “俺还剩下了十篇文章，恩师能不能开恩，多给俺两天时间……”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巨响。 狼牙棒轰然砸了朱勇面前的案桌上面，直接将案桌砸得四分五裂，吓得朱勇脸都白了！ “你说什么？” “为师方才没有听清楚！” 李弘壁咬牙切齿地追问道。 朱勇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学生说今日一定背完！” “哦！”李弘壁点了点头，“背不完就等着挨鞭子吧！” 三小只都快被吓哭了，急忙疯狂翻书背诵了起来。 见到眼前这一幕，胡俨终于忍不住了。 “李弘壁，你在干什么？” 众人这才发现，竟是祭酒大人来了。 李弘壁瞪了三小只一眼，然后走到门口，还关上了房门。 “祭酒大人，您不是看到了，这不是在教书育人嘛！” “教书育人？”饶温书嗤笑道，“你李弘壁也配？” “有你这么教书育人的吗？拎着狼牙棒恐吓人家？” 李弘壁闻言眉头一皱，冷冷地看着饶温书。 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厮，不过就是上次开了个玩笑嘛，这厮不至于这么贱吧？ “饶司业，提醒你一句，嘴贱的人一般没有好下场！” “李弘壁，你……”饶温书气得面红耳赤。 胡俨见状叹了口气。 “饶司业，你先去其他地方巡视一番。” 听到这话，饶温书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直到他走后，胡俨这才皱着眉头看向李弘壁。 “你到底想干什么？” “国子监不是你的游戏之地！” “一旦被宣扬出去，整个国子监都会沦为笑柄，你李弘壁也将难辞其咎！” 李弘壁闻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有回答胡俨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祭酒大人，可愿振兴国子监？” 胡俨闻言一怔，随即嗤笑道:“如何振兴国子监？就凭你李弘壁？就凭这三个纨绔子弟？” “对，就凭我们师徒四人！”李弘壁胸有成竹地笑道。 听到这话，胡俨怔怔地看着这个年轻后生，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真是疯了，方才居然会相信这纨绔子弟的话！ “八月份的乡试，朱勇他们三人都会参考。” “祭酒大人要做的，就是帮我们挡住外部压力，别让什么阿猫阿狗过来打扰我们学习，仅此而已！” “至于我们师徒四人是否能够振兴国子监，祭酒大人可以等到乡试结果出来后，再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反正，也不需要祭酒大人做什么，不如选择相信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了口。 胡俨听完他这些话，惊得满脸茫然。 不过他也不蠢，按照李弘壁所说，确实不需要他做什么。 “老夫不知道你这小子哪儿来的信心！” “不过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老夫就陪你玩一把！” “你我约法三章，老夫不干涉你教学，任你全力施为，若这三子乡试中举，老夫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李弘壁重振国子监，若是没有达到，那你李弘壁自己请辞，如何？” 胡俨同样笑眯眯地开了口。 “可以，这很公平！”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达成共识。 约法三章，就此成立。 第94章 与胡俨的交易！ 胡俨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确实很是高兴，也有理由高兴。 李弘壁这个害群之马，他同样想要将其赶出国子监。 但问题在于，李弘壁任国子监助教，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 胡俨身为国子监祭酒，自然也不敢违抗皇命。 那么，就只有李弘壁自己请辞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与李弘壁约法三章。 应天府乡试，还有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胡俨完全等得起，也充满了自信。 就凭朱勇、丘松、顾兴祖三人的水平，肯定会落榜。 到了那个时候，李弘壁就会乖乖地自己请辞了。 而李弘壁对这约法三章也颇为满意。 说到底，他只是懒得去应付饶温书这种跳梁小丑罢了。 推开房门，却见三小只正侧着耳朵在偷听。 一见到李弘壁，三人吓得急忙逃回到了位置上面。 李弘壁也没在意这件小事，而是笑眯眯地开口道:“方才为师与祭酒大人约法三章，都听见了吧？” “你们三个都要去参加乡试，而且都必须名列杏榜，考中举人，否则就休怪为师不讲情面了！” 三小只咽了口唾沫，满脸生无可恋。 朱勇壮着胆子再次举起了手。 “那个……恩师啊！” “俺们三个都是将门之后，而且都是有爵位的。” “别说考中举人了，就是考中进士，对俺们三个来说，也没有用处啊！” 李弘壁闻言一阵气闷，神情也慢慢凝重了起来。 见此情形，三小只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这位恩师突然发癫。 “朱勇啊，这个问题，你今晚回去问你爹吧！” 李弘壁强忍着心中的火气，好悬没有拎起狼牙棒一棒子将这逆徒锤死。 “听见没有，这也算是为师给你布置的家庭作业，回去好好问问你爹。” 朱勇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将此事记在了心里面。 丘松也同样如此，他也不想去参加那什么乡试。 自家还有个淇国公爵位等着继承呢，何必去跟那些士子书生抢资格。 “行了，继续背书，背不完别想回家！” 李弘壁冷笑一声，将狼牙棒放在了桌子上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人家父亲可是送了厚礼的，那怎么也得教他们儿子一些真东西。 不说什么金榜题名考中进士，至少要中个举人，才能让他们父亲看到进步嘛！ 孩子学习这方面，唯有考试和成绩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这次乡试，就是检验三小只进步的机会。 至于他们能不能通过乡试，李弘壁丝毫不担心。 现在是永乐元年，大明初期，科举制度还没有那么完善。 虽然太祖朱元璋开科举之后，对考生应试制度、文体都有了明确要求，比如士人参与科举考试必须通过三场的考试。 但是考生作答时具体的写法或偶或散，初无定规，还是比较散乱的。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还不是赫赫有名的八股文，只是有了那么一个雏形罢了。 真正科举开始形成了严格文体的时期，也就是八股文成为定制时期，应该是在成化年间，经多名大臣提倡，逐渐形成比较严格固定的八股文格式，八股文的格律形式就此形成了。 再加上这次应天府乡试，是狗皇帝改朝换代之后，第一次举行科考。 主考官是谁大家不知道，考试规则忌讳那些大家也不知道，就知道一个考试范围是四书五经。 换句话说，这一次科考，就类似于后世刚刚恢复高考的时候，难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大部分学子读书人现在都还处于混沌状态，还没有摸清楚科举考试的套路，而这就是三小只此次乡试的机会！ 李弘壁身为后世小镇做题家，别的本事没有，就只会刷题做题！ 他不懂什么是八股文，他也不会四书五经，但是他知道如何刷题做题，如何考试应试啊！ 这就好比，后世任何一个经历过无数次内卷，为了高考埋头苦读拼搏在第一线，每日做各种题库，还饱受各种补习班熏陶的考生，若是放在恢复高考的时候，试想一下那会是何等威武霸气！ 再试想一下，李弘壁要是将后世某水中学那套玩命模式搬到国子监来，会是什么样子？ 到时候别说什么国子监振兴不振兴了，狗皇帝都会跑来跪在地上叫我李弘壁一声哥！ 一想到那场面，李弘壁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而且笑得很是下贱。 正在苦读的三小只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腹诽到了极点。 嗯，这位便宜恩师，脑子可能真有问题，惹不起惹不起！ “都给为师听好了！” “三日之内背熟四书五经，咱们开始做题！” “要是谁做不到，谁就是欺师灭祖，为师会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物理超度，什么叫做人道毁灭！” 三小只:“？？？” 三日？ 背熟四书五经？ 不然物理超度人道毁灭？ 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们啊！ 嘭得一声。 李弘壁将狼牙棒砸在案桌上面。 “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背！” 三小只瑟瑟发抖，都快哭了。 “背……这就背……” 李弘壁见状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去。 他快步来到了胡俨精舍，此刻这位祭酒大人正在优哉游哉地喝着香茗，日子过得可谓是潇洒无比。 见此情形，李弘壁直接抓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迎着胡俨满是嫌弃都的目光，李弘壁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祭酒大人，有个事儿您得去办一下，方才忘记说了。” “收集一下洪武建文年间的应天府乡试考题和应试文章，以祭酒大人的身份不难做到吧？” 胡俨闻言眉头一皱，随即果断摇头拒绝。 “这不在我们约法三章的内容里面，老夫没义务做这些。” “再者距离乡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现在才想临时抱佛脚，已经晚了！” 李弘壁听到这话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预料。 “既然如此，那就做笔交易如何？” “我知道此次乡试主考官是谁，可以告诉祭酒大人。” “祭酒大人要做的，就是帮我收集这些文章试题，以及这位主考官的文章喜好，如何？” 胡俨听后却是嗤之以鼻，压根就不相信。 应天府乡试主考官乃是皇帝陛下钦定，连他胡俨这位内阁大学士都不知道，他李弘壁怎么可能知道？ 这小子不知道又在抽什么疯了！ “祭酒大人，此事对您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但若是小子不幸言中了，那对国子监而言却是一件大好事啊！” “就算是有备无患，也没有过错，何乐而不为呢？”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了口。 他笃定胡俨会上套！ 毕竟，狗皇帝才敲打了这条老咸鱼，让他振兴国子监啊！ 果不其然，胡俨捋着胡须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李弘壁猜中了，那无异于押题成功，对国子监学子而言确实是一件好事。 国子监学子也分为好几个等级，大部分是举人功名，可也有少部分是秀才功名，比如正义、崇志、广业三堂学子，他们同样需要参加乡试考取举人功名，否则就会逐出国子监。 “那人是谁……” “祭酒大人的知己好友，挚爱亲朋啊！” 第95章 应天府乡试主考官，胡广！ 文渊阁。 朱棣驾临此地。 永乐皇帝有一个习惯。 那就是商议战事，喜欢召集一众靖难武夫。 而商议文事民生，则是来这文渊阁，询问他挑选的七位名士。 这七人分别是解缙、黄淮、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都是饱读诗书的才学之士。 其中尤以解缙为最，自幼才学过人，书法文章无一不精，被誉为大明第一才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棣对解缙颇为宠信，不但将他提拔为翰林院侍读，而且还命解缙进入内阁，担任首辅，参预机务，尤为看重。 有事儿没事儿，朱棣就喜欢召解缙奏对，与他商议民生大事，恩宠可见一斑。 此刻只有解缙在文渊阁当值，其余六人都忙着其他事情。 朱棣与解缙闲聊了一会儿，就提及了正事。 “解学士，科考在即，应天府乡试主考官，卿家以为何人妥当？” 听到这话，解缙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喜色，表面上却还是恭敬如常。 “皇上，科考乃朝廷抡才大典，万不可懈怠。” “再者应天府乃是大明首善之地，更是人文极盛之域，所以应天乡试更是有着天下表率之责！” “国初开科取士，太祖高皇帝尤为关切，应天府考官多是当朝高官及饱学之士，自此也就成为了定制。” “是以这乡试主考官，必须得是学贯古今的才学之士，非一般官员可以胜任！” 解缙哔哔赖赖了这么久，朱棣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他当然知道科举大考的重要性，否则也不会为了安抚天下学子，即位称帝之后就立马开了一次恩科。 所谓恩科，就是逢朝廷庆典，特别开科取士。 因为科举正常情况下是每三年举行一次乡试、会试和殿试，是为正科。 不过毕竟取士人数太少，所以总有大量学子士子落榜。 这开恩科就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乃是帝王收买士林之心最好的手段。 “卿家以为何人可以胜任？” “朕觉得胡俨就很不错嘛！他学贯古今，是海内知名大儒，又身为国子监祭酒，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朱棣对胡俨的才学还是比较看重的，就是这胡俨性子太过惫懒，所以朱棣准备多给他安排些差事做做。 有才嘛，就不要藏着掖着。 不过解缙听后却是脸色微变，斟酌了一下措辞，道:“皇上圣明，胡公学贯古今，确实是适合的人选……” “不过……” 朱棣听出了解缙的话外之音。 “不过什么？卿家但说无妨！” “胡公兼任国子监祭酒，只怕有些忙不过来。” 解缙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说到底，还是因为胡俨的性子原因，并不被众人所喜。 胡俨天性淡然，不争不抢，淡泊名利，去了国子监后就很少与内阁诸臣来往。 所以解缙对胡俨颇为不满，甚至是心生怨气。 你胡俨装出这么一副清高姿态给谁看啊？ 合着就你胡俨一人是志趣高洁的雅士，我们这些人全都是些贪慕权势的名利之辈？ 真是岂有此理！ 再者这科举主考官，不管是乡试主考官还是会试主考官，那都是不少文官缙绅梦寐以求的位置。 只因为名利二字！ 主考官称总裁，又称座主或座师。 一旦成为科举主考官，那就是参考学子的座师！ 不管是举人也好还是进士也罢，见到了主考官都要行弟子礼，双方多了这么一层虚假的师徒关系。 虽然虚假，但是香啊！ 一届举人进士，数量何其多也，保不准日后就会出现一位朝堂重臣！ 换而言之，成为科举主考官，就是拓展人脉、提携后辈的大好机会，没有哪个文官缙绅会拒绝，反倒是会以此为荣！ 这段时间，不知道多少官员明里暗里地暗示解缙，希望他能在皇帝陛下面前说说话，为他们争取一下这个乡试主考官的位置。 解缙本人对这位置同样眼热，不过他的野心更大，他想要的是接下来的会试主考官！ 朱棣瞥了解缙一眼，随即笑呵呵地开了口。 “那卿家觉得，何人比胡俨更合适？” “臣以为，翰林院侍读胡广最为合适！” 解缙大言不惭地开始了吹捧。 “胡广自幼勤奋好学，日记数千言，内受母训之后，又外求于师，曾求教于胡子贞、吴勤、聂铉、黄伯器等名士。” “弱冠之初的胡广便游学于闽粤，两年外出经商游学之后，胡广归乡进学，致力于举业，以乡试第二名的成绩高中举人，之后更是一鸣惊人，殿试高中状元，足见胡广之才学！” “故而臣以为，此次应天府乡试主考官，非胡广莫属！” 朱棣闻言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才幽幽开了口。 “解爱卿，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是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人士吧？那胡广好像也是吧？” 此话一出，解缙脸色大变，急忙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 “臣举荐贤才，绝无私心！” 朱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解缙此子确实有才，但是身上也有很多读书人的臭毛病！ 比如恃才傲物，比如目中无人，比如热衷权势，比如……结交党羽！ 可不得不说，这解缙当真是个人才，算是读书人里面最出类拔萃的那一批！ 而且这解缙还是最听话的那一个！ 而眼下他朱棣最迫切的，就是需要得到天下读书人的认可与支持。 毕竟他朱棣这个皇位得之不正，是通过造反夺过来的。 而这恰恰与读书人忠君爱国的思想相悖！ 所以朱棣开恩科，所以朱棣重用前朝识时务的读书人。 这解缙，就是里面最听话的那个，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一想到还有用得着这家伙的地方，朱棣也就懒得再跟他计较了。 “既然如此，那就命内阁拟旨吧！” “以翰林院侍读胡广为此次应天府乡试主考官，陪考官就由卿家决定。” 听到这话，解缙顿时大喜过望。 “圣明无过陛下！” …… 胡广宅邸。 正有二人在对弈。 一人是胡广，一人是胡俨。 胡广前不久大病一场，所以此刻正赋闲在家。 “若思（胡俨字）兄今日怎么得了空？” “光大（胡广字）你这话就不对了，为兄不是听说你病了，所以这就赶来探望了吗？” 胡俨脸不红，心不跳地瞎编道。 其实他心中慌得一批。 因为李弘壁那小贼告诉他，此次应天府乡试主考官，赫然正是眼前这个胡广。 其实胡俨是不相信的，奈何他与李弘壁达成了交易，所以不得不厚着脸皮前来，索要胡广平日里的文章典籍。 此刻胡广也很是纳闷，他和胡俨交情是有，但并不算深。 尤其是这胡俨今日登门，破天荒地想要借阅自己的文章藏书，这就更是让胡广有些迷茫了。 什么时候，我胡广在士林中的名声，已经这么大了吗？ “光大，你有所不知，为兄是真苦啊！” “那国子监衰败已成定局，若不改制，如何振兴？” “可是陛下却不理会这些，上次将为兄好一通臭骂，勒令为兄必须振兴国子监，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胡俨开始了卖惨，听得胡广心惊肉跳。 这话可不兴说啊！ “那个，若思兄，不就是些文章藏书嘛，全部借予你便是，只求若思兄切莫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语了！” “当真？”胡俨大喜过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胡广是真怕啊，他怕这家伙再说那些混账话，最后牵连自己，所以直接满口答应，准备赶人了。 胡俨也不跟他磨叽，立刻招呼着提前准备好的人手，直奔胡广书房，将所有文章藏书甚至是字画全都给搬了个一干二净，整整装了三大马车！ 这下子轮到胡广傻眼了。 “不是……若思兄，你想干啥啊？那些字画你都不放过？” “贤弟莫慌，只是借阅，借阅而已，完事了为兄就给你送回来！” 胡广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这胡俨突然抽什么疯。 正当这个时候，宦官匆匆抵达战场。 “奉天……着翰林院侍读胡广为应天府乡试主考官，即刻入宫觐见！” 胡广:“？？？” 胡俨:“！！！” 第96章 有的人还活着，但他快要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国子监，祭酒精舍。 胡俨满脸震惊地看着李弘壁。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缓过神来。 陛下竟然真的敕命胡广为应天府乡试主考官！ 李弘壁这个纨绔子弟，竟然真的猜对了！ 这怎么可能啊？ 就算是猜，也猜不到的好吗？ 抛开其他不谈，内阁里面就有七人，他李弘壁怎么可能猜得到，陛下会唯独选中胡广为应天府乡试主考官？ 胡俨是真的震惊了，目光锐利地看着李弘壁。 今日这小子要是解释不清楚，胡俨绝不会放过他！ 李弘壁却是微微一笑，反倒是问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胡广那些文章藏书，都搞到手了没有？” “那是当然！”胡俨得意洋洋地开口道，“整整三大马车，全都拉回来了！” “这胡光大还想临时反悔，被老夫一句‘君子之诺’给堵了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夫拉走！” “哈哈哈……”李弘壁笑了，“祭酒大人威武！” 确实威武！ 拉了人家三大马车的东西！ 胡俨却是眉头一皱，再次问出了刚才那句话。 “你小子别插科打诨！” “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的？” 李弘壁神情微变，试探性地开口道:“祭酒大人确认要听？” “有些事情听了之后，祭酒大人就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与弘壁一条道走到黑了啊！” 胡俨闻言一怔，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没办法。 此事太过离奇了些！ 胡俨此刻犹如百爪挠心，他要是不弄清楚怎么回事，今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赶紧说清楚！” 李弘壁这才开口，有理有据地分析了起来。 “其实很简单啊，问题就在那位文渊阁大学士身上！” “你是说……解缙？”胡俨下意识地开了口。 “没错，就是解缙！” 李弘壁展开了他的推理。 “应天府乡试乃是天下表率，历代帝王都对此颇为重视，所以主考官一职非硕儒名士不可得！” “而皇帝陛下最看好的硕儒名士，现在都在内阁里面，连同祭酒大人在内，总共七人！” 胡俨闻言点了点头，但他还是有些不解。 “那这七人之中，为何你偏偏选中了胡广？” “祭酒大人忘了弘壁方才说的话了吗？是因为那位文渊阁大学士啊！” 李弘壁轻笑道:“主考官一职，对文官缙绅而言，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差事，足以光耀门楣！” “而解大学士身为内阁首辅，又是御前红人，所以他的建议足以影响到皇帝陛下！” “那么问题来了，当陛下问及此事，解大学士会举荐何人呢？” “自然是胡广了，也只会是胡广！” “为什么？！”胡俨下意识地追问道。 他距离答案已经很近了，却总感觉有一层迷雾笼罩在上面，让人看不清真相。 李弘壁叹了口气。 “因为胡广乃是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人士，而那位解大学士亦是如此，二人既是同乡又是好友，内阁里面二人关系最是要好！” 听到这话，胡俨豁然开朗，那层迷雾终于消散了。 但紧接着他就变了脸色。 因为李弘壁这话，无异于是在指责解缙结党营私！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胡广就是陛下钦定的应天府乡试主考官！ 换句话说，那位解大学士…… 胡俨不敢去想了。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这些话，以后切莫再说了。” “祭酒大人放心，弘壁又不傻。”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 “倒是祭酒大人当注意一些，莫要与那位解大学士牵连太深，否则迟早会招来祸患！” 胡俨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久久都没有开口。 最后他轻笑了一声。 “原本老夫还不理解，陛下为何如此器重你这个纨绔。” “直到现在，老夫方才明白，你李弘壁绝非池中之物啊！” 未入朝堂，便已洞悉朝堂局势！ 此子之妖孽，前所未见也！ 难怪皇帝陛下会如此器重他！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祭酒大人谬赞了。” “弘壁只想安心教书育人，其他事情不会掺和的。” 李弘壁直接表明了态度，听得胡俨很是欣慰。 “不过，哪怕得了这胡广的文章藏书，你又能如何？” 胡俨好奇追问道，“朱勇、丘松、顾兴祖这三个孩子底子太差了，距离乡试不过月余时间，你就这么有信心？” 李弘壁拍了拍胸脯，显得很有信心。 “凡走过的路，都会留下痕迹。” “得了胡广的文章藏书，就不难推断出他出题的范围。” “四书五经考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那些题目罢了，再加上主考官这个范围，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胡俨听后惊为天人，怔怔地看着李弘壁。 他没有想到，原来考试还能这样准备的啊？ 提前洞悉主考官喜好，提前推测考题范围，提前做好完全准备！ 这特么跟舞弊有什么区别？ “祭酒大人，切莫多想。” “考试这种东西，光靠实力是不够的，还会夹杂着一些运气成分！” “毕竟有一句话说得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成绩可是学子真刀实枪考出来的，这不算舞弊！” 胡俨彻底没辙了。 这小子太妖孽了，转眼就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他害怕继续跟这小子聊下去，自己被忽悠瘸了都不知道。 “行了行了，赶紧滚蛋！” “对了，那考题范围告诉老夫一声！” 李弘壁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胡俨。 后者老脸一红，振振有词地叫嚣道:“老夫这是为了振兴国子监，你懂什么？” “赶紧滚，看见你就来气！” 李弘壁:“……” 呵，老傲娇！ 走出祭酒精舍，李弘壁心情大好。 他知道主考官是胡广，这一点在历史上有明确记载。 从答案向过程推理，这本来就简单得很！ 至于那个解缙，就有些意思了。 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确实有才学，也确实有本事。 口口声声高喊着君臣大义，当为建文帝以死明志，结果燕王朱棣杀入金陵帝都后，这厮跟杨荣一样，带头逢迎跪地迎接，就差跪在地上叫朱棣爸爸了。 大明第一才子，就是这般德行！ 之后就是老套的故事，解缙恃宠而骄，参与夺嫡之争，并且广结党羽，等朱棣坐稳皇位之后，一脚就将他踹到了天涯海角去，最后还是觉得不解气，直接让纪纲把人给埋了。 埋在冰天雪地里面，直接冻成冰雕，也算是一种颇为新颖的死法了！ 解缙啊解缙，热衷权势的才子，他想做那李善长、胡惟庸一样的人物，最后死在了茫茫大雪之间。 你不死，谁死？ 有的人已经死了，但他还活着。 有的人还活着，但他也离死不远了。 因为他正在不断作死！ 第97章 校阅演武！ 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读书的。 只有做个教书先生，才能勉强维持生计的样子。 白天在国子监教书育人，晚上还要去十里秦淮忙活。 李弘壁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工作，直接抱着小鼓鼓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 李弘壁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人给唤醒了。 纨绔恶少当场勃然大怒，哪怕唤醒他的人是李景隆，也难以挡住李弘壁的起床气。 直到亦失哈听见动静走了进来，李弘壁这才怂了。 “世子爷，陛下于西郊军营点兵演武，特召您父子二人前去观礼，万万不可怠慢啊！” 李弘壁闻言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在亦失哈传了旨意后，就自顾自地离去了。 “爹啊，这是啥情况啊？” “好端端地，陛下为何要点兵演武？” 李景隆也不解释，催促李弘壁赶紧换衣服。 李弘壁思来想去，索性穿上了精金锁子甲，显得英武异常。 父子二人坐上了马车，直奔西郊军营。 晃晃悠悠的马车里面，李弘壁强忍着困意，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爹啊，赶紧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李景隆这次老老实实地解释了一遍。 “眼下快要入秋了，按照以往的惯例，那些北元蛮子会南下劫掠。” “还有据边疆传来的消息，北元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出了一个什么鬼力赤大汗，将部落迁徙到了居海剌儿河附近，意欲恢复东部蒙古故土。” “恐怕又得要打仗了，所以要提早做准备，陛下今日点兵演武正是为此！” 听到这话，李弘壁才恍然大悟。 说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大明王朝一直面对的两个难题，南倭北虏！ 南倭就是江南沿海一带的倭寇之患，眼下大明帝国军力强盛，在东南沿海又设置了许多卫所，并且执行严厉的海禁国策，所以大明海疆总体上还比较平稳，并没有中后期那么严重。 直到大明朝中后期，也就是嘉靖时代，国力衰弱吏治败坏，东南沿海的倭寇大起，发生了谭纶、戚继光、俞大猷等民族英雄可歌可泣的抗倭事迹。 是以狗皇帝的永乐朝廷，现在其实就只面临一个外敌，北虏！ 所谓北虏，其实就是退居漠北的北元蒙古。 当年太祖朱元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蒙元朝廷舍弃中原逃到草原，保留元朝的国号与制度，希图重掌中原，却因不敌明军，不得不接连北退至和林，史称“北元”。 但太祖朱元璋为了消除北元残余势力，还在洪武年间组织了八次大规模北征，史称“明太祖八次北征”，战役断断续续持续二十多年，彻底将北元及其残余势力打残。 尤其是洪武二十一年，永昌侯蓝玉、定远侯王弼、延安侯唐胜宗、武定侯郭英等开国宿将率领十五万大军出塞，追击到捕鱼儿海一举歼灭了北元小朝廷，北元王庭自此名存实亡。 偌大一个蒙古帝国也开始分崩离析，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被蓝玉击败后，逃亡途中被部将也速迭儿将其缢杀后篡立，北元国号废除，蒙古在之后陷入分裂，部族内部也是权臣当道、兵乱不断。 曾经草原的霸主们，被打得听到大明骑兵的马叫就落荒而逃，北元从前朝正统被削成了草台班子，再也对大明的正统地位不构成威胁了。 到了洪武末年，北元国号甚至都用不了，重新变成了蒙古，已经降级成了大明的边患，甚至大宁地区的蒙古兀良哈部还被大明招降，成了大明王朝的雇佣兵兼职业打手。 但问题在于，大蒙古帝国可是一个雄踞欧亚大陆的庞大帝国，并非只有中原这么一小块地方。 元朝是被灭亡了，可大蒙古帝国却依旧存在，按下葫芦浮起瓢，漠北草原上的蛮夷之患始终难以根除。 北元最后一任正统大汗脱古思帖木儿被缢杀后，蒙古各部落开始互相征战攻伐不休，最终崛起了两个庞大部落，也是困扰大明王朝上百年的主力军，一个叫做鞑靼，一个叫做瓦剌。 脱古思帖木儿旧部阿鲁台等人与瓦剌决裂，拥立窝阔台庶子合丹后裔鬼力赤为大汗，形成了鞑靼部落。 北元太尉浩海达裕之子马哈木自立山头，成了瓦剌大领主。 这就是大明王朝北虏两大主力军。 马车里面，李弘壁正陷入了沉思。 李景隆却是很兴奋。 因为皇帝陛下演武，特命他父子二人参加，这可是恩宠的表现啊！ 以往他李景隆别说什么参加演武了，皇帝陛下不找他麻烦就算不错了！ “儿呐，等会儿好好表现，我老李家以后就靠你了！” 李景隆幽幽开口道，满脸欣慰之色。 李弘壁听后翻了个白眼，“咋滴你要挂了啊？开始安排后事了？” 李景隆:“……” 这孩子！ 嘴巴还是那么毒！ “这点兵演武，不只是去看的。” “你们这些勋贵子弟，也要进行校阅，通过后皇帝陛下会当场授予职务，也就是开始当差！” “所以啊吾儿，这次你不光是去看的，还要亲自参加校阅大考！” 李弘壁:“？？？” 啊？ 校阅大考？ 这么突然的吗？ “爹啊，儿子现在下车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马车已经出城了！” “……” 马车晃晃悠悠出城，车行数十里，终于来到了西郊大营辕门之外。 李景隆和李弘壁老老实实地下了马车。 辕门之外，早有一众甲士在此等候。 李弘壁正暗中咋舌，感叹着这股冲天肃杀之气。 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大笑声。 “李先生，你也来了啊？随老夫一起进去！” 不用怀疑，听这声音，李弘壁就知道来人是丘福，军方第一大鳄！ 李弘壁扭头一看，只见丘福一身铁甲，略显老迈的身躯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刃，锐利的锋芒令人不寒而栗。 辕门外一众将士见状，全都抱拳喝道:“见过大都督！” 丘福爵位是淇国公，官职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五军都督府的主脑人物。 所以将士们这一声“大都督”，是对他丘福的敬称。 丘福淡淡点了点头，神情肃然，双臂一伸：“诸将免礼。” 将士们一齐直起腰，神情恭敬地列成两列，主动为他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李弘壁站在他身后，不禁暗暗咂舌。 这就是军方第一人的气势威望啊！ 今日终于第一次见识到了。 李弘壁沉默惊叹。 看了眼瑟瑟发抖的李景隆，他只觉得有些丢人现眼。 同为大明国公爷，为何差距就这么大呢？ 好歹你丫也是昔年的南军主帅啊喂！ “爹啊，要不你没事儿就先嘎了吧！” 李景隆:“(°Д°)” 第98章 李先生有一套嗷！ 走进西大营。 远处校场上面隐隐可见尘土飞扬。 漫天尘土里，将士们刀戟如林，齐声喊杀，森森杀气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大明战兵，燕军虎贲！ 点将台上，早有一众将领在场。 成国公朱能，信安伯张辅，安平侯李远，阳武侯薛禄，武城侯王聪……都是赫赫有名的靖难名将。 然而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李景隆父子出现之后，这些将领都跟没看见一样，继续自顾自地闲聊着，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倒是朱能见气氛有些尴尬，出动出言打着招呼，还将李弘壁拉过去，跟一众名将们介绍了起来。 诸将起初看在朱能的面子上，才跟李弘壁说说话，一听说此子深受皇帝陛下器重信任，顿时就来了兴趣，竞相与李弘壁攀谈。 只留下老纨绔李景隆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根本没人搭理，可谓是尴尬到了极点。 丘福见此情形，也是不以为意，懒得搭理李景隆这个废物草包。 一番寒暄后，丘福主动带起了节奏。 “老兄弟们，你们觉得咱这次能不能出兵？” 没错，丘福现在就只想要出兵，或者说迫切地想要发起战争！ 只有战争爆发，二皇子朱高煦才会有上位的可能！ 不然天下承平，只会是大皇子朱高炽的主场！ 一众将领听到这话，都是众说纷纭，支持打仗的有，反对出战的也不少。 但总体而言，还是支持出兵的公侯占了绝大多数。 毕竟对于勋贵武臣而言，只有打仗他们才能获得军功，才能更进一步！ 李弘壁作为一个刚加入武将圈子的小透明，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听着，压根不敢开口。 不过他眼尖地注意到，还有两人始终都没有开口。 一是军方第二号人物，眼下最能打的靖难名将，成国公朱能。 与日益老迈的淇国公丘福相比，朱能就年轻太多了，他现在不过三十四五岁，正值巅峰鼎盛的时候，远非丘福这个糟老头子可比。 另外一人，却是信安伯张辅。 这张辅乃是名将张玉的长子，就是那个东昌之战中为救朱棣而壮烈战死的张玉！ 张玉在朱棣称帝后被称为“靖难功当第一”，追封荣国公，赐谥号忠显。 不过这种追封爵位，自然就不是世袭罔替的了。 按道理来说，张辅最差也能捞一个侯爵，毕竟他爹张玉的功绩摆在这里，而且张辅本人也在靖难之役中立下了不小的战功，结果最后只得了个伯爵，大明王朝最次的爵位。 其实真正原因，不是狗皇帝不器重张辅，而是狗皇帝为了避嫌。 张辅的妹妹，被狗皇帝纳为了妃子，所以老张家摇身一变就从将门变成了外戚。 不过这样一来，张辅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为了避嫌他的爵位被狗皇帝给按了下来，再加上亲爹也已经战死沙场，偌大一个老张家只能靠他一人撑着，偏偏最后还只得了个伯爵，难免让人失意气馁。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张辅，走到他身边主动开了口。 “信安伯为何一言不发？” 张辅面容刚毅不怒自威，只是淡淡地瞥了李弘壁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嗯，不屑与纨绔子弟交谈。 李弘壁碰了颗软钉子，也丝毫不以为意。 没办法，谁让他亲爹是李景隆呢？ 顶着这么一个名头，可想而知众将对他的初印象能好到哪儿去？ “信安伯，弘壁倒是觉得，这仗肯定打不起来！” “哦？”张辅终于来了些兴趣，“为什么这么说？” “原因有很多啊！”李弘壁笑了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粮草问题。” “大明刚刚经历了一场长达四年的血腥鏖战，已然是元气大伤，皇帝陛下就算再有心，也不可能会在此刻出兵，否则会天下不宁！” 张辅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笑道:“你倒是比你爹要强多了！” “信安伯这是在夸赞弘壁吗？”李弘壁笑呵呵地拱了拱手。 他这姿态，倒是给张辅整不会了。 正当这个时候，太监亦失哈赶了过来。 “诸位将军，天子御架已至辕门外！” 众将神情一紧，丘福整了整身上的铠甲，冷声肃然道：“诸位，随老夫迎天子御驾。” 众将随即来到辕门外站立。 李弘壁这时才发现，朱勇、丘松、顾兴祖等勋贵子弟也全都来了。 只不过他们都被拦在了军营外面，没有资格进去。 见到李弘壁从军营里面出来，还跟丘福、朱能等军方大将有说有笑，一众勋贵子弟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的老天爷啊，那不是草包李景隆的儿子吗？ 他什么时候跟淇国公和成国公这么熟了？ 难不成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众勋贵子弟百思不得其解。 三小只却是颇为兴奋，满脸的与有荣焉！ 因为那可是他们的恩师李弘壁啊！ 不一会儿，天子御架来了。 远处可见旌旗飘展，羽林卫执戟当先，禁军后面是一队队宦官宫女，捧着天子出行的仪仗用具。 一乘巨大的金黄色车辇出现在众人视线内，车辇后面朝臣扈从如云，道路两旁行人商贾皆远避跪地行拜礼。 车辇至辕门外停下，丘福朱能等一众将领纷纷上前站立行礼。 李弘壁这些勋贵子弟则属于第二梯队，老老实实地站在将领后面，跟着躬身行礼。 朱棣龙行虎步地走下车辇，笑道:“此地不是朝堂，你们这些家伙就不必多礼了，一切按照军中规矩来！” 这是皇帝陛下在安抚臣子，活跃气氛。 但丘福朱能却又不能当真，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礼，身后诸将与勋贵子弟亦纷纷跟上。 朱棣同丘福、朱能这些老兄弟闲聊几句后，目光就转移到了勋贵子弟身上。 仅仅只是淡淡亦瞥，朱棣就注意到了李弘壁。 没办法，李弘壁实在是太显眼了。 他身上还穿着精金锁子甲！ 在阳光映衬之下，宛如天神降世！ 朱棣见状有些傻眼了，下意识地看向了丘福。 “丘愣子，那不是朕赏赐给你的精金锁子甲吗？” 丘福回头一看，顿时就被气笑了。 他先前还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李弘壁竟然穿着自己的宝甲。 这个混账小子，真是爱显摆啊！ “咳咳，陛下英明，就是那精金锁子甲。” “因为李先生教导犬子有方，所以老臣将这宝甲转赠给了李先生。” 似乎是在担心会触怒朱棣，丘福紧接着又开始卖队友。 “不只是老夫，还有朱能，他也把斩鲸百炼刀送给了李先生！” 此话一出，众将顿时都震惊了，就连朱棣也不例外。 “李先生？” “丘二愣子你喊他李先生？” “还把朕赏赐给你的宝甲都送给他了？” 朱棣满脸震惊，觉得有些好笑。 李弘壁这混账东西，摇身一变成李先生了？ 诸将也觉得不可思议，看向李弘壁的目光中充满了惊疑。 “那可不，李先生教父育子可是很有一套嗷！” 嘶…… 等会儿！ 育子这个先不说。 教父是什么意思？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李景隆。 后者此刻正满脸生无可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苍天啊，大地啊，哪有这般大逆不道的儿子啊！ 第99章 你这也不太行啊！ 李弘壁。 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了众将眼里。 基于李景隆的原因，起初所有人都没把他当回事。 毕竟常言道虎父犬子，他这个爹李景隆就已经是个废物了，儿子可想而知，比犬子还犬子，简称犬父犬子！ 但结果丘福这一嗓子，却是让众将都很是吃惊。 不管是丘福精金锁子甲，还是朱能的斩鲸百炼刀，那可都是皇帝陛下赏赐的宝物。 别说送人了，先前这两个家伙一向宝贝得很，连摸都不让他们摸一下。 现在好了，这俩匹夫直接送人了！ 真是岂有此理！ 同安侯火真瞪着大眼睛，仔细打量着李弘壁，似乎想要看出此子有何不凡。 结果他瞪着眼睛看了老半天，最后只来了一句。 “这小子……也就是长得俊了点，也没啥不一样啊！” “细皮嫩肉地，跟个娘们一样！”火真一脸索然无味。 他这一番话，惹得众将顿时猖狂大笑不止。 李弘壁看着这铁塔般高大的家伙，深知对方是个狠角色，武力值深不可测，所以只能腼腆地向他笑了笑。 嗯，打不过，那就选择从心。 丘福见状一脚踹了过去，好心提醒道。 “平日里多机灵的娃，咋现在没点眼力见儿呢？” “还不快叫人！这位是同安侯火真将军！” 火真！ 大明蒙古战将！ 先锋大将丘福的专用副手！ 也是一员猛得一塌糊涂的虎将啊！ 李弘壁强颜欢笑，恭恭敬敬地向火真鞠躬行礼。 “小子李弘壁，见过火真大哥！”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一众将领顿时大笑不止。 火真一张老脸顿时黑了下来，恶狠狠地看着李弘壁。 “小子，你喊我什么？” “老子年纪比你爹还大！你咋平白给老子降了一辈？” 李弘壁却是丝毫不慌，振振有词地小道:“辈分不能这么算嗷！” “丘福将军可是我大哥，朱能将军是我二哥，那我喊火真将军一声哥，也不吃亏嘛！” 丘福:“？？？” 朱能:“？？？” 卧槽？ 啥意思？ 人后世伯世叔？ 人前大哥二哥？ 谁允许你这么叫了啊？ 朱棣没好气地瞪了李弘壁一眼，上前冷声道:“怎么？你这混账要不要也喊朕一声大哥啊！” “真的可以吗？”李弘壁满脸惊喜之色。 朱棣闻言顿时大感不妙，他都快忘记了，这混账小子最喜欢顺杆往上爬。 是以李弘壁还没有开口，朱棣就一脚踹了过去，将某个不要脸的货色踹翻在地。 众将见此情形，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李弘壁陡然被狗皇帝踹了一脚，也不敢抖机灵了，老老实实地起身站好。 “混账东西！” “别在这儿没大没小！” “你身上这宝甲可是朕当年穿着征战沙场的，不要辜负了它！” 听到这话，一众将领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陛下这话的意思，他当真对这李弘壁很是看好啊！ 平日里哪个勋贵子弟在皇帝陛下面前，那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也就只有这李弘壁，才敢跟皇帝陛下开玩笑，甚至看这架势，皇帝陛下还颇为喜欢。 一旁扈从前来的文官缙绅们，比如解缙、杨荣等人，也难免多看了李弘壁一眼。 此子圣眷之浓，绝非常人可比！ 李弘壁！ 这个名字，要牢牢记住。 一番插科打诨，朱棣在群臣的簇拥之下，登上了点将台。 有资格跟着上点将台的，那都是一方巨头大佬。 比如丘福、朱能这些军方大鳄，比如解缙、杨荣这些御前红人。 嗯，倒是还真混进去了一个人。 曹国公，李景隆。 这就好比，狼群里面混入了一只哈士奇，而这只哈士奇此刻正瑟瑟发抖。 李弘壁等勋贵子弟则老老实实地站在台下，随时等候着皇帝下令进行校阅大考。 朱勇、丘松和顾兴祖三小只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满脸钦佩地看着李弘壁。 “恩师，您可真牛逼啊！” “您刚刚不会真想喊陛下一声大哥吧？” “给我们看傻眼了都，恩师果真威武霸气！” 三小只接连出言恭维巴结，眼睛里面全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李弘壁听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基操，勿六！” 要不是狗皇帝出脚及时，他肯定会喊出来！ 可惜了啊，被狗皇帝给看穿了，不给他顺杆往上爬的机会。 “对了，此次校阅大比，你们三个有信心吗？” 李弘壁笑呵呵地看着三小只。 不出意外，三小只都满脸惊惶地摇了摇头。 朱勇还算好的，平日里就喜欢舞刀弄枪，所以骑射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但也仅仅只是处于“会”这个阶段，真要跟那些正儿八经的勋贵将种相比，他还是差了老大一截。 至于丘松和顾兴祖两人，一个是腼腆小正太，一个是腹黑小面瘫，连骑马都不怎么会，更别提骑射了。 一想到这儿，顾兴祖就忍不住看向了李弘壁。 “恩师，这可怎么办，要是……” “无妨。”李弘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满是慈爱。 “你们不管再怎么废物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为师的弟子，为师不会歧视你们的，最多拿鞭子抽你们一顿罢了！” 三小只:“？？？” 哈？ 你没事儿吧？ 汝闻人言否？ 没有丝毫感动，只有满满恶意。 “恩师，您对我们可真好啊！” 朱勇咬牙切齿地讥讽道，不出意料地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李弘壁笑呵呵地道:“没办法，恩师我也不会骑射啊！” 三小只:“！！！” 你清高！ 你了不起！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师徒四人插科打诨的时候，校阅也即将开始。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广袤的校场上，三万余大明虎贲整齐列阵。 永乐皇帝在众将簇拥之下登上点将台。 校场四周旌旗飘展，三万将士执戟行礼，齐喝万胜，呼声震天！ 朱棣也被这山崩地裂的呼声所感染，兴奋的脸孔涨得通红！ 他那双眸子中，燃烧着浓烈的斗志！ 他的双拳握紧，骨节咔擦作响，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一种难言的兴奋感充斥在朱棣心脏，让他仿佛重新找回了当年征伐沙场的感觉！ 这就是朕的大明虎贲！ 这就是朕的百战王师！ “有此虎贲雄师，何愁宇内不靖，何惧强敌犯边？” 朱棣大笑着开口，一众将领也是满脸骄傲。 谁知正当这个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响起，显得很是刺耳。 “就这啊？” “连踢正步都不会？” “看着也不太行啊这，略显拉胯！” 不用怀疑，声音正是出自李弘壁之口。 李弘壁下意识地慨叹了一番。 结果当他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他时，瞬间就傻眼了。 “咳咳，乖徒儿们，为师方才的声音大不大？” 李弘壁咽了口唾沫，急忙低声追问道。 朱勇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大。” “估摸着也就陛下他们听到了而已。” 李弘壁:“((???|||))” 第100章 文武之争！ 完了！ 完犊子了！ 李弘壁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只见点将台上，狗皇帝与诸将正怒视着自己。 这特么地，古人听力都这么好的嘛，还是自己刚刚声音太大了？ 李弘壁本想低下头去，装鸵鸟蒙混过关，结果却见朱棣向他招了招手。 么得办法，李弘壁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登上了点将台。 “你刚刚在说什么？” 还不等李弘壁开口，朱棣就一脸阴沉地喝问道。 其余诸将也都目光不善地看着李弘壁，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种庄严的场合，皇帝陛下又正在兴头上面，你小子怎么敢说出那些话的？ 这就好比皇帝陛下看见了一个绝色美人，裤子都脱到一半了，结果你告诉他那是个男孩子…… 咦，更兴奋了是怎么回事？ 李景隆急忙跪倒在地上，惊恐万分地开始请罪。 “陛下，犬子无状，还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啊！” 儿子惹事，亲爹服其劳！ 见此情形，李弘壁心中叹了口气。 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自己的过失，而牵连到便宜老爹李景隆。 “那个……皇上啊，这天子点兵的意义何在？” 此话一出，朱棣与众将都快被气笑了。 朱能站在李弘壁身后，压低了声音迅速解释了一遍。 李弘壁听后这才了然，对今日这场点兵有了认识。 所谓“天子点兵”，其实就是一次全面的军事演习。 名义上来说，就是京郊军队在天子面前演武，包括对战阵型，攻守能力的考校，步骑军的配合，当然也包括将士武力骑射等个人能力的耀武。 一般天子点兵次数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对外发动战争之前，用以鼓舞士气、激励将士，因此这天子点兵更多意义上而言是一种仪式。 此次蒙古鬼力赤大汗向东迁徙，眼瞅着马上入秋了，正是蒙古蛮夷草茂马肥的时候，所以他们极有可能会南下劫掠入侵大明，以此筹措部落过冬物资。 狗皇帝在此刻举行天子点兵，也是一次政治试探，表达他意欲出兵正面接战的信号！ 至于满朝文武会不会同意，那就另说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朕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否则朕就治你的罪！” 朱棣冷冷地开口道。 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亦或者说有些失望。 这种严肃的场合之下，李弘壁却非要冒出头来抖机灵，真是胆大妄为！ 李景隆扯着儿子的衣袖，疯狂给李弘壁使眼色，想要让他跪地请罪。 偏偏李弘壁不以为意，依旧淡定自若地开了口。 “皇上，臣以为这般演武……效果太差。” “远远达不到鼓舞士气，激励将士的目的！” 朱棣面沉如水，没有开口。 一旁大学士解缙却是忍不了。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竟在此大放厥词！” “此乃军国大事，汝一介纨绔，素不知兵，有何资格在此置喙？” 不得不承认，解缙抓住的这个时机很是巧妙。 因为今日这场点兵阅武，乃是勋贵武臣主办的大事！ 要是被这李弘壁给搅黄了，可想而知皇帝陛下肯定会震怒无比。 所以解缙才会故意出言训斥李弘壁，实则是在指桑骂槐，真正骂的人无非是那些勋贵武臣。 解缙不开口不要紧，他这一开口却是瞬间捅了马蜂窝。 原本一众靖难勋贵就和解缙这些前朝缙绅互相不对付，双方经常在朝堂之上争斗。 结果解缙这一骂，直接就引爆了文武之间的矛盾。 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西郊军营！ 这里是他们勋贵武臣的地盘！ 你一个迂腐书生在这儿狗叫什么？ 再说了，李弘壁再怎么样，那也是勋臣子弟。 你在俺们地盘上面，欺负俺们的人，谁特么给你解缙的胆子啊！ 丘福当即喝道:“解缙，陛下还未开口，你在狗叫什么？” “怎么？你解缙做了什么鸟大学士，连皇帝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老大哥带头发难，其余诸将自然也不会闲着。 “真是好笑啊！我勋臣子弟不知兵，难道你解大学士就知兵了不成？” “大学士是个什么官职？一刀砍下去，会不会再长出个头来？” “哈哈哈……我就怕还不等拔刀，人家就已经跪地求饶了啊！” 武夫虽然不善言辞争辩，但毕竟做了这么久的朝臣，所以论及骂人的本事，他们还是不缺的嗷！ 相比于出口成章的文臣缙绅，勋贵武臣同样出口成脏。 只是脏字不一样罢了。 一众将领接连出言，对解缙冷嘲热讽，直接将这位文渊阁大学士骂得满脸涨红，气得身子发颤。 “够了！”朱棣见状冷声喝道，“都给朕闭嘴！” 皇帝陛下开口，众人顿时老实了。 一场即将爆发的文武之争，顿时消弭在无形之中。 只是李弘壁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因为他还没见到淇国公大发神威，对某个作死的人抱以老拳呢！ 朱棣向李弘壁招了招手，后者不明所以地上前，竟是直接被朱棣揪住了耳朵。 “行啊，你这混账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今日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朕非要扒了你的皮！” 李弘壁吃痛之下连连求饶，急忙解释道:“陛下，臣只是觉得个人勇武虽然重要，但远远不及大军整体战力，故而这演习差了那么点意思！” “陛下请给臣一个时辰，臣下去准备一番，定送给陛下一个大宝贝！”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来了兴趣。 一个时辰，不算多也不算少。 反正将士们演武时间，也差不多就一个时辰。 可以先看完大军演武，再来收拾这混账兔崽子也不迟！ 至于李弘壁口中的“大宝贝”，朱棣也是带了一丝期盼。 此子虽然性子跳脱，但确实有几分歪才，不然自己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他胡闹了。 有就最好，没有就打板子。 不管如何，朱棣都是赢家。 一想到这儿，朱棣神色稍缓。 “好！” “朕就给你一个时辰！” “若一个时辰后，你拿出来的东西不能让朕满意的话……” “李弘壁，你就等着跟你爹一起挨板子吧！” 话音一落，朱棣直接踹了李弘壁一脚。 后者不满地揉了揉屁股，在朱棣怒视之下，灰溜溜地走下了点将台。 丘福紧跟脚地走了下来，没好气地一把拉过李弘壁。 “你这小子，好端端地怎么突然犯浑？” “这次你要是不能让陛下满意，那丢脸的可不只你们父子，还有所有勋贵武臣！” 解缙先前发难，已经将此事上升到了文武相争的高度。 要是李弘壁等会儿不能让皇帝陛下满意，那他们勋贵武臣的脸面可谓是丢尽了。 李弘壁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哪儿知道自己不过一句话，就招惹来了这么大个麻烦！ 不过李弘壁心中已经有了思路，所以也是丝毫不慌。 “大哥放心，只要你全力配合我，绝对不会有问题！” “咱今日给那些文臣缙绅来一记猛地，保管让他们以后见到大哥你就绕道走！” 丘福听到这话，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混账东西，真是没大没小！” “你想怎么做，尽管开口！” 丘福现在也没有办法。 毕竟此次天子点兵，乃是军方筹办的大事！ 原本应该顺利进行，彰显皇帝陛下的尚武之心，他们这些勋贵武臣也跟着扬眉吐气。 结果就因为李弘壁这个混账小子，导致点兵仪式出现了纰漏。 更何况李弘壁还当着文武的面儿大放厥词，称这点兵阅武没有什么效果。 要是不想办法扳回一城，那这一次勋贵武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李弘壁附耳上前，讲了一下自己要的东西。 “什么？” “这绝对不行！” 丘福听后脸色大变，直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大哥，不行也得行，否则以后咱勋贵武臣在那些文臣缙绅面前，可真就抬不起头来了啊！” 李弘壁无辜摊手，看得丘福暴跳如雷！ 丘福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你这兔崽子！” “老子就陪你赌一回！” “来人，速速去准备……” 见目的达成，李弘壁向丘福竖起了大拇指。 “大哥英明！” “去你大爷的，别喊老子大哥！” “老子年纪都够当你爷爷了，平白比李景隆那废物小一辈，恶心谁呢？” 李景隆:“？？？” 第101章 给狗皇帝来点猛的嗷！ 李弘壁赶去准备。 点兵阅武也正式开始。 丘福重新回到点将台，从传令兵手上接过几面令旗。 《孙子兵法·军争》有云：“言不相闻，故为金鼓；视不相见，故为旌旗。” 因为传讯方式的简陋，所以旗帜、鼓点、金声、号角、灯火，这些是古代战场上主要的通信联络信号和指挥手段。 古代军队运用旗鼓这种通讯和指挥方式，可以迅速而有效地将各种指挥号令、联络信号传达给全军。 但由于令旗内容复杂、头绪繁多，必须花较多的时间来进行教学、训练，方能使全军每一士兵熟悉这一套指挥号令。 所以，训练将士“辨旗帜”、“审金鼓”，是古代所有兵卒入伍后的第一课，《武备志》中说：“练士者，先明旗之别而要束之。”就是这个道理。 校场上面这三万余名将士，乃是大明虎贲雄师中的精锐战兵，“辨旗帜”、“审金鼓”这种基本常识自然不必多言。 “陛下谕旨，校阅开始！” 寂静之间，伴随着丘福一声高呼，这场检阅，亦是正式拉开帷幕。 咚咚咚！ 战鼓隆隆，军旗猎猎！ 随着大都督丘福猛地挥动手中令旗，三万余名将士顿时接令，阵列迅速铺展开来。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间，原本的战兵军阵便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大阵列，两个阵列皆有指挥变阵的将领。 没有一丝一毫的杂音，也没有任何人的呼喊号令！ 将士全凭令旗信号而动，这便是所谓的令行禁止！ 万人军阵，铁甲森严，沉默如山。 在军鼓之声于旗帜号令之下，千人军阵，或进，或退，或攻，或守！ 进退有度，秩序凛然！ 随着丘福手中另一面红色令旗挥落，这是发起进攻的讯号。 原本两个阵列还是攻守对峙，接着飞快变换阵列，弓箭列阵，枪戟排后，沙场上战鼓忽然隆隆擂响，天地间顷刻战云密布，杀气冲天！ 继而便是两个阵列之间的对战，虽是演习，但也气势激荡，阵列双方互相攻伐各有胜负，战况竟与真实战场一般无二。 冷风朔朔，战旗猎猎，鼓声还在天地间回荡，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意，已是覆盖了天地之间。 金戈铁马，杀声震天，整个校场瞬间变成了战场，亦是一片火热肃杀！ 这等场景，莫说是朱棣与一众将领，就连那些一向看不起武夫丘八的文臣缙绅，竟也有些难以抑制心中澎湃。 兵戈战阵横列，如山气势巍峨！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大丈夫当如是也！ 与此同时，校场角落号舍里面。 李弘壁正满心欢喜地看着眼前这堆东西。 放在他面前的，正是大明军中的制式火药。 火药的制造方法比较简单，只需要注意各种原料的比例和加工过程。 通常，硝石、炭和硫磺三种原料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然后进行研磨和筛分，使其粒度均匀细小，最后将混合好的火药装入火药筒或其他容器中，以备使用。 也就是说常说的“一硫二硝三木炭”，不过大明制式火药的配比不太对，木炭的比例太多了，导致三者无法充分反应，燃烧性能和爆炸威力远远达不到预期效果。 而且这制式火药各种原料杂质也很多，直接影响到了火药的威力。 其实这种火药，应该称为“黑火药”，威力也就那样了，远远无法与后世的炸药相提并论。 毕竟那位诺贝尔奖制定者、现代炸药之父，可是生生炸死了自己的弟弟，连自己都被炸残了，这才成功捣鼓出了杀伤力爆棚的现代炸药。 李弘壁可不想去捣鼓这种危险东西，把自己炸成一滩肉泥。 他现在想做的，其实就是增强一下这火药的威力，尝试着做一个简陋版本的炸药包出来。 其实炸药包这个东西，宋朝就已经出现了，并且还用于战争之中。 据记载，宋军用火药制作成简易的炸药包，然后加上一段长长的引信，绑在弓箭上发射出去。 在混乱的战场上没人会注意到地上随处可见的弓箭，等引信烧完火药就会在敌军阵中引发大爆炸。 不过基于宋朝火药的简陋，威力还不如大明制式火药，所以这种作战方法杀伤力不够大，而且受制于弓箭的射程影响，只能在中距离发挥一定的作用，所以很快就被弃之不用了！ 可李弘壁却是知道，发射炸药包的方式，可不仅仅只有弓箭这一种啊！ 而且他也知道，如何提高黑火药的爆炸威力！ “嘿嘿，一硫二炭三石硝，加上白糖嗷嗷叫！” 李弘壁阴恻恻地笑道，然后指挥着一众士卒开始提纯。 这些士卒都是丘福的亲卫心腹，所以完全可以信任。 校场上面，丘福还在挥舞着令旗。 两阵将士互相攻伐之后，又开始了整军合阵，继续操练演武。 没有办法，他在为李弘壁争取时间。 眼瞅着演武都快要结束了，那混账小子还没有消息。 朱棣自然也看出了丘福的小心思，只是他并没有点破。 说实话，在永乐皇帝心中，他肯定是向着丘福、朱能这些勋贵武臣的。 毕竟正是这些老兄弟浴血搏杀拼死奋战，这才让他朱棣成功杀入金陵，坐到了龙椅上面。 至于解缙、杨荣这些文臣缙绅，不过是为了安抚士林之心，这才重用提拔他们罢了。 孰亲孰远，朱棣还是拎得清的。 直到一名亲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向丘福点了点头，后者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鸣金收兵，三万战兵重回原位，一如先前那般。 朱棣见状笑而不语。 可不等他开口，三军将士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高声齐喝。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天齐喝响起！ 万众一声，直冲云霄！ 兵戈铁甲，军心鼎沸！ 朱棣已然抑制不住心中激荡，下意识地于御辇上站起身，面颊潮红，俨然心神激荡不已。 “大善！” “朕有如此虎贲雄师，区区北虏还有何惧？” 皇帝陛下大笑开口，显然对此次校阅十分满意。 然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有人喜欢作死。 解缙捋了捋胡须，阴恻恻地开口道:“陛下，那曹国公世子可还没回来呢！” 此话一出，众将都神色不善地看向解缙，后者却是神态自若不以为然。 朱棣淡淡地瞥了解缙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传李弘壁！” “来了来了！”李弘壁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手上还捧着一个大宝贝。 丘福可是知道，这混账小兔崽子刚刚要了什么东西，所以他压根不敢让李弘壁把这东西拿到点将台上面去。 尼玛，那可是火药，一不小心就会炸的啊！ 点将台上面可是文武重臣，还有皇帝陛下在此！ 一不小心要是炸了，那永乐王朝直接就宣布团灭了！ 这是误伤到了皇帝陛下，在场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满门抄斩！ 是以丘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直接从李弘壁手中把那东西接了过去。 “大哥，别说小弟没提醒你嗷，等会儿尽量跑远点！” “对了，你提醒一下二哥和我爹，其他人就别管了，让他们体验一下飞一般的感觉！” 丘福:“？？？” 第102章 天生将种张文弼！ 火药包。 成功落入了丘福手中。 但他现在也不敢上去啊！ 他怕永乐王朝直接来一次团灭啊！ “大哥，东西给你了，俺先撤了嗷！” 李弘壁把火药包塞给了丘福，然后忙不迭地就溜了。 丘福看着手里的大杀器，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弘壁你大爷啊！ 你这混账兔崽子专门坑人是吧？ 丘福有些欲哭无泪，恰巧朱能快步走了下来。 “什么情况？” “赶紧上去进行校阅武比，陛下等不及了！” 朱能没好气地低喝道。 他是军方二号人物，而丘福则是一号人物。 今日一切事宜都得丘福出面，才能震慑住那些文官缙绅。 丘福一见到朱能，立马将火药包塞给了他。 “那个朱能啊，拿稳喽，这里面可是火药！” 此话一出，朱能吓得一把将火药包给扔了。 但丘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已经逃也似的回到了点将台上，开始了下一个项目。 将士们演武完毕，接下来就是勋贵子弟的骑射武比。 大明王朝的勋贵子弟，并非全都是朱勇、李弘壁这样的纨绔废物。 而且朝廷也不愿意见到，那些将门子弟全都沦落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游手好闲的废物。 是以从太祖高皇帝时期就定下了规矩，勋贵子弟想要获得官职差遣，就必须参加校阅演武，只有通过了之后才能获得差遣，得到一个不错的前程。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大明俸禄不高，或者说低得可怜。 一般的勋贵武臣，除了国公这等顶级勋贵外，家底基本上不如同级别的文臣缙绅。 哪怕他们有着世袭罔替的爵位，可俸禄却不高，基本只能保证养家糊口，想要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维持住自己身为勋贵的体面，那就得去当差。 比如信安伯张辅，他的伯爵俸禄只有区区一千石，田地更是少得可怜，还不到淇国公丘福的二十分之一！ 此外张辅这个信安伯爵位，也只是流爵，只一世，并非世袭罔替！ 而张辅另外一个收入来源，是他在军中的官职，中军都督府都指挥同知。 两份俸禄加在一起，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最后就是皇帝陛下时不时的赏赐了，这一点反倒是占了张辅总收入的大头。 这就导致诸如张辅这些流爵勋贵，必须要想尽办法地去晋升职位去猎取军功！ 他们尚且如此，他们的子弟就可想而知了。 还想着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废物？ 对不起，家里条件不允许！ 还是老老实实地练习骑射，然后通过校阅演武，谋求个一官半职吧！ 而那些世袭爵位的勋贵子弟，尤其是那些庶子幼子，他们同样面临这样的窘境。 爵位是嫡长子的，跟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所以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此次校阅演武，希冀着能够一鸣惊人，赢得皇帝陛下垂青，从而青云直上，自己闯出一个锦绣前程！ 是以不少勋贵子弟此次都是有备而来，磨刀霍霍蠢蠢欲动。 不过他们之中，混入了四只不一样的生物。 一个李弘壁，有一个曹国公爵位等着他去继承。 一个朱勇，有一个成国公爵位等着他去继承。 一个丘松，有一个淇国公爵位等着他去继承。 一个顾兴祖，同样有一个镇远侯爵位等着他去继承。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莫名感到有些惭愧。 “乖徒儿们，你们想上场吗？” 三小只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他们吃饱了撑的才会上去丢人。 “既然如此，那咱师徒四人就安安静静地看戏吧！” 朱勇喜欢抖机灵，下意识地追问道:“恩师，您也不上场吗？” 丘松和顾兴祖都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弘壁。 他们多想这位恩师不自量力，然后上去丢人现眼啊！ “好孩子，为师现在有官职，还有万贯家财，还有曹国公爵位，你说我上去干什么？”李弘壁笑眯眯地反问道。 “为师已经这么优秀了，还是给其他人留条活路吧！” 三小只:“！！！” 嗨呀！ 好气哦！ 这个狗贼恩师！ 骑射武比开始。 一名名勋贵子弟开始秀起了操作。 毕竟皇帝陛下就在点将台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时不时传来阵阵欢呼喝彩之声，显然这批勋贵子弟还是有不少能人的。 然而当一个人出现在校场上面，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永乐皇帝也傻了眼，眉头微微一皱。 “丘愣子，张辅上去干什么？” 没错，那人正是信安伯张辅！ 原本这是勋贵子弟的角逐，而张辅身为信安伯，地位身份大不相同，没必要上场。 可是他偏偏就上去了，这对一众勋贵子弟而言，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丘福苦笑着解释道:“陛下，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心里面憋着一口气呢，想要用战功向天下证明，虎父无犬子！” 丘福和张玉感情颇深，算得上是生死战友。 现在张玉战死沙场，他这个军方第一人，自然想想办法维护提携一下张辅。 但因为张辅外戚的身份，所以陛下一直刻意打压，换做是谁只怕心里面都不好受。 此次三军演武，张辅闪亮登场，正是丘福一手安排的。 丘福可以说是看着张辅长大的，他也最了解张辅的才能和本事，堪称天生的将种！ 相比于其他勋贵子弟，张辅无疑是所有人中最优秀的那一个，也是最有希望继承自己和其他老兄弟衣钵的那一个！ 所以丘福才想尽办法提携培养张辅，希望皇帝陛下能够真正重用于他！ “朕当然知道他是个好孩子！”朱棣叹了口气，“但他还是太浮躁了，立功心切，反倒不美！” 狗屁浮躁！ 还不是因为他的外戚身份？ 丘福暗自在心里腹诽不已。 “陛下，这孩子乃是忠臣之后，如今日渐年长，却没立下什么大功劳，所以立功心切，这也情有可原。” 朱棣瞥了丘福一眼，哪里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 “你放心，世美（张玉字）当年是为了救朕才战死沙场，朕就算再怎么昏庸也不会亏待了世美的孩子！” “朕现在不重用张辅，是因为他还年轻，还需要历练，方才能够成长起来，日后接替你们成为我大明柱石！” 那还得历练多久？！ 丘福有些不甘心地准备继续出言。 可正当这个时候，校场上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喝彩之声。 台上君臣愕然望去，只见张辅骑马搭弓，飞驰在校场中央，随后一箭射出，竟稳稳射中两百步外的三重皮甲！ 箭矢穿透三重皮甲仍去势不止，穿甲而过之后，竟至数十步外方才落地！ 张辅骑射技艺，简直恐怖如斯！ 一众勋贵子弟看得瞠目结舌，随即都不想比了。 这还怎么比？ 特么地简直就不在一个水平上啊！ 点将台上君臣大惊，良久之后，朱棣抚掌赞叹道：“此子不愧天生将种，日后定为我大明柱石！” 第103章 作死小能手解缙绅！ 点将台上。 永乐皇帝欢喜不已。 一众将领也是纷纷大声喝彩。 事实上，靖难勋贵如今看似如日中天，可丘福、火真等老将却是垂垂老矣，日渐凋零。 唯有一个成国公朱能，正值巅峰鼎盛时期，还能为大明征战个二三十年。 新生代里面，大部分勋贵子弟都平平无奇，只这张辅很是不凡，今日更是在君臣面前露了一手。 张辅方才的优异表现，让大明的君臣和将士们壮怀激烈，都对大明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第一梯队有名将朱能坐镇，还能为大明征战二三十年。 第二梯队则出了一个将种张辅，只要培养得好，日后绝对是大明柱石，成就定然不输朱能！ 身为大明皇帝，朱棣自然为此感到高兴。 传承有人，将门虎子，朝廷征战有将可用，这是历代帝王最喜欢看到的大好事。 “传旨，张辅校阅武比第一，赐张辅纹银千两，田地百亩！” 皇帝一高兴了，那就得降下赏赐。 而且他这赏赐可不单单只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张辅的壮举成功激烈了三军士气！ 一箭破甲，军心大振！ 这对三军将士而言，就是最好的榜样和楷模！ 皇帝降下赏赐，这是千金买马骨，激励将士奋发向上！ 朱棣就是要趁机立起张辅这块招牌，以此激励三军将士。 然而他话音刚落，有人却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 “陛下且慢，还有勋贵子弟可没上场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朱棣目光不善地看向解缙。 这位解大学士，最近似乎有些飘飘然啊！ 但解缙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朱棣的目光，还在滔滔不绝地出言道:“陛下，所有勋贵子弟必须参加校阅大比，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可是那四位好像并未上场啊！” 朱棣眉头一皱，顺着解缙的视线看去，只见李弘壁正带着三小只在嗷嗷鼓掌，为张辅方才的壮举而喝彩。 丘福和朱能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周身气血都有些翻涌。 没办法，这四个孽障太丢人了啊！ 倒是李景隆不以为意，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里面。 他这个儿子一向喜欢偷奸耍滑，会老老实实地上去演武才怪！ 一旁翰林侍讲杨荣也开了口，低声道:“陛下，规矩不可废啊！” 他这别有用心的一句话，成功把李弘壁师徒四人架到了火上烤。 杨荣一向警敏，素有急智，所以深得朱棣宠信。 当初朱棣杀入金陵帝都的时候，杨荣迎谒跪倒在朱棣马前说：“殿下是先拜谒太祖（朱元璋）陵呢，还是先即位？” 别看这小小一句提醒，实则却是大有深意。 因为当年朱棣起兵造反的时候，打出的可是“奉天靖难清君侧”的旗号，并不是公然扯旗造反。 所以他朱棣既然攻破了金陵帝都，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前往太祖陵墓拜见，而不是急切切地去皇宫坐龙椅。 一旦他朱棣选择了后者，那就是自相矛盾，会瞬间失去人心。 朱棣也是个聪明人，经杨荣这么一提醒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马上驱驾拜谒太祖陵，没有犯下致命错误。 杨荣因此得到了朱棣的宠信，从翰林编修晋升为翰林修撰，数月后再次晋升为翰林侍讲，并且与解缙、黄淮等人一同进入内阁参预机务！ 而今日这场校阅演武，是勋贵武臣主办的盛事。 杨荣本不愿插手其中，坐视解缙出头，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但他没有料到，张辅一手出神入化的骑射本事，直接把这场校阅演武推到了高潮，令勋贵武臣声威大震！ 这就有些不美了啊！ 要知道文武相争，这是历朝历代都存在的事情。 文官武臣争的就是一个朝堂话语权，争的就是权势利益。 现如今勋贵武臣声威大震，这对文官缙绅而言自然不是一个好消息，那就得想办法破局。 至于破局的办法，眼下不就正好有一个吗？ 谁李弘壁方才要冒出头来，夸下海口呢？ 所以杨荣顺水推舟地帮了解缙一把，直接将矛头引到了李弘壁身上。 朱棣见此情形，也只能下令再次把李弘壁召上了点将台。 “混账东西，你为何不去演武？” 不出意外，朱棣一看到李弘壁，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斥责骂。 李弘壁满脸无辜地摊了摊手，笑道:“陛下，臣是国子监助教，是个学官啊！” “您就算是皇帝陛下，那也得讲讲道理吧？哪有让学官上去演武比骑射的？” 听到这话，诸将顿时哄笑不已。 朱棣嘴角也浮现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扭头看向了解缙。 解缙哪里注意到了还有这么一茬，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那李助教方才所说的话，还作数吗？” 李弘壁打量了解缙一眼，心中满是鄙夷与不屑。 解缙啊解缙，你可真是个作死小能手啊！ 既然你丫一而再再而三地作死，无缘无故地针对本公子，那就休怪本公子不讲情面了嗷！ “东西自然是做出来了。” “就是这玩意儿杀伤力太大，所以臣请陛下挑选一位才识渊博的名士前去点火一试！” 听到这话，众人都傻眼了。 朱棣面带狐疑之色，下意识地追问道:“你这东西怎么还有这么个讲究？还要才学渊博的名士去点火？” 他怀疑这小子没安好屁，指不定就是想坑人呢！ 但李弘壁却是振振有词地开口道:“陛下，此物乃是沙场利器，乃是臣呕心沥血地考察先秦古籍制作而出，所以蕴含着大道至理！” “这第一次点火，就显得尤为重要了，非硕儒名士不可得！” 嘶……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嗷！ 众人都被李弘壁唬得一愣一愣的。 朱棣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然后扭头看向一众文官。 以解缙、杨荣为首的文官缙绅全都低下了头，生怕成了那个倒霉蛋儿，前去试点这什么沙场利器！ “陛下，还有一事。” “此物堪称沙场利器，将会大大增强我王师战力！” “所以这第一次试点火之人，绝对会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此话一出，一众文官豁然抬头，目光炽热地看向了李弘壁。 你刚刚说啥？ 就点个火？ 名垂青史？ 流芳百世？ 解缙一脸正色地立马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李公子所言极是！” “为了验证此物的神奇之处，臣解缙不才愿为大明将士点火一试！” 朱棣闻言嘴角一抽，恨不得给这厮一拳。 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刚刚还低着头唯恐被点到名。 现在一听说可以名垂千史就立马跳出来了？ 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咳咳，既然解学士有心，那此事就交给你吧！” 听到这话，解缙满脸喜色。 他却是没有注意到，丘福和朱能看向他的目光之中，满是怜悯之色。 随即众人走下点将台，直接来到了校场中央位置，将火药包放置好了。 李弘壁将火把递给了解缙，然后再次嘱咐道:“那个解学士啊，记住了嗷，点着了就快点跑！” 话音一落，李弘壁转身就跑了。 解缙看着他的背影，满脸鄙夷不屑。 胆小如鼠之辈，本官羞于你为伍！ 不就是点个火嘛，多大点事儿！ 这可是名垂青史的好机会啊！ 哪个读书人拒绝得了这等诱惑？ 迎着杨荣等文官缙绅艳羡的目光，解缙将火把放在了引线上面…… 李弘壁见他还在摆pose，吓得脸都绿了。 “快跑啊！” “你他娘地还愣着干什么？” 第104章 朱棣: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点将台上。 李弘壁这一嗓子，把众人都吓了个激灵。 朱棣也不例外，所以一张脸很快沉了下来。 “不就是一点火药吗？” “你在鬼叫个什么东西？” 毕竟是战场上面厮杀出来的，朱棣同样对火器耳熟能详。 火器这种东西，其实在战场上面用处不大。 唯一优势之处，可能就在于攻城拔寨了。 火炮齐射之下，可以瞬间摧毁城墙，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寻常火器火炮，杀伤力当真有限，而且准头也就那样，甚至随时都有炸膛的风险，所以将士们都不太喜欢使用火器。 朱棣起初还以为李弘壁能够捣鼓出来什么好东西呢，结果是这火药，顿时就大失所望。 “陛下，咱们往后挪挪。” 丘福硬着头皮开口道。 他可是没有忘记李弘壁的提醒。 朱棣一听这话，脸上也浮现出了狐疑之色。 “丘愣子，你在怕什么？就这么一点火药，能有多大威力？” “李弘壁那个那兔崽子说了，威力猛得一批！”丘福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朱棣闻言一惊，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理智告诉他，这绝不可能！ 但骤然间感知到的危机感，却是让朱棣立马起身，麻溜地跑下了点将台。 他这一跑，丘福、朱能和李景隆也跑了。 至于一众勋贵武臣，朱能早就暗中提醒了他们，所以皇帝陛下一动，他们也立马跟着溜了。 点将台上，只剩下了杨荣、黄淮这些文官缙绅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个情况啊？ 不过就是点火药罢了，你们至于这般怂吗？ 眼下皇帝陛下都跑下去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该下去啊？ 不等杨荣等人多想，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天响声突兀炸响在了耳畔！ 轰隆隆！ 刹那间，校场上面火光冲天！ 紧接着天色便昏暗下来，不一会儿就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呛得人涕泗横流！ 宛如平地起惊雷，瞬间天崩地裂似的！ 一股热浪喷涌而来，竟是直接将杨荣等文官缙绅全都给掀飞了出去，从点将台上重重摔下，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与哀嚎声！ 紧随其后的，就是哭爹喊娘的声音。 “不好了！” “解学士呢？！” “快来人啊！杨大人昏倒了！” 一阵纷乱嘈杂，一阵手忙脚乱。 直到那股热浪席卷全场向四面八刚涌去，这才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点将台上面的文官缙绅，无一例外全都被掀飞了出去。 点将台下的众人也是被打了个趔趄，不少人更是摔倒在了地上，腿肚子都快发软了。 朱棣同样如此，险些站立不稳，好在丘福及时伸手将他扶住，这才没有让这位永乐皇帝摔下去，平白闹出个大笑话。 不过即便如此，朱棣整个人都还是蒙的，只觉得手脚冰凉，还在不断颤抖！ 方才那一刻，他都感觉自己要死了，哪怕他朱棣征战沙场多年，也从未体会到方才那般致命的危机感！ “陛下？！” “您没事儿吧陛下？” 众将到底是从战场上面拼杀出来的，所以最先回过了神来，立马一拥而上将朱棣牢牢护在身后。 朱棣见状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没事儿！” “朕无恙，朕没事儿！” 确认了皇帝无恙，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缓了好大半天，朱棣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急忙起身查看情况。 只见整个点将台一片狼藉，杨荣、黄淮等文官缙绅全都被掀翻在地，有的捂着受伤的地方哀嚎不止，有的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被吓破了胆，还有的好似疯魔一般，高喊着什么“天怒”、“天罚”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 点将台外面，那些甲士宦官也是东倒西歪，各种惊惶哭喊，竟是乱成了一团。 刺鼻的硝烟弥漫全场，熏得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朱棣一把擦掉了鼻涕，眼尖地发现李弘壁那小子准备开溜，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 “你这个混账兔崽子！” “这就是你刚刚说的一点点火药？” “天杀的孽障，你到底放了多少火药进去啊！” 朱棣现在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因为这爆炸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些，少说起码都得要上百斤火药才会有这种效果！ 李弘壁骤然间被朱棣拎在手里，哭丧着脸大叫道:“冤枉啊陛下，真就只有一点点火药啊！” “刚刚您也看到了啊，就那么点东西，能装得了多少？” “再说了，火药是丘大哥命人取来的，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丘大哥吗？” 此话一出，朱棣先是一怔，随即豁然转头看向了丘福。 “丘福，这混账说的都是真的？” 丘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解释道:“陛下恕罪，确实没多少火药。” “毕竟此物太过凶险，所以臣只敢给了这混账二十斤左右……” 话音未落，这对君臣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对啊！ 只有二十斤啊！ 那怎么能够产生如此恐怖的威力？这 这要是放在战场上面，就方才那一下子，足以把那些蒙古鞑子炸得人仰马翻啊！ “这……陛下，大喜啊陛下！” 丘福人老成精，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竟是激动得身子发颤！ 唯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李弘壁对火药进行了改良，将其威力提高了百倍不止！ 朱棣也是个聪明人，短暂震惊之后，便是无尽的狂喜！ “妙啊！” “真是妙啊！” “朕打了一辈子的仗，竟不知这火药原来竟有如此威力！” 朱棣下意识地将李弘壁放了下来，看向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块稀世珍宝！ 没错，李弘壁就是稀世珍宝！ 作为一名金戈铁马的铁血帝王，朱棣很清楚这改良的炸药包，对大明王朝而言意味着什么！ 仅仅只是一个炸药包，就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那要是十个呢？百个呢？千个呢？ 什么蒙古铁骑，什么鞑靼瓦剌，不管他们骑射技艺如何高超，在这炸药包面前全都是待宰的羔羊！ 大明王师战力将会瞬间提高十倍不止！ 而这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嗯，就是有些厚脸皮，其他都很优秀。 他要是个哑巴，那就更加完美了！ “弘壁啊，你老实告诉朕，炸药包这玩意儿能不能量产？” 朱棣激动难耐地追问道。 他这话一出，诸将也纷纷围拢了过来，目光锐利地瞪着李弘壁。 大家都是从尸山血海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他们哪能不知道这炸药包对战场的意义，说是真正的沙场利器也丝毫不为过！ 感受着那一道道炽热眼神，李弘壁吓得咽了口唾沫。 这个时候他也不敢抖机灵了，他怕被这些武夫丘八给生吞活剥了去！ “肯定能啊！” “臣就是提纯了一下原料，然后改良了一下原料配比，又加了些白糖进去，所以威力才会这么大……” 方法很简单，过程也很容易，完全可以量产！ 听到这话，朱棣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放声大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他突然就停下来了。 “对了，你们看见没有，方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咳咳，陛下，那好像是解学士，被炸到树上去了！” 朱棣:“Σ(????)?” 第105章 武比第一李弘壁！ 啥？ 解缙被炸飞了？ 还飞到树上面去了？ 朱棣闻言一愣，随即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人啊！” 解缙可是一条听话的狗啊，而且还是那种满腹才学的文狗！ 朱棣现在用得正顺手，他可不想好好的文狗就这样没了！ 宦官禁军开始了一阵忙碌，救人的救人，灭火的灭火，可谓是好一通忙活。 得知解缙还有一口气后，朱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心情好到了极点！ 眼瞅着鞑靼有窥伺中原的迹象，李弘壁却在这时改良了火药，捣鼓出了炸药包这等沙场利器！ 这才叫真正的“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无怪朱棣如此高兴，实在是这炸药包威力太猛了，远超寻常那些火器火炮。 “丘愣子，若非亲眼所见，朕真是难以置信啊！” “为什么先前我们就没有想过，这火药可以改良一下，从而爆发出更大的威力呢？” 丘福听到这话，笑呵呵地开口道:“陛下，理是这么个理，但以往咱们并没有李弘壁啊！” “您难道忘了这孩子方才说的，他可是呕心沥血地考察了大量先秦典籍，这才捣鼓出来了这个炸药包！” 不得不承认，丘福毕竟是追随朱棣最早的老将，所以对皇帝陛下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他这一开口，直接就挠到了朱棣心里痒痒处，等同于是直接在为李弘壁邀功！ 朱棣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 “李弘壁，此次你又立下了大功，可想要什么赏赐？” 听到这话，李弘壁讪笑两声，正准备狮子大开口，来成百上千个美人什么地…… 但朱能却在李弘壁身后拉了他一把，动作很是小心隐蔽，所以并没被其他人看到。 不过这个提醒，已经足够明显了。 李弘壁心思电转间，就明白了朱能的暗示。 邀功请赏，自然是可以的，但也要分场合！ 现在这个时候，可真不是邀功请赏的时候啊！ 要知道方才那一下子，可是把那些个文官缙绅全都掀飞了出去，包括杨荣、黄淮等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势。 尤其是那位想要名垂青史的解大学士，更是直接被炸飞到了树上面，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这个节骨眼上，你李弘壁却向皇帝陛下邀功，那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吗？ 等到解缙、杨荣和黄淮等人缓过劲来，指不定会怎么报复呢！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立马跪地开口了表演。 “陛下，臣不敢居功！” 朱棣眉头一皱。 “朕一向赏罚分明，休要多言。” 李弘壁叹了口气。 “陛下，请听臣解释。” “其一，这炸药包前宋就曾出现过，只是因为杀伤力有限，所以才会被前宋摒弃，臣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其二，解缙解学士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为炸药包点火，证实了炸药包的可怕威力，堪称我大明柱国栋梁，有国士之风，若陛下当真想要赏赐，臣请陛下重赏解大学士！” 听到这话，诸将顿时就不满了。 这小子瞎说个什么东西呢？ 明明是你李弘壁捣鼓出了炸药包，为大明立下了滔天功绩，怎能平白让给解缙那狗东西呢？ “李弘壁，你别乱说啊！” “对啊弘壁，这就是你的功劳，更是你的军功，凭什么分给那解缙？” “他娘地就去点了个火，还能平白夺走功劳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话！” 唯独只有那么几人，朱能、张辅和丘福看出了这里面的猫腻，所以他们都没有开口。 朱棣见状哑然失笑，随即也反应了过来。 现在确实不是封赏李弘壁的时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此子还很年轻，没必要这么快就让他卷入朝堂争斗之中。 “罢了，解学士确实有功，赐麒麟服一件，着太医院全力救治解学士，给他治疗伤势！” 眼瞅着诸将都有些不忿，朱棣话锋一转，又开口道。 “但此次校阅武比，这第一名，却是要改一改了。” “李弘壁献出沙场利器，大大提高了我王师战力，远非张辅一人勇武可比！” “因此，此次校阅武比，此次校阅李弘壁与张辅并列武比第一，如何？” 听到这话，众将都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直到此刻他们才反应过来，为何先前李弘壁会那般狂妄，说什么演武差了点意思。 那不是当真差了点意思吗？ 跟这惊天动地的大动静相比，张辅骑射技艺再怎么厉害，那也根本比不过啊！ 而且朝廷得了炸药包，王师战力会大大提升，这远非个人勇武可以相提并论的！ 李弘壁听到这话，只能略显歉意地看了一眼张辅。 “那个信安伯，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公子言重了，张辅晓得的。” 张辅倒是不以为意，技不如人他甘拜下风。 再者李弘壁献出炸药包，提升了大明将士战力，这也是一件天大好事。 个人荣辱与家国天下比起来，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二人这么一搭话，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朱棣见状也很是高兴。 “这样吧！” “赐张辅、李弘壁斗牛服各一件，白银千两，田地百亩！”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满脸羡慕地看着二人。 银子田地什么的，跟前面那样东西比起来，可是差太远了！ 皇帝陛下赐服，这可是天大的恩德啊！ 正所谓“简在帝心”，看似这赏赐不咋样没有什么实际东西，可赐服代表的象征意义，却是远超那些金银珠宝！ 李弘壁一听到这话，也是美滋滋地露出了笑容。 华夏作为礼仪之邦，衣冠上国，历朝历代都有着严格的服饰制度。 但有一种赐服制度，来自于国家官服形式，却又游离于国家服饰制度之外；既飘忽虚拟，又华贵具体，是一种不在品官服饰制度内、却又高于品官服饰制度的制度。 比如大明王朝的飞鱼服，再比如满清野猪皮的黄马褂，就是这种制度，象征着圣眷浓郁。 大明王朝的赐服中，最有名的莫过于蟒服、飞鱼服、斗牛服和麒麟服。 李弘壁现在得到的斗牛服，就是排在第三号位。 正所谓“飞鱼不是鱼，斗牛不是牛”，这二者形象其实都是类似于龙蛟的生物。 实际上所谓的蟒服、飞鱼服、斗牛服、麒麟服本质上都是帝王龙袍的一种衍生物，形象也差不多大同小异，包括足、爪、蟒纹等等，都与帝王龙袍差不多的样子，只是数量少一些罢了。 大明帝王通过赐服的形式，将帝王的恩宠施加于臣子，既昭示了皇权的威严和不可侵犯，又在一定程度上笼络了人心，强化了官员对皇帝的忠心，是明代皇帝巩固皇权的重要手段和策略。 李弘壁也是个妙人，白白得了一件斗牛服，那也是立刻投桃报李，开始跪舔起了永乐皇帝。 “陛下圣明啊，臣对陛下的敬仰之情，犹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行了，你给朕闭嘴！”朱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顺带还踹了一脚。 如果不是这混账小子，朱棣哪里还用得着一直抹眼泪？ 娘的，这硝烟也太刺鼻太呛人了些！ 都是因为李弘壁这兔崽子！ 这混账就是个无赖性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那种！ “你二人并列武比第一，但接下来明日还有一场文试，不要让朕失望啊！” 李弘壁:“？？？” 啊？ 还要文试？ 我特么就是个纨绔啊！ 大明朝的纨绔这么难做的吗？ 第106章 公开处刑李景隆！ 一场校阅，各有喜忧。 文臣缙绅全都走了，走得一干二净。 而且大部分还都是被抬走的，直接送到太医院。 比如被炸飞到树上的解大学士，比如昏迷不醒的杨大才子。 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注定会成为一桩佳话，也是文官缙绅的耻辱日。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随皇帝陛下来到校场，还指望着抓住一些细节，强压勋贵武臣一头。 结果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弘壁会突然搞这么一手，直接把所有文官缙绅都给掀翻在地！ 哪怕没有昏迷过去的文官缙绅，也没那个脸继续待在这儿了，只能假借治伤的名义，灰溜溜地离开了西山军营。 等他们走后，三军将士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之声。 夜幕之下，帅帐之中，一阵人声鼎沸。 一众将领都在放肆大笑，描绘着今日那些文官缙绅的丑态。 “你们是没看到啊！” “那位解大学士，挂在树上面都被吓尿了！” “还是两名甲士爬上了树，硬生生把他给救了下来！” 火真大笑着开口道，一边端起海碗喝酒，一边拎着羊腿猛啃，那骇人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愧是蒙古勇士啊，端得就是一个豪放不羁，一个生猛异常！ 其余众将听到他这话，也是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朱棣高坐在主位上面，听到这话同样笑得前合后仰。 在军营里面，他就不再是皇帝，而是曾经的燕军主帅！ 而坐在这帅帐里面的一众将领，也不再是他的臣子，而是舍出性命随他起兵造反的生死兄弟！ 喝到尽兴处，有人就不爽了。 武城侯王聪端起大碗一饮而尽，然后趁着酒劲开口道:“陛下，您这也太不公平了！” “炸药包功劳明明全都是弘壁这孩子的，凭什么非要分给那解缙一份儿？” “弘壁这孩子不懂事，唯恐遭人欺负，但我们这些当叔伯的可不能干看着啊！” 王聪此话一出，诸将顿时全都叫嚣了起来。 他们早就看解缙、杨荣这些狗东西不爽了。 明明是前朝旧臣，仗着皇帝陛下的宠信，还敢在朝堂之上跟他们争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丘福听到这话，眉头顿时一皱，怒骂道:“王聪，喝多了就滚出去醒醒酒，别在这儿犯浑！” 军方第一大鳄，还是很有排面的。 他这一骂，诸将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吭声了。 但不说话归不说话，可他们脸上还是写着不服气。 说到底，这并不是仅仅只因为李弘壁的功劳被抢了，更是因为诸将对朱棣感到不满！ 为什么不满？ 因为这天下是我们这些兄弟拼死打下来的！ 可是朱棣即位称帝坐上龙椅之后，却宠信解缙、杨荣这些文官缙绅，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狗东西骑在勋贵武臣头上拉屎，谁又能够服气呢？ 原本王聪他们是不敢说这话的，可是喝了点马尿后，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了起来，脑子也不再转弯，直接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 朱棣见状倒也没有动怒，而是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你们这些杀才，倒还埋怨起朕来了？” “那朕倒是要问一问你们，朕做了这个皇帝之后，可曾亏待诸位兄弟半分？” “该封公的封公，该封侯的封侯，该有的赏赐，朕可以说是一点没少，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得不承认，朱棣在对待靖难功臣这一块，那还是极好的嗷！ 既没有学那什么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也没有学那汉高祖刘邦狡兔死，走狗烹，将功臣杀个一干二净！ 所以，跟朱棣做兄弟，随朱棣造反，其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至少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自己的靖难功臣下过手！ 朱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出言道:“陛下息怒，王聪这狗东西喝多了！” 王聪本人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正准备跪地行礼求饶，却被朱棣笑骂道:“行了行了，你们什么德行，朕难道还不清楚吗？” “一群狗屁不懂的臭丘八，受了委屈还知道抱怨，这样也挺好，至少还让朕知道你们受了委屈！” 顿了顿，朱棣又叹了口气。 “不管是解缙也好，还是杨荣也罢，朕现在都有不得不用他们的理由！” “新朝初立，江山不稳，只有马上取天下，没有马上治天下的道理，所以哪怕你们现在有委屈，那也给朕憋着，给朕受着！” “这江山是你们跟朕一起打下来的，难道你们想看着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转眼就破败衰亡了吗？” 不得不承认，朱棣不愧是永乐皇帝，轻飘飘一番话，就把诸将说得满脸羞愧，神态动容。 李弘壁一直没有吭声，跟他爹李景隆坐在角落里面，老老实实地看着好戏。 只是可惜没有带包瓜子来，不然那档次瞬间就不一样了嗷。 “你们受了委屈，朕同样看在眼里，所以朕会想法设法地补偿你们！” “但朕还是那句话，为了大明，为了江山，为了社稷，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待到日后江山稳固，朕腾出手来之后，这些个该杀之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现在，把酒喝了，把委屈咽进肚子里！” 朱棣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反正王聪、火真这些家伙，那真是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经历了这么一个插曲，众将与朱棣之间的隔阂，也瞬间烟消云散，反倒是更加亲切了许多。 推杯换盏之间，众人都有些喝多了，朱棣也不例外。 只见皇帝脸色涨红，似乎回忆起了那段金戈铁马的畅快岁月，高声大笑道:“遥想当初，朕在北平以八百锐士起兵，破蓟州、遵化、居庸关，袭怀来，杀宋忠……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而后朱允炆派遣耿炳文挂帅，十三万大军被朕打得落花流水，仓皇溃逃，龟缩真定不出，不敢北上一步……” 李弘壁听着听着，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这特么地，按照靖难之役的走向，下一个就是他亲爹李景隆了啊！ 南军第一任主帅，长兴侯耿炳文！ 南军第二任主帅，曹国公李景隆！ 二人虽然都失败了，都打不过朱棣，但问题在于，这吃败仗也有区别啊！ 跟李景隆相比，耿炳文那不知道好出了几十上百倍！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五十万大军对战八万，还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的！ 李弘壁扭头看向李景隆，只见这个便宜老子正满脸苦涩，似乎预料到了自己接下来会面对的场面。 狗皇帝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公开处刑啊！ 第107章 李景隆支棱起来了！ 果不其然。 狗皇帝大笑开口道:“想当初朕兵力不过八万，朝廷派遣五十万大军直扑北平城，那挂帅之人正是曹国公李景隆……” 嗯，下一个环节，公开处刑李景隆！ 皇帝话都说到这儿了，李景隆自然也不能继续坐着啊！ 他只能诚惶诚恐地陪笑道:“陛下英明神武，骁勇善战，五十万大军又如何？不足陛下盈盈一握！” “臣每每想到此处，都觉得悔恨万分，不该自不量力，阻击陛下天兵，以致于自取其辱……” 不出意料，李景隆直接开始了跪舔与请罪。 但一旁李弘壁听到他这话，心中却是暗道了一声不好。 李景隆还在历数着自己在靖难之役中大大罪过，不断贬低自己抬高朱棣，试图借此跪舔狗皇帝。 然而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朱棣越听脸色越黑，直至最后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 “歧阳王一代顶天立地的真豪杰大丈夫，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废物东西？” “那朱允炆真是瞎了眼，才会任命你这厮为三军主帅，丢尽了我大明勋贵的脸面！” 骤然间被怒骂了一顿，李景隆更是万念俱灰，满脸悲戚哀容，当即起身跪倒在地，不断叩头求饶:“陛下息怒，臣万死，万死！” 他这不求饶还好，他一求饶朱棣就更生气了。 朱棣本身就是个豪杰枭雄，自然对徐达、常遇春、李文忠这等名将战神无比推崇！ 可是偏偏李文忠的儿子李景隆，竟是这样一个废物草包，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所以朱棣很是失望，为李文忠感到难过，也对李景隆尤其痛恨！ 李景隆越是怂，朱棣就越是怒。 堂堂将门子弟，歧阳王李文忠的后人，你就不能拿出点血性来？ 但念及李弘壁就在一旁，朱棣也勉强压制住了怒火，不再理会这个废物怂蛋，继续与一众将领喝酒。 眼见狗皇帝发飙了，李弘壁无奈地上前，将李景隆给扶了起来，趁机低声开了口。 “爹啊，你得支棱起来啊！” “你再这么怂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你越怂陛下就越生气，最后就越想收拾你！” 李景隆闻言一怔，垂下头低声道:“儿呐，你的意思是……” “当年那一战，你与陛下二人是两军主帅，你把自己贬低得一无是处，那陛下就算赢了你，也没有什么太大成就感啊！” 李弘壁迅速低声解释道:“所以你要支棱起来，把自己塑造成兵法大家，把战败归咎于天意与陛下英勇，如此才能真正舔得陛下开心！” “不然陛下打赢了一个废物，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他还怎么好意思继续吹嘘自己当年的赫赫功绩？” “所以你今夜必要得硬起来，梆硬梆硬的那种，就算骂陛下几句，他也不会动怒，反倒是会对你另眼相看！” 李景隆:“？？？” 啊？ 啥意思？ 陛下原来是这种人？ 他竟喜欢这种调调的吗？ 李景隆满脸骇然地看向儿子，后者对他使了个放心的眼神。 见此情形，李景隆眼睛也红了。 他是个废物，这确实是真的！ 但他可不是软蛋怂货！ 先前群臣羞辱他，排挤他，歧视他，李景隆都可以装聋作哑，甚至为了保住身家性命，还下贱地赔上笑脸。 没有办法，他那一战败得太过憋屈，所以人家不管怎么骂他羞辱他，他李景隆都没有反驳的理由和借口！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李景隆就没有脾气啊！ 你特么一次两次羞辱老子也就罢了！ 现在没事儿喝点马尿，你就把老子拎出来羞辱一顿，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基于对儿子的绝对信任，李景隆心中积攒良久的委屈与憋愤，在这一刻全数都化作了怒火。 只见曹国公端起大海碗一饮而尽，然后竟将海碗一把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傻了众人。 朱棣回过神来后，怒视着李景隆喝道:“混账东西，你突然发什么疯？” 其余诸将也都被吓到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景隆。 这废物吃错药了不成？ 咋滴被陛下骂了几句你还敢甩脸子啊？ 李景隆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儿子李弘壁身前，大声喝道:“那一仗，老子没有错！” 震惊！ 难以言表的震惊！ 所有人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李景隆。 帅帐里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朱棣缓缓放下了酒碗，目光森然地看着李景隆。 “曹国公，你方才说了什么？朕好像没有听清楚！” 李景隆借着酒劲，现在也不管不顾了，直接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郑村坝一战，我早就布置好了防线，阻击燕军回援，若是早早攻克北平城，那燕军就不会甘心跳进这包围圈里面，所以我才会减缓攻势，这是脱胎于兵书上面的围魏救赵之计，我难道有错吗？” “怪就只怪麾下陈晖这些庸将无能，七道防线接连被燕军攻克，主力大军甚至都没有做好应敌的准备，仓促之下就被击溃了，我有什么错？” 众将闻言都是一愣。 真要说起来的话，李景隆这般布置，好像真没什么问题。 围魏救赵、围点打援，这是战场上面常用的战术。 如若南军早就攻破了北平城，那燕军就彻底没了顾忌，天知道会逃蹿到什么地方去。 “还有白沟河一战，此地本是我给燕军选中的坟墓，集结六十万大军于此，意欲将燕军全部歼灭！” “两军隔河对峙，燕军百余人发炮，试图造成大军渡河的假象，自己却陈兵上游，准备渡河，但此计我早已察觉，派出了骁将瞿能和先锋官平安沿岸设下埋伏，燕军先锋大败，死伤惨重，是也不是？” 听到这话，朱棣沉默了。 这确实是事实。 那一战双方战至深夜，可谓是惊心动魄，最后朱棣只得率军突出敌围逃回了大营。 “燕军溃逃后，翌日强渡白沟河，却没有遭遇南军任何抵抗，这是我故意设下的诱敌之计，任由燕军主力渡河，再以骁将瞿能为中军发动猛攻，南军将士没有涉河之苦个个精神抖擞，而燕军刚刚渡河军阵未稳，骤然间被瞿能擒杀数百、险些冲破燕军之阵，是也不是？” “待得双方战至焦灼之际，我与平安各领大军从左右翼迂回包抄杀至，左右夹击三面围攻，而燕军后路被白沟河阻断，已经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此等布置哪怕说不上精妙，可也是高明的战术，是也不是？” 朱棣张了张口，被怼得哑口无言。 那一战，确实如同李景隆所说，燕军陷入了绝境。 就连他朱棣都是马死剑折，先后三次更换战马，连连退却，却受阻于河堤。 南军猛将瞿能率铁骑奋勇杀出，直奔朱棣而来，堤下数位燕将同百余骑士均被瞿能斩杀，朱棣无法阻挡，惊惧失色，只得重新策马绕堤而逃，险些被瞿能生擒活捉！ 若不是那一阵怪风…… “燕军已成溃败之势，燕军主将也即将被我生擒活捉！” 李景隆红着眼睛咆哮道:“若不是那突然刮起的一股旋风，将我南军帅旗嘎然折断，让南军将士误以为主帅阵亡，我李景隆焉会战败？” 第108章 怪风还是天意？ 说起来，一切都因为那阵刮风。 虽然这个说法很是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啊！ 李弘壁在一旁听得神情恍惚，暗自慨叹了一声。 不得不承认，狗皇帝的狗命是真好啊，连老天爷都帮着他！ 眼瞅着他都快要被生擒活捉了，结果突然刮起一阵怪风，竟是将李景隆的帅旗给嘎断了。 要知道在古代战场上面，军队是通过鼓号命令士兵前进或停止，用旗帜指挥将士们的进攻方向。 因此，夺旗意味着己方军队成功地干扰或打乱了敌方的指挥系统，使敌方军队陷入混乱，从而取得胜利。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将士们上了战场之后正在浴血搏杀，结果骤然间看到自家主帅的帅旗倒了，混乱之下他们又不可能前去求证，只能下意识地认为主帅死了或者是逃了！ 那失去了主帅，将士们肯定会心慌啊，无人指挥下只能各自为战，最终结果就是被朱棣抓住机会反败为胜，硬生生扭转了这次必死之局！ 这可不是李景隆在瞎说啊！ 史书上面都是这般明确地详细记载着！ 就是那一阵怪风，助朱棣扭转了局势，间接造就了一位永乐皇帝，和一个永乐盛世！ 哪怕李弘壁是无神论者，但是听到这儿的意思，他也难免会心生疑惑。 难道，当真天意如此？ 燕王朱棣就是老天爷钦定的天命之子？ 不然那突然刮起的一阵怪风，还刚巧不巧地嘎断了李景隆的帅旗，这又该怎么解释？ 李弘壁不得而知。 朱棣本人也同样如此。 其余诸将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几乎全都参与过白沟河之战。 此刻顺着李景隆的思路去想，站在李景隆的角度去纵观全局，他们倒是惊讶地发现，这李景隆好像并非一无是处嘛！ 至少白沟河一战中，他这位南军主帅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 那个三面围攻之计，更是神来之笔，一度将他们这些燕军将领逼入了绝境！ 只是可惜，最后一场怪风，嘎断了李景隆的帅旗，直接逆转了局势。 换做是他们站在李景隆这个位置上面，也会暴跳如雷，甚至是气到吐血！ 用功亏一篑，都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吧？ 这么看起来，李景隆还真不是废物，他只是有些……倒霉。 诸将看向李景隆的目光之中，已经慢慢由鄙夷不屑转变为了怜悯。 李景隆傲然挺立，迎着诸将的目光，再次开了口。 “郑村坝一战，我总结了一下战败原因，那就是太过信任陈晖这等无能庸将，所以我转而重用平安和瞿能这两位骁将，取得的战果可谓是异常丰厚，仅他二人都多次斩杀了燕军将士，是也不是？” 不得不承认，李景隆这话确实没得反驳。 平安和瞿能，一度杀得燕军将士怯战畏战！ 瞿能先是在北平一战中大展神勇，奋勇登城，一度杀入了彰义门，险些直接攻克北平城，而后他又在白沟河之战中身先士卒，率千骑直冲燕军军阵，险些将朱棣给生擒活捉。 结果因为一场怪风袭来，助朱棣扭转了乾坤，瞿能父子反倒落入了重重包围之中，最后被朱高煦当场斩杀！ 而平安就更是战功赫赫了，在靖难之役中屡败朱棣，于白沟河、单家桥、杨村等地屡败燕军，击杀燕军骁将王真等数人，败燕将房宽、陈亨、薛禄、李彬等七人，擒获薛禄，甚至两次险些刺死朱棣，燕将中无人敢挡其锋，威名赫赫，战功无数！ 在整个靖难之役中，朱棣屡次和南军大战，所向披靡，唯独在对平安、盛庸二人时才会挫败。 总体而言，平安可为帅，瞿能可为将，都是难得的将帅之才！ 而李景隆这位南军主帅，抛开其他不谈，他确实有几分识人之明，至少在任用瞿能和平安这件事上，他李景隆当真是做的很对！ “只是，我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那阵怪风，直接嘎断了我的帅旗，使得原本形势大好的战局，突然间出现了变数！” “我更没有料到，那位燕军主将胆魄过人，并且武略超群，当即就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亲率千骑绕出敌后，和前来救援的燕军精骑合兵一处，乘风纵火，烟焰涨天，杀得我大军丢盔解甲，残败而逃！”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坐直了身体，整个人神情一震。 没错，那位抓住时机率千骑破敌的南军主将，正是他朱棣啊！ 李景隆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朱棣心里痒痒处。 要知道这年头将帅行军打仗，哪一个不是躲在后面纵观全局指挥战场，被无数军马拱卫保护。 但他朱棣却偏偏是一个另类，最喜欢亲自率军冲锋陷阵！ 白沟河一战，他同样如此，眼见敌军因为帅旗突然被怪风嘎断而陷入了混乱，朱棣当即亲率劲骑绕出敌后，和前来救援的朱高煦千余精骑合兵一处，乘风纵火，烟焰涨天，直接展开了反冲锋，杀向了李景隆，只杀得李景隆丢盔解甲，残败而逃！ 李景隆这一逃，南军将士一时无有主帅，混乱一团，各自突围回撤。 白沟河一战，两岸数十里伏尸累累，断戟残兵，洒满遍野，鲜血染红了河水。 可以说，燕军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一是因为那阵怪风，二就是他朱棣本人的功劳了！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摆了摆手，红光满面地笑道:“爱卿言重了！” “朕当时境况也是极其凶险，马死剑折，连连退却，甚至被瞿能杀得策马绕堤而逃……” 朱棣主动开口说出这话，顿时引得众将轰然大笑。 原本凝重的气氛，也陡然间轻松了不少。 李弘壁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前有“高梁河车神”赵光义，现有“河堤马神”朱老四，历史真是有趣极了！ 李景隆看似傲然屹立，表面上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他一直在悄然观察朱棣的脸色，此刻竟惊讶地发现，朱棣果真没有动怒生气，反而很是高兴，还破天荒地唤自己为“爱卿”！ 弘壁吾儿，竟又被你言中了！ 原来皇帝陛下当真喜欢这个调调！ 一想到这儿，李景隆也兴奋了。 今日，我李景隆要为自己正名！ “陛下，臣这一仗，南军确实是输了，但我李景隆没输！” “事后臣一直都在想，为何会突然刮起那阵怪风，又为何刚好那么巧地嘎断了臣的帅旗？” “思来想去，臣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答案，也只有这么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景隆这话可谓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就连朱棣也满脸好奇地追问道:“爱卿想到了什么解释？” “此乃天意，王气在燕，天意如此，臣不可违也！” 李景隆露出一副怅然之色。 “臣此战布阵用人自问无有错误，最终却败给了陛下，败给了天意，臣这一仗败得也不冤枉！” 朱棣闻言大笑不止，得意洋洋地捋着长须。 “行了，别拍朕的马屁了！” “你李景隆倒是有些真本事的，就是缺少一些临机应变，战场上总会充满了变数，诸将都当引以为戒！” “快坐回去，继续喝酒，今日难得如此开心，定要不醉不休！” 第109章 文弼兄的未来在南方！ 乱了。 全乱了。 因为李景隆一阵跪舔， 所以朱棣这位皇帝陛下很是高兴。 于是乎整个帅帐里面，一群糙老爷们就开始了拼酒吹牛逼。 甚至就连李景隆也加入了其中，他难得挺直了腰板，堂而皇之地正式加入了勋贵圈子里面。 毕竟皇帝陛下都亲自开口评价了，李景隆是有真本事的，不是什么废物草包，那诸将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接受，将其视为了勋贵圈子里的一份子。 听了李景隆这通肺腑之言后，你还真不好去指责人家什么。 要怪就只能怪那阵怪风，只能怪皇帝陛下胆魄过人，不然当年白沟河一战取胜之人，只怕还真是李景隆这家伙！ 是以诸将都对李景隆高看了一眼，先前有多排挤歧视，现在就有多热情洋溢。 武夫丘八就是这般性子，直来直去，没有顾忌。 你要是有真本事，那就能赢得他们的认可。 你要是没有本事，别说什么国公爷了，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再者李弘壁今日表现得十分出色，直接与将种张辅并列武比第一，傻子都看得出来陛下对这两个兔崽子很是器重，所以提前交好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乎李景隆父子与张辅三人，就成了这场宴会的主角，被诸将连连灌酒。 李景隆正值扬眉吐气、春风得意的时候，所以自然来者不拒。 但李弘壁和张辅却有些吃不消了，毕竟明日还有一场文试等着他们。 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放下了酒碗。 “陛下，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皇上，那个……臣尿急，就走了嗷！” 二人一前一后地请求告退，众将还有些不乐意，朱棣却是拍了板。 “行了行了，他们明日还有一场文试，不宜过多饮酒。” “回去好好准备，朕希望你们在明日文试中分出个高下！” 张辅含笑点头，李弘壁倒是不以为意。 二人走出帅帐后，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李弘壁率先出言打破了寂静。 “文弼兄，你贵为信安伯，为何要参加此次校阅？” 其实按照常理而言，张辅已经有爵位在身，是不适合参加这校阅大比的。 可是问题在于，张辅现在处境尴尬啊，因为外戚身份，一直被皇帝打压，貌似没有什么前程。 这里面的猫腻，李弘壁自然清楚。 他故意这么开口，就是想要引出张辅的话来。 酒劲之下，张辅果然没有多想，神情苦涩地开了口。 “弘壁，你还年轻，所以等得起！” “但是为兄今日已快到而立之年了，却没能立下什么功绩。” “就连这信安伯爵位，也是陛下看在家父面子上，才降下的恩赏！” “我张辅不想被世人耻笑，是个将门犬子，更不想被视作裙带幸臣！” 李弘壁听到这话，顿时就沉默了。 成也外戚，败也外戚。 狗皇帝本是为了施恩，所以才纳张辅之妹为妃。 结果现在好了，张辅处境反倒是尴尬了起来。 不过是金子总能发光，要不了多久，张辅就会名声大噪，立下赫赫战功了！ “文弼兄立功心切，想要光耀门楣，这可以理解。” “但若是一味求成，反倒是有些不美，不如暂且听候陛下旨意，先历练个几年吧！” 张辅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他也看得出来，陛下确实重视自己。 不过也因为这份重视，他张辅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立功了，最多不过去各地检阅练兵巡视边防，仅此而已。 可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立功的机会呢？ 这历练打磨，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文弼兄切莫忧心，不出三年，便是良机！” 李弘壁胸有成竹地开口道:“文弼兄的战场，不在北方，而在南方！” 此话一出，张辅满脸茫然，酒劲都消失了大半。 南方？ 南方有什么敌人？ 难不成是云贵那些蛮夷土酋？ 但云南有沐晟镇守，贵州有顾成坐镇，就算有蛮夷土酋叛乱，他们二人就足以镇压下去了，也根本达不到要朝廷调兵遣将的地步啊！ “弘壁此话何意？” 张辅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见状无奈苦笑，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不知文弼兄，可曾了解过安南这个弹丸小国？” “安南？”张辅愣了，“倒是没怎么了解过。” “陛下即位之后，安南还遣使上表称臣，陛下赐予了丰厚的赏赐。” 张辅不了解安南国，这也很正常。 或者说整个永乐朝廷君臣上下，都对安南不甚关注。 毕竟大明王朝的外敌，从洪武年间到现在，一直都是漠北草原的蛮夷鞑子！ 大明王朝的边防重心，也一直都放在北方，对于南方这些弹丸小国，可是一直都不怎么关注。 但李弘壁可是清楚，紧接着就会发生一件大事，一件令整个永乐王朝蒙羞的事情！ 李弘壁郑重开口道:“文弼兄若是信得过弘壁，可以先了解一下安南局势，若是日后有一天，朝廷将会调兵遣将征讨安南国，这对文弼兄而言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话音一落，李弘壁径直转身离去，留下张辅一个人愣在了原地。 没办法，他不好继续聊下去了，不然解释不清楚啊！ 历史上朝廷出兵安南，正是以张辅为帅，最终将安南踏平。 张辅也因灭国之功绩，战后因功受封英国公，将老张家带到了巅峰时期。 但李弘壁这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个清楚，那真是让张辅苦恼到了极点。 他想不明白朝廷怎会出兵征讨安南？ 毕竟这安南国可是正属于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十五个不征之国！ 难不成安南蛮夷疯了，主动起兵攻打大明？ 这压根也不可能啊！ 张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回到帐篷，倒头呼呼大睡。 翌日清晨，李弘壁还在熟睡之中，就被人揪着耳朵给弄醒了。 不用怀疑，这人肯定不是李景隆，因为他没这个胆子，而且因为昨夜宿醉现在都还在睡觉呢！ 来人赫然是淇国公丘福，吓得李弘壁将起床气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小子真是心大啊！” “文试马上开始了，你还在这儿睡觉！” 李弘壁苦笑着抱怨道:“大哥，您就饶了我吧！” “这第一的名头，对文弼兄很重要，我就不去瞎掺和了，万一又拿了文试第一，那文弼兄咋办啊？” 一听到这话，丘福都被他给气笑了。 “混账东西！” “还没开始考呢，你就这么有信心？” “麻溜地滚起来，老老实实去参考，不要逼某家动手！” 碍于丘福的个人武力值，李弘壁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生无可恋地跟着他来到了校场。 此刻一众勋贵子弟早已坐好就序，张辅也已经坐在了位置上面。 唯独排在最前面的那个位置还空着，似乎在等待某人。 嗯，那就是给李弘壁的。 “啊？” “啥意思啊这是？” 李弘壁满脸懵逼地看向丘福。 后者咧嘴笑道:“这是陛下的意思，把你放在最前面，以示恩宠嘛！” 恩宠你大爷啊！ 狗皇帝又在恶心谁呢？ 那位置就在最前面，谁走过不得看上几眼？ 李弘壁原本还想着交白卷呢，这下子好了，路都被堵死了！ “咳咳，大哥啊，我这也没带笔啊！” “没事儿，全都有，连厕纸都给你准备好了，老实考吧！” “……” 第110章 文试开始！狗皇帝的野心！ 李弘壁坐好之后， 一众勋贵子弟全部到齐。 丘福当即命将士取来了笔墨纸砚，依次分发了下去。 “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 “这一场文试，考的是策论，考的是你们自身才学！” “为将者，不能只会武功，也不能只会使一身蛮力，这样的人不配为将！” “武将不仅会武还要会文，能文能武方才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方才会得到皇帝陛下的器重信赖！” 丘福这番话，可谓是说出了他自己的心声。 他这辈子，唯一不如朱能的地方，就是年龄与文化。 丘福年龄大了朱能整整一轮，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朱能将会接替他成为大明军方第一战将。 而更致命的，却是在文化上面。 丘福这辈子都没有重来读书的机会，也注定他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挂帅出征了。 所以本着提携后辈的心思，丘福直接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希冀着这些勋贵子弟能够早日醒悟，奋发向上继承父兄衣钵。 “陛下已经出题！” “来人，把题目取过来！” 丘福话音一落，便有一个宦官举着牌子走到了人前。 那牌子上面正有几个金漆大字，赫然是“何以平北虏”！ 李弘壁一见到这个题目，顿时就笑了。 不出意料，这很朱棣。 历史上永乐皇帝可是六飞五渡，打了鞑靼又打瓦剌，希冀着能够为大明彻底解决北虏之患，为后世子孙打出一个万世太平！ 永乐皇帝，别称“征北大将军”。 但很可惜的是，他这个野望并没有实现。 等他死后不久，他那好圣孙的儿子，就一跃成了大明战神二代目。 大明皇帝御驾亲征，率军北伐瓦剌，不但坑杀了大明二十万精锐战兵，连自己都被瓦剌给生擒了，成了丧师辱国最典型的代表人物。 大明战神二代目，瓦剌留学生，叫门天子……以一己之力拖垮了大明三代基业！ 一想到此獠，李弘壁脸上就嘿嘿冷笑个不停。 估摸着，李景隆是活不到那么久了，两位“大明战神”估计是没有碰面的机会了。 但是他李弘壁可以啊！ 养养生，跳跳舞，等到这兔崽子降世，先想办法揍他一顿再说！ 不对，子不教，父之过也，叫门天子他爹朱瞻基也不是啥好东西，现在估摸着才五六岁，可以从他开始揍起了！ 打孩子要迟早，不然长大了就不敢打了。 李弘壁笑得正开心，冷不丁被人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面。 “你这混账，笑得那么下贱做什么？” “还不快点答题！” 丘福收回了手，然后喝道:“来人，把老夫的椅子搬过来！” 下一刻，丘福就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李弘壁对面，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眼瞅着丘福又扬起了巴掌，李弘壁顿时认怂了，乖乖低头开始答题。 这策论策论，说的简单一点，就是皇帝问策，考生进言献策，给出解决办法。 要是策略赢得了皇帝与文武重臣的认可，那这考生距离飞黄腾达也就不远了。 勋贵子弟们看到这题目，那真是个个目中放光。 毕竟他们可都是功勋子弟，而北虏之患又是老生常谈，从洪武朝到现在就一直存在的边防隐患，甚至这些子弟里面大部分人的父辈兄长，昔年都曾有过出塞征战、肃清漠北的经历。 所以，这题目对他们而言，那简直就是送分题啊！ 怎么揍蒙古鞑子，这……需要思考吗？ 老子能给你写出来上百种不一样的姿势来…… 于是勋贵子弟们个个面带喜色，当即提笔研磨，兴冲冲地就开始答题。 倒是张辅一直皱眉不展，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题目，确实很是简单。 但就是因为他太简单了，所以反倒是大大提高了难度！ 你要知道，出这道题目的人，可是皇帝陛下啊！ 还有谁比皇帝陛下更了解北虏之患吗？ 陛下还未即位称帝前，一直就在镇守北平，戍守边疆，还曾多次率军出塞肃清沙漠！ 要是真说起来，还真没有几个人，比得了陛下，更加了解北虏！ 是以寻常那些老生常谈的办法，在这儿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皇帝陛下想要的，不是一次两次地击败蒙古鞑子，他想要的是永绝北虏之患！ 不得不承认，张辅确实是天生将种，很快就揣摩到了永乐皇帝出这道题目的深意。 但难就难在这个地方，如何才能永绝北虏之患？ 哪怕以张辅的军事战略眼光，他都很难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这个问题，不可能会有答案！ 为什么？ 因为不是只有大明才有北虏之患！ 历代中原王朝，都曾面临过同样的问题！ 霸秦，强汉，盛唐……历代中原王朝，都不能彻底解决来自游牧部族的威胁！ 而他张辅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从大明实际情况出发，首先要做的并非是发起战争，而是重铸北疆防线！ 围绕着这个核心思想，张辅也开始动笔了。 丘福环顾全场，最后惊讶地发现，只有眼前的李弘壁还在沉思，始终没有动笔。 这个混账小子，他想做什么？ 难道他真想交白卷不成？ 这可是皇帝陛下亲自出题啊！ 你丫敢交白卷，那就是不尊皇上藐视皇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儿，丘福就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想要提醒一下李弘壁别犯浑，老老实实地赶紧答题。 然而丘福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李弘壁却都是置若罔闻。 甚至他还注意到，李弘壁此刻的脸色很是异样。 没有平日里的那等轻浮懒散，也没有以往挂着的下贱笑容。 他好像在做什么很艰难的决定似的，正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与纠结之中！ 其实，丘福猜得没错，李弘壁现在确实非常纠结，或者说正在犹豫要不要认真作答。 随便写写，糊弄一下，既不用出风头，也不会抢了张辅的第一，可谓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但问题在于，李弘壁想这样做，他的良心好像不答应啊！ 北虏之患，始终伴随着大明王朝。 抛开先前的太祖朱元璋八次北伐不提，抛开以后的大明战神朱祁镇丧师辱国不谈，仅仅只是在永乐年间，狗皇帝朱棣就先后五次亲征，北伐蒙古。 朱棣作为大明狗皇帝，一国至尊，能够躬亲行阵，为消除边患，先后五次亲征，这在历史上，实属少见。 而他这五次北伐也取得了不错战果，进一步削弱了蒙古势力，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因为狗皇帝没有擒杀贼首，比如鞑靼的阿鲁台，比如瓦剌的马哈木。 又或者说，即便他擒杀了这二人，也没有什么意义，即便他屠光了鞑靼部落与瓦剌部落，意义也不大。 你现在打跑了一批蛮夷，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有另外一批蛮夷出现，占据漠北草原。 而整个永乐年间，历史就是如此。 朱棣先打鞑靼，打残了鞑靼后，瓦剌趁势崛起，他又出兵攻打瓦剌，瓦剌怂了后，鞑靼又跳起来了……如此循环往复，打了整整二十多年。 以致于朱棣也多了个戏称——征北大将军！ 要知道明军出塞北伐，本就是劳师远征，每一次都要耗费海量的钱粮辎重，都要动用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民夫青壮。 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只是为了打服鞑靼与瓦剌，只是为了取得一时安宁，李弘壁认为这样做很不值得！ 得不偿失啊！ 至少，就目前大明局势而言，绝不可再出塞北伐！ 眼下狗皇帝需要做的事情，可还有很多啊！ 李弘壁长叹了口气，在丘福的注视之下，终于提笔了！ 只见他一挥而就，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大篇文字，看得丘福眼睛都瞪圆了。 最后李弘壁投笔于案，起身潇洒离去。 该说的都说了。 希望狗皇帝能听进去吧！ 第111章 出兵是不可能出兵的！ 帅帐里面。 朱棣正与众将议事。 主题无非就是那个鬼力赤大汗！ 一场靖难之役，大明王朝乱成了一锅粥。 而与此同时，漠北草原上面各大小蒙古部落也没有闲着，互相攻伐厮杀混战不休。 现如今，漠北草原上面，主要盘踞着三个蒙古势力。 一是由黄金家族嫡系掌控的蒙古本部，大明朝廷对这部落赐予了“鞑靼”的轻蔑称呼，毕竟北元朝廷都已经被摧毁了，再沿用北元这个称呼就不恰当了。 二则是自蒙古分裂而出的瓦剌，瓦剌虽没有曾经黄金家族一统中原的辉煌，但历史却更为悠久，实力也更加稳定而强大。 最后就是实力相对较弱的兀良哈部落了，也就是大明对北元投降者的安置地。 此刻鞑靼部落冒出来了一个鬼力赤大汗，还试图恢复东部蒙古故土，这是大明王朝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因此朱棣下令举行这次校阅演武，一方面是为了激励士气，另一方面也是趁机与诸将商议，定下一个章程，是否出塞北伐鞑靼！ 作为一名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朱棣自然不能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更何况是和大明有着血海深仇的蒙古本部！ 所以他想着在鞑靼还未崛起之前，趁着大明王师如今士气如虹，直接出塞讨伐，给予其雷霆一击！ 而且，此刻出兵，对老二而言，将会是一个大好消息。 但是，大明内部的局势，眼下并不适合出兵。 相比于外患，大明内忧更甚！ 朱棣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还是想听听一众将领的意见。 不出意外，大部分将领都支持出塞北伐，讨伐那个不听话的鞑靼部落。 但有少部分将领，却是表达了反对态度。 这批人里面，以成国公朱能分量最重！ 朱能是眼下永乐朝廷的牌面人物，无可争议的三军统帅。 他要是带头反对，那这仗自然就打不起来了。 之所以反对出兵，朱能是基于大局考虑。 新朝初立，内忧尚未解决，自然不是出兵北伐的时机。 说得直白一点，你朱棣现在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想着出兵北伐了？ 那万一吃了败仗，影响到你这位皇帝陛下的威望，这个责任谁又负担得起？ 而且靖难之役刚刚结束，百姓苦于战祸久矣，朝廷接下来应该修生养息，发展民生，而不是再妄动兵戈，不然大明可能会悬了。 所以朱能坚决反对此刻出兵北伐。 不得不承认，朱棣确实是有点穷兵黩武的意味，或者说有着好大喜功的天性。 他迫切地想要文治武功，来证明自己帝位的合法性，所以不愿错失任何一个机会！ 然而朱能都带头反对，朱棣也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压抑住了内心的那股冲动。 正当这个时候，丘福走进了帅帐，还带来了勋贵子弟的策论答卷。 此次参考的勋贵子弟，加起来还不到百人，所以丘福也懒得筛选，全部封存就给送了过来。 朱棣见状接过策论细细看了起来，结果仅仅只是看了几篇，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真是可笑！” “写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一群蠢货杀才！朕还用他们教怎么打蛮子鞑子吗？” 常言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朱棣原本对这批勋贵子弟寄予厚望，然而事实证明这些家伙大多烂泥扶不上墙！ 说他们这些文章是策论，那都算是抬举他们了，简直就是一篇篇废话！ 丘福老脸顿时就黑了，硬着头皮开口道:“陛下，毕竟都是勋贵子弟，又不是秀才什么的。” “只要字写得端正，文章写得通顺，那都算得上是祖坟冒青烟了，哪能指望他们真能说出些大道理来啊！” 丘福这番话，可谓是说出一众武将的心声。 原本这校阅大比，就是比骑射罢了。 结果皇帝陛下非要增加一场文试，还考什么策论，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这些个勋贵子弟，大部分连字都不怎么认识，而且都是半大的毛头小子，见识也就那样，你还指望他给你进言献策不成？ 策论这种东西，那是文人秀才考的，用到这儿来不合适啊！ 朱棣瞥了丘福一眼，懒得跟这厮解释。 奈何自己种下的苦果，还得自己吃。 在场这些个武夫丘八，大部分又都不识字。 朱棣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火气，一篇一篇地看了下去。 遇上那些毫无新意的文章，朱棣直接就略过，都懒得多看一眼。 直到一篇文章的出现，倒是让朱棣脸色微变，细细查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朱棣抚掌赞道:“这篇文章倒是不错，以构筑北疆防线为主题，提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办法，一看就是出自久经沙场的宿将之手！” “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张辅那小子写的吧？” 众将听到这话，神情都是一喜。 总算是出了一个张辅，没有“全军覆没”啊！ 丘福直接上前，暴力拆开了糊名纸张，露出了下面的名字，果然正是张辅！ “陛下英明！” “还真是张辅这孩子！” “嗯，他倒是见识不错！”朱棣欣慰地点了点头。 张玉可是文武双全的将帅之才，所以朱棣不希望张辅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臭丘八！ 好在从这份策论不难看出，张辅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好苗子，再历练个两三年就能放出去独当一面了！ 一想到这儿，朱棣心情顿时好出了不少。 “对了，李弘壁的文章呢？” “直接找出来，朕看他们两个的就够了！” “其他那些腌臜文章，全都扔出去，给朕一把火点了！” 听见这话，丘福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依照命令翻找出了李弘壁的文章。 朱棣接过一看，顿时有些讶然。 “这么厚？” 没错，确实很厚。 寻常答卷不过一张纸，最多不过两张纸就顶天了。 但李弘壁却是整整齐齐地写满了四张大纸，洋洋洒洒地叙述了他心中所想！ 是以当朱棣看到这份答卷时，也不免多了几分慎重。 “这字……倒是不错。” 朱棣先是粗略地扫了一眼，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毕竟李弘壁原主可是埋头苦读多年，本身就是个才子，写得一手好字。 但当朱棣看清答卷里面的内容时，却是整个人身子一颤，几乎本能地坐直了身体。 “这……这……” 朱棣哆嗦着身子，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李弘壁没有写什么策论，也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如何平北虏。 他只是就大明目前的局势，直接定下了不可出兵的基调！ 出兵是不可能出兵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兵北伐的！ 再有就是关于北疆防线，李弘壁给出了最合理的建议，甚至还顺带提了一嘴，如何安置那些个宗室亲王！ 而这些，恰恰是困扰朱棣良久的难题！ “传李弘壁，速来觐见！” “还有张辅，一并唤来！” 第112章 此子竟恐怖如斯！ 李弘壁来了。 原本正在蒙头睡回笼觉呢。 冷不丁一张大手伸进被窝，将他拎了出来。 眼瞅着人高马大铁塔似的丘福，李弘壁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 他也懒得动弹了，任由丘福拎着他，一同来到了帅帐里面。 朱棣与众将见此情形，顿时就哄笑不已。 “哑巴了？”丘福怒道，“还不跪地行礼？！” 李弘壁眼睛都没睁开，十分敷衍地拱了拱手。 “那个……臣李弘壁……参见……陛下！” 朱棣脸色一变，给了丘福一个眼神。 后者当即会意，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打得李弘壁嗷嗷直叫。 “醒了没有？现在精神了吧？” 丘福笑眯眯地追问道。 李弘壁捂着后脑勺，满脸委屈不愤。 这些天杀的武将勋贵，一个个都是什么好淫！ 尤其是朱棣这个狗皇帝，连觉都不让人睡了！ 朱棣看向李弘壁，示意他走上前来。 “这是你写的文章？” 李弘壁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能出兵？” “没钱，没粮，打个大西瓜啊！” 李弘壁摊手，露出无辜之色。 丘福一听就怒了，你小子跟谁俩呢？ 可不等开口，朱棣就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关系。 他喜欢跟这样胆识过人的年轻人聊天，依稀可以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那万一鞑靼部落南下呢？” “这就要重铸北疆防线了！” 李弘壁沉声道:“陛下，因为靖难之役，北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重铸北疆防线，以此抵御草原蛮夷。” “等大明修生养息个十年八年的，国力恢复了，粮食足够了，那时候您想怎么打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一旁张辅听到这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同样不支持现在就出兵，而是转为重铸北疆防线，想法与李弘壁不谋而合。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下英雄，惺惺相惜吗？ 朱棣眉头一皱，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那你可知，重铸北疆防线，先前的藩王当如何安置？” 此话一出，张辅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他还真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他是站在为将者的角度，从实际上出发，如何重铸北疆防线。 可关键问题在于，张辅忘了，原本的北疆防线，可是以九大塞王为主啊！ 秦王朱樉，建藩国于陕西西安府。 晋王朱棡，建藩国于山西太原府。 燕王朱棣，建藩国于北平，也就是现在的皇帝陛下。 代王朱桂，建藩国于大同。 肃王朱楧，建藩国于甘州（今甘肃张掖）。 辽王朱植，建藩国于广宁。 庆王朱栴，建藩国于宁夏。 宁王朱权，建藩国于大宁。 谷王朱橞，建藩国于宣府。 这些个藩王，可都是手握重兵的实权塞王！ 现在皇帝陛下刚刚即位称帝，又怎么可能会将他们给放回封地去？ 那也就意味着，先前的北疆防线，已经行不通了，除非采取其他办法！ 张辅叹了口气，他确实没有想道这一点。 陛下要重铸北疆防线，就绕不过藩王这个问题。 如何处置这些藩王，这才是永乐王朝的当务之急！ 只要将这些藩王安置好了，不再发生什么造反作乱的事情，那大明北疆防线自然可以重铸了！ 一旁李弘壁却是撇了撇嘴，伸手在茶杯里面沾了点税，然后在案桌上划出了三条线来。 “这是长城防线，以九大塞王为主，兵力最多实力最强，封国也全都是关键要害之地，乃是抵御草原蛮夷的中坚力量！” “但是现在，长城防线的九大塞王，已经彻底变了模样，陛下想必也不可能放其他八王返回原本封国了，所以这道防线算是废了。” 朱棣瞳孔猛地一缩。 他深深地看向李弘壁，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可李弘壁还在滔滔不绝地解释道:“这第二条是黄河防线，按照封地来看，又有齐王、周王、鲁王和秦王；这第三道就是长江防线了，同样分布有蜀王、湘王和楚王三王。” “其实太祖高皇帝当年分封诸王，正是为了以屏宗室，而这些诸王也因为封地形成了一条条救命防线，抵御有可能会杀入中原的蒙古蛮夷，长城防线破了还有黄河防线，黄河防线破了还有最后一道长江防线！” “大明定都于金陵，完全可以依靠这三道防线抵御住草原蛮夷，也不会发生什么蛮夷南下的事情，毕竟他们还没有那个本事。” 顿了顿，李弘壁突然话锋一转。 “但是，眼下关键问题在于，陛下有意削藩，不可能放这些藩王回到封地，即便放他们回去了，也不可能再让他们执掌兵权，对吧？” 话音一落，帅帐内鸦雀无声。 朱棣被震惊得无以复加，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弘壁。 是的，他朱棣要削藩，而且必须要削藩！ 可是这事儿他从未跟任何人透露过，只是与道衍和尚一起商议密谋！ 既然如此，那这李弘壁从何而知？ 一旁丘福感受到了莫大压力，当即踹了李弘壁一脚，怒喝道:“你这混账瞎说什么胡话呢？” “陛下怎会……” “让他说！”朱棣脸色阴沉地低喝道。 他这一开口，丘福顿时就不敢吱声了，满脸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皇帝陛下当真准备削藩？ 可他前不久才大规模地赏赐了幸存诸藩王啊！ 朱棣强忍着内心的悸动，沉声问道:“李弘壁，是谁告诉你，朕欲削藩的？” “无人告诉过臣，这都是臣自己看出来的！”李弘壁叹了口气。 这下子好了，他估计是藏不下去了。 “陛下先前大规模赏赐一众藩王，看似是降下恩宠向诸藩示好，彰显出自己与建文不一样，让诸藩安心下来，不要有其他任何想法。” “可关键问题在于，在陛下之前，还有一个人采取了同样的手段，动手之前向降下了大量赏赐，以此安抚住了目标，那个人是宋太祖赵匡胤，那个故事叫做——杯酒释兵权！”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战将全都脸色大变，齐刷刷地跪倒在了地上。 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 这个故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问题他们这些将军，和皇帝陛下，似乎正处于一模一样的场景啊！ 朱棣见状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踹了丘福一脚。 “赶紧滚起来！” “这小子说的目标，不是你们，而是诸藩！” “朕原本还想着等过段时间再公布此事，没想到被这小子提前说了出来……” 一听到这话，众将心里面才算松了口气，嬉皮笑脸地站了起来。 不是针对俺们，而是针对藩王，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陛下要是削废了藩王，那边疆之地肯定要仰仗俺们这些将军啊！ 朱棣静静地看着李弘壁，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此子竟然恐怖如斯！ 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能猜到他和道衍的算计！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妖孽奇才啊！ 第113老四啊，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李弘壁被众人盯着， 饶是他一向脸皮厚，也有些吃不消啊！ 其实他现在很是后悔，就不该心软写这篇策论。 现在好了吧，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而且看狗皇帝这架势，他今日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狗皇帝肯定饶不了他！ 何以平北虏？ 李弘壁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就大致明白了朱棣的想法。 这想要出兵打仗吧，国库又没钱没粮，而且百姓又饱受战火之苦，确实不是出兵的时机。 但是不出兵吧，那就得重铸北疆防线，以此抵御可能南下劫掠的草原蛮夷。 而问题就恰恰出在这上面。 你想要重铸北疆防线，那代王朱桂、宁王朱权这些藩王怎么办？ 放他们回到自己的封国，继续做那手握重兵的边疆塞王？ 怎么可能嘛，傻子都不会这样做，也不敢这样做！ 要知道他朱棣自己就是边疆塞王，靠着起兵造反武力篡位，这才从侄儿朱允炆手里夺过了大明江山。 朱棣自己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他怎么敢把这些藩王放回封地去！ 万一他们也效仿自己，来一场靖难之役呢？ 所以放是不可能放的，至少要削废了之后再放！ 你想重铸北疆防线，那就得先处理这些边疆塞王！ 而处理边疆塞王，那就必须要削藩，还不能像朱允炆那样暴力削藩！ 毕竟他朱棣刚刚即位称帝，又是从侄儿手中篡夺的江山，名声早就已经烂大街了。 可偏偏问题在于，朱棣要的是成为一代英主雄主，自然就不能再背负上屠戮宗室的恶名，那样史书上面他朱棣只会是一个遗臭万年的暴君独夫，被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面！ 正因为如此，朱棣要削藩，还要维护名声，还得维持朝堂稳定，不至于把谁逼急了眼，又削出一场靖难之役来。 当然，后者基本上不可能了，因为靖难之役中幸存的诸王，现在都还在金陵帝都里面。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一个了。 “弘壁啊，关于削藩一事，你怎么看？” 朱棣试探性地问道。 李弘壁表现出的妖孽智计，迫使朱棣不得不认真对待他的意见。 “敢问陛下，您……要脸吗？” 李弘壁讪笑着开口道。 宛如平地起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此子竟然如此勇猛！ 当众骂皇帝陛下不要脸啊你这是！ 朱棣脸色一沉，强忍着没有发作。 “有屁快放！” “再在这儿打哑谜，朕揍死了你！” 得，狗皇帝发怒了。 李弘壁无奈摊手。 “快的法子，那就是直接颁布政令，削废诸藩的三护卫，收回藩王节制地方军马之权，另外一众塞王全部内迁，重新安排封地！” “只要陛下的政令一旦颁下，不管诸藩如何选择，结果其实都已注定了，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执迷不悟者又能做什么呢？建文百万大军都没挡住陛下，诸藩的几千到万把人护卫又如何挡得住？” 朱棣听到这个建议，直接就摇了摇头。 “不妥！” “为何不妥，这是最简单粗暴，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因为朕要脸！” “???” 李弘壁笑了，笑得很是下贱。 丘福见状一巴掌拍了过去，恨得牙根痒痒。 “混账东西，赶紧继续说啊，贱笑个什么？” 李弘壁无奈，只得给出了第二个建议。 “既然如此，只有和平削藩，供养宗室了！” “其实就跟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差不多，用朝廷财政供养这些宗室成员到老，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保证他们的世代富贵，只需要交出兵权就行了，安安心心地混吃等死！” 此话一出，朱棣惊得豁然起身。 永乐皇帝这是再次被李弘壁给震惊到了。 和平削藩，供养宗室，这正是朱棣和道衍密谋良久商议出来的结果！ 毕竟大明分封诸王的分封制度，这是太祖高皇帝亲自定下来的，朱棣自然不可能去更改，他要顾及自己的名声。 那么分封诸王已成定局，剩下的就只有在诸藩权力上面做文章了。 先前诸王的权势不可谓不大，尤其是以宁王朱权为首的九大塞王！ 朱权就藩于大宁，这大宁地处喜峰口外，属古会州之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一大军事重镇。 朱权这位宁王带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他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以善于谋略著称。 如果说诸藩里面，朱棣最忌惮之人，莫过于这位十七弟了！ 毕竟当年他朱棣前往大宁求援，裹挟宁王朱权与自己一同起兵靖难，还许下了“事成之后平分天下”的承诺。 当然，这事儿朱棣是肯定不会承认的，相信朱权也不会傻到主动开口去提。 但无论如何，朱棣都不会将朱权再放回大宁，给自己或者子孙后人留下隐患！ 和平削藩，供养宗室，这削藩政策就在于“和平”二字。 不同于朱允炆直接武力削藩，强行给诸王扣上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削爵的削爵，囚禁的囚禁，生生逼得诸王与皇室天家离心离德。 朱棣与道衍商议出来的办法，那就是“供养宗室”，将宗室俸禄划归到国家财政里面，用国家财政来供养这些宗室藩王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人，从而确保宗室藩王的利益。 而藩王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老老实实地交出兵权，从今以后安心做个富家翁，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但前提是，这得一众藩王们答应啊！ 不要小看这些藩王，尤其是那些个边疆塞王，除了他燕王朱棣和宁王朱权之外，其余七大塞王手里面依旧握着几万的大军，驻扎在北疆各军镇要害之地！ 倘若一着不慎，引得诸王联合起来犯上作乱，那将会给大明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朱棣可不想见到，大明王朝再来一次“靖难之役”，亦或者什么“七王之乱”！ 因此，和平削藩，势在必行！ 这也是朱棣和道衍引以为傲的削藩策略。 结果他这还没有公布呢，李弘壁转眼就直接说出来了！ 要不是朱棣确信，道衍与李弘壁素不相识，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道衍泄露了出去！ 毕竟，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啊！ 此子智计都恐怖到了这种地步吗？ 与当世谋圣道衍和尚不相上下？ “陛下，这和平削藩，依旧有着一个隐患。” 李弘壁见朱棣有些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然后提醒道。 朱棣陡然被惊醒，下意识地追问道:“都和平削藩了，还能有什么隐患？” “这事儿吧，还真不好解释，臣问陛下几个算术问题！” 算术问题？ 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朱棣傻眼了。 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心中的火气。 此子毕竟不凡，这看似荒唐的举动，定有着他自己的道理。 李弘壁道:“一的方数是几？” 方数，就是平方2，那个小老二。 “一。” “二的方数？” “四。” …… “十六的方数？” “嗯……二百三十六。” 李弘壁:“？？？” 啊？ 二百三十六？ 你特么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第114章 乱世妖僧的不屑！ 朱棣走了。 神情恍惚地走了。 他当即就赶回了金陵城。 甚至都来不及公布文试成绩。 丘福、朱能等勋贵武臣面面相觑。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李弘壁身上。 “你小子，这回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丘福感慨万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莫名。 朱能亦是神情古怪地看着李弘壁，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如此妖孽的少年郎，当真是李景隆那厮的儿子？ 有没有可能，弘壁这孩子是李景隆捡来的啊？ 多好的孩子啊，咋就不是自己生的呢！ 一想到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孽障，丘福和朱能就气得咬牙切齿。 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对比之后，伤害立马就来了。 至少朱勇和丘松今夜是少不了被毒打一顿了！ “丘大哥，那这文试第一，我看就给文弼兄吧？” 李弘壁试探性地开口道，结果张辅听到这话，却是气得满脸涨红！ “弘壁此话何意？” “难道在你眼中，我张辅就是个贪慕名利的卑劣小人不成？” “哎哎……不是！”李弘壁连忙解释道:“文弼兄你误会了，你的为人，弘壁一直看在眼里，素来钦佩敬重！” “只是这文试第一的名头，对弘壁而言没有什么意义，反倒是文弼兄更需要它！” 唯恐张辅不愿接受，李弘壁还故作不满地抱怨道:“我一个学官，要这校阅第一的名头有什么用啊？” “难不成陛下还能再给我派个差事，让我白领两份俸禄？” 此话一出，众将顿时哄笑不止，气氛也渐渐快活了起来。 张辅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丘福摆手制止了。 “文弼，这是弘壁的一番好意，你就不要多废话了。” “大不了欠下一个人情就是，婆婆妈妈地像个娘们一样！” 听到这话，张辅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校阅第一的名头，对他张辅而言确实十分重要！ 张辅不比李弘壁，他只能走军中战将的路子，而有了这次校阅第一之名，至少可以大大缩短他历练的时间！ “弘壁，这份恩情，为兄记住了！” “以后有事招呼一声，我张辅绝无二话！” “哎好嘞！”李弘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提前交好一位大明巅峰名将，这笔买卖自然不会亏！ 老李家想要常青不倒，除了跪舔狗皇帝之外，还得拥有更多共同进退的盟友，比如说长公主，再比如眼前这些大明顶级勋贵！ 只要盟友足够多，到时候哪怕狗皇帝发了疯，非要宰了他李弘壁，至少有人在旁边给求情啊！ 本次校阅大比名次就此定下，第一名张辅，第二名李弘壁。 至于后面那些，对不起，没有名次。 没看见他们写的那些狗屁倒灶的玩意儿，直接被皇帝陛下命人给烧了嘛！ 一众勋贵子弟对于这个结果，那都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张辅也就不说了，人家天生将种文武双全，参加此次校阅大比就是奔着第一来的，好在军中谋求一个合适的职位。 这等降维打击，让一众勋贵子弟都没有丝毫脾气。 至于李弘壁嘛…… 这位可是真正的猛士啊！ 敢跟皇帝陛下插科打诨，一声“大哥”都快喊出口了！ 而且他捣鼓出的那炸药包直接把解缙炸飞到树上去了！ 众子弟虽然了解不多，但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了，李弘壁干出的这两件大事！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服了！ 不服不行啊！ 你敢喊皇帝陛下一声大哥吗？ 你敢当众坑害解缙解大学士吗？ 你不敢，俺也不敢，可人家李弘壁敢啊！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信安伯张辅幼弟张軏，崇安侯谭渊之子谭忠，安平侯李远之子李安，靖安候王忠之子王必……一众勋贵子弟围了过来，嬉皮笑脸地向李弘壁躬身行礼。 李弘壁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人直接就傻了。 咋滴啥意思啊这是，你们搞得跟拜码头一样？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朱棣一回到乾清宫，就立马紧急召见了道衍。 道衍和尚原本还在打坐参禅，骤然间听闻陛下急召，他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就赶了过来。 谁知朱棣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劈头盖脸地一声质问。 “和尚，你我二人商议的削藩之计，你可曾跟任何人提及过？” 道衍和尚一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 “陛下，臣不是一个妄言之人！” 得到了道衍的肯定答复，朱棣脸色愈发变得古怪了起来。 果然如此！ 道衍与李弘壁毫无瓜葛！ 可是这李弘壁偏偏就猜中了他们的削藩策略！ 此子……当真是妖孽啊！ 朱棣震惊之后，就是满心欢喜。 国朝有如此妖孽英才，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只要培养得当，日后李弘壁绝对会成为大明王朝的柱国之臣，辅佐帝王治国，平天下！ 眼瞅着朱棣一个人在那里兴奋，道衍和尚顿时就更加迷茫了。 “敢问陛下，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是……藩王有变？” 这是道衍和尚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 不然皇帝又怎会没头没脑地突然问这么一句话？ 朱棣笑呵呵地摇了摇头。 “和尚啊，若是朕告诉你，有人才智足以与你比肩，你信吗？” 姚广孝一听到这话，顿时就被气笑了。 他道衍精通儒释道三家经义，还贯通先秦诸子百家学说，可谓是集先贤圣言于大成，这才骤然开悟，智计通天。 寻常凡夫俗子，岂可与我道衍比肩？ “陛下休要拿贫僧开玩笑。” “这整个大明天下，唯一能与贫僧比肩之人，恐怕也只有那刘基刘伯温了，可惜天不假年，未尝能与刘基一见！” 狂妄！ 相当的狂妄！ 敢当着永乐皇帝的面儿，说出这种话的人，天底下也就只有一个姚广孝。 朱棣听到这话也不以为意，他早就习惯了姚广孝骨子里的那股狂傲，所以并不在意。 不过，眼下却是有一个好机会，打击一下姚广孝的傲气啊！ “哦？真的吗？”朱棣笑了，“那朕告诉你，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他不但一语道出了你制定的削藩政策，和平削藩供养宗室，还说这办法存在一个巨大隐患！” 此话一出，姚广孝脸色大变，手中转动的佛珠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这削藩政策可是他翻阅历代史书，考证历代王朝兴亡经验，最后再结合大明王朝眼下的实际情况，推敲论证得出的上乘妙计。 既解决了藩王拥兵自重的问题，又避免皇帝背负屠戮宗亲的骂名，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怎会被人轻而易举地给说了出来？ 而且这等妙计，还存在隐患？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姚广孝连连摆手，素来自负的他，根本接受不了这个说法。 朱棣也知道这厮的脾气秉性，他也懒得多费口舌，而是转述了李弘壁的原话。 “你想知道这削藩政策问题出在哪里，那就自己去找个棋盘摆米，从两粒米开始，依次摆出前者的方数，最后你就会明白了。” 姚广孝:“？？？” 棋盘摆米？ 这么儿戏的吗？ 第115章 黑衣宰相的震撼！ 棋盘，有的。 米粒，也是有的。 朱棣一声令下，很快就有宦官把东西送过来了。 君臣二人也不废话，按照李弘壁的说法，齐心协力地开始摆起了米粒。 “第一格是二，第二格就是四，第三格就是十六……第十六格就是二三百三十六……” 朱棣一边低喃道，一边小心翼翼地数着米粒。 结果道衍和尚听后顿时惊为天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棣。 “陛下，十六的方数是多少？” “二百三十六啊！”朱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咳咳，陛下，是二百五十六！” 此话一出，朱棣傻眼了。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先前李弘壁的神情会那么古怪了。 合着特么地，原来是朕算错了啊！ “算术这个东西，朕接触得不多，所以难免失误……” 朱棣老脸一红，开始找起了借口。 事实也正是如此，学习数算之人，整个大明天下都找不出几个。 一来这玩意儿太难，学吧不一定能学会；二来这玩意儿学了也没有用啊，科举大考又不会考数算！ 正因为如此，学习数算的人少得可怜。 朱棣不懂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姚广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凝视着棋盘上的米粒。 朱棣还在小心翼翼地数着，唯恐多了一粒或者少了一粒。 半晌之后，道衍和尚长叹了一声。 “陛下，不用再摆了，贫僧已经明白了。” “那位大才说得不错，供养宗室这个办法并不可取！” 听到这话，朱棣一把扔掉了手里的米粒。 “和尚，说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姚广孝也不废话，指了指棋盘，“这是大明”，紧接着他又捻起一枚米粒，苦笑着开口道:“而这则是宗室！” “所谓棋盘摆米，其实就是一场模拟，那位大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一旦动用朝廷财政供养这些宗室成员，要不了多久大明财政就会被这些宗室成员给生生拖垮！” 此话一出，朱棣震惊了，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和尚，你这话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宗室成员就那么点人，难道一个大明还养不起他们吗？” 眼见朱棣还没有明白，姚广孝直接上前将所有米粒全都倾倒在了棋盘上面！ “没错，宗室成员现在数量是不多！” “但百年之后，两百年之后，他们数量会有多少呢？” “那位大才之所以要让我们用方数，就是想要告诉我们，宗室成员的数量将会以方数这等恐怖的速度不断增长，直至最后占据整个棋盘！” “不是一代翻一倍啊，这是一代翻几十倍，几代翻几百倍地增长，不出百年大明财政就会吃不消了！” 朱棣看着那些棋盘上面的米粒，心中顿时掀起了惊天骇浪！ 事实上，他与道衍商议这和平削藩政策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宗室成员的数量问题。 因为这些藩王数量也不算多啊，加起来总共才二十几个，算上他们的子孙后人，那又能膨胀到哪儿去，也不过几百上千来号人嘛，朝廷肯定还是养得起的！ 而且太祖高皇帝也早就算计好了，针对大明宗室成员的俸禄爵位问题，制定了详细的制度。 爵位每过一代就降级，亲王除嫡子外诸子为郡王，然后郡王由嫡长子继承，其余子都是镇国将军，之后依次是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一直到了奉国中尉，后面就不再将养了。 换句话说，计算俸禄这个难题，他老爹朱元璋已经给他办好了，朱棣现在就只需要照章办事就行了，在老爹定下的基础上面，稍稍把宗室成员的俸禄提高一些，以此安抚住那些藩王，让他们乖乖地交出兵权，退休养老去做个富家翁。 但是，直到此刻，朱棣才终于明白，自己这个想法有多么离谱！ 如果真按照李弘壁所说，大明宗室成员将会以方数增长的话，那对大明王朝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和尚，这增长速度，为什么会这么快？” 朱棣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立马就质问起了道衍。 姚广孝叹了口气，给出了解释。 “因为他们没有压力，也没有任何动力，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一辈子也都会锦衣玉食，而且他们也不事生产，不能参与四民之业，如此一来这些宗室成员还能做什么呢？” “吃喝玩乐，妻妾成群，享尽荣华富贵，仅此而已罢了。” 姚广孝这番话已经说得极为客气了，毕竟这些人都是宗室成员，都是老朱家的血脉，太祖高皇帝的血胤后人。 但朱棣哪能听不懂他的话外之音。 也就是说，真推行这和平削藩政策，他朱棣确实可以兵不血刃地削平诸王，但也会因此给大明王朝埋下一个巨大隐患。 这些藩王失去了兵权，又不得参与四民之业，那他们还能够做什么？ 只能吃喝玩乐睡女人，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那这样一来，宗室数量增长速度可想而知！ 别说什么几十代了，等繁衍到差不多八九代的时候，老朱家的宗室成员只怕就会暴涨到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仅仅这些蛀虫米虫就能够把大明财政给生生拖垮了！ 朱棣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老朱家的宗室成员，一个个肥头大耳地，好似猪猡一般，正伸手向朝廷索要钱粮！ 而朝廷国库空虚，大明却是连年灾害，各地百姓流离失所，饥民流民无数，嗷嗷待哺…… 不！ 不行！ 绝对不能这样！ 朱棣额头上溢出了冷汗。 这样的大明，迟早会有灭亡的那么一天！ “和尚，朕明白了。” “这个隐患必须要解决！” “否则我们这是给子孙后人埋下了祸根！” 姚广孝凝眉点头。 可他眼下确实想不到什么措施。 “陛下，不知那位大才是何人？” “哪有什么大才啊，就是李弘壁那个小兔崽子！” “什么？”姚广孝大吃一惊，“这一切都是李弘壁的手笔？” 朱棣还是第一次见到，姚广孝竟然也会有这般失态的模样。 “没错，就是那李弘壁，李景隆那厮的独子！” 道衍和尚这次是真的震惊了，眼中泛起了诡异光彩。 “曹国公世子李弘壁？” “这世间原来还有这等大才！” “有趣，真是有趣，贫僧有些迫不及待了啊！” 姚广孝看向朱棣，当即提议道:“陛下何不召李弘壁入宫一见？”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否决了这个提议。 “弘壁校阅大比才出尽了风头，掀翻了一众文臣缙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朕不想他被那些朝臣盯上！” 姚广孝闻言微微一笑，换了一个说法。 “陛下，臣听闻曹国公府景致不错，一直想要前往一观，可惜没有机会。” 朱棣闻言也笑了，道:“择日不如撞日？朕也喜欢看看景致。” 君臣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16章 黑化中！道衍你不对劲！ 马车里面。 朱棣一身素服。 道衍一身僧衣。 二人默契无比地选择了微服私访。 “陛下，臣思虑至今，或许李弘壁提出的这个隐患，可以采用一些手段提前预防！” 道衍和尚主动开了口，朱棣闻言精神一振。 不愧是他朱棣的黑衣宰相啊，当世谋圣这个名头还是拿捏得死死得嗷！ “大师请说，朕听着呢！” 朱棣身体稍稍前倾，以表示自己的尊敬。 道衍和尚见状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皇帝陛下，真是操蛋的性子。 没事儿就叫你“和尚”，有事儿就唤你为“大师”…… 呸，不似好淫啊！ “其一，减少宗室成员的爵位等级！” 道衍和尚提出了第一道计策。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 不是因为此计不行，而是因为此计太毒辣，乃是釜底抽薪的计策！ 太祖高皇帝设立宗室制度，本着以"天子建国，诸侯立家"的思想，给予各路藩王的待遇也是相当丰厚。 各路受封藩王都受封有自己的领地，能够在封地内自己建立军队，有专属卫军三护卫，变相掌控了地方军权，与掌握地方治理权的地方大员形成钳制，这样既可以拱卫皇室，又能防止有藩王作乱。 而大明王朝的宗室成员，一共有八个等级，亲王年俸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两百石。 虽然说是依次逐爵降低，但是历代皇帝都会有子嗣啊，这就造成宗室成员的数量依旧在不断增长，甚至是以开枝散叶的方式猛增暴涨！ 此外皇帝的女儿，即朝廷的公主，虽然没有获得封号，但是也可以享受到与郡王一样的俸禄，也就是年俸两千石，郡王的女儿郡主享受的是与辅国将军一样的俸禄，年俸八百石。 这么一计算下来，龙子龙孙们加在一起，光是洪武帝记录在案的宗室成员就有五十八人，这五十八人每一个再生两三个子女，那第二代就得有三四百人，然后第三代再翻上一番…… 朱棣虽然不精通数算，但他好歹也有点常识，简单计算还是会的。 换句话说，李弘壁的话并非是在危言耸听，这大明王朝的宗室制度不加改革，他朱棣直接家俸换取诸王兵权，大明财政迟早会有被宗室成员拖垮的那么一天！ 而等个八九代之后，宗室成员暴涨到了几十上百万，哪怕是按照最低级的奉国中尉两百石计算，朝廷一年就得拨给这些宗室成员几百万石粮草啊！ 大明财政一年税收才多少粮食？ 民生不发展了？ 将士不发口粮了？ 官员不发俸禄了？ 朝廷用钱用粮的地方多了去了。 结果大头还要拿出来去供养这些不事生产、个个肥头大耳的宗室成员，朱棣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到，那副可笑而又讽刺的悲哀场景！ 真要是到了这种地步，那大明王朝距离轰然崩塌也不远了！ 但说是这么说，可姚广孝直接举起屠刀，一刀砍下了这些宗室等级，那藩王们不反抗才怪！ 八个等级，你一口气砍个四五个，那也就是说，差不多朝廷只供养到将军这一级，而后面的中尉这些宗室成员朝廷就不管了。 那怎么能行呢？ 你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好歹也是我老朱家的子孙后人，太祖高皇帝的血胤，朝廷说不管就不管了？ 说实话，朱棣心里面也是这样的想法。 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都是太祖血胤！ 毕竟是老朱家的子孙后人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活生生地饿死吧？ 朝廷又不允许这些宗室成员参与四民之业，朝廷现在又要取消他们的俸禄，那他们日后该怎么活下去？ 朱棣叹了口气，没有回应道衍，而是问起了其他计策。 道衍和尚深深地看了朱棣一眼，让给出了第二个解决方案。 “其二，陛下可稍微改动一下太祖高皇帝当初的禁令，即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 “此策看似可以将藩王牢牢禁锢在封地之中，实则也给了他们在封地内作威作福、培养党羽、密谋不轨的机会，与其如此不如放开这道禁令，诸藩可以上奏请求外出，或是进京面圣，或是探亲访友，将时间期限详细写明，在征得陛下同意之后，可以暂时离开封地！” “藩王们全都在封地里面老老实实的，朝廷就算想动什么也没什么机会，反倒不如放他们出来，宜动不宜静，只要他们动起来，那犯错的机会可就多太多了，朝廷想要收拾他们，理由与借口也多得多了。” “又或者说陛下为了彰显亲亲之谊，可以轮流召部分藩王及其子嗣入京，与天家宴饮亲睦，以全宗室之情。” 听到这些话，朱棣眼神明显变了。 这个道衍和尚，真是端得个阴险狡诈啊！ 他这第二条计策，比起第一条，那更是阴险毒辣啊！ 太祖高皇帝确实下了这么条禁令，那就是诸藩无诏不得离开封地。 而这也恰恰给了藩王在封地经营，结交党羽，图谋不轨的机会。 他朱棣当年在封地北平，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这一套，道衍和尚熟，他朱棣也熟啊！ 所以姚广孝转手就使出了毒计，放开这条禁令，允许藩王在朝廷同意下出游。 甚至皇帝还可召藩王入京，比如某些不老实的藩王，比如某些有小动作的藩王！ 只要这些藩王入了京，来到了这金陵帝都，那他们是生是死，究竟有没有异心，还不是朱棣这个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而若是这些藩王不愿入京，那么问题就来了。 朕召你入京，你为什么不敢入京？ 你是不是心里面有鬼啊？ 那就更美妙了啊！ 朝廷直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兵，将其讨伐灭掉了！ 朱棣脸色古怪地看了道衍一眼。 他总觉得自家这个谋主，越来越黑暗了，计策也越来越毒辣了。 道衍，你不对劲…… 效果嘛，那肯定是有的，只是朱棣不怎么想用，有些配不上他大明天子的身份啊！ 思来想去，朱棣只能寄希望于李弘壁身上。 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郎，应该会提出一些正大光明的正常建议吧？ 既然是微服私访，那肯定不能大张旗鼓。 是以此行仅仅只带上了纪纲作为明面上的护卫，至于暗地里的甲士有多少，那就不是朱棣该考虑的问题了。 亦失哈架着马车，心惊胆战地驶向了曹国公府。 这位御前太监此刻略显慌乱，他还清楚军营里面发生的事情，误以为又是那李弘壁闹了什么麻烦，竟然惹得皇帝陛下和太子少师亲自微服登门！ 这可真是天下罕见独一份啊！ 李公子威武！ 马车抵达。 亦失哈匆匆去通报了一下。 惊闻陛下微服驾临，老管家李全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 皇帝陛下亲自登门拜访，这是何等殊荣啊！ 可是…… 他着急忙慌地掉头就跑，疯了一般直奔十里秦淮。 见此情形，亦失哈人傻了，呆愣愣地看着李全的背影。 朱棣和道衍施施然地下了马车，正等着李景隆父子纳头行礼呢！ 结果等了老半天，却是不见人影。 “亦失哈，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奴婢没猜错的话……他们是去十里秦淮了……” 朱棣:“？？？” 姚广孝:“？？？” 沉默半晌，朱棣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思进取，狎妓取乐！ 李景隆，李弘壁，你们这对混账父子，还真是过得潇洒快活啊！ 第117章 吸血的参天大树！ 麻了！ 这次是真的麻了！ 当李景隆和李弘壁连滚带爬地赶回国公府后，只见狗皇帝正一脸阴沉地坐在前堂里面，而他旁边还坐着一个似笑非笑的黑衣僧人。 僧人，三角眼，乱世妖僧姚广孝？ 完了！ 这下子真完了！ 李弘壁满脸生无可恋，下意识地掉头就跑。 “混账东西！” “给朕跪下！” 朱棣暴怒喝道。 李景隆膝盖一软，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李弘壁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再也难以挪动分毫，哭丧着脸也跪了下去。 他哪里想得到，狗皇帝这么有闲心，还玩起了微服私访这套把戏啊！ “那个……皇上，臣可以解释！” “朕懒得听你解释！” 朱棣是真的怒了，上前就一脚将李景隆踹翻在地。 “你这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 “朕是不是嘱咐过你，要好好培养弘壁这孩子？” “可你李景隆倒好，自己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竟还敢带着弘壁去狎妓取乐！” 李景隆:“？？？” 卧槽？ 尼玛地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带他去的？ 老子船都被他给抢了，现在去十里秦淮还得跟在人家后面啊喂！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还有公道吗？ 老纨绔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陛下，最终选择了默默承受这一切。 没办法，儿子有事，当爹的服其劳。 朱棣接连踹了李景隆几脚，心中的怒火这才消散了几分。 但他越看李景隆越不爽，索性直接开口赶人。 “滚出去！” “朕看见你就来气！” 曹国公人都傻了。 这特么好像是我家吧？ 就算你是皇帝，你也不能…… 嘶……人家好像确实能！ 李景隆不敢吭声，麻溜地起身就跑。 临走前还不忘给了儿子一个眼神——自求多福吧！ 李景隆溜了，李弘壁傻眼了。 眼睁睁地看着狗皇帝走到身前，李弘壁立马就抱住了那刚刚提起来的大粗腿。 “陛下！” “臣冤枉啊陛下！” “都是李景隆这厮强迫臣的……” 朱棣无语了。 姚广孝差点被茶水给呛死！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没皮没脸的混账后生！ 朱棣也是彻底没了脾气，满脸嫌弃地怒斥道:“赶紧撒开，朕嫌恶心！” 李弘壁这才恋恋不舍地撒开了手，脑海中还浮现出了不少诡异念头。 这可是活生生的永乐大帝啊！ 方才那一刻，算不算是我与永乐大帝不得不说、难以言表的第一次？ 皇帝都是真龙天子，那方才我抱的这一根，应该是叫龙大腿，还是应该叫……龙鞭？ 哎呀呀，羞死个人咧！ 嗯，就是时间太短太快了，狗皇帝这也不行啊，难怪即位称帝之后，后宫妃嫔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 “你在想什么？笑得那么下贱？” 朱棣愣了，没好气地笑骂道。 对于李弘壁，他现在当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小子的恶劣秉性，是传承自何人。 也没听说歧阳王李文忠小时候有他这般跳脱啊？ 罢了罢了，有才的人，多少都有些毛病，比如那解缙，比如这李弘壁。 瑕不掩瑜嘛！ 朱棣自（我安）慰了一番，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面。 李弘壁见状笑嘻嘻地想要起身，结果迎来了朱棣的一道冷冽目光，吓得他立马又跪了回去。 “说说正事吧！” “朕与大师今日前来，正是因你那篇策论！”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心中就后悔不已。 果然还是因为那篇策论！ 早知道他就不该心软，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理会那么多干什么！ “这位是道衍大师，朕赐名姚广孝，你当敬称他为少师！” “少师在上，晚辈李弘壁，见过少师！” 李弘壁很光棍，当场向黑衣宰相姚广孝行了大礼。 姚广孝见状急忙起身，亲手将李弘壁给搀扶了起来。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啊！” “倒是贫僧要感谢李公子，若非李公子出言指点，贫僧此计将会酿成大祸，给大明王朝埋下巨大隐患！” 姚广孝说得真心实意，甚至还准备向李弘壁行礼。 这可是把李弘壁吓得不轻，连连侧身躲过，然后扶住了他。 “大师切莫如此，这是折煞小子了，会夭寿的啊！” 嗯，确实会夭寿！ 这特么可是乱世妖僧姚广孝啊！ 乱世妖僧，黑衣宰相，靖难之役总策划师，儒释道三家学问集大成者，先秦诸子百家学说专业研究员，永乐大帝最为器重信任的第一心腹谋主…… 无论哪一个名头，放出去都能吓傻天下人！ 这就是姚广孝，道衍和尚！ 文字是苍白的，难以表述李弘壁此刻的心情。 若真要描述一下，李弘壁只想告诉大家，初次见到姚广孝，一开始体验并不怎么好。 因为这厮一直眯着他那三角眼，用极其无礼的侵略性眼神，上下不断地打量着你，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恨不得把你捧在手里把玩一番…… “咳咳，少师？看啥呢？” 李弘壁有些受不了了，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道衍和尚这才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此子这面相……真是奇也怪哉！ 姚广孝强忍着内心的疑惑，选择沉默不语。 朱棣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心中顿时一惊，思索片刻之后这才出言提及了正事。 “弘壁，你指出的隐患，朕与少师也明白了。” “但是，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你个人的杞人忧天呢？” “毕竟洪武年间登记在案的宗室成员，也不过才五十八人而已！” 朱棣直到现在，心里面还抱有一丝侥幸。 五十八人，繁衍个八九代，就会暴涨到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口？ 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可能啊！ 李弘壁一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 “陛下，您得把格局打开啊！” “咱们做一个简单的计算题，太祖高皇帝共有二十六子，有封国者二十四子，除去国除之藩王外，现在宗室成员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上百号人了吧？” “然后就到了陛下这一代，陛下您现在只有三个儿子，以后谁也说不准，然后您儿子里面只有一人承嗣大宝，其余皇子都会受封为藩王，前往自己的封国就藩，这一口气又开出了好几条支脉！” “然后下一代皇帝陛下也是同样如此，他要是儿子生得多的话，那就不是几条支脉，而是十几条、二十条支脉了！” “这些支脉第一代是亲王，同样的道理，到了第二代就会出现大量的郡王，然后再下一代就会大量的镇国将军，无论哪个宗室只要生了儿子，那朝廷就得按照制度赐予爵位按时发放俸禄！” 朱棣听得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李弘壁举的这个例子，可谓是通俗易懂。 他将大明皇室比作一棵树，那其余封国就是枝丫，而这些枝丫也还在不停地开枝散叶，不停地产生出新的枝丫，那这棵大树最后会有多少枝丫？ 光是想到那密密麻麻的景象，朱棣就不由一阵恶寒，心里面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要知道，老朱家这棵大树，那可是扎根在大明江山社稷上面啊！ 说得难听一些，这棵大树吸的是老百姓的血！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第118章 李弘壁你更不对劲啊！ “最麻烦的是什么？” 朱棣下意识地开口追问道。 李弘壁也没有藏着掖着。 “最麻烦的是，一旦藩王就藩，那这封国就会一直存在，除非藩王无子或者藩王谋逆，封国才会被朝廷废除！” “那这也就意味着，那些枝丫大部分都将会一直存在，一直趴在大明王朝身上，一直吸着老百姓的血，一直吃着老百姓的肉，而且还在一直源源不断地开枝散叶……” “够了！”朱棣脸色阴沉，“别再说了！” 一旁姚广孝目露精光。 李弘壁这小子，还真是敢说啊！ 那毕竟是天潢贵胄，太祖血胤，你小子竟然把人家比作吸血虫！ 不错，有几分老夫的傲气！ 朱棣脸色很是难看。 他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场景，就觉得不寒而栗！ 英明神武的永乐皇帝，从来都没有想过，老朱家有一天生孩子，也能把大明王朝给生垮了！ “朕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能生呢？”朱棣皱眉道。 你没事儿干，就只会玩女人啊？ 好歹也是老朱家的天潢贵胄，要点脸行不行啊！ 李弘壁又笑了。 “陛下，请恕臣无礼了。” “换做臣是藩王，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女人又有女人，朝廷还不让我从事士农工商四民之业，那除了吃喝玩乐耍女人外，陛下觉得臣还能够干什么呢？” “那就算臣志趣高洁，喜欢吟诗作对，喜欢弹琴听曲儿，可这对那些女子而言杀伤力就更大了，又是天潢贵胄，又满腹才学，那还不得上赶着投怀送抱，这种事情一多了，也就习惯了，孩子那不是一个接一个呱呱坠地，反正有朝廷帮着养，他们又不用付出什么……” “混账东西！”朱棣勃然大怒。 他很自然地带入到了李弘壁的假设里面。 然后他很悲哀地发现，好像还真如李弘壁所说，酒色就是藩王宗室生活的全部，连他朱棣也不能免俗。 你不好酒不好色，好什么？ 好啊油吗？ 李弘壁很是头铁，直接给了朱棣致命一击。 “臣再说一句诛心的话！” “哪怕有些宗室成员，天生不凡立下了雄心壮志，可是他们又能干什么？他们又敢干什么？” “只怕稍微得到一个天生不凡的贤良名头，朝廷就会立刻下旨调查关注了……” 摆正你的身份地位啊小老弟！ 你一个藩王宗室，不安安心心地吃喝玩乐，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你要贤名做什么？ 咋滴你也想效仿一下永乐皇帝，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靖难之役？ 朝廷就是那位永乐皇帝的朝廷，这事儿我指定熟啊！ 所以，他们不敢，哪怕是为了自污，也必须做个酒色之徒！ 这个道理，朱棣也听明白了。 他只是觉得悲哀，也只是觉得可笑。 恐怕连太祖高皇帝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子孙后人，大部分都会沦为混吃等死的废物，趴在大明王朝身上吸血吃肉，被人当成猪猡一样豢养！ 不该是这样的啊！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弘壁。 “那么，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隐患？” 李弘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朱棣瞪眼，他全当做没看见。 娘地，你有事求老子，还想让老子跪着讲？ 今儿个我李弘壁就是要站着讲，站着把这碗饭给吃了！ “办法不是没有，就看陛下想要什么结果了。” 朱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喝道:“先说说看！”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解除藩王不得离开封地的禁令……” 朱棣闻言，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朕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原来水平跟道衍和尚也差不多嘛！ 一旁姚广孝也是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露出傲然之色。 贫僧还以为你小子是什么天纵之才！ 结果就这啊？ 啧，无趣！ 然而李弘壁下面一句话，却是让二人的笑意凝固当场。 “反正就是一句话，让这些藩王可劲作死！” “欺压百姓也好，强抢民女也罢，只要他们一犯错，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手，废除其封国，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再有也可以换一个思路，陛下可以没事儿就召几位藩王入京，到时候生杀予夺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看谁不顺眼就想办法给他弄出点过失，再废除其封国！” “废除藩王封国，等同于斩断了一大截枝丫，连带着一大藩王派系都没有了，这自然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朱棣人都麻了。 姚广孝更是满脸呆滞。 你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阴险毒辣的计策，这合适吗？ 朱棣就纳了闷了，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哪里来的这般毒辣心肠，鬼蜮伎俩？ 李弘壁你不对劲啊，你比道衍和尚还不对劲啊！ “不妥！” “朕不想背上恶名！” 随着李弘壁表现优异，朱棣也重视起了此子，将他视为子侄心腹，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李弘壁听到他这话，心中暗自腹诽不已。 呸，狗皇帝，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那就是折中的办法了，表面上提高宗室俸禄，然后减少宗室等级，以此变相缩短朝廷的宗室俸禄开支！” 朱棣:“……” 道衍和尚:“就这啊？水平跟贫僧差不多嘛！” “咳咳，这也略显不妥！” “眼下的局势，并不合适。” 朱棣轻咳了两声，再次否决了这个建议。 眼下藩王还没有乖乖交出兵权，不太好正大光明地对他们下手啊！ 李弘壁笑了笑。 “陛下不要着急，减少宗室爵位等级，这只是第一步。” “而且这第一步必须要做，宗室爵位等级必须减少，因为发展到最后面，朝廷财政真正的大头，就是这些辅国中尉和奉国中尉，所以必须要将他们提前消除。” “剩下那些亲王郡王之流，一个萝卜一个坑，再配合一些合适的控制政策，数量再多也不会多到哪儿去，朝廷财政完全供养得起。” 听到这话，朱棣和道衍都是连连点头。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大明王朝发展到了后面，宗室成员人数最多的，肯定是最低级的奉国中尉。 因为其他爵位诸如亲王郡王等，都是那一代代世袭，其余庶子幼子的爵位全都会逐次递减，一直到最后减下来就是这奉国中尉了。 要是直接将八级宗室爵位，减少到五六级，看似只削减了两三级，实则却可以为日后的大明王朝，减少上百万石俸禄支出！ “第二步，那就是设置奖惩措施了！” 奖惩措施？ 这是怎么个意思？ 朱棣和姚广孝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茫然之色。 这套军方常用的奖惩制度，难道还能用在宗室制度里面？ “首先第一个，那就是控制人口，计划生育……” 第119章 朱明皇室不该是猪猡！ 控制人口？ 计划生育？ 听到这话，朱棣都想啐他一脸。 要知道华夏百姓都讲究一个传宗接代，香火不绝。 不管是皇帝也好，还是亲王也罢，最重要的一个任务，那就是开枝散叶，延续皇家血脉！ 结果你李弘壁倒好，直接提出让大明皇室宗室控制人口，让老朱家的天潢贵胄们进行计划生育，谁给你的胆子啊？ 你李弘壁有几个脑袋够砍啊？ 姚广孝轻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道:“弘壁，朝廷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朝廷更不可能会出台相关政策。”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开枝散叶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伦俗礼一贯支持的做法！” 李弘壁听到这话，露出无辜之色。 “陛下，道衍大师，我可没说要陛下开这个口，也没说过要朝廷出台相关政策！” 朱棣闻言神色稍缓，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这混账有屁快放！小心朕抽你！” “成天磨磨唧唧地，跟个娘们儿一样！” 李弘壁无奈地撇了撇嘴。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奖惩制度，不但适用于军队，同样适用于任何地方，比如朝廷吏治，比如这宗室管理！” “首先第一步，就是减少宗室爵位等级，原先八级砍掉个三级，到了五级奉国将军之后，后面三级全都砍掉，不要后面三个中尉爵位，到了这一步的宗室成员，就跟出宗室女一样，自动移除宗室身份，朝廷将不再供养俸禄。” 出宗室女，也就是公主与驸马生下的女儿，比如李弘壁的未婚妻梅婉琰，她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没有俸禄可拿，朝廷也不会搭理，一个“出”字就奠定了一生。 “第一步推行下去，那些藩王肯定会不满，因为这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那么想要藩王宗室们满意，就得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补全这部分利益，这就要用到方才臣所说的奖惩制度了！” “这第二步就是，设置公开透明的奖惩措施，封国内不管哪一系，肯定都是以亲王那一脉为主，其余支脉也会受到亲王的管理，而这些亲王主脉到了皇室天家这里，就又是支脉了，以皇室天家为主！”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陛下不需要提高宗室俸禄，而是可以设置一个宗室年终奖，也就是将后三级宗室每年的俸禄加起一起作为奖励金发放给所有宗室成员，但具体发放多少，具体怎么发放，哪些亲王郡王该发放，哪些镇国将军又不该发放，还不是陛下您一句话的事儿吗？这宗室年终奖的最终解释权，可是归陛下您这位大明皇帝所有啊！”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坐直了身子，眼睛里面充斥着炽热光芒。 砍掉三级，俸禄充公，变成“宗室年终奖”？ 发放多少，怎么发放，发给哪些人，不发给哪些人……全都是皇帝一句话说了算！ 李弘壁这个主意，真是……妙得很啊！ 这劳什子年终奖，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一旁姚广孝听后也是惊为天人，越是琢磨下去，就越是觉得很有味道。 他忍不住看向李弘壁，下意识地追问道:“弘壁，具体怎么发放，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开始了他的骚操作。 “很简单啊，就比如方才我们提到的生育率，朝廷不需要专门出台相应政策，只需要定下一个上限，比如一个宗室成员最多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一旦超过这个上限，那生育率考评就为差，或者说宗正寺只给这五个孩子上户口，其余孩子都不承认，这样一来控制人口计划生育，不就实现了吗？” “就算真有亲王郡王一不小心擦枪走火的，那后面多的这些子女他们自行去供养，朝廷不会认可他们是宗室成员，更不会发放俸禄给他们，朝廷供养和他们自己供养，那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傻子都知道生得越多财政负担就越大，他们自己就会加以控制。” “此外，把生育率与宗室年终奖挂钩，到了亲王这一主脉，他们想要拿到更多的宗室年终奖，那肯定就要管控好自己麾下那些支脉的生育率，你生得太多你养不养得起不要紧，问题是会影响我们这一个支脉的生育率考核啊，到时候宗室年终奖被扣光了，大家年底都拿不到钱，还不得全都喝西北风去？” “此计妙就妙在，朝廷将管控宗室的权力逐级下移到了层层主脉，通过这些亲王主脉管控他们麾下的支脉，不只是生育率的问题，臣只是举个例子，至于这个上限数额具体多少由陛下您自行决定。” “再者还有其他很多方面，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挂钩，比如宗室成员犯罪率，一旦有宗室成员明犯律令，酌情给予犯罪率评价，从差到极差到扣光奖金，那些沾了人命的家伙，不但他们自己要受到严惩，整个亲王那一整脉也要连坐，宗室年终奖扣光，再加上个期限什么的，怎么严重怎么来！” “再有一个，你比如宗室贡献率，方才我们也说了，这些宗室成员最后很有可能会沦为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废物猪猡，那朝廷就得给他们找点事干，你比如发掘恢复先贤古籍，这可是大功一件啊，那朝廷得赏，贡献率大涨；再比如某位王爷爱好医术，他可以不去行医，但他可以整理编纂医科典籍嘛，然后刊印成册造福黎民百姓，这同样也是大功一件啊，贡献率必须给优；再如某位郡王喜好绘画，唔也就是丹青之术，那朝廷可以雇佣他嘛，也就是花钱请他，去边塞之地绘制布防图什么的……” 李弘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出了心里话。 “陛下，其实只要您夺了这些藩王宗室的兵权，然后给予他们生活保障，那大明就永远不可能再会有靖难之役，是以为了这些宗室成员着想，也为了他们封国内的百姓好，臣希望陛下可以稍稍放宽一些对这些宗室成员的限制。” “他们可以不参与四民之业，但他们可以拥有某种爱好，比如求仙问道，比如参禅礼佛，再如丹青之术，亦或是钻研医道……此类种种，可以做的太多了，对于他们而言，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财富，那为何不让他们把这时间财富，浪费在有意义的事情上面呢？既可以避免他们沦为一个个废物一头头猪猡，又可以造福黎民百姓，如此朱明皇室才会真正受到百姓爱戴敬重！” 说完这些，李弘壁就垂首低眉，不再开口。 其实他之所以要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还是因为他心软啊！ 历史上朱明皇室的名声，那可真是臭不可闻烂大街的那种。 从第一代诸王开始，大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暴虐不仁，一个个视人命如草芥，在封国内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生杀予夺，予取予求！ 等到朱棣进行二次削藩，彻底将这些宗室藩王削废之后，他们是有所收敛了，不过全都把那些勾当转到暗地里做了，侵占庄园良田，搜刮民脂民膏，奴役压榨百姓…… 比如那大明蜀王一脉，到了万历年间，已经离谱到了什么地步？ 蜀王府霸占了成都平原百分之七十的田地！ 剩下那百分之三十的田地，还有百分之二十是军户的是朝廷的。 那也就是说，成都数百万的百姓子民只占了百分之十的田地进行耕种！ 朱明皇室啊，不该是这样的啊！ 太祖朱元璋那么爱民如子，可到头来他的子孙后人，却是成了大明王朝最大的毒瘤！ 李弘壁叹了口气。 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只有看天意了。 他这个纨绔子弟，为了平民百姓，也算是硬起了一回！ 第120章 送你去见太奶！ 朱棣早已瞪大了眼睛， 陷入到了极大震撼之中！ 起初他听着李弘壁的话，还觉得不以为意。 乍一听好像也就那样，水平也就与道衍和尚差不多嘛！ 可越往后听，朱棣越是震撼，直至最后整个人都豁然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弘壁。 先是那宗室成员爵位八级砍掉三级，直接可以大大减少大明王朝日后的财政压力。 紧接着就提出了宗室年终奖这个堪称绝妙的主意，将利益与政策挂钩，迫使那些亲王自行管理麾下支脉，配合朝廷推行各项政策，一旦这个政策推行下去，那宗室成员就将不会再是皇室天家的敌人，而是帮助皇室天家稳固朝廷统治的最大盟友！ 这也是太祖高皇帝最想看到的结果！ 分封诸王，以屏宗室，不就是当年太祖高皇帝的目标吗？ 可是，他用错了地方，不该将地方军权交给一众藩王啊！ 而现在李弘壁同样提出了这样的思想，只是他这一次，他选择用利益将宗室成员与皇室天家捆绑在了一起！ 生育率这一条，与宗室利益挂钩，那确实不需要朝廷出台政策，亲王主脉自己就会想方设法地控制，根本不需要他这个皇帝去操心！ 说的简单一点，一个亲王支脉，生的孩子越多，那以后每年跟他们一起分钱的人就越多！ 前三代人数少，或许也没有什么，但到了第四代的时候，这些亲王主脉就会察觉到不对劲了，他们会开始刻意地控制人口数量，只要一个封国开始这么做了，那他的生育率就会是优，从而高出其他藩国一大截，促使各大封国之间形成竞争关系！ 如此一来，封国自行控制人口数量，皇帝和朝廷甚至都不用出面去做这个恶人，只要宗室成员进行有控制的计划生育，那老朱家的宗室成员数量自然就不会日益暴涨，而是处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一个朝廷财政可以容纳的正常范围！ 而犯罪率这一条，这名字不太好听，可宗室成员明犯大明律令之人，却是多如牛毛！ 远的不提，他朱棣那些兄弟里面，大多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二哥秦王朱樉，不仅强抢民女、搜刮民财，还在秦王宫里滥用私刑，随意把宫人绑在树上饿死、用火烧死，最后朱樉被三名老妇人下毒致死，连太祖高皇帝得知噩耗后都骂他死有余辜，给他上谥号为“愍”！ 三哥晋王朱棡，生性残暴不仁，就藩太原后多次鞭挞和车裂下人，也是个娇纵不法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账东西！ 十三弟代王朱桂，性格暴躁喜好杀戮，在封国内纵戮取财，国人甚苦，予取予求，罪行累累，也是个畜生东西！ 十八弟岷王朱楩，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暴虐无道，就藩云南后就本性暴露，奴役将士，欺压百姓，为所欲为，杀戮吏民！ …… 这些亲兄弟的恶行，朱棣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到，那些被无辜屠戮迫害的百姓，临死之前会有多么绝望！ 所以，这该死的宗藩制度，必须要改！ 朱桂、朱楩这些畜生一样的狗东西，要是再不知悔改，那他朱棣不介意将他们拎出来作为典型，废除封国杀鸡儆猴！ 同样的道理，制度推行下去，那些亲王为了利益，肯定会自我约束，还会约束其余支脉，避免再出现这等恶行，否则一旦百姓不满引起了朝廷注意，那他们可就没有奖金拿了啊！ 还有李弘壁提出的贡献率，这一点简直说到朱棣心坎里面去了。 他早就预料到，按照道衍的毒计推行下去，老朱家的宗室成员，将会变成一头头混吃等死的猪猡！ 但宗室成员不得参与四民之业，不从事生产，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命令！ 朱棣有心改变，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改！ 而现在李弘壁给他提出了一个方向，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士农工商四民之业，宗室成员确实不可以参与，但是他们可以有爱好啊！ 修仙求道的，那就去龙虎山，去武当山，撰写道家典籍！ 参禅礼佛的，那就去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喜好丹青的，那就去绘制堪舆图，学一学那郦道元！ 只要你们维持好老朱家的正面形象，做出了对老百姓有贡献的事情，那朝廷就不会吝惜赏赐，该给的贡献率评价自然是优等，该发的宗室年终奖一分都不会少！ 长此以往下去，老百姓自然会对老朱家感恩戴德，自发拥护和支持，此举带来的好处简直太大了，完全就是真正的利国利民之策！ …… 无数念头充斥在脑海间，然后又逐一变得清晰了起来。 朱棣激动得面红耳赤，兴奋不已地挥了挥拳头！ 想通了这里面的关节，朱棣这才明白李弘壁提出的建议，是多么的宝贵！ 这简直就是一条他从未想象过的道路，无异于是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而且，李弘壁方才还说了，这套奖惩措施，不但适用于军队，也适用于任何地方，比如说朝廷吏治！ 通过利益捆绑，用人去约束人，而不是仅靠制度，既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会因此而背负任何恶名，这简直就是完美适用于他朱棣这位大明天子的绝佳计策啊！ 嘶……难不成这是帝王心术？ 朱棣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咳咳，弘壁啊，这些东西是谁教给你的？” 对！ 没错！ 你小子从哪儿学的帝王心术？ 赶紧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出来！ 李弘壁闻言傻眼了。 这套办法不是后世那些黑心狗公司经常用的吗？ 用奖金诱惑你激励你，最后特么地奖金有没有不知道，反正老板成人生赢家了！ 嗯，只要肯吃苦，老板开路虎，只要肯努力，老板法拉利。 现代人诚不欺我啊！ 这套同样适用于狗皇帝嘛！ “那个陛下，说出来您可能不信！” “这是臣有一次做梦时，一位白胡子老奶奶告诉臣的……” 朱棣:“？？？” 姚广孝:“？？？” 白胡子？ 老奶奶？ 你特么撒谎能不能用心点啊喂？ 一旁姚广孝忍不住乐出了声儿来，他觉得眼前这小子真是太有趣了！ 毕竟他道衍虽然狂傲，但是当年初见燕王殿下的时候，那可还真是怂得一批，跪地叩头不止！ 甚至燕王殿下见都懒得见他，若非道衍喊出那句“臣奉白帽著王”，这才成功见到了燕王殿下，恐怖也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 可李弘壁这小子不一样，他是真的狂傲，也是真的头铁啊！ 要知道眼前这位，可不再是燕王殿下，而是真龙天子！ “弘壁啊，信不信朕现在就送你去你太奶？” 李弘壁:“Σ(っ°Д°;)っ” “陛下，我太奶可是太祖高皇帝的亲姐姐，是你的姑母啊，你这是大不敬嗷……” “你这混账！” 朱棣忍不住了，直接起身冲向了李弘壁。 第121章 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完美！ 此行可谓是完美！ 朱棣看着鼻青脸肿的李弘壁，心情很是舒畅地离开了。 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狠狠暴揍了李弘壁一顿。 没办法，不揍不行啊！ 这小子性子太过跳脱，而且骨子里野性难驯。 老朱家的宗室成员，那是什么？ 那是天潢贵胄，那是太祖血胤！ 你李弘壁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敢张口闭口地废物猪猡？ 这些话，朱棣可以说，但你李弘壁不能说，一旦说出口，那就是不尊皇室，以后会惹来大麻烦的！ 本着关怀爱护的原则，朱棣狠狠暴揍了李弘壁一顿，一边揍还一边骂，问他看见白胡子太奶没有…… 那场面，太过血腥了些。 李景隆听见儿子的惨叫声，就立马冲了进来。 可是当他看到施暴之人赫然正是永乐皇帝时，忠君爱国曹国公当即就讪笑着退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关上了前堂大门。 忠君爱国，不外如是。 等朱棣与姚广孝推开房门出来后，李景隆正准备进去看看儿子伤势，却被朱棣喊住好一顿训斥。 总体而言，意思很简单，你儿子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奇才，务必要好生培养，不能再这么放荡下去了。 李景隆听得连连点头，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皇帝陛下对儿子越重视，那他们老李家就越稳固，不必面临他人的清算。 这么看起来，吾儿弘壁当真是做出了大牺牲，受了大委屈啊！ 看着心满意足离开的永乐皇帝，李景隆急忙冲进了房间，只见儿子正双目无神地蜷缩在地上，满脸生无可恋，宛如行尸走肉。 “吾儿？” “我苦命的孩儿啊！” “这次你真是受苦了啊！” “是爹不好，是爹没有保护好你……” “等等！”李弘壁急眼了，越听越不对劲。 “我特么就是被狗皇帝揍了一顿，多大点事儿，你至于吗？” 李景隆这才假吧意思地擦了下眼泪，讪笑了两声。 哎嘛，得亏不是个闺女。 马车里面。 朱棣和姚广孝相顾无言。 “少师，此子的建议，你怎么看？” 道衍和尚沉默片刻之后，还是给出了回答。 “完美！” “臣只能用‘完美’二字来形容！” 这是黑衣宰相姚广孝的评价。 也是他姚广孝第一次给出这般高度的评价！ 没办法，李弘壁这计策确实太完美了！ 简直就是为大明目前的局势，专门量身打造的一般！ 皇帝陛下要的是，不伤体面地和平削藩，从诸王手中夺过兵权！ 而道衍和尚给出了和平削藩的政策，那就是提高宗室俸禄用朝廷财政供养宗室成员！ 但李弘壁却指出此计存在隐患，一口气提出了三条行之有效的措施，不但包括了道衍和尚所想的两条，最重要的还是最后面那一条措施，堪称点睛之笔，直接将一众藩王给算计得死死的！ 道衍这和平削藩之计，最大的漏洞，就在于藩王生育不可控制，反正他们生下来的孩子，都是朝廷出钱供养，所以他们将肆无忌惮，全身心地沉湎酒色享乐之中！ 但李弘壁这宗室年终奖，却是一拳狠狠打在了藩王致命之处！ 只要推行下去，那以后管理宗室成员的责任，就不再只是朝廷的责任，而是一众亲王的连带责任，毕竟宗室成员表现得好，他们才能获取到更多的利益，要是表现差的话甚至会引来朝廷的怒火！ 姚广孝目光长远，他甚至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陛下，宗室年终奖，其实只是一个噱头，皇室摆在诸王面前的招牌！” “除了钱粮方面的赏赐外，朝廷还可以通过一些其他赏赐，将这块招牌给打造得更加牢固！” “比如某一表现优异的宗藩，陛下可以时不时地降下赏赐，以安抚其心！” “而相反对于那些冥顽不灵表现一直很差的宗藩，朝廷当以雷霆之势将其剿灭废其封国，以此震慑其他宗室成员！” “弘壁提出的这个计划，并非只有一个宗室年终奖，而是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规则啊！” “主要核心点，就是对人心的把控，利用利益去驱动人心，迫使他们不得不向陛下低头，甚至是为陛下服务，用人去制约人，用人去管理人，恶名他们全都背了，陛下却不用背负任何东西，这才是此计高明之处！” 姚广孝心悦诚服地称赞道，满脸赞赏之色。 如果此计出自一位经年老臣、相国宰辅之手，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都是宦海沉浮了一辈子的老狐狸，人精中的人精，能够想出来这样精妙的计策，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是，这计策却是出自李弘壁之口，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郎！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太过震撼人心了！ 朱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和尚，朕方才还在想，这是不是所谓的帝王心术？” “玩弄人心，驾驭臣子，达到自己的目的！” 此话一出，姚广孝脸色大变，额头上甚至有冷汗溢出。 帝王心术……吗？ 这可不是一个好评价啊！ 要知道那李弘壁可只是一个臣子！ 一个臣子会帝王心术，还被皇帝陛下知道了，那下场会如何？ “陛下，这绝非帝王心术，应该是……” “放心！”朱棣没好气地笑了笑，“朕没那么心胸狭窄，还容不下一个绝世奇才！” “再说了，以李弘壁这厮的恶劣性子，朕难道还用得着去忌惮他吗？” 听到这话，道衍和尚也露出了笑容。 这倒是大实话！ 李弘壁此子，性子太过跳脱不羁了些！ 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儿，他都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只怕这整个大明天下，也就唯有他李弘壁一人了吧？ 你是真不知道欺君之罪是怎么来的吧？ “陛下，此子性子着实跳脱了些，但瑕不掩瑜嘛！” “终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奇才，若培养得当，此子日后必成大器，我大明日后将多出一位治世能臣！” 听见姚广孝的这个评价，朱棣终于有些动容了。 他们君臣这么多年，朱棣素来知道姚广孝的脾气秉性。 这位当世智者，那可真是眼高于顶，寻常人物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别提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了。 “和尚，你就这么看好此子？” “陛下难道不是一样吗？” 君臣相视一笑。 朱棣紧接着就又苦恼了起来。 “这下子，朕真是有些后悔了，不该把他丢进国子监去！” “成天跟着胡俨那个惫懒老货，朕怕这李弘壁会变得更加惫懒了！” 道衍和尚闻言笑了笑，倒是给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臣听闻此子夸下海口，准备让朱勇、丘松和顾兴祖三子参加此次应天府乡试，甚至还不惜与胡俨立下了约法三章。” “如若三子尽皆落榜，那李弘壁自己从国子监请辞，届时陛下可再决定他的去处！” “哦？他就这么有信心？”朱棣听到这事儿，也是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这三个混账学业都不怎么样吧？尤其是朱勇那厮，活脱脱地纨绔子弟一个，李弘壁他难道想作弊不成？朕不扒了他的皮！” 姚广孝轻笑道:“陛下不能过早定论，万一此子做成了呢？” “嘶……不可能吧？”朱棣有些惊了，满脸不可思议。 “拭目以待吧！”道衍和尚幽幽开口道，“届时陛下才是真会头疼了，因为一个国子监都藏不住此子的光芒啊！” 姚广孝掀开车帘，双眼满是诡异光芒。 李弘壁，真是有趣呢！ 第122章 疯狂刷题开始了！ 清晨。 李弘壁早早地来到了国子监。 走进广业堂，只见三小只正聚精会神地背诵着文章。 没办法，狗贼恩师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要是不把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白天他在学堂打，晚上回去还让他们亲爹揍！ 朱勇和丘松压根就不敢反抗，唯独只有顾兴祖看似要好一些。 可哪成想这厮不当人子，直接追到人家府邸里面去，高喊着代父揍人啊！ 事实证明，他李弘壁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哪怕是皇帝陛下都管不住他李弘壁！ 毕竟，这厮敢跟皇帝陛下吹牛逼，而且皇帝陛下还很喜欢听他吹牛逼！ “乖徒儿们，文章背得怎么样了？”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三小只连忙点头，唯恐被当成典型，吊起来打。 “很好，为师很欣慰，那今日咱们就开始作文章吧！” 三小只听到这话，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狗贼竟然来真的。 大哥我们是勋贵子弟啊，我们家里还有爵位等着回去继承呢，没必要去考那什么科举吧？ 但是，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因为他们怕挨揍。 李弘壁此刻表情很是严肃，略带着几分凶狠。 “丑话先说在前面！” “你们三个若是考不中举人，那休怪为师不讲情面了！” “别怪为师没有提醒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在哪儿打死就埋在哪儿！” 此话一出，三小只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地看着李弘壁。 “现在，告诉为师，有没有信心中举？” “有……”丘松怯怯地道，其余两个还在愣神。 李弘壁大怒，猛地一拍案桌，鼓着眼睛喝道:“大点声，有没有信心？” 三小只急忙齐声高喝道:“有！一定中举！” “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弘壁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谁要是没有考中，丢了为师的脸，那他就死定了！” 三小只吓得瑟瑟发抖，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这个狗贼是来真的。 他们这艰难困苦的学堂之路，似乎才刚刚开始啊！ 李弘壁看着三小只，将胡广平日里写的文章和诗词分发了下去，先让他们熟悉一下。 按照国子监的规矩，监生是有资格直接参加会试的，因为监生地位同等于举人，或者说那些进入国子监的学子，大部分都是身具举人功名，而且还是地方上比较优秀的那一批，才有资格进入国子监进学修德。 嗯，这套规矩对于朱勇、丘松这些勋二代和官二代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卵用的。 别说举人功名了，他们现在身上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 因此会试肯定是不能参加的，但是可以参加应天府乡试，先考个举人功名再说！ 这三小只的水平，李弘壁还是清楚的，只能说拉胯来形容。 所以正常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就只能动用不正常的方法了。 大明王朝的科举制度，现在还不完善，八股文也仅仅只是一个雏形，并未真正落实到位。 而这恰恰就是三小只的机会。 因为有人已经这么干了，而且成绩很是突出！ 那就是江西读书人，尤其是江西吉安士子，出了名的科考主力大军！ 比如解缙，比如胡广，比如杨士奇，比如胡俨，比如金幼孜……内阁七大臣里面有五个都是江西人！ 而这仅仅只是大明科举的一个缩影！ 历史上有一句名言，“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 据历史记载，有明二百七十六年间，江西省诞生一万余名举人，以吉安和南昌两地最多，大约占到整个江西省举人总数的一半多。 甲科进士中，江西省的学子更是表现出惊人的科举天赋，整个洪武期间共录六科进士八百八十一名，江西占到一百四十七名，仅次于浙江省，位居大明省份第二。 从建文帝二年到天顺八年，六十四年间共录取进士及第者五千零九十名，江西占一千名，等同于占据了一小半的名额。 江西进士一甲的数量与南直隶、浙江持平，远远高出其他省份，以致于民间有一首民谣来描述江西的文人盛况——“一门三进士，隔河两宰相，五里三状元，十里九布政，九子十知州”。 而江西之所以能够一跃成为科举大考的主力军，与江西缙绅官员脱不了干系。 虽然人家不至于泄题舞弊什么的，但是人家毕竟在朝中为官啊，科举大考什么格式什么章程，最近朝堂之上又有什么风声，他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换句话说，江西学子不但底蕴深厚，而且还提前知晓了科举规则，提前推测到了方向标，那么应试中举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了。 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处！ 而李弘壁上面没人，但是他懂如何刷题啊！ 如何讨巧作文章，如何练习八股格式，如何应试琢磨主考官的喜好…… 作为后世曾经参加过高考的主力军，这一套流程李弘壁简直不要太熟悉！ 当然，八股文他是不懂的，不过具体格式他还是了解的，接下来三小只就只需要读熟胡广的文章以及那些进士举人的应试文章，然后按照八股文的格式，直接开始模仿借鉴作文章，那不就成了吗？ 反正乡试考的内容又全是四书五经那些东西，只要不是太离谱，大家回答的内容都差不多，那这个时候考官就只有从其他地方筛选出优点了，而这就是三小只的机会！ “从今儿个开始，每人必须作出一篇文章，明日三篇，以此递增，作不出来，那就等着挨板子吧！” …… 成国公府。 朱勇到了夜半才回家。 而朱能和夫人一直坐在前堂，硬生生地熬到现在，等着他们的宝贝儿子。 “爹啊！” “救命啊！” “那李弘壁要打死我啊！” 一听到儿子的呼喊，夫妻二人立马就匆匆走了出来。 只见宝贝儿子正一边走一边哭，不过走路姿势略显怪异，似乎屁股又被狠揍了一顿。 朱王氏眼泪顿时就掉下来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儿子。 “我儿，你受苦了啊！” 朱勇擦着眼泪道:“爹啊，我不去国子监了，打死都不去了啊！” “那狗贼李弘壁他不是人啊！他竟然要我们作文章，作不出来又是一顿毒打啊……” 朱能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作文章？ 学习进度这么快的吗？ “爹啊，那狗贼不是人啊！” “我才不要考什么举人……咱家都是国公爵位了……考什么举人啊……我不读书了……” 朱勇忘乎所以地告着刁妆，他以为有娘在身边，这次一定能行。 结果他最后这句话才说完，朱能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孩子都打蒙了。 “你这逆子，怎就如此不懂事啊！” “弘壁这是为了你好，能遇到这样的先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朱勇:“？？？” “还有，弘壁是你先生，是为父的三弟，什么‘狗贼’？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朱勇:“！！！” 第123章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相似的一幕，同样发生在淇国公府。 三小只有一个算一个，今日都挨了一顿毒打。 毕竟他们底子太差，刚刚才把四书五经背熟，才学会了走，哪里会作文章啊！ 就算李弘壁将胡广的文章和那些进士举人的答卷放在他们面前，摆着任由他们去抄，可三小只都抄不明白。 所以，李弘壁罕见地动了真火，狠狠将三小只毒打了一顿。 淇国公丘福同样在家里等着，一直愁眉不展。 他倒不是担心儿子的事情，而是担心二皇子的事情！ 自从上次校阅演武后，皇帝陛下却不再召见他们这些勋贵武臣，也丝毫不提及出兵一事。 以丘福对皇帝陛下的了解，显然这一次陛下是做出了决断，不会出兵鞑靼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李弘壁这小兔崽子的文章，直接打消了皇帝陛下最后出兵的念头！ 与其冒险出兵，去打那刚刚迁徙过来的鞑靼部落，还不如想办法尽快解决藩王的问题，然后重铸北疆防线！ 毕竟大明王朝刚刚经历了一场内乱，正是元气大伤需要修生养息的时候，确实不太适合出兵塞外。 这个道理，丘福自然也懂。 但关键问题在于，朝廷不出兵，二皇子哪来的立功机会啊？ 先前永春侯王宁给出了一个大好机会，可助二皇子凝聚民望，可惜被周新那个区区七品小御史给搅和了，以致于此事到现在都无人胆敢提及。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鞑靼部落异变，似乎有了出兵塞外立下战功的大好机会，可是又被李弘壁这混账兔崽子给搅和了。 丘福就想不明白了，这怎么二皇子运气就这么差呢？ 还是说，他并非天命所钟？ 作为铁杆二皇子党，丘福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毕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瞅着马上就要入秋了，距离年底时间也越来越短。 不管皇帝陛下是否下定决心，他都会在今年年底召两位皇子入京，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那也就意味着，留给二皇子朱高煦的时间不多了啊！ 大皇子朱高炽一旦进京，谁还能挡住他晋升为太子入主东宫？ 王宁挡不住，丘福挡不住，就连皇帝陛下也挡不住！ 燕王即位称帝，燕世子自当晋升为太子，这是大势所趋，符合宗法礼制！ 所以，时间真是不多了。 丘福还在皱眉思索此事。 骤然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哭声。 一听到这声音，老丘头心儿都快化了，他急忙赶到了府门口。 “阿爹，阿爹救命啊！” “那狗贼李弘壁他真是想打死我们啊！” 原本丘福心疼到了极点，可是一听到这话，脸色却黑了下来。 “儿呐，阿爹知道你不容易，但弘壁可是你先生，你怎么能这样骂人家呢？” 丘松一听到这话，哭得更惨了。 “不是啊阿爹，那李弘壁是真的不是人啊！” “他今日又毒打了我们一顿，还叫嚣着要打死我们！” 此话一出，丘福那是又心疼又难受，恨不得现在就去毒打李弘壁一顿出出气。 不过他毕竟是经年老臣，所以还有理智尚存。 “松儿，这是怎么回事？弘壁为什么又要打你们啊？” “李弘壁……他让俺们做文章……还要俺们考举人……” 丘松委屈巴巴地哭诉道。 丘福听到这话，也有些傻眼了。 做文章？ 考举人？ 李弘壁你疯了吧？ 老子堂堂淇国公爵位摆在这里，需要我儿子去考那什么劳什子举人吗？ 丘福下意识地就想骂娘，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李弘壁那混账兔崽子，虽然性子跳脱了些，但确实是有才华的，就连皇帝陛下都对他赞不绝口，很是看重。 既然如此，那李弘壁为什么要做出这般离谱的决定？ “松儿啊，你家先生还说了什么？” “他……他说，我们不能躺在父兄的功劳簿上面吃老本，要像他一样，凭借自身的才华和能力闯出一番天地……” “不然就算再多富贵……到了我们手中……也会守不住家业……” 一想到这儿，丘松就愈发愤怒了。 “他李弘壁有个屁的才华，不就是个国子监助教嘛，一个学官好像很了不起一样……” 丘福自动忽略了丘松最后那句话，脸色慢慢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背着手来回踱步良久，最后猛地击掌叫好。 “妙啊！” “李弘壁此子果真是个奇才！” “他都看得清楚这里面的猫腻，可笑我丘福竟然还懵懵懂懂！” 丘松闻言，直接傻眼了。 啥意思啊？ 你咋还夸上那狗贼了？ “阿爹啊，你这是咋滴了？疯了不成？” 丘福没好气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然后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儿呐，你得好好感谢一下李先生啊！” “人家可是当真为了我老丘家着想啊！连安身立命的道理都讲给你听了！” “你想啊，咱家虽然是国公爵位，荣华富贵肯定少不了，但是那些秀才腐儒不是经常念叨一句话吗？什么‘君子之泽’什么玩意儿的……”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出自《孟子·离娄章句下》。”丘松几乎条件反射一般，直接接住了此话。 丘福见此情形，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满脸欣慰之色。 “没错，就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你们三个确实出身显贵不假，也确实有爵位等着继承，但是你们真的能够一辈子荣华富贵吗？” “如果你们是些什么道理都不懂，什么大义都不明白的草包蠢货，那别说守住这份家业了，阿爹给你留下的这些恩惠福禄，反倒是可能会给你招来祸患，会害了你啊！” “就比如那李景隆，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爹是歧阳王李文忠，拼死拼活地给老李家挣下了偌大家业，可是这李景隆呢？从小到老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纨绔废物，偏偏还不自知，以致于酿出了巨祸，险些牵连整个家族……” “哼哼，要不是他李景隆生了个好儿子，要不是弘壁这小子是个奇才，老李家现在只怕已经没了！” 丘松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听不懂自家亲爹在讲什么，所以他又想哭了。 结果才嗷嗷叫了两声，丘福就挥起了拳头。 “哭你娘的蛋！” “成天就知道哭，再哭老子揍死你！” “就你这怂样子，以后指不定就是下一个李景隆！” “弘壁之所以让你们三个参加科考，让你们三个立下宏图大志，让你们三个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想要磨炼你们三个的心性，能不能考中举人不重要，锻炼你们三个的心性才重要……这法子简直太妙了，李弘壁真是他娘地绝世奇才！” “不是啊阿爹……”丘松傻眼了，急忙想要辩解。 “这样的先生，这样的恩师，这样的名师，你个混账东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阿爹看你是皮痒了，平日里揍得少了是吧？” “来人，把我三弟的鞭子拿过来，老子今日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尊师重道！” 丘松:“？？？” 啊这？ 这不对吧？ 李弘壁你是魔鬼吧？ 第124章 上门提亲！少女的心思你别猜！ 三小只接连被毒打， 这之后也变得老实多了。 不用李弘壁开口，他们就自顾自地疯狂刷题。 李弘壁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常生活，毕竟教书育人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直到这一日，他不得不请假，因为到了上门提亲的日子。 “小姐！” “天大的喜事啊小姐！” 春草急匆匆地冲进了房间，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 梅婉琰很是无语地看着这傻丫头，心想着要不要趁早给她找个老实人嫁了。 绿蚁跟在后面笑得前合后仰，然后上前把这丫头给扶了起来。 “说吧，什么好消息。” 梅婉琰故作淡然地低头看书。 她已经被禁足了快两个月，早已没了先前的精气神。 这两个蠢丫头每次带来的消息，都是与那位未婚夫李弘壁有关的。 不用怀疑，这肯定是母亲大人的手笔。 如果她不点头同意，就凭这两个傻丫头，哪里能有什么消息渠道。 所以梅婉琰也免疫了，全都当成了乐子在听。 绿蚁老老实实地开口道:“据说弘壁公子在此次校阅演武上大放异彩，武比与信安伯名列第一，文笔略逊一筹屈居第二！” 此话一出，梅婉琰有些讶然。 信安伯张辅，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此子乃是名将张玉的嫡长子，自幼随父征战沙场，乃是天生将种，勋贵子弟中的领军人物，早早地继承先父遗志，在靖难之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受封信安伯爵位！ 换句话说，这位信安伯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李弘壁区区一个纨绔子弟，如何能与信安伯比肩，并列武比第一？ 再者李弘壁文试第二，仅次于信安伯张辅，这就有些可怕了啊！ 张辅因为其父的原因，深受皇帝陛下器重信任，也得到了一众勋贵武臣的鼎立培养，所以见识眼光远超同辈中人！ 校阅文试乃是皇帝陛下亲自出题，张辅可谓是占得先机，能够取得第一这也不足为奇。 但问题在于，以张辅信安伯的身份地位，他本就不适合参加此次校阅大比，这对其他子弟而言，根本就不公平！ 那么，刨除掉这个张辅的话…… 嘶……李弘壁竟然是校阅第一？ 梅婉琰彻底震惊了。 这可是皇帝陛下参与的校阅大比，真实性可想而知！ 那也就是说，李弘壁是个文武双全的奇男子？ 难不成她当真看走了眼，误把良人当恶人？ 一时间，梅婉琰心乱如麻。 她与李弘壁的婚事，早已成了定局。 所以面对这个未婚夫，梅婉琰自然难以做到平静。 骤然间听闻自己的未婚夫，竟然是个文武双全的绝世奇才，梅婉琰很难不心动啊！ 一头小鹿，正在她的心田里面，肆意驰骋，疯狂乱撞…… 正当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小姐，主母有命！” “曹国公父子今日将携聘礼登门，行纳征之礼，请小姐梳妆打扮一番。” 此话一出，梅婉琰俏脸通红，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 “有劳管家了。” 与此同时，梅府大门。 一车车的聘礼摆在眼前，梅殷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总体来说，梅殷对李弘壁这个女婿还是比较满意的，但他对李景隆这个草包却始终抱有成见，哪怕二人拼了两次酒，还是难以消除。 毕竟，梅殷还在惦记着他那个建文皇帝，而李景隆则是坑死建文皇帝的关键废物。 但是，对于这门婚事，曹国公府摆出了极高的尊重。 光是聘金就高达千两黄金与一万两雪花纹银，足足装了十个箱子三辆马车！ 除去聘金外，还有聘饼、绸缎、玉器等等，包罗万象，不一而足，简直亮瞎了围观百姓的眼睛。 他们哪怕生活在这金陵帝都，也是极少见到如此丰厚的聘礼，简直足够一个殷实之家活一辈子了！ 是以梅殷很是满意，难得对李景隆露出了笑容。 至于李弘壁，早就被宁国公主一把拉住，好一番蹂躏了。 嘶……这位公主力气有点大嗷，压根就挣不开啊！ 李弘壁心中很是诧异，不过也没有多想。 随着梅府收下聘礼，众人也来到了前堂。 在谈及婚事之前，宁国公主先询问了一番，校阅演武一事。 李弘壁也没有瞒着她，选择如实相告。 毕竟这位长公主是真把自己当亲儿子，而李弘壁恰恰需要一位有大智慧的长辈替他分忧，尤其是结合朝政局势分析一波，无疑宁国公主是最佳的人选。 “事情就是这样。” “弘壁改良了火药，制成了炸药包，然后陛下钦定我与信安伯并列武比第一。” “而后文试之中，弘壁详细论述了一下北疆防线一事，顺带提了一嘴如何处置藩王，结果不成想皇帝陛下和太子少师追到了家里面来，最后结果应当还是满意，估摸着朝廷不久就会有大动作了！” 宁国公主听得目瞪口呆，那呆愣愣的可爱模样，顿时让李弘壁眼睛都看直了。 好在他是个正人君子，所以及时移开了目光。 “弘壁啊弘壁，你这孩子真是……绝世奇才啊！” 宁国公主由衷赞叹道。 她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少年郎！ 优秀到连皇帝陛下和太子少师都赞不绝口的那种！ 皇帝陛下暂且不提，那位太子少师何许人也？ 姚广孝啊！ 一手策划了靖难之役的道衍大师！ 连他都对李弘壁青睐有加，甚至到了出言维护的地步！ 李弘壁这孩子，日后成就可想而知！ 只要他不作死，那定然会青云直上，前程似锦！ 宁国公主震惊之后，便是无尽的欣喜。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把三婚六礼走完！” “今日就定下婚期，尽快完成两个孩子的婚事！” 宁国公主直接拍板，随即看向了李景隆。 这么好的女婿，上哪儿找去？ 要是不快点让两个孩子完婚，指不定会被谁给惦记上了！ 李景隆哪里敢招惹这母老虎，果断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公主殿下，等到明年开春如何？” “嗯，不错，具体哪一天？” “这要回去请教一番。” “那就暂定明年二月春。” 二人一番商议，婚期就此定下。 唯独在场的当事人李弘壁一脸茫然，没有丝毫人权可言。 “那个……你们是不是该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李景隆和宁国公主听到这话，满脸茫然地看向了李弘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意见重要吗？” 李弘壁:“？？？” 卧槽？ 不是我结婚吗？ 万恶的封建包办婚姻！ 李弘壁表示很受伤，索性负气出走，任由他们商量，自己逛起了梅府。 不一会儿，他竟在花园中见到了一个绝色女子。 这女子面容精致无暇，一张淡施脂粉的俏脸嫩滑白皙，黛眉婉约，眸含秋水，整个人有着一股天然去雕饰的清幽淡雅。 李弘壁第一眼见到她，不知为何心脏都不争气地抽动了几下，深呼吸几次后这才恢复了正常。 花信年华，笑靥如花，感谢上天的恩赐！ 此女，定是梅府中人！ 既然选择与梅家结盟，那娶谁都不重要了。 与其娶个不知深浅的，还不如娶个漂亮的。 李弘壁行动了，为了反抗万恶的封建主义包办婚姻，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大步上前，绅士鞠躬。 “姑娘，结婚吗？” 梅婉琰:“(*???)!!” 第125章 搞钱，找谁喝点，这娘们真好看 相遇还算美好。 只因在人群里面多看了你一眼。 其实所有的一见钟情，大多都不过是见色起意。 李弘壁同样不能免俗，因为眼前这名女子美得太精致了，宛如人间艺术品一般，让人看了不禁想要感谢造物主的仁慈。 梅婉琰同样怔怔地看着李弘壁，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以她的智慧，自然不难猜出，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应该就是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曹国公世子李弘壁！ 先前脑海里面的诸多猜想与假设，在此刻全都凝聚成了一张面孔，称得上是丰神俊朗的面孔。 这个未婚夫，果真是个美男子啊！ 梅婉琰俏脸微红，随即回想起了这厮方才所言，顿时就啐了一口。 “阁下应该是李世子吧？” “既然与梅府小姐有了婚约，为何还要如此放浪形骸？” 说实话，梅婉琰是应该生气的。 毕竟换一个身份，李弘壁这个狗贼有着婚约在身，还敢在外面勾搭其她姑娘，她这个“正宫”确实应该生气。 但不知为何，梅婉琰心里偏偏就生不起气来，甚至莫名感到一丝窃喜。 因为，至少他认可了自己的容貌。 这种复杂心思，一时间让梅婉琰略微有些慌乱。 李弘壁听到她这话，也觉得有些失言了，选择了沉默不语。 美女确实是美女，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但李弘壁又不是什么混账东西，看到美女就往前扑，直接走不动道的那种。 他还没有饥渴到这种地步，毕竟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至少十里秦淮那些曼妙佳人还是很香的。 “抱歉。” “弘壁一时失言，还请姑娘恕罪！” 这姑娘是梅府的，不敢招惹，因为李弘壁打不过那宁国公主。 李弘壁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梅婉琰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去。 嗯，不能再多看了，容易犯错。 “李世子留步！” 梅婉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要知道大明可是礼法森严，女子不得抛头露面，更不得与陌生男子搭话，否则就是不守妇道，一辈子名声都会毁了。 但她偏偏就这么做了，而且还没有丝毫后悔。 “敢问李世子，你是对这门婚事有所不满吗？” 方才李弘壁的沉默，落到梅婉琰眼中，自然就成了不满。 这一点，梅大小姐确实从未想过。 “嗯，是很不满。”李弘壁转过身，笑呵呵地开口道。 梅婉琰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讶然。 “为什么？” “梅小姐可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名动金陵的绝色佳人！” “李世子能够抱得美人归，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李弘壁听到这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这算是哪门子的好事？” “姑娘，相比于婚姻，我更崇尚爱情啊！” “爱情……吗？”梅婉琰闻言一怔。 李弘壁笑道:“没错，就是爱情。” “两个人如若要成婚，那至少应该要相识、相知、相爱，然后再步入婚姻的殿堂，携手相伴到老。” “而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因为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强行让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结婚，强行让他们成为夫妻，强行让他们渡过余生。” “这不公平啊，极其的不公平！” 梅婉琰闻言一愣，紧接着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光彩。 她没有想到，这个未婚夫，竟然在婚事上面，与自己有着某种契合！ 没错，梅婉琰对这门婚事也极其不满，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嫁入曹国公府，嫁给李弘壁为妻子。 一是因为曹国公李景隆的昭彰臭名，二是因为她和李弘壁本就是两个陌生人！ 这种命运被他人操控的感觉，让梅小姐很是不满，却又无力抗争。 直到此刻，她好像找到了知己，而且此人还是她的未婚夫。 “李世子，既然你也不愿意，那为何还要上门提亲呢？” “这就是万恶的封建主义了！”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吗？我也是被逼得好不好？” 李弘壁摊了摊手，露出一脸无辜之色。 “首先这门婚事，是汝南侯（梅殷）临时起意，逼迫我爹答应下来的。” “李世子可知，汝南侯为什么要这样做？”梅婉琰下意识地追问道。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父亲梅殷非要她嫁给李弘壁不可！ 以梅婉琰的政治智慧，她只能推测，这是父亲大人为了自保，所以选择与曹国公府联姻。 可是那曹国公李景隆是个什么人物，难道父亲大人心里面就没点数吗？ 与这样的人结为亲家绑在一起，只怕是福非祸啊！ “简单，因为汝南侯发现，曹国公世子李弘壁，也就是在下，乃是个绝世奇才！” 李弘壁洋洋得意地开了口。 这句话听得梅婉琰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咳咳，李世子真是……颇为自信啊！” 梅婉琰强行憋住了笑容，没有笑出声来，只是憋得满脸通红。 李弘壁见状笑呵呵地回答道:“想笑就笑吧，多大点事儿。” “其实汝南侯的选择是对的，正因为这门婚事，我才会将梅家视为盟友，所以驻颜膏生意也带上了梅家。” “什么？”梅婉琰震惊了，“驻颜膏生意是你的？” 驻颜膏这东西，梅婉琰自然是知道的，甚至她还很喜欢用。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这等绝色佳人，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梅婉琰完全没有想过，这竟然是出自李弘壁这个未婚夫之手。 “对啊，一个可以挣大钱的小玩意罢了。” “驻颜膏真正重要的，不只是可以挣钱，更可以保住我们两家的身家性命，因为驻颜膏最大的股东，也就是合伙商，正是咱们那位皇帝陛下！” 此话一出，梅婉琰彻底震惊了，张大着樱桃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 他竟然……敢拉着皇帝陛下做生意，而且他成功了！ 短暂错愕之后，梅婉琰迅速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如此，这位李世子还真是绝世奇才啊！ 利用一个驻颜膏，成功让曹国公府与汝南侯府同皇室天家绑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原本岌岌可危的两家，却是直接逆转了尴尬处境，成为了皇帝陛下的绝对心腹！ 而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不过只是些银子罢了，对两家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弘壁世子，当真是大才啊！” 梅婉琰心悦诚服地开口道，看向李弘壁的美目里面不断有光芒闪动。 李弘壁一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 男人每天只想干什么？ 搞钱，找谁喝点，这娘们真好看。 当然换上一个合适的顺序，那就是一件事情了。 这娘们真好看，得想办法搞钱，然后跟她喝点！ 嗯，眼前这娘们就挺好看，得想办法跟她喝点！ 于是乎，弘壁世子开始了他的装逼之路！ 第126章 你家那头大象…… 清风徐来，抚起鬓角的发丝。 脸颊痒痒的，李弘壁的心也痒痒的。 “李世兄，也就是说，你当真有信心让朱勇他们考中举人？” “没错，定会中举！”李弘壁语气平淡地开口道。 表面上稳如老狗，实则内心开心得飞起。 实则李弘壁也不知道为何今日情绪这般奇怪，只是觉得与眼前这位佳人在一起，整个人都很放松，而且发自内心的感到惬意。 梅婉琰瞪大了眼睛，双手撑着小脑袋瓜，怔怔地看着李弘壁。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未婚夫，竟然如此有趣，也如此有才。 连皇帝陛下都很器重他，下诏书敕封他为国子监助教！ 这简直就是圣眷浓郁的表现啊！ “李世兄，为何你这么自信呢？” “万一朱勇他们三人落榜，那就有趣了。” 梅婉琰狡黠一笑，似乎等着看李弘壁的笑话。 李弘壁斜瞥了她一眼，轻笑道:“那恐怕会让姑娘失望了。” “对于此次乡试，我可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啊！” “姑娘可以拭目以待，如何？” 梅婉琰含笑点头。 二人相视一眼，久久都不愿意挪开目光。 最终还是梅婉琰脸皮薄，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不行不行，这样太羞人了啊！ 对了，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一想到这儿，梅婉琰又抬起了头，骄傲地宛如一只孔雀。 “哼哼，李世兄，你的风流名声，可谓是传遍了京师啊！” 此话一出，李弘壁当即勃然大怒。 “是谁？谁在背后造谣？” “呵呵，这还需要造谣吗？你自己当初可是高喊着，铁家姐妹乃是你的女人，可有此事？”梅婉琰冷笑连连。 李弘壁一听到这话，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姑娘误会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当日锦衣卫亲自登门拿人，为了护住这对可怜的姐妹，弘壁才出此下策。” “事后铁家姐妹改姓为金，现在成了驻颜膏生意的管事，也算是有了一个好出路了！” 此话一出，梅婉琰心中愈发欢喜。 原来竟是这样，自己果真误会他了。 “弘壁世兄为何要救下铁家姐妹？” “她们与世兄无亲无故，更没有任何往来，世兄冒着巨大风险救下她们，并且收留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李弘壁呢喃片刻，最后摇头失笑。 “不为什么，只是弘壁觉得，这世道不应该这样，所以我就出手了！” “铁铉其人究竟如何，你我不好评价，大可留与后世评说，但罪不及家人，祸不及妻儿，这是最起码的底线。” 梅婉琰呆呆地看着李弘壁，美目里面满是异样光芒。 “世兄，你也觉得，铁公……大义吗？”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有些诧异地看了这姑娘一眼。 铁公大义？ 没想到她还是铁铉的小迷妹。 这年头这世道，能有这般见识的姑娘，确实不多了啊！ 李弘壁叹了口气，由衷开口告诫道:“姑娘，有些事情，不能随便说出口，牢记‘祸从口出’这四个字。” 听到这话，梅婉琰笑容淡去，神情明显黯然了几分。 见此情形，李弘壁有些无奈，索性投其所好。 “铁公大义与否，弘壁难以评价。” “不过弘壁于市井中听到了一副挽联，倒是可以分享给姑娘。” 梅婉琰闻言好奇地看向李弘壁。 后者神情肃穆一脸正色，声音低沉地开了口。 “执节坐庭南，百折不回，应知鼎石肝肠皆铁；奇忠钟塞外，寸磔以报，谁识先生色目中人！” 此话一出，梅婉琰浑身剧震，神情动容地看着李弘壁。 她久久都没有开口，只是眼眶有些发红。 李弘壁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不自觉地一疼，下意识地掏出了锦帕。 作为一名合格的纨绔子弟，锦帕这种东西，自然是出门必备品。 “姑娘，你……” 李弘壁正准备出言安抚，却不料李景隆的声音突然响起。 “咳咳，弘壁啊，天色不早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梅婉琰陡然被惊醒，俏脸通红地瞪了李弘壁一眼，然后抓起他手中的锦帕就跑。 “姑娘，弘壁还不知你芳名……” 可惜，梅婉琰没有停下脚步，只留下了一道倩影。 李弘壁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随即这才注意到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他俯身一看，原来竟是一只串缀珠宝金耳环，想来应该是方才那位姑娘不小心掉落的。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顿时视如珍宝，小心翼翼地将耳环捡了起来，随后抚去上面的灰尘，取出锦帕包好，放入了怀中。 做完这一切，李景隆才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他神情古怪地看着李弘壁，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爹啊，儿子好像恋爱了！” “没事儿，恋呗，爱呗！” 李景隆无所谓地开口道。 “反正你与梅小姐婚期都定了……” “不是啊，儿子爱上了别的姑娘！” 李景隆:“？？？” 卧槽？ 你这么勇的吗？ 你信不信宁国公主弄死你啊！ 李景隆有些慌了，急忙准备开口相劝。 不过一旁梅殷却是走了过来，而且神情同样很是古怪。 李景隆父子齐刷刷地闭上了嘴巴，唯恐在这位准亲家加准岳父面前露馅。 梅殷没好气地看着李弘壁，很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赶紧滚蛋，老子看见你就来气！” 李弘壁:“？？？” 我尼玛？ 老子干啥了？ 好端端地发什么脾气？ 李弘壁哪里知道，他与梅婉琰在花园畅谈了快一个时辰，梅府下人早就汇报给了梅殷和宁国公主。 夫妇二人得知消息后，选择不予干涉，至少让这两个孩子有个初印象也是好的，不至于最后成亲的时候，真像个陌生人。 可是梅殷很是不爽啊！ 他哪里想得到，李弘壁这兔崽子这么能聊，一聊就是一个时辰！ 毕竟是亲爹啊，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都是一样的德行，那就是看见未来女婿，可谓是百般不爽。 “你滚不滚？” “信不信老子丢你出去？” 梅殷恶狠狠地咆哮道，就差动手打人了！ 李弘壁自知理亏，误以为这是梅殷知道了什么，所以立马讪笑着转身就走。 结果父子二人刚刚走到前院，距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李弘壁就停下了脚步。 “咳咳，那个梅世叔啊！” “你家那头大象……” 梅殷暴怒，一脚踹了过去。 “赶紧给老子滚出去！” 与此同时，梅府后院。 梅婉琰回到了自己房间，就立马找来纸笔将那副挽联写了下来，然后看着怔怔出神。 “小姐，您这是……” 春草十分好奇地询问道。 梅婉琰展颜一笑，随即下令道。 “春草，绿蚁，你们去打听一下，市井上面可曾出现过这副挽联？” “不用去了。”宁国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 春草和绿蚁吓得急忙跪地行礼，然后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娘亲！”梅婉琰羞得俏脸通红，好似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 宁国公主笑眯眯地看着女儿，幽幽开了口。 “这是弘壁所作，不过这孩子有一颗玲珑心窍，所以才会说是听来的。” “啊？真的是他所作？”梅婉琰眼中流光闪动，心里面顿时充满了甜蜜。 宁国公主戏谑笑道:“如何？对你的未来夫婿，还算满意吧？” “娘亲，你……真是羞死个人了！” 梅婉琰臊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地跺了跺脚。 “哈哈哈……你这丫头。” “婚期已经定下来了，为娘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宁国公主看着爱女，满是慈爱之色。 梅婉琰靠在母亲怀里，脑海里面一直有道挥之不去的俊郎面孔。 “娘亲，你可以多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吗？” 宁国公主含笑点头。 “弘壁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啊，他……” 第127章 误人子弟李弘壁？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李弘壁自从上次去了十里秦淮，被狗皇帝暴打一顿后，也不敢再堂而皇之地去了。 毕竟他现在与梅家小姐婚期已定，这门婚事就算已经成了，就差最后一步迎亲了。 李弘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平白恶了宁国长公主，更影响到梅府的名声。 至于那位梅府偶遇的俏丽佳人，只能当是一时过客罢了，这世间爱而不得之人并不在少数，多他李弘壁一个不多，少他李弘壁一人也不少。 只是某人时常看着那个耳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此生还是否能够相见。 万般思绪涌入心田，最终都化作了动力。 嗯，鞭策弟子学习的动力！ 这段时间，三小只的进步极大，甚至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么读书习字作文章，要么就挨鞭子抽，孰轻孰重三小只自然还是分得清的。 尤其是狗贼李弘壁这半个月来发了狠，玩命地操练三小只，每天都是大半夜才回家，能不进步才算是怪事了。 其实过程也就那么回事儿，跟后世高考没啥太大区别，甚至李弘壁还觉得这乡试比后世高考简单多了。 第一步先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刻进骨子里的那种。 第二步则是不断背诵胡广先进的文章，以及那些江西举人进士的科考文章。 这些文章其实都大同小异，因为江西士族发展至今，早就形成了所谓的学阀，文风基本上都带有相似特点，而这恰恰就是三小只此次中举的机会！ 毕竟江西乃是科考大省，主考官胡广又是个土生土长的江西人，哪怕科考为求公平公正采取了糊名制度，但是想要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又岂会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如胡广这些主考官仅需要一眼，就可以辨认出这答卷上面的江西文风，少不得会另眼相看！ 当然，这倒不是徇私舞弊，而是在规则之内的提携罢了。 比如两篇文章水平都差不多，但一篇明显带有浓重的江西文风，那主考官胡广会选择何人，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第三步嘛，那就是开始作文章了。 八股文这东西，李弘壁不懂，但是他知道怎么考试啊！ 换句话说，这八股文其实就是科举大考的一种套路，一种刚刚露出雏形的既定格式，三小只只需要将自己辛苦背诵的文章经义，按照这八股文每一步流程格式直接放在里面，那基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四书五经是考试范围，而胡广等人的文章则是题库，李弘壁还给三小只提供了八股文这个科考套路，只要他们按班就部地进行苦练疯狂刷题，考中举人还是很有希望的。 现如今三小只就处于疯狂刷题的阶段，李弘壁从四书五经里面挑选出一句圣贤之言作为题目，然后三小只按照八股文的格式开始作文章。 当然，李弘壁是看不懂这些文章好坏的，但是架不住他会摇人啊！ 国子监祭酒胡俨可是当世大儒，出了名的大学者，李弘壁当然不会弃之不用。 所以三小只每次写出文章之后，李弘壁就拉着胡俨立刻批改，哪一个地方写得好可以继续发扬，哪一个地方写得不错就要圈出来打上批改意见，打回去让三小只重新写，直到写出一篇没什么错误的文章为止。 如此一来，伴随着一次次的解析，一次次的作文章，三小只的水平可谓是突飞猛进，甚至就连胡俨都有些吃惊。 此刻他正看着三小只最新作出的文章，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这……这题目是你出的？” “王速出令反？这可是截搭题啊！” 胡俨眉头紧锁，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 “弘壁啊，你怎么出这么难的题目？” 所谓“截搭题”，就是在四书五经中不同的文句中截取些文字句子搭起来组成的题目，这样的题目就与正常题目大不相同，题目本身就是胡乱拼凑的，难度自然极大。 一般来说，遇到截搭题，考生首先要辨明截搭题的来源，即从书中的那些句子中截取出来的，然后要根据被截取的句子的本来意思，审题做答，答题时要把被截取的句子的本来意思结合成一个整体来回答。 是以这截搭题难度极高，也鲜少出现在科考试题里面，除了某些性情乖张的主考官外，一般都不会这么出题的。 毕竟要是考得太难，致使考生做出的文章都很差劲，那主考官反倒是会因此担责下狱！ 科考乃是国家抡才大典，又岂可儿戏？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懒洋洋地开口道:“这不是锻炼一下他们的能力嘛！” “虽然此次应天府乡试题目应该不会这么变态，但是多让他们练练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那总归是好的。” “要是难题都能够做的话，那简单一些的试题，他们自然也能够做了，此次乡试自然也就稳了！” 胡俨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为三小只哀叹了一声。 遇上这样一个恩师先生，真不知道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他们的不幸！ 胡俨沉下心神，认真批阅了三小只的文章，随即忍不住赞叹出声。 “不得了！” “真是不得了！” “这三篇文章堪称精美，甚至都足以到了进士水准！”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胡俨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满脸都是茫然之色。 他确实很不理解，或者说难以接受。 两个月前，朱勇、丘松和顾兴祖这三小只，还是连四书五经都不熟的纨绔子弟。 可是仅仅两个月之后，他们就在李弘壁的教导之下，作出这等水平的文章！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胡俨绝对难以置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啊！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其实也很简单啊，就是解析八股文罢了。” “把那些优秀的举人进士文章按照八股文的格式一一拆解，就可以分析出一套优秀的应用公式，然后不管遇到什么题目，只要把这应用公式往里面一套，剩下的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这样一来，作文章就变成了填空题，只要按照八股文的应用公式，再结合自己对题目的理解，直接破题承题把内容填进去就行了，一篇文章就这样作好了！” 胡俨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又有些生气。 “你这样不是误人子弟吗？” “作文章是神圣的文章，怎么可以如此偷奸取巧？” 李弘壁闻言笑了笑。 “祭酒大人说这话不觉得昧良心吗？” “作文章就是作文章，什么时候变成了神圣的事情？” “这国子监成千上万的学子，不远万里地来这国子监进学修德，难道真是为了苦读圣贤书，真是为了追寻圣人的大道至理？”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人家作文章，都是为了科考，为了求取功名，为了入仕做官的！” “一个个目的本来就不单纯，还装什么大头蒜呢？” 胡俨闻言一怔，被怼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样……真的好吗？” “祭酒大人为何不去问问那些学子？您觉得我将办法公之于众，他们会不会瞬间蜂拥而至？” 李弘壁轻笑一声，然后将批阅完毕的答卷收好，随即径直转身离去。 “祭酒大人啊，您想要振兴国子监，办法我可是教给您的，至于您愿不愿意用，那就不是弘壁该关心的事情了。” 话音一落，李弘壁抬脚就走，留下胡俨一人怔怔出神。 当了婊子，还想要立牌坊！ 这些文人士子啊，就是这般不要脸！ 第128章 不疯魔不成活！ 三小只进步很大。 李弘壁很是欣慰。 所以他更加变态地开始玩命训练，逼迫三小只疯狂刷题。 毕竟他这位世子爷为了这三个弟子，连十里秦淮都不去了，所以三小只必须得要中举，才对得起他这般艰辛地付出。 于是乎李助教玩的也越来越变态了。 以前只是四书五经里的一部书截题，现在直接扩大了范围，从一部书变成了两部书。 如此一来，难度自然随之暴涨，毕竟要想做出这样的截搭题，前提条件就是必须熟背四书五经，少了哪一本都不行！ 三小只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却也只能是受着。 随着这段时间的疯狂刷题，他们眼中的光芒正在逐渐散去，直至最后彻底暗淡无光，就好似成了麻木的机器一般，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外，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刷题上面，就连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 见到这熟悉的一幕，李弘壁感到很是欣慰。 有后世高考那味儿了嗷！ 为了防止三小只精神崩溃，作为他们的恩师，李弘壁还是很贴心的。 什么“头悬梁锥刺股”就不安排了，他只是拎着狼牙棒在一旁巡视，要是看到谁敢打瞌睡走神什么的，直接一棒子下去，将面前的案桌砸成粉碎，这比什么都要管用。 三小只原本无神的双目，也瞬间变得精神了起来，诚可谓是精神抖擞，状态拉满，继续开始闷头刷题。 其实他们现在所做的题目，已经算是很难的了。 因为只要是正常考官，都不会疯到出截搭题，他们可不想把好端端的美差弄成了一场大祸事！ 各种各样眼花缭乱的截搭题，简直让三小只痛不欲生，但这也加强了他们对四书五经的熟悉程度，基本上已经当真到了滚瓜烂熟的地步。 无疑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只要将这段时间熬过去了，他们终会苦尽甘来。 夜幕之下，朱勇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国公府邸。 今日这场议事，足足商议了一整天，而且全都是皇帝陛下的绝对心腹。 这一次皇帝陛下所议之事，赫然正是削藩！ 没错，皇帝陛下也要削藩！ 只是他的手段，相比于朱允炆而言，就要温和多了。 皇帝陛下已经与道衍大师拟定出了一套详细的政策，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诸王召集进宫宣读即可。 而朱能他们这些心腹要做的事情，就是提前一步做好准备，防止这些藩王狗急跳墙，扰得整个京师横生变故。 要知道这些个藩王的三护卫，可还留在他们的地方王府之中，数量加起来也颇为可观。 要是一个处理不好，那对大明而言又是一场祸患！ 朱勇忧心忡忡地走下马车，却见自家夫人正在前堂等着他。 “夫君，您总算回来了！” “您快去看看勇儿吧，这孩子好像……” 朱王氏话说到这儿，就哽咽得说不下去了，甚至开始了抹泪。 见此情形，朱能顿时大惊失色，急匆匆地赶向了朱勇房间。 这孩子怎么了？ 等朱能赶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只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癫狂大笑声。 “哈哈哈……” “做出来了！”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破题！” “做出来了，我又做出来了一篇！” 一听到这话，朱能惊得头皮发麻，直接走进了房间，轻声唤道:“我儿，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朱勇对父亲的到来恍若未觉，眼睛死死地盯着案桌上面的试题。 这是丧心病狂李弘壁留给他们的三道家庭作业，全都是清一色的截搭题，而且是随心所欲的截，自由自在的搭，堪称灭绝人性的那种！ 第一题朱勇解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收好文章后，就马不停蹄地看向了第二题，直接把身旁的亲爹当成了空气。 朱能见此情形，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不会真被李弘壁那混账东西给逼疯了吧？ “我儿，你看夜已经深了，要不咱们先休息，明日再做可好？” 朱能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探向了那试题。 结果朱勇猛地按住了试题，随后扭头双眼通红地看向朱能。 “你要做什么？” “还没到时间，这题我能做！” 见此情形，朱能心疼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儿呐，爹不是不让你做，咱们明日再做好不好？” “你睁开眼睛看看，爹在你面前啊，我的儿！” 随着朱能一阵呼唤，朱勇终于恢复了些许正常。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朱能一眼，然后不耐烦地催促道:“爹啊，你没事儿就赶紧出去吧，别打扰我做题！” “这是恩师留给我们的家庭作业，要是做不完明日去学堂，又要挨鞭子了！” 此话一出，朱能顿时就怒了。 “儿呐，咱不做了！” “明日爹陪你去国子监，我看那李弘壁他敢！” 朱能是望子成龙，但也不至于把孩子逼得这么紧啊！ 特么地读书都快要读傻了，跟个二愣子一样，眼睛里的光都没有了！ 然而朱勇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爹，您回房休息吧，我必须要把剩下这两道题做完，不然我睡不着觉。” 朱能:“！！！” 麻了！ 彻底麻了！ 天杀的李弘壁！ 你究竟对吾儿做了什么啊？！ 朱能悄然退出了房间，然后来到马厩翻身上马，直奔曹国公府。 等他赶到之后，却见前堂里面正坐着二人，正是李弘壁，以及同样上门问罪的丘福。 “咳咳，二哥来了，快快请坐！” 李弘壁讪笑着起身相迎，朱能却是冷哼了一声。 “弘壁啊，我说你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他们都还是孩子，就算课业要紧，也不能逼得这么狠啊！” 朱能一坐下就抱怨道。 丘福也很是不满地喝道:“我家松儿现在就跟着了魔一样，连饭都不吃了，也要赶着做题！” “好啊，不疯魔不成活啊！”李弘壁大笑道。 朱能和丘福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开始撸起了袖子。 见此情形，李弘壁吓得急忙取出了证据，正是三小只所作的文章。 “先莫动手，二位哥哥看了这些文章再说！” 朱能和丘福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接过了文章。 丘福是个大老粗，连字都不认识，自然看不出文章的好坏。 但是朱能却不一样，他依次细细翻阅了起来，紧接着整个人激动得面红耳赤。 “弘壁，这……这些真是我儿作的文章？” “如假包换，上面还有大儒胡俨的批注修改，比真金还金！” 李弘壁笑道:“相信二哥也看出来了，这段时间三个孩子虽然苦了点，但是他们的才学却在飞速进步，这些文章就是最好的证明。” “弘壁，那我儿丘松呢？”丘福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大哥放心，松儿这孩子是三人里面最聪明的，也是文章做得最好的，这一点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二哥！” 丘福下意识地看向了朱能，整个人都紧张地身体紧绷。 朱能看过丘松的文章后，也是赞不绝口。 “大哥，你家松儿这文章，都快赶得上进士了啊！” “假以时日，你们老丘家只怕真能出一个进士！” 进士！ 我家松儿能做出进士文章！ 丘福一听这话，瞬间老泪纵横。 他这辈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竟是没有想到，自家儿子竟能作出进士文章！ 丘福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起身向李弘壁郑重一礼。 “三弟，大恩不言谢，以后你就是我丘福的亲兄弟！” 朱能见状也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喊都喊了这么久了，不认也没办法了。” “三弟，我家那逆子以后就多劳烦你了！” 此话一出，李弘壁瞬间大喜过望。 “老全叔，快把关公神像搬过来，准备祭品，咱们三兄弟今晚就义结金兰！” 朱勇:“？？？” 丘福:“？？？” “那个三弟啊，好像没这个必要吧？” “对啊弘壁，太过了，太过了。” 李弘壁冷笑一声，当即拎起了狼牙棒。 “早就等着这么一天了，还能放跑了你们不成？” “老全叔，关门，今儿个不结义，谁都别想走！” 朱勇:“(??д?)b” 丘福:“(??? д ???)!!!” 第129章 乡试开始！突如其来的弹劾！ 转眼又是半月时间过去。 天气渐渐转凉，已至入秋时节。 而乡试科考也悄然而至。 一大清早，三小只就提着考篮齐聚曹国公府。 他们尽皆神情麻木地看着李弘壁，等着这位狗贼恩师训话。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着三位爱徒，随后带着他们坐上了马车。 “怎么样？昨夜睡得可好？” 恩师开口，不敢不答。 朱勇机械地转过头来，叹气道:“恩师，昨夜我只解出来了一题，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嗯，不错。”李弘壁点了点头，“至少睡了一个囫囵觉。” 丘松怯怯地开口道:“恩师，我……家父昨夜不让我做题了，早早地就让我睡下了。” “哎呀我这个大哥真是……慈父多败儿啊！”李弘壁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 眼瞅着丘松低下了头，委屈得都快要哭了，李弘壁又急忙开口安抚道:“没事儿，考完了回家继续做一样的。” 唯有顾兴祖陡然睁开了眼睛，却是吓了三人一大跳。 只见他双眼通红布满了血色，整个人异常振奋。 “咳咳，阿祖啊，你这是咋了？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恩师，弟子昨夜成功解出了那三道题，还作完了三篇文章，请恩师过目。” 说着，顾兴祖就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文章。 见此情形，李弘壁都被他给整不会了。 这小子，真是个狠人啊！ 对自己都这么狠，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阿祖，你狠不错！” “考完之后早点回家休息，先睡一觉再说！” 顾兴祖沉默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直接闭目养神。 应天府乡试的场所，就在贡院，距离并不算远。 抵达贡院门口之后，此地早已聚集了成千上万的秀才书生，但都老老实实地排着队，然后经过身份核验与搜检工作，有序进入考场。 李弘壁看着三小只，故意凶巴巴地开口道:“都记住了，考试要用心！” “谁要是落榜了，下场你们心中清楚！” “为师不求你们包揽头三名，至少也必须都得中举，谁要是敢不中，为师就在这贡院门口打断他的狗腿！” 此话一出，三小只顿时被吓得身子一颤，然后恭恭敬敬地辞别了李弘壁，逃也似地进入了会场。 旁人听到李弘壁这话，都难免多看了这厮两眼。 这是哪儿来的狂徒，竟然敢当众夸下如此海口？ 不过李弘壁也懒得搭理无关人等，重新坐回了马车里面，优哉游哉地躺着发呆。 兴许是觉得无聊，他还让人去把小鼓鼓唤了过来。 因为驻颜膏爆火，连带着牙膏牙刷也成了畅销品，所以四香与铁家姐妹都很是忙碌。 小鼓鼓一来到马车里面，就忍不住跟李弘壁抱怨了起来，希望他能够多招一些人手。 对此李弘壁直接点头同意，给了四香自行招人的权力。 毕竟这四香可是他的贴身丫鬟，成日里看不见人影算怎么回事？ 正当李弘壁在马车里面与小鼓鼓插科打诨的时候，三小只也顺利地进入了考场，找到了自己的考棚，做好考试准备。 主考官胡广等人已经就绪。 他们也没有废话，直接下令开考。 天刚蒙蒙亮，灰蒙蒙的考场里面，就有人敲响了锣鼓。 一声放题后，便有系着红腰带的差役举着考牌在考场中游走。 朱勇定睛一看，下一刻却是愣住了。 “道之以德”！ 这是出自《论语·为政》篇。 原文是：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意思是，孔子说：”用政令来治理百姓，用刑法来整顿他们，老百姓只求能免于犯罪受惩罚，却没有廉耻之心；用道德引导百姓，用礼制去同化他们，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有归服之心。” 仿佛肌肉记忆一般，大量信息浮现在脑海里面，然后朱勇就有些傻眼了。 不是他不会做，而是这题……太简单了啊！ 他甚至不止做过一次！ 丘松看着这道题目，下意识地咬了咬牙指甲。 相比于其他考生的奋笔疾书，丘松甚至觉得先咬会儿指甲再说，反正这题目简单得很。 而顾兴祖则是冷冷地看了这题目一眼，只看到了“一加一等于几”，最后呢喃了一声“无趣”，索性直接趴在桌子上面睡起了大觉。 嗯，他实在是有些困了，决定先睡一会儿。 与此同时，乾清宫暖阁。 一大清早，朱棣就驾临此处。 乡试虽然不比会试，但同样是正经的科考一环，更是朝廷选拔举人的途径，对于刚刚即位称帝的永乐皇帝而言，自然十分看重。 他心里颇为期待，此次这一场应天府乡试，又能涌现出多少青年才俊。 今日是乡试开口的日子，皇帝陛下一到暖阁，内阁诸位大学士也都纷纷来了。 解缙解大学士先前被炸药包炸到了树上，受伤可是不轻，足足休养了近一个多月，这才总算是恢复了过来。 其实也就是能够下地走路了而已，距离真正伤势完全康复，那还不知道得养到什么时候去。 但是解缙不敢等啊，他很清楚自己今日的地位权势，全都是因为皇帝陛下的宠信，所以一旦休养久了在陛下面前失去了这份宠信，那对他解缙而言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是以解大学士一瘸一拐地赶了过来，那副兢兢业业的操劳模样，连朱棣见了都难免有些动容。 “解学士为何不在家中安心静养？” “劳陛下挂念了，但今日乃是乡试大考，臣这心里放心不下。” 朱棣笑眯眯地开了口，其实心里面已经乐开了花。 这解缙被李弘壁那混账兔崽子坑了之后，臭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 “行了，诸位爱卿就不必多礼了，今日乃是朝廷的抡才大典，堪称国朝盛事！” 解缙闻言脸色微变，笑着开口逢迎道:“陛下所言极是！” “陛下即位之后，就立马开设恩科，优待士人，选贤举能。” “天下士人无不对陛下感恩戴德，希冀着通过科举大考入仕为官，为陛下效力尽忠！” 朱棣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他就是喜欢听解缙这文狗拍的马屁，让人听了后很是舒服。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片刻，解缙下一句话却是让朱棣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不过陛下，臣近些日子，倒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 “据说那位曹国公世子，在国子监仗势欺人，羞辱学子，欺压同僚，还随身拎着一根狼牙棒，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朱棣眉头一皱，轻飘飘地瞥了解缙一眼。 “曹国公世子？” “解学士说的这人，莫不是李弘壁吧？” “对！正是这李弘壁！”解缙明确答复道，眼中满是怨毒目光。 若非李弘壁这个小畜生，他解缙又怎会被炸到树上去，直接沦为了天下笑柄？！ 解缙并不愚蠢，他被炸飞之后，就瞬间反应了过来。 李弘壁这是想要他解缙的命啊！ 第130章 解缙你很狂啊！ 朱棣皱眉。 他表达了自己的不爽。 解缙还误以为这是皇帝陛下对李弘壁不爽，所以立刻加大了弹劾的火力！ “陛下，那李弘壁仗着自己是陛下钦定的国子监助教，所以在国子监内嚣张跋扈，为非作歹！” “要知道国子监可是我大明的中枢学府，更是承担着为朝廷提供才俊的重担，岂可被他李弘壁一人败坏……” 朱棣脸色越来越沉，解缙却是越说越兴奋。 一旁黄淮明显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想要开口提醒解缙一下。 毕竟他黄淮是内阁二号人物，与这解缙平日里交情深厚，不愿见到解缙触怒龙颜。 但是，已经晚了。 朱棣神情淡漠地看着解缙，轻声道:“解学士，这些风言风语，爱卿都是从何处听说？” 解缙闻言一愣，似乎察觉到了朱棣的语气不对。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弘壁先前害得他解缙沦为笑柄，此仇不报天理不容！ 要知道眼下可是一个大好机会！ 正值应天府乡试开考，而皇帝陛下又对此次乡试极其重视！ 只要将李弘壁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一番，再给他扣上一个影响士子科考的名头，那这李弘壁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一想到这儿，解缙顿时心中一横，直接亮出了杀手锏。 “陛下，这并非是风言风语，而是国子监官员亲口所说！”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目光全都看向了老神在在的胡俨。 国子监祭酒胡俨脸色茫然，下意识地看向了解缙。 老夫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弘壁小子的坏话？ 朱棣也看出了胡俨的茫然，随即将目光又移到解缙身上。 “呵，倒真是好大的胆子！” “解学士，何人告诉你的这些，把人带过来！” “此事朕定要亲自审问一番，以免让小人作祟！” 解缙闻言大喜过望，立马让宦官将人带了进来。 胡俨一见到来人，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因为此人不是旁人，赫然正是国子监司业，饶温书！ 嗯，也就是经常在他面前，打李弘壁小报告那厮！ “臣国子监司业饶温书，参见陛下！” “唔……听你这口音，也是江西人士？” 朱棣意味深长地笑问道，仅仅只是一句话，就吓得解缙额头上溢出了冷汗。 饶温书也有些愣神，他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有此一问。 好在解缙及时咳嗽了一声，饶温书这才回过了神来。 “陛下，臣弹劾国子监助教李弘壁仗势欺人，羞辱学子，败坏国子监学风，臣恳请陛下严惩这李弘壁！” “哦？”朱棣笑了，“那你说说，这李弘壁如何羞辱学子了？” “陛下有所不知，国子监广业堂有三名学子，朱勇、丘松和顾兴祖，这李弘壁本就不通四书五经，却强迫这三名学子埋头苦读，李弘壁不知经义不通圣言，便寻了一些进士文章，要求三名学子通读背诵！” “稍有不慎，这李弘壁对三名学子动辄打骂，甚至还拿鞭子抽，端得是个暴虐不仁，丧尽天良！” 嘶…… 还真拿鞭子抽啊？ 有你这么传业授道的吗？ 这下子就连朱棣都有些震惊了。 他是听说了，李弘壁要那三小只参加应天府乡试，可是他也不知道这李弘壁如此过分啊！ 毕竟这三小只都是功勋之后，你怎么敢拿鞭子抽人家的啊？ 一个是淇国公世子，一个是成国公世子，一个是镇远侯世子，都是真正的功勋之后！ 别说你李弘壁了，就连他朱棣都不好这么对人家。 尤其是顾兴祖这孩子，那可是镇远侯顾成唯一的血脉后人！ 当年顾成在靖难之役中归降燕王朱棣，以致于朱允炆得知消息后杀了顾成全家，五个儿子全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仅剩下顾兴祖这么一根独苗侥幸逃出生天，是以朱棣也对顾兴祖颇为关照，还时不时降下赏赐送去镇远侯府。 毕竟人家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了，而且顾成现在又远在贵州，为他朱棣镇守边陲，说什么也不能亏待苛责人家啊！ 这下子，朱棣是真有些动怒了。 解缙还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 “陛下，要知道这三位学子可都是功勋之后啊！” “那李弘壁不但误人子弟，还苛责功勋后人，这若是宣扬出去，只怕会让将士们寒心啊陛下！” 一听到这话，朱棣顿时面沉如水。 “来人，传李弘壁！” 下了这道命令后，朱棣也感到不妥。 毕竟这李弘壁跟丘福朱能二人关系可是很不错啊，上次丘福和朱能还把他赏赐的传家宝都送给了李弘壁，这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啊！ 那李弘壁疯了，没事折腾毒打人家儿子玩儿？ “慢着，去把成国公和淇国公也一并唤来！” 宦官领命匆匆离去。 暖阁里面，气氛凝重。 解缙和饶温书却是大喜，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李弘壁这次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胡俨倒是依旧老神在在，丝毫不以为意。 你解缙真以为李弘壁是软柿子随便捏？ 有人要作死，那有人就要倒霉喽！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丘福和朱能就联袂而来。 他们正在五军都督府当值，所以来得比李弘壁要快。 两位军方大佬走进暖阁，一见到里面的人物，却是有些傻眼。 这怎么解缙、杨荣这些狗东西还在这里？ 陛下不是要跟他们开小会啊？ “二位爱卿来了，快快请坐。” “事情是这样的，这位是国子监司业饶温书，他弹劾李弘壁虐待了朱勇和丘松这两个孩子，没事儿还拿鞭子抽他们，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听到这话，丘福一愣，随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啊陛下，是有这事儿啊！”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勃然大怒。 “简直就是混账！” “这李弘壁哪里来的胆子，敢如此折辱功勋之后？” “朕看他是翅膀硬了，想要挨一顿毒打了是吧，来人……” “不是啊陛下，弘壁揍得好啊！”朱能看出了情况不对，急忙开口道:“这事儿我们都知道啊，而且我们当爹的也很支持啊！” 朱棣:“？？？” 在场众人:“？？？” 啊？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听到了什么？ 那李弘壁拿鞭子抽你们儿子，你们这当爹的还很支持？ “咳咳，这是……怎么个意思？”朱棣懵了。 丘福摊了摊手，道:“棍棒底下出才子啊！弘壁为了调教我家那逆子，抽几鞭子又怎么了？” “再说了，我家松儿才学进步很大，这都是弘壁兄弟的功劳，别说抽几鞭子了，他就是打断松儿的狗腿，我也没有丝毫意见！” 朱能一脸阴沉地看向解缙饶温书二人，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陛下，此事我们二人不但知晓，而且一向鼎力支持，就连我们家中也备上了鞭子，所以弘壁折辱功勋之后一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听来的这谗言？” 谗言！ 这两个字一出，有人就慌了。 解缙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两位国公爷，险些瘫软在了地上。 怎么会是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哪有当爹的对儿子这么狠的啊！ 那我这不是在陛下面前……枉作小人？ 第131章 江西才子很牛逼吗？ 与此同时乡试结束。 上万考生依次鱼贯而出。 丘松提了考蓝走出贡院，却听见身旁考生传来了阵阵抱怨。 “这次是真没想到，出的题目竟然如此之难！” “对啊，那‘道之以德’算是个什么题目？朦朦胧胧的，根本就不好作答啊！” “太难了，真是太难啦！这题目看似简单，实则大有深意啊，等我想清楚之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怕这一次又要落榜了！” 听见这些话，丘松整个人都愣了。 这题……难吗？ 难不成那主考官真有其他深意，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不然为何这些考生全都叫苦连天，一个个地唉声叹气的？ 一想到这儿，丘松顿时就眼泪汪汪地，差点哭了起来。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考不上举人，而是担心自己考不上举人，会被狗贼恩师李弘壁打断腿啊！ 完了！ 这下子真完了！ 丘松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 只见李弘壁一行人正在等他呢！ 朱勇和顾兴祖早就出来了，一个呆一个傻，全然没有什么感觉。 众人一看到丘松哭着走出来，顿时就有些惊了。 李弘壁急忙上前，温声追问道:“松儿，咋了这是，被人欺负了？还是说没考好？” 丘松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恩师，不是没考好，而是我方才听到他们说这位题太难了，还有什么深意，可是我觉得这题……很简单啊，所以担心……”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贡院门口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考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这师徒几人。 “这小子方才说什么？” “他说这题……很简单？” “好狂妄的小子啊！” 丘松一听到这话，顿时就被吓住了。 李弘壁见状很是不爽地瞪了这些家伙一眼，然后将丘松拉到了身后。 “傻孩子，你瞎听这些家伙说什么？” “就他们那水平能跟你比嘛，别听他们瞎说！” 狂！ 一个比一个狂！ 这下子一众考生那是真的坐不住了！ 谁给你的胆子啊，你敢这么狂？ 难道你是吉水第一才子啊？ 可是看这几个人的年龄打扮，分明也不像啊！ 李弘壁懒得跟这些蠢货废话，转身就准备带着三个弟子离去。 结果不成想他们刚刚转身，就被几个考生给拦了下来。 为首之人相貌堂堂，举止投足都彰显出一股儒雅温润的气质。 他向李弘壁拱手行礼道:“这位兄台留步，在下曾棨，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什么？他竟是曾棨！” “江西第一才子曾棨，竟然是他！” 周围考生发出了阵阵惊呼，显然这个曾棨来头极大！ 事实也确实如此，曾棨就是此次科考状元的热门人选。 曾棨是江西吉水县人，早年被其父所厌弃，一边放猪，一边苦读，好在他天性聪明又博闻强记，工文辞，善草书，很快便名动乡野，人称“江西才子”。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你要是出身在江西吉水县，还能够搏得个才子之名，那绝对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真才子了！ 而且这曾棨不但是吉水才子，更是被誉为“江西才子”，其才学可见一斑，无疑是状元热门！ 李弘壁看着眼前的曾棨，眼神略微有些诧异。 曾棨啊！ 确实是一个才子！ 而且他正是此次恩科的状元！ 这曾棨才华横溢，堪称廷对两万言，连草稿都不打。 狗皇帝爱其才，在他的考卷上御批：“贯通经史，识达天人，有讲习之学，有忠爱之诚，擢冠天下，昭我文明。”还在卷首朱书：“第一甲第一名”。 自此，永乐王朝第一位状元诞生。 不过这关他李弘壁屁事！ “曾棨对吧？有啥事吗？” “额……子棨想问一下，这位兄台为何方才口出狂言？此次题目说不上太难，但也称不上简单，毕竟这是大多数考生的共同认知……” “不是，你们觉得难就难呗，关我们啥事儿啊？”李弘壁有些不爽了。 他时间宝贵得很，今儿个好不容易因为科考国子监放假，李弘壁还等着赶回去开大船去十里秦淮呢！ “这位兄台何故如此无礼？” 曾棨身旁一人开口了，对李弘壁这副高傲姿态很是不满。 人家曾棨可是江西才子，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主动与你攀谈这是你的荣幸，你在这里高傲个什么呢？ 李弘壁被人突然拦下，本来就很不爽。 现在又有人主动挑事，他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第一，我这弟子只是说了一句简单罢了，何来狂妄之说？” “第二，我与你们素不相识，尔等却强行拦下我师徒四人，究竟是谁无礼在先？” “第三，江西才子很牛逼吗？趁着老子还没有发飙，赶紧给老子滚开！”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曾棨气得面红耳赤，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般当众羞辱过。 正当他准备反击的时候，一旁禁军却突然冲了过来。 小太监亦失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额头上全都是汗水。 “世子爷啊，奴婢可寻到您了！” “陛下召见，世子爷快快随奴婢入宫觐见啊！” 亦失哈是真的倒霉，先去了曹国公府传旨，结果得知李弘壁并不在府中，而是送了弟子去贡院参加科考。 等他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贡院，却见外面人山人海地，马车座驾无数，全都是考生的亲眷，哪里找得到李弘壁在哪儿啊！ 奈何皇帝陛下急着召见李弘壁，亦失哈也只能安排禁军走进人群里面去找。 直到此刻李弘壁与曾棨等人爆发冲突引来了围观，亦失哈这才终于找到了他，激动得都快哭了。 他是高兴了，李弘壁却郁闷了。 老子好不容易放个假，还想着去十里秦淮听曲儿呢！ 现在好了，狗皇帝突然召见他，这下子又去不成了！ 李弘壁恶狠狠地看着曾棨，怒道:“曾棨是吧？你小子完了，给老子等着！” 要不是这混账东西突然拦路，他早就去十里秦淮了！ 撂下这句狠话，李弘壁就跟着亦失哈匆匆向宫廷赶去。 等他走后，曾棨等人顿时就傻眼了。 面圣？ 世子爷？ 这是哪位贵人啊？ 三小只不约而同地看向曾棨，满脸同情怜悯之色。 江西才子，那又如何？ 被狗贼李弘壁盯上，你就自求多福吧！ 入宫途中，李弘壁捅了捅亦失哈。 “那个亦公公……” “世子爷还是叫我名字吧，我不姓亦！” 亦失哈满脸古怪之色，他是女真人，所以才叫亦失哈，你也不能这么喊人啊！ 哪有特么姓亦的啊！（真有勿喷） “咳咳公公，不知此次陛下召见所为何事啊？”李弘壁讪笑道。 亦失哈脸色微变，左右环顾了一下，确认无人关注后，这才低声开了口。 “解学士弹劾世子爷在国子监内仗势欺人，还带了一个人证，叫什么饶温书的，陛下听闻此事勃然大怒……” 李弘壁:“？？？” 解缙？ 饶温书？ 你们特么有病吧？ 老子吃你们家大米了是不是？ 一个个闲的没事干弹劾老子干什么？ 第132章 解学士这姿势挺别致啊！ 乾清宫，暖阁。 李弘壁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担心什么。 倒是一走进暖阁，李弘壁顿时就乐了。 因为解大学士正跪倒在地上，旁边还跪着一个饶温书。 “哟，这不是解大学士吗？” “伤势这么快就养好了？恢复得不错嘛！” “不过解学士这是什么姿势啊？啧啧，挺别致啊，跪在地上屁股还拘着！” 此话一出，丘福和朱能顿时大笑不止，朱棣原本面沉如水，听到这话也是被气笑了，暖阁里面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杨荣胡俨等人也是忍得很难受，快要憋不住笑了。 唯有当事人解缙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起身跟李弘壁这混账拼了！ 他为什么跪在地上还有拘着屁股？ 那还不是因为上次屁股被炸伤了，正常姿势跪着那能不疼吗？ 这天杀的李弘壁简直就是个孽障，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往他解缙伤口上面撒盐！ 眼见解缙气得要死，李弘壁却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 这狗东西平日里喜欢作死也就罢了，关他李弘壁屁事。 但你解缙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没事儿来招惹我李大纨绔啊！ 别人阴了一把，还要忍气吞声，这不是李弘壁的习惯！ “陛下，臣弹劾这位解学士君前失仪，请陛下严惩！” “他现在因为伤势敢拘着屁股，跪都不跪不好，以后就敢对陛下阳奉阴违，此人狼子野心无君无父，断不可留啊陛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是好狠好绝啊！ 解缙方才弹劾了他，他一来就要把人往死里整！ 这等睚眦必报的性子，还真是让人忌惮不安！ 解缙一听到这话，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急忙挺直了腰杆，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嗯，来自屁股上的伤口，只怕要裂开了啊！ 朱棣见状笑而不语，全都当做没有看见。 这解缙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朱棣早就想找个由头，好好杀一杀他这身读书人的臭脾气！ 只是没有想到，解缙今日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过毕竟事出有因，该问的话还是当众问的，不能让人心寒，也不能放跑了任何一个坏人！ “李弘壁，这饶温书是国子监司业，你应该认识吧？” 朱棣淡淡地开了口，道:“饶温书弹劾你在国子监内仗势欺人，羞辱功勋之后，可有此事啊？” 听到这话，李弘壁当即跪倒在了地上，满脸悲愤之色。 “陛下明鉴，臣确实是打了那三个孩子，此事臣做过，当然可以认！” “但为人师者，若弟子不成器，那教育一番自然可以，臣还没有听说过，先生不可以教育弟子的，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朱棣闻言不置可否，目光移向了饶温书。 后者此刻额头上已经溢出了冷汗，心中后悔到了极点。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相信解缙的鬼话，为了替解缙报仇，跑到这君前弹劾李弘壁！ 可事已至此，饶温书也明白自己无路可退了。 他今日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将李弘壁给扳倒，死的人一定是他！ “陛下，先生教育弟子，这自无不可！” “但臣在国子监授业多年，还从未见过拿鞭子抽打学子的先生，这不是羞辱泄愤是什么？还请陛下明鉴啊！” 饶温书话音刚落，一旁丘福就大笑了起来。 “真是笑话！” “弘壁严厉对待那三个小子，这是老夫和成国公的请求，怎么到了你这鸟人口中，就成了弘壁羞辱功勋之后了？” 朱能也冷笑道:“饶司业，弘壁怎么教书育人，那是他的事情！” “你身为弘壁的上官，不思提携爱护，反倒是越级上奏弹劾，不分青红皂白地信口污蔑，还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相比于丘福为李弘壁开脱，朱能这番话可就有些诛心了啊！ 饶温书确实做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他最大的错误，不是听信解缙之言，跑来面圣弹劾李弘壁，而是越级上奏，置国子监祭酒胡俨于无物！ 这才是真正的犯了忌讳！ 哪怕人家胡俨再怎么不求上进无心争斗，他也是国子监祭酒，整个国子监的最高长官！ 可是你饶温书反倒是绕过了他，与这解缙勾搭在一起，直接跑来弹劾李弘壁这个国子监助教，这行为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那就是该死的二五仔行为啊！ 试想一下，如若李弘壁当真因罪被罚，那他胡俨这位国子监祭酒会怎么样？ 少不得会落得个失察之罪，被陛下所不喜！ 饶温书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意识地看向了胡俨。 原本老神在在的胡俨，此刻却猛然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仅仅只是一道锐利目光，就吓得饶温书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 “陛下……这李弘壁不学无术，他就是误人子弟啊他！” 饶温书疯狂挣扎，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听到他这话，李弘壁倒是笑了。 “哦？误人子弟吗？” “饶温书有何资格在此大放厥词，说我李弘壁是在误人子弟？” “难道我李弘壁就不能调教出才华横溢的弟子了吗？” “笑话！”解缙阴恻恻地插嘴道:“你李弘壁尚未加冠，资历政绩本就不足以进入国子监执教，蒙陛下不弃才敕你为国子监助教，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才子了不成？” “陛下，国子监乃是国朝中枢学府，不是纨绔游戏之地，臣请陛下将这李弘壁逐出国子监！” 解缙露出了他的獠牙，想要一口咬死李弘壁。 哪怕咬不死他，也可以让这李弘壁被逐出国子监，也沦为京师笑柄！ 朱棣静静听到这儿，终于开了口。 “放心，李弘壁是否误人子弟，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朕已调集了整个翰林院，前去批阅此次的乡试答卷，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 原本按照科考流程，阅卷将由主考官胡广主持，数十名阅卷官过目筛选之后，然后交由主考官胡广亲自核定，这个过程将会持续两三日。 但是今日不一样，皇帝陛下调动了整个翰林院数百号名士大儒前去帮忙阅卷，那这个阅卷时间就可以大大缩短，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将那些优秀答卷筛选出来，最后不过由胡广确定名次即可。 一听到这个消息，解缙和饶温书都是大喜过望！ 朱勇、丘松和顾兴祖这三个小子，什么学识水平，他们心中还是有数的。 至少这三个小子落榜了，那他李弘壁此次就会坐实了“误人子弟”之名，陛下绝对会将他顺势逐出国子监！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这混账终于要大难临头了啊！ 然而当解缙注意到李弘壁那戏谑的脸色时，心中却是咯噔一跳。 不对劲！ 这李弘壁为何如此镇定？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第133章 这是你们口中的误人子弟？ 暖阁里面，气氛诡异。 李弘壁和丘福朱能坐在一旁，还在低声说笑。 杨荣、胡俨等文臣则坐在一旁，脸色不算怎么好看。 解缙与饶温书则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上，皇帝陛下也始终没有开口让他们起来的意思。 眼见解缙脸色愈发苍白，就快要坚持不住了，黄淮不得不硬着头皮开了口。 “陛下，解学士毕竟有伤在身，长时间这样跪着只怕……”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这就是黄淮说话的高明之处。 朱棣听后冷眼扫过解缙，随即也点了点头。 “行了，解爱卿，起来吧！” “臣叩谢陛下隆恩！” 解缙感动不已地开了口，急忙咬牙站了起来，都快有些站立不稳了。 而正当这个时候，李弘壁却是突然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陛下，臣倒是想起了一事。” “饶司业一直在国子监讲学授课，而解学士则在御前参预机务，二位大人是何时相知相识成了知己好友的？” 此话一出，解缙脸色大变，饶温书更是满脸怨毒地看向李弘壁。 然而李弘壁却是没给二人反应的时间，好似自问自答一样，猛地一拍脑门。 “哦哦哦，臣倒是忘记了，饶司业是江西人士啊，那这样就好理解了。” “这市井之间不是有一句话嘛，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二位大人这是同乡啊，自然应当交好才对……” “混账！”朱棣却突然暴怒，猛地拍案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懵了所有人，齐刷刷地跪倒在了地上，哪怕李弘壁也不例外。 朱棣满脸阴沉地看着李弘壁，冷喝道:“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 “李弘壁，这句话你是听谁说的？” 一众文臣缙绅吓得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出。 解缙和饶温书更是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直流！ 这个李弘壁，太阴太毒了啊！ 他故意这般阴阳怪气地自问自答，看似没有什么作用，却是在变相指责解缙、饶温书这些江西朝臣广结党羽、结党营私啊！ 尤其是最后这句“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更是直接引爆了皇帝陛下心中的怒火！ 历代帝王，最忌讳什么？ 自然是臣子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啊！ 这李弘壁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他完全不顾及后果，非要整死解缙啊这是！ “陛下息怒，息怒！” “市井流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李弘壁急忙讪笑着开了口，并未穷追猛打。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解缙，而彻底得罪死了这些江西缙绅！ 要知道这句话可不是瞎说啊，而是真真切切的大实话啊！ 比如眼前这内阁七卿，就有五个是江西人！ 李弘壁还真不敢得罪死了他们。 再者也没有必要。 得罪他的人，是眼前这解缙，打击面不能太广，更不能随意树敌！ 朱棣冷冷地看了李弘壁一眼，呵斥道:“既然是市井流言，那就不要张口就来！” “仔细你身上这层皮！” 作为永乐皇帝大明天子，朱棣何尝不知道解缙那些小心思，又何尝不知道江西缙绅正在日渐坐大！ 但他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还没有坐稳龙椅，不是与解缙等江西缙绅翻脸的时候！ 如若不然，以朱棣那杀伐果断的性子，早就一脚将解缙踹到爪哇国去了，哪里还能一直容忍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上蹿下跳！ 此外这些江西朝臣也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大考高中的，即便他朱棣对此很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要怪就只能怪其他省份的士子学子太不争气，尤其是北疆学子，自大明开国以来就没有几个能上榜的，甚至洪武年间还硬生生闹出了一场南北榜案，引得太祖高皇帝勃然大怒，又兴起了一场杀戮之举。 一想到这儿糟心事，朱棣心情就变得极差，坐在龙椅上面默不作声。 他这位皇帝陛下不开口，众人自然不敢吭声，只能老老实实地跪着。 最难受之人，莫过于解大学士了。 他先前跪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站起来松了一下身子，结果又被突然吓得跪倒在了地上，这一番折腾下来，屁股后面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不用多想，他裂开了…… 正当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宦官的声音。 “翰林侍读胡广觐见——” 紧接着，胡广碎步入殿，拜下行礼道：“臣胡广奉旨主考应天府乡试，今来缴旨。” “爱卿辛苦了。”朱棣神色稍缓，“都平身吧！” “取榜来，朕要先看看！” “遵旨。”众人接连起身，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侧。 亦失哈小心翼翼地捧着今岁应天府乡试的录取名录来，放在了朱棣的御案上面。 此次恩科取士乃是永乐朝第一次科考，所以朱棣对此重视无比，眼中都流露出几分庄重之色。 他将名录打开，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名字，却是让他微微一愣。 应天府乡试解元——丘松？ 哪个丘松？ 不会真是丘福那个儿子吧？ 朱棣惊了，下意识地看向了胡广。 “爱卿，此次乡试，有几个丘松？” 丘松？ “陛下恕罪，臣并不清楚。” “不过取丘松为解元，这是翰林院的共同意见。” 胡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因为皇帝陛下催得紧，所以他阅卷核验确认无误后，就立马点了榜单送了过来，也没有仔细去多想。 丘松，这名字有些陌生啊！ 听到这个名字，一众文臣都愣住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才子？ 先前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不管是金陵才子还是江南才子，他们或多或少都曾耳闻过，毕竟都是此次科考状元的热门人选，比如江西才子曾棨、泰和才子杨相、余姚才子柴广敬、吉水才子周述、刘子钦等等，却唯独没有这个丘松啊！ 文臣们傻眼了。 丘福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李弘壁。 解元，丘松？ 我家松儿中了解元？ 巨大的惊喜砸中，他整个人都处于懵逼之中，甚至觉得难以置信。 “弘壁，这……是不是重名了？” “大哥放心，接着看下去！” 李弘壁笑而不语。 朱棣也略显诧异地看了丘福李弘壁一眼，紧接着望名录下面看去，结果瞬间就惊得豁然起身。 “第一名，丘松！” “第二名，顾兴祖！” “第三名，朱勇！” “第四名，曾棨！” “第五名，刘子钦！” …… 丘松，顾兴祖，朱勇…… 如果说第一个丘松还可能是重名，但是紧接着就是顾兴祖和朱勇，怎么可能三个人都重名？ 换句话说，丘松真是那个丘松，淇国公丘福的儿子，淇国公世子丘松！ 还有镇远侯世子顾兴祖，成国公世子朱勇！ 李弘壁的三个弟子，竟然包揽了此次应天府乡试前三！ “这怎么可能？” 朱棣失声道，随即目光锐利地看向了解缙饶温书二人！ 解缙还没有反应过来，饶温书却仿佛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丘松！ 淇国公世子！ 李弘壁教的那个弟子！ “混账东西！”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误人子弟？” 第134章 国朝名师李弘壁！ 解缙被骂得一头雾水。 饶温书却好似想到了什么，身子竟不断颤抖。 朱棣冷眼看着这两个跳梁小丑，只觉得很是舒爽。 “此次应天府乡试，解元丘松，顾兴祖次之，朱勇再次之！” “此三子都是李弘壁教导的弟子，尔等还有脸弹劾李弘壁误人子弟？他李弘壁就是这般误人子弟的吗？” 此话一出，暖阁内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解元丘松，顾兴祖第二，朱勇第三！ 李弘壁教导的三名弟子，竟然包揽了此次应天府乡试前三！ 不是江西才子曾棨，也不是泰和才子杨相，亦不是余姚才子柴广敬、吉水才子周述、刘子钦等等！ 这一连串的才子甚至连前三都没有进入！ 这怎么可能啊？ 一下子，众人就哗然起来。 先前那弹劾李弘壁的解大学士涨红着脸，既觉得无法置信，却又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双目中没有丝毫神采，此刻已经脑子里面已经乱如浆糊。 紧接着解缙就目光锐利地瞪向了饶温书。 你这个天杀的贼子！ 你不是说这三子必不可能中举吗？ 你不是说李弘壁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吗？ 天杀的狗东西，现在人家三个弟子包揽前三，这特么叫没有真才实学，这特么叫误人子弟？ 狗贼误我啊！ 解缙惊恐得身子都开始直哆嗦！ 这一次毫无疑问他又枉做小人了，而且还是在皇帝陛下面前！ 杨荣黄淮等人，则是睁大了眼睛，他们的表情比之朱棣还要夸张。 李弘壁教导的三个弟子，竟然打破了江西才子对科考的一贯封锁，离奇一般地包揽前三！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啊！ 甚至连那国子监祭酒胡俨，也将嘴巴张得比鸡蛋大。 解元丘松，顾兴祖第二，朱勇第三！ 李弘壁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仅仅只花了两个月！ 力压一众江西才子！ 这简直就离谱！ 殿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震惊之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显然，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所有人想破了脑袋也无法理解，怎么高中的人，就是丘松这三个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勋贵子弟呢？ 突然间，一阵大笑响起。 “中了！” “祖宗显灵啊！” “我儿丘松竟然中了解元！” 丘福直到此刻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又哭又笑地高喊道。 他抓着李弘壁的肩膀，整个人神态都癫狂了起来。 “解元！” “解元啊弘壁！” “你真是天下第一的名师啊！” 李弘壁急忙挣脱开来，揉了揉生疼的肩膀。 “大哥过誉了，这都是松儿他们苦读两月的成果。” 他这自谦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了众人耳中。 苦读两个月，就能够高中解元？ 你特么搁这儿吹牛逼呢！ 那些士子学子有的寒窗苦读十几载，也不一定能够高中，更别提中解元了！ 要知道这可是应天府乡试啊，汇聚了整个南畿之地的才子俊彦，包括江南才子、江西才子和浙江才子这些科考大省之地的顶尖才子！ 你说你苦读两个月，侥幸中了一个举人，那虽然也很离奇，但至少也可以理解。 但现在可是直接包揽前三，三个弟子全部高中，更是直接夺走了前三名，这怎么可能啊！ “不可能！” “陛下，这其中定有猫腻啊陛下！” 饶温书跪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高喊道。 他想的很清楚，今日不是李弘壁倒霉，就是他饶温书遭殃。 所以现在饶温书并无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继续想办法给李弘壁泼脏水！ 思来想去，饶温书脑海中划过了一道亮光，当即高喝道:“陛下，泄题了，一定是泄题了……” “住口！”解缙大惊失色，“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此次应天府乡试主考官，乃是胡广，他解缙一手举荐的至交好友。 以胡广的为人原则，绝不可能会泄题，而且更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说啊！ 不然此事如若牵连到了胡广，那他解缙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然而朱棣却是脸色一沉，目光不善地瞪了解缙一眼。 “饶温书，你方才说什么泄题？” “陛下有所不知，先前祭酒胡俨曾取走了主考官胡广的所有藏书文章，连字画都没有放过，是以这李弘壁绝对是从这些文章藏书里面推测出了此次试题，这与舞弊无异啊陛下！” 饶温书咬了咬牙，直接来了一次大的。 胡俨目光锐利，拳头已经狠狠攥在了一起。 很好，真是好得很！ 他胡俨的下属，现在反过来咬了他一口，还要一口咬死他！ 真以为老实人没有脾气的吗？ 朱棣目光移向胡俨，沉声问道:“爱卿，此人所言不虚？” 胡俨镇定自若地起身道:“陛下明鉴，臣借阅胡广那些藏书文章，乃是在陛下敕封胡广为应天府乡试主考官之前，所以并不存在什么舞弊一说。” “除了胡广外，臣还借阅了黄淮、金幼孜等同僚家中的藏书文章，臣之所以借阅这些藏书文章，不过是为了充实国子监的典藏，让那些学子监生树立好学之风罢了。” 不得不承认，胡俨毕竟是积年老臣，他虽然不求上进，但也不是个蠢货。 得知胡广当真被皇帝敕封为应天府乡试主考官后，胡俨就本能地察觉到此事还有隐患，所以先后去找了黄淮与金幼孜，借阅他们的藏书文章，留下一道后手。 却是没有想到，这道后手果真派上了用场。 朱棣听后神色稍缓，可饶温书还在不依不饶。 “陛下明鉴啊，那丘松、朱勇、顾兴祖三人，两月之前连字都不会写，更不通四书五经，若非李弘壁科举舞弊，他们怎么可能能够高中？” “科考乃是我国朝抡才大典，不能被小人用作弄权啊陛下！”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终于忍不住了。 好，你非要找死，那就去死吧！ 李弘壁直接出列，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摞文章。 这是他三小只平日里的文章，李弘壁在得知有人想搞他后，就立马让人去家中将这些文章取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陛下请看，这是丘松、朱勇和顾兴祖三子平日里的课业文章，上面更有祭酒大人胡俨的批阅意见，臣已经按照时间日期依次排好了序，三子进步一眼可见！” 亦失哈接过文章，然后小心翼翼地呈给了朱棣。 朱棣先看了前面几篇，一时间脸都快绿了。 这写得什么瘠薄玩意儿？！ 但紧接着他又看了几篇，神情却是慢慢凝重了起来。 尤其是当他看到三小只近期的截题文章时，竟是连连赞不绝口。 “人才啊！” “这三个孩子真是大才！” “想必你们心中也很疑惑，都看看吧！” 朱棣让亦失哈将三小只文章分发了下去，每个人的都放在一起，任由杨荣、黄淮等人依次传阅。 众人看罢之后，也是惊叹连连。 无他，这进步真是太吓人了些！ 最开始作的那些文章，简直就不是人看的。 但紧接着中期所作的文章，却已经是有板有眼了，而且破题严谨承题有序，水平确实比肩秀才了。 直到这最新的截题文章，却是让众人大开眼界，举人水平那是妥妥的，甚至丘松这水平都快比得上进士了啊！ 这三子进步实在是太明显了啊！ 难道这李弘壁当真是……国朝名师？ 第135章 恶人有恶报啊！ 解缙看着丘松的文章。 整个人都已经傻掉了。 确实如同饶温书所说，两个月前的丘松，还是个啥也不懂的纨绔子弟。 但是两个月后的丘松，其他暂且不论，他这作文章的水平，甚至足以比肩进士了！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啊，这是什么鬼进步啊！ 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如果说只有一个丘松如此，那也就罢了。 可是还有一个朱勇、顾兴祖，都是如此啊！ 两个月前，三个学渣。 两个月后，三个学霸！ 就因为他们的先生，叫做李弘壁！ 此次应天府乡试，竟然直接被他们给霸榜了！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究竟是哪儿冒出来的绝世奇才啊！ 胡广认真翻阅了三子的日常文章，然后给出了十分中肯的评价。 “陛下，此三子两个月前确实顽劣，文章一无是处，但从其近期文章不难看出，三子在这两个月内进步极大，丘松有进士之才，顾兴祖略逊一筹，朱勇最次，但即便如此三人也有妥妥的举人之才！” “是以此次三人名列榜首，没有丝毫问题，这也是整个翰林院的意见！” 胡广这一席话，直接奠定了结局。 要知道大明翰林院，那可是士林圣地，不少大儒名士都在里面任职。 你可以质疑我胡广水平不够，但是你不能质疑翰林院一众大儒名士，否则那就是挑衅天下士林了！ 饶温书一听到这话，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不可能啊？” “这怎么可能啊！” 李弘壁哪里会放过这等卑劣小人，直接开始了穷追猛打。 “饶司业，事实胜于雄辩！” “我李弘壁没去国子监之前，这三个孩子还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但我李弘壁去了国子监后，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将他们培养成了国朝举人，所作文章连大儒名士都交口称赞。” “这对比之下，国子监一直以来学风不正日渐颓势，究竟是学子的问题，还是先生的问题，想必陛下心中应该有数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神情一凛。 这李弘壁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惹不起惹不起！ 朱棣冷眼看向饶温书。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陛下，臣……臣……” “算了，朕也懒得听你废话！”朱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饶温书心胸狭窄曲意媚上，无凭无据就胡乱攀咬国家栋梁！” “若非朕有识人之明，还真会被你这奸诈小人给得逞了去！” “来人，将这饶温书罢官去职，打入大理寺严加审问！” 听到这话，饶温书顿时就慌了，急忙叩头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这都是解大人他……” 话音未落，朱棣就目光一凛，喝道:“堵上他的嘴，拖出去！” 禁军甲士不敢再怠慢，急忙冲了进来，捂住了饶温书的狗嘴，将他像死狗一样硬生生地架着拖了出去。 但是饶温书最后那句话，却是已经有不少人听到了。 丘福欣喜之余，也忍不住想乘胜追击。 “陛下，方才这饶温书可是说了，这一切都是解……” 他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传来了李弘壁的轻咳声，而朱能也在不停地给他使眼色。 见此情形，丘福只能怏怏不乐地闭上了嘴巴。 至于当事人解缙，哪里不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 他急忙跪倒在地上，主动开口请罪。 “陛下恕罪，臣不该听信小人谗言，弹劾国朝英才！” 朱棣闻言这才大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唔……解学士这也是为国尽忠嘛，不打紧的。” “不过……既然解学士伤势还没痊愈，那就不要再过问朝政了，什么时候养好了伤，什么时候再官复原职，回去安心休养吧！” 此话一出，解缙如遭雷击。 但他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叩头谢恩，随即步履蹒跚地躬身告退。 望着解缙离去的背影，杨荣黄淮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悲凉意味。 但这也怨不得皇帝陛下啊！ 要怪就怪他解缙有眼无珠，非要得罪了李弘壁此子，以致于接连触怒了皇帝陛下。 “行了，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胡广，按照流程去放榜吧！” 皇帝陛下一开口，众人也都识趣地行礼离去。 李弘壁跟在丘福和朱能身后，一走出了乾清宫，丘福就开始抱怨了起来。 “不是你们方才为何不让我说啊！” “这分明就是一个扳倒那解缙的大好机会，饶温书都已经开口了……” “大哥，你错了！”李弘壁叹气道:“你真以为陛下看不出来，今日这事儿是那解缙一手主导的？” 丘福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陛下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不会严惩这个解缙，不然陛下就不会让人堵住饶温书的狗嘴了！” “大哥不要忘了，上次我们在军营喝酒，陛下才说的那些，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到这话，丘福这才反应了过来。 朱能也适时笑道:“也算是不错了，至少那解缙短时间内，应该跳不起来了！” 皇帝陛下让这解缙回去休养，那谁知道会休养到什么时候去。 指不定回头就把这厮给忘了，一辈子都没重新起复的机会！ 丘福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那倒也是！” “三弟，此次我儿高中解元，真是多亏了你啊！” 李弘壁腼腆地笑了笑，摆手道:“哪里哪里，都是揍得好啊，不揍不成才嘛！” “贤弟所言极是！” “还是得揍啊！” 三人相视一笑，气氛无比快活。 “二位兄长有事儿没？要不要一起去看放榜？” “去啊！当然要去！”丘福大笑道，“我儿高中解元，岂有不去之理？” “今夜老夫在家中大摆宴席，二位贤弟务必要来，庆贺我儿高中，带上顾兴祖那小家伙，咱们一定要喝个痛快！” 李弘壁含笑点头答应。 三小只全部高中，他也算是对得起朱能和丘福的照顾了。 接下来师徒四人倒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至于会试嘛，那就随缘啦！ 三小只想考就自己个儿考去！ 李弘壁可没那么大的责任心，真一路保他们到进士！ 再说了，饶温书这种跳梁小丑被打入了大牢，国子监也清净了不少，李弘壁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恶人有恶报，好人有好报，不外如是。 至于解缙嘛，他迟早还会继续作死，直至彻底死掉！ 想做胡惟庸那样的人物，又岂会就这般被击倒。 许久许久没去十里秦淮了啊！ 不知道那些姑娘们，会不会惦记我这位曹公子！ 嗯，先去看放榜，再去丘福家喝酒，然后就开大船直奔十里秦淮！ 我那娇滴滴的姑娘们，你们最爱的曹公子，马上就来啦！ 第136章 解元丘松！江西才子傻眼了！ 放榜的日子总是热闹的。 三小只也接到了今日放榜的消息，所以联袂赶了过来。 结果不一会儿，他们就见到了朱能丘福，以及狗贼恩师李弘壁。 一见到三小只，李弘壁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不错不错，都很不错。” “你们这次算是没有给为师丢脸，勉强还算可以！” 一听到这话，三小只顿时就兴奋了。 狗贼恩师居然夸赞他们考得不错，那至少不用挨鞭子了啊！ 名次什么的，他们自然不在意，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有爵位的人嗷，没必要跟那些穷酸书生一样要死要活的。 是以朱勇当即兴冲冲地提议道:“恩师，那咱们这就回去了？” 他这句话，倒是给李弘壁整不会了。 大哥出成绩啊！ 你能不能激动起来，兴奋起来啊！ 回想起自己高考那会儿，出成绩头一天晚上，可是硬地睡不着啊！ “二哥，你家这逆子还没有调教到位，以后得多多上心！” 朱能听到这话，含笑点了点头，目光不善地瞥了朱勇一眼。 “老实等着放榜，敢乱跑打断你的狗腿！” 得，平白被告了刁状。 朱勇这下子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行人静静地站在人海里面，等着贡院放榜。 偏偏有人就是喜欢作死，再次出现在了李弘壁面前。 那人正是江西才子曾棨，以及清一色的江西众人，泰和才子杨相，余姚才子柴广敬、吉水才子周述、刘子钦等等，全都在曾棨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寻仇的呢！ “这位兄台，我们又见面了。” “上次一事，子棨思索不周，还请兄台恕罪！” 出乎意料的，曾棨竟破天荒地向李弘壁躬身致歉，端得是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但他越是这般矫揉造作，李弘壁就越是觉得恶心。 “曾棨对吧？” “有屁快放，没屁就滚！” 他堂堂曹国公世子，金陵第一纨绔，哪里有功夫搭理这厮。 江西才子？ 好牛逼啊，我非得跟你说话！ 只是他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就有人不乐意了。 吉水才子刘子钦一向自恃才高、目中无人，见到李弘壁如此张狂跋扈，顿时怒喝道:“你这厮好不懂礼数！” “子棨兄一再退让隐忍，你竟口出狂言，端得是个什么道理？” “对啊，这位兄台未免太过分了吧？” “好生狂妄，不知礼数！” 杨相、柴广敬、周述等人也纷纷开口指责。 这个年代，都是讲究报团的，尤其是江西人。 他们本就是一个个所谓的才子，又是状元热门人选，平日里受到众人吹捧谄媚，哪里受到过这般冷遇。 是以李弘壁只要不对他们以礼相待，他们就觉得好似受到了羞辱一样，直接开口就是责难！ 听见这些家伙那高高在上的语气，李弘壁顿时就被气笑了。 就这气度，就这模样，就是所谓的才子俊彦了？ 真要是这样，大明王朝只怕离崩塌也就不远了！ 国朝不幸啊！ 不过人家都主动挑事儿了，李弘壁自然不会退让。 论及喷人，他李弘壁还真没有怂过。 “咳咳，诸位误会了。” “我方才那话，并非诸位想的那般！” 听到这话，曾棨等人脸色才好看了些。 在他们看来，李弘壁这是主动服软了，那此事也就可以揭过了。 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才子俊彦，总不能跟市井泼妇一样，在这儿争吵不休吧，那多丢脸啊！ 一旁丘福见了，当即就想上前为李弘壁出头。 什么东西！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酸秀才，也好意思在这儿仗势欺人了？ 好在朱能急忙拉住了他，眼中满是笑意。 “你去干嘛？等着！” “你没看见三弟被这些人欺负了？”丘福大怒。 朱能笑道:“他李弘壁能被人欺负？等着看好戏吧！” 果不其然，李弘壁施施然地拱了拱手，然后露出雪白牙齿笑道。 “在下并未针对曾棨。” “在下的意思是……诸位都是垃圾！”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一众江西才子被气得面红耳赤，恶狠狠地盯着李弘壁。 而周遭围观的考生学子也是一片哗然，他们还真没有见过如此张狂之人！ 要知道曾棨、杨相他们，可是名满天下的江西才子啊，妥妥无疑的状元人选。 眼前这人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如此羞辱他们？ “这人是谁？” “见他锦衣绸缎，出身不凡啊！” “嘶……他好像是……曹国公世子，李弘壁！” “曹国公？哪个曹国公？曹国公李景隆？” “乖乖，这是纨绔恶少欺压读书人的戏码啊！” 围观群众火眼金睛，很快就认出了李弘壁的身份，更是掀起了一阵波澜。 而曾棨等人同样也听到了这话，更是怒不可遏，看向李弘壁的目光之中，也带上了鄙夷之色。 刘子钦嗤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弘壁世子啊！” “久闻曹国公骁勇善战，乃是兵法大家，不知弘壁世子可曾继承衣钵，学习到某些兵法策略啊？” 此话一出，顿时响起阵阵哄笑。 那曹国公李景隆乃是出了名的废物草包，自诩为兵法大家，结果一战成名，五十万大军不敌八万燕军，被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可谓是丢尽了前朝脸面，被誉为勋贵之耻！ 这刘子钦如此开口，分明就是不安好心，端得是个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当然，李弘壁也不惯着，径直走上前去，然后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刘子钦脸上，直接把人都给打蒙了。 “李弘壁，你这竖子安敢……” 一众才子勃然大怒，正准备怒斥一番。 李弘壁却是好整以暇地开了口。 “第一，本官乃是国子监助教，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尔等不过是秀才功名，连举人都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有何胆子在本官面前指手画脚？难道尔等的先生没有教过尔等何为礼法吗？” 听到这话，曾棨、杨相等人面面相觑，连刘子钦也不敢骂出口了。 这李弘壁是朝廷命官不假，哪怕只是个国子监助教低品学官，可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他们胆敢当众辱骂，少不得会惹上祸事。 “第二，你刘子钦算什么东西？家父李景隆贵为当朝国公，当朝左柱国，当朝太子太师，当朝特进光禄大夫，你刘子钦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当众非议国朝重臣！” “莫说只是给你一巴掌，本世子现在将你扭送去应天府衙门治罪，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此话一出，刘子钦脸色一阵青白交加，已经有些惊慌失措。 他是吉水才子不假，但他出身也就一般，哪里得罪得起李弘壁这等顶级勋贵。 如若李弘壁当真想要他死，那简直太轻松不过了。 方才这一巴掌，可谓是把刘子钦给打醒了。 他急忙低头，躬身向李弘壁致歉。 “弘壁世子见谅，方才是小生孟浪了。” 既然对方都识趣地赔礼道歉了，李弘壁也没有死追着不放。 不过是些被人吹捧得有些飘飘然的蠢货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本世子之所以说你们都是废物，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尔等自诩为什么才子俊彦，不妨抬头看一看那杏榜上面，你们这些废物名列几何？”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贡院小吏正挂好了乡试杏榜。 然而当他们看清名次后，却是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解元丘松？！” “这怎么可能啊这？” “乖乖，前三竟无一江西才子啊！” 第137章 打脸总是来得如此之快！ 放榜了。 确实是放榜了。 只是这一次，贡院门口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所有考生全都呆愣愣地看着那最前面的三个名字，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因为考生数量太多，时所以为了避免出现重名让人误解的情况，是以这榜单上面除了名字外，还会写上籍贯！ 而丘松、顾兴祖和朱勇三人的籍贯，无一例外的全都是北平！ 这是因为那场靖难之役，几乎所有靖难功臣的户籍全都迁移到了北平。 而到了现在永乐年间，北平就成了皇帝陛下的龙兴之地，是靖难勋贵当初从龙的象征，这可是一笔政治资历，自然也没人会傻到去把北平户籍给改了！ 是以此次应天府乡试前三名，清一色的北平户籍，毫无疑问的北疆士子！ 这简直就是颠覆了所有考生的三观啊！ 毕竟不管是洪武朝还是建文朝，不管是乡试还是会试，这科考一直都是南方士子的主场，尤其是江西、浙江两省的学子，堪称科考大户，连年霸榜都丝毫不奇怪！ 但是这一次，同样有人霸榜，只是不是南方士子，而是三个清一色的北平士子！ 这怎么可能啊！ 北平士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啊！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曾棨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但重新睁开眼睛后，那榜单上的名字还是没有变。 乡试第一名，丘松。 乡试第二名，顾兴祖。 乡试第三名，朱勇。 乡试第四名，曾棨！ 第四名！ 他喉头滚动，随即仿佛身体的所有气力都已抽空，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要昏厥过去。 第四名啊！ 他曾棨自诩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还希冀着能够完成连中三元的神话，从此一飞冲天青云直上…… 结果，连这应天府乡试，竟然都只考到区区第四！ 若说败给杨相、柴广敬和刘子钦这些江西才子，曾棨心里面还好受一些，毕竟他们既是同乡又是好友，大家学识水平相差不大，无非可能就是谁运气好一些罢了。 可是，他曾棨却偏偏败给了这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甚至先前都从未听说过这三人之名！ 这怎么可能啊！ 简直比杀了他曾棨还要让人难受！ 曾棨强行稳住心神，然后转身环顾一众考生，高声喝道:“敢问哪位兄台是解元丘松？” “对啊，哪位仁兄是本次解元？” “何不出来一见？让我等瞻仰一下解元风采！” 杨相、柴广敬和刘子钦等人纷纷开口，他们自然是不服气的，跟曾棨的心理差不多。 哪里冒出来的三个“外人”，不但把他们江西才子的囊中之物给拿走了，还十分强势地压了他们一头！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丘松立马躲在了李弘壁身后。 这是一个害羞怕生的小正太。 “恩师，阿爹，咱们回家吧，这些人……好凶。” 李弘壁笑着点了点头，丘福却是有些不爽了。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那怎么可以呢？ 他丘福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我儿丘松，淇国公世子，中了此次应天府乡试的第一名，中了解元！ 所以丘福使坏，直接从背后推了丘松一把。 “我儿莫怕，大胆上前去，阿爹和你师傅给你撑腰！” 丘松骤然间被推了出来，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吓得他都快要哭了。 曾棨呆愣愣地看着丘松，原本一团糨糊的脑海里面，陡然划过了一道亮光。 他回想起了，正是此子考完之后，来了一句“题目太过简单了”。 也正是那一次，他们拦下了李弘壁师徒四人。 而方才，李弘壁又大骂他们全都是废物。 难道说…… “你是丘松？” 曾棨哆嗦着身子，颤声问道。 丘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你们二人……” “在下顾兴祖！” 腹黑小面瘫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主动站出来表明了身份。 他觉得这些江西才子的表情真是太搞笑了，如丧考妣，就特么地跟死了亲爹一样。 朱勇见状也咧嘴笑了笑，他也觉得真是有趣极了。 “还有俺，俺就是朱勇，那个第三名！” 随着三人自爆身份，贡院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 乡试前三，竟然全都是这李弘壁的弟子？ 这怎么可能啊？ 李弘壁见此情形，也不得不出列了。 “咳咳，方才本官的话，可能说得重了一些。” “我这三个劣徒，运气好了一些，名次比你们高了一些，你们那个啥不要太介意啊！” 他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就更是伤人了啊！ 你特么地这是谦虚吗？ 你这分明就是炫耀啊！ 回想起方才李弘壁怒骂他们全都是一群废物，一众江西才子就觉得面红耳赤，羞愧万分。 这可不是废物吗？ 最好的江西才子曾棨，才考了第四。 连人家最差的弟子朱勇都比不过！ 刘子钦却是神情恍惚，骤然间听闻李弘壁这话，只觉得刺耳无比。 他名列十名开外，这对自视甚高的吉水才子而言，简直就是一个无法承受的巨大打击！ 踉跄了一下，刘子钦突然响起了什么，恶狠狠地高喊道:“这不公！你们……舞弊！” “你们绝对是舞弊了！否则我江西才子怎会比不过你们，三人包揽前三，这绝对不正常啊！” 他好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下意识地就高喊了起来。 随着他这一嗓子，周围不少落榜的考生，眼睛也明亮了起来，仿佛有了一丝希望。 毕竟他们这些落第的秀才，最喜欢的就是舞弊的言论，要真是有人舞弊，那这成绩自然就不做数了，他们还有希望可以重新再考一次！ 而且，这至少可以证明不是自己能力不行，而是考场里有坏人哪！ 这刘子钦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而让李弘壁恼火起来。 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些所谓的江西才子，竟然会是这般货色，连半点心胸都没有吗？ “舞弊？” “那你刘子钦说说，这是谁泄的题？” “主持本次乡试的主考官，乃是当今翰林侍讲胡广大人！” “刘子钦，你的意思是，你要控诉胡广大人舞弊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胡广可是天下知名的大儒名士，一向清正廉明。 就算给他刘子钦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污蔑胡广与这李弘壁勾结舞弊啊！ “不……我的意思是说……” 刘子钦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正当这个时候，几名贡院小吏走了出来，将丘松、朱勇和顾兴祖三人的答卷张贴在了杏榜旁边。 这是胡俨的安排，他早就料到会有士子可能不满，所以直接张贴出答卷，打消某些人的小心思。 乡试前三的文章就摆在眼前，一时间人头攒动，考生们争先恐后地挤过去查看。 曾棨仔细阅读着这三篇文章，他很是想要找出其中的疏漏之处。 然而三篇文章全部读完，他却悲哀地发现，人家这文章确实做得极好，不管是破题还是承题都极为巧妙，水平远在他曾棨之上！ 要是再继续闹下去，那不但会枉做小人，还会丢了贤名。 一想到这儿，曾棨就叹了口气，随后向丘松郑重一礼。 “丘公子大才，子棨心服口服！” 话音一落，曾棨就转身离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其余一众江西才子见状，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李弘壁满脸鄙夷不屑。 而丘福却是神清气爽，忍不住放声大笑。 “所谓才子，竟是这般德行，真是国朝不幸！” “走了，咱回府喝酒去！” 第138章 解缙这是你自找的嗷！ 淇国公府。 丘松拉着朱勇和顾兴祖大大咧咧地走进了自己房间。 他本就是个性子腼腆的小正太，所以没什么朋友。 李弘壁没去国子监前，三人虽然也在一个学堂里面读书，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 毕竟顾兴祖是一个腹黑小面瘫，不爱搭理人。 而朱勇又是个脾气暴躁的纨绔子弟，丘松也不敢招惹他。 腼腆小正太只能和自己玩。 直到狗贼恩师李弘壁来了之后，三小只这才结下了深厚交情。 其他暂且不说，光是一起背地里怒骂那狗贼恩师，就足以让他们三小只的感情突飞猛进了。 所以三小只现在关系很是不错，丘松把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玩具物件儿都分享给了他们。 朱勇性子坦荡直爽，所以也不客气，拿在手里就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 但顾兴祖却很是客气，甚至显得有些尴尬。 他有些接受不了，旁人这般的善意。 镇远侯府不比淇国公府，底蕴实力远远不足，所以丘松的这些小物件儿，大多比较珍贵，顾兴祖不敢伸手去接。 见此情形，丘松有些不高兴了，强硬地把一个白玉小马塞到了顾兴祖手里。 “阿祖，我们是同窗，更是兄弟。” “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朱勇也大大咧咧地笑道:“对啊阿祖，咱们可是并肩作战的袍泽，还要一起反抗那狗贼恩师的压迫呢！” “我爹曾经说过，在战场上面，要绝对相信袍泽，甚至可以做到生死相托，所以你就不要再拘着了，不然就是不把我们二人当兄弟！” 顾兴祖听到这话，顿时满脸通红地摆了摆手。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好啦，赶紧玩一会儿，估摸着宴会快结束了，等明晚上俺家也设宴，你们都要来喝酒！” 朱勇豪气大笑道，顾兴祖闻言也露出了笑容，将白玉小马握在手里面，眼眶都有些红了。 一旁丘松见状，露出了会心笑意。 顾兴祖家里的事情，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也难免对这家伙心生同情。 要知道那个时候顾兴祖才三四岁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满门亲人都被杀了个一干二净，唯一的爷爷还远在北平，那个时候他该有多绝望，又该多伤心啊！ 这个家伙，其实面冷心热，最是让人心疼！ 丘松笑了笑，矛头又对准了李弘壁。 “那狗贼恩师真不是东西！” 他这话一开口，朱勇和顾兴祖也都来了兴趣，纷纷开始声讨起了李弘壁。 三小只之间永恒不灭的话题，那就是在背地里大骂狗贼李弘壁。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房间外面，正有三人含笑看着眼前这一幕。 丘福和朱能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欣慰。 唯有李弘壁黑着一张脸，琢磨着是不是明日把这三个逆徒吊起来打一顿！ 看了三小只一会儿，兄弟三人也放心地来到前堂，开始了畅快痛饮。 丘福这个人极为仗义，是个活脱脱的江湖匹夫，但他身上毛病也不少。 就比如马尿喝多了之后，嘴巴上就没毛了，喜欢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上一次在军营里面，因为永乐皇帝在场，所以丘福并不敢多饮。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他自个儿家里面，丘福那可谓是真正放开了。 “二位好弟弟，老子就是搞不懂了，皇帝陛下为什么非要护着解缙、杨荣这些狗东西？” “你们今儿个也不是没看到，解缙那狗东西故意撺掇怂恿饶温书，在陛下面前告三弟的刁状，如果不是三弟提前做好了准备，如果不是三个孩子考得了好成绩，这次三弟只怕当真麻烦了啊！” 听见这话，李弘壁心中一暖，轻笑道:“大哥，多大点事儿，既然过去了就算了吧！” “再说了，那解缙今日这么一闹，也没伤到我什么，反倒是他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惹了一身骚！” “皇帝陛下已经对他不满了，否则也不会让这厮回家安心养伤，别再过问朝政了！” 朱能也点了点头，笑道:“弘壁倒是看得通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解缙、杨荣之流不过是些跳梁小丑，陛下上次不是在军营里也说了嘛，他心底里还是记得我们这些老兄弟的。” “大哥，有些事情你不能只看表面，不过是一时隐忍退让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见二人这话，丘福也叹了口气。 “老子就是不爽！” “明明是解缙那狗东西起的头，他却是全身而退。” “而且我担心这一次过后，解缙这狗东西肯定把三弟恨极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搞出什么阴谋诡计暗地里针对三弟！” 此话一出，朱能也是眉头一皱。 “大哥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可能。” “那解缙本就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却在三弟手中接连吃瘪，还触怒了皇帝陛下，要是这厮把一切都归咎在三弟头上，只怕日后的阴谋诡计当真少不了！” 李弘壁闻言笑道:“二位哥哥不用担心，小弟以后就在这国子监安心教书，就算那解缙再想针对我，也只怕是没有机会。” “更何况国子监祭酒胡俨大人，也是小弟的好友，他会护着小弟的！” 听见这话，朱能和丘福都是笑了笑。 “三弟，你想得太简单了。” “这些个文人最是阴险毒辣，也最是阴损下作！” “文人的笔，比武夫的刀，更会杀人，而且还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朱能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吓得李弘壁一愣一愣的。 丘福闻言眯起了眼睛，浑身杀气腾腾。 “照我说，要不直接派出几个心腹，趁夜摸到那解缙府邸里面去，一刀剁了这厮狗头，让那些文臣缙绅看看，敢跟我们勋贵武臣作对的下场……” “啥？千万别！”李弘壁吓得险些跳起来。 你大爷啊！ 你好歹也是大明国公爷啊！ 怎么行事跟那土匪山大王一样？ 咋滴一言不合地就要趁夜摸到家里剁人脑袋啊？ “过了过了，大哥，千万别这么干！” “那解缙好歹是皇帝陛下的心腹近臣，你这样干了皇帝陛下肯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追查起来，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此话一出，丘福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闭上了嘴。 朱能却是眼睛一亮，意味深长地笑道:“杀人肯定不能杀人的，但是找人去教训他一顿，还是没问题的。” “这京城里面三教九流不少，解学士运气不佳遇上了一些泼皮无赖，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哎嘿，老二啊老二，你还真他娘地是个天才！” 丘福和朱能兴冲冲地开口商议道。 李弘壁在一旁听得满头大汗，腿肚子都快软了。 这他娘地真是大明国公爷，真是靖难名将吗？ 怎地跟一群土匪头子似的？ 解缙啊解缙，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嗷！ 你说你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这两个煞星！ 现在好了吧，你解缙自求多福去吧！ 第139章 解学士在黑暗里面扭曲爬行！ 一场大酒，喝得宾主尽欢。 李弘壁这酒量那可是杠杠的，喝到最后硬生生把丘福给喝趴下了。 这国公府主人都倒下了，自然也就喝不下去了。 朱能唤来了朱勇与顾兴祖二人，就和李弘壁一起离开了淇国公府。 作为罕见的文武帅才，朱能行事一向谨慎有度。 但今日不知是因为喝了大酒还是怎么地，朱能却一反常态，嘴角一直噙着抹冷笑。 直到抵达了成国公府，双方分别的时候，朱能这才低声开了口。 “三弟，此事你放心，二哥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来人啊，速去查探一下那解文狗现在在何处！” 听到这话，成国公府部曲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作为大明顶尖战将，这些部曲也大多是朱能的亲卫出身，甚至不乏一些伤退的精锐斥候。 哪怕是伤退了，但斥候的底子还在。 不说刺探什么敌军军情了，调查一个区区文官的下落，那还是手到擒来的嗷。 李弘壁见状吓得脸都快绿了，急忙开口想要制止，但朱能却是摆了摆手。 “此事就听我们两位哥哥的。” “丘福这混账虽然没什么脑子，但他有一句话说得不错。” “解缙那些狗东西，最近确实太跳了，还敢公然弹劾诽谤三弟你，要是我们武官勋臣不加以反击，只会更加助长这些狗东西的嚣张气焰！”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不吭声了，索性不再出言相劝。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蒙头打一顿，就算狗皇帝知道了，应该也不至于问罪他们吧？ 李弘壁笑呵呵地同朱能父子告辞，就立马赶回了曹国公府。 只见李景隆和盛寅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李弘壁回来了。 盛寅兴冲冲地开口道:“贤弟，时候不早了，咱们？” “十里秦淮？”李景隆也满脸希冀。 李弘壁大手一挥，果断下令。 “三人行，走着！”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 李弘壁跟着盛寅学习一下如何搞纯恋，又跟着李景隆学习如何喝花酒，可谓是收获满满，是以绝不能放过每一次去十里秦淮的机会。 当曹九江公子的精致画舫出现之后，瞬间就引爆了整个十里秦淮。 望着那甲板上面的三道挺拔身影，不知多少妓子姑娘当场就湿了……眼眶。 与此同时，醉月楼上。 解缙正与一人对饮，不断唉声叹气。 “光大，我这心里苦啊光大！” 胡广闻言也是叹了口气。 解缙这一次可真是栽了，而且栽了个大跟头。 皇帝陛下让他安心回家养伤，不要再过问朝堂政务。 这表面上看似是皇帝体恤臣子的言论，但实际上却无异于直接废了解缙。 他一个内阁大学士，本就是因为陪伴御前参预机务，这才得以显贵，现在陛下让他解缙滚回去养伤，还怎么陪伴御前怎么参预机务？ 天知道时间一长了，皇帝陛下会不会忘了他解缙这号人！ 换句话说，解缙想要再次起复，可就不容易了啊！ “大绅（解缙字），你放心，我还在内阁呢，一有机会我定会在陛下面前经常提及你，如此一来你再起复就容易多了。” 解缙和胡广都是江西吉水县人，而且二人还曾于同窗进学过，现在又同在内阁里面为臣，这“三同情谊”自然非寻常可比。 尤其胡广这应天府乡试主考官，还是解缙之前在皇帝陛下面前尽力举荐得来的，所以不管怎么说，胡广也都要帮解缙一把。 毕竟朝堂争斗凶险万分，要是多出一个知己盟友，那自然好得多。 解缙早就等着胡广这句话了，只要胡广时常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几句，那他起复指日可待！ 一想到这儿，解缙顿时神情振奋，端起酒杯诚恳道:“来，光大，你我知己当满饮此杯！” 二人一番畅快痛饮，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文臣缙绅更是如此。 狎妓这种事情，他们不但会，而且还引以为傲。 毕竟文臣缙绅都好一个贤名，这种才子佳人的佳话对他们而言，反倒是一桩桩提高名望的大好事情。 要知道古往今来，那些个才子文豪，哪个不风流，哪个不狎妓啊？ 如那诗仙李太白喜欢青楼里搂着“胡姬”喝酒赋诗；如那诗魔白居易为了青楼女子发奋写诗，名动天下；而那位多情大文豪苏轼干脆将妓女娶回家过日子…… 文人狎妓，那能叫狎妓吗？ 那不叫，那叫风流！ 是以自古以来，文人墨客狎妓成风，这可是有传承文化的嗷。 解缙喝了点马尿，眼见姑娘们还没有来，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白天才受了一肚子气还没地方发泄，你这小小的醉月楼，还敢让本大学士吃瘪不成？ “人呢？” “都死哪儿去了？” 解缙暴怒，高声喝道。 很快醉月楼老鸨赶了过来，她可是知道这二位的身份，那是真的一个都得罪不起，连她背后的礼部只怕都得罪不起。 “二位大人见谅，姑娘们在准备了，在准备了！” 解缙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呵斥道:“怎么？连你们这些卑贱的东西，现在都敢怠慢老夫了？” 老鸨一听到这话，更是吓得险些肝胆俱裂。 她正准备开口解释，整个醉月楼却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之声。 “曹公子看过来了！” “快看啊我的天，真是曹公子的画舫！” “姐妹们冲啊！若能与曹公子春宵一夜，这辈子都值了！” 一群莺莺燕燕倚门的倚门，靠窗的靠窗，开始了疯狂呼喊。 解缙和胡广见此情形，一张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曹公子？” “她们说的哪个曹公子？” 老鸨急忙解释道:“正是那曹九江公子，传闻出身显贵，并且生得丰神俊朗，又出手阔绰，是以成了这十里秦淮最受欢迎的大人物……” 曹九江？ 金陵城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大人物？ 胡广满脸茫然，下意识地看向了解缙。 解缙愣神片刻之后，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狗屁曹九江！” “是李景隆那个该死的废物！” 经他这么一提醒，胡广也反应了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曹国公李景隆，子九江，合着这么来的个“曹九江”！ 这下子好了，解缙白天才被李弘壁摆了一道，晚上姑娘还被李景隆给抢了，这对父子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担心解缙破防失态，会丢了大学士的脸面，胡广急忙摆了摆手，示意老鸨离开了。 “罢了罢了，今日你我二人畅饮便是。” 解缙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更是将李景隆父子恨到了极点，但胡广在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只能闷头喝着苦酒。 不知不觉间，二人都有些喝多了，识趣地到此为止。 解缙坐在马车里面，正醉醺醺地大骂李景隆父子。 结果马车突然急停，险些闪了他的老腰。 不等解缙大骂出口，车帘就被掀开了，好几名猛汉冲了上来，将他不由分说地拖入了一旁巷子里面。 紧接着，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过了多久，巡城卫士发现了解缙的马车，以及被打晕的车夫，急忙四处寻找。 最终在巷子角落里面，他们找到了正满身是鲜血，在黑暗中扭曲爬行的解学士…… 第140章 中秋将至！狗皇帝开始布局了！ “什么？” “解学士昨夜被打了？” 朱棣眉头一皱，看向身边的纪纲。 锦衣卫负责监察京中文武百官，所以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自然都瞒不过他。 尤其解缙乃是内阁大学士，皇帝陛下看重的文臣走狗，所以纪纲翌日清晨就立马赶来汇报。 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皇帝陛下的文狗你也敢打，胆子有点大嗷！ 朱棣皱了皱眉头，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 “解缙伤势如何？” “额只是一些皮外伤，下手之人极有分寸，看起来……羞辱意味更多一些。” 听到这话，朱棣更加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群匹夫丘八，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昨夜丘福、朱能和李弘壁这些混账在干什么？” “淇国公因为世子丘松高中解元，所以大喜之下拉着众人去他家中畅饮，之后就散去了。” 丘松高中解元，确实值得庆贺。 朱棣也因此事感到高兴。 毕竟丘福是追随他生死征战的老兄弟，现在后继有人，这是他们这些长辈都想看到的画面。 “那李弘壁呢？” “额……马不停蹄地去了十里秦淮，彻夜未归！”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好小子！ 你还真敢去啊！ 这是直接把朕的警告当成耳旁风了？ “李景隆呢？” “这狗东西就不管管那混账？” 他不提李景隆还好，一提到李景隆，纪纲脸色就更古怪了。 “咳咳，他们父子二人一起去的，还带上了小神医盛寅！” 朱棣听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真就狎妓父子兵，父子齐上阵？ 你们要点脸好不好啊？ 好歹也是堂堂国公爷啊，也是我大明顶级勋贵啊！ “来人，下旨申饬……” “罢了罢了，朕懒得去管这对混账父子！” 朱棣本想下旨申饬李景隆父子一番，不过转念又想到了什么，索性直接就改了口。 反正李弘壁与梅婉琰婚期将近，只待明年开春之后，这两个孩子就会完婚。 嘿，到了那个时候，你李弘壁还敢去十里秦淮？ 去吧，浪吧，以后有你小子哭的时候！ 纪纲汇报完毕，识趣地准备离去。 朱棣却幽幽开了口。 “知会应天府尹那边一声，随便抓几个泼皮无赖应付过去。” 一听到这话，纪纲顿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小子真是圣眷浓郁啊！ 自己惹出来的祸事，竟要皇帝陛下给你擦屁股！ 啧啧，这等待遇，皇帝陛下只怕真把这李弘壁当成自家子侄了吧？ 纪纲走后不久，道衍和尚就走了进来。 “陛下，中秋将至，是时候了。”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 “诸王都入京了吗？” 道衍含笑点头，道:“陛下有召，他们不敢不来，一代亲王和二代亲王全都来了。” “五军都督府那边安排好了没有？” “陛下放心，诸将都已经就绪，诸王亲卫所在地，皆有重兵把守，他们翻不起大浪来！” 姚广孝胸有成竹地开了口。 此次削藩计划，也是他一手制定，防止某些藩王狗急跳墙，非要与皇帝陛下掰掰手腕。 一众藩王虽身在京师，但他们麾下可还掌控着三护卫。 三护卫编制共计一万五千余人，但有的却远远超出了这个限制，是以三护卫不废除，藩王不将兵权交还朝廷，迟早会生出大乱子来！ 这一点，其他帝王或许不懂，但永乐皇帝可是再熟悉不过。 毕竟他这个皇位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面都有数嗷。 “那就定在中秋夜宴上面，彻底解决此事！” 朱棣果断下令道。 他本就是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既然已经做了万全准备，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姚广孝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提及了一事。 “陛下，中秋佳节在即，不召大皇子与二皇子入京？” 中秋佳节团圆夜，这可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时节。 可大皇子朱高炽和二皇子朱高煦，却一个在北平，一个在开平，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微变，只是淡淡地瞥了道衍和尚一眼。 “陛下，这二位皇子迟迟不入京，只会引得朝野上下人心不稳，各种谣言甚嚣尘上！”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二位皇子召入京中，至于其他的事情，等日后再议即可！” “至少中秋夜宴这等场合，没有皇子露面，不符宗法伦理！” 姚广孝换了一个说法，退而求其次。 他是在告诉朱棣，你不用一直压着不让朱高炽入京，把他召入京师里面来，也没啥影响。 反正册不册封他朱高炽为太子，还不是你朱棣一句话的事情，何必如此枉作小人呢？ 中秋团圆夜，结果三位皇子一个都不出现，这让满朝文武怎么看，让天下百姓又怎么看？ 这个道理，朱棣自然也明白。 老三被他打入了宗正寺，至今还被囚禁其中。 而老大远在北平，老二远在开平，中秋夜宴上一个都不出现，确实有些不太像话。 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啊，谁不想阖家团圆呢？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下旨吧，召大皇子高炽和二皇子高煦即刻入京，不得有误！” 此话一出，姚广孝心中大定。 只要大皇子能够入京，那他入主东宫的胜算就会无限增长！ 要知道，迈出这一步，可真是不容易啊！ 与此同时，曹国公府。 李弘壁看着桌子上的两封请柬，人都有些麻了。 一封是盛寅替程蝶衣送过来的，花魁大会将会在中秋夜举行，诚邀李弘壁前去观礼。 毕竟这两个月来，李弘壁可是时常指点程蝶衣，为了助她夺得花魁之位，也算是出了不小的力气。 再者盛寅肯定是会去的，那可是他的意中人，又岂会错过这等盛事？ 另外一封请柬，则是来自公主府。 嗯，梅家小姐的请柬，邀请他中秋赏灯。 这就有些尴尬了啊！ 他李弘壁总不能带着未婚妻，一起去看花魁大会吧？ 那梅家母老虎还不得扒了他身上这层皮，长公主还不得撕烂他的狗嘴！ 一想到那等可怕场面，李弘壁顿时就打了个哆嗦。 “咳咳，那个谁，给梅家小姐回一封信，就说我……” 李弘壁正准备说出口，却突然一怔，随后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靓丽身影。 紧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了那个耳坠，依旧被绣帕包得好好的。 嘶…… 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日所见的姑娘，就是梅家小姐？ 这个念头甫一滋生，就在脑海之中蔓延疯长！ “老全叔！” 听到小公爷的呼唤，老管家闪现到场。 “公子，何事？” “梅殷可有什么兄弟亲戚之类的？” 李弘壁兴冲冲地追问道。 “并无，梅殷乃是汝南侯梅思祖的从子，他们老梅家第二代只有梅殷一人！” 从子，即兄弟姊妹之子，差不多就是侄儿的意思。 那也就是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李弘壁顿时就兴奋了，猛地一拍大腿。 他奶奶的，自己那天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梅殷虽然长得丑，但他玩得花啊。 宁国公主那么漂亮一个大美人，生出来的女儿肯定自然也不会差了！ 李弘壁当即抓着请柬起身小跑着出府，直奔公主府邸而去。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见我媳妇儿！” 第141章 登门见媳妇儿！ 梅府。 或者称为公主府更合适。 李弘壁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不等下人通传，他就杀了进去。 梅殷此刻正在临摹字帖，长公主则在一旁为他研墨。 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感情一向极好，可谓是羡煞旁人。 结果这大好气氛还没有持续片刻，就随着下人的通传被破坏掉了。 “侯爷，殿下，小世子来了！” 听到这话，梅殷顿时眉头一皱。 小世子？ 李弘壁？ 这兔崽子来干什么？ “让他去前堂等着！” “那个……侯爷，小世子直奔花园去了！” 梅殷闻言勃然大怒，当即就开始左右环视，在寻找一件趁手的兵器。 这特么地是老子家！ 那花园又处于后院内宅！ 李弘壁你要不要脸啊，哪有直奔人家内宅去的啊！ “夫君行了吧，老实坐着！” 宁国公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直接把人给喊住了。 梅殷顿时就纳闷了，不得不老实坐回了椅子上。 “夫人，那小子肯定没憋好屁啊……” “婉琰今儿个送了一封请柬过去，邀请弘壁这孩子中秋赏灯。” 宁国公主轻笑道，笑得很是开心。 梅殷见状彻底没了脾气，但内心还是极度不爽。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门婚事是他提出来的，李弘壁这个女婿也是他亲手挑的。 结果现在看着两个孩子当真就要走在一起，当真开始你侬我侬甜甜蜜蜜的时候，梅殷这心里面却是难过得很，也不爽得很。 毕竟，自家的白菜要被猪给拱了，哪个当爹的能够高兴得起来啊！ “夫人，要不我过去看看，万一李弘壁那兔崽子对小婉……” “我呸！”宁国公主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你嘴巴里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当年你梅殷见到本宫的时候，不也是满嘴甜言蜜语吗？” 哦豁，这下子好了，把自己搭进去了。 梅殷无奈地摇头苦笑，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拿起了毛笔，结果却宁国公主一把夺了过去。 “姓梅的，怎么，这就对本宫厌烦了是不是？” “哎哎……夫人这说的什么话这是！” “那你快说甜言蜜语，本宫要听！” “夫人，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地……” “你说还是不说？” 吧唧一声，毛笔应声断裂。 梅殷:“(??д?)b” 梅府花园。 李弘壁急匆匆地跑到了当初那作凉亭。 然而凉亭依旧，却不见佳人踪影。 他有些黯然地取出了那个耳坠，望着它怔怔失神。 “李世兄。” 一道清冷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弘壁豁然转身，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看着他手里的耳坠，梅婉琰顿时俏脸通红。 这个登徒子，怎么还把人家的耳坠随身带着…… “咳咳，姑娘见谅，弘壁今日前来，正是为了送还此物。” 李弘壁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将耳坠递了过去。 但梅婉琰却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君子不夺人所好！” 听见这话，李弘壁先是一愣，随即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二人相视一笑，然后移步凉亭里面。 李弘壁看着佳人侧脸，一时间不由有些失神。 这是一张极其精致的面孔，灼若芙藻，蛾眉婉转，眼尾微挑，檀唇点朱，自是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又因着出身高门，所以自带一股雍容端庄。 低眉敛目间，便能让人怦然心动。 李弘壁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上一次走得匆忙，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听到这话，梅婉琰扬起了小脑袋瓜。 “世兄是想问，我是不是你那位未婚妻吧？” “敢问世兄，是与不是，有什么区别吗？” 李弘壁没有想到，她竟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是与不是，有区别吗？ 那当然有区别啊！ 如果眼前这姑娘就是梅家小姐，自己的未婚妻，李弘壁做梦都会笑醒。 但如若她不是的话，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梅婉琰瞪大着眼睛，一闪不闪地看着李弘壁，似乎在等待什么。 李弘壁看着佳人容颜，万般柔情都化作了坚定。 “姑娘如果不是她，那弘壁会立刻退婚！” 此话一出，梅婉琰顿时笑靥如花，霞飞双颊。 “李世兄此话当真？” “为了与梅府结盟，世兄可是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就这般可以放弃了吗？” 李弘壁闻言自信地笑了笑。 “其实真没有付出什么。” “驻颜膏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若非为了自保，我也不会把驻颜膏捣鼓出来。” “至于和梅家结盟，也是顺手之举罢了，只因梅世叔与家父处境相似，所以弘壁才会这么做，并没有其他的念头。” 梅婉琰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日她与母钱畅谈之后，就更加了解了李弘壁。 说实在地，驻颜膏一事，她们全家都承了李弘壁一个大恩情。 可是现在，李弘壁却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切都是随性而为，让人很是钦佩。 “李世兄，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尽善尽美。” “你若当真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梅府退婚，这般后果，只怕会很严重。” “毕竟宁国公主乃是太祖嫡长女，更是皇帝陛下的长姐，如此行事只怕会触怒陛下……” “哈哈……姑娘放心吧！”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真要说起来的话，我可是没少惹陛下生气啊！” “但是能怎么办呢？咱们那位陛下就喜欢有才干的青年才俊，恰巧弘壁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时常蹦跶几下，皇帝陛下也不会在意的。” 梅婉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世兄当真……性子跳脱。” “跳脱一些，自在一些，不好吗？”李弘壁笑问道。 “毕竟人之一生何其短暂也，整日那般端着拘着，难道就不累吗？” 梅婉琰闻言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世兄可以如此，但我等女子却不可以。” “我等女子自幼就被告知，要温柔端方，要知书达理，要知上下尊卑！” “女子当学习三从四德，当尽心劳作，从事耕织，当勤劳恭敬，忍让忍辱，常怀畏惧，当相夫教子……” 梅婉琰眼中的光芒，正在逐渐暗淡下去。 她何尝不是这高门大户中的笼中雀，一生受困于世俗礼法，不得半点自由！ 李弘壁见他这副模样，眼中满是心疼。 “或许，姑娘不必活得这么累的。” “我这个人吧，性子太过惫懒，也太不喜欢礼法那一套。” “姑娘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太讲究礼仪，想笑就张大嘴放声大笑，真没必要时刻遵守教养和规矩，时刻都这么拘着端着，否则人一辈子活得未免太累了，也太苦了。” 梅婉琰神情一动，美眸看向了李弘壁。 李弘壁的眼神，恰好也正看向她。 目光对视的一刹那，气氛顿时变得旖旎无比。 梅婉琰一惊，飞快扭头避开，脸蛋却已红得快滴出血来。 李弘壁见状心情大好，然后取出了那封请柬。 “这是梅家小姐的请柬，邀我一同中秋赏灯。” “姑娘，我更想与你一起，所以这封请柬……” 话到此处，李弘壁作势欲撕，吓得梅婉琰失声道:“不要！” 李弘壁停下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梅姑娘，我就知道是你！” 梅婉琰:“(?`~′?)” 第142章 祭酒大人的第二笔交易！ 一连三日， 李弘壁都泡在了梅府。 他与梅婉琰的感情也迅速升温。 不过毕竟是高门千金，所以梅婉琰还是很端庄守礼的。 上次李弘壁偷偷摸摸地拉了一下她的小手，吓得佳人落荒而逃，一整天都不敢来见这个登徒子了。 如若不是宁国公主拦着，梅殷恨不得乱棍将这厮打出府去。 李弘壁无奈，只能悻悻离去。 很快乡试三日假期结束。 李弘壁也不得不老实去国子监上班。 不过他前脚刚踏进国子监，后脚就被司业潘越彬给拉住了。 “李助教，饶温书他……真下狱了？” 毕竟是多年的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潘越彬也难免有些伤感。 李弘壁闻言点了点头，笑道:“老潘啊，别太在意这些事情了，那饶温书跟你就不是一路人。” “人家想的是攀上解文狗的高枝儿，然后离开国子监这泥潭！” 听到这话，潘越彬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我也知道温书他心气高傲，只是没料到他心胸竟如此狭窄。” “大家都是国子监的同僚，何必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害人害己啊！” “小人之心难以理解。”李弘壁也叹了口气，“估摸着是那解文狗给他许下了什么承诺，事成之后提携他之类的，反正此次是被人给当枪使了，他还浑然不知。” 潘越彬一阵长吁短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对了，祭酒大人召见。” 李弘壁闻言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胡俨精舍。 潘越彬识趣地转身离去，让李弘壁一人进去。 胡俨一见到他，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弘壁啊，快坐快坐，这是武夷山的醉海棠，陛下昨日赏赐给我的贡品，尝尝味道如何？” 胡俨美滋滋地开了口，递过了一杯茶水。 这文人雅士为了彰显出自己的优雅，平日里的爱好无非就是弹琴品茗。 而要说起品茗，那就绕不过武夷山。 天下皆知，武夷大红袍，乃茶之王者也，生于武夷峭崖悬壁之间，自然纯粹，品高自显，向谓“岩茶之首”。 自前宋开始，武夷产茶就被列为皇家贡品，蒙元朝廷还在武夷山九曲溪之四曲畔设立御茶园专门采制贡茶，大明鼎立山河后这御茶园也一如前朝，贡茶也被皇帝陛下视为恩赏，时不时地赐给一些有功文臣。 毕竟只有文臣缙绅喜欢品茗，勋贵武臣都不爱喝这玩意儿。 李弘壁一听到武夷醉海棠的名头，也是忍不住心念一动，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细细抿了一口。 “嗯，确实不错。” “茶汤呈深橙黄色，清澈艳丽；叶底软亮，叶缘朱红，叶心淡绿带黄；兼有红茶的甘醇、绿茶的清香。” “这武夷茶果真名不虚传，其最突出的特点还是它独处岩骨花香之胜地，品饮时有妙不可言的“岩韵”！” 胡俨闻言脸上笑容更甚，也自己饮了一杯，满脸享受神情。 “是啊，不愧是皇室贡品，连这醉海棠都已经如此了，不知那大红袍又会是何等口感，可惜不能一尝啊！” 武夷大红袍是武夷岩茶中品质最优异者，为千年古树，稀世之珍，华夏茗苑中的奇葩，素有“茶中状元”之美誉，乃岩茶之王，堪称国宝。 别说胡俨没资格喝了，就连皇帝陛下平日里也不怎么喝，都是每逢国家大事开设国宴时，才会拿出来招待朝臣与外使，足见这大红袍之珍贵。 没办法，数量太稀少了，物依稀为贵嘛！ 李弘壁闻言笑而不语，转而追问道:“陛下为何赏赐祭酒大人？难道是此次乡试的原因？” “你小子就是聪明。”胡俨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此次乡试，我国子监参考的二十七名学子，全都高中举人，无一人落榜！” “这等成绩，放在历代国子监，那可都是十分优异的，所以陛下很是高兴，就赏赐了这武夷醉海棠。” “说起来，这主要还是弘壁你的功劳啊！” 胡俨春风满面地开口道，言语之中透露出对李弘壁的重视。 如果不是李弘壁突发奇想，推测出了胡广的试题范围，并且还针对性地进行了一番刷题苦练，那二十七名学子别说全部高中了，能够中一两个人那都算是侥天之幸了。 虽然这种应试方式，看起来有些舞弊的嫌疑，但是不妨碍它很香啊！ 胡俨尝到了甜头后，就立马想到了接下来的会试。 毕竟国子监数千学子，几乎全都是举人，全都可以参加明年开春的会试大考，而会试也是国子监生的主战场！ 乡试只是牛刀小试，接下来的会试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所以胡俨希望李弘壁能够再接再厉，不说夺魁包揽前十什么地，至少也要让国子监学子多些人高中，如此也可以证明他胡俨这个国子监祭酒没有在划水了。 “弘壁啊，此事你可一定要出手啊！” “我国子监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振兴迹象，可不能在接下来的会试中出丑啊！”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会试可不比乡试，那是整个大明天下所有州府的顶尖举人才子一同进行考试。 换句话说，这是一场才子与才子之间的争斗，精锐与精锐之间的较量，远非乡试那难度可以相提并论的。 乡试嘛，李弘壁还可以借助一些科考规则里面的漏洞，让丘松、朱勇他们拔得头筹。 但是这会试可真就不一样了啊，你想要高中那就必须拿出真本事来！ 再者三小只能够考中举人，其实目的就已经达到了，真没必要去考那劳什子进士。 毕竟三小只家里面都还有爵位等着他们回去继承呢，你考了进士有啥用，难道朝廷还会给你赐下官职吗？ 勋臣有勋臣的道路，文臣有文臣的路子，可不敢瞎搞啊！ “祭酒大人，咱们约法三章已经结束了啊！” “我那三个弟子又不会参加会试大考，也没啥意义嘛！” “所以这事儿吧，咱还是就不掺和了，会试考的是真本事，祭酒大人……” 李弘壁话还没有说完，胡俨就粗暴地打断道:“我们可以继续交易，老夫身在内阁，可以洞悉朝堂大势，及时与你共享消息，而你李弘壁只需要帮老夫重振国子监，如何？” 听到这话，李弘壁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内阁，只是狗皇帝的顾问机构，并不是大明王朝历史上那赫赫有名的实权内阁。 但不容忽视的是，内阁有一项职责，那就是拟诏制诰！ 也就是说，胡俨确实可以提前一步洞悉狗皇帝的决定，然后及时通知自己，从而自己可以提前布局，做到趋利避害。 这么看起来的话，这笔交易也不是不可以做。 内阁里面有人，还是有着用处的。 “那先看看诚意？” “陛下降旨，召大皇子与二皇子回京，参加中秋夜宴！” 李弘壁:“！！！” 第14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子要入京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弘壁变了脸色。 因为，这确实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大皇子朱高炽和二皇子朱高煦入京，那就意味着夺嫡之争将会再次爆发。 原本蠢蠢欲动的两派党羽，就已经在明争暗斗，展开数次交锋，希冀着能够助自己投效的皇子上位。 只是因为铁面御史周新一句话，生生将这夺嫡之争给按了下去，无人再敢提及。 但是现在，朱高炽和朱高煦马上就要入京了，他们二人一旦入京，夺嫡之争就避无可避了。 因为文臣缙绅不会容忍，狗皇帝不遵从宗法礼制。 按照礼法制度，身为燕世子的大皇子朱高炽，当顺势升格晋升为当朝太子！ 也就是说，朱高炽入京之后，此事就会被提上日程，文臣缙绅将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上奏，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册立太子！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脸色就颇为难看。 说起来，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这两位皇子入京，肯定都会做同样的事情，那就是给小老三求情。 大皇子朱高炽性子宽厚仁慈，顾念手足情义，历史上老二老三勾结在一起，多次在狗皇帝面前构陷于他，他非但没有因此心生怨恨，反倒是多次为老二老三求情，维护这两个弟弟。 所以，朱高炽一旦入京，那肯定会给小老三朱高燧求情。 不得不承认，朱高炽这大胖胖，还是有些妇人之仁，也难怪狗皇帝不喜欢他。 至于朱高煦，就更简单了，他肯定会这么做。 因为朱高燧是他坚实的盟友，一起针对老大朱高炽的战斗伙伴。 换而言之，要不了多久，朱高燧就会“出狱”了啊！ 作为阴了他一把的始作俑者，李弘壁现在确实有些烦躁。 他倒是不怕这朱高燧报复，他只是怕麻烦罢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胡俨也看出了李弘壁的不安，笑着宽慰道:“其他事情，你不用担心，老老实实地在国子监教书育人就行了。” “祭酒大人放心，弘壁明白的。” 李弘壁点了点头，道:“只是弘壁担心，恶了那位解学士，日后只怕会有些麻烦！” 一提及解缙，胡俨也是脸色一沉，老实人罕见地动了真火。 “呵，解缙！” 胡俨确实动了真火。 因为解缙怂恿饶温书，弹劾李弘壁一事，他胡俨完全不知情。 要知道饶温书和李弘壁都是胡俨名义上的下属，一个是国子监司业，一个是国子监助教，不管二人谁对谁错，他胡俨这个国子监祭酒最后都难辞其咎，少不得也有一个失察之罪！ 解缙做这些勾当的时候，全然没有把他胡俨放在眼里，也全然没有顾及他胡俨！ 一想到这儿，胡俨就恨得牙根痒痒！ “弘壁你放心。” “近些日子老夫会长时间待在内阁！” “国子监这边就暂时交给你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老夫会立刻命人将消息传过来！” 听到胡俨的这个安排，李弘壁沉思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整个金陵帝都都会因为夺嫡一事，变成一个权力场与争斗场，只怕曹国公府也不能置身事外。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提前做好准备。 “祭酒大人放心，弘壁明白了。”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此同时，北平城。 行部尚书郭资匆匆赶到了燕王宫。 “世子殿下，大喜事啊！” 一个大胖胖正在看书，听到郭资的呼喊，急忙站起了身。 “哎哎……” “什么大喜事，值得郭老您亲自跑一趟？” 大胖胖语气里面有些埋怨，手中却不停地给郭资倒好了一杯茶水。 郭资见状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了圣旨。 “殿下，陛下急召殿下入京，参加中秋夜宴！” 此话一出，朱高炽胖脸上面闪过了一抹欣喜之色。 他不是蠢人，很清楚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 父皇早已经即位称帝，却始终不召他和二弟入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里面的猫腻。 朱高炽对此心知肚明，可不敢有任何表示，老老实实地在这北平城待着，做个听话孝顺的儿子就好。 可是，他心中何尝又不感到失望？ 但惊喜总是来得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大胖胖立马跪地接过圣旨，一言一行都符合宗法礼制，哪怕在老熟人郭资面前也是一板一眼的。 郭资见状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将圣旨给他后，立马将大胖胖扶了起来。 “殿下，此次入京，万事当心啊！” “这一次二皇子也会入京，只怕金陵不会太平了！” 听到这话，大胖胖眉头一皱，随即装作释然地笑了笑。 “中秋佳节乃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父皇召我们入京，这也是应有之理，郭老不必多虑。” 郭资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遂不再相劝。 正当这个时候，一个粉妆玉砌的小男孩跑了进来，看模样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阿爹，我们终于要去金陵了吗？” “对啊瞻基，咱们立刻就动身，你马上就可以见到皇爷爷了！” “好耶！见皇爷爷去喽！”朱瞻基欢天喜地地高喊道，肉嘟嘟的模样很是可爱。 看着这个儿子，朱高炽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桓州城东，滦水北岸，开平城。 此地昔年乃是大蒙古帝国的国都上都城，一直与大都城成为元朝交替使用的两个都城，经历十一帝，直到元朝末年，上都城都始终是元朝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 现如今元朝崩灭，上都不复昔年荣光，改名为开平，却也是人口稠密的一大军事重镇。 宣旨宦官抵达开平城，却不见高阳郡王朱高煦的身影，一打听之下这才得知，原来朱高煦天一大早就带着亲军卫队出城游猎去了。 宦官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出城赶去找人。 毕竟时间不多了，朱高煦必须要立刻动身赶回京师，否则误了中秋夜宴，这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沿着踪迹好一番苦找，终于见到了朱高煦一行人。 只是朱高煦此刻正张弓搭箭，瞄准了一头低头啃食着青草的麋鹿。 正当这个时候，一阵呼喊声响起，麋鹿顿时受惊疯狂逃窜，朱高煦急忙射出一箭却已经晚了，箭矢掉落在了地上。 那张充满横肉的脸上，瞬间就写满了怒火。 “殿下！” “有圣旨到了殿下！” 宦官欢天喜地地策马赶了过来。 结果朱高煦竟是一箭射出，径直贯穿了宦官头上的帽子，吓得后者身体一仰摔落马去，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哈哈哈……” “狗一样的东西，让你惊了老子的猎物！” 朱高煦猖狂大笑，策马来到近前，对着宦官怒骂道。 他为人一向嚣张跋扈，自然不会把一个阉人死太监放在眼中。 如果不是看在圣旨的面子上，那一箭可就不是射掉这阉人的帽子了！ 宦官惊恐万分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捧着圣旨。 “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陛下召殿下与大皇子殿下一同入京，参加中秋夜宴，还请殿下即刻动身！” 此话一出，朱高煦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接过圣旨，看后气得暴跳如雷。 “立刻回开平城！” 第144章 嚣狂朱高煦！ 开平城，元皇宫。 朱高煦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一回到自己这小皇宫，他就召见了麾下的心腹。 大多都是一群武夫丘八，唯独只有一个头戴纶巾的年轻书生。 这书生名叫王斌，乃是开平本地人士，他博学多才，足智多谋，却屡试不中，成了个落魄秀才。 朱高煦当初在丘福和王宁等人的建议之下，主动向皇帝陛下请求出镇开平，以期能立下边功，从而在夺嫡之争中赢得先机。 这一招其实并不少见，尤其是他父皇朱棣，当年就是这么干的。 以燕王之身坐镇北平多年，屡次出塞征战肃清漠北，立下赫赫战功，从而在大明将士心中积攒了崇高威望！ 朱高煦就是想要借鉴他亲爹朱棣的经验，一直坐镇这开平，慢慢积攒军功，然后在丘福、王宁等朝臣的帮助之下，一举奠定大局，入主东宫成为太子！ 只是朱高煦没有料到，金陵朝堂之上总是有人破坏他的好事！ “王先生，此次父皇召我和老大入京，是不是已有决意了？” 朱高煦一向看不起秀才书生，但对这王斌，他却礼遇有加。 因为这王斌足智多谋，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当年父皇朱棣之所以能够靖难成功，还不是因为身旁聚集了道衍大师、金忠长史这些人才吗？ 所以朱高煦下定决心走他父皇当年的路子，那就学到极致，人才军功一样都不能少。 王斌面容清秀，但眉宇间却藏着一股阴狠，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阴鸷。 “殿下放心，此行定是好事一桩！” “上次我等之计，虽然被周新那个混账破坏了，但是不难看出，陛下已经动心，确实属意殿下成为储君！” “是以此次陛下召大皇子与殿下一同入京，想必是心中已有决断。” 王斌言之凿凿地分析道，听得朱高煦心花怒放。 “先生所言极是，这天下有一半都是我朱高煦打下来的，我那大哥又一直坐镇后方寸功未立，那储君之位舍我其谁？” 不是朱高煦自夸，而事实就是如此，这也是朱高煦一门心思夺嫡的真正原因。 那场靖难之役，他朱高煦可是一直带兵冲杀在最前面，几次险死还生，立下了赫赫战功，甚至还救了他爹朱棣好几回！ 反观他大哥朱高炽，一直都是留守后方守着北平，最多不过有一个调度粮草之功，可这又怎么能与他朱高煦立下的赫赫战功相提并论呢？ 天下一大半，可都是我朱高煦拼死打下来的！ 难不成现在到了现在，坐天下的时候，你却让老大当太子？ 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啊！ 战功赫赫，就是他朱高煦的底气！ “对了，先生方才提到的那周新，福建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朱高煦杀气腾腾地喝问道，毫不掩饰自己对周新的杀机。 若说朱高煦现在最痛恨的人，解缙排第一，这突然冒出来的周新就排第二。 好端端一个计划，眼瞅着父皇就要同意了，结果却被那周新一句话给破坏了，生生地按了下去，谁都不敢提及！ 一想到这儿，朱高煦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立马就将周新剥皮抽筋，五马分尸！ 所以他让人给福建那边传了消息，想办法宰了周新那个杂碎，以泄他心头之恨。 王斌脸色微变，苦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哪有这么快。” “且不说周新还未到任，他可是奉命前去巡按福建，一旦真出了什么闪失，那事情可真就闹大了啊！” 奉命巡按，其实就是钦差大臣。 你这要是敢对钦差大臣动手，那皇帝陛下肯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追查起来一旦查到他们头上，那事情可就真正麻烦了。 朱高煦冷哼了一声，有些不爽地摆了摆手。 “那就让兄弟们在路上动手，扮成山匪流民什么的，一定要宰了周新这狗东西，不然老子咽不下这口恶气！” “殿下英明，小的明白了。”王斌苦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先生准备一下，这就随我一起入京吧！” 朱高煦果断开口道:“只要先生助我夺得太子大位，必保先生加官进爵，世代荣华富贵！” 王斌含笑点头。 他本就是因为利益，选择投效这朱高煦。 事实证明，朱高煦确实不是人君。 暴虐不仁，心胸狭窄，视人命如草芥！ 但是这与他王斌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求荣华富贵，只求这一身抱负才学得以施展！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二人相视一笑，然后当即动身赶往了金陵。 北平与开平相距不远。 皇帝陛下的旨意，又是让两位皇子一同入京。 但朱高煦却在王斌的建议之下，直接从开平出发，快马疾驰地先行一步了。 这边朱高炽还在北平老等，眼瞅着天都快要黑了，结果派去打探的下人来报，高阳郡王早已在午时就动身入京了。 听到这个消息，朱高炽那是又好气又好笑，随即带着老婆孩子慢悠悠地踏上入京之路。 马车里面，朱瞻基一直不安分，时不时地掀起了车帘。 “阿爹，二叔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上路啊？” 听见儿子这话，朱高炽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敷衍道:“可能是你二叔有其他事情吧！” 一旁张氏听到这话，没好气地啐道:“他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想要抢先一步赶到金陵，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罢了！” 张氏是指挥使张麒之女，洪武二十八年，太祖高皇帝册封她为燕王世子妃，一向颇有才学智计，是朱高炽的贤内助。 只是大胖胖现在听见媳妇儿这话，一张脸就沉了下来。 “夫人，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 “他能做我还不能说了吗？当初靖难的时候，他就开始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现在又一门心思地想着夺嫡，丘福、王宁那些人在金陵朝堂上的所作所为，难道你不知道吗？” 张氏一开口，就如连珠炮一样，把大胖胖怼得哑口无言。 朱高炽见状只能暗自苦笑，不敢招惹这个悍妇。 “殿下，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总得为瞻基这孩子想想吧？” “要是他朱高煦当真入主了东宫，哪里还有我们娘俩的活路啊！” “夫人，慎言！”朱高炽罕见地收起了笑容。 张氏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他，而是逗弄着怀里的儿子。 看着眼前的妻子和儿子，大胖胖神情有些恍惚。 自家夫人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懂？ 只是，朱高炽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天家当真无亲情吗？ 本是同根生的血脉兄弟，当真会为了夺嫡而兄弟阋墙甚至是……骨肉相残？ 朱高炽不愿去想，他也不敢去想。 但他也明白，此次入京之后，很多东西都回不去了！ 毕竟，太子大位只有一个，储君之位只有一个。 东宫，只有一人可以入主！ 第145章 狗皇帝的新任务！ 金陵帝都。 李弘壁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 三小只都在老老实实地读书作文章。 虽然乡试已经结束，他们也都取得了极好的成绩。 但是长达两个月的艰苦特训，以致于三小只都养成了习惯，每天不作一两篇文章，不背上一些儒家圣言，他们就觉得浑身难受。 习惯这种东西，一直都是很可怕的。 只是李弘壁有些不爽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没事儿可做了，天天守着三小只读书习字，确实太无聊了些。 至于振兴国子监的事情，李弘壁现在还没有思路，无非就是让国子监学子们多刷刷题罢了，但具体有没有效果，他就不能保证了。 毕竟国子监学子的主战场，是接下来那一场会试。 倘若再像以前那样，会试中榜之人清一色地都是江西才子，那胡俨这个国子监祭酒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想着呢，潘越彬突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李助教！” “快随我去接驾！” “陛下驾临国子监，快随我去！” 此话一出，李弘壁有些傻眼了。 狗皇帝来国子监了？ 他吃饱了撑的吧？ 大明皇帝真这么闲的吗？ 不是太祖朱元璋怎么每天那么忙，活生生累死了自己？ 暗自腹诽了一阵，李弘壁也不敢怠慢，急匆匆跟着潘越彬来到国子监门口。 先是一队锦衣卫赶了过来清场，确保皇帝陛下的安危不会有任何闪失。 紧接着狗皇帝就乘坐着马车赶到，与他同行之人，还有那个三角眼和尚。 黑衣宰相，姚广孝！ 姚广孝身旁，则站着国子监祭酒胡俨。 似乎狗皇帝是临时起意，所以并未带其他近臣。 一众国子监博士讲官全都在此，在他们之后则是数千国子监学子。 李弘壁隐藏在人群里面，唯恐被这对君臣给盯上。 一见到皇帝陛下，所有人全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行了，都平身吧！” “国子监乃是我大明中枢学府，更是人文荟萃之地。” “尔等当珍惜时光，笃志于学进学修德，为天下学子做出表率！” 狗皇帝苦心告诫道，后面这番话，自然是对国子监学子说的，以致于一众学子都激动得面色涨红，好像快要高潮了一样…… 胡俨给潘越彬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遣散了众人。 李弘壁也想开溜，却被朱棣给叫住了。 “混账，你往哪儿去？”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就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哭丧着脸。 “陛下啊，您得讲讲道理吧？臣那边还上着课呢……”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近些日子在干什么！”朱棣冷笑道，“老实跟着，朕等会儿有话同你讲！” 得，这二位真是奔着自己来的！ 李弘壁彻底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后面。 朱棣和姚广孝象征性地巡视了一番，然后就来到了祭酒精舍。 众人各自落座，李弘壁也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结果他不等他一屁股坐下去，朱棣就瞪眼了。 “谁让你坐了？” “老实给朕站好喽！” 李弘壁:“……” 胡俨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对李弘壁的求援置之不理。 开玩笑，皇帝陛下面前，你玩什么心眼子啊！ 皇帝同胡俨简单闲聊了几句，胡俨就识趣地离开了。 房间里面，就剩下了朱棣、姚广孝和李弘壁三人。 瞧见这个架势，李弘壁顿时就有些慌了。 “那个……陛下啊，臣最近真没犯事儿啊！” 此话一出，朱棣有些哭笑不得，姚广孝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行了，朕今日前来，一是为了巡视国子监，二则是为了你。” “中秋夜宴在即，少师拟定出了一个宗藩新制度的章程，准备趁着中秋夜宴宣布，是以过来给你看看，还有什么隐患没。”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松了口气，接过姚广孝递来的方案，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现在求人办事都这么吓人的吗？ 李弘壁仔细翻阅之后，也不免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黑衣宰相就是黑衣宰相，水平还是很高的嗷。 这宗室策略主题就是以“和平供养”为主，借助李弘壁提出的奖惩措施，还完善了很多细节，堪称达到了完美。 看完之后，李弘壁心悦诚服地开了口。 “少师不愧是当世顶尖智者，小子佩服！” 听得李弘壁的恭维，姚广孝心情也很不错，笑眯眯地开口道:“弘壁世子过誉了，这还多亏了弘壁世子的提醒，否则贫僧只怕会酿成大错！” “哎，少师言重了，哪怕没有小子，以少师之智肯定也会想到。” “哈哈……弘壁世子真是个妙人啊！” 二人进行了一波商业互吹，听得朱棣很是不爽。 你们吹捧的时候，就不能注意一下旁边的人吗？ 朕这么大一个大明皇帝摆在这里，你们就不能顺带着吹捧一下？ 真是岂有此理！ “差不多行了！” “少师你怎么还跟这混账吹上了。” 姚广孝闻言神情一肃，认真开口道:“陛下，弘壁世子乃绝世奇才，日后必为我大明栋梁！” “哎，少师过誉了嗷。”李弘壁美滋滋地谦虚道。 开玩笑，这可是黑衣宰相姚广孝的评价啊，传出去都能光宗耀祖的那种！ 朱棣闻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没想到姚广孝都对李弘壁如此看好，给予了这般超高评价。 “行啊，绝世奇才，朕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李弘壁:“？？？” 啊？ 啊？？？ 你是真的狗啊！ 合着你俩在这儿给我下套呢？ “那个陛下啊，臣就一教书匠，没其他本事啊！” 李弘壁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拒绝。 他是真不想给狗皇帝办事儿，或者说不想给狗皇帝当工具人。 差事办好了吧，狗皇帝又不给他赏赐。 这差事要是办不好，那乐子可就大了，狗皇帝不得扒了他的皮！ 朱棣同样笑眯眯地开口道:“对，你说的没错，朕就是让你好好教书！” “明年开春的那场会试，朕要看到国子监生上榜，人数至少要有三成，否则你李弘壁就等着挨板子吧！”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急眼了。 啥意思啊？ 真把他当成名师了啊？ 而且这任务未免也太难了些！ 会试可是天下才子争雄的地方！ 国子监这些学子水平也就那样，根本毫无可比性，以往能有三五七八个人上榜，就已经算是侥天之幸了！ 现在狗皇帝竟要三成学子上榜？ “做不到！” “陛下您现在砍了我吧！” 李弘壁伸长了脖子，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朱棣倒是也不恼怒，而是开始翻起了小本本。 “话说起来，朕倒是听闻了一件趣事，解学士竟然被几个泼皮无赖给打了，现在还在家里面养伤呢……” “陛下放心，三成就三成！”李弘壁急忙开了口，“臣一定做到，绝无二话！” 朱棣:“(￢_￢)” 姚广孝:“(￣▽￣)σ” 李弘壁:“(つд?)” 第146章 南北之争！ 狗皇帝翻小本本， 那李弘壁只能够认怂。 他还以为狗皇帝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人家可是什么都知道，就等着没事儿翻一翻呢！ 老老实实装了半天孙子，等狗皇帝走后，李弘壁立马就找到了胡俨。 “祭酒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弘壁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他想不明白，一场普通会试，为何狗皇帝会这么关注？ 难不成是因为江西缙绅的原因？ 狗皇帝察觉到朝堂之上的江西集团势力太大，所以存了心思想要打压一番？ 不过这也不合理啊，国子监学子里面，可也有不少江西人。 胡俨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慢吞吞地开了口。 “你先说说，你对此事怎么看？” “江西缙绅？”李弘壁给出了答案。 虽然胡俨也是江西人，但他性子淡然，不愿参与朝堂党争，所以并不能算是江西缙绅。 “对，但不完全对！”胡俨叹了口气，“其实还是因为大明朝堂一直都存在的问题，那就是……南北之争！” 李弘壁闻言愣在了原地。 “南北之争？” “嗯，没错，洪武年间还闹出了一场南北榜案！” 南北榜案，李弘壁还是知道的，但知道的不多。 南北榜案又称春夏榜案、刘三吾舞弊案、南北榜之争、南北榜事件。 大明洪武三十年二月会试，以翰林学士刘三吾、王府纪善白信蹈主持丁丑科殿试，后会试结束发榜，陈?为第一，取录宋琮等五十一名，是为春榜，因所录五十一名全系南方人，故又称南榜，北方士子一名未取，为历科所不见。 会试落第的北方举子联名上书，状告考官刘三吾﹑白信蹈等偏私南方人，太祖朱元璋命人复阅落第试卷，增录北方人入仕。 但经复阅后上呈的试卷文理不佳，并有犯禁忌之语，有人上告说刘三吾﹑白信蹈暗嘱张信等人故意以陋卷进呈，太祖朱元璋大怒，处理了相关官员，后亲自策问，取录了六十一名北方士子，故又称北榜。 纵观这场南北榜案，刘三吾被发配西北，其余考官也被发配流放，就连前去调查的官员也难以幸免于难，而南榜高中学子全部下狱，也成了洪武年间的一大冤案。 李弘壁眉头一皱，低声追问道:“祭酒大人，难不成这案子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胡俨脸色颇为凝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你以为老夫先前为何要躲在这国子监内，整日无所事事，不参与任何朝堂政务？” “那不是因为祭酒大人性子惫懒，不求上进吗？”李弘壁低声嘀咕道。 胡俨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胡子都立起来了。 “你知道个屁，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 “其实自大明立国以来，就已经深陷党争的漩涡，大明朝堂最大的两党，就是南人集团和北人集团！” “洪武朝堂最大的党争，就是以是李善长等人为首的淮西集团，与以刘伯温为首的浙东集团，双方之间的明争暗斗，其中浙东集团以文人、名士居多，一直处于淮西集团的打压之下，刘伯温、宋濂等人的悲剧下场就是明证。” 这事儿李弘壁也明白，因为宋濂和刘伯温下场确实不好。 宋濂就是写《送东阳马生序》那位，于洪武十年惨遭流放，途中于夔州病逝。 而刘伯温就更是名传后世了，比肩诸葛武侯的奇才，后被权相胡惟庸罢官去职，于洪武八年忧愤而死，野史称他是被胡惟庸派人毒死的。 原来这背后，还是两大文臣集团在明争暗斗。 “除了这两大党派外，还有一个山西党，其魁首正是那杨宪！” “杨宪此人能力超群，办事练达，又并非出身两党，是以太祖高皇帝对他很是器重，甚至考虑过以他为相，提拔其为中书左丞，与胡惟庸分庭抗礼。” “可杨宪偏偏自命不凡，仗着太祖爷宠信以丞相自诩，骄横于中书省内，培植党羽，拉起了山西帮，结果杨宪和山西帮被李善长主导的淮西集团群起而攻之，“淮西将相弹劾杨宪抵诬大臣、朋比为奸等事”，势力弱小的山西帮瞬间覆灭，杨宪和其弟全部被杀，这就是大明朝最早的南北之争！” 杨宪！ 南北之争！ 李弘壁听得瞠目结舌。 杨宪他是知道的，因办事干练，所以成为重八同志的亲信。 结果这大兄弟最后有些飘了，刚有了实权就忘乎所以，他本就是重八同志安插进中书省的一颗钉子，却没摆正自己的身份，最后被愤怒的朱重八弃之不用，加上淮西将相群起而攻之，也就注定了他的悲惨结局。 史书上对杨宪之死含糊其辞，只说是犯事被诛，没人知其犯何罪，他迅速从政治舞台上消失了，消失得也很蹊跷，其中内幕几百年后仍然不为人所知。 李弘壁直到今日才明白，原来杨宪之死竟是因为党争，而且还是南北之争！ 胡俨心有余悸地开口道:“山西帮覆灭了，浙东集团倒台了，淮西集团一家独大，自然也就成了太祖高皇帝的心腹大患，所以之后就爆发了胡惟庸案与李善长案以及蓝玉案，一大批淮西将相被太祖血洗，整个朝堂也焕然一新。” “然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南北之争，南北榜案堪称朝堂南北势力的第一次大规模交锋，最终以南方朝臣惨败收场，南北榜案虽然被处理了，但此后建文朝科举的焦点仍在南北士子如何录取上，朝堂上的南北官僚对此吵吵闹闹，可最终结果却还是南方缙绅战掌控了主动权。” “看看那些建文重臣，如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等人的籍贯，你就不难发现，他们全是南方人，是以南方缙绅在经历洪武朝的打压后，终于迎来了一个独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 话听到这儿，李弘壁脸色也变了。 “但是，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可是来自北方！”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胡俨叹了口气。 “当初燕军攻陷金陵之后，建文旧臣有六百余人，愿意效忠新朝的臣子竟然仅仅只有二十五人，这六百余名建文忠臣全都是清一色的南人，陛下将这些不投降的人及其家族全部杀害，史称“壬午殉难”，而这次血洗也直接导致南人精英损伤殆尽。” “可北人文化素养不及南人，永乐朝又不能不依赖南人支持，所以……” “所以陛下才会设立内阁。”李弘壁接过了话茬，“所以才有解缙、胡广、杨荣等南臣进入内阁随侍圣前，参预机务！” 胡俨欣慰地笑了笑。 “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何陛下如此重视此次会试了吗？” 李弘壁苦笑着点了点头。 “国子监内的数千学子，大部分都是北方士子，因为那些南方才子家庭底蕴深厚，看不上国子监。” “皇帝陛下让您振兴国子监，其实是想给北方士子一处安身之所，一条晋升之路！” 胡俨抚掌大笑。 “弘壁果真奇才也！” 第147章 重振国子监，从骂娘开始！ 李弘壁有些麻了。 他现在似乎只有一条路走了。 那就是竭尽全力地振兴国子监，帮助国子监学子会试高中！ 至少，他得保证一点，那就是国子监学子要有三成上榜，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会试榜单上面，全都是清一色的南方士子，不然狗皇帝绝对会找他李弘壁算账！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忍不住发了狠。 好，很好！ 狗皇帝，你xxxxx…… 既然你们都逼我，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祭酒大人，振兴国子监可以，但是必须得按照我的法子来！” 听到这话，胡俨顿时觉得很是不安。 其实在太祖高皇帝的时候，国子监治学非常严格，当时国子监用法异常严峻。 比如那洪武年间的国子监祭酒宋讷，就是出了名的酷吏头头。 洪武年间，太祖高皇帝多次更换国子监祭酒，原因就在于“师道废久矣，今师生相汗，甚失体”。 简单来说，就是国子监的风气太差了，老师不像老师，不能身为模范，学生不像学生，无心向学，不务正业，整个国子监教风学风一团糟，所谓的“师道尊严”成为了笑话。 在宋讷之前，太祖高皇帝就已经任用了六位国子监祭酒，然而国子监在他们的管理之下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远远没有达到他预期的目标。 国子监的监生，将来是要做官的，是当时选官的主流途径。 国子监监生人数的急剧扩张，使得学生素质严重下降，尤其是功臣、京官、武将子弟大都骄横、散漫，无心学习，不服老师管理，打架斗殴现象屡禁不绝。 于是乎太祖高皇帝接连更换了六任国子监祭酒后，宋讷就上位了。 宋讷的治学思想就两个字：严厉。 宋讷刚上任，便“请于上严立学规”，增立“监规八条”。 这“监规八条”中有五条是针对学生的，涉及考核内容、方式、升学标准、考勤、纪律等多方面。 比如国子生请事假回家的，竟也被判戍边，简直就是胡乱用法，严厉到了离谱的地步。 胡俨到任后，立即上奏废除了这些严苛监规，本是想着为学子好，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反倒是因此这国子监的学风竟开始懒散起来，大有一副重回宋讷之前的架势。 现在听李弘壁这么一说，胡俨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但他性子宽仁，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国子监大权给你可以，但是你不能像那宋讷一样，凡事过犹不及啊！” 李弘壁闻言笑道:“祭酒大人，其实您这种思想，很有问题啊，而且有大问题！” “正所谓严师出高徒，这其实是为了学生好，您看我李弘壁对待三小只严苛，他们过得虽然苦了点累了点，可是却取得了乡试前三的成绩，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咱反过来想，您性子宽仁优待学子，可这就是放任自流了啊，学生不像学生，先生不像先生，以致于国子监风气一塌糊涂，那些个学生想学就学，不学就吃喝玩乐混日子，长此以往下去，迟早会给国子监抹黑！” 胡俨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李弘壁却是不给他机会，说出了一句诛心之语。 “说得直白一点，祭酒大人觉得，您这样做，真是对那些学子好吗？” 胡俨闻言一怔，如遭雷击。 “他们现在是日子过得潇洒，可前程呢？” “会试又考不过那些江西才子，国子监选官之路又难上加难，他们在这国子监半点希望都看不到，不过是耗费青春蹉跎岁月罢了。” “等到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屡试不中，等到他们幡然醒悟的时候，他们非但不会因为祭酒大人对他们的优待而感恩戴德，反倒是会因这优待而对祭酒大人恨之入骨！” “如果您这位祭酒大人对他们稍微严苛一些，严厉督促他们进学治学，他们或许能够高中，又或许能够选官，反正不至于最后沦为一个一事无成的落魄秀才，耗费大半辈子时光在这国子监里面！” “祭酒大人，这些学子不远万里地来这国子监求学，要的不是安逸太平啊！他们要的是科考高中，要的是仕途之路，要的是锦绣前程啊！” “您从一开始，就已经做错了！” 胡俨怔怔地看着李弘壁，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其实他一直也很纳闷，为何国子监到了他手中，却逐渐开始走下坡路了。 哪怕是因为太祖高皇帝制定的严苛历事制度，可洪武年间科举后的头两次大考，国子监监生取得了优异成绩，比如洪武二十四年的科考国子监再创佳绩，会试考中者三十一人，国子监占十一人，在殿试中，国子监的学生占据前三！ 结果到了现在，国子监大部分学子连会试都不敢参加，似乎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更别提中榜之人了，那更是寥寥无几！ 一想到这儿，胡俨脸色苍白如纸。 他好像真的错了！ 这可是坏了这些学子的前程啊！ “弘壁，你想怎么做？老夫全力支持你！” 胡俨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也是发了狠，决定彻底放权给李弘壁。 毕竟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李弘壁的乡试成绩就摆在眼前，他无疑是能够力挽狂澜之人！ 李弘壁目光幽深地下令道:“自即日起，恢复宋讷的国子监规，至少在会试大考结束之前，必须要严格遵循！” “此外，召集国子监所有先生学子，就在太祖高皇帝的圣谕之前，我要训话！” 听到这话，胡俨忍不住身子一颤。 洪武年间宋讷积劳成疾病死任上，他死后国子监的风纪又有所下降，太祖高皇帝欣赏的“师道尊严”又慢慢朝着“师道废弛”的方向堕落。 为此太祖高皇帝忧心不已，亲自制定学规，然而国家好吃好喝养着的国子监学生并没有听从太祖高皇帝的教诲，或者是警告，有学生还带头闹事，搞出了学潮。 以致于太祖高皇帝勃然大怒，直接下令将闹事的学生头头“枭首示众”，并且下了一封圣谕，提醒读书人要尊师重道，要遵守学规，重申“抗拒不服，撒泼皮，违犯学规”的，该凌迟的凌迟，枭首的枭首、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 他的这道圣谕，如今成了国子监的“校训”，保存至今。 胡俨内心有些不忍，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但李弘壁一句话就把他给堵死了。 “祭酒大人，是学子的前程重要，还是一时安逸重要，祭酒大人要拎清啊！” “一时宽仁，只会贻害无穷！” 胡俨闻言再次陷入了沉思，最终长叹了一声。 “罢了罢了，就按你说的办！” “老夫这就让越彬去准备！” 第148章 小小国子监竟有党同伐异之风！ 国子监大门口广场处。 正屹立着一道石碑，上面镌刻着昔年太祖高皇帝的圣谕。 说来也有些好笑，这圣谕竟然说得很是通俗，并非像正式的那般，全都是些之乎者也，堂皇大言。 因为朱重八同志第一次就是这么做的，用煌煌圣言警告国子监学子，要求国子监的学生们能够改过自新，认真学习，不能顶撞师长。 他这第一次用的是正式文言文，想和这些国子监学子们好好说话。 然而国家好吃好喝养着的国子监学生并没有听从重八同志的教诲，或者是警告，相反有学生还带头闹事，甚至搞出了学潮。 于是乎朱重八同志勃然大怒，将带头的那几个混账直接枭首示众，然后重新降下了第二道谕旨，这一次用的是大白话，文盲都能够听得懂的那种！ 意思也很是简单，警告国子监生要尊师重道，要遵守学规，否则该凌迟的凌迟，该枭首的枭首，该流放的流放，该充军的充军，绝不轻饶！ 真要是说起来，读书人都是一群贱骨头，从此事就可见一斑。 人皇帝陛下跟他们好声好气地讲，他们非但不听还搞出学潮来公然反对，然后皇帝陛下打杀了一批又降下圣谕过来怒骂一顿，他们反倒是既听话又懂事了，变得无比乖巧了。 贱不贱啊！ 李弘壁一眼扫过这道圣谕，只觉得很是可笑又讽刺。 胡俨则站在他身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鼎力支持李弘壁整顿国子监风气。 一众博士助教与数千学子，在潘越彬的指挥下，全都暂停授课集结到了此处，满脸茫然地看着祭酒大人胡俨，与那位传奇助教李弘壁。 对于李弘壁此子，国子监众人至今都难以接受。 你说他是个纨绔子弟吧，人家教导出来的弟子，直接包揽了乡试前三！ 你说他是位名师吧，可他那拎着狼牙棒教导弟子的方式，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以致于国子监众人对待李弘壁的态度很是复杂，既因他为国子监立功而感到高兴，又打从心底里排斥他。 再加上饶温书的事情，李弘壁也就此成了国子监头号恶霸，谁都不敢招惹的那种！ 开玩笑，上一个招惹他的饶温书，现在还在大牢里面生死不知呢！ 李弘壁看着这些神态不一的国子监学子，一张脸渐渐沉了下去。 “今日唤你们前来，主要是三个事情。” “其一，方才陛下巡视国子监，最终结果是，对国子监风气极为不满！” “国子监的风气太差，老师不像老师，不能身为模范，学生不像学生，无心向学，不务正业，整个国子监教风学风一团糟，致使师道尊严成为了笑话，甚至还有学子不服管教，打架斗殴现象屡禁不止！”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不管是先生还是学子，几乎全都变了脸色。 皇帝陛下对国子监不满，那遭殃倒霉之人可是他们所有人啊！ “是以，陛下则责令祭酒大人整顿国子监！” “诸位先生学子，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口道，给了这些家伙一个说话的机会。 他又不是什么独裁主义者，眼下国子监遇到了困难，大家要勠力同心共克时艰嘛！ 新任国子监司业吴溥听到这话，眉头顿时一皱。 饶温书已经被废了，他吴溥是过来接班的。 只是初到国子监，吴溥有些看不懂局势了。 怎么李弘壁一个助教，还执掌了国子监大权？ 而且看这架势，连国子监祭酒胡俨都对他言听计从？ 这合理吗？ 明显有大问题啊！ 不过吴溥贸然间也没有开口，因为潘越彬扯了扯他的袖子，所以他并未出言，而是选择静静地看下去。 一众博士讲官也懒得多言，国子监沦落成现在这样子，关他们这些人屁事。 他们不过是来国子监授课讲学罢了，从本质上而言，其实就是挂个名头而已，国子监是好是坏，跟他们关系真不大。 学官学官，就是治学的官儿，他们大多都有其他官职，比如翰林学士、修撰等等，翰林院才是他们真正的根基之地。 司业不开口，先生不吭声，有的学子却是坐不住了。 只见一名学子冷笑道:“李助教有所不知，这国子监风气就是被某些权贵子弟给败坏的！”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大部分学子的共鸣。 “对啊，某些只知靠父荫祖荫的囊虫，除了欺凌弱小，嚣张跋扈，他们还会干什么？整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学问，他们连出现在学堂的资格都没有。” “国子监是进学修德的地方，学堂更是干干净净做学问的地方，可如今多了这些害群之马，风气焉能不坏？” “没错，与这些纨绔蛀虫同窗，是我等此生之耻辱，祭酒大人就应该将这些蠹虫逐出国子监，以肃清国子监的不正风气。” 大部分学子都是群情激愤，矛头直指国子监内那些权贵子弟。 当然，不是丘松、朱勇和顾兴祖这三小只，勋贵子弟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而且又刚刚乡试高中为国子监争了脸面，三小只现在可是国子监的大功臣！ 这些学子针对之人，是那些文臣缙绅的子弟，也就是官二代。 当初国子监内分为三股势力，一是勋二代，大多骄横跋扈喜欢打架斗殴，所以咸鱼山长胡俨一怒之下直接将其全部逐出了国子监，也就只留下了比较听话的三小只。 其二则是官二代了，某位尚书的公子，某个侍郎的侄儿，亦或者说某个翰林学士的族子，身份地位虽然比不过勋二代，但也算是出身高门，是以沾染了不少纨绔恶习，自勋二代被逐出国子监后，他们就成了这国子监内的一霸！ 其三就是出身普通，靠着自身才学进入国子监的学子了，这部分学子占了绝大多数，算是国子监真正的学生。 潘越彬在一旁低声开口道:“李助教，监内两股派系学子针锋相对，我一直都看在眼里，权贵子弟确实跋扈不假，但好在大多性情直率，爱憎分明。” “而这些寒门学子们也不全是乖巧懂事，某些学子平日里太傲气了，恃才傲物眼高手低，仗着自己的才学处处看不起那些权贵子弟，论身份他们自然比不得权贵子弟，但在学问上他们却是远胜寻常，所以常常嘲讽挖苦权贵子弟，言辞刻薄，主动挑衅，两伙人的矛盾大多由此而发。” 听见潘越彬的解释，李弘壁顿时就笑了。 还真是有意思啊！ 小小一个国子监，这就开始党同伐异了？ 你们可还没有做官儿，这就已经开始磨炼本事了？ 那等到日后真个进了朝堂，大明王朝还不知道会被尔等败坏给什么样子！ 难怪国子监风气不正，这样的环境下，能培养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才是怪事！ 总结起来，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些贱人！ 第149章 你们在高傲什么？ 国子监内，分为两派。 一是官二代，吃喝不愁，家境优渥，但大多都是纨绔。 二是寒门子弟，家境普通，但颇有才学，是以难免沾染上了很多读书人的臭毛病，比如恃才傲物，比如目中无人。 “寒门子弟”的意思，并不是穷人家的孩子。 那不叫“寒门”，那叫“没门”。 寒门寒门，就算最不济，至少也有一个门立在那儿！ 是以寒门子弟，通常是指权贵阶级以下，贫民阶级以上的人家，家境不算富裕但也勉强有些实力，能够支撑供养一两位读书人。 贫民就连称呼“寒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们不能称为“门”，至于供养读书人那就更不可能了。 要知道贫民家的孩子，从八九岁开始就算是当半个劳动力了，他们必须要下地干活，替家里面减轻负担，怎么可能耗费多年时光供养他读书识字。 再者贫民家庭连活下去都已经很是困难了，自然也不会有多余的闲钱，供养子侄读书习字。 那明初三大家之一的宋濂，小时候都得借富豪地主家的书抄了看，还是人家看他是神童可以投资，这才愿意借书给看他，可想而知贫民子弟拿什么读书，拿什么习字？ 这就是所谓的家世！ 李弘壁起初一直以为，国子监这大部分学子，应当都是乖巧听话的，他们应该明白只有好好进学修德，才有可能通过科考或是选官，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方才听了潘越彬这么一说，李弘壁这才明白，原来这些看似乖巧的寒门子弟，其实也有不少的毛病。 而且在李弘壁看来，国子监这群寒门子弟的毛病更加致命！ 权贵子弟就算再不争气，人家至少也有家业家底等着他们回去继承！ 可是这些寒门子弟呢？ 等到他们将来走出学堂，不管做学问也好，还是当官也罢，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勋二代可以嚣张跋扈，是因为人家父祖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们有资格嚣张跋扈！ 官二代之所以仗势欺人，是因为人家父兄族人在朝中为官执掌实权，他们有势力可以倚仗！ 但你们这些寒门子弟呢？ 你们有什么资格高傲自大？ 你们又有什么倚仗支撑起你们这可笑的高傲？ 李弘壁觉得有必要让这些寒门学子们认清一下现实，找准一下自己的定位，否则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现实究竟有多残酷，永远都会活在这梦里！ 读书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真以为会几句儒家圣言就可以驾凌一切了？ 我李弘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悉大明王朝将近三百年历史，我骄傲了吗？ 老子在狗皇帝面前，那还不是得照样乖乖跪拜低头！ 不知所谓！ 看着泾渭分明的两派学子，李弘壁先是看向了官二代那一边。 “那个谁，你先说说，为什么看不起他们？” 被李弘壁指着的人，乃是礼部尚书李至刚的独子李学义，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仗着他爹是当朝礼部尚书，这李学义可谓是嚣张跋扈，纠集起了国子监内的一众官二代，整日里欺辱寒门子弟，与博士助教叫板，将纨绔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是，面对李弘壁，李学义却是缩了缩脖子，不敢有丝毫忤逆的念头。 原因很简单，他知道李弘壁是一个狠角色，敢跟皇帝陛下吹牛逼的狠人，而且这李弘壁还是国公世子，论出身远比自己更牛，所以自己万万招惹不起。 “李助教，您有所不知，很多时候不是我们招惹他们，而是他们嘴贱招惹我们！” “比如博士在课堂上面提问，要是我们答不上来，这些狗东西就开始冷嘲热讽各种谩骂羞辱，您说这让我们怎么忍得下去？” 顿了顿，李学义又小声道:“当然，我们也确实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毕竟都是些寒门子弟，没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 话听到这儿，原因就很明显了。 官二代一是看不起寒门子弟，二是因为寒门子弟嘴贱。 本来地位出身就不如自己，还敢在那里冷嘲热讽，老子不揍你揍谁？ 李弘壁点了点头，向李学义笑道:“可以，这理由很合适，没毛病嗷！” 听到这话，李学义愣了，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李助教刚刚这是夸我了吗？ 李弘壁扭头又看向了数量最多的寒门子弟。 “那你们谁来说说，为什么对这些官二代敌意如此之大？” “照实说出心里话，我李弘壁行事一向公平公正，连陛下都认可这一点，所以你们心中有什么不快，大可以直接说出来！” 此话一出，一众寒门子弟顿时兴奋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开口，却是闹得沸沸扬扬，李弘壁根本就听不清楚。 直到一人站了出来，这些学子才顿时安静了下来，显然此子在国子监寒门子弟中，拥有不小的威信。 “学生程回见过李助教，就由学生代替大家说说吧！” 李弘壁点了点头，对程回表示认可。 “其一，这些官二代行事跋扈，不敬博士讲师，全无弟子之礼，这有悖于我儒家天地君亲师的理念，是以我们很难与他们融洽相处。” “其二，正如方才有人所说，这些官二代本身并无才学，仅仅只是靠着父辈余荫，这才得以进入国子监，反观我们都是靠着自身才学，通过州府县学层层筛选，这才能够来到这中枢学府进学修德，两相比较之下，我等心中难免失衡，更加敌视他们。” “其三，也恰如李学义所说，我等之中不少学子时常出言讥讽挑衅，以致于引发了双方矛盾，并且愈演愈烈，偶尔爆发打架斗殴之举，使得国子监风气大坏，此事我等学子同样有过错！” 听完程回这些话，李弘壁与胡俨对视了一眼，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程回是个人才，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并且明事理晓大义，并未偏帮任何一方，这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不过，骨子里还是有些傲气！ 第一条理由，直接把锅先扣到了官二代身上。 至于第二条理由，则是在为寒门子弟鸣不平了。 俺们千辛万苦地通过层层筛选，这才能够进入国子监进学修德，但是这些纨绔子弟却仰仗着父辈权势就可以进国子监，还丝毫不知道珍惜，凭什么啊？ 至于最后一条理由，就是彰显风度所说了。 总结起来，这程回的话外之音，错是双方都有错，但主要错在官二代，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反倒是受了委屈。 嗯，是个有傲气的真才子！ 李弘壁也最喜欢教训这些傲气才子！ 不把你们身上那可笑的尊严给碾碎了，你们还不知道社会现实有多残酷啊！ “这样，程回对吧？” “我现在就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究竟在高傲个什么东西？” 众人:“(?`~′?)” 第150章 一个残忍的小游戏！ 程回愣了。 一张脸瞬间沉了下去。 “李助教此话何意？” “难道我们就该对这些权贵子弟俯首听命吗？” 看吧，话说得再好听，可他程回骨子里还是有着傲气，源自于他自身的才学！ 说一千道一万，双方之间的真正矛盾，还是因为自身定位不准确罢了。 李弘壁轻笑道:“这样吧，咱们来玩个小游戏。” 所有人都满面茫然地看着李弘壁。 玩游戏？ 这么严肃的场合，合适吗？ 吴溥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国子监祭酒胡俨，后者却是面无表情，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见此情形，吴溥也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这国子监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啊！ 学风不正也就罢了，学子之间还互相争斗，再加上一个咸鱼山长，与一个小人得志的李弘壁…… 国子监，只怕是要完了啊！ 吴溥叹了口气，冷眼看着李弘壁施为。 “所有人，全都站在一条线上，包括权贵子弟，包括寒门子弟。” “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谁要是没站好，休怪我手中这狼牙棒不认人了！” 李弘壁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端得是个凶神恶煞。 一众学子见状，哪里还敢叽叽歪歪，立马就在程回的组织下站好了。 而一众权贵子弟则是看向了自家老大李学义，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大哥我们听话吗？ 李学义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然后屁颠屁颠地站到了直线上面。 开玩笑，那肯定听话啊！ 十个李学义都斗不过一个李弘壁！ 没看见人家拎着狼牙棒嘛，咋没点眼力见呢！ 见此情形，官二代们也老实了，立马站了过去。 李弘壁欣慰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游戏开始！” “所有人听我命令，自行斟酌是否前行！” “第一，出身书香门第之家，诗书簪缨之族者，向前一步！” 此话一出，大部分官二代都向前走了一步，唯独只有少数留在原地。 而寒门子弟这一批，不用多想，全军覆没。 他们要是真出身书香门第之家，就不用苦心竭力地来这国子监白嫖，而是让家里面给请私教了！ “第二，家中或族内，有父辈长辈在朝为官，可向前一步！” 听到这话，官二代全都向前迈出了一步，而寒门子弟却是基本上全都停留在了原地，只有少数那么几个人，父辈长辈在地方上为官，所以这才迈出了第一步，算是成功破零。 “第三，家中或族内，有关系可为尔等仕途之路提供帮助者，可向前一步！” 官二代全部通过，再次迈出了坚实的一步，而寒门子弟却全都没动，因为他们没有这关系。 “第四，家中父辈长辈有读书习字、通读经史者，并且家中有藏书典籍者，可向前一步！” 这一次，官二代们再次向前了一步，而寒门子弟中只有少部分才向前走了一步，总体数量还不到三分之一！ 毕竟是出身寒门，父辈长辈识字，这一点倒还好说，可真要论及家中是否有藏书，那就有些为难人了。 真要是家中有藏书的，那就不是寒门了，而是中门了，至少家底殷实，可以搜罗书籍，全力培养自家子弟做个读书人。 仅仅四步过去，差距就已经很是明显了。 官二代大部分都迈出了四步，仅有少数只迈出了三步，但他们全都迈出了三步！ 反观数量最多的寒门子弟，此刻却是颇为凄惨，他们迈出两步之人寥寥无几，唯有迈出一步的数量不少，可数量最多的人却是一步都没能迈出，依旧停留在那条直线上面！ 胡俨陡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骇然。 而新任国子监司业吴溥，原本还对李弘壁这所谓的游戏嗤之以鼻，但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后，却是满脸的骇然之色，望着这些学子怔怔出神！ 但李弘壁却没有给他们多思考的时间，而是开始了第四步。 “第四，家境殷实，拥有数量可观的田地庄园，不用为生计发愁者，可向前一步！” 这一次，本就走在前面的学子，不管是官二代还是寒门子弟，都继续向前走了一步，而留在直线上的学子中，也有不少终于破零，迈出了他们的第一步，但更多的寒门子弟却留在原地。 这一次，仍有至少一半的寒门子弟，没能迈出哪怕一步！ 但是，游戏还在继续！ “第五，家中或族内结识有硕儒名士，可以得到其提携教导者，继续向前一步！” “第六……” 一步一步走下来，条件标准也越来越低，是以也有越来越多的寒门子弟迈了出去。 但是与走在前面的官二代们相比，他们却落后了太多太多！ 这不仅仅只是几步路的距离，而是他们之间整个人生的距离，有的可能花一辈子都追赶不上！ 李弘壁看向仍旧停在直线上的那些寒门子弟，终究还是不忍心，给了他们一个向前一步的机会。 “第十，天资聪慧，自幼通晓经义，比同龄人才学优异者，可向前走一步！” 这一次，直线上的寒门子弟，全都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而走在最前面的官二代，却是没有动作。 程回神情恍惚地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愣在了原地。 没错，十步之后，他只迈出了第一步！ 他出身大户人家，却是婢女所生的孩子，却因为自幼聪颖不凡，所以在嫡母的厌恶之下，被赶出家门，成为乡间的孩子王。 好在他机缘巧合之下，得以拜入地方名士门下进学，多年苦读之后一举高中举人，被乡野冠以才子之名，而后进入这国子监。 科举之路上的顺畅，也让程回难免有些飘飘然，他以为只要凭借自己的才学，哪怕出身比不上那些权贵子弟，可他迟早也能科举高中，金榜题名反超他们！ 然而，摆在眼前的现实，却是让程回感到了绝望！ 十步之后，官二代大部分都已经抵达终点，站在了李弘壁身旁。 寒门子弟中，步数最多之人，也不过五步罢了。 而他程回自己，却仅仅只迈出了一步啊！ 李弘壁看着这些神情恍惚的寒门子弟，轻叹了一声。 “最后，也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自觉自己才华惊世，可科举高中蟾宫折桂，夺得一甲头榜者，可以现在直接站到我身边来！” 一甲头榜，也就是状元、榜眼与探花，只有三人。 而参考会试的举人足有上万之众，而且全都是天下各地最杰出最优秀的士子！ 何人胆敢夸下海口，他就一定能够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哪怕是那些江西才子都不敢，更何谈程回等人了。 所以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动作。 相反，不少寒门子弟已经反应了过来，望着这一步一步的差距怔怔出神。 程回经受不住这等致命打击，竟是原地蹲下，捂脸失声痛哭起来。 他的哭声，感染了所有寒门子弟，许多寒门子弟也跟着蹲下痛哭。 李弘壁这个看似荒唐的游戏，精心设置好的十步走，却犹如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了程回这些寒门子弟的脸上，瞬间打掉了他们心中所有的傲气与尊严！ “现在，你们再回答我，你们究竟在高傲什么？” 第151章 杀人诛心李弘壁啊！ 杀人诛心啊！ 这简直比杀人还要让他们难受！ 胡俨忍不住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劝阻一番。 结果他还没开口，就迎来了李弘壁一记阴冷的目光，顿时把胡大祭酒给整不会了。 嘶……我还是继续混日子吧！ 程回等寒门子弟哭得撕心裂肺，好不伤心。 就连李学义等官二代见到了这一幕，都是心有戚戚然。 毕竟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了些。 数千学子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捶地捂面，还有的以头抢地，凄厉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国子监。 他们每个人都是双目无神，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二字。 而那位始作俑者李弘壁，此刻正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 李弘壁确实面无表情，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虽然说这种残酷的方式极其残酷，残酷到这可能会是程回等人一生的梦魇，足以摧毁掉他们的道心，对他们的打击无疑是异常沉重，到死都难以释怀的。 但是，梦魇总归要比沉浸在不切实际的美梦里要好。 一旁沉默的吴溥见状，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开了口。 “李助教，你这样做，只怕对这些学子的打击……太大了啊！” “吴司业，我这是为了他们好！”李弘壁叹气道，“要是继续活在梦里蹉跎时光，等到他们日后文不成武不就，沦为一个个废物的时候，再幡然悔悟已经迟了！” 说完这句话，李弘壁又将矛头对准了那些博士讲师。 “你们这些人，大多都是硕儒名士，最次都是进士出身的翰林！” “可是这些学子先前的所作所为，你们也全都看在眼里，却无一人出言劝导，无一人告诫他们走上正道，这就是尔等的为师之道吗？” 李弘壁一声怒斥，吓得一众博士讲师身子发颤。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李弘壁只是个年轻后生，也只是个最次的助教，偏偏他们此刻感受到了滔天气势，根本就不敢直视李弘壁的眼睛。 “怎么？” “一个个都只是来混日子的？” “想着你们只是兼职讲学罢了，所以不用对任何人负责？” “今儿我李弘壁把话放在这儿，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凡是前来国子监讲学之人，我都会为他立碑刻传，将其所作所为和当届国子监成绩全部记录在上面，供后世瞻仰！” “你们这些个家伙不是最喜欢贤名吗？不是最渴望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吗？弘壁这就帮你们一把，哪怕千百年之后，你们的名字还会与学子的成绩写在一起，足以让你们青史留名了！” 此话一出，一众博士讲师顿时就慌了。 特么地，你好毒啊！ 这算是哪门子的流芳百世？ 要是那一批学子考得不好，我等硕儒名士不是要遗臭万年？ 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一众先生顿时就有些慌了。 就连胡俨也变了脸色，讪笑着开口道:“弘壁啊，这个……是不是不用……” “你给我闭嘴！”李弘壁怒斥道:“你这个祭酒的问题最大，如果不是你，国子监岂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老子这就让国公府的工匠过来，先把你胡俨的名字给刻上去，你给我等着瞧吧！” 胡俨:“？？？” 我尼玛？ 你来真的啊？ 这咋还急眼了呢？ 胡俨被怼得满脸委屈，只能委屈巴巴地站在了一旁。 其余博士讲官见此情形，人都已经麻了。 连祭酒他都不放在眼里，谁还敢得罪这个混账？ 李弘壁教训完了这些尸位素餐的东西，这才看向那些寒门子弟。 “差不多了嗷！” “哭了小半天了，也哭完了吧？” 听到他这话，众人都是怒目而视。 你有没有公德心啊？ 没看见俺们正哭得伤心吗？ “咳咳，那你们接着哭，我接着讲！” “之所以让你们玩这个小游戏，不只是为了打击你们，也不只是为了让你们看到自己与这些官二代的差距，更不只是单方面地看不惯你们身上那莫名其妙的傲气所以出手收拾你们……” 众人:“？？？” 啊？ 啊？？？ 汝闻人言否？ 李弘壁你是魔鬼吧？ “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寒门子弟，大多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但是，才学这个东西，只是你们可以在社会上安身立命的根基，而不是你们狂妄自大的资本？” “我是真没有想明白，你们有什么可以狂妄的呢？” “论家世，你们比得过我吗？在下曹国公世子，还有一个世袭国公爵位等着我去继承！” “论容貌，我李弘壁生得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你看看你们自己，大多是些歪瓜裂枣，做小白脸都没人要。” “论财力，你们这也完全不行啊，我曹国公府光是一门驻颜膏生意，每个季度少说都有万把两银子入账，可能是你们中某些人一家一整年的收入了吧？” “论前程，我李弘壁还深受皇帝陛下器重信任，日后最不济起码也是个三四品的朝堂重臣，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我李弘壁不做官了，还有一个世袭的曹国公爵位啊，可是你们呢？” “所以啊，年轻后生们，这做人真不能狂妄自大，连我李弘壁都在兢兢业业地努力上班，你们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呢？” 众人:“！！！” 尼玛！ 好气啊！ 好想揍死这个狗贼啊！ 程回等人被气得双目喷火，恨不得冲上前去跟李弘壁拼命！ 嗯，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俺们确实哪方面都比不过你，但是你能闭上你那狗嘴了嘛，没看见俺们哭得正伤心吗？ 有没有公德心啊你？ “你们方才说得也没错，国子监是进学修德的地方，学堂也是干干净净读书求学的地方，不应该贫富贵贱，也不应该出现仗势欺人的恶行。” “但是你们仗着自己所学的知识，将这才学作为你们狂傲的资本，这与他们这些官二代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到底不是一样的仗势欺人？只是人家确实有势可仗，而你们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李弘壁再次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寒门子弟的脸上，打得他们全都低下了头，道心彻底崩溃！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李弘壁也急忙改了口。 “你们不远万里，千里迢迢地来这国子监，是为了进学修德的，是为了求个锦绣前程的，可是你们来了这之后，又干了什么呢？” “游手好闲，党同伐异，学问还没问明白，反倒是官场上那套不良风气学了个通透，真是可悲又可笑！我听说你们之中大部分人，竟然连此次会试都不敢参加，你们这是在开玩笑吗？” “国子监学子最重要的翻身机会，那就是这会试，这也是你们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难不成你们还等着熬个七八十年的去通过那历事考核，去做个刀笔小吏？” “你们总以为机会无限，所以对自己很是放纵，会试想不去就不去，还想着等朝廷从国子监选官，等朝廷从国子监补缺！” “这世间若真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若真有补缺名额，你们就能保证会落到你们这些个废物头上？” 面对李弘壁的接连质问，所有国子监学子全都低下了头，满脸臊得通红。 程回咬牙举起了手，然后高声道:“助教，不是我们不愿意去考会试，实在是那些江西学子实力太强了，历年会试都是他们的霸榜专场，我们就算是去了也只会落榜，平白丢人现眼罢了……” “江西学子怎么了？他们再强又能如何？”李弘壁怒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一次应天府乡试的解元是谁！” 丘松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紧接着不等李弘壁开口，顾兴祖就站了出来，满脸兴奋之色，然后是打着呵欠的朱勇。 “丘松是江西学子吗？顾兴祖是江西学子吗？朱勇是江西学子吗？” “怕落榜丢脸？那你们还特么考个锤子科举，趁早滚回家耕田种地去！” 李弘壁气得火冒三丈，指着程回鼻子怒骂道:“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连点血性骨气都没有了吗？” “现在距离明年会试，还有整整半年时间，而他们三人只用了两个月苦读就包揽了前三，他们都能够做到，难道你们这些才子还做不到？”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我对你们彻底无话可说，你们也无可救药了！” 话音一落，李弘壁转身就走，三小只见状急忙跟上。 可他还没走出几步远，身后就传来了程回的高喝声。 “请先生教我！”程回咬牙切齿地嘶吼道。 他想要科考高中，他想要金榜题名，他想要锦绣前程！ 随着他这一嗓子，一众寒门子弟也都被惊醒，纷纷跪地向李弘壁行礼。 “请先生教我！” 听到这整齐划一的喝声，李弘壁嘴角终于浮现出了笑容。 还有野心，还有血性，还有梦想，那就还有希望！ 狗皇帝等着嗷，迟早让你跪在地上喊我一声“哥”！ 第152章 不能一直活在梦里！ 国子监内，场面震撼。 数千寒门子弟全都跪倒在地上，请求李弘壁教导他们。 这般宏大的场面，着实让人震撼莫名。 程回满脸希冀地看着那道瘦削身影，仿佛即将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的确，方才李弘壁用一个小游戏，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抽醒了他，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与李学义等权贵子弟之间的差距。 眼下这一步一步的距离，很有可能需要他耗费一辈子去追赶，而且仅凭他引以为傲的自身才学，也决计不可能追赶得上！ 所以，他现在只希望将希望全都放在李弘壁身上！ 为什么？ 因为这李弘壁先前就创造了奇迹！ 丘松、朱勇和顾兴祖三人，都是顶级勋二代，先前毫无学识可言，这一点整个国子监都清楚！ 但是，当李弘壁成为他们的先生后，竟然仅仅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三人就一举夺魁名列杏榜，还包揽了应天府乡试前三名！ 最为关键的是，三人竟然击败了那些江西才子！ 自大明开国以来，科举大考就是江西才子的主场，历来都被其霸占了大部分席位！ 可是这一次，丘松三人却做到了，硬生生地从江西才子手中抢走了前三！ 而他们的先生，叫做李弘壁！ 既然丘松三人都能够做到，那自己为什么做不到？ 自己可是被誉为神童才子，起步才学远远超过丘松他们三人啊！ 一想到这儿，程回心中就升起了无限希望！ “请先生教我！” “学生愿拜入先生门下，终身侍奉先生到老！” 程回此话一出，其他寒门子弟也坐不住了。 “学生也愿意！” “请先生教我！” “求求先生了！” 见此情形，李弘壁转身静静地看着他们。 自己似乎将他们打击得有些狠了啊！ 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想要金榜题名，你想要高中进士，你想要改变自身的命运，不吃些苦头受些罪，那怎么可能呢？ “你们想拜入我门下，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这话，程回等人都是大喜过望，可接下来李弘壁的一番话，却是让他们如遭雷击。 “但是，想要拜入我门下，你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收起你们身上那些读书人的臭毛病，尤其是你们那身莫名其妙的可笑傲气！” “国子监给了你们一个进学修德的机会，给你们免费提供食宿，而你们只需要安心进学即可，这很有可能是你们大部分人人生之中唯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是你们先前并没有珍惜！” “被他人吹捧几句，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天资聪慧的绝世才子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人一等的天之骄子了，问题在于哪怕单论才学你们也比不过那些江西才子啊？连自己最擅长的东西都比不过别人，连会试都不敢去参加，你们自己就不觉得可笑吗？” 扎心！ 扎得死死的！ 李弘壁这是恨不得把他们那颗脆弱而敏感的心给扎穿！ 以至于不少寒门子弟听了这话后，又低声呜咽了起来，可怜委屈到了极点。 但李弘壁今日就是要撕碎他们那可笑的傲气，找准自身的定位，真正从头开始，只有这样他们以后才会听话，才不会忤逆自己的意志。 “你们想求个锦绣前程，科举大考无疑是最有希望的一条路！” “别想着什么国子监历事了，也别幻想什么吏部补缺了，哪怕真有这样的机会，国子监内学子多达数千人，凭什么就一定会落到你头上呢？真以为你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啊？” “是以你们如果真有志气，那就必须参加明年开春的会试大考，而你们真正的敌人，站在你们锦绣前程上的最大敌人，不是我身旁这些权贵子弟，而是你们口中人人畏之如虎的江西才子！” “连这一点都没有搞清楚，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有脸自称为什么才子的！” 眼见一众寒门子弟全都目光呆滞，李弘壁忍不住加大了音量。 “怎么？听不明白？” “他叫李学义，他爹是当朝礼部尚书李至刚！” “而李至刚的爹曾经是元朝的大臣，简单来说，李学义是出身官宦世家！” “这也就是说，从李学义幼儿时，他的祖辈父辈便为他规划好了未来，并毫不费力地以家中权势钱财为他的未来在铺路，等他成年以后，甚至都不必经历科考，也能轻松得到朝廷官职，一生不愁吃穿者！” “你们以为自己挑选的竞争对象是什么人？不是李学义这些纨绔子弟权贵子弟，而是他们身后身居高位执掌大权的父辈祖辈，是他们三代人的努力铺就的一条锦绣前程！” “跟权贵子弟，你们比不过家世资源，跟江西才子，你们又比不过自身才学，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狂妄？” 李学义都被说懵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爹给我铺好路了啊！ “那个……先生……您别胡说八道……” 李弘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公子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而程回内心的骄傲，终于彻底被击成了碎片，碎了一地。 他带头向李弘壁伏地拜道:“先生，弟子知错了，还请先生别再说了！” 有人带头，其余所有的寒门学子也纷纷跪拜，更咽道：“弟子知错，求先生别再说了。” 真别说了！ 简直是诛心又诛心！ 这比杀了我们还要让人难受！ 李弘壁见状嘴角浮现出了笑容。 “既然你们认识到了错误，那接下来就认真备考吧！” “从明日起，国子监将进行封闭式军事化训练，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全力备考明年开春会试！” “所以，若你们下定了决心，那就做好准备，从明日开始一切都不会不一样了！” 李弘壁紧接着又看向了李学义等人。 “怎么？二代们，你们怎么说？” “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滚出国子监，要么就随他们一起疯狂苦读参加明年的会试大考！”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一众官二代们都很是愤怒。 被逐出国子监，这肯定不行啊，不但他们会沦为京师笑柄，而且他们父母也会跟着丢脸！ 但是留在这国子监疯狂苦读，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什么“封闭式军事化训练”，他们是听不太懂的，但是李弘壁这狗贼教导子弟多么疯狂可怕，他们还是听说过的。 那简直就是不把弟子当人，而是直接当牲口啊！ 你见过拎着狼牙棒跟你讲解四书五经的吗？ 多冒昧啊！ 一众官二代面面相觑，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李弘壁也没逼迫他们，轻笑道:“没事儿，谁不想学，可以就此离开，要是有回心转意者，明日之前回来就行了。” “好了，你们的事情到此为止，各自散去做决定吧！” 李弘壁摆了摆手，示意一众学子各自散去。 学子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这些先生官吏了。 包括国子监祭酒胡俨在内，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别想跑！ 第153章 翰林清贵的命门！ 学子纷纷散去。 一众博士讲官变了脸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比李弘壁官职还高，却是有些不敢直视此子的目光。 这大明国子监的学官，包括正七品的博士三人，从八品的助教十六人，正九品的学正三人，和从九品的学录三人，加在一起共计二十五人，负责国子监六堂之教学。 只是问题在于，国子监衰落已成定局，加之国子监学子自己不争气，又遇上了胡俨这么一个只知道混日子的咸鱼祭酒，导致国子监学风大坏，一众博士讲官自己也懒得苛责学子，大家一起浑水摸鱼。 结果不成想，皇帝陛下派来了一个李弘壁，而且此子还一跃执掌了国子监大权。 李弘壁看着这些个博士讲官，言语之中没有丝毫敬意。 “学子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先生的问题了，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见这些，众人都是身子一颤。 国子监博士董伦深吸了一口气，捋着白须开口道:“李助教，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你别任着性子胡来！” 嗯，他这不是怂，而是选择从心。 因为此子太妖孽了！ 连皇帝陛下都对他恩宠有加。 是以董伦不太敢招惹他，下意识地就选择了从心。 李弘壁闻言冷笑道:“你们的问题，自己心里面也清楚。” “先前是因为学子整日勾心斗角，自己不争气，所以你们也懒得管教，这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学子们已经洗心革面，我李弘壁也准备振兴国子监，那自然就容不下某些尸位素餐、混吃等死的人了。” 听到这话，胡俨顿时就不乐意了。 你小子搁这儿骂谁呢？ 我怀疑你在指桑骂槐，但是我拿不出证据！ 董伦被李弘壁这话气得满脸涨红，胡子都快立起来了。 “李助教，老夫等人教书育人，自然有我等的方式，何来尸位素餐一说？” “更何况我等身兼数职，除了是这国子监的讲官以外，更是翰林院的翰林，平日里本就繁忙，能够给学子们讲解经义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快要被气笑了。 这老匹夫的话外之音，是在警告他李弘壁，自己背后有人！ 翰林院，乃是朝廷通过科举大考筛选出的人才储备机构，在院任职与曾经任职者，皆可称翰林。 因翰林院负责制诰、文翰等务，作为大明皇帝的顾问机构，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可以左右朝政，甚至可以干预官吏的废黜或高升，所以翰林地位清贵，前途无量。 文人由科举至翰林者，可以经常在皇帝陛下面前刷脸，还做着制诰、文翰等重要工作，既锻炼了自身能力，又储存了政治资本，极有希望步入中枢要职，故而翰林在朝野上下备受尊崇。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科举大考的主考官，皆出自翰林！ 大明科举考试均由翰林官主持，形成了所谓的座师制度，文脉与人脉相互交织，使翰林影响延伸至各个领域。 故而翰林院也就成了天下学子心目中的圣地，董伦这些翰林们，也都是些备受士林尊崇的硕儒名士。 真要说起来，他们还真不怕李弘壁一个年轻后生。 而李弘壁呢？ 老子怕你个叼！ 看着高高在上的一众翰林学官，李弘壁神情淡漠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别用什么事情繁忙来搪塞我，也别给自己找借口！” “国子监学风大坏风气不正，你们这些博士讲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话一出，董伦等人脸色微变，目光不善地看着李弘壁。 但李弘壁又不是被人吓大的，依旧自顾自地开了口。 “第二，你们身为人师，却未尽全力未尽职责，传道受业解惑，你们做到了哪一点？” “坐视学子明争暗斗，坐视学子不务正业，坐视学子打架斗殴，你们却无动于衷，只顾着维护自己的名声，你们也配为人师长？简直丢尽了师道脸面，难怪这些学子不尊敬你们，因为你们根本就不配他们尊敬！” 过分了嗷！ 你这话过分了哈！ 董伦等人脸色逐渐变得涨红，显然被气得不轻。 如果不是顾忌自己身份和文人的体面，他们真想冲过去撕烂李弘壁这张狗嘴！ “第三，你们是翰林，这确实不假！但是翰林又怎么了？翰林很牛逼吗？要不要老子给你们颁个奖啊？” “还特么地政务繁忙？怎么皇帝陛下日理万机，都能抽空前来巡视国子监，督促学子们进学修德，你们一个个地比皇帝陛下还要繁忙不成？” 忍不了了！ 真忍不了了！ 这厮嘴太贱了啊！ “李弘壁，你……”董伦正准备开口，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后生。 但李弘壁却不给他机会。 “怎么？被我戳中痛脚了？” “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我李弘壁背后站着的人，是当今皇帝陛下，而我李弘壁本人，乃是曹国公世子，所以不要跟老子扯什么翰林身份，真要是论身份，你们这些狗东西全部绑在一起，也比不上我李弘壁一人！” 嘭得一声巨响，李弘壁将狼牙棒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众翰林纷纷后退，唯恐被一棒子砸到。 “李弘壁，你想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行凶伤人不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看着这些色厉内荏的狗东西，李弘壁嘴角浮现出了一抹鄙夷笑容。 “话说起来，解缙解大学士，应该算是你们的老大吧？” “现如今内阁掌制诰、文翰等务，你们翰林院也就成了内阁诸位大学士的下属，对吧？” “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那老大解缙，就因为得罪了我，现在正在家里面养伤呢？”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董伦等人咽了口唾沫，神情大多有些不自然。 解缙一事，他们还是清楚的，所以刚刚才会跟李弘壁认怂。 结果李弘壁现在主动提及了此事，无异于是满满的威胁啊！ “李助教，咱有话好好说，你先把狼牙棒放下……” “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要想真个名垂青史，那就拿出真本事来，我国子监不养闲人！” 李弘壁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 但董伦等人对他这话却是嗤之以鼻！ 还“名留青史”呢？ 咋滴史书是你李弘壁写的啊？ 你想让谁留名都可以啊？ 真是不知所谓！ “你们不要忘了，此次应天府乡试！” “我李弘壁麾下三名弟子，包揽了此次乡试前三！” “这等佳话，哪怕是史官不留我名，应天府府志也会收录其中吧？” 听到这话，董伦等人顿时一怔。 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一门三举人，包揽乡试前三！ 应天府府志肯定会记录下这桩佳话！ 那这的确是青史留名啊！ “李助教，你的意思是……” “我有信心，霸榜此次会试，而你们将会随我一同，青史留名！” 众人:“！！！” 霸榜会试！ 青史留名！ 这……可能吗？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着这些翰林。 翰林确实地位清贵，但他们也并非无欲无求。 这些清贵老爷们，求什么呢？ 无非是一个贤名罢了。 尤其是那种足以流芳百世的贤名！ 这就是他们的命门！ 第154章 抉择！不如放手一搏！ 李学义回到了府邸。 一众官二代都各自回了金陵城。 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 身为当朝礼部尚书的儿子，李学义自身才学还算尚可，至少拥有一个举人功名。 因为只有拿到了举人功名，才有做官的资格，家中族内才会动用关系与资源给他铺平后面的道路。 你若是连举人功名都拿不到，这辈子就别想做官了，老老实实地做个纨绔子弟吧！ 再者凡是能够进入国子监的学子，除了那些勋贵子弟外，几乎全部都具备举人功名，这是最低的门槛。 李学义也不例外，他同样考中了举人，只是考中举人之后，他就有些放浪形骸，不愿再埋头苦读了。 整日里读那些晦涩难懂的圣贤文章，哪有饮酒作乐、狎妓宿娼来得痛快啊！ 他老子李至刚是当朝礼部尚书，正二品的朝堂大员，哪怕自己做个纨绔，还愁没有前程吗？ 但是，李学义现在的想法却有些变了。 只因为今日李弘壁那一场游戏，那场堪称极度残忍的游戏。 这场游戏，让程回这些寒门子弟见到了自己与权贵子弟之间的差距，也让李学义见到了阶级的差异。 从记事开始，李学义就已经对自己的身份地位很清晰了，刚开始他爹李至刚还不是朝堂重臣，只是个湖广左参议，勉强算得上是个地方高官。 可是紧接着不久后，李至刚就因过失被关进了监狱，老李家的天也就此塌了。 李学义为了救出父亲，前去拜会那些平日里逢迎巴结的官员，希冀着他们能够看在往日里的情面出手相助，结果人家却连见都不见他，那是李学义第一次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好在世事无常，原本的建文朝廷变成了永乐朝廷，一切建文年间获罪的朝臣，全都被永乐皇帝陛下平反，并且委以重任，李至刚也因此青云直上，不久就进升为了礼部尚书，大明王朝的正二品大员！ 到了这一步，李学义就知道自己比寻常人优越太多，他的一生其实已不必努力，自有父亲为他安排好前程。 然而今日看到国子监那些寒门子弟跪地痛哭的模样，李学义也清楚地感受到了阶级的差异。 这个游戏，对国子监的寒门子弟来说固然残酷，但对李学义这些官二代们来说，又何尝不残酷呢？ 他们之所以高人一等，靠的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父辈祖辈的权势！ 但若是像当年那样，父亲突然被罢官去职，甚至是被下狱论罪，那他李学义该怎么办，这一大家子人又该怎么办？ 破天荒地，李学义第一次认识到了，这表面光鲜亮丽背后的艰难险阻。 他正神情恍惚读陷入了沉思，李至刚却已下朝回家。 一见到这个儿子，李至刚就很是不满。 他对儿子寄予厚望，但随着自己不断晋升，儿子却逐渐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让人很是失望。 “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为父今日累了，不想与你争吵！” 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李至刚转身就走，准备回房休息。 “父亲，孩儿……错了！” 此话一出，李至刚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转身看着儿子。 “你……说什么？” 这个儿子，竟然主动认错？ 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学义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随后起身跪倒在了李至刚身前。 “父亲大人，孩儿知错了。” “若非弘壁先生教导，孩儿竟不知这世间险恶！” “父亲大人，孩儿如今面临一个抉择，不知当如何决断，还请父亲大人为孩儿解惑！” 听到这话，李至刚整个人都蒙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儿子，最终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狂喜，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我儿，慢慢说，不着急！” “你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为父听着呢！” 得到了李至刚的鼓励，李学义这才安心了不少，将今日国子监发生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 从皇帝陛下突然驾临国子监开始，再到李弘壁召集国子监众人议事，以及那场残酷无比的小游戏，与李弘壁说出的每一句话，李学义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爹李至刚。 听完了这些，李至刚顿时惊为天人。 沉默了良久之后，他这才忍不住赞叹道。 “名师啊！” “那李弘壁堪称是一代名师！” “难怪陛下会如此宠信此子，这李弘壁简直就是个妖孽奇才！” 身为永乐皇帝的宠臣，李至刚太了解那位皇帝陛下了。 在皇帝陛下眼中，没有什么忠臣奸臣之分，只有贤才干吏和无能庸臣！ 而他李至刚之所以能够平步青云，除了是建文罪臣外，就是能够察言观色，而且还很会来事儿，所以才能够赢得皇帝陛下的器重信任！ 上一次，李至刚因为弹劾李景隆，遭到了皇帝陛下的冷遇，事后他立马调转风向，主动与李景隆交好，皇帝陛下这才恢复了对他的器重。 是以李至刚当即就察觉到，皇帝陛下对这李景隆很是重视。 但李景隆又是人尽皆知的草包废物，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答案只有一个，皇帝陛下真正器重的人，不是李景隆这个草包废物，而是李景隆的儿子，曹国公世子李弘壁！ 今日国子监发生的事情，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明！ 李景隆可不在国子监，皇帝陛下分明就是冲着李弘壁去的！ 而李弘壁极有可能是接了皇帝陛下的旨意，这才大刀阔斧地整顿国子监！ 一想到这儿，李至刚就激动得浑身发颤！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啊！ 他李至刚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圣意！ 只要牢牢抱紧了陛下大腿，还怕没有圣眷？ “父亲大人，孩儿在想，要不要回到国子监，听从弘壁先生的教导……” 话音未落，李至刚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你这个蠢货，还犹豫什么呢？” “现在、立刻、马上，麻溜地给为父滚回国子监去！” 李学义:“？？？” 卧槽？ 你这么替儿子解惑的吗？ “不是啊爹，主要弘壁先生性子太暴躁了……” “暴躁？”李至刚笑了，顺手拎了一张椅子。 “要么你现在就滚回国子监，要么为父打断你的狗腿，再把你送回国子监！” “你这个蠢货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呢？能够遇上李弘壁这样的名师，那是你们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你竟然还不知足，你竟然还敢犹豫！” “你要是不去，那可以，为父这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我李至刚没资格做你你这种蠢货的父亲，你另请高明去吧！” 李学义:“！！！” 我尼玛！ 你这是啥意思？ 李弘壁才是你亲儿子吧？ “爹啊，您是不是跟弘壁先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你是现在滚回去，还是我毒打你一顿后，你再回去？” 李学义:“（ΩДΩ）” 第155章 教导主任李弘壁！ 夜幕低垂。 李弘壁坐在主位上面。 国子监祭酒胡俨则在一旁眯起了眼睛。 博士学官之首董伦，老牌司业潘越彬，与国子监新任司业吴溥，全都看向了李弘壁。 他们都在等着李弘壁开口，如何创造出一个奇迹，在短时间内让国子监学子霸榜会试！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恢复宋讷时期的学规！” 李弘壁轻飘飘一句话，吓得其余四人都是身子颤动，就连胡俨都睁开了眼睛。 “弘壁，真要这样吗？是不是有些太严苛了啊！” “那些学规极为严厉，甚至都有些不近人情了啊！” 一旁董伦也开了口，沉声道:“确实如此，昔年老夫也曾来过国子监讲学，当时的学子虽然个个老实听话，可他们全都双目无神，宛如行尸走肉，提线木偶，说到底还是因为学规太过严苛。” “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李弘壁摆了摆手，“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距离明年二月份的会试大考，满打满算也只有半年时间，学子们的水平你们心中想必也有数，真要是让他们现在就去考试，肯定会落榜，争不过那些江西学子！” “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好，我们也必须要硬起心肠，拿着鞭子在后面抽他们不断向前不断进步，这六个月的学习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如若不然他们就只能再等三年之后的科考，可人生又有几个三年值得如此浪费呢？” 听到这话，胡俨和董伦顿时就沉默了。 三年时光弹指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但提前一步科举高中，那就可以提前一步入仕为官，人生际遇自然大不相同！ 尤其是那位皇帝陛下对此次科考极其重视，这也就意味着眼下这永乐朝第一次科考高中的进士，只要不犯下什么大错，注定都会前程似锦，远非后面的进士可比！ “再者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可以作为国子监的定例，每逢科考之年都要推行严格的学规，敦促学子努力苦读备战科考，平日里倒是可以稍微放缓一些，张弛有度才是正道。” 李弘壁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胡俨与董伦听后只能点头同意。 “第二点，从明天开始，国子监推行封闭式军事化管理，任何先生学子都不得擅自出入国子监，一应衣食住行等杂事全都交由国子监官吏专人负责，学子在国子监内只做三件事情，吃饭睡觉与学习！” 此话一出，胡俨三人都是脸色微变。 他们早就听闻，这李弘壁对待学子颇为严苛，只是没想到竟然严苛到了这种地步！ 成日里读书习字，那还不把人给逼疯了？ “李助教，万一有学子承受不住，那该如何是好？” 一直沉默寡言的吴溥开了口，他并非是在反对，而是在提出隐患。 李弘壁点了点头，笑道:“简单，明日就举行一场测试，检测出所有学子的具体水平，然后按照学子自身才识水平将他们分到六大学堂。” “每个学堂的授课时间和教学进度逐次降低，也算是给了某些实在跟不上进度的学子一些退路，至于最优秀的那批学子，他们将会是此次我国子监参加会试大考的主力军，所以必须要严厉对待。” “此外，国子监内还会定期举办一些放松性的娱乐活动，让学子们暂时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此事就交给我这个教导主任来负责，保证让学子们可以放松心神，痛苦并快乐地学习！” 四人:“？？？” 啥？ 教导主任？ 你自己给自己封的官儿吗？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三点，从明日起国子监内部推行军事化管理，指按照军队要求进行统一着装，统一就寝，统一学习，统一训练等等，一切按照军队的一日生活制度处理各项事务。” 这一点，倒是真把四人给整不会了。 董伦当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弘壁小子，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啊？” “正所谓“军令如山倒，军中无戏言”。”李弘壁笑道，“你们不要看不起那些武夫丘八，一支铁军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有很多，比如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钢铁意志，比如志同道合、生死与共的铁的团结互助，再如军令如山、步调一致的钢铁纪律，以及热爱荣誉、奋力进取的钢铁精神，不甘失败、勇敢拼搏的钢铁雄心，和目标明确、全力以赴的钢铁壮志！” “你们今日也都看到了，这些学子像什么样子？来了国子监知识没有学到，勾心斗角却是学了个精通，而且还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知道那些江西学子比他们强，他们甚至连会试都不敢去参加，这样的货色哪怕真个侥幸高中进士了，以后做了官儿也只会招来祸患，丢尽我国子监的脸面！” “教书育人，成绩才学反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育人，树德为先，至少不能让他们沦为一些祸国殃民的蛀虫米虫！” 听到这话，吴溥眼睛一亮，忍不住出言赞叹道:“李助教果真有名师之风！” 见此情形，胡俨和董伦也只能点了点头。 商议到了现在，李弘壁提出的三点全票通过。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人事安排了。 “董先生负责收集历代科考的进士文章，以及后续的教导工作，请务必严厉敦促学子进学，若遇到再有偷奸耍滑、不敬师长、惫懒怠学之人，直接告诉我，我亲自收拾他们！” “吴司业负责尖子班的学习，他们是我国子监此次会试大考的主力军，所以务必要以高标准严要求对待，万万不可松懈分毫！” “潘司业则负责国子监所有人员的后勤工作，包括但不限于衣食住行等等，这方面潘司业算是老本行了。” “至于我这个教导主任嘛，那就是巡视各大学堂，揪出其中的害群之马，收拾那些还不听话的坏学生了。” 听见李弘壁的这番安排，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唯独只有祭酒大人胡俨不乐意了。 “不对啊，弘壁小子，你怎么把老夫给忘了？” “这等振兴国子监的大事，老夫怎么能不参与？” 李弘壁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 “祭酒大人就在精舍里面喝喝茶看看书就行了，没事儿别出现在大家面前。” “为什么？”胡俨下意识地追问道。 “因为您这位咸鱼祭酒会给学子带来不良之风！” 胡俨:“（▼へ▼メ）” “李弘壁，老夫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咳咳，祭酒大人多去内阁那边待着吧，帮我等抵御住来自外部的压力，尤其是某些人的朝堂倾轧，如此就可以了！” 李弘壁急忙改口道，生怕惹怒了这个老实人。 胡俨闻言这才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嗯，还是少不了老夫嘛！ 老夫这个祭酒大人，作用还是很大的嘛！ 第156章 无妄之灾！老纨绔又挨打！ 李弘壁正在国子监忙碌的时候， 金陵帝都却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只因为那二皇子朱高煦，提前一步入京了！ 朱高煦刚刚抵达金陵，就立刻去面见了皇帝。 朱棣看着这个神情疲惫的儿子，也是难免有些心疼。 “老二，朕不是让你跟你大哥一起回来吗？” 听到这话，朱高煦讪笑道:“爹啊，我这不是想着尽快赶回来尽孝嘛！” “再说了，大哥那行动不便的样子，骑马都费劲，跟他一起上路也太不爽利了！” 朱棣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是生出了一样的想法。 老大朱高炽身宽体胖，而且还经常患病，听说近些日子还患上了腿疾，别说骑马了，连走路都费劲！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成为大明王朝的储君？ 不是他朱棣偏心，实在是老大太不争气了啊！ 这要是册立他朱高炽为储君，万一他还走在自己前面，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情很是烦躁。 老大身子骨差，老二骁勇善战，他自然更加喜爱老二，想立他为太子。 可偏偏他是老二啊，不是自己的嫡长子，平白惹出这么多的祸患！ “行了，别在朕面前抖机灵了。” “去看看你母后吧，她近些日子身子骨不太好。” 听到这话，朱高煦脸色一变，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怒火。 “爹，正好您提到了这事儿。” “老三您也关了这么久了，该放出来了吧？” 朱棣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了，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个儿子，低喝道:“你三弟犯了大错，关几天就可以了吗？” “要是不好好磨炼一下他那性子，他迟早会成为一个祸患！” “爹啊！”朱高煦急眼了，“这常言道虎毒还不食子呢，老三可是您亲儿子啊，当年我们父子一起起兵靖难的时候，老三天天守护在您军帐外面，就为了让您能睡个踏实觉，难道这些您都忘了吗？” 朱棣闻言一怔，这话成功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马上就中秋团圆夜了，您总不能让老三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吧？” “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些生死离别，好不容易团聚一次，爹您就饶了老三吧！” 一家人……吗？ 朱棣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你这家伙，出去戍边了一次，倒是涨了些见识。” “行了，去看你母后吧，老三的事情，朕会考虑的。” 此话一出，朱高煦顿时大喜过望，眼神深处满是喜色。 王斌啊王斌，你小子真是奇才啊！ 果然入京之后直接为老三求情，能够让父皇对我另眼相看！ 既能彰显出自己对亲情的重视，又能够帮助老三脱困，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朱高煦得了朱棣夸奖，美滋滋地就去坤宁宫探望他母后了。 朱棣看着这个儿子的背影，满脸都是欣慰之色。 不容易啊，终于长大了，成熟稳重多了。 这样看起来，老二确实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至于老大嘛……错就错在他不应该是老大！ 朱棣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暗自下定了决心。 坤宁宫。 徐皇后脸色有些苍白。 上次因为朱高燧的事情，她被气得不轻，所以直接就病倒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哪怕有太医院全力调养治疗，也始终不见大好，依旧还是有些虚弱。 看着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为老三求情的二儿子，徐皇后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无奈。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朱高煦是什么脾气秉性，她这个当母亲的，再了解不过了。 表面上看似是在为老三求情，实际上却是在卖弄他的仁善之心。 可朱高煦这些小把戏，落到徐皇后眼里，却是那么可笑。 “好了，高燧的事情，你父皇会拿主意的。” “你奔波了好几日，也辛苦了，回府去休息吧！” 徐皇后叹了口气，柔声开口道。 朱高煦见状也只能点了点头，临走还不忘嘱咐她要好好休息。 对于自己这个母亲，朱高煦一向是又爱又敬。 爱是真的，毕竟这可是他亲娘。 敬也是真的，相比于从小就懂事的老大，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个从小顽劣不堪，没少被徐皇后教训。 只是走出了坤宁宫后，朱高煦脸色却是变了。 他看向身旁的宦官，厉声喝问道:“上次老三这事情，是谁捅出来的？” 小官宦被吓得都快哭了，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实话。 “殿下……是……李弘壁！” “李弘壁？”朱高煦愣了，“哪个李弘壁？” “曹国公世子，李弘壁！” 曹国公？ 李景隆？ 李景隆那个废物的儿子？ 得到这么个答案，朱高煦顿时就被气笑了。 李景隆那个草包废物，他儿子倒是胆子够大，竟然还敢坑了老三一把！ 看来真是在外面久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在他朱高煦头上拉屎撒尿了！ 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区区一个草包国公之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一出了宫门，朱高煦就翻身上马，带着麾下亲卫直奔曹国公府。 此刻梅殷夫妇正在国公府做客。 两家既是政治盟友，现在又成了姻亲，走动自然要比平日里更加紧密一些。 结果不成想，公府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打骂声。 “李景隆那个草包呢？” “还有李弘壁那个小畜生呢？” “让他们父子二人给老子滚出来！” 一听到这话，李景隆三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 哪里来的狗东西，竟敢打上国公门来？ 李景隆对梅殷夫妇投去歉意目光，然后阴沉着脸赶到了国公府门口。 当他见到朱高煦时，却是险些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 二皇子，朱高煦！ 这个煞星怎么打上门来了？ “李景隆见过二皇子殿下！” 怀揣着强烈不安，李景隆急忙上前行礼。 朱高煦骑乘在战马之上，非但没有下马的意思，反而直接挥起马鞭就抽在了李景隆身上，瞬间将老纨绔抽得惨叫连连。 “二皇子！” “这是何意啊！” 李景隆哪怕被打了，却仍然不敢反抗。 “住手！” “朱高煦，光天化日之下，你胆敢行凶？” 一声娇喝传来，朱高煦定睛一看，却见来人是宁国公主，他这才停下了动作。 但李景隆已经平白挨了十几鞭子，身上伤痕累累，血流不止，凄惨到了极点。 见此情形，宁国公主怒到了极致。 “好一个二皇子！” “嚣张跋扈，殴打朝堂重臣，你还真是好得很呐！” 面对发飙的宁国公主，朱高煦本能地咽了口唾沫。 论辈分，宁国公主是他姑母，更是他爹的嫡长皇姐，所以朱高煦再怎么混账，此刻也不敢在宁国公主面前犯浑。 “李景隆，这是你父子招惹老子的后果！” 撂下一句狠话后，朱高煦扭头就走。 梅殷将李景隆搀扶了起来，急忙找盛寅给他治疗伤势。 而宁国公主见此情形，气得想要直接入宫面见天子，最终还是被李景隆拦了下来。 “不能意气用事！” 李景隆脸色苍白地开口道。 “弘壁说了，我们不能卷入夺嫡争斗。” 听到这话，宁国公主咬着牙点了点头。 “来人，去国子监，将此事告诉弘壁！” 第157章 那就大闹一场！ 国子监。 因为推行封闭式管理，所以整个国子监大门禁闭。 李猛赶过来后，只能老老实实地敲门。 “我是曹国公府部曲，请告诉我家世子，国公爷出事了！” 曹国公出事了？ 那不是狗贼李弘壁的亲爹吗？ 国子监小吏听到这话，吓得脸色都快白了。 这几天国子监可是焕然一新，不管是先生还是学子，全都被那李弘壁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每一个人敢违抗他的意志。 也不怪他们怂，实在是这李弘壁太狠了，随手拎着一根狼牙棒，就问你怕不怕！ “壮士稍等，我这就去禀报主任。” 主任？ 这是个啥官儿？ 李猛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难不成自家世子爷又升官了？ 一刻钟后，李弘壁满脸阴沉地走了出来。 李猛他是认识的，这是老管家李全的亲儿子，现在曹国公府的护卫队长。 “猛哥，我爹怎么了？究竟怎么回事？” “世子爷，事情是这样的，那二皇子朱高煦突然登门，然后不由分说地抽了国公爷十几鞭子，要不是宁国公主殿下拦着，只怕国公爷就要被那二皇子给抽死当场！” 李猛满脸愤怒地解释道。 正所谓“主辱臣死”，他们这些李家部曲的主人，自然是曹国公李景隆。 可今日李景隆被当众抽了十几鞭子，而对方又是二皇子，国公爷又不敢反抗，他们这些李家部曲又不敢对人家动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李弘壁一听到这话，顿时怒从心头起。 好啊！ 朱高煦！ 你真特么狂啊！ 老子不去招惹你，你现在都打上门来了！ 李弘壁知道他那爹的性子，为了保全国公府一直忍气吞声，就算遇上了这种事情，只怕他也只会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人装孙子装久了，腰杆就挺不起来了！ 但是李弘壁不行，他忍不住！ 尼玛地，欺负我曹国公府没人是不是？ 老子在给你爹打工办差事，你转头就登门打我爹？ 皇子怎么了？ 很牛逼吗？ 上辈子做了一辈子的社畜，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却也没得到个什么善终。 这穿越以来，李弘壁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小富即安、享受生活，成了他最向往的状态。 可是他越低调谦逊，就越是有人不愿放过他，想要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 先是一个狗日的朱高燧，平白无故地在背后捅了他们父子一刀。 现在又是一个天杀的朱高煦，更是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地就登门打人！ 真是好猖狂啊！ 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李弘壁知道，在这件事上，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不管怎样咱也是穿越一族，不提什么一统天下、傲视全球、引领工业革命啥的，最起码也要保障家人的幸福生活吧？ 连亲爹被人打了受了委屈，他都不能挺身而出，那还活个什么劲儿？ 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球，简直丢尽穿越者的脸！ 李弘壁阴沉着脸，冷声喝道:“猛哥，你先回去调集所有李家部曲，我随后就到！” 李猛听到这话，狠狠地点了点头。 他娘地，早就咽不下这口恶气了！ 目送李猛离去，李弘壁转身就找到了三小只。 “丘松，朱勇，顾兴祖。” “我爹被朱高煦那狗东西打了，有没有胆子跟我干一票大的？” 此话一出，三小只面面相觑，然后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李弘壁身边。 “恩师尽管开口！” “对啊恩师，我国公府可有部曲一百，全是百战精锐！” “还有我还有我，我家也有上百号人，都是沙场老卒！” 顾兴祖兴冲冲地开口道，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对了恩师，要不咱们玩把大的，直接把那炸药包给带上……” 李弘壁一听这话，神情古怪地看了这个弟子一眼。 顾兴祖这小家伙，心里多少沾点变态了嗷。 上次校阅大比的时候，三小只亲眼目睹了炸药包的恐怖威力，于是缠着李弘壁要去了制作的法子。 本来李弘壁以为，三小只又接触不到火药，给他们也无妨。 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三个混账还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了火药，竟真的制成了炸药包。 好在李弘壁有前车之鉴，早早地告诉了朱能和丘福一声，所以全都被收缴了。 “上次做的还有吗？”李弘壁低声问道。 “全被我爹给收缴了，但是阿祖偷偷藏了两个！” 丘松低声开了口，同样兴奋不已。 他们可是一直惦记着那炸药包呢，但又担心威力太大，所以一直不敢炸。 现在好了，有合适的目标了，那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敢欺辱我们家恩师，炸死你个狗东西！ 见此情形，李弘壁也不装了，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就随为师回京，点齐你们家的部曲，拿上阿祖私藏的炸药包，咱们报仇去，大闹一场！” 三小只兴奋点头，激动到了极点。 曹国公府。 李弘壁匆匆赶了回来。 李猛已经点齐了部曲，足有八十个好手，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 但李弘壁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去看望了李景隆一下。 盛寅正在给他上药，疼得老纨绔龇牙咧嘴的。 “弘壁，你……”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安心休养，我这就去给你报仇！” 李弘壁挤出一个笑容，随后就准备离去。 宁国公主却拦下了他，急声道:“弘壁，你不能去！” “你不是说我们不能卷入夺嫡争斗吗？你今日若是去了，那我们……” “叔母，这一次不一样！”李弘壁轻笑道:“有些事情可以忍，但有些事情绝不能忍！” “莫说他只是一个皇子，就算他现在成了太子，老子也照揍不误！” “弘壁啊，你切莫意气用事……”一旁梅殷开了口，然后不断给李弘壁使眼色。 宁国公主想要阻拦，却被梅殷给挡着，只能硬生生地看着李弘壁含怒离去。 见此情形，宁国公主都被气笑了，狠狠拧了梅殷腰间一把。 “行了，人都走了，你还不让开！” “咳咳，夫人真是聪明。” 宁国公主白了他一眼，然后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大闹一回，总不能真让人看轻了我们两家，本宫这就入宫面圣。” 宁国公主本就性子刚烈，身为太祖嫡长女，哪里受得了这等委屈！ 李景隆闻言，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终突然开了口。 “我也去！” “让人抬着我去！” “既然我儿说不能忍，那就不忍了！” “再怎么说，他朱高煦都不占理，就算闹大了也不怕！” 梅殷夫妇看着李景隆，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没有想到这个亲家，关键时刻还真硬得起来！ “总不能让我儿一个人受罪！” 李景隆低喃道。 他现在是没什么雄心壮志。 可是他还有一个宝贝儿子，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第158章 志得意满朱高煦！ 二皇子府邸。 只是一座极其奢华的高门府邸。 因为朱高煦并未得到敕封，加上又是第一次入京，所以皇帝陛下只是让他随意找了一座前朝大臣的豪宅。 不只是他，包括大皇子朱高煦和三皇子朱高燧都是如此。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储君未定！ 三个皇子中，谁若是成了储君成了太子，那就可以直接入主东宫，自然也不会住在皇宫外面。 而其余两个皇子，自然就只能封王，在金陵城中多出一座王府，而后前往封地就藩。 朱棣之所以不下令为皇子修建王府，就是存了其他心思，不想那些个朝臣京官从这些细节里面看出他的意图。 再者按照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亲王府规模仅下于皇宫一等，那也就意味着这王府名义上是一座府邸，实则却是一座建筑规模宏大的宫殿集群，乃是皇都应天府紫禁城的缩影，堪称亲王宫城也丝毫不为过。 正因为如此，金陵城内并没有亲王府，朱高煦也只能暂住在前朝重臣府上，鸠占鹊巢。 心高气傲的二皇子殿下，对此毫不在意，因为他唯一想住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东宫！ 此刻他正与淇国公丘福、永春侯王宁等人酣畅痛饮，包括同安侯火真、安平侯李远、武城侯王聪和靖安侯王忠等一众靖难名将，以及一些低一等的伯爵。 他们当年都在靖难之役中立下了赫赫战功，而朱高煦一向骁勇善战，所以与这些靖难名将结下了生死交情。 此次朱高煦终于入京，向一众靖难名将发出了邀请，丘福等人思索之后，觉得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前来拜会。 看着这些靖难名将，朱高煦很是高兴，立刻设宴款待，觥筹交错，酣畅痛饮，气氛好不热闹。 喝到尽兴的时候，朱高煦却突然看向了丘福，低声问道:“老丘，朱能和张辅他们今儿个怎么没来？” 听到这话，丘福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朱能和张辅为什么不来，你心里面没点数吗？ 朱能性子谨慎老成持重，从不参与任何朝堂争斗，自然更不会卷入夺嫡争斗之中！ 而张辅同样如此，此子天生英武，一心只想着立下功勋，报效家国，心思同样不在争权夺利上面。 “朱能那性子你也知道，不争不抢的，不会掺和其他事情。” “至于张辅那小子，现在一门心思地渴望建功立业，所以也不会关注其他事情。” 毕竟都是自己人，丘福也为二人开脱，怕伤了和气。 听到他这个解释，朱高煦心里面也大致明白怎么回事儿，索性也没放在心上。 反正该来的都来了，大部分靖难勋贵都在此处，也都给了自己面子，那就已经足够了！ 得到他们的鼎力支持，老大你拿什么跟我斗？ 这天下，可是俺们打下来的，不是解缙那些跳梁小丑打下来的！ “承蒙各位兄弟厚爱，愿意给我朱高煦几分薄面，只要我朱高煦能够入主东宫，以后定少不了兄弟们的荣华富贵！” 朱高煦意气风发地大笑道，端得是个气焰嚣张！ 丘福听到这话，眉头顿时一皱。 这些话，可不兴说啊，还是这般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但是眼瞅着大家都在兴头上面，丘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端起酒碗一起干了个痛快！ 一众靖难战将对朱高煦的承诺也颇为满意，他们之所以选择投效这位二皇子，不就是为了那拥立之功吗？ 虽然说这位二皇子性子暴虐了些，行事莽撞了些，但总比那位大皇子要好啊！ 因为，大皇子朱高炽，可是出了名的温文尔雅，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身边也聚集着一大批腐儒酸儒！ 要是朱高炽真个成了太子入主了东宫，那解缙、杨荣那些狗东西，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了？ 如若真个如此，勋贵武臣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说白了，朱高炽跟勋贵武臣不是一条心，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支持朱高煦上位！ 这有着靖难之役的从龙之功，再加上朱高煦上位的拥立之功，只要事情成了，那他们这些人世世代代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何乐而不为呢？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就是为了活得潇洒痛快，给子孙后人留下一些家业前程嘛！ 只有二皇子朱高煦上位，他们勋贵武臣才能保住眼前的利益，才有更好的日子！ 是以当朱高煦当众给出了承诺后，一众靖难战将都很是满意，纷纷端起酒碗向朱高煦敬酒。 这可是拉拢人心的大好时机，朱高煦自然是来者不拒，有多少喝多少，气氛很是快活。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声，由远及近很快抵达了府门之前。 两个门房对视了一眼，随即脸上露出了喜色。 难不成又是哪位公爷侯爷前来赴宴来了？ 可当他们打开房门之后，却是瞬间愣在了原地。 只见府门外面黑压压一大片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而且还全都带着刀兵。 为首之人是个年轻后生，剑眉星目眉清目秀，此刻却是满脸阴沉怒容。 “你们是何人？” “这里可是二皇子府邸，还不速速退去！” 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门房有些心惊胆战地低喝道，希望借助自家殿下的名头，将这批人给吓走。 为首之人，正是李弘壁，沉声冷喝道:“让朱高煦那狗东西滚出来！” 门房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说道：“没有朱高煦这个人……嗯，等会儿！”说到这里，门房才猛然醒悟，朱高煦不就是咱家殿下的名讳吗？ 一想到这儿，他顿时就怒道：“你这小贼好大的狗胆，居然敢直呼我家殿下名讳，你是在找死吗？” 李弘壁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李猛，冲进去，控制住府门！” 早就按捺不住的李猛听到这话，当即带着部曲就冲上前去，一脚将两个门房踹翻在地，然后制住了他们。 此处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大量朱高煦亲卫。 这些亲卫一直追随朱高煦，嚣张跋扈惯了，何曾被人打上门来过。 所以不等他人开口，这些亲卫就纷纷拔刀，准备将这些狂徒全部拿下来再说！ 至于这狂徒是什么身份，他们用得着在意吗？ 我家殿下可是二皇子，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儿子，你算什么东西？ 李弘壁策马上前，跃上大门石阶，冷冷地看着这些朱高煦亲卫。 三小只见状，也立马冲了过来，数百部曲一拥而上，吓得这些亲卫不敢再动了。 李弘壁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我再问你一次，朱高煦那狗东西在哪儿？” “在……在后院……宴请贵客！”门房吓得直哆嗦，急忙回答道。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狂妄之人！ 这可是自家殿下的府邸啊！ 自家殿下可是二皇子，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啊！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啊？！ 宴请贵客？ 李弘壁闻言顿时就笑了。 好啊，很好，打了我亲爹，转头还在这儿宴请庆贺！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老子是哈喽尅提猫啊？ “阿祖，炸药包呢？” “他朱高煦不是要庆贺吗？那老子就给他点个炮仗，也庆贺他一番！” 第159章 炸了个痛快啊！ 炸药包！ 听到这三个字，顾兴祖立马神情一振。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取下了一个挂在身上的炸药包，又拿出了火折子，朝火折子那么一吹，火折立即发出红光。 而后，他竟是直接将火折子对准了火药包的引线。 火星烧到了引线上面，顿时开始滋滋作响。 李弘壁见状都被吓了一跳。 “阿祖，你他娘地愣着干什么，快扔出去啊！” “别朝人群扔，向那前堂宅院里面扔，把朱高煦那狗东西炸出来！” 听到这话，顾兴祖兴奋到了极点，立马扔出了炸药包。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炸药包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顺利落到了府邸前堂。 见此情形，李弘壁顿时满意地笑了笑。 “撤退！” “快，所有人撤出府邸！” 李弘壁翻身下马，就开始疯狂开溜。 三小只也亲眼见过这炸药包的恐怖威力，自然也是溜得更快。 一众部曲见了，虽然不太理解，可是主子都走了，他们还愣着干什么，瞬间跟着自家世子退出了府邸。 他们这一走不要紧，倒是把朱高煦的亲卫给整不会了。 这是……啥情况啊？ 还没开打就直接退出去了？ 咋滴你是上门来送厚礼的啊？ 还有刚刚那小子扔了什么东西进去？ 众人都很是茫然，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炸药包。 结果下一秒，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巨响轰然炸响在所有人耳畔！ 地动山摇，宛如天崩地裂！ 随即一团巨大的火焰，腾地自前堂之内升腾而起，霎时间火光四溅。 高墙轰然垮塌，房屋猝然间倾倒，烟云直冲天际，硝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府邸！ 随即巨大的焰火翻滚着乌焰，滚滚冲上云霄。 那四散的火焰，宛如狰狞的恶魔，开始四散蔓延开来，整个高门豪宅瞬间成了一片火海！ 朱高煦与丘福、火真等一众靖难名将原本正在酣畅痛饮，结果骤然间一声天崩地裂的惊天巨响，吓得他们都觉得要窒息了，一时失聪，脑海里刹那之间空白，所有人浑身都是恐惧蔓延。 紧接着，木头、石块和尘土像天雨一样落了下来，砸得他们抱头鼠窜，不得不趴在地上寻求自保。 滚滚硝烟弥漫而出，笼罩了整座府邸！ 不知过了多久，朱高煦确认没动静了，这才敢起身。 偌大一个宅院，顿时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亲卫们要么惊慌失措地四散而逃，要么就是趴在地上凄厉哀嚎。 一个个地哭爹喊娘，竟是直接被吓破了胆子。 那火焰还在熊熊燃烧，直冲天际，无可遏制。 看着自己府邸的凄惨景象，他顿时发出了一声凄厉怒吼。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么大一个宅子啊！” “天杀的，方才那是什么鬼东西？” 丘福火真等人也接连起身，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随即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场面……似曾相识啊？ 难不成是炸药包？ “朱高煦！” “给老子滚出来！” “你不是很狂吗？你不是找老子吗？” “老子现在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老子再扔一个炸药包进来，炸死你个狗东西！” 朱高煦:“？？？” 啥？ 谁在狗叫？ 竟然比我朱高煦还狂？ 一众名将:“！！！” 尼玛啊！ 还真特么地是炸药包！ 李弘壁这混账小子疯了吧，拿炸药包炸二皇子？ 丘福脸瞬间就绿了，急忙扭头看向朱高煦，厉声质问道:“二皇子，你今日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啊！”朱高煦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解释道:“就是去了曹国公府，抽了李景隆几鞭子……” “你真是混账啊！”丘福听后勃然大怒，恨不得暴打这厮一顿。 难怪李弘壁会突然杀上门来！ 难怪他不惜动用炸药包这等杀伤性武器！ 他亲爹被人如此折辱，这仇要是不报，那还是李弘壁吗？ “殿下啊殿下，您这次真是太鲁莽啊！” “弘壁可是自家兄弟啊，您怎么能这样子干呢？” 李远、火真也是满脸不爽，矛头直指朱高煦。 这本来嘛，弘壁就是自家兄弟，既有才华说话又好听，而且皇帝陛下对他还极为重视，上次俺们兄弟还在一起喝大酒呢！ 可是你朱高煦倒好，一言不合地就上门抽了李景隆几鞭子，直接把人给往死了得罪！ 现在好了，李弘壁一怒之下杀上门来了，他们该帮谁呢？ 朱高煦愣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靖难名将。 啥意思，你们还怪起我来了？ 就因为一个李弘壁？ 疯了吧？ “朱高煦！” “再不滚出来！” “老子再炸你一次！” 众人:“((???|||))” 距离爆炸片刻之前，朱棣心情还算不错。 因为朱高煦先前的表现，让他感到很是欣慰，足以承袭大统。 结果他还没高兴一会儿呢，宁国公主就带着李景隆赶来面圣了。 一听说皇姐和李景隆联袂而来，朱棣顿时就纳了闷了。 难不成是弘壁和婉琰的婚事有变？ 一想到这儿，他就急忙让二人进来了。 可李景隆一走进大殿，就直接跪倒在地上，哭诉道:“臣无意间冲撞了二皇子殿下，请陛下降罪！”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顿时就变了。 可还不等他细想，一旁宁国公主就冷笑着开始了补刀。 “皇帝，你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呢！” “骤然登门不说，看见曹国公就是一顿鞭子猛抽，如若不是本宫拦着，只怕你那好儿子今日真能把曹国公给当场活活打死！” “我大明王朝开国至今，王公子弟无数，还从未出现过这般嚣张跋扈、暴虐无道的狼崽子，当众殴打朝堂重臣，这就是皇帝你寄予厚望的好儿子！” 朱棣一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他急忙起身走到近前，只见到了李景隆身上那十几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起来说话！” “那孽障会何要打你？” 朱棣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始终不愿相信，自己方才还感到骄傲的儿子，转头就变了一副嘴脸！ 李景隆满脸惊惧地哭诉道:“陛下，臣不知道啊！” “二皇子殿下突然登门，臣还上前行礼来着，结果他蒙头盖脸地就抽了臣一顿鞭子……” “为什么？”宁国公主笑了，“人家可是当着本宫这个姑母的面儿，还撂下了一句狠话，这就是招惹他的代价！” 朱棣:“！！！” 好！ 好得很！ 你这个孽障真是好得很啊！ 朕还以为你痛改前非，变得成熟稳重了，没想到你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跟朕玩起了心机是吧？ 朱棣气得满脸涨红，拳头都不自觉地攥在了一起。 正当他准备下令，将朱高煦唤进宫来，当着李景隆这苦主的面儿收拾一顿时，轰隆一阵惊天巨响，震懵了整个紫禁城！ 宁国公主被吓得花容失色，险些站立不稳，幸好被朱棣给扶住。 朱棣和李景隆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响声……太熟悉了啊！ “不好！” “弘壁用了炸药包！” 李景隆失声哭喊道，整个人如坠冰窖。 朱棣一听到这话，只觉得手足冰凉，然后疯也似的怒喝道。 “救人啊！” “快去二皇子府邸救人！” 一个是他最偏爱的儿子，一个是他最看重的英才，结果现在打出了真火，都特码的动用炸药包这种杀伤性火器了…… 第160章 阿祖收手吧，外面全是锦衣卫！ 李弘壁？ 这小畜生还敢打上门来？ 朱高煦气得浑身血气上涌，嗷嗷叫着就冲出了府门。 丘福和李远等人见状，也急忙跟着冲了过去。 弘壁可是自家兄弟啊！ 朱高煦又是他们投效之人！ 这双方要是真结下了死仇，那可就祸事了！ 等他们赶过来后，只见李弘壁正骑在高头大马上，与朱高煦对峙。 “怎么？” “你朱高煦不是很狂吗？” “无缘无故抽我爹十几鞭子，继续狂啊！” 李弘壁手持马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朱高煦。 他知道这位二皇子一向嚣狂成性，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既然他朱高煦都已经打上门来彻底撕破脸了，那李弘壁还怕他什么？ 对付这种嚣狂成性背后又站着大靠山的人，你跟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你向他服软那更加没有用，只会愈发助长其嚣张气焰。 唯一正确的处理方式，那就是展开猛烈的报复，那就是比他更狂更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要么不得罪，要么就把人往死得罪！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朱高煦气得浑身发颤，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弘壁。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更何况他爹可是大明皇帝啊！ 你李弘壁怎么敢的？ “来人！” “亲军卫队呢？” “给老子宰了这个小畜生！” 听到他这话，原本正趴在地上的亲卫也急忙起身，纷纷拔出刀兵看向了李弘壁。 李猛等部曲见状也没有闲着，拔出刀剑严阵以待。 而三小只见状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站在了李弘壁身边，他们的部曲也只能上前，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副火并的架势。 丘福见此情形，急忙走到中间，准备好言相劝。 结果他还没开口呢，却是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眼睛猛地张大了，瞳孔开始收缩，他的眼底倒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松儿？” “你怎么也在这里？” 没错，那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丘松！ 但是，丘松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啊啊！ 而且他还跟着李弘壁，与朱高煦爆发了激烈冲突！ 丘松见到亲爹，也有些愣神，随即他就气得满脸涨红。 “阿爹？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怎么跟这个坏家伙在一起？” “完了，阿爹也变坏了，成了坏家伙了！” 不得不承认，小正太脑回路很是清奇，一席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朱高煦此刻也满脸懵逼。 丘松？ 丘福那宝贝儿子？ 他怎么跟着李弘壁这小畜生来打老子？ 还是说，这是丘福的意思，这个老兄弟有其他心思？ 朱高煦目光阴冷地看向了丘福，那眼神里面分明带着质疑。 此时此刻，丘福感觉自己的头沉得厉害。 气血翻涌，几乎两眼黑乎乎的看不清，要昏厥过去。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弘壁这厮如此不当人子啊，竟然还带上了三小只！ “小畜生！” “你在干什么？” “还不跟为父回家！” 丘福表示很心累，也懒得再跟朱高煦解释了。 一个是他支持的皇子，一个又是他最近刚认下的三弟，现在双方爆发了激烈冲突，连自家宝贝儿子都卷入了其中，丘福还能怎么办？ 爱咋滴咋滴，老子不伺候了！ 他走上前去就准备带儿子回家，不料丘松却是满脸嫌弃。 “我不跟你回去！” “恩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我要跟着恩师打坏人，炸死这个狗东西！” 丘福:“？？？” 朱高煦:“？？？” 尼玛？ 你可真敢说啊！ 敢骂二皇子是狗东西？ 丘福怒了，抬头看着李弘壁。 “看看你干的好事！” “还想干什么？难不成你真敢对二皇子动手不成？” “为什么不敢？”李弘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大哥，语气之中充满了冷冽。 “他朱高煦无缘无故打上门，抽了我爹十几鞭子，我李弘壁身为人子，若是连这等仇都能够忍下去，那我李弘壁也不用做人了，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三弟啊！话不能这么说啊！”丘福顿时急眼了，他看得出来，李弘壁这次是动了真火，决心要跟朱高煦算账。 可问题在于，这朱高煦是二皇子啊！ 他可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儿子，你李弘壁怎么敢的？ “三弟，听大哥一句劝，你也炸了二皇子府邸，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行不？” “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闹成这样……” “呵，自家兄弟？”李弘壁轻笑道，“大哥，我敬你为人，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今日我不整死这狗东西，为我父亲报仇雪恨，老子就不叫李弘壁！” 嘶…… 狂！ 狂妄如斯！ 就连朱高煦听到他这话，也是有些愣神，随即就满是不屑地大笑了起来。 “整死我？” “好啊！来啊！” “老子倒要看看，你李弘壁怎么整死我！” “所有亲卫听令，给老子宰了李弘壁，事后一应罪责由我朱高煦扛了！” 他朱高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比他还狂的人！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众亲卫也开始了动作，结成军阵杀了过去。 他们本就是朱高煦精心挑选培养的精锐战兵，说是以一当十也丝毫不为过！ 丘福等人见状大惊失色，一边向后撤退一边大骂朱高煦是个疯子！ 但李弘壁丝毫不退让，反而一脸狠辣地拔出了长刀。 “李家部曲何在？给老子剁了朱高煦这杂碎！” 正当双方就要展开一番殊死搏杀时，一阵滋滋的响声突然响起，吓得所有人脸色大变。 李弘壁扭头望去，只见顾兴祖不知何时又掏出了一个炸药包，然后面无表情地点燃了。 我尼玛啊！ 你这是要疯啊！ “阿祖，你干嘛？！” 朱高煦也慌了。 你特么真敢用这玩意炸老子啊？ “那小子，快踩熄了，快踩熄了！” 原本还嚣狂万分的二人，现在都恨不得跪倒在地上求顾兴祖了。 可顾兴祖依旧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盯着那不断燃烧的引线。 双方都不敢再动弹了，不断劝说顾兴祖。 正当这个时候，纪纲拍马赶到。 “陛下有令！” “将一干人等全部缉拿！” “胆敢有反抗之人，格杀勿论！” 锦衣卫来了！ 李弘壁顿时就更心慌了。 “阿祖，收手吧！” “外面全是锦衣卫啊！” 顾兴祖听到这话，终于点了点头。 然后，只见他奋力一掷，炸药包正好落到了朱高煦脚下…… 朱高煦见状吓得险些魂飞魄散，一边疯狂逃命还一边破口大骂。 “李弘壁，你这个卑鄙小人，老子曹你祖宗十八代！” “你真敢拿这玩意儿炸我啊你，你特么是个疯子吧！” “老子要是不死，你给我等着……啊啊啊啊！” 轰隆隆！ 一声惊天巨响，淹没了朱高煦的声音。 第161章 大家聚在一起干嘛呢？ 轰隆隆！ 又是一阵惊天巨响！ 乾清宫内，朱棣气得暴跳如雷！ 一个炸药包也就罢了，可李弘壁这个丧心病狂的小兔崽子，竟然带了两个炸药包！ 怎么？ 你真想跟朱高煦拼个鱼死网破不成？ 朱棣听到这第二声巨响，就有些坐不住了，匆匆走到殿外眺望。 只见二皇子府邸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颗心也顿时揪在了一起。 朱高煦是他最器重偏爱的儿子，也是他最属意的储君人选，要是真折了，那该怎么办？ 还有李弘壁，这兔崽子虽然性子跳脱了一些，有些不服管教，但他那身才华却是实打实的经世安民之才，连道衍和尚都对此子赞誉有加，只要培养得好，日后必成大器，可为大明柱石！ 现在好了，他朱棣最看重的两个后辈，直接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了，还动用了炸药包这等杀伤性火器！ 真是岂有此理！ 朱棣越想越愤怒，满脸阴沉如水，拳头都忍不住狠狠攥在了一起。 李景隆和宁国公主见状，都有些惊惶不安。 他们亲眼见到李弘壁去报仇了，可谁曾想这混账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咋滴你真要弄死那朱高煦，彻底以绝后患啊？ “陛下，此事……一切尽因罪臣而起，请陛下降罪！” 李景隆脸色苍白地开了口，再次跪地向朱棣请罪。 他想将一切罪责全都揽到自己头上，以免等会儿爱子受到严惩。 但朱棣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直没有开口。 要是李弘壁和朱高煦出了什么闪失，你李景隆当真该千刀万剐！ 好在，天佑大明，朱棣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亦失哈匆匆赶了过来，急忙道:“陛下，二皇子与弘壁世子都无恙，只是二皇子距爆炸较近，所以被震晕了过去，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听到他这话，朱棣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李景隆，当即上前亲手把他给扶了起来。 “爱卿可以放心了吧？弘壁那孩子没事。” “此事因朱高煦那孽障而起，朕又不是什么无道昏君，岂会不分是非对错？” “此次倒是让你受委屈了，你还有伤在身，先行去太医院治伤吧，等朕教训这两个兔崽子一番，就让弘壁随你一起回去！” 李景隆听到这话，感动得热泪盈眶。 “陛下，老臣……” “好了好了，快去治伤！” 朱棣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看向了亦失哈。 “送曹国公去太医院，让那些御医为他治疗，不得有误！” 亦失哈点了点头，领着李景隆走了。 宁国公主一直在冷眼旁观，朱棣皱着眉头看向她。 “皇姐还不走吗？” “本宫闲来无事，想看看皇帝是怎么教儿子的！”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一沉，终究还是忍住了火气。 他心里明白，宁国公主这是故意想留下来，维护李弘壁那兔崽子。 毕竟朱高煦是他朱棣的亲儿子，李弘壁哪怕再受他朱棣器重信任，跟亲儿子相比，也始终是一个外人！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皇姐未免也太小看我朱棣了，朕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哦！”宁国公主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那本宫拭目以待！” 你心胸不狭窄？ 你怎么不去问问铁铉，不去问问齐泰，不去问问黄子澄，不去问问方孝孺？ 呸，啥也不是！ 姐弟二人正置气的时候，纪纲已经带着“案犯”来了！ 乌泱泱一大片人，全都跪倒在了大殿里面。 丘福、李远这些靖难名将，此刻尴尬到了极点。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受邀前去参加二皇子的宴会，结果还遇上了这种离谱的事情，直接被锦衣卫给“一网打尽了！ 现在好了，大家一个都没跑得掉，全都跪倒在皇帝陛下面前，你让皇帝陛下怎么想？ 要知道将军勾结皇子，皇子广结党羽，这放到任何朝廷那可都是大罪啊！ 虽然说，他们做这些勾当，肯定瞒不过皇帝陛下，但问题在于，暗地里做那没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但是这一次，因为李弘壁的两个炸药包，这事情就直接被摆在了台面上来，彻底闹大了，那问题可就严重了啊！ 一众靖难名将全都跪倒在地，把头埋得极低，唯恐被皇帝陛下给注意到。 正如他们所料，朱棣此刻确实很是生气。 丘福，李远，火真，王聪……还有驸马永春侯王宁！ 好啊！ 真是好得很啊！ 一个个靖难战将，竟然全都在此！ 除了朱能和张辅二人外，除了那些镇守地方的战将外，在京的靖难战将竟然全都到齐了！ 而他们聚在一起的原因，赫然正是因为庆贺朱高煦入京！ 朱棣脸色能好看才怪！ 毕竟，这些人以前可是他的心腹，现在看这架势，好像全都变成老二的心腹了啊！ 诚然，朱棣知道勋贵武臣在结交老二，朱高煦也在暗中拉拢他们，让他们推波助澜支持他朱高煦入主东宫。 这一点，朱棣心知肚明。 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勋贵，全都投靠了朱高煦！ 这个老二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好啊！” “真是好得很！” “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给了朕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朱棣面无表情地冷笑道，仅仅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吓得诸将磕头如捣蒜！ 连丘福都是脸色苍白满脸惊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这种时候，解释是没有用的，越解释陛下只会越生气，而且他们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大晚上地，你们聚集在二皇子府邸喝酒，想干什么？ 谁都清楚你们想干什么，所以还是闭嘴吧！ 李弘壁此刻被五花大绑，见此情形却是露出了邪笑。 “哎呀，陛下，臣不知道他们也在二皇子府邸啊！” “这大晚上地，也不知道大家聚集在一起干嘛，真是让人奇怪呢！” 丘福:“？？？” 一众战将:“？？？” 尼玛？ 兔崽子你要死啊？ 大家可都是自家兄弟，你别搞我们啊！ 朱棣闻言脸色阴沉地看着李弘壁，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李弘壁现在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 “这二皇子一入京，就广邀天下英雄豪杰，齐聚他府邸商议大事，真是让人好生钦佩呢！” “哎呀呀，真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个啥，不会是在密谋……夺嫡吧？” 丘福:“！！！” 一众战将:“！！！” 卧槽！ 你大爷啊！ 你这是想坑死我们啊！ 大哥算我们求你了，你闭嘴好不好啊！ 招惹你的人是朱高煦啊，不是俺们啊！ “李弘壁你这狗贼……” 朱高煦此刻恰巧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怒骂出声，结果却见到所有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包括他的皇帝老子，顿时就被吓得不敢吭声了。 嘶……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嗷！ 第162章 朱高煦你还有两副面孔啊！ “爹！” “杀人了啊爹！” 朱高煦立马跪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诉道:“这李弘壁骤然间打上儿臣府门，二话不说就直接点燃火药，他还亲口高喊着今日非要整死我不可啊爹！” “儿臣好歹也是天潢贵胄，是爹您的亲儿子啊，这李弘壁竟然敢杀我，他分明就是不把皇亲国戚、不把爹您、甚至不把大明放在眼里，其心可诛啊爹！” 朱高煦此刻浑然没有在外边时候的嚣张气焰，他现在就像一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跑来跟自家家长告状一样，跪地膝行到朱棣软榻前面，好似真个受了天大委屈一样，还像模像样地擦了下眼泪。 见到这一幕，众人都被恶心得不行。 大哥，你也知道自己是天潢贵胄啊！ 你方才在外面的嚣张气焰呢？ 你高喊着要宰了他李弘壁那时候的嚣狂姿态呢？ 你要点脸行不行啊！ 殿内诸人神情各异，却都很是古怪，李弘壁甚至见到丘福嘴角微微地扯了一下，随即就低下了头去。 而火真、李远等战将也是被臊得满脸通红。 没办法，这朱高煦太丢人现眼了啊！ 简直就是丢尽了他们勋贵武臣的脸面！ 李弘壁也笑了。 啧啧，朱高煦啊朱高煦，没想到你丫还有两副面孔啊！ 我还是喜欢你刚刚那嚣狂跋扈的样子！ 呸，真特么地恶心！ 朱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张老脸黑得可怕，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李弘壁见此情形，心里面也有些发慌。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虽然有些夸张，可是真把狗皇帝给惹急了，恐怕还真没人能够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不过怂归怂怕归怕，李弘壁还是没有丝毫后悔。 这一次要是不展开反击，以朱高煦这狗东西的嚣狂性子，下一次他只会更加得寸进尺，甚至骑在李景隆和李弘壁头上拉屎撒尿！ 他李弘壁上辈子窝囊了一辈子，这辈子难道还要做个忍气吞声的窝囊废不成？ 李弘壁相信，狗皇帝绝对不会严惩于他，因为朱棣现在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比如不久之后的会试大考！ 再说了，他手里面还握着一张底牌，要是狗皇帝真不当人，大不了把底牌用了就是了。 最多不就是挨一顿板子罢了，老子还承受得起！ 至于朱高煦嘛，哼哼哼，现在勾结党羽摆在狗皇帝面前，这次老子不信你还能躲得过去！ 就算狗皇帝再怎么偏爱你，见到眼前这副场景，只怕也会心生忌惮吧？ 可朱高煦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他还在不停地告着刁状。 “爹啊！” “这李弘壁绝对有二心啊！” “还有他李景隆，本就是朱允炆的宠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定要治他们父子一个藐视天家、欺君罔上的大不敬之罪，如此才可维护我天家威严啊爹……” 嘶…… 这朱高煦好狠啊！ 藐视天家，欺君罔上，那可不是什么“大不敬”之罪，而是足以满门抄斩的死罪啊！ 他这不只是想把李弘壁往死里整，更是想彻底灭了李弘壁满门啊！ 这位二皇子，还真是心狠手辣得很！ 丘福和李远等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不管怎么说，李弘壁确实是自家兄弟，而且也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真个折在了朱高煦手中啊，你让其余勋贵武臣怎么看？ 一想到这儿，丘福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这个混账东西，老子这次真是要被你害死了！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老子又不能见死不救，谁让老子是你大哥呢！ 可还不等丘福开口为李弘壁求情，朱棣竟先开了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朱高煦，淡淡问道:“好，那按照你的说法，李弘壁藐视天家，欺君罔上，当怎么治罪？” “陛下明鉴啊！”丘福急忙开了口，然而下一刻就迎来了朱棣阴冷的目光，吓得他身子一哆嗦，竟是不敢吭声了。 李弘壁听到这话，也有些慌了。 不会吧不会吧，狗皇帝不会真这么宠他这个儿子吧？ 连是非黑白都不先分一下，就要直接杀了老子给朱高煦泄愤吗？ 李弘壁傻眼了，急忙开口道:“那个……陛下，您……” “你闭嘴！”朱棣暴喝道，“朕让你说话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吓得所有人全都跪倒在了地上，连李弘壁也不例外。 完了！ 完犊子了！ 狗皇帝失了智了啊！ 现在该如何是好？ 李弘壁大脑疯狂运转，闪过一道道念头，最后赫然翻出了一张底牌！ 或许，眼下只有使用这张底牌保命了！ 朱高煦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现在可谓是志得意满神情振奋，父皇果然还是向着他的！ 毕竟自己可是他最偏爱的儿子，而这李弘壁，不过是李景隆那废物的儿子，算个什么东西？ 一想到这儿，朱高煦就得意洋洋地开口道:“爹，天家不可辱骂这李景隆父子分明就是建文余孽，对皇室天家毫无敬畏之心，本应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李弘壁闻言心头狂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陛下，臣有一事……” 他要掀开底牌了，足以保全整个曹国公府的那种！ 然而下一刻，李弘壁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紧接着就鼓掌叫好了起来。 之前坐在软榻之上的狗皇帝，还不等朱高煦把话说完，也没听李弘壁说了什么，豁然暴起犹如一头猛虎一般，一个箭步蹿下软榻，一脚就把朱高煦踹翻在地，然后左一脚右一脚对着朱高煦就是一顿不顾头脸地猛踹。 一边踹，朱棣一边破口大骂道:“满门抄斩？以儆效尤？你真他娘地敢说啊！” “李景隆父子就算有天大的过错，他们也是歧阳王的子孙后人，他们也是曹国长公主（李文忠母亲、朱元璋二姐）的血脉，你这畜生颠倒是非黑白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丧心病狂，非要将人家赶尽杀绝！” 朱高煦蒙了，下意识地护住了头，然后高喊道:“爹，我不是，我没有啊！” “哦？”宁国公主从帘后走了出来，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本宫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了不成？” “若非你朱高煦恶客登门，不由分说地鞭打李景隆，弘壁又怎会找你报复，以致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丢尽了我皇室天家的脸面？” 朱棣听到这话，顿时就踹得更加用力了些！ 没办法，这混账逆子太丢脸了啊！ 而且还是在宁国公主面前，如此嚣张跋扈仗势欺人，这让朱棣一张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看到宁国公主的那一刻，朱高煦顿时就吓得魂飞魄散。 他要是知道这位姑母在这儿，说什么刚刚都不敢告刁状！ 现在好了，彻底完犊子了！ “朕踹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东西！” 朱高煦:“Σ(?д?|||)??” 第163章 一碗水端平！全部挨板子！ 狼心狗肺！ 畜生东西！ 听见这些词汇，就知道狗皇帝现在有多愤怒了。 李弘壁默默在一旁鼓起了掌，好悬忍住了叫好的冲动。 朱高煦被踹得人都傻了，哪怕他皮糙肉厚，可是也忍不住朱棣用力猛踹啊！ “爹！” “儿子错了！” “儿子真知道错了啊爹！” “您再踹就要踹死儿臣了啊！”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与哀嚎，朱棣总算是停下了动作。 毕竟是他亲生儿子，而是还是平日里最偏爱的那个，不管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真伤了他。 但是，朱棣心中的余怒仍未消散。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将这孽障，还有这些狗东西，全都拉出去杖三十！” 一听到这话，朱高煦更是满腔悲愤。 想他意气风发地直入京师，结果第一天就惹得父皇勃然大怒，还要被杖责三十！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弘壁！ 朱高煦豁然抬头，杀气腾腾地看向李弘壁，恰巧见到这厮正在默默鼓掌，顿时就气得双目通红。 “李弘壁！” “你给老子等着！” 听到这话，李弘壁不屑地笑了笑。 “下一次，有本事别躲！” 此话一出，朱高煦回想起了那恐怖的炸药包，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这特么就是个疯子啊！ 他是真对自己起了杀心，也是真敢杀自己啊！ 朱棣见到这二人还在斗嘴，顿时就怒不可遏。 “还不把他们拖出去！” 禁军甲士闻言，急忙入内，将朱高煦与丘福一干人等，全都给拖了出去，杖三十！ 大殿里面，现在就剩下了李弘壁，与三小只。 这人一走干净了，李弘壁就感觉冷嗖嗖的，心里面更是拔凉拔凉的。 朱棣也没有先审问他，而是看向了三小只。 “炸药包哪里来的？” 三小只听到这话，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李弘壁。 朱棣见状顿时就被气笑了。 “你们还真是好弟子啊！” “信不信朕还赏你们一顿板子，让你们长长记性？” 一听到这话，三小只就吓得面如土色。 最终还是顾兴祖开了口，大包大揽地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身上。 “皇上，炸药包是俺做的，之前也是俺点的。” 他这么一开口，倒是把朱棣给整不会了。 要是丘松或者朱勇，那还好说，该打就打，朱棣绝不会惯着。 可是偏偏是这个顾兴祖，这就比较麻烦了，朱棣也不好打他啊！ 人家顾成当年投降他朱棣，然后跟着他一起靖难造反打天下，结果满门老小全部都被朱允炆给杀光了，就剩下了这么一根独苗。 而且听说这孩子因为小时候的灭门之祸，性子有那么一点不正常，是以顾成对他疼爱有加，别说是打骂了，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一想到这些糟心事儿，朱棣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滚！” “滚回国子监去！” “再让朕知道你们跟着李弘壁胡闹，朕打断你们三个的腿！” 此话一出，三小只如蒙大赦，兴冲冲地转身就走。 李弘壁见状也挪动了脚步，试图蒙混过关，然而并不可能。 “朕让你走了吗？”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三小只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恩师，大有一副同生共死的架势。 李弘壁见状只能向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三小只先行离开。 他知道今日自己是躲不过了，最不济都是一顿毒打！ 等三小只走后，李弘壁立马跪倒在了地上。 “那个陛下啊，臣错了……” 朱棣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就猛地一脚踹了过去。 结果不成想，李弘壁竟然给躲开了。 “你还敢躲？” “信不信朕把你吊起来打？” 李弘壁傻眼了，这下子真不敢躲了，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脚。 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陛下打你骂你，那也是君恩，你怎么能躲呢？ 老老实实地受着吧！ 一连挨了好几脚，疼得李弘壁惨叫不断。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死人了啊！” 听见他这销魂的声音，宁国公主忍不住面红耳赤地啐了一口，就连朱棣都被他给整不会了，默默地将抬起的脚收了回去。 这厮脸皮之厚，简直超乎想象！ “谢陛下赐脚！” 李弘壁立马开始了跪舔。 朱棣听到这话，那真是哭笑不得，心中最后一丝火气，也终于散去了。 “你这个混账东西，真是……好不要脸啊！” “陛下言重了，臣这都是肺腑之言，经过陛下一顿龙足猛踹后，臣不仅一点都不疼，还觉得身子轻松多了，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朱棣:“……” 宁国公主:“……” 你牛逼！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闭嘴！” “朕今日之所以责罚你，你明白错在哪儿了吗？” 朱棣冷冷地喝问道。 李弘壁闻言一惊，然后也收敛起了笑容。 “其一，臣不该意气用事，不敬二皇子，这有损天家威严。” “其二，臣不该动用炸药包，以致于闹出了惊天动静。” “其三，臣不该带上三小只，这是纠集党羽，影响朝堂安宁！” 见李弘壁认真承认了错误，朱棣这才神色稍缓。 “确实是老二有错在先，所以不管你怎么报复，朕都可以理解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年轻人嘛，热血冲动才是常态，朕当初年轻的时候，也没少跟那些家伙打过架。”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用炸药包，寻衅打架就寻衅打架，你用炸药包做什么？难不成你真想杀了我家老二才甘心吗？你眼里还有朕这个大明天子吗？” “因为屁大点事情，就对人起了杀心，而且还是当朝皇子，还动用了沙场利器，你李弘壁能耐啊，这大明怕没有人治得了你了吧？” 朱棣一席话，将李弘壁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李弘壁也不敢反驳。 “陛下，臣骤然间听闻家父无缘无故被打，所以才会怒发冲冠，冲动行事！” “但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任何不敬天家不忠陛下之意，还请陛下明鉴！” 犯了错要认，挨打要立正！ 但是，立场问题得表明清楚啊！ 这要是被狗皇帝给忌惮上了，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朱棣看着眼前李弘壁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也是觉得一阵好笑。 “行了行了，此事就此揭过。” “朕还是喜欢你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样子，现在装模作样地给谁看呢？” 李弘壁听到这话，自己都笑了。 “对了，你方才说有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 没啥大事情！ 那可是自己的保命底牌！ “额……臣……臣梦到了臣的太奶，她让陛下好生照拂臣，不能欺负臣……” 李弘壁的太奶，李景隆的奶奶，朱元璋的二姐，朱棣的亲姑姑。 “哦，太奶对吧？”朱棣面无表情地问道。 然后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来人，拖出去，杖二十！” 李弘壁:“(??д?)b” 第164章 中秋鸿门宴要开始啦！ 一场突然变故。 整个金陵帝都瞬间就安静了。 原本来势汹汹的二皇子被打得瘫软在床上养伤，一众靖难名将亦是如此，包括淇国公丘福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着。 三十杖虽然看似不多，但那都是照实了打的。 皇帝陛下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这是敲打，也是警告。 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了，一旦超过了界限，那皇帝陛下就不能容忍了。 丘福、李远等人只能吃了这个闷亏，老老实实地在家养伤。 李弘壁亦是如此，他运气好，比朱高煦少挨了十杖，可问题在于他身子骨没朱高煦他们硬啊！ 白花花的娇嫩屁股，又被打成了八瓣！ 等李弘壁被李景隆等人送回国公府后，整个国公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盛寅索性也不去十里秦淮了，安心在家给李弘壁治疗伤势。 再有三天，就是中秋佳节，花魁大会将如期举行，程蝶衣正在紧张的排练歌舞，也没时间跟他谈情说爱。 如此这般，金陵城反倒是安静了不少。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当大皇子朱高炽入京之后，这金陵帝都的气氛猛地一变！ 表面上宁静祥和，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 当然，这一切都跟李弘壁没啥关系，他正在四香的服侍下，优哉游哉地养屁股。 趁着这个机会，秋香也汇报了一下驻颜膏和牙膏这两门生意的盈利状况。 总体而言十分可观，驻颜膏算是垄断买卖，已经占据了金陵城的高端市场，那些贵妇都会定期前来购买，成了驻颜膏的长期稳定客户。 而每过三个月，太监亦失哈都会差人来取银子，那是狗皇帝的分红，一车车银子全都拉进了内帑。 李弘壁听后欣慰地点了点头，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这门生意还在，那狗皇帝和老李家就是利益共同体，如若没有必要，他绝对不会对自己动手。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中秋。 李景隆和李弘壁父子早就接到了通知，做好准备前去赴宴。 中秋节定型于唐，却兴盛于宋。 宋太宗赵光义在位时，就将春节、端午、中秋定为三大节日。 所以，每逢中秋佳节，都会举办各种盛大的庆典，场面浩大，热闹非凡，号称“不夜城、通宵庆贺、至晓方休”。 但是大明朝的法定节日只有三个：正旦节、冬至节、元宵节。 正旦节从正月初一开始，文武百官要放假五天；冬至节从冬至那天算起放三天假；而元宵节，从永乐七年开始“赐朝参京官元宵节假，从正月十一日开始，至二十日，十天不上朝、不奏事”成了惯例。 是以中秋节的地位有所下降，但基于前宋王朝的影响，仍旧是百姓团圆欢庆的佳节。 而流传下来的一个习俗，那就是中秋赏灯。 赏灯会，是元宵节的习俗，中秋的赏灯是指中秋夜里放水灯，以及每家在高处悬花灯。 家家户户的水灯漂浮在水上，将水道点缀得如同天上的银河。繁星点点，点亮着中秋夜，也照亮着人心。 而皇城宫廷更加华丽奢侈，能工巧匠制作的花灯各式各样，高楼殿宇间悬挂的花灯，可高数丈，精致美观。 李弘壁跟着李景隆一边入宫，一边欣赏着这美景，也是忍不住有些慨叹。 上至天子皇室，下至贫穷布衣，在这中秋佳节，用着自己的方式庆祝，这才是生活啊！ “爹啊，这宴会会持续多久？” 李弘壁低声问道。 李景隆闻言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怎么？你还有约？” 嗯，不止有约，还有两个约！ 一个是漂亮小媳妇邀请一起赏花灯，还有一个就是兄弟媳妇儿程蝶衣邀请去看花魁大会！ 李弘壁倒是还真没想好，等会儿怎么跟小媳妇儿讲。 “那可不，我家娘子约我一起去赏灯呢！” 听到这话，李景隆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家伙，以前还百般不愿，见到了人家后，现在就一口一个娘子了？” “真是不知廉耻！” 李弘壁懒得搭理这老纨绔。 “赶紧说说，得多久时间，等着去约会呢！” 李景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叹气道:“具体时间多久谁都不能确定，宫中在赏灯之余，也会安排一些游戏如踢蹴鞠、排布龙灯、群臣斗酒论诗等等助兴。” “王公大臣们，自然也会抓住机会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自己，以取悦龙颜，所以这宫中的中秋赏灯宴，气氛极佳，热火朝天，反正就是图个乐呵，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过佳节。” 具体时间不定？ 那就有些麻烦了嗷！ 李弘壁眉头一皱，转身就想开溜。 结果迎面就撞见了朱高煦，这厮走路还一瘸一拐地，显然屁股现在还没好呢！ “哎呦，这不是二皇子殿下嘛！” “怎么走路一瘸一拐地？这是什么姿势啊？” 听见李弘壁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朱高煦顿时就气得暴跳如雷。 “李弘壁，你他娘地兔崽子，老子迟早弄死你！”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心胸这么狭窄吧？” 李弘壁满脸惶恐不安，装得跟什么一样。 朱高煦被气得不行，正准备跟这混账拼了。 “够了！”朱能突然冒了出来，“这里是宫廷重地，不是你们二人撒野的地方！” “上次陛下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吗？难道还想再挨几十板子不成？” 朱能这么一开口，李弘壁和朱高煦顿时都怂了。 没办法，那板子打着是真特么疼啊！ 朱高煦恶狠狠地剐了李弘壁一眼，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了。 他跟朱能不怎么熟，或者说这是朱能有意为之，所以朱高煦也懒得再拉拢朱能。 等朱高煦走后，朱能这才看向李弘壁，眉头紧锁在一起。 “三弟，你啊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朱能也是回家之后，才从朱勇口中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三弟，胆子也太大了些。 连天潢贵胄他都敢杀，还拿炸药包去炸，端得是个丧心病狂！ “三弟，听为兄一句劝，不管那朱高煦再怎么混账，他也是当朝二皇子，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你真别再意气用事了！” “二哥放心，我知道的。”李弘壁轻笑道，“上次不过是做做样子，让这厮不敢继续招惹我罢了。” “你这小子！”朱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他环顾左右，又低声开口提醒了一句。 “大皇子昨日入京，会见了解缙、黄淮等人，今日这场宴会，只怕会出现些岔子，而陛下也准备在今日宴会上公布削藩之策，是以今夜无论如何你都给我安分一点，绝对不要出什么风头，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些隐秘，李弘壁顿时心头狂震。 夺嫡之争。 再加上削藩之议。 今夜这中秋夜宴只怕是宴无好宴啊！ “二哥放心，弘壁明白了。” “那大哥那边……” 李弘壁有些担心地开了口。 他们的老大哥丘福，可是不折不扣的铁杆朱高煦党羽。 朱能闻言也叹了口气，道:“你大哥这个人，劝是劝不住的，他太讲义气了，等会儿看看再说吧！” “明白了。” 第165章 杨士奇: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此刻整个皇宫都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早在半月之前，宗正寺、光禄寺、太常寺、内侍省等等相关部寺就开始进行筹办，众臣们深知圣上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次寿宴也筹办得格外尽心，用各种绫罗绸缎，各种花灯彩瓦将皇宫扮得花团锦簇、瑞气万千。 这次有资格参加夜宴的官员及家眷皆在正五品以上，但并不仅仅限于职事官，还有军官、散官、勋官、爵官，凡在京五品以上官员皆有资格参加。 只是根据官职不同，所携带家眷的数量有限制，即便是这样，规模还是立刻膨胀了数倍，参加宴会的人数将有数千人之多。 而且大部分臣子也比较识趣，基本上都只是带上了自家夫人，前去偏殿参与皇后娘娘的小宴会，以此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混个脸熟，同时也可以打探一下消息。 而李景隆之所以要带上李弘壁，是因为皇帝陛下特别降旨，李弘壁不得不来。 朱能就比较保守了，只一人前来，以他谨小慎微的性子，得知了今日夜宴会发生大事，所以也就没带上夫人与儿子。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了乾清宫正殿，狗皇帝宴请百官的地方。 刚刚抵达此处，李弘壁就看到了很多熟人，还个个带伤。 丘福、李远这些家伙就不用说了，哪怕他们身强力壮，被打了三十廷杖，也是有些吃不消。 一见到李弘壁，这些家伙全都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明显是生气了。 记恨倒真谈不上，但是生气还是真生气。 要不是李弘壁和朱高煦那点破事儿，他们又怎会被拎到皇帝陛下面前，然后挨了三十大板。 说白了，这些勋贵武臣，全都成了被殃及的池鱼，搁谁心里面都不好受。 李弘壁轻笑了一声，也不想多生事端，开始找自己的位置。 殿内宝座前，设有皇帝的御宴桌张，殿内再设有一众藩王与正一二品文武重臣的位置，他们是大明王朝的核心掌权人物，寻常官员自然没资格入内。 其次，就是正殿前檐下的东西两侧，这里是六部侍郎及都察院左都御史副都御史等人的宴桌。 最后，就是丹殿外的左右两侧，按照官位和品级依次设好了位置。 李弘壁因为位卑官低，所以自然进不得大殿之中，但因为其曹国公世子的身份，又被安排在了殿门口处靠后的案几下坐着，身旁都是些侍郎副都御史这等三四品的实权高官，这不免让他有些不自在。 此刻殿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往来侍女彩衣飘飘，衣衫精致面容上佳，尽皆忙碌地准备着珍馐佳酿，犹如穿花蝴蝶一样让人流连忘返。 而且李弘壁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宫女看向自己的眼神，略微有些炽热，脸上淡淡胭红变得愈发红润了，还会时不时地偷偷瞄他一眼。 见此情形，李弘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人长得太帅，尤其是帅绝人寰，也是一种苦恼啊！ 皇宫里面的宫女，李弘壁可不敢招惹，因为她们名义上都是狗皇帝的女人。 再说了，她们再青春靓丽，也比不过十里秦淮那些姑娘们啊！ 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又善解人衣，说话又好听…… 更何况以她们的姿色，也远远比不过自家小媳妇儿。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有些苦恼。 他娘地，狗皇帝怎么还不开席？ 老子还等着跟小媳妇儿约会去呢！ 正在此时，却听着旁边一人微笑道:“赐宴规矩虽多，但陛下为人一向随和，弘壁世子不用太多紧张。” 李弘壁听到这话，扭头看去。 只见身旁这人面容清淡，清冷瘦高，年岁也不大，却透露一出饱经沧桑之意，好似看透人间艰难困苦的高洁雅士一般，很是不凡。 “这位大人是……” “在下杨士奇，忝为翰林编修。” 翰林编修，杨士奇！ 竟然会是他！ 李弘壁有些吃惊，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官员。 杨士奇啊，三杨贤相之首，先后历经五朝，任内阁辅臣四十余年，任职时间之长为有明一代之首，任内阁首辅二十一年，与杨荣、杨溥等同心辅政，并称“三杨”，辅佐仁宣二帝缔造了“仁宣之治”，赫赫有名的大明贤相！ 从他经常出现在大明电视剧里面就不难看出，这位仁兄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了！ 其实李弘壁之所以认识他，就是在后世看了某部大火电视剧，忍不住去宠幸了一下度娘。 事实证明，度娘很强大，杨士奇也很牛。 李弘壁笑道:“弘壁对宫廷礼仪并不太懂，如若有什么失仪的地方，还请士奇兄指点一二。” 杨士奇含笑点头。 他对李弘壁很是看好。 只因为此子年纪轻轻，却能够调教出三名顶尖才子，一举包揽了应天府乡试前三名！ 要知道应天府乡试可是南畿人文荟萃之地，更是江南才子争锋之地。 他杨士奇本身就是江西吉安府人士，而且在洪武年间参加了乡试，结果不幸落榜，连个举人都没考中！ 可想而知，江西那些才子究竟是有多么变态了！ 但偏偏眼前这李弘壁竟然做到了，调教出三个弟子，一举包揽乡试前三，狠狠抽了那些江西才子一巴掌。 事实摆在眼前，不管这李弘壁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无可否认的是，此子定然身怀大才！ 一个有心结交，一个乐得结交，二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士奇兄，弘壁记得你也是内阁学士之一啊，那为何会坐在这殿外，不是在殿内？” 李弘壁嘴贱地提了一句，因为他确实没想明白。 狗皇帝为了安抚南方士绅，特意命解缙、胡广等内阁大臣坐在殿宇里面，跟一众朝堂重臣坐在一起，也算是对他们的恩宠了。 可偏偏这杨士奇也是入了阁的，他却坐在了自己旁边，这就有些尴尬了嗷。 大家都是内阁学士，凭啥你要区别对待？ 听到李弘壁这话，杨士奇神情顿时一黯，自嘲地笑了笑。 “解公称名额不够，所以才将我的位置调在了外面……” 不用怀疑，这是被解文狗针对了啊！ 李弘壁更加迷茫了，这不应该啊！ 杨士奇也是江西籍贯官员啊，解文狗怎会如此针对打压他？ “不是，那解文狗怎么个意思？” “这不是故意让士奇兄难堪吗？” 解文狗？ 杨士奇听到这话，顿时就乐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咳咳，弘壁别胡说，这多不雅啊！” 虽然他也认为这个诨号取得很贴切，但是可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嗷！ 李弘壁不屑地撇了撇嘴，他和解缙早就结下了大仇，哪里还会怕这条欺软怕硬的死文狗。 “士奇兄，说说怎么个事儿？难不成你们内阁里面这就开始争权夺利了？” 内阁争权夺利，这是发生在大明中后期，内阁权力达到巅峰的时候，为了所谓的首辅次辅之位，那些个阁臣脑浆子都快要打出来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你这内阁里面还没啥权力呢，这就开始争权夺利了？ 杨士奇苦涩一笑，低声道:“我出身贫寒，而且是靠举荐入仕，是以……不受看重！” 哦，明白了。 李弘壁点了点头。 原来解文狗是因此针对杨士奇！ 只因为杨士奇非科班出身，所以遭人轻视鄙夷。 解文狗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又出身官宦世家，自然看不起杨士奇了。 “解文狗有些过分嗷！” 看着李弘壁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杨士奇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但他又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第166章 他这张嘴好厉害，让我高潮迭起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听到杨士奇这话，李弘壁也是忍不住感慨万千。 杨士奇这一生，确实不容易啊！ 他一岁时丧父，母亲不得不改嫁，所以他改姓罗，继父对他还算不错视如己出，可随后不久他继父就因得罪权贵被恶意贬去戍边于陕西去世。 这样一来，就又剩下了他们孤儿寡母。 杨士奇没有办法，只能凭借自身才学做个私塾先生，他一边教学自给，一边奉养母亲，游走于湖北、湖南授徒教学，期间还曾满怀希望地参加吉安府乡试，结果可想而知。 科考本就是江西学子的主场，那些家伙更是卷得飞起，根本不给旁人活路，杨士奇没有意外地落榜了，此后他也绝了科考入仕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做个私塾先生供养老母。 直到建文元年，朱允炆即位称帝之后，召集文臣，准备修撰《明太祖实录》，翰林修撰王叔英知杨士奇之才，向皇帝举荐杨士奇有修史的才能，由此契机杨士奇才终于以布衣之身进入翰林院，充当编纂官。 编纂官这种小官，其实就是个名头，本来也是干的修史这类工作，就是皇帝养的一批御用文人，基本上没什么权势可言。 好在杨士奇才华不凡，于史馆文臣考试中一鸣惊人，得到了吏部尚书张紞的举荐，又加上归顺了改立新朝的狗皇帝，因此被改授为翰林院编修，还顺势进入了内阁参预机务。 但是，因为出身贫寒，加上并非科班出身，这就导致杨士奇在内阁和翰林院中处境尴尬，几乎等同于是一个透明人。 哪怕他是江西籍贯的官员，解文狗也看不起他，今日这宴会位置的安排，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杨士奇啊，这一生确实如履薄冰，命途多舛。 不过，李弘壁可是清楚，这位可是日后的大牛！ “士奇兄不可妄自菲薄，更不可失去进取之心！” “出身不好又怎么了？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 “弘壁观士奇兄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定是那傅说、胶鬲、管夷吾、孙叔敖、百里奚一样的人物！” 杨士奇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 这还是他自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另眼相看，对他杨士奇抱有希望！ 自己的出身，自己知道，杨士奇很难不心灰意冷。 他不过是个私塾先生，正值建文初年朝廷需要大量的人才，于是在贵人的举荐之下，他杨士奇才得以入朝为官，可他并不是经科举入仕的官员。 这一点在太祖高皇帝的洪武年间，其实倒还不算什么，毕竟洪武朝官员多的是经征辟入朝的官员，多的是直接从国子监太学直接入仕的官员。 但问题在于，可大明立国已经数十年之后，科举大考也举行了几十次后，这出身就成了杨士奇履历上的一个巨大软肋了。 正因为他不是科举进士出身，所以那些正途出身的翰林院进士们瞧不起他，而翰林院中不是科举出身之人，又全都是大儒名士，杨士奇又更不可能跟他们相提并论，于是乎他就被排挤孤立了。 而且他又出身贫寒，没有什么臂膀助力，连维持日常用度都很是艰难，更没余财去结交朋友拉拢关系，更没有资本会交好上官。 虽然偶有人看重他，可毕竟没有真正的朝廷重臣青睐，更无所谓同乡、同年之类的关系助力，所以杨士奇很清楚他的仕途之路只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尤其是那内阁大学士解缙还对他颇有意见，明里暗里地刻意打压，指不定哪天就会被逐出内阁。 这样的处境，哪怕是杨士奇，都有些心灰意冷，甚至是厌倦懈怠。 还不如继续去游学授课，那样还逍遥自在一些。 但，李弘壁方才这番话，却无异于是当头棒喝，让杨士奇心神颤动！ 舜发于畎亩之中！ 傅说举于版筑之间！ 胶鬲举于鱼盐之中！ 管夷吾举于士！ 孙叔敖举于海！ 百里奚举于市！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些先贤名士之所以能够成就一番伟业，是因为他们都曾经历过挫折和磨难，这才得以脱颖而出！ 既然他们可以，那我杨士奇未尝不可？ 说到底，杨士奇还是不甘心的，他不甘心自己的仕途之路就到此结束！ 但凡读书人，心里面都是有抱负的，都是有壮志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毕生追求，他杨士奇也不例外！ 想明白了这些，杨士奇神情激动地看向李弘壁，本想起身向他行礼，却被李弘壁给拦住了。 “士奇兄无需多礼，你我当为知己，何必这般客气？” “弘壁有一自勉联赠与士奇兄，望士奇兄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杨士奇闻言神情肃然，当即正襟危坐。 “请弘壁赐教！”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本是聊斋先生蒲松龄用以自勉之联，整副对联气势磅礴、催人奋进，用典无痕，画龙点睛。 原本古人对联本多不讲究平仄，但此联不但对仗工整，平仄交替完符当代人的口味，堪称中华对联的经典之作。 可想而知，这等千古自勉联，对杨士奇的杀伤力有多大了。 李弘壁的嘴一直很厉害。 不出意外，杨士奇湿了…… 只见杨士奇听后先是愣在了原地，随即竟扑簌簌地落下泪来，低声呢喃不止。 “咳咳，士奇兄注意仪态，别哭了嗷！”李弘壁慌了。 这里可是宫廷夜宴，狗皇帝赐宴给满朝文武，正是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你这个时候能哭吗？ 咋滴，小老弟，你对皇帝陛下赐宴百官不满啊？ 杨士奇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醒悟了过来，急忙用袖子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随即目光炽热地看着李弘壁。 “弘壁大才，这等千古名联张口就来，为兄不及也！” 听到这话，李弘壁谦逊一笑。 “士奇兄过誉了，过誉了。” 谦逊有礼，而心有猛虎，意志坚定，这位弘壁世子真是奇才！ 短暂交流后，杨士奇愈发觉得李弘壁不凡，更因他激励自己而心生无限感激。 “多谢弘壁今日所言，为兄绝不会再自甘堕落！” 大牛就是大牛，这就振奋起来了。 李弘壁忍不住暗自称赞，对杨士奇也颇为钦佩。 正当二人继续攀谈时，一阵宫廷韶乐突然响起，紧接着朱棣自殿后现身，龙行虎步地走上陛阶上面，然后坐了下去。 群臣急忙起身跪倒行礼，感谢狗皇帝赐宴。 一套礼仪过后，大家各自落座。 李弘壁嘴角泛起了坏笑。 好戏即将开场了！ 第167章 削藩进行时！杀人不用刀！ 紫禁宫城，灯火璀璨。 尤其是夜幕降临之后，整个金陵天空中都绽放着五彩缤纷的烟花，那绚烂夺目的光芒，映衬着各种各样的花灯，让整个宫城都笼罩在了璀璨之中。 今天是中秋节，是阖家团圆、欢聚一堂的好日子，皇帝赐宴自前宋开始，就已经成为了定制，也是皇帝彰显对臣子的恩宠。 朱棣身旁右侧并坐着一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徐皇后。 徐皇后因为朱高炽和朱高煦入京，两个儿子陪在身边，所以精气神也好了一些，但脸上依稀可见苍白之色，显然身子骨并未大好。 皇帝与皇后案桌两旁，则是当朝三位皇子了。 大皇子朱高炽拉着皇长孙朱瞻基的手，坐在了顺位第一，这也意味着他是储君的第一人选。 二皇子朱高煦则孤身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上面，代表着他是储君大位的第三号人选，因为排在他前面的，除了大皇子朱高炽外，还有一个皇长孙朱瞻基！ 至于刚刚“出狱”的三皇子朱高燧，此刻就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四号位置上面。 生生被囚禁了快两个月，原本嚣张跋扈的三皇子殿下，此刻也收敛了不少，言行举止都是中规中矩。 显然，宗正寺的囚禁生涯并不好过。 朱高燧后面，就是以淇国公丘福、成国公朱能和曹国公李景隆三大国公爷为首的勋贵武臣。 从位置上面不要难看出，左侧之人全都是朱棣靖难造反的心腹。 狗皇帝右手一侧，第一位正是周王朱橚，现存藩王中资历辈分最高之人。 然后依次是老一辈的太祖亲儿子，老六楚王朱桢、老七齐王朱榑、老十一蜀王朱椿、老十三代王朱桂、老十四肃王朱楧、老十五辽王朱植、老十六庆王朱栴、老十七宁王朱权等等一代亲王。 毕竟他们都是太祖高皇帝的亲儿子，狗皇帝朱棣的亲兄弟，所以地位远非寻常宗室成员可比。 在这些一代亲王后面，就是二代亲王了，比如秦王朱尚炳、晋王朱济熺等等，还都是一些小年轻，本就位卑言轻，加上经历了建文年间的刻意打压与后面爆发的靖难之役和改朝换代，以致于这些小年轻现在都是诚惶诚恐，坐在位置上面瑟瑟发抖。 二代亲王之后，则是六部尚书与内阁学士了，文臣缙绅的领袖人物与核心人物。 李弘壁伸长了脖子，静静观察着殿宇内的局势，准备见势不妙就立马开溜。 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位置确实很是不错，刚好就在这大殿门口。 既不用在里面与一众巨头大佬坐立难安，又可以刚好听得到里面的动静，脖子一伸还可以现场观看，堪称完美。 此刻大殿里面，气氛已经很是热闹了。 先是大皇子朱高炽向狗皇帝敬酒，然后二皇子朱高煦和三皇子朱高燧也不甘示弱，一众藩王见此情形也是立马跟上，给足了狗皇帝面子。 朱高炽这位大皇子，确实胖得有些过分了，胖胖身躯往那里一坐，跟一座肉山一样，再加上他那张温和的大胖脸，很是充满喜感。 朱高炽旁边还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正太，如果李弘壁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狗皇帝的嫡长孙，日后的宣德皇帝，朱瞻基了。 皇长孙嘛，而且还是嫡长孙，所以朱瞻基很受皇帝皇后喜爱。 徐皇后许久不见这个乖孙儿，立马向他招了招手，朱瞻基看向了父亲朱高炽，后者笑呵呵地向他点了点头，小正太这才欣喜万分地小跑了两步，然后蹿进了徐皇后怀里。 朱棣见状只是眉头一皱，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对这个长孙也是极其宠爱。 这一幕落到朱高煦和朱高燧眼中，顿时就让他们很是不爽了。 要知道徐皇后现在可是跟狗皇帝坐在一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坐的是龙椅，而朱瞻基现在等同于站在了龙椅旁边，距离坐上龙椅仅有一步之遥！ 这意味着什么，傻子都看得出来！ 丘福李远等人见状，脸色都不太好看。 解缙黄淮等人见到这一幕，却是眉开眼笑，开始了，窃窃私语。 不管大皇子再怎么不堪，还都有一位皇长孙作为底牌啊！ 李弘壁见此情形，也是唏嘘不已。 朱瞻基啊，朱高炽夺嫡的最大底牌。 嗯，也是大明战神二代目的亲爹！ 看着朱瞻基那张粉妆玉砌的小脸蛋，李弘壁思索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去捏几下，然后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他日后管教好自己的儿子！ 李弘壁身旁，一众侍郎五寺高官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小子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还敢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丝毫不注意自己的臣仪！ 咋滴里面有你亲爹啊，你这么关心里面的局势？ 哎等等，好像曹国公李景隆还真在里面，里面还真有他亲爹嗷！ 一想到这儿，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杨士奇见状也是大惊失色，急忙扯了扯李弘壁的袖子。 “贤弟，你这是做什么？注意臣仪啊！” “别闹，看戏呢！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 狗皇帝轻咳了两声，正在各自交谈的藩王、勋贵、文臣们全都停止了动作，纷纷肃静抬起头来。 “今日乃是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但是，有些人却再也团圆不了了，也见不到他们的家人了！” 听到这话，群臣都是心头一颤。 他们大多都隐约猜到，皇帝陛下准备说什么了。 “当年幼主嗣位，信任奸回，横起大祸，屠戮我宗亲！” “我父皇、母后创业艰难，封建诸子，藩屏天下，传续无穷。” “可朱允炆这个蠢货却听信奸佞谗言，置血脉宗亲于不顾，对自己的骨血王叔们举起了屠刀，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丘福、朱能等勋贵武将听到这话，都是愤慨不已。 当年他们随燕王朱棣起兵靖难，打的旗号正是这“奉天靖难”。 《皇祖祖训》有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 这是太祖遗训，更是大义之名，所以燕王朱棣才能得到天下百姓将士的拥戴！ 而解缙、黄淮等人却是选择了沉默，不敢有丝毫动作。 他们毕竟是前朝旧臣，这个时候不太好开口，更不能开口。 太祖高皇帝确实留下了这么一条靖难遗训，可前提是藩王宗亲起兵靖难，那必须得是皇帝下旨，这一点直接被永乐皇帝给抛到爪哇国去了。 至于一众藩王，那处境就更加尴尬了，可谓是噤若寒蝉。 朱允炆当年削藩削的可就是他们啊，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没带跑的！ 现在皇帝陛下重提此事，而且还是在这中秋夜宴上面，他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也要来一次削藩？ 有些东西，不能细想。 越想心里面越慌啊！ 李弘壁笑了笑。 削藩开始了啊！ 狗皇帝杀人不用刀！ 第168章 纵横捭阖！霸气侧漏朱老四！ 削藩！ 这是一个敏感的字眼。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候。 要知道永乐皇帝就是因为建文皇帝削藩，才被逼得起兵靖难，然后一举掀翻了建文朝廷，自己坐上了皇位龙椅！ 是以“削藩”二字，不管是任何朝臣在任何时候，他们都不敢提及，唯恐招来了祸端。 但是现在，永乐皇帝却主动开口提及了此事，而且还是在这藩王宗室、文武大臣齐聚的中秋夜宴上面，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嗷！ 朱棣睥睨四顾，霸气滔天，浑身散发出王霸之气，无人胆敢与他对视。 “朕这心里，一直都难以安宁。” “湘王柏，乃是太祖十二子，朕的骨血兄弟！” “朕这位十二弟，少有大志，常以辅佐社稷、济世安民自励，就藩荆州后，他也不忘初心，招纳当地文士校刊整理古代的图书典籍，乃是一代贤王表率！” “朕这位十二弟，膂力过人，弓矢刀槊运用自如，骑马飞快，有少见的豪侠之气，曾率军伐蛮，调兵遣将奋勇作战，成功击败敌军前锋，并率兵沿路追击，使叛军无法逃入塞外，敌军屡次战败，最后败退至延安被殱灭，可谓天生英武帅才！” “朕这位十二弟，文武双全，性情纯良，本该为我大明坐镇荆州重地，拱卫山河藩屏天下，却因为朱允炆听信了奸臣谗言，诬告他心怀不轨，遂派遣军队围了湘王宫！” “朕这位十二弟，性情刚烈，惊怒交加，却无以自明，遂阖宫焚死以明己志，临终前悲愤欲绝，仰天长啸道“太祖血胤，岂能受辱于伧徒之手”？” 湘王柏，唯一一位被朱允炆削藩硬生生给逼死的一代亲王！ 李弘壁也是忍不住感慨，要是湘王柏怂一下缓一下，说不定他现在的好日子就来了，至少狗皇帝对待自己这些亲兄弟还算不错，只要他们手里面的兵权，不要他们的命！ 朱棣在这个时候提及湘王柏，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鸣不平，很显然在传递一种政治信号，也是在明示一些东西。 文武大臣都是默不作声，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其实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而一众藩王见此情形，哪里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得额头上都快冒出冷汗了。 皇帝陛下每说一句话，都仿佛是直接插在了他们心口上面，让他们整颗心都好像是被一张大手狠狠攥在了手心里面，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噤若寒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朕自登基之后，就一直在想，为何会出现这等人伦惨剧？为何朱允炆会如此心狠手辣，对血脉宗亲都举起了屠刀？” 为什么？ 俺们怎么知道为什么！ 俺们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啊！ 大殿里面，一个个巨头大佬全都低下了头，唯恐被朱棣给点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李弘壁在殿门口处笑得乐不可支。 皇帝大点兵，卷卷有爷名…… 这真特么是死亡点名啊！ 谁敢冒头，谁死！ 尤其是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两个王八蛋，一个头比一个低，都快埋到裤裆里面去了。 李弘壁见状忍不住“噗嗤”一下乐出了声，然后……齐刷刷的目光看向了他。 一个丰神俊朗的帅小伙，正坐在大殿门口的位置，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瞅，还乐出了声儿！ 声音虽然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李弘壁一下子就傻眼了，默默地缩了缩脖子，准备缩回去。 “混账东西！” “你给朕滚进来！” 朱棣气得险些破口大骂！ 这就好比，他正装逼呢，结果旁边传来了一个刺耳的声音。 “你这逼装得不太好，让我亲自来……” 李弘壁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硬撑着有些发软的三条腿，艰难地挪到了大殿里面。 “你不是喜欢听吗？不是喜欢看吗？” “那你就给朕跪在殿门口看！” 此话一出，李弘壁心中一松，老老实实地跪在大殿门口。 见此情形，殿宇内的文武百官神情古怪到了极点。 丘福朱能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他们这个三弟，还真是……性子跳脱啊！ 李景隆整个人都已经麻了，有心想要起身给儿子请罪，可现在这场面又不太合适，索性选择了当缩头乌龟。 朱高煦和朱高燧却是面露笑容，李弘壁遭殃倒霉，这比什么都让他们高兴，通体舒泰啊！ 还有一个解缙，现在也是眉开眼笑，就是觉得还不满意，陛下对此子太过纵容，当拉出去杖杀了才好！ 这等庄严肃穆的场合，是你李弘壁撒野胡闹的地方吗？ 可惜了啊！ 唯独只有朱高炽面色茫然，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这位弘壁世子，似乎有些意思。 狠狠瞪了李弘壁一眼，朱棣这才收回了目光。 等等，朕刚才进行到哪一步了？ 哦对的，为什么？ 皇帝睥睨四顾，却无人应声，他只能开始了“死亡点名”。 “老五，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周王朱橚叹了口气。 这个“应声虫”，只能是他了。 因为他是皇帝陛下的同胞母弟，感情最为深厚。 现在皇帝陛下削藩之心已经很是明显，想要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这儿，朱橚就下定了决心，起身高喝道:“陛下，臣弟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兵权的原因。” “自古藩王分封多有祸端，便是因为手握兵权，一旦出现狼子野心之辈，势必会导致天下大乱，江山倾覆！” “是以藩王不得掌兵权，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否则就会出现西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这等席卷天下的祸事，哪怕朝廷最后将其平定，那也是元气大伤，耗尽国运！” “因此，为了我大明长治久安，为了天家与宗室孝悌和睦友爱相处，臣弟请陛下收回诸王的三护卫，以及节制地方军马之权！” “臣弟愿为诸王做个表率，于今日向朝廷献还三护卫兵马，以此平息刀兵之患！”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位周王殿下，还真是舍得啊！ 李弘壁也有些吃惊。 三护卫可是他们的王府亲卫，少说也有万把号人，是他们这些藩王的绝对心腹，私兵精锐！ 而那节制地方军马之权，这就更加关键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兵权。 朱重八分封诸王是为了拱卫皇室，防止有外姓人造反作乱，所以给了这些藩王节制地方军马之权。 而地方财政大权则是交给了地方大员，如布政使、按察使等等。 这种模式，看起来很是不错，互相限制又互相掣肘。 但是重八同志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恰恰是祸端的起始！ 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就把北平官员全都给买通了，硬生生地将北平打造成了自己的大本营！ 若是真有藩王铁了心地要造反，这些掣肘限制又个屁用！ 而朱橚这一手，等同于是将藩王兵权直接送还给了朝廷，斩断了藩王谋逆造反的一切可能！ 嘶……是个狼人，对自己够狠！ 第169章 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嗷！ 殿宇之中，气氛诡异。 朱橚硬着头皮开了这个口，随即就感受到了无数道恶意目光。 不用怀疑，这些恶意目光，自然是来自一众藩王，他的弟弟侄儿们。 但朱橚也没有办法，或者说他也很是无奈。 他本身就是太祖第五子，燕王朱棣的同胞母弟，兄弟二人感情最为深厚。 结果建文年间朱允炆锐意削藩，最忌惮之人就是燕王朱棣，朱橚作为燕王朱棣的亲弟弟，处境一瞬间就很是尴尬了。 而且朱橚就藩开封，乃是中原腹心之地，这就更让朱允炆对他很是忌惮。 然后朱允炆就对他下手了，建文元年朱橚次子朱有爋向朝廷举报父亲图谋不轨，朝廷遣李景隆突袭开封逮捕朱橚，把他贬为庶人，徙云南蒙化县，朱橚也成了第一个被削废的藩王，到了建文四年又被召到金陵帝都禁锢，直到燕王朱棣杀入金陵，这才将他给解救了出来。 所以不管是于情于理，朱橚都得向着他亲哥哥朱棣，而且他也不想再经历了一遍这些祸事了。 无非就是那么些兵权嘛，留着也是些祸端，不如趁现在给交还给皇帝，还能留下一份人情。 但是，他这样一搞，其余藩王就不乐意了啊！ 在场的一众藩王面面相觑，对朱橚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该死的叛徒！ 你要跪舔皇帝，别拉上我们啊！ 什么叫做“为诸王做个表率”？ 俺们允许你这个叛徒代表俺们了吗？ 那特么可是兵权啊！ 藩王一旦没了兵权，这日子还怎么过？ 难不成跟前宋那些王爷一样，沦为一群被圈养的废物猪猡？ 真是岂有此理！ 一众藩王暴怒到了极点，恨不得将朱橚给生吞活剥！ 然而皇帝陛下就在面前，还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无疑是在逼迫他们进行表态！ 是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反倒不是这朱橚，而是他们该怎么办？ 楚王朱桢叹了口气，思索片刻之后，亦是出列附和。 老五都这么识趣主动地表态了，他这个老六要是还无动于衷，那就是立场问题了嗷！ 经过这场靖难之祸，朱桢也算是看明白了，兵权留在手里面，迟早是一个祸端。 不管是建文皇帝也好，还是眼前这个永乐皇帝也罢，都不会容忍藩王再掌兵权！ 而且眼前这位永乐皇帝，他自己都是靠着藩王起兵造反才夺取了天下，可想而知他对这藩王掌兵的忌惮之心，只怕比之朱允炆更甚！ 现在人家愿意跟你好言好语地商量，如果你要是再冥顽不灵，那后面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这叫做“先礼后兵”！ 兵权啊兵权，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 反正他朱桢要这些兵马也没用，除了平日里出去耀武扬威一番，还能够干什么？ 朱桢也没有什么野心，索性交了了事，求个满门太平，当个太平王爷，免得被皇帝所忌，最后再落得跟湘王柏一样的下场！ “陛下，臣弟以为五哥所言极是，愿主动献还三护卫给朝廷！” 老五表态，老六表态，老七齐王朱榑顿时就傻眼了，脸色很是难看。 朱榑就藩青州，洪武年间曾率护卫及山东徐、邳诸军随从燕王北征，次年，又率护卫出击，因数次出征塞外，所以颇以武略自傲，养成了骄狂的性子。 结果他还没爽多久呢，就爆发了靖难之役，被朱允炆给废了，现在这位永乐皇帝又要夺走他们的兵权，这简直太欺负人了啊！ 比他脸色还要难看的，赫然是老十三代王朱桂、老十四肃王朱楧、老十五辽王朱植、老十六庆王朱栴、老十七宁王朱权、老十九谷王朱橞等人！ 因为，他们是边疆塞王，敷险隘，控要塞，佐以元戎宿将，权崇制命，是不折不扣的实权王爷！ 他们拥有三个护卫军权，镇守着边塞，每个王府约配备三个护卫指挥使司、二个围子手所、一个仪卫司，约有万余人，王府中设有自成体系的官属，说是边塞皇帝也丝毫不为过。 周王朱橚和楚王朱桢愿意主动交出兵权，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多少军马，即便有也是在中原内地，压根没什么用处！ 但是这兵权对于代王朱桂、宁王朱权和谷王朱橞这些边疆塞王而言，那简直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他们本就身处边塞之地，条件苦寒不比中原富庶繁华，平日里就靠着手底下的军队耀武扬威积攒家产！ 现在你让俺们主动交出兵权，想断了我们的命根子，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是以这些个边疆塞王都没有表态，而是选择了沉默以对，大殿内的气氛骤然间变得紧张了起来，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朱棣面无表情，只是目光锐利，死死地盯着这批边疆塞王。 李弘壁稍稍抬头，看着眼前这局势，忍不住笑了笑。 狗皇帝想要削藩，想要从一众藩王手里面夺回兵权，最大的难点，就在于这些代王朱桂和宁王朱权这些边疆塞王！ 毕竟内地藩王身处内地，朝廷有的是办法钳制打压他们，但是边疆塞王却不一样，那是个个都骁勇善战而且手握重兵的主儿，曾在洪武年间多次联合出塞会猎，肃清漠北草原！ 他们如果不点头，那今日狗皇帝的削藩计划，只怕就要打水漂了！ 啧啧，不容易啊，你要人家的命根子，人家哪儿会这么容易交出来！ 眼见这些塞王一直不表态，朱棣忍不住动了真火。 台阶也给你们找好了，榜样现在也有了两个，结果你们还是不识趣，难道真要朕学一学那朱允炆吗？ 永乐皇帝脸色阴沉，就准备给这些不识趣的家伙来一次狠的。 熟料在这个时候，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解学士，您在笑什么？” “这等场合您笑得这般开心，难不成是对周王所言感到不满？” 此话一出，全场目光迅速向解缙看齐。 解缙顿时当场懵逼，他方才只是有些想入非非，想着如何整治李弘壁这个小畜生，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罢了，他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眼见皇帝陛下正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解文狗顿时就慌得一批，急忙起身跪倒在案桌旁边请罪。 “陛下恕罪，臣一时走了神……” “哦？走神？”朱棣笑了，只是笑得很吓人。 “那解学士觉得，周王这提议怎么样？” 听到这话，解缙如坠冰窟，整个人都忍不住因为惊恐而颤抖了起来。 他本是文臣缙绅，这事儿跟他们文臣没有关系，他们也不敢卷入其中啊。 可是就因为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现在解缙成功被架在了火上烤！ 等等，那个声音…… 李弘壁，你这个天杀的小贼！ 解缙豁然扭头，只见李弘壁正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上。 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李弘壁满脸茫然地抬起头来。 “干啥？” “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嗷！” 第170章 狗皇帝你也有今天啊！ 解缙慌神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死局！ 皇帝陛下让他开口，他不能不开口，否则就是违抗圣意。 可他这一开口，那就是将代王朱桂、宁王朱权这等边疆塞王给得罪死了，以后指不定还会遭到什么报复！ 一想到这儿，解缙顿时就更慌了。 “解学士，你学贯古今，说说看，怎么才能让天家与宗亲友爱和睦？” 朱棣再次开了口，彻底击碎了解缙心中最后那丝侥幸心理。 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并且还要顺着皇帝陛下的意思开口！ “陛下，汉高祖刘邦大行分封，结果酿成了诸王之乱！” “唐皇李景隆偏设藩王，其结果引起了“安史之乱”！” “陛下，自汉唐已降，诸王之乱史书可绝，均可以作为前车之鉴啊！” 这番话一出，众人都明白了解缙的选择，这是要彻底把藩王给打死，顺着皇帝陛下的意思啊！ 代王朱桂、宁王朱权和谷王朱穗等人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但碍于永乐皇帝就在眼前，所以他们并不敢发作，只能用眼睛死死地盯着解缙，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 解缙自然感受到了这些恶意目光，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要是今个配合皇帝陛下，将这些诸王兵权都给削了，那他们就是一群没了爪牙的老虎，自己也就不用害怕他们的报复了！ 都怪李弘壁这个天杀的小贼！ 解缙一边在心中大骂李弘壁，一边继续出言道:“陛下，历朝历代的帝王册封皇子，其本意都是为了戍边，但臣窃以为，祸乱并非是来自边外，恰恰是来自于诸王自身啊！” “他们拥兵藩镇割地称王，手里面握着重兵，长此以往天下又岂会不乱啊！” “臣请皇上收回诸王节制地方军马之权，并且废除诸王三护卫！”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解缙表面上稳如老狗，实际上却是慌得一批。 不管今夜削藩能否成功，他这都已经是将诸王给得罪死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祈祷，诸王畏惧天威，会老老实实地交出兵权，否则他解缙日后指不定会怎么死！ 朱棣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一众藩王。 “老十三（代王朱桂），你觉得解缙这话怎么样？” 怎么样？ 老子恨不得宰了他！ 朱桂气得面色涨红，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失去理智，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这要是放在他封地里面，他早将解缙这种狗东西给剥皮抽筋点天灯了！ “四哥，臣弟性子直，索性就直说了吧！” “我们也知道您想要我们的兵权，我们也想交出来，但我们的封地毕竟都是在边塞之地啊，这要是手里面没了兵权，连三护卫都被开革了，那我们的安危谁来保证？” “到时候岂不是随便一个鞑子胡虏，都能跑过来割了我们的脑袋？”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就连李弘壁都有些瞠目结舌。 这个代王朱桂，还真特么地是一块滚刀肉啊！ 虽然说，狗皇帝想削藩，此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大家心里面都有数。 可是你不能当面给说出来啊，这不是故意让狗皇帝难堪吗？ 人家狗皇帝方才还在念叨，天家和宗室要友爱和睦，结果你转眼就把狗皇帝的真正目的给捅了出来，把狗皇帝的遮羞布给撕个粉碎，啪啪直打狗皇帝的脸啊！ 这不是性子直，这也不是缺心眼，这是特么地大傻叉啊！ 李弘壁稍稍抬头，只见狗皇帝一张老脸瞬间变得涨红，那目光锐利得形同刀剑，恨不得戳死代王朱桂这个混账东西。 精彩！ 实在是精彩！ 李弘壁都快笑出声儿来了！ 狗皇帝吃瘪，真是让他浑身舒爽，通体舒泰，比胡姬还…… 狗皇帝你也有今天啊！ 朱棣恶狠狠地剐了朱桂一眼，如果不是自持身份，他很想一脚踹过去，踹死这个天杀的蠢货！ “老十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话？ 大实话呗！ 李弘壁快要笑疯了！ “当然，朕也知道你们封地都在边塞苦寒之地，是以朕与群臣商议过了，决定给十二边疆塞王重新挑选封地，由你们自行选择，如何？” 听到这话，朱桂、朱权等人脸色微变，稍稍那么好看了一些。 如果交出兵权，就可以更换封地，那确实勉强还可以接受。 他们今儿个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狗屁中秋夜宴，根本就是狗皇帝的鸿门宴！ 今日不交出兵权，他们恐怕是要遭难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认命了，至少这永乐皇帝不像朱允炆那小畜生一样，行事狠辣不择手段，明明就是为了削藩为了诸王手里面的兵权，对人动手之前还要炮制出一系列莫须有的罪名，生生把太祖册封的诸王全都给废为庶人他才满意！ 至少，现在认怂，交出兵权，他们还可以做王爷啊，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再者，太祖高皇帝制定的措施，是因洪武朝具体情况而定，现在到了永乐朝，有些规矩就显得不那么适合了。” “朕以为天家也好宗藩也罢，本就是一脉相承的骨肉至亲，是以应当多多来往加强感情，以全亲亲之谊。” “自即日起，诸王若欲出游访友等，可上报朝廷征得同意后出行，此外朕也会定期召一批诸王入京，设宴款待以全血脉宗亲之情！” 朱棣紧接着就抛出了第二道筹码，听得诸王都很是意动。 这不是意味着，他们以后可以到处游玩享乐了吗？ 老是在封地里面，无诏不得随意出入，那有什么劲儿啊，就算再好的地方待久了也会腻的啊！ 如果能够四处游玩享乐，这才是大明亲王该有的待遇嘛！ 一众藩王都是眼前一亮，尽皆有些意动。 见此情形，朱棣继续加大了火力。 “还有一事，我大明宗室成员不得参与四民（士农工商）之业，这是基于对百姓的保护，原本无可厚非。” “但长此以往，宗室子弟只怕都会沦为庸人，此事非朕所愿也，是以自即日起，宗室成员可发展培养爱好，如编纂典籍、绘画丹青、诗词歌赋、参禅礼佛、打坐修道等等，朝廷会鼎力支持。” 听到这第三项，诸王脸色瞬间就变得欣喜了不少。 不是他们喜欢这些什么鬼兴趣爱好，而是他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皇帝陛下释放出来的善意！ 简而言之，只要你愿意交出兵权，那随便你怎么游玩享乐，朝廷都会放宽限制，这与他们父皇定下的严苛规矩相比，那可真是松开太多了啊！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难不成等皇帝陛下直接跟你翻脸，然后学习那朱允炆吗？ 代王朱桂和宁王朱权等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就做出了决定。 “陛下圣明，臣弟愿献还三护卫！” “还有臣弟，愿献还……” 一名名藩王当即表态，直接果断地交出了兵权。 见此情形，朱棣顿时大喜过望，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真有必要，他确实不想对这些血脉兄弟动手，背上一个屠戮宗亲的骂名！ 好在，他们还算识趣啊，不用朕去做这个恶人！ 这一切，都是李弘壁的功劳。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看向了李弘壁。 结果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只见李弘壁不知何时溜出了大殿，正坐在位置上面大快朵颐，还时不时地跟身旁人互相敬酒…… 嗯，朕让你出去了吗？ 你个混账东西还敢直接吃喝上了？ 第171章 你特么管这叫福利？ 罢了罢了。 不生气，不生气。 朕是大明皇帝，得心胸宽广。 朱棣又自（我安）慰了一番，强行忍住了心中的火气。 毕竟大事要紧，李弘壁这混账又跑不了，等夜宴结束了再收拾他也一样的。 长吁了几口气，朱棣这才笑道:“这还真是双喜临门，自此天家与宗室将再无嫌隙，永绝刀兵之祸！” 诸王听到这话，心中都很不是滋味。 刀兵之祸是绝了，可是他们也失去了最重要的兵权。 这以后啊，包括自己的子孙后人，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难受归难受，该有的场面话还是要有。 于是乎在周王朱橚的带领之下，一众藩王全都举起了酒杯，异口同声地开口道:“陛下圣明，此乃大明之福！” “哈哈哈……你们这些家伙！”朱棣大笑着开口道，也举起了杯子，“诸位爱卿，饮甚！” 一众巨头大佬纷纷跟上，气氛顿时就变得融洽了起来，大有一副杯酒泯恩仇的味道。 李弘壁扫了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接下来也没啥好看的了，就是狗皇帝的个人装逼时刻，而且这个逼还是他给他的…… 啧啧，真羞耻啊！ 于是乎李弘壁当即施展“尿遁”大法，直接就开溜了。 小媳妇儿还等着他去赏灯呢，可不能去迟了嗷。 李弘壁溜了，众人并未注意到。 朱棣欣喜之余，也决定给这些藩王一些甜头，索性直接将姚广孝制定的宗藩策略给拿了出来。 “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 “你们都是朕的骨肉血亲，又主动献还了三护卫，那朕这个做皇帝的，自然也不能委屈了你们！” 听到这话，一众藩王很是欣喜，随即眼巴巴地看向了朱棣。 皇帝陛下这是要给福利的样子啊！ “朕与少师商议过了，决定对宗藩制度进行改革，不过毕竟是以你们为主，所以这事情也还没有定下来，你们先认真听听，听了后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提出来，自明日起就定下来！” 乖乖，宗藩改革，皇帝陛下好大的手笔啊！ 一众藩王更加好奇了，全都支起了耳朵静静听着。 “首先，宗室原有的八级俸禄制度，往后更改为五级，到了第五级奉国将军之后，后面的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和奉国中尉这三级全都废除……” 诸王:“？？？” 啊？ 啊？？？ 你特么管这叫福利？ 你这不是往我们钱袋子上面砍吗？ 咋滴啥意思啊，我们刚刚交出兵权，你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一众藩王气得满脸铁青，但他们又不敢对着朱棣发飙，只能目光不善地看向了周王朱橚！ 那眼神仿佛在说:“舔啊，继续舔啊，现在好了吧？” 朱橚也是有苦难言，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陛下，如此行事只怕……不妥吧？” “你们放心好了，先听朕把话说完！”朱棣也没生气，他也明白这些藩王的心理。 要是换成是他，现在也会气得暴跳如雷。 “除了宗室等级削减为五级外，一应宗室俸禄也相对减半……” 一众藩王:“！！！” 麻了！ 彻底麻了！ 你真是不当人啊！ 这就是你朱棣所说的“福利”？ 朱橚急得都快要哭了，这个亲哥哥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他第一个冒出头来献还兵权，结果现在皇帝还要削减宗室藩王的俸禄，那真是完全不给他们留活路啊！ 要是皇帝真这么干了，那他朱橚就会成为大明宗室的千古罪人，指不定会被后世子孙怎么戳脊梁骨呢！ “陛下啊，不能……” “前面宗室五级削减的宗室俸禄，加上后面三级砍掉的宗室俸禄，朝廷会一同发放给宗室，并不会挪用到其他地方！” 眼瞅着一众藩王快要急眼了，朱棣急忙开口道:“于每年年末发放，称为宗室年终奖，依照诸藩宗室考核结果发放！” “这第一年嘛，宗室年终奖就暂定为五十万两银子，一应考核制度你们都看仔细了，勿谓言之不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宗室年终奖！ 五十万两雪花纹银！ 听到这个数目，一众藩王眼睛瞬间就红了！ 那特么可是五十万两雪花纹银啊！ 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两石多米！ 五十万两银子就意味着至少一百万石的粮食！ 全都作为宗室年终奖发放给宗室成员！ 那平均下来，他们每个藩王少说也能发到五万石粮草！ 我的老天爷啊，陛下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吧？ 原本亲王年俸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两百石。 现在推行这全新的宗藩制度，那亲王年俸削减一半就是五千石，可是再加上最后的五万石年终奖，比之先前多出了整整五倍还多啊！ 这么一折算下来，虽然宗室俸禄被削减了一半，虽然宗室等级被砍掉了三级，但要是加上最后的年终奖平均计算的话，宗室俸禄非但没有削减，反而是增加了好几倍！ 这是一份大礼！ 足以让所有藩王都无法拒绝的厚礼！ 皇帝陛下不愧是自家人啊，心里面还是向着我们的嗷！ 我那英明神武的亲四哥啊，您早说这些福利啊，俺们刚刚不早就同意了嘛！ 兵权什么的，哪有粮食来得重要啊！ 一众藩王顿时全都眉开眼笑了，眼巴巴地看着宫女上前，发放了全新的宗藩政策小册子。 只是翻看小册子一细看，诸王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 嘶…… 生育率，贡献率，犯科率。 要是其中稍有一个不达标，那年终奖就没了。 甚至上面还特意批注着，如若三大指标太低了，尤其是这犯科率，那不但今年年终奖没了，还会酌情取消以后的年终奖参与资格，也就是说明年后年的年终奖都可能没了！ 生育率倒还好说，诸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大不了让那些子孙后人管好自己的裤裆就行了，这项指标还是比较容易达成的。 而这贡献率也算是比较容易的，上面列举出了不少的例子，比如藩王宗室可以整理编纂古籍，编出来一本那贡献率就会加分，都是一些只要耗费时间就可以完成的任务。 唯独最后这一项犯科率，让诸王都是神情一肃。 若有藩王宗室草菅人命，一经查证直接取消三年年终奖资格。 啊这……好严格啊！ 诸王都有些忧心。 那可是一大笔银子粮食，要是没了的话，年俸又被削减了一半，这一家老小该怎么活？ 所以，必须要完成这三项指标，严格约束自己这一支脉的所有宗室成员，尤其是那犯科率上面记载的行为，万万不可以有，不然打断那些狗东西的腿！ 诸王正在思索着对策，有人却站了出来严词反对这宗藩新制，引起了一片哗然！ 因为，皇帝陛下这也给得太多了！ 第172章 李弘壁是个登徒子！ “陛下不可！” 夏原吉毅然出列，高声奏禀。 “国朝十三省布政司，一年粮税也不过一千五百万石！” “四川布政司，号称天府之国，巴蜀圣地，一年粮税也才仅仅一百万石左右！” “现在陛下竟要将一省之地的粮税，整整一百万石粮食赏赐给诸藩，国朝不能答应！” 他这话一说出口，大殿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一众藩王全都转移了仇恨目光，恶狠狠地盯上了这个夏原吉。 皇帝陛下一番好心，给予我等藩王宗室福利，关你这个外臣什么事儿？ 真是岂有此理！ 夏原吉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些恶意目光，但他却是挺拔如松，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因为他是大明王朝的户部尚书，他得肩负起执掌户部的职责。 开什么玩笑，一年就拨给藩王一百万石粮草，那老百姓该怎么办？ 哪怕是重视“亲亲之谊”的太祖高皇帝，当年也没有做得这么过分啊！ 夏原吉知道，今夜是皇帝陛下的布局，目的无非就是要回诸王手里的兵权，而且已经达成了。 他这个时候开口，不但会遭到诸王的记恨，而且还极有可能因坏了大事而触怒龙颜。 但是，夏原吉并无选择，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拿老百姓上缴的税粮，去豢养宗室成员，而置老百姓于不顾！ 税粮取之于民，当用之于民，这才是堂皇正道！ 夏原吉已经做好了死谏的准备，迎对皇帝陛下的滔天怒火，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让此事敲定！ 但出乎意料的是，永乐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国朝有此贤臣，实乃大明之幸！ “爱卿公忠体国，实乃忠正贤臣，赐麒麟服一件！” 朱棣这一开口，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整不会了。 这是……什么情况？ 夏原吉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一众文臣缙绅看得眼热无比，也当即不顾面皮地纷纷跟上请奏。 那可是麒麟服啊，陛下赐服，圣眷浓郁！ 是以解缙、黄淮等文臣也纷纷跟上，所用理由也大多都是夏原吉所说，国家财政吃紧，不能这么干啊！ 再有就是所谓的祖宗成法了，永乐皇帝这就是在变更祖宗成法，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所以文臣反对起来，那也是有理有据的。 朱棣倒也没有动怒，而是轻笑道:“行了，诸位爱卿的意思，朕心里想的都明白。” “但是朕方才也说过了，祖宗成法是洪武旧制，适用于洪武朝，却并不一定就适用于永乐朝以及日后历代。” “至于原因嘛，朕让人准备了一个小游戏，诸位爱卿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其实夏原吉站出来反对，这也在朱棣意料之中。 宗室成员人口膨胀的危害，他已经从李弘壁口中得知了，所以必须要改！ 但这些朝堂重臣还不知道，藩王宗室自己也还不知道，那就索性趁着今夜这个机会，直接告诉他们，也算是警告这些藩王，务必重视生育率这个问题。 听到朱棣这话，群臣都没有什么意见，中秋夜宴玩游戏，这也是前朝传统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皇帝陛下口中的游戏，会是这般震撼人心！ 与此同时，宫门口处。 李弘壁急匆匆地赶了出来，找到了国公府的马车。 “猛哥，快去公主府！” 李猛却是嘿嘿一笑，并没有动作，而是看向了不远处。 李弘壁见状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只见一辆梅府马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春草和绿蚁正翘首以盼。 “弘壁世子，我家小姐得知您入宫赴宴，所以特意来此等候。” 春草娇笑道，直接说出了缘由。 不等李弘壁开口，马车里面就传来了一个羞恼的声音。 “春草，你这死丫头，再敢多嘴，把你卖给牙婆！” “啊！小姐，你就会吓唬我！”春草委屈巴巴地埋怨道，嘟起了小嘴。 绿蚁在一旁含笑不语，随即看向了李弘壁。 “灯会已经开始了，弘壁世子那我们这就……” 话音未落，绿蚁就发出了惊呼。 “弘壁世子！” “不可以！” 只见李弘壁绕过她，蹭一下就钻进了马车里面。 梅婉琰正因为春草那话又羞又恼，结果下一刻看见李弘壁蹿了进来，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你……” “哎呀你快下去！” 梅婉琰急了。 她们虽然有婚约在身，可毕竟还没成亲，怎么可以同坐马车？ 这要是传了出去，对女子名节而言，简直就是致命打击。 李弘壁傻笑着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 “不下去！” “打死都不下去！” 梅婉琰生气了：“你快下去……” 随即举起粉嫩嫩的小拳头便要捶他胸口。 李弘壁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她的小拳头，笑道:“那得公平公正嗷，你捶了我胸口，我也要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梅婉琰呆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在调戏她，顿时羞得连脚趾头都红了，既震惊又羞怒。 “你这个登徒子……我要去报官……” 佳人下意识扬起小拳头，示威性地正要落在李弘壁胸口那一刹，不由想这登徒子方才说起的话，又急忙给缩了回去。 “切。”李弘壁不屑道：“咱俩可是有婚约在身，而且马上就要成亲了，你我可是合理合法的未婚夫妻，我觉得官府多半不会管这事儿，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梅婉琰愈发羞恼，俏脸通红。 先前听到被父母包办的这桩婚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极其排斥，因为纨绔李景隆的恶名，所以连带着也对李弘壁抱有偏见。 可相处了这么久，梅婉琰早已对李弘壁的看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现在听他说起“未婚夫妻”四字，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生出了一丝丝甜蜜，当初的排斥竟是半点都没有了。 “小婉，时候不早了，咱们要是再墨迹下去，可就赶不上赏灯了。” 听到这话，梅婉琰轻“嗯”了一声。 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梅婉琰抬眼飞快朝李弘壁一瞥，然后迅速垂头。 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可爱到了极点。 这个家伙……就是个坏人！ 眼见梅婉琰默认了，李弘壁顿时大喜。 “李猛，滚过来驾车，咱们去赏灯！” 听到这话，春草绿蚁很是无奈，却又有些高兴。 李猛则是嘿嘿笑着跑了过来，然后向春草绿蚁行了一礼，请她们去坐曹国公府的马车，跟随世子小姐一起前往。 随即李猛把马夫换下，亲自为李弘壁二人驾车。 李弘壁慵懒地靠在背后软榻上面，目光直直地看着梅婉琰。 “小婉，我在想，这竟是真的吗？一见钟情的意中人，竟然是我的未婚妻？” 梅婉琰愣了片刻，随即啐了一口。 “呸！” “登徒子，不知羞！” 话虽这么说，但她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甜蜜的浅笑。 第173章 金陵繁华！佳人笑靥如花！ 天色已经渐晚。 古人讲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究其原因还是天黑之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加之有宵禁制度存在。 嗯，或许有人要说，不是还有十里秦淮吗？ 当然有，但是贵，都是达官显贵和富商巨贾狎妓取乐的地方。 寻常老百姓别说去十里秦淮了，他们连吃饱穿暖都是一个大难题，哪里有这么多闲钱浪费！ 但是今日却不一样，因是中秋佳节，普天同庆的日子，是以官府取消了今夜宵禁，以方便百姓赏灯，即是放夜。 在这难得的夜晚，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出外赏灯。 以致于金陵城里车马塞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往来行人不绝，整个金陵帝都一片灯火通明。 马车抵达长安街，李弘壁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向梅婉琰伸出了手。 梅婉琰下意识地就摇头拒绝，满脸为难之色。 李弘壁见状眉头。 他倒是忘了这是在大明！ 因为程朱大行其道，社会对女子的种种桎梏也到了历朝历代最严苛的变态地步。 当然，建州野猪皮的满清不算，至少李弘壁个人不承认。 在这个年代，女子不得抛头露面，只能在家学习三从四德，有夫之妇则在家相夫教子，反正你要是敢堂而皇之地出去游玩，那就是败坏社会风气！ 梅婉琰毕竟是长公主的女儿，出身高门知书达理，这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叹了口气，把春草绿蚁唤了过来。 “小姐，下车吧！” 听到春草的声音，梅婉琰这才松了口气。 她方才真害怕，李弘壁这个登徒子会做出什么大胆举动，要是被人给瞧了去，那自己以后还活不活了。 佳人羞恼一笑，随即下了马车。 刚刚走进长安大街，李弘壁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够用了。 眼前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当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许多士子书生结伴出游，时不时引吭高歌壮怀激烈。 也有那鲜衣怒马的权贵子弟，带着大群的仆从呼啸而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甚至还有大量女眷混杂在其中，很明显她们这是难得出来放松一下心情。 “世兄，人好多啊！”梅婉琰站在李弘壁旁边，悄生生地开口道。 她是个性子娴静的人，在家活泼俏皮，可是到了外面，就得端起高门千金的姿态和架子，不然这是丢她母亲宁国公主的脸面。 是以见到眼前这么多人，梅婉琰顿时萌生了退意。 李弘壁见闻言邪魅一笑，直接伸手一把拉住了佳人小手，然后就大踏步走进了人流里面。 春草绿蚁见状，顿时就被吓傻了，大喊着想要跟上去，却被李猛给拦了下来。 “两位姑娘，这人流太多，而且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人流冲散，你们进去也没什么用。” “不如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等世子和小姐玩累了，就会回来了！” 春草和绿蚁听到这话，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被李弘壁给拐了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流里面。 “你这家伙，跟你家世子一样，都是不安好心！”春草气得直跺脚。 李猛却是嘿嘿一笑，也不解释。 开玩笑，这么好的机会，你俩跟着去算怎么回事？ 模样生得这么俊俏，咋就是没点眼力见呢！ 此刻李弘壁已经拉着梅婉琰挤进了人群，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男子生得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穿着一身素衣青衫，端得是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而他身旁的女子竟也是美若天仙，一身绫罗绸缎，愈发衬得她气质出尘！ 这是哪家的一对璧人？ 男子握着女子的手故意放慢脚步，让身边的这个女子跟上脚步。 行人看着这对小夫妻忍不住指指点点。 一是因为他们太过出尘，宛如金童玉女。 二是这般拉着小手逛街，实在有伤风化。 嗯，哪怕是夫妻也不行啊！ 恩爱可以在家里恩爱，跑出来撒狗粮算是怎么回事？ 过分了嗷！ 梅婉琰羞得满脸涨红，好几次想要抽回手来，却都没能挣脱得了。 “你这个登徒子！”佳人气呼呼地啐道。 李弘壁只是会心一笑，然后紧了紧她的小手。 “平日里端着也就罢了。” “现在人流这么多，没人认识我们的，所以你不用那么累。” 听到这话，梅婉琰一怔，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 “你看，好热闹呀！”李弘壁赞叹道。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梅婉琰也忘记了羞恼，满眼都是震撼。 在长安大街正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主要是水灯和悬灯，流光溢彩，灯火辉煌。 两侧都是临街商铺，中间是花灯成行，游人摩肩接踵，喧嚣热闹，一派煌煌盛世之景。 李弘壁拉着梅婉琰走上前去，只见水灯是一种用羊皮或纸制成的小灯笼，在内部点上蜡烛或油灯，然后放在水面上漂浮。 水灯有红色、绿色、黄色等多种颜色，形状也有圆形、方形、花形等多种样式。 能工巧匠制作的花灯各式各样，每个花灯单独拿出来都非常精致好看。 随即他精心挑选了两个莲花灯，点亮灯烛，光彩缤纷夺目，照亮了佳人的笑靥。 “呐，小婉，我们一人一个，等会儿去河边放！” 李弘壁美滋滋地开口道，佳人伸手接过，脸上笑容更甚。 随即二人继续向前，却听见周围的声音嘈杂不已，竟大多都是来自女眷。 这些平日里矜持端庄的女子们，此刻个个都是兴奋不已，偶然间遇到一件式样怪异的花灯，便会爆出一阵议论，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像是小女孩一样大呼小叫，平白增添了几分快活气息。 “小婉你看，大家都放下了拘束，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快乐时光呢！” 梅婉琰闻言一愣，随即剜了李弘壁一眼，正准备说些什么。 不料前方突然走过来了一位姑娘，姿色上佳气质绰约，明显不是凡俗。 “敢问这位公子贵姓？”姑娘轻笑道，目光大胆地看向了李弘壁。 见此情形，李弘壁都愣住了。 这是大明版的搭讪吗？ 此女竟如此胆大，真是奇女子也！ 李弘壁正准备跟她交个朋友加个微…… “不好意思，这是我家相公！” 梅婉琰站了出来，竟是伸手挽住了李弘壁的手臂。 见此情形，那姑娘只能摇头叹息，扫兴离开。 李弘壁愣在了原地，扭头看向小媳妇儿。 后者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怒道:“看什么看？” “以后你要是敢跟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子来往，我就捶你……” 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梅婉琰想到了这个登徒子的警告。 李弘壁看见她这可爱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目光之中满是宠溺。 “好好好，听我家夫人的，走咱们放水灯去！” 梅婉琰点了点头，一直挽着他的手臂，始终没有放下。 二人来到了河边，顿时就愣住了。 只见家家户户的水灯漂浮在水上，将水道点缀得如同天上的银河。 数万花灯装饰的河道，场面很是震撼。 “相公，好美啊！” “对啊，宛如银河，美不胜收。” 繁星点点，点亮着中秋夜，也照亮着人心。 第174章 那兔崽子又跑哪儿去了？ 放完了河灯。 李弘壁和梅婉琰的感情更进了一步。 佳人嘴角噙笑，看向身边的未婚夫。 “你刚刚放河灯的时候，在嘀咕什么呢？” 李弘壁闻言笑道:“我在向上天祈祷，下一次陪我放河灯的人，还是现在这个人。” 此话一出，梅婉琰顿时满脸羞红，都红到耳根去了。 “呸，登徒子！” “中秋放水灯是祈求平安吉祥，也是对亡灵的慰藉，哪有你这样祈求……这种事情的……” 话说到后面，梅婉琰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太羞人了啊！ 李弘壁见到她这可爱模样，心情更是大好。 “对啊，我也求了平安吉祥，希望咱俩平平安安，白头到老！” “你……你花言巧语……不理你了！” 李弘壁只是随口一说，这放在后世很是常见。 可是放在这礼法森严的大明王朝，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嗷！ 梅婉琰身为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先前又从未与男子接触过，更没有听到过这些肉麻至极的情话，一时间难免有些慌了神，竟是疾步走到了前面，撇下了李弘壁一人。 额，论如何驾驶害羞的女朋友…… 李弘壁笑了笑，飞快跑上去，然后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 “小婉，可不兴乱跑啊！” “就是因为女眷众多，所以招惹来了无数无赖地痞，他们嘻嘻哈哈的混在一起，正在伺机寻找猎物呢！” “只要寻到了猎物，便三五成群的挤过去，推推搡搡弄得人群混乱，他们混在其中上下其手，痛痛快快的揩油……” 李弘壁一席话，吓得佳人花容失色。 这要是真被那些泼皮无赖得了手，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所以小丫头下意识地朝李弘壁靠了靠，还是觉得不太安全，于是乎又伸手挽着他的手臂。 见此情形，李弘壁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没事儿，小婉别怕，相公会保护你！” 听到这话，梅婉琰面带狐疑地看向了李弘壁，随即轻笑道:“我可是听说，夫君才被杖责了啊！” 额，这就很尴尬了。 说实话，李弘壁现在屁股都还有点疼。 “那不是没办法嘛！” “谁让朱高煦这狗东西欺负人呢？” 佳人闻言眉头一皱，忍不住开口劝道:“夫君，他毕竟贵为二皇子，而且还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你这样做……只怕会留下隐患……” 这番话已经说得极为委婉，要是换做她爹梅殷，早就指着李弘壁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家夫君我只想做个老实人，安安心心地在国子监教书育人，可谁曾想被一再逼迫，卷入了这些是非争斗当中。” “再者我爹就算再不争气，可他毕竟是我爹，不能平白被人给打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却连个屁都敢放！” “不只是是我爹，还有世叔和叔母，还有娘子你，都是我李弘壁的家人，容不得他人半点欺辱！” 听到他这话，佳人明眸一亮，心中很是甜蜜。 “再说了，别看那朱高煦炙手可热，他是做不了太子的！” “啊？”梅婉琰愣了，“这是为何？他毕竟是陛下……” “储君乃是国本，不是皇帝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 李弘壁笑道:“他朱高煦想要当太子，除非熬死了他亲大哥朱高炽，否则这辈子都没有机会！” “可是，嫡长子死了，还有一个嫡长孙朱瞻基，而且这个嫡长孙深受皇帝和皇后宠爱，换句话说朱高煦这辈子都不可能入主东宫！” “朱高煦啊，啧啧，不过是个被忽悠傻了的傻瓜蛋罢了。” 与此同时，乾清宫正殿。 满朝文武和一众藩王都愣住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巨大的棋盘。 可棋盘上面，密密麻麻地放满了棋子，密集到让人脊背发凉！ 起初群臣还不以为然，因为第一个格子放一个，第二个格子放两个，然后是四个、十六个……直至放到最后，密密麻麻，甚至都快放不下了！ 棋子越放越多，而且完全是按照规则所放的。 群臣也从刚开始的不以为然，到现在的惊骇交加。 只因，放到后面，棋子已经太多了，铺满了整个棋盘！ 率先反应过来之人，正是大明财税专家夏原吉。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得头皮发麻，额头上直冒冷汗。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皇帝陛下要更改祖宗成法，而且还进行了大整改！ 这特么地要是不改，那大明王朝可真就完了啊！ 夏原吉明白了，紧接着杨荣、解缙这些聪明人也看明白了，但是仍旧还有不少重臣没有看懂，就连大部分的藩王也是面带茫然。 他们只能开始交头接耳，希冀着能够看出些许端倪。 朱棣见状叹了口气，聪明人还是太少了。 于是他开始环顾左右，第一个想找姚广孝，让他出来解释一下。 可没见到人影，朱棣这才反应过来，这和尚最是不喜眼下这种热闹场合。 太子少师没来，那谁来解释一下？ 对了，不是还有李弘壁嘛！ 朱棣看向了殿门口处，正准备摇人，结果下一秒直接愣了。 李弘壁呢？ 那么大一个人呢？ 那兔崽子又跑哪儿去了？ 确认李弘壁不见了，朱棣向亦失哈招了招手。 这个御前太监急忙躬身上前，然后出去询问了一番，神情古怪地回来禀报道:“陛下，弘壁世子出宫了，据说是和婉琰小主赏灯去了！” 朱棣听到前面这句，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可听到后面这句话，怒火也就消散了。 人家两个小年轻相约中秋赏灯培养感情，确实无可厚非。 年轻人嘛，就应该这样，早点成家立业才是正道！ 朱棣叹了口气，随即看向了夏原吉。 “夏爱卿，你可看明白了。” “陛下英明，臣明白了，这宗藩制度应当改革！” 夏原吉心悦诚服地开口道:“这棋盘如大明，而棋子如宗室，倘若不更改祖宗成法，那到了百年之后，甚至要不了百年，大明宗室将会繁衍出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届时光是朝廷拨给他们的俸禄，只怕都不下于百万石粮食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一众藩王也是大吃一惊，认真审视起了眼前的棋盘棋子。 难怪皇帝陛下着重提出了生育率的问题，他们要是一个控制不好，子孙后人数量太多，发展到最后只怕朝廷也无力供养！ 可是太祖高皇帝又严令禁止宗室成员参与四民之业，那不说这些子孙后人到时候只能活生生地饿死在街头？ 你娘咧！ 这生育率必须要控制住！ 哪个王八蛋敢多生，扒了他的狗皮！ 一众藩王暗下决心，对生育率的重视，还要超出了犯科率！ 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子孙后人，最后沦为乞丐，或是活生生饿死在街头！ 对于一众藩王的反应，朱棣很是满意。 当初他不也是这样，被李弘壁那兔崽子吓得不轻吗？ 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啊！ 夏原吉这臣子确实不错，是个能力卓著的人才！ 说起来，这夏原吉也是李弘壁举荐的！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又头疼了。 这下子，该怎么赏赐李弘壁呢？ 第175章 那宿命中的相逢！ 放完水灯， 李弘壁和梅婉琰继续逛起了长安大街。 时候也已经不早了，他们准备原路返回。 二人走走停停，梅婉琰看到新奇的东西，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李弘壁见此情形，就会主动上前询问，要是小媳妇儿喜欢的话，他就会直接买下来。 以弘壁世子如今的财力，只怕买下这一整条长安街都是绰绰有余。 可惜梅婉琰只是感到好奇，并非真的喜欢，然后拉着他就走了。 闲逛了半天，她总算给了李弘壁机会，买了一些糕点一边走一边吃。 “你也吃。”梅婉琰抬头递上一块糕点。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竟是低头用嘴接住。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倒是直接把佳人给整不会了。 这种亲昵的举动，瞬间就让佳人俏脸通红，都红到了耳根处。 看到这女子喂着男子吃东西，让不少走在街上的女子看到之后，也都红了眼眶，不知是害臊，还是因为羡慕。 这个年代，夫妻大多都是包办婚姻，本身没什么感情基础，就算婚后在一起了，那也是相敬如宾，就算是日久生情，可是也远远做不到李弘壁他们二人这般甜蜜。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正有一女子啐了一口，低声骂了一句“不知羞耻”，可当她迎上了李弘壁的锐利目光后，顿时就被吓得面色如土，然后急忙转身离去了。 这少年郎，生得丰神俊朗，为何眼神那般骇人？ 梅婉琰看出了李弘壁的不高兴，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 “好啦！” “相公不是说了，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们。” 李弘壁听到这话，轻笑着点了点头。 正当二人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前方却陡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引起了不少人围观。 李弘壁见状下意识地紧了紧梅婉琰的小手，就准备绕路过去。 他为人一向低调谦逊，不爱招惹是非，所以并不想多管闲事。 可是当他走到人群时，却陡然停下了脚步。 梅婉琰一愣，柔声问道:“怎么了？” “走不了了。”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听到了朱勇那兔崽子的声音！” 朱勇？ 成国公世子！ 自家相公的得意弟子！ 佳人“噗嗤”一笑，安慰道:“没事，那就进去看看吧！” 李弘壁无奈点头。 朱勇毕竟是他弟子，现在又遇到了麻烦，那他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李弘壁紧紧攥着小媳妇儿，强行挤开了人群，这才见到了里面的情况。 只见朱勇正揪着一个胡商还扬起了拳头，而丘松这个小正太想要阻拦却是拦不住，顾兴祖这个小面瘫却是满脸兴奋之色，甚至还在鼓掌叫好，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顾兴祖旁边，还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家伙，看其穿着也不是什么简单子弟，估摸着应是勋贵子弟无疑。 见此情形，李弘壁没好气地走上前去，狠狠一记耳光拍在了顾兴祖后脑勺上。 “谁？哪个敢打我？”顾兴祖骤然挨打，顿时整个人都怒了。 可是当他回过头去，看见来人是狗贼恩师李弘壁后，吓得脸都快绿了。 丘松看到李弘壁，却是大喜过望，立马喝道:“阿勇，别打了阿勇，恩师来了！” 一听到“恩师”二字，朱勇立马身子一颤，当即放开了手，小跑着就冲到了李弘壁面前，甚至还陪起了笑脸。 “恩师，您来得正好，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这个狗日的奸商，简直就是把我们当傻子糊弄，钦哥儿硬生生地被他骗了十两银子！” 李弘壁闻言没有接话，而是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 朱勇挨了一巴掌，顿时就老实了，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第一，出门在外，嘴巴放干净点，没看见这里有女眷吗？为师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真给为师长脸啊你！” 听到这话，三小只这才注意到了李弘壁身后的梅婉琰，又注意到了他俩拉着的小手，顿时满脸兴奋之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应该就是狗贼恩师的未婚妻了，他们的未来师娘啊！ 一想到这儿，三小只立马来了精神，急忙舔着脸跑到梅婉琰身旁行礼。 “丘松（朱勇、顾兴祖）见过师娘！” 梅婉琰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求助似的看向了李弘壁。 李弘壁只是含笑点了点头，安抚道:“没事儿，这就是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弟子，日后你就知道了。” “你呀，人家可是乡试前三，都是大才子呢，怎么能叫不成器呢？” 三小只听到这话，那都是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朱勇眼珠一转，立马就告起了刁状。 “师娘，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奸商！” “行了，说说怎么回事，阿祖你说！”李弘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三小只他还是了解的，被他一顿调教之后，做不出那等仗势欺人的事情来，所以这次很有可能是他们被这胡商给骗了。 顾兴祖虽然腹黑，但是为人耿直，一五一十地讲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来他们也是出来看热闹的，结果刚好撞见了徐钦在这儿跟胡商起了纠纷。 徐钦就是那个魏国公世子，而现任魏国公乃是徐辉祖，中山王徐达的嫡长子！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就看向了徐钦，眉头微微皱起。 徐辉祖啊，他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 这位大明王朝的顶级勋贵，在靖难之役中站错了队，一直到现在又不肯跟狗皇帝低头，所以直到现在都被圈禁在府邸里面。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看向徐钦的目光顿时就变得柔和了起来，还带有一丝怜悯。 这小家伙怯生生的，比丘松还要腼腆怕生。 “恩师，这奸商玩那劳什子游戏，骗了钦哥儿十两银子！” 丘松和徐钦一向交好，所以气呼呼地开口道。 李弘壁一听，当即看向了那胡商。 十两银子，这对魏国公府而言，或许不算什么，可这对一个孩子来说，那不是什么小数目，都够一个寻常百姓家大半年的吃食用度了！ 而且你特么连孩子都骗，还有没有人性啊！ 胡商方才想要趁机逃跑，却被三小只的护卫给逮住了，此刻正满脸颓然地蹲在地上。 李弘壁看着这胡商。 这年头，胡商可不多见啊！ 在马可·波罗之后，利玛窦之前，实际上有诸多欧洲旅行家前往东方探寻所谓的丝国。 罗马教廷曾于十三到十四世纪向元朝派出多个使团、商队和传教士，其中亦有少数欧洲人在中原定居，若望·孟高维诺更成为第一位天主教中国教区主教。 但，大明太祖朱元璋登基之后为了变更蒙元习俗所以颁布了禁胡令，上述欧洲团体和社区也许如同其他色目人一般因此仓皇逃离了中国，也未留下生活记述，直到十六世纪大航海时代葡萄牙人与荷兰人来华，欧洲人才再次见诸中原记载。 这胡商棕色瞳孔，一头金色卷发，估摸着是个中亚人，他千里迢迢地来到这大明王朝，可真是不容易。 李弘壁蹲下身子，笑眯眯地看着这胡商。 后者满脸惊惶不安，他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不该惹的贵人！ “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 “那咱们来玩一把！” 第176章 魏国公府的艰难处境！ 李弘壁看向胡商。 胡商也看向他，然后跪倒在了他面前。 “大人，小的知错了大人！” “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小的再也不敢了啊大人！” 见此情形，李弘壁收敛起了笑容，目光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要么你我赌一把，若我赢了，你将银子还给小徐钦，要是你赢了，那此事就此罢休，算小徐钦自认倒霉。” “要么咱们不赌，然后我剁掉你一只手，算是你骗人的代价，如何？” 此话一出，胡商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最终结果肯定还是要赌一把，否则他就要断胳膊了！ 这个胡商随即在地上铺着一张布，布上放着三只倒扣在地的碗，然后赌的人将银子放入其中一只碗下面，胡商飞快地移动三只碗然后停下，让人猜出银子藏在那只碗下面。 如果猜中了那胡商就双倍付钱，但如果猜错了那碗中的钱就归了这个胡商。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小赌局，而且还是胡商必赢的那种。 放在后世，他这点小把戏，只怕刚出摊就会被城市管理大队追着撵！ 歪门邪道，上不得台面！ 双方摆好了架势，赌局随即开始。 李弘壁取出了十两银子，然后递给了胡商。 胡商忐忑不安地用一只碗扣住这块银饼，然后飞快地开始挪动这三个碗，好长一会儿他才停下动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此刻四周围观了不少人，他们都想看看，李弘壁如何破局，因为在他之前，已经有不少人玩过，全都无一例外地输了。 梅婉琰站在李弘壁身边，等待着揭碗。 徐钦有些不安，扯了扯丘松的袖子，低声道:“松哥儿，李先生他能行吗？” “恩师肯定会赢的，他可厉害了呢！”丘松拍着胸脯开口道，对狗贼恩师充满了信心。 “可是……先前的人全都输了！” “啊？”丘松闻言有些慌了，下意识地看向了师娘。 “师娘，恩师他……” 梅婉琰笑道:“放心吧，要相信你们恩师哦！” 三小只和徐钦都点了点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三只碗，恨不得用眼睛看穿里面的猫腻。 胡商强装镇定，低声说道:“这位公子，请吧！” 李弘壁随手指了指右边那只碗，胡商见状顿时大喜过望。 他还以为这贵公子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也是个大蠢货，看来自己这手和银子可算是保住了！ 然而他还没有高兴片刻，李弘壁接下来那句话，就让他瞬间慌了起来。 “这只碗里面……肯定没有！” 说完这句话，不等胡商有所动作，李弘壁就自己翻开了那只碗，碗下面果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围观百姓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开始了窃窃私语。 胡商脸色很是难看，他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李弘壁，急得都快哭了。 可李弘壁却是目光冰冷，又指向了左手边那个碗。 “这只碗里面……也是空的！” 话音一落，李弘壁翻开了左边那只碗，众人看着他打开这个碗，果然碗下面也是空荡荡的。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碗，那有且只有可能，银子就在这最后中间这个碗里面。 胡商彻底面如土色。 他明白自己这是遇上高人了，早就看穿了他这些小把戏。 “公子，小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这要是他把中间这只碗打开了，那今日胡商不死也要脱层皮了，只怕会被周围这些愤怒的百姓活生生打死当场！ 可是李弘壁没有惯着他，依旧伸手按住了最后那只碗。 “当然，最后这只碗里面……也没有！” 话音一落，李弘壁就翻开了碗，下面果真啥也没有。 众人见此情形，直接愣在了原地，然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朱勇顿时破口大骂道:“你这奸商，果然使诈！” 徐钦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胡商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可是……那银子去哪儿了呢？ 胡商急忙起身就想开溜，却被李弘壁一把拉住袖子，不出意料地，银子从袖子里面落到了地上。 “你这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 “银子从一开始就被你收在了袖子里面，三只碗里面什么都没有，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猜，都绝对猜不到，对吧？” “你这是利用别人的贪婪心理，赚点小钱，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连孩子都骗！” 你骗骗大人也就罢了，那是他们贪婪成性，就算被你坑了，那也是他们活该！ 但是你特么地连孩子都骗，这就很是不道德了嗷，跟个畜生一样！ 还特么地骗了人家十两银子！ 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这个骗子！” “还钱！不然打死你！” “把骗我的钱还给我！” 当即就有苦主上门，声讨起了这个该死的胡商。 胡商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他现在小命都攥在了这家伙手里面，也只能听他吩咐了。 李弘壁看向众人，叹道:“被骗的人，自己过来拿，不过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要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别怪本世子将你扭送去官府！”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全都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 世子这个称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眼前这位可是真正的贵公子啊！ 而那些个苦主也老老实实地上前，只拿了自己那一份，然后对李弘壁千恩万谢。 徐钦也走上前去，脸色涨红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把十两银子递给了他，不过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以后别这么傻了，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算真有也轮不到你！” 徐钦小脸通红地点了点头，随即嗫嚅道:“我姐姐病了，家里用度又紧张，所以我才想着……” 听到这话，李弘壁傻眼了。 魏国公府，用度紧张？ 这是什么个情况？ 徐辉祖处境这么艰难的吗？ 他可是徐皇后的亲大哥啊！ 狗皇帝就算再怎么冷血无情，可徐皇后也不会苛责自己娘家人吧？ “怎会如此？” “父亲大人不让我们用朝廷的恩赏，可俺家爵位都被削了，府里还有那么多张嘴，所以我们……”徐钦可怜兮兮地道出了实情。 李弘壁闻言眼神一冷，随即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瓜。 不愧是徐辉祖，骨头就是硬啊，连宫里的赏赐都敢不用！ “明日你来找我，我带你入宫面圣，现在先解决了这个胡商。” 徐钦闻言大喜过望，眼眶通红地看着李弘壁，眼瞅着就快要掉下泪来，好悬丘松拉住了他。 李弘壁看向胡商，后者早已吓得跪倒在地上。 入宫面圣啊！ 这是大明朝的什么大人物？ 自己怎么就会瞎了眼，得罪了他们啊！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来个人，把这厮扭送去应天府衙门治罪！” 李弘壁淡淡开口道。 骗子就该受到惩处，更何况还是个连小孩子都骗的家伙。 对于这种人，李弘壁没有半分同情，刺字发配也好还是直接杖杀也罢，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能因为他是个胡商，是个外国人，就对他网开一面，国朝不能有这样的规矩！ 胡商听到这话，立马跪在他面前叩头求饶。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啊！” “小的有一样宝物可以献给大人，请求大人对小的网开一面……” 第177章 三代五代都如一代！ 宝物？ 呵，什么宝物？ 李弘壁嗤笑了一声，没有丝毫兴趣。 曹国公府底蕴深厚，现在又是日进斗金，什么宝物没有？ 这倒不是李弘壁骄傲自大，而是他实在看不上胡商这点家底。 他要是真有什么宝物的话，就不会在这儿摆地摊，用一些下三滥的伎俩骗人，甚至连小孩子都骗了。 再者哪怕是他个来自中亚的胡商，就算真从中亚带来了什么东西，李弘壁也瞧不上眼，无非就是那么些小玩意儿罢了。 所以，李弘壁没有丝毫兴趣。 “朱勇，派个人将他扭送去应天府衙门。” 听到这话，朱勇兴冲冲地点了点头。 很快成国公府亲卫就将胡商给制住了，直接拖离了人群。 围观百姓见没有乐子可以看了，也都自行散去。 只有徐钦还留在原地，对李弘壁千恩万谢。 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李弘壁安慰道:“放心吧，你家的事情，我会帮忙的，明日记得来找我，我带你入宫面圣！” “现在老老实实回家去吧，你年纪还小，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 徐钦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又对李弘壁郑重地躬身行礼，这才带着护卫离开，赶回国公府去了。 能够得到贵人相助，徐钦很是高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爹爹。 看着小徐钦的背影，李弘壁陷入了沉思。 梅婉琰走了过来，挽住了他的手臂。 “这孩子……怪可怜的。” “相公，你真决定插手此事？” 魏国公府的事情，梅婉琰还是知道的。 这魏国公，乃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因为徐达大将军对大明王朝的卓越功绩，所以魏国公乃是大明最顶级的开国勋贵，没有之一！ 毕竟，大明这大半江山，可都是徐达大将军打下来的啊！ 奈何靖难之役中，魏国公徐辉祖誓死效忠建文皇帝朱允炆，先是带兵于白沟河之战中掩护李景隆撤退，全师而还；而又在齐眉山大胜燕军，一度逼得燕军暂缓了南下攻势。 甚至到了燕军渡江成功，徐辉祖仍拒不投降带兵顽强抵抗，燕王朱棣入金陵后，徐辉祖留在父祠，不肯迎接新帝，被下狱审问，却又一言不发，始终没有推戴燕王称帝的意思，最后被愤怒的新帝革除俸禄和爵位，圈禁在家至今。 换句话说，这徐辉祖的处境，就跟先前的李景隆一样，甚至还要更为严重一些。 毕竟，李景隆还有打开金川门的功劳，徐辉祖却是宁死不降！ 所以梅婉琰难免有些担心，害怕李弘壁会惹祸上身。 “无妨。”李弘壁笑着紧了紧她的小手，“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徐辉祖不但是功勋之后，又是当朝国舅，陛下总归还是要顾念些情分的。” “我看到这小徐钦孤苦无依的样子，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为自家公府的处境而忧心操劳，所以才会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是中山王徐达大将军的后人，能帮还是要帮一把，不能让世人看了笑话。” 梅婉琰听到这话，明眸顿时一亮，看着眼前之人，笑得愈发灿烂，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抹心疼。 她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心上人，以往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只怕因为他父亲李景隆，遭受了不少无端的谩骂羞辱吧？ “相公，以后都有我陪你。” 李弘壁闻言展颜笑道:“那可说好了哦，不许反悔！”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带着三小只回到了长街口处，春草和绿蚁立马迎了上来。 当她们看见李弘壁和梅婉琰的亲密模样时，顿时都被吓了一跳，羞得满脸通红。 “小姐，你……” “快撒开！羞死个人了！” 梅婉琰却是冷哼道:“就不！你们还敢管起小姐来了？” 两个丫鬟急得都快要哭了，这要是被人给看见了，那名节还要不要了啊！ 李弘壁觉得有意思极了，这俩小丫鬟端得是个蠢笨可爱。 “小婉，我还要去十里秦淮一趟，你想去吗？” 十里秦淮？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三小只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对自家狗贼恩师竖起了大拇指。 我尼玛啊！ 这狗贼恩师真是勇啊！ 你自个儿想去狎妓偷偷去呗，竟然还敢邀请未婚妻一起去！ 离谱，离了个大谱！ 一听到这话，梅婉琰顿时瞪起了眼睛，有些不高兴。 “你去……那里……做什么？” “你别多想，是因为正事，今夜十里秦淮会举办花魁大会！” 李弘壁简单叙述了一下，盛寅和程蝶衣的事情，当然并未透露徐皇后一事。 听完李弘壁的解释，梅婉琰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那好，我们一起去！” “不行！”春草尖叫道。 “绝对不行！”绿蚁也尖声反对！ 这怎么能行？ 十里秦淮那等腌臜之地，小姐要是真去了，她们俩会被公主殿下给杖毙的！ “两个傻丫头，只要你们不说，谁会知道？” 李弘壁笑道:“赶紧上车，现在就去，估摸着都已经开始了。” 梅婉琰向二女点了点头，就和李弘壁上了马车，留下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最后也无可奈何地上了马车。 正准备出发呢，三小只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恩师，俺们也想去看看。” “对啊恩师，花魁大会可不常见啊！” “阿祖也想看看……” 李弘壁掀开车帘，眼神冰冷地看着三小只。 “若是被为师知道，你们踏入十里秦淮半步，为师打断你们的狗腿！” “现在，立刻，麻溜地滚回府去！” 三小只:“(???皿??)??3??” 狗贼！ 真是个狗贼！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只许你李弘壁狎妓取乐，不许我们去看美女！ 呸，啥也不是！ 三小只怏怏不乐地转身离去，还带上了胡商那个倒霉蛋儿。 马车随即向前，直奔十里秦淮。 梅婉琰笑道:“相公，你是不是对他们太过严苛了些？” “小婉，你应该知道那句圣贤之言吧？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李弘壁罕见地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其实像他们这些的勋贵子弟，三代衰不衰，五代斩不斩，关键不在于能够传多少代，而在于祖训和家风。” “他们的父辈先祖拼死建功立业，给他们留下了这份家底，后辈若是恪守祖训，严守家风，自然能够长长久久，这样一来三代五代，其实都如一代。” “但他们这些后辈若是不记祖训，家风衰败，只知道仗着祖辈余荫，作威作福，贪图享乐，那三代之后，恩泽渐衰，五代之后，恩泽便斩，甚至都等不到三代五代，就可能会惹来祸事，二代人就没了。” 三个弟子里面，最先没的人，是丘松。 不过倒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爹丘福，一代就给整没了，这让人上哪儿说理去！ 梅婉琰握紧了李弘壁的大手，她总觉得自己的心上人，眉宇间一直藏着什么忧愁。 “这三个弟子，既然拜入了我门下，那我这个做师傅的，总得为他们作长远计！” “他们的父辈都是些武夫丘八，是以家风祖训这一块，就得由我多操心一些，不求这三个孩子能有什么大出息，只求他们做个良善之人，守住这份家业就行了！” 梅婉琰笑道:“有你做他们的师傅，真是他们的福气。” “那你呢？”李弘壁邪魅一笑，“有我这么出色的相公，也是你的福气对不对？” “呸！登徒子！” 佳人又羞红了面容，美得不可方物！ 第178章 看看金主爸爸们的实力！ 十里秦淮，百香阁，十二楼之首。 历代花魁大会，都是在这百香阁举办，是以百香阁历代都会出一位花魁。 十二楼当然都想培养出一棵花魁摇钱树，但问题在于花魁名额只有四个，还被百香阁给变相占了一个，所以真正的名额，其实只有三个罢了。 李弘壁与梅婉琰抵达百香阁时，花魁大会早就已经开始了。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主要是让梅婉琰变装，毕竟她一女子，实在是不好进去，而且真要是被人给认出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好在他们来得比较及时，程蝶衣还未曾上场。 盛寅留下了一个国公府下人在门口，是以李弘壁二人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他。 盛寅所在房间，是位于二楼的雅间，不但可以避开一楼那人山人海，还拥有更好的角度，欣赏中央舞台上面表演歌舞的十二楼淸倌儿，可谓是贵公子专属之地。 一见到李弘壁，盛寅立马就抱怨道:“贤弟，你可算是来了，为兄一个人在这儿，煎熬了好半天呢！” “咳咳，盛兄，这位是梅姑娘，我的未婚妻！”李弘壁急忙将人领了进来，然后主动开口介绍了一番。 看着男扮女装的梅婉琰，盛寅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你咋还带着自己未婚妻来逛青楼啊？ 过分了嗷！ “在下盛寅，见过梅姑娘！” 盛寅急忙躬身行礼。 毕竟是高门大户的千金，而且还是宁国公主的女儿，地位远非盛寅可比。 梅婉琰俏生生地站在李弘壁旁边，见此情形也有模有样地拱手行礼。 “在下梅小琰，见过盛神医！” “哈哈哈！”李弘壁见到古灵精怪的梅小琰，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个小媳妇儿，先前还觉着她有些端庄，但是今夜放开性子后，却多出了几分古灵精怪和俏皮可爱。 “好了好了，差不多行了嗷。” “赶紧坐下聊，你那位意中人什么时候上场？” 李弘壁示意二人坐下，然后看向了盛寅。 盛寅臊得满脸通红，从脸红到了脖子，可是也没有反驳他。 “现在上场的是醉月楼的头牌，明珠姑娘。” “下一个就是蝶衣姑娘了，最后一个则是百香阁的紫玉姑娘。” 盛寅飞快地给出了答案，他一直关注着这花魁大会。 虽然打从心底里面，盛寅都不希望程蝶衣参加这花魁大会，但是了解了事情原委后，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默默支持。 李弘壁听后看向了一楼中央舞台，只见这位明珠姑娘身着一身翠绿长裙，清新淡雅如出水芙蓉，飘飘然来到台前，先向众人施了礼，方才坐在古筝旁。 这是一位表演琴艺的主儿。 明珠姑娘皓腕轻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大厅响起，琴声或缠绵悲切，或高亢激昂，或泉水叮咚，或风铃摇曳，细细品味，倒也韵味无穷。 一首曲毕，台下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雷动，热闹非凡，为其喝彩之人比比皆是。 甚至还有几个华服锦衣的贵公子起身为她摇旗呐喊，显然他们就是这位明珠姑娘背后的金主了。 明珠姑娘含蓄一笑，福了福身，就此翩然退下。 “曲艺倒是不错。” “盛兄，这次花魁大会，规则是怎么个章程？” 李弘壁笑问道，他想确认一下，程蝶衣有没有夺魁的可能。 “规则与往年相同，为公平起见，此次大赛不设诗词歌赋与棋书画等常规项目，单以琴、舞和各自绝技来争夺头名。” 这倒是有些公平。 毕竟能够竞争花魁的淸倌儿，那肯定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而且你若是考什么诗词歌舞，考什么棋书画，那就没意思了，也没什么看头，毕竟现场来了这么多的嫖客恩主，总得照顾一下他们的情绪不是。 “每位花魁表演完毕，台前都会放上写有她们名字的青花瓮，各位喜欢谁、认为谁技高一筹，便可为其点上一盏花灯，届时会有专人现场清点，与此同时还有三位精通琴舞等技艺的名士点评，基本上都是夸赞话语。” 盛寅话音一落，李弘壁神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圈钱这一套，青楼还是拿捏得死死的嗷！ 只怕点一盏花灯，少说都得要成百上千两银子，而这恰恰就是展现这些姑娘们金主爸爸财力的时候了。 换句话说，要是背后没有什么金主爸爸，点不上几盏花灯，那肯定就没有夺魁的可能！ 眼前这位明珠姑娘刚一下场，便有好几十盏花灯亮起，那就代表着几万两银子砸进去了。 嗯，金主爸爸还是有实力的嗷！ 一旁梅小琰见状，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道:“为什么你们男人都喜欢逛青楼？”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盛寅目光看向李弘壁，想笑却又忍住了，不好意思真笑出啦。 李弘壁倒是不以为意，一脸正色神情自若。 “小婉，这就是封建包办婚姻的悲哀了。” “首先你要明白，青楼中的女子大多命运比较悲惨，有的是因生活所迫打小被父母卖给青楼，有的是因战乱或灾荒被迫流落青楼的，有的是家道中落或因家人被打入教坊司被逼入青楼的，还有的自小被人子拐走卖入青楼的，更有的被无良夫家直接卖掉的……总之在这个女性处于附属地位的年代，大多青楼妓院风尘女子都有一个悲惨的出身，没有人一开始就愿意从事这下九流的妓娼这一行，被人诟病鄙夷，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话听到这儿，梅婉琰神情有些动容。 因为她想起了铁家姐妹，不正是因为她们父亲铁铉的原因，从而被打入教坊司了吗？ “那入了青楼之后，她们会……怎么样？” “通常她们进入青楼后，就会学习各种才艺技艺，自小就开始学习，由那些买断她们的各青楼寻找那些个年华逝去的老妓或从教坊司里出来的嬷嬷们严格传授调教，学习歌舞或琴棋书画，等等才艺技能，待到芳龄已到，技术学成之际便投身到青楼之中，给青楼楚馆招揽客人赚取银子。” “洁身爱好者，会坚守底线做个清倌人，也就是卖艺不卖身，她们不光有着清丽脱俗的美貌皮囊，也会读书写字、吟诗作画，然而她们只是这青楼楚馆中的一股清流，她们的才华就像是覆盖于欲望之上的一层薄纱，一旦真正勾起了那些有钱的金主们的兴趣，就会被人一次性大价钱买走，做个富贵人家的小妾，这也成了这些清倌人的奢望与宿命，比如蝶衣姑娘。” 盛寅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结果没想到突然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看着李弘壁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盛寅羞愧得低下了头去。 “我……我一定会努力……” “我要为蝶衣赎身，再明媒正娶！” 明媒正娶，这可是娶妻的仪式，小妾只需要一张轿子抬进家里就行了。 听到他这话，就连梅婉琰都对盛寅的感官好出了不少。 这是一个老实人，也是一个值得嫁的良人。 李弘壁轻笑道:“那你可得加油喽，不然只怕时不我待。” “不对，时不你待！” 盛寅:“(*?????)” 第179章 那些文人墨客的风流韵事哟！ 盛寅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明白“人红是非多”的道理。 若是蝶衣当真在今夜夺得了花魁，那她就成了飘香苑的摇钱树，不但要重新开始接待客人，而且身份地位也大不相同，以后赎身自然是难上加难！ 但是，蝶衣又不得不去，不然飘香苑的老鸨就会针对她们，日子会变得更贱难过。 这其中的蝇营狗苟，不是盛寅可以想象的。 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弘壁见状安抚道:“放心吧，只要你医术到位，我们把那件事情做成了，事情就简单多了！” 听到这话，盛寅眼睛顿时一亮。 确实是这个道理！ 如若他能够救下那位贵人，那么一切难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一想到这儿，盛寅就恢复了斗志和信心。 “贤弟你放心，为兄明白了！” “为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旁梅婉琰见状，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个家伙在密谋什么大事。 可是既然李弘壁不愿主动说，她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心上人，不会无的放矢。 “你还没说清楚，为什么男子都喜欢逛青楼呢！” 李弘壁捏了捏她的小手，笑道:“问题就出在这包办婚姻上面。” “这些个文人墨客之所以喜欢逛青楼，是因为传统伦理下的良家女子，除了传宗接代外，基本上没有多少文化艺术的情趣，对他们而言自家妻子更像工具，而非大活人。” “尤其他们的妻子，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双方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就骤然间成婚生子，婚后也难以有什么共同语言，最多不过做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伦理教育下，正常女子可以说都是文盲，不懂诗情画意，不能歌也不能赋，连玩弄丝竹、养花弄鸟都被诬为有伤风化，败坏道德，即便是大户人家接受过教育的女子，也不得有太多学问，不然有碍于道德，如果女孩子想念自家相公了，念一首情诗，那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些常年搞针线活的姑娘，除了自己的亲爹兄弟外，几乎见不着什么陌生男人，在这种环境下，她们怎么知道浪漫？即便是冲破世俗藩篱，想浪漫一回，但也不知如何去浪，稍有什么出格举动，就会遭受严厉的斥责！” “这样的女孩子，婚前学习三从四德，婚后除了低头颔首，听命于丈夫、公婆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可圈点之处，若她们的丈夫是两腿扎在泥水里的庄稼汉那也就罢了，但有着艺术浪漫气息的文人断然无法忍受。” “试想一下，面对这样一个毫无感情，又不懂诗情画意，不通情趣浪漫的妻子，自诩才子的文人墨客，与她们相处无异于是对牛弹琴，话不投机半句多，又怎么会忍受得了呢？” 梅婉琰听得瞠目结舌，她没有想到，原来心上人口中的“封建包办婚姻”，竟然还会存在这些问题。 可是为何，她父母相处得就很好，而且感情还很不错啊！ “这些文人墨客受儒家入世精神的影响，向来怀有兼济天下的情怀，为万世开太平的士大夫豪情，而“三从四德”的女人难以理解这种情怀，也无法与丈夫沟通这种复杂的情感，很多怀才不遇、抱负难以实现的读书人，想寻找异性抒发感情，获得同情与认可，也想获得一点安慰，来抚平受伤的心，思想传统的妻子或小妾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那么这些文人墨客该找谁诉苦呢？” 梅婉琰眼睛一亮，瞬间脱口而出道:“青楼女子！” “没错，就是青楼女子！”李弘壁笑道。 “家里面的妻子不懂诗情画意，家里面的妻子不通才情，但是青楼楚馆里面的佳人懂啊，这些青楼女子本就是学这个挣钱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毕竟人家就是吃这口饭的。” “为了迎合文人与士绅阶层，或者说直白点为了取悦这些文人墨客，她们必须具备上佳的容貌与旷世的才艺，从外形上讲，这些女孩必须是美人胚子，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不然一个丑八怪就算歌舞技艺再怎么好，也没人会搭理她；从才艺上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种舞蹈全都会跳，会填词作赋，能写书法，能画梅兰竹菊……总之，想成为万人仰慕的对象，那就必须是美女艺术家，而且还是那种善解人意的美女艺术家。” “所以文人不仅能在青楼女子处弥补传统婚姻中失去的爱，诉说仕途的坎坷，抒发内心的抱负，因为双方文化素养相似，所以清倌人更容易理解文人的作品，也很容易与之互动，这种精神上的愉悦更加催生了文人墨客的创作欲望，还能够在这里获得创作的灵感，写下传世佳作，所以她们满足文人雅士肉体层面需求的意义反倒是不那么重要，而是满足文人墨客审美情趣与文化情愫的作用变得极为重要，这些个清倌人为文人墨客提供了精神上的愉悦和慰藉，带来了萦绕心怀的审美期待，这也是为何历朝历代文人墨客都钟爱狎妓的真正原因。” “比如诗仙李太白“间携昭阳、金陵之妓，迹类谢康乐，世号为李东山。骏马美妾，所适二千石郊迎，饮数斗，醉则奴丹砂舞青海波”，乘骏马携美妓出游。” “比如诗魔白居易与张尚书家歌姬盼盼互生情愫，又与李唐四大才女中的薛涛、刘采春左右逢源。” “比如风流才子柳永，宁可“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雨霖铃》、《蝶恋花》等名篇尽都是为青楼妓女而作。” “再如“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前宋著名词人张先更甚，年过八十仍四处猎艳，私会尼姑，老年纳妾。” “甚至就连就连一向严肃刻板的前宋大儒司马光也时常邀请名妓作伴，“携妓乐就富弼宅。洛阳多名园古刹，有水竹林亭之胜，诸老须眉皓白，衣冠甚伟，每宴集，都人随观之。”” 梅婉琰听得眉头紧皱，盛寅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那前宋著名词人真是个狠人啊，年过八十还纳妾，诚可谓是“一树梨花压海棠”。 还有那前宋大儒司马光，一群小妓女陪着一帮须发白的老头子游玩，这得是多么讽刺和对照鲜明的可笑场景啊，他们好歹也是文人士大夫，也不知道要点脸面的吗？ 啧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所以，这种与肉欲相伴生却又超越肉欲的情调，就是我们常称的文人狎妓！” “狎妓是一种传统，也是一种文化，更是一种精神追求……” 李弘壁振臂高呼道，想要为狎妓正名。 结果他很快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梅婉琰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咳咳……小婉，那个我只是有感而发，我以后再也不狎妓了……不对，我就没有狎过妓……” 听到这话，佳人笑靥如花，然后熟练地伸出手去，狠狠在李弘壁腰间拧了一把，顿时痛得某人龇牙咧嘴的，连声求饶不止。 “这是我娘交给我的办法，治的就是你们这些坏家伙！” 梅婉琰娇嗔道，没好气地白了李弘壁一眼。 正当这个时候，台下响起了一阵喝彩声。 盛寅也惊呼道:“蝶衣上台了！” 李弘壁和梅婉琰听到这话，也停止了打闹，立刻看向了一楼舞台。 只见程蝶衣一身素服，手持琵琶走上舞台。 那模样，端得是个柔弱可怜。 第180章 女子一腔忠勇，毫不逊于儿郎！ 百香阁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位飘香苑的蝶衣姑娘，竟然是一身素服，而且未施粉黛！ 虽然她素颜素面，也是一个绝色佳人，但问题在于，这可是花魁大会啊！ 哪一个参赛的姑娘不是容貌绝佳，又哪一个不是精心打扮，只希望能够拔得头筹一举夺魁？ 这位蝶衣姑娘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一身素衣素面，不知是“别出心裁”，还是彻底摆烂了。 短暂惊愕之后，观众就开始了窃窃私语。 二楼雅间里面，梅婉琰也是满脸茫然之色。 她知道李弘壁因为盛寅的恳求，所以出手指导了这位蝶衣姑娘，帮助她在花魁大会上面一举夺魁。 可是现在看这架势，这位蝶衣姑娘分明就是摆烂了啊！ “相公，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李弘壁瞥了她一眼，轻笑道:“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此话一出，盛寅顿时惊为天人。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梅婉琰羞得俏脸通红，索性扭过头去，不再搭理这个登徒子。 而此刻台上也又出现了一批人，赫然正是金陵城中最有名的戏班子，梨园潘家班。 见到他们登台，下面的观众更加不理解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下九流同台表演不成吗？ 这可是花魁大会啊，蝶衣姑娘到底想干什么？ 台下观众议论纷纷，一时间嘈杂无比。 梅婉琰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相公，什么是“下九流”？” “这是对社会等级的区分，上中下九流。” 李弘壁耐心解释道。 “一流佛祖二流天，三流君王四流官，五流阁老六宰相，七进（进士）八举（举人）九解元，这就是所谓的上九流。” “一流秀才二流医，三流丹青（画家）四流皮（皮影），五流弹唱六流卜（卜卦算命），七僧八道九棋琴，这是所谓的中九流。” “一流高台（戏子）二流吹（乐师），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这则是最后的下九流！” “从事下九流职业者，大多都是地位卑贱之人，所以被人鄙夷轻视看不起，主要依靠的是卖艺为生。” “嗯，娼妓也有卖肉的，所以排在了最后面，地位也最是卑贱，处境也最是可怜。” 盛寅闻言叹了口气，怔怔地看着高台上的程蝶衣。 很快，琵琶弦动，观众顿时安静了下来。 蝶衣姑娘一只手抱着琵琶，另一只手在琴弦上轻轻滑过，微微侧头，朱唇轻启，眉眼间透露出无限的哀怨。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戏腔一出，震惊全场。 而她背后的潘家班也开始了动作，演绎出了一副凄美的画面。 这是一个颇有名气的戏子，正在台上演唱戏曲，四周看客云集，为她喝彩叫好。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悲怆哀怨的声音一直未断，令所有人心神动荡。 戏子尚未唱毕，台下突然多出了一群人高马大、蛮横凶暴的蛮夷，他们将整个高台都给围了起来，逼迫这戏子继续唱曲儿给他们听，不然就要杀掉整个戏班子所有人！ “那是……鞑子！” 不知何人低喝了一声，台下观众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些“蛮夷”的服饰打扮，确实很像是蒙古鞑子。 可是，鞑子也好，蛮夷也罢，这又与戏子妓子有什么关系呢？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戏子无奈，只能继续唱下去，可是当她看到蛮夷随手虐杀百姓，甚至以杀人为乐时，不知何时她的眼眶已经红了，甚至隐隐可见泪痕。 台下观众早已被吸引了全部心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表演。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位卑未敢忘忧国？ 位卑未敢忘忧国！ 似乎为了验证这震撼人心的戏词，众人只见台上那名戏子不断向一旁的班主他们使者眼色，班主等人虎目含泪，默默地退了出去，甚至还关上了整个戏院的门窗，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戏腔骤起，慷慨悲壮。 随着声声锣鼓敲响，这些蛮夷全都拥挤在剧院中听的入迷，丝毫没有注意到班主等人早已逃之夭夭，唯独只留下了这位风姿绰约的戏子还在表演。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啊～” 一声哀怨长鸣，整个戏院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台下蛮夷慌乱成一团四处逃窜，可整个戏院都已经被封死，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而那名戏子还在烈火浓烟之中，演绎着她人生中的最后一曲！ “浓情悔认真，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 蝶衣姑娘的声音愈发悲怆，而下一刻她与那名戏子完全合一，共同演绎出了这场震撼人心的人间惨剧。 二女音调完全一致，抒写着一曲悲歌！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惯将喜怒哀乐都藏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 “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终是客～” “你方唱罢我登场～”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道无情，道有情，费思量～” 台前蝶衣姑娘捻动琴弦，声音如诉如泣。 台后那戏子在火海中翩翩起舞，歌声慷慨悲怆。 最后，一曲终了，戛然而止。 那戏子倒在了火海之中，轻声呢喃道。 “都道戏子无情，怎知戏子也有心？” 随后，气绝身亡。 而给她陪葬者，却是戏院里所有的蛮夷。 她用自己一条命，换了数十上百个蛮夷鞑子的命！ 台下观众怔怔出神，久久都未曾回过神来。 更有甚者，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啜泣不止。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位卑未敢忘忧国！” “唱得好！” 一名贵公子站了起来，神情动容地喝道:“都道戏子无情，谁知戏子之心？” “哪怕只是一些伶人妓子，也能在山河熊熊燃烧的烽火面前甘愿为国献身，甚至都不在乎是否有人记得她，也不在乎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 “他娘地，老子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识到了何为忠贞爱国，何为家国大义！” “敢问蝶衣姑娘，此曲何名？” 程蝶衣朱唇轻启，道:“此曲乃是曹十六公子所作，名为《赤伶》！” “《赤伶》吗？“伶”乃戏子，那这“赤”……” “这“赤”指的是赤子之心！” 程蝶衣展颜笑道:“小女谨以此曲告诉大家，不管是王公子弟，还是贩夫走卒，都当有一颗忠君爱国的赤子之心！” “女子一腔忠勇，毫不逊于儿郎！” “我可对镜贴花黄，亦可铁甲披寒光！”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紧接着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蝶衣姑娘，多谢赐教！” 贵公子郑重无比地向程蝶衣躬身行礼，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但紧接着，一名接一名的书生士子起身，全都向程蝶衣躬身行礼，甚至就连不少名士显贵亦是如此。 没办法，这不只是什么花魁的问题了，而是政治立场的问题了啊！ 今夜这程蝶衣，势必会夺魁！ 程蝶衣强忍着内心的不安，装作云淡风轻地欠身行礼，然后就走了下去。 可她前脚刚下去，后脚一盏盏花灯就被点亮，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少说也有上百盏之多，远超先前那些清倌人了。 见到这一幕，盛寅先是激动得大喊大叫，可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神情颇为落寞地坐在了位置上面。 李弘壁见状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得让盛寅自己做出决断。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家小媳妇儿不知何时，竟已经哭成了泪人。 “相公，你是那“曹十六”？” “咳咳，不可外传嗷！” “……” 第181章 天家家宴！最后的亲情！ 中秋夜宴结束。 可谓是皆大欢喜。 朱棣得到了他想要的兵权，藩王自此不再是大明隐患。 而藩王虽然交出了兵权，可皇帝却给了他们很多好处，让他们无法拒绝的那种。 可能唯一不满意之人，就只有户部尚书夏原吉了。 经过了那场小游戏，他也明白了宗藩制度要改，但是即便要改，也不能一次性拿出这多年的钱粮给宗室藩王啊！ 于是乎夜宴结束，夏原吉却不肯离去，请求前去面圣。 朱棣得知这个消息，面露欣慰之色。 他命人将夏原吉给唤了过来，君臣就这般信步走在皇宫大内，欣赏着难得的中秋夜景。 “怎么？还是心疼那些钱粮？”朱棣轻笑道。 夏原吉神情一肃，正色开口道:“陛下，这给的未免太多了。” “现如今国库里面的钱粮，还都是先前那次群臣捐献而来，而今年的税粮又早早地被收过了，如果再收那就与加税没有区别了，老百姓肩上的负担只会更重……” “行了，朕明白你的意思。”朱棣笑道，“但你误解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宗室年终奖，最终解释权，在朕的手中！” 最终解释权？ 这是什么意思？ 夏原吉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简单来说，就是这宗室年终奖，发给哪些藩王，不发给哪些藩王，而具体发多少，都是朕这个大明皇帝说了算的。” “毕竟想要获得宗室年终奖，那这些宗室藩王就要完成那三项指标，现在新的宗藩制度刚刚推行下去，今年肯定有不少人会轻视怠慢，也就给了朕不发给他们年终奖的理由！” “现在，你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夏原吉大喜过望，心悦诚服地向朱棣躬身道:“陛下英明，是臣愚钝了！” 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要是他夏原吉再听不懂了，他就不是日后的治世能臣了。 “这哪儿是朕英明啊！” 朱棣摇头失笑道:“这都是李弘壁那个兔崽子的主意！” 李弘壁？ 曹国公世子？ 此子竟然还有这等才华？ 夏原吉这下子是真的惊住了。 先前他与李弘壁素无往来，也就那一次共同在君前奏对，算是认识了。 那一次，李弘壁提出了一个勒石刻碑的阴损法子，及时解决了朝廷缺粮的窘境，只是夏原吉成了冤大头，至今都还被不少朝臣诟病。 正因为如此，夏原吉也难免对李弘壁心生怨念。 毕竟他这无异于是帮李弘壁背了黑锅，搁谁心里面都不会好受。 现在甫一听闻李弘壁这名字，而且听皇帝陛下这意思，李弘壁还在削藩政策上面给出了建议，夏原吉心情顿时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李弘壁是个人才啊！ “陛下，如此英才，实乃国朝之幸！” “臣请将弘壁世子调入我户部任职，还望陛下恩准！” 听到这话，朱棣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你和李弘壁当真不认识吗？上次你二人的表现就跟陌生人一样。” 夏原吉闻言一愣，随后老实地摇了摇头。 “陛下明鉴，臣确实是上次与弘壁世子第一次相见。” “那这可就奇怪了。”朱棣深深地看了夏原吉一眼，“当初正是这兔崽子向朕举荐你，称你为财税专家，可执掌户部，为大明统筹钱粮！” 什么？ 怎会是李弘壁？ 夏原吉愣在了原地。 他一直不知道，是哪位恩公向陛下举荐了自己，起初他还以为是太子少师姚广孝，毕竟这位少师大人有着神鬼莫测之能。 可是夏原吉怎么都没有想到，举荐他之人，竟然会是曹国公世子，李弘壁！ 他夏原吉先前还一直埋怨人家，认为自己给人家背了黑锅…… 一想到这儿，夏原吉就羞得满脸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李弘壁的举荐，他夏原吉才能得到皇帝陛下重用，仕途得以更进一步晋升为户部尚书，正式迈入了九卿行列，执掌朝堂中枢大权！ 这对官员而言，恩同再造啊！ 夏原吉识趣地告辞离去，只是整个人都有些神情恍惚。 朱棣一直在观察夏原吉的神情变化，他终于确认，夏原吉和李弘壁确实不熟，还是之前见都没有见过的那种。 可既然如此，那李弘壁为何知道夏原吉有才，还有胆子敢向皇帝举荐夏原吉呢？ 这个小兔崽子，身上秘密不少啊！ 朱棣思索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去想。 很快他来到了坤宁宫，这里正在举行家宴。 徐皇后，大皇子朱高炽，二皇子朱高煦，三皇子朱高燧，以及皇长孙朱瞻基尽皆在此。 其实朱棣现在孙子有不少，朱高煦和朱高燧也都生下了儿子，但是这些孙子与朱瞻基相比，那就没有什么可比性了。 其一，朱瞻基乃是朱棣的嫡长孙，本身就是宗法礼制规定下的嗣君。 其二，朱瞻基天生异象，自带光环。 当年朱瞻基出生的那天晚上，当时尚为燕王的朱棣曾经作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父亲洪武帝朱元璋将一个大圭赐给了他。 在古代，大圭象征着权力，朱元璋将大圭赐给他，并对他说：“传世之孙，永世其昌”。 朱棣醒来以后正在回忆梦中的情景，觉得十分吉祥，忽然有人报告说孙子朱瞻基降生了，朱棣马上意识到难道梦中的情景正映证在孙子的身上，他马上跑去看孙子，只见小瞻基长得非常像自己，而且脸上一团英气，朱棣看后非常高兴，忙乎：“此乃大明朝之福也”。 正是因为这个嫡长孙降世，而且还天生异象，更加坚定了朱棣起兵靖难的决心，而事实证明，这个嫡长孙果真是天定之君。 是以朱棣和徐皇后都对朱瞻基十分宠爱，哪怕朱棣不喜欢大儿子朱高炽，但他对这个嫡长孙却是宠爱异常。 这不，朱棣刚刚走进坤宁宫正殿，众人正忙着行礼，朱棣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将爱孙给举了起来。 “皮猴子，怎么？想爷爷没有啊？” “想啊！”朱瞻基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可想爷爷您了！” “哈哈哈……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快给爷爷亲一个！” “啊疼！爷爷您胡子扎到我了！”朱瞻基埋怨道，然后挣脱了下来，扑进了徐皇后怀里。 朱棣见状一阵大笑，心情舒畅了不少。 只是这一幕落到朱高煦和朱高燧眼中，却是让他们很是不满，可又不敢发作，只能暂时隐忍了下去。 尤其是朱高煦，人人都知道，父皇最宠爱他，可是又有谁知道，父皇最宠爱的人中，还有一个朱瞻基，而且这个大侄儿比他还要受宠！ 朱棣坐在主位上面，看着眼前三个儿子，就又想到了储君的事情。 他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身旁脸色稍显苍白的徐皇后，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行了，今儿个是家宴，其他事情就不多说了。” “老二老三，你们两个总是不听话，以后把性子收收，别再惹祸了！” “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听明白了吗？” “爹，儿臣明白了。”朱高煦急忙开口道。 朱高燧也点了点头，道:“爹放心吧，儿子知道错了。” 见此情形，朱棣老怀大慰。 “咱爷们四个，也好久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三个皇子立马端起了酒杯，然后轮番敬酒。 一场家宴，吃的很是开心，至少真正有了阖家团圆过中秋的气氛。 只是谁心里面都清楚，这不过是现在罢了。 储君一事，就如同一根刺，横亘在他们父子四人心田！ 第182章 震惊！怎么会是那东西？ 梅府。 李弘壁将梅婉琰亲自送了回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拎着刀站在门口的梅大侯爷。 “咳咳，世叔，您这造型不错嗷！” 李弘壁讪笑道，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结果不成想，梅殷竟然举刀就劈！ “卧槽尼玛！” “梅伯殷你疯了啊？” “你特么真拿刀劈我啊你！” 李弘壁吓傻了，疯狂后退。 “爹！” 梅婉琰也惊了，冲上前去一把挡住了梅殷的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梅殷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那刀也纹丝不动。 李弘壁愣在原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梅婉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还不快跑！” “哎哎，世叔我走了嗷，您老回家吃点药吧你！” 李弘壁恶狠狠地咆哮道，然后一溜烟飞也似的钻进了马车，疯狂仓皇逃窜。 等他走远了，梅婉琰这才放下了手来。 “爹爹，您干什么啊？” “干什么？”梅殷满脸铁青，“你还好意思问！” “在大街上拉手也就罢了，你还听信那小子的话，女孩子家家的，竟然跑到青楼去了，你是想气死为父吗？” 眼瞅着事情败露，梅婉琰也硬气不起来了，索性跺了跺脚，转身就跑回了府邸。 看着女儿的背影，梅殷气得破口大骂，恨不得将李弘壁千刀万剐。 这个兔崽子，真不是个东西！ 而与此同时，李弘壁在马车里面也对梅殷破口大骂。 这老登什么意思？ 好端端地真拿刀砍他啊？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 特么地当初你逼着老子娶你家女儿，现在我跟你女儿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你丫还提刀砍我？ 没这么不讲理的啊！ 骂着骂着，李弘壁就回到了国公府。 盛寅没有跟着回来，跑去和程蝶衣庆祝去了。 毫无疑问，《赤伶》一出，横扫全场。 程蝶衣不仅夺魁了，而且还是飘香苑有史以来的第一位花魁之王，花魁中的花魁！ 以往这个位置，那都是百香阁霸占的，可是这一次因为李弘壁出手，程蝶衣也完成了一次传奇。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凭借一首《赤伶》，程蝶衣将会一炮而红，名动整个金陵帝都，甚至扬名整个天下！ 所以，她这个花魁之王，当之无愧！ 毕竟此事已经上升到了政治立场的问题，那些个评委贵公子什么的，哪能因为一些金主就敢把人压下去啊！ 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他们将会吃不了兜着走！ 结果还算不错，没有白费李弘壁一番苦心。 原本程蝶衣激动地邀请他一起去赴宴，但李弘壁拒绝了。 因为他家里还有个老纨绔，今儿好歹过节，总得回来聚聚。 可是李弘壁回府之后，却是直接就傻眼了。 老纨绔去了十里秦淮，至今未归。 老全叔自个儿和家人过节去了，今日不在。 偌大一座曹国公府，倒是显得空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忙啊，都忙啊，忙点好啊！ 李弘壁怒了，转身就准备直奔十里秦淮。 可正当这个时候，三小只却匆匆赶了过来。 “恩师，这个胡商有问题！” 丘松兴冲冲地开口道:“我们按照恩师的吩咐，准备把这厮扭送去应天府衙门，可是这胡商却一直高喊着，他当真有什么宝物，可助恩师加官进爵，青云直上！” “我们三个一琢磨，想着反正也不吃亏，所以不如先拿了这宝物，再把他送去衙门治罪！” 李弘壁:“……” 啊这？ 这样真的好吗？ 我李弘壁教出来的弟子，不应该是光明磊落的吗？ 怎可有如此阴险狡诈的想法？ “咳咳，这是谁的主意？” 朱勇和丘松一愣，齐刷刷地看向了顾兴祖。 顾兴祖面无表情，直接点了点头。 李弘壁见状一拍脑门，果然是这个腹黑小面瘫。 “行了行了，你们把人交给我处理吧，早点回去吃团圆饭。” 三小只点了点头，他们家人还等着他回去吃饭呢，就此匆匆离去。 顾兴祖他爷爷顾成虽然还没回来，但是他家里还是早就准备好了中秋夜宴，所以得回去团圆。 胡商被扔到了地上，结果一睁眼，又见到了李弘壁这个恶魔，吓得他都快要哭了。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有话赶紧说，本世子时间很宝贵，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大人，大人明鉴，小的真有一样宝物，可助大人加官进爵，助大人青云直上……” 听到这话，李弘壁不屑地摇了摇头。 “第一，你是不是对我大明官制有什么误解？还是说你觉得我大明很贫瘠？区区一个所谓的宝物，还能让人加官进爵？你以为我大明官职爵位都是大白菜不成？” “第二，你是不是觉得本世子很好骗？你就算真有什么宝物，又怎会沦落到靠摆地摊耍手段骗人钱财谋生？只怕你早拿着这宝物去换泼天富贵去了吧？” “第三，本世子乃是曹国公世子，而曹国公是大明顶级国公爵位，权势地位钱财样样不缺，什么宝物本世子没有见过？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怎么你这宝物还能让本世子做这大明第一个异姓王不成？” 李弘壁致命三连，直接把这胡商给怼不会了。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得罪的人，竟然会是曹国公世子啊！ 胡商来了大明这么久，不但一口汉语说得贼溜，也对大明王朝的官制颇为了解，他也明白大明国公爷是什么身份地位，那简直就是站在权力核心的那一批人！ “世子爷，小的这件宝物不是什么财宝，而是……” 话说到这儿，胡商眼里闪过一抹挣扎。 “只要世子爷愿意放过小的，事后不再追究小的过错，小的就愿意将这宝物献给世子爷！” 听到这话，李弘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胡商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 小命现在都捏在别人手里，还敢大言不惭地谈条件。 李弘壁懒得跟他废话，他还想着赶去十里秦淮，跟老纨绔汇合呢！ “来人，将这厮拖走，送去应天府衙门！” 两个护卫立刻就走了进来，不有分说地将胡商拖了出去。 李弘壁也起身，准备赶去十里秦淮。 结果胡商被护卫架住之后，竟突然高喊道:“世子爷！小的说的都是真的，此宝物可活命无数，救活大量百姓！” 李弘壁闻言连头都没有回，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活命无数？ 救活大量百姓？ 怎么你这玩意儿是仙药啊？ 胡商见此情形，更加慌乱了。 “世子爷留步啊！” “此物乃是一粮种，产自海外异域大陆，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而且产量极高……” 两个护卫本就有些不耐烦，见这厮还在挣扎，忍不住就想给他一拳，将他给打昏过去，那样就安静了。 可护卫刚刚扬起拳头，身后就传来了李弘壁的喝声。 “住手！” 李弘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俯身直视着这胡商，锐利目光让人心底发寒。 “你刚刚说的话，可有半句虚言？” “如果敢有一丝假话，本世子定将你抽筋剥皮点天灯！” 胡商吓得冷汗直流，哭诉道:“世子爷明鉴啊，小的说的都是真的！” “小的当初得了那粮种就立马来到大明，就是为了换取银钱财物，可谁曾想到泱泱大明竟无一人识货，所以小的为了生计才不得不靠坑蒙拐骗……” 听到这话，李弘壁心中随后一丝疑惑尽除，神情罕见地变得凝重了起来。 妈的，那东西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大明？ 这不科学啊！ 第183章 是我李弘壁有眼无珠了嗷！ 胡商一句话，震惊全天下！ 粮种，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而且产量极高，还是产自海外异域大陆…… 这分明就是那样东西啊！ 仿佛于无声处的一道惊雷，炸响在李弘壁耳畔，让一向稳重的他都险些惊呼出声！ 是以他彻底绝了去十里秦淮的心思，当即又命人将胡商押进了房间里面，甚至还关上了房门。 胡商见此情形，顿时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位弘壁世子是个识货的，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若是真个被扭送去了应天府衙门，他就算不死也会沦为苦役，只不过是晚点死罢了。 大明王朝号称礼仪之邦，可是对待外邦蛮夷却是颇为严苛，尤其是那些犯了事的外邦蛮夷，丝毫不会手软！ 李弘壁从护卫手中接过长刀，然后直接就架在了胡商脖子上面。 “现在，我问你答，要是被我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我手中这刀可不认人！” 胡商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他还想要求饶，可是当他抬头看到李弘壁的眼神时，却是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位贵公子的眼神，现在也太吓人了些。 双眼布满了血丝，充斥着疯狂之色，大有一副随时就可以拔刀砍人的疯狂架势！ 这特么是个疯子吧！ “第一，你叫什么名字？来自西域何处？” “小的名奥斯曼·伊坤·伊卜拉欣……来自花拉子模，也就是大明记载中的花剌子模、火寻国。” 花剌子模？ 李弘壁笑了。 就是后世乌兹别克斯坦及土库曼斯坦两国疆域那块地方。 此国家原本是中亚地区的大国，长期控制着中西贸易，在宋代很长一大段时间内，将亚欧丝绸之路贸易的利润收入囊中，所以花剌子模百姓大多都是商人，也喜欢做跨国买卖。 后来大蒙古帝国崛起，横扫欧亚大陆，花剌子模因此亡国，等大蒙古帝国分崩离析之后，花剌子模恢复了些许元气，可紧接着中亚又出现了一个征服者帖木儿，再次将其打到亡国。 现如今，这花拉子模百姓应该还在帖木儿帝国的统治之下。 “那个奥斯曼……什么鬼名字，算了，以后就叫你伊坤吧！” 胡商闻言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哪有你这么随便改人名字的啊！ 这多不礼貌啊！ “第二个问题，你说的那件宝物，是从何而来的？” 胡商伊坤急忙解释道:“小的本是一个商人，通过贸易积攒了不少家财，可是也因此被权贵给盯上了，家产尽数被其所霸占，小的没有办法，只能逃出了帖木儿国，一路南下逃到了图格鲁克王朝，也就是大明记载的天竺……” 天竺，身毒，这些都是古代中国王朝以及其它东亚国家对当今印度和其它印度次大陆国家的统称，反正就是印度那一块地方。 而这图格鲁克王朝，是印度大陆德里苏丹国的第三个王朝，突厥人后裔。 “小的到了天竺之后，这才发现天竺也是权贵当道征战不休，跟帖木儿国一模一样，根本就没有商人的立足之地，所以小的只能继续出海准备前来大明，期间偶然救下了一个天竺商人，这粮种正是那商人送给小的，以报答小的救命之恩……” 逼逼赖赖了大半天，总算是说到正事儿上面了。 “然后呢？” “那商人说没说过这宝贝他从何得到的？” 李弘壁强忍着心中的火气，耐心追问道。 “据那商人所说，他察觉到海洋贸易利润恐怖，所以他一直都偷偷做着海洋贸易，甚至自己还组建了一支船队，也是十里八方的一号人物了……” “伊坤啊，你要是再这么废话，本世子可能拿不稳手中的刀了！” 李弘壁杀气腾腾地威胁道。 伊坤吓得咽了口唾沫，急忙说出了真相。 “有一次，这胡商带着船队一路向西，想要开辟出一条新航线，独属于他一人的新航线，一路上历经艰难险阻可谓是九死一生，耗时大半年之久，最后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国度。” “那是一片全新的大陆，上面只有一些茹毛饮血的昆仑黑奴，甚至连最基本的文化文字都没有诞生，一想到昆仑黑奴也可以卖不少钱，所以我那商人兄弟就带着船队登岸准备抓捕黑奴。” “结果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大陆上面昆仑黑奴数量极多，而且个个骁勇善战，长矛弓箭等虽然简陋，但是百发百中，以致于他们反倒是被杀得丢盔弃甲，甚至还被追杀得到处躲藏。” “也正是在这期间，他们饿得没办法，只能想方设法地寻找食物，意外发现了这新粮种，不但可以生吃还可以煮熟了吃，味道可口无比，确实是珍贵的全新粮种，所以我那兄弟留了个心眼，偷了许多这种粮种，然后趁着那些昆仑黑奴放松警惕，侥幸逃回到了船队上面立马扬帆起航仓皇而逃……” 话听到这儿，李弘壁总算是听明白了，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合着真是小觑天下英雄了啊！ 那东西确实是新粮种！ 而那片大陆也是一片全新的大陆！ 可问题是，它们竟然是被一个天竺商人发现的，而且还提前发现了这么多年！ 这真是……不可思议啊！ 那东西叫番薯，又叫甘薯，还叫红薯。 那片满是昆仑黑奴的大陆，叫做南美洲。 而且特么地人家也不叫“昆仑黑奴”，人家叫印第安人！ “番薯，南美洲！” “阿坤啊阿坤，你可真是给本世子带来了一个惊喜啊！”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听得伊坤满脸茫然。 “番薯？这新粮种叫做番薯？” 胡商伊坤震惊了，难以置信地失声道:“世子爷都未曾见过这新粮种，怎么知道它叫做番薯？” “南美洲？难道那片新大陆叫做南美洲？世子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胡商已经忘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整个人都被震撼得无以复加，也忍不住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可是，李弘壁已经没有心情回答他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都是后世的常识，确实也没有什么合理的借口。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番薯可以亩产五千斤以上，而且在气候适宜的南方田地还可以做到一年两熟！ 这对大明而言，简直就是社稷神器啊！ 李弘壁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向胡商伊坤，缓缓收回了手中刀。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你认真思考一下。” “一是成为我的人，本世子可以保证你世世代代荣华富贵，吃喝不愁！” “但相对应地，你不但要交出这个宝贝，还要替本世子做事。” “二是……” “小的选一！” 不等李弘壁把话说完，胡商伊坤纳头就拜。 “小的伊坤，见过主人！” 李弘壁:“？？？” 卧槽？ 你这么果断的吗？ 是我李弘壁有眼无珠了嗷！ 第184章 大明子民需要它！ 悦来客栈。 李弘壁跟着胡商伊坤赶了过来。 这老小子为人倒也机警，没有把宝贝带在身上。 而且租住的这个客栈，也是极为简陋寻常，绝对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的那种。 一行人进了客栈后，就直奔伊坤房间，在临进门前，伊坤还拦下了李弘壁，而是蹲在地方，从门缝里抽出了一张纸条。 确认这纸条还在，伊坤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这就可以证明，没人趁在他不在的时候，进过他的房间。 李弘壁看得惊为天人，仿佛重新认识了伊坤一般。 这家伙，心眼可真不少啊！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常年奔波在外的商人，而且干的还是跨国买卖，要是没一点心眼儿，只怕早就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伊坤推开了房门，然后就退到了李弘壁身后，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李弘壁点了点头，直接走进房间坐在位置上，伊坤识趣地从床底下取出一个陶罐，里面装满了泥土，还依稀可见一些嫩芽，紧接着他又从柜子里面取出好几个红薯。 亲眼见到了红薯，李弘壁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面，急忙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 这可是红薯啊！ 足以活命百万千万的社稷神器！ 甚至足以改变整个大明王朝的历史走向！ 李弘壁看着眼前这几个红薯，以及那几个陶罐里的粮种，神情很是振奋。 “主人，您真认识这新粮种？” 李弘壁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恍惚。 “这东西，叫做番薯，也叫红薯，地瓜，都是这个东西，整个大明，恐怕也只有我认识了！” “你先前说的都没错，番薯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产量又高，广种耐瘠，这是一件真正的粮食神器！” 李弘壁说得胸有成竹，胡商伊坤听得心惊胆战。 他真的难以理解，眼前这位新主人，是从何得知的？ 伊坤为了发家致富，一到大明之后，就把这东西拿给了不少富商巨贾查看，可他们全都不认识，还对自己的说法嗤之以鼻，更别提买了。 接连碰壁之后，伊坤这才终于心灰意冷，迫于生计去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换句话说，整个大明都不认识这番薯，为何眼前这位新主人就认识呢？ 李弘壁笑道:“此物最关键之处，在于它的产量，你知道它产量有多高吗？” 伊坤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又没亲手种过，上哪儿知道去？ 而且他那个商人朋友，当初把东西送给他的时候，也是含糊其辞，没有多说什么。 “主人，这东西产量能有多高？” “很高很高！”李弘壁大笑道:“足有十层楼那么高！” “你知道吗？这是灾荒年间老百姓的保命符啊！” 试问后世百姓，哪个没有在冬天吃过热乎乎的烤红薯？ 在寒冷的冬夜，吃一口烤红薯，那温暖的感觉和甜美的味道，似乎能驱散所有的寒冷。 可胡商伊坤却把握住了重点！ “灾荒？” “主人的意思是……大明会出现灾荒？”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以后你称我为公子，我不喜欢主人这个称呼。” “你并不是我李弘壁的奴隶，而是我李弘壁的下属。” 听到这话，伊坤眼睛一亮，心中也划过了一道暖流。 毕竟在他那个国家，可是权贵的天下，沦为奴隶口称主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家产被权贵霸占，老婆孩子也都被权贵霸占，连他本人都会沦为权贵的奴隶，继续为权贵赚钱……这就是中亚底层子民的宿命！ “公子，谁是……华生？” “额……那不重要！” 李弘壁笑了笑，道:“大明确实会爆发饥荒，而且不只是少数现象，还会越来越多！” 大明啊，是一个不幸的王朝，因为中国从元朝到清末都是小冰河时期。 所谓“小冰河期”，说得直白点，就是地球气温大幅度下降，连年天灾不断，从而使得全球粮食大幅度减产，由此引发社会剧烈动荡，人口锐减。 大明朝从洪武到崇祯期间，共计自然灾害一千余次，水灾、旱灾、冰雹、蝗灾、大雪、瘟疫……让人绝望而又麻木！ 明末清初那段时间，是正式进入了第四次小冰河期，当时气温剧降，整个中国冬天奇寒无比，持续了几十年之久，造成北方干旱，粮食大量减产，形成几十年的社会剧烈动荡和战乱，长期的饥荒是造成战乱无限制扩大的根本原因，也成功葬送了大明王朝！ 而现在的大明王朝，也已经开始出现了苗头。 粮食大幅度减产，最严重的后果，就是饥荒！ 永乐元年，北畿、山东、河南及凤阳、淮安、徐州、上海饥。 永乐二年，苏、松、嘉、湖四府饥。 永乐四年，南畿、浙江、陕西、湖广府州县卫十四饥。 永乐五年，顺天、保定、河间饥。 永乐十年，山东饥。十二年，直省州县二十四饥。 永乐十三年，顺天、青州、开封三府饥。 永乐十四年，平阳、大同二府饥。 永乐十八年，青、莱二府大饥。 …… 史书上面只留下了轻飘飘一句话。 可这寥寥数语背后，却隐藏着成千上万的百姓冻死饿毙这等人间惨剧！ 百姓无粮可食，只能去挖野菜啃树皮，可野菜挖完了，树皮也啃光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易子相食，析骸以爨！ 当人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当人饿得发狂发疯的时候，他就已经与野兽没什么区别了。 饥荒出现，就会制造大量流民，朝廷无力赈灾，流民就会越来越多，而随着流民逐渐“兽化”，他们为了活命就只能选择揭竿而起、聚众作乱，然后就是烽火狼烟燃遍天下，偌大一个大明王朝将会就此轰然崩塌！ 李弘壁是后世来人，他很清楚这一点，可他也没有想过什么。 毕竟人力不能胜天，以他一人之力，远远无法改变整个大明王朝的命运！ 他也曾想过，在自己有生之年，可以跟着郑和的船队出海，穷极自己一生之力前往美洲大陆，将土豆、红薯、辣椒、玉米这些珍贵粮种全都给带回来，争取给大明百姓留下一些足以让他们吃饱穿暖的粮食神器。 可李弘壁万万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胡商伊坤，竟然把红薯主动送到了他手里面！ 而且这位好阿坤还带来了南美洲新大陆的消息！ 红薯重要，南美洲同样重要！ 抛开土豆、玉米、辣椒这些新物种不谈，美洲大陆其本身就是一块不折不扣的膏腴之地。 那是一片被老天爷赐福的大陆，那里的物产丰富，土地肥沃，独特适宜的气候，单从地理，物产和气候来论，不得不承认，美洲大陆甚至还要比大明中原要强出不少。 再加上土豆、红薯、玉米、辣椒等等作物…… 因此，大明子民需要它！ “伊坤，你的第一个任务……” 李弘壁唤来伊坤，郑重其事地交代了第一个任务给他。 伊坤听后满脸惊惶不安，但又不敢拒绝。 “放心，我会派人协助你，保护你的安全！” “此行你务必要重视起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185章 弘壁世子拆家啦！ 伊坤走了。 连夜扛着一大袋银子走了。 还带上了二十名李家部曲，真正的善战之士。 李弘壁交给他的任务很简单，返回天竺印度爱哪儿哪儿，除了尽可能地多带回来一些红薯和粮种外，还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那个商人朋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算是尸体已经被埋下去了，那也要挖出来，找到他们船队的航海图！ 那特么可是前往美洲新大陆的航海图啊！ 大明王朝要是拥有了它，就等同于找到了一条前往美洲大陆的安全航线！ 接下来，只需要在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把这航海图塞给他，那么事情可就成了嗷！ 一块崭新的新大陆，摆在狗皇帝面前，他会不会心动？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什么含金量。 就好比问的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脱光了之后躺在龙榻上面，问狗皇帝能不能把持住，还能不能支棱起来…… 他要是能把持得住，他要是支棱不起来他就不是狗皇帝了嗷！ 李弘壁轻笑一声，心情可谓是大好！ 看着眼前这几个红薯，以及那个陶罐的粮种，他只觉得踏实无比。 没办法，这就是粮食的魅力！ 耕田种地，可是刻进了华夏百姓的基因里面。 而粮食则是耕田种地的成果，也是最能让人安心的东西！ 家里有粮，丝毫不慌，不然那些个士绅缙绅为什么要疯狂兼并田地，还美其名曰地自诩为“耕读传家”？ 还不是为了粮食罢了！ 这可是老李家最大的机缘啊！ 李弘壁美滋滋地想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眼下正值中秋，那也就意味着红薯播种的季节已经过去了！ 红薯最佳的播种季节是春季，特别是在三四月间，因为这段时间通常温暖潮湿而多雨，气温一般在二十度以上，番薯的嫩芽新枝长势旺盛。 现在要是把红薯给种下去，那就是糟蹋粮种了。 粮种就这么点，可不能这么白瞎了。 但天知道这些粮食继续放下去，会不会有问题。 毕竟红薯不比土豆，这玩意儿还是有些娇贵的，喜欢疏松、肥沃、排水良好的土壤。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忍不住了，立刻派人去请来了老管家李全。 这个时候已经入夜，李全也和家人吃完了中秋团圆宴，正准备睡觉了，骤然间听闻世子爷急召，他也来不及多想，匆匆赶了过来。 “小公爷，这是……怎么了？” “老全叔，国公府有没有种地的地方，我想盖一个温室大棚。” 老管家听到这话，顿时就傻眼了。 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想种地了啊？ “最好是那种土壤肥沃，排水良好的地方。” 李弘壁满脸希冀地看向老管家。 李全见状思索了片刻，最后识趣地没有多问，而是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小公爷，如果真要种什么东西的话，那就种在公府的庄园里面，都是国公府的人，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不行！”李弘壁果断摇了摇头，“就种在这国公府里面，我要天天看到它的那种，而且我还要亲自种！” 听到这话，老管家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公爷，这……究竟是何物啊？” “这是新粮种，很珍贵的新粮种，足以改变大明的新粮种！” 此话一出，老管家彻底震惊了，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既然如此，那就种在国公府里面。” “后院有一座花园，国公爷在那里面养了一些名贵花草，都是些附庸风雅之物。” “小公爷也知道，这些名贵花草最是娇贵，所以土壤相当肥沃，而且每日都有专人伺候……” “好，就在那儿！”李弘壁大喜过望，当即拍板。 随即老管家带着他来到了后花园，老纨绔确实豢养了不少奇花异草，不过哪里比得上这红薯粮种。 “老全叔，马上叫人来，把这些花花草草全部给拔了推平！” 李全:“？？？” 啊？ 不至于吧？ 你种这么点东西，也不占地方啊！ “小公爷，这可都是国公爷的心头肉……” “他的心头肉是我。”李弘壁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快点找人来，全部都给拔了，对了不要伤到土壤，把土给我留下！” 闻听此言，李全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他今日总算是见到了，何为暴殄天物！ 奈何李弘壁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再出言相劝，索性老实办事就是。 几十名护卫赶了过来，然后粗暴无比地将这些花花草草全都给薅了，丝毫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 这一幕落到那些伺候花草的花匠眼中，简直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以死谢罪。 李弘壁也不惯着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为点花花草草哭成这逼样，要不要脸啊！ 在他的指挥下，五名花匠老老实实地疏松起土壤，而那几十名护卫则开始搭建温室大棚。 温室大棚这东西，其实并不难，先清理出田地，然后用砖石盖好暖房，再挖一些烟道烧炭供暖，差不多就可以了。 唯一的难点在于，温室大棚的封顶问题，必须要保证红薯得到充足的光照。 红薯是一种喜光植物，对于充足的阳光有着较高的需求。 正因为如此，李弘壁刚刚才会让他们把其余那些花草全都给拔了。 因为过于密集的植株会争夺阳光和养分资源，导致单株生长受限，从而影响产量。 光照时间的长短，直接决定了红薯成熟的时间，以及红薯的产量高低。 所以搭建温室大棚，封顶这一块就必须得要透明的材料，可以让阳光投射进来的那种。 可是在这个大明，上哪儿找透明的材料去？ 其实玻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无色透明，采光性极强。 不过知道归知道，可李弘壁不会做啊，他又不是什么大科学家，还掌握了玻璃烧制工艺，最多不过是日后召集国公府的匠人一起研究下，看看能否有机会给捣鼓出来。 但是现在，今夜必须要把红薯粮种给种植下去，毕竟迟则生变！ “老全叔，有没有什么无色透明的东西？” 李弘壁只能向见多识广的老管家求助。 无色透明？ 那是什么天地奇珍？ 老管家摇了摇头。 “要说透明的话，琉璃应该算是，可大部分琉璃都有颜色，而且色彩很是绚烂！” 琉璃吗？ 李弘壁听到这个回答，也只能点了点头。 琉璃虽然不是透明无色的，不过透光性还是很不错，是目前而言最好的选择了。 就暂且先过度一下，等李弘壁想办法捣鼓出玻璃之后，再淘汰掉这垃圾玩意儿。 “老全叔，府上有琉璃吗？一整块一整块的那种……” “咳咳，有是有，比如琉璃窗户，这是富贵人家的象征……” 李全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结果不出他所料，李弘壁顿时就下了命令。 “来人，把国公府所有琉璃窗户全部拆下来，今晚必须把温室大棚给搭建好！” 第186章 我那么精致一个国公府呢？ “小公爷，不能拆啊！” “这可是老公爷打下来的家底啊！” “老全叔你信我，来人立刻拆下所有的琉璃窗户！” 李弘壁罕见地正色下令。 老管家只能服从。 忙活了一宿。 李景隆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还顺路带上了盛寅。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等二人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却是瞬间就傻眼了。 原本威严肃穆的国公府，此刻却是无比喧闹嘈杂，而且门窗上面的琉璃窗户全都不见了踪影。 李景隆呆愣愣地看着这场景，脑袋轰然一下炸响，随即默默地又走到门口退了出去。 “不对，不对劲，肯定是我还没睡醒呢！” “方才是左脚迈进的府门，这次换成右脚……” 李景隆闭着眼睛走进了曹国公府，然后再次睁开眼睛一看。 结果那是一样，没有任何卵用。 “天杀的！” “这是谁干的啊？” “我那么精致一个国公府呢？” 李景隆瞬间红温了，可谓是暴跳如雷！ 毕竟这座国公府可是他们老李家的产业，老李家最后的排面。 他李景隆就算再不成器，也一直兢兢业业地守着这宅子，甚至还时不时地购买一些奇花异草进来装饰宅院，就是希望老李家的祖宅可以更加好看。 结果他不过是夜宿秦淮一晚，回来家就被人给人偷了啊！ “报官！” “必须要报官啊！” “天杀的狗东西，竟然敢坏我的宅子！” 李景隆暴跳如雷地怒喝道，然后吸引来了老管家李全。 老全家满脸疲惫之色，神情不善地开口道:“别嚎了，这是小公爷下令拆的。” 李景隆:“？？？” 啊？ 啊？？？ 弘壁怎么开始拆家了？ 难道是因为我这个当爹的昨晚夜不归宿？ 李景隆一下子就坐蜡了。 “小公爷还拆了后花园，你那些花花草草全都被薅了……” 此话一出，李景隆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李弘壁，你这个孽障，老夫跟你拼了！” 等老纨绔冲过来的时候，只见整个后花园都已经变了模样，他重金买来的名贵花草，全都被当成杂草一般随意扔在了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棚子，上面竟然还用琉璃封顶！ 琉璃封顶！ 你特么真是个败家子啊你！ 李景隆忍不了了，他决定今日好好教育这个儿子一番。 就算曹国公府家大业大，可是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等李景隆走进棚子里面，只见李弘壁正蹲在地上，细细打量着什么东西，双手还沾满了泥土。 “吾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李弘壁也没抬头，甚至目光都没移动过。 “回来了？” “爹你下一道命令，这温室大棚，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除了你我父子二人与老全叔外，还有那五个从庄园里面调过来的老农，其余人严禁入内，否则家法处置！” “要是外人进了这棚子，国公府护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打断腿送到乡下种地去！” 此话一出，李景隆顿时就惊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全叔也是满脸骇然之色。 他从未见过小公爷如此郑重的样子。 李景隆也顺势蹲了下来，映入眼帘的只是几根小嫩苗，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宝贝，乡野田地里面一抓一大把。 “儿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李弘壁抬头看了一眼，决定如实相告。 毕竟他还要忙着国子监的事情，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待在这国公府。 所以守护红薯苗的重任，就只有交给李景隆……算了，这老纨绔不祸害它就行了。 还是交给老全叔看着，才能够让人放心。 “爹，老全叔，你们知道南方水稻亩产量多少吗？” 这个问题，很有深度，至少对李景隆而言是如此。 他一个锦衣玉食的老纨绔，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去关注过这些东西。 但老管家李全却不一样，他负责管理曹国公府名下的田产，所以对农事还算了解。 “小公爷，因南北气候差异不同，所以北方以种植小麦为主，一个青壮的男人，耕种一亩地，最多能得麦两百多斤，也就是一两石左右。” “南方的水稻产量则高一些，可高的也有限，寻常水稻产量平均下来，大概亩产两百来斤，也就是两石左右。” “而江南地区，由于河流众多、水位较高，而且土壤肥沃，适于水稻生长，因此水稻的亩产量相对较高，一般在三百斤到四百斤之间，也就是三石到四石左右！” 在大明，一石差不多是一百二十斤。 李弘壁听到这个数字，并不觉得意外。 放在后世，水稻产量轻轻松松就可以达到一千斤以上。 可这里毕竟是大明，生产技术落后，远远无法与后世相比。 这就是大明百姓南北的主粮，北方小麦亩产一两石，南方水稻亩产三四石。 所以粗略计算下来，北方一户人家倘若想要维持温饱的话，若是不耕种三五十亩地，这一户几口人，怕是都难以果腹的。 南方一户人家，没有十亩水田，想来也无法维持生存。 正是因为产量较低，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的饥民流民。 但问题关键在于，大明王朝正处于小冰河时期，气候只会越来越寒冷，粮食产量也会越来越低，发展到了最后就是根本不足以养活千万百姓子民，加上权贵士绅不断兼并田地，然后就是流民饥民遍地，王朝轰然崩塌！ 李弘壁看向二人，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世上有一新粮种，可以做到亩产二三十石呢？” 李景隆闻言一愣，随即嗤笑道:“亩产二三四石？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我儿你是不是睡魔怔了，这也比不上江南水稻产量啊……” “多少？！”老管家李全却是身子一哆嗦，声音都猛然拔高了一个度！ 他这一嗓子，直接吓了李景隆一大跳，把他给整不会了。 “你嚎个什么？吓死老子了！” “不就是二三四石吗？你嚎什么？” “你耳朵聋了吗？那是二三十石！”李全丝毫不惯着李景隆，疯狂咆哮道。 “等等！你说多少？！”李景隆惊了，满脸骇然之色。 二三十石！ 亩产二三十石！ 这特么怎么可能啊？ “儿呐，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说！” “究竟是“二三四石”，还是“二三十石”啊？” “这事儿可真不能开玩笑啊！这是比人命还要大破天的事情啊！” 李景隆激动得无以复加，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直接给出了答案。 “二三四石，值得我如此重视吗？” 没错！ 二三四石不值得！ 那也就是说……二三十石啊！ 李景隆和李全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狂喜之色。 “快去下令！” “此地列为国公府禁区！” “除了你我三人和那五个老实巴交的老农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此物将会是我国公府安身立命的根基所在，也将会是我老李家最大的底牌！” 李景隆和李全忙不迭地疯狂点头，眼睛都快要充血了。 “至少，在我培植出足够的粮种之前，消息绝对不能走漏，都听明白了吗？” 傻子都明白，这东西一旦推广出去，那会是什么场面！ 万家生佛，功德盖世，也莫过于此啊！ 第187章 主动收徒！底牌在手丝毫不慌！ 李弘壁心满意足。 正准备回去补觉。 李景隆昨晚上折腾了一宿。 他昨晚上同样也折腾了一宿。 直到把红薯粮种种在了温室大棚里面，这才总算是安心了。 可正当他准备去补觉时，门房却突然告知，徐钦来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一拍脑门，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得，休息不成了，只能去忙碌一回。 听到“徐钦”这个名字，李景隆顿时就有些讶然。 “儿呐，你怎么跟这徐钦搭上关系了？” 李弘壁诧异地看了这老纨绔一眼，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景隆神情变得古怪了起来，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开了口。 “魏国公那家，能不牵扯，还是尽量不要牵扯。” “这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此话一出，李弘壁顿时心头一颤。 “赶紧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李景隆闻言叹了口气。 “当年皇帝陛下杀入金陵之后，金陵城中的文武愿意降的全都降了，不愿意降的要么自杀殉节，要么趁乱逃出了金陵城。” “唯独这徐辉祖就跪在他爹徐达大将军的灵位前，就是不肯去迎接皇帝陛下，被燕军将士缉拿下狱审问。” “皇帝陛下亲自召见徐辉祖询问，面授机宜，希望徐辉祖能够带头拥戴他即位称帝，毕竟中山王徐达的威望，远非寻常勋贵可比，再者陛下年少时与徐辉祖一起长大，说是亲如兄弟也丝毫不为过，双方又是姻亲关系，是以所有人都觉得，徐辉祖肯定不会忤逆陛下。” “但是，徐辉祖偏偏就这么做了，一言不发，冷眼相对，始终没有推戴陛下称帝的意思，那些个爪牙想要逼迫他，徐辉祖写了一句“中山王开国功臣子孙免死”，生生把皇帝陛下给气得勃然大怒，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在这之后，陛下就勒令徐辉祖返回私宅，革去他的俸禄和爵位，直接囚禁至今，连带着魏国公府众人也跟着受难！” 听完这些，李弘壁忍不住称赞道:“真乃义士也！” 李景隆:“？？？” 啥？ 怎么个事儿？ 我儿你立场有问题啊？ “咳咳，儿呐，你可不能瞎掺和进去啊！” “放心吧！”李弘壁无奈笑道，“此事我心中有数。” “这老徐家毕竟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又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皇帝陛下就算再怎么苛责，也不至于真让他们活活饿死吧？” “我只是带着这小徐钦入宫一趟，以探望皇后娘娘病情的名义，顺带再提上那么一嘴。” 说实话，对于魏国公府，李弘壁还是很有好感的。 毕竟徐达那等名将，哪个热血男儿不钦佩敬仰啊！ 徐达一生功绩太多，其中一条，就是收复了燕云十六州！ 自后晋开国皇帝石敬瑭反唐自立，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使得辽国的疆域扩展到长城沿线后，往后中原数个朝代都没有能够完全收复这块战略要地，而燕云十六州的战略意义使得中原的北宋政权感受威胁持续长达一百六十多年！ 直到徐达横空出世，仅仅用了一年多时间，就攻占了蒙元都城大都，至此燕云十六州被汉族政权收回，结束了数百年北方游牧政权的铁蹄统治！ 光是这一点，李弘壁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徐达后人受苦受难！ 既然能帮，还是要帮一把。 很快李弘壁来到了前堂，小徐钦一见到他，立马就躬身行礼。 见此情形，李弘壁笑了笑，随即拉着他的手，一起坐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马车里面，徐钦有些坐立不安。 “怎么？” “坐着不习惯吗？” 李弘壁和颜悦色地笑问道。 徐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一直都把头低着，腼腆到了极点。 “小徐钦，你以后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李弘壁主动开了口，引出了一个话题。 徐钦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李弘壁，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 “父亲不让我习武，也不让我学习兵法。” “他说我老徐家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兵权分毫！” 此话一出，李弘壁愣住了，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徐辉祖，中山王徐达的嫡长子。 真正继承了徐达大将军衣钵之人，其实有两个。 一个叫做朱棣，另外一个，就是徐辉祖！ 之所以徐辉祖在历史上名声不显，是因为他遇到了朱允炆这个蠢货君主！ 当初狗皇帝造反靖难的时候，朱允炆因为魏国公府和朱棣的姻亲关系，所以认为徐家人不可靠，猜忌徐辉祖从而弃之不用，反倒是重用李景隆这个老纨绔。 最后李景隆两次兵败彻底葬送了建文王朝的主力精锐，攻守之势彻底逆转。 朱允炆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启用徐辉祖，给了他一支偏师前往战场。 反而是徐辉祖率领的这支偏师，以老弱病残为主的残军，屡屡给南下的燕军制造了大麻烦，一度打得燕军不敢轻举妄动。 结果到了这时候，朱允炆又开始作妖了，听信了“建文三傻”的谗言，觉得自己又行了，燕军也不过如此，派条狗过去都能赢，所以他又把徐辉祖给强行召回了京师，削去了人家的兵权。 然后就是燕军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绕过驻守淮安的南军最后主力，奇袭扬州突破长江防线，直接浩浩荡荡地杀向了金陵帝都！ 哪怕到朱棣即将攻破金陵帝都，所有人都放弃了朱允炆准备拥立新帝的时候，只有徐辉祖还在带兵厮杀，即便朱棣入城了他也宁死不降。 朱允炆啊，一个识人不明的书生皇帝，再加上一个纸上谈兵的建文朝廷，安有不败的道理？ 他以为忠心耿耿的李景隆，在最后时刻果断背刺了他，做了二五仔带路党，狠狠捅了他一刀。 他以为心怀不轨的徐辉祖，却在最后时刻拼死冲杀为他尽忠，哪怕直到现在都没有向狗皇帝低头俯首，宁愿被削爵禁锢！ 可悲又可笑，讽刺到了极点。 这也难怪，徐辉祖会对老朱家失望了。 这等恶心的事情，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李弘壁伸手摸了摸小徐钦的脑袋瓜，温声开口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明日来国子监，做我的弟子，可好？” 听到这话，徐钦豁然抬头，眼眶里面已经布满了泪水。 因为他父亲的一意孤行，魏国公府遭逢大难，以往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全都避之而不及，别说向他们伸出援手了，甚至还有人从中落井下石！ 可是，眼前这位弘壁世子，却愿意在此刻向他伸手，还愿意收他为弟子！ 世态炎凉，方知人心冷暖。 徐钦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李弘壁叩头行礼。 “弟子徐钦，拜见恩师！” 李弘壁笑着将他扶了起来。 “好！” “弟子有事，老师服其劳！” “今儿个就算是把天捅破了，为师也要给你魏国公府鸣不平！” 中山王徐达的后人，不该这般受苦受难。 忠勇如徐辉祖这样的人，也不该因此黯然落幕。 铁铉死的时候，李弘壁做不了什么，他也不敢做什么。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嗷，老子手里面有两张底牌，还怕你区区一个狗皇帝不成？ 第188章 隐秘和难处！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宫门口处。 郑和匆匆而来。 一见到李弘壁，他脸上的笑容更是亲切了几分。 这位弘壁世子，待人又和善，说话又好听，自己还有真本事，诚可谓是个妙人啊！ 不过当他见到小徐钦后，这笑容却是瞬间僵硬住了。 怎么……这位也来了？ 郑和脸色微变，站在原地没有动。 李弘壁见状心中一凛，急忙上前询问道。 “郑公，这是怎么了？” “弘壁世子准备带着这孩子去见皇后娘娘？” 郑和神情凝重地开口道，“此举不妥！” “因为皇后娘娘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所以陛下已经下令，闲杂人等不要去惊扰了皇后娘娘调养。” 闲杂人等？ 这特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啊！ 李弘壁傻眼了，那狗皇帝真做这么绝吗？ 郑和又急忙解释道:“当然，徐钦世子不在此列。” “可问题在于，魏国公眼下的处境，弘壁世子想来也知道，此事一直都是皇后娘娘的一块心病。” “这若是皇后娘娘一见到徐钦世子，肯定就会想起魏国公，忧伤之下万一加重了病情，那我们可真的担待不起！” 此话一出，李弘壁也算是听明白了。 不是朱棣不当人，而是他真的不当人！ “这事儿不简单吗？” “既然是为了皇后娘娘的病情，那直接让陛下将魏国公解禁不就行了？” 毕竟那徐辉祖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而且又是徐皇后的嫡亲兄长，当朝国舅，你杀又不能杀，那一直把人家圈禁着算怎么回事？ 郑和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啊？” “弘壁世子有所不知，陛下这是在与魏国公置气呢！” 郑和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因为魏国公一直不肯向陛下低头，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 “其实只要魏国公肯低头，陛下一向宽宏大量，自然不会再苛责于他，可惜那魏国公……哎，不提也罢！” 听到这些话，李弘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一来，那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啊！ 带徐钦去见徐皇后吧，万一让徐皇后的病情加重了，那可就真是好心做坏事了。 但自己都收下了徐钦这个弟子，自然也不会半途而废，置他于不顾。 思来想去，李弘壁顿时咬了咬牙。 “这样吧，劳烦郑公带我去见陛下！” 郑和闻言一怔，随即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弘壁世子当真想好了？” “魏国公府这摊浑水，弘壁世子完全可以……” 李弘壁笑着摇了摇头，道:“多谢郑公好意，但此事我还是得插手。” “因为徐钦方才已经拜入我门下，这弟子有事，老师服其劳，天经地义！” 郑和听到这话，对李弘壁愈发欣赏。 重情重义，真君子也！ 随即郑和也不再多言，带着二人直奔乾清宫。 朱棣此刻正与文武重臣商议戍边的事情，心情还算不错。 因李弘壁之计，诸王都老老实实地交出了兵权，接下来就是选择内陆封地安置他们即可。 而太祖高皇帝苦心布置的北疆防线，至此也彻底宣布崩废，急需重新布置全新防线。 考虑到治理天下还得依靠文臣，所以朱棣这一次还叫上了六部尚书以及解缙、黄淮等内阁大学士。 朱棣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让战将戍边，代替洪武年间的藩王戍边。 而眼下首当其冲需要解决的一个地方，那就是大宁都司！ 大宁，宁王朱权的封地，在喜峰关外，古会州之地，东连辽东，西接宣府，实为幽燕巨镇。 可当年朱棣起兵靖难的时候，裹挟宁王朱权一同造反，直接带走了整个大宁都司的精锐之师，以致于大宁都司如今出现了权力真空，没有军队镇守。 今日议事之主题，就是关于这大宁都司的问题。 除了淇国公丘福和成国公朱能等靖难名将外，三位皇子也都在此处。 而矛盾也是出自这大宁都司。 大皇子朱高炽认为，大宁都司既然已经接近废弃，那就没有必要恢复了，原因很简单，粮草运输极其麻烦。 大宁地处喜峰口之外，也就是在长城沿线外面，可以说是草原之上，给草原运输粮草的庞大消耗也是朝廷所不能承担的！ 比如开平卫，仅临近长城，位于草原最南方的开平卫一卫，士兵不过千人，就需要不断运输粮草，这成本代价可想而知。 眼见大皇子开口了，解缙立马就跟上。 “陛下，大宁都司既已空虚，那不如就此舍弃，将大宁赏赐给朵颜三卫！”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眼前一亮。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 “朵颜三卫靖难有功，一直向朝廷索要赏赐，不如就将大宁这块水草肥美的牧场赏赐给他们。” “如此一来，既可彰显陛下赏罚分明，又可让朵颜三卫为我大明戍守大宁之地，可谓是一箭双雕。” 朱棣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怎么想恢复大宁都司，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等大明修生养息个几年，朱棣就会再次发起北伐战争，彻底将这些蒙古蛮夷荡平扫清，肃清整个漠南漠北草原，到了那之后，有没有大宁都司，其实也就没关系了。 反倒是派遣重兵驻守此地，会给朝廷财政带来沉重的负担，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解缙话音一落，朱高燧却跳出来激烈反对。 “爹啊，这万万不可！” “大宁可是战略要地，而且这是祖宗之地，绝不能就这么废弃不要！” 朱高煦一开口，丘福李远等靖难名将也纷纷跟上。 当然，他们是真的为朝廷着想，还是为反驳朱高炽和解缙而反驳，那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因朱高煦激烈反对，一众靖难名将也纷纷跟上，局势形成了一面倒的情况。 见此情形，黄淮和杨荣等文臣顿时全都站了出来，力挺大皇子朱高炽以及解缙，援引各种先例，提议放弃大宁之地。 这第一次文武重臣共同议事，就爆发出了激烈矛盾。 原本好心情的朱棣，也顿时被他们恶心得不行，震怒之下直接将众人喝止，让他们全部滚蛋。 身为永乐皇帝，朱棣哪里看不明白，这些狗东西分明就是夹杂了私心！ 文臣缙绅都支持老大，不管老大说什么，都立马跳出来支持。 而勋贵武臣则支持老二，哪怕老二放出个屁来，他们都觉得是香的！ 唯独只有朱能等少数人选择明哲保身，不偏不倚。 说白了，还是因为储君之争啊！ 朱棣叹了口气，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储君之争，已经影响到了大明，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啊！ 正当这个时候，亦失哈匆匆来报。 “陛下，弘壁世子求见，还带着徐钦世子！” 听到这话，朱棣眉头一皱。 李弘壁？ 小徐钦？ 这两个小家伙怎么搅到一起去了？ “让他们滚进来！” 片刻之后，李弘壁走进了大殿。 老老实实地跪地行礼后，李弘壁抬头一看，只见狗皇帝正眉头紧皱地坐在那里，他顿时就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 这特么地，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嗷！ “说吧，有什么事情？”朱棣主动开了口。 李弘壁眼珠一转，决定“大义灭亲”。 “咳咳，那个陛下啊，臣是没什么事儿，就是徐钦这孩子想见姑父了，所以臣这才带着他入宫。” “那个陛下你们俩好好聊，臣就不打扰了嗷，不打扰……” 话音一落，李弘壁转身就想开溜。 小徐钦却是傻眼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恩师。 恩师这是……什么行为？ 临阵脱逃把我给卖了？ 狗贼啊你是！ “给朕站那儿！” “再走一步，朕打断你的狗腿！” 第189章 还想一箭双雕？你在想屁吃呢！ 生无可恋。 这是真的生无可恋。 试想一下，羊入虎口，那只羊会是什么表情？ 嗯，李弘壁现在就是那头羊！ 好死不死地，怎么偏偏在狗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来了？ 这特么出门没看黄历啊！ 李弘壁叹了口气，哭丧着跪倒在地上。 “那个陛下啊，臣见您面带忧色，不知是何缘故？” “臣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愿主动为君分忧！” 听到这话，朱棣明显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这个混账兔崽子，还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人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朱棣忧心之事，乃是储君大位，他自然不会告诉李弘壁这小子，让他卷入其中不是一件好事。 倒是北疆防线一事，可以听听这兔崽子的意见。 朱棣将情况娓娓道来，尤其是大宁都司。 其余防线都还好，无非就是在宣府大同这些重要军镇派遣战将重兵驻守罢了。 可是大宁都司的情况有些不同，此地确实是战略要地，而且是阻挡蒙古蛮夷南下中原的关键防线。 但唯一问题在于，大宁都司地处长城塞外，如今又兵力空虚几近废弃，再想恢复重建，那朝廷就势必要投入大量钱粮，这对眼下的永乐朝廷而言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至少朱棣是倾向于解缙的说法，直接将大宁都司迁到长城以内，然后让朵颜三卫去大宁放牧，过个几年他再出兵肃清整个大漠草原就行了，不必耗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去驻守！ 毕竟诚如解缙所说，朵颜三卫在靖难之役中，是立了功的。 身为大明皇帝，如果不加封赏，这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解缙这一箭双雕之计，确实还算不错。 像在靖难之役中那样，朝廷雇佣朵颜三卫代替大宁卫所边军驻防大宁城，替大明戍边！ 毕竟大宁之地水草肥美，也是一块难得的牧场，想来朵颜三卫肯定不会拒绝，反倒是会对他朱棣这位大明皇帝感恩戴德，生出臣服爱戴之心。 而且如此一来，大宁这幽燕巨镇也等同于是变相掌控在了大明王朝手中，还不用承担派遣驻军的粮草人力，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何乐而不为呢？ 李弘壁听到大宁都司这个问题，神情罕见地变得凝重了起来。 历史上，狗皇帝正是将大宁都司内迁了，放弃了大宁那幽燕巨镇！ 永乐帝靖难之后，遂将大宁都司内迁至保定，宁王改藩于江西，究其原因是“以酬三卫之功”，这种做法使得“中国之险失”。 这个“以酬三卫之功”，就有些意思了。 此三卫，正是朵颜三卫，骁勇善战的兀良哈部落勇士！ 当年大宁都司地处塞外之地，时常受到蒙古蛮夷的劫掠袭扰，因此大宁都司麾下蛮族士兵众多，而且战力极其剽悍。 这大宁的蛮族士兵中又以朵颜三卫为最，这帮人，三岁骑马，五岁开弓，脱下铠甲打游击，穿上铠甲是重骑，打仗时全员皆兵，几乎不需要后勤，一人多马，累了换着骑，渴了喝马奶，高蛋白还抗饿，个个弓马娴熟骑射无双，是天生的骑兵战士，后来成了大明第一雇佣军，被朱棣雇佣随他一起靖难造反，立下了赫赫战功。 朱棣现在恐怕就是想投桃报李，把大宁这块战略要地直接扔给朵颜三卫放牧驻守，算作大明王朝对他们的嘉奖。 可是问题在于，这样做是在养虎为患啊！ 朵颜三卫可是正统蒙古人，从大蒙古帝国分裂出来的部落，向上可以追溯到成吉思汗。 本身就是蒙古人，而且又只是雇佣兵，怎么可能会对大明忠诚？ 最后结果就是，朵颜三卫暗中与鞑靼眉来眼去，时不时地背刺大明一下，与大明展开了缠绵悱恻的恩怨纠葛，甚至还勾结瓦剌给大明来了一次狠的，就是瓦剌留学生的成名之战——土木堡之役！ 所以，大宁都司不能废弃，更不能给朵颜三卫这群白眼狼！ “敢问陛下，您是不是想把大宁送给朵颜三卫？” 此话一出，朱棣满脸震惊之色。 解缙等人刚走，李弘壁刚刚又不在议事，他怎么知道的？ 就连郑和亦失哈这些宦官都不知道啊，没有泄露出去的可能！ 那……这兔崽子怎么知道的啊？ 朱棣彻底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 “你……怎么知道的？” 得，还真是这样！ 李弘壁无奈地摇了摇头。 “陛下，此举绝对不可！” “敢问陛下，是何人进献了谗言？臣请将此人五马分尸，满门抄斩，抄家灭族，杀光他全家！” 朱棣:“=????=????(●???●|||)” “哦，让朵颜三卫驻守大宁，既可以作为赏赐让他们对我大明感恩戴德，又可以免去朝廷派遣将士驻守的钱粮耗费，这看起来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是吧？” “但是陛下想过没有，朵颜三卫是什么人？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蒙古人！” 还想“一箭双雕”？ 狗皇帝你在想屁吃呢你！ 朱棣闻言颇有些不喜。 蒙古人怎么了？ 人家蒙古人还不是帮我打天下了？ 再说了，大明军中也有不少蒙古人啊！ 比如同安侯火真，就是个蒙古骁将，对他朱棣忠心耿耿！ 瞧见狗皇帝那不以为然的神情，李弘壁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准备好好教育教育这厮。 “敢问陛下，太祖高皇帝当年调动重兵千辛万苦地从蒙古蛮夷手中抢来大宁和开平，然后派遣重兵驻守，为此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太祖高皇帝为的是什么？” “太祖高皇帝设立大宁卫所和开平卫所的主要目的，又是什么？” 李弘壁目光锐利，直视着大明皇帝。 其实这是大不敬的行为。 帝王不可直视，那是忤逆犯上，更别提像李弘壁这样当面质问帝王的了，那简直就跟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没有什么区别！ 一旁小徐钦见状，满眼都是钦佩之色。 这位恩师竟勇猛如斯，当真是我辈楷模啊！ 亦失哈吓得人都快傻了，有心提醒一下李弘壁注意臣仪，不过当他看到皇帝陛下听得专心致志时，也不敢出言惊扰。 实际上，朱棣此刻因为李弘壁这些话而心神动荡，哪里还在乎这些虚礼！ 为什么父皇要不惜一切代价地从蒙古蛮夷手里抢来开平和大宁？ 为什么父皇要设立开平卫和大宁卫，并且派遣重兵镇守？ “蒙古人！” “太祖这么做，是为了抵御蒙古人！” 朱棣下意识地说出了答案。 李弘壁也点了点头。 “没错，太祖高皇帝就是希望通过这两个战略要地，形成掎角之势，从而抵御蒙古南下反攻中原！” “为此太祖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就是为了将大宁和开平掌控在手中，只要这两个战略要地存在一天，大宁卫和开平卫就会是抵御蒙古南下的第一道防线，而长城九边重镇才是第二道防线！” “大宁都司存在之时，它就像一柄插入草原的一把尖刀，既切断了漠南草原蛮夷和辽东蛮夷的联系我大明王朝还能依靠大宁作为前哨基地，数万军队时不时扫荡沙漠，革除不臣鞑虏。” “在这种情况下，大明卫所可以向长城以北推进，而不是始终被动挨打，这是一种积极防御，而且大宁还有监视东北蛮族的作用，九边长城防线则更像是大明的第二道边疆防线，是大宁都司的后勤基地，有着第一道防线存在，如此长城沿边的压力可大大减轻，很少会出现草原骑兵蹂躏九边的情况。” “是以一旦我大明失去了开平和大宁这两块战略要地，那我大明北部防线将会全面失衡，这一点陛下可曾考虑过？” 李弘壁讲得口干舌燥，索性直接上前一把抓起御案上的茶水，喝了个囫囵痛快。 这下子，亦失哈可是真忍不住了嗷！ 那特么地是皇帝陛下喝的啊！ 你狗胆包天啊你！ “咳咳，弘壁世子，注意臣仪啊……” “你闭嘴！”朱棣满脸阴沉地怒喝道，“让他喝，喝个够，喝完了继续说！” 亦失哈:“Σ(°△°|||)︴” 第190章 震惊！弘壁世子怒喷狗皇帝！ 李弘壁喝了茶水，润了润喉咙。 “咱们接着说！” “对了刚刚说到哪儿了？” “恩师我知道！”小徐钦兴冲冲地举起了手，“一旦失去大宁，我大明北疆防线将会全面失衡，你还问陛下考虑过没有……” 额……后面这句话，倒是不必重复了。 朱棣听到这话，也是老脸一红，恶狠狠地瞪了小徐钦一眼。 因为，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不是在俩半大孩子面前丢脸嘛！ 李弘壁讪笑两声，继续沉声开口道:“大宁若是丢了，北疆防线其实就完了。” “首先，大宁之地会出现权力真空，哪怕陛下将大宁之地扔给朵颜三卫放牧，咱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朵颜三卫对大明忠心耿耿，可大宁辽阔广袤，朵颜三卫毕竟人少，不能完全占据该地，那结果会是什么？” 朵颜人少！ 大宁广袤！ 结果会是什么？ 朱棣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没错，结果就是诸多蒙古部落争相涌入大宁，抢夺这块肥美牧场！” “这些部落里面，甚至会有鞑靼，会有瓦剌，因为大宁是一块战略要地，对大明而言如此，对蒙古蛮夷亦是如此！” “只要他们占据了大宁之地，就可以随时南下劫掠入侵，袭扰九边长城沿线，这对我大明而言无疑是留下了一个巨大隐患！” 朱棣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那副画面。 大明王朝将大宁这战略要地白白拱手送了出去，而朵颜三卫刚刚占领了大宁，其余蒙古蛮夷部落就仿佛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全都蜂蛹而至杀向大宁，争抢这块战略要地，争抢这块肥美牧场。 最后结果，不管朵颜三卫能否守住大宁，原本这道太祖高皇帝铸造的北疆第一防线，都会沦为虚设，而那些蒙古蛮夷也会频频南下劫掠！ “那面对此种情况，朝廷能怎么办呢？” “朝廷只能像安抚朵颜三卫那样，采取羁縻控制，多置蛮夷卫所，以蛮夷酋长为指挥使，降下赏赐，以此减少他们南下的次数！” “但问题在于，朝廷真这么做了，又何尝不是在向蒙古蛮夷示弱，又反过来刺激了蒙古蛮族的野心，助长了其继续南下劫掠的嚣张气焰！” 朱棣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恶狠狠地捶了捶案桌！ “不对！” “面对这种情况，朕还可以出兵，绝不会向蒙古蛮夷示弱妥协！” “朕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挥师北伐，肃清大宁肃清大漠，直至将他们彻底打废打残！”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笑了，神情很是古怪。 “那陛下想过没有，现在派遣将士恢复驻守大宁都司，能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等到日后大宁沦为蛮夷的乐园，陛下含怒出兵挥师北伐的时候，又会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陛下觉得，究竟是现在恢复大宁都司来得划算些，还是日后北伐收复大宁来得划算些？” 这个问题难吗？ 不难。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现在朝廷只需要派遣一位战将与数万驻军过去，恢复大宁都司即可，真正需要钱粮的地方，不过是这些塞外驻军的运输粮草成本，但还在朝廷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毕竟洪武年间，朝廷就是一直这么做的，也没出什么岔子。 但是，如果朝廷大举挥师北伐，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光是北伐一次，就要征召无数的民夫青壮输送粮草，其成本代价可想而知！ 朱棣一向英明，又岂会算不明白这比简单的账？ 所以，他心中其实已经做出了决断。 但李弘壁还没有停下来。 “其次，大宁一旦丢失，那我大明第一道北疆防线，就变成了九边卫所，大明的防御力量被迫撤退到了长城以南，将会彻底丧失出塞主动权，而九边长城也就将会沦为草原蛮夷兵锋直指之地，九边烽火迭起，蛮夷屡屡南下劫掠袭扰，大明边防只会遭受更大的压力，到了那个时候，光是九边军费开支这一项，只怕都是一个恐怖的天文数字了！” 事实上，这并非是李弘壁在危言耸听，而就是历史真相。 自从土木堡一战，瓦剌留学生将大明精锐彻底葬送之后，大明王朝也就此由盛转衰，再无出塞肃清漠北之力，也使得瓦剌鞑靼也趁势崛起，终年南下劫掠袭扰、寇边扰境。 大明朝廷为了抵御北虏之患，不得不大力投入钱粮，侧重于北疆戍边，以致于整个大明所有财政支出中一朝军费占比长期超过了一半，军费支出占比最高的时候达到了七成甚至八成之多！ 这是什么概念？ 一国赋税财政，大部分全都用于边防建设，仅剩下一小半拿去发展民生，大明百姓日子过得不苦才是怪事！ 朱棣此刻神情变得异常凝重，不知何时已经捏紧了拳头。 如果真按照李弘壁所说，自己倘若废置大宁都司，那九边长城防线，大明将会永远失去这块战略要地，并且还会埋下滔天祸患！ 只是，还没有结束！ “最后，或许陛下没有注意到，大宁都司不但是我大明抵御蒙古南下的第一道防线，更是抵御蒙古蛮夷东进辽东的北部屏障！” “一旦朝廷将大宁之地舍弃，那蒙古蛮夷可以随时入侵辽西走廊，辽东地区作为我大明的“九边之首”，其对大明北方安全具有决定性意义，而以广宁城为核心的辽西走廊，背山面海，丘陵起伏，形势险要，是沟通山海关内外的重要通道,从秦汉到大明历来为兵家征战必经之地！” “陛下不如试想一下，倘若辽西走廊失守，届时不但整个辽东会因此生乱，甚至草原蛮夷还可自山海关杀入我大明境内，反攻中原只怕再也不是一句虚言……”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朱棣惊得豁然起身，脑海中浮现出了整个北疆防线图。 废置大宁都司！ 大宁沦为草原蛮夷的乐园！ 南下劫掠不得，因为明军加强了九边防线！ 那草原蛮夷会怎么做？ 向东南方向杀入辽东！ 辽东局势本就复杂，境内还有大量蒙古、女真蛮夷！ 倘若按照李弘壁所说，朝廷将大宁拱手送给草原蛮夷，那辽东就会失去这道北部屏障，辽西走廊将会直面外邦蛮夷的威胁，一旦稍有不慎，大明甚至会失去整个辽东之地！ 汝母俾也！ 朕险些听了解缙那个狗东西的谗言，给大明埋下一道巨大隐患！ 李弘壁见朱棣这副神情，想来他也应该听明白了，所以也不再刺激他了。 “陛下，大宁都司攸关我大明兴亡，绝不可就此舍弃，更不可将大宁拱手送给朵颜三卫！” “夷狄，禽兽也，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强必盗寇，弱必卑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永远不会对我大明生出感恩戴德之心！” “是以，臣恳请陛下，大宁都司一事，当三思而后行！” “不管谁提出废置辽东都司，杀光他全家，以儆效尤！” 第191章 这回是真吃饱了撑的嗷！ 好险！ 真的好险！ 朱棣浑身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刚是真的动了念头，想要按照解缙所说，直接将大宁之地赏赐给朵颜三卫！ 如果不是李弘壁及时提醒，他朱棣只怕会成为大明王朝的千古罪人！ 解缙啊解缙，你这个天杀的狗东西，险些让朕酿成大错！ 朱棣浑身杀气腾腾，恨不得现在就把解缙召过来暴打一顿！ 不过眼见李弘壁和小徐钦还在场，他只有强行忍着这怒火，稍后再跟解缙算账！ “嗯，弘壁有心了，大宁之事，朕会认真考虑，绝不会舍弃大宁！” 得到这个答案，李弘壁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至少，今日这入宫一趟，没白来啊！ “对了，你带徐钦入宫，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棣和颜悦色地开口道。 他现在对李弘壁可谓是越看越顺眼。 没办法，这小子太妖孽了啊！ 方才他那番言论，换做是一个靖难大将，或者是一个文臣缙绅，朱棣还勉强可以接受，毕竟都是朝堂重臣，能有这般见识，倒也不足为奇。 但这番话偏偏是眼前的李弘壁所说，一个尚未真正踏足朝堂官场的年轻后生！ 这就有些恐怖了嗷！ 此子之才华，简直堪称妖孽！ 而且，他也年轻得让人心颤，年不到弱冠啊！ 只要培养得当，日后必为成为大明柱国之臣！ 一想到这儿，朱棣心情顿时就好了一些。 李弘壁也没有废话，直接将小徐钦被骗以及魏国公府眼下的艰难处境娓娓道来。 朱棣听后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案桌。 “那个胡商呢？” “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李弘壁额头上直冒冷汗。 “咳咳，陛下放心，那胡商臣已经“解决”了！” 嗯，确实解决了，给了阿坤一大袋银子，连夜扛着银子跑路了…… 听到李弘壁解决了此人，朱棣这才稍微消了消气。 “徐辉祖这头倔驴！” “你自己犯浑，牵连孩子家人算什么事儿？” “真是个天杀的混账东西！” 一通怒骂后，朱棣终于冷静了下来。 自从他杀入金陵即位称帝后，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所以并没有怎么关注魏国公府的事情。 他没有想到，魏国公府的处境会艰难到了这个地步！ 徐辉祖那死倔驴宁愿饿肚子，也不肯接受他和皇后降下的赏赐，简直就是混账至极！ “陛下，魏国公毕竟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如此只怕……恐有非议！” 李弘壁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开了这个口。 朱棣闻言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当目光触及小徐钦时，见他那瑟缩不安的模样，一颗心顿时也不由软了下来。 “小徐钦，朕是你的姑父，你在怕什么？” 听到这话，徐钦稍稍抬头，怯生生地看着坐在龙椅上既熟悉又陌生的姑父，紧接着又急忙把头给低了下去。 只是垂头的刹那，泪珠儿晶莹地落在了地上。 朱棣见状，神情有些恍惚，少见地怔忪片刻，随即缓缓起身向他走去。 结果他才走到近前，小徐钦就像受了惊一样，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随即躲在了李弘壁身后。 朱棣刚刚抬起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李弘壁见状叹了口气，主动解释道:“陛下，入宫路上，我已经将这孩子收为了弟子。” 朱棣闻言心中一动，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徐钦这辈子，因为他那个倔驴父亲徐辉祖的原因，是没什么希望执掌兵权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他拜入李弘壁门下，不求他做什么才识渊博的才子，多学点真本事也是好的。 但，朱棣心中却是泛起了一阵阵酸楚，甚至有一些愧疚。 当儿女无法从父亲那里得到庇护，唯有另求他人。 说到底，小徐钦还是个孩子，不该受到父辈牵连，经受这些风雨。 朱棣与徐辉祖，小时候一起长大，一起骑马射箭，可谓是情同兄弟。 再加上徐皇后这层亲近关系，朱棣一直把徐钦视为自家子侄晚辈，现在见他这副瑟缩不安的模样，心中也很是失望难过。 “弘壁，你有心了。” 朱棣收回了手，随即叹了口气。 他与徐辉祖之间的矛盾，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化解了。 昔日的兄弟，如今反目成仇，这世间最大的遗憾，只怕也莫过于此。 李弘壁见状忍不住有些好奇，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陛下，您与魏国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亦失哈疯狂给李弘壁打着眼色，吓得都快要哭了。 谁不知道，“魏国公”这三个字，乃是皇帝陛下的忌讳，一提及皇帝陛下就会勃然大怒！ 结果你李弘壁倒好，非要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儿提及此事！ 咋滴大哥你活得不耐烦了，所以开始疯狂作死啊你？ 要不要给你选好墓地啊？ 朱棣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神色不善地盯着李弘壁。 见此情形，李弘壁瞬间就有些慌了，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不好，要遭！ “那个陛下千万别误会嗷！” “臣只是听闻皇后娘娘凤体还未康复，所以觉得若陛下将魏国公解禁，想来皇后娘娘知道了，心情应该会好出不少……” “呵！”朱棣森然冷笑了一声，“你确定你要听？朕说了你可不要后悔！” 此话一出，李弘壁腿肚子都快软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事情并不像老纨绔说得那么简单？ 嘶……这事儿有点大了嗷！ “额……这个……臣可不可以不听？” 李弘壁怂了，想要转身就跑。 他就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掺和魏国公府这摊烂事！ 结果现在好了，一不小心又要把天给捅破了！ 朱棣闻言一愣，随即展颜笑道:“晚了。” “既然气氛都到这儿，朕也不吐不快！” 此话一出，亦失哈识趣地招呼所有宫人退走，唯恐听到一些他们不该听到的东西！ 小徐钦见状也吓得脸色苍白，转头就想开溜。 “你也留下，此事本就是因你爹那头倔驴而起！” 听到这话，小徐钦人傻了，只能瑟瑟发抖地站在李弘壁身后。 朱棣目光有些迷离，坐在龙椅上怅然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朕与徐辉祖自幼一起长大，一起练习骑射，情同兄弟，我唤他为大哥！” “后面靖难之役中那些蝇营狗苟，暂且就不提了，他徐辉祖要做个忠臣，朕也可以由得他去，哪怕他不愿拥戴朕即位称帝，朕也从没有怪过他！” “毕竟他是朕的大哥，他那倔驴脾气，朕又如何不知？” “但是这混账狗东西，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怀疑朕杀了……” 话听到这儿，李弘壁整个人都傻了，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然后疯狂往殿外跑去。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徐钦我曹你大爷啊！ 你特么地恩将仇报啊！ 老子好心帮你，结果你要坑死老子啊！ 这种事情，是我李弘壁一个区区刀笔小吏该听的吗？ 然而，亦失哈早已关上了房门，任由李弘壁怎么拍打都没有用。 “开门啊！” “这玩意儿真不能听啊，会死人的啊啊啊啊！” 朱棣慢悠悠地走到李弘壁身边，附耳上前一字一句地把隐情说完，戏谑笑道。 “你不是要听吗？” “现在朕告诉你了，满意了吧？” 李弘壁:“〒▽〒”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啊？”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李弘壁把矛头对准了狗皇帝。 徐皇后见状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弘壁，不得无礼！” 这孩子，突然犯什么混！ 你批评朱允炆可以，毕竟是皇帝陛下准予了的，而且朱允炆早已不是皇帝了，现在身份更类似于囚徒，也算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但是你怎么敢批评皇帝陛下的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之罪！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朱棣也给整不会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本想训斥李弘壁一番，结果朱允炆却在此刻抬......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啊？”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李弘壁把矛头对准了狗皇帝。 徐皇后见状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弘壁，不得无礼！” 这孩子，突然犯什么混！ 你批评朱允炆可以，毕竟是皇帝陛下准予了的，而且朱允炆早已不是皇帝了，现在身份更类似于囚徒，也算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但是你怎么敢批评皇帝陛下的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之罪！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朱棣也给整不会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本想训斥李弘壁一番，结果朱允炆却在此刻抬......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啊？”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李弘壁把矛头对准了狗皇帝。 徐皇后见状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弘壁，不得无礼！” 这孩子，突然犯什么混！ 你批评朱允炆可以，毕竟是皇帝陛下准予了的，而且朱允炆早已不是皇帝了，现在身份更类似于囚徒，也算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但是你怎么敢批评皇帝陛下的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之罪！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朱棣也给整不会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本想训斥李弘壁一番，结果朱允炆却在此刻抬......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啊？”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李弘壁把矛头对准了狗皇帝。 徐皇后见状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弘壁，不得无礼！” 这孩子，突然犯什么混！ 你批评朱允炆可以，毕竟是皇帝陛下准予了的，而且朱允炆早已不是皇帝了，现在身份更类似于囚徒，也算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但是你怎么敢批评皇帝陛下的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之罪！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朱棣也给整不会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本想训斥李弘壁一番，结果朱允炆却在此刻抬......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啊？”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李弘壁把矛头对准了狗皇帝。 徐皇后见状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弘壁，不得无礼！” 这孩子，突然犯什么混！ 你批评朱允炆可以，毕竟是皇帝陛下准予了的，而且朱允炆早已不是皇帝了，现在身份更类似于囚徒，也算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但是你怎么敢批评皇帝陛下的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之罪！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朱棣也给整不会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本想训斥李弘壁一番，结果朱允炆却在此刻抬......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啊？”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李弘壁把矛头对准了狗皇帝。 徐皇后见状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弘壁，不得无礼！” 这孩子，突然犯什么混！ 你批评朱允炆可以，毕竟是皇帝陛下准予了的，而且朱允炆早已不是皇帝了，现在身份更类似于囚徒，也算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但是你怎么敢批评皇帝陛下的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之罪！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朱棣也给整不会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本想训斥李弘壁一番，结果朱允炆却在此刻抬......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啊？”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李弘壁把矛头对准了狗皇帝。 徐皇后见状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弘壁，不得无礼！” 这孩子，突然犯什么混！ 你批评朱允炆可以，毕竟是皇帝陛下准予了的，而且朱允炆早已不是皇帝了，现在身份更类似于囚徒，也算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但是你怎么敢批评皇帝陛下的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之罪！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朱棣也给整不会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本想训斥李弘壁一番，结果朱允炆却在此刻抬......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啊？”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李弘壁把矛头对准了狗皇帝。 徐皇后见状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弘壁，不得无礼！” 这孩子，突然犯什么混！ 你批评朱允炆可以，毕竟是皇帝陛下准予了的，而且朱允炆早已不是皇帝了，现在身份更类似于囚徒，也算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但是你怎么敢批评皇帝陛下的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之罪！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朱棣也给整不会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本想训斥李弘壁一番，结果朱允炆却在此刻抬......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啊？”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李弘壁把矛头对准了狗皇帝。 徐皇后见状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弘壁，不得无礼！” 这孩子，突然犯什么混！ 你批评朱允炆可以，毕竟是皇帝陛下准予了的，而且朱允炆早已不是皇帝了，现在身份更类似于囚徒，也算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但是你怎么敢批评皇帝陛下的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之罪！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朱棣也给整不会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本想训斥李弘壁一番，结果朱允炆却在此刻抬......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下栽幺从木黄小言兑继续阅犊泚嶂。枞橫尔说領姺洤蛧二十四尔时发补！！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 《家父李景隆，逍遥小国公》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2章 狗皇帝终于扬眉吐气了嗷！ 还有一人？ 李弘壁顿时反应过来了。 魏国公，徐辉祖嘛！ 今夜可是狗皇帝扬眉吐气的日子！ 先是一个朱允炆，自从即位称帝之后，就一直屡屡打压他。 现在双方身份逆转，朱棣穿着一身龙袍，教育朱允炆，那简直不要太爽。 接下来自然就是魏国公徐辉祖了，李弘壁甚至能够想得到这狗皇帝的丑恶嘴脸了。 “你不是说朕弑君吗？” “来来来，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人是谁？！” 然后徐辉祖痛哭流涕，俯首领命，终于解开芥蒂，臣服狗皇帝，可谓是皆大欢喜。 啧啧，一想到这些戏码，李弘壁就觉得很是好笑。 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面。 “你这混账东西又在想什么？” “笑得那么下贱！” 朱棣这一巴掌直接把他拍进了碗里，等李弘壁满脸懵逼地抬起头，脸上还沾了不少面汤。 见此情形，徐皇后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起身上前取出绣帕给李弘壁擦拭着。 李弘壁满腔悲愤地嚎道:“陛下你干啥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面了啊！” 朱棣自知理亏，索性不予回应，埋头哧溜哧溜地嗦着面。 李弘壁见此情形，扬了扬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好悬被徐皇后给拦住了。 “你想干嘛？想挨揍了是不是？” 徐皇后都惊了，这个混账东西胆子也太大了吧？ 那可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的后脑勺是你能打的吗？ 朱允炆见状惊为天人，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年轻后生。 这曹国公李景隆是个软弱无能的草包，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儿子来？ 朱棣豁然抬头，目光不善地盯着李弘壁。 “咋！兔崽子，你想干啥？” “嘿嘿，不干啥。” 李弘壁坏笑一声，喝了一口面汤，直接一口喷到了朱棣脸上。 狗皇帝，让你吃面的时候偷袭老子！ 朱棣:“！！！” 众人:“！！！” “李弘壁！” 朱棣暴怒至极地咆哮道:“朕非宰了你个兔崽子不可！” 暴怒之下，李弘壁抓着锦凳就砸了过去，李弘壁掉头就跑。 好在这大殿里面柱子又圆又粗，是以李弘壁很轻易地就躲开了狗皇帝的攻击，双方开始了秦王绕柱，一个追一个逃，不死不休的那种嗷！ 徐皇后见状无奈地以手抚额。 这孩子废了！ 打死算了。 朱允炆见状惊为天人。 这是怎么个情况？ 我这才避世不出一年多的时间，大明风气就变成这样了吗？ 简直就是离谱啊！ 与此同时。 一道人影在郑和的带领下，缓缓来到了坤宁宫。 魏国公徐辉祖看着这座森严宫廷，一颗心也沉入了谷底。 听到宫中传唤，而且还是在深夜，徐辉祖心中很难不多想。 大明礼法森严，宫中夜间传唤，一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再一联想到，皇后自前段时间就一直在养病，卧床不起。 十之八九，皇后可能…… 一想到这儿，徐辉祖就难免有些哽咽。 他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哪里真个不在意自家妹子？ 当初燕王朱棣杀入了金陵帝都，他徐辉祖多次忤逆犯上，始终不肯向朱棣低头俯首，要不是自家妹子多次苦苦哀求，只怕他徐辉祖早就身首异处，尸体现在都凉了。 这之后，妹子也多次冒着触怒皇帝的危险，给魏国公府降下赏赐，据说都是她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下来的。 她自己一个人在宫里面，徐家人帮不上她也就算了，还要她省吃俭用地反哺徐家。 现在妹子病了，他徐辉祖却被禁锢在家，不得入宫探望，妹子该有多伤心多绝望啊！ 这一路走来，徐辉祖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老泪纵横。 就因为自己的倔强，就因为自己不肯向朱棣低头，结果酿成了这些祸事，不但整个魏国公府跟着受苦受难，连身为皇后的妹子也不得好过！ 每每想到这些，徐辉祖就伤心欲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 不等郑和出来通传，徐辉祖就跌跌撞撞地径直入殿。 一众禁军甲士见状，也是没有阻拦，毕竟他们都明白魏国公这个爵位的分量！ 再说了，人是郑和郑大珰带过来的，明显是得了皇帝陛下的旨意，既然如此那还拦个锤子啊，省得平白挨一顿训斥责骂。 一走进大殿，徐辉祖就听见了嘈杂的呼喊声，终是再也忍不住，口里呜咽着，发出锥心一般的嘶吼:“妹子，大哥来了，大哥对不起你啊妹子！” 这悲恸的呼喊，倒是给殿内众人整不会了。 等徐辉祖擦拭了眼泪，抬头一看，却是愣住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 朱棣正拎着锦凳在追打一个年轻后生，一边追打还一边破口大骂。 自家妹子非但没事儿，还在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幕。 “妹子？” “你没事儿吗？” 徐皇后见徐辉祖来了，急忙娇喝道:“陛下！” 朱棣这才从愤怒中惊醒，一见到徐辉祖来了，也顾不上李弘壁了，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后者一眼。 朱棣不追了，李弘壁抓住机会躲到了徐皇后身后。 嗯，还是皇后娘娘好啊，充满了安全感。 相比于收拾李弘壁，朱棣自然更喜欢在徐辉祖面前扬眉吐气！ 朱棣一把扔掉锦凳，然后叉着腰走到徐辉祖身前，怒骂道:“你这头倔驴，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和尚是谁？！” 徐辉祖闻言一愣，朝着朱棣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是一个和尚，而且还颇为年轻，蓄起了胡须，面容很是沧桑…… 再定睛一看，徐辉祖却是猛地身躯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 “陛下？！” “您还活着？陛下！” 听闻“陛下”二字，朱棣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后索性扭过了头去，看也不看徐辉祖。 这天杀的狗东西，果然心心念念他的建文皇帝！ 听得“陛下”二字，朱允炆非但没有丝毫欣喜，反而竟是羞愧难当。 眼见徐辉祖就要跪倒在地上叩拜，他急忙是侧身避让，叹道：“切莫如此，切莫如此啊！” “允恭，我当年如此对你，你何故还要这般？” “不值得，不值得啊！” 徐辉祖原名徐允恭，因避讳朱允炆才改了名。 说实话，朱允炆这一年多的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想。 至少他自认为，最对不起之人，就是眼前这位魏国公，徐辉祖。 人家对他朱允炆一片赤胆忠心，哪怕到了最后，还在为他朱允炆拼死搏杀，可是他朱允炆呢？ 忌惮，猜疑，从没有有过信任！ 一想到这儿，朱允炆就愈发羞愧，没脸再见徐辉祖。 徐辉祖同样百感交集，哽咽道：“陛下……过得还好吗？” “允恭，别再说了……” “哎哎，你俩差不多行了嗷！” 李弘壁探出了脑袋，道:“多少注意一下其他人的感受行不行？” “咋滴一个个真不怕死啊？没看见皇帝陛下拳头都攥紧了吗？真想满门抄斩是不是？小心一个个地诛你九族嗷……” 朱允炆:“？？？” 徐辉祖:“？？？” 诛谁？ 诛我九族？ 你大可以试试！ 朱棣愣了。 我诛我自己九族？ “李弘壁！” “老子非要揍死你！” 「今日第四更，18.00还有一更，日万成就即将达成，兄弟们快上票，你一票我一票，梦虫明天就出道」 第213章 敢揍我？教育一下建文狗皇帝！ 李弘壁又挨揍了。 而且这一次徐皇后也没拦着。 主要是这孩子嘴太贱太碎了啊！ 你要诛谁九族，啊？ 朱允炆吗？ 咋滴把老朱家给诛了呗？ 朱棣可是他朱允炆的亲四叔！ 给大家表演一个“我诛我九族”助助兴？ 还是徐辉祖吗？ 徐辉祖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而徐皇后又是徐辉祖的妹子！ 你这九族算起来，那不得还是把老徐家和老朱家全都给算进去了！ 这皮猴子，不揍是不行了。 于是乎，大殿内场面异常诡异。 徐辉祖和徐皇后兄妹二人坐在桌子上吃面，徐皇后也趁机给徐辉祖讲清楚了事情原委，劝徐辉祖别再固执了，该低头还是得低头，哪怕是为了徐钦这些子孙后人着想。 而朱棣和朱允炆则是对某人进行了混合双打，朱棣拿拳头猛砸，朱允炆用脚猛踹。 在殴打李弘壁这件事情上面，叔侄二人罕见地做到了意见统一。 终于，李弘壁扛不住了，连声认错求饶，这场闹剧才算是结束。 不过倒是因为他这一闹，大殿里面的气氛快活了不少，至少没有先前那般剑拔弩张。 朱棣和朱允炆也接连落座，李弘壁鼻青脸肿地起身，结果屁股还没坐下去，朱棣就瞪眼喝道:“大人说话，有你这个小兔崽子插嘴的份儿吗？一旁跪着去！” “法克鱿！”李弘壁张口就是一句国粹，然后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朱棣听到这话，顿时就是一愣。 “法克鱿？什么意思？你这混账说清楚！” “咳咳，陛下，这是西域语言，意思是尊敬崇拜，也有你好的意思……” 李弘壁脸不红，心不跳地瞎编道。 朱棣满脸狐疑地看着他，终究还是没有多问。 法克鱿？ 听起来倒是朗朗上口…… 不过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朱棣先扫了一眼徐辉祖，后者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这才看向朱允炆，幽幽开了口。 “当年你即位称帝的时候，朕赶赴金陵奔丧，见到高高在上的你，和你身边齐泰、黄子澄、方孝孺这些腐儒秀才，朕就知道你朱允炆是个弱主昏君，只是朕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昏庸，尽皆听信这些腐儒秀才的谗言！” “到现在，你还没有想明白，你究竟输在哪里了吗？” 朱允炆无言以对。 但他是真的不服气。 直到现在他都难以接受。 为何自己坐拥天下，竟然还不敌仅有一隅之地的燕王朱棣？ “四叔，贫僧自问……没有太大过错，至少削藩一事上面，贫僧不认为有错！” 得，说到底还是因为削藩的问题，朱允炆直到现在都还顽固地认为，他削藩并没有错！ 看着这个家伙，朱棣满眼都是痛心与失望。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太子大哥朱标那般英明神武，结果生出来的儿子却是个这般货色！ “朱允炆，你难道还没看透吗？” “真正害得你丢了江山的人，不是我燕王朱棣，也不是那李景隆，而恰恰是你朱允炆言听计从的齐黄方这些腐儒秀才啊！” “啊对对对……”李弘壁忍不住接话道:“这些腐儒秀才可真要不得，会出大问题的嗷！” 朱棣脸色一变，略显不爽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朱允炆见状反倒是笑道:“四叔，既然弘壁有话说，那不如就让他说吧！” 嗯，比起被朱棣骂，还不如让李弘壁来骂！ 毕竟朱棣现在可是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面，摆出一副高傲姿态，朱允炆能够听进去能够服气才怪！ 但是李弘壁不一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一个局外人，所以李弘壁的评价更具有几分可信度。 朱棣这么一想，索性就听之任之。 他也想要看看，李弘壁这个姚广孝都称赞不已的绝世奇才，究竟是什么水平。 李弘壁见此情形，索性也就不装了，准备好好教育一下建文帝。 让你个建文狗皇帝刚才踹我！ 这下不把你喷到道心崩溃！ “其一，是建文皇帝自身的问题，他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从小锦衣玉食，自幼荣华富贵，所以并未经历过什么挫折，也缺少对民间常识的认知，更不了解人性的阴暗面！” 李弘壁轻笑道:“简单来说，就是建文皇帝言行都太过于理想化了，在他的知识范围内，在这位书生皇帝的认知里面，所谓盛世就应该是儒家思想描绘的世界，圣君贤相就能治理好一切。” “所以他甫一即位称帝，就把太祖高皇帝晚年留下的痹症全都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比如太祖时期留下的严刑峻法，建文即位之后，将《大明律》中多条内容进行修改，以仁义教化天下，减少杀戮、平反冤案，不用严刑峻法约束天下子民，宣传以德服人，好像确实有效果。” 听到这话，朱允炆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看来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并非全都是错的，至少还能得到他人的认可。 朱允炆看向朱棣，脸色颇为骄傲，可是还不等他高兴片刻，脸上的笑容就瞬间僵硬了。 “但是，建文皇帝却不知道，他这出发点是好的，但凡事过犹不及，难道他就真没有想过，太祖高皇帝为何要大力推行严刑峻法？” “为了打击贪官污吏！”朱棣嘴角微微上扬，他身为燕王殿下，现在又是大明皇帝，自然对大明律令无比熟悉，下意识地就给出了回答。 但朱允炆还是不太能够接受，争辩道:“皇考以猛治国称，大力打击贪污，这原本无可厚非。” “但所用严刑峻法实在太过严苛，如若还不进行改变，朝廷将会失去民心。” “失去民心？”苏阳笑了，“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是齐泰？还是黄子澄？还是方孝孺？” “他们没有告诉你，这严刑峻法，失去的不是民心，而应该是失去士绅之心吧？” 朱允炆闻言一怔，愣住了。 “太祖爷爱民如子，打击贪官污吏也是为了百姓，至少在洪武年间，此举卓有成效，那些官员也不敢在表面上贪腐受贿了，对百姓而言确实是一大仁政！” “可建文皇帝甫一上位便全面废除了太祖高皇帝制定的严刑峻法，那可曾想过会迎来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朱允炆闻言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李弘壁。 朱棣神情颇为凝重，罕见地正色了起来。 李弘壁伸手插住自己的脖子，绘声绘色地演绎了起来。 “如果我是大明王朝的一个官儿，太祖高皇帝制定的那严刑峻法，就好像是套在我脖子上面的枷锁，我很想贪腐受贿啊，因为大明俸禄低得可怜，我只有贪腐受贿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才能多纳几房如花似玉的娇媚小妾，但是我不敢啊，因为这严刑峻法随时都可能要了我的小命！” 紧接着李弘壁又松开了手，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但是现在，建文皇帝全面废除了那些严刑峻法，我脖子上的这套枷锁突然就被去掉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啊，那我完全就可以不用顾忌地贪腐受贿了，不管是谁的孝敬，不管是什么款项，反正大家都在贪，我也不能不贪啊！” “贪啊，必须得贪啊，而且还要把前些年不敢贪的全都拿回来，那几个我早就盯上的小妾也全都要纳了，这才是真正的官老爷嘛，以前那穷哈哈的日子谁愿意过啊！” 李弘壁这番表演绘声绘色，将一个贪官的心路历程表现得淋漓尽致。 此刻朱允炆已是神情恍惚，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所以，等建文皇帝听信了那些腐儒秀才的谗言，全面废除了太祖高皇帝的严刑峻法，那大明可就真会迎来一个盛世了啊！” 李弘壁冷笑道:“只是这个盛世，并不是老百姓的盛世，而是独属于官员缙绅的盛世！” “没有了洪武年间的严刑峻法加以威慑，那些官员缙绅自然就会放开手脚大肆贪腐！” “而且恰恰是因为太祖高皇帝把他们打压得很了，这些人甚至极有可能报复性地贪腐，为了索要钱财无所不用其极！” 朱允炆颇为恼怒，朱棣却是笑而不语。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测……”朱允炆不甘心地反驳道。 “建文皇帝陛下，敢问建文年间的税额，相比于洪武年间，是不是越来越少了呢？” 此话一出，朱允炆如遭雷击！ 「今日第五更，日万达成，兄弟们投票票嗷投票票，让梦虫看到你们的存在，更有动力码字了」 第214章 震惊！朱允炆被喷哭了！ 对啊！ 为什么自己励精图治之下，朝廷税收却越来越少？ 朱允炆慌了，他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但他这个建文皇帝心中却清楚，建文年间的税收，就是比洪武年间少！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李弘壁冷笑道:“因为你这位建文皇帝干的好事啊！” “全面废除了太祖高皇帝的严刑峻法还不够，你还干了一件蠢事，那就是听信齐黄方三人的谗言，减免江南赋税，这事儿是你干的吧？” 朱允炆点了点头，不服气地反驳道:“江浙地区的赋税要比其他的地区高出数倍，江南百姓子民苦不堪言，逃亡者甚众，贫僧顺从民意减免江南赋税，这又有何不对之处？” “好！”李弘壁笑了，“说得好！” 老子今天不喷死你，老子就不叫李弘壁！ “但是你身为大明皇帝，难道就没有动动脑袋思考过，为什么太祖高皇帝会将江南定为重赋重税之地吗？” “难道这江南重赋之地，光是我大明王朝独有的吗？” 面对李弘壁的接连质问，朱允炆顿时哑口无言。 “前宋大文豪韩愈曾说过，“赋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天下的赋税十分之九来自江南，虽然有些夸张，但因经济重心南移，唐宋之际江南重赋已初见端倪，江南财赋甲天下也不是一句空话！” “为什么？因为江南自唐宋起就逐渐成为了中原大地的经济中心，而且江南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所以适宜耕种水稻，是不折不扣的膏腴之地，经济之繁华远超其他州府！” “洪武二十六年，江南八府(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应天、嘉兴、湖州、杭州)征收米麦合计约六百八十万担，占全国总税粮的百分之二十三，各府中又以苏州为最，苏州一府交纳的税粮将近全国的十分之一。” “你建文身为大明皇帝，当初下这道命令的时候，怎么就不想一想，你把江南赋税给减免了，那朝廷赋税从何而收？从其他省份均摊吗？还是要让云南贵州这些本就困难的省份多出一些？让这些省份的百姓子民卖儿卖女地给你建文皇帝缴纳赋税？” 一怼再怼，怼得朱允炆脸色铁青。 可是李弘壁还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再说了，你是想为江南百姓减轻负担，但是江南百姓日子当真好过了吗？” “你逃出金陵之后，应该途径过江南地区吧？你亲眼所见他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自从你减免江南赋税后，他们的日子并没有好过一点，甚至还有可能更加难过！” 朱允炆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疯狂浮现出了一副副画面。 他逃亡途中确实经过了江南等地，却只见到江南百姓大多以树皮、草根为食，卖妻鬻子，老幼流移，无以为生。 起初朱允炆并没有多想，他以为是因为水旱天灾，加上自己又急着逃命，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看起来，问题却出在他这位建文皇帝身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做一个明君了，励精图治，勤俭节约，可为什么最后是这么一个结果？” 朱允炆脸色苍白地喃喃道，满脸都是茫然之色。 “所以说你言行思想太过理想化了啊，说得好听点叫做天真单纯，说得难听点就是蠢而不自知！” 李弘壁毒舌本事可是点得很满。 “你以为你自己这个皇帝勤俭节约，下面就不会有贪官污吏了？” “你以为你全面废除了那些严刑峻法，下面那些官员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恪守大明律令？” “你以为你减免了江南重赋重税，下面那些百姓就能够真正得到益处，能够真的减轻负担？” “你这位建文皇帝始终都是活在梦里，活在一个文臣缙绅给你亲手编织的美梦里面，什么太平盛世，什么四海升平，不过都是他们用来哄骗你的手段罢了，偏偏你还不自知，你还为此沾沾自喜，愈发对这些文臣缙绅言听计从……”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朝廷收不上税，百姓苦不堪言，那这税收钱粮都落到谁腰包里面去了吗？” 朱允炆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 “朝廷收不上税……” “百姓苦不堪言……” “那钱粮落到谁手里去了……” “文臣缙绅！” 朱允炆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宾果！”李弘壁笑道:“恭喜你答对了，但是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晚了。” “你当年之所以会失败，第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问题还是出在你这位建文皇帝自己身上。” “你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不知民间疾苦，不懂百姓生活，对圣人不讲、书上不写的民间实际情况全然不知，按照那些文臣缙绅所言，努力打造一个儒家思想描绘的太平盛世，一个独属于他们文臣缙绅的黄金时代，其结果就是穷了朝廷、苦了百姓，你焉有不败之理？” 朱允炆默然，满脸苦涩神情。 但李弘壁还在继续输出。 “其二，那就是文臣缙绅的蛊惑了，齐黄方三人也好，其余那些腐儒秀才也罢，大多都是些只会纸上谈兵的读书人，你让他们指点江山，他们能说得你高潮迭起，但是你让他们治理国家、让他们制定作战策略，最后结果你也看到了，败得属实不冤。” 文臣缙绅！ 朱允炆拳头都狠狠攥在了一起。 “其三，那就是你识人不明，亲佞臣远小人，齐黄方三人就不提了，你认为他们好那就好吧，但是眼前这一位你怎么说？放着徐辉祖这等虎将不用，非要重用李景隆这等老纨绔，对你忠心耿耿的将帅之才你束之高阁，对你没那么忠诚的纨绔草包，你倒是委以重任，你这皇帝当的也是没谁了，你不输才是天理难容，怪得了谁？” 此话一出，朱允炆脸色更加难看了。 李弘壁比朱棣的嘴巴更毒，骂人也更难听，丝毫不顾及情面的那种。 “其四，你重文轻武，本就会引得勋贵武臣不满，可你却不以为意，反倒是极力地打压勋贵武臣，拔高文臣缙绅的地位，让这些文臣缙绅气焰更加嚣张，动辄对边军将士打骂羞辱，三军将士如何能忍？他们巴不得追随燕王殿下一举掀翻了你的秀才朝廷，你还能怪人家吗？这也是你朱允炆自己造的孽。” “其五，宗室是皇室天家的基本盘，更何况太祖高皇帝分封诸王，还赐予了诸王兵权，结果你一即位称帝倒好，直接就对诸王动刀子，把自己的基本盘给玩崩了……” “其六……” 李弘壁越说越兴奋，硬生生地给朱允炆列举出来了十好几条罪状，听得这位昔年的建文皇帝先是悔恨交加，而后又痛哭流涕，伏在案桌上嚎啕大哭！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给看呆了。 李弘壁此子，好厉害的一张嘴啊！ “其十八，你当皇帝的时候……” “别说了！”朱允炆痛哭不止，道心彻底崩溃，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恳求李弘壁别再说了。 可是这哪儿成啊？ 俺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还没说开心呢！ 朱棣在一旁笑得嘴角抽搐，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行啊，你朱允炆不是不服气吗？ 现在服气了吧？ 被李弘壁这小子硬生生地给骂哭了！ 朱棣只觉得通体舒泰，心情很是不错！ 见此情形，李弘壁目光不善地看向他。 “你在笑什么？啊？” 朱棣:“(′⊙w⊙`)” 「投票票嗷兄弟们，新书数据很重要，不然梦虫要被切了变太监了嗷，今日第一更」 第215章 狗皇帝你在笑什么？ “啊？” “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李弘壁把矛头对准了狗皇帝。 徐皇后见状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弘壁，不得无礼！” 这孩子，突然犯什么混！ 你批评朱允炆可以，毕竟是皇帝陛下准予了的，而且朱允炆早已不是皇帝了，现在身份更类似于囚徒，也算不上什么以下犯上。 但是你怎么敢批评皇帝陛下的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之罪！ 朱棣也给整不会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本想训斥李弘壁一番，结果朱允炆却在此刻抬起了头来，满脸戏谑地看着他这位永乐皇帝。 那小眼神里面，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怎么？ 说得我说不得你？ 你朱棣就这么点帝王气度？ 在朱允炆的眼神刺激之下，朱棣瞬间就怒了。 “说！” “让他说！” “朕倒是想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朱棣气呼呼地拍桌道。 实则他对自己的表现，还是颇有自信的。 毕竟自从起兵靖难以来，到如今入主天下，朱棣的表现都可谓是极其出色，连建文皇帝朱允炆都沦为了他的背景板。 以一隅之地对战整个天下，还成功掀翻了朱允炆的建文朝廷，这等光辉战绩亘古未有，堪称有史以来独一份！ 他朱棣不相信，李弘壁还能指出他什么错误！ “那个陛下，您让我说的嗷，咱们就事论事，您可别急眼！” 此话一出，朱棣心中略微生出了些许不安。 不过当着朱允炆的面儿，他也不能退缩半步，不然那才是丢人现眼！ “朕曾遍览文史，这历朝历代最大的祸事，莫过于“偏听偏信”这四字尤甚！” “正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某些人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朕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当广开言路，虚心纳谏，倾听多方面的意见……” 嗯，那个某些人，就是眼前的朱允炆。 朱棣一句话可是戳到了朱允炆的痛脚，这位刚刚被骂哭的建文皇帝，再次羞得满脸涨红，却是敢怒不敢言。 李弘壁见状笑了。 哟嘿，狗皇帝主动找骂，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嗷！ 天杀的狗皇帝，老子忍你很久了！ 不过鉴于狗皇帝的小心眼，那可是出了名的，李弘壁决定还是先稳一手。 “陛下咱说好了不急眼的嗷！” 李弘壁小心翼翼地看了朱棣一眼。 朱棣见状压抑着内心的火气，微笑道:“好孩子，说吧，朕赦你无罪！” “那好！”李弘壁兴奋了。 “咱们先说第一个问题，还是方才那个问题，为何建文年间的税收比洪武年间的税收少？”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一愣，朱允炆也傻眼了。 啥意思啊？ 你不是要喷朱棣吗？ 怎么还扯到我身上来了啊？ 咋滴你觉得不解气还要鞭尸啊你？ “你方才也说了，是因为那些文臣缙绅中饱私囊……”朱棣皱着眉头回答道。 李弘壁笑道:“那陛下觉得，建文朝这些文臣缙绅敢中饱私囊，那到了永乐朝他们就不敢了吗？”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大变。 “敢问陛下，永乐朝今年赋税多少？” “不知道！”朱棣冷哼了一声。 李弘壁傻眼了。 “怎么会不知道？这可是……” “因为今年没收税，被某些人提前收了！” 朱棣满脸不爽地开了口，恨不得一脚踹到朱允炆脸上。 他这位永乐皇帝，心里面苦啊！ 刚刚即位称帝，接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 一场靖难之役不但改朝换代了，也把大明给打崩了，尤其是北疆地区，到处都是流民饥民，朝廷自然要做好战后的善后工作。 可是天杀的朱允炆不仅给他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国库，而且还把今年的赋税都给收了，那他朱棣能怎么办？ 你这刚刚即位称帝，还要象征性地给百姓发放福利，不能再收一次赋税吧？ 所以朱棣很是无奈，只能下令减免了今年赋税，咬着牙给朱允炆擦屁股。 一旁朱允炆听到这话，也是满脸羞愧。 他也是没办法，谁让当年李景隆被打得太惨，好不容易筹措的粮草辎重，全都让李景隆两战白白送给了燕军。 到了最后，朱允炆甚至连淮安军的军费都拿不出来，也只有提前向民间征收赋税了。 李弘壁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不说赋税的事情，咱们聊一聊陛下新设的皇庄吧！” “皇庄？”朱棣闻言一愣，“这不过是朕给皇室置办的一些田地罢了，如此皇室成员也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不必再向朝廷伸手要钱。”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弘壁闻言向朱棣竖起了大拇指。 “没问题！” “多好的主意啊！” “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啪的一声，徐皇后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但动作很是轻柔。 “你这孩子，好好说话，阴阳怪气地做什么？” 朱棣脸色也沉了下来。 “有什么直接说就是，朕说了不会追究你。” “陛下，敢问这是何人进言？”李弘壁追问道:“臣建议将此人五马分尸，再将其满门抄斩，杀他全家，诛他九族！” 听到这话，朱棣也有些慌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弘壁如此杀气腾腾的骇人模样。 “不是，弘壁，这皇庄究竟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些田地罢了……” “对，就是些田地罢了。”李弘壁冷笑道:“但是陛下想过没有，您这位做皇帝的，都可以给自己子孙后人设置皇庄，置办一些庄园良田，那其他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宗室藩王见了，他们会想我也可以这么干啊！皇帝陛下都可以为子孙后人计，俺们凭啥就不可以呢？陛下的叫“皇庄”，那我们的就叫“王庄”，反正就是赶走一些刁民侵占一些田地罢了，难不成官府衙门还敢管到我们头上？” “皇亲国戚见了，那也会很高兴，毕竟田地可是好东西，名下田地越多钱粮也就越多，谁会嫌弃田地少呢？既然陛下都这么干了，那我们也这么干，陛下的叫“皇庄”，我们的就叫“公主庄”、“国舅庄”，反正俺看上的田地，那都必须是俺的！” “好了，等宗室藩王和皇亲国戚盘剥完了，占去了最富裕的那些良田沃土，接下来就是勋贵武臣和文臣缙绅该入场了。尤其是那些文臣缙绅，开玩笑，人家可是一个个讲究“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家里面没有个成百上千亩田地那怎么能行？皇帝陛下都带头这么干了，那我们也不能落后啊，所以剩下这些田地里面挑好的，那就是我们的了！” “文臣缙绅这一圈完地，那些地方士绅豪强也会坐不住啊，大家都是读书人，凭什么你能设置什么庄什么园的，我这个读书人就不可以，所以接下来就是地方士绅豪强入场，跟随时代潮流响应陛下号召，疯狂侵占庄园兼并田地……” 话听到这儿，朱棣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整个人都乱了阵脚。 “皇室天家的皇庄，宗室藩王的王庄，皇亲国戚、文臣缙绅、勋贵武臣、地方士绅豪强……一个个地，都开始兼并田地。” “那么，敢问陛下，五十年之后一百年之后，朝廷税收会剩下多少？老百姓真正的可耕地又剩下多少？” “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这一切都是自皇庄而始！” 朱棣闻言，如遭雷击！ “所以臣不太明白，为何陛下还笑得出来？” “陛下在笑什么？很好笑吗？” 「你一票我一票，梦虫不会变太监，赶紧投票啊兄弟们！！！今日第二更，还有三更」 第216章 兼并田地！这赋税将会越来越少 你在笑什么？ 朱棣怎么都没想到，这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这人呐一旦有了些许权势地位，就想积攒置办点家产家业，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人。 这是人之常情，哪怕是朱棣也不例外。 毕竟皇宫里面这么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睡哪一项不需要花银子？ 他朱棣想着置办一些田产地产，归属于皇室天家名下，交给宫里面的宦官去打理，每年收成就足够补贴宫里面的一些用度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这么一件小事，竟然会给大明埋下这般严重的隐患！ 李弘壁这是在杞人忧天吗？ 傻子都知道不是！ 既然是人之常情，那大家肯定都想这么干啊！ 而且他朱棣这位大明皇帝都带头这么干了，其余那些皇亲国戚和宗室藩王还不得争相效仿？ 你占一块田，我圈一块地，大家都是“响应皇帝陛下的号召”，所以和气生财，一起积攒家业…… 皇亲国戚之后，宗室藩王之后，就会勋贵武臣和文臣缙绅！ 尤其是那些文臣缙绅，打着所谓“耕读传家”的名义，巴不得能够占个上万亩的田地，家里面的田地越多越好！ 这样一来，后果会是什么？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一想到那般场景，朱棣脸色就愈发苍白了。 “此事……倒是朕考虑欠妥了。” “皇庄一事断不可为，而且要严厉打击任何权贵侵占百姓田地！” 不得不承认，朱棣就是朱棣，那位英明神武的永乐大帝。 短暂失神后，他就立刻反应了过来，绝不能开此先河，给后世子孙留下这巨大隐患！ 李弘壁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当真不是在杞人忧天，也不是在信口胡咧咧。 事实上，大明朝的税收问题，是历代封建王朝中最为严重的，呈现出逐年下降的趋势。 大明朝洪武年间，平均税收两千三百万石稻米，麦子四百七十万石。 到了正德年间，税收下降为两千二百万石稻米，麦子四百五十万石。 至嘉靖年间，下降为一千八百万石稻米，麦子四百二十万石，这些税粮折合起来也就九百万两银子。 而而嘉靖三十年，九边和沿海军费开支五百余万两白银，俸禄、修建八百万两白银，总计一千三百余万两，税粮九百余万两再加上税银三百多万两，竟然都还不够支出！ 这还只是军费、俸禄和修建宫殿三项，朝廷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结果光是这三项都远远不够了。 以致于到了隆庆年间，税收只够每年维持前三月开支，后九个月都需要欠钱，东挪挪西挪挪，勉强维持朝廷正常运转。 在万历时期，税收降低的更为严重，由于万历时期三大征，欠下了巨额军费，万历狗皇帝更是不当人，想方设法地横征暴敛，采用了关卡征税的模式，每数百里就征一次税，这严重打击了商业，致使商税萎缩百分之三十七，商业萎缩百分之六十以上，数省商人几乎绝迹，大明王朝也就此彻底崩盘。 这就是田地的重要性，它绝不能掌握在文臣缙绅手中！ “陛下，皇庄只是一个由头，归根结底还是要着眼于田地的问题。” “难道陛下不开设皇庄，就没人去侵占良田，没人去兼并沃土了吗？” “建文秀才朝廷，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最上面坐着一个书生皇帝，执掌中枢大权的是一群文臣缙绅，后果就是文臣缙绅想贪就贪，地方官员想拿就拿，士绅与缙绅勾结在一起，占据了大量田地以肥自己，却穷了朝廷苦了百姓，这其中尤以江南士绅缙绅为最！” 听到这话，朱允炆不乐意了。 啥意思啊？ 你真要“鞭尸”啊？ 差不多行了嗷，正主在你面前坐着呢！ 李弘壁叹了口气，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朝廷连赈灾的钱粮都拿不出来了，臣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朝廷没钱没粮，不代表官员没钱没粮，更不代表着士绅缙绅没钱没粮！” “如若不加以限制，田地大量落入士绅缙绅手中，那势必会动摇大明王朝的统治根基！” “士绅缙绅大量兼并田地，导致百姓没有可耕之田，又不愿沦为士绅豪强的佃户奴隶，就会潜逃在外沦为了流民。” “土地兼并愈演愈烈，流民数量就会越来越多，如此一来不仅使得登记在册的官方人口减少，更会使得以户口为基础的国朝税收体制难以进行，这就会导致国朝的税收将会成倍减少，这朝廷税收将逐年下降越来越少！” “直至最后，天下户籍混乱，税收无法进行，朝廷财政告急，军费赈灾俸禄等等种种都难以支付，就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更是会刺激产生出大量流民，他们如蝗虫过境一般四处流窜，聚众作乱甚至是揭竿而……” 话音未落，李弘壁就不敢说了。 毕竟当着大明王朝两位皇帝陛下的面儿说这话，他害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但是，戛然而止，余音绕梁。 在场四人，两位大明皇帝，一位大明皇后，一位大明顶级国公爷，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以他们的政治智慧，何尝听不出李弘壁的话外之音？ 尤其是永乐皇帝朱棣！ 他可是经历过元末乱世的！ 他也曾经亲眼见到，元末乱世那些流民饥民撅草根、啃树皮，甚至易子相食、析骸以爨！ 当老百姓真的活不下去了，真的看不到一点希望，他们就不会再容忍下去，而是揭竿而起奋起反抗，彻底推翻压在他们头上的那朝廷、那权贵、那官儿！ 朱棣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随即冷喝道:“此事就此打住，今夜弘壁所言，任何人不得外传，否则朕绝不留情！” 顿了顿，朱棣也叹道:“弘壁，朕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明现如今内忧外患，朕必须要稳住这个烂摊子，万万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这是朱棣的心里话，也是他最无奈的地方。 他何尝不知道江南士绅缙绅富得流油？ 他何尝不想效仿太祖高皇帝，血洗整个江南所有的士绅富户？ 可是想归想，却不能做！ 这个时候的永乐皇帝，还需要江南士绅缙绅的支持！ 至少，在他朱棣坐稳这张龙椅之前，他决计不会轻举妄动，对江南士绅缙绅下手！ 李弘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话说到这个份儿，已经够了。 反正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了，他这个纨绔也算是做得仁至义尽了。 剩下的事情，就看狗皇帝自己决定了。 朱棣和朱允炆都陷入了沉思，神情很是凝重。 徐辉祖却在一旁咧嘴，他觉得很是好笑。 这李弘壁不过屁大点孩子，竟然敢怒骂两位大明皇帝，还骂得他们不敢还嘴！ 真是太他娘地痛快了啊！ “你在笑什么？” “魏国公你觉得很好笑吗？” 徐辉祖:“（ΩДΩ）”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上票了嗷上票了，多支持一下新书，数据很重要」 第217章 怂了！传闻魏国公性子刚烈？ 徐辉祖傻眼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李弘壁这混账小子敢把矛头对准了他。 你要是换个人，徐辉祖可能还压根不惧，他这辈子就没怕过谁！ 可是你要换成是这李弘壁，对不起，我认怂。 特么地，这混账小子连皇帝陛下都敢骂，他徐辉祖吃饱了撑的跟这小子斗嘴？ “咳咳，弘壁贤侄看错了，我没笑，真没笑。” 徐辉祖故作淡然地开口道。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听闻魏国公性子刚烈，今日一见……” “不是，我没有，那是谣言，你可别瞎说嗷！” 徐辉祖直接来了一套否认三连，恨不得立马抽身开溜。 李弘壁这兔崽子，实在是太邪门了啊！ 惹不起惹不起。 朱棣见状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徐辉祖这头倔驴也有吃瘪的时候。 “行了行了，你小子是个有才的，行了吧？” “魏国公性子刚烈不假，连朕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小心等会儿把他惹急了，他揍你哦！” 这番话虽然语气诙谐，但傻子都听出来了朱棣的话外之音。 徐辉祖闻言一怔，随即陷入了沉默。 徐皇后见状急得满脸忧容，有心想要开口，可是又不太好插嘴。 她是徐辉祖的妹子不假，可她也是朱棣的皇后，夹在这二人中间两边为难。 李弘壁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突然开口问向了朱允炆。 “大师，您这次是真的出家了吧？” 此话一出，朱允炆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既然受了这孩子的解惑之恩，那不如做个顺手推舟的人情吧！ 再者徐辉祖对他朱允炆忠心耿耿，他朱允炆现在身陷囹圄，也不愿再见到徐辉祖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允恭，贫僧已经是方外之人，不会再过问凡间俗事。” “再者这一年多来，贫僧也一直在反省，却一直不得释怀，直到方才听了弘壁小友所言，贫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错不在四叔，更不在李景隆，而是罪在朕躬！”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李弘壁闻言笑了笑，至少朱允炆终于是听进去了。 朱棣听到朱允炆说出这句话后，也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诚如弘壁小友所言，贫僧做皇帝的时候，一直都是活在梦里，活在那些文臣缙绅给贫僧亲手编织的盛世美梦里面，沾沾自喜毫不自知！” “贫僧以为，只要听从那些大儒名士之言，励精图治做一位儒家贤君，就可以使得天下大治，就能够让太祖高皇帝的江山永固！” “可是直到此刻，贫僧才翻然悔悟，原来我国朝最大的敌人，并非是宗室藩王，而是这些士绅缙绅啊允恭！” 朱允炆是真的悔恨交加，不禁泪流满面地哽咽开口道:“贫僧听信了文臣缙绅之言，大肆拔高文臣缙绅的地位，大肆打压勋贵武臣，任由文臣缙绅执掌朝政大权，这就是取祸之道！” “允恭，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当年贫僧这么做的时候，你心里面是认同的吗？” 徐辉祖原名徐允恭，正是为了避讳朱允炆，所以才改名徐辉祖。 这天下间，也只有朱允炆，才喜欢称他为“允恭”。 “陛下，臣……并不认同。”徐辉祖叹气道。 “既不认同，为何不进言？”朱允炆继续追问道。 结果他这句话，却是彻底引发了徐辉祖心中的悲愤。 “呵，进言？” “臣当如何进言？” “陛下身边全是些误国误民的腐儒酸儒！” “臣乃是勋贵武臣，并非翰林御史，如何进言？就算臣冒着风险进言，只怕这奏章还没到陛下御案上面，就已经被付之一炬了！” 徐辉祖激动得面红耳赤，眼眶都是通红。 他当年难道就不想进言吗？ 可是他徐辉祖本就为君所忌，建文帝又对齐黄方等腐儒言听计从，他该怎么进言，又有什么言路？ 整个建文皇帝身边，上到御前大臣下到刀笔小吏，全都是齐黄方等人的心腹党羽，别说他徐辉祖了，连王钝张紘这些辅政老臣都进言不得！ “对啊，你也愤愤不平，你也心怀怨愤，你也明白贫僧是个昏庸弱主，何苦再坚守那什么君臣大义呢？” “贫僧当年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即便没有四叔起兵靖难，大明王朝在贫僧手中，只怕也会分崩离析，沦为士绅缙绅的乐园，哪怕没有亡在贫僧手里，贫僧也已经给子孙后人埋下了祸根，迟早都会有那么一天！” “所以，四叔当年“奉天靖难清君侧”的旗号，并非是虚言妄言啊允恭！” 朱允炆长叹了一声，道:“贫僧当年对你一再猜疑忌惮，处处提防着你不愿给你丝毫权力，可你却如此忠心耿耿，让贫僧如何自处？难道还要带着这份对你的愧疚，下去面见我大明的列祖列宗吗？” “允恭啊，贫僧这辈子犯下了太多错，不要再让贫僧身上背负你这一笔了，你本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当为我大明尽忠职守，护我大明万世安宁，这是你的使命，更是你的职责！” “今日方知我是我，建文帝也好，朱允炆也罢，早已丧命在了那场大火之中，贫僧只是一冢中枯骨耳，你我之间缘尽于此！” 话音一落，朱允炆便闭目不言。 徐辉祖老泪纵横地看着他，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随即他径直起身，跪倒在朱棣身前。 “臣徐辉祖，叩见陛下！” “陛下明鉴，允炆已是方外之人，还请陛下念及血脉亲情，饶他一命吧！” 徐辉祖以头触地，哭得泣不成声。 朱棣见状神情很是动容，急忙起身将他给扶了起来。 “好，朕答应你。” “话说清楚了，那就好了。” “他毕竟是我太子大哥的儿子，朕……也不忍心啊！” 看到徐辉祖哭得稀里哗啦，朱棣回想起了他大哥朱标，也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要是太子大哥朱标没有英年早逝，以他的政治手腕，哪里会被文臣缙绅给耍得团团转？ 别说齐黄方三人了，再来十个齐黄方，都不够懿文太子朱标一只手收拾的！ 那可是朱标啊！ 历代王朝有史以来权势最大的太子爷！ 自幼被太祖高皇帝培养教导的大明帝国继承人！ 谁以为朱标是个无能庸才，那他才是个蠢货！ 至少朱标在世的时候，朱棣从未生出过夺嫡争位的念头。 因为，他不敢！ 朱标这位太子大哥，抬手之间就可以将他朱棣给压得死死的！ 更何况朱标和朱棣之间的兄弟感情，那也是实打实得好！ “太子大哥，我朱棣对不起你啊！” “若非你这儿子，臣弟又怎会如此啊大哥！” 朱棣也忍不住嚎出了声，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见此情形，朱允炆心中更加悲恸，回想起他父皇（建文元年追尊为孝康皇帝）的音容笑貌，眼泪更是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徐皇后也红了眼眶，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感动。 李弘壁见状顿时就傻眼了。 怎么个意思？ 我要不要也哭会儿助助兴？ “舅母？” “要不我也嚎几声？” “啧啧，一群大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的，娘们儿唧唧的，多寒碜啊！” 徐皇后闻言一愣，随即狠狠抽了这厮一下。 朱棣、朱允炆和徐辉祖尽皆抬头，目光不善地看着李弘壁。 “你说谁娘们儿唧唧的？” “好小子，来咱爷俩现在练练！” “弘壁小友，贫僧好想揍你啊！” 李弘壁:“⊙﹏⊙∥” 「俺不要太监，不要当太监，兄弟们多多上票支持呀！！！」 第218章 我那英明神武的白胡子太奶…… 得，气氛没了。 继续哭吧，多尴尬啊！ 所以三人只能坐回到了位置上面。 朱棣直接开口下令，让亦失哈去取了好几大缸美酒。 三人准备喝个痛快，一笑泯恩仇。 李弘壁见状准备开溜，可三人哪会这般轻易放过他。 “混账东西，还不滚回来坐好！” 李弘壁闻言无语了，哭丧着脸坐在了徐辉祖这边。 嗯，三个人里面，狗皇帝不当人，朱允炆腹黑，也就只有徐辉祖最像个人了。 朱棣恶狠狠地瞪了李弘壁一眼，然后开口问道:“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锦衣卫上万号人手，前前后后找了这么久，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结果都没有找到，你小子倒好，去一次直接把人给带回来了！” 听到这话，朱允炆也来了兴趣。 他自问自己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连锦衣卫都被糊弄过去了，那这位弘壁世子是怎么找到的？ 徐辉祖也来了兴趣，要是建文这么容易找到，那他还用得着误会朱棣这么久吗？ 不得不承认，李弘壁这一次，可是等同于救了他徐辉祖，这是变相的救命之恩啊！ “弘壁小子，好好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允炆在福建的？” 李弘壁闻言撇了撇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怎么回答？ 拿命回答啊！ 他之所以赶去福建，就是因为华严寺的云锦袈裟和福宁县那座疑似建文皇帝的陵墓。 毕竟是后世专家的推测，虽然陵墓可能不是朱允炆的，但是肯定跟朱允炆有关系，算是这位建文皇帝的疑冢。 而且此去福宁县至少可以找到这云锦袈裟，确认朱允炆来过福宁县。 结果李弘壁也没有想到，这朱允炆竟然没有出海，而是看透生死选择留在大明，直接就被他给找到了。 现在朱棣追问起这些过程来，李弘壁倒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那诸葛亮一样的绝世妖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吧？ 狗皇帝不抽死他才怪！ 是以，该怎么解释呢？ 蒙混过关？ “陛下，这都是臣在做梦的时候，我那位英明神武的白胡子太奶……” 众人:“？？？” 英明神武的？ 白胡子？ 太奶？ 你特么地真敢瞎编乱造啊你！ 朱棣嘿得一声冷笑道:“好小子，你真行啊！” “既然你如此挂念你的太奶，那要不这样，朕成人之美，送你下去见太奶如何？” 李弘壁闻言连忙摇头，吓得咽了口唾沫。 “那个陛下，其实这里面，也有我爹的功劳。” “闲暇之余，我就跟我爹吹牛，推测建文要是没死的话，会逃到哪儿去，又是从什么路线逃走的。” “毕竟我爹与建文可是好友，对他的脾气秉性还算了解。” 这么一听起来，三人都是连连点头。 谁不知道朱允炆最宠信李景隆？ 李景隆接连两次打了败仗，接连两次丧师辱国，朱允炆都没有问罪于他，甚至都没有苛责过他！ 双方之间的关系感情，已经不是君臣那么简单了嗷！ 要是李景隆参与分析的话，以他对朱允炆的了解，还真有可能分析出来，这李弘壁所说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所以当时我们父子就在想啊，这朱允炆要是逃出了金陵城后，会往哪儿逃去呢？” “首先最大的可能，其实是驻扎在淮安的梅殷军，可惜这个推论很快就被我们推翻了。” “为什么？”朱允炆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因为他当初确实想过直奔淮安，毕竟梅殷手底下可是还有着四十万淮安大军！ “因为建文帝是个生性凉薄、刻薄寡恩、猜忌心重而且没有脑子的人！” 李弘壁无奈摊手，直接明说了。 大哥你非要找骂，这不是欠的吗？ 朱允炆听后气得满脸涨红，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看李弘壁。 他怕自己忍不住，拼了老命也要宰了这个混账兔崽子。 贫僧这一年多的养气功夫，还挡不住李弘壁这张破嘴！ 真是个毒舌小子！ “主要原因，还是燕军攻打金陵的时候，梅殷没有及时出兵救援，甚至一直按兵不动，以建文帝那刻薄寡恩的性子，他肯定认为梅殷身怀异心，又怎么敢去淮安？” 朱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向李弘壁竖起了大拇指。 这小子分析得很是通透。 毕竟事实真相就是如此嘛！ 朱允炆羞得无地自容，脸都红到了耳根子处。 因为，他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以为梅殷投敌了。 “第二条路线嘛，那就是想办法躲过搜查，再出关逃出关外直奔辽东去，朝廷对辽东的掌控力还是很弱的，但这也不太可能。” “金陵居于南方，距离边境关口太过遥远，而且北疆乃是陛下的龙兴之地，建文帝要是真敢奔着辽东去，只怕刚刚抵达那些边镇，就会被搜查出来，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朱棣听得连连点头。 李弘壁越骂朱允炆，他就越是高兴。 “所以，最后就剩下一条路线，那就是出海了！” 徐辉祖这时候插嘴道:“就算是要出海，为什么你就能确定是在福建呢？” “毕竟大明出海口良多，为什么不会是江浙沿海一带，或者说苏杭沿海一带呢？” 小朋友不要乱插嘴嗷！ 这样我很难现编出合适的理由！ 李弘壁不满地瞪了徐辉祖一眼。 堂堂魏国公，岂会怕他李弘壁，所以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二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服谁。 朱棣见状，一巴掌拍了徐辉祖脑门上面。 “有毛病是不是？” “给朕安分一点，听正事儿呢！” 徐辉祖挨了一巴掌，顿时就老实了。 而李弘壁趁着这个时间段，也在脑海里面想到了借口。 “为什么是福建，而不是其他地方呢？” “那自然就是因为……海禁！” “海禁？”朱棣闻言一愣，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没错！”李弘壁点了点头，“太祖高皇帝为防倭寇和走私等行为，确立了严厉禁止的海禁政策，下令“片板不得下海”，禁止老百姓私自出海，违者将严惩不贷！” “而苏杭江浙一带，乃是南畿重地，建文帝一行人想要出海，那至少得提前准备船只吧？在这南畿重地无疑就会太显眼了，那些沿海州府的官员又不傻，会帮助他们出海逃亡？到时候被锦衣卫追查到，一个个地抄家灭族……” “但是福建却不一样了，本就濒临海域远离中原，所以海禁政策对他们而言反倒是没有什么区别，地方官员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还有大量海外侨民时不时地回来做生意，带动当地经济发展，你也不能一刀切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福建是最大的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 李弘壁说得口干舌燥，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由衷地夸赞道:“你这孩子真是聪慧无双啊！” 李弘壁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特么地，总算是给糊弄过去了！ 结果还不等他高兴片刻，朱棣却又满脸好奇地追问道。 “弘壁啊，那你是怎么确定华严寺有问题的呢？” 李弘壁:“(??w??)栓q” 谢谢你。 我真的栓q！ 「今日第五更，更新结束，兄弟们可以上票了嗷，新书需要数据支撑，不然会被切的，梦虫就会变成太监了嘤嘤嘤，兄弟们多多支持上票呀」 第219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华严寺有问题？ 那是因为在里面发现了龙袍啊！ 李弘壁有些坐蜡了。 狗皇帝是真恶心人啊！ 你这让我怎么编下去？ “其实这事儿吧，也只是臣的推测。” “臣和家父李景隆就在想啊，建文是怎么从金陵城逃出去的？” “一般寻常百姓家就算真要出远门，那也必须得具备路引。” 所谓“路引”，就是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百姓离乡的证明，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官府相应部门发放路引。 在路引上，还要标注申请者的姓名、年龄、相貌、家庭住址、外出原因、起止地点、返回期限等信息，防止被人假冒。 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轻者杖责八十大板，重者直接绞死！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但是在大明王朝，对不起，不可以。 你敢离开家乡四处蹦跶，打断你的狗腿！ “臣就在想啊，这建文一行人肯定是提前伪造好了身份，但是因为路引制度的存在，他们想要远行至福建，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朱棣满脸茫然地追问道:“所以呢？那你又是怎么确认……” “从路引上面仔细一想，建文一行人真想逃到福建去，那就只有可能使用两种身份了，一是四处游学的读书人，他们有功名在身，而且得朝廷优待，所以可以无视路引。” “但是问题在于，这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每个地方州府郡县都知根知底，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他们真要是想假扮成读书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反而会露出马脚，引起他人怀疑。” “而另外一种身份，那就是僧人了，比起读书人，僧人无疑是更好的选择，毕竟一些光头和尚，寻常百姓也不会在意，再者和尚只需要度牒就可以畅游天下，是以完全避开了这路引制度。” 在这大明王朝，只有两种人可以云游天下。 一是身怀功名的读书人，二就是手持度牒的僧人！ 李弘壁说得言之凿凿，信口开河。 朱棣听得连连点头，信以为真。 “妙啊！” “你这孩子真是心思剔透！” “朕怎么就没有想到路引这回事儿呢？” “那个谁，你当年就是这般想的吧？借用僧人身份南逃？” 朱允炆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说，还时不时地被捶几拳，好像为了让味道更好一样！ 真是……欺人太甚！ 眼见正主儿都承认了，李弘壁顿时就松了口气。 “确定了僧人身份，那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福宁县虽然号称“海上天湖，佛国仙都”，大小寺庙无数，但华严寺却是当地第一古刹名寺，是以建文一行人要真是逃到了福宁县，那肯定得先去拜拜码头，暂时凭借僧人的身份躲藏在华严寺，慢慢准备出海事宜。” 朱允炆听见他这些分析，心底深处直冒寒气。 这个小子，太妖了啊！ 完全将他们一行人的心路历程给分析了出来！ 端得是个恐怖如斯！ “可是，按照常理来说，华严寺香火鼎盛，人多眼杂地，并不适合我等躲藏啊？” “这万一被人给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被人给撞破了什么，那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 听见朱允炆这话，李弘壁顿时笑着摇了摇头。 “这就是建文的高明之处了。” “正所谓“灯下黑”，只怕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认为建文绝不敢去这种人多的地方，唯恐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但他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之，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躲藏在华严寺里面，反倒是能成功避开这大多数人！” “是以不管如何，华严寺必须要搜查一番，臣带着锦衣卫冲进华严寺，进行了一番威胁恐吓，竟真的搜查出了那云锦袈裟，更加佐证了臣的推测！” 话听到这里，朱棣忍不住点头称赞道:“精彩！真是精彩啊！” “你小子，真他娘地邪门儿，这脑袋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朱允炆还是有些不服气。 或者说他心里面还有疑惑存在。 “可那日无碍大师已经坚持称建文出海了，你又是如何看破的？” 听到这话，李弘壁无语了。 你特么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老子差点掘了你的墓啊！ 就算华严寺没找到那龙袍袈裟，李弘壁也会去寻找那座疑似建文的古墓，找到了就能交差。 所以弘壁世子心中有底丝毫不慌。 “这事儿吧，其实臣也没有一点把握，就是觉得无碍大师怂得太快了些，好像早有准备一样。” “所以在见到那云锦袈裟后，臣就打定注意继续威胁恐吓他，看还能不能诈出什么线索来。” “结果没有想到，线索没诈出来，倒是诈出来一个大活人！” “哈哈哈……”朱棣忍不住放声大笑道，“李弘壁啊李弘壁，你这小子真是狡诈如狐，真是朕的福星啊！” “难怪锦衣卫那些酒囊饭袋找了这么久，半点进展都没有，这里面还藏着这么多的门道！” 朱棣大笑不止，得意洋洋地看向了建文。 “朱允炆，如何？现在你总该服气了吧？朕身边随便一个少年郎，就可堪破洞察你朱允炆的一举一动，当初你身边齐黄方那些酒囊饭袋，比之弘壁这孩子如何？” 怎么比？ 拿头比！ 完全没有可比性！ 李弘壁这一通分析，完全精准命中了他整个逃亡之旅，就好像他李弘壁亲眼看到了一样！ 这样的智计，又如此年轻，实在是太过可怕！ 朱允炆看向李弘壁，好心提醒了一句。 “弘壁小友，常言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若是聪慧太过，只怕会天妒英才……” 李弘壁:“？？？” 嗯？ 啥意思？ 你特么咒我？ “大师放心，小子一向本分老实。” “指定能比大师活得更久一些！” 伤不伤的不知道，但是肯定没你朱允炆伤啊！ 李弘壁随口敷衍道，他哪儿是什么智计过人啊，这都是他从后世看到的结果，倒推瞎编出来的过程罢了。 既然得知了结果，那再倒推过程，自然简单得很。 谁要是信了，谁就是傻瓜蛋。 此话一出，朱允炆顿时脸都绿了。 这混账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时间，朱允炆神情有些黯然。 他确实不知道，朱棣会怎么处置自己。 朱棣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好似也没下定决心。 此事少不得还要询问一下姚广孝的意见。 比起轻浮放浪的李弘壁，朱棣自然更加相信姚广孝。 嗯，这小子聪明是聪明，也确实是个妖孽，就是他这性子太恶劣了些，还得让姚广孝好好调教调教！ 赶明儿就让姚广孝收徒，好好收拾这混账东西一番！ 一想到这儿，朱棣顿时就高兴了！ “行了行了！” “继续喝酒，今儿个高兴，不醉不归！” 「有票的兄弟们投票嗷，数据得撑起来，不然梦虫要变太监了」 第220章 弘壁大爷？黑衣宰相的杀意！ 嘶…… 怎么这么疼？ 李弘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面孔，一个个都带着怒火。 朱允炆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是已经埋了。 额……什么情况啊？ 昨晚上大家不是在一起喝大酒，喝得挺开心的吗？ 特么地，谁又趁机揍了我？ “弘壁大爷？醒啦？” 徐辉祖笑眯眯地开口道，满脸戏谑笑容。 李弘壁一听到这话，心中顿时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咳咳，世伯这是什么话？” “弘壁可是晚辈，世伯折煞小子了……” “哎哎，哪能是晚辈啊！”徐辉祖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昨儿个你李某人喝了点马尿，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跟皇帝陛下勾肩搭背地不说，还非要皇帝陛下叫你一声大哥听听，不叫就不肯罢休。” “且不说皇帝陛下能不能忍，连允炆都忍不了了，问了一句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大爷？” “你李弘壁倒好，还真敢应了，拉着人家耳提面命，好一顿训斥，全然一副大爷姿态，行啊弘壁大爷，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般胆量啊！” 李弘壁:“？？？” 啊？ 啊？？？ 狗皇帝叫我“大哥”？ 建文帝叫我“大爷”？ 啊这…… 李弘壁有些慌了。 他抬头看向朱棣，后者正满脸冷漠地看着自己。 见此情形，李弘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陛下，那个，臣……知罪！” 别解释了。 怎么瞎几把解释都没有用！ 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地请罪得了！ 朱棣脸色有些古怪，看向李弘壁的眼神里面，既有欣慰也有愤怒。 这小子确实是妖孽奇才无疑，就是他这性子，也太特么地恶劣了啊！ 跟皇帝勾肩搭背，逼着皇帝喊你大哥？ 你特么地真行啊你！ 你眼里还有皇帝威严吗？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大明王朝，这李弘壁简直就像是一头强闯进来的野猪，百无禁忌的那种！ 眼见朱棣不吭声，李弘壁顿时就慌了。 “陛下，您昨晚上打过了我，今天可不能再打我了哦！”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就被气笑了。 合着老子这个大明皇帝揍人，还要一天一天地揍？ “你这混账！” “收收你那性子，否则迟早会惹出大祸！” 听到这话，李弘壁总算是放心了。 皇帝震怒之下还能骂你，那证明你还有救。 要是皇帝连骂都不骂你了，那只能证明你彻底没救了。 选好墓地，买好棺材，回家等死吧！ “陛下英明，陛下神武，臣对陛下的敬仰之情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李弘壁舔着脸，立马讪笑着跪舔开口。 朱棣懒得搭理他，而是看向了徐辉祖。 “你还在这儿待着干嘛？” 徐辉祖脸色微变，还是没有动弹。 他知道朱棣传召了太子少师姚广孝。 接下来肯定是议论朱允炆如何处置的问题。 徐辉祖想要知道最后的答案，想要确认朱棣究竟会不会对朱允炆下杀手。 “陛下，臣……” “罢了罢了，你这头倔驴，想听就听吧！” 朱棣哪里不明白徐辉祖那点小心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他说过不杀朱允炆，就不会杀他！ 很快太子少师姚广孝匆匆赶了过来。 结果一走进大殿，见到七歪八倒的三人，以及满地的空酒壶，顿时就愣住了。 啊这…… 你们这是什么造型啊？ “和尚，快来坐下！” 朱棣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有一个大好消息！” 姚广孝瞥了李弘壁一眼，心中大致猜测到了真相。 “莫不是……弘壁世子找到了建文？” “嘶……不愧是你啊和尚！” 朱棣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难道你就不惊讶吗？” “嗯，贫僧太惊讶了。”姚广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显得很是实诚。 众人:“……” 你那叫惊讶吗？ 你至少表情动一下啊喂！ 这死和尚，未免太无趣了些！ 姚广孝不在乎这些细节，而是直击主题。 “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朱允炆？” 嗯，黑衣宰相眼界很高，自然是看不起朱允炆的。 但是架不住这朱允炆身份太过敏感，昔日的建文皇帝，应该死了才好！ 朱棣闻言脸色微变，道:“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自然还是……杀得干干净净最好！” 姚广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杀气腾腾地开了口。 李弘壁听得暗自咋舌，不愧是你啊乱世妖僧！ 他姚广孝跟朱允炆又没什么感情，也是不折不扣的死敌，既然如此自然杀了最好。 姚广孝可是靖难之役总策划师，就是他一手撺掇朱棣起兵造反，最后把朱允炆大好江山给整没了。 其实姚广孝的杀意也是基于朝政大局。 这不是该谈感情的时候，而是涉及到了朝堂大局！ 一旦朱允炆还活着的消息走漏出去，大明王朝只怕会再次掀起惊天波澜！ 毕竟，朱允炆才是太祖高皇帝钦定的帝国继承人啊！ 当年燕王朱棣打的是“奉天靖难清君侧”的名义，结果皇帝和太子不幸葬身于火海之中，所以燕王朱棣这才在众文武大臣的恳求之下，即位称帝！ 现在朱允炆非但没死，而且就在这紫禁城中，那你让天下臣民怎么看？ 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永绝后患！ 姚广孝杀气滔天，那双三角眼罕见地眯了起来。 李弘壁见状吓得瑟瑟发抖，他对这个乱世妖僧充满了畏惧。 徐辉祖却是怒视了姚广孝一眼，然后急忙起身跪倒在朱棣身前。 “陛下，他毕竟是懿文太子的血脉啊！” 这是朱允炆最后的倚仗了！ 徐辉祖就是在赌，赌朱棣会顾念旧情，看在朱标的面子上，饶朱允炆一命！ 姚广孝见此情形，随即也叹了口气。 他很明白，杀是杀不成了。 只要一提及朱标，皇帝就会手下留情。 “陛下，杀与不杀，皆有利弊，臣是建议斩草除根的。” 朱棣脸色罕见地凝重了起来。 因为姚广孝用上了“臣”这个称呼！ 那就意味着，此事牵扯很重！ “可是臣也清楚，陛下生性宽厚仁慈，这朱允炆又是陛下亲侄儿，懿文太子的血脉后人，只怕陛下也不忍杀他！” “既然如此，那就不杀吧，圈禁终生，严禁任何人探视接见，只是这圈禁的地方，绝不能是宗正寺，需得仔细斟酌一二。” 一旁李弘壁听到这话，忍不住赞叹不已。 还得是你啊，姚广孝！ 先是提出了自己的主张，直接杀了斩草除根。 后来见朱棣迟疑不决，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杀之以绝后患！ 可朱棣还是不同意，姚广孝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提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圈禁终生到死，严禁任何人接见探视，并且还提出了所有隐患。 这就是黑衣宰相的手段吗？ 难怪他姚广孝能够名垂青史，深得狗皇帝器重信任，这份智计远超当世多矣！ 果不其然，朱棣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少师此言有理，朕确实不忍杀他，一是因为他是皇兄的血脉，皇兄在世的时候对朕多有维护提携，朕不能做恩将仇报之事；二是因为他已经剃度出家，是个方外之人，是以这天下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杀之也无意义。” “既然他已经出家，那就让他安安心心地吃斋念佛吧，朕的意思是将他安置在某处寺庙之中，少师以为如何？” 姚广孝闻言一怔，随即苦笑着询问道:“天界寺？” 北平庆寿寺主持，金陵天界寺主持，都是他姚广孝啊！ “哈哈，少师懂朕，就这么定了！” 姚广孝:“(????)” 懂尼玛！ 「你一票我一票，梦虫不会太监了，投票投票嗷，今日第二更」 第221章 强行拜师姚广孝！ “满意了吧？” 朱棣没好气地白了徐辉祖一眼。 后者心悦诚服地跪地谢恩。 这份隔阂，终究是消散了。 而朱棣也没有废话，直接开口下令道。 “亦失哈，让内阁拟旨。” “着魏国公徐辉祖为中军都督府右都督，任五军营总兵官！” 徐辉祖听到这话，神情很是振奋，不过却又想到了什么，立马推辞道:“皇上，此举……” “行了，朕不想听你废话！” 朱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笑骂道:“你这头倔驴清闲了那么久，是时候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别忘了你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当永世护我大明，保家卫国！” 徐辉祖闻言眼眶发红，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识趣地行礼离去。 等他走后，姚广孝这才开了口。 “陛下，此举略显不妥。” “徐辉祖对朱允炆始终怀有旧情，骤然间执掌五军营大权，只怕会留下隐患！” “再者徐辉祖先前的作为，朝臣也都看在眼里，此刻陛下骤然重用于他，朝野恐会生出非议！” “呵！”朱棣冷笑道，“朕提拔重用何人，难道还要看那些文臣缙绅的脸色不成？” “放心吧，这头倔驴是什么脾气秉性，朕最了解不过了。” “先前是因为存在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他徐辉祖自然会更加用心地替朕办事，此事就这么定了，少师无需多言！” 听到这话，姚广孝顿时叹了口气，遂不再多言。 他是朱棣的谋主，一切考量，自然全盘从朱棣的利益角度出发。 至于魏国公徐辉祖的身份，以及他与朱棣之间的姻亲关系，倒是不在姚广孝的考量范围内。 既然皇帝陛下已经下定决心，那姚广孝也就懒得再劝了。 劝一次可以，劝两次就是不识好歹，劝三次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臣子始终都只是臣子，不能试图动摇皇帝的意志！ 李弘壁见气氛有些诡异，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那个陛下，臣这就告退了嗷。” “您与少师商量国家大事，臣就不打扰了，不打扰……” 李弘壁小心翼翼地起身，立马就想开溜。 “慢着！”朱棣低喝道，“你这皮猴子，慌什么？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李弘壁闻言哭丧着脸，委屈巴巴地指着脸上的伤痕。 “臣受伤了呀，得尽快回去敷药，不然我这丰神俊朗的绝世容颜，只怕就要给毁了……” 朱棣:“……” 姚广孝:“……” 丰神俊朗？ 绝世容颜？ 你特么要点脸吧！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朱棣被他这话呛得不轻，好悬没有一巴掌扇过去。 “先别急着走。” “此次能够找到建文，为国朝抹除一大隐患，你这兔崽子可谓是居功至伟！” “朕思来想去，你还有一个世袭国公爵等着继承，家中又不缺金银财物，府下又多的是良田沃土，所以金银珠宝这些东西，朕就不赏你了，想来你也不是什么满身铜臭之徒，赏赐你金银珠宝倒是羞辱你了……” 李弘壁:“？？？” 啊？ 我是啊！ 我可太是了啊！ 谁特么会嫌弃家里金银珠宝多啊！ 那满屋子的铜臭味道，简直不要太好闻了好吗？ “陛下，其实臣就是个俗人，不嫌弃您赏赐金银珠宝！” “要不陛下赏赐我个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什么的，直接用这些铜臭之物砸死我吧……” 听到这话，朱棣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你家本来家底就殷实，现在又有驻颜膏这门日进斗金的买卖，你要那么多金银干什么？” “你个混账兔崽子，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你！” 岂料李弘壁一脸正色地回答道:“陛下这就是谬论了嗷！” “钱多钱少的无所谓，主要是这是对弘壁能力的认可！” “弘壁是在乎那点金银珠宝吗？自然不是的，弘壁在乎的是陛下对弘壁的认可！” “这赏赐的金银珠宝越多，就证明陛下对弘壁就越是满意，弘壁这做臣子的也会对陛下感恩戴德，这干活也更加有动力了！” “是以陛下啊，您可得赏罚分明啊，快点赏赐我金银珠宝吧……” 一旁姚广孝都听不下去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把贪财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之人。 朱棣没好气地瞪了李弘壁一眼，随即满脸戏谑地开口道:“放心，朕一向赏罚分明，你此次立下大功，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乐了。 可还不等他高兴片刻，朱棣下一句话，却是吓得他腿肚子都快软了。 “你这孩子，身怀大才，却是性子惫懒、秉性顽劣，朕思来想去还是要给你找一位恩师，好好调教培养一番，少师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怎么样这个赏赐满意吧？” 少师？ 姚广孝？ 你让姚广孝做我师傅？ 狗皇帝你特么地疯了吧你？ 李弘壁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下意识地看了姚广孝一眼，后者正张着三角眼含笑打量着他。 见此情形，李弘壁急忙求饶道:“陛下，臣错了，臣真的错了。” “臣也不要赏赐了，咱们就此别过，各自安好，互不相扰！” 话音一落，李弘壁转身就跑，结果还没跑出几步远，身后就传来了狗皇帝的怒骂声。 “混账东西，你再动一步，朕打断你的狗腿！” “还不滚过来跪下拜师！” 拜师？ 我拜你大爷啊！ 那特么是乱世妖僧姚广孝啊！ 老子跟着他能学些什么东西？ 学姚广孝的屠龙术吗？ 屠了你老朱家满门！ 呸，啥也不是！ “陛下，少师乃佛门清修之人，弘壁这性子自幼顽劣，随心所欲惯了，只怕不适合做少师的弟子啊！” “再者臣现在还有国子监的任务了，还得赶回去教导那些学子呢，陛下您就别瞎折腾了行不行……” 话音未落，朱棣动手了。 啪的一个大嘴巴子，打得李弘壁当场懵逼。 朱棣恨铁不成钢地怒骂道:“你还不乐意了？你知道能拜少师为师，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福分吗？” 这句话倒是大实话。 以姚广孝的眼光，寻常那些子弟人家还真看不上。 “你小子确实是太过跳脱无礼了，李景隆那草包又管不住你，朕再不给你找个恩师管教一二，继续任由你这般游手好闲下去，那才是会害了你！” “今儿个你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你要是敢抗旨，朕把你发配去岭南琼州，一辈子都别想回京！” 朱棣是真的动怒了。 这孩子怎么没点眼力见儿呢？ 人少师多么高傲的人啊，都愿意收你为徒了，可你小子倒好，你还不乐意了！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朱棣自然希望李弘壁能够成材，要是能拜入姚广孝门下，那足以保证他老李家世世代代荣华富贵了！ 李弘壁嘟囔了道:“琼州不就是海南嘛，老子天天钓鱼也行啊……”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咳咳，臣拜师，拜师。” 姚广孝一直没有开口，而是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于是乎在朱棣的亲自见证下，姚广孝端坐在椅子上面，李弘壁跪地敬茶，随后叩头，行三叩首之礼，正式拜入了姚广孝门下。 自此，黑衣宰相姚广孝，多了一位关门小弟子。 「太监，太监，太监，我要做太监啦，快投票嗷兄弟们」 第222章 姚广孝教徒！当敬畏皇权！ 拜师之后， 朱棣终于放心了。 姚广孝也领着李弘壁走了。 二人来到了姚广孝的值房。 姚广孝身为靖难之役的总策划师，自然靖难功当第一，朱棣即位称帝后，拜他为资善大夫、太子少师，僧录司左善世。 此外，朱棣还命姚广孝蓄发还俗，试图让姚广孝传承香火，却被姚广孝拒绝了。 朱棣又赐他府邸、宫女，姚广孝仍不接受，只是居住在天界寺中，上朝时便穿上朝服，退朝后仍换回僧衣。 至于朱棣赏赐给他的金银珠宝，也全都被姚广孝分发给了宗族乡人。 这位黑衣宰相，端得是个淡泊名利，急流勇退，拥有极高的政治智慧。 他二人现在所处的值房，就是僧录司值房，隶属于礼部麾下，下设左右善世、阐教、讲经、觉义等，各省则府置僧纲司，州置僧正司，县置僧会员，是专门管理天下僧人的机构。 因为姚广孝地位超然，加上皇帝陛下时不时地就会召见他奏对，是以礼部专门在千步廊礼部中央官署腾出了一个房间，供这位大人物参禅打坐。 二人走进值房坐下后，双方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急着开口。 姚广孝看着这个不遵礼法的弟子，觉得有趣得很。 他道衍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这般，游历天下，放浪形骸，看不起世俗凡人。 在李弘壁身上，姚广孝依稀见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弘壁，陛下授魏国公五军营总兵官一职，并且拜他为中军都督府右都督，此事你怎么看？” 这是在考较吗？ 李弘壁闻言心思一动，并没有急着回答。 “师尊，这五军营总兵官，是个什么职位，为何弟子不知？” “嗯，不知者无罪，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姚广孝赞许地点了点头。 “五军营是陛下于建文元年，正式起兵靖难时所创！” “前身为北平行都司，主体是昔年随徐达大将军北伐元朝的十万劲卒，后有北元不断来降的将士，以及宣府大同一带的边军将士！” 话听到这儿，李弘壁自然也就明白了。 这赫赫有名的五军营，其实就是北疆将士组成，洪武年间留下的精锐战兵，被朱棣降服之后组建了五军营。 姚广孝继续解释道。 “五军营首任中军主将张玉，首任左军主将朱能；首任右军主将李彬；首任前军主将徐忠；首任后军主将房宽，靖难之役中张玉战死于东昌，陛下这才封丘福接替他的位置，任五军营中军主将！” 中军主将张玉，也就是张辅的亲爹，于东昌之战中拼死救出朱棣，自己力竭而亡，丘福转而接替了他的位置。 可是现在，狗皇帝敕命魏国公徐辉祖为五军营总兵官，等同于是在丘福脑袋上面搬来了一座大佛，将这位淇国公给镇压在下面！ 嘶…… 狗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 细思极恐啊这！ 淇国公丘福，李弘壁的好大哥，现在可是大明军方一号人物，三军将士见了他都得单膝跪地表示敬意，高喊“大都督”！ 结果现在，徐辉祖刚刚向朱棣投诚，朱棣直接就让徐辉祖执掌五军营，变相剥夺了丘福的掌兵之权！ 这是在敲打，还是说这是警告？ 狗皇帝对朱高煦不满了？ 敲山震虎？ 李弘壁看向姚广孝，低声道:“陛下这是对淇国公不满？还是对二皇子不满？” “你这孩子，确实很不错。” 姚广孝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满谈不上，顶多算是敲打罢了。” “丘福等勋贵与二皇子走得太近了一些。” “这对陛下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陛下属意二皇子入主东宫，这就更不是一件好事了！” 姚广孝就是姚广孝，说话云里雾里的。 也就李弘壁脑子比较灵光，能够听明白他的话外之音。 丘福、李远这些靖难名将，一个个地争着抢着支持二皇子朱高煦，上次他们躲在一起聚会，又被李弘壁用炸药包直接炸到了狗皇帝面前，所以引起了狗皇帝的忌惮之心。 这老二还没做太子呢，就开始勾结军中大将了，而且还是来者不拒，丝毫不顾及朱棣这狗皇帝感受的那种。 这要是小老二真做了太子，那是不是还要彻底架空他朱棣，将他赶下去做个太上皇？ 啧啧，这就有些意思了嗷。 兵权这种东西，一直都很敏感。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不知多少人死在这上面。 这其中尤其是皇帝和太子，因为权力的关系，那相处起来就更是尴尬微妙了。 皇帝既想太子优秀，又不想太子太过优秀。 因为太子优秀得过头了，皇帝就握不住手里面的权力了。 朱高煦这小老二，他虽然不出色，但是他胆子够大啊！ 拉拢勋贵，密谋夺嫡，毫不遮掩，唯恐狗皇帝不知道他朱高煦内定了太子大位。 这让朱棣怎么去想？ 丘福、李远等人，以往可是他朱棣的心腹近臣啊，怎么地现在全都叛变了？ 所以，狗皇帝这是在表达不满，在敲打二皇子朱高煦，和他那些党羽！ 要知道，徐辉祖性子刚烈，打小就看朱高煦不爽，现在兵权落到了他手里面，朱高煦这些家伙只怕要着急上火了嗷！ 李弘壁摸了摸鼻子，预感到这金陵帝都里面正有暗流涌动。 不过，关他屁事啊！ “师尊，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 李弘壁轻笑了一声。 姚广孝闻言不置可否。 “那就说说跟你有关的事情。” “你可知陛下为何要你拜贫僧为师？” 听到这话，李弘壁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这一点他确实没有想明白。 强行让自己拜姚广孝为师，狗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还请师尊赐教。”李弘壁虚心求教。 “很简单，陛下想让你接替为师，做我这个角色。” 姚广孝笑道:“其实在陛下心里，对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满意，这两位皇子一个擅长文治，一个精通武略，可惜都不是全才。” “他担心的是，大皇子上位会成为下一个建文帝，二皇子入主则可能会是又一个隋炀帝！” “但如若有宰辅贤臣从旁辅佐，那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一如为师辅佐陛下靖难成功即位称帝这般！” “陛下想让你继承为师的衣钵，护持大明长治久安！” 李弘壁:“？？？” 卧槽？ 卧槽尼玛！ 狗皇帝你不当人啊！ 让我去做姚广孝，给你老朱家看门护院？ 我呸，美得你，做什么白日美梦呢？ 我一个纨绔子弟，吃饱了撑的，辛辛苦苦地给你老朱家当官？ 打了一辈子工，还特么让我打工！ 你这个前老板死了，还提前安排我给你儿子打工？ 去你大爷的吧！ “师尊，此事……” “不要拒绝，你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姚广孝神情罕见地凝重了起来。 “为师知道，你这孩子对皇室天家缺乏敬意，骨子里面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清高孤傲，视礼法如草芥，视皇室天家如寻常。” “但是，这一点，陛下也看在眼里！” 李弘壁闻言一怔。 “你若是做不到表面恭顺，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皇帝底线，当他发现自己无法掌控你时，只怕就会有刀兵之祸了！” “凡事都有一个度，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弘壁，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 听完这番教诲，李弘壁惊出了一身冷汗。 “师尊放心，弘壁明白了。” 这一声师尊，他喊的心悦诚服。 都快忘记了，狗皇帝的心眼儿，一直都不大啊！ 「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至少让数据看起来好看些，这样梦虫才不会被切，才不会做太监」 第223章 各方反应！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弘壁回到了国公府。 他虽然拜师姚广孝了，但也不必天天跟着这位黑衣宰相。 毕竟如今永乐朝初立，姚广孝这位顶尖智者，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一回到国公府，李景隆就匆匆迎了上来。 “吾儿，怎么样了？” 看着眼眶发红的李景隆，李弘壁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怎么样了？” “那位……” “有些话不能传出去，否则会给我们惹来天大祸事！” 李弘壁冷声警告道，唯恐这个老纨绔不知道事情轻重。 朱允炆回京的消息，至今都还只有少部分知道。 就连当初一起去福建的锦衣卫，也全都被下了封口令，而周敖烈本人那批人也被调回了京城。 反正消息要是走漏了出去，狗皇帝追究起来，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满门抄斩！ 要知道朱允炆毕竟是太祖高皇帝的钦定接班人，大明王朝的正牌建文皇帝！ 现如今永乐王朝方才初立，内忧外患的，这个时候若是爆出建文皇帝未死，那只怕会真个天下大乱了！ 李景隆虽然是个纨绔，但他也不蠢，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吾儿放心，为父心里面有数。” “只是为父想知道，那位大师……是生是死？” 李景隆红着眼眶开口道:“昨夜为父等了你一夜，就是想确认此事。” “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可笑，但是为父确实心怀歉疚啊！” “当年为父也是没有办法，要么打开金川门，要么我老李家满门抄斩，为父真的没有办法……” 话说到这儿，李景隆眼泪都流出来了。 朱允炆确实对他李景隆恩宠有加，说是恩重如山也丝毫不为过。 他李景隆毕竟也是个人，哪怕文不成武不就，可他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 问题在于，当年他处境太艰难了啊！ 燕军已经兵临城下了，金陵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等到燕军杀入了金陵城，他李景隆第一个就会被枭首示众！ 所以，李景隆别无选择，只能听从谷王朱穗的命令，和他一起打开了金川门，迎燕军入城。 凭借这份“面授机宜”之功，这才保全了曹国公府。 可是，当朱允炆再次出现在面前时，甚至还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后，李景隆心中的愧疚之情就愈发强烈了，强烈到让他整个人都神情恍惚，半夜都要起来抽自己几巴掌的那种！ 看着老纨绔这般模样，李弘壁也有些感慨。 “放心吧。” “那位大师好好的。” “下半辈子会安安心心地吃斋念佛。” 听到这话，李景隆终于松了口气，随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见此情形，李弘壁无奈苦笑，好一顿温声安抚。 经历了这场波折，父子二人都是身心疲惫，各自回房间睡大觉去了。 但与此同时，整个金陵帝都内，却是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魏国公徐辉祖，官拜中军都督府右都督，五军营总兵官！ 这个消息，最先出自内阁，因为内阁现在就是皇帝的秘书处，否则拟诏制诰！ 解缙、黄淮等人瞬间欣喜若狂，急忙将消息传递给了大皇子朱高炽。 大胖胖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阵错愕，面露喜色。 徐辉祖可是他亲舅舅，而且从小对他就颇为喜爱，反倒是十分厌恶他二弟朱高煦。 这五军营可是皇帝陛下的主力嫡系部队，以往那都是淇国公丘福执掌，而这位淇国公却是老二朱高煦的铁杆支持者。 是以有着淇国公丘福的鼎力支持，二皇子朱高煦可谓是风头正盛火势极猛，大有一副入主东宫的架势。 可是现在，皇帝陛下突然将魏国公徐辉祖安插进了五军营里面，这背后的深意，就很是耐人寻味了啊！ 论品秩，丘福是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而徐辉祖则是右都督，地位相当。 但是论官职，丘福只是五军营中军主将，而徐辉祖却是五军营总兵官，权势远在丘福之上！ 傻子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这是对淇国公丘福心生不满，所以这才玩了这一手啊！ 淇国公丘福失势，这对朱高煦而言，不是一个好消息，对朱高炽而言，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大胖胖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中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而有人欢喜有人愁。 二皇子府邸中，朱高煦正在大发雷霆！ “该死的！” “怎么会这样？” “是哪个狗东西进献了谗言？” “父皇怎么会突然把五军营交给了徐辉祖？” 朱高煦惊怒交加地咆哮道，心底里面直冒寒气！ 徐辉祖突然起势，还夺走了丘福的权力，这对他朱高煦而言，简直就是一个致命的坏消息。 一旁谋士王斌见状，却是满脸茫然。 “殿下，虽然淇国公略显失势，但是魏国公上位，这对殿下而言，也不是什么坏消息吧？” “毕竟魏国公乃是殿下的亲舅舅，若是能够取得魏国公的支持，再加上淇国公辅佐，殿下入主东宫将是……” “你知道个屁！”朱高煦暴怒骂道，“我这个亲舅舅，恨不得宰了我！” 此话一出，王斌顿时就傻眼了。 这特么地什么情况？ 你这位二皇子当年到底干了什么啊？ 朱高煦无奈解释道:“我小时候性子顽劣，徐辉祖见我游手好闲，品行不端，便暗中教育了我一顿，但他算什么东西，我自然没有听，还盗走了他心爱的宝马，顺手杀了给他养马的老仆！”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我也没有当回事，毕竟父皇即位称帝后，徐辉祖这厮就被削爵禁锢了，自然也就不值得我关注了！” “可是谁能够想到，他徐辉祖竟然还有复起的这么一天，真是气煞我也！” 王斌听到他这话，人都有些傻了。 你特么可真是个人才啊！ 盗马也就盗马吧，不过一匹马，算得了什么。 可是你一言不合地就杀人，还杀人家的老仆，你可真是个畜生啊！ 好好的亲舅舅，现在被你整成了仇人！ 得知了这么个情况，王斌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殿下，这次我们麻烦大了！” “嗯？”朱高煦愣了，“你说什么？” “既然徐辉祖与殿下不和，想必此事陛下肯定也知晓，却还让徐辉祖夺走了淇国公的兵权……” “陛下此举看似是在敲打淇国公，实则是在敲山震虎啊，只怕陛下对殿下您已经心生不满了！” 听到这话，朱高煦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好端端地，父皇为何突然这么做？” “老子这段时间一直安分守己，也没做什么事情啊？” 王斌闻言苦笑道:“殿下，您是安分守己了，可是解缙、黄淮这些人，却是会乘胜追击啊！” “他们是内阁大学士，整日随侍御前，整日进献一些谗言，在陛下面前诋毁殿下，哪怕陛下英明神武，可是这时间一久了，只怕陛下也会对殿下心生不满！” “好啊，原来如此！”朱高煦一拳砸在了案桌上面，“我就知道，解缙这个狗东西不能留！” “老子这就入宫一趟，去向父皇问个明白，究竟是不是解缙这狗东西进献了谗言！” 话音一落，朱高煦转身就走，根本就不顾王斌的阻拦。 “殿下不可啊！” “殿下！” 「今日日万达成了，五更结束，一个小高潮要来了，兄弟们赶快上票嗷」 第224章 嚣狂二皇子！解文狗又挨揍！ 坤宁宫。 徐皇后气色罕见的红润了不少。 朱棣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不得不承认，这次多亏了李弘壁这小子。 “皇后，你觉得应该赐给婉琰什么爵位？” “陛下做主就好，臣妾不敢妄言。” 徐皇后含笑开口道，没有多嘴多舌。 后宫不得干政！ 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铁律！ 当然，皇帝陛下主动询问皇后意见，那就不一样了。 “朕觉着吧，弘壁此次立下了大功，至少得是个郡主？” “嗯，郡主尚可。”徐皇后点了点头，“说起来婉琰也是咱们自家孩子，弘壁又贵为国公世子，现在婉琰成了郡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郡主，其实是“郡公主”的简称，怎么也算是个公主。 “呵！”朱棣佯怒道，“婉琰乃是朕皇姐的女儿，嫁给李弘壁这小子，算是便宜他了，他还敢心怀不满？” “朕倒是听说了，这混账小子和婉琰那是情投意合，中秋那晚小夫妻两个还手挽手地逛街去了，引得他人侧目不已。” “啧啧，真是不知羞！” 朱棣促狭笑道，引得徐皇后嗔怒不已。 “都是做皇帝的了，怎么还没个正形？” “这不是佩服他嘛！”朱棣讪笑道，“当年咱们夫妻二人年轻的时候，就算再怎么恩爱，也没做到他们这样啊，倒是一大憾事！” 说实话，朱棣确实有些羡慕李弘壁。 这小子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偏偏婉琰也是个不安分的姑娘，还真敢不顾森严礼法，手挽手地陪他逛街，可谓是羡煞旁人啊！ 夫妻本就一体，整日里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过得跟外人一样，那有什么意思？ 徐皇后毕竟出身高门，自幼知书达理，也是个端庄的主儿，所以朱棣很少见到她那般放纵恣意的模样。 “皇后，要不等你这病好了，咱们微服出宫，也过过这样的快活日子？” “陛下，休要胡言！”徐皇后嗔怪道，眼神里面却是带着一丝期待。 显然，皇后娘娘也有些动心。 可是她这病，真能好起来吗？ “陛下，臣妾倒是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 “皇后但说无妨，你我夫妻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 朱棣笑呵呵地回答道，结果下一刻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臣妾想着，弘壁这样的好孩子，要是我天家驸马，那该有多好？” 李弘壁？ 天家驸马？ 皇后这是想……棒打鸳鸯？ 朱棣脸色顿时就变了，急忙劝阻道:“皇后，此举不妥。” “婉琰本就是皇姐的女儿，咱们自家孩子，现在又册封了郡主爵，那就是我老朱家的宗室了，是以皇后不可再节外生枝了。” “再者皇后还不知道吧？弘壁已经拜少师为师了，有少师调教培养，这混账小子也会收收性子，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我大明的栋梁之材了！” 一听到这话，徐皇后顿时眼睛一亮。 弘壁拜师姚广孝？ 这孩子若是能继承姚广孝的衣钵，那可真是大明之福啊！ “弘壁本就是勋臣，勋臣与皇室一体，利益相关休戚与共，再加上婉琰这层关系，以及姚广孝的教导培养，这就已经足够了。” 朱棣笑道:“人家小两口情投意合，皇后要是横插一脚进去，反倒是会坏了这对鸳鸯，引起他们不满，没有这个必要。” “陛下英明，臣妾明白了。”徐皇后笑意盈盈地点头道，心里面那些心思，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有着这么多的关系存在，想来弘壁那孩子，也绝无背叛皇室天家的可能。 此事敲定，朱棣当即唤来亦失哈，命他先去内阁让解缙等人拟诏，然后亲自送到公主府去。 亦失哈前脚刚走，郑和后脚就进来了。 “陛下，娘娘，二皇子求见。” 老二？ 他倒是来得快！ 朱棣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让他滚！” “别来打扰皇后静养！” 郑和闻言急忙退了出去。 徐皇后见状也是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老二又惹祸了？” 朱棣叹了口气，道:“朕拜大哥为右都督，五军营总兵官，想要敲打一下丘福这些家伙。” “结果丘福都没说什么，这老二先坐不住了，真是混账东西！” 朱高煦此刻为什么来？ 还不是因为此事！ 正因为他表现得太过急切，所以朱棣很是不喜！ 朕还没死呢！ 你就等不及了吗？ 再说你还不是太子呢！ 徐皇后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个二儿子，确实不似人君啊！ 夫妻二人相对无言，都是齐齐叹了口气。 坤宁宫外面，朱高煦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郑和，你是不是没有说清楚？” “父皇怎么不愿见我？我又不是大哥……” 听到这话，郑和都被整无语了。 “殿下，请回吧，陛下真不想见您！” “我不信！”朱高煦急眼了，“父皇原话是什么？” “额……让您滚，别打扰皇后娘娘静养！” 郑和苦笑着实话实话。 你这多尴尬啊！ 非得挨一顿骂才甘心！ 朱高煦甘心了，因为他察觉到了情况不对。 奈何现在父皇又不愿意见他，他也只能攥紧拳头忍着怒火转身离去。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远，朱高煦就停下了脚步，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之人。 来人正是内阁大学士解缙，他是因梅婉琰册封郡主一事来的。 这好端端地，陛下怎么突然册封一个出宗室女为郡主？ 不合礼制啊！ 身为内阁大学士，解缙自然有资格反对，当然只是提一下意见罢了，这个先河不能开。 皇室爵位又不是大白菜，那可是要朝廷拨款给俸禄的啊！ 你这么一搞，谁都给爵位，日子还过不过了？ 只是解缙没有想到，竟然在此遇见了二皇子朱高煦。 仇人见面，可谓是分外眼红。 解缙毕竟是臣子，该有的场面功夫还是不能少，上前拱手行了礼，就准备离去。 “站住！” 朱高煦冷喝道:“解缙，你好大的胆子！” “太祖高皇帝定的规矩，公侯大臣见到皇子亲王，必须伏地跪拜！” “怎么？你解缙好大的官威啊！见到本殿下竟敢如此无礼？” 此话一出，解缙也变了脸色，气得满脸涨红。 他本就性子高傲，方才给朱高煦行礼，已经算是昧着良心了，可是这朱高煦竟然还想让他跪着行礼，这绝无可能！ “二皇子，本官这是前去面圣，有紧要之事，二皇子切莫在此横生枝节，以免耽误了朝政！” 解缙冷冷地出言道，丝毫没有跪地行礼的意思。 朱高煦见状勃然大怒，直接冲上前去，狠狠一拳打了解缙面门上，痛得后者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 打了一拳哪能解气？ 朱高煦直接骑在解缙身上一顿暴打。 “狗东西！” “老子揍不死你！” “让你在父皇面前进献谗言！” “你解缙算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对着干？” 凄厉的惨叫声与哀嚎声响彻云霄，很快就引来了禁军甲士。 禁军甲士上前，强行将二人给分开。 可此刻解缙已经是浑身是血，进气多出气少了。 “快去禀报陛下！” “二皇子在宫城内行凶伤人！” 朱高煦:“(╬◣д◢)”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订阅多多投票嗷，数据很重要」 第225章 宫城行凶！婉琰成郡主！ 郑和匆匆赶来。 但他并没有开口。 朱棣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皇后，你安心休养。” 温声安抚了徐皇后一句，朱棣随即起身来到了殿外。 郑和这才急忙禀报道:“陛下，出事了，二皇子路遇解学士，将解学士打成了重伤，现已被禁军甲士擒拿！” 朱棣闻言如遭雷击，下意识地追问道:“那畜生在哪儿行凶的？” 郑和低头垂首，声音沙哑地回答道:“宫城内！” 内阁办事处在文渊阁，而文渊阁位于文华殿后。 解缙自文渊阁而来，得知皇帝陛下在坤宁宫，恰巧路遇了朱高煦，发生冲突的地方就在坤宁宫外，不折不扣的宫闱禁地！ 皇子在宫闱禁地行凶，还当众殴打朝堂重臣！ 这件事情，彻底闹大了啊！ 朱棣暴怒到了极点，恨声怒骂道:“这个畜生！” 很快朱棣赶到了凶案现场，解缙已经被紧急送去了太医院救治，只剩下朱高煦一人被禁军甲士扣押了下来。 禁军甲士的职责便是戍卫宫廷，保护皇帝陛下与后宫妃嫔！ 他们，是皇帝的心腹，也是皇帝的禁卫军！ 大明皇帝，才是他们的主人！ 别说你朱高煦是什么二皇子了，就算你朱高煦是当朝太子，胆敢在宫城之内行凶伤人，那也要当场将你缉拿扣押！ 朱高煦见到了满脸阴沉的永乐皇帝，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爹，儿臣不是有心的啊爹！” “是解缙！是解缙他先对儿臣无礼在先……” 话音未落，朱棣就冲上前去，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朱高煦脸上，打得后者嘴角溢血！ “你这个逆子！” “谁给你的胆子，胆敢在宫城行凶？还殴打的是朝堂重臣？” 宫城行凶！ 殴打朝堂重臣！ 这是不忠不孝，目无法纪！ 这两条随便哪一条，都够将案犯直接斩首示众了！ 可是，偏偏这案犯是朱高煦，是他朱棣最偏爱、最看好的儿子啊！ 是以朱棣此刻暴怒到了极点，抬脚就踹了过去，将朱高煦给踹翻在地。 “爹啊！” “真不是儿臣的错啊爹！” 朱高煦嘶声哭嚎道，彻底慌了手脚。 朱棣懒得听他废话，冷声喝令道:“来人，将他押回府邸，圈禁！” 这是朱棣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暂时圈禁起来，等解缙苏醒之后再说。 要是解缙当真丧命了，那朱高煦就真的完了。 别说入主东宫了，朱棣都保不住他，最不济都会废为庶人，终生圈禁到死！ “爹！” “儿臣知错了爹！” 朱高煦惊慌失措地呼喊道，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朱棣冷冷地看着他被押走，然后看向了郑和。 “你去太医院盯着，解缙情况如何，随时禀报。” 郑和躬身领命离去。 朱棣看着这地上的血迹，只觉得满心悲凉。 如此暴虐无道，如此目无法纪，这朱高煦，当真适合做皇帝吗？ 只怕真会如皇后所说，他真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隋炀帝啊！ 一想到这儿，朱棣神情都恍惚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回到了乾清宫，孤身一人陷入了沉思。 但是，消息却是传开了。 这也没办法不传开。 目击证人太多了，太医院也早就成了筛子。 不出意料的，整个大明六部百司瞬间就震动了起来。 二皇子竟然敢在宫城内行凶，还当众殴打朝堂重臣？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荣眉头一皱，瞬间就想出了一个绝妙主意。 很快整个内阁都行动了起来，他们使了一记阴招，怂恿科道言官直奔承天门，请求面圣，严惩朱高煦！ 这是自永乐立朝以来，第一次爆发的百官伏阙事件！ 此刻朱棣正满脸阴沉地坐在软榻上面，任由承天门外那些科道言官呼天抢地。 姚广孝得知消息后，也匆匆赶了过来。 其实这个时候，他并不好开口，因为他是支持大皇子朱高煦的，这一点皇帝陛下心里也清楚。 所以姚广孝这个时候开口，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 但是，相比于这些，姚广孝更加担心朝堂不稳，那更加致命！ “陛下准备如何处理？”姚广孝叹气道。 朱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陛下，此事已经闹大了。” “压是压不住的，也不可能压得下去。” “解缙本就是缙绅之首，贵为内阁大学士，于士林之中威望极高，现如今……” “怎么？”朱棣冷笑道，“你要朕杀了老二，以平息士林之怒？”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毕竟是朕的亲儿子，此事绝无可能！” 姚广孝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退而求其次，叹道:“为今之计，唯有请大皇子出马了。” “炽儿？”朱棣闻言一愣，“和尚你的意思是……” “二皇子此次犯下的过错太严重，陛下想要保住他，那就只能苦一苦大皇子了。” “这些文臣缙绅对大皇子一向敬重，此刻唯有让大皇子出面，才能把他们给安抚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朱棣听到这话，深深地看了姚广孝一眼。 老二惹下祸事，老大赶来救场，这一对比之下，人心向背可想而知。 经此一事，只怕老大入主东宫，将会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姚广孝这计策看似是在解决眼下的问题，实则却是在给老大制造机会。 但，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罢了，朕明白的意思。” 朱棣叹了口气。 “来人，去传大皇子入宫！” 与此同时，梅府。 亦失哈领着圣旨赶了过来。 解缙区区一个内阁学士，还想阻止陛下的圣旨，亦失哈自然不会在意。 他不去还好，去了只会被皇帝陛下臭骂一顿。 是以亦失哈让内阁拟好了圣旨，直接就赶了过来。 梅殷夫妇听闻宫里来了圣旨，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可是真是稀奇了，皇帝还有旨意给他们夫妻二人？ 自从永乐立朝后，这梅府就一直无人问津。 多新鲜啊！ 疑惑归疑惑，该有的流程和礼数还是不能少。 很快香案备好，梅殷和宁国公主率府内众人全都跪倒在地上，等待亦失哈宣读圣旨。 但亦失哈环顾左右，却是没有发现正主儿，顿时就提醒道:“公主殿下，婉琰小主呢？这份圣旨可是给她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梅殷眉头一皱，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 好端端地，皇帝给自己女儿降下圣旨干什么？ 宁国公主也很不解，不过还是急忙命人去把梅婉琰唤了过来。 正主儿来了，亦失哈也不磨叽，直接将圣旨念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国公主之女梅氏婉琰，品行端庄，贤德淑良……今敕封其为安乐郡主……” 什么？ 安乐郡主？ 皇帝陛下敕封婉琰为郡主？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天降的喜事！ 梅婉琰本人也瞪大了眼睛，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原地。 我这就成郡主了？ “郡主殿下，还愣着干什么？快接旨吧！” 亦失哈好心地提醒道。 梅婉琰这才恭恭敬敬地谢恩领旨。 领完了旨，宁国公主这才起身，笑问道:“公公可知，这封旨意是怎么回事？” 亦失哈本不想回答，可问话的人是宁国公主，而且这婉琰郡主又是弘壁世子的未婚妻，这么一想着，亦失哈就低声开口解释道。 “弘壁世子立下了大功，可是他这立功速度太快了，是以陛下不好再封赏于他，唯恐使得弘壁世子被小人所嫉恨。” “所以这封功劳，就算在了婉琰小主身上，毕竟夫妻一体嘛。”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个个都是面带喜色。 梅婉琰却是羞红了脸，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不过，她心里面却是美滋滋的，充满了幸福和甜蜜。 看着手里面的圣旨，佳人笑靥如花，低声呢喃道。 “坏家伙，你真厉害呀！” 「今日第二更，投票嗷兄弟们，不要忘了投票，梦虫不想做太监」 第226章 夺嫡再次爆发！杨士奇的善意！ 承天门。 寓“承天启运、受命于天”之意。 此刻在黄淮、杨荣等内阁学士的鼓动怂恿之下，都察院的御史和六科给事中，全都跪倒在了这国朝正门之前，是为“科道言官朝天阙”！ 他们按照官阶品秩依次排好，然后自发地跪倒在承天门前，不言不语，沉默以对。 但是这种沉默，却是充满了杀伤力。 大明都察院上到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左右佥都御史，下到具体负责某道的御史，并无定员。 如今都察院大约有一百三十余位御史，再加上六科给事中，在京的就多达上百人，此刻乌泱泱地跪倒了一大片，场面极其震撼！ 永乐元年的右都御史，在京总宪大人，名为吴中。 这吴中原本是建文朝的大宁都司经历，朱棣攻克大宁，吴中率众迎降，随燕王朱棣起兵靖难，也算是朱棣的亲近心腹。 朱棣即位称帝之后不久，吴中就升大理寺少卿，以揭发奸慝有功，再升都察院右都御史。 在这左都御史空缺的情况下，他吴中就是都察院的最高长官，总宪大人。 此刻吴中很是苦恼，因为他这位总宪大人，竟然连自己手底下的科道言官都管不住，这若是皇帝陛下追究起来，他吴中铁定算是废了。 可是吴中现在也不可能跟这上百名科道言官对着干啊！ 不然他就是自绝于都察院，此事过后他必定引咎辞职！ 一想到这儿，吴中就觉得糟心得很！ 那该死的朱高煦！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在宫城里面行凶伤人，而且打的还是解缙这个朝堂重臣，你眼里还有王法律令吗？ 简直就是端得个嚣张跋扈，不当人子！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该怎么收场？ 吴中暗自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正当这个时候，只见远处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匆匆赶了过来。 吴中见到此人，瞬间大喜过望。 大皇子殿下来了！ 来不及多想，吴中急忙上前行礼。 “臣吴中，参见殿下！” 朱高煦脸色苍白地摆了摆手。 他一得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以他的身体状况，着实有些吃不消。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这个大皇子不能不来啊！ 哪怕父皇不下旨召见，他朱高炽都得自己赶过来。 为什么？ 因为此事已经闹大了！ 这些科道言官要是不肯罢休，非要宰了老二不可，那最后头破血流之人只会是他们！ 而且永乐朝方才初立，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只怕会使得政局动荡、人心不稳！ 再者，朱高煦不管再如何混账，那也是他的亲弟弟，不可能坐视不管。 所以朱高炽来了，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得来！ 大胖胖看向了吴中，目光里面带着些许质疑。 “吴总宪，这是你的意思？” “不是臣啊殿下！”吴中看着眼前这一大片跪倒在地的科道言官，急得面色涨红，急切解释道:“真不是臣授意的啊殿下！” 因为靖难之役的原因，吴中投降得比较早，也算是燕军老人了，当年他还留在北平帮助朱高炽抵御李景隆大军，所以二人还是比较熟悉的。 是以朱高炽也相信此事不是吴中所为，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不是吴中，那会是何人呢？ 朱高炽看向了黄淮、杨荣、胡广、金幼孜和杨士奇五人，内阁学士中，除了被打得生死不明的解缙，以及心性淡泊的胡俨外，其余五人全都在这儿了。 也就是说，问题出在他们身上。 黄淮、杨荣等五人见到大皇子殿下来了，也立马起身行礼。 大胖胖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劈头盖脸地喝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五人面面相觑，最后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黄淮低声开口道:“殿下，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二皇子犯下如此大错，若不严惩何以正朝纲、明律令？” “科道言官本就执掌风闻谏言，若此刻退缩，眼睁睁地看着皇室逞凶，只怕从此之后脂韦之习胜，骨鲠之气消，正士杜口、忠臣结舌，朝中处世圆滑、阿谀奉承之流会越来越多，直言不讳、仗义执言之人会越来越少，不是社稷之幸啊！” 文臣缙绅最拿手的好戏，就是将小事扩大化，直至扩大到皇帝不得不重视的地步，扩大到朝野皆知的地步，然后皇帝迫于朝野舆论压力，就会做出让步，从而达到文臣缙绅的目的！ 更何况此次凶案本就不是一件小事，而且真真切切的天大之事！ 要是就这么放任陛下轻饶了那狂徒朱高煦，朝野忠良还如何自处？ 杨荣也低声开口道:“殿下，此事对殿下而言，乃是一个天赐良机，还请殿下切莫再退让了，有些事情当早做决断！” 胡广和金幼孜也是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解缙可是他胡广金幼孜的挚友亲朋，至交好友！ 结果现在被那狂徒朱高煦给打得生死不明，他们又如何不怒？ 五人中唯独只有杨士奇没有开口，反倒是面带忧虑。 因为，他也明白此事闹大了，被文臣缙绅闹得太大了。 “你们真是……糊涂啊！” “还不速速让这些科道言官全部退去？” 朱高炽低喝道:“尔等如此行事，是想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此话一出，黄淮顿时就急眼了。 “殿下啊！” “错本在二皇子身上，为何殿下就是拎不清轻重缓急呢？” “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当肃朝纲、正律令！” 胡广与金幼孜同样义愤填膺地出言道。 杨士奇却是在此刻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殿下，不可！” “殿下可入内为二皇子求情，绝不可行落井下石之事！” “想来陛下此刻召殿下入宫，也是存着这般心思，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此话一出，朱高炽忍不住多看了杨士奇几眼。 这个杨士奇，倒是个明事理的，也是个聪明的。 朱高炽叹了口气，随即下令道:“速速让他们退去，我这就去面圣！” 话音一落，大胖胖转身就走，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很快朱高炽走进了乾清宫，跪倒在地上行礼。 “你来了。” “此事你怎么看？” 朱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大儿子。 朱高炽闻言心中一震，随即低声开口道:“父皇，此事二弟确实有错，但罪不至死，小惩大诫即可！” 小惩大诫？ 朱棣听到这话，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这个回答，朱棣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少，这个大儿子宽厚仁慈，并不是装出来的。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两个弟弟犯了错，他都会出面维护。 “但是你想过没有，承天门外那些科道言官，该怎么办？” 这第二个问题，就是真正的考较了。 你光有仁慈之心还不行，还必须得要有政治手段。 大胖胖思索片刻，随即回答道:“科道言官所求，无非是正律令，儿臣以为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返即可！” 这个答案，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朱棣没有表态，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这个儿子，过于仁慈了些。 “你去试试吧！” 朱高炽躬身领命而去。 等他走后，朱棣这才看向了姚广孝。 “仁慈有余，就是妇人之仁了！” “炽儿这性子，真能守得住大明基业？” 姚广孝没有吭声，选择沉默以对。 一位仁君，总比暴君，要好得多吧？ 「今日第三更，读者大大们记得投票呀呀呀」 第227章 杨士奇智计！丧心病狂李弘壁！ 朱高炽重新回到了承天门。 只见这些个科道言官还跪倒在地上，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啊！ 黄淮、胡广等人立刻围拢了过来。 “殿下，敢问陛下准备如何处置二皇子？” “如何处置？”大胖胖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想如何处置？” “老二就算再怎么不成器，犯下了再大的祸事，他都毕竟是二皇子，当年靖难立下了赫赫战功！” 说到底，朱高炽的宽厚仁慈，并非是在作假，眼下他绝对不会落井下石，为了太子大位踩自家兄弟一脚。 只是他这个答案，让黄淮、胡广、杨荣等人很是失望。 “殿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朱高煦无纲无纪、残害忠良在前，难道陛下还要包庇维护吗？” 金幼孜冷声怒喝道。 他是江西人，生而聪颖，秀拔不群，自幼即刻苦于学，后拜师大儒聂铉学习儒家经典，随即与练子宁成为同学，二人十分友善。 练子宁，就是那个建文朝的右都御史，大义凛然的练子宁！ 当年燕王朱棣攻破金陵帝都后，遂将练子宁绑缚上朝，练子宁大义凛然，痛斥燕王篡权谋位，大逆不道，朱棣恼羞成怒，命人将练子宁的舌头割去。 朱棣说：“我欲效周公辅成王。” 练子宁闻言，用手伸进口里蘸着舌血，在殿砖上大书：“成王安在？” 朱棣勃然大怒，命磔尸，并诛杀练氏全族，练子宁的家乡四百八十户人家惨遭横祸，无一幸免。 练子宁曾经对金幼孜说：“你在他日必为良臣，我必为忠臣，没有互相辜负的地方。” 只可惜，他练子宁做个舍生取义的忠正之士，而金幼孜却臣服于现实，摇身一变成了永乐朝重臣。 昔年燕王靖难军在破金陵城之际，周是修与杨士奇、解缙、胡靖及金幼孜、黄淮、胡俨相约一起去死，临难时，最终却只有周是修完成了他们的约定，而解缙、黄淮、胡俨、杨士奇和金幼孜全都迎附。 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现如今再次面临选择，金幼孜却不想再退缩下去了。 若他好友练子宁此刻尚在，是否会因为害怕触怒龙颜，就此黯然退去呢？ 绝对不会！ 他金幼孜今日，也想要硬气一回！ 错在那狂徒朱高煦，不在我等骨鲠忠良！ 金幼孜径直转身，然后跪倒在了地上，不再看朱高炽一眼。 见此情形，黄淮、杨荣和胡广对视了一眼，也纷纷效仿他跪倒在地上。 大胖胖顿时就急眼了，想要开口阻拦。 可杨士奇却在此刻开了口，低声道:“殿下，此事到此为止，您切莫在参与其中了。” 此话一出，朱高炽顿时就愣住了。 “殿下入宫面圣，表现出维护兄友弟恭之情即可，到此为止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剩下的事情，殿下切莫插手其中，这是最惊险的地方！” 杨士奇神情凝重地告诫道。 “此话何意？”朱高炽确实被说蒙了，“士奇，不妨直言！” 杨士奇低声解释道:“陛下之所以召见殿下，不是想要让殿下解决此事，而是想看到殿下的态度。” “殿下没有对二皇子落井下石，反而出言百般维护，让陛下看到殿下的仁善之心，这就已经足够了。” “若是殿下此刻不知进退，还一意孤行地想要解决此事，那么只会有两种结果！” “其一是殿下解决不了，一方面会让陛下对殿下失望，另一方面也会让群臣对殿下失望，您不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他们，此事已经从一场凶案演变成了夺嫡之争，而您这位大皇子，此刻应该力挺他们才对，所以殿下此刻当避嫌，切莫再插手其中，否则只会里外不是人！” “其二，殿下顺利地劝退了百官，可这对殿下有什么意义呢？群臣对殿下心怀不满，而陛下那边就会对殿下满意吗？非但不会满意，只怕还会生出忌惮与猜疑之心！” “大皇子不来，群臣就跪地朝天阙，大皇子一来，群臣就老老实实地走了，这意味着什么，很难不让人多想！” 杨士奇快速地分析了一遍其中利弊，再次严肃告诫朱高炽，道:“此事，到此为止，陛下最后如何处置二皇子，我等臣子最后会落到什么下场，此事都与殿下无关！” “殿下现在要做的，是回去面圣，向陛下请罪，您不能劝退我们，否则将会留下隐患！” 听完了杨士奇的一通分析，朱高炽瞬间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 真是好险啊！ 他确实因为兄弟情谊，想要喝退这些科道言官。 但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就会如同杨荣所说的这般，引起父皇的忌惮与猜疑！ 一想到这儿，朱高炽立马就明白了，此事不能再参与下去了。 他这“小身板”，还真挺不住！ “士奇，我明白了。” 朱高炽深深地看了杨士奇一眼，然后转身直奔乾清宫。 看着大皇子离去的背影，杨士奇终于松了口气。 对于杨荣这阴招，杨士奇本能地想要反对。 但内阁就算再怎么争斗，也要一致对外，所以他不得不来。 好在大皇子从谏如流，没有留下祸患。 朱高炽再次见到了朱棣，直接就跪地请罪。 “父皇恕罪，儿臣办事不力，没能劝退那些科道言官！” 朱棣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些科道言官，都是些自以为是的硬骨头，你能劝退他们那才是咄咄怪事！” “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满心的尔虞我诈，一肚子诡谲心思，此事你就不要参与了，朕自有决断！” “既然入宫了，就去看看你母后吧，她最近精气神不错。” “莫要告诉你母后此事，听明白了吗？” 朱高炽闻言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果真如此！ 士奇之智计，堪称顶尖！ 若非他及时提醒，自己方才只怕会酿出大祸！ 朱高炽不敢再多问，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看着这个大儿子的背影，朱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和尚，炽儿这心，终究是有些软啊！” 姚广孝睁开眼睛，笑道:“君心软，这对臣民而言，是一件好事。” “只要有人心不软就行了，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君亲自去做。”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微变。 “你是说弘壁那孩子？” “呵，他倒是个心狠手辣的，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五马分尸！” 一想起李弘壁这兔崽子，朱棣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 诚如姚广孝所言，老大这性子太过宽厚仁慈，略显妇人之仁，但那又如何？ 只要辅佐他的人心不软，那就已经足够了。 “陛下可能还不知道，弘壁在福建追查建文的时候，曾经出言威胁那无碍大师，因为无碍大师不肯坦诚以待，把这孩子给惹急了。” “哦？”朱棣来了兴趣，“他怎么威胁人家的？” “他让锦衣卫将华严寺一众僧人沙弥，连同前去进香的香客在内，全都杀光诛尽，将他们的尸体筑成京观堆在大雄宝殿，将他们的鲜血浇灌在那些佛像菩萨像上面，让那香火鼎盛的华严寺，变成人间鬼蜮……” 朱棣:“Σ(っ°Д°;)っ” 丧心病狂！ 丧尽天良！ 你是魔鬼吧？ 「今日第四更，兄弟们投票嗷兄弟们」 第228章 永乐帝也有昏庸无道的时候！ 啧啧。 朱棣是真没有想到。 李弘壁这小家伙竟如此心狠手辣。 “和尚，你说说，这孩子生得如此丰神俊朗，哪里来的满肚子这般鬼蜮伎俩和阴狠手段？” 姚广孝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做出回答。 你问我？ 我上哪儿知道去？ 朱棣满脸狐疑地看着姚广孝。 “是不是你们这些奇才，都是这般德行？你这妖僧也好不到哪儿去！” 姚广孝:“→_→” “陛下，与其考虑这些，不如想想眼下之事该如何解决吧！” “现在跪在承天门外的，几乎全都是科道言官，他们大多都是些骨鲠直臣。” “呵，骨鲠直臣？”朱棣冷笑道，“朱允炆那个蠢货，终建文一朝，什么本事都没有，倒是养出来了好大一批“骨鲠直臣”！” 狗皇帝这番话，那就有些诛心了嗷！ 毕竟当初他杀入金陵帝都的时候，可是有着好大一批所谓的骨鲠直臣宁死不降，除却那赫赫有名的齐黄方三人外，还有两位重量级的大人物，都察院的两位都御史，一位左都御史景清，一位右都御史练子宁！ 练子宁宁死不屈，最后被抄家灭族。 而景清就更是胆大包天了。 这位建文朝的总宪大人，先是假意迎附朱棣，结果在某一日上早朝的时候，景清揣着一把刀上朝，想要刺杀朱棣，却被人察觉到他神色有异，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按住了，景清惨被肢解而死，朱棣不但族灭其家，还查抄他的家乡，诬陷牵连，称作“瓜蔓抄”，整个老家都变成了一片废墟，亲族不论远近都被株连，甚至左邻右舍，所在村庄都被赶尽杀绝。 瓜蔓瓜蔓，如瓜蔓之蔓延，即一人犯罪而诛灭亲族，甚至朋邻乡里，辗转牵连，如瓜蔓之蔓延，形容刑罚过度株连。 不管是诛九族还是诛十族，都有严格的界限，但是瓜蔓抄没有明确的界限，完全按照随机性的原则，可以任意发挥，甚至景清身死族灭后，其街坊邻居都受到广泛的株连，只要与景清有过交往的，哪怕是和景清说过一句话，确认过眼神，都有可能被株连，可谓惨无人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棣对这些所谓的骨鲠直臣很是不满，仿佛又看到了一个个景清，心中杀意都快要抑制不住了。 姚广孝见此情形，忍不住出言劝道:“陛下，国朝不可以少了这些骨鲠直臣，不然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这对社稷不利……” “姚广孝！”朱棣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你这是在指责朕吗？” 朱棣和姚广孝这对君臣，其实很有意思。 二人关系好的时候，朱棣会称姚广孝为“和尚”、“少师”。 当二人意见不和的时候，朱棣会骂姚广孝是“死贼秃”、“烂和尚”！ 当二人爆发了激烈争吵朱棣怒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对姚广孝直呼其名，甚至还可能直接喊他以前的法号“道衍”！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那就证明朱棣已经怒到了极致，要杀人了！ “陛下明鉴，臣只是实话实说，忠言逆耳！” 面对暴怒的永乐皇帝，姚广孝没有丝毫惊惶之色。 为主君谋，这是谋士的本分。 眼见姚广孝不肯让步，朱棣终究还是忍住了那滔天杀意。 毕竟，今日所发生的这些事情，究其原因还是出在朱高煦身上！ 是他朱棣的亲儿子犯错在先，才会引得科道言官朝天阙！ 说破了天去，他朱棣都不占理！ 可不管怎么样，朱棣都不愿意顺从这些科道言官的意思，严惩朱高煦。 毕竟这罪名要是坐实了，那朱高煦这辈子可就完了，别说什么夺嫡争位入主东宫了，他最少都会被废为庶民囚禁到死！ 奈何，朱棣最为倚重的谋士智囊，现在却不愿意开口献策！ 真是混账到了极点！ 正当这个时候，亦失哈回宫缴旨。 “陛下，圣旨已下，宗正寺已经重新为安乐郡主登籍造册！” 听到这话，朱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可亦失哈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朱棣却是眼前一亮。 “慢着，你速去曹国公府一趟，传召李弘壁，朕要立刻见他！” 亦失哈闻言不敢多问，当即领命而去。 姚广孝眼神却变得诡谲了起来，那双三角眼眯起，气氛很是凝重。 朱棣得意洋洋地笑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李弘壁而起！” “若非他李弘壁找回了建文，朕也不会与徐辉祖和解，也不会让他去夺了丘福的兵权，那老二就不会入宫。” “不是他李弘壁立下了大功，朕也不会册封婉琰为郡主，解缙就不会前来面圣，他与老二也不会偶然撞上了。” “所以，今日这场祸事，归根结底还是李弘壁的错！” “既然是他的错，那他就要解决了！” 听见朱棣这些歪理，姚广孝都快被气笑了，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 “嗯，陛下英明，臣钦佩至极！” “死贼秃，你他娘地……”朱棣大怒，猛地一拍案桌。 奈何姚广孝压根就不怕他，好整以暇地闭目养神。 见此情形，朱棣也只能自讨没趣，独自陷入了沉思。 曹国公府。 李弘壁睡得正香。 小鼓鼓最近日子过得很好，明显吃胖了些，已经要变成鼓鼓了，手感很是不错。 结果老管家李全突然冲过来砸门，生生破坏了这大好氛围。 “你干嘛？！”李弘壁暴怒喝道。 “小公爷，宫里来了人，让您立刻入宫面圣！”李全快速解释了一遍。 听到这话，李弘壁更加怒不可遏。 “咋了？” “狗皇帝驾崩了啊？” “操他嘛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老子这才回来休息半天，他要死了还是怎么地？” 李弘壁骂骂咧咧地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然后骂骂咧咧地穿上衣服出了门。 老管家李全无奈地以手扶额，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语，他全都当做没听见。 此刻亦失哈正在前堂里面，可谓是急得团团转。 李弘壁一见到他，顿时就骂道:“怎么？朝堂上那些公卿全都死完了？什么事儿都要让我一个刀笔小吏去掺和？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亦失哈闻言都快急哭了，急忙拉着他低声解释道:“哎呦我的世子爷，出大事了，您就别贫嘴了！” “快随咱家入宫去吧，晚了那真可会人头落地了。” 李弘壁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什么事情？你先说清楚，不然我不可能跟去！” 开玩笑，关他屁事啊，他又不是什么朝堂公卿，什么麻烦事儿都上赶着去掺和！ 亦失哈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和盘托出。 “二皇子入宫面圣未果，路遇内阁学士解缙，竟在宫城里面行凶伤人，现在解学士被送去了太医院抢救，而那些科道言官全都义愤填膺，正跪倒在承天门外，要求陛下严惩二皇子……” 李弘壁:“？？？” 啊？ 啊？？？ 朱高煦行凶伤人？ 解文狗被打得生死不明？ 科道言官全部去朝天阙了？ 我特么就睡了一会儿，你们就玩这么大的吗？ “世子爷啊别愣神了，快随咱家入宫去吧！” “不去！”李弘壁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来人，送客，将此獠乱棍打出去！” “要是陛下问起来，就说我李弘壁已经当场暴毙了，尸体都埋了半截了！” 话音一落，李弘壁转身就跑，留下亦失哈在风中凌乱。 “世子？” “弘壁世子！” “你这是抗旨啊世子！” 「今日第五更，日万达成了嗷兄弟们，快快投票嗷投票，前期数据很重要，不然梦虫就会被切了。」 第229章 帮亲不帮理！狗皇帝不当人了！ 李弘壁终究还是去了。 哪怕他再如何不乐意，可说归说，闹归闹，不能拿皇帝开玩笑啊！ 他要是真敢抗旨不遵，狗皇帝虽然不至于杀了他，但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正因为如此，李弘壁只能生无可恋地随亦失哈入宫。 来到承天门外，看着跪倒在此的乌泱泱一大片官员，李弘壁就忍不住倒吸了一举凉气。 这可真是大场面，大制作嗷！ 科道言官朝天阙！ 哪怕是洪武年间都没有发生过。 这永乐王朝刚刚初立，就爆发这等惊天丑闻，要是狗皇帝一个处理不好，只怕当真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眼下的问题在于，此事当真是一场凶案那么简单吗？ 李弘壁注意到了黄淮、胡广和杨荣等人，还注意到了不断给自己使眼色的杨士奇，心里面顿时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啊！ 这背后果然有着推手。 黄淮、胡广和杨荣这些家伙，就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彻底将大皇子朱高炽给扛进东宫里面！ 毕竟此事本就是朱高煦目无法纪、行凶在先，所以不管他们闹得再大那都不怕，反正文臣缙绅这次是占理的那一方！ 可事情越闹越大，那影响就越会恶劣，狗皇帝就不得不做出妥协与让步了！ 这位文臣缙绅最拿手的好戏！ 小事放大化，不管政敌犯下了什么错误，哪怕是上朝的时候吐了一口痰，那都要无限放大，放大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你今日敢在朝堂上面吐痰，明日就敢起兵造反，这是对皇帝陛下的大不敬，必须要砍头！ 眼下的情况，同样如此，杨荣、黄淮等人利用朝野舆论的压力，迫使皇帝对他们做出妥协让步，这是想把朱高煦那王八蛋往死里整啊！ 眼下这些文臣缙绅想要什么？ 那目的自然只有一个……整死朱高煦，然后册立朱高炽为太子！ 不管是学识还是品行，大皇子朱高炽都是文臣缙绅心目中的完美储君。 所以这朱高煦一犯了错，而且还是犯下如此大错，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抓住机会，闹出了一场百官朝天阙的戏码！ 那么，狗皇帝会怎么做呢？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有些苦恼了。 他跟着亦失哈匆匆进了宫廷，路上忍不住问道:“亦公公，话说那朱高煦为何要暴打解缙一顿？” 亦失哈又听见这个古怪的称呼，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奴婢也不太清楚，或许是二皇子以为，魏国公一事，乃是解缙所为？” 听到这话，李弘壁神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啊这…… 那岂不是…… 解缙这回替他李弘壁背锅了？ 哈哈，好尴尬啊！ 朱高煦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促成这一切的人，乃是他李弘壁吧？ “唉，这位二皇子真是脾气暴虐，不当人子啊！” “我们解大学士多好一个人啊，他怎么就忍心下得去这种毒手？” 亦失哈闻言一愣，瞠目结舌地看着李弘壁。 尼玛地，要不是咱家知道你和解缙之间的那些恩怨，还当真会听信了你的鬼话！ “亦公公，太医院那边有消息了没？” “解文狗是死是活？” 李弘壁皱着眉头追问道。 这件事情，关键点在于解缙。 毕竟解文狗一个娇弱书生，常年养尊处优的，哪里受得了朱高煦一顿暴打？ 朱高煦是什么人物，勇冠三军的靖难名将，膂力过人的天生将种！ 这二者光论身体素质，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的好吧。 要是那朱高煦真没有留手，直接把解文狗给打死了，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解缙要是死了，朱高煦不死也会被废了，那些文臣缙绅绝对饶不了他！ 但解缙要是没死，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无非就是让狗皇帝开出文臣缙绅想要的价码罢了。 亦失哈常年身居这深宫大院，端得是个玲珑心窍，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 “咱家早就派人盯着了，听说看起来情况不怎么好，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的……” 李弘壁听到这话，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朱高煦啊朱高煦，你最好祈求解缙不要死，不然你就等着天下读书人的怒火吧！ 很快二人赶到了乾清宫，见到了狗皇帝。 一走进这乾清宫，李弘壁就感受到了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明明这大殿里面只有狗皇帝和姚广孝两个人，空气之中却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额，这是怎么个意思？ 难不成狗皇帝和姚广孝吵架了？ 李弘壁一板一眼地跪地行礼，然后抬头看向了自家师尊。 姚广孝一直在闭目养神，仿佛没有听到李弘壁来了一样。 他这个样子，就更是让李弘壁有些心惊肉跳了。 “来了？亦失哈，说说事情经过！”朱棣淡淡开口道。 亦失哈闻言不敢迟疑，再次重复了一遍事情经过。 虽然他已经跟李弘壁讲了一遍，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表露出来。 李弘壁也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十分配合地露出了惊诧之色。 等二人打完配合后，朱棣这才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弘壁，此事你怎么看？” 元芳，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 当然，李弘壁现在可不敢作死。 “陛下，此事……牵连慎重，臣不敢妄议！”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冷喝道:“朕让你来，是让你想出个好办法，解决此事的！” 得，这狗皇帝，真不是个东西！ 李弘壁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开口道:“不知陛下底线在哪里？或者说陛下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直说就是，朕没心情跟你打哑谜！”朱棣不耐烦地开口道。 你让我说的嗷！ 那我可真就说了嗷！ 李弘壁一脸正色地开了口。 “此案是非曲直一目了然，当如何处理，国朝自有律令！” “二皇子身为当朝皇子，却无故殴打朝堂重臣，并且行凶在地还是在宫城之内，此等行径可谓是无君无父、无纲无纪、无法无天，照国朝律令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温度凭空冷了几分，让李弘壁顿时打了个寒战。 朱棣一张脸瞬间阴沉如水，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弘壁。 姚广孝还在闭目养神，只是手中的念珠不知何时停止了转动，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亦失哈在一旁都快被吓尿了，默默地为李弘壁祈祷了起来。 这位弘壁世子，当真是敢说啊！ “但是！” “太祖高皇帝昔年定下了规矩，宗室成员犯案，可罪减一等，是以二皇子殿下这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不行！”朱棣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自家老二真要被废为庶民，圈禁到死？ 朱棣怎么都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那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儿子！ 果然啊！ 李弘壁心中腹诽不已。 狗皇帝这是要不当人了，帮亲不帮理！ “陛下，有些规矩，一旦破了，那再想重建，可就难了！” “大明律令之所以能约束臣民，就是因为律令的公平公正！” “若是这国朝律令失去了威严与公信力，那就会形同虚设如若无物，于国朝不利……” 朱棣还是摇了摇头，冷声道:“朕说了，不行！” “二皇子靖难有功，论功绩丝毫不亚于众公侯，若是因此就被废为庶人圈禁到死，三军将士只怕难以心服！” 朱棣思来想去，最终搬出了这块遮羞布，以遮掩自己的私心。 李弘壁闻言嗤之以鼻，道:“功过不能相抵，也不能开这个先河！” “否则一名将军在前线浴血奋战立下了赫赫战功，难道他还朝之后就可以肆意欺压屠戮国朝臣民了吗？这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李弘壁！”朱棣怒喝道，“朕说了，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臣愚钝，请陛下恕罪！” 李弘壁摆烂了。 爱谁谁，关老子屁事！ 「兄弟们多多投票，需要数据支撑，梦虫给大家劈个叉助助兴」 第230章 仗义执言李弘壁！ 朱棣很愤怒！ 他最为倚仗的谋主姚广孝，此刻选择一言不发。 他寄予厚望的年轻英才，此刻则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这让他又如何不怒？ 朱棣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也懒得再跟李弘壁打哑谜了，直接开口道出了要求。 “朕唤你来，不是让你来提大明律令的！” “要是真按照大明律令判罚，朕还找你做什么？” 这句话一说出来，基本上就代表着狗皇帝的意思了。 他就是要不当人，就是要保住二皇子朱高煦。 李弘壁闻言摇了摇头，神情罕见地很是凝重严肃。 “陛下，此案已经不是可以随手遮掩下去的了，而是涉及到国朝政局。” “当然，陛下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完全可以一句话把此案给强行压下去，可是这之后呢？” “陛下当真这么做了，二皇子是保住了，可是这种做法最后导致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法不束民、民不知法”，甚至可能是“知法犯法”！” “礼法礼法，为什么传承了千年之久，历代中原王朝都要想方设法地维护这礼法制度？是因为这礼法有利于稳固王朝的统治！” 李弘壁摆出一副公忠体国的模样，就是要公事公办。 今儿个我李弘壁，就是要仗义执言！ 气死你个狗皇帝！ 你也有今天！ “礼是建立在道德基础之上，是形而上的德和仁，这是华夏民族传承千年的根基命脉；而法则是建立在礼的基础之上，是形而下的纲和纪，是约束臣民百姓的具体措施！” “这一套礼法能够得到历代中原王朝的鼎力支持，自然就有着它存在的道理和意义，现在陛下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大肆破坏这礼法，那后世子孙必将争相效仿，陛下有私情难道他们就没有了吗？这万一日后哪位皇子亲王再犯了死罪，陛下此举就是他们破坏礼法的最好例证！” “此外陛下不要忘了，宗藩新制度刚刚推行下去不久，这里面可是有着一条犯罪率，难道陛下想自己打自己的脸，给天下宗室亲王做出表率吗？” “你这混账！”朱棣被怼得恼羞成怒，抓起桌上的镇纸就想砸过去。 但李弘壁却没有丝毫退让，而是始终冷眼直视着狗皇帝。 这一幕，落到姚广孝眼里，他竟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吾道不孤也！ 这个关门弟子，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出色。 亦失哈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今日少师和弘壁世子要如此强硬，难道就不能顺着皇帝陛下的心意行事吗？ 他哪里知道，有些事情退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直至最后习以为常。 朱棣终究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缓缓将镇纸给放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昏君，他是英明神武的永乐帝，所以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他朱棣又何尝不知道，不管是姚广孝还是这李弘壁，他们说的都是真真切切的利国之言。 可是，他朱棣办不到啊！ 朱高煦是他最器重宠爱的儿子，他甚至一度想册立朱高煦为太子！ 结果现在这个逆子惹出了这般祸事，闹得整个朝堂不宁，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被架在火上面烤！ 是选择维护礼法，还是选择保住儿子？ 这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答案。 朱棣语气软了下来，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道:“朕知道你们的意思，朕也明白你们说的都是对的，可是朱高煦是朕的儿子啊！当年他在靖难战场上好几次拼死救了朕，朕不能就这么把他给废了，不能啊！” 说到底，还是私情战胜了理智。 做父亲的朱棣，战胜了做皇帝的永乐帝。 李弘壁见状，心中很是失望。 这位永乐帝，难免也有昏庸的时候。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今日朱高煦是肯定要想办法保下来了。 不然以这狗皇帝的脾气秉性，承天门外那些科道言官要是宁死不退，狗皇帝真会可能将他们活活杖毙！ 终究是心软啊！ 见不得皇帝残害忠良，滥杀无辜！ 李弘壁叹了口气，口风顿时一变。 “其实吧，当有冲突矛盾爆发的时候，应该先看看双方各自的述求。” “比如皇帝陛下，就是想保住二皇子，将此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比如承天门外那些官员，他们的述求，就是维护礼法，严惩凶徒，至少大部分科道言官是如此。” 还有那么一少部分人，就是在趁机浑水摸鱼，将事情闹大，以便彻底将二皇子朱高煦给一棒子打死，扛着大胖胖进东宫！ 这里面的猫腻，自然瞒不过永乐皇帝。 所以当朱棣听到李弘壁这话，顿时就陷入了沉思。 “弘壁，你的意思是……” “承天门外这批官员，可分为两拨人马。” 李弘壁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一拨是刚刚成为科道言官的年轻人，他们大多是建文年间的新科进士，刚刚步入官场，他们年轻，他们热血，他们也冲动，怀揣着满腔热忱，想要忠君报国。” “这批年轻官员都是朝堂的新鲜血液，尚未经历过官场那些蝇营狗苟和龃龉龌龊，也尚未沾染上那些老油条的卑劣秉性，算是朝堂之上的一股清流，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是容易被人所利用，稍经他人鼓动怂恿，就酿出了眼下的局面。” “说得好听点，他们叫做年轻热血有冲劲，说得难听点，他们就是活脱脱的没脑子，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是做忠君爱国的正义之举！” 没错，李弘壁就是在骂这些科道言官。 但是他骂得越狠，朱棣心中的怒火就越少。 他自然听得懂李弘壁的话外之音。 那些朝天阙的科道言官，基本上全都是被人给利用了。 都是一些官场年轻人，所以热血冲动，做事也没脑子。 朱棣并不怪他们，年轻人不热血气盛，那就不是年轻人了。 这满朝文武要全都是些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老油条，那才是真正的国朝悲哀！ 曲线救国这一手，被李弘壁拿捏得死死的嗷！ “这第二拨人嘛，就比较有意思了。” “抓住这所谓的机会，就想趁机将事情闹大，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呵，目的？ 这拨人还有什么目的？ 朱棣拳头都攥在了一起。 他当然明白这拨人有什么目的！ 无非就是想趁机一棒子将老二打死，扶着老大入主东宫！ 李弘壁笑道:“是以眼前这局面，想要妥善解决，其实并不是难事。” “唯一的难点在于，那解文狗……哦不，咱们那位解大学士，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解文狗？”朱棣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这个兔崽子，真是成天尽给人家乱取诨号！” 李弘壁耸了耸肩，不再吭声。 朱棣见状笑了笑，因为事情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随即看向了亦失哈。 “去看看，那解文狗怎么样了！” 「完了，梦虫要变成太监啦，要被切啦，兄弟们抓紧上票支持支持呀，今日第二更」 第231章 权利的游戏！ 亦失哈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只是这一次回来，脸上明显是带着笑容的。 “陛下，少师，弘壁世子，解学士伤势已经控制住了。” “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头部，被打得鼻青眼肿，眼眶迸裂，不过好在没有伤及视力，想来二皇子殿下还是留了手的。” 此话一出，朱棣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朱高煦这个逆子，总算是还有些理智，没有直接把人给打死！ 解文狗还活着，那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李弘壁倒是有些可惜地咂了咂嘴。 这多可惜啊！ 要是朱高煦把解文狗给打死了，那两个仇人全都玩完了，那该有多好？ 啧啧，真是可惜了嗷！ 朱高煦这也不行啊！ 咋滴力气全都使在女人肚皮上面了啊？ 虚了，废了，软了，硬不起了？ 呸，啥也不是！ 朱棣心情稍微变好了些，结果一看到李弘壁那满脸可惜的模样，顿时就又发飙了。 “你这兔崽子，你满脸可惜是什么意思？” “额这个陛下，您看错了，臣这是高兴，高兴嗷！” 高兴你大爷！ 亦失哈都快憋不住笑了。 谁不知道你这混账小子憋得什么屁？ 朱棣笑骂道:“你装什么？朕还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 “既然解文狗还活着，那就由你去安抚住他，将此事给顺利解决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傻眼了。 “凭什么啊陛下？” “臣给陛下进言献策，陛下不赏赐臣也就罢了，怎地还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朱棣气得又一把抓住了镇纸，好悬没有直接一镇纸砸过去，砸死这个混账狗东西。 “此事就是因你而起，你说凭什么？” “如果不是朕册封婉琰为郡主，解缙就不会入宫，结果恰巧撞见了老二，平白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李弘壁:“！！！” 郡主！ 婉琰成郡主了！ 这是真的假的？ 哎嘛，惊喜来得太突然了嗷！ 李弘壁看向狗皇帝，讪笑着问道:“那个陛下，这圣旨下了吗？” 朱棣气得半死，已经不想搭理这个狗东西了。 亦失哈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道喜道:“弘壁世子放心，咱家亲自去的，婉琰小主现在已经贵为安乐郡主了。” “那亦公公有没有提一嘴我，是因为我的原因……”李弘壁下意识地追问道。 亦失哈脸上笑容更甚，再次点了点头。 见此情形，李弘壁顿时就满意了。 “嗯，亦公公办事就是靠谱嗷！” “今晚十里秦淮，咱们不见不散，我做东，给你包圆了……” “咳咳。”姚广孝突然轻咳了两声，“弘壁，不得无礼！” 你特么胆子是真大啊！ 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儿，拉拢乾清宫御前太监？ 咋滴你要死啊，活得不耐烦了啊？ 贫僧就没有见过你这般胆大包天之人！ 经过姚广孝这么一提醒，李弘壁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改口道:“顺嘴，顺嘴，陛下恕罪！” 朱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赶紧去办事，朕看见你就心烦！” 但这一次，李弘壁却还是没有动。 “陛下，筹码不够！” 筹码？ 不够？ 朱棣闻言一怔。 李弘壁急忙解释道。 “方才咱们也分析过了，承天门外的官员，分为两拨人马，其实都有着自己的述求。” “解文狗死不死的，其实跟他们没啥关系，他们也不在乎解文狗到底死了没有，他们只是想借此机会发难罢了。” “但他们不在乎，我们却要在乎，所以现在述求之人多了一方，那就是身为苦主的解文狗！” 李弘壁叹了口气，道:“想要将此事彻底压下去，不影响皇帝陛下的声威，那就必须要满足这三拨人，或者说两拨人，因为解文狗和其中一拨人的述求，其实是一样的。” 朱棣闻言脸色微变，沉着脸一言不发。 那些年轻的科道言官，述求很简单，维护礼法公正。 想要安抚住他们，一方面得惩罚老二朱高煦，另一方面就是要给他们一些甜头了。 但解缙、黄淮和胡广、杨荣这些人，述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册封老大朱高炽为太子，扛着老大入主东宫！ 只是现在，朱棣还不想册封老大为太子，至少现在不能这么快。 说到底，他还是对朱高煦抱有一丝希望，也想给这个最偏爱的儿子一些机会。 要是老大真入主了东宫，那这个儿子就彻底没机会了。 太子是储君，是国本，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旦当真册封了后哪是轻易就可废除的！ 一想到这儿，朱棣顿时就觉得有些棘手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姚广孝，沉声问道:“少师，你怎么看？” 这一次，姚广孝没有再选择沉默。 他毕竟是朱棣的谋主，当为君主分忧。 “陛下，大宁都司既然要重建，那就少不得需要有人镇守主持。” “此外还有开平卫、宣府镇、大同镇等边塞重镇，也需要派遣得力干将前去坐镇，想来眼下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说完这番话，姚广孝就不再开口了。 朱棣却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重重地叹了点头。 “罢了罢了，此事就此定了吧！” “告诉那些朝臣，朕会遣诸将出镇边关，至于二皇子朱高煦，闭门思过半年，无诏不得随意出入！” 圈禁半年！ 勋贵武臣全部逐出帝都！ 那也就意味着，二皇子一党在金陵帝都中的势力会被连根拔起！ 这就是朱棣开出的价码，也是姚广孝给出的建议！ 姚广孝智计通天，哪里看不出来朱棣还是不想现在就册立太子，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借助重建北疆防线一事，将李远、火真这些与朱高煦交好的名将，全都一脚踹到边塞去镇守边关。 没了这些勋贵战将在金陵帝都中呼应支援，失去了这最大的底气和靠山，二皇子朱高煦再想要夺嫡争位，只怕是没可能了。 当然，丘福贵为淇国公，自然是不会去的，可他去不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因为这位昔日的军方第一号人物，现在已经被徐辉祖给压制得死死的，甚至快要变成军方第三号人物了。 是以丘福的地位和分量，已经远远不如先前了。 说是连根拔起，也丝毫不过分。 这是什么？ 权利的游戏啊！ 用勋贵武臣全部出镇边塞，换取了朱高煦的一线生机。 李弘壁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还有那些科道言官？” “你还想要什么？” 朱棣不耐烦地喝道。 李弘壁顿时也不耐烦了。 特么地老子给你解决麻烦，你这是什么态度？ 咋滴这碗饭你想让老子跪着吃？ “要不全杀光了吧，反正留着也是恶心人，一个个地全杀光诛尽，诛了他们九族，看以后谁还敢进言恶心陛下……” “李弘壁！朕先废了你！” 这一次，朱棣终究是没有忍住，抓起镇纸就砸了过去。 好在李弘壁时刻准备着，十分灵巧地闪身躲了过去，随后才跪倒在地高喊“臣有罪”！ 朱棣都被这无赖小子给气疯了，咬牙切齿地咆哮道:“赶紧说，说了滚！” “召铁面御史周新还朝，至少给个副都御史！” 朱棣闻言一怔，苦笑着摇了摇头。 “依你，都依你！” 铁面御史周新，就是那个敢在朝堂之上怒怼他朱棣的周新！ “陛下英明！” “滚啊！” 李弘壁十分听话地滚了。 只是还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镇纸就跑。 朱棣傻眼了。 “你个混账干什么？” “把朕的镇纸留下！” 「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兄弟们多多上票嗷，新书需要数据支撑，不然梦虫要被切了当太监了」 第232章 解缙: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狗皇帝开口了。 李弘壁也就不磨叽了，直接来到了太医院。 走进病房一看，只见解文狗已经被包成了一个粽子，像个木乃伊一样，正躺在床上搁那儿嚎呢！ “哎呦，解学士，这是什么造型啊？” “咋滴玩起cosy了啊？” 解缙见状一愣。 他没想到第一个来看自己的人，竟然会是李弘壁！ 说起来，他解缙与李弘壁之间，还真是有着不小的恩怨。 这当初李弘壁捣鼓出一个炸药包，骗他解缙去点火，结果被硬生生地炸到了树上，屁股上面的伤到现在还没好！ 紧接着解缙听了饶温书的谗言，准备趁着乡试大考阴李弘壁一把，结果谁都没有想到，李弘壁这厮调教出的三个弟子一举包揽了应天府乡试前三，阴人不成反倒是丢尽了脸面，解缙也被陛下勒令回府休养。 如果不是他的至交胡广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皇帝陛下面前举荐，解缙只怕难以起复，连那场中秋夜宴都参加不了。 到了中秋夜宴，这李弘壁又暗中使坏，一句话让解缙成了众矢之的，卷入了削藩一事之中，不得不硬着头皮顺从皇帝陛下的心意，出言支持皇帝陛下削藩，以致于现在都还被那些宗藩亲王给嫉恨。 所以，他解缙和李弘壁之间，那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嗷！ “李弘壁，你来做什么？” “怎么？来看本官的笑话吗？” 解缙冷哼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纱布。 李弘壁见状笑道:“解学士，说起来你我二人之间，还是存在着不少误会。” “今日倒是个大好机会，不如你我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一听到这话，解缙顿时就有些讶然。 这李弘壁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主动服软求和了？ 此子行事乖张而且睚眦必报，只怕是不安好心啊！ “弘壁世子，道不同不相为谋，无需多言！” 解缙高冷地笑道，满脸无所谓的模样。 他为人恃才傲物，狂放不羁，就算这李弘壁有才，他也看不起他！ 因为李弘壁是曹国公世子，是武勋子弟，注定就站在了文臣缙绅的对立面上。 所以，有点仇怨怎么了？ 以后大家各凭手段便是！ 见这解缙油盐不进，李弘壁顿时也气笑了。 “好！” “很好！” “那咱们就聊聊正事吧！” 李弘壁直接摆明了车马，一句话就吓得解缙脸色大变。 “解学士，弘壁奉陛下旨意前来，只问你一句话。” “承天门外，科道言官朝天阙，此事是否由你解缙一手操控？” 此话一出，解缙顿时就慌了。 可不等他开口，李弘壁就把玩着手里面的白玉镇纸。 那镇纸解缙自然认识，乃是皇帝陛下的御用之物。 这李弘壁，如此得宠吗？ 一时间，解缙有些慌了。 “啧啧，解学士真是好手段啊！” “上百名科道言官朝天阙，就为了替你解缙一人仗义执言？” “这等大阵仗，自我大明开国以来，都从未发生过，解学士这是在逼迫皇帝陛下砍了二皇子吗？” “不是我！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解缙面色涨红，心底里直发慌！ 科道言官朝天阙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毕竟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也早就听到了这件大事。 但，知道归知道，此事确实不是他干的。 现在听李弘壁这意思，皇帝陛下让李弘壁前来问询，分明就是将他解缙列为了怀疑对象啊！ 此事牵扯太大，一旦处理不好，他解缙只怕必死无疑了！ 解缙是狂是傲，但他毕竟不是个蠢货，哪里听不出来李弘壁这话外之音。 如果这事儿真是你解缙干的，那你就等死吧！ 解缙急忙大声地说道：“真不是我干的，我真的没让人这么干！” “你信我！真不是我！” 李弘壁轻笑道:“我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信不信你！” “现如今上百名科道言官跪倒在承天门外，而且领头之人还是黄淮、胡广和杨荣等人，他们可都是解学士的至交好友啊，打得还是为你解缙伸张正义、仗义执言的名号，你说此事与你无关，说出去谁会相信啊？” “陛下之所以让我前来，也正是因为此事，解学士最好老实交代的好，毕竟这事儿已经闹大了，如果再继续闹下去，只怕会当真不好收场了！” “皇帝陛下这心里不痛快了，那大家都别想痛快，你解缙会第一个死，信不信？” 李弘壁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皇帝陛下已经勃然大怒，正在磨刀霍霍准备砍人了！ 解缙急得就差指天发誓，证明他跟此事毫无瓜葛了。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 “解学士想要保命，就必须尽快解决此事，让承天门外那两拨人立刻滚蛋，否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解缙听到这话，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惊惶。 “弘壁世子，此事已经脱离了掌控，就算我现在亲自前去，只怕那两拨人也不会听从我的命令啊！” 他解缙不过是个内阁大学士，现在内阁又没有什么权力，更无首辅次辅之分，大家都是名义上的平级关系，哪里会鸟他解缙？ 再者那些科道言官，一个个的都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又隶属于都察院麾下，自然就更是不会鸟他了！ 李弘壁轻笑道:“放心，陛下自然考虑好了。” “那些科道言官，你告诉他们，陛下已对二皇子降下惩处，罚其闭门思过半年，此外陛下将会召铁面御史周新入京，执掌都察院，算是满足了他们的述求！” 听到这话，解缙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他被朱高煦那狂徒打了个半死，陛下竟然只是罚其闭门思过半年？ 这未免太让人寒心了吧？ 眼见解缙这副表情，李弘壁这才说出了第二个筹码。 “至于黄淮、胡广和杨荣等人，还有你解缙，陛下给出的筹码是，一众武勋全部逐出金陵帝都，前往边塞军镇戍边，这个筹码如何？” 解缙闻言一怔，随即眉头舒展开来。 武勋全部逐出帝都前往边塞戍边！ 那二皇子朱高煦的党羽势力，等同于是被连根拔起了！ 如此一来，他朱高煦拿什么夺嫡，拿什么跟自己这些文臣缙绅斗？ 换句话说，陛下这已经是开了口，等同于让大皇子朱高炽将一只脚迈进东宫了！ 剩下的那只脚，只需要他们文臣缙绅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再努力一把，就可以将大皇子硬生生地抬进东宫！ 这一次陛下对二皇子的惩处，看似无关痛痒，实则却是断了其入主东宫的希望！ 如此看来的话，他解缙这顿打，没有白挨啊！ 等大皇子朱高炽真个入主东宫后，肯定不会忘了他解缙的这份大功！ “唔对了，还有一事。” “为防事情有变，解学士去劝他们的时候，必须要实话实说，是你无礼在先，没有向二皇子行礼！” 解缙闻言勃然大怒，骂道:“凭什么？明明就是那朱高煦……” “事实真相如何，这并不重要。” 李弘壁摆了摆手，“重要的是，将此事给按下来，让各方都满意！” “至于你解缙，经过此事，陛下念着你一份情，大皇子念着你一份功，就算受了些许委屈，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弘壁一张嘴，端得是个厉害无比，说得解缙都高潮了。 最终解缙还是选择了服从，委屈巴巴地前去劝人去了。 因为，他解缙本就是个热衷权势之人，而这一份情和一份功，足以让他日后位列公卿！ 所以，解缙根本没办法拒绝。 「切啦切啦要被切啦，不活了活不下去啦，今日第四更，兄弟们快快上票」 第233章 闹剧落幕！狗皇帝肯定会报复！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当木乃伊号解文狗出现在百官面前时，那些科道言官更是群情激愤，恨不得恳求陛下降旨立刻将二皇子朱高煦给赐死。 然而等他们听解缙亲口承认，是他解缙无礼在先，没有向二皇子行礼，这才使得二皇子朱高煦勃然大怒，将他解缙给暴打一顿后，科道言官们瞬间就傻眼了，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黄淮、胡广和杨荣等人，那眼神凶恶得想要将他们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事情闹得，合着是他解缙无礼在先啊！ 那此事就成了朱高煦一人有错，变成了双方都有错，而且解缙这错还不小。 毕竟当初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公侯大臣见到了皇子亲王，那都得跪在地上行礼。 可是你解缙倒好，别说跪地了，连礼都不行，就算挨揍了那也是活该！ 现在好了，他们这些仗义执言的科道言官，反倒是里外不是人了，何苦来哉！ 解缙再次开口，言明陛下很欣赏他们的骨鲠正气，非但不会怪罪他们，反而陛下很是欣慰，决定将铁面御史周新调回朝堂，执掌都察院大权！ 此话一出，科道言官瞬间就沸腾了，可谓是欢天喜地，奔走相告！ 周新何许人也？ 正是那位一语惊天下，冒着触怒龙颜的生死危险，一句话将夺嫡之争给硬生生按下去的那位猛人！ 就因为那句“陛下欲效仿李唐旧事乎”，粉碎了驸马都尉永春侯王宁的阴谋诡计，将夺嫡之争给硬生生地按了下去，至今都无人胆敢提及！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新成了科道言官的精神标杆，人人敬畏尊重的铁面御史！ 现如今陛下召铁面御史回京，执掌都察院大权，这对科道言官而言，简直就是一次巨大的胜利！ 因为此事足以证明，陛下还是相当重视他们这些科道言官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顺从了他们的心意。 是以上百名科道言官高高兴兴地走了，唯独只有右都御史吴中傻眼了。 他这位总宪大人老老实实地，什么事情都没有掺和，结果经过这么一闹，陛下召回周新执掌都察院大权，那他吴中这位总宪大人怎么办？ 特么地吃瓜还能吃到自己头上？ 吴中欲哭无泪，黯然立场。 科道言官们都走了，黄淮、胡广和杨荣等人却是没走，他们对解缙今日的表现很是不满！ “大绅，究竟怎么回事？” “你不是那般轻浮放浪之人，怎么可能会不向朱高煦行礼？” 胡广疾言厉色地喝问道，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这解缙分明就是在替朱高煦作伪证，将他们一手谋划的大好局面给瞬间粉碎一空！ 黄淮、杨荣和金幼孜也目光不善地看着解缙。 解缙今日所作所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背叛了他们。 要是他解缙今日不拿出个说法来，势必会沦为士林群起而攻之的目标！ 解缙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没办法，陛下给出的筹码太多了，容不得老夫拒绝。” “陛下已经下旨，罚二皇子闭门思过半年，此外还将一众武勋全部逐出金陵，前往边塞戍边！” 听到这话，黄淮、胡广等人面面相觑，尽皆面露喜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像还勉强可以接受嗷！ 二皇子在京势力被连根拔起！ 他本人也将会圈禁半年闭门思过！ 这等同于大皇子朱高炽已经一只脚迈入了东宫！ 而且接下来这半年时间里，他们这些文臣缙绅再努努力，足够将大皇子给抬进东宫里面去了！ 到了那个时候，等二皇子闭门思过结束，一切可都晚了！ 是以，这场争斗，说到底还是他们赢了！ 一想到这儿，众人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 既然事情圆满解决，那他们也就不停留了，簇拥着解缙出宫而去。 这一幕，很快就被锦衣卫禀报给了朱棣。 朱棣听后冷笑连连，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他是皇帝，不能任着性子胡来，那样于国不利！ 这一次，说到底也是朱高煦自己蠢，犯下了如此大错，以致于他朱棣这位大明皇帝都要束手束脚！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恨得心口发疼。 “亦失哈，你亲自去一趟二皇子府邸！” “将今日一切全都告诉那个逆子，让他给朕老老实实地安分半年！” “他若再敢惹出什么祸事，朕一定会废了他，绝不留情！” 亦失哈闻言身子一颤，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僧录司值房里面。 姚广孝正目光诡异地盯着李弘壁。 今日他这个弟子，表现得可谓是极其出色。 但是姚广孝有一事不解，这个弟子为何最后要画蛇添足？ “弘壁，你为何要趁机让陛下将那周新召回京师，还借解缙之口，散播周新即将执掌都察院的谣言？” 没错，这是谣言。 皇帝陛下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这话。 他只是答应了会将周新给召回京师，副都御史也只是都御史的副手官，还远远没有执掌都察院的资格。 是以姚广孝就想不明白了，这个弟子究竟想干什么？ 李弘壁闻言摇了摇头，思索片刻之后，这才试探性地回答道:“师尊觉得，此事过后，陛下会如何看待科道言官？” “陛下肯定会科道言官不满，因为这是一柄利刃，现在却成了文臣缙绅的应声虫！” 不等姚广孝回答，李弘壁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些科道言官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也不体量圣意，反倒是听信他人的谗言，受到怂恿蛊惑，抓住机会就开始党同伐异，被人当枪使了都不自知，还敢直接朝天阙，可谓是胆大包天！” “以咱们那位皇帝陛下的性子，只怕接下来就会对这些科道言官乃至整个都察院开刀，选一个听话的酷吏上台，替他执掌这柄尖刀利刃，看谁不爽就放出这些科道言官去攀咬去攻讦，然后陛下再一锤定音将其给砍了。” “这样一来的话，这永乐朝堂上面，只怕就真的没有一个骨鲠直臣了啊！” 姚广孝听完这话，神情凝重地看着李弘壁。 “所以你将这周新弄回朝堂，是为了让他……限制皇权？” “难道你以为一个周新就拦得住皇帝陛下？” 李弘壁笑答道:“拦不拦得住，暂且不论，但至少周新是个不畏强权之人。” “有着这位铁面御史在朝堂上面，总归要好一些。” 事实上，朱棣还真这么干了。 他这位永乐皇帝的第一位左都御史，执掌都察院的总宪大人，就是个活脱脱的酷吏鹰犬，那疯狗叫做陈瑛！ 这陈瑛就是一条狗皇帝放出来的疯狗，逮着谁咬谁的那种，将那些建文旧臣全部都给弹劾了一个遍，整死了不少朝臣官员与公侯勋贵，一度成为了百官畏之如虎的实权人物，可谓是权倾朝野气焰滔天。 这种恶贼，遗臭万年的奸臣酷吏，李弘壁自然是不喜欢的。 他想做个纨绔子弟，前提必须是朝堂安稳大明稳固，否则还怎么安心去秦淮狎妓？ 别忘了，历史上老纨绔李景隆被削爵禁锢致死，陈瑛这条疯狗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是以陈瑛之流，还是别给他上位的机会！ 「今日第五更，兄弟们多多上票支持，撑过前期这段时间，万分感谢」 第234章 谋士的作用！朱高煦开窍了！ “不！” “这不可能！” 朱高煦看着眼前的亦失哈，愤怒不已地咆哮道。 “父皇怎么可能会圈禁我？” “这绝对不可能！” “亦失哈，你……” “殿下！”亦失哈罕见地动了真火。 这位二皇子殿下，靖难之役中可是位骁勇善战的名将，怎么现在战事一结束了，他反倒是变得如此蠢笨不堪了？ 他朱高煦难道还真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不成？ 在宫城内行凶伤人，还殴打的是朝堂重臣！ 换做其余人，只怕早就被陛下给砍了脑袋，推出去泄愤了。 也就是他朱高煦，皇帝陛下一直偏爱的二儿子，这才花尽心思地保住了他。 可是这位二皇子，竟然还没有丝毫悔过之心！ “陛下发话了，殿下若再不知悔改，惹出了什么祸事，陛下定会废了殿下，绝不留情！” 话音一落，亦失哈转身就走，徒留朱高煦一人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会是这样？” “父皇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天下可是我打下来的啊父皇！” 朱高煦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整个人都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方才亦失哈也说了，一众武勋全部被逐出京师，而他朱高煦本人也将被圈禁半年以示惩戒！ 这也就意味着，他朱高煦彻底完了，再也无望入主东宫了。 半年时间，足够解缙、黄淮这些狗东西，将老大给抬进东宫了！ 朱高煦想不明白，他不过就是打了解缙一顿，怎么就会落得个这般下场？ 一旁谋士王斌苦笑着摇了摇头，脸色惨白如纸。 他也没有想到，陛下这次会这么狠，自家殿下会这么蠢！ 朱高煦蠢吗？ 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明明知道皇帝陛下启用魏国公徐辉祖，是在刻意打压丘福这些靖难勋贵，是在敲山震虎让他朱高煦收敛一些。 可是他朱高煦呢？ 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入宫一趟在宫城里面行凶伤人，当众殴打朝堂重臣解缙，以致于闹出了科道言官朝天阙的丑闻！ 如果不是那位曹国公世子李弘壁出手，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 “殿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 “还是听陛下一句劝，殿下切莫再惹事了啊！” 王斌苦口婆心地劝谏道，只觉得自己命途多舛。 屡次科考落榜，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位恩主，结果还是朱高煦这种没脑子的蠢货！ 朱高煦闻言眼眶通红地盯着王斌，愤怒咆哮道:“你让老子怎么接受得了？” “这天下是我朱高煦打下来的，结果现在父皇却要让老大做太子，让老大接他的班，凭什么啊？” “老大有什么功绩？他凭什么能够压我一头？难道就因为他是老大吗？” “殿下啊！”王斌罕见地硬气了一回，“这一切与大皇子无关，都是殿下自己造孽惹出来的祸事啊！” 此话一出，朱高煦更加暴怒到了极点。 他冷冷地盯着王斌，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但王斌却没有退缩，快速开口道:“殿下为何不想一想，这段时间您究竟干了什么？” “首先是一回京师就去殴打曹国公，致使那李弘壁打上门来，恰巧撞见了殿下私会靖难诸将的事情，被李弘壁给捅到了皇帝陛下面前，引起了皇帝陛下对殿下的忌惮与猜疑，这也为陛下起用徐辉祖敲山震虎埋下了伏笔！” “紧接着就是殿下不听在下劝告，非要入宫面圣去问个明白，结果还闯出如此大祸，若非皇帝陛下力保，殿下此刻只怕已经被废为庶人囚禁在宗正寺里面了，殿下难道还不知悔改吗？” “你这狗东西！”朱高煦勃然大怒，上前一把抓住了王斌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地给举到了空中，“现在连你都敢教训我了吗？” “殿下……对我王斌……有知遇……之恩！” 王斌喘不上气来，憋得满脸涨红，但他始终没有求饶，而是艰难地开口。 “王斌……死不足惜……” “但……殿下……绝不可……再……意气用事！” “否则……定会……大难临头……” 眼见王斌真要被自己给掐死了，朱高煦这才幡然醒悟，急忙将他放了下来。 王斌疯狂地喘着粗气，缓了好半天，这才总算是缓了过来，满脸心有余悸。 方才那一刻，听他当真感知到了死亡的滋味！ “王斌，是我错了，对不起你！” 朱高煦咬了咬牙，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自己脸上。 见此情形，王斌大惊失色，眼眶都有些红了。 可朱高煦还没有停手，不停地抽着自己巴掌，硬生生地抽得自己嘴角溢血。 “殿下快快住手！” 王斌泪流满面地开口道:“殿下能迷途知返，这才是最重要的啊！” “小的蒙受殿下知遇之恩，自当以死相报，可殿下这暴虐的性子必须要改一改了，先前两次祸事都是因此而起，殿下难道就没有察觉吗？” 听见这忠心耿耿的劝谏话语，朱高煦也是神情动容。 “我自幼在行伍长大，杀人打架那是家常便饭，能用拳头解决问题，就不会多说一句。” “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就是控制不住我这暴脾气……” “殿下勿忧！”王斌笑道:“小的敢问殿下，非要争一争那储君的位置不可吗？” 朱高煦闻言豁然抬头，满脸欣喜地看着王斌。 “必须要争！”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如果我不做太子，不如直接杀了我！” “王先生难道还有什么良策？快快说来！” 听到这话，王斌心中叹了口气，随即目光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良策谈不上！” “但是殿下真想要争，那就必须一切听从我的安排！” “这是殿下最后的机会，如果殿下再出错的话，那定然与太子大位无缘！” 朱高煦连连点头，狠心立誓道:“从今日起，我朱高煦定对王先生言听计从，若有半点不从，定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好！”王斌含笑点头，“咱们翻身的第一步，就是读书！” “啊？”朱高煦傻眼了，“读书？先生让我读书？别开玩笑了……” 王斌没有废话，直接反问道:“殿下可还记得自己方才的誓言？” 朱高煦:“m9(｀д′)!!!!” 淇国公府。 李弘壁和朱能下了马车。 这座昔日门庭若市的第一武勋府邸，此刻却是门可罗雀，连个访客都没有。 丘福自从得知了陛下起用徐辉祖，拜他为五军营总兵官后，就一直告病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死了。 “人呢？” “都死哪儿去了？” “赶紧告诉我大哥，他二弟三弟来了，赶紧地备好酒菜，今夜不醉不归！” 管家丘通见状，欢天喜地地入内禀报，结果却换来了丘福中气十足的怒骂声。 “滚！” “让他们给老子滚！” “尤其是李弘壁那兔崽子，给老子乱棍打出去！” 朱能:“→_→” 李弘壁:“←_←” “丘福！” “你个王八蛋！” “听说你要死了，老子给你送终来了！” 李弘壁叉腰大笑道，下一刻就嗷嗷乱叫地拔腿就跑。 因为丘福拎着一把大砍刀破门而出，追着他就是一顿猛砍。 “丘福，你大爷的！” “你特么地真砍老子啊？” 「数据太惨了兄弟们，多多支持多多投票，梦虫会一直更新下去的，就算是为爱发电，今日第一更」 第235章 你这眼睛没用就捐了吧！ 淇国公府。 李弘壁满脸不爽地坐在位置上面，还时不时地哼唧两声。 因为最后丘福虽然没真砍他，却是给了他一脚狠的，将某人踹了个狗吃屎，现在屁股都还在疼呢！ 这特么地，老子上门看望你，你还拎刀砍我，有你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吗？ “你哼唧个什么？”丘福反倒是怒了，“不愿意待着就滚，老子没请你来！”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咆哮道:“丘福你大爷的，你狼心狗肺啊你！” “够了！”朱能发飙，猛地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他一发飙，丘福和李弘壁都缩了缩了脖子，不敢再哔哔赖赖了。 毕竟朱能可是出了名的老成持重，你要是真把他给惹急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都是自家兄弟，吵吵什么？” 朱能不爽地看了二人一眼。 原本今夜他是不想来的，唯恐引起皇帝陛下的忌惮和猜疑。 但是李弘壁主动上门，提及了丘福最近一直称病不朝，这明显就是闹起了情绪，毕竟好歹他们也是正儿八经地拜过把子的结义兄弟，不能任由丘福继续这么堕落下去。 所以朱能这才来了，只是他也没想到，丘福竟然会对李弘壁怨念如此之大，都特么地拎刀砍人了！ “呵呵，兄弟？”丘福冷笑道:“弘壁世子现在可是御前红人啊，皇帝陛下的绝对心腹，我丘福一个臭丘八，卑贱武夫，怎么高攀得起……” “丘福，你他妈的……”李弘壁哪里听不出来这厮的阴阳怪气，直接抓起酒杯砸了过去。 丘福毕竟是战场厮杀了一辈子的先锋大将，反应一向很灵敏，头一偏就躲了过去。 “怎么？” “你李弘壁既然敢做，还怕老子说？” “好啊，好！”李弘壁是真气疯了，“丘福，你今日把话说清楚，我李弘壁到底哪里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陛下为什么要起用徐辉祖？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混账狗东西太过猖狂放肆了，引起了皇帝陛下的忌惮与猜疑？” “陛下为什么要将一众武勋全部逐出京师外放戍边？还不是因为朱高煦那个大傻叉没有脑子，竟然敢在宫城里面行凶殴打朝堂重臣，结果被那些文臣缙绅抓住了把柄？” “合着你特么现在把一切罪过全都怪到了老子头上？你丘福真是能耐啊，你有胆子做，现在没胆子去接受后果吗？” 看着破口大骂的李弘壁，丘福好几次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终却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说什么？ 无话可说！ 他如今的遭遇，真能怪人家李弘壁吗？ 如果不是他自己旗帜鲜明地支持朱高煦，还拉拢上了一票靖难战将，结果引起了皇帝陛下的忌惮猜疑，现在又怎会为君所忌，被剥夺了大部分的权力？ 如果不是那朱高煦一再做出蠢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到了皇帝陛下的底线，陛下会将他朱高煦圈禁在府邸之中，还将其一众党羽全部连根拔起吗？ 说一千道一万，真正该死的人，不是李弘壁，而是那朱高煦！ 一想到这儿，丘福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独自喝起了闷酒。 见此情形，李弘壁气也消了，只是气氛略显尴尬，他心里面不痛快，也不做声。 朱能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大哥，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掺和进那夺嫡之争，可你倒好，就是不听！” “是，你丘福讲义气，你丘福义薄云天，可是你怎么不想想，那二皇子是什么德行，他要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对我们来说真是一件好事吗？” 丘福怒道:“那也总比大皇子要好吧？他身边全都是那些文臣缙绅，等大皇子上位了，哪里还有我们这些勋贵武臣说话的地方？” 大皇子好文，二皇子尚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天然就注定了会分别得到文臣缙绅和勋贵武臣的支持！ 毕竟对文臣缙绅而言，大皇子朱高炽宽厚仁慈，待人友善，而且学识渊博，简直就是完美的圣君种子。 而那位二皇子朱高煦，一个杀人如麻、暴虐无道的卑贱武夫臭丘八，这种人要上成了太子，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人难受！ 但是，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在勋贵武臣眼里，这两位皇子的优点缺点恰恰反了过来。 二皇子朱高煦骁勇善战，又与他们这些勋贵武臣有着并肩作战的同袍情谊自然是他们支持的不二人选！ 而大皇子朱高炽，本就与他们不亲近，加上又厌武喜文，宽厚仁慈不假，妇人之仁也是真，所以本就跟他们这些勋贵武臣不对付。 是以双方都有着各自的理由，都有不得不支持自家皇子的理由。 李弘壁却是嗤笑道:“这跟你丘福有什么关系？” “你丘福现在贵为淇国公，大明顶级国公爷，而且还是世袭罔替的那种，你还非要瞎折腾个什么？” “怎么？你丘福还不满意，还想要更进一步，想要封王不成？” “老子废了你个狗东西！”丘福又怒了，左右环顾准备找一件趁手的兵器，干死李弘壁这个毒舌妇。 朱能没好气地瞪了李弘壁一眼，随即又看向丘福，道:“老三说的也没错，大哥你确实没必要参与其中。” “那位二皇子不似人君，行事全凭个人喜好，就算你当真将他扛进了东宫，以后祸福也是难料！” “咱们现在都到了这一步了，越是身居高位，越应如履薄冰，本就不应该卷进这些朝堂争斗之中，更不应该插手夺嫡之争，否则只会招来横祸！” 丘福见朱能都开口说这话了，也只能神情黯然地叹了口气。 “你们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懂？” “朱高煦那性子是暴躁了点，可他毕竟跟我有着过命交情，要是连我们都不支持他的话，那谁还会支持他呢？” “呵呵。”李弘壁嗤笑道:“他那是性子暴躁了一点吗？不高兴了杀几个人给大家助助兴，这种丧心病狂的畜生东西，也就只有你丘福才会对他忠心耿耿了，你这眼睛没用的话还是捐了吧，留给有用的人！” “李弘壁你他娘的毒舌妇……”丘福气疯了，抓起凳子就砸了过去。 李弘壁反应更快，丘福有动作的时候，他就已经跑了。 “丘福，我只警告你一次，你真正效忠的对象，是那狗皇帝，不是狗皇帝的儿子！” 李弘壁一边跑一边喝道:“皇帝陛下至少还能活个二三十年，你特么地现在选择向朱高煦效忠，我看你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啊！” 此话一出，丘福顿时一怔。 “老子没有向朱高煦效忠……”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称病不出，向狗皇帝表达不满？” 李弘壁冷笑道:“你让皇帝陛下怎么想？怎么我不过是敲打了你一下，你还敢心怀不满了？” 丘福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我没有！我只是……不痛快！” “麻溜地滚去跟陛下认错，然后老老实实地上朝，否则你就这么装下去吧，迟早有一天陛下忍不住了，将你满门抄斩！” 李弘壁叹气道:“你本就有着从龙之功，这是陛下记得的恩情，可是这种恩情用一份就会少一份，能不用最好就不用，像二哥那样老老实实做事、踏踏实实做人，有什么不好？” “可你丘福倒好，就差在脸上写着“你朱棣赶紧去死、我要朱高煦当皇帝”了，皇帝可还没死呢，至少还能活二三十年，你丘福好大的能耐，你怎么不直接开口请皇帝去死，然后让朱高煦坐龙椅……” “住口！”朱能怒了，“说的什么混账话！” 丘福早已惊惶失措，直到此刻他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蠢事啊！ “入宫！” “我这就入宫！” “老二老三，半个时辰后要是我还没回来，记得进宫来捞我啊！” 丘福忧心忡忡地走了，立马赶去面圣请罪。 朱能和李弘壁听到这话，都是哭笑不得。 “娘的，蠢东西，菜都冷了，来人拿去热一下！” “把你们国公爷珍藏的美酒全都拿出来，老子今儿个要喝个够！”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支持多多投票嗷，还有三更」 第236章 皇帝的心思！酷吏陈瑛来了！ 乾清宫。 朱棣正在召见一人。 这人嘴唇瘠薄，面容阴鸷，赫然正是陈瑛！ “陈瑛，朕记得当年你调任北平佥事，大理寺卿汤宗却向建文揭发你与朕暗中勾结，使得你被贬谪广西，整整四年之久。” “此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回禀陛下，臣记得清清楚楚！” 陈瑛始终把头埋得很低，眼睛里面却闪过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光芒。 他当然记得，甚至从未忘过！ 他陈瑛少时颖悟有才，以人才被举荐入太学，不久之后就被擢升为监察御史。 此后陈瑛可谓是官运亨通，于洪武二十八年，升任山东按察使，结果到了建文年间，却被调任为北平佥事。 所谓佥事，就是副手助理。 陈瑛一把手当得好好的，突然平白被降了一级，沦为他人副手，心里面自然就不乐意了。 是以陈瑛对建文皇帝心怀不满，暗中收受了燕王朱棣的贿赂，结果不成想被汤宗举报了，贬谪广西蛮荒之地，沦为了刀笔小吏。 这一去，就是整整五年啊！ 五年！ 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陈瑛恨不得将汤宗给碎尸万段，可惜这位洪武老臣早就死了，没有给他留下机会！ 只听得朱棣又开口道:“朕立朝后，就将你召回京师，重任监察御史一职。” “今日科道言官朝天阙一事，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陈瑛顿时眼睛一亮，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启禀陛下，今日之事，乃是有奸佞从中作梗，故意怂恿蛊惑科道言官！” “臣以为陛下应天顺人，万姓率服，而廷臣有不顺命、效死建文者，其心与叛逆无异，当诛戮之！”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陈瑛这句话！ 为什么？ 因为朱棣心中很不痛快！ 今日之事，虽然解决了，但是那是他朱棣这位大明皇帝做出了让步！ 这些个文臣缙绅，利用科道言官这把刀，将他朱棣架在了火上面烤，逼迫他朱棣做出妥协与让步！ 既然有了第一次，那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朱棣可不是什么懦弱皇帝，他是金戈铁马的铁血帝王，这江山是他用尸山血海抢过来的，不是他从谁手里面继承过来的！ 因为新朝初立，所以朱棣对这些文臣缙绅一再容忍，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些文臣缙绅多少有些不知好歹，有些得寸进尺，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既然如此，那朱棣不介意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大明江山的主人！ “陈瑛，朕升你为左副都御史，执掌都察院事务！” “至于那个右副都御史周新，你能不能压得住他，这是你陈瑛的问题。” “朕想看到那些科道言官听话，而不是一听信他人怂恿，就敢朝天阙犯颜直谏，你听明白了？” “臣叩谢陛下隆恩，定不负圣望！” 明白！ 他当然明白！ 自己这是一步登天了啊！ 从区区一个正七品的监察御史，一跃成为了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执掌都察院的总宪大人！ 他就算是再蠢，也明白皇帝陛下这么做的用意！ 科道言官是一把刀，现在皇帝陛下想把这把刀掌控在自己手中！ “下去好好想想，尽快行动起来！” “臣领命！” 陈瑛兴冲冲地转身离去。 朱棣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与此同时，丘福刚好抵达乾清宫，与陈瑛擦肩而过。 见到此人那满脸阴鸷的刻薄模样，丘福顿时就有些不喜。 “敢问公公，这人是谁？” 给他领路的，是个小宦官。 面对淇国公丘福这样的军方大鳄，小宦官自然得罪不起，所以低声道:“回国公爷，此人乃是监察御史陈瑛！” “陈瑛？” 听到这个名字，丘福顿时有些茫然。 陛下召见这陈瑛做什么？ 思来想去，丘福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丘福很顺利地见到了朱棣，只是朱棣反应很冷淡，全然没有了以往的亲近。 见此情形，丘福哪里还不明白，果真如同李弘壁所说，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怒了皇帝陛下啊！ “陛下，老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丘福也不装了，直接摊牌了，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见他哭得这么伤心，朱棣一颗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上前狠狠地踹了丘福一脚。 “你这混账东西！” “朕是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穿的？” “你打仗的时候就是个没脑子的货，现在做了国公爷后，就更加是没脑子了，什么事情都敢掺和？” 丘福闻言心中更是惶恐，立马哭诉道:“陛下，臣对陛下绝无二心，臣只是跟二皇子有着并肩作战的同袍情谊，所以才会支持他啊陛下！” “陛下，俺丘福这个人，您是知道的，您就算让俺去死，俺也绝无二话，可是俺就是觉得陛下一声不吭地夺了俺的职权，所以俺心里面才会觉得不痛快……” “你不痛快？朕心里面还不痛快呢！”朱棣笑骂道，“一个个都是当年跟着朕浴血搏杀的生死兄弟，结果这入了京之后，官儿是越做越大，心思也是越来越多！” “朕念着你们的功绩，顾念着咱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可你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啊！不然你让朕这个皇帝怎么做？” 朱棣一边骂一边踹，念及丘福年纪大了，所以并没有怎么使劲。 这一点，丘福自然感觉得到，所以他更是悔恨交加，痛哭流涕。 “陛下，臣对不起陛下，请陛下降罪！” “行了！”朱棣没好气地喝道，“该上朝上朝，该练兵练兵，老老实实地做事，跟朱能多学学！” “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朕真的担心，将来会护不住你！” 听到这话，丘福更是泪流满面，哽咽地叩头不止。 朱棣见状也是红了眼眶，亲手把他给扶了起来，然后好声安抚了一阵，丘福这才识趣地离开了。 一回到国公府，丘福就向李弘壁郑重其事地抱拳行礼。 “老三，啥也不说了，是大哥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你提醒，大哥只怕真会酿出大祸！” 李弘壁没有拒绝，堂而皇之地受了他这一礼。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作甚？” “事情解决了就好，快坐下咱们喝酒，你这酒还是真是不错。” 丘福一听，豁然抬头，这才发现他们二人喝的是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美酒。 “谁让你们喝的？这可是老子留着办寿宴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李弘壁笑道，“这酒味道还行，等我有空了酿酿酒，保管让你们喝个痛快！” 丘福一脸心疼地坐了下来，然后二话不说先豪饮了三大碗。 至于李弘壁说的那些，他全都当做放屁。 兄弟三人和睦如初，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丘福突然提了一嘴，道:“方才我入宫的时候，见到了一个长相刻薄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二人以后见到他了，可得小心一点，那家伙估计要飞黄腾达了。” 李弘壁闻言嗤笑道:“咱们这身份，咱们这地位，什么样的人，还值得我们小心对待？” “好像是叫什么“陈瑛”……” “你说什么？”李弘壁惊得头皮发麻，“陈瑛要飞黄腾达了？” 丘福和朱能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小子又发什么疯。 你李弘壁刚刚不是还在说，咱们这身份咱们这地位，还用得着怕谁吗？ 不就是区区一个陈瑛嘛，怕他个锤子…… 李弘壁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今日第三更，数据很惨淡，但梦虫会一直努力更新的，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 第237章 全面防御！狗皇帝要兴大狱了！ 李弘壁神情恍惚地回到了国公府。 李景隆早已命人给他准备好了醒酒汤。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李景隆也不敢再出去浪了，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家国公府，守着那温室大棚。 见到儿子这般模样，李景隆忍不住追问道:“儿呐怎么了？难道那丘福真要倒台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没好气地笑骂道:“倒个屁！你倒了人家都不会倒！” 这句话还真是大实话，丘福毕竟是靖难名将，历史上李景隆早早地被削爵禁锢，人家淇国公还是淇国公。 “那你这是……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 “狗皇帝要不当人了。” “以后大家都老实安分一些，千万别招惹出什么是非。” 此话一出，李景隆心底更慌了。 “到底怎么回事？” “狗皇帝起用了陈瑛，准备将这条疯狗放出来咬人！” “陈瑛？”李景隆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那个监察御史？看起来倒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何止是不像好人啊，这陈瑛完全就是条疯狗啊！ 历史上他陈瑛做了左副都御使，执掌都察院后，就开始了疯狂弹劾胡乱攀咬，不管是前朝旧臣还是勋贵武臣，只要被这条鹰犬给盯上的，最后都是非死即残！ 这条永乐帝的疯狗鹰犬，那可是列入了大明奸臣传的人物，可想而知他到底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正史上哪怕是日后权倾朝野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在永乐初年都甘愿沦为陈瑛的小弟，跟着这位头号鹰犬疯狂撕咬朝臣，可想而知这陈瑛手段之酷烈了，完全就是条不折不扣的疯狗！ 惹不起惹不起！ 李弘壁早就预感到，科道言官朝天阙，会引起狗皇帝的不满，致使他动用鹰犬打压朝臣，所以他才会将周新给弄回朝堂。 可是现在看起来，李弘壁还是太嫩了啊！ 狗皇帝想做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就被他给拦住！ 小心眼的狗皇帝，再加上行事癫狂的陈瑛，何人能够拦得住？ 李弘壁叹了口气，决心不再参与任何朝堂之事了。 “爹啊，记住了，从今以后，咱们夹起尾巴做人。” “十里秦淮您老也别去了，先消停几天吧，安安心心地守着这温室大棚，这是俺们老李家最大的底牌。” “儿子也不会再折腾了，从明儿起就去国子监安安心心地教书，任何人前来拜访都告诉他们我在国子监授课，让他们滚蛋！” 眼见李弘壁如此郑重其事，李景隆一颗心也瞬间提了起来，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敏锐地察觉到，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在金陵帝都爆发了。 翌日清晨，李景隆和李弘壁父子都早早地起床，一个去上朝，一个去上班。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心情都有些沉重。 这特么地跟洪武年间都快没区别了。 在京官员朝臣上朝如上坟，心情沉重无比，随时都担心一去不复返了。 有的甚至还要提前在家中准备好棺材，每次上朝都与妻儿家人诀别一番！ 可想而知，此刻政治酷寒，到了何种程度！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坐上马车直奔国子监。 来到国子监，李弘壁还没去巡视一番，胡俨就急匆匆地找到了他。 二人来到祭酒精舍，关起门来密谈。 “你这小子，这次真是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啊！” 胡俨看着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弘壁同样面露苦笑，叹道:“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陛下交代的事情，总归是要去做的。” “倒是现在，祭酒大人应当注意，朝廷将会出现大变故了！” 此话一出，胡俨脸色大变。 “怎么？” “又发生了何事？” 李弘壁轻声开了口。 “陛下起用了陈瑛，意欲效仿洪武旧事！” 洪武旧事！ 胡俨惊得头皮发麻。 什么是洪武旧事？ 一场又一场的血腥大清洗！ 不管是“胡惟庸案”，还是“空印案”、“郭桓案”，亦或者说“蓝玉案”，每一次清洗都殃及了成千上万人！ 这就是李弘壁口中的洪武旧事！ 胡俨惊得头皮发麻，接连喝了好几口茶水，这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那陈瑛是一个酷吏？” “拭目以待吧！”李弘壁懒得过多解释，“祭酒大人最好去内阁里面待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传递消息过来，这国子监我暂时接手。” 胡俨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也只能点了点头。 “你那办法确实不错。” “学子们的作文章水平飞速进步！” “但还是有不少学子在抱怨连连，称监规太过严苛，敷衍了事懈怠散漫！” 李弘壁闻言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随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此事交给我解决。” “利弊我都告诉他们了，既然他们还不知好歹，那就滚出国子监！” “真以为朝廷给他们提供免费住宿膳食，是在开善堂养着他们这群混账狗东西吗？” 胡俨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终究还是有些心慈手软，所以没有处置那些学子。 现在李弘壁回来了，此事交给他去做，才是最合适的。 二人又密谈了良久，胡俨这才匆匆离去，前去内阁刺探情报。 李弘壁则是拎着狼牙棒，一步一步地巡视着六大学堂的授业情况。 一众国子监先生学子，见到李弘壁回来了，顿时吓得惊慌失色，噤若寒蝉。 李弘壁也不废话，手中拿着一份名单，将这些人从学堂里面挨个拎了出来，足有二十七人，全都是清一色的寒门子弟。 见到这个可笑的结果，李弘壁觉得讽刺得很。 诸如李学义这等权贵子弟，人家都能咬着牙吃这么苦受这份罪，就为了博一个锦绣前程。 可是眼前这些狗东西，明明出身比不过人家，反倒是吃不得苦受不得罪了，真是踏马的天生贱骨头！ “你们，立刻滚出国子监！” 李弘壁没有废话，直接开了口。 对于这种自甘堕落之人，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可这二十七名学子却不乐意了，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上，请求李主任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他们也只是一时间难以习惯罢了，所以才会抱怨才会抵制…… 说到底，还是因为李弘壁有事出差了快一个月，国子监又恢复到了先前胡俨管教的轻松氛围。 这些学子一个个都是吃硬不吃软，天生贱骨头！ 李弘壁将狼牙棒狠狠砸在了地上，吓得这些学子连连后退。 “要么滚！” “要么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再让人把你们丢出去！” “你们这种货色，也配在国子监进学修德？也配弯道超车逆袭改变自己命运？” “李弘壁，你……” 一名学子被骂得满脸涨红，忍不住想要还嘴，却被李弘壁一巴掌抽翻在了地上。 “不敬师长，按国子监规，你应当流放充军！” 李弘壁淡淡地开口道:“本主任给你脸，别不要脸！” 听到“流放充军”这四个字，这二十七个学子顿时就不敢闹了，灰溜溜地逃离了国子监，连衣物都没有收拾。 看着他们的背影，李弘壁满脸鄙夷地吐出了一口浓痰。 “所有人都给老子听好了！” “不敢吃苦不愿吃苦的，现在就可以滚了！” “我国子监只要精英，不要废物，更不要这种孬种！” 正在奋笔疾书的一众学子听到这话，尽皆都是身子发颤。 万恶的教导主任回来了，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只怕更难过了嗷！ 「今日第四更，票票票票要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票」 第238章 大狱起！狗皇帝的雷霆手段！ 夜幕降临。 李弘壁结束了一天的教学工作。 等他返回国公府后，却见李景隆正在忧心忡忡地等着他。 “祸事了！” “我儿，真的祸事了！” “陛下今日拜那陈瑛为左副都御使，署都察院事务。” 李景隆脸色苍白地开口道:“那陈瑛可真是个畜生东西，刚刚到任，就进言上奏说：“陛下应天顺人，万姓率服，而廷臣有不顺命、效死建文（建文帝）者，如礼部侍郎黄观、太常寺少卿廖升、翰林院修撰王叔英、衡王府纪善周是修、浙江按察使王良、沛县知县颜伯玮等，其心与叛逆无异，请追戮之”，要对这些建文忠臣赶尽杀绝！”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是神情凝重。 礼部侍郎黄观，在得知自己的妻室、女儿、眷属均已死节，大势已去，回天无力后，于是便投江自尽。 太常寺少卿廖升，闻朱棣攻破金陵而恸哭，与家人诀，自缢死，殉难诸臣，升死最先。 翰林院修撰王叔英，闻南京陷落，乃沐浴更衣，书绝命词，自经于玄妙观的银杏树下。 衡王府纪善周是修，留书别友人，入应天府学，自缢于尊经阁。 浙江按察使王良，阖门索火，积薪自焚，火未至而妻已投池中死矣，良具衣冠，克举火端，坐而殁。 沛县知县颜伯玮，与其子尽皆自刎殉节。 这些都是为建文殉难之人，虽说有些愚忠，但他们这舍生取义的行为，还是值得他人尊敬钦佩的。 至少当年杨士奇、解缙、胡广、金幼孜、黄淮、胡俨约定与周是修一起死节，唯独周是修不负约定，其余六人却摇身一变成了内阁学士，御前红人。 这其中的蝇营狗苟，很难让人直视。 陈瑛提出的追戮，就是要连坐！ 这些人既然为建文殉难死节，那就跟乱臣贼没什么区别了，少说都要诛个三族助助兴！ “那狗皇帝呢？他答应了？” 李弘壁追问道。 李景隆苦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皇帝陛下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让陈瑛先取证再行事！” 这特么地跟答应了又有什么区别？ 先取证再行事！ 能够取什么证？ 这些人早就殉难了！ 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让陈瑛出去攀咬罢了！ “此事已经在朝野掀起了轩然大波！” “朝臣纷纷指责陈瑛奸险附会，曲意媚上，可是现在也没人胆敢进言了！” 李景隆叹道:“此外这陈瑛还弹劾了历城侯盛庸怨恨、非议，将矛头对准了这个建文重臣，皇帝陛下虽然宽恕了盛庸，但是恐怕……” 盛庸啊！ 这位可是一代名将。 靖难之役中，南军出彩的将领，无非就是瞿能、盛庸和徐辉祖这么几人。 盛庸率军与燕王朱棣作战四年，前期多次将朱棣击败，并斩杀朱棣帐下好几个将领，他曾在济南、东昌两次击败朱棣，又在夹河之战斩杀燕军大将谭渊，使得燕军一度不利，后因为大势已去逐渐不敌。 燕王朱棣攻入南京，自立为帝，盛庸率余部投降，随即奉命驻守淮安，现在淮安和山东两大建文军团都已经平定，狗皇帝就将盛庸给解职夺走了兵权，让他赋闲在家安心养老。 现在看这架势，狗皇帝是想斩尽杀绝啊！ 也难怪李景隆会心底发慌了，毕竟盛庸当年还是他这位南军主帅的麾下将佐！ 现在狗皇帝使用陈瑛这柄尖刀展开大清洗，自然一众前朝旧臣惊惶万分，唯恐陈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 “不要慌！” “狗皇帝不会动我们的。” 李弘壁叹气道:“老老实实地安分守己，咱们只要不犯错，陈瑛那疯狗再怎么疯，也不会对我们动手！” “真以为我李弘壁这段时间的功劳白干了？他陈瑛这条疯狗要是真敢招惹老子，老子不介意崩掉他的狗牙！” 陈瑛是一条疯狗，而且还是狗皇帝的鹰犬。 但是，李弘壁压根不怕！ 真要是双方对上了，大不了摆明车马斗上一场。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李弘壁还是不愿与陈瑛为敌，毕竟这条疯狗背后站着狗皇帝。 “放心吧，没事儿的。” 李弘壁安抚了李景隆一阵，正准备回房间休息。 结果正当这个时候，老管家李全却匆匆赶了过来。 “小公爷，魏国公来了！” 魏国公？ 徐辉祖？！ 他现在来做什么？ 李弘壁脸色瞬间就变了。 “别告诉我爹，让他安心休息！” 嘱咐了老管家一句，李弘壁这才来到了前堂。 徐辉祖生得面容英武刚毅，天生的将种胚子。 现如今又执掌五军营，官拜总兵官，可谓是一跃成了军方第一人。 只是他这个第一人，是踩着淇国公丘福上去的。 李弘壁一见到徐辉祖，就讪笑着开口道:“世伯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他与徐辉祖的关系，没有太过亲近。 无非就是上一次喝大酒的关系罢了。 徐辉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两件事情。” “其一是为了向你道谢，驻颜膏那一成份子的利润，解了我魏国公府的燃眉之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徐辉祖会铭记此恩，世侄日后若有需要随时开口，徐辉祖绝无二话！” 不愧是大将风范，说话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李弘壁笑着开口道:“世伯言重了，皇后娘娘对小侄很是维护宠爱，所以小侄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世伯不必太过在意。” 听到这话，徐辉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也听徐皇后讲了，李弘壁这孩子是个孝顺贴心的好孩子。 “第二件事情，请你出手救一救盛庸！” 此话一出，李弘壁顿时就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不止。 “来人！” “本世子癫痫发作了！” “快来人啊，扶我回房间休息！” 徐辉祖:“？？？” 卧槽？ 你特么这么狠的吗？ 说倒就倒，丝毫不带犹豫的？ “世侄别闹！” “跟你说正事呢！” “谁跟你闹了啊世伯！”李弘壁苦笑着起身，“这种事情，咱真不能掺和进去啊！” “那陈瑛就是陛下故意放出来的一条疯狗，他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撕咬朝臣武勋，自然是受了皇帝陛下授意的。” “陛下要他盛庸死，他盛庸就不得不死，世伯何苦违逆陛下呢？” 李弘壁已经把话说明了。 真正想要盛庸死的人，不是陈瑛，而是朱棣！ 所以，别说是他李弘壁了，就算是李弘壁的恩师姚广孝也拦不住！ 徐辉祖叹了口气，道:“道理我都懂，可是盛庸不该这么死去。” “他是一员骁将，而且正值巅峰鼎盛之际，稍加培养完全可以成长为一名镇守一方的顶尖名将！” “他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对我大明而言将会是一个巨大损失，其他人我管不住，但是盛庸不能死！” 徐辉祖的理由很强大，忠贞为国，堪称无懈可击。 但问题是你去跟狗皇帝讲啊！ “咳咳，世伯，这事儿吧……” “我听说你最喜欢与他人磕头拜把子，只要你保住盛庸，咱们三人磕头拜把子，做结义兄弟！” 李弘壁:“！！！” 结义兄弟！ 磕头拜把子！ 还是和徐辉祖！ 徐皇后的亲哥哥！ 踏马的，干了兄弟们！ “现在就去侯府，磕头拜把子！” 徐辉祖:“→_→” 「今日更新结束，日万成就达成，梦虫尽大力更新啦，兄弟们快上票支持支持，万分感谢」 第239章 历城侯府！徐辉祖给的太多了！ 盛庸。 建文朝历城侯。 建文朝兵部尚书铁铉的肱骨臂膀。 当年靖难之役中，就是盛庸与铁铉二人全力固守济南，阻击南下的燕军。 燕兵围攻济南三月不下，还险些坑杀了朱棣，盛庸、铁铉乘夜出兵袭击，燕兵大败，解围而去，盛庸等乘胜收复德州。 而盛庸本人因此得以受到建文朝廷器重，进封历城侯，拜平燕将军，任总兵官。 然后盛庸率军多次击败朱棣，又在夹河之战斩杀燕军大将谭渊，使得燕军一度陷入了不利境地，加上铁铉的原因，因此遭到了朱棣的忌恨。 原本盛庸一事，李弘壁是不准备掺和的。 因为这种事情掺和进去，那就是跟狗皇帝对着干，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是没办法，徐辉祖给的太多了。 直接开口就要结拜，从今往后共同进退！ 这对李弘壁而言，确实是难以拒绝的筹码。 因为徐辉祖的身份，当代魏国公，军方第一人，皇后亲大哥！ 当徐辉祖与朱棣解除了误会，正式复起进入大明军界后，将再无人可以制衡他这位魏国公。 因为他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现如今徐达在军中的威望，依旧崇高至极。 是以魏国公府注定会是与大明皇室老朱家成为休戚与共的存在！ 李弘壁同样想要曹国公府走到这一步。 勋贵武臣最好的待遇，就是联姻帝室，与帝室彻底绑定在一起，成为与国同休的存在！ 只有走到了那一步，老李家和曹国公府才真正不必再担惊受怕，可以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 正因为如此，徐辉祖这个提议，李弘壁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其次徐辉祖的出发点也是好的，虽然说他确实有一些私心，与盛庸本人有着交情，但是盛庸之将才有目共睹，他确实是一员名将，如果就这么死在了狗皇帝的清算之下，这对大明而言确实是莫大的损失！ 试想一下，徐辉祖复起，再加上盛庸、平安这些南朝名将，以及朱能、张辅这些靖难名将，足以再支撑大明王朝军政五十年！ 大明军方，后继有人啊！ 再者这盛庸一事，看似危险重重，但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 徐辉祖坐在马车里面，神情恍惚地看着李弘壁。 援救盛庸，此事风险极大，连徐辉祖都是慎之又慎。 所以他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认为李弘壁绝对会拒绝。 毕竟这小子与盛庸毫无瓜葛，而且一向聪明得很，肯定不会轻易插手此事。 但是徐辉祖没有想到，李弘壁直接就答应了。 这小子难道真如丘福所说，喜欢与人结拜？ 没事儿大家就拜个把子，做结义兄弟？ 这算是什么癖好？ “咳咳，弘壁贤弟，你当真决定好了？” “为兄也不瞒你，此事牵扯极大，很有可能会……触怒龙颜！” “所以贤弟如若不愿，为兄绝不勉强，也不会影响你我二人之间的交情。” “那还能结拜吗？”李弘壁下意识地追问道。 徐辉祖:“？？？” 有病吧？ 你真是变态啊！ 逮着谁都想要结拜跟人做兄弟？ “那个弘壁，结拜这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说。” “你真有办法保住盛庸？” 徐辉祖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道，直接岔开了话题。 他现在还是比较忧心的，因为真正想要盛庸死的人，可是那位皇帝陛下啊！ 李弘壁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并没有急着回答。 “徐大哥，有一事我不太理解。” “皇帝陛下为何会容不下这些建文武勋？” 说实话，李弘壁确实不能理解。 因为历史上除了历城侯盛庸被逼死了外，还有名将平安也被朱棣逼得自杀！ 这就有些不合乎常理了啊！ 朱棣清洗忠于建文的文臣缙绅，这可以理解。 但是这些勋贵武臣，本就是与皇室一体，他们也只能靠着皇室的宠信而活，只要你不给他兵权，他就翻不起大浪来，何必还要对人家赶尽杀绝呢？ 盛庸是一员名将，平安就更是名将种子，这二人就因为靖难之役的原因，最后尽皆被逼死，这确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徐辉祖闻言叹了口气。 “因为党争！” “文臣缙绅不是铁板一块，勋贵武臣同样如此！” “靖难文臣为了稳固大局，选择与前朝文臣融合在了一起，一同抵御如日中天的靖难勋贵！” “但是这些靖难勋贵先前的表现，想必你也看到了，都是些没有脑子的蠢货，别说团结一致一起对外了，他们连盛庸、平安和梅殷等将都容不下，五军营里面更是全部以北方锐士为主！” “这对皇帝陛下而言，不是一件好事，靖难勋贵势大，气焰过于嚣张，武夫当国只会于国不利，想来陛下拜我为五军营总兵官，也有着这么一层原因。” 李弘壁听后点了点头。 说白了还是因为争权夺利！ 靖难勋贵追随燕王朱棣夺得了天下，正是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怎么会容忍徐辉祖这些建文将领与他们同台分食？ 再者徐辉祖、盛庸和平安等人，在靖难之役中多次击败了燕军，还斩杀了不少燕军将领，双方之间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那徐大哥你这么做，就不怕殃及自身吗？” 李弘壁笑问道:“你现在可是五军营总兵官，军方一号人物，结果却出手庇护盛庸，让那些将士见了，只怕会对你心生不满啊！” 徐辉祖闻言冷笑道:“某家无愧于心，无愧于大明，他们不满又怎么了？” “一群混账东西，将大明搅得一片乌烟瘴气，某家没有收拾他们就算不错了！” 不错，这很徐辉祖，端得是个霸气侧漏，刚正不阿！ “行了，你小子说了这么多，究竟有没有把握，保住这盛庸？” 徐辉祖叹气道:“毕竟是有才华的，而且还正值壮年，就这么被逼死了，才是国朝不幸！” 李弘壁点了点头。 “具体情况我已经明白了。” “至于说能不能保住盛庸，弘壁不能大包大揽，毕竟此事还需陛下决断！” 一听到这话，徐辉祖顿时脸色一喜。 “那你有多少把握？” “九成九吧，给皇帝陛下留一点考虑的空间！” “妥了！”徐辉祖猛地一拍大腿。 “咱们今夜就结拜，谁都拦不住的那种！” 恰巧马车抵达了历城侯府，徐辉祖当即下了马车，高喊道:“盛庸，滚出来，某家给你把救星搬来了！” 因为他这一嗓子，侯府门房见了，急忙前去通传。 魏国公他们还是认识的，毕竟大明顶级国公爷，想不认识都难。 可不到片刻，历城侯夫人就泪流满面地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徐辉祖脚下。 “国公爷，妾身求您，快去劝劝我家侯爷吧！” “侯爷听闻今日朝堂发生的事情，已经备好了棺椁写好了遗书，准备……自戕啊！” 此话一出，李弘壁和徐辉祖脸色大变。 “这个该死的蠢货！” 「今日第一更，放假梦虫也不会休息，兄弟们一起冲冲冲，多多支持上票啊」 第240章 搬起石头砸烂自己的脚！ “盛庸！” “还不住手！” 徐辉祖快步冲进了房间。 只见盛庸正披头散发地跪倒在地上，手中还握着一柄利剑，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面。 一见到徐辉祖，盛庸先是一愣，随即泪流满面地开口道。 “徐帅，您来送我了吗？” “末将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苟活于世！” “只是末将这些妻儿老小都是无辜的，还请徐帅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面，多多照拂她们一二！” “末将……去也！” “去你大爷的！” 李弘壁一直躲在旁边，瞅准时机直接飞起一脚，将盛庸连人带剑都给踹翻在地。 然后，现场就很是尴尬了。 人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下定的决心，准备慷慨赴死保全家人，结果正准备抹脖子的时候，被李弘壁一脚给踹翻在地…… 这多尴尬啊！ 盛庸只觉得尴尬到了极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徐辉祖见状狠狠瞪了李弘壁一眼，哪有你这样办事情的，有没有公德心啊！ “咳咳，那个盛庸，快起来，地上凉！” 盛庸没有动静，就这么趴在地上，还时不时地抽抽几下，显然正在伤心地抹眼泪。 事实上他是羞愧万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辉祖。 话都说出去了，就差抹脖子自杀了，结果被人一脚给踹翻了。 羞死个人啊！ “那个……”李弘壁讪笑道:“兄弟快起来，多大点事，都是自家兄弟！” 李弘壁伸手去扶，却被盛庸一把推开。 “你谁啊？” “哪里来的混账小子？” “你有没有公德心啊你？” 盛庸怨念极大，恨不得跟李弘壁拼了。 “盛庸，不得无礼！” “这位是曹国公世子李弘壁！” “我特意请他前来帮你的……” “帮我？”盛庸愣了，满脸鄙夷地扫了李弘壁一眼。 区区一个纨绔子弟，能怎么帮自己？ 他爹李景隆就是个废物草包，若非因为李景隆，建文一朝又岂会败给燕军，平白丢了天下？ 得知李弘壁的身份后，盛庸更是对他看不起了。 “徐帅，别开玩笑了。” “莫说他李弘壁区区一个纨绔子弟了，就算是徐帅您亲自出手，只怕也……护不住末将！” “末将也明白，真正想要末将性命之人，乃是龙椅上面的皇帝陛下，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我盛庸！” “我盛庸不死，只怕陛下心难安，所以我还是去死吧，以免祸及家小！” “什么话？”李弘壁怒了，“你这是什么话？” “老子哪里是个纨绔子弟了？小心我告你诽谤啊！你这是诽谤啊！” “你狗叫什么？”盛庸怒了，“你怎么不回去问问你爹，问问李景隆那个……” “够了！都给某家闭嘴！”徐辉祖猛地一拍案桌，吓得二人立马闭上了狗嘴，不敢再争辩了。 没办法，徐辉祖是老大，而且身份地位最高，二人也都服他。 “现在，说正事！”徐辉祖看向了李弘壁，“弘壁，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商量一下！” 李弘壁冷冷地瞥了一眼盛庸，却没有同意。 “不行！” “咱们先结拜！” 盛庸:“？？？” 啊？ 结拜？ 你有病吧？ 老子认识你吗跟你结拜？ 徐辉祖也有些无语了，不过一想到李弘壁此子的智计，连皇帝陛下都颇为爱惜，所以他也下定了决心。 不就是拜个把子做结义兄弟吗？ 他徐辉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还在乎这些？ “那就结拜！” “来人，立刻去准备关公塑像！” 盛庸:“……” 啊？ 啊？？？ 不是这小子抽疯，你徐辉祖怎么也跟着抽疯了？ “不是啊，徐帅，咱们这……多冒昧啊！” “是你的狗命重要，还是拜个把子重要？” 徐辉祖冷冷地看着盛庸，要不是为了救他，他哪里犯得上自降身份跟李弘壁结拜？ 他娘地，李弘壁尊他妹子叫舅母，他徐辉祖现在又跟李弘壁拜了把子，这事儿要是被徐皇后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骂他呢！ 真是糟心！ 侯府下人们还指望着徐辉祖救下他们侯爷呢，所以对徐辉祖言听计从。 别说要什么关公塑像准备什么祭品了，就算是要了他们的命都可以接受。 因此很快关公塑像就被搬了过来，旁边还准备好了一应祭品。 盛庸瞠目结舌地看着徐辉祖，又瞥了一眼李弘壁，满脸生无可恋。 “徐帅，咱们真要……” “拜！”徐辉祖瞪眼，“不拜你就去死！” 行行行，拜拜拜！ 踏马的，老子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逼着人强行结拜的！ 三人跪倒在关公面前，走完了一套流程，正式结拜成了结义兄弟。 徐辉祖老大，盛庸老二，李弘壁老三。 嗯，他终究是个小老三。 “老三，现在满意了吧？” “这也拜过了，兄弟也成了，快点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徐辉祖急不可耐地追问道，他是真为盛庸的小命担心。 盛庸也看向了李弘壁，要是可以不死的话，谁都不愿意死。 但是他盛庸不死，陛下心难安，甚至会累及家人，所以盛庸才会动了自杀的念头。 李弘壁轻笑道:“这事儿吧，其实说难也不难，但需要大哥你帮忙操作一下！” 徐辉祖一听来了兴趣，盛庸也很难不心动，侧耳上前。 但是当他们二人听完李弘壁的计划之后，却是吓得满脸煞白，腿肚子都快要发白了。 “你……你……这是……欺君啊？” 盛庸身子哆嗦着开口道，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 打死他都不会想到，自己这个刚刚结拜的三弟，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徐辉祖怔怔地看着李弘壁，反倒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李弘壁，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你放屁！”徐辉祖怒了，“那为何锦衣卫全然不知？整个大明也都全然不知？为何就你李弘壁一人知晓？” 没错，徐辉祖确实想要保住盛庸，可这本意也是为了家国天下，这并不代表着徐辉祖就会为了保住盛庸，而损害大明王朝的利益！ 他徐辉祖是中山王徐达的嫡长子，当以守卫大明护国安民为己任！ 李弘壁这个计划，尤其是他方才所说的事情，简直就是骇人听闻，足以在整个大明王朝都掀起惊涛骇浪的那种！ “你们放心，我自有我的渠道，此事绝对是真的！” “而这恰恰就是保住二哥的最佳时机，因为战事将起，皇帝陛下绝对不会再敢对武勋下手！” 徐辉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拉着李弘壁就走。 “入宫！” “现在就入宫面圣！” 李弘壁不乐意了。 “着什么急啊！” “现在大半夜的，入宫……” “蠢货！”徐辉祖怒骂道:“此事牵扯太大了，稍有不慎，大明就会有倾覆之患！” “轻重缓急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为何不提早向陛下禀报此事？你这个该死的蠢货！” 李弘壁:“(〝▼皿▼)” 「今日第二更，还有三更，谁都别想放假休息，梦虫要日万，卷死其他作者，兄弟们快投票啊啊啊！！！」 第241章 惊天消息！我李弘壁要不当人了 坤宁宫。 朱棣正陪着徐皇后入睡。 因为徐辉祖一事顺利解决，徐皇后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可到底是早年气血亏空得太厉害，所以身子骨还是很虚弱。 朱棣现在一有时间就会来这坤宁宫，陪着徐皇后说话解闷，有助于她的病情好转。 可亦失哈却匆匆走了进来，还不等他开口，朱棣就豁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止住了亦失哈出声。 随即朱棣小心翼翼地起床，又替徐皇后掖好了被子，这才带着亦失哈离开了寝宫，来到正殿。 “怎么回事？”朱棣眉头紧锁。 亦失哈是燕王府的老人，常年在宫中行走，这宫里面的规矩他自然懂。 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之事，非要现在就解决，亦失哈绝对不会把睡下的皇帝给喊醒！ “陛下，魏国公和弘壁世子求见，称有天大的事情！” 徐辉祖？ 李弘壁？ 这两个家伙怎么搅到一起去了？ 朱棣大怒：“这该死的倔驴是失心疯了嘛？难道不知现在什么时候？” “朕已移驾大内，告诉那头倔驴，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任谁被打扰了睡觉，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亦失哈听到这话却未挪到脚步，而是硬着头皮开口道：“陛下……魏国公说，今日不见也得见，就算陛下要砍他的脑袋，也先等觐见之后再说！” 朱棣一听这话，却是沉默了。 因为基于对徐辉祖得了了解，朱棣很清楚，这头倔驴性子刚烈不假，可心细如发也是真。 这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有天大的事，绝不是如此大不敬行事的。 难道五军营有变？ 一想到这儿，朱棣顿时就坐不住了。 “快宣他们进来，要快！” 一炷香后。 魏国公徐辉祖和李弘壁接连走进大殿。 朱棣顿时就怒喝：“你们两个家伙好大的胆子！” “陛下，臣不得不来，还请陛下恕罪。”徐辉祖立刻解释道。 朱棣闻言脸色一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说吧，深夜入宫，到底因为何事？” 徐辉祖看向了李弘壁，后者却低头垂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见此情形，徐辉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包括他主动去求李弘壁出手，捞历城侯盛庸一把，此事徐辉祖也没有隐瞒。 一听到这些话，朱棣瞬间满脸阴沉，那模样端得是个恐怖吓人。 李弘壁始终不敢抬头，他就知道徐辉祖这便宜大哥会这么干！ 以徐辉祖的脾气秉性，肯定不会欺君罔上，那他就只会实话实话了。 可是你特么这一实话实说，那不是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朱棣，俺们对你有意见，所以准备背地里联合起来对抗你嘛！ 这是什么行为？ 你这是忤逆圣意啊这！ 狗皇帝不被气死的话，他们可就要遭殃了！ 朱棣确实被气得不轻，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二人。 尤其是李弘壁，这个他寄予厚望的绝世奇才！ 那锐利目光宛如利剑一般，想要将此子扎穿，看看他心里面装得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直到徐辉祖提及他们三人结拜，朱棣却有些绷不住了。 结拜？ 三人又结拜了？ 这李弘壁不是跟丘福和朱能已经结拜过了吗？ 咋滴你特么地就这么喜欢结拜啊？ 桃园三结义还能打批发啊？ 真是混账至极！ 朱棣很想笑，却又不好真的笑出来。 毕竟眼下这种局面，他应该生气才对。 可接下来徐辉祖一句话，却是让永乐帝更加笑不出来了！ “弘壁称……帖国将会发起东征，目标正是我大明！”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狂变，立刻看向李弘壁，喝问道:“此事当真？” 不等李弘壁开口，朱棣却又连连摇头。 “不！” “这绝无可能！” “帖国自洪武年间与我大明建交，自洪武二十年开始就向我大明称臣纳贡，始终朝贡不绝，帖木儿怎会突然兴兵东进？” 洪武年间发生的事情，朱棣自然还是有印象的，尤其是帖国还是西方国家中第一个承认明朝，并派使团来纳贡的外邦藩国，因此太祖高皇帝对这个识趣的帖木儿很有好感。 双方建交之后，一直互通使节，帖木儿也一直对大明恭顺异常，尤其是还在洪武二十七年，帖木儿亲自给太祖高皇帝写了一封极其肉麻的外交国术书，推崇太祖高皇帝为“天命之帝”、“亿兆之主”，还“惟仰天祝颂圣寿福禄，如天地永永无极”。 太祖高皇帝哪里受到过这种外邦君主的吹捧谄媚，自然被这封近乎无耻的阿佞颂扬文章深深打动，立刻派遣使团前往帖国降下赏赐，两国邦交也因此更深了一步，没事儿就会派遣使团互相访问。 结果你李弘壁现在告诉我，帖国正在密谋东进东征大明？ “李弘壁！” “这是不是你的谎言？” “从实招来！否则朕现在就废了你！” 朱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浑身杀气滔天。 看着气场全开的永乐皇帝，李弘壁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徐辉祖是特么个忠臣，而且还是一心为国的忠臣。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结果突然被徐辉祖给卖了，你这让老子找谁说理去？ 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烂了自己的脚，还差点砸到自己的脑袋瓜了。 不过，问题不大，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李弘壁深吸了一口气。 俺也不当人了嗷！ “陛下，这一切都是真的！” “若陛下不信，臣只问陛下一句，洪武二十八年率领外交使团出使帖国的礼科都给事中傅安，为何至今还没回来？” 李弘壁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背着手陷入了沉思。 洪武二十八年，傅安率使团出使帖国，现在是永乐元年，相当于洪武三十六年，也就是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之久！ 虽说帖国与大明距离较远，两国使臣往来历时较长，可一般也就三四年左右，最多者不过五六年，那是因为某些小国发生战事而耽搁了行程！ 可是现在，如果李弘壁不提及此事，朱棣倒真是把这个傅安都给忘了！ 对啊，整整过去八年了，傅安所率领的使团，为何还没有回来，并且音信全无？ 不对，情况不对！ 如果傅安使团出事了…… 从帖国到大明，途径的都是一些西域小国，那些西域小国根本就不可能会袭杀大明使团，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 所以，傅安使团要真是出事了，那肯定就是帖国动的手！ 汝母俾也！ 这群蛮夷想干什么？ 朱棣突然感到脊背发凉，看向李弘壁追问道:“你还知道什么？快说出来！” “陛下，傅安使团之所以至今未归，是因为他们被帖木儿给扣留了！” 李弘壁沉声道:“据闻傅安办完公事，因在那里水土不服，所以急着想回国，可帖木儿一直另有所谋，想从傅安口中探查到我大明军情，于是就将傅安扣留起来，并派人带着傅安遍历西域诸国数万里，以夸其国土广大辽阔，想以此震慑傅安，迫其投降，洞悉我大明机密！” “傅安，就是我大明的苏武啊陛下！” 傅安被扣？ 大明王朝的苏武？ 朱棣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卷啊！卷死他们！兄弟们快快上票嗷！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 第242章李弘壁:我骗了整个大明！ 傅安！ 苏武！ 朱棣拳头都攥在了一起！ 苏武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坚贞不屈，忠贞爱国！ 而现在傅安怎会面临跟苏武一样的困境？ 难道说那帖木儿对大明早有蓄谋？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可有证据？” “此乃两国征伐，将会影响大明国运！” “弘壁，你应该很清楚，这种事情是开不得玩笑的，否则你李弘壁将会成为大明王朝的千古罪人！” 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朱棣又道:“不是朕不相信你，而是你突然说那帖木儿身怀浪子野心，一直对大明虎视眈眈，此事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你要知道帖国一直向我大明称臣纳贡，历年朝贡始终不绝，结果你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你让朕如何相信？”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笑了。 “陛下，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其实是帖木儿的痹敌之策呢？” “帖木儿表面上不断派遣使者前来朝拜进贡，以此麻痹我大明君臣，实际上是却是派遣人员到内地刺探军情，为他日后进攻大明军事扩张作准备……” 朱棣和徐辉祖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他们两位可都是徐达大将军的衣钵传人，而且都是当世最顶尖的兵法大家，是以李弘壁提出的这个猜测，并不是什么可能！ 毕竟这种招数，他们也没少在战场上面使用！ 可问题是，那帖木儿一个区区外邦蛮夷，竟然还有如此智计，对大明还用上兵法了，这就有些让人心惊肉跳了啊！ 毕竟李弘壁这推测要是真的话，那就只能证明，帖木儿对大明早已垂涎良久，从最初与大明建交就是不怀好意，鬼知道这么多年下来，他到底准备了些什么！ “不够！” “朕要的是证据！” “弘壁你要明白，没有确凿证据，朕绝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朱棣沉声喝道:“这是两国之间的博弈，光凭你这一面之词，光凭傅安未曾归国一事，朕绝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你明白吗？” 为何不敢相信？ 因为大明现在打不起仗了啊！ 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大明在此刻掀起一场国战！ 现如今新朝初立，大明需要的修生养息，需要的是与民更始，逐渐恢复元气，绝不能轻易开启战事。 这套理论，还是上一次校阅大比的时候，李弘壁告诉他朱棣的！ 李弘壁听到朱棣这话，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证据，他现在自然是没有的。 但是现在没有，不代表现在就拿不出来！ 李弘壁转换了一下思路，镇定自若地开了口。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欺骗小徐钦的那个胡商？” 提及此事，朱棣点了点头，他还有些印象。 一旁徐辉祖却是有些愣神。 儿子徐钦被人给欺负了？ 自己怎么不知道？ 朱棣见到他那一脸茫然的模样，忍不住将这厮怒骂了一通，顺便解释了一下胡商坑害小徐钦的事情。 徐辉祖听完之后羞得无地自容，因为他的一意孤行，竟然牵连到了家人，让小徐钦一个半大孩子出去想办法挣钱，简直就是丢尽了他爹徐达的脸面。 不敢去看朱棣，徐辉祖向李弘壁抱拳一礼，一切都在不言中。 如果不是李弘壁出手帮了小徐钦，甚至收小徐钦为弟子，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这是一份天大的恩情，徐辉祖为人坦荡直率，他当然要认！ 李弘壁没有在意，而是看向了朱棣。 “关于傅安使团一事，臣正是从那胡商口中得知。” “那胡商名为伊坤，正是来自帖木儿国，因为偶然间撞见了傅安使团巡游帖国，所以这才知晓此事，不过也因此遭到了帖木儿灭口，他侥幸逃出生天，一路辗转来到了大明！” 这个故事，朱棣是不怎么相信的，因为疏漏之处太多了些。 但是，相不相信不重要，或者说现在不重要！ 重要的是，朱棣要证据，足以证明帖木儿对大明怀有企图的确凿证据！ “当时那胡商伊坤告诉臣此事后，臣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毕竟此事牵扯太重，所以臣不敢禀报陛下，而是准备派人先搜集到证据再说！” “于是臣派遣了二十名李家部曲，护送伊坤返回帖国，试图找到确凿证据，但时间尚短，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大失所望。 “所以你手中并无证据？” “那你如何让朕相信你此刻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你李弘壁为了保住盛庸而故意撒出的弥天大谎？” 一旁徐辉祖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慌了。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为何李弘壁知道了此事，却一直都没有上报了！ 因为没有证据啊！ 就算你上报给了皇帝陛下，结果就会是像现在这样！ 皇帝陛下非但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你是在进献谗言，故意破坏两国邦交、挑起两国争端！ 弘壁老弟，是我徐辉祖害了你啊！ 一时间，徐辉祖悔恨交加，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但李弘壁却依旧镇定自若，淡淡地抬头看着朱棣。 “没错，臣现在确实拿不出证据来。” “你好大的狗胆……” “但是陛下却可以拿出证据！” “嗯？” 朱棣愣了。 “你把话说清楚！” “臣听闻自我大明与帖国建交以来，帖木儿主动称臣纳贡，年年派使者来华，其目的一是刺探我大明的军情，二是则是做生意！” “但是这些帖国番商，做生意可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携带大量的金银珠宝，收买贿赂延边军镇将士，尤其是甘、凉等地军士中那些外族降将居多！” “他们归降我大明本就是形势所迫，自然谈不上什么忠心，现在有人白白送银子给他们，而且又不要他们做什么，只是允许这些帖国番商出入关口，然后在吃饭喝酒的时候不自觉地泄漏边务……” “所以，陛下当真想要证据的话，可立刻派遣锦衣卫赶赴甘肃之地，密令甘肃总兵官宋晟配合，揪出这些甘肃边镇的外族内贼和那些帖国番商，将其严刑拷打，自然就会得到证据了！”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再次变了变。 确实如李弘壁所说，这就是找到证据的最好办法！ 抓住那些泄漏边务的蛮夷将士，抓住那些刺探大明军情的帖国番商，那一切就都明了了！ 但若是抓不住的话，李弘壁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朕明白了。” “此事你二人务必守口如瓶！” “朕不希望看到有人走漏了风声，听明白了吗？” 徐辉祖和李弘壁自然连连点头。 他们又不是蠢货，哪里不明白这事情的严重程度。 讲完了正事，李弘壁硬着头皮开口道:“那个陛下，盛庸也好，平安也罢，都是实打实的名将帅才，现在两国国战在即，您不能杀了吧？” “滚蛋！”朱棣怒骂道，“这事情要是真的，朕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李弘壁:“╮(︶﹏︶)╭” 毁灭吧！ 累了！ 「今日第四更，还有一更，兄弟们支持支持呀，数据很差，梦虫要变成太监啦」 第243章 出手善后！姚广孝的智计！ 乾清宫。 姚广孝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紧急的情况。 皇帝陛下派遣亦失哈赶去天界寺，连夜召他入宫面圣！ 即便是姚广孝，现在心中都有些惊惶不安。 毕竟，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一见到满脸凝重神色的皇帝陛下，姚广孝都来不及行礼，急忙追问道:“陛下，究竟出了何事？” 朱棣看到他来了，心中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些。 “你那位好弟子，今儿个可是送给了朕一份大礼！” 听到这话，姚广孝脸色顿时就变了。 弘壁？ 这兔崽子又干嘛了？ “他说，帖国即将对我大明发起东征！” 朱棣苦笑着开口道，一句话把黑衣宰相给吓傻了。 帖木儿国，将对大明发起东征国战？ 我的老天爷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姚广孝不敢轻易开口，这是基于对李弘壁的保护。 他不知道这个弟子是从何得知的消息，更不知道这其中又藏有什么隐情，但是既然李弘壁已经开口了，那他这个做师傅的，就要为这个关门弟子做好收尾工作！ 朱棣快速地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然后也不催促，而是给足了姚广孝思考的时间。 短暂沉默之后，姚广孝终于开了口。 “陛下，此事……大概率是真的！” “嗯？”朱棣眉头一皱，“何以见得？” “其一，傅安使团一事。” “傅安其人，贤良方正，弘壁所说与之相符。” “傅安使团至今八年未归，这本身就是一大疑点，就算傅安使团是在西域诸国出事，那以哈密卫的手段也总能听到一些风声和消息，可事实真相是大明至今都未曾得到半点风声！” “那也就是说，傅安使团即便真出事了，也只会是在帖国出事，要么诚如弘壁所言，他们发现了帖国的狼子野心，被帖木儿给扣下来了，甚至是被帖木儿给……灭口了！” 听完姚广孝这一通有理有据的分析，朱棣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按照姚广孝所说，那事情确实大概率就是真的了。 傅安使团究竟发现了什么，才能使得那帖木儿冒着惊天风险，掀起两国国战，也要扣留傅安等人？ 除了东征大明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但是，仅凭这些推测，自然还远远不够！ “其二，就是弘壁绝不会无的放矢！” “这个孩子虽然性子跳脱了一些，可是他从未做过什么不利大明不利朝廷之事！” “陛下不妨回想一下，从主动请缨前去招降梅殷开始，这孩子哪一次出手不是帮助我们解决朝廷隐患，帮助永乐王朝稳固统治？只怕他这一次主动道出这个惊天消息，也是为了让朝廷提前做好准备，提防帖国来袭啊！” “不对啊！”朱棣反问道:“这次不是他主动开口的啊，他是被徐辉祖那头倔驴硬生生地拉过来的……” “陛下，您还没看明白吗？这都是弘壁算计好了的！” 姚广孝轻笑道:“咱们不妨将时间回溯一下，站在弘壁这孩子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弘壁从那胡商伊坤口中得知，帖木儿扣押了傅安使团，并且正在逼迫他们投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可是，这仅仅只是胡商伊坤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哪怕带着那胡商伊坤前来面圣，陛下只怕也不会相信，那该怎么办呢？” “所以弘壁派遣胡商伊坤一行人重新返回帖国，试图找到帖国东征证据，但此举无疑会耗时良久，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而正当这个时候，陛下起用陈瑛准备清洗前朝旧臣，徐辉祖又求上门来，想要保住名将盛庸……” “弘壁或许是察觉到这是一个好机会，所以顺手推舟地道出了此事，然后任由徐辉祖拉着他来面圣，借助此事将帖国野心告知陛下，再借助陛下之力去甘肃边关搜查罪证！” “陛下难道忘了，弘壁这孩子当初提出宗藩新制度的时候，那玩弄人心的本事吗？这一次，只怕徐辉祖的一切表现都被他给算计得死死的！” 听完他这些话，朱棣顿时惊为天人。 “嘶……” “这个兔崽子，心眼真多啊！” “连朕都没有看出来，他是故意为之！” 姚广孝急忙又道:“陛下，他做这一切，也是为了大明啊！” 没办法，这样智计通天的臣子，皇帝多少都会有些忌惮。 姚广孝可不想看到，李弘壁因为此事为君所忌。 朱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笑骂道:“放心吧你，朕没那么心胸狭窄，还容不下一位一心为国的妖孽奇才。” “只是朕现在心里面很担心，帖国一事若当真是真的，那我大明该如何是好？” 姚广孝转动念珠，略一思索，很快就给出了方案。 “其一，除傅安外，洪武年间曾有不少官员出使帖国，陛下当尽快召见他们，了解帖国情报，我大明对这帖国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其二，陛下当传令给甘肃总兵官宋晟，通过西域情报网，全力搜集帖国具体实情，我大明使臣看到的，很有可能是帖木儿故意让我们看到的假象，以掩盖其狼子野心！” “其三，采纳弘壁之谏言，立刻派遣锦衣卫秘密赶赴甘凉一带，着宋晟暗中配合调查帖国番商贿赂外族将士一事，最好将其抓捕押解回京，从而拿到帖国罪证！” “总之不论如何，我大明现在都应该对帖国生出防备之心，若弘壁所言都是真的，那就只能证明帖国早就对我大明生出了狼子野心，还刺探了这么多年的大明军情，只怕那帖木儿都做好了东征战略路线了！”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狠狠一拳砸在了案桌上面。 “狗娘养的蛮子！” “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要是真的，朕定要发兵帖国，将这厮狗头给拧下来！”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且还是偷偷被贼惦记了这么多年，整个大明都恍然没有察觉！ 帖国狼子野心若是真的，那无疑是狠狠给了大明君臣一记响亮耳光，连太祖高皇帝的脸都要被抽肿了！ 姚广孝却突然开口道:“臣倒是觉得，不如让弘壁亲自去。” “哦？”朱棣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 “纪纲办事稳妥，可终究少了几分灵性，从建文一事就可看出来，而弘壁智计过人，二人倒是可以互补。” “陛下让纪纲亲自去甘肃之地，那纪纲就只会去抓捕帖国番商细作，不会再做其他的事情。” “若是派弘壁前去，以这孩子的机灵劲，说不准他还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意外惊喜。” 朱棣闻言深深地看了姚广孝一眼，笑道:“少师的意思是……宋晟？” 姚广孝沉声道:“帖国一事也好，甘肃一事也罢，这都关乎我大明社稷，甚至比起建文一事更加重要，朝廷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所以臣觉得为求稳妥，还是派弘壁和纪纲一起前去查探。” “另外陛下最好亲自修书一封给宋晟，避免这位西北柱石产生误会，认为陛下对他生疑，先行将其稳住是为上策！” 听见姚广孝这些妥善布置，朱棣心中也松了口气。 “和尚啊和尚，得亏有你啊！” “就依你所言，既然麻烦是他李弘壁惹出来的，就该交给他去解决！” “至于宋晟一事，朕要不要提点弘壁一二……” 姚广孝却摇了摇头。 “不必，太过刻意了反倒不好。” “顺手为之的一步闲棋罢了，希望那宋晟会识趣。” 「最后一更完成了，今日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快投投票吧，梦虫明天也会日万，绝不放假天天日万！！！」 第244章 国朝当真容不下义士？ 历城侯府。 盛庸看着神情凝重的二人，有些不敢吭声。 还是徐辉祖率先开口，满脸羞愧地向李弘壁致歉。 “弘壁，这件事情是大哥对不住你！” “大哥没想那么多，此事关乎江山社稷，所以大哥才会……” “行了行了。”李弘壁叹了口气，“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干什么。” “原本我是打算等找到确凿证据之后，再上报皇帝陛下，结果你这么一搞，倒是显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现在只能希望锦衣卫去了甘凉一带，能够抓住那些帖国番商，找到证据吧，不然我可就惨了。” 徐辉祖越听这话，心里面越是愧疚。 人家李弘壁可是对他魏国公府有着再造之恩，可他徐辉祖倒好，知恩不图报，还反倒坑了人家一把。 徐辉祖啊徐辉祖，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三弟，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是大哥的生死兄弟！” “就算锦衣卫找不到证据，陛下当真要责罚你，大哥也会陪你一起！” 徐辉祖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把一旁的盛庸都给看傻眼了。 这尼玛地，感情这么真挚的吗？ 结果他一愣神，徐辉祖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盛庸，你还是不是人？” 历城侯:“？？？” 啊？ 我干啥了？ 老子什么话都没说啊！ “弘壁若非是为了救你，现在又岂会身陷困境？” “你盛庸现在是好了没事了，可是弘壁呢？锦衣卫要是找不到证据，弘壁肯定会被皇帝陛下责罚，你盛庸还有脸在这儿笑！” 徐辉祖对着盛庸破口大骂道，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经过他这一骂，盛庸这才回过神来。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嗷！ 盛庸啊盛庸，你真该死啊你！ 一想到这儿，盛庸也羞愧难当，起身看向李弘壁。 “三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二哥的地方，尽管开口，二哥绝无二话！” 此话一出，李弘壁顿时就笑了。 这古人都如此淳朴的吗？ 俺可啥也没说啥也没做啊！ 你们这是自我cpu吗？ “什么话这是？”李弘壁一脸正色，“我李弘壁行走江湖出入庙堂，靠的就是义薄云天这四个字。” “既然我们兄弟三人已经结拜，那就是生死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这是基本道义，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盛庸和徐辉祖听得神情动容，心神激荡。 “三弟！” “大哥！” “三弟啊！” “二哥！” 兄弟三人互相呼唤，眼瞅着都快抱到一起去了。 结果正当这个时候，侯府管家却领着亦失哈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亦失哈进来一愣，随即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去。 三个大老爷们抱在一起……真特么地辣眼睛。 妈妈，我眼睛瞎了！ “咳咳，弘壁世子，陛下急召您入宫，请立刻随咱家走吧！” 听到这话，李弘壁傻眼了。 啥意思啊？ 咋又要见我啊？ 狗皇帝大晚上你不睡觉的吗？ 你那些妃嫔摆在那里当花瓶的啊？ 盛庸和徐辉祖听到这话，更是脸色大变，神情戚然。 “三弟，是二哥对不住你！”盛庸眼睛都红了。 徐辉祖也是虎目含泪，“三弟，大哥对不住你啊三弟……” “大哥，二哥，三弟去了，这一去……只怕就回不来了，还请两位哥哥照顾一下家父，照顾一下我那未过门的小娇妻……咳咳，算了，这个就不必了。” 一旁亦失哈都快听不下去了，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这是扯些什么几把犊子呢搁这儿。 “干啥啊你们这是？” “陛下召弘壁世子入宫，是有差事交代！” “赶紧走吧，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去晚了不好！” 这话一出，三人都有些尴尬。 这不是情绪到位了嘛。 个死太监！ 有没有公德心啊！ 李弘壁跟着亦失哈灰溜溜地走了。 半个时辰后，抵达了乾清宫。 李弘壁摇头一看，见到了自己师尊也在，所以很是安心。 姚广孝在的话，那他就不慌了嗷。 “朕和少师商量了一下，决定此事还是交给你和纪纲一起去办。” “你们二人明日启程秘密赶往甘凉之地，这里有一封朕的亲笔信，你交给宋晟，他会全力配合你们。” 朱棣点到为止，只是提了一句宋晟，并没有多言。 李弘壁一听到这话，顿时就傻眼了。 啥意思啊这是？ 为什么还要我亲自跑一趟？ “陛下，不是啊，臣这才办完了差事回来呢！” 朱棣闻言语气也软了下来，宽慰道:“朕知道辛苦你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此事关乎我大明江山社稷，纪纲办事缺乏锻炼，所以只能让你走一趟了，其他人去朕不放心。” 你不放心关老子屁事啊！ 老子才回来连媳妇儿都还没见呢！ “陛下，臣这伤口还没好呢，骑不了马啊！” “你就算走，也给朕走过去！” 李弘壁:“！！！” 尼玛！ 天杀的狗皇帝！ 真特么地不是个东西嗷！ 李弘壁哭丧着脸，叹了口气。 “陛下，臣去也行，但是您得给我配备两个人！” “你还要什么人？”朱棣眉头紧锁地呵斥道，“锦衣卫那么多精锐，难道还不够你用的吗？” “不够！”李弘壁直截了当地回答道:“臣要盛庸和平安二人作为副手，配合臣行事！” 此话一出，大殿内瞬间温度暴降，仿佛空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朱棣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弘壁。 “给朕一个理由！” “若帖国一事为真，那两国国战无法避免！” “甘肃总兵官宋晟已经年迈，需要有骁将虎将征战西域，坐镇甘凉之地！” 李弘壁说得大义凛然，朱棣听得满脸阴沉。 “骁将虎将多得是，朕为什么要用两个前朝将领？” “你如何保证，他们二人手握重兵后，不会揭竿而起造朕的反？” “哈哈哈……”李弘壁闻言大笑道，“陛下这就说得可笑了。” “三军将士皆视陛下为君父，哪怕他们二人想造反，也压根没人会跟着他们造反，更何况他们本就没有造反之心。” 李弘壁叹道:“陛下啊，臣今日去见盛庸的时候，这位历城侯已经备好了棺椁，写好了遗书，准备拔剑自刎。” “他见到我们只问了一句话，国朝难道真就容不下义士吗？” “其他人可以不提，但平安盛庸何罪之有？各为其主尽忠职守罢了，难道这也是何罪孽吗？” “国朝容不下义士，这是大明的悲哀，也是大明的不幸，请陛下三思！” 李弘壁一番话说得姚广孝眉头紧蹙。 因为他这无疑是在指着朱棣的鼻子破口大骂，骂这位皇帝陛下心胸狭窄小心眼！ 朱棣拳头都攥在了一起，好几次想要发飙，最终却是强行给忍了下来。 “李弘壁，你真是好得很！” “朕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还有几分文人气节！” “既然你要保他们，那朕就依你，但若是日后他们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朕连着你一起砍了！” 李弘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只要不是小人无端弹劾诬陷，臣自然就不怕。” “你这混账……”朱棣勃然大怒，抓起镇纸就砸了过去。 啧啧，还是这一套，老熟悉了嗷。 李弘壁转身就跑，抓起镇纸直接开溜。 “还回来！” “把朕的镇纸还回来！”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支持投票订阅呀，要被切了当太监啦」 第245章 两情若是长久时 好啊！ 又得了一件传家宝！ 李弘壁看着手里面的铜虎钮镇纸，美滋滋地笑道。 镇纸这东西，可他妈的不是纸，而是指写字作画时用以压纸的东西，一般是小型的青铜器、玉器。 放在案上，既可以把玩欣赏，又因为它们都有一定的分量，所以在玩赏的同时，也会顺手用来压纸或者是压书，久而久之，发展成为一种文房用具——镇纸。 上一次朱棣抓起砸李弘壁的镇纸，是一件鎏金玉器，顺手就被李弘壁给拿走了。 这一次狗皇帝变聪明了，换了个铜虎钮镇纸，长方尺形底座，上有蹲虎一头，虎头雕工细腻写实，虎尾写意粗犷，也是件不错的宝贝。 留做传家宝，是肯定没有问题的，至少是永乐皇帝用过的皇家御用之物。 所以李弘壁跑了，抓起狗皇帝的镇纸就跑了。 不过他并未真个出宫，而是在乾清宫外等着。 很快他的师尊姚广孝就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见到李弘壁还在等他，姚广孝脸上闪过了一抹欣慰之色。 师徒二人在宫廷里面都保持着沉默，直到出宫之后，坐上了曹国公府的马车，李弘壁这才主动开了口。 “师尊，您为何要让我去甘凉之地？” 没错，李弘壁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姚广孝出的主意。 为什么？ 因为这是锦衣卫的差事啊！ 狗皇帝要是想让李弘壁亲自去，白天李弘壁入宫面圣的时候，他肯定就开口了，哪里还会等到晚上。 姚广孝看向李弘壁，笑着点了点头。 “确实是为师的主意。” “毕竟麻烦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你若是不去，真能安下心？” “说句不好听的，锦衣卫那群匹夫办事，总归是有些不让人满意的。” “这件事情因你而起，若是最后结果不尽人意，只会影响到你李弘壁自己，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干，不如亲自去一趟吧！” 听到这个回答，李弘壁却是没有接受。 “师尊，这些场面话就不用说了。” “弟子想听听真话，为何您要让弟子去甘凉之地？” 姚广孝闻言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啊！”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其实为师让你去，是不想你参与接下来的党争，奈何你已经深陷其中了，还非要保下那盛庸和平安。” 为什么让李弘壁去甘凉之地？ 因为甘凉地处塞外边关，这一去一回少说也要耗时两三个月。 现在皇帝陛下起用酷吏陈瑛，决定对前朝旧臣展开清算，以李弘壁那性子，他肯定会卷入其中，盛庸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姚广孝才想着借机将李弘壁支出金陵这是非争斗之地，老老实实地去出任务，避免卷入这金陵朝堂的争斗之中。 结果姚广孝没有想到，这个弟子是去了，还非要带上盛庸和平安。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为何非要保下盛庸和平安？” 这一点，姚广孝确实难以理解。 以他对李弘壁的认知，这个孩子不像是不知进退之人。 那他为何方才宁愿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也要保下盛庸和平安二人？ 不合常理嘛！ 李弘壁讪笑道:“弟子没那么伟大。” “只是弟子觉得，有时候吧，做人不能太事功了。” “盛庸和平安二人，确有名将之才，也是国朝值得重用的将领，他们本身并未犯下什么错事，战场上面各为其主各施手段罢了，战败了不得不降，被剥夺兵权也无话可说。” “但问题在于，国朝不该也不能对他们赶尽杀绝，明明都已经赋闲在家了，难道国朝还容不下两个闲散将军吗？” “这个世道不能这样，也不该这样！” 姚广孝闻言一怔，随即再次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他笑得很开心。 “你这孩子，是个有主见的。” “为师很高兴，吾道不孤也！” 姚广孝摸了摸李弘壁的脑袋瓜，笑道:“去吧，揪出甘凉将士里面那些害群之马，抓住那些居心叵测的帖国番商！” “金陵这边，为师会替你看护你家人亲朋，不会让他们受任何委屈。” 听到这话，李弘壁眼眶有些发红。 他郑重其事地向姚广孝跪地行礼，然后下了马车。 “师尊，弟子去了！” 这一声师尊，他叫的诚心实意。 马车是曹国公府的，不过却要将姚广孝送回天界寺。 李弘壁要了一匹快马，直奔宁国公主府。 诚然，大明朝也是有宵禁的。 不过宵禁这种东西，只是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那五城兵马司，还敢拦着深夜出行的达官显贵吗？ 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都不敢！ 李弘壁赶到了宁国公主府。 下人见状急忙前去通传梅殷和宁国公主。 夫妻二人听到李弘壁深夜来访，顿时来不及多想，急忙匆匆穿好衣服赶来相见。 毕竟李弘壁先前一去福建就快一个多月了，回来之后又来不及见面，他们对这个女婿也很是担心。 前堂里面，李弘壁正在等候。 梅殷大步走了进来，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真是长本事了啊！” “现在成了陛下身前的红人，一天天地都见不到人影了，回来了也不说过来拜会一下，亏我家小婉还在整日挂念着你！”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心中暖洋洋的。 “世叔说的哪里话，确实是太忙了。” “这不，陛下又交代任务了，马上又要去甘凉之地。” 宁国公主闻言顿时就不乐意了。 “皇帝是怎么回事？” “你又不是锦衣卫，天天让你东奔西跑的算怎么回事？” 她确实很不满意，对皇帝极其不满。 怎么说也是自家女婿，怎么还能当牲口一样使唤？ 一去福建就是快一个月，回来了还没歇几天，又让人家去甘凉，真把女婿当牲口了啊？ “不行！” “本宫这就入宫！” “问问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叔母，不用去了，这件事情也是因我而起！” 李弘壁急忙将她给拦住了。 “时间紧迫，咱长话短说，今日我深夜造访，是想要做一下信息共享。” “叔母你耐心听着，我之所以去福建，是因为……” 李弘壁快速地将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包括去福建找到建文帝、李弘壁拜师姚广孝、朱高煦殴打解缙致使科道言官朝天阙、帖国对大明心怀不轨等等。 梅殷和宁国公主都已经听傻了，楞楞地看着李弘壁。 “叔母，皇帝陛下起用了陈瑛，这陈瑛就是一个酷吏，皇帝这是准备清洗前朝旧臣，世叔可能会成为这条疯狗的目标，所以你们一定要慎之又慎，如果我不在京的这段时间，真出了什么问题，可以去找我师尊姚广孝，他会护着你们！” “好了，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去看看小婉，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若真是陈瑛对世叔动手了，千万不要慌，等我回京！” 话音一落，李弘壁起身就走，留下梅殷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这个女婿……真真将大明闹翻了天啊！ 李弘壁来到了梅婉琰的房间，丫鬟下人见状也都没有阻拦。 反正已经见怪不怪了，何必坏人好事呢！ 只是春草和绿蚁没有离开，就盯着李弘壁，唯恐这个登徒子会做出什么僭越举动。 好在李弘壁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盯着熟睡中的佳人看了一会儿，又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就起身离去了。 翌日清晨，当梅婉琰起来了后，却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这是……他来过了吗？” 梅婉琰眼眶发红。 “你们为何不唤醒我？” 春草和绿蚁连忙解释了一遍。 佳人听完后怅然若失，望着那纸条怔怔出神。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梦虫元旦节都没有休息，天天更新码字，天天日万更新，卷死其他作者，看在梦虫这么努力的份儿上，读者大大们多多投票支持呀」 第246章 咋滴急着回去给人狗啊？ 金陵城门外。 李弘壁一大早地孤身赶来。 此刻纪纲早已率锦衣卫缇骑待命。 一见到李弘壁，纪纲就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二弟啊二弟，哥哥算是服了你了。” “你就不能安分几天吗？” 他们才回金陵不久，结果李弘壁又捅出了天大的祸事，现在又得一起去甘肃一趟。 说来也有些哭笑不得，他纪纲做了这么久的锦衣卫，自从认识李弘壁之后，这事情反倒是越来越忙碌，越来越危险了。 李弘壁轻笑道:“大哥这是什么话？” “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啊，做兄弟的岂能不带上你？” 得，我谢谢你八辈祖宗了！ 纪纲懒得跟李弘壁废话，而是看向了另外两人。 “你跟哥哥交个底，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 一个盛庸，一个平安，都是前朝将领，马上就会大难临头的那种！ 纪纲是真的想不明白，李弘壁这么做是图个什么。 李弘壁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看向了平安。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这平安生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面容刚毅，皮肤黝黑，颌下黑须，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位军中悍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平安在靖难之役中可谓是大放异彩。 平安自建文元年以先锋之职参加战役以来，分别于建文二年四月、建文三年三月、七月、八月、建文四年四月于白沟河、单家桥、杨村等地屡败燕军，击杀燕军骁将王真等数人，败燕将房宽、陈亨、薛禄、李彬等七人，擒获燕军名将薛禄，甚至两次险些在战场上刺死朱棣，燕将中无人敢挡其锋，威名赫赫，战功无数！ 整个靖难之役中，朱棣屡次和南军大战，所向披靡，唯独在对平安、盛庸二人时才会挫败。 可想而知，这位平安将军是何等骁勇善战了。 如果说盛庸是一员骁将，那这平安就是真正的帅才！ 毕竟平安出身可不凡，他是太祖朱元璋的义子，自幼和沐英、何文辉、徐司马等人一起受到朱元璋的训练培养，本就是顶尖战将种子，只可惜时运不济没有他平安发挥的机会。 好不容易爆发了一场靖难之役，结果还遇上了朱允炆这么个书生皇帝，最后白白吃了败仗，眼睁睁地看着燕军杀入金陵帝都，朱棣改朝换代。 平安被俘后，朱棣感叹道太祖朱元璋所养的义子，现在就只剩下平安一人而已了，而燕军将士纷纷请求杀死平安，但朱棣爱惜平安的才勇，所以并没有杀他，反而颇为器重。 但等到永乐立朝后，平安就被剥夺了兵权，赋闲在家。 直到永乐七年，朱棣翻阅奏章时见到平安的名字，对左右说道：“平保儿还在世吗？”，平安知晓后，识趣地自杀了，就此黯然落幕。 李弘壁在打量平安，平安也在观察这李弘壁。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与这位曹国公世子素无来往，为何他要选择帮助自己？ 这有些不合常理！ 说实话，平安现在的处境，与盛庸差不到哪儿去，都是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 他唯一比平安好一点的地方，就可能是自己那太祖义子的身份，可是谁又能够保证，这身份真能护住他呢？ 是以平安心中也很惊惶，尤其是听说皇帝起用陈瑛、弹劾盛庸之后，那种不安就越发强烈了些。 “晚辈李弘壁，见过平安将军。” “世子客气了，陛下有令此次以你为主。” 平安语气平静地开口道，态度不咸不淡。 李弘壁也没有在意，而是直接下令启程。 不过他却并没有骑马，而是坐上了马车，一路慢吞吞地向着甘肃驶去。 金陵城渐远，李弘壁坐在马车里面，心情有些低落。 如果能安享太平，谁愿千里奔波，远赴塞外凶险之地？ 他回京之后甚至都还来不及跟媳妇儿说上一句话呢！ 天杀的狗皇帝，把人当牲口使唤！ 端得是个不当人！ 队伍浩荡，徐徐西行。 一千锦衣缇骑，盛庸和平安各自的部曲近百人，还有多余空出来的一百多匹战马用来装载辎重粮水，这些便是这支队伍的全部。 离开金陵城两个多时辰后，李弘壁的伤感心情才终于平复了一些。 不过当他见到平安和盛庸这两个黑脸大老粗后，也没有跟他们闲聊的兴致，索性躺在马车里面呼呼大睡，补一补昨晚上的瞌睡。 日落时分，队伍才离开金陵城不到百里，李弘壁当即下令驻营。 夜幕下，营帐扎好后，部曲和锦衣卫缇骑们埋锅造饭，他们都是军中精锐筛选而出，对于行军这一套基本常识还是很熟悉的。 李弘壁难得来了兴致，找到平安东拉西扯，主要是问一问这位名将对靖难之役的感受，还掏出一个小本本记下，把平安惹得烦不胜烦。 纪纲巡视一番营地后，就急匆匆地过来一屁股坐下。 “不是老弟，你什么情况啊？” “这么走下去的话，以咱们现在这速度，从金陵到甘肃，起码得走两个月啊！” 没办法，脚程太慢了些，一个月都可能还到不了！ 按照纪纲的设想，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像上次去福建那样，估计要不了一个月就能赶到甘肃之地。 李弘壁闻言不屑地摇了摇头，道:“反正骑马是不可能骑马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骑马了，慢慢过去就是了，那些帖国番商和蛮子内贼又不知道我们去逮他们了！” 纪纲听到这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小子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呢！ 不等他开口，平安却先开了口。 “弘壁世子，你故意拖慢进度，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下来吗？” 李弘壁有些不爽地瞪了平安一眼，就你聪明，非要说出来！ 纪纲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急眼了。 “不是啥意思啊？” “二弟你到底想干嘛？” “你着什么急？”李弘壁没好气地喝问道，“我说了那些帖国番商不会跑，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但我们要是把这任务完成得太早了，个把月时间就回京，那可真是有区别了！” “我可不想回去掺和那些朝堂争斗，咋滴纲子你难道急着回去想给那陈瑛当狗？” 此话一出，纪纲脸色瞬间就变了，这才反应了过来。 给陈瑛当狗？ 确实很有可能啊！ 陈瑛现在成了皇帝陛下的心腹红人，正在疯狂撕咬前朝旧臣！ 而他纪纲又是锦衣卫指挥使，执掌锦衣卫缇骑，陈瑛少不得会动用锦衣卫缇骑，去抓人拿人。 这样一来，纪纲可不就是给那陈瑛当狗了吗？ “嘿，你这小子，真他娘地是个天才。” “本座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才不乐意给陈瑛那条疯狗当狗呢！” 就算是要当狗，他纪纲也是皇帝陛下的狗，而不是陈瑛这条疯狗的狗！ “那不就得了！”李弘壁摊开双手，“把时间控制一下，咱们一路游山玩水过去呗，急个什么？” 李弘壁又看向了盛庸和平安，笑问道:“你们很急吗？急着回去当陈瑛的功绩，急着回去被砍头，急着回去被抄家灭族？” 额，那倒是大可不必！ 平安和盛庸连连摆了摆手。 “咳咳，不急不急，咱们走慢一点。” “别走快了嗷！” 与此同时，金陵城内。 陈瑛满脸茫然。 因为盛庸人都不见了。 他好不容易精挑细选出的目标，还没来得及发力，人直接就没了。 经过打探，陈瑛也只知道盛庸是跟着曹国公世子李弘壁离京了！ 李弘壁？ 李景隆的儿子？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陈瑛思索良久，有些不明其意。 不过，这李景隆似乎更适合作为自己的目标啊！ 既然小目标盛庸没了，那就找个大目标，一举奠定自己的威名！ 还有什么目标，比得过曹国公李景隆呢？ 「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谁都别想休息，谁都别想放假，给我卷，往死里卷！」 第247章 路遇！把他们的衣服给我扒了！ 出差这种事情， 哪怕是穿越来了大明，也踏马地在所难免。 但身为一名精致的猪猪男孩，李弘壁肯定不能委屈了自己。 上次为了抓住建文，李弘壁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日夜兼程地骑马赶过去，结果平白把胯下磨破了皮，遭了这份活罪！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李弘壁就聪明多了，出差也得保证生活质量。 首先就是不能骑马，打死都不会再上马背。 然后就是吃食这方面，那必须把锦衣卫都散出去打野，必须就地取材用最新鲜的食材，烹饪出最朴素的美味。 反正这一套流程折腾下来，一千锦衣缇骑也都开始变得散漫懈怠了起来。 他们以为李弘壁只是过去走个过场，到了甘肃后随便抓几个番商敷衍了事，然后立马就走，回京师向皇帝陛下瞎编糊弄一番，把此行的经历描述得九死一生，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还可以立下天大功绩！ 这种变化，李弘壁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现在是赶路，又不是作战，不用那么神情紧绷。 大家吃好喝好，一起游山玩水，这多逍遥自在啊！ 没必要成天一副打了鸡血一样的模样，慷慨激昂地，为狗皇帝生，为狗皇帝死，恨不得当场就为国捐躯，没有意义嘛！ 这一路上，李弘壁和盛庸平安也渐渐熟络了起来，还时不时地一起喝大酒，日子过得快意无比。 从金陵到甘肃，将会途经江浦、除洲、宿州、睢州、祥符、汾州、凉州等大小州县，以及华山、终南山、黄河、渭河等名山大川，最后至西北肃州卫。 李弘壁一行人游山玩水，慢吞吞地走了一个多月，总算是抵达了汾州，可是出了汾州城后不久，过了秦岭北麓渭河冲积平原，便算是出了关中，沿途的风景也渐渐荒凉起来。 与繁华的金陵截然不同，李弘壁等人此刻仿佛来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处处是荒漠与黄丘夹杂，就连道路都变得极其崎岖难行，时不时还可以见到沿路乞讨的流民饥民，如果不是清楚眼下的年月，乍一看去他们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元末乱世！ 因为担心战马伤了蹄，一行人的脚程不得不放缓。 一行人继续向前，越是快到凉州时，周围的环境就越是恶劣，流民饥民也越是随处可见！ 见此情形，一行人脸色都不算好看，甚至平安和盛庸都已经是满脸阴沉。 “那宋晟不是西北柱国吗？” “怎么在他治下，会出现这么多的流民饥民？” 盛庸这句话说得极为不客气。 但他就是这样的人。 李弘壁闻言选择了沉默。 不知道事情真相，不好直接开口。 相比于命途多舛的盛庸，这宋晟可谓是真正的当世名将，西北大柱国。 宋晟自洪武十二年起，四次出镇凉州，前后长达四十余年，期间屡败北元及西番进犯，“威著西鄙”，可谓是战功赫赫，西北第一人！ 所以，盛庸还真没有资格指责宋晟的过错。 军中以战功为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有多少战功啊？ 眼见李弘壁选择沉默，盛庸也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只是因为这些流民饥民的事情，众人也都没有了好心情，默默收起了那懒洋洋的姿态，锦衣卫缇骑也恢复了悍勇之态。 继续前行了三日，李弘壁突然注意到了一支商队，立刻让纪纲派人将这支商队给拦了下来。 商队一见到这些人个个悍勇，哪里还敢反抗，立刻老老实实地选择投降。 纪纲这才看向李弘壁，问道:“拦下他们做什么？这些都是运粮到边关军镇，然后换取盐引赚钱。” 哦，李弘壁明白了，就是朝廷推行“开中法”后，诞生的那些个盐商雏形。 所谓“开中法”，就是朝廷为了鼓励商人运输粮食到边塞，实行的以粮食换取盐引，给予商人贩卖食盐资格的制度。 具体步骤是商人将粮食运往政府指定的边塞地区，用粮食换取到盐引，然后去政府指定的盐场换取食盐，再运往政府指定的地方进行销售。 因为明代食盐由朝廷官府实行专卖，任何人胆敢生产走私私盐那都是杀头掉脑袋的死罪！ 这一过程因为操作繁琐，所以带来的利弊一直都饱受争议。 不过这事儿跟李弘壁没什么关系。 他看着眼前这些惶恐不安的盐商成员们，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扒光他们的衣服！” 纪纲:“？？？” 在场众人:“？？？” 啊？ 啊？？？ 这样不太好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地，原来你好这一口啊你！ 看见众人那古怪的眼神，李弘壁气得一脚踹在了纪纲屁股上。 “想特么什么呢？” “你有点脑子行不行啊？” “咱们这次是秘密调查，明白吗？” “你穿着锦衣卫的衣服大张旗鼓地进城，你觉得能够瞒过那些帖国番商和边军内贼的眼线？” 骤然间被李弘壁这么一骂，纪纲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这他娘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嗷！ 很快锦衣卫上场，威逼利诱之下，盐商头目也只能含泪答应，就近让他们换下了衣服，然后被锦衣卫暂时留在此地看管了起来。 这支商队管事，叫做范希哲，是山西蒲州人，地地道道的晋商。 面对凶名赫赫的锦衣卫，范希哲自然只能认栽，老老实实地听从纪纲的命令和安排，根本不敢有任何不满。 纪纲将他带到李弘壁面前，后者急忙跪地行礼。 李弘壁扶住了他，面色温和地笑问道:“范掌柜，你经常来这肃州卫输粮吗？” “回大人的话，小的这是响应朝廷号召，一直奉公守法，没有做过什么触犯律令的事儿啊！” 范希哲惶恐不安地回答道，腿肚子都在打颤。 没办法，他一个小小的商贾，哪里敢招惹锦衣卫啊！ “你不用怕。”李弘壁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一些事情，另外你可以称我为世子，不用叫大人，太生分了些。” “据我所知，这开中法是朝廷根据边防需要，定期或不定期出榜召商，应招商人必须把官府需要的实物输送到边防卫所，才能取得贩盐的专利执照，也就是盐引，然后凭引到指定的盐场支盐，并在指定的行盐地区内销售。” “可是这主要运粮之地，也是河北宣府和山西大同地区驻军，你怎么跑到这肃州来了？千里迢迢地，能赚到多少差价？” 范希哲见李弘壁生得丰神俊朗，言谈举止也很是温和从容，丝毫没有贵公子的目中无人，心底不自觉地就觉得亲近了些。 所以他也敞开了心扉，一五一十地解释道。 “世子有所不知，这食盐利润最是暴利，朝廷推行开中法后，无数商贾云集，引发了一场输粮到边的浪潮。” “小的也觉得输粮换引“奇货可居”，但碍于宣府大同之地商队太多，而且大多被那些富商巨贾给垄断了，所以小的这才亲赴关陇，至皋兰，往来张掖、酒泉、姑臧等地，了解地理交通，此后就在这一带专门经营粮、草，或囤积，或出手，或购进，或销售，生意做得也勉强可以……” 李弘壁听完后惊为天人。 好家伙，这还是个他娘的经商奇才啊！ 「你一票我一票，梦虫明天就出道，兄弟们快上票了嗷！」 第248章 甘肃现状！西北柱国心里苦啊！ 另辟蹊径，独占鳌头！ 这个范希哲，很是不简单啊！ 李弘壁看着眼前这个大腹便便、人畜无害的盐商头头，竟是忍不住生出了几分爱才之心。 他们老李家跟皇室、公主府联手做的驻颜膏买卖，现在还没有推广到地方上去，就是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商业人才，撑起这个大局。 或许，这范希哲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眼下倒不是商量生意的时候，而是解决正事。 “小范啊，你经常往来甘肃，那不妨说说，甘肃如今怎么个情况？” 听到这话，范希哲咽了口唾沫，不敢开口。 眼前这些人，可是锦衣卫啊！ 他们不声不响地跑到这甘肃来，又问甘肃是什么情况，很明显是来者不善，冲着那位甘肃总兵官宋晟来的啊！ 宋晟大将军，那可是甘肃乃至整个西北的柱国之臣，说是甘肃百姓的衣食父母也丝毫不为过。 范希哲虽然不是甘肃人，但他却是个商人，这输粮换引的买卖想要干下去，那还得指望宋晟大将军呢！ 所以范希哲很是光棍地摇了摇头，直接闭口不谈。 见此情形，纪纲顿时脸色一沉，拔出了战刀，却被李弘壁给拦了下来。 “你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冲着宋晟大将军来的。” “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为何这一路行来，沿途怎会有如此多的流民饥民？” 听到这话，范希哲终于开了口。 “这事儿真不能怪宋晟大将军。” “当初甘肃可是一个烂摊子，因为元末战乱兵燹洗荡甘凉之地，使得甘凉之地万里无人烟，整个河西走廊人口不过十万左右，算上黄河以东的陇西地区，也不过五六十万！” “而且这些人口里面，汉族百姓还是最少的，充斥着各种蒙古人、色目人、党项人混杂居住，整个甘肃之地乱不可言。” “多亏了宋晟大将军积极屯军戍边，强化军事，平定动乱，稳定民心，甘肃这这才恢复了些许元气。” 话说到这儿，范希哲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是这地方毕竟是边塞苦寒之地，加上随时都会面临蛮夷的劫掠袭扰，所以他们宁愿逃离甘肃做个流民，宋晟大将军对此也毫无办法。” “说到底，甘肃穷啊，而且危险啊！” 听完他这番话，李弘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明甘肃这地方，辖境大致包括现今青海省的东北部及甘肃中部地区，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但也很是险峻。 “甘肃者，甘州、肃州也。” 即甘肃是甘州(今张掖)与肃州(今酒泉)的合称，由于甘肃处于黄河之西，遂亦称河西。 大明甘肃地区地处西北边陲，西控西域、北抵蒙古、南御诸番，三面环敌，十分险峻，所以甘肃边防安全关乎西北、关中地区甚至明王朝的命运。 正因为甘肃东临宁夏与陕西，西接青海、西藏与新疆，南临四川，北靠蒙古，导致甘肃镇面临的局势极其复杂，直面西域诸国、北部蒙古蛮夷和西南乌斯藏三大外邦蛮夷的袭扰。 说实话，这个位于大明九边最西的西部边陲，要是总兵官没有两把刷子，还真不一定能够镇压得住！ 环境本就恶劣，加上蛮夷时不时地来打秋风，可想而知甘肃百姓的日常生活了，也难怪会出现那么多的逃难流民。 李弘壁忍不住叹了口气。 “行了，这事儿还是留给宋晟大将军去操心吧！” “小范，你随我们一起进城，我们需要借用你这商队的身份伪装一下！” 听到这话，范希哲顿时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 这是怎么个意思？ 你还说你们不是奔着宋晟大将军来的？ 进个城都要偷偷摸摸的，肯定是不安好心！ “我们此行，是为了清查那些官商勾结的边军将士，所以不能走漏了风声，你明白了吗？” 范希哲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又满脸惊恐地摇了摇头。 我尼玛，官商勾结？ 他说得不就是自己吗？ “世子明鉴，小人一直奉公守法……” “行了行了，说的是那些异域番商，你这家伙怎么不经逗呢！” 李弘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你带我们进城，然后自己去交割粮食换取盐引，事情就这么简单，听明白了吗？” 范希哲不敢再多问，老老实实地点头领命。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李弘壁可谓是煞费苦心。 除了他之外，平安与盛庸，纪纲和一百精锐，全都伪装成了商队成员。 不过纪纲却很是不解，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 “贤弟啊，咱们值得这般小题大做吗？” “直接进城通知宋晟抓人就行了，难道他还敢抗旨不成？” 李弘壁听到这话，满脸无语地看着纪纲。 话说史书上面不是写着，这厮是个厉害的狠角色吗？ 怎么跟他一起出这几次任务下来，李弘壁总觉得这厮是头蠢驴呢？ “纲子，咱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就比如你现在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陛下突然派遣一个人过来，要你彻查你锦衣卫内部有人勾结建文余孽一事，你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这查肯定是要查的，但是肯定不能真个查出来什么确凿证据，因为那些锦衣卫也是你纪纲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部下啊，他们勾结建文余孽，你纪纲就没有吗？哪怕你纪纲没有，可是这确凿证据一旦交给陛下了，那陛下又会怎么去想？” 一席话说得纪纲哑口无言，甚至直冒冷汗！ 要真是出了这样的问题，他纪纲哪怕不死都要脱层皮，至少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他是绝对保不住了！ “所以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真像你说的那样直接让宋晟自己去抓人，他就会面临和你纪纲一样的处境，这人怎么抓？抓了自己官位不保，不抓皇帝陛下那边又不好交差，所以他最后只有一个选择……敷衍了事！” “他当然会遵从皇帝陛下的旨意，清查抓捕那些边军内贼和帖国番商，然后直接将其全部给杀了，留下一些什么都不知道、无足轻重的阿猫阿狗，交给我们拿回去交差，这样一来他差事也办了，皇帝陛下那边要的答复也给了，可谓是两全其美！” “可是，这并不是我们要的结果，也不是皇帝陛下要的结果，所以我们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你听明白了吗？” 纪纲听完这些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一旁盛庸和平安都是满脸惊讶，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 难怪此子能够蒙受皇帝陛下器重宠信，这份智计当真远非寻常可比啊！ 他这份算计人心的本事，可谓是让人胆寒！ 解释清楚了一切，一行人跟随商队继续前行，又半个月后顺利抵达了甘州城。 看着这座坚城重镇，以及形形色色来往出入的商贾车队，李弘壁嘴角露出了莫名笑容。 宋晟大将军，西北大柱国，传奇名将，可千万别让弘壁失望啊！ 「今日第五更，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快投票，抢救一下梦虫，没有了，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第249章 两淮盐场来了一位贵公子！ 甘州城。 也就是张掖地区。 西汉河西四郡，即是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 张掖郡现在是甘州城，酒泉郡现在是肃州城，二者合在一起称为“甘肃”。 所以大明王朝的甘肃之地，其实就是河西走廊这块地方，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插进了西域之地！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甘肃身为“九边”之一的军事重镇，“僻处河西，孤悬天末，四面受警，若以守之难易论，诸边皆难，而甘肃为尤难”！ 甘肃西控西域、北抵蒙古、南御诸番，军事防御尤为艰巨，是大明九边最难的那一个。 不过眼前这座甘州城，倒是颇为繁华富庶。 李弘壁等人进了甘州城，却是有些惊讶，因为这座河西坚城，出乎意料的热闹嘈杂。 形形色色的商人云集于此，有汉人，有蒙古人，还有回回人，犹太人，阿拉伯人等等，不一而足。 连平安和盛庸都很是惊讶，毕竟这些外邦蛮夷在他们眼里，那都是应该杀之而后快的军功，怎么到了这甘州城，还成了一起做买卖的良善子民了？ 李弘壁先嘱咐了众人一番，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然后让纪纲联系了一下甘州城的锦衣卫，来到了一个偏僻宅院，暂且在此落脚。 这锦衣卫不只是在京监察百官，他们还有一项重要职责，那就是在边关刺探军情。 比如大明初年，每次大明王师北伐蒙元的时候，前线都有着锦衣卫的身影。 比如万历三大征的时候，锦衣卫就做出了突出贡献，奔走前线刺探敌情，他们应用密写技术传送的重要情报，帮李如松成功烧掉敌人粮仓，彻底改变了战场形势。 所以诸如甘肃镇这等九边重镇，全都设置有锦衣卫潜伏，以便及时向京师传递战事军情。 范希哲见他们入了城，就找到李弘壁，请求就此分别，大家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可不想掺和进锦衣卫的这些事情里面！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啊！ 李弘壁看着这个商业奇才，满脸都是戏谑之色。 “小范啊，你这生意做得挺大嘛！” 方才他可是亲眼看见了，范希哲商队进城的时候，那些城门卫士连阻拦都没有，更没有丝毫刁难，收取入城费什么的，直接就放行了，还跟范希哲颇为熟络。 很明显，这位其貌不扬的范掌柜，可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范希哲一听到这话，立马陪笑道:“世子爷说笑了，都是小打小闹罢了，这还多亏了宋晟大将军的支持，不然小的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哦？”李弘壁笑了，“听你这口气，你这买卖是宋晟大将军入了股的？他每年分红多少？” 入股？ 分红？ 范希哲虽然听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什么话这是？”范掌柜怒了，“世子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 “大将军那等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怎会掺和我们这等商贾之事？世子可不能信口雌黄，平白坏了大将军的名声！” 哟呵，还急眼了啊！ 李弘壁一个眼神，盛庸立马拔刀，恶狠狠地威胁道:“范胖子，我劝你老实一点，好好说话！” 范希哲见状竟然浑然不惧，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弘壁。 “世子这是准备卸磨杀驴？” “是了，锦衣卫行事就是如此肆无忌惮，不择手段！” 一旁纪纲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上前给了范希哲一脚。 你特么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我锦衣卫怎么你了？ 李弘壁见状瞪了纪纲一眼。 “你放心，本世子说过不会为难你！” “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走，得再去替本世子办一件事情。” 范希哲闻言没有吭声，索性就坐在地上，生着闷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这天杀的运气，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结果遇见了这群煞星！ “你是甘州城小有名气的盐商，那自然熟悉甘州城的商贾圈子。” “我要你在这个圈子里面放出消息，称你此行请来了一位两淮盐场的贵公子，专门过来考察这甘肃之地的食盐销售情况，然后晚上设宴宴请一众商贾，共商要事，听明白了吗？” 范希哲闻言一愣，紧接着就疯狂摇头。 开什么玩笑，这是让他范希哲给甘州商贾设局下套啊！ 什么两淮盐场的贵公子，分明就是个锦衣卫的刽子手！ 他范希哲真要是这么做了，以后还怎么在这甘肃之地混下去？ “不干！”范希哲果断拒绝，“世子还是杀了我吧！” 李弘壁见状笑得更开心了，道:“那好，这是你请求的哈。” “我等此行，是为了揪出这甘肃将士中，与帖国番商勾结，通敌卖国之人！” “通敌卖国你明白吧？”李弘壁冷笑道，“你范希哲竟然不愿意配合，那我就有理由怀疑你这厮也参与其中，所以既然你想死，那我就只能成全了你，不但你会死，等这通敌卖国的罪名坐实，你范氏将会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范希哲:“……” 尼玛！ 你还是个人？ 张口闭口就要诛人九族？ “所以，你其实没有选择不是吗？” 李弘壁轻笑道:“是你这小有起色的买卖重要，还是你全家老小的性命重要，这很难抉择吗？” 范希哲听到这充满威胁的话语，顿时就恼怒地反怼道:“世子就不怕我出了这个门，立刻就去禀报大将军？” “可以啊，随意！”李弘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之所以这般小心翼翼地进城，并不是害怕宋晟知道，而是害怕那些通敌叛国的内贼知道。” “反正要么是我们亲自查，要么是宋晟自己清理门户，不管哪一种选择，对我们而言其实都可以接受。” “但是你不一样，你要是真这么干了，那你范希哲就坐实了通敌叛国之罪，而且我锦衣卫还从没有过吃亏的道理，肯定先把你揪出来剁了脑袋，然后杀了你全家让他们陪你上路！” “你够狠！”范希哲咬牙切齿地低喝道，随后径直起身离开了宅院。 纪纲看向李弘壁，试探性地开口道:“要不要派两个兄弟跟上他，以防万一……” “不用！”李弘壁摆了摆手，“范胖子是一个聪明人，还是个难得具有家国情怀的经商奇才，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的。” 平安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此刻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这样做，是为了把那些番商给引出来？” “可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一定会上当呢？” 李弘壁看着这位名将，笑着反问道:“那些帖国番商盘踞此地的目的是什么？” “如你所说，是为了刺探我大明军情！” “那你觉得还有谁，比这些输粮换引的盐商，更了解我大明边关军情？” 听到这话，平安顿时恍然大悟。 帖国番商毕竟是细作，行事自然小心谨慎，再加上大明官府对这些异域商人管控严苛，所以这些帖国番商也没有进入关中内地的机会，更不可能随意流窜去其他边关军镇！ 所以，他们只能通过交好范希哲这些输粮换引的盐商，才有可能刺探到大明边军更多的情报！ 更何况，李弘壁还下了一个大饵，某位来自两淮盐场的贵公子，已经称得上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大明最权贵人物！ “弘壁世子果真智计过人！” “平安将军谬赞了。” “世子接下来准备……” “搭台唱戏，就看有多少人入瓮了！” 「元旦快乐铁子们，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奔向幸福生活呀，多多投票支持嗷，今日还是五更，卷死他们！！！」 第250章 鱼儿上钩咯！贵公子登场！ “范兄所言当真？” 一名商贾满脸欣喜地看着范希哲。 他听到了什么？ 范希哲竟然邀请他们一起做食盐生意！ 这可是真正送上门来的天大好消息啊这！ 傻子都知道，食盐利润堪称暴利，是以自古以来就被国朝专营管控。 昔年那当年西汉吴王刘濞封广陵(今扬州)，煮海为盐，获利不计其数，直至富可敌国！ 这位西汉吴王爷最终不甘寂寞，图谋篡夺帝位，最终发动了赫赫有名的七国之乱。 还有当年与太祖高皇帝争雄的张士诚，也不过只是个私盐贩子，靠着贩盐巨利积攒起了家底，然后趁天下大乱揭竿而起，自立为王独占扬州之地。 这两位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大家，食盐的利润究竟是何等恐怖！ 可惜，自大明立国以后，就对食盐管控极其严苛，胆敢贩卖私盐之人，杖毙流放不一而足。 也就是这“开中法”，给了商贾从中分一杯羹的机会。 “范兄，你口中那位，真是两淮盐场的贵公子？” 另一名商贾小心翼翼地确认道，眼里满是激动之色。 范希哲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将李弘壁骂成了狗。 那可不是贵公子嘛！ 锦衣卫的贵公子，也是贵公子不是！ 一众商贾听到这话，更是欣喜若狂！ 要知道，两淮盐场乃是大明四大盐场之一，包括大小十九个盐场，分布于淮河故道入海口的南北两侧，每年生产原盐近三百万吨！ 自古素有“自古煮盐之利，重于东南，而两淮为最”，“两淮盐税甲天下”之说。 而朝廷实行的这开中法，盐引基本上全都是出自两淮盐场。 朝廷在两淮地区，则承袭前代，两淮都转盐运使司依旧设在扬州，而由官方划定行政上的两淮盐区市场辖区，空前庞大到了七省！ 从北方的河南，直到西南的贵州边陲，都是两淮盐区的市场辖区！ 沿着淮南和淮北的海岸展开的两淮盐区，合计十九个盐场，产盐量自古就占了华夏产盐量的大头。 尤其是自大明立国后，两淮盐产定额已经是第二产区两浙盐区的将近两倍！ 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 这背后又代表着多么恐怖的利润？ 可是问题在于，他们这些小商贾拿不到两淮盐场的盐引啊！ 朝廷施行开中法，对盐引的管控也颇为严苛，毕竟这开中法的目的是为了输粮到边，而不是让商贾从中谋利。 所以那些盐引数量并不算太多，每次朝廷一公布招商输粮了，盐引顷刻间就被那些富商巨贾给拿了去，他们连争抢的资格都没有！ 人家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其实早就等同于内定了，哪有他们这些小商贾插手的机会。 但是现在，如果范希哲说的都是真话，那机会可就来了啊！ 两淮盐场的贵公子，不在中原繁华地吃喝玩乐，跑到甘肃这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干什么？ 肯定是为了开拓生意啊！ 他能做什么生意？ 盐引！ 两淮盐场的盐引！ 而且只怕这位贵公子手里面有着不少两淮盐场的盐引！ 一想到这儿，一众商贾顿时就兴奋了，纷纷跟范希哲攀关系示好，恨不得跪在地上喊他爹，带我一起玩了。 范希哲他们是熟悉的，以前也就是个小商贾，结果因为做了这输粮换引的买卖过，就一发不可收拾，这生意那是越做越大，甚至连大将军都曾耳闻，邀请他登门做客！ 是以当范希哲提及此事的时候，所有商贾都没有怀疑，也没啥可怀疑的。 人家买卖都做得这么大了，难道还贪图他们这点家底？ 范希哲只能表面上安抚众人，邀请他们晚上前来赴宴，内心里却是愧疚万分，又将李弘壁狠狠地痛骂了一顿。 该死的世子！ 该死的锦衣卫！ 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快范希哲离开了，而商贾们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 其中有一名蓝眼睛红头发的帖国番商，静静听完这些商贾的议论后，立马急匆匆地赶回了番商大本营——礼拜寺。 寺里还有不少教徒正在礼拜真主，其中以回回人居多，甚至还有大量的汉族子民。 这番商来到了礼拜寺后院禁地，直接跪倒在了一人身前。 “千夫长！” “小的刺探到了重要情报！” “盐商范希哲邀请来了一位两淮盐场的贵公子，准备整合甘肃的输粮换引买卖！” 帖木儿国实际上就是突厥蒙古后裔，或者说是突厥化的蒙古后裔，是以军队一直沿用成吉思汗制定的编制，按十进制编组成十户、百户、千户，千户是蒙古军的基本编制单位，称千夫长。 千夫长阿古拉听到这话，眼睛里面顿时冒出了道道精光，甚至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消息证实了吗？” “应该是真的，那范希哲邀请商贾们今晚去赴宴，那位两淮盐场的贵公子也会出席。” 阿古拉满意地点了点头，狠狠攥了攥拳头。 自从大汗决定日后东征大明，发起东征圣战之后，他这位千夫长就受命来到了大明，盘踞在这甘肃之地，一直都没能够回去。 毕竟身处异国他乡，饮食生活这些方面不习惯也就罢了，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本就干的是细作的活儿，刺探大明王朝的军情状况，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这种任务，哪有在战场上面正面冲杀来得痛快啊！ 所以阿拉古无比渴望回到他的国家，可惜没有刺探到什么重要情报！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嗷兄弟们！ “额尔敦！” “今晚上你亲自去一趟！” “一定要交好那范希哲，要是能够搭上那位贵公子，那就更美妙了！” 番商额尔敦有些不太乐意，毕竟千夫长这是让他去跪舔人家啊。 “千夫长，要不您亲自去……” “去你大爷！”阿拉古怒骂道，“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还不快去准备！” 额尔敦只是区区一个十户，跟个奴隶没什么区别，面对自家大人的斥责，他只能满心愤怒地离开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怕他们不是汉人，可也在大明生活了这么久，主打一个“入乡随俗”。 看着额尔敦的背影，阿拉古充满了期待。 他终于等到了这个天赐良机！ 只要从范希哲和那位贵公子口中，打探到了大明边军军情，他就可以借此离开这该死的大明，返回自己的国家了！ 等他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将不会伪装成商人，向这些明人汉人低头陪笑！ 他阿拉古要让这些天杀的明人汉人看看，什么叫做骁勇善战的帖国勇士，杀光你全家的那种！ 夜幕降临，宴会如期举行。 李弘壁在众人的期待之中隆重登场。 那丰神俊朗的英俊面容，那举手投足间的天然贵气，无一不在佐证他贵公子的高贵身份！ 李弘壁扫了众人一眼，看到了藏在角落的额尔敦，嘴角顿时微微上扬。 不容易啊，搞了这么一出，鱼儿终于上钩了！ 就是不知道，这鱼儿分量足不足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快投票支持呀！卷死他们！！！」 第251章 两淮贵公子曹九江！ “诸位，在下曹九江！” 李弘壁直接剽窃了老纨绔的改名本事，还剽窃了老纨绔的字。 眼见这位气宇轩昂的贵公子开口，一众商贾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弘壁。 就连额尔敦也不例外，满脸希冀神色。 他至少需要先确认李弘壁的身份，才好决定是否要交好拉拢。 毕竟一位来自中原内地的贵公子，他绝对知道大明王朝的实际情况，比如财政国力等等！ 此外，这位贵公子又出身两淮盐场，而大明那什么“开中法”所开出的盐引，也基本上全都是出自两淮盐场。 这就意味着，眼前这位贵公子，和天下盐商都可能有所往来联系！ 而这些输粮到边的盐商，正是额尔敦他们这些帖国精锐细作需要交好拉拢的消息来源者！ 这些个盐商游走于中原内地和大明边境，而且本身又是商贾，只看重利益，只需要付出一些金银财宝，就可以从他们手中得到关键情报，无疑是窃取大明军情最好的人选啊！ 是以额尔敦听得很是认真仔细，而李弘壁也讲得很是热血沸腾。 他这张嘴本来就很厉害，轻飘飘一番话，就把众人给讲高潮了。 嗯，家父李景隆，嘴上功夫和面上功夫，天下第一！ 无非就是李弘壁这位“两淮盐场贵公子”提供两淮盐引，这些商贾在范希哲的带领之下，输粮到边为甘肃提供粮草辎重，再到他李弘壁手里面换取盐引，自己去盐场换取食盐，再卖出去谋利。 基本上还是开中法那一套，不过李弘壁既然要这么做，那肯定是存了私心的，想要从他这位两淮盐场贵公子手中拿到盐引，那就必须现在先交钱了，算是拜码头的费用，交一次管一年，这一年内都可以从他手中拿到盐引！ 听到李弘壁这个方案，一众商贾都很是高兴，没有生出丝毫怀疑。 就连额尔敦也觉得理所当然，人家堂堂两淮盐场贵公子，千里迢迢地跑来甘肃这荒凉之地，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真是什么支持大明边防建设，主动把盐引送到商贾手中？ 吃饱了撑的嘛！ 肯定是为了谋利为了赚钱啊！ 既然是出身两淮盐场的贵公子，那人家肯定有手段有办法拿到两淮盐场的盐引。 而他们这些商贾，现在缺的就是这盐引，因为他们小家小户的，争不过那些富商巨贾！ 所以，这就给了双方合作的基本条件。 贵公子提供盐引，商贾缴纳定额费用，从他手里拿到盐引。 只要这费用不算高的话，那这门生意就可以成了！ 谁都知道食盐暴利，只要拿到了盐引拿到了盐，卖出去肯定能挣大钱！ 基于这种心理，一众商贾纷纷出言恭维巴结李弘壁，并且明里暗里地试探着这位贵公子的胃口大小。 要的太多，那这生意肯定不能做，不然自己忙活一整年，全给这位曹九江公子打工了，那多恶心人啊！ 要的太少，那这生意更加就不能做，你千里迢迢地跑来甘肃这荒凉之地，结果就为了挣这几个钱，蒙谁呢？ 不符合你曹九江贵公子的身份地位嘛！ 这个道理，李弘壁自然也懂，所以他并未开口定下数目。 开玩笑，他只是做局钓鱼，又不是真个为了收受贿赂！ 他要是真收了这点钱，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是以李弘壁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让商贾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然后确定这具体数额，算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尊重和礼遇。 一听到这话，商贾们更是对李弘壁感激涕零，恨不得跪在地上喊他亲爹了。 带我发财，还为我考虑，这不是亲爹是什么？ 商贾重利轻义，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范希哲见状也松了口气，心里面对李弘壁的态度改观了不少。 这李弘壁要真是现在收钱了，那事成之后他们锦衣卫拍拍屁股走了，可他范希哲该怎么办？ 这些商贾不把他生吃活剥了才怪呢！ 好在，李弘壁并没有这么做，还给他范希哲留下了一条生路。 在这种感激心理下，宴会进行得很是快乐，商贾们纷纷举杯敬酒，李弘壁那也是来者不拒，气氛很快就到了高潮。 一场宴会，宾主尽欢。 李弘壁见火候差不多了，也懒得跟这些商贾虚与委蛇，借口不胜酒力，让商贾们自行回去商量，这拜码头的费用缴纳多少比较合适。 范希哲则充当起了门客，将一位位商贾送走。 等到所有商贾全都走了，纪纲急忙忍不住开了口。 “弘壁，现在怎么做？” “我派两个兄弟跟上那几个帖国番商？” “你知道谁是帖国番商吗？”李弘壁没好气地笑问道。 今日这场宴会，来的商贾不少，足有二十几人。 大部分都是汉人，零星几个是蒙古人和西域人。 唯独只有额尔敦相貌出众，红头发蓝眼睛的，李弘壁一看就知道这厮就是他要钓的鱼！ 纪纲不屑地回答道:“就那么几个外邦蛮夷，全都跟上便是！” “不用！”李弘壁直接给出了答案，“派两个兄弟去盯着那红头发蓝眼睛的番商，好像叫什么“额尔敦”的，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纪纲闻言神情振奋，急忙前去安排。 平安和盛庸却是满脸茫然。 “弘壁啊，你怎么知道那家伙是我们要找的帖国番商？” 李弘壁没好气地看着二人，满脸无辜地摊开了手。 “让你们多读书，你们非要去喂猪，现在让我怎么跟你们解释？” 平安:“(?`~′?)” 盛庸:“ヽ(｀д′)ノ” 正当这个时候，纪纲却又折返了回来，神情很是古怪。 “弘壁，你说的那个额尔敦，他又回来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大笑不止。 “哈哈哈……” “鱼儿上钩了哦！” 片刻之后，额尔敦在房间里面，见到了“醉酒”的贵公子。 “九江公子，小的额尔敦，有一笔大生意想和公子谈谈！” 李弘壁闻言故作不屑地轻笑道:“大生意？什么大生意？” “这天下间的生意，还能比得过食盐更暴利吗？” 一听到这话，额尔敦更加确信，这“曹九江”就是个出身显贵的纨绔子弟，一门心思地只想凭借两淮盐引捞钱！ 既然你想捞钱，那这件事情就简单多了。 “九江公子，小的这门生意，对公子而言，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不需要公子付出任何东西，小的就会有千金奉上！” “哦？”李弘壁来了兴趣，“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什么生意？本公子可不想收这种来路不明的钱财！” 额尔敦听到这话，直接在心里面破口大骂。 你特么都跑来甘肃倒卖盐引了，还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呢？ 呸，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明人真是无耻又贪婪！ “九江公子，小的想请公子通融一下，做个中间人联络联络中原的大盐商，事后小的定有千金奉上，金银珠宝任九江公子予取予求，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为了表示诚意，额尔敦还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夜明珠，拳头那么大一颗，看得李弘壁眼睛都直了。 这尼玛地，出手这么敞亮的吗？ 李弘壁急忙一把夺过夜明珠，然后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等价购买，童叟无欺！” “这一颗可远远不够！” 额尔敦闻言大喜过望，立马做出保证，他这就回去取钱。 看着额尔敦离去的背影，李弘壁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纪纲、盛庸和平安三人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神情很是古怪。 “我说，这帖国细作都这么……蠢的吗？” “唔……可能是这种招数屡试不鲜吧！” “那他就没想过直接被人端了老巢？” 三人面面相觑，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弘壁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锦衣卫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纲子，夜明珠这事儿可不能上报哈！” “不报不报，你自个儿留着吧，瞧你那点出息！” 「今日第三更！卷啊！兄弟们都卷起来啊！还有两更，快点投票嗷兄弟们！」 第252章 宗教！问题开始变得有趣了呢！ 半个时辰后， 锦衣卫斥候回来了。 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并未被那额尔敦发现，一路跟着他，顺利找到了这群帖国番商的老巢。 但坏消息是，那老巢就在甘州城内，而且还很是显眼，正是那礼拜寺！ 得知这两个消息后，李弘壁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礼拜寺，就是供奉那位真主的寺庙，又叫真主寺。 帖国细作藏在礼拜寺内，这乍一听很是奇怪，不过转眼一想又可以理解。 毕竟整个帖木儿国，都是宗教性质的国家，那死瘸子帖木儿，更是被誉为“真主之鞭”，伊斯兰教，正是帖木儿国的国教。 十三世纪，那是属于大蒙古帝国的时代，蒙古铁骑通过三次西征先后在中亚、西亚地区建立起了四大汗国，其中盘踞中亚地区的是察合台汗国和窝阔台汗国。 由此，大蒙古帝国通过三次西征进入了伊斯兰教的势力范围，成吉思汗在中亚的子孙们就此面临着伊斯兰教的文化环境，最终完全伊斯兰化。 死瘸子帖木儿就是以穆斯林统治者的头衔——苏丹自称，在原来的西察合台汗国的基础上建立了帖木儿王朝，虽然在形式上保留原来蒙古部落的“扎撒”习俗，但是整个国家上到贵族下到平民，都已经全面伊斯兰化。 帖木儿本人之所以能取得成功，横扫整个中亚之地，建立起了庞大的帖木儿帝国，除了蒙古军事集团的帮助外，伊斯兰教宗教集团功不可没，伊斯兰教对帖木儿获得权力与创建帝国发挥了重要作用，不仅充当了帖木儿发动征服战争的精神旗帜，还成为了帖木儿王朝的精神支柱。 所以，这些盘踞在大明甘肃的帖国细作，藏在伊斯兰教真主寺里，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但是，问题在于，大明甘肃境内，怎么会有伊斯兰教真主教存在？ 李弘壁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纪纲、平安和盛庸三人，三人听后脸色都不太好看。 牵扯到这种宗教问题，那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因为但凡是朝廷予以支持认可的宗教，那肯定都会有大量信徒。 就连朝廷严厉打压的白莲教这些妖教邪教，信徒一抓都有一大把！ 毕竟，宗教这种东西，最擅长蛊惑人心！ 纪纲皱着眉头解释道:“你说的这什么“伊斯兰教”，应该就是“回回教”！” “当年太祖高皇帝“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后，中原之地满是膻腥，衣冠不存，所以太祖高皇帝颁布诏书，“复衣冠如唐制”，全面废除蛮夷陋习，打压那些蒙元蛮夷和色目人。” “色目人中开始报团取暖，一些阿拉伯人、西域人等等不愿离开大明，就滞留西北等地，行成了一个新的族类，叫做“回回族”，他们信仰的那劳什子教，就是“回回教”，教徒自称穆斯林。” “当年皇帝陛下南下靖难的时候，军队里面也有大量穆斯林，规模人数都不小，行事举止和正常将士无疑，就是不吃猪肉，反正多了一些规矩。” 李弘壁听到这话，顿时就更加疑惑了。 “不应该啊！” “咱大明不是抵制这种外来宗教吗？” 平安苦笑着开口道:“说是抵制，其实并不恰当。” “这回回教在洪武年间就得到了朝廷认可，那是基于西北安稳的必要性，为此太祖高皇帝还下令在京师修建了一座净觉寺，专供那些穆斯林礼拜供奉真主！” “我尼玛……”李弘壁惊了，“这太祖高皇帝都能忍？” “不然怎么办？”平安苦笑道:“这回回教信徒可真不少，基本上当时大明境内的色目人和蒙古人全都信仰这回回教，可谓是拥有无数信徒，尤其他们还最擅长干收买人心的事情。” “这边关军镇里面，可有不少达官啊，难道朝廷还能为了打压这区区一个回回教，搅弄得天下大乱不成？主要人家也一直安分听话，没有做出过什么明着触犯律令的事情！” 话听到这儿，李弘壁总算是听明白了。 说白了，还是蒙元残留下来的问题。 所谓“达官”，就是“鞑官”，不管是洪武皇帝还是永乐皇帝，他们二人都将北元残余势力视为了大明王朝最大的隐患，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彻底剿灭打死。 因此，两个皇帝对蒙古人实行了迁徙，即蒙古人入内地，"凡归附鞑靼官军皆令入居内地，仍隶各卫所编伍"。 也就是说，蒙古族为主的北方少数民族供职于明帝国诸卫所内各官军，都通称为"达官"。 这些达官们，可以分为三大类：第一：元朝后裔；第二：贵族勋将；第三：鞑靼外戚；第四：中下级官吏与军士。 对他们的安置，也大多都是尽可能地进行分散安排，具体是把蒙古将领进行重新编制，然后再让他们前往一些战略要地出兵作战，同时把这些将领的家属们送往云南、两广、福建、浙江、四川、湖广等地方安抚。 这样一来，大明军队里面，就充斥着大量的鞑官，数量还不在少数！ 这回回教一勾结上鞑官，那势力可就真大了去了，至少在这甘肃地界上面，李弘壁他们这一百来号人还真有可能不够看！ 麻烦了！ 这下子是真麻烦了！ 原来人家额尔敦不是蠢，而是有底气啊！ 就算你知道俺家里藏着金银珠宝那又如何？ 有本事你就杀进礼拜寺里面去抢啊！ 李弘壁要真是这么做了，那他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且不说这么干了之后背后的麻烦会有多少，前提是他们这一百号人，敌得过那礼拜寺里的帖国细作，还有可能面对甘肃军镇里面的鞑官回回族将士！ 这特么地，简直就是一个天坑！ 李弘壁恶狠狠地咒骂了几句，满脸阴沉如水。 平安见状叹了口气，适时开口道:“弘壁世子，此事还是得要宋晟出面才行！” “只有他这位西北大将军，才镇压得住那些鞑官和穆斯林，否则我们自己动手，只怕不能活着走出这甘凉之地！” 李弘壁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抬头反问了平安一句话，吓得三人面色苍白如纸。 “平安将军，那你觉得帖国这些细作干的事情，那位宋晟大将军……知不知道？”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如遭雷击，额头上都开始冒出了冷汗。 纪纲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应该……不能吧？” “宋晟今年还亲自入京觐见陛下，陛下还将安成公主下嫁给了宋晟第四子宋琥，这宋晟真要算起来还是联姻帝室……” 李弘壁闻言笑问道:“你也说了，安成公主是下嫁，而不是选尚驸马，这其中的区别，还需要我多解释吗？” 公主下嫁！ 那是嫁给人为妻！ 而公主选尚驸马，那是驸马入赘倒插门，公主依旧是公主之尊！ 这二者之间存在天差地别的区别！ 说白了，狗皇帝下嫁公主，这是在讨好拉拢宋晟！ 纪纲、平安和盛庸三人听到这话，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如果宋晟知情的话，那他为何选择隐瞒不报…… 嘶……细思极恐啊！ 「今日第四更，还有一更，卷起来，卷起来，卷起来！」 第253章 你不够资格！让你家大人过来！ 房间里面，气氛凝重。 李弘壁一句话，吓得三人冷汗直流。 宋晟知情吗？ 很有可能！ 他毕竟是宋晟啊！ 大明开国名将，累功至天宁翼元帅、总兵官等职，大明建立后，他历任武德将军、怀远将军、龙虎将军等衔，堪称真正的名将战帅。 自洪武十二年起，宋晟就出镇凉州，期间虽偶有调动，但过不了多久他又重镇甘肃，至今为止已经十多年快二十年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西北军民可能不服现在龙椅上的那位永乐皇帝，但是他们肯定信服这位西北大将军、甘肃总兵官！ 你要说他宋晟在西北甘肃经营了这么久，会不知道帖国细作那些勾当，这可能吗？ 纪纲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弘壁，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晟他若有变，那大明可真就会出大乱子的啊！” 甘肃是西北边陲重镇，甘肃一乱，整个西北全都会大乱，然后就是陕西关中之地乃至整个北疆之地！ 平安和盛庸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名将骁将竟然全都下意识地将李弘壁当成了主心骨。 李弘壁闻言笑了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只是说，宋晟可能知情，又没说他一定知情，甚至通敌卖国了。” “之所以讲这些，是想提醒你们，凡事都得靠自己，靠别人是不一定能够靠得住的，尤其是宋晟这等西北柱国之臣，连皇帝陛下都得拉拢讨好，你们以为我们就拿着一封皇帝陛下的密信，人家就要听我们的吩咐安排？” 被李弘壁这么一教训，三人都有些气闷，可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在理。 纪纲神情有些古怪，轻咳了一声道:“咳咳，弘壁啊，陛下那是稳固大局，不是拉拢讨好，你可别瞎说嗷，大不敬你这是……” “行了，快闭嘴吧你！”李弘壁没好气地笑骂道，“谈正事。” “为今之计，我们肯定不能去礼拜寺，而是要想办法将这帖国细作的头头给钓出来！” 直接带人冲击礼拜寺，抓到细作头头，也不一定带得走，而且还会打草惊蛇，最终功败垂成。 所以，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细作头头给钓出来，然后直接打包带走，趁着宋晟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撒丫子跑路。 “纲子，咱们锦衣卫有活动经费吧？” 活动经费？ 那是什么东西？ 纪纲满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就是钱！你们出差朝廷不给钱的话吗？” “俺们锦衣卫去哪儿杀到哪儿，还要什么经费啊，杀了人抄了家什么宝贝没有？”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如是答道。 李弘壁听后惊为天人，然后给了纪纲一脚。 对不起，是我格局小了。 忘了你们锦衣卫全都是些屠夫刽子手！ “那行，你自个儿想办法，尽快找到一些盐引！” “咱们为了钓出这条大鱼，必须要把戏做足！” 纪纲听后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难办，但也不是不好办！ 没有盐引，那就去抢呗，锦衣卫行事，怕个卵蛋！ 四人谋划了一阵，确定好了方案。 与此同时，礼拜寺内。 阿拉古听完额尔敦的汇报后，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觉得那曹九江……有没有问题？” “千夫长，有什么问题？”额尔敦反问道，“他就是个想倒卖盐引捞钱的纨绔子弟，能有什么问题？” “他真是两淮盐场的贵公子？你有没有看到他拿出盐引？”阿拉古直接问到了关键。 额尔敦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他让商贾们自行商议费用，明日再去拜会，这也是明人常用的敛财手段，没有什么问题啊！” “而且我送出那颗夜明珠的时候，这曹九江看得眼睛都直了，那贪婪模样是做不得假的！” 听到这话，阿拉古心中轻松了不少。 “不过那曹九江真是贪心！” 额尔敦愤愤不平地怒骂道:“那么大一颗夜明珠，白白送给了他，他竟然还不满意，直接开口索要更多，真是贪婪的家伙！” 阿拉古听到这话，心中最后那丝不安，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明人贪婪成性，这是他们最大的认知。 不然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在这甘肃潜伏这么多年，还不是靠着那些贪婪的明军将领庇护罢了。 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对阿拉古他们而言，反倒没什么价值，毕竟这些金银珠宝全都是这些愚蠢的大明信徒捐献出来的，又不是他们自个儿的东西。 再者等到他拿到了大明军情情报后，等到圣战大军发起东征杀入大明后，这些金银珠宝还不是他们的吗？ 现在不过是送出去，暂时寄存在这些贪婪的明人手中罢了。 反倒是明人越贪婪越好，更加有利于伟大的苏丹征服这个繁华富庶的东方古国！ “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明人贪婪腐化，这对我圣国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 “他们若不是贪婪成性，我们又怎么能收买他们换取情报呢？” “不过是一些金银珠宝罢了，就当是我们暂时寄存在这些贪婪的明人手中！” “等到我圣国大军一到，届时不只是这些金银珠宝，还有这些明人，还有整个大明，都将沦为我圣国的财富！” 听到这话，额尔敦也变得热血沸腾，满脸狂热。 “真主在上，为了圣国，为了苏丹！” 阿拉古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你立刻带着金银珠宝，现在就去见那曹九江，务必将此事敲定下来。” “我听闻这些大明贵公子，一向喜怒无常，为防夜长梦多，必须要尽快与他交好！” “只要搭上了他这条线，那我们就有希望得到大明边防军镇的具体军情，甚至是兵力分布等等，这对圣国大军攻破大明，将会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额尔敦，圣国的勇士啊，务必要把此事办好！” 额尔敦热血沸腾地走了，连夜扛着一大箱子金银珠宝，急匆匆地赶回了李弘壁所在的宅院。 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放着各种金银珠宝，尤其是以金器玉器居多，端得是个金光闪闪，五彩斑斓！ “九江公子，您这等贵公子，想来也看不上寻常银子，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金玉制品，应该能入公子法眼。” 李弘壁看着满头大汗的额尔敦，脸上露出了戏谑笑容。 这我可得说一嘴嗷！ 你这是误解啊大兄弟！ 不管是金玉制品，还是金子银子，我李弘壁都喜欢！ 李弘壁盖上箱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东西本公子就收下了。” 额尔敦闻言大喜过望，急忙追问道:“九江公子，那我们这门生意……” “生意的事情，你还不够资格与本公子商谈！”李弘壁不屑地撇了撇嘴，“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要想做这门生意，让他亲自上门！” “本公子总得知道是在跟什么人一起做买卖吧？” 听到这话，额尔敦顿时傻眼了。 你特么地……黑我血汗钱啊！ 收了钱不办事，你还有没有职业道德？ 额尔敦还想据理力争一番，可是护卫打扮的盛庸和平安已经拔出了战刀，那模样大有一副随时砍人的架势。 “不是！” “九江公子，那您总得给个说法吧？” “哪有这般收了钱直接赶人的啊……” 李弘壁不耐烦地笑骂道:“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本公子会贪你这点东西？” “滚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想跟本公子做生意，那就要拿出诚意来，派遣一个阿猫阿狗过来是什么意思？怎么看不起我曹九江是不是？” “九江公子，不是这样的……” 额尔敦急眼了，可惜李弘壁摆了摆手，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盛庸和平安推着这厮出去，结果额尔敦恰巧撞到了进门的纪纲，只见一大把盐引从纪纲怀里掉落出来散落在地，看得额尔敦眼睛都直了。 嘶…… 盐引！ 好多盐引！ 一大把一大把的那种！ 额尔敦瞬间眼睛都看直了！ 这位九江公子，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今日五更结束，梦虫已经尽力了，兄弟们快多多投票支持呀，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卷死他们卷死自己！」 第254章 狡诈如狐！帖国头目的局！ “那曹九江把金银珠宝给扣下来了？” “还想要见你背后之人？” 礼拜寺里，阿拉古不敢相信地追问道。 额尔敦急忙点了点头，对着李弘壁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千夫长，您是没看到啊，曹九江那丑陋的贪婪嘴脸！” “这些明人真是一个个地贪婪成性，他把金银珠宝给扣下了，却不愿意帮我们办事……” “他的原话是什么？”阿拉古追问道，“可有什么异样之处？” 额尔敦不敢再骂了，急忙开口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末了这位帖国勇士还不忘提了一嘴，愤愤不平地叫嚣道:“那该死的曹九江，竟然说我是什么阿猫阿狗，真是岂有此理！” 他额尔敦可是帖国勇士，圣教战士，安能受此大辱？ 阿拉古却是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 曹九江这般做派，倒是很符合他贵公子的身份。 毕竟据阿拉古了解，这位大明王朝出身不凡的贵公子，都天生自带一股傲气。 目中无人，鼻孔朝天，那更是贵公子的标配姿态。 所以，这一点倒是没有异样。 “你当真看到了？” “盐引散落了一地？” 额尔敦连连点头。 “大人放心，这一点小人无比确信！” “小人还帮他们捡起了那些盐引，可以确认那就是两淮盐场的盐引！” 得到这句话，阿拉古终于放心了。 只要曹九江的身份没有问题，那这次见面自然可以进行。 毕竟正如曹九江所言，额尔敦只是一个小角色。 区区一个番商，能够拿出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曹九江不心生窦疑才是怪事！ 这些大明王朝的贵公子，其实最是难缠。 既目中无人，又贪婪成性，关键在于他们还很精明！ 毕竟人家出身显贵，是以眼光和见识远非寻常百姓将士可比。 曹九江对额尔敦身份生出疑心，想要见见他背后的自己，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而阿拉古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或者说他不能放弃这一次的大好机会。 曹九江扣下金银珠宝，这并不只是因为他贪婪，而是在向阿拉古表明态度。 这门生意，双方可以做，但是必须要他阿拉古亲自出面，双方正式会面洽谈这笔生意。 不然曹九江直接就把额尔敦连人带货给直接赶出来了，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 “额尔敦，你去安排！” “会面可以，但不能在他们的地盘，也不能在这清真寺内。” 既然双方都对对方心生忌惮，那会面地点安排在对方老巢，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阿拉古思来想去，脑海中陡然划过了一道亮光。 “这样，会面地点安排在……” 额尔敦听到这个地方，先是一愣，随即不怀好意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千夫长这脑子就是好使，远比他额尔敦要强多了。 确认了会面事宜，额尔敦立刻赶去回信。 等他通知了李弘壁等人后，李弘壁四人却是有些傻眼。 “青江驿？” “这是什么鬼地方？” 李弘壁下意识地看向了纪纲、平安和盛庸三人。 纪纲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平安却是眼前一亮，脸色有些难看。 “这青江驿又称寒陵关，是甘肃唯一驿关合一的关城驿站。” “东自界守铺入峡，两面高山屹立，蜿蜒三十里，有关隘形势，前代皆名‘青家镇’，地势颇为险要！” “朝廷在此地设置了巡检司，人员配置在三十五人到五十人左右！” 李弘壁听后眯起了眼睛，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这帖国细作头目，还是个有脑子的啊！” “他敢将会面地点定在这青江驿，显然是跟那青江驿巡检司有着勾结，也不怕我们突然对他暴起动手！”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嗷！” 其余三人闻言，也都是脸色难看。 他们也没想到，这帖国细作头目如此难缠。 会面地点，他没定在清真寺，也没定在李弘壁这宅院，反而是定在了青江驿。 看似对双方都公平公正，实则却是对他们很有利。 地方巡检司是朝廷的正规编制，凡镇市、关隘要害处俱设巡检司，巡检为主官正九品，归县令管辖。 不过甘肃因为地势险要且局势复杂，所以采取的是军政统一的治理体系，一切都由宋晟这位甘肃总兵官说了算，并未设置州府县城，而是一座座边防军镇！ 也就是说，这青江驿巡检司隶属于宋晟的西北军麾下，一个个都是杀人如麻的精锐悍卒！ 李弘壁看向纪纲，沉声道:“锦衣卫这一百号人，真要和那青江驿巡检司五十悍卒厮杀，打不打得过？” 纪纲一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很是严肃。 “我不能保证。” “毕竟这些甘肃军将士都是出了名的作战骁勇，如果只是五十个人，肯定可以打得过，但要是再多出一些，那……” “那踏马地你还不去打探消息！”李弘壁笑骂道，“立刻去打探消息，青江驿巡检是不是鞑官，人员配置几何，这些全都要弄清楚！” “那头目如此狡诈，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可能就会逃了，所以这一仗肯定是要打的，听明白了吗？” 纪纲被骂成了孙子，却是不敢还嘴，急匆匆地前去执行。 李弘壁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盛庸见状却是不解发问道:“老三，咱们没必要去青江驿啊，毕竟你现在可是贵公子，怎能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 “直接告诉那额尔敦，要么就在这院子里面会面，要么就让他们滚，反正这笔买卖是他们求着我们做的……” “不，你不懂！”李弘壁摇了摇头，“我之所以扣下这箱金银珠宝，就已经向那些帖国细作传递了信号，这门买卖可以做，但我要见到他们真正能够说话的人。” “对方头目想来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又对我的身份心生怀疑，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这才将会面地点定在青江驿，有巡检司给他兜底，他也不怕我们暴起发难！” “但如果我们不去的话，那对方势必会生出疑心，极有可能看出我们先前所作所为都是装的，那我们只会前功尽弃，对方也会就此潜逃，再想逮住他难上加难！” 平安和盛庸听后都沉默了，李弘壁这脑子是真的好使啊！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去肯定是要去的，不过二哥你刚刚提醒了我，还真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李弘壁笑道:“先拖他个几天，等纲子把青江驿的具体情况打探清楚后，咱们再慢悠悠地过去。” “反正着急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他们，没必要显得那么心急，不然反倒是会露出破绽。” 平安凝眉追问道:“那倘若这巡检司人数超过了五十人甚至有一百人呢？” 李弘壁看了他一眼，随即冷笑道:“不管多少人，他们要是真敢为了一些番商，就向我大明锦衣卫动手，那全部杀光诛尽，按通敌叛国论处！” 「今日第一更，安排上了，兄弟们多多订阅投票支持呀！！！」 第255章 都狗啊！一个比一个狗啊！ 一连好几日， 额尔敦连李弘壁的人影都没见着。 这不由让阿拉古和额尔敦都有些傻眼了。 俺们精心筹谋了这么个计划，你怎么连人都不露面了？ 什么个意思，你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讲点职业道德好不好啊！ 我那么大一箱金银珠宝你就直接给黑了？ 阿拉古都快要气疯了，他只能让额尔敦去李弘壁宅院门口蹲着守着。 额尔敦也快要被气疯了，整日揣着干粮和饮水，就这么蹲在宅院门口，唯恐自己去撒泡尿的功夫，结果就错过了那天杀的曹九江公子。 可一连好几日，他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天杀的曹九江！ 天杀的大明贵公子！ 天杀的贪婪成性的明人！ 额尔敦正在嘶声怒骂的时候，一辆马车抵达宅院，上面正下来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公子，赫然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曹九江！ “公子！” “九江公子啊！” 额尔敦狂喜之下，竟是直接猛地飞扑了过去，想要抱住这天杀的贵公子一诉衷肠。 结果不出意料的，他被盛庸一脚给踹飞了。 “好胆！” “哪里来的刺客？” “胆敢刺杀我家公子！” 话音一落，平安和盛庸拔刀上前，准备将这贼人乱刀砍死。 额尔敦见状吓得险些肝胆俱裂，急忙高喊道:“公子恕罪！我是额尔敦啊公子！” 李弘壁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满脸鄙夷地看着额尔敦。 “额尔敦？” “这声音倒是有点熟悉。” “不过你是谁啊？本公子见过你吗？” 额尔敦:“？？？” 尼玛？ 你还是个人吗？ 老子那么大一箱金银珠宝都送你了，你连老子是谁都给忘了？ 畜生啊！ 这真是个畜生啊！ 毫无职业道德！ 毫无经商底线！ 骂归骂，闹归闹，不能拿正事开玩笑。 “咳咳，九江公子，那一箱金玉……” “哦，原来是你啊！”李弘壁故作恍然大悟，“这还真是抱歉了，这几天那些商贾热情得很，邀请本公子去城外庄园游玩了几日。” “对了上次你们说的什么买卖来着？进去聊进去聊！” 李弘壁轻笑道，恨得额尔敦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双方走进小院关上门后，额尔敦再次提及了去青江驿会面一事。 这几日锦衣卫已经将青江驿的具体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实则一日时间就够了，毕竟锦衣卫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不过李弘壁故意将对方晾了几日，挫挫他们的锐气。 “行吧。” “本公子这几日倒是没什么事情。”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准备好东西，别让本公子失望！” 听见这话，额尔敦顿时大喜，心中却是怒骂不已。 天杀的明人！ 天杀的贪婪的明人！ 双方就此敲定，于明日午时于青江驿会面。 额尔敦欢天喜地地走了，李弘壁也收敛起了笑容。 纪纲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低声汇报道:“人手已经到位了，周敖烈这次来了四百个兄弟，再加上我们这百号人，足以横扫整个青江驿！” 李弘壁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 没办法，锦衣卫打探到的青江驿情报，属实有些惊人了些！ 那青江驿巡检名为亦剌思，是个不折不扣的蒙古人，大明鞑官。 而青江驿巡检司的配置，也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竟然有三十弓兵和七十兵士，足足有上百号人！ 除了这巡检司外，李弘壁还不得不防备帖国细作，他们肯定也会带上一些武装力量，不可能把自己的小命全部放在那巡检亦剌思身上。 所以这么算起来的话，这一次敌方武装人员，少说都得有两百起步，多的甚至可能会有三四百。 李弘壁是一个谨慎的人，更是一个惜命的人。 他可不想因为出一次差，就把自己的小命给交代了。 所以在探查到了青江驿的情报之后，李弘壁直接让纪纲去摇人，由周敖烈带队把肃州城外的锦衣卫主力调四百精锐过来。 五百打两百，我方占优！ 五百打三百，我方劣势！ 但是李弘壁身旁还有平安和盛庸这两员虎将，以及这几日他亲手制作的超级炸药包，足足有五个！ 炸药包在手，天下我有！ 别说对方有三百人了，对方就是有一千人…… 咳咳，不能提前插旗，真特么会出事！ 李弘壁看向三人，神情很是严肃。 “此次我们前去赴会，你们知道首要任务是什么吗？” 三人面面相觑，随即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抓住帖国细作头目！” “放你娘的狗屁！”李弘壁大骂道:“你们的第一首要任务，是保护我这个朝廷栋梁！” “我李弘壁可是朝廷栋梁之才，皇帝陛下最宠信的青年才俊，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后备子侄，太子少师姚广孝的唯一传人，魏国公徐辉祖、淇国公丘福、成国公朱能的结拜兄弟，曹国公李景隆独子……所以此去赴会，我一根毫毛都不能伤到，宁可抓捕任务失败，也不能伤我半分，都听明白了吗？” 纪纲:“？？？” 盛庸:“？？？” 啊？ 啊？？？ 不是你特么跟多少人结拜了啊？ 咋滴你李弘壁是行走的关公塑像啊，看到谁就先拜个把子？ 平安:“？？？” 尼玛？ 你是有多怕死啊！ 任务还没你李弘壁重要？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见三人不应声，李弘壁顿时就不乐意了。 “那要去你们自个儿去，俺不去咧！” “狗屁差事，关老子屁事，老子这就回京做我的纨绔去。”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就急眼了。 “哎哎，保护你！” “你放心绝不让你伤一根毫毛！” “就算俺们都死光了……” 盛庸话音一落，李弘壁就猛地一脚踹了过去，平安和纪纲也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奶奶地，就没见过这么混账的狗东西！ 你特么就不能想点好的啊？ 揍死你得了！ 与此同时，礼拜寺。 阿拉古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对李弘壁的表现，可以说是极为满意。 这才是大明贵公子的正常做派嘛！ 有事没事，吃喝玩乐。 李弘壁要真是对这次会面很是上心，阿拉古反而会觉得不对劲。 “行了，去安排人手吧！” 额尔敦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解。 “大人，亦剌思可是我们的人，他麾下也有一百人手，不必……” “你这个蠢货懂什么？”阿拉古怒骂道:“明人有一句话说得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谁知道这曹九江有没有任何问题？要是我阿拉古出了什么闪失，那我圣国在大明甘肃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心血，只怕会被连根拔起，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额尔敦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对阿拉古鄙夷不已。 呸，贪生怕死的东西，毫无圣国战士的英勇无畏！ “千夫长，那咱们这次会面，派多少人手过去合适？” “亦剌思那有一百人……”阿拉古摸着下巴思索道:“那就再派四百勇士过去，五百好手足以应对一切敌人了。” 五百人！ 你特么是有多怕死啊你！ 这都是圣教能在甘肃调动的所有人手了！ 不知为何，阿拉古还是有些不太安心。 “要不通知一下圣教那些将校信徒？” 额尔敦:“(ー_ー)!!” 「今日第二更，两大狗王终于会面啦，看谁更狗一些！！！」 第256章 金银珠宝要！你的命也要！ 青江驿。 驿站外一处茶肆。 李弘壁和阿拉古终于见面了。 二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似乎想要确认对方的身份。 阿拉古身后站着几个虎背熊腰的蒙古勇士，青江驿巡检亦剌思赫然也在。 身为大明正九品的武官，竟然敢堂而皇之地跟帖国细作勾结在一起，可想而知这些年帖国细作对大明边境渗透之深。 阿拉古眯着眼睛正在观察李弘壁的言行举止，试图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仔细观察下来，阿拉古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大明贵公子，当真是个器宇轩昂的人中龙凤，比之圣国那些可汗的子孙也不遑多让。 这种身居高位的雍容气度，并非是短时间内仓促就可养成的，明显是常年养尊处优，才能够培养出来。 哪怕是他阿拉古见到了李弘壁，也不得不自惭形秽。 没办法，这曹九江真是生得太好了些。 丰神俊朗，剑眉星目，妥妥的贵公子面容。 是以阿拉古心里面那最后一丝不安，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头？又为何想跟本公子做这笔买卖？”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但只是润了润喉咙，就直接吐了出来。 “汝母俾也！” “这是什么鬼东西？” “你们就拿这种低劣货色糊弄本公子？” 贵公子一发飙，气氛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 护卫打扮的平安和盛庸当即拔刀，虎视眈眈地看着阿拉古一行人。 而亦剌思和那几个蒙古勇士也丝毫不怵，同样拔刀相向，大有一副谈不拢就直接砍人的架势。 一时间，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良久之后，阿拉古这才笑道:“九江公子何必用这些小手段，我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想与九江公子做这笔买卖。” “哦？”李弘壁笑道，“那就先看看你们的诚意？” “可以！”阿拉古拍了拍手，直接亮出了实力。 一个个魁梧汉子抱着箱子走了出来，足足有十大箱子。 不等李弘壁开口，阿拉古就下令将箱子打开，瞬间光彩夺目，亮瞎了李弘壁的狗眼。 一箱子黄灿灿的金砖，两箱子五彩斑斓的珠宝，三箱子晶莹剔透的玉石，还有五箱子雪花白银…… 啧啧，大手笔啊，这真是天大的手笔！ 算上之前那一箱子金玉，以及那颗夜明珠，这些帖国细作摆在面前的财力，起码都有十万两银子了！ 李弘壁就搞不懂了，他们哪里搜刮来的这么多金银珠宝？ 难不成还是千里迢迢从帖国运过来的？ 阿拉古察觉到了李弘壁眼中的贪婪，心中顿时冷笑不已。 “九江公子，如何？” “这些宝贝的价值，想必公子心里也有数。” “最不济都价值十万两银子，这可比九江公子现在做的这门生意好多了。” 听见这话，李弘壁点了点头。 “宝贝是不错。” “可惜……本公子不敢拿啊！” 李弘壁故作矜持地选择了拒绝。 “有些宝贝拿了，本公子担心会惹上麻烦，花着也不痛快！” 阿拉古闻言脸色一沉。 他明白这个曹九江，还是想知道他们的身份。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换做他是李弘壁，突然一群陌生人送来这么多的金银财宝，还不明白对方的身份，恐怕也是不敢收下。 有命拿，还要有命花！ 所以阿拉古也不废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九江公子应该听说过回教吧？” “在下不才，乃是大明回教掌教！” 回教，这是明人对圣教的称呼。 虽然阿拉古对这称呼极其厌恶，认为这是对圣教的不敬。 但是身在大明，他也没有任何办法，眼下只能动用这称呼，避免引起眼前这曹九江的怀疑。 “回教掌教？” 李弘壁面露惊容，很配合地露出了吃惊之色。 他娘地，原来还是个掌教！ 那这些金银珠宝，只怕是大明百姓的了。 那些教徒信众受到蒙骗蛊惑，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 “阁下原来是这等手眼通天的人物！” “那为何要与本公子做这门买卖，难道回教也想插手盐引生意？” 该死的蠢货！ 既愚蠢又贪婪！ 真以为你这盐引谁都惦记着？ 阿拉古在心中大骂不止，对李弘壁很是鄙夷。 “九江公子误会了，在下身为回教掌教，自然是想着能够多发展一些信徒。” “想必九江公子也清楚，我回教信徒大部分都是回回人和蒙古人，而大明长城沿线各军镇中，正好有着大量回回子民和蒙古子民，所以在下才想通过九江公子，与那些盐商搭上一条线，从而好发展我回教。” “至于赚钱这种事情，在下是没有兴趣的……” 嗯，我对钱不感兴趣！ 李弘壁闻言快笑出了声。 你特么可真是能编啊！ 这种说法也就只能骗骗小孩子了！ “阁下怕不是把本公子当傻子糊弄吧？” “你回教想要发展信徒，为何不前去关中之地，反而向着长城军镇去？” 李弘壁嗤笑道:“只怕发展信徒是假，你们回教想造反才是真吧？” 此话一出，阿拉古神情剧变，不过转眼又恢复了常态。 有那么一瞬间，他当真以为这曹九江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好在他为人冷静，用明人的话来说，这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九江公子真会说笑。” “我回教一众奉公守法，又岂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能九江公子对我教教义并不了解，若是九江公子愿意，在下愿成为九江公子入教的引路人。” “只要九江公子愿意加入我回教，在下愿拜九江公子为副掌教，地位权势与在下相当，你我二人平起平坐，共同执掌大明回教，如何？” 阿拉古抛出了一个超高的价码。 那就是给出一个副掌教的位置，拉这曹九江入伙！ 对方既然是出身两淮盐场的贵公子，家中族内肯定有人在大明朝堂为官！ 而他们正好可以通过这曹九江，刺探到大明王朝的核心国情，比如国力财政等等，以便为圣国大军东征大明提供准确情报！ 听到这话，李弘壁都快被气笑了。 副掌教？ 你可真看得起你这回教啊！ 合着我这位曹国公世子，大明狗皇帝最看重的青年才俊，加入你回教还只能做个副掌教，屈居于你之下？ 滚你大爷的吧！ 恶心谁呢？ 纪纲这时轻咳了一声，李弘壁当即会意。 这是他们来之前约定好的暗号，李弘壁负责拖延时间与这厮虚与委蛇，等到五百锦衣卫精锐全部潜伏过来做好了准备，直接就开始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所以现在，他不用再跟这个帖国细作头目继续废话了。 “回教掌教是吧？” “这些金银珠宝，本公子收下了！” 李弘壁豁然起身，霸气侧漏地开口道。 阿拉古闻言顿时一喜，他还以为曹九江这是答应了。 可不曾想李弘壁接下来一句话，吓得他当即脸色大变。 “还有你这条命，本公子也要了！” 「打起来啦！打起来啦！兄弟们快投票嗷兄弟们！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 第257章 骁勇三将！少将军来洗地了！ 话音一落， 李弘壁直接掉头就跑。 随即纪纲豁然拔出了绣春刀，当场自爆身份。 “大明锦衣卫缇帅纪纲在此！” “奉陛下之命捉拿帖木儿国细作！” “尔等最好束手就擒，胆敢反抗之人，格杀勿论！” 随着他这一声振臂高呼，四面八方都涌出来了大批锦衣卫。 而阿拉古却是瞬间脸色苍白如纸，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该死的东西！ 这曹九江真是好计策！ 不惜耗时良久布下这个杀局！ “亦剌思，拦住他们！” “为了圣国大业，我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听到这话，亦剌思当即吹响了哨声，远处也涌出了大量好手，直接与锦衣卫厮杀在了一起。 “真是好胆！” 纪纲见状勃然大怒！ 这些甘肃军真是狗胆包天！ 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他们竟然真的敢动手！ “攻！” “结阵绞杀，一个不留！” 纪纲拔刀怒喝道。 锦衣卫精锐当即结阵向前冲杀，他们可是锦衣卫的百战精锐，经历过同样的战阵训练，所以一旦厮杀起来默契无比，逐步向着阿拉古推进杀去。 骤然间，一片箭矢激射而来，锦衣卫顿时出现了伤亡。 只见半山腰上出现了弓兵，赫然正是青江驿巡检司的三十弓兵手！ 见此情形，纪纲更是暴怒至极。 “尔等都疯了吗？” “他们是帖国细作！” “尔等这是通敌叛国，诛九族的死罪！” 可惜，他这警告并没有什么卵用，反倒是又迎来了一波箭雨！ 在对方箭雨的袭扰下，锦衣卫精锐不得不结阵防守，而阿拉古则在额尔敦和亦剌思的掩护之下渐行渐远！ 眼见阿拉古要跑了，李弘壁顿时就怒了。 “平安盛庸，带兵冲过去，绝不能放跑了这厮！” “末将得令！”二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过多废话，直接就冒着箭雨冲杀了出去。 “锦衣卫！” “掩护二位将军！” “放跑了贼首，全都等死吧！” 纪纲暴怒嘶吼，砍翻了一个回教教徒，也随即亲自带头冲锋。 平安冲杀在最前面，手中的快刀让人胆寒，对面的兵士刚刚把刀举起来，就已经被他给抹了脖子，倒在了血泊里面。 紧随其后的则是盛庸，在箭雨之中第二个冲了出去，一刀将第二个贼人的脑袋直接掀了下来。 他们二人都有不得不拼命的理由！ 李弘壁之前早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此行之所以要带上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二人立功！ 只有抓住了帖国细作头目，拿到了帖国即将对大明发起东征的确凿证据，狗皇帝才会以大局为重，不会清算他们这些前朝将领，反而会对他们委以重任！ 所以，平安和盛庸比纪纲更急，绝不能放跑了阿拉古。 纪纲同样也很急，战刀猛地劈砍在一个贼兵铁盔上面，直接将其连人带盔都劈成了两半。 这三个家伙互相配合就如一台高速旋转着的绞肉机，靠近的贼兵要么被横刀抹脖子，要么被战刀洞穿，竟然没一人能够挡得住他们。 眼见己方将军如此骁勇，一众锦衣卫精锐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疯狂冲杀向前。 “给我上去，都给我上去！” “一定要挡住他们！” “为了圣国！” 暴怒的阿拉古不断的催促着，连额尔敦和亦剌思都冲了上去。 这些他带来的兵士大部分都是他从帖国带过来的亲兵死士，一个千夫长手底下满额编制有一千名勇士，可是在大明蛰伏了这么多年，那些勇士也已经折损了大半，这四百勇士是阿拉古最后的家底了。 另外一些则是他这几年收服的教众信徒，比如亦剌思这些巡检司将士。 帖国勇士当然知道一旦失败了他们的命运是什么，所以他们只能闷头向前冲锋厮杀，给自家千夫长争取逃脱的机会。 而亦剌思等人则是狂热的回教教徒，为了圣教甘愿去死的那种，也全都发了狠疯了一样往前冲。 平安三人攻势一度受阻，毕竟对方已经不要命了，拼死也要缠住他们，一时间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见此情形，李弘壁顿时看向身旁的周敖烈。 “你们也去！” “摸上去宰了那些弓兵手！” “放跑了贼首，我们全都会死！” 周敖烈闻言一惊，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李弘壁的安危了，带着最后的五十号锦衣卫精锐冲向了半山腰处。 李弘壁这句话并非是在危言耸听，而是真真切切的大实话。 要是放跑了那阿拉古，他们没有拿到确凿证据，证明这些人帖国细作，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亦剌思是朝廷正九品的巡检司巡检，而且其身份还是比较敏感的鞑官，一旦放走了阿拉古，等到甘肃军赶了过来，那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得了！ “杀过去！” “留下贼首！” 虎将盛庸一声咆哮，状若疯虎，硬生生地挨了额尔敦一刀，然后反手一刀削掉了这个蒙古勇士的脑袋！ 平安还在和亦剌思鏖战，纪纲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平安厉声阻止了。 “杀过去！” “快去抓住那贼首！” 纪纲见状红着眼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追杀了过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拼命，也都有各自拼命的理由！ 至于李弘壁，他正拿着一副弩箭，时不时地搞些偷袭的小动作，解决掉几个贼兵，以便锦衣卫可以抽出更多的力量冲到正面战场。 这弩箭是纪纲专门留给他的，操作起来并不麻烦，而且杀伤力极大，乃是给他的护身宝贝。 不得不承认，这拜了把子就是不一样嗷！ 结果李弘壁才偷袭了两个贼兵，就成功吸引来了一个贼人的注意，嗷嗷叫着举刀向他砍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李弘壁只能原地翻滚这才躲了过去，紧接着回首就是一箭，成功杀了这个狗东西。 惊魂未定的李弘壁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抬头看向最前面的战场，只见纪纲和盛庸已经追到了阿拉古，正在进行最后的厮杀。 二人如同杀神一样，从这头杀到那头，硬生生地杀穿了贼军最后的阵型，而贼首阿拉古也被纪纲给擒住。 自此大局已定！ 李弘壁咧嘴笑了笑，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大地开始突然颤抖，仿佛剧烈颠簸一般！ 李弘壁还有些茫然，纪纲和盛庸却是脸色大变。 因为，这是铁骑冲锋的征兆！ 正有铁骑迅速接近战场！ “铁骑？” “甘肃军！” 二人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下一刻，一队黑衣玄甲的铁骑骤然出现，为首之人壮硕如牛，手中还拎着一根分外沉重的狼牙棒！ “都给老子住手！” “再有敢妄动之人，杀无赦！” 一声暴喝响彻天际！ 玄甲铁骑强行接管了战场！ 亦剌思见状大喜过望，疯狂嘶吼道:“少将军，他们是锦衣卫，他们欲对大将军不利！” 少将军！ 听到这个名头，平安默默地收回了刀。 纪纲与盛庸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架在阿拉古脖子上的刀并没有放下来。 李弘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丝毫惊惶之色，反倒是脸上露出了笑容。 少将军啊！ 宋晟憋了这么久，总算是出手了！ 这对李弘壁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却对大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李弘壁满脸戏谑地看着那位少将军。 “哟，少将军，洗地来了？” 那魁梧壮汉听到这话，凶恶面容上生出一丝狐疑，竟也是咧嘴笑了笑。 “呵，哪儿来的娘炮儿？” 李弘壁:“(〝▼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北大柱国宋晟出手了，今日第四更，今天还有最后一更，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呀！！！」 第258章 比狂？老子先炸死你个狗东西！ 少将军。 这三个字含金量极高。 因为整个西北之地只有一位大将军，西北柱石宋晟宋景阳！ 而这位西北大将军，膝下共有七子，长子和三子早夭，次子战死于灵璧，所以他这第四个儿子，现在反倒是成了现存的长子，被称为少将军。 少将军宋琥，娶了朱棣之女安成公主。 看着眼前这个魁梧壮汉，李弘壁忍不住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安成公主受不受得了，这般粗大的棒子…… 宋琥满脸戏谑地看着李弘壁，轻笑道:“洗地是什么意思？你好像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嘛？” “洗地就是打扫战场的意思。”李弘壁笑呵呵地解释道，“怎么会意外呢？这里毕竟是甘肃，是你们甘肃军的主场。” “宋大将军在这位甘肃之地经营了快二十年，要是连我们的所作所为都不知情，那就有些可笑了。” 一听到这话，宋琥笑得更开心了。 “好小子！” “父帅说得不错，你李弘壁是个聪明人！” 听见二人的对话，纪纲、平安和盛庸三人顿时就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宋晟早就知道他们来了甘肃？ 而且李弘壁早就算到了宋晟知道他们来了？ 宋琥捏着马鞭，好整以暇地开了口。 “既然你李弘壁是个聪明人，那就应该明白，我亲自来了之后，这人你是带不走的！” “为了不伤和气，自己把人交出来吧！” 此刻帖国细作阿拉古，正在纪纲手中。 所以宋琥要的人，自然就是这阿拉古了。 为什么宋琥要这个人？ 无非就是如同李弘壁先前猜测的那般，甘肃军不能让阿拉古活着落到锦衣卫手中。 李弘壁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少将军。 “纪纲！” “此战我锦衣卫兄弟阵亡多少人？” 周敖烈正在带人救治伤残兄弟，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开了口。 “世子，咱们折了三十七个兄弟，伤了两百多个兄弟！”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收敛起了笑容。 “少将军，听见了吗？” “这贼首是我锦衣卫三十七个兄弟拿命换来的！” “我李弘壁要是现在把他交给了你，如何对得起这些兄弟的在天之灵？” 听到这话，宋琥脸色一沉。 “父帅说你是个聪明人。” “但是现在看起来，你好像并不聪明。” “我麾下有铁骑三千，不用一盏茶的功夫，就足以将你们全部屠戮一空！” “李弘壁，你确定要负隅顽抗？还是说你赌我不敢动手？”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平安和盛庸冲了过来，将李弘壁护在了身后。 纪纲也拖着阿拉古缓缓走到了近前，一众锦衣卫再次结阵，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些玄甲铁骑。 亦剌思则带着剩余残兵退到了宋琥身边，正喋喋不休地诉说着什么。 眼见情况不对，纪纲忍不住开了口。 “宋琥，本座乃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此行也是奉了陛下之命，希望你不要自误！” 纪纲还想用锦衣卫的名头，吓住眼前这位少将军，结果却引来了宋琥的嗤笑。 “怎么？” “锦衣卫很牛吗？” “老子现在把你们全部给宰了，谁知道你纪纲是死在了哪里？” 这位少将军，端得是个凶戾滔天，丝毫没把纪纲放在眼里。 或者说，人家现在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就算他当真选择动手，将李弘壁一行人全部给宰了，消息传回了京师，那位皇帝陛下能怎么办？ 难道直接与甘肃军开战，再将大明打个天崩地裂？ 狗皇帝不敢，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亲闺女下嫁给这宋琥，向宋晟这位大将军示好了！ 这些道理，李弘壁明白，也告诉了纪纲他们，所以纪纲此刻虽然愤怒到了极点，却是不敢再开口。 李弘壁眯着眼睛看向宋琥，轻笑道:“少将军，你好像吃定我李弘壁了？” “嗯？”宋琥不屑地笑道:“难道你还有什么倚仗不成？” 李弘壁摊开了手，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试试？” “试什么……” 宋琥话音未落，只见李弘壁从腰间掏出一个炸药包，直接点燃了就扔向了他。 他们都以为，李弘壁做炸药包，是为了对付帖国细作，但压根就不是这样的啊！ 这炸药包真正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防止宋晟的甘肃军狗急跳墙！ 鉴于这玩意儿是战时需要，所以这一次李弘壁将引线留得极短，一点燃就扔，扔了就立马后退。 宋琥本能地觉得不安，疯狂策马出逃。 亦剌思和那些贼兵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恐怖巨响，他们直接就……当场飞升了！ 鲜血迸射，残肢翻飞，碎渣漫天！ 好好的几十号人，刚刚还在说话呢，下一刻直接就变成了一摊摊碎肉烂泥。 见到这一幕，宋琥被恶心得当场就呕了出来，满脸心有余悸！ 刚刚他要是不跑得快，只怕现在也会跟这亦剌思一样，变成了一摊碎肉烂泥！ 一想到这儿，宋琥就死死地盯着李弘壁，咬牙切齿地嘶吼道:“李弘壁，你真以为老子不敢宰了你？！” 李弘壁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了第二个炸药包，火折子也点向了引线。 这一幕吓得所有人惊叫连连，就连先前还嚣张至极的宋琥也是疯狂后撤。 “李弘壁，你特么是个疯子啊！” “别点别点，父帅要见你，我刚刚跟你说笑呢！”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宋晟不是这样的人。 毕竟是西北柱石，不至于真想列土封疆自立为王。 但随之李弘壁就暴怒了，对着宋琥破口大骂道。 “说笑你马勒戈壁！” “你刚刚不是很狂吗？继续狂啊！” “还要把我们全部都给宰了，不知道的还特么以为你是西北土皇帝呢！” “来啊，互相伤害啊！老子身上还有四个炸药包，足够拉着你一起死了！” 李弘壁骂骂咧咧地上前，吓得宋琥不断策马后退。 “李弘壁！” “你别给脸不要脸……” “老子先炸死你这个狗东西！”李弘壁直接把火折子往上一送，就准备点燃第二个炸药包。 宋琥见状吓得脸都白了，疯狂策马逃窜离开了此地。 这一次，他可谓是丢脸丢大发了。 宋琥这一走，玄甲铁骑有些傻眼了。 一名参将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 “弘壁世子，奉大帅之命，请世子移步一叙！” “先前少将军所为，并非是大帅本意，少将军素来张狂，还请弘壁世子见谅！” 听到这话，李弘壁总算是安心了，随手把炸药包挂在了腰间。 只是火折子还没有收起来，他还时不时地吹几下。 这一幕，看得众人眼皮子直跳。 “你们在这儿等着！” “看好了那贼首，我没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李弘壁嘱咐了纪纲等人一番，就随那名参将走了。 而三千玄甲铁骑并没动作，依旧驻守此地，将纪纲等人围困在此。 瞧见李弘壁那道略显瘦削却步履坚定的背影，盛庸忍不住眼眶发红。 “我这位三弟，真乃义士也！”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纪纲:“？？？” 平安:“？？？” 我尼玛？ 你这真是张狗嘴啊？ “平安将军，我这儿腾不出手，帮我给这厮一巴掌！”纪纲大怒喝道。 平安闻言点了点头，甩手就是三个大嘴巴子，打得盛庸满脸委屈。 一个是纪纲的，一个是平安的，还有一个自然是弘壁世子的。 让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宋晟出手了，他究竟想干什么，又和李弘壁会发生什么，兄弟们快投票嗷，今日五更结束啦！」 第259章 何为西北大柱国！ 半山腰处，一座凉亭。 这凉亭的位置选得很是微妙，恰巧在延伸出来的山体巨石上面，颇有几分巧夺天工的意味。 凉亭四周早已站满了披坚执锐的甲士，个个身上都散发着凶悍气息。 李弘壁跟着那参将走向凉亭，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参将殷破岳看向了李弘壁腰间的炸药包，忍不住眉头一挑。 “弘壁世子，这东西不能带进去！” 话音一落，殷破岳伸手就探了过去。 然而李弘壁却快了一步，提前将炸药包抄在了手里。 见此情形，四面八方的精锐甲士全都脸色大变，更有甚者直接掏出了弩箭对准李弘壁，大有一副直接将他给射杀的架势。 “要么让我进去，别动我的东西！” “要么就放我们离开甘肃，别给脸不要脸！” 李弘壁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丝毫没有因为身陷敌阵就感到害怕。 大不了鱼死网破嘛！ 李弘壁不相信这些人真敢！ 在这些将士眼中，宋晟这位西北大柱国的命，远比他李弘壁要珍贵的多！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丝毫不肯退让。 正当这个时候，凉亭内传来了一道疲惫的声音。 “不得无礼，退下！” 这道声音一出，所有甲士全都收起了刀兵，殷破岳也不例外，向李弘壁抱拳行礼后，就侧过身子让开了道路。 见此情形，李弘壁也把炸药包重新放回了腰间，这才步履坚定地走进了凉亭。 其实在出发前往甘肃之前，还有在路上游山玩水的时候，李弘壁想过不少次如何与宋晟会面，想过这位西北大柱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过第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但是当他看到坐在凉亭里面这个男人，迎着这个人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没办法，对方气场太过强大了些！ 宋晟生得极为雄壮魁梧，就仿佛是宋琥那牛犊子的放大版本一样，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一堵高墙，很难不惹人注目。 这是一个两鬓微见斑白，国字脸络腮胡的威严男人，身上那种常年金戈铁马的杀伐气质寻常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 他就是宋晟，西北大柱国，为大明王朝镇守了甘肃之地十多年的大将军，西北军民眼里的神，心中的天！ 哪怕他已经尽显疲态，脸上满是苍老皱纹，甚至连后背都有些微微驼起，可他依然是一堵墙，依然是一座山，依然是一柄能粉碎一切外敌的尖刀！ 李弘壁在打量宋晟的同时，这位西北大柱国也在观察着李弘壁。 二人默契地观察了对方良久，最后还是宋晟主动开了口。 “坐吧。” “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有意思的年轻后生了！” 李弘壁也没有客气，颇为听话地坐在了宋晟对面。 只是他没有开口，而是环顾四周，确认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 当他看到跪倒在地上，脸上还满是巴掌印的宋琥时，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啧啧，少将军，这是什么姿势啊？” 宋琥闻言气得满脸涨红，奈何他父帅就在面前，他也不敢造次，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弘壁小友，这孽障方才多有得罪，是宋某教子无方，还请小友恕罪！”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宋晟竟然会向李弘壁低头道歉！ 他可是西北大柱国啊！ 而这李弘壁不过就是个出身显贵的国公世子罢了！ 李弘壁何德何能，值得大柱国如此礼遇？！ 宋琥顿时就急眼了，道:“父帅……”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宋晟仅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张狂的宋琥立刻就不敢吭声了，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狗嘴。 李弘壁自己也很是惊愕，连忙摆手道:“大柱国言重了，不过就是小辈玩闹罢了，不至于不至于……” “小辈玩闹？”宋晟笑了，“值得动用这种杀伤性火药？” 宋晟看向李弘壁腰间的那四个炸药包，也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恐怕纪纲平安这些蠢货，还以为你做这些炸药包，是为了对付帖国那些跳梁小丑的吧？” “你这小子，心思也未免太多了些，小心慧极必伤啊！” 李弘壁讪笑了两声，道:“小子贪生怕死得很，所以一向喜欢做足准备。” “倒是小子有一事不明，大柱国既然早就知道那些帖国细作的所作所为，为何不及时禀报朝廷？” 没错，这位西北大柱国，早就知情了。 或者说远在李弘壁之前，宋晟肯定就知道了。 等李弘壁他们一进甘肃地界，一举一动只怕都在这位西北大柱国的眼皮子底下。 但他偏偏什么都不做，任由李弘壁布局钓鱼，把阿拉古等人给一网打尽，最后他才出面，邀请李弘壁过来一叙。 最好的证据，就是眼前这些数量众多并且披坚执锐的甘肃军甲士。 人家只怕早就埋伏在了这青江驿附近，就等着将这两方人马给一网打尽！ 宋晟听到李弘壁这话，也不觉得意外。 此子智计过人，他早就有所耳闻，不然也不会亲自来见他了。 “那你觉得，宋某该怎么上报朝廷呢？” “或者说，宋某该什么时候上报朝廷呢？又该上报给哪个朝廷呢？”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哪怕宋晟确实知情，可他也没有办法。 上报朝廷？ 上报给建文朝廷？ 且不说建文这个书生皇帝会不会信，他这封军情公文能不能被建文看到，那都是一个问题。 齐黄方等江南士绅把持建文朝政，他们就算得知了这个情报，又会怎么做？ 人家当时可一门心思地忙着削藩呢，哪有功夫搭理一个西域蛮国！ 再说了，不过是刺探情报罢了，又不是真个打过来了！ 大不了就是让他宋晟这位西北大柱国多多注意，儆备边防罢了。 上报给建文朝廷，和不上报，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反倒是可能给他宋晟惹来祸事！ 至于上报给永乐朝廷，同样和不上报一样的，至少眼下而言是如此。 永乐王朝初立，正是罢兵息民修生养息的时候，朝廷也给不了宋晟什么支持，无非还是让他儆备边防，仅此而已。 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话，宋晟要真是上报朝廷了，反而会让他自己陷入困境，甚至可能会落得个拥兵自重的嫌疑。 毕竟正值改朝换代这个敏感时期，他宋晟突然宣称大明西北有大敌，他又只是抓到一些细作罢了，皇帝会怎么去想此事？ 所以，不如不报，就这么风平浪静的也挺好。 “大柱国这是先谋身后谋国啊，这么做是不是对不起您这身份？” 李弘壁还是不死心地开口道，直接点破了宋晟的动机。 先谋身，后谋国，总归是有些让人不齿的。 “李弘壁，你特么地说什么？” 宋琥怒了，恨不得将这口无遮拦的小子给宰了。 “掌嘴！” 宋晟看都没有看这儿子一眼，淡淡喝令道。 紧接着，宋琥就开始抽起了自己巴掌，而且下手很重，没有丝毫手软。 “先谋身后谋国？” “或许吧！” 西北大柱国幽幽开口道。 “我宋晟这辈子，无愧于大明，更无愧于百姓！” 「来了来了，今日第一更，梦虫致力于让大家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下永乐初年的朝堂政局，所以会设计一些剧情引出这些主要人物，像梅殷像宋晟还有平安盛庸等等，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投票呀，还有四更」 第260章 我宋晟哪里对不起他老朱家？ 无愧于大明！ 更无愧于百姓！ 李弘壁听到这话，也是感慨万千。 因为他从宋晟这话里面，听到无尽的心酸和悲凉。 这事儿吧，还真不好评价。 “大柱国，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弘壁也早就看不惯那狗皇帝了，放心我绝对不打小报告！” 狗……皇帝？ 宋晟听到这三个字顿时一愣，随即整个人都大笑了起来，甚至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把案桌拍得哐哐直响。 “哈哈哈……” “你这小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宋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有意思的后生！” 寻常勋贵子弟，也难免沾染上那些森严礼法，就像他宋晟的亲儿子宋琥一样，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来！ 也就只有这李弘壁，不知道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竟然浑身都是反骨！ 张口闭口狗皇帝，这可真是让宋晟开了眼了嗷！ “来人，拿酒来！” “今日我宋景阳要与弘壁小友喝个痛快！” 武夫好酒，甘肃武夫尤其好酒。 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只有喝酒才能暖暖身子。 宋琥见状想要开口阻止，因为他父帅身子骨愈发虚弱了，不适合饮酒。 但外人在面前，宋琥还是没有开口，只能给李弘壁使眼色，希冀着这小子能够识趣一些。 可惜，李弘壁全然当做没看见一样，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把宋琥气了个半死。 “大柱国，您为啥看老朱家不痛快？” 李弘壁一边给宋晟倒酒，一边笑呵呵地问道。 宋晟闻言吃了颗花生米，笑着反问道:“那你为何要骂他是狗皇帝？” “这还用多问吗？因为狗皇帝不当人啊！” 李弘壁慷慨激昂地将心中不满全都给说了出来。 主要是狗皇帝不安好心准备榨取老纨绔李景隆的最后价值一事，被李弘壁大说特说了一番，听得宋晟连连点头。 “没错，确实是个狗皇帝！” “不只是他，那位太祖爷又何尝不是？” “他们老朱家这摇身一变做了帝王家后，嘿那真是什么都变了，刻薄寡恩、敏感多疑……跟历代帝王没有什么区别！” 宋晟也不寒碜，该说就说，直接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一旁宋琥听得额头上直冒冷汗，疯狂给李弘壁使眼色。 他只是张狂成性，但是他又不蠢。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是真可以说的吗？ 而且你李弘壁好歹也是皇帝的人，这么编排皇帝真的合适吗？ 李弘壁这一次看见了，不过却是笑呵呵地讥讽道:“宋大哥，你这儿子眼睛怎么了？怎么一直在眨巴眼啊，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 宋琥:“？？？” 尼玛？ 你眼睛才有毛病！ 这李弘壁，真特么不是个东西啊！ 还有你在喊谁“大哥”呢？ 要点脸行不行啊！ 宋晟淡淡地瞥了这个儿子一眼，然后抓起一把花生米就砸了过去。 “你再在那儿影响某家喝酒，自己滚去领三十军棍！” 得，这下子宋琥老实了，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跪得好好的。 “老哥威武！”李弘壁竖起了大拇指，“老哥这一辈子，那可真是战功卓著，功勋赫赫，小弟钦佩得很啊！”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宋晟的战功，足以位列开国名将第二梯队，和沐英差不多是一个级别的。 至于第一梯队，只三个人，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岐阳王李文忠。 说句不好听的，宋晟无论是自身武略还是军功战功，以及对大明王朝的贡献，都远超蓝玉那个跳梁小丑。 要不是蓝玉命好，平白捞了一个捕鱼儿海覆灭北元王庭的大功绩，他蓝玉给宋晟提鞋都不配！ 宋晟听到这话，显得极为受用。 毕竟武夫最值得他人称道的功绩，自然就是他们的战功了。 “宋某这一辈子，可谓是戎马一生，南征北战，为老朱家打了一辈子的仗啊！” 宋晟喟叹道:“当年我跟着我爹和我大哥一起投了太祖爷，追随太祖爷逐鹿天下，在攻打集庆路的关键战事中，我大哥宋国兴战死沙场，这是我老宋家为他老朱家打天下死的第一个人。” 李弘壁听到这些秘闻，急忙掏出了小本本和自制炭笔，开始了奋笔疾书。 “我大哥战死之后，对我爹打击很大，所以我爹就因年老请辞，被改授为天宁翼元帅，留守金陵王城不再统兵，郁郁而终。” “太祖爷让我继承了我大哥的职位，继续为他老朱家征战天下！” 回想起这些旧事，宋晟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这之后，宋某一直在打仗，一直在为他老朱家开疆拓土！” “先是承袭父职天宁翼元帅，南下征江西，将其逐一平定，随后大明立国升任怀远将军，率军继续南征福建，一战而攻克之！” “南方既定，宋某又被授官龙虎将军，先后出镇大同府和陕西都司，随后就是出镇凉州，讨伐屡次寇边的西番叛乱首领。” “宋某和濮英一路向西打了过去，深入到了河西地区最西端，兵锋直指哈密，迫使哈密臣服我大明，成了我大明的西域情报点！” 提及这些赫赫战功，宋晟整个人都很是兴奋，一边大口喝酒，一边说个不停。 李弘壁听得也是热血沸腾，毕竟哪个男儿不向往建功立业征战天下？ 那可是族谱都能摆在第一页的光辉战功啊！ 可是紧接着，宋晟的神情却显得有些落寞。 “这之后，宋某升任骠骑将军，父祖三代皆获赠官，也开始长镇甘肃之地。” “期间虽偶有几次受命南征北战，但事后都会回到这甘肃来坐镇！” “可我宋晟为他老朱家打了一辈子仗，却连一个爵位都没有！” “你说可笑不可笑？” 听到这话，李弘壁终于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了。 宋晟之所以对老朱家不满，竟然是因为爵位的问题。 其实按照常理而言，宋晟可谓是根正苗红的开国宿将，一家人都在为他老朱家打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而且还死了不少人，这怎么着都得给一个爵位啊！ 偏偏，就是没有！ 为什么没有？ 李弘壁琢磨了片刻，想来只能怪宋晟命不好。 开国那个大时代，宋晟是有功绩，但远远不够封侯。 可紧接着太祖高皇帝就对淮西集团起了杀心，自然不可能会再册封公侯增长淮西集团的实力了，所以宋晟封侯一事也就这么耽搁了下去，反倒是让他躲过了那场血腥大清洗。 到了建文年间，书生皇帝和秀才朝廷，基本原则就是把勋贵武臣往死里整，哪里还会给宋晟封侯，不整死他就算不错了。 所以这么一来，功勋卓著的西北大柱国，竟然连个爵位都没有捞着，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你小子方才说，我宋景阳先谋身后谋国，这不对！” “可我宋景阳为他老朱家打了一辈子的仗，我宋晟哪里对不起老朱家了？” “到头来却连个爵位都没有，还因为久镇甘肃被他们老朱家忌惮猜疑！” “呵！”宋晟冷笑道，“如此种种，换做是你，你会作何感想？” 李弘壁闻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会骂娘！” “骂老朱家祖宗十八代的娘！” 「今日第二更，还有三更，兄弟们多多支持投票，和梦虫一起冲冲冲，万分感谢！！！」 第261章 暗中的交锋！李弘壁的试探！ 是该骂娘！ 换做任何一名武夫都会骂娘！ 爵位，不只是一个身份那么简单，而是每一个武夫丘八的毕生追求，更是对他们这一生功绩最大的肯定！ 论功绩论资历，宋晟绝对足以封个侯爵，甚至是世袭罔替的那种。 可是就因为老朱家那些皇帝的利己想法，硬生生将他宋晟压制到了现在，还让人家一直坐镇这甘肃之地，整个九边最麻烦的地方。 这是什么行为？ 既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把人当牲口使唤！ 换谁谁心里面会好受，谁不会骂娘？ “骂得好！” “他老朱家对不起的人多了！” “当年跟着他老朱家打天下的那些兄弟们，现在有几个能够善终？” 宋晟双眼通红地怒骂道:“呵，狡兔死，良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这是历代帝王都在干的事情，但是他老朱家做的未免太绝太狠了些，连个种都不给人留下！” “太祖爷啊，那些可都是追随您风里来雨里去、为您抛头颅洒热血的生死兄弟啊！” 宋晟神情悲恸地嘶声高喊，将酒壶重重地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他有资格不满，也有理由不满！ 不是他宋晟对不起老朱家，而是老朱家对不起他们！ 这道理放到任何时候，他宋晟都有底气、都有资格说这句话！ 李弘壁见状叹了口气，默默地重新开了一坛酒。 “大柱国，洪武年间的那些破事儿，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 “太祖爷做得过分，那些开国勋贵做得就不过分了吗？” “把持朝政，党同伐异，侵占庄田，虐杀百姓……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事实啊！” 李弘壁一边倒酒，一边感慨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敢做这些事情，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您也别说什么祸不及妻儿、罪不及家小，他们成了公侯勋贵，他们的家小妻儿也跟着他们享受荣华富贵，天天锦衣玉食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既然享受了这利益，那就要付出代价，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听到这话，宋晟顿时一怔。 他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该享受的都已经享了，跟着人家吃饱喝足成天享福，结果人家大难临头的时候，你却说这些事情跟你没关系，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这世间哪有这种道理？ 只是，太祖朱元璋做得未免太狠太绝了些！ “不提也罢！” 宋晟叹了口气，不愿再提及这些往事。 开国勋贵的事情，就是一笔糊涂账，更是一笔糟心事。 “宋某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宋晟的确对朝廷不满，可从未有过任何异心！” “你这小子也是个人精，竟然还一直暗中提防着我，真是让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宋晟略显不满地看着李弘壁，等着李弘壁给出一个解释。 李弘壁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并不是不信任大柱国。” “只是我心中很是不解，以大柱国的本事，肯定知道这些帖国细作的所作所为，大柱国却一直都没有上报朝廷，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当然，我相信大柱国的人品，绝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这种事情来，只是拥兵自重或者养寇自重，貌似也不是不可能啊！” “所以我才选择了这么个计划，自己率锦衣卫去抓人，然后试探一下大柱国的反应。” 话听到这儿，宋晟顿时眯起了眼睛。 “你希望我是什么反应？” 李弘壁从容自若地回答道。 “若我成功抓住了帖国细作头目，这个时候大柱国才露面，把人扣着不让我带走，这样虽然对我而言不是一件好事，与大柱国交锋起来会很麻烦，但对大明而言确是一件好事。” 宋晟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 “对你而言，抓住帖国细作头目，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结果眼瞅着计划已经成功了，却被我这个大柱国横插一脚，所以对你而言确实不是一件好事，那为什么对大明而言却是一件好事呢？” 李弘壁轻笑道:“这就要说说另外一种情况了，若是我顺利抓住了帖国细作头目，也成功地将其顺利带出了甘肃，那我非但不会感到高兴，反而会立刻飞书传回京师，让皇帝陛下提防大柱国，不惜一切代价地将您从甘肃之地调离，甚至是……发兵甘肃！”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凝固！ 李弘壁能够明显感知到，四周那些精锐悍卒全都死死地盯着他，那锐利目光仿佛要将他刺穿一般！ 不用怀疑，只怕下一刻，就会有无数刀兵利箭希来，在李弘壁点燃炸药包之前，直接将他剁成肉泥！ 宋晟将酒碗重重地放在了案桌上面，那些悍卒这才收回了目光。 “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晟的声音很是平淡，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李弘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证明大柱国对朝廷还是有着恭顺之心，还认可永乐狗皇帝，之所以扣人，不过是担心此事会影响到大将军自己罢了，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只有两种可能，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两种可能。” “其一就是大柱国对甘肃军的掌控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非但不知道帖国细作的事情，甚至连我们一行人潜入甘肃也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甘肃局势只怕已经糜烂至极，大柱国这位甘肃总兵官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了国朝着想，朝廷势必要更换一位年轻有为的总兵官接替大柱国！” “其二，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况，那就是大柱国任由我将帖国细作带走，却不加以阻拦，这只能证明大柱国已经对朝廷失去了恭顺之心，而这甘肃之地也不再是大明的甘肃，而是大柱国的甘肃，西北边陲重镇，沦为了一家藩镇，这对大明而言将会是最坏的消息！” 甘肃之地，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一旦他宋晟真想割据甘肃之地将其变成自己的藩镇，那眼下的大明王朝能够怎么办？ 什么都不能做！ 朝廷非但不能出兵，还要老老实实地供着养着他宋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因为甘肃三面环敌，与西番、乌斯藏和北部蒙古直接相连，东面又直接与陕西之地接壤。 这宋晟要是真生出了什么野心，他完全可以与西番、乌斯藏和北部蒙古暗中勾结在一起，陈兵甘肃与陕西交界之地，彻底将甘肃藩镇化！ 真走到了这一步，朝廷能够怎么办？ 只能任宋晟开口，任他予取予求！ 如若不然，宋晟带着三方蛮夷势力，直接向东杀入陕西之地，届时不但会关中大乱，整个北疆都会乱成一锅粥，大明王朝会在瞬间失去半壁江山！ 好在，宋晟并没有想这么做，李弘壁通过他的试探，得到了目前最好的答案！ 这位西北大柱国，对大明没有不臣之心，他只是很敞亮的对大明皇室老朱家感到不满。 可即便如此，这位西北大柱国还是在拖着病体残躯镇守甘肃这边陲重地！ 大将军宋晟，当得起西北大柱国之名！ 「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梦虫天天日万五更，所以兄弟们不用养书，每天都可以看得很爽，快快支持订阅投票吧！」 第262章 说翻脸就翻脸的大柱国！ “大柱国。” “您当得起柱国之名。” 李弘壁心悦诚服地开口道。 因为宋晟这位西北大柱国心里面还是装着家国天下的。 他原本可以割据甘肃将此地藩镇化，就如同那云南沐氏一样，成为大明王朝的国中之国。 可是宋晟并不是沐英，他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之所以对朝廷感到不满，一是因为太祖朱元璋屠戮了开国勋贵，而且还是杀光诛尽连个种都不留的那种；二是因为他宋晟战功赫赫，为老朱家打了一辈子的仗，现在却连一个爵位都没有。 这也难怪，宋晟会对朝廷感到不满，对老朱家感到不满了。 宋晟轻蔑地瞟了李弘壁一眼，嗤笑道:“你以为我宋景阳在乎这甘肃总兵官的名头？” “这鬼地方本就苦寒，加上三面环敌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宋某吃饱了撑的才会对这甘肃之地有想法！” “再者宋某膝下七个儿子，老大和老三早亡，老二不听老子的话，非要跑去向建文效忠，结果白白战死在了灵璧，这笔账也要算在他们老朱家头上！” “一群天杀的混账东西，大明才安稳了几年，就开始内斗厮杀了，好好一个洪武治世，被这两个混账东西给破坏殆尽，你让宋某这个时候上报帖国细作的消息，宋某怎么上报？” 兴许是喝了点酒，又或者说心中憋屈太甚，宋晟止不住地对建文皇帝和永乐皇帝破口大骂。 他口中那“两个混账东西”，除了建文皇帝朱允炆和永乐皇帝朱棣之外，还能是谁？ 说白了，那场靖难之役，原本就是老朱家自己内部的皇位之争，结果却导致成千上万的将士儿郎战死，数十上百万百姓子民饱受战乱之苦，尤其是北疆百姓更是十不存一，整个华北平原诸如河北、河南、山东等主战场之地，更是因为燕军和南军的拉锯战被彻底打崩了，形成“淮以北鞠为茂草”的凄惨状况。 而宋晟和他的西北军，却从始至终都未曾参与到靖难之役中，哪怕建文皇帝打到后面已经撑不住了，强行勒令宋晟出兵攻击燕军腹心之地北平，宋晟也没有搭理他。 当然，人家可是确实出兵了的，毕竟是皇帝陛下，总得给他点表示，只是宋晟这行军速度有待提高，行军一走就走了大半年，等燕军都成功渡江了，他还没走出陕西呢，索性直接掉头回甘肃了，继续做他的西北大柱国。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西北大柱国，就是开国宿将里面最典型的代表，活脱脱的武夫丘八，混不吝的滚刀肉！ 毕竟人家身份资历摆在这里，又是西北大柱国，你就算再不爽，又能咋滴？ “大柱国看得通透啊！” 李弘壁先是恭维了宋晟一句，然后把话题引到了当下。 “说起来，咱们皇帝陛下，对大柱国也很不错了。” “大柱国入京觐见的时候，陛下可是对大柱国极为礼遇，还将爱女下嫁给了宋琥这愣头青，这拳拳爱护之心，大柱国难道就不知道吗？” 李弘壁把“下嫁”二字咬得极重，傻子都听得出来他的话外之音。 狗皇帝为了拉拢安抚你宋晟，把自家女儿公主之尊都下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吵归吵，闹归闹，别拿公主开玩笑。 你见过哪个皇帝陛下，把公主嫁到甘肃这等边塞之地的？ 当然，范围仅局限于大明，其他那些靠女人去和亲姌和的垃圾王朝就别再提了。 不管那些王朝最后是否站起来了，他们都对不起曾经那些为了国家安宁而前去和蛮夷和亲的公主。 百万将士齐卸甲，举国无一是男儿！ 靠女人去和亲姌和，求取一时安宁，真他妈丢人！ 而大明王朝是出了名的骨气硬腰板直，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狗皇帝能够做到这一步，将女儿下嫁给宋晟儿子，以此安抚宋晟，也算是天下独一份的厚待和礼遇了。 宋晟听到他这话，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些。 仅凭这一点而论，朱棣对他宋晟确实极好，没话说。 至少免去了宋晟的后顾之忧，他如今联姻帝室，也不怕再遭到清算。 “所以啊，大柱国，咱们做人得凭良心，你怎么着也得投桃报李一下，赶紧让我带着人走吧……” 李弘壁一番苦口婆心，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废话，要不是为了带人走，他哪里乐意跟这位西北大柱国在这儿吹牛逼！ 宋晟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满脸戏谑地看着李弘壁。 “好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能不能完成任务，那是你李弘壁的事儿，关我宋景阳屁事儿！” “这让你李弘壁把人给带走了，我宋景阳的脸往哪儿放？那些朝臣指不定还会怎么编排宋某呢！” “所以这人，你是绝对带不走的，宋某虽然可以给你几分面子，但是仅限于不对你们动手，自己麻溜地滚出甘肃地界，人你就别多想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傻眼了。 你特么地拔吊无情？ 刚刚还称兄道弟的呢，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呸，啥也不是！ “不是啊大柱国。” “这事儿吧，对您来说也没啥影响……” “傻小子，你看得太简单了。” 宋晟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宋某为什么不出面，为什么不在发现了此事后，就直接将这些帖国细作和吃里扒外的混账全都给宰了？” 李弘壁闻言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难道说……” “因为鞑官！”宋晟给出了答案，“大明各边镇里鞑官数量太多了！” “而现在这些鞑官又几乎全都跟这回教搅在了一起，不说暗中勾结，但背地里的利益往来，还是存在的。” “而这回教，又成了帖国刺探我大明国情军情的工具，试想一下你若是宋某，面对这种情况，你能怎么做？”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现在把人给带回去了，皇帝陛下又能怎么做？难道将这回教连根拔起？” 宋晟凝眉沉声道:“朝廷一动回教，那些鞑官肯定不会坐视，各大军镇势必会大乱，这对眼下的大明而言将会是致命打击！” “所以，这人你带不带回去，其实差别不大，宋某会修书一封给你带回去，亲自向陛下将此事讲清楚，大不了借此机会整饬一下边防就行了。” “反倒是你把人给回去了，宋某就不得不清理那些吃里扒外的鞑官，其余边镇的鞑官见了，势必会生乱。” “现在你明白了吗？” 鞑官……回教……帖国细作…… 原来三方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成了宋晟投鼠忌器的庞然大物！ 难怪宋晟一直没有轻举妄动，问题症结原来是在这儿。 李弘壁叹了口气，眼中杀意凛然。 “或许，除了这个办法外，我们还有其他选择。” “既然这些鞑官不安分，那就杀鸡儆猴，让他们安分一些！” “朝廷当年之所以接受他们的投降，并且优待他们，是基于洪武年间的大背景下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现在，朝廷虽然无出兵之力，可收拾掉这些混账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然真就任由这些该死的外邦蛮夷骑在大明百姓头上拉屎撒尿不成？” 「今日第四更，还有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日万成就即将达成」 第263章 我李弘壁行走江湖出入庙堂…… 鞑官。 大明王朝的特殊品种。 人数最多的鞑官是中下级官吏与军士。 他们往往有着不同的特长与技能。 因此朝廷会登记他们的职业技能，然后根据他们的经历去安排职位，以达到各尽其能的目的。 例如，鞑靼人善于从事畜牧业，朝廷就鼓励他们开展畜牧，甚至在政策上提供利好条件。 再如有些鞑靼军士善于养马，便挑选其中有养马技术较好的人，倡导对汉族子民进行养马指导。 但问题在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蒙古鞑靼来降的蛮夷，并非当真是对大明心悦而诚服，而是贪慕利益，因为大明朝廷给的太多了。 蒙古鞑靼蛮夷在他们的草原上面日子过得并不算好，尤其是那些中下层的部落子民，基本上都是被权贵压榨的奴隶，现在归顺大明就可以不劳其力而坐享其成，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借由朝廷的优厚招抚政策，其中一部分鞑官直接腐化，他们滥用特权，恃强凌弱，兼并土地，跻身统治阶层之后，更是作威作福，甚至鱼肉百姓，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比如朝廷规定里面有一条，鞑官免于比试考核，从制度上确保了武职在承袭时，不经考核程序介入，直接任职，从而形成了完全意义上的世袭武官。 这个制度伴随着整个大明的统治时期，直到大明轰然崩塌灭亡，真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对于这些鞑官，李弘壁是没有任何好感的，他始终秉持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基本原则，尤其是对于蒙古、女真和倭人这三大蛮夷。 特么地，要不是他李弘壁穿越来了大明，及时出手指导了狗皇帝，让他更改了大明供养宗室成员的政策，大明王朝连这些老朱家的子孙后人养不起，现在你还要去多养一群爹，而且还是蛮爹，恶心不恶心啊？ 谁去养？ 当然是老百姓养啊！ 皇帝要的是文治武功，鞑官越多越好，投降的蒙古鞑靼人越多，更能证明他的丰功伟绩！ 勋贵武臣也不在意，敌人投降的越多，更能证明他们的骁勇。 而那些文臣缙绅会在乎吗？ 他们在乎个屁，蒙古鞑靼投降不投降他们混不在意，只要别打仗就行了。 至于谁去养着这些鞑官，这关他们这些读书老爷什么事情啊？ 反正又不用他们自个儿掏钱去养！ 算计来算计去，鞑官是越来越多，皇帝和朝臣是越来越高兴，但百姓子民却是越来越穷困艰苦！ 屁股决定脑袋！ 这所谓的鞑官制度，说白了就是又给大明百姓养了一群蛮夷活爹，不但趴在身上吸百姓的血，还要骑在百姓头上拉屎撒尿！ 多离谱啊！ 宋晟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 “小子，你想干什么？” “难道你有什么法子，解决这些鞑官？” “宋某可警告你，千万别乱来啊，鞑官数量可不少，而且事关朝廷于各边推行的羁縻制度，你要是真惹出了什么天大祸事，皇帝肯定会砍了你的脑袋！” 李弘壁闻言不屑地摆了摆手，道:“小子没那么大的志气，就是甘肃这地界上面的鞑官，大柱国难道就不想收拾他们？” “现在帖国细作头目已经被我们抓住了，理由和借口完全充足，您想砍谁的脑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就算砍了这些狗东西，给他们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其他边镇的鞑官见了又能如何？他们难道还真敢跟朝廷对着干，做出什么造反的举动？” “朝廷就是对这些畜生太好了，以致于他们都快忘记了，到底谁才是大明的真正主人！” “弘壁觉得，这是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总得让这些鞑官安分一些，让百姓少受一些苦！” 起初宋晟还不以为然，吃着小菜全当耳旁风，可是听到最后面那句话，宋晟手中的筷子却是停了下来。 “让百姓少受一些苦？”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性情中人嗷！” 宋晟轻笑道，夸赞了李弘壁一句。 随即这位西北大柱国就看向了参将殷破岳，浑身杀气猛然迸射而出，吓得李弘壁腿肚子都快软了。 “破岳，拿着本帅令牌，揪出那些与回教勾结之人，包括鞑官！” “大帅，如何处置？” “杀光诛尽，一个不留！” 宋晟随口说道，似乎这杀百八十个鞑官，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儿一样。 殷破岳当即领命，转身正准备离去。 不过还没走出几步远，身后又传来了大帅的嘟囔声。 “对了，一把火烧了那些礼拜寺！” “告诉所有甘肃军民，回教勾结帖国细作，通敌卖国证据确凿，日后甘肃境内不得再有人信奉此教，一经发现定斩不赦！” 殷破岳听到这话，脚步明显一顿，但他还是没有多想，径直前去执行军令。 大将军宋晟的命令，在这甘肃之地，比皇帝陛下的圣旨都管用！ 只是这一次，大帅要将回教连根拔起，只怕会惹出不少麻烦。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回教教徒要是不服，杀光诛尽便是！ 殷破岳当即动身，赶去杀人。 李弘壁向宋晟竖起了大拇指，心悦诚服地开口道:“大柱国威武霸气，弘壁对您的敬仰之情犹如那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行了！”宋晟没好气地笑骂道，“你这混账小子，是当奸臣的料子啊！” “什么话？”李弘壁急眼了，“我李弘壁清清白白做官，怎么就成了奸臣呢？大柱国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 俺李弘壁，绝不是奸臣！ 听到这话，宋晟哑然失笑。 “宋某本不想插手此事，结果被你一句话迷的神魂颠倒的，你说你不是奸臣是什么？” “现在军令已经下了，宋某却有些后悔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宋晟这是在表态，也是在索要好处。 他将回教在甘肃的势力连根拔起，将那些与回教勾结的鞑官杀光诛尽，其实就是在向李弘壁表态。 人你带走吧，麻烦我扛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让甘肃百姓少受一些苦。 李弘壁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对这位西北大柱国是由衷的钦佩。 “大柱国，弘壁能给您的不多。” “但是有一点，弘壁可以向您保证，此次回京之后，定向皇帝陛下为大柱国美言几句。” “到时候你们老宋家的爵位，肯定实打实地有了，至少都是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 听到这话，宋晟顿时眼前一亮。 “你真有这本事？” 李弘壁听到这话，当即把胸脯拍得彭彭直响！ “我是谁？” “皇帝陛下最宠信的青年才俊，皇后娘娘最偏爱的后辈子侄！” “我李弘壁行走江湖、出入庙堂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义薄云天”这四个字，既然大柱国帮我抗下了麻烦，那我李弘壁自然也要讲义气，你们老宋家爵位这件事儿，就包在我李弘壁身上了！” 李弘壁说得慷慨激昂，宋晟听得热血沸腾！ “弘壁小友，果真吗？” “绝无问题！” 「义父，果真吗？该投票票了嗷，老铁们，你一票我一票，梦虫明天就出道！！！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 第264章 靠的就是义薄云天这四个字！ 爵位啊！ 而且还是世袭侯爵！ 这可是他们老宋家一直以来的追求！ 宋晟又怎么不激动？ 他就算再不看重名利，他毕竟也是位父亲，得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而他现在最看好的儿子宋琥，又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一旦他宋晟解甲归田了，他们老宋家可能就会倒了。 哪怕宋琥娶了公主，可是以这儿子的脾气秉性，只怕也难以守得住这份家业。 但是有了世袭爵位，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老宋家的子孙后人即便不出彩，哪怕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那也可以保证世代荣华富贵。 反倒是像宋琥这样有勇无谋的人，非要去为了立下军功为了爵位去争强好胜，极有可能给老宋家带来灭顶之灾！ “弘壁啊，你跟老哥哥说一句掏心窝的话。” “这世袭侯爵……有多少把握？” 李弘壁拍了拍胸脯，笑道:“九成九吧，给狗皇帝一些考虑的面子。” “好！” “九成九最好！” 宋晟顿时大喜过望，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李弘壁的肩膀。 这本是亲切的举动，却是将李弘壁拍得龇牙咧嘴的。 没办法，这些该死的武夫，劲儿太大了嗷！ 至于他为什么敢夸下海口，帮老宋家捞一个爵位？ 嗯，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宋晟于永乐三年被狗皇帝拜为西宁侯，赐号推诚辅运宣忠效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食禄一千一百石，允许其子孙世袭侯爵。 所以，狗皇帝本就有这个心思，李弘壁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可能性极大！ 但看到宋晟喜极而泣，李弘壁心里面也颇为不是滋味。 老朱家啊老朱家，你真是对不起太多人了啊！ 人家为了你老朱家打了一辈子仗，还立下了赫赫战功，却没有得到该有的赏赐，这公平吗？ 将士寒心，军心不存，你老朱家又坐稳这个天下？ 呸，啥也不是！ “宋大哥放心，我李弘壁就算豁出性命，也会保你们老宋家一个世袭爵位！” 听到这话，宋晟神情很是动容。 多好的孩子啊！ 比他儿子宋琥不知道好出多少！ “弘壁老弟，那这次我宋景阳可是承了你一个大人情啊！” “以后你李弘壁一句话，我宋景阳绝对出手相助，绝无二话！” 李弘壁闻言脸色一喜，笑道:“宋大哥，说来弘壁倒真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宋晟:“？？？” 啊？ 你来真的啊？ 这不是大家常说的场面话吗？ 一时间，宋晟脸色变得古怪至极，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就算是卖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宋琥，也要换回一个世袭侯爵！ “咳咳，老弟有话直说，宋某绝对答应！” “小弟对宋大哥钦佩已久，今日一见更是相谈甚欢，志趣相投，你我二人当引为知己啊！” 李弘壁大笑道:“但俺们武夫不搞文人知己那一套，俺们应该拜把子才对！” “我李弘壁行走江湖出入庙堂，靠的就是“义薄云天”这四个字，既然宋大哥看得起我李弘壁，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我兄弟二人义结金兰如何？” 宋晟:“！！！” 额！ 啊这！ 谁跟你志趣相投啊！ 我能拒绝吗？ 在线等，挺急的！ 宋晟一时间有些坐蜡了，他没想到李弘壁会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 还不等他开口，跪在地上的宋琥终于忍不住了。 “李弘壁！” “你他娘地不要太过分了！” “你什么身份我父帅什么地位，你还想跟我父帅结拜，你在想屁吃呢？！” 听见这话，李弘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哦～”李弘壁自嘲道，“原来如此，倒是下官孟浪了。” “平羌将军不必放在心上，此事就此作罢，全当笑谈！” 这下子，轮到宋晟傻眼了。 你他娘地是真狗啊！ 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刚还什么“大柱国”、“宋大哥”，现在就成了“平羌将军”直接喊官职了是吧？ 李弘壁翻脸，宋晟是不怕的。 毕竟这里是甘肃，是他宋晟的地盘！ 可是双方交恶的话，那世袭侯爵这事儿自然就不可能了。 但特么地，跟李弘壁一个半大孩子结拜，宋晟一想想就觉得恶心啊！ 老子宋景阳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跟一个半大孩子结拜，这传出去丢人不丢人啊！ 是以宋晟思索了片刻，最后试探性地开口道:“弘壁老弟切莫动怒，我绝没有看不起老弟的意思，只是你我二人年龄差距太大，这结拜一事只怕不合适吧？” “恰巧你与我儿宋琥年龄相仿，不如你们二人义结金兰如何？” 这个办法，是宋晟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可惜他太低估了李弘壁的人脉！ 只见这位“义薄云天”世子爷冷笑道:“宋琥？他也配？” “李弘壁，你还敢看不起老子？！”宋琥勃然大怒，恨不得冲上来揍死这个娘炮。 “对啊，就是看不起你！”李弘壁嗤笑道，“你可知与我结拜之人都是何人？” “魏国公徐辉祖是我结拜大哥！” “淇国公丘福也是我结拜大哥！” “成国公朱能是我结拜二哥！” “我李弘壁虽然不才，但结义的兄弟至少也都是这个级别的！” “你宋琥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有资格跟我李弘壁结拜吗？” 宋晟:“？？？” 宋琥:“？？？” 啥？ 怎么个事儿？ 你这是跟多少人结拜了啊喂？ 咋滴你是行走的关公塑像啊，见了谁都得拜个把子？ 父子二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李弘壁，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主要是这消息太过他娘地震撼人心了！ 跟这李弘壁结拜之人，那可是三位国公爷，可全都是大明如今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啊！ 所以，宋琥还当真不配，只有宋晟才有这个资格！ 宋晟现在也有些傻眼，丘福朱能徐辉祖这三个家伙，是怎么个意思，还真跟李弘壁结拜了啊？ 朱能也就罢了，你徐辉祖年纪比李景隆还大吧，你丘福年纪都够当人家爷爷了吧？ 你们要不要脸啊！ “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那下官就暂且告退了！” “此次甘肃之行发生的种种，下官会一五一十地如实上报陛下，平羌将军可以放心。” 话音一落，李弘壁转身就走，宋晟急忙一把拉住了他。 因为这混账东西丝毫没有提及世袭爵位的事情！ 真是个混账！ “拜！” “宋某跟你结拜就是了！” “来人，去准备关公塑像和一应祭品！” 这下子，众人全都傻眼了，满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大帅。 不是你来真的啊！ 要脸不要脸啊？ “父帅，这……” “还不滚去准备！” 宋晟踹了这蠢儿子一脚，懒得跟他过多解释。 宋琥见状彻底无奈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准备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拔刀砍了李弘壁这狗东西。 李弘壁笑眯眯地转过身，重新恢复了原状。 “大哥，不如拉着平安将军一起结拜！” 宋晟闻言一愣，随即大有深意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老弟，你是想让平安接替我？” “嗯。”李弘壁点了点头。 “大哥既然没有藩镇之心，那不如早点将这总兵官的位置交出去，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何乐而不为呢？” “我看宋琥这个侄儿，勇猛有余但武略不足，而甘肃之地三面环敌，这大侄儿是肯定守不住的，若强行扶持他上位镇守甘肃，不但会引起皇帝陛下的忌惮与猜疑，日后一旦出了大错，只怕还会给老宋家带来祸事！” “所以扶持大侄儿上位镇守甘肃，不如扶持平安上位，既然他与我们结拜，那自然算是自家人，而且平安又是太祖义子，这层身份足以让皇帝陛下不会对他起疑，等他上位之后，自然会提携大侄儿。” “有些人的命，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强求不得。” 宋晟听完这番话后，望着李弘壁怔怔出神，最终喟然长叹了一声。 “好，我们三人一起结拜！” 「今日第一更，感谢兄弟们的支持鼓励，梦虫暂时不会做太监了，大家一起努力加油，冲冲冲呀！！！」 第265章 藩镇不可取！但是这很香啊！ “结拜？” “这……合适吗？” 平安傻眼了，满脸懵逼地看着李弘壁。 不是你特么干啥了啊？ 怎么突然拉着我过来结拜啊？ 他原本还和纪纲等人在等消息，不成想直接被拉过来结拜。 一个是李弘壁这小子，还有一个是西北大柱国宋晟…… 嗯，难以理解，无法接受！ 平安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他为人老成持重，不想卷入这些争斗之中。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李弘壁就率先开了口。 “平安将军，想来眼下的处境，你心中也应该有数。” “此次甘肃之行的功劳，大头我会让给宋大哥去换一个爵位，小头才会分给你和盛庸，仅凭这么一点点功绩，你们二人想要打消皇帝陛下心中的忌惮和猜疑，还远远不够！” 听到这话，平安心中一惊，神情凝重地看着李弘壁。 “所以……” “所以你们二人还需要立功。” 李弘壁直接把话说明白了。 “宋大哥已经将回教连根拔起，帖国那边势必会有所动作，甚至可能会提前东征大明！” “你们二人想要立功，那接下来这甘肃镇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在接下来的两国国战中立下赫赫军功，皇帝陛下才会真正接纳你们，不会再行清算之事！” “现在，你明白了吗？” 平安听完这番话，脸色阴沉如水。 他很不喜欢参与这些是非争斗之中，更喜欢作为将领统兵镇守一方。 可是因为靖难之役发生的那些事情，现在他平安别说统兵了，时刻都要面临永乐皇帝的清算和追剿。 换句话说，平安其实没有其他选择，眼下李弘壁已经给他铺平了所有道路。 按照李弘壁规划的这一切，他平安将会接替宋晟，成为新任甘肃总兵官、西北大柱国，为大明镇守甘肃乃至整个西北之地。 可是，李弘壁为什么要这样做？ 平安与李弘壁非亲非故，他如此苦心竭力地帮助自己，是为了什么？ “那你呢？” “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做这些？” 平安看向李弘壁，光明正大地问了出来。 李弘壁闻言轻笑道:“说起来，我还很不乐意呢！” “你们这些上上辈和上一辈的老家伙，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我李弘壁这人吧，没什么太大的志向，就想要做个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偏偏你们不给我这样的机会啊！” “要是国朝不宁，时局动荡不安，我还怎么做我的纨绔子弟？帖国都踏马要打到大明来了，我还能安心做我的纨绔子弟吗？” 这个理由，很是强大，至少平安和宋晟都信了。 尤其是李弘壁骂他们是不省心的老家伙的时候，二人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平安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问了一句。 “那为什么是我？” 说实话，从接到命令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平安都没有想明白，为何李弘壁会如此看好自己，非要拉着自己一起同行分润一波功劳。 现在李弘壁更是和宋晟达成了某种交易，准备强行推他平安上位，这就更让人琢磨不清了。 “因为你是平安呀！” 李弘壁发自内心的推崇道:“现如今大明这些战将里面，骁将虎将不少，可是真正能够统帅三军的帅才，却没有几个。” “魏国公徐辉祖算一个，成国公朱能也算一个，除了他们二人外，就只有一个信安伯张辅，可是他太年轻，还需要时间成长。” “除了这三人以外，大明再有可以征战四方的的帅才，就只有宋大哥了，可惜他已经老了，守不住这甘肃几年了，宋晟之后唯独只有你平安一人了，连淇国公丘福都谈不上，现在你明白了吗？” 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指点江山论英雄！ 宋晟忍不住笑着捋了捋胡须，对李弘壁的评价很是高兴。 但平安却是有些受之有愧，脸色涨红地嘟囔道:“平安哪敢与那些国公相提并论……” 他这一辈子走得并不顺畅，唯一出彩的功绩，就是打得燕军不敢南下，可是偏偏燕军最后成了获胜方，他平安这些功绩自然就没人胆敢提及了。 只是平安没有想到，李弘壁却如此看好他，还将他与朱能徐辉祖等人相提并论，放在了一起。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平安也很难不动容。 “承蒙弘壁看重，我平安受之有愧！” “那结拜吗？” “拜！” 平安点了点头。 做出了他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宋晟见状大喜，当即张罗起了结拜仪式。 凡事都讲究一个仪式感，更何况这次结拜，关乎到他老宋家以后安身立命的根基。 说是结拜，其实三人心中都清楚，这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结成了政治盟友。 对宋晟而言，他儿子宋琥不成器，所以需要有人护持照拂，平安若真能继任甘肃总兵官，可在甘肃提携他儿子宋琥，而李弘壁则在京在朝堂予以策应，如此可保宋琥日后不会酿出大错，给老宋家惹来灭门之灾。 对平安而言，他确实很需要眼下这个机会，更需要得到西北大柱国宋晟的鼎力支持举荐，如果他能够坐上甘肃总兵官的位置，那平安将彻底避开永乐皇帝的清算，秉承太祖高皇帝的遗志，安安心心地保家卫国，不必再惶惶不可终日！ 对李弘壁而言，无论是宋晟还是平安，都是国朝名将、顶尖帅才，与他们二人交好，自然有利无害，要是以后真出了什么问题，大家还可以攻守同盟，这才是李弘壁真正看重的地方。 三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也都从此次结拜中获得了益处，是以结拜仪式显得颇为郑重严肃。 宋晟:“二弟，三弟！” 平安:“大哥，三弟！” 李弘壁:“大哥，二哥！”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紧接着三人坐了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宋晟看向李弘壁，低声问道:“三弟，二弟这事儿……能成吗？” “他毕竟是南军将领，只怕会不容于靖难勋贵……” “放心。”李弘壁点了点头，“二哥这身份，我心里有数，虽然有些麻烦，但问题不大。” “此次回京之后，帖国一事将会成为朝堂主要矛盾，狗皇帝不会再轻易清洗前朝旧臣，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到时候说不得还要大哥在甘肃策应一二，最好是时不时地弄出点动静……” 此话一出，宋晟和平安顿时变了脸色。 “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藩镇不可取吗？” 李弘壁笑道:“是不可取呀，但是它很香啊！” “时不时地动弹两下怎么了？那些朝臣要骂就让他们骂去，反正我们一没有拥兵自重，二没有养寇自重，三没有通敌叛国，无愧于心，无愧于陛下，无愧于大明。” “他们除了骂几句外，还能干什么？只能干瞪眼罢了！” 宋晟听后恍然大悟，没好气地笑骂道:“你这混账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啊！” “三弟之智计，二哥佩服！”平安也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李弘壁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既如此，甘肃之行算是圆满了。” “大哥让我那不成器的大侄儿收拾一下，随我回京！” “三弟，为何要让琥儿入京？”宋晟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这古有质子入京以消帝王猜忌，为了我们兄弟三人的未来，就让大侄儿先苦一苦吧，反正他也不是个什么争气的东西！” “全当留一道后手，以备不时之需！” 宋晟:“？？？” 「今日第二更，还有三更，兄弟们快快投票嗷，多多投票订阅，你一票我一票，梦虫明天就出道，万分感谢！」 第266章 帝都风云！陈瑛你踏马找死！ 肃州城外。 李弘壁一行人正式踏上了返程。 只是这一次，队伍里面少了三十七个兄弟，多了一队百人玄甲重骑，和一个少将军，一个哭丧着脸的小商贾，以及一个帖国细作头目。 “大侄儿，过来聊聊！” 李弘壁掀开车帘，笑眯眯地向宋琥招了招手。 宋琥嘴角一抽，强忍着一刀砍了这狗东西的冲动，老老实实地翻身下马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只坐着李弘壁和平安二人。 嗯，一个二叔，一个三叔！ 毕竟人家是真结拜了的，所以宋琥该行礼还是得行礼，不然他就是不孝！ “见过平安二叔。” “见过……弘壁三叔！” 后面这句话，宋琥可谓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论年龄，宋琥比李弘壁大了好几岁，现在却要喊李弘壁为三叔，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觉得糟心。 李弘壁倒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道:“乖侄儿，快坐下。” “三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小侄骑惯了马，不喜欢坐这马车！” 宋琥冷冰冰地开口道，显然对李弘壁极其不满。 李弘壁也不以为意，幽幽开口道:“本来想提点你几句，此次入京如何才能为你老宋家取得一个爵位。” “既然你不识好人心，那你就滚下去吧，当三叔我没说过这话。” 闻听此言，宋琥立马变了脸色，不过他性子骄狂，也拉不下面皮去讨好什么的，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表达了态度。 李弘壁见状也不再逗他了，一脸正色地开了口。 “此次入京你面圣的时候，要极力陛下表明甘肃之苦。” “不只是三面环敌之苦，更要言明甘肃军民百姓之苦，反正怎么苦怎么说！” “这是事实真相，也没有让你欺君罔上。” 甘肃军民苦吗？ 那简直不要太苦，都苦得宁愿当流民向关中逃亡了！ 一旁平安闻言，试探性地问道:“三弟，你这是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李弘壁慵懒地靠在软榻上面，“只是看不惯那些鞑官罢了，准备回去好好跟陛下讲讲，最好是全部赶出大明！” 一群投敌叛变的二五仔，骨头软的狗东西，本来就对不起他们的祖宗，现在来了大明之后倒是开始作威作福、凌虐百姓了！ 谁特么给你们的狗胆？ “此事……不好办啊！” 平安凝眉开口道:“各大边镇鞑官数量不在少数，就连京师大营之中也有数量不少的蒙古骑兵。” “三弟你要是真这么做，只怕会惹出大乱子来，陛下也绝对不会答应！” “放心，我有我的打算。”李弘壁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尤其是边镇百姓。” “他们本就面临草原蛮夷的劫掠袭扰之苦，现在还要养着这些作威作福的鞑官畜生，这算是哪门子的狗屁道理？” “此事只要谋划得好，未尝不可以成功，帖国一事就是最好的契机！” 听完这些话，平安终究是没有再劝。 他也明白，自己这个三弟，看似纨绔荒唐，实则却是个重情重义的忠义之士。 他这心里面啊，还是装着家国天下，装着大明百姓，所以才会活得这么累。 宋琥也罕见地没有出言反对李弘壁，而是对这个便宜三叔生出了不少敬意。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真正的勇士！ 正当这个时候，一骑突然迎面袭来，直奔纪纲而去。 这是锦衣卫的缇骑，来自于金陵帝都。 纪纲接过密信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匆匆找到了李弘壁。 “老弟，京师出事了！” 李弘壁闻言急忙接过密信，看罢之后瞬间勃然大怒！ “陈瑛，你踏马地找死是不是？” 密信内容很简单，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瑛弹劾弹劾前军左都督李增枝于各处多立庄田，每庄蓄佃仆无虑千百户，豢养死士，居心叵测，现如今李增枝已经被他抓进了大狱！ 此外，密信里面还提及了一番这陈瑛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陈瑛这条疯狗被狗皇帝授予了调动锦衣卫稽查的权力，他阅读了方孝孺等人的狱词，于是查抄黄观、王叔英等家，发配其妻女，远亲、外亲纷纷被连坐。 黄观的妻女出通济门，他直接将两人溺死王叔英的两个女儿在锦衣卫大狱，受尽酷刑折辱后投井而死。 陈瑛又重新审理胡闰的案件，瓜蔓查抄达数百家，号冤声彻天！ 现如今整个朝野上下不安人人自危，而陈瑛这条疯狗踩着这些无辜之人的血肉尸骨，成功奠定了他的凶名！ 可惜建文死忠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于是乎这条疯狗就将目标放到了武勋身上！ 李增枝何许人也？ 李文忠的二儿子！ 李景隆的亲弟弟！ 他李弘壁的亲二叔！ 虽然说，自从李景隆出事之后，这位便宜二叔就断绝了与曹国公府的来往，唯恐受到李景隆牵连，行事作为很是不地道。 但问题在于，陈瑛这一次的目标，肯定不只是区区一个李增枝这么简单！ 他这是故意为之，想要通过李增枝，把这把火烧到李景隆身上，烧到李弘壁身上，然后将曹国公府一举覆灭，作为他陈瑛自己的功绩！ 李弘壁又不蠢，这么简单下作的卑劣手段，他自然看得明白。 好啊！ 真是好得很啊！ 老子都躲到甘肃来了，陈瑛你这条疯狗还要咬着老子不放！ 真以为我李弘壁是泥捏得不成，任你搓圆捏扁随便欺辱？ “立刻赶回京！” “老子要宰了那条疯狗！” 李弘壁恶狠狠地下令道。 平安、纪纲等人闻言，都没有开口劝阻。 抛开他们和李弘壁的结拜情义不谈，曹国公府如今有难，他们肯定是不会视而不见的。 因为李弘壁此子已经通过一次次行动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才华，足以值得他们与之交好，共同扶持攻守同盟！ 是以，这一次，没人会退出。 陈瑛又如何？ 一条疯狗罢了！ 你挡得住所有武勋的怒火吗？ 金陵帝都。 朱棣正在听陈瑛的汇报。 他也没有想到，这陈瑛竟然把李增枝给抓了，事先还没有禀报他这个永乐皇帝。 李增枝是谁？ 李景隆的兄弟！ 李弘壁的亲二叔！ 你这么搞，朕现在很难办啊！ 看着手里面李增枝的供词，朱棣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陈瑛见状还以为陛下这是对李景隆动了杀心，顿时就加大了火力，道:“陛下明鉴，据李增枝所说，曹国公李景隆在家中多有怨恨非议之言，做了很多不轨举动，臣请将其缉拿下狱严加审讯！” 闻听此言，朱棣面无表情地看向陈瑛。 “朕只问你一次，这李增枝的供词上面，可有不实之处，出自你的手笔？” 陈瑛闻言一惊，吓得急忙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明鉴，这都是李增枝亲口所说，臣并未……” “你对他动刑了？严刑拷打？”朱棣眉头一皱，目光锐利地盯着陈瑛。 感受到了皇帝陛下语气里的不满，陈瑛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难道陛下不想铲除这李景隆吗？ “陛下，臣……” “朕在问你话！”朱棣一把将供词摔在了陈瑛脸上，“你把那李增枝怎么样了？他还活着没有？” 陈瑛惊恐万状地以头触地，急忙解释道:“还活着，臣只是拷问了他一番，并没有害他性命，只是伤势有些严重……” 人还活着，距离断气不远了。 听到这话，朱棣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下子真麻烦了。 「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多多订阅投票，感谢各位读者大大，新的一年大家一起努力奋斗，争取在各自领域内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第267章 李景隆致仕！狗皇帝的报复！ 乾清宫。 朱棣将陈瑛教训了一顿。 没办法，自己放出来的狗，结果差点咬了自己一口。 以李弘壁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此刻只怕这小子在赶回京师的路上了。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觉得有些头疼。 结果陈瑛才连滚带爬地走了，后脚曹国公李景隆就赶来求见。 其实李景隆这段时间安分得很，遵从儿子的告诫，老老实实地在家守着那几根甘薯苗，连十里秦淮都没有怎么去了。 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陈瑛那条疯狗还是咬到了他身上！ 得知消息后，李景隆立刻就慌了神。 儿子又远在甘肃，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思想来去，李景隆决定入宫面圣，先探探皇帝陛下的口风。 朱棣一听说李景隆来了，头顿时更疼了。 这麻烦事情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奈何是他自己放出去的狗惹出来的麻烦，朱棣也不好置之不理，当即召见了李景隆，并且好生安抚了他一番。 看着这个幼时好友惊慌失措的样子，朱棣心里面也很不是滋味。 “九江，你且放宽心，此次只是都察院查到了李增枝贪污行贿并吞并田地，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朱棣温声安抚道，听得李景隆更是心惊肉跳。 这勋贵置办些庄园田地怎么了？ 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丘福朱能他们难道就没这么干吗？ 说到底，还是如儿子所说的那样，这狗皇帝不当人，放出陈瑛这条疯狗，撕咬前朝旧臣！ 一想到这儿，李景隆立马跪地请罪。 “陛下恕罪，是臣没有管教好那李增枝，请陛下责罚！” “你且起来说话！”朱棣皱眉道，“不过是贪腐罢了，他也是岐阳王的亲子，朕最多革了他的职务便是，不会把他怎么着的！” 革职查办，退出朝堂，这是朱棣的决断，也是朱棣给李景隆的承诺。 得了这么一个答案，李景隆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难以安心，索性咬了咬牙开口道:“陛下，臣三弟李芳英，现任中都留守司留守，只怕暗地里也做了不少贪腐受贿的勾当！” “臣这两个弟弟是什么德行，臣自然了解，都是些不堪大用的纨绔子弟，臣请陛下将李增枝和李芳英一起革职，以免日后他们再犯下什么大错！” 不等朱棣开口，李景隆直接取下了自己的官帽，双手高捧着举到头顶，沉声道:“还有臣李景隆，何尝不是如此？” “家父一直忙于征战，我们兄弟三人自小就无人管教，所以养成了纨绔性子，臣未曾立下寸功却身居高位，导致朝野非议良多，本就惶惶不可终日。” “现如今臣弟犯下大错，臣这个兄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恳请陛下降罪，允许臣致仕归田，以平息朝野民怨！” 李景隆这一手，直接把朱棣给整不会了。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老纨绔决心如此之大，竟然要全部退出朝堂！ 怎么，朕就这么可怕吗？ 朕这个永乐朝堂就容不下岐阳王的后人了吗？ 朱棣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怒斥道:“李景隆，你这是想干什么？” “朕待你如挚友心腹，你怎可生出这般念头来？” “陛下，臣……累了。”李景隆叹气道，“当年臣犯下大错，蒙陛下不弃，未曾加罪于臣，反而对臣恩遇有加，每每想到于此，臣这心中就愈发惶恐不安。” “但臣毫无功绩，德不配位，这也是事实，现如今魏国公起复，臣也可以安心地走了，还请陛下怜悯臣，恩准吧！” 话音一落，李景隆就以头触地，跪地痛哭不止。 他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不想搅和进这些争斗了。 朱棣也听明白了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反正魏国公徐辉祖都已经起复了，他这个皇帝也不再用得着他李景隆，所以希望他朱棣能够放李景隆一条生路。 说到底，李景隆这是怕了啊，宁愿舍弃所有一切不要，也想退出朝堂纷争。 可是，这确实并非是朱棣的本意啊！ 朱棣背着手踱步良久，好悬没有下令砍了李景隆。 幼时的亲密玩伴，怎么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君不知臣，臣不知君，真是讽刺又可笑啊！ 朱棣喟然长叹了一声，神情很是萧索落寞。 “罢了，你且去吧！” “安心休养身体，别没事就去狎妓！” 听见这拳拳爱护之语，李景隆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但他去意已决，坚定地叩首行礼。 “多谢陛下隆恩。” “陛下，臣告退了。” 李景隆就此致仕。 不再参与朝堂争斗。 朱棣孤身一人坐在大殿里面，满脸落寞神情。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太子少师姚广孝这才赶了过来。 先前他一直忙着安置朱允炆的事情，没事儿还跟朱允炆下下棋聊聊天，所以倒是没怎么关心这些朝堂争斗。 骤然间听闻疯狗陈瑛咬上了李增枝，姚广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立刻赶来面圣。 “陛下，李增枝一事，是陈瑛自作主张？” 姚广孝就是姚广孝，一语就道出了真相。 朱棣默然点了点头。 “李景隆方才来过了，决意请辞，朕已经恩准了。” 李景隆请辞？ 姚广孝眉头一皱。 “陛下答应了？” “嗯。”朱棣叹了口气，“答应了，让他身居高位，确实是难为他了。” “但是这样一来，弘壁那边就不好交代了啊！” 姚广孝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李弘壁在甘肃为你出生入死，你在京师端了人家老巢？ 多少有些不地道了啊！ 朱棣瞪眼，没好气地喝道:“朕需要给他什么交代？” “是李景隆自己请辞的，朕也劝了啊，但是没劝住啊，怪朕干什么……” 姚广孝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废话了。 这些话你跟贫僧说有屁用？ 等着李弘壁回来跟那陈瑛斗法吧！ 他李弘壁不把陈瑛往死整，贫僧就不叫“姚广孝”！ “陛下，帖国一事尚未得到结果，继续放任陈瑛这般瓜蔓株连，只会使得国朝动荡不安，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听见姚广孝这话，朱棣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这和尚就是和尚，难免会心存妇人之仁。 不过这死贼秃倒是对朱允炆心狠，非得要扒了人家的皮！ “朕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那些文臣缙绅不敲打敲打，他们不会老实的。” “李弘壁找到证据回京之前，且由陈瑛继续去撕咬吧！” 得到这么个回答，姚广孝也是无可奈何。 没办法，帝王本就冷血无情。 要怪就只能怪上一次科道言官朝天阙，触碰到了这位永乐皇帝的逆鳞。 文臣缙绅不肯老实安分，那就要做好迎接帝王怒火的准备。 陈瑛这条疯狗之所以被放出来，就是皇帝陛下对文臣缙绅的报复，不加任何遮掩的血淋淋的报复！ 不然，陈瑛为什么能够调动锦衣卫？为什么能够查阅景清、方孝孺这些建文死忠的卷宗？ 至少在弘壁入京之前，不知还有多少官员，会死在疯狗陈瑛的撕咬之下。 姚广孝叹了口气，随即识趣地告辞离去。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得意弟子李弘壁举荐的那人。 算算时间，这位铁面御史差不多也该入京了。 「疯狗陈瑛不当人，铁面御史即将入京，李弘壁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一场大戏要上演了，兄弟们赶紧投票支持呀！！！」 第268章 周铁面入京！狗皇帝被喷麻了！ 翌日清晨。 朱棣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原来禁军甲士来报，老二朱高煦最近这几个月里，竟然在安心读书习字，好像真的决心悔过了一般。 起初朱棣听到这个消息，那是肯定不相信的。 朱高煦什么德行，他这个当爹的再了解不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臭丘八！ 你让他读书，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以往朱棣也不是没有敦促这厮学习，可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这混账表面上答应得乖巧无比，一回头就把这些话全当成了耳旁风，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但凡他朱高煦多读点书，都不至于养成如今这般无法无天的混账性子！ 所以听说朱高煦在安心读书，朱棣压根就不相信。 可他派人去探查后得知，这小子好像还真转了性了。 此刻放在朱棣面前的，就是一副朱高煦亲手作的文章，一篇《思过书》。 虽然字写得奇丑无比，而且文章内容狗屁不通，但朱棣看后却是老怀大慰，甚至眼眶都有些红了。 望子成龙的心情，谁能够体会得到啊！ 这毕竟是他朱棣最宠爱的儿子，而是他朱棣最寄予厚望的儿子。 倘若此次朱高煦当真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朱棣这个当爹的，就算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毕竟他这两个有望储君之位的儿子里面，老大文治尚可却不知兵事，而且体弱多病活不过壮年，而老二又是个有勇无谋的臭丘八，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如果老二能够沉下心来，趁着这闭门思过的时候，努力进学勤恳学习，现在还不算太晚，甚至可以说还有机会啊！ 什么机会？ 自然是入主东宫的机会！ 老大好是好，各方面都好，就是不知兵事，而且活不过壮年！ 前者倒还罢了，有人从旁辅佐就行，可是后面这一点，却是埋在朱棣心里的一根刺。 他不想见到等自己驾鹤西去了，身为储君的老大也跟着自己走了，到时候主少国疑之下，瞻基那孩子如何压得住这些骄兵悍将，如何镇得住老二和老三？ 只怕到了那一步，大明将会再次掀起一场靖难之役！ 正是基于这些考量，朱棣才始终对朱高煦寄予厚望。 只有他朱高煦才能镇得住这些骄兵悍将，也只有他朱高煦才能压得住老三朱高燧！ 现如今亲眼看到了朱高煦的改变，朱棣顿时欣慰不已，心思也随之活络了起来。 他立马召见了姚广孝，得意洋洋地将这篇《思过书》递给他看。 姚广孝仅仅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陛下何苦戏弄贫僧？” “莫说这文章内容了，这字写的是真丑，连孩童都不如，真是辣眼睛！” 妈妈，我眼睛瞎了。 朱棣:“(╬◣д◢)” 朕让你来看字的吗？ 真是混账东西！ “这是老二写的文章，怎么样？” 朱高煦？ 开始写文章了？ 吃错药了吧？ 姚广孝睁开眼睛，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快速浏览了一遍文章内容，然后将文章收好，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朱棣。 “陛下想问臣什么？” “说实话，这文章写得狗屁不通，水平连童生都不如，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恕臣无能。” 朱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恶狠狠地咆哮道:“文章写得差怎么了？人家才开始读书习字，能写到这种地步算不错了好吗？” “朕是想让你看到老二的决心，他要是能把文治这一块做好，那定然比老大更加出色……” 姚广孝跟朱棣君臣多年，哪里听不出来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给朱高煦造势罢了，或者说他还想给朱高煦争取一下入主东宫的机会。 “陛下，二皇子读书习字，改过自新，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他当真改过自新了吗？还是说只是做做样子，想要陛下解了他的圈禁罢了……” 话音未落，惊变骤生。 亦失哈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右副都御使周新求见！” 周新？ 他回京了？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变了变。 铁面御史周新，上次可是给了他朱棣当头棒喝。 一句“陛下欲效仿李唐旧事乎”，直接把他朱棣给顶得下不了台，硬生生破坏了永春侯王宁的大好策略。 朱棣虽然因此迁怒于周新，但也没有那么心胸狭窄，只是让周新前去巡按福建，一脚将他踹到天涯海角去。 结果上一次因为科道言官朝天阙，李弘壁请求将这周新召回朝堂，朱棣也答应了，只是他抢先一步，升任了陈瑛为左副都御史，执掌都察院事务。 所以周新还朝之后，其实意义并不大，都察院那些科道言官都被陈瑛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把尖刀利刃还是掌控在朱棣自己手中。 沉默了片刻，朱棣还是开了口。 “召他进来吧！” 新官上任，而且都察院的实权人物，朱棣这位皇帝陛下怎么都得接见一番。 很快周新走进大殿，一板一眼地跪地行礼，朱棣随即让他平身。 姚广孝对周新很感兴趣，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此人。 这周新站的笔直，略显清瘦，面容清冷刚毅，双目炯炯有神，浑身的书卷气，无愧于“铁面御史”之名。 “爱卿何时到的京城？” “今日方入京。” 听到这话，朱棣欣慰地笑了笑。 入京之后就立刻来面圣，这周新确实公忠体国。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周新语气冷硬地开口道。 见此情形，朱棣心中顿时一阵不安。 “说吧。” “敢问陛下，为何要再兴党狱？” 周新直击主题，一句话将朱棣的好心情给粉碎了干净。 可不等朱棣开口，周新就开始了输出。 “陛下曾亲口说过，陛下诛奸臣，不过齐（齐泰）、黄（黄子澄）、方（方孝孺）数辈，其余臣民如张紞、王钝、郑赐、黄福、尹昌隆，皆宥而用之。” “但如今那陈瑛却再兴大狱，查抄达数百家，株连上万人！” “黄观、王叔英等人已死，其妻儿何罪之有？陈瑛将黄观妻女溺死，逼得王叔英之女投井而亡，这又是何律令？” “再者陈瑛乃是左副都御史，并非刑部官员，亦非锦衣卫人员，若要查案当遵循法司之程序，何以他能僭越法制擅自抓人刑讯？” “敢问陛下，我大明律令到底是国法纲纪，还是只是一张白纸空文？！” 铁面御史强大的火力输出，直接将朱棣给喷麻了。 朱棣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厮一回京一见到他，竟然敢直接就喷人，喷的人还是他这个大明皇帝！ “周新！” “你好大的胆子！” 朱棣恼羞成怒地喝道，周新却是丝毫不退让。 面对暴怒的永乐皇帝，铁面御史径直跪倒在地上，毫不畏惧地选择了继续输出。 “先贤有云，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 “陛下任用酷吏毒陷良善，横噬于朝，作法为害，延滥不仁，制公卿之死命，擅王者之威力，忠鲠贵强之臣，朝不保昏，国朝当如何安稳……” “住口！”朱棣气疯了，“来人将此獠拖出去……” 姚广孝见状暗自叹了口气，及时出言道:“陛下息怒！怒而滥刑，恐有损天威！” 朱棣恶狠狠地瞪了姚广孝一眼，终究还是强行忍住了心中的火气。 眼见周新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朱棣冷哼一声后，径直拂袖离去。 他朱棣今日，是真被周新给喷麻了。 「铁面御史周新入京怒喷狗皇帝，疯狗陈瑛还在撕咬前朝旧臣，算无遗策李弘壁即将回京与陈瑛斗法，欲知后事如何……今日五更结束哈哈，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快上票！」 第269章 李弘壁回京！先抽一顿再说！ 十二月初。 李弘壁一行人堪堪回到了京师。 望着眼前这座宏伟的大明帝都，李弘壁眼里满是冷冽之色。 他勒马止步，先是看向了纪纲。 后者叹了口气，低声叙述了一遍京师发生的事情。 “陈瑛抓了李增枝后，严刑拷打了一番。” “后曹国公入宫面圣，辞去了所有职位，算是引咎辞职。” “陛下顺势将李增枝、李芳英二人全部革职，李增枝也被送回府中休养。” “此外陈瑛并未有收敛举动，借助胡闰一案瓜蔓株连了上百户人家，期间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周新与陈瑛据理力争却不得阻拦，还多次上奏弹劾陈瑛，陛下也置若罔闻，不少科道言官也因此受到牵连，沦为了阶下囚徒。” 说完这些情报后，纪纲忍不住低声告诫道:“弘壁，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是那陈瑛是陛下放出来清洗前朝旧臣的狗，你千万不要与他为敌……” 纪纲这是一番好心。 毕竟陈瑛是皇帝陛下的鹰犬。 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这陈瑛可是皇帝陛下的狗！ 纪纲也算对李弘壁了解颇深，他很清楚这个结义兄弟这般匆匆赶回京师，是想做什么。 无非就是宰了陈瑛那条疯狗！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可真就闹大了啊！ 皇帝陛下那边，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交差！ 李弘壁闻言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轻笑道:“行了，你带着宋琥去面圣吧，这件事情你们二人不要参与其中。” “那你呢？”纪纲急眼了，“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李弘壁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宋琥。 “你记住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别在皇帝陛下面前抖机灵，给你老宋家惹来祸事！” 经过这一路的调教，宋琥现在变得老实无比，至少他是不敢在李弘壁面前撒野了。 “三叔放心，毕竟是面圣，我哪敢啊！”宋琥讪笑着做出了保证。 李弘壁听到这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己去面圣。 纪纲见状叹了口气，但他也明白自己身份很是敏感，不敢明着帮助李弘壁什么。 毕竟他纪纲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而锦衣卫又是天子亲军，他们的主子只有一人，那就是皇帝陛下！ 所以这件事情，纪纲真的不能插手其中。 “你自己考虑清楚！” “有什么消息我会让周敖烈及时告诉你，你也可以直接调动周敖烈，我会告诉他一声！” 纪纲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遍，这才带着宋琥入城直奔皇宫而去，当然也带上了那个帖国细作头目。 等他们走后，李弘壁看向了平安和盛庸，笑道:“你们也回去吧，这事儿是我的私事儿，你们现在也不好插手。” “你这说的是什么狗屁话？”盛庸顿时就不乐意了，“怎么就你李弘壁一人义薄云天？我们这些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东西？” 平安也笑了，道:“你想怎么做，直说就是了。” 李弘壁由衷地露出了笑脸，看来这两个兄弟没白认啊！ “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哥哥去找一下我那三位结拜兄长，魏国公徐辉祖、淇国公丘福和成国公朱能，就说我李弘壁准备干一件天大的祸事，请他们帮我兜兜底！” “时间定在今天晚上酉时左右，地点定在我曹国公府，今夜会有一出好戏，要是他们不来的话，那好戏可就会白白错过了！” 听到这话，盛庸和平安都变了脸色。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还要事先通知三位国公爷准备捞人？ 他难道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陈瑛不成？ “弘壁，你到底想怎么办……” “放心好了。”李弘壁笑道，“我心中有数，不会做出什么蠢事！” 听到这话，平安和盛庸对视了一眼，也不好再开口相劝，索性赶去通知三位国公爷准备捞人。 盛庸和徐辉祖是结拜兄弟，自然由他去通知魏国公徐辉祖。 而丘福和徐辉祖都在五军营，可以一次性通知到位。 至于成国公朱能，这位倒是要交给平安了，双方没什么来往，但为了李弘壁，平安也只能厚着脸皮登门了。 安排好了一切，李弘壁瞬间收敛起了笑容。 疯狗陈瑛！ 酷吏陈瑛！ 鹰犬陈瑛！ 真以为你是狗皇帝的狗，老子就不敢动你了是吧？ 李弘壁先行带着范希哲一家人回到了曹国公府，让老管家李全安置好了他们，然后走到温室大棚一看，只见老纨绔李景隆正悠哉悠哉地躺在躺椅上面，气色反倒是好得很。 “爹啊，我还以为您噶了呢！” 骤然间听见儿子的声音，李景隆顿时欢喜不已。 “儿呐，你何时回来的？皇帝陛下交代的差事办妥了？” “办好了。”李弘壁抓起茶壶灌了一大口，“听说有疯狗准备咬你，所以我连夜赶回来了。” “我就问您一句话，当日您入宫面圣的时候，狗皇帝说了什么？” 眼见儿子这杀气腾腾的模样，李景隆顿时有些慌神，急忙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当日的场景。 这一次李景隆可没有抖机灵，而是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出来，不敢夹杂任何感情色彩和自己的主观看法。 听完这段经过，李弘壁顿时安心了不少。 看来此次是陈瑛那疯狗自作主张，并不是狗皇帝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 陈瑛不死，他李弘壁咽不下这口恶气。 不过，这事情还得好好谋划一番，至少不能因为一个陈瑛，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吾儿，你想做什么？” “现在这事情已经解决了。” 李景隆有些慌神了，急忙劝阻道:“你二叔三叔他们，也是咎由自取，屁股底下不干净，做得又太过分，被人家抓住了把柄丢了官职，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现在咱们一家人都还活着，你爹我也成功致仕脱离了那些是非争斗，这就已经足够了，你可千万别再惹出什么祸事来了啊！” 李弘壁闻言摇了摇头，嗤笑道:“疯狗就是疯狗，一时隐忍退让，只会让他更加气焰嚣张！” “对付这种疯狗，最好的办法是反击，并且要将他一棒子给打死！” “你放心吧爹，不会有事的！” 李弘壁当即打发走了李景隆，在房间里面写好了一封文章，随即唤来了李猛认真嘱咐了一番，李猛听后立刻就离开了国公府。 而李弘壁也没有闲着，然后又派出去了一个李家部曲通知他那两个便宜叔叔，在二叔李增枝家里等着。 至于他本人，则是策马来到了一处府邸，此刻陈瑛正带着锦衣卫的爪牙在此抄家。 没错，抄家，陈瑛的拿手好戏，高举“追查建文余孽”大旗，借助胡闰一案瓜蔓株连。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个礼科给事中，正是科道言官，此刻却被锦衣卫强行摁在了地上，陈瑛正高声宣读着他的罪证。 结果陈瑛还没有念完，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呵斥声和辱骂声。 见此情形，嚣张跋扈的总宪大人当即眉头一皱，快步走到了门口。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呵斥，却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正盯着自己。 “你就是陈瑛？那条胡乱攀咬的疯狗？” “混账东西！”陈瑛勃然大怒，“你是何人？胆敢辱骂本官！” 确认了，就是这个天杀的酷吏！ 李弘壁也不废话，策马上前就是一鞭子，狠狠抽在了陈瑛面门上面。 这一招，他是跟某个正在家中苦读的二皇子学的。 “记住了！” “小爷李弘壁！” “下次见面直接送你上路！” 「开始啦！李弘壁要跟陈瑛斗法啦！兄弟们赶紧上票多多支持呀！今日第一更，要么把李弘壁写死，要么把陈瑛写死！」 第270章 李弘壁！本官一定要让你死！ “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 陈瑛被这一鞭子抽得皮开肉绽，脸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狠！ 鲜血肆意流淌而出，顺着他那阴鸷面孔不断滴落，使得陈瑛整个人看上去都愈发狰狞可怖。 但等他回过神来后，李弘壁却是早已经跑了，冷不丁抽了他一鞭子直接就跑了。 陈瑛气得暴跳如雷，对身旁的锦衣卫不断喝令，催促他们去将贼人给抓回来！ 然而这些锦衣卫缇骑却是没有动作，反而满脸为难地看着陈瑛。 “大人，抽您一鞭子的人，可是弘壁世子，卑职等不敢啊！” “弘壁世子？李弘壁？”陈瑛这才反应了过来。 李弘壁的大名，陈瑛略有耳闻。 传说此子深受皇帝陛下宠信，还很受皇后娘娘喜爱，原本陈瑛是不相信的，可是经过了李增枝一事后，陈瑛这才意识到了李弘壁此子的分量，压根就不是他陈瑛可以招惹的。 结果陈瑛万万没有想到，这李弘壁竟然如此嚣张跋扈，而且如此睚眦必报！ “他是李弘壁，那又如何？” “你们眼睛都瞎了吗？他当众抽了本官一鞭子，这是殴打朝堂重臣！” 锦衣百户听到这话，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 “陈大人，请注意您的身份！” “我等只是奉命前来配合陈大人查案，并不是陈大人的下属！” “再者此次查的也是胡闰一案，其他的事情我们可管不着，陈大人要追自己去追啊！” 锦衣卫众人又不是傻子，弘壁世子都回京了，他们自家缇帅纪纲肯定也回来了。 整个锦衣卫上下，谁不知道缇帅和弘壁世子相交莫逆啊！ 他们要是敢对弘壁世子出手，回去后指不定会被缇帅给收拾成什么样子呢！ 再说了，陈瑛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确实太他娘地不是个东西了。 连他们这些锦衣卫都觉得变态，可想而知这陈瑛究竟是有多变态了。 是以锦衣卫众人早就对这陈瑛心怀不满，现在更是直接挑明了态度。 因为他们自家缇帅回来了，有人给他们撑腰了，我还怕你陈瑛个锤子！ 看着眼前这些阴阳怪气的锦衣卫，陈瑛顿时暴怒到了极点。 “好！好得很！” “本官这就入宫面圣，定要让陛下治你们的罪！” 话音一落，陈瑛愤然离去。 脸上那道鞭痕，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也让陈瑛愈发狂怒。 李弘壁！ 本官一定要让你死！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朱棣得知纪纲他们回来了，立刻传见。 结果来的人，却只有纪纲与宋琥，李弘壁却不见踪影。 “纪纲，李弘壁呢？” “陛下恕罪，弘壁世子说他稍后入宫！” 纪纲硬着头皮为李弘壁开脱了一句，只是略显底气不足。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一变，心中顿时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这李弘壁做什么去了？ 难不成他真敢直接去找陈瑛的麻烦？ 朱棣有心追问下去，可宋琥就在眼前，他也不好开口，只能给了亦失哈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匆匆离开了乾清宫。 等亦失哈走后，朱棣这才笑呵呵地看向了自己女婿。 “宋琥，你小子倒是越来越壮实了！” 听到这话，宋琥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陛下知道的，俺吃得比较多。” 他这副憨厚模样，也就只能骗骗朱棣了。 要是放在甘肃地界上，少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张狂跋扈，心情不好遇到狗了都得踹两脚的那种。 偏偏朱棣就是喜欢他这憨厚模样，毕竟是自家女婿，总希望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对自己女儿好一点。 翁婿二人就这么闲聊着，促进一下感情。 但宋琥也没有忘记李弘壁的提醒。 毕竟这位便宜三叔的智计摆在那里，而且此事还关系到他们老宋家的爵位，所以宋琥聊着聊着就把话题引到了甘肃上面。 “只是陛下啊，甘肃军民苦，军穷民困，苦不堪言啊陛下！” “不但气候恶劣天气苦寒，而且还三面环敌，随时都要面临蛮夷劫掠袭扰的风险，以致于大量百姓宁肯向关内逃亡沦为流民，也不愿在甘肃之地安心耕种……” 嗯，宋琥开始了卖惨了，话术一套一套的，全都是便宜三叔李弘壁教他的。 朱棣起初听着还不以为意，可是越听到后面脸色就越是阴沉。 他听说过甘肃军民困苦，毕竟甘肃那地方三面环敌，就如同一柄插进了蛮夷地界的尖刀，唯独只有后方背靠陕西都司，其余三面全都是外邦蛮夷，可想而知甘肃之地有多么凶险了。 蛮夷之所以被称为蛮夷，是因为他们茹毛饮血、不慕教化、不知廉耻，奉行的是掠夺原则，自己不事生产，专门跑去抢别人的。 这样一来，甘肃军民日子可就更苦了！ 朱棣听得神情动容，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他是没有想过，宋琥这憨厚小子会骗自己，毕竟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就在面前呢，他失心疯了才会欺骗自己。 那么，也就是说，宋琥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甘肃军民这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这对大明而言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甘肃之地就是河西走廊，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绝不容有失！ 一旦失去了这甘肃之地，让它变成蛮夷驻牧之地，那陕西川蜀都会因此受到蛮夷的直面威胁，甚至整个大明北疆也会因此受到牵制掣肘！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解决甘肃的问题。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亦失哈却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出事了。” “弘壁世子当街抽了副都御史陈瑛一鞭子，现在陈瑛正在殿外跪地请求面圣！”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纪纲无奈地以手扶额。 他就知道这个结拜二弟就是个喜欢作死的主！ 而宋琥却是神情振奋，狠狠攥了攥拳头。 猛啊！ 真他娘地勇猛啊！ 不愧是我宋琥少将军的便宜三叔！ 连皇帝陛下的狗都敢打，而且还是当众抽了他一鞭子，还有你小子不敢做的吗？ 朱棣闻言一愣，随即一张脸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这个混账人呢？” 嗯，混账，只能是李弘壁。 亦失哈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他还没来得及命人去探查，陈瑛那条疯狗就跑来告御状了。 “还不快去找到他！” 亦失哈灰溜溜地领命离去。 朱棣闻言很是无奈，挥了挥手示意宋琥与纪纲暂且去偏殿休息。 帖国细作一事还没来得及谈，现在又冒出来这么个事儿，糟心不糟心啊！ 等朱棣见到陈瑛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李弘壁那一鞭子实在是太狠了，直接抽在了陈瑛面门上面，从上到下斜着贯穿了整个面孔，使得陈瑛看上去愈发阴鸷可怖了。 要是那李弘壁再用力一些，只怕这一鞭子都能够抽爆陈瑛的眼珠！ 这个混账兔崽子，真是无法无天！ 陈瑛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陛下！” “那李弘壁简直太猖狂了啊！” “他一言不合地就抽了臣一鞭子，还口出狂言下次见面要宰了臣！” “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从不敢有任何怨言，可是这李弘壁他却是丝毫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告刁状，上眼药，这是奸臣佞臣的拿手好戏。 朱棣淡淡地瞥了陈瑛一眼，道:“你先去太医院治伤！” “陛下，那李弘壁他……” “滚！” 朱棣怒骂道。 要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那李弘壁岂会对你展开报复？ 该死的蠢货！ 「斗法第一步，先抽一鞭子！陈瑛要彻底疯狂啦！兄弟们快上票嗷，多多订阅支持，万分感谢，今日第二更」 第271章 屠狗！我一定要这条疯狗死！ 李弘壁很忙。 他抽了陈瑛一鞭子后，直接就来了李增枝的府邸，李芳英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这李增枝和李芳英其实都是岐阳王李文忠的庶子，所以和嫡长子李景隆关系确实不咋地，反倒是他们兄弟二人关系还要好一些。 当年李文忠两战打崩了建文朝廷，沦为了勋贵之耻后，这两兄弟就恨不得跟李景隆划清界限，唯恐遭受这勋贵之耻的波及牵连，是以很少与曹国公府来往。 这一次李弘壁主动上门，二人态度倒是摆得很正。 李弘壁可是长房嫡长子，下一任曹国公，他们兄弟二人现在都被革职了，那自己和自己的子孙后人，以后还要靠这位大侄儿多加照拂，所以自然不敢在李弘壁面前摆谱。 此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瑛的主要目标，赫然正是李景隆，或者说曹国公府。 毕竟都是岐阳王李文忠的儿子，现在遭遇了外敌，那自然要齐心协力，共同对抗外敌。 出来迎接李弘壁的人，是李芳英，李增枝此刻正躺在床上，满身伤痕累累。 见此情形，饶是李弘壁脾气好，也是忍不住动了真火。 不管怎么说，李增枝就算再不成器，他也是岐阳王李文忠的后人！ 李文忠可是为大明王朝立下了卓著功勋的，他和徐达常遇春打下了整个大明江山！ 现在李文忠才死了多少年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在曹国公府头上拉屎撒尿，肆意折辱凌辱岐阳王后人了？ 看着满脸怒火的李弘壁，李增枝忍不住老泪纵横，想要直起身子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的，忍不住闷哼出声。 “行了二叔，别折腾了，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李弘壁急忙按住了他，道:“先前我去了甘肃一趟，完成皇帝陛下交代的差事，所以没能及时得知二叔的事情。” “等我知道后，这才连夜赶了回来，父亲那边也入宫为二叔三叔求了情，舍了自己的官位这才把我们一家人给保全了下来。” 听见这些隐秘，李增枝和李芳英都是满脸涨红，羞愧得低下了头。 以往李景隆落难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是也直接断了来往，更别提去帮人家一把了。 可是现在轮到了他们自己，李景隆父子却不计前嫌，舍命拼死相救！ 这其中的区别，足以让人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弘壁，二叔……对不起大哥，也对不起你！” “三叔也一样！” 兄弟二人泪眼婆娑地开了口。 李弘壁笑着安抚道:“说这些做什么？都是岐阳王的后人，本就应该同气连枝，互相帮助。” “只是二叔三叔日后还是要老实本分一些，切莫再做出什么贪腐之事，这次虽然官职丢了，但好在命保住了，这比什么都强，如果家中真有什么困难，可随时向小侄开口。” “我曹国公府家大业大，难道还养不起自家亲人族人了吗？” 李增枝和李芳英听到这话，愈发神情动容。 但聊了几句后，李增枝却是满脸狠厉之色，低喝道:“弘壁，二叔咽不下这口恶气啊！” 确实咽不下！ 也根本没办法忍气吞声！ 他李增枝与陈瑛素无往来，招他惹他了吗？ 非要逮着他李增枝往死里整，还特么地一顿严刑拷打，对他李增枝如同猪狗一般，丝毫不顾及李增枝是岐阳王的血脉后人！ 你踏马地不过是皇帝陛下的一条狗！ 你凭什么敢这样对我？ “我要他死！” “弘壁，我一定要弄死这个陈瑛！” 李增枝咬牙切齿地低吼道，面目狰狞到了极点。 他活了一辈子，锦衣玉食地过了一辈子，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李弘壁闻言轻笑道:“陈瑛之所以咬着二叔不放，无非就是想通过二叔，扳倒我曹国公府，作为他这位总宪大人立威的政绩罢了。”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他陈瑛也不过只是皇帝陛下的一条狗罢了，杀了他这条狗皇帝陛下还可以找另外的狗，所以他陈瑛也不是无可替代，只是这条疯狗自己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皇帝陛下贵为大明天子，他会缺少鹰犬吗？ 自然不会！ 所以陈瑛现在越是疯狂，他就离死越近了！ 原本历史上这位总宪大人靠着给狗皇帝铲除异己，一直嚣张跋扈到了永乐八年，做了整整八年之久的权臣爪牙，可谓是气焰滔天权倾朝野，最后还不知死活地卷入了夺嫡争斗之中，这才引起了狗皇帝的不满，于永乐九年下狱治罪，惨死于诏狱之中。 陈瑛死后，狗皇帝就重用纪纲，纪纲也就此得势，成了权倾朝野的第二任酷吏。 嗯，就是现在那个李弘壁的结义大哥，威猛先生纲子哥！ 除了陈瑛、纪纲这些人外，狗皇帝还任用了不少奸臣佞臣，反正狗是一个接一个，杀了再用就是了。 所以，这陈瑛并非不可取代，这也是李弘壁敢算计陈瑛的真正原因！ 杀了你，那又如何？ 反正狗皇帝不缺你这条狗！ 李弘壁看向了李增枝，确认道:“二叔真想整死陈瑛？” “对！我一定要弄死他！哪怕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拉着他陈瑛陪葬！” 李增枝身为岐阳王李文忠的儿子，虽然只是个庶子，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顺风顺水，还靠着父亲李文忠的余荫，官运亨通进入五军都督府任职，一辈子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更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要是皇帝陛下对他李增枝不满，想收拾他李增枝，李增枝绝对无话可说，挨收拾就是了。 但是你陈瑛只是皇帝陛下的一条狗，你踏马地凭什么？ “很好！” “那二位叔叔就按照我说的行事！”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了口，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李增枝和李芳英听完后，吓得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只因李弘壁这计划实在是太过凶险，而且太过骇人听闻了啊！ 一个不小心，不只是他们，就连曹国公府也会遭到灭顶之灾！ “弘壁，你这……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李芳英忍不住开口道，心里面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但李弘壁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放心，我比谁都在乎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所以决计不会让你们身陷险境，更不会给我国公府留下任何隐患。” “我既然敢这么做，那肯定是有底气的，二叔三叔不用担心，尽管放手去做就行了。” 话音一落，李弘壁起身就走。 “为了一棒子打死这条疯狗，我还要去见一个人，所以就不多留了。” “二叔，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毕竟是皇帝的狗，不冒险一些怎么可能将他给打死？” “言尽于此，小侄先走了！” 李弘壁走了，留下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李芳英看向李增枝，面带惶恐地问道:“二哥，此事……” “相信弘壁！”李增枝咬牙开口道，“他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有着他的道理！” “不然最终大祸临头的，除了我们外，还有曹国公府，你明白了吗？” “还有一点，这梁子我们已经与陈瑛结下了，这条疯狗不死，我们迟早还会遭到清算，与其如此不如搏一把，一棒子将这疯狗打死，也让那些个朝臣看看，我曹国公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辱的！”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陈瑛死！” 李增枝满脸狰狞，眼底深处全是怨毒光芒。 陈瑛，你真以为自己是皇帝的狗，就没人敢动你了吗？ 「开始啦，大戏上演了，李弘壁算计狗皇帝的狗，结果会是什么？兄弟们快快上票支持嗷！算无遗策李弘壁要整人了！」 第272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 一处客栈。 周新走了进去。 李猛正是前去给他送信。 说起来，这段时间周新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顶着铁面御史之名入京，却是被都察院上下给孤立了。 科道言官虽然骨头很硬，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遇上陈瑛这等毫无底线的酷吏疯狗，而且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可想而知这些科道言官很难不退让。 不退让也没有办法，因为敢上奏弹劾陈瑛的人，都已经被陈瑛给整死了。 这陈瑛现在就是一条疯狗，手里面握着建文余孽这张底牌，还能指挥调动锦衣卫，可谓是权势滔天。 你要是敢上奏弹劾他，他就敢将你列为建文余孽，直接瓜蔓株连杀了你全家！ 在这般威胁之下，当真没有什么人敢跟他对着干。 周新是唯一一人！ 所以他不出意料的被孤立了。 谁都不想陈瑛报复周新的时候，瓜蔓株连牵连到自己。 说来也很是可笑，先前科道言官朝天阙的时候，一个个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可是现在轮到他们自己受苦受罪、大棒加身的时候，他们却是全都怂了，所谓科道言官的骨鲠之气也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真要说起来，那些真正拥有文人气节的朝臣，诸如景清、练子宁等，早就已经死在了永乐皇帝的酷烈手段之下。 回想起这些事情，周新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国朝如此，他们这些科道言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弘壁急忙起身，第一次见到这位铁面御史，他行了后辈礼。 毕竟这位可是真正的忠臣义士，疾恶如仇、铁面无私、耿直敢言，人称“冷面寒铁”，以为官清廉、善于断案而著称，不论身居何职都致力于为民伸冤、执政为民，乃是流芳百世的一代忠良贤臣。 周新看着丰神俊朗的李弘壁，心中颇为赞赏，却是面无表情地直接开了口。 “弘壁世子称，有办法除掉陈瑛？” “嗯，需要周铁面出手！” 李弘壁也没有隐瞒。 这座酒楼被他包下了，外面也有李家部曲守着，所以也不怕他们二人的谈话被别人给听了去。 “陈瑛所作所为，想必周铁面也看在眼里。” “他若不死，国朝难安，天理难容！” 李弘壁直接给陈瑛判了死刑。 周新却是眉头一皱。 “你想怎么做？” “违法乱纪之事，本官不会参与其中，反而会弹劾你李弘壁！”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哑然失笑。 没错，这就很周新！ 铁面御史，名不虚传。 “周铁面放心，一切都是合理合法的。”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我李弘壁为官一向清清白白，又怎会做什么违反乱纪的事情，您说对吧？” 周新闻言不置可否，他对李弘壁了解不多，所以不予评价。 之所以他会来见李弘壁，是因为那书信之中的内容。 取出书信，周新看着李弘壁，神情很是严肃。 “你确定要这么做？” “这封《直言疏》一上，陛下势必会勃然大怒，你我二人再无任何转圜幸免的可能。” “这一点弘壁自然明白。”李弘壁点了点头，“但弘壁若非下定了决心，也不会邀请周铁面前来相见了。” “那周铁面可想清楚了，会出手吗？” 周新怔怔地看着李弘壁，突然失笑着摇了摇头。 “李弘壁，从看到这封奏疏的第一眼，我就一直有一个疑问。” “你李弘壁贵为国公世子，爵位产业钱粮应有尽有，足够保证你你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掺和此事，难道就为了一时意气之争吗？” “这不像是一个纨绔子弟的作风，更不该是一个纨绔子弟做的事情。” 李弘壁倒好茶水，递给了周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怎么说呢，这事儿吧我是真的不想管。” “我这个人一向性子惫懒，只想着安安心心地守着家业做个纨绔子弟。” “但是这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国朝安宁政局稳定，不是如眼下这般皇帝陛下故意放出一条疯狗来胡乱咬人！” “现如今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偌大一个金陵帝都，竟然宛如坟场墓地般狰狞可怖，连出门逛街的人都少了！” “您说我一个纨绔子弟，要是出去狎个妓都不安心，唯恐被疯狗给咬几口，这日子还怎么过是不是？” 听见这番话，周新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能得周铁面夸赞，是弘壁之福！” 二人相视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周新拿起书信就走。 “此事，我会出手。” “不管你究竟怀着什么目的，我都替那些官员百姓谢谢你。” 看着周新的背影，李弘壁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李猛上前，低声提醒道:“公子，那边开始行动了。” “嗯，按照计划行事吧！” “让小二给我拿一壶酒来！” 李猛闻言愣了。 这个时候饮酒，合适吗？ “公子为何要突然饮酒？” “因为心里面不痛快！” 确实不痛快！ 李弘壁骗了一位君子，而且还将他给拉下了水。 周新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也是一名忧国忧民的骨鲠之臣。 “君子可欺之以方啊！” 李弘壁叹了口气，孤身一人坐在酒楼里面自斟自饮。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纪纲才登上了酒楼，脸色不是很好看。 “你这混账，真是好大的胆子！” “大庭广众之下抽了那陈瑛一鞭子，现在整个京师都传遍了！” “陛下勃然大怒，着我抓你进宫面圣呢！” “不急。”李弘壁摆了摆手，“坐下喝两杯。” “反正你也找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么一点时间！” 纪纲察觉到李弘壁的情绪不太对劲，忍不住询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你计划出现纰漏了？” “那倒不是，进行得很顺利。”李弘壁咧嘴笑道，“这次神仙也救不了他陈瑛，这条疯狗必死！” 基于对李弘壁的信任，纪纲也不多问。 “那既然如此，你为何还……” “纲子啊，你说这世上真有那种正人君子吗？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那种？甚至为了家国天下可以牺牲自己的那种？” 纪纲闻言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种问题，你问我这个武夫干什么？ 再说了，大哥我可是锦衣卫啊，我是个屠夫刽子手啊！ 我特么地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让我该怎么回答？ 李弘壁端起酒杯眼睛微眯，莫名笑了笑。 “我想应该是有的。” “而且数量还不少。” “铁铉算一个。” “暴昭算一个。” “还有那练子宁也算一个。” “小祖宗哎！”纪纲听得头皮发麻，“你可别再说了啊！” 他李弘壁提到的这些人，全都是建文死忠，被抄家灭族的那种！ “今日我倒是亲眼见到了一个！” “铁面御史，名不虚传啊！” 李弘壁大笑着站起身子，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走，入宫面圣去！” “送那疯狗陈瑛上路！” 「屠狗啦屠狗啦！有人要杀狗了！今日第四更，大戏要开幕啦！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 第273章 陈瑛的机遇！曹国公大难临头了 陈府。 上了药后，陈瑛就阴沉着脸回家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也没心思再继续查案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让陈瑛狂怒到了极点，却又无处发泄！ 先是那李弘壁直接上门给了他一鞭子，紧接着又是锦衣卫不听从他的命令，结果等他满腔悲愤地入宫面圣的时候，皇帝陛下非但没有为他陈瑛伸张正义，反而是护着李弘壁那个小畜生！ 难道我这一鞭子白挨了吗？ 感受着那钻心的痛楚，陈瑛就恨得咬牙切齿，将书房中的所有东西全都给砸了个粉碎。 “李弘壁！” “李弘壁啊啊！” “本官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正当这个时候，门房却匆匆来报。 “老爷，门外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自称是什么李增枝府内的下人，说有重要隐秘想要向老爷告发！” 此话一出，陈瑛豁然抬头。 “人在哪儿？” “立刻把他带来书房！” 李增枝府内的下人？ 还能有什么重要情报？ 难不成这李增枝还隐瞒了什么不法罪证？ 李增枝贪腐受贿、置办田产一事，其实到这儿就已经结束了。 但是陈瑛咽不下这口恶气，如果真能够找到李增枝其他的罪证，那他就算触怒了皇帝陛下，也要将此事给捅出去，非要咬死曹国公府满门！ 尤其是那李弘壁！ 正当陈瑛来回踱步陷入沉思的时候，门房把人带了进来。 这分明就是一个下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脸上还带着谄媚笑容，一看就是个地位卑贱的下人。 见此情形，陈瑛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一个卑贱下人，能够知道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在李府任何职事？” 这下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小的叫李二，是李府的门房！” 门房？ 李二？ 我去你大爷的！ 以为钓到了什么大鱼，竟然只是个区区门房！ 陈瑛当即就怒了，恨不得一刀宰了这厮。 眼见陈瑛满脸怒火，面容狰狞得很是可怕，李二急忙开了口。 “大人在上！” “小的检举那李增枝伙同李景隆等人图谋不轨！” “哦？”陈瑛顿时来了兴趣，“你说说，怎么回事？” “大人明鉴，前几日一直都有马车出入李府，那是国公府的马车，与李景隆同行之人，是一个和尚。” 和尚？ 与李景隆同行？ 陈瑛闻言顿时眉头一皱。 他倒是没有听说，这李景隆还信佛啊？ “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 “和尚又怎么了？这金陵城内的和尚一抓一大把，说不定就是哪个名寺古刹里面的高僧……” 李二急了，再次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李景隆对这和尚极其尊敬，而且看那架势，好像这和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 陈瑛有些烦了。 李景隆礼遇一个高僧又怎么了？ 这些个帝王将相，就是喜欢搞这种场面上的事情，别说李景隆了，当年太祖高皇帝不也是对番僧礼遇有加？ “你要是再不说出来些有用的东西，本官现在就命人将你打入诏狱！” 赤裸裸的威胁摆在面前，李二一听到“诏狱”这两个字，顿时吓得满脸煞白，额头上直冒冷汗。 “对！” “小的有一次听见，那李景隆敬称那和尚为“陛”什么的……” 必？ 什么“必”？ 这和尚法号是必字辈的吗？ 没听说金陵城中有这么一号高僧啊？ 再说了，这关本官屁事？！ 陈瑛怒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将人给拖出去，省得在这儿浪费自己的时间。 “大人明鉴啊！”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大人！” “那李景隆真的对那和尚言听计从……” 两个门房刚刚上前将李二架了起来，正要拖着他出去，结果陈瑛却突然惊叫道。 “慢着！” “你们都出去！” 陈瑛陡然冷喝道。 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遵从命令，将李二留在了书房，而且还关上了房门。 陈瑛满脸惊骇地上前，一把揪住了李二的衣襟。 “你当真听清楚了？” “李景隆称那和尚为“陛”什么？” 陈瑛面容本就阴鸷，此刻搭配上那道鞭痕，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李二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顿时就要被吓哭了。 “大人，小的哪里敢欺骗大人啊！” “那日小的听得清清楚楚的，这李景隆就是喊了一声“必”什么，却被那和尚给制止了！” “而且他们一来找李增枝，待在书房里面一待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话听到这儿，陈瑛激动得面色涨红，兴奋得无以复加。 “你认真回想一下！” “李景隆喊的那一声，是不是“陛下”？！” 李二闻言一怔，随即急忙点了点头。 “对的，就是这“必夏”，那和尚原来叫必夏啊，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确认了这一点，陈瑛顿时就放开了他，兴奋至极地挥了挥拳头！ 对啊，就是“必夏”！ 不过不是这个“必夏”，而是那个“陛下”！ 陈瑛脑海里面，迅速脑补出了一幅幅画面，足以让曹国公府万劫不复的画面！ 为什么？ 因为紫禁城里面的那位皇帝陛下，轻易不会出宫，就算他微服私访，身边也肯定会有禁军锦衣卫随行！ 而且，紫禁城里面的这位陛下，可并不是和尚啊！ 和尚，陛下，那还能是谁？ 潜逃在外的建文皇帝朱允炆！ 永乐皇帝陛下的心腹大患，朱允炆啊！ 好你个李景隆，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竟然在暗中勾结建文，还将建文藏在了曹国公府里面！ 难怪锦衣卫这么多年来上天入地地都没能找到建文行踪，原来他竟是被你给藏了起来，而且还就藏在这金陵城中！ 李景隆啊李景隆，这次你不死谁死？ 勾结建文余孽，窝藏建文皇帝，而且还与之密谋，这分明就是想要起兵造反图谋不轨啊！ 别说区区一个受宠的李弘壁了，摊上这种事情，整个曹国公府都要被抄家灭族！ 一时间，陈瑛兴奋到了极点！ 但正当他准备行动的时候，却是顿时傻了眼。 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直接入宫面圣？ 陛下会信吗？ 肯定不会。 李弘壁那佞臣就在陛下身边，肯定会进献谗言！ 直接动手去抓人？ 可是自己手底下也没人可以调动啊！ 那曹国公府的李家部曲可都是退役老兵，出了名的沙场悍卒，仅凭自己府上这些家丁，别说硬闯了，只怕连门都进不了！ 所以……锦衣卫！ 此次必须要借助锦衣卫之力！ 毕竟他身上可是带着皇帝陛下的特权，可以调用锦衣卫缇骑！ 陈瑛思来想去，立刻动身赶到了北镇抚司衙门。 “让你们缇帅出来见我！” 一众锦衣卫闻言，顿时嗤笑了一声，鸟都不鸟他。 你陈瑛是个什么东西？ 还让我家缇帅出来见你？ 你多大脸啊？ 周敖烈一听说陈瑛来了，立刻满脸堆笑地走了出来。 “陈大人见谅，我家缇帅入宫面圣去了，至今未归。” “混账！”陈瑛怒了，“本官查到了重要线索，事关大明江山社稷，现需锦衣卫调动缇骑相助，锦衣卫难道敢违抗皇命不成……” “哎行了行了。”周敖烈不耐烦地开口道，“在下锦衣卫千户周敖烈，带些兄弟随大人走一趟如何？” 锦衣卫千户？ 那也足够了！ “带上百人，不，千人！” 周敖烈闻言吃了一惊。 “敢问陈大人这是准备查抄哪家？” “曹国公府！” “???” 「大戏拉开帷幕，陈瑛已经入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兄弟们快快投票嗷兄弟们，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 第274章 震惊！宋晟不得爵的真正原因！ 乾清宫。 李弘壁正在挨骂。 朱棣一见到他顿时就一通破口大骂。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李弘壁还真敢，一回京就抽了陈瑛一鞭子。 嗯，这场景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似乎前不久就有人这么干过？ 朱棣脸色微变。 不过还是得骂。 不然这混账小子真会闹翻天了。 李弘壁则是无所谓，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挨骂。 骂呗，只要别揍人就行了。 双方还算和谐。 至少没真个急眼。 朱棣也知道李弘壁心中有气，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倒是他朱棣对不起人家。 人家为了给你办事，千里迢迢地赶去了甘肃之地，抓那帖国细作，试探宋晟态度，结果你却在京师里面对人家家人下手，这事儿放到谁身上不觉得寒心啊！ “行了，你小子安分一些！” “朕知道此事让曹国公受了委屈。” “但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李增枝也确确实实地贪腐受贿了，朕也不得不处置他。” “此事就到此为止，听见了没有，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李弘壁闻言心中连连冷笑，不应声也不接茬，依旧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上，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朱棣见状也没有多想，转而问起了此次甘肃之行。 “大体经过，朕已经听纪纲说了，这一次你小子办得不错，又为国朝立下了大功！” “但是有一点，纪纲说最后你与宋晟商谈了很久，最终这才得以从甘肃离开，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情况？” 李弘壁早就知道狗皇帝会这么问，所以提前打好了腹稿。 “陛下，其实宋晟大将军这么做，反倒是让人安心。” “因为一旦我们带走了这帖国细作头目，那就证明是他宋晟防卫不当，并且先前毫无察觉，难免会有一个失察的罪名，宋晟大将军拦住了我们，倒也并不是想怎么样，只是希望我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几句罢了。” 当然，这全都是屁话，是宋晟与李弘壁统一好了后的说辞。 不然甭管宋晟理由再多，他明明知道帖国在刺探大明军情，却一直隐而不报，此事一旦被狗皇帝知道了，势必会对宋晟生出猜忌之心。 所以，不如文过饰非一番。 这一套，文臣缙绅最是拿手。 李弘壁用起来倒也不差，至少避重就轻这一块他还是拿捏得死死的嗷！ 朱棣听后眉头一皱，倒是没有急着追问，而是陷入了沉思。 很快太子少师姚广孝赶了过来，甫一见面就跪倒在地上请罪。 “还请陛下恕罪，臣教徒无方，以致于他仗势欺人，殴打朝堂重臣……” “行了行了，起来吧！”朱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你来是商议甘肃一事的，至于其他那些小事不提也罢！” 嗯，确实是一件小事。 反正挨鞭子的人又不是他朱棣，或是他儿子！ 君臣这么互相试探了一番，都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姚广孝看似请罪，实则是在表明态度，李弘壁是他的宝贝弟子，不可能因为陈瑛一条疯狗，就舍了李弘壁不要，二者根本毫无可比性！ 这一点朱棣也看明白了，所以他很是高兴，也有理由高兴！ 因为，姚广孝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啊，他朱棣终于成功抓到这姚广孝的软肋了！ 说来也很是可笑，靖难起兵前后，朱棣对这位智计通天的顶尖谋主言听计从，但是当靖难之役结束了，朱棣坐上了龙椅之后，他却是忍不住对这位顶尖智者生出了防备之心。 没办法，这是帝王的通病，敏感多疑，刻薄寡恩！ 主要还是因为姚广孝太过超然物外了，赏赐给他金银珠宝，他全都分发给了别人，自己一分没留；赏赐给他庄园良田，打死都不肯接受；赏赐给他爵位官职，命他蓄发还俗娶妻生子，以便传宗接代，他更是宁死不屈！ 说得好听点，姚广孝这叫做“急流勇退”！ 但是帝王并不喜欢这样的人物，因为这样一来姚广孝就没有任何把柄软肋，朱棣也无法掌控这位顶尖智者！ 好在，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姚广孝是真的在乎李弘壁这个宝贝弟子，那就已经足够了嗷！ “方才弘壁说了，宋晟没有任何异心，此次更是遣子入京觐见，如此看来倒是朕有些多想了。” 朱棣笑呵呵地开口道，丝毫没有拿李弘壁当外人。 姚广孝听后也松了口气，道:“弘壁，你确信吗？那宋晟没有丝毫异心？大明绝不能再出现第二个藩镇！” 李弘壁听到这话，心中忍不住一跳。 原来如此！ 大明第一个藩镇，正是云南！ 经过这么多年的扎根经营，沐氏早就将势力遍布了整个云南，成长为了一颗参天大树，连太祖高皇帝都不敢轻举妄动的那种！ 而甘肃之地与云南之地极为相似，都是朝廷不得不重兵把守，稍有异动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种兵家战略要地！ 因为，云南是大明西南门户，而甘肃则是大明西北门户！ 现在云南几乎成了沐氏的藩镇，这道门户被沐氏掌控，朝廷迟早会想办法对沐氏动手的。 所以这个时候，甘肃这西北门户，可绝不能成为第二个藩镇，宋氏也绝不能成为第二个沐氏！ 心思电转间，李弘壁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姚广孝不愧是姚广孝啊，一句话就点醒了李弘壁！ 老宋家不得爵位的真正原因，原来竟是在此处！ 大明绝不能出现第二个藩镇！ 云南沐氏之所以能够将云南藩镇化，无非是黔宁王沐英镇守云南多年，并且拥有世袭罔替的爵位！ 宋晟本人功绩丝毫不亚于沐英，朝廷要是再给了他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那老宋家为什么就不能学一学那云南沐氏，将甘肃之地藩镇化呢？ 竟是如此！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弘壁顿时豁然开朗。 “陛下，据臣所见，宋晟大将军绝无任何异心。” “此次他遣子入京，就是最好的证明。” “宋琥之所以入京，正是想向陛下求一道恩旨，留在陛下身边宿卫尽忠！” 因为姚广孝点醒了李弘壁，让李弘壁认识到了宋晟不得爵的真正原因，所以他现在不得不临时改变了一下计划。 想要完成自己的承诺，助老宋家得到世袭爵位，那就必须让宋琥留在金陵城中，留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幸亏他李弘壁行事谨慎，带上了宋琥一同回京，留下了这道后手，此刻果真派上了用场。 宋晟最出色的儿子，都在自己身边，那他宋晟就算得了爵位，还怎么藩镇甘肃？ 这就是李弘壁的阳谋，让狗皇帝拒绝不了的阳谋。 朱棣听到这话，也是满脸喜色。 “宋琥这孩子，倒是有些憨厚，朕也颇为喜欢。” “宋晟这些年为我大明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功勋，该给他的爵位，压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给他了！” “和尚，你觉得呢？” 姚广孝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陛下英明！” 李弘壁闻言心中一喜，不过还不等他开口，意外却发生了。 亦失哈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 “陈瑛率锦衣卫猛攻曹国公府，双方爆发了激烈争斗！” 「开始了开始了，疯狗入瓮了，李弘壁的大戏拉开帷幕了嗷兄弟们，快点投票支持呀！！！」 第275章 好大一个坑啊！志得意满陈总宪 “你说什么？” 朱棣惊得豁然起身。 陈瑛率锦衣卫猛攻曹国公府？ 谁给他的胆子敢这么做？ 那特么可是曹国公府！ 太祖高皇帝亲自赐下匾额的曹国公府！ 这条疯狗是真的疯了吗？ 李弘壁也配合地露出了惊怒交加的表情，顿时怒喝道:“陛下，这陈瑛想干什么？” “他陈瑛带着锦衣卫攻打我国公府，这是想将我老李家抄家灭族啊！” “请陛下恕罪，臣必须要回去，家父李景隆还在家里呢！” 话音一落，李弘壁转身就走。 见他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朱棣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姚广孝扫了李弘壁的背影一眼，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他这个得意弟子，下手还真是果决狠辣，这是要把陈瑛给彻底整死啊这！ 一想到这儿，姚广孝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主动开了口。 “陛下，此事您得亲自去一趟。” “不然恐怕真要闹出大祸！” 朱棣闻言一惊，随后点了点头。 陈瑛是他的狗！ 除了他这位大明皇帝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会听！ 现在那陈瑛更是疯狂到要将李景隆抄家灭族，就算是亦失哈带着圣旨去了，恐怕也拦不住他！ 该死的混账东西！ 朕看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朱棣暗自怒骂了一声，随后也急匆匆地出宫，带着姚广孝直奔曹国公府而去。 此刻曹国公府门内外，双方爆发了激烈冲突。 当然，还真没有厮杀起来，而是在互相对骂。 周敖烈得了弘壁世子的授意，自然不会真得让双方出现流血冲突，最多互相打骂几句就行了。 嗯，这波他是现场控制大师。 李景隆惊怒交加地看着陈瑛，罕见地又硬气了一回，对着这条皇帝鹰犬破口大骂。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陈瑛竟然想抄他李景隆的家！ 嘿，多新鲜啊！ 我李景隆当年被千夫所指的时候，被满朝文武争相弹劾的时候，都没人敢抄我李景隆的家！ 你陈瑛倒好，区区一条永乐皇帝的狗，竟然敢抄我李景隆的家？ 真以为老子是软柿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撒尿不成？ 李景隆暴怒地穿上了甲胄，看向老管家李全，喝道:“李家部曲听令，任何人胆敢闯入我国公府，给老子杀光诛尽，一个不留！” “谁敢硬闯，就宰了他！” 老管家李全也罕见地拎着刀，披上了甲。 当年他随岐阳王南征北战的时候，这陈瑛还不知道在哪儿喝奶呢！ “谁敢硬闯，杀无赦！” 此刻上百李家部曲全都拔刀相向，严阵以待。 他们可都是沙场退役老卒，真要厮杀起来，还不一定会输给锦衣卫！ 陈瑛见状非但不怒，反而欣喜万分！ 为什么？ 因为这李景隆心虚啊！ 他不敢让自己带人进去搜查，那就只能证明他李景隆心里有鬼！ 那李二说的绝对是真的！ 建文就藏在这曹国公府里面！ 一想到这儿，陈瑛顿时心中大定。 “李景隆！” “你窝藏建文余孽一事，已经事发了！” “现在束手就擒，本官还可给你几分体面，但若你冥顽不灵，那本官只有强行杀入你府中，让你满门抄斩！”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周围看戏的各方探子眼线也是惊恐万分！ 曹国公李景隆竟然敢窝藏建文余孽！ 他这真是找死啊！ 李景隆自己却傻眼了。 窝藏建文余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说的建文余孽不会是…… “李景隆！” “整个曹国公府都已经被锦衣卫包围了！” “你也不要想着将人给送走，老老实实地把人交出来，省得你李府今夜血流成河！” 陈瑛志得意满地高喝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对李弘壁的恨意，可谓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恨不得杀了他全家那种！ 现在终于让他陈瑛找到了机会！ 李弘壁，这一次…… “陈瑛！” “你他妈地住手！” 说曹操曹操到！ 李弘壁策马赶了过来。 一见到他，陈瑛面容更加阴鸷阴沉，却带上了几分快意。 “来人！” “将此獠拿住！” “李景隆父子勾结建文余孽，此案证据确凿！” 一众锦衣卫闻言面面相觑，随即看向了在场的千户大人周敖烈。 周敖烈神情一肃，挥了挥手。 “将案犯拿下！” 没错，就是得抓喽！ 演戏嘛，不演得像一点怎么能行？ 这人可是陈瑛让抓的，那肯定就要抓！ 不但要抓李弘壁，还要抓了李景隆，抓了这曹国公府所有人。 不然事情闹不大，这筹码就不够，筹码不够怎么整死陈瑛？ 所以一众锦衣卫也不再犹豫，冲上前去将李弘壁按在了地上。 李弘壁“惊恐万分”地高喝道:“你们干什么？老子是冤枉的，你们不要听信陈瑛诬陷……” “那谁，赶紧砍我一刀，照胳膊砍！” 一众锦衣卫:“？？？” 啊？ 这么狠？ 玩这么大的吗？ 你多少有些心狠手辣了嗷！ 众人都不敢动手，周敖烈见状只能不断使眼色。 随后锦衣卫一个不留神，李弘壁成功挣脱了束缚，直接满脸悲愤地向着陈瑛扑去。 “陈瑛，你这个该死的酷吏，公报私仇残害忠良，我李弘壁跟你拼了！” “快拦住他！”陈瑛着急忙慌地怒喝道。 周敖烈早有准备，猛地上前一脚踹去，将李弘壁踹到在地，随即一刀砍到了李弘壁身上，不偏不倚正好砍在了他右臂上面，刚好破了点皮的那种。 “啊啊啊……” 李弘壁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可不等他有所动作，脖颈间就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正是周敖烈的。 二人目光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弟演的不错嗷，等会儿给你加钱。” “都是弘壁世子提携，可不敢居功。” 陈瑛见李弘壁被拿下，顿时欣喜万分，立刻上前夺过了周敖烈手里的刀，挟持着李弘壁看向曹国公府众人。 “李景隆！” “你难道还要负隅顽抗吗？还不束手就擒？” 眼见自家儿子落入陈瑛手中，李景隆顿时满腔悲愤，终究还是放弃了抵抗。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折了老李家可就要断后了！ 方才那一刀，可谓是砍在了他心里啊！ “不要伤我儿子！” 李景隆大步走了出来，结果被数名锦衣卫拳打脚踢，俊朗面容上很快就鼻青脸肿了起来。 当然，这也是李弘壁交代的，总不能不带上一点伤啊！ “爹！” “你们这些畜生！” 李弘壁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闻者无不动容。 陈瑛此刻志得意满，挥了挥手示意周敖烈率锦衣卫进去搜查。 他看着宛如阶下囚徒的李弘壁，眼底深处满是快意和怨毒。 “李弘壁，你也有今天啊！” “先前你嚣张跋扈的那模样呢？让本官再看看！” 李弘壁咬牙切齿地看着陈瑛，却是挺直了腰板，嗤笑道:“陈瑛，你公报私仇，滥用职权，草菅人命，残害忠良！” “今日我李弘壁虽死犹荣，愿用一死涨朝堂骨鲠之气！” “如你这般酷吏，当千刀万剐！” 啪的一声，陈瑛终究是没忍住，狠狠给了李弘壁一个大嘴巴子。 “本官奉陛下之命清查建文余孽，何错之有，何谈公报私仇？” “呵呵！”李弘壁冷笑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任你陈瑛如何曲意媚上，你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诸位百姓义士，请记得为我曹国公府满门申冤啊！” 话音一落，李弘壁竟是摆头撞向了那刀刃！ 一众锦衣卫见状，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 弘壁大爷诶，你玩这么狠的吗？ 「今日第二更，整死他，整死他，整死他！」 第276章 一环接一环！环环要人命！ “混账！” 陈瑛吓尿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李弘壁这么狠。 脑袋一偏，就想自尽，死在自己刀下！ 这要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真这么做了，那陈瑛只怕难以善了。 所以陈瑛急忙收起了刀，又一巴掌抽了过去，将李弘壁给打翻在地。 平白挨了两巴掌，还挨了一刀，李弘壁人都有些麻了。 他妈的，狗皇帝你还不来吗？ 这多冒昧啊！ “李弘壁！” “你给本官老实一点！” “待本官揪出了那人，再治罪于你！” 李弘壁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陈瑛就是条疯狗恶犬，朝野上下谁不知道？” 疯狗？ 恶犬？ 陈瑛心中怒火中烧，再次给了李弘壁一巴掌。 反正现在闲着没事干，多教训这小畜生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来啊，有本事打死我啊！” “我李弘壁一身正气铁骨铮铮，岂会屈服于你这酷吏的淫威之下！” 李弘壁张口一个酷吏闭口一个酷吏，都快把陈瑛给气疯了。 暴怒之下，陈瑛下意识地就想挥刀。 他倒是想要看看，你李弘壁骨头究竟能有多硬！ 正当这个时候，远处一骑驰来。 “全都住手！” “陛下即将驾临，任何人再妄动一下，格杀勿论！” 来人赫然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奉皇帝陛下之命先行一步赶来救场。 当他看到李弘壁那凄惨模样时，忍不住眉头一皱，心中发颤。 这小子是真特么地狠啊！ 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陈瑛啊陈瑛，这一次你不死，天理难容啊！ 一听说皇帝陛下要来了，陈瑛立马有些慌了。 因为他可是没有告知皇帝陛下，直接就带人来查抄曹国公府，而且现在可是还没找到那建文！ 一想到这儿，陈瑛就准备进去找找那周敖烈，询问一下进展如何。 “陈大人，止步！” “你再动一下，格杀勿论！” 纪纲杀气腾腾拔刀地怒喝道:“这是陛下的命令，你陈瑛难道敢抗旨？” 开玩笑，这架势这排场，可是李弘壁好不容易谋划而成，怎么能让你这家伙这么破坏了？ 等着吧，等皇帝陛下看到这一幕，你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陈瑛脸色微变，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很快一队队禁军甲士冲了过来，瞬间接管了现场。 紧随其后地，就是策马而来的永乐皇帝陛下，与太子少师姚广孝。 朱棣看到眼前这一幕，险些眼前一黑摔落马去。 曹国公李景隆被两个锦衣卫缇骑按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就连脸上都有几个鞋印，正在嚎啕大哭。 世子李弘壁则跪倒在地上，一只胳膊鲜血淋漓地，明显是被人给砍了，脸上可以清晰地见到巴掌印，抽得他那张帅脸都中有些红肿，陈瑛还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见到这一幕，朱棣恨不得直接一刀陈瑛这条疯狗！ 汝母俾也！ 你真该死啊你！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还不等朱棣开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弘壁莫怕，大哥来了！” 魏国公徐辉祖手提长枪，一路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淇国公丘福和成国公朱能，各自拎着家伙事，明显是来砍人的。 当这三位国公爷看到李弘壁的凄惨模样，顿时暴怒到了极点。 丘福甚至都来不及向皇帝陛下行礼，直接冲上前去狠狠给了陈瑛一脚，将李弘壁给救了下来。 “弘壁！” “怎么回事？” “怎么弄成了这样子？” 朱能和徐辉祖向朱棣行礼之后，也急忙围了过来。 李弘壁看着这三位老哥哥，满脸悲愤交加。 “就因为我抽了他一鞭子，这陈瑛就要杀我全家！” “你们快去救我爹，啊我要死了……” 话音一落，李弘壁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弘壁？！” “李弘壁？！” 朱棣见状也慌了神。 来的路上，朱棣就有些怀疑。 他本来以为这是李弘壁设的局，目的是为了坑杀陈瑛。 但是等到了现场，见到李弘壁这凄惨模样后，那怀疑直接就烟消云散了。 就算是为了设局坑人，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么狠吧？ 多大仇多大怨啊，非要整死对方才肯罢休。 现在李弘壁一倒，朱棣是彻底有些慌了。 “来人，传御医，快去！” 朱棣急忙翻身下马怒喝道。 等他走近一看，李弘壁已经昏死了过去。 徐辉祖查看了李弘壁的伤口，脸色很是难看。 “陛下，弘壁这是失血过多，所以昏过去了。” “要是再不及时救治，恐怕……人真的要没了……” 一听到这话，李景隆顿时疯了一样冲过来，把儿子抱在了怀里。 “弘壁，爹在这儿！” “你醒醒啊弘壁，你别吓爹啊！” 李景隆着急忙慌地唤了良久，却是始终不见儿子苏醒，他泪流满面地看向了朱棣。 “陛下！” “何至于此啊陛下？！” “您想要我的命，杀了我就行了！” “我已经致仕了啊陛下！我已经是个废物了啊！” “为什么你连我儿子都不放过啊陛下，你可以让我去死的啊……” 李景隆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见者无不心生惨然。 朱棣怒得双拳紧握，豁然起身看向了陈瑛。 陈瑛骤然被丘福踹了一脚，还没有反应过来，此刻感知到了陛下的锐利目光，吓得他急忙跪倒在地上解释道:“陛下，臣有确凿证据，这李景隆勾结建文余孽图谋不轨，他还……” “他还怎么？你说！” 朱棣目光阴冷地看着陈瑛。 他也很好奇，这陈瑛哪里来的狗胆，不先事先禀报自己一声，就查抄曹国公府！ 陈瑛环顾四周，随即低声道:“陛下，这李景隆窝藏了建文，建文就藏在这曹国公府……” 话音未落，朱棣猛地箭步上前，一脚将这位总宪大人给踹翻在地！ “来人，将陈瑛打入诏狱，严禁任何人接触！”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惊了，紧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 围观群众都欢呼了起来，今夜可是看了好大一场戏。 倒是当事人陈瑛却愣在了原地，急忙跪直了身子哭诉道:“陛下明鉴啊！这李景隆当真窝藏了……” “堵住他的狗嘴！拖走！” 朱棣满脸阴沉地暴喝道。 纪纲与周敖烈当即上前，将陈瑛狗嘴用烂布条堵住，然后不由分说地直接拖走。 处理完了陈瑛，朱棣这才走到李弘壁身旁，好像失误一样，一脚踩在了李弘壁脚背上面。 李弘壁嘴角疯狂抽搐，却是打死都不敢睁开眼睛。 见到这一幕，朱棣顿时就笑了，只是笑得比较冷。 好小子，你可真是狗胆包天啊你！ 连朕都敢算计！ 连李景隆你亲爹都要瞒着！ 还请来了三位国公给你小子兜底！ 完美，确实是完美啊！ 朱棣心中怒火不断积聚，然后径直走进了曹国公府。 等他这一走，李弘壁这才急忙睁开了眼睛，揉着脚板痛呼不已。 天杀的狗皇帝，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李景隆和三位国公爷见状，当场就傻眼了。 姚广孝笑眯眯地上前，道:“怎么样？好玩吗？” 李弘壁咧嘴笑道:“好玩，就是有些废人。” “嗯，是有点废。”姚广孝也笑道:“你再不进去请罪，陛下就真会废了你，把你抽筋剥皮点天灯的那种！” 李弘壁:“Σ(っ°Д°;)っ” 「好玩吗？好玩哈哈哈，陈瑛还不会死，还有人会补上最后一刀，兄弟们快快投票嗷，今日第三更」 第277章 惊恐！亚洲地图震懵永乐帝！ 李弘壁有些慌。 但他也知道瞒不过朱棣。 所以才会让锦衣卫砍自己一刀，让陈瑛多打自己几巴掌。 怎么说呢，这不得弄凄惨一点，只怕狗皇帝下手会比这更狠！ 所以这顿打不白挨，至少他李弘壁现在可是伤员，咱不能对伤员动手动脚的是不是？ 李弘壁跟着姚广孝走进了曹国公府，只见朱棣正满脸阴沉地坐在主位上面，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当陈瑛说出那句李景隆窝藏建文的时候，朱棣就反应了过来，这一切当真是李弘壁这混账兔崽子设的局！ 目的嘛，无非就是把陈瑛往死里整，不整死不罢休的那种！ 建文一事，知情人寥寥无几，陈瑛怎么可能会知情？ 所以，肯定是有人故意泄露给他的。 陈瑛这条疯狗，一向立功心切，得知李景隆窝藏了建文在府内，再加上李弘壁故意抽了他一鞭子导致双方结下大仇，陈瑛又怎么会不上当？ “精彩！” “真是精彩啊李弘壁！” “你苦心孤诣地搞出这一切，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朱棣虽然是在夸赞，但是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李弘壁一听到这话，心里大骂不止，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上。 “那个陛下……这事儿吧……”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朱棣勃然大怒，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脚就想踹。 好悬李弘壁及时开口，惊恐万分地高喊道:“陛下俺现在可是伤员啊！人道主义规矩，不能打骂伤员！” “陛下息怒嗷息怒，等臣好了您再踹行不……” 李弘壁一下子认怂了，也成功把朱棣给逗笑了。 “你的意思是，朕踹你还要看你的心情？” “那可不……是嗷，臣这是担心伤势，万一现在陛下把我玩坏了，以后就没得玩了……” 朱棣:“？？？” 姚广孝:“？？？” 啥？ 玩坏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朱棣满脸嫌弃地瞪了李弘壁一眼，随即气呼呼地坐了回去。 “朕真想一脚踹死你！” “你就算想收拾那陈瑛，好好跟朕说不行吗？非要搞出这么大的祸事？” 提及正事，李弘壁也收敛起了笑容，一脸正色地开口道:“臣跟陛下讲，陛下就会听吗？” “据臣所知，陈瑛一事师尊也多次进言劝谏，陛下听了吗？” 一旁姚广孝面无表情，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懒得搭理这个弟子，和这个皇帝。 他确实进言劝谏过不少次，奈何人家皇帝陛下不听啊，这有什么办法。 朱棣神情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弘壁趁机进言道:“陛下，帖国一事，千真万确，那帖木儿已经打服了周边邻国，并且早就准备东征大明，甚至为此准备了二十年之久！” 此话一出，朱棣惊得豁然起身，姚广孝也陡然睁开了眼睛。 帖国东征大明？ 为此准备了二十年之久？ 如果这是真的，那问题可真就大了，那绝对是两国开启国战！ “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这是那细作头目阿拉古说的吗？为何先前纪纲没有提及？” “不是阿拉古！”李弘壁摇了摇头，“这是胡商伊坤说的，只是臣不敢相信，所以不敢妄言，这才请求陛下派遣锦衣卫赶赴甘肃之地抓人。” “回京路上，经过锦衣卫的拷问，这阿拉古虽然不肯吐露帖国关键情报，但他所说的这些都与胡商伊坤所说一模一样，这也就从侧面证实了，那胡商伊坤说的全都是真的！” 这个逻辑很简单。 胡商伊坤告诉李弘壁，帖木儿准备东征大明，为此准备了二十年之久，但李弘壁肯定不能相信啊，毕竟这太过骇然听闻了些，所以他先是派李家部曲跟着胡商伊坤去找证据，然后又借用锦衣卫之手去甘肃抓到了帖国细作头目，两相验证之下就可以得到事情真相。 现在胡商伊坤虽然还没有回来，但帖国细作头目阿拉古所说，却证实了胡商伊坤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 逻辑链很清晰，也很容易理解。 其实到了这一步，胡商伊坤能否带回来证据，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由不得大明朝野上下不相信！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那胡商还说了什么？” 李弘壁也不废话，直接亲自从他书房里面取来了一张地图，然后挂在了永乐帝和姚广孝面前。 二人看着这幅地图，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原因很简单，这幅地图呈现出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大明王朝，不是天地中心，“中土居中，瀛海四环”吗？ 为何偌大的大明王朝，仅仅是居于这堪舆图东侧，偏安这什么“东亚”一隅？ 西域及以西之地，竟然还有这么辽阔的疆土，而且叫做中亚？ 还有那帖木儿国，大明认知里面，这就是一个西域极地的一个夷国，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辽阔到令人恐惧的疆土？ 这帖木儿帝国竟然占据了整个中亚之地，看这疆土面积竟然还要比大明大出不少！ 这还是我们认知里面那个对大明恭顺有加的外邦夷国吗？ 还有那西亚那个奥斯曼帝国，在堪舆图上张牙舞爪地又是什么个意思，其疆土面积竟然也丝毫不输于大明王朝和帖木儿国？ 麻了！ 有些麻了！ 无数疑惑盘踞脑海，让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茫然！ 这巨大的震撼与冲击，险些让二人心神失守，彻底疯狂！ “陛下，师尊，这就是那胡商伊坤所说的一切！” “臣根据伊坤所说，并且在他的帮助之下，成功绘制出了这幅《亚洲堪舆图》！” “据胡商伊坤所说，不管是我大明也好，还是帖木儿国也罢，包括西亚那个奥斯曼帝国，其实都是生活在亚洲大陆上面，现如今三国分别占据了东亚、中亚和西亚的霸主之位！” “东亚霸主，大明帝国！” “中亚霸主，帖木儿帝国！” “西亚霸主，奥斯曼帝国！” 李弘壁化身教导主任，扶了一下不存在的金丝眼镜，好整以暇地看向朱棣和姚广孝。 没错，当他准备插手盛庸一事的时候，他早就准备好了这张亚洲地图。 至于为什么不是世界地图？ 嗯，一步一步来，不能把人给整疯了！ “这……这……不可能！”朱棣失声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中土居中，瀛海四环，这是历朝历代都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国家……” 朱棣说到后面，其实已经说不下去了。 不可能吗？ 那帖木儿帝国是怎么回事？ 以往大明与帖国使臣来往，光是走都要走几年，这距离早就超出了正常时间，而且也根本没有经历过海域！ 换句话说，大明以西根本就没有海，眼前这幅《亚洲堪舆图》极有可能是真的！ 姚广孝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眼中光芒不断闪动，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 没错，李弘壁就是稀世珍宝！ 从姚广孝看到李弘壁第一眼起，他就看出了此子的不凡！ 直到此刻，姚广孝才明白，他收李弘壁为弟子，是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拥有亚洲地图乃至是世界地图的永乐大帝，最后会一路打到哪儿去，兄弟们拭目以待嗷，今日第四更」 第278章 帖木儿的发家史！大明宿敌！ 朱棣过来， 就办了三件事！ 震撼！ 还是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不出意料，朱棣和姚广孝都被这亚洲堪舆图给震懵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冲击啊！ 不只是他们，也不只是大明，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华夏百姓，一直受传统地接受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世界观，那就是——“中土居中，瀛海四环”。 看这话的意思就知道，中土大地就是世界的中心，四面八方都是海，然后有不少蛮夷国家，称为“外邦蛮夷”。 再加上儒家搞的“天人感应”和“君权神授”那一套把戏，整天高喊着“君主帝王是上天的儿子，受命于天，权力来自于老天爷”！ 这么一搞，上到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自然而然地全都认为，他们的皇帝就是天选之子，中土就是天下之地，也该归天子统驭和教化，皇帝就是天下共主，其余那些都是外邦蛮夷和化外之地。 此外儒家还搞出了“尊王攘夷”、“怀柔远人”、“尚德抑武”这些思想，在相应言论的洗礼之下，导致华夏历代帝王都没有称霸世界的野心，或者说都看不起外邦蛮夷之地。 “不治夷狄”是华夏帝王的传统观念，“统而不治”、“抚而不治”是华夏朝廷的常用手段！ 沉默良久之后，朱棣这才从震撼中回过了神来，神情苦涩地开口道:“李弘壁，这堪舆图所记载的内容，是……怎么回事？” ”大明之外，果真还有这么辽阔的疆土吗？” “不是！”李弘壁摇了摇头。 一听到这话，朱棣和姚广孝顿时松了口气。 可李弘壁接下来这句话，却是让他们二人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陛下和师尊要知道，这只是胡商伊坤认知的世界，只是他知道的国家！” “据胡商伊坤所说，他曾听说奥斯曼帝国以西还有很多大陆，还有无数国家，还有很多霸主级别的强大国家，丝毫不逊色于帖木儿帝国和大明帝国！” 朱棣:“！！！” 姚广孝:“！！！” 身为一手缔造了永乐王朝的顶尖君臣，你要知道我们君臣二人经历了大风大浪无数，一般是不会怎么震惊的。 当我们打出这一连串的惊叹号后，那就意味着此事太过震撼人心了！ 这事情真是太他娘地震撼人心了啊！ 除了这亚洲之地，还有无数国家，还有其他大陆，那大明算是个什么？ 偏安一隅，夜郎自大的……跳梁小丑吗？ 一想到历朝历代高喊的那些“中土居中，瀛海四环”的口号，朱棣这位大明皇帝就羞得满脸涨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但是，他并未失去理智！ “证据呢？” “朕现在要证据！” 朱棣红着眼睛喝问道，那模样骇人的很。 李弘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平静开口道:“陛下要证据，其实很简单，大蒙古帝国就是最好的证据！” “大蒙古……帝国？” 朱棣闻言一怔，愣在了原地。 蒙古不就是有一个胡元窃取了中原吗？ 怎么现在还冒出来了一个“大蒙古帝国”？ 李弘壁取来毛笔，直接将整个亚洲都给圈了起来，然后笑道:“这就是大蒙古帝国，而且还不只这些疆土，据说蒙古铁骑还打到了奥斯曼帝国更西的地方去！” 李弘壁在大明王朝这块疆土上面，写下了胡元，代表着元朝。 然后在漠北、西域和乌斯藏等东亚和中亚交界地带，写下了四大汗国。 “其实我大明赶走的胡元，只是大蒙古帝国其中一个分支罢了，现在距离大明最近的，就是盘踞在这些地方的四大汗国了，胡元和四大汗国可称为“大蒙古国”。” “而当年成吉思汗铁木真建立了大蒙古国后，并没有停下不断向外扩张的脚步，先后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西征，蒙古铁骑横扫了整个亚洲，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大蒙古帝国！” “整个亚洲之地所有国家全都臣服于蒙古铁骑的铁蹄之下，胆敢有人反抗都会被杀到亡族灭种，而这三次西征也成功奠定了黄金家族的赫赫威名，令成吉思汗及其子孙被世人称为世界“征服者”！” “陛下想要证据，其实很是简单，下令搜寻一些胡元王朝的典籍记载，询问一下某些鞑靼瓦剌的高层贵族，他们都知道这三次大蒙古帝国的西征之举，那是足以铭刻进他们骨子里的骄傲和功绩！” “事实证明，西域以西是一片苍茫辽阔的大陆，并不是什么弹丸之地，也不是什么茫茫海洋，那里正有一个疆土超过大明、国力超过大明的帖木儿帝国对大明王朝虎视眈眈，甚至为了一口气吞并大明，帖木儿帝国还暗中筹谋了二十年之久！” 啪的一声。 朱棣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姚广孝，后者也点了点头。 “大蒙古帝国西征，这是有过记载的史实，只是他们西征之后会留下来建立宗藩国，所以事实上大家都不清楚，这些蒙古铁骑最后打到哪儿去了。” 姚广孝学究天人，精通所有文学典籍，此刻他开口自然具有盖棺定论的意味。 “但值得确定的是，西域以西确实存在一片辽阔疆土，否则那些蒙古蛮夷也不会争相恐后地率军西征，一个个地杀向更西的地方！” 朱棣听后深吸了一口气，拳头不自觉地攥在了一起。 李弘壁见状解释道:“其实按照我们大明的说法，胡元王朝可以看作是大蒙古帝国的正统，然后四大汗国和那些更西边的国家，就是胡元的宗藩国，从而形成了这么一个超级无敌的亚洲唯一霸主帝国——大蒙古帝国！” 这个解释，比较符合汉人的观念，所以朱棣很快就明白了。 “那这帖木儿是怎么回事？他为何非要东征大明？” 朱棣皱眉问道，心中已经相信了李弘壁所说。 毕竟此事虽然骇人听闻，但想要证据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李弘壁这兔崽子虽然性子跳脱，但他行事从不会无的放矢，不可能会撒下这么一个弥天大谎，来哄骗整个大明！ “这帖木儿就有意思了嗷！” 李弘壁笑道:“他出身中亚之地突厥化的蒙古贵族，也就是与突厥后裔融合在一起的蒙古突厥后裔，也算是个变了味的蒙古人吧，最开始是通过争权夺利占据了河中，然后窃取了西察合台汗国，自立为王定都巴里黑，建立帖木儿帝国，正式开启了争霸之路！” “要说这帖木儿也是天生枭雄，进攻花拉子模、降服东察合台汗国、远征金帐汗国、西征波斯、征服呼罗珊、南征印度、进军两河叙利亚……他将中亚所有国家全都给打服了，甚至还跟最西边的奥斯曼帝国干了一仗，打得奥斯曼帝国嗷嗷直叫……” 李弘壁越说越兴奋，朱棣却是越听脸色越苍白！ 这帖木儿分明就是一代雄主，铁血杀伐的开国大帝那种人物啊！ 你特么地都猛成这样了，那你先前还跟大明装孙子，老老实实地向大明称臣纳贡，终年朝贡不绝，这是什么意思？ 天杀的蛮夷贼子！ 居心叵测啊这！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陈瑛明天再杀嗷明天再杀，兄弟们快快订阅投票支持呀！！！梦虫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够上必读榜，要是能上必读榜每日八更起步，十更奉上！！！」 第279章 帖木儿的野心！他定会东征大明 “至于帖木儿为何要东征大明？” 李弘壁轻笑道:“这与他的出身有关，因为他并非是黄金家族血脉。” 所谓“黄金家族”，指的的是拥有成吉思汗血脉的蒙古正统汗位继承人。 自从捕鱼儿海一战后，北元王廷统治机构彻底被蓝玉给歼灭，那北元大汗虽然逃出生天，可不久后也被部下弑杀！ 从那以后，胡元就此陷入了内部分裂，始终无法再重新聚合在一起。 而大明也了解到，这些蒙古大小部落只认可成吉思汗的血脉后人继承汗位，也就是所谓的黄金家族成员。 而这个帖木儿，不是黄金家族之人。 这一点就有意思了。 李弘壁解释道:“帖木儿家族并非成吉思汗系的蒙古黄金贵族，故而帖木儿在建立帖木儿国之初极力维护成吉思汗系的正统性，不但保留了察合台系的汗王，自己起用伊斯兰教突厥君主的“苏丹”称号执政，而且他本人还娶了成吉思汗系公主为妻，并努力撮合家族子孙与蒙古部落首领女儿的婚事，希望以通婚方式获得合法性，赢得蒙古部勇士的鼎力支持。” “但是问题在于，他终究不是成吉思汗的正统子孙后裔，即便帖木儿再怎么对察合台系蒙古贵族采取优抚政策，他也很难彻底赢得这些蒙古贵族的认可与尊敬，毕竟这察合台系蒙古贵族才是真正的、根正苗红的黄金家族人员。” 话听到这儿，朱棣和姚广孝大致就听明白了。 说白了，这就是名分的问题罢了。 “先贤有云，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姚广孝开口道:“既然这帖木儿不是铁木真的后人，倘若察合台蒙古一系当真效忠追随于他，那就是破坏了铁木真定下的规矩，这是对他们心目那位伟大的成吉思汗的不敬！” “所以，不管这帖木儿再怎么优待察合台蒙古一系，也都没有用，双方可以看做是合作关系，并不是臣子与君主的关系。” “那这样一来，自然就会生出很多隐患，比如帖木儿一旦战死，他这个庞大帝国只怕瞬间就会分崩离析，除非他的子孙后人里面再出现一个绝世枭雄人物，能够完全继承帖木儿的衣钵，镇压得住察合台蒙古贵族一系！” 不得不承认，姚广孝就是姚广孝，一语就道出了其中厉害关系。 而事实也正如他预料的这般，帖木儿一死，家族子孙为了争夺汗位厮杀内斗不休，整个帖木儿帝国瞬间就分崩离析了。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 代入到大明，帖木儿家族就是皇室，而这察合台蒙古贵族一系却是前皇室，而且在蒙古各大小部落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威望！ 所以帖木儿不敢对这察合台蒙古一系动手，只能选择优待他们，但是这样一来也会给他的帖木儿皇室留下隐患！ 前皇室又不能杀，又不能彻底得到他们的认可，这所谓的帖木儿皇室，只能注定是昙花一现罢了！ 帖木儿一死，帖木儿帝国势必分崩离析！ “但是！” 李弘壁却陡然笑道:“这个隐患，并不是不能消除！” 听到他这话，姚广孝眼睛一亮，但脸色却变得难看了起来。 朱棣见此情形，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 “难道与大明有关？” 姚广孝苦笑着点了点头，道:“陛下想过没有，铁木真子孙后人为何会得到各蒙古部落的认可与尊敬？哪怕到了现在也承认他们是汗位的唯一继承人？” “那不是因为这铁木真太过勇猛，战绩太过吓人了吗？” 哪怕朱棣身为大明皇帝，可对对成吉思汗铁木真，也是颇为尊敬钦佩。 这等横扫天下创造神话的绝世枭雄，值得任何人礼遇尊敬，哪怕是他朱棣也心服口服。 “铁木真之前，蒙古各部互相征战厮杀不休，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正是这位成吉思汗一手将蒙古族推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和荣誉上面……” 话音未落，朱棣也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变得一片铁青！ “你们的意思是……” “这帖木儿要重走一遍铁木真的征服之路？” “没错！”李弘壁给出了答案，“他之所以非要东征大明不可，就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既然他不是黄金家族成员，始终无法得到察合台蒙古贵族一系的认可，那剩下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他帖木儿的家族打造成新一代的黄金家族，让他帖木儿与铁木真并肩，这所有问题不就是迎刃而解了吗？” “要知道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帖木儿现如今已经横扫了整个中亚之地，连带着打得西亚霸主奥斯曼帝国嗷嗷叫，那也就意味着他帖木儿距离铁木真当年的功绩，其实就差最后一步了，东征大明，覆灭这个东方古国，重现大蒙古国！” “毕竟当年铁木真在世的时候，大蒙古国的疆土也仅仅只是东亚这一块罢了，甚至都还没怎么进军中亚，也没有彻底覆灭前宋，如果帖木儿真的覆灭了大明，占据整个中亚、东亚之地，那他个人功绩甚至还会超过铁木真！” “如此一来，帖木儿将会成为蒙古各部共尊的天下共主，地位声望足以与铁木真比肩，而他的帖木儿家族也会就此取代铁木真家族，成为新一代的蒙古黄金家族，一切问题都将会迎刃而解！” “此外，伊斯兰教就是我大明所说的回教，这是帖木儿帝国的国教，出于扩大伊斯兰教影响力，发展更多信徒的目的，帖木儿也会向东发起圣战！” “所以，帖木儿一定会东征大明，这一点毋庸置疑！” 朱棣听后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起身踱步了良久。 李弘壁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就算是傻子都听得明白。 大明王朝的真正强敌，除了北虏外，现在多出了一个帖木儿帝国！ 说到底，还全都是蒙古蛮夷！ 该死的东西！ “陛下，大敌当前，朝廷不该再出现动荡！” “其实陛下心中也明白，所谓的建文死忠，早就死得干干净净了，陈瑛这段时间抓了些什么人，又杀了些什么人，他们是因何而死，大家都心知肚明！” “既然建文都在陛下掌控之中，这些敲打和教训，已经足够了，臣请陛下以大局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再兴党狱之祸了！” 李弘壁一脸正色地开口道，道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朱棣闻言没有应声，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些，为何不提前告诉朕？” “非要设局坑杀陈瑛，你才肯善罢甘休？” 来了，狗皇帝的追究来了。 李弘壁神情自若，笑道:“臣确实设了局，却并不一定能够奏效。” “若是他陈瑛一心为公，又岂会听信他人之言当即就断定家父窝藏了建文？” “若是他陈瑛一心为公，得知此事后也当立刻禀报陛下，而不是自作聪明地想要先把人抓住，向陛下邀功请赏！” “说白了，真正害死他陈瑛的人，不是我李弘壁，而是他陈瑛自己！” 一席话说得朱棣哑口无言。 但朱棣心里面就是不痛快，被人算计了，自然不痛快！ “李弘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朱棣冷冷地看着他，撂下了狠话。 “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快快上票嗷，接下来就是神补刀了嗷」 第280章 帝王心术！互相制衡与平衡之道 “啊对对对……” “再有下次，绝不轻饶，臣自己个儿一头撞死！” 李弘壁讪笑道，却又舔着脸开了口。 “陛下，还有一件事情。” “大将军宋晟身体已经很不好了，臣与他会面的时候，这位大将军一直咳嗽个不停，只怕……时日无多了！” 听见这话，朱棣脸色更加难看了。 宋晟的身体状况，他一直都很清楚，确实积劳成疾。 毕竟是开国那一批的老将，打了一辈子仗，现在还能为大明镇守边陲之人，也就只有宋晟和顾成这几人罢了。 诸如武定侯郭英这位名将，据说病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也是时日无多。 宋晟本人也多次上奏请求解甲归田，想要过几天安生日子，但都被朱棣给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甘肃之地太过复杂了。 除了宋晟之外，恐怕真没人能够镇守得住！ 其一是因为宋晟四镇甘凉，前后二十余年，威信著绝域，于甘肃军民心中拥有崇高的威望！ 否则朱棣早就将宋晟给调回来，避免他将甘肃藩镇化，变成大明第二个军镇了。 其二则是大明现在无帅才可用，或者说没有宋晟这般足以应对甘肃复杂局势的顶尖帅才！ 这一点，朱棣看得尤其通透。 当年他起兵之日，良臣猛将尚多。 但此时张玉、王真、陈亨、张武、谭渊等大将均已战死沙场。 而剩下这些邱福、刘才、陈珪、郑亨、孟善、火真等靖难诸将都是一勇之夫，或从起籓封，或率先归附，皆偏裨列校，非有勇略智计称大将材也。 丘福可能还好一些，依靠个人威望能够坐镇甘肃，但这厮有统兵之才却无治政之才，换句话说他不适合做三军统帅，只适合做个骁将虎将带头冲锋，不能独当一面！ 纵观所有的靖难战将里面，唯有朱能一人，是天生帅才，可以独当一面。 但朱棣并不想将朱能派遣去甘肃坐镇，至少在朱棣坐稳这张龙椅之前，朱能这个心腹臂膀不能离开金陵，以防出现任何动荡变故。 可朱能不能动，那谁能够接替宋晟，出镇甘肃呢？ 魏国公徐辉祖？ 不是朱棣不信任他，而是徐辉祖刚刚晋升为五军营总兵官，正在对五军营改制，让南北将士融合在一起，成立全新的京营，所以徐辉祖现在还不能动！ 那这样一来，朝廷可真就无将可用了。 除非是……前朝降将！ 李景隆就算了。 朱棣疯了才会让李景隆挂帅镇甘肃。 不管李景隆是不是有真才实学，朱棣都不敢用。 没办法，杀伤力太强了，前车之鉴太过具有代表性了。 除了李景隆，那就只剩下平安、何福、顾成与盛庸四人了。 顾成正在镇守贵州，并且节制云南沐氏，他的职责也很重要，不能妄动。 剩下三人，何福是知兵宿将，并且治军严谨，朱棣拜何福佩征虏将军印，担任总兵官，镇守宁夏，管制山西、陕西、河南等部队，何福到任后，宣布德意，招徕远民众，塞外蛮夷大小部落纷纷求降，做得很是出色，现在也不能调他去甘肃，否则会前功尽弃！ 这样算起来，那就只剩下平安和盛庸了啊！ 盛庸也就罢了，也是个偏裨列校，有勇略无武略。 但是平安嘛……好像是个不错的人选。 朱棣背着手沉思良久，目光触及到李弘壁，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 平安和盛庸？ 这李弘壁之前去甘肃还特意带上了他们！ 好小子！ 你早就算计到了这些？ “李弘壁！” “你这个混账东西！” 朱棣脸色大变，愤怒喝道。 直到此刻他才反应了过来，李弘壁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傻子都看得出来，当初他之所以带着平安和盛庸去甘肃，就是为了此刻给他们二人铺路！ 李弘壁见狗皇帝发飙，也是浑然不惧。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心为国为民，怕个锤子！ “陛下，臣所作所为，皆为国为民，并无任何私心！” “那你勾结平安和盛庸，究竟是何居心？” 李弘壁轻笑道:“陛下言重了，真要说勾结的话，臣还勾结了魏国公徐辉祖、淇国公丘福和成国公朱能，陛下要不要现在把他们拉进来问一下……” “你这个混账兔崽子！”朱棣怒到了极点，上前就想踹人。 李弘壁满脸惊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还扬了扬满是血迹的手臂。 “陛下，臣是伤员啊！人道主义规矩不能……” “你这个混账！” 朱棣气极反笑道，恨不得一刀砍了这混账。 “好好好！” “你李弘壁为国为民！” “你李弘壁一身正气！” 朱棣冷笑道:“那你告诉朕，万一这平安和盛庸在甘肃之地拥兵自重，甚至是勾结蛮夷通敌叛国，那我大明该如何？” “陛下这就不讲道理了嗷！”李弘壁也笑了，“平安和盛庸为人如何，陛下想来心中应该有数。” “靖难之役中，双方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陛下若是因此而仇视他们二人，那实在是未免有失帝王胸襟。” 朱棣张了张口想要反驳，李弘壁却不给他机会。 “盛庸也就罢了，但是平安其人如何，陛下难道还不了解吗？” “平安将军可是太祖高皇帝的义子，他之所以选择效忠建文，也是奉太祖高皇帝的遗诏罢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仅此而已。” “此外现如今朝廷战将里面，唯一适合出镇甘肃接替宋晟的人选，当属平安无疑，这一点陛下心中也应该很清楚。” “平安知兵善战，并且年富力强，又是太祖高皇帝义子，所以他此生绝不可能会背叛大明，背叛朝廷。” “臣倒是觉得，平安将军反倒是比宋晟大将军更值得信任，陛下以为呢？” 李弘壁一张嘴，本就传承自李景隆，堪称嘴上功夫了得。 而朱棣听了他这些话后，也是陷入了沉思。 平安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太祖高皇帝的义子，怎么说都是自家人。 这些太祖高皇帝的义子里面，出了不少名将虎将，而且个个全都是知兵善战的主儿。 这一点，朱棣比李弘壁还要清楚。 说到底，还真是如同李弘壁所说，因为靖难之役的原因，朱棣对平安多少有些不满。 毕竟这平安当年可是连半点情分都不讲，不但杀了他朱棣麾下好几个大将，还险些两次刺死了他朱棣！ “陛下，当以大局为重啊！” “宋晟已经是病体残躯，可能还能为大明镇守甘肃两三年，但这个时间足够帖国收到消息向大明发我东征了！” “待到帖国大军抵达西域之地，朝廷再起用大将前去接替宋晟，只怕会悔之晚矣！” 李弘壁再次进言。 朱棣听后默然不语。 姚广孝见状不得不开口。 “陛下，平安可用，至少还有宋晟钳制，在宋晟解甲归田之前，足以看清平安此人了。” “此外平安与盛庸家眷不得离京，并且可派遣锦衣卫暗中，若二人当真有异动，斩了便是！”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才算好看了些。 “罢了罢了，就依你所言吧！” “李弘壁，若日后甘肃乱了，朕会先拿你满门祭旗，你可明白？” “陛下放心！”李弘壁沉声道:“若甘肃生乱，臣自刎谢罪，绝不苟活！” 见这小子决心如此，朱棣也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何苦做这些？” “陛下，其实还有一个人选，家父李景隆不是赋闲在家嘛，他比平安更合适……” “滚！” 「家父李景隆，大明战神一代目，嘎嘎猛，嘎嘎帅，今日第二更」 第281章 父爱如山！直谏敢言周铁面！ 朱棣走了。 带着禁军锦衣卫走了。 三大国公爷看着李弘壁，都是一顿臭骂。 毕竟算计皇帝的狗，这种事情，也只有李弘壁这胆大包天的小子才敢做了。 好悬皇帝陛下没有直接一刀砍了他，让众人都是捏了把冷汗。 问题你这得不偿失，没有任何意义啊！ 朱能看着李弘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弘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瑛死不死，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丘福也表示不理解，或者说根本难以理解。 陈瑛是皇帝陛下放出来的狗，专门撕咬那些前朝旧臣。 但是这事儿跟他们这些靖难勋贵有什么关系？ 咬呗，反正不可能咬到我们身上来，他陈瑛也决计没有那个狗胆！ 你敢撕咬靖难勋贵？ 信不信俺们把你全家满门都给宰了，再入宫向陛下请罪，陛下最多臭骂我们一顿？ 所以，陈瑛这种跳梁小丑，靖难勋贵是不放在眼里的。 可是现在，李弘壁为了一个陈瑛，不惜以身入局也要坑死他，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不说，还可能会引起皇帝陛下对他的不满，何苦做这些事情啊？ 李弘壁倒是笑了笑，叹了口气。 “你们别瞎想，我李弘壁就是年轻气盛罢了。” “看不惯那陈瑛残害忠良，看不惯那陈瑛祸害他人妻女，更看不惯那陈瑛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宰了他只是因为他咬到我爹头上，惹得我李弘壁不爽，所以才会出手弄死他，仅此而已罢了。” 对于李弘壁的这个解释，丘福和朱能不置可否，反正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好在人没事，伤得也不算重，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你小子，安分一些！” “听到你二哥说的没有？再敢惹祸揍死你！” 朱能和丘福嘱咐了几句，就识趣地告辞离去了。 而徐辉祖等他们走后，这才幽幽开了口。 “三弟，这事儿是大哥的错，不该让你卷进来！” 陈瑛为何会突然撕咬李增枝，把矛头对准了李景隆？ 还不是因为李弘壁出手维护了盛庸，抢走了陈瑛的目标！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徐辉祖求李弘壁出手，这才惹出来的麻烦事情。 方才丘福和朱能在，徐辉祖不好开口，毕竟双方立场不同。 靖难勋贵可以看不起陈瑛，视他为跳梁小丑。 但是前朝降将诸如徐辉祖、平安、何福和盛庸等人却不一样，他们不得不重视，甚至沦为这陈瑛立威的垫脚石。 “行了，大哥，事情都解决了。” 李弘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徐辉祖见状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一次，陛下只怕会对你心生不满。” “那陈瑛可能也没那么容易死……” “不！”李弘壁轻笑道:“陈瑛必死无疑！” “我既然选择了出手，就绝不会给他留下任何生机！” “明日就会见分晓了，大哥拭目以待吧！” 徐辉祖闻言面露惊容，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并没有多问。 有些事情问得太清楚，也没有什么意义，反倒是会伤了兄弟感情。 经此一事，李弘壁这个三弟，徐辉祖是认定了。 等这些人全都走后，李景隆这才红着眼睛看向李弘壁。 老纨绔罕见地动了真火，对着这个宝贝儿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教训。 “你行啊李弘壁！” “你现在翅膀硬了啊，连为父都骗！” “爹，事情都过去了！”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多大点事，没那么严重！” “你知道刚刚，为父看见你那样子，恨不得跟皇帝拼命了吗……” 李景隆眼眶通红地喝道。 方才那一瞬间，他是真的万念俱灰，以为自己儿子就这么没了。 以致于李景隆都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对着朱棣就是一番喝问，为什么非要逼死他们父子？ 那一幕，李弘壁同样看在眼里，所以对李景隆也改观了不少。 这个老纨绔，对儿子是真的好啊！ 父爱如山李景隆，这波拉满了！ “儿呐！” “爹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 “可是爹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啊，你要是没了，你让爹怎么活？” 李景隆泪眼婆娑地开口道，还沉浸在无尽恐慌之中。 李弘壁听到这话，心中也涌出了一阵暖流。 “放心吧爹，儿子没那么容易折的。” “这话不是说的好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你儿子我，可是这永乐朝最大的祸害啊，少说也要活个七八百年的哈哈！” 父子二人敞开心扉聊了好久，李弘壁总算是安抚住了老纨绔，然后又让老管家李全差人去了一趟公主府，告诉她们自己并无大碍，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盛庸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就回房间蒙头大睡。 翌日清晨，李弘壁还在梦乡里面。 朝堂之上却是闹出了惊天变故！ 毕竟昨夜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根本就不可能隐瞒得下去。 先是左副都御使陈瑛率锦衣卫攻打曹国公府，口称得到确切情报，曹国公李景隆勾结建文余孽，有不轨之举。 紧接着就是曹国公世子李弘壁匆匆赶回，却被陈瑛当众折辱，据说还被砍了几刀，现在都还在抢救之中。 最后此等凶案甚至惊动了皇帝陛下，亲自带着禁军锦衣卫赶到曹国公府，将陈瑛直接打入了诏狱，至今都不得释！ 这一连串的惊变，引得整个朝堂震动不安。 没办法，那可是陈瑛啊！ 皇帝陛下的酷吏鹰犬！ 百官人人畏之如虎的酷吏头头！ 难不成这陈瑛此次终于踢到铁板，恶人有恶报了？ 朝堂上面，百官沉默。 虽然他们都很好奇，但是却没人敢提。 好像此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哪怕他们都对陈瑛恨之入骨，此刻却是压根就不敢开口。 但是，国朝一向不缺少义士。 嘉靖朝有海瑞海刚峰，永乐朝同样有不输于海瑞的周新周铁面！ 只见这位都察院的右副都御使缓缓出列，高声道:“陛下，臣等听闻昨夜周新声称曹国公李景隆勾结建文余孽，意欲图谋不轨，此事真相究竟如何，还请陛下明示！”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文武百官纷纷交头接耳，看向这周铁面的眼神里面充满了钦佩。 为什么他们都不敢开口？ 正是因为此案有一个禁忌，那就是建文余孽！ 整个朝野上下谁不清楚，龙椅上面这位永乐皇帝对建文余孽是零容忍的态度，当初他燕王朱棣杀入金陵帝都的时候，可是血洗了整个建文朝堂，那些不愿意投降之臣全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百官之所以畏惧陈瑛，就是因为陈瑛手里面握着“建文余孽”这个大杀器，他说你勾结了建文余孽，那你就是勾结了建文余孽，直接瓜蔓株连，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偏偏这周铁面浑然不惧，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儿，公然提及此事，这是……真正的猛士啊！ 朱棣目光阴冷，淡淡地瞥了周新一眼。 “周爱卿，此事锦衣卫尚在查证。” 诚如徐辉祖所说，朱棣并不准备杀了陈瑛。 其一是因为陈瑛乃是被李弘壁设计，罪不至死。 其二是因为陈瑛是一条好狗，至少撕咬其前朝旧臣来癫狂得很。 朱棣可不想培养起来的一条狗，这么快就给杀了。 听到皇帝陛下这话，周新也明白，陛下并无诛杀陈瑛之心。 可是陈瑛不死，如何对得起枉死在其手中的冤魂，如何对得起大明这律令纲纪？ 所以，周新选择了出手。 弘壁小友，不愧是你。 这一刀，还是要我补上啊！ 「周新补刀了，这一刀下去，砍到狗皇帝大动脉上面，兄弟们快快投票嗷，今日第三更」 第282章 直言疏！冷面寒铁周志新！ 说来也可笑。 真正与周新志同道合之人，竟然会是一个纨绔子弟。 是的，这也是周新没有想过的事情，或者说觉得很讽刺的事情。 周新因为一句话触怒龙颜，随即就被调离出京前去巡按福建，可周新去了福建还没几天，还没正式开始巡查地方，朝廷又一旨调令将他调回朝廷任职，并且还官拜右副都御使。 说实话，接到升迁命令的那一瞬间，周新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他以为皇帝陛下这是迷途知返，决心弘扬朝堂骨鲠正气，所以才会拜他周新为右副都御史。 可是等他周新回京，看到的这一幕幕，却是让他既痛心又失望。 原来在他之前，还有一个陈瑛官拜左副都御史，署理都察院事务，执掌都察院大权。 而这个陈瑛正奉陛下之命，大兴党狱，瓜蔓株连，无辜丧命之人不计其数！ 可是他周新却什么都做不了。 弹劾陈瑛的奏章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应。 朝堂之上上奏陛下陈瑛作为，陛下却是一笑置之。 同僚官员视他周新为仇寇，避之不及，孤立排挤。 周新从这些科道言官身上，看不到所谓的半点骨鲠刚直正气，也看不到他们一直高喊的刚正直谏、不畏强权之气！ 这朝堂之上，直言不讳、仗义执言之人看不到几个，阿谀奉承、奴颜婢膝之流却是一抓一大把！ 正气之士会三缄其口，忠臣良臣卷舌不言，真的对国家有利吗？ 要知道现在可是永乐初年啊，新朝初定百废待兴，正应该是烈火烹油、花团锦簇的时候，怎能让朝堂都是一片乌烟瘴气？ 但，他周新什么都做不了。 皇帝陛下不信任他，同僚官员排挤孤立于他，而长官陈瑛则在疯狂打压他，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周新甚至都曾想过，不如致仕归乡算了，这样的永乐朝廷，只怕是没救了。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做李弘壁的纨绔子弟找到了他。 明明是个丰神俊朗的纨绔子弟，却偏偏心怀家国天下，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那字也很是不错。 一想到这儿，周新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听说这小子昨夜闹出了大动静。 不但被陈瑛当众殴打折辱，好像还挨了几刀。 这怎么能行啊？ 那张俊朗面容，可是让人喜欢得紧呢！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这一切本与你李弘壁无关，为何要做到这一步呢？ 弹劾陈瑛之流，仗义执言，弹劾奸佞，这是我等耳目之官的职责所在啊！ 周新这突如其来的莫名一笑，吓得满朝文武都是身子一颤。 他……竟然……笑了？ 这可是铁面御史周新啊这！ 什么时候不是阴沉着一张脸，像个面瘫一样，谁都欠他钱似的…… 朱棣见状也很纳闷，一时间竟有些不安。 这周新怎么……笑了？ 不是你这种铁面御史还会笑的吗？ 不等他们多想，周新直接从怀里面掏出了一本奏疏，随后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臣有事起奏。” 见此情形，朱棣心中的不安顿时愈发强烈了些。 但这可是在朝堂之上，他这个皇帝自然不能拒绝御览臣子奏疏。 所以，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让宦官将周新的奏疏取了上来。 嗯，做了皇帝，得心胸宽广，得注意帝王气度，绝不能在朝臣面前失态。 永乐帝又自我安慰了一番，这才缓缓打开了周新的奏章。 《直言疏》！ 结果仅仅只是看了第一眼，朱棣就气得面色涨红，双拳紧握在了一起，眼睛都红了起来。 但周新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高声念道。 “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瘼一有所不闻，将一有所不得知而行，其任为不称。” “是故养君之道，宜无不备，而以其责寄臣工，使尽言焉。臣工尽言，而君道斯称矣。昔之务为容悦，谀顺曲从，致使实祸蔽塞，主不上闻焉，无足言矣。” “过为计者，则又曰：“君子危明主，忧治世。夫世则治矣，以不治忧之；主则明矣，以不明危之。毋乃使之反求眩瞀，失趋舍矣乎？非通论也。” “臣受国恩厚矣，请执有犯无隐之义……” 麻了！ 所有人都麻了！ 难怪皇帝陛下会气成这个样子！ 实在是周新这篇《直言疏》，简直就是等同于在指着皇帝陛下的鼻子怒骂他是个昏君啊！ 他怎么敢？ 他周新怎么敢的啊？ 满朝文武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 朱棣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新，那锐利骇人的目光恨不得将周新给洞穿给撕裂成碎片！ 可周新对此置若罔闻，依旧语气平静地慷慨陈词。 他为什么会去见李弘壁呢？ 因为李弘壁这篇《直言疏》写得太好了，写出了所有科道言官、正气之士的心里话！ 事实上，这篇《直言疏》乃是李弘壁借鉴千古直臣海瑞的《治安疏》。 嗯，也就是那篇赫赫有名的《直言天下第一疏》。 当然，李弘壁只是借鉴了其中一部分，毕竟这《治安疏》里面主要是批评世宗迷信巫术，生活奢华，不理朝政等弊端，还批判了嘉靖帝笃志修仙这些烂事情，并不适合拿来骂朱棣这个狗皇帝。 但即便如此，这篇文章也是科道言官的毕生追求，可以想象其杀伤力之大！ 很多内容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用到朱棣身上了。 比如这狗皇帝心胸狭窄大兴党狱！ 比如这狗皇帝起用陈瑛残害忠良，还听不进去谏言！ 听呗，反正一听一个不吱声。 皇帝听了流泪，群臣听了沉默。 李弘壁其实在那封文章里面，还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就是表明了态度。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周新因为此事受到牵连，自己却可以置身事外。 这个道理，周新当然也懂，但是他拒绝了李弘壁的好意，而是自己重新誊抄了一份，并且还将某些措辞改得更加激烈，更加锐利如刀！ 这等文章，不是为了博名，而是为了谏君！ 所以措辞不用那么温柔，而是应该锐利如刀！ 只有将皇帝陛下刺痛了，他才会诚心改过，否则这就是一篇用来博取贤名的锦绣文章罢了，会失去它本身存在的意义！ 周新心里面也清楚，他今日只怕十死无生，皇帝陛下绝对饶不过他！ 是以临上朝前，周新就已经在棺材铺里买好了一副薄棺放在家里，并且将自己的家人送离京城托付给了一个外地的朋友。 至少，周新没有给自己准备退路，有的仅仅只是一副薄棺罢了。 漫长的时间过去，这封《直言疏》也终于迎来了尾声。 周新泪流满面地以头触地，慷慨陈词道:“君道不正，臣职不明，此天下第一事也！于此不言，更复何言？” “大臣持禄而外为谀，小臣畏罪而面为顺，陛下诚有不得知而改之行之者，臣每恨焉，是以昧死竭忠，蜷绻为陛下言之！” “臣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赦其罪，臣死则死矣，惟望陛下从谏，则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周新话音一落，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寂静得有些可怕！ 朱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封《直言疏》，又环顾左右四周，最后目光汇聚到了周新身上。 好一个周新！ 好一个“冷面寒铁”！ 一封《直言疏》，将朕骂成了昏君！ 周新啊周新，你这是逼着朕杀了你啊！ “来人，将周新打入诏狱死牢！” 「今日第四更，算无遗策李弘壁的计划再次出现了纰漏，人心并不是那么好算计的，周新选择了一人独死，当如何是好」 第283章 营救周新！我的良心会痛啊！ 周新下狱！ 这是铁定的事情！ 毕竟他骂人骂得也太难听了些！ 而且他骂的这个人，还是当今皇帝陛下！ 而且他骂的场合，还是在朝会上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骂！ 这要是皇帝陛下不惩处他，皇帝陛下的威严何在？ 是以没有任何人开口为周新求情，至少在朝会上面如此。 紧接着朱棣就径直起身离去了，只是他走之前手里面一直攥着那封《直言疏》！ 很快随着朝臣散去，周新《直言疏》一事也瞬间引爆整个金陵帝都。 士子书生闻言，激动得浑身颤抖面红耳赤，这位周铁面瞬间就成了他们的精神标杆！ 国朝养士近百年，自当如此慷慨陈词、仗义执言！ 但更多的人，却是为周新扼腕叹息。 基于这位皇帝陛下的行事风格，周新很可能会因此丧命！ 先前当众指责永乐皇帝的人，可不是没有啊！ 其中最出名者，莫过于那位一身正气的练子宁，不但自己死了，还累及了全家全族。 只怕如今这位右副都御史周铁面，就会成为下一个练子宁了！ 曹国公府。 李弘壁还在睡大觉。 魏国公徐辉祖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今日朝会他也在场，所以他很清楚问题的严重性。 李弘壁被徐辉祖从被窝里面给拎了出来，纨绔恶少还想发一下起床气，结果一见来人是徐辉祖，他立刻就怂了。 “大哥？” “你找我干啥？” “干啥？”徐辉祖都被气笑了，“你老实说，周新那封《直言疏》是不是你的手笔？” 李弘壁闻言点了点头，示意徐辉祖坐下聊。 “情况怎么样？” “陈瑛是不是被宰了？” 徐辉祖气得破口大骂道:“陈瑛屁事没有，周新才是要被宰了！” “陛下震怒之下喝令将周新打入诏狱，满朝文武无一人胆敢为他求情，你这小子真是害了一位骨鲠直臣啊！”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傻眼了。 这踏马地不应该啊！ 怎会变成这样？ “不对啊！” “那周新都下狱了，为何我屁事没有？” 李弘壁反应了过来，急忙看向徐辉祖。 “周新上呈的《直言疏》呢？你们知道内容吗？” 徐辉祖也意识到不对劲，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上面正是周新《直言疏》的内容。 文武百官下朝之后，立刻就有好事之人将《直言疏》誊写了下来，传遍了整个金陵帝都。 毕竟这等天下第一直言奏疏，足以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李弘壁接过纸张一看，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不是我写的！” “周新他改了很多地方，言辞尖锐激烈得多！” “而且他还抹去了我的署名，他这是想干什么？” 李弘壁怒道，将纸张摔到了地上。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周新呈上他写的那封《直言疏》，狗皇帝虽然会愤怒，但他肯定肯定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借此机会宰了陈瑛以此平息朝野民怨，此事就算大功告成了！ 哪怕狗皇帝事后追究起来，有李弘壁给周新兜底，而李弘壁背后有一群人兜底，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周新嘛，可能会被贬官，但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这也是为何李弘壁先前心情苦闷的原因，他会牵连周新甚至影响到他的仕途。 君子可欺之以方！ 不过这封《直言疏》一出，周新也会获得刚正不阿的正士贤名，这也是对他性命的最好保护。 至于李弘壁嘛，大不了被传召进宫，挨狗皇帝一顿毒打就是了。 他背后站着一大群人，自己手里面又有底牌，自然不怕狗皇帝发癫！ 可是李弘壁万万没有想到，周新非但没有这样做，还改了他的《直言疏》，甚至在朝会之上当众进呈！ 他周铁面想干什么？ 舍生取义吗？ 用自己的命去唤醒狗皇帝和群臣的良知？ 用自己的命去弘扬士人官员应有的骨鲠正直之气？ 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该死的蠢东西！ 李弘壁愤怒到了极点！ 徐辉祖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 “所以周新他这是……一心求死？” “何至于此啊！” 徐辉祖叹了口气。 国朝何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需要一位骨鲠直臣豁出性命去死谏陛下？ 哪怕是在洪武年间，朝堂环境当时政局再怎么酷寒，也未曾出现过这般惨剧啊！ “周新这个蠢货！” “他不只要陈瑛死，他还要皇帝醒！” “我只是想借他之手补上最后一刀，可是他偏偏舍弃性命都不要了，非要弘扬那科道言官的骨鲠正气！” “我李弘壁算无遗策，怎么偏偏就选了这么个愚蠢的蠢货！” 李弘壁骂骂咧咧地咆哮道，猛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徐辉祖都给看懵了。 “你不要急！” “陛下只是将周新打入了诏狱，并未多说什么！” “兴许还有机会，能够保住他，文臣缙绅那边，金忠和夏原吉等人已经开始想办法了。” 李弘壁闻言苦笑道:“没希望的，这次是我失算了。” 《直言疏》脱胎于海青天的《治安疏》，骂得那昏庸无道的嘉靖皇帝都泪流满面，一天里反复读了多次，还将海瑞比作是“亘古忠臣”比干，可想而知这《直言疏》杀伤力之大！ 但即便如此，嘉靖皇帝还是没有放过海瑞，一直把他关在诏狱里面，始终都没有认错！ 为什么？ 因为皇帝是不可能有错的！ 就算皇帝做出了什么昏庸无道的举动，那也是因为身边的阉人，因为身边的奸佞，皇帝只是受到了他们的蛊惑罢了，所以错不在皇帝而在这些奸佞阉人！ 总而言之，皇帝是不可能有错的，也不能有错，这涉及到了皇帝威严的致命问题！ 而这《直言疏》恰恰就是一封直面批评皇帝过错的文章，等同于是指着朱棣的鼻子骂他，你朱棣做了那些错事，你朱棣有多不当人！ 要知道现在可是永乐元年啊，朱棣刚刚即位称帝的时候，正是他需要凝聚帝王威望的时候！ 现在周新上这么一封言辞激烈的《直言疏》，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可想而知朱棣会有多么愤怒了！ 以狗皇帝那小心眼儿，只怕他现在恨不得活剐了周新！ 李弘壁一想到这儿，又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周新竟然会这么做！ 难道自己的命，真就比不过他心中的家国天下吗？ 这些纯粹的文人，这些纯粹的忠良，真是让人又愤怒又心疼！ 李弘壁叹了口气，随即准备入宫。 徐辉祖却拦下了他，神情很是凝重。 “弘壁，你现在绝不能去！” “陛下正在气头上，你要是去了告诉陛下真相，那你只怕……” “不去怎么能行啊？”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事因我而起，是我将周新拉入了这场是非漩涡！” “现在他周新身陷囹圄，而且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我李弘壁却置身事外，天天蒙头睡大觉，你让我怎么能安心？” “可是这不是你的本意啊弘壁！” 徐辉祖怒斥道:“周新他这是求仁得仁，死则死矣，你又何苦再次……” “大哥，放心吧！”李弘壁笑道:“我有保命底牌，不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这一次我必须去，哪怕不为了周新，也要为了我自己！” “如果今日我不去，置身事外苟活于世，只怕以后日日夜夜，每当我想起周新此人，半夜我都会爬起来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我的良心……会痛！” 「今日第五更，日万成就达成，周新下场如何，求仁得仁还是死则死矣，兄弟们快快投票订阅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284章 交情与利益！大聪明纲子哥！ 李弘壁先去了一趟北镇抚司。 纪纲闻言有些诧异，将他请到了自己房间里面。 “弘壁，你来做什么？” “难不成你跟这周新……也结拜了？” 不得不说，纪纲是真有些害怕的。 因为自家兄弟这个喜欢拉人拜把子的癖好，确实是让人难以理解。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满脸涨红地咆哮道:“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我李弘壁的结义兄弟就这么不值钱吗？” 实际上，若是细细一想，就不难看出，与李弘壁结拜之人，全都是清一色的勋贵武臣。 这是立场问题，更是政治问题。 狗皇帝可以由着李弘壁胡闹，跟成国公朱能、淇国公丘福他们结拜也好，跟魏国公徐辉祖称兄道弟也罢，他李弘壁结交之人始终都是在这个武勋圈子里面，算不了什么。 毕竟武勋圈子就那么大点，大部分都是追随他朱棣起兵靖难，一起拼死搏命的生死兄弟，这关系感情自然远非寻常可比，所以这些家伙胡闹一些，朱棣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只要不做得太过分，皇帝陛下都可以容忍，若是做得太过分，像上次靖难战将支持二皇子朱高煦那样，皇帝就会出手敲打！ 所以，皇帝对勋贵武臣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但是，他李弘壁要是敢拉拢那些文臣缙绅，跟这些文臣缙绅搅到一块去了，那可就不是胡闹那么简单了！ 文臣缙绅与勋贵武臣泾渭分明，双方之间存在一条红线！ 谁要是胆敢越过了这条红线，那就是真正的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了嗷！ 毕竟勋贵武臣执掌军权，而文臣缙绅治理朝政，要是出了这么一个武勋子弟与一众文臣缙绅来往密切，别说是英明神武的永乐帝了，换做任何一个帝王只怕都不会安心！ 这些个道理，李弘壁心中一直都有数，拿捏得也很是清楚明白，所以他从不与文臣缙绅来往，就算看好那尚未发迹的杨士奇，李弘壁也从未私底下与他联系过，双方都是聪明人，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看着李弘壁跳脚的样子，纪纲顿时就松了口气。 他真怕这小子拎不清轻重，真与文臣缙绅勾搭到一起去了。 “那你来做什么？” “咋滴我这诏狱里面有你亲戚啊？” “纲子你大爷！”李弘壁笑骂道:“今儿个来找你，是希望你帮个忙，别拷打那周新！” 此话一出，纪纲脸色大变，神情凝重地看着李弘壁。 “你小子说实话！” “难道你真与这周新勾结在一起了？” “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李弘壁无语了，“只是之前托他帮了一个忙。” 李弘壁托周新帮忙？ 听到这话，纪纲额头上已经溢出冷汗了。 “什么忙？” “嗯，那封《直言疏》，是我写的。” 李弘壁讪笑着开口道，直接道出了实情。 纪纲:“？？？” 我尼玛？ 《直言疏》是你写的？ 你特么地啊啊啊啊啊！ 李弘壁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纪纲吓得脸都快绿了，一脚将李弘壁踹出了房门，甚至还直接关上了门。 “阁下何人？你我不熟，还请离去吧！” 李弘壁见状一阵无语，不得不敲了敲房门。 “纲子别闹，跟你说正事儿呢！” “滚你大爷的！” 纪纲没好气地打开了房门。 “你个混账知道这件事情闹得有多大吗？” “那《直言疏》就是指着陛下的鼻子在骂，字字诛心，句句要人命！” “你这个混账真是……老子恨不得宰了你啊！” 纪纲一把将李弘壁拉入房间里面，关上房门怒骂道:“老子可是锦衣卫指挥使，你这样做让老子怎么办？”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真是坑死人不偿命啊你！” 纪纲表示很无奈，也很是头疼！ 他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执掌锦衣卫缇骑的缇帅大人，一切都要以皇帝陛下的意志为主。 可是自从结识了李弘壁这兔崽子后，纪纲就不得不选择性地隐瞒了一些事情，这可是对皇帝陛下的不忠啊！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继续这样下去，纪纲迟早会大祸临头！ 李弘壁闻言轻笑道:“纲子啊你放心，没让你干什么，就是对那周新好一点。” “该打还是得打，不过象征性地抽几鞭子就得了，别真把人给打出毛病来，我这就会入宫面圣，捞周新一把！” 此话一出，纪纲更是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在了李弘壁后脑勺上。 “你是个蠢货吗？” “平日里多机灵的，怎么在关键时刻犯起了糊涂？” “现如今皇帝陛下正在气头上面，恨不得将周新抽筋剥皮点天灯，你这个时候要是敢去给周新求情，那皇帝陛下势必会勃然大怒！” “你怎么就没有想过，你去给周新求情，皇帝陛下会怎么想？你李弘壁不但结交勋贵武臣，还与文臣缙绅暗中来往，皇帝陛下还能容得下你吗？” “你这个蠢货真要是去了，那周新绝对必死无疑啊你！” 听到纪纲这些话，李弘壁心中涌出了一阵暖意。 到底是结拜过的嗷，这位锦衣卫缇帅是真把他当成了自家兄弟。 “放心吧纲子，这些事情我心中都有数。” “红线我肯定不会碰的，这次入宫也只是尝试一下罢了。” “毕竟此事因我而起，若是我不闻不问置身事外，任由周新死无葬身之地，那我李弘壁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我李弘壁行走江湖、出入庙堂靠的可就是义薄云天这四个字……” 纪纲听到这话一阵无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赶紧滚蛋！” “你要找死老子拦不住你！” “老子怎么就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你这混账结拜了！” 纪纲骂骂咧咧地将李弘壁赶了出去，不过嘴角却是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愤怒是真的，但是还有一丝动容。 纪纲为什么愿意跟李弘壁结交，并且是真心结交？ 其一是因为这李弘壁深受皇帝陛下宠信，并且他还拜师姚广孝，这就意味着只要李弘壁不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谋逆之事，曹国公府就不会倒，这值得纪纲与李弘壁交好。 其二是因为李弘壁自身智计过人，是个不世出的妖孽人物，经过这几次外出做任务下来，纪纲无比确信了这一点，所以与李弘壁交好，对他而言有利无害，大不了就是偶尔帮这个性情跳脱的小弟擦擦屁股罢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弘壁本人重情重义，并且为人正直心怀正义，对亲故好友两肋插刀，这才是纪纲最看重的地方，也是他愿意与李弘壁真心结交的真正原因。 要知道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看似权势滔天炙手可热，可实际上却是如履薄冰，一切权势地位全都建立在皇帝陛下的宠信上面！ 若是哪天他纪纲失去了这份宠信，立刻就会大难临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纪纲也是在给自己准备后路，真心交好李弘壁，希冀着日后自己若真有那么一天，李弘壁会出手捞他一把！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小子真是喜欢作死啊！” “这一次，你还能怎么办？” 纪纲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唤来周敖烈下了命令。 周敖烈因为建文一事，现在被提拔为了锦衣卫正千户，纪纲的绝对心腹。 “那周新，别打得太狠了，外伤多一点就行了。” “至于那个陈瑛，不要留下外伤，内伤全部安排上，往死里整！” 周敖烈听到这话，立刻阴恻恻地笑了笑。 陈瑛啊陈瑛，你踏马也有今天？ 「今日第一更，李弘壁准备营救周新，兄弟们快投票嗷多多上票，梦虫会坚持日万哒，万分感谢」 第285章 骂魔怔了！心灰意冷永乐帝！ 乾清宫。 朱棣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他倚靠在软榻上面，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封《直言疏》！ 一封《直言疏》，骂醒永乐帝。 这封《直言疏》毕竟是脱胎于海青天的《治安疏》，连昏庸无道的嘉靖皇帝看了那《治安疏》，都被骂得泪流满面，怅然叹息，更何况是雄心壮志的永乐皇帝了。 他朱棣从没有想过，会做一个昏君暴君。 从始至终，朱棣都是一位英明神武的铁血帝王，他比谁都想要做一个明君贤主，用超越建文皇帝、甚至是比肩太祖高皇帝的文治武功，来证明他朱棣坐上龙椅的合法性！ 他朱棣杀入金陵帝都、即位称帝的时候，可谓是意气风发，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做一个圣明的皇帝，要让天下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要用一桩桩一件件的文治武功赢得老百姓的认可，要缔造出一个独属于他这位永乐皇帝的永乐盛世！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周新会在这个时候进呈一封《直言疏》，将他朱棣骂了个狗血淋头！ 难道，朕做得当真有这么差劲吗？ 都沦落到你周新需要死谏，需要豁出性命来骂醒朕？ 一时间，朱棣颓然失意至极，望着那封《直言疏》怔怔出神。 心灰意冷了，颓然失意啊！ 正当这个时候，亦失哈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陛下，弘壁世子来了……” “让他滚！”朱棣头都没有抬一下，“朕说了，谁都不见，让他们全都给朕滚！” 亦失哈吓得匆匆离去，满脸都是心疼。 他比谁都知道，自家主子的雄心壮志，也一直渴望赢得天下的认可。 可是周新这《直言疏》一上，却是直接给自家主子泼了一盆冷水，把人心浇得拔凉拔凉的那种啊！ 天杀的周新！ 你真该死啊你！ 亦失哈叹了口气，随即让小宦官去传话。 此刻李弘壁正在承天门外，等着宦官领自己入宫。 结果小宦官是回来了，可并不允许他入宫。 “世子爷，老祖宗说了，陛下谁都不愿意见！” 听到这话，李弘壁心中一惊，摸了摸下巴，随即笑呵呵地开口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祖宗，陛下这是心病啊，如果不拔除了，只怕会难以下咽，甚至寝食难安了，然后人就会日渐消瘦……” 小宦官听到这话，吓得脸都快绿了。 你特么真敢说啊你！ 陛下龙体那也是你敢置喙的吗？ “小家伙，记住了吗？” “立刻去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亦失哈！” “只有我李弘壁才能为陛下拔除心病，不然我这么着急忙慌地来干什么？” 小宦官哭丧着脸，又匆匆忙忙地从承天门赶到乾清宫，找到亦失哈将李弘壁的原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他听。 亦失哈起初还不以为然，可是听到后面他却是脸色大变！ 因为，皇帝陛下现在的表现，确实正如弘壁世子所说啊！ 早朝结束之后，皇帝陛下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寝宫里面，连午膳都没有用，那些个前来面圣的人，什么文武重臣、大皇子全都没有见。 看这架势，皇帝陛下当真是有心病了啊！ 一想到这儿，亦失哈顿时就急眼了。 他们这些宦官，生死荣华全都系于主子一人身上。 亦失哈这位御前大珰的主子，自然就是皇帝陛下了，所以他比谁都关心皇帝陛下的龙体康泰！ 这般想着，亦失哈就有些坐不住了，亲自赶到了宫门口。 一见到李弘壁，亦失哈就低声追问道:“弘壁世子，你有什么法子，快说吧！” “不行！”李弘壁摇了摇头，“这必须得由我亲自去才有效果。” 开玩笑，他还要捞人呢，那见不到狗皇帝，还怎么捞人？ 亦失哈急得直跺脚，道:“可是陛下说了他谁都不见，这要是咱家让你进去了，只怕会……” “亦公公！”李弘壁正色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是你亦失哈的个人荣辱重要？还是皇帝陛下的龙体重要？” 李弘壁这番话，直接就说到了亦失哈的心坎儿里面。 “就算把法子告诉你了，你那嘴上功夫有我李弘壁厉害吗？” “额这一点，咱家倒是不敢苟同，若光论嘴上功夫，咱家与弘壁世子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 你说的这“嘴上功夫”，正经吗？ 呸，啥也不是！ 李弘壁气得扭头就想走，却被亦失哈一把拉住。 “弘壁世子，你有多少把握，这一次咱家可是真信了你，生死都托付于你手中了啊！” 亦失哈神情紧张地追问道，说实话他是真不敢这么干，可是皇帝陛下不用膳怎么能行，他这个忠奴比谁都急啊！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就是这么个道理。 李弘壁伸出了九根指头，意思不言而喻。 亦失哈见状咬着牙点了点头。 “那行！” “咱家就陪弘壁世子赌一把！” “弘壁世子这就随咱家入宫面圣去！” 路上，李弘壁问了一下狗皇帝的表现。 得知狗皇帝气得饭都吃不下，还不见任何人，顿时就乐了。 《直言疏》这玩意儿，杀伤力可真是大嗷兄弟们！ 看吧你就，皇帝看了流泪，群臣看了沉默，一看一个不吱声！ “对了，皇后娘娘那边不知道吧？”李弘壁陡然问道。 亦失哈苦笑着点了点头，道:“若非不敢去惊扰了皇后娘娘，咱家哪里会这么慌神啊！” “皇后娘娘凤体有恙，所以咱家封锁了消息，不敢让娘娘得知此事，不然只怕会加重病情。” 李弘壁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亦失哈不愧是御前大珰，办事还是很细腻的嗷！ 眼瞅着乾清宫到了，李弘壁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亦失哈。 “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处理。” “你去让御膳房那边做好膳食，以免陛下等会儿饿了还要等！” 亦失哈连连点头，兴冲冲地前去安排。 李弘壁则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寝宫，只见寝宫内空无一人，只有狗皇帝孤身倚靠在软榻上面，望着手里的奏章怔怔出神。 不用怀疑，那奏章正是《直言疏》。 “朕说了，谁都不见，滚出去！” “陛下，是俺来了！” 李弘壁硬着头皮开口道。 朱棣闻言豁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 “谁让你进来的？” “这亦失哈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朕现在不想跟你废话，立刻麻溜地滚出去！” 朱棣怒骂几句后，就懒得再搭理李弘壁了，继续低头看向手中的《直言疏》。 见此情形，李弘壁感到心惊肉跳。 尼玛啊，周新啊周新，你特么也太狠了吧？ 这是直接把人家永乐皇帝都给骂魔怔了！ 他可是朱棣啊！ 他可是名垂千古的永乐大帝啊！ 周新你这么玩真的合适嘛，万一把人骂傻了那可咋整？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这《直言疏》也有他的一份。 所以，他不能置身事外，更不能袖手旁观！ “陛下……” “滚！” 李弘壁:“Σ(°△°|||)︴” 「今日第二更，还有三更，兄弟们多多订阅投票呀，冲冲冲」 第286章 分锅大会！陈瑛锅最大！ “滚！” 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李弘壁听后暗自咋舌，这一次狗皇帝真是被打击惨了啊！ 他稍稍抬头，注意到了朱棣那略显颓然的脸色，又注意到了他手中的《直言疏》，心中忍不住对周新破口大骂！ 你个该死的蠢货！ 老老实实地按照我的计划办事不行吗？ 非要把《直言疏》改成一把尖刀，狠狠刺进狗皇帝的心口！ 现在好了吧，狗皇帝被你骂得心灰意冷了，你周新自己也马上要被斩首示众了，大家都别玩了，一起等死吧！ 吵归吵，闹归闹，不能拿永乐皇帝开玩笑！ 李弘壁深吸了一口气，暗自琢磨了片刻，随即低声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周新所言荒谬至极，完全不懂陛下的良苦用心！” 朱棣终于抬头，淡淡地瞥了李弘壁一眼，只是脸上带着冷然。 “朕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臣有一言不吐不快，就算陛下要治罪，也请陛下让臣把话说完！” 李弘壁也算是豁出去了，一边在心里对周新破口大骂，一边想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还要他妈的想办法捞人！ 想我李弘壁算无遗策，怎么偏偏就遇上你们这些狗东西？ 朱棣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这个混账兔崽子了，低下头继续看着那《直言疏》。 眼见皇帝选择了默认，李弘壁立马正襟危坐，跪在在地上，振振有词地开了口。 “周新所言，简直就是哗众取宠！” “陛下为何要起用那酷吏陈瑛？难道真就是为了大兴党狱以泄私愤吗？” “非也！当是科道言官为文臣缙绅所操控，而这科道言官本是国家耳目之官，掌职司纠正，耳目之官的本质工作就是弹劾，平日里朝廷养着这些科道言官就是为了养言官们的刚正直谏不畏强权之气，让他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可是这些科道言官又做了什么呢？听信他人谣言，不分青红皂白，竟是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稍经那些坏人煽风点火，他们就敢纠集起来朝天阙，沦为文臣缙绅手中的一把尖刀利刃！” “长此以往下去，定然于国不利，因此陛下才会起用陈瑛，打着追查建文余孽的名义，借陈瑛之手敲打这些科道言官一番，说到底陛下的良苦用心还是为了国朝为了大明。” 说到此处，那倚靠在软榻上面的永乐皇帝豁然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李弘壁。 “小子，有没有人提醒过你，妄自揣测圣意，这是掉脑袋的杀头之罪！” “啊？什么？臣以为是自家人闲聊呢？竟然还要杀头的吗？” 李弘壁满脸惶恐地拍了拍胸口，装的跟真的一样。 朱棣见状气极反笑，终究是没有骂出声。 自家人，这三个字，他是听进去了的。 “陛下，这封《直言疏》，其实是根本没有道理的。” “就拿着陛下任用酷吏陈瑛一事不放，恶狠狠地批判陛下，这原本就不公平！”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一时不察任用陈瑛，这确实是过错，但陛下为我大明做出的贡献呢？” “自陛下即位称帝以来，没有一日不是在为大明殚精竭虑，连臣在宫外都听说陛下每日处理军政事务，都要七八个时辰之久，每日朝会从未断绝，每日睡觉的时间，也不过两三个时辰罢了，此外陛下还时常召集文武重臣议事，还广开言路、从谏如流……试问如此一位勤勉圣明的君主，又岂会是如同这《直言疏》所说，那般不堪？” “陛下不爱美色，不贪恋美玉，不尚华服，即位至今都没有为自己修缮过宫殿，还以身作则一再削减宫中用度，目的就是想多节省一些银子，去解决靖难之役后留下的烂摊子，去安置靖难之役中饱受战火之苦、因此流离失所的百姓子民！” “上一次陛下为了赈灾，连脸都不要了，变相逼迫那些官员富商捐赠善款，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灾区的百姓……” “你才不要脸！”朱棣怒了，“那他娘地是你这个兔崽子的馊主意，夏原吉现在都还在替你背锅！” 朱棣原本很想端着憋着，可是一听说李弘壁骂他不要脸，他这暴脾气就忍不住了。 明明是你个兔崽子的计策，还敢骂朕不要脸？ 真是岂有此理！ 李弘壁闻言讪笑道:“陛下可别瞎说嗷！臣不知道这事儿，跟臣一点关系都没有嗷！” 听到这话，朱棣气得满脸涨红，随即陡然笑出了声。 “李弘壁啊李弘壁！” “李景隆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陛下这话说的！”李弘壁一脸正色地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臣是家父李景隆捡回来的，其实臣的真正身份是流落民间的皇子亲王什么的……” 朱棣闻言一愣，随即抓起《直言疏》就砸了过去。 “你这混账说什么？” “怎么你还想跟朕认个亲？” 李弘壁偏头躲过，乖巧地捡起了《直言疏》，重新放到了朱棣的案桌上面。 “陛下，这事儿吧，其实陈瑛那狗东西也有原因！” “您想想啊，景清瓜蔓抄案才结束没多久，大家安生日子才过了没几天，可这陈瑛突然就又冒出头来了，而且还是堂而皇之地高举追查建文余孽大旗，逮着群臣就是疯狂撕咬！” “您说他撕咬群臣也就罢了，可他对一群老弱妇孺动手算是怎么个事儿？黄观的妻女出通济门，他派人将两人溺死；王叔英的两个女儿在锦衣卫大狱受尽折磨，含恨投井而死；他重启胡闰的案件，查抄达数百家，号冤声彻天，惨叫声不断，两列御史见状都掩面而泣，您说这条疯狗是不是太变态了些……” “你说什么？”朱棣脸色变了，“这些事情朕为何不知道？” 李弘壁闻言一愣，下意识地追问道:“陛下不知道？陈瑛一直在逮着那些建文死忠的后人杀啊，建文死忠被您杀光了，陈瑛就杀他们后人，杀到断子绝孙那种，不是陛下您授意的吗？” “放他娘的狗屁！”朱棣勃然大怒，“朕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命令？” “建文朕都抓住了，那些建文死忠也全都死了，朕难道还忌惮他们的妻儿后人不成？” 李弘壁傻眼了，永乐帝真不知道？ 你丫是装的吧你？ 随即二人异口同声地咒骂道:“陈瑛这条该死的疯狗！” 原来是这么回事嗷！ 狗皇帝就不知道陈瑛干的那些勾当啊！ 锦衣卫因为纪纲不在，陈瑛当权，他们也不敢上报啊！ 其余那些朝臣弹劾陈瑛的奏章，朱棣压根就没看，全都扔垃圾桶了。 以致于皇帝和群臣之间，存在着一道信息壁垒，由疯狗陈瑛一手打造而出！ 李弘壁指了指《直言疏》，朱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瞬间变得满脸铁青！ “来人，拟旨，将陈瑛这个乱臣贼子明正典刑！” 「狗皇帝装疯卖傻，李弘壁给台阶下，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能坏了皇帝陛下的名声嗷，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兄弟们多多上票支持呀」 第287章 曲线救人！臣建议夷周新三族！ 分锅大会，圆满结束。 锅最大之人，那肯定是陈瑛了嗷！ 其次就是周新，背第二锅。 至于狗皇帝，他不背锅，他没错！ 不管狗皇帝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不知道，反正他就是不知道，装也得装不知道。 陈瑛这厮所做的那些丧尽天良、丧心病狂的暴行恶行，全都是他陈瑛自己所为，就连皇帝陛下也是被这陈瑛给蒙蔽了，只是一直都不知情了。 这就是李弘壁给出的台阶，而永乐皇帝也顺着这台阶下了。 周新一封言辞激烈的《直言疏》，直接把朱棣给骂成了狗，而且还是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骂的，这对朱棣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尤其是他这位永乐皇帝的帝王威望只怕会荡然无存！ 所以，陈瑛必须死，绝无任何生路可言！ 嗯，必须推出去一个背锅的。 就像大明王朝的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那样，奉命替太祖高皇帝清洗淮西勋贵，一手炮制出了“胡惟庸案”和“李善长案”，从洪武十八年到洪武二十三年，短短五年的时间，被胡惟庸案牵扯进的功臣有一公、二十侯，连坐、死罪、黥面、流放的有数万人之多，朝中文臣几乎为之一空。 而也正因为如此，朝野上下民怨沸腾，太祖高皇帝为了平息这股民怨，不得不将酷吏毛骧推出去顶缸当替罪羊，所以毛镶“后坐胡惟庸党死”，也被砍了脑袋。 现在的陈瑛，就跟那毛镶一模一样，注定非死不可！ 其实李弘壁原本的计划就是如此，自己以身入局告知陈瑛建文一事，狗皇帝不管再如何器重信任这陈瑛，都会因为建文一事将其罢免下狱，最后周新上呈《直言疏》，表明朝野上下的态度，朱棣为了平息朝野民怨，直接将陈瑛斩首示众。 纵观这整个计划，可谓是一环扣一环，只要陈瑛相信了李二的鬼话，带着锦衣卫杀去曹国公府，那他就已经入局必死无疑了。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酷吏的宿命！ 酷吏之所以能够炙手可热、权柄滔天，就是靠着皇帝的宠信罢了，和那些宦官阉人一样。 皇帝就是他们的天，也是他们一切权势地位的来源！ 如若皇帝对这些酷吏阉人失去了信任，那他们就会被群起而攻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满朝文武都是对那陈瑛敢怒不敢言，看着这个丧心病狂的酷吏疯狗残害他人妻女，怒火正在不断积聚，而周新上奏《直言疏》就会将这怒火点燃，届时朱棣即便再想保住陈瑛，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下朝野上下那沸腾的民怨！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将陈瑛推出去当替罪羊，直接砍了了事！ 这就是李弘壁的屠狗计划，说不上高深，却很致命。 只是算无遗策李弘壁，这每一次计划都会出现些变数，这次“屠狗计划”最大的变数就是那个蠢货周新！ 这个蠢货反倒是借助李弘壁的《直言疏》，直接狠狠捅了朱棣心口一刀，以致于李弘壁的计划出现了巨大变数，险些彻底玩崩了去！ 好在，现在重回正轨了。 李弘壁不在意狗皇帝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个问题没有丝毫意义，只要他将陈瑛推出去当替罪羊，杀了陈瑛平息民怨，那就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捞人了！ 狗日的周新，还要老子给你擦屁股！ 李弘壁一边在心里面骂骂咧咧，一边沉声开口道:“陛下，除了那陈瑛外，还有这周新！” “哦？”朱棣目光闪烁，审视着李弘壁。 那眼神里面，充满了质疑味道。 “那你说说，这周新该怎么处置？” 朱棣笑眯眯地开了口，等待着李弘壁回答。 确实，他在等，等李弘壁给出答案。 如若李弘壁当真敢为周新求情，那朱棣不但会杀了周新，还会迁怒这李弘壁，绝不会再重用于他！ 为什么？ 因为平衡！ 帝王心术，就是平衡之道！ 朝堂之上最大的平衡，就是文武对立互相节制！ 文臣缙绅治理政务，勋贵武臣执掌军权，双方互相配合又互相节制，如此一来龙椅上面的皇帝才能够高枕无忧！ 若是一个勋贵武臣，不但手握重权，还与文臣缙绅来往密切，试问皇帝怎么会坐得住？ 朱棣可以容忍李弘壁在勋贵武臣这个圈子里面随意胡闹，他也丝毫不在意，反正都是自家人。 但是朱棣绝不能容忍，这李弘壁跟那些文臣缙绅来往密切！ 因为这是皇帝的底线逆鳞，谁碰谁死！ 好在，李弘壁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面对狗皇帝的追问，李弘壁当即满脸怒火地喝道:“还能怎么处置？此等无君无父、无纲无纪、无法无天之人，简直就是个乱臣贼子畜生一样的东西，臣建议杀光周新全家，连同他那七八十岁的老母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全都杀光诛尽！” “另外还有这周新的亲故族人，陛下可是他周新的君父，结果这周新却当众指责陛下，这就是不忠不孝啊！他那些亲故族人是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个无君无父的狗东西来？所以臣建议陛下也不要放过他那些亲故族人，诛九族有些太狠了，咱们就简简单单夷三族吧，告诫一下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 这历朝历代法律处罚名目之中，“夷三诛”和“诛九族”一直都是最让囚犯及其族亲胆战心惊的判罚。 这“夷三族”其实也分轻重，最轻的就是除罪犯本人之外，父母、兄弟和妻子，也就是三个人。 中等情况就是父、子、孙三族，指的是父亲的所有兄弟、罪犯自己的所有兄弟和罪犯本人的所有儿子，对于家族中的女性倒是没有任何杀害，也就二三十人顶天了。 还有一种最严重的，那就是父族、母族、妻族直系全部杀光诛尽，三族加起来起码得有成千上万人！ 至于这“诛九族”嘛，可以看成是“夷三族”的加强plus版，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基本上以罪犯自己为中心，以亲戚族人四代为半径，屠杀的巨轮这么一转，所有人全都死了个干净，所有血脉彻底断绝，还会牵连很多无辜之人。 这是什么概念呢？ 相当于你在一个地方工作得好好的，也没违法犯罪，结果突然有一天来个人把你脑袋砍了，还要砍了你所有亲人的脑袋，理由是你的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族兄弟犯罪了，即使你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那也免不了一死，谁让你和他同属九族之内呢！ 历史上唯一一位被诛十族的猛人，那就是方孝孺了嗷，比起九族还多了一族，就是方孝孺的学生弟子，一个都别想跑，全部杀光诛尽砍掉脑袋，一起下去跟方孝孺团聚！ 所以李弘壁现在可不是在信口雌黄，而是给出合适的建议，让狗皇帝施展一下他的被动技——诛九族！ 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弘壁，然后突然起身，狠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你这天杀的混账东西！”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满肚子里面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人命就那么不值钱吗？啊？还夷三族诛九族，朕诛了你九……” “哎哎，陛下可不兴这么说嗷！”李弘壁急忙开口道:“臣太奶可是陛下亲姑姑，陛下别自己诛自己嗷！” “啊啊啊李弘壁，朕今日非揍死你不可！” 朱棣狂怒至极，抬脚就踹向李弘壁，李弘壁却撒丫子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叫嚣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啊，那周新上《直言疏》之前，就已经在家中备好了棺材，他这是想要一心求死啊！陛下要是只杀了他，那不是让他得偿所愿便宜他了吗？所以杀了他全家满门，让他一副棺材也装不下……” “你说什么？”朱棣闻言一愣，脸上随即浮现出了怒容。 好啊，周新你真是好得很啊，连棺材都提前买好了是吧？ 朕在你周新眼中就这般昏庸无道吗？ 还是说你周新想以死求名，做那殷商比干一样的直谏忠臣？ 朕偏偏不让你如愿！ 「夷三族和诛九族，这可是古代的plus大罪啊，今日第四更，兄弟们快快投票嗷，还有一更，尘埃落定的时候来了！」 第288章 不是你们俩这是什么关系啊！ 锦衣卫大狱！ 周新被关押在死牢里面。 这锦衣死牢之中光线黑暗，各种腐味臭味充斥鼻腔。 因为死牢关押的全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囚，所以全部都建于地下，断绝有人越狱的可能。 基于纪纲关照的缘故，周新被关在死牢之中环境最为好的一个牢房，也仅仅是有两束阳光斜射进来而已，但这对于这些死囚而言，已经弥足珍贵了。 死牢，死牢，活着进来，横着出去，不死怎么出去得了？ 在这黑暗寂静的死牢之中，被关在锦衣卫死牢之中的囚犯，无不是一个个面若死灰，目光呆滞，了无生机。 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更不知道外面亲人如何了。 他们说是活着，其实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罢了。 就算朝廷“大赦天下”，也不会赦了他们这些死囚！ 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刚刚进来的周新。 在微弱的光线下，周新趴在了发霉的稻草铺就的地上，即便是浑身上下皮开肉绽，周新却也是笑着的。 为什么会笑呢？ 因为他做到了啊！ 一封《直言疏》，唤醒大明朝。 至于自己的生死，无关紧要了。 “周新啊周新……你这是……何必呢？” 纪纲蹲下身子，看着伤痕累累的周新，幽幽叹了口气。 虽然李弘壁嘱咐了纪纲，不能把人打得太狠，但是打总归是要打的，毕竟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 要是皇帝陛下问起来，这周新怎么样了，结果他纪纲回答一句，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呢，到时候倒霉之人可就是他纪纲了啊！ 所以纪纲亲手抽了周新十几鞭子，力道拿捏得很是到位。 这周新额头破血，鬓发散乱，被抽得皮开肉绽，可这都是皮外伤罢了，只要敷上药膏休养个十天半月的就好了。 真正让纪纲佩服的是，不管是方才鞭打的时候，还是现在趴着的时候，这周新都是一脸的正义凛然，无所畏惧，硬是没有发出过一声惨叫，咬着牙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毫无疑问，这是个纯爷们，真汉子！ 跟骨头硬的周新比起来，那陈瑛可就搞笑多了。 眼见周新不搭理自己，纪纲笑呵呵地开了口。 “说起来，那陈瑛真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啊！” “本座不过只抽了他一鞭子，他就开始哭爹喊娘，恨不得磕头求饶了！” “你说你周新这么硬气的人物，为什么就是斗不过陈瑛鼠辈呢？”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诛心了。 周新脸上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刚毅。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周新才要上书直言，才要写这篇《直言疏》！” “若用我周新一人之死，可约脂韦之习，可涨骨鲠之气，可为正士张目，可为忠臣发声，那我周新死则死矣，再无遗憾！” 此话一出，就连纪纲都有些动容。 他自问自己是个贪慕权势的卑鄙小人，决计做不到周新这般公忠体国，这般碧血丹心，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敬重眼前这位国朝义士。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不能留下隐患。 “周新，《直言疏》真是你写的吗？” 听到这话，周新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自然是在下所写，缇帅不要多想了，在下绝不会沦为缇帅攀咬他人的工具！” “若缇帅当真要这么做，在下立刻就会撞死在这墙壁之上！” 纪纲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脸顿时就黑了。 尼玛地，谁要你作伪证胡乱攀咬了啊？ 我纪纲就这么不择手段，名声就这么差劲的吗？ 你大爷的，真是一个个的混账狗东西！ “好！” “很好！”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日后不管谁再来问你，你都要这么回答，《直言疏》就是你一人所写，听明白了吗？” 这下子轮到周新傻眼了。 怎么听这意思，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眼前这位锦衣卫缇帅，难道跟弘壁小友还有关系不成？ “缇帅和弘壁小友……” “拜过把子磕过头！” 周新:“？？？” 啊？ 啊？？？ 弘壁路子这么野的吗？ 周新是真愣住了，有些哭笑不得。 纪纲淡淡解释道:“方才之所以要抽你，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本座没法交差，这也是弘壁嘱咐过的。” “至于《直言疏》的事情，记住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此事乃是你一人所为，若是日后本座听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牵连到了我那个蠢弟弟，本座定会不一切代价屠了你周新满门，你听明白了吗？” 听见这满满的威胁话语，周新不置可否。 “放心，在下虽然不才，却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若我有心害弘壁，当初就不会弃了他那封《直言疏》不用，自己重新改写一封了。” 听到这话，纪纲总算是松了口气。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周新加上李弘壁，活脱脱两个大傻子。 “得了你这句话，本座总算明白，为何我那蠢弟弟会冒险去救你了！” “什么？”周新脸色大变，“弘壁他怎会如此不智？你为何不加以阻拦？” 弘壁竟然入宫面圣求情去了？ 他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吗？ 真是个傻孩子啊这！ 纪纲满脸戏谑地看着他，没好气地笑骂道:“阻拦？他跟你一个德行，已经入宫面圣去了，你觉得本座拦得住吗？” “放心吧，我这蠢弟弟比你精明多了，不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只是你周新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直言疏》一事绝不能牵连到弘壁！” 周新闻言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他当然明白自己那封《直言疏》一出，自己定然必死无疑。 在这种情况之下，其余人别说为他周新求情了，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可是那仅仅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弘壁，却要为他周新入宫面圣，为他周新触怒龙颜！ 何至于此啊！ 弘壁，我周新值得你如此吗？ 一时间，周新忍不住潸然泪下，第一次产生了后悔之心。 纪纲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傻眼了。 兄弟们这不对劲嗷？ 这铁面御史怎么一听到李弘壁冒险给他求情还哭上了呢？ 不是你们俩这特么地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喂？！ 正当这个时候，周敖烈急匆匆地走到了甬道入口，却不敢入内。 因为纪纲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否则格杀勿论。 “大人，宫里面来人了，说是有旨意！” 旨意！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旨意？ 纪纲脸色微变，急忙追问道:“是哪个死太监？” “御前大珰，亦失哈！”周敖烈苦笑着低声道。 亦失哈！ 那不是意味着……周新完了！ 不用多想，傻子都知道御前大珰亦失哈亲自送来这封旨意，意味着什么。 这是降旨问斩了啊！ 纪纲看向周新，后者竟没有丝毫惶恐之色，反倒是艰难地撑着墙壁，正襟危坐，然后整了整自己的衣襟。 “缇帅，且去请公公进来宣旨吧！” “弘壁日后……就请缇帅多加照顾了！” “我周新死则死矣，早一日流血，便能早一日警醒世人，求死得死，快哉，快哉啊！” 纪纲闻言叹了口气，竟是破天荒地向抱了抱拳。 “似你这样的人，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本就活不长久的，走好！” 话音一落，纪纲转身就走。 周新闭上了双眼，回忆着此生。 直到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容时，嘴角才不自觉地噙着一抹笑意。 “弘壁，来生再见！”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快上票支持呀，冲冲冲，你一票我一票，梦虫明天就出道！」 第289章 周新就任总宪！陈瑛明正典刑！ 诏狱之中。 亦失哈眉头一皱。 因为这死牢的气味太难闻了些。 其实他并不需要亲自走这一趟，直接派个办事得力的小宦官来就行了。 可问题在于，此次需要宣读两份圣旨，而且这接旨之人还都是眼下的风云人物。 为了以防出现任何变故，亦失哈还是决定亲自来走上一遭。 不过他是没想到，这锦衣卫死牢如此腥臭恐怖，让他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白了几分。 “人在哪儿？” “赶紧着吧，咱家要受不了了！” 亦失哈有些不太耐烦，出言催促道。 纪纲闻言只能陪上笑脸，加快了脚底的步伐。 亦失哈可是御前大珰，昔年燕王府的老太监了，所以纪纲也是得罪不起。 珰，指的是宦官帽子上的黄金装饰物，意思为大太监。 大珰，就是大大太监，堪称紫禁城内庭里面的风云人物，老祖宗级别的超级大太监！ 比如这乾清宫总管太监亦失哈，再比如坤宁宫总管太监郑和。 这是内庭外朝都清楚的御前大珰，万万不能得罪的那种！ 哪怕他纪纲现在锦衣卫缇帅，可是这种时刻陪伴在皇帝陛下身边的死太监，那还是真的不能得罪，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给阴死！ “大珰放心，马上就到了。” “咱们先去陈瑛那儿，场面可能有些血腥，还请大珰做好准备！” 亦失哈闻言眉头一挑，笑问道:“你们对陈瑛动刑了？” 听到这话，纪纲心中“咯噔”一挑。 “大珰的意思是……这刑我们动错了？” 跟这种御前太监讲话，是最特么难受的事情，因为这群死太监最擅长打机锋，也喜欢打机锋，反正不会直接把话给你说清楚，而是让你自己个儿去猜！ 可是这一次，亦失哈却是直接笑道:“缇帅这一次运气不错，你这刑算是用对了。” 此话一出，纪纲顿时大喜过望，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有了亦失哈这句话，那陈瑛可就基本上注定必死无疑了嗷！ 其实陈瑛死不死，纪纲是不在意的。 但是陈瑛和李弘壁已经结下了生死大仇，要是这陈瑛不死，说不定哪天还真有可能被皇帝陛下重新起用，到时候倒霉之人就是李弘壁了！ 所以陈瑛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东西，还是去死好了！ 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陈瑛牢房，却见这位前不久还嚣张跋扈的总宪大人，此刻正被吊在半空之中，浑身血污伤痕累累，反正是看不出什么人形来了。 亦失哈见状用手捂着鼻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缇帅，你们下手还真是有些重啊！” “大珰说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这畜生先前做的太过分了，自从他进了这诏狱，不知道多少人联系我，希望让我把他往死里整呢！” 其实纪纲本不打算对陈瑛上酷刑的，只是想给他整出点内伤，这样即便皇帝陛下要起用陈瑛，也不会因为伤势而牵扯到自己。 可是纪纲没想到啊，这狗东西落到了他手里面，还敢猖狂叫嚣，甚至大骂锦衣卫都是些废物东西！ 这纪纲哪里能忍，他又不是这陈瑛的下属，亲自动手拿鞭子抽、用烙铁烙，反正怎么变态怎么来！ 搞到最后陈瑛恨不得跪倒在地上喊纪纲祖宗了，端得是个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纪纲给周敖烈使了个眼色，后者拎了捅冷水直接泼到了陈瑛身上。 陈瑛身子一个激灵，陡然间醒了过来，当他看清来人是亦失哈后，瞬间就神情振奋地狂喊了起来。 “大珰，您终于来了啊大珰！” “陛下是让您来救我出去的吗大珰？” “下官就知道，陛下肯定不会忘记我的，陛下肯定不会……” 亦失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懒得听陈瑛狗叫，摊开圣旨喝道:“上谕:原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瑛，奸险附会，一意苛刻，为人残忍刻薄，蒙蔽视听欺上制下，罪大恶极……择日明正典刑！” 此话一出，全场欢呼。 纪纲等锦衣卫脸上满是笑容。 陈瑛却是当场愣住，随即发出了凄厉的嘶吼。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啊！” “陛下怎会将我明正典刑？！” “臣是为了那建文才会……” 亦失哈脸色一变，喝道:“来人，割了他的舌头！” 纪纲瞬间反应了过来，当即对周敖烈挥了挥手。 周敖烈行事极其狠辣，因为他是小人物历经艰辛这才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所以他不得不狠辣一点，才能够得到锦衣卫缇帅纪纲的器重。 不过眨眼时间，伴随着一声惨叫，周敖烈就割了陈瑛的舌头，后者满嘴是血，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悲鸣！ 亦失哈见状冷笑道:“缇帅，给他上药，人可不能死了，还得明正典刑呢！” 所谓“明正典刑”，“明”是表明的意思；“正”是治罪的意思；“典刑”也就是法律的意思，“明正典刑”这四个字合起来的意思就是依照法律处以极刑！ 这个成语大都是用在处决犯人的公文或布告中。 这是说朝廷将会选一个良辰吉日，当众处决了这陈瑛！ 说白了，陈瑛就是一个替罪羊，用来平息民怨之用，价值还是要榨取干净的，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纪纲含笑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宣读完了陈瑛的罪状，下一个人则是周新了。 一行人再次来到周新病房，只见这位铁面御史此刻正端坐在发霉的稻草上面，神情肃穆，正义凛然！ 见此情形，哪怕是亦失哈见了，也不由暗叹一声，果真正士也！ “上谕！” 听到这两个字，周新睁开眼睛，一只手撑在地上，艰难地跪直了身子，然后双手撑地叩首道:“罪臣周新……接旨！” “原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周新，疾恶如仇、铁面无私、耿直敢言，人称“冷面寒铁”……得知陈瑛不法之举，多次不畏强权直言上谏，甚至不惜犯颜直谏，朕心甚慰！” “然其所著《直言疏》多有不实，虚有其表，卿当引以为戒，切不可失了公正之心！” “今进周新为都察院右都御史，署理院事，钦此！” 众人:“？？？” 啊？ 啊？？？ 这咋还升官了啊？ 直接从副的变成正的了啊这？ 纪纲满脸茫然，周新更是一脸错愕。 他原本视死如归，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可是这怎么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非但没有死成，皇帝陛下还给他升官了！ 这……多尴尬啊！ 纪纲难以置信地问道:“大珰，这是不是弄错了啊？” “缇帅说的什么话！”亦失哈没好气地笑骂道:“白纸黑字摆在这儿，咱家岂敢假传圣旨？” “周总宪，接旨吧！” 听见这声提醒，周新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纳头拜倒在地。 “臣周新接旨，叩谢陛下隆恩！” 待周新接过圣旨后，纪纲这才上前将他给扶了起来。 亦失哈看着凄惨狼狈的周新，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周总宪，咱家也知道您是位直臣，可是这犯颜直谏的事情，周总宪日后还是别再做了。” “这一次要不是得了贵人相助，只怕周总宪将生死两难了！” 贵人？ 哪位贵人？ 难道他说的是……弘壁？ 周新下意识地看向了纪纲，后者面无表情，不敢在亦失哈面前表露出什么。 但即便如此，周新也明白了。 救了他一命之人，正是弘壁啊！ 一想到这儿，周新嘴角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弘壁，这次，多谢了。 「今日第一更，陈瑛一案落幕，周新成为总宪大人，不知道各位读者大大满不满意，多多投票支持呀」 第290章 和尚你不对劲！正在黑化中！ “周总宪！” “换身衣服随咱家入宫吧！” 亦失哈笑呵呵地开口道:“陛下还在等着见您呢！” 大明都察院的都御史，掌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予参朝廷大议等事，是以又被尊称为“总宪”。 先前陈瑛不过是个副的，仗着皇帝陛下的器重宠信，就敢自称总宪大人，可想而知其为人之嚣张跋扈了。 一听说皇帝陛下还要见自己，周新顿时神情一振，可他这浑身鲜血淋漓的，只怕连宫门都进不去。 纪纲笑呵呵地唤人来为周新处理伤口，然后又给他找了一身干净合身的衣物。 顺水推舟，锦上添花，这种事情他还是不介意多做一些的。 等周新打整干净了，穿上了崭新的都御史官服，亦失哈这才带着他匆匆进宫。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朱棣还在和李弘壁打嘴炮。 “陛下，臣为大明流过血，臣为大明立过功，您这是赏罚不均啊陛下！” 李弘壁满脸涨红地叫嚣道。 为什么？ 因为狗皇帝准备昧了他的功绩！ 这一次赶赴甘肃之地抓住帖国细作头目，确认了帖国对大明的狼子野心，他李弘壁可谓是功当第一啊！ 结果现在一行人全都有了相应封赏，他李弘壁却是连个屁都没有。 平安拜正三品的昭毅将军，甘肃副总兵，这是作为总兵官副手的裨将。 而盛庸则被赏了个从三品的怀远将军，这是次于副将一等的参将，听命于总兵官分守各地。 至于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嘛，他现在本就是锦衣卫缇帅了，不需要任何赏赐，简在帝心就够了。 所以一行人里面，大家都有封赏，大家都很开心，偏偏他李弘壁毛都没有一根，狗皇帝那是只字不提啊这！ 所以李弘壁不乐意了。 老子为你出生入死，结果你连封赏都不给我！ 朱棣冷眼看着这个兔崽子，抬脚就踹了过去。 “封赏？” “你还想要封赏？” “朕不扒了你的皮就算不错了！” 朱棣气呼呼地开口道:“宋晟诛了那些鞑官，这是你李弘壁的主意吧？” “你李弘壁是痛快了，可其余各军镇的鞑官见了，现在纷纷上奏指责弹劾宋晟，大有一副反抗不满的架势，你让朕怎么办？” “怎么办？”李弘壁冷笑道:“谁敢闹事那就砍了谁！” 朱棣闻言一怔，他没想到此子杀心竟如此之大！ 李弘壁却是笑道:“陛下，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年太祖高皇帝优待这些鞑官，是为了树立榜样，以此拉拢更多的北元旧臣前来归顺！” “现如今我大明已经定鼎天下数十年了，军民归附万众一心，还优待这些外邦蛮夷作甚？非要让这些蛮子杂碎骑在我大明百姓子民头上拉屎撒尿吗？” “现在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啊陛下，那回教勾结帖国细作通敌叛国，此事已经是证据确凿，现在主动权掌握在陛下手里面，陛下想杀哪个鞑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直接给他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杀了他全家，其余鞑官难道还敢哔哔赖赖？” 听到这话，朱棣是哭笑不得。 既有些失望，也有些安心。 说到底，这李弘壁就算再怎么智计过人，他始终都还是只是个年轻后生，所以热血冲动，考虑问题也太过片面了些。 不过他越是年轻稚嫩，朱棣反倒是越安心。 至少他这位大明皇帝还能控制住他，总算是找到这厮的弱点和毛病了。 “行了，赶紧给朕滚！” “还要想封赏，朕扒了你的皮！” 李弘壁闻言勃然大怒，骂骂咧咧地走了。 老朱家的官儿，真是狗都不做！ 他李弘壁以后要是再给狗皇帝办事，他就是狗养的！ 看着这混账兔崽子的背影，朱棣也陷入了沉思。 姚广孝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没错，姚广孝一直都在，从李弘壁前来抖机灵开始，他其实早就在跟皇帝谈事情了。 “和尚，你这位得意弟子，可是给朕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朱棣看向姚广孝，苦笑着摇了摇头。 姚广孝闻言不置可否，道:“陛下，鞑官一事，不能轻举妄动。” “事涉边防国事，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反叛，所以贫僧以为还是当以安抚为主！” 这就是老成持重之言了。 毕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明鞑官多，而且鞑官暴虐混账，朱棣和姚广孝又岂会不知道？ 可是知道又能怎么办？ 现在不是动这些鞑官的时候啊！ 其一他朱棣天下还没坐稳，自然不可能在此刻逼出叛乱。 其二这些鞑官遍布各边防军镇，而且涉及到大明一直安抚外邦蛮夷的羁縻制度，一个处理不好就会使得各边塞军镇狼烟四起。 所以，就算知道鞑官暴虐欺压百姓，朱棣和姚广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等日后坐稳了这天下，等日后大明强盛了，再来收拾他们也不迟！ “弘壁这孩子，智计是有的，但还是太过年轻稚嫩了。” “和尚，以后就劳你多费心，多多调教一二。” “此子杀心太重了，不是好事！” 那可不是杀心重嘛！ 个混账兔崽子，动不动就要杀人全家，夷三族甚至诛九族！ 朱棣就想不明白了，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那肚子里面怎么就装着如此多的诡谲手段和鬼蜮伎俩呢？ 姚广孝听到这话也是摇头失笑，这个问题他同样想不明白。 “陛下，为谋士者，当为主君分忧。” “是以谋士狠辣一些，倒不是什么坏事。” “想当年那贾文和（贾诩）和程仲德（程昱）不就做的很出色吗？” 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朱棣脸都快绿了，满脸狐疑地看着姚广孝。 和尚，你不对劲，你越来越不对劲了嗷！ 贾文和和程仲德那是什么人物？ 一个毒士，一个邪士，那是正常人吗？ “和尚，你别乱来啊，那么好一个孩子，你可别瞎几把给教坏了！” 姚广孝闻言不置可否，眼神里面闪过道道精光。 这谋士不狠，地位不稳。 如贾文和那般毒了整个大汉，最终却还能得以善终，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啊！ 承天门外，李弘壁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当然，只是在心里面骂骂咧咧罢了。 结果迎面见到了来人，李弘壁心情顿时就变好了。 这人身着绯袍锦鸡服，面容刚毅，不苟言笑，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只是似乎大病初愈一般，这人走路都有些艰难，但步履却是从容坚定，一步一步都走得很稳。 周新也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少年郎，嘴角再次噙着一抹笑。 只是碍于双方身份，加上这里乃是宫门口处，所以双方都没有多言，而是就这般相视一笑，并不敢多说什么。 御前大珰亦失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古怪气氛，满脸狐疑地扫了一眼李弘壁，又看向了周铁面。 当他注意到周铁面嘴角那一抹笑时，心中疯狂惊呼了起来。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这两人之间有大问题啊这！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快快上票支持嗷，你一票我一票，梦虫明天就出道！冲呀！！！」 第291章 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朱高煦！ 二皇子府。 一阵书声响起。 只见满脸横肉的朱高煦，此刻正端坐在案桌前大声苦读。 是的你没有看错，暴虐无道的朱高煦，正在苦读圣贤书，而且态度还很是认真！ 一旁王斌见状，满脸都是欣慰之色。 不容易啊！ 真是不容易啊！ 自从上次他们二人敞开心扉后，二皇子殿下终于改过自新了。 说苦读就苦读，就算不认识字，人家也能嗷嗷地读！ 读书习字，态度是很重要的，至于能够认识多少个字，那反倒是无关紧要了。 这位二皇子，最大的问题，在于他那暴虐的脾气。 尤其是喝了马尿之后，这位二皇子就像是野兽畜生一般，想打杀谁就打杀谁，端得是个暴虐无道，无法无天！ 所以王斌要求朱高煦埋头苦读，并不是真的希望他能够读进去，而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改变一下朱高煦的暴躁脾气，养性修心，养气凝神。 事实证明，效果很是不错。 至少这近半年时间以来，朱高煦没有发过一次脾气！ “王先生，这个字念啥来着？” 朱高煦抬头看向王斌，指着书上的一个字问道。 王斌扫了一眼，神情略显古怪，还是硬着头皮给他解惑。 “殿下，这字念“煦”。” “啊？哪个煦？” “殿下名字里这个煦！” “……” 朱高煦傻眼了。 合着他特么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 一想到这儿，朱高煦就神情颓然，满脸黯然神色。 “王先生，我是不是……很笨啊！” “学了这么长时间，连自己的名字都还不会写，都还记不住！” 这“朱高煦”三个字，王斌自然是教过他的，可他朱高煦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所以一直记不住，或者说他从心底里面就排斥这读书习字。 那些晦涩难懂的圣贤文章，哪有去骑马游猎来得痛快啊？ 一想到这儿，朱高煦就越发烦躁不安。 王斌见他情绪不对，急忙喝道:“殿下难道忘了你我之约？” 此话一出，朱高煦陡然安静了下来。 他与王斌曾约法三章，王斌助他入主东宫绝地翻盘，而他朱高煦则要对王斌言听计从！ 所以，朱高煦其实并无选择。 为了入主东宫，为了夺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他宁愿吃这份苦受这份罪！ “王先生放心，我朱高煦说一不二，说听你的就听你的！” 话音一落，朱高煦就又嗷嗷读了起来。 王斌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 读的什么几把玩意儿。 “殿下，读书习字不可急于一时，做学问是可以做一辈子的。” “倒是外面传来了消息，最近京师里面可不太平，先是酷吏陈瑛大兴党狱，撕咬前朝旧臣，而后周新上《直言疏》，惹得陛下勃然大怒，将其打入诏狱死牢……” “周新？你说的是哪个周新？” 朱高煦兴冲冲地追问道，满脸希冀神色。 王斌见状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不过还是给出了回答。 “正是那周新周铁面！” 周新可能有无数个，但周铁面却只有一个！ 朱高煦一听到这话，顿时大喜过望。 “好啊！” “真是好啊！”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 “上次那笔账我还没找他算，现在他主动找死了！” “殿下……为何高兴？”王斌冷不丁地问了一声，直接把朱高煦给整不会了。 “王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周新跟我有仇，他现在大难临头了，我自然应该感到高兴啊！” 听见朱高煦这话，王斌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这样想是不对的。” “您真与周新有仇吗？并非如此！” “周新只是维护礼法祖制，所以才会反对您入主东宫。” “但如果您是大皇子，您是陛下的嫡长子，那周新就会成为您的坚定拥趸！” “所以殿下与这周新之间，其实并无仇怨，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殿下能够听明白吗？” 朱高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王斌见状老怀大慰。 听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听！ 只要殿下愿意听，就算听不懂，他王斌宁可将这些道理嚼碎了喂给朱高煦吃都行！ 最怕的不是你听不懂，而是你根本就不想听懂，不想动脑筋啊这！ “所以，包括解缙、黄淮、杨荣等人在内，他们之所以反对殿下入主东宫，说白了还是立场不同，更深一层其实就是利益问题。” “殿下入主东宫，对这些文臣缙绅而言，没有丝毫益处，因为殿下身边聚集着靖难勋贵，自古文武不和互相节制对立，所以文臣缙绅才会站到殿下的对立面，这一点殿下听懂了吗？” 朱高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番话他是真的听懂了，其实他并不蠢，只是不愿意动脑筋思考，只是喜欢像行军打仗那样动用自己的武力解决一切麻烦罢了。 现在局势不一样了，战场也变成了官场，导致他那一套根本就行不通，反倒是经常闯出祸事来！ 现在顺着王斌的思路去想，朱高煦这才陡然发觉，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嗷！ “所以，反过来讲，靖难勋贵之所以鼎力支持殿下，也是因为利益罢了。” “殿下入主东宫，甚至是日后即位，这样靖难勋贵才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这一点殿下能够听懂吗？” 此话一出，朱高煦眉头紧锁。 他不喜欢王斌的说法，将一切真心交情全都用利益来计算。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王斌说的是对的。 所以朱高煦点了点头。 “那么，我再告诉殿下一件事情。” “陈瑛也被打入诏狱了，出手布局之人乃是李弘壁！” “李弘壁？”朱高煦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若说他现在最痛恨之人，解缙排在第一位，李弘壁就排在第二位！ 打死他都忘不了，李弘壁这个天杀的狗东西，拿炸药包炸自己，差点把自己送走了！ 这可真是生死大仇啊这！ “那小畜生做了什么？” “陈瑛可是父皇放出来的狗，他能扳倒陈瑛？” 听到后面这句话，王斌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殿下能够看到陈瑛是陛下故意放出来的狗，那就证明这位殿下真的开始思考问题动脑子了，这就是极大的进步！ “李弘壁以身入局，设下了一个杀局，一个让陈瑛无法拒绝的诱饵，所以陈瑛上当了，带着锦衣卫攻打曹国公府，还当众折辱李弘壁，砍了他几刀，结果引得皇帝陛下勃然大怒，直接将陈瑛打入了诏狱……” 朱高煦一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快意笑意。 陈瑛啊陈瑛，你怎么不一刀砍死李弘壁这小畜生呢？ “殿下为何在笑？” “额……”朱高煦愣了，“难道我不该笑吗？李弘壁可是与我有生死大仇啊！” 王斌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妨用周新一事去思考，殿下真与李弘壁有仇吗？事实上你们二人之间的恩怨，全都是殿下一手造成的，李弘壁只是在反击报复罢了。” 朱高煦闻言脸色一沉，却没有反驳。 “殿下，事实证明，那李弘壁是个智计过人的妖孽奇才，而且深受皇帝陛下器重信任！” “而且关键在于，李弘壁本是曹国公世子，所以他是武勋的一员，他的立场并不是非支持大皇子不可！” “殿下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弘壁是武勋！ 那他就应该支持自己才对！ 这一次，朱高煦是真的听懂了！ “王先生，若那李弘壁愿主动投效于我，我肯定会不计前嫌……” “殿下现在有什么值得他李弘壁投效的？” 王斌又叹了口气。 你听懂了个几把啊你！ 「朱高煦要上场了嗷兄弟们，沉寂了这么久的二皇子，终于要再次支棱起来了」 第292章 圈禁将至！周新监斩陈瑛！ 朱高煦很不开心。 他总觉得自家这位先生是在耸人听闻。 “王先生，那李弘壁真有你说的这般，智计过人吗？” “殿下啊，您就不能动动脑筋吗？” 王斌好悬没有一口气挂过去。 “李弘壁抛出的那个诱饵，谁都不知道是什么！” “可偏偏这个诱饵却能让陈瑛上当，并且不顾一切地都要去搜查曹国公府，以致于彻底入局，被李弘壁给坑死了！” “殿下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是继续与李弘壁为敌，他对殿下使出这一手，殿下该如何应对吗？” 此话一出，朱高煦顿时脸色大变。 他倒是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以往的朱高煦，崇尚运用武力解决所有麻烦。 可是现在看起来，他这一套放到现在已经行不通了，否则他也不会接二连三地闯下大祸，不但原本大好的夺嫡形势瞬间溃败，自己都被整整圈禁关押了半年之久！ 既然武力行不通，那就得动脑子了。 朱高煦其实并不愚蠢，他好歹是靖难之役骁勇善战的名将种子，只是自从他父皇即位称帝之后，朱高煦性情就愈发狂傲不羁，愈发目中无人罢了。 现在脑子一动，朱高煦就明白了王斌的意思。 当然，他肯定与陈瑛不同。 陈瑛算什么东西？ 一条他父皇放出来咬人的狗罢了！ 哪里有资格与他朱高煦相提并论？ 所以李弘壁就算再怎么阴险狡诈，也不可能会坑杀他朱高煦！ 但是问题在于，朱高煦渴望入主东宫啊！ 这要是那李弘壁直接投效他大哥朱高炽，把这些阴谋诡计使在他朱高煦身上，朱高煦只怕怎么完犊子的都不知道！ 所以，李弘壁不能招惹，反倒是要交好！ “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咱们不去招惹李弘壁就是了，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那要尽可能地拉拢他！” 听到朱高煦这话，王斌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枉他这么一番苦心劝谏啊，这位殿下总算是听进去了。 “殿下所言极是！” “这李弘壁堪称妖孽奇才，其智计远胜王斌百倍不止！” “若是殿下能够将这李弘壁成功收入麾下，那殿下入主东宫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足以重新起复与大皇子分庭抗礼！” “所以啊殿下，这马上您的圈禁时间就要结束了，其一是绝不能再犯错，其二则是要想办法拉拢李弘壁，如此殿下大业才有希望！” 朱高煦闻言满脸骇然，下意识地追问道:“先生就这么看好那李弘壁？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些？” 王斌苦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您不懂。” “小人只是区区一个落魄秀才罢了，能帮助殿下的地方，真的不多。” “但是这位弘壁世子却出身高门，见识眼光远非小人可比，此外弘壁世子智计通天，堪称是绝佳的谋主之才！” “小人甚至连谋士都称不上，安能与弘壁世子相提并论？所以殿下一定要切记此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李弘壁拉拢过来收入麾下，最不济也要与他交好，绝不可与李弘壁为敌！” 王斌说的真心实意，甚至有些卑微。 但他这是真的为了朱高煦好。 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就那么点斤两，根本就无法与李弘壁相提并论，更无法与大皇子身边那些文臣缙绅匹敌。 比如那解缙，那杨荣，哪一位不是身居高位、智计过人的硕儒名士？ 继续这样下去，朱高煦寻不到谋主，一直无人为他出谋划策，自然必败无疑！ 所以为了朱高煦好，也为了自己好，王斌这才心甘情愿地说出了这番话来。 朱高煦听得神情动容，眼眶都有些红了。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定会把此事记在心里。” “但是先生也不能这么看低了自己，要不是先生，我朱高煦早就颓废下去，沦为一个行尸走肉了！” “先生的大恩大德，我朱高煦没齿难忘，就算李弘壁真来了，我对先生也会一如既往，绝不会怠慢先生半分！” 不得不承认，朱高煦虽然混账暴虐，但他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王斌听后也是感动得无以复加，摸了摸有些发酸的鼻子。 谁说读书没用？ 二皇子殿下现在不是就变了嘛！ “殿下，咱们接着读书，一直读下去！” “待到圈禁时间彻底结束，咱们再谋划大业！” 朱高煦也是神情振奋，抱着书籍就开始嗷嗷读，也不知道读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乾清宫。 朱棣与周新奏对了良久。 一番接触下来，朱棣也是对这位骨鲠直臣很是满意。 这周新疾恶如仇、铁面无私、耿直敢言，被朝野誉为“冷面寒铁”。 原本朱棣还是不相信的，他觉得诸如此流大多都是些讪君卖直和沽名买直之辈。 张口闭口就是仁义道德道德仁义，满肚子的鬼蜮伎俩和勾心斗角！ 但是，眼前这个周新，还真是不一样啊！ 言谈举止不卑不亢，不会因为他朱棣是皇帝，就退让妥协，反而据理力争，实话实说！ 难怪他敢写出《直言疏》，还敢当朝上《直言疏》了。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觉得无比庆幸。 要不是李弘壁那小兔崽子前来闹了一通，他朱棣恐怕真会含怒杀了周新，错失这么一位真正的骨鲠直臣！ 周新此刻其实心里面有多少有些不解。 按照常理来说，他当众指责君王过失，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少说都要被罢官去职。 这怎么皇帝陛下还给他升官了，而且看这架势，陛下对他似乎并无不满？ 弘壁啊弘壁，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新！” “这封《直言疏》，写得很好！” 朱棣指了指案桌上的《直言疏》，笑道:“但是下次，别再写了，更不要在朝堂之上拿出来！” “你如今身为都察院总宪，当肃清朝堂的不正之风，朕不想再看到耳目之官沦为他人的应声虫，不辨是非，不分对错，就直接弹劾攀咬，你明白了吗？” 一听到这话，周新急忙点了点头。 上次科道言官朝天阙的事情，他周新巡按福建去了，所以并没有参与，但入京之后也多少有些耳闻。 说到底那场闹剧，就是科道言官被人当刀使了，被迫卷入了夺嫡争斗之中，这才会惹得皇帝陛下勃然大怒，起用陈瑛这等酷吏敲打朝臣。 真要是论起来，问题还是出在科道言官身上，是都察院总宪的失职！ 上一个右都御史吴中，已经被调去了北平，因为此事仕途算是走到头了，此生都没机会重返朝堂。 “对了，还有一事。” “陈瑛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朕意将其明正典刑，就由你这位总宪亲自监斩吧！” 听到这话，周新眉头一皱，不过还是只能跪地领命。 皇帝陛下让他监斩陈瑛，将陈瑛明正典刑，只怕是为了平息朝野民怨。 这对都察院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陛下，臣请召都察院所有在京科道言官前去观刑，斩陈瑛！” 朱棣:“？？？” 啊？ 这么狠的吗？ 你这样做会没朋友的嗷！ 「今日第四更，还有一更，兄弟们加油呀！冲冲冲！」 第293章 大事件！帖国要东征大明了嗷！ 翌日清晨，乾清宫暖阁。 永乐帝召集了永乐朝堂所有文武重臣前来议事。 勋贵武臣一方，魏国公徐辉祖，淇国公丘福，成国公朱能。 文臣缙绅一方，吏部尚书蹇义，户部尚书夏原吉，礼部尚书李至刚，兵部尚书金忠，工部尚书黄福，都察院都御史周新，内阁学士解缙、黄淮、杨荣、金幼孜等人，甚至还包括了大皇子朱高炽和三皇子朱高燧，以及太子少师姚广孝！ 至此，整个永乐朝堂初年的核心阵容尽数在此。 朱高炽和朱高燧为什么会来，这就是永乐皇帝的手笔了。 基于上一次的权利交换，朱高煦在京武勋势力被连根拔起，夺嫡形势彻底崩盘。 紧接着李弘壁去甘肃这段时间内，解缙、黄淮和杨荣等人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抓紧时间援引各种先例，明里暗里地示意皇帝陛下该遵循宗法礼制，册立大皇子朱高炽为太子，给人家办正位大典了。 朱棣被这些人惹得烦不胜烦，加上他也知道这个大儿子擅长文治，索性命朱高炽前往文渊阁听政，算是给了朱高炽接触朝政的机会，解缙、杨荣等人这才安分了下去。 毕竟大皇子都已经开始听政了，那就和太子没什么区别了，差的就是一个名分罢了。 他们也都是人精老狐狸，明白不能把皇帝逼得太紧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小觑了朱棣的手段。 是，老二现在被圈禁着，朱棣不能言而无信，自己打自己的脸，但是老三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干嘛！ 所以朱棣又让老三朱高燧也听政，反正都是皇子，以后也是要就藩一地做藩王的，多积攒一些治政经验，不至于去了封地后做个暴虐无道的昏主，残害地方百姓。 皇帝的这个理由，堪称无懈可击。 解缙、黄淮等人能怎么办？ 还不是只有眼睁睁地干看着！ 只要听政的不是那二皇子朱高煦，他们都可以接受！ 朱高燧嘛，毕竟是三皇子，皇位怎么轮都轮不到他头上去。 是以这场重大议事，就在这般诡异的气氛之中，进行了。 朱棣也不废话，直接命人将李弘壁亲手绘制的那副《亚洲堪舆图》给抬了上来。 当这些永乐朝堂的实权大佬巨头看后，一个个都被震撼得无以复加，不少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大国公爷还好，他们多少听过李弘壁那小子的提前铺垫，心里面有了准备。 可是一众文臣缙绅压根就不知道啊，而且他们可是正经的名教子弟，正经的儒家读书人！ 这“名教”，可不是元末乱世那造反的“明教”，而是指的儒教或者说大明现在的儒教。 自西汉大儒董仲舒倡导“审察名号，教化万民”后，汉武大帝顺水推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立为名分，定为名目，号为名节，制为功名”，用这名教思想对百姓进行教化，称“以名为教”。 至于名教内容，发展到了现在，主要就是程朱理学那一套。 宋元以后，经过朱文公的努力，名教被称作“天理”，成为禁锢人们言行的桎梏，如违犯名教的伦理纲常，即被视为“名教罪人”，将会被天下文人群起而攻之！ 说白了，现在这些名教子弟，就是坚定的程朱文人，程朱思想的坚定拥护者。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俺们名教也是正统儒家分支，俺们儒家思想里面可是一直高喊着“君权神授”、“天人感应”和“中土居中”那一套嗷！ 皇帝陛下您这副堪舆图是什么意思？ 您这是大逆不道嗷！ 解缙当场就坐不住了，几乎是声音颤抖着开了口。 “陛下，这副堪舆图……不对吧？” 这……这不对吧？ 朱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笑道:“解学士觉得哪里不对？” “启禀陛下，中土居大地之中，瀛海四环，其缘边滨海而居者，是谓之裔，海外诸国亦谓之裔，裔之为言边……这是一直以来的共同认识，为何这堪舆图上我大明只是偏安一隅，甚至疆土还没有那帖木儿国大？” “为什么？”朱棣冷笑道:“朕也很想问问你们为什么！” “你们这些个文臣缙绅，一个个自诩学究天人，一个个自诩学富五车，结果只是拾人牙慧鹦鹉学舌，古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还特么地“中土居中、瀛海四环”，你们怎么就不想一想，我大明与使团出使帖国这么多次，他们看到了海没有？你们怎么就不想一想，我大明使团光是前往帖国，一走就要走个三五年，这疆域路途是何等遥远？” 解文狗被骂得哑口无言，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让你嘴贱，现在好了吧，成出头鸟了吧？ 解缙无以言对，选择了沉默。 但其他人却是坐不住了。 新晋总宪大人周新神情凝重，追问道:“陛下，这副堪舆图从何而来？难道记载为真吗？” 看到是周新提问，朱棣神色稍缓，神情同样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副堪舆图，乃是太子少师考察历代典籍，并且走访西域番商，与我大明曾出使帖国的一众官员，一同绘制而成，所以真实性毋庸置疑！” “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说实话朕看到这副堪舆图的第一眼，也是不敢相信的，但事实真相就是如此，容不得我们不相信！” 此话一出，群臣纷纷看向了姚广孝。 这位黑衣宰相正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丝毫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嗯，给自己的得意弟子背锅，并不算是背锅。 那混账小子不是经常说一句话嘛，“弟子有事，老师服其劳”。 所以呀，这个锅，只能是他姚广孝背了。 不然要真是如实相告，弘壁这孩子，只怕会不得安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群臣还是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望着那副《亚洲堪舆图》怔怔出神。 见此情形，朱棣心中顿时舒爽无比。 呵，现在让你们也体会一下，朕第一次见到这堪舆图时的心情！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朱棣又抛出了第二枚重磅炸弹，而且这一次，直接炸傻了群臣。 只见锦衣卫指挥使、缇帅纪纲手持一份染血的供词走了出来。 “陛下，诸位大人。” “日前我锦衣卫接到一份匿名举报，言称金陵城中有帖国细作活动，锦衣卫当即将此事上报陛下，得陛下首肯之后当即于暗中全力追查，终于揪出了这些藏匿于我大明帝都的帖国细作！” “经过严刑拷问，帖国细作称，帖木儿国对我大明表面恭顺是假、狼子野心是真，其国主苏丹帖木儿一直有心东征大明，并于两国第一次建交时，就派遣大量番商细作随使团来到我大明，暗中刺探我大明军情，为日后东征大明做足准备！” “此外，帖国细作还称，我大明出使帖国的傅安使团，已于五年前被帖木儿扣押关进狱中，至今都不见天日！” “经锦衣卫分别拷打对应查证，一应供词为真，请诸位大人过目！” 一众巨头:“？？？” 啊？ 啊？？？ 帖国意欲东征大明？ 还暗戳戳地刺探了我大明多年军情？ 傅安使团至今八年未归竟然是被帖木儿给扣押下来了？ 他妈的你一个外邦蛮夷国主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你要疯啊这是？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294章 应对帖国！整个大明因此而改变 暖阁之中，鸦雀无声。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君臣议定之后，决定将李弘壁从这件事情里面给完全摘出去！ 为什么？ 因为此事太大了，大到李弘壁那小身板扛不住！ 说白了，帖国一事从始至终都是李弘壁一手检举揭发的，而两国接下来可能会爆发的国战，也很有可能会算到李弘壁头上。 这个担子，对一个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而言，未免太过沉重了些。 泱泱大明，满朝文武，难道还要靠一个少年郎撑着吗？ 他朱棣可还没死呢，他姚广孝也还没死呢！ 什么家国仇恨的，什么浩然正气的，当然都重要，但是都不要急。 少年郎现在应该先挑起清风明月、杨柳依依和草长莺飞，他李弘壁现在应该去谈情说爱，不是操心国政。 这孩子为大明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应该交给他们这些大人就行了。 这小子就只需要在国子监安心教书育人，等着和安乐郡主完婚，那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朱棣和姚广孝换了一种说法，一种九成真一成假的说法，抹掉了李弘壁的甘肃之行，将他从此次事件里面完全摘了出来。 此外朱棣之所以要压着李弘壁的赏赐不给，也是基于这方面的原因。 解缙、黄淮这些内阁学士又不是傻子，好端端地皇帝突然拟旨封赏李弘壁，再结合帖国一事，他们又怎么会猜不到？ 所以，封赏肯定是不能给的，至少不能给李弘壁！ 不过为了安抚这个兔崽子，朱棣也给出了相应的封赏。 老规矩，夫妻一体，那就赏小婉琰，或者说朱棣的嫡长姐宁国公主，反正都是自家人，怎么都不会亏！ 这般想着，朱棣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但是此刻不管是勋贵武臣还是文臣缙绅，一众实权巨头大佬现在全都懵了。 如果说这副《亚洲堪舆图》带给他们的震撼，是来自心灵上面。 那紧随其后爆出来的这个惊天消息，那可就是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的紧要之事了啊！ 帖木儿一直对大明心怀不轨，而且还被锦衣卫追查到确凿证据，连细作都抓到了一大堆！ 这他娘地，是什么概念？ 那帖木儿国自从洪武二十年就开始派遣使团前来大明上贡，不但态度谦卑至极装的跟孙子一样，而且极尽谄媚之词恭维巴结太祖高皇帝，可谓是完全一副小国求抱大腿的嘴脸！ 现在你突然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啊，帖木儿国强大的一逼，帖木儿国疆土比大明还要辽阔，帖木儿国国力比大明还要强大……他们之所以装孙子，是为了刺探大明情报，然后东征大明覆灭大明…… 尼玛啊，这是真的要疯啊这！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而且最令人惊恐的是，自洪武二十年至今，整整过去了十六年，帖国使团前来大明朝贡也有五六次了，那也就是说他们刺探了大明十六年之久的军情国情，然后即将向大明发起进攻了？ 整整十六年啊，别说什么军情国情了，只怕老朱家的裤衩子是什么颜色都被人家给打探清楚了吧？ 细思极恐！ 难以直视！ 丧心病狂！ 最让群臣愤怒之处在于，他们这是被骗了啊，而且还是被骗惨了，被骗了整整十六年之久啊！ 这种被人欺骗而且还是被欺骗了这么长的感觉并不好受，至少这暖阁里面一个个朝臣都是满脸涨红，正对着帖国和那帖木儿破口大骂。 “丧尽天良！” “丧心病狂！” “奇耻大辱啊这是！” “区区外邦蛮夷，安敢如此辱我大明？” 一名名巨头大佬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们一是真的被气坏了，二是不得不开口骂啊！ 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没人胆敢去质疑锦衣卫的办案能力，更没人敢为那帖木儿国开脱！ 立场要坚定，屁股要坐正，不能歪了，否则那可就是国贼了！ 朱棣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就是想要看到这个效果，或者说眼前这一幕让他感到很是欣慰。 平日里这文武争斗也好，各方党争也罢，至少他们在面对外敌犯边时，都能够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这才是真正健康且合理的朝堂政局。 毕竟这人嘛，难免会有私心，所以才会有党争争斗。 但是你可以私心，却不能只有私心，而没有家国天下之心！ 要是外敌犯边都来了，那还在一门心思地争权夺利暗中争斗，那这样的王朝距离灭亡也不远了。 “行了，闲话少说，继续听下去！” “接下来让纪纲讲解一下这帖木儿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见群臣都面带茫然之色，周新下意识地解释道:“若帖木儿国当真对我大明心怀不轨，一直存在狼子野心，那我大明所知道的帖木儿国，全都是帖木儿故意让我们看到的，甚至包括我大明使团在帖国的所见所闻，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换句话说，现如今我大明对这帖木儿国一无所知，仅仅从这副堪舆图上面就不难看出这一点，帖木儿国根本就不是我们印象之中的什么弹丸小国，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庞然大物，一个国力丝毫不逊色于我大明，甚至可能还要超过我大明的庞大帝国！” 周新这话虽然犯了忌讳，颇有几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嫌疑，但他为人就是如此，仗义执言，耿直敢谏。 群臣听到他这话后，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毕竟人家说的都是大实话！ 眼下的情况就是，大明对帖国一无所知，而帖国却对大明了如指掌。 整整十六年之久的隐忍蛰伏，就为了刺探大明的国情军情，只要一想到这儿，就让人不寒而栗！ 纪纲再次取出一个小本本，不用怀疑这是出自李弘壁之手。 “陛下，诸位大人，据锦衣卫拷问所知，这帖木儿国乃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伊斯兰教乃是帖木儿国得到国教，而伊斯兰教在我大明亦有分支，被称作是“回回教”，帖国细作之所以能够潜入我大明帝都，多亏了这回回教的帮助！”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回回教，竟然帖木儿国故意传播过来的邪教，借此为帖国细作提供遮掩和庇护！ 真是该死啊这！ 但这还不是重点，所以群臣都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伊斯兰教有个特征，国主自称苏丹，而帖木儿就是一个狂热的宗教份子，以苏丹自称执政，此人乃是突厥化的蒙古后裔，崛起于中亚河中地区……” 纪纲化身李弘壁的代言人，手持教鞭开始给永乐朝堂的巨头大佬普及帖木儿国的知识。 朱棣和姚广孝看着眼前这一幕，都觉得神情有些恍惚。 他们是站在这个大明的顶尖人物，可是从未想过这世间的真相原来是如此！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弘壁那孩子。 君臣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笑了笑。 整个大明王朝，都将因为李弘壁一人而改变！ 「今日第一更，帖木儿国一事很重要，所以大家耐心观看，此事将会成为永乐新政的主力军，与郑和下西洋彻底拉动大明王朝的发展！！！」 第295章 大明应战！必须要救出傅安！ 一阵激烈的讨论之后， 军方第一人魏国公徐辉祖当即出列。 “陛下，臣请率军西征，为我大明扫平西域，踏平蛮国，救出傅安，杀他个鸡犬不留，以彰我大明天威！” 徐辉祖现在是军方第一人，所以他必须代表军方表态！ 那就是要打，必须得打，至少要陈兵西域，让帖木儿国投鼠忌器！ 淇国公丘福和成国公朱能也纷纷躬身请命，神情激愤万分！ 啥也不用说了，揍他狗娘养的就行了！ 大明王朝自立国以来，那可是从未受过这般奇耻大辱！ 区区一个外邦蛮国，竟然算计整个大明，哄骗了整个大明，连太祖高皇帝都被他给骗了！ 现在傅安使团上百号人被扣押了下来，一直被蛮夷关押至今，生死不明！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大明都绝不能退让，必须要拿出强硬的态度，迎战这个外邦夷国！ 一股森然的战意在大殿之内陡然升腾而起！ 朱棣也是摩拳擦掌，甚至开始幻想起了自己御驾亲征。 可是夏原吉一句话，直接就给他干沉默了。 “陛下，不能出兵！” 此话一出，群臣顿时愕然，面面相觑后，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位户部尚书。 夏原吉这个户部尚书，其实现在处境颇为尴尬。 其一是他并非燕军老人，而是前朝旧臣，所以并不算是皇帝陛下的心腹，也难以跟这些燕军老人玩到一块儿去。 其二则是夏原吉这个户部尚书是新晋，屁股都还没坐稳，就他娘地坑了满朝文武一把，利用一个勒石记功的阴损招数，变相逼迫满朝文武给灾区捐钱捐粮，坑得他们这些朝臣节衣缩食了好几个月！ 正因为如此，夏原吉这个户部尚书，很是不受人待见。 “为何不能出兵？” “人家都快打过来了，我大明难道还不能出兵？” “夏原吉，你安得什么居心？你浑身骨头难道都是软的不成？” 淇国公丘福顿时破口大骂道，丝毫没有给夏原吉留面子。 但夏原吉没有半点退让，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 “陛下，国家方经战乱，百废待兴，国库空虚，连赈灾款项都是群臣捐赠而出，试问眼下这种情况，朝廷怎么出兵，拿什么出兵？” “臣是户部尚书，不是神仙，国库没钱，户部也没钱，陛下出兵钱粮当如何解决？” 没错，夏原吉这是要摆烂了。 不摆烂不行啊！ 这位皇帝陛下太不讲道理了啊！ 大哥你怕是喝多了吧？ 靖难之役才刚刚结束，你这龙椅都还没坐热呢，现在又想开启战事，而且还是两国国战那种级别的，大明打得起吗？ 北疆那些因为靖难之役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子民还没安置稳定，国库都穷得快要跑耗子了，你这个皇帝现在又想打仗，我夏原吉拿头支持你打仗啊！ 这位永乐皇帝不太对劲，他这是有些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的架势啊！ 夏原吉这么一表态，直接给群臣都干沉默了。 国库空虚，没钱没粮，这仗确实不能打啊！ 徐辉祖和朱能也沉默了，不再主动请缨。 没办法，钱粮问题不解决，他们这仗怎么打？ 难不成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不成？ 多离谱啊！ 丘福还是有些不甘心，或者说不愿错过这次大好机会！ 什么机会？ 自然是二皇子朱高煦的机会啊！ 一旦大明真与帖木儿国打起来了，那朱高煦立功的机会可真就来了啊！ 谁都知道这位二皇子骁勇善战，到时候只需要他们在朝堂之上策应一二，就可以推举二皇子殿下挂印出征，届时只需要立下军功，二皇子就可以重新振作起来，未尝没有夺嫡的希望啊！ 所以，这仗得打起来，哪怕不是直接打帖木儿国，那也得出兵西域诸国！ 是以丘福当即出街喝道:“陛下，国库空虚这是实情，但帖木儿国如此挑衅我大明天朝，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老臣以为哪怕不出兵帖国，也要先行扫平西域诸国，毕竟若非这些弹丸小国与帖国勾结，为其遮掩，我大明岂会被这帖国蒙骗！” 这些话，其实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那些个西域诸国，就好比是在夹缝里生存。 从眼前这副《亚洲堪舆图》就不难看出，帖木儿国是中亚霸主级势力，而大明王朝则是雄踞整个东亚！ 两大超级霸主之间，夹杂着这些个西域诸国，既是两大霸主势力来往的通道，也是在这夹缝之中艰难求生的弹丸之地。 但你们两大霸主之间发生的龃龉龌龊，关人家西域诸国屁事儿啊！ 但是，丘福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从战略角度出发，既然已经证实了帖木儿国对大明心怀不轨，并且早就有意东征大明，那谁敢保证这些西域诸国中，没有帖木儿国的前哨基地，没有帖木儿国提前布置下的桥头堡？ 所以，为了甘肃之地的边防安危，这些西域诸国绝不能留！ 这些个道理，朱棣同样明白，其实这也是朱棣今日召集文武议事的目的。 打帖国，那自然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两国距离太过遥远，真要是大明出兵帖国，抛开其他不谈，光是这粮草辎重就足以让人绝望了，至少要等大明休养生息个十年才有可能！ 但是，出兵扫平西域诸国，那就有可能了。 毕竟这些西域诸国全都是些弹丸小国，派遣一员骁将率精兵前去，只要指挥得当并且行动迅速，未尝不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结束战斗！ 这样一来，其实花费不了多少钱粮，毕竟西域诸国小是小了点，可是人家占据着丝路，财富还是很可观的。 是以朱棣很是动心，可这个时候，大皇子朱高炽却突然开口了。 “父皇，儿臣以为不可轻启战端！” “陈兵西域诸国，晓谕其告知帖木儿国，即刻释放我大明傅安使团，如此就可以了。” “否则一旦我们开启战事，那只会逼得帖木儿国提前东征，发起两国之国战，届时我大明当真打得起吗？” 国战！ 而且还是两大霸主级别的国战！ 那等战役少说都会持续个十几二十年之久！ 大明王朝现在内忧外患地，怎么可能打得起，拿命打啊？ 愤怒归愤怒，但实际是实际，大明现在真不能开战！ 朱高炽是站在夏原吉这边的，或者说他有着自己的执政理念，夏原吉的理念与他不谋而合。 眼见大皇子都开口了，解缙、黄淮和杨荣等人也纷纷跟上，一个个地都开始叫嚣着不能出兵，先行派遣使团去帖国问责，然后陈兵西域诸国做出架势威胁就可以了。 但是丘福却是梗着脖子反对，陈兵西域不打那玩你娘个蛋！ 不打二皇子怎么有机会解禁？ 听见这些话，朱棣气得满脸涨红，恨不得将这些软骨头全都拖出去给砍了！ 又开始了！ 这些混账狗东西又开始了！ 明明前面还讨论的好好的，现在又开始党争了！ 朱棣脸色阴沉地扫视群臣，最后愤怒地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这场党争，建立在储君争斗之上！ 如果他朱棣再不册立储君，只怕大明王朝将会变得乌烟瘴气！ “亦失哈，去把李弘壁唤来！”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还有三更，帖国一事写完，就会正式开始发展大明辣，快快支持快快投票」 第296章 宁国长公主！多好的女婿啊！ 梅府。 李弘壁笑呵呵地拎着礼品来了。 前前后后地忙活了这么久，现在他总算是有时间了。 什么国子监不国子监，那都不是事儿，哪有自家小媳妇儿重要啊！ 所以一大清早李弘壁就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梅殷夫妇得知李弘壁来了，急忙将他迎进了府门。 来到前堂坐下，宁国公主劈头盖脸地就喝问道:“你这孩子，胆子真是太大了些！” “手臂上的伤好了没？”宁国公主一边骂，一边拉着李弘壁查看伤势。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叔母放心，不严重，已经开始结痂了，动手的都是自己人，就是拿刀划拉了一下，做戏给他们看罢了。” “那你也不能让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啊！” 宁国公主眼眶通红地娇喝道，伸手揉了揉他脸上的伤恨。 “好端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怎么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陈瑛那狗东西，真是该死啊！本宫绝对饶不了他！” 听到这话，李弘壁心中很是温暖。 “叔母可能没有机会了。” “陈瑛即将被明正典刑，监斩之人还是周铁面！” 此话一出，梅殷夫妇都难掩震惊之色。 这个孩子，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陈瑛这是被他给坑得死死的啊这！ 要知道陈瑛可是皇帝的狗，而皇帝又是这大明王朝的主人！ 那些朝堂之上的达官显贵，哪个见了陈瑛不是畏之如虎，不敢招惹？ 可是弘壁这孩子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硬生生地将陈瑛给坑杀了！ 一想到这儿，宁国公主就好奇不已，急忙追问道:“那陈瑛也不是个蠢货，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饵，他怎会如此不智，疯狂到直接攻打曹国公府？” “建文呀！”李弘壁轻笑道:“我让人告诉他，我爹李景隆在家里窝藏建文，陈瑛肯定就会上当了。” “陈瑛这个人吧，小聪明是有的，就是为人阴险毒辣，而且又嚣张跋扈，所以注定这厮活不长久的。” “骤然间显贵后，陈瑛想的肯定就是顺着皇帝的心意，做出一些功绩，让皇帝对他满意，从而保住自己现在的权势地位。” “那还有什么能够比他陈瑛抓住建文，更能让皇帝感到高兴感到满意的呢？” “所以我这个诱饵一抛出去，陈瑛就肯定会上当，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梅殷和宁国公主听得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他们这个女婿，真是……算无遗策啊！ 可宁国公主还有一点不懂。 “不对啊！” “陛下原本不想杀陈瑛。” “是那周新上了《直言疏》之后，陛下这才……” 话还没有说完，宁国公主就满脸骇然地看着李弘壁。 “弘壁，你与那周新……” “咳咳，《直言疏》是我写的，此事不能外传嗷，否则皇帝陛下得知了铁定会扒了我李弘壁的皮！” 梅殷夫妇:“！！！” 你特么！ 这是要疯了啊！ 为了整死一个陈瑛，你也太过冒险了些吧！ 连环计一环接着一环，不但自己以身入局，还带上整个曹国公府！ 一想到这儿，宁国公主就怒了，拉过李弘壁就疯狂薅他头发！ “你这混账小子！” “你要是再敢做这些冒险事情，看叔母怎么收拾你！” “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那陈瑛不过是条皇帝的狗，就算再怎么疯癫，本宫一剑砍了他就是了，哪里用得着你李弘壁这般冒险算计他？你真以为本宫这个太祖嫡长女是摆设不成？” 李弘壁:“？？？” 啊？ 啊？？？ 叔母这么霸气的吗？ 那你干啥子不早说啊这？ 合着我李弘壁白折腾了这么久，白受了那些委屈？ 梅殷终于开了口，眼眶通红地上前拍了拍李弘壁的肩膀。 “好孩子，这次苦了你了，你替为父做的这些，为父都看在眼里！” “你这个女婿为父认定了，尽快与婉琰完婚，好让为父安心！” 梅殷蠢吗？ 他可是太祖高皇帝唯一留下的顾命大臣！ 李弘壁这孩子为什么非要整死那陈瑛不可？ 还不是因为陈瑛正在追杀清剿前朝旧臣，他梅殷就是首当其冲之人！ 所以李弘壁冒险设局整死陈瑛，分明就是为了他梅殷啊！ 一想到这儿，梅殷就是眼眶通红，越看李弘壁这个女婿越满意，丝毫没有先前看小黄毛的那种愤怒心情。 多好的女婿啊！ 听见他这左一个“为父”又一个“为父”的，李弘壁虽然心里很腻歪，但还是挺高兴的。 至少他的付出不是白费，人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啊！ “世叔……” “哎，傻孩子，还叫什么世叔，叫爹！” “……” 李弘壁闻言一阵无语，觉得难以启齿的柔弱……叫不出口啊这！ 正当这个时候，门房匆匆来报！ “侯爷，夫人，宫里来人了，有旨意！” 听到这话，梅殷夫妇顿时愣住了。 怎么又来旨意了？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然后顿时了然。 得，肯定又是这孩子去甘肃立下了大功，皇帝陛下又要封赏婉琰了。 “快去把婉琰唤来，准备接旨！” 梅婉琰本来正在写字，临摹李弘壁的那手好字。 李弘壁的字，写的是极好的，毕竟原主就是一个学富五车的才子。 再加上李弘壁来了之后，笔锋愈发飘逸，颇有几分自成一家的味道。 梅婉琰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这字也很是喜欢。 所以那日李弘壁留下的一句词，就成了梅婉琰的心头宝，整日都要拿出来看看，傻笑半天。 结果下人来报，宫里面又来了旨意，梅婉琰顿时就迷迷糊糊地来了前堂。 结果她定睛一看，却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心中顿时就充满了甜蜜。 “弘壁，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所以立刻来见你啦。” 李弘壁笑呵呵地上前，毫不顾忌他人的眼光，直接伸手给了佳人一个熊抱。 梅婉琰起初羞得无地自容，可是感受到了心上人儿那温暖的怀抱后，她也不愿推开了，就这么静静地任由他抱着，感受着这片刻温馨。 这一幕直接看傻了在场所有人，连前来宣旨意的宦官翰林见了，都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这等甜蜜的神仙眷侣，很难不让人羡慕啊！ 梅殷夫妇眼中满是笑意，不过注意到外人在场，他们还是得顾及一下脸面。 “咳咳，干什么呢？” “还不快撒开，准备接旨！” 听到这话，梅婉琰顿时臊得满脸通红，逃也似的从李弘壁怀里挣脱了出来。 紧接着梅婉琰就准备跪地接旨，宣旨宦官一看愣住了，急忙解释道:“郡主殿下误会了，今日这封旨意不是给您的，是给公主殿下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宁国公主自己都愣了，满脸错愕之色。 皇帝给自己的旨意？ 来不及多想，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跪倒在地上，宁国公主跪在最前面。 “上谕:兹有太祖嫡长女、宁国公主……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今进封为宁国长公主，钦此！” 宁国长公主！ 由公主进封为长公主！ 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待遇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汉制，皇女皆封县公主，仪服同列侯，其尊崇者，加号长公主，仪服同藩王！ 大明为恢复华夏冠礼，极力推崇前朝旧制，所以宗室女也分为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郡主、县主五级。 长公主就是与朱棣这一辈的，地位等同于藩王，至于大长公主那就是朱棣的姑姑、朱元璋那一辈了，现在没有一个活着。 是以，宁国长公主自即位起，将会成为大明王朝的第一位长公主！ 而且，宁国长公主还是陛下的嫡亲皇姐，那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宁国长公主接旨之后，宣旨宦官等人识趣告退，她随即看向了李弘壁，又伸手将这个好女婿给拽了过来，使劲耗着他的头发。 “多好的女婿啊！” “没想到本宫也能跟着你沾光！” 李弘壁头发都被薅成了鸡窝，却是不敢反抗，满脸生无可恋。 不过他又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这位叔母的力气，是真的有点子大啊！ 梅殷见状大笑不止，梅婉琰也是笑得乐不可支。 正当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却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亦失哈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先给宁国长公主和汝南侯行了一礼，随即就看向了李弘壁。 “弘壁世子，快随咱家入宫，陛下召见！” “不是又干啥啊？”李弘壁火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准备陪媳妇儿呢！” “不去，告诉陛下，我李弘壁暴毙了，尸体都埋进土里了，有事来我坟头烧纸！” 众人:“Σ(????)?” 「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兄弟们多投票嗷，接下来就是大动作了」 第297章 出兵不划算！咱们扎个口子！ 李弘壁就纳闷了。 这情况不怎么对劲啊！ 怎么狗皇帝越活越回去了？ 有事没事就喜欢拉着他一起探讨国家大事啊？ 大哥我只是个从八品的国子监助教啊，是个真正的刀笔小吏啊！ 你这样薅我李弘壁羊毛，把我李弘壁当牲口使唤，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李弘壁这边正发脾气呢，梅殷赶紧笑嘻嘻地劝他。 “贤婿啊！” “这是说的什么话？” “陛下这不是器重你嘛，这不是看好你嘛！” “贤婿可得多多努力，多多加油，再为国朝立功啊！” 听到这不怀好意的话语，李弘壁顿时愣住了，满脸狐疑地看着这个便宜岳父。 “那个岳父大人，你啥意思啊？” “你看你出去两次，婉琰的郡主也有了，公主也晋升为长公主了，你要是再出去一次，再立一次功，那不是该轮到我梅殷了嘛……” 梅殷美滋滋地开口道，丝毫没注意到众人那古怪的神情。 李弘壁闻言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梅伯殷，你把老子当牲口使唤呢？” “好了好了！”宁国长公主娇笑道，揉了揉李弘壁的小脑袋瓜。 “陛下召见你，你总归是要去的。” 听到这话，李弘壁哭丧着脸，恋恋不舍地看向梅婉琰。 佳人见状笑靥如花，上前拉了拉李弘壁的小手，柔声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话音一落，佳人就好似受了惊的兔子，俏脸通红地逃离了现场。 李弘壁心中生起了无限甜蜜，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那行吧行吧！” “老亦，入宫吧，也就是你，换个人来，你看本世子给不给他这个面子！” 亦失哈闻言哭笑不得，懒得跟李弘壁废话，直接带着他入宫了。 入宫路上，李弘壁又仔细询问了一番，这次又是因为啥事。 因为周新的事情可谓是圆满解决了，陈瑛过几天也会被明正典刑了。 那现在唯一还跟李弘壁有关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个……帖木儿国了！ 事实真相，也正如李弘壁推测的这般。 亦失哈简单描述了一遍事情经过，总结起来还是那么回事儿。 其实按照宫廷规矩，亦失哈这等御前大珰，是不能与外臣结交的。 不过谁让这位弘壁世子长得又俊朗，说话又好听，而且深得皇帝陛下器重宠信呢？ 所以亦失哈也乐得跟李弘壁交好，反正他这位御前大珰又不吃亏。 李弘壁听后大致了解了怎么回事。 反正就是狗皇帝召集文武重臣议事，原本讨论得好好的，结果文武之间又因为党争开始了疯狂攀咬，你提出的我就反对，不是为了国朝而反对，而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所以这场议事也就不了了之，除了把狗皇帝气了个半死之外，没有任何成果！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觉得好笑。 这能怪得了谁？ 还不是你朱棣自己造的孽？ 你遵从礼法制度早点册封大胖胖为太子，哪儿还有这些破事儿啊！ 现在好了吧，夺嫡之争愈演愈烈，都搅得永乐朝堂一片乌烟瘴气了，看你朱棣怎么办！ 话说起来，算算时间的话，那位二皇子也快“出狱”了吧？ 李弘壁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了道道寒光。 朱高煦啊！ 希望你这家伙识趣一点。 千万不要再来招惹老子了！！！ 乾清宫内，李弘壁走了进来，却见朱棣正和姚广孝在谈论着什么，一旁还坐着户部尚书夏原吉。 “臣李弘壁叩见陛下。” 李弘壁一板一眼地行了礼，然后不等朱棣开口，起身一屁股坐到了小板凳上面。 这个小动作，看得姚广孝和夏原吉眼皮子直跳。 朱棣见状顿时就被气笑了，不过也懒得跟李弘壁计较这些小事。 他就是喜欢李弘壁这个机灵劲儿，真实而不做作，不像其他那些后辈子侄，在他朱棣面前吓得瑟瑟发抖，连个屁都不敢放，好像他朱棣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让人看了平白来了脾气！ “今儿个唤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既然帖木儿国对大明怀有狼子野心，那国朝应当如何应对？”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李弘壁心中了然，思索片刻之后，反问了一句。 “国朝如何应对，其实在于陛下想得到个什么结果！” 咦，你小子就是有意思嗷！ 朱棣就喜欢跟李弘壁聊天，比姚广孝还好玩。 “那你好好说说，朕能得到什么结果？” “也不怕你笑话，朕肯定是想出兵的，直接率军杀到帖木儿国去，把那帖木儿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朱棣跟李弘壁混习惯了，多少也沾染了一些李弘壁的浑话。 夏原吉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急眼了。 “陛下，万万不能出兵啊！” 李弘壁听后也是笑呵呵地摇了摇头，直接就否决了他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陛下，这个结果，是不可能的。” “原因就是国朝现在承担不起一次远征帖国的钱粮消耗，也根本没有这个国力去远征帖国！” 现在是永乐初年，靖难之役刚刚结束，大明王朝各地百废待兴，朝廷国库穷得都在跑耗子了，哪里支撑得起打一场远征战役，那简直会要了大明王朝的老命！ 朱棣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毕竟此次过错方可是那帖木儿国！ 一个区区外邦夷国竟然敢算计大明天朝，甚至还欺骗了太祖高皇帝，每每想到这儿，朱棣就恨不得立刻出兵攻打帖国，把那帖木儿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朕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朕也明白现在不是出兵的时候，可我大明既然已经知道了帖国的不轨之举，难道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他们打上门来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大家都懂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心里面憋屈那也是真的啊！ “对啊！”李弘壁轻笑道:“出兵不划算，咱就等着他们打上门来啊！”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愣住了，脸色有些不要好看。 姚广孝却是眼睛一亮，笑呵呵地继续转动着手里的念珠。 夏原吉则是满脸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恩公，希冀着李弘壁能够劝住皇帝陛下，坚决摒弃出兵的念头。 只要皇帝不出兵，那一切都好说！ 你李弘壁以后就是我夏原吉的衣食父母，回家给你立长生牌把你供起来的那种！ 不是夏原吉卑微，确实是没办法。 眼下大明国库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要是此刻再出兵，不管是出兵帖国还是出兵西域，国库都拿不出钱粮来，到时候如果皇帝陛下一意孤行，那大明甚至可能会有崩盘的风险！ 所以，弘壁世子啊，你现在一定要支棱起来啊你！ 只见李弘壁微微一笑，然后摊开了手掌。 “咱们不出兵，不代表什么都不做！” “在西域那边设下一道口子，等帖木儿率军千里迢迢地杀过来，再把这口子给合上，那他带来的钱粮辎重，不就是我大明了的吗？” 众人:“？？？” 「今日第四更，李弘壁要发大招啦，哈哈哈，兄弟们快上票支持嗷」 第298章 你们打仗的方式不对啊！ 啊这？ 不合适吧？ “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然后设伏，一战歼灭之！”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帖木儿送来的钱粮辎重，还是这些帖国将士，那都是我大明的了！” “钱粮辎重是好东西，那些战马牛羊也是好东西，还有那些帖国将士身上的武器铠甲，甚至就连他们成千上万的人，那也是好东西啊！”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了口，听得朱棣三人头皮发麻。 夏原吉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问道:“那个恩……弘壁世子，前面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可以理解，最后这一点，帖国将士也是好东西，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粮辎重是好东西，那是肯定的啊，大明现在就缺钱粮啊！ 战马牛羊那同样也是好东西啊，大明缺马匹不是一天两天了，有马的大明和没马的大明，那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至于牛羊，那同样是耕田种地的重要畜力，也是好东西啊！ 武器铠甲嘛，外邦蛮夷的武器铠甲确实不咋地，但也能勉强用一用，扔给那些边镇将士玩玩，他们指不定会乐成什么样子呢！ 但是问题在于，你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明王朝要那些帖国将士来干什么？ 那不得还要大明消耗钱粮养着他们？ 眼见三人这满脸茫然的模样，李弘壁顿时就纳闷了。 “不是，你们这打仗以前抓到蛮夷俘虏是怎么办的？” “难不成全给杀了？或者说全给招降了？这多蠢啊！” “弘壁！”姚广孝及时出言提醒道，“不得无礼！” 你骂谁蠢呢？ 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嗷！ 朱棣脸色也不太好看，没好气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蛮夷俘虏留着有什么用？不杀了难道还浪费粮食养着他们？” 李弘壁听到这话满脸肉疼，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 “陛下，仗不是这么打的！” “战争其实只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又是经济的延续，所以战争的本质和经济密切相关！”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政治是经济的延续？ 姚广孝听到这两句话，猛然瞪大了眼睛，好像悟到了什么。 朱棣虽然还没有听懂，但是他仔细琢磨了一阵，好像也琢磨出了些许味道，就是觉得有一层膜隔着，要是把这层膜给捅破就好了。 夏原吉则是陷入了沉思，默默思索着李弘壁这两句话。 在场三人都是大明王朝这个时代，站在各自领域巅峰位置的人杰。 朱棣是帝王中的佼佼者，正走在千古一帝的道路上面。 而姚广孝则是谋士中的绝巅人物，甚至还精通百家学问，堪称一代宗师。 至于夏原吉，则是大明王朝土生土长的财税专家，只对经济财税感兴趣，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 “咱们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比如我方才说的，如若我大明一战抓了很多的帖国俘虏，这些俘虏该怎么利用，才能坐到经济最大化？” “经济最大化？”夏原吉眼睛顿时亮了，“弘壁世子还请赐教！” “最好的方法，就是卖给帖木儿国，让他们交钱把这些俘虏赎回去！”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只要人数够多，而且抓住一些帖国核心人物，那他们肯定就不得不花钱赎人了。” “毕竟这帖木儿国说到底，就是一个突厥化、伊斯兰化了的蒙古帝国，还是沿用的蒙古贵族那一套，权力始终掌控在中高层贵族手中，咱们只要多抓一些帖国贵族，那白花花的钱粮银子那不就来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听得瞠目结舌。 不是，还能这么玩的吗？ 这不太合适吧？ 夏原吉神情古怪地开口道:“弘壁世子，我大明乃是礼仪之邦，怎可做出这种买卖人口的事情来……” “夏原吉！”李弘壁罕见地收起了笑容，冷笑着开口道:“第一，这些帖国俘虏只是俘虏，并不是什么人口，也不是我大明百姓子民！” “第二，你夏原吉倒是大发慈悲了，那你想过没有一旦我大明战败，这些帖国俘虏会做什么？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入我大明腹地，奸杀掳掠无恶不作，你夏原吉怎么不去求他们讲讲礼法道德？” “第三，夷狄，禽兽也，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强必盗寇，弱必卑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永远不会对我大明生出感恩戴德之心，他们都打上门来了，你夏原吉还要跟他们谈什么礼仪道德，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 “要不要现在把你派去出使帖国，让你去经历体验一下傅安使团这些义士现在所经受的那些苦难，老子看你还有没有脸再说出这种话来！” 李弘壁罕见地发飙，直接将夏原吉给喷成了狗。 堂堂户部尚书，正二品的朝堂大员，硬生生地被李弘壁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压根不敢还嘴！ 朱棣见李弘壁这暴怒的模样，也是有些心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弘壁如此不留情面地发飙骂人。 “咳咳，夏爱卿毕竟是名教子弟，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弘壁你接着说。” 经过朱棣这么一打岔，李弘壁这才将目光移开，不再去看夏原吉。 “所以，帖国俘虏，其实是一个好东西。” “贵族可以卖给帖木儿国，因为他们不得不买，这些贵族身份不同凡响，帖木儿要是不赎回他们，那些大小贵族联合起来闹事，自己国内就会瞬间崩盘。” “至于那些底层的帖国蛮夷，就更好处理了嘛，朝廷不是时不时地就会有一些工程项目嘛，比如修建宫殿，疏浚运河等等，这些大工程还要征发劳力苦役，这些帖国俘虏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弘壁世子，这……这不好吧……” 夏原吉再次开了口，这次气得李弘壁直接拎着凳子想要砸人了。 “夏原吉，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怎么？那些帖国蛮夷是你大爷啊，你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养着？” “你夏原吉身为当朝户部尚书，你怎么不想想我大明百姓徭役之苦？说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不为过！” “现在朝廷有了更好的办法，可以动用这些蛮夷俘虏充当苦役，减轻我大明百姓的徭役之苦，你夏原吉倒是还不乐意了？” “合着你真就是贱骨头呗？非要蛮夷骑在大明百姓子民头上拉屎撒尿，非要我大明百姓子民活得生不如死，你夏原吉见了才开心才满意？” “老子废了你个狗东西！” 话音一落，李弘壁举起锦凳就砸，结果夏原吉硬是不闪不避，而是满脸羞愧地坐在原地。 这下子，李弘壁有些坐蜡了，动作就那么僵硬在了原地。 大哥你怎么躲啊，这么实诚的吗？ 朱棣和姚广孝也愣在原地，气氛略显尴尬。 还是亦失哈有眼力见儿，急忙上前抱住了李弘壁的细腰。 “不能砸啊弘壁世子！” “弘壁世子你收手吧，外面全是禁军啊！” 李弘壁:“(?`~′?)” 夏原吉:“(?i_i?)” 「改变这种观念，大明百姓最苦的不是赋税，而是徭役，徭役之苦胜过赋税百倍不止，所以李弘壁正在通过他的方式改变大明！！！」 第299章 战争赔款！这仗还能这么打？ 最终李弘壁还是没有砸下去。 一个是不能砸，二个是没道理砸。 朱棣刚刚那句话说得很对，夏原吉毕竟是名教弟子。 所以哪怕他夏原吉在财税这个领域内再怎么杰出优秀，他都始终不能脱离名教思想的束缚。 这就是所谓的时代局限性！ 李弘壁为什么要骂他？ 难道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成？ 还不是为了一步步改变这位大明王朝的户部尚书，希冀着他能摆脱这些儒家思想的束缚，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财税专家，一切以大明财税为基准行事！ 事实上，夏原吉对永乐王朝的重要性，任何人都难以媲美。 这狗皇帝在历史上为何能够被誉为永乐大帝？ 还不是因为他那些文治武功！ 编纂《永乐大典》，疏浚南北大运河，迁都北京另立新都，五次北伐鞑靼瓦剌，派遣郑和下西洋…… 任何一个项目，那都要耗费无数的钱粮物力，放在其他朝代，那都可能会穷极某位帝王的一生才有可能会完成！ 但是仅仅在永乐一朝，狗皇帝竟然全都给做完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狗皇帝背后站着一个男人。 辣个男人，就是夏原吉！ 如果不是夏原吉这位户部尚书为他朱棣统筹钱粮，咬着牙骂骂咧咧地执掌户部，大明王朝哪里经得起永乐帝这么折腾，只怕早就分崩离析轰然崩塌了，而狗皇帝也会成为“杨广第二”，在史书上面留下一个“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的骂名！ 所以，夏原吉这个人吧，对永乐王朝而言，无疑是绝顶重要的关键人物。 李弘壁既然来了，而且还融入了这个时代，那他肯定希望这个永乐王朝变得更好，至少可以保证江山稳固，让他做一辈子的纨绔子弟，没事儿可以去十里秦淮喝花酒的那种。 只是基于时代的局限性，夏原吉现在还有待改善。 李弘壁骂了他一顿后，夏原吉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或者说，这位弘壁世子的道理，并不难理解。 大明缺钱缺粮，那把那些帖国俘虏给卖了，换来钱粮发展民生，有什么不可以呢？ 国库充盈了，老百姓日子过得更好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他夏原吉做错什么了吗？ 百姓苦于徭役之苦，这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难题，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那些蛮夷俘虏去做苦役，解放大明百姓子民呢？ 这样一来，还不会耽误农耕，还有助于大明提高粮食产量，又有什么不对呢？ 弘壁世子的做法，看似与名教那一套思想理念发生了激烈冲突，可是实际上弘壁世子这么做却是为了大明百姓子民考量，那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一时间，夏原吉陷入了沉思。 个人荣辱无关紧要，哪怕弘壁世子刚刚真要打他，夏原吉也绝不会挪动身体半分！ 他要的是天下大治，要的是百姓都能吃饱肚子！ 比起这些，他夏原吉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朱棣始终静静地观察着夏原吉，见他似有所悟，眼中的赞赏之色愈发浓郁。 这夏原吉确实是一位贤臣啊！ “弘壁，你接着说，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句话何解？” 听到这话，李弘壁扫了一眼夏原吉，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面。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就好比这即将爆发的两国之战。” “帖国为何要东征大明，为何不惜跨越万里也要攻打大明？” 朱棣和姚广孝都知道原因，但是夏原吉不知道，所以他们也没有开口，而是任由李弘壁继续说下去。 “因为这是帖木儿国的政治需要！” “对于帖木儿国苏丹帖木儿而言，他只有覆灭了大明，才能够让他的帖木儿家族，成为新一个黄金家族，才能解决帖木儿国内那察合台系蒙古贵族不肯认可他帖木儿的隐患！” “对于伊斯兰教而言，大明王朝就是一片广袤无垠遍地信仰的膏腴沃土，这里的百姓子民都没有信仰，这里的百姓子民都可以成为真主的信徒，所以帖木儿国的伊斯兰教高层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帖木儿这个苏丹发起东征，将大明这块膏腴之地化作他们真主的信仰笼罩之地！” “对于帖木儿国内那察合台系蒙古贵族而言，他们始终坚守着所有蒙古子民的底线，非成吉思汗子孙后人的黄金家族成员，不能坐上蒙古大汗的位置，但是帖木儿这位苏丹又是位强大的征服者，值得他们敬畏尊重甚至追随，所以想要获得他们的效忠，帖木儿这位苏丹现在只差一步，那就是覆灭大明，重建大蒙古帝国，届时察合台系蒙古贵族将会彻底融入帖木儿家族，一同成为新一代的黄金家族！” “总而言之，东征大明，这是帖木儿国内各方势力的政治需求，这也是帖木儿为何要苦心孤诣地谋划这么多年，非要覆灭我大明王朝的理由，所以这一战我们无法避免！” 夏原吉听得目瞪口呆，眼中不断有精光闪烁。 “但是，政治又是经济的延续！” “同样的道理，假设帖木儿国覆灭了我大明，那这个中亚霸主级帝国将会一跃成为横跨东亚和中亚的超级无敌霸主级强大帝国，甚至在帖木儿有生之年，都未尝没有攻灭西亚奥斯曼帝国，一统整个亚洲大陆的可能！” “而他一旦做到了这一步，那不管是伊斯兰教还是察合台系蒙古贵族，都会因此收获到巨大利益，比如我大明的百姓子民不是沦为信徒就是沦为奴隶，比如我大明的田地也会沦为他们压榨百姓子民的工具，一切产出全部都会被收走！” “夏原吉，我问你一句，到了那个时候，若你夏原吉还活着，你会怎么做？是摇身一变成为帖国的重臣，为那帖国苏丹帖木儿治理江山，劝他帖木儿讲究什么礼法礼仪，还是选择以死殉节，维持最后的体面？” 李弘壁一句话，又把夏原吉给架在火上烤。 夏原吉神情恍惚地愣在原地，一直都没有吭声。 朱棣见状没好气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说事就说事，别动不动地问人家！” 李弘壁轻笑了一声，继续开口道:“对我大明而言，这其实同样是一件好事。” “帖木儿国要打就让他们来打呗，反正我们以逸待劳提前布局，怕他们做什么？” “两国距离万里之遥，帖木儿军长途跋涉，钱粮辎重无疑是最大的问题，而我大明就在自家地盘上面，倾尽举国之力打一场保卫战，难道还有打败的道理吗？” “只要打赢了，那一切就好说了，最好是抓住那帖木儿，或者抓住一些帖木儿家族成员、察合台系蒙古贵族成员和伊斯兰教高层成员，让帖木儿国割地赔款纳贡求和！” “割地求和这些都是虚的，但战争赔款必须要有，我大明消耗的这些人力物力、我大明战死的将士、我大明为了这一场国战做出的准备，哪一项不需要花钱啊？所以必须让他们赔款……这就是为什么说，政治是经济的延续了。” “打仗打仗，怎么会越打越穷呢？应该是越打越富才对嘛！” 朱棣和姚广孝有些傻眼了。 这仗还能这么打？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订阅支持呀，梦虫会一直努力的，加油加油加油」 第300章 思想改造！打开朱棣身上的枷锁 这是什么？ 这是新世界的大门啊！ 朱棣兴奋得紧握拳头，眼睛里面满是光芒！ 李弘壁这番话，无疑是给永乐帝亲手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啊！ 对啊，打仗为什么会越打越穷呢？ 为什么不可以通过打仗获得好处呢？ 同样的道理，这要是用在北虏上面…… 李弘壁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陛下，同样的道理，就比如说我们出兵打北虏。” “我们为什么要打北虏？因为北虏南下劫掠我大明百姓啊，所以朝廷将士为了保家卫国，这才会出兵收拾他们。” “换句话说，这一次我大明同样是师出有名，那这仗要是打赢了，主动权可就掌握在我大明手里！” “别跟外邦蛮夷扯什么恩德教化，他们连字都不认识，会听你们的恩德教化吗？” “直接让他们赔款，让他们感到痛，如此不但可以打痛他们，让他们知道招惹我大明的代价，而且还可以变相削弱这些蛮夷部落的整体实力，何乐而不为呢？” 顿了顿，李弘壁又看向了夏原吉，将矛头对准了这位户部尚书。 思想改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所以要时不时地将夏原吉拎出来敲打一番。 “夏大人，如同你所说的那般，大明王朝是什么天朝上国，当怀柔远人，当推崇礼仪！” “自我大明开国以来，朝廷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还靠这所谓的恩德降服了大量鞑官，可是结果是什么呢？” “结果就是大明北虏之患始终未绝，哪怕到了现在朝廷也要想尽办法地构筑北疆防线，抵御这些时刻都可能南下劫掠的蒙古鞑子！” “结果就是朝廷招降的大小鞑官在各军镇边镇贪腐受贿，上下勾结鱼肉百姓，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拉屎撒尿，这就是你夏原吉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夏原吉再次遭受了重击，他现在就仿佛是一块放在砧板上面的铁料，正被李弘壁抡起铁锤在猛砸，一锤接着一锤，砸得这块铁料不得不变换形状，甚至是发生质的变化！ 眼见自己看好的重臣又被教育了，永乐帝顿时就不乐意了。 这孩子，咋一直咬着人家不放呢？ 心眼儿真小嗷！ “咳咳，弘壁，别胡闹！” 朱棣轻咳了一声，随即问到了问题关键。 “那依你来看，此次帖国一事，朝廷当如何应对？” “迎战！”李弘壁直接给出了答案，“并且是举国上下齐心协力地迎战！” 听到这话，朱棣和姚广孝都变了脸色。 他们没有想到，李弘壁竟然会给出这么个答案。 “弘壁，你的意思是，将帖国来袭一事……公布天下？” 姚广孝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然后出言提醒道。 这等惊天消息，一旦公之于众，只会引起朝野上下的惊惶与恐慌。 所以从一开始，朱棣也好，姚广孝也罢，一直想的都是严防死守封锁住消息，绝不能让消息流传出去。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弘壁竟然想要将消息公之于众！ 这……不好吧？ “弘壁，你想过没有，万一大明因此而生乱，这个责任谁负得起？” 姚广孝在尽力做好一位师傅的责任，所以不妨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百姓是淳朴的，但同时他们也是愚昧的。 百姓愚昧一说，历朝历代一直共存。 这不是说老百姓笨，而是说他们没有见识。 毕竟这些百姓子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自己那个小乡村里面，没有读过什么书，也没有出去远游过，连“今夕是何年”都可能不知道，又能够有什么见识？ 当他们骤然间听闻，有一个国力疆土丝毫不逊色大明的外邦夷国即将来袭，只怕瞬间就会吓得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还可能会有不少心术不正之人趁机作乱！ 这对大明而言，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但李弘壁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陛下，师尊，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有利也有弊！” “消息一经公布，可能会导致人心惶惶，但也仅止于此罢了，但随之带来的，却是有着不少好处！” 李弘壁轻笑道:“其一，回教勾结帖国细作通敌叛国，此罪名已经坐实，那朝廷此次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这回教给连根拔起，并且打入邪教彻底禁绝！” 朱棣闻言脸色一沉，就想开口拒绝，但李弘壁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回教确实信众很多，也确实遍布天下各地，朝廷打压回教会生出乱子，但是陛下想过没有，这回教此刻正趴在老百姓身上吸血吃肉！” “此次臣带回来的这个帖国细作头目阿拉古，就是大明回教掌教，他可是很富有啊，贿赂臣的时候，第一次给了一颗夜明珠，第二次送来了一箱价值万两的金器玉器，第三次更是抬来了十个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大箱子，其价值足足有五十万两往上！” 嗯，李弘壁又开始不当人了，直接把十万两翻了五倍。 但是，效果那是真不错啊！ 朱棣一听到“五十万两”，惊得豁然起身。 “你说什么？” “抬手就给出五十万两的东西？” “这劳什子回教掌教哪里来的多么钱财？” 天可怜见，那特么可是五十万两啊！ 他朱棣都穷成什么样子了，自己内帑里面都没有五十万两！ 他朱棣内帑里面那二三十万两银子，还是舍下面皮不顾皇帝的脸面，跟着李弘壁入伙做驻颜膏生意，这才积攒下来的些许家底！ 结果现在倒好，一个区区的回教掌教，竟然比他这个大明皇帝都要富有！ 真是他娘地岂有此理啊这！ 凭什么啊？！ “还能怎么来的？” “还不是回教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来的？” “这回教其实就跟白莲教差不多，最擅长蛊惑人心哄骗百姓，不但骗财骗色还骗感情。” “陛下不是想出兵西域嘛，如果遴选一位骁勇善战的将领率一万精兵出兵西域诸国，或许能够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事，朝廷需要投入的钱粮也可以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回教搜刮的民脂民膏，正好可以用来充当此次出兵西域的军费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夏原吉:“？？？” 啊？ 啊？？？ 你管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我夏原吉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嗷！ 如果说听到前面，朱棣还只是有些心动，那听到李弘壁后面这句话，朱棣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禁绝回教！ 将其搜刮的民脂民膏以充军费！ 出兵西域那些弹丸小国，狠狠敲山震虎，给帖木儿国一个教训！ “禁绝回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 「李弘壁就是一头恶狼，强行挤进了大明王朝这个礼仪之邦，他要用自己的方法改造整个大明，让大明也变成一头恶狼」 第301章 李主任在线授课！ “第二步，倾泻资源建设甘肃！” 李弘壁道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目标！ “甘肃之地本就三面环敌，军民不但要忍受苦寒天气，还要饱受蛮夷劫掠之苦，日子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 “以往朝廷虽然多有支持，但无疑是杯水车薪罢了，所以臣请陛下倾尽举国之力建设甘肃，比如减免甘肃之地的军屯赋税等等，给予相应的补贴支持政策！” 朱棣一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哪里不知道甘肃军民过得苦，可是现在他也是有心无力啊！ 朝廷没有钱粮，国库没有钱粮，就算想支持那也做不到，而且把所有本钱都丢进甘肃去，那朝廷还活不活了？ 还不等朱棣开口，李弘壁就忧心忡忡地说道:“帖国来袭，无非就是走西域这条路线，届时西域之地乃至甘肃之地，都将会成为两国国战的主战场，所以朝廷就算砸锅卖铁，也必须要支持甘肃之地营建边防工事！”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而是两国之国战，死瘸子帖木儿为了此次东征已经暗中密谋筹备了十几年之久，等他下定决心发起东征的时候，肯定是倾尽举国之力杀来！” “陛下可不要忘了，帖木儿国乃是中亚霸主级势力，并且刺探了我大明军情这么多年，仅凭甘肃如今的局势状况，陛下以为他们当真能够挡得住帖国大军吗？” “我大明既然提前一步知道了帖国的野心，那自然应当提前做好迎战准备，否则一方倾尽举国之力杀来，我大明却是阵脚不稳边防废弛，一旦甘肃之地告破，那大明北疆可就彻底完了！” 朱棣和姚广孝脸色大变，夏原吉却是有些不解。 李弘壁见状起身走到那副《亚洲堪舆图》面前，化身李大教导主任，正式开始给狗皇帝上课。 可他还没有开口，姚广孝却突然制止了他。 “弘壁且慢！” “陛下，臣请召集文武重臣议事！” 这一次，姚广孝再次用上了“臣”这个称呼。 朱棣听到这话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命亦失哈去传召群臣！ 先前他们可能都有些忽略这一次的战事了！ “阵脚不稳”这个字眼，深深地刺痛了永乐帝的心房。 对啊，这是两大霸主国的国战啊！ 一方倾尽举国之力杀来，另一方却是阵脚不稳，结果会是什么？ 甘肃之地要是告破，那大明王朝可真就会完了！ 所以这还隐瞒个锤子，还在乎什么细节，赶紧倾尽举国之力布防西北啊！ 李弘壁有些愕然地看着姚广孝，姚广孝也神情凝重地看着李弘壁。 原本按照姚广孝的想法，打算将李弘壁从此事中摘出去，避免他这么早这么快就步入朝堂进入群臣视野，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姚广孝陡然惊觉，他好像低估了这场战事！ 身为一个绝巅谋士，最大的职责是为君主分忧，一切以君主的利益为先！ 所以姚广孝进言，请求朱棣重新召集文武重臣，哪怕会因此暴露了李弘壁，也在所不惜！ 大明王朝这一战要是输了，那整个北疆都会崩掉，大明也会轰然倒塌，还在乎个锤子的李弘壁！ 师徒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朱棣很快也加入其中，三人一起大眼瞪小眼。 兴许是感受到了李弘壁的不安，姚广孝柔声安抚道:“弘壁，你不要怕，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把你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朱棣见状也是笑道:“放心吧兔崽子，这一次整个大明都要承你这份恩情，就算等会儿你指着满朝文武的鼻子骂，朕也赦你无罪！”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精神了！ 这可是你说的嗷！ 干了兄弟们！ 很快文武重臣再次赶了过来。 虽然很不理解，但是不能不来。 帖木儿国一事，现如今已经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没人可以置之不理。 结果等三位国公爷刚刚走进大殿，看到得意洋洋的李弘壁，正拿着一根教鞭站在台前，顿时就愣住了。 这特么地是尼玛什么情况？ 这个小兔崽子怎么来了？ 文武重臣议事，你来干啥来了？ 咋滴你李弘壁是陛下私生子啊，这么受宠？ 解缙、杨荣等人也蒙了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弘壁现在是什么职位啊？ 从八品的国子监助教，一个低阶学官？ 可我怎么感觉他比国子监祭酒都牛逼啊喂！ 都察院总宪周新看着李弘壁，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 不愧是你啊弘壁，一如既往的优秀，一如既往的俊朗。 大皇子朱高炽满脸茫然，不过也不敢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然后就坐在了小板凳上面。 三皇子朱高燧的表情就比较有意思了，先是满脸错愕，然后迅速阴沉了下去，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像是条变色龙一样。 眼见人都来齐了，朱棣这才开了口。 “曹国公世子李弘壁，你们应该都认识！” “帖国细作一事，也是弘壁最先揭发的，这副《亚洲堪舆图》，也是出自弘壁之手！” “现在，一个个都把耳朵支起来听清楚了，此次两国国战将会关乎我大明社稷，谁再敢动什么小心思，别怪朕不讲情面！” 永乐帝冷冷地扫视了群臣一眼，先给他们打了一记预防针。 等会儿要是还出现上次的情况，一群狗东西又开始明争暗斗，朱棣是真不介意处理几个人以儆效尤。 听到皇帝陛下这充满威胁的话语，文武重臣全都老实了，乖乖在小板凳上面坐好，眼巴巴地看着李主任。 李弘壁见状心中觉得好笑不已，轻咳了两声，做足了教导主任的姿态，这才正式开始讲解了起来。 “诸位请看这副堪舆图，假设你是帖木儿国苏丹，你已经刺探了大明军情十六年，并且为了东征大明准备了海量的钱粮辎重，请问你当如何行军东征大明？”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弘壁世子，咱们一开始就玩这么大的吗？ 假设我是那帖国苏丹帖木儿？ 这玩意儿可不能这么假设嗷！ 皇帝陛下可在面前呢！ 帖木儿现在就是大明王朝最大的敌人，而且还是抽了太祖高皇帝几巴掌的那种，皇帝陛下只怕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点天灯！ 这尼玛地假设我是帖木儿，我等着被皇帝陛下砍头啊？ 不敢说不敢说！ 朱棣提见状脸色一沉，怒喝道:“都哑巴了？让你们说话！” 一众文武:“？？？” 你特么？ 我特么真说？ 说你个锤子嗷，你xx…… 李弘壁见状都快要笑疯了，索性开始了“死亡点名”！ “解大学士，弘壁听闻您学究天人，您来说说！” 解缙:“！！！” 麻了！ 真的麻了！ 我怀疑这个狗贼在针对我！ “让你说话！” 朱棣猛地一拍案桌，吓得解缙一个激灵！ “那个，陛下恕罪，臣对兵事不太了解……” “现在知道不知兵事了？那你以前议事的时候喜欢狗叫？” 解缙:“(／_＼)大怨种” 「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兄弟们多多订阅支持嗷，姚广孝毕竟是姚广孝，以家国天下为重。」 第302章 会猎大明！帖木儿的行军路线！ 大冤种解缙被干沉默了。 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狗嘴。 李弘壁就是在针对他！ 眼看着没人吭声，李弘壁也不废话了，直接开始进入主题。 “首先大家要明确一点，那就是帖木儿国势必会东征大明，而且一定会东征大明，所以诸位请不要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认为帖国来袭一事是危言耸听。” “原因有以下几点，其一帖木儿本人不是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后裔……” 李弘壁将上次跟朱棣姚广孝说的那一套，重新复述了一遍，听得文武重臣一愣一愣的。 直到此刻他们才陡然惊觉，自己好像真是小觑这个帖木儿国了！ 按照李弘壁所说，帖国势必会东征大明，而且早就已经将此事提上了日程！ 那么，大明接下来，应当如何应对？ 毕竟这个帖木儿国，可是一个雄踞中亚的霸主级势力啊！ “所以，帖木儿东征我大明的主要目的，一是在于重建成吉思汗帝国，助其彻底解决自身国内矛盾，二在于宣扬伊斯兰教，也就是帖木儿国的国教！” “其实帖木儿帝国和成吉思汗帝国还是有区别的，成吉思汗重在真正地扩张领土，而帖木儿则主要是在建立傀儡政府，不遗余力地扩张势力范围，传播宣扬伊斯兰教，自己亲自统治的土地不过中亚周围。” “据可靠消息称，帖木儿在西亚、南亚、中亚都是这么做的，通过击溃征服一个个国度，然后传播宣扬伊斯兰教义，利用这宗教控制这些国家，让其全面伊斯兰化，沦为帖木儿国的附属国，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在东亚也准备这么做，说白了就是在我大明建立一个或几个臣服于他的伊斯兰教国家！” 宗教！ 这就更麻烦了！ 一众文臣缙绅脸色更加难看！ 真要是论起宗教来，他们这些名教子弟，那可就具有发言权了嗷！ 毕竟名教也就是现在的儒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个教派，根治华夏历史文化中千百年之久！ 所以真要是让帖木儿国得逞了，那他们这些名教子弟该怎么办，难不成改头换面去做那什么伊斯兰教的信徒教众？ 可拉倒吧！ 他们就算再不要脸，也做不出这样违背祖宗的事情来！ 所以，必须要坚决抵制这劳什子伊斯兰教，必须要打赢接下来的这场国战！ “弘壁世子！”周新及时出言，问到了一个关键，“这伊斯兰教到底是什么宗教？” 不愧是自己人，就是懂配合嗷！ 李弘壁赞赏地看了周新一眼，然后看向一众文武。 “说的简单一点，其实你们也都了解或者接触过这伊斯兰教，因为它在大明的称呼是……回教，又叫做清真教或天方教！”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回教，竟然就是那伊斯兰教！ 也岂不是说，大明裤衩子都被这帖木儿国给看穿了？ “早在宋、元时期，这玩意儿就已经开始入侵我华夏了，只是没有引起朝野的重视罢了，觉得这些人老实又听话，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并未过多管束。” “当年太祖高皇帝恢复华夏衣冠，鉴于国内局势捏着鼻子认可了这回教，可是事后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帖木儿国抓住了这个机会，利用回教给他们的细作做掩护，不断刺探我我大明国情军情！” 李弘壁直接掏出了杀手锏，道:“所以，我大明迎战帖国第一步，就是必须要禁绝这回教！” “不管回教有多少教徒信众，不管这些家伙勾结了多少达官显贵，一旦继续任由其扎根在我大明国内，等到两国大战起，他们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保不准会不会在我大明将士屁股后面捅一刀，给帖国大军通风报信！” 一听到李弘壁这话，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包括永乐皇帝也不例外。 这他娘地谁能够忍啊？ 明明就是一个外来宗教，现在还勾搭上了帖国！ 吃着大明的，喝着大明的，大明百姓子民养着他们供着他们，他娘地结果一直都在跟帖国暗中勾结眉来眼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解缙当即出言，怒喝道:“陛下，臣请禁绝这回教！” “陛下，臣附议！”杨荣也急忙跟上。 黄淮、金幼孜和杨士奇纷纷出言，蹇义和夏原吉也纷纷表态。 没错，确实应该禁绝，或者说应该往死里整！ 起初众人还不以为意，觉得这回教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个外来宗教罢了，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地安分守己，不跟名教争斗，那名教就可以表现出自己的宽宏大量，包容这可怜的外来宗教。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用礼仪道德对待这些外来宗教，可是这些外来宗教却把他们当成了傻子戏弄，甚至是吃饱喝足了现在还要砸锅，还想把大明给一锅端了！ 怎么敢的？ 啊？ 真以为俺们没有脾气的吗？ 一众文臣缙绅全都急了眼，毕竟这涉及到他们安身立命的根基！ 朱棣见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荒唐。 李弘壁这小子，真是太牛了啊！ 能够让文武重臣全票通过，直接禁绝回教，哪怕他朱棣都做不到，或者说先前也没有做到！ “好，咱们开始下一个议题，也就是迎战第二步！” 李弘壁敲了敲小黑板，也就是那副《亚洲堪舆图》。 “话题回到我们最开始说的那一点，帖国若要东征大明，会选择什么路线？” “假设我是那帖木儿，经过暗中对大明十多年的情报侦察，我这个帖木儿肯定对西域诸国和大明北部和中部的地形、兵力部署已经了如指掌。” “诸位请看，这块地方位于中亚和东亚的交界地区，叫做“蒙古斯坦”，也就是我们大明文献记载中的“别失八里”，其实是东察合台汗国疆土，其东边的明王朝已经使哈密臣服，西边的帖木儿已经占领费尔干纳地区,而帖木儿的铁骑还时不时地东进骚扰，所以这别失八里就是帖木儿东进的第一站！” “所以，我们可以大致猜测出帖木儿的整体进军计划：若初期的外交、间谍和军事行动都不顺利，就实行缓策，夺取蒙古斯坦，等待援军，再图攻明，因此蒙古斯坦将会是这国战第一步，我大明必须想办法应对！” “帖木儿的中策，就是占领蒙古斯坦之后，直入河西走廊即甘肃之地，然后杀入陕西夺取关中地区，先巩固陕甘宁，再等援军，徐图中原大地，那也就意味着如果甘肃之地挡不住帖国大军，那陕甘宁整个西北防线就会瞬间溃散糜烂，我大明整个北疆都将会沦为帖国铁骑的策马地！” “帖木儿的急策，若北元和蒙古斯坦积极配合，明军又不堪一击，那帖国大军就可以沿黄河长驱东进，直接截断大运河，与北元围攻北平城，黄河流域已定，再图江淮，因为那里河流纵横，不适合他的骑兵运动，但是至此整个大明将会失去整个北疆之地，半壁江山都会尽丧于帖国蛮夷和蒙古贵族之手！” “这些突厥化的蒙古贵族，将会召集漠北、辽东等地所有的蒙古、回回等草原蛮夷，会猎于大明北疆，誓师举兵南下杀穿整个大明，重建他们的大蒙古帝国！” 众人:“！！！” 「今日第四更！还有一更，上票啦兄弟们上票啦！」 第303章 解学士要不去一趟帖国？ 震惊！ 难以言表的震惊！ 因为李弘壁这番言论并非是无的放矢！ 而是真真切切地建立在实际地形基础之上，完全洞悉了帖木儿的行军路线！ 解缙黄淮他们这些人，虽然觉得很是震撼，但他们不懂兵事，所以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不明觉厉。 但是徐辉祖、朱能和丘福却不一样，这三位国公爷可都是真正带兵打过仗，统帅过大军的。 他们自然看得出来，李弘壁这番推测并非是无的放矢，而是真真正正的完全站在帖木儿的角度出发，完全预测到了帖木儿最可能的行军路线！ 尤其是朱棣，此刻看着李弘壁的眼神，变得无比热切。 他是什么人物，大明王朝的永乐大帝，昔年的燕军统帅，徐达大将军的衣钵传人，当世最为顶尖的战略家和兵法大家！ 这永乐江山，可是他朱棣亲自带着燕军从一隅之地硬生生地打下来的！ 所以，朱棣早就代入了一下，同为一代帝王，如果他是帖木儿的话，会如何进军东征大明？ 事实证明，朱棣与李弘壁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就是先攻占别失八里，也就是李弘壁所说的蒙古斯坦，将此地作为帖国大军的前哨基地。 毕竟帖国与大明距离太过遥远，从帖国率大军出发远征大明，最大的挑战不是粮草辎重，而是水源匮乏！ 哪怕帖木儿为此做足了准备，通过这些年的情报刺探，准备了一张军用地图，上面标有所有重要的水源，但它们依然难以供应二三十万甚至四五十万的大军，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派遣先锋军先行！ 如果他朱棣是帖木儿，自己先率二十万精兵发起东征，并留一部分士兵沿路屯田，先行打下蒙古斯坦作为前哨基地，此后从中亚逐年调援兵，直至兵力到了三五十万，再集结大军直接猛攻河西走廊，也就是大明的甘肃之地！ 朱棣的这般想法，恰巧与李弘壁不谋而合，所以这位永乐皇帝很是震撼，也很是欣喜。 他一直以为李弘壁这小子只是聪明，却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等武略！ 这李弘壁，是个文武双全的主儿啊！ “诸位，帖木儿远征大明，沿途粮草辎重是一个难题，而水源则更是一个难题，所以帖木儿最大可能的作战方针，就是派遣一支精兵作为先锋军先行东征，并留一部分士兵沿路屯田，此后从中亚逐年调援兵。” “至于兵力，这不是问题，据可靠消息称，帖木儿在攻打身毒之战中动用了八十万大军，攻打钦察汗国之战动用了三十万大军，攻打土耳其之战兵力则超过了五十万，更何况“元时回回遍天下”，别失八里、甘肃、陕西、宁夏、漠北和川蜀等地的穆斯林和蒙古人也可能会是他帖木儿潜在的兵源！” 李弘壁神情凝重地开口道:“正因为如此，我大明迎战要做的第二步，就是肃清这些边防军镇及其附近的穆斯林和蒙古人，包括那些鞑官在内，要么全部杀了要么全部驱逐，绝不能再让他们留在这些边疆重镇内！” “否则一旦两国国战爆发，这些个穆斯林、外邦蛮夷反戈一击，届时将会是我大明不可承受之痛！” 听见李弘壁这话，大殿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因为他这第二步，并不好做。 那些穆斯林也就罢了，就是回教的信众，朝廷都决定全面禁绝回教，也不怕这些教徒信众闹事。 要是在明知道回教通敌叛国的情况之下，你还敢冒出头来闹事，那对不起朝廷绝不会手软，不管是汉人还是回回人亦或者说蒙古人，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 通敌叛国了都，还留着你干什么？ 但问题在于，那些个鞑官！ 鞑官不只是边塞军镇才有，大明内陆腹地同样有，甚至就连这京师里面，鞑官数量都不在少数。 比如京城大营里面，就有数千号蒙古勇士，清一色的骑兵，早已彻底融入了大明。 至于那些个边防军镇之地，鞑官数量就更多了，有的是率整个部落归附大明，被朝廷安置在长城沿线的；有的是带着家人亲人投降大明，被朝廷授予官职安置在川蜀、陕西、甘肃等地的，数量极多！ 所以此事一个处理不好，大明王朝只怕当真会生出乱子。 文武重臣都没有开口，毕竟此事太过棘手了些。 李弘壁也没有开口，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他只需要做好大方针就行了。 这在场的文武重臣可都是整个大明王朝的精英官僚，再加上一个英明神武的永乐皇帝，和一个绝巅谋士姚广孝，虽然事情有些棘手，但他们也能想办法妥善解决！ “第三步，出兵西域之地，荡平或者说扫清整个甘肃之地附近的蛮夷部落，并且晓谕所有西域诸国，帖木儿国背信弃义扣押我大明傅安使团，我大明将与帖国正式断交，并且勒令帖国立刻放还傅安使团，否则我大明将会集结王师远征帖国！” 听见李弘壁这第三步，众人更是感到不理解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 你到底是打还是不打，还是光喊口号玩啊？ 都御史周新试探性地开口道:“弘壁世子的意思是……不打？” “对啊！”李弘壁轻笑道，“为什么要打呢？现在出兵耗时耗力，而且帖国大军一来，那西域诸国还有存活下去的可能吗？肯定会被帖国大军荡平的嘛！” “咱们现在打，不但会损耗钱粮，而且收益不大，所以只需要陈兵西域放出话去就行了，没必要真打！” “但是西域可以不打，但甘肃之地周边的蛮夷部落必须要杀光诛尽，否则一旦两国国战开启，他们就会成为帖国大军的帮凶甚至是带路党！” 解缙在此刻抖起了机灵，因为他这位内阁大学士的风头，全都被那周新给抢了去，他必须展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弘壁世子，那为何要放出话去呢？” “这不是故意让那帖木儿心生警觉，甚至逼迫他立刻起兵东征我大明吗？” “啊对对对！”李弘壁满脸无语地看着解缙，“那解大学士觉得，帖国是现在就打过来好，还是等他们再准备个几年，彻底拥有了覆灭我大明的实力，再打过来的好？” 这个问题，傻子都知道答案。 你特么不现在逼反他，难道真等他再发展个几年，集结大军过来帮你给灭了？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这！ 那帖木儿国刺探大明国情军情已经有整整十六年了啊！ 这特么地都还没有打过来，谁知道这些该死的蛮夷在憋什么大招呢？ 继续这么憋下去，大明是真会怕啊，怕那帖木儿带着百万大军直接就杀了过来！ 这谁顶得住啊！ “解学士，要不您受累，出使一趟帖国，告诉那帖木儿我大明已经知道了你那些阴谋诡计，让他老老实实地磕头认错，然后放还傅安等人？” 解缙:“∑(??д??lll)” 「今日更新结束，日万成就达成，接下来帖木儿国一事将会成为李弘壁改变整个大明的最大借口，兄弟们上票啦！」 第304章 人员安排！张辅终于出头了！ 去帖国？ 我过去送人头？ 解缙吓得脸都快绿了，疯狂摇头！ 现在傻子都知道那死瘸子帖木儿不安好心，连傅安使团等人现在还被关押着呢！ 都快踏马整整八年了，谁知道傅安这些人是生是死，被那帖木儿给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傻子现在才敢去！ “咳咳，弘壁世子别说笑了嗷！” “那你在狗叫什么？” 李弘壁毫不客气地怒怼道！ 上次他想跟这解缙化干戈为玉帛，结果人家倒是不乐意了。 既然如此，那李弘壁自然也就不会惯着他，时不时地恶心一下这个解大学士！ 朱棣见状笑得乐不可支，尤其是解缙那满脸涨红却又不敢还嘴的模样，真是太好笑了些。 李弘壁一见到狗皇帝笑，顿时就不乐意了。 这么严肃的场合，这么紧要的国战关头，你朱棣在笑什么？ 是以李大主任准备好好给狗皇帝上一课。 “对了，还有一事，方才我们已经说过，帖木儿国可以调动的兵力，前锋军保守估计都得有二十万，还有源源不断的大军可以从中亚调集过来，这是敌方兵力，那我们再来看看己方兵力分布。” 李弘壁一开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大明依然继承了很多前宋弊政，军队内重外轻就是一大问题。” “如果帖木儿来犯，大明能够及时进行有效抵抗的，只有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这两个军区。” 李弘壁在堪舆图上面圈了两个大圈。 “按我大明边军实行的卫所制，五千六百人为一卫，陕西都司下辖十五卫二所，陕西行都司合计十二卫三所，综上所述，帖木儿大军要对付的明军一线兵力，共计二十七卫五所，就算往满额顶天了计算总兵力也只有十五万五千人！” “而二线兵力为山西、河南、四川这三个都司，山西都司七卫五所，河南都司十二卫六所，四川都司十四卫三所，共计三十三卫十四所，那同样计算满额总兵力也不过约二十万人，其余都司兵力距离太远，很难在半年内赶赴陕西、甘肃前线。” “这也就意味着，我大明真正可以调动御敌的兵力，其实只有十五万左右，朝廷总不能置其他边塞军镇于不顾，把兵力全部都调集去甘肃之地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十五万大军已经是理想情况了，甚至可能只有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迎战二十万帖国大军，我王师将士以逸待劳，并且还是主场作战，这看似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是诸位想过没有，倘若帖国大军当真率领二十万精锐骑兵杀来，那漠北的鞑靼瓦剌会眼睁睁地看着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他们听着李弘壁对兵力的计算，心中还稍微有了个底。 如果帖国大军杀来的话，光是一线王师都有十五万，二线更是有着二十万将士，绝对足以抵御住这些远征大明的帖国蛮夷了。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是在大明边防各大都司军镇全部都倾巢出动调去甘肃之地的情况下！ 然而问题就在于，朝廷能够这么做吗？ 不能！ 绝对不能！ 那鞑靼瓦剌又不是傻子，他们岂会不趁机兴兵来犯？ 这也就意味着长城沿线各大军镇的兵力将士绝不可轻易调动，他们要始终驻守各大军镇要害之地！ 那么，一旦战事开启，一线将士和二线将士又剩下了多少？ 朱棣也变了脸色，望着堪舆图陷入了沉思。 正如李弘壁所说，他原本想着，倚靠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的兵力，就足够将帖国大军挡在国门之外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嘛，好像这事儿还真是有危险。 卫所军与战兵不同，卫所军的职责是“三成戍守，七成屯田”，真正要打仗还得靠自己手里面的五军大营！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明白了李弘壁的意思。 “放心！” “若帖国来袭，京营必会出动！” 这是朱棣给出的回答。 京营主战，卫军主防！ 李弘壁闻言也笑了笑，顺势提出了请求。 “陛下，臣请遴选一位良将，统兵出征，肃清甘肃三面贼寇，并且探查帖国动向！” 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朱棣皱了皱眉，还是点了点头。 “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良将推荐？” 魏国公徐辉祖闻言陷入了沉思，他如今执掌五军大营，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淇国公丘福虽然有心争抢一下这个位置，但问题是他清楚自己的斤两，甘肃那鬼地方局势太过复杂了，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反倒是会给祸及三军，所以丘福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见此情形，成国公朱能暗自叹了口气，如果还有其他人的话，朱能是不会轻易离开京师的，因为他是大明现在唯一扛得起大局的统帅。 朱能正准备主动请缨，为朝廷解决这个难题时，李弘壁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陛下，臣请派遣信安伯张辅出战！” “信安伯乃荣国公长子，功勋之后，对我大明忠心耿耿，且其人雄毅而有威严，治军整肃，武略超群，深得荣国公真传。” “此次出兵荡平甘肃陕西之地的蛮夷，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战事，正好是一个锻炼的机会，陛下觉得呢？” 李弘壁笑呵呵地说完，就闭上了嘴巴。 朱棣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这混账小子什么时候又跟张辅勾搭上了？ 不过他确实说的有道理，甘肃之地虽然三面环敌，时不时地遭遇蛮夷劫掠袭扰，但毕竟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且宋晟只是病了老了，他还没死呢，还用不着出动朱能这位大佛，苦哈哈地赶去甘肃解决麻烦。 此外除了宋晟外，这甘肃之地还有副总兵平安，以及骁将盛庸，再搭配上张辅这个天生将种，这等配置之下，肃清甘肃周边的蛮夷部落，应该不是问题！ 朱棣哪里看不明白，李弘壁这是故意在给张辅制造机会，好让这个天生将种有机会立下战功，得到他们老张家该有的封赏！ 原本朱棣因为张辅外戚的身份，一直压着这孩子的爵位不给，现在看起来，倒是得动一动了。 战事将起，朱棣也顾不得什么朝野非议了。 毕竟张辅这孩子本身就很优秀，而且他父亲张玉当年还是为了救自己而死，这份恩情朱棣怎么都不会忘！ “张辅在靖难期间，随朕南征北战，在夹河、藁城、彰德、灵璧等地战斗，都立下了功劳。” “朕原本担心给他太多的封赏，会助长这孩子的骄纵之气，所以才一直压着他的封赏，只给了一个信安伯。” “现如今战事将起，国朝有难，也顾不上这些虚礼了。” “拟旨，进封张辅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新城侯，加岁禄至一千五百石，拜征夷将军，即刻前往甘肃之地，备边戍敌！” 听到这话，三位国公爷面露喜色，李弘壁也满意地笑了笑。 帖木儿来肯定是要来的，但不会来得这么快！ 所以在这之前，他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嗷！ 这一波，我李弘壁骗了整个大明啊！ 「今日第一更，帖木儿国一事将告一段落，新的危机也即将出现，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05章 静极思动！太监阉人的最高追求 李弘壁识趣地离开了。 毕竟他身份不一样，在场都是真正的实权重臣，李弘壁不适合继续留在这儿议事。 而且他师尊姚广孝一直在给李弘壁使眼色，装逼装得差不多就行了，别真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所以李弘壁这才识趣地离开，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大方向也给他们了，剩下那些事情，交给这些永乐朝的帝国精英官僚去解决就行了。 而且姚广孝还在，英明神武的狗皇帝也还在，还有吏部尚书蹇义、户部尚书夏原吉、兵部尚书金忠、工部尚书黄福以及都御史周新这些贤臣干吏，以及丘福、朱能和徐辉祖这三个顶级国公爷，总归是出不了什么问题的。 李弘壁正准备出宫，亦失哈却在后面赶了过来。 “弘壁世子，同行如何？”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来了兴趣。 “亦公公这是也要出宫？” 听见“亦公公”这个称呼，亦失哈有些哭笑不得。 俺是女真人，俺不“亦”啊喂！ “弘壁世子忘了，信安伯进封为新城侯！” “陛下对信安伯很是看重，所以差咱家亲自前去宣旨。” 李弘壁闻言颇为欣喜，狗皇帝办事效率就是高嗷，说下旨就下旨。 既然如此，倒是可以一起同行，去张辅家中转转。 至少得让张辅知道一下，是他李弘壁出手相助，给这位天生将种谋了一个出路啊！ 交情和人脉怎么来的？ 还不是大家互相帮助得来的。 虽然说这样有些挟恩图报的意味，但是张辅即将去甘肃之地镇守，帖国一事还要再谋划一二，索性借着这次机会去提前与张辅通通气。 二人出宫之后一起坐上了马车，直奔荣国公府。 没错，是荣国公府。 张辅爵位虽然被狗皇帝给压着了，但是该有的待遇却没少。 毕竟他老爹张玉可是燕王朱棣的肱骨臂膀，当年又是为了救朱棣而战死，所以朱棣一直念着这份旧情，赏赐给了老张家大量田产庄园，以及一座荣国公府。 马车里面，亦失哈看着丰神俊朗的李弘壁，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实则亦失哈这是动了心思，静极思动，渴望求个前程。 说来也有些可笑，亦失哈现在可是乾清宫掌印太监，掌管乾清宫和本监的事务，还兼着提督尚膳、尚衣、司设、内官各监，整容、礼仪、甜食各房、浣衣局、混堂司、南海子等，堪称内廷第一大太监，无可争议的老祖宗。 但是亦失哈这心里面，却还是有些不甘心。 倒不是对于权势不甘心，而是对自己的人生就这样止步了有些不甘心。 这宦官做得太出彩，也只是个宦官罢了，终生止步于此，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奴才下人！ 亦失哈可是没有忘记，当初他第一次与这位弘壁世子见面的时候，这位小世子说的那些振奋人心的话语！ “西汉太史公司马迁！” “东汉龙亭侯蔡伦！” “李唐虢国公杨思勖！” “这些可都是青史留名、流芳百世的人物啊！” 也是自那一刻起，亦失哈心里面就藏着一颗种子，一颗正在茁壮生长的种子。 他也想要青史留名！ 他也要做出一番功绩然后流芳百世！ 毕竟，他是个宦官阉人，没有子孙没有后人的啊！ 这要是死了就死了，生前再位高权重又能如何，不过是化作一抔黄土，哪里还有人记得住他亦失哈？ 但是，若真能如西汉太史公司马迁、东汉龙亭侯蔡伦、李唐虢国公杨思勖这般，做出一番傲人功绩，足以青史留名的那种，那他亦失哈也不怕没人会记住他了！ 毕竟，这三位可都是刻进了史书里面的，多的是人记得他们！ 方才亲眼看到李弘壁为张辅谋划，成功帮张辅谋了一个好差事，所以亦失哈顿时就心动了。 “弘壁世子，咱家有一事相求！”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一愣，满脸茫然看着这个大太监！ 说实话，亦失哈对他李弘壁还是挺不错的嗷，每次李弘壁入宫，路上问他一些情况，人家可都是没有避讳老老实实地说了的，所以李弘壁对亦失哈感观还是挺不错的。 现在一听到亦失哈这话，立刻就拍着胸脯开口道:“亦公公有话但说无妨，只要我李弘壁能够办到的，绝无二话！” “说吧老亦，你想要干嘛？是给你找个干儿子，还是养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又或者说……” “哎哎！”亦失哈急眼了，“弘壁世子莫要说笑！” 养干儿子？ 还养个如花似玉的小妾？ 大哥俺是个阉人啊，这不是帮别人养嘛！ “弘壁世子，咱家这是对眼下的生活，有些迷茫了，看不到前路在何方啊！” 此话一出，李弘壁顿时就乐了，神情古怪地看着亦失哈。 这是真有意思嗷！ 亦失哈可是内廷第一大珰，无可争议的内廷老祖宗。 结果他还能说出这种话来，要是被那些小宦官听见了，只怕恨不得掐死这个死太监。 想来也是自己那次的激励话语，对亦失哈起了作用，所以这位内廷第一大珰这是动了想要立功的心思啊！ 李弘壁笑了笑，一脸正色地看着亦失哈。 “老亦啊，你是女真人吧？” “弘壁世子慧眼，咱家确实是女真人，当年我爹带着我们一大家子人慕义来归，太祖高皇帝嘉赏我这一门敬顺天道，尊事朝廷也，赐姓武氏，授田宅，给饩廪，恩养甚厚。” “所以真要是论起姓氏的话，弘壁世子倒是可以唤我武姓，别再喊我“亦公公”了！” 哟呵，这还是名门之后，太祖赐姓的啊！ “老武啊，既然你是女真人，那你有没有想过，眼下辽东那边的局势？” 李弘壁笑道:“如果没有想过，那你可以多了解一下，弘壁以为你亦失哈的未来，最可能立下功绩流芳百世的地方，就在那辽东！” 亦失哈闻言神情一振，陷入了沉思之中。 辽东……吗？ 不过李弘壁也没有多言，所以他也不好多问。 恰巧此时马车抵达了荣国公府，二人下了马车办正事。 张辅听闻圣旨来了，立刻焚香备案，率阖府上下跪地接旨。 等亦失哈宣读完圣旨之后，张辅顿时振奋不已，不是因为爵位的晋升，而是因为他终于得了领兵出战的机会！ “大珰，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陛下会突然……” 亦失哈笑呵呵地看着张辅，低声道:“新城侯，陛下对您一直都很看重，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的咱家也不好多言，您可多问问弘壁世子！” “说起来，这一次新城侯能够得以晋升统兵出战，还多亏了弘壁世子在陛下面前进言！” 听到这话，张辅神情一动。 李弘壁？ “文弼兄，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李弘壁笑呵呵地走到他面前，那模样很是俊朗。 张辅怔怔地看着李弘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来人，去准备酒菜！” “今日我要与弘壁不醉不归！” 「今日第二更，李弘壁骗了整个大明，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兄弟们快快订阅支持，答案即将揭晓！」 第306章 入无法家拂士，出无敌国外患 荣国公府。 张辅和李弘壁正在畅快痛饮。 “弘壁，啥也不说了，这一杯酒我敬你！” 张辅端起酒杯，主动给李弘壁敬酒。 “你也知道，我张辅这一生虽然谈不上如履薄冰，可也是举步维艰……” 一想到这其中的蝇营狗苟，张辅竟是眼眶都红了。 他为什么想要立功？ 还不是希望秉承先父余烈，不希望世人看轻他老张家，认为他们是外戚之家，认为他张辅是幸进之徒吗？ 皇帝陛下感念他们张氏父子的功劳和忠诚，将他张辅的妹妹选入宫中为妃，这本是示意恩宠之举。 可是这样一来，张辅反倒是坐蜡了。 因为除了勋贵的身份外，他现在还成了外戚。 外戚这身份，放在历朝历代，那都是一个敏感的身份。 所以张辅也难以避免地被皇帝陛下刻意打压，压着功勋不封赏，也不给他张辅统兵出战继续立功的机会。 说得好听点，这是皇帝陛下看重他张文弼，让他多历练个几年。 但说得难听些，这就是皇帝陛下为了平息朝野非议，选择牺牲掉他张辅，不给他立功晋升的机会啊！ 这些道理，张辅自然都懂，所以他才会如此神伤。 直到今日，与他仅仅只是见过几面的李弘壁出手，给了他张辅一个统兵出战的机会，这份恩情不可谓不重！ 李弘壁笑呵呵地与张辅碰杯，道:“其实我之前的建议也是对的，文弼兄的成名之路当是在南方安南国。” “但谁都没有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在帖国骤然来袭，文弼兄扬名立万的机会也就来了！” 听到这话，张辅神情很是凝重。 帖木儿国的事情，他可以说是全然不知。 毕竟张辅先前只是个新城伯，身上也只是挂着个都督府都督佥事的虚衔，也没有什么实际差遣在身，哪里有资格跟着丘福朱能他们去参加御前会议啊！ “弘壁兄弟，帖木儿国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打过来了呢？” 听到这话，李弘壁意味深长地笑道:“这就要看文弼兄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了。” “废话！”张辅没好气地笑骂道:“那肯定是真话啊！这等军国大事，又不是儿戏！” “文弼兄想听真话可以，但是得先跟弘壁拜个把子，否则我不会开口！” 张辅:“？？？” 啥？ 拜把子？ 你特么是人形结拜机啊？ “咳咳，弘壁啊，你到目前为止，跟多少人拜过把子了？” 张辅神情古怪地追问道，嘴角有些抽搐。 李弘壁也没瞒着他，还真掰着手指头细数了起来。 “魏国公徐辉祖是我大哥，淇国公丘福是我大哥，西北大柱国宋晟是我大哥，成国公朱能是我二哥，名将平安是我二哥，骁将盛庸是我二哥……也不多嘛，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张辅:“！！！” 麻了！ 彻底麻了！ 三个结拜大哥！ 三个结拜二哥！ 桃园三结义……还能打批发？ 当然，张辅并不知道，李弘壁还有一个结拜大哥，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但是因为纪纲的身份太过敏感，所以李弘壁一直没有对外人提及过。 “怎么样？”李弘壁微笑道，“文弼兄若想知道实情，那就先与弘壁拜个把子，弘壁可以保证，绝对物超所值，如何？” 张辅听完这话，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后他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好！” “结拜就结拜！” “不管你李弘壁想做什么，我张辅受了你的恩情，迟早都要报答，不过是结拜罢了，算得了什么！” 话音一落，张辅当即就命人去找关公塑像，发动整个国公府下人去找，还真找到了一座。 于是乎二人一脸正色地跪倒在关公塑像面前，正式行了结拜之礼，双方关系亲近了不少。 重新坐回到位置上面，张辅无奈苦笑道:“现在好了吧？结拜也结拜了，你赶紧把话说清楚！” “那咱们先说说假的吧！” 李弘壁笑道:“其实也不全是假的，这里面有真也有假，是方才我告诉皇帝陛下和这些文武重臣的。” “帖木儿国是中亚霸主级势力，一直对我大明贼心不死……” 李弘壁再次复述了一遍，有关帖木儿国的一切。 比如那帖木儿国内的三大势力集团，比如帖木儿为何非要东征大明不可，再比如帖木儿东征大明的行军路线，一如他李弘壁告诉永乐皇帝和永乐朝堂的文武重臣那般。 张辅听见这些震撼人心的秘闻，顿时就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中亚霸主，帖木儿帝国！ 原来这表面恭顺的帖国，竟然一直对大明怀有野心！ 不！ 不对！ 这李弘壁说的这是假话！ 那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李弘壁，你说的这些，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张辅下意识地追问道，神情严肃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轻笑道:“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有少部分是假的。” “就比如，帖木儿哪有这般隐忍，他其实是早些年发觉自身实力不足以覆灭大明，所以一直都在南征北战扫平中亚，准备集结整个中亚诸国之力东征大明才对！” “再比如，帖木儿现在其实在攻打那个西亚霸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正与这奥斯曼帝国的君主苏丹，号称“雷霆”、“闪电”的巴耶塞特一世决战，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时间理会我大明！” “就算我大明传旨西域诸国，故意将消息传到帖木儿国去，帖木儿也只会是分身乏术，短时间内他要先打服奥斯曼帝国，确保自己后院不会失火，他才敢集结所有大军倾尽举国之力远征大明，这个时间至少都要三五年之久！” “所以，真话就是，我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帖木儿媳妇也确实会东征大明，但是算上他回师中亚集结大军、然后发起东征踏上征途这些时间，至少也是在三五年之后，并不是现在，也不会是现在！” “真话就是，我李弘壁卡了一个时间差，骗了整个大明王朝！” 听完这话，张辅闻言惊得目瞪口呆。 “砰”的一声巨响，下一刻张辅暴怒之下竟然直接掀翻了桌子！ “李弘壁！”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等军国大事关乎我大明江山社稷，岂能是儿戏？不是你李弘壁可以拿去当做筹码设局算计什么的！” 张辅是真的怒了，甚至是暴怒至极！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都是李弘壁设下的局罢了！ 帖木儿国确实对大明怀有狼子野心，也确实会东征大明，一切正如李弘壁所说！ 但是问题在于，这个该死的混账东西，将这时间提前了整整三五年啊！ 这三五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李弘壁神情自若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事儿吧，我只能这样做！” “那些先贤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吗？”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亡你娘！”张辅暴怒之下，挥着拳头就砸了过去。 这一次，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账东西！ 骗了整个大明！ 真是好大的狗胆！ 「今日第三更，谋士当以身入局，方能胜天半子，李弘壁苦心孤诣地谋划这一切，自然不是为了他自己，兄弟们多多订阅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07章 甘肃之局！李弘壁的真正目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辅满脸怒容地看着李弘壁。 如果这厮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当真会揍李弘壁一顿，然后拖着他立刻入宫面圣，向皇帝陛下秉明一切实情。 没办法，这事儿真的太大了！ 帖木儿国要三五后才有可能远征大明！ 结果这李弘壁却硬生生地骗了所有人，将这时间给提前到了现在！ 那这三五间，大明会调动多少人力物力，大明又会投入多少心血，难道全都白白浪费掉了吗？ 毫无疑问，张辅与徐辉祖相仿，也是个一心装着家国天下的忠良之后，所以他绝不能容忍这李弘壁在里面做手脚！ “大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一，我们可以确认一点，帖国东征大明，这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大明提前布局西域，这叫做有备无患，没什么错的吧？” “提前个三五年又怎么了？那万一帖木儿闻讯后期立刻就挥师东进呢？我又不是那帖木儿本人，我怎么知道他对大明的眷恋会有多深？所以哪怕提前一些时间做足准备，这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第一个理由，根本算不上什么理由。 张辅还是阴沉着脸，满脸怒容地看着李弘壁。 “其二，甘肃军民日子过得很苦，三面环敌时常就要遭遇蛮夷劫掠袭扰，辛辛苦苦耕种了大半年，到了快要收成的时候，结果蛮夷杀来劫掠了，你说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我之所以将时间线提前，就是希望朝廷能够大力支持倾泻资源建设甘肃，肃清甘肃周边附近的蛮夷，西番也好，北部漠南蒙古也罢，乌斯藏的藏番也罢，只要他们还敢劫掠甘肃军民，那就杀光诛尽，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不敢再踏进甘肃范围半步！” 这第二个理由，张辅勉强认可了，但他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就算你是为了甘肃军民着想，那直接上奏皇帝陛下，请求陛下降旨允许总兵官宋晟出兵便是，何须这般苦心积虑地算计布局？” “那宋晟四镇凉州，前后近二十年，威信著绝域，难道他还压不住这三方蛮夷？”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笑了。 “大哥不要忘了，宋晟已经老了，而且残了病了！” “而且眼下正值新朝鼎立的时候，宋晟压根就不敢多生事端，唯恐引起皇帝陛下不必要的猜疑与忌惮，他现在只是一心求稳，稳稳地守住甘肃，等到再过两三年他解甲归田，这一切都跟他宋晟没有关系了！” 此话一出，张辅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宋晟啊，西北大柱国，大明开国至今硕果仅存的一员名将。 他为大明坐镇甘肃之地，镇守这西北边陲国门之地，前前后后长达近二十年，确实也是不容易了。 现在人家老了病了，朝廷还能怎么苛责他呢？ “所以你就将平安和盛庸谋划去了甘肃，现在也要将我调去甘肃？” 张辅脸色一变，冷笑道:“怎么？你李弘壁想将甘肃变成你的藩镇？你李弘壁想让我大明出现第二个藩镇不成？” “什么话？”李弘壁怒斥道:“大哥这是什么话？” “你以为皇帝陛下会那么放心，让平安接替宋晟坐镇甘肃之地？” “这不过是因为帖国大军即将来袭，大敌当前陛下不得已而为之罢了，真到了帖国战事起，朱能绝对会挂帅出征亲自镇守甘肃之地，又或者说是你张辅亲自前去坐镇甘肃，我不过是提前一步将你落子甘肃罢了！” 说都到了个这份上，李弘壁也不瞒着张辅了。 “陈瑛的事情，大哥想必也有所耳闻，陛下一直对前朝旧臣心怀忌惮，不管是前朝文臣还是前朝将领，一言不合就想除掉他们！” “但大哥不妨扪心自问一下，诸如平安盛庸他们这些前朝将领，到底有什么错？不过是遵从太祖高皇帝的遗诏，效忠建文皇帝各为其主罢了，皇帝陛下就这样将他们赶尽杀绝，这是一件好事吗？” “又或者说一句不好听的话，靖难勋贵现在是如日中天，可是没有任何人加以掣肘限制，整个靖难勋贵铁板一块，一起扶持那二皇子朱高煦，大哥以为将来就不会留下祸患，不会像那开国有功的淮西勋贵那般，迎来一场皇帝陛下的血腥清洗……” “李弘壁！”张辅脸色大变，“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他这话，张辅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他这个结拜兄弟，心思是真的深啊！ 靖难勋贵确实如日中天，地位权势也足以跟淮西勋贵相比。 然而结果就是太祖高皇帝屡兴大案，将淮西勋贵连根拔起，杀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那么老实安分的一两家！ 但是当今皇帝陛下，一向英明神武重情重义，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陛下不会这样做的！” “呵呵！”李弘壁冷笑道:“大哥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这帝王心术讲究一个平衡之道，任何一方手中权柄太多就会失去控制，这是帝王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所以太祖高皇帝当年才会屡兴大狱铲除淮西勋贵！” “再看看眼下这些靖难勋贵，何尝不是嚣张跋扈而不自知？连夺嫡争斗这种事情都敢参合，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卷入其中，真以为皇帝陛下脾气那么好，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们？” “说句不好听的话，一旦大皇子朱高炽上位，这位擅长文治却不通武略的太子爷入主了东宫，皇帝陛下只怕会效仿太祖高皇帝，为防太子镇压不住骄兵悍将，会提前修剪掉这些枝丫荆棘！” 张辅彻底震惊了，满脸的骇然之色。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李弘壁小道，“我这个人只想做个纨绔子弟，没事儿就睡大觉，睡醒了就去十里秦淮狎妓听曲儿！” “但前提条件是，国朝稳固朝堂安稳，不会掀起什么波澜，那就不能存在什么隐患。” “除了你张辅之外，平安也好盛庸也罢，还有宋琥这些人，都是可以在帖国大军来袭的两国国战中立下功勋，晋升为新一批勋贵的，我只是想让永乐朝堂上面出现一批新的勋贵武臣，以魏国公徐辉祖为首，与靖难勋贵分庭抗礼，不至于整个大明军队都被靖难勋贵所把持掌控！” “你不妨看看，文臣缙绅做的多好，靖难文臣选择与前朝文臣融合在一起，表面上风平浪静，暗中勾心斗角，但不管怎么争斗，始终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唯独只有靖难勋贵锋芒毕露，这不是一件好事！” 李弘壁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我要借助此次帖国一事，为永乐朝堂催生出一批新的勋贵武臣！” “我还要让帖国成为套在皇帝陛下身上的一道枷锁，让他不敢肆意妄为！” “你……”张辅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给皇帝陛下套上枷锁？ 这是为人臣者能做的事情吗？ 张辅闻言愣在了原地，脸色一阵变换不定，终究还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李弘壁啊李弘壁，难怪太子少师愿收你为徒，你李弘壁与那姚广孝堪称天生的师徒，一个比一个胆大包天，一个比一个会算计人心！” “但是你要记住一句话，如果日后你李弘壁敢做出任何对大明对国朝不利之事，我张辅定会第一个砍了你的脑袋！” 李弘壁:“∑(??д??lll)” 「今日第四更，帖木儿国一事不止这么简单，此事会成为李弘壁改变大明王朝的一辆马车，读者朋友们拭目以待，多多订阅支持，万分感谢！」 第308章 除夕将至！经商奇才范希哲！ 李弘壁不高兴了。 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荣国公府。 他苦心孤诣地谋划这一切，结果还被张辅给威胁了。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不过帖国一事也至此告一段落，李弘壁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回到自己国公府后，李弘壁同李景隆闲聊了一会儿，又去看了看温室大棚里面的甘薯苗，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回屋睡大觉。 一连过了好几日，李弘壁都在安心休养。 毕竟他胳膊被砍了一刀，伤口还没有复原，也不急着去国子监上班。 倒是李弘壁有些不解，这怎么京城里面一点风声都没有，好像一切平静如水，帖国一事好像压根就发生过一样。 别说禁绝回教了，朝廷一直安安稳稳的，没有任何大动作，只有新城侯张辅离京，赶去甘肃赴任去了。 好像，永乐朝堂这是在憋大招啊！ 李弘壁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去管。 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狗皇帝和文武重臣会怎么做，就看他们自己了。 倒是李弘壁惊讶地发现，再过半个月，就是除夕夜了呀。 金陵城中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各种各样做小生意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凭空增添了不少烟火气息，愈发显得繁华富庶了。 这一日李弘壁拉着男扮女装的梅婉琰直奔金陵城东市，准备去看一看自家国公府名下的店铺，查一查驻颜膏的账目，然后顺便给佳人买一些礼物。 说起来，他们二人情投意合了这么久，而且过了年后就要成亲了，李弘壁这位弘壁世子还真没有送过佳人什么礼物，反倒是梅婉琰赠送给他了一只耳坠。 一到东市，梅婉琰眼睛都看花了，瞬间被这繁华热闹的集市所吸引。 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东西、商品、店铺、小吃摊等等，让人应接不暇，还有身边密密麻麻的人群，实在是太热闹了。 她出身高门，从小就被教导要做个大家闺秀，不能抛头露面，坏了自己的名声，就算上一次那也是在中秋佳节趁着夜色人多的时候，才敢跟李弘壁手拉手地逛街。 所以梅婉琰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顿时就活泼了不少，像个孩子一般，拉着李弘壁东看看西瞅瞅，好不开心。 “这个是就是冰糖葫芦吧，听说很好吃，可是我从来没吃过……” 梅婉琰指着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说道，忍不住咽下口水。 听到这话，李弘壁不由心中一疼，笑着开了口。 “要不我们买一个尝一尝？” 梅婉琰有些犹豫，她母亲不让她吃这些东西。 李弘壁却是直接取下了一串糖葫芦，然后付了钱。 “现在已经买了，你要是不吃的话，那就只能浪费掉了。” 李弘壁故作为难地笑道，引得佳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接着梅婉琰就拿起冰糖葫芦，也是细细的尝了起来。 “好甜啊，真好吃~” “原来这就是冰糖葫芦的味道~” “好吃~” 看着佳人这样子，李弘壁眼神里面满是宠溺笑容。 “好吃就行，以后咱们天天买！” “相公，你真好！” 梅婉琰笑盈盈地唤道，伸手搭上了李弘壁的胳膊。 一旁路人见状，顿时就惊为天人。 这不是两个男子吗？ 怎么还“相公相公”的叫上了？ 啧啧，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啊！ 金陵帝都这些权贵子弟，玩的也太变态了些！ 李弘壁夫妻二人对此全然不知，一路闲逛着来到了驻颜膏专卖店。 不得不承认，咱曹国公府就是财大气粗！ 这东市可是商贾云集之地，可想而知商铺价值不菲，说是寸土寸金也丝毫不为过。 可是曹国公府的商铺直接就是买断了一条街，将十好几个商铺全部打通，然后改装成了一个无比奢华的驻颜膏专卖店！ 就这排场这底蕴，也难怪能够日进斗金，吸引那些贵妇前来回购了。 李弘壁一走进店铺，四香立刻就围拢了过来，还有那金家姐妹，全都欣喜不已地看着自家小公爷。 梅婉琰见到这一幕，顿时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 这家伙，不会已经暗中偷吃了吧？ 要知道这些个贵公子，可是有着暖房丫头或者说通房丫头的，就是专门伺候公子少爷睡觉的。 眼见梅婉琰表情不对，李弘壁立刻一脸正色地开口道:“咳咳，这位是梅家小姐，也就是本世子的未婚妻，你们日后的主母，还不过来拜见一番？” 听见这话，姑娘们顿时一惊，然后看向男扮女装的梅婉琰，急忙欠身行礼。 世子爷这怎么把未婚妻都给拐带过来了啊，这是想要宣示主权嘛这？ 四香恭恭敬敬地行礼，眼神却有些哀怨，那目光看得李弘壁头皮直发麻。 妖精们，没看见正房在这儿嘛，快快收了你们的神通吧！ 梅婉琰先认识了一番四香，然后急忙上前拉住了金家姐妹的手。 闺友重逢，却是这般光景，三女眼眶都有些红了。 李弘壁最是见不得莺莺燕燕哭哭啼啼的，索性让她们自己个儿聊，他则去见了一人，正是大腹便便的经商奇才范希哲！ 从甘肃之地回京的时候，李弘壁就给了范希哲两条路，要么舍弃他打下来的盐商买卖，跟自己回京去做大生意，要么就继续留在甘肃之地，李弘壁也不会再管他分毫。 面对这个选择，范希哲毫不犹豫地带上老婆孩子就跟李弘壁走了。 没办法，他不走不行啊这！ 天杀的狗贼李弘壁虽然没有收下那些甘肃商贾的孝敬钱，可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那些甘肃商贾被明晃晃地摆了一道，而他范希哲就是这个中间人！ 要是李弘壁拍拍屁股走了，他范希哲还怎么在甘肃之地混下去？ 那些商贾不联合起来扒了他的皮才怪！ 这商贾经商，讲究一个诚信二字，范希哲骗了甘肃所有商贾，就注定他在甘肃之地混不下去了，所以只能跟着这李弘壁一条道走到黑！ 不过当他入京之后，见到了驻颜膏这门生意的恐怖利润，先前所有的委屈和憋愤刹那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妈的，什么叫做暴利，这驻颜膏才是真正的暴利啊这！ 原料成本再加上人工费用，也不过几百文钱，结果他李弘壁硬生生买五百两银子一瓶，还打通了宫里面的关系，成了皇家特供的贡品！ 这简直就是一本十万利的暴利买卖啊！ 所以范希哲不肯走了，打死都不走了，缠着李弘壁留在这专卖店做了个管事。 李弘壁难得空闲，想起了还有这么个经商奇才，所以决定是时候扩大一下驻颜膏的生意规模了。 范希哲满脸谄媚地看着李弘壁，还屁颠屁颠地给世子爷斟茶倒水。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奇才。 “老范啊，有没有兴趣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啊！” 范希哲:“！！！”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订阅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09章 布局江南！驻颜膏推广工作！ 做大做强！ 再创辉煌！ 范希哲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激动得面红耳赤。 “世子爷的意思是……” “你觉得驻颜膏这门生意怎么样？” 李弘壁笑问道，准备考校范希哲一番。 “暴利！” “堪称真正的暴利！” 范希哲没有犹豫，兴冲冲地回答道:“小的曾经以为，这世间最暴利的买卖，莫过于食盐买卖了。” “毕竟这民以食为天，而食盐又是百姓子民的生活必需品，生产成本又低，堪称是真正的暴利买卖！” “可是见到了世子爷这驻颜膏买卖，小的这才明白，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世子爷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经商奇才啊，小的对您钦佩到了极点！” 李弘壁闻言一愣，满脸狐疑地看了这家伙一眼。 怎么当初在甘肃之地的时候，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是个会溜须拍马的主儿啊？ “行了行了，跟你谈正事，别扯那些没用的！” 李弘壁笑骂道:“这驻颜膏虽然暴利，但远远比不得食盐，毕竟那些贵妇可以不用这驻颜膏，却不能不吃盐啊！” “你来店里面这么多天了，我也没有让四香她们防着你，驻颜膏这门生意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现在我倒是想问问你，对这门生意怎么看？” 范希哲一听到这话，就准备开口。 李弘壁却再次打断了他，笑道:“想好了再回答，我要听的是真话，别扯那些没用的东西，要是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那你就一直待在这专卖店里面，做一辈子的管事吧！” 此话一出，范希哲脸色微变，神情也罕见地凝重了起来。 他明白李弘壁这是在考校自己，若是回答让他满意了，自己就可以得到这位弘壁世子的器重信任，跟着他吃香喝辣的！ 毕竟这位可是曹国公世子李弘壁啊！ 曹国公，那可是大明顶级勋贵，世袭罔替的那种！ 这不比那什么“两淮盐场贵公子”的身份高出百倍不止？ 给这样的顶级权贵打工，那丢人吗？ 赚钱嘛，不磕碜！ 是以范希哲无比重视这次机会。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随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世子，驻颜膏这门生意，局限性太大了。” “小的知道，世子这是走的高端路线，只做权贵生意，毕竟这钱来得容易。”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那这驻颜膏的购买群体，就只有达官显贵了，寻常百姓人家都不敢踏进这门槛。” 范希哲在专卖店里面待了这么久，也不是天天无所事事，他在尽可能地观察驻颜膏这门生意，并且还跟着四香学习到了不少新鲜的词汇，言简意赅，一目了然。 李弘壁笑着点了点头，道:“局限性确实存在，但这本就是驻颜膏存在的意义！” “驻颜膏最大的功效是什么？是护肤！” “寻常百姓人家连吃饱穿暖都是奢望，他们有病才会花这么高的价钱来买这驻颜膏护肤，而且他们也没有这个本钱！” “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我定的价格是一瓶一千两，就是想要摆明了车马赚达官显贵的钱，如果赚平头百姓的活命钱，我李弘壁花着都不舒服，只是后来被合伙人给腰斩为了五百两！” 范希哲听到这话，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世子高义，小的明白了。” “但是还有一点，这驻颜膏的保密性太弱了，或者说很容易引起他人的觊觎！” “哦？”李弘壁脸上的笑容更甚，“你仔细说说，怎么个事儿？” 范希哲道:“虽然世子爷已经下令，小的可以在店内了解一切，不过四香姑娘却始终不肯让小的去后院的加工作坊，想必是为了守住驻颜膏的原料和配比，防着小的一手。” “但是，小的看过成品驻颜膏，通过其气味和卖相，也大致可以猜到具体原料是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这要是换做有心人花五百两银子买一瓶驻颜膏，然后拿去让几名经验丰富的大夫医师、专门制作胭脂水粉的老匠师仔细研究一番，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生产出一模一样的驻颜膏来！” “范希哲，你真的很不错！” 李弘壁欣慰地点了点头，对这个商业奇才很是满意。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考虑过的。” “在这金陵帝都里面，还没人真个敢跟我曹国公府对着干，抢我曹国公府的财源，尤其是在前不久我整死了那陈瑛之后，这驻颜膏生意就算那些人再怎么眼热，他们也是不敢碰的！” “此外，四香她们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而是在尝试着往原料里面加入不一样的东西，增加香味气味，比如各类花瓣等等，反正就是不断地推陈出新，确保就算是真有竞争者出现，我们也可以处于领先地位！” “再者，这门生意可不是我曹国公府独有，乃是和长公主府与皇室一起做的，要是真有什么阿猫阿狗眼红嫉妒，搞出来一些仿制品售卖，不用我出手锦衣卫就会把他们请进诏狱喝茶了！” “总而言之，在这金陵城中，我们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的。” 听到李弘壁这话，范希哲顿时惊为天人！ 他听到了什么？ 这驻颜膏竟然是皇室的生意？ 我的老天爷啊，那自己现在岂不是在给皇帝陛下打工？ 妈妈，您看见了嘛，您儿子现在有大出息了啊！ “但是，一旦出了金陵城，不管是锦衣卫还是我曹国公府，势力就没那么大了，人家想模仿就模仿，想抄袭就抄袭，山高皇帝远的，总不能让锦衣卫天天杀人抄家吧？” “这也是为何，皇室那边一直想要扩大驻颜膏规模，却被我否决了的真正原因，正如你现在说的这般，驻颜膏保密性太弱，秘方极有可能泄露出去！” “所以，我准备把此事交给你，朝廷即将会有大动作，陛下也始终是个缺钱的主儿，只怕过了年后他就会催促我们将驻颜膏推广到江南一带，但我这位世子爷亲自下场肯定不合适的，区区一个驻颜膏也不值得我奔波，范希哲你敢接下这门差事吗？” 驻颜膏！ 扩大规模推广到江南！ 听到这话，范希哲顿时就兴奋到了极点。 “世子爷，此事事关重大，小的不敢夸下海口……” 李弘壁摆了摆手。 “这样，本世子先说说你的待遇，若你将此事办成了，那你范希哲就是我李弘壁的绝对心腹，驻颜膏这门生意的唯一经销商，世世代代都会受到我曹国公府的庇护，此外我还会从自己那两成利润里面分半成给你，如何？” 半成利润！ 驻颜膏唯一经销商！ 曹国公府的世代庇护！ 啥也不说了，干了兄弟们！ 范希哲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李弘壁身前。 “我范希哲卑贱之人，竟蒙世子爷不弃，得以被世子爷委以重任，倾心相待！” “今日我范希哲在此立誓，自即日起范氏世世代代为国公府门下走狗，若日后有背弃之举，若不能将驻颜膏推广到江南，若因我范氏行事不周密泄露了驻颜膏秘方，我范氏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李弘壁:“！！！” 狠啊！ 真狠啊！ 兄弟们这是个狼人啊！ 「今日第一更李弘壁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年，所有布局都会开始发动啦，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 第310章 周新斩陈瑛！送你最后一程！ 范希哲是个聪明人。 所以他很上道，也很识趣。 直接发下了毒誓会办好驻颜膏推广一事。 要知道这古人可是很看重传宗接代的，他连“断子绝孙”这种毒誓都敢发出来，李弘壁是真的钦佩有加，当即把他给扶了起来。 二人又商谈了许久，随后范希哲就匆匆离去。 李弘壁让他去一趟长公主府，跟长公主府那边也通通气，要点人手什么的，准备立刻着手驻颜膏的推广。 毕竟这门生意，也不是李弘壁一人的生意，尤其现在宁国公主晋升为宁国长公主，那很多事情做起来就要方便多了。 安置好了范希哲，解决了驻颜膏得推广一事，李弘壁出去一看，却见梅婉琰还在跟姑娘们聊天，兴致勃勃的模样，他也不好上前去打扰。 难得这小丫头今日放开了，这么开心，就让她多玩会儿吧！ 李弘壁刚刚走到门口，却见不少百姓则兴冲冲地涌向一个地方，顿时让他好奇不已。 他伸手拦住了一个书生打扮的士子。 “这位兄台，敢问你们这是去干嘛？” 骤然间被拦住，那士子还想发飙，结果一看到李弘壁那身贵公子打扮，顿时也就变得客气了起来。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今日乃是总宪大人监斩酷吏陈瑛的日子。” 总宪，周新？ 哟呵，今日周新斩陈瑛？ 那俺可也得去看看嗷兄弟们！ 李弘壁立马来了兴趣，告诉了门房一声，就跟着这士子走了，直奔东市口菜市场。 为什么古代朝廷都喜欢菜市场斩首示众呢？ 那是因为菜市场人多啊！ 其实就是所谓的“杀鸡给猴看”！ 这古代朝廷选择在闹市对死刑犯斩首，多是起杀一儆百的目的，可以对围观的老百姓起到警示、震慑的作用。 斩首肯定是要斩首的，但是示众那也要示众啊，不然怎么平息朝野民怨？ 狗皇帝这一手，可谓是很狗了。 用陈瑛敲打完朝臣，然后立马就推出来当替罪羊，斩首示众，平野朝野民怨！ 他这一手，算是跟着太祖朱元璋学的，学到了其中精华！ 李弘壁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士子，见此人虽然消瘦但胜在器宇轩昂，双目炯炯有神，也难免对此人生出了些许好感。 “阁下高姓大名？应当是为了开春会试入京赶考的士子吧？” 这书生闻言连连点头，憨厚笑道:“公子慧眼，在下名周忱字恂如，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人士，侥幸乡试中举，因此特意赴京赶考。” 周忱！ 这可是大明初年名臣，天生理财家啊！ 李弘壁顿时来了兴趣，他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书生，都能抓到周忱周恂如！ 周忱也在打量着李弘壁，心中竟生出了些许酸涩意味。 没办法，眼前这位贵公子未免也太特么地帅了啊！ 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言谈举止气度华贵，天然带着一股浓浓的贵公子气度，简直就是帅绝人寰！ “原来是周公子，久仰大名！” “在下李弘壁，出身曹国公府，忝为国子监助教！”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了口，不说与这周忱结交，至少混个脸熟也行。 来了这永乐朝之后，李弘壁见到的历史名人也太多了些，所以早就习惯了。 “什么？”周忱却是大惊失色，“您就是弘壁世子？那位天下第一名师？” 李弘壁:“？？？” 啥意思？ 天下第一名师？ 我这么牛逼的吗？ 为何我自己却不知道？ 李弘壁愣住了，周忱却是兴奋异常。 “弘壁世子，您可是真正的名师出高徒啊，一门三举人，包揽应天府乡试前三！” “这等佳话早就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更是响彻整个江西吉安府，不少士子可都在等着接下来的会试，准备与丘松他们三人争锋呢！” 周忱是真的惊喜，也是真的震惊。 他没想到那位传言中的天下第一名师，竟然会如此年轻，而且如此之帅，帅绝人寰…… 李弘壁却是笑了，听这话的意思，他这是被那些江西才子给盯上了啊！ 说来也好笑，李弘壁这一门三举人，无疑是抽了那些江西才子狠狠一巴掌。 以往这科举大考，可都是江西才子的专场，尤其是应天府乡试，霸榜什么的都丝毫不稀奇。 结果这一次同样是霸榜了，不过却不是江西才子霸榜，而是他李弘壁教导出来的三个北平学子霸榜，还他娘地都是些勋贵子弟！ 可想而知，这对那些自诩不凡的江西才子，打击会有多大了嗷！ “不过都是些虚名罢了。” “恂如此次入京参考，有信心吗？” 李弘壁把话题转移了一下，避免引起他不必要的麻烦。 他害怕被那些目中无人的江西才子打闷棍，这上哪儿说理去。 周忱一听到这话，顿时就略显尴尬地低下了头。 “这个……那个……” “此次我入京，主要是为了熟悉一下会试环境，不求高中……” 这倒是大实话，或者说心里话。 周忱自己什么水平，他自己还是知道的。 他自幼天资聪慧，又得明师指点，学业大进，有些按捺不住躁动之心，结果兴冲冲地参加吉安府乡试，别说解元什么的了，只中了第六十四名，快要吊车尾那种了。 因此周忱深受打击，同时也认清了自己，本不想来参加此次会试，在家苦读三年准备好之后，再参加下一次会试，结果吉安知府蔺芳一再催促，周忱这才踏上了入京赶考之路。 中不中的不重要，俺就是来看个热闹，熟悉一下环境。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笑了。 周忱好像还真是这次会试中了，而且名次还不低，被选为庶吉士。 可问题在于，现在国子监那数千师生可是在疯狂刷题练题，因为这群“国子监做题家”的加入，那这次会试只会变成神仙打架，周忱还能不能高中可就真不一定了。 “这样吧，你要是有心，可以明日去国子监找我！” “本世子看你有几分眼缘，可以入我门下进学修德，如果你不愿就算了，当我没说。”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了口，周忱闻言直接愣住了。 恰巧二人也走到了菜市口刑场，人声鼎沸的，倒也不显得尴尬。 只见昔日嚣张跋扈的陈总宪，此刻已经被押上了台。 蓬头垢面，伤痕累累，满脸血污，狼狈到了极点。 而新任总宪大人周新，正在宣读陈瑛的罪证，尤其是“滥用刑罚、残害无辜”这一条，更是引起了围观百姓的破口大骂。 陈瑛原本双目无神，陷入了绝望之中。 结果他陡然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双眸一凝，然后发出了无比怨毒的咆哮嘶吼。 “李弘壁啊啊啊！” “你一定不得好死，本官在地下等着你！”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李弘壁。 李弘壁倒是镇定自若，笑呵呵地开了口。 “陈瑛，本世子说过，你我二人再见面，定会送你这酷吏上路！” 周新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索性也懒得再念了，直接冷喝道:“斩！” 刽子手高举鬼头大刀，狠狠一刀斩落下去，陈瑛大好人头落地，那血肉模糊的头颅上面，还有一双眼睛猛睁着，正死死地盯着李弘壁。 陡然间，一只靴子踩到了上面，正是来自都御史周新。 死都死了，可别吓到小朋友。 死人头，滚开！ 很快有小吏上前将尸体拖走。 周新看向李弘壁，眉尖一挑。 李弘壁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今日第二更，周忱也是个人物嗷，铁子们想怎么安排他，给他来一个锦绣前程怎么样，快快投票支持呀兄弟们，万分感谢」 第311章 与总宪大人的对话！ 马车里面。 周新凝眉，看着眼前的人儿，嘴角总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李弘壁则在打量着这座马车，觉得很有意思。 “大人这是一步登天，改头换面了嗷。” “这么大一辆马车，都比得上俺国公府的了。” 没错，马车极大，甚至中间摆了一张案桌，还可以坐下三四人。 按照常理而言，以周新那清贫的身家，肯定是买不起这样的马车的。 李弘壁看似在说笑，实则是在试探。 他不希望这位铁面御史，刚刚上位就腐化堕落了。 不然，这该是一件多么让人扼腕的事情啊！ 周新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递了一杯茶水过来。 “先喝茶，这是皇上次下的大红袍，寻常人还真不一定能够喝道。” 永乐皇帝一个武夫，自然是不喜欢喝茶的。 但是他不喜欢不重要，文臣缙绅普遍都是喜欢的，周新也不例外。 他倒是觉得陛下有些小气，这大红袍分量太少了些。 李弘壁一听说是“大红袍”，那也不装了，郑重其事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满脸享受神情。 “你还会品茶？”周新见状哑然失笑。 李弘壁一脸正色地回答道:“入口滑顺细腻，醇厚绵绸，回味持久深长；其香高而持久，香久益清，味久弥醇，此乃茶中王者……” “说真话！”周新凝眉。 “不好喝，有点苦！”李弘壁哭丧着脸。 听到这话，周新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啊你，不好喝就别喝了。” 听这语气，满满的宠溺意味。 实则这二两大红袍他可是宝贝得很，连自己都舍不得喝。 也就是眼前这人儿来了，换做是其他人，别说是大红袍了，周新都不会让他上这辆马车。 抿了一口茶水，感受着这满嘴醇香，周新心情极好。 “这辆马车是陛下赏赐的，我不好拒绝。” “一是可以作为我办公之用，二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危。” “据说我现在已经成了达官显贵畏之如虎之人，他们还给我冠以“鬼见愁”之名，呵！” 李弘壁闻言顿时就怒了，道:“什么“鬼见愁”？也太难听了些，明明就是“冷面寒铁”，这是在夸你铁面无私，刚正不阿！” 此话一出，周新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别人怎么看他周新，那不重要。 但是李弘壁怎么看他周新，这很重要。 周新一低眸，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注意到了李弘壁肩膀上的伤势，眉宇之间凭空生出了几分煞气！ “伤口怎么样了？既然还没好，就安心在家休养。” 李弘壁笑呵呵地道:“放心，就是划拉了一下，些许皮外伤罢了，我跟周敖烈演戏呢，不然怎么骗得过皇帝陛下。” 听到他这话，周新眉头皱得更深了。 “周敖烈也好，纪纲也罢，他们都是锦衣卫！” “而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一切以陛下的意志为准。” “你身为勋贵世子，最好不要与他们来往过甚，否则迟早是个隐患。” 李弘壁听了不以为然，实则也没放在心上。 俺都跟那纪纲结拜了，还能咋办啊？ 先就这样处着呗，人脉可是很重要的。 不想多聊这事情，李弘壁转转移了一下话题。 “为何帖国一事，朝廷没有做出应对？” 这是他真正关心的事情，距离上次御前议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是整个大明一直风平浪静，什么反应都没有，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周新笑道:“放心，已经开始行动了。” “锦衣卫已经倾巢出动，清查朝中信奉回教或是与回教勾结之人，抓捕了不少吃里扒外的东西，抄家了。” “之所以表面上风平浪静，是因为陛下想让大家先过个安生年，等除夕一过，大朝仪上，陛下就会将帖国一事公之于众，举国迎战帖木儿国！” 先过个安生年！ 再举国迎战帖木儿国！ 这么看起来，狗皇帝还是有些人情味的嗷！ 李弘壁欣慰地笑了笑，不枉他前前后后地忙活了这么久啊！ “倒是你，这一次进了文武重臣的视线，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新叹了口气，对此事略有不满。 他很担心李弘壁会成为文臣缙绅攻讦的目标，扣上什么“佞臣”、“幸臣”的帽子！ 他更担心，李弘壁会和帖国一事绑在一起，到时候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帖国大军不来，李弘壁就是欺君之罪！ 帖国大军来了，结果大明输了国战，那李弘壁更加该死！ 不管怎么样，只要李弘壁与帖国一事绑定在了一起，那麻烦就会无穷无尽！ 这些道理，李弘壁自然也明白，但他既然敢这么做，那自然有着他的底气。 “没事，问题不大。” “以后我都会安安心心在国子监教书育人。” 听到这话，周新顿时哑然失笑。 明明自己都还没有加冠，却已经开始教书育人了。 “你心中有数就好。” “我就不多留你了，避免给你带来麻烦。” 李弘壁闻言点了点头。 周新如今是总宪大人，科道言官的头头，文臣缙绅中的顶梁柱。 要是被狗皇帝得知，他李弘壁与周新交好，那才是会后患无穷。 李弘壁腾腾地下了马车，结果又突然一把掀开车帘，把头伸了进来。 “对了，周铁面，新年快乐嗷！” 话音一落，不等周新开口，李弘壁就溜了。 周新满脸愕然之色，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端起李弘壁那杯茶，望着怔怔出神。 “小家伙，新年快乐。” 话音一落，周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入宫，面圣！” 马车滚滚前行，离开了东市。 李弘壁回到专卖店，见佳人正撑着脑袋在等他回来。 “相公，你回来了？”梅婉琰欣喜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手臂。 夫妻二人就这么步行回府，丝毫没有在意行人的异样眼光。 “相公干嘛去了？这么久！” “去菜市口看斩首去了。”李弘壁微笑道，“怕你害怕，所以没有唤你一起。” 听到“斩首”二字，佳人顿时花容失色。 她毕竟是个女子，看到那等血肉模糊的场面，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呢！ “被斩那个人叫做陈瑛，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李弘壁急忙岔开了话题。 梅婉琰听后也是义愤填膺地开了口，道:“我知道这个陈瑛，方才金家姐姐还跟我聊着呢，真是个丧心病狂的酷吏鹰犬！” 夫妻二人一边走一边骂，可怜陈总宪死了都还要被李弘壁拿来哄媳妇儿。 “小婉，今天玩得开心吗？” 李弘壁突然笑呵呵地问道。 梅婉琰满脸幸福笑容。 “开心！” “真的好开心！” “年底的金陵城好热闹呀！” “以前我都不能出门，更别说像这样闲逛了。” “而且今天还见到了铁家姐姐，还认识了四香她们，她们还送了我好多新品驻颜膏……” 话到此处，佳人深情地看向李弘壁。 “相公，谢谢你！” 李弘壁哑然失笑，眉眼间满是宠溺和心疼。 “傻丫头，谢什么。” “等你嫁给我了，相公就带你出去游历天下，游山玩水，好不好？” “好！”佳人红着脸，俏生生地应了。 她紧紧抱着李弘壁的手臂，心中踏实无比。 「今日第三更，周新会成为酷吏吗？一名合格的总宪，注定会成为孤臣的，周新或许不会成为酷吏，但是他这个总宪没那么好做的。」 第312章 提携后辈！解学士的伎俩！ 金陵，解府。 此刻正高朋满座，宾客盈门。 当然，大部分都是即将参加会试大考的士子贡生。 在朝江西籍官员并未前来，只来了一个胡广。 没办法，皇帝陛下对江西官员敲打得太狠了，以致于解缙都不得不收敛起了性子。 要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气秉性，我解缙设宴那肯定得喊来所有江西籍的官员，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让他们都看看俺解缙的影响力！ 可是现在，经历了好几次起伏，解缙是真的害怕了啊！ 究其原因，都是因为李弘壁那个兔崽子！ 要不是他那句“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皇帝陛下又怎会对江西籍官员生出忌惮之心？ 连他解缙都是恩宠日衰，陛下现在更加器重杨荣和黄淮，反倒是对他解缙不冷不热的。 一想到这儿，解缙就对李弘壁恨得牙根痒痒。 但是，不满归不满，解缙现在却是再也不敢招惹李弘壁了。 因为上一个招惹李弘壁的人，叫做副都御使陈瑛，皇帝陛下放出来咬人的疯狗，现在脑袋都已经被砍下来当球踢了。 李弘壁这个小子，太妖孽太邪门了，惹不起惹不起！ 只是解缙现在处境尴尬，他唯一可能翻盘的机会，就是接下来这场会试大考了！ 他只有抢下会试主考官的位置，然后为国朝抡才举贤，才能巩固自己在内阁里面的地位，才能重新赢得皇帝陛下的器重与认可。 现在眼瞅着除夕将至，除夕一过二月初期，会试大考就会开始，所以解缙难免有些着急上火了。 他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接见一下曾棨、刘子钦这些才华横溢的江西籍才子，考校一下他们的学识水平，顺便透露一些国朝的大政方针，确保他们可以在会试中高中！ 如此一来，皇帝陛下看到了江西才子的能力，确认了江西缙绅于国朝有裨益，也不会再刻意打压他们这些在朝的江西籍官员了。 于是乎一场大宴，就此在解府拉开帷幕。 这一次，解缙只邀请了至交好友胡广前来赴宴，其他人一个都没叫。 此外就是江西才子曾棨、泰和才子杨相、余姚才子柴广敬、吉水才子周述、刘子钦等等，此次科考状元的热门人选。 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江西才子，而且个个才华横溢。 要知道出身江西这科考大省，能够被冠以才子之名，那都是真正有真才实学之人。 尤其是江西才子曾棨，诸如泰和才子杨相、余姚才子柴广敬、吉水才子周述、刘子钦等等，前面这才子之名都是一州一府之地，唯独只有这曾棨赢得一众江西才子的认可与尊敬，被誉为“江西才子”，足见此子才华之横溢！ 文人相轻，恃才傲物，这是普遍的毛病。 但是曾棨能够稳稳得压制住这些同辈，又岂会没有些真才实学？ 是以解缙对曾棨很是看好，席间也多次出言夸赞表扬。 这文人聚会，不同于武夫丘八，只会喝酒吹牛逼，玩一玩什么“行酒令”，以诗词佐酒，这才是文人风流。 当解缙开口提议之后，一众江西才子那是群情激奋，铆足了劲地开始冥思苦想，都想在这场宴会上面一鸣惊人，赢得眼前这位解大学士的青睐。 要知道，这可是解缙啊！ 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过目不忘，应口成诵，九岁被乡野赞为神童，十八岁中乡试解元，二十一岁高中进士，三十三岁进入内阁担任首辅，参预机务，正式成为御前重臣！ 嗯，至于他二十一岁到三十三岁之间去干啥了？ 别问，问就是朝野不宁，闭门不出。 是以解缙之大名，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堪称是才子入朝平步青云的典范和榜样！ 尤其是对于江西才子曾棨、泰和才子杨相、余姚才子柴广敬、吉水才子周述、刘子钦他们来说，眼前这位解大学士的仕途经历，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日后的锦绣前程啊！ 若是能够得到解学士的青睐提携，那他们这辈子的锦绣前程，就是实打实地注定了。 正因为如此，一众江西才子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一展自身才华！ 解缙出题，诸位才子作答。 兴许是酒精刺激之下，曾棨挥笔就书，下笔万言，一篇锦绣华章就此诞生。 紧随其后之人，正是吉水才子刘子钦，同样写出了一篇佳作。 至于其他众人，倒是没有这般敏捷的才思，时间太短难以写成佳作。 见此情形，解缙心中了然。 这会试之后就是殿试，而殿试则是皇帝陛下亲自出题，加上此次会试大考乃是永乐朝第一届科举，所以谁都不知道陛下会出什么题目。 想要独占鳌头脱颖而出，这就得要求应试学子必须才思敏捷，腹有韬略，否则名次自然就落后了。 因此，晚宴结束之后，解缙单单留下了曾棨与刘子钦二人。 说实话，解缙更加看好刘子钦，因为他正是江西吉安府吉水县人，与解缙可是真真正正的老乡，至于曾棨乃是江西吉安府永丰县人，算是旁边县的老乡。 解缙看着眼前这两位才子，故作痛心疾首地开口道:“你们二人本就满腹才学，为何上次还会被丘松、朱勇和顾兴祖三人给压了一头？” “子棨，子钦，这应天府乡试一直以来可都是我江西才子的主场啊！” 听到这话，曾棨和刘子钦都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没办法，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的一大憾事。 乡试开始之前，大家都是兴致盎然，还私底下开玩笑，称乡试解元会在花落谁家，落到他们这几人中哪个幸运儿的头上。 结果谁都没有想到，不只是解元，连他娘地前三都被人给包圆了，才华最好的曾棨都是屈居第四！ 而且这前三之人，还全都是清一色的北平士子！ 那一场乡试，他们所有江西才子全都输了，沦为了一个个的笑话！ 丢人现眼啊！ 解缙先故意解开伤疤，震住了眼前这两个才子。 然后这才温声安抚道:“乡试虽然重要，但远远不如会试！” “那丘松、朱勇、顾兴祖三人，指不定就是用了什么手段，这才可以一鸣惊人罢了。” “但是会试不同，这是天下才子俊彦的角逐之地，更是考校真才实学的地方，那些小伎俩小手段是上不了台面的！” “所以，接下来这场会试，你们一定要重视起来，务必拿到会元，绝不可再让他们三人给夺了去，否则我江西缙绅的脸面，可真就会被你们给丢干净了！” 此话一出，曾棨和刘子钦都是神情振奋，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他们自问才学不输同辈任何人，上次乡试却输得莫名其妙一败涂地，这其中很难不是存在什么猫腻！ 但是会试不同，谁敢在会试作弊，满门抄斩那种…… “这是老夫平日里的一些读书心得，以及一些诗词手稿，你们二人可以拿去看看！” 曾棨:“？？？” 刘子钦:“？？？” 「今日第四更，解文狗要开始不当人啦，他要开始干坏事啦，兄弟们多多订阅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13章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曾棨黑化中 啊？ 你特么？ 这是什么行为啊？ 刚刚你还不是还在嘲讽人家？ 曾棨和刘子钦这两位才子都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解缙。 什么狗屁“心得手稿”，这分明很可能就是会试考题啊这！ 他们又不蠢，自然明白解缙这话的意思。 考试题目给你了，提前回去做好准备吧，别让老夫失望嗷…… 你这是什么行为啊？ 你怎么还有脸骂人家耍伎俩耍手段啊？ 刘子钦难以置信地看着解缙，随即满脸涨红地咆哮道:“大学士怎能如此？这分明是舞弊啊……” “混账！”解缙怒喝道:“你这竖子胡言乱语什么？” “这只是老夫平日里的一些读书心得与诗词手稿罢了，与会试有什么干系？” “再者会试主考官还没有确定呢！全凭陛下圣心独断，谁能够确认得了？” “所以，这只是老夫关照提携后辈，尔等莫要胡思乱想，都听明白了吗？” 不得不承认，解缙这一手玩得很巧妙！ 事实上，他是跟胡俨学的，或者说是跟李弘壁学的。 在主考官还没确定下来之前，先把考题范围给确定了，然后就算真个押中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夫可是不知道老夫会做这个会试主考官啊！ 事实上，解缙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会试主考官，肯定出自内阁七位学士。 而内阁七学士中，胡广自然排除在外，因为他才做了乡试主考官，自然没有资格继续做这会试主考官，不然此届进士全部出自他门下，这不合国朝规矩，陛下也不会容忍。 第二个要排除之人，就是杨士奇了，杨士奇在内阁里面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陛下也压根就记不住他，所以杨士奇是没可能的。 第三个则是国子监祭酒胡俨，毕竟国子监学子也会参加此次会试大考，胡俨这位国子监祭酒自然要避嫌，乡试是因为国子监参考人数少，但是会试足足有上千国子监学子参考，所以他是做不了这主考官的。 那么就只剩下了四人，解缙，黄淮，杨荣和金幼孜。 金幼孜是江西临江府人，一直唯解缙马首是瞻，所以解缙会让他退出此次会试主考官遴选，保举他下次做主考官，想来金幼孜也不会拒绝。 杨荣是内阁七臣中年龄最小之人，本身才气也不算高，当年之所以能够进入内阁得皇帝陛下青睐，不是因为其才学，而是因为机敏，所以陛下断然不会命这杨荣出任会试主考官。 他解缙首当其冲，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就算陛下会遴选两位主考官，那也是他解缙和黄淮！ 换句话说，解缙早就内定了会试主考官一职，现在就是在舞弊！ 他必须要保证，此次会试会元是江西才子，否则江西缙绅在朝中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但是，刘子钦一向极为傲气，自然难以理解解缙这种做法。 “大学士，会试乃是国朝抡才大典，岂可如此行事啊大学士！” “大家都不是傻子，您最有可能出任会试主考官一职，可是您现在这么做，这与舞弊又有什么区别？” “你个竖子懂什么？”解缙瞬间暴怒，“我江西缙绅因为奸人进献谗言，以致于如今在朝中举步维艰，必须要借助此次科考翻身！” “再者老夫这本就是在提携后辈罢了，又不是为了自己谋私利，你刘子钦有什么资格指责老夫？” “原本以为你刘子钦是个聪明人，竟没想到是如此蠢笨不堪的货色，滚出老夫府邸！” 此话一出，刘子钦如遭雷击。 但他素来傲气，你看不上老子，老子还瞧不起你呢！ 刘子钦拉着曾棨就想离开，却不料曾棨竟纹丝不动。 “子棨，我们走！” “子钦，你走吧！” 曾棨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刘子钦难以置信地看向曾棨。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好友，突然变得陌生至极，陌生到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但是他也不蠢，他自然清楚，曾棨这是想要做什么！ “曾子棨！”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与你成为好友！” “今日你我二人割袍断义，就此绝交！” 话音一落，刘子钦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曾棨看着他的背影，始终都没有挪动脚步分毫。 没错，曾棨心动了，或者说他不得不心动。 这份“读书心得”，不只是一个会元那么简单，更是一份锦绣前程。 拿了这份“读书心得”，他曾棨必中会元，再凭借自身满腹经纶，下一步就是中状元！ 能得解缙提携关照，再加上会元状元之身，还愁没有什么锦绣前程？ 曾棨始终都忘不了，那位弘壁世子当初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不屑！ 这对一位受人追捧的江西才子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所以，曾棨必须要这么做，他必须在接下来的会试乃至殿试中独占鳌头，将李弘壁给他的那一巴掌，狠狠地扇回去！ 我曾棨乃是江西第一才子，才不是你李弘壁口中的垃圾！ 走了一个，留了一个，解缙还算欣慰，拉着曾棨耳提面命了一番，这才差人将他送回客栈。 等曾棨走后，胡广看向解缙，面容有些忧愁。 “大绅，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不妥？” 解缙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丘松、朱勇和顾兴祖三人，之所以能够在乡试里面一鸣惊人，还不是因为胡俨去借阅了你的文章，提前推测出了考题？” “既然他胡俨都做的，为何我解缙就做不得？再者此刻距离会试还有两月多的时间，就算此事被人所察觉，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胡广闻言愁眉不展，总觉得自己这位好友，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 “光大啊，陛下对我江西缙绅，已经生出了忌惮之心，多有敲打意味。” “若是我们再不想办法，迎合圣意，重新获得圣眷，只怕不久之后就会大难临头了啊！” 听到这话，胡广长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选择了默认。 “那刘子钦会不会是个麻烦？” “不会！”解缙冷笑道，“他还不至于蠢到，拉着所有江西缙绅给他陪葬，还搭上他自己的仕途！” 事实证明，解缙是聪明的。 刘子钦被赶出解府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报官。 可是他思来想去，最后却是苦笑着打消了这个想法。 报官？ 报锤子官！ 人家解学士做错了什么吗？ 他现在还不是会试主考官呢！ 就算皇帝陛下知道了，也只会置之一笑。 但他刘子钦却是要惨了，这是自绝于江西缙绅！ 一想到这些，刘子钦就苦笑着摇了摇头，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客栈。 周忱见状忍不住有些纳闷，他这位恩师兼好友这是怎么了？ 周忱曾在刘子钦门下学习《书经》，二人现在又一同赴京赶考，所以成了亦师亦友的存在。 “子钦兄，你这是怎么了？” “恂如，那解缙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刘子钦苦笑着摇了摇头，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为兄是在担心，这解缙野心勃勃，在朝中广结党羽，他这些所作所为很是危险，迟早会给江西缙绅带来灭顶之灾！” 周忱听后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对那解缙也是多了一份认识。 表面上光鲜亮丽，暗地里蝇营狗苟。 呸，啥也不是！ 骂着骂着，周忱就提及了今日偶遇李弘壁一事。 刘子钦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当即下定了决心。 “恂如，收拾好行囊，明日随为兄入国子监！” “啊？？？”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梦虫会每天努力更新，万分感谢！」 第314章 期末考试！我李弘壁成沈万三啦 翌日清晨。 李弘壁面无表情地来到了国子监。 门口守卫一见到他，立刻就将这消息通传了全校！ “教导主任回来了！” “李主任又回来了嗷，全都老实点！” 一时间，李老魔头回归的消息，吓得整个国子监都规矩了起来。 没办法啊，这李弘壁他吓人了啊！ 国子监师生虽然在埋头苦读，但是胡俨也会时常告知他们一些京城中发生的大事。 用李弘壁的话来说，这叫做“时政新闻”。 闭门造车自然是要不得的，那样只会被淘汰，所以这“时政新闻”就成了国子监师生最爱听的节目。 尤其是李弘壁与陈瑛斗法，最后更是亲赴刑场送陈瑛赴死一事，更是引爆了整个国子监，直接奠定了这个教导主任的无上凶名！ 你要问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嘛，他连陈瑛都给搞死了啊！ 更别提他们这些所谓的经学博士，所谓的国子监监生了！ 陈瑛那是什么人物？ 皇帝陛下提拔的幸进之臣！ 连陈瑛都被李弘壁给整死了，谁还敢招惹他啊这！ 以致于李弘壁本人都很是纳闷，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后，发现这国子监师生都变得慈眉善目了许多，一个个都客客气气的，见到他全都忙不迭地鞠躬行礼，可谓是尊师重道的楷模典范。 怀揣着内心的不解，李弘壁来到了祭酒精舍。 咸鱼山长胡俨原本还在悠哉悠哉地品茗看书，结果一看到李弘壁，吓得他立马坐直了身体，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不是，祭酒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李弘壁有些不爽了，道:“我李弘壁又不是什么人形猛兽，祭酒大人怕我做什么？” 胡俨苦笑着摇了摇头，硬着头皮解释道:“你小子可是搞死了那陈瑛，此事都已经传开了，谁能不怕你啊现在！” “陈瑛可是皇帝陛下的酷吏鹰犬，结果被你硬生生地给整死了，别说他们怕你，就连老夫现在看见你都犯怵！” 听到这话，李弘壁很是无语。 他也懒得废话了，毕竟这事儿还真是他干的。 “现如今，国子监学子的课业怎么样？” “这除夕佳节肯定是要放假的，他们埋头苦学了这么几个月，一直绷得太紧也不是件好事，稍微放个假轻松一下，那这时间可就过得快了，毕竟会试就在二月了。” 原本李弘壁的初期计划，是他这个教导主任，兼着搞一些娱乐活动，时不时地让这数千学子放松一下。 结果谁都没有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这接连出任务，一去还是好几个月，直接把这事儿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谈及正事，胡俨也神情一肃。 “不得不承认，你那法子真是神了。” “现如今有一成学子的文章水平，已经与进士比肩了，只要他们能够把握住题目不跑偏，会试高中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还有三成学子的文章水平，算是举人里面顶尖的了，至于能不能高中，还得看他们临场发挥，但至少有两成学子是有高中机会的。” 听到这话，李弘壁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么算起来的话，那狗皇帝要的三成学子高中，已经就完成了啊这！ “行吧，那就来一场期末考试，定在三日后举行！” “告诉学子们，春节放假十天，但前提是必须通过期末考核。” “咱不是分班教学的嘛，就按照这个标准来，要是谁没有通过考核，那别想放假了，继续在国子监里面埋头苦读吧！” 胡俨闻言点了点头。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大家努力了这么久，总得检验一下学习成果不是。 “既然有惩那就得有奖。” “凡是通过考核想要回家的学子，国子监提供路费盘缠，并且赠送一面锦旗，这是代表他们在国子监学业有成。” 李弘壁又笑着给出了一个建议。 胡俨听后却是眉头一皱，他倒不是觉得这个提议，而是国子监没钱了啊！ 不只是国子监没钱，整个大明王朝现在都没钱，而且马上赶着要过年了，都在收紧开支准备维持朝廷最后的体面呢！ “弘壁啊，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做可以增加国子监学子的凝聚力，但是问题在于，咱国子监现在是真没钱了啊！” “户部拨来的款项，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要是再突然增加这么一笔，只怕是……很难要到！” 胡俨叹了口气。 “那新任户部尚书夏原吉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文来花！” “眼瞅着年关到了，朝廷一直拖欠的官员俸禄，现在也必须得发了，不然人家怎么过年？” “所以夏原吉这是都快着急上火，愁得头发都快白了，这个节骨眼上，老夫要是去找他要钱，别说拨款了，他肯定会大骂老夫一顿，平白无故挨顿骂。” 不是胡俨叫苦，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李弘壁听后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朝廷缺钱，他一直是知道的。 狗皇帝的内帑虽然有钱，但他花钱的地方更多。 这每逢佳节，皇帝都得设宴款待群臣，维持天家的体面，一场宴会少说都得十万两银子砸出去。 再者逢年过节的，你皇帝不得给后宫那些妃嫔宫人什么的降下一些赏赐，就算是个三瓜两枣的那也得有呀！ 现在皇帝的内帑里面，就那么点银子，还全都是靠着驻颜膏分红攒下来的。 苦啊，大家都苦啊，只有那些个士绅缙绅吃得满嘴流油！ 但是不管怎么样，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李弘壁叹了口气，主动提议道:“这样吧，这笔钱我来出，东西我会让人去做好，不会亏待了这些学子。” 此话一出，胡俨却是脸色大变。 “不行！” “绝对不行！” “弘壁你这是在僭越神器！”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僭越神器？ 合着我成沈万三了？ 当年富可敌国的江南巨贾沈万三为支持太祖朱元璋，主动出资帮助太祖朱元璋修建城墙、犒赏三军，结果却被人指责这是僭越神器收买人心之举，最后因此引起了太祖朱元璋的忌惮与猜疑，然后沈万三就被抄家流放了。 当然，这个故事很可能是假的，毕竟太祖朱元璋发迹的时候，沈万三早就已经死了。 但是，沈万三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故事很具有启发性。 李弘壁主动出资嘉奖国子监学子，这确实是有些僭越了。 毕竟只有皇帝才有这个权力，也只有皇帝才有这个资格！ “神器”是什么？ 不是那毁天灭地的屠龙宝刀，而是代指皇帝的权力！ 为人臣者，绝不能僭越神器，试图代天行事，否则势必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样吧，对外宣称这是我去帮国子监拉的赞助，不是我的钱，应该就可以了！” “赞助？”胡俨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些毁家纾难的仁善商贾富户，愿慷慨解囊支持国子监学子进学修德，不求回报！” 李弘壁满脸不爽地解释道。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做好事还不能留名了嗷！ 正当这个时候，潘越彬匆匆赶了过来。 “李助教，门口来了两个学子，自称是你让他们来国子监求学的！” “嗯？怎么会有两个？”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快快投票嗷，接下来主线任务将会是会试大考，以及李弘壁与江西缙绅的斗法，万分感谢！！！」 第315章 卧虎藏龙！刘子钦心态崩了啊！ 国子监门口。 李弘壁满脸狐疑地看着刘子钦。 这个家伙，他还是有印象的，跟曾棨那群江西才子混在一起，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 上次乡试放榜的时候，这叼毛还敢口无遮拦，被李弘壁狠狠教训了一顿，当场就认怂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你来干什么？” “这国子监还能入你这位吉水才子的法眼？” 刘子钦闻言眉头一皱。 “自然是为了进学修德！” “久闻弘壁世子乃是天下第一名师，所以希望世子能不吝赐教！”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笑了。 你特么地求学就求学，说话还这么屌屌的干什么？ 老子求着你过来求学来了？ “你想进国子监，可以！”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得参加一下国子监三日后的期末考核，通过了才能进入国子监，不然你自己识趣地滚蛋吧！” 刘子钦闻言顿时傻眼了。 俺好歹也是吉水才子啊大哥！ 你凭什么如此轻贱于俺？ “那他呢？” “他为何可以直接进国子监？” 刘子钦不乐意了，指着身旁的周忱质问道。 李弘壁闻言笑了笑，满脸鄙夷不屑。 “恂如是我李弘壁的弟子，他自然可以进国子监。” “那我为何不能做你的弟子？论才学恂如远远比不上我……” “我这里可以配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你配吗？” “……” 我配吗？ 我配你大爷啊！ 庶子安敢如此欺我？！ 刘子钦怒了，当即就要拂袖离去。 结果周忱见状，这才急忙将昨夜解府晚宴一事说了出来。 李弘壁听后惊为天人，眉头顿时一皱。 他没有想到，这解缙还会玩这么一手，简直就是不择手段了嗷兄弟们！ 李弘壁之所以对那会试不抱什么希望，就是因为他知道，永乐王朝的第一场会试主考官，正是解缙和黄淮二人。 以他李弘壁与解缙之间的恩怨，肯定是无法拿到解缙藏书推测出解缙出题范围的，再加上会试乃是天下才子争锋之地，三小只才学还是挺差的，只有作文章的水平赶得上人家，再加上他们也没这个必要去争，所以刚开始李弘壁并不重视这场会试。 但是现在看起来嘛，事情好像变得有趣了呢！ 李弘壁邪魅一笑，脑海中暗自开始了盘算。 刘子钦却是大怒，很是不爽地看着周忱。 周忱自知理亏，羞愧得低下了头。 “行了，我知道你刘子钦有才学，更有傲骨！” “但是这国子监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的地方！” 李弘壁笑道:“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就参加期末考核，看看你能够排在第几名，有没有资格进我国子监！” 激将法一向管用，尤其是对于刘子钦这种自视甚高的家伙。 所以周忱和刘子钦都进了国子监，被李弘壁安排去了第一学堂，也就是三小只所在的那个学堂，水平最高的学堂。 三小只一看到李弘壁，顿时眼睛都亮了，兴冲冲地上来问好。 他们可是都听说了，自家恩师的丰功伟绩，堪称小母牛不下犊子——牛逼坏了！ 李弘壁摸了摸三小只的脑袋瓜子，然后跟他们介绍了一下周忱和刘子钦二人，就让他们接着上课，自生自灭去吧！ 他还有正事要忙，关于会试主考官的事情！ 等李弘壁一走，刘子钦就发现三小只等人都没精打采了起来。 朱勇百无聊赖地趴着打瞌睡，顾兴祖那个面瘫则是又看向了窗外天空静静发呆。 他最大的假想敌，此次应天府乡试解元丘松，更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面，不知道在涂涂画画地写着什么。 见此情形，刘子钦心中一阵鄙夷。 果真如此！ 这三人定然是使了什么诡计，才能包揽前三！ 刘子钦之所以要跟着周忱进国子监，就是为了弄清楚事实真相！ 他想要知道，丘松、朱勇和顾兴祖三人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就这表现，他们有个屁的真才实学！ 一名助教走了进来，将一道考题写在了小黑板上面，然后就自顾自地走了。 然而下一刻，随着一道鼓声响起，原本还懒散的一众学子，迅速就进入了状态，全都埋头苦干奋笔疾书了起来。 三小只同样如此，一个比一个神情认真。 周忱和刘子钦面面相觑，直接就愣到了原地。 这尼玛地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装的吧？ 文章说作就作啊？ 你不需要思路破题的吗？ 刘子钦看着那道考题，说难也不难，但是也不简单。 如果让他来作文章的话，肯定可以作得出来，但问题是他需要时间去思考，而不是看一眼就能下笔啊喂！ 刘子钦深吸了一口气，他这一生不愿落后于人，所以也开始了奋笔疾书。 不知过去了多久，刘子钦终于写完了一篇锦绣文章，正当他抬头准备放松的时候，却看见朱勇已经睡着了，而顾兴祖又开始发呆，至于丘松则是依旧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见此情形，刘子钦终于忍不了，起身就走到了丘松面前。 他要揭穿这个装逼犯！ 老子就不信你真能作出锦绣文章，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那个，丘公子，我能看一眼你的答卷吗？” 丘松小脸一红，想要拒绝这个无礼要求。 不过他又想到，自己现在和刘子钦是同窗，所以还是取出了答卷递给他。 刘子钦小心翼翼地接过答卷，然后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是一封……完美的答卷！ 破题、承题、入题、缴结……从头至尾，每一步都很完美，甚至完美得让人恐惧！ “这……” 这不可能！ 刘子钦崩了，道心崩了！ 三日后，期末考核如期举行。 学子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想要回家过年必须要通过考核，否则只能继续待在国子监埋头刷题。 此外李老魔头还给他们拉来了赞助，可以资助通过考核的学子返乡过年，并且还附带小锦旗一面！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学子全都沸腾了，全部挑灯苦读疯狂刷题，不为别的就为了拿到那面小锦旗！ 这可是国子监颁发的锦旗啊，足以证明他们学业有成的那种，回乡后也算是可以给家里一个交代！ 是以这场期末考核，注定了“血腥味”很浓！ 教导主任李弘壁再次现身国子监，巡视着所有考场。 当他注意到刘子钦时，却惊讶的发现，这个原本浑身傲气的吉水才子，此刻竟然变得双目无神，好像受了什么严重刺激一样。 这孩子是遇到了什么，不会被疯狗咬了变丧尸吧这？ 考试结束，国子监先生全部投入了紧张忙碌地改卷环节，国子监学子则是尽皆欢呼了起来。 因为他们可以放假啦，不用再刷题啦！ 三小只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他们是最早被这变态学习方式毒害的那批人，现在总算是熬到了假期了啊！ 李弘壁把三小只唤到身边，联络了一下师生感情，末了不忘问了一句，刘子钦是不是被人给欺负了。 “没有啊！” “大家都忙着做题呢，谁有功夫搭理他啊！” 丘松和朱勇都连连摇头，表示不知道。 唯独只有腹黑小面瘫顾兴祖开了口，满脸都是戏谑笑容。 “这蠢货主动去看了小松做题的答卷，而且每一题都要看，只怕现在已经心态崩了吧！” “明明朱勇和他水平差不多，结果他非要去看小松的答卷，你说他是不是个蠢货？” 听到这话，李弘壁无奈地以手扶额。 得，这孩子道心崩了啊！ 「今日第二更，刘子钦道心崩溃啦，这是一条线，周忱是一个伏笔，未来的财税专家，兄弟们快快订阅上票呀，你一票我一票，梦虫明天就出道！」 第316章 放假咯！刘子钦彻底摆烂！ 崩了。 刘子钦心态崩了！ 他自问才学不输任何人！ 毕竟他可是吉水才子，与曾棨那小人齐名的才子！ 结果来了这国子监仅仅三天时间，他就硬生生地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太可怕了！ 这些国子监学子简直太可怕了！ 他们就好像是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一般，只会作文章，也只作文章！ 其他什么事情，他们全都没有放在心上，也丝毫不以为意，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全部时间全都花在了作文章上面！ 这等高强度的疯狂训练，哪怕是他刘子钦都有些吃不消。 三天啊！ 仅仅只是三天时间啊！ 他就解了三十六道题目，作了三十六篇文章！ 以致于他现在一看到题目一想到作文章，就会忍不住想吐！ 什么时候，文章还能这样作？ 作文章不是神圣而又高雅的事情吗？ 咋能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有事没事就写一篇啊？ 刘子钦难以理解，也无法接受。 他亲眼看过了丘松的文章，近期所作的每一篇，他都厚着脸皮去借阅看过了。 然而就是信心大失，彻底崩溃！ 光论作文章的水平，他刘子钦不如丘松多矣，甚至连曾棨、杨相、柴广敬等人也远远比不上丘松！ 这还只是一个丘松，那换做是朱勇呢，换做是顾兴祖呢，还有这国子监内的数千学子呢？ 难道他们的作文章水平，全都这么恐怖的吗？ 为了弄清楚答案，刘子钦厚着脸皮参加了国子监的期末考核。 不得不承认，这三日的特训是极其有效的，至少刘子钦看到题目的第一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与之相关的对应内容，然后破题、承题、入题、缴结……等等一气呵成，堪称行云流水！ 看着眼前这篇文章，刘子钦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以往作文章，从没有过这般酣畅淋漓的感觉！ 这还是仅仅只是三天时间啊，对他的提升就如此之大，那丘松、朱勇他们，又会是何等恐怖？ 刘子钦不敢去想，现在他彻底没了脾气，也收起了自己那身傲气。 没办法，虽然文人相轻是事实，但技不如人也是事实。 技不如人，当甘拜下风！ 看着眼前这位弘壁世子，刘子钦心情很是复杂。 尤其是当他看到周忱顺利地融入了进去，和三小只在一起玩笑嬉戏，他更是羡慕得不得了！ 李弘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没有收徒的心思。 他真正的徒弟，只有三小只，而且他们都是勋贵子弟，所以收了也就收了，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至于周忱周恂如嘛，李弘壁纯粹是看这小子是个罕见的财税天才，动了心思想要将后世那些金融理念灌输给他，帮助这小子成长为真正的大明顶尖财税专家。 至于刘子钦，一个毛病不少的读书人罢了，哪里入得了弘壁世子的法眼。 很快试卷批阅完毕，到了正式公布成绩的时候。 其实经过大半年的疯狂刷题，不只是学子作文章的水平有所增长，国子监这些博士先生阅卷的水平也是大大提高。 反正这八股文无非就是那么回事，同一个班的学子水平大差不差，而且博士先生都对他们的水平也很了解，这次阅卷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并不需要批改意见，效率自然大大提升，仅仅过了一日就全部批改完毕。 全体国子监师生都汇聚于太祖谕碑前的广场上面，老老实实地列队站好。 国子监祭酒胡俨亲自出席，两位司业吴溥和潘越彬则带着国子监博士助教站在台下。 胡俨率先出列来到太祖谕碑前，手里面拿着一份名单。 这位咸鱼山长笑意盈盈地看着一众师生，满脸欣慰之色。 “老夫很欣慰，经过这半年的艰苦特训，我国子监终于重振学风，而学子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 “在宣布此次期末考核成绩之前，老夫要邀请一人上台，他对我国子监振兴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就连你们回家过年的路费盘缠，也是他厚着脸皮去拉赞助求来的！”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国子监助教，国子监教导主任，李弘壁！” 话音一落，掌声雷动。 三小只和周忱更是欢呼不已，满脸与有荣焉。 李弘壁笑呵呵地走上台前，看着下面的国子监师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知道你们比起看我，更想看自己的期末考核成绩，对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是一阵哄笑，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当初我国子监进行改革，你们选择留在国子监，选择为了自己的前程而努力奋斗一把，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你们肯定是会进步的。” “而事实证明，你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此次会试你们大有可为，你们都有能够会试高中的水平和资格！” “在这里，我送给诸位一副自勉联，望诸君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满脸希冀地看向李弘壁。 就连胡俨和吴溥等人也不例外，满脸好奇地看着他。 他们只知道这位弘壁世子凶名赫赫，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竟还有才学！ “这唐代的李商隐，曾有一首《乐游原》！”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此诗历来多被解作感伤迟暮，好景无多之意，但古人作诗其意唯有他们自己知道，我李弘壁今日要反其意而用之。” “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谨以此联，赠与诸君！” “惟望诸君珍惜光阴，苦读不辍，潜心治学，砥砺前行！” 话音一落，全场皆寂。 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 以“但得”，“何须”两词，将原诗立意彻底反转，正是催人奋进、前行不息的佳作啊！ 胡俨琢磨出了些许味道，忍不住大笑不止。 “妙啊！” “真是妙啊！” “弘壁，你竟还有这等才学！” “此联足以名扬天下，传为一桩佳话！” 李弘壁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嗯，剽窃诗词这种事情，他一向都是拒绝的。 但是今日难得高兴，一时间倒是破戒了。 文人的事情，“窃”不算“偷”。 一众师生也是赞不绝口，将此联牢记于心。 胡俨正式宣读起了期末考核名次，当然只有前五百名。 “本次国子监期末考核第一名，一班丘松；第二名，一班顾兴祖；第三名，一班程回……” 丘松小脸通红，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吓得这腼腆小正太躲在了朱勇身后。 顾兴祖则是面无表情，有人看他他也要瞪回去，那眼神好像在问“你瞅啥”！ 至于程回嘛，就是异常欢喜，那样子好像跟会试高中了一样！ 刘子钦看着这一幕，一颗心也彻底提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这次公布成绩，他竟然比乡试还要紧张！ 可是胡俨一直在念，却始终没有他的名字。 刘子钦如遭雷击，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声音。 “第四百九十九名，刘子钦！” 呵，四百九十九名？ 这区区国子监，就有四百九十八人比我文章作的好！ 还什么会试大考，我还考个锤子啊！ 毁灭吧，累了！ “第五百名，一班朱勇！” 朱勇？ 五百名？ 李弘壁眼睛眯了起来。 感受到了杀气，朱勇吓得咽了口唾沫，瑟瑟发抖地看着李弘壁。 “恩师，不是这样的，我考试的时候闹肚子了……” “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孽障，老子废了你！” 李弘壁抬脚就将朱勇踹翻在地，一顿打骂不止。 其余学子见了，默默地转过头去。 杀人诛心啊这！ 朱勇考了五百名都是不学无术？ 那俺们五百名都进不了的算什么啊？ 呸，啥也不是！ 「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兄弟们上票呀上票呀，冲冲冲！」 第317章 目光要长远！让他死远点嗷！ 国子监放假。 师生皆大欢喜。 因为李弘壁还给每一位博士助教都发了银子。 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一份心意，这是对他们这半年来尽职尽责的嘉奖。 是以现在国子监师生上下都对李弘壁又敬又畏，心思很是复杂。 胡俨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等李弘壁忙活完了，他才拉着李弘壁走到一边。 “弘壁，这样做，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你以国子监的名义给学子发放路费盘缠，这是正义之举，就算事后有人追究弹劾起来，哪怕闹到了皇帝陛下面前，那也能站得住脚！” “但是你为什么还要给这些博士助教也发钱啊，学官也是官啊弘壁，他们毕竟是朝廷命官，你这说得难听点，就是在贿赂官员，更难听些那就是结交党羽收买人心啊！” 李弘壁闻言嗤笑了一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祭酒大人，这话说得严重了。” “首先，这事情不可能会传出去，这些博士助教他们是傻子吗？有白拿的好处不拿，反而故意宣扬此事，得罪我这个财神爷和老魔头？他们吃饱了撑的才会这么做！” “其次，这半年来他们的辛苦付出，祭酒大人也应该看在眼里，虽然说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问题在于人家完全可以尸位素餐敷衍了事啊，既然他们老老实实地尽忠职守，那我们就不能亏待了人家！” 李弘壁叹了口气，笑道:“这大明朝的俸禄一向微薄，大家养家糊口的都不容易！” “祭酒大人方才也说了，他们只是些学官，手里面没有丁点权力，也就没了贪腐受贿的可能，那就只能守着朝廷那么点微薄俸禄过日子，然后又在我李老魔头的淫威之下，在这国子监里面累死累活的当牲口使唤，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吃不消的！” 胡俨闻言一怔，这才明白了过来。 “弘壁你的意思是……” “国子监想要长远发展，维持现在振兴的势头，那就必须得保证师生质量。” “这一批师生质量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些个先生博士，得想办法把他们留下来。”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得到实际的好处，除了贤名之外，还能得到利益，双管齐下，自然不怕他们不来了！” 话说到此处，李弘壁索性也直接跟胡俨说得明白一些。 “祭酒大人，您可以做个咸鱼山长，国子监内部事务您可以不怎么管，交给吴溥和潘越彬他们去打理。” “但是有些您这位山长的职责，却是让不了的，比如维护国子监师生的权益，比如想办法多为国子监师生谋福利，比如尽可能地让国子监师生产生凝聚力等等，这才是一位合格山长应该做的事情！” “祭酒大人，我知道您不喜朝堂争斗，但是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既然您已经接下来这个国子监祭酒的差事，那就应该承担起对应的责任，就算不参与其他争斗，但是国子监的权益绝不能少。” “例如夏原吉想克扣国子监的款项，您这位山长能忍吗？您忍一次，下一次只会更少，您退后一步，对您这位山长是没什么影响，但是国子监师生接下来全都得吃糠咽菜过日子，所以您明白了吗？” 李弘壁说完这些，也就不再开口了。 思想改造这种事情，不可急于一时，否则会把胡俨给刺激坏了。 慢慢来吧，反正他这个国子监祭酒还会当很久，有的是时间。 说完这些，李弘壁就径直起身离去了，留下胡俨一人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胡俨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臭小子，什么“咸鱼山长”，真是没大没小！” “不过，这小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胡俨啊胡俨，你当真对得起这国子监师生吗？” 某条老咸鱼因为李弘壁这一番话，彻底激发出了斗志。 对此李弘壁浑然不知，此刻他正走到了国子监门口，而自己的四个弟子正在门口等候。 “干嘛呢？还不回家！” 李弘壁笑呵呵地问道。 好不容易放假了，其他学子早就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了。 这四小只还在这里等他，让人心中顿时一暖。 三小只都眼巴巴地看着李弘壁，朱勇率先开了口。 “恩师，俺爹让我嘱咐您一声，有空去陪他喝酒。” 朱勇撂下这句话，就气冲冲地走了。 他才挨了李弘壁一顿毒打，所以现在很不待见这个恩师！ “俺爹也是！”顾兴祖急忙开口道，“俺爹回京了，所以一直想请恩师过府一叙，感谢恩师对俺的提携之恩！” 镇远侯顾成回京了？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会抽空去拜访老将军的。” 这位老将也是个人物啊，当年可是太祖朱元璋的帐前亲兵。 有一次，太祖朱元璋的渡船搁浅在沙滩上，这顾成竟然背船而行，猛得一塌糊涂！ 这样的猛男，李弘壁自然是愿意结识的，更何况还有顾兴祖这层关系。 顾兴祖这个腹黑小面瘫，因为小时候家里那场横祸受了刺激，所以留下了心理问题，多少有些不正常。 哪个正常孩子喜欢玩炸药包，一言不合就扔出去炸人啊！ 所以李弘壁一直想去拜访一下顾成，看能不能解决一下这孩子的心理问题。 毕竟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啊，弟子有事，老师服其劳！ 听到李弘壁这话，顾兴祖破天荒地笑了笑，显得很是开心，欢天喜地地走了。 李弘壁又看向了周忱，笑道:“恂如，你什么打算，要不跟为师一起回家过年？” 周忱闻言一动，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恩师，还是算了。” “我准备留在国子监，一边进学修德，一边照顾子钦兄。” “刘子钦？”李弘壁眉头一皱，“那小子又怎么了？” “子钦兄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都颓废下去了！” 周忱苦笑着解释道，心中也有些后悔。 早知道他就不带子钦兄来国子监了，哪成想这国子监恐怖如斯啊！ 李弘壁满脸鄙夷不屑，道:“你去告诉那刘子钦，天下才子多如牛毛，他刘子钦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所谓才子的名头，也不过是虚名罢了，能增长他的学识吗？能提高他高中的可能吗？要是连这点都看不透，他刘子钦真可以去死了！” “哦对了，你警告他哈，要死去其他地方死去，他要是在死在死在国子监，败坏了我国子监名声，老子把他尸体扒光了吊在十里秦淮那些青楼门口……” 周忱:“？？？” 啊？ 这么恶毒的吗？ 这位恩师是真的魔头啊这！ 周忱被吓傻了，掉头就跑去嘱咐刘子钦。 要是恩师真这么做了，那刘子钦不但人死了，而且还会遗臭万年嗷！ 三个弟子都走了，只剩下一个丘松。 丘松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见到腼腆小正太这个样子，李弘壁顿时就笑了，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不是，是阿爹让我请恩师今晚上去府上赴宴。” 丘福，邀请我去赴宴？ 李弘壁眉头一皱，觉得有些蹊跷。 以他和丘福的关系，想喝酒直接一句话就行了，哪还用得着让丘松开口？ “什么性质的宴会？还有哪些人？” “我……我也不知道。” 丘松羞愧地低下了头。 见此情形，李弘壁只能叹了口气。 “你请我，我自然是要去的，不过等我会儿。” 李弘壁走向一旁侯着的李猛，低声耳语了几句。 李猛脸色微变，随即当即策马离去。 留下了一道后手，李弘壁这才拉着丘松登上马车。 他不是不信任丘福，只是此事很有可能是某些人的算计！ 丘福这个蠢货，恐怕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走吧那就，去看看你爹打的什么鬼主意！” 「今日第四更，好戏要开场啦，究竟是谁在算计李弘壁呢？兄弟们多多订阅支持呀！冲冲冲！」 第318章 鸿门宴？你特么恶心谁呢？ 淇国公府。 丘福早早地在门口等候。 一见到李弘壁和丘松联袂下了马车，丘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只是李弘壁脸色不太好看，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结义大哥。 丘松也不搭理丘福，腼腆小正太觉得自己让恩师为难，心中很过意不去，自顾自地回房间去了。 见此情形，丘福略显尴尬，但还是挤出了笑容。 “弘壁，快里面请！” 李弘壁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怎么？” “给我摆了一桌鸿门宴？” “丘福你胆子见长啊，这么快就要背信弃义了？” “什么话？！”丘福怒了，“老子岂会做出那等畜生之事？” “今日哥哥唤你来，那可是件大好事，你就信哥哥一回吧！” 李弘壁闻言眉头紧锁，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跟着丘福进了淇国公府。 来到前堂大厅，美酒佳肴已经备好，而且主位上面还坐着一人，赫然正是刚刚“出狱”的二皇子，朱高煦！ 朱高煦的左手边，也坐着一个“老熟人”，三皇子朱高燧！ 此外，就还有一个永春侯王宁，朱高煦的党羽心腹。 李弘壁面色平静地看着朱高煦，丝毫不觉得意外。 丘福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他请来，除了是因为这位二皇子外，还能是因为什么事情？ 看着这两位皇子，以及王宁和丘福这两个党羽，李弘壁心情很是复杂。 丘福啊丘福，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你这是给我下套？” 李弘壁看向丘福，语气冷淡地问道。 丘福听到这话脸色大变，急忙解释道:“弘壁，你不要误会，今夜宴会乃是二皇子提议，是为了向你赔罪，大家化干戈为玉帛。” “大哥这不是想着是一件好事，对你也有好处，所以才会应承下来嘛……” “呵，好事？”李弘壁冷笑道，“确实是一件好事啊！” “今夜过后，整个京师都会传扬，我李弘壁私下会二皇子会面，投效了二皇子殿下，这可不是一件大好事嘛！” 此话一出，丘福脸色狂变。 他又不是傻子，李弘壁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哪里还反应不过来。 丘福满脸怒容地看向朱高煦，那眼神里面充满了质疑味道。 朱高煦也是暗自心惊，这李弘壁果真如同王先生所说，端得是个智计过人！ 今夜这场宴会，确实是一个套！ 只要李弘壁走进了淇国公府的大门，那不管他愿不愿意投效自己，朱高煦都会差人将此事大肆宣扬，传遍整个京师！ 这是王先生之计，目的是逼迫李弘壁向他朱高煦投诚，就算李弘壁死活不从，那他也不可能会投效大皇子了。 大家都知道你李弘壁私下会见了二皇子，你现在又转头来向大皇子投诚，谁会信啊！ 这是一个损招，但却是颇为好用！ 只是朱高煦没有想到，李弘壁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损招，直接先发制人让朱高煦有些坐蜡了。 他现在必须得考虑丘福的感受，否则丘福只怕会因此与自己生出嫌隙！ 一想到这儿，朱高煦当即就笑了。 “弘壁说的这是什么话？” “这就是一场简单的宴会罢了，谁要是敢多嘴多舌，我亲自废了他！” 此话一出，李弘壁眼神顿时就变了。 先前恩师姚广孝说过，这朱高煦被圈禁半年期间，似乎是得了高人相助，所以性情大变，开始读书习字，用脑子了！ 原本李弘壁还不相信，现在看起来，这家伙好像还真是变了不少。 丘福得了朱高煦的保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李弘壁就坐了下去。 “弘壁，你与两位殿下的恩怨，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有所耳闻。” “那些都谈不上恩怨，都是些玩笑误会罢了，今日两位殿下设宴向你赔罪，以往那些事情就此揭过一笔勾销，弘壁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李弘壁眼神愈发冰冷，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这丘福脸上。 同为靖难名将，同为当朝国公，你丘福怎么就如此愚蠢短智，怎么就不能向人家朱能多学学？ 上次狗皇帝才敲打了你，这才过去了几天，朱高煦一出狱，你就又开始蹦跶起来了？ 李弘壁很是不解，心里也很是愁苦。 摊上这么一个结义大哥，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但李弘壁也没有发作，只是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朱高煦和朱高燧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齐刷刷地举杯。 “弘壁，先前的事情，是我朱高煦做的不对，这杯酒我给你赔罪了！” 朱高燧也举起了酒杯，只是眼神很是阴冷。 “弘壁兄弟，你我之间倒真是一场误会，这杯酒算是一笑泯恩仇，如何？” 看着两位皇子都举起了酒杯，李弘壁却还是无动于衷，丘福顿时就急了，言辞恳切地看着李弘壁。 “三弟，给大哥一个面子，可好？” 李弘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位殿下说笑了。” “弘壁何德何能，得两位殿下如此礼遇！” “先前一切过往，今日一笔勾销，我李弘壁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值得两位殿下这般厚待！” “在下不胜酒力，就先告辞了，还请两位殿下恕罪！” 话音一落，李弘壁起身就走。 朱高煦见状顿时就傻眼了。 这怎么跟王先生说的不一样啊！ 老子罪也赔了，酒也喝了，这李弘壁不是应该感激涕零，然后纳头就拜吗？ 他怎么还起身就跑了呢？ 丘福见状又急又怒，急忙上前一把攥住了李弘壁。 “三弟，你就不能给大哥一点面子吗？” “与两位殿下交好，又不是什么坏事，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听到这话，李弘壁都快被气笑了。 “丘福啊丘福，你特么真是个蠢货！” “人家利用了你，你还要帮人家数钱，老子恨不得一巴掌扇醒你个蠢东西！” “弘壁这是什么话？”朱高煦笑眯眯地上前，“弘壁这么急着走做什么？好好陪我们兄弟两个喝一盅！” 朱高燧也走了过来，直接拽住了李弘壁的手。 “对啊弘壁兄弟，传闻你酒量过人，怎么可能一杯就倒？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二人？” 现在李弘壁被朱高煦和朱高燧一左一右地架住，想走肯定是走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就喝呗，虚与委蛇嘛，谁不会啊！ 李弘壁恶狠狠地瞪了丘福一眼，后者也看出了情况不太对劲，可还不等他开口，朱高煦和朱高燧就拉着李弘壁坐回到了桌子上面。 “来，弘壁兄弟，满饮此杯！” “弘壁，喝完这杯还有一杯！” 两人不断给李弘壁灌酒，王宁则在一旁说着一些恭维话语。 丘福见状想要上前阻拦，却迎来了朱高燧一记阴狠的眼神，吓得他不敢开口。 李弘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只觉得这杯中酒愈发苦涩了些。 今日他与这丘福，兄弟情分算是尽了！ 几轮美酒下肚，众人也有些飘了。 朱高煦趁热打铁，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阿壁啊，你可是妖孽奇才啊，只要你愿意投效于我，日后我入主东宫，定保举你做……” 李弘壁眉毛一挑，目光不善地看向朱高煦。 “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壁啊！”朱高煦嘟囔道，“这样不是更亲切些吗？” 阿壁？ 阿b哥？ “你他妈恶心谁呢？” 李弘壁怒了，直接抓起酒杯就泼了过去。 刹那间，朱高煦被泼了一脸，瞬间暴怒至极！ “李弘壁，你别给脸不要脸！” “哦！”李弘壁笑了，“试试？” 「今日五更结束，撕破脸啦撕破脸啦，李弘壁要与这两个瘪犊子撕破脸啦，兄弟们快上票嗷，要打起来了，你一票我一票，梦虫天天嗷嗷叫！」 第319章 鸿门宴！朱高燧的怨恨！ 试试？ 试试就试试！ 朱高煦正准备发飙，可陡然间想到了什么。 这混账兔崽子，哪里来的这般底气？ 难不成他身上又带了炸药包？ 一想到这儿，朱高煦就有些怂了。 上次他可是被那炸药包给炸晕了过去，好悬没有被直接给炸死！ 正因为如此，朱高煦对炸药包产生了心理阴影。 再加上王先生之前的谆谆告诫，千万不要再与李弘壁交恶。 朱高煦索性直接只能按捺住了脾气，准备息事宁人。 但他这般姿态，且却是让李弘壁和朱高燧都看傻了眼。 不是，你这都能忍的吗？ 你可是朱高煦啊喂！ 你干他啊！ 朱高燧难以置信，他发现自己这个二哥，竟然真的变了。 变得陌生了，也变得厉害了！ 李弘壁同样大感意外。 方才那一杯酒，他是故意泼的。 其一是为了与这狼狈为奸的两兄弟划清界限，就算他们真敢将宴会一事宣扬出去，李弘壁也敢把泼酒的事情放出去。 要不当人，大家就都别当人！ 其二则是为了试探一下这朱高煦，江湖传闻这位二皇子殿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现在看起来，朱高煦即便受辱都能够控制住暴脾气，确实比起之前大有改观，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拎刀砍人了。 这小子为了夺得太子大位入主东宫，也真是够狠的啊！ 嗯，是个狼人。 试探完毕，李弘壁也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了。 “你们要一笑泯恩仇，方才我陪你们喝了这么长时间的酒，那就一笑泯恩仇，我们之间再无任何恩怨，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二皇子殿下方才说的那话，弘壁有一言不吐不快！” 李弘壁一脸正色地开口道:“我李弘壁乃是朝廷命官，又是曹国公世子，自然当效忠国朝效忠陛下，也只会效忠于陛下！” “二皇子如此堂而皇之地拉拢朝廷命官，当真好吗？” 此话一出，朱高煦和朱高燧脸色大变。 他们没想到这李弘壁嘴巴如此之毒，而且态度如此坚决！ 这混账看似是在向父皇效忠，实则是在指责他们二人拉拢朝臣结交党羽，其心可诛啊！ “言尽于此，二位殿下好自为之吧！” 话音一落，李弘壁起身就准备走。 结果朱高燧却是再次伸手按住了他，将他硬生生地给按了下去。 “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弘壁面不改色，淡淡地看着这个小老三。 史书上面，这位小老三的评价可谓是臭名昭著。 先是和朱高煦合谋夺嫡，多行不法之事，污蔑百般维护他们的好大哥朱高炽，然后见朱高炽太子地位稳固，他们合谋夺嫡也没有希望，这孙子还干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于永乐二十一年，狗皇帝病重的时候，命指挥孟贤等人勾结钦天监王射成及内侍杨庆的养子伪造遗诏，打算毒死朱棣，废掉太子朱高炽，假传圣旨立他朱高燧为帝！ 如果评价一下朱棣这三个儿子，大皇子朱高炽是宅心仁厚善于文治，二皇子朱高煦性情暴虐却通武略，前面两个都有出类拔萃的地方，唯独只有这个小老三文不成武不就，偏偏性情阴狠毒辣，就是条隐忍蛰伏的毒蛇，时不时地在暗地里咬你一口的那种。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李弘壁是真的不想招惹这个小老三，也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来往。 毕竟他没有给人当孙子的习惯，哪怕这朱高燧是什么所谓的大皇子，狗皇帝朱棣的儿子！ 感受到了李弘壁不善的目光，朱高燧顿时就笑了，笑容很是阴狠。 “怎么？你还敢不敬我？” “我可是三皇子，父皇的亲儿子！” 朱高燧好整以暇地看着李弘壁，然后端起酒壶直接就冲着李弘壁头上倒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丘福顿时就急眼了。 “朱高燧，你他娘地干什么？” 他冲上前去想要阻拦，却是被朱高煦给拦住了。 但朱高煦也略显不满地瞪了朱高燧一眼，低喝道:“老三，还不住手，别太过了！” 然而朱高燧并没有停下动作，依旧好整以暇地将酒浇灌了李弘壁一身。 “你李弘壁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曹国公世子，不过是我爹的宠臣罢了！” “你不过宰了一个陈瑛，宰了我爹的一条狗，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老子现在就羞辱你了怎么样？有本事你算计我朱高燧试试？有本事你整死我试试？” 李弘壁始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朱高燧，甚至都没有伸手阻拦。 见此情形，朱高燧笑得愈发猖狂，愈发跋扈了。 “怎么？” “看来你也不敢啊！” “那你当初怎么敢算计黄俨的？” “因为你李弘壁，老子差点被父皇给废了，被关在宗正寺里面整整大半年！” “半年啊！”朱高燧神情阴狠地喝问道，“你知道我这半年怎么过的吗？” 其实，什么被废什么关押，这些都不重要。 朱高燧之所以对李弘壁恨之入骨，是因为李弘壁断了他入主东宫的希望！ 当他与黄俨来往的书信，被摆在他父皇母后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朱高燧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入主东宫了！ 他父皇母后只会认为他朱高燧是个狼子野心的畜生东西，决计不会选他上位！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的李弘壁所赐，朱高燧又如何不怒，又如何不恨？ 他今日之所以前来，就是为了教训这李弘壁一番，先收一点利息，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李弘壁看着猖狂得意的朱高燧，非但没有丝毫畏惧神色，反倒是突然笑出了声，眼神里面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怎么？” “你就这水平？” “我以为你隐忍了这么久，这是变得聪明了些。” “今夜利用丘福设宴给我下套，怎么着也得安排上百刀斧手吧？” “啧啧，原来就这水平啊，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论及毒舌，李弘壁一向算是顶尖，他这张嘴一直都很厉害，嘴上功夫了得。 原本得意洋洋的朱高燧，直接就被他嘲讽得七窍生烟，暴怒到了极点。 丘福见此情形，一把推开了朱高煦，怒喝道:“朱高煦，你他娘地算计我？” “老子把你当兄弟，你把老子当成棋子了？” 淇国公终于发飙了，他毕竟是军方大鳄，哪里会怕什么两个皇子！ 如若不是顾念当年在靖难之役中并肩作战的情谊，丘福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帮助这朱高煦！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朱高煦和朱高燧竟然利用他给弘壁下套，现在还如此羞辱弘壁想要逼迫他就范！ 眼见丘福发飙，朱高煦也变了脸色。 “朱高燧，你还不停手！” “丘福，为了一个李弘壁，你敢跟我们两个撕破脸？” 朱高燧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威胁起了丘福。 丘福闻言一怔，李弘壁却是摆了摆手。 “朱高燧，你有本事就冲我来！” “要么你今晚上宰了我，若我今夜不死，日后必十倍奉还之！”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了口，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好！”朱高煦面容狠厉地嘶吼道:“老子先拔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 正当此时，门外一道喝声响起！ “你要拔谁的舌头？” 「今日第一更，朱高燧最不是东西，朱高煦也不是东西，兄弟两个加在一起就是标准的狼和狈，一个暴虐一个狠毒，天生不是好东西嗷兄弟们，多多订阅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20章 后手！威武霸气长公主！ “你要拔谁的舌头？” 一声冷喝传来，前堂内众人都变了脸色。 不等丘福前去查看，宁国长公主突然就闯了进来。 紧随其后地是长公主府的甲士，直接冲进了前堂，拔刀控制住了现场。 丘福和王宁见状一愣，然后急忙跪倒在地，这位可是长公主，太祖嫡长女。 而且他是皇帝陛下册封的唯一一位长公主，大明王朝唯一的一位长公主，地位权势可想而知。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见到宁国长公主，瞬间脸色大变，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是……她怎么来了啊？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脸都快要绿了。 这位长公主，可是他们的亲姑姑，而且传闻这位脾气一向暴躁…… 朱高燧陡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 只见后者正笑盈盈地看着他，满脸都是戏谑神色，朱高燧瞬间就被气炸了。 宁国长公主环顾全场，扫了一眼现场情况，大致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只是当他注意到李弘壁头上身上的酒水时，一张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冷若冰霜！ 气氛陡然紧张起了起来。 李弘壁看向了宁国长公主，正准备跟着她离开。 先前他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大概率推测出来，肯定是朱高煦那家伙设下的鸿门宴，所以李弘壁让李猛快马赶去了长公主府，请宁国长公主出马捞自己一回。 毕竟宁国长公主乃是太祖嫡长女，朱高煦的亲姑姑，就算这朱高煦怎么混账，他也绝对不敢在宁国长公主面前造次。 只是算无遗策李弘壁这次计划又双叒叕他妈地出现了变数，他没想到朱高煦“改邪归正”了，更没想到朱高燧这个老仇人竟然在此，以致于平白被这朱高燧给羞辱了一番。 要不是考虑到宁国长公主会来，李弘壁也想看看朱高燧的水平，否则早就掀桌子了，哪里会心甘情愿地被这小老三羞辱。 “叔母，咱们走吧！” 李弘壁起身，准备离去。 但宁国长公主却是有不一样的意见。 “嗯，你先等等！” 话音一落，她径直走到朱高煦身前，扬手就一巴掌抽了过去，竟是将这位骁狂二皇子打得嘴角溢血，脸颊红肿。 朱高煦愤怒地抬头，结果又挨了一巴掌。 “怎么？” “你不服？” “那要不要对本宫动手？” 听到这话，朱高煦身子一颤，默默地低下了头去。 李弘壁:“？？？” 啊？ 啊？？？ 我那温柔娴淑的叔母呢？ 解决完了一个，宁国长公主这才看向了朱高燧，后者已经吓得身子发颤了。 “姑姑，不是您的那样……” 宁国长公主笑盈盈地看着这朱高燧。 “你很会玩嘛，本宫现在也想跟你玩一玩！” 话音一落，就是啪的一声巨响！ 同样是一巴掌，只是这一次力道大了不知道好几倍，竟是将朱高燧给硬生生地抽翻在了地上，空中还有牙齿飞舞！ 李弘壁:“！！！” 卧槽啊！ 我看到了什么？！ 一巴掌把人给抽翻在地了？ 不是我这位叔母力气是真的有点子大嗷！ 只见朱高燧那半边脸也迅速膨胀红肿了起来，上面还清晰地留下了一个巴掌印。 打了一巴掌，宁国长公主还是觉得不解气，直接环顾左右，然后单手拎过来一坛子酒，照着朱高燧头上就浇了下去。 “你不是喜欢羞辱人吗？” “本宫今日让你也试试这个滋味！” 朱高燧吓得瑟瑟发抖，下意识地缩到了墙脚。 宁国长公主却是急眼了，怒喝道:“你再动一下，本宫打断你的腿！” 听到这话，朱高燧那是双拳紧握恨得咬牙切齿，却是不敢吭声，也不敢动弹了，硬生生地被浇成了个落汤鸡。 一整坛子酒浇完，宁国长公主随手扔掉了空坛子。 噼啪一声巨响，酒坛子摔成了碎片，在场所有人都是身子一颤，连李弘壁也不例外。 宁国长公主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索性一把掀翻了案桌，酒菜汤水全都砸在了朱高燧身上，三皇子这下子比落汤鸡还要凄惨。 “都给本宫听好了！” “弘壁是本宫的女婿，那就是本宫的儿子！”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会打断你们的腿，不信大可以试试！” 满面寒霜地宁国长公主一喝，朱高煦和朱高燧都不敢与他对视。 “哦对了，本宫得提醒你们一句。” “这大明开国至今，本宫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瘸腿皇子可以入主东宫的呢，你们要不要赌一把？” 宁国长公主笑盈盈地看着朱高燧，后者吓得身子一颤，压根不敢吭声，死死地埋着头。 宁国长公主又冷眼看向了朱高煦，这位二皇子捂着脸低下了头，怂得一批。 李弘壁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大脑都有些宕机。 宁国长公主伸手拉着他，一步一步走出了淇国公府。 路过丘福的时候，李弘壁停下了脚步。 “你我兄弟情分，到此为止！” “弘壁，我……” 丘福满脸苦涩，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终究都说不出话来。 他明白，这一次是真的情分尽了。 不是人家李弘壁对不起他，而是他丘福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不起李弘壁啊！ 为什么？ 好好的兄弟会变成这样？ 丘福双眼通红地看向朱高燧，又看向了朱高煦，拳头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 朱高煦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丘福却是冷冷地开了口。 “滚出去！” “你说什么？”朱高煦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丘福可是他夺嫡最大的倚仗啊！ 要是失去了丘福的支持，他朱高煦还怎么跟那些文臣缙绅斗？ 先前一直看戏的永春侯王宁终于忍不住了，结果他正准备开口，丘福就猛地一脚暴踹了过去，硬生生踹得这位永春侯爷惨叫不止。 “老子让你们全部滚！” “耳聋了是不是？” 朱高燧刚刚艰难起身，一听到这话更是勃然大怒。 “丘胡……你……不要……自污……” 没办法，他牙齿被打掉了好几颗，现在说话都有些漏风。 但现在丘福正在暴怒的时候，哪里还会在乎什么皇子夺嫡，直接抓起茶杯摔在了朱高燧脚下。 “老子让你滚！” “你他娘地不服干死老子啊！” 丘福早就看这三皇子不爽了，要不是顾及他的身份，他真想宰了这厮！ 朱高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王先生啊王先生，这次我又办砸了啊！ 宁国长公主拉着李弘壁的手登上了马车，却见马车里面还有一个佳人正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小婉？” 李弘壁一愣，随即心中涌现出了一股暖流。 佳人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而是掏出秀帕给李弘壁擦拭着身上的酒水。 宁国长公主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次，可是真跟他们撕破脸了啊！” “撕破脸就撕破脸吧！”李弘壁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错在他们，并非是我，尤其是这次我可是装了这么久的孙子，不收回点利息怎么行？” 李弘壁双眼闪烁着寒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念头。 他自从来了这大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羞辱！ 朱高燧，你真是好得很！ 既然你要玩，老子就陪你玩，看看谁先死！ 宁国长公主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下令回府。 但李弘壁却是突然出言阻止，掀起车帘静静地看向淇国公府门口。 很快朱高煦扶着永春侯王宁出来了，朱高燧则满脸阴沉地跟在后面。 似乎是有所察觉，朱高燧豁然看向了李弘壁所在的马车。 二人视线交汇，满是森然杀机！ 「今日第二更，朱高燧这条线埋下了，后续会发生什么故事呢，兄弟们拭目以待，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21章 提点！宁国长公主的告诫！ 马车里面。 李弘壁缓缓放下了车帘。 “可以了，叔母，走吧！” 宁国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头，马车随之滚滚而动。 她略显好奇地看向李弘壁，笑道:“你是在看那丘福会怎么做？” “嗯，有这个原因。”李弘壁也没瞒着她，“若是十息之内，他们还没出来，那我与丘福将彻底恩断义绝，甚至以后会变成仇人！” “好在，这个蠢货没有这样做，到底是顾念了一下我们的情分啊！”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 今夜李弘壁之所以会赴宴，完全是看在了丘福的面子上！ 他李弘壁明明知道这场宴会不对劲，明明知道这可能是场鸿门宴，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来了，就是害怕他不来丘福会难做！ 李弘壁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份儿上，那已经算是真真正正的仁至义尽了。 如若发生了这种事情，李弘壁被那朱高燧当场羞辱，丘福却还能心平气和地跟那两兄弟坐下来喝酒，坐下来共商大业，那李弘壁是真的会失望，也是真的会与丘福恩断义绝。 这般结义大哥，他结交不起。 好在，丘福到底是顾念了一些兄弟情义，直接将朱高煦一行人给赶了出来。 “丘福这个人，骁勇善战不假，有勇无谋也是真！” 宁国长公主笑呵呵地开口道:“传闻他喜好江湖义气，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倒真是个混不吝的莽夫蠢货，这淇国公府只怕长久不了。” 不得不承认，宁国长公主确实拥有大智慧。 丘福也确实如她评价的这般，最终因为自己的过失，不但自己战死沙场，还牵连了子孙后人，朱棣震怒之下将其全家流放海南。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毕竟是最先结拜的兄弟，丘福也曾经帮助过他，双方还是存在一些兄弟情义的。 就是丘福这脑子吧，始终转不过弯来，非要掺和进那些破事儿，以致于现在都牵连了李弘壁。 今夜这么一闹，李弘壁与朱高煦、朱高燧二人再无暖和的余地，尤其是那三皇子朱高燧！ 如果得到了机会，李弘壁铁定会下死手！ “你这孩子，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的心思。” “一口气拜那么多结拜兄长，看似你人脉广关系多，可是自己却也因此身陷局中而不知，今夜之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难得遇上了机会，宁国长公主也准备好好教育一下李弘壁。 今日这场宴会，李弘壁明明可以不去，他都已经知道可能会是场鸿门宴，却还是因为那丘福去了，结果现在闹成了这个样子。 “弘壁，有时候，太过重情重义，不是一件好事。” “你和你那些结拜兄长，不过全都是做利益交换罢了，没必要为了他们，让自己身陷险境！” “这一次是朱高煦两兄弟做局给你下套，本宫还可以镇得住他们，还能出手教训他们给你出气！” 宁国长公主神情凝重地开了口。 “但是下一次呢？” “万一日后太子给你做局下套呢？本宫难道还护得住你吗？” 李弘壁闻言一怔，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 “叔母教训的是，弘壁明白了，以后绝不会再随意与他人结交！” 听到这话，宁国长公主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把那朱高燧得罪得狠了，你想好怎么办了没？” “还没有想好，大致有了个计划。”李弘壁笑道:“我与他再无缓和余地，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不说一棒子将他打死，至少也要将他赶出京师，省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们找麻烦！” “只要这朱高燧滚出了京师，哪怕他在京城里面有些势力，面对我们两家也是没有丝毫威胁的。” 宁国长公主眉头一皱，似乎想明白了李弘壁想做什么。 让朱高燧滚出京师的最好办法，自然就是促成皇帝陛下册立太子！ 太子大位一定，储君正位，天下安心。 而其余成年皇子全都要离开京师，前往封地就藩！ 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谁都不能违背，哪怕是朱高煦和朱高燧也不行！ 只是问题在于，陛下当真会册封大皇子朱高炽为太子吗？ 弘壁这样做，与投效朱高炽参与夺嫡之争，又有什么区别呢？ 思来想去，宁国长公主终究是没有开口。 她自问了解这个女婿，谋定而后动，绝不会无的放矢。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放手去做吧！ 她这个长公主，在皇帝陛下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还是护得住李弘壁的。 “对了，你选的那个范希哲，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 “我已经让他组建商队，离京赶赴扬州之地去了，专门推广销售驻颜膏。” 提及赚钱的事情，宁国长公主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拉着李弘壁滔滔不绝地讨论着。 一旁梅婉琰始终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看向李弘壁的眼神里面，满是柔情蜜意。 自家相公，可厉害了呢！ 很快马车抵达了长公主府，梅殷和李景隆急忙冲了过来。 确认李弘壁没有受伤，他们这才总算是放下了心。 李景隆拍了拍李弘壁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也只是慨叹了几声。 “回来就好，安全回来就好啊！” 梅殷则是满脸铁青地破口大骂。 骂完了李弘壁，紧接着又骂起了丘福！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恨不得骂得丘福断子绝孙。 至于朱高煦和朱高燧，那肯定是不能当众骂的，自己在心里面骂就行了。 到底是狗皇帝的亲儿子，就算不给这两个小畜生面子，也得给狗皇帝面子。 李弘壁见状只能苦笑着摇头，正准备带着老纨绔回自己家，可宁国长公主却给出了不一样的建议。 “这眼瞅着马上过年了。” “你们父子二人过着也没什么意思。” “咱们两家人一起过吧，人多热闹些！” 此话一出，李景隆父子顿时就愣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面面相觑。 “叔母，这合适吗？” 宁国长公主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哪儿来那么多的规矩！” 梅殷也冷着脸点了点头。 “李景隆，陪我喝酒，不然咱没酒喝！” “哈哈哈，好，定陪你喝个高兴！”李景隆大笑开口，眼眶有些发红。 真说起来，自从夫人病逝之后，他李景隆又成了勋贵之耻，确实许久都没有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了啊！ 只有李弘壁正满脸堆笑地看向梅婉琰，打趣道:“媳妇儿，听见没，我要在你家过年啦！” 梅婉琰闻言俏脸通红，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呸！登徒子，不知羞！” 话音一落，佳人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众人见状顿时大笑不止，说不出的温馨快意。 但此时的淇国公府，却是愁云惨淡。 丘福就这么坐在满地狼藉里面，不断往嘴里灌着酒。 “弘壁，大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丘福啊丘福，你真是该死啊你！” 「今日第三更，丘福这性子不改迟早会惹下大祸，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各位读者朋友们要是看得开心，多多订阅投票支持呀！」 第322章 名将顾成！云贵的烂摊子！ 翌日，镇远侯府。 李弘壁刚下了马车，就见顾兴祖正翘首以盼。 今个儿上午他先命人递了拜帖，然后这才准时前来赴会。 没办法，李弘壁一直没和这位镇远侯打过交道。 毕竟对方名声很凶，而且不熟，那就最好先走一下正常流程。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李弘壁从朱能口中得知，这位镇远侯脾气十分火爆，而且因为生得高大魁梧所以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能动手绝对不多哔哔的那种，江湖人称“顾疯子”！ 一见到李弘壁，顾兴祖顿时开心地跑了过来。 “恩师，您来了！” “俺爹已经备好了酒席，恩师快随我入内！” 李弘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任由顾兴祖拉着自己走进侯府。 三小只里面，他其实最担心的弟子，就是这个顾兴祖。 丘松性子腼腆，这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他爹丘福是个混账，喜欢惹是生非，等到日后丘福挂了，丘松继承了淇国公的爵位，老老实实地做他的国公爷就行了。 而朱勇那混账就是更混账了，没心没肺乐天知命，反倒是让李弘壁最放心的人。 所以三小只里面，李弘壁最担心顾兴祖这孩子。 这孩子因为幼年经历剧变，眼睁睁地目睹家人惨死满门被诛，所以留下了一些心理问题，多少都有些不正常。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陡然一惊。 咦，阿祖这拿的可是主角剧本啊这！ 出身将门，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疼他爱他的爷爷，还远在贵州出镇一方，留他一人在京城这个名利场和是非场…… 《家公镇远侯，纨绔小侯爷》？ 《大明:家公顾成，永镇山河》？ 《大明:我的祖父是顾成》？ 想到这些，李弘壁神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顾兴祖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这个狗嘴恩师为何笑得如此下贱？ “恩师，你笑得好……下贱！” 啪一个大嘴巴子，李弘壁拍在了他脑门上面。 “尊师重道，听见没？” “下次再跟这样非议为师，为师打你屁股！”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结果身后陡然传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要打谁的屁股？” 听到这话，李弘壁扭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人五十多岁，身高八尺，体壮如山。 一张国字脸，络腮胡子又浓又稠，密密麻麻爬满半张脸，鼻翼略宽，再配上那张两边微微下垂的嘴角，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嗯，相貌很凶，跟个土匪头子一样！ 李弘壁在打量顾成的同时，顾成也在打量着李弘壁。 面对这位自家孙儿的恩师，顾成那是越看越喜欢，不过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李弘壁眼力见儿不错，眼珠一转直接就躬身行礼道:“小侄李弘壁，拜见顾世伯！” 没错，直接喊“世伯”！ 李弘壁是顾兴祖的恩师，自然高他一辈，而顾成乃是顾兴祖的爷爷，按照这辈分算，也没有什么问题。 再者顾成是勋贵，李弘壁也是勋贵子弟，按照文人那么来论倒是显得生分了些，直接按照勋贵武臣的法子来论，一个“世伯”喊出去，保管让顾成眉开眼笑。 果不其然，顾成听见这声“世伯”，老脸顿时就笑开了花，极为热切地拍了拍李弘壁的肩膀。 “好小子！” “以后俺们就是一家人了！” “来快坐下，说起来俺还要多谢你，把阿祖培养得这么好！” 顾成拉着李弘壁就坐了下来，顾兴祖则十分乖巧地为阿爷和狗贼恩师斟酒。 第一杯酒倒好之后，顾成就端起酒杯，郑重地看向李弘壁。 “弘壁，俺是个武夫粗人，大字不认识几个，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但是俺孙儿自从拜入你门下后，读书习字进学修德，进步是真的太大了，从阿祖寄给俺的家信都能看出来，这都是弘壁你的功劳啊！” “这一杯酒，俺顾成敬你！” 话音一落，顾成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弘壁也不废话，同样接过酒杯喝完了。 跟顾成这样直爽敞亮的人喝酒，那是一桩美事。 紧接着顾成又端起第二杯酒，眼眶发红地开了口。 “弘壁，这第二杯酒，俺也要敬你，是请你以后在京城，多多照看一下阿祖！” “俺这一生坎坷，原本子孙众多，本有七个儿子，有两个儿子命薄，早早的夭折了，活下来的五个儿子，却都因俺在靖难的时候降了当今陛下，全部被建文给杀了！” “如今整个顾家，只剩下俺们爷孙两人相依为命，但是陛下又让俺远镇贵州，那贵州就是一片不毛之地，毒虫密布瘴气丛生，可阿祖还是个半大孩子，俺也不好带他去贵州，唯恐他出了什么闪失，所以只好将他一人留在京城。” 话说到这儿，顾成眼眶已经红了。 “俺顾成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陛下对俺顾成恩重如山，他让俺镇贵州俺去坐镇就是了，俺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奉命办事就成了！” “但俺唯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祖这个苦命的孙儿，他年纪又小，又得一个人在这京城里面，没有至亲在身边，无依无靠的，就算受了别人欺负也不敢告诉俺，再者俺也害怕他跟别人学坏了，也没人能管教得了他……” “好在阿祖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能够拜入弘壁你门下，能够得弘壁你亲自教导，俺也就放心了，只请弘壁看在俺为大明立功镇守边陲的份上，在京城里面多多照看一下俺家阿祖，俺顾成下辈子当牛做马回报你……” 话说到这儿，顾成已经是泪流满面，顾兴祖更是哭的泣不成声。 就连李弘壁也是眼眶发红，听得心生惨然。 这位镇远侯怎么说着说着，就好像是在托孤一样。 贵州那边的局势这么复杂的吗？ 难道以他顾成这位开国名将的能力都搞不定？ 但他没有犹豫，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世伯放心，只要我李弘壁还能喘气一天，就绝不会让阿祖受欺负！” “此外我李弘壁这个人没其他本事，但是教自家弟子一些做人的道理还是会的，也会传给他们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领，所以世伯不必劳心阿祖。” 听到这话，顾成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拉着李弘壁喝了个痛快。 李弘壁觉得很是好奇，忍不住出言道:“世伯，贵州那边局势这么复杂的吗？” 顾成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复杂，是糜烂！” “那贵州就是一片不毛之地，位于十万大山，地无三尺片，天无三日晴，毒虫密布瘴气丛生，环境很是恶劣。”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倒也罢了，问题是当地的土蛮土司，也有很多不肯归顺朝廷的，时常聚众作乱为非作歹，所以陛下才会派俺去镇守，也是离不开人的。” “俺这次年底回京，是为了和陛下商议一下对贵州那些土蛮的招抚政策，也是借着这个由头回来与阿祖团聚。” 顿了顿，顾成又叹气道。 “俺久镇贵州，陛下是决计不可能再派遣其他不熟悉地形的战将去坐镇了，所以俺这辈子极有可能在贵州终老，甚至回京的机会可能都不常有。” “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祖，这个孙子，是见一面少一面了，所以才想把他托付给你。” 得，还真是托孤了！ 李弘壁叹了口气。 “世伯准备什么时候去面圣？” “弘壁的意思是……” “陪你一起去！” 「弟子有事，老师服其劳，李弘壁准备借助贵州一事谋划什么呢，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真相马上揭开！」 第323章 喝酒吃肉让我看？过分了嗷！ 乾清宫。 朱棣心情不错。 毕竟马上要过年了嘛。 而且他现在自己有钱，腰板自然挺得直，准备好好办一场除夕大宴。 这可是他这位永乐皇帝的第一次除夕宴，怎么着都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彰显一下他这位永乐皇帝的威严。 朱棣此刻正跟光禄寺卿对账呢。 光禄寺隶属于礼部，大明建立后，光禄寺的职能进一步扩大，成为管理宗室、监督皇帝御用和负责宴会礼仪的重要机构。 比如宫廷开办除夕宴款待一众朝臣，就是光禄寺牵头督办。 这时候亦失哈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镇远侯与弘壁世子求见！” 顾成？ 李弘壁？ 什么情况？ 这俩家伙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朱棣顿时眉头一皱，示意亦失哈把人给带进来。 光禄寺卿见状，很是识趣地告辞离去。 朱棣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顾成这一年多的时间，在贵州镇守很是不错，那些不肯归顺新朝的土司都被他给剿了个七七八八，接下来朝廷需要做的，就是罢兵息民安抚民心。 所以朱棣才会下令召顾成回京述职，一是跟他商议一下贵州接下来的招抚问题，二就是让这位老将军回京跟孙子顾兴祖过个团圆年。 他朱棣永远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功臣，尤其是跟他一起靖难造反打天下的这批兄弟。 原本朱棣想着，顾成刚刚入京舟车劳顿的，让他好好休息一天，明日再入宫觐见，届时召见文武重臣共同议事。 结果他没想到，这家伙回京之后，还跟李弘壁搞到一块去了，一起跑来面圣来了。 朱棣就纳闷了，是个什么情况？ 片刻之后，顾成和李弘壁跪倒在地上。 朱棣则是满脸无语，显得很是头疼。 他看向顾成，笑问道:“喝酒了？” “喝了！”顾成老老实实地回答，“俺在军中滴酒不沾，但这是在京师，俺在自己家喝酒，没有触犯军律，陛下不能罚我！”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惊为天人。 这位镇远侯，才是他娘地滚刀肉啊！ 朱棣闻言一阵哭笑不得。 “谁要罚你了！” “朕是问你喝了多少酒？” “没喝多少！”顾成咧嘴笑道，“才刚开始喝呢，弘壁就说他有办法解决贵州那些土司，所以我就拉着他急匆匆地入宫了……” 听完这些话，朱棣更是一阵气闷。 “顾疯子，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就不想想，这小子去过贵州吗？他知道贵州局势吗？他知道个屁啊他！” 朱棣没好气地笑骂道，然后伸手把顾成扶了起来。 “既然来了，那就陪朕接着喝酒！” 李弘壁闻言不乐意了，这怎么还看不起人呢？ “那个陛下，您不能瞧不起人嗷，这个毛病得改……” “皮痒了是不是？”朱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事儿就滚蛋，朕现在看见你就来气！” 没错，来气！ 朱棣现在还是很不爽！ 每每想到这混账兔崽子算计自己，朱棣一见到他就会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要不是瞧见这兔崽子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好，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啧啧，这满满的怨念啊！ 李弘壁笑了笑，倒是没放在心上。 他此次入宫是带着目的来的，一是为了解决贵州这个问题，二则是为了给杨士奇制造机会。 为什么是杨士奇呢？ 因为杨士奇在内阁啊，而且他是有资格做会试主考官的！ 所以，李弘壁到底还是没走，腆着脸站在旁边给二位大佬斟酒。 至于坐下嘛，他是不敢坐的，因为方才还没坐下去，狗皇帝就开始瞪眼了。 站着也行，只要你不赶我走，给我开口的机会，等会儿有的是办法让你狗皇帝喊我一声哥。 “顾疯子，贵州那边，你倒是连战连胜，朕心甚慰！” “这次你回来，顺带着给你一些赏赐，给你那孙儿多积攒些家底。” 听到这话，顾兴祖顿时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自己在贵州打生打死的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给孙儿顾兴祖积攒足够的家底嘛！ 哪怕自己有一天没了，阿祖也不用去争抢什么，老老实实地守着爵位过日子，也足够他这辈子丰衣足食了。 一旁李弘壁听了狗皇帝这话，顿时就笑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尤其是顾成和顾兴祖这还是隔了代的，那更是亲密得很。 狗皇帝利用顾兴祖这疼孙子的心理，把人家给拿捏得死死的，端得是个不当人！ “但是啊，你也不能一味仰仗武力，这治理地方全靠武力围剿那肯定是不成的。” 朱棣话锋一转，正色敲打了一下顾成。 二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兄弟一样，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把贵州的事情给说了。 李弘壁有些不乐意了，他娘地我这么个大活人你们看不见啊，喝酒吃肉真就不肯分我一口呗？ 喝酒吃肉让我看？ 真是岂有此理！ “咳咳，那个陛下，您想过没有，为何自太祖而始，西南那块地方就一直没有安宁过？” 朱棣闻言一愣，随即没好气地笑骂道:“怎么？弘壁世子这是有何高见啊？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办法收拾这些不通教化的蛮夷，让他们对朝廷感恩戴德，不再反叛作乱？” “哎哎……陛下这是什么话！”李弘壁乐了，“什么“弘壁世子”，陛下别这样喊，臣当不起，当不起……” 喊什么“弘壁世子”，直接喊“弘壁大哥”，或者“弘壁大爷”嘛！ 李弘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凳子旁边，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朱棣见状眉头一挑，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一直这儿插科打诨刷存在感，分明就是真有什么话想说！ 难不成他真能献出什么锦囊妙计？ 嘶……不是没有可能啊喂！ 朱棣就顿时就乐了，任由李弘壁坐下。 “吃吧喝吧，看你那点出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是你说不出些子丑寅卯来，今天这顿毒打你指定是跑不了了！” 一旁顾成闻言，顿时惊为天人。 不是，这怎么个意思？ 看这架势，陛下和弘壁好像很熟很亲密啊！ 弘壁这孩子这么猛的吗？ 直接就打通关皇帝陛下了？ 人才啊！ 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啊！ 李弘壁先夹了个大鸡腿，一边猛啃一边道:“陛下，其实不只是贵州，还有整个西南，都因为山川险峻和土蛮众多这两个主要原因，一直成为国朝的心腹大患！” 朱棣一听也乐了，眼前顿时一亮。 这小子真是有点东西。 要不是因为西南边陲山川险峻，朝廷大军直接开过去，管你什么土蛮酋长直接全部镇压，不愿意臣服的全部杀光诛尽，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穷山恶水出刁民，不外如是！ “那问题不就简单了吗？” “山川险峻咱们就修路，土蛮众多咱们就推恩，双管齐下还怕西南不宁吗？” 朱棣:“？？？” 顾成:“？？？” 就这？ 就这啊？ 有点东西。 但是不多。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上票支持呀，万分感谢！你一票我一票，梦虫天天嗷嗷叫！」 第324章 要致富，先修路！ 山川险峻咱们就修路？ 谁特么去修？ 你去修啊？ 朱棣和顾成很是无语，总觉得这李弘壁脑子不太灵光了。 修路这种事情，少说都得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征发大量民夫青壮！ 再者那些土司土蛮本就不愿归顺大明朝廷，你还想征发他们去修路，人家愿意鸟你才是怪事！ 朱棣淡淡地瞥了李弘壁一眼，明显有些失望。 他也懒得搭理这混账东西，自顾自地跟顾成喝着酒。 但顾成早就把李弘壁当成了自家子侄，还指望这李弘壁以后多多关照顾兴祖呢，所以见气氛略显尴尬，也笑呵呵地出言缓解一下。 或者说，提点一下这小子，让他自己找补。 “弘壁，你这孩子想法不错，但问题是这法子根本就行不通啊！” “这贵州之地本就地处十万大军瘴气横生，就算朝廷有这个心想要修路，但是修路总得要民夫青壮吧？而且还要投入钱粮吧？” “以国朝目前的状况而言，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光是修一条路只怕都得要个几十年，投入的人力物力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顾成好歹也是镇守一方的顶尖大将，这些民政上面的事情，他只是不精通，但不是不了解。 要不是这修路代价太大成本太高，哪里还需要这李弘壁开口啊，他顾成早就在贵州带着卫所驻军兄弟们干了！ 李弘壁略显诧异地看了顾成一眼，这家伙好像不是那么没脑子嘛，竟是我狗眼看人低了嗷兄弟们！ “陛下，镇远侯，修路成本是大，但这路一旦修成了，那就是惠及天下百姓的仁政善举，更是对国朝有利的利国利民之举，用儒家那些圣贤的话来说，这叫做“为生民立命”！” “咱们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当年太祖高皇帝立国之后，就下令让各地战兵全力修复当地道路，等到天下统一后，修缮驿道更是成为大明重中之重的国策，一度成了地方官考核中硬杠杆的考核标尺。” “太祖高皇帝如此重视道路，取得的成果也是喜人的，我大明驿道网络体系建成之后，全国各地的府县每三十公里或四十公里就设置有一个驿站，配备马、驴等交通用具，此外，还有一个提供车辆和船舶的水驿站……全国各地形成了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总长度超过了七万公里。” “这种前所未有的强大的驿道交通系统，已经成为我国朝建设的沸腾血管，就好比我们人体运转血液的血管那样，源源不断地将移民、工人、材料、商品……甚至种子和大米运输到天下各地，使之都变得更加方便和快速！” “我大明曾经可是一片废墟，元末乱世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打崩了整个江山社稷，大明正是建立在一片废墟之上，可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里太祖高皇帝就重建了一个富庶强大的洪武治世，这套驿道体系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 朱棣终于忍不住了，冷哼道:“你个兔崽子说得好听，朕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修路需要投入极大的成本，需要动员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财力，我大明现如今国库空虚，各处都需要花钱，本就有些捉襟见肘，哪里还有余财去修这道路？” “你信不信朕现在把夏原吉那铁公鸡叫过来，跟他提一嘴这修路的事情，那铁公鸡敢对着朕破口大骂，喷朕一脸口水！” 不是朱棣昏庸，这些道理他都懂，但问题是没钱修路啊！ 夏原吉这段时间为了筹措拖欠的官员俸禄，急得都快要着急上火了，据说夜以继日地在值房里面批阅公文调度钱粮，可想而知国朝财政现在紧张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李弘壁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朱棣现在做不到，不能为了西南地区安宁，就打肿脸充胖子强行拨款让顾成在贵州之地修路。 “而且你想过没有，贵州地处十万大山，还不比中原道路平整，这修路的成本只怕会翻出几十上百倍不止，这钱这人你李弘壁出啊？” 李弘壁闻言撇了撇嘴，直接亮出了他的底牌。 “陛下，谁说修路就一定要花那么多钱粮了啊？臣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将这成本给降到最低，至少要比先前低上百倍不止，并且还可以将修路工期大大缩短……” “算了，摊牌了，俺不装了！”李弘壁直接很是光棍地开了口，“臣有一件基建利器，可以助国朝修建所有基建项目，此物坚硬如铁，并且成本极低，还可短时间内迅速成型，大大缩短工期，可谓是利国利民……” “你说什么？！”朱棣陡然一惊，下意识地追问道。 “可以将成本降到最低？还能够大幅度缩短工期？此言当真？” 为何朱棣会这么激动？ 因为他可是永乐皇帝啊！ 朱棣心中其实一直都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要姚广孝知道，他们这对君臣为此制定出了一系列的计划，并且现在正在稳步进行。 而这一系列计划里面，就有十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贯通南北大运河！ 但是问题在于，疏浚南北运河这一项大工程，跟李弘壁提出来的修路，其实是一个性质的，都要耗费海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所以朱棣一直都没有透露出任何风声，而是将这个秘密捂得死死的，只等再过个几年大明恢复些许元气后，就正式开始启动这一系列计划！ 可是他不知道，别说这什么秘密了，李弘壁连他朱棣睡了多少个女人都知道！ 所以现在李弘壁抛出来的这个诱饵，朱棣自然十分心动，而且他没办法不心动！ 真要是有那等奇物，那自己的计划就可以提前了啊！ 李弘壁也笑了。 狗皇帝，你想做什么，俺可是门清儿啊！ 朱棣顿时就兴奋了，激动得满脸涨红。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东西呢？”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急什么？” “咱们这不是在商量嘛！” “要是计划妥了，东西臣自然会献给陛下。” 听见这话，朱棣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听出了李弘壁的话外之音，现在确实不是动用那东西的时候。 哪怕那东西真如这小子说的这般神奇，不但不能动用，还要把它给藏起来。 为什么？ 因为眼下大明第一要务，是应对即将杀过来的帖木儿大军！ 等这新年一过，百官放假回来后，朱棣就会大朝仪上正式宣布帖国一事，针对帖国采取一系列的反制措施。 到时候…… 等等，有些不对劲！ 帖国来袭？ 基建神器？ 修路？ 朕怎么感觉，这里面有着某种联系呢？ 朱棣满脸狐疑地看了李弘壁一眼，后者正抓着那大鸡腿猛啃。 这个混账兔崽子，他不会又在谋划着什么吧？ “弘壁啊，东西你先收着，藏好了。” 顾成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 不是好东西为啥要藏着啊，你不用给老子，老子拿去贵州修路啊大哥！ “陛下，弘壁，你们啥意思啊？我贵州的路还修不修了啊？” 朱棣闻言怒喝道:“修你大爷！滚一边去！”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 “陛下，咱们先说说推恩的事情吧！” “这推恩一事，乃是臣上次中秋夜宴的时候，与那杨士奇闲聊时听来的……” “杨士奇？”朱棣闻言一愣，“哪个杨士奇？” 李弘壁听到这话也傻眼了。 杨士奇啊，你真特么是个透明人啊你！ 「修路不是目的，搞基建才是王道，这玩意儿对永乐皇帝而言，简直就是难以拒绝的神器，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快快上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25章 时来运转！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杨士奇？ 朱棣确实没啥印象。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亦失哈。 作为乾清宫的总管太监，亦失哈自然是知道的。 “陛下，杨士奇乃是内阁学士，任翰林院侍讲、承直郎。” 哦……原来是这个杨士奇！ 听亦失哈这么一说，朱棣这才有了些印象。 他这位永乐皇帝日理万机的，需要他操心忙碌的事情太多了，哪里会在意一个内阁学士。 不过听李弘壁这话的意思，这杨士奇难道也是个人才？ 这兔崽子可不会轻易开口举荐人，勋贵武臣也就罢了，像平安盛庸这二将，都是知根知底的，朱棣也比较熟悉，因为他们的能力摆在那里。 另外一个，就是新任户部尚书夏原吉了，从这几个月的表现来看，这夏原吉确实很是不错，当的起李弘壁那“财税专家”的评价。 一想到这儿，朱棣立马就动了心，给了亦失哈一个眼神，后者当即会意，让人去传召杨士奇入宫觐见。 李弘壁见目的达成，也不忙着开口，而是继续和狗皇帝插科打诨。 他今日之所以会跟着入宫，借助贵州一事这个由头觐见狗皇帝，就是为了给杨士奇制造出一个机会。 杨士奇有才吗？ 那毫无疑问，人家可是日后的宰辅贤相。 只是他现在被解文狗给压制得厉害，别说赢得永乐帝的青睐了，甚至连名字都没让皇帝记住，跟个透明人一样，毫无存在感。 只要今日这次面圣，杨士奇把握住了机会，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李弘壁有的是办法，让杨士奇挤掉那解文狗，坐上会试主考官的位置！ 既然解文狗不当人，暗中搞些小动作，还想霸榜会试大考，那他李弘壁也可以不当人。 只要杨士奇坐上了会试主考官的位置，不求他舞弊泄题什么的，公平公正公开，全凭学子个人实力，以国子监目前的水准来看，压倒那些江西才子不难，这才是李弘壁的真正目的。 此刻杨士奇原本正在内阁值房里面办公，就是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他现在也只能接触到这样的工作。 不用怀疑，就是解文狗故意这样安排的。 没办法，谁让杨士奇毫无背景，又非科班出身呢？ 解文狗本来就因为杨士奇出身贫寒而瞧不上他，加上杨士奇一副淡泊名利的高冷模样，更是让解缙对他十分不喜。 其实按照常理而言，杨士奇也是江西人，只要他稍微低头示好，主动结交甚至投靠解缙，那解缙也不会这样针对他。 可惜了，杨士奇虽然落魄，但他骨子里尤其高傲，同样看不上解缙这种志大才疏的蠢货狂徒！ 杨士奇这边正在誊写文书呢，一名小宦官匆匆赶了过来。 解缙一看到宫里来人了，顿时笑呵呵地上前，还以为是陛下传他觐见，正美滋滋地想着呢，不料小宦官压根就不搭理他，而是环顾左右，高声喝道:“杨侍讲何在？” 杨侍讲？ 哪个杨侍讲？ 所有人都愣住了，紧接着齐刷刷地看向了杨士奇！ 这内阁里面，还有哪个杨侍讲？ 杨荣虽然也姓杨，但他现在的职位是翰林院修撰，所以要喊也是喊他“杨修撰”！ 那这“杨侍讲”？ 只能是他杨士奇啊！ “你就是杨侍讲？” “快随我入宫，陛下召见！” 小宦官急匆匆地上前，拉着满脸懵逼的杨士奇就走。 解缙见状一张老脸臊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胡广也觉得很是纳闷，上前低声道:“这杨侍讲今日是怎么回事？我等全都当值，陛下却唯独召见了他杨士奇，真是奇也怪哉！” 一旁黄淮和杨荣也是神情微变，心中泛起了计较。 解缙看着杨士奇的背影，眼底深处泛起了一抹不屑！ 不过是一次入宫面圣罢了，就凭杨士奇那可笑的出身，再加上他连个举人都不是，陛下看得上他才怪，料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杨士奇满脸茫然地跟着小宦官入宫，始终沉默寡言不发一语。 他从未单独被陛下召见过，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是福……还是祸？ 很快乾清宫到了。 朱棣三人刚好喝完了酒，正坐在那里闲聊呢！ 杨士奇快步入殿，然后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礼。 朱棣摆了摆手手，笑道:“杨卿快快平身，坐吧！” 听到这话，杨士奇这才起身，找了个锦凳坐下，却始终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杨卿，弘壁称你是个奇才，曾与他议论过贵州推恩一事，可有此事？” 杨士奇闻言一愣，豁然抬头之后，却见李弘壁正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原来如此，竟是因为弘壁世子，才让我得了个面圣的机会！ 心思电转间，杨士奇就明白了李弘壁的良苦用心，顿时感激不尽。 但是，表面上他并未露出什么异样，神情一直都很平静。 “陛下圣明，臣于中秋夜宴结识弘壁世子，确实与弘壁世子谈论过此事。” “只因当时臣贪杯多饮了些酒，所以才会妄议朝政，还请陛下恕罪！”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他就是不太喜欢这种文绉绉的家伙，难怪自己对这杨士奇没什么印象了。 “无妨！” “朕今日唤你前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弘壁你是认识的，这位是镇远侯顾成，他是天底下最了解贵州实情的。” 杨士奇急忙起身向顾成行礼，顾成倒是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这么一打岔，得了个缓冲的时间，杨士奇也已经打好了腹稿。 没错，弘壁今日故意给他制造了这么一个君前奏对施展才华的大好机会，他杨士奇自然不能让人家失望，白白浪费了弘壁的良苦用心啊！ 至于贵州一事，杨士奇自然是知道的，他在内阁里面干的就是抄录奏疏和公文的活儿，所以很轻易就能够了解到朝野动向和大政方针！ 其实，杨士奇一直缺的，都只是一个机会！ 而现在，李弘壁亲手把这个机会送给了他！ “陛下，所谓“推恩”，源自于西汉名士主父偃提出实行的推恩令，用于西南土司土蛮亦有效果。” 听到杨士奇这第一句话，李弘壁就彻底放心了。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需要他多说什么，人家就完全明白了。 这所谓的“推恩令”，被后世誉为“千古第一阳谋”，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主要内容是将过去由西汉诸侯王只能把封地和爵位传给嫡长子的情况，要求诸侯王把封地分为几部分，用来传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形成直属于中央政权的侯国。 此计核心在于，这新封侯国将不再受诸侯王的王国管辖，而是直接由朝廷设置的郡来管理，侯国地位就相当于郡以下的县。 推恩令施行之后，这些越分越小的百十个诸侯国，小到什么程度呢? “大国不过十余城，小国不过数十里”。 而整个国家范围内，“汉郡八九十”，也就是作为直属中央的郡占全国国土面积的八九成，而且“形错诸侯间，犬牙相临，秉其扼塞地利”。 意思是这些郡总是穿插进诸侯国土之间，郡的土地与诸侯国的土地犬牙交错，使诸侯国不能连成片，并且郡县总是占据或扼守着有利地形。 如此一来，曾经不可一世的西汉诸王，其实就等同于是一代代地被变相削弱，空留下一个王位罢了。 而这招推恩令用到那些西南土司土蛮身上，同样可以获得奇效！ 毕竟，土蛮也是人啊，谁不想自己翻身做主当老爷呢？ 「杨士奇要开始登上政治舞台了，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快快支持上票嗷，万分感谢！！！」 第326章 千古阳谋！推恩令出人心散！ 推恩令。 属实很牛逼。 用到现在同样也牛逼。 李弘壁笑着开口道:“陛下，杨侍讲此计堪称绝妙，用在这些西南土司身上，同样会有奇效。” “因为这土司制度，说白了就是朝廷对无力顾及的西南边陲地区土人头目的一种笼络手段，“以土官治土民”。” “朝廷承认西南土蛮的首领世袭地位，给予其官职头衔，以进行间接统治，朝廷中央的敕诏实际上并没有能够得到真正的贯彻，换句话说他们只是表面臣服罢了。” 有些话，杨士奇并不适合讲，因为会犯忌讳。 但是李弘壁不一样，他素来混账惯了，就算口无遮拦，永乐皇帝也不会加罪于他。 这一点，杨士奇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比如方才李弘壁说的这些话，朝廷对那些土司土蛮无力征伐，所以采取笼络手段，这怎么能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儿说出口呢？ 你这不是等同于在变相指责皇帝陛下无力吗？ 但是李弘壁偏偏就说了，而皇帝陛下竟然也没有发怒！ 这就只能证明，有些话，弘壁可以说，但他杨士奇不能说！ 永乐帝略显不满地瞪了李弘壁，好悬没有一巴掌扇过去。 这混账小子还是那么毒舌，让人听了很是不爽利。 可狗皇帝不开心，李弘壁就更开心了。 “西南之地在这些土司的统治之下，土地和子民全都归土司世袭所有，相当于是他们的私人财产，而这些土司各自形成一个个势力范围，司法、财政、行政、兵事都可以自治，对于当地人民予求予取，掌握一切生杀大权，除了不能……登基称帝外，其他一切甚至都可以比照皇帝，而且只需要象征性的向朝廷缴纳微薄的赋税，朝廷就不会找他们麻烦……” 此话一出，顾成和杨士奇都有些傻眼了。 大哥你是真敢说啊你！ 你听听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 还特么地“登基称帝”……皇帝陛下可在你面前听着呢，你他娘地想死别拉着我们啊！ “李弘壁！”朱棣怒了，拍桌子怒喝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个混账兔崽子，老子不找你麻烦，你就得意忘形了是吧？ 长着一张毒舌，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啊你？ 大明皇帝就在你面前呢！ 朕这么大一个活人在你面前，你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朕？ 嗯，这李弘壁要是个哑巴就完美了！ 眼见皇帝陛下发怒了，李弘壁急忙改了口。 “咳咳，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俺不说了，杨侍讲你接着说！” 反正他该说的混账话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杨士奇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杨士奇心中叹了口气，这位弘壁世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但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自己能够施展抱负，杨士奇也明白现在绝不是什么退缩的时候！ 面圣的机会只有一次，如若不能赢得皇帝陛下的青睐，他杨士奇还不如致仕归乡回去继续做他的教书先生！ “陛下，土司假借我国朝爵禄，宠之以名号，乃易为统摄，故奔走唯命，横行一方，欺压百姓，若朝廷调遣繁多，则急而生变，恃功怙过，侵扰益深，并且土司乃是世袭，长此以往下去，土司平时借多征税收而自肥，具备了逐渐坐大的资格与条件，甚至可以凭借掌握的土军分裂割据！” “是以西南一众土司目前虽无大害，日久将为隐忧，必须要将此隐患根除，避免国朝江山不宁！” 杨士奇调整了一下思路，意气风发地开了口。 “臣第一策，正是推恩，借鉴西汉王朝削藩的推恩之策，对西南土司子弟推恩，朝廷配合设置州府郡县，从而削弱这些西南土司的实力，使得他们不敢造次！” 杨士奇本就满腹经纶，再加上方才李弘壁的一再提点，等同于是直接把饭喂到他嘴巴里面来了，他杨士奇要是再拿不出点东西，他就不是杨士奇了。 朱棣听到这话，眉头顿时一皱。 “杨卿家此计虽好，但问题在于，那些土司酋长也不是蠢人，他们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朝廷这么做？” “陛下……”杨士奇正准备解释，李弘壁却是强插了一下嘴。 “陛下，推恩令真正阴险的地方，在于人心！” “人心？”朱棣闻言一愣，看向了李弘壁。 他倒是快忘了，这小子就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啊！ “比如西汉王朝颁布推恩令的时候，那些诸侯王为何不抵制不反抗？” 李弘壁笑道:“因为他们不敢这么做，或者说他们也没理由这么做。” “推恩令确实会削弱这些诸侯王的实力，新增侯国会越来越小，势力越来越弱，三五代之后，那些各侯国封地就会彻底变成毫无存在感的小国，比之一县之地都还要不如。” “诸侯王又不是傻子，他们哪里看不明白，这是朝廷在慢刀子割肉，变相地削弱他们的实力，但是问题在于，他们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啊，他们这王位除了嫡长子能够继承之外，其余儿子什么都捞不到，等他自己一死，他这些儿子日子过得好不好全凭新王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推恩令一出，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除了诸王嫡长子继承王位王国外，其余儿子也都可以各自得到一块不大不小的地盘称孤道寡，过自己的小日子，至少可以确保衣食无忧，尤其是那些诸侯王宠爱的幼子庶子，诸侯王死前还可以谋划着给他们一块好的地盘。” “说到底，这推恩令就是将诸侯国这个大西瓜，给不断分割成一块块的小西瓜，分发给那些诸侯王的子孙后人，真正损害的其实是诸侯王嫡长子的利益，对于那些没有野心的诸侯王而言，其实是没有什么损伤的，反倒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不想被皇帝忌惮猜疑，也不想自己死后其他儿子有一天会被活生生饿死穷死！” “此外，对于诸侯王那些庶子幼子而言，这推恩令简直就是天大的福音啊！他们的身份地位本就与王国王位没有关系，等他们的父王死后，新王上位大不了分他们一些家产打发点钱财，就会将他们给赶走，自己去另谋生路！” “同为诸王之子，嫡长子继承一切，整日里钟鸣鼎食歌舞升平，他们却要四处奔波甚至过着饥寒交迫的苦日子，凭什么？难道就凭那祖宗制度汉家规矩？人都是自私的，自然也会心生不满，而这推恩令恰恰就是点燃这不满这怒火的一把大火！” “推恩令一出，诸王子孙欢欣鼓舞，损伤的是嫡长子的利益，关他们这些庶子幼子屁事，他们只想拿到属于自己的侯国属于自己的利益，所以即便是有诸侯王想要反对想要抵制，那也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推恩令一出，人心就散了，诸侯王真敢这么做，他自己的亲儿子都会跑去跟朝廷告状，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所以，这推恩令狠就狠在这儿，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给诸侯王反抗的机会！” 李弘壁这番话，说得极其直白，傻子都能够听懂的那种。 但是在场三人，无一不是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都是自私的，这是大实话！ 推恩令一出，就等于给了这些庶子幼子争权夺利的机会！ 至于诸侯王国实力受损，诸侯王嫡长子利益受损，确实关他们这些庶子幼子屁事？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今日第三更，推恩令这计策确实狠辣，接下来杨士奇会开始展现出自己的才学，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27章 默契配合！李弘壁和杨士奇之谋 “所以，推恩令同样适用于西南土司。” 李弘壁笑道:“同样的道理，那些西南土司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但是朝廷定下的规矩，这些土司都是世袭的，他们只会选择一个儿子继承这土司一职，那其他儿子呢？” “这土司其实就和西汉诸侯王没什么区别，所以推恩令同样可以适用，朝廷多设置一些爵位撒出去，专门给那些土司酋长的其他子孙，那这些西南土司就不会再是铁板一块了！” “正所谓山头越多人心越乱，大家都已经分家过日子了，都是同等地位，而且都是背靠朝廷，我凭什么还要听从你的号令？不就是你有个好出身吗？在那里得意什么？” “如此一来，这些土司内部就会不宁，而朝廷则可以趁机出手，该打压的打压该剿灭的剿灭，该拉拢的拉拢该扶持的扶持，如此一来要不了多久，西南土司就成不了气候，更不敢跟朝廷对着干了！” “想来，杨侍讲此计目的就在于此！” 李弘壁说完，还不忘提了一嘴杨士奇。 杨士奇不敢有任何表示，只是心中对李弘壁感激不尽。 按照杨士奇的设想，他是肯定想不到这一切的。 他提出的推恩之策，其实只是想到了削弱土司实力这一步，并未想到后续。 但是李弘壁不仅想到了，而且还将这份功劳白白送给了他！ 一想到这儿，杨士奇就忍不住有些眼眶发红。 这是什么？ 这是恩公啊！ 仕途提携之恩，恩同再造！ 弘壁世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杨士奇的恩公！ 朱棣陷入了沉思，此计确实不错，大有可为啊！ 永乐帝与顾成交换了一下意见，二人都是当世名将，这种类似于于兵法上面的攻心之策，他们以往也没少干，自然能够理解明白。 顾成点了点头，他最有发言权。 见此情形，朱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杨卿家果真大才，朕心甚慰！” “听卿家方才的意思，除了此计还有其他计策？” 杨士奇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故作平静地开口道:“陛下英明，臣这第二计，则是“以土司制土司”，基本原理与弘壁世子所说相同，不同之处在于，朝廷可强行将一地土司调制其他地方！” “国朝西南边陲，包括云南、贵州、川蜀和湖广四地皆有大量土蛮土司存在，朝廷镇压一地之后强行将云南土司土蛮迁徙至川蜀安置，或者将湖广土司土蛮迁徙至云贵等地，这些土司土蛮之所以敢与朝廷对抗，就是因为他们熟悉当地山林环境，占据了天时地利，一旦将他们迁徙去了其他地方，与此地土司土蛮难以融合，自然就只能将朝廷视为倚仗，再也离不开朝廷的支持，而此地土蛮自然也挥被牵制，相当于朝廷在此地安插了一颗钉子！” 朱棣闻言一怔，起身背着手踱步不止，现在他真是觉得这个杨士奇很不简单了！ 他这计策，确实毒辣，但也很是有效，完全不像是一个儒生使出来的计策！ 先前朱棣召解缙、黄淮等人君前奏对时，也不是没有询问过他们对贵州局势的看法，但是这些个混账东西，只会在那里高喊“仁义道德”的口号，话里话外都是那一句话，朝廷要广施仁政，要怀柔远人，要尽量安抚，让这些土蛮主动归化，对国朝感恩戴德…… 反正全都是些狗屁话！ 胡元用了整整一朝的时间，都没能感化这些土司土蛮，你们还怎么有脸喊出这种话来的？ 解缙，黄淮，杨荣……一个个都是这般的混账东西！ 但是，这杨士奇竟然不一样，倒是让朱棣颇为纳闷。 杨士奇肯定也是名教子弟，那他为何会提出这样略显狠辣的计策？ 这一点，朱棣不太理解，但他也没有多问。 一旁李弘壁却是笑了，这杨士奇是真的聪明啊，都会举一反三了！ 杨士奇这办法，其实大明王朝后面也做了，只是效果不怎么好。 一是地方土蛮又不傻，人家之所以表面归顺大明，就是为了守护家园，我认可你做皇帝，你允许我继续在家园里生活，大家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结果朝廷“背信弃义”强制让他们迁徙，这些土蛮肯定不会忍，奋起反抗那是肯定的事情。 二是此计是建立在朝廷肯对土蛮大规模用兵的基础之上，将他们打服了杀服了，土蛮才会真正听话，而朝廷因此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也是一个大问题。 是以这计划可行性其实不大，李弘壁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出手。 “杨侍讲，你方才也说了，地方土司土蛮恃功怙过，侵扰益深，甚至还可能会凭借掌握的土军分裂割据。” “那咱们为什么不改变一下土司的世袭制度，派遣有一定任期的流官前去管理呢？简单来说就是……” “改土归流？！”杨士奇脱口而出，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一样。 朱棣听到这话，也是顿时一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改土归流？” “改土归流！” 朱棣眼睛一亮，但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 “但是，朝廷若真要改土归流，那势必会引起西南土司的反抗，这无异于是逼着他们造反，只怕大乱就会眼前……” 废话，人家肯定会反抗啊！ 李弘壁闻言心中一阵腹诽。 你夺了人家的世袭土司，相当于废了他们的王位，他们又岂会心甘情愿地引颈受戮？ 这些土司，其实就跟建文削藩时候的藩王一样，要人有人要兵有兵，而且还异常团结的那种，再加上大部分都不是汉民，本就对中原朝廷没有啥归属感。 你敢向我动刀子，我就砍跳起来给你一巴掌！ 关键在于，土司土蛮遍布整个西南之地，而云贵等又是西南门户，所以朝廷先前才会一再采取怀柔政策，采取羁縻制度笼络这些土司土蛮，避免他们纠结起来发动席卷整个西南之地的叛乱！ “陛下放心！”杨士奇兴冲冲地开口道:“臣之所以提出推恩政策，目的一是为了让土司内部不宁，二则是为了瓦解这些土司对土蛮的控制！” “其实不管是前宋朝廷也好，还是胡元也罢，一直都存在一个误区，那就是土蛮子民没有从朝廷得到任何益处！” “历来朝廷治理西南，降下的赏赐封赏的官职，全都是给予土官土司的，土官虽得了无数的赏赐，但土蛮土民却是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一怔，下意识地追问道:“爱卿怎么知道？” 这下子把杨士奇给问住了，他沉默片刻后脸色涨红地回答道:“臣自幼家贫，父亲早逝，为了奉养老母维持生计，所以靠教学自给，曾游走于湖广等地授徒教学，亲眼目睹了那些土蛮土民的凄惨境遇……” 朱棣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诧笑容。 深入民间了解疾苦，本身又是才华不俗，这杨士奇真是个人才啊！ 「人才啊！杨士奇的出身确实很惨，接连死了两个爹，而且乡试连个举人都没考中，一生如履薄冰，并不是一句假话啊，今日第四更，还有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 第328章 杨士奇的机遇！真是个人才啊！ 从“杨卿”到“卿家”，再到“爱卿”！ 虽然只是称呼上面的变化，但足以看出此刻朱棣的心情。 没错，朱棣现在可谓是心情大好！ 为什么？ 因为高兴！ 他当初之所以设立这内阁，一方面是彰显出自己这位新帝从谏如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政局的稳定，向南方士绅表明态度，所以才会将解缙、黄淮、杨士奇等七个前朝学士引入内阁，参与国家的大政方针！ 但是，这么一年多的接触下来，朱棣是真的有些烦了。 诸如解缙、黄淮之流，确实满腹才学，但身上全都是些读书人的臭毛病！ 张口仁义道德，闭口宗法礼制，还时不时地就为他们自己打着些小算盘，不管是问他们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喊出那些儒家圣言、搬出那些先贤文章，真正能够落到实处的策略反倒是没有多少！ 这也是为何，朱棣越来越看解缙不顺眼的原因。 有才是有才，但全是些儒家之才，身上臭毛病更多！ 可眼前这杨士奇却完全不同，比之那解缙不知好出了千倍万倍！ 至少人杨士奇可是苦寒出身，了解民间疾苦，不像解缙、黄淮这些缙绅世家，连老百姓真正过的什么日子都不知道，一问他们就会光喊些假大空的口号，只会高喊皇帝陛下要爱民如子、朝廷应当广施仁政…… 朕不知道要爱民如子吗，朕不知道要广施仁政吗？ 问题是这仁政具体该怎么施行，才能真真切切地让老百姓获得益处，而不是好处全都落到你们这些个士绅缙绅的腰包里面！ 一想到这儿，朱棣看着杨士奇的眼神，就愈发热烈了。 这是个人才啊！ 而且还是个了解民间疾苦的人才！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朱棣对他杨士奇重视了。 “爱卿继续说，朕听着呢！” “不要有什么顾虑，放心大胆地开口！” “朕今日唤你们前来，就是为了解决贵州乃至整个西南土蛮的问题，以确保国朝西南边疆安宁！” 原本杨士奇说完了第一句，就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因为“误区”这个字，他虽然很聪明地说那前宋朝廷和胡元两朝，但是大明承袭宋制，也是等同于是说的现如今的大明王朝。 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那他杨士奇这不就是在指责朝中诸公瞎了眼睛吗？ 如果要是再深究起来，这就是在说陛下糊涂，不能明察秋毫！ 是以杨士奇点到为止，就是为了看看永乐皇帝陛下的反应。 如果这位皇帝陛下勃然大怒，那杨士奇肯定不敢开口了，这方朝堂也容不下他。 好在这位皇帝陛下英明神武，非但没有在乎这些细节，反而是鼓励自己大胆开口，一切为国事为重！ 得了这番鼓舞，杨士奇也是热血沸腾，逐渐开始放肆起来。 “陛下，土司土官和土蛮土民，其实并不能混而一谈！”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比是蒙古贵族与蒙古子民的关系，双方存在着由上至下的剥削与压榨，贵族享有一切，子民连人带家财全都是这些贵族的私产奴隶，因此土蛮土民的日子很不好过！” “而历来朝廷统治西南，采取的都是羁縻制度，笼络上层土司土官，“以土官治土民”，承认这些土司土官的首领世袭地位，给予其官职头衔，以进行间接统治，而朝廷中央的敕诏实际上并没有能够得到真正的贯彻。” “但一旦下层土蛮土民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就会奋起反抗形成排练，上层土官土司镇压不下去，或者说他们故意不去镇压，就会直接将此上报给朝廷，请求朝廷出兵镇压，这反倒是会更加加剧朝廷与这些下层土蛮土民之间的仇恨！” “为什么？因为朝廷若是采取安抚政策，降下抚恤赏赐，也全都会落入上层土司土官的手里，下层土蛮土民得不到半点好处；若是朝廷派遣大军前去镇压，死的人不会是这些上层土司土官，而是那些下层土蛮土民，如此一来朝廷自然就更加是……不得民心了！” 话听到这儿，朱棣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不是针对杨士奇，而是针对那些该杀的土司土官！ 这一套“欺上瞒下”的本事，他们还真是玩的溜啊！ 难怪这些土蛮土民时常就会出现叛乱之举，不管朝廷怎么安抚他们怎么降下赏赐都没有用，原来问题症结竟然是在这儿！ 真是岂有此理！ 杨士奇又不开口了，他是有些害怕。 因为皇帝陛下那表情太过吓人了些！ 朱棣见状有些哭笑不得，急忙安抚道:“爱卿别多想，朕是对那些土司土官，你接着说，慢慢说！” 杨士奇心中愈发感激，士为知己者死，今日他杨士奇终于遇到明主了嗷！ “是以臣认为，西南土司就是最大的毒瘤，也是朝廷始终不能将这些地方纳为疆土设置州府的真正阻力所在！” “这些土司土官之所以归顺朝廷，不是他们对国朝感恩戴德，而是他们明白，朝廷之所以赏赐他们，是因为朝廷想要安抚他们不进行叛乱，朝廷想要利用他们约束自己麾下的土蛮土民！” “换句话说，在这些土司土官眼里，朝廷其实是在求着他们养着他们，所以他们越是对朝廷进行适度的挑衅，反而会使得朝廷更加忧虑，更加重视他们的态度，对他们降下更多的赏赐，他们才可从中牟取更大的好处，这就类似于……拥兵自重！” 一旁李弘壁听到这话，差点乐开花了。 这杨士奇真是勇猛啊！ 先是“不得民心”，现在又是“拥兵自重”，什么话难听你讲什么！ 杨士奇啊杨士奇，怎么你“如履薄冰”了一辈子，现在一展才华的机会终于来了，可你是不是有些飘了啊！ 朱棣倒是浑然不在意这些细节，反倒是认为杨士奇说的在理！ 因为那些土司土官就是这么做的，不然他为何会派顾成这位开国名将去镇守贵州，还轻易不调动顾成吗？ 还不是因为贵州那些土司时不时地就闹出乱子，没事儿搞出点小动作？ 现在经过杨士奇这么一提醒，朱棣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该死的人不是土蛮土民，而是这些天杀的土司土官！ 他们这样欺上瞒下，借助朝廷之手助他们稳固自己在土司内的统治，确实与拥兵自重的乱臣贼子没有什么区别！ “陛下，结合方才弘壁世子所言，臣这第三策就是因地制宜，分而治之，改土归流！” 杨士奇满脸兴奋地开了口。 “因地制宜，是分云南、贵州、川蜀和湖广等四地土蛮土司情况各有不同，文化风俗也不尽相同，各土司整体实力也不尽相同，因此朝廷对待他们将采取对应的态度，该拉拢扶持的拉拢扶持，该出兵剿灭的出兵剿灭！” “分而治之，则是基于土司土官和土蛮土民而言，对付这些土司土官朝廷当予以坚决打击的态度，最好是挑选几个屡屡挑衅国朝故意生乱的贼子之流，抄家灭族斩草除根，将其积攒下来的钱粮全部分发给土蛮土民，以此平息民愤收拢民心。” “改土归流，则是在前两策的基础之上，派遣一名名贤明官员前去治理地方，对土蛮土民广施仁政，比如救济那些困苦的土蛮土民，比如给他们提供盐铁耕牛等，划拨给他们一块田地让他们自行耕种，再比如在这些地区大力弘扬儒学，设置官学、书院、义学等等，挑选出一批批聪明伶俐的土蛮土民入学学习儒家思想，给与土蛮士子资助及科举名额优惠、重视对先儒先贤的祭祀、颁令禁止土蛮土民祭祀活动及风俗习惯、推行三纲五常及忠孝节义观念等等……” 永乐帝听得心花怒放，看向杨士奇的眼神中也愈发热切。 人才啊！ 这他娘地真是个人才啊！ 不同于解缙、黄淮那些假大空，这杨士奇可谓是手把手地教你如何解决西南土蛮问题！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西南土司将会彻底不复存在，国朝边陲自此安宁！ 而他杨士奇，则会因此名留青史！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杨士奇即将赢得狗皇帝的青睐信任，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29章 简在帝心！杨士奇发迹了！ 第一策推恩！ 第二策以土司制土司！ 第三策因地制宜，分而治之，改土归流！ 杨士奇这三策一出，永乐皇帝顿时就笑得合不拢腿了，拉着杨士奇又说了很多话。 顾成和李弘壁见状，识趣地起身告辞离去。 杨士奇这三策虽好，但朝廷不一定会现在就用，朱棣定然会与文武重臣商议一番后，再决定是否将此定为国策，直接推行下去。 至少，永乐帝必定会与姚广孝商议一番，永乐初年的很多大政方针，其实都是出自这位黑衣宰相之手！ 朱棣又不是什么傻子，放着这等顶尖智者不用，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此外这一整套组合拳打下去，少说也要十几年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够真正平定西南边陲，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眼见李弘壁走了，杨士奇也坐不住了，可毕竟眼下是他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他也只能忍着性子，跟朱棣闲聊。 好在并没有聊多久，永乐帝脸上就露出了疲惫之色，杨士奇见状识趣地行礼离去。 可等他走出乾清宫，李弘壁早就不见了踪影。 “恩公，为何不等等士奇啊！” 杨士奇本名杨寓，字士奇，以字行，所以叫做杨士奇。 此刻他很是苦恼，回想着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心中也愈发对李弘壁生出了无限感激。 虽然他没有升官，但这却是一件好事。 身为翰林地处内阁，杨士奇比谁都清楚，官职的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赢得皇帝陛下的青睐，能不能得到皇帝陛下的关注。 比如那杨荣，内阁七臣里面年龄最小，才学也算不上突出，但为什么连嚣张跋扈的解缙也不敢招惹杨荣，反而要对杨荣以礼相待？ 还不是因为杨荣有急智，在陛下杀入京师的时候，立下了功劳，所以赢得了皇帝陛下的青睐宠信！ 而现在拜弘壁世子这位恩公的恩赐，他杨士奇不但得到了皇帝陛下巨大的关注，而且还成功进献了“土司三策”，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好评！ 只要这“土司三策”真个推行下去了，国朝西南边疆因此彻底安宁，那他杨士奇不但会立下大功，还会伴随着这“土司三策”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此外，他杨士奇现在还很年轻，只有三十七岁，这种年轻是相对于朝堂而言，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这内阁里面熬资历，可以等着朝廷推行“土司三策”，等到此策被定为国策，等到西南边陲彻底安宁，那届时他杨士奇就会以黄门之身直入中枢，谁也挡不住他！ 十年！ 黄门十年！ 这是杨士奇给自己定下的最大期限！ 十年黄门无人知，一出黄门便化龙！ 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君前奏对，彻底改变了他杨士奇的人生轨迹！ 这也就意味着……一条康庄大道已经出现在他杨士奇的脚下，将来青云直上，一飞冲天，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而这一切，全都是弘壁世子送给他的！ 一想到这儿，杨士奇就想立刻出宫，直奔曹国公府，去拜访一下弘壁恩公。 弘壁世子如此无私举荐他杨士奇，仅仅只是因为上次中秋夜宴的一场闲聊，实在是让人感激涕零！ 但是，杨士奇出了宫门后，却是陡然间想起了什么，然后立马停下了脚步，转而重新回到了内阁值房。 他并没有去曹国公府拜谢恩公，因为他反应过来了。 去不得！ 也绝不能去！ 恩公乃是曹国公世子！ 他杨士奇是不折不扣的文臣！ 双方绝对不能有任何交集，否则只会牵连到恩公！ 他杨士奇死则死矣，但恩公一再提携于他，绝不能因此而牵连恩公获罪！ 相反，今日君前奏对的时候，恩公一再出言提点，只怕皇帝陛下也看在眼里！ 当今陛下何等英明神武的人物，恩公这些手段，自然难以瞒得过皇帝陛下！ 所以，他杨士奇非但不能去拜谢恩公，还要旗帜鲜明地与恩公决裂！ 想来，恩公之所以提前与镇远侯离去，也是存了这方面的心思！ 恩公智计过人，我杨士奇险些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一想到这儿，杨士奇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得意忘形！ 他如履薄冰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得到贵人提携，眼瞅着锦绣前程就在眼前，绝不能因小失大！ 是以当杨士奇回到内阁值房后，言行举止如同往日那般，老老实实地重新开始誊写奏疏，没有丝毫异样。 解缙、黄淮等人见状，顿时嗤笑不已。 显然这杨士奇并没有赢得陛下垂青，很有可能君前奏对出了岔子，未能使得陛下满意，否则也不会这般老实了！ 想来也是，他区区一个出身贫寒的落魄士子，连举人都不是，又非科班出身，怎么可能会…… 正当这个时候，一名小宦官匆匆赶了过来。 “陛下有旨意！” 此话一出，内阁众人全都停下了手中工作，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小宦官身前，解缙、黄淮等人也不例外。 “上谕:朕欲大治天下，因此奖掖文武贤才，方能定国安邦……” “今有内阁学士、翰林侍讲杨士奇，君前奏对，进言献策，深得朕心，此谋国善言也，朕心甚慰，赐“麒麟服”一件……” 解缙:“？？？” 内阁众人:“？？？” 啊？ 啊？？？ 这就赐服了啊？ 解缙满脸茫然，下意识地看向了杨士奇！ 君前奏对，深得朕心，谋国之言？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杨士奇怎么可能有这般才华？ 你娘咧，怎么眼瞅着到了这种决定会试主考官的关键时刻，还偏偏杀出来了一个杨士奇？ 解大学士傻眼了，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他解缙前前后后君前奏对了这么多次，进言献策了这么多回，都没有得到过皇帝陛下赐服。 还是上一次他被那炸药包炸到树上去了，皇帝陛下怜悯他有伤在身，这才降下赐服以示体恤！ 凭什么？ 凭什么你杨士奇一去就得到赐服了？ 杨士奇啊杨士奇，你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高冷模样给谁看啊？ 你真该死啊！ 不管解缙如何羡慕嫉妒，事实真相就是如此。 杨士奇恭恭敬敬地领旨之后，黄淮、杨荣、金幼孜等人纷纷上前，主动与杨士奇攀谈，言语之中充满了热切。 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这位杨侍讲如今圣眷浓郁，随着这麒麟服赐下，他注定会飞黄腾达、一飞冲天了！ 是以再用以前那态度对待人家，那就是真正的傻子蠢货！ 杨士奇面无表情地同这些同僚谈笑，只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疏离。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这是两个概念！ 然后匆匆应付了他们，杨士奇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面，继续誊写奏疏文书。 表面上平静如水，实则内心惊涛骇浪！ 弘壁恩公，我杨士奇此生绝不负你！ 嗯，先写一封弹劾你的奏章！ 乾清宫。 朱棣心情不错。 “那杨士奇直接回内阁值房了？” “正是！”亦失哈恭敬回答道。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你让人去查一查，李弘壁和这杨士奇，私底下有没有什么来往！” 此话一出，亦失哈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为何让他去查？ 这种事情不是锦衣卫应该做的吗？ 难道陛下现在连锦衣卫缇帅纪纲都不信任了…… 嘶……细思极恐！ 亦失哈不敢声张，恭恭敬敬地领命而去。 朱棣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到底想做什么？” 「今日第一更，永乐帝何许人也，岂能被李弘壁和杨士奇那些小把戏给瞒住，狗皇帝这是对李弘壁生疑啦，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 第330章 与智者姚广孝的对话！ 天界寺！ 京师三大寺之一，与灵谷寺和大报恩寺并列，管辖其他次等寺庙，规格最高，列大明五山十刹之首。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天界寺的主持，不是他人，正是黑衣宰相姚广孝。 这位当世顶尖智者，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 明明是燕王朱棣靖难成功的最大功臣，却是急流勇退，一再拒绝永乐皇帝的所有封赏，只是居住在寺庙中，上朝时便穿上朝服，退朝后仍换回僧衣。 李弘壁今日推掉了所有事情，专门斥重金买好了礼品，匆匆出城赶来了天界寺。 因为年近除夕，所以一切朝堂政务都趋于平静，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暂时放下了搞事情的想法，等到新年过了再说，于是乎姚广孝也一直居住在天界寺内，始终未出。 报上名号后，很快一个小沙弥匆匆赶来，先是向李弘壁行了一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带着他走进了天界寺。 要是按辈分算，这位弘壁世子，可是他们这些小沙弥的老祖宗！ 李弘壁难得静下心来，欣赏着眼前美景。 这天界寺位列大明五山十刹之首，端得是个庄严巍峨，气势雄伟。 金陵四十八景中，有一个“天界招提，说的就是天界寺。 明太祖朱元璋早年曾在凤阳皇觉寺出家为僧，登基之后，不免对僧寺颇为照顾，对天界寺更是另眼相待。 换句话说，天界寺就是替皇家代行佛教管理的机关。 当世有人称天界寺为“方今第一禅林”，那实在不是虚夸。 至少李弘壁一路走来，见到和尚沙弥无数，香客食客万千，那真是一个香火鼎盛！ 直到前行来到了后山，进入了方丈禅房，李弘壁这才见到了他的恩师姚广孝。 这位法号“道衍”的顶尖智者，此刻正在诵念经文，并未因李弘壁的到来就中断。 见此情形，李弘壁放下礼品，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盘膝坐下，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曲终了，诵经完毕。 姚广孝神色不善地看着这个得意弟子。 “下次你再这样，为师就要把你逐出师门了嗷！” 李弘壁傻眼了，满脸委屈巴巴。 “恩师，咱也不是和尚啊，没有丁点基础，这才会念错了。” 听到这话，姚广孝有些哭笑不得。 “你啊你，真是个混账性子！” “既然来看为师，还带什么东西，佛门乃是清净之地……” 话音未落，李弘壁急忙开口解释道。 “这不是眼瞅着过年了嘛，所以弟子过来看看恩师。” “这些可都是武夷山的大红袍，弟子斥重金买的！” 姚广孝闻言一愣，随即追问道:“多少？” “一斤！”李弘壁挺直了腰板，“市面上那些都被弟子买光了，全部拿来孝敬恩师！” 姚广孝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弘壁，你有心了。” “这大红袍为师收下了，只是为师还没念完这段佛经，没事你就先走吧！” 李弘壁:“？？？” 卧槽？ 不当人了啊？ 怎么个意思，收了礼不办事？ 恩师你这样子搞以后会被人打的嗷！ 李弘壁也不装了，跪倒在姚广孝面前，满脸委屈巴巴。 姚广孝见此情形，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这孽障！” “为师就知道你肯定惹出了天大祸事！” “这武夷山大红袍乃是皇家贡品，管控极为严苛，连陛下平日里都舍不得喝，都是作为奇珍赏赐给有功的臣子。” “你李弘壁倒好，一口气斥重金买了一斤给为师送来，你这哪儿是送大红袍啊，你这分明就是要为师的命啊！” “怎么？你准备揭竿而起，聚众造反了？还是说杀了陛下哪个儿子，觉得兜不住了？”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李弘壁还没放什么屁，姚广孝就只是他这屁是什么颜色。 听到这些话，李弘壁也笑了。 “恩师这话说的，那不能够啊！” “我只是想宰了某个皇子，所以提前来问问恩师的……” “混账！”姚广孝彻底怒了，“为师看你是真的飘了！” 黑衣宰相勃然大怒，拿起敲木鱼的木棍，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李弘壁脑袋瓜就是一顿猛敲！ 要不是考虑到打脑袋会影响智商，姚广孝都想拿木鱼捶他脑袋瓜了！ 宰一个皇子？ 嘿，这多新鲜啊！ 你李弘壁多牛啊，还敢宰皇子了？！ 怎么？ 下次陛下惹你不开心了，你也宰了陛下是不是？ 姚广孝就不明白了，这个得意弟子哪里来的这些骇人想法，对皇室天家那是真的没有丝毫敬畏之心啊！ 他姚广孝之所以不敬畏皇室天家，是因为他集儒释道三家学问于大成，还精通诸子百家学说，就是一个行走的先贤圣言道理集合体，他的智慧和见识已经不局限于这所谓的王朝天下了。 但是你李弘壁凭什么呢？ 你丫一个区区半大孩子，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的？ 李弘壁被敲得脑门疼，好像听到了冥冥之中的某个声音——功德－1－1－1……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姚广孝神情凝重地喝问道。 李弘壁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主要就是淇国公府夜宴一事，再加上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包括昨日故意给杨士奇制造机会，准备让杨士奇抢走解缙的会试主考官位置。 姚广孝听完之后惊为天人，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震惊之色。 嗯，这个得意弟子，是不是有些长歪了？ 不对，他是谁的弟子，贫僧不认识他啊？ “施主尊姓大名？贫僧并不认识，还是请回吧！” “恩师别开玩笑了，弟子知错了！” “你错什么？你哪有错啊！你李弘壁多牛啊！贫僧废了你个混账东西！” 姚广孝越说越激动，拎着木鱼就想砸死这个作死的混账东西。 李弘壁这下子肯定不能忍了，连忙起身撒丫子就跑了。 “不是啊恩师！” “是那朱高燧恶心人啊！” “我就算不干他，他也迟早会干我！” “所以我这不是想着先下手为强干死他嘛……” 姚广孝冷冷地看着李弘壁，抡起木鱼就砸了过去！ 李弘壁眼疾手快，巧妙接下木鱼，倒是没伤了这件宝贝。 “你这混账，忘了为师上次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要对皇室天家保持敬畏之心，别任着你那性子胡来！” 姚广孝叹了口气，劝道:“为师知道你性子高傲，看不起天下人，但是你至少要确保自身安危，不至于累及家人！” “你若是真对他那朱高燧下死手，想过后果没有？陛下之所以器重你宠信你，是因为你可以给大明带来益处，可以帮助陛下成就文治武功！” “但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说到底，你李弘壁终究也不过只是一颗棋子罢了，棋子如何能与儿子相比？” 李弘壁闻言一怔，满脸苦涩笑容。 棋子终究只是棋子，哪里比得过人家亲儿子？ “为师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可以算计那朱高燧，甚至将他给阴死！” “但是朱高燧若真死了，不管你李弘壁是否参与其中，陛下都会将一切怪罪到你头上，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你李弘壁势必会给他朱高燧陪葬，你明白了吗？” 姚广孝叹了口气，苦笑道:“弘壁啊，在这大明，你不能肆意妄为，得遵守大明的规矩！” “想办法将这朱高燧赶出京师就是了，别再任性妄为了，否则陛下会对你心生忌惮，届时你李弘壁的下场如何，唯有天知道！” 李弘壁:“！！！” 「今日第二更，李弘壁是真的动了杀心，但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这么做，所以前来问计姚广孝，黑衣宰相的智慧，一向远超常人，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31章 祸兮福兮！最近有点飘啊！ 李弘壁走了。 神情恍惚地离开了天界寺。 这一次姚广孝同他说了很多。 师徒二人可谓是敞开了心扉，说了很多心里话。 就比如姚广孝为何要急流勇退，为何始终不肯接受永乐帝的任何官职！ 为什么？ 因为他姚广孝是靖难之役的总策划师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建文朝廷就是亡在他姚广孝手里面！ 试问这种情况之下，朱棣会怎么看待他姚广孝？ 靖难的时候，那就是谋主，那就是智圣，那就是燕王朱棣最为信任的心腹臂膀！ 但是当靖难成功之后，燕王朱棣摇身一变成了皇帝朱棣，这身份变换之后，有些事情自然也就会跟着变了。 这世间最了解姚广孝之人，莫过于燕王朱棣了。 这世间最清楚姚广孝那算无遗策的通天智计之人，也唯有燕王朱棣了。 所以当朱棣即位称帝之后，永乐皇帝对待姚广孝，很难不会生出忌惮与不安。 他现在不是燕王朱棣，而是永乐皇帝朱棣！ 这江山社稷，姚广孝既然有办法帮助他朱棣夺到手中，那他姚广孝是不是有这个能力，再让他朱棣失去呢？ 有些事情，并不能多想，否则就会细思极恐。 姚广孝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不敢去赌，赌自己与朱棣的君臣之情到底有多重，一旦赌输了那下场注定就会很凄惨。 这老朱家的帝王，与历朝历代的帝王，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真个做了皇帝之后，无非就是那些德行，敏感多疑，刻薄寡恩，心狠手辣。 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所作所为就看得出来，开国元勋被他血洗了个干净，甚至连李善长都没有放过！ 李善长是什么人物？ 从朱元璋征滁州开始，谋划并主馈饷，力主渡江，一手策划了朱元璋的渡江之战，成功奠定了朱元璋攻下金陵的肇基之地，而后在拔采石、征太、克集庆、下镇江的诸役中，李善长都是以谋主身份随军出战，统筹调度全军粮草。 等到朱元璋即位称帝之后，李善长就是无可争议的大明宰相，位于诸公之首。 说白了，李善长就是太祖朱元璋的谋主，为他朱元璋出谋划策，为他朱元璋统筹钱粮稳定后方，最终结果是李善长满门被诛，全家七十余人一并处死。 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你怎么敢对老朱家的帝王还心存侥幸？ 这就是姚广孝今日给李弘壁上的一课！ 啊对，你李弘壁立下了不少功劳，但你功劳再多比得过那李善长吗？ 啊对，你李弘壁智计过人算无遗策，但你再怎么聪慧比得过俺姚广孝吗？ 啊对，你李弘壁出身显贵骨子里还流淌着太祖亲二姐的血液，算是老朱家的姻亲，但老朱家这些帝王狠起来连自家叔伯兄弟都敢杀，你一个远亲姻亲又算得了什么？ 姚广孝一席话，彻底将李弘壁打击得体无完肤。 尤其是姚广孝在最后，还问了李弘壁一个很是诛心得到问题。 “你真以为，纪纲替你遮掩的那些事情，皇帝陛下不知道？” 此话一出，那可真是把李弘壁给吓傻了，更是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如果别人说出这句话来，李弘壁或许会不以为然，但是这句话是姚广孝说的，那李弘壁就不得不重视了！ 狗皇帝会不知道吗？ 既然姚广孝都知道了，那狗皇帝肯定就知道了！ 所以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从来都不是什么傻子啊，人家只是不稀得跟他李弘壁计较罢了。 可笑他李弘壁还真觉得狗皇帝好糊弄，随随便便就遮掩过去了。 尤其是李弘壁想到他和杨士奇的默契配合，在狗皇帝面前搞的那些小动作，李弘壁更是觉得自己很是可笑，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姚广孝最后的告诫。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以致于李弘壁离开天界寺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等到他回到了自家国公府，却见老纨绔李景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全部送去长公主府。 上次他们可是商量好了，两家人在一起过年，也热闹些。 但是毕竟是去别人家，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去吧，所以李景隆精心准备了很多礼物，既有给梅殷的，也有给宁国长公主的，自然也少不了给儿媳妇梅婉琰的那一份。 李景隆正乐呵呵地准备礼品呢，却见李弘壁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见此情形老纨绔顿时心中一惊，急忙上前问道:“儿呐，你这是咋滴了？” “爹啊，你说实话，儿子最近是不是有些飘了啊？” 李景隆闻言一怔，下意识地问道:“飘了是啥意思？志得意满？得意洋洋？行事放荡？这不很正常吗？” “嗯？”李弘壁闻言一愣，不太明白老纨绔这脑回路怎么就这么新奇。 这他娘地……正常吗？ 李景隆满脸茫然地看着李弘壁。 “你是我儿子，对吧？” 李弘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是勋贵之耻李景隆，对吧？” 李弘壁再次点了点头。 “那你李弘壁是个纨绔，行事放浪一些又怎么了？” 李景隆笑道:“我李景隆就是个老纨绔，天下皆知的废物草包！” “那你李弘壁是我李景隆的儿子，就算行事纨绔放浪了一些，就算骄纵跋扈了一些，那又怎么了？” “反正人们一听到你李弘壁的名字，第一反应不是你李弘壁怎么怎么样，而是你李弘壁乃是我李景隆的儿子！” “既然如此，那你也怕个啥？要是真有人欺负了你，那就直接干他啊！干不赢回来调俺老李家部曲，拎着刀去干他，只要不搞出人命，谁还敢把你怎么着？大不了就是一顿打骂罢了！” 李景隆颇为自豪地抬起了头。 “儿呐，你就是心思太多太杂了。” “论及智计谋算，你爹我不如你！” “但是论及如何做一个纨绔，十个你小子都比不上你爹我！” “这做纨绔，其实也是一门学问，比如哪些人该揍，哪些姑娘可以糟蹋，哪些……” 李弘壁:“？？？” 卧槽？ 你这么专业的吗？ 手把手教自己儿子做纨绔？ 不愧是你啊李景隆，真是个奇才嗷！ 李弘壁也反应过来了，耐心听着李景隆传授经验。 先前那段时间，因为不断立下功勋，因为过得顺风顺水，所以李弘壁确实是有些飘了。 他都快要忘记了，自己现在可是在这大明王朝，礼法森严的封建主义社会！ 他李弘壁应该老老实实做一个纨绔子弟，而不是去操心那些国政大局，更不应该卷入那些是非争斗之中！ 以致于现在惹得狗皇帝猜疑忌惮，还招惹了三皇子朱高燧这个生死大敌！ 这一切都是李弘壁得意忘形而付出的代价！ 好在一切还不算太晚，姚广孝及时提醒了他，李景隆也及时帮助他醒悟了过来。 安心做个纨绔世子就好了，不能再继续作死，再继续挑衅狗皇帝了啊！ 李弘壁叹了口气，随即恢复了正常，跟着李景隆坐上了马车，直奔长公主府。 马车里面，李弘壁突然想起了什么。 “爹啊，话说长公主殿下，那力气是不是有些大啊？” “有吗？你这孩子净瞎说，人家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 “柔弱女子？？？” 「今日第三更，一切因为除夕趋于平静，但却是暗流涌动，兄弟们快快上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32章 皇帝没钱啦！朝贡体系有问题！ 长公主府。 李景隆与李弘壁笑呵呵地登门。 梅殷夫妇含笑将他们迎了进去，满脸都是笑容。 这越是高门大户，除夕过得就越是不怎么热闹。 因为本来人丁兴旺的府邸，但府上众人大多都是在外地为官，在这个交通不便利的年代，从外地回南京往往路途要耗费数月。 于是这些族人普遍就只能留在外地，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纷纷缺席，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那些个文人墨客喜欢写离愁的原因。 毕竟在这个交通不便利的年代，真要是分开了，那可能真就是最后一面，以后还能不能再见，确实是个未知数。 长公主府张灯结彩，一大早下人们便将大红的灯笼挂上门楣和中庭，处处显出喜庆的样子。 等到李景隆和李弘壁父子登门，其实已经临近午时，正是奔着饭点来的。 宁国长公主拉着李弘壁，嗔怪地开口道:“都是一家人，还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那不成，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这些可都是父亲大人精心挑选的，希望叔母能够喜欢。” “再说了，要是不拎着礼物上门，世叔还不知道会怎么腹诽我呢！” “哎……”梅殷不乐意了，“你这臭小子，别在这儿给我上眼药嗷！”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梅婉琰听闻李弘壁来了，也俏生生地从闺房里走了出来。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同桌而食，席间气氛颇为热烈。 梅殷拉着李景隆拼酒，二人喝了点马尿，就开始述说当年的辉煌战绩。 嗯，战绩是挺辉煌的。 一个统帅南军精锐出征的三军统帅，两战就打没了建文朝廷的所有精锐。 一个统帅四十万大军扼守长江防线的淮安军统帅，结果被燕王朱棣给骗了过去，硬生生地看着燕军杀入了金陵帝都。 嘿，多新鲜啊！ 两人都有着“傲人战绩”！ 堪称卧龙凤雏天生一对，确实有值得吹牛的地方。 宁国长公主则与李弘壁闲聊着眼下的局势。 当然，毕竟是家宴，所以有些事情不适合在此刻提。 长公主倒是提了一桩趣事，那就是宫里又没钱了。 不但派遣太监过来提前拉走了驻颜膏的分红，而且狗皇帝还问长公主这位皇姐拆借了一些，承诺从后面的分红里面扣。 李弘壁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办个除夕夜宴都没钱了？” “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花起钱来，那可真是如流水啊！” “倒也是难为他了！”长公主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前不久才办了一场中秋夜宴，银子都砸出去了，而这场除夕夜宴规模还要比中秋夜宴更加宏大，办得更加隆重，这样才能彰显帝王威仪和天家气度。” “毕竟中秋夜宴只是自家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简单办也行，不会有人说闲话，但是除夕夜宴不同，还有会外邦使节前来朝贺，此外他们还会献上贺礼，皇帝陛下也要回赠赏赐，这么一来那花销可真就大了去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眉头一皱。 大明王朝受人诟病的地方不少，其中有一条就是这“厚往薄来”的朝贡体系。 也就是那些文臣缙绅鼓噪怂恿的，为了彰显什么“天朝上国”的威仪与气度，为了秉持什么“怀柔远人”的礼仪守则，给予这些外邦使臣大量赏赐，以此彰显大明天威。 但问题是，这样做跟打肿脸充胖子有什么区别？ 那些外邦使臣会因为得了好处，就对你大明感恩戴德吗？ 他们非但不会，还会觉得这大明皇帝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速来的那种！ 不过李弘壁也懒得去管这些烂事情，他已经下定决心安安心心地做个纨绔子弟，除了手里面这几件事情做完之后，就去退休养老了，随便狗皇帝和那些文臣缙绅折腾去吧！ “那陛下问叔母拆借了多少？” “全部！”宁国长公主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两个季度的驻颜膏分红，全都被陛下给借走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是哑然失笑。 穷啊，狗皇帝是真穷啊！ 都快特么地穷疯了吧这？ 按照他们三家签订的商业合同，狗皇帝一人独占六成份子，李弘壁和宁国长公主一人占两成，每三个月算一个季度，结算一次分红。 后面狗皇帝借李弘壁之手，送了一成份子给魏国公徐辉祖，但随着李弘壁找回了建文，徐辉祖重新解禁起复后，那一成份子他也还了回来。 自驻颜膏推入市场至今，差不多两个季度的分红，少说也有几十万两银子送入了宫里面。 结果这也还不够，狗皇帝还借走了宁国长公主的分红，加起来至少都有五六十万两！ 咋滴，你准备搞一座酒池肉林，大家一起开party啊？ 长公主略显狐疑地看着李弘壁，下意识地问道:“弘壁，你好像不太高兴？” “可叔母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好事，至少陛下从我们手里面拿走的越多，对我们而言越是好事。” 这位宁国长公主，是有大智慧的。 道理无非就那么简单，皇帝拿走的是银子，但欠下的却是人情。 长公主府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么些银子，就算皇帝以后不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以宁国长公主的智慧，她肯定不会让皇帝还的，以后每个季度的分红也都会一分不少地送入宫里去。 这就是人情的价值，尤其是皇帝的人情，很多时候甚至可以救命！ 李弘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觉得有些不太爽利。 “其实吧，这银子全部被陛下拿去办除夕夜宴，这倒是一件好事。” “因为银子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刺激经济增长，前面半年时间这市面上的银子，几乎都被我们三家给赚光了，以至于驻颜膏的销售额大幅度下降，原因就在这儿！” “只有皇帝陛下重新把这些银子给撒出去，大家手里面才会有钱，才会继续消费继续流通。” 流通？ 经济增长？ 宁国长公主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李弘壁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她蕙质兰心不假，但李弘壁这小子很多时候说的话，并不能完全能够听懂，只有事后自己慢慢琢磨。 “但是，问题在于，这一次皇帝陛下还会把银子撒给那些外邦来使，这就让人很是不爽了！” 长公主听到这话，面带茫然之色。 “这赏赐外邦来使，是历朝以来的规矩，我泱泱大明总得维持一些体面吧？” 说到底，宁国长公主毕竟出身皇家，所以自然也带有天潢贵胄的傲气与威仪。 “叔母，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外邦来使进献的东西，对大明而言没什么用，就是些奇珍异兽、罕见玩意儿罢了。” “但是大明回赠给他们的，则是价值数十倍甚至上百倍的真金白银，或是茶叶、丝绸、瓷器等硬通货，这些外邦来使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们大多都带着商队，用朝廷赐下的银子在大明购买茶叶、丝绸、瓷器等物，运出海去或者带回他们自己国内，价值就会翻上百倍不止，可谓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宁国长公主:“？？？” 百倍不止！ 这么赚钱的吗？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暴利的生意！ 李弘壁也不愿多说，懒得管这些破事儿。 他和梅婉琰对视了一眼，趁着大家不注意，默默地逃离了现场。 哦哟，小情侣谈恋爱去了。 「今日第四更，朝贡体系有问题，这是个伏笔，一条线，后面会有安排，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33章 老朱家的家庭喜乐剧！ 奉天殿！ 殿宇重重，楼阁森森，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此地是大明初年洪武、建文、永乐三朝举行重大典礼和接受百官朝贺之所。 不同于上次的中秋夜宴，永乐皇帝可以直接在乾清宫办了就是，但是这中秋夜宴却不同，毕竟有外邦来使朝贺，所以得在奉天正殿，这最庄严的外朝宴会场所。 此刻殿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往来侍女彩衣飘飘，尽皆忙碌地准备着珍馐佳酿，可谓是给足了一众海外来使的面子。 似乎也正因如此，这些外邦使臣，无一不是笑逐颜开，满面春风。 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三兄弟站在一起闲聊，大胖胖身边还跟着朱瞻基这个好圣孙。 除夕大宴嘛，这种庄重场合，皇子肯定是要在的。 哪怕现在还没册立太子，但朱高炽和朱高煦似乎都有机会，所以也就来了。 至于朱高燧，他脸还没好，他很不想来，但是父皇又下了命令，他不来也不行！ 大胖胖看着神情自若的朱高煦，心中忍不住泛起了涟漪。 “二弟，大哥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府上苦读？” “这样也是件好事，你这性子就是太莽撞了，以后可收着点你那性子！” 朱高煦闻言笑了笑，淡淡开了口。 “大哥这话说的，我就是瞎读了些书，多认识了几个字罢了。” “不过大哥教训的是，以前是我太混账了些！” 听到这话，朱高炽眼睛微微眯起，深深地看了看这个二弟。 朱高煦会读书习字？ 大胖胖自然是不相信的！ 他朱高煦要是愿意读书，母猪都能上树！ 做大哥的，对这两个弟弟的脾气秉性，朱高炽心里面那是门清儿。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二弟好像是真有些不一样了啊！ 一时间，大胖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高兴的是，他这个行事莽撞的二弟，终于开窍了，终于懂事了。 但忧愁的是，大胖胖不傻，相反他很是聪明，自然想得到，是什么促使这位二弟发生这等天翻地覆的变化。 还能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太子大位！ 有那么一瞬间，朱高炽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二弟很是陌生，为了夺嫡争位，甚至都能够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那未免也太过可怕了些。 一想到这儿，大胖胖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扭头看向朱高燧，这个小老三，此刻脸颊还有些红肿。 “三弟啊，你这又是怎么弄的？谁敢殴打你？” 朱高燧一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一回府就立刻去请医师给自己上药，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卵用。 毕竟宁国长公主那一巴掌，可是用尽了全力，没把他一巴掌打死就算不错了！ “大锅……别……多想……” “窝这是……不小心……摔的……” 朱高燧强颜欢笑，结果一不小心露出了牙齿，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颗。 朱高炽见状脸色一沉，道:“究竟怎么回事？谁打的？下手还怎么狠？”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现在被人打成这副模样，朱高炽自然不可能视为不见。 不管是谁，除了他父皇母后之外，谁都不能这样殴打当朝皇子！ 老实人发飙，后果很严重。 朱高炽当即就拉着朱高燧准备去面圣，好好告一状，让父皇严查此事。 但朱高燧却慌了，这他娘地此事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以他那位父皇的脾气，指不定会怎么收拾他们兄弟俩呢！ 朱高煦也有些慌，急忙拦住了大胖胖。 兄弟二人这是自知理亏，有苦说不出，好悬没有憋屈死。 见此情形，大胖胖也愣了，难不成真是父皇揍的？ 不应该啊这！ 父皇平日里不是最宠爱三弟吗？ 但如果不是父皇下的狠手，那谁还敢这么毒打小老三？ 朱高炽满脸狐疑地看着这两兄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正当这个时候，小正太朱瞻基却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哈哈哈……” “三叔怎么说话漏风哈哈……” “大锅，窝不是，窝没有！” 小正太笑得乐不可支，朱高燧脸瞬间就黑了。 你个死孩子，就你聪明是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朱高煦和朱高燧瞪了小正太一眼，后者却古灵精怪地吐了吐舌头，压根就不怕他们。 正当这个时候，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 “陛下到——” 伴随着一阵宫廷韶乐，朱棣与徐皇后缓缓走进了大殿，文武百官与外邦使臣全都跪倒在地，高声三呼万岁。 朱棣先扶着徐皇后坐下，然后这才面向群臣，大笑道:“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不用那么多礼，大家都平身吧！” 众人这才起身，各自入座。 小正太朱瞻基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徐皇后，咯咯笑道:“皇奶您快看三叔，他被人打成了傻瓜蛋，说话都漏风哈哈哈……” 一听到这话，原本满脸堆笑的徐皇后顿时笑容僵硬了，下意识地看向了朱高燧。 朱棣闻言也是一愣，扭头看了过去，只见这个三儿子一张脸肿胀得跟猪头一样。 刹那之间，永乐帝就暴怒到了极点。 谁干的？ 这特么是谁干的？ 下手这么重，丝毫不留情？ 朱高燧可是朱棣的幼子，一直颇为宠爱，连他都没有这么打过！ 而且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啊！ 你有没有公德心啊？ 把人家脸打成这个样子？ 朱棣快步起身来到朱高燧身前，低喝道:“究竟怎么回事？” 朱高燧见状傻眼了，恨不得抓住朱瞻基这小兔崽子暴打一顿。 “父晃……木事……儿臣……自己摔的……” 等小老三磕磕绊绊地说完，朱棣都快要被气疯了。 好啊！ 真是好的很啊！ 这一巴掌下去还把人牙齿都给打掉了！ 真是岂有此理…… 等等！ 先等会嗷！ 朱棣陡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朱高燧是三皇子，文武百官自然不可能打他，也不敢打他。 那就只能是……皇姐！ 一想到这儿，朱棣神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招惹你姑姑了？” 朱高燧强颜欢笑，露出了缺了好几颗的大门牙。 “不是……窝……是二哥……” 一旁朱高煦傻眼了，你特么背信弃义，互相出卖是吧？ 朱棣淡淡地瞥了这两兄弟一眼，也懒得再多问什么了。 反正无非就是那么些破事儿！ 估计此事还跟李弘壁这兔崽子有关！ 等回头让锦衣卫去查清楚！ 至于朱高燧被打……被打就被打吧！ 谁让打他的人是皇姐呢！ 自己这个皇帝现在可是欠着人家一大笔银子！ 难不成还敢去找她算账？ 罢了罢了，小辈胡闹！ “丢人现眼的东西，朕回头再收拾你们两个！” 朱高煦:“→_→” 朱高燧:“←_←” 「今日更新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别再说更新慢了呀，天天日万梦虫都要累瘫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看在梦虫天天这么努力更新的份儿上，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34章朵颜三卫！索要大宁都司！ 除夕国宴，正式开始。 朱棣笑呵呵地扫视群臣，眉头却陡然一皱。 与上次的中秋夜宴相仿，这大殿里面坐着的，不是文武重臣，就是外邦使臣，还有几个没有选定封地，一直赖在金陵帝都不肯离去的藩王。 比如说，宁王朱权和谷王朱穗！ 只是这一次，杨士奇已经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大殿里面，哪怕是解缙现在都不敢针对他打压他了。 而大殿门口位置，却是少了个人。 李弘壁，这小兔崽子没来吗？ 朱棣环顾左右，心里面有些不爽。 不只是李弘壁没来，李景隆也没有来，这对父子好像是真的决心退出朝堂，不再过问朝政了。 毕竟李景隆可是曹国公，平日里不上朝也就罢了，现在这除夕夜宴可是天子赐宴，算是他这位大明皇帝给臣子降下的恩惠，结果李景隆和李弘壁父子还是没来！ 一想到这儿，朱棣心里面就有些不爽。 两个混账东西，一个比一个混账！ 又扫了一眼朱高燧那肿胀的面孔，朱棣心里面愈发不得劲了。 等会儿他倒是想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以致于都惹到了宁国长公主出手！ 徐皇后见朱棣脸色阴晴不定，顿时提醒道:“陛下，可以开始了，不要误了时间。” 朱棣闻言含笑点头，给亦失哈使了个眼神。 永乐元年的除夕夜宴，就此正式开始！ 这第一步自然是外邦来使进献贺礼朝贺大明皇帝。 新朝鼎立之后，周边夷国纷纷归附，琉球中山、山北、山南，暹罗，占城，爪哇西王，倭国，剌泥，安南等国尽皆派遣使臣入贡。 按照正常流程，这些外邦使臣会向大明皇帝陛下歌功颂德一番，然后进呈自己带来的本国特产，无非就是些大明本土没有的奇珍异宝和奇珍异兽，价值不算什么，但胜在吸人眼球。 就比如爪哇西王进献的一棵珊瑚树，瞬间就看直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等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的天材地宝，那可真是少见啊！ 以致于连永乐帝都是大喜过望，当即大手一挥给爪哇西王丰厚的回赠。 爪哇西王都马板听见这些丰厚赏赐，笑得都快要合不拢腿了，不枉他千辛万苦地找来了这么一棵珊瑚树，又历尽艰辛地将这宝贝给运到了大明！ 此次大明皇帝陛下赏赐的这些茶叶、丝绸和瓷器，那可都是真正的硬通货啊，就算自己用不上，卖给那些西洋商人也可以大赚特赚一笔，足够他国内子民过上一段好日子了！ 咱大明皇帝陛下真是财大气粗，咱大明也是真正的礼仪之邦，比起胡元那些蛮子好出太多了嗷！ 爪哇西王都马板美滋滋地乐呵了半天，还不忘又恭维了永乐帝一番，一时间君臣大喜其乐融融，可谓是煌煌一派盛世景象！ 爪哇国西王之后，进献贺礼的外邦使臣，赫然正是天生反骨的兀良哈部落使臣，也就是朵颜三卫的首领。 朱高煦只见一个毙发秃头的壮汉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随即跪倒在地。 “朵颜卫都指挥同知哈儿歹参见陛下！” 靖难成功后，朱棣延续前朝对朵颜三卫的羁縻控制，赐予三卫贵族世袭职位。 不过永乐帝这次重建的兀良哈三卫，以朵颜卫为首，泰宁卫降至最末，甚至在朝廷的支持下，朵颜卫现如今已经成了三卫之首，逐渐有吞并其余两卫的架势！ 哈儿歹虽然礼数周全，但是那桀骜不驯的凶横模样，却是让永乐朝君臣十分不喜。 哈儿歹与同安侯火真等蒙古骁将不同，他虽然身上背着大明官职，却算不上是大明王朝的真正官员，只是个朝廷通过羁縻制度笼络的外邦蛮夷部落，所以论忠心论恭敬，自然远远无法与火真这些鞑官相提并论。 朱棣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朵颜卫头头，脑海中浮现出了李弘壁那番话语，心中没来由地对哈儿歹心生厌恶！ 蛮夷就是蛮夷，即便授予了他们大明官职，始终还是改变不了茹毛饮血的卑劣秉性。 这一次哈儿歹带来了良马五百匹，都是可以冲锋陷阵的战马，也算是一次大手笔了。 但是，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一直都存在着一个潜规则，或者说游牧部落一直都世世代代地传承着一个规矩。 不管是互市也好还是进贡也罢，这战马都是被阉割过的，并不是种马，这也就意味着大明得了这五百匹战马，也仅仅只有这五百匹战马罢了，并不能拿去配种！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莫名笑了笑，淡然开口道:“你们兀良哈部靖难有功，这一点朕从不会忘记，哈儿歹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这是真话，也是试探。 身为帝王当赏罚分明，但朱棣想知道这朵颜三卫的真正意图。 他们是不是真如李弘壁所说，早就对大宁之地垂涎三尺了！ 如若真是这样，那永乐帝绝对不会容忍！ 哈儿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狮子大开口。 “皇上，臣恳请皇上允许兀良哈部驻牧大宁，兀良哈部愿永为大明藩篱，永为大明皇帝耳目。” 此话一出，群臣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黄淮、杨荣等人都有些意动。 此事他们曾在内阁私底下讨论过，那就是支持大皇子朱高炽的意见，推动促成此事，从而减轻国朝的财政压力。 但是这一次，朱高炽脸色却是变了变，就连解缙也是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们可是没有忘记，上次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皇帝陛下把他二人一起叫过去骂了个狗血淋头！ 眼见黄淮、杨荣这些家伙想要开口，解缙急忙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他们，就差伸手捂住他们的狗嘴了！ 起初他们还有些不理解，这是怎么个意思，为何突然风向就变了。 结果下一刻，他们就明白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永乐帝听了这话，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呵，大宁！” “你们想要大宁之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大宁在喜峰关外，古会州之地，东连辽东，西接宣府，实为幽燕巨镇，自太祖高皇帝起便是我大明疆土！” “这是祖宗基业，更是边陲重地，朕若是将大宁给了你们，那朕有何脸面下去见太祖高皇帝？”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哈儿歹脸色大变，满脸愤怒地直视着朱棣。 他有理由愤怒，因为当年靖难之役中，他们朵颜三卫为了这大明皇帝冲锋在前，就是因为这大明皇帝承诺，事成之后会将大宁送给兀良哈部作为牧地。 但哈儿歹却是不知道，永乐帝当年为了靖难功成，做出的承诺可太多了，不知多少人被他骗得裤衩子都没了。 比如此刻某位在场的二皇子，还一直心心念念那句“世子多疾，汝当勉励之”！ 再比如某位宁王殿下，至今都还记得那句“事成之后，平分天下”，以致于现在都不肯选择新的封地，咬着牙待在京师等待皇帝陛下兑现承诺，哪怕给他换一个富庶繁华的封地！ 然而靖难成功后，这大明皇帝却对这些事情绝口不提！ 燕王朱棣承诺的事情，关我永乐皇帝屁事？ “皇帝陛下，这是您当年亲口答应我们……” “够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事休要再提！” 眼见皇帝发怒，哈儿歹只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怨恨。 见他俯首，朱棣这才神色稍霁，安抚道:“念你们靖难有功，朕会多给你们一些赏赐。” “多谢陛下！” 哈儿歹哪里会在乎区区赏赐，满腔怒火地坐回到了位置上面。 朱棣见此獠如此胆大不敬，一双眸子中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李弘壁这兔崽子说的果真没错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今日第一更，因为李弘壁的出现，朵颜三卫这群蛮夷雇佣兵，终究是不可能再拿到大宁的，兄弟们多多支持投票呀万分感谢！」 第335章 震惊！国公爷大闹除夕宴！ 宴会还在继续。 无非就是各国使臣和文武重臣接连进献贺礼向皇帝陛下道贺。 魏国公徐辉祖，成国公朱能，和淇国公丘福，三位国公爷的桌子安排在了一起。 看着眼前这热闹欢喜的场面，三位国公爷却是不约而同地齐齐叹了口气。 丘福见状顿时就纳闷了，这是怎么个意思，自己是因为被朱高煦和朱高燧利用，坑了弘壁一回，导致现在兄弟感情降到了冰点，所以才会叹气。 说起来，还真的是他丘福对不起人家，以致于弘壁白白被那狗东西朱高燧给羞辱了一顿。 一想起当日那副场面，丘福就懊悔不已。 他失心疯了才会相信朱高煦的鬼话，牵头办了那次宴会！ 现在好了，弘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他儿子丘松第二天就直接去了国子监，连他这个亲爹都不认了！ 一想到这儿，丘福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朱能也跟着叹了口气。 徐辉祖见状也一起叹气。 见此情形，丘福就更纳闷了。 自己因为弘壁的事儿叹气也就罢了，怎么你俩也跟着叹气啊！ 丘福好奇问道：“魏国公何故叹气？” 徐辉祖闻言叹道：“朝中用度紧张，今晚的大宴却是铺张奢靡，而且陛下被这些个外邦来使给哄高兴了，还一再地降下丰厚赏赐，只怕这次又要撒出去不少银子啊！” 听到这话，丘福明白了。 人家这是在忧国忧民，为国朝而叹气，为皇帝陛下打肿脸充胖子而叹气。 丘福又看向了朱能，满脸茫然地问道:“你这家伙为什么又叹气啊？” 朱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朝廷这边的俸钱都没着落了，家里的婆娘买驻颜膏都买疯了，现在穷得老子都不敢出门见人，大过年的家中都没酒吃。” 驻颜膏？ 有些耳熟嗷兄弟们！ 徐辉祖脸色微变，神情略微有些不太自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弘壁可是给了他一成驻颜膏的份子，帮魏国公府度过了难关，事后他就还了回去。 合着这驻颜膏赚的都是大家的钱啊！ 那这多不好意思啊！ 徐辉祖不敢吭声了。 朱能看了一眼丘福，又问道：“你又为何事叹气？” 丘福愁眉不展，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朱能和他也是老兄弟了，靖难的时候还一起并肩作战厮杀过，所以见丘福这副表情，意识到问题肯定有些严重。 他侧过身子到丘福近前，低声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又干嘛了？” 听到这话，丘福也知道瞒不过去了，而且他还想着让朱能去说说好话，缓和一下与李弘壁的兄弟关系，所以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前日二皇子和三皇子找到我，让我充当个和事佬，在我府上设宴邀请弘壁前来，化解一下双方的恩怨。” “我这不是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就听了他们的鬼话，把弘壁给请过来了……” 话听到这儿，朱能脸色已经变了，很是不爽地看着丘福。 你他娘地能不能有点脑子啊！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那两兄弟什么德行，你丘福难道还不知道？ 这哪里是想化解恩怨，分明就是这两个混账想利用你丘福，给弘壁下套啊！ 朱能强忍着心中的火气，继续追问道:“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是……”丘福苦着脸，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朱能听后勃然大怒，还不等他发飙，另一边徐辉祖先发飙了。 原来徐辉祖听到了“弘壁”这个名字，立刻就支起耳朵静静听着，结果不成想正好听到了朱高燧是如何羞辱李弘壁的，瞬间就惹得这位魏国公勃然大怒。 他是徐皇后的亲哥哥，也就是朱高煦和朱高燧的亲舅舅！ 原本徐辉祖就很看不惯朱高煦这个孽障，从未与他有过任何交集往来，但是现在一听到这话后，更是气得勃然大怒！ 真是好大的狗胆！ 你真是狗胆包天啊你！ 天杀的狗东西，真以为这大明是你们兄弟俩的吗？ 此刻宴会已经进入了高潮，大家都在吃吃喝喝，该敬酒的敬酒，该谈笑的谈笑，气氛很是热烈。 徐辉祖径直起身，走到了朱高燧身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朱棣眉头一皱，不明白这头倔驴又想干什么。 但此刻正有大量外邦使臣围拢在他身边敬酒，朱棣也没有多想。 看着这个位高权重的亲舅舅，朱高燧出于本能地想要讨好。 毕竟徐辉祖现在可才是军方第一人，若是能够得到这位亲舅舅的支持，他朱高燧未尝不是没有入主东宫的希望啊！ 一想到这儿，朱高燧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热切了起来。 “舅舅，您……” “喜欢羞辱人是吧？”徐辉祖冷冷地看着这个孽障。 听到这话，朱高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徐辉祖压根就不给他这个面子，端起酒杯直接泼了过去，泼得朱高燧满脸都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哪怕永乐皇帝也不例外。 他想不明白，好端端地，这头倔驴又突然发什么疯！ 泼了一杯酒还不够，徐辉祖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你这种东西，也配是老朱家的子孙？” “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朱高燧直接被打蒙了，满脸涨红地怒视着徐辉祖。 见此情形，朱高炽和朱高煦急忙上前，大胖胖抱住了朱高燧，朱高煦则是拉住了徐辉祖。 “舅舅，您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徐辉祖反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抽在了朱高煦脸上。 “你在这儿装什么大头蒜呢？” “真以为你是皇帝的儿子，就没人敢教训你了？” “你和他有什么区别？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我徐辉祖可当不起你们的舅舅！” 打完两个皇子，徐辉祖迎着皇帝锐利的目光，径直跪倒在地。 “陛下，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朱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又扫了一眼那两个满脸涨红的儿子，终究还是忍住了满腔怒火。 “喝多了就别胡闹！” “滚出去！” 徐辉祖咧嘴一笑，起身直接走了。 见此情形，朱能忍不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魏国公就是魏国公，端得是个霸气侧漏。 他也很想这么做，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徐辉祖乃是朱高煦和朱高燧的舅舅，是这两位皇子的长辈，所以哪怕当面教训他们，那也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朱能却不一样，他若是对皇子动手，那问题可就大了。 所以朱能换了一种思路，直接端起酒杯朝丘福泼去。 “你这畜生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朱能却好整以暇地起身，有样学样地跪倒在地上。 “陛下，臣也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愣住了，整个大殿安静得有些可怕。 朱棣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皇帝摆了摆手，不愿再多说什么。 朱能走后，这宴会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朱棣气得愤然拂袖离去，留下群臣面面相觑，满脸茫然无措。 一回到乾清宫，满脸铁青的朱棣顿时就怒喝道。 “把那两个孽障，还有丘福唤过来！” “朕要知道他们究竟干了什么！” “现在就去！” 「今日第二更，徐辉祖这是在教训子侄晚辈，而朱能却是在表态，再加上二者的身份地位，永乐帝不得不引起重视，接下来好戏即将上演啦，兄弟们快快支持投票呀！」 第336章 丢人现眼！失望至极永乐帝！ 乾清宫。 朱高煦和朱高燧面面相觑。 他们都有些不敢挪动脚步。 但丘福很是无奈，神情恍惚地走进了大殿。 畜生？！ “你这畜生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方才朱能那句话，可谓是一把见到，狠狠刺进了丘福心里。 他丘福一辈子义薄云天，每每打仗也都是冲锋在最前面，何时被人这般轻视过？ 但是，偏偏他丘福还没办法反驳！ 怎么反驳？ 人家李弘壁对他丘福可谓是恩重如山！ 先是倾心教导培养他的儿子丘松，而后又出言提点他丘福要摆正位置，打消了皇帝陛下的猜疑与忌惮。 而李弘壁从他丘福这里得到了什么？ 不过是上次算计陈瑛的时候，李弘壁提前跟他打了声招呼，让他赶去助拳捞人罢了。 这甚至都算不上是帮忙，因为李弘壁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就算他丘福不去，徐辉祖和朱能也会去，就算他们全都不去，李弘壁也会活得好好的。 可是他丘福呢？ 听信朱高煦这个混账的话，联合朱高煦和朱高燧坑了李弘壁一回！ 给自己的结义兄弟下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结义兄弟被羞辱，他丘福却什么都没做！ 丘福啊丘福，你真是个畜生东西！ 一想到这儿，丘福就忍不住老泪纵横，步履蹒跚地走进大殿，然后就嗷嗷大哭！ “陛下，臣有罪！臣死罪啊陛下！” 听见这话，朱棣顿时被整不会了。 原本那满腔怒火，现在也都渐渐散了去。 毕竟他还真没有见过，丘愣子如此伤心失望的时候。 “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又瞒着朕干了什么？” 朱棣冷喝道。 锦衣卫并没有监视这些靖难勋贵，也没有监视三个皇子。 朱棣不想真正做个孤家寡人，知道的越多，他心里面只会越不好受，所以锦衣卫一直都没有这方面的权限，只是监视着李景隆、梅殷、平安、盛庸这些前朝旧臣。 丘福此刻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当即一五一十地述说了国公府晚宴的事情。 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就好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正回家找自家家长告状。 朱棣越听脸色越阴沉，当他听见朱高燧故意往李弘壁头上倒酒羞辱人家时，一张脸更是阴沉到了极点，怒火也攀升到了巅峰！ 尤其是最后宁国长公主及时出现，狠狠教训了朱高煦和朱高燧一番，更是让朱棣暴跳如雷！ 这算是什么？ 他朱棣的儿子在外面仗势欺人，结果被自己的姐姐给发现了，还被教训了一顿！ 丢人啊！ 丢人现眼啊！ 老朱家的脸都被这两个孽障给丢尽了！ 朱棣气得起身踱步，好悬没有一口气嘎过去。 他寄予厚望的二儿子，竟然会是这么个愚蠢货色，拉拢人不成功也就罢了，还尽使些下作伎俩，甚至逼得李弘壁跟他反目成仇了！ 他最宠爱的小儿子，果真就是个为非作歹的畜生东西，仗势欺人睚眦必报，丝毫没有任何大局观念！ 好啊！ 真是好得很啊！ 朱棣眼神迅速冰冷了下来。 他先是看向丘福，语气淡漠地喝问道。 “朕是不是警告过你，老老实实地做事，踏踏实实的做人，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呢？” “丘福啊丘福，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丘福闻言一怔，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 他明白，这一次，真是情分用尽了。 李弘壁曾经告诫过他，从龙之功也好，折冲之功也罢，其实在皇帝陛下这里，不过都是情分罢了，用一分便少一分！ 上一次因为皇帝陛下起用徐辉祖，夺了他丘福的职权，丘福就因此心生不满故意称病不出，以此向皇帝陛下发泄自己的不满。 如若不是李弘壁及时提醒了他，丘福只怕真会大难临头，因此被陛下弃之不用，甚至还会惹来祸事！ 但是这一次，他丘福不但又这么做了，还坑害了李弘壁！ 谁还救得了他？ 丘福泪流满面地以头触地。 “陛下，老臣知错了。” “还请陛下准允老臣解甲归田，求个心安！” 心安？ 你求心安？ 原本朱棣还对丘福抱有些希望，可是一听到这话，朱棣瞬间就暴怒到了极点。 帖木儿国就要打过来了！ 大明王朝马上就会面临一场巨大危机！ 可你丘福倒好，现在提出致仕了，连国朝都不顾了吗？ 真是个有勇无谋的混账东西！ 至此，永乐帝对这丘福彻底失望！ 朱棣再也不想多看丘福半眼，直接挥了挥手。 “你想走就走吧！” “让你身居高位属实是难为你了！” 此话一出，丘福如遭雷击。 沉默片刻之后，这位淇国公才跪地谢恩，然后颤颤巍巍地起身，神情恍惚地向外走去。 见到他这副模样，朱棣终究还是心软了。 “就给朕待在京师里面，别再掺和其他事情了！” 丘福闻言一怔，狠狠点了点头。 等他走到外面，朱高煦和朱高燧急忙上前，想要问问什么情况。 可丘福只是冷冷地看了这两兄弟一样，并没有多说什么。 朱高煦见状急了，上前拉住他喝问道:“老丘，到底什么情况，你说说啊！” 丘福强行挣脱了朱高煦的手，冷声道:“我已经致仕了，以后只想颐养天年，不会再过问朝政，二皇子殿下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了。” 听到这话，朱高煦脸色狂变。 丘福致仕了？ 他最大的靠山和倚仗没了？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不再理会愣神的朱高煦，丘福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宫。 不知为何，辞去了这一身职务，他反倒是觉得浑身轻松。 弘壁啊弘壁，大哥对不起你啊！ 他是轻轻松松地走了，可朱高煦与朱高燧却是大难临头了。 兄弟二人刚刚进去，跪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行礼，朱棣就径直上前一人狠踹了一脚，痛得二人发出了惨嚎。 “孽障！” “你这个天杀的孽障！” “老子英明神武了一辈子，怎么就生出没这么个孽障东西？” 踹了一脚还不解气，朱棣对着朱高燧就是一阵打骂，甚至还俯下身去给了他几巴掌。 “怎么？” “你觉得自己这皇子身份很高贵吗？” “你信不信朕废了你，将你一辈子圈禁在宗正寺里面？” 朱高燧闻言，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爹！” “儿子知错了爹！” “儿子只是当时喝了酒，所以才会……” 话音未落，朱棣就一巴掌抽了过去。 “你以为朕是傻子吗？” “你什么德行朕难道不知道？” “若是李弘壁屈服于你，你还不知道会怎么羞辱他呢！” “你这畜生，朕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废了你，让你一辈子死在宗正寺里面！” 暴怒之下，朱棣就要拟旨，朱高燧吓得失声大哭，不断叩头认错。 一旁朱高煦见状，急忙上前开口阻拦道:“爹！不能啊爹！” “这虎毒还不食子呢！爹您难道要为了一个外人……” 朱棣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得朱高煦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外人？”永乐帝冷笑道:“没有这些外人，我们父子哪里能够夺得这江山，早就被建文给砍了脑袋了！” “你潜心苦读了半年？就读出来这么些狗屁道理？” “少师说你是在装模作样，朕还跟他理论了半天，还以为你是真的长大了，真的懂事了，现在看起来，你也是个孽障！” 朱棣痛心疾首地怒斥道，对这两个儿子彻底失望。 他神情落寞地坐回到软榻上面，冷眼看着这两个儿子。 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幼子，却生出了毒蝎心肠！ 一个是他最看好的虎子，却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蠢货！ 这江山，怎么能交给他们？ “开蠢之后，朕会册立太子！” “你们两个……各自准备去就藩吧！” 此话一出，朱高煦和朱高燧彻底绝望了。 「今日第三更，册立太子势在必行，这一次突发性事件让朱棣终于下定了决心，但是即便大胖胖做了太子，他真就能够坐稳太子爷的位置吗？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37章 夫妻夜话！储君只能是老大！ 朱棣起身离开了乾清宫。 他现在很心痛，痛得无法呼吸。 可是他又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 以往还有姚广孝，可是姚广孝立场在老大那边，有些话也不好同他讲。 而且姚广孝还在就说过，朱高煦之所以潜心苦读，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朱棣看罢了，朱棣先前还不信，结果真相确实如此。 一想到这儿，朱棣哪里还好意思召见姚广孝，等那死和尚嘲讽自己吗？ 是以朱棣只能神情恍惚地在宫内信步游走，亦失哈等宫人跟在后面，唯恐皇帝陛下出了什么闪失。 朱棣叹气。 丢人现眼啊！ 这下子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好好一场除夕夜宴，被搅成了这个样子！ 还不知道那些朝臣会怎么笑话他朱棣呢！ 原本除夕国宴之后，还应该有家宴的，皇室天家成员自己个儿聚在一起吃个饭。 可是出了这种事情，这饭还怎么吃得下去？ 他朱棣没有将那两个孽障给废了就不错了！ 可是朱棣又能去怪谁？ 徐辉祖吗？ 还是说朱能？ 怪不得人家啊！ 徐辉祖本就是火爆脾气，眼睛里容不得沙子那种。 他又是这两个孽障的嫡亲舅舅，只怕徐辉祖这个舅舅的痛心与失望，也丝毫不输于自己这个做父亲的。 至于朱能，连他都被气到了，泼了丘福一杯酒，可想而知这两个孽障做得有多过分！ 换句话说，朱能这是在向他朱棣表态，管管你那两个不成器的混账儿子！ 李弘壁这孩子表现得优秀，他们就肯为了夺嫡争位去拉拢，那要是换个人呢？ 换个其他人，这两个孽障是不是也要去拉拢一番？ 好好一个朝堂，只怕真会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 一切全都因为那该死的夺嫡之争！ 怪李弘壁吗？ 朱棣没这么昏庸！ 这次那兔崽子才是苦主！ 平白被人给算计了，还不敢报复，只能灰溜溜地躲在家里面。 难怪连今日的除夕夜宴都不来参加，这是心里面受了委屈啊，心里面很不满啊！ 一想到这儿，朱棣心中就愈发愤怒，也愈发痛心！ 他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一家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了那太子的位置，无所不用其极！ 一个比一个更像是畜生！ 唯独只有老大，一直安安静静的，不争不抢的。 但是朱棣对这个大儿子，一直都是不太满意的，一是因为这个儿子不像自己，二是因为这个儿子体弱多病，活不过壮年！ 可是现在看起来，除了这个大儿子外，他朱棣好像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 不知不觉间，朱棣又走到了坤宁宫。 冥冥之中注定的，永乐帝最信任之人，正是徐皇后。 抬头注意到了匾额，他脚步一顿，就想往回走。 毕竟皇后身子骨一向不好，要是她知道了这些糟心事，知道了那两个孽障的所作所为，只怕心里面会更加难受，这对她的病情不利。 朱棣正准备转身离去，但是亦失哈却在一旁开了口，低声道:“陛下，娘娘方才回宫之后，特意嘱咐过，她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朱棣叹了口气，还是抬脚走进了坤宁宫。 结果刚刚到了寝宫门口，就听见了咳嗽声。 朱棣脸色一变，快步走了进去，只见徐皇后正脸色苍白地咳嗽个不停。 “皇后，怎么突然又咳嗽了？” “是不是感染风寒了？太医瞧过了没有？” 徐皇后握紧了朱棣的手，强颜笑道:“这天气着实冷了些，刚刚出去一趟，回来就咳起来了。” “陛下不要忧心，没什么大碍的。” 朱棣闻言满脸愧疚。 皇后身子本就不好，一直病着，却为了给他撑场面，前去参加中秋夜宴，又见到了徐辉祖当初教训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两个孽障，只怕是心里面更不好受了。 一想到这儿，朱棣眼眶都有些红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徐皇后也有些着急。 “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哥虽然脾气火爆，可也不是个不明是非之人，煦儿和燧儿又干了什么？” 听到这话，朱棣叹了口气，沉默着不开口。 他是不想告诉她的，怕会加重她的病情。 但徐皇后却是女中豪杰，竟是直接拉下了脸，道:“陛下，臣妾不仅是陛下的皇后，更是这两个孩子的母亲，臣妾有权力知道。” “再者就算陛下不说，臣妾也总是有办法知道的。” 此话一出，朱棣也很无奈。 夫妻一体，这么多年了，他哪里还不知道她的脾气秉性。 一旦徐皇后真想知道，别说他朱棣隐瞒了，谁都瞒不住！ 万般无奈之下，朱棣只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果不其然，徐皇后听完了整个事情原委，先是气得胸脯起伏不定，而后满脸都是悲戚之色。 不管再如何，朱高煦和朱高燧也都是她的亲儿子啊！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儿子竟然会如此混账！ 公然拉拢朝臣！ 拉拢不成就威逼利诱！ 威逼利诱不成竟是直接羞辱！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动摇朝廷的根基，在迫害朝廷忠良啊！ 李弘壁那孩子，徐皇后一直都喜爱得很，又乖巧又懂事，而且算无遗策智计过人，办事还是一把好手，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孩子重情重义，知恩图报！ 结果现在呢？ 好好一个孩子，被那两个孽障给羞辱了，连皇帝陛下亲设的除夕夜宴都不来了！ 这是受了委屈，心里面憋着怨气呢！ 李弘壁不是一个人，而代表着整个朝堂！ 那两兄弟为了夺嫡争位，连李弘壁都敢随意羞辱欺凌，更遑论其余朝臣了！ “陛下，册封太子吧！” “再不立太子，只怕他们两个还会贼心不死！” “继续任由他们这样闹下去，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于国不利啊！” 徐皇后眼眶通红地开了口，眼睛里面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只是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但是现在，徐皇后却不得不开口了，哪怕会触怒朱棣，她也不得不开口！ 朱棣见此情形，心痛得无法呼吸。 “好好好，朕答应你！” “开春之后，就册封炽儿为太子！” “老二和老三，朕会让他们滚去就藩，并且给他们二人挑选一个德才兼备的王府长史，辅佐教导他们二人！” “皇后，你放心吧，这一次朕绝不会再犹豫了，定会彻底平息这场争斗，还大明一个安宁！” 听到这话，徐皇后总算是安下了心。 她这不是偏爱长子，而是在拯救其他两个儿子。 继续任由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么胡闹下去，他们惹出来的祸事只会更大，到时候甚至真有可能会被废掉！ 这生在天家，很多事情，不是真能随心所欲的。 太子这位置，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所以，一早就注定，只会是老大朱高炽上位，也只能是他！ 可惜皇帝先前一直固执己见，始终压着不肯册封老大为太子，这才惹出来了这些祸事。 说到底，真正应该为此负责之人，不是其他旁人，而是他皇帝自己！ “那弘壁呢？这次他受了委屈，只怕心里面还憋着气呢！” “过几日朕亲自去看看，安抚那兔崽子一番，顺便找他要个东西！” 「今日第四更，朱高煦和朱高燧彻底失势啦，国朝即将进入到一段看似安宁太平的阶段，接下来的主线将会是会试大考，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38章 懊悔！半年心血付诸东流！ 二皇子府。 朱高煦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 谁也不愿意见，连他的妻子儿子都不例外。 只是不断让人送酒去书房，一坛接着一坛，明显是一副要醉生梦死的架势！ 见此情形，众人都有些慌了手脚。 恰巧此时王斌回府，众人急忙将此事告诉了他。 王斌一听心中就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这几日他并未在府中，而是匆匆去了江南一趟。 王斌此去是为了替二皇子招揽羽翼，少说也要拉拢几个有真才实学的士子，为二皇子出谋划策！ 这人呐一旦身居高位后，就会发现自己的不足。 比如他王斌，只是个落魄秀才，靠着一些微薄才识，蒙二皇子不弃将他奉为座上宾。 可惜这入京之后，亲眼见到了这权力斗争场的惨烈与残酷，王斌也渐渐意识到了，他根本就没资格参与其中。 别的不说，光是那位弘壁世子，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了。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硬生生地算计死了皇帝陛下的酷吏鹰犬陈瑛！ 这等通天本事，他王斌自愧不如，甚至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若论一些小手段小伎俩，他王斌当然不缺，但是问题在于这些小聪明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 他王斌因为出身贫寒，就注定了眼光见识止步于此，难以真正与李弘壁这等出身显贵的高门子弟相提并论！ 所以王斌此行前去江南，就是希冀着能够拉拢一些家道中落的士子才子，为自家殿下出谋划策。 事实证明，他这一趟没有白去。 王斌此行还真拉拢到了两人，一个相貌丑陋身形瘦削，叫做秦政学，屡试不第，正苦于没有盘缠入京赶考，王斌得知后当即仗义疏财，并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秦政学不过是个落魄举人，因为相貌丑陋被地方士林所不容，正值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听说这王斌是二皇子府上的门客，几乎想都没有想，直接当场选择投效二皇子殿下！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二皇子啊！ 皇帝陛下的亲儿子，夺嫡大热人选！ 这要是真能扶持二皇子殿下上位，那可就是从龙之臣了啊，到时候还少得了荣华富贵吗？ 所以秦政学来了，义无反顾地跟着王斌回了京师。 另外一个士子叫做赵纬，都已经三十多岁年近四十了，留着两撇小胡子，却还是个举人，会试考了三四次，一次都没有中过。 他也就此心灰意冷，正准备回乡靠着功名谋得一些田地庄园，过过小日子培养一下子孙后人，做个逍遥快活的士绅豪强。 结果王斌却找到了他，还自称是二皇子府上的门客。 赵纬这一听，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夺嫡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凶险了些。 如若失败的话，那他们这一派系注定会遭到清算。 但是当王斌直接送出纹银千两后，赵纬当场就跪了，指天发誓誓死效忠二皇子殿下！ 没办法，这王斌给的太多了些！ 他赵纬就算真回乡去做个士绅，想要积攒下千两银子，那只怕也要个三五七八年的，哪里经得起这般诱惑！ 所以这一次王斌也不算无功而返。 虽然他压根就没能进到地方士绅的门，但是招揽到了赵纬和秦政学二人，也算是很不错了。 毕竟两个人都是读过书的，而且交谈下来，王斌发现这二人言谈举止都不像是那种只会喊大话的人，损招阴招儿那是一套接着一套。 虽然这不太符合王斌的预期，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歪瓜裂枣也是枣儿啊，总比没有好不是？ 结果王斌没有想到，他一回府就听到这么个噩耗。 自己临走之前，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二皇子殿下，去给人家李弘壁赔罪，然后尽可能地拉拢他吗？ 难道又出现什么纰漏了？ 王斌不敢多想，直接带着赵纬和秦政学就赶到了书房。 结果刚刚敲了敲房门，一个酒坛子直接砸了过来，吓得三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给老子滚！” “再打扰老子，老子宰了你们！” 听见朱高煦这声暴怒嘶吼，王斌瞬间脸色难看至极！ 二皇子殿下又饮酒了，而且还是暴虐脾气全部发作了。 辛辛苦苦半年的苦心谋划，在此刻全都付诸东流了啊！ 赵纬和秦政学见状，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惶恐与惊惧！ 这位二皇子殿下，好像……不似人君啊！ “殿下，开门吧！是我！” 王斌苦笑着开口道，屋内顿时就安静了。 听见没有声音，王斌壮着强行推开了房门，只见二皇子朱高煦正披头散发地瘫坐在地上，周围到处都是空酒坛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刺鼻的酒精味道。 看到眼前这一幕，王斌心痛得有些无法呼吸。 他双目通红地看着朱高煦，厉声质问道:“殿下！为什么啊？” “大半年时间都坚持过来了，殿下为什么现在又如此堕落，如此……” “先生！”朱高煦痛哭道:“我错了！我错了啊先生！” 见此情形，王斌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事实可能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严重！ 王斌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柔声追问道:“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日您不是前去拉拢那李弘壁吗……” 听到“李弘壁”这三个字，朱高煦就恨得咬牙切齿！ 李弘壁！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李弘壁！ “那日我们去了后……” 朱高煦将淇国公府夜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王斌听得脸色大变，甚至最后更是气极反笑。 我让你去拉拢人家，最不济也要化解恩怨！ 可是你朱高煦倒好，这分明就是故意去折辱人家的啊？ 现在好了，双方彻底结下了死仇，当如何是好啊？ 王斌神情苦涩地摇了摇头，满心的凄苦难以言表。 但他毕竟是朱高煦的谋士，当为主君分忧。 “殿下不可如此自甘堕落！” “哪怕得罪了这李弘壁，那又如何？” “难道他还敢报复殿下不成？他李弘壁决计不敢！” “所以我们……” “先生！”朱高煦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哭诉道:“就是因为李弘壁一事，今日除夕国宴上面，朱能和徐辉祖大闹了一番，更是当众打了我和老三，除夕国宴也办不下去了！” “事后父皇追查起来，丘福直接解甲归田了，父皇更是下定了决心，让我和老三……准备去就藩！” “开春之后，父皇就会册立大哥为太子！” 此话一出，王斌如遭雷击，接连倒退了好几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半年心血全部付诸东流！ 淇国公丘福致仕被逐出朝堂，自家殿下失去了他最大的倚仗！ 最让人绝望的是皇帝陛下的态度！ 经此一事，陛下只怕彻底对自家殿下失望了啊！ 大皇子成为太子入主东宫，此事已然成了定局！ 接下来，他们这些人当何去何从？ 王斌看着泪流满面的朱高煦，终究还是说不出半句苛责的话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王斌自然是恨不得将这厮指着鼻子臭骂一顿。 但是他不敢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殿下，大势已去了啊！” “先生，我悔不该当初啊！”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朱高煦大势已去？但他终究还是个不死心的人，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39章 非夺嫡不可！这该是属于我的！ 懊悔！ 无穷无尽的懊悔！ 朱高煦现在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李弘壁竟然如此重要！ 父皇竟然会为了一个李弘壁，险些废了他和老三这两个亲儿子！ 为什么啊？ 凭什么啊！ 难道那李弘壁才是你亲儿子不成？ 就因为得罪了一个李弘壁，他朱高煦自从入京之后，事事不顺霉运大涨！ 先是抽了那李景隆一顿鞭子，结果被李弘壁打上门来，直接闹到了父皇面前，引起了父皇的忌惮与猜疑！ 紧接着就是父皇起用徐辉祖，强行夺了丘福军方第一人的位置，将丘福给压制得死死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自己入宫准备为丘福求情，又遇上了解缙那个狗东西，将解缙暴打一顿后，更是惹出了天大祸事，被圈禁半年不说，一众靖难勋贵也全都被逐出了京师，前去边塞军镇戍边！ 好不容易等到解禁了，父皇对他态度有所改观，他朱高煦也摩拳擦掌地准备重振旗鼓，结果就因为一场晚宴，导致丘福被勒令致仕，自己也彻底无缘储君的位置！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李弘壁那个贼子！ 天杀的兔崽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啊！ 谁招惹上了他，都会倒血霉的那种！ 如果，自己入京那日，没有为了逞一时之快，去抽李景隆那顿鞭子，那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一想到这些，朱高煦就悔恨到了极点，抓起酒坛子就是猛灌，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苦酒入喉心作痛！ 见此情形，王斌也不再出言相劝了。 他们已经彻底败了，没有任何机会了。 这个时候，王斌甚至都想坐下来，陪自家殿下喝上几杯。 没办法，败得太不应该了啊！ 辛辛苦苦谋划了半年，结果全部付诸东流！ 这种事情放到谁身上，只怕都不会好受。 王斌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赵纬和秦政学二人。 “二位，抱歉了，事已至此，殿下也不需要二位的帮助了。” “还请二位自行离去吧，王某会送上纹银百两，作为二位的赶考资助！” 毕竟都是场面人，做事那也得要敞亮才行。 二皇子朱高煦就藩已经成了定局，这就藩之后可不比做皇子，凡事都会受到限制，并且朝廷还会派遣王府长史监管藩王一切行为，说是沦为阶下囚徒也丝毫不为过。 到时候继续养着这些所谓的谋士，浪费钱粮不说，还很有可能会引起皇帝陛下的忌惮与猜疑，惹来不必要的祸事！ 所以，谋士这种东西，对藩王而言，毫无意义，反而会惹来祸事！ 秦政学看向赵纬，他已经萌生了退意。 一整个看起来，这位二皇子殿下确实不似人君，不但蠢而且暴虐！ 跟着这样的主子，哪天被他给活活打死都不知道！ 相比于此，秦政学倒是觉得会试更加容易些，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啊兄弟们！ 但是，赵纬却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或者说这个华生发现了盲点！ “王先生，二皇子殿下，小生倒是觉得，二位大可不必这么悲观！” 赵纬笑呵呵地开了口，瞬间引起了朱高煦的注意。 王斌赶去江南之地，为自己招揽贤才，此事朱高煦自然是知道的。 他不但知道，而且还大手一挥，给王斌拨了两千两银子的活动经费，就指望着这位王先生能够给自己带回来一些人才。 可是朱高煦这一抬头看去，脸色瞬间就绿了。 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胖一个瘦，一个相貌丑陋让人不忍直视，一个相貌平平还留着两撇小胡子…… 尼玛啊！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歪瓜裂枣啊这是？ 朱高煦满脸茫然地看向王斌，那眼神里面充满了质疑意味。 大哥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那可都是我从勋贵武臣手里面借调过来的啊！ 你辛辛苦苦去一趟江南，就特么带回来了这两个歪瓜裂枣？ 我去你大爷的吧！ 不是朱高煦以貌取人，而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长得丑的人，是没办法做官的，哪怕他再如何才华横溢，朝廷也不会允许他高中！ 为什么？ 有损朝廷声威啊！ 这想做官的人一抓一大把，为什么非得选你个丑八怪？ 再说了，万一真让你通过了科考，兴冲冲地去参叫殿试，结果一不小心吓到了皇帝陛下，那这后果谁来承担？ 很严重得好不好！ 所以，科举大考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不能选那些长相丑陋之人进入朝堂！ 陛下看了恶心，自己看了也恶心，既然如此那就别选了！ 其实这种官场潜规则很是严格，除了相貌之外还有很多方面，比如口音，你若是能够说一口流利的官话，那肯定是会加分的。 但你要是张口闭口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那皇帝陛下听了肯定会不舒服，下意识地认为你丫真进了朝堂肯定会结党，操着这么重的口音一开口人家就知道你是哪儿的人，索性直接淘汰算了！ 正因为如此，长得丑在古代，那日子只会更加难过，别说做官了，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秦政学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地方士林所不容，因为大家都清楚，这是个没有前途之人，还怕他做什么？ 此刻王斌倒是来了兴趣，直接上前关上了房门，然后看向赵纬。 “希贤兄（赵纬字）此话何意？” “关上门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希贤兄有话但说无妨！” 赵纬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并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朱高煦。 “敢问殿下，当真非要夺嫡不可？” 朱高煦闻言一怔，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这一辈子，只想做两件事情！” “一是得到父皇对我的认可！” “二是向天下人证明，我朱高煦比大哥朱高炽强！” “所以这个储君的位置，我必须要，哪怕因此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朱高煦说得态度坚定，丝毫没有犹豫！ 他为什么非要夺嫡争位？ 难道他真想做皇帝吗？ 他确实想，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朱高煦的逻辑很简单，这天下一大半都是他打下来的，所以那个位置那张龙椅，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当年白沟河之战，燕军中李景隆之计，被三面包夹困死在了河堤前面，他父皇朱棣被瞿能父子追杀的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是他朱高煦率精骑冲阵，冒死斩杀了南军猛将瞿能父子，这才救出了他父皇朱棣，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当年东昌之战，燕军兵临东昌，盛庸率部出城迎击。 他父皇朱棣仍然亲自率军冲锋，沿用之前的战术，先冲击其左翼，但因盛庸早就看破了朱棣的战术，所以提前部署了精锐步兵于彼而不动；然后朱棣又冲击其中坚，盛庸直接开阵将朱棣诱入，然后铁壁合围势要斩杀朱棣毕其功于一役！ 那一战，比之白沟河之战更是凶险万分，四面八方皆是南军，并且提前准备了大量的弩箭火器，燕军将士阵亡之人不计其数，朱棣所部被团团围困，兵败身亡早已是注定之事！ 朱棣被重重包围，燕军张玉、朱能和朱高煦见状不敢怠慢，率军疯狂凿阵势要救出燕王朱棣，朱能和朱高煦负责杀入重围援救朱棣，张玉则负责吸引分散敌军，最后他朱高煦身中数十利箭，终于率军与父皇朱棣会合，背着身受重伤的朱棣逃离战场。 如果没有他朱高煦，燕王朱棣早就战死沙场了！ 如果没有他朱高煦，哪儿来的这永乐王朝？ 所以，这太子，这储君，本就该是他朱高煦的啊！ 做不了这太子！ 还不如让他朱高煦去死！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40章 谋士定计！殿下还有一线生机！ 朱高煦态度坚决！ 如果做不了这个太子，他宁愿去死！ 王斌、赵纬、秦政学三人都看到了朱高煦的决心。 但是以目前的局势而言，朱高煦逆袭成功入主东宫的机会……微乎其微！ 朱高煦看向了赵纬，神情很是严肃。 “赵先生，若你当真有办法，助我朱高煦入主东宫，我定以师礼待之！” 此话一出，赵纬面露笑容，他要的就是这句承诺！ 王斌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他明白自己的才识，不如早早地退位让贤，只要二皇子殿下记得往日的情谊，这就已经足够了。 赵纬摸着小胡子，神情凝重地看向朱高煦。 “二皇子殿下，敢问大皇子殿下……身体如何？”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朱高煦神情大变，冷冷地盯着赵纬。 只见他径直起身走到赵纬身前，然后突然出手一把捏住了赵纬的脖子。 “你想干什么？” “那是老子的嫡亲大哥！” 赵纬陡然间被捏住了脖子，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当即吓得肝胆俱裂，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殿下……等……” “只要……不……离……京……” “殿下……终有……一日……可……” 赵纬艰难无比地吐出了这番话来，朱高煦还没有反应过来，王斌却是浑身剧震。 “殿下！” “此计甚妙啊殿下！” “殿下快快松手，勿要伤了赵先生！” 听到王斌都这么说了，朱高煦这才缓缓松开了，将赵纬给扔在了地上。 赵纬先前因为呼吸困难憋得满脸涨红，现在陡然间呼吸顺畅了，犹如险些溺死的人一样，大口喘着粗气，随即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这位二皇子朱高煦，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暴虐之主！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那种！ 追随效忠这种主子，只怕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他方才都已经开了口，无异于是登上了这艘贼船，现在再想下船去，那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为了求生，赵纬迅速调整好了情绪，飞快出言解释道。 “殿下！” “小生的意思是，殿下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等大皇子殿下……走了即可！” “世人皆知，大皇子殿下身宽体胖、体弱多病，并且昔年多名太医为其诊治过，得出的结论都是……大皇子殿下……活不过壮年！” “既然大皇子入主东宫已经成为定局，那谁都改变不了此事，殿下同样改变不了，那么殿下想要逆袭上位，唯一的希望就在于滞留京师拒绝就藩，等待大皇子殿下……薨逝！” 赵纬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 毕竟他现在要是不说，那朱高煦真有可能会送他上路！ “所以，殿下唯一的希望，就在于拒绝出京！” “一旦陛下册立大皇子为太子，自然就会顺势册封殿下和三殿下为藩王，这是礼制的问题！” “这一步，殿下既然已经改变不了了，那就不要挣扎了，就等着接受便是！” “但这一步过后，群臣肯定会上奏，请求陛下即刻下令，命殿下与三殿下前去封地就藩！” “关键就在于这一步，殿下如若真的离京，那这辈子都不再会有任何机会，因为一旦离京路途遥远，哪怕京师之中出现了什么变故，殿下也绝对无法及时地赶回京师！” “这消息传递一去一回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也足以让殿下彻底无缘大位！” 赵纬说得热血沸腾，两撇小胡子不断抖动。 “所以，殿下必须要牢记这一点！” “无论如何，哪怕是皇帝陛下亲自开口，勒令殿下前去封地就藩，殿下哪怕撒泼打滚，哪怕以死相逼，也绝对不要离开京师半步！” “只要殿下不离京，那殿下就还有机会，其他朝臣见了，也会明白皇帝陛下心里面始终都还有殿下的，所以他们自然也会生出其他念头，这对我们而言将会一大裨益！” “所以，殿下绝对不能离京，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这金陵城里面，任何人让殿下前去就藩，绝对都不要信，殿下一旦离京，就会彻底与大位无缘了啊殿下！” 朱高煦听得眼睛发亮，双眼逐渐了恢复了些许神采。 “只要不离京，我当真还有机会？” “有！”赵纬大喜道:“只要殿下不离京，机会无限！” “皇帝陛下一向宠爱殿下，殿下完全可以用膝下尽孝为名，滞留京师拒绝就藩，想来陛下也绝对不会多说什么！” 听到这话，王斌适时地低声提醒道:“殿下，皇后娘娘凤体抱恙，殿下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哪怕太子入主东宫，殿下也可以视而不见，高举孝礼大旗，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指责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王斌毕竟是朱高煦的谋主，虽然自身才识略有欠缺，但是大局观却一向不错。 比如这招“高举孝礼大旗”，无疑是神来之笔！ 大明以“孝礼”治天下，孝就是礼法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为什么？ 因为“天地君亲师”，除了天地外，君排在第一位！ 大明皇帝是天下臣民的君父，所以天下臣民都要秉持孝礼，都要对大明皇帝敬爱有加！ 是以在这大明王朝，“不忠”即是“不孝”，二者其实是意义相同的。 一个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孝子，那是可以直接靠荐举出仕为官的，直接跨越了一个大阶层，完成了从百姓到缙绅的蜕变！ 但一个人若是不孝，那就会寸步难行，别说什么出仕为官了，在自己那乡村里面都过不下去，轻则被人戳脊梁骨，重则直接下狱论罪，反正都是个人嫌狗厌的存在！ 所以“孝礼”这杆旗帜，在这大明王朝，那可是真正的金字招牌，谁用谁都觉得好使，谁用谁都觉得很香！ 朱高煦可以用“孝礼”这块金字招牌吗？ 当然可以用！ 而且完全合情合理！ 因为徐皇后凤体抱恙，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朱高煦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他担心母后的病情滞留京师，这又怎么了？ 只要朱高煦高举“孝礼”大旗，那谁都没办法指责于他，朱高煦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简单多了。 大皇子殿下就算入主东宫了又能如何？ 皇帝陛下龙体还健康着呢，至少还有二三十年可活！ 太子只是太子，只是储君！ 反倒是朱高煦册封被藩王后，就可以开府建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招揽贤才干吏！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夺嫡之争！ 夺嫡夺嫡，从来都不是夺的太子这个位置啊，而是那张龙椅！ 大家各凭手段，公平竞争，拭目以待吧！ 王斌、赵纬和秦政学三人纷纷进言，就此展开了一番激烈讨论，直接为他们的二皇子殿下厘清出了一条未来道路！ 朱高煦听得心花怒放，再次振奋起了精神！ 或许，他还有逆袭的机会！ 「今日第二更，朱高煦确实还有机会，或者说他一直都有机会，大胖胖的太子做的一向憋屈嗷，兄弟们多多支持呀！」 第341章 大年初一！铁家姐妹的心愿！ 大年初一。 一大早国公府便热闹起来。 下人们全都站在李弘壁的房门外面。 他们先是去拜见了国公爷，然后又来了此地，等待小公爷睡到日上三竿起床，然后向这位小主人恭贺新年。 现在整个国公府都知道，小公爷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一手驻颜膏都成了国公府的支柱产业，给国公府源源不断地带来了真金白银。 是以整个国公府的下人都对李弘壁这位世子爷钦佩无比，哪怕这位世子爷脾气暴躁了些，哪怕这位世子爷喜欢睡大觉，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瑕不掩瑜嘛！ 谁还没有点恃才傲物的脾气了不是？ 等李弘壁抱着秋香悠悠醒来，确实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昨日在长公主府，也算是热热闹闹地过了个新年，梅殷拉着李景隆和李弘壁一顿喝酒，宁国长公主和梅婉琰也没有拦着，母女二人只是笑呵呵地说着些悄悄话。 等到李景隆喝趴下了，李弘壁还能再战，于是乎与梅殷喝了个痛快，喝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眼见时候确实不早了，李弘壁伸手拍了拍秋香的小翘臀，后者立马惊醒，娇憨地嘤咛一声。 “公子又欺负人家！”秋香满脸通红地麻溜起床，不忘抱怨了一下。 现如今秋香在国公府内地位尊崇，谁都知道她是世子爷的暖房丫头，真真正正地上床暖床的那种，晚上世子爷不抱着她都睡不着的那种！ 换句话说，其实秋香已经是李弘壁的女人了，等到李弘壁与梅婉琰完婚之后，就会将她纳为妾室，这也是秋香最好的归宿！ 不然，一个黄花大闺女，天天陪你睡觉，任由你上下其手的，名节清白全都给你了，人家以后还怎么嫁人？ 这些道理，李弘壁自然明白，他也早就把秋香看成了自己的女人。 嗯，不只是秋香，还有其余三香姑娘，还有铁家姐妹。 既然要做个纨绔子弟嘛，总得要有个纨绔的样子才对，第一步就得是有很多女人！ 秋香匆匆忙忙地起身，给李弘壁穿好了衣服，又取来了自制的牙膏牙刷，供李弘壁洗漱。 做完了这一切，李弘壁这才慢悠悠地打开了房门。 国公府众人在老管家李全的带领下，齐刷刷地向李弘壁恭贺新年。 当然，作为国公府的主人，下人们吉祥话都说了，李弘壁也必须要表示一下，这一点老管家李全也早就安排好了。 曹国公府的赏赐，从来不讲那些虚的，直接给真金白银！ 去年因为李弘壁的到来，靠着驻颜膏这门生意，国公府赚了个盆满钵满，府库里堆满了银子。 但正如李弘壁告诉宁国长公主的那般，银子只有流通起来，才具备其真正的价值和意义。 这样堆在仓库里面，或是向那些富商巨贾那样埋在地底下，只会阻碍大明经济的发展。 李弘壁可不是什么守财奴，所以大手一挥就让老全叔调来了一箱箱银子，摆在庭院里面，当场给大家发钱。 于是下人们全都在房门外排着队，首当其冲者自然是四香和金家姐妹。 没有原因，问就是人家太能挣钱了啊！ 那驻颜膏生意可一直都是这六个姑娘负责，不但成功把这门生意给做起来了，而且还在不断研发与创新，可谓是真正做大做强了。 光凭人家这些辛苦付出，再加上她们与世子爷的亲昵关系，整个国公府所有下人现在都没有她们地位高！ 春天到了，春香又开始发春了，抱着李弘壁的胳膊，就不断用胸前柔软处摩擦，说着一些有碍观瞻的骚话。 她这是在跟李弘壁申请暖房的机会，不能让秋香一个人吃得满嘴吐白白呀，其余三香姐妹可都眼巴巴的望着呢！ 看着眼前愈发娇媚的春香，李弘壁也忍不住一阵口干舌燥，耐不住她一直软磨硬泡，世子爷只能皱着眉头答应了。 “公子，有些生意上面的事情，春香实在是不太懂呢！” 春香媚眼如丝地开口道，摩擦地李弘壁都支起了小帐篷。 “行吧，今晚你到我房里来，本世子亲自指导你一番。” 听到这话，春香欣喜不已，胆大包天地直接往李弘壁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夏香和东香见状，忍不住气得牙根痒痒，暗骂这个小妖精不要脸。 但是她们也很想给世子爷暖房呀，毕竟只有这样，以后才有可能被世子爷收为妾室！ 看着闷闷不乐的夏香和冬香，李弘壁忍不住笑了笑。 这四香姑娘，春香妩媚，夏香活泼，秋香娇憨，唯有冬香高冷，可谓各有千秋。 年轻人才会做选择，本世子全都要！ “还有你们，也是一样的。” “驻颜膏生意现在毕竟是我国公府的支柱产业，所以有些事情本世子得提点你们一二，你们自己个儿商量，以后依次轮换吧！” 听到这话，夏香也壮着胆子上前吧唧亲了李弘壁一口，只有冬香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但是她眼底深处也满是欢喜。 因为李弘壁这句话，无异于是直接向她们做出了承诺，以后肯定会收她们为妾室，那就已经很是难得了。 铁家姐妹有些羡慕地看了四香一眼，不过她们自己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还是存在隐患的，不可能做世子爷的女人，这样只会给世子爷带来麻烦。 其实铁家姐妹早就做好了打算，她们现在正努力地挣钱存银子，然后想办法替自家母亲赎身，免得母亲大人继续留在教坊司吃苦受罪。 等为娘亲赎完身，她们一家三口就会想办法离开金陵这个伤心地，去一个偏僻点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一辈子。 只是，她们这样想，不代表李弘壁也这么想。 看着满脸艳羡的铁家姐妹，李弘壁也忍不住柔声开了口。 “还有你们两个，彤蕊和心蕊，晚上也要依次到我房里来，听见了吗？” 此话一出，铁家姐妹顿时就愣住了。 姐姐铁彤蕊紧张地连连摆手想要拒绝，唯恐自己的身份会给世子爷带来祸事。 但是妹妹铁心蕊却是欢呼了一声，蹦蹦跳跳地冲上前去，吧唧亲了李弘壁一大口。 “公子，我要做你的女人！” 铁心蕊满脸情意地看着李弘壁，那模样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见此情形，铁彤蕊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不想，做公子的女人呢？ 可是……她们这身份，终究是个祸患啊！ “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不用多想，以后安安心心地留在国公府。” “至于你们的娘亲，我已经让人去打通关系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为她赎身！” 铁家姐妹的娘亲，可是铁铉的发妻，那自然不一样。 要是换做其他人，教坊司那边早就放人了，毕竟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女人，又什么都不会，自然不能送出去接客，只有留在教坊司做些洗衣做饭的杂活，教坊司巴不得有人花重金给买走！ 但是问题在于，她是铁铉的正妻，虽然铁铉的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但是谁都不敢保证，皇帝陛下是否还介怀此事，所以教坊司一直都不敢放人。 上一个放走了铁家姐妹的管事连同那仪制司郎中，可是被锦衣卫给整死在了诏狱里面！ 正因为如此，李弘壁在一直试探教坊司的反应，时不时地差人去问一下。 听完这些话，铁家姐妹顿时就扑簌簌地落下泪来，哭得梨花带雨。 李弘壁见状佯怒道:“哭什么哭？再哭现在就把你们卖到非洲去，给那些昆仑黑奴做女人！” 听到这话，铁心蕊吓得捂住了嘴，满脸惊慌失措，铁铜蕊却是噗嗤一笑，看向李弘壁的目光之中满是柔情。 秋香却是也哭了起来，抱着李弘壁摇头晃脑地大喊道:“公子，你不要秋香了吗？” “怎么会不要呢！”李弘壁大笑道:“你不用轮换，每晚都来！” 此话一出，一众姑娘们羞得脸色通红，眉目含情，却是没有拒绝。 大被同眠？ 玉体横陈？ 颠鸾倒凤？ 齐人之福？ 公子这个小色胚，玩的真花啊！ 「今日第三更，齐人之福呀，纨绔子弟的标配，兄弟们快快上票多多支持，万分感谢！」 第342章 狗皇帝又来微服私访了！ 发银子咯！ 下人们都是欢天喜地，好不开心。 李弘壁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也很是高兴。 毕竟这些下人不只是国公府上做事情的下人，还有国公府名下庄园田产的管事之类的，甚至还有一些作为优秀代表的庄稼汉。 他们辛辛苦苦地为国公府办事，为国公府耕田种地，李弘壁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接着今日发银子的机会，李弘壁也再次清晰地了解了一下，如今国公府内的产业，同时也向他们传递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国公府即将会迎来一位女主人了，让他们要做好准备。 女主人，自然是梅婉琰了。 老纨绔丝毫没有续弦的意思，他跟李弘壁说的是，忘不了李弘壁的母亲。 但李弘壁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相信这厮的鬼话。 嗯，是忘不了，先前天天去十里秦淮狎妓取乐！ 李弘壁甚至都怀疑，这家伙不续弦，是不是害怕有人管着他，就不能随心所欲地跑去十里秦淮了。 所以梅婉琰自然就成了这座国公府的女主人，等她与李弘壁完婚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曹国公府的财政大权了。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和佳人的婚期，也逐渐接近了。 正当这个时候，李景隆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儿呐，祸事了，祸事了！” 李弘壁闻言眉头一皱，很是不爽地喝道:“大过年地，你在瞎喊什么？” “不是啊我儿！”李景隆急忙解释道:“真的祸事了，二皇子来了，就在门口呢！” 二皇子？ 朱高煦？ 哟呵，大过年的，成心找不痛快是吧？ 李弘壁眼中寒光一闪，气冲冲地就……回房去了！ 当然，他并不是怂了，而是回去找自己的装备去了。 片刻之后，李弘壁身穿精金锁子甲，一手提着斩鲸百炼刀，一手拎着狼牙棒，杀气腾腾地就冲向了门口。 见此情形，李景隆脸色大变，当即嘱咐老管家李全准备战斗，然后匆匆跟了过去。 等李弘壁赶到门口时，只见朱高煦正孤身一人站在此处。 而朱高煦看着重装出击的李弘壁，嘴角也是忍不住有些抽搐！ 精金锁子甲，他父皇昔年穿着征战沙场的，后来赏赐给了丘福。 斩鲸百炼刀，他父皇昔年的佩刀，后来赏赐给了朱能。 这两样宝贝，朱高煦先前可是眼馋了许久，偏偏父皇都赏赐给了别人。 朱高煦甚至还跟丘福求了好久，希望丘福借给他穿一两天显摆一下，结果都被那丘愣子给拒绝了。 现在倒好，你他娘地竟然直接把这宝贝送给了李弘壁！ 真是气煞我也！ 朱高煦忍不住摇头苦笑。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丘福和李弘壁这关系不浅啊！ “你想干什么？”李弘壁目光不善地看着朱高煦。 “我可警告你，新年大头的，你别恶心人嗷，不然老子真会砍人！” 李弘壁挥了挥手里面的斩鲸百炼刀，没有给朱高煦半点情面。 朱高煦叹了口气，竟是破天荒地向李弘壁躬身抱拳。 “弘壁世子，上次的事情，是我朱高煦做的不对，今日特意前来向你赔礼道歉！”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李景隆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却是被李弘壁给拦住了。 李弘壁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有意思极了。 骁狂跋扈的朱高煦，竟然变得这般明事理了。 看来他背后真有高人啊这是！ 而且李弘壁敢笃定，他朱高煦这么做，并不是真心向自己道歉，只不过是听了他背后那高人的话，想要平息矛盾化解恩怨，以免影响他朱高煦夺嫡罢了。 李弘壁又不傻！ 因为其区区一句话，就信他当真悔改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位二皇子殿下，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夺嫡争位！ 仅此而已！ 李弘壁笑了。 “行，道歉我接受了。” “咱们就此别过，各自安好，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听到这话，朱高煦点了点头。 他今日之所以登门致歉，正是自己那三位谋士商议之后给出的结果。 必须要向李弘壁道歉，而且是堂而皇之地前来道歉，要让陛下看到他朱高煦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管这李弘壁愿不愿意接受，只要陛下知道了此事，那一切就足够了！ 朱高煦也没想到，李弘壁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时间他也不免有些愣神。 如果自己入京那天，没有为了一时痛快，抽了这李景隆一顿鞭子，那是不是可以拉拢这李弘壁，让他为自己所用？ 此子智计通天，这是三位谋士的一致评价。 若是得他李弘壁相助，自己现在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一想到这儿，朱高煦就忍不住摇头苦笑了起来。 他这个暴虐脾气，真是害苦了他自己啊！ “多谢弘壁世子宽宏大量，那我就告辞了！” 话音一落，朱高煦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得寸进尺说什么进去府上喝一两杯。 而李弘壁始终无动于衷，只是看着这厮的背影。 不得了啊不得了，这朱高煦只怕真得了高人相助！ 印象里面，这厮背后好像没什么高人嘛？ 难不成是自己这只小蝴蝶闪动翅膀，产生了某些不可知的巨大影响？ 一时间，李弘壁忍不住有些心惊胆寒。 但他也没有多想，扭头回府继续发银子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距离国公府不远处，正有一辆马车停留。 朱棣掀开车帘，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他今日邀请姚广孝一同出宫微服私访，没想到还会有这般意外收获。 看着诚心实意前来致歉的朱高煦，朱棣眼中忍不住闪过了一抹欣慰之色。 “和尚，此事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用两个大眼睛看！ 姚广孝一阵腹诽，抬头轻轻瞥了朱棣一眼。 “陛下，当查一查，二皇子最近结交了什么人！”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微变，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君臣这么多年，他哪里听不明白姚广孝的话外之音。 老二今日做出这些反常举动，很明显不是他的本意。 也就是说，他背后出现了高人啊！ “纪纲，听明白了吗？” 纪纲快步上前，躬身点了点头。 以往锦衣卫没有得到特权，并不敢监察皇子贵胄。 但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不只是二殿下，还有那位三殿下，甚至是大殿下！ 总结起来，锦衣卫权柄大增！ 朱棣脸色很不好看，原本的些许好心情，结果被姚广孝一句话给破坏了个干净。 “和尚，你还能活多久啊？” 听着这满是威胁的不满话语，姚广孝忍不住叹了口气。 “陛下想让臣活多久，臣就活多久。” “要不臣现在就抹脖子，好让陛下安心？” “死贼秃！”朱棣恨声怒骂道，“等你死了，朕给你埋龙虎山上去，让你皈依道门！” 姚广孝闻言一惊，随即满脸骇然地看着朱棣。 “陛下好歹毒！” “跟李弘壁学的！” “……” 片刻之后，李弘壁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这两尊大佛。 “陛下，师尊，你们这是干啥啊？” “大过年的可不能打人嗷，不然我会倒霉一整年的啊！” 「今日第四更，蝴蝶效应产生啦，夺嫡之争会更加激烈咯，兄弟们快快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43章 货币的意义！你自己非要找骂！ 皇帝来的很突然。 所以自然也看到了那些银子。 瞧见这架势，皇帝顿时就不乐意了。 怎么感觉这李弘壁比自己还富有啊？ 都特么地富到给下人发银子了！ 朕这个大明皇帝，办个除夕夜宴还穷哈哈的，凭什么啊？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很是不爽了，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哟，没少赚嘛！” “曹国公府这家大业大的，真可谓是富可敌国啊！” “都开始给下人分发银子了，要不要给朕也发点啊！”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被气笑了。 这狗皇帝是真的狗啊！ 搁这儿阴阳怪气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黛玉文学”研究专家呢！ 不过他毕竟是皇帝陛下，既然表达出了不满，那李弘壁肯定得解释一二。 不然真要是让狗皇帝心生忌惮，那日后乐子可就大了。 “富可敌国”这个词汇，可一向不是什么好词儿啊！ 尤其是在这个封建时代，真要是有人富可敌国，那他距离被朝廷割韭菜也不远了，少说都得落得个抄家充公、籍没家产的下场！ “陛下说笑了。” “这些全都是驻颜膏的生意所赚，臣现在就是把这些收益分发给下人！”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一愣。 李弘壁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曹国公府下人的待遇就这么好？ 姚广孝闻言也来了兴趣，微笑开口道:“弘壁，说明白点。” 他这是在给狗皇帝台阶下，因为皇帝英明神武，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皇帝就算不知道，那也要装作知道，但是朱棣是真的不知道，也是真的想知道啊！ 李弘壁笑呵呵地解释道:“原因很简单，这些银子只有流通起来，才具备其真正的价值和意义！” “就拿驻颜膏这门生意来说吧，因为其走的是高端路线，而且一瓶就要五百两银子，爆火之后瞬间就风靡整个京师，无数达官显贵的妻女争相购买，而我们三家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但是陛下想过没有，这银子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市面上的现银就这么多，银子全都落到了我们三家手中，那会导致什么结果？” 听到这话，朱棣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了不安之感。 这些都是财税方面的知识，朱棣确实不怎么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听得出来李弘壁的语气，那后果肯定是什么不好的后果！ “市面上没有银子流通了，那就会导致银子价值增高，可以兑换的铜钱更多，但是达官显贵也好，富商巨贾也罢，他们手里面肯定是还会有银子的，也有办法弄到银子，所以真正受苦之人，其实只是平民百姓罢了。” “平民百姓使用的货币，都是铜钱或者碎银，现在银子价值增高铜钱价值就会相应贬值，也就是以前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枚铜钱，现在却能够换到一千二百枚，一两银子还是一两银子，那这多出来的两百文铜钱从何而来？正是那些被割了韭菜的平民百姓！” “他们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就损失了一大笔钱，这对贫寒百姓而言，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朱棣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究竟是什么个原理。 但是他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银子流通少了，那是有危害的，会损伤百姓的利益，所以这李弘壁才会如此大手笔，直接给下人发银子，而不是发铜钱，为的就是让银子重新回到市面上去！ 这么说起来的话，那他朱棣先前不也是做了一样的事情吗？ 今日上午，夏原吉那煞星大清早地就来找不痛快了。 拉着朱棣对了一下账，一次除夕夜宴耗费银子就高达十万两，再加上朱棣喝了点马尿，被那些外邦使臣舔得高兴了，大手一挥就降下丰厚赏赐，这一笔笔夏原吉可都是记下来了，当场算给朱棣听，结果硬生生送出去了价值快四十万两银子的赏赐！ 所以夏原吉坐不住了，大清早地就入宫面圣，把朱棣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请求辞官致仕。 朱棣那是敢怒不敢言，因为他也有些心惊，挥挥手就砸出去了几十万两银子啊！ 那特么可是他靠着驻颜膏，好不容易积攒下的私财啊，还想着以后拿去北伐拿去打仗呢！ 不过痛心归痛心，皇室脸面还是要的，朱棣自然也断然做不出言而无信那种事情来。 所以他只能委屈巴巴地安抚了夏原吉一番，然后等夏原吉气冲冲地拂袖离去，他就立马拉着姚广孝出宫了，直接来找李弘壁诉苦。 毕竟在朱棣心里面，李弘壁这小子是把经商的好手，光论经商的本事，才华丝毫不输于那夏原吉。 现在听了李弘壁这套理论，朱棣那是顿时大喜过望。 合着朕没有做错嘛！ “弘壁啊，你好好说说，朕把银子赏赐给那些外邦来使，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道理？” 李弘壁闻言一愣，满脸狐疑地看着朱棣。 “陛下，您该不会是……被夏原吉给骂了吧？” “混账！”朱棣怒了，朕不要面子的吗？ 什么叫做被骂了，那是君臣奏对，那是商议国事！ 个混账兔崽子，真是不给朕面子啊！ 朱棣一巴掌拍在李弘壁脑门上，骂道:“别瞎说，夏爱卿那是找朕对账，有些出入，所以略起争执罢了。” 有些出入？ 略起争执？ 李弘壁都快笑疯了！ 那可是夏原吉啊！ 骂不死你个狗皇帝！ 历史上夏原吉那可是真正的无双国士，不知道骂了狗皇帝好几次，甚至气得狗皇帝都将他打入了诏狱。 没办法啊，朱棣太能花钱了，又是修建新都，又是疏浚南北大运河，又是编纂《永乐大典》，又是让郑和下西洋，他还要御驾亲征北伐蒙元…… 夏原吉是真的顶不住了，拉着朱棣对账，对完就开骂！ 朱棣被骂得狠了，就直接不当人，打入诏狱。 结果户部没了夏原吉，永乐朝廷根本就转不开，朱棣又只能屁颠屁颠地把人放出来，官复原职！ 然后这对君臣就开始了相爱相杀，骂骂咧咧地共同完成了永乐年间的这些壮举，夏原吉也辅佐狗皇帝缔造了一个永乐盛世！ 所以啊，该骂还得骂啊，狗皇帝就是欠骂！ “那个，陛下您真想听？” 朱棣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让你说你就说！” “那个，咱不带急眼的嗷！” 李弘壁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遍。 朱棣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这兔崽子不会真敢骂自己吧？ “其实这事儿吧，有好也有坏！” 李弘壁笑道:“好处就是，那些外邦来使不会带着银子走，而是在国内大肆采购一番，购买大量的中原特产，比如茶叶、丝绸、瓷器等物，带回他们本国倒卖一番就可以赚取暴利！” “但不管怎么样，银子还是留在了大明，也成功撒出去了，所以这是好事！” 姚广孝很是懂得耦合，笑眯眯地追问道:“那坏处呢？” “坏处就是，这些外邦使臣尝到了甜头，就会把陛下当成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然后一有机会就会迫不及待地前来朝贡，赚取差价暴利，把我大明当成提款机……” 李弘壁越骂越兴奋。 这种机会可不多嗷！ 大过年的，非要找骂不是！ 「今日更新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支持呀，票票投起来，万分感谢！」 第344章 贸易问题！朝贡体系可以变一变 地主家的傻儿子？ 朱棣闻言一愣，随即当场就红温了！ 这个混账兔崽子，真他娘地是胆大妄为啊！ 当着朕的面儿，竟然还敢这样骂自己？ “李弘壁！” “朕废了你个混账东西！” 朱棣当场暴怒，环顾左右就想找件趁手的兵器，想要好好收拾这个兔崽子一番。 结果李弘壁抢先一边跑出老远，然后提醒道:“陛下咱们说好了的，今天绝不能动手嗷，不吉利！” 听到这话，朱棣强忍着内心的火气，好悬没有动手。 姚广孝见状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事儿闹的，大过年的自己找骂！ “行了行了，你个兔崽子到底想说什么？” 听见这话，朱棣也冷静了下来，怒气冲冲地坐了回去。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朕懒得听你这些废话！” “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算今儿个是大年初一，朕也要暴打你一顿！” 李弘壁笑了笑，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面。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咱们就聊聊这“华夷秩序”和“朝贡体系”吧！” “华夷秩序，就是中土式的君王观念，认为“中土居中、瀛海四环”，认为“自古帝王临御天下，中国属内以制夷狄，夷狄属外以奉中国”，对吧？” “但是咱们之前也说过了啊，这种观念本身就是错误的，因为大明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甚至都不是亚洲的中心，只是偏安于东亚这一隅之地罢了。” “既然观念都是错的，那因此产生的一系列政策，是不是也得改一改？” 听到这话，朱棣和姚广孝都是一愣。 这是一个简单的逻辑问题，华夷秩序是建立在“中土居中、瀛海四环”的中土式君主观念上面，但是事实已经证明，这种观念是错误的！ 那么，建立在这观念之上的华夷秩序呢？ 那肯定也有问题啊！ “当年大明立国之后，称臣纳贡者如过江之鲫，而在洪武四年，太祖高皇帝明确规定了，把朝鲜国、日本国、大琉球、小琉球、安南国、真腊国、暹罗国、占城国、苏门答剌、西洋国、爪洼国、湓亨国、白花国、三弗齐国、渤泥国等邻近十五国列为“不征诸夷”，写入《祖训》，并告诫子孙后人，这些近边夷国如果不主动挑衅，不许征伐，也就是所谓的十五个不征之国！”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道:“臣以为，太祖高皇帝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建立起了一套华夷秩序和朝贡体系，周边夷国尊我大明为宗主国，而这些夷国成为我大明的藩属国，终年入我大明朝贡，从而确保大明“天朝上国”的地位，对吧？” 朱棣和姚广孝再次点头。 “不征之国”的事情，他们也还是知道的，反正就那么回事儿。 这十五个周边夷国，要么就是地寡人稀蛮荒之地，打下来对大明也压根没有意义；要么就是海外蛮夷之地，出海远征得不偿失。 所以朝廷索性采取怀柔政策，只要你们尊我大明为老大，尊我大明为天朝上国，向我大明称臣纳贡，那我大明非但不会打你们，要是你们遇到了危险还可以请求我们出兵帮助，或是调停内战，彰显天朝上国的威仪与气度。 事实上大明也一直做着这样的角色，在这些夷国里面拥有着崇高威望。 “但是！” 听到李弘壁这话，朱棣和姚广孝都是心中咯噔一下。 他们之所以每次跟李弘壁谈话，都会气得牙根痒痒，想揍死这个小鳖犊子，就是因为这混账兔崽子说话太恶心人了啊！ 前面半截说的挺好的，冷不丁地给来一句“但是”，后半截指定就没好话了！ 果不其然，只见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但是，问题就在于这“厚往薄来”的朝贡体系上面！” “厚往薄来，说的简单点，就是外邦夷国象征性地进贡点奇珍异兽和奇珍异宝，朝廷为彰显所谓“天朝上国”的威严，便大手一挥回赠十倍乃至数十倍的赏赐，就算国力衰微，也要打肿了脸充胖子，这有什么意义呢？” “咱们就比如说这次吧，那爪哇西王进献的珊瑚树，不就是一棵海里面长着的奇珍罢了，不说随处可见吧，陛下要是真想要臣出海一趟保准给你挖出十棵带回来！” “而且这东西关键在于，只具备观赏价值呀，别人送过来，陛下初见欣喜万分，多看一阵后就腻歪了，然后就扔进内帑宝库里面吃灰，那有什么意义呢？相反陛下为了这棵珊瑚树，赏赐给了那爪哇西王价值十倍的东西，陛下觉得到底是谁赚了谁亏了？”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一沉。 李弘壁这么一说，显得他朱棣跟个好大喜功的无道昏君一样！ 而且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用金钱去衡量价值？ 这是国威好不好啊？ 这是天朝上国的威严和脸面啊！ 姚广孝见势不对，急忙提醒道:“弘壁，有些事情，不是全都可以用价值去衡量的。” “大明身为天朝上国，又是礼仪之邦，自然就要拿出天朝上国的威严与气度，看似我们会吃点小亏，但事实上我们赢得了声威，维持了天朝上国的威严与体面，这是多少银子都换不回来的东西！” 李弘壁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 “咱们是天朝上国，咱们是礼仪之邦，可是要面子也要里子啊！” “你们大手一挥，面子是挣到了，皇帝陛下也开心了，朝臣也满意了，百姓更是为此感到骄傲自豪，四方藩属国也借此机会赚了个盆满钵满……似乎这朝贡体系带来了一个共赢的欢喜大结局，但真的是这样吗？” “陛下赏赐给外邦使臣的金银珠宝从何而来？大明接待这些外邦来使的费用消耗又是从何而来？一次又一次的朝贡，大明看似是守住了天朝上国的威严与脸面，但消耗的却是自身国运啊陛下！” 提及“国运”二字，朱棣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比谁都渴望做一个文治武功的英明帝王，所以比谁都看重大明王朝的国运！ 李弘壁叹了口气。 “我不是说非要去斤斤计较个什么，而是我们应当适当地改变一下这朝贡的东西，在现在这个基础之上，把外邦夷国进献的东西，变成我们想要的！” 此话一出，姚广孝顿时眼前一亮。 “弘壁，你的意思是……” “举个例子，咱大明缺战马吗？” 李弘壁看向朱棣，后者疯狂点头。 “缺，很缺，尤其是可以冲锋陷阵的优良战马！” “那朝鲜没有战马吗？朝鲜可是有一座济州岛马场，有着肥沃的土壤和温和的气候，极其适合养马，这济州岛也是胡元与高丽的海上交通要道，一度成为胡元朝征日本时的重要后勤保障之地！” 朱棣眼前顿时一亮，已经明白了李弘壁的意思。 “在朝贡体系里面针对朝鲜国加上一条，要么直接交出济州岛马场给大明，要么必须按时进贡战马，否则就不允许其前来朝贡，若冥顽不灵那直接发兵朝鲜！” 李弘壁霸气侧漏地开了口，脸上满是杀意。 朱棣:“Σ(?д?|||)??” 姚广孝:“?(o?o)” 「今日第一更，数据太差了呀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45章 永乐新政！三辆马车！ 为了一个马场， 就想发兵去灭了人家！ 这小兔崽子真是个妥妥的煞星啊！ 不过朱棣并未在乎这些细节，而是琢磨出了些许味道！ “朝鲜有战马，那其他外邦夷国呢？都有些什么大明看得上眼，可以增加大明底蕴的东西？” “其实这些外邦夷国的贡品，无非就是香料、药材、漆器、纺织品、金银器皿、刀剑盔甲等军用品、手工业原料、珍宝异物、珍禽异兽等等，大明完全可以因地制宜，从这里面挑选出真正对大明有用的东西。” “最差的最烂的，就是奇珍异宝和珍禽异兽了，只能用于观赏，只能丰富王公贵族奢靡生活，有什么意义呢？所以这一点首先就要禁绝，绝不能再出现爪哇西王珊瑚树这种事情！” “相比于奇珍异宝和珍禽异兽，战马不香吗？药材不香吗？刀剑盔甲不香吗？陛下啊，您可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帝王，注定是要通过文治武功来成就伟业的，这区区奇珍异宝和珍禽异兽，就是在腐化您的意志，摧毁您的身体……” 朱棣起初听得热血沸腾，听到后面却是越听越不对劲了。 摧毁朕的身体？ 啥意思？ 朕难道还能和那些珍禽异兽…… 啪一个大耳巴子，扇在了李弘壁脑门上面。 “混账东西，你胡说些什么？” 李弘壁满脸委屈地撇了撇嘴，道:“道理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陛下您心里面有数就行了。” “弘壁，你想过没有，这些外邦使臣会答应吗？”姚广孝笑呵呵地问道。 其实聪明如他，自然是知道解决方案的，但是他就是不说，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李弘壁。 李弘壁明白这是恩师的提点，所以笑呵呵地开了口。 “他们会答应的，而且不敢不答应。” “这一次次的朝贡贸易，他们就赚了个盆满钵满，哪里肯愿意错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就算他们不答应，他们国内那些用惯了大明奢侈品的王公贵族们，又岂会答应？所以啊，这其实是一条利益链，要是大明断了，那这条利益链就会崩了，他们承担不起这种损失，只能捏着鼻子答应，按照我大明的吩咐，去搜罗我大明想要的东西，汇聚百国特产增强我大明底蕴，这才是正确的朝贡方式！” 朱棣听得热血沸腾，兴奋得起身来回踱步。 李弘壁方才这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他心坎里面去了！ 他朱棣这辈子，终究是会背上骂名的，因为他是篡位夺权的乱臣贼子，而不是承袭大统的嗣君！ 不管他如何修改史书，都是没有用的！ 史书上面始终都会记录着，太祖高皇帝选择的嗣君是朱允炆，而不是他朱棣！ 起兵造反篡夺天下，他朱棣其实就是个万古不易的贼子！ 但是，朱棣并不甘心这样遗臭万年，受万世唾弃！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效仿唐太宗李世民，效仿这位开创了“贞观之治”的千古一帝，用自己那傲人的文治武功，向世人证明他有资格坐在这张龙椅上面！ 所以，朱棣对于文治武功的渴望，简直不要太疯狂！ 他现在也可以开始享受，但等待他的就是千古骂名和遗臭万年！ 诚如李弘壁所说，区区奇珍异宝和珍禽异兽算得了什么，哪有增强大明的底蕴来得重要？ “弘壁，你有心了，朕明白了！” “休沐结束之后，朕就会文武商议，修改这朝贡制度！” 听到这话，李弘壁欣慰地笑了笑，不枉他一番苦心啊，说得口水都干了。 说实话，狗皇帝虽然狗了点，但确实称得上“英明神武”这个评价！ 所以，李弘壁欣慰之余，也不忘多说了几句。 “陛下现在缺钱吗？” 此话一出，朱棣立马就来了兴趣。 他缺啊，实在是太缺了！ 为了办这除夕夜宴，内帑都给掏空了，还被夏原吉一顿臭骂！ “弘壁你这是想……拆借些银子给朕？” 听到这话，李弘壁傻眼了，顿时跳脚骂道。 “不可能！” “陛下想都别想！” “俺争银子容易吗？那可都是俺的血汗钱！” “俺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陛下却惦记俺这么点银子，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公道吗？” 朱棣和姚广孝见状，一阵无语。 看不出来啊，这混账兔崽子还是个小财迷！ “那你狗叫什么？” “陛下没钱，可以趁现在赚钱啊，大捞一把啊！”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了口，道:“陛下想过没有，这些外邦来使那可一个个都带着商队来的，他们来做什么？自然来做生意的。” “我大明的茶叶、瓷器和丝绸等特产，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硬通货啊，他们来一趟大明，购买这些中原特产，只要带回本国或者运出海外，那价值瞬间就会翻上几十上百倍，陛下难道就不心动吗？” 此话一出，朱棣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海洋贸易利润这么大的吗？”永乐帝下意识地追问道。 “陛下难道忘了，前宋朝廷靠着这海洋贸易，可是硬生生地养了两个蛮爹啊！” “澶渊之盟，前宋朝廷每年给辽国送去银、绢共三十万两，后来辽国利用前宋朝廷与西夏作战的困境，又将这岁贡增加了二十万两，总计五十万两！” “为了维持脸面，前宋朝廷把献给辽国的这些银、绢称作“岁币”，言外之意这是前宋朝廷给辽国“礼物”，当做每年双方往来的物资，双方还是平等，是“兄弟之国”。” 李弘壁语气之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后来西夏崛起，李元昊暴打前宋朝廷，接连取得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定川寨之战胜利，宋军损失惨重，狼狈不堪，只能苟颜乞和，与西夏签署“庆历和议”，每年给银、绢、茶总计二十五万两！” “而后前宋朝廷给西夏的“礼物”，称为“岁赐”，意思是前宋皇帝每年赏赐给西夏的，西夏李元昊依旧是前宋臣子，不能称帝，如此前宋赢得了面子，下得了台阶。” 话说到这儿，李弘壁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后面金国灭宋，前宋朝廷南逃，就出现了前宋朝廷与金国签署的“绍兴和议”，前宋朝廷每年给金国银、绢各二十五万两，总计五十万两。” “这一次，前宋朝廷是真的连脸都不要了，给金国的银、绢，称为“岁贡”，意思是前宋朝廷每年向金国“朝贡”，金国成了上国，前宋成了臣子，丢尽了中原王朝的脸面。” 说起这些，李弘壁叹气，朱棣也叹气。 积贫积弱的前宋朝廷，确实很不争气啊！ “陛下就没有想过，澶渊之盟的时候，前宋还占据整个天下，而绍兴和议的时候，前宋却只是偏安一隅只有半壁江山，同样是五十万两，前宋怎么捣鼓出来的？而且人家小日子可是过得滋润无比啊，一次都没少给过！” 朱棣闻言眼前豁然一亮，狠狠攥了攥拳头。 “海洋贸易？” “没错！” 李弘壁笑道:“这一次，咱们先任由这些外邦来使赚差价，但是可以通过价格狠狠赚他娘地一笔！” “等到下一次，咱们自己让水师出海，自己吃这份暴利，陛下还怕没有钱吗？” 李弘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郑和啊，可以下西洋了！ 帖木儿国一事，可以改变大明朝堂政局！ 而郑和下西洋，却是可以拉动大明经济的发展！ 这就是李弘壁给朱棣准备的永乐新政两大马车，足以改变整个大明王朝！ 只是，还差一辆，领头的马车！ 「前宋王朝的积贫积弱和割地赔款，这都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所以洗不了也没法洗，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不然梦虫会被网站切书，切掉变太监了！！！」 第346章 大明国货！不当人子李弘壁！ 暴利！ 银子！ 朱棣眼睛瞬间红了。 陡然间变得血红血红的那种！ 没办法，这对他这位永乐帝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朱棣想要完成文治武功，前提条件就是必须要有足够多的钱粮支撑！ 否则他怎么会容忍李弘壁这小兔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还他娘地在跟纪纲那混账结拜，还他娘地在背后张口闭口骂自己狗皇帝？ 朱棣没有脾气吗？ 你换个人试试？ 永乐帝被动技——诛十族！ 朱棣对李弘壁的容忍，建立在很多原因之上。 其一，李弘壁是李景隆的儿子，岐阳王李文忠的孙子，而岐阳王李文忠又是太祖高皇帝的亲外甥，身体里面流淌着曹国长公主的血脉，跟他们老朱家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其二，李弘壁与小婉琰即将完婚，小婉琰又是宁国公主的亲女儿，宁国公主则是他朱棣的嫡亲皇姐，所以这是亲上加亲，李弘壁怎么说都能看做是皇室天家的自家人。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李弘壁此子太过妖孽太过优秀了，不管是文治还是武功，这小兔崽子堪称是个文武双全的主儿，而且是那种完全不同于当今世俗的那般妖孽！ 很多时候，他的思想他的主张，甚至连当世顶尖智者姚广孝都很难以理解，但认真顺着李弘壁的思路去细想，却可以惊讶地发现他这些思想主张竟然全都站得住脚，而且还是足以利国利民的那种！ 就比如李弘壁方才提出的这项主张，更改大明王朝的朝贡体系，将一切没有实际用处的奇珍异宝和珍禽异兽全部都更换为可以增强大明底蕴的实用品，此外再暗中抬高大明特产的价格，借此机会狠狠赚那些外邦使臣一笔！ 他这思想主张，有什么错吗？ 没有错，还是那四个字，利国利民！ 但为何偏偏他李弘壁能够想到，这满朝文武、朝堂公卿就想不知道呢？ 朱棣唯一能够想到的合理解释，那就是这李弘壁不是名教子弟，他压根就不是圣学子弟！ 这兔崽子表面上潜心苦读了儒家学问十好几年，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捣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隐藏得很好，没有被世人发现罢了。 直到他朱棣杀入了金陵帝都，直到他朱棣即位称帝改朝换代，直到他朱棣把李景隆给架在火上烤，这李弘壁感到大难临头，所以才会悍然出手，主动提出前去招降梅殷军，然后开始了他一系列的华丽操作！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也是朱棣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 这个兔崽子，是个绝世妖孽，而且恐怕是与姚广孝一样，对儒家学问名教思想颇为抵触的妖孽！ 那满朝缙绅之所以想不到他这些鬼主意，不是因为他们笨，而是他们受困于儒家思想的束缚之下！ 就比如户部尚书夏原吉，无可争议的贤臣干吏！ 但是上次议事的时候，李弘壁却因为买卖俘虏、将俘虏送去承担徭役一事，与夏原吉爆发了矛盾，然后这兔崽子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还想拎着凳子砸人！ 为什么？ 因为儒家那些思想，对他李弘壁而言，全都是狗屁啊！ 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一门心思地出谋划策，于国有利于民有利，那就已经足够了，儒家思想关他屁事啊！ 但是夏原吉呢，他是妥妥的名教子弟，读的是圣贤书，写的是圣贤文章，所以夏原吉的思想也因此被禁锢住了，二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出现了。 再比如这一次，方才这李弘壁提出的计策，暗中抬高大明特产价格，狠狠赚他一笔，如果是夏原吉的话，他会提出这样的策略吗？ 他不会，而且他恐怕也想不到！ 不然这头倔驴就不会大清早地赶去面圣，然后拉着他朱棣对账，还把他给臭骂一顿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当满朝缙绅全都受困于儒家思想的束缚之下，李弘壁此子就犹如那夜空中最亮的星，一身光芒怎么都掩盖不住！ 李弘壁，可以助自己得到文治武功！ 这才是朱棣对他宠信有加，并且一再容忍他那些小毛病的真正原因！ 妖孽奇才嘛，都是有着些臭毛病的，比如恃才傲物，比如喜欢骂什么“狗皇帝”…… 对此朱棣都不在意，或者他也懒得去计较。 只要你李弘壁能够帮朕完成文治武功，别说骂朕是“狗皇帝”了，让朕喊你一声大哥…… 咳咳，不可能，绝不可能！ 朱棣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眼神炽热地看着李弘壁。 “出海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朕就问你一句话，我大明特产运到海外去了，价值当真可以翻上几十上百倍吗？” 李弘壁闻言当即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陛下，海洋贸易堪称暴利中的暴利，甚至比之盐铁更加暴利！” “其实我大明一直都存在一个误区，还是先前咱们说的观念问题，以为大明是世界中心，最富庶繁华的地方，其余四方夷国都是苦哈哈的蛮夷之地，但是事实证明，这种观念就是错的！” “比如那帖木儿国，死瘸子帖木儿可是号称“真主之鞭”的征服者，一生征战至今横扫了整个中亚之地，他把整个中亚之地的财富、人才、将士等全都汇聚在了自己的帝都撒马尔罕，使得这座帖木儿帝国都城“人烟繁庶”，“园林广茂”，堪称是真正的世界中心，论及繁华富庶程度，甚至还要超过我大明帝都金陵城！” “换句话说，人家有的是金银珠宝，我大明国货运往海外根本就不愁销路，只要能够成功运到海外，那些外邦商队都会争相购买，到时候你想卖多少，你想溢价多少，全都是你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听到这话，朱棣嫉妒得眼眶都开始充血了！ 你娘咧！ 那天杀的帖木儿，竟然比朕还富有！ 这怎么可以？ 你怎么敢的啊？ “咱们可以换一种思路，将丝绸、瓷器、茶叶甚至包括这驻颜膏等等，列为我大明国货，给他们打上奢侈品的标签，非王公贵子不可用，非达官显贵不可用，那这价格不就是蹭蹭往上涨了吗？” “外邦使臣来我大明买东西，不是他们想买多少就有多少，而是我大明想卖给他们多少他们就只能买多少，趁着现在这些家伙还没出海，咱们搞一次拍卖会什么的，一口气卖他娘个几百万两银子不是问题！” 李弘壁阴恻恻地笑道:“他们没带这么多银子来？那简单啊，差人回去取嘛，把他们自己个儿扣在这儿，什么时候把款项交割清楚了，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大明！” “所以啊陛下，赚钱这种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对于您这位大明皇帝而言，那就更加简单了，这一次就让他们赚差价，等我们过两年自己出海了，那银子可就是一船一船地拉回来了！” 朱棣呼吸有些急促，脑海中浮现出了那般壮观的场景。 他的水师不辱使命，带回来了一船一船的金银珠宝，全部送进了内帑…… 这该多是一件美事啊！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买了不少丝绸茶叶等物，这该怎么办？” 朱棣下意识地追问道，明显有些心疼。 李弘壁笑道:“列为违禁品，严禁他们带出国门，除非补齐这其中的差价！” “开玩笑，我大明国货，岂能就这么点银子就被他们给买走了？” 朱棣:“！！！” 姚广孝:“！！！” 「今日第三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梦虫人会没哈哈，但是可以更新一天，梦虫都会一直坚持日万的，让兄弟们看个爽！！！多多投票支持呀兄弟们，万分感谢！！！」 第347章 陛下这是打算迁都吗？ 朱棣心动了。 他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了。 自己内帑都被掏空了，而且帖国马上就要打过来了，还在乎这些虚的干什么？ 是以朱棣和姚广孝低声商量了几句后，立马就唤来了纪纲，低声嘱咐了几句。 纪纲听后惊为天人，难以置信地看了李弘壁一眼，而后匆匆离去。 俺这位结义兄弟，本事有些太大了嗷！ 李弘壁见状一脸云淡风轻，纲子还是太嫩了嗷兄弟们，基操勿六！ 成功解决了国朝贸易体系的隐患，而且还有银子可以挣，朱棣心情也很是不错。 随即他就想起了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一时间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这怎么还有意外惊喜啊？ “弘壁，这次你又立下了大功。” “不过今日朕之所以前来，是因为你上次提到的那事情。” “就是你口中的基建神器，可以大大缩短工期、减少施工成本的那玩意儿……” 说实话，朱棣自从那日听到了这东西后，就一直很是上心。 甚至他还亲自去问过工部尚书黄福，这天底下究竟有没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既能满足施工建筑的需要，又可以在短时间大大缩短工期，节约施工成本。 然后，人黄福神情古怪地跟他朱棣解释了半天，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陛下您怕不是个傻子吧？！ 要真是有这等基建神器，为何历朝历代都不知道？ 那么多的先贤志士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朱棣被骂得哑口无言。 得，被夏原吉骂，骂完又被黄福骂，朱棣这才动了心思，怒气冲冲地来了这曹国公府，准备让李弘壁给出个说法来。 李弘壁听到这话，神情略微有些古怪。 “陛下当真要看？” “看啊！”朱棣点了点头，“不然朕来干什么？” 事实上，李弘壁口中的这件基建神器，关乎到他的一个重大布局，所以朱棣才会如此上心。 李弘壁满脸狐疑地看着狗皇帝，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个意思。 但他就是按捺不住性子，所以很是皮痒地低声问道:“陛下这是准备迁都？先贯通南北大运河？” 此话一出，朱棣和姚广孝彻底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 迁都？ 他怎么知道的？ 这是朱棣和姚广孝藏得最深的秘密！ 他们这对君臣商议了许久，从始至终都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 但是，李弘壁是怎么知道的？ 朱棣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锐利目光直接看向了姚广孝。 但是姚广孝同样是满脸错愕惊容，感受到了朱棣的锐利目光后，他急忙解释道:“陛下，臣以佛祖之名起誓，臣从未跟弘壁泄露过任何关于迁都的事宜，从未提及过！” 听到这话，朱棣就更加震撼了。 他神情变得无比严肃，满脸凝重地看向李弘壁。 “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有多余的废话，朱棣直接问出了关键问题。 这迁都之议，乃是他与姚广孝商议良久之后，做出的重大决策！ 一直到了现在，都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 所以，这李弘壁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此子智计当真就如此顶尖，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姚广孝此刻也是满脸茫然，看向李弘壁的眼神中充满了惊疑。 说句良心话，他是真的从未跟李弘壁提及过此事，甚至连一些相关的话题都没有提过！ 事实上，姚广孝与李弘壁的交流，无非就那么几次而已！ 这对师徒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没有受限于世俗礼法，双方也都明白各自的意思。 那么，这就未免太过可怕了些！ 李弘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好像又引起狗皇帝的忌惮和猜疑了。 “陛下，这事儿吧，其实也不难理解。” “臣之所以有这般推测，是因为现如今的南北差异。” “自靖难之役后，淮河以北的人口数量持续下降，不管是天灾也好还是人祸也罢，大明人口北降南升都已经成为了不可否认的事实，这也是朝廷不得不重视的一大隐患！” “因为长此以往下去，朝廷对北疆的控制力无疑会逐年下降，而大明最主要的敌人，除了西北的帖木儿国外，还有来自漠北的鞑靼和瓦剌，所以北方人丁一再崩坏，朝廷如果不想办法解决，那不只是会牵连到北疆防线的问题，一旦等到漠北草原出现了什么枭雄人物，那整个大明甚至都可能因此而遭遇险境！” 这个逻辑，其实很好理解。 北疆人口为什么一再下降？ 还不是因为自唐朝开始经济中心就已经南移，以江南为中心的朝廷掌控了全国话语权！ 狗皇帝掀起的那场靖难之役，前前后后一直打了差不多四年，而真正的主战场，也就是淮河以北的北疆地区，燕军和南军进行了血腥残酷的拉锯战，今日你攻下一座城池，明日我再出兵收服他，这等状况之下先别说两军将士受不受得了了，平民百姓都受不了！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 这并不是一句空口白话，而是古代百姓最真实的凄惨写照。 土匪过境或许只是抢夺一些财物钱粮罢了，老百姓可能还会有活路，但是等到这些官兵过境，那老百姓才是真正的没有活路了。 人家可是官兵，代表着朝廷，就像是一把篦子在头上篦了一遍，把所有能吃的能喝的能穿的都篦得一干二净！ 篦子是在头上篦虱子和虮子的，齿子一个挨着一个很是稠密，篦得狠了，就把头皮都篦烂了！ “兵过如篦，官过如剃”，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就算交出了钱粮财物，可能还真不一定能够保命！ 为什么？ 因为官兵可以杀良冒功啊！ 砍一个敌军脑袋，那就是一笔军功，谁知道你们这些刁民是不是早就投靠了敌军，成了敌军的眼线和细作？ 所以，一场靖难之役，彻底将整个北疆地区都给打崩了，战火燃烧之处，百姓枉死惨死者不计其数！ 在这种前提之下，北疆百姓的人口自然会暴跌，而且因为伤得太狠，哪怕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元气，一直呈现出人口逐年下降的趋势。 不要忘了，大明真正的外敌，是西北的帖国和漠北的蒙古蛮夷！ 北疆百姓人口降低，那谁去戍守边防，谁向九边军镇输送粮草物资，谁为了家国大义毅然决然地奔赴边疆戍边卫国？ 难道你要让江南这些士绅老爷们去戍守边疆不成？ 别开玩笑了！ 所以北疆人口降低，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足以影响到大明国运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朱棣和姚广孝会不知道吗？ 他们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谋划出迁都事宜了！ 此刻前堂内落针可闻，朱棣和姚广孝都是屏住了呼吸。 “弘壁，你既然看到了，那此事当如何解决？” 朱棣满怀希冀地看着李弘壁，后者直接给出了答案。 “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就是迁都北平！” 「今日第四更，迁都北平，就是永乐新政的第三架马车，将会彻底改变整个大明朝堂的格局！」 第348章 此子必能兴国！ 迁都北平！ 朱棣深吸了口气，久久不能平静。 他看向了姚广孝，后者同样满脸惊骇。 君臣二人对视了一眼，尽皆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弘壁这个兔崽子，真是不折不扣的妖孽啊！ “为什么朕要迁都北平呢？”朱棣追问道。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个人的智计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李弘壁笑了笑，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永乐皇帝为什么要迁都北平呢？ 现在大明王朝的都城，是应天府，也就是金陵城，又叫做南京城，其实拥有许多得天独厚的优势。 自唐朝以后，江南经济迅速发展并超过北方，经济重心随之南移，成为全国的经济重心所在。 而且位于江南的金陵因为地处江淮一带，天然自带江防体系，完全可以长江淮河构筑防线，这是保证帝都安全的直接屏障。 与此同时，金陵自身的地理条件也十分优越。 金陵地势险要，四周是山，北高南低，易守不易攻，堪称坚城。 这些天然屏障拱卫着金陵，使得历代统治者都很看中这块宝地，这金陵城也成了六朝古都，蕴含龙气！ 不仅如此，金陵还交通便利，东南的太湖平原和钱塘江流域是水资源丰富的地方，再加上秦淮河与太湖水系，使得金陵四通八达。 而北平，或者说燕京、北京呢？ 北京位于华北平原的北端，三面环山，俯瞰中原，号为形胜之地！ 自唐朝安史之乱以来，北京在中原王朝的地位日渐显著。 这座古老帝城曾是辽国的南京，也是金元两朝的故都，论及历史渊源丝毫不逊色于南京城。 所以北京城与南京城二者相比，各有优势与不足。 但是就目前而言，南京城作为大明朝的帝都，已经是大明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既然如此，那狗皇帝为何还要靡费甚众，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重修一座都城，顶着莫大压力迁都北京？ 因为，狗皇帝有着他不得不迁都的理由啊！ 李弘壁仔细琢磨了片刻，满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狗皇帝。 “陛下，咱说归说闹归闹，不带急眼的嗷！” “不管臣说了什么，这都是您让臣说的，不准打人嗷！” “大过年的，要是被您给揍了，臣这一年都过得不踏实！” 听到这话，朱棣满脸无语地点了点头。 “行行行！” “朕保证不揍你！” “行了吧，可以说了吧？” 得了狗皇帝的承诺，李弘壁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有了这“免死金牌”，那还怕个什么，敞开了喷啊！ 李弘壁兴冲冲地开了口。 “其实吧，迁都之举势在必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南京城偏安一隅，不利于国朝的统治！” 李弘壁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欣慰之色。 “其实当年太祖高皇帝便打算择机将京师迁往北方，因为历代统一王朝的都城大多都在中原，这是基于大一统的必要性，南京城就算再好，可也处于南方，不利于朝廷管控北疆之地！”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道:“其实当年太祖高皇帝于洪武元年，下诏以汴梁为北平，以金陵为南京，效仿周唐的京平故事，又于洪武二年，下诏在故乡凤阳营建中都，从江南移民中都，都是对于迁都的一种尝试。” “但是开封也好凤阳也罢，都是久经战乱，破败不堪，难以承担京师的重任，于是太祖高皇帝陛下放弃了迁都这两处的打算，但又曾命懿文太子前去考察古都西安，可惜……最后也是颓然放弃。” 提及懿文太子朱标，李弘壁也不敢多说什么。 因为这个人，无疑是永乐皇帝最大的底线和逆鳞。 “所以大明迁都，其实是势在必行之举，那么问题就在于，迁都去什么地方呢？” “臣以为，北平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就来了兴趣。 “为什么？” “弘壁你要知道，北疆现在可是军民穷困之地！” 李弘壁笑道:“原因有很多，而且都很重要。” “其一，陛下是靖难靠上位，所以陛下需要将太祖高皇帝的旗帜高举于世，从而得到更为广阔的支持，这是政治上的正确！” 朱元璋一生最大的功绩是什么？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所以朱棣想要得到天下人的认可，就要一直高举着这面旗帜，继续北伐蒙元，继续北伐鞑虏！ “其二，我大明外敌，无非就是西北帖木儿国与漠北的鞑靼瓦剌，朝廷为求长治久安，就不得不加大对北疆的统治力度，而北疆之地民风悍勇，特别适合充当抵御游牧民族南下掠夺的坚固城堡，并且北平本身就是边塞重镇，完全可以满足大明向北方地区继续扩张的战略方向，可以作为我大明王师北伐蒙古的前线基地，这是战争优势！” 朱棣一辈子为什么要御驾亲征北伐瓦剌？ 还不是为了文治武功，为了赢得天下人的认可！ 而他想要北伐，那么就必须加大对北疆之地的统治力度，至少要确保北疆一旦发生战事，朝廷有兵可用可以迅速奔赴北疆战场！ 所以，大明北疆的重要性，对于永乐皇帝朱棣而言，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媲美！ “这两者，其实都只是于公而言，咱们接下来说说于私的理由。” 李弘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朱棣，确认这厮没有发飙的迹象，这才继续开了口。 “其一，陛下当年乃是燕王，正是就藩于燕京北平，北平不但是陛下的封地，更是陛下靖难功成的龙兴之地，所以于情于理，北平和金陵相比，陛下都会选择北平！” “因为，北平是陛下的龙兴之地，而金陵却是建文的帝都！” “其二，就是朝堂政局原因了，陛下靖难功成后，为了稳固朝堂统治，不得不笼络南方士绅，尤其是以江南士绅为首。” “可是这对于国朝而言，却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北疆之地本就人丁稀薄而且贫寒困苦，朝堂缙绅若全都是出自江南，那要不了多久整个朝堂都会是南方士绅的一言堂，北疆学子再无出头之日，那随之而来的就是朝廷对北疆之地的掌控力急剧下降！” “问题就在于，南方本就是人文荟萃之地，科考也成了南方士绅的主场，北方学子能够进入朝堂之人那也是寥寥无几，而朝廷为了维持南北平衡，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迁都北平！” “迁都北平，改北平为北京，南京作为陪都，如此一来，国朝政治中心将会是北京，经济中心则是南京，我大明施行两京制，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两京制！ 李弘壁终于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朱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姚广孝。 这位当世顶尖智者，笑呵呵地转动着念珠。 “陛下，此子必成能兴国！” 「今日第五更，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49章 迁都之议！打趴南方士绅！ “此子必能兴国！” 这是姚广孝听后，给出的最高评价！ 说实话，姚广孝现在也是心惊不已。 最开始他见到李弘壁，是为了削藩一事，与陛下前来这曹国公府私访。 当时听完了李弘壁一通有理有据的分析之后，姚广孝对这孩子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之后就是李弘壁一再出手，为大明立下了功绩，渐渐引起了永乐皇帝的高度重视，而姚广孝对李弘壁的兴趣也愈发浓郁！ 直到李弘壁亲自赶赴福建之地，竟然将锦衣卫苦苦搜寻了良久都无果的建文真人给抓了回来！ 从那一刻开始，姚广孝就认定此子绝非什么凡俗，端得是个妖孽奇才。 是以当朱棣提出收徒一事后，姚广孝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正式收下了这个关门小弟子，也是他姚广孝这辈子唯一的弟子！ 这之后李弘壁一手主导了帖木儿国事件，并且从甘肃一回京就设局坑死了皇帝鹰犬陈瑛，这一桩桩一件件姚广孝都看在眼里，既欣慰又难免有些担心。 欣慰的是，他这个弟子确实是个妖孽奇才，并且心里面装着家国天下，敢与皇帝陛下做斗争。 担心的是，李弘壁锋芒太甚，这样只会引起皇帝陛下的忌惮与猜疑！ 毕竟他李弘壁现在只有十七八岁，甚至都还没有加冠，现在皇帝陛下压得住他李弘壁，那日后呢？ 一旦皇帝陛下宾天了，这偌大一个大明王朝，还有谁能够压制得住这李弘壁？ 大殿下朱高炽？ 还是二殿下朱高煦？ 究其原因，这孩子骨子里面有一种傲气啊！ 他这种傲气，不是解缙、曾棨这等恃才傲物的那种傲气，而是真正的睥睨天下，目空一切，连皇帝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姚广孝同样也有这种傲气，但那是建立在他道衍融会贯通了儒释道三家学问的基础之上，那是他姚广孝一手策划并且主导了靖难之役成功帮助燕王朱棣夺取了江山的前提之下，他姚广孝有资格傲气！ 但是，李弘壁呢？ 这一点，姚广孝始终都没有想明白。 今日之事，更是让黑衣宰相急震撼不已。 加强北平行在，甚至迁都施行两京制度，从而彻底平衡大明王朝的南北之患。 北京作为大明的政治中心，拉动北疆之地的人口增长与经济发展；南京作为大明的经济中心，继续留着一套朝廷班子，专门管理这江南繁华之地，确保大明赋税不会出现问题！ 迁都北京，施行两京制度，这就是朱棣和姚广孝这对顶尖君臣，一直隐藏的最大秘密！ 而现在，这个秘密竟然被李弘壁轻而易举地就说出口了，甚至他还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分析大明眼下状况，自己琢磨出来的，直接与朱棣姚广孝的观念不谋而合！ 这未免也……太过可怕了些！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看向李弘壁的目光之中，也愈发变得炽热骇人！ “弘壁啊，你说这两京制度真能够推行下去吗？” 朱棣和姚广孝一有空就会琢磨这个事情，因为此事干系太大了，足以改变整个大明。 但是他们这对顶尖君臣，最后得出来的一致结论，却是要等个十年乃至二十年之久！ 朱棣他自然是不愿意等的，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去！ 以往只能和姚广孝这个死贼秃商量，现在多出了一个李弘壁，朱棣自然想要听听看他的意见。 这迁都北京推行两京制，到底能不能行，又会遇到哪些阻力？ 李弘壁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恩师姚广孝。 他害怕自己说的太过分，透露得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引起狗皇帝的忌惮与猜疑。 姚广孝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还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示意李弘壁放心大胆地说出来！ 为什么？ 因为纵使皇帝陛下再怎么忌惮，那前提也是李弘壁自身足够优秀！ 姚广孝是了解朱棣的，他们君臣这么多年，就算放个屁都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这位永乐皇帝陛下，虽然也有着帝王家的一贯毛病，刻薄寡恩，敏感多疑，但他毕竟是燕王朱棣，不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 换做是太祖高皇帝，上次靖难勋贵全跑去参加二皇子的夜宴，太祖高皇帝直接就下狠手血洗整个靖难勋贵了，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哪里还会容忍他们到现在？ 说到底，这位永乐皇帝陛下，还是顾念旧情，重情重义的。 仅凭这一点，就值得他人追随效忠！ “陛下那我可说了嗷！” “咱们不带急眼的嗷，大年初一不能打人……” 李弘壁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还是有些不放心，唯恐他今日会挨一顿毒打。 朱棣见状都被这个混账兔崽子给气笑了，眼神里面倒满是温情。 “你这孩子，怎么婆婆妈妈的呢？” “朕知道上次老二老三算计你，让你受了委屈，不过朕已经给你出气了！” 朱棣笑眯眯地开口道:“朕让丘愣子致仕了，而且开春之后就会册立太子，朕这个处置你还满意吧？” 李弘壁:“！！！” 丘福致仕！ 开春册立太子！ 不是这他娘地跟我李弘壁有什么关系啊？ 好端端地，我怎么促成了永乐帝册立太子，大胖胖上位了啊？ 李弘壁愣住了，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朱棣见状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面。 “赶紧说正事！” “其他的都跟你没关系，别多想！” 听到这话，李弘壁苦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这两京制度，最大的难点，在于南方士绅！” 此话一出，朱棣和姚广孝顿时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个问题他们自然明白，所以才将此事给掩盖地死死的，唯恐走漏了风声！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如今的朝廷，遍布南方士绅，几乎要以南方士绅为主了！ 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 这句李弘壁当初说出的民间戏言，可并非是什么戏言啊！ 朱棣和姚广孝是什么人物，他们哪里会看不到？ 只是眼下新朝初立，永乐帝想要坐稳江山，不得不倚仗容忍这些南方士绅罢了，毕竟南方士绅掌控着江南，掌控着国朝赋税的半壁江山，他朱棣就算再怎么不爽也只能忍着！ 等到他真正坐稳了这个皇位，到时候再来慢慢清算也不迟！ “那么，陛下想要顺利迁都，顺利推行两京制度，就不得不一步一步地打压这些南方士绅！” “除非能够做到南北平衡，或者说陛下手中已经拥有足够多的力量，可以压制住南方士绅，确保他们不会因为迁都而激烈反弹祸乱朝政，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国朝才有希望推行这迁都之策！” 迁都的前提，就是打趴南方士绅！ 朱棣和姚广孝听后满脸骇然，眼睛绽放出了亮光。 “弘壁，计将安出？” 「今日第一更，梦虫会尽力更新哒，要是哪天人没了就没了嗷，数据有些差没办法，兄弟们多多订阅投票支持呀，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万分感谢」 第350章 文臣缙绅的根基在于科考！ 这是第一次， 朱棣真正将李弘壁视为姚广孝一样的存在。 先前不管这李弘壁怎么闹腾，朱棣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倒不是这“有色眼镜”是不好的，而是因为李弘壁太过年轻了，年轻得让人很难重视他的思想观念。 但是这一次，朱棣是真正感受到了此子的可怕。 此子之智计，只怕已经丝毫不输于姚广孝了！ 因为朱棣和姚广孝也一再商议过，究竟怎么才可以迁都北京，怎么施行这两京制度。 这对顶尖君臣商议出的方案，是徐徐图之，一步一步来。 先是加强北平行在，迁徙民户百姓过去，将北平发展起来。 然后打着治水的名义，贯通南北大运河，确保漕运畅通，促进南北交流，也方便北方士子南下入京赶考。 这之后则是中央朝堂上面，等到过个三五年，他朱棣坐稳龙椅后，就会展开清算，将解缙、黄淮等南方士绅领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逐出京师，然后提拔重用北方官员接替他们的位置，极力促成南北平衡！ 如此一步一步地走下来，估摸着要个十几年，朱棣就可以正式宣布迁都了！ 到了那个时候，朝堂之上的阻力也会小上很多，哪怕是有，也挡不住他这位永乐皇帝。 但是现在听李弘壁这意思，他难道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缩短这个时间，加快这个进程？ 李弘壁轻笑道:“陛下想过没有，文臣缙绅的根基是什么？” 文臣缙绅的……根基？ 朱棣闻言一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姚广孝却是眼前一亮，直接给出了答案。 “是科举！” “没错，恩师英明！” 李弘壁向姚广孝竖起了大拇指。 姚广孝很是受用地露出了笑容，得意洋洋地看向了朱棣。 永乐帝见状气得鼻子都歪了，又一巴掌拍在了李弘壁脑门上面。 “赶紧说清楚，别在这儿打机锋！” 李弘壁又被拍了脑袋瓜，哭丧着脸耐心解释道。 “因为科举给文臣缙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啊！” “陛下想啊，这科举大考是国朝的抡才大典，每三年一次，源源不断地为国朝遴选贤才干吏！” “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科举遴选出来的人才，本身大部分都与朝堂之上的文臣缙绅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到这话，朱棣本能地眉头一皱。 作为一代帝王，他自然最厌恶臣子拉帮结派结交党羽。 当年洪武朝那最后一个宰相胡惟庸，为什么会被满门抄斩全家都被杀了个干净？ 还不是因为这厮广结党羽、党同伐异，还擅权专政僭越神器！ 这厮做独相的那些年，可谓是嚣张霸道到了极点。 官员生杀废黜这种大事，有的他甚至不报告太祖高皇帝，便自己独断专行。 内外各部门的奏章，他胡惟庸都先拿来看看，凡是不利于自己的，便扣下不上呈。 欺上奴下，擅权专政，僭越神器…… 你胡惟庸都敢做到这一步了，你不死谁死？ 宰相说到底，也只是皇帝陛下的臣子，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而现在朱棣的永乐朝堂上面，就正有一个人想做那胡惟庸，丝毫不顾忌他朱棣的感受，广结党羽培植羽翼，似乎真把内阁当成了他的家一样！ 那个人，叫做解缙！ 朱棣眼中寒光闪烁，有些听不下去。 不过一想到李弘壁的初衷，永乐帝也没有打断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这科举大考号称公平公正公开，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之事？” “寻常农户人家，要忙着耕田种地，通过辛勤耕种，以期有个好收成，缴纳朝廷的赋税，应付朝廷的徭役，所以他们连活着都已经很艰难了，哪里还会有余财供养孩子读书习字进学修德？” “陛下，大儒宋濂宋学士，您还记得吧？” “记得啊！”提及宋濂，朱棣都笑了，“当年他奉命教导我们这些皇子进学修德，可是没少收拾我们！” “太子大哥是他最满意的得意弟子，朕和老二老三，那时候可是没少被他收拾啊！” 朱棣眼神里面闪过了一丝缅怀之色，那段时光是他最开心最快乐的时间，可惜现在物是人非啊！ “那陛下可知，宋学士自幼家贫，买不起书只能去狗大户人家借书抄书学习，买不起笔墨纸砚只能在泥地里用树枝写字？” 朱棣闻言一怔，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那老家伙，幼时这么贫苦吗？” “其实不只是他，还有数万万的贫寒子弟，他们就算想读书写字，那也是没有门路的。” “所以真正参加科考的学子，大部分都是出身官宦人家，只有极少数才是真正的寒门子弟，至于贫民子弟，一万个里面可能仅有两三个！”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些官宦缙绅子弟，他们家中或族内本就有人在朝廷在地方为官，起点和见识远非寒门子弟或贫寒子弟可比，对于科考一事自然更加熟悉，高中的几率自然也就更大些！” “说句难听的话，官宦子弟几乎快要垄断科考了，比如一个地方乡试，过了就是举人，如果有两名成绩一样的学子，那考官会选谁？是选当地出身官宦世家的那个学子，还是选择那个出身贫寒的士子？” 朱棣正准备开口，李弘壁却止住了他。 “不用怀疑，肯定是官宦士子！” “因为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平公正，反正二者成绩都一样，考官选了此子会卖给那个官宦世家一个交情，说不定以后会助自己青云直上，而淘汰那个贫寒学子，也不会得罪什么人，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一来，从地方乡试开始，一直到了会试，那这里面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去了，会形成一套又一套的关系，比如一同进学的叫做同窗，一同高中的叫做同榜，还有同乡、同年、同龄等等，反正只要对自己有利，士子学子都可以结交朋友。” “而文臣缙绅最喜欢的，也就是提携后辈晚生，只要出任科考主考官，那他们就是这一批高中学子的座师，有着师徒之名，从里面选出几个很是优秀的，在官场上面提携他们，以后就会成为自己的臂膀助力……” “总结起来，科考就是文臣缙绅的命门，也是他们获得新鲜血液的根基所在，陛下想要打趴南方士绅，就必须要先从这科考开始入手，比如接下来的会试主考官一职，就值得商榷了！” 文臣缙绅的根基，不管是南臣还是北臣，都在于这科举一事上面。 他们通过家中族内的能量和关系，将族内一批批的子弟通过科举送入朝堂，从而就可以保证家族传承不断，确保代代有人做官。 那么，想要打趴南臣缙绅，自然就要从他们的命脉根基，从这科举制度下手！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了口，露出了獠牙。 解缙啊解缙，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你还想做这个会试主考官，做梦去吧你！ 「今日第二更，李弘壁要开始不当人了，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51章 科考改制！公平公正公开！ 从科考开始！ 这句话听得朱棣和姚广孝神情一振。 科考为什么重要？ 因为这是国家的抡才大典，确保国朝有源源不断地人才进入朝堂官场！ 那么要是从这方面着手，平衡一下南北士子，减少南方士子高中的比例呢？ 只怕要不了十年，南方士绅就会呈现出颓势，绝不会如同眼下这般嚣张跋扈！ 但是问题在于，该怎么做呢？ 科考取士南北差异大这个问题，一直都是大明王朝的心头病，洪武年间还闹出了一场“南北榜案”，丢尽了整个国朝的脸面！ 最后太祖高皇帝亲自策问，钦点韩克忠为状元﹑王恕为榜眼，焦胜为探花，是为夏榜，因所录六十一人全系北方人，故又称北榜，而南榜高中士子则是倒了血霉，仕途大多断绝。 甚至那南榜状元陈?，大明王朝的第六位状元，本应有着一个锦绣前程，却被迫卷入了这场是非争斗中，仅仅做了不足二十天的状元，就被革除功名，车裂而死！ 虽然自那以后，历代科考主考官也引以为戒，会注意一下士子的南北籍贯之分，但是问题在于南方乃是人文荟萃之地，而北方则学教不兴，双方才识水平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这样就导致历次科举大考，都是南方士子霸榜，而北方士子与西南士子能够高中者不足一成！ 长此以往下去，大明朝堂将会全部被南臣把控，这也是朱棣一直在忧心的一大隐患。 先前他亲临国子监，并且勒令李弘壁必须想办法，确保此次会试大考，国子监三成学子可以高中，就是因为此事！ 国子监内的学子，大部分都是千里迢迢赶来南京进学的北方士子，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忍不住问道:“弘壁，国子监那边怎么样？此次会试你可有把握？”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只要陛下别让那解文狗做会试主考官，臣自然有足够的把握！” 此话一出，不等朱棣开口，姚广孝就陡然呵斥道:“弘壁，不得胡言乱语，陛下选择何人为会试主考官，容不得你置喙！” 这混账兔崽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有些飘了啊！ 皇帝陛下选择何人为主考官，这种事情你能插手进言吗？ 小伙子，别忘了你的身份！ 李弘壁也反应了过来，急忙请罪道:“陛下恕罪，臣一时口不择言，犯糊涂了！” 朱棣见状没好气地瞪了姚广孝一眼，这才看向李弘壁道:“你放心大胆说你的，朕知道你这是为了国朝着想。” “解文狗这家伙，最近也确实是安分了不少，朕原本还确实想着，让他去做这个主考官，毕竟他是南方缙绅领袖，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合适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笑了。 事实上，永乐二年的会试主考官，正是解缙和黄淮二人。 而那解缙也确实不当人，将曾棨、刘子钦、杨相、柴广敬等江西才子全部给录取了，不怕招的多，就怕招的少，丝毫不顾及永乐皇帝的感受。 解缙如此作死，也很难怪他日后落得个“雪地冰雕”的凄惨下场了。 嗯，这波我李弘壁是在救他解文狗的狗命，这是为了他着想，以德报怨，大公无私啊！ 我李弘壁，有大功德嗷！ “陛下，这会试主考官，最好是一南一北，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一南一北吗？ 朱棣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样做的道理很简单，那就是让天下士子信服。 但是问题在于，内阁里面那七位学士，可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南臣啊！ 而且朝堂之上的北臣，几乎没有什么大学问家。 李弘壁这真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陛下，主考官不一定从内阁学士里面挑选，现成不就是有摆着的最佳人选吗？” “前吏部尚书张紞老大人，他可是洪武年间举明经入仕的才子，一生为官清正朝野赞誉有加，太祖高皇帝盛赞他“治行为天下第一”，这样的贤才怎么可以弃之不用呢？” 听到这话，朱棣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怎么？那南臣你是不是也给朕选好了人选？” 李弘壁闻言连连摇头，道:“陛下明鉴嗷，臣举荐不藏私心，只是觉得国朝不应该亏待有功之臣，而且张紞老大人慧眼识英才，他执掌吏部期间所选用的官员都是有识之士，若他出任此次会试主考官，那自然天下信服，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而且更关键的是，臣觉得这科考当进行改制，会试主考官由南北两位主考官同时主考这是其一，其二嘛那就需要张紞老大人亲自出马，才能够压住这满朝南臣了。” 此话一出，朱棣立马就来了兴趣。 “你究竟想怎么改？还要请出那张紞来？” 张紞可是真正的硕德老臣，洪武朝就已经贤名传天下的那种。 李弘壁究竟想干什么？ 还得非要请出这位硕德老臣不可？ 科举改制，这可是头等大事，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天大的事情，肯定会遭到那些南臣缙绅的极力反对！ 因为这些南臣现在可是科举大考的最大获益者，他们又岂会容忍永乐皇帝突然对这科举大考瞎改乱改，这不是损害自己的利益吗？ 所以，李弘壁也怕啊！ 他要是提出了这个建议，而且被别人给知道了，只怕会被这满朝缙绅恨之入骨，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必须要搬出一座大佛来镇压那些南臣缙绅，而且还绝不能透露任何跟他李弘壁有关的消息。 “陛下，说是可以说，但是这事儿吧跟臣没关系嗷，绝不能走漏了风声！” 李弘壁神情凝重地开口道。 见此情形，朱棣气极反笑。 “你这混账真是无耻！” “你让夏原吉给你背锅也就罢了，张紞岁数都那么大了，你忍心吗？” 李弘壁闻言乐了，也笑道:“那行啊，那臣就不开口了，陛下也不用麻烦张紞老大人了，科考就这么继续办吧，反正关我屁事，我又不用科考！” 啪一个大耳巴子，朱棣直接拍在了他脑门上！ “你这混账，还不赶紧说！” “张紞那边朕会去安排，科考才是紧要之事！” 大事小事，朱棣还是分得清的嗷！ 不过是背锅嘛，反正又不要他这个皇帝背锅！ 再说了，张紞现在都是耄耋老人了，背锅怎么了嘛，谁还敢指责他不成？ 人家忧国忧民，再为国朝发挥一下余热嘛！ 得了狗皇帝的保证，李弘壁这才安下了心。 “办法很简单！” “只有一句话——南北分卷取士！” 南北分卷取士？ 顾名思义，傻子都听得明白！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如果真按照李弘壁所说，国朝对科考改制进行南北分卷取士，那这可就是一项重大国策了！ 而且这“南北分卷取士”看着简单，具体应该怎么执行呢？ 每次国朝科考录取的进士，数量都会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那就是说名额是有限的。 既然如此，这名额该怎么分配，具体南北两地的名额多少，这就又是个问题了！ “仔细说说！” 李弘壁:“(?°?д°?)” 「今日第三更，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其实并不新鲜，只是一直无人敢提罢了，因为会得罪南臣缙绅，而且还是得罪死了的那种，兄弟们多多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52章 朕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南北分卷取士！” “说白了就是因为南士和北士水平差距太大！” 李弘壁耐心解释道:“这是因为南士文化素质要普遍高过北士！” “其实到了唐宋年间，南方已经成为实际上的经济中心了，就比如面积同样的田地，北方一年一熟，华北两年三熟，华南则一年两熟，比粮食产量北方比不过南方，他们读书人有句话叫做“仓廪实而知礼节”，有了充足的粮食供应，能够天天吃饱肚子，才能抽身做学问，这样一来南士的文化素养就比北士高多了。” “但是，北方承担着抵御外族入侵的重任，草原蛮夷一直都历代帝王的心头大患，也是南方百姓安稳生活的不稳定因素，想在绵延万里的国境线上抵御外族入侵，只能倚靠关隘和天险，而这就需要有人去驻守，所以北疆与南方一样同样，都是我大明不可分裂的疆土！” “国朝要尽可能地做到平衡南北方关系，实现南北权力对等，都是保持国家统一，维系社会安定的重中之重，因为北方人心不稳，南方人日子也不会好过，当年那场南北榜案，就是太祖高皇帝利用科举来笼络北方士人、平衡南北差距的最好例子。” 南方是经济中心，仓廪实而知礼节，人家有的是粮食吃，吃饱喝足了就开始进学修德；而北方粮食产量本就不如南方，加上又面临蛮夷劫掠袭扰与时常爆发的兵戈战火，日子过得就凄惨多了，文化素养普遍比不过南方士子。 “科举又是国朝的抡才大典，历来是关系到王朝兴亡的重事，科举办的好不好，直接关系到王朝根基稳不稳。” “若单就人才选拔的角度来看，其实本来不应该有地域之分，因为科考要做到公平公正，但若是从政治维稳角度，又必须做到相对均衡，否则北方士子一再落榜，那国朝就会渐渐失去北人之心！” 李弘壁做足了铺垫，然后说出了解决办法。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分地取士，分卷科考！” “历来科考南北士子高中人数差异太大，就在于双方才学不在一个水平上，但是科举取士，又必须要做到南北兼取，维护国家的统一和稳定！” “南人虽善文词，但大多轻浮，而北人虽才学稍浅，可胜在厚重，所以应当分南北分卷取士，录取名额南士六分北士四分，直接分卷考试，把北方士子的考卷出的比南方士子简单一些，出得符合他们实际水平，这不就行了吗？” “大家各考各的，都在同一水平线上，主考官也各自是南臣或者北臣，也不存在什么刻意打压包庇之说，能不能高中各凭本事嘛，他们还能说什么？” “妙啊！”姚广孝由衷称赞道，忍不住为李弘壁此计点赞！ 朱棣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此计确实很妙，堪称利国利民之策啊！ 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那都是大明不可分裂的疆土！ 朱棣为了平衡这南北逐渐拉开的差距，为了能够尽快迁都北平，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丝。 结果这李弘壁脑子就是好使，提出了这般妙计。 南北分地分卷考就是了，你北方士子去考北卷，你南方士子自己去考南卷，这下子所有参考学子的水平线都起码在同一水平线上了，能不能高中真就是自己的水平问题了。 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是落榜再狗叫什么“舞弊”、“地域黑”，朝廷哪里还会再惯着，不直接撕烂你的狗嘴！ 事实上，自从洪武年间那场南北榜案后，就有很多落榜士子以此案为先例，或攻讦考官，或求请覆试，反正就是主打一个我落榜了谁都别想好过，最好是像洪武年间那场“南北榜案”一样，重新考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朝廷也是烦不胜烦！ 现在好了，谁要是再敢狗叫，朕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朱棣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呵呵地看着李弘壁。 “好孩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弘壁思索了片刻，索性直接一口气说完。 “不如增加一个中卷，也就是把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及庐、凤二府，徐、滁、和三州等籍贯学子划到一起，因为云贵川嘛懂的都懂，学子数量少得很，以往若非是那种惊世奇才，基本上都没有高中的可能！” “朝廷不是马上要针对西南边疆的土司问题进行改土归流了嘛，那这就是一个不错的契机，提拔筛选出一些土民士子入朝为官，给这些地方的土蛮土民打个样，他们自然就会对朝廷心生向往了。” 朱棣闻言大喜过望，猛地一拍大腿。 “很好，你小子真是个人才！” “那北卷和南卷呢？” “北卷就是北京周边、山东、河南、山西、陕西这些地方嘛，除了北卷和中卷，其余地方的士子全都考南卷，那些江浙才子不是很卷吗？让他们自己跟自己人卷去吧！” “倒是这三卷名额问题，可以从北卷和南卷匀出半成就是了，具体如何陛下和恩师商量去吧，臣就不多说了嗷！” 不知不觉间，李弘壁已经跟狗皇帝聊了快一个时辰，他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狗皇帝怎么没点眼力见儿啊？ 咋还不走啊这！ 朱棣眼见李弘壁满脸疲惫，也是察觉到这次聊得有些多了，要把这个兔崽子给掏空了，所以朱棣笑着宽慰了李弘壁几句，然后和姚广孝告辞离去了。 一走出曹国公府，永乐帝就很是春风得意。 “妙啊！” “真是妙啊！” “这等妙计为何先前就没人提出来呢？” “和尚，你说说看，这李弘壁都能想到，为什么你想不到呢？” 姚广孝轻飘飘地瞥了朱棣一眼，淡淡开口道:“弘壁之所以能够想到，是因为他不是名教弟子，其余朝臣并不是想不到，而是他们即便想到了恐怕也不敢开口！”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姚广孝这句话，说的有些诛心了！ 朱棣又不是傻子，他哪里想不明白。 这满朝缙绅都是傻子嘛，分地取士这般简单的方法，他们难道就真的想不到？ 不！ 肯定有人会想到的！ 但是为何从来没人提及过？ 因为他们不敢向皇帝进言献策！ 洪武年间那场南北榜案，凡是卷入其中的官员，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每一个好下场！ 就连大儒刘三吾都被下令处死，后因年老，免死戍边，惨遭流放。 所以在洪武末年，是没人敢提的，谁敢提谁就要做好被流放问斩的准备！ 到了建文年间，以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为首的南方士绅把持朝政，别说提议科举分地取士了，你要是敢流露出丝毫对南方士绅的不满，那就会被排挤出朝堂！ 而现在的永乐朝堂，也大多是以南臣为主，就算真有忠心耿耿的官员想到了这条妙计，那也要考虑一下能否承担得起招惹南方缙绅的后果！ 说白了，这南北分卷取士，损害的是南方缙绅的利益！ 他们明明可以霸榜整个科考，现在却要分出一大部分名额给北人，这就如同拿刀子割他们身上的肉，他们会咽的下这口恶气才怪！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混账兔崽子虽然有时候行事孟浪了些，但到底还是忠心的，给他记一功！” “对了和尚，朕是不是忘记什么事儿了？” 姚广孝:“(??w??)栓q” 「今日第四更，还有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53章 天下哗然！一整个大动作！ 国公府。 李弘壁正在后院指挥着匠人们烧窑。 没办法，上次狗皇帝来了后，他就反应过来，这厮是奔着水泥来的。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要紧，李弘壁还是决定把这水泥先给捣鼓出来，至于其他的事情嘛，关他李弘壁屁事！ 水泥这东西嘛，简陋一点的，就是把石灰石和黏土放进火窑里面烧。 至于具体的比例搭配，李弘壁这是真的不太了解，索性准备了三大口火窑，让国公府的匠人们不断进行尝试。 公子一张嘴，下人跑断腿。 虽然老管家李全他们很难理解，自家世子爷到底是在烧什么东西。 但是世子爷既然这么做，而且还如此上心，那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李弘壁这边正捣鼓火窑烧水泥呢，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出过家门，有人却是先坐不住了。 国子监祭酒胡俨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着李弘壁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为啥？ 这丫旷工啊！ 休沐结束都过去两三天了，还看不见他李弘壁人影。 眼瞅着马上二月份就会举行会试大考了，胡俨这快急得上火了，可却是见不到李弘壁的人影。 一打听之下，他这才得知，这个混账小子不知道在府上捣鼓什么鬼东西呢，所以胡俨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你这小子，倒是清闲！”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朝堂之上可是接连发生了大事啊！” 胡俨抿了一口茶水，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先是锦衣卫指挥使缇帅纪纲，罗列出了回教勾结帖国暗中刺探我大明军情的确凿罪证，然后又挖出了那些与回教勾结的官员，引得陛下勃然大怒，直接下令大明全面禁绝回教，将其列为了妖教邪教，一经发现轻者流放重则斩首，绝不留情！” “紧接着礼部尚书李至刚突然上奏，八年前出使帖木儿国的傅安使团等人至今未归，瞬间就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据可靠消息称，那帖木儿国一直对我大明心怀不轨，只怕是马上就会要打过来了啊！” “陛下敕命甘肃总兵官宋晟加强戒备，整饬边防，现在整个朝野上下都是一片哗然，甚至魏国公徐辉祖多次请求出兵西域，发兵帖木儿国，却被户部尚书夏原吉厉声阻止，双方爆发了不小的矛盾！” 李弘壁听完这些，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胡俨这位咸鱼山长哪里知道，这一切可都是他李弘壁的手笔！ 朝廷全面禁绝回教，这是第一步！ 而后朝廷倾泻资源建设甘肃，这是第二步！ 与此同时早已前去甘肃之地的新城侯张辅，将会与平安、盛庸等人出兵肃清甘肃四周的蛮夷，这是第三步。 至于后面的计划，就可以慢慢来了。 至少在面临如此一个强敌之下，大明君臣与百姓将会空前团结在一起，这就有利于永乐皇帝进行改革了！ 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这辆马车飞的时间越长，对大明越是有利！ “这事儿吧，跟我们没关系！” “反正是军方的事情，而且我大明还有这么多的骁将虎将，就算那帖木儿国当真打过来了，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李弘壁轻笑道，胡俨却是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小子，你老实告诉我，这事儿真跟你没关系？” “老夫怎么记得，当初你就是去的甘肃吧？” 听到这话，李弘壁似笑非笑地看着胡俨。 “祭酒大人真想知道真相？知道的越多，可就越危险哦！” 胡俨闻言一愣，随即疯狂摇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李弘壁:“(?????)?????” 这事儿还真跟他胡俨没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咸鱼山长就行了。 就算帖木儿国真打过来了，还有军方那些武夫丘八在呢，轮不到他胡俨去上阵杀敌。 “那就说说跟我们有关系的事情吧！” “就在今日，前吏部尚书张紞老大人突然上朝，请求对科举改制，分南北卷取士，以此兼取南北之士……此事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还比那帖木儿国一事更加牵动人心！” “因为，国朝要真是施行了这分卷取士之策，那对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福音啊！” 胡俨兴冲冲地开口道，甚至整个人都激动到面色涨红！ 为什么？ 因为国子监那数千学子，大部分可都是北方士子！ 如果此次会试大考当真施行分卷取士，这对国子监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 几乎不用怀疑，国子监学子势必能够霸榜北卷会试，彻底扬眉吐气一鸣惊人！ 其实国子监学子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些南方士子，尤其是那些江西士子，要是能够和他们分开考试，那还有谁能够挡得住国子监学子霸榜北卷？ 眼见胡俨兴奋成了这个样子，李弘壁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先不要急着高兴，这策略好是好，但恐怕推行不下去的，至少现在估计不行！” 此话一出，胡俨也冷静了下来，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正如弘壁你说的那样，整个朝堂都炸开锅了！” “以解缙、黄淮、金幼孜为首的南臣，更是当场与张紞争辩，死活都不肯松口……” “呵呵！”李弘壁冷笑道:“他们能够接受才是怪事！” “此策于国有利于民有利，却偏偏对他们南方士绅缙绅不利！” “他们南方士子霸榜了科举这么多年，凭借着科举大考培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官宦世家，这科考说是他们的根基也不为过！” “现在朝廷想要分卷取士，想要拨出四成半的份额给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这简直就是在割他们身上的肉，让他们把已经吃到嘴里面的肥肉再吐出来，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 胡俨闻言也是满脸阴沉，他是江西籍官员不假，但是他现在更是国子监的祭酒大人！ 要是此次国子监学子可以霸榜会试一鸣惊人，那他胡俨不说青云直上一飞冲天，至少也可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了！ 结果这一步，却硬生生被解缙、黄淮这些狗东西给挡住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紞老大人呢？他怎么样了？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吧？” “那倒是没有！”胡俨轻笑道:“张紞老大人毕竟是三朝元老，而且执掌吏部多年一直治政有方，朝堂之上也有着不少门生故旧，面对这样一尊大佛，解缙、黄淮这些家伙是不敢使用什么阴谋诡计的，只能廷议争辩！” 李弘壁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他没想到狗皇帝会这么急，直接就想在这次会试之前进行改制。 其实按照他的设想，应该是此次会试之后，留下一个缓冲的时间。 现在就宣布这个消息，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至于张紞，李弘壁是想救他！ 这位为国操劳了一辈子的老大人，和户部老尚书王钝都被列入了建文朝奸臣二十九人。 前不久朱棣直接解除了这二位老尚书的职务，月给半俸，留居京师，不得返乡，说白了就是变相圈禁。 张紞因此惶惶不可终日，最终自经于吏部后堂，他的妻子和儿子相继投池而死，一家人死了个干干净净。 但是，不该是这样的啊，这两位老尚书可都是真真正正的国朝忠良，不该落得个这般下场。 只是现在张紞又因为李弘壁提前卷入了这场是非争斗，李弘壁恐怕又难以独善其身了。 “踏马的，为什么我李弘壁算无遗策，计划总是会出现变数？”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梦虫天天日万但不知道为啥成绩还是不好，数据太差了些，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看能不能抢救一下，万分感谢！」 第354章 我李弘壁以后再也不算了…… 算无遗策李弘壁。 这次计划又出现了纰漏！ 他之所以先前提出对科举改制，只是想让狗皇帝了解一下南方缙绅把持朝堂的危害，从而设立南北两位主考官，以此平息可能产生的士子非议。 这是李弘壁的私心，斩断解缙做这个会试主考官的希望。 有张紞老大人这个人选，论威望论资历论政绩，十个解缙都不如一个张紞！ 但是李弘壁没想到啊，狗皇帝竟然会这么急，直接就让张紞上奏谏言了，而且还是在此次会试之前！ 傻子都知道，这南北分卷取士，无疑是挥刀割肉，割的正是南方缙绅的肉！ 会试之前和会试之后，存在一个三年的时间差，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朝廷完全可以在会试之后提出推行此策，给了一个三年的缓冲时间，南方士绅就算再不乐意，至少矛盾也不会那般激烈！ 但是现在，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那位张紞老大人，只怕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 而且这一切，还是因为他李弘壁而起！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脸色就难看至极！ 尼玛，我李弘壁算无遗策，为什么每次计划都会变数？ 狗皇帝你二大爷的，你这是在恶心谁啊？ 胡俨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脑海中陡然划过了一道亮光。 “弘壁，你不要告诉老夫，这南北分卷取士……也是你的手笔？” 祭酒大人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听后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嗯，陛下前几日来找我聊天，我就随口说了。” “本来想阴那解文狗一把，让他坐不上这个主考官的位置，可是我没想到陛下会如此心急，直接就想对此次会试改制了！” “这下子可真是麻烦了……” “何止是麻烦！”胡俨气得暴跳如雷，“简直就是麻烦大了！” “解缙这些家伙先是在朝堂之上争吵不休，而后见陛下决心已定，故意将消息给散播了出去，现在整个京师里面的南方士子群情激愤，大有联合起来抗议的架势！” “这要是真闹到了这种地步，那这次会试可就彻底沦为一个笑话了啊！” 这可是永乐王朝的第一次会试大考，也是永乐王朝的第一次抡才大典！ 如果出现了什么纰漏，因为此事导致会试无法正常举行，那可真就是天大的丑闻了，将会是永乐皇帝的帝王威望一次致命打击！ 李弘壁叹了口气，这些道理他自然都懂！ “祭酒大人，您与张紞老大人熟不熟？” “熟啊！”胡俨连忙点头，“当年我那一榜会试高中后，直接就出去做官了，正是张紞老大人给我们耳提面命，告诫我们要清廉自守，为官当造福一方……” 李弘壁:“？？？” 卧槽？ 这也能叫熟？ 合着你们文人见过一面就是好友了呗？ 这多少是有些不要脸了兄弟们嗷！ “咳咳，那行吧，咱们这就去拜访一下老大人，坐你的马车去！” 李弘壁直接果断地开了口。 没办法，既然事情是他而起，他就做不到冷眼旁观。 要怪就只能怪他李弘壁心软，没事儿就喜欢多管闲事！ 世子的身子，操心的命啊！ 大明王朝破破烂烂，总有我李弘壁在缝缝补补！ 胡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当即前去准备。 对于张紞老大人，胡俨也是极其钦佩的。 现在这位老大人因为南北分卷取士的谏言，处境很是危险，稍有不慎一生清誉就会毁于一旦！ 胡俨自然不愿意见到这位老大人落得如此境地，所以李弘壁愿意去帮忙，他自然不会拒绝。 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算无遗策，多智近妖啊！ 很快二人从国公府后门坐上了胡俨马车，直奔张紞府邸而去。 只是李弘壁丝毫没有注意到，暗中早有几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张紞府邸。 说是府邸，其实并不恰当，就是一座一进一出的宅子。 都御史周新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这座略显寒酸的宅院，忍不住叹了口气。 只怕任谁都想不到，这位“治行为天下第一”的老大人，在朝为官三十余年，甚至官至吏部尚书、天官之尊，生活却过得如此简朴，简朴到都有些寒酸了。 周新暗自叹了口气，上前敲响了房门。 很快传来了一阵应答声，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满面风霜老态尽显。 老妇人见到周新一愣，她并不认识这位新晋总宪大人，但周新却认得他，当即躬身行礼。 “弟子周志新，见过师母！” “志新？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老妇人显得很是开心，哪怕周新并没有携带什么礼品，她也含笑将周新迎进了家里。 宅子不大，不算宽敞，但收拾得很是整洁，有一种赏心悦目的严整之美。 院里还有一株高大的梅花树，此刻已经是花开满枝、凌寒傲雪之景，让人忍不住心中荡漾。 梅花树下正有一白发老人正静静地看书，听闻周新来了，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老妇人见状很是不高兴，就准备上前提醒一下，周新却抬头制止了她，老妇人见此情形只好识趣地离开。 她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明白自家相公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早已搅得整个大明王朝都翻天覆地了。 可是她明白自家现在的处境，新帝即位之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了清算，他们一家人也不得离开京师，甚至连返乡都不能！ 这人呐，讲究一个“落叶归根”。 老妇人现在就剩下了这么一个念想。 周新蹑手蹑脚地走到桂花树下，也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等着。 雪花翩翩飞舞，俏皮地落到他肩膀上面，周新也没有伸手去拂，就这般静静地立着，宛如雕塑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张紞这才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了一旁的案桌上。 “你不该来的，此事与你无关！” “恩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周新嘴角微微上扬。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某个小家伙，经常念叨的一句话。 现在自己说出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张紞闻言轻笑了一声，苍老面容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你这孩子，倒是变了不少。” “唯一不变的，还是那身铮铮铁骨！” “《直言疏》真是你一人写的？” 听到这话，周新眉头一皱，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 “正是弟子一人所写！” “拉倒吧，你还没有那水平！” 张紞大笑道，心情显得很是不错。 “你如今贵为当朝都御史，正是肃清朝堂不正之风、长骨鲠正气的时候，都察院那个烂摊子，就已经够你忙的了。”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好插手其中，回去吧！” 周新听到这拳拳爱护之语，也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弟子说过了，恩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解缙、黄淮等人已经忘了为人臣的本分，那弟子自然不能坐视旁观！” 听到这话，张紞眉头一皱。 “你也是南人，就不怕日后被排挤孤立？” 周新是广东广州府南海县人，不折不扣的南臣！ 他若是卷入此事，公开表态支持张紞，对他而言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但周新就是周新，他不在乎什么乡党，也不在乎什么仕途。 否则，当初他就不会上《直言疏》，不会抹去弘壁的名字了。 “弟子心中，只有家国天下！” “恩师上此策，不也是如此吗？” 「今日第一更，会试大考出现了变数，李弘壁不得不卷入其中，接下来的故事会更加精彩，兄弟们多多支持投票呀！」 第355章 震惊！弘壁世子来访！ 张紞叹了口气。 没有瞒着自己这个弟子。 这个唯一一个此刻还敢前来拜访的弟子。 “这不是为师的手笔。” “陛下前日亲自前来拜访，言称有奇才进献了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询问为师的意见。” 此话一出，周新脸色微变。 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让恩师张紞进献此策？ 那为什么不可以是那个奇才？ 陛下这么做，未免有些让人寒心啊！ 谁都知道进献此策，将会引来南方缙绅的怨恨和报复！ 结果陛下为了保护那所谓的奇才，选了恩师张紞做这个出头鸟！ 如此行事，真的可以吗？ 周新忍不住叹了口气。 帝王生性凉薄，刻薄寡恩，果真不是虚言。 “那恩师为何要答应？” “为师有拒绝的理由吗？” 张紞笑着反问道。 周新一时无言。 “其一，这是陛下的要求，身为人臣，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师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 “其二，南北取士问题，历来都是我大明科考的一大弊病，南方士子接连霸榜科举大考，朝堂缙绅普遍以南臣为主，这对国朝而言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恰恰可以解决这一弊病！” “其三，你以为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真就没有人能够想得到？国朝多的是才学之士，那些能够位列朝堂公卿之人，哪个又是简单货色？自从当年那场南北榜案，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们难道就想不到？” 周新眉头紧蹙，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川”字。 “恩师的意思是……” “他们当然想得到，也能够想得到，只是一直无人敢提及，唯恐惹祸上身罢了！” 张紞叹了口气，幽幽解释道:“为师当年做建文朝吏部尚书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 “南方士子霸榜科举大考，历年进士中几乎全都是南方士子，北方士子与西南士子寥寥无几，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国朝难安。” “于是乎为师当年写了一封奏章进言建文皇帝，可是这封奏章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为师一直都没有等到陛下的回应，然后为师又再次写了一封，这次终于有回应了，不过不是来自陛下，而是来自……方孝孺！” 听到这个“大逆不道”的名字，周新瞬间就明白了。 恩师张紞的奏章，从来都没有到达过建文皇帝的案桌上面！ 这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建文年间，朝廷以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为首，把持朝政广结党羽，三人更是建文皇帝的御前近臣，凡军国大事皆出自三人之手，比如那削藩之策就是齐黄方三人一手制定！ 原本太祖高皇帝病逝的时候，留下了吏部尚书张紞、户部尚书王钝、驸马都尉梅殷等几位辅政老臣，奈何那建文皇帝不听啊，反倒是对齐黄方三人言听计从！ 而最耐人寻味的是，齐黄方三人，可都是南臣。 建文朝兵部尚书齐泰，应天府溧水县人士！ 建文朝太常寺卿兼翰林学士黄子澄，江西分宜府澧源县人士！ 建文朝值文渊阁大学士、建文帝师方孝孺，浙江台州府宁海县人士！ 说白了，整个建文朝廷，都是南臣缙绅当权的时代，他们巴不得可以继续霸榜科考，可以提拔更多的南士进入朝堂，又怎会容忍有北臣进言改革举制，这简直就是触碰到了他们的逆鳞。 张紞轻笑道:“那方希古也是个妙人，表面上对为师颇为敬重，实则言语交谈间明里暗里地都是威胁之意，他想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那么一点，别再继续上奏改革举制了，只会自找麻烦。” “因为这些奏章，肯定到不了建文案前，而为师一再挑衅他们的底线，这些南臣缙绅决计不会再选择隐忍退让，所以为师最后还是放弃了，不放弃也没办法，建文一朝没有北臣的容身之地！” 话听到这儿，周新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不是对于恩师张紞，而是对于建文朝廷。 倘若建文不是建文，那天下是否还会有永乐？ 周新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设想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这一次，情况完全不一样。” “为师虽然不知，陛下口中的那位奇才是谁，但陛下的态度，就足以让人动容了。” 张紞苦笑道:“说实话，自从陛下解除为师职务，月给半俸，留居京师，不得离京，为师就一直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动了轻生的念头。” “是以当陛下登门拜访的时候，为师就已经别无选择了，毕竟为师也老了，借助此事继续为国朝进言一回，陛下念着这份恩情，也不会再为难为师的亲故，无非就是背负些骂名罢了。” “日新，怎么样？听着是不是觉得为师也变了，变得专注谋身了，变得自私自利了……” “恩师！”周新略显无礼地打断了张紞的话，竟是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上。 “国朝如此，不是恩师的错，而是国朝的错！” “弟子为官一日，就绝不会再坐视此事出现，是弟子无能，弟子无能啊！” 一位在朝为官三十余年的忠良直臣，生平从无任何劣迹，一生清廉自守、忧国忧民，最终却落得个险些被逼自尽的下场！ 这是他的吗？ 不是，这是国朝的错，这是大明的错！ 周新伤感的，不是恩师张紞妥协于现实，而是国朝逼着一位忠良向现实妥协，这才是最让人悲哀的地方！ 大明不该是这样的，国朝更不该是这样的！ 张紞也红了眼眶，看着周新怔怔出神。 曾几何时，他也在寒窗苦读的时候，他也在穿上官服的时候，许下了“当经世安民”的志向！ 可惜，大势如此，人力难改！ “日新，你在京中，还没有宅院吧？” 听到这话，周新豁然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恩师张紞。 张紞笑道:“此事过后，若为师还活着，就会返乡，落叶归根，这是陛下答应过的。” “但南臣势大，为师奉陛下之命，也决计不会退让妥协，所以极有可能会……若是为师走了，你记得亲扶棺椁送为师返乡，这座宅子恩师就算是为师给你的回报，此后就送给你了，可好？” 周新闻言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恸，哽咽地做出了承诺。 “弟子周新，定送恩师回乡！” “好好好……为师这辈子，为国朝举荐贤才无数，到头来也只有你一个周新，还记得这份恩情，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哈哈！” 周新默默地低下了头，泪水不停落下。 张紞笑呵呵地看着他，只是眼睛里面也有泪光闪烁。 老妇人站在一旁，暗自抹着眼泪。 正当这个时候，一阵粗暴的砸门声响起。 李弘壁在外面疯狂砸门，还时不时地环顾一下四周。 张紞可是不折不扣的文臣缙绅，这要是被狗皇帝知道他来拜访张紞，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开门啊！” “快开门啊！” “俺是李弘壁啊，俺有要事相商！” 张紞:“？？？” 李弘壁？ 什么东西？ 周新:“！！！” 嘶…… 有没有一种可能…… 陛下口中的奇才…… 就是这个小家伙？！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支持投票呀，万分感谢！」 第356章 群情激愤！南方士子堵门！ 院子里面。 李弘壁跟周新张紞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 胡俨很识趣地没有进来。 这位咸鱼山长是有大智慧的人，不该知道的事情绝对不多问。 张紞看着李弘壁，满脸茫然之色。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举荐提携过此子啊！ 此子这般年轻，难不成自己举荐提携过他爹？ 周新则是神情古怪地看着李弘壁，虽然及时擦去了眼泪，但是眼眶还有些发红。 李弘壁神情也很是古怪，满脸狐疑地看着这对师徒。 张紞是周铁面的恩师？ 啊这…… 多少有些尴尬了嗷兄弟们！ 李弘壁这是捞人不成，反给了人家一棒子啊！ “那个，老大人，周铁面。”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那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其实正是弘壁告诉陛下的！” “竟然是你？！”张紞惊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弘壁。 “果然是你！”周新又好气又好笑地喝道，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先前就隐隐有些推测，皇帝陛下口中那位奇才，会不会就是这个小家伙。 毕竟寻常官员都明白，此事干涉太深，极有可能会自己惹来祸患。 除了李弘壁这小家伙外，似乎真没有人敢这么做了！ 结果现在好了，还真就是他啊！ 周新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难怪皇帝陛下会亲自拜访恩师张紞，以李弘壁的小身板，恐怕真扛不住这件事情！ 陛下……英明嗷！ “这事儿吧，其实是我的错！” 李弘壁苦笑着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然后道:“我只是想让陛下挑选两位南北主考官，如此方可平息朝野非议，做到公平公正，至于那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也是在此次会试结束之后，朝廷才会推行下去，只是我没有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心急，直接就想拿这次会试做试验！” 说实话，李弘壁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是真的忽略了，永乐皇帝可是一向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既然找到了解决南北问题的两策，自然就会立刻动手改革，哪里还会继续拖延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可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如今的永乐朝堂，南臣缙绅这股力量可不容小觑。 内阁七大臣包括胡俨在内，全都是清一色的南臣，这就是朝廷的态度。 毕竟南臣缙绅背后是南方士绅，他们掌控着江南这重赋重税之地，掌握了大明王朝赋税的半壁江山，哪怕是永乐皇帝也不得不笼络他们，挑选解缙、黄淮等七位学士进入内阁参预机务！ 再者此刻正值会试即将到来之际，天下士子举人齐聚京师，这个时候朝廷突然宣布对会试进行改制，南北分卷取士，不说朝廷能不能及时做好相应措施，但论士子举人的反应，就足以让人心惊肉跳了。 这会试参考人数一般都在三四千人左右，而且因为参考的学子都是举人，也就是有功名在身的士子，身边又都会带着些书童家仆什么的，这么一算起来整个京师里面现在至少都多出了上万号人！ 此外这大部分举人都是出身官宦世家，家中族内那都是有关系的，现在朝廷突然对会试这么一改，南方士子肯定会心生不满，毕竟他们的名额等同于是变相地减少了，自己高中的概率也因此下降了，这能够乐意？ 如此一来，这些家伙闹事的可能性就大了去了啊！ “老大人，现在确实不是最佳的时机。” 李弘壁叹道:“朝堂之上争吵不休，京城内的士子也沸反盈天，这会试还怎么进行得下去？” 张紞同样点了点头，但他也没有办法。 “陛下的意思，是直接拿此次会试做试验！” “若一切进行得顺利，那就此策定为国策定制，日后历代科考都按此策取士！” “至于南方缙绅的反弹，以及这些学子的抗议，陛下是不放在心上的。” 嗯，这就很朱棣。 他可以容忍你在可控范围内争权夺利，他甚至可以容忍你在可控范围内拉帮结派。 但是这位永乐皇帝陛下，最大的逆鳞就在于，你绝不可以明知这是国策而为了一己私心阻扰其推行！ 再者说了，李弘壁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国朝想要彻底平衡南北矛盾，就必须要迁都北京施行两京制度，而迁都北京的前提就是要打趴南臣缙绅，让他们不敢阻扰此策！ 对于英明神武的永乐皇帝而言，他既然得到了理想的策略，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弘壁，此事到此为止！” 周新突然开口，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 李弘壁闻言一愣，满脸茫然地看向周新。 这是……怎么个意思？ 等等……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卧槽尼玛，只怕这一次，狗皇帝就是故意如此行事啊！ 他让张紞故意当朝进献此策…… 然后他又让文武百官商议此策…… 这是什么行为？ 狗皇帝这分明就是故意设局，挖坑给人跳啊！ 皇帝陛下都举起屠刀了，准备改革科举制度，准备从南臣缙绅身上狠狠割下一块肉来，分给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那南臣缙绅岂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当然，他们咽不下！ 所以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开始反抗！ 然后就是…… 屠刀落下，血洗朝堂！ 李弘壁下意识地看向了周新。 原来，张紞竟然成了狗皇帝抛出去钓鱼的饵料吗？ 那自己这不是……害了张紞？ 狗皇帝你特么是真的狗啊！ “老大人，这次是我不对……” “好孩子，说什么呢！”张紞佯怒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老夫甚至都准备自绝于世了，免得妻儿遭受迫害。” “倒是因为你这孩子的举荐，陛下反而给了老夫一条生路，只是这条路有些不好走罢了。” 这特么叫不好走啊？ 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那种！ 谁知道那些南臣缙绅急眼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这南北取士之策，可不只是断人财路，而是断人前程啊！ 原本科考名额他们可以占据绝大多数，结果被朝廷强行分给了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 好好的锦绣前程没了，那得是多少财路啊！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这一切，都是因为老不死的张紞！ 李弘壁突然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环顾左右。 “不对劲！” “你们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 下一刻，胡俨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 “大量南方士子纠集在一起，奔着张紞老大人来了！” 周新和张紞脸色一变，紧接着起身看向门外。 只见不远处正有大量的士子书生蜂蛹而来，嘴里还全都是骂骂咧咧的。 “老贼张紞，出来受死！” “天杀的老东西，为何要断我前程？” “国朝有如此老贼，天下何以太平？” 李弘壁愣住了，随即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解缙解文狗，你特么地好毒啊！ “还愣着做什么？” “快带老大人走啊！我去挡住他们！” 李弘壁对着周新咆哮道，直接就冲了上去。 “弘壁！你别去！” 周新大惊失色，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护着恩师师母先行撤离，然后再代人回来救援李弘壁。 天知道这些士子书生群情激愤之下，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恩师！师母！快随我先走！” 「今日第三更，还有两更，多多支持多多投票，抢救一下，万分感谢！」 第357章 凶名也是个好东西啊这！ 周新和胡俨护着张紞夫妇匆匆走了。 李弘壁则独自拦下了群情激愤的一众士子。 “等等！”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大家都等等，先听我说两句！” 一众南方士子顿时就愣住了，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不是李弘壁声势有多高，而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帅了，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再加上一副贵公子打扮，所以众人下意识地全都被唬住了。 毕竟这么帅绝人寰的贵公子，他们还真是少见啊！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有没有领头的，上前一步说话！” 李弘壁颐指气使地开口道，全然一副贵公子姿态。 一众南方士子面面相觑，这一次曾棨、杨相、柴广敬那些个江西才子都没有来，因为人家有绝对信心会试高中，现在全都在家里面做最后冲刺呢！ 最后还是一名相貌俊丽的士子主动站了出来，似乎他自觉容貌与李弘壁可以媲美。 没错，此子仪貌颇伟，容貌昳丽，除了有些阴柔之外，论及容貌竟然都快赶得上李弘壁了。 这要是不像他李弘壁这样有个好出身，只怕早就被那些达官显贵给掳去做娈童了！ 李弘壁初见之下大惊失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同辈之中竟然还有能与自己的颜值分庭抗礼之人！ 此子……绝不能留嗷！ 帅绝人寰，大明有我李弘壁一人足矣！ “这位公子，在下乃是福建汀州才子林廷美，不知阁下何人？” 林廷美仪态大方，言行举止不卑不亢。 李弘壁却是听得眉头一皱，神情古怪地看着这个林廷美。 因为这家伙说话的时候，虽然说的是官话，但是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要不是李弘壁认真在听，他可能还真没有听清楚。 “不是这位兄弟，你这样子可不行嗷！” “朝廷抡才选士，才学是一方面，容貌也是一方面，但是官话也要注意啊！” “你长这么帅，操着一嘴地方口音，就算会试高中了，等到殿试的时候你去面圣，陛下听都听不懂你在讲什么鬼东西，又岂会对你另眼相看？” 此话一出，林廷美顿时就慌了。 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事实上，林廷美一直都生活在福建老家，也从没出过远门。 这次还是为了赴京赶考，所以千里迢迢地赶来了京师，他哪里明白这些道道。 难怪自己之前前去与才子结交，人家都不搭理自己，原来问题竟然出在这口音上面！ 一时间，林廷美有了豁然开朗之感，看向李弘壁的目光之中也充满了感激。 虽然李弘壁只是随口一提，但却很有可能改变他林廷美的仕途之路！ “兄长大恩，廷美没齿难忘！” “好说好说！”李弘壁笑道:“话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兄长有所不知，我等是来寻那张紞兴师问罪的！”林廷美回答道，直接给出了答案。 果然如此！ 解文狗啊解文狗，你这手段还真是脏啊！ 你丫就不怕事情闹大了，张紞老人家出现了什么意外，皇帝陛下宰了你祭旗吗？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解缙还真是喜欢作死，活着不好吗？ “兴师问罪？” “不是我说，诸位怎么敢的啊？” 李弘壁嗤笑了一声，顿时引得众人怒目而视。 而且在这人群里面，还隐藏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见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口出狂言，当即就煽风点火地高喊道。 “诸位，此子必定是那老贼张紞的弟子，他这是在拖延时间！” “对啊，大家千万不要听此人在这儿胡言乱语！” “拿下他！抓住老贼张紞！” 这人呐，最是受不得刺激，尤其是在怒火滔天的时候，越是容易冲动行事。 稍经他人一挑拨怂恿，就很容易做出没脑子的事情来，就比如说现在。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不过这才是正常的现象，不然这群南方士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纠集在一起准备行凶伤人！ 眼瞅着真有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南方士子准备动手了，而李弘壁又只有一人在这儿，林廷美顿时就急了。 “兄长你快跑啊！还愣着干什么？” “咳咳，问题不大！”李弘壁一甩衣袖笑道:“告诉他们，本世子乃是李弘壁，让他们动手试试！” “哎哟我的亲兄长诶，你以为你叫李弘壁他们就会怕你……” 林廷美还在抱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亲口念完这个名字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满脸惊恐地嘶吼了起来。 “李弘壁！” “你是李弘壁？！” 其余士子见状，先是愣了愣神，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人高马大的南方士子很是不爽，大大咧咧地撸起了袖子，就准备给李弘壁来一次狠的。 “管你是什么“李弘壁”还是“张弘壁”，今日你不该帮着那个老匹夫，小爷今日……” 话音一落，一旁士子就拉住了他，还直接伸手堵住了他的狗嘴！ “你疯了啊！” “这特么是李弘壁！” “那位无法无天的曹国公世子！” “那个阴死了鹰犬陈瑛的李弘壁啊！” 提到“陈瑛”，再提到“李弘壁”，这下子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然后疯狂开始后退，就仿佛李弘壁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咬死他们的那种！ 没办法，这李弘壁太妖太邪了啊！ 诸如林廷美等人，虽然是外地士子，也都是第一次进京，但是他们进京之后无一例外地，全都听说了曹国公世子李弘壁的光辉事迹。 没办法，曹国公父子太具有传奇性了，早就被那些说书先生给改编成畅销故事搬上讲台了。 一个是勋贵之耻，大明战神李景隆！ 一个是大明第一名师，仗义执言李弘壁！ 尤其是那日陈瑛带着锦衣卫猛攻曹国公府的时候，围观百姓可是不少，亲眼目睹了李弘壁怒喷陈瑛的热血场面。 尤其是那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更是成了人人争相传唱的传世佳句。 然后就是，嚣张跋扈的陈瑛死了，被推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这李弘壁还亲自去刑场送行，目睹鹰犬伏诛！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弘壁的凶名，也伴随着这脍炙人口的佳句，传遍整个大江南北！ 他连皇帝陛下的鹰犬都敢算计，而且还硬生生地把人家给整死了，这你让大家谁不害怕啊！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李弘壁见状有些不爽了。 他为了大明王朝做出了这么多的贡献，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怎么还可以一副见了鬼的要死表情？ 你娘咧！ 多少有些羞辱人了嗷！ “那个谁……都给本世子站住！” “是谁挑拨怂恿你们来兴师问罪的？” 李弘壁低喝道，众人纷纷看向人群里面，然后很快就揪出了那几个煽风点火之人。 没办法，太显眼了些，要不是李弘壁反应快，这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都已经跑掉了。 可惜他们慢了一步，直接就被堵住了。 “行啊！” “玩的挺花啊你们！” 李弘壁笑呵呵地看着这几个家伙。 后者被围拢在一起，四面八方都是愤怒的士子，吓得都快要哭了。 “说说吧，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今日第四更，还有一更，兄弟们多多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358章 解文狗！总宪大人的怒火！ 周新将人安置好后， 立刻带着自己的护卫赶了回来。 而胡俨则是急匆匆地前去入宫面圣，事到如今只有希望皇帝陛下出手搭救了。 此刻周新心中懊悔万分，方才为何就不拦下弘壁。 弘壁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拦得住那些义愤填膺的南方士子！ 要是弘壁出了什么闪失，那该怎么办？ 解缙，你这混账东西，真是该死啊！ 连这等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 周新不傻，他哪里看不明白，这些南方士子分明就是受了他人的怂恿唆使！ 矛头直指恩师张紞，要的就是向恩师施加压力，逼迫他放弃进言，放弃对这会试改制，放弃那损害他们利益的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结果没成想，弘壁突然前来拜访，意外卷入了此事之中。 “解缙啊解缙，若弘壁有个三长两短，本官定让你后悔终生！” 周新咬牙切齿地怒喝道，带着护卫急匆匆地赶回了宅子。 只见一众南方士子正在对什么人拳打脚踢，全然不见李弘壁的身影。 周新见状瞬间就火了，怒喝道:“还不住手！” “本官乃是都御史周新，尔等安敢当街行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纷纷看向了李弘壁。 李弘壁打得正欢呢，突然听到了周新的声音，顿时就乐了。 “老周快过来，给你抓到了几只舌头！” 周新:“？？？” 啊？ 啊这？？？ 什么情况啊这是？ 你怎么这么快就跟他们混在一起了？ 周新满脸茫然，下意识地快步走了过去。 “弘壁，这是……” “这些南方士子都是被这几个家伙煽动怂恿！” 李弘壁轻笑道:“但是他们嘴巴比较硬，所以刚刚没问出什么来，揍了一顿也没有什么用！” “你看看怎么整，要不人直接交给你了？” 周新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 “行吧，那就交给我吧！” “此事你切莫再掺和了，恩师这边自有我看顾！” 李弘壁听到这话，面露惭愧之色。 没办法，他是真没想到，狗皇帝会这么不当人，利用这南北分卷取士这策开始下饵钓鱼！ 接下来的事情，他确实不适合插手其中了。 “那你多注意点，别被解文狗那些混账给算计了！” 周新微微颔首，笑得很是开心。 李弘壁摆了摆手，就这么走了。 一众南方士子面面相觑，他们也想走，但是不敢！ 因为站在面前的人，可是那“鬼见愁”周铁面啊！ 这位铁面御史不开口，谁敢挪动脚步？ 周新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也不开口说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率缇骑匆匆抵达现场。 胡俨入宫求援，永乐皇帝勃然大怒，当即就派人命纪纲率缇骑出动，将一干人等全部打入诏狱！ 周新现在等的人，就是这缇帅纪纲！ “缇帅，这几个人，本官可就交给你了！” 听见周新这意味深长的话语，纪纲咧嘴笑道:“放心，我锦衣卫侦缉的本事，总宪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吗？” 纪纲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那几个黑手吓得磕头如捣蒜，疯狂跪地求饶。 锦衣卫的凶名他们岂会不知，如若真的落到了锦衣卫手里，被搞进了诏狱里面，他们那是想死都难！ “饶命！” “两位大人饶命啊！” “这一切都是那……” 周新脸色一变，急忙给纪纲使了个眼色。 纪纲会意立刻挥了挥手，缇骑上前直接将人给拖走了。 这毕竟是朝堂争斗，不足与外人道也。 在场可是有着这么多的南方士子，他们又不是聋子！ 这几个人只要一说出口来，那转眼之间就会传遍整个京师！ 否则丢的是国朝威严，丢的是皇帝陛下的脸面！ 周新虽然是都察院的都御史，朝野敬畏的总宪大人，可是都察院并没有独立批捕权与缉拿权。 先前那陈瑛，也是皇帝陛下给了他调动锦衣卫缇骑的权力。 所以周新选择直接将人证交给缇帅纪纲，这无疑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纪纲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皇帝陛下的绝对心腹。 不管那幕后黑手是谁，到底是不是那解缙，他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皇帝陛下以恩师张紞为饵，准备钓出一些不安分的家伙。 结果这饵料才刚刚撒下去，那些人就已经坐不住了，直接动用这等卑劣的伎俩！ 恩师张紞都已经是古稀之年了，骤然间被这么多的南方士子堵门谩骂威胁，一个不好甚至可能会就此丧命，甚至自己寻短见！ 一想到这儿，周新眼神就变得冰冷无比。 解缙啊解缙，最好不是你做的，否则本官绝对会将你绳之以法！ 这还是铁面御史周新，第一次对某人心生恨意，甚至超过了大明律令之外！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朱棣正在大发雷霆。 姚广孝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眸子中时不时地闪烁着寒光。 “好得很！” “真是好得很啊！” “张紞昨日上疏进言，今日他们就让士子前去堵门谩骂！” 朱棣恶狠狠地咆哮道:“这群该死的南方缙绅，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无怪朱棣如此愤怒，实在是这些南方缙绅做得太过分，太不当人！ 人张紞都那么大的年纪了，别说威胁恐吓谩骂羞辱了，人家上个朝都得要人搀着扶着，你们怎么敢这么做的？ 尊老敬老懂不懂啊？ 有没有最基本的公德心和廉耻心啊？ 一群天杀的混账东西，连做人都不做了，尽使出些这种阴损伎俩！ 姚广孝也罕见地动了真火，因为他那宝贝弟子突然去了，而且意外卷入了其中！ 李弘壁为什么去拜访张紞，姚广孝还是知道的，无非就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结果现在却一个人去拦住那些南方士子，后果如何谁都不敢保证！ 他姚广孝可就这么一个关门小弟子，你们这些混账狗东西都怎么敢的？ 既然要不择手段，那大家都不择手段，看看谁先死！ “陛下，既然如此，那此次会试就定下来！” “采用南北分卷取士之策，设置南北两位主考官！” “北卷主考官就定为张紞，南卷主考官……杨士奇！” 听到这话，朱棣先是一怔，随即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和尚，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原本朱棣只是想钓鱼，想借助张紞这个诱饵敲打一下南方缙绅。 但是姚广孝这计策，那可就是釜底抽薪了啊！ 内阁七大学士里面，杨士奇一人最为特殊。 上次君臣奏对后，朱棣就观看过杨士奇的履历，自幼家贫出身卑贱，又不是正统科考出身，而是靠着举荐进入朝堂。 若是这杨士奇做了南卷的主考官，那不说什么刻意打压，他杨士奇只需要做到公平公正，不给任何人拉关系走后门的机会，就足够让那些南方官宦士子难受了。 “陛下，既然他们不仁，那休怪我等不义！” 姚广孝杀气腾腾地开了口。 朱棣闻言沉默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亦失哈！” “召内阁学士觐见！”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支持投票呀，万分感谢！」 第359章 疯狂作死！好大的威望啊！ 文渊阁。 解缙还在稳坐钓鱼台。 黄淮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压低声音开了口。 “大绅，你怎么还坐得住啊！” “那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如若陛下当真采纳了此策，那对南方士子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 可不是灭顶之灾嘛！ 好端端地，突然间少了一大半名额！ 这就好比，以往历年科考高中之人，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个都是南方士子，而剩余那十个则是北方士子和其余边陲士子分一分。 这是大家都习以为常的事情，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个儿水平才华不够，考不过人家罢了。 但是，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却是异常的毒辣，直接分走了四成名额，仅仅只给南方士子留下了六成！ 虽然说，六成看似不少，比五成还多一成，可是问题在于以往南方士子那是占了九成甚至九成半的啊！ 现在好了，你一言不合地就要对科举改制，就要抢走南方士子三成名额，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南方士绅何其多也，大家都指望着这科举大考，好提拔自家族内的子侄出仕为官呢，九成看似很多，但是细分到每家手里面，这本来就不够了，还得各凭手段各看运气。 所谓士子，可不能将他们当作单纯的读书之人。 每一个南方士子的背后，都有一个宗族甚至一个士族在供养，这些宗族士族遍布于南方各个州县，掌控着地方田地百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宗族和士族，又是大明朝廷维系地方统治的重要根基，尤其是江南等地，本就是朝廷的钱税重地，朝廷多给点科考名额怎么了？ 结果现在张紞那老匹夫提出一个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九成名额直接变成了六成，三成名额都让给北方士子，那南臣缙绅自家族内的子侄该怎么办？ 你这可不只是断人财路，你这是断人前程，你这是比杀人父母还要过分啊！ 解缙闻言只是镇定自若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以往在这内阁里面，他可以畅所欲言，因为他解缙是内阁大学士，皇帝陛下身边的第一近臣。 但是现在嘛，多了一个自命清高的杨士奇，解缙自然不得不收敛起性子了。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杨士奇，只见这厮还在装模作样地誊写奏章文书，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 “放心吧，老夫已经命人去动手了。” “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绝对推行不下去！” 眼见解缙这么笃定，黄淮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他总觉得有些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 正当他准备追问的时候，亦失哈却突然闪现到了文渊阁。 一众学士，连同杨士奇在内，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纷纷起身行礼。 解缙毫无疑问地站在最前面，笑呵呵地看着亦失哈。 “敢问大珰，今日陛下召谁觐见？” 说这话的时候，解缙还有意无意地瞥了杨士奇一眼。 杨士奇自然感知到了他的目光，只是神情自若地不予理会。 自从那日他得到陛下赏赐后，这解缙对他的态度就愈发恶劣了，嫉贤妒能、心胸狭窄，本性暴露得淋漓尽致！ 亦失哈似笑非笑地看着解缙，然后轻笑道:“这次陛下召见诸位学士一起面圣！” 此话一出，解缙先是一喜，可紧接着又变了脸色。 陛下召集内阁所有学士面圣，这般大的动作，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难不成是……会试主考官？！ 一想到这儿，解缙眼睛顿时就亮了。 会试主考官啊，舍我解缙其谁？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多出了杨士奇这个变数！ 不过一想到这杨士奇连个举人都不是，解缙也就放下心了。 陛下要是选他杨士奇做主考官，那才是真正的天下笑柄！ 是以解缙得意洋洋地瞟了杨士奇一眼，就带着众人随亦失哈来到了乾清宫暖阁。 等他们入内行礼之后，朱棣也笑呵呵地开了口，丝毫不见方才的暴怒神色。 “行了都平身吧！” “来人，赐座！” 众人各自落座后，朱棣先是看了一眼杨士奇，古井无波镇定自若，气度果真非寻常可比。 然后永乐帝又瞥了一眼解缙，这解文狗正面带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开心是吧？ 朕一会儿让你乐极生悲！ 朱棣在心中冷笑一声，随即就开始秀起了操作。 “眼下科考在即，许多士子都已经入京。” “说起来，这还是朕自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抡才大典，可谓是盛况空前啊！” “只是这今年会试主考官，当选何人为妥，诸位学士有什么见解？” 此话一出，解缙激动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直接就张口高喊“陛下选我”、“陛下选我”了！ 只是他有心自荐，却不太好开口。 要是只有他解缙和皇帝在场，解缙肯定急不可耐地跪地自荐了。 但是现在内阁七位学士可都在这儿，他解缙就算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 见到解文狗那猴急的模样，朱棣心中一阵冷笑，全然当做没看见。 作为解缙的至交好友，加上肯定出局，胡广立刻就开始为解缙摇旗呐喊。 “陛下，臣以为此次会试主考官，非解学士莫属！” “解学士学究天人，贯通四书五经传注义理，本就是一代大儒，于士林之中威望极重。” “此外解学士乃是内阁大学士，我等学士自问才识学问都不如解学士，所以这会试主考官一职，臣以为当以解学士为主考官，方才令人信服！” 胡广不愧是解缙的至交好友，都快把解缙给吹捧上天了。 朱棣听到这些话，表面上笑呵呵地点头，心中却是在冷笑不止。 眼见皇帝陛下不开口下令，解缙顿时就有些慌了。 一个胡广还不够，他只能继续给金幼孜使眼色。 金幼孜见状，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这科举会试主考官，那可是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啊！ 主考官被士子称之为座师，一旦有士子高中，这些考取的进士们见了当初的主考官就要行弟子礼，这是何等的荣耀。 而且除了荣耀之外，这些新科进士保不准就会出现日后的大人物，不说对自己有利，至少也可以照拂自家族内的子侄晚辈，关系和人脉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所以这会试主考官一职，人人都想争，人人都想做，他金幼孜也不例外！ 但是金幼孜却不敢去争，只能顺着解缙的心意去做。 因为他是建文二年的进士，在京师之中毫无人脉关系，正是解缙看在他是江西老乡的份上，带着他金幼孜一起参加聚会，一起融入翰林圈子。 然后燕军杀入金陵、大明改朝换代之后，又是他解缙向如今这位皇帝陛下举荐了他金幼孜，金幼孜这才得以进入内阁，参预机务。 所以，解缙对金幼孜有多次提携之恩。 这份恩情，早已偿还不清了，金幼孜只能沦为其羽翼！ 眼瞅着解缙不断给自己使眼色，金幼孜还能怎么办，只能为他张目！ “陛下，胡学士所言极是，臣附议！” 寥寥几语，却表明了态度。 朱棣脸上的笑容更甚。 只是这笑容，充满了冰寒！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60章 心态崩了！南卷主考官杨士奇！ 皇帝一直在笑。 胡广和金幼孜出言举荐解缙，皇帝却始终不说话。 见此情形，解缙心中不安到了极点。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可不想错过这次大好机会。 所以解缙抬眼看向了黄淮和杨荣二人，这两位近些日子风头正盛的同僚。 杨荣感知到了解缙的目光，虽然有些不乐意，可到底还是开了口。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会试主考官，决计轮不到他杨荣。 因为杨荣是内阁七学士里面，年纪最小的，而且名气也最弱。 论资历论政绩论威望，会试主考官的位置，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杨荣！ 所以既然如此，那杨荣也懒得去争抢，不如卖这解缙一个人情，日后也好在内阁与其相处。 “陛下，臣附议！” 杨荣表态，解缙已经取得了三票。 黄淮见状忍不住眉头一皱，因为他也想做这个会试主考官。 整个内阁里面，若说谁最有资格做这会试主考官，无疑当属他黄淮和这解缙。 去年永乐皇帝即位之初，黄淮应诏对答时很合永乐帝之意，所以深得宠信，永乐帝命他与解缙常在御榻之左，听候询问。 有时到了深夜，永乐帝已经就寝躺床上了，还给两人赐坐在榻前交谈，足见他二人圣眷之浓郁，也因此黄淮对于机密重务都参预。 结果到了今年，解缙似乎流年不利屡屡失宠，甚至一度被勒令在家休养，取而代之的就是黄淮独得陛下恩宠。 因此，黄淮倒是觉得，这会试主考官的位置，他确实可以争一争。 只是这胡广、金幼孜和杨荣都接连表态了，他黄淮却要自己去争，那可就会真把这解缙给得罪死了。 以黄淮对解缙的了解，这位内阁大学士表面上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实则却是个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之辈，否则他也不会一再压制人家杨士奇，不给杨士奇任何面圣的机会。 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杨士奇出身卑贱且不是科考出身，实际上解缙就是嫉妒人家的才华罢了。 想到这儿，黄淮心中就暗自叹了口气，现在还真是不好争这个位置。 把解缙给得罪死了，对他确实没什么好处。 更何况会试又不是只能有一个主考官，自己先帮助解缙得到第一个，然后自己再提议设两个主考官，解缙自然会投桃报李举荐自己！ 如此一来，既不用得罪解缙，又可以做这主考官，岂不是两全其美？ 一想到这儿，黄淮顿时就心动了。 “陛下，臣附议！” 朱棣略显诧异地看了这黄淮一眼，目光里面满是失望。 他以为黄淮不会和这解缙同流合污，现在看起来倒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内阁七位学士，还有胡俨和杨士奇一直没有吭声。 胡俨不吭声，是因为他要避嫌，国子监那么多举子参加会试，他做个锤子的主考官，那不是平白给人送去攻讦自己的把柄吗？ 所以胡俨一点都不上心，眼睛半闭半睁的，好像在假寐一样。 至于杨士奇，他是真的没想法，就算是有，也不会表露出来。 朱棣将众人表现尽收眼底，有欣慰也有失望，但更多的是怒火。 紧接着永乐帝就看向了解缙，还不等他开口，解缙就顺势跪倒在地。 “陛下，臣不才，愿为国朝抡才选贤！” 听听！ 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啊！ 朱棣都快被他给气笑了，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没有发作。 “解卿家学究天人，朕是知道的。” 等朱棣这句话说完，解缙顿时心中狂喜。 会试主考官的位置，稳了！ 一旁黄淮见状，也有些急眼了。 他同样跪倒在地，道:“陛下，此次会试乃国朝第一次抡才大典，诚可谓是盛况空前，为防止出现任何纰漏，臣请设置两位主考官！” 解缙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好家伙，你黄淮在这儿等着老夫呢？ 不过既然人家方才都卖了自己一个人情，解缙也不介意投桃报李，毕竟平日里他和黄淮相处得还是十分融洽的。 正当解缙准备开口，为黄淮美言几句的时候，永乐皇帝一句话，直接将他们吓得呆立当场！ “嗯，黄卿家所言极是，这次会试朕意设南北两位主考官！” “此次会试，分为南北分卷取士，北卷主考官，暂定为老尚书张紞，至于南卷主考官嘛……就定杨侍讲了！”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暖阁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南北分卷取士！ 北卷主考官，张紞！ 南卷主考官，杨士奇！ 为什么？ 怎么会是这样？ 皇帝陛下怎么敢这样做？ 短暂错愕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愤怒！ 解缙强忍着内心的惊惧不安，硬着头皮开了口。 “陛下……此举不妥！” “南方士子才学普遍优于北方士子，历年来的科考也都是南方士子占据了主导地位，若是仓促之间突然宣布对会试改制，南方士子恐难以接受，群情激愤之下只怕是会酿出祸事啊陛下！” “还请陛下三思！” 解缙艰难地把话说完，然后以头触地。 等他话音一落，胡广、金幼孜、杨荣和黄淮也接连跟上，异口同声地跪地恳求。 “请陛下三思！” 没错，他们是真的慌了。 现在什么主考官不主考官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重要的是，陛下竟然当真要推行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而且还是事先都没有跟他们这些内阁学士商量过，就直接下令的那种！ 说句难听的，他们这些内阁学士里面，除了出身卑贱的杨士奇，和明哲保身的胡俨外，其余五人背后都或多或少地站着大量南方士族，平日里也没少收过人家的银子礼品。 换句话说，他们这五人，就是南方士绅士族在朝堂之上的代表人，最大的责任自然就是庇护南方士绅的利益。 毕竟他们自己就是南方士绅的一员，早就不可能分割得开了。 永乐皇帝难道不明白这一点吗？ 他当然明白，否则也不会破天荒地设立这内阁，让他们五人阁参预机务了！ 这所谓的内阁，他们这些得宠的内阁学士，其实全都是永乐皇帝在向南方士绅表明态度罢了。 朕会重用南方士绅！ 而南方士绅则要支持朕做这个皇帝！ 这就是双方之间的默契交易，一直都相安无事！ 可是现在！ 永乐皇帝，你怎么敢的啊？ 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激起整个南方所有士绅的怒火吗？ 南北分卷取士，割走三成名额给北方士子，南方士绅岂会答应？ 这是俺们已经吃到肚子里面的肉！ 而且还是一直都在俺们肚子里面的那种！ 你永乐皇帝凭什么让我们把吃到肚子里面的肉再吐出来？ “三思？”朱棣起身冷笑道，“朕当然会三思！” “原本朕想着，让张紞提出此策，先试试看你们的态度，或者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等到此次会试结束之后，就将其列为定制！” “朕已经三思而后行，可是你们好像却并没有，暗中挑唆怂恿士子去羞辱张紞，去堵人家的门！” “你们这些南方缙绅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真以为朕不敢拿你们怎么样吗？” 众人:“？？？” 解缙:“∑(??д??lll)” 「今日第二更，解文狗开始作死啦，欲知后事如何，兄弟们快快投票嗷」 第361章 震惊！你敢威胁永乐帝？ 暗中挑唆怂恿士子去羞辱张紞？ 还让这些士子去堵门？ 这是谁干的？ 如此卑劣下作？ 如此不择手段？ 人家张紞好歹也是位经年老臣，为官清廉举贤不避讳，一向素有贤名！ 再说了，哪怕人张紞没有贤名，他现在也七老八十的人了，你这么做不是丧心病狂吗？ 内阁七位学士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解缙。 要说这整个内阁里面，谁最喜欢使出这种下三滥的伎俩，那非眼前的解学士莫属了！ 嫉贤妒能之人，能有什么政治手段？ 除了这些个阴损伎俩，他解缙还能做什么？ 解缙心中慌乱到了极点，表面上却是不敢有任何异样，一副全然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朱棣见状笑得愈发冷冽了。 “朕已经让缇帅纪纲过去了！” “究竟是谁干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很快就清楚了！” 听到这话，内阁众人脸色更加难看。 几乎不用多想，他们就明白这肯定是解缙干的烂事！ 看似此事与他们几人无关，可问题在于解缙可是南方缙绅的领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他们南方士绅！ 难怪皇帝陛下会勃然大怒！ 难怪皇帝陛下会不跟他们商量直接就痛下狠手！ 难怪皇帝陛下要一意孤行地推行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这一切都特么地因为解缙这个蠢货，天杀的混账东西，使出这些阴损伎俩，成功惹怒了皇帝陛下！ 你这不是主动递给了皇帝陛下一把刀，让他挥刀砍向自己吗？ 感受着那一股股不善的眼神，解缙已经急得额头上溢出了冷汗。 虽然这件小事他并未参与其中，只是交代手底下的人去做的。 但是问题在于，锦衣卫缇骑侦缉的本事，那可是出了名的凶悍高效！ 万一这锦衣卫一路深挖下去，真个将他解缙给挖出来了，那他解缙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想到这儿，解缙顿时就慌了。 他只是想威胁恐吓那张紞一番，让这个老东西识趣一些，别再进言那什么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了！ 你个老东西既然都已经致仕了，已经离开朝堂了，还跳出来兴风作浪干什么？ 老老实实地在家里面颐养天年，别再执著那什么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了，平白招人记恨！ 可是解缙没有想到，这等小事竟然还会上达天听，还会惹得陛下勃然大怒，直接派遣缇帅纪纲率缇骑去拿人，还坚定了皇帝陛下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的决心！ 这特么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是搬起石头砸烂了自己的脚啊！ 一时间解缙懊悔到了，也慌乱到了极点。 他毕竟是南方缙绅领袖，一切都要以南方士绅的利益为主！ 如若皇帝陛下当真推行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那南方士绅利益将会大损！ 这要是被南方士绅知道，是他解缙做的一件小事，触怒了龙颜才会变成这样，那他解缙将会面临所有南方士绅的怒火，只怕瞬间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三成的进士名额，杀了他解缙都补不回这个损失！ 现在该怎么办？ 如何找补自救？！ 解缙大脑疯狂运转，随即咬牙道:“陛下，次此策绝不可行！” “南畿之地尤其是江南之地，本就是国朝的重赋重税之地！” “一旦会试突然改制，南方士子群情激愤之下，只怕江南那边……会生出大乱子！”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安静至极，气氛异常凝重！ 胡广、金幼孜、杨荣和黄淮都是脸色大变，死死地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而胡俨闻言陡然睁开了眼睛，看向解缙的眼神里面，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杨士奇同样看向了解缙，只是他的目光里面，更多的是怜悯。 没错，怜悯！ 这位内阁大学士解缙，仕途之路快要走到头了！ 朱棣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锐利目光死死地盯着解缙，恨不得将此獠给大卸八块！ 这个解缙，这个他朱棣去年即位之后，一直颇为礼遇的宠臣，现在竟然敢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解缙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是在告诉朱棣，或者说是在警告朱棣！ 南方士绅掌控着江南这财税重地，掌控着大明王朝赋税的半壁江山！ 你朱棣若是当真敢推行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那南方士绅就敢让江南生乱，让你朱棣这永乐朝的赋税暴跌！ 想要朝廷收不上赋税，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办法多的很！ 报个天灾人祸地，赋税自然就少了。 你要知道，为朝廷收税的人，乃是地方州府县官！ 而这些州府县官想要收上税，想要完成这税额指标，他们就不得不倚仗地方上的士绅豪强，不得不倚仗这些地方上的士族豪族！ 赋税说白了就是钱粮，而一地钱粮最多的人，傻子都知道不是那些苦哈哈的穷老百姓，而是骑在这些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士绅豪强！ 要是这些士绅豪族联合起来，州府县官别说收缴赋税了，他甚至都会被这些士绅豪族给架空了，沦为衙门里面得到一个吉祥物！ 说的简单一点，士绅豪族联合起来不缴纳钱粮，州府县官还能怎么办？ 他们为了完成朝廷的税额指标，只能硬着头皮去摊派，只能硬着头皮去向那些平民百姓多征收一些钱粮，然后就会闹得当地民怨四起，百姓苦不堪言，然后这州府县官距离掉脑袋就不远了！ 所以，士绅豪族，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尤其是掌控了江南这财税之地的士绅豪族，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辱的对象！ 解缙别无选择，他现在只能这么做！ 就算是大逆不道地言语威胁永乐皇帝，他也不能让那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推行下去，他必须得誓死守住南方士绅的利益，否则死的人将会是他解缙！ 再者，这也不是威胁嘛，这是善意地提醒！ 只是解缙哪里知道，他现在面对的人，可不是那温文尔雅的建文皇帝，而是金戈铁马的永乐大帝！ 朱棣终究还是没有能忍住心中的怒火，快步上前就是一脚，硬生生地将解缙给踹翻在地！ “你这狗东西，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怎么？还敢拿赋税威胁朕是不是？真以为朕那么好糊弄，像建文那样被你们给欺负？” “这江山是朕打下来的！朕给你们面子，不是因为朕怕了你们，而是朕不想再兴杀戮之举！” “既然你们要主动找死，朕也不介意让五军大营去一趟江南，看看你们这些南方士绅到底有多猖狂！” 完了！ 彻底完了！ 解缙脸色苍白地瘫软在地上，哪怕被踹了也得急忙起身跪好，可他现在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 黄淮、胡广、金幼孜和杨荣同样惊惧万分，齐刷刷以头触地，表示自己的恭顺臣服之心。 胡俨同样起身跪倒在了地上，叹气道:“陛下息怒！” 杨士奇亦是如此，这已经不是个人恩怨的问题了，而是国朝社稷的问题。 “陛下息怒！” “臣以为南北分卷取士之策……确实是利国利民的良策！” “但是此策份额比例，还有待斟酌，毕竟南方士子文采胜过北方士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还有两更！」 第362章 帝王威势！妥协与退让！ 杨士奇开了口。 他毕竟也是江西人。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解缙这颗老鼠屎，彻底坏了一锅粥吧？ 江西士绅，不能因为一个解缙，被皇帝陛下嫉恨。 眼下皇帝已经对南方士绅极其不满，更是因为解缙这个蠢货的威胁话语，恨不得提刀下江南！ 不管如何，这对国朝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大明现在应该休养生息，应该全力备战那即将来袭的帖木儿国大军，而不应该在此刻爆发内乱，因为争权夺利白白损耗大明王朝的国运和气数！ 所以杨士奇只能开口，率先表态支持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但他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意见，那就是南北取士的比例问题。 北方四成南方六成，而且还要各出半成给中卷士子，这样等同于是直接砍掉了南方士子三成半的名额，未免有些太狠了！ 所以想要南方士绅接受此策，不如调整一下笔记，比如南方七成北方两成中卷一成，又或者说南方七成北方两成半中卷半成，反正南方七成这个比例是最好的，也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 相比于之前，不过是少了两成罢了，虽然也很肉痛，但不至于要命！ 而且这只是第一次会试改制，只要把这制度给定下来了，份额比例的事情，以后都可以改变。 现在最重要的是，平息南方士绅的怒火，不至于真个因为此策导致江南生乱，导致朝廷内斗消耗国运！ 杨士奇这话一出，朱棣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永乐皇帝一向英明，自然明白杨士奇的话外之音。 见好就收吧，反正屠刀都已经挥起来了，现在割一块肉，以后也可以再割一块肉，没有必要一刀就割得太狠，逼得南方士绅狗急跳墙！ 眼见皇帝陛下有些犹豫，素有急智的杨荣也立马开了口。 “陛下，臣以为杨侍讲所言极是！” “以往科举取士，南方士子将近九成半，而北方士子仅有半成，这是基于二者才学水平基础上的差距。” “再者赴京赶考的南方士子和北方士子人数比例也极为夸张，相差近十倍！” “若是给予北方士子太多名额，致使才华平庸者都能高中，而南方士子名额大减，使得才华横溢者却落榜，如此一来更是会民怨沸腾，恳请陛下三思！” 杨荣素有急智，此刻也彰显得淋漓尽致。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皇帝陛下这是下定决心，打压南方士绅了。 什么“南北分卷取士之策”，都是皇帝陛下打压南方士绅的手段，那位老尚书张紞也不过是皇帝陛下的棋子罢了！ 就算他们这些南方缙绅拼死抵制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又有什么用呢？ 皇帝陛下只会对他们更加不满，没了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还可以想出其他的办法，继续打压自己等人！ 与其如此，还不如暂且接受，避免与皇帝陛下爆发更激烈的冲突，避免真个引起皇帝陛下的忌惮与猜疑！ 要怪就只能怪解缙太蠢，平白给了皇帝陛下一个发难的机会！ 这一次还得多亏了杨士奇，不然双方都会难以收场！ 不要忘了，眼前这位永乐皇帝，他是怎么坐上龙椅的！ 真要是把他惹急了，带着五军大营血洗整个南畿之地，他们这些人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说的难听点，别给脸不要脸！ 皇帝陛下给你脸，那你只有兜着！ 杨荣聪明的地方在于，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南方才子本就多于北方，南方士子的才学水平也本就高于北方，以致于南北士子数量也相差极大。 就算你皇帝陛下想要打压南方士绅缙绅，那可得考虑一下实际现实情况吧？ 你给北方四成名额，结果参考的北方士子只有寥寥几百人，那高中的概率会是多么离谱？ 会试大考可是朝廷的抡才大典，为的是遴选出真正的贤才干吏，而不是一群靠着运气高中进入官场的平庸废物！ 反观你给南方六成名额，还要分半成给中卷，那三成半甚至是四成名额没了，南方士子落榜的概率将会大大增加。 结果到时候，就会出现有南方士手明明才识都胜过北方士子，结果那北方士子高中了，这南方士手却落榜了，简直就是天大的丑闻啊！ 朱棣也明白杨荣的意思，暗自琢磨了起来。 这大明王朝的科考，其实一直办的都不咋地。 说到底还是南北失衡的问题！ 太祖高皇帝为此焦头烂额，甚至还整出了一场“南北榜案”！ 而建文那小王八蛋就更可笑了，直接是管都不管，全都交给齐泰、黄子澄和方孝孺这个南臣，致使建文朝那次科举取士结果中，南方士子占了九成半，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只有寥寥半成。 想来那半成，也是这些南臣为了维护名声，故意披上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到了这永乐朝，又是第一次科举大考，朱棣对此也很是重视。 一旦会试大考出了什么乱子，令海内失望，那他朱棣还有个屁的帝王威望，指不定被天下人骂成什么样子呢！ 本来就是个“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现在坐上了龙椅屁股还没坐热呢，科举就闹出了天大的丑闻…… 光是想想这些，朱棣就觉得一阵恶心。 “杨爱卿，那你觉得，名额比例多少为妥？” 杨荣正准备开口，不过却见皇帝陛下目光看向的是杨士奇，他顿时就失望了。 原来陛下口中的“杨爱卿”，是这杨士奇，不是他杨荣啊！ 一时间，杨荣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杨士奇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思忖片刻后，硬着头皮开口道:“陛下，南卷名额当有七成，这是最后限度。” 七成？ 也就是说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加起来占三成？ 是不是有些太少了？ 朱棣眉头一皱。 他看向其余等人，询问道:“诸位卿家觉得如何？” 胡俨率先表态，道:“臣附议！” 紧接着黄淮、胡广和金幼孜也纷纷跟上。 见此情形，解缙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强忍着内心的悲愤和不甘，垂着脑袋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臣……附议！” 朱棣淡淡地瞥了解缙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可能因为这次科考，就真个与南方士绅撕破了脸！ “罢了罢了，就依杨爱卿所言吧！” “暂不设中卷，分南北两卷，中卷士子考北卷！” “杨爱卿，此次会试乃是国朝第一次抡才大典，务必慎之又慎，绝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杨士奇听到这话，也是难得的豪气万丈。 “陛下英明，臣遵旨！” “行了！”朱棣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都下去吧，让内阁舍人拟旨！” 内阁七位学士纷纷行礼离去，悲欢并不相通。 朱棣看着这七臣的背影，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和尚，你怎么看？” 姚广孝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陛下，解缙此獠……当诛之！” 朱棣:“（°o°）” 「今日第四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63章 大棒加甜枣！永乐帝的手段！ 姚广孝一句话，直接就要人命。 朱棣有些哭笑不得，不明白这个和尚哪里来的如此杀意！ 大哥你好歹是个和尚啊，不要忘记了你这身份啊！ “陛下，这解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姚广孝冷笑道:“真以为国朝少了他解缙，就会转不开了？” 是，你解缙是满腹经纶、学究天人，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选择错误的立场，为那南方士绅缙绅张目发声，为了维护这些南方士绅缙绅的利益而公然威逼胁迫皇帝陛下！ 怎么，你解缙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没了你解缙，还有黄淮杨荣，还有胡广金幼孜，南方士绅多的是人选，不差朝堂代言人！ 连这么点道理都想不明白，还敢公然出言威逼皇帝！ 这种蠢货，不杀了留着干什么，留着过年吗？ 眼见姚广孝那杀气腾腾的模样，朱棣觉得很是好笑。 “行了，这解缙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至少拟诏制诰这些，解缙是一把好手！” “朕还得留下这解文狗，去办一件事情！” 听到这话，姚广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皇帝陛下想要什么？ 文治武功！ 武功暂且不提，揪着北虏打就行了。 而且现在又送上门来了一个帖木儿国，大明要是能够将其击退，那无疑更是永乐皇帝的一大武功政绩。 所以永乐皇帝想要武功，算是比较轻松容易的。 但是文治这一块，那就比较麻烦了。 先前朱棣曾经提出过一个构想，只是姚广孝没有同意。 现在听皇帝陛下这意思，他是当真下定决心，想要倾尽举国之力编纂那“古今第一奇书”了！ 而解缙学究天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正是适合拉去编书的最合适人选！ 一想到这儿，姚广孝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心思可深沉着呢！ 不榨干那解缙的所有利用价值，是不会对这解缙下手的！ 正当这个时候，亦失哈匆匆赶了过来。 “陛下，缇帅求见！” 纪纲来了！ 案子调查也有个结果了。 朱棣当即传召。 很快纪纲大步走了进来，跪地行礼之后，就开始了汇报。 听到李弘壁和张紞等人都安然无恙，朱棣和姚广孝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张紞也就罢了，一位硕德老臣，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朱棣最多可惜一番，然后下旨厚葬之！ 但是李弘壁那兔崽子却不一样，这可是姚广孝的关门弟子，朱棣钦定的姚广孝传人，可不能就这么折了。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都还好好的。 朱棣紧接着又冷声追问道:“查清楚没有？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纪纲一五一十地开了口，道:“经查，那几个士子都是受人指使，故意散播仇恨言论，激起南方士子对张紞的不满，然后纠集起来前去堵门恐吓！” “而指使他们的人，叫做刘宗平，是个举人，而且是……内阁大学士解缙的门生弟子！” 永乐朝的锦衣卫，虽然方才复设，没有什么凶名，但侦缉查案的效率，堪称恐怖如斯。 不过半天左右的功夫，就将一切内情都给查得清清楚楚。 其实查到了这刘宗平身上，缇帅纪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刘宗平不过区区一举人，那几个士子为何会听从此子的命令？ 还不是因为这刘宗平乃是解缙的门生弟子，顶着这么一个内阁大学士师傅的名头，那出门自然就好办事了。 所以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毕竟解缙是皇帝陛下的宠臣，所以纪纲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直接入宫禀报，请求朱棣定夺。 此刻朱棣已经是满脸铁青，冷笑连连。 “好得很啊！” “还真是这解文狗！” “他解缙怎么敢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到底是信任了良久的宠臣，朱棣现在也很是痛心和失望。 起初他只以为，这解缙浑身臭毛病不少，比如恃才傲物，比如目中无人，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毕竟解缙对他朱棣这位皇帝陛下，那还是毕恭毕敬的。 但是现在朱棣才知道，那不过都是这混账伪装出来的表象罢了！ 解缙啊解缙，你真是该死啊！ 朱棣背着手来回踱步，总算是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不必再查下去了！” “将那刘宗平抓捕归案，连同其余几个全部斩首示众！” 朱棣冷声下令道。 纪纲眉头一皱却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领命而去。 看来这解缙还真是好运道啊，陛下这都能放过他，只是宰了他一个门生弟子刘宗平！ 等纪纲走后，姚广孝再次开了口。 “陛下，这点敲打还不够！” “不如将这解缙暂时逐出内阁，留在翰林院里面做个清闲翰林！” “一方面敲打此獠一番，让他老实安分一些，另一方面也可向南方士绅表明陛下的态度！” 仅仅只是斩了解缙一个弟子，这点敲打自然不够。 既然要敲打，那肯定就要敲打他本人身上。 原本姚广孝想着，一棒子将此獠给打死！ 但是皇帝陛下不允许，还想留着这解缙修书。 那姚广孝就退而求其次，直接夺走这解缙手里面的权利。 不管你解缙如何猖狂，只要你敢算计贫僧的爱徒，贫僧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朱棣满脸狐疑地看了姚广孝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亦失哈，去一趟文渊阁，收回解缙的赐服袍笏，让他滚出内阁，贬为翰林院待诏！” 听到这话，亦失哈都有些心惊胆战。 翰林院待诏，从九品，真正的刀笔小吏，地位只比那些刚刚进入翰林院的庶吉士高一些。 亦失哈走出乾清宫暖阁，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嚣张跋扈的内阁大学士，一举被贬为了翰林院小吏，咱们陛下这恶心人的本事，可是愈发见长了嗷！ 也不知道跟哪个弘壁世子学的！ 暖阁里面。 朱棣看向姚广孝。 “这次会试，十分重要！” 朱棣脸色阴沉地开了口。 “这次朕割了那些南方士绅的肉！” “他们只怕不会安分，要是在会试里面动手脚，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朕想着，要不要选一干吏去督巡此事？” 姚广孝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科举乃是国朝抡才大典，事关江山社稷！” “此次会试改制，又设有南北两位主考官，确实当命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前去主持！” “陛下若有这心，不妨将此次会试交给大皇子去办，如此乃是一举多得之策！” 老大？ 让炽儿去主持这场会试？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不愧是你啊姚广孝，毫不遮掩自己的私心，却又偏偏那么正大光明！ 这会试交给老大朱高炽去办，确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主要目的，正是为了安抚士林之心！ 你们不要狗叫了，朕虽然割了你们的肉，但是你们最爱的大皇子来了，朕让他主持会试大考这等抡才大典，你们还不明白朕的意思吗？ 大皇子朱高炽即将入主东宫，这就是皇帝给南方士绅传递出的信号，或者说给他们的甜枣！ 只有老大朱高炽做了太子，才符合这些南方士绅的利益！ 所以相比于此，被割了两成肉，反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和尚啊和尚，有些时候，朕真是讨厌你这个虚伪的模样！” “陛下啊陛下，有些时候，贫僧也讨厌陛下那昏庸的样子！” “姚广孝，你他娘地说什么？” “陛下，帝王气度！” 朱棣:“→_→” 姚广孝:“←_←”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64章 人情冷暖！解文狗被逐出内阁！ 文渊阁。 一片愁云惨淡！ 胡俨早就溜了，懒得跟这些家伙虚与委蛇。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国子监喝喝茶看看书，没事儿督促一下学子努力备考呢！ 杨士奇也很想开溜，可是黄淮和杨荣不让啊！ 这二人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以往平平无奇的杨士奇，现在可是皇帝陛下的宠臣！ 而且看起来这架势，杨士奇大有一副取代解缙的意味！ 正因为如此，黄淮和杨荣才要跟杨士奇打好关系，言语之中满是恭维奉承。 倒不是他们二人见风使舵，而是身在朝中必须如此！ 这官场如行舟，不进则退，身不由己，半点不由人啊！ 大家都是内阁里面的同僚，杨士奇现在又深得皇帝陛下器重宠信，与他交好自然是一件好事。 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因为解缙这个蠢货而起。 连带着他们这些南臣缙绅也被皇帝陛下所敌视，甚至陛下都放出了率五军大营血洗江南士绅的狠话，可想而知这怨念有多么大了。 反倒是杨士奇及时出言，挽回了局势，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不至于真个惹得陛下勃然大怒，然后对南臣缙绅动手！ 所以，真要说起来，他们这些人，今日都承了人家杨士奇的恩情。 “杨侍讲，今日之事，多谢了！”黄淮笑呵呵地开了口。 杨荣也是目光流转，细细打量着杨士奇，笑道:“杨侍讲深得陛下器重，今日又立下此功，只怕不日就可青云直上了。” 杨士奇尴尬地笑了笑，连连摆手。 他虽然不喜这种虚与委蛇，但他清楚这也是官场里面的文化，身在官场绝不能自命清高，那样做只会是做一个孤臣。 先前杨士奇可不是自命清高嗷，而是这些家伙全都看不上他，加上解缙有意无意地排挤打压，所以更加没人愿意与杨士奇来往了。 只是这些人锦上添花，远不如李弘壁雪中送炭。 杨士奇表面上与众人谈笑风生，实则暗地里内心百般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弘壁世子这位恩公一再提携，哪有他杨士奇今日的成就啊！ 恩公啊恩公，我杨士奇到底是没有让你失望！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现如今杨士奇气候已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必定会成为朝堂新贵，所以众人都是乐得与他交好。 至于解缙嘛，别说打压杨士奇了，他现在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能不能从这件案子里面安然脱身，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蠢货自作主张擅自行动，还尽使出一些阴损伎俩，他们南臣缙绅又怎会如此被动！ 以往只是觉得这解缙目中无人、恃才傲物，而且心胸狭窄、嫉贤妒能，现在看起来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想明白了这一切，黄淮与杨荣自然懒得再跟解缙来往。 一个蠢而不自知，还惹下了滔天祸事的蠢货，不值得他们再交好！ 此刻解缙神情恍惚地坐在椅子上面，看着杨士奇与黄淮、杨荣等人谈笑风生，满脸都是怨毒之色。 胡广和金幼孜二人见状，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是不折不扣的解缙党羽，现如今解缙遭难已成定局，他们二人只怕也会受到牵连。 只希望皇帝陛下能够念及往日情分，不会做得太狠太绝，直接要了解缙的命！ “大绅啊，这一次，你真是酿成大错了！”胡广忍不住抱怨道。 他早就察觉到这解缙不对劲，行事愈发张狂无所顾忌！ 你要是在建文朝，齐黄方三人秉政的时候，南臣缙绅把持朝政的时候，这么做倒也无伤大雅！ 但现在可是永乐朝啊！ 龙椅上面坐着这位，可不是那什么温文尔雅好糊弄的建文皇帝，而是金戈铁马、杀伐果决的永乐皇帝！ 方才面圣的时候，解缙那番话一说出话，胡广吓得心跳都险些骤停了，恨不得一巴掌抽在解缙大脸盘子上面。 你怎么敢这么跟皇帝陛下说话的啊？ “我有什么错？”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皇帝陛下挥刀吗？” “你们倒是聪明，一个比一个聪明，全都选择了沉默退缩，但此事因我解缙而起，若我也退缩了，那些南方士绅又岂会放过我？” 解缙暴怒至极地低吼道，满脸都是怒容。 他恼怒于皇帝陛下的狠辣绝情，更恼怒于这些党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一个胡广，一个金幼孜，全都沉默不语，眼睁睁地看着他解缙一人受辱！ 真是岂有此理！ 金幼孜冷冷地看着解缙，满脸失望之色。 这种人，当真是不值得深交，更不值得追随。 你也知道此案因你解缙而起啊，那你特么还怎么有脸怪到我们头上？ 一个蠢而不自知的东西，活该遭此大难！ 金幼孜愤然拂袖离去，他已经下定决心跟这解缙斩断来往了。 解缙这次能不能安然脱身都还是个未知数，哪怕他解缙真个保住了现在的位置，日后迟早也会酿出大祸，必死无疑的那种！ 眼见金幼孜愤然离去，解缙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胡广见状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绅，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话音一落，胡广也起身走了。 解缙见此情形，直接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解缙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会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他之所以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南臣缙绅的利益着想，还不是为了他们背后的南方士绅着想？ 你们凭什么说出这种话来？ 正当这个时候，亦失哈再次闪现到了文渊阁。 一众学士见状急忙起身行礼，只是亦失哈这一次脸色很是严肃。 “上谕:内阁大学士解缙，狂傲无礼，君前失仪……今收回赐服袍笏，贬为翰林院待诏，钦此！”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解缙，后者已经是满脸苍白，不见丝毫血色。 但这毕竟是圣旨，他解缙就算再怎么狂傲，也不敢抗旨不遵！ 而且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算是被贬官，他解缙也还要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跪地谢恩！ 是以解缙艰难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开了口。 “臣解缙……谢恩领旨！” 亦失哈见状眼神冰冷，也不废话，直接索要了解缙的袍笏，然后转身就走。 所谓“袍笏”，指的是官服和笏板，这是朝臣上朝要用的东西！ 翰林院待诏不过是个从九品的刀笔小吏，在翰林院里面吃灰的那种，别说上朝了，他连奏疏公文都看不到，比之杨士奇先前还要惨！ 区区一个刀笔小吏，要什么官服，要什么笏板？ 换句话说，解缙这是直接被废了，从地位尊崇的御前近臣内阁大学士，被废成了一个毫无实权的刀笔小吏，此生恐怕都没有再起复的可能！ 黄淮和杨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之色，仿佛解缙生死与他们毫不相干！ 胡广和金幼孜则是满脸痛心，到底还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面，快步走上前，一左一右地将解缙给搀扶了起来。 解缙身着素衣，挣扎地推开了二人的手，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文渊阁，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杨士奇始终面容平静，哪怕解缙以往屡屡针对他打压他，此刻解缙遭此大难，他也没有丝毫高兴的情绪，更多的是反而是惊惧！ 越是身处高位，越当如履薄冰！ 这解缙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敬畏皇权啊！ 「今日第一更，解文狗被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65章 李弘壁乐了！胡俨的担忧！ 胡俨心情很不错。 他倒是没急着去国子监。 反正会试大考在即，那些学子自己都在用功苦读。 毕竟努力了整整大半年，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不用师长督促，这些学子们就会自发地刻苦备战。 是以胡俨又来了曹国公府，准备告诉李弘壁这个好消息。 结果当他见到李弘壁的时候，这小子不知道在抽什么疯，正对着一群匠人破口大骂。 “猪啊？” “你们是一群猪啊！” “烧了这么久，连个成品都烧不出来？” “本世子怎么就有你们这群匠人？比例不对你们不知道修改一下重新烧制吗？” 李弘壁是真的服了。 他是真没想到，水泥这玩意儿如此难以烧制。 这几天匠人们烧制出来的熟料，全部都不能用，无一例外的全都失败了。 李弘壁就不信邪了，亲自顶着漫天灰尘，在这儿坐着监工，结果烧制了一天，熟料各种各样的都有，还有黄色的，还有土白色的，就是没有灰色的。 以致于世子爷忍不住发飙了，对着这些匠人破口大骂。 但骂归骂，人家也辛苦了一天。 李弘壁又不是什么周扒皮，很是不爽地让老全叔带匠人们去吃饭。 等匠人们走后，胡俨这才上前，满脸好奇之色。 “小子，你又捣鼓什么东西呢？” “整得灰头土脸的，哪里还有半点国公世子的风采？” 李弘壁瞥了胡俨一眼，也不想跟他多解释。 毕竟这东西可是真正的基建神器，不管是配方还是比例什么的，都得要给藏好了。 至少，它应该掌握在皇帝手里面，拿去建设大明，而不是成为某些士族豪族谋利的工具！ 要不是胡俨是自己人，李弘壁都不会让他进这后院。 “祭酒大人，您要是没事儿干，就回去敦促学子进学修德。” “天天来找我吹牛干什么？这合适吗？” 一听这话，胡俨顿时就不乐意了。 “你小子还有脸说我？” “你不也是国子监助教，李大教导主任！” “有功夫在这儿捣鼓这些奇淫技巧，倒不如去国子监督促学子们备考！” “难道你捣鼓的这玩意儿，还能比得过学子们的会试大考重要？” 李弘壁闻言点了点头，很是直接果断。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还真是这样的！” “这是皇帝陛下要的东西，而且足以改变整个大明，你说这东西重不重要？” 此话一出，胡俨顿时震惊了，然后疯狂捂住了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老夫方才什么都没听到，你也什么都没说！” 见此情形，李弘壁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老咸鱼跟自己混久了，也是越来越滑稽了些。 不过他那明哲保身的咸鱼本性还是始终未变，端得就是个拒绝任何麻烦，以及可能产生麻烦的事情甚至是消息！ “行了，祭酒大人既然来了，那有话直说。” 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 胡俨乐呵呵地开口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解缙这回彻底废了！” “这解文狗真是张狂啊，陛下召集我们七人面圣，询问会试主考官一事，解缙先是串通胡广和金幼孜举荐他，然后又说服了黄淮和杨荣，最后甚至是自己不要脸地毛遂自荐……” “结果你猜怎么着？”胡俨忍不住笑道，“陛下直接来了一记回首掏，定张紞老大人为北卷主考官，杨士奇为南卷主考官，直接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你是没有看到啊，解文狗当时那脸色，笑容顿时就僵硬在了脸上……简直是太绝了哈哈哈！” 胡俨笑得前合后仰，李弘壁却是眉头一皱。 “陛下真要现在推行此策？” “解文狗、黄淮他们没有反对？不可能吧？” 现如今这内阁七学士，说白了就是南方士绅在朝堂上面的代言人。 其中胡俨明哲保身，杨士奇地位卑贱，所以二人倒是没有卷入其中。 至于其余五人，有一个算一个，背后都站着大量的士族豪族！ 也正是因为如此，如果永乐皇帝想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那这内阁五学士肯定不会答应。 毕竟皇帝这是在挥刀割南方士绅的肉，白白拿去送给北方士子，他们又怎会咽的下这口恶气？ 再者此计若真是推行了，解缙、黄淮、杨荣、胡广和金幼孜五人日子也不会好过，他们背后的南方士绅也会找他们算账！ 人家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养着你，没事儿就给你送点钱粮田地什么的孝敬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在关键时刻当缩头乌龟的！ 诸如这种朝堂代言人，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尽可能地维护背后士族豪族的利益，不让他们的利益受损，代言人才可以得到这些士族豪族的利益输送！ 双方就像是互利合作的关系，千丝万缕，斩而不尽！ “怎么没有？” 胡俨冷笑道:“那解文狗都急眼了，还敢拿江南生乱威胁皇帝陛下，结果被皇帝陛下给一脚踹翻在地，当时可是真把我们全都给看傻眼了啊！” 李弘壁:“？？？” 卧槽？ 尼玛啊？ 解文狗你要疯啊？ 你是真的够狂够傲气啊！ 拿江南生乱威胁永乐大帝？ 你信不信永乐大帝一怒下江南，直接血洗整个江南所有士族？ 怎么敢的啊兄弟！ 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 狗皇帝驰骋疆场的时候，你解文狗还不知道在哪儿寒窗苦读呢！ 李弘壁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摇了摇头。 “解缙算是废了！” “他就算现在不死，日后也必死！” “祭酒大人可别学他，咱们那位皇帝陛下，心眼一向小着呢！” 听到这话，胡俨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嘴巴放干净点！” “别大逆不道嗷，到时候还牵连老夫！” 切，老咸鱼！ 李弘壁满脸鄙夷地向他竖起了中指。 胡俨见状不解其意，但明显感受到了羞辱，所以一巴掌拍了过去。 “说说正事，这南北分卷取士，一旦公布之后，南方士子势必会炸锅！” “别的老夫都不怕，就怕有人会从中使坏！” 胡俨忧心忡忡地开口道。 说实话，南北分卷取士，最大的赢家正是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 而国子监内那些学子，恰恰是以北方士子为主，还有少量西南士子！ 所以，其实这会试改制，最大的赢家，赫然正是国子监！ 以国子监这些顶尖学子现如今的作文章水平，只要不出现意外，绝对可以高中！ 但问题在于，会不会有意外呢？ 李弘壁闻言眉头一皱，他听出了胡俨的话外之音。 好端端地，南方士绅被突然割肉了，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恶气！ 他们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在这次会试大考里面动手脚！ 而此次会试，乃是永乐朝第一次抡才大典，要是出了什么丑闻，那狗皇帝的脸面可就是彻底丢尽了。 暴怒之下的狗皇帝，会做出什么事情，请参考一下《方孝孺诛十族前因后果》！ 南臣缙绅若真想动手脚，那办法简直不要太多，毕竟会试大考的参与者，本就是士子书生。 所以，这次会试，只怕会很有趣！ 李弘壁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邪魅一笑。 呵，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呢！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这本书因为数据太差可能会被砍掉，所以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抢救一下，万分感谢！」 第366章 我躺着躺着就突然成太子了？ 大皇子府邸。 朱高炽正在和小正太朱瞻基玩闹。 亲亲抱抱举高高。 世子妃张氏在一旁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得是她这个夫君胸无大志，入京之后也从不与朝臣来往，就这么老实本分地天天宅在家里，也不知道去走动一下拉拉关系。 要知道其他那两个皇子，老二朱高煦和老三朱高燧，现如今可是上蹿下跳，恨不得就差把“选我做太子”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笑得是这个夫君就是这样的性子，宁肯宅在家里陪伴家人，让人感到无比心安，至少在他心里面，家人始终都是第一位的。 世子妃张氏叹了口气，正准备加入其中。 不料这个时候，门房却匆匆来报。 “大殿下，宫里面来旨意了！” 此话一出，朱高炽顿时眉头一皱，太子妃张氏见状上前抱起了小正太。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大胖胖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不碍事的。” “你家夫君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恐怕又是老二和老三这两个家伙惹出了什么祸事！” 朱高炽苦笑着摇了摇头，回想起上一次科道言官朝天阙的事情。 摊上这么两个弟弟，他这个大哥，确实做得不容易啊！ 不过还能怎么办呢？ 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总不能真个不管不顾吧？ 前几天除夕夜宴的时候，朱高炽可是亲眼见到，老三被人揍得不轻，想来也应该是跟此事有关。 很快府邸下人准备好了香案等物，大胖胖带着一家人老老实实地跪地接旨。 当他们看到来人是御前大珰亦失哈时，朱高炽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亦失哈现在是父皇身边的大太监，总管乾清宫事务。 所以一般的寻常小事，是不用这等大珰亲自前来宣旨的。 今儿个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亦失哈也不废话，直接念出了圣旨内容。 “会试大考在即，科考乃是国朝抡才大典，事关江山社稷！” “老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不要让朕失望！” 朱棣的圣旨，一向是论亲疏远近的。 比如给解缙、黄淮这些内阁学士的旨意，那都是满篇之乎者也，反正也不是他自己写的。 但是给丘福、徐辉祖这些武夫丘八老兄弟的旨意，那就是满篇的污言秽语，骂得人狗血淋头的那种！ 现在给大胖胖这个亲儿子的旨意，那就更简单了，异常亲近，满满的慈父模样。 大胖胖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他又不蠢，相反他可是大智若愚的代表人物。 看似与世无争、不争不抢地，但是朱高炽心里面又何尝不渴望那太子大位。 奈何他父皇偏心啊，一向不喜欢他这个体弱多病的大胖子，所以大胖胖更不能去争抢了，以免真个触怒了皇帝陛下，平白闹得父子生疑。 只是没想到，事情变化得有点快啊！ 科举这等国朝抡才大典，历来那都是真正的头等大事。 皇帝就算要派人去主持，那也肯定是绝对的心腹重臣，而且这对此人而言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而现在这个机会白白落到了他朱高炽头上，借助此次会试大考，那他这位大皇子的声望将会拔高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挡得住他朱高炽入主东宫？ 只怕会试殿试结束之后，立刻就会有朝臣上奏请立太子了！ 大胖胖此刻有些懵，高兴是高兴，但懵也是真的懵。 我这怎么躺平躺着好好的，躺着躺着就要成太子了啊喂？！ 眼见大胖胖还在发呆，世子妃张氏急忙掐了他一把。 大胖胖吃痛之下这才回过了神来，急忙跪地谢恩领旨。 亦失哈见状笑呵呵地交付圣旨，然后上前将朱高炽给扶了起来。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位大殿下入主东宫，基本上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所以亦失哈也不介意卖他一个人情，提前与这位太子爷交好。 “大皇子殿下，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如果可以的话，大殿下最好去拜访一下少师大人！” 此话一出，朱高炽顿时愣住了。 他就知道这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武大珰，究竟怎么回事？” “别的咱家也不好多言，大殿下还是尽快去拜访一下少师大人吧，少师现在就在礼部值房里面！” 此话一出，朱高炽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他感受到了亦失哈的紧张语气，这场会试大考恐怕是个天坑啊这！ “多谢武大珰提点，咱们这就去，我跟着你一起走！” 朱高炽虽然老成持重，但遇到紧要之事也是雷厉风行，并没有印象中的优柔寡断。 亦失哈坐着马车顺路捎了大胖胖一段，二人在马车内相谈甚欢。 等到亦失哈入宫之后，大胖胖却是神情古怪。 “李弘壁？” “少师的关门弟子？” “看来我一直都忽略了此子啊！” 方才在马车里面，亦失哈全都在打机锋，不肯多说一句任何有关朝政的话。 但他却是多次提及了一人，赫然正是那曹国公世子李弘壁，并且还透露出了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这李弘壁已经拜入了太子少师姚广孝门下！ 太子少师姚广孝，竟然收徒了，而且正是那李弘壁！ 一想到这儿，大胖胖脑海里面就浮现出了一张眉清目秀的帅气面容。 李弘壁啊，你小子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妖孽？ 来不及多想，大胖胖只是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然后就匆匆来到了姚广孝值房。 一见到气喘吁吁的大皇子，姚广孝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反而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殿下倒是聪慧！” “还请少师解惑！” 大胖胖自然不会提及亦失哈，而是直奔主题开了口。 朱高炽与姚广孝，那可是有着师徒之情却无师徒之名。 当年靖难的时候，燕军地少并寡，只能坚守北平、永平等地，以致于李景隆不费吹灰之力便率五十万大军抵达北平，兵临城下！ 而当时燕王朱棣先援救永平并击败了来自山海关的吴高，紧接着出兵大宁，命身为世子的朱高炽留守北平，姚广孝同样留守北平辅佐朱高炽。 此时朱高炽手中尽是些老弱病残之兵，李景隆在城外安营扎寨，将北平城围得水泄不通，并集中兵力猛攻北平九门，姚广孝多次献计献策，燕王府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这才艰难守住了北平城，燕军的根基之地！ 随即燕王朱棣成功裹挟大宁战兵及时回援，攻击驻扎城外的李景隆军队，朱高炽亦乘势出城与其父形成内外夹击之势，李景隆“狼狈大败散走”，自此尝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败！ 而朱高炽则是以万人之军成功地阻挡了建文帝的大将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神奇地保住了北平城，也成功踩着李景隆名动天下，也是朱高炽在靖难中最耀眼的一笔战绩。 正是在这期间，朱高炽与姚广孝结下了深厚情谊，在姚广孝面前一直都是持弟子礼。 “少师，这会试究竟……怎么回事？” “陛下设南北主考官两位，此次会试将采取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大胖胖:“∑(??д??lll)”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抢救一下，不要梦虫可能人真没了，多多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67章 烂差事啊！杨士奇举荐贤才！ 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一听到这个名字，朱高炽顿时脸都要绿了！ 他只是没有去争斗，却并不代表着他是聋子瞎子！ 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总有官员会想方设法地送到他面前。 所以，这前任吏部老尚书张紞老大人提出的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朱高炽自然是知道的。 甚至大胖胖还因此长吁短叹了良久，因为张紞一提出此策，他这位老大人自己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凶险！ 南北分卷取士，这是利国利民的国策，但此策却是在割南方士绅的肉，以回馈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 如此，南方士绅岂会放过张紞老大人？ 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现在好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大胖胖被吓得脸都快绿了，恨不得立马入宫面圣，请求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这尼玛地，他朱高炽身板这么“瘦弱”，怎么扛得起这种大任啊？ 大胖胖不傻，相反他一直都很聪明。 此策一出，那这场会试就变了味道了。 他朱高炽把会试给办好了，就会得罪南方士绅。 他朱高炽没有把会试办好，就会惹得父皇勃然大怒！ 所以，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坑啊，谁去坑死谁的那种！ 南方士绅权势大吗？ 占据了大明国朝赋税的半壁江山，连他父皇永乐皇帝都要拉拢，你说权势大不大？ 说到底，也正是因为南方士绅权势太大，所以他父皇准备对这些南臣缙绅动刀子，所以才搞出了这么个南北分卷取士之策，结果现在朱高炽被拎到了台前，陷入了眼下的窘境！ 一想到这儿，朱高炽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俺躺平躺得好好的，你们不兴这么搞啊！ 姚广孝似笑非笑地看着大胖胖，然后说出了真相。 “大殿下，这是贫僧的提议。” “陛下起初是因为重视此次会试，加上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所以准备遴选一位贤才干吏去督促，不出意外的话可能是那都御史周新。” “但是，贫僧举荐了大殿下，大殿下明白贫僧的意思吗？” 此话一出，大胖胖脸都绿了，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死姚广孝。 不过他思忖了良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少师这么做，是想让我顺理成章地入主东宫。” “但是啊少师，这差事风险太大了啊！” “要是一个没办好，我这……” “风险？”姚广孝罕见地喝道:“什么事情没有风险？” “当年皇帝陛下随我一同谋划靖难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其中的凶险吗？” “我燕军只有北平一隅之地，而那建文坐拥天下江山，这其中的凶险不比你现在要好得多？” “大殿下，你天性仁厚，待人友善，这是优点也是弊病，陛下之所以一直压制着你的册封大典，就是因为你“不类己”！” 不类己！ 听到这三个字，朱高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甚至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太子不类己，这是极其严厉的政治指责！ 昔年汉武帝就是以此为由，直接废了那太子刘据！ 那刘据可是已经当了三十年的太子啊！ 结果就因为这“不类己”三个字，最后被硬生生逼得起兵造反，逼得卷入那“巫蛊之祸”，而后身死道消，自刎身亡！ “不类己”，这对于太子储君而言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秦始皇以为长子扶苏“不类己”，将他贬到边关，秦始皇在东巡途中病死后，扶苏错过皇位之争，被一道来路不明的诏书勒令自杀。 汉高祖刘邦以为太子刘盈天性懦弱，“不类己”，差点儿要废掉太子，吓得吕后求助于张良，请出隐士商山四皓为太子站台，才让刘邦打消了念头。 太子不类己，这对朱高炽而言，同样是一个噩梦！ 他本是燕王世子，早就应该晋升为永乐太子！ 结果直到现在，都到永乐二年了，却还是不得晋升！ 为什么？ 因为“世子不类己”！ “类己”的，是老二朱高煦，不是他朱高炽！ 永乐皇帝一生金戈铁马，是沙场上面杀出来的铁血帝王。 但他朱高炽却因为体弱多病，别说骑马了，现在还患上了足疾，连走路都费力气！ 也就只有骁勇善战的老二朱高煦，才最是像他父皇朱棣，也最是受到宠爱。 一想到这儿，朱高炽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姚广孝神情凝重地开了口。 “大殿下，这个位置，你必须要拿到！” “如若二殿下或者说是三殿下上位，大殿下处境不用多说了吧？” 老二和老三上位，他朱高炽会是什么下场？ 自古以来，这嫡长子若是不能承袭大位，下场注定会很凄惨！ 所以，朱高炽何尝不知道，他其实并无其他选择，要是做不了这永乐太子，他连自己的妻儿都会护不住！ “少师，道理我都懂，但是这一次……会不会太过冒险了些？” 大胖胖神情凝重地看着姚广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姚广孝含笑点头，道:“我那弟子有一句话说的好，风险和收益都是成正比的！” “这一次会试大考，大殿下要是成功办好了，没有出现任何纰漏，为国朝选贤举能，陛下那边满意了，朝野上下也满意了，那谁也无法阻当大殿下入主东宫！” “但说句不好听的话，陛下既然让大殿下主持此次会试大考，这本身就是对大殿下的一次考验，考验通过了，那大殿下入主东宫，但若是出现了什么纰漏，那万事皆休矣！” “大殿下明白了吗？即便有风险，但也是值得的，若是因为这等风险便裹足不前，那大殿下还争什么大位？陛下也决计不会容忍如此怯懦无能之人入主东宫，大殿下明白了吗？” 这番话，姚广孝说得极为严厉。 他太了解这位大皇子殿下了，明明有着傲人智计，却一直喜欢藏拙，表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藏拙是一件好事，但要是藏得太久藏得太深，反倒是一件坏事！ 毕竟他朱高炽是皇帝陛下的嫡长子，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他朱高炽必须要参与争斗之中，不进则退，不进则死！ 姚广孝现在要做的，就是激励起朱高炽的斗志，至少要顺利解决眼下这会试难题！ 想要入主东宫，那就顺利解决此次难题，顺利办好这场会试！ 这是皇帝陛下给他朱高炽的最后一道考验，也是他朱高炽入主东宫之前的最后一道考验！ 这些个道理，大胖胖自然明白！ 他不是怕麻烦，而是怕让他父皇再次失望！ 父子情分本来就不多，失望一次少一次，再失望可就会真个废了！ “少师，可有良策？”大胖胖满脸希冀地看着姚广孝。 但姚广孝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大殿下，贫僧是陛下的谋士，不是大殿下的谋士！” “贫僧之所以支持大殿下入主东宫，只是因为大殿下成为太子，于国有利罢了！” “所以大殿下不该问计于贫僧，当问计于他人！” 朱高炽愣了，下意识地追问道:“那少师你总得给我条活路吧？我这问谁去啊？” 这是在问计，何人可以信任！ “杨士奇，可谋国！” “李弘壁，可兴国！” 朱高炽:“！！！” 「今日第四更，情况危急请求支援，多多投票多多订阅，万分感谢！」 第368章 改变！进击的大胖胖！ 杨士奇可以谋国！ 李弘壁却可兴国！ 听到这话，朱高炽顿时就愣住了。 杨士奇！ 李弘壁！ 这二人，他先前曾经注意到过。 杨士奇是因为上次的科道言官朝天阙事件，若非杨士奇得提醒，朱高炽险些酿成大祸，卷入那场是非争斗之中。 而这李弘壁，大胖胖先前从未接触过，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上次中秋夜宴的时候，大胖胖敏锐地察觉到，父皇对这李弘壁十分宠爱信任，所以难免多看了一眼。 只是现在看起来，朱高炽好像还真低估了这个李弘壁。 双方交流结束，大胖胖识趣地告辞离去。 人家话都已经说得很直白了，他姚广孝是朱棣的谋主，不是你朱高炽的谋主，所以不能给你出谋划策。 但是你可以去找这两个人，一个杨士奇，一个李弘壁，让他们给你出谋划策！ 所以一离开了礼部值房，大胖胖就拖着大胖身子，匆匆地赶到了文渊阁。 此刻文渊阁一众学士，那也是欣喜交加。 因为就在刚刚，皇帝陛下下旨，命大皇子朱高炽主持此次会试大考！ 这个消息一出，众人那都是欢喜鼓舞，神情颇为振奋！ 为什么？ 因为大皇子即将入主东宫了啊！ 会试大考是什么？ 这是国朝的抡才大典！ 皇帝陛下将这等重要的事情交给大皇子主持，分明就是在给大皇子造势，为大皇子入主东宫做好铺垫！ 皇帝可是天子，大明王朝的主人，一言一行都必有深意，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所以这一次，大皇子入主东宫，将会成为铁板钉钉的事情！ 他们这些南臣缙绅，可一直都是大皇子的坚定拥趸，自然是高兴非常！ 只有大皇子朱高炽上位，才更加符合南方士绅的利益！ 此外这次会试，南方士绅付出了惨痛代价，两成半名额都没有了，皇帝陛下命大皇子主持会试大考，也不乏有安抚南方士绅的意思。 毕竟大皇子宽厚仁慈，温文尔雅，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只要与大皇子提前沟通一番，那满足南方各士族豪族的人才需求，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这儿，黄淮、杨荣、胡广、金幼孜等人都是欢欣鼓舞。 杨士奇此刻心情也很是不错，因为他也支持大皇子朱高炽入主东宫。 为什么？ 因为二皇子朱高煦是个畜生啊！ 这种畜生要是做了太子，甚至以后做了皇帝，国朝只怕会彻底败坏，江山社稷都会亡在此人手中。 是以皇帝陛下如今翻然悔悟、回心转意，这是一件值得大家都高兴的事情。 正当这个时候，大胖胖闪现到了文渊阁。 一众内阁学士见状，纷纷笑呵呵地上前道喜。 朱高炽却是懒得搭理这些家伙，直接拉着杨士奇就来到了一个僻静值房。 “士奇啊，祸事了啊这一次！” “这会试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万事皆休啊！” 杨士奇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大殿下稍安勿躁！” “此次会试确实有些麻烦，但不是还有大殿下您吗？” “大殿下难道就没有想过，陛下为何要让大殿下主持此次会试吗？” 此话一出，大胖胖顿时眉头一皱，随即反应了过来。 “士奇，你的意思是……” “这是陛下的平衡之举！” 杨士奇低声解释道:“因为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南方士绅利益受损，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但是南方士绅掌控国朝赋税重地，这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所以陛下才会命大殿下主持此次会试，甚至等到此次会试结束，陛下就会册封大殿下为太子，这也是为了安抚南方士绅！” 杨士奇就是杨士奇，历尽艰辛终于得以一展才华，纵观朝堂局势便可推测出永乐皇帝的真正用意！ “因此，这次会试对殿下极其重要！” “只要不出现什么纰漏，殿下便可顺利入主东宫，成为大明储君！” “而殿下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出去告诉黄淮、杨荣、胡广和金幼孜等人，借助他们之口向南方士绅表明态度！” “想要做那潜邸之臣，想要赢得您这位大皇子的认可，就老老实实地参加会试大考，千万别再惹出什么祸事，否则大皇子遭遇劫难，他们这些南臣缙绅和南方士绅也不会好过！” 听完杨士奇这一通分析，朱高炽也是顿时信心大增！ 没错，他朱高炽就是被父皇推出来顶缸的！ 安抚那些南方士绅，确保此次会试大考顺利进行！ 但此事对他朱高炽而言，无疑也是一件大好事！ “士奇高才啊！我明白了！” 大胖胖笑呵呵地开口道，对杨士奇是愈发重视。 不过他转念想到姚广孝的评价，忍不住下意识地开了口。 “士奇，你认识那曹国公世子李弘壁吗？” 听到这话，杨士奇先是一愣，随即急忙点了点头。 “大殿下有所不知，士奇之所以能有今日，得陛下看重，正是多亏了恩公李弘壁提携！” “士奇之才比之弘壁世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士奇给他提鞋都不配！” “所以大殿下最好能够与弘壁世子交好，这对大殿下而言绝无坏处！” 朱高炽:“！！！” 麻了！ 人有些麻了！ 那李弘壁当真恐怖如斯？ 连杨士奇都是靠着他才能一鸣惊人？ 妈妈呀，这李弘壁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奇才？ 眼见朱高炽还在愣神，杨士奇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 “大殿下，弘壁世子乃是少师大人的弟子，而且是唯一弟子！” “据说此事，乃是皇帝陛下一手促成，少师这才欣然收徒！” “大殿下……明白了吗？” 大胖胖闻言脸色大变，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李弘壁……是姚广孝的传人！ 那此子的分量，就绝非一个杨士奇可比了！ “士奇，我明白了！” 朱高炽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在杨士奇的引导下，这位大皇子正式接见了黄淮、杨荣等人，与众人相谈甚欢，话语之中满满的都是敲打之意。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大皇子得到话外之音。 等结束了这次谈话，朱高炽就急匆匆地立宫了，直奔曹国公府。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朱棣正在看着那封《直言疏》。 这《直言疏》堪称千古第一直言谏文，对于一名英明神武的帝王而言，更是常看常新，每次看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朱棣这边正看着，亦失哈走了进来。 “陛下，大皇子殿下先去拜见了少师大人，然后去了一趟文渊阁，敲打了黄淮、胡广等人一番，然后急匆匆的出宫，直奔曹国公府去了！” 听到这话，朱棣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并没有生气，甚至心情还很是不错。 既然决定册立这个大儿子为太子，那就要按照太子的标准去严格要求他！ 大胖胖先前一副不争不抢、人畜无害的模样，朱棣见了自然生气，甚至恨不得拿根鞭子在后面抽他！ 既然想做太子，那就要去争！ 不争不抢地，你做什么太子？ 现在好了，这儿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管是拉拢内阁一众学士，还是去拜访那李弘壁，这都是他朱高炽应该做的事情！ 想要做太子，朕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但是，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就看你朱高炽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今日第五更，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支持呀，要被切了，要当太监了」 第369章 大殿下的善意！不欢而散！ 曹国公府。 一众匠人正在长吁短叹。 “你们说说，世子爷到底要烧个嘛东西呀？” 一个匠人苦着脸开口道，灰头土脸的样子，满脸疲惫之色。 “你个瓜怂懂啥！”另一名老匠人喝道，“世子爷可是读书人，读书人的门道一向深得很！” “我看这几口火窑就不简单，烧出来的一定是好东西。” “你们不要忘了，咱们国公府那驻颜膏怎么来的，还不是世子爷稀里糊涂地捣鼓出来的吗？” 另一名匠人也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咱们不识字，不懂也正常，世子爷可是真正的读书人，而且是我们的小主人，以后这府内上千口人，可都指着他过日子呢，所以你们一个个地不要懈怠，更是不能敷衍，老老实实地为世子爷办事！” 工匠们正议论着，一旁李弘壁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抹令人欣喜的灰色！ 李弘壁拈起一把样品，在手指间细细摩挲。 这样品手感很细滑，颜色也是灰色没错，不过这依旧只是熟料，半成品货色。 成品还需要与铁粉混杂在一起，再加上清水河沙搅拌，那才是货真价实的水泥。 “来人，弄点铁粉来，还有清水河沙，都弄过来。” 听到这话，匠人们顿时大喜过望。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他们终于是捣鼓成功了嗷！ 这些材料国公府早就按李弘壁的吩咐准备好了，就等着现在这时候呢！ 李钦载亲自动手，用铲子将水泥与河沙混在一起，加水，搅拌，和匀……玩得不亦乐乎，像个小屁孩一样。 大胖胖跟着李景隆走到后院，见到了眼前这一幕，顿时就傻眼了。 卧槽这尼玛地，“兴国之才”李弘壁？ 就这啊？ 真的假的啊这是？ 他莫不是个大傻子吧这！ 李景隆见状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大殿下，犬子无状，就喜欢这些奇淫技巧的东西！” 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李景隆这才扭头对着李弘壁喝道:“李弘壁，你在干什么？” “大殿下来了，还不快过来拜见？” 李弘壁正玩的开心了，听到这话回头一看，只见大胖胖正满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大皇子，朱高炽！ 日后的洪熙皇帝，出了名的宽厚天子。 “哟，这不是大殿下嘛！” 李弘壁急忙上前，笑嘻嘻地拍了拍大胖胖的肩头，留下了两道灰色手印。 朱高炽见状眉头一皱，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是个自幼读圣贤书的读书人，遵守礼法宗制，所以见李弘壁这样轻浮放纵，朱高炽难免有些不喜。 但转念想到太子少师姚广孝对李弘壁的评价，大胖胖也只能选择宠着。 有才嘛，那就可以忍受！ 文人才子不都是这样的嘛，恃才傲物，臭毛病一大堆！ 所以这么比较起来的话，李弘壁只是性情跳妥了些，那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弘壁啊，久仰大名！” 大胖胖笑呵呵地拉住了他的手，很是热情洋溢。 李弘壁见状明显愣住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与这位大皇子殿下好像一直没有来往过吧？ 大胖胖这么热情，是怎么个意思？ “大殿下说笑了，虚名而已虚名而已！” 李弘壁也笑得很是真诚。 虽然他一直不愿介入夺嫡争斗，但是大胖胖这个人可是有信誉的嗷，所以与他交好也不是什么坏事。 加之李弘壁与朱高燧彻底撕破脸了，可谓是不死不休的存在，李弘壁也想借助这位大皇子之手，将这条毒蛇给赶出京师，乖乖滚去就藩！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来到前堂，各自落座。 李景隆识趣地没有跟过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过问朝堂争斗，随便他们搞什么去。 大胖胖也不废话，直接道出了来意。 “弘壁，父皇命我主持此次会试，你看此事……” 朱高炽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按道理来说，朝野上下都不知道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是他李弘壁的手笔。 毕竟背锅侠是张紞老大人，跟他李弘壁没有关系。 那眼前这位大皇子从而得知？ 要么是狗皇帝，要么就是恩师姚广孝了！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因此，李弘壁只能思索片刻，选择卖个善缘。 毕竟都找上家门了，要是不给人家一个满意回答，狗皇帝和姚广孝肯定不会放过他！ “大殿下，这事儿吧，确实不太好办！” 李弘壁先给大胖胖奠定一个基调，至少要对此次会试引起足够高的重视！ “其一，这是陛下打压南方士绅之举，所以大殿下您最好别参与其中，毕竟您这位大殿下背后站着的，可就是这些文臣缙绅，南方士绅又最多！”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嗷兄弟们。 朱高炽忍不住变了脸色，想一巴掌抽过去，转念想想还是算了。 个混账兔崽子，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其二，既然皇帝陛下让您主持办此事，那就是对您的一种考验，会试办好了皆大欢喜，然后马上您就可以入主东宫了，但要是没办好，出现了什么闪失纰漏，届时皇帝陛下威严丧尽、国朝脸面丢尽，那您还想做什么太子，陛下不收拾您就不错了！” 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其实这李弘壁跟杨士奇讲的都差不多！ 既然如此，李弘壁就这水平，那为何少师姚广孝还对他如此推崇？ “弘壁啊，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难也不难，毕竟你现在主持会试大考，南方士绅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不不会不顾大局，毕竟你要是倒下了，那他们日子会更加难过！” “所以，你真正要防备的，其实不是他们，而是你那两个好弟弟！”李弘壁大大咧咧地开了口，“为了阻止你入主东宫，他们不暗中使绊子才是怪事！” 此话一出，朱高炽勃然大怒，气得拍案而起。 “李弘壁！” “你好大的胆子！” “安敢离间我天家亲情？” 大胖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李弘壁会说出如此诛心之语！ 你个混账怎么敢的？ 李弘壁见状脸色变冷。 老子好心好意提醒你，你反而跟我甩脸色？ 你踏马在这儿装什么大头蒜呢？ 合着你那两个弟弟都能做，还不能让别人说？ 说了就是“离间天家亲情”，说了就是“大逆不道”？ 滚你大爷的！ “大殿下，言尽于此！” “殿下信与不信，与弘壁毫无干系！” “李弘壁，你……” 大胖胖更是怒不可遏，结果却见李弘壁直接将茶水给倒了。 这是十分明显的送客之意！ 朱高炽都快被气疯了。 他不说折节下士，也算是对这李弘壁足够礼遇了。 那你李弘壁怎么敢如此对待本宫？ 好歹我也是大皇子啊，皇帝陛下的亲儿子！ “李弘壁你这个混账……” “滚！” 大胖胖:“Σ(°△°|||)︴”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争取抢救一下，不然大家一起变太监了嗷，万分感谢！」 第370章 阴谋诡计！毒蛇的獠牙！ 三皇子府邸。 朱高燧正面无表情地听着下属汇报。 “殿下，今日那李弘壁随胡俨去了张紞府邸拜访。” “随后上百南方士子纠集起来堵门辱骂张紞，周新与胡俨护着张紞夫妇离去，李弘壁一人拦下了那群士子。” 听到这话，朱高燧眉头顿时一皱。 “周新？” “都御史周新？”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护卫急忙解释道:“殿下明鉴，小人绝没有看错。” “因为那周新事后还回来了，带着护卫匆匆赶了过来，自爆身份大声呵斥那些士子。” “二人疑似很是熟悉，李弘壁将怂恿南方士子作乱的人，交给了周新，然后李弘壁就回府了。” 周新！ 竟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一时间，朱高燧满脸茫然之色。 李弘壁怎么与周新相熟？ 还有他去拜访张紞那老东西做什么？ 无数疑问浮现在心田，朱高燧忍不住提笔写下了这几个人的名字。 都御史，周新！ 前吏部尚书，张紞！ 还有一个他恨之入骨的曹国公世子，李弘壁！ 写下这三个名字，朱高燧开始回忆起了近些日子京城里面发生的事情。 周新，冷面寒铁，曾被逐出京师，后突然又被调回朝堂，并且直接晋升为了副都御史…… 入京之后，此人多次弹劾陈瑛无果，冒死写下一封《直言疏》犯颜直谏，被打入诏狱死牢…… 但最离奇的是，陈瑛被下令问斩，周新却更进一步，一跃成了执掌都察院的总宪大人…… 这个周新，很是奇怪啊！ 朱高燧作为永乐帝最偏爱的幼子，他自然了解自己这个父皇。 陈瑛就是父皇推出来清洗朝堂的一条疯狗，一切都是以父皇的意志为准。 但是陈瑛清洗朝堂才过去了多久，半年时间都不到，也仅仅只是处理掉了一些阿猫阿狗罢了，连个像样的官员都没有清洗掉！ 换句话说，这陈瑛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有达到他父皇的预期，以他父皇的脾气秉性，肯定是不会这么快就动陈瑛，甚至是将陈瑛给明正典刑、斩首示众的，毕竟将一条听话的疯狗提拔到高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为何父皇会这么做？ 斩了陈瑛…… 升了周新……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朱高燧了解他父皇，看似英明神武，实则颇为寡恩凉薄！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 问题就出在这周新身上！ 或者说是……李弘壁！ 对，李弘壁！ 朱高燧脑海中猛然划过了一道亮光！ 李弘壁和周新相熟！ 而且周新上《直言疏》的前一日，李弘壁可是才与那陈瑛爆发了激烈冲突！ 陈瑛之所以会下狱，就是因为他率领锦衣卫攻打曹国公府，而李弘壁把他父皇给带了过去！ 等陈瑛下狱的第二天，周新直接就拿着《直言疏》进谏！ 这是一个局啊！ 一个针对陈瑛的必杀之局！ 那真相就只有一个，李弘壁早就和周新勾结在了一起！ 后面发生的事情，也无疑作证了这一点！ 周新触怒龙颜却安然无恙，反倒是因此晋升为了都察院总宪！ 陈瑛这条皇帝鹰犬，却是被皇帝给舍弃了，推出来斩首示众平息民愤！ 那李弘壁肯定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甚至那封《直言疏》…… 一想到这儿，朱高燧立马就兴奋了起来！ “去查！” “动用一切力量去查！” “周新下狱之后，李弘壁是不是去过诏狱！” “周新下狱当日，李弘壁是不是曾经入宫面圣！” “周新入京之后，李弘壁是不是与他见过面有过来往！” “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威逼利诱，也要把这三件事情查清楚，我要一个确切结果！” 朱高燧意气风发地喝令道，整个人都陡然兴奋了起来！ 护卫见此情形，哪里还敢多问，当即领命而去。 看着心腹离去的背影，朱高燧满脸都是快意之色！ 无他，唯痛快耳！ 他终于找到了李弘壁的“罪证”！ 那封《直言疏》，十有八成就是李弘壁写的！ 为什么？ 因为周新若是会写，他早就写出来犯颜直谏了！ 但是周新没有这么做，而是一直等到了李弘壁回京，一直等到了李弘壁将那陈瑛坑得进了诏狱，周新这才拿出那封《直言疏》，给了陈瑛致命一击，彻底将陈瑛送上了绝路！ 换句话说，李弘壁这是在欺君啊！ 他借用周新之手，递呈那封《直言疏》！ 他借用周新之手，给陈瑛补上了致命一刀！ 只要此事证实了，那这李弘壁不死也会脱层皮！ 毕竟这是欺君之罪，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就算父皇念及李弘壁的功绩和出身，饶他一条狗命，从此以后父皇也会对他心生忌惮，再不复先前那般宠信。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到了那个时候，他朱高燧还怕没有机会整死这李弘壁吗？ 他朱高燧可是大皇子，正儿八经的当朝皇子，只要李弘壁一失势，整死他的办法简直不要太多！ “李弘壁啊李弘壁！” “这一次本皇子一定要你死！” 朱高燧满脸怨毒地低吼道，他的脸至今都还肿着，牙齿更是少了好几颗！ 而且父皇已经下定决心，册立大哥朱高炽为太子，他和老二前前后后忙活了这么久，一切全都白搭了！ 从黄俨开始到现在，他朱高燧就与太子的位置越来越远，越来越被他父皇厌恶！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李弘壁这个贼子所赐！ “死啊！” “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邸。 朱高煦正在与三位谋士议事。 “据可靠消息，父皇已经命老大主持此次会试大考了！” 此话一出，王斌、赵纬和秦政学三人都变了脸色。 但赵纬一向颇为狂傲，所以言语之间也没什么忌讳的地方，向来都是心直口快。 “殿下，二位，陛下册立大皇子为太子，已经昭然若揭了！” “连会试大考这等国朝抡才大典，陛下都交给了大皇子，这分明就是在为大皇子造势！” “只怕此次科考一结束，陛下就会正式操办太子册封大典了。” 他这番话虽然不好听，但朱高煦也知道是真话，只是心里面很不爽罢了。 那个太子的位置，本来应该就是他朱高煦的才对！ “但是！” 赵纬突然话锋一转，摸着两撇小胡子，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倘若这会试出问题了呢？” 秦政学同样笑得很是灿烂。 “那陛下就会迁怒于大皇子，别说入主东宫了，只怕里外都不是人！” 此话一出，王斌和朱高煦顿时脸色大变。 “你们想……干什么？” 朱高煦目光不善地喝问道。 他这内心里面，终究还是念着几分兄弟情谊的。 “殿下，这其实可以看做是陛下给大殿下设立的一道考验。” “会试大考办好了，大皇子必定入主东宫，但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丑闻，那大皇子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入主东宫了！” 赵纬神情严肃地看着朱高煦。 “殿下，您可要想好了！” “这可能是您最后争太子的机会！” 若大皇子入主东宫，那就不是争太子了，而是争龙椅！ 朱高煦闻言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甚至隐隐可见几分挣扎之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这才咬牙切齿地冷声追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听到这话，赵纬和秦政学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要的就是朱高煦的这个态度！ 你都铁了心地夺嫡争位了，还在乎什么兄弟感情？ 身在皇室，是不配拥有亲情的！ 「今日第二更，老二老三要开始不当人了，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71章 朱棣愣了！用心良苦永乐帝！ 乾清宫。 朱棣满脸错愕的看着姚广孝。 “你说什么？” “炽儿去曹国公府拜访李弘壁那兔崽子，却被赶出来了？” 姚广孝苦笑着点了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带苦笑。 原本想着，让弘壁那孩子，与大皇子朱高炽打好关系，以后可以做个辅政之臣。 谁能够想到，李弘壁那兔崽子脾气这么大，一言不合地就赶人家走，还直接让人家滚！ 嘿，多新鲜啊！ 你李弘壁恐怕是第一个敢让皇子滚的外臣吧？ 朱棣初听之下满脸惊愕，可随即脸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和尚，你说说，你这个师傅怎么做的？” “这兔崽子自从拜入你门下，那脾气秉性可是一点都没改啊！” “朕怎么觉得，这兔崽子反倒是有了你这么个师傅，所以变得愈发肆意妄为了？” 说实话，李弘壁这些做法，确实是大大地混账，大大地大不敬！ 姚广孝也很无奈啊，好话歹话他都跟李弘壁讲得很清楚了。 但是这兔崽子就是不听啊！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还是那死样子！ 别说皇室天家了，他连皇帝都敢骂，你让人上哪儿说理去！ 万般无奈之下，姚广孝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贫僧有罪，这就致仕如何？” “致你家佛祖的狗屁仕！”朱棣恨声怒骂道:“朕一说你两句，你就闹着要致仕？” “我还说这兔崽子跟谁学的呢，就是跟你姚广孝学的，他娘地上梁不正下梁歪！” “嗯，陛下英明！”姚广孝面无表情地恭维道:“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二皇子暴虐无道，三皇子阴狠毒辣，想来也是跟皇帝陛下学的……” “姚广孝！”朱棣彻底怒了，咬牙切齿地怒喝道:“你这死贼秃，信不信朕砍了你！” “阿弥陀佛，贫僧正好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朱棣:“……” 麻了！ 真的麻了！ 这个天杀的死贼秃！ 朱棣还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凶他吼他，他跟你反唇相讥。 你威胁砍他，他说这是成全他早登极乐！ 这特么地，简直就是个天杀的死秃驴！ 朱棣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谈及了正事。 “弘壁和太子，一定要交好！” “这小子是个妖孽奇才，可保大明三世无忧！” “所以你这个做师傅的，出面提点弘壁几句，给太子一个面子，别他娘地装什么大头蒜！” “太子这边，朕自会提点他，咱们各管各的，必须让这两个家伙玩到一起去，明白了吗？” 朱棣神情很是严肃，或者说态度很是鲜明。 这一次，他直接说出了太子，而不是什么“老大”、“炽儿”。 换句话说，永乐帝立储的决心，已经十分坚定了。 而李弘壁，则是他朱棣留给太子的左膀右臂，留给太子的肱骨臂膀！ 所以李弘壁与太子之间，一定要关系和睦，互为知己，一起为了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而肝脑涂地，就犹如他朱棣和姚广孝这般！ 只有如此，大明才可以长盛不衰，朱棣也能够走得放心！ 虽然这些话说得有些早了，但是为江山计为社稷计，怎么早都不为过！ 姚广孝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自然注意到了皇帝口中的称呼区别，一颗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太子，朱高炽，这一步可真不容易啊！ 天知道这一年多来，大皇子朱高炽到底付出了什么！ 嗯，这大胖胖好像真没付出什么。 但是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付出得比较多…… 姚广孝苦笑着摇了摇头。 “太子是国本啊！” 朱棣叹气道。 “朕又何尝不知，老二不是做帝王的材料！” “只是他在靖难之役中，数次拼死救了朕的性命，但这龙椅只有一张，太子也只有一个，所以朕……很难不犹豫！” 说实在地，真要是论及父子感情，朱棣和朱高煦无疑是最亲近的。 毕竟他们父子二人一起征战沙场，一起经历过生死，又一起打下了这江山。 父子，袍泽，战友……这一层层身份叠加在一起，感情又岂能不深厚？ 他这个大儿子，因为身体原因，一直留守于后方，虽然没立下什么战功，但调度粮草后勤辎重一向尽心竭力，也是在靖难之役中立下大功的！ 只是可惜，朱棣最不满意的地方，不是这个儿子天性宽仁，而是这个儿子体弱多病！ 活不过壮年！ 这句话就犹如魔咒一般，始终回响在朱棣耳畔！ 尤其是当他下定决心册立老大为太子后，这句话更是频繁响起，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朱棣，他这个大儿子是个短命鬼，他朱棣很有可能会面临与太祖高皇帝晚年那样，太子薨逝朝政崩溃的艰难局面！ 太子薨逝，嫡孙年弱，帝国内乱！ 然后就是老二老三贼心不死，再次举兵造反，又给大明来上一场靖难之役！ 一想到这般可怕局面，朱棣一颗心就揪在了一起。 “和尚，你说朕这个决定，真的没有问题吗？” 朱棣神情恍惚地看向姚广孝。 姚广孝见状心中咯噔一跳，思索片刻之后，说出了那句传世名言。 “陛下不要忘了，传世之孙，可旺大明三代！” 传世之孙，朱瞻基！ 听到这话，朱棣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 想起瞻基这个聪明伶俐的乖孙子，朱棣心情顿时就变得好了起来。 这可是他的嫡长孙，而且还是天生异象的那种，朱棣不宠爱才是怪事！ 说实话，朱棣愿意册立老大为太子，皇长孙朱瞻基立下了大功！ 一提及朱瞻基，朱棣顿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说起来，瞻基这孩子也已经四岁了，是时候给他启蒙了！” “和尚，要不你亲自给这孩子……” 朱棣满脸希冀地看着姚广孝，但姚广孝却是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陛下，我大明第一名师，可就在京城里面呢，哪里轮得到贫僧啊！” “大明第一名师？”朱棣闻言一愣，随即笑骂道:“这是哪个不要面皮的老东西在自吹自擂？他就丝毫不顾及文人脸面吗？” “嗯，是李弘壁！”姚广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朱棣被噎了个半死，好悬一口气没有缓过来。 “这倒不是弘壁自吹自擂，而是因为上次乡试科考，一门三举人的佳话，所以被好事之人冠上了这个名头，不乏有捧杀的意味。” 姚广孝何等精明一个人物，眼睛一睁就知道这背后的蝇营狗苟。 捧杀嘛，常见的下作手段。 他们就等着这次会试，等着李弘壁被打脸呢！ 到时候前面吹捧得有多高，李弘壁摔下来就会有多惨！ 相比于此，朱棣更关心另外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让弘壁教导瞻基？” “不可以吗？”姚广孝反问道。 “可以吗？”朱棣追问道。 君臣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就不怕李弘壁带着他到处打人骂人追着人砍？” “……” 「今日第三更，大胖胖能够当太子，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朱瞻基，要是没有朱瞻基，朱棣绝对不会册立他为太子，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争取抢救一下，不要变太监，万分感谢！」 第372章 会试在即！誓师大会香得很啊！ 会试大考，还有三天！ 李弘壁成功捣鼓出了简陋版水泥，也就此放下心来。 眼瞅着会试将近，他这个教导主任却长时间没有去过国子监，怎么看都有些不负责任，所以李弘壁今日特地抽出了时间，悠哉悠哉地逛起了国子监。 其实真如国子监祭酒胡俨所说，到了这最后的关键时刻，已经不需要师长督促了。 学子们辛辛苦苦地咬牙坚持了这么久，宛如疯魔一般地刻苦刷题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博取功名，改变自身命运？ 百尺竿头，最后一步！ 所以没人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 李弘壁眼尖地发现，就连那先前一直高喊着“我摆烂啦”的刘子钦，此刻也是红着眼睛疯狂刷题，以往那属于江西才子的傲气再也不见，彻底沦为了一个“国子监做题家”！ 这种变化，对他而言，无疑是很好的，至少他这作文章的水平，那是真真切切提高了良多。 祭酒精舍。 李弘壁找到胡俨。 “祭酒大人，搞一个“誓师大会”如何？” 誓师大会？ 胡俨听到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不至于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吧？ 这玩意儿不是只有军队出征的时候，才会搞的大场面嘛，就是为了激励将士鼓舞士气，跟上次天子大阅兵基本上是一个性质的。 但是，自古以来，好像还真没听说过，国子监搞誓师大会的。 多冒昧啊这！ “弘壁，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影响不好？” “常言道“树大招风”啊，咱们要是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给嫉恨上呢！” 不错，这就很胡俨，咸鱼成性，最怕麻烦！ 李弘壁闻言没好气地笑骂道:“我的祭酒大人，您能不能支棱起来啊！” “这个誓师大会，一定要搞，而且必须是在会试前一天，或是在会试大考的早上！” “其一就是最基本的作用，鼓舞人心激励士气，让那些原本心中不安的学子，坚定科考决心，从而发挥得更好！”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誓师嘛，就是战前动员，见怪不怪了。 “这第一点是对学子的益处，那第二点嘛就是有利于国子监了。” “祭酒大人怎么不想想，此举确实是标新立异开创先河，但以我国子监这上前学子的才学水平，会试高中那是必定的事情，甚至极有可能霸榜北卷考场，如果真做成了，那这誓师大会就可以定为我国子监的传统，我国子监的名气也会彻底打出去，再也不是什么人嫌狗厌的地方，祭酒大人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胡俨顿时就激动起来了！ 他就算再怎么咸鱼，他也是国子监祭酒啊，执掌国子监的山长大人！ 胡俨比任何人都想要振兴国子监，所以李弘壁这句话简直说到他心坎儿里面去了！ 标新立异，特立独行，那又如何？ 要是真能够打响国子监的名气，彻底振兴国子监，他胡俨什么都敢做，吃屎……咳咳，这可不兴说嗷！ “弘壁，干了！” “你想怎么做？老夫全力支持你，绝无二话！” 李弘壁见状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誓师大会，那肯定要有重量级嘉宾前来观礼，这就要看祭酒大人你的人脉和本事了！” “什么硕儒名士，什么朝堂重臣，什么大儒名家，来得人越多越能给我国子监壮声势，甚至你要是能够把皇帝陛下邀请来的话，那……” 胡俨:“？？？” 卧槽？ 还能这么玩？ 你这多少有些不要脸了嗷！ “不行！” “绝对不行！” “皇帝陛下日理万机的，老夫才不去自讨没趣呢！”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不多说，只是轻飘飘地点了一句。 “如若这国子监第一次誓师大会，陛下能够亲临观礼，再加上我国子监学子霸榜北卷考场，那此次誓师大会注定会成为一桩佳话，名动天下，流芳百世！” “啧啧，这到时候呀，某位国子监祭酒的大名，少不得会在史书上面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甚至还会加上某些师长的名字……” 砰的一声巨响，胡俨双眼陡然变得一片血红，激动到身子发颤！ 文人最看重什么？ 自然是贤名！ 尤其是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这尼玛地，要是真能够流芳百世，他胡俨就算今儿个跪在地上给皇帝陛下磕头，也要把陛下给磕来观礼！ “弘壁，此事有多少把握？”胡俨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弘壁，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 “九成九！”李弘壁一甩衣袖，轻笑道:“给陛下一点思考的空间！” “干了！”胡俨当即起身，“老夫这就入宫面圣，弘壁你做好准备，你就是这次誓师大会的总策划师，跟着老夫一起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话音一落，胡俨竟是真的急匆匆地走了，直奔紫禁城！ 见到这条老咸鱼的背影，李弘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在乎个屁的青史留名，他只是不想国子监学子半年的辛苦努力白费罢了。 而且当年答应了胡俨，要帮助他振兴国子监，自然说到就要做到！ 如果狗皇帝真的前来观礼国子监誓师大会，那学子将会士气如虹，以最好的状态迎战会试大考，少说也可以提高一些高中的概率！ 等到国子监学子霸榜北卷考场，那国子监就会真正成为大明王朝的最高学府，进学圣地！ 李弘壁当初做出的承诺，也就彻底兑现了。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让潘越彬和吴溥这两位司业大人，召集国子监的博士助教议事。 没办法，弘壁世子，教导主任，就是有这么大的脸面！ “只说一件事情！” “会试大考前一天，国子监举行誓师大会，然后放假半日让学子好好休息，以全胜姿态迎战会试大考！” 誓师大会？ 这是什么东东？ 那不是武夫丘八搞的东西吗？ 俺们国子监可是读圣贤书的地方啊，怎么能够搞武夫丘八那一套？ 一时间，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就连司业（副校长）吴溥都提出了质疑。 “弘壁啊，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 李弘壁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随即敲了敲桌子，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不是在询问你们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们去执行！” 听到这话，众人神情一滞，本能地感到不爽。 但李弘壁接下来这句话，却是人情他们彻底疯狂了！ “你们要知道，此次誓师大会将会成为我国子监的一大盛事，足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那种！” “此外，皇帝陛下也会亲自前来观礼，所以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人顿时就沸腾了。 潘越彬面红耳赤地追问道:“弘壁！陛下真的会来吗？” “放心！陛下一定会来！”李弘壁轻笑道:“此事我可以作保，你们不用多想！”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相信了，以李弘壁这小子的受宠程度，他都敢这样说了，那皇帝陛下肯定是大概率会来了！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制作出一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请柬，发动你们所有的人脉关系，邀请那场大儒名士和硕儒大家，能来多少邀请多少，来得越多你们青史留名的可能性越大，到时候让史官挨个把你们和受邀大儒的名字写下来，这该多是一件没事啊……” 李弘壁还在说，聪明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吴溥当即就拉着满脸懵逼的潘越彬冲了出去，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别问，问就是去做请柬！ “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陪两位司业大人拟定名单制作邀请函！” 李弘壁没好气地笑骂道，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全都急匆匆地去摇人了！ 兄弟们干了，青史留名谁不想啊！ 「今日第四更，还有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73章 震惊！李弘壁是最佳人选！ 乾清宫暖阁里面。 朱棣还在与姚广孝商量给朱瞻基启蒙的事情。 自大明立国以来，就十分重视对皇子的教育问题。 这其中尤其是皇子的启蒙教育，那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启蒙教育不仅决定了皇子的个人修养，更关乎国家的未来。 尤其朱瞻基可是皇帝陛下的嫡长孙，而且天生异象，被誉为“传世之孙”，不出意料的话，这孩子必定是日后的大明储君，以及大明皇帝！ 这大朝皇子的启蒙教育，从洪武年间开始，就十分注重儒家经典的学习。 作为皇子，他们需要通过学习《四书五经》，了解儒家思想，培养高尚的品德和道德修养。 因为这些儒家经典蕴含着丰富的哲学思想和治国理政的智慧，对于培养皇子的为人处世之道至关重要。 就比如当年他朱棣还是四皇子的时候，才七岁就与众兄弟受到了严格的军事训练，那可是真是玩了命的折腾操练，朱棣与兄弟们都穿着麻鞋，裹上缠腿，像士兵那样到城外远足，十分之七的路骑马，十分之三的路要步行，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不时还要在演武场上练习武备。 此外太祖高皇帝又十分重视文教，朱棣与兄弟们幼年入学，接受了大儒宋濂、李希颜等人教导的正统儒家经典教育，小时候那可真是没有少被打板子，被李希颜那老魔头打得嗷嗷叫！ 所以一提及这启蒙教育，尤其是给朱瞻基的启蒙教育，朱棣也很是慎重。 “陛下，弘壁这孩子虽然轻浮孟浪了些，但他确实是为皇长孙启蒙的最好选择！” 姚广孝笑眯眯地开了口。 朱棣也被气笑了，索性一屁股坐在软榻上面。 “行，那你说，朕听着呢！” “你今儿个要是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朕罚你去武当山做道士！” 嘶……好恶毒啊！ 姚广孝无奈地撇了撇嘴。 “其一，李弘壁并不是名教子弟！”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眉头一皱。 李弘壁确实不是名教子弟，或者说这兔崽子一直都披着这层皮，做着一些破坏礼法的勾当！ 名教子弟，那可是读的圣贤文章，念的圣贤之言，最主要的思想就是天地君亲师，就是要忠君爱国！ 但是你看看李弘壁这兔崽子，他爱国可能是爱国的，但是他忠君……他忠个锤子君！ 天天在背后骂他朱棣是狗皇帝，哪个名教子弟干得出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李弘壁确实不是名教子弟，名教也不敢收他这么个弟子！ 但问题是，这不就是最大的问题了吗？ “陛下，您为什么不喜欢大皇子？” 姚广孝笑呵呵地问出了一个很是诛心的问题。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不过既然是在商量正事，他也没有避讳什么。 为什么不喜欢炽儿？ 原因有点多嗷！ “除了大殿下身体原因，陛下之所以不喜欢他，无非是因为大殿下满身书卷气，行事规矩，一板一眼罢了。” 姚广孝与朱棣君臣这么多年，他们父子之间那些破事儿，姚广孝可谓是门清！ 说白了，无非就是因为他朱棣自己骁勇善战，而大皇子朱高炽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因为身体原因连马都骑不了，父子感情能好到哪儿去？ 朱棣恶狠狠地瞪了姚广孝一眼，这种被人直接戳穿内心真实想法的感受，那确实很是不好受。 他确实很不喜欢一板一眼的大儿子，像个纯粹读书人，在他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全然不像老二老三那般亲昵，如此一来朱棣能喜欢这个大儿子才是怪事！ “和尚，你的意思是……” “陛下，皇子皇孙启蒙，必以儒学为纲，这是肯定的事情。” 姚广孝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但是，陛下应该也不想，皇长孙也变成大殿下那样吧？”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反应了过来。 他这个大儿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还不是因为这儿子身体不好，不能习武只能从文，所以燕王府从小就聘请的大儒名士教他读书写字，而他确实也是一个读书种子，不说学富五车，也算是满腹经纶了。 但是这书读得越多，大道理懂得越多，这儿子也跟他这个当爹的变得越发疏远了。 因为儒学就是教人知礼仪晓大义的，一套接着一套的思想禁锢加在人身上，再加上大明礼法森严，所以他这个儿子想不遵守都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炽儿变得愈发不像父子，而像是君臣了呢？ 一时间，朱棣有些失神，神情都恍惚了起来。 “恰恰因为李弘壁不是名教子弟，所以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若皇长孙得李弘壁教导，至少可以确保皇长孙不会失去本性，不会如同大殿下这般彻底沦为一个名教子弟，对儒臣言听计从！” 姚广孝再次开口，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其实他并不该说出这番话来，因为这会让皇帝对大皇子朱高炽失望。 但是，相比于大皇子朱高炽，姚广孝更加重视皇长孙朱瞻基，所以有些话不得不说。 朱棣闻言顿时就沉默了，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而姚广孝则是道出了下一个原因。 “其二，弘壁之才陛下也看在眼里，而弘壁生性跳脱陛下同样看在眼里。” “是以贫僧以为，弘壁与大殿下，相处起来可能并不会和睦，因此不如让弘壁与皇长孙趁早结缘。” “一个是传世之孙，可旺大明三代；一个是兴国之才，可兴大明三世！” “二人联手，我大明才可延续盛世！” 听到这话，朱棣深深地看了姚广孝一眼。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姚广孝会鼎力支持老大朱高炽。 原来，这位智者从一开始支持的人，就不是这个大儿子，而是皇长孙啊！ 只有大皇子朱高炽入主东宫，才可以保证皇长孙朱瞻基进入储君序列！ 因为，如果是二皇子朱高煦上位，那储君或者说日后的大明皇帝，只会是朱高煦这一脉，与朱瞻基毫无关系！ 说得简单点，姚广孝根本就不在意朱高炽是不是当真活不过壮年，是不是当真会英年早逝！ 哪怕朱高炽英年早逝了，还有一个“传世之孙”皇长孙朱瞻基，再得李弘壁全力辅佐教导，这对君臣齐心协力之下，未尝不可旺大明三代，兴大明三代！ 想明白了这一点，朱棣也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册立老大为太子！ 哪怕这个儿子再不争气，哪怕他真个英年早逝了，也要册立他为太子！ 不为其他，就为了给瞻基铺路，让瞻基进入储君序列！ “朕明白了。” “弘壁那边你去提点一二！” 姚广孝闻言一喜，心悦诚服地躬身领命。 “陛下圣明！” 正当这个时候，亦失哈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国子监祭酒胡俨求见！” 胡俨？ 这条老咸鱼来干什么？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让他进来吧！”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看在梦虫天天日万的份儿上，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不然被切了只能做太监了，万分感谢！」 第374章 嘶……这事儿可以搞嗷！ “你说什么？” “你国子监要搞什么誓师大会？” “而且你还想邀请朕亲自过去观礼？” 朱棣难以置信地追问道，满脸狐疑地打量着胡俨。 这条老咸鱼是怎么个意思？ 怎么突然间就振作起来了？ 还搞出这么个大动作！ 胡俨心中对李弘壁大骂不止。 他就知道皇帝陛下肯定是不会去的。 但是为了那流芳百世的贤名，完了名垂青史的成就，胡俨自然不想就这么放弃。 “陛下明鉴，我国子监师生近大半年年来一直都在刻苦努力地进学修德，全力备战此次会试大考！” “眼瞅着会试大考临近，这是学子们的人生大事，足以决定他们一生的命运！” “所以臣与弘壁商量了一下，想要办一次誓师大会，既可以鼓舞士气振奋人心，又可以借此机会打出我国子监名气，彻底振兴国子监！” 话听到这儿，朱棣和姚广孝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又是李弘壁这个兔崽子搞出来的事情！ 其实想想就知道了，胡俨一个知名大儒，正儿八经的名教子弟，哪里会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为什么说是“离经叛道”？ 因为誓师大会这种事情，只有在出征的时候才会做，相当于是武夫丘八的专属。 那些个士子书生一向看不起粗鄙武夫与卑贱丘八，哪里还会跟他们做一样的事情，这不是自甘堕落是什么？ 是以朱棣刚刚才会那么震惊，甚至觉得这胡俨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现在看起来，这条老咸鱼脑子很好使嘛！ 朱棣可是永乐皇帝，一眼就看出了此事的利处。 搞一场别开生面的誓师大会，为国子监学子参加会试大考壮行！ 只要这些国子监学子考出了好成绩，那这“离经叛道”的誓师大会也会立马成为一桩佳话，足以青史有名、流芳百世的那种，他胡俨这位国子监祭酒自然也跟着名留青史了！ 文人嘛，谁不想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但是，胡俨当真有这个信心吗？ 他就一定能够保证，此次国子监学子可以考出好成绩？ “胡爱卿，你想过没有，要是此次会试大考国子监学子落榜太多，成绩太差的话，那你们这样做反倒是徒增笑柄，整个国子监都会跟着丢脸，彻底衰败下去！” 听到这话，胡俨神情一肃，胸有成竹地开口道:“陛下放心，我国子监既然敢这么做，那学子必定能够名列前茅，甚至霸榜北卷考场！” “若非有此信心，臣也决计不敢前来邀请陛下前去观礼！” 事实上，胡俨可谓是信心十足！ 那些学子作的文章，尤其是一班学子的文章，胡俨亲自阅览过，都是不折不扣的进士文章。 只要他们照常发挥，那高中无疑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更何况此次会试采取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国子监学子不必与那些南方士子尤其是江西才子争锋，高中的概率自然就更大了！ 此外会试主考官也不是那解文狗，国子监学子也不会遭到针对！ 这样一来，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国子监学子这边，他们要是再不能高中，不用皇帝陛下开口，胡俨会亲自拎着刀把这些废物全都给剁了，然后他再抹脖子自杀谢罪！ 听见胡俨这信誓旦旦的话语，朱棣也不由来了兴趣。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好好办吧！” “届时朕一定会前去观礼，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朕失望！” 胡俨闻言大喜过望，急忙跪地叩头谢恩。 “圣明无过陛下！” 君臣又闲聊了几句，胡俨这才识趣退下。 等他一走，朱棣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还真是个人才啊！” “这种古灵精怪的法子都想的出来！” “和尚，你这个弟子真是了不得啊！” 姚广孝在一旁含笑点头，满脸骄傲自豪。 为什么朱棣会这么高兴？ 因为李弘壁在他瞌睡的时候，给他送来了一个枕头！ 永乐皇帝现在想干嘛？ 毫无疑问，打压南方缙绅，以及他们背后的南方士绅！ 先前李弘壁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只有将南方缙绅给打趴下，他朱棣才能迁都北平，才能彻底平衡大明朝堂之上的南北矛盾，以北平为政治中心以金陵为经济中心，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南北失衡！ 而现在李弘壁故意搞出这么一场誓师大会，甚至还借助胡俨之手邀请永乐皇帝前去观礼，这分明就是在向南方士绅示威啊！ 谁不知道国子监学子中大部分都是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 你搞一场劳什子誓师大会，皇帝陛下都跑去观礼，给这些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站台撑腰，那些南方士绅会怎么想？ 这是敲打，亦是警告！ 朱棣之所以高兴，是因为李弘壁这兔崽子越来越上道了嗷！ 这小子算计人心的本事一向很是出彩，现在恶心人起来那也是一套接着一套！ 只要此次国子监学子能够霸榜北卷考场，那不但国子监可以自此彻底振兴，他朱棣这位永乐皇帝在面对南方士绅时，也会多出一些底气，不至于真个为了朝堂大局为一味妥协退让！ 而且这办法，妙就妙在为以后奠定了格局！ 至少在国朝迁都之前，国子监都会成为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的聚集地，通过霸榜北卷考场，一批一批地进入朝堂官场，从而平衡朝堂南北势力。 所以国子监这一环，极其重要，这是改变朝廷政局之始。 朱棣也肯定会前去观礼，给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站台撑腰！ “和尚，你这个弟子确实不错！” “弘壁这孩子，值得重用，甚至是大用！” “等此次科考结束，朕就会册封太子，届时给他挂个东宫官职，让他陪太子读书，教导瞻基！” 姚广孝听到这话，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枉他一番良苦用心啊！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此同时，解缙府邸。 曾棨满脸茫然地看着解缙。 这算不算是诈骗啊这？ 你口口声声跟我说，会试主考官非你莫属！ 你丫还让我天天研究你的读书心得和随手笔记，老子信了你的邪都没有认真备考，天天钻研你给出的那些东西！ 结果现在你被废了，别说什么会试主考官了，直接被贬为了翰林院待诏！ 大哥那我会试大考怎么办啊？ 要不是碍于对方的资历与威望，曾棨都想给他几个大嘴巴子了！ 解缙此刻脸色很是难看，他彻底被雪藏了，在那翰林院里面，什么消息都不知道。 别说什么面圣了，他甚至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翰林院里面干着最下等的清扫藏书工作！ 先前还是炙手可热的内阁大学士，现在却成了一个刀笔小吏！ 这等天差地别，让解缙狂怒至极，也心酸至极！ 但是，解缙也没有选择。 如若不是如此，南方士绅肯定不会放过他。 “子棨，你不要慌！” “此次南卷主考官……是那杨士奇！” “老夫对此子颇为了解，也大致能够推断出其出题范围！” “这是老夫撰写的考题范围，你回去之后潜心钻研，务必要拿下此次会元！” 曾棨:“？？？” 「今日第一更，希望读者朋友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75章 邀请函！各方反应！ 李学义兴冲冲地回家。 当他一见到了亲爹李至刚，立刻就叫道:“爹啊，大喜事啊，真的大喜事啊！” 李至刚也没想到，这宝贝儿子会突然回来。 自从这儿子上次决心留在国子监参加特训后，他们父子二人拢共就见了一次面，那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儿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爹，大喜事啊！” 李学义兴冲冲地开口道。 “我国子监准备办一场誓师大会，为学子出战会试壮行！” “届时会广邀天下大儒名士前去观礼，还有一些朝堂重臣，爹啊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啊，儿子费了好大一番口舌这才拿到了给您的请柬！” 李至刚:“？？？” 国子监？ 誓师大会？ 疯了吧这是？ “什么东西？” “那胡俨脑子有问题吧？” “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为父决计不会去！” 几乎没有多想，李至刚就果断摇头拒绝。 事实上，他这位礼部尚书，可是不折不扣的南臣。 李至刚是松江府华亭县人士，出身江南士绅，但是先前并没有得到什么士绅的支持。 因为他是举明经出身，被选去侍奉懿文太子，并不是走的正统科举之路，很难进入那些江南士绅的法眼。 也就他运道好，被永乐皇帝所器重，这才得以在永乐王朝一路青云直上，官至礼部尚书。 等他做了礼部尚书之后，那些江南士绅这才争相讨好巴结，开始给他输送利益，建立起了联系。 所以，不管怎么说，李至刚都是南臣缙绅的一员，这是立场问题。 而那国子监祭酒胡俨虽然也是个南臣，却是个立场有问题的南臣，一门心思地振兴国子监，又洁身自好自命清高，从不接受任何人的贿赂示好，因此被南臣缙绅所不容。 现在胡俨还要搞什么“誓师大会”，搞什么歪门邪道，他李至刚疯了才会去参加！ “儿呐，此事断不可能！” “现如今南北党争已经愈演愈烈，为父决计不会参与其中！” 李至刚态度很是坚决，直接将那请柬扔回给了李学义。 好不容易才赢得了江南士绅的支持投效，他疯了才会去跟胡俨交好。 到时候江南士绅不满意了，还怎么拿得到他们的孝敬？ 白花花的银子不香吗？ 李学义一愣，随即神情有些黯然。 他虽然不太理解父亲的做法，但是李学义也不蠢，自然听得明白这是与朝廷党争有关。 只是可惜了，他求爷爷告奶奶地，才拿到了这封请柬。 “唉，不去就不去吧！” “儿子还想着，届时皇帝陛下也会来观礼，父亲大人还可以……” “你说什么？”李至刚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皇帝陛下真的会去观礼？” “对啊！”李学义点了点头，“都传开了，陛下已经回复了祭酒大人，届时定会前来国子监观礼。” 此话一出，李至刚顿时就眉头一皱，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可是当朝礼部尚书，无可争议的实权大员。 是以朝堂之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李至刚自然清楚。 皇帝陛下采用了张紞的分卷取士之策，这分明就是存了打压南方士绅的意思。 现如今皇帝陛下又要去那国子监观礼，去给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站台撑腰，这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皇帝陛下这是在表达不满啊！ 什么不满？ 对南臣缙绅的不满！ 对南方士绅的不满！ 一想到这儿，李至刚就有些坐不住了。 银子是很重要！ 江南士绅的支持也很重要！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他李至刚现在的官位啊，更比不上皇帝陛下的宠信！ 他李至刚一无政绩二无威望，之所以能够坐到这个礼部尚书，全都是靠着皇帝陛下的器重和信任！ 说白了，李至刚就是皇帝陛下的宠臣，一切都应该以皇帝陛下的意志为准，否则等待他的绝对就会是大难临头！ 现如今陛下对南臣缙绅极其不满，他李至刚要是再继续与这些江南士绅搅和到一块儿，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念至此，李至刚急忙拿回了那封请柬。 “我儿，这次你做的很好！” “回去告诉你们祭酒大人，老夫一定按时前去观礼！” 李学义见状欢天喜地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去。 见此情形，李至刚傻眼了。 “不是，儿呐，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不能陪为父安心吃个饭？” 李学义摇了摇头，道:“爹啊，反正不差这么一顿饭。” “会试马上开考了，儿子还要回去刷题备战呢，考完了再说吧，咱们父子俩好好喝一盅！” 话音一落，李学义就溜了，急匆匆地赶回国子监。 看着这个儿子的背影，李至刚那真是老怀大慰，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邸。 朱高煦将誓师大会的事情，告知给了三位谋士。 赵纬听闻皇帝陛下将会前去观礼，顿时也是大吃一惊。 不过震惊之后，紧接着就是狂喜！ “二殿下，机会来了！” “此次誓师大会，二殿下一定要去，表明态度！” 王斌和秦政学听到这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反倒是朱高煦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追问道:“赵先生的意思是，让我赢得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的支持？” 王斌闻言一愣，随即欣慰地笑了笑。 不容易啊！ 这位二殿下真的开始用脑子了！ “殿下英明啊！”赵纬很是开心，“正是如此！” “世人皆知，国子监乃是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的聚集地，所以大殿下肯定是不会去的，毕竟他背后站着的是南方士绅！” “现如今殿下势力根基大损，几乎等同于是毫无根基可言，那我们就要想办法重新发展势力，除了保持与勋贵武臣的来往外，还要多多拉拢书生士子，毕竟他们才是朝堂之上的主力军！” “近些日子，皇帝陛下先是起用陈瑛清晰前朝旧臣，又是采用分卷取士之策改变举制，这次又要前去国子监观礼誓师大会，说白了这一系列举动都是在敲打南臣缙绅，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南方士绅！” 话听到这儿，王斌和秦政学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妙啊！” “陛下对南臣缙绅不满，而他们又恰恰是大皇子的坚定拥趸！” “要是可以从中制造一些祸端，那大殿下想要入主东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秦政学阴恻恻读开了口，随即看向了赵纬。 赵纬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轻笑道:“这场会试大考，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朱高煦听得云里雾里，心里面很是不爽。 要不是指望着这三个臭皮匠，帮助自己夺嫡争位，他早就一把扇过去了，哪里还会在这儿听他们打机锋！ “殿下，务必去参加国子监此次的誓师大会，让陛下和北方士绅看到您的态度！”王斌及时补充道，神情很是振奋。 “问题是……”朱高煦不乐意了，“人家也没有邀请我啊！” 三位谋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王斌叹了口气，提醒道:“殿下要不去拜访一下弘壁世子？” 朱高煦:“(?`~′?)” 「今日第二更，朱高煦开始用脑子了，夺嫡争斗也会更加精彩了，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76章 二皇子登门！给张请柬呗！ 李弘壁傻眼了。 站在国公府门口。 满脸狐疑地看着朱高煦。 这家伙怎么像神经病一样，没事儿就跑来找自己啊！ “不是，二皇子殿下，咱们还没熟到这个份儿上吧？” 朱高煦忍不住嘴角一抽，恨不得立马就转身离去。 他朱高煦好歹也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正儿八经的二皇子殿下，怎么这李弘壁看他的眼神就跟那瘟神一样？ 连门都不让自己进！ 你礼貌吗？ 你眼里还有没有上下尊卑啊？ “咳咳，弘壁世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 “不可以！”李弘壁直接摆了摆手，“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你就别开口了，省得我没事儿再骂你一顿！” 你特么也知道是“不情之请”啊，那还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呸，啥也不是！ 朱高煦怒了，却是没有发作。 那三位先生可是给他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弄到一份国子监誓师大会的请柬！ 为什么？ 为了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 为了重新培植党羽发展势力！ 为了接下来的夺嫡之争有人可用！ 原本，朱高煦毕竟是二皇子，他就算直接去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问题在于，朱高煦本就是去赢得士子认可的，不是去砸场子的。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去，连请柬都没有，跟“恶客登门”有什么区别，还怎么拉拢那些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啊！ 所以，这封请柬很重要，哪怕是低三下气地求这李弘壁，也得把请柬拿到手！ 朱高煦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再次放低了姿态，厚着脸皮开了口。 “弘壁，我只是想参加你们国子监的誓师大会，给我搞一封请柬如何？” 李弘壁闻言一愣，满脸狐疑地看着这家伙。 朱高煦去誓师大会干什么？ 咋滴你想拉拢谁啊？ 有毛病吧这人！ “你去干啥啊？” “都是硕儒名士什么的，你一个武夫去挨骂啊！” 朱高煦:“？？？” 你特么？ 过分了嗷！ 咋还看不起人呢！ “弘壁说笑了，我就是去看看，去看看！” “你放心，我绝对不惹事，肯定老老实实地，就单纯地去逛逛！” 单纯地逛逛？ 逛你大爷！ 搁这儿骗鬼呢！ 李弘壁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这混账是真变了性子啊，主意都打到国子监上面去了。 他想做什么？ 拉拢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以此对抗大胖胖身后的南方士绅？ 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可行性，但是问题在于人家会搭理你朱高煦吗？ 谁不知道你丫暴虐无道，为非作歹？ 你在想屁吃呢！ 不过嘛，这事儿倒是有些好处可以捞！ 李弘壁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眼神里面不断有精光闪烁。 他去拉拢人家，肯定得准备些东西吧，金银珠宝什么的，总得要有点吧，不然你一点好处都不拿出来，人家凭什么跟你混？ 所以，要不给国子监里面那些穷酸士子搞点门路？ 挣钱嘛，不磕碜，就算才华再高也要吃饭不是！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顿时就来了兴趣。 “二殿下，你这想拉拢人家，得要有诚意啊！” 此话一出，朱高煦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李弘壁这是什么意思？ 他终于要给自己出谋划策了吗？ 朱高煦可是记得，王先生说过的那些话，对这李弘壁推崇备至，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妖孽奇才！ 若是能够得李弘壁相助，他朱高煦夺嫡希望大涨啊！ “那个弘壁啊，你的意思是……” “哎啊，进来聊进来聊，二殿下这么客气做什么。” 李弘壁笑眯眯地上前，一改先前的冷淡态度，说不出的热情洋溢。 朱高煦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好悬没有一口气憋死。 这是特么我跟你客气吗？ 你丫堵着门硬生生地不让我进去啊！ 二人来到前堂，李弘壁亲自给朱高煦斟茶倒水。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更是让朱高煦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不得不承认，能够被李弘壁以礼相待，还是挺让人高兴的嗷兄弟们。 朱高煦乐呵呵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见状愣了，又给他倒了一杯。 然后朱高煦又哼哧哼哧给喝完了。 李弘壁:“……” 你是不是有病？！ 李弘壁直接将茶壶扔给了他，爱喝自己倒去。 “二殿下，这事儿吧，其实可以琢磨琢磨！” “国子监里面，确实有很多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 “但是二殿下想要拉拢他们，可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朱高煦顿时惊为天人。 他可什么都没说，这李弘壁就把三位先生的计策一眼看破了！ 此子果真是智计通天，堪称妖孽奇才啊！ “弘壁，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朱高煦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弘壁。 “好办！” “二殿下想来也清楚，这文人一向都很高傲，恃才傲物嘛，一身臭毛病！” 朱高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看那解缙不爽，还不是因为那狗东西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走路的时候眼睛好像长在脑门上面，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嚣张模样。 对于这种人，朱高煦一向不会惯着，几拳头打下去，他就老实了。 要是还不老实，那再砸几拳头，绝对会老实了，甚至可能不动了。 当年他朱高煦擅杀军民的恶名，就是这么来的，确实是打死了不少人。 “但是，他们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要吃饭啊！” 李弘壁笑道:“这些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大多都是寒门子弟，就算才气再高，那也要吃饭不是？” “以往在国子监，朝廷拨款负责他们的衣食住行，但是会试大考之后，高中的自然会离开国子监，还有那些年龄到了的也会被逐出国子监，这样一来可就没有什么生计来源了……殿下懂我意思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朱高煦要是再听不懂，他就是真的蠢货了。 事实上，二殿下还真听进去了，猛地一拍大腿，兴冲冲地鼓掌叫好。 “妙啊！” “弘壁你真是人才啊！” “咱这次就拿银子去砸，还怕拉拢不到贤才吗？” 呵呵，聪明绝顶朱高煦！ 李弘壁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咳咳，言尽于此，我可什么都没说嗷，这些都是二殿下自己悟出来的，不足与外人道也！” 朱高煦闻言一愣，随即愈发欣赏这李弘壁了。 人才啊！ 确实是人才！ 不但有智计，而且有心胸。 居功不自傲，淡泊名与利，堪称绝世奇才！ 这样的人才，自己以往为什么非要把人得罪死了呢！ 朱高煦有些懊恼，随即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很是响亮，直接把李弘壁给看傻了。 我尼玛，啥意思，苦肉计？ 你这一巴掌打给我看的？ “弘壁，以前是我朱高煦不对！” “这一耳光，算我向你道歉了！” “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好不好？” 朱高煦也不敢开口，让李弘壁归顺于他，那不现实。 既然如此，不如先卖个好，大家一起做朋友。 只要有了这关系，以后还怕李弘壁不帮忙嘛，大不了花钱买他的智计嘛！ 不得不承认，朱高煦真正认真起来以后，那脑袋瓜转得还是飞快。 李弘壁听到这话都有些哭笑不得，内心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罪恶感。 多好的人啊！ 把你卖了还帮我数钱！ “好朋友！” “二殿下真是我李弘壁的好朋友！”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即朱高煦急匆匆地起身离去，准备回去调度银子。 他这个二皇子，还是比较富裕的，没钱就伸手向勋贵武臣要嘛，反正等他做了太子，大家一起发家致富。 看着朱高煦的背影，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确实改变了不少。 但还是一根筋。 李弘壁更加好奇的是，朱高煦背后之人。 综合看起来，那人应该不是什么简单货色，都能够看清朝堂局势，让朱高煦去拉拢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了。 只是，有些可笑！ 嘿，接下来的夺嫡争斗，只怕会愈发有趣了！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抢救一下，万分感谢！」 第377章 发现真相！毒蛇已经露出了獠牙 三皇子府邸。 朱高燧听着心腹孟贤的汇报，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你当真看清楚了吗？” “我那二哥当真又去找李弘壁了？” “他还进了曹国公府，与那李弘壁相谈甚欢？” 心腹护卫急忙点了点头，道:“没错，卑职亲眼见到，那李弘壁拉着二殿下走进了曹国公府，约摸两刻钟时间，二殿下才出来，李弘壁还亲自送到了门口，随即二殿下匆匆离去！” 听到这话，朱高燧再也坐不住了。 他这个二哥，到底想做什么？ 若说谁最了解朱高煦，莫过于他朱高燧莫属。 他们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犯错也是一起犯，挨打也是一起挨，可以说是情深义重。 相比于温文尔雅的大哥朱高炽，他们两兄弟就更是无法无天了，所以兄弟二人关系自然更好。 朱高煦这个人吧，本性不坏，就是脾气暴躁。 再加上从小出身行伍，跟着他们父亲朱棣征战沙场，难免沾染上了那些武夫丘八的恶习。 比如能动手绝不废话！ 比如嗜酒如命脾气暴躁！ 再比如视人命如草芥，看着不爽砍了就是！ 但是现在，他这位二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向李弘壁示好，向一个曾经两次三番折辱他的人示好，这合理吗？ 他朱高煦宰了李弘壁才最合理！ 二哥啊二哥，你究竟在干什么？ 这还是你朱高煦吗？ 说实话，朱高燧现在很慌，甚至有些心惊肉跳！ 因为他们的父皇，已经把话说明了，太子这位置，只可能是老大朱高炽的，都放话让他们兄弟两个准备去就藩了！ 既然如此，那这朱高煦还在折腾个什么？ 难道都到了这种地步，你朱高煦还不死心，还想要去争吗？ 朱高燧苦笑着摇了摇头，捏着眉心陷入了沉思。 其实，他又何尝甘心呢？ 他不是没有读过书，事实上他和老二朱高煦都读过书。 毕竟是老朱家的天潢贵胄，正儿八经的皇孙龙种，他们在洪武年间就在这京城里面开了蒙学，跟着那些个硕儒名士读书！ 翻开那些经史典籍，翻开那些所有的史书，朱高燧其实就只看到了一句话——争当皇帝！ 没错！ 争当皇帝！ 从三皇五帝到这大明，史书浩如烟海，但讲的都是这一句话！ 是人，就该争当皇帝！ 更何况他们还是皇子龙孙！ 本就应该去争一争那个位置！ 以往他朱高燧不敢有这个念头，因为他爹朱棣只是个王爷，并不是大明皇帝。 但是随着靖难之役功成，他爹朱棣从燕王摇身一变成了永乐皇帝，而他朱高燧也摇身一变成了三皇子殿下！ 那么，为什么不可以，争当皇帝？ 他朱高燧同样是皇帝的嫡子，同样有资格去争这个位置！ 可惜，千般谋划全都因为一个黄俨，全都因为一个李弘壁，而付诸东流！ 因为黄俨的事情，导致他朱高燧成了父皇母后心中的畜生东西，以往父皇母后对他这个小儿子的宠爱也不复存在！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李弘壁！ 正当这个时候，另一名心腹护卫高以正匆匆赶了进来。 “殿下，查清楚了！” “李弘壁确实与周新见过面，就在李弘壁回京当日！” “当日李弘壁入京之后，先是寻到陈瑛抽了他一鞭子，然后去了李增枝府邸，紧接着就去约见了周新！” “见完周新之后，李弘壁随缇帅纪纲入宫面圣，而陈瑛则突然带着锦衣卫攻打曹国公府，李弘壁得知消息诱使陛下前往，陈瑛因此被陛下打入诏狱！” “陈瑛入狱后第二天，周新于早朝上面进《直言疏》，陛下震怒将其打入诏狱死牢，随即李弘壁去了一趟北镇抚司衙门，然后又入宫面圣！” 心腹护卫一五一十地禀报道，将李弘壁从甘肃回京之后的所有行程，全部都给调查得一清二楚。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更何况调查李弘壁之人，正是锦衣卫缇骑！ 纪纲还没做这个缇帅的时候，真正的缇帅，可是他朱高燧！ 朱高燧后面因为黄俨一事，被剥夺职权打入了宗正寺关押，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宗正寺关的是他这个三皇子，又没关住孟贤、高以正这些心腹下属，所以朱高燧在锦衣卫里面留下了不少心腹，等他出狱之后立刻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个李弘壁。 现在好了，一切全都真相大白了！ 朱高燧脸上浮现出了狂喜之色，接过心腹的密报，仔细地查看了起来。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有迹可循，而且有着不少人证！ 再将这些事情全都给串连起来，那就是事实真相了啊！ 《直言疏》，根本就不是周新写的，而是这李弘壁写的！ 李弘壁布了一个局算计陈瑛，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将这陈瑛给哄骗了过去，胆大包天地直接带人攻打曹国公府，但是李弘壁还唯恐陈瑛会死灰复燃，所以给了周新这封《直言疏》，借助周新之手补上最后一刀！ 然后周新因为触怒龙颜被打入诏狱死牢，李弘壁又急匆匆地赶去救人！ 这就是事实真相！ 李弘壁不但勾结朝臣欺上瞒下，他这更是在欺君啊！ 欺君是什么罪名？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死罪！ 而且这李弘壁还勾结了那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这就是更犯忌讳的事情了！ 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 纪纲这个缇帅胳膊肘往外拐，跟着李弘壁一起欺君，父皇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只怕会当场将他李弘壁给千刀万剐吧？ 朱高燧大笑着起身踱步，心情好到了极点。 他很想现在就入宫，直接将此事捅出来，让父皇宰了这个小畜生！ 但是深思片刻之后，朱高燧还是强行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 因为不够解恨！ 就算现在告诉父皇，以目前的局势，那李弘壁也罪不至死！ 所以，此事是一个关键筹码，必须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最好是等到这李弘壁哪天再次触怒龙颜的时候，将此事祭出，成为压倒李弘壁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这个小畜生万劫不复！ 一想到这儿，朱高燧立马就来了主意。 “孟贤，你继续盯着那李弘壁，我要知道他的一言一行，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高以正，你去盯着我那位二哥，看看他到底在谋划什么，一直如此反常，很难让人安心！” 孟贤和高以正轰然领命，当即起身离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朱高燧眼中杀气腾腾。 李弘壁啊李弘壁，勾结纪纲，勾结周新，欺上瞒下，蛊惑圣听，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活！ 等！ 再等等！ 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等这李弘壁自己作死，等父皇对他不满！ 届时那就是这个小畜生的死期，让他万劫不复！ 朱高燧就宛如一条毒蛇，时不时地吐着信子露出獠牙，正死死地盯着李弘壁，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今日第四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争取抢救一下，梦虫不想变太监，万分感谢！」 第378章 搅弄风云！誓师大会！ 会试。 因士子会集京师参加考试而得名。 又称作“春闱”，因考试时间在开春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分三场进行。 此刻已经是二月初八，也就是会试大考第一场的前一天。 整个京师都躁动了起来，因为就在今日，那国子监将破天荒地举行一场誓师大会，并且传闻皇帝陛下还会亲自驾临观礼！ 是以整个京师都望风而动，将国子监所在的鸡鸣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为其他，就为了一睹圣颜，最好能够在皇帝陛下面前刷个脸。 见到来人这么多，国子监祭酒胡俨顿时就有些慌了。 他急匆匆地找到李弘壁，抱怨道:“弘壁啊，来的人太多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这？” “万一出现什么为非作歹之人惊扰了圣驾，那我们罪过可就大了！” 李弘壁闻言轻笑道:“慌什么？人越多才越热闹嘛，才能更好地打响我们国子监的名气！” “至于有人闹事这个问题，祭酒大人放心好了，我已经调来了长公主府上的禁军护卫，禁军在面前，我看谁敢闹事？” 宁国长公主可是太祖嫡长女，所以一直都有着一支禁军卫队。 上次她赶去淇国公府救人的时候，也正是这支禁军卫队开道。 一听到李弘壁还能调来禁军卫队，胡俨那是真的服了。 这个小兔崽子，人脉真是大得可怕！ “祭酒大人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出去迎宾啊！” 李弘壁笑道:“那些个大儒名士，祭酒大人一定要跟他们打好关系，方便以后邀请他们前来国子监讲学授课！” 胡俨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弘壁，你还是太年轻了。” “这些大儒名士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哪里会愿意……” “哦？”李弘壁笑了，“真的吗？”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清心寡欲的圣贤人物，哪怕真的是有，那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之所以装出一副高冷模样，那不过只是你给他的筹码还不够，还不足以打动对方罢了。” 圣贤？ 真有所谓的圣贤吗？ 哪怕是如铁铉、景清、练子宁等人，亦或是如周新等人，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只要是有那就势必会受制于人，比如说皇帝，所以这世间从来都不会有真正无欲无求的圣贤人物。 要是真出了一个圣贤，请打得他妈都不认识，因为这厮在装逼，就跟那篡汉的王莽一样！ 胡俨闻言一愣，随即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这小兔崽子算计人心的本事可谓是一绝。 既然他都已经开口了，那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直接照做就是了。 反正以后真要是想邀请这些大儒名士，直接关门放李弘壁即可，多是一件美事啊！ 是以胡俨高高兴兴地前去迎宾了，那叫一个笑容可掬、慈眉善目，让人看了只觉如沐春风。 打发走了胡俨，李弘壁又看向了国子监一众博士助教。 “你们也都别闲着，该接客的接客，带着他们逛逛国子监，另外可以透露一下你们在国子监内的待遇，比如说一天做了些什么，比如一个月奖金多少，反正都是大实话，国子监也没有亏待过你们！” 一众博士闻言，顿时气得面红耳赤！ 什么话这是？ 这小魔头真是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来！ 俺们这怎么能叫“接客”呢，说的跟特么娼女妓子一样！ 俺们这是与亲故好友来往互访，这是一起坐而论道饮酒赋诗，这叫做“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神特么地“接客”！ 李弘壁这兔崽子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一众博士气呼呼地走了，老老实实地接客去了。 丘松、朱勇、顾兴祖和周忱四小只则跟着李弘壁屁股后面，师徒五人悠哉悠哉地巡视会场。 说起来，这还是自从上次淇国公府夜宴事件后，李弘壁第一次与丘松见面。 此刻丘松满脸愧疚之色，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眼瞅着都快要掉小珍珠了。 李弘壁见此情形，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丘松永远都是我李弘壁的弟子，所以不要多想，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丘松这才破涕为笑，脸上露出了诚挚笑容。 其余三小只见状，也是感动不已。 结果下一秒，李弘壁就一巴掌拍在了丘松脑门上面，把腼腆小正太打得满脸懵逼。 “不过你小子因为为师跟你爹斗气，这就不合适了！” “天地君亲师，为师还排在你爹后面，其实你爹也不容易，明儿个考完了回去看看他，听见了没？” 丘松急忙点了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李弘壁这才欣慰地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瓜。 随即他看向这四个弟子，罕见地正色开口道:“为师这个人吧，生平无他艺能，四书五经为师都不怎么会，所以只能教你们一些做人的道理！” “你们四个里面，除了恂如外，其他三人都是有着世袭爵位等着你们去继承的，所以不要去争什么斗什么，保持一颗平常心，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 三小只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倒是周忱成了苦瓜脸，委屈巴巴地看向李弘壁。 “恩师，那我呢？” “你？”李弘壁笑了，“你踏马考科举啊你！” “你家里面又没有爵位等着你继承，想要入仕为官只有通过科举这条路，所以此次会试你得加油鼓劲必须高中，等你中了为师给你开小灶传授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给你！” 此话一出，周忱顿时大喜过望。 “但要是这次你没中的话，那你小子等着吧，为师定会把你吊起来用狼牙棒抽，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周忱:“……” 麻了！ 有些麻了！ 哪有什么善解人意的恩师！ 这分明就是一个狗贼恩师啊！ 正当师徒五人插科打诨的时候，一个人的到来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人赫然正是二皇子朱高煦，那个恶名昭著的混账皇子！ 一见到朱高煦，不少儒生脸色都变了。 胡俨见状脸色一沉，不过还是耐着性子上前行礼。 “下官胡俨见过二殿下。” 朱高煦有模有样地像他拱手回礼，然后笑道:“胡祭酒不必客气，我今日就是来随便走走，你忙你的去吧！” 胡俨眉头一皱，并没有挪动脚步。 无他，害怕耳。 他是真害怕这朱高煦在此刻犯浑，将好好一场典礼搅得乌烟瘴气。 毕竟这厮就是块滚刀肉，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的那种！ 前不久那场“科道言官朝天阙案”，就是这狂徒惹出来的祸事！ 摊上这样一个祖宗，谁心里面不发慌啊！ 好在李弘壁及时走了过来，给了胡俨一个眼神，胡俨这才放心地离开。 嗯，遇事不决，就放弘壁！ 李弘壁看着朱高煦，却见他两手空空，顿时就不乐意了。 “二殿下，诚意呢？” 朱高煦闻言一愣，随即低声道:“弘壁你放心，都准备好了，我那三位先生一人兜里揣了上万两宝钞，已经开始行动了！” “等等！宝钞？”李弘壁傻眼了，“你特么拿宝钞糊弄鬼呢？” 还不等朱高煦解释，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就疾驰而来！ “国子监祭酒胡俨何在？” “圣驾马上到了，做好迎接准备！”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皇帝陛下竟然真的前来观礼了！ 一时间，整个国子监瞬间就沸腾了！ 「今日第五更，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抢救一下嗷，万分感谢！」 第379章 永乐皇帝陛下的政治信号！ 皇帝陛下驾临！ 胡俨那更是挺直了腰板，昂首阔步地走到人群前面。 “诸位，陛下圣驾将至，还请诸位配合，随老夫一同迎驾！”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闹事，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胡俨恶狠狠地开口道，尤其是着重扫了朱高煦一眼。 二皇子殿下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理会这老家伙。 自从李弘壁来了国子监后，这国子监就愈发变得古怪起来了。 从国子监祭酒胡俨开始，一个个都跟这李弘壁一样，无礼至极！ 很快天子车撵抵达，禁军甲士清场。 当朱棣施施然地下了马车后，胡俨率众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朱棣见状大步上前，亲手将胡俨给扶了起来。 “行了，都平身吧！” “朕闻国子监举办誓师大会，为学子壮行，乃是一大盛典！” “诸位既然都来了，那就听从国子监安排，切不可生出事端！” 不用怀疑，永乐帝今日前来，就是给胡俨给北方士子站台撑腰的。 所以他一开口，直接就先敲打警告了一番。 听见陛下这话，众人更是心怀惴惴。 这胡俨真是好浓的圣眷啊！ 皇帝陛下亲自给他站台撑腰，足以写入史册了！ 这要是此次会试大考中，国子监学子大发异彩，那此次可谓是真正的名利双收，足以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了！ 胡俨本人也是激动不已，兴奋得面红耳赤。 皇帝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朝臣。 吏部尚书蹇义，西南巴县人，他是来为西南士子站台的。 户部尚书夏原吉，湖南湘阴人，他是纯粹支持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因为此策于国有利。 礼部尚书李至刚，松江华亭人，他和刑部尚书郑赐一样，郑赐是福建省建宁府瓯宁县人，二人都是南臣，说实话不应该前来国子监观礼，但问题在于二人都是因为永乐帝的宠信，才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所以当他们知道皇帝陛下会亲自来这国子监观礼后，他们二人就不得不来了。 兵部尚书金忠，宁波府鄞县人，同样也是个南臣，但不同的是，金忠乃是燕王旧臣，最早追随燕王朱棣的那批潜邸旧臣，更是与姚广孝一样，作为朱棣的主要谋士，为燕王殿下出谋划策，参与制定了那场靖难之役！ 因此对于金忠而言，什么南臣北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治理好这个大明，如何稳住如今的朝堂政局，帮助朱棣坐稳这个江山！ 工部尚书黄福，山东青州府昌邑县人，他就是位不折不扣的北臣了，所以这次观礼自然要来。 此外就是都御史周新，毕竟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乃是他恩师所提，名义上正是如此，所以周新也不得不来，为北方士子站台撑腰。 除了这些文臣外，魏国公徐辉祖、成国公朱能与淇国公丘福三位国公爷也纷纷驾临国子监，他们之所以要来，自然是为了给李弘壁站台的。 更何况朱能和丘福的儿子，现在可还在国子监里面进学修德呢！ 他们也很是想看看，经过大半年的艰苦学习，自家儿子变成什么样子了。 说一千道一万，整个永乐朝堂，除了内阁那几位大学士外，几乎能来的全都来了。 至于杨士奇，他身为南卷主考官，自然是不好过来的，更何况他还要斩断与李弘壁之间的联系，避免引起皇帝陛下的忌惮与猜疑，所以自然不会前来。 李弘壁暗自观察了一番，大致对如今的朝堂局势有了个认知。 现如今的朝堂上面，有一批开国元老，这是永乐皇帝的嫡系心腹，然后就是郑赐李至刚等人，永乐帝提拔起来的宠臣，此外就是周新、蹇义、夏原吉等，一门心思地想着发展大明之人。 至于内阁里面那几位学士，就比较有趣了，清一色的南臣缙绅，还出了胡俨和杨士奇这两个反骨仔。 永乐帝与南臣缙绅的斗法，只怕会因为此次会试改革，迈入一个白热化的阶段。 尤其是李弘壁还从中添了一把火，告诉永乐帝想要迁都，就必须将南臣缙绅给打趴下，以致于永乐帝更加不会手软了。 要么永乐帝把南臣缙绅给打趴下，然后顺利推行永乐新争；要么永乐帝不敌南臣缙绅，选择向这些掌控了大明赋税半壁江山的南方士绅妥协退让。 只是，后者几乎没有可能。 因为他可是永乐大帝啊，哪里会连区区一个南方士绅都收拾不了。 金戈铁马的铁血帝王，可不是建文那等可笑皇帝，被文臣缙绅玩弄于股掌之间。 观礼台上，朱棣高坐在c位正中，他之后则是国子监邀请过来的一众大儒名士，其后才是金忠、蹇义和夏原吉等朝堂重臣。 为了此次誓师大会，李弘壁可是倾尽整个国子监之力，临时搭建了一个观礼台，以便前来观礼之人可以一览无余。 而且他还捣鼓出了一个大喇叭，放在讲台上面，确保观礼嘉宾和台下学子都能够听得清楚台上人讲话。 很快誓师大会正式开始，李弘壁率先登台，感谢了一番受邀前来观礼的嘉宾，尤其是皇帝陛下，这一次弘壁世子也不得不把人家狠狠跪舔了一番，可谓是给足了他面子。 朱棣在高台上面听得喜笑颜开，忍不住对姚广孝低声开口道:“和尚，这个兔崽子说的有些过了嗷！” “回头你得好好教育他一番，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了这么些阿谀谄媚之词，像什么话？” 姚广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个无良皇帝。 你丫都快压不住嘴角的笑容了，还说人家不学好，要不要脸啊？ “陛下英明，英明！” “倒是这小子声音怎么如此大？看来又捣鼓出了什么奇技淫巧之物！” 朱棣闻言眼睛一亮，笑呵呵地点了头。 誓师大会嘛，自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以往他朱棣起兵誓师的时候，还得策马来回在军阵里面跑，以此振奋军心激励士气。 李弘壁捣鼓出来的这个小玩意儿，确实效果很是不错，下回出征的时候，必须安排上。 紧接着就是国子监祭酒胡俨上台致辞，历数国子监的兴衰发展史，听得众人那是心潮起伏难以自抑。 毕竟当初洪武年间的国子监，那是能直接授官入仕的，并不是如同现在这般，连个科举大考都不敢参加。 最后胡俨神情郑重地做出承诺，国子监学子将会此次会试大考中取得优异成绩，绝不辜负皇帝陛下的期盼。 致辞完毕，掌声雷动。 而后丘松俏生生地登上了讲台，没错他正是学子代表。 作为尖子班的大班长，应天府乡试解元，丘松想要低调都是一件难事。 腼腆小正太手里拿着稿子，在李弘壁的鼓励之下，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观礼台上，丘福见到这一幕，那是感动得老泪纵横。 可问题在于，儿子丘松越是出色，丘福心里就越是愧疚，那是对李弘壁的愧疚！ 等到丘松念完了演讲稿，台下掌声更是连绵不绝，丘松见状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紧接着优秀师长代表上台致辞，不用怀疑，正是李弘壁李助教。 李弘壁春风满面地登上了讲台，他倒是不需要带什么演讲稿，毕竟他这张嘴一向厉害得很。 而且他致辞主要针对的是台下学子，没必要搞那些虚的。 “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你们寒窗苦读了十几年，又在国子监辛苦特训了大半年！” “明日就是会试大考，也将会决定你们中大部分人的命运！” “常言道，十年磨剑，今朝试锋，唯望你们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十载拼搏，一朝圆梦，不负师长厚望，不负父母期盼，不负自身付出！” 话音一落，台下学子纷纷振臂高呼，个个都是激动得面红耳赤。 “十年磨剑，今朝试锋！” “霸榜会试，唯我独尊！” “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听见这些略显另类的口号，在场观礼嘉宾顿时面面相觑。 朱棣却是大声喝彩，忍不住鼓掌叫好。 “好啊！” “这才是国朝士子该有的志气！” “朕等着看你们的表现，勿要让朕失望！” 众人:“！！！”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抢救一下呀，梦虫不想被切呀不想做太监呀，啊啊啊啊」 第380章 国子监做题家李弘壁！ 誓师大会结束。 嘉宾和学子们自由活动。 胡俨屁颠屁颠地跑来陪着皇帝陛下。 朱棣笑呵呵地表扬了这厮几句，然后就将他打发走了。 相比于胡俨，朱棣自然更喜欢李弘壁，这小子不但人长得俊，说话又好听，是个人才啊！ 胡俨带着群臣与众儒逛起了国子监，而李弘壁则带着朱棣和姚广孝来到了祭酒精舍。 朱棣一坐下去，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小子，你那又是捣鼓出来了什么好玩意儿，怎么可以将人声音变得如此大？” “就是一个简陋版的大喇叭，陛下要是喜欢，臣给陛下做一个皇帝专用款，镶金带银声如洪钟的那种，保管陛下您满意……” 李弘壁笑嘻嘻地开口，一副谄媚模样。 朱棣听了很是受用，罕见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而不是后脑勺。 “你小子真是，一身歪才让人侧目啊！” “陛下这话说的，怎么能是“歪才”呢？”李弘壁不乐意了，“不管是什么奇技淫巧也好，还是儒家经典也罢，只要是于国有利于民有利的东西，那就是好东西，陛下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朱棣闻言一怔，陷入了沉思。 姚广孝见状欣慰地点了点头，对这个关门弟子愈发满意了。 良久之后，朱棣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混账，没想到又被你上了一课！” “先说说正事吧，此次会试大考，国子监可有把握？” “你们又是举办什么誓师大会，又是邀请朕前来观礼，要是会试大考成绩太差，朕看你们怎么收场！” 说实话，这才是朱棣真正担心的地方。 因为那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使得此次会试变得很重要。 而国子监则是朱棣敢于现在直接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的底气所在！ 只要李弘壁能够完成当日的承诺，确保国子监学子能够占据三成贡士，那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会试的考中者被称为贡士，然后贡士再参加皇帝亲自到场的殿试，殿试高中者就是进士了。 殿试不会淘汰只会排名，所以会试高中了，就注定可以入仕为官了，这也是为何会试一向是士子书生尤为重视的原因。 这一步只要走稳了，那就是鲤鱼跃龙门，前途一片光明！ 而当初李弘壁和永乐低曾经有过约定，必须保证国子监有三成学子上榜，占据三成贡士。 北方士子在会试高中者里面占据了三成，这就足以证明北方士子并非没有真才实学，而问题出在以往的科举制度上面。 朱棣也可以借此机会，直接将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定为制著为令，彻底敲定此策！ 李弘壁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您这次太心急了，反倒是显得不美。” “别说三成了，也别说分不分卷了，这次会试我国子监学子就算不分卷，也足以霸榜整个会试大考！” 此话一出，朱棣彻底震惊了，就连姚广孝也有些神情动容。 不分卷，都能霸榜会试大考？ 这怎么可能？ “原本臣的想法是，先按照以往的会试，让国子监学子霸榜，让北方士子一鸣惊人，陛下再借此提出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推动会试改革！” “如此一来，表面上受到益处的，反而是那些南方士子，阻力自然就会小上很多！” “结果不成想，陛下回去之后直接就让张紞老大人出手了，这样一来事情反而更加麻烦了。” 姚广孝也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 “弘壁，你确信国子监学子真有那般水平？” “没错！就算不分卷，也足以霸榜此次会试！” 李弘壁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无非就是名列前茅之人，可能会少一些，但是整体高中者，北方士子的数量绝对远超南方士子！” 此话一出，朱棣也反应了过来。 这尼玛，那不是真麻烦了嘛！ 本来就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那南方士绅还能叫唤什么？ 结果因为他朱棣心急，直接就推动了会试改革，采取了那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定下了此次会试新制。 这个时候，北卷被国子监北方士子霸榜，那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啊！ 就算你霸榜了，南方士绅也不会认可，只会觉得那是北卷出的简单，远远无法与南卷相提并论！ 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永乐帝故意在割南方士绅的肉，仅此而已！ 一想到这儿，朱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了李弘壁脑门上面。 “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不早点说？” “朕现在都已经下旨了，难道还能收回不成？” 大爷地，白白跟南方士绅斗了一回，做了这个恶人。 李弘壁突然挨了一巴掌，很是不满地嘟囔道:“谁知道您这么心急，还能怪我咯？” “兔崽子，你说什么？”朱棣瞪眼，“赶紧想办法，补救一下！” 补救？ 这还补救个锤子啊？ 你这个皇帝圣旨都下了！ 南方士子闹也闹过了！ 还怎么补救？ 李弘壁笑道:“倒是不必补救。” “既然陛下都已经亮刀了，那就继续亮着就行了。” “至于这次会试嘛，事到如今也可以接受，或者说陛下可以拱拱火。” “拱火？”朱棣闻言一愣，随即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 “那你说说，怎么个法子？” “简单。”李弘壁笑道，“不是因为南北分卷取士，很多南方士子不服气吗？那陛下可以下令，此次会试大考题目一样难度，让南北两位主考官亲自取士，筛选出一些名气大的南方士子和北方士子，互相去参加北卷和南卷！” “这样一来，也可以达到我们最初想要的效果，那些南方士绅也不会再狗叫了！” 听到这个方案，姚广孝顿时笑了起来。 “妙啊！” “弘壁你此计真妙！” 朱棣也是喜笑颜开，向李弘壁竖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真是厉害！” “论恶心人的本事，还是得看你李弘壁啊！” 李弘壁:“？？？” 尼玛？ 啥意思？ 你这是夸人？ 不会夸别硬夸啊！ 朱棣欣慰地点了点头，对李弘壁愈发满意。 他这小计策确实足够阴损，而且完全弥补了提前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的隐患。 你不是说要求公平公正嘛，那就分别挑选出南士和北士的尖子生，丢去考北卷和南卷，看看在难度一样的前提之下，你们南方那些顶尖士子，究竟能不能考得过北方士子！ 要是考不过，那就别再狗叫了，老老实实地接受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不过，弘壁你当真有信心？” “这北卷要是难度与南卷一样，那万一国子监学子……” 李弘壁笑道:“陛下放心吧，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不然我也不会提出这个建议了。” “说起来，真要是论真才实学，国子监学子估计比不上那些南方士子，但你要是论做题的话，吊打南方士子不是问题。” “我李弘壁“国子监做题家”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 朱棣:“(?????)?????” 姚广孝:“（；￣д￣）” 「今日第二更，大家都是小镇做题家，哈哈哈，没啥可笑的，都是寒窗苦读为了改变命运嗷，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81章 会试前夕！各方准备！ 誓师大会结束。 送走了皇帝陛下，观礼嘉宾也各自散去。 李弘壁召集了国子监众人，准备开个小会。 首先是国子监祭酒胡俨，出了名的咸鱼山长。 “祭酒大人，情况如何？” “你跟那些大儒名士关系打好了没？” 胡俨兴冲冲地点了点头。 “弘壁你放心，老夫这辈子都没如此低三下气地奉承人家！” 这说的确实是大实话，老咸鱼胡俨一向高冷傲娇。 这次为了振兴国子监，他可以说是真个豁出去了，连老脸都不要了，也要哄得那些大儒名士开心，就是为了以后能把人拉过来在国子监授课讲学。 得到了准确回复，李弘壁又看向了国子监一众博士讲师。 “你们呢？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愿意来的？” 听到这话，国子监博士董伦笑道:“收获满满，有不少大儒名士听见我国子监的待遇后，都是很心动。” “不过他们还在观望，想要等此次会试大考结束之后，才愿意受邀前来！” 这个回答，在李弘壁的意料之中。 “也可以理解，以往国子监的名声太差了些，人家不愿意来那也正常。” “若是此次会试大考，国子监学子真能一鸣惊人，那他们自然会上赶着来了！” 李弘壁说的是大实话，老咸鱼胡俨却很不高兴，他总觉得这小子在阴阳自己。 简单做了一下述职报告，李弘壁就将他们给打发走了，然后唤了一批学子进来。 包括丘松、朱勇、顾兴祖和周忱四小只在内，以及程回、李学义、刘子钦等人，功绩四十余人。 李弘壁看着他们，直接道出了深意。 “此次唤你们前来，是有任务要安排。” “念到名字的，站到一起。” “丘松、朱勇、顾兴祖、张彻、李宁、卢翰……你们十五人将作为交换生，考南卷。” “而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霸榜南卷前十，要是除了你们十五人外，有任何一个南方士子进了前十，你们没进前十之人，有一个算一个，为师会亲自打断你们的狗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三小只还好，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狗贼恩师的脾气秉性。 但是张彻、李宁、卢翰等人可不知道呀，他们眼里只有凶神恶煞的李老魔头！ 垄断前十，这好像没有可能吧？！ 毕竟那可是南方士子考的南卷，倒不是说什么他们怕题难，而是南方士子才学确实胜过他们。 是以丘松忍不住俏生生地问道:“恩师，我们可能……水平不够……” “足够了！”李弘壁笑道:“交换生，就是南方士子也会出三十人考北卷，我会让杨士奇把曾棨、周述、杨相等江西才子全部扔去考北卷，没有了他们你们还怕什么？”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满脸古怪笑容。 顾兴祖这个腹黑小面摊更是向李弘壁竖起了大拇指。 “恩师，您真是高啊！” “这么玩不玩死那些所谓的南方士子？”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向他招了招手。 顾兴祖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然后挨了个大嘴巴子。 “别瞎说嗷！” “为师可没有操控科举！” “这都是皇帝陛下的意思，听明白没有？！” 顾兴祖委屈巴巴地捂着小脸，然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李弘壁接着看向了另一拨人。 “程回、周忱、李学义、刘子钦、王直、周孟简、宋子环、彭汝器……” “你们十五人都是南方士子，也会作为交换生，所以前去考北卷，为师只有一个任务，也不说什么垄断霸榜前十了，毕竟曾棨、杨相那些人也会去，你们估计争不过他们！” “为师就一个要求，前十里面必须占据五个席位，名次多少都可以，但绝不能被曾棨这些人霸榜，听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程回、王直、彭汝器等人顿时就怒了。 啥意思？ 你这是纯纯看不起我们啊？ 让丘松、朱勇、顾兴祖他们霸榜南卷！ 到了我们这儿，就让我们尽力守住五个席位？ 咋滴我们天生就比不过那些所谓的江西才子呗？ 哪有这样区别对待欺负人的啊！ 刘子钦当场就忍不住了，直接怒而开口道:“李师，这话我可不爱听！” “那曾棨、杨相等人弟子了解，水平也就那样，不必我等好到哪儿去！” “再者我等经过了国子监特训，早已经今非昔比，弟子可以保证那曾棨、杨相等人作文章的水平，绝对不如我等，是以……” “好好好！”李弘壁不耐烦地打断了刘子钦出言。 “你们能有这份傲气和信心最好，但是人家毕竟是名动天下的江西才子呀，你们真不一定考得过人家，所以还是把目标放低一些，为师对你们就这么点要求，要是连前五都守不住，为师也可以理解……” 北卷十五人:“？？？” 我尼玛？ 你过分了嗷！ 你这是在恶心谁呢？ 刘子钦听不下去了，当即愤然拂袖离去。 其余程回、王直、彭汝器等人也是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瞧见这一幕，李弘壁非但不怒，反而笑得乐不可支。 胡俨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呀你，想要鼓励人家，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非要用这激将法刺激人家，平白做这个恶人，何必呢？” 李弘壁笑着开口道:“不刺激他们不行啊！毕竟他们是与那些江西才子同台竞技，仅靠作文章的水平，真不一定能够压过那些江西才子一头！” “所以温声细语地好好说话，真不如刺激他们一番，让他们全力搏一把，毕竟这十五个南方士子，可是我国子监里面最出色的那批人，要是连他们都挡不住曾棨、杨相这些家伙，那真是没办法了。” 事实上，李弘壁从未轻视过曾棨、杨相、周述等人，毕竟在他记忆里面，此次永乐二年的科举大考，状元正是曾棨，榜眼则是周述，探花是周孟简，其余二甲大部分都是江西才子与浙江才子，霸榜了整个科举大考！ 当然，这里面也有主考官是解文狗的关系，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人家水平就是高，就是摆在那里！ 是以李弘壁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他又看向了四小只和张彻等人，怒斥道:“都听见没有？要是南卷前十出现了一个南方士手，为师定打折你们的狗腿！” 十五人吓得身子一颤，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鬼地方。 你娘咧，天杀的李老魔头，实在是太吓人了些！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邸。 朱高煦正与自己的三个谋士密谋。 此次会试大考，秦政学也会参加。 虽然他长得丑了点，但是毕竟只有二十来岁，谁不想金榜题名啊！ 此外赵纬也会参加，不过他参考的目的，并非是为了高中，而是为了扰乱此次会试。 “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是以殿下必须下定决心了！” 赵纬苦口婆心地劝谏道。 朱高煦听后陷入了沉思。 扰乱会试大考！ 斩断大哥入主东宫！ 他这么做对不起之人，就是他亲大哥！ 但是，为了入主东宫，他别无选择！ 朱高煦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去办吧！” 赵纬、王斌等人大喜过望。 终于，他们这位殿下，坚定了夺嫡之心！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为了不被切不做太监，加油呀冲冲冲！」 第382章 毒蛇与文狗！密谋再密谋！ 解府。 解缙看着眼前的江西才子。 曾棨、杨相、周述等人，言语之中充满了信心。 “子棨，你们放心。” “今日我那位好友，借着游览国子监之名，看过那些国子监学子的文章，毫无新意，文采平庸，根本难以与你们比肩！” “是以此次会试大考，无人是你们的对手！” 听到这话，曾棨也笑了笑。 “大学士放心，此次会试我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今日我们接到了消息，将会以交换生的身份前去考北卷，不必与南方士子争锋！” 此话一出，解缙有喜有怒。 喜的是如此一来，曾棨、周述、杨相等人前去考北卷，那简直就是横扫全场无人可挡，必定会高中甚至霸榜北卷前十！ 毕竟那国子监北方士子里面，除了丘松、朱勇、顾兴祖等人外，还能会有谁呢？ 而且既然是互相交换，这些北方士子里面拔尖的，自然也会去考南卷。 以丘松、朱勇、顾兴祖等人的才学水平，还有胆子考南卷与南方才子争锋？ 换句话说，这“交换生”制度，简直就是南方士绅的极大利好之策。 既确保了曾棨、周述、杨相等才子可以金榜题名，又让丘松、朱勇和顾兴祖这些北方士子陷入了困境，再也难以冒出头来。 那此次会试大考，自然还是跟以往一样，南方士子霸榜整个会试大考！ 但解缙怒的是，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然没有听到丝毫风声，甚至还是现在曾棨告诉他的！ 一想到这儿，解缙就是满心的不甘和悲苦！ 曾经的内阁大学士，御前第一人，现在的翰林院待诏，连翰林院都出不去，更别提提前得知什么消息了。 这身份地位带来的巨大差别，一时间让解缙悲苦到了极点。 “罢了罢了，老夫是没有什么用了。” “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全力备战此次会试大考！” “只要你们可以继续霸榜科举，老夫就还有重新起复的机会，一切都是为了我江西士绅！” 话音一落，曾棨、周述和杨相等人就当即起身，拱手告辞离去。 如果不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面，他们今日都不会受邀前来。 毕竟这解缙已经被废了个干净，还想起复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对于这种为君所忌之人，最好还是不要跟其来往过甚，否则反倒是会影响自己的锦绣前程。 周述看向曾棨，低声道:“子棨，这解缙还有起复的机会吗？” 曾棨回头看了一眼解府，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解缙为君所忌，这辈子仕途算是走到头了。” “他如今只是个区区翰林院待诏，等我们科举高中进士及第后，被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地位也就与他没什么区别了。” 周述和杨相等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翰林院待诏啊，妥妥的刀笔小吏，没有任何前程可言，甚至还不如前去六部观政的庶吉士！ 毕竟“庶吉士”，可是储备相才，被誉为“储相”！ “诸位，解缙一事不难看出，陛下已经对我江西士绅不满了！” “所以此次会试大考，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必须要霸榜那北卷考场，让皇帝陛下见到我江西才子的才学，如此才可稳定江西缙绅的地位，都明白了吗？” 曾棨神情凝重地开了口，其余江西才子纷纷点头。 江西缙绅背后，站着的就是地方上的江西士绅，双方互惠互利或者说互为倚仗。 这若是江西缙绅倒了，被永乐帝逐出了朝堂，那他们这些江西士绅也会利益大损，再也难以维持现有的利益。 而解缙，就是江西缙绅的领袖！ 可是这位缙绅领袖硬生生地被永乐帝给废了！ 这其中透露出的政治信号，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了。 是以这次会试，对他们这些江西才子而言极其重要！ “这“交换生”之策，估计是内阁里面那些大学士提的，为了平息南方士绅的怒火。” “陛下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所以才会同意此策，这样看起来陛下心里还是重视我江西士绅！” 周述言之凿凿地开口道，分析得有理有据。 其余一众才子也是纷纷点头，为他的机智点了波赞。 不得不承认，这“交换生”一策，对他们而言确实是极大利好之策。 丘松、朱勇和顾兴祖这几个家伙，都被调去考南卷，那北方士子里面，还有谁能与这些才子争锋？ 这不是白白让他们霸榜北卷嘛！ 相反，丘松、朱勇和顾兴祖等人去考南卷，那是真不一定能够取得好成绩。 毕竟南卷可是整个南方才子的争锋之地，就连曾棨都自问不一定能够名列前茅夺得会元，更何况丘松等人了。 要知道，会试大考可不比乡试，参考举子全都是清一色的举人，有当代的杰出才子，有上一届的文章大家，甚至还可能会有上上届的经年老举人，这些人一个个作文章的水平都不低，尤其是熟悉会试大考的环境流程，威胁性甚至还要超过同辈才子！ 因此，会试不是这么好考的，而他们却是得到了极大利好之策，已经注定可以高中霸榜北卷！ 二皇子府邸。 朱高燧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一旁还有个青楼妓子正在翩翩起舞。 这妓子不是旁人，正是飘香苑的清倌儿头牌，程蝶衣！ 说起来，程蝶衣自从在李弘壁的帮助之下，一举夺得花魁之后，应酬也难免多了起来。 毕竟她可是第一花魁，一首《赤伶》名动天下，追捧之人不计其数，多的是贵公子想要一吻芳泽。 所以哪怕是为了飘香苑的生意，程蝶衣也不得不时常开门接客。 不过这主动上门，她还是第一次。 淸倌儿都不会上门，避免遇到危险。 但是今日不一样，她不得不来，因为邀请她的人，是眼前这位三皇子殿下！ 堂堂大明王朝的皇子殿下，邀请你过来唱个曲儿跳个舞，你还敢不去吗？ 别说她程蝶衣不敢，就连整个教坊司都不敢，巴不得把程蝶衣给剥光了送到朱高燧床上。 所以哪怕程蝶衣百般不愿，她今日也必须来。 感受到朱高燧那淫邪的目光，程蝶衣只觉得如芒在背，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魔窟。 朱高燧好整以暇地喝着小酒，欣赏着程蝶衣的动人舞姿，还时不时地发出淫笑声。 终于，一曲结束，程蝶衣迫不及待地跪倒在地上。 “三殿下，天色已晚，妾身要回飘香苑了，求三殿下怜悯……” “好！”朱高燧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门口备好了轿子，送你回飘香苑，缠头也在轿子里面。” 程蝶衣闻言一愣，略显惊讶地看了朱高燧一眼。 她还以为自己今日是走不出这三皇子府了，却是没想到朱高燧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了她！ 来不及多想，程蝶衣急忙行礼谢恩，然后在侍卫的带领下匆匆离去。 等她坐上了马车，果真见到了千两纹银，一时间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而此刻朱高燧正站在高台上面，若有所思地看着这辆马车渐渐远去。 “殿下，为何就这么轻易地放她走了？” 孟贤略有不解地追问道。 朱高燧却是轻笑了一声。 “这么美的佳人，自然要多付出些耐心！” “她既然与那盛寅情投意合，我们又怎好做出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情来？” 话是这么说，但朱高燧的笑容却很是冷淡。 程蝶衣，盛寅……李弘壁！ 李弘壁，这一次，看你怎么死啊！ 「今日第四更，兄弟们多多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383章 震惊！李弘壁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会试大考，如期举行。 科考自李唐开始完善至今，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备的流程。 按科考流程，依次分为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四级。 而参加院试前必须先参加各府县由地方学政主考的府试和县试，通过后取得童生身份，才能参加各州由地方学政主考的院试，如此而言实际上是五级。 通过院试后取得秀才身份，考中秀才的学子便获得了一定的特权，比如免除赋税、徭役等等。 并且这秀才可是相当于“潜力股”，进能参加乡试考取举人，退能开设私塾，收受束脩（弟子学费），反正是吃喝不愁。 虽然秀才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凭借这些收入与特权，也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 因此考中秀才是读书人科考的第一步，也是大部分读书人一辈子停留止步的阶段。 而生员便能入县学继续学业，准备入省城参加乡试。 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且都在每年的九月进行，因此称为秋闱大考。 发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所以称乡榜为桂榜。 乡试的主考官均由皇帝钦派，通过后便取得举人身份，第一名称之为解元。 学子中举意味着正式摆脱了平民身份，进入了士大夫阶层，举人便具备了去吏部求官的资格，从此进入仕途。 中了举人后称之为“发解”、“发达”，人称“举人老爷”，与县官相当，地位从此大大不同。 而且举人永远具有继续赴京参加会试的资格，这就意味着举人老爷们永远都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当年范进中举，为什么会高兴得疯了？ 因为只要中举，那他就彻底完成了阶级的蜕变，从平民百姓摇身一变成了官绅士绅！ 从秀才到举人这一步，不知道困住了多少读书人，以致于“穷酸秀才”都成了读书人的代名词，可想而知这中举是有多么艰难了。 会试由一般由礼部主持，不过此次则是由大皇子朱高炽主持，礼部配合行事，在金陵帝都的江南贡院举行。 此次会试分为南北两卷取士，而北卷主考官是张紞老大人，一位朝野闻名的硕德老臣；南卷主考官则是杨士奇，名不见经传的内阁学士。 因会试在二月早春，所以称为“春闱大考”。 又因会试发榜时正值杏花开放，所以会试榜单称之为杏榜。 通过会试便是贡士了，第一名称之为“会元”。 贡士实际上就是进士，殿试不过是为了对他们进行名次的区分，赐给他们一个出身罢了，并不会淘汰。 天刚蒙蒙亮，此刻江南贡院门前，已经是人山人海，异常喧闹。 毕竟会试大考汇聚了全国上下来此会试的举人考生，更有学子不远万里地赴京赶考，就是为了能够改变自身命令。 据礼部前两日统计，整个大明十三省，共计有七千三百多名举子参加此次会试，这其中光是国子监学子都占了四千多人！ 要知道这七千三百多名考生那可都是举人老爷，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基本上都会有三五个书童婢女什么的陪他们入京照顾生活，以便他们安心备考，再加上本地一些考生，家中族内前来送考的，那更是人山人海。 这也就意味着，算上那些随从在内，此刻汇聚在江南贡院之前的足有好几万人之多。 大皇子朱高炽早就赶到了会试现场，与张紞、杨士奇两位主考官，指挥着李至刚这些礼部一众官员做足准备。 事实上自从接下了这个差事，朱高炽就忙碌了起来，先是与张紞、杨士奇两位主考官接洽，然后又与李至刚等礼部官员商讨相应事宜，忙得不可开交。 毕竟这可是永乐王朝的第一次抡才大典啊，更是关乎他朱高炽能不能顺利入主东宫，所以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否则他朱高炽首当其冲，别说入主东宫了，指不定会被父皇骂成什么样子。 至于张紞、杨士奇这两位主考官，那也是仕途止步于此，甚至还会惹来祸患。 洪武年间那场南北榜案，可是至今历历在目，没有人胆敢掉以轻心！ 费了一番力气，曾棨、周述、杨相等江西才子，这才挤到了栅栏前，取出考牌验明身份后，二人得以进入考场排队等待检查。 是的，检查。 毕竟会试与乡试一样，一连要考整整三日，举子必须自备吃食衣物。 然而这就给了考生们试图作弊，改变命运的机会。 历朝历代的科举大考，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科举舞弊案。 故而朝廷对此搜查得十分严格，为确保科举大考的公平公正性，杜绝有考生舞弊的可能，前去号舍考场之前，会由监试官带着众多大兵，挨个对考生进行搜查。 并且在考试过程中，还会时不时地巡视考场，以此杜绝考生舞弊。 基于此次会试的重要性，大胖胖也是发了狠，向父皇请求调动锦衣卫配合检查并且巡视考场，一旦发现任何试图舞弊作假之人，直接当场拿下绝不姑息！ 是以当缇帅纪纲带着一众锦衣卫，施施然地抵达江南贡院时，原本还喧闹嘈杂的现场，顿时就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 你再怎么显贵，那也不敢得罪锦衣卫啊！ 锦衣卫的凶名，可是建立在王公贵族的累累尸骨之上！ 一见到锦衣卫抵达，别说考生学子被吓得呆在原地，就连礼部官员腿肚子都在打颤。 锦衣卫这群煞星刽子手，突然来贡院考场做什么？ 纪纲先是上前向朱高炽行礼，给足了这位未来太子爷面子。 大胖胖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随即正准备下令开始检查。 但正当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了一阵高喝声。 “国子监学子赴考！” “闲杂人等全部散开，别挡道嗷！” “不然冲撞了本世子，扒了你身上这层皮！” 听到这张狂的声音，朱高炽本能地眉头一皱，纪纲嘴角却是浮现出了笑容。 李弘壁这兔崽子，行事越来越像个正儿八经的纨绔子弟了。 虽然讨人厌，但这对他而言却是一件好事。 纨绔子弟嘛，不会惹人忌惮！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清一色的国子监学子正昂首阔步地在李弘壁带领下走了过来。 清一色的考篮，清一色的服饰，清一色的高冷神情。 这标新立异的一幕，很快就引起了不少非议。 曾棨、周述等人见状，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他娘地，以往都是我们江西才子出场的时候，引起众人恭维一片哗然。 现在你国子监还能这么搞，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 这个逼装的有些过分了嗷！ 李弘壁穿着一身显眼斗牛服，迈着八字老爷步，趾高气扬地走到栅栏面前。 值守的大兵见状一愣，然后下意识地问道:“这位公子，你是来参考的吗？” “不是嗷！”李弘壁也愣了，“我是来……” “你不考你嚎个什么几把玩意儿？”大兵不耐烦地呵斥道:“滚一边去！什么东西！” 李弘壁见状傻眼了，然后灰溜溜地滚蛋。 国子监学子见状顿时笑得乐不可支，气氛也变得快活了起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李老魔头被人给骂成了孙子，还不敢还嘴！ 顾兴祖笑呵呵地取出考牌递给那个大兵，然后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大哥，你是真的牛逼！” “敢这么骂李弘壁的人，你可是天下第一位啊！” 考场大兵:“∑(??д??lll)” 李弘壁？ 方才那人是李弘壁？ 「今日第五更，有些事情耽搁了，希望读者朋友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84章 搜检工作！李指导教你嗷！ 一场大笑，缓解了紧张情绪。 朱高炽也是笑得乐不可支，对李弘壁的感观改善了不少。 这小子虽然行事孟浪、嚣张跋扈，像是个纨绔子弟，但他也是知道轻重厉害，好像真没做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举动，这就很是难能可贵了。 不过下一刻，大胖胖的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只见李弘壁正倚靠在栅栏边上，疯狂向他招手，示意他这位大皇子过去一下。 见此情形，大胖胖全然当做没有看见，懒得理会这个混账东西。 但是张紞和杨士奇这两位主考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二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觉得要过去听听李弘壁的意见。 “大殿下，不如过去听听，也影响不了什么。” 杨士奇开口，压低了声音道:“毕竟此次会试不同以往，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听到这话，朱高炽有些犹豫，但紧接着张紞老大人就开了口。 “时候还早呢，不急这么一会儿，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那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老大人开口发话，朱高炽也不能再端着了，老老实实地带着众人来到李弘壁身前。 “哟呵，哥几个准备得怎么样啊？”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 杨士奇和纪纲闻言，都有些哭笑不得。 朱高炽没好气地笑骂道:“你有屁快放，忙着呢，没工夫跟你瞎扯！” “就是想问问你们，若是有人准备舞弊，你们打算怎么查？” 李弘壁此话一出，吓得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张紞急忙低声道:“弘壁，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舞弊？可有什么确凿证据？风声从何而来？” 老大人有些发慌，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要知道此次会试大考，可是与以往不一样，那是割了南方士绅的肉的！ 是以这些南方士绅如果急眼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真是说不准！ “没有啊，就想问问你们怎么查？”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 一旁纪纲听不下去了，以他对李弘壁的了解，这个混账小子肯定没憋好屁，就是不乐意说，在这儿故意恶心人呢！ “弘壁世子有话不妨直言，此次会试大考乃是国朝抡才大典，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对啊弘壁世子，还请赐教！”杨士奇顺着这话，也开了口。 他不能暴露自己跟弘壁恩公的关系，所以只好装作什么陌生人一样。 张紞也开口了，直接了当地问道:“弘壁，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直接就提出来，若是真搜查出了什么东西，老夫亲自上奏陛下给你请功可好？” 李弘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还是不开口，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大胖胖。 朱高炽感受到了李弘壁这莫名目光，回想起那日在曹国公府，此子曾经说过的话，顿时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弘壁，有话直说，本宫亲自给你请功！” 呵呵，让你低头还真是不容易嗷！ 傲娇的死胖子！ 李弘壁这才低声开了口。 “查！” “全部搜查！” “衣服也好，食物也罢，还有被子这些东西，全都要掰开了查！” “尤其是被子、坎肩、内衣、大米这些，全部都要认真核查一遍！” 听到这话，朱高炽都震惊了。 “他们有这么大胆吗？” 李弘壁不置可否，笑了笑。 “青铜选手，将文章抄在内衣里面；白银选手，将文章写在薄如蝉翼的金箔纸上，藏在笔管或是砚台的夹层里面；黄金选手，将小抄用油纸卷起来，再绑上一根白线，然后塞进自己的后门……” 众人:“？？？” 卧槽？ 这尼玛？ 如此狠的吗？ 牛而逼之啊！ “王者选手，那就牛逼了，耗费大价钱购买精致作弊书，极其小一本的微型书，如指甲盖那般大小，但每本书都可多达一百页左右，完全足够他们誊写好进士文章，或者那些经义典籍了！” “所以，搜检工作必须要重视起来，由锦衣卫负责搜查，一经发现直接拖走打入诏狱，听明白了吗？” 朱高炽听后惊为天人，随即急忙看向了纪纲。 “缇帅，都记下了吗？有劳了！” “大殿下言重了！”纪纲连连摆手，“下官全都记住了，这就安排人手……” “对了！”李弘壁笑道:“最好这贡院里面的官吏差役，全部都给换掉，包括那些巡逻考场的官兵，最好是由锦衣卫甲士充任！” 听到这话，大胖胖脸色再变。 “弘壁，你的意思是……有人买通他们？” “为什么不可能呢？” 李弘壁笑道:“若是真有人想捣乱，办法多的很！” “夹带不成，那就买通小吏差役，毕竟相比于考生自己，这些小吏差役更加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对于这些人来说，能成最好，成不了就算了，但是对于大殿下来说，会试出现了问题，那大殿下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朱高炽闻言脸色狂变，他再也不顾及什么其他，直接对纪纲下令道。 “缇帅，立刻调人，让锦衣卫倾巢出动，接管整个江南贡院，一切就拜托缇帅了！” 纪纲轰然领命，只是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这小兔崽子，又在谋划什么呢？ 主动向大皇子示好，这可不是他李弘壁的作风啊！ 李弘壁咧嘴一笑，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该提醒的他都已经提醒了，至少考生想要通过夹带舞弊，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接下来嘛，就看那些人胆子够不够大了！ 比如，一把火烧了这贡院？ 李弘壁邪魅一笑，充满了期待。 片刻之后，纪纲环顾四周，眼见考生到得差不多了，朗声高喝道:“本官乃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奉旨负责此次会试的搜检与巡查工作！” “尔等若是有谁携带了小纸条、作弊书等什么不该带的东西，亦或者在内衣身上写了文字，现在老老实实地扔在地上，给本官收拾干净了，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不然一经查出，撤销举人功名，充军流放！”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曾棨、周述等才子怒视着纪纲这个鹰犬，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在场的可都是举人，谁会做出这等不堪下作的事情！ 结果下一刻，他们全都傻眼了。 只见一地小纸条、蜡团，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眼前。 还真有啊这？ 这尼玛的，举人也搞小抄？ 纪纲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众虎视眈眈的锦衣卫，挥了挥手。 “时候差不多了，开始搜查吧！” “认真搜查，切莫掉以轻心，尤其是内衣、线头、作弊书等，一经发现直接拖走打入诏狱！” 在场考生心头剧震，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赵纬脸色很是难看，悄无声息地甩了甩衣袖，一本小巧玲珑的作弊书掉落在地上，丝毫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作弊神器啊，结果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只能扔掉了。 鬼知道这次会试搜检会如此严苛，甚至调了锦衣卫过来搜检！ 赵纬现在只希望，其他人聪明一些，不要做出什么蠢事，不然影响到他们的计划，那可真就完了！ 他与秦政学不一样，秦政学是老老实实地赴考。 但他却是为了破坏此次会试大考来的！ 所以，赵纬现在压力山大！ 「今日第一更，希望读者朋友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85章 惊现线头！真尼玛辣眼睛啊！ 因为李弘壁的提醒。 此次会试搜检彻底变了味道。 不但出动锦衣卫，而且异常严苛。 纵使这些举人考生再如何不满，他们也不敢在锦衣卫面前闹事。 是以随着纪纲大手一挥，这些个举人考生们被分成了上百队，开始接受锦衣卫缇骑的严苛搜查。 为了此次搜查工作，纪纲直接调过来了上千名锦衣卫力士。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此次会试乃是永乐王朝的第一次主持科举大考抡才大典，绝不容出现任何闪失。 此外，这次会试还关乎到大皇子朱高炽能否顺利入主东宫，关乎到那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关乎到皇帝陛下的布局。 事关皇帝陛下，纪纲不得不重视，亲自带人在此督促搜检。 而大皇子朱高炽则带着张紞和杨士奇这两位主考官去准备试卷，提前做好一切工作。 锦衣卫严苛无比，不但仔细搜查了考生携带的行礼衣物，甚至还将考生自带的食物掰开了搜查，着重检查了一下被子、砚台、大米等物，确认不会出现李弘壁所说的那种情况，除此之外还勒令某些形迹可疑的考生脱下衣服…… 做贼心虚，这个道理，一向适用。 纪纲分明注意到，有好几名考生目光躲闪形迹可疑，当即上前命他们脱下衣服。 这几名考生自然不能接受，脸红脖子粗地正准备同纪纲争辩。 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身上那是有着功名在身，哪有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当众脱衣服的道理？ 纪纲见状顿时就乐了，上前一脚将一人踹翻在地，然后强行让锦衣卫力士扒下了此人内衣，果真在衣服上面出现了一排排蝇头小字。 见到这一幕，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那举人哭爹喊娘地磕头求饶，高喊什么“不考了”、“饶他一次”。 但证据就摆在眼前，纪纲之前也提醒过了，偏偏有人喜欢以身试法，哪里还能容忍。 纪纲直接挥了挥手，冷声喝道:“拖下去，打入诏狱！” 此话一出，全场举人都变了脸色。 这些鹰犬来真的啊这！ 纪纲环顾四周，冷声喝道:“所有人，脱下外衣，接受搜检！” “任何人胆敢反抗，直接拖走打入诏狱，以舞弊论处！” 给脸不要脸！ 真以为能够蒙混过关！ 锦衣卫当前，你什么身份都不好使！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完美写照！ 前车之鉴就在面前，考生也不敢再逼逼赖赖了，老老实实地接受搜检。 毕竟，真要是闹起来，他们被叉出去打入诏狱了，就算没有舞弊，此次会试大考也黄了，这是任何举子都承受不起的后果！ 考生一个个接受了搜检，从天刚蒙蒙亮持续到了旭日红彤彤。 当然也真有不怕死的人，或者说这人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位举人老爷眼瞅着四十岁了，也是位狠人，锦衣卫竟然真的在他身上发现了白色线头！ “这是什么？” 纪纲声音颤抖地喝问道。 李弘壁之前说的时候，纪纲还不敢相信，结果现在亲眼见到了线头，纪纲人都有些麻了！ 那位举人老爷满脸惊恐，下意识地捂住了某个私密部位，支支吾吾地想要开口解释。 然而纪纲已经命人动手了，直接攥住那线头往外面扯，这位举人老爷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紧接着就见白线另一头藏着噗嗤一下滑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不少人当场就被恶心坏了。 纪纲还强忍着让人打开一看，果真是李弘壁所说的微型书，小小一本竟然写下了十万多字，《五经集注》全都写在了上面！ 恶心！ 真他娘地恶心！ 真是他娘地辣眼睛啊！ 李弘壁就这么趴在栅栏上面，笑得前合后仰。 纪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恶狠狠地咆哮道。 “拖出去，先打入诏狱，待大考结束后，革除功名，流放戍边！” 纪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马便有两名锦衣卫上前，不顾此人的痛哭流涕，粗暴地将其拖离了现场。 有着这么一个前车之鉴，一众锦衣卫搜查得更加小心细致，唯恐放进去了一个漏网之鱼。 一场搜检工作，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之久，这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主要原因还是，国子监数千学子身着统一着装制服，带的又是统一的吃食，再加上有李弘壁这位世子爷背书，所以凡是国子监学子，锦衣卫检查的力度就小了一些。 直到搜检工作结束，纪纲总算是松了口气。 李弘壁向他招了招手，纪纲忍不住眉头一皱，为防有人说闲话，拉着李至刚一起过来了。 “怎么样？” “是不是大开眼界？” 李弘壁笑呵呵地追问道。 他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纪纲顿时就开始骂娘了。 “他娘地，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辣眼睛的场面！” “这些穷酸书生是怎么想的，那玩意儿塞进去就不痛吗？” 纪纲满脸心有余悸，回想起方才那副场景，只觉得恶心至极！ 李至刚也是满脸怒容，怒骂道:“真是有辱斯文！” “缇帅你放心，本官定会上奏陛下，革除这些舞弊考生的功名，流放充军，终身不赦！” “你也说了是穷酸书生！” 李弘壁笑道:“这会试过了可就鲤鱼跃龙门了，可以入仕为官了，少说也是个县老爷起步，所以他们再怎么丧心病狂地舞弊都不为过！” 纪纲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见李弘壁眉头始终紧锁，神情也不由凝重了起来。 “弘壁世子，你还有什么想嘱咐的吗？” 李至刚也满脸希冀地看向了李弘壁。 先前要不是这位弘壁世子出言提醒，他们还真想不到，这些举子考生的作弊手段，如此丧心病狂！ 李弘壁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你们不要忘了，此次会试可是干系重大，肯定会有人暗中使绊子的！” “太子一事也好，南北士绅一事也罢，反正有些不怕死的人，决计不会让此次会试就这般顺利完美地进行下去！” 此话一出，纪纲和李至刚都是脸色狂变。 “夹带小抄，只是其中之一。” “再如找人代考、贿赂考官、收买考场人员等等，多的是方法手段，所以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加强戒备，一看到什么可疑人物，不管是谁，先拿下拷问一番再说！” “这事儿吧，破坏总比维护容易，所以他们具体会怎么做，我暂时也没有想到，见招拆招呗，你们觉得呢？” 李至刚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看向李弘壁，直接发出了邀请。 “弘壁世子，不如这样，老夫给你安排一个巡考的身份，弘壁世子帮助我们一起巡考如何？” 此话一出，纪纲也是满脸意动。 毕竟锦衣卫负责此次会试大考的全程治安，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纪纲少不了会被臭骂一顿，在皇帝陛下那里抬不起头来！ “弘壁世子，本官觉得可以！” 纪纲也开口了，满脸希冀之色。 见此情形，李弘壁忍不住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 “你们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真要是抓了什么人，我可不背锅！”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争取能够抢救一下，万分感谢！」 第386章 仗势欺人顾兴祖！ 搜检工作完毕。 下一步则是前往考场号舍。 因为此次乃是南北分卷考试，所以必须严明身份。 两大考场分别位于东西两策，考生走到此处要出示考牌和路引，证明其身份与籍贯。 丘松、朱勇、顾兴祖等人则因为是交换生，所以被单独留下，等待主考官亲自安排。 同样的道理，曾棨、周述和杨相等江西才子亦是如此。 这还是自上次乡试之后，双方第一次见面，难免有些火药味。 尤其是曾棨和刘子钦，二人眼神对视之后，满满都是煞气腾腾！ 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的陌路行人。 各有各的选择，没什么好说的。 但刘子钦不开口，却是有人不乐意了。 顾兴祖笑眯眯地看向曾棨，讥讽道:“哟，这不是江西才子曾子棨吗？” “传闻子棨兄弟为了做解大学士的座上宾，与我们子钦割袍断义，不知道真假呢哈哈哈！” 腹黑小面瘫出手，直接就对着人家伤疤猛锤。 曾棨一听到他这话，顿时气得满脸涨红，恶狠狠地瞪了顾兴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往人伤口上面撒盐。 曾棨先前因为选择接受解缙的舞弊行为，所以被刘子钦看不起，与其彻底决裂。 结果那是万万没想到，解缙不但没有做成会试主考官，还直接特么地被皇帝陛下给废了，以致于曾棨白白浪费了大量时间去钻研他那些读书心得！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外如是！ 现在顾兴祖故意提及此事，就是往曾棨伤口上面撒盐呢，端得是个混账东西！ 顾兴祖怕什么，他就是这么做。 原因嘛，自然是为了给刘子钦出口恶气！ 现在刘子钦可是他顾兴祖的小弟，没事儿还在一起玩的那种。 结果这曾棨为了所谓的前程，竟然卑劣到接受解缙助他舞弊，还与刘子钦割袍断义，真是个混账狗东西啊这！ “子钦你这家伙也是，还一直不让人往外面说！” “曾子棨啊曾子棨，那钻研解大学士的读书心得，可有什么收获啊哈哈哈！” 顾兴祖大笑了起来，朱勇也跟着咧嘴傻笑，其余丘松、张彻、李宁、卢翰、程回、王直等人则是满脸鄙夷地看着曾棨。 嗯，这曾棨才华是有的，但问题在于他人品有问题啊！ 相信解缙那厮的鬼话，为了锦绣前程与刘子钦割袍断义，毫无文人风骨士子风采！ “这就是所谓的江西才子？我呸！”朱勇叉腰大笑道，他最喜欢折辱这些臭屁的读书人，尤其是所谓的才子之流！ 曾棨气得面色涨红，可还不等他开口，杨相就率先骂道:“那刘子钦嫉妒子棨兄的才华，所以诬陷好人罢了，些许谣言你们也信？国子监都是这些个蠢货吗？” 刘子钦本不愿开口，结果一听见这话，顿时就火了。 “杨相！” “是非曲直如何，你比我清楚！” “怎么？曾子棨，敢做不敢当吗？你就这点气度？” 当事人亲自发话，曾棨自然也躲不下去了。 但他一向聪颖，轻飘飘地回答道:“子钦兄何苦咄咄逼人？” “不过是解学士将读书心得给了我，没有给子钦兄罢了，何必如此污蔑造谣，中伤于我？” 曾棨装出一副受害人的无辜模样，听得国子监众人大骂其不要脸。 “啧啧。”顾兴祖轻笑道:“还真是好一张伶牙俐齿！” “你曾子棨好歹也是名动天下的江西才子，竟然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何必在此颠倒是非黑白？” “既然你这嘴皮子如此利索，要不要本世子给你找找关系，送你入宫做个太监阉人，那岂不快哉？哈哈哈！” 顾兴祖这个腹黑小面瘫，跟着李弘壁什么都没学到，就是这嘴上功夫了得，一旦火力全开，能够把人活生生地气死！ 曾棨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混账东西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把我送进宫里去做太监阉人？ 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顾兴祖！” “你不要仗势欺人！” 周述也罕见地开了口。 毕竟他们这些江西才子一向感情不错，没有眼睁睁地看着曾棨被国子监欺辱的道理。 再者此次会试大考，真正的争斗，其实就在他们这些交换生中间。 谁能够霸榜会试大考，谁能够一鸣惊人，谁能够为赢得帝心左右朝堂局势，唯独他们这三十人而已。 所以，双方早就是竞争者关系，你上我下，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更没必要去维护什么表面功夫！ “哎哟，说几句真话就是仗势欺人了呢！” 顾兴祖害怕地拍了拍胸脯，道:“你们江西才子好大的口气呢，老子今日就是仗势欺人了怎么样？有本事过来打我啊！” 腹黑小面瘫本性发作，丝毫不给这些家伙任何面子。 曾棨、周述和杨相等人气得牙根痒痒，却是不敢真个动手。 毕竟对面这“毒舌妇”是镇远侯世子，出了名的小祖宗，别说他们了，连皇帝陛下都不敢打骂，唯恐断了镇远侯这根独苗！ 而且这里可是会试考场，谁敢在此地闹事，直接被驱逐出去，那乐子可就大了，还等再等三年，平白浪费了三年时光。 但是不敢打，那可以骂。 曾棨当即幽幽开了口。 “不愧是名师李弘壁的弟子，这毒舌本事果真是一脉相承！” 此话一出，朱勇顿时火了，冲上前去就是一脚。 “曹你大爷的！” “你什么东西，敢骂我恩师？” 朱勇动手了，其余人也没有闲着，顾兴祖冲上去就是一顿猛踹，而刘子钦也忍不了了，跑过去踹了几脚。 一群江西才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才子嗷，哪能说动手就动手啊，这不是有辱斯文嘛！ 周述眼眶一转，急忙高喊道:“打人啦！国子监学子打人啦！” 杨相和柴广敬等人也是有样学样，开始疯狂大喊了起来。 很快这边的动静，就把巡逻考场的锦衣卫给吸引了过来。 眼瞅着几名士子围殴一人，锦衣卫急忙上前将双方给分开了，然后又去通知他们的缇帅纪纲。 此刻纪纲正与李弘壁闲聊，交换一下各自的情报。 “老弟，最近安分点！” 纪纲大有深意地提醒道:“最近我这锦衣卫里面那些钉子，可是活跃得很，都在调查一个人。” 锦衣卫里面的钉子？ 李弘壁闻言一愣，然后伸手指向了自己。 “那个人是我？” “嗯，就是你！” 纪纲低声开口道:“那些人都是三殿下的人，毕竟三殿下以前执掌锦衣卫，所以难免留了一些心腹亲信。” “我上台之后，也不好明着清洗这些人，这样反倒是会给三殿下机会，去皇帝陛下那儿告刁状，所以只是让人盯着他们。” “最近这些家伙一直在探查你的所作所为，尤其是……陈瑛那件事情，估摸着那位三殿下已经知道真相了。” 此话一出，李弘壁脸色微变，眼中也闪过了一道寒芒。 好！ 真是好得很呢！ 天杀的小老三，你又开始搞事情了是吧？ 上次的事情，老子还没有跟你算账，这次你还敢搞风搞雨！ 李弘壁冷着脸点了点头。 “多谢大哥提醒，我心中有数了。” “放心，小老三蹦跶不了几天了，看我操作！” 纪纲欣慰地笑了笑。 正当这个时候，周敖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缇帅，弘壁世子，祸事了！” “有考生在考场里面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这么勇的吗？ 李弘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直接丢出去就行了，多大点事儿！” 周敖烈闻言一愣，随即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不是啊弘壁世子，是那些交换生打起来了！” 纪纲:“？？？” 李弘壁:“？？？”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嗷」 第387章 进场！这特么是疯子吧？ 会试考场。 李弘壁背着手，神色不善地看向朱勇和顾兴祖。 方才打人的时候，可是冲上去了好几个，但等到被拉开后，朱勇和顾兴祖主动承担下了这个责任。 毕竟他们本身就是世子，家里面还有爵位等着去继承，考不考这劳什子科举都一样。 但是张彻、刘子钦他们却不一样，还等着此次科举大考改变人生命运呢！ 很快大皇子朱高炽带着张紞和杨士奇匆匆赶了过来，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怒骂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会试考场斗殴！” “来人，将他们全部逐出去！” 大胖胖发怒了，一张胖脸上面全是怒火，倒是显得莫名可爱。 为了此次会试能够顺利进行，不出现任何意外，前前后后忙活了这么久。 结果你们这些考生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在考场里面打架斗殴，真是混账至极！ 管他们是什么交换生什么才子的，直接全部逐出考场，省得闹心！ 朱勇和顾兴祖满脸无所谓，那就不考呗，反正他们也不在乎。 反倒是能够兑掉曾棨这张江西士绅的王牌，更让他们开心满意。 呸，小人，伪君子！ 还想金榜题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曾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急忙开口求情道:“大殿下，不是子棨故意闹事，而是他们率先动手的啊大殿下！” “对啊大殿下！是朱勇先动的手！” “还请大殿下明鉴，我等亲眼目睹是朱勇和顾兴祖动手，围着子棨兄打……” 周述、杨相和柴广敬等人纷纷出言，试图为曾棨伸张正义。 但是朱勇和顾兴祖却是不惯着他们，对视一眼后就有了主意。 “那个大殿下，确实是我们先打人嗷！” “但前提是，这曾棨辱骂我们恩师，还骂他是毒舌妇，骂他是大傻逼……” 曾棨:“？？？” 卧槽？ 尼玛啊！ 我什么时候骂过？ 你不要在这儿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啊你！ 李弘壁也愣了，随即目光不善地看向了曾棨。 小兄弟，你很勇啊，敢骂我“毒舌妇”，还骂我“大傻逼”？！ 曾棨瞬间就慌了，连连摆手解释道:“弘壁世子，我没有，我不是，您千万别听他们瞎说……” 他是真的慌了！ 被逐出会试考场，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来考！ 但要是被特么这李弘壁给盯上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弘壁盯着曾棨，也不说话，随即淡淡地瞥了杨相、周述等人一眼，几人如遭雷击，顿时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狗嘴。 人的名树的影，凶徒李弘壁，谁都不敢招惹。 李弘壁眼见时候不早了，抬手给了朱勇和顾兴祖一人一巴掌，然后看向了大皇子朱高炽。 “大殿下，都是意气之争，文人相轻嘛，多常见不是。” “再加上他们也都是此次解元热门人选，所以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取消了他们的会试资格！” “毕竟，学子们寒窗苦读也不容易，大殿下可否宽容一二？” 朱高炽脸色一沉，就准备严词拒绝。 但张紞老大人也开口帮腔道:“大殿下，士子求学不易，能够走到这一步，更不是容易的事情。” “对啊大殿下！”南卷主考官杨士奇也叹了口气，“士子求学之艰辛，下官深有体会，既然还没误了时间，就让他们先进去考吧！” 眼见两位主考官都开了口，朱高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这次就饶了你们！” “速速进去号房备考，再有下次本宫一定将你们逐出考场，还要夺了你们的功名！” 此话一出，曾棨顿时感激涕零，也顾不上疼痛，向朱高炽等人逐一躬身行礼后，急匆匆地去了考场。 朱勇和顾兴祖却是不乐意了。 恩师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这！ 不合情理嘛！ 俺们好不容易要兑子成功了！ 李弘壁扫了一眼这两个家伙，怒斥道:“滚去考试！小心为师打断你们的狗腿！” 听到这话，两小只不敢逼逼赖赖了，急匆匆地赶去备考。 他们可是没忘记，这位狗贼恩师的要求。 要是真让南方士子进入了前十，其他人或许能够保住狗腿，他们三小只那是铁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曾棨进入北卷考场，按照考牌找到了自己的号舍。 这江南贡院占地极广，密密麻麻的至少有数千间简易号舍。 因为此次参考学子极多，所以大部分号舍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每个考生对应一间，大小没有区别，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略显逼仄。 号舍正中央的木床放上了一块简陋床板，正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并且充当书桌的坐具。 打量着这会试的简陋环境，曾棨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正准备取出绣帕擦拭一番床和凳子，结果刚刚动了动浑身就疼痛难忍。 嘶…… 天杀的朱勇！ 天杀的顾兴祖！ 天杀的刘子钦！ 你们真是不当人啊！ 曾棨忍不住暗自痛骂一番，气得想要骂娘！ 这真是无妄之灾！ 好端端地挨了一顿毒打不说，还险些被逐出考场！ 朱勇、顾兴祖和刘子钦这三个混账，绝对是故意的！ 他们嫉妒自己的才华，唯恐自己夺得会元，才会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真是混账至极，卑鄙无耻！ 曾棨正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却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 抬眼一看，只见左斜对面坐着周忱，而右斜对面则是坐着刘子钦！ 刹那间，曾棨眼睛都红了！ 这他妈是谁安排的考场号舍？ 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你妈妈的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曾棨恨不得冲过去暴打刘子钦这个混账东西一番！ 奈何每隔一间号舍都站着一名锦衣卫力士，曾棨也只能想想罢了。 刘子钦看着龇牙咧嘴的曾棨，顿时就露出了冷笑。 呵呵，曾子棨，你永远想象不到国子监的强大！ 继续对视示威，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二人很快就都收回了目光，各自备考。 刘子钦将笔墨纸砚在书桌上摆放好后，立马就兴致勃勃地取出了还算热乎的肉饼，大口朵颐了起来。 从凌晨出门到现在日上三竿，折腾了这么久，他可是滴水未尽。 这是弘壁恩师的告诫，别急着考试，先吃饱喝足了再说，调整好状态再开始答题。 刘子钦觉得很有道理，是以吃得很是开心。 这下子轮到曾棨傻眼了，他看了一眼刘子钦，又看了一眼周忱，顿时就愣住了。 不是你们怎么心安理得吃得下的啊！ 这可是会试大考！ 这里可是会试考场！ 你们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吃得下的？ 国子监里面难道全都是这种吃货吗？ 刘子钦吃饱喝足后，一阵困意上头，索性解下衣服盖在身上，直接蜷缩在那小床板上面眯起了觉来。 周忱则是比较文雅，趴在案桌上面呼呼大睡。 曾棨:“？？？” 啊？ 啊？？？ 我尼玛地，你这都是些疯子吧？ 「今日第四更，还有一更，兄弟们看在梦虫每天日万的份儿上，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88章 开考！国子监这是怎么回事？ 会试考场。 纪纲和李弘壁因为没有搜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正不甘心地正带着锦衣卫巡视整个考场。 主考官张紞和杨士奇也没有闲着，各自在监试官与同考官的陪同下，开始巡视南北考场。 唯独只有大皇子朱高炽坐在中央，毕竟他身份不同，轻易间出现在考场，会引起骚动。 考官巡视考场，这是科举大考的惯例，趁着还没发卷之前就震慑考生，严肃考纪，以免他们真个做出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一旦发卷之后，那要是再出现了什么舞弊举动，这次会试大考也就废了，少不得会惹出大祸事来！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一跳。 张紞好歹也是经年老臣，以往也主持过好几次会试大考，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考场号舍里面蒙头就睡的！ 更特么离谱的是，这还不是个例！ 几乎每隔两三间号舍，就能看到一个考生在蒙头大睡。 要么是趴在桌子上面睡，要么就是蜷缩在号舍里面睡。 你们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张紞就纳了闷了，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一众陪考官和同考官。 “老夫许久未曾监考了，现在考场都是这般模样了吗？” 一众同考官满脸懵逼地摇了摇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啊！ 只见刘子钦正蜷缩在床板上面，睡得正香甜。 而对面四邻的考生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冲上来揍死这个兔崽子。 “你还别说，他睡得还挺香……” 张紞忍不住哑然失笑，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大人有所不知，这些都是国子监学子！” “兴许是那国子监昨夜学业繁重，所以他们才会趁案卷还没下发，抓紧时间补补瞌睡！” 一名同考官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 张紞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国子监！ 那奇才李弘壁的弟子！ 既然是如此，好像还真能接受。 毕竟其余考生紧张的不得了，都是坐立不安的，就等着发卷呢！ 与其如此，好像还真是不如老老实实地眯会儿瞌睡，毕竟他们今日可是起了个大早啊！ 张紞摇了摇头，也没有多想。 只要考生不舞弊不喧哗，惊扰到其余考生考试，就算睡三天大觉都没问题。 事实上，很多士子考生看到试卷难度后，都会选择性地放弃，若是题目太难，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蒙头睡大觉罢了，这种事情在考场上面也是屡见不鲜。 此刻曾棨正啃着自己硬邦邦的肉饼，见周忱和刘子钦睡得香甜，气得咬牙切齿。 大家都是考生，凭什么你这么潇洒快意？ 他也很想睡觉，事实上曾棨此刻心神俱疲，身上还时不时地传来疼痛。 但是他不敢啊！ 这可是会试大考啊！ 关乎他曾棨的锦绣前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熬到了午时正刻！ 时间一到，大皇子朱高炽大手一挥，考题依次分发而下。 伴随着一声鼓响，锦衣卫力士将试题逐一放置在学子案桌上面，整个过程非常迅速，唯恐落人口实。 而周忱、刘子钦等学子听到鼓声，下意识地就坐直了身体。 他们都如同大部分考生那样，立马神情一肃，都开始紧张激动地审题。 曾棨看着眼前这题目，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大明初年的会试连考九日，每三日考一场，时间上面还是很充裕的。 但这对于那些养尊处优的举人老爷而言，同样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挑战。 九日连考期间，考生自然是不能随便走动的，只能在自己号舍里面待着，答题也好吃东西也罢，反正不能跨出号舍半步，更不能故意制造噪音惊扰其他学子答题，否则就会被叉出考场治罪！ 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第二场试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内选答一道；第三场试经史策五道，都是三日一场。 毫无疑问，这第一场针对四书五经的考试，就是会试三场里面最重要的。 而这第一场经义试题的第一道考题，则就是重中之重！ 毕竟这第一道题的文章写作水准，几乎决定了你本次会试的成败。 阅卷官只需要看你这第一道试题作出的文章，其实就明白你水平怎么样了。 是以当曾棨看清这道题的题目之后，顿时就忍不住笑了。 “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这是一道讲中央和地方的关系问题。 周朝分封制、唐朝藩镇制等都导致中央权力过小，而秦朝和北魏则实行中央集权，地方权力过小。 两者有哪些可取之处？ 曾棨才思敏捷，并且背后站着大量江西士绅，他的眼光见识自然远非寻常士子可比。 就比如这第一道题目，出题之人是谁？ 这里是北卷考场！ 而北卷主考官可是经年老臣张紞！ 这位老大人为官三十余年，对大明朝廷运行体制极为熟悉。 他老人家出此考题，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现如今的大明，恰巧处于藩王割据一方朝廷有心削藩的时候！ 要知道，如今这位永乐皇帝，曾经可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实权藩王啊！ 现在昔年的燕王殿下，摇身一变成了皇帝陛下，作为当事人，他自然更加了解这藩王之害！ 所以此题目深意，当在如何削藩！ 曾棨陷入了沉思，顺着这个思路开始了头脑风暴。 深意是看出来了，可是却不太好下笔。 毕竟削藩这种事情，在永乐王朝可是一个禁忌，要是真这么大大咧咧地写上去了，别说金榜题名了，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就算是要写，那也要春秋笔法文过饰非！ 好在时间充裕，曾棨可以慢慢构思。 可当他抬头看向斜对面号舍时，却是瞬间傻眼了。 只见刘子钦此刻已经提笔写了，而且特么地还是直接在答卷上面写！！！ 你怎么敢的啊喂！ 那可是答卷啊！ 这卷子分试卷、答卷和稿纸。 因为用的是毛笔加墨水，所以很有可能会出现自己构思的时候，笔尖上的墨水滴落在答卷上面，使得整个答卷都废了。 而且直接在答卷上面写文章，一旦写错了什么字，涂涂改改地，自然也会直接废了。 因此会试大考最正常的做法，就是先在稿纸上面写好文章，再不用思考地细致誊抄过去，确保答卷的整洁干净。 你那答卷上面要是出现墨水团什么的，考官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管你写了什么玩意儿，直接扔垃圾桶里面去。 所以，他刘子钦是怎么敢的？ 都不需要构思，直接在答卷上面作答？ 难道刘子钦这是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啊？ 曾棨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紧接着他又看向了另外一侧周忱方向，下一刻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只见这周忱也正在奋笔疾书，同样是直接在答卷上面作答，同样没有使用稿纸！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啊？ 你们怎么敢的啊？ 有问题！ 有大问题！ 曾棨顿时有些慌了。 他迫不及待地起笔研磨，唯恐被这两个家伙给甩到身后。 没办法，这太特么吓人了啊！ 他不敢直接在答卷上面作答，只能先行使用稿纸，那这样一来进度可就慢了太多了，只会被那刘子钦给远远抛在身后！ 曾棨一向才思敏捷，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了，顺着脑海里面的思路下笔成章。 因为国子监学子的疯狂内卷，此次会试大考已经逐渐变了味道。 主考官张紞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嘶…… 自己此次出的题目如此简单吗？ 为何这些考生都敢直接在答卷上面作答了？ 有些邪门了嗷！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89章 与杨士奇的对话！ 李弘壁此刻正兴致勃勃地巡视着考场。 毕竟这事儿多新鲜啊，亲眼目睹举人考试，放在后世压根就见不到！ 他一边走，还一边不时地查看这些考生的稿纸答卷，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得不承认，这些敢来参加会试的举人考生，那都是有着底子在的。 一个个都是举人，正儿八经的有功名在身，远非寻常书生可比。 此刻李弘壁巡视的是南卷考场，他着重看了一下国子监这十五名交换生，包括三小只等人在内。 总体而言，情况很少不错，这十五名交换生都在认认真真地答题，甚至可以说是奋笔疾书。 事实上，不是杨士奇题目出的太简单，而是丘松、顾兴祖等人作文章的水平摆在那里。 经过大半年的艰苦特训，他们早就养成了肌肉记忆，对八股文烂熟于心。 如何破题，如何承题，如何起讲起股，如何入题……八股文这九个核心组成部分，他们简直不要太熟，眼睛一扫就知道该怎么作文章了。 是以这些国子监学子有着充足的底气和自信，直接在这答卷上面作答。 但他们可以做到这一点，其他南方士子却是不行。 毕竟现在还是永乐初年，可都还没形成八股文定制呢！ 八股文这玩意儿要成化年间才最终定型，题目范围限定于四书五经，出题的时候，从四书五经的某部当中选句话作为题目。 题目的长短不一，有单句题，有多句题，多句题中包括一节、二节不等，甚至是全章，还有合题，就是李弘壁之前让三小只练习的截搭题。 所以，单论作八股文的水平，这些南方士子自然远远比不上丘松、顾兴祖这些国子监学子。 再者李弘壁又故意进言搞出了一个交换生策略，让杨士奇将曾棨、杨相、周述这些南方士子中最顶尖的江西才子，全部扔去了北卷考场。 没有这些家伙挡路，丘松、顾兴祖等十五人，是有很大希望直接霸榜的。 李弘壁正闲逛着呢，恰巧遇见了同样正在巡视考场的杨士奇。 眼见天色不早，一旁也没有其他人注意，杨士奇就拉着李弘壁来到了一个僻静角落。 “恩公，上次提携之恩，士奇一直未曾向恩公道谢，还请恩公恕罪！” 话音一落，杨士奇就要躬身行礼，李弘壁急忙伸手扶住了他。 “什么“恩公”不“恩公”的，士奇兄言重了，弘壁只是不愿见到士奇兄这等贤才被埋没罢了。” “你我二人当为知己，不必如此多礼。” 杨士奇闻言愈发感动不已，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这才是真正的高风亮节啊！ 不居功不自傲，待人如沐春风，诚乃君子也！ “弘壁大恩，士奇绝不会忘！” 杨士奇斩钉截铁地开了口。 仕途提携之恩，可是恩同再造！ 他杨士奇只是不擅长表达了，选择将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里面。 李弘壁见状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不枉他前前后后地忙活这么久，既坑了那骄傲自大的解文狗，又助杨士奇青云直上，可谓是两全其美。 “士奇，你巡视了半天，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谈及正事，杨士奇也是神情一肃。 鉴于此次会试大考的复杂程度，那些人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弘壁，据我这一番巡视观察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整个南卷考场，所有的考生士子都在认认真真地答题，规规矩矩地写字，不见丝毫异样！” 李弘壁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 这就有些不好玩了啊！ 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两货，难道真放弃了这次大好机会？ 此次会试要是顺利进行、圆满结束了，那他们的好大哥朱高炽就会入主东宫了啊！ 以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两货的心眼气度，他们岂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不在暗中搞风搞雨，那才是怪事！ 此外南方士绅平白无故被割了几成肉，哪怕因为大皇子朱高炽的关系，他们只怕也不会咽下这口恶气。 偏偏，眼前风平浪静。 呵，这就有意思了啊！ 李弘壁托着下巴，默默地思索着。 古往今来，发生过的科举舞弊案，无非就那么点事儿。 要么是考生自行夹带小抄舞弊，要么就是考生贿赂考官一同舞弊。 比如那风流才子唐伯虎，就是因牵连徐经科场案下狱，后被罢黜为吏。 说起来这是一桩冤案，那徐经和唐伯虎两人相约同船赴京会试，又私底下去拜访了会试主考官程敏政，结果就被人诬陷是去贿赂考官，导致一干人等全部下狱审查，好好一个会试成绩也化为泡影，还因此背上了污点。 所以，考生举人想要舞弊，要么夹带小抄，要么贿赂考官提前拿到题目。 但凡科举大考发生的任何舞弊事件，都逃不出这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因为负责此次会试搜检工作的，不是以往那些大头兵，而是锦衣卫！ 所有考生入贡院考场之前都经过了严格搜查，李弘壁那是亲眼看到的。 锦衣卫的办事能力，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那些人想要在此次会试中搞事情，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收买贿赂考官，主动泄题给考生！ 李弘壁满脸狐疑地看着杨士奇，看得后者后背直发毛。 见此情形，李弘壁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杨士奇这家伙，肯定不会泄题的。 他断然不会参与其中，那剩下的就是同考官和陪考官这些人了，因为他们也可以提前一步看到试题！ 只是问题在于，会试前几天，这些同考官和陪考官都会暂时待在这江南贡院里面，确保不会有丝毫泄题的可能。 那么，他们是通过什么手段，将题目给泄露出去的呢？ 或者说，这些同考官和陪考官里面，有哪些是小老二和小老三的人，哪些又是南方士绅的人？ 既然想要破坏此次会试大考，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暗中舞弊，等到会试大考结束张贴放榜后，再去检举揭发有人舞弊，那这场会试大考自然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那么，这些人能怎么做呢？ 李弘壁和杨士奇大眼瞪小眼，二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沉默半晌后，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先别想那么多，提高警惕加强巡逻就是了。” “如果我们推测的没错，那些人肯定会在暗中搞事情，只要他们搞事情，那就会露出马脚。” “多注意一下你身边那些陪考官和同考官，他们嫌疑很大，尤其是晚上的时候，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通知纪纲拿人审问！” 杨士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些道理，他自然也明白。 “弘壁，晚上你还在吗？”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疯狂摇头。 “开什么玩笑？” “本世子难道不睡觉的吗？” “你们才是考官，我李弘壁又不是，谁愿意熬夜谁熬，别拉着我！” 杨士奇:“(????)” 「今日第一更，还有四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390章 飞鸽传书！花样开始多了嗷！ 江南贡院。 李弘壁正和朱高炽、杨士奇、张紞等人大眼瞪小眼。 纪纲还在带着锦衣卫巡查，试图抓住些什么蛛丝马迹。 眼瞅着天色不早了，李弘壁就想直接开溜。 这特么大晚上地，搁这儿熬夜，那多苦逼啊！ 他又不是什么考官，只是担心那些人会搞事情，这才受邀做这个巡考。 “那个，我说两句嗷！” 李弘壁轻咳了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得益于锦衣卫的严苛搜检，考生私自夹带这一关，应该算是过去了。” “但是，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今晚上和明晚上，你们明天我的意思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眉头一皱。 重头戏，是今晚和明晚？ 为什么？ 对了，会试第一场！ 毫无疑问，这会试第一场的经义试题，无疑是此次会试大考三场考试里面最重要的。 因为天下读书人都是名教子弟，这会试第一场考的自然就是四书五经的经义试题！ 作为第一场的题目，开篇文章作的好不好，就足以看得出来考生的才学水平了。 所以如若真个有人想要舞弊的话，那他们肯定会在这第一场里面动手，尤其是李弘壁所说的今晚和明晚！ 黑灯瞎火地，加上白天考官巡视考场自然疲惫，难免就会放松警惕，这恰恰就是他们动手的绝佳时机！ 一想到这儿，众人立马就振作起来了。 哪怕今晚上不睡觉，也绝不能让人破坏此次会试大考！ 大皇子朱高炽也是发了狠，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弘壁说的对，今明两晚，将会是关键。” “这样，咱们轮流值守，必须要确保任何时候都有人巡查考场，不给那些奸人可乘之机！” 眼见大胖胖都发狠了，其余众人倒也不再说什么。 倒是杨士奇有些担心地看向张紞，出言道:“老大人，您这身子骨撑得住吗？” 张紞闻言含笑点头，道:“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继续为国朝发光发热。” 众人闻言都是感慨莫名，国朝有此忠良，实乃国朝之幸！ 可正当这个时候，李弘壁俏生生地伸出了小手。 “那个，大殿下，时候不早了，俺就先回府了嗷！”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怒视。 大胖胖眼睛瞪得滚圆，怒骂道:“你说什么？” “本宫都没有去休息，你还想偷懒耍滑？” “敢走出这江南贡院试试？打断你的狗腿！” 李弘壁:“？？？” 我尼玛？ 你朱棣附体啊？ 咋都这么不讲道理啊？ 怎么你们老朱家的人个个都这么混账吗？ 真是岂有此理！ 眼见李弘壁哼哼唧唧的，满脸不高兴，张紞老大人也忍不住发话了。 “弘壁啊，这次会试大考很重要，所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你还年轻嘛，就多吃点苦，等此次会试圆满结束后，老夫定向陛下为你请功！” 得，老头子都开口了，李弘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走是走不了了。 你别看大胖胖这家伙表面上慈眉善目，实际上这死胖子心狠着呢！ 他的宽厚仁慈，都是对待自己那两个弟弟的，对待外人可就没这么宽仁了。 历史上这死胖子做了皇帝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沉湎于酒色之中，御史李时勉当朝直谏，将朱高炽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朱高炽勃然大怒，气得命武士用金瓜击打李时勉，李时勉三根肋骨被打断，抬出去时都快死了。 所以啊，这些老朱家的皇帝，其实骨子里的本性都一样，凉薄成性，刻薄寡恩，也就李弘壁手握底牌敢不断作死，仅此而已。 “对了，老大人，杨士奇，多多关注一下你们身边那些同考官和陪考官，我已经告诉缇帅，让他派人盯着了。” 听到这话，张紞顿时眉头一皱。 “弘壁，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有问题？” “除了夹带之外，唯一最有可能的舞弊方式，就是泄题！” 李弘壁直接给出答案，道:“而你们两位，我相信是不会这样做的，那这试题要是真泄露的话，就只有可能是这些同考官和陪考官了。” “如果不出意料，今晚上会很热闹，咱们都别睡了，熬着吧！”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提议，谁特么都别想睡觉！ 朱高炽闻言眉头一皱，随即开了口。 “就这么办！” “先辛苦诸位了！” “若此次会试顺利结束，本宫定为诸位请功！” 大胖胖这句话，分量就有些重了。 毕竟谁都知道，要是这次顺利结束，他这位大皇子就能入主东宫，摇身一变成为太子！ 太子的友谊，储君的青睐，谁不想得到？ 嗯，李弘壁不想，但他现在走不了啊！ 熬呗，反正老子年轻，怕你们啊！ 一熬一个不吱声！ 李弘壁就这么跟朱高炽大眼瞪小眼，二人谁都不肯闭上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部分考生因为起的太早，加上身处考场，所以无心睡眠，只能蜷缩在那简陋床板上面怔怔出神，幻想着自己可以一举高中金榜题名。 期间纪纲也回来过一次，简单向朱高炽汇报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但偏偏越是如此风平浪静，李弘壁和朱高炽就越是心生不安。 太过平静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有点暴风雨前的平静了！ 李弘壁静极思动，随即跟着纪纲出去巡视。 二人简单交换了一下信息，聊了一番小老三朱高燧的事情。 既然朱高燧已经知道了陈瑛案的真相，但他却没有出手，而是选择沉默。 很明显这条毒蛇是在谋划着什么，正吐着蛇信盯着李弘壁，随时给他致命一击，将李弘壁给咬死！ 纪纲再次提醒了李弘壁一番，一定要小心行事。 毕竟那朱高燧可是三皇子，以往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儿子。 真要是争斗起来，皇帝陛下的态度，就肯定没那么好了。 李弘壁当然明白这些道理，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正当这个时候，一阵扑腾声音响起。 李弘壁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喝问道:“什么声音？” 纪纲也变了脸色，迅速带人赶了过去。 只见贡院高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只的信鸽。 见此情形，李弘壁顿时就笑了。 “哟呵，手段挺新颖嘛，飞鸽传书嘛这是！” 这所谓的飞鸽传书法，其实就是平时训练飞鸽传信。 大考之日夜里，家人把鸽子放进考场，考生把试题写在纸条上，让鸽子带回家。 然后聘请若干写作高手，按题写好文章，再写在纸条上让鸽子带进考场，神不知鬼不觉。 纪纲见状也笑了笑，总算是抓到些许蛛丝马迹了啊！ “老弟，现在怎么办？直接把鸽子炖了给你补补身体？” “哎！”李弘壁连连摆手，“那怎么能行？人家苦心孤诣地训练好了鸽子，你就这么给人家炖了，那不是暴殄天物嘛！” “那你的意思是……”纪纲满脸好奇地看向李弘壁。 李弘壁阴恻恻地笑了笑，低声道:“让鸽子飞起来，飞得越高越好！” 「今日第二更，开始了嗷兄弟们，那些人开始搞事情了，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91章 顺藤摸瓜！你到底是谁的人？ 南卷考场。 赵纬正假意熬夜奋战。 实则他是在观察这些值守锦衣卫的状况。 事实证明，哪怕是锦衣卫，也会有打盹的时候。 尤其是到了半夜，大部分考生都进入了梦乡，更有甚者已经打起了呼噜。 整个考场呼噜声四起，弥漫着一丝丝的疲倦味道，值守的锦衣卫也难免开始打呵欠，甚至靠在墙壁上打起了盹。 赵纬一直硬撑着没有睡过去，而是眼睁睁地等到周边的锦衣卫全都开始打盹后，这才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很快一只信鸽飞进了他的号房，没有惊动任何人。 赵纬迅速将写好的试题题目绑在信鸽脚下，随即任由其振翅高飞。 这飞鸽传书法，其实并不常见，主要是代价太高了。 平日里要训练飞鸽传信，不然鸽子都不认识你。 而且养鸽子也是件麻烦的事情，非达官显贵不可得。 是以这种舞弊方式，只有官宦子弟才有可能，其他那些寒门子弟连饭都吃不起，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培养训练鸽子。 恰巧赵纬平日里就喜欢养些花鸟，结果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此次他们的目的，其一是要搅乱此次会试，其二则是要助秦政学金榜题名。 前者是为了阻止大皇子入主东宫，后者则是培植朝堂之上的党羽势力。 搅乱此次会试，办法多的是，赵纬选择了这种最为稳妥的办法。 动用一批信鸽，传递一模一样的答卷，给他拉拢收买的那些个考生士子。 试想一下，当三十个考生的所有答卷，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时候，那会是何等震撼人心？！ 如此一来，既可以让此次会试变成笑话，也不会影响到秦政学的考试成绩，可谓是两全其美！ 赵纬望着高空之中的信鸽，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只要此事办成了，他赵纬就能彻底取代那王斌，成为二皇子朱高煦的第一谋主！ 日后这位二皇子殿下入主东宫，亦或者说夺嫡成功后，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暗中一直都有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李弘壁正与纪纲坐着闲聊，等待锦衣卫的监视结果。 很快周敖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手里面还拿着一封名单。 “大人，弘壁世子，查清楚了。” “这是那些利用飞鸽传书舞弊的考生名单！” 纪纲立马接过名单一看，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对！” “有些不太对劲！” “这名单上面怎么有大半都是些寒门子弟，穷酸书生？” 李弘壁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笑道:“这不是恰好证明了，那两位里面有人出手！” “很明显这些人里面，出身显贵的，都是自己花钱培养训练的鸽子，盯着他们等明日天一亮直接拿下就行了。” “至于那批寒门子弟，估计是被人给哄骗了，给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这飞鸽传回来的答案肯定是一模一样的！” 此话一出，纪纲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个乖乖，真是好阴损的手段啊！ “弘壁，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李弘壁摊开了手，“让那些鸽子飞回去，不然你怎么查得到这些鸽子出自何人府上？” “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谁，直接拿人！” 听到这话，纪纲顿时就明白了。 这对他而言，可是大功一件啊！ 提前粉碎了那些奸人的谋划，不仅可以在陛下那里刷刷脸，还能赢得大皇子朱高炽这位未来太子的人情，可谓是一举两得。 “好兄弟，这次多亏你了！” 纪纲大笑开口，随即立刻带着周敖烈动手了。 李弘壁心情也很不错，那两人动手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若是不动手，李弘壁还真找不到机会收拾他们！ 最好是小老三朱高燧啊！ 既然你想阴我，那不如先整废了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谁胜谁负唯有试试才知道！ 信鸽一路高飞，很快落到了江南贡院旁的一座院子里面。 王斌伸手让信鸽停下，迅速从其腿上取下了试题，确认过是赵纬的笔迹后，王斌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快！” “试题已经出了！” “所有人按照次序作文章，务必在今夜完成！” 时间还是很紧迫的，必须要趁着夜色将答案送回去。 这座院子里面，都是一些职业写手，收钱办事的那种专业人才！ 此次为了这个计划，二皇子可是斥重金将这些人给挖了过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毕竟涉及会试舞弊嘛，还真没有多少人敢收这个钱，一旦被抓到轻者流放充军重者直接杀头！ 不过只要钱给得多，还是有人甘愿铤而走险的，没有人会拒绝。 实际上，王斌完全可以找一批落魄举人来办此事。 毕竟这文章又不需要多好，是拿给那三十个蠢货考生的，只要写得不太差劲，能够瞒过那些考生就行了。 但是问题在于，这样做很有可能会留下纰漏，毕竟正常人都不会花钱请落魄举人在会试大考里面舞弊，稍微用脑子一想就知道。 是以哪怕是要做戏，也要做得完美，不让人怀疑！ 一众写手拿到考题后，按照次序开始了构思。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门外却响起了一阵粗暴的砸门声。 王斌等人脸色大变，可还不等他们反应，房门直接就被硬生生地撞开。 紧接着纪纲亲自带人冲了进来，将一干人等全部抓了个正着。 “啧啧，真是玩的溜呀！” “飞鸽传书，写手答题！”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会试大考中舞弊？！” 随着纪纲一声怒喝，王斌这才如梦初醒，他疯了一样扑过去，想将那赵纬传过来的试题纸条给毁了，结果却被纪纲一脚踹飞了老远。 “再敢妄动，杀无赦！” “在本座面前，你还想销毁罪证？” 王斌吐出一口老血，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完了！ 这下子全完了！ 锦衣卫为什么会追查到这啊！ 一众写手面面相觑，全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地求纪纲饶命。 但是纪纲并没有动他们，反而是笑呵呵地开了口。 “写啊，怎么不写了！” “时间可不多了，还不赶紧写！” 此话一出，写手们顿时就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啊？ 真写啊这？ 眼见这些写手不为所动，纪纲直接拔出了刀。 “要么继续写，在天亮之前写出来！” “要么本座砍了你们的脑袋，送你们上路！” 没有人敢质疑这位锦衣卫缇帅，那杀气腾腾的模样，足以说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因此一众写手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满头大汗地重新写着文章。 见到这一幕，王斌满脸都是绝望之色。 这纪纲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他也想要毁掉此次科举不成？ 纪纲走到王斌身前，俯下身子，低声开了口。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的人？” “二皇子，还是三皇子？” 王斌:“！！！” 「今日第三更，王斌被抓，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呢，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92章 王斌被擒！那位大皇子好阴险！ 二皇子？ 还是三皇子？ 王斌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死死低下了头。 纪纲仅仅只是一句话，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原来那位大皇子殿下早有准备，就等着他们出手呢！ 大殿下！ 真是好阴险啊！ 谁都清楚，此次会试大考圆满结束，大皇子就会凭借这崇高威望直接入主东宫，成为这永乐王朝的太子爷！ 大皇子朱高炽同样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向皇帝陛下调来锦衣卫，只怕就是在防备着二殿下和三殿下呢！ 一想到这儿，王斌就苦笑着摇了摇头。 辛苦谋划万千，结果刚好一头撞进了人家的陷阱里面。 这一次，只怕二殿下会真的遭重了啊！ “不说是吧？” 纪纲笑眯眯地开口道:“没关系，等你进了诏狱，你自然会开口的！” 听到“诏狱”二字，王斌本能地身子一颤，可是纪纲却不给他继续废话的机会。 现在说反倒是没意思，纪纲就喜欢看看这些所谓的“硬骨头”，进了诏狱之后骨头还是不是一样硬！ 与此同时，江南贡院。 李弘壁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周敖烈匆匆前来禀报，低声道:“弘壁世子，人全都抓住了，与您所料一模一样！” 提及于此，周敖烈看向李弘壁的目光里面，满是狂热和崇敬。 这位弘壁世子，还真是个妖孽啊！ 事实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这些动用飞鸽传书的，部分是官宦子弟，而那些寒门子弟则正是王斌那一行人，很明显是有人做局想要扰乱此次会试！ 那么，嫌疑人无非就是那么那三方势力，一是二皇子朱高煦，二是三皇子朱高燧，三则是不安分的南方士绅！ 但因为大皇子朱高炽的原因，加上皇帝陛下才废掉了南臣缙绅领袖解缙，敲打了南方士绅一番，所以南方士绅的可能性反而不大。 综合来看，那两位皇子的可能性最大！ “行吧。” “你们多辛苦些！” “先盯着那些家伙！” 李弘壁呵欠连天，摆了摆手嘱咐道。 周敖烈闻言领命而去。 结果大胖胖却是走了进来。 “弘壁，怎么回事？” “这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原来朱高炽亲自巡考，却没见到纪纲的身影，只是从周敖烈口中得知，缇帅去拿人去了。 所以大胖胖立刻就赶来见李弘壁，想要问个清楚。 李弘壁笑着点了点头，将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 大胖胖听后气得满脸怒容，一双大胖手都攥紧了拳头。 “弘壁，你说说看，此事是何人所为？” 朱高炽满脸怒容地看着李弘壁。 可这一次李弘壁却是果断摇头，懒得跟他废话。 “不知道！” “等那些人丢进去诏狱里面拷问一番，自然就知道了！” 说？ 说什么？ 说是你那两个好弟弟做的？ 然后你这个死胖子再跟老子急眼，骂我“离间天家亲情”？ 老子吃饱了撑的才会这么做！ 大胖胖闻言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分明感受到了李弘壁言语之中的疏远之意。 说起来，恐怕还是因为上次的不欢而散。 “弘壁，上次是本宫不对！” “毕竟都是自家兄弟，你让本宫怎么接受得了……” “大殿下！”李弘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能不能接受得了，那是你的事情！” 哎哟，我不能接受，我接受不了，那可都是我的血脉兄弟啊…… 呸，恶心，真特么恶心人！ 你能不能接受，关我李弘壁屁事！ 顿了顿，李弘壁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但是我劝大殿下一句，太子这位置只有一个，你不乐意做有的是人想做，甚至恨不得你早点去死，别挡着他们的道路！” “既然身在天家，大殿下又是皇帝陛下的嫡长子，其实早就已经无路可退了，要么做这个太子，要么就等着被废！” “这古往今来，还从没有过哪个帝王嫡长子被废后是得了善终的，要么就去争就去斗，要么就等着大难临头全家遭殃，就这么简单的事情！” 说完这些话，李弘壁径直起身离去，压根不给大胖胖骂他的机会。 说实话，李弘壁是真不喜欢大胖胖。 你说他大智若愚吧，他又一直护着他那两个弟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反正这个“宽厚好大哥”的人设一直立得很稳。 你说他没有脑子吧，他那治理政务的本事又堪称登峰造极，能够一直支撑着永乐王朝完成那些大项目，支撑着永乐皇帝六飞五渡御驾亲征！ 所以说啊，这位未来太子爷，宽厚是真的，仁善也不假，但他更加重视血脉亲人，对两个弟弟纵容得有些过分！ 既然如此，李弘壁又何必去做个恶人。 随便你们争斗去吧！ 李弘壁只是想借助此次事件，整死小老三朱高燧那个狗东西！ 就算整不死他，也要将这狗东西逐出京师去！ 至于小老二朱高煦，那可是李弘壁的挚友亲朋。 上次这朱高煦还花了大量宝钞，拉拢国子监的寒门子弟。 宝钞虽然贬值了，但现在还是可以用的，没到大明中后期那样形同废纸。 蚊子肉也是肉嘛，反正是白白得来的，不要白不要。 嗯，这波朱高煦就是我李弘壁的好兄弟嗷！ 下次有这样的好事，还得叫上他！ 李弘壁走了，留下大胖胖一人在房间内陷入了沉思。 方才李弘壁说的那些话，虽然称不上振聋发聩，但也是残酷直白。 “古往今来，被废后的嫡长子，都不得善终？！” 朱高炽呢喃着这句话，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但那两个毕竟是他的亲弟弟啊！ 以往大家在燕王府里面，过得多开心多快乐。 这怎么一入京之后，一切全都变了呢？ 难道身在天家，真的就不配拥有亲情吗？ 大胖胖不知道，他也不敢去多想。 现在锦衣卫已经抓到了证人，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朱高炽眸光闪动，眼里满是血丝。 可是如果…… 真是那两个弟弟做的…… 那自己该怎么办？ 为了夺嫡争位，不惜破坏会试大考，也要阻止自己入主东宫！ 他们真会做到这一步吗？ 朱高炽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而李弘壁则带着周敖烈继续巡视起了考场。 “小烈子，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周敖烈听见这个怪异的称呼，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暂未发现异常。” “嗯？真的吗？” 李弘壁笑了，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学子。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那家伙在干什么？” 周敖烈闻言一怔，急忙顺着李弘壁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名考生正偷偷摸摸地忙碌着，将案卷放在蜡烛上面烘烤！ “弘壁世子，这也没什么啊？” “兴许是试卷不小心沾了水，所以他才会试着把卷子烤干嘛，就是个倒霉蛋儿……” “我特么看你才像个倒霉蛋儿！” 李弘壁直接冷冷地瞪了这家伙一眼，周敖烈顿时不敢开口了。 “小烈子，教你个乖。” “这世上有门知识叫做化学，而这化学里面有个小技巧，可以写出透明字！” “这字表面上看不见，但一用火烛照一照，就能够看见了，够神奇吧？” 周敖烈:“？？？” 「今日第四更，花样开始变得多起来了嗷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93章 银盐变黑！令人失望的大皇子！ 透明字？ 那是什么鬼东西？ 周敖烈满脸懵逼地看着李弘壁。 完全听不懂这位弘壁世子又在讲什么。 李弘壁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大步走上前去，然后挥了挥手。 那考生眼见被人察觉到了，索性心一横就要把纸张点火，直接销毁证据，奈何周敖烈眼疾手快，直接一脚将其踹翻在地，然后抢下了纸张。 这名考生骤然间被踹到，吃痛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开始大喊大叫。 “来人啊！” “快来人啊！锦衣卫无故打人了！” 原本寂静的夜晚，因为他这一阵凄厉喊叫，平白显得刺耳无比。 一名接一名的考生迅速醒了过来，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李弘壁等人。 周敖烈还在发愣，李弘壁却是冷冷地看着那名考生。 “再不闭嘴，你会一直在诏狱里面，被拷打致死！” 听见“诏狱”二字，这名考生浑身一颤，随即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狗嘴。 没办法，是人都知道，那诏狱十八般酷刑可是出了名的狠辣残忍。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条狗进了诏狱，锦衣卫都能让它开口说话！ 是以没人不怕锦衣卫，也没人不怕进诏狱！ 眼见不少人正盯着这里，李弘壁顿时觉得麻烦，正准备下令将这狗东西给拖走。 结果下一刻，大胖胖朱高炽和南卷主考官杨士奇就闪现来到了现场。 事实上他们二人方才正在结伴巡考，同时交流一下感情。 杨士奇是朱高炽真正看入眼的大才，加上此人多次出言为朱高炽解惑，所以朱高炽对杨士奇感观很是不错，准备将他收为臂膀。 结果不成想，二人正“你侬我侬”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考生的凄厉惨叫声。 一赶到了现场，朱高炽劈头盖脸地就喝问道:“李弘壁，你在干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殿下有所不知，这名考生正在舞弊，幸而弘壁世子发现及时，所以将其擒拿住了！” 周敖烈急忙解释道:“可此子却贼心不死，还试图销毁罪证，卑职情急之下这才将他踹翻在地！” 听完这些话，大胖胖满脸怒容，目光锐利地看向了那考生。 结果这考生还是不老实，因为他听见了周敖烈方才的称呼。 大殿下！ 眼前这位可是大皇子殿下！ 出了名的宽厚仁慈，待人友善！ “大殿下明鉴啊！” “小生那案卷不慎沾了水，所以才用蜡烛熏烤。” “可这两位一走过来，就污蔑小生这是在舞弊，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是一顿打骂，小生也是百口莫辩！” “敢问大殿下，锦衣卫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为非作歹了吗？” “这里可是会试考场，岂是他们撒野之地？” 不得不承认，这考生确实有几分急智。 不但颠倒是非黑白，而且还顺势将锅推到了锦衣卫头上。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熏烤的时间太短，所以纸张上面还没有字！ 还没有字，那也就证明，这就只是一张普通的纸！ 这考生不相信，锦衣卫这群莽夫，能知道银盐变黑的隐秘！ 只要他们不知道，只要纸张上面没有字，那自己可就是无辜的，不会被打入诏狱！ 朱高炽满脸狐疑地看了这考生一眼，随即扭头看向了李弘壁。 “弘壁，到底怎么回事？你可曾拿到了证据？” 李弘壁点了点头，从周敖烈手里面接过了纸张。 “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此话一出，朱高炽与杨士奇急忙上前观看，结果却是傻了眼。 因为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张，上面连一个字都没有，算得了什么证据？ “弘壁，你不要开玩笑！” 大胖胖脸色微变，继续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考生见状大喜过望，以为李弘壁当真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大殿下，小生根本就没有舞弊，他们自然也拿不出什么罪证！” “恳请大殿下为小生做主申冤啊！” 听到这话，朱高炽脸色愈发阴沉了。 “弘壁，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李弘壁冷冷地扫了这位大皇子一眼，笑问道:“你信我还是信他？” 大胖胖闻言一怔，随即怒斥道:“你这混账又在犯什么混？这是会试大考，更是国朝的抡才大典，不是你游戏之地！” “你和他我都不信，我只信证据！既然你口口声声地说此人舞弊，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听到这话，李弘壁终于对这位大皇子彻底失望。 说实话，先前李弘壁对大胖胖感观还是很不错的。 毕竟他是朱高炽啊，日后的太子爷，未来的洪熙皇帝，出了名的宽厚仁慈，史书上面对他大肆赞扬，文官缙绅还给他上了“仁宗”的庙号。 要知道这“仁宗”无疑是一个美谥。 古代数百个帝王里只有四个叫“仁宗”，而真正称得上“仁”的只有宋仁宗赵祯和短命的明仁宗朱高炽。 “仁”代表着仁爱、仁厚、仁慈等。孔夫子说过“克己复礼为仁”，能约束自己的欲望、情绪，行事符合礼义，叫做仁，这在儒家思想里面那可是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能够以“仁宗”为谥号，足见这位太子爷大胖胖，人还是挺不错的。 但是现在看起来嘛，李弘壁是真的有些失望。 这老朱家的天潢贵胄，说到底都还是那一个德行，没什么值得表扬的。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也有血有肉，不再只是史书里面冰冷的文字！ 但事实证明，大胖胖近期的表现，确实让人很是不爽。 至少李弘壁现在就很是不爽，也懒得跟朱高炽再过多废话。 只见他拿着这纸张重复那考生先前的动作，放在蜡烛旁边，但是并没有熏烤。 “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喂猪！”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些字是用银盐水写的吧？所以这字看不见，先前搜检的时候，锦衣卫也认为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纸，没什么问题，就让你带进考场了，对吧？” 此话一出，那考生脸色狂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 “银盐水写的字，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看得到！” “你找的那人，兴许是告诉你，一定要在晚上拿出这纸张，然后需要蜡烛熏烤才看得到对吧？” 那考生一听到这话，顿时满头大汗，好像见了鬼一样。 “事实并非如此，这是因为银盐见光分解，生成银颗粒而变暗，所以银盐容易在光照条件下变暗……说白了，之所以不让你白天拿出来，之所以告诉你放在蜡烛旁熏烤，是因为只要有光照它就可以变黑显露出上面的字！” 李弘壁话音刚落，只见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出现了一排排小字，赫然正是那四书五经的经义内容。 现在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那考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满脸绝望地瘫软在了地上。 李弘壁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将纸张扔给了周敖烈。 “记住我的话，将这狗东西丢入诏狱，拷打致死！” 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不知道珍惜啊！ 还想反咬一口，陷我于不利，那你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周敖烈将罪证小心翼翼地接下，急忙点了点头。 朱高炽见状满脸愧色，正准备说些什么。 结果李弘壁直接转身就走，丝毫不给这位大皇子任何机会。 “我累了，回房睡觉了。” “爱干嘛干嘛，关老子屁事！” 朱高炽:“(／_＼)大怨种” 杨士奇:“(???)” 「今日五更结束，大胖胖的做法其实很正常，他毕竟是出了名的读书人，再加上大皇子的身份，所以这些言行才符合他的人设，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94章 你伤了弘壁世子的心啊！ 李弘壁走了。 走得很是潇洒。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还是那名考生打破了寂静。 只见他抱着朱高炽的大腿嚎啕大哭。 “大殿下饶命啊大殿下！” “小生也是受人哄骗，鬼迷心窍了才会这样做……” 朱高炽恼怒至极地将其踹翻在地，然后对周敖烈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将这狗东西拖走，丢入诏狱拷打致死！” 大胖胖也是发了狠，说到底还是因为愤怒。 人家李弘壁好心帮你揪出舞弊考生，结果你朱高炽倒好，反而是责难起了人家。 现在好了，平白了寒了功臣之心，李弘壁撂挑子不干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 一想到这儿，朱高炽就暴怒至极，直接下了死命令。 拷打致死！ 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周敖烈叹了口气，示意两名锦衣卫上前堵住了那厮的狗嘴，然后将人给拖走了。 等那考生被拖走，周敖烈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大殿下，缇帅那边还有后续安排呢，现在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朱高炽顿时就愣了。 “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把人给抓住了吗？” “对啊，抓住了啊！”周敖烈苦笑着开口道，“但弘壁世子的意思是，仅凭信鸽一事，无法将那些考生定罪，所以还有后续安排。” “但是现在，弘壁世子他……去休息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朱高炽:“？？？” 啊？ 啊？？？ 你特么怎么不早说啊？ 大胖胖满脸懵逼地看着周敖烈，随即扭头看向了杨士奇。 好在杨士奇智计过人，思索片刻之后，就猜出了李弘壁的用意。 “如果下官没猜错的话，弘壁世子是在等那些信鸽飞回来！” “信鸽上面，肯定带着一模一样的答卷内容，等那些舞弊考生将之全部抄写在了答卷上面，那就彻底坐实了其舞弊之举，也到了锦衣卫该收网的时候了！” 此话一出，周敖烈顿时反应了过来。 “明白了！难怪弘壁世子让我们等到天亮！” “在下这就去准备，盯着那些个狗东西，天一亮就动手！” 话音一落，周敖烈转身就跑。 他又不傻，哪里会留在这儿挨骂！ 不得不说，咱弘壁世子是真的牛逼嗷，连大皇子都敢甩脸色嗷兄弟们！ 周敖烈这一走，就只剩下了朱高炽和杨士奇。 二人面面相觑，最终都苦笑着摇了摇头。 “士奇，这次我好像真的做错了。” 杨士奇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大殿下不必往心里去，弘壁世子为人坦荡直率，他这性子就是如此，没什么坏心思的。” 说实话，杨士奇现在很为难。 一个是他选中的主君，准备效忠追随的那种。 一个又是多次提携他的恩公，仕途提携之恩那是恩同再造。 所以当两人发生矛盾的时候，最为难的人，其实是杨士奇，因为他不知道该帮谁。 现在只有从中斡旋，两边都说好话，争取化解一下二人这突如其来的矛盾。 而另一方面，杨士奇对李弘壁的才华钦佩至极，甚至一直都觉得他的弘壁恩公才华远远胜过自己。 所以要是弘壁恩公也能够效忠追随大皇子的话，那即便二皇子和三皇子再如何受宠，再如何兴风作浪，大皇子得了他杨士奇与弘壁恩公的全力辅佐，也绝对可以坐稳太子之位，直至即位称帝执掌大明！ “你还真别说，李弘壁这小子的脾气，确实是太大了些！” “本宫好歹也是皇子殿下，皇帝陛下的亲儿子，上次去拜访他，就因为指责了他几句，结果还被这小子给骂骂咧咧地赶了出来，你说他是不是个混账东西？” 此话一出，杨士奇顿时就变了脸色。 “大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见杨士奇神情凝重，朱高炽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急忙一五一十地将上次的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结果杨士奇听后满脸失望之色，痛呼道:“殿下真是糊涂啊！” 朱高炽:“(つд?)” “殿下怎么就不想想，弘壁世子说的有错吗？” “难道弘壁世子不知道，他这样说是在离间天家亲情，是在授人以口实，平白招来横祸吗？” 朱高炽闻言顿时一怔，直接愣在了原地。 “可是他依旧这么说了！” “为什么？因为弘壁世子是有心追随殿下的啊！” “这自古以来，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殿下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杨士奇满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说得大胖胖一愣一愣的。 对啊，人家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还不是希望你朱高炽长了心眼，别被自家那两个弟弟算计了都不知道。 可是你朱高炽又是怎么做的，非但不领情不说，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平白无故地指责人家一顿！ 还有这一次！ 人家好好地为什么要过来帮你巡考，给你出谋划策？ 还不是担心你这位会试负责人会被人给算计，平白错失了大好机会！ 可是你朱高炽又怎么做的？ 明明是因为你自己学识不够，看不出那“银盐变黑”的小伎俩，又平白无故地冤枉人家，还表现出了对人家的不信任！ 现在好了，寒心了吧？ 寒心啊！ 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而是默默无地转身离去，一如方才的李弘壁那般。 一想到这儿，大胖胖顿时悔悟了过来，满脸追悔之色。 “士奇，本宫真的错了！” 大胖胖急忙开口道:“现在该怎么办？弘壁只怕是已经对本宫……” 杨士奇也是满脸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素来知晓这位弘壁恩公的脾气，他要是看你不爽，那就是真的不爽，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这位恩公可是敢跟皇帝陛下插科打诨的人，哪里会在意你区区一个皇子！ “殿下切莫心急，越急越容易出错。” “这样，先让弘壁世子回去好好休息，等到明日我们拿下了那些飞鸽舞弊的考生，再借着这个由头，去见弘壁世子。” “到了那个时候，殿下可千万别再拘着这皇子身份了，当竭尽全力地赢得弘壁世子的好感！” 听到这话，朱高炽下意识地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杨士奇见状，急忙解释道:“我的殿下啊，你若当真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若是二皇子或者三皇子入主了东宫，乃至日后即位称帝，大明会乱成什么样子，殿下难道心里面不清楚吗？” 嘶…… 大胖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是老二或者老三做了太子乃至即位称帝，那这大明可真就会废了。 一个有勇无谋脾气暴虐无道，活脱脱地“杨广第二”。 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只会耍些小聪明，动用些阴损伎俩。 如果这两个弟弟坐上了龙椅，那这大明王朝只怕真要会完了。 “再者，大殿下不要忘了，弘壁世子乃是少师大人的唯一弟子！” “唯一弟子，大殿下明白吗？” 此话一出，朱高炽终于反应了过来。 太子少师姚广孝的唯一弟子，黑衣宰相姚广孝的唯一传人！ 仅凭这一点，李弘壁就值得起他朱高炽平等对待，而不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本宫明白了！” “明日就去向弘壁道歉！” 听到这是，杨士奇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位大殿下确实是一位明主啊！ 从谏如流，这是明主最基本的要求。 “那个士奇啊，明日你陪我一起去。” “为何？” “我怕弘壁揍我！” “……” 「今日第一更，好戏马上要开场了，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95章 继烛！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这事儿闹得。 朱高炽和杨士奇在长吁短叹。 好好一桩大喜事，结果被朱高炽给亲手破坏了。 这要是他能将李弘壁收入麾下，再加上杨士奇，双剑合璧齐心协力，大皇子还愁什么夺嫡之争。 结果现在好了，平白把人家给得罪了。 寒心啊！ 真正的寒心，就是如此！ 大胖胖和杨士奇商量了一番，还是觉得继续巡考，等明天早上再说。 经过这“银盐变黑”的事情，大胖胖和杨士奇也明白了，得紧盯着那些行为怪异的考生，尤其是在这特么地晚上。 二人睁着大眼睛，到处环顾左右，还真是发现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只见这名考生先是偷偷摸摸地环顾左右，然后竟然从考篮里面取出了蜡烛，仔细端详了起来。 不用杨士奇提醒，朱高炽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然后轻声唤来了周敖烈。 周敖烈匆匆小跑着赶了过来，然后也是一脸懵逼。 “大殿下，他在干啥？” 周敖烈满脸茫然地追问道。 朱高炽也是满脸懵逼。 “我不知道啊！你锦衣卫都不知道？” 周敖烈道:“额，这事儿吧，他不会是闲着没事做，搁那儿玩蜡烛吧？” 朱高炽:“？？？” 杨士奇:“？？？” 玩蜡烛？ 我玩尼玛啊！ 闲着没事做是不是？ 大晚上地不睡觉搁这儿玩蜡烛？ 朱高炽满脸无语，索性扭过头去紧盯着那人，不再理会这个憨货。 杨士奇却是眼睛一亮，直接道出了深意。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蜡烛里面藏着小抄？” 此话一出，朱高炽和周敖烈都是脸色大变。 蜡烛里面藏着小抄？ 这可是天大的祸事了啊！ 那蜡烛从何而来？ 这是江南贡院提供的蜡烛！ 换句话说，果真有人泄题，被考生收买，故意搞出了这么一手！ 顺着三人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名考生终于有所动作，取下一根蜡烛，将其下半截给硬生生地掰断，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微脆响。 紧接着这考生就假意趴在桌子上面，侧耳倾听着确认四周有没有什么动静，可谓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短暂沉寂之后，这考生便迅速地从那下半截蜡烛中央里面，抽出了一支很细很细的卷纸，大约只有筷子头那么点粗。 朱高炽和杨士奇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真是好深的算计啊！ 那原本是用来安置烛芯的地方！ 结果被这些狗东西给掏空了放置小抄！ 为了做到这一步，那些人也是真的煞费苦心了！ 只见那考生小心翼翼地将卷纸摊开，那卷纸越摊越大，最后竟变成了一张手掌大小的纸。 不用怀疑，这就跟白天锦衣卫搜出来的微型书一样，在这纸上有人有鼠毫笔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但不同的是，那些微型书大多写的是四书五经里面的经义内容，而这张纸上分明写着今日考题上的答案！ 因为这名考生瞧见周围无人注意，就迅速地将纸上的蝇头小字抄录在答卷上，没过一会儿工夫便抄完了。 换句话说，他那根本不是什么小抄，而是真真切切的试题答案！ 但是，这怎么可能啊？ 杨士奇和朱高炽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慌乱与震恐！ 如果说仅仅只是考生自己夹带小抄，他们还不会因此慌了手脚。 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这分明就是江南贡院内部有人故意舞弊，不是简单地泄题，而是直接准备好了答案，提前写好了对应文章，利用蜡烛送到这些考生手中，帮助他们舞弊！ 千防万防，内贼难防啊！ 朱高炽和杨士奇此刻都回想起了李弘壁的那句话。 那些同考官和陪考官绝对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啊！ 正当这个时候，周敖烈却发出了一声低呼。 “这他娘地是个高手啊！” 杨士奇和朱高炽急忙看去。 只见这考生抄完了答案后，直接将这张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然后迅速放入碗中。 鉴于以往江南贡院科考的时候，曾经发生过火灾，导致大考难以继续进行下去，所以历代科举大考的时候，朝廷都会对火种管控极其严苛，考生严禁杜绝携带火种进入考场。 此外在每一个号房的案桌上面，都会贴心地准备一个小碗，专门用以盛放蜡烛，避免出现任何失火的可能。 这本是朝廷的贴心举动，现在却成了这考生销毁罪证的最佳手段。 只见这考生又将那下半截空心的蜡烛也掰碎，全部放入碗中，顺着纸张的火势迅速融化，连带着纸张灰烬全都变成了温软绵绵的蜡烛液。 而那碗中的蜡烛还在不断燃烧，其流淌下来的蜡烛液将碗里的蜡烛液也覆盖掉，结成了一大块厚实的浑浊不透明的白蜡块。 自此，一切罪证全都消失了。 周敖烈看得咬牙切齿，想要冲上前去阻止，却被朱高炽死死拉住。 直到那考生销毁了所以罪证，装作没事人一样倒头就睡，周敖烈这才满脸不甘心地看向了朱高炽，低声追问道:“大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拿人？” “怎么拿？”朱高炽直接摇了摇头，神情很是凝重，“你现在有证据吗？” “不是，俺们三个人亲眼看到的啊！要不是您拉着我，方才我就……” 朱高炽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只是他一人，谁能够保证有多少考生卷入了其中？” “要是现在拿了这人，只怕会打草惊蛇，线索也会就此断了。” “到时候其他那些参与舞弊的考生怎么办？还有那些卷入其中的内贼！” 提及“内贼”二字，朱高炽恨得咬牙切齿。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跟自己对着干，在这个时候阴了他一把！ 如果不是他们听了李弘壁的话坚持巡考，连后半夜都没有休息，只怕真被这些人给成功了去！ 到时候这场会试大考，铁定会变成一个笑话！ 杨士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迅速开口道:“周千户，劳烦你派人盯着那些贩卖蜡烛的小吏，一个都不要放过，先盯着！” “本官这就去见弘壁世子，请他出手揪出这批害群之马！” “我随你一起去！”朱高炽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与李弘壁所说简直一模一样！ 想要揪出那些该死的内贼，唯有寄希望于李弘壁身上了。 现在这个时候，朱高炽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拉着杨士奇就匆匆赶了过去。 双方分头行动，周敖烈也迅速下达了命令。 表面上那些值守的锦衣卫都在打盹，实则暗地里还有很多考生看不见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既然是倾巢出动，又岂会是这么点人手。 那些值守锦衣卫就算摆在明面上的，故意让这些考生放松警惕。 这也是李弘壁的手笔。 眼瞅着天都快要亮了，周熬烈忍不住叹了口气。 “缇帅大人，您快回来吧！” “弘壁世子撂挑子了，现在我一个人顶不住啊！” 「今日第二更，继烛火只是开始，争斗才是真相，李弘壁该如何破局呢，兄弟们拭目以待！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96章 灯下黑？不存在的嗷！ “弘壁！” “快开门啊！” “出大事了啊弘壁！” 大胖胖疯狂砸门。 李弘壁烦不胜烦。 他刚刚才迷迷糊糊地睡下，结果这死胖子就来了！ 怀揣一身起床气，李弘壁红着眼睛打开了房门，恶狠狠地盯着朱高炽。 要不是考虑到这死胖子是大皇子，他真想一板凳砸死这个混账东西。 “你又要干嘛？还让不人活了？” 李弘壁咆哮道，口水都喷了朱高炽一脸。 大胖胖现在是真的慌了，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急忙开口道:“弘壁啊，真祸事了，我们亲眼看到有人通过蜡烛舞弊！” 蜡烛，舞弊？ 李弘壁闻言愣住了。 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杨士奇急忙解释了一遍事情原委。 尤其是那考生如何销毁证据的经过，听得李弘壁惊为天人。 “秀啊！” “真特么地蒂花之秀！”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嗯…… 他这是在干嘛？ 朱高炽满脸懵逼地看向杨士奇。 如此情况紧急之下，你咋还念起诗来了啊？ 杨士奇也是满脸茫然，随即苦笑着开口道:“弘壁，别贫了，赶紧想办法吧！” “那考生肯定不止一人，这要是人数一多了起来，此次会试可真就成一个笑话了！” 那可不是笑话嘛！ 会试大考本就是国朝的抡才大典，是为了选拔出贤才干吏，然后入仕为官。 结果现在却有大量考生通过这种蜡烛舞弊的方式，成功取得了答案，然后顺利高中！ 而且最恶心人的是，如若他们没有发现，又或者说如若事后被爆了出来，那他朱高炽和他杨士奇，还有此次会试所有负责人考官，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一想到这儿，朱高炽和杨士奇就更是坐不住了。 “弘壁，赶紧想想办法。” “只要你能揪出那幕后黑手，本宫给你赔礼道歉都行！” 大胖胖满脸焦急地开口道，大胖脸上就写着一个“急”字。 李弘壁满脸狐疑地看了这厮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你说的嗷，赔礼道歉！” “咱俩不论交情，就论交易！” “你花钱雇我，我给你办事，就这么简单！” 此话一出，朱高炽和杨士奇顿时面面相觑，最后尽皆苦笑着摇了摇头。 得，真是把人给伤透了心，这是要直接划清界限了啊！ 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尽快把此事解决了再说。 大胖胖满脸痛惜地点了点头，诚恳出言道:“行弘壁你尽管吩咐，整个江南贡院包括我在内，所有人你都可以调动，本宫一定要揪出那些害群之马！” 得到大胖胖这个回复，李弘壁总算是心里舒畅了些。 “先去看看，不用着急。” “这第一场总共考三日，七道试题！” “那一张纸最多不过写个三四道，所以明晚上他们还会用这种手段。”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顺藤摸瓜弄清楚他们这种舞弊方式的运作原理，并且还不能打草惊蛇。” 听见李弘壁这话，朱高炽和杨士奇顿时豁然开朗。 随即李弘壁穿上衣服，带着二人就直奔考场而去。 只是这一次，他们去的北卷考场。 既然南卷考场舞弊已经成了事实，那这北卷考场只怕同样如此。 再者因为张紞老大人毕竟岁数大了，所以精气神大不如先前，后半夜已经去休息了，这就给了那些同考官和陪考官机会。 内贼，势必出自这些同考官和陪考官。 这一次，一行人关注的对象，多出了一种人，游走考场售卖蜡烛的小吏。 此刻正有一名小吏提着一篮子蜡烛，游走于考场之中，询问考生是否需要买蜡烛。 李弘壁观察着这些小吏，低声向杨士奇问道:“讲讲这些蜡烛小吏。” “分为三班，白天一班，傍晚一班，然后午夜一班。” 杨士奇急忙低声解释道:“这是鉴于有些考生习惯不一，有的选择全在白天答题晚上休息，而有的偏偏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构思文章，所以为防有考生蜡烛不够用，贡院就专门制定了这个规矩。” “每一班小吏都不一样，但售卖的蜡烛都是制式一样的……” “但问题是这蜡烛你们事先没有检查过？！”李弘壁反问了一句，直接给朱高炽和杨士奇整不会了。 事实上，他们确实没有检查过，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有人通过蜡烛传递小抄舞弊！ “这就是灯下黑啊！” “考生自己带的东西你们严格搜检！” “但是这江南贡院里面的东西，你们却是直接忽略了。” “我之前还提醒过你们，要提防一下那些同考官和陪考官，看来你们是压根没有听进去！” 此话一出，朱高炽和杨士奇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确实提防这些人了，可问题是没想到这些人会玩这么大，会如此丧心病狂啊这！ “弘壁，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杨士奇苦笑着追问道。 李弘壁眼睛始终盯着那名蜡烛小吏。 只见大部分的考生都在睡觉，他自然不会去打扰人家。 而少数还在熬夜奋战的考生里面，几乎也没有什么人购买。 毕竟他们正儿八经地来考试，知道自己习惯晚上奋战，那就会在白天或者傍晚购买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直到这蜡烛小吏走到了一名考生面前，轻轻晃了晃了装满蜡烛的篮子，似乎在询问这考生要不要蜡烛。 事实上，当试题发下去之后，任何人都严禁与考生言语交流，哪怕是主考官都不行，他们更不敢这样做，因为这样会落人口实，平白送给政敌攻讦自己的把柄！ 是以蜡烛小吏只能做动作比手势，确认这考生要不要蜡烛。 而这考生仔细观察了蜡烛小吏一番，随即眼前一亮，微不可查地比了一个隐晦手势。 只见这考生伸出右手，比了一个六，那蜡烛小吏也反应了过来，迅速从篮子里面取出了五根蜡烛放在其案桌上面，紧接着又故意慢吞吞地从篮子里面取出了最后一根蜡烛，同样放在了案桌上面。 见此情形，李弘壁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六啊！” “蒂花之秀！” “造化钟神秀！” 朱高炽和杨士奇已经免疫了，选择装作没听见。 那考生着重看了一眼第六根蜡烛，然后从前面五根里面抽了一根，示意小吏帮他点燃。 因为考生严禁携带火种，所以这一步自然是小吏来完成。 小吏取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那考生也取出银子放在案桌上面，随即小吏取走银子，继续售卖起了蜡烛。 自此，双方全程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也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却成功地完成了一次舞弊行为。 就算是一旁的值守锦衣卫睁着眼睛，亲眼看完这一切，都只会觉得这是一次正常地购买蜡烛举动。 小吏走了。 李弘壁却是来到了近前。 “为什么不在白天买蜡烛，非要在这大半夜买？” 那考生满脸震惊地看着李弘壁，似乎在惊讶他怎么敢堂而皇之地说话交流。 “您是……巡考大人？” “回答我的问题！”李弘壁不耐烦地追问道。 那考生脸色微变，试探性地开口道:“小生没想到这试题如此之难，一时间没有头绪，所以才会想到深夜，错过了购买蜡烛的时间。” “哦！”李弘壁笑了，“给你一个机会，说真话！” “要不然本官让两个锦衣卫不分昼夜地轮流盯着你，我看你怎么誊抄答案！” 这考生:“(??w??)栓q” 「今日第三更，秀儿登场，蒂花之秀，造化钟神秀，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97章 南方士绅！他们还是出手了！ “大人……此话何意？” 这名考生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实际上脸色已经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李弘壁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伸手从他案桌上面拿起了那第六根蜡烛，作势就要掰断。 “怎么？还不死心吗？” 见此情形，这考生满脸骇然地看着李弘壁，终于是慌了手脚。 蜡烛一掰断，里面的小抄就露出来了，那就彻底坐实了他舞弊之举。 轻者充军流放，重则掉脑袋！ “大人饶命！” “小生也是一时糊涂，被人蒙骗，所以才……” “噤声！”李弘壁低声提醒道，“我问你答，不要废话！”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不想被革除功名、充军流放，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那考生急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科举舞弊，这可是大罪！ 最低都会被革除功名，严重点则是充军流放，再严重一点那就是掉脑袋了。 李弘壁冷眼打量着这个士子，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是何地人士？家中可有余财？” “小生山东昌邑人，家境贫寒……” 果然，这是个北方士子！ 李弘壁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身后朱高炽和杨士奇还没明白，不知道李弘壁是怎么个意思。 “你特么家境贫寒，这一根一两的考场蜡烛，你怎么买得起的？” 江南贡院的考场蜡烛，一根一两银子，童叟无欺，这是历来的规矩。 先前入夜的时候，会免费发放三根，足以考生用到午夜了。 这三根点完了，那就只有自己花钱买了，一根一两银子。 说到底，这还是贡院为了防止考生晚上搞通宵，影响了白天的考试，所以才会这样做。 那么问题来了，你特么家境贫寒，这一两一根的蜡烛，你是真敢买啊！ “大人有所不知，这都是那联络人告诉小生的，必须买六根，小吏才会听懂，所以小生为了购买蜡烛还问好友拆借了不少银子……” 李弘壁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是怎么跟那边联络上的？你主动去找的？还是他们找的你？” 问题到了关键时刻，这考生犹豫了片刻，眼见李弘壁要掰断那蜡烛了，他急忙开了口。 “大人英明，是小生找的他们。” “小生是偶然间一次醉酒后听好友提及此事，他将这种办法吹得神乎其技，所以小生才会信了他的话，与这批人联系上了，就连这六两银子也是那好友拆借给小生的……” 话听到这儿，基本上已经明白了。 李弘壁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特么真是头猪啊！” “被人给算计了还不知道，还特么“好友”呢！”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朱高炽满脸不爽地扫了李弘壁一眼，这小子有反骨嗷兄弟们！ 你骂谁“猪”呢，你这是大不敬嗷！ 那考生则是满脸煞白，随即反应了过来。 “大人您的意思是……” “动动你那猪脑子想想，你是怎么认识那好友的？”李弘壁开口提点了一句。 “是一次聚会上面，据闻那人是某位大人物的座上宾，而且诗才不错文采风流的，所以我们都与其结交……”考生陷入了回忆之中，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弘壁及时插了一下嘴，追问道:“在场是不是北方士子居多？而且时间就在会试大考之前？” 考生直到如此方才如梦初醒，急忙点了点头。 “没错，正是如此！” “那人也是北士，打着报团取暖的名义，所以小生才会去参加宴会……” 得，明白了，问题出在这里。 这应该是南方士绅设下的一个局，专门给北方士子设的局！ 原因很是简单，只要此次会试爆出北卷考场大量北方士子舞弊的丑闻，那此次会试就会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所谓的南北分卷取士之策自然也就推行不下去了！ 这就是那些人的阴损之处！ 但朱高炽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他不了解人心的阴暗程度。 “不对呀，弘壁。” “方才南卷考场那边也有人通过这种方式舞弊……” “大殿下。”杨士奇开了口，“这是他们故意为之，遮掩耳目罢了。” “要是舞弊的全是北卷考场的北方士子，那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他人设下的局，届时皇帝陛下势必会雷霆震怒，追查到底！” “但如果有几个南方士子夹在里面，鱼目混珠，那就足以让人无话可说了。” “所以，弘壁世子分析得没错，此次出手的应该是南方士绅，目的就是毁了北卷大考，让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推行不下去！” “嘶……”朱高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天杀的混账东西，他们怎么敢的？” “他们怎么不敢？”李弘壁冷笑道，“估计你们方才看见的那个考生，就是南方士绅故意放出来的诱饵罢了，让你们知道有人通过这蜡烛舞弊，然后一路追查到北卷考场，再彻底引爆此事！” “朝廷想要割他们的肉，让他们吐出已经到手的利益，这怎么可能呢？南方士绅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也不是全都能够以大局为重，为了你这位大殿下选择隐忍不发！” 听到这些诛心的话语，朱高炽气得满脸涨红，拳头都不自觉地攥紧了。 好得很！ 真是好得很！ 此事本宫记下了！ 以后必定好好与尔等清算！ 朱高炽咬牙切齿地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而李弘壁则是满脸怜悯地看着那名北方士子。 “你已经参与了舞弊，那此次会试大考就别想再考了。” “大人，小生……”这考生顿时泪流满面，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弘壁挥手打断了。 “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锦衣卫带路，揪出你那个所谓的好友，我要知道这北卷考场里面，究竟有多少北方考生被算计了还不自知！” 李弘壁冷喝道:“若你办好了此事，可以隐去你的作为，三年之后再考，明白了吗？” 这考生闻言一怔，随即连忙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区别！ 三年之后再考，不比被革除功名充军流放好得多！ 是以这名北方士子当即就做出了决定，立刻按照李弘壁的吩咐，跟着周敖烈走了。 而李弘壁则带走了那根有问题的蜡烛，与朱高炽、杨士奇二人先回了房间。 “弘壁，现在该怎么办？”朱高炽急忙问道。 “问题很严重啊！”李弘壁叹了，“这次南方士绅布下的局，很难破解！” “为什么？”大胖胖很是不解，“你不是安排人去揪出那些幕后黑手了吗？那明日我们就可以……” “你脑子反应慢就别开口，看看人家杨士奇，他说话了吗？” 李弘壁没好气地怒怼道，大胖胖顿时傻眼了，默默闭上了狗嘴。 李弘壁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一直没有吭声。 直到一名锦衣卫匆匆走了进来，这才打破了这长久的寂静。 “弘壁世子，这是又发现的一张小抄，那考生被当场逮捕了！” “南卷的还是北卷的？”李弘壁急忙追问道。 这名锦衣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南卷的！” 听到这话，李弘壁长叹了一声。 “麻烦了！” 他将两张小抄放在一起，然后递给了朱高炽和杨士奇。 二人定睛一看，瞬间骇得面无血色。 因为这两份小抄，一份出自南卷一份出自北卷，内容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那也就是说，幕后黑手就是故意如此！ 他要毁掉整个会试大考！ 「今日第四更，这局不好破嗷，兄弟们紧接着看下去，立马就会明白原因了，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98章 破局之法！真正的麻烦所在！ 一模一样的内容！ 当这些不知情的北方士子誊抄上去后，那这次会试大考就彻底完了。 数十上百封一模一样的答卷出现在阅卷现场，傻子都会知道这肯定是有人从中舞弊！ 届时再一定睛细看，大部分都是北方士子，那北卷考场完了，整个会试大考也全都完了！ 这幕后黑手行事之狠辣大胆，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完全就是要把人往死里整！ 要知道洪武年间那场南北榜案，可是并没有人舞弊，只是因为所取之士全是北方人，天下沸反盈天，所以才会引得洪武帝勃然大怒，直接处死了一应官员。 现在这数十上百封一模一样的答卷出现之后，那就是此次会试舞弊的铁证，永乐皇帝陛下会怒成什么样子？ 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活！ 是以朱高炽和杨士奇都是真的慌了，但他们见李弘壁陷入了沉思，也没有急着开口。 “这破局很难，难就难在我们现在做不了什么。” “就算抓住了那个所谓的联络人，就算从他手里面拿到了舞弊考生名单，我们又能够怎么办？” “难道将这些考生全部给抓了吗？几十个可以如此，但若是几百个呢？要是真把他们给抓了，那傻子都知道是有人从中舞弊，这会试大考自然也就考不下去了，足以成为一大丑闻！” “届时那些南臣缙绅再煽风点火之下，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就推行不下去了，陛下也没这个脸再继续强硬推行下去！” “所以，这人不能抓，你们明白了吗？” 朱高炽和杨士奇齐齐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看穿了那幕后黑手的谋划！ 可是直到现在李弘壁提及，他们才终于明白，此计阴狠毒辣之处，原来在这儿！ 要真是有几百个北方士子卷入其中，锦衣卫按照名单将他们全部给抓了，事情绝对会彻底闹大，压都压不下来的那种！ 而且，还全特么的都是北方士子，南方士手甚至不到十个，这人数对比之下，只怕整个大明天下都会沸反盈天，朝廷威严不存，陛下脸面丧尽，这个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所以，这人确实不能抓！ “可你们又想过没有，这人要是不抓，那他们就会将那一模一样的答卷誊写上去！” “等到案卷封存之后，阅卷之时就会震动朝野，那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朱高炽:“！！！” 杨士奇:“！！！” 麻了！ 彻底麻了！ 抓也不行！ 不抓也不是！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朱高炽是真的有些慌了，他也很难不慌。 如若真个出现那副场景，他这个大皇子别说入主东宫了，到时候一个“无能”的帽子扣在他头上，都足以让他与这太子大位彻底无缘。 此外父皇本就不怎么喜欢他，现在他要是连这个会试都主持不好，父皇铁定会对他更加失望，对他的能力感到怀疑！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有屁的希望入主东宫！ “弘壁，救我！” 大胖胖冲到李弘壁面前，直接抓紧了他的肩头。 “这一次会试要是砸了，那我就会万劫不复了！” “弘壁，你一定要救救我！” 李弘壁看着六神无主的大皇子殿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 “大殿下，有没有胆子，跟我玩一把大的？” 李弘壁脸上露出几分诡异笑容，令人望而生畏。 大胖胖闻言一怔，随即急忙追问道:“弘壁，你是想……怎么做？” “既然那些家伙一直不肯老实安分，一直在暗地里搞这些阴损伎俩，无非就是因为我们处于守势，他们处于攻势，所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对吧？” “这还只是会试大考的第一天，他们就搞出来了这么五花八门的大动静，一套接着一套，一环接着一环！”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桌子给掀了，谁都别想好好过！” 李弘壁阴恻恻地笑道，满脸都是森然杀意。 他本能地从这一次次事件里面，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 飞鸽传书那一次，估计是小老二朱高煦做的。 虽然有些智慧，但是不多。 而现在这蜡烛舞弊一事，只怕是小老三那条毒蛇做的，或者说是这条毒蛇与南方士绅联手做的！ 朱高燧，还有解缙？！ 说实话，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南方士绅，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选择背刺大皇子朱高炽。 为什么？ 因为只有朱高炽入主东宫，才符合南方士绅的利益。 你换做那朱高煦和那朱高燧上位试试，一言不合地就杀你全家的那种！ 偏偏他们就是这么做了，偏偏就是有南方士绅卷入其中，而且这计划端得是个阴损卑劣，狠辣无情！ 先是故意让朱高炽和杨士奇看到考生用蜡烛舞弊，又怕他们看不到，再暴露出一颗棋子，成功把这把火点起来，然后引到北卷考场那边去，彻底引爆整个炸弹，炸死所有人。 现在的朱高炽，就是骑虎难下，抓人也不是，不抓也不是，最终结果都只有一个，等着玩完吧！ 如此阴损狠辣的下作手段，让李弘壁瞬间就想起了一个人。 小老三，朱高燧！ 这条毒蛇，行事可一向如此啊！ 所以，既然这条毒蛇都出手了，那李弘壁自然也不会闲着。 既然你要玩，那我们就好好玩玩，看谁先去死！ “大殿下，我们这样……” 与此同时，解缙府邸。 昔日门庭若市的大学士府，这段时间却是门可罗雀，就连胡广、金幼孜等人都不再来拜访。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外如是！ 但解缙此刻却是在书房中，与一人会面。 “计划已经发动了，阁下那边都布置妥当了吧？” 解缙是沉声追问道，满脸煞气滔天。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计划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一次可是我家主上亲自定计，保管让大殿下和杨士奇他们进退两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会试大考沦为笑话！” 听到这话，解缙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与这份方势力只是合作关系，说到底还是这方势力找上门来的。 虽然从眼前这人的言行里面，解缙隐隐推测出了他那位“主上”的身份，但是解缙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之外，也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因为他的关系，皇帝陛下怒而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解缙不但因此被皇帝陛下给废了，贬为了一个刀笔小吏，他还成功惹怒了自己背后的南方士绅。 快三成的进士名额，这是南方士绅绝对无法承受的噩耗，所以解缙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地破坏掉此次会试大考，哪怕会因此阻碍大皇子朱高炽入主东宫，他也在所不惜！ 这次会试毁了，大皇子还有希望入主东宫！ 但要是这次会试顺利进行，那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就会成为定制，南方士绅将会永远失去那三成进士名额！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所以，这次会试必须毁掉！ 「今日五更结束，作死了有人开始作死了，李弘壁如何破局兄弟们拭目以待嗷，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399章 震惊！李弘壁的狠辣！ 离开解缙府邸。 孟贤匆匆回到了三皇子府。 此刻这位三皇子，正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程蝶衣的舞姿。 孟贤上前，低声耳语道。 “殿下，事情办妥了。” 朱高燧闻言眉头一挑，随即拍了拍手。 “程大家，辛苦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程大家就在府上休息吧，明日我会派人送程大家回飘香苑！” 听到他这话，程蝶衣俏脸微变，却是不敢吭声，只能听之任之。 她只是一个妓子，哪怕有着当红花魁的头衔，也不过只是个妓子罢了。 别说是三皇子朱高燧这等通天人物，就算是教坊司的管事就能随意拿捏她，所以程蝶衣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段时间，三皇子朱高燧每天都花重金邀请她程蝶衣前来府上表演歌舞，却又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逾越举动，仿佛是个正人君子一样，只是想要欣赏她的舞姿。 可是因为来得太过勤密，以致于十里秦淮都出现了流言蜚语，称她程蝶衣被三皇子殿下看上了，早已做了三皇子殿下的女人！ 这些流言蜚语从何而来，程蝶衣并不清楚。 她只希望自己那位如意郎君，不会听信这些谣言。 跳了一整晚，程蝶衣也早就累了，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在侍女的带领下去房间休息。 等她走后，朱高燧这才看向了孟贤。 “那解缙说了什么？他可曾看出你是我的人？” 孟贤思索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 “解缙一向聪明，再加上属下很多习惯不易改变，所以他极有可能推测出了属下是殿下的人！” “殿下，要不要把这解缙给……” 孟贤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满脸杀气腾腾。 朱高燧见状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个蠢货吗？” “会试舞弊案马上就会爆发！” “这个时候你把解缙给宰了，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天下人，解缙也卷入了其中，被幕后黑手杀人灭口了吗？” “到时候父皇震怒之下追查起来，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够躲得过去！锦衣卫侦缉的本事，你应该被谁都清楚！” 听到这话，孟贤讪笑着点了点头。 他当年就是出身锦衣卫，可是后来因为收受死囚贿赂，被人检举揭发，因此反倒是被投入诏狱论死。 正是三皇子朱高燧暗中操作了一番，找了个倒霉蛋替他而死，孟贤这才得以改头换面，誓师效忠朱高燧，做了朱高燧的亲军护卫，也是朱高燧委以重任的左膀右臂。 “江南贡院那边，所有事情都落实妥当了吧？” 朱高燧问到了关键。 孟贤急忙点了点头。 “殿下放心，一切按照殿下的吩咐，绝无任何问题。” “算算时间，现在大殿下和杨士奇他们，只怕已经发现了有考生利用蜡烛舞弊，只怕追查到了北卷考场那边！” “接下来，就会……” “哈哈哈……”朱高燧大笑不止，“接下来就是整个江南贡院乱成一锅粥！” “我那位好大哥，还想凭借此事凝聚声望，然后顺利入主东宫，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顿了顿，朱高燧话锋一转。 “算算时间，我那位好二哥布置的一切，纪纲也全都查出来了吧？” “没错！”孟贤轻笑道:“那赵纬、秦政学不过是两个举人，那王斌更是个落魄秀才，二殿下竟然对他们三人言听计从，真是……”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孟贤虽然是朱高燧的心腹，但他充其量也只是个下人，所以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万万不能说。 就比如朱高燧可以骂朱高炽，可以笑朱高煦，但是他孟贤却不可以！ 朱高燧瞟了这心腹一眼，对他的识趣很是欣慰。 “李弘壁呢？” “据我们的人探查到的消息，李弘壁已经卷入其中无法脱身了。” 孟贤再次笑道:“看样子这位弘壁世子，是受了张紞老大人和缇帅纪纲的邀请，做那会试巡考官。” “狗屁！”朱高燧嗤笑道，“这个小畜生比谁都精明。” “他何尝看不出来，我那位大哥马上就要入主东宫了，所以这是上赶着去讨好巴结呢！” 一提及李弘壁，朱高燧就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天杀的狗东西，上次对自己兄弟二人不假辞色，现在却是上赶着去巴结讨好老大。 还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说什么不会参与夺嫡争斗！ 我呸，还不是个贱骨头！ “殿下放心！” “只待计划发动，那李弘壁绝对必死无疑！” 朱高燧闻言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 会试这边的布局，只是其中之一，目的是阻止他那位好大哥入主东宫。 而针对李弘壁的布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朱高燧倒是想要看看，有心算无心之下，这李弘壁还怎么逃出生天！ “殿下那个程蝶衣，既然您有想法，为何不直接……收了她？” “这样对我们的计划，会更加有利！” 孟贤有些僭越地开了口，朱高燧很难得的没有怪他，而是轻笑了一声。 “用强有什么意思呢？” “这位美人儿不是还有一个心上人吗？” “等那些谣言再传一段时间，等她那心上人主动伤了她的心，届时我再现身安慰她，这美人儿还不是会主动投怀送抱？” 朱高燧一脸淫邪地笑道:“这些个淸倌儿，和那李弘壁一样，全都是些贱骨头！” “什么卖艺不卖身，还不是想要守着完璧之身待价而沽，等到什么时候遇见有权有势的贵公子了，她们巴不得主动投怀送抱，脱光了爬到人家床上去，说白了就是下贱！” “那李弘壁更下贱，我朱高燧堂堂天潢贵胄，对他以礼相待，还主动向他致歉，结果这个贱骨头却是严词拒绝，现在又上赶着去讨好巴结我那位好大哥，真是个天生的贱骨头，比这些娼女妓子还要下贱！” 朱高燧骂得极其难听，孟贤却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没办法，他家这位殿下，可谓是对那李弘壁恨之入骨。 只要一提及这李弘壁，自家殿下就会大骂不止。 只是这一次骂得有些难听了。 把李弘壁骂得比娼女妓子还要下贱！ 正当二人闲聊的时候，一阵喧哗声突然响彻了整个京城。 紧接着高以正匆匆赶了进来，脸色很是难看。 “殿下，出大事了！” 朱高燧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追问道:“怎么回事？” “贡院起火了！” 此话一出，朱高燧愣在了原地，随后急忙登上了高台，放眼望去。 只见江南贡院方向一片人声鼎沸，伴随着滚滚浓烟，火光冲天而起！ 见此情形，朱高燧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李弘壁，你个小畜生真是够狠啊！” 他辛辛苦苦设下的死局，被李弘壁这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还愣着干什么？” “快去斩断所有和解缙联系的蛛丝马迹！” “该灭口的灭口，该掩埋的掩埋，绝不能让禁军查到我们头上！” 「今日第一更，李弘壁和朱高燧开始斗法了，看看这一次到底是李弘壁死还是朱高燧凉，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00章 贼喊捉贼！查清楚谁放的火！ 坤宁宫。 朱棣正在睡梦中。 徐皇后这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时不时地半夜就突然咳嗽起来。 因此朱棣大部分时间都选择晚上在坤宁宫就寝。 哪怕自己多劳累一些，也要尽可能地陪着徐皇后。 结果他才刚刚睡下去没多久，郑和就匆匆赶了进来。 “陛下？陛下？！” 朱棣陡然坐直了身体，脸色阴沉地盯着郑和。 好悬没有一刀砍了这厮，而是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 毕竟郑和到底是燕王府的老人，做了这么久的太监宦官，如果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他是不会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惊扰自己的。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蹑手蹑脚地起了床，小心翼翼地帮徐皇后掖好被角，随即匆匆来到了偏殿。 “又出什么事儿了？” 郑和急忙低声禀报道:“陛下，贡院走水了！” “什么？”朱棣大惊失色，“现在不是会试期间，锦衣卫搜检如此严苛，贡院怎会走水？” “该死的东西！到底是谁在搞风搞雨？” 朱棣暴怒到了极点。 贡院失火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很是罕见。 偏偏就在他这永乐王朝的第一次会试，竟然破天荒地燃起了熊熊大火！ 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只怕傻子都不会相信！ 朱棣背着手踱步片刻，随即冷声下令道。 “亦失哈呢？” “正在殿后侯着！” “着其率禁军封锁贡院，将那些幕后黑手揪出来！” 朱棣冷喝道，满脸杀气腾腾。 既然一个锦衣卫还不够，那朕就调禁军过去！ 朕倒是想要看看，你们这些南方士绅，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敢跟自己对着干！ 郑和点头离去，出了门后就告知了亦失哈。 亦失哈闻言浑身剧震，但他却不敢迟疑，当即领命而去。 等这位御前大珰率禁军甲士赶到现场时，江南贡院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 所有考生全部都被集中在了号房前的广场上面，满脸惊慌之色。 亦失哈匆匆找到了大皇子，低声追问道:“大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贡院怎会突然失火？” 朱高炽也是满脸的心有余悸。 他没有想到，李弘壁胆子竟然如此之大，直接一把火烧了贡院，强势暴力地破局！ 而事实证明，他这个破局之策很是有效！ 毕竟与多名考生共同舞弊相比，贡院突然走水反倒是一件小事。 再者，父皇果真派来了禁军，那剩下的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朱高炽当即冷喝道:“武大珰，立刻封锁整个贡院，严禁任何人出入，本宫怀疑这是有人故意纵火！” 事实上，抵达贡院之后，亦失哈就让禁军封锁了整个现场。 开玩笑，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搞事情。 好端端地，突然起火，还是在会试这个关键时刻，说是什么巧合什么意外，傻子都不会相信！ 而纪纲也匆匆赶了回来。 他是真没有想到，还会出现这种惊天变故。 原本纪纲还在那院子里面等着，等那些写手把文章写好然后用飞鸽传递回来，将一应考生给逮捕归案。 结果贡院现场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纪纲自然就坐不住了，立刻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缇帅！” “查下去！” “追查到底！” 朱高炽满脸怒容。 “不管是谁，全都要接受锦衣卫的审问！” “由弘壁世子配合你调查，务必揪出这故意纵火之人！” 大皇子亲自发话下令，纪纲也只能点了点头。 只是当他看见李弘壁对自己挤眉弄眼时，心里面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这尼玛地，纵火之人，不会是李弘壁这兔崽子吧？ 眼下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那就是眼前这些议论纷纷的考生举子。 要知道这可是会试大考，结果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致使众人被集结到了这广场上面，谁都不能保证他们是不是交流了考题，或者说交换了答案。 是以这第一场考试的试题，自然就不能作数了。 朱高炽按照李弘壁所说，站在了人群前面。 “本宫乃是朱高炽！” 大皇子露面，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鉴于有人故意纵火，试图破坏此次会试大考，本宫已经向陛下请求调来了禁军值守，另锦衣卫会全力追查纵火之人。” “但会试大考并非儿戏，是以第一场试题作废，明日考第二场，十三日考第三场，十七日重新出题考第一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第一场考试竟然作废了？ 这特么地不是白写了吗？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而且四周全都是些禁军甲士与虎视眈眈的锦衣卫，这些考生举子还真是不敢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谁敢冒出头来，只怕会被当成出头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看见大皇子殿下气得满脸铁青吗？ 是以此议顺利通过，没有任何人胆敢叫嚣反对。 李弘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就是他能够想出的破局之法。 动静虽然大了些，但是效果还算不错。 狗皇帝立刻派遣亦失哈率禁军杀了过来，这样他们布防值守的人手可就更多了。 此外还可以借着追查纵火之人的名头，拷问那些个同考官与陪考官，揪出藏在其中的内奸内贼，彻底稳定住贡院内部的局势。 至于那些通过蜡烛舞弊的考生举子，先给他们一次重新考试的机会，等到此次会试圆满结束之后，有一个算一个，到时候再来清算！ 至少，现在不能动他们，不能让会试大考爆出任何丑闻！ 朱高炽否则安抚这些考生举子，张紞和杨士奇则需要重新出题，不只是第一场的题目，三场考试题目全部换掉！ 既然第一场试题都被泄露了出去，那第二场和第三场还用多说吗？ 反正考生举子又不知道后面两场考试的题目，换了也就换了，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主要是防止那内贼藏得太深，锦衣卫万一没有将其揪出来，后面两场同样可能会存在舞弊之举。 李弘壁现在也是烦了，懒得再跟那幕后的家伙折腾，直接掀翻了桌子，摆明车马等着你攻过来。 在禁军甲士和锦衣卫的双重布防之下，你特么要是还有胆子搞风搞雨，不怕引火上身，那算我李弘壁输！ 纪纲找到李弘壁，低声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会试，搞事情的人太多了，有些烦了，索性一把火烧掉，重新开始考！” 李弘壁无所谓地摊开了手，纪纲听得惊为天人。 “老弟，你这么搞想过那些考生的感受吗？” “关我屁事！”李弘壁笑道，“他要是有真才实学，考几次都能高中，要是没有这水平，考几次都中不了！” 纪纲:“！！！” 你清高！ 你了不起！ 你贼喊捉贼！ 你拿人家仕途当儿戏！ 你李弘壁真特么不是个人啊你！ “赶紧把那些试卷答卷收起来。” “咱们去抓那天杀的内贼！” 「今日第二更，李弘壁要不当人了，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01章 啧啧！好大的官威啊！ 会试答卷，全部收缴，落到锦衣卫手中。 自此，也不会有人知道已经出现了舞弊之举。 而此刻纪纲和李弘壁，已经将此次会试的同考官和陪考官全部单独关押了起来。 当然，是以故意纵火的名义，而非泄题舞弊，以防走漏了风声。 倒是不急着去审，而是先收拾那些蜡烛小吏，毕竟这南北两大考场的同考官和陪考官，加起来足有十八人，不可能全部都参与其中，必须要先是缩小一下范围。 一批蜡烛小吏被锦衣卫带了进来，全部诚惶诚恐地看着他们二人。 纪纲起身走上前去，陡然喝道:“本座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想来你们也很清楚，自己犯了什么事儿。” “是你们自己主动交代，还是本座直接让人对你们动刑，然后你们再交代？” 听到这话，十几个蜡烛小吏全都跪倒在地上，惊慌失措地高声喊冤，没有一人有什么意外举动。 但是，李弘壁可是在场，而且还亲眼目睹了那蜡烛小吏与考生的隐晦举动。 所以他径直走到这人面前，然后伸手从他那篮子底下取出了一根蜡烛。 “上面的蜡烛，都是正常的，用来掩人耳目，对吧？” 这名蜡烛小吏闻言，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李弘壁已经伸手将这蜡烛下半截给掰断，然后抽出了夹藏在其中的小抄。 “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 完了！ 全完了！ 人家早就发现了！ “大人饶命！饶命啊！” 小吏泪流满面地哭诉道，再也不敢嘴硬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再怎么嘴硬都没有用了。 “抬起头来，听清楚我说的话！” 小吏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李弘壁。 “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明鉴，小的王二，今年二十八，还未曾娶妻生子……” “闭嘴！”李弘壁怒了。 你特么地有病是吧？ 老子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跟老子在这儿相亲呢？ 李弘壁盯着这王二的眼睛，开口道:“王二，你应该是贡院里面的老人了，自然清楚参与舞弊，轻者充军流放，重则身死族灭！” “我相信你区区一个小吏，还没有胆子组织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 “你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做，先指认出同伙！” 此话一出，这个叫王二的小吏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指认出了同班的四个同伴，共计五个人。 这四人都是面色惨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事实上，换做是他们，也会立刻出卖同伙，怪不了王二什么。 而纪纲则拿过一份名单，扫了一眼后，向李弘壁点了点头。 李弘壁见状笑了，对王二开口道:“你很聪明，事实上我们早就查清楚了是你们五人，如果方才这一关你不老实的话，现在你已经被丢入锦衣卫诏狱，拷打致死了！” 此话一出，王二更是被吓得满头大汗，疯狂磕头认错，再也不敢生出什么小心思了。 锦衣卫将其余不相干的小吏带走，暂时关押囚禁起来，避免走漏了风声。 “现在，我们进行第二步，你们五人想要活命，先认罪画押！” 李弘壁话音一落，立刻就有锦衣卫上前，将笔墨纸砚放在了五人面前。 五名小吏面面相觑，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认命。 如今的他们，就好比是砧板上的鱼肉，哪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是以在互视了几眼后，他们咬牙点了点头，在纸上分别写起了各自的证词，最后还用大拇指与食指蘸着墨汁在供词上画押，写下了自己名字，还按下了指印。 签字画押，一应俱全。 “很好，看来你们五个都是聪明人。” 李弘壁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供词和纪纲翻阅了起来。 不过等他看清楚这供词里面的内容后，却是眉头一皱。 因为联系这五人的人，是负责此次会试的一个贡院主事，他们卖蜡烛的银子也都是上交给这位主事。 说白了，这可是一个肥差。 李弘壁给了纪纲一个眼神，后者当即挥了挥手。 片刻之后，肥头大耳的主事被带了进来。 当他看见王二五人时，瞬间脸色惨白，身上的肥肉都因为恐惧而止不住地颤抖。 见此情形，李弘壁顿时就笑了。 “看来你也明白是因为什么事情。” “废话就不多说了，谁让你这么做的，告诉我一个名字！” 听见这话，大胖主事吓得身子一颤，支支吾吾了半天，竟是不敢开口。 李弘壁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 “缇帅，交给你了，严刑拷问！” “也不知道他这身肥肉，能让锦衣卫剐多久！” 纪纲也是笑了，当局挥了挥手。 立刻就有两名锦衣卫上前，将这胖主事给按倒在地上，就要准备动刑。 眼见他们动真格的，胖主事终于慌了，惊恐万分地大喊道:“我说！我说！是礼部仪制清吏司员外郎让我做的，他是小人的亲舅舅！” 听到这话，纪纲和李弘壁面面相觑，多少都有些失望。 查了半天，查来查去，查出这么个员外郎？ 大明科举由礼部负责，事实上不只是科举，还有文化教育全都是礼部负责。 礼部下设四大司，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而这员外郎，从五品官员，是四司主官正五品郎中的副手，算是个中层官员了。 可惜，区区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显然也不可能是此次案件的幕后主使。 李弘壁有些烦了，直接让锦衣卫去抓人，顺带把那礼部尚书李至刚给拎了过来。 李至刚一听说此事后，当场气得勃然大怒，恨声咒骂不止。 这是什么行为？ 这分明就是想要他李至刚的命啊！ 皇帝陛下对此次会试大考重视无比，结果他礼部麾下的员外郎却在暗中勾结他人舞弊，要是此事被皇帝陛下知道了，他李至刚不死都要脱层皮！ “那个畜生呢？” “他现在何处？本官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李至刚骂骂咧咧地开口道，纪纲和李弘壁却是神色不善地看着他。 “李尚书，这该不会是你搞出来的事情吧？” 李至刚一听这话，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 “弘壁世子，千万别乱说话啊！” “大爷！您是我大爷行不行？弘壁大爷，我真不知道啊！” 他李至刚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卷入这等事情里面，那不是故意找死嘛！ 李弘壁倒是傻眼了，有些苦笑不得地看着这李至刚。 好歹也是个正二品的一部尚书，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吗？ 正当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呵斥声。 “做什么？” “尔等锦衣卫想做什么？” “本官一定要弹劾你们，滥用私刑，贪赃枉法……” 礼部仪制清吏司员外郎宋人鲁色厉内荏地大喊道，全然一副高傲姿态。 结果当锦衣卫打开了房门，当他看清屋内的人后，宋人鲁瞬间膝盖一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李至刚冷冷地盯着他，随即阴恻恻地笑道。 “宋大人，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今日第三更，一层一层地追查下去，最后会追查到谁呢？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02章 大案起！纪纲的又一次豪赌！ 宋人鲁慌了。 他还想解释什么。 可是随着一层层的供词全都摆在眼前，他仿佛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你是现在说，还是先尝尝锦衣卫的酷刑再说？”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了口。 这锦衣卫的酷刑凶名在外，只要一提，就能唬住绝大多数人。 剩下那小部分人，看似骨头硬的，丢尽诏狱里面亲自试试，骨头就会软下来了。 比如上次那个陈瑛，没进诏狱之前，对纪纲破口大骂，受了一遍酷刑之后，开始求饶认错喊爹了！ 毕竟，硬骨头可能是假的，但十八般酷刑却是真的。 不服，就进诏狱试试！ 听到这话，宋人鲁顿时打了个寒颤。 锦衣卫的酷刑，他这小身板，肯定是扛不住的。 “我说，大人饶命，饶命啊！” “小的出身江西吉水宋氏，乃是元朝名士宋信后人！” “此次正是奉了家主的命令，所以才……才会……” 听到这话，纪纲和李弘壁都有些傻眼。 不是兄弟你这么狠的吗？ 为了活命直接出卖自己的宗族主家？ 是个狠人嗷兄弟们！ 李弘壁笑了，伸出了三根手指。 “其一，宋氏远在吉水，是怎么联系你的？或者说是谁联系你的？” “其二，你的同党是谁？这等大规模的舞弊行动，仅凭你一个仪制清吏司员外郎，只怕还做不到如此周全缜密吧？” “其三，这贡院里面，那些同考官和陪考官，谁是你的同党，是谁泄露出来的考题？” 李弘壁三连发问，每个问题都问到了关键之处。 宋人鲁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地看着李弘壁。 “这位大人，若我说了，可以活命吗？” 李弘壁倒是不敢做出这个承诺，而是看向了纪纲。 纪纲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道:“若你参与不深，只是受人驱使，那确实可以活命，但前提条件是你检举有功，本座可以在供词里面文过饰非一番，给你留一条生路，不过这官儿你肯定是做不了的，少说都要被革除功名！” 革除功名？！ 宋人鲁有些不甘心。 他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结果却被革除了功名，那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李至刚见状恨不得大步上前，狠狠抽了这混账东西一巴掌。 “你这蠢货还在犹豫什么？” “要么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要么等着你身死族灭，满门抄斩！” “怎么？那功名比你的命还重要？比你那妻儿老小的命还重要？真是愚不可及！” 这一巴掌下去，成功将宋人鲁给扇醒了。 “我说！我说！这全都是那赵哲的主意，他是此次案件的主谋，也是他在暗中联系我等！” “至于试题……是同考官江殷！” 赵哲！ 江殷！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至刚和纪纲都是脸色大变。 李弘壁倒是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向了纪纲。 “怎么？这两个家伙很有名吗？” 纪纲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没什么名气，一个才子，一个翰林，算不得什么。” “真正有名气之人，是他们的恩师，就是咱们那位解大学士！” 李弘壁:“？？？” 啊？ 啊？？？ 解文狗你特么是真作死啊！ 这种事情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卷入其中？ 合着此次会试舞弊案，全都是这解缙的手笔？ 李弘壁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的人就是喜欢作死，拦都拦不住啊！ “行了行了，拿人吧！” 纪纲闻言点了点头，将一干人等全部羁押，送回诏狱。 至于那解缙，他倒是有些不敢下手。 毕竟解缙名气太大了些，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弘壁，那解缙……怎么办？” “直接抓！”李弘壁冷笑道，“我陪你一起去！” 事实上，李弘壁一直觉得此事还有猫腻。 解缙解文狗，就算再怎么蠢，应该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上面吧？ 再者他可是大皇子朱高炽的坚定拥趸，一门心思地想要扶持大皇子上位入主东宫，结果现在却是背刺大胖胖，直接要毁掉整个会试大考，阻断大胖胖入主东宫之路！ 所以，这很不正常，极为不正常！ 就算那解缙再怎么丧心病狂，他也不可能做得如此过分！ 是以，问题就出在这解缙身上，李弘壁也决定亲自去会会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解缙与那条毒蛇联手了？ 并不是没有可能啊！ 小老三要的是阻断大皇子朱高炽的东宫之路！ 而解缙则是代表南方士绅，要破坏此次会试大考！ 因此这二人并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基础摆在那里，各取所需罢了。 呵呵，那可就有意思了啊！ 李弘壁与纪纲匆匆离开了贡院。 “小老三那些人，有在贡院里面当值的吗？现在这批人里面，全是你的人吧？” “有的！”纪纲点了点头，“为了不让他起疑，一切都是按照正常行事，没有什么区别对待！” “现在身后这些，全都是我的心腹，可以信任！” “那就好，禁军封锁了贡院，现在人全都出不来，你拟定一份名单给我，这次咱们给小老三来一次狠的！” 此话一出，纪纲脸色微变。 他这是在犹豫，或者说有些迟疑。 因为一旦这么做了，那他纪纲就会彻底跟三皇子朱高燧撕破脸去。 朱高燧肯定是不可能死的，他是当朝三皇子，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幼子，这就是他的免死金牌！ 所以，真这么做了，日后很有可能会遭到这条毒蛇的报复。 但是，李弘壁既然都开口了，提出了要求，纪纲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眼瞅着纪纲陷入了沉默，李弘壁也没有继续出言催促什么。 纪纲不是朱能徐辉祖他们，那是正儿八经的真心兄弟，讲义气识大理。 而李弘壁与纪纲这兄弟关系，大多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面。 所以纪纲现在犹豫迟疑，李弘壁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纪纲就是这样一个人。 沉默了良久后，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到了解缙府邸面前。 纪纲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神情凝重地看着李弘壁。 “老弟，说句真心话，你有多少把握，将小老三赶出京师？” “九成九吧！”李弘壁笑道，“给陛下一点思考的空间！” “干了！”纪纲恶狠狠地点了点头，“那老子就陪你赌这一回！” 李弘壁见状顿时笑了，道:“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的，以后你就是锦衣卫唯一的统帅！” 纪纲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他也不会陪李弘壁冒这次风险了。 事实上，纪纲认识李弘壁这么久，那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此子的才华！ 而且纪纲上次和李弘壁去福建抓建文的时候，那也曾经陪这李弘壁赌过一次，事实证明他纪纲赌对了，竟然真的抓住了建文真人，为皇帝陛下祛除了一块心病！ 而这一次，风险与利益同样共存。 只要事成，将那朱高燧驱逐出京，纪纲就可以对锦衣卫内部大肆清洗一番，彻底掌控整个锦衣卫！ 所以，哪怕有风险，也值得去赌一次！ 纪纲与李弘壁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即李弘壁看向那大学士府，直接挥了挥手。 “来人，围了，严禁任何一人溜走！” “去几个人，砸开这门，本世子要进去拜访一下解大学士，与他坐而论道！” 「今日第四更，解缙要大难临头咯，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03章 解缙的末日！那最后生机！ 解府。 书房里面，解缙焦急如麻。 等他孟贤走后，他才刚刚睡下，结果就被管家给唤醒了。 没办法，贡院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惊动了整个京城，他也不可能还继续睡得着！ 但是，贡院里面怎么会突然起火呢？ 这又是谁的手笔？ 难不成是那位二殿下朱高煦？ 自己和那三殿下的计划里面，可是根本没有这一环啊！ 贡院里面突然起火，那朝廷势必会疏散考生举子，先前下发的试题以及考生的答卷自然全部都不会作数了！ 那也就是说，他解缙和三皇子密谋的布局，竟然被这一把火给坏了个干干净净！ 到底是谁下的手？ 真是该死啊这！ 解缙立刻命人前去探查贡院情况。 当他得知御前大珰亦失哈率禁军封锁了整个贡院后，解缙被吓得脊背发凉，如坠冰窟！ 贡院正值会试大考期间，却突然走水失火，足以惊动皇帝陛下。 可永乐帝震怒之下，派遣禁军封锁了贡院，这怎么看都有些小题大做了！ 毕竟那些可是禁军，正儿八经的天子亲军，职在戍卫宫廷与保护陛下！ 连禁军都派遣过来了，足见此刻皇帝陛下是何等愤怒！ 解缙真正担心的是，他们这些密谋，会不会被人发现。 要是被发现了，那可真就完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以解缙现在心急如焚，压根就睡不着觉，就等着派去的人手回来禀报，贡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什么狗东西放了那把火。 结果，自己人没有等到，解缙等来了锦衣卫。 当外面传来了一阵打骂声时，解缙勃然大怒，急匆匆地推开房门，结果见到了锦衣卫缇帅纪纲，与他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人，李弘壁！ “哟，解学士还没有睡呢？” 李弘壁轻笑道:“这大半夜地，在等什么呢？” 解缙闻言一颗心都沉入了谷底，但他还是不愿就此束手就擒，而是强忍着内心的惊惧惶恐，故作镇定地开口回答道。 “老夫听闻贡院失火，担心那些学子的安危，所以才会睡不着。” “缇帅，弘壁世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深夜闯入老夫府中？” 嗯，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完全一副忧国忧民的忠良模样。 要不是确认了那些缺德事就是这狗东西干的，只怕还真会被他给蒙骗了过去！ 李弘壁扫了解缙一眼，随后莫名叹了口气。 “其他人，在外面守着，解府一干人等，全部先控制住，敢有反抗之人格杀勿论！” “缇帅，进去陪解学士聊聊天，如何？” 纪纲点了点头，他明白李弘壁这是要搞事情了，所以直接抬脚就走进了书房。 解缙闻言如遭雷击，还愣在原地。 李弘壁走到他身侧，低声提醒道:“如果你不想被抄家灭族，那就进来聊聊！” 抄家……灭族！ 听到这四个字，解缙整个人身子一颤，急忙跟着李弘壁进了书房。 纪纲坐在主位上面，李弘壁也坐在一旁，解缙站也不是，想要坐下去，结果屁股还没坐下去，李弘壁就骂道:“你特么还敢坐下去，你是真不怕死啊你！” 解缙:“……” 大哥这好像是我家嗷！ “缇帅，弘壁世子，你们这是……” “赵哲和江殷，认识吧？” 李弘壁直接出击，一拳打在了解缙命门上面。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解缙就知道完了，全都完了！ 他们暗地里干的那些事情，全都被锦衣卫给查得一清二楚！ 解缙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了起来，直至惨白如纸，不见丝毫血色。 见此情形，纪纲和李弘壁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解学士，你我也是老朋友了！” “可是你怎么就是如此不安分，就是喜欢作死呢？” “现在你说说，这事儿我和缇帅该怎么办？科举舞弊，轻者充军流放，重则杀头掉脑袋！” “你这还不只是科举舞弊，你这是故意设局破坏会试大考，你这是想故意毁坏我大明抡才大典，你这是在试图动摇我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你特么地这是在谋逆造反啊你！” 解缙:“？？？” 纪纲:“？？？” 啊？ 啊？？？ 尼玛这都能扯到“谋逆造反”啊？ 这上纲上线的本事还是得看你李弘壁嗷！ 解缙顿时就慌了，直接膝盖一软跪倒在李弘壁身前。 “弘壁世子，手下留情！” 他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面的鱼肉！ 自己现在只能任由这李弘壁宰割！ 要怪就只能怪百密一疏，怪那天杀的贼子在贡院里面放了一把火！ “解缙，我只问你一遍，此次蜡烛舞弊一事，究竟是你的手笔，还是那小老三的手笔？！” 李弘壁陡然低喝道，神情无比凝重。 “你想好了再回答！” 解缙闻言一怔，随即急忙点了点头。 “不是我做的！” “这一切都是三皇子做的！” “他差人联系我，称可以毁掉此次会试大考！” “我因为南方士绅那边的压力，不得不答应此事，所以才会……” 漂亮！ 这就是李弘壁想要的答案！ 但是，纪纲是锦衣卫缇帅，他喜欢讲证据！ “证据呢？” “你可有什么证据？” 问到证据，解缙顿时有些傻眼了。 因为他确实拿不出来什么证据。 “那人是三皇子的亲军护卫！” “他一直都是深夜前来见我，然后就匆匆离去了，我这里……没有证据！” 话音一落，解缙就颓然坐在了地上。 没有证据，那他就不能证明三皇子参与其中了，那他解缙就只有一个下场，被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弘壁！” “弘壁你信我！” “我不想这样做的！” “我是支持大皇子的，所以肯定不会这么做！” “都是那朱高燧！都是朱高燧蛊惑怂恿我这么做的！弘壁你要信我啊！” 解缙话音一落，李弘壁陡然反应了过来。 “不好！” “缇帅，立刻派人搜查四周，揪出那些形迹可疑之人，快！” 纪纲闻言神情一变，当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小老三朱高燧既然参与其中，那他现在肯定也知道了贡院起火，只怕也会跟这解缙一样惶惶不可终日，而且还会派人盯着解缙，唯恐这解缙反水。 方才他们可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怕此刻锦衣卫查抄解府的消息，已经被那朱高燧给知道了。 那这样一来，事情可真就麻烦了！ 纪纲径直起身冲出了房门，而李弘壁却是恢复了镇定神情，好像方才那一幕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了。” “解缙，你想死还是想活？”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向解缙。 解缙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明白李弘壁这是想借自己之手，达到什么目的。 所以解缙直接表态，跪倒在李弘壁身前。 “全凭弘壁世子吩咐！” 李弘壁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想活，那就得把朱高燧往死里整，明白了吗？” 「今日五更结束，日万成就达成，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04章 入宫！这个守将有些皮嗷！ 三皇子府邸！ 朱高燧此刻心急如焚！ 事实上，当他看见那贡院突然起火后，他就明白自己这一次又败了！ 李弘壁那个小畜生，端得是个胆大包天，而且狠辣无情！ 敢一把火烧了这贡院，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也只有他李弘壁才做得出来！ 可是，哪怕是朱高燧都不得不承认，李弘壁这破局之法，确实巧妙。 原本大皇子朱高炽都已经被他给架在了火上烤，进退不得骑虎难下！ 要么直接抓人，上百名北方考生共同舞弊，同样是一个惊天丑闻！ 要么就不抓人，等着阅卷现场出现上百封一模一样的答卷，彻底丢尽国朝的脸面！ 按照朱高燧的计划，朱高炽和李弘壁肯定无路可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北方士子舞弊！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李弘壁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仅仅只是一把火，就将他的全部谋划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李弘壁为什么要放火，故意引得父皇震怒，故意引来禁军？ 这个小畜生肯定是察觉到有考官泄露试题，所以才故意这么做，想要借用禁军之手揪出那泄题的内贼！ 这也就意味着，解缙势必会暴露！ 因此朱高燧一看到贡院起火，才会让孟贤立刻去做收尾工作，清洗掉一切与解缙来往的痕迹。 此外，他还派高以正盯着解缙府邸，只要想要看看那李弘壁要多久才能查到解缙。 只是朱高燧没有想到，李弘壁追查的速度太快了些！ 从贡院起火到锦衣卫查抄解府，全程不到一个时辰！ 以致于朱高燧现在都有些慌了手脚，背着手来回踱步不止。 “殿下，已经清理干净了！” 孟贤匆匆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朱高燧听后没有丝毫欣喜之色，反倒是满脸阴沉如水。 他总是觉得内心很是不安，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这种不安也愈发强烈了。 “不行！” “立刻备马，我要入宫！” 朱高燧思来想去，咬了咬牙，决定现在就去面见他父皇，告知他李弘壁这小畜生勾结党羽、欺君犯上的事情！ 不管李弘壁查到了什么，只要自己抢先一步出手，那父皇就会对李弘壁生出疑心，届时他说什么，父皇都不会相信了！ 所以，现在就要入宫，趁着父皇暴怒的时候，给予李弘壁致命一击！ 孟贤急忙提醒道:“可是殿下，现在宫门已经落锁，深夜入宫的话……” “你懂什么？还不快去准备！”朱高燧怒骂道。 听见这话，孟贤不敢吭声了，急忙命人去备马。 朱高燧翻身上马，临走之前对孟贤嘱咐道:“让高以正继续盯着解府，看看那边有什么动静，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话音一落，朱高燧就策马离去，直奔紫禁城。 这京城都是有宵禁的，但这对于朱高燧而言，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他可是当朝三皇子，谁敢在这个拦下他。 一路畅通无阻，朱高燧很快抵达了宫门处，翻身下马大喝道:“我乃三皇子朱高燧，立刻禀报父皇，我有重事禀报！” 此刻已经到了寅时三刻，要不了多久马上就到了上朝的时候了，所以宫门守将有些不高兴地提醒了一句。 结果朱高燧勃然大怒，骂道:“还不快去！耽误了要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守将见此情形，眼中闪过了一抹怒火，却是不得不派人前去通传。 没办法，人家是三皇子，皇帝陛下的亲儿子，他们还真是拦不住！ 小半个时辰后，一名太监匆匆赶了过来，从城墙上面放下了吊篮。 没办法，皇帝陛下的安危最重要，所以这宫门一旦落锁，不到时候是万万不能打开的。 要想深夜入宫，也不是不可以，坐吊篮进紫禁城吧！ 朱高燧也熟悉这套流程，倒是不以为然。 进了紫禁城后，太监就领着他直奔乾清宫，小老三终于乾清宫暖阁，见到了他亲爹，永乐皇帝朱棣。 此刻朱棣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软榻上面，冷冷地这个小儿子。 “贡院一起火，你就说你有要事禀报，非要深夜入宫不可！” “朕倒是想听听，你这口中到底是什么“要事”！” 朱高燧急忙跪倒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开口道:“爹，那火只怕是李弘壁放的！” “儿臣这些天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李弘壁，观察这贼子的一举一动，终于让儿臣发现了一个隐秘！” “那陈瑛案发之前，李弘壁回京之日，曾经约见过周新，所以儿臣怀疑周新那封《直言疏》是李弘壁写的，他们这是互相勾结、欺君犯上啊爹！” 朱棣:“(?????)?????” 与此同时，宫门口处。 相似的一幕，再次上演。 李弘壁大大咧咧地对着城墙高喊道。 “赶紧开门！” “我是李弘壁，额要入宫面圣！” 守将才被朱高燧给骂了，心里面正不爽呢，结果冷不丁又跑来一个要深夜入宫的。 “不是，你特么也是皇子啊？” 守将顿时破口大骂道，听得李弘壁一愣一愣的。 皇子？ 也？ 小老三入宫了！ 反应够快的嘛这是！ 纪纲顿时就变了脸色，急忙高喝道:“蠢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座是谁？还不快把吊篮放下来！” 这值守宫门的，其实也是禁军，跟锦衣卫是一个体系。 而纪纲是锦衣卫指挥使，缇帅大人，随时都可以入宫面圣。 是以守将不敢再皮了，立刻乖乖放下了吊篮。 登上城头后，纪纲一把揪住那守将的衣襟，低声喝问道:“三皇子入宫多久了？” 守将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个时辰了？”纪纲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不不！一炷香！”守将急忙解释了一句。 李弘壁傻眼了，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你这家伙是真的皮嗷！ 纪纲骂骂咧咧地走了，准备回头再找这厮算账。 三人直奔乾清宫，匆匆赶到后，等待宦官进去通传。 李弘壁看向解缙，眼神示意得很明显。 解缙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脑海里面不断回响着李弘壁那些话语。 “你想活，就要把朱高燧往死里整！” “将一切罪名都推到这朱高燧头上，必须一口咬定他就是科举舞弊案的始作俑者，咬定他是为了阻止大皇子入主东宫才这么做！” “要么，经此一事，朱高燧被逐出京师，你解缙得以保全家人！” “要么，经此一事，朱高燧安然无恙，你解缙身死族灭，九族跟着你倒霉！” 诛九族啊！ 解缙又怎么能不怕！ 在这等威胁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能因为他一人，导致吉水解氏遭受横祸！ 「因为政策原因，这本书数据不好，所以梦虫以后只能每日三更了，还望兄弟们多多理解，以后时间定在12.0016.00和20.00，还望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05章 圣前对质！什么妖魔鬼怪！ 很快郑和匆匆走了出来。 但是脸色很不好看。 “缇帅，弘壁世子，陛下命你二人进去！” 听到这话，纪纲和李弘壁脸色微变。 解缙明显有些慌了神，好在他也知晓轻重利害，只能眼巴巴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李弘壁向他点了点头，随即与纪纲一同入内。 还是一样的跪地行礼，可这一次，始终都没得到回应。 纪纲见状一颗心沉进了谷底，内心很是不安。 要知道这三皇子朱高燧抢先一步如入宫面圣，一炷香的时间虽然不长，却足以让他将《直言疏》的事情，告诉皇帝陛下了。 所以，这一次，只怕很难善了。 李弘壁倒是不以为意，大逆不道地径直抬头。 只见狗皇帝正满脸阴沉地坐在软榻上面，而朱高燧则跪在他身前。 兴许是感受到了李弘壁的目光，朱高燧豁然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嗯，颇有几分“鹰视狼顾”的味道了！ 此子不除，天理不容啊这！ 朱棣也注意到了李弘壁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李弘壁，贡院那把火是你放的？” 提及正事，并且一开口就是致命问题，李弘壁也不由心神一震。 能不能顺利洗白自己，能不能搞死这个朱高燧，就看现在这一波了嗷兄弟们！ “陛下英明，是臣放的火！” 听到这话，朱高燧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怨毒之色，以及一丝快意！ 怨毒，是因为李弘壁一把火将他的谋划烧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禁军封锁贡院，再加上锦衣卫值守，会试题目全部临时更改，再想舞弊基本上没可能了。 那也就意味着，此次会试大考，谁都没办法破坏了，大皇子朱高炽入主东宫已成定局！ 快意在于，这李弘壁竟然敢直接了当地承认了此事，那他离死就不远了！ 你李弘壁凭什么敢放火烧贡院？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朱棣脸色一沉，目光锐利地盯着李弘壁。 “给朕一个理由！” “朕要听实话，别再糊弄朕了！” 此话一出，气氛陡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糊弄天子，这是李弘壁经常做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他朕不能这样做了。 以李弘壁对狗皇帝的了解，狗皇帝现在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他要是再跟狗皇帝插科打诨，在这个时候抖机灵，狗皇帝只怕真会收拾他！ “陛下明鉴，臣放火烧贡院，实在是因为此次会试，太多人在背后搞事情了！” “先是有大量考生夹带小抄，被锦衣卫当场搜了出来，甚至还有藏在后门里面的那种，端得是个丧心病狂……” 听到这话，朱棣也是嘴角一抽。 尼玛，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那么大点地方，你是怎么藏进去的？ 难道一点都……不疼吗？ “咳咳，说重点！” “尤其是入夜之后，那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李弘壁笑道:“先是贡院高墙上惊现飞鸽，有人试图飞鸽传书以此舞弊，现一干案犯已经被缇帅全部拿下，疑似与……二殿下有关！” 朱棣闻言豁然起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弘壁。 “你……说……什么？！” “飞鸽传书舞弊案，确实乃二殿下之举！” 面对暴怒至极的永乐皇帝，李弘壁没有丝毫退让。 “一干人犯，尽在锦衣卫控制之中，陛下若心存疑虑，随时可以亲自审问！”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朱棣哪里还不明白李弘壁的意思。 他只是没有想到，李弘壁竟然敢直接开口，直接道出老二参与了此事！ 朱棣看向纪纲，纪纲直接点了点头。 事实上，王斌不管开口不开口，其实意义都不大。 锦衣卫早已按照这条线索，追查王斌此人的生平过往，他随二皇子朱高煦入京，又一直是二皇子朱高煦的座上宾，那他是奉了何人之命行事，自然不言而喻了！ “陛下，飞鸽传书舞弊案，尚且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是接下来的蜡烛小抄舞弊案，却是真真切切的阴损毒辣，以致于臣不得不一把火烧了贡院，重新开启会试大考！” “说！”朱棣冷喝道，拳头都攥在了一起。 李弘壁面无表情，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事情原委。 从朱高炽和杨士奇观察到有考生举子通过蜡烛舞弊，再到李弘壁亲自目睹考生举子与蜡烛小吏完成交易，随即提审那考生举子，惊闻这是他人故意针对北方士子设下的圈套陷阱。 一桩桩一件件，李弘壁都是实话实说，没有丝毫遮掩和变动。 “此计毒辣之处在于，被哄骗参与舞弊的北方士子人数太多，就算我们现在就抓了这些士子，会试大考也会爆出丑闻，届时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南北分卷取士之策自然也就推行不下去了。” “但我们要是不抓人的话，那些传递过去的蜡烛小抄内容，全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也就意味着等到了阅卷现场，将会出现上百封一模一样的答卷，到时候可就不是丑闻，而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国朝威严丧尽，陛下声威受损，臣等只怕万死难赎其罪！” “因此，臣等抓人也不是，不抓也不是，万般无奈之下，唯有一把火烧了贡院，重启会试大考，然后借助追查纵火之人的名义，揪出这些藏在暗中搅乱会试大考的乱臣贼子，以确保后续大考正常进行！” 听见李弘壁这些话，朱棣那是又惊又怒。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试仅仅才开考了一次，就跳出来了这么多的妖魔鬼怪！ 那飞鸽传书舞弊案暂且不提，也就只有老二朱高煦那个蠢货，才会想出这种舞弊法子！ 但是接下来这场蜡烛小抄舞弊案，却是真真正正的狠辣异常，只要李弘壁他们没有提前防备，等到入夜之后，那就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你并不知道有多少考生购买了这蜡烛小抄，又有多少举子已经将小抄内容誊抄在了答卷上面，做着金榜题名的美梦！ 这就是麻烦所在！ 不得不承认，此计端得是个阴损毒辣。 而李弘壁破局的办法，也很是巧妙，直接一把火烧了贡院，重启会试大考！ 既然是重启，那一切试题全都改成新的，考生举子之前做的答卷自然就不算数了，全部收缴后销毁，将这丑闻直接给按死下去！ 想明白了这一切，朱棣看向李弘壁的眼神里面，多出了几分赞许。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生气了。 “李弘壁，朕记得没让你去贡院吧？” “你对此次会试如此上心，是想向大皇子示好吗？” 李弘壁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随即下意识地看向了朱高燧。 小老三，你特么好毒啊你！ 搁这儿给老子上眼药呢？ 巴不得告诉狗皇帝，我想给大皇子朱高炽当狗？ 你也是个人才，连这种阴损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李弘壁顿时就被气笑了。 “啊对对对！” “我想给大皇子当狗！” “我没事儿还骂了他一顿，骂着玩！” 众人:“？？？” 「今日第二更，还望读者朋友们多多投票支持，抢救一下，万分感谢！」 第406章 互相伤害！《直言疏》是你写的 说实话。 论恶心人，还得看朱高燧。 他这恶心人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先给李弘壁扣上一个参与夺嫡投效朱高炽的名头，从而他的一切行为举止，都会被狗皇帝另眼相待，认为他李弘壁是在不安好心。 但是朱高燧不知道，李弘壁可是一向不给朱高炽好脸色，甚至没事儿真骂着大胖胖玩。 没办法，大胖胖欠骂！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给人当狗，还可以骂主人的吧？” 李弘壁阴阳怪气地讥讽道:“那陛下我给您当狗，可不可以骂着您玩……” “你给朕闭嘴！”朱棣怒了，“混账东西，你平日里背着朕骂得还少了？”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这混账，天天在背后骂朕是“狗皇帝”，朕只是懒得跟你计较罢了！” 朱高燧:“？？？” 啊？ 啊？？？ 你特么…… 他骂你狗皇帝你还能忍？ 咋滴他才是你亲儿子啊这？ 李弘壁也傻眼了，不是你真知道啊？ 谁特么在背后告的密？ 咳咳，尴尬了嗷兄弟们。 李弘壁气势一下子就泄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朱棣。 “那个，陛下您听我解释嗷！” “臣这性子跳脱您也知道，那是口不择言，饥不择食……” 原本朱棣还没那么生气，结果听到李弘壁这解释后，瞬间就是怒不可遏，起身狠狠一脚将这小混账给踹翻在地。 “这件事情，以后朕再跟你计较！” “现在，说清楚会试大考，那什么“蜡烛舞弊案”，今儿个要是说不清楚，朕扒了你的皮！” 朱高燧听到这话，立马就慌了神。 这特么到底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父皇对这李弘壁的宠爱，简直就是他妈到了离谱的地步啊！ 他都骂你“狗皇帝”了，他一个臣子骂你这位大明皇帝啊，这他妈是妥妥的大不敬啊！ 你这不砍了他的脑袋，还跟他有说有笑的？ 他李弘壁才是你亲儿子吧？ “不是啊爹，他李弘壁这是忤逆犯上啊……” 话音未落，朱棣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随即低下头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小儿子。 “你再敢说一句话，朕将你丢尽宗正寺关到死，终生不赦！”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朱高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父皇，当他看见朱棣眼中那凛然杀意时，朱高燧彻底慌了，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李弘壁则是面无表情地叙述起了事情经过，包括蜡烛小吏、贡院大胖主事、礼部仪制清吏司员外郎宋人鲁等人，一五一十地都说了个清楚。 直到提及赵哲和江殷二人，朱棣下意识地看向纪纲。 纪纲急忙解释道:“陛下，这二人都是解缙的门生弟子。” 听到这话，朱棣脸上的杀意更甚，永乐皇帝的强大气场，压得殿内众人惊惧万分，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听见皇帝陛下的冷漠声音。 “解缙呢？” “正在殿外侯着！” “传！” 片刻之后，解缙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然后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 “陛下……老臣死罪！” 死罪！ 确实是死罪！ 故意设局破坏科举大考，意欲阻止国朝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不管怎么看，这解缙都是一个死罪！ 但是，解缙不想死，更不想因为自己牵连到家人族人，所以他只能选择相信李弘壁。 “陛下明鉴，臣是受人挑唆怂恿，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三皇子殿下差府上亲卫多次前来微臣府上密谋，他称他有人手在锦衣卫中，在贡院里面可以行事，所以臣才会……” 话音未落，解缙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皇帝陛下正冷冷地盯着他，那眼神里面满是凛冽杀机！ “来人，拖出去，杖五十！” 听到这话，解缙被吓得肝胆俱裂，想要开口求饶，但朱棣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上一次，你用江南生乱威胁于朕，朕就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并没有要你的命，还让你待在翰林院里面，希冀着你解缙能够悔过自新！” “但是朕没有想到，你这混账如此愚不可及，简直死不足惜！” “陛下！”解缙哭喊道:“陛下恕罪啊！” “朕给再给你一次机会，杖五十，只要你能活下来，继续做你的翰林院待诏！” “要是你死了，朕会将你抄家灭族，让那些南方士绅看看，朕到底有没有脾气！” “拖出去！” 朱棣话音一落，立马便有禁军甲士入内，将解缙给蛮横拖走！ 不一会儿，屋外便响起了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与哀嚎声。 然而皇帝陛下始终都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盯着殿内众人，敲打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李弘壁听见解缙的惨叫，额头上也溢出了冷汗。 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害怕，害怕到了极点！ 这狗皇帝分明就是“杀鸡儆猴”，杀解缙这只“鸡”，给他李弘壁这只“猴”看啊！ 为什么？ 因为李弘壁也参与了这些事情。 而现在朱棣杀心极甚，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他没有宰了解缙，没有废了李弘壁，仅仅只是敲打李弘壁，李弘壁就该对他老人家千恩万谢了。 而且狗皇帝这番话说得极狠，分明就是告诉解缙，你想死都没有那么容易！ 解缙要是敢死，那朱棣就真敢杀光他全家全族，可不是在说笑！ 所以，解缙现在哪怕是咬着牙硬撑着，也要老老实实地抗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的惨叫声渐渐停了下来，但是那廷杖的声音却始终未停，就仿佛是打在了一具尸体上面，听得众人心惊胆寒。 直到，禁军甲士入内，低声禀报道:“陛下，廷杖完毕！” “死了没有？” “还有一口气！” “送去太医院治伤！” 话音一落，朱棣这才看向了李弘壁。 “还有这个，拖出去，廷杖二十！” 李弘壁:“！！！” 我尼玛！ 啥意思啊这！ “陛下！” “我为大明流过血！” “我为大明立过功啊陛下！” 朱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过却是给了甲士一个眼神。 甲士当即会意，将李弘壁架了出去。 直接扒光衣服就按在了凳子上面，随即就是一棒槌打在了屁股上。 “啊啊啊啊啊！” 李弘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过说实话，这力度跟上次廷杖一样，看来并不是“用心打”。 狗皇帝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嗷兄弟们！ 是以李弘壁叫得很是大声，响彻了整个紫禁城！ 就连行刑的人都有些发懵，不是俺们真个用了这么大的劲儿吗？ 要不要再轻一点？ 一时间，气氛很是诡异！ 「今日三更结束，还望朋友们多多投票支持，抢救一下，万分感谢！」 第407章 彻底绝望！朱高燧封王！ 大殿里面。 只剩下了朱棣父子，与缇帅纪纲。 朱棣冷冷地看着朱高燧，满脸痛心失望。 “你知道你有多蠢吗？” “你以为朕不知道李弘壁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 “你以为朕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李弘壁对朕不敬？” “你以为纪纲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他李弘壁向他李弘壁示好？” 此话一出，朱高燧豁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纪纲。 是的，纪纲，锦衣卫指挥使，缇帅大人，他从一开始就是奉了皇帝陛下之命，故意去接近李弘壁的。 至于纪纲与李弘壁之间那些交情往来，包括李弘壁如何算计陈瑛，纪纲全都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朱棣。 这也是为何，朱棣一直默许李弘壁与纪纲来往的真正原因！ 纪纲面无表情，老实安分地跪在地上，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骤然间得知了这个隐秘，朱高燧整个人当场就傻掉了。 他还以为，自己苦心孤诣地派人去搜查李弘壁的罪证，他还以为自己终于握住了可以弄死李弘壁的把柄！ 结果，原来他父皇早就知道了事实真相！ 他朱高燧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可悲又可笑！ “为什么？！” 朱高燧愤怒地咆哮道:“爹，为什么啊？！”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为何还要如此容忍李弘壁这个杂碎？” “因为他有兴国之才！”朱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小儿子，冷声道:“如果他李弘壁真是朕的儿子，哪怕他不是嫡长子，朕都会废了比他年长的皇子，扶持他上位！” 此话一出，大殿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朱高燧满脸怒容瞬间化作了惶恐，一张脸上写满了恐惧！ “如果你朱高燧有他李弘壁之才，或者有他李弘壁一半的本事，朕哪怕废了老大和老二，顶住所有压力，也一定会册立你为太子！” “可是你呢？你有什么本事？治理政务比不过你大哥，征战沙场又不如你二哥，文不成武不就，毫无任何长处，你让朕怎么把这个位置交给你？！” 说到这话的时候，朱棣心中的怒火已经消散了大半，剩下的只有满心悲凉。 好好的一家人，最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这个当爹的，心里面比谁都痛苦！ “你朱高燧有什么能力，又有什么本事？” “除了仗着这皇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外，除了喜欢耍些小聪明，动用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损伎俩外，你朱高燧还会干什么？” “这一次的蜡烛舞弊案，你朱高燧手段是高明，要不是李弘壁恰巧成了会试巡考官，以老大和杨士奇的本事，只怕还真会落入你的陷阱里面，这场会试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朱棣自顾自地苦笑道:“但是你这孽障想过没有？这次会试被你一手给毁掉，国朝威严丧尽，朕这个皇帝颜面尽失，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也就推行不下去了，那些个南臣缙绅会抓住这次机会，继续逼迫朕这个大明皇帝做出妥协，做出让步！” “你这个孽障想过了吗？你没有！” 朱棣怒斥道:“你眼睛里面就只盯着这个太子的位置，你就只想阻止你大哥入主东宫，哪怕因此不顾大局，哪怕因此祸乱朝政，你这孽障也非要去做！” “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行事阴狠毒辣全无顾忌，你这个孽障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东西，要是真让你坐上了太子的位置，真让你日后即位称帝，朕这江山定会被你败坏个干净！” “朕……真想废了你啊！” 朱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番话来。 其实当解缙开口提及，有人自称可以调动贡院值守的锦衣卫，配合他解缙行事的时候，朱棣就立刻明白，小儿子就是此次蜡烛舞弊案的主谋！ 先前纪纲继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曾经上报过此事，朱棣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选择听之任之。 毕竟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也是天子爪牙，所以自然不能一家独大。 老三在里面安插些人手，制衡纪纲这个指挥使，让他老老实实地给自己办事，这是永乐帝乐见其成的事情。 可是朱棣没有想到，当初的一念之差，竟然造成了眼下的恶果！ 这个小儿子，变得愈发偏执疯狂，也愈发像是个畜生东西了！ 听到朱棣这话，朱高燧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爹，儿子错了！” “儿子真的知道错了，爹！” “别废了我，求您了啊爹，我是您亲儿子啊！” 朱高燧抱着朱棣的大腿嚎啕大哭，像极了受到委屈的孩子。 朱棣见状眼眶也有些发红，脑海里面浮现出了靖难战场上的种种画面。 当年在战场上的时候，这小儿子就是他的亲军统领。 白天要跟着他朱棣和二哥朱高煦一起冲锋陷阵，晚上还要熬夜守在军帐外面，让他朱棣能够睡个安稳觉。 那个时候，四面环敌，燕军血战了数月之久，也是这个小儿子，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朱棣身边，就这么守在军帐外面，从没有离开过半步。 一想到这儿，朱棣眼角也有些湿润。 他俯下身子，捧起了朱高燧的脸，泪流满面地开口道。 “燧儿，爹求你了，别再争了好吗？”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朝政大局，爹只能册封你大哥为太子！” “如果你要是再是耍这些阴谋诡计和鬼蜮伎俩，爹就真的只能废掉你，将你关在那凤阳高墙里面，一直囚禁到死了！” 凤阳高墙！ 囚禁到死！ 听到这，朱高燧吓得打了个寒颤。 “儿子知道了，爹！” “儿子不争了，再也不争了，爹你信我！” 朱高燧接连开口，希望能够唤醒父爱，保住自己的皇子身份。 但是他答应得太痛快了，以致于朱棣都有些不能相信。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 这个小儿子，最擅长的就是屡教不改。 我道歉，我认错，但我就是不改！ 小时候他就是这样，秉性顽劣且生性阴狠！ 朱棣看着朱高燧怔怔出神，随即下定了决心。 “来人，拟旨！” “册封三皇子高燧为赵王，即刻离京，出镇北平，不得有误！” 赵王！ 就藩北平！ 朱高燧闻言一怔，随即瘫软在了地上。 他被册封为藩王，就注定彻底失去了角逐夺嫡的资格！ “爹！” “我不走！” “我要留在您膝前尽孝！” 朱高燧不甘心就这么被逐出京师，抱着朱棣大腿不肯撒手！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打错了算盘。 朱棣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随后摆了摆手。 “你去吧！” “无诏不得离开北平半步！” “若你在北平还敢为非作歹，朕一定会废了你！” 朱高燧:“！！！” 「今日第一更，朱高燧被逐出京师，李弘壁也要大难临头了，纪纲才是这场争斗的受益者，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08章 程蝶衣遇险！李弘壁救人！ 曹国公府。 李弘壁被抬下了马车。 “人呢？” “都死哪儿去了？” “你家世子爷屁股都被打开花了！” 李弘壁满腔悲愤地咆哮道。 老管家李全匆匆赶了出来，急忙差人将李弘壁给抬了进去，还不忘给送他回来的禁军甲士打发了点银子。 “老全叔，快送我去盛兄房间。” 李弘壁满脸辛酸地开了口，不料李全却是脸色一变，有些犹豫不决。 见此情形，李弘壁顿时眉头一皱。 “怎么了？” “盛兄呢？他出事了？” “小公爷，您先别着急。” 李全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段时间，盛公子因为那位蝶衣花魁的事情，一直静不下心来。” “尤其是今夜，那位蝶衣花魁没有回飘香苑，似乎是被强行留在了那里，盛公子与国公爷去要人了……” 程蝶衣？ 她这是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李弘壁顿时追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位三皇子殿下，一直斥重金邀请蝶衣花魁去他府上表演，蝶衣花魁不得不去，所以才会……” 朱高燧，在打程蝶衣的主意？ 不对！ 这小老三是在针对自己啊！ 尼玛，天杀的狗东西，真是尽会使些阴损伎俩！ 李弘壁怒骂道:“还愣着做什么？召集所有部曲，跟本世子去要人！” 老管家李全有些犹豫，但李弘壁却是摆了摆手。 “老全叔，你不懂，那朱高燧就是冲着我来的。” “这次要是不去，那程蝶衣只怕会被折磨得够呛，盛兄那边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这样，你亲自去一趟长公主府，请长公主再次出手一回！” 听到这话，李全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匆匆地调拨人手。 片刻之后，李弘壁坐在马车里面，带着李家部曲，直奔三皇子府邸。 与此同时，朱高燧正满脸怨毒地盯着纪纲。 “呵呵，纪纲啊纪纲，你真是好本事！” “骗过了本王，还骗过了那李弘壁，用我们的争斗帮助你纪纲上位！” 听到这话，纪纲面无表情。 “赵王爷此话言重了。” “纪纲身为锦衣卫缇帅，自当一切以陛下的意志为准。” 朱高燧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想一刀剁了这个狗东西。 这纪纲当年不过只是个流民罢了，当年靖难的时候，燕王率领二十万铁骑路经临邑，在临邑东北二十多里处演练骑兵，附近几十里内人民惨遭蹂躏，几乎灭绝人迹。 临邑自古有宿安店，燕王朱棣路过此地时，宿安人纪纲与同乡穆肃结伴投军，纪纲冒死扣住燕王坐骑，请求自愿跟随燕王效命，燕王喜纪纲胆略过人，弓马娴熟，当即将他收为帐下亲兵。 此后这纪纲就成了他父皇朱棣的心腹，等到杀入金陵改朝换代后，纪纲就立刻走马上任，升任锦衣卫千户，不久后就晋升为锦衣卫指挥使，掌管亲军和主管诏狱。 事实上，黄俨案之前，纪纲就已经掌管锦衣卫了，但还有朱高燧这位三皇子节制，名义上锦衣卫由纪纲做主，暗中却是朱高燧下决定。 结果，因为朱高燧和李弘壁的争斗，朱高燧一再败北，直至现在被逐出京师。 这纪纲因此无人制衡，成了真正的锦衣卫指挥使，执掌天子亲军的缇帅大人！ 原本朱高燧还不理解，为何纪纲这等阴险小人，会与那李弘壁相交莫逆，直到此刻他才终于回过神来，这特么一切都是纪纲想要的结果！ 他就是利用李弘壁这把刀，故意将他朱高燧给赶出京师，这样他纪纲就可以独占锦衣卫，成为执掌锦衣卫的第一人！ “纪纲，你还真是好算计啊！” 朱高燧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纪纲依旧云淡风轻。 “赵王爷过誉了！” “只是王爷不要忘记了，陛下有命明日即刻离京前去北平！” “所以下官护送王爷回府之后，王爷就要立刻收拾细软，天一亮就要准备离京了！” “纪纲，你……”朱高燧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盯着这家伙。 但他到底是忍住了满腔怒火，没有再做出什么举动。 原因很简单，他不敢了。 他那位父皇话说得很清楚，朱高燧要是再犯什么事儿，他父皇就会立刻废了他，将他关押在凤阳高墙里面囚禁到死！ 天不怕地不怕的朱高燧，最怕的就是他这位父皇。 以他对自己亲爹的了解，他这位父皇绝对做得出来！ 所以，比起被废为庶人囚禁到死，朱高燧只能选择收敛住自己的脾气。 可是等他与纪纲抵达府邸门口时，却见曹国公李景隆正带着人在堵门。 见到这一幕，朱高燧顿时就怒了。 “李景隆，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李景隆笑了，“把人交出来！” 老纨绔李景隆虽然有时候混账了些，但他对自己人一向都是极好的，说白了就是护短。 这盛寅跟他儿子李弘壁那可是好兄弟，又一直住在他们曹国公府，有事没事父子三人一起去十里秦淮狎妓取乐，李景隆早就把盛寅当成自家子侄晚辈了。 当盛寅着急忙慌地找到李景隆，恳请他出手相救的时候，李景隆二话不说带着人马就赶过来了。 可惜朱高燧并不在府邸里面，孟贤和高以正也不敢开这个口，替他们主子放人，只能让他们等着。 朱高燧看着异常硬气的李景隆，回想起与李弘壁的那些恩怨，顿时就暴怒到了极点。 “你李景隆也配向本王要人？” “亲军甲士何在？将这些狗东西乱棍打走，不要扰了本王与那蝶衣花魁的雅兴！” 此话一出，盛寅顿时就慌了，满脸悲愤地想要开口，却被李景隆给制止了。 盛寅一无身份二无地位，他要是敢当众辱骂三皇子朱高燧，就算被砍了那也是活该。 所以，骂人肯定不能让盛寅来骂。 李景隆可就不一样了，他毕竟是曹国公，身份地位比起朱高燧一个皇子而言，也差不到哪儿去。 “朱高燧，你别给脸不要脸！” “今日你若不放人，老子就带兵进去抢！” “跟老子玩这些把戏，当年老子横行京师的时候，你朱高燧还只是个娃娃呢！” 面对李景隆的破口大骂，朱高燧更是暴跳如雷。 “孟贤，高以正，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本王宰了这……” 正当朱高燧准备下令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赵王爷！你要宰了谁？”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李弘壁掀开车帘，满脸戏谑地看着朱高燧。 “怎么？这是一封了王，赵王爷就愈发张狂跋扈了？” 论及伤口撒盐的本事，李弘壁可是再熟练不过。 朱高燧满脸怨毒地盯着李弘壁，久久都没有说出后面那半句话来。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僵持在了原地。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09章 我有一计！跟你换女人！ 李弘壁看着小老三。 听他方才自称“本王”，那显然就是被封王了。 这也就意味着，小老三彻底被踢出了储君序列，只能乖乖去做个藩王了。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向朱高燧发出了邀请。 “我这刚受了伤，行动有些不便。” “赵王爷要是不嫌弃的话，入马车一叙如何？” 听到这话，朱高燧先是一怔，随即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纪纲，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即不顾孟贤和高以正等心腹的劝阻，朱高燧就大步走到近前，上了马车。 开玩笑，就算他们二人再有什么仇怨，那李弘壁也不敢杀他，除非他想被满门抄斩！ 朱高燧登上马车，看着李弘壁趴在软榻上面，顿时就气笑了。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也有今天！” “怎么样？那廷杖的滋味如何？怎么就没有把你打死呢！” “啧啧，是差了点意思！”李弘壁也反唇相讥道，“不过我这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倒是不比赵王爷啊，直接就封王离京了，以后可以在封地里面尽情逍遥快活了！” “李弘壁，你他妈的……”朱高燧暴怒，好想宰了这个小畜生。 李弘壁丝毫不怂，云淡风轻地看着这家伙。 事实上，小老三现在已经彻底失势，没什么好畏惧的了。 等他真个离开了京师，这京师里面发生的事情，自然是鞭长莫及，李弘壁就更不用忌惮他了。 看着李弘壁那不以为然的模样，朱高燧却突然轻笑了一声。 “呵！李弘壁，枉你自诩算无遗策，被人白白算计了还不知道，真是可悲又可笑！” “赵王爷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我李弘壁被算计了，你就没有被算计吗？” 李弘壁轻笑一声，道:“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听到这话，朱高燧满脸狐疑地看着李弘壁。 “你被那纪纲算计，难道就不生气？” “生什么气？”李弘壁摊了摊手，“他能算计我，那是他纪纲的本事，那是我技不如人，日后生出了心眼儿，再找回场子就是了，光在这儿生气有用吗？” 朱高燧闻言一怔，随即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此子果真妖孽得可怕！ 个人荣辱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求达到目的。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李弘壁与他朱高燧何其相似？ 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没什么区别！ 短暂沉默后，朱高燧开口打破了寂静。 “你故意邀请本王上马车一叙，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放人！”李弘壁提出了他的要求。 朱高燧听后却是顿时嗤笑道:“不过是个妓子罢了，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本王还玩得起！” “就算你把此事闹到父皇那儿去，父皇也不会苛责本王什么，反倒是你李弘壁会因此遭罪，你信不信？” 这就是朱高燧的底气所在！ 因为程蝶衣只是个妓子！ 哪怕她是个什么第一花魁，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妓子！ 娼女妓子，又不是良家女子，本就没有什么人权，都是做得这种勾当，你还要什么清白？ 是以就算朱高燧今夜真个给那程蝶衣强了，谁都不会说些什么，哪怕是他父皇也不例外。 李弘壁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直接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把主意打到这程蝶衣身上，难不成是为了我那盛寅兄弟？” “他不过就是个小小医师，还能入你这位三皇子的法眼？” 朱高燧听后笑道:“怎么？你与那盛寅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弘壁闻言不置可否，并没有开口回答。 见此情形，朱高燧索性说出了实话。 “程蝶衣，其实只是本王的一步闲棋。” “得知她是那盛寅，也就是你李弘壁座上宾的心上人，本王就动了心思，要将那盛寅给抢过来。” “不管你们究竟在密谋些什么，只要本王拿住了程蝶衣，那盛寅还不会乖乖就范吗？” 听到这话，李弘壁忍不住怒骂道:“你他妈有病吧？故意恶心人是不是？那你怎么不把我爹抢回去做你爹？” 朱高燧:“？？？” 尼玛？ 你真是敢说啊！ 大逆不道嗷兄弟们！ 他李弘壁这是大逆不道啊！ “怎么？老子就是看你不爽，你越不爽老子就越开心！” 朱高燧也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反正本王就藩已成定局，那你李弘壁也别想好过！” “等会儿进去本王就把那程蝶衣给扒光强了，再把她赏赐给我那些属下，让他们挨个尝尝这“金陵第一花魁”的滋味！” “畜生！”李弘壁言简意赅，骂得很是到位。 朱高燧不以为然，反而很是高兴。 “想要我放人，可以！” “你李弘壁跪着给我磕头认错，本王还会考虑一二！” 听见这话，李弘壁也忍不住笑了。 “朱高燧啊朱高燧，你就这气量，也就这本事了。” “志大才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可笑可笑！” “李弘壁，你……”朱高燧怒到了极致，转身就想下车。 “真没得谈了？我还想送你一计来着，可惜你宁愿恶心我也不想听啊！” 李弘壁轻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强了人家呗，大不了我让我那盛寅兄弟换个花魁，十里秦淮的花魁让他换着玩，迟早会忘了这程蝶衣的。” “你方才也说了，那程蝶衣不过是个娼女妓子，你想用她来要挟我李弘壁，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些？” 闻听此言，朱高燧脚步一顿，止住了下车的动作。 李弘壁之计，那确实足以让人心动。 虽然朱高燧不想承认，但是事实证明，这李弘壁却是个妖孽奇才，连他父皇朱棣都对这小畜生宠爱有加，并非什么浪得虚名之辈！ “先听听你的计策！” “不可能！先放人！” “万一你那计策对本王毫无意义……” “你可以选择不信，也可以选择不听！” 李弘壁摊开了手，满脸无所谓。 朱高燧见状，气得咬牙切齿。 但紧接着李弘壁下一句话，却是让他脸色大变。 “对了，友情提醒一下。” “我来之前，让人去请长公主殿下了！” “你要是再不放人，等长公主殿下来了，你只怕少不了一顿毒打！” 此话一出，朱高燧气得满脸涨红。 “李弘壁，你他妈的好毒啊你！” “彼此彼此，毒不过你！” “赶紧说你那计策！” 朱高燧认命了，还是选择放人换计。 毕竟等宁国长公主来了，他不放也得放。 “陛下命你就藩何处？” “出镇北平！” “那你想过没有，为何偏偏是这北平？”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口道，朱高燧闻言一怔，陷入了沉思。 对啊，北平可是永乐皇帝的龙兴之地啊！ 怎么可能会允许藩王就藩？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李弘壁，你是说……父皇对我还有希望？” “你再想想，陛下为何一定要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李弘壁直接给出了答案，道:“南北失衡，这是国朝一直存在的隐患。” “为了消除这个隐患，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迁都！” 迁都！ 北平！ 「今日三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10章 和解？不存在的嗷！ 朱高燧震惊了。 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此次会试大考，在于南北分卷取士之策！ 而他这位父皇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是为了打压南方士绅，从而顺利迁都北平！ 原来如此！ 难怪父皇会如此震怒！ 甚至对他朱高燧显露出了骇人的杀意！ 亲儿子跟自己对着干，破坏了自己的好事，那不是该死吗？ 一想到这儿，朱高燧就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真是好险啊！ 但是既然如此，为何父皇要让自己出镇北平？ 北平可是父皇的龙兴之地啊！ 而且听这李弘壁的意思，父皇肯定会迁都北平！ 那岂不是说…… 自己好像还真有机会！ 一时间，朱高燧陡然变得兴奋了起来，连带着看这李弘壁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怎么样？”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这计策不错吧？换一个对你而言毫无价值的女人，应该足够了吧？” 那肯定足够了啊！ 朱高燧心中暗自赞叹，这李弘壁果真奇才也！ 但是表面上，他却是装作满脸不屑的模样。 “还不够！” “除非你多拿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眉头一皱。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要么你现在放人，要么就滚下去！” “等宁国长公主来了，你再跟她聊吧！” 朱高燧:“？？？” 我尼玛？ 你属驴的吧？ 说翻脸就翻脸？ “李弘壁，你不要欺人太甚！” “只要你帮本王分析一下局势，本王与你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也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如何？” 这就是第二笔交易了。 李弘壁懒洋洋地开口道:“可以，但是先看看你的诚意。” 什么“诚意”？ 那自然是放了程蝶衣！ 朱高燧直接掀开车帘，对孟贤喝道:“去把蝶衣姑娘请出来！” 得到了自家主子的命令，孟贤这才敢放人。 很快程蝶衣满脸茫然地走了出来，一见到眼前这局势，直接扑到了盛寅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 “盛郎，你相信我，我没有……” “蝶衣，你放心，我肯定相信！” 盛寅看着心上人儿，满是关切之色。 朱高燧很是不爽地收回了目光，然后看向了李弘壁。 “如何？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弘壁点了点头，满脸戏谑地看着朱高燧。 “说是可以说，但问题是，你想得到个什么答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高燧眉头一皱，以为这李弘壁要耍赖。 但他太小看李弘壁了。 “朱高燧，你想过没有，不管怎么样，你都没可能做太子，甚至即位称帝的！” “就算大皇子薨了，也会有二皇子，还有皇长孙，所以你朱高燧其实是排在序列第四，只有前面三人死光了，才有你上位的希望，你觉得可能吗？” 不得不承认，李弘壁说话一向很毒，尤其是现在，直接几句话把朱高燧给整破防了。 “为什么不可以？” “本王也是父皇的嫡子，本王为什么就不能争当皇帝？” 朱高燧满脸愤怒地低声嘶吼道。 他何尝不明白，李弘壁说的都是事实！ 但是！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争当皇帝！ 这是所有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更何况他朱高燧原本就是永乐皇帝的亲儿子！ “啧啧，争当皇帝？” “你争得过你那深得人心的大哥，还是你那骁勇善战的二哥？还有那个传世之孙大侄儿？” “毫无疑问，你朱高燧全都争不过，所以你趁早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否则只会给自己惹来灭顶之灾！” 朱高燧还想反驳，李弘壁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不用反驳我，也不用跟我在这里叫嚣，没有任何意义！” “咱们按照事实说话，那就是你朱高燧这辈子只能做个赵王爷，绝没有做皇帝的命！” “那么，在这个前提之下，你想获得什么样的结果？” 朱高燧闻言一怔，愣在了原地。 “好一点的，就是配合皇帝陛下，建设发展北平城，然后皇帝陛下一高兴，给你挑个好一点富庶一点的封地，可以保证让你的子孙后人世世代代荣华富贵吃喝不愁。” “又或者说，马上帖木儿国大军来袭，届时整个西北都会沦为主战场，你镇守北平也可寻机会立下军功，从而在史书上面留下贤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实话，只要你朱高燧不心心念念地去夺嫡争位，你可以有很多选择，日后也必定可以善终，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但是，如果你不听劝，非要一门心思地去夺嫡，那不管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你明白了吗？” 李弘壁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想要让我帮你分析夺嫡形势，那绝对不可能。 只要你朱高燧不夺嫡，你这路怎么走都可以，反正这辈子乃至子孙后人全都可以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但是你非要去夺嫡争位，那对不起，我确实帮不了你！ 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朱高燧听后良久都没有说话，一直那么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突然起身，下了马车。 只是在临走之前，背对着李弘壁，开了口。 “李弘壁，这次多谢了！” “你我恩怨两清，就此别过！” 话音一落，朱高燧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府邸，再也没有去看李弘壁一眼。 李景隆匆匆爬上了马车，神情焦急地看着李弘壁。 “儿呐，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李弘壁笑道:“说了些实话罢了。” “至于他朱高燧能不能听得进去，就看他自己了。” “那你们这是……和解了？”李景隆下意识地追问道。 要是能够与这小老三和解，那确实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朱高燧始终都是三皇子，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和解？不存在的！” 李弘壁却是嗤笑道:“前提是他日后不会再招惹我！” “要是这小老三还敢再惹我，下一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事实上，李弘壁对朱高燧还是比较温柔的，只是借助纪纲将其逐出了京师罢了。 纪纲一直在利用李弘壁，李弘壁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利用他呢？ 毕竟弘壁世子可是后世来人，纪纲是什么德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纪纲想利用这矛盾，将朱高燧逐出京师，他好独自执掌锦衣卫。 而李弘壁同样想借助锦衣卫的势力，完成他的布局！ 是以双方只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面，互相利用罢了。 至于纪纲这狗东西什么事情都汇报，连李弘壁骂狗皇帝一事都汇报，这笔账李弘壁迟早会与他清算！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放心嗷只是更新字数减少了，烂尾肯定不会烂尾的，就算网站不给梦虫发钱了，梦虫也会坚持将本书更完。」 第411章 检验真心！操心的命啊！ “行了！” “你俩别腻歪了！” 李弘壁掀开车帘，对着那对狗情侣咆哮道。 盛寅和程蝶衣瞬间臊得满脸涨红，然后匆匆溜进了马车。 马车款款而行，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李弘壁盯着程蝶衣，直看得人家面红耳赤。 “我说蝶衣姑娘，你们就没什么想法？” “这一次，我还能出手救你，但是下一次呢？万一遇上哪个恶棍，直接给你强了呢？” 此话一出，程蝶衣更是羞愤欲绝。 盛寅也不乐意了，对着李弘壁没好气地笑骂道:“说什么胡话呢？毕竟是你嫂子，放尊重点嗷你！” “我呸！”李弘壁怒骂道:“你这混账也是，都情投意合了，还不尽快想办法给人家赎身！”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们开玩笑不成？这京师里面的贵公子多如牛毛，万一哪天有个不长眼的，搁酒里面下点药，到时候我看你们俩怎么办！” 盛寅和程蝶衣一听到这话，都是面色惨白。 他们当然知道李弘壁这是刀子嘴豆腐心，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二人想办法彻底解决隐患。 李弘壁这话虽然说的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一次是三皇子朱高燧，程蝶衣不得不前来陪欢，结果险些失了身子，那下一次呢？ 这京城里面，什么都多，尤其是纨绔子弟最多！ 什么尚书的公子，什么大臣的少爷，端得是个嚣张跋扈，为非作歹！ 程蝶衣可是不会忘记，那位柳月姑娘，就是被人故意下药，这才会坏了身子！ 所以，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她自然也害怕啊！ 尤其是她程蝶衣现在可是当红花魁，因为那首《赤伶》更是被好事者垂吹捧为了金陵第一花魁！ 整日想要与她饮酒作乐的纨绔公子哥儿不计其数，她每隔一日都得要开门接客，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这样一来，接客频率高了，失身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盛寅适时开口道:“弘壁，蝶衣现在是飘香苑的当红花魁，要是想给她赎身的话，那飘香苑老鸨肯定不会答应的！” “就算是答应了，这赎身的费用，只怕也是个天文数字，我们……” 话说到这儿，盛寅神情很是黯然。 他何尝不想尽快给心上人儿赎身，但是问题在于，有心无力啊！ 且不说银子的问题，就是程蝶衣现在这身份，金陵第一花魁，本身就是极大障碍！ 那飘香苑的老鸨疯了傻了，才会允许这么一个摇钱树长腿跑了！ 所以，最大的难题，在于程蝶衣这个“金陵第一花魁”的身份！ 如果老鸨愿意放人，盛寅就算是跪在地上求李弘壁拆借银子，就算把自己卖身给李弘壁为奴，他也愿意花这个价钱去给心上人赎身！ 听到盛寅这些话，李弘壁顿时眉头一皱。 “这样，我先问问你！” “盛兄，如果有办法为蝶衣姑娘赎身，你家里那边应付得了？你能把人家给娶回家吗？” 听到这话，程蝶衣也下意识地看向了盛寅。 她虽然知道自己心上人的心意，但是从未在这件事情上面，明确得到盛寅的答复。 毕竟，她只是个风尘女子，是上不了台面的。 如果没有遇到盛寅，她这辈子最好的归宿，就是嫁给一个贵公子为妾，至少可以做到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现在，盛寅对她吃心一片，她也很是想要知道，这位盛郎的真心，到底诚不诚！ 盛寅迎着程蝶衣的目光，随即眼神坚定地承诺道:“我必将蝶衣八抬大轿娶进门，明媒正娶，作为我妻！” “若我家族不同意，我盛寅愿被开宗除籍！” “若我父母不同意，我盛寅愿自立家门，尽心赡养他们！”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唯独只能听到程蝶衣的啜泣之声。 “盛郎，我……不值得……” “不！蝶衣，你值得！” 盛寅回答得很是坚定！ 从一开始，他的心意都未曾变过，始终如一！ “那蝶衣姑娘，你呢？” 程蝶衣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急忙点了点头。 “我自然是……愿意的！” “不不不！”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为了能够给你赎身，让你吃一些苦头的话，你还愿意吗？” 吃一些裤头？ 程蝶衣还没反应过来，盛寅却是急切地开了口。 “弘壁，你想做什么？吃苦让我来啊！我可以吃苦的……” “你闭嘴！”李弘壁怒骂道:“这苦头只有蝶衣姑娘吃，你吃个屁！” “蝶衣姑娘，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是真心实意地想跟我这兄弟，那接下来就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只是我这计划吧，多少有些为难人了些！” 程蝶衣闻言急忙点头，当即表明了态度。 “弘壁世子请说，只要能让我与盛郎厮守终生，蝶衣哪怕做什么都愿意！” “很好，很不错！”李弘壁笑道:“那如果我命人去散播谣言，称你被三皇子朱高燧坏了身子，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盛寅豁然起身，当即反对道:“弘壁！我绝不同意！” “你这是要毁了蝶衣的名节，毁了他的清白之身！” “她可是一个女子啊，名节就是她的一切，你这还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怎么？”李弘壁冷笑道:“她本就是青楼妓子，还有什么名节可言？” “还是说你盛寅觉得这样，会影响到你的名声，你对蝶衣姑娘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慕？”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盛寅紧张得连连摆手，想要解释。 但李弘壁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要么你就闭嘴，否则我只会认为，你就是害怕蝶衣姑娘丢你的脸面！” 盛寅闭嘴了，不敢再吭声。 李弘壁随即看向了程蝶衣，笑问道:“如何？蝶衣姑娘？即便是这般也愿吗？” 程蝶衣闻言咬了咬红唇，随即抬头看向盛寅。 只见盛寅正满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眼神里面满是劝阻。 但是，程蝶衣却突然展颜一笑，眼角还有泪水滑落。 “若盛郎不弃……蝶衣愿意！” “不！不能这样！” 盛寅急得都哭了。 这可是在礼法森严的大明啊！ 一个女子若是被坏了名节，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抬头做人，她这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她这辈子都会受一辈子的委屈！ “弘壁，我求你，不要这样做！” 盛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甚至还想给李弘壁磕头求他，幸好被李弘壁一脚踹了过去。 结果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屁股上面的伤势，痛得李弘壁龇牙咧嘴的。 “滚一边去！” “老子有这么蠢吗？不过是试试你们的心意罢了。” “行了行了，你们的心意我也知道了，蝶衣姑娘今晚就在国公府住下，给你安排一下就行了。” 李弘壁病恹恹地趴了回去，满脸生无可恋。 少爷的身子，操心的命啊！ 「今日第二更，还有一更，希望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抢救一下，万分感谢！！」 第412章 离京！李弘壁你是狗吧？ 翌日清晨。 一切归于平静。 昨夜发生了太多事情。 多得都让人感到心惊胆寒。 先是贡院突然失火，引得整个京师震动。 紧接着皇帝陛下突然下旨，册封三皇子朱高燧为赵王爷，出镇北平！ 这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放在一起，就很难不让人多想了嗷！ 毕竟好端端地，这还没册立太子呢，而且又是在深夜，又是在贡院突然起火之后，皇帝陛下为何要突然下旨册封三皇子朱高燧为赵王，并且命他立刻离京出镇开平？ 综合一切来看，真相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贡院那把火，就是这三皇子朱高燧放的！ 目的嘛，自然是为了破坏会试大考！ 毕竟此次会试大考的负责人，可是大皇子朱高炽啊！ 只要会试顺利结束，大皇子就可以凭借这崇高威望入主东宫！ 所以，三皇子为了夺嫡，这才会故意在贡院放了一把火，希冀着破坏会试大考，阻止大皇子入主东宫！ 有理有据，有动机有嫌疑，而且还很充分！ 所以这位三皇子，分明就是因为犯错，从而被逐出京师的！ 是以此刻朱高煦看着朱高燧，满脸狐疑地低声问道:“真是你在贡院里面放了火？” 朱高燧:“？？？” 啊？ 啊？？？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不是我！” 朱高燧咆哮道:“是李弘壁那小畜生放的！” “啊对对对！”朱高煦冷笑道，“李弘壁疯了才会在贡院里面放火！” “老子没有放，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 “你以为老子不了解你啊！” 听到自家二哥这话，朱高燧是真的无语了。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都特么被逐出京师了，还要替李弘壁背这口大锅！ 真是他妈的气死个人！ “算了，你爱信不信！” “看在你来送我的份儿上，弟弟要提醒你一句。” “老大入主东宫已经成了定局，你就别再折腾了，我现在被逐出京师，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高煦一听到这话，顿时脸就绿了。 他本就因为王斌至今没有消息而心怀不安，现在一听到这话，更是心怀惴惴。 “老三啊，你好好说说，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被父皇逐出京师？” “呵呵。”朱高燧冷笑道:“你以为你那飞鸽传书，瞒得过李弘壁？” “王斌是你的人吧？现在已经被打入了诏狱，在里面受刑呢！” 朱高煦闻言一怔，随即彻底慌了手脚。 “怎会……如此？” “那我岂不是也要……完犊子了？！” 小老三点了点头，语气很是萧索。 “老二啊，这一次，咱们是真的斗不过了！” “你麻溜点赶紧入宫请罪，说不定父皇还会把你留在京师，明白了吧？” 朱高煦一听这话，立刻火急火燎地就要入宫，却是被朱高燧给拉住了。 “急什么？” “第二件事情，不要招惹李弘壁！” 朱高煦和朱高燧的兄弟感情一向很好，再加上朱高燧现在自己已经离京，彻底与储君大位无缘，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朱高煦。 哪怕这个二哥在京师里面坚挺一些都行，别让那位好大哥位置坐得稳如泰山！ 是以于情于理，朱高燧都要出言提醒一下朱高煦。 “弘壁怎么了？” “怎么了？”朱高燧咬牙切齿地咆哮道:“老子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全都是拜他所赐！” “这个小畜生，真是太妖太邪了，你要还想夺嫡争位，必须想尽办法拉拢这李弘壁，就算不能将他收入麾下，至少也要与他交好，听明白了吗？” 朱高煦满脸狐疑地看着自家三弟，心中腹诽不已。 上次老子在丘福家设宴，就是为了拉拢李弘壁，结果被你这混账给坏了好事！ 现在你倒是醒悟了，倒是提醒老子去拉拢人家了，早干嘛去了？ 朱高燧叹了口气，低声耳语道:“父皇亲口说了，李弘壁可兴国！” “要是李弘壁是他儿子，要是李弘壁和我身份互换一下，父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扶持李弘壁上位，哪怕废了你们两个也在所不惜！” 朱高煦:“！！！” 尼玛！ 我尼玛啊！ 李弘壁才是你朱棣亲儿子啊！ 对他的宠信，真就已经超过我们这些亲儿子了呗！ 直到此刻，朱高煦才总算是认识到了，李弘壁的重要程度！ 那岂不是说，谁能够得到李弘壁的效忠，谁都可以登临大位了？ 一时间，朱高煦很是心动，将拉拢李弘壁放在了第一要务上面！ “第三件事情，小心纪纲！”朱高燧紧接着神情凝重地开了口。 朱高煦满脸茫然之色，下意识地追问道:“纪纲？那个锦衣卫指挥使？他不就是条父皇的狗吗？” “对啊，就是这条疯狗！”朱高燧满脸愤怒地低吼道，“他借用我与李弘壁的争斗，彻底掌控了锦衣卫！” “而且父皇给了这条疯狗监察靖难勋贵的权力，包括你我等人在内，现在你明白了吗？” “什么？！”朱高煦顿时勃然大怒。 “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纪纲就是条狗，凭什么啊？” 说实话，朱高煦和朱高燧兄弟二人都看不起那纪纲。 原因在于，纪纲是燕军形势大好，这才主动归降的，甚至为了归降燕军，他还当众拦下了朱棣，跪在地上宣誓效忠，可谓是谄媚到了极点！ 正是因为如此，朱高煦和朱高燧兄弟二人一直都把纪纲当狗看，从未正眼瞧过他。 “我也是没想到，这条疯狗竟然敢阴了我一把！” “总之你小心这两个人！” 朱高燧叹了口气，目光很是哀怨。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自然不愿意离开京师。 可惜，事到如今，已经别无选择了！ “老二，有空多去看看母后！” “要是母后……提前告诉我，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朱高煦也很是不舍，眼眶都有些红了。 他们兄弟二人自幼形影不离，哪怕在靖难的时候也是一起并肩作战。 结果现在，朱高燧不得不奉命前去镇守北平，他们兄弟二人不知要何时才能相见。 “老三，去了那边记得给我写信！”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随即紧紧抱在了一起。 正当这个时候，一队出城的父女路过。 “爹爹，他们这是在干甚么，好像还哭鼻子了，羞不羞呀？” 那汉子看了一眼，结果一看是朱高煦和朱高燧，吓得急忙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巴，然后加快了步伐。 “囡囡，别瞎说，这是那两个恶棍！” “啊？哪两个恶棍？” “那个赵王爷啊！听闻人家蝶衣花魁美若天仙，故意花重金邀请人家去府邸，结果想对人家不轨，蝶衣姑娘誓死不从，用发髻上的簪子划破了自己的脸，宁愿毁容也不愿被坏了清白……好好一张脸，真是可惜了啊！” 朱高燧:“？？？” 卧槽？ 尼玛地这什么？ 李弘壁你特么是狗吧你？ 老子不是把人都放了，什么时候要强人家了？ 你他妈地都这个份儿上了，还要败坏老子名声？ 朱高煦满脸鄙夷地看着朱高燧，还擦了擦身上的衣服。 “区区一个青楼妓子，你特么还用强？” “老三啊老三，你真是恶心！” 朱高燧:“！！！” 我xxxxx 「今日更新结束，还望读者朋友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13章 以后要安分一点咯！ 李弘壁正趴在床上。 盛寅正在给他上药。 “弘壁，你确定这办法有效果吗？” “放心好了！”李弘壁懒洋洋地解释道:“蝶衣姑娘脸上的疤痕，可是本世子亲自上手弄的，寻常人自然看不出来真假。” “那些个追捧她的贵公子，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人家的姿色，还不是馋人家的身子，哪有什么真情可言。” “所以只要蝶衣姑娘容貌尽毁，她这花魁自然也就做不下去了。” 作为金陵第一花魁，程蝶衣的拥趸可谓是不计其数，她每天的时间几乎都被排得满满当当。 如此一来，盛寅与她之间的关系，就难免会陷入僵局。 先前李弘壁一直不愿插手其中，他又不是盛寅的亲爹，还要负责给他找媳妇儿还是怎么的。 结果没有想到，因为他李弘壁，程蝶衣和盛寅都被小老三朱高燧给盯上了，以致于使得程蝶衣身陷险境。 是以李弘壁救出程蝶衣后，索性也为这对苦命鸳鸯制定了这个计策，以便盛寅能够顺利地为程蝶衣赎身，不用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儿出去接客陪酒，多心酸啊这！ 盛寅欣喜不已地笑了笑，对李弘壁的本事，他一向都很钦佩。 “弘壁贤弟，这次真的多谢了，为兄……” “你先别急着谢我！”李弘壁没好气地笑骂道:“你自己家里面那边，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不管这程蝶衣是因何沦落风尘，她都是个不折不扣的青楼妓子，你盛家也算是官宦世家，想要将她娶进门，根本就不可能！” 听到这话，盛寅顿时神情一黯。 他何尝又不明白这些个道理！ 但是，盛寅决心已定。 “弘壁你放心，为兄就算是被开宗除籍，也一定要娶蝶衣为妻……”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 “若真个被开宗除籍，那你们夫妻二人在这大明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难道你真忍心让人家跟着你吃苦受罪不成？” 盛寅闻言一怔，随即面带慌乱之色。 “弘壁，那为兄当如何是好？” “你忘了，我们定下的那个目标！” 李弘壁笑道:“只要事情做成了，届时再操作一番，未尝不可为这程蝶衣搏一个佳名！” 盛寅听后惊为天人，眼里瞬间迸射出道道精光。 如若是皇后娘娘亲自下旨，为蝶衣正名的话，那蝶衣可就不再是什么娼女妓子了！ 这个办法，堪称一绝！ 盛寅立刻就鼓足了干劲，匆匆给李弘壁上完了药，就回去继续编书去了。 见此情形，李弘壁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是年轻人啊，行事就是这般风风火火。 事实上，李弘壁只是在提醒盛寅，不要忘记了他们的大计！ 现如今狗皇帝对他李弘壁多有不满，明里暗里地敲打警告，李弘壁又何尝不知。 所以李弘壁心里面一直都有些不安，决定起用盛寅这张底牌，彻底抱紧徐皇后的大腿！ 等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带盛寅入宫为皇后娘娘诊治一番，若是能够取得成效，那他们二人前期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不会白费！ 至于其他事情，李弘壁也不想再掺和了。 做个纨绔子弟不香吗？ 非要卷入这些是非争斗之中，平白引起了狗皇帝的忌惮与猜疑！ 你看人家李景隆这个老纨绔，现在都变得老老实实了，连十里秦淮都很少再去了。 永乐皇帝啊，可是一位真正的铁血帝王，不是说笑的那种。 正当这个时候，李景隆领着宁国长公主走了进来。 一见到来人，李弘壁顿时坐蜡了。 嘶…… 好像昨晚上忘记了什么事情嗷！ “弘壁，你小子行啊现在！” “本宫昨夜听闻你求助，立刻带兵就赶了过去。” “可是你这小子倒好，事情解决了也不忘告诉本宫一声，让本宫白跑了一趟！” 宁国长公主冷眉倒竖，神色不善地盯着李弘壁。 一旁李景隆见状选择默不吭声，他是真的害怕这位长公主殿下。 “叔母，小侄这是耗尽了心神，所以才会如此失礼！” “您是不知道啊！那朱高燧和朱高煦兄弟二人太不是东西了，他们竟然敢故意毁坏此次会试大考……” 为了平息宁国长公主的怒火，李弘壁选择了转移话题。 事实证明，他这办法确实有用，一提及那二皇子与三皇子，宁国长公主心神瞬间就被吸引了，耐心地坐在椅子上面听着，一时间倒是真个忘记了生气。 李弘壁也没有添油加醋，而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包括朱高燧被册封为赵王爷出镇北平，以及纪纲算计利用李弘壁的事情。 静静听完后，宁国长公主陷入了沉思。 足足消化了一盏茶的功夫，宁国长公主这才开了口。 “所以，眼下的局势，就是大皇子朱高炽入主东宫已成定局？”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还要留着二皇子在京，不直接一口气将他也册封为藩王，命其前往封地就藩？” 不得不承认，宁国长公主这位太祖嫡长女，具备常人不及的政治智慧。 她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或者说发现了盲点。 “这次会试大考，朱高燧从中捣鬼，那朱高煦也是同样如此！” “但偏偏皇帝只将朱高燧逐出京师，而且还是让朱高燧出镇北平，至于朱高煦却是没有提及，他这些动作很是耐人寻味啊！” 李弘壁点了点头。 “估摸着，咱们这位陛下，还是想着给小老二一点希望。” 话说到这儿，李弘壁自己就笑起来了。 说实话，朱高煦这辈子，就是被他亲爹朱棣给忽悠瘸了。 靖难的时候，需要朱高煦冲锋陷阵领兵作战，就拍着人家的肩膀告诉他，“世子多疾，汝当勉励之”！ 结果朱高煦偏偏就听进去了，一直以为他爹心里面的第一继承人，是他朱高煦，而不是他那好大哥朱高炽。 现在朱棣摇身一变成了狗皇帝，当年的诺言自然也就该兑现了，太子之位非他朱高煦莫属！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只是小老二，不是嫡长子啊！ 狗皇帝疯了才会立他为太子，就算狗皇帝真想这么做，整个大明天下也不会同意！ “弘壁，以后这些事情，你不要再掺和了。” “看看你现在这样，屁股还疼吧？让你不长记性！” 宁国长公主佯怒道，再次出言提醒了一番。 李弘壁急忙点了点头，显得无比乖巧。 “不掺和了。” “等到这次会试结束，咱就上奏请辞！” 宁国长公主闻言噗嗤一笑，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就怕你有心请辞，咱们那位陛下不会答应！” “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安分一点！”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14章 这会试不太对劲嗷！ 宁国长公主今日前来，自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开春二月已至，李弘壁和梅琬琰也应当完婚了。 这可是一桩大喜事，而且两家都是高门大户，一应礼数自当周全，不能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所以宁国长公主与李弘壁父子商议了许久，这才最终敲定了婚事，于三月上旬择一良辰吉日完婚。 为何这时间推迟到了三月上旬？ 因为李弘壁现在屁股都被打开了花，哪里还有入洞房的本事！ 商议完了婚事后，宁国长公主就告辞离去了。 李弘壁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国子监祭酒胡俨。 胡俨之所以前来，就是因为昨夜的动静闹得太大了些。 没办法，太离谱了啊！ 好端端地，贡院突然失火，直接惊动了整个京师。 他们国子监此次可是有数千学子参加此次会试大考，大考之前又举行了誓师大会，要是出了什么闪失，那国子监就会彻底沦为笑柄了。 胡俨本想去贡院里面看看，却是连门都进不去！ 整个贡院都被禁军甲士封锁，严禁任何无关人员出入，连他胡俨这个国子监祭酒也不例外。 万般无奈之下，胡俨只能急匆匆地前来找李弘壁，结果只见到了正趴着养伤的某人。 对胡俨的到来，李弘壁意外也不意外。 毕竟昨夜动静闹得那么大，胡俨要是不来那才是怪事。 看着满脸焦急的祭酒大人，李弘壁笑着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放心吧，已经没事儿了。” “现如今贡院里面可是有禁军甲士压阵，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去捣乱？” “话是这么说，可问题在于，那些学子没有经历过这种排场，老夫担心他们会……发挥不好啊！” 胡俨此刻就像是个送子赴考的老父亲，满是焦虑不安。 李弘壁摸着下巴摇了摇头，给出了肯定回答。 “不会的。” “国子监学子都是经受过特训的。” “只要试题一下发，他们就跟机器人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作文章，不会在意外界干扰。” 事实证明，李弘壁说的一点都没错。 此刻江西才子曾棨正满脸骇然地看着斜对面号房的刘子钦，眼睛里面充满了迷茫与不安。 这刘子钦是……什么情况？ 怎么新试题才刚刚发下来，他就又开始动笔了？ 而且还是特么地跟上次一模一样，直接就在答卷上面动笔？ 不是大哥你怎么敢的啊？ 曾棨有些破防了。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曾棨与刘子钦既是同乡，也是同窗好友，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 刘子钦为人恃才傲物，狂放不羁，颇有几分魏晋遗风，这也是他那日为何不肯接受解缙暗示舞弊的真正原因。 但是，真要论及个人才华与学识，曾棨自问要比刘子钦高出不少。 比如以往写文章的时候，同时开始构思，胜出之人一定会是他曾棨！ 才思敏捷，这可不是开玩笑，曾棨那是出了名的文思如泉涌！ 否则他曾棨也不会被誉为“江西第一才子”，而刘子钦则是被赞为“吉水才子”了！ 但是现在他曾棨这个“江西第一才子”，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子钦这个昔日手下败将笔走龙蛇一气呵成，而自己却是连笔都不敢动！ 这怎么可能啊？ 不过是端端两三个月的时间，这刘子钦的才学怎么可能胜过自己？ 一时间，曾棨茫然到了极点，也不安到了极点。 他总觉得这次会试大考，情况很不对劲！ 古怪到了极点！ 曾棨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排除刘子钦给他带来的干扰，沉下心神在此次会试大考上面。 与北卷考场不同的是，南卷考场的气氛更加诡异！ 丘松昨晚上没有睡好，大半夜地被喊起来集合，然后宣布重新考试，他倒是不以为意，然后回去倒头就睡。 睡醒了吃了些干粮，丘松就看了一眼那新题目，不能说是简单，只能说是熟悉，熟悉得让人心疼。 丘松几乎都没有犹豫，直接就开始答题了，笔走龙蛇一挥而就，然后他就将答卷装好在试卷袋里面，挂在号房墙壁上面，到时间了自然就会有人前来收走。 第一场考试，四书五经经义一共有七道题目，丘松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全部答完了，然后就是……睡大觉。 他对面那号房的考生早就看呆了，这位也是江西籍贯的考生，只是名气远远不如曾棨、杨相、周述等人，当然才学那也是远远不如。 他本来还以为，曾棨、杨相、周述等人作为交换生，前去北卷考场考试，那自己就有了一飞冲天独占鳌头的机会！ 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来南卷考场的北士交换生，里面怎会出现丘松这种妖孽！ 你踏马地作文章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的吗？ 都不用构思的吗？ 大哥这是会试大考啊！ 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种儿戏啊！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俺们这些人的感受啊喂！ 心态崩溃的南方士子，还不只是他一人。 尤其是顾兴祖对面那位，心态早就爆炸了。 第一场考三日，这顾兴祖睡了两天大觉，不是睡觉就是发神，而且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看得人浑身都不自在，跟个疯子一样！ 他还以为这个混账是放弃了此次会试大考，故意在这儿恶心人呢！ 结果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顾兴祖第三日一大早就爬起来了，然后竟然开始疯狂做题，七道题目一天就给写完了，中途都不带休息喝口水的那种！ 什么时候，作文章，变得如此简单了？ 还是说，这会试大考的试题题目，还有不一样的？ 南方士子心态崩了，被顾兴祖给彻底整破防了。 因为国子监这数千学子的古怪举动，此次会试考场气氛变得诡异无比！ 张紞老大人此刻有些怀疑人生，因为他巡视了一圈下来，发现整个北卷考场，竟然有超过半数的考生，都是直接在答卷上面答题！ “诸位，老夫此次出的题目，真就这么简单吗？” 老大人此刻有些发懵，下意识地看向了一众同考官和陪考官。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老大人您误会了！” “您看这些考生，都穿着清一色的统一服饰，明显都是国子监学子！” “兴许是国子监在作文章这方面上下了苦功夫，所以他们才能……文思泉涌？” 一名同考官试探性地开口道，给出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张紞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国子监？ 好像是弘壁小友高就的地方？ 「今日第二更，还有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15章 朱高煦的请教！ 一连好几日过去。 李弘壁一直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养屁股。 那毕竟是二十廷杖，虽然没有怎么用力打，但毕竟还是得打。 以李弘壁那娇嫩的屁股，二十大板下去，早就被打开花了。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会试大考那边也不用再去了，麻烦全都解决了，只要那些人不蠢，就不会选择继续再出手！ 剩下的事情，就等会试大考结束，然后国子监学子霸榜此次会试大考，朝廷就可以顺利地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了。 李弘壁正思索着，等什么时候可以下床了，就直接搬去长公主府住得了，跟小媳妇儿腻歪在一起，那才叫过日子嘛！ 结果他正美滋滋地做梦呢，老管家李全突然前来禀报道:“小公爷，二皇子殿下来了！”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没好气地开了口。 “不用废话！” “直接打出去！” 这小老二一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没事儿就喜欢跑过来找李弘壁聊天。 李弘壁懒得搭理他，已经好几次直接差人给赶走，懒得他跟废话。 但是这一次，老全叔却是神情古怪。 “那个……小公爷，他这次是带来厚礼来的，一座晶莹剔透的白玉飞马，估摸着能价值上万两银子了！” 此话一出，李弘壁顿时伸长了脖子，叫嚣道:“快，扶我起来，背我过去！” “贵客登门，你们怎可如此怠慢！二皇子可是我李弘壁的挚友亲朋，你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一边骂着，李弘壁急匆匆换好了衣服，然后来到了前堂。 只见朱高煦正满脸欣喜地坐在那里，一见到李弘壁，他就立刻迎了上来。 “弘壁，是为兄的错，你这被廷杖了，为兄方才知道消息，一直也没有来看望你……” “殿下言重了！”李弘壁满脸感动之色，“你我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情深义重不必多言！” 朱高煦上前扶住了李弘壁，听见这话心中颇为欣喜。 结果不料下一刻，李弘壁一句话险些让他喷了出来。 “嗯？我那白玉飞马呢？” 朱高煦:“？？？” 啥？ 这么直接？ 多少有些不合适了嗷！ 朱高煦也拿出了自己的白玉飞马。 李弘壁看后很是满意，美滋滋地收了下来。 这放在大明就是一件珍宝，少说都能价值上万两银子。 “弘壁啊，这可是父皇当年赏赐给同安侯火真的稀世珍宝，你可得要好好保管着……” 朱高煦有些不舍，满脸肉痛之色。 这次为了求李弘壁出手相助，他这位二皇子可是下了血本。 朱高煦与火真关系很是不错，也一直问他人家拆借银子，支持自己夺嫡争位。 现在倒是好了，火真连白玉飞马都拿出来了，家底基本上都被朱高煦给掏空了！ 既然收了人家的东西，那就得帮人家办事。 李弘壁笑呵呵地看着朱高煦，直接开了口。 “行，说说吧，殿下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敞亮！ 大气！ 听到这话，朱高煦立刻提及正事。 “弘壁，我想留在京师，父皇想让我去就藩！” 听到这话，李弘壁满脸狐疑之色。 他认真观察了朱高煦一番，这才发现他脸上隐约有个巴掌印，还依稀可见发红。 不过另一面脸颊却是没有，光是只有这一边！ “不是殿下，陛下打你只打一边啊？你不知道把脸转过去，平衡一下？” 朱高煦闻言一阵无语，好悬没有被这混账东西给气死。 李弘壁轻笑道:“殿下挨打，是因为飞鸽传书一案吧？” “对！”朱高煦急忙回答道:“王斌被锦衣卫打入诏狱了，他说不说其实已经没区别了！” “今日我入宫面圣，被父皇臭骂了一顿，也挨了打骂，父皇震怒之下让我准备离京就藩，封地暂定在云南！” 哦豁，赫赫有名的大明汉王爷，即将出世了！ 李弘壁脸上笑容更甚，再次问及了朱高煦的想法。 “那殿下的意思是，不想去就藩，不想离开京师，还想留在京城里面夺嫡争位？” “对！”朱高煦态度坚决地回答道:“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朱高煦的！” “如果我做不了太子，那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死！” 面对同样的选择，朱高煦与朱高燧一样，做出了相同的选择，都是为了——争当皇帝！ “殿下，抛开事实不谈，您这性子是做不了皇帝的！” 李弘壁收了钱那就要办事，他给出的回答一样，你朱高煦就不适合做皇帝。 听到这话，朱高煦勃然大怒，当场就想翻脸。 李弘壁却是神情淡然地开了口。 “殿下难道就没想过，你这性子暴躁莽撞，一言不合地就要动手杀人，如若是你登临帝位了，那肯定是个昏庸无道的暴君独夫，没有其他可能！” 朱高煦听后满脸不服气，兀自狡辩道:“我可以改！” “你看我现在已经收敛住了脾气，没有再像以往那般……”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殿下何必自欺欺人？”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殿下若是不夺嫡争位，完全可以成为国朝顶尖战将，护国安民，功勋卓著！” “比如说接下来这场大明与帖国的国运之战，殿下完全可以挂印出征立下军功，然后向陛下请求以西域诸国为封地，做个逍遥快活的……” 李弘壁话还没说完，朱高煦就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那西域之地就是蛮荒之地，李弘壁你打得什么主意，这不是把我给流放了吗？” “殿下啊，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喂猪！” 李弘壁没好气地笑骂道:“你知道西域那些商队有多富庶吗？你知道西域诸国通过丝绸之路赚了多少金银珠宝吗？” “哈密卫是国朝西北门户之地，更是丝绸之路的起始之地，你这位藩王要是能够以西域诸国为封地，不但可以为大明守卫西北门户，更可赚个盆满钵满，子孙后人世世代代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何乐而不为呢？” 朱高煦闻言一怔，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如果不夺嫡，而是选择去西域，好像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他不甘心啊！ 这天下都是他朱高煦打下来的，为什么做太子的人却不是他？ “弘壁，我要留在京师，绝不前去就藩！” 朱高煦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述求，李弘壁闻言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这家伙就是油盐不进，非要夺嫡！ “那好，留京办法多的是！”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李弘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朱高煦沉默良久后，还是点了点头。 “绝不离京！” “也绝不就藩！” 「今日三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16章 老二啊！为何非要夺嫡？ “在这之前，我能先问一句吗？” “二殿下为何非要夺嫡争位不可？” 李弘壁笑眯眯地开了口，他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老二。 毕竟收了人家的白玉飞马，那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朱高煦闻言一怔，随即叹了口气。 “弘壁，你不知道，那就是我该得的！” “当年还没开始靖难的时候，我那亲爹就对我严苛异常，让我读书我不读，就像打狗一样打我！” “等到靖难的时候，也是我朱高煦率军冲锋陷阵，跟着靖难那些兄弟出生入死，多少次险死还生，这才好不容易把江山给打下来了！” “而我那大哥呢？甚至连马都骑不了，也没上过战场，你说说凭什么是他做太子，而不是我朱高煦？” 此话一出，李弘壁顿时就乐了。 “老二，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你这思想就很有问题嗷，别的咱不说，就说靖难的时候。” “你大哥那可是率军血战才保住了北平城，要是北平丢了，燕军早就完了，还有你们什么事儿？” 北平保卫战，这是大胖胖一生最为出彩的战绩，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抹除的功绩。 朱高煦听到这话，虽然很是不服气，但他也没开口反驳。 “咱们分析一下局势嗷！” “当时我爹李景隆率军五十万，长驱直入兵临北平城下！” “而你爹带着你们这些主力大军先去解永平府之围，然后直接杀去了大宁之地，留给你大哥的北平守军，尽是些老弱病残之兵，还不到一万之众！” “我爹李景隆在城外安营扎寨，将北平城围得水泄不通，并集中兵力猛攻北平九门，那猛将瞿能甚至一度杀入了彰义门，还是你大哥见城上平硬可登，忙督士卒汲水灌湿，滴水成冰，一夜寒风，已成冰城，我爹不得不罢兵！” “换句话说，要是换你在你大哥位置上，你能做得这么出彩？你能守住北平城？” 面对李弘壁的质问，朱高煦当即就想开口反驳，怒斥道:“我……” “你不行！”李弘壁很是无礼地打断了他废话，“你没有你大哥那智计！” “别说以冰护城了，就你这脑子能想到才怪，若是你只怕早就率军出城厮杀，然后战死沙场了！” 顿了顿，李弘壁又笑道:“咱们再来分析一下，你大哥这场北平保卫战的功绩！” “北平是什么地方？是燕军的基本盘，是燕军的大本营，燕王府众人包括燕军将士的家眷，几乎全都在北平城里面！” “要是当时没有你大哥，北平城被我爹李景隆给攻下了，那不管你们父子能不能从大宁带回来援兵，都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北平城一丢，燕军就会沦为丧家之犬，而且燕军将士家眷被擒，更是毫无军心士气可言，如果是这种情况，你们还能怎么办？” “以大宁为根据地吗？大宁虽然是北边巨镇，但地处塞外之地，要是你们真个退守大宁，粮草辎重无以为继，迟早会被朝廷大军生生困死，除了逃入漠北草原做个野人外，你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朱高煦听完这些，顿时陷入了沉思。 治理政务，他是一个蠢货。 但是行军打仗，他却是有真本事的。 不得不承认，李弘壁说得没错，而且是大实话。 回想起那场北平之战，如果不是他大哥朱高炽守住了北平城，一旦北平城失守，那燕军确实就完了，更别提什么靖难成功改朝换代了，他们父子几人的脑袋早就被挂在了城头上面！ 沉默了良久，朱高煦咬着牙开了口。 “是，我承认你说的没错！” “但光论这一战，那本身就不公平！” “我朱高煦靖难的时候，立下了多少军功，难道还比不过他这一战吗？” 朱高煦满脸不服气。 李弘壁还是笑道:“确实，你说得不错，论军功可能你大哥比不过你！” “但是除了军功外呢？你大哥一直留守后方调度粮草，支撑着你们父子在前线打仗，如果不是有你大哥留守后方，你们这仗能打得如此顺利，打得如此开心吗？” “论及治理政务的本事，十个你朱高煦都比不上一个朱高炽，你还有什么脸去跟你大哥争位置？” 李弘壁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但是面对这朱高煦，他可是一直刀子嘴刀子心。 老子不给你骂醒，多对不起你送我这白玉飞马啊！ 朱高煦终于按耐不住了自己的暴脾气，起身指着李弘壁怒骂道。 “李弘壁！” “你他娘地到底站在哪一边？” “老子是让你出计，不是让你骂老子的！” 朱高煦怒到了极点。 主要是李弘壁这混账收了钱不办事，不讲信用啊你！ 见此情形，李弘壁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朱高煦争当皇帝的心思，比那朱高燧还深。 只怕已经成了执念了，不疯魔不成活！ “老二啊，你真是不听劝啊！” “好，既然你一定要争，要留在京师，那我就给你办法！” “根据朝廷推行下去的宗藩新制，你一旦就藩那就会失去兵权，也将会失去统兵出战的机会！” “大明与帖国两国国战在即，你朱高煦要是去就藩了，那朝廷就将会失去一员大将，所以你完全可以凭借这个理由借口，滞留京师不去就藩，如何？” “再有皇后娘娘身子骨一向不好，现如今小老三被逐出了京师，皇后娘娘就只剩下了你们两个儿子！” “怎么看，你都有足够的办法留在这京师，如何？” 朱高煦闻言一怔，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交易达成，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径直起身离去。 “小老二，看在白玉飞马的份儿上，我再提醒你一句！” “你只是第三顺位继承人，在你前面还有老大朱高炽，还有你那大侄儿朱瞻基！” “所以，还是别去争了，争不过的！” 第三继承人……吗？ 朱高炽！ 朱瞻基！ 朱高煦脚步一顿，随后径直离去。 李弘壁看着他的背影，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把朱高煦留在京师里面，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大皇子朱高炽入主东宫，那支持他的南方士绅就会再次蹦跶起来。 所以，京师之中朝堂之上，需要另外一股势力加以制衡，小老二这个汉王党就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在朝廷迁都之前，小老二还是很有用处的。 恐怕连朱高煦自己都想不到，他这辈子就是被狗皇帝给榨取了个干净！ 打仗的时候让他冲锋陷阵！ 治国的时候让他掣肘限制文官缙绅！ 可悲又可笑啊！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17章 会试结束！我李至刚这么没牌面 二月十六，会试结束。 数千考生从考场里面鱼贯而出。 此刻贡院外面，早就挤满了人山人海，都在等着自家那位举人。 李弘壁也同样不例外，正和国子监祭酒胡俨、司业吴溥和潘越彬等人翘首以待。 很快，禁军甲士打开了贡院大门，清一色的国子监生整军列队，雄赳赳，气昂昂地从贡院里面走了出来。 谁都没有想到，这些考生学子精气神竟然如此之好！ 毕竟这会试大考一连考九天，在这期间，参加考试的举子考生自然不能出去，于是考生们只能挤在一个号房子里完成吃喝拉撒，因此环境的恶劣对于大多数的考生而言，仍然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也是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举人老爷，最差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的，哪里经受过这等艰难困苦。 以往每次会试结束，都有不少考生大病一场，甚至还要人扶着抬着才能出考场。 结果眼前这批国子监学子，那可真是雄赳赳，气昂昂，一如当初他们列队进考场那般，没有丝毫变化。 李弘壁见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 他早就知道会试大考折磨人，所以早早为考生准备好了一应物资，包括被褥、食物等东西在内，足够考生在里面吃饱穿暖了。 现在看起来，他这些准备可是发挥了重要贡献。 “怎么样？考得还行吧？” 李弘壁看向丘松，后者腼腆一笑，没有多言。 至于顾兴祖，则是背负双手，一脸臭屁地开了口。 “恩师，这题也太简单了，压根没有一合之敌！” 朱勇同样是笑呵呵地，心情很是不错。 李弘壁又看向了程回、周忱、李学义、刘子钦、王直等人，那也是个个云淡风轻，满脸骄傲之色。 不用怀疑，肯定稳了。 “行了，有家的回家，其余回国子监！” “等到放榜当日，国子监将举行毕业大典，不要忘了时间！” 听到这话，数千学子顿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声。 终于结束了！ 他们终于放假了嗷！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边国子监正欢呼呢，那边却是引起了一阵阵喧哗。 只见一名接一名的南方士子走出考场，大多都是两三个结伴互相搀扶着，虚弱得像是刚从牢里面放出来一样。 曾棨也不例外，至今都还有些神情恍惚。 实在是周忱和刘子钦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以致于他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此次大考自然没有发挥得好。 看着欢呼雀跃的国子监学子，曾棨恨得咬牙切齿。 “这群疯子！” “嗯？子棨，你也觉得他们是疯子？” 周述苦笑着追问道，仿佛找到了宣泄点。 曾棨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心中生出了强烈不安。 “崇述，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也……” “我斜对面是那程回和王直二人，像疯子一样，直接在答卷上面答题，作文章甚至都不用思考的……” “怎么回事？我也一样！”杨相顿时惊呼道:“我斜对面是那周孟简和彭汝器，二人也是这般，试题没发之前睡大觉，试题一发立刻就开始动笔，而且同样也是在答卷上面作答！” 此话一出，三人都有些傻眼，面面相觑后，愣在了原地。 曾棨陡然间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这怎么可能？要说一个人这般做，是因为其对自身才华学识充满了信心，所以敢这么做！” “但是听你们这话，好像国子监大部分学子都是如此，难不成个个都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 这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 才子俊彦又不是大白菜！ 怎么可能会一抓一大把？ “不对劲！” “难不成是那国子监舞……” 杨相小心翼翼地低喝道，却被曾棨厉声喝止！ “噤声！”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此次会试一切题目都是临时所出，根本不可能存在舞弊！” 因为那场大火，会试题目更改，一应试题全都是主考官临时所出，所以就算有人想要舞弊，也根本没有时间没有机会！ 所以，舞弊是绝不可能的！ 那么这些国子监学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次会试大考，真是特么地邪门到了极点！ 尤其是这些国子监学子，一个比一个邪门，一个比一个古怪！ 回想起刘子钦满脸鄙夷的不屑神情，曾棨就忍不住恨得牙根痒痒！ 区区手下败将，不管你用什么歪门邪道，都不可能会胜过我！ 会试大考，考的是真才实学，绝非阴谋诡计就可以行得通的！ 刘子钦，你等着再次输给我吧！ 会试考完，阅卷工作正在紧张进行，再过几天就必须要放榜公布会试结果，所以时间紧迫，会试考官们全都废寝忘食的投入了会试阅卷之中。 这一次会试，前前后后经过了太过波折，好在有那位弘壁世子解决掉了所有麻烦。 但是到了这一步，可还没有结束，反倒是考官的任务开始了。 只有等到会试结果出来之后，上呈给皇帝陛下过目，没有任何问题，将之悬于贡院外放榜，这样此次会试才算是彻底结束。 在朱高炽的主持之下，杨士奇和张紞老大人率领一众同考官和陪考官正式开始了阅卷。 这项工作将会持续数日之久，与考生经受的煎熬一般，现在考官开始煎熬了。 尤其是某些举人考生的文章实在是辣眼睛，让人看了就很是无奈。 与此同时，贡院门口。 李弘壁却是没有离去，而是在等待一人。 礼部尚书李至刚匆匆赶了过来，满脸堆笑地看着李弘壁。 “贤侄啊，听说你有事找我？” 李弘壁点了点头，笑道:“是有件小事，想要麻烦李尚书！” “哎！”李至刚直接拉住了李弘壁双手，“贤侄这话说的，生分了，生分了嗷！” “我家学义多亏了贤侄调教，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只要你开口，老夫力所能及的，绝对帮你！” 李至刚巴不得李弘壁向他开口，从而留下这份交情。 谁都知道李弘壁深受皇帝陛下宠信，与他交好自然不是一件坏事。 李弘壁闻言反倒是神情一滞，略显尴尬地低声开口道:“飘香苑那边有个花魁，可惜毁容了，你看给那边打个招呼，给人放了……” 李弘壁:“？？？” 啊？ 啊？？？ 你特么开口就为了这事儿？ 区区一个娼女妓子，我李至刚这么没牌面的吗？ “额，贤侄，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好像是……还有个丫鬟！”李弘壁笑道，“尚书大人有些难办吗？” “……”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18章 人脉！程蝶衣脱困！ 飘香苑。 坠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小姐，那些人太过分了！” “以前对您巴结恭维，现在成天在背后说闲话！” 程蝶衣听后面无表情，反倒是心情显得很不错。 她正看着自己脸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暗自赞叹那位弘壁世子技艺高超。 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看得人心里直发寒。 但问题是，这玩意儿是假的。 难怪这位弘壁世子能够研制出驻颜膏，这份本事实在是让人惊叹。 “小姐，你还怎么能笑得出来啊？” 坠儿见状急得都快要哭了。 程蝶衣却是笑道:“急什么？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以往天天都要去陪那些人，现在这么安安静静地，想做什么做什么，难道不好吗？” “可是小姐，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妈妈那边……”坠儿满脸忧心。 自家小姐被那三皇子给逼得毁容，现在花魁身份自然也就没了，接下来她们两个人日子可怎么过啊！ 飘香苑可从来不养闲人，妈妈已经过来吵过闹过好几次了，明里暗里地都要把坠儿给推出去做妓子，接替程蝶衣继续为她挣钱。 所以坠儿现在可谓是心急如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放心，不会有事的。” 程蝶衣摸着坠儿的脑袋瓜，语气很是温柔。 “哪怕我死，都不会让你做这青楼妓子！” “小姐……”坠儿感动得哭了出来。 正当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老鸨的声音。 “蝶衣，快开门啊！” “喜事登门，天大的喜事啊！” 听到这话，程蝶衣和坠儿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心生不安。 奈何那老鸨一直都在敲门，程蝶衣无奈，只能壮着胆子开了门。 结果开门一看，只见老鸨正与一名官员站在门外。 那官员赫然正是礼部主事，负责整个教坊司与十里秦淮所有青楼的最大老鸨头子。 “你就是那位蝶衣姑娘？” 主事笑眯眯地开了口。 “奴婢程蝶衣，见过大人！” 程蝶衣急忙欠身行礼，言语中充满了恭敬。 这位主事可是整个京师最大的老鸨头头，地位权势比飘香苑老鸨高多了。 只是主事大人可没有拘着，反而急忙上前将程蝶衣给亲手扶了起来。 “哎哎，蝶衣姑娘不必如此！” “本官今日前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话说到这儿，主事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程蝶衣脸上的疤痕，满脸可惜之色。 “多美的璧人，真是可惜了！” “既然你容貌已毁，继续留在飘香苑也不合适了。” 听到这话，程蝶衣没有半分欣喜，反而是无尽惶恐。 因为她若是一个人走了，那坠儿可就会变成娼女妓子，彻底坠入深渊了。 “求大人开恩，奴婢可以……”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主事大人急忙解释道:“不只是你，还有这你这丫鬟，都可以赎身！” 听到这话，坠儿和程蝶衣欣喜若狂，可一旁飘香苑的老鸨却是不乐意了。 她早就盯上了坠儿，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只要调教得好，将来肯定能够成为花魁，成为飘香苑的摇钱树。 “大人，坠儿可没毁容，不能放了她……” 话音未落，主事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得老鸨不敢吭声。 “你算什么东西？” “本官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主事大骂道，丝毫觉得不解气，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老鸨这下子是真的没脾气了，满脸委屈悲愤。 紧接着主事急忙看向程蝶衣和坠儿，笑呵呵地开了口。 “别怕别怕，蝶衣姑娘和坠儿姑娘现在就可以走了。” 听到这话，坠儿俏生生地开了口。 “敢问大人，那我们的赎身钱……多少？” “嗯，规矩不可废！”主事故作姿态地开了口，随即伸出了一根手指。 程蝶衣见状脸色一喜，道:“敢问大人，是一千两吗？” “不不不！”主事连连摇头，“是一文钱！你们一人一文钱！”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 坠儿和程蝶衣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主事大人，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青楼妓院里面的人想要赎身，少说都得要几千两银子，诸如花魁等至少要上万两银子！ 哪怕程蝶衣容貌毁了，可她毕竟曾经是花魁，身材曲艺还在这儿，最不济都能卖个上千两银子。 至于坠儿这个小美人胚子，那就更是值钱了，甚至比现在的程蝶衣还值钱。 可是二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主事大人竟然只要两文钱！ 区区两个铜板，就这样赎身了？ 一旁老鸨急得都快要哭了，他还准备开口，却被主事用极其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了。 见此情形，程蝶衣忍不住追问道:“敢问大人，为何对小女二人如此……优待？” “哎哟我的蝶衣姑娘，你要是早点说，认识尚书大人，哪里还有这种麻烦事情啊！” 主事略显埋怨地开了口，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 堂堂礼部尚书，正二品的朝堂重臣，竟然亲自召见他，让他亲自来这飘香苑走一趟，办好这件事情。 他区区一个礼部主事，平日里连尚书大人的面儿都见不到。 现在好了，为了一个青楼妓子，为了一个小丫鬟，尚书大人亲自开口，他又怎么敢不亲自跑一趟？ “尚书大人……吗？” 程蝶衣和坠儿听得目瞪口呆。 一旁飘香苑老鸨惊得满脸骇然，终于反应了过来。 礼部尚书啊！ 那可是真正的朝堂重臣！ 难怪主事大人会对这两女如此优待！ “蝶衣啊，你也真是的，明明认识尚书大人，怎么不早点说啊！” 老鸨立马变了一副脸色，想要巴结奉承一下程蝶衣，可惜她之前做得太过分，对坠儿威逼利诱的，程蝶衣可是全都记在心里。 “妈妈，这里是一两银子，不用找了！” “我和坠儿的卖身契呢？全都拿出去吧！” 老鸨闻言有些不满，还想要拿捏一下她们，结果主事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本官的话你听不懂吗？” “立刻将卖身契这些全都拿出来给人家！” 主事都快气疯了，你怎么敢的，没看见人家后台这么硬吗？ 老鸨终于认清了事实，委屈巴巴地取出了二女卖身契。 程蝶衣立马接过，然后将其当众撕了个粉碎。 随即主事又取出了一应户帖黄册，笑道:“为了避免你们麻烦，本官来之前就已经让人为二位姑娘登籍造册了，以后你们就是金陵良家女子，这户帖黄册还请收好。” 程蝶衣欣喜万分地接过黄册，然后对主事千恩万谢。 “走，坠儿，咱们马上就走。” “小姐，咱们那些衣服东西，还有金银首饰……” 程蝶衣抹了一把眼泪，笑道:“不要了！全都不要了！我嫌那些东西脏！你的也不能要，全都扔了！” 听到这话，坠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二人结伴走出了飘香苑，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快意。 可是，接下来，她们身无分文，该去哪儿呢？ 正当这个时候，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紧接着，一个瘦削男子下了马车。 程蝶衣见状，瞬间泪流满面。 她的良人，来接她了！ 「今日三更结束，盛寅和程蝶衣有了一个好归宿，接下来盛寅这条线会开始发力了，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19章 阅卷！不太对劲嗷这！ 江南贡院。 张紞和杨士奇正带着全体考官紧张忙碌地阅卷。 朱高炽则在一旁来回巡视，时不时地观察一番，确认这些家伙没有动手脚。 会试采取的是糊名制度，糊名最早出现在唐朝，但当时只是实行于选人注官的吏部试中。 如李唐武则天时期，就命令考生将试卷上的姓名、籍贯等密封起来，使得考官只能依据试卷批阅、评定等第。 科举制度产生于隋朝，在唐代逐步完善，然而当时进行的考试，一般举人的姓名、籍贯等身份信息都是公开的，一些豪门贵族在发榜前就能够知道录取结果，考，官也可从中玩弄手法，拉拢亲信。 试想一下在科举考试中，考生上交的卷子都是不密封的，考官都是可以直接看到考生的名字的，如果在批改试卷的时候，考官看到了贿赂自己的考生，亦或是与同乡的考生，就难免会给这些考生高分，助他们青云直上。 是以为了杜绝科举考试的贿赂现象，女帝武则天将糊名法用在了科举大考里面，就是在考生的试卷上，统一将考生的姓名严密的封上，以便考官在评阅试卷的时候做到公平公正，自此成为定制。 事实上，这阅卷工作也不轻松，时间紧迫，卷秩又多，另外大皇子朱高炽监管又很严苛，一众考官那更是辛苦倍增。 某位饱受阅卷摧残的北卷同考官，在阅卷时，忽地眼前一亮，批阅选中，推荐给主考官。 这名同考官是南臣，他见这份俺答卷，颇有几分南士风气，而且行文断句文采斐然，一看就是上佳文章，自然就不会藏着掖着。 想来，此次会试大考中，推行那什么“交换生”制度，包括曾棨、杨相、周述等一众江西才子，全都去了北卷考场！ 是以这篇佳作，极有可能是出自这些江西才子之手。 一想到这儿，同考官就是心中暗喜。 相似的一幕，发生在很多同考官身上，他们都有举荐佳作的名额，而此次会试大考的会元，也将会出现在他们举荐的这些佳作里面。 而张紞和杨士奇这两位主考官，只需要从这些佳作里面筛选出最优秀的文章即可。 当北卷主考官张紞看到眼前这数十份推荐来的佳作，苍老面容上也是挂满了笑意。 他已经老态龙钟了，所以此次会试大考，就是他为国朝最后发光发热的机会。 能够看到这么多的才子俊彦，参加科考入朝为官，这自然是一件幸事！ 张紞沉下心神，拿起了第一封答卷，细细看完之后，脸上笑容更甚。 “嗯，不错不错，当有进士之才！” “可惜算不上惊艳。” 张紞将这第一封答卷放在一旁，已经选中，但名次不高。 然后他又看向了下一封，结果随即眉头却是一皱。 他细细看完这第二封后，又立刻拿起了刚刚那第一封，两相对照之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张紞脸色微变，眉头紧锁在一起。 而杨士奇也恰巧赶了过来，神情有些古怪。 “老大人，您也发现了异样？” “什么？你南卷考场那边，也是如此不成？” 杨士奇苦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取出了十份答卷。 “老大人请看，这十份答卷都极为出色，乃是此次南卷中最优秀的十人！” “但是问题在于，他们这文章……太相似了！” 只是“相似”，而不是“一样”！ 或者说，内容完全不一样，这不是什么舞弊之举。 可是，问题就在于，除了内容之外，特么地其他全都是一样的！ 破题、承题、入题、缴结……从头至尾，一应手法技巧完全都是一模一样的。 好像这些文章，全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同一个人从其他写出的不同内容罢了！ 这就有些让人心惊胆寒了！ 说舞弊吧，谈不上！ 只是显得……不太公平罢了。 什么不公平？ 技巧手法上面的不公平！ 这些答卷清一色地采用这等手法技巧，令考官眼前一亮，加上其本身才学不俗，文章内容也极为出彩。 如此一来，在同等水平之上，考官自然就会选择这些文章了。 技巧手法的胜出，那也是一种优势，谁也说不得什么。 但是光是这一步，就已经使得张紞和杨士奇心生不安了。 会试大考乃是国朝抡才大典，讲究一个公平公正，目的是为国朝选拔出贤才干吏，作为储备官员。 而这些考生举子，多少就有些“投机取巧”的嫌疑，要是真全部选了他们，这对其他学子考生而言，就是最大的不公！ 会试前十的优秀答卷，将会全部上呈给皇帝陛下过目，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可以按照他们拟定的名次放榜，昭告天下！ 这特么地，皇帝陛下何等英明神武，岂会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 多少有些不对劲了嗷！ 张紞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对啊！” “以往会试考场，老夫也没见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啊！” 杨士奇闻言一怔，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随即恍然大悟。 “老大人，这些应该全都是国子监学子！” “国子监？弘壁小友？”张紞也反应了过来，直接道出了真相。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是摇头苦笑。 最后还是张紞拍板决定。 “请大皇子定夺吧！” 很快大胖胖闪现到现场。 听完了事情原委，大胖胖也有些愣神。 “你们的意思是，国子监考生使用了一些特别的手法技巧，未免有了投机取巧之嫌？” 张紞和杨士奇都点了点头。 紧接着张紞老大人解释道:“其实真要论及文章水平，优秀的考生都是大差不差的。” “但是现在问题在于，这些国子监学子因为这种技巧手法，使得文章更为出彩，若是全部选用国子监学子文章，只怕是……” “就选他们！”大胖胖直接开了口，眼里满是睿智光芒。 “你们不要忘了，国子监办誓师大会的时候，父皇可是亲自前去观礼，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张紞和杨士奇闻言一怔。 朱高炽笑道:“既然人家文章水平摆在那里，就算选用他们的文章，那又如何？” “技不如人，又能怪得了谁？难道还能指责我等不公？” 话是这样说，但朱高炽却是憋着一口恶气。 南方士绅既然敢在此次会试中舞弊，试图毁了这次会试，阻断他朱高炽入主东宫！ 这笔账，是时候该清算了！ 「今日第一更，快过年了事情有点多，所以更新完了抱歉抱歉，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梦虫会稳定更新的，万分感谢！」 第420章 皇帝的疑心病！ 乾清宫。 朱棣有些焦躁。 今日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他这位永乐皇帝，可是深谙人才难得的道理，是以一大早就在暖阁里面等着。 毕竟这一次的会试大考，牵连到的事情太多了。 其一就是大皇子朱高炽，这个会试负责人，能不能顺利地通过这次考验，然后入主东宫，被册封为太子。 册封太子，这同样是国朝大典，有助于稳定人心。 但朱棣更加看重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打压南方士绅！ 李弘壁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朝廷想要平衡南北差异，就必须迁都北平，以北平为政治中心，以南京为经济中心，从而才能够彻底平衡朝堂之上的南北势力。 但是，想要迁都北平，就必须先打垮南方士绅，打得他们服服气气，打得他们不敢再跳出来狗叫！ 而此次会试推行的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就是其中关键。 这一次的试点，如果能够成功，北方士子取得优异成绩，那么朝廷就完全可以将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定为制，将从南方士绅身上狠狠割下两成三成的肉来！ 不要小看这两三成的进士名额，科举大考每三年一次，一次两三成，再过个十年举行个三次科举大考，朝堂之上就会多出一大批北籍官员，再得到他朱棣这位皇帝陛下的鼎力扶持，未曾不可以与南臣缙绅抗衡！ 至少，朝堂之上不会再是南臣缙绅遍布六部百司的局面。 看看现在的朝堂上面，就知道北籍官员有多少了。 六部里面，只有工部尚书黄福是北方人，而兵部尚书金忠不能算，他是靖难功臣，而吏部尚书蹇义是西南巴蜀人士。 其余礼部尚书李至刚、户部尚书夏原吉、刑部尚书郑赐都是南臣。 还有左都御史周新是南臣，内阁六位大学士，也全都是清一色的南臣！ 不得不承认，南方士子的文化底蕴，确实要强过北方士子。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朱棣这位大明皇帝，才更加要想办法，平衡这逐渐拉开的南北势力差距！ 如若不然，建文朝就是最好的例子！ 南臣缙绅把持朝政，南方士绅呼风唤雨，一起打造出一个独属于南臣缙绅的盛世大明。 建文那个蠢货还活在梦里，活在文臣缙绅给他编制的美梦里面，做着圣君明主的美梦！ 是以，必须要解决这个隐患！ 朱棣看向了一旁老神在在的姚广孝，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和尚倒是坐得住，就不怕你那得意弟子玩砸了？” 姚广孝微微一笑，道:“陛下是知道的，弘壁行事一向稳重！” “谋定而后动的本事，他可是比贫僧还要出色。” “既然他敢跟陛下夸下海口，既然他敢办什么誓师大会，那自然是有着充足的信心和底气！” 听到这话，朱棣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知道是知道，但朕这心里，就是有些不安啊！” “南方士子底蕴深厚，以往这历年来的科举大考，会元都出自江西、浙江和南直隶三地！” “这江南之地，文风鼎盛，确实非同小可！国子监那批学子，包括丘松、顾兴祖和朱勇这三小只在内，毕竟只跟着李弘壁学了半年时间，就想要打破这种封锁，是不是有些不太可能？” 姚广孝依旧老神在在，笑道:“陛下，弘壁这孩子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 “就比如上次建文一事，我们都以往弘壁去福建是为了追查建文出海的证据，结果他却是直接把建文真人都给抓回来了，陛下可曾想到过这一点？” 想得到个屁！ 朱棣听到这话，也是咂摸出了些许味道。 “听你这么一说，朕倒是生出了些许信心！” “建文那小畜生，这段日子可还老实？” 提及建文，姚广孝也正色起来。 “陛下放心，他一直在寺内参禅礼佛，从不与外人相见。” “参禅礼佛……吗？”朱棣闻言，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和尚，朕一直想问你一句话。” 朱棣目光锐利地看着姚广孝，道:“如果有一天，你我二人都死了，炽儿能不能守得住这江山？建文那小畜生又会不会趁机聚众作乱？” 此话一出，姚广孝顿时一怔，深深地看了朱棣一眼。 这古往今来的历代皇帝，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疑心病！ 敏感多疑，刻薄寡恩，端得是个帝王无情！ “陛下，今时不同往日了！” “那建文不管是真心出家也好，装模作样也罢，他此刻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大不了等陛下驾崩之前，命人把他给处理掉就是了，你们叔侄一同上路，何尝不是一桩佳话！” “死贼秃！”朱棣一听顿时急眼了，“朕在跟你说正事，不是在跟你插科打诨！” 永乐帝满脸狐疑地看着姚广孝，他总觉得自己这个谋主，自从收下李弘壁那个得意弟子后，就逐渐变得越来越混账了，越来越……李弘壁化！ 娘地，没事儿就喜欢跟朕开玩笑！ “陛下，不要忘了，我们的布局！” 姚广孝也正色开口道:“按照弘壁的计划，打趴南臣缙绅后，我们就会迁都北平！” “一旦迁都成功，建文也好，南臣缙绅也罢，都不再会是隐患，也不会成为国朝的隐患！” “此外，哪怕我们都死了，但是还有弘壁这孩子，还有皇长孙殿下，他们二人一人可兴大明三代，一人可旺大明三代，所以陛下不必担心身后事，没有这个必要！” 迁都北平！ 这将会是永乐皇帝最宏伟的布局！ 这也是永乐皇帝朱棣和黑衣宰相姚广孝君臣二人的又一壮举！ 朱棣听后，总算是安下心来。 李弘壁，可兴大明三代！ 朱瞻基，可旺大明三代！ 一个妖孽奇才，再加上一个传世之孙，这是上天赐给大明的福缘！ “和尚，册立太子后，就让弘壁去东宫任职吧！” 朱棣幽幽开口，满脸疲惫之色。 “这两个混账关系好像不太好，得让他们多接触接触。” “陛下英明！”姚广孝含笑点头，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正当这个时候，亦失哈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大殿下携张紞、杨士奇前来缴旨！” 终于来了嗷！ 朱棣神情一喜，点了点头。 “宣他们进来！” “另外召见内阁一众学士！”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21章 霸榜会试！李弘壁果真名师也！ 等了片刻。 朱高炽与张紞、杨士奇三人走进了暖阁。 跪地行礼之后，朱高炽取出了此次会试榜单名录。 “父皇，儿臣自奉命以来，夙兴夜寐、宵衣旰食……” 大胖胖这边正在诉苦呢，朱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地笑骂道:“行了行了，知道这次你辛苦了。” “传旨礼部，准备太子册封大典，一应事宜务必准备妥当！” 此话一出，众人狂喜！ 黄淮、杨荣等人喜不自胜，就连姚广孝也是含笑点头。 大皇子朱高炽，终于要入主东宫了啊！ 这是众望所归，更是民心所向！ 朱高炽愣在了原地，随即哽咽开口道:“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见此情形，朱棣心里面也有些惭愧。 毕竟，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炽儿的，是他朱棣一直压着不给。 一念至此，朱棣上前将他给扶了起来。 “这是你应得的，是朕一直苛责了你！” “此次会试大考，你办得很好，朕很满意！” 朱高炽眼眶通红地点了点头。 其余众人见状也是感慨万千。 大皇子走到这一步，确实很不容易。 紧接着朱棣就看向了那会试名录，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北卷考场！” “第一名……程回！” “第二名……王直！” “第三名……周孟简！” “第四名……宋子环！” “第五名……彭汝器！” “第……” “第十名……曾棨！” 嘶…… 朱棣声音很轻。 但是此刻内阁群臣全都静静地听着。 毕竟，他们也很想知道，此次究竟有哪些才子俊彦榜上有名。 这会试高中之后，接下来就是殿试了。 而殿试只策问排名不会淘汰学子，也就是说只要现在榜上有名，那这些青年才俊就等同于是正式步入了仕途！ 而这会试前十之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注定会在日后成为大明王朝的新一批重臣大员！ 结果，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北卷考场竟然几乎被那些国子监学子全部都给霸榜了！ 连黄淮、解缙、杨荣等人寄予厚望的曾棨，竟然只是排到了第十名！ 而周述、杨相等才子竟然连前十都没进去！ 这怎么可能呢？ 可震撼还远远没有结束。 永乐皇帝随即又拿起了南卷考场名录。 “南卷考场！” “第一名……丘松！” “第二名……顾兴祖！” “第三名……张彻！” “第四名……李宁！” “第五名……卢翰！” “第……” “第十名……朱勇！” 当永乐皇帝一字一字将这名字念出的时候，这暖阁里面，一下子就安静了。 群臣面面相觑，满脸难以置信。 就连永乐皇帝都倒吸了口凉气。 霸榜！ 这才是真正的霸榜啊！ 北卷考场霸榜前九，仅留了一个守门的第十给曾棨！ 南卷考场就更是夸张了，直接霸榜前十所有名次！ 而且这些学子考生可全都是清一色的北方士子，籍贯也全都是北方的！ 可想而知，当这份榜单挂出去后，会引起何等轩然大波！ 黄淮与胡广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恐！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这简直比不分卷直接一起考还要更加羞辱人啊！ 尤其是这南卷考场，丘松、顾兴祖等十五个北方士子，在南卷与数千南方士子一同考试，不但杀出重围杀出了一条血路，而且还直接霸榜前十，可谓是杀得南方士子丢盔弃甲！ 国子监里面那群疯子，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要是这份榜单张贴出去，那南方士绅就真的完了！ 谁也没有办法阻止永乐皇帝，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打压南方士绅！ 哟，你不是说北方士子才学普遍不及南方士子吗？ 那这怎么偌大一个南卷考场，竟然还被北方士子给直接霸榜了？ 这不只是打脸，而是硬生生地将人脸都给打肿了啊！ “陛下，这份榜单……”黄淮咽了口唾沫，消硬着头皮开了口。 朱棣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的话外之音。 “杨士奇，你这南卷取士，是不是有什么疏漏之处？” 北卷倒还好，毕竟程回等人虽然是国子监学子，但全都是南方学子，所以也算是还说得过去。 可是这南卷取士结果，就足够让人心神震撼了。 杨士奇跪倒在地上，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陛下明鉴，此次取士全程由大皇子殿下监督敦促，一应流程皆公平公正公开，绝无任何徇私舞弊之举！” “陛下请看，这是南卷前十名士子的答卷，名次全都是臣等考官共同认可过的。” 杨士奇将丘松等人的答卷递呈给了皇帝陛下，朱棣看后连连点头，随即将答卷转递给了黄淮、杨荣等人。 “诸位爱卿也都看看，这些学子的答卷如何。” 黄淮、杨荣等人接过答卷一看，也是暗自咋舌。 丘松也算是他们的老熟人了，从上一次会试开始，也是现在这般一模一样的场景，看了文章内容才会心服口服。 事实证明，丘松、顾兴祖等人确实极有才华，并且这作文章的水平也是与日俱增。 上一次看丘松答卷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 这一次，丘松进步极为明显，妥妥的进士之才！ “难以置信！” “真是难以置信！” “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此子之前才学一般，仅仅被弘壁世子调教一番后，就达到了这般成就！” 提及李弘壁，众人神情更是古怪了。 天下第一名师，这个名头称谓，群臣先前只是当做笑谈。 毕竟调教出了三个举人，就是什么“天下第一名师”了？ 但是现在，李弘壁调教出来的，可不只是区区三个举人，而是一批批数十上百的进士！ 这个概念，完全不一样好吧！ 秀才最不值钱，举人数量也极多，但是唯独举人迈向进士这一步，是最为艰难最让人绝望的！ 偏偏李弘壁现在就做到了！ 朱棣闻言神情一动，急忙看向杨士奇，追问道:“杨爱卿，张爱卿，此次会试大考，国子监有多少学子中榜？” 杨士奇看向了张紞，后者含笑开口道:“陛下，此次会试大考共取士四百余人，其中国子监学子中榜者近三百余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朱棣也愣子了原地，随即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 “国朝有如此贤才，真是大快人心啊！” 黄淮、胡广、杨荣、金幼孜四人面面相觑，如丧考妣。 他们都明白，永乐皇帝口中的贤才是谁！ 曹国公世子，李弘壁！ 「今日三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22章 威望！腹黑顾兴祖！ 贡院门口。 再次出现人山人海！ 一连数日过去了，今日终于到了既定放榜的日子！ 事实上，早在贡院放出消息，将会于今日放榜后，无数人都已经是翘首以盼。 不只是参加此次会试大考的考生学子，还有他们的家人族人，还有天下士绅缙绅！ 实在是因为此次会试，关注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涉及到的利益关系也尤其重要。 熟知内情之人，都知道此次会试乃是永乐皇帝与南方士绅在角力。 双方此刻都在等待一个结果，都想要看看究竟是南方士子依旧霸榜，还是北方士子技高一筹。 当然，后者不太可能，傻子都知道这一点。 北方士子这么多年了，要是有点文化底蕴，都不会致使南方士手常年霸榜科举大考了。 事实证明，北方士子就是不行，哪怕永乐皇帝为了打压南方士子，推行什么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依旧还是不行！ 尤其是那所谓的“交换生”之策，就更加是自取其辱了！ 曾棨、杨相、周述等人，哪一位不是才华过人的才子俊彦，要是放在南卷考场，可能还真不一定能够霸榜。 但是永乐皇帝偏偏要自取其辱，非要搞出个什么“交换生”策略，使得曾棨、杨相、周述等才子去了北卷考场，与一众北方士子争锋，那不是吊打吗？ 而那些北方士子里面，最出彩的三人，莫过于上一次应天府乡试前三的丘松、顾兴祖和朱勇三人，他们来了这南卷考场，与一众南方俊彦争雄，别说什么名列前茅了，能不能高中都是一个问题！ 毕竟硬实力摆在那里，南方士子就是要比北方士子杰出优秀，什么阴谋诡计都不管用！ 所以，永乐皇帝这所谓的“交换生”策略，其实就是在自取其辱！ 因此，到了今日这放榜的日子，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免不得地赶了过来，想要过过瘾，想要亲眼目睹永乐皇帝被打脸！ 嘿，皇帝被打脸，这古往今来可都很少见，多新鲜啊！ 等到了这一日清晨，李弘壁还趴着睡觉，李景隆就推开了他的房门，高喊道:“吾儿，你怎么还在睡啊！快点起来啊！” 弘壁世子一向都有起床气，哪怕是面对便宜老子李景隆也不例外。 是以睁开眼睛后，李弘壁直接就下床提起了凳子，双眼血红地盯着这老纨绔。 李景隆见状脸色大变，急忙解释道:“儿呐，今儿个可是放榜的日子，你快点起来准备啊！” “国子监那批学子都过来了，正整装待发在门口等着你呢！”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咆哮道:“他们放榜关老子屁事，老子又不关心成绩！” “什么话？”胡俨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你这混账说的是什么话？” “赶紧麻溜地滚起来！大家都来了，全都等着你这位教导主任带队，一起去亲眼见证我国子监崛起！” 李弘壁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让秋香和铁心蕊给他穿好了衣服。 等李弘壁走出门一看，只见国子监数千学子，此刻正严阵以待，全都神情狂热地看着他。 而胡俨与吴溥则站在了李弘壁身侧，将c位让给了他。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李弘壁，国子监众人绝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是以，李弘壁于国子监，有振兴之大功绩！ 李弘壁看着众人，脸上也露出了骄傲之色。 “去之前，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此次会试大考，有没有信心高中？！” “有！”在丘松带领之下，数千国子监学子振臂高呼。 “大点声！老子听不见！” “有！” “有！” “有！” 数千学子振臂高呼，声音直冲云霄，响彻整个京城！ 见此情形，李弘壁大笑点头，随即意气风发地挥了挥手。 “出发，去见证我国子监的崛起！” 一行人簇拥着李弘壁，雄赳赳，气昂昂地，列队前往贡院。 等到他们抵达时，还没有到吉时开始放榜，算是时间正好。 此刻贡院门前已经是人山人海，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的。 李弘壁见状，顿时破口大骂道:“让开嗷！别挡着本世子，不然打断你们的狗腿！”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不可支。 得，这位弘壁世子又来了！ 虽然他张狂跋扈了些，但是人家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别说什么欺男霸女了，他没事儿还喜欢给乞丐丢些银子，反倒是京城纨绔里面的一股清流了。 是以士子百姓见到他，全都乐呵呵地让出了道路，压根也不生气。 当然，也是不敢生气，毕竟这家伙后面跟着数千国子监学子。 “弘壁世子来了！” 无数人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然后下意识地让出了道路。 李弘壁大摇大摆地挤开人群，向着众人含笑点头，直接来到了门口处最好的位置，尽显贵公子风范。 恰巧曾棨、杨相、周述等江西才子，此刻也全都聚集在此，以江西才子曾棨为首。 双方泾渭分明，各自都看不顺眼。 顾兴祖嘴巴有些痒，腹黑本性发作，又阴阳怪气地出言嘲讽了几句。 “哟，这不是江西才子曾子棨嘛！” “怎么？被打了一顿，还能活蹦乱跳呢？” “你说朱勇也真是，怎么没直接打死你这个祸害！”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曾棨气得满脸涨红，恶狠狠地看着顾兴祖。 朱勇也很是不爽，直接站在了顾兴祖旁边，神色不善地盯着曾棨。 “顾世子，你不要太过分！” 周述语气平淡地开了口。 “过分？”顾兴祖笑了，“老子就过分怎么了？” “倒是没有你们这位江西才子过分啊！明明自己为了利益抛弃好友，还要给好友泼脏水，这种忘恩负义的畜生东西，也就你们还要去巴结跪舔了，啧啧！” 刘子钦面不改色，但心中却是暗爽，对顾兴祖生出了无限感激。 曾棨再也受不了了，大怒道:“顾兴祖，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 “我曾子棨行得正坐得端，何时做出过这种忘恩负义之事？” 刘子钦闻言满脸鄙夷之色，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发出了一句“呵呵”。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杨相、周述等人见状，看向曾棨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他们素来知晓，这曾棨和刘子钦既是同乡又是好友，结果上次解府晚宴二人被解缙给留了下来，到了第二日竟是割袍断义。 曾棨继续留在解府深造，而刘子钦却是直接入了国子监，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正当曾棨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贡院大门突然开了。 “张榜放红咯！” 「今日第一更，还有两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23章 北卷中榜！老子怎么在中榜？ 所谓放红，其实就是这榜乃是大红色，寓意喜庆的意思。 会试大考日期在二月，而放榜在二月末，正值杏花飘香的季节，所以此榜被称为“杏榜”。 同样的道理，乡试在九月上旬至中旬，此间正是桂花开放季节，而且由于“桂”是“贵”的谐音，因以桂榜称之。 至于“金榜”，则是殿试榜单名录！ 只要名列金榜，就已经两只脚踏入了官场，自此以后前程似锦。 而现在，名列“杏榜”则是一只半脚踏入官场，剩下那半只脚，只需要参加殿试走完流程就行了。 随后，贡院的中门大开，礼部尚书李至刚亲自领着一众官吏差役鱼贯而出。 事实上，李至刚可是礼部尚书，正二品的朝堂重臣，不需要来做这种小事的。 但是李至刚这个人吧，生平无他艺能，尤善钻营奉承。 他自然清楚皇帝陛下对此次会试的重视程度，因此当大皇子朱高炽带着张紞、杨士奇去面圣缴旨的时候，李至刚主动请缨留下来，主持放榜事宜，为此次会试大考收官。 这样，他既可以卖给大皇子朱高炽一个人情，也可以在陛下心里面留一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李至刚走出贡院大门，一眼就看见了李弘壁，随即笑呵呵地向他点了点头。 李弘壁见状心中顿时一松，看来此次会试大考算是稳了。 嘈杂的贡院之外，原本嘈杂的人山人海，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先前万千攒动的人头，此刻全都聚焦在了那放榜的位置，许多人屏住了呼吸，眼睛看得发直。 没办法，这可是会试，这可是杏榜啊！ 此榜一放，榜上有名者，自此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殿试又不会淘汰人，只是排名次罢了。 所以名列杏榜之人，最差都有个同进士出身，外放就是一个地方县官，从此成为人上之人！ 而名落孙山者，十年寒窗苦读，顷刻间全部付诸东流，所有的努力，乃至于人生，俱都没有了意义。 当然，他们也可以参加下一次的会试大考，只是需要再等个三年！ 三年又三年，一步慢步步慢，可能等他高中的时候，此次一同赴考的同窗好友都是朝堂重臣了！ 这会试大考也不乏三四十岁的老举人，但基本上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希望中了。 李弘壁同样也在看。 毕竟结果还没放出来，他这心里就安不下心来。 北卷考场倒是还好，不管怎么样，曾棨、周述、杨相等人肯定是能高中的，毕竟才学底蕴摆在那里，加上丘松、顾兴祖他们被交换去了南卷考场，所以剩下的程回、刘子钦等人，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他们。 就算是挡不住，李弘壁也希望程回、刘子钦这些家伙争口气，至少前十里面多出几个人，别被曾棨、周述等人给霸榜了，不然国子监脸就丢大了！ 此次会试的主战场，永乐皇帝和南方士绅的角力场，其实是在南卷考场！ 丘松、顾兴祖、朱勇、张彻、李宁、卢翰等十五名北方士子，能不能从南卷考场杀出一条血路来，能不能力挫群雄霸榜南卷前十，这才是真正影响到南北分卷取士之策的地方！ 要是他们没有做到，全都排名靠后，甚至是直接落榜，那就只能证明，北方士子就是不如南方士子，其影响其结果，对永乐皇帝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但是，如果丘松、顾兴祖这些家伙做到了，那就完全足以证明，北方士子并非不如南方士子！ 届时永乐皇帝就是将南方士绅的脸给抽肿了！ 朕就只是派出了十五个北方士子，就力挫群雄将上千南方士子给吊起来打，你们还怎么有脸在这儿跟朕狗叫？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推行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了，狗皇帝完全可以将这名额再变一变，直接将南卷名额定为五成，一刀砍在南方士绅的大动脉上面，让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南卷考场的榜单名录，才是今日会试放榜的重头戏！ 首先，第一张榜放出。 只是贴在了右手的位置。 在古人眼里，左贵右轻，以左为尊。 这榜贴在了右边，那自然就是此次会试大考的北卷榜单了。 而这北卷榜单，又分为两榜。 首先贴出的是中榜，此次会试大考排名稍显落后之人。 近百个名字，赫然在列，无数人开始疯狂的搜寻自己的名字。 虽然说这只是中榜，因为排名落后，哪怕殿试的时候，估计也是个三甲同进士，其实前途也就那样。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特么地可是会试杏榜啊，走完那殿试流程就可以做官了！ 所以，一县之长，百里之侯，县官老爷，没人会嫌弃。 “中了！” 终于，一人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中了个吊车尾名次。 “我也中了，我也中了啊！” “我中了！” 许多激动的声音，许多难以遏制的声音，一个又一个高喊而出。 许多人抱头痛哭，更多的则是发出狂笑。 李弘壁看着眼前这一幕，终于理解了，为何那范进中举会高兴得疯了。 他那可还只是中举啊，虽然举人也有资格做官，但还需要机会，还要等待。 但是这些家伙可不一样，他们现在应该称为“贡士”，等走完殿试流程，立马就可以得到授官，最差也是一个地方县官，正儿八经的官老爷，那不香吗？ 正当李弘壁感慨的声音，国子监队伍里面，却是爆发出了阵阵怒骂。 “操，老子怎么在中榜？” 李学义破口大骂道，气得满脸铁青。 “你妈妈的吻，老子也在中榜！” “还有我，丢人啊！” “俺也一样！” 李弘壁:“？？？” 在场众人:“？？？” 啊？ 啊？？？ 你特么高中了还很不乐意？ 怎么个意思，有你这么恶心人的吗？ 李弘壁先是一愣，随即含笑点头。 不愧是本教导主任培养出来的弟子，就是当如此恶心人嗷！ 一旁的考生学子那更是脸都要绿了，恨不得冲过去撕烂李学义这些狗东西的狗嘴！ 你们特么地好歹中了啊！ 可是我们连中都没有中啊喂！ 有没有公德心啊，有没有道德心啊！ 至于那些先前还欣喜若狂的高中之人，原本还在眉开眼笑，原本还在狂笑发癫，结果因为李学义等人的怒骂声音，顿时就尴尬得愣在了原地。 你特么地…… 我他娘地…… 我xxxxx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还有一更，万分感谢！」 第424章 北卷第十！曾棨心态崩了！ 贡院之外，鸦雀无声。 所有的考生，此刻不管中没中的，都被恶心坏了。 紧接着下一刻，就是放出北卷上榜，这是名次稍微靠前，但是并未进入前十的考生，数量只有四十九人。 不过这四十九人的含金量，却是比中榜那近百人要高得多。 名列这上榜之人，进可潜心准备殿试，向前十发起冲击，有资格竞争那状元、榜眼和探花，退可固守进士出身，要么进入翰林院成为储备相才，要么前往六部百司观政学习，一旦授官起点至少都是个知府同知，比县官好多了。 而且最重要之处在于，进士的前程，远比同进士要高得多，若遇贵人提携，日后未尝不可成为国朝重臣！ 是以这张榜单一出，所有人更是凝神看去。 紧接着就有人发出了欢呼，也有人因为没见到自己名字而失声痛哭。 上榜之后还有一榜，但那是前十的榜单，那是真正的才子俊彦争锋之地。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许多榜上无名之人，都已经开始掉眼泪了。 寻常考生，要么就是那中榜，要么就是这上榜，如果两榜都没有，那只能证明一件事情，他们毫无疑问地落榜了。 北卷最后那张榜单，祖宗复活了都进不去！ 但是，偏偏又出现了意外。 国子监队伍里面，接连有学子放声大笑，而且数量可不少，近三十人左右！ 三十个上榜之人，三十个预定进士！ 再加上方才那近八十个同进士！ 也就是说，北卷上榜和中榜，其实已经被国子监霸榜了！ 国子监此次会试，仅仅在北卷考场，就已经算是大放异彩了！ 国子监祭酒胡俨、司业吴溥和潘越彬等人满脸狂喜之色，恨不得仰天大笑。 胡俨这位咸鱼山长，更是疯狂拍着李弘壁的肩膀。 “弘壁，你快看，你快看啊！” “看见了，看见了，别特么拍了！” 李弘壁龇牙咧嘴地咆哮道。 个老东西，看着弱不禁风的，拍人手劲这么大！ 有人欢喜有人愁，尤其是在这会试考场。 周述和杨相面面相觑，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恐与茫然。 因为，他们二人同样在这上榜，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也就是说，在这北卷考场里面，整整有十个人，名次在他们前面！ 除了一个江西才子曾棨，还能有谁，还会有谁？ 这特么地根本不可能啊！ 曾棨也满脸茫然地看着身边这些好友。 什么情况？ 你们发挥得这么差的吗？ 连前十都进不了？ 那谁进了前十？ 等等…… 刘子钦呢？ 为何一直没看到他名字？ 曾棨眸光闪动，从上到下一个个名字仔细看了过去，但是他终究还是没看到刘子钦的名字！ 刘子钦这是……落榜了？ 一想到连周述和杨相，都没能进前十，而那刘子钦才学还要不如他们，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刘子钦这混账肯定落榜了！ 曾棨一念至此，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他得意洋洋地看向刘子钦，想要在这混账脸上，找出后悔神情。 可惜，他失败了。 刘子钦就那般云淡风轻地立在那里，对榜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丝毫不在意。 兴许是感受到了曾棨的目光，刘子钦豁然转头看向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顾兴祖也看向了曾棨，脸上的戏谑笑容更甚，甚至还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见此情形，曾棨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只是脸上挂着一抹冷笑。 装尼玛呢搁这儿？ 就凭你刘子钦还想进前十？ 你刘子钦要是能进前十，我曾子棨跪下给你道歉认错！ 呵，不知所谓！ 正当这个时候，北卷最后一张前十榜，终于张贴了出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炽热地看向了那北卷前十榜，连李弘壁也不例外。 “北卷考场！” “第一名……程回！” “第二名……王直！” “第三名……周孟简！” “第四名……宋子环！” “第五名……彭汝器！” “第……” “第九名……刘子钦！” “第十名……曾棨！” 嘶…… 第一名，程回！ 第九名，刘子钦！ 第十名，曾棨！ 一下子，人群里面惊呼连连！ 曾棨，他们寄予厚望的江西才子曾棨，此次科举大考最热门的状元人选，竟然只是名列第十！ 而前面九个人，全都是清一色的国子监学子，甚至包括刘子钦在内！ 这怎么可能啊？ 国子监学子竟然霸榜了此次会试北卷考场！ 从前十到上榜，再到中榜，国子监学子占据了绝大多数名额！ 整个贡院之外，所有人都已经像是忘记了呼吸一般，像见鬼了似得，眼睁睁地看着这榜单，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曾棨愣在了原地，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榜单上面的名字！ 第一名，程回！ 第九名，刘子钦！ 第十名，曾棨！ 刘子钦，第九名！ 他曾棨竟然连刘子钦都比不过！ 这第十名，跟周述、杨相他们有什么区别？ 渐渐地，曾棨眼睛里面开始充血，变得分外地鲜红了起来。 顾兴祖见状很是识趣地补上了一刀，大笑道:“哟，不愧是江西才子呢！” “子棨兄竟然名列第十，妥妥的进士之才啊！这要是发挥得好一些，那还不是状元了吗？” 杀人诛心！ 曾棨死死地盯着顾兴祖，随即竟是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子棨？！” “子棨兄？！” 周述和杨相急忙扶住了他。 有人欢喜有人愁。 “国子监牛逼！” 李学义眼见程回名列北卷第一，前十竟然只多了一个曾棨，其余两榜也是国子监人数占优！ 这就是弘壁恩师口中的统治力吗？ 简直恐怖如斯！ 他这一嗓子，瞬间就点燃了数千国子监学子的热情！ “国子监牛逼！” “国子监牛逼！” “国子监牛逼！” 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声响彻全场，令在场众人为之侧目！ 李弘壁也笑呵呵地看向程回、王直等人，向他们招了招手。 十五人兴高采烈地上前，正准备接受弘壁恩师的夸奖。 结果李弘壁深吸一口气，陡然厉喝道:“你们这些混账，还不跪下！” “十五个人，竟然连前十都没有包揽！真是一群逆徒啊！” 曾棨:“？？？” 在场所有人:“？？？” 「今日更新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25章 杀人诛心！装得有些过分了嗷！ 爽啊！ 透彻心扉的爽！ 李弘壁罕见地腰板都听挺得笔直，对着程回、王直等十五人破口大骂。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狗贼李弘壁看似在骂自己弟子，实则是在骂曾棨，骂周述，骂杨相，骂这些张狂跋扈的江西才子！ 怎么？ 你们不是很高傲吗？ 你们平时不都是装得一手好逼吗？ 你们以往不是走到哪儿都觉得高人一等，都要人家恭维奉承你们吗？ 咋就这么个水平啊，北卷前十只有一人入榜，差点都被国子监学子给直接霸榜了！ 说实话，不怪李弘壁此刻杀人诛心，连带着围观群众也对这批江西才子的会试成绩很是不满。 搁这儿考尼玛呢？ 平日里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结果一到会试大考，就原形毕露了！ 连个前十都进不了，唯一进的一个，恰好就是前十，这不是纯纯恶心人吗？ 正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曾棨、周述和杨相等江西才子，现在饱受他人无数道异样眼光，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他们还不肯走，因为南卷还没放榜呢！ 几人都还心怀幻想，只要丘松、顾兴祖等人南卷成绩名次靠后，甚至是只要他们落榜，那此次会试大考，其实他们也没输什么。 反正最重要的是殿试，大家各凭手段，殿试争雄就行了。 是以众人都选择性地忽略了在那里破口大骂的李弘壁，目光紧紧盯着李至刚。 李弘壁骂了半天，逼装得也差不多了，这才摆了摆手，示意程回、王直等人自己个儿站起来，别继续跪在地上丢人现眼。 程回、王直等人虽然被骂了，但他们也明白，这是弘壁恩师在指桑骂槐，所以并未往心里去。 倒是李学义，此刻满脸苦涩。 他娘地，国子监两大派系，身为权贵子弟之首，他李学义本该与程回体量一样。 结果现在好了，这程回一鸣惊人，直接夺了北卷会元，而他李学义，名列中榜靠后，看这样子就只是个同进士，而程回已经是铁板钉钉的进士，甚至还可以争一争殿试状元！ 这一次，他们权贵弟子输得体无完肤啊！ “恩师，弟子愧对您啊！” 李学义眼眶通红地开口道。 李弘壁闻言笑了笑，伸手摸着他的脑袋瓜。 “没事儿。” “你能有今日成就，为师还是比较满意的。” “本来以为你只是个废物，没想到你还能高中，真是不容易啊！” 李学义:“？？？” 卧槽？ 尼玛地？ 一腔热忱喂了狗？ 这李弘壁真是个狗贼嗷兄弟们！ 二人正在插科打诨，李至刚已经大手一挥，开始放出南卷中榜。 一模一样的流程，一模一样的结果。 有人狂喜高喊，有人灰心失意。 曾棨等人眼睛死死地盯着中榜，迫切地想要找到丘松、顾兴祖等人的姓名。 然而一整圈看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他们还是失望了。 这南卷中榜，里面只有零星近十个北方士子，其他全都是清一色的南方士子，并没有丘松、顾兴祖等人的名字！ 这几个家伙，看来还是有水平的，既然不在中榜，那就是在上榜了。 这么一比较起来，人家好像还真是没输。 全部名列上榜，都是进士出身，而有机会争一争状元、榜眼和探花，与他们这些江西才子考得差不多啊！ 紧接着，南卷第二张榜单贴出，却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因为，这份榜单里面，同样没有丘松、顾兴祖等人的名字！ 但是，诡异之处在于，上榜前五，赫然全都是清一色的北方士子，全都是清一色的国子监学子！ 见到这一幕，曾棨、杨相、周述等江西才子面面相觑，心里面生出了强烈的不安之感。 不可能……吧？ 此次会试交换生一共十五人。 而交换去南卷考场的十五个北方士子，已经出现了五个人，名列上榜前五！ 那还剩下十个人，包括丘松、顾兴祖、朱勇等人在内，还剩下他们这十个人！ 而南卷最后一张前十榜单，恰恰就剩下十个名额！ 难道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曾棨疯狂摇头，想要将脑海中这个可怕的念头给驱散。 如果真是他设想的这般，那南方士绅可就会完了，彻底完了！ 此次会试南卷考场，就是永乐皇帝与南方士绅的角力场，是以这南卷考场成绩最为重要！ 如果，南卷考场被北方士子霸榜，那南方士子就会彻底沦为一个笑话，南方士绅也没有资格叫嚣什么南方文化底蕴深厚，朝廷必须多给出一些进士名额！ 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只怕将会因此成为定制！ 而南方士绅，将损失巨大利益，难以想象的利益！ “子棨兄……” “我们完了！” 周述苦涩一笑，低声开口道。 曾棨闻言一惊，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南卷最后一张前十榜单，已然张贴而出！ “南卷考场！” “第一名……丘松！” “第二名……顾兴祖！” “第三名……张彻！” “第四名……李宁！” “第五名……卢翰！” “第……” “第十名……朱勇！” 霸榜！ 毫无疑问的霸榜！ 而且还是一口气霸榜前十五！ 十五个北方交换生，在南卷考场数千南方士子的围困中，竟然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而且没有一人掉队，霸榜前十五！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张榜单，整个贡院外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南卷考场，南方士子的争锋之地，竟然被十五个北方士子交换生……给霸榜了！ 你们他妈地考尼玛呢？ 李弘壁先是一愣，随即双手叉腰仰天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 “丘松，顾兴祖，张彻……为师的爱徒们，你们真是干得漂亮啊哈哈哈！” 哪怕是他李弘壁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能够霸榜前十五，直接给囫囵包圆了都！ 这是什么概念啊？ 十五个北方士子交换生，直接霸榜南卷考场前十五！ 以后谁特么还敢说，北方士子才学不如南方士子？ 这一次，南方士手乃至南方士绅，脸都被抽肿了！ 十五个北方士子，一人抽一巴掌，依次抽，轮流抽！ 李弘壁心情大好，指挥着国子监众人，将这十五名北方士子，包括腼腆小正太丘松在内，直接给举了起来。 “国子监……牛逼——” 「今日第一更，还有两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26章 南臣缙绅一败涂地！ 放榜结束。 国子监队伍成了欢乐海洋。 南方士子和江西才子却是面露绝望之色。 尤其是曾棨、杨相、周述等江西才子，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这一次，他们真的要完了！ 同为交换生，人家去南卷，直接霸榜前十五。 而他们去北卷，却仅仅只有一个曾棨进了前十，而且还特么刚好是前十！ 这怎么比？ 根本没有可比性！ 是以当这会试大考成绩传遍大江南北后，他们这些江西才子，先前一直高喊的状元热门人选，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成为笑话，谁都别想跑得了！ 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南卷考场被北方士子霸榜，毫无疑问此战是永乐皇帝陛下赢了，而且还是大获全胜！ 有着这般耀眼成绩，谁还敢喊什么北方士子才学不如南方士子？ 届时不但南北分卷取士之策会成为会试大考的定制，而且只怕那分卷取士的比例名额还要动一动！ 南臣缙绅与南方士绅，这一次不仅是败了，而且还要大出血，被永乐皇帝狠狠割下一大块肉，去弥补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 而他们这些江西才子和南方士子，在此次会试大考中表现得太过糟糕，等待他们的下场，注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背后的家族，少说都要扒了他们的皮！ 曾棨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恍惚，步履蹒跚。 他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更加难以接受刘子钦竟然都比他考得好！ 这怎么可能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不该是这样的！ 也不能是这样啊！ 自大明开国以来，历次科举大考，都是他们南方士子霸榜科考。 结果现在竟然是反过来了，竟然变成了北方士子接连霸榜，不管是北卷还是南卷，南方士子都是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子棨！” “我们还有机会！” 周述沉声低喝道:“这只是会试！” “殿试才是最重要的，状元出身、榜眼出身和探花出身，自然与进士出身和同进士出身不一样！” “皇帝陛下英明神武，不会存在什么籍贯门第之见，你们都要明白这一点，振作起来准备接下来的殿试！” 不得不承认，周述确实是个人才，镇定自若而且目光长远。 听到他这话，曾棨、杨相等人都是神情一振！ 对啊！ 殿试最重要！ 他们还有绝地翻盘的希望！ 只要殿试大考中，江西才子或是南方士子霸榜前三，夺了那状元、榜眼和探花，他们这一次就不算是失败！ 这是最后的希望，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曾棨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崇述所言极是！” “我们一定要全力备战此次殿试！” “这是我等最后的机会，也是我等唯一的希望！” 众人全都点了点头，然后各自散去返回客栈，准备抓住这最后几天潜心苦读，在殿试大考上面绝境翻盘。 曾棨离开之前，看向了国子监队伍。 只见这些国子监学子正在玩抛人游戏，肆意享受着胜利喜悦。 刘子钦同样在被抛向高空的行列里面，满脸惊恐万状，却也是乐在其中。 曾棨深深地看了刘子钦一眼，而刘子钦恰巧也看向了他。 只是这一次，刘子钦露出了鄙夷神情，随即就收回了目光。 那般高傲模样，好似曾棨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一样。 见此情形，曾棨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刘子钦！ 这一次我是输给你了！ 但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曾棨走了，黯然离开了贡院现场。 其他士子考生也渐渐散去，他们也不好意思留在这儿了。 因为此刻，此地已经成了国子监欢庆的专场。 李学义等人玩嗨了，纠集起来直接奔向了李弘壁。 李弘壁见状大惊失色，色厉内荏地咆哮道:“别搞嗷！小心为师等会儿收拾你们！” “跟这狗贼废什么话！”李学义大笑道:“快把他加起来扔上去！” 一众权贵子弟狞笑着冲上去，将李弘壁给仰面抬了起来，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喊着口号一起用力一抛，然后……李弘壁升天了…… “妈妈呀！” “老子恐高啊！” 贡院不远处的一座酒楼。 二楼雅间里面，朱棣和姚广孝笑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和尚，年轻真是好啊！” “意气风发，热血沸腾，春风得意啊！” “当年朕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干这种事情。” 姚广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朱棣心情也很不错，连带着看那混账李弘壁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这小子，古灵精怪的，鬼点子真不少。” “你说把瞻基交给他培养，真的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姚广孝轻笑道:“陛下是喜欢他这性子，还是喜欢太子爷那性子？”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 李弘壁性子跳脱，虽然有些没大没小，但朱棣反而很欣赏。 毕竟，他没有受困于儒家礼法束缚，做个自在的人。 而大皇子朱高炽，马上入主东宫的太子爷，就是与李弘壁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极端。 这个太子，被儒家文化给调教培养得，越来越像个所谓的君子了，而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了。 朱棣确实不希望，自己那个宝贝孙儿朱瞻基，变得跟他爹一样，困于礼法，连亲情都不顾了！ “东宫伴读，这个差事如何？” “陛下英明！” 与此同时，解缙府邸。 解缙妻子儿子全都在此，照顾着奄奄一息的解文狗。 但今日解缙早早地就醒了，一直睁着眼睛不愿睡去。 他儿子解祯亮一向了解这个父亲，自然明白解缙在等什么。 “父亲大人放心，儿子一早就差管家去贡院门口候着，等待贡院放榜！” “要论才学水平，北方士子是定然不如南方士手的，所以父亲大人尽可放心……” “你……不懂！”解缙艰难开口道，苍白面容上满是忧愁。 这一次会试大考，北方士子要是表现得出彩，那他们可真就完了！ 尤其是他解缙，必死无疑，南方士绅都不会放过他！ 正当这个时候，解府管家匆匆赶了回来。 “老爷，少爷，放榜了。” 管家将他抄录的榜单，递给了解祯亮。 解祯亮一眼看去，惊得豁然起身。 “这不可能！” “给……我！” 解缙艰难开口道。 解祯亮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名单放在了解缙面前。 解缙先看了北卷名单，心中不安到了极点。 他急忙向下看去，只见南卷名单上面，前十五可赫然全都是清一色的北方士子！ 完了！ 全完了！ “噗！” 解缙喷出一口老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父亲？！” “老爷啊！”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27章 毕业典礼！陛下又来了！ 放榜当日。 国子监人山人海！ 这一次，不用国子监再发请柬，那些个大儒名士全都争着抢着自己来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此次会试大考，国子监可是最大的赢家！ 足足有近三百多人高中！ 而且接连霸榜北卷和南卷，直接霸榜了整个会试！ 国子监崛起，已经是势不可挡，经此一事注定会成为大明天下的第一学府！ 那么，这些个大儒名士也想跟着沾沾光，一是为了名气，二则是为了利益。 没事儿过来讲学授课，要是培养出了什么朝堂重臣或者当朝宰辅，他们这些人也能够跟着沾沾光。 再说了，人家国子监开的待遇可不低啊！ 大儒名士来讲一次课，光是授课费用都给一百两银子！ 这玩意儿，这东西，大儒名士也是要吃饭的好不好？ 没办法，人家给的太多了！ 此刻李弘壁正陪着胡俨在迎宾，两个人腰板都听得笔直，也不用再去奉承谁了，不像上次办誓师大会那样。 现在，风水轮流转，该特么你们来奉承老子了！ 正当大家聊得开心的时候，纪纲却突然闪现到了现场。 “胡祭酒，弘壁世子，陛下到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胡俨满脸茫然地看向李弘壁，那眼神仿佛在问，你邀请陛下了吗，为啥不告诉我？ 李弘壁也满脸懵逼地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有邀请皇帝陛下啊！ 狗皇帝一天天地吃饱了撑的吧，没事干就跑来找俺私会？ 很快马车驶了过来，胡俨率众人全都跪地相迎。 朱棣和姚广孝施施然地下了马车，见此情形笑道:“都平身吧，不用多礼。” “此次国子监学子在会试大考中表现优异，朕心甚慰，因此特意过来观礼！” 听到这话，国子监众人都是脸色一喜，露出了笑容。 那些个大儒名士更是为自己的决定而高兴，这国子监能得皇帝陛下如此重视，注定将会真个崛起了啊！ 朱棣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弘壁。 “屁股好了？” 李弘壁闻言笑容一僵，好悬没有破口大骂喷死这个狗皇帝。 “劳陛下挂念，好得差不多了。”李弘壁强笑道。 朱棣见他那吃了屎的表情，只觉得通体舒泰，心情都好出了不少。 啧啧，朕好像发现了，愉悦身心的好办法！ 随即胡俨亲自带路，领着朱棣在观礼台c位坐下。 而李弘壁还在门口迎宾，很快朱能和丘福这两位国公爷就联袂而来。 “三弟，哥哥们来给你撑场子了！” 朱能大笑道，心情很是不错。 他确实很高兴，也有理由高兴，因为他儿子朱勇此次可是在会试大考里面考了第十啊！ 这是什么概念？ 半年之前，朱勇还是个只知道好勇斗狠的愣头青！ 半年之后的现在，朱勇竟然有了进士之才，正儿八经的进士啊！ 我老朱家还能出个进士？！ 恐怕列祖列宗泉下有知，都会高兴得起来蹦跶几下吧！ “三弟，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是二哥的亲兄弟，生死兄弟！” 朱能拍了拍李弘壁的肩头，感慨万千地开了口。 一旁淇国公丘福见状，满脸羞愧之色。 他儿子丘松，被李弘壁调教培养后，先是一举夺得乡试解元，现在又成了会试南卷考场的会元，妥妥无疑的才子俊彦！ 而这一切，都是李弘壁的功劳。 人家把你丘福儿子培养得如此出色，你丘福先前却那样对待人家，你可真是个畜生东西啊！ 丘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走上前来，直接给李弘壁躬身道歉。 “三弟，先前是大哥的不是，大哥对不住你！” 李弘壁上前将他给扶了起来，但是言语之中并无半分亲近。 “淇国公言重了。” “弘壁身为丘松的先生，这是应有之事。” 听到这客气的话语，丘福顿时神情一黯，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李弘壁全当做没看见，不再给丘福开口的机会，而是迎向了赶来的蹇义、夏原吉、李至刚等人。 见此情形，朱能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丘福啊丘福，现在有你难受的！” “老二啊，你快想个办法啊！”丘福急道:“三弟这是心里面还有气，一直不肯原谅我啊！” “你急什么？”朱能没好气地咆哮道:“若非你这个蠢货，尽干一些蠢事，伤了三弟的心，三弟又岂会这样对你？” “他还肯跟你说话，你就知足吧！” 朱能骂了这家伙一顿，直接抬脚就走了，懒得跟他废话。 丘福气得满脸涨红，跺了跺脚，还是跟了上去。 很快吉时已到，来宾也全都在观礼台上落座，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还是一样的流程，国子监祭酒胡俨率先登台致辞，首先感谢一众来宾，尤其是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紧接着就是汇报了一下此次国子监学子的会试大考成绩。 “此次我国子监，共有二百九十七人高中！” “其中北卷考场，前十共有九人；南卷考场，则是包揽前十五！” 听到这耀眼成绩，一众来宾也是热血沸腾，瞬间掌声雷动。 “我国子监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优异成绩，一是因为学子自身刻苦努力学习，二是一众师长的倾心教导培养，三则是教导主任李弘壁的无私奉献与付出！” “下面，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国子监振兴的最大功臣，国子监助教、教导主任，李弘壁！” 在胡俨的隆重介绍之下，在全场人员疯狂欢呼呐喊之下，李弘壁施施然地登上了讲台。 “这小子，人气高的很嘛！” 朱棣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一旁姚广孝闻言，笑道:“哪能与陛下相比？” “你这死贼秃！找死是不是？”朱棣佯怒道。 “感谢陛下赐死，助贫僧去西天极乐世界！” 朱棣:“……” 二人正插科打诨，李弘壁也讲完了，开始为表现优异的学子颁发奖状。 首当其冲之人，毫无疑问就是丘松，也只能是丘松！ 应天府乡试解元，会试南卷考场会元，就连北卷会元程回都对他钦佩无比。 丘松满脸笑容地接过了奖状，然后立刻向观礼台挥了挥手。 丘福见状顿时老泪纵横，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接下来是程回、王直、顾兴祖等人，一直到了朱勇的时候，李弘壁满脸不爽地将奖状扔给了他。 见此情形，观礼台上的朱能勃然大怒。 “这个混账，什么意思？” “凭啥区别对待？” 「今日三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28章 大功一件！给南方士绅来一刀！ 毕业典礼，就此结束。 这一波国子监可谓是赢麻了。 光是会试大考的耀人成绩，就足以名列青史了。 而身为国子监祭酒的老咸鱼胡俨，自然会被史官大书特书，足以流芳百世的那种。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国子监也宣布放假两月，其余学子可回家省亲可外出游玩，至于那近三百名高中的学子，则是继续留在国子监内进学，备战接下来的殿试大考。 殿试可谓是读书人的至高殿堂，如果能够取得一个好名次，那锦绣前程就摆在眼前。 胡俨主持着一众事务，李弘壁则是陪着永乐皇帝与恩师姚广孝聊天。 祭酒精舍里面，三人各自落座。 朱棣笑呵呵地开口，夸赞道:“弘壁，这一次你真是立下了大功！” “原本朕有些担心，如若北方士子没能在此次会试中考出好成绩，这南北分卷取士之策，恐怕就推行不下去了。” “但是朕万万没有想到，你这小子竟然真的做到了，北方士子竟然也能有霸榜科举的那么一天！” 说到这话的时候，就连姚广孝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这位当世顶尖智者，同样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底蕴差距摆在那里！ 自前宋王朝开始，南方士子的才华学识就要普遍比北方士子高出不少，这也使得历年来的科举大考，全都是被南方士子所霸榜所垄断，北方士子和西南士子寥寥无几。 哪怕到了大明王朝也是一样，否则洪武年间也不会闹出那场南北榜案！ 事实上，不管是前宋王朝也好，还是大明王朝也罢，一直都存在着这个南北失衡的问题！ 面对这个难题，太祖高皇帝陛下采取的措施，是狠辣无情的血腥打压，利用那场南北榜案，又清洗掉了朝堂之上的南臣缙绅。 可永乐皇帝不想这么做，也不适合这么做。 他这位永乐皇帝，本身就是造反篡位夺得的天下，名声已经很臭了。 要是现在再对士绅缙绅举起屠刀，势必会逼得这些士绅缙绅反叛生乱！ 是以在如今的永乐朝堂，朱棣并不能真的对南臣缙绅和南方士绅动刀子，至少现在他不能！ 只有等过了个十年二十年，等永乐政权彻底稳固之后，他这位永乐皇帝，才可以放开手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其中，迁都北平，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李弘壁倒是不敢居功自傲。 “陛下言重了。” “其实这次会试大考，国子监学子之所以能够如此出色，是因为动用了些技巧罢了。”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这件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真要说起来，确实是占了这个便利！” “不过学子们的真才实学摆在那里，也没人能够挑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朱棣笑道:“这一次，你又立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皇帝亲自开口，询问臣子想要什么赏赐，这是恩宠有加、圣眷浓郁的表现。 李弘壁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随即试探性地开了口。 “陛下，经过这次会试，国子监崛起已成定局。” “臣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儿了，只要历代国子监祭酒按照我提出的这些模式执行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朱棣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 不错不错，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懂得要升官了！ 结果李弘壁下一句话，直接让永乐皇帝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是以臣恳请陛下开恩，准允臣致仕归乡……” 没错，李弘壁要辞官，想要跑路！ 经过了这么些是非争斗，李弘壁早就对大明官场厌恶了，也疲倦了。 尤其是狗皇帝还狗得很，没事儿就喜欢打他屁股，这谁受得了啊？ 俺那白花花的屁股，好不容易伤口愈合了，没多久又挨一顿打，长此以往下去屁股都要伤痕累累了。 大明王朝的官儿，狗都不做！ 俺就安心做个纨绔子弟，天天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不香吗？ 所以李弘壁果断请辞，没有丝毫留恋！ 可他这么一开口，朱棣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朱棣冷喝道:“你要请辞？你要致仕归乡？” “对啊皇上……”李弘壁正准备表明态度，但姚广孝见势不对，立刻开口打断道:“弘壁，不得胡言乱语！” “皇上，这孩子估计是太高兴了，以致于说出了些胡话！” 李弘壁闻言一怔，随即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是怎么个意思？ 老子要辞职，你们还不乐意了？ 哪有强迫人家做官，强迫人家给你打工的道理啊？ 朱棣脸色阴沉地冷哼一声，随即猛地一拍案桌，喝道:“李弘壁，朕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去做什么纨绔！” “老老实实地为国朝发光发热，否则朕打断你的狗腿！” 李弘壁:“？？？” 卧槽？ 尼玛地？ 老子是蜡烛啊？ 还要给大明发光发热？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天杀的狗皇帝！ 把人当牲口使！ “说正事！” 朱棣话锋一转，提及正事。 “此次会试大考，北方士子表现极其优异，倒是给了朕一个向南臣缙绅发难得到大好机会。” “朕意将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定为制，此外南北名额各占五成，再分别给出半成予以西南士子，弘壁你觉得如何？” 不得不承认，论及不当人，还是狗皇帝最不当人！ 这一次因为北方士子成绩太过出彩，狗皇帝占着理，所以直接挥起了屠刀，准备给南方士绅来一次狠的。 别说什么六成七成了，直接砍到五成！ 你们之前不是高喊什么“南方士子才学更好”吗？ 那怎么此次会试还被北方士子给霸榜了，还考不过北方士子？ 是以，南方士绅这一次，可谓是一败涂地，没有什么好争辩的。 但问题在于，这样做，可能不太好！ 李弘壁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稳妥的方案。 “陛下，五成太少了。” “就算南方士子此次会试表现不佳，但南方乃是国朝赋税重地，这也是实情，所以最好还是要给予一应的优待！” “再者北方士子才学良莠不齐，就算多给他们一些名额，恐怕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六成吧，南方士手占六成，北方士子占四成，然后各自分出半成给中卷考生，这样就差不多了。” 朱棣听后陷入了沉思，随即看向了姚广孝。 黑衣宰相点了点头，道:“弘壁此乃兴国之言。” 得，姚广孝都这么说了，朱棣也不好再强求什么了。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咱们聊聊你官职升迁一事！” 李弘壁:“？？？”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29章 请辞不成！还特么升官了！ 升官？ 我不要升官啊喂！ 李弘壁有些急眼了。 这特么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啊！ “那个陛下嗷，咱要不就别升官了吧！” “其实臣在国子监待着还是挺舒服的，教育可是国朝头等大事，臣想就安安心心地在国子监教书育人就行了，为国朝源源不断地提供人才……” 其实吧，不能辞官的话，李弘壁自然希望继续待在国子监里面。 这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多好的地方啊！ 主要他的顶头上司，国子监祭酒胡俨，现在跟他好的跟什么一样。 再者以李弘壁现如今的个人威望，在这国子监内就算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他吃饱了撑的才会换个部分，重新去跟上司打好关系，重新去认识所谓的同僚。 “不行！”朱棣态度很是坚决，“朕一向赏罚分明，此次你李弘壁立下了大功，必须要赏赐，不然旁人会怎么看朕？” 李弘壁:“？？？” 尼玛？ 你非我把我当牲口？ “不是啊陛下，臣当真不想升官啊！” “要不您给我升个国子监博士、司业什么的，反正别让我离开国子监就行了。” 听到这话，朱棣都快要被气笑了。 怎么？ 把你留在国子监，继续让你跟着那胡俨摸鱼？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国子监既已振兴，你留在这儿有什么用？” “朕已经给你找了个好去处，还望你小子以后多多用心一些。” 话音一落，朱棣起身就走了，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姚广孝与李弘壁这对师徒。 有些话，他这个永乐皇帝不好说得太过直白，因此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给姚广孝。 等朱棣走后，姚广孝这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弘壁。 “你这孽障，成天在想些什么东西？” “还敢请辞？你信不信皇帝陛下扒了你的皮？” 李弘壁不爽了，埋怨道:“哪有把人当牲口使唤的啊！” “这国子监好不容易才振兴了，俺还没享受几天呢，就要把人给调走，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姚广孝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次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无奈。 就是无奈，面对李弘壁的无奈。 寻常官员，一听到“升迁”二字，那可是两眼冒光，恨不得直接让他做个尚书都御史，直接一步登天！ 结果你李弘壁倒好，听到皇帝陛下要给你升官，还满肚子委屈和怨气！ 你小子是真不怕死啊！ “弘壁，你就不想知道，陛下给你安排了什么职位吗？” “不想知道！”李弘壁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他现在就想一门心思地请辞，然后与婉琰完婚，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去！ “东宫伴读！” 姚广孝低声吐出了这四个字。 李弘壁听后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大变。 卧槽尼玛啊！ 东宫伴读！ 大胖胖的东宫伴读！ 这可是历史上有名的危险职业啊！ 虽然东宫伴读前景很好，一旦太子当了皇帝，那他们就是潜邸旧臣，就是从龙之臣，所以飞黄腾达青云直上自然少不了！ 但是问题在于，大胖胖朱高炽的东宫伴读，不是那么好做的！ 历史上老二朱高煦和老三朱高燧一直在构陷太子，有事儿没事儿就跟狗皇帝进献谗言，以致于朱高炽这个太子经常挨骂，而他的东宫属臣，也因此遭殃倒霉，隔三差五就被打入诏狱。 比如杨士奇，因遭汉王朱高煦谗劾，被囚诏狱，仍上疏力保太子。 比如杨溥，也是因为汉王党和赵王党的攻讦，被诬陷下狱，甚至在狱中被关了十多年，直到朱高炽即位称帝后，才立刻将他放了出来，加官进爵！ 所以，朱高炽的东宫属臣，那特么真是个高危职业。 狗皇帝的心意难测，甚至在大胖胖做了太子后，还动过易储的心思，致使杨溥、杨士奇等人几次险些遇害，也有多名东宫属臣死于诏狱之中，就这么白白成了夺嫡争斗的牺牲品！ 你特么地，现在要老子去给大胖胖当伴读？ “恩师啊！” “不能啊！咱别开玩笑！” “东宫那是人去的地方吗？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弘壁咆哮道，直接摆明了态度。 “不去！打死不去！要不您打死我吧！” 姚广孝一听这话，更是迷茫了。 这个弟子，脑袋是不是有那个大病啊！ 那可是东宫伴读，太子心腹啊！ 你知道多少人为了这位置，抢破了头都争不到吗？ 现在就这样白白给你，你非但不愿意接受，还要避如蛇蝎？！ “弘壁，你究竟在想什么？”姚广孝第一次面带茫然之色。 李弘壁无奈苦笑道:“恩师，不能去啊！” “二皇子可是还在京师，哪怕大皇子入主东宫，二皇子也不是真个就没机会了！” “接下来才会是真正的夺嫡之争，争夺的不是太子之位，而是那张皇位龙椅！” “所以这个节骨眼上，去做太子的东宫属臣，指不定哪天就被卷入其中，然后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完了这些，姚广孝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这个弟子，优秀得有些过头了！ “你放心！” “陛下让你去，是为了长孙！” “你与其他东宫属臣不一样，明白了吗？” 皇长孙，朱瞻基！ 原来如此！ “这意思是，让我调教皇长孙？” 李弘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眉宇之间闪过一抹煞气。 朱瞻基啊，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也”，所以大明战神朱祁镇的错，朱瞻基这个当爹的，至少要承担一半！ 妈的，不揍死你个小王八犊子，老子就不叫李弘壁！ “恩师啊，为啥偏偏选我啊？” “因为你性子跳脱！”姚广孝叹气道，“也因为你不要脸！” “陛下不想选个所谓的大儒名士给皇长孙启蒙，结果最终又培养出来一个太过守礼的太子爷，你明白了吗？” 李弘壁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大胖胖这个人吧，心眼不坏，就是有些迂腐。 毕竟从小就是儒家文化培养出来的，难免会沾染上读书人的那些臭毛病。 而狗皇帝呢？ 一个天杀的武夫丘八！ 也难怪朱棣不喜欢朱高炽，更喜欢他朱高煦和朱高燧了。 “要我去可以，但是有一个前提嗷。” “恩师，我能揍那熊孩子吗？” 姚广孝闻言一怔，还不等他开口，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咆哮。 “李弘壁，你他娘地要揍谁？” 李弘壁:“Σ(°△°|||)︴”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30章 明初文人多不仕！ 李弘壁挨揍了。 狗皇帝又将他给暴打了一顿。 是以当皇帝陛下走后，只剩下了鼻青脸肿的李弘壁。 胡俨进门一看，立刻就将他扶了起来。 “弘壁，你这是干啥了啊？” 李弘壁满腔悲愤地怒喝道:“祭酒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皇帝陛下想把我调走，不让我继续留在国子监辅佐你啊！” 此话一出，胡俨顿时勃然大怒。 什么意思？ 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见不到国子监好是不是啊？ 这才刚刚好转了些，就来挖墙脚了？ 胡俨脸色铁青地喝道:“弘壁你放心，老夫这就追过去面圣，你哪儿都不能去！” “对！俺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国子监待着，死都不去东宫！” 啥，东宫？ 胡俨闻言一愣，脚步为之一顿，扭头看向李弘壁。 “你说什么？” “陛下这是要提拔你进东宫？” “对啊！”李弘壁满脸委屈地开口道:“让我去做什么东宫伴读，不去还要打人……” 胡俨:“？？？” 东宫伴读？ 太子爷的潜邸心腹？ 特么地让你去你还不乐意了嗷！ 胡俨脸顿时就黑了下来，这次是被李弘壁给气的。 “弘壁啊，听老夫一句劝，你还是去吧！” “你小子可是个妖孽奇才，陛下早就盯着你呢！” “老夫也知道，国子监留不住你，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快！” 老咸鱼叹了口气，语气很是萧索。 李弘壁要是走了，国子监还能不能维持住眼下局势，那还真是不好说。 但是，那可是东宫伴读啊，太子爷的绝对心腹，日后的朝堂重臣！ 所以这是一条青云直上之路，胡俨自然不可能劝阻人家，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不是啊祭酒大人，我是真不想去！” “胡闹！”胡俨罕见地对李弘壁动怒，“陛下都开口了，岂有你拒绝的道理？” “弘壁，你小子平日里那股聪明劲儿呢？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容易犯糊涂呢？” “这做臣子的，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陛下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哪怕是陛下要你死，你也要立刻死给他看，否则就会累及家人族人！” “你不要忘了，明初那儒士夏伯启叔侄，就是最好的例子！” 此话一出，李弘壁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明初儒士夏伯启叔侄，也算是地方上有名的儒生了，结果大明王朝鼎定天下后，却不愿入朝为官，反而是自己剁掉左手大指，以此表明不愿出仕明朝的决心。 然后就是，太祖朱元璋闻讯后勃然大怒，命将夏伯启拿赴京师，并亲自审理了此案。 重八同志也很有意思，跟这夏伯启讲了讲王朝更替的道理，希望这厮能够回心转意。 可是夏伯启不但嘴硬，而且骨头也很硬，就是看不起草莽出身的老朱家，更看不起暴虐无道的太祖朱元璋。 于是乎朱元璋暴怒之下，直接下令将这夏伯启叔侄枭首示众，并且籍没其家，“以绝狂夫愚夫仿效之风”。 明初文人多不仕，除了这夏伯启叔侄外，还有苏州人姚叔闰、王谔也因拒绝作官被处死，全家籍没。 实际上，这些文人之所以不愿入大明做官，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原因。 第一种宁肯被朱元璋杀掉也不为官的是“不忘故国”元朝遗老遗少。“忠君”与“恪守君臣大义”，是儒家一直提倡的。这些人正是抱着“忠臣不事二主”的心态拒绝朱元璋的征召。 第二种就是那些参与编修《元史》的大儒为代表的文人。 他们只是负责编修《元史》，等同是变相臣服于太祖朱元璋的淫威之下，并不能算是真个就出仕了。 《元史》编完了，人家就会离京回乡，继续过日子去了。 既然有“不才明主弃”的一心想当官的，自然就有想“悠悠望南山”的隐逸之人。 元朝文人入仕，阻碍重重，所以很多文人干脆就隐逸于山林乡间，治学著书，讲学授课。 而元末战火纷飞，他们更是无心入仕，于民间养望成了当时的一种风气。 这些大儒名士更是如此，而且大儒名士多为士绅阶层，吃穿住用行都不愁，又是大多年迈，所以自是不愿去那官场中蹚浑水。 更何况，明初朱元璋的官可不好当，动不动就可能会有身死族灭的下场！ 第三种，就是应召入朝的，却很快就辞官不做了。 比如曾被称为“吴中四杰”之一的高启，在应召入京都修《元史》时，还很兴奋地赋诗抒发抱负，“幸逢昌期勿自弃，愿更努力修嘉名。” 这位赫赫有名的江南才子，因曾作了一篇《郡治上梁文》，有“龙蟠虎踞”四字，被疑为歌颂张士诚，直接被连坐腰斩。 和他差不多同时间入京的，王彝、高逊、张简、杜寅、陈基、谢徽、张孟兼、胡翰、陶凯、朱右等人，虽然在《元史》修成之后，被委以官职，但都因为忍受不了官场严苛环境弃官而去。 所以明初文人多不仕，并非没有原因。 但是老朱家的态度，一直都很鲜明。 在洪武朝的法典《大诰》中，有一条太祖朱元璋颁布的法令，名字就很直接，“寰中士夫不为君用罪”: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寰中士大夫不为君用，是自外其教者，诛其身而没其家，不为之过！ 也就是说，天大地大的，都是朕家的，没你们容身之地，不肯为朕所用，那就杀人抄家。 胡俨之所以提及那夏伯启，就是在警告李弘壁，不要挑战这些老朱家皇帝的底线，不然砍你脑袋抄你家！ 李弘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明王朝的官儿，真是不好做啊！ 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国公府，却见亦失哈正在那儿等着。 “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这是又高升了啊！” 李弘壁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随即一把夺过了圣旨。 “赶紧滚蛋！” “娘希匹地，成天恶心人！” 亦失哈闻言一愣，随即委屈巴巴地走了。 李景隆见此情形，同样满脸茫然。 “不是儿呐，咋升官了，你还这么气啊！” “你知道个屁！”李弘壁咆哮道:“狗皇帝让我去东宫！” “以后我们老李家，就不得不卷入夺嫡争斗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景隆:“！！！” 「今日三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另外新春佳节到了，兄弟们新年快乐嗷，吉祥如意，阖家幸福！」 第431章 东宫既定！朱高煦悔恨万分！ 二皇子府邸。 朱高煦茫然失措。 眼前只剩下了赵纬和秦政学二人。 他以往最信任的谋主王斌，现在还在诏狱里面生死不明。 “二位先生，可有什么办法，救出王先生！” 朱高煦满脸希冀地看着二人，希望他们能够给出个好主意。 但是赵纬和秦政学听到这话，顿时就面面相觑，尽皆选择了沉默。 救出王斌？ 现在能怎么救？ 拿命去救啊？ 王斌可是被关在诏狱里面！ 而且皇帝陛下已经知道了此事，连带着还教训了二殿下一顿。 所以，这种局势之下，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将王斌给舍弃掉，否则还会招来皇帝陛下的怒火。 事实上，他们两个，算是运气比较好。 赵纬只是借用飞鸽传讯，并未抄那一模一样的作弊文章，自然没有被锦衣卫给盯上。 而秦政学则是老老实实地参加科举大考，此次运气倒是不错，名列南卷中榜，排名靠后一点。 可王斌就成了真正的冤大头了，被锦衣卫直接当场抓住，连争辩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是以赵纬思索片刻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殿下，王先生那边，殿下就切莫再想了，更不能去做！” “皇上已经对殿下颇为不满了，要是因为王先生一事，殿下再次触怒了陛下，那反倒会因小失大，殿下可能会如同三殿下那般，直接被逐出京师！” 听到这话，朱高煦很是不满。 他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之人！ 先前王斌一直追随于他，为他出谋划策，现在王斌又是因为他朱高煦，才被锦衣卫给抓入了诏狱，他朱高煦岂能置之不理，就这么将人家给舍弃了？ “不行！” “王先生对我有大恩，不能就这样舍弃了！” 朱高煦态度很坚决，王斌他一定要救！ 赵纬和秦政学听后，既欣慰又失望。 欣慰的是，这位二殿下还算有些良心，对自己人顾念旧情。 失望的是，这位二殿下听不进去谏言，有那么点刚愎自用的意味。 “殿下，救是一定要救的，但肯定不是现在！” 秦政学开了口，解释道:“陛下现如今还在气头上面，所以这个时候我们绝不能有任何行动！” “否则皇上一怒之下，只怕会让锦衣卫立刻杀人，到时候我们这就是害了王先生了！” “秦先生所言极是！”赵纬也帮腔道:“殿下切莫心急，等过段时间，陛下气消了后，殿下再入宫面圣，向陛下讨道恩旨，王先生自然就可以出狱了！” 赵纬和秦政学说得轻描淡写，但二人心里面都明白，那王斌多半是没了。 开玩笑，锦衣卫诏狱那是什么地方？ 进去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 就算是有那么几个幸运儿，也是浑身伤痕累累，出来不久就病死了！ 以王斌瘦弱的身体，根本在里面撑不了多久！ 朱高煦并不知道这些，听信了二人的计策，决定暂且将此事搁下。 “父皇已经命礼部准备立储大典了！” 朱高煦神情黯然地开口道，语气很是萧索。 立储大典！ 册立的储君，却不是他朱高煦！ 而且关键在于，储君可是国本，不是什么儿戏。 一旦储君册立后，只要没犯下什么天大的过错，都不会被废，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 因为废除太子更易储君，这是足以引起朝野动荡国家不安的天大事情！ 换句话说，他那位好大哥入主东宫，基本上就意味着，他朱高煦没希望了！ 此时此刻，朱高煦脑海里面突然回响起了李弘壁的话语。 他好像当真……争不过啊！ 就算太子大哥没了，但是还有那个传世之孙朱瞻基！ 父皇可是对这个皇长孙宠爱得紧，甚至比起他朱高煦，还要犹有过之！ 一念至此，朱高煦就有些灰心失意，瘫软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见此情形，赵纬急忙开口道:“殿下切莫失去斗志，我们并不是真就没有机会了！” “对啊殿下！”秦政学笑道:“在下如今会试高中，只待殿试一过，便可正式出仕为官，届时殿下在朝中也不是无人可用！” 这对朱高煦而言，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毕竟朝堂之上的大部分文臣，全都是好大哥朱高炽的拥趸。 朱高煦想要发展一些朝堂势力，除了武将勋贵外，基本上就没有其他选择了，还剩下一个驸马永春侯王宁！ 是以秦政学可谓是给朱高煦开了个好头，给了一丝接触文臣缙绅的机会！ “政学，你先回去备考吧！” “殿试也要多加努力，若是能够夺个状元、榜眼什么的，我一定重重有赏！” 朱高煦笑呵呵地开口道，赵纬和秦政学听后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名列南卷中榜，还上榜都进不了，还想夺取状元、榜眼什么的，你在想屁吃呢！ 他秦政学最好的表现，就是努力把名次考好一点，拿个进士出身，能够留在朝堂之上观政，为朱高煦拉拢朝臣。 赵纬和秦政学纷纷离去，朱高煦一人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他又败了，而且败得体无完肤！ 虽然说没有像老三那样，直接被逐出了京师，但是也相差不远了。 大哥入主东宫之后，他这个二皇子就会被册立为藩王，随即那些文臣缙绅肯定会接连上奏让他朱高煦去封地就藩！ 朱高煦还想要夺嫡争位，就绝对不能离开京师前去就藩，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 是以，朱高煦正在思索着对策。 不得不承认，经过王斌的一番调教，朱高煦已经性情大变，至少开始用脑子思考问题了，这就是极大的进步。 正当这个时候，一名护卫匆匆赶了进来。 “殿下，出事了！” “今日宫里有旨意到曹国公府，是给弘壁世子的！” 一听到与李弘壁有关，朱高煦立刻追问道:“什么旨意？” “据闻说……升弘壁世子为东宫伴读！” “什么？！”朱高煦听到这话，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面，满脸绝望之色。 东宫伴读啊！ 东宫太子爷的绝对心腹！ 父皇这是要把李弘壁这个绝世奇才，送给老大吗？ 凭什么啊？ 为什么啊？ 父皇啊父皇，您怎能如此偏心啊！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32章 父子谈心！李弘壁的价值！ “什么？” “东宫伴读，李弘壁？” 大胖胖满脸茫然地看着亦失哈。 “武大珰，为何偏偏是这李弘壁？” “东宫伴读一事，兹事体大，为何偏偏是这李弘壁？” 历朝历代，在宗法制的观念里面，太子为“天下本”，也就是“国本”。 太子的有无、废立，直接影响政局和人心的稳定，太子的素质关系着王朝的盛衰与皇族政权的连续性。 因此对太子的培养，历来备受朝廷内外的重视，对太子官的选任委派特别慎重，一般均精选四方名儒、经世名臣、勋旧大臣担任，并选才俊之士作伴读，甚至太子对诸傅如事师之礼。 东宫官有的品秩虽不高，不握实权，但具有殊荣。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东宫属臣可都是太子爷的潜邸之臣，等到日后太子爷即位称帝了，这些东宫属臣作为新帝的心腹臂膀，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但是，为何偏偏是李弘壁啊？ 东宫伴读这职位，表面上看起来，就是陪太子一起读书，一起进学修德的。 但实际上，因为这同窗的关系，再加上朝夕相处，东宫伴读和太子爷肯定都是至交好友。 李弘壁的才华和谋略，大胖胖亲眼目睹过，也切身体会过，还是比较佩服的。 但是问题在于，这小子性情太过跳脱，对他朱高炽也从没有应有的礼数和敬意，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名教子弟！ 你让他来做我的伴读，那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咱俩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啊！ “太子爷，这都是陛下的意思，您可别多生事端啊！” 亦失哈甚至都直接开口喊“太子爷”了，生怕大胖胖没事找事，惹得皇帝陛下不开心。 “陛下对太子爷极其上心，除了东宫伴读李弘壁外，还有太子洗马杨溥，太子左谕德兼翰林侍讲杨士奇，太子右谕德兼奉训大夫杨荣，太子左庶子兼侍读黄淮、太子右庶子胡广……” 听见这话，饶是朱高炽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黄淮，杨荣，杨士奇，胡广，杨溥……父皇给他这位太子爷组建的东宫班底，确实是出乎意料的强大！ 内阁六位大学士里面，就占了整整四个！ 只剩下声名不显的金幼孜和负责国子监事务的祭酒胡俨。 此外，还有杨溥这个看似一般的进士之才。 对于这个结果，朱高炽还是相当满意的。 只是李弘壁这小子，成了他的东宫伴读，大胖胖心里面很是不得劲。 思索片刻，大胖胖还是决定去见见他父皇，毕竟这得谢恩领旨。 这般想着，朱高炽与亦失哈一起回了乾清宫，顺利见到了朱棣。 朱棣此刻心情很是不错，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心情一直都很好。 主要原因，就是南方士绅退让了，主动向他这位永乐皇帝示好，南北分卷取士之策自此成为了国朝定制。 接下来，唯一的隐患，就在于那帖木儿国。 待这场国战之后，就可着手准备迁都了！ “炽儿，怎么有空来看父皇了？” 朱棣心情很好，所以看着大胖胖也顺眼多了。 朱高炽试探性地开了口，笑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希望父皇为儿臣解惑！” 朱棣对这儿子的恭顺态度很是满意，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东宫伴读这职位，一般都得是才俊之士，可是那李弘壁……” “怎么？”朱棣眉头一皱，“你对弘壁有看法？” “倒说不是对他有看法，只是因为弘壁性子有些跳脱，是以儿臣担心他去了东宫，恐怕会与黄淮、杨荣、杨士奇这些学士闹得不开心……” 朱高炽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隐忧，没有瞒着他这位皇帝老子。 朱棣听后深深地看了朱高炽一眼，随即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真是，太困于礼法了！” “你知道朕为何要让弘壁去给你做伴读吗？就是因此！” 朱棣起身踱步，幽幽开口道:“你身边聚集了太多的儒臣，而且大多都是南方士绅，再加上你性子宽仁优柔寡断，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朱高炽闻言一怔，默默地低下了头。 “朕也不怕告诉你！” “先前之所以不册立你为太子，不是因为朕对你有意见，你毕竟是朕的亲儿子，从小又听话懂事，朕能对你有什么意见？” “真正的原因，在于南臣缙绅和南方士绅，你身边聚集了太多这样的人，他们都想扶持你上位扶持你入主东宫，从而从中谋利！” 朱棣走到朱高炽身前，第一次仔细端详着这个儿子。 “炽儿，自我大明立国以来，南北失衡这个隐患，就一直存在，并且愈演愈烈！” “你做了太子，要牢记一点，绝不能让朝堂话语权落入了南方士绅手中，犹如那建文朝廷一样！” 南臣缙绅！ 南方士绅！ 朱高炽低声呢喃道。 “但是父皇，李弘壁跟他们……” “南北分卷取士之策，出自李弘壁之手！” 朱棣直接告诉了朱高炽一个惊天隐秘，惊得这个太子爷满脸骇然。 “什么？这是李弘壁的手笔？！不是张紞老大人吗？” “张紞只是替李弘壁背了黑锅！”说到这儿，朱棣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李弘壁这个兔崽子鬼精鬼精的，他也知道此策会引来南臣缙绅和南方士绅的忌恨与报复，所以找了张紞给他背这个黑锅！” 朱高炽听完这话，人都已经麻了。 那李弘壁真是……不当人子嗷！ “炽儿，你一定要记住，杨士奇有谋国之才，而李弘壁却有兴国之才！” “所以这两个人，你一定要视为心腹，一定要提拔重用！” 杨士奇有谋国之才！ 而李弘壁却有兴国之才！ 这句话，朱高炽曾经从太子少师姚广孝口中听到过！ 但是现在，当这句话从他父皇朱棣口中说出来，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朕让李弘壁去给你做伴读，就是故意为之。” “李弘壁行事狠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恰恰弥补了你那优柔寡断的性子。” “此外李弘壁无法无天，不守礼法也不是名教子弟，更是可以时刻让你这个太子警醒，你是大明王朝的储君，不是士绅缙绅的储君，听明白了吗？” 朱高炽急忙点了点头，将这些话全都给牢牢记在了心底。 “另外，朕准备让李弘壁做瞻基的启蒙先生。” 朱高炽:“？？？” 啊？ 啊？？？ 李弘壁做我儿子的启蒙先生？ 疯了吧你这是？ “父皇！父皇三思啊！” “有意见，保留！” “……” 「今日第一更，回乡祭祖扫墓了，所以事情很多，争取两更或者三更，兄弟们多多支持支持，万分感谢！」 第433章 太子大典！东宫班底众人！ 殿试于四月末进行。 因此礼部为了赶时间，特意将储君大典定在了殿试之前。 因太子乃是国本，因此一应典礼仪式异常隆重。 永乐二年，春。 正月丁卯，天德，黄道吉日! 今日，注定会是一个名留史册的重大日子! 因为就在今日，永乐皇帝将册立大皇子朱高炽为国之储君，入主东宫，成为大明太子！ 华夏自古以来便是礼仪之邦，历代宫廷册立储君的仪式都十分隆重。 更何况这场东宫册立大典，礼部其实早就开始暗中筹备了，只等皇帝陛下一句话，所以隆重到了极点。 因为册立的太子殿下，乃是未来的帝国继承人，乃是一国之储君，天下本! 正因为册立储君的非凡意义，加之大皇子朱高炽于朝野于民间的崇高威望，为了今日这场册立大典，整个朝廷、六部百司便开始紧张但激动地忙碌了起来。 早在一月之前，永乐皇帝便派出使臣四出祭告诸神，命令朝臣及诸番写好贺表，甚至一应参与册立太子典礼的赞礼官员、百官和所有有关人员都要在册立的前一天排演册立礼仪……隆重到了有些夸张的地步。 不得不承认，朱高炽的威望，确实远胜于朱高煦。 至少李弘壁亲眼所见，朱高炽所过之处，全都是心悦诚服，躬身行礼，而且基本上每个人都是面带笑容。 当然，李弘壁除外，他现在很烦躁，因为他正忙着学习那些繁文缛节。 作为东宫伴读，东宫太子爷未来的绝对心腹，李弘壁哪怕不想参加这劳什子狗屁大典，也根本拒绝不了。 是以他也忙活了几天，都是跟着黄淮、胡广、杨溥、杨士奇等人在排练这东宫大典，确保大典上面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直到大典举行的这一天，刚刚清晨时分，宿卫宫廷的禁军卫队金吾卫，再次威风凛凛地排列在午门外东西两侧，尽显森严仪仗。 这永年年间的禁军甲士，可不是大明中后期那些样子货，人家可是追随燕王朱棣南征北战的精锐之师，个个都是面带煞气不怒自威，让人一看就难免心中犯怵！ 锦衣卫同样在丹陛东西、丹埠东西两侧陈列仪仗，丹陛南侧则摆好了奏乐的乐队，由和声郎亲自指挥，甚至为了增加气势，典牧官还在奉天门外依序放着一些内廷里面豢养的虎豹! 可以说为了今日这场盛事，朝堂上下尽皆忙碌不已，当事人朱高炽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李弘壁都没见着几面。 此刻文武百官早已身穿文禽武兽的官服，更有甚者甚至穿上了皇帝赐服，比如李弘壁这个骚包货。 没办法啊，来肯定是要来的，不来狗皇帝绝对要收拾他。 既然来都来了，那肯定得显摆一番，上回狗皇帝赐下的斗牛服，李弘壁可是都没有正式穿过，这回可是逮着机会了。 他可是东宫伴读，与黄淮、胡广、金幼孜、杨士奇、杨溥五人，同属于一个小团体。 当黄淮和胡广看到一身斗牛服的李弘壁，满脸鄙夷不屑之色。 如此爱慕虚荣之辈，也配进入东宫与他们成为同僚，真不知道这奸诈小人给皇帝陛下进献了什么谗言！ 杨溥和金幼孜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们倒不是看不起李弘壁，而是纯粹的羡慕嫉妒。 二人都是属于那种名声不显，地位尴尬之人。 尤其是杨溥，他还是个建文二年的进士，与大学士杨荣同榜。 而杨溥之所以能够进入东宫，或者说赢得皇帝陛下的青睐，就是因为杨荣的提携举荐。 所以，眼瞅着这李弘壁年龄比他还小，却是圣眷浓郁，连赐服都有了，杨溥心里面有些发酸，也有些火热。 李弘壁都可以，我杨弘济同样可以！ 杨荣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弘壁，既没有黄淮、胡广的明显敌意，也没有杨溥、金幼孜的羡慕嫉妒，有的只是隐藏起来的敌意。 圣眷浓郁之人，又不只是他李弘壁一人！ 论及皇帝陛下的宠信，杨荣自问不输于李弘壁分毫！ 所以杨荣有这个资格和底气，斜着眼睛打量李弘壁。 至于最后一个杨士奇，就是纯粹地觉得好笑了。 自己这位弘壁恩公，还真是性子跳脱，秉性顽劣啊！ 他现在成了东宫伴读，以后在东宫里面成了同僚，只怕日后东宫里面乐子就多了！ 李弘壁也打量着这些东宫班底，忍不住暗自赞叹了一声。 三杨贤相齐聚，再加上五位内阁大学士，朱高炽的东宫班底，确实强得离谱！ 百官齐集于午门外，而后来到奉天殿外的广场之上，按照官位品秩依序排班列好，观礼太子册立大典。 而尚宝卿则跟随大太监亦失哈一同恭敬地前往谨身殿，奉迎永乐皇帝朱棣。 朱棣身着身穿赤红通天衮服，头戴青玄赤黄冕冠，浑身散发着威武霸气。 这一刻，先前稍显内敛的他，直接重新展露出了永乐皇帝的强大气场！ 在近侍的族拥下朱棣起身离座，乘天子龙辇从乾清宫来到奉天殿。 尚宝卿捧着天子玺印，侍仪导引圣驾，一路上宫廷韶乐不止。 朱棣高坐于龙辇之上，望着肃穆而立的满朝文武与诸王公卿，脑中思绪万千。 这太子一旦册立，轻易间就不会更改了！ 但是，老二…… 一时间，朱棣陷入迟疑之中。 如果老二那性子能够改改的话，如果老大的文治和老二的武功集结于一人身上的话，那该会有多好？ 不知不觉间，朱棣已经在美妙悦耳的韶乐之中升上宝座，四位引导官领着朱高煦来到了大殿之前的丹陛拜位侍立。 接下来便是繁琐复杂的仪式流程，主人公自然是大皇子朱高炽，即将入主东宫的太子爷。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大胖胖已经快要累瘫了。 最后朱高炽在丹陛下鞠躬行礼，郑重四拜，这才总算是结束了这繁琐复杂的隆重典礼。 到此，这场大典，也步入了尾声。 朱棣起身，向朱高炽招了招手。 大胖胖急忙快步上前，随即朱棣拉住了他的手，父子二人一同走到了陛阶之上。 “今日！” “东宫既定，万民咸服！” 永乐皇帝此话一出，彻底明确了朱高炽永乐朝太子的身份！ 文武百官早就排练过了，立刻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高声齐呼道。 “陛下万岁！” “太子千岁！”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34章 冲突！好大一个官哦！ 东宫太子府。 册立大典结束，大皇子朱高炽正式入主东宫。 而第二天一大早，李弘壁就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赶来上班，正式开启他的东宫伴读生涯。 此刻东宫里面，杨荣、杨士奇和杨溥三杨已至，此外还有解缙、胡广、金幼孜这三位内阁学士。 不用怀疑，李弘壁就是来的最晚那一个。 但是弘壁世子一向不要脸，所以迎着众人的目光，也丝毫不以为然，施施然地坐在了大胖胖身边。 “太子爷，今儿个学啥啊？” 朱高炽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学啥？ 学你大爷啊！ 你特么是东宫伴读！ 这不是你应该准备好的事情嘛！ 现在反倒是问起孤这个太子来了！ 大胖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惫懒货，也懒得跟李弘壁计较了。 “既然以后诸位都要在东宫做事，不如今日先互相了解认识一下吧！” 朱高炽自然有着他的计较与打算。 眼前这些人，可是他的东宫班底。 就在太子册封大典当日，父皇也顺势册封了老二朱高煦为汉王。 朱高炽对这个二弟一向了解，清楚他对太子大位的心思，所以哪怕自己现在入主了东宫，也并不意味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稳住眼前的局势，保住这个太子的位置了。 李弘壁先前有句话说的好，历朝历代帝王的嫡长子一旦被废，那都没有好下场！ 但是现在，朱高炽这个嫡长子当真入主东宫成了太子，那么他就更是没有任何退路了。 要知道，这历朝历代的废太子，下场只会更加凄惨，不是当场被杀就是圈禁到死！ 所以哪怕为了自己的妻儿，朱高炽都不能丢了这个太子的位置。 李弘壁笑呵呵地看着众人，也不率先开口，而是盯着一人看。 那人是杨溥，声名不显，却能做太子冼马，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 太子冼马可不是给太子洗马的，而是太子的侍从官，隶属于詹事府，为从五品官，随侍太子左右，乃是太子不折不扣的心腹嫡系。 杨溥于建文二年登进士第，授翰林编修，说起来现在只是个小小翰林。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运作进入了东宫。 这才是李弘壁真正好奇的地方。 杨溥也觉察到了李弘壁的目光，对他投以善意的笑容。 李弘壁见状同样笑了笑，随即将目光移开了。 这就很杨溥了。 传闻这位日后的贤相，天性恭敬谨慎，每次上朝，都顺着墙跟走，即使对隶属小官，也不敢怠慢，是个朴实正直、没有城府之人。 正当这个时候，胡广却是笑呵呵地开了口。 “我等五人都在内阁当值，互相也比较熟悉。” “只是杨编修和弘壁世子初来乍到，倒是应该好好介绍一下自己。” 听见他这话，杨溥有些脸红地笑了笑。 “下官湖广石首人士，于建文二年登进士第，得授翰林编修。” 一句话说完，杨溥就不开口了，实际上他也没有好说的。 跟在场这些人比起来，他的资历和政绩确实不值一提，只是个初入官场的小菜鸟！ 李弘壁正准备开口呢，胡广却在那里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弘壁世子怎么不介绍一下？” “你可是朝堂新贵啊！”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目光不善地盯着胡广。 “胡光大，你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本世子得罪过你吗？要你在这里一直狗叫？” 对于这种故意挑事儿的人，李弘壁一直都不会惯着。 咬人的狗不叫。 一般这种叫的凶的，都是色厉内荏，不会咬人的！ 对付这种狗东西，李弘壁有的是经验。 胡广突然被李弘壁一阵怒骂，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当场回怼道:“李弘壁，你休要在此恶语伤人！” “不要以为皇帝陛下宠信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胡广为何如此敌视李弘壁？ 还不是因为解缙的原因。 胡广与解缙，既是同乡又是同窗，一路互相扶持走到现在，算是知己好友了。 结果解缙因为这李弘壁，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圣意，行事也愈发不择手段，最终终于触怒了皇帝陛下，犯下了大错，险些被廷杖致死！ 真要是追究起来，解缙之所以会落得这般下场，他李弘壁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以胡广对这李弘壁厌恶至极，恨不得将他给抽筋剥皮点天灯的那种！ “怎么？” “我刨了你家祖坟啊？” 李弘壁冷笑道:“你胡光大算什么东西？有资格在这儿管教本世子？” “右庶子，好大一个官哦，信不信本世子现在给你一巴掌，让你再也叫不出来？” 大明王朝对太子的培养极其重视，所以于洪武朝创设了詹事府这个中央机构，专门管理东宫属臣。 詹事府，驾驭左春坊、右春坊、司经局等部门，统府、坊、局之政事。 左、右春坊官员设置一样，职官有大学士（正五品）、左庶子（正五品）、左谕德（从五品）各一人，左中允（正六品）、左赞善（从六品）、左司直郎（从六品）各两人等等。 东宫伴读，只是一个头衔，无官职无俸禄，所以不属于詹事府体系。 这胡广只是区区一个右庶子，又不是李弘壁的什么上级，他怕个锤子！ 别说恶语伤人了，他都想直接上手了。 平白无故地被狗咬了一口，以李弘壁睚眦必报的本性，当然要咬回去！ “李弘壁，你……”胡广怒斥道。 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朱高炽就开口喝道:“够了！都给孤闭嘴！” “这里是东宫太子府，不是市井买卖之地，尔等这般争吵谩骂，成何体统？” “太子爷，您可是亲眼看见的，这胡广故意挑事儿嗷！” 李弘壁冷笑道，想要一棒子将这胡广打死。 朱高炽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埋怨道:“行了行了，弘壁啊，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我这人脾气就是这样，一点就炸，谁敢惹我，我就敢报复他！” 李弘壁阴恻恻地笑道:“胡光大，你不就是想给那解缙出头吗？” “既然如此，那本世子接下了！有胆子你就放马过来，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胡广:“Σ(?д?|||)??” 众人:“Σ(°△°|||)︴” 「今日第一更，新春佳节，万事如意，平安康泰，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35章 帖国情报！国战即将打响！ 李弘壁满脸不屑地看着胡广。 这家伙就是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比起解缙那种真小人还要让人讨厌。 当年燕王朱棣攻入应天府金陵城时，王艮、胡广、解缙、吴溥四人聚会，胡广、解缙各有慷慨陈词，全都高喊着一定要自杀殉节，誓死效忠建文，唯独王艮哭泣不言。 吴溥之子以为胡广、解缙会言行如一，会自杀身殉建文帝，吴溥却认为胡广、解缙只会讲空话，真正忠君爱国的是王艮。 他话还没讲完，却听到胡广大声对家人喊叫，“外面很喧闹，小心看好猪啊。”吴溥笑着说：“连一只猪都舍不得，难道舍得生命吗？” 不久，王艮自杀，胡广、解缙迎附朱棣，果真如同吴溥预料的那般。 再有，解缙与胡广既是同乡又是同窗，而且又一起在内阁成为同僚，是不折不扣的至交好友，有一次二人一起参加狗皇帝举行的宴会。 狗皇帝说：“你们二人出生在同一个地方，是同学又同朝做官，解缙有个儿子，胡广可以把女儿嫁给他。” 胡广立刻叩头道：“臣的妻子刚刚怀孕，不知道是男是女。” 皇帝笑着回答道：“一定是女儿，足以成为一桩佳话。” 不久之后，胡广果然生下一个女儿，于是与解缙之子约为婚姻。 然而等到解缙被杀后，解缙的儿子解祯亮被流放到辽东，胡广却不顾旧情想着解除婚约。 胡广的女儿断耳发誓说：“我的婚约是皇上主持的，父亲当面答应的，即使我死了也不能有二心。” 因此等到解祯亮被赦免回家后，胡广的女儿最终嫁给了解祯亮。 综合这两件事情看起来，这胡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跟解缙这个真小人比起来，更加令人厌恶，也更是让人不喜。 毕竟解缙是个狂生，为人恃才傲物目中无人，有什么想法念头几乎全都写在了脸上！ 跟这种人打交道，虽然会小心提防，但还算是可以接受。 但胡广却是不同，跟个笑面虎一样，表面笑嘻嘻，心里却不知道在谋划计算着什么。 说起来，胡广倒是与那朱高燧有几分相似，都是口蜜腹剑的毒蛇，时不时地张口给你来一下狠的。 是以当这胡广故意挑衅李弘壁的时候，弘壁世子立刻就对其进行了反击，丝毫不惯着这个贱人。 眼瞅着双方还在继续对骂，大胖胖终于忍不住了，愤怒地一拍案桌，随即起身就走。 李弘壁见太子爷走了，他自然也懒得继续在这东宫待着，跟这些家伙勾心斗角。 回去抱着小香香睡觉那不香吗？ 结果李弘壁刚刚走出东宫，迎面就见到亦失哈匆匆赶了过来。 “弘壁世子，陛下急召，请随咱家立刻前去面圣！” 听到这话，李弘壁脸色微变。 “亦公公，是什么事情？” 亦失哈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在看后，随即低声耳语道。 “帖国那边有消息了！” 帖木儿国！ 终于有消息了嗷！ 李弘壁顿时神情一振，当即跟随亦失哈入宫。 其实他本不想参与这些朝堂政务，安安心心地做个纨绔子弟，依红偎翠享受生活，这辈子就很知足了。 但是帖木儿国一事却不一样，这涉及到李弘壁最大的布局。 永乐皇帝想要推行新政，大明王朝想要蒸蒸日上，就少不了可以拉动这永乐新政的大项目。 帖木儿国一事，就是李弘壁给大明准备的一个大惊喜，顺势推动永乐王朝的变革！ 所以，这件事情，他必须得出手。 很快二人匆匆赶到了乾清宫暖阁，此刻暖阁里面正有三人。 一个是永乐皇帝，一个是黑衣宰相姚广孝，还有一个则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自从经历了朱高燧一事后，李弘壁与纪纲的关系，就变得冷淡了许多，没有任何交集来往。 毕竟狗皇帝可是才敲打了李弘壁，李弘壁又不是傻子，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人家。 “弘壁，看看这封密报！” 朱棣递给了李弘壁一封密信。 “这是锦衣卫潜入帖国探查得知的消息，事实正如你先前所说的那般，甚至还要更加严重！” 永乐帝神情很是凝重，甚至是略显忧心。 先前他还一直以为，李弘壁说出的那些帖国情报，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毕竟帖国在大明面前，装了二三十年的孙子，现在你突然告诉永乐帝，帖国其实是一个庞然大物，国力战力足以与大明比肩，甚至某些方面还要超过大明，这让永乐帝如何相信？ 然而当事实摆在眼前后，朱棣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帖木儿，真是小觑他了啊！ 哪怕骄傲如朱棣，看着这密报上面，帖木儿的人生履历，也忍不住称道有加。 真主之鞭帖木儿，就是蒙古国继成吉思汗后，又一个骁勇善战的枭雄领袖！ 李弘壁翻开密信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内容，大致与他所说的一般无二。 而且还提及了傅安使团，果真是被那帖木儿给强行扣押在了国内！ 甚至不只是单纯地扣押，帖木儿还派人带着傅安遍历西域诸国数万里，以夸其国土广大辽阔，想以此震慑傅安，迫其投降，好在傅安忠贞不屈，始终没有向这个外邦蛮夷低头。 此外，为了防止远征计划的机密泄漏，帖木儿还在去年冬天，将所有外邦之人全部驱逐出帝都撒马尔罕，正式开始集结大军准备发起这场“东征圣战”，彻底恢复昔年的大蒙古帝国！ “陛下，臣估摸着，帖木儿预计今年冬天就会正式发兵了！” 听到这话，朱棣下意识地眉头一皱。 “为什么是冬天出兵？” 李弘壁走到那副《亚洲堪舆图》面前，指了指两个地方。 “这里是天山，常年大雪；这里是塔里木盆地，一片荒漠。” “帖木儿想要进军大明，就不得不走这两个地方，在冬季翻越白雪茫茫的天山固然辛苦，但总比忍受塔里木盆地的酷夏要舒服一些，所以对于帖木儿国大军而言，冬季发兵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冬季出兵吗？ 那好像确实没有多久了！ 朱棣起身来回踱步不止，背着手一直在沉思。 良久之后，他才断然下令道。 “立刻传令宋晟、张辅等人，加快对甘肃之地周边蛮夷的清剿行动！” “另，传讯各大军镇总兵官，加强戒备，整饬边务，国战即将要打响了！” 国战！ 这两个字，分量太重了。 现如今的大明，当真挡得住那来势汹汹的帖国大军吗？ 所有人都不知道，唯独李弘壁。 李弘壁当然知道，不然大明都不会有近三百年国祚了！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36章 要不你去一趟甘肃？ 纪纲走了。 他的任务还有很多。 国战即将打响，锦衣卫精锐将会全部派遣到前线。 锦衣卫可不只是会缉拿拷问囚犯，他们真正的精锐，一直都活跃在各大边防重镇甚至是塞外之地，这才是锦衣卫存在的真正意义！ 等纪纲走了后，朱棣与姚广孝则开始了低声密议。 这对君臣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反正就是不打算给李弘壁听。 李弘壁闲着无聊，就在那儿喝茶，结果一壶茶都给喝干了，肚子都喝饱了，二人还在那儿商量。 见此情形，李弘壁有些烦了，悄悄咪咪地起身，挪动着脚步，就想直接开溜。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远，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站那儿，朕让你走了吗？” 天杀的狗皇帝，一天天吃饱了撑的！ “干啥啊陛下？” “臣这还有公务在身……” “你有个屁的公务！”朱棣瞪眼怒骂道:“刚去东宫就把胡广骂了一顿，你口中的公务就是骂人吗？” 一听这话，李弘壁顿时有些傻眼了。 他喵的，刚刚才发生的事情，狗皇帝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一直派人盯着东宫？ 嘶……细思极恐啊这！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顿时就有些怂了，老老实实地坐回到位置上面。 “陛下您说，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好！”朱棣闻言笑眯眯地开了口，“那要不你去一趟甘肃？”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把头都摇成了拨浪鼓。 “不去！” “打死不去！” “臣这马上要跟婉琰完婚了，婚后还要度蜜月呢，去不了！” 开什么玩笑？ 让老子去甘肃那边塞苦寒之地吃苦受罪？ 我李弘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 而且这甘肃之地现在可不太平，张辅、平安他们正带人跟西番北虏干仗呢！ 那战场上面可是刀剑无眼，他李弘壁这细皮嫩肉的，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弘壁顿时就急眼了，说什么不可能去！ “弘壁啊，甘肃那边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朕和少师，还有朱能，现在都不能轻动，需坐镇中央指挥大局！” “是以朕思来想去，最佳的人选，自然非你莫属了！” “这也是少师的意思！” 李弘壁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了姚广孝。 后者含笑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可问题在于，李弘壁怎能安心啊这？ 那可是战场嗷！ 他一个纨绔子弟，现在被逼着上班，都已经很难受了！ 结果你个狗皇帝还要他去上战场，这合理吗？ “陛下啊，臣可是个学官啊！” “臣这细胳膊细腿的，去了战场，那刀剑无眼，万一要是伤了残了，臣以后可还怎么娶媳妇儿啊陛下！” 李弘壁开始了日常哭诉，就是不肯去！ 朱棣听后笑骂道:“谁让你去战场了？你去甘州城居中指挥就行了！” “那些蛮夷就算再怎么凶横，也不可能会攻打甘州城，他们也没有那个狗胆！” “这次要你去，主要是考虑到接下来的国战一事，帖木儿国的事情，毕竟是因你而起，再加上现如今整个大明境内，唯有你李弘壁对帖木儿国最为了解，所以此行你非去不可！” 李弘壁听到这些话，顿时就叹了口气。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知道自己这次不去是不行了。 “陛下，那臣这婚事……” “等你回京了，朕会册封婉琰为公主，亲自主持你的大婚！” 册封婉琰为公主！ 这就是朱棣开出的筹码！ 一个出宗室女，晋升为公主，堪称前所未有！ 李弘壁一听到这话，瞬间眼睛就充血了。 干了兄弟们！ 不就是一个区区帖木儿国嘛，多大点事儿啊！ 那可是公主诶！ 对婉琰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恩赐！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顿时神情一肃，义正言辞地开了口。 “陛下有命，臣不敢不遵！” “不过，臣此行前往甘肃，有那么一两个小要求！”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尽管开口！” “只要别太过分，朕都应你！” 事实上，朱棣此刻心中确实有些慌，源于那帖木儿的恐怖战绩，以及那帖木儿国的强大国力！ 反观现如今的大明，经历了靖难之役那场内战，极大地损耗了元气，至今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的。 而那帖木儿国却为了此次东征圣战筹备了十数年之久，粮积若山，马羊成海，准备充分！ 因此一想到接下来的两国国战，朱棣心里面就有些发慌。 思来想去，朱棣还是决定将李弘壁派遣去甘肃主持大局！ 不管怎么样，先打赢了这场国战，保住了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再说！ “其一，陛下既然派遣臣过去主持大局，那请陛下赐下便宜行事之权，必要时可节制地方军马！” 李弘壁说出了他的第一个要求。 朱棣听后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并不算离谱，还可以接受。 毕竟皇帝以往派遣出去的钦差大臣，可都是享受这般待遇，李弘壁自然也不能例外。 “既然你是钦差，那朕自然会赐给你相应权力，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得到了狗皇帝的保证，李弘壁顿时心中一松。 “其二，臣请陛下调一支禁军给臣使使！” 朱棣:“？？？” 姚广孝:“？？？” 啥？ 你说啥？ 你特么还要禁军？ 大哥你是真去打仗的啊？ 哪有钦差出去一趟还带着禁军的啊？ 朱棣脸色有些僵硬，强颜笑道:“弘壁，大可不必如此谨慎吧？” “你放心，你的安危肯定会有保证的，不会伤到你一根毫毛。” “不行！”李弘壁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陛下不给禁军，那臣就不去！” 别人能不能护住他，那是别人的事情。 李弘壁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假托于别人之手。 朱棣有些牙酸地看着这个混账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行行行，朕调金吾左卫给你，行了吧？” 金吾左卫？！ 那简直太行了啊！ 要知道现在的大明禁军，可不是中后期那些银样镴枪头！ 金吾左卫、金吾右卫、羽林前卫，原为燕王朱棣所领“北平三护卫”，就是那追随燕王朱棣南征北战的百战精锐之师！ 有着这么一支战力卓绝的禁军保护，李弘壁那才真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嗯，这波狗皇帝直接拉满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37章 离行前的准备！ 曹国公府。 李景隆满脸铁青之色。 “为什么？” “这满朝文武衮衮诸公，难道全都不如你这个孩子吗？” “那甘肃本就是边塞苦寒之地，而且现在又在打仗，马上又是国战来临了，你去干什么？” “万一伤了病了，你让爹这把老骨头怎么办？难道白发人送……” “哎！这可不兴说嗷！”李弘壁急眼了。 个老纨绔，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你！ “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嘛！” “狗皇帝非要让我过去主持大局，我不去也不行啊！” 李弘壁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一说一，他是真心不想去啊！ 一个是因为甘肃环境太恶劣，边塞苦寒之地，哪有这金陵温柔乡好啊，平白过去受罪！ 第二个就是战事原因了，李弘壁就算天天窝在甘州城里面，他这心里也不会踏实。 这不叫怂，而是惜命！ 他可还有着一个国公爵位等着继承，还没有真正享受过生活呢，哪能就这么折在战场上面。 奈何狗皇帝是君，而他李弘壁是臣。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得去。 不然真个惹急眼了，狗皇帝指不定会怎么收拾他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至少狗皇帝没有让他直接去死，而且还派遣了禁军保护他的安危。 所以，李弘壁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甘肃那边，确实有些事情，需要安排一下！” 李弘壁叹了口气，道:“帖国国战一事，确实需要我亲自过去，毕竟此事因我而起！” “此外，张辅那边一个人估计也稳不住局面，是以这一次我非去不可！” 李景隆闻言一怔，随即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叫你别去掺和那些事情，你就是不听话！” “现在好了吧？皇帝陛下越是看重你，你以后的事情就越多，卷入的是非争斗也越多！” “儿呐，你这性子真是要改改了！” 李弘壁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我这辈子就想做个纨绔子弟，怎么就这么难呢？” 正当这个时候，老管家李全匆匆跑了进来。 “小公爷，太子少师来了！” 太子少师？ 姚广孝？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一愣，随即急忙赶去迎接。 要知道，这位可是黑衣宰相姚广孝啊，寻常都不会登门拜访他人。 今日他能够亲自前来，已经算是很给李弘壁这个弟子面子了。 李弘壁笑呵呵地将姚广孝迎进了正门大堂，然后恭恭敬敬地奉上茶水。 姚广孝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笑呵呵地开了口。 “怎么？” “是不是很不理解，为何为师要让你去甘肃？” “倒也不是！”李弘壁笑道:“毕竟陛下说的也是真的，就目前朝堂局势而言，弟子去甘肃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永年初年的朝堂，政局一向不稳定，先是南北权势之争，再是皇子夺嫡之争，是以政局极其不稳。 作为一个篡位登基的皇帝，朱棣声望本身就差到了极点，所以他绝不能轻易离开京师，除非是打趴了南臣缙绅、彻底坐稳了皇帝宝座之后。 此外，朱能是眼下唯一的顶尖大将，足以统帅数十万大军出征的那种，有且仅有他一位。 张辅也是天生将种，奈何现在还很年轻，所以一人独挡一面，朱棣自然放不下心来，尤其是涉及到两国国战之事，张辅一个人肯定难以稳住局势。 “你能这么想，为师感到很欣慰。” “此去甘肃这边塞苦寒之地，确实要吃苦受罪，但毕竟是为国朝办事，为陛下办事！” “为师今日前来，是想告诉你，家里这边不用担心，为师会替你看着！” “此外你此去甘肃之地，务必不要轻易涉险，你的安危于国朝而言最重要，听明白了吗？” 姚广孝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提醒李弘壁，千万别一个人傻傻地上战场，结果折在了那甘肃。 毕竟李弘壁还很年轻，正是好勇斗狠、争强好胜的年纪，姚广孝真害怕这个得意弟子会突然得意忘形，亦或者说头脑发热，直接带兵冲上战场杀敌报国了！ 李弘壁一个人冲锋陷阵，于国朝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相反他活着对大明王朝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李弘壁是姚广孝和朱棣确定的接班人，未来将会成为姚广孝这般的宰辅智者，为新帝出谋划策，谏言国事！ 所以，李弘壁的安危很重要，甚至比此次战事都要重要！ “弘壁，记住为师的话！” “千万不要上战场，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绝不能去！” “你的安危很重要，如果你折了，那大明王朝将会引发一场巨变，听明白了吗？” 李弘壁要是死了，那大明王朝确实会引发一场巨变！ 因为朱棣之所以册立大皇子朱高炽为太子，就是因为李弘壁的存在，可以弥补朱高炽性格上面的不足！ 倘若李弘壁折了，那朱高炽还能不能坐稳太子爷的位置，真是不知道！ 李弘壁嬉皮笑脸地开口道:“恩师放心，弟子惊着呢，哪里会那么傻上战场！” “弟子一向惜命得很，绝不能让自己涉险，再说家里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妻等着弟子回来呢！” 听到他这么说，姚广孝反而的愈发不放心了。 师徒二人又密议了一番帖木儿国一事，然后姚广孝这才告辞离去。 李弘壁紧接着就去了长公主府。 “什么？” “你要去甘肃？” 梅殷和宁国长公主都是脸色大变，既震惊又愤怒。 因为眼瞅着下个月李弘壁与梅婉琰就要完婚了，结果他现在却是跑到甘肃去，而且根本不知道归期，这谁听了受得了？ “弘壁，究竟怎么回事？” “没办法！这是陛下和少师的意思！” “帖木儿国那边传来了消息，预计将会在冬天出兵，发起所谓的东征圣战！”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了事情原委。 宁国长公主听后勃然大怒，当即就要入宫面圣，向朱棣问个清楚！ 哪有这样把人当畜生使唤的？ “叔母，没用的，陛下已经决定好了！”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去见见婉琰！” 梅殷夫妇也只能叹气，眼睁睁地看着李弘壁走了。 第438章 朝堂局势不乐观啊！ 闺房里面。 李弘壁抱着梅婉琰，满脸歉意。 “这一次，又得失约了。” “甘肃那边我总归是要去的，不然会出乱子！” 梅婉琰已经知道了他要推迟婚礼，前往甘肃之地的消息。 她虽然心里面很是难过，但还是尊重李弘壁的选择，或者说李弘壁根本没有选择，毕竟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 “弘壁，帖木儿国一事，为何那么重要？” 二人相恋了这么久，冰雪聪明的梅婉琰自然也了解李弘壁的脾气秉性。 这家伙最是怕麻烦，如果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基本上都不会多管闲事，宁愿在家里面躺着。 结果这一次，甘肃之地却是不得不去了。 皇帝陛下让他去甘肃，是基于大局着想。 但是梅婉琰总觉得，自己这个心上人儿，一直在谋划着什么。 李弘壁肆意玩弄着佳人的发丝，随即轻声开了口。 “婉琰，你觉得大明现如今是怎么局势？” 佳人闻言一怔，随即含笑道:“怎么？你还考校起我来啦？” “真要说起来的话，朝堂政局有些不太稳定。” 梅婉琰给出了答案，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陛下终究是……篡位登基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那些前朝旧臣迫于无奈不得不选择臣服，可这样一来那就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了。” “再者前朝都是以南臣缙绅为主，骤然间改朝换代了，南臣缙绅和南方士绅利益受损，肯定也不会眼睁睁地继续坐视，他们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利益！”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笑了。 自己这个未来媳妇儿，眼光和见识确实远非常人可比。 “这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个就是夺嫡之争！” “夺嫡？”梅婉琰有些惊讶，“大皇子朱高炽不是入主东宫了吗？二皇子朱高煦被册封为汉王，三皇子朱高燧被册封为赵王，三子皆已分封，他们还怎么夺嫡？” “太子只要不犯下什么重大过错，皇帝是不会轻易更换太子的，改立太子更易储君，自我大明开国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李弘壁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佳人的说法。 事实上，不只是大明王朝，这历朝历代正常的太子，其实都鲜少有被换掉的。 那些出了名的，一般都是不正常的，又或者说被人构陷逼迫的。 毕竟，太子乃是储君，天下根本！ 太子的意义在于，这个身份本身就是社会稳定的基石。 一个皇帝，有太子和没太子，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国朝册立了太子，那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天狗皇帝突然中风不能视政，又或者说直接坠马摔死了，太子可以顺理成章地即位称帝，不至于使得朝廷陷入群龙无首的尴尬境地！ 所以，东宫正位，臣民安心，天下信服，这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皇帝没有太子甚至是没有儿子，那他就像是无根浮萍一样，时间一长了就会人心思动，臣民对这位皇帝也会失去敬畏之心！ 比如明武宗朱厚照，一直都没有儿子，哪怕是有也夭折了，最终还得了个“意外落水”的下场，连真正死因都不清楚。 倘若朱厚照有个太子的话，也不至于会落得个这般田地。 再比如那明代宗朱祁钰，为何在夺门之变爆发后，选择了放弃反抗，将皇位交还给朱祁镇那个畜生？ 因为朱祁钰没有儿子，他以前有一个宝贝儿子朱见济，为了扶持这儿子上位，不惜贿赂朝臣让他们同意更易储君，结果他这唯一的儿子朱见济没有做皇帝的命，做了太子不到一年就夭折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反正最后就是朱祁钰没儿子了，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即便他夺回皇位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时的他已经行将木就，离死不远了，皇位最后也只能还给朱祁镇那一脉。 东宫正位，天下安心！ 没有太子，人心思动，朝野不宁！ 但是问题在于，永乐朝的太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没那么容易放弃的！” 李弘壁叹了口气，道:“这两货都是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家伙，明明没有做皇帝的本事，却是就只记住了“争当皇帝”那句话！” “虽然朱高燧去了北平，但是朱高煦还在京师，他们二人一向勾结在一起，指不定以后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上次那朱高煦还跑来向我请教，怎样才能留在京师不去就藩，明显就是还没有死心！” 梅婉琰闻言也是忍不住脸色微变。 那这样一来，国朝可真就难以安稳了。 “帖国一事，其实是一个机会，对皇帝陛下而言如此，对大明而言更是如此！” “两国国战在即，那些南臣缙绅也会暂时停止勾心斗角，全力打赢这场国战再说，届时陛下可以趁机澄清吏治、肃清朝堂，打造出一个焕然一新的永乐朝廷！” 毕竟那可是国战啊，帖国大军来袭，南臣缙绅疯了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跟狗皇帝内斗。 要是帖国大军真个杀过长城，那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甚至会有倾覆之患！ 江山社稷，这是朝堂缙绅最看重的根本！ 没有这个朝廷，他们连狗屁都不是，还谈什么争权夺利？ “再者，朱高煦这个家伙，也要提前解决一下。” “皇帝陛下对这位汉王爷，那是异常宠爱，甚至还要超过朱瞻基那位传世之孙！” “毕竟，朱高煦这个亲儿子，可是救过皇帝陛下的命，而朱瞻基仅仅只是可以视为储君继承人罢了，但谁知道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啊，朱高煦继续待在这京师里面，夺嫡争斗不休，我现在成了东宫伴读，太子爷名义上的心腹近臣，很难不会卷入其中！” “最好的办法，就是像那小老三朱高燧一样，想办法将朱高煦赶出京师，就藩也好封王也罢，别留在这里恶心人！” 梅婉琰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啊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算计皇子亲王，这是臣子所为吗？” 李弘壁也笑了，语气很是不满。 “他们老朱家的臣子，可是最不好做的，谁乐意做谁做去！” “要不是之前卷入了那些破事儿里面，本世子早就逍遥快活去了，哪里还要去甘肃那边塞苦寒之地吃苦受罪！” “好啦好啦！”佳人笑着握紧了他的手，温声安抚道:“别抱怨了，我会等你回来，这一次绝不能再失约了！” 李弘壁郑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抚上了佳人腰肢。 “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佳人脸颊通红，却是没有反抗，只是嘤咛一声。 “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明日启程！” “好！” 「今日一更，过年事情太多，明天恢复两更，稳定更新，读者朋友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39章 又到离别时！ 翌日清晨。 国公府大门外，李家的部曲全都集结待命，共计约有近五百人。 这些全都是曹国公府的部曲，以及国公府名下庄园的青壮！ 在这个时代，田地庄园一旦有了主人，那基本上都是世袭的，更何况是曹国公府这等高门大户。 是以庄园田地里生活的农户全都以曹国公府为主家，主家有难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 不同于李弘壁上次去甘肃，只是为了抓几个人罢了，不会遇到什么风险。 这一次可全然不同，李弘壁此去甘肃归期未定，少说也要等到帖国大军真个杀过来了，双方打上一场看看局势再说，只怕至少都要两三年之久！ 因此，李景隆不顾李弘壁的劝阻，让老管家李全从府下庄子里面，筛选出了这些可堪大用的民夫青壮，再加上老李家以往上过战场杀过敌的沙场老卒，全都放进了这个五百人亲军卫队里面，由家将李猛统帅。 这支亲军卫队唯一的任务，那就是确保他们世子李弘壁的安全！ 哪怕五百人全都死光了，李弘壁也必须活下来，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李猛更是跪在李景隆和他爹李全面前发下了毒誓，杀李弘壁之人必先踏过他们的尸体！ 李弘壁扫了一眼这些自家亲军，顿时咧嘴一笑。 说实话，他是不想让这些自家人，跟着自己去甘肃吃苦受罪的。 但是拗不过李景隆和老全叔，李弘壁也很无奈，只好听之任之。 不过有一说一，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去，李弘壁确实心安不少，不至于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李景隆红着眼睛，拉着李猛的手一再嘱咐，随后又看向唯一的儿子李弘壁。 “弘壁，记住你恩师的话，记住为父的话，就算像为父当年那样做个缩头乌龟，也千万不要去战场，更不要上阵杀敌，听明白了吗？” “你别逞一时之勇，听见了没有？爹可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啊！” 李弘壁苦笑着点了点头，安慰道:“放心吧爹，出不了什么事儿的，儿子可是精明着呢！” “真要是出什么事儿的话，那就……” “你这逆子！说什么胡话呢？”李景隆瞪眼，怒斥道。 “不管什么时候，都绝不能去逞强，爹还等着你回来给爹养老！” “不然，爹也活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眼眶也红了起来。 他这个便宜老子，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纨绔，但是对他李弘壁，那是真的没话讲！ 寻常权贵做父亲的，哪能任由儿子骑到自己头上啊，不摆出一副父亲的高傲姿态教训你就不错了！ “爹啊，我这就走了嗷！” “你在家好好待着，别经常去十里秦淮了！” “等盛兄回京之后，你俩可以一起去，别一个人去，小心被人给欺负了都没人护着你！” 自从程蝶衣被赎身解救出来后，盛寅就带着她一起回了吴江老家，准备赢得他父母的同意，商量一下这婚事如何操办！ 不过以李弘壁的眼光来看，这基本上不太可能！ 盛寅毕竟出身官宦世家，再加上又师承名医戴思恭，可谓家学渊源，名门望族。 他盛寅作为长房嫡子，不说娶一个大家千金，至少也得是位良家女子吧？ 在这个时代，门当户对是极其重要的，就算放在后世那也很是常见。 因此，盛寅估计会无功而返。 李景隆红着眼眶连连点头，拉着儿子就是不愿撒手。 毕竟他当年可是亲自上过战场，而且还率军猛攻过北平城，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北平一战，燕军和南军死伤无数，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李景隆因此干呕了一整夜，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真正的战场，从来都不是儿戏，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别说底层军士了，就连高层将帅，都可能会被流矢给射杀！ 因此，李景隆此刻真是担心到了极点，恨不得以身代之，代替儿子去甘肃那危险的地方，让儿子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 可惜，永乐皇帝不会同意！ “儿呐，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爹我也……” “李景隆！你在说什么狗屁话！” 一道高喝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梅殷一身甲胄，正大步走了过来。 李弘壁见状满脸茫然，随即下意识地追问道:“岳父大人，您这是……要干啥？” 梅殷没好气地笑骂道:“干嘛？老子陪你一起去甘肃！” 此话一出，李景隆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说真的，他是真害怕李弘壁这兔崽子一时间头脑发热，直接冲进了战场。 毕竟李弘壁还是个年轻小伙，正是好勇斗狠的年纪，到时候身边又没有长辈管束他，那意外可就真会多了。 现在梅殷去了，那就可以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李弘壁却不乐意了，满脸不爽地看着梅殷。 “老登，你什么意思？” “孽障！老子这是去看着你，以免你去勾搭其他女人！” 梅殷大笑开口道，对李弘壁一阵冷嘲热讽！ 李弘壁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牙根痒痒。 “你去干什么？” “陛下能让你离京吗？” 梅殷身份敏感，自从被解除兵权后，就一直赋闲在家。 “昨日你叔母入宫了一趟，求了一道恩旨。” “现在本官是金吾左卫指挥使，率军随你前往甘肃之地，负责保护你的安危！” 听到这话，李弘壁眼眶是真的红了。 “岳父大人，你们真的不必这样……” “混账东西，老子自己去捞战功，关你屁事！” 梅殷满脸傲娇之色。 “老夫可是正值巅峰鼎盛之际，就这么致仕退休了，确实令人扼腕！” “陛下说了，只要我能在国战里面立下功勋，就会让我继续统兵征战四方！” “所以啊弘壁，这一次你可要努把力，争取给我捞个什么总兵官当当……” 李弘壁:“？？？” 尼玛？ 合着你也把我当牲口使唤啊？ 李弘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懒得跟这个老东西计较！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李弘壁翻身上马，梅殷、李猛等人也纷纷跟上。 一行人身手矫健，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一，流露着一股剽悍凶猛的气息，直奔城门而去。 等出了城门，来到了一处凉亭，李弘壁眼眶又红了。 这一次，前来送别的人，太多太多了。 宁国长公主和梅婉琰母女，成国公朱能和朱勇父子，淇国公丘福和丘松父子，还有顾兴祖，周忱，刘子钦，以及国子监祭酒胡俨，司业吴溥、潘越彬，以及数千国子监学子…… 甚至，凉亭里面，还坐着两个人。 太子少师姚广孝，与永乐皇帝！ 「今日第一更，还有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40章 送行！这波狗皇帝拉满了！ 这么大排场， 哪怕是李弘壁见了，都不免有些吃惊。 是以李弘壁策马上前，然后迅速翻身下马，先行跪倒在朱棣身前，甚至都来不及多看媳妇儿一眼。 没办法，谁让这是狗皇帝呢！ 朱棣笑呵呵地起身，将李弘壁给扶了起来。 “怎么样？” “这么大的排场，朕很给你面子吧？” “太子本来也想来的，被朕给打发回去处理政务去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也乐了。 大胖胖朱高炽，算是最忙碌的太子了。 因为眼前这位永乐皇帝，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让太子处理政务，然后他自己这个皇帝到处跑去撒欢。 比如狗皇帝御驾亲征挥师北伐的时候，全都是命太子朱高炽监国理政，前前后后不知道多少次，朱高炽人都快要干傻了。 虽然说，大胖胖只做了不到一年的皇帝，就溘然长逝了。 但是他太子做得够久啊，其实监国太子和皇帝好像也没啥区别了。 “陛下您是知道，臣最是讨厌这种排场，不是浪费……” “行了，别说这些屁话了！”朱棣没好气地笑骂道:“朕看你嘴角都快压不下去了，装什么呢？” 李弘壁闻言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满脸得意之色。 开玩笑，皇帝陛下亲自送行，这等待遇，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这波狗皇帝确实不错嗷兄弟们，直接拉满了！ “朕过来，也是想提醒你，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朱棣意味深长地开了口，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不该做的事情！ 什么不该做？ 上阵杀敌以身犯险，不该做！ 以权谋私藩镇甘肃，也不该做！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有公有私！ 李弘壁当然听得懂这话外之音，于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陛下放心，弘壁省得的。” “绝不做不该做的事情，也绝不以身犯险，辜负陛下的信任！” 聪明人聊天就是这般简单直白，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姚广孝看着这个得意弟子，含笑对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开口。 该说的上一次都已经说过了，没必要过多重复了。 这个弟子一向精明，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随即朱棣与姚广孝坐上马车，直接离去了。 他们二人待在这里，众人反倒是放不开。 等皇帝陛下和少师大人一走，朱能和丘福、胡俨等人顿时就冲了过来。 “弘壁，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危！” 朱能郑重其事地提醒道:“听见没有，绝不能以身犯险！” “打仗的事情，交给我们去做就好了，你小子都没有带过兵，千万不要逞强！” “对啊弘壁！”丘福也满脸忧虑，嘱咐道:“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你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快！” “我大明战将多如牛毛，也不差你一个，听清楚了没有？” 李弘壁心里面暖洋洋的，含笑点了点头。 “大哥二哥放心，我不会那么傻的。” 朱勇、丘松和顾兴祖三小只，则是眼巴巴地看着李弘壁，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不好开口。 让恩师做个缩头乌龟？ 这是弟子该说的话吗？ 但是恩师真要是上了战场，那万一要是挂了，可该咋办？ “恩师，您真要上阵杀敌？能不能带上俺，俺也想去……” 朱勇偷偷摸摸地开了口，结果下一秒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你去？你去干什么？给蛮夷送人头吗？” 李弘壁没好气地怒骂道:“安安心心地去参加殿试，你要是没进二甲，为师就算远在甘肃，也要星夜疾驰赶回来打断你的狗腿，听见了没有？” 朱勇平白挨了一巴掌，顿时哭丧着脸连连应声。 众人见状顿时大笑出声，气氛顿时变得快活了起来。 李弘壁随即又看向了周忱、刘子钦、程回等人，同样冷着脸喝道:“还有你们也是一样！” “谁要是殿试没有进二甲，有一个算一个，等老子回京了，你们的狗命不保！” 程回、王直、周忱和刘子钦等人疯狂点头，压根不敢吭声。 李弘壁又看向了其余国子监学子，温声勉励道:“这一次没有高中，是因为多了这些家伙，你们输得并不冤！” “还有三年时间，不要蹉跎时光，三年之后重新再战，为师希望能够看到我国子监继续霸榜会试大考，希望看到我国子监人才不断！”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谨以此句送与诸君，当砥砺前行，不忘初心！” 一众国子监学子听到这话，都是激动得面红耳赤，看向李弘壁的目光之中满是狂热。 老咸鱼胡俨笑呵呵地上前，叹道:“还得是你小子啊，一句话就给人说高潮了！” “话说你小子这么满腹经纶，怎么不自己参加科考，扬名天下？” “有必要吗？”李弘壁笑着反问道:“科考多累啊，我这不愁吃不愁穿的，家里还有万贯家财以及一个世袭国公等着我继承呢，确实没啥必要！” 众人:“？？？” 尼玛？ 过分了嗷！ 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啊！ 胡俨没好气地瞪了这混账兔崽子一眼，然后索性也不开口了。 爱谁说话谁说话，懒得搭理这混账东西！ 李弘壁与众人一一道别，最后才来到了梅婉琰身旁。 此刻佳人已经哭成了泪人，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直接就扑进了李弘壁怀里。 “弘壁，我不要那什么公主，你别去了好吗？”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狗皇帝这波真的拉满了嗷！ 不枉老子为你出生入死啊！ “婉琰，你放心，我肯定会早早地回来！” “家里面还有个小娇妻等着我呢，哪能在那边待着啊！” 此话一出，梅婉琰顿时羞红了脸，狠狠拧了李弘壁腰间一把。 结果李弘壁疼得哇哇乱叫，脸都快要青了。 不是，小媳妇儿这力气，怎么有点子大啊！ “好啦，别闹了！” 宁国长公主没好气地笑骂道:“浑小子，早去早回，别让家里人担心，听到了吗？” 李弘壁郑重地点了点头，做出了保证。 “叔母放心，等帖国一事结束，弘壁会立刻回京，然后与婉琰完婚，再也不分别了！” 宁国长公主欣慰地点了点头。 梅殷在一旁见状，很是不爽。 “喂喂喂！”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也要跟着去甘肃吗？” “你们怎么一点不担心我啊！过分了嗷！” 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都在担心李弘壁这家伙，全然忘了还有他这个当爹做丈夫的！ “怎么？要不你别去了？” 宁国长公主斜睨了他一眼，梅殷立刻认怂，大笑着上前将妻女抱在了一起，还有李弘壁。 一家人就此道别。 李弘壁翻身上马，他身旁是梅殷与李猛，身后则是五百李家部曲与一万金吾卫禁军！ 回头看了一眼送行众人，李弘壁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随后意气风发地下令启程。 “出发！” 「今日第二更，恢复每日两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41章 甘肃局势！宋晟封侯！ 甘州城。 宋晟率领文武正在翘首以盼。 没办法，来人可是弘壁世子，现在又是钦差大臣，怎么礼遇都不为过。 这一次李弘壁甘肃之行，与上一次可完全不同，上一次是前来秘密抓捕，这一次可是正儿八经的钦差大臣。 平安看向了宋晟，轻笑道:“你说，陛下怎么就舍得，把这混账小子给扔到甘肃来了？” “不来也没办法！”宋晟满脸疲惫之色，“张辅虽然是天生将种，但是毕竟还年轻着呢，就算有我们这些老东西撑着，面对来势汹汹的帖国大军，很容易出现问题！” 说实话，甘肃现如今的配置，可谓是极其豪华。 甘肃总兵官宋晟，副总兵平安，征虏将军张辅，这三位每一个都是可以地独当一面的顶尖将才。 此外，还有西北军的一众参将校尉，比如盛庸、周兴等人，都是一时之骁将！ 甘肃之所以能有今日这般局面，还得多亏了李弘壁。 众人正闲聊着，远处突然尘土飞扬。 “来了！” “都打起精神来，不能丢了我西北军的脸！” 宋晟话音一落，李弘壁就策马来到了近前。 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李弘壁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急忙翻身下马。 “哟呵，都在呢？” “看起来甘肃局势颇为稳定嘛，也没像你们说的那般严峻。” 总兵宋晟和副总兵平安都在，这确实有点出乎李弘壁的意料。 不过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了。 打仗这种事情，自然要交给年轻人去做。 甘肃诸将里面，最年轻之人，莫过于张辅了。 张辅本身就立功心切，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哪里还忍耐得住，早不知道打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弘壁同宋晟和平安叙了叙旧，随即笑着开口道:“先办正事吧！” 紧接着礼部左侍郎赵羾走上前来，微笑道:“宋总兵，接旨吧！” 旨意？ 给我的？ 难不成是…… 宋晟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弘壁，后者含笑点了点头。 见此情形，宋晟顿时欣喜若狂，急忙跪倒在地。 “今有甘肃总兵官宋晟，本为开国元勋，开国有功，后凡四镇凉州，前后二十余年，威信著绝域……劳苦功高，今册封宋晟为西宁侯，赐号推诚辅运宣忠效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食禄一千一百石，允许其子孙世袭侯爵，钦此！” 圣旨念完，全场哗然！ 西宁侯！ 而且还是世袭西宁侯！ 老宋家为大明征战了一辈子，总算是拿到他们该有的爵位了！ 加官进爵，才不会使功臣寒心！ 宋晟满脸堆笑地高喊道:“臣宋晟领旨，叩谢陛下隆恩！” 自此，大明多出了一个西宁侯，与一家世袭罔替的世侯武勋！ 李弘壁将圣旨郑重地递给了宋晟，然后亲手将他给扶了起来。 “三弟，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 宋晟神情激动地低声耳语道。 李弘壁连连摆了摆手，笑道:“这本身就是你老宋家该得的，跟我关系不大！” 在这件事情上面，李弘壁可不敢居功。 本来狗皇帝都打算给宋晟封侯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而他李弘壁只是推波助澜，将这个时间提前了一些罢了。 “行，你的功劳，老夫铭记于心！” 宋晟大笑着开口道:“今日双喜临门，走，喝酒去！” “喝酒？”李弘壁眉头一皱，“军中不可饮酒，你们这是……” “这又不是在军中，更何况您这位钦差大臣来了甘肃，我等还能不准备一场接风宴？” 话是这么说，但李弘壁始终觉得不太对劲。 这甘肃上下的氛围，有些过于松弛了些。 开玩笑，国战即将来临，这么松弛真的好吗？ 李弘壁不理解归不理解，他也没有拘着端着，宴会上面觥筹交错，可谓宾主尽欢。 宴会结束之后，李弘壁就迫不及待地了解起了甘肃目前的局势。 “弘壁，你放心，我们这只是忙里偷闲罢了。” “事实上平安将军这是才刚回来，先前一直在带兵追杀南下的鞑靼部落，而张辅则率军去了西域之地，将那些西番揍得哭爹喊娘！” 不得不承认，张辅和平安的本事，那真不是虚的。 一个是在靖难之役中，险些整死燕王朱棣的猛人；另一个则是日后的顶尖大将，撑起了大明三代的天生将种！ 二人联手之下，还真没有外邦蛮夷挡得住！ “那乌斯藏呢？” 乌斯藏，就是后世的西藏地区。 “放心吧，那群和尚不食肉娶妻，无刑罚，亦无兵革，整天就知道吃斋念佛，是不会对甘肃之地造成威胁的。” “再者这些藏民对我大明的茶叶极其依赖，双方一直都在进行着茶马互市，所以他们不敢挑衅我大明，否则断了茶叶供应，这些家伙就活不了多久了。” 茶马互市起源于唐朝，到了宋代成为定制。 草原子民以畜牧为业，以肉和乳为上，而茶“攻肉食之膻腻，涤通宵之昏寐”，到宋代牧民饮茶已很普遍，已是“夷人不可一日无茶以生”，上至贵族，下至庶民，无不饮者。 到了大明王朝，藏民对茶叶的需求有增无减，同时对其他产品如丝绸、布料、铁器以及生产生活资料等商品的需求也开始增加；而内地对藏区的皮革、黄金以及虫草、贝母等珍贵药材有更大需求。 如此一来，汉藏之间的贸易范围更加广泛，“茶马古道”沿线的民间贸易则益加繁荣，总体来说双方都保持着和睦相处的利好局面。 李弘壁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傻眼了。 “不是，西番被张辅按着捶，鞑靼又被二哥给打跑了，乌斯藏又是条咸鱼不搞事情，那皇帝陛下派我过来干什么？” 宋晟和平安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李弘壁:“（；￣д￣）” 他知道个屁！ “张辅打到哪儿去了？” “上次回来还是几个月之前，带回来了大量的牛羊马匹！” 宋晟笑呵呵地开口道:“这小子心里面早就憋着一口气呢，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统兵出战的机会，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估摸着现在已经打到别失八里去了！” 别失八里！ 那里可是一块战略要地。 先前就是察合台汗国属地，此时其西部基本上均臣服于帖木儿，北部属于北元的势力范围，东部则臣服于大明。 李弘壁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张辅这一路打过去，不会真跟帖国的先锋大军撞上了吧？ 「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42章 帖国出兵！枭雄帖木儿！ 撒马尔罕！ 此刻正在进行一场伟大的典礼！ 被誉为“真主之鞭”的帖木儿国苏丹，枭雄帖木儿，此刻正站在高台上面，意气风发地看着台下数十万将士！ 他是帖木儿，也是这个雄踞中亚的帖木儿帝国缔造者，但他并不是这个帝国的大汗，而是只能自称苏丹执政！ 因为，帖木儿帝国是脱胎于察合台汗国，他帖木儿并没有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血脉，所以哪怕南征北战，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拥有至高无上的威望，他还是无法成为大汗！ 这一点，那些该死的察合台蒙古贵族，态度极其坚决，即便帖木儿娶了他们的女儿入赘黄金家族，同样不行！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 向东发起圣战，征服东方那个古国，重现大蒙古帝国，让帖木儿家族，成为第二个黄金家族！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他帖木儿求着察合台贵族，而是察合台贵族跪下来求他帖木儿称汗了！ 一想到这儿，帖木儿心中就是一片火热！ 洪武三十一年，他从自己位于乌兹别克的首都撒马尔罕出发，进攻北印度，屠杀德里。 建文元年，攻破伊朗；建文二年，大破土耳其；建文三年，攻打叙利亚和伊拉克，屠杀巴格达和大马士；建文四年与西亚霸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爆发战斗，一度打得其溃不成军，还生擒了号称“雷霆”、“闪电”的巴耶西德一世…… 自从成为苏丹后，帖木儿已经连续征战长达六年之久，在半个亚洲大陆上散布着灭绝人性的恐怖屠杀。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布尔萨——这座由汉尼拔设计的千年古都也沦陷了，少数土耳其人靠着希腊海员的帮助才得以渡过达达尼尔海峡，逃脱被屠杀的命运。 西方人有理由为他们未来的命运担忧，六年以前，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土耳其骑兵刚刚在保加利亚重创了神圣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与法国联军，被公认为当时欧洲最优秀的军队，可是帖木儿却在一天之内就把它杀得全军覆没。 非洲人也有理由为他们未来的命运担忧，一个世纪以前，埃及马木留克骑兵曾经在巴勒斯坦全歼过当时所向披靡的蒙古远征军，可是帖木儿却在一年之内就把它痛击过两次。 成吉思汗及其子孙们所建立的大蒙古帝国的本土元朝和四大汗国，早在帖木儿之前，窝阔台汗国被其他四国分灭，现在已经又有三个（察合台汗国、伊尔汗国、金帐汗国）全都臣服于帖木儿，而剩下的一个元帝国也早就自行崩溃了，取而代之的是大明王朝，只剩下一些互不隶属的部落在蒙古高原上互相争斗。 这个冒称为成吉思汗后裔的突厥跛子无论是向欧洲还是非洲进军，以及南方的印度，都是势如破竹，从无败绩！ 但是，击溃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后，帖木儿却突然宣布收兵，立刻撤军返回国都撒马尔罕，留下惊魂未定的土耳其人和埃及人去恢复他们的故土。 因为，在那遥远的东方古国里发生的意外事件，正猛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要回来圆一个梦，一个他已经做了半个多世纪的梦。 大明王朝陷入了内战，朱元璋钦定的皇位继承人朱允炆，正在跟朱元璋的儿子争夺大明皇帝之位！ 在攻打伊朗的时候，帖木儿就听说了朱元璋死亡，朱允炆继位的消息。 一年后，朱元璋的儿子燕王朱棣起兵造反，朱允炆派耿炳文、李景隆等将军去讨伐。 原本帖木儿以为，这朱棣仅占有北平一隅以对抗整个大明王朝，本来不应该有什么胜利的希望，但战争却久拖不决，充分暴露出朱允炆及其将军们在军事上的软弱无能，当然这与朱元璋晚年大肆屠杀功臣宿将有关。 结果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偏偏就是那个以一隅之地对抗整个大明王朝的燕王朱棣获胜了，直接造反成功坐上了大明皇帝的宝座！ 其实在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苏丹巴耶西德的信中，帖木儿表示了他恢复成吉思汗帝国全部疆土的野心，并不想与这个西亚霸主爆发战争，奈何这自称“雷霆”、“闪电”的巴耶西德太过骄狂，惹怒了帖木儿，直接率军屠了他那所谓强盛的国家。 事实上，经过一年多且战且走的山地行军，帖木儿于永乐二年春夏之交才返回了自己那金碧辉煌的首都撒马尔罕。 帖木儿当然知道，有客人已经在那里等他多时了。 这客人正是大明永乐王朝的使者，前来对他帖木儿兴师问罪的。 他此行是为了向帖木儿催收已拖欠了明帝国多年的贡赋，以及勒令帖木儿放还被他扣押的大明傅安使团等人，立刻停止一切对大明的不轨行动，继续向大明王朝称臣纳贡。 然后，帖木儿怒了，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大明使者的鼻子怒骂道：“你们的猪可汗叛父害侄，是一个大混蛋！我现在要去讨伐他！” 显然，帖木儿懂一些中文，他知道汉语里“朱”就是“猪”的谐音，所以才管永乐皇帝朱棣叫“猪可汗”。 紧接着，帖木儿就正式展开了行动。 为了这场东征圣战，他早就筹备了十多年之久！ 经过十多年的情报侦察，帖木儿对蒙古高原和大明北部和中部的地形、兵力部署已经了如指掌，他甚至有了一张极其详细的军用地图！ 自此，一切时机都成熟了，帖木儿再也忍不了了，他要现在立刻就发起东征圣战，他要在自己有生之年征服那个东方古国，重新大蒙古帝国荣光！ 在过去的几年中，帖木儿最优秀的几位子孙相继去世，这令他极其悲痛，哀叹自己没有成吉思汗的福气，虽然百战百胜，但总得自己亲自出马才能解决问题，也让他感受到了急时间的紧迫！ 所以现在，帖木儿亲率二十万大军，正式踏上了东征圣战之旅！ 他的前锋部队，正是由皇孙哈里·苏丹统帅，将会在年底之前翻越天山，拿下蒙古斯坦，直接与大明西北重镇哈密卫相望！ “东征大明！” “去散播圣教信仰！” “去重建大蒙古帝国！” “帖国勇士们，真主正在看着你们，成吉思汗也在看着你们，攻破大明不死不休！” 帖木儿慷慨激昂地振臂高呼道，台下数十万将士全都目光狂热地看着这位苏丹！ “攻破大明，不死不休！” “攻破大明，不死不休！” “攻破大明，不死不休！” 「今日第一更，还有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43章 别失八里！张辅绑人！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李弘壁也终于见到了张辅，这位天生将种的好大哥。 张辅率军一去就是半年之久，李弘壁也在甘州城待了半年之久。 这整个甘肃之地，也就甘州城最为安全，所以弘壁世子根本懒得动弹，天天没事儿就让李猛出去抓羊，练就了一手烤全羊的绝学。 没办法，在这个连辣椒都还没被发现的大明，李猛这些家伙烤出来的东西，压根就不是人吃的。 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活质量，弘壁世子只好亲自动手，毕竟自己做的东西吃起来才香嘛！ 张辅也一点不跟他客气，坐下来扯了一条羊腿，抱着就嗷嗷啃。 “娘咧，看把我大哥给饿的！” “李猛，死哪儿去了？再去抓头羊来！” 李弘壁嬉笑道，一屁股坐到了张辅身旁。 张辅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灌了一口烈酒，随即长舒了一口气。 “痛快！” “好久没这么爽过了！” 李弘壁见状急忙追问道:“别失八里那边，什么情况？” “别失八里，西域大国也，南接于阗，北连瓦剌，西抵撒马儿罕，东抵火州，东南距嘉峪关三千七百里，自洪武年间蓝玉征沙漠于捕鱼儿海覆灭北元王庭，别失八里就开始遣使向大明称臣纳贡！” 张辅述说了一番别失八里的发展历程，其实就是东察合台汗国后王秃忽鲁帖木儿的后裔所占据的西域小国罢了。 “去年冬天，别失八里还遣官赍玺书彩币入朝纳贡，算是比较听话的一个西域小国，现如今的国主叫做沙迷查干，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话说到这儿，张辅突然笑了笑。 “我率军一路杀过去，肃清沿途盘踞的蛮夷部落，等兵临城下的时候，那沙迷查干竟是直接开城乞降了，以为我是奔着他去的，倒是给我整不会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先是一愣，随即追问道:“那大哥你接受他的投降没有？” “废话！”张辅冷笑道:“他们自己都请降了，哪有不接受投降的道理？” “再说了，你不是说别失八里是战略要地，两国国战的主战场吗？我大明先将其拿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送上门的肉，岂有不吃的道理？ 别失八里就算再怎么小，那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国家。 张辅这一次，可谓是真正立下了灭国之功，还没打呢就吓得人家请降了！ “别失八里这地方吧，适合打防守战吗？” 李弘壁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据我所了解，元灭前宋后，为加强对海都等西北叛王的防务，遣宣慰使綦公直率大批汉军、新附军进驻这里实行屯田，以备军食，并设冶场，鼓铸农器。同时，元政府还增设驿站，以利别失八里到内地的交通。” “这座王城规模应该不小吧？要是像哈密国那样的土城土墙，直接舍弃不要罢了。” 张辅闻言一怔，随即反问道:“为何？据你所说，那帖木儿国还是一群蒙古人，既然是蒙古人，作战方式应该也大差不差，都是以骑兵为主，对吧？” “不！”李弘壁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帖木儿国不一样，你可以想象一下，这是一个征服了整个中亚、西亚和南亚的庞大国度，他们的兵种包括但不限于步兵、骑兵、弓箭手、重骑兵等等，尤其是这帖木儿极其喜欢屠城行为，所以他遭遇的大多都是攻坚战，却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攻破敌国！” “我们完全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集结了几乎整个亚洲之力的帖木儿国大军，就算再怎么样都擅长攻坚，绝不只是骑兵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张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大明占据地利，可以扼守关隘要害之地据守，可帖军要是也以擅长攻坚闻名的话，那大明占据的地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们对帖军的情报，了解得还是太少了些！” 张辅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双方情报之间的差距，甚至足以决定此战的胜负！ 帖木儿国为了东征大明，不惜装了十多年的孙子，一直派遣使团称臣纳贡，暗中刺探大明王朝的军情国情。 而大明对此浑然不知，倘若不是因为李弘壁的提醒，只怕至今都还要被蒙在鼓里！ 双方在情报上的较量，大明已经输得连裤衩子都要没有了！ 所以，必须要在国战之前，想办法找回这情报上的劣势！ 张辅咬了咬牙，看向了李弘壁。 李弘壁也抬起了头，看向了张辅。 二人相视一笑，都吐出了一个地名。 “于阗国！” 没错！ 于阗国！ 就在蒙古斯坦！ 大明要想洞察帖木儿国的动向，要想了解帖国大军的具体情况，就必须要进去更西的地方！ 别失八里还不够，那就直接杀入西域腹地，杀入中亚之地！ 张辅在历史上老成持重，但那是功成名就之后的张辅，现在的他可是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岂会白白错过这大好机会！ “二弟，你……” “干啥？”李弘壁瞪眼，“有事叫二弟，没事儿爱答不理是吧？” “滚远点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自己去就去，别想让我给你背锅！” 开玩笑，从来都是别人替他李弘壁背锅，哪有他李弘壁给别人背锅的道理？ “你想去进军蒙古斯坦，直接打于阗国，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要注意，帖木儿的先锋军，可能已经抵达于阗国了，所以你此去极有可能会直接与帖国先锋大军遭遇，明白了吗？” “于阗国这些小卡拉米，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但是帖国的先锋大军却不一样，这一去你极有可能回不来了！” 李弘壁不是在杞人忧天，而是说的实情。 “异地作战，粮草与饮水全都要靠自己，不是说话那么简单的！” “大哥，你此去可谓危险重重，小弟只有祝你马到功成了！” 张辅闻言眼睛一转，随即轻笑道:“不是我此去，而是我们此去！” 李弘壁:“？？？” 啥？ 我们？ 老子才不去呢！ 李弘壁立刻起身拔腿就跑，却是被张辅一把给擒住了！ “哈哈哈……二弟，随我去于阗国走一遭！” “这份天大功劳，少了你这个钦差大臣怎么能行呢？” “张辅！”李弘壁怒了，“我去你大爷的嗷！” “赶紧撒手，老子才不去那鬼地方！” 张辅懒得跟李弘壁废话，直接让亲兵将他给绑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甘州城。 等梅殷和李猛等人察觉到不对劲时，早就已经晚了。 “不好了！” “弘壁世子被张辅给绑走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44章 闹大了！皇帝陛下坐不住了！ “什么？” “张辅把李弘壁绑走了？” 宋晟闻言勃然大怒，当即怒斥道:“李猛，你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大一个人你看不住吗？” 李猛满脸委屈地开口道:“世子让我去弄只羊，哪成想等我回来，他和张辅全都不见了！” “后面我才听人说，张辅连夜出城了，世子爷肯定是被他给绑走了！” “天杀的蠢货！”宋晟怒斥道，“这下子真是麻烦了！” 梅殷、平安等人也是脸色难看，气得满脸铁青。 “皇帝陛下曾经写过密信给老夫，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让弘壁上战场！” “张辅这个混账东西，一向立功心切，他还能带李弘壁去什么地方？肯定是奔着帖国大军去了！” “堪舆图呢？还不快去把堪舆图拿来！” 大柱国发飙，整个将军府都忙了起来。 很快一副《西域堪舆图》摆在众人眼前，上面清晰地标注着于阗国、别失八里等地。 众人这么一合计，张辅最有可能进军之地，自然就是那于阗国了。 别失八里才被这家伙给打下来了，而于阗国正是在蒙古斯坦，李弘壁口中的国战主战场！ 因此，张辅极有可能是将李弘壁绑去了于阗国！ 为什么他要绑着李弘壁？ 因为李弘壁是名义上的钦差大臣！ 张辅带着他，就可以逃脱战场抗命的责罚！ “于阗国！” “张辅肯定是带着弘壁去这儿了！” “帖国先锋大军翻阅天山之后，首先就是夺取蒙古斯坦，等待援军！” “主力大军一到，帖国大军就会发动对大明的进攻，直入河西走廊，夺取关中地区，先巩固陕甘宁，再等援军，徐图中原……” 宋晟重复了一遍李弘壁的原话，将帖木儿国的作战策略一一道出。 那这也就是意味着，蒙古斯坦接下来就是帖国与大明的主战场！ 张辅现在就是将李弘壁绑去了蒙古斯坦，准备和帖国的先锋大军碰上一碰！ “张辅麾下兵力如何？” “不到五千人，都是轻骑！” “他们走了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 听到这话，宋晟立刻下令道:“梅殷，带着金吾卫禁军立刻去追！” “直接追到别失八里，要是还没有追上，那就留在别失八里驻守，等待老夫率主力大军抵达再说，听见了吗？” 梅殷同样是一名英明的统帅，对宋晟的这道命令，没有任何意见。 别失八里至于阗国途中，将会经过一个大荒漠戈壁滩，任何人进去都可能会迷路，所以梅殷也只能追击到别失八里，不然可能连于阗国都找不到在哪儿！ 来不及多想，梅殷当即匆匆离去。 他可是清晰明确地知道，皇帝陛下对李弘壁的重视程度。 这要是李弘壁折了，别说张辅能不能扛得住，他们这些西北将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因此大难临头！ 更何况，李弘壁可是自己的女婿，眼瞅着马上就快要完婚了，梅殷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以身涉险！ 梅殷率金吾卫禁军追人去了，宋晟则与平安调集大军，立刻赶赴别失八里，以防张辅与李弘壁真个遭遇什么危险，他们连救援都来不及！ 与此同时，一封加急奏报连夜启程，直奔京师而去。 小半个月后，兵部尚书金忠看着眼前这封急报，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 新城侯张辅，把钦差大臣李弘壁给绑走了？ 而且疑似去了于阗国，奔着那帖木儿国的先锋大军去了？ 不是，你们两个小年轻在搞什么啊？ 打仗又不是儿戏！ 你们这样一搞，大明整个西北部署都因此不得不改变了！ 真是……混账兔崽子！ 金忠暗自咒骂了一声，然后急匆匆地入宫面圣。 此刻朱棣正在陪皇长孙玩闹嬉戏，大殿里面回荡着银铃般的笑声。 朱瞻基现在就是个小正太，粉嫩粉嫩地，加上活泼可爱，是以谁都想去捏一把。 朱棣笑呵呵地将爱孙举高，然后又放下来，爷孙二人玩得正不亦乐乎，亦失哈匆匆赶了进来。 “陛下，出事了！” “兵部尚书求见！”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眉头一皱，然后将朱瞻基交给了他。 “送瞻基回东宫！” 亦失哈抱着朱瞻基离去，片刻之后金忠匆匆走了进来。 他正准备行礼呢，朱棣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你我君臣不必如此！” “出什么事了？” 金忠苦笑着将急报递了过去。 “陛下，张辅把李弘壁给绑走了，疑似去了于阗国！” 张辅把李弘壁给绑走了？ 两个混账兔崽子还跑去了于阗国？ 朱棣急忙接过急报一看，然后忍不住破口大骂。 “张辅这个天杀的混账！” “朕知道他立功心切，现在竟然敢直接绑人了！” “等他回来了，朕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朱棣现在是真的生气了，气得牙根痒痒！ 为了不让李弘壁出现意外，他还亲手给宋晟写了书信，还让梅殷这个当岳父的陪着李弘壁去，就是想让他们这些长辈看着李弘壁，别让那混账小子上战场，出现什么意外。 结果现在好了，千防万防没有防到，张辅这混账东西会突然搞这么一出！ “宋晟和梅殷这些狗东西，全都是吃干饭的吗？” “那么大一个人，就这样被张辅给绑走了？” 金忠很是无奈地解释道:“主要是没人想到，新城侯会这么做啊！” 正常人谁能够想得到啊，跟个神经病一样，先前还好好地坐着吃烤全羊呢，转眼直接连夜把人给绑走了！ 正常人谁能够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朱棣被气得不轻，背着手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这急报从甘肃到京师，少说也有半个月时间！” “那也就算说，张辅已经带着李弘壁直奔于阗国去了！” “上次我们预料过，帖木儿国极有可能在冬季发兵，但他们的先锋大军肯定会先行，肃清主力大军的道路！” “张辅和李弘壁他们，极有可能与帖国先锋大军正面遭遇！” 朱棣喃喃自语了片刻，随即又暗狠狠地咒骂了一声。 “两个不省心的混账东西！” “来人，立刻召集五府都督与六部九卿议事！” “还有，去把太子和少师叫来！” 朱棣背着手喝令道，满脸铁青之色。 金忠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开口追问道:“陛下这是准备……御驾亲征了？” “嗯。”朱棣点了点头，“太子监国，问题不大！” 朱棣老神在在地开口，显然很有信心。 不然，他为什么要册立老大为太子？ 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够出去撒欢！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45章 御驾亲征！太子这就监国了？ 乾清宫。 一众巨头大佬匆匆赶来。 结果一走进大殿，就见到了脸色阴沉的永乐皇帝。 一时间，众人都是心头一震。 “都来了，落座吧！” “甘肃那边传来了消息！” “帖国已然发兵，谋夺蒙古斯坦！” “新城侯张辅与钦差李弘壁亲自带兵直奔于阗国去了，想要试探一下帖木儿国大军战力！” “什么？”听到这话，朱能当即大怒。 “这两个混账想干什么？” “我大军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等帖国大军入瓮，他们这不是去打草惊蛇了吗？真是混账！” “陛下，臣请立刻率五军大营前去甘肃！” 打归打骂归骂，张辅和李弘壁可能涉险，朱能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所以他立刻请求率军出征，前去捞这两个混账兔崽子！ 朱棣闻言并未应声，而是看向了户部尚书夏原吉。 “夏爱卿，这一仗无法避免了！” “帖木儿对我大明贼心不死，现如今更是敢发兵来袭，你怎么看？” 其余大佬也全都看向夏原吉，以为这位户部尚书绝对会出言反对。 谁不知道夏原吉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自从他做了这户部尚书后，大家的日子都难过得很，用度款项逐渐减少，日子可都是过得紧巴巴的。 主要原因，就是这夏原吉不当人！ 堂堂户部尚书，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文来花！ 现在要打仗了，钱粮军费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夏原吉这铁公鸡肯定不会答应。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夏原吉面对皇帝陛下的疑问，竟是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 “打！” “必须要打！” “若是不打，何以振国威？” “臣请立刻调动五军大营，前往甘肃之地坐镇！” 众人:“？？？” 啊？ 啊？？？ 这是你夏原吉该说的话吗？ 你特么地平日里那么勤俭节约，就是为了支持永乐皇帝打仗啊？ 群臣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唯有朱棣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因为他可是知道内情。 上次就是针对这帖木儿国一事，李弘壁将夏原吉骂成了狗，改变了一下这位户部尚书的观念。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夏原吉总算是回过神来，接受了李弘壁的计策。 其实按照李弘壁所说，打仗还真不一定会亏钱，那还怂个锤子？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自然没有退缩忍让的道理！ 所以，这场仗一定要打！ 而且还要打出大明国威，打出永乐王朝的气势！ 既然夏原吉都开口了，朱棣自然也不装了。 “帖国乃蒙古蛮夷后裔，先前一直故作谦卑，哄骗先帝欺凌邻国，对我大明贼心不死！” “现如今更是枉顾两国邦交往来，悍然出兵东征大明，端得是个寡廉鲜耻，不知恩义！” “朕决意……御驾亲征，守我大明国门！”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短暂的错愕震惊之后，便是齐刷刷地反对声。 为何反对？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皇帝陛下可是大明王朝的主心骨，又不是以前的燕王爷，哪能亲自上战场啊！ 战场上面刀剑无眼，万一皇帝陛下出了什么闪失，那该如何是好？ 因此，群臣都齐齐出言反对，就连朱能也不例外！ 开什么玩笑，好端端地跑去御驾亲征！ “陛下，绝不可以！” “对啊陛下，朝政国事全部系于您一人身上，怎能……” “朕御驾亲征之后，由太子监国，内阁群臣与六部九卿辅佐之！” 朱棣直接给出了答案，听得群臣面面相觑。 太子监国？ 刚上任小半年，这就监国了？ 朱高炽这个当事人，现在都还是懵的。 不是，哪有你这样的啊？ 我才做了小半年的太子啊，你就让我监国理政，自己跑出去撒欢？ 以前做汉王世子的时候，就是这个德行，自己带兵出去打仗，让我这个世子留守后方！ 现在做了皇帝，你又开始了是吧？ “父皇，儿臣德才浅薄，做不来的啊父皇……” “炽儿你放心干就是了，还有这么多的贤臣辅佐你！” “不是啊父皇，儿臣这真是……” “闭嘴！”朱棣不耐烦了，“朕让你监国你就监国，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 “户部立刻统筹钱粮，运往甘肃之地；兵部立刻调集精锐大军，准备随朕出征；五府那边征调好五军大营，这一次必须倾尽全力一战！” “六部百司，务必齐心协力，这一仗我大明要是输了，轻则失去半壁江山，重则丢了祖宗基业，你我等人都将会沦为千古罪人，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面，都听明白了吗？” 朱棣亲自说出了这句话，足见此战的重要程度。 群臣听后也只能跪地领命，然后急匆匆地前去准备。 事实上，要是太子监国的话，那好像皇帝陛下御驾亲征，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皇帝陛下要是真出了什么闪失，那不是还有太子爷嘛，可以顺势即位称帝稳住朝堂大局。 所以，好像不是不能接受嗷兄弟们！ 群臣离开之后，朱棣单独留下了朱高炽，对这个太子耳提面命，嘱咐他一定要从谏如流，不能独断专行。 朱高炽虽然心里面很不乐意，但是他也明白这场仗的重要性，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现实。 “父皇，要不您带上老二和老三吧？”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当然会带上老二朱高煦和老三朱高燧，但是这句话从老大嘴里面说出来，那才是最让朱棣开心的事情！ 这个老大，就算有千般不足万般不是，他这颗仁善之心，确实是做不得假的。 “儿臣想着，爹您到时候真去战场，身边还有老二和老三这些体己人照顾您！” 朱高炽满脸忧愁地开了口，要是他能上阵杀敌的话，他又何尝不想去呢？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金戈铁马，驰骋疆场，那才是好儿郎该做的事情！ 只是可恨，他朱高炽天生肥胖，又患上了腿疾，连上阵杀敌的机会都没有！ 朱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一直以来，你的功绩，丝毫不逊色于老二和老三！” “等爹打完这一仗，大胜还朝，我们一家人才算是坐稳了这个皇位！” “炽儿，京师这边就交给你了！” 朱高炽懂事地点了点头。 “对了父皇，记得把李弘壁那兔崽子带回来！” “哈哈哈……朕一定会的！” 永乐二年秋，帖木儿国东征大明，新城侯张辅与钦差李弘壁率军前往于阗国阻击，永乐皇帝亲率五军大营与南畿精锐共计二十万大军御驾亲征，亲临甘肃之地！ 一场国战，就此爆发！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46章 穿越戈壁！李弘壁人麻了！ 于阗国！ 原为唐代安西都护府安西四镇之一。 于阗地处塔里木盆地南沿，东通且末、鄯善，西通莎车、疏勒，盛时领地包括后世和田、皮山、墨玉、洛浦、策勒、于田、民丰等县市，都城名西城。 君主国姓为尉迟，尉迟氏家族在长达千年的时间里，都控制着于阗政权，后喀喇汗王朝的木萨汗宣布伊斯兰教为国教，信奉佛教的于阗国和信奉伊斯兰教的喀喇汗王朝之间，爆发了持续近四十年之久的宗教战争。 于阗国财力、物力、人力皆不及喀喇汗王朝，旷日持久的战争，使其实力大损，逐渐处于劣势，喀喇汗王朝最终完成了对于阗的征服，然而当时以北宋的国力，根本没有能力收复故土。 于阗在黑汗王朝的统治下，语言和人种逐渐回鹘化，喀喇汗国不仅从地理上征服了于阗国，还在精神文化上深刻地改变了这个国家，原本中华文化气息浓厚的于阗国，在其统治下改奉伊斯兰教。 自此，这个昔日丝绸之路上的强盛古国，彻底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事实上，大明对西域诸国的概念，还是传承自唐宋等前朝的资料。 比如这于阗古国其实早就灭亡了，只是在印象里面这个位置有这么一个藩国罢了。 至于这于阗现在局势如何，又是个什么王朝，是什么人在执政，大明对此浑然不知！ 此刻李弘壁正灰头土脸，满脸生无可恋。 因为方才他们强行穿越了位于于阗国和别失八里之间的戈壁荒漠，日子别说好过了，他们险些丧命于此。 经常横穿沙漠的人都知道，在沙漠里面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水源。 哪怕张辅抓了几个别失八里的土著当做向导，但问题在于沙漠戈壁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性，迷路那更是常态。 以致于他们被困于这片沙漠中小半个月之久，险些被硬生生地给渴死困死！ 如果不是那几个土著向导关键时刻给力了一把，找到了一座绿洲，只怕李弘壁和张辅真个就会交代在这儿了！ 找到绿洲取得水源，大军再次出发，总算有惊无险，安全横穿了这沙漠戈壁滩。 当然，行军路线图这些基本资料自然是保存好了的，甚至还命人沿途都做好了标记，尤其是那座绿洲的位置，更是被画满了圈圈。 毕竟他们此行，就是充当先锋军的角色，为朝廷王师趟平前面的行军路线！ 只是弘壁世子对此很不满意，此刻正恶狠狠地对着张辅破口大骂。 “你这个天杀的疯子！” “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带头就往戈壁里冲！” “我们差点全部死在里面了，你知道吗？” 面对李弘壁的厉声指责，张辅却是在放声大笑。 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亦是他们马到功成的象征！ 五千轻骑虽然不多，但论战力而言，足以横扫那小小于阗了！ “弘壁，我们做到了！” 张辅兴冲冲地开口道:“这一次的冒险，明显是值得的，我们拥有了珍贵的新军路线，还获悉了是绿洲水源的位置，日后王师大军不必再受困于此了！” 看着张辅那兴奋的模样，李弘壁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哥你要“为国尽忠”，能不能别拉着我一起啊！ 老子家里面还有个小娇妻等着我回去娶呢！ “张文弼，老子信了你的邪，才会跟你结伴为兄弟！” 李弘壁骂骂咧咧地咆哮道，好悬没有张嘴咬死这个可恶的家伙。 大军继续向前，寻了一座小溪，在旁安营扎寨。 经过了半个月的戈壁毒打，现在一见到溪流，别说寻常军士了，就连张辅和李弘壁也是忍耐不住，直接冲进上游就开始快活了起来。 兄弟二人一边惬意地泡着澡，缓解这半个月的艰辛疲惫，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军计划。 “这于阗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而且算算时间，帖木儿国的先锋大军，这个时候恐怕距离于阗也不远了！” “我的好大哥，咱真要冲过去送死吗？” 李弘壁懒洋洋地开口追问道。 张辅神情一肃，郑重地点了点头。 “必须要去！” “弘壁你也知道，帖木儿国对我大明暗中刺探渗透了十几年之久，对我大明边防国情可谓是了如指掌！” “反观我大明，对这帖木儿国压根就不了解，连他们有什么兵种、兵力如何、战力如何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这国战还怎么打？” 张辅一脸正色地看着李弘壁，沉声道:“所以，我们此行就是为了寻到那帖木儿国先锋，与之碰上一碰！” “唯有真刀实枪地干上一场，才能知道对方的战力如何！” “要是能够再顺手抓一个帖军中高层将领，那我们此行就算圆满成功了！” 李弘壁:“？？？” 啊？ 啊？？？ 卧槽尼玛啊？ 你还想要跟人家碰一碰？ “不是，那个啥，大哥咱们先捋捋，你先别着急嗷！” 李弘壁有些慌了，伸出了一只手，然后摊开爪子。 “咱们此行，只有五千将士，五千匹马，对吧？” 张辅点了点头，这是事实条件嘛，没有啥好说的。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帖木儿的先锋大军，至少都是五万起步，甚至可能会有十万之众？” “张文弼，你特么地要疯啊，还想跟人家碰一碰？” 五千打五万，十死无生！ 五千打十万，骨灰都给你扬咯！ 所以，你特么想干什么啊？ 张辅面不改色，依旧从容淡定。 “那西汉冠军侯霍去病率军深入漠北，于漠北之战中消灭匈奴左贤王部主力七万余人，追击匈奴军直至狼居胥山与姑衍山，分祭天地，临翰海而还，此战使得“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一战定乾坤！” “冠军侯可，我张辅亦可！”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伸出手在张辅脸上拍了拍。 “大哥，人家那时候可是带着五万大军啊！” “我们特么地只有五千人啊喂！” “兵在精不在多！”张辅笑道:“五千铁骑足以碾碎那帖国先锋军了！” 听到这话，李弘壁直接人都麻了。 “二弟，你若不愿往，那你就回去吧！” “此战确实凶险万分，甚至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大哥我自己率这五千人前去会会那帖国先锋军……” “我回你大爷啊！”李弘壁破口大骂道:“老子才从戈壁滩里面钻出来，你这个时候让老子回去？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张辅见状笑而不语，满脸戏谑笑容。 “天杀的混账东西！” “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认识你张辅！” “既然要打，那就不能明着打，得慢慢来，咱们计划一下！” 张辅闻言脸上笑容更甚，心中也升起了万丈豪情！ 寇可往，我亦可往！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47章 奇袭于阗？那特么是帖国先锋军 经过三日短暂休整， 五千铁骑再次恢复了状态。 张辅和李弘壁直奔于阗都城西城而去。 只是等他们将要抵达时，前方斥候却传递回来了一个紧急情况。 “将军，世子，前方出现大量敌军，兵力不下五万人！” 五万人？ 于阗小国有五万驻军？ 李弘壁脸色一沉，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那极有可能是帖国先锋军！” “立刻停止进军，所有斥候摸上去观察一下敌军情况！”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没有军令，任何人不得贸然动手，都听明白了吗？” 听见李弘壁这一系列命令，连同张辅在内，所有将士全都紧张了起来。 毕竟，那可是帖国先锋军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是意味着，大明和帖国即将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国战！ 而且面对未知，人总是会充满恐惧，这是人之常情天性！ 大明上下都对这帖国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们战力几何，此刻面对这来势汹汹的帖国大军，难免不会心生畏惧。 “二弟，要不我亲自过去看看？”张辅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你大爷啊！”李弘壁没好气地笑骂道:“绝不能轻易动手，不然咱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既然你非要打一仗，那就浅尝辄止就行了，咱们以袭扰为主，同样能够试探一下帖国军队的战斗力！” 张辅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感到有些可惜，但是他也明白，这是最稳妥的策略，否则这五千将士连同他们二人在内，都会丧命于此！ “等等看吧！” “接下来就看咱们斥候的了！” 与此同时，帖军大营中，正在进行一场活色生香的盛大晚宴。 帖木儿先锋大军统帅、皇孙哈里·苏丹，此刻正高坐在主位上面，身旁还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婢女，俨然成了他的心头宝。 而左右两侧则是各自坐着大量帖木儿国贵族成员，甚至包括察合台系蒙古贵族成员。 因为帖木儿帝国乃是脱胎于察合台汗国，是以察合台系蒙古贵族在帖木儿帝国内部拥有崇高的地位和权势，军政各大小方面都有他们的人。 若非如此，帖木儿也不会苦心拉拢察合台系蒙古贵族，甚至一直不敢自立为汗，而是以伊斯兰教的苏丹自称了。 事实上，此次宴会，正是一场庆功宴，庆祝皇孙哈里·苏丹成功推进到了于阗古国境内，拿下了整个蒙古斯坦，这正是苏丹帖木儿交给哈里·苏丹的作战任务！ 哈里·苏丹可是帖木儿大汗最看重的孙子，这一次哈里·苏丹又立下了天大功绩，未尝没有希望被册立为皇储啊！ 要知道帖木儿大汗现在已经是七十岁高龄了，子孙后人众多，可惜一直没有册立皇储，是以众多皇子皇孙们早就在暗中展开了明争暗斗。 比如那个曾经出了名的天才少年，皇孙伊斯坎达，就曾在这蒙古斯坦发动过一场战争，一举攻下了于阗等地，甚至一直推进到了塔里木河中游，险些打进了古老的东方之地！ 可惜正是因为这伊斯坎达表现得太过耀眼，他的成就引起了几个无能长辈的嫉妒，趁着帖木儿大汗出征在外，于是将他被召回帝都撒马尔罕，以违反军队节度的罪名软禁至死。 等到帖木儿大汗回到帝都之后，只见到了伊斯坎达的尸体。 说白了，这就是权力的争斗，所有的皇子皇孙都想成为皇储，接替日渐老迈的帖木儿大汗，成为这庞大帝国的主宰者！ 哈里·苏丹同样渴望成为皇储，他甚至已经取得了他父亲米兰沙的支持，抢下了此次东征军右路大军总司令这个高位，带领一众班底和支持者浩浩荡荡地杀向大明！ 米兰沙只是帖木儿大汗的第三子，虽然说帖木儿国不像那大明，有什么“嫡长子”继承制度，想要成为皇储全都是看实力和战功，实力越强战功越显赫，自然就能赢得越多的人支持，然后顺利成为皇储！ 但是问题在于，在米兰沙之前还有两个兄长，而且年龄差距还不小。 这时间差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实力差距。 对方多出好几年的时间积累实力发展势力，米兰沙自然远远比不过！ 因此哈里·苏丹有两个极为强横的潜在对手，一个是大皇子只罕杰儿的儿子皮儿·马黑麻，另一个是二皇子乌马儿·沙黑之子皮儿·穆罕默德，都是势力强横的皇储人选，每个人背后都站着大量的帖国贵族支持！ 帖木儿大汗的妻妾、子嗣众多，但有资格角逐皇储之位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 说白了，帖木儿大汗对这些个皇子，都不太怎么满意，否则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册立皇储了。 因此皇储最有可能诞生于皇孙之中，而他哈里·苏丹恰恰是帖木儿大汗最宠爱的皇孙！ 换句话说，这一次只要他哈里·苏丹继续向前推进，能够率先攻破大明那所谓的长城防线，为帖木儿大汗亲自率领的主力大军扫清障碍，凭借这份天大功绩，他哈里·苏丹绝对可以力压群雄，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皇储！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年中，帖木儿大汗最优秀的几位子孙相继去世，令他极其悲痛，哀叹自己没有成吉思汗的福气，虽然百战百胜，但总得自己亲自出马才能解决问题。 这一次，帖木儿大汗雄途伟业的远征，更像是一场孤注一掷的一场豪赌，只有西北决战与河南决战全部大胜，帖木儿大汗才有可能稳占大明的半壁江山，从而不断从帖木儿本国调集大军，慢慢侵吞蚕食掉这大明王朝，从而正式缔造第二个黄金家族，成为全蒙古无可争议的伟大大汗！ 反之一旦远征军出任何不测，不仅帖木儿大汗本人的声誉性命难保，帖木儿帝国也将陷入国力大损的境地，只怕数十年内都难以支撑起下一次战略性的远征，甚至偌大一个帖木儿帝国都可能会瞬间分崩离析！ 因此，哈里·苏丹现在身负重任，他这右路先锋军能不能打出成绩，将会决定自己能否成为皇储，乃至于将会决定帖木儿大汗的雄图霸业！ 这一点，哈里·苏丹本人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没有得意忘形，准备休整几日后，便继续向前推进，直至一路打到大明王朝的哈密卫！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一名甲士却匆匆走进了帐篷里面。 “殿下，出事了，外围疑似有敌军活动的迹象！” “敌军？”哈里·苏丹闻言一愣，“你说什么敌军？这于阗哪里来的敌军？” 其余贵族也是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这于阗不过盘踞着一些土著居民罢了，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跪伏在了他们脚下！ 哪儿还有什么……敌军？！ “你是说……明军？！” 哈里·苏丹陡然一惊，随即豁然起身。 “立刻散出斥候，全力搜索敌军踪迹！” 「今日第一更，恢复正常更新，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48章 遭遇战！这支帖军不简单啊！ 于阗旧地。 张辅于李弘壁正率军潜伏在一处山谷中。 他们在等待斥候的消息，以便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所谓“斥候”，即是精锐。 斥候不仅仅只是做着刺探情报这一项工作，其实还承担着多种艰巨任务。 比如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斥候同时也要到战地附近打探消息，关于地形地貌和地理环境，可饮用水源，在哪里有可行的道路等等，全都要画成军事地图，甚至还包括是否要找先锋队有山开路遇水搭桥。 再比如在战斗的时候，斥候的作用就是安静的解决岗哨，又或者偷偷地潜入敌后，盗取重要的文件甚至是刺杀敌人首领，这都是斥候的工作范围。 所以一名合格的斥候，不但要身手敏捷，更要武艺高强，还要十分善于隐藏！ 每一个斥候，都是不折不扣的军中精锐！ 此次张辅带出来的这五千轻骑，都是甘肃军中最精锐的虎贲之士，原本是西北大柱国宋晟的亲军。 但宋晟年老体弱，鲜少会亲自征战沙场，因此他将这支铁骑交给了天生将种的张辅执掌，希望这位新城侯能够带着这五千铁骑立下战功，扫平盘踞在甘肃附近的西番和北虏。 只是恐怕连宋晟都没有想到，立功心切的张辅会如此不当人，直接绑走了李弘壁，千里迢迢地跑来了于阗，想要跟帖国先锋大军干上一仗！ 这位西北大柱国，此刻正暴跳如雷，加急行军呢！ 片刻之后，五队斥候全都安全返回，但他们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将军，世子，据我等观察所知，这支敌军确实是帖国先锋军无疑。” “我等从一名土著居民口中打探到了消息，这支帖国先锋军是于五日前抵达此处，屠戮降服了土著蛮夷后，就暂且在此安营扎寨！” “另外，他们人数近五六万人，打着帖木儿皇孙的名义，其主帅疑似帖木儿帝国某位皇孙！” 皇孙！ 帖木儿的亲孙子！ 听到这个消息，张辅顿时眼前一亮！ 这特么地要是生擒了这个皇孙，那还愁不知道帖木儿国的情报吗？ 李弘壁正思索着呢，瞧见他这架势，顿时怒骂道:“你他娘地想什么呢？难不成你还想打那个皇孙的主意？” “张辅，我可警告你，别乱来嗷，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李弘壁是真的有些怕了，主要这天杀的张辅太不当人了！ 说他行事莽撞吧，好像也谈不上，就是太过于立功心切罢了！ 毕竟顶着一个名将老爹张玉，现在又因为外戚身份被世人诟病，他张辅实在是太想证明自己了，其实也可以理解。 张辅讪笑着摇了摇头，道:“贤弟放心，我没有傻到那种地步，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可惜什么？” “要是此次带了一万铁骑，老子定要生擒那个帖国皇孙！” 李弘壁:“？？？” 一万？ 对方有五六万啊！ 大哥你打仗向来都是这么猛的吗？ 李弘壁恶狠狠地瞪了这家伙一眼，随即正准备开口呢。 然而下一刻，惊变骤然发生。 一阵急促哨声响起，一众斥候脸色大变。 紧接着只见一骑疾驰而来，随即翻身下马跪倒在张辅身前。 “将军！我们被发现了！” “一支万人敌军正在向着我们的方向推进！” 此话一出，张辅和李弘壁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嘿，这支帖军，还真是不简单啊！” “顺藤摸瓜，这么快就找到我军踪迹！” 张辅冷笑喝令道:“万人敌军，也不是不可以打！” “传我命令，立刻后撤十里，摆出阵型，等待敌军！” 将令下达消息后，明军立马就展开了行动。 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一定是一支自信的军队，比如说眼前的明军铁骑！ 他们本身就是甘肃将士中的精锐，以往跟着大柱国宋晟征战沙场多年，早已养成了肃杀好战的天性！ 他们不会畏惧战争，相反他们渴望战争！ 因为只有战争，才会带来军功！ 而只有军功，才能加官进爵！ 所以，他们渴望军功！ 闻战则喜，正是如此！ 五千轻骑掉头后撤。 但张辅一直在注意观察着四周，不停地有传令斥候哨探在四周尤其是后方打探观察，以此保证着指挥的时效性。 此次他率领出击的战兵，全都是清一色的骑兵！ 因为张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帖国先锋军正面对战。 最初的想法，只是想要奇袭于阗古国，抢先一步占据这个战场要地。 然而千算万算，哪怕带着五千轻骑横穿戈壁，日夜兼程的疾驰赶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帖国先锋军已经抢先占据了于阗旧地，并且直接在此安营扎寨，那么突袭于阗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换句话说，张辅和李弘壁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直接掉头原路返回！ 要么就是真刀真枪地跟这帖国先锋军干上一场，看看他们的战力如何！ 毫无疑问，张辅明显是选择后者！ 他千辛万苦地横穿戈壁，不就是为了试试帖国军队的战斗力嘛，哪有直接掉头就跑的道理？ 虽然双方兵力略显悬殊，敌军是明军的一倍，但是张辅对此战很有信心。 骑兵的作战方式，其实很丰富，远比步兵要自由得多。 其主要就是依赖于骑兵的高强机动性，可以使得骑兵获得更多的战场机会！ 但如何指挥好骑兵作战，却是一门极大的学问。 可张辅偏偏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他早年就是燕山三护卫中的一员！ 就是那支“燕军多名将、起底三护卫”的燕山三护卫，燕王朱棣手中的百战精锐！ 这可不是纸上谈兵可以得来的东西，而是张辅追随燕王朱棣在荒漠草原上，长年累月与蒙古铁骑厮杀奋战中学来的。 蒙古蛮夷那可是号称马背上的游牧民族，自幼弓马娴熟。 无论男女老幼，天生就会骑马射箭，天生就是最好的骑兵，也正是因为如此，蒙古铁骑战力卓绝，曾经一度横推了整个欧亚之地。 燕军骑兵常年与这些蒙古铁骑厮杀作战，自身战力也因此得以飞速进步，这全都是用袍泽的鲜血和尸骨换取来的宝贵经验！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打不过，这五千铁骑也是轻骑，而且背靠身后的大戈壁，大不了掉头钻进去就行了。 张辅看向了李弘壁，正色提醒道:“弘壁，刀剑无眼，你要不先进戈壁……” “我进你马勒戈壁！”李弘壁怒骂道:“你负责指挥作战，我负责观察帖军细节，就这么定了！” 他李弘壁虽然确实贪生怕死，但也绝对做不到这种份儿上。 哪有袍泽在浴血奋战，他李弘壁掉头就跑的道理？ 谁特么还不是个带把的了？ 看不起谁呢！ “好兄弟！” “那就让我们一起会会这帖国先锋军！”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49章 大明铁骑何在！碾碎他们！ 乌马儿·米尔咱此刻很是不爽。 喝酒喝得好好的，突然被喊出来追查围剿敌军！ 他是米兰沙的二儿子，哈里·苏丹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结果现在却被派出来搜查那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鬼明军！ 同父异母这个词语，一向都很是微妙，潜藏了很多蝇营狗苟。 就比如哈里·苏丹与乌马儿·米尔之间，哈里·苏丹生得人高马大，并且脾气暴虐，性好杀人，小时候没少毒打乌马儿·米尔这些弟弟们，是以包括乌马儿·米尔在内等人，都对这个便宜大哥又恨又惧！ 现在好了，哈里·苏丹自己躲在军帐里面吃喝玩女人，他乌马儿·米尔却是不得不出来受这窝囊气，在茫茫草原上面追查所谓明军的下落踪迹，真是岂有此理！ 明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地方？ 这于阗距离大明最近的哈密卫，都快接近千里之遥了！ 他们吃饱了撑的，才会来这鬼地方！ 再说了，大汗起兵之前几个月，那就已经驱逐了所有外国使臣，还囚禁了大明来使，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走漏“东征圣战”的可能，大明王朝也绝对不可能会知道，帖国会向大明发起东征圣战！ 呵，大明王朝！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乌马儿·米尔冷笑连连，对此次东征圣战充满了信心。 趁着蒙古人腐朽堕落的时候，沉浸在温柔乡里的时候，连刀都挥舞不动、连马都骑不上的时候，才敢挥刀对准蒙古人，最后将他们赶出了中原，建立起了所谓的大明王朝！ 甚至，还未曾将蒙古人给彻底消灭，至今蒙古斯坦这些地方，还盘踞着大量的蒙古部落！ 所以，真要是说起来，这些明人，一个个地，全都是些废物草包！ 想当年，那个年仅十五岁的伊斯坎达，都能率军一路打到于阗，打得蒙古部落不是臣服就是逃亡，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遇到过，可想而知现在的蒙古铁骑早已不是当年那支无双铁骑了！ 至于大明人，连这样的蒙古人都打不过，那就更加是废物草包了！ 所以，那躲藏在前方山谷中的敌军，绝对不可能会是明军！ 那些大明人只会修筑起高墙长城，把外敌挡在外面，也把自己挡在里面，就是群出了名的软骨头，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地深入草原腹地，来到这蒙古斯坦？ 估摸着应该是斥候哨探看错了，最多不过是支盘踞于此的蒙古部落罢了。 最可笑的是，那大明王朝至今还在得意洋洋，还认为帖木儿国只是他们的藩属国，还敢派遣使臣前来索要贡赋，真是该死啊！ 若非帖国一直面对着战争，打趴了这个另外一个又冒出头来，一直脱不开身攻打大明，哪里还用得着在这大明面前装孙子，一直向大明王朝称臣纳贡！ 现在，整个帖木儿国周边全都被肃清了，连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那支刚刚在保加利亚重创了神圣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与法国联军的奥斯曼土耳其骑兵，被公认为那些西方人认为是全天下最优秀的铁骑，可是却被帖国骑兵在一天之内就把它杀得全军覆没，连同其国王都被大汗给俘虏了！ 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实力差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抗衡“真主之鞭”，更没有任何军队挡得住帖木儿国的圣教勇士们！ 区区一个孱弱的大明，而且还是个骄傲自大的大明，如何挡得住帖国大军？ 乌马儿·米尔这般想着，眼中满是欲望光芒。 这是对汗位的憧憬与向往！ 只是可恨，他并非长子，而他的父亲米兰沙，大汗第三子，已经确定会全力支持哈里·苏丹争夺皇储的位置，而不是他乌马儿·米尔。 作为米兰沙的第二个儿子，乌马儿·米尔已经失去了争夺皇储的资格，他现在只能尽全力地辅佐哈里·苏丹，为其征战沙场，尽可能地帮助他成为皇储，甚至是成为大汗！ 毕竟，只有这样，乌马儿·米尔才能从中得利，按照帖木儿国的一贯习俗，日后少不得独自去统治一块疆土，成为逍遥快活的国王！ 那么，前提就是，哈里·苏丹必须在此次东征圣战中立下卓著功勋，如此他才能成为皇储！ 一想到这儿，乌马儿·米尔就打起了精神。 其他地暂且不提，先将眼前这座山谷里面的蒙古人给解决了再说！ 很快斥候摸了进去，然后又安然无恙地返回禀报。 “二殿下，的确留有篝火的痕迹，人数大约在五千人左右！” 呵，五千人？ 听到这个数字，乌马儿·米尔顿时就笑了。 “散出所有斥候哨探，抓到这只老鼠！” “我要用他们的人头，庆祝皇兄取得大胜！” 一众贵族将领听到这话，也是肆无忌惮地狂笑了起来。 他们从帖国一路进军至此，不管是什么土著居民，还是蒙古部落，都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几乎是一战即溃，甚至有的连打都不敢打一场，直接就跪地求降了！ 所以，这支五千人左右的蒙古骑兵，对他们而言，确实只是一只仓皇逃窜的小老鼠罢了！ 帖国骑兵出列，加快了行军步伐。 而步兵与仆从军等其余兵种则是全力开始了奔跑。 因为地处于中亚之地，并且全面皈依了伊斯兰教，再加上常年南征北战攻破国度不计其数，导致帖国军队的作战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蒙古-突厥军户模式，亦不是单纯的以骑兵为主要战力，而是掺杂着步兵、骑兵、仆从军、弓箭手兵团等等，堪称汇聚了整个中亚之地的精锐力量！ 毕竟，那位“真主之鞭”帖木儿只有一个原则，要么臣服，要么死亡！ ……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滚滚马蹄之势，宛若惊雷，敲碎了落日所残留的最后一点余晖，宛若一头蛰伏已久的凶兽，显露出了自己的狰狞獠牙，欲要择人而噬！ 五千大明铁骑后撤十里之后，快速汇聚到了一座空旷平原上面，这里就是张辅为敌军选定的坟墓！ 一道完美的弧线，五千轻骑调头止步，流畅如流水。 所有将士都做好了作战准备，全都屏住呼吸挺起了胸膛。 新城侯张辅自大军前列行过，目光触及每一位将士那熟悉的面孔。 终于，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张辅也陡然怒喝道:“西凉铁骑何在？！” “唰！唰！唰！唰！唰！唰！” 五千儿郎一齐举起手中的战刀！ 张辅策动战马转身， 面向西方， 面向那帖国铁骑滚滚而来的烟尘方向， 再次暴吼道： “大明铁骑何在！！！！！！！” “虎！” “虎！” “虎！” 将士嘶吼， 声势震天， 煞气直冲云霄！ 张文弼将刀口朝向西方， 朗声喝令道： “碾碎他们！” 铁骑洪流开始奔腾！ 李弘壁手握战刀，也成为了这洪流中的一员！ 妈的，怪不得好儿郎都当驰骋疆场！ 这种浑身热血沸腾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怎么比上次那胡姬口弟时还要让人血脉贲张？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大明铁骑啊！！！ 碾碎他们！！！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冲呀冲呀！」 第450章 初战告捷！杀到癫狂！ “碾碎他们啊！！！” 张辅在咆哮！ 李弘壁也在嘶吼！ 他们身后是五千大明精骑！ 甘肃之地，本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常年都在打仗。 哪怕到了大明王朝，也是三面环敌，时刻都要面对西番、北虏和乌斯藏民的劫掠袭扰！ 正是因为这艰苦恶劣的环境，甘肃儿郎不是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长期且持久的作战，确保了甘肃军高强的战力，足以堪称大明战兵中的顶尖之列，与昔年燕王朱棣麾下的燕铁骑不遑多让！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五千甘肃铁骑与帖国先锋军的初战，必须要胜！ 一旦失败，张辅和李弘壁不敢去想象那是什么后果！ 大明最精锐的铁骑，竟然都不敌帖国先锋军！ 那等到帖木儿亲自率主力大军进入战场，那大明还拿什么抵挡这位绝世枭雄？ 所以，一定要胜啊！ 一定要碾碎他们！ 张辅手持战刀一马当先。 李弘壁仅仅跟随在他身侧，没有丝毫犹豫。 此刻的他宛如是张辅的亲兵之一，这也是张辅的特意安排。 毕竟，他张辅对李弘壁这个结义兄弟还是十分看重的，绝不会容忍李弘壁就这么折在了战场上面，还是大明王师与帖国先锋军的初战之中！ 下一刻， 原野之上，大明精骑和帖国先锋军，已经猛烈地撞击到了一起。 先是两路各一千明军精骑直接正面撞入帖国先锋大军的浪潮之中，以决然赴死的姿态，竟是不顾伤亡，强行阻滞住了整个帖国骑军的冲势！ 紧接着，另外三路明军精骑开始顺势切入帖国阵型之中！ “锋矢！” 张辅暴喝一声，明军精骑随即变阵！ 就在帖国人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做出反应的时候，此路千名精骑已经组成了一个尖锐的锋矢阵！ 箭头就是张文弼，他手持战刀冲在最前，在他左右各有十名亲兵保护，李弘壁正是其中之一，所以张辅根本就不去担心两翼，会不会突然有敌军冷不丁地一刀砍向他。 “杀！” “碾碎他们！” 千余精骑，硬是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帖国骑军的冲锋阵型，竟然硬生生地凹进去了一大块！ 张文弼一刀横扫便有两颗人头飞上了半空，血雾之中一人一刀突破而过，帖国人的骑军队伍就好像一大块木板，而这大明千名精骑就好像一枚钉子，狠狠的钉了进去！ 紧接着，在这千名精骑身后，则是四路大明精骑，顺着张辅凿穿的路线，再次狠狠凿进了战场之中！ 战场局势，瞬间就被大明精骑切了个稀烂，帖国人本就混乱的建制，因为这五路精骑的穿凿刺入，竟是直接彻底崩溃了。 如果说，一开始，帖国勇士对于这主动迎击而来的敌军，还抱着一种猎奇和瞧不起的心态的话，那么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帖国勇士开始发现，自己所面对的敌人，有问题！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蒙古人！ 他们是大明战兵！ 而且还是精锐！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武器装备固然很重要，但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战兵！ 明军精骑的整齐有序，明军精骑的分工协调，明军精骑的穿刺凿阵，让面对他们的帖国勇士都为之胆寒绝望！ 厮杀时，帖国勇士发现自己的勇敢，抵不过人家一记战刀直接砍向你的要害！ 若是一刀不够的话，很快敌人的同伴又将会十分默契地补上一刀！ 这种默契根本无需多言，就像是他们成百上千次地操练过一般！ 两军才刚刚开始交战，就直接进入到了血腥的搏杀之中！ 乌马儿·米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瞪大了眼睛嘴巴长得很大，然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咆哮！ “明军！” “这是大明战兵！” “来人，速速回去禀报大殿下，明军出现在了于阗！” 乌马儿·米尔不蠢，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因为明军战兵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里距离他们大明的疆土太过遥远，足有接近一千里的距离，粮草饮水等问题都足够将这支明军给困死在草原大漠里面！ 只要这明军统帅不是个傻子，就绝对不会率军来到此处！ 但是，偏偏明军出现了，而且还悍勇无双地向己军发起了反冲锋！ 凭什么啊？ “上！” “一起上！” “务必擒下明军主将！” 乌马儿·米尔咆哮道，当即命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他想要弄清楚，这支明军为何会出现在于阗！ 他想要弄明白，明军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帖国的圣战计划！ 这是唯一的可能！ 否则这支明军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到于阗来！ 乌马儿·米尔不断嘶吼咆哮，催促所有骑兵全都冲上去。 此次他带出来的兵团，仅仅只有骑兵跟上了进度，步兵、弓箭手和仆从军全都落在了后面！ 这原本应该只是一场猫捉老鼠的狩猎游戏！ 这原本应该是一群蒙古人被他们追逐猎杀，然后跪倒他们脚下恳求他们饶命，随即成为帖国勇士的奴隶，被编入仆从军，沦为攻打大明王朝的炮灰！ 从帖国发兵开始，右路先锋军一路推进到了于阗，所面临的战斗，全都是这般状况，没有丝毫意外！ 但是这一次，意外却发生了！ 而帖国勇士也为他们的骄傲与自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张辅手中战刀上下翻飞，每一刀扫过，就是好几颗人头飞起，溅起了一片片血花！ 帖国勇士一开始被打的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反扑！ 毕竟人数方面，他们是明军精骑的两倍！ 人多则势众，势众则胆壮！ 可是明军精骑的那种反应，就好像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敌军，而是一片戳在那的玉米，他们只需不断挥砍放倒下这些玉米就足够了，而事实上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李弘壁也在搏命，迎面就是一刀疯狂劈砍下去！ 结果好死不死的，这刀卡在了那倒霉蛋儿头骨里面，硬生生地拔不出来了！ 情急之下，李弘壁只能撒手。 “刀！” 在李弘壁一侧的亲兵立刻将自己手里的战刀递了过去，完全忽视了同时一刀朝着他砍过来的帖国勇士！ 李弘壁见状一把抓住刀柄，随即长刀横扫将那侧翼靠近的帖国勇士一刀砍死，救下了这名递刀给自己的亲兵！ 随即亲兵接过袍泽手中的战刀，完成了从“箭杆”到“箭矢”的战刀传递！ 大明的战刀打造工艺很强，战刀的刀刃锋利且坚硬，比起帖国勇士手中的马刀不知道优良多少。 可是问题在于，再锋利的战刀，砍多了骨头之后还是会崩出来缺口，和敌人兵器对撞更会出现缺口，除非是价值千金的百炼刀，可以勉强坚挺一段时间！ 渐渐地，五千精骑已经彻底凿进了帖军阵型之中！ 帖国骑兵已经完全成了各自为战的状态，将领和千夫长能指挥的，也就身边一直保护他们的那几百号人！ 但是其他帖国勇士看见的，四面八方，都是明军精骑正在疯狂穿刺凿阵！ 穿刺穿刺再穿刺！ 这些神出鬼没的明军精骑已经杀到了癫狂！ 一个人，在平野的战场上，他所能看到的距离，其实也就这么大。 毕竟人的视野都是有限的，更何况还是在这种你死我活的血腥战场上面，双方军士杀到了癫狂，根本就不敢分神，去观察什么战场局势！ 他们不清楚战场局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现在只觉得，自己身前的明军精骑怎么就这么多！ 侥幸砍翻了一个！ 很快又出现了一个！ 前后左右，全是燕人。 这种混乱的场面持续下去之后，使得帖军各部开始不断地脱节，直至阵型最终彻底崩溃！ 明军精骑的犀利切割，帖国根本就招架不住！ 这毕竟不是什么徐傲规模规模的对撞，双方加起来，已经投入了超过一万兵力！ 哪怕有几个地方，帖国一些千夫长领率领麾下打得很英勇，斩杀了不少明军精骑，但于全局而言，却根本无法阻止其阵型崩盘！ 乌马儿·米尔浑身颤抖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久都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支近万人的骑军，可是哈里·苏丹麾下的一张王牌，从三皇子米兰沙亲自统帅的蒙古-突厥骑兵精锐兵团中强行分割出来的绝对主力！ 可是现在，就是这样一支绝对主力，竟然被明军精骑当成猪狗一般屠戮！ 真主在上！ 这怎么可能？ 这绝不可能！ 明军怎会拥有如此强横的战力？ 那些谍子都这么多年都传回来了些什么鬼情报啊？ 不是说明军边防废弛，阵脚不稳吗？ 不是说大明刚刚经历了一场内斗国力空虚吗？ 不是说明军没有可堪大用的将领只是一群酒囊饭袋吗？ 我可去你妈的吧！ 那员明军骁将都快杀到老子面前来了！ 乌马儿·米尔真的害怕了！ 他害怕自己堂堂帖国皇孙，就这么惨死在了与大明的第一战！ 然而正当他准备下令撤军，掉头就跑的时候，身后其余兵团终于抵达！ 乌马儿·米尔瞬间大喜过望，迅速传令所有兵团发动攻击！ 此刻张辅率领的千骑已经凿穿了帖国骑军，正直挺挺地杀向了乌马儿·米尔这个显眼的敌军主将！ 眼见迎接自己的，是大量帖国步兵和仆从军，一旁还有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正在放箭，张辅竟然不退反进，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弘壁，怕死吗？” 张辅豪气干云，大笑开口。 “哈哈哈……痛快！” 李弘壁浑身浴血，仰天狂笑道: “生擒那个敌军主将，老子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兄弟们到高潮剧情了，多多投票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451章 搏命与逃命！马哥救命啊！ 凿阵！ 穿刺！ 明军精骑脑海里面只有这两句话！ 在开战之前，张辅就已经布置好了战术！ 五千明军精骑分为五路大军，先后依次凿入敌阵！ 起初，李弘壁这个军事小白对于张辅的这个战术还难以理解。 毕竟他对骑兵战争的概念印象，还停留在后世电影电视剧里的战争画面那样，双方骑兵直接铺陈开来，然后镜头切远景再及近，直接摆明军马开始对冲，直挺挺地对撞在一起！ 那才叫刺激！ 那才叫够味嘛！ 结果弘壁世子因为这些智障发言，硬生生挨了张辅一巴掌。 经过解释，弘壁世子才明白过来，那样只是为了战争画面好看，实际上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骑兵将领，都不会傻到用这种方式去指挥骑兵作战，因为这和让己军将士去白白送死，让敌军平白赢得此战，没有什么区别！ 战场面积就这么大，大家全都一窝蜂地向前冲，很容易会出现前面将士与敌军对撞之后陷入苦战厮杀，结果把后面的骑兵将士给堵住了，后面还有一大群将士没办法向前，只能在后头看戏的滑稽场景！ 而且一旦战马冲锋到了近前后，再想改变方向基本不可能，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挺挺地继续向前，一直向前！ 要么凿穿敌军阵型，要么被敌军斩于马下，没有其他任何可能！ 当然，那种被打落马下的倒霉蛋儿，下场只会更加凄惨，因为他们会被乱军战马给践踏成为肉泥，比直接被一刀砍死还要痛苦无数倍！ 张辅将麾下五千骑兵分割成五路齐出后，相当于是释放出了五把无比锋锐的钢刀！ 其目的，就是要将前方的敌军骑兵完成多路切割和分解！ 而中路军赫然正是张辅和李弘壁所率领的此路！ 切割敌阵然后不断穿刺，尽可能地绞杀歼灭更多敌军，这是其他四路千骑的作战任务！ 而张辅和李弘壁这支千骑的作战任务，是一往无前地凿穿敌阵，尽可能地生擒敌方主将！ 毕竟，能够指挥一支万余人的帖国大军，这帖国主将少说也肯定是万夫长级别的，在帖国军队里面算是中高层了，绝对知晓帖国此次东征大明的兵力兵种等军情，而这恰恰是大明眼下最紧缺的珍贵情报！ 有了他们，将会减少大明数万儿郎的伤亡！ 战争的艺术， 需要将领和士卒共同去完成！ 事实上，蒙古铁骑为什么会衰亡？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当年那蓝宇于捕鱼儿海一战覆灭了北元汗庭，紧接着侥幸逃出生天的北元最后一位正统大汗孛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天保奴等数十骑，又被部下也速迭儿夺权杀死，东方大地上的黄金家族及其嫡系近乎覆灭，使得之后的蒙古部落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分裂状态之下。 哪怕包括也速迭儿、也先等人在内的许多权臣自立为汗，也根本得不到蒙古大小部落的认可与尊敬，他们只认可拥有成吉思汗正统血脉的大汗，只认可正统黄金家族成员！ 蒙古铁骑并非不善战了，也并非是弓马骑射这本能技艺退化了，否则当年燕王朱棣骑兵靖难的时候也不会斥重金雇佣朵颜三卫来做自己的打手了，否则大明军队里面也不会出现包括同安侯火真等人在内的那么多蒙古勇士了！ 他们本质是丧失了一种凝聚在一起的整体性，或者说丧失了民族凝聚力，有时就算聚集起了联盟，也依旧只是各怀心思为了利益罢了！ 就和眼前这帖国大军一样，有的千夫长正带领麾下拼死作战，而有的千夫长却是已经开始了溃逃！ 而明军主将，乃是天生将种的张辅张文弼！ 他张辅所率领的五千明军精骑，又全都是甘肃军精锐中的精锐！ 这是一支追随宋晟南征北战的铁血之师，这是一支追随张辅在荒漠上可以追着北虏打的无敌之师！ 千户之下，每个百户甚至每个旗官，都知道在战争开始之后，应自己该去做什么事，应该去到战场的什么位置！ 这是常年厮杀征战培养出来的绝对默契，基于他们对身旁袍泽的绝对信任！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不畏惧死亡！ 当然，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视死如归，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们却清楚一个道理，战场上有些时候，确实是需要自己去主动牺牲的，这是为了大局！ 什么大局？ 两国国战的大局！ 这五千儿郎都是清一色的甘肃军！ 他们的家园就在身后，他们的亲人也都在身后！ 要是不能完成此次作战任务，为大明王师收集到足够多的情报，那不但他们此行吃的苦受的罪全都没有意义，而且等到帖国大军杀入了甘肃腹地后，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亲人都会面临绝境！ 所以，他们无路可退，他们只能选择相信张辅！ 凿阵！ 穿刺！ 继续绞杀更多的敌军！ 为将军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 第二次穿凿之后，是第三次穿凿！ 第三次穿凿之后，是第四次穿凿！ 第四次穿凿之后，是第五次穿凿…… 此刻，四路明军千骑已经杀到了癫狂！ 甲胄已经出现了破损，战刀也砍出了卷刃，但是他们那身冲天的杀气和滔天的杀意，却分毫未减！ 这番反复连续穿凿之后，帖国骑军已经被分割得千疮百孔！ 终于，帖国勇士这种过长时间的迷茫和混沌之后，在某些懦夫的带头之下，还是引发了溃逃。 不是不想战，也不是不敢战。 毕竟他们可是帖国勇士，可是曾追随帖木儿大汗南征北战的精锐！ 但是眼前这种局面，让人看不到半分希望，这些明军宛如恶魔一般，正疯狂地收割着所有人的性命！ 一旦没有希望之后，人就会变得浑浑噩噩，变得没有主见！ 在身边的人出现溃逃之后，其余人只能选择跟上，一起溃逃！ 哪怕他们本意，并不想逃跑，做个可耻的懦夫！ 但是身体的求生本能，却是在催促着他们，尽快逃命！ 一方在逃命，另一方在搏命，胜利女神自然会眷顾勇敢者！ 这一刻，明军上下包括张辅和李弘壁，全都是在搏命！ 李弘壁此刻已经气喘如牛，但他还是竭力挥砍着手中的战刀！ 此刻他手里的战刀刀刃已经宛若锯齿，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已经有十三个蛮子被他砍杀，还有敌人手里的三把长刀被他斩断！ 战功，是核定一个男儿勇武的最好标准！ 所以，以后请称呼我为“十三郎”！ “刀！” 李弘壁嘶哑着嗓子再次喝道，立刻就又有一把刀递了过来。 这一次，就连张辅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面满是欣慰和赞赏之色。 这个结义兄弟，没有给他张辅丢脸！ 杀红了眼睛的李弘壁已经不记得自己换了几把刀，突然之间眼前空了一下，他还在愣神的时候，身旁突然传来了张辅的怒喝声。 “小心箭雨！” “快！策马冲过去！” 李弘壁闻言猛然抬头，只见头顶上空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飞蝗般激射而来！ 这是帖国弓箭手兵团发出的怒吼，他们绝不会允许明军就这样冲入己方阵型之中，斩杀了己方主将！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剥夺一应身份荣誉，连同妻儿老小全都被贬为最卑贱的奴隶，这是帖木儿大汗亲自制定的残酷军令！ 连己方主将都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 既然那么怕死，那就做奴隶去吧！ 李弘壁怪叫一声，随即疯狂拍马。 “卧槽尼玛地！” “马哥救命啊！” 「今日第二更，燃起来了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今日还有一更！」 第452章 张辅斩将！李弘壁夺旗！ 密集如蝗的箭雨激射而来！ “真主之鞭”帖木儿，作为一个半突厥-半波斯式的统治者，再加上伊斯兰化的影响，帖木儿军队的来源也非常具有中亚整体社会的影子。 这帖木儿国境内既有不断强势的游牧势力，也有那些依然保持着一定基础的绿洲定居城市，加上帖木儿本身就是靠战功竖立威信的超级军头，武装人员在他的统治地域内，社会地位是不会低的。 帖木儿军事力量的核心，是蒙古西征军后裔与突厥附庸部落构成的河中军事集团，这些人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蒙古帝国鼎盛时期的武力水平，并因为自身的重要性而享有较高社会地位。 而第二大集团则是伊斯兰教派系，帖木儿需要这个教派信仰帮助他收拢人心，帮助他开疆拓土，并且平衡帖木儿家族与察合台系蒙古贵族之间的矛盾，乃是不折不扣的第二大集团。 其军队构成便主要是这三方势力的贵族，部落贵族平日就是地方上的领导者，主要成员则是各自人群中的专业武士，虽然经济情况各不相同，能获得的战利品与赏赐也不会一样，但他们都是各自社群内的精英，这也是他们能够获得较好供养与充足军事训练的基础。 除了担任军队中的重骑兵和轻骑兵，他们在需要时也可以下马步战，成为不错的步兵力量。 而帖军的步兵力量就更加惊人了，毕竟帖木儿号称征服者，先后攻破屠戮了花剌子模、北印度、阿富汗山区、伊朗高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等等一系列邻国，强行搜刮走了大量人才，不管是文化方面的还是打仗方面的，甚至包括各类技艺精湛的匠人，堪称集结了整个中亚西亚最优秀的顶尖人才！ 比如帖木儿麾下的工兵技术团，早年的蒙古西征军，就对工匠和技术人员特别重视，继承这一作风的帖木儿，经常在肆意屠戮的城市中，搜罗和保护工匠，他从德里、大马士革和锡瓦斯等地俘虏的匠人队伍，足以拼凑出一支技术大军，为他不断创新改良军备！ 再比如眼前这支弓箭手兵团，就是来自高加索边区的雇佣军，他们不仅可以用来守城和攻城，还能在大规模野战中掩护骑兵的侧翼。熟练的使用复合弓、长矛、弩和各种大小盾牌，是他们的必备军事技能。 当这支弓箭手兵团的千夫长看见张辅和李弘壁直挺挺地冲向了乌马儿·米尔时，立刻就果断下令放箭，绝不能让让明军真个杀了乌马儿·米尔这个己方主将！ 箭雨倾泻而下，立刻就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李弘壁听得牙齿紧咬，双眸里面满是滔天杀意。 他很想回头看看身后的儿郎，但是张辅却阻止了他这样做！ “继续向前！” “只要抓住了敌军主将，他们的死就是值得的！” 听到这话，李弘壁很想对张辅破口大骂，但是他同样也明白，张辅说的都是对的！ 这就是战争！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从来都不是一句玩笑话！ 终于，冒着密集箭雨，张辅率领千骑冲杀到了乌马儿·米尔近前！ 挡在双方之间的，是密密麻麻的帖国步兵，此刻已经举起了长矛长枪，虎视眈眈地看着张辅等千骑。 眼见这支明军千骑，此刻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乌马儿·米尔忍不住猖狂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卑贱的明人，你们真是该死啊！” “现在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杀过来啊废物！” 乌马儿·米尔说了一口不太标准、略显生硬的汉话，这是帖木儿的强行要求！ 但凡帖木儿家族的子嗣，打小就要接受正轨的宫廷教育，包括伊斯兰教的宗教礼仪、西方国家的宫廷礼仪等等，以及大明王朝的语言！ 帖木儿之所以让子孙后人全部学习大明王朝的语言，就是希望子孙后人能够记住他帖木儿的毕生夙愿，哪怕他帖木儿没能攻下大明便溘然长逝，他的子孙后人有朝一日也会重新踏上这场东征圣战之旅，替他覆灭大明王朝，重现昔年的大蒙古帝国，让帖木儿家族成为第二个黄金家族！ 听见那乌马儿·米尔的恶意挑衅，张辅眼睛微微眯起，正准备带兵冲过去！ 然而李弘壁却是抢先一步，手中高举着战刀，癫狂高吼道： “陷阵之志！” 周遭将士也全都齐声呼喊： “有死无生！” 张辅亦在其中！ 随即， 残存的五百大明精骑开始了第二轮冲锋！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是毫无保留，将胯下战马的马力给压榨到极致！ 战马不减速，前方的帖国步兵和仆从军，要么被战马撞飞，要么就被马蹄践踏！ 一直等到了枪林之外，李弘壁同样没有丝毫退缩，与张辅对视一眼，竟是硬挺挺地直接撞了上去！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帖国步兵军阵硬生生地被撞得凹陷了进去！ 张辅战马哀鸣一声后，当即倒在了血泊里面，它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枪口！ 李弘壁摔了个狗吃屎，漫天烟尘飞舞中，脑海已经嗡嗡作响，愣在了原地。 然而几名眼尖的帖国步兵注意到了这个发呆的蠢货，立刻冲了过来挥刀就砍！ 张辅见状怒喝道:“弘壁，小心啊！” 李弘壁这才陡然惊醒，可惜已经来不及举刀格挡了。 千钧一发之际，张辅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惊人战力，一刀劈飞了两个人的脑袋，然后又是一刀洞穿了一人的胸口，随即猛地抓起这尸体向着李弘壁砸了过去！ 李弘壁下意识地翻身躲过，那尸体正好砸在了帖国步兵身上！ 紧接着张辅一把拉起李弘壁将他护在身后，乌马儿·米尔见状愤怒地咆哮连连。 “放箭！” “快放箭！” “杀了这两个明将！” 紧接着，一名接一名的大明精骑，通过李弘壁和张辅二人砸出来的凹陷，跃马冲入了帖国步兵军阵之中！ 借助马匹冲锋的强大惯性，马背上的将士再顺手一刀下去，不需多么用力地挥舞，把战刀举着，借着战马奔跑的势能就可以轻易地破开这些帖国步兵身上那不算精良的甲胄，直接将其砍翻。 至于那些甚至连甲胄都没有的仆从军，更是直接被一刀拦腰斩断！ 两名亲兵上前，一左一右地将张辅和李弘壁拉上战马，继续顺势冲锋，直奔乌马儿·米尔而去！ “拦下他们！” “快拦下他们啊！” 乌马儿·米尔见状吓得脸都要白了，疯狂嘶吼着撤军。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大明骑军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伤亡，怎么可能任由其逃走。 张辅瞅准时机，一个飞扑起身，将乌马儿·米尔从马上按倒在地。 随即李弘壁径直策马冲向了帖国大军的死亡三圈旗，一刀将其拦腰斩断！ “主将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李弘壁弯腰捡起这帖国三圈旗，疯狂嘶吼道，也不管帖国军士听不听得懂，但是他们至少能够看到，己军帅旗已经被人给夺了！ 斩将！ 夺旗！ 这可是头等大功！ 帖国军士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以及他手中的己军帅旗！ 短暂的寂静之后，所有帖国军士全都疯了一般掉头就跑，瞬间溃不成军！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高潮部分要来了嗷，多多投票呀！」 第453章 生擒帖国皇孙！生离死别！ 帖国军帐。 宴会还在继续！ 哈里·苏丹正抱着他最爱的黑人女仆上下其手。 事实上，这个女仆，是哈里·苏丹在行军途中无意间抓到的。 那浑身纯黑的皮肤，更是让哈里·苏丹爱不释手，甚至他一度以为这就是明人所说的天命象征！ 要知道，黑色代表着伊斯兰教中的光明和神圣，被认为是神圣的颜色,代表着坚定、庄严和权威。 因此在穆斯林的服饰中，黑色袍子和头巾是很常见的穿着。 而这等纯黑姿色的女子，哪怕是在整个帖木儿国内都没有出现过！ 所以，哈里·苏丹相信，这个黑人女仆就是真主赏赐给他的礼物，激励他继续向东推进，直至攻破整个大明王朝，一举成为帖木儿这个伟大帝国的第一皇储！ 黑人女仆娇嗔不断，柔软处被哈里·苏丹疯狂蹂躏，甚至让她疼得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但是她却压根不敢开口提醒，唯恐坏了这位“大殿下”的性质，就这么丢了性命！ 就在刚刚，一个同样处境的女仆，当场被一个帖国蒙古贵族活生生地用酒杯给砸死了！ 原因就在于，这个女仆的廉耻心和自尊心，让她接受不了如此当众淫乱之事，苦苦哀求那个帖国蒙古贵族停手，结果换来的是骨质酒杯的一顿猛砸，当场就被打断了气。 包括哈里·苏丹在内，军帐内的帖国贵族见到这一幕，非但没有觉得任何不对的地方，反倒是狂笑着鼓起了掌来，更有甚者甚至还在大声呼喊，为那个帖国蒙古贵族加油助威。 事实上，作为当年蒙古西征军留下的后裔，又糅合了突厥人，再进行了伊斯兰话，可是这些帖国贵族骨子里还是藏着蒙古——突厥的传统凶性，视人命如草芥，视非本族人为两脚羊！ 在他们眼中，这些女仆其实跟牛羊牲畜没有什么区别，你要是乖乖听话那就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你要是不听话不配合扰了老子的性质，那你就该马上去死！ 可能这整个帖军大营里面，地位最特殊的女仆，就是哈里·苏丹怀里的黑人女仆了。 只是很可惜，哈里·苏丹对她也只是表面疼爱罢了，那不断变换形状的柔软处，就是最好的例证。 这是一群，蛮夷中的蛮夷，茹毛饮血，杀人如麻，没有丝毫道德观念！ 正当这个时候，那名将军再次快步走了进来。 “大殿下，二殿下命人来报，那是明军，不是蒙古人！” 这一次哈里·苏丹真的震惊了，但紧随其后地就是狂喜！ 没错，狂喜！ 在帖木儿大汗到来之前，可以先行屠掉一支明军战兵，用他们的头颅向帖木儿大汗夸耀自己的战功，这该多是一件美事啊！ 只怕帖木儿大汗见到这一幕，也会很欣慰吧？ 不行！ 这可是一份大功！ 绝不能让乌马儿那个蠢货给独占了去！ 哈里·苏丹欣喜若狂，当即中止了宴会，带着一众贵族和三万骑军星夜出兵，直奔明军与帖军的战场而去！ 之所以要带上一众贵族，自然是为了让他们给自己造势！ 等到帖木儿大汗抵达此地后，这些本就支持他哈里·苏丹的贵族成员，将会成为最好的吟游诗人，编纂出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以此彰显出他哈里·苏丹的勇武！ 一切都计划好了，只需要乌马儿死死地咬住那支明军，别让他们跑了！ 等自己率领三万骑兵赶到，就将会是这支明军的灭亡时刻！ 哈里·苏丹策马站在三圈旗下，这是帖木儿帝国令人闻风丧胆的军旗。 三圈旗所过之处，死亡也会随之弥漫开来，因此在中亚大地上面一直都有着传闻，这是真主赏赐给帖木儿的“死亡三圈旗”，象征着帖木儿“真主之鞭”的高贵身份！ “出发！” “全歼这支明军！” 与此同时，战场之上。 明军正在打扫战场，主要是收敛袍泽遗骨，带着他们回家！ 张辅与李弘壁则在拷问那名帖军主将，可惜这混账东西一点都不配合，反倒是不管叫嚣着什么。 亲卫上前，满脸悲痛之色。 “将军，世子，此战我军战死三千六百人，剩下的兄弟也几乎个个带伤，伤势严重者多达千余人！” 五千精骑！ 阵亡了三千六百人！ 剩下这一千四百人，个个带伤，重伤者更是高达一千余人！ 接下来，他们还要穿越大戈壁，而这一千左右的重伤将士，很有可能会……回不去了！ 也就是说，这支曾经追随西北大柱国宋晟南征北战的无敌铁骑，仅仅只是这一战，就彻底废了！ 何其惨烈的代价？ 当真值得吗？ 听到这个惨烈的数字，张辅如遭雷击，李弘壁也红了眼眶。 沉默片刻之后，张辅声音沙哑地下令道:“立刻收敛兄弟们的遗骨，不要漏掉任何一人，咱们回家！” 听到这话，侥幸存活的将士瞬间泣不成声。 但是他们来不及感伤，立刻将阵亡袍泽的尸体绑在战马上面，救治那些重伤的同袍。 李弘壁脸色阴沉得吓人，见这个帖国“万夫长”还不老实，随即给张辅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将那人给打昏了过去。 随即李弘壁提刀来到其被俘虏的几个亲卫面前，直接二话不说一刀先砍死了一个！ 其余几个帖国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哇哇乱叫！ 李弘壁径直走到第二人身前，冷声喝问道:“会说中原话吗？” 这名帖国人满脸惊恐之色，手忙脚乱地比划着，然后又被李弘壁给一刀砍死了！ 紧接着，是下一个！ “会说中原话吗？” “会！小的会！” 这个帖国人疯狂点头，忙道:“小的是花剌子模人，以往是游商，所以会说中原话！” 花剌子模是中亚地区的大国，长期控制着中西贸易。在宋代一大段时间内，将亚欧丝绸之路贸易的利润收入囊中，后被蒙古窝阔台大汗驱逐扎兰丁，花剌子模灭亡。 枭雄帖木儿称霸中亚后，先后攻破屠灭了整个中亚的所有国家，然后建立起了傀儡国，花剌子模正是其中之一。 “很好！” 李弘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这个人是不是你们的万夫长？” 听到这话，那花剌子模人眼光闪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李弘壁见状也懒得废话，再次举刀就劈！ “我说我说！” “他不是万夫长，而是帖国皇孙乌马儿·米尔，大汗三皇子米兰沙的二儿子，是这次右路军统帅哈里·苏丹的弟弟！” 乌马儿·米尔！ 哈里·苏丹！ 老天爷！ 抓到大鱼了！ 李弘壁和张辅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狂喜之色！ 这还抓什么高层啊，有了这个乌马儿·米尔，还怕不知道帖国的军政国情？ “来人，除了这个花剌子模人，其他帖国俘虏全部宰了，给兄弟们送行！” 李弘壁当即狠辣下令道，周遭将士闻言当即拔刀，将这些没有兵器的帖国俘虏绞杀一空。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颠簸了起来！ 李弘壁还有些茫然，张辅却是瞬间脸色大变！ “不好，敌军铁骑正在冲锋！” “弘壁，带着这帖国皇孙和伤亡兄弟先撤！” “尚且可战之人，随本将殿后！” 张辅猛地翻身上马，召集了那最后的四百将士，持刀严阵以待！ 李弘壁很清楚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不然他们全都会死在这里，那兄弟们的伤亡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因此他迅速翻身上马，将乌马儿·米尔绑在自己马背后面，然后带着残军冲进了大戈壁。 “张辅，活着回来！” 李弘壁红着眼眶嘶吼道。 张辅背对着他大笑点头，扬了扬手中的战刀。 片刻之后，李弘壁只听到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大明铁骑何在？” “虎！” “虎！” “虎！” “碾碎他们！” 「今日第四更，高潮部分快要来了，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跟着梦虫一起冲冲冲！」 第454章 疯狂追杀！陷入绝境！ 哈里·苏丹现在很愤怒！ 就在他率军奔袭一阵后，却突然见到前方出现了大量溃军！ 然后，他从这些溃军口中，得知了一个险些让他坠落下马的消息！ 乌马儿带领的一万铁骑，竟然被五千明军精骑给杀穿了，甚至就连他本人都被明军给生擒了！ 耻辱！ 这是帖木儿自立国以来，整个帖木儿家族从未遭受过的莫大耻辱！ 哈里·苏丹恨不得将他那个蠢弟弟给大卸八块，生吞活剥了！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加急行军赶去救他！ 因为一旦乌马儿落入明军手中，那己军军情和作战计划将会全部泄露，帖国大军原本占据的情报优势也会在瞬间荡然无存！ 此外，乌马儿就算再不争气，那也是他哈里·苏丹的亲弟弟！ 如果乌马儿真个落到明军手中，泄露了帖国大军的情报，那他将会成为整个帖木儿家族的耻辱，连带着哈里·苏丹也会受到这个蠢弟弟的牵连！ 到时候别说什么凭借军功成为皇储了，帖木儿大汗不宰了他哈里·苏丹，就算是看在血脉亲情上面了！ 再者，真要是出现了这等丑闻，哈里·苏丹想压都压不住，他先前推进到这于阗的一切功绩，转眼就会化为泡影！ 先前没有与明军交战，所以你哈里·苏丹势如破竹！ 现在才跟明军打了第一仗，兵力还是明军的两倍，竟然被明军给杀穿了，甚至连亲弟弟都被对方给俘虏了！ 你让帖木儿大汗怎么想？ 这等惊天丑闻，足以让他哈里·苏丹万劫不复了！ 所以，乌马儿必须要救，这支明军也必须要死！ 只有救回乌马儿，只有杀光这支明军，才能将此事压下来！ 心念一动，哈里·苏丹就勒令三万铁骑展开了疯狂奔袭，很快就赶到了先前的战场！ 但此刻整个战场上面，就只剩下了帖军勇士的尸体，密密麻麻，血流成河！ 乌马儿不见了踪影！ 那支战力惊人的明军精骑，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似乎正冷冷地等待自己到来！ 哈里·苏丹继续眺望，只见这支明军精骑身后，正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他心中顿时了然。 呵，以为逃进了大戈壁，就能逃出生天了吗？ 蒙古突厥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草原上面，对戈壁大漠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大明人！ 所以这大戈壁对溃逃的明军而言，不是一条生路，而是一条绝路！ 哈里·苏丹当即喝令道:“八都鲁，率你的万骑去解决那支残存明军！” “其余人，随我进大戈壁，一定要救回乌马儿，不然大汗怪罪下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听到这话，所有帖国贵族都是心神剧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那位帖木儿大汗，可是出了名的暴虐好杀，别说什么孙子了，他连不听话的亲儿子都杀过！ 所以，不救回乌马儿，他们真的可能会死！ 八都鲁，这是蒙古文化中的勇士称号，而且不是一般的勇士，是勇冠三军的那种，不然也不可能得到哈里·苏丹的器重，被提拔为万夫长，坐拥万人铁骑！ 这位八都鲁是个身形异常魁梧的彪形大汉，手提一把血迹斑斑的骨锤，活脱脱一个标准的蒙古铁骑。 他接到哈里·苏丹的命令后，径直率军冲向了张辅这四百余人，嘴角还泛起了一抹狞笑！ 四百多个人，面对一万铁骑的绞杀，哪怕再如何骁勇，又能如何？ 张辅没有丝毫惧意，高举战刀发出了震天怒吼: “陷阵之志！” 身后四百余名儿郎视死如归！ “有我无敌！” “杀！” 一阵巨响，张辅率军狠狠撞入了帖军万骑之中！ 弘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不然，我张辅对不起这些伤亡的兄弟！ 此刻李弘壁正带着残兵疯狂疾驰，但他还是时不时地回头看了一眼，希冀着张辅的身影能够出现在视线里面。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回望，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很明白自己最后听到的那声怒吼，分明就是张辅带着那最后四百多个兄弟，向敌军主力发起了冲锋！ 蠢货！ 你这个该死的蠢货啊！ 李弘壁咬着牙，泪流满面！ “世子，身后有动静！” 一名亲卫策马来到近前，急匆匆地禀报道。 李弘壁闻言一愣，随即露出了狂喜之色。 “是不是张辅他们？” 这名亲卫苦涩一笑。 “不是！” “对方至少有上万人！” 帖军！ 追杀进大漠了！ 李弘壁绝望地摇了摇头，随即猛地喝道:“换马，你即刻带着这乌马儿喝戈壁行军图逃回别失八里，一定要将这两样东西交到大柱国手中，明白了吗？” 亲卫闻言一愣，随即泪流满面地疯狂摇头。 “世子爷，您快走，我……” “这是军令！” 李弘壁翻身下马，将这亲卫攥了下来，迅速把戈壁行军图塞进了他怀里，然后乘上了他的马。 看着这名亲卫空荡荡的袖子，李弘壁红着眼睛笑道:“回去了，告诉梅殷，要是有可能地话，还是想办法过来给我们收尸！” “另外，让梅殷替我告诉婉琰，我李弘壁对不起她，这一次真的要失约了！” 话音一落，李弘壁就将这名断臂亲卫给扶上了战马，然后对着马屁股就是狠狠一击，战马吃痛之下疯狂奔逃，正是前往绿洲方向！ 送走了戈壁行军图和乌马儿，李弘壁也彻底放下心来了。 他策马来到了队伍最后方，然后拔出战刀怒喝道:“儿郎们，帖国皇孙和戈壁地图都送回了大明！” “这两样最珍贵的东西，将会减少我大明数万将士的伤亡，将会帮助我大明赢下这场国战，将会护住你们的妻儿你们的家园！” “现在，我李弘壁请求你们，只要还能喘气，就站起来拿起你们的战刀，随本世子拦下这群天杀的蛮夷！” “哪怕，临死之前，多宰杀几个帖国蛮夷也好！” 话音一落，这一千余名重伤将士，大部分都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然后默契地站好军阵，替袍泽弄好甲胄。 很快，哈里·苏丹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前方再次出现了大明残军，这支残军是真正意义上的残军。 第一排全都是断臂缺腿之人，但就这么屹立在马背之上。 第二排则是些瞎眼断双臂之人，他们则是一马两人，瞎眼之人持刀，双臂尽断之人指挥！ 第三排是…… 很难想象，他们到底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还敢作战！ 难道，他们当真不怕死吗？ 在这支残军队伍前面，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小子，正咧着嘴笑！ 哈里·苏丹见状，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阵烦躁。 因为，他还是没见到乌马儿的身影！ “冲过去！” “屠了他们，一个不留！” 李弘壁已经没有力气冲锋了，就这么策马立在原地。 发自内心的心神俱疲和猛烈痛楚，此刻正让他昏昏欲睡，连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 一次次的冲锋凿阵，李弘壁也不是没有受伤，甲胄只是护住了要害部位，诸如四肢等没有被蛮子砍飞就算不错了，或许这是失血过多的结果吧？ 看着对面密密麻麻疾驰而来的铁骑洪流，李弘壁没有感到丝毫惧怕，反而是感到了一抹轻松。 鏖战到现在，连他这个从未上阵杀敌之人，都真正体验了一把砍蛮子的痛快！ 老子杀了十三个蛮子！ 临死之前还想再杀几个！ 这辈子，不亏啊！ 张辅，走慢点，等我一起！ “大明铁骑何在？” “虎！” “虎！” “虎！”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响彻天际！ 李弘壁平刀，刀口直指哈里·苏丹！ “碾碎他们！！！” 「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今日爆更啦，李弘壁和张辅是死是活，全在兄弟们一念之间，快快投票支持呀！」 第455章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碾碎他们！！！” 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了！ 李弘壁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勇敢的人！ 可是当前局势下，他已经别无选择，唯有留下来死战！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他李弘壁，今日难得硬气了一把！ 李弘壁举起了手中战刀，身后伤残将士也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战刀，准备在临死之前，多砍杀几个帖国蛮子。 然而，下一刻！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就在这时， 在东方视线堪堪可及之处， 忽然出现了一片黑色的阴影， 随之而来的， 还有大地有韵律的震颤之音。 正准备冲锋的帖国骑兵纷纷勒住了缰绳，有些茫然地看向东方。 哈里·苏丹和其身旁的一众帖国贵族也一起震惊地看向东方。 一支支黑色的骑兵队伍开始出现，他们军容整肃，他们队列整齐，一杆杆大明黄龙旗在军阵之中迎风飘扬。 “这是……” 李弘壁回身望去，瞬间泪流满面。 “金吾禁军！” 一股磅礴的肃杀之气，随着金吾禁军的出现，开始压迫席卷而来，宛若真正的战争巨兽，即将睁开属于它的狰狞双眸！ “呜…………” 一声苍凉的军号声响起， 紧接着梅殷长刀所指， “金吾禁军何在？” 所有金吾禁军一同举起手中的兵戈， 齐声高呼： “虎！” “虎！” “虎！” 梅殷手中长刀狠狠挥下！ “碾碎他们！！！” 黑色洪流加速奔袭，狠狠地冲向了帖国两万骑军！ 因为大明金吾卫的忽然出现，使得帖国骑军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种骚乱之中。 战阵冲杀，气场和气势，真的会起到很大的作用，气势如虹可并不只是一个成员，而是能够极大地增强将士战力！ 金吾禁军的威严肃杀，一出现，就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压迫之感，而帖国骑兵这边的指挥系统在反应上一下子就显得慢了许多。 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列阵准备防止这支大明万骑的冲锋，还是继续保持对眼前的这一千伤残兵的包围！ 一同慌乱的，还有居中指挥的哈里·苏丹，及其身旁的一众帖国贵族！ 此时，哈里·苏丹这位帖国皇孙的反应是自己中计了，先前那故意挑衅的五千明军全都是明军抛出来的诱饵，目的就是引诱自己上当追杀进入这大戈壁，然后遭遇伏击！ 所以哈里·苏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下令让后军改前军，先护送自己安全回去，返回右路军先锋大营！ 毕竟他可是哈里·苏丹啊，帖木儿大汗最宠爱的皇孙，帖木儿帝国呼声最高的第一皇储，绝对不能就这么战死在明军手中，更不能被明军俘虏！ 好在，哈里·苏丹终究还保持住了一些理智，他清楚一旦自己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正在冲锋的帖国骑兵可能会在顷刻间就军心涣散。 到时候明军只要随便掩杀一下，那帖国骑兵就是一场溃败，他更别逃走了！ 所以，绝不能变阵，只能继续向前！ 但是问题在于，倘若这当真是明军的陷阱呢？ “来人！” “立刻去阵前传话！” “质问对方明军主将是谁！” “问问他究竟要做什么！” “置两国邦交于不顾，他可敢承担这个后果？！” 哈里·苏丹毕竟是帖木儿最宠爱的皇孙，自然是接受过正轨宫廷教育的，所以他对大明王朝还算是了解，不但会说中原话，而且还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儒家文化！ 不是说这大明是什么礼仪之邦，最讲究礼仪之道吗？ 哪有你特么这样直接开着大军一见面就杀人的？ 哈里·苏丹希冀着能够和谈，并且还趁着这个时间对阵型进行了改变。 可惜下一刻，哈里·苏丹就被惊吓得嘶吼连连。 因为他派过去的传令兵，刚刚策马上前，就直接被射成了筛子，连话都来不及开口说一句！ “该死的疯子！” “这些明人全都是些疯子！” 此刻哈里·苏丹是真的有些胆寒了，他只能催促麾下骑兵准备作战，应对这来势汹汹的明军万骑。 至于先前那一千名伤残明军，哈里·苏丹也不准备放过，直接勒令前军攒射箭雨。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这些明军残兵必死无疑！ 李弘壁见状面露苦涩笑容，他到底还是难以活下去。 看着激射而来的密集箭雨，李弘壁选择坦然接受。 “梅殷！” “救张辅！” “敛尸骨！” “带我们……回家！” 听见李弘壁的高喝，梅殷瞬间红了眼眶。 他疯狂拍打胯下的马匹，终于冲到了李弘壁身旁。 可是此刻，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现在却是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上插着数根箭矢！ “弘壁？！” “世叔来了，别怕！别怕！” 梅殷翻身下马，将李弘壁抱在了怀里，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此刻的李弘壁，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嘴里还在不断呕血。 “世……叔……” “救……张……辅……” “敛……尸……骨……” “带……我们……回家！” 李弘壁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后，就颓然闭上了眼睛。 瞧见这一幕，梅殷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弘壁！” “李弘壁！” “醒醒！醒醒啊！” 李猛等人也终于赶了过来。 可是当他们看到李弘壁时，却是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世子爷？” “世子爷啊！” 悲怆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医师！” “全过来！” 为了寻找李弘壁等人，梅殷带着金吾卫也横穿了大戈壁。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一两天的时间差，竟然成了生离死别！ 梅殷将李弘壁交给了医师，嘱咐道:“他还没死，一定要救活他！” “若是他李弘壁死了，你们全都要跟着陪葬，听明白了吗？” 一众医师连连点头，可是映入眼帘的李弘壁伤势，却是让他们感到棘手无比。 话音一落，梅殷当即翻身上马，提刀冲向了战场！ 帖国的杂碎们！ 要是我女婿真没了！ 那你们也要全部给他陪葬啊！！！ “金吾禁军！” “杀光诛尽，一个不留！” 与此同时，陕西西安。 朱棣和姚广孝正站在昔年的长安城墙上，眺望着万里山河。 “昔年父皇也曾有过迁都之意，还曾命太子大哥前来考察这长安古都！” “可惜谁都没有想到，太子大哥于归途中感染了风寒，竟是……一病不起了！” 朱棣幽幽开口道，脸色很是复杂。 姚广孝见状叹了口气，道:“陛下放心，北平乃是陛下的龙兴之地，更可以成为大明的新都！” “只要我们压制住了南臣缙绅和南方士绅，如弘壁……” 话音未落，惊变骤生。 姚广孝手中的念珠绳索突然断掉，散落一地。 他难以置信地俯首看去，望着一地的念珠怔怔出神。 朱迪也愣在了原地，心中生出了极度不安之感。 “传令三军，立刻启程，前往甘肃！” 「今日第一更，还有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56章 抢救！帖国皇孙的绝望！ 金吾禁军，到底还是禁军。 这支随燕王朱棣南征北战的燕山三护卫，战力可谓是冠绝大明之最！ 一万金吾禁军与两万帖国骑兵对冲，最终结果竟是帖国骑兵率先崩溃，哈里·苏丹在麾下的拼死保护之下，这才堪堪逃回了先锋军大营。 梅殷并没有乘胜追击，他心里面记挂着李弘壁的伤势，救出了张辅后，立刻下令在上次的山谷里面安营扎寨，救治受伤将士。 张辅运道比较好，或者说李弘壁运气太差！ 面对八都鲁的万骑绞杀，张辅带着剩下那四五百人，一直在顽强作战，穿刺穿刺再穿刺，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斩杀更多的帖国蛮夷。 而李弘壁率领的这支残军，全都是身受重伤的将士，早就失去了战斗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雨激射而来，最后接连倒在了血泊之中！ 当哈里·苏丹被杀的丢盔弃甲，带着一众帖国贵族逃出大戈壁后，八都鲁哪里还在意什么张辅军了，立刻护送着哈里·苏丹这位皇孙殿下逃回了先锋军大营，张辅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现在，他比死了还要难受！ 营帐外面，站满了金吾禁军。 张辅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想要冲进去看看李弘壁，却被梅殷一拳砸在了地上！ “你这个混账东西！” “就因为你的命令，五千精骑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啊！连弘壁现在都是生死未知！你张辅按律当斩！” 梅殷可是昔日的四十万淮安军统帅，敢跟燕王朱棣对骂的人，面对张辅这个年轻后生，丝毫不顾忌什么身份地位！ 若非因为他是张辅，梅殷早就一刀剁了这个狗东西了！ 张辅被砸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浑身传来的剧烈痛楚，让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听见梅殷的话，张辅先是一怔，随即捂着脸嘶声痛哭了起来！ “五千精骑！” “因为我张辅，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啊！哈哈哈……” 张辅似哭似笑地呢喃道，随即眼前一黑，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梅殷见状一惊，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来人，送进去一起抢救！” “他们二人必须活下来！” 一个李弘壁，永乐皇帝陛下最看重的妖孽奇才，太子少师姚广孝的衣钵传人！ 一个张辅，大明王朝新生代的领军人物，天生将种的功勋之后！ 所以，他们二人中折了任何一人，对大明而言，都是莫大的损失！ 只是，能不能救活，全看天意了。 梅殷走进营帐里面，此刻十几名医师正在全力抢救李弘壁。 李弘壁身上的箭矢全都被拔了下来，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梅殷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下意识地扭过了头去，不忍心再看，眼眶都红了起来。 “怎么样？他……还能活下来吗？” 梅殷看向一名老医师，后者神情很是凝重。 “先说说新城侯吧！” “毕竟是将门子弟，练家子！” “所以新城侯体魄强健，哪怕受伤如此严重，但并未伤及脏腑，及时救治后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听到这话，梅殷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因为，张辅是练家子，李弘壁可不是，他是个纨绔子弟。 “弘壁世子他……很麻烦。” “本就没有经历过战斗，骤然间厮杀鏖战良久，身上伤口众多都没有及时处理，导致失血过多，再加上最后这几箭，几乎是……要了他的命！” “将军，这里条件太过简陋，很多药物都没有，想要将弘壁世子救下来，必须回到大明，至少是别失八里，那样才有一线生机！” 在这茫茫大草原上面，上哪儿去找药物去？ 就算不能及时回到大明，回到那别失八里，让大明那边送过来，也是完全可以的！ 但是，问题在于，这中间还有一片戈壁大漠。 梅殷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医师，你也知道，我们回去要横穿戈壁大漠！” “弘壁现在这情况，真要是这么做，他……能活下来吗？” 老医师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将军，小的不敢保证，弘壁世子能不能活下来！” “但是小的清楚，继续留在这里，弘壁世子得不到药物帮助，他必死无疑！” “至于，弘壁世子能不能撑着走过戈壁大漠，就全看天意了！” 此话一出，梅殷心如刀割，眼角也隐隐有泪水滑落。 “李猛！” “你立刻带人先行返回别失八里，告诉大将军宋晟，立刻准备一切药物，这将决定你家世子能否活下去，听明白了吗？” 听到自家世子还可以活，李猛当即领命而去。 随即梅殷看向了老医师，沉声道:“立刻给他包扎伤口，咱们连夜启程返回别失八里！” 他很清楚，这个命令，只有他来下！ 如果弘壁当真没有撑过去，那他梅殷将终生无颜面对女儿！ 与此同时，帖军大营，一片惨淡压抑。 五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了两万不到！ 昨日还在庆贺的众人，此刻却是如丧考妣，再也笑不出来了。 哈里·苏丹满脸茫然之色，听完八都鲁的战况汇报后，他更是痛得无法呼吸！ 五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了三万不到！ 其中他最重视的三万骑兵，他与其他皇子皇孙竞争皇储的最大底气，仅仅只是这一战就折损了一半！ 这还怎么竞争皇储？ 该死的明人！ 天杀的明人！ 一边厉声咒骂，哈里·苏丹一边向众贵族征求意见。 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进军？ 明军说不定还在戈壁里面等着他们！ 驻留此地，等待帖木儿大汗率主力大军抵达？ 可是这样一来，他哈里·苏丹惨败一事肯定就瞒不住了！ 堂堂帖国皇孙殿下，呼声最高的皇储人选，竟然在一天之内被明军击溃了两次，还损失惨重！ 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绝对会在帖木儿家族内部掀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别说什么竞争皇储了，连他父亲米兰沙都护不住他！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进又进不得，退又不能退，帖木儿大汗又正在率主力大军前来的路上！ 一时间，哈里·苏丹绝望到了极点！ 正当这个时候，一个贵族提出了一套计划。 “大殿下，直接传讯给大汗，并且如实相告！” “如实相告？”哈里·苏丹闻言一愣，随即咆哮道:“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吗？” “不不不！”那贵族笑道:“这如实相告，“如实”两个字，需要仔细思考一下！” “比如，我军遭遇明军伏击，所以惨败！” “再比如，明军早已得知我国的东征圣战，为此做出了严密防备，乌马儿落入了明军手里面，这也将会变成事实！” “所以，大殿下只需要守住一个底线，那就是乌马儿已经战死沙场，而明军早已洞悉我国的圣战计划，如此我军猝不及防之下才会遭遇明军伏击损失惨重！” “接下来，大殿下可请求大汗派遣援军驰援，继续向前推进，最好是能够在大汗抵达之前，多斩杀一些明军作为战功！” 听完这些话，哈里·苏丹顿时心花怒放，重新振作了起来！ “这计划确实不错！”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另外，此战我军可是斩了不少明军，翻一倍差不多吧？” 一众贵族面面相觑，最终都笑着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们都是米兰沙或者这哈里·苏丹的支持者，自然要尽可能地维护他们这一脉的权益。 不然，米兰沙和哈里·苏丹倒了，他们会被其他皇子皇孙视为猪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一场帖军的惨败，却变成了帖军的战功，传到了帖木儿大汗耳中，以致于最终竟影响了两国战事！ 这一点，是哈里·苏丹这位皇孙绝没有想到过的！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冲冲冲」 第457章 终归！必须要救活弘壁！ 别失八里。 李猛一行人双眼血红地赶到了城门外。 为了能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他们片刻都不敢停歇。 饿了就啃随身携带的干粮，渴了就忍着，忍不了了再喝水，困了就给自己两巴掌，甚至到了最后李猛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竟是狠狠给了自己一刀，剧烈的痛楚这才强行压制住了困意！ 终于，他们只用了不到去时行程的一半时间，就顺利赶回了别失八里。 这其中的艰难悲苦，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希望自家世子爷能够活下来！ “快开城门！” 李猛声音沙哑地嘶吼道。 旋即城门轰然打开，满脸疲惫的宋晟亲自策马冲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 “李弘壁和张辅呢？” 李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朗声高喝道:“新城侯与我家世子为了生擒帖国皇孙，率五千精骑与帖国五万大军血战！” “五千精骑全军覆没，我家世子命悬一线，新城侯身受重伤，但他们成功擒住了帖国皇孙乌马儿！” 话音一落，李猛就翻身下马跪倒在宋晟身前。 “恳请大柱国念在我家世子的功绩上，立刻征集甘肃医师和药物，我家世子很快就会被送回别失八里抢救！” 李猛这番措辞，是梅殷教他的。 说实话，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但真要论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帖国先锋大军是不是有五万？ 那确实是有五万啊！ 这五万敌军是不是都参战了？ 那确实是全部都参战了啊！ 张辅和李弘壁是不是抓住了帖国皇孙？ 这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所以，这番说辞，并不是在夸大军功，为了邀功请赏什么的，而是为了保住张辅和李弘壁的性命！ 此次张辅和李弘壁的行为，说得好听点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说得难听点那就是贪功冒进、累死三军！ 五千精骑啊，就这么全军覆没了，这无疑是永乐立朝以来与外族蛮夷交战中最惨烈的一场失败！ 如若不把事情原委修饰一番，就这么直挺挺地上报了上去，整个大明朝野将会一片哗然，李弘壁毕竟是被张辅绑走的，所以他可能不会死，但麻烦肯定不会少，至于张辅哪怕不死也会脱层皮！ 所以，梅殷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而老实人李猛也生平第一次撒了谎，而且还是面对西北大柱国宋晟撒了谎。 宋晟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张辅身受重伤！ 李弘壁命悬一线！ 五千精骑……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啊！ 这五千儿郎可是随他宋晟镇守甘肃的亲兵卫队啊！ 霎时间，西北大柱国红了眼眶，甚至身形摇摇欲坠，都有些站立不稳！ 参将殷破岳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大柱国，以大局为重啊！” 听到这话，宋晟这才回过神了来，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立刻下令道。 “传本帅军令！” “征集所有甘肃之地的医师与药物！” “命副总兵平安亲自护送他们前来别失八里，十日之内必须赶到，这是军令！” 传令兵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宋晟随即看向李猛，可是后者终于完成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他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现在这一松直接就垮了，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来人，送去救治！” 宋晟观察到了李猛手臂上的伤口，那分明是一刀一刀自己划出来的。 这曹国公府家将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不言而喻，他这是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连觉都不敢睡啊！ “好汉啊！” “都是好儿郎啊！” 宋晟颤颤巍巍地走回城池，一边走还一边喃喃自语。 等到了大将军府，他才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悲痛，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你们都走了，让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去面对你们的妻儿父母啊！” “张辅啊张辅，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该死啊！！！” 这一夜，整个别失八里都陷入了哀痛之中。 三日之后，茫茫戈壁之上，一队又一队的禁军甲士现出身影，他们每个人的战马上面，都绑缚着一具阵亡将士的遗骨。 梅殷没有忘记李弘壁最后的嘱托。 “救张辅！” “敛遗骨！” “带我们回家！” 这一刻，整个甘肃军全军列阵，以最高的尊敬与礼遇欢迎这些英烈回家！ 宋晟一身铁甲站在最前面，头盔下面露出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好几次他都险些站立不稳，还是殷破岳站在旁边搀扶着他。 终于，遗骨收敛完毕，整整四千九百六十四人！ 也就是说，五千精骑，最后只活下来了三十六人。 那还是他们最后与张辅率军凿阵，与那八都鲁生死搏杀时，侥幸被及时赶到的梅殷所救！ 如若不然，包括张辅在内，这五千精骑绝对全军覆没了！ 当然，只活下来了三十六人，和全军覆没也没什么区别了！ 最后，梅殷背着李弘壁，策马冲进了城池。 来到房间里面，一众医师正在对李弘壁进行抢救。 而梅殷则满脸颓废地坐在地上，宋晟蹲在他身旁，声音沙哑地问道:“还能活吗？” 梅殷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知道。” “伤口化脓了，医师说……希望不大！” 伤口化脓，就会感染，到时候要么割肉截肢，要么就只有等死了。 也就是说，哪怕李弘壁保住了这条命，他也会是个废人！ 宋晟顿时就沉默了，看见李弘壁那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伤口，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更红了。 “那五千个兄弟，我都给你带回来了！” “嗯。”宋晟站起了身，“多谢！” 梅殷苦涩一笑，满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要是我早到一天！” “就一天！” “也不会……” “此事与你无关！”宋晟叹了口气，“我们都没有想到，帖国先锋军会来得这么快！” “我们更加没有想到，这两个混账兔崽子如此胆大妄为，五千人都敢进攻五万帖军，最后还真生擒了人家的皇孙！” “嘿，这可真是大功一件啊！” 宋晟冷笑道，最后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这位西北大柱国自然明白。 可是问题在于，凭什么你张辅没有死？ 五千精骑差不多全军覆没了，连李弘壁都成了这副鬼样子，凭什么你张辅这个主将还活着？ 张辅啊张辅，你怎么不去死呢？ “医师和药物，还有多久能到？” “最多还有五日，我已经命人去催了！” “必须要救活弘壁，否则陛下亲临甘肃之日，所有人都会因此遭殃！”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458章 张辅之罪！削爵除官！ 这一次。 朱棣和姚广孝都骑上了马，直奔甘肃之地而去！ 然而等他们加急行军后不久，一道急报就从别失八里传了过来。 朱高燧率先拿到了急报，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满脸苍白。 朱高煦见此情形，还感到十分不解。 他这位三弟天不怕地不怕地，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惊慌？ 难不成是帖国大军已经打到甘肃军镇来了？ 不可能嘛！ 直到朱高燧把急报递给了他，朱高煦亲眼看过之后，顿时意识到麻烦大了！ 兄弟二人不敢迟疑，立刻带着这份急报找到了朱棣。 事实上，因为靖难之役中养成的习惯，朱棣只要行军打仗，都会带上这两个儿子。 一个为他冲锋陷阵，另一个为他收拢军情，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在身旁，朱棣才能够安心，这也是为何终永乐一朝，朱高煦和朱高燧都敢一直夺嫡争位的真正原因！ “爹，出事了！” 朱高煦一走进军帐，立刻就大喊大叫道。 朱棣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心中本就一直不安，现在却是应证了。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朱高燧将急报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张辅绑走李弘壁后，穿越戈壁大漠，一路抵达了于阗旧地，果真碰上了五万帖国先锋大军！” “随即张辅与李弘壁二人率军发动了进攻，虽成功生擒了帖国一名王孙，但五千精骑全军覆没，张辅本人也身受重伤，李弘壁……命悬一线！” “若非梅殷及时带着金吾禁军赶到，打退了疯狂追杀他们的帖国骑兵，只怕他们都会死在那里！” 在正式的奏章公文里面，自然是不能称乌马儿为“皇孙”的。 因为这天下间只能有一个皇帝，那就是大明皇帝！ 至于其他藩国，包括这帖木儿国在内，都只能称为国王，其孙子叫做“王孙”！ 张辅身受重伤！ 李弘壁命悬一线！ 五千精骑全军覆没！ 就只抓到了一个帖国王孙！ 朱棣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随后竟是起身一脚踹飞了案桌！ “简直就是混账至极！” 他最看重的天生将种，贪功冒进累死三军！ 他最看重的妖孽奇才，命悬一线生死不明！ 这场与帖木儿国之间的国战，还没有开始打，大明就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朱棣又如何不怒？ 另外，宋晟还在这急报里面，写明了张辅的所作所为，请求永乐皇帝陛下，按照军律严惩这个混账！ 宋晟毕竟是甘肃军乃至西北军的统帅，朱棣立朝至今帝位不稳，对这位西北大柱国多有拉拢示好之意，所以他宋晟的意见，朱棣不得不重视！ 可是即便如此，朱棣现在又能怎么办？ 依照军律斩了张辅吗？ 抛开张辅个人的能力不谈，他可是张玉的亲儿子，而张玉当年可是朱棣的左膀右臂，又在靖难之役中为了救朱棣而生生战死，所以朱棣再怎么样都不会斩了张辅，他也不能这样做！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李弘壁命悬一线，还成功挑起了西北军与靖难勋贵之间的内部矛盾！ 朱棣现在都快要被气疯了！ 朱能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开了口。 “陛下，张辅不能杀！” “纵使此次张辅有贪功冒进之嫌，但他们毕竟抓住了一个活的帖国王孙，这对我军而言具有重大意义，完全可以撬开这帖国王孙的嘴巴，了解到此次帖国东征的军情！” 朱能自然要开口为张辅求情，昔年他和张玉可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之交。 燕王朱棣的左膀是张玉，右臂就是他朱能，二人之间的交情可想而知。 张玉在东昌之战中战死，三个儿子里面就这个长子张辅最有能力，他要是就这么被杀了，那老张家只怕会就此没落下去了，这是朱能绝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对啊爹，张辅不能杀！” “张辅这是为了抓帖国王孙，所以才会如此！” 朱高煦和朱高燧也纷纷开口，不出意料地为张辅求情。 他们二人与一众靖难勋贵交情深厚，自然明白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 朱棣冷冷地瞟了他们一眼，随即叹了口气。 “朕何尝不知道，张辅不能杀？” “世美当年为了救朕，孤身引开敌军最后战死，这是救命之恩啊！” “但是这一次，张辅这个混账惹下的祸事，实在是太大了些！” “宋晟要朕严惩张辅，朕要是就这么白白放过他，西北军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国战在即，西北军无疑是重中之重，倘若这个时候生乱，那大明可真就会完了！” 朱棣道出了自己的顾虑，随即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姚广孝。 他惊讶地发现，这位以往一直古井不波的顶尖智者，此刻却是满脸痛苦之色。 “少师，弘壁他会没事的！” 朱棣温声安抚道，姚广孝听后神情苦涩地点了点头。 “贫僧是有些后悔，不该让他来这甘肃之地。”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张辅会绑着他上战场！” 说实话，姚广孝对李弘壁贪生怕死的本性，还是十分了解的。 这混账弟子就算失心疯了，也绝不会自己个儿上阵杀敌。 可是哪怕聪慧如他姚广孝，也万万没有算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现在好了，他这个宝贝弟子命悬一线，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来！ “少师，张辅一事，朕该怎么……” “削爵，除官，以戴罪之身统领先锋军！” 姚广孝面无表情地给出了答案，冷冷开口道。 众人听后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削爵除官，那也就是说，张辅从一位世侯兼将军，瞬间就被剥夺了一切，沦为了一个普通军士。 但是，他们也都明白，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否则宋晟不会满意，西北军也不会满意，最后会留下极大的祸患！ 而后面这半句话，就是精髓所在了。 张辅以戴罪之身统领先锋军，就是奔着军功去的。 只要在接下来的国战里面，张辅可以立下足够多的功勋，那皇帝给他复爵也是合理的事情！ 所以，姚广孝这个方案，堪称妙到了极点。 朱棣立刻拍板下令道:“传令，革除征夷将军官职，废其新城侯爵位，暂时羁押起来，待朕抵达甘肃后再行决断！” “另，传令给宋晟，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救活李弘壁！” “若是李弘壁没了，让他提头来见！” 朱高燧闻言一惊，随即躬身领命而去！ 顺带着他还拉走了没有眼力见儿的朱高煦，兄弟二人一起离开了营帐。 等他们走后，朱棣看向了姚广孝，竟是主动致歉。 “这一次，是朕错了。” “不该让弘壁来甘肃的，他要是真……朕不知道该怎么跟皇姐交代！” 姚广孝听到这话，目光变得深邃。 “万事皆有定数！” “若弘壁真没了，那这就是他的命！” “臣请传令京师，让李景隆、长公主殿下与婉琰郡主赶来甘肃，或许有用！”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来人，速速传令回京！” 「今日第四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万分感谢！」 第459章 晴天霹雳！我的儿呐！ 一辆宽大马车，正在款款而行。 内部极其奢华，放置一张宽桌后，还可以坐下三四个人。 李景隆正在和丘福喝酒闲聊，时不时发出唏嘘短叹。 没错，就是丘福，淇国公丘福。 说来也奇怪，靖难的时候，丘福是燕军先锋大将，而李景隆则是南军主帅，二人之间那可是有着生死大仇。 结果现在好了，两个家伙混到一起去了。 究其原因，还是丘福主动找上了门，一阵忽悠之后，拉着李景隆就悄悄跟上了皇帝陛下的出征队伍。 事实上，丘福也是直到得知皇帝陛下将要御驾亲征后，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先前解甲归田是多么愚蠢的决定了。 大明即将与帖国爆发国战，连皇帝陛下都准备御驾亲征了，结果你丘福这个五府大都督、军中一把手，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请求致仕解甲归田，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也就皇帝陛下顾念昔年情分，不然可能直接给他丘福夺职削爵了。 当丘福反应过来之后，他就想要前去面圣请求随军出征，可是丘福又拉不下这个老脸，他没脸再去面见皇帝陛下。 所以淇国公思来想去，最后把目光放到了李景隆身上。 为什么是李景隆？ 因为他是李弘壁的亲爹啊！ 现在李弘壁可是在甘肃那鬼地方，指不定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是以当丘福找到李景隆后，一番鬼话连篇的提醒开导，李景隆顿时就坐不住了。 虽然说，儿子离京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去战场，更不能上阵杀敌。 可是这接下来的，毕竟是大明与帖国两国之间的国战啊！ 国战，那是什么概念？ 大明内部一场靖难之役，双方投入的兵力就多达六七十万人！ 这特么大明与帖国的两国国战，少说双方投入的兵力都不会少于百万！ 如此一来，儿子李弘壁可能遇到的危险，自然会大大增加，甚至整个甘肃都可能会沦为战场！ 而且，国战这等规模的战役，少说都要打个三五七八年的，那谁知道弘壁什么时候才能够回京！ 这儿子在甘肃待的时间越长，遇到危险的可能就越大！ 一想到这儿，李景隆顿时就坐不住了。 原本李弘壁临行之前，嘱咐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守好家里那两样宝贝。 但是什么宝贝，都比不过自己儿子的安危重要。 李景隆可就只有李弘壁这一个儿子，要是李弘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老李家这一脉可就会断后了，连世袭罔替的曹国公爵位可能都会被废除！ 所以，李景隆一拍大腿，直接就跟丘福一起离京，直接跟在了皇帝陛下屁股后面。 此外，李景隆还带上了小神医盛寅，怕的就是宝贝儿子受了什么伤势，有小神医在可以及时救治。 说起来，盛寅也是个大冤种。 李弘壁帮他替程蝶衣赎了身后，盛寅就立刻带着程蝶衣回到江南老家，准备征得父母师长的同意，明媒正娶这位蝶衣姑娘。 奈何他远远低估了这个时代的礼法森严！ 事情发展正如李弘壁预料的那般，盛寅父母坚决反对，甚至当日就将程蝶衣和坠儿给赶出了家门。 高门大户，名门望族，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就算咱不讲究这个，那你至少也要找个女子，不能让外人看老盛家的笑话吧？ 结果你盛寅倒好，找了一个风尘女子回家，还想要明媒正娶迎娶她程蝶衣为正妻，这绝不可能！ 寻常风尘女子，能在姿色巅峰时期，嫁给他人为妾室，那就算是侥天之幸了，你还想娶他为正妻！ 是以盛寅乘兴而至，败兴而归，甚至为了程蝶衣与父母师长全都闹翻了，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李弘壁身上了。 听闻李景隆和丘福要去甘肃寻李弘壁，盛寅也立马带上药箱和那本妇科医学，跟着二人出发了。 不过因为家里要留人，老管家李全只能在家守着那两样宝贝。 而驾车的任务，就交给了盛寅。 人家可是两个国公爷，你盛寅识趣一点，都不敢进去跟他们一起躺着。 如此这般，三人行正式出发，跟在五军大营后面缓缓前行。 直到这一日。 丘福还在马车里跟李景隆诉苦。 “九江啊，弘壁这性子，得改啊！” “心眼太小了，太记仇了！” “上次夜宴的事情，我也是出于好心啊！” 李景隆此刻已经喝麻了，听到这话立刻挺起了腰板。 “老丘你放心嗷！” “等到了甘肃见了弘壁，我亲自教训他！” “一定让这个混账小子，跟你赔礼道歉，不能影响咱哥俩感情啊！” 丘福闻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满脸阴险之色。 嘿嘿，弘壁三弟，搞不定你我还搞不定你老子吗？ 等到了甘肃，看你小子还怎么给老子甩脸色！ 这边丘福正想入非非呢，马车却突然骤停，将他给摔了个狗吃屎！ “盛寅！” “你他娘地干什么呢？” 丘福和李景隆接连怒骂道。 紧接着盛寅一把掀开车帘，满脸惊恐之色。 只见马车前方出现了一支锦衣卫缇骑！ 锦衣卫！ 拦下俺们做什么？ 丘福和李景隆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安。 锦衣卫百户翻身下马，然后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封急报公文。 “曹国公，还请节哀！” 节哀？ 节什么哀？ “弘壁世子日前与新城侯率五千精骑前往于阗，遭遇帖国五万先锋大军，五千精骑全军覆没，新城侯身受重伤，弘壁世子……一息尚存！” “奉陛下之命，请曹国公即刻动身赶往别失八里！” 一息尚存？ 弘壁？ “我的儿呐！” 所谓晴天霹雳，不外如是！ 李景隆惨嚎一声，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丘福也从这噩耗中回过了神来，立刻抱起李景隆就翻身上马，随即疾驰而去。 他很清楚，陛下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 弘壁，可能撑不过去了！ 眼见锦衣卫也要走了，盛寅急忙高喊道:“带上我！带上我啊！” “你是何人？”锦衣卫百户下意识地喝问道。 “在下盛寅，乃是弘壁世子的……专门医师！” 盛寅指了指自己的药箱，朗声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弘壁世子的身体！” 锦衣卫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嘴角一抽。 不过鉴于时间紧迫，锦衣卫百户也懒得过多追问了。 “来个人，带上他一起，立刻赶往别失八里！” 盛寅被缇骑粗暴地扔到了身后，随即还没坐稳，缇骑就冲了出去。 盛寅只能紧紧抓着自己的药箱，眼里满是哀伤与绝望。 “弘壁，等着我！” “我一定会救下你的！”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60章 帝临甘肃！李弘壁生死危机！ 甘州城！ 甘肃总兵官宋晟、副总兵平安、宁夏总兵官何福、宣府总兵官武安侯郑亨、同安侯火真、泰宁侯陈珪等一众实权将领尽皆在此等候。 毕竟是皇帝陛下亲临，没人敢不在意，连何福、郑亨等人都人都赶了过来。 朱棣一身铁甲疾驰而来，见到众人后面无表情，只是点头示意，随即便径直策马进了甘州城。 来到大将军府，众将都低头不语。 这一次，大明与帖国的国战，还未曾开始，大明就输了半筹。 五千精骑全军覆没，张辅身受重伤还在狱中，李弘壁更是…… “李弘壁伤势如何？” 皇帝陛下终于开了口，听得众将心头一颤。 宋晟出列奏道:“启禀陛下，弘壁世子伤势稳定住了，可是只是暂时，若还是不能苏醒过来，医师称……希望不大了！” 希望不大了！ 听到这话，姚广孝手中转动的念珠顿时一停，满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朱棣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来回踱步后猛然一掌拍在了案桌上面。 “那帖国王孙如何？交代了没有？” “其名乌马儿，已经交代清楚了！” 宋晟沉声道:“此次帖木儿国东征，目标在东部蒙古和我大明，由帖木儿亲率二十万精兵东征，并留一部分士兵沿路屯田，此后从中亚逐年调援兵。” “其右路先锋军共计五万大军，由王孙哈里·苏丹统帅，现已经占据了蒙古斯坦，也就是于阗旧址等地方，下一步则是推进至别失八里，然后就是攻克哈密卫，进攻甘肃之地，直入河西走廊，夺取关中地区……一应作战计划，与昔日弘壁所说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惊呆了！ 事实上，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感受到李弘壁的妖孽之处！ 哪怕是对李弘壁恨之入骨的赵王朱高燧，此刻也不得不暗自赞叹一声，这李弘壁当真是世所罕见的妖孽奇才！ 明明没有带过兵打过仗，明明从不了解那帖木儿国，却能够凭借搜集到的情报，按照一副堪舆图就完美分析出了帖国大军的行军路线与作战方略，堪称绝世奇才也丝毫不为过！ 只是……可惜了啊！ 朱棣脸色更加难看了。 李弘壁所预料的，竟然与事实一般无二！ 如此奇才，就这么折在了甘肃，折在甘肃之地！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恨得牙根痒痒！ “张辅那混账呢？” “还在狱中！” 宋晟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事实上，自从张辅回来了后，宋晟就以贪功冒进之罪将他打入狱中关押了起来。 贪功冒进，这是事实，谁都洗不了！ 若非因为这个张辅一意孤行，李弘壁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五千精骑也不会阵亡！ 诚然，张辅是立下了功绩，是带回来了一个帖国王孙，是给大明带来了帖国东征军的重要情报！ 可是问题在于，这值得吗？ 哪怕等到这帖木儿先锋军推进到了别失八里，等宋晟完成他得到战略布局，未尝不可直接一口吞掉这支五万帖国先锋军，到时候还怕什么不知道帖国东征军情报，还怕什么敌我情报不明？ 反倒是因为张辅这一次贪功冒进，无异于是打草惊蛇，帖国先锋军连戈壁大漠都不敢踏进半步，等到那帖木儿率主力大军抵达之后，双方将会直接投入四五十万的兵力，这与决战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张辅这功，等同于没有！ 宋晟又岂会不恨？ 朱棣深深地看了宋晟一眼，随即叹了口气。 “景阳，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吧！” “朕已经将他削爵除官了，他毕竟是有真本事的。” “眼瞅着马上国战就要开打了，不如让他戴罪立功，你觉得呢？” 这是朱棣第一次对他人和颜悦色的开口，甚至都带上了商量意味。 见此情形，宋晟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明白，张辅是不可能杀的，皇帝陛下绝不会杀他，否则他宋晟早就动手了。 既然如此，那继续把人家关在狱中，也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是会因此与皇帝陛下心生芥蒂。 “陛下有命，臣不敢不从！” 宋晟直接点头答应了。 朱棣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各自下去备战！” “帖国来势汹汹，北虏只怕也不会安分！” “但是，这一仗我大明必须要赢，也只能赢！” “只要赢了这一仗，可保我大明百年之内再无北虏之患，都听明白了吗？” 众将轰然领命，随即匆匆离去。 等到他们走后，姚广孝这才看向了宋晟。 “宋将军，贫僧想去看看我那苦命的徒儿。”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也开口道:“一起去吧！” 宋晟自然没有拒绝的资格，他本来就要返回别失八里坐镇，哪里现如今已经被改造成了大明战兵的军事基地，就等着帖军从戈壁大漠里面冒出头来呢！ 一路无言，三日之后，一行人抵达了别失八里。 说起来，朱棣这位大明皇帝，还是比较特殊的。 他与太祖朱元璋不同，太祖是在中原内地打了一辈子仗，而他朱棣则主要是在塞外作战，有事没事儿就招呼九大塞王一起出塞游猎，肃清盘踞在漠北草原的北虏部落。 所以，朱棣对这草原大漠尤其熟悉，这一路走来也是感慨万千。 此刻驻扎在别失八里的大明战兵，多达五万余人，都是甘肃军镇的卫所驻军。 当他们得知皇帝陛下亲临别失八里时起初所有人都不愿相信，直到真正看到了皇帝陛下的身影，三军将士瞬间就沸腾了！ 毫无疑问，皇帝陛下的到来，极大地激励了三军士气，这效果不亚于让他们上了帖国公主。 朱棣自然明白士气和军心的重要性，当即决定犒赏三军将士，以劳其驻守边塞之功，又收获了三军将士的狂热忠诚。 但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很快就消散了。 看着李弘壁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朱棣眼眶变得通红。 起初他接到急报的时候，还曾幻想过，李弘壁这个兔崽子一向那么机灵，就算是真受了重伤，又能伤成什么样呢？ 现在，答案就摆在眼前。 右臂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深可见骨。 左腿上也被蛮子砍了一刀，还在不断渗血。 最触目惊心的是，身前那三个箭孔，足以要了他的命！ 朱棣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回过头一看，姚广孝眼角正有泪水滑落。 “陛下，您还记得吗？” “这孩子曾不止一次地说过，他就想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此话一出，朱棣再也绷不住了，攥紧的拳头上面有液体滑落。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活他！”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61章 李景隆发狂！弘壁还有救！ 别失八里。 丘福和李景隆一行人终于到了。 事实上，他们就比朱棣晚到了一天，中间存在着一个时间差。 李景隆疯了一样冲了进去，却是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李弘壁。 刹那间，老纨绔如遭雷击，身体哆嗦着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没了，他那个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李弘壁身上那一道道伤口，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刺进了李景隆的心里！ 骤然间，李景隆猛地抬手疯狂扇着自己耳光。 “儿呐！” “是爹没用！” “是爹害了你啊！” “要不是爹当年铸成大错，你也不用这么卖力地去建立功勋！” “要不是为了替爹赎罪，你安安心心地做个纨绔子弟，哪里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朱棣，姚广孝，朱能，梅殷，宋晟，徐辉祖等人此刻都站在门外。 听见李景隆这些话，他们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了，痛得他们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的儿呐！” “你没了爹可怎么活啊！” 李景隆难以想象，以后曹国公府，偌大一座府邸，就只剩下了他一个孤家寡人，他该怎么活下去？ 他没办法活下去！ 不如死了！ 李景隆猛地站起了身，然后一把推开房门。 他红着眼睛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梅殷身上。 不等众人开口，李景隆就猛地冲过去，一把揪住了梅殷的衣襟。 “我儿为什么会上战场？” “为什么我儿死了，你们都还活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梅殷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说出了事情真相。 “是张辅绑走了弘壁，事后等我率军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 竟然会是如此！ 李景隆默然放开了梅殷，随即一把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刀。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所有人大惊失色。 徐辉祖当即上前，将朱棣和姚广孝挡在身后。 “李景隆，你想做什么？” “陛下面前胆敢妄动刀兵，还不快放下？！” 李景隆提刀冷冷地看向朱棣，泪流满面地怒喝道:“张辅那个畜生在哪儿？我要杀了他给我儿子报仇！” “李景隆，你混账！”朱棣忍不住怒斥道。 “此事是非功过已有定论，岂容你在这儿胡闹？还不快把刀放下！” “哈哈哈……”李景隆惨笑道:“已有定论？朱棣，你真是个刻薄寡恩的混账狗皇帝！” “自从遣使梅殷军开始，我儿为你做了多少事情，我儿为大明立下了多少功绩？可是你朱棣呢？你又做了什么？” “我儿只想做个纨绔子弟，可是你这狗皇帝一直在逼他，逼他去国子监，逼他去东宫，还要逼他来这甘肃之地！” “现在好了，我儿子被你逼死了，我老李家绝后了，你这狗皇帝满意了吧？”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景隆，又下意识地看向了皇帝陛下，最后都默默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要是流传出去，李弘壁就算不死，曹国公府也会断后了！ 但是李景隆正经历丧子之痛，让他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 “朱棣！” “你这刻薄寡恩的狗皇帝！” “你不就是想让我老李家断后吗？” “你不就是忌惮我李景隆曾经是南军主帅吗？” “你可以杀我李景隆啊，你为什么非要逼死我儿子？” 朱棣气得双目充血，拳头狠狠攥在了一起。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下令宰了这个老纨绔。 “好啊！” “现在我儿子死了！” “我也不想活了，我活不了了啊！” 李景隆神态癫狂地嘶吼道，提刀就往自己脖子上面抹！ “快拦住他！” 朱棣大惊失色，急忙喝道。 梅殷和丘福扑上前去，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刀锋已经触及了脖颈，下一秒曹国公就要自刎当场了。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盛寅突然从房门中走了出来。 “弘壁还有救！”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愣住了。 李弘壁没救了，这是所有甘肃医师的统一意见。 毕竟此刻距离李弘壁重伤昏迷，已经过去了十天之久，再加上穿越戈壁大漠的时候，李弘壁伤口化脓，哪怕已经被医师及时处理掉了，可这无异于是伤上加伤，更加要人命。 结果现在，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却发话了。 李景隆闻言一怔，随即“哐当”一声，战刀掉落在地。 他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盛寅，声音颤抖着开口问道:“贤侄，弘壁真的还有救吗？” 李景隆眼中满是希冀光芒，又带着无尽的惶恐。 他害怕盛寅摇头，把这最后的希望，给生生掐灭！ 朱棣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懂医术吗？” 丘福这段时间也跟盛寅混熟了，急忙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位是盛寅小兄弟，师从洪武年间太医院的名医戴思恭，素有“小神医”之名！” 听到这话，朱棣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那个治好了太监侯显的蛊胀病那个小神医盛庸？” 天子当面问话，盛寅可不敢站着，急忙跪地行礼。 “草民盛寅叩见陛下！” “小神医快快请起！”朱棣上前亲手将他给扶了起来。 随即永乐皇帝神情凝重地开口追问道:“盛寅，你方才说……弘壁还有救？可是真的？” “这段时间众多医师都为弘壁诊治过，皆称弘壁已经是行将就木，形容枯槁，回天乏术了！” 盛寅沉声道:“陛下有所不知，小生曾与弘壁一同探讨过医术，弘壁曾经提及过一种“输血”之法，正是适用于弘壁眼下失血过多、重伤垂死的处境！” 输血之法？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都下意识地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姚广孝。 要论在场之人，谁最博学多识，莫过于这位黑衣宰相了。 可是姚广孝此刻也是满脸茫然，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啊！ 可李景隆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追问道:“贤侄，你快说说，怎么输血？输谁的血？” 盛寅苦笑着开口道:“叔父莫急，这里面有很大凶险。” “弘壁曾经说过，人的血其实是有分别的，大致可以分为四种，然后不同血型的血绝不能乱输进去，否则会直接把病人给送走！” “所以，在给弘壁施救之前，必须要找到与他血型匹配之人……” “我是他爹啊！他是我生的儿子，咱们俩血型肯定是一样的！”李景隆急眼了。 可盛寅却是摇了摇头，道:“弘壁特意叮嘱过，父子血型不一定相同！” “此外，弘壁受伤时间太长，没有得到救治，再加上我也只是熟悉理论，从未真正实际操作过，所以很有可能……” 话说到这儿，盛寅就没有说下去了，但是众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问到了关键。 “盛寅，若不输血，弘壁能活吗？” “必死无疑！” 不输血，死！ 输了血，可能活！ 那还犹豫什么？ 朱棣立刻霸气拍板。 “就按照你说的做，立刻施救！” “所有人全力配合，必须救活这小子！”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冲冲冲」 第462章 帝血！因为他李弘壁值得！ 皇帝陛下开口！ 盛寅也不再犹豫了，当即列了一个单子。 “上面这些东西，全部都要，立刻去找到，要快！” 梅殷接过单子，转身就带着禁军前去搜寻。 哪怕是抢，他今日都要给抢过来！ 盛寅脸色也不轻松，毕竟他只是“理论大师”，从没有实际操作过一次。 上一次，还是李弘壁用国公府里的两只小兔子操作了一番，然后不出意料的全都死了。 那是一次失败的试验，也给盛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 现在，试验对象不再是小兔子了，而是他盛寅的毕生挚友李弘壁！ 这一次，绝不能失败，只能成功！ 很快一样样清单上的东西就被送了过来，盛寅也开始了紧张的忙碌工作。 先是指挥众人蒸馏白酒得到酒精，毕竟这个时代的酒水大部分度数都太低，是没有消毒作用的。 而弘壁千叮咛万嘱咐，不管什么外科手术，必须要消毒，否则病人就算被治好了也活不了多久。 这一点，盛寅牢牢记在了心里面。 酒精蒸馏好了后，盛寅将洗干净了的羊肠放入其中浸泡消毒，然后就是代替针头的骨针，同样需要消毒处理。 前期准备工作完毕，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 盛寅接过梅殷手里面价值昂贵的水晶瓶，直接一把在地上摔裂，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其中一块。 在曹国公府的时候，弘壁就是这么做的。 盛寅依稀还记得，当时弘壁还暗自嘟囔着“什么时候把玻璃给捣鼓”出来，虽然不太明白“玻璃”是什么东西，不过想来应该和这水晶琉璃差不多吧！ 从其中取出了略显完整的一小块，盛寅随即开始了采血工作。 如何分辨两个人的血型是否相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两个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观察是否会粘连成团成块，弘壁称之为“血液凝集”。 如果这两个人的血液凝集了，那就是异型血，不是同型的。 不同血型的血液混合一起，会产生凝集，这也是为何，不同血液的人不能进行输血的原因。 盛寅从李弘壁身上取出了一些血，然后将在场众人的血液一一采取，逐一混合观察。 最开始就是李景隆，可是血液凝集了，这就证明他的血型和李弘壁不一样，绝不能输血。 李景隆起初还不能接受，可当他得知要是强行给弘壁输血会直接把人送走后，李景隆也不敢闹了。 丘福，凝集；徐辉祖，凝集；梅殷，凝集；朱能，凝集；宋晟，凝集…… 一个个试过之后，盛寅竟然没有寻到一个与李弘壁匹配的血型！ 这一下子，盛寅顿时就有些急了，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小神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朱棣关切地追问道。 盛寅苦笑着回答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世间有类人血型特殊，万中无一的那种！” “如果弘壁是这种特殊血型，那他真就神仙也难救了！” 眼下上哪儿去找特殊血型去？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急眼了。 可惜他们都与李弘壁的血不匹配，强行输进去会死人，所以也只能干瞪眼。 宋晟当即提议道:“老夫这就去让将士们排队！” “此地有五万儿郎，就算这混账小子血型再特殊，也总归找得到吧？” 宋晟抬脚就要离去，却被朱棣给厉声喝止了。 “胡闹！” “只有小神医一人，五万人光采血观察都得排到什么时候去？” “可是陛下弘壁他……”宋晟急得都快骂娘了。 谁知皇帝陛下一句话，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小神医，采朕的试试！” 朱棣语气平静地开了口，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可是皇帝陛下啊！ 这可是大明天子啊！ 他的血，那可是帝血，那可是龙血啊！ 这玩意儿真要是这血匹配上了，那…… “不可！”姚广孝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陛下乃江山社稷之主，绝不可涉险，任何风险！” 盛寅方才也说了，他没有实际操作过，万一给皇帝留下什么隐患，那才是得不偿失！ 不是姚广孝无情，而是不能这样做！ 虽然，李弘壁重伤垂死，姚广孝也痛得心如刀割。 但是，朱棣的安危，比李弘壁更加重要！ 马上大明与帖国的国战就要爆发，要是这个节骨眼上，皇帝陛下出了什么闪失，大明上下失去了主心骨，那这仗还怎么打？ 只怕江山社稷真会有倾覆之患！ 姚广孝态度坚决，朱能和徐辉祖也开口劝阻了。 他们都是李弘壁的结义兄弟，可是问题在于，他们更加担心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 弘壁要是没了，他们同样会伤心难过，但是皇帝陛下要是出现了意外，那大明可就会完了！ 眼前这种局势之下，太子朱高炽是绝对挡不住那来势汹汹的帖国大军的！ 孰轻孰重，这个道理，并不难懂！ 众人接连开口，劝谏皇帝陛下不要这样做。 唯独只有梅殷和李景隆没有吭声，他们只希望李弘壁能够活下来！ 朱棣听完众人的话语，随即看向了盛寅。 “朕让你采血，立刻！” 盛寅身子一颤，连骨针都快握不住了。 见此情形，朱棣不耐烦地一把拿过骨针，然后学着盛寅方才扎的地方狠狠刺了进去。 “陛下！” 众人失色。 朱棣却是将骨针递给了盛寅，催促道:“快看看，能不能用！” 盛寅急忙将这帝血与李弘壁的血混在一起，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琉璃碎片。 半晌之后，他突然大喊道:“没有凝集！真的匹配上了！弘壁这下子有了！” 然而，房间里面气氛诡异，朱棣现在也有些坐蜡了。 尼玛地，还真匹配上了啊？ 李弘壁这混账兔崽子，在这儿等着朕呢？ 他不会真是朕遗落民间的亲儿子吧？ “陛下，万万不可！”姚广孝神情痛苦地跪倒在地上，“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此话一出，众将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全都跪了下去。 “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以人血输人血，谁知道献血之人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若是他们自己也就罢了，为了救弘壁，隐患就隐患，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偏偏他们血型不匹配！ 偏偏唯一匹配之人，正是皇帝陛下！ 他可是大明皇帝啊！ 他可是大明天子啊！ 他肩负着天下万民的重担，绝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这一次，就连梅殷和李景隆也跪了下去。 哪怕他们心中再如何痛苦，都不得不承认，皇帝陛下远比弘壁重要！ 但是，朱棣的倔脾气上来了！ 他冷冷地看着李景隆，怒斥道:“你这狗东西刚刚骂朕“刻薄寡恩”，骂朕不知体恤功臣，朕现在就让你看看，朕是不是那等无能昏君！” “朕之所以非要救弘壁不可，是因为他李弘壁值得，他是兴国之才，可兴大明三代！” “换做你们这些狗东西臭丘八，朕都懒得多看一眼！” “全都滚出去！” 朱棣骂完了，人也舒服了，随即看向了盛寅。 “开始吧，一定要救活这小子！” “这次是他李弘壁欠朕的了，哈哈哈……” 盛寅咬了咬牙，还是开始行动了。 在他心里，还是弘壁最重要！ 盛寅将骨针连接至处理干净的羊肠两端，先是刺入了朱棣的血管。 骤然间吃痛，朱棣眉头一皱，却咬牙强忍，他可不能叫出来，平白丢了帝王威严。 另一端，则是刺入李弘壁了的体内，紧接着盛寅让众将抬了一个高床来，让朱棣躺在高处，如此一来，朱棣的血液便可从高往下流入李弘壁的体内。 “陛下，坚持住！” “若有任何不适，请立刻开口，草民为您取针！” 说实话，盛寅还是很怕的。 要是弘壁没救回来，还把皇帝玩死了，他恐怕九族难保！ 朱棣强装镇定，幽幽开口道:“需要多久？” “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 “多少？！” 朱棣:“？？？” 「今日第四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冲冲冲」 第463章 老四？！朕就是天命！ 房间里面，气氛诡异。 朱能和徐辉祖一左一右地立在朱棣身边，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时刻观察着朱棣的状态。 要是他们发现一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直接就会强行拔掉骨针，哪怕不救弘壁了，也必须得保证皇帝陛下的安危。 事实上，房间里面的所有人，现在都很心慌。 朱棣也慌，因为他只觉得自己的血像是不断地抽离自己的身体，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疲惫！ 这种脱离自身掌控的感觉，很是不好受！ 尤其他朱棣还是永乐皇帝，本身掌控欲就极强的男人！ 是以，朱棣心中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表面上还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毕竟人家方才可是劝过了，是他朱棣自己非要这么做，既然做了就不能露怯，更不能半途而废，不然还有什么帝王威严？ 盛寅现在更慌，他很清楚，这次输血要是失败了，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他只能不断观察两个人的脸色状态，然后取来酒精擦拭着二人的伤口，希望这样做能有用处。 姚广孝此刻也很慌，他既担心宝贝弟子的安危，又担心皇帝陛下的安危，不管哪一个出事了，他姚广孝都难以接受。 一个是他追随效忠了一辈子的君主，另一个则是他的关门弟子衣钵传人，可谓是姚广孝这辈子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其余众将那更是惶恐不安到了极点，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惊扰了皇帝陛下，出了什么闪失。 没办法，盛寅这一系列的操作，实在是太惊人了些！ 哪有人血还能互通的道理？ 而且这可是皇帝陛下的龙血啊！ 那这李弘壁以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是算……龙子了？ 众人浮想联翩，李景隆脑子里面也是一团浆糊。 这不对劲啊！ 为啥我这个亲爹的血不匹配？ 偏偏皇帝陛下的血反而匹配了啊？ 难不成……当年……老子迎亲的时候……那狗日的燕王殿下……？！ 一时间，房间里面众人各怀心思，但是都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正当这个时候，房门一把被人推开了。 朱高煦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大喊大叫道:“爹啊，那……”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朱棣甚至身子一颤，好悬没有吓得憋过气去！ 朱高煦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啥意思啊这？ 朱棣给了徐辉祖一个眼神，后者当即会意，走到朱高煦面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咋咋呼呼地做什么？” “滚出去！” 朱高煦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正准备开口询问。 不料身后朱高燧也走了进来，道:“爹，张辅他……”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嘴巴子响起。 这下子，兄弟二人是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了。 朱高煦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这局势，又注意到了那羊肠里面的血液流向，顿时满脸惊恐地指着朱棣。 “爹啊！” “我总算知道了！” “李弘壁才是你亲儿子对不对？” 朱高燧一听这话，又看了看眼前这场景，立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难怪爹一直偏心向着那李弘壁！” 朱棣:“？？？” 应该？ 不是的吧？ 李景隆:“？？？” 啥？ 啥意思？ 不避人了现在？ 你们眼里还有我李景隆吗？ 众人:“？？？” 啊？ 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朱棣轻咳了一声，怒斥道:“混账东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只是朕与弘壁血型相配，他们血型都不匹配，所以才由朕给弘壁输血就他罢了……” “你放屁！”朱高煦满腔悲愤地咆哮道:“母后说了，年轻的时候你就放浪成性，也就大婚之后才收敛了性子！” “人李景隆这个亲爹都不配，就你这个皇帝配，我呸！” 朱高燧也气坏了。 原本他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是现在得知李弘壁极有可能是自家老四，朱高燧回想起他与这李弘壁之间的恩怨，再加上这个偏心的父皇对他的严厉惩处，赵王爷心态也崩了嗷！ “我也呸！”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娘地，李弘壁竟然是自家老四，这上哪儿说理去？ 还什么皇帝陛下最偏爱二皇子，最宠爱三皇子，我呸！ 两个混账走后，房间里面的众人面面相觑，先看了看朱棣，然后又齐刷刷地看向了李景隆。 李景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气得。 盛寅急忙开口解释道:“咳咳，不是这样的，血型与父子关系无关，就比如在下与家父的血型也很有可能不一样……” “贤侄，你测过吗？”李景隆幽幽发问道。 “……” 沉默。 难以言表的沉默。 时间也在这沉默之中逐渐流逝。 两炷香时间很快过去，事实上盯着这两炷香的人不止一个。 时间一到，朱能和徐辉祖就立刻催促盛寅取针。 盛寅也不敢怠慢，急忙将骨针从二人身上取下。 此刻朱棣已经是脸色苍白，好像大病了一场。 他下了床，正准备起身，可是膝盖一软，险些站立不稳。 朱能和徐辉祖急忙扶住了他，看向盛寅喝问道:“盛寅！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正常反应，陛下方才输了大量血液给弘壁，所以一时间有些虚弱，静养一夜再多吃些滋补之物就可以了。”盛寅硬着头皮解释了一遍，唯恐这两个杀星挥刀把他砍了。 朱棣笑着摆了摆手，道:“小神医说得没错，朕感觉只是有些虚弱了，就像感染了风寒一样，浑身乏力，想来休息一夜就好了！” “小神医，这血也输进去了，弘壁他……” “陛下！”盛寅跪倒在地上，“草民不敢保证弘壁一定能醒过来，毕竟他伤势太重，又耽搁了这么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都沉默了。 朱棣凝眉沉寂了半晌，随即霸气开口道。 “尽人事，听天命？” “朕就是天命，听也是听朕的！” “朕要你李弘壁活，你就绝不能死，听明白了吗？” 当然，李弘壁没有任何反应。 朱棣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任由朱能和徐辉祖搀扶着，正准备去隔壁房间休息。 正当这个时候，两道俏丽人影出现，满脸风霜之色，赫然正是宁国长公主和梅婉琰母女。 一见到她们，梅殷顿时大惊失色。 “你们怎么来得如此快？” 宁国长公主满脸疲惫，叹道:“路上不敢耽搁，甚至不敢休息，星夜疾驰赶了过来，就怕见不到弘壁……最后一面。” 梅婉琰早就哭成了泪人，看见李弘壁身上的伤痕，更是泣不成声。 她就这么坐在床边，拉着李弘壁的手，暗自抹泪。 见此情形，朱棣强笑道:“小婉琰，别伤心了！” “朕把血都给这混账小子了，他肯定能活过来！” 听到这话，宁国长公主一惊，这才发现朱棣脸色苍白至极，急忙上前接替了朱能和徐辉祖。 “我送陛下去休息吧！”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笑得很是开心。 姐弟二人在这一刻，终于冰释前嫌了。 梅殷也叹了口气，拉着所有人走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你答应过我的！” “你说过会尽快回京迎娶我！” “你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李弘壁，我不准你死！” 「今日五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呀，冲冲冲」 第464章 帖木儿大怒！加急行军！ 讹打刺城，西域城池。 帖木儿大汗主力大军驻地。 三皇子米兰沙收到了密报，随即狠狠踹翻了案桌。 这封密报来自他最寄予厚望的大儿子哈里·苏丹，皇储热门人选。 米兰沙本来以为是一封捷报，结果看了之后才知道是一场惨败！ 五万大军三万骑兵，被明军打得还剩下万骑，以及一些仆从军！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惨败啊！ 米兰沙忍不住有些头疼地捏着眉心，他在思索怎么将这场惨败修饰一番。 没有其他办法，他现在只能支持哈里·苏丹上位。 因为在他们这一代，帖木儿的皇子里面，最优秀的那几个，不是战死就是病死了。 所以帖木儿大汗压根看不上他们这几个剩下的儿子，不然早就从其中挑选一个册立为皇储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所以，聪明人都看得出来，皇储只会在皇孙之中诞生。 而哈里·苏丹又是帖木儿大汗最宠爱的孙子，那么他无疑是皇储第一人选。 也正是因为如此，米兰沙才会倾尽全力地帮助哈里·苏丹，甚至将自己身后那场贵族全都移交给了儿子，帮助他成功夺下了先锋军统帅这个关键的位置，就是希望这个出色的儿子可以在此次东征圣战中立下足够的功勋，一举压服其余一众皇孙，正式被帖木儿大汗册封为皇储！ 但是当哈里·苏丹遭遇了一场惨败之后，那局势就彻底不一样了！ 整个帖木儿国上下都知道，帖木儿大汗征战一生，鲜少有过败绩，他本人也对战败这种事情深恶痛绝。 如果你战败了，那只能证明，你自身能力不足，所以才会战败！ 不然同样的军队，跟着他帖木儿大汗，就能够所向披靡，跟着你却吃了败仗，这是为什么？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战败之将受到的惩罚，远比想象之中的更加严重！ 好在哈里·苏丹听从了那名贵族的建议，已经在密信中修饰了一番战争经过，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面。 米兰沙细细看过之后，再三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带着密报去求见大汗。 帖木儿虽然没有称汗，但是整个帖国上下心里面都明白，他就是帖木儿帝国的唯一大汗，所以私底下都是以大汗尊称。 毕竟是蒙古——突厥后裔，他们对亲情血脉并不怎么看重，或者说父子关系并不和睦，除非是那种杰出优秀的子孙，可以得到所有宠爱！ 米兰沙是一个略显平庸的人，自然不受帖木儿重视。 但他毕竟是第三个儿子，早早地追随帖木儿征战沙场，所以在帖木儿国也是地位尊崇，为大汗执掌第三军团，蒙古-突厥骑兵军团，主要来自河中外围与费尔干纳等地，这是最早追随帖木儿征战天下的王牌之师！ 进入军帐之内，第一军团长苏莱曼、第四军团长赛法丁正在同帖木儿大汗商议着什么。 两位军团长都是直挺挺地站立着，而在他们中间，大马金刀地坐在汗位之上，那个模样普通身形普通之人，正是一手缔造了帖木儿帝国的伟大征服者，“真主之鞭”帖木儿！ 这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单论体型容貌并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可偏偏就是他，屠杀了整个中亚之地，窃取了西察合台汗国政权，并将其打造成了如今雄踞亚洲的霸主级帖木儿帝国！ “父汗，哈里·苏丹传回来了消息！” 米兰沙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上。 在帖木儿面前，他虔诚卑微到了骨子里。 帖木儿闻言眉头一皱，站起身子从米兰沙手中接过了密报。 在常年征战中，帖木儿的脚受了箭伤，成为瘸子，所以有了“帖木儿兰”的绰号，也就是“跛足帖木儿”。 此刻他站起来，因为瘸腿的原因显得有些矮小。 但是，在场这三位军团长，没有一人胆敢轻视他！ 帖木儿看过密报后，双眸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哈里说，明军早就洞悉了我的东征计划？” “这怎么可能？” 苏莱曼和赛法丁听到这话也愣住了。 为了这场东征圣战，他们可是隐忍蛰伏了十多年之久，向大明王朝装了十多年的孙子！ 此外东征圣战之前，帖国还将所有外邦人全都驱逐出了帝都撒马尔罕，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走漏了东征计划！ 大明有准备，和大明没准备，这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据前线间谍刺探到的情报，大明王朝经历了一场内斗，此刻已经是阵脚不稳，边防废弛，兵力空虚，正是帖国东征的大好时机！ 若是大明没有防备，帖国大军完全可以趁虚而入，直接占领蒙古斯坦，直入河西走廊，夺取关中地区，巩固陕甘宁，占据整个大明北疆地区，然后等待援军抵达，南下一举覆灭大明王朝！ 当然，这个作战计划的前提，是大明没有防备！ 现在好了，大明竟然早就洞悉了帖国计划，那这仗可就不好打了啊！ 帖木儿眯着眼睛看向米兰沙，后者急忙解释道:“父汗，哈里称他是率军推进到了于阗，然后与明军遭遇，结果不慎落入了明军陷阱里面，这才遭受了惨败！” “明军既然在于阗设伏，那就只能证明，他们确实洞悉了我们的东征计划！” 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 毕竟蒙古斯坦是蒙古人生活的地方，大明人那是出了名的软骨头，只会躲在长城防线里面耀武扬威，如果不是真有必要，他们绝不会出塞一步，更不可能会深入草原腹地，到于阗设伏！ 帖木儿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没想到明军竟然早就做好了迎战准备，那这一仗可就不好打了。 但是，不管再怎么难打，那也一定要打！ 帖木儿现在已经七十岁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等下去了！ 他要是死了，这些子孙后人，绝不可能东征大明，那帖木儿国内部隐患，就将一直难以解决！ 所以，这场仗一定要打！ “米兰沙，带着你的第三军团，立刻赶去支援哈里！” “三月时间，必须推进到别失八里，这是底线，你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米兰沙顿时欣喜若狂。 “父汗放心！” 等米兰沙走后，帖木儿随即看向了苏莱曼和赛法丁。 “看来要加急行军了！” “给明军的准备时间越多，对我们越不利！” 两位军团长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领命离去。 帖木儿大汗孤身一人坐在军帐里面，神情很是落寞。 为什么他就没有成吉思汗的福气，子孙后人个个都可以征战一方呢？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65章 大战序幕！李弘壁苏醒！ “陛下！” “前方哨探来报！” “那哈里·苏丹并未就此离去，而是盘踞在于阗旧地！” 宋晟拿着一封急报，匆匆走进了房间。 朱棣听后脸色一沉，随即猛地一拍案桌。 距离上次给李弘壁输血，已经过去了三日之久，朱棣早就已经恢复了，非但没有丝毫虚弱之感，他反而是觉得更加轻松充满了活力！ 是以朱棣还特意询问过盛寅此事，奈何盛寅只是个半吊子小神医，他也答不上来，只能寄希望于李弘壁能够苏醒，然后为陛下解惑。 “既然这个畜生没走，那就别让他走了！” 朱棣何等英明神武的人物，哪里看不出来，这哈里·苏丹是在等待援军！ 换句话说，他们在明知道大明已经有了防备之后，还是贼心不死，还想着继续进攻大明！ 既然如此，那还装什么，直接打他娘地！ 五千儿郎战死的血海深仇，还有李弘壁的血仇，可就不能这么算了！ “朱能听令！” “着你率三千营和甘肃骑军，给朕屠了这支帖国先锋军！” “尤其是那个帖国王孙哈里·苏丹，务必生擒回来，朕要活剐了他！” 成国公朱能出列，跪地领命。 可紧接着他又开口道:“陛下，末将请陛下赐予一将，随军出征！” 听到这话，众将神情不一，大多露出了了然之色。 朱棣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即点了点头。 “你想要张辅？” “陛下英明！”朱能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原因有二。” “其一，张辅曾率军出战哈里·苏丹，对敌军的了解最深，所以若能得他相助，末将更有信心全歼敌军！” “其二，张辅本人乃功勋之后，且能力不凡，先前因贪功冒进被夺职削爵，这无可厚非，但眼下国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臣请陛下开恩，给这孩子一个机会！” 第一个原因，是于公考虑，第二个原因，则是于私之想了。 朱能就是如此，有什么话直接说明白一点，于公于私都该起用张辅。 朱棣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看向了西北大柱国宋晟。 “景阳，此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 用眼睛看！ 宋晟当然不愿意那张辅跟着朱能立功，然后又迅速地官复原职。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张辅的，毕竟这小子是张玉的儿子，背后站着整个靖难武勋集团！ 就算自己现在拦住了他，张辅也多的是机会去其他地方建功立业，根本不愁没有机会！ 与其做个恶人，不如就这样打住吧。 毕竟，他宋晟已经老了，估摸着此次国战之后，宋晟就会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了。 到时候自家子侄晚辈，还得仰仗这些靖难武勋。 要是因为张辅与靖难武勋彻底结下大仇，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宋晟也跪倒在地上，诚恳道:“一切以陛下意志为准。” “不过臣请陛下念在那五千儿郎为国殉难的份儿上，多多抚恤其遗孤！”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朱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亲自起身上前，将宋晟给扶了起来。 “景阳，你放心，此事朕已经命人去做了！” “这五千儿郎的遗孤，朝廷供养到底，若是有杰出子弟，将会成为勋卫，继续随朕征战沙场！” 听到这话，宋晟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眼眶也有些红润。 “陛下圣德，臣感激涕零！” 朱能起身向宋晟躬身一礼，宋晟急忙扶住了他。 “成国公不必如此，都是为了大明！” “西宁侯高义！” “哈哈哈……好！” 朱棣见状很是开心，终于解决了己军内部的最大隐患。 别看这隐患还不致命，可是真正等到国战开始后，很有可能会彻底葬送大明王朝。 正当这个时候，一旁朱高煦也开口了。 “爹啊，儿子也要去！”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爽地看着这个爱子。 “你去干什么？” “现在还不是你出战的时候！” 朱高煦嘟囔道:“儿子不想在这儿看您跟老四腻歪，索性出去建功立业！” “你这混账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朱棣怒了，“要去就去，朕懒得跟你废话，不过你只是副将，一切听从朱能指挥，听明白了没有？” “副将就副将，总比被恶心好！” 朱高煦眉开眼笑地回答道，随即和朱能一同离开了。 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朱棣不禁摇头失笑。 其余众将也没有闲着，现在整个大明各地最精锐的战兵都汇聚于别失八里，他们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帖木儿国有援兵，大明王朝又何尝没有？ 昔年太祖高皇帝创建卫所军制，于天下各关隘要害之地养兵百万，可不是说说而已。 哪怕这些卫所军士战力不强，可至少也螚充当民夫青壮。 要是主力军真打不过对方，他们也能立刻拿起刀剑上阵杀敌！ 大明儿郎，就没有一个怕死的，尤其是在面对外邦蛮夷的时候！ 姚广孝捋了捋白须，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陛下，二皇子这是想要积攒军功啊！” 朱棣闻言一怔，随即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 “东宫已定，他再怎么立功，朕也不会改变心意！” “对了，弘壁醒了吗？” 提及李弘壁，姚广孝心情也不好了。 “还没有！” “婉琰小郡主在照料着。” 李弘壁还没有苏醒！ “这都已经多少天了？” “三日了！” 朱棣长叹了一声。 李弘壁，难道连朕的帝血都救不活你吗？ 病房里面，梅婉琰正趴在床头小憩。 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合过眼了，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佳人还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李弘壁终于醒了过来，然后带着她回京，二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她也终于嫁给了他…… 可是，就在婚礼上面，李弘壁胸前突然溢出大量鲜血，紧接着浮现出了一道道箭矢，当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不是美梦，而是噩梦！ “弘壁！” “不要！” 梅婉琰惊叫一声，豁然抬起头来。 下一刻，她愣住了。 因为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 “弘壁？！” “我这是还在做梦吗？” 佳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抚摸着他的脸颊。 “不是！” 嗓音沙哑，却清晰入耳。 李弘壁艰难地抬起手，抹去了佳人眼角的泪水。 “我回来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冲冲冲！」 第466章 大战起！我特么睡一觉成四殿下 “弘壁！” “我儿，你终于醒了！” 李景隆听见动静，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一看见李弘壁苏醒了过来，顿时抱着他痛哭流涕。 李弘壁伸手拍了拍老纨绔的后辈，笑道:“好了好了，这次只是意外，我不是活过来了嘛！” 李景隆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儿子，李弘壁这才注意到，老纨绔满脸疲惫之色，而且双鬓隐隐可见斑白。 一时间，李弘壁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 他可是记得，这个精致老男孩，连去梅殷军大营都要带上胭脂水粉啊！ 什么时候，曹国公这么狼狈过？ “爹，我错了！” 听到这话，李景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但他不想苛责自己的儿子，只是抹掉眼泪，强颜笑道:“没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紧接着盛寅就冲了进来，眼见李弘壁成功苏醒了，顿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见此情形，李弘壁反倒是傻眼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 咋滴老子没死你很伤心啊？ 李景隆笑着解释道:“儿呐，这次可真是多亏了小神医啊！” “要不是他及时给你输血，恐怕你已经……没了！” 哟呵，输血？ 盛寅已经敢尝试外科手术了？ 李弘壁笑呵呵地看向盛寅。 “哭你娘呢？” “老子还活着，哭个蛋！” “他这是压力太大了！”宁国长公主笑盈盈地走进了房间。 “毕竟他给你输的血，可是帝血，要是你还没醒过来，陛下肯定饶不了他！” 此话一出，李弘壁顿时傻眼了。 “帝血？” “难道给我输血之人是……陛下？” “正是陛下！”宁国长公主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弘壁，这一次，是陛下救了你！” 听到这话，哪怕李弘壁都震惊了。 那可是永乐大帝啊！ 他怎么会……这样做？ 自己当真值得他如此吗？ 一时间，李弘壁思绪万千。 紧接着众人就接连走了进来。 梅殷，徐辉祖，宋晟，全都满脸欣慰地看着李弘壁。 终于醒了啊！ 总算是醒了啊！ 不枉他们做了这么多的努力！ “岳父大人，那场将士的尸骨……” “放心吧，都带回来了！”宋晟叹道，“已经宋送回家姓安葬了，他们的遗骨朝廷也会供养到底，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李弘壁沉默着点了点头。 “对了，张辅呢？” 提及张辅，宋晟脸色一沉，不愿开口多说。 还是徐辉祖开口解释了一遍，朝廷对张辅的处置。 “削爵除官？” “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李弘壁呢喃道，忍不住叹了口气。 “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 紧接着朱棣大步走了进来，众人急忙跪地行礼。 李弘壁想要起身，却被朱棣摆手制止了。 “你们先出去吧！” “朕与少师，有话跟弘壁讲。” 众人闻言识趣地离开，房间里面只剩下了三人。 姚广孝看着死里逃生的得意弟子，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你这家伙，这次可真是牵动人心！” “临行前为师千叮咛万嘱咐，你就是不听！” 李弘壁委屈巴巴地嘟囔道:“谁知道张辅这混账直接绑人啊！” 他确实没有想过上战场，更没想过亲自冲锋陷阵上阵杀敌。 可是真正经历了之后，李弘壁却是觉得，那感觉好像真的不错！ 要是有机会的话，以后还得尝试一二。 金戈铁马，建功立业，征战沙场，这才是好儿郎该做的事情啊！ 看着李弘壁那眼睛里面的小火苗，朱棣忍不住大笑道:“和尚，你看看这小子，那分明就是尝到甜头了，下次他还敢！” 姚广孝也怒了，伸手扯住了李弘壁的耳朵。 “把为师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哎哎恩师，陛下还在呢！” 李弘壁立马求饶，并且拍着胸脯表示再也不敢了。 结果他这一拍胸脯，顿时传来了剧烈痛楚，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行了行了，别折腾了。” “你伤势很严重，接下来还要认真调养！” 朱棣开口制止了师徒二人打闹，看向李弘壁的目光中充满了柔和。 现在连他都开始怀疑，这小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种？ 好像朕也没有跟那曹国公夫人……那啥吧？ 真是奇也怪哉！ 朱棣正纳闷呢，李弘壁则是老老实实地向他道谢。 “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臣日后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陛下让臣往东臣绝不会往西，陛下让臣打狗臣绝不会撵鸡……” “行了行了！”朱棣没好气地笑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要你打狗撵鸡了？” “先老老实实地休养几年，能下床了就回甘肃去养着！” 朱棣郑重告诫道:“你小子这回捡回来了一条命，好生珍惜着，别再瞎折腾了！” “至于打仗的事情，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撑着，轮不到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卷进来，听明白了没有？” 听听，这满满的宠溺之情。 李弘壁乖巧无比地点了点头。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嘱咐了李弘壁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大战在即，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等这对君臣走后，梅婉琰俏生生地跑了进来，然后抓住李弘壁就不肯撒手了，唯恐心上人儿又不见了去。 “那个，婉琰啊！” “怎么我总觉得陛下的语气怪怪的？” 李弘壁满脸狐疑地看向佳人，道:“他对我亲昵得不像话，以前全然不是这样的啊！” 你要说，是因为李弘壁这次为了大明出生入死，狗皇帝多降下赏赐，或者说多多夸赞李弘壁一番，那李弘壁还能够理解。 可是方才狗皇帝跟他说话的语气，还有狗皇帝看他的眼神……太他娘地不对劲了啊！ 梅婉琰娇媚一笑，随即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咳咳。” “因为当时所有人的血型都与你不匹配。” “包括曹国公他老人家的也不匹配，唯独只有皇帝陛下的匹配。” “所以，现在军中盛传，你其实是……四殿下！” 李弘壁:“？？？” 啊？ 啊？？？ 卧槽尼玛地？ 血型跟血缘有个屁关系啊！ 我特么睡一觉就变成四殿下了？ 正当这个时候，朱高燧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哟，老四，终于醒啦？” “三哥给你熬了参汤，赶紧趁热喝了！” 李弘壁:“！！！” 我xxxxx 与此同时，于阗旧地。 朱能看着眼前的帖国军营，扭头看向身旁的罪将张辅。 “有些话，其实本不该我对你说，应该是你爹亲自教导你！” “但是你爹走得走，所以这些话，就该由我告诉你！” 张辅闻言眼中眸光闪动，下意识地看向了朱能。 “张辅，你知道战场之上，什么才是取胜的关键吗？” 这个问题，难也不难，关键在于答案很多。 而朱能没有给张辅思考的时间，而是缓缓拔出了战刀。 “无他，兵强马壮罢了！” 旋即，朱能长刀所指。 身后三万铁骑奔涌而出，向整个帖军大营席卷而去！ “你兵马多，根本不需要冒险，更不需要将士用命去填！” “战场之上，当拥有绝对实力拥有足以碾压对方的兵马，那对方不管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所以，现在的你，还不配独当一面，更不配统帅三军！”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467章 铁骑冲锋！凿阵与拒敌！ 战场之上，什么才是取胜的关键？ 张辅闻言，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画面。 战争，往往会被赋予很多政治上的因素，加上经济、文化、计谋、大势等等这些，比如天时地利人和，每一样因素都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所以张辅没有回答，而是在思考着答案。 可朱能直接把答案告诉了他！ 战场之上，取胜的关键，在于兵强马壮！ 单看眼前的这场袭营战 谁输谁赢， 靠的不就是谁兵强马壮么？ 此次朱能所率领的，是三千营万骑和两万甘肃骑兵！ 三千营，并非只有三千铁骑，而是以塞外蒙古三千骑兵组成命名，至今规模多达三万精骑，全都是虎贲善战之士。 虽然与五军大营相比，三千营这支骑兵部队人数不多，却是皇帝陛下手中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他们在战争中主要担任突击的角色。 这一万三千营精骑，其实就足以横扫帖国的万骑了，就好比一个是禁军主力，一个是常备军，无论是战兵自身素质还是他们携带的武器装备，二者之间都没有可比性！ 但是，皇帝陛下的要求，是屠了这支帖国先锋军，并且生擒那帖国王孙哈里·苏丹，所以又抽调了两万甘肃骑军配合作战！ 那么，目标就只有一个了！ 碾碎这支帖国先锋军！ 朱能手持战刀，给张辅上了第一课。 “当你兵强马壮时，不管对面的敌将在耍什么花招，在做什么打算，有什么心思，都不用去管。” “大明铁骑所过之处，一切皆为尘土！” 话音一落，朱能策马上前，跟上了铁骑洪流大军。 “第二点，你想要三军将士敬畏你拥戴你，那就不能只坐在后面发号施令！” 看样子，他是打算亲自冲锋陷阵，亲自冲杀在第一线！ 而哈里·苏丹也没有坐以待毙，迅速命令手下兵团结阵御敌。 帖国大军是不怎么会军阵的，但是最基本的常识他们还是知道。 比如眼前面对明军铁骑的冲营，步兵军团里面的长枪手自然要挡在最前面，然后就是弓箭手兵团处于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向着敌军疯狂攒射箭雨。 奈何大明铁骑这一次是为了复仇而来，包括三千营将士在内，三万骑兵心里面都憋着一口恶气！ 帖军大营外，尘土飞扬，马蹄阵阵，当真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磅礴气势！ 只是，当甘肃骑军即将撞入帖军大营时，却是瞬间迂回了方向，两万骑军分为了四块骑兵方阵，左翼右翼各自留下了五千骑军，而剩下那万骑则是负责截后迂回到了帖军大营后方！ 没错，甘肃骑军的任务，是负责截后，截断帖军逃跑的后路！ 而真正负责冲阵之人，则是朱能亲自统帅的三千营万骑！ 近了！ 距离越来越近了！ “长枪，压！” 一名帖国万夫长嘶吼道。 “唰！唰！唰！！！” 前排长枪手下蹲，手中的长枪斜向上举起，后端抵在了地上。 这就是步兵军阵抵御铁骑冲锋最普遍的方式，那就是用长枪手的命去填！ 只不过，这些帖军长枪手，大部分都是仆从军，炮灰一样的存在，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些长枪手以血肉之躯筑成荆棘，试图以此阻挡前方大明铁骑冲锋凿阵！ 而他们后排的长枪手则右胳膊夹着长枪，左手负责固定和调整方向，枪尖向前，等待着那声势震天的大明铁骑撞过来！ 密密麻麻的枪尖，是大营的外壳，一具长满了尖刺的外壳！ 不管这大明铁骑如何骁勇，想要杀进帖军大营，就必须先付出惨烈的代价，粉碎掉这层带刺外壳！ 只是，这些长枪手之中，此刻有不少人已经手脚发抖，满脸惊恐了。 直面骑兵的冲锋压迫！ 这种感觉，就跟后世人站在那里面，对摩托车全速向你冲过来一样！ 全速冲锋的摩托，那也是足以将人给撞死的！ 都是人，谁愿意就这样死掉，白白丢了性命？ 但这些长枪手清楚，作为仆从军，一场大战之后，自己活下来的概率，当真是非常之低。 所谓仆从军，就是帖国大军一路横推过来，剿灭的那些部落，攻破的那些小国，然后将其武装力量、民夫青壮贬为奴隶仆从，以便己军攻城略地的时候有炮灰可以用！ 这其实是蒙古和突厥的老传统了。 昔年他们在南下攻打中原王朝的城池时，就喜欢驱赶被俘虏的中原百姓冲在最前面，消耗城池守军的箭矢，打击城池守军的士气，动摇城池守军的军心，可谓是无往而不利！ 炮灰炮灰，就该发挥出炮灰的价值！ 尤其是最前排的长枪兵，就算他们的长枪能刺入对方的战马，就算他们的长枪可以挑落对方的骑士，但战马所携带的恐怖惯性，也能将他们撞飞出去！ 这种剧烈撞击之下，如果可以直接原地死去，那反而是一种幸运！ 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那种身上骨骼断裂无数却还没咽气的！ 那种状态之下，每多苟活一刻就是在多承受一刻的折磨，甚至还会被乱军生生践踏成肉泥！ 战争是残酷且血腥的，而炮灰是没有任何生存希望的。 此时，两翼冲出去的五千甘肃骑兵，已然到了预定位置，所有骑兵都开始张弓搭箭。 “嗖！嗖！嗖！嗖！嗖！” 两翼箭雨向着帖军大营抛射过去！ 帖国大营外围的仆从长枪兵当即死伤不少，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两翼开始被压缩了回去。 因为，人都是怕死的。 先前面对大明骑兵的冲锋时，这些外围仆从军心里已经很是畏惧了。 如今密密麻麻的箭矢来袭，没有人能够不慌！ 后退一点，再后退一点，这是人体本能！ “放箭！” 另一名万夫长喝道！ 他麾下的弓箭手兵团也开始攒射箭雨，向明军铁骑展开了反击！ 两翼的袭扰，都还只是小事！ 真正改变战场局势、决定胜负关键的，自然是负责凿阵破营的中军三千营万骑！ 箭矢一直都没有间断过！ 只要进入了射程之内，那根本就不用什么瞄准，直接对着敌军射出去就行了。 一时间，两军死伤速度开始快速增加。 尤其是帖军外围的长枪兵，他们没有盾牌的保护，身上的甲也并不是很能保护得了他们，只能像是雕塑一样，一个个地被射翻在了地上。 而同样地，大明铁骑这边也开始出现了死伤，一个个骑兵被射中栽倒下马，或者是战马中箭摔翻在了地上，那么下场也会只有一个死字！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当双方快要对撞在一起时， 名将朱能高举战刀，仰天怒啸道， “碾碎他们！！！”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468章 溃败！帖国皇孙的末日！ “噗！噗！噗！噗！” 一匹匹战马被长枪刺入！ 一名名大明骑兵被挑翻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人以及他们的战马，却依旧带着极强的惯性，那达到极致的马速携带的无匹巨力，狠狠砸入了帖军军阵之中！ 帖军阵形，瞬间就被砸出了一个巨大凹陷！ 嘶…… 哈里·苏丹看到如此血腥凶残的一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亲眼看着如此精锐的骑士就这般砸上去送死，那场面确实太过震撼人心了些！ 身为帖国皇孙，哈里·苏丹接受过正规的宫廷教育，所以他知道大明王朝一向缺马，尤其是优良可以冲锋的战马，这就导致大明骑兵并不算多！ 这得花多少钱，才能武装出眼前的骑军！ 又得花多少精力和代价，才能将他们给培养出来啊！ 结果你就这样让他们白白送死？ 这种拿骑兵直接砸军阵的方式，哈里·苏丹确实接受不了！ 而且，这些大明骑兵真的是一个个悍不畏死！ 哪怕冲在前面的，都已经战死了！ 身后那些骑士却没有退缩！ 还在前赴后继地冲锋！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人愿意和一群不怕死的疯子打仗！ 哈里·苏丹此刻已经萌生了退意，彻底丧失了与大明骑军战斗的勇气！ 什么东征圣战，什么第一皇储，那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现在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然而当哈里·苏丹看向自己的后方时，大明两翼骑兵早已经迂回了过去，正在延续着一贯的作战方式，不断攒射出箭雨袭扰，为凿阵的中军牵制更多的敌军，分担一些压力！ 冲阵的大明万骑，有的已经纵马冲入了军阵之中开始砍杀，有的摔落下马后继续以马刀步战！ 这一刻，没有人退却，全都直死向前！ 朱能向传令兵下达了最后一道将令，随即也跃马冲进了帖军军阵之中。 随着传令兵奔走四方，左右两翼的两部骑兵也开始发动了，他们也开始向着帖军大营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不只是箭雨，还有他们那悍不畏死的疯狂穿刺！ 直到，后方那甘肃万骑，吹响了全面进攻的号角！ 共计四路大军，从四个方向狠狠凿进了帖国大营之中！ 这就是朱能用兵的艺术。 战场的变化永远都是在瞬息之间发生！ 而三军主帅就是一支军队的大脑，只有经过大脑的指挥，躯干才会做出相对应的动作。 不过，有时候这种协调性会出现问题，要么就是主帅过于平庸，无法及时做出正确的决断。 比如当年白沟河之战，南军一度逼得燕王朱棣陷入绝境，可就是因为那一阵怪风突然吹折了南军帅旗，致使南军士气大跌，误以为主帅李景隆被人给砍了，从而燕王朱棣抓住了这个绝处逢生的机会，率精骑突出绕其后乘风纵火，挥师猛攻，斩杀瞿能父子及俞通渊、滕聚等将领，前后总共斩杀十数万南军将士，彻底奠定了靖难之役的胜局！ 要么就是兵员素质不行，再天才的人，若是身体有缺陷有残疾，你让他去干重活也很难干得好。 同样是白沟河之战，面临生死绝境，燕军将士依旧没有放弃，而是在尽力寻找机会，当那阵怪风袭来吹折李景隆帅旗后，燕军将士在燕王朱棣的率领之下展开了疯狂反击，奇迹般的反败为胜。 而原本形势大好的南军，却骤然间被打崩了，军心溃散下兵败如山倒，没有一人挑起大梁，反而是争先恐后地逃跑，以致于被燕师追至月样桥，溺蹂躏死者高达数万人！ 说到底，那阵怪风，或许是天意。 但是燕军与南军将士之间，存在着极高的素质差距，南军战败也不能全怪那阵怪风。 这就是为将者所需的和自己麾下的磨合。 而李景隆麾下的南军，勋贵子弟众多，而且派系林立各自为战，一而再再而三地战败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朱能这位三军主帅，排兵布阵，迂回截后，一切的一切，拿捏得非常之好。 此刻就像是一群狼在驱赶着羊群，而面对群狼环伺，羊群自然会恐慌失措。 事实上，帖军阵形里面，已经出现了混乱和溃败！ 朱能还在率领三千营万骑疯狂冲锋，只要凿穿了帖军前阵，那么帖军就完了！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公平的。 骑兵和步兵的战斗，也是如此，骑兵觉得不好啃这块骨头，可以极为轻松地去浅尝辄止，然后后撤，反正你步兵也追不着。 而一旦步兵被击败，想要逃，逃得过人家四条腿么？ 只要被逐一追杀绞杀的份儿！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帖军前阵一旦被破，那就意味这支帖国先锋军，将在这里一朝丧尽！ 这个道理，哈里·苏丹同样明白。 所以前阵绝不能被冲破！ 他当即调动了自己最后的骑军力量！ 那就是万夫长八都鲁麾下的万骑！ “八都鲁！” “去斩杀那个明将！” 哈里·苏丹下令道。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只要八都鲁能杀了朱能，或许他们还有机会逆转局势！ 不然，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八都鲁当即率领万骑冲了过去！ 万骑对万骑，本该势均力敌。 可是大明万骑穿刺到现在，已经是势不可挡！ 而帖军万骑仓促之下才发起冲锋，哪里挡得住势如破竹的大明万骑！ 双方甫一交手，帖军万骑就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一名接一名的帖国骑士摔落下马，甚至是当场被砍了头颅，任由战马拖着他的无头尸体乱冲！ 而八都鲁则是寻上了朱能，挥舞着手中的狰狞骨朵，想要斩杀这个明军统帅，然后逆转局势。 朱能毫不犹豫地持刀对着八都鲁就砍了下去，此时两个人已经马身贴马身，身体也近乎要贴身体了，你除了砍他也没其他的选择。 战刀与骨朵相撞，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朱能浑身一震，暗道这个蛮子好大的力气！ 不过力气再大，在这战场上面，也不是所向无敌。 是以朱能假装不敌，收刀顺势往后，八都鲁见状欣喜若狂，继续挥舞着骨朵横扫了过去！ 朱能身体往后面一趟，堪堪躲过了那布满尖刺的骨朵，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着这蛮子来不及收回兵器，一刀劈飞了他的脑袋！ 那血肉模糊的狰狞头颅，凭空掉落在地，眼睛始终无法合上。 这个明将……太狡诈了！ 朱能弯腰拾起那人头，随即暴喝道，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万夫长战死，其余帖国将士见状，瞬间就崩溃了！ 先前好不容易恢复的士气，随着八都鲁的人头落地，彻底降到了谷底！ 哈里·苏丹瞧见这一幕，满脸绝望之色。 他明白，自己完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469章 大捷而归！血仇自然当血偿！ “怎么不逃？” 张辅策马来到哈里·苏丹身前，冷冷发问道。 哈里·苏丹嗤笑了一声，很是爽快地丢掉了兵刃。 “怎么逃？” “根本逃不了！” “不过我了解你们大明，你们是出了名的礼仪之邦，对吧？” 哈里·苏丹轻笑道:“我是帖木儿大汗最宠爱的皇孙，没有之一！” “留我一条命，对你们大明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就是哈里·苏丹的倚仗所在。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趁乱逃走，一是因为可能逃不了，反倒是会因为在乱军之中被明军给宰了；二则是因为他是帖木儿大汗的皇孙，这个尊贵的身份，可以保他一命！ 毕竟，只要明军主帅是个正常人，都明白他这个皇孙的含金量！ 张辅的手一直按在刀柄上面，他很想一刀砍了眼前之人，替那五千阵亡的儿郎、替李弘壁报仇雪恨。 可是，哪怕是他张辅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哈里·苏丹所言非虚！ 所以此刻张辅陷入了极大的挣扎之中。 朱能没有上前，而是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他在等张辅做出选择。 要是张辅一刀把人给砍了，那没什么好说的，注定这张辅一辈子都只能做个骁将猛将，而不能是独当一面的三军统帅。 张辅犹豫挣扎了良久，双眼里面都布满了血丝。 但他到底还是放下了刀，忍住了心中那沸腾的杀意。 见此情形，哈里·苏丹脸上的笑容更甚。 朱能策马上前，对张辅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扬手一巴掌就将哈里·苏丹给抽翻在地。 “败军之将，你还在猖狂个什么？” “帖国王孙罢了，我大明也不是没有，也不差你这么一个！” “你要是想活，那就老实一点，不然想宰你的人多得很，就算你真被宰了，本帅也没办法！” 骤然间挨了一巴掌，哈里·苏丹还想起身争辩一番。 可是听了朱能这些话后，他立马就老实了。 没办法，四面八方的明军将士，此刻都瞪着一双双猩红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饶是骄傲如他哈里·苏丹，此刻也不免心生惶恐，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来人，押下去，好生看管！” 朱能摆了摆手，命人将哈里·苏丹给带走。 紧接着就迅速下令道:“打扫战场，收敛将士尸骨，准备撤军！” 听到“撤军”二字，张辅忍不住追问道:“大帅，为何要撤军？帖国肯定还会有大军前来，咱们不如……” “为将者，不能意气用事，你要时刻铭记这一点！” 朱能打断了张辅的提议，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原因。 “这地方，距离别失八里太远，中间还隔着戈壁大漠，要是将此地作为主战场，那就等同于我们自己切断了自己的后路，你明白了吗？” “所以，主战场只能是别失八里，我军随时都可以得到后勤支援，不用担心粮草水源问题！” 顿了顿，朱能看向张辅。 “至于你说的在此设伏，那代价太大了。” “因为接下来抵达此处的，要么就是帖国大军的某个主力军团，要么就是帖木儿本人率领的主力大军，你还怎么设伏？” “文弼，不要冲动行事，也不要小觑任何一个对手！” 听完这番解释，张辅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朱能于他而言，亦师亦友，此刻更是手把手地教导他如何行军打仗！ 这份恩情，重如山岳！ 一个时辰后，大明铁骑开始后撤，旋即消失在了戈壁大漠之中。 又过了小半天时间，夜幕之下，整个于阗旧地开始疯狂颤动，紧接着一面面死亡三圈旗浮现在地平面上。 想象之中的帖军大营，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废墟。 三皇子米兰沙见到这一幕，顿时眼前一黑险些从战马上面摔倒过去。 哈里·苏丹，五万先锋大军，竟然……全军覆没了！ 米兰沙明白，他彻底完了！ 两个儿子要么被明军俘虏，要么就死于明军手中！ 他这一脉，彻底与皇储大位无缘了，甚至还会因为哈里·苏丹的战败而受到牵连，被帖木儿大汗排斥打压！ 一想到那般下场，米兰沙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 良久之后，他才颓然下令道。 “就地安营扎寨吧！” “传讯给大汗，先锋大军没了！” 三日之后，别失八里。 当朱能策马，拉着形容枯槁的帖国王孙出现时，整个别失八里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之声！ 这位皇帝陛下最为倚重的当世名将，竟然真的做到了！ 他朱能不但屠掉了帖国先锋军，还成功生擒了这个该死的帖国王孙！ 一时间，三军将士全都欢欣鼓舞，为他们的大捷而喝彩欢呼！ 朱棣也是满脸笑容，当即下令犒赏三军！ 士气这个东西，一直都很重要！ 而国战之前，朱能带来了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无疑将明军的士气拔高到了一个巅峰！ 李弘壁也在梅婉琰的搀扶下来到了现场，瞧见那帖国皇孙哈里·苏丹，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李猛，上去揍那狗东西一顿！” “就是这龟孙，最后还要放箭射杀老子！” 一听到这话，李猛等李家部曲顿时眼睛都红了，嗷嗷叫着冲上前去，想要干死哈里·苏丹。 就连梅婉琰也鼓起了腮帮子，在一旁恶狠狠地高喊道:“打死他！打死他！” 结果不出意料地被朱能给拦住了。 “别胡闹！” “这畜生还剩半口气了！” “他可是被战马拖着横穿了整个戈壁！” 听到这话，李弘壁心中那口恶气，总算是消散了。 “行吧，饶他一命就是！” 下一刻，张辅红着眼睛走到了李弘壁身前。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随即狠狠抱在了一起。 众人见状也是感慨万千，可惜了那五千好儿郎啊！ 宋晟眼眶有些发红，一个人站在旁边，盯着哈里·苏丹，眼中满是凛然杀机。 朱棣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轻笑道:“放心，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这段时间，朕会让锦衣卫拷问出他知道的一切信息！” “然后等国战来临，宰了这个畜生祭旗！” 此话一出，宋晟顿时狂喜，但他还是稍显犹豫地开了口。 “陛下，这厮毕竟身份不同，若是我大明赢下了国战，扶持此獠返回帖国做个傀儡大汗，那……” “不用！”朱棣摇了摇头，“我们手中不是还有一个乌马儿吗？有一个就够了！” “血债必须血偿，这个哈里·苏丹，必须死！” “陛下英明！”宋晟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朱棣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去。 只是永乐皇帝陛下，此刻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昨日李弘壁告诉他，有没有一种可能，让老二朱高煦去中亚立足，做个中亚之王？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70章 主力汇聚！国战将启！ 于阗旧地！ 军帐里面，米兰沙正跪倒在地上。 第一军团长苏莱曼，执掌主要由来自河中地区的骑兵军团，这是最早追随帖木儿大汗征战沙场的精锐之师，冠绝所有骑兵军团之最！ 第四军团长塞法丁，执掌全部是来自两河流域的阿拉伯步兵精锐，这也是伊斯兰圣教的圣战军团！ 第二军团兼第五军团长奥马尔，他是帖木儿大汗的二儿子，也是现如今整个帖木儿皇室势力最强的一位，同时执掌来自河中本地的第二军团常备步兵精锐，以及来自花剌子模地区的第五骑兵军团。 第六军团长皮儿·马黑麻，大皇子只罕杰儿幼子，帖木儿大汗最宠爱的皇孙之一，执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也是皇储热门人选。 除了这六大军团外，还有一支由二十七个百人队组成的总预备队，其成员除了贵族子弟，还有从各地搜罗、招募来的精锐武士，这是帖木儿大汗亲自指挥的一支近卫亲军，包括骑兵、步兵、弓手等等，由帖木儿最信任的四子沙哈鲁统帅。 可是此次东征圣战，沙哈鲁并未参与东征圣战，而是负责留守河中地区，统筹钱粮兵源，为帖木儿大汗源源不断地提供援军。 这六大军团每一支兵力都近四万余人，再加上帖木儿自己的近卫亲军，总计约有二十五万余人，也是帖木儿国此次东征大明的中坚力量！ 沙哈鲁能够给他提供的援军，无非就是各地傀儡国强行派遣的武装力量罢了，与这六大军团相比，战力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其实按照帖木儿大汗自己的计划，战局最有利的走向，便是靠着这六大军团，直取大明河西之地，然后杀入陕西宁夏，直奔大明的北平重镇，吞并整个北疆之地！ 然而，帖木儿万万没有想到，他寄予厚望的皇孙哈里·苏丹，就这样没了！ 哈里·苏丹可是带走了米兰沙第三骑兵军团的一半精锐啊！ 再加上步兵团和弓箭手兵团以及仆从军，总共兵力高达五万之众！ 五万大军，三万骑兵，就这样被明军给全歼了！ 帖木儿又如何不怒？ 事实上，这位绝世枭雄，真正愤怒的地方，不是哈里·苏丹之死，而是明军当真早有防备，甚至还敢主动出击，直接打到这于阗来了！ 于阗距离大明疆域，可是有着近千里之遥！ 这些明军，他们怎么敢的啊？ 米兰沙跪倒在地上，满脸苦涩神情。 可是没有人为他开口求情，甚至多的是有人在看好戏。 哈里·苏丹为了夺下这先锋大军统帅的位置，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倒是好了，直接带着先锋大军全军覆没了，连他哈里·苏丹自己现在都是生死不明！ 这等重大惨败，足以让米兰沙这一系彻底与皇储无缘了，估摸着就算真个打下了大明，他们也分不到任何好处，最多是给他一个区域做个总督，仅此而已！ 帖木儿扫了一眼米兰沙，眼睛里面满是杀意。 但大敌当前，他也没有冲动行事，而是给了米兰沙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米兰沙，带着你的第三军团，继续向东推进！” “看看那些明人，究竟在别失八里准备了多少兵力，听明白了吗？” 米兰沙听到这话，神情很是苦涩。 他哪里不明白，自己这是被彻底放弃了，连带着整个第三军团都沦为了弃子，沦为了替其余军团试探前路的炮灰！ 但是，他没有其他选择，要么执行大汗的命令，要么现在就去死！ 所以米兰沙只能接令，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汗帐。 帖木儿又看向了苏莱曼，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放出消息去，召集所有蒙古部落！” “我帖木儿将在此地举行忽里勒台大会！” “所有前来朝会的部落，都是我帖木儿的子民，受到帖国的庇护！” “那些没有前来朝会的部落，将会成为帖国的敌人，受到帖国大军的屠戮血洗！” 苏莱曼听到这话，立刻领命离去。 帖木儿就是要集结整个蒙古之力，共同会猎大明王朝！ 只要能够攻破长城杀入大明腹地，那让渡出一些利益给这些蒙古部落，也肯定是值得的！ 毕竟，只有覆灭大明，他才能够重建第二个大蒙古帝国，才能让自己的帖木儿家族，成为第二个黄金家族！ 与此同时，别失八里。 朱棣正召集众将议事。 “算算时间，帖国主力大军，此刻恐怕已经到了于阗！” “这也就意味着，国战即将打响了！” 朱棣神情凝重，随后看向了姚广孝。 姚广孝作为朱棣一生的谋主，此刻统筹钱粮兵源的重担，自然落到了他身上。 “别失八里，共计有兵力十五万人。” “其中京营连同五军大营、三千营在内，共计有十二万人，甘肃驻军三万人！” “此外就是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的后备兵源，约十五万人；二线山西、河南、四川三大都司，兵力近二十万人！” “但他们都不会轻易调动，因为各自驻守着关隘要害之地，并且长城防线的各大军镇也需要驻守，以防北虏趁机南下寇边！” 也就是说，明军此刻可以出战的兵力，只有十五万人！ 但是这十五万将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当年追随燕王朱棣南征北战打天下的那支百战之师！ 所以，哪怕帖军兵力多一些，众将此刻也浑然不惧！ 姚广孝紧接着开了口，道:“据拷问那两个帖国王孙得到的情报，此次帖木儿率领的兵力，共计有六大军团以及一支大汗近卫亲军，兵力近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 好像也差不多嘛！ 朱能、徐辉祖、朱高煦等人摩拳擦拳，丝毫没有把这兵力差距放在眼里。 但是李弘壁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慌了。 尼玛，十五万打二十五万，这不是送人头吗？ 多出来的那十万敌军，你们一个个全都自动忽略了啊！ “那个陛下，臣有话说！” 李弘壁举起了小手，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朱棣一看是他发话了，顿时含笑点头。 “弘壁，直说就是了！” “臣这人吧，喜好奇技淫巧，你们都是知道的，前段时间昏迷的时候，臣脑海中灵光一闪，所以得了一件神兵利器，恳请陛下准允臣组建一支神机营，专门使用火器……” 没错，这个时候，赫赫有名的京师三大营，还没有正式建制，有的只是五军大营与三千骑兵营！ “神机营？”朱棣呢喃了一声，随后与姚广孝交换了一下意见。 “好，你想做就去做，朕命有司全力配合你！” 看着眼前的李弘壁，朱棣就是不忍心说出苛责话语，更不忍心拒绝这孩子。 嗯，随他折腾去吧！ 要是能够提高将士战力，那自然就是大功一件！ 就算最后没捣鼓出什么，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皇帝陛下都开口同意了，众将自然没有意见。 朱高煦笑呵呵地看着李弘壁，大叫道:“老四，捣鼓出什么好东西了啊？要是真做出来了，先给二哥装备上！” “还有我，老四啊，别忘了你三哥啊！”朱高燧也插了一嘴，笑盈盈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 老四！ 去尼玛的老四！ 「今日第四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471章 丑不拉几！三眼神铳问世！ 李弘壁回到房间，立刻落笔画了起来。 姚广孝也跟了进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弘壁的图纸，神情犹豫挣扎，几番欲言又止。 黑衣宰相有许多疑惑，但他又不好出言打扰到李弘壁，怕乱了弟子的心神。 直到李弘壁画完，姚广孝才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弘壁，此物有何用？为何看起来如此怪异？” “弘壁，它可否一击制敌？它的威力跟你那个炸药包相比如何？” 面对姚广孝的不断追问，李弘壁很是头疼，只能嘟囔着回复了一句，造出来就知道了。 随即李弘壁让李猛等人去军中唤来了十名铁匠，都是负责制作火器的老匠人。 这大明火器现如今还没得到飞跃式的发展，神机营也是在张辅于永乐五年平安南后，得神机枪炮法与胡元澄这个火器专家，特置神机营肄习，神机营自此才开始问世。 李弘壁将图纸递给这十名匠人传阅，结果铁匠们纷纷看过之后，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大明战兵同样使用火铳，而他们也负责打造火铳。 可是这位弘壁世子给出的图纸，跟以往那些火铳，差别也太大了些！ 现在大明军中的制式火铳，可以粗略地称为洪武系列火铳。 这是因为当年太祖朱元璋率领的起义军使用最多，为其鼎定天下建立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立国之后，太祖朱元璋不断采取各种有效的措施，发展兵器制造，把元代创制的初级火铳，加以规范统一，根据实战的需要，发展成包括大中小三种类型在内的洪武系列火铳。 其一是装备单兵使用的手铳，其二是装备于战船和关隘守备用的中型碗口铳，其三是专用于城防要塞的大型铳炮。 这就是现如今大明战兵所使用的制式火器。 可是弘壁世子给出的这张图纸上面，那模样古怪的物事，既不是手铳，也不像碗口铳，更不是大型铳炮！ 那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 “不要多问，那是浪费时间！” “直接按图纸的原样比例打造出来，现在就开工，快去！” 李弘壁直接开口喝道，懒得跟这些匠人多解释。 事实上，现如今整个军中都盛传他李弘壁是皇帝陛下的私生子四殿下，最是受皇帝陛下宠爱！ 所以这十名匠人自然也不敢忤逆这位“四殿下”的命令，哪怕对这图纸再不理解，也得老老实实地前去开炉打造。 十名铁匠聚在一起商量了片刻，很快各自分了工，各人分别负责一项工序器件。 李弘壁和姚广孝就站在工坊外面，盯着铁匠们打造。 倒不是害怕他们偷懒，而是因为此物杀伤力极大，要是能够现在造出来，那就可以批量生产给大明将士装备上，投入到接下来的国战之中！ 如此，可以大大降低大明儿郎的伤亡！ 没等多久，远处走过来了一群大佬，朱棣在众将的簇拥下昂然走来。 李弘壁还没来得及行礼，朱棣就摆了摆手。 而梅殷则是带着金吾禁卫将工坊围住警戒，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你小子真琢磨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朱棣笑眯眯地开口道，显得颇为好奇。 李弘壁笑道:“只是造了个小玩意儿，要是有用的话，能够增强将士战力！” 朱棣闻言愈发感兴趣了，颇为兴奋地道:“哦？增强战力？那可真是好东西啊！” 确实是好东西！ 而且是能够救人命的好东西！ 眼瞅着大明与帖国的国战在即，什么东西能够增强将士战力，还意义可就太重大了！ 铁匠们正满头大汗地忙碌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因为忙，还是因为一众巨头大佬，甚至包括皇帝陛下，都在看着他们。 朱棣忍不住追问道:“弘壁，到底是个什么新物事？” “上次臣不是率军跟帖军打过仗嘛，发现这些帖国人还是跟蒙古——突厥差不多，骑射本领确实强悍！” 李弘壁轻声道:“说起来，这些帖国人其实都是当年买蒙古西征军的后裔，然后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与突厥后裔融合在了一起，逐渐突厥化。” “但不管是突厥也好，还是蒙古也罢，骑射这本事，那可真是刻进了他们骨子里面的。” “而我大明将士，在这一方面，确实比不过他们，但是我们有火器啊！不管是射程还是准头，弓箭都远远无法与火器相比！” 朱棣一听到这话，脸上笑容更甚。 对于火器，朱棣一向十分重视，毕竟他这个永乐皇帝是马上皇帝，对这些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很难不放在心上。 只是可惜大明战兵使用的火铳，杀伤力太过有限了些，而且操作复杂，很难在战争中发挥出出彩效果。 火铳这玩意儿吧，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人持枪瞄准，一个人点燃火绳。 一轮齐射之后，又要重新装填弹药什么的。 战场上面瞬息万变，有这闲工夫，蛮子的铁骑都已经冲到你面前，一刀砍了你的脑袋了！ 所以朱棣对火铳重视归重视，可是印象也就那样。 现在一听说李弘壁是捣鼓出了一种新火铳，先前的兴奋情绪也在慢慢消失。 一个时辰后，铁匠们终于将成品造了出来，新物事模样很奇怪，共有三个枪口，三个枪筒相连。 看到这奇形怪状的新式火铳，众人都是大失所望。 “弘壁，此物……是新式火铳？它能杀敌吗？”姚广孝忍不住追问道。 李弘壁看着手里面这个丑不拉几的东西，一时间也不敢做出保证。 “额，应该是可以的吧！咱们先试试再说！” 说着李弘壁叫人送来一些火药，军中火药还是很多的，而且还是上次李弘壁改良过的精致火药。 火药送来后，李弘壁先从铁匠的炉子下方捡了一些尖锐的边角剩料，和火药一同塞进三个空圆孔里，夯实塞紧，底端牵出一根引线，再命人在空地上竖起一个人形稻草靶子。 一切准备就绪，李弘壁环顾四周。 “有没有哪位好汉，想要亲自来试枪的？” 众人见状纷纷摇头。 开什么玩笑？ 谁特么知道你造了个什么鬼东西！ 万一这玩意儿炸膛了把自己给炸了那可怎么办？ 一时间，没有人应声，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李猛足够忠心，老实巴交地上前接过了这个重担！ 李弘壁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嘱咐道:“举起这东西，然后圆孔对准靶子就成。” 李猛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手执火把，点燃引线的那一刹，李弘壁直接捂住耳朵扭头狂奔，将老实人留在了原地。 轰！ 一声震天巨响，惊了所有人一跳！ 一阵白色的硝烟随即升起，弥漫全场！ 待烟雾散去，李猛被熏得满脸漆黑，一脸懵逼地仰头望天，仿佛在怀疑人生。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472章 沙场利器！恐怖杀伤力！ “猛啊！” 李弘壁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前去查看李猛的伤势。 好在李猛只是被熏得满脸漆黑罢了，火铳并没有炸膛。 说到底，还是李弘壁塞进去的火药多了一些，或者说这现在的精致火药威力太大了些。 “世子爷，小的没事儿！” 李猛开口，吐出了一口浊气。 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他太奶了！ 短暂惊吓之后，众人也都回过神来，下意识朝不远处的人形草靶子望去。 嘶…… 嘶…… 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只人形稻草靶子，已经被轰得不成样子，就连套在上面的皮甲和兵服都被轰得稀碎！ 甚至就连被稻草套住的木头架子也已松垮，更有无数尖锐的铁片嵌入其中，端得是凄惨至极！ 见此情形，朱棣脸色变得很是精彩，忍不住走上前去亲自观察了一番。 “乖乖！” “火器的杀伤力竟然有如此之大！” 亲眼确认过，那皮甲已经打废掉了，饶是永乐皇帝，此刻也惊叹连连。 虽然说这只是皮甲，防御力也就那样，可是据战后得到的情报可知，帖国大军披甲率并不高，远远不如大明战兵！ 那也就是说，帖国军士可能连皮甲都没有！ 这特么地，用李弘壁三眼神铳给他一下子，那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同样的疑问，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若是打在人的身体上，该有怎样的下场？ 尤其是那些没有披甲的人？ 梅殷、朱能、徐辉祖等大将看呆了，值守的将士们也看呆了。 就连亲手打造这三眼铳的十名匠人，此刻也是满脸震惊，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这东西竟然会是他们亲手造出来的！ 所有人一片寂静，呆滞地盯着那只人形靶子！ 紧接着，众将的眼神全都变得热切了起来！ 姚广孝强忍着内心的狂喜，颤声问道:“弘壁，这火铳可有名字？” 李弘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对方才试验的威力也颇为满意。 “这东西叫做“三眼神铳”！” “优点是可以连续发射，因为有三个枪管嘛，可以连续发射三次，不需要重复装填弹药，缺点是射程不长，百步之内可以伤敌，五十步内可以破甲，再远就打不到了……” 嗯，三眼铳，俗称“大喷子”！ 这东西的工艺并不复杂，后世全国禁枪以前，许多民间百姓都能自己开个黑作坊造出来，因为做工实在简单粗糙，基本上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会打铁，而且有火药，就一定能造。 后来禁枪后，这种原始统枪被南方很多地区保留下来，不装弹丸只装火药的话，逢年过节用来驱邪避凶祈福等，仪式感满满。 “猛啊！” 梅殷忍不住大笑道:“这玩意儿是真他娘地猛！” “百步之内可以伤敌！” “五十步之内可以破甲！” “堪称不折不扣的近战利器啊！” 作为李弘壁的老丈人，现在李弘壁研制了这等沙场利器，梅殷自然要为女婿造势请功！ 是以梅殷当即跪在地上，请求道:“陛下明鉴，此物堪称沙场利器，必须要立刻投入生产之中，争取让王师将士人手一把！” 朱棣闻言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了李弘壁。 “弘壁，连发确实优秀，但问题还是得要点火！” “这样一来，就给了敌军骑兵进攻的时机……” “不！”李弘壁轻笑道:“我们完全可以采用“三段式射击方式”，来填补这个装填弹药和点火的空隙！” “简单来说，就是组建一支火铳队，以三排五排为基础，前排将士射击之后立刻后撤，将位置让给后一排的将士，而他们则抓紧时间填充弹药准备下一次射击！” “如此一来，每排轮流不间断射击，五十步内就能形成一个密集的火力网，任何敌人都无法突破这五十步，哪怕是用他们的人命来填，也挡不住这大喷子！”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朱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以他那颤抖的手，却是凸显出此刻他内心的不平静！ 火器杀伤力大，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同时火器也有很多弱点，比如操作繁琐，比如射击麻烦。 然而李弘壁现在却是提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思路，足以弥补火器的这些缺点！ “传旨，升李弘壁为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专职提督组建神机营一事，全军所有火器也全部移交神机营！” “从三军将士中挑选精锐善战之士，暂时定额万人，组建神机营！” “另，召集全军铁匠，日夜不停地打造三眼铳，必须要快！” “与帖国开战之前，必须做到人手一把三眼铳，神机营随时可战！” 听到这话，众将也很是吃惊，暗道李弘壁运道之好。 因为这五府都督佥事，那可是正二品的实权武官，在他上面就只有从一品的都督同知和正一品的左右都督了！ 换句话说，李弘壁这是真的一步登天，从区区一个七品学官，一下子变成了二品都督官啊！ 但是，众将也没有任何人出言反对，毕竟这是李弘壁应得的。 别看他只是捣鼓出来了一个三眼铳，问题在于有了这沙场利器之后，可免大明万千儿郎伤亡！ 就单论这一点，陛下给他李弘壁一个都督官，那也是应该的，谁都不会眼红！ 反倒是姚广孝有些不乐意了，因为李弘壁现在可还是养伤期间，一身伤势还没好全呢！ 皇帝陛下直接让他李弘壁去坐神机营主将，那还怎么养伤？ 可不等姚广孝开口，李弘壁就满脸欣喜地跪地领命了。 三眼铳，只是一个开始！ 还有鲁密铳，还有鸟铳，还有红衣大炮！ 李弘壁要做的，就是尽量将这些杀伤力强大的火器，尽快给造出来，然后投入这场国战里面！ 火器越先进，杀伤力越强，就越能减少大明儿郎的伤亡！ 李弘壁现如今也不可能再去冲锋陷阵了，他们也不可能允许他上战场。 所以李弘壁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提高大明战兵军备，然后狠狠地赢下这次国战！ 帖木儿国既然不当人，非要挥师东征大明，那就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朱棣看着李弘壁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欣慰和笑意。 这个小子，表现得越是出彩，朱棣就越是高兴！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当真是朕的儿子？ 得让纪纲立刻查一查！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73章 上任！苦兮兮的大明匠人们！ 别失八里，城外一座军营。 此地被划分为了神机营驻地。 仅仅不到三天时间，一应钱粮辎重与火器兵源全部到位。 没办法，谁让这神机营的主将，是李弘壁呢？ 统筹钱粮兵甲之人，乃是太子少师姚广孝，李弘壁的恩师！ 五军大营的大都督，是魏国公徐辉祖，李弘壁的结义大哥！ 甘肃战兵的总指挥，是西宁侯宋晟，也是李弘壁的结义大哥！ 所以在这三位大佬的鼎力支持下，神机营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直接就成立了！ 此外还有足足成千上万的火铳被送了过来，以及近五百名铁匠。 好在李弘壁也不是无人可用，他还带着自家李猛这五百部曲。 简单叙述了一遍“三段式射击”的精髓，李弘壁就让李猛负责操练这些神机营将士，至于他自己则是跑来跟匠人们谈心了。 说实话，李弘壁以为他也算是见惯了人间疾苦，可是当他看见眼前这些匠人后，这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没有希望，什么叫做行尸走肉！ 大明立国之后，太祖朱元璋为保障武器装备标准化生产，在中央朝廷尚未建立统一武器制造机构的情况下，允许各地卫所自造武器，包括火器在内。 毕竟那是战时，天下初定，需要各地卫所战兵镇压关隘要害之地。 直到洪武十三年，朝廷才在工部虞衡清吏司下设立军器局和鞍辔局，负责武器装备制造工作，同时加强对各地制造武器特别是火器的控制，收回了地方卫所私造火器的权力。 不久之后，太祖又在内廷里面设置兵仗局，同样负责武器生产。 至此，大明中央武器制造分属工部和内府两个系统。 然而不管是中央的兵仗局、军器局也好，还是地方卫所里面的工坊也罢，这些匠人似乎都是一样的穷困潦倒。 明明是掌握着技术的核心人才，此刻却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混的还不如那些在大街上要饭的乞丐！ 李弘壁看着这些诚惶诚恐、神情麻木的匠人，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士农工商，这是古代王朝的阶级共识。 士就是官员缙绅，以及地方士绅，他们在朝为官在乡为绅，掌控着最多的权力和田地，自然贵为四民之首。 农就是农户百姓，华夏历代王朝都是农耕社会，历代帝王对粮食农耕都十分重视，所以农排在第二位。 工就是工匠，眼前这些宛如乞丐一样的匠户！ 工匠的地位本就卑贱，只比那些以逐利为生的商人高出了些许。 而且因为工匠还要承担大量的徭役，比如修筑宫殿，比如修缮河堤等等，每年都必须得去轮班服徭役，拿不到工钱不说，还有被打杀的风险，因此匠人的日子也是过得苦不堪言！ 太祖朱元璋定下的规矩，国朝继承元朝匠籍制度，军匠属于军籍，专门负责武器、军装、仪仗等的制造和修理工作，子子孙孙，世代承袭，不得有任何变更！ 说白了，一切罪恶都是源于朱元璋定下的户籍制度！ 大明立国之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选择继承元朝的“诸色户计”户籍制度，将户籍分划为民户、军户、匠户等籍，民户务农，并向国家纳农业税、服徭役；军户的职责是服兵役；匠户则必须为宫廷、官府及官营手工业服劳役。 这户役制度恶心的地方在于，严格禁止更换户别，各色户籍世袭职业，不容更改，农民的子弟世代务农，工匠的子孙世代做工，军户的子孙世代从军，当然士绅的子弟那肯定是世代读书做官啦。 这也就意味着，爷爷是什么人，儿子就是什么人，爷爷是个匠人，自己就必须是个匠人，自己的儿子也必须是个匠人，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是匠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没有变更的机会。 不得不承认，这种户役制度，本身就存在大问题。 李弘壁来自后世，自然接受不了。 可是问题在于，太祖朱元璋企图用这样的一种畸形制度，来维持整个大明帝国的千秋万代，规定了所有人的身份，并且这种身份是世世代代的延续下去，不能有任何的变动。 其本质上，还是“士农工商”阶级的延续。 士绅继续做官，农民继续耕种，工匠继续做工服劳役，商贾继续游走四方做买卖。 就好比他朱元璋制定的路引制度一样，通过一条条框架，将大明百姓锁死在他们的生存空间里面，不允许出现任何变动，从而百姓安稳了不会闹事了，自然就可以保证他老朱家的千秋万代了！ 只是，这四民里面，工和商这后两者却是遭老罪了！ 工匠原本地位就低下卑贱，还得承担为宫廷、官府及官营手工业服劳役，得到的报酬却是几乎没有。 你服苦役服劳役，能够捡回来一条命就算不错了，还想要工钱要报酬？ 信不信官老爷军老爷们剁了你的狗头？ 如此一来，工匠日子过得很是艰难清苦，甚至远远比不上那些腰缠万贯的富商巨贾。 人家那些商贾明面上不敢声张，暗地里却是锦衣玉食，生活滋润！ 而这些掌握着技术的匠人呢？ 别说吃饱穿暖了，连养家糊口都成了难题！ 甚至因为户役制度的存在，那就使得子子孙孙都会跟自己一样，做个卑贱的匠人，天天服劳役服苦役，世世代代都没有翻身的可能！ 看着眼前这群如同乞丐的军匠，李弘壁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神情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组建神机营，这是一个契机！ 李弘壁可以凭借改良火器的名义，带着这些技术人才们高攀科技树，大力推动工业的发展！ 可是眼前这些神情麻木的匠人们，却是给了李弘壁沉重一击。 指望这样的一群活得如同乞丐一般的工匠军匠，高攀科技树，打造出一个工业强国，那简直是比让大明称霸地球都难。 这些本来是大国重器的顶尖匠人，随便放在后世一个重视工业的国家，每一个都应该是国宝般地位崇高的存在。 但是他们在这煌煌大明，却过的不如富贵人家的狗，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长此以往下去，他们手里制造的军备能有质量可言吗？ 没有可能！ 一个人没了希望，子孙也没有希望，那这个人就会变得麻木不仁，毫无进取之心。 所以，在正式开工之前，李弘壁觉得很有必要改变一下，这些匠人的生活态度！ 或者说，给他们一些希望！ 什么希望？ 努力生活的希望啊！ 你至少得让人家看到积极生活的意义在哪儿吧？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74章 悬赏！匠人激励制度！ 近五百名匠人，此刻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李弘壁。 他们都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有权力决定他们的生死，也有权力决定他们今后过着怎样的生活。 双方都在观察着彼此，最后还是李弘壁率先开了口。 “我是李弘壁！” “大明曹国公世子！” “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神机营主将！” 听见这一个个名头和称呼，匠人们眼中的畏惧之色也愈发浓郁了。 年纪轻轻，就能够身居高位，那这个年轻人肯定非富即贵，来头肯定很大，大得吓人！ “召集你们过来！” “是想让你们打造新式三眼铳！” “日夜不停，轮流做工，争取早日完成配额！” 李弘壁身后，站着那十名先前打造三眼铳得到匠人。 “三眼铳这东西的图纸，本官已经给了李二牛，也就是他！” 李弘壁指了指身后那个汉子，对着一众匠人喝道:“我身后这十人，为首之人叫李二牛，以后他们就是你们的管事！” “怎么打造三眼铳，找他们；遇到任何麻烦，也可以找他们！” 李二牛等十人一听到这话，立刻跪倒在地上，对李弘壁千恩万谢。 李弘壁笑呵呵地示意他们起身，温声安抚了几句。 紧接着他再次看向一众匠人，朗声道:“本官不知道你们以往打造军械，是不是能够获得工钱！” “本官不知道，也懒得去多问，但是在我神机营，只要你能打造出质量合格的军械，都可以得到相应的工钱！” “一杆制式火铳，一钱银子；一杆三眼铳，五钱银子！”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近五百名匠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 打造军械，还要给银子的吗？ 是真的给，还是说说而已？ 他们可是从没享受过这般待遇啊！ 成功调动起了这些匠人的积极性，李弘壁紧接着继续加大了火力。 “其一，神机营要与其他地方不同，你们以往在其他地方打造火器，会被克扣俸禄钱粮，所以导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我神机营不一样，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上工，按时按质量地完成工作任务，每月都可以领到一石糙米，这是基础月俸，可以保证你们天天吃饱。” “其二，神机营将会对你们执行计件制度，每做好一件产品就能多拿一份钱，一杆制式火铳，一钱银子，一杆三眼铳，五钱银子，做的越多钱就拿的越多，会有专人负责统计你们生产出的产品，到了月末统一发放工钱，所以你们大可以放心，不会有人克扣你们该得的禄米和奖金！” “其三，鉴于给予了你们如此优渥的待遇，那自然也会存在对应要求，最基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所生产的火铳，必须是合格产品，而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样子货！” “今后你们每人都会有一个对应编号，每打造好一支火铳就在上面刻上自己的编号，证明这支火铳是你自己打造的，便于他人统计你们的工钱，也便于本官追查那场敷衍了事之人，一经发现取消所有待遇，直接打为罪奴，送到战场上面去当炮灰，都听明白了吗？” 李弘壁这森然的语气，吓得所有匠人脸色大变。 送到战场上面当炮灰？ 那可真是十死无生，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啊！ 这位将军年纪轻轻的，而且长得这般英武俊郎，怎地心肠如此恶毒啊！ “最后，还有一项福利待遇，若是有人能够完成本官交代的悬赏任务，就是你们上完工闲暇之余，也可以琢磨一下本官的新图纸，如果有人能将成品打造出来，将会一次性奖励纹银百两，并且如他李二牛他们十人一样直接成为管事，都听明白了吗？” 纹银百两！ 匠人管事！ 所有匠人眼睛顿时一亮，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若是真能够完成这悬赏任务，那简直无异于是一步登天啊！ 不少匠人活苟延残喘地活了这么久，别说纹银百两了，几乎连银子都没有见过！ 可想而知，李弘壁最后提出的这项悬赏任务，对他们而言是何等之大的诱惑！ 总体而言，这神机营的待遇，确实太好了些，好得让人不敢相信！ 他们这些地位卑贱的匠人，一年时间里有大半年的时间都轮流在各地服徭役服苦役，别说什么还有禄米还有工钱了，很多时候他们都还必须要自带干粮前去服役，不然就会被活生生的饿死！ 遇上心善一些的官员，偶尔会给他们发一些能够填饱肚子的干粮，比如窝头什么的，但是这种人比较是少数。 更多的，就是正儿八经的官老爷和军老爷了。 你还想要干粮，你还想要工钱，要是你活儿没干好，或者干得太慢，不一刀砍死你就算不错了！ 这就是匠人悲惨的生活！ 今日李弘壁这番话，犹如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做工不但可以得到工钱和禄米，而且还有机会拿到奖励！ 原来，匠人也是值得他人尊重的，不是什么卑贱该死的奴隶！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这近五百名匠人在李二牛等十人的安排之下，正式开始了自己的神机营生活。 李弘壁对匠人整改后不久，就被永乐皇帝召见了过去。 房间里面，只有朱棣和姚广孝二人。 朱棣神情古怪地看着李弘壁，劈头盖脸地就喝问道:“一支制式火铳，一钱银子，一支三眼铳，五钱银子，每个月还有一石禄米？” “李弘壁，你是不是觉得朕的钱粮很多，多得没地方花了是不是？” 听见永乐皇帝的指责，李弘壁丝毫不觉得意外。 此刻毕竟是在战时在军中，一切风吹草动，肯定都瞒不过永乐帝的眼线。 不过他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着他的道理。 “陛下，匠人也是人，不是什么牲口奴隶！” “他们掌握着武器军备的制作工艺，常年应役服役，却连饭都吃不饱，过得还不如街边乞丐，这本身就不合理啊！” “如果饿死了他们，没有他们打造武器军备，那谁去打造？” “再者这些匠人连温饱都不能保证，整天过得跟个行尸走肉一样，对生活也没有任何希望，还能有什么心思去琢磨这革新军备研发新式火器？说句难听点的话，经他们之手打造的武器军备，陛下您敢用吗？” 听完这些话后，朱棣顿时就沉默了。 他没想到，这里面的问题，竟然如此严重！ “臣这不过是让匠人吃饱穿暖罢了，难道这也算过分了吗？” “陛下不要忘了，匠人也是四民之一，也是陛下的子民啊！” 李弘壁叹了口气，将难题抛给了永乐皇帝。 朱棣听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罢了，你先做着看吧！” “若是有效果，朕会下令推行至天下！” 此话一出，李弘壁顿时一喜，立刻跪倒在地上，拍起了马屁。 “圣明无过陛下！” “滚！” 「今日四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冲冲冲」 第475章 燧发枪！李弘壁的壮志！ 随着大雪漫天，整个别失八里也充满了肃杀气氛。 所有人都知道，只待这个寒冬一过去，两国国战就会彻底爆发了。 原本按照李弘壁得推测，帖木儿国应该是在冬季发兵，然后开春抵达于阗等地。 然而因为他这只小蝴蝶扇动了翅膀，引起了一系列的连环反应。 帖木儿国不但提前出兵了，而且大明还倾尽举国之力奔赴战场，甚至一口气全歼了哈里·苏丹的五万帖国先锋军，致使帖木儿加急行军，直接杀到了于阗战场，隔着戈壁大漠与明军对峙。 历史上，帖木儿为了雄途伟业，进行这次东征圣战，更像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赌赢了他帖木儿就是足以比肩成吉思汗的新一代大蒙古帝国大汗，帖木儿家族也会成为第二个黄金家族；赌输了帖木儿大汗本人的声誉性命难保，帖木儿帝国也将陷入国力大损的境地，其帖木儿帝国也极有可能瞬间分崩离析。 而原本的历史上，帖木儿确实赌输了，倒不是他这远征军被大明给击溃了，而是帖木儿自从到达讹打刺以来，就一直在疯狂饮酒放纵自己，结果喝了阿拉克烧酒后就一直卧床不起，体温急剧攀升，亚欧非三大洲最优秀的医生围绕在他的周围，却全都束手无策，直至这位伟大征服者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突然暴毙于东征途中，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踏上大明西北战场，帖木儿的雄图霸业以这种极为可笑的方式仓促收场。 而伴随着帖木儿的暴毙，东征圣战军瞬间败退，全都疯了一样调转枪口杀回中亚帖木儿国。 回去干什么？ 争抢大汗之位啊！ 帖木儿家族内部成员，开始了血腥的攻伐征战，整个帖木儿帝国瞬间陷入内乱。 这位大汗临死的时候，指定了继承人为孙子哈里·苏丹，而他的四子沙哈鲁留守后方，哪里可能会乖乖交出权力，二者为了争皇位相互激战，最终胜出之人正是帖木儿的四儿子沙哈鲁，成为了帖木儿帝国的第二位大汗！ 可惜，沙哈鲁并没有帖木儿的雄心壮志，反倒是厌恶战争推崇文治，重新向大明称臣纳贡，重新恢复了太祖朱元璋时代的“宗藩”关系，两国从此友好通商往来。 这才是真正的历史，也是李弘壁敢于将帖国一事告知永乐皇帝的真正原因。 原本弘壁世子想着，利用此事帮助永乐皇帝完成对朝堂的改革，结果不成想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以致于帖木儿不但没有死，还他娘地成功抵达了于阗旧地，要正儿八经地跟大明打上一场国战！ 所以，弘壁世子现在压力山大！ 他总觉得，如今这场国战，是因为他一人而起！ 倘若不宣扬帖国一事，如果老老实实地按照历史轨迹发展，等帖木儿自己个儿喝酒喝死，那大明健儿是不是就不用打这一仗了？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为了减少大明儿郎的伤亡，李弘壁也只能倾尽全力地操练神机营将士，研发新式杀伤力火器，争取能够提高大明战兵的战斗力。 他现在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哪怕梅婉琰就在身边，李弘壁此刻也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得益于李二牛等十人的传授教导，三眼铳现在已经成功普及到了五百匠人里面，开始了大批量的生产制作。 但是，三眼铳就算再好，也存在很多弊端，比如射程太短，比如质量一般有炸膛风险等等。 事实上，就是因为质量原因，火器容易炸膛炸伤士兵，以至于很多士兵不愿意使用，大明火器的发展受到严重的阻碍。 以致于到了明末，士兵宁愿拿刀上阵都不愿用火对敌，就怕没被敌人杀死，反被自己手中火统炸伤炸死。 但是，历史证明了火器的先进性，如果用火器的话，就会有很多优势，首先就是杀伤力远比弓箭强大，比如三眼铳一喷一大片，而且还能够破甲，这一点就远非弓箭可比，再如火器射程也比弓箭远，比如现在还没有的鸟铳。 鸟铳里面，唯鲁密铳最远最毒。 后世的时候，李弘壁是个军事发烧友，专门研究过大明《武备志》，所以对这些大明火器还算比较了解。 他已经将鲁密铳、掣电铳和迅雷铳等等图纸全都画好，然后交给了李二牛作为悬赏任务，明码标价等待有匠人去完成！ 鲁密铳是大明中后期最为先进的制式火铳，是万历二十六年由火器研制家赵士桢于仿土耳其鲁密国(罗姆苏丹国)所进贡的火绳枪改进的，比鸟统(火绳枪)和三眼铳都要先进，主要表现在射程远，威力大。 鲁密铳射程可达百步，大概一百五十米，而且加上了火门装置，可在大风环境中使用，这是火绳枪和三眼统都不具备的功能，缺点就是比较笨重。 而掣电铳兼具西洋铳和佛郎机的优点，迅雷铳并有鸟铳和三眼铳的长处。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火铳都还是止步于火绳枪这一层次，还处于最原始的点火发射阶段！ 想要真正改变火器操作麻烦的困境，就必须捣鼓出第二阶段的燧发枪！ 燧发枪，是利用撞击燧石的方式进行点火发射的火枪，和火绳枪相比，优点太多了，射速更快、口径更小、枪身更短、重量更轻、后坐力更小、射程更远等。 特别是在夜战的时候，火绳枪燃烧火绳的火光和气味，容易暴露士兵的目标，燧发枪就没有这种担心。 所以，燧发枪才是王道，这是火器的飞跃式进步！ 李弘壁放下炭笔，将绘制好的燧发枪图纸，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李二牛。 “二牛，这东西列为神机营第一悬赏任务！” “如果有匠人能够打造出成品，本官不但会赐给他纹银五千两，还会亲自向陛下为他请功，少说也要给他一个伯爷当当！” 此话一出，李二牛瞬间人都愣在了原地！ 纹银五千两！ 伯爷！ 这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啊！ 李二牛哆嗦着手将图纸接过，然后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世子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燧发枪，足以帮我大明赢下这场国战的神兵利器！” 李弘壁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炽热光芒。 “让匠人们都行动起来！” “只要造出了这东西，他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476章 忽里勒台大会！会猎大明！ 于阗旧地！ 汗帐之中，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聚会！ 忽里勒台大会，是蒙古正统规格最高的诸王大会、大朝会，用来推举大汗、决定是否出兵征战等大事。 原本帖木儿并非是黄金家族血裔，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召开甚至是参加忽里勒台大会！ 但帖木儿国内的察合台系蒙古贵族，在此刻发挥出了重要作用。 毕竟帖木儿家族并非成吉思汗系的蒙古贵族，因此帖木儿在建国之初就极力维护成吉思汗系的正统性。 他以察合台汗国继承者的面目出现，不但保留了察合台系的汗王，还希望以通婚联姻方式获得合法性。 此外，帖木儿帝国长期对察合台系蒙古贵族采取优抚政策，给予了他们在帝国内大量的特权和高位，这才足以赢得察合台系蒙古贵族的鼎力支持。 察合台汗国，就是当年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的封地，他的子孙后人，那自然是正儿八经的黄金家族血脉，就算已经被突厥化和伊斯兰化了，可是体内流淌着的依旧是成吉思汗的骨血！ 正因为如此，当帖木儿以察合台汗国的名义，召集蒙古草原上面的所有部落前来参加忽里勒台大会时，整个草原望风而动，各大小部落纷纷派遣了使者前来，包括如日中天的鞑靼部落和实力强横的瓦剌部落！ 自从当年蓝玉屠灭北元王廷之后，偌大一个蒙古草原，瞬间就陷入了分裂之中，明显分裂为两大部分，即西部卫拉特蒙古（瓦剌）和东部蒙古本部（鞑靼）。 建文末年，东部蒙古的鬼力赤（窝阔台后裔）被拥立为蒙古大汗，鬼力赤称汗后，阿鲁台为其部下，任太保枢密院知院。 但鬼力赤乃是自称大汗，而且不是忽必烈系元裔，虽然说鬼力赤也勉强可以算是黄金家族成员，但多出了那么一点旁支别脉的意味，因此并未赢得各大小蒙古部落的认可。 尤其是西部卫拉特蒙古，也就是瓦剌部落，不但不予认可，甚至还为了争夺牧场驻地，出兵攻打鬼力赤的鞑靼部落，双方交战至今已有近三年之久！ 此次鞑靼部落派遣过来参加忽里勒台大会的人，正是鞑靼实权贵族阿鲁台。 阿鲁台是阿速特部首领，他的祖先是随西征蒙古军东迁的阿速人，阿速特部在当时是蒙古诸部中很有地位和影响的部落，此刻也是鞑靼部落中实力最为强劲的部落，所以阿鲁台在很大程度上能够代表鬼力赤大汗的意见。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阿鲁台并非黄金家族成员，连半点黄金家族的血脉都没有，他哪里还会任由鬼力赤以大汗的身份骑在自己头上，早就将这个废物给砍了自己上位了。 而鞑靼此次前来参加忽里勒台大会的人，也是一个枭雄人物，原北元太尉浩海达裕之子，瓦剌贵族首领，绰罗斯·马哈木。 马哈木还有一个很牛逼的孙子，绰罗斯·也先，就是那个生擒了大明皇帝朱祁镇、一度率军攻入长城杀到北京城下的瓦剌太师！ 瓦剌人，又叫斡亦剌人，当年主动归顺成吉思汗军队，并帮助其收服十余个林中部落，受到成吉思汗的赏识与嘉奖，在斡亦剌地区建立千百户制，任命斡亦剌氏族贵族为千百户长，逐级分封部落领地，斡亦剌社会由此开始逐渐向早期封建制转化。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瓦剌与黄金家族世代联姻，成为了蒙古部落中实力强横且地位尊崇的一大部落。 后草原形势剧变，蒙古高原势力一分为二：包括以阿鲁台、也孙台、马儿哈咱为代表的东蒙古封建主，以及以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为代表的瓦剌封建主，为了争夺汗位、争夺蒙古地区统治权而厮杀不休，时而兵戎相见，时而联姻而居。 直到如今，马哈木与阿鲁台相见，也是差点刀兵相向，若非帖木儿制止住了他们，只怕两个人还真会拔刀砍在一起！ 帖木儿看着眼前这两个大部落之主，回想起自己探查到的情报，一时间也有些失望。 这蒙古草原上面盘踞着三大势力，被明朝称为东蒙古的鞑靼，因其首领为元室后裔而被视为元室正统；被明朝称为西蒙古的瓦剌以及兀良哈三部。 值得他帖木儿重视的，也就这三大部落。 至于其他那些小部落，就不值得帖木儿怎么重视了。 就算是真个出兵相助，恐怕算上他们部落里面的老弱妇孺，也凑不够五千战士！ 但是现在瓦剌和鞑靼都派人来了，唯独只有兀良哈部落至今没有消息。 看来这兀良哈三部果真是铁了心要给明人当狗了！ “这一次，我帖国将会不惜一切代价，覆灭大明王朝！” 帖木儿大汗开口，直接奠定了基调！ 那就是要集结整个蒙古之力，覆灭大明王朝！ 马哈木和阿鲁台对视了一眼，这两个老对手都很明智地没有吭声。 事实上，大家都是聪明人，又不是什么傻子，哪里不明白这位来自西方的帖木儿大汗想要做什么。 召开这忽里勒台大会，忽悠蒙古大小部落随他出兵，一起进攻大明，给他帖木儿当炮灰！ 大家都不蠢，要是没有什么好处，傻子才会点头答应。 至于你说什么“为了大蒙古帝国的荣光”，“为了成吉思汗的荣耀”，那可去你娘的吧！ 老子们跟明军斗智斗勇血战厮杀的时候，你帖木儿在哪儿呢？ 眼瞅着这些部落首领油盐不进，全都齐刷刷地看向马哈木和阿鲁台，而这两个实权大部落首领更是一言不发，帖木儿也不由开出了他的筹码！ “会猎大明，重建大蒙古帝国！” “届时包括你们所有人所有部落在内，都可以凭借战功得到应有的赏赐！” “田地，牧场，女人，粮食……大明拥有的一切，你们也都可以拥有，本汗绝不食言！” 听到这话，众人才有些意动。 紧接着帖木儿又再次道出了他的作战计划。 “本汗不需要你们冲杀在前，炮灰的任务，自然是由仆从军去完成！” “你们需要做的，就是集结部落之力，各自去进攻大明长城沿线的各大军镇，哪怕不能攻破长城，也要不间断地袭扰攻打，以此牵制住大明兵力！” “待到本汗率军击溃了明军主力，届时你们就可以越过长城，杀入大明腹地，随本汗一同会猎大明！” 这个要求，并不算难！ 毕竟他们平日里也经常南下劫掠！ 马哈木和阿鲁台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都点了点头。 “鞑靼部首领阿鲁台，愿遵帖木儿大汗之命！” “瓦剌部首领马哈木，愿遵帖木儿大汗之命！”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77章 神机营训练！强军雏形！ 这一日，李弘壁得空巡视起了军营。 事实上，神机营的操练，一直都是李猛这些家将部曲在负责。 而将士们操练的内容，不仅仅只是火器训练，还有体能训练与战术训练，这是李弘壁根据后世军队的训练方法，再加上大明战兵固有的训练内容，综合制定的，也算是古今结合了。 训练内容，其实主要也就分为四个方面，军纪训练，体能训练，战术训练和火器训练！ 首当其冲，重中之重，反倒是第一条军纪训练。 但凡带过兵打过仗的都知道，一个军队的纪律，要远比他们的战力更加重要！ 从古至今，所有的强军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比如赫赫有名的岳飞岳家军和戚继光的戚家军，并不是说他们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强得离谱，而是因为他们军纪严明军魂凝聚，将士们可以不惧生死地血战到底，从而爆发出让敌军都为之胆寒的恐怖战力！ 这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在战场之上，军士战兵能够严格服从军令，闻鼓而进闻金而退，前进令旗所指，一往无前，鸣金收兵响起，有序后撤。 但凡军队吃败仗，基本是前军溃败，然后整体崩盘，后面的人甚至不知道前面怎么回事，看别人跑自己也跟着跑，最后就是自己阵型崩溃，被敌军抓住机会疯狂追杀！ 就好比当年的白沟河之战，李弘壁那个便宜老子李景隆指挥的“成名战役”，原本形势大好，一度逼得燕王朱棣险些生死，结果因为一场怪风袭来吹折了李景隆的帅旗，导致南军士兵瞬间慌乱溃败，被燕王朱棣抓住机会率精骑凿阵，生生逆转了局势。 原本南军形势大好，兵力也没有怎么受损，如若是一支众志成城的铁军，哪怕帅旗到了，将士也不会慌乱，而是继续完成作战任务，可惜李景隆麾下的南军只是一群毫无军纪的乌合之众。 最终结果就是燕王朱棣逆转战局，南军将士溃不成军疯狂逃窜，最后被朱棣率军追杀了数十里，杀溺蹂躏死者数万人，南军死伤十数万之巨，彻底葬送了最后的精锐，再也难以抗衡越战越勇的燕军铁骑！ 如果军纪严明，如果南军无人后退，哪怕是寡不敌众，也能给燕军造成巨大的伤害，这样的军队，没有人敢轻易与之死磕！ 偏偏燕军才是寡不敌众，而南军还有大量有生力量，结果却是一败涂地，令人侧目。 这就是军纪的重要性！ 最开始的军纪训练，还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因为有些军士真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连左转右转都会出现错误。 当然，主要还是这种训练方式太过新鲜，将士们一时间适应不过来，也可以理解。 没过几天，这军纪训练就已经像模像样了，包括列队训练、站军姿等等，至少在这整个神机营上下，没人胆敢质疑李弘壁的意见和决定！ 别问，问就是这位弘壁将军的身份，太过于特殊了！ “四殿下”的含金量，你懂不懂啊？ 只是这一万儿郎都没有想到，苦日子还在后面。 军纪训练也就罢了，最苦最累的，不过只是站军姿不能动罢了。 可是接下来这体能训练，却是真个险些将他们给累死！ 神机营的体能训练内容是，每天五公里武装越野，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高抬腿跑，一百个举重蛙跳…… 反正都是一些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训练方式，一万将士全都闻所未闻。 虽然这些体能训练并不是太累，一个时辰就可以完成，但是问题在于每天就要如此坚持，大部分将士短时间还未习惯这等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以致于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很多将士因为肌肉酸痛根本就起不了床。 可李弘壁清楚，如果能够长久的坚持下去，将士的身体强度将会大大增强。 所以对于这些叫苦不休的军士，主将李弘壁没有任何留情，要么立刻滚起来训练，要么就滚出神机营。 面对弘壁世子的强硬态度，所有将士全都选择了服从，哪怕是咬着牙双腿颤抖着，也得继续体能训练。 哪怕确实太累有些受不了，可是却没有人离开的，因为神机营的待遇在整个大明军队中，都是最好的。 装备最为精良，每月饷银一两，伙食不仅管饱，而且还每天都有肉吃！ 这等优渥待遇，堪称普通明军之最，连金吾禁卫军都只是比他们多了二两银子罢了！ 毕竟人家可是亲军禁卫，自然没办法相提并论！ 纵观这别失八里所有战兵的待遇，除了天子禁军外，也就只有这神机营了。 此外，这神机营一万将士，可是从所有战兵里面筛选出来的精锐，深得皇帝陛下的重视！ 傻子都明白，神机营肯定会在接下来的国战里面，承担着重大任务，而这也就意味着功勋，意味着战功！ 对于他们而言，军功就意味着一切！ 只有猎取足够的军功，才能加官进爵，才能改变自身命运！ 正因为如此，没有人愿意离开神机营，都在铆足了劲憋着！ 体能训练后，剩余的时间各个兵种各自进行战术训练，步兵训练战阵，骑兵训练马术。 神机营自然也是有骑兵的，三千骑兵，毕竟真个到了战场上面，作战的时候，还需要这些骑兵在侧翼掩护。 最后一项，也是神机营最主要的训练内容，火器训练！ 包括但不限于火器作战方式，以及火铳火炮的使用等等。 因为三眼铳还没全部打造完成，所以神机营将士现在使用的都是先前的制式火绳枪，先拿着练练手。 李弘壁估摸着，鲁密铳和虎蹲炮也差不多可以造出来了，到时候神机营的作战方式将会迎来一个飞跃式的进步！ 神机营，赫赫有名的史上第一支火器特种部队，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真东西啊？ 现如今因为李弘壁的加盟，这支威震天下的神机营，正在以一种完全不可控的方式野蛮生长着，甚至逐渐有了后世军队的雏形！ 看着驻地里面嗷嗷训练的神机营将士，李弘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很期待，当这支神机营出现在战场上面，会带给帖国和大明怎样的震撼？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78章 钱粮危机！我做官清清白白…… 房间里面。 李弘壁正和朱棣、姚广孝插科打诨。 姚广孝拿出了一封支出表，提醒了李弘壁一番。 “弘壁，你那神机营不过一万将士，耗费的钱粮却足够四五万将士的用度！” “如若不是知道你在练兵，为师还以为你在倒卖军械粮草呢！” “练兵不是这样练的啊！” 听到这话，朱棣也有些牙酸。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了李弘壁的练兵方式，也早有人提出过反对意见。 毕竟哪有人这样练兵的啊？ 天天吃饱喝足不说，顿顿都还有肉吃，神机营将士的待遇都快赶得上一般的中高层将佐了！ 你这练兵办法，跟用钱粮去砸，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头猪，在这样的疯狂操练之下，恐怕也会变成战斗猪吧？ 朱棣忍不住叹了口气，提醒了一句。 “弘壁，练兵不是这样练的！” “朕知道眼下是战时，只要能够增强军士战力，投入多大的成本都可以接受。” “但是问题在于，国朝钱粮本来就不充裕，现在十五万将士驻守在这别失八里，每天人吃马嚼的，所耗费的钱粮，都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此外还有长城沿线各大军镇，也需要钱粮，北虏绝不会安分，他们面对的压力并不会少于我们半分！” “日前太子已经送来了奏报叫苦，国库几近空虚，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钱粮了，他和夏原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任何办法！” 话听到这儿，李弘壁算是明白了。 神机营损耗是小，三军将士缺粮才是事大！ 十五万将士驻守在这别失八里，构筑抵御帖国大军的第一道防线，可每日损耗的钱粮，确实高到足以令人绝望。 现在又是大冬天，天寒地冻的，上哪儿找粮食去？ 只能依靠朝廷的后勤调度，也就是依靠太子爷和夏原吉想办法！ 一般太子爷朱高炽哭穷的时候，那证明他还是有办法再筹措到一些钱粮的，就是已经快要到底线了，所以才会跟朱棣哭穷。 真个筹措不到钱粮了，那已经都不用哭了，直接上书请罪了。 这些道理，李弘壁自然明白。 不过钱粮问题确实亟待解决，否则一旦国战将启，钱粮辎重却出了问题，那可就是真个日了狗了。 将士们连肚子都填不饱，还怎么去打仗？ 饿着肚子上战场，然后等着呗敌军砍死吗？ “陛下可曾记得，臣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陛下没钱，国朝没钱，百姓也没钱，那这大明是不产钱粮吗？钱粮都进了谁的腰包里面？” 李弘壁冷笑道:“除了那些朝堂缙绅外，就是地方上的士绅了！” “陛下，这可是国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要是国战输了，大明轻则失去半壁江山，重则举国覆灭，沦为蛮夷之地！” “所以，这一仗我们不能输，只能拼尽全力去打！” 李弘壁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道:“我等在前线拼命，后方那些官老爷士绅老爷们，却什么都不用做，依旧吃喝玩乐，依旧歌舞升平，这怎么能行呢？” “因此，臣请陛下传讯回京，命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亲自走一趟江南，养了那些江南士绅这么久，现在正是用他们的时候！” 此话一出，朱棣和姚广孝都是脸色微变。 江南是鱼米之乡，国朝赋税重地。 可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个江南士绅异常桀骜，想方设法地少交甚至是不交赋税，并通过在朝中的关系人脉，一直试图减免江南之地的赋税。 这些小手段，朱棣一直都看在眼里。 但是先前因为政局不稳，朱棣也并没有动手，而是选择隐忍不发。 结果现在听到李弘壁这话，朱棣确实是有些心动了。 毕竟，李弘壁说得不错！ 国战不是儿戏，这是决定大明生死存亡的天大事情！ 要是大明打输了，那还跟你扯什么犊子，大家一起玩完得了！ 只是，朱棣心中还是很犹豫。 原因很简单，现在中央并无战兵坐镇！ 朱棣此次御驾亲征，带走了五军大营，以及一半的中央禁卫军！ 这要是让纪纲走一趟江南，逼得那些江南士绅起兵造反，而他朱棣此刻又远在别失八里，这该怎么办？ 兴许是看出了朱棣的难处，李弘壁当即笑道。 “当然，真要动手的话，自然不能明着来！” “第一步，晓谕一众藩王，任何人胆敢在此刻生乱者，除国灭门，并且命锦衣卫暗中严密监视，提前打消藩王勾结士绅趁机作乱的可能！” “第二步，敕封一名刚正不阿的御史，以清查江南赋税的名义去江南走一趟，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则率缇骑暗中前往，双方一明一暗，配合之下足以清洗掉大批劣绅了，钱粮这不就来了吗？” “第三步，晓谕朝中的文臣缙绅，全力配合朝廷赢下这场国战，保住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任何胆敢趁机作乱之人，都会被抄家灭族，遗臭万年受万世唾弃，沦为千古罪人！” “实际上，有太子爷坐镇朝廷，那些缙绅和士绅，是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的！当年太子爷率老弱病残死守北平城的时候，面临的局势可比现在凶险多了，陛下应该相信太子爷！” 听完李弘壁这些话，朱棣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这个大儿子朱高炽，看似仁义宽厚，可骨子里还是有着老朱家的狠辣本性。 否则，一个真正优柔寡断的燕世子，当年怎么可能面对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猛烈进攻，还成功守住了北平城？ “你口中那位刚正不阿的御史，就是周新吧？” 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弘壁，后者也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除了周总宪，臣想不到比他还合适的人选！” “毕竟这等大事，陛下总不能交给一个位卑言轻的监察御史吧？” “也只有他周总宪，才有这个威望压制住那些江南士绅，也只有他周总宪能有这个本事，与缇帅纪纲打配合，给我们拿到钱粮！” 朱棣闻言哑然失笑，笑骂着开口道:“你这混账小子，真是伶牙俐齿！” “有些时候，朕都不知道你是当真公忠体国，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就急眼了。 “陛下怎么可能凭空污人清白？” “我李弘壁清清白白做官，哪里有什么私心？” 朱棣闻言一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他这是被李弘壁的厚颜无耻给震撼到了！ 沉默半晌后，朱棣终于开了口。 “滚出去！” “……” 「今日四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79章 太子爷的考验！杨士奇的劝谏！ 房间里面。 等李弘壁滚了之后， 朱棣和姚广孝却是轻笑了起来。 “这个兔崽子，倒是杀心不减啊！” 朱棣摇头失笑，道:“朕就想不明白了，他为何对这些士绅持有如此大的杀意！” “凡事皆有迹可循。”姚广孝回答道:“弘壁虽然性子跳脱，但所作所为诚可称得上一句公忠体国！”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为了百姓，不是为了某一势力，更不是为了他自己！” “所以，与那些夹杂私心的缙绅士绅相比，矛盾自然就存在了！” 听见这话，朱棣略显不满地瞪了姚广孝一眼。 “朕当然知道这孩子没有私心！” “用不着你给朕上眼药！” 姚广孝听后笑而不语，也不争辩。 事实上，眼下的局势，还没有那么严重。 大明毕竟是大明，哪能真个掏不出钱粮来了。 太子爷之所以上奏诉苦，只是觉得压力太大罢了。 但是，他只是上奏诉苦，还不是上奏请罪。 会叫的孩子，才有奶吃！ 钱粮确实紧缺，但还远没有到拿不出来的地步。 “弘壁这办法是好，不过现在用的话，倒是没有必要。” “江南士绅割了一次，短时间就不能再割第二次了！” 朱棣道出了他的顾虑，显然并不准备采纳李弘壁的计划。 江南士绅占据鱼米之乡的大量田地，个个都是富甲一方的地主老财，这一点朱棣自然清楚。 不过他之所以选择隐忍不发，就是在养着这些地主老财，等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再让锦衣卫去抄家灭族，直接一波肥。 眼下这国战还没真个开始呢，朱棣可不想提前下刀割肉。 但是姚广孝却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 “弘壁之策，现在确实不可用。” “但是可以借此，试探一下某些人的反应。” 姚广孝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国战在即，后方绝不能乱！” “京师有太子爷坐镇，更有杨士奇、杨荣、金忠、夏原吉、蹇义、周新等忠良辅佐，可问题在于，朝堂之上还是有着不少心思不正的缙绅！” “此外，弘壁方才还提到了藩王这个问题，我们也不得不防！” 朱棣闻言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追问道:“你的意思是……” “倘若有人趁机勾结某个不安分的藩王，起兵造反祸乱京师……嘿，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姚广孝冷笑一声，直接提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说实话，这些大明藩王，可是不怎么老实。 尤其是不久之前才夺了他们的兵权，而且推行了宗藩新制，说不得会不会有人暗中心怀怨恨，然后趁机搞事情！ 现在皇帝陛下御驾亲征，主力大军全部驻守边塞，中央朝廷兵力空虚，并且只有太子爷坐镇，如何都让人安不下心来！ 是以姚广孝这才提出了此议，与其整日防贼，不如设下杀局，将那些不安分的东西，趁机给全部宰了！ 朱棣很快也明白了过来，随即点了点头。 “那就暂且借用弘壁的法子，试探一下吧！” “朕想让弘壁回京主持大局，这样也有利于他养伤，和尚你觉得呢？” 朱棣突然话锋一转，说出了这句话。 姚广孝听后脸色微变，随即摇了摇头。 “不太合适。” “弘壁现在是神机营主将！” “而且看他这架势，是奔着提升将士战力去的。” “先让他尽力试试吧，等国战打响后，可以遴选一位将才接替他的位置，再让弘壁回京！” 这个方案，最为稳妥。 朱棣含笑点头，随即写了一封密信，命锦衣卫传递回京。 这封密信通过锦衣卫的特殊渠道，仅耗时半月，就出现在了太子爷的案桌上面。 大胖胖仔细读完后，顿时脸色大变。 他急忙唤来了杨士奇，准备商议一番。 自从他这个太子爷监国以后，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皇帝陛下给他留下了一大批忠良辅佐，足以确保朝廷能够维持正常运转。 比如吏部尚书蹇义，比如户部尚书夏原吉，比如兵部尚书金忠，还有内阁里面这几位大学士。 但是朱高炽最信任之人，还是杨士奇，时常召见他密议，将其视为心腹。 毕竟，少师可是说过，杨士奇有谋国之才，这可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杨士奇看过密信后，也是神情凝重。 密信里面，皇帝陛下交代了，若是钱粮不济，命周新为钦差，缇帅纪纲暗中配合，前往江南血洗劣绅。 这个办法，不太人道，可很有效。 朱高炽担心之处在于，现如今皇帝陛下和主力大军孤悬塞外，他这个太子爷坐镇京师，要是真这么做了，逼得江南士绅造反生乱，那大明可就真完了啊！ “士奇，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应当朝野齐心共克时艰吗？为何还要故意挑起朝廷与士绅的争斗？” 大胖胖不太能够理解，将疑问道了出来。 杨士奇听后叹了口气，斟酌了一番措辞后，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殿下觉得，这场国战会打多久？” 朱高炽闻言一怔，随即道:“既然是国战，双方投入兵力不会少于五十万，少说都会持续个两三年吧？” “没错！”杨士奇笑道:“明白了这一点，那陛下的用意，就很明显了。” “两三年的时间太长，哪怕陛下也心生不安，所以他才会这般……试探！” “试探？”朱高炽呢喃道，“父皇这是试探谁？” “所有人，包括殿下在内！” 杨士奇神情凝重，沉声道:“这场国战将会决定大明王朝的国运，更是关乎到大明的江山社稷，所以陛下输不起，大明也输不起！”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人不配合，任何人不安分，任何人想要搞事情，那他就必须得死！” “陛下故意送来这么一封密诏，就是为了提前抹杀掉一切隐患，看似是给殿下一个筹措钱粮的方案，实则是想试探一下朝堂之上，究竟还有哪些心怀不轨之人！” “朝廷向江南士绅动手，那些南臣缙绅自然不会答应，而且殿下不要忘了，大明境内还存在着很多藩王，倘若这些南臣缙绅和地方藩王勾结在一起，趁机……那大明社稷危矣！” 此话一出，朱高炽脸色大变！ “孤明白了！” “父皇真是用心良苦啊！” 一旦南臣缙绅勾结地方藩王，趁机起兵作乱，那大明不但将会面临强敌，还要面临内乱！ 哪怕最后大明咬着牙撑过来了，也会元气大伤！ 是以，不如提前抹杀掉这些隐患！ “来人，传缇帅纪纲！”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0章 天寒地冻！基建神器问世！ 太子爷召见纪纲，密议了良久。 最后纪纲回到北镇抚司衙门，大量锦衣卫缇骑星夜离京，带着任务奔赴各地。 朱高炽孤身坐在文华殿里面，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监国理政，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做得好了，那是监国太子应该做的，而且也是监国太子必须做的。 但若是做得不好，皇帝陛下势必会雷霆震怒，届时他这个太子少不免会遭受责罚！ 监国太子，远比燕世子难做啊！ 尤其是现在这种局势之下，大胖胖更是压力山大！ 这天下可是他父皇拼死才打下来的，所以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现在他父皇带着他两个弟弟，在塞外之地跟帖国大军对峙，马上就要开启一场血战！ 朱高炽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亲赴战场上阵杀敌，那他就只能做好后勤工作，为自己的父亲兄弟统筹钱粮，安排好一应后勤支援，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现在他这个太子爷，必须要硬起心肠来了！ 国战这是第一要务！ 任何人胆敢趁机作乱，朱高炽都绝不会手下留情！ “南臣缙绅！” “地方藩王！” “希望你们识趣一点！” “千万别让孤难做啊！” 与此同时，别失八里。 漫天大雪席卷整个明军大营。 伴随着逐渐入冬，天气也愈发寒冷。 李弘壁伤势本就未曾痊愈，再加上他又从未经历过这等酷寒天气，不出意外地感染风寒，然后瞬间就病倒了。 万般无奈之下，李弘壁只能请求皇帝遴选一位将才，继续主持神机营的操练工作。 而他自己则是躲在房间里面，一边烤着火，一边继续绘制图纸。 朱棣得知消息后，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感染风寒，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那位太子大哥朱标，当年就是因为感染风寒，而一病不起，最终溘然长逝，致使大明王朝出现了剧烈动荡！ 朱棣可不想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家伙，就这么折了。 因此朱棣与姚广孝联袂而来，探望李弘壁。 谁知君臣二人刚刚走到房间外面，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梅婉琰有些生气地低喝道:“弘壁，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吗？” “现在成天就知道画图纸，一画就是一天，你这样怎么好得了？”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婉琰，你不懂，我这心里……放心不下啊！” “这些图纸都是我记忆中的先进火器，若是能够打造出来，可以极大地提升我大明讲述的战力，从而减少他们的伤亡！” 听到这话，梅婉琰语气也不由软了下来。 “说起来，刚刚神机营来报，李二牛他们打造出了鲁密铳！” “哦？”李弘壁闻言一喜，“那可真是太好了！” “鲁密铳射程可达百步，而且杀伤力极大，足以弥补三眼铳射程短的缺陷！” “如此一来，远战有鲁密铳，近战有三眼铳，我神机营将士总算是有了些战力了！” 佳人听后哭笑不得，强行收走了李弘壁手里的炭笔。 “你啊你，还真是闲不下来！” “好歹我也是神机营主将，可惜这身子骨不争气，只能多画些图纸，聊以自慰罢了。” 李弘壁情绪有些低落。 实际上，他还是迈不过去心里面那道坎。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原因，这场国战或许并不会发生，帖木儿也该死在东征途中。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帖木儿已经率军抵达了于阗，与大明王师隔着戈壁大漠对峙，接下来那场血腥国战在所难免。 所以李弘壁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多做一些事情，降低大明将士的伤亡。 “谁说你没用了？” 朱棣忍不住出声，抬脚走了进去。 一见到皇帝陛下来了，李弘壁和梅婉琰立刻就要跪地行礼。 朱棣摆了摆手，随即笑骂道:“行了行了，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老实！” “赶紧去床上躺着去，别在这儿碍眼！” 李弘壁讪笑着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火炉旁边。 “陛下，神机营那边……” “你放心吧，朕已经让盛庸过去接手了。” 朱棣笑道:“他只是神机营副将，负责将士的操练，神机营主将还是你李弘壁，满意了吧？” 满意！ 确实满意！ 盛庸这家伙也是个将才，还是自家兄弟，李弘壁哪能不满意啊！ “陛下英明！” “微臣对您的敬佩之心，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瞧见李弘壁这谄媚的模样，梅婉琰忍不住轻啐了一口，姚广孝也是满脸无奈。 朱棣反倒很是受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紧接着，李弘壁送给了他一个惊喜。 “正好陛下来了，那臣也送给陛下一件宝贝！” 李弘壁轻笑道:“陛下还记得，当初臣对陛下说过的那“基建神器”吗？” 此话一出，朱棣和姚广孝都是脸色微变。 “弘壁，你的意思是……” “这东西号称基建神器，自然不仅仅只能用于民生工程，同样可以用于修筑防御工事！” “臣之前在神机营里面，搭建了几口火窑，按照之前的配方比例，总算是把这东西给烧制出来了，效果很是不错！”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就来了兴趣。 “那现在带朕去看看？” “正有此意！” 李弘壁笑道，起身就准备走。 结果梅婉琰一把拉住了他，给他披上了一件大氅，又闷闷不乐地低声嘱咐道:“早点回来喝药，听见没有？” 李弘壁满脸愧色，握了握佳人的玉手。 “放心吧，很快就回来了！” 看着腻歪的二人，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随即三人行走在漫天大雪中，准备去看看李弘壁口中的基建神器。 “弘壁，你说这场国战，我大明能赢吗？” 朱棣望着漫天白雪，神情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李弘壁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坚定地回答道:“一定能赢！” “我大明立国至今，从没有向蛮夷低头的先例！” “哪怕战死至最后一人，也绝不会让这些帖国蛮夷踏上我大明疆土半步！” 朱棣听到这话，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随即再次大笑不止。 “好小子！” “不愧是是朕……看好的奇才！” “等赢了这场国战后，朕亲自给你主持婚礼，如何？” 皇帝主持婚礼，这是何等荣耀。 可是李弘壁却不乐意了，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那可不成！” “俺爹，俺岳父，俺岳母，都在呢！” “陛下您这不是恶心人吗？哪有您的位置啊？” 朱棣:“？？？”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冲冲冲」 第481章 基建神器！那真是邦邦硬啊！ 众人来到了工匠作坊。 在最外围有一排五座窑口。 此刻正有源源不断的水泥被生产出来，只是现场一片尘土飞扬，让人见了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李弘壁也不嫌脏，蹲下身子抓起了一把样品，在手指间细细摩挲。 这东西手感很细滑，颜色也没错，不过这仍只算是熟料，还不是成品，要与铁粉混杂在一起才是货真价实的水泥。 但是在眼下这个时代，匠人们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李弘壁将样品递给了朱棣，轻笑道:“这就是那宝贝！” 朱棣同样不嫌脏，事实上，只要是于国有利的东西，他巴不得越多越好。 因此朱棣伸手接过，细细端详了起来，不过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毕竟以他的知识层面，想要知道水泥，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此朱棣将手中的样品又递给了姚广孝，黑衣宰相接过后细细端详了良久，但是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哪怕是精通儒释道三家学问的黑衣我，此刻也是满脸茫然之色。 “弘壁，此物……到底怎么用？” 李弘壁也不废话，直接开始上手。 他亲自动手，用铲子将水泥与河沙混在一起，然后加水搅拌和匀，然后熟练地用铲子装到一个桶里。 示范工作做好了，李弘壁就指挥着匠人们行动。 要求不高，按照他这操作流程，直接现场用水泥搭建出一个微型棱堡出来！ 负责水泥工坊的匠人共计五十人，先前因为按照李弘壁的指示提点，成功制造出了水泥，所以他们每人都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赏赐，此刻正是摩拳擦掌热血沸腾的时候，对于李弘壁的命令那可是言听计从。 弘壁世子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别说用这水泥搭建出一个微型棱堡了，就是搭建出一座皇宫，他们也敢干！ 看着匠人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李弘壁随即扭头对朱棣禀报道:“陛下，派遣禁军在这边看护着，棱堡搭建完成到凝固需要两三个时辰左右，这段时间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什么叫做“凝固”，朱棣和姚广孝都不懂。 但是不懂归不懂，派人看着还是没问题的。 朱棣当即唤来了梅殷，让李弘壁这位便宜岳父亲自带着金吾禁军在此看护。 不过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大家自然不可能在这儿眼睁睁地看着。 既然来了这神机营，李弘壁索性提议带着皇帝陛下去军营巡视一番，看看神机营的训练成果。 朱棣欣然前往，不过一进军营，很快就满脸茫然地不停追问。 “弘壁，这些将士站在校场上面一动不动地是怎么回事？” “这是军纪训练，他们在站军姿，若有其他动作，会受到严厉惩罚！” 军纪训练？ 朱棣顿时来了兴趣。 毕竟他可是昔年的燕军统帅，哪里不知道军纪的重要性！ 一支令行禁止、纪律严明的铁军，战力远非那些乌合之众可比！ 李弘壁能够认识到这一点，朱棣对此很是欣慰，至少这小子触摸到了为将者的门槛。 “额，你说站着不动是军纪训练，那他们这些人又是在干嘛？” 朱棣指着一群正在蛙跳的将士，问出了灵魂拷问。 李弘壁见状思索了片刻，最终义正言辞地回答道:“这个吧，他们这是在进行体能训练，蛙跳是其中的项目之一！” 紧接着永乐皇帝陛下还看到了俯卧撑、五公里越野等等新鲜项目，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这神机营钱粮开销如此之大！ 这特么地，将士们天天累得像狗一样，要是不天天吃饱吃肉，第二天哪里还有力气这样训练啊，早就累得瘫软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说得直白一点，李弘壁这就是在烧钱练兵，丝毫不顾及成本的那种！ 朱棣这位大明皇帝则不能这样做，毕竟他必须要考虑钱粮的问题！ 现如今别失八里有十五万驻军，每天耗费的钱粮都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要是真按照这李弘壁的操练方式，那光是军费开支就要暴涨百倍不止，以大明目前的国力而言，根本就承担不起！ 所以，这种练兵方式好是好，可惜并不能推广出去，也就只有他李弘壁能用了！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弘壁啊，让儿郎们少吃点！” “你这神机营待遇太好，很多将军都跑来跟朕闹了！” 朱棣苦笑着开口道，“朕现在压力很大啊！” 听到这话，李弘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朱棣这是在给自己开后门，不然早就一刀切断神机营的粮草供应了，他李弘壁还怎么练兵？ “陛下说的是，臣明白了。” 李弘壁也不废话，直接点了点头。 一晃三个时辰过去了，李弘壁带着朱棣和姚广孝再次回到了水泥工坊。 此刻梅殷还率军守护在这里，披甲按刀守护，如同正在守护一件国宝。 李弘壁走上前去，伸手指戳了戳水泥棱堡，顿时露出了满意之色。 嗯，很硬，已经晒干了，邦邦硬的那种！ 姚广孝见他露出笑容，顿时追问道:“弘壁，说说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陛下，恩师，此物叫水泥，至于用处，可以用坚不可摧来形容！” “以后不管修路修桥造城，水泥都是最佳的材料，其不但千百年难毁，而且用于军事上，可谓‘固若金汤’，基本不会有敌人能轻易摧毁，就比如眼前这座棱堡！”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朱棣满脸惊愕之色，随即转变为了狂喜。 不过这都是李弘壁的一面之词，朱棣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所以他给了梅殷一个眼神，后者当即会意，上前开始了测试。 最简单的测试，就是用脚踹，可是水泥棱堡纹丝不动，甚至梅殷还助跑了一下，使出浑身力气踹，那也是仅仅留下了一个脚印，仅此而已！ 见到这一幕，朱棣越发兴奋了。 “用刀！” 听到这话，梅殷当即拔出了腰间战刀，然后沉气蓄力，猛地一声暴喝，战刀狠狠劈向棱堡表面。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霎时间尘土飞扬！ 下一次，众人只见到了满脸懵逼的梅殷大将军，以及他手中断掉半截的战刀！ 而那水泥棱堡，仅仅只是表面上留下了一个刀印！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嗷，万分感谢！」 第482章 震惊！硬得可怕！ 震惊！ 围观众人都看傻眼了。 那可是梅殷将军全力一刀啊！ 这梅殷可是文武双全的主儿，自身武艺不俗，又正是巅峰鼎盛时期，一刀下去竟然都梅能劈开这水泥棱堡，反而是把自己的战刀都给崩断了！ 这他娘地，硬得有些过分了嗷！ 朱棣此刻已经是脸色涨红，再次下令道:“用弓箭！” 姚广孝闻言一怔，原本还想开口阻止，不过突然间他好似想到了什么。 这水泥棱堡，如果放在战场上面，那可就是一个个绝佳的掩体啊！ 帖国人是蒙古——突厥后裔，哪怕融合汇聚了整个中亚西亚之地的兵种，但他们主要还是以突厥蒙古人的作战方式为主，那就是骑射！ 所以，现在用弓箭测试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梅殷立刻召来一队禁军甲士，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攒射箭矢！ 箭矢激射而来，直接撞在了棱堡上面，紧接着只听得“啪”的一声，箭矢就失去动力掉落在地，而水泥棱堡上面仅仅只是多出了一些白点！ 这水泥棱堡，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坚不可摧！ 但是，还不够！ 朱棣动了心思，他想要弄清楚，这东西的极限在哪里！ “来人，从军中抬一架床弩过来！” “陛下，有些过分了吧？”姚广孝忍不住提醒道。 你特么地，是不是非要把人家这棱堡给弄坏了才开心啊！ 还抬床弩过来，你怎么不拿炮轰啊？ 朱棣还没有开口，梅殷就率先解释道。 “少师，末将也觉得很有必要测试一下。” “弄清楚这水泥棱堡的极限在哪儿，有助于减少我军将士的伤亡！” “国战一启，两军阵前，那些帖国蛮子可不会手下留情！” 此话一出，姚广孝也反应了过来，当即向朱棣躬身道:“陛下英明！” 朱棣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催促甲士去抬床弩。 姚广孝则是看向了李弘壁，低声问道:“床弩试验，估计就是最后一关了，有把握吗？” 李弘壁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真的没有把握，毕竟那特么地可是床弩啊！ 弱宋是中国历史上商品经济、文化教育、科学创新高度繁荣的朝代，但同时也是军事实力非常羸弱的朝代。 这宋朝军队战斗力之低可谓是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北方强大的辽国它搞不定，西北弱小的西夏它也搞不定，最后搞出了岁贡、岁币这些欺辱性的东西来，大部分人在谈到弱宋军事实力的时候，往往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不过话又说回来，弱宋虽然打仗不行，但在搞军事科技创新方面还是值得称道的，比如宋朝军队是以步兵为主，所以他们在武器创新方面侧重于弓弩的改进，赫赫有名的大杀器，就是那三弓床弩！ 床弩是古代一种威力较大的弩，它由绞盘拉弦，射程较远，且可以同时发射大量弓矢，对敌军造成大面积伤害，唯一的缺点就是精准度不足，如果说古代士兵手中的弓箭相当于现代的枪，那么床弩就相当于现代的火炮，杀伤力就是那种一支弩箭爆射出去可以串死数十上百个敌人的那种！ 到了宋朝后，爱搞科学发明的宋人在历代床弩基础上进行改进创新，并最终发明出了冷兵器时代的一件终极“大杀器”——三弓床弩。 三弓床弩，又称床子弩。其结构大致是一架弩床上安装三张或四张强弓作为连体动力，以轴转车（即绞车）张弦开弓，弩臂上有七条矢道，居中的一条安放一支巨箭，三弓床弩的箭矢以坚硬的木头为箭杆，以铁片为翎，号称“一枪三剑箭”。 也就是说，它所发射的并非我们从电视剧中看到的那种普通弓矢，而是一支长约三尺五寸的标枪，尾羽是三片如同长剑的铁翎，这样的巨箭再配合床弩上其他矢道发出的弓矢成排强射而出，其威力之强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三弓床弩之所以在历史上特别出名，主要是因为它在一场改变历史命运的战争中大发神威。 北宋景德元年，辽国大军南下侵宋，双方于离澶州城血战，后宋军动用三弓床弩，一箭射杀辽军主帅萧挞凛，主帅都被干死了，辽军无心恋战，遂与北宋达成和平协定，即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澶渊之盟”。 所以，这玩意儿的威力，其实也就跟古代火炮没啥区别了。 大明也正是因为火器发展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太过重视床弩，毕竟这东西杀伤力是大，但是太过笨重操作太过麻烦，反倒是没有火炮方便好用，因此逐渐被淘汰了。 很快床弩被抬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朱能、张辅、宋晟、徐辉祖这些军中大将。 没办法，他们很难不过来。 听说李弘壁这兔崽子捣鼓出来了好东西，皇帝陛下都要用床弩测试其威力了，这些军中大将们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就跑过来看热闹了。 朱棣也不在意，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 “赶紧把床弩架好，瞄准这个水泥棱堡！”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朱能、徐辉祖这些大将亲自上手操作床弩。 片刻之后，朱能大喝道:“陛下，准备好了！” “射！”朱棣兴冲冲地暴喝道。 徐辉祖举起击锤狠狠砸下，紧接着“嘭”的一声，手臂粗细的巨大弩箭狠狠砸在棱堡灰色的墙面上。 一瞬间领所有人傻眼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印象中应该插进墙体的巨箭竟然崩飞了，翻滚这飞向远处，砸在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那水泥棱堡！ “快！继续射！” 朱棣面色赤红地咆哮道。 “嘭！嘭！嘭！” 床弩的声音一次次响起，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这水泥棱堡才终于被洞穿了！ 可是，这个结果，足以让人振奋了啊！ 朱棣红着眼睛扬手制止了继续测验。 因为，没有必要了！ 他仿佛看到了，帖国的骑兵，疯狂冲向这水泥棱堡，最后却被三眼铳逐一射杀的血腥场面！ 他仿佛看到了，水泥棱堡遍布戈壁大漠的每一个角落，当帖国大军踏进这里之后，注定就会成为一具具尸体！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个守望相助的水泥棱堡，将大明的触角延伸到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这不只是基建神器，也是不折不扣的沙场利器啊！ 「今日四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3章 要什么民夫？直接上战俘啊！ 震惊之后，便是狂喜。 朱棣满脸惊奇地看向李弘壁，那炽热眼神让人心底发毛。 “弘壁，这东西可有什么缺点？” 李弘壁思索片刻之后，缓缓开了口。 “缺点也不是没有，就比如说现在。” “因为天气寒冷，所以水容易结冰，所以水泥凝固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般温度越低，水泥凝固时间越长，效果也越差！” 这个消息，对大明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放着这等沙场利器不能用，还要等到开春之后，那未免太让人失望了些。 朱棣顿时脸色一沉，有些不乐意了。 他还想着尽快生产出大量水泥，然后在那戈壁荒漠里面修筑密密麻麻的水泥棱堡，给帖国大军来一次狠的呢！ “其实光论时间上来看，这一点影响不大！” 姚广孝适时开口道:“帖国大军现在的日子，肯定比我军更加艰难，毕竟他们是长途跋涉，万里出兵，是以后勤辎重等不能及时得到补充。” “哪怕他们有心出兵，也必定是等到开春之后，而这段时间内我军完全可以大力生产这水泥囤积起来，等到天气一回暖，立刻就可以修筑水泥棱堡，制定伏击之策！” “水泥凝固的时间很短，而且其坚固程度也远超现在的城墙，仅凭这两样优点，此物就称得上是沙场利器了。” 凝固时间短，并且坚不可摧，有那么一点缺点也算不了什么。 还要啥自行车啊？ 一听到这话，众人都是含笑点头。 该有的优点都有，那就已经足够了，确实不能要求太多！ 朱棣兴冲冲地拍了拍李弘壁的肩膀，笑道:“好小子，这次又是大功一件啊！” “功劳先记着，等国战结束之后，再一同论功行赏！” 李弘壁只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现在他对这赏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了。 家里还有个国公爵位呢，自己现在又成了五府都督官，神机营主将，好像确实没什么东西还值得李弘壁动心的了！ 朱能适时开口，提议道:“陛下，此物于军中有大用，臣请集结匠人大力生产此物，至少要保证此战所需！” “是这个道理，就交给神机营去办吧！” 朱棣笑呵呵地点头道。 可是李弘壁却不乐意了。 “陛下，匠人就这么多，您把差事交给臣，臣上哪儿找人去啊！” “神机营将士可还要操练呢，又不是什么民夫苦力，哪能调过来做这个！” “而且这活儿吧，对身体损伤极大，你们也看见了，尘土飞扬的，天天在里面干活，过不了几年就会得病！” 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 朱棣也是眉头一皱，道:“那你的意思是，征召民夫青壮？” 匠人们数量不够，将士们要继续操练，那就只能用民夫青壮了。 事实上，为了休养生息，永乐朝廷至今都没有启动过什么大工程大项目。 你这一征调民夫青壮，绝对会耽误农时农耕，那粮食产量就会不可避免的降低，还怎么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所以朱棣一直压抑着对文治武功的渴望，即位至今都没有搞什么事情。 也就这一次，帖国大军悍然来袭，大明只能出兵迎战，所以调动了大量民夫青壮运输粮草。 现如今为了战事需要，抽调一批民夫青壮过来，专门负责生产这水泥，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李弘壁却是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陛下，臣方才已经说过了，长时间工作生产这东西对身体有损伤！” “民夫青壮也是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不能厚此薄彼！” 朱棣一听这话也有些不耐烦了，瞪眼喝道:“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这生产水泥的人工问题怎么解决？” “好办啊！”李弘壁冷笑道:“陛下不要忘了，上次朱能将军大破帖国先锋军，可是抓回来了几千个俘虏啊！” “这几千俘虏个个身强力壮地，现在全都安安心心地吃饱喝足躺在哪儿，什么都不用做，我大明还得耗费钱粮养着他们，那怎么能行？陛下您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顿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用战俘，做苦力，生产水泥？ 嘶……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人道嗷？ “用战俘做苦力?”朱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如果不考虑那些酸丁腐儒的叨叨，这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事实上，他已经想起来了，当日李弘壁怒骂户部尚书夏原吉的那番话语。 好像在这兔崽子眼里，大明百姓也好大明将士也罢，那可全都金贵着呢，也就只有那些外邦蛮夷一个个不值钱，死了都不会有人心疼，所以是干苦力的最佳人选！ 只是，这样做的话，好像有损他朱棣的帝王威名啊！ 徐辉祖也提出了异议，道:“陛下，这样做，是不是不合圣人教化？传扬出去，那些酸丁腐儒肯定会沸反盈天！” 徐辉祖当然不是在反驳李弘壁，而是在提出隐患，避免李弘壁因为此事被朝臣缙绅攻讦！ “呵，圣人教化！”朱棣冷笑了一声。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将那些酸丁腐儒的头给拧下来！ 李弘壁轻笑道:“咱们这不符合圣人教化吗？” “咱们只是让这些战俘做苦力，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又没有害了他们的性命？” “这就好比，学堂里面有不听话调皮的学生，总是在课堂上面捣乱，那身为师长应该怎么做？自然是打板子啊，打到这孩子不敢再皮了为止！” “同样的道理，现在帖国就是那个不听话的调皮孩子，我大明想要教化他们，那就得先打他们一顿板子，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听话，然后心甘情愿地为我们做工，一边赎罪一边接受教化，难道这不符合圣人之道吗？” “陛下，咱们这是在教化蛮夷，功德无量啊这！” 众人:“？？？” 卧槽？ 还有这样的吗？ 你让人家给你干苦力，你还功德无量？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李弘壁这番言论，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嗷！ 不听话那就要打板子，打了板子后让其一边做工赎罪一边接受教化。 那圣人不是说得好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嗯，这波，咱是听了圣人的话，执行圣人教化！ 朱棣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这回老子有了思想依据，还怕你们这些酸丁腐儒？ “那就这么办吧！” “包括那两个帖国王孙在内，全部送来神机营，生产水泥！”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4章 旖旎！与佳人谈心！ 窗外大雪纷飞，白雪皑皑。 窗内炭火温暖，佳人作伴。 李弘壁抱着梅婉琰，目光有些深邃。 “婉琰，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因为你是我李弘壁的妻子，所以此事你最有发言权。” 梅婉琰闻言一怔，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李弘壁用如此郑重的口吻，与她商量事情。 “弘壁，什么事情？” “如果说，我有一样宝物，可以大幅度增加大明的粮食产量，该不该将它献给陛下？” 此话一出，梅婉琰被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小嘴都张开了。 “弘壁，你……此话当真？” 李弘壁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宝物，就是当初那个番商送给我的，那个坑了小徐钦的黑心番商！” 听到这话，佳人脑海里面也浮现出了一段记忆。 那是在中秋之夜，她与李弘壁携手逛街赏花灯，然后路遇了某个黑心番商在街上摆摊坑蒙拐骗，还坑了魏国公世子徐钦十两银子，而李弘壁的三个得意弟子恰好也在，与那名番商爆发了激烈冲突。 梅婉琰记得，最后李弘壁出手，当众揭穿了黑心番商的小把戏，让他把坑蒙拐骗的银子还给了受害者，然后让三小只差人将这番商扭送去了衙门治罪！ “婉琰，说实话，我一直对陛下心怀忌惮。” “原因你也清楚，因为我爹李景隆，曾经是南军主帅，还是建文的心腹重臣，所以极有可能会遭到清算！” 李弘壁叹了口气，沉声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一直为朝廷进言献策，一直为朝廷立功，就是想着能够免于被清算，保住曹国公府的家业！” 梅婉琰听完这些话，忍不住眼眶发红，下意识地伸出玉手，轻抚着李弘壁的眉心。 自己这个心上人，这些年过得并不开心啊！ 想想也是，摊上李景隆这么个爹，哪怕贵为国公世子，肯定也少不了被人嘲笑谩骂，又怎么能获得开心呢？ “弘壁，苦了你了！” 李弘壁伸手反握住佳人的玉手，笑道:“苦倒是不苦，就是现在有些犯难了。” “其实我一直在积攒底牌，这件粮食神器是其一，刚刚献出去的水泥也是，还有三眼铳、鲁密铳这些图纸。” “底牌越多，才越安心，才不会担心遭受清算！” 李弘壁幽幽开口道:“可是眼下，大明与帖国两国国战在即，而这场国战至少都会持续两三年之久，以大明目前的国力而言，真不一定能够耗得起！” “所以，我想将那粮食神器献出去，有一个冬天的时间，足够朝廷预热做好准备了，只待来年开春，就可以立刻将粮种分发种植下去，至少南方这边可以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 “然后再推广到北方，推广到九边，如此粮食危机就不再是大军的问题了，大明赢下这场国战的胜算，也会大大增加，只是……” 只是，李弘壁舍不得啊！ 这可是他老李家最重要的一张底牌啊！ 就特么这样白白送出去，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些！ 梅婉琰突然间“噗嗤”一笑，娇嗔道:“堂堂弘壁世子，坐拥万贯家财，竟然还是个守财奴，说出去谁会相信啊？” “守财奴？”李弘壁佯怒道，伸手掐了掐某些不知名柔软处，惹得佳人大惊失色，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底牌的问题。” “没有底牌在手，面对这些大明公卿，面对永乐皇帝，我这心真是踏实不下来！” 李弘壁在乎钱吗？ 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小命啊！ 在这个大明王朝，妥妥无疑的帝制时代，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遇上什么生死危险！ 再者“伴君如伴虎”，别看现在朱棣对李弘壁宠爱有加，但李弘壁终究不是他朱老四的亲儿子，谁知道这份圣眷会保持多久，李弘壁会不会被朱老四给砍了脑袋！ 所以，心疼也是真的，不舍是真的，怕死也是真的。 作为一个后世来人，李弘壁天然对这封建王朝充满了敬意和畏惧。 佳人凝视着李弘壁良久，最后粲然一笑。 “弘壁，其实你不用这样……胆战心惊的。” “你是曹国公世子！” “你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 “你是宁国长公主的贤婿！” “你是太子少师姚广孝的关门弟子！” “你是永乐皇帝陛下最器重的妖孽奇才！” “你还是一大群军中大将的结义兄弟，知己好友！” “你还曾出手振兴国子监，是国子监师生永远认可的李主任！”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连梅婉琰的声音都变得高亢了起来。 “所以啊，弘壁，你到底在怕什么？” “在这个大明天下，谁都不敢动你，更动不了你！” “你早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成为了大明权力中枢的核心人物！” “哪怕你真个交出这件粮食神器，哪怕我们真个失去了所有底牌，那又如何？” 佳人霸气开口，尽显豪杰风范。 李弘壁闻言神情一振，随即释怀地笑了笑。 “倒是我着相了！” 确实是……杞人忧天了！ 事实上，自从李弘壁来了这大明王朝，成了“大明战神”李景隆的便宜儿子后，他这心里面一直都没有踏实过，唯恐哪天就被李景隆牵连，被狗皇帝朱老四给剁了脑袋！ 所以，李弘壁在疯狂立功，在朱棣面前疯狂刷存在感，所求不过只是自保罢了。 直到今日，梅婉琰终于唤醒了他。 没必要了，确实没必要了，他李弘壁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啊！ 佳人又幽幽开口道:“说句不好听的，你李弘壁可是永乐皇帝陛下亲赐帝血救活的人，就算你不是帝子，那也胜似帝子，仅凭这一点，就没人敢杀你，太子爷不敢，三代帝王都不敢！” 不似帝子，胜似帝子，这就是朱棣输血的含金量！ 这可是永乐大帝输血救活的人，谁敢对他动手？ “弘壁，慧极必伤！” “你该放下所有顾虑，好好生活了！” 佳人呢喃一声，随即仰头就亲了上去。 温热的唇间碰撞，让李弘壁如遭雷击，随即浑身触电了一般，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李弘壁顺势低头，积极而热烈地回应，一双手更是不老实地在娇嫩躯体上面游走，一时间房间里面气氛旖旎风光无限。 良久，唇分。 佳人一把推开了李弘壁，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她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以及身为大家千金的最后一丝体面。 在没有正式完婚入洞房前，可不能坏了身子，失了贞洁。 李弘壁见状咧嘴笑了笑，随即也起身直奔朱棣所在。 哼哼哼，朱老四，这次俺可不欠你人情了嗷！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5章 粮食神器！他这是烧糊涂了？ 房间里面。 朱棣正与一众大将商议战局。 就在前不久，明军收到密报，鞑靼与瓦剌疑似出现异动，正在集结兵力意欲南下！ 得知这个消息后，朱棣和姚广孝简单商议一番，当即明白这是那帖木儿动的手脚。 是以朱棣立刻召集众将议事。 “鞑靼与瓦剌南下！”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此次主战场外，我大明各军镇也会遭受北虏袭扰，短时间内无法前来支援！” 姚广孝神情凝重地沉声道:“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帖军的阴谋，故意唆使怂恿鞑靼瓦剌南下袭扰，以此牵制我军兵力！” 众将听后，脸色都不太好看。 毕竟这对于大明而言，确实不是好消息。 现如今别失八里的兵力只有十五万，而那帖木儿国大军却有二十五万！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鞑靼和瓦剌还一同发兵南下，目标明确地准备进攻大明长城！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想要做什么！ 边防军镇受到牵制，那真正抵御帖国大军的，就只有这十五万大军了！ 眼见气氛凝重，朱棣顿时沉声道:“不要慌！这个可能我们早就猜到过了，现在只是最坏的情况罢了！” “长城各大军镇，背靠长城防线，并且早已做好了迎战准备，鞑靼和瓦剌来袭，必然讨不到好，更不可能会攻破长城！” “所以真正的麻烦，还是在于这帖国大军，在于这方主战场！” 朱棣冷喝道:“只要我军击溃了帖国主力，那鞑靼和瓦剌自然就会仓皇退去，届时再与之清算即可！” 说到底，这场战役的输赢，还是在眼前这方主战场上面。 要是大明赢下了国战，鞑靼和瓦剌自然会仓皇逃窜，哪里还敢与大明为敌？ 但若是大明输了这场国战，那只怕连长城防线都挡不住这些异族蛮夷的脚步，整个大明瞬间就会丧失半壁江山！ 所以，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结果下一刻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所有人全都愣住了，下意识地齐刷刷扭头看去。 只见李弘壁正迈着老爷步，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不是，怎么个意思啊？ 俺们特么地在跟皇帝陛下议事啊！ 你个兔崽子还敢一脚踹开房门？ 咋滴你这是真飘了啊？ 都快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吧？ 朱棣先是一愣，随即暴怒道:“李弘壁！你吃错药了是不是？” “立刻滚出去！” 姚广孝也有些纳闷了，他这个一向精明的弟子，今儿个是什么意思？ 李弘壁神态自若地看着众人，以及暴怒的永乐皇帝，直接一语震惊天下人。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家里有一粮种，可以亩产二十石！” 话音一落，李弘壁就张开了双手，准备迎接众人的夸赞。 然而他等了半天，却是没有听见一点声音，睁开眼睛后，只见所有人此刻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就连朱棣和姚广孝也不例外。 眼见李弘壁尴尬了，姚广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陛下恕罪，弘壁估计是感染风寒，把脑子烧糊涂了。”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么个解释了。 “来人啊，把弘壁送回去好生休息，另外让军中御医过去，给弘壁好好看看，再多开点药！” 军中御医，那自然是有的，专门给皇帝陛下准备的，就怕朱棣有个什么闪失。 连御医都派过去给你了，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结果李弘壁却是傻眼了，直到被两名甲士加着往外走，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是！” “陛下臣说的是真的啊！” “臣家里真有这粮种，亩产二十石！” 听到这话，朱棣眉头一皱，忧心忡忡地看向了姚广孝。 “这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病得不轻啊？” “难道是操劳过度了吗？” 姚广孝也是一脸忧容，提议道:“跟长公主殿下提一句，让她们看好这孩子，别再画图纸了。” “好好一个妖孽奇才，现在都快疯了！” “嗯，说得也是！” 李弘壁:“？？？” 不是？ 你礼貌吗？ 为什么偏偏不信我啊！ 李弘壁急眼了，一把挣脱开了身旁甲士，然后跪倒在地上，朗声喝道:“陛下明鉴，臣说的都是真话，并非戏言！” “此物乃是臣偶然间于一番商手中购得，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而且产量极高，至少可以亩产二十石！” “臣以先祖之名起誓，所言为真，绝非虚言！” 原本大家还不以为意，认为李弘壁是脑子烧糊涂了，在这儿发疯。 可是听到后面，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因为李弘壁都以先祖之名起誓了，那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啊！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时代，谁敢随意拿自家先祖开玩笑啊！ 朱棣神情一滞，下意识地看向了姚广孝。 姚广孝也是满脸茫然，他也拿不准这李弘壁说的是真是假。 “弘壁！”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基于事情的严重性，姚广孝好心提醒了一句。 李弘壁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臣得到此物后，虽惊讶于其产量，却也不敢相信，也不敢献给朝廷，所以才会在家中培植育种，然事实证明，那番商所言确实非虚……” “荒谬！”姚广孝怒斥道:“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高产作物？” “哪怕是江南水乡这等膏腴之地，水稻亩产量也不过三四石，你口中之物如何能够做到亩产二十石？” 不是他们不愿意相信，而是根本不敢相信啊！ 北方小麦亩产一两石，南方水稻亩产两三石，就算是江南水乡也不过三四石，这是整个天下的共识！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家里有一粮种，可以做到亩产二十石！ 亩产二十石，那是什么概念？ 南方水稻的十倍！ 北方小麦的二十倍！ 是你李弘壁疯了，还是我们全都疯了？！ 李弘壁再次开口，不惜以性命起誓。 “陛下明鉴，臣愿以性命作保！”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而朱棣却是瞪着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李弘壁，整个人身体开始不断颤抖，好像得了疟疾一样打着摆子。 良久之后，朱棣才强忍着内心的疯狂悸动，沙哑着嗓音追问道。 “李弘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真有如此高产的粮种？” “有！”李弘壁笑道:“而且臣已经培植育种成功了！” “这是臣的手书，陛下可立刻传讯回京，命太子爷、都御史和缇帅带着臣的手书去国公府内查看，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朱棣大步上前一把接过手书，里面内容是一些甘薯的培植育种方法，以及其习性耕种方式等等。 毫无疑问，这是天大的事情！ 所以朱棣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差人带着手书回京。 随即永乐皇帝看向李弘壁，眼中满是欣慰和笑意。 “弘壁，若那粮种为真，朕晋你为郡王！” 李弘壁:“！！！” 在场所有人:“！！！” 「今日三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6章 诧异！你们这是要抄家？ 南京帝都。 纪纲手持一封密诏急匆匆地赶到了文华殿。 此刻太子爷正与一众朝臣议事，无非就是大家齐心协力，多筹措点钱粮送到甘肃去。 毕竟，此刻在甘肃坐镇的人，可不是什么将军大臣，而是大明王朝的皇帝啊！ 皇帝陛下要是出了什么闪失，那这乐子可就大了嗷，指不定连带着他们也会钉死在耻辱柱上面。 因此就算朝廷再怎么艰难，到了时间都得把钱粮送过去，就算他们自己个儿吃糠咽菜，那也不能让陛下吃糠咽菜啊！ 奈何眼前局势确实不怎么好，大明尚未恢复国力，真想要钱粮只有等到夏税秋税的时候，所以群臣也跟着户部尚书夏原吉开始叫苦。 嗯，只能是叫苦，不能说什么其他的。 如若不然，锦衣卫可不认人！ 现在大明上下的唯一国策，就是支持皇帝陛下打赢这场国战！ 你若是敢在背后搞事情，敢在背后闹事，那锦衣卫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将你抄家下狱，甚至是诛灭九族！ 这是大势所趋，包括黄淮、胡广等人在内，都不敢有丝毫意见。 正当这个时候，缇帅纪纲的到来，令所有人身子一颤。 “太子殿下，陛下密诏！” 密诏！ 听到这两个字，朱高炽脸色微变。 “今日议事到此为止！” “诸位臣工都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这批粮草辎重该如何补上！” 眼瞅着太子爷赶人了，群臣都识趣地起身离去。 倒是周新却被纪纲给留了下来，这一幕更是让群臣颇为心惊。 毕竟这位都察院的周总宪，那可是出了名的“铁面御史”，刚正不阿，执法严明。 任何权贵官员犯错，他都会毫不手软地依法惩办！ 也正是因为如此，缇帅纪纲和总宪周新，现在成了文武百官最为忌惮的两个人。 他们二人坐镇京师，也压制住了很多人的小心思。 等群臣走后，纪纲取出了密诏。 太子爷接过一看，随即眼睛瞪得滚圆。 “这……这怎么……可能？” 说实话，哪怕是朱高炽此刻见到这里面的内容，第一个反应就是绝不可能。 不同于朱高煦和朱高燧那两个武夫丘八，朱高炽从小就开始读书习字，而且还随同朱允炆等皇孙一起接受正规的宫廷教育。 所以对于农事，朱高炽还是比较了解的。 但是在他记忆里面，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粮食作物能够如此高产啊？ 亩产二十石！ 那特么可是二十石啊大哥！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真是敢夸下这个海口啊！ 眼见太子爷神情古怪，周新忍不住很是好奇，随即朱高炽将密诏递给了他。 周总宪看完之后，神情顿时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嘶…… 亩产二十石！ 这是什么概念啊？ 你要是换个人说出这种话来，周新第一反应肯定是此人是邪教妖人，搁这儿妖言惑众呢，必须将其打入大狱！ 但是，偏偏这话可是李弘壁说的啊！ 弘壁啊弘壁，难道你真有如此信心吗？ 一时间，周新也是迟疑不定。 毕竟此事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高产的粮食作物？ 而且偏偏历朝历代的先贤俊杰都不知道，就你李弘壁一人给找到了？ 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啊！ 思来想去，周新还是开了口。 “太子殿下，陛下诏命已至，去肯定是要去的！” “不管真假都要去曹国公府看看，虽然臣也觉得不太可能，但万一要是真的呢？” 周新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句话，听得朱高炽浑身剧震！ 对啊，万一要是真的呢？ 万一真有这么一种神奇的作物，可以亩产二十石，那大明还怕什么缺粮？ 一想到这儿，大胖胖立刻就兴奋了，连带着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抖。 “走，现在立刻就去！” “缇帅，调集缇骑，在确认之前，绝不能走漏风声！” 在场三人，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这东西要是真的，那李弘壁可就是立下了万家生佛般的天大功绩啊，不知道可以救活大明多少百姓子民！ 而大明朝廷同样需要这个东西，尤其是现在粮食短缺的大明！ 三人立刻动身，带着缇骑赶往曹国公府。 此刻曹国公府颇为冷清。 世子爷去了甘肃，为朝廷建功立业。 国公爷放心不下，也带着盛寅悄悄咪咪地跟着去了。 现在倒是好了，只剩下了老管家李全一个人，留在国公府主持大局。 有的时候吧，老管家也会觉得太过冷清了些，还是世子爷在的时候最好，多热闹啊！ 老全叔正感慨呢，拎着扫把清扫一下门口的灰尘，结果不成想远处乌泱泱地来了一大波人，为首之人赫然正是那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纪纲，锦衣卫的缇帅，老全叔自然是认识的。 先前还跟自家世子爷亲如兄弟，结果后面世子爷发现，这家伙是皇帝陛下故意安插在他身旁的，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二五仔，所以自那以后双方就没有怎么来往了。 反倒是有着不大不小的恩怨！ 老全叔放下扫把，神情凝重地看着纪纲，以及他背后的一众锦衣缇骑。 现在这曹国公府，可就只剩下他们这些老弱妇孺了，连李猛等家将部曲，都跟着世子爷去了甘肃，保护他的安危。 所以，这锦衣卫要真是抄家来的，老管家一人肯定挡不住！ 但是不管如何，也不能泄了气势。 “怎么？” “你这是来查抄我曹国公府吗？” 纪纲闻言眉头一皱，懒得跟这老东西废话，直接请出了太子爷。 大胖胖策马上前，随即翻身下马，笑道:“老全叔不要误会，孤乃当朝太子朱高炽！” “今日登临贵府，是弘壁的意思，他将那粮食宝物献给了朝廷，这是弘壁的手书，还请老全叔过目！” 当朝太子，朱高炽！ 老全叔一听到这话，饶是他这辈子见多识广，此刻也难免吃了一惊。 当朝太子，一口一个“老全叔”地叫着，确实是让人舒心啊！ 这位太子爷果真是谦逊有礼的真君子！ 李全接过手书，认真查看了起来。 自家世子爷的笔迹，他肯定是认识的，所以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一想到自己等人辛辛苦苦照料了那么久的宝贝粮种，就这么没了，老全叔心里面也很是不痛快。 但他不是蠢人，同样明白家国天下。 既然眼下大明有难处，朝廷有难处，那献了便是！ “太子殿下，请随草民这边走！” “那宝贝在后院，可金贵着呢！” “当年世子爷为了培植育种，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还将后院里面那些名贵花草全都给拔了……”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7章 温室大棚？大明第一功臣！ 一行人来到了后院。 只见正有数十来名匠人在一个个棚子里面忙碌。 跟着老全叔走进了其中一个棚子，朱高炽顿时发出了一声轻咦。 “这里面……倒是挺缓和的！” 此刻毕竟正值寒冬，气候寒冷，让人体不适。 结果一走进这棚子里面，顿时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让人通体舒泰。 周新也察觉到了异样，面露不解地询问道:“敢问老全叔，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温室大棚！”老管家笑呵呵地解释道，“这是我家世子爷发明的，通过一直烧炭供暖，确保这大棚里面的温度环境，做到冬暖夏凉！” 此话一出，周新和朱高炽面面相觑，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冬暖夏凉？ 这……人力真可以做到吗？ 那不是违反了大家一直以来的常识吗？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也确实感受到了如春夏般的温暖，而那酷寒则是被挡在了棚子外面！ 周新忍不住继续追问道:“老全叔，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为了……” “总宪大人猜的没错，正是为了育种！” 李全指了指他们身前的土地，里面正赫然长着一排排长势喜人的绿苗，让人看了一眼也不由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你们要找的粮种宝贝，就是它们了！” “这东西确实产量极高，去年我们就收获了一批，当真亩产二十石左右！” “但是因为最开始的粮种太少，所以还要继续筛选培育粮种，以便将来能够推广到大明天下，让家家户户的老百姓都能够填饱肚子。” “这东西吧，产量是高，但是也颇为娇贵，喜温喜光，天气太冷了根本就长不好，就算熬过了冬天来年产量也低得吓人！” “正是因为如此，世子爷才设计了温室大棚，尽可能地让它们能够茁壮生长！” 朱高炽取出了李弘壁的手书，细细对照下来，果真内容习性一样。 只是他依旧震撼于李弘壁那天马行空的想法。 天气太冷，不适合作物生长，那就给它们搭建一个温室大棚，搞得冬暖夏凉的，也就不怕其长势不好了！ 换做正常人，谁会有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而且还他娘地付诸实际了？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真是个…… “等等！” “老全叔，你刚刚说了什么？” 朱高炽陡然间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全。 “你方才说，已经收获了一批，亩产真能达到二十石？！” 听到这话，饶是冷静持重如周新，此刻也难免有些兴奋激动。 “老全叔，不知可否给我等一观……” “跟老夫来吧！” 方才还是“草民”，现在就成了“老夫”。 事实证明，哪怕是当朝太子爷来了，也得对咱客气有加。 更何况，先前皇帝陛下前来私访，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真算不了什么。 一行人来到了仓库，里面堆满了皮色朱红、大如拳头的红薯。 李全拿起了一个递给了太子朱高炽。 “太子殿下，这就是红薯，可以生吃，也可熟食，烤着吃煎着吃炸着吃甚至还可以碾碎成粉做成粥，口感很是不错！” 听见这淳淳诱导的话语，朱高炽一时间愣住了。 周新见状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毕竟人家可是太子殿下，这种来路不明的食物，确实不好直接下口。 但他不一样，他相信老全叔，准确来说，他相信李弘壁。 是以周新直接接过这个红薯，伸出袖子擦拭了一下外表灰尘，然后直接就送进嘴巴轻轻啃了一口。 下一刻，周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脆嫩多汁，甘甜可口！” 朱高炽闻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周新也不含糊，继续啃起了这拳头大的甘薯，没一会儿就吃了一大半，看得朱高炽和纪纲一愣愣的。 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周新也不好继续进食了，笑道:“殿下，此物口感尚佳，确实可以作为果腹之物！” “如若产量真能达到二十石的话，那我大明将会迎来一个真正的盛世啊！” 周新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东西确实可以吃，而且看样子口感还很不错！ 那么，接下来，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在于这产量了！ 虽然老管家李全方才也说了，他们已经收获了一批，产量确实可以达到二十石。 但是李全毕竟是曹国公府的人，这里面存在利益关系，所以谁都不能保证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哪怕眼前这堆积如山的红薯摆在面前，也没有人可以做出保证。 是以周新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试探性地问道:“老全叔，那些温室大棚里面，可有即将成熟的？” “最好现场采摘，确认其具体产量，如此才可让人安心！” 李全听到这话，顿时眉头一皱。 人家不信任自己，这是谁都不会开心的事情。 但毕竟此事关乎重大，所以李全也没有深究。 只见他掏出一个小本本，上面记载着各个温室大棚的具体情况，包括何时栽种长势如何等等。 事实上，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多的温室大棚，占据了整个曹国公府的后院，就是因为李弘壁扩大育种规模的同时，也在进行变量试验，力求在将甘薯推行至全天下前，找到其最适合的生长环境，从而提高产量。 “从时间上看，六号大棚应该差不多了，但最好还是要晚点收割比较好！” 听到这话，周新沉吟片刻，提议道:“不如现在收割！” “确认其产量后，还要征得朝臣同意，然后将推广甘薯列为国策，这个冬季就要做好相关准备！” “等到新春一过，春耕时节，就可以将其推广种植，从而提高我大明粮食产量！” “毕竟，皇帝陛下正在甘肃之地与帖国大军鏖战，我等能够做的，就是竭力稳固后方，并且及时提供钱粮辎重！” “时间紧迫，不能再等下去了！” 听到这话，老全叔也只能点了点头。 为了大明社稷，就算提前收割少一点产量，自然也算不得什么了。 “太子殿下，您怎么看？” 朱高炽点了点头。 “立刻安排人手收割！” “另外，缇帅你去召集百官，一同前来观礼！” 周新闻言顿时反应了过来。 还有什么，比摆在眼前的事实，更加具有说服力呢？ 弘壁啊弘壁，若此事成功，那你当真是大明第一功臣啊！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68章 神器出世！你叫俺们来挖地？ 李全按照记录，来了六号大棚。 这每个大棚里面，都有一块试验田。 只是这六号大棚明显不一样，因为当太过晶莹剔透了些。 周新和朱高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六号大棚，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因为，这个所谓的六号大棚，竟然通体全都是用琉璃打造的！ 琉璃啊！ 价值千金的昂贵玩意儿！ 寻常人家连买都不买，大户人家顶天了也不过是有几扇琉璃窗户！ 结果到了你曹国公府倒好，直接把这等宝物用来搭建温室大棚？ 什么叫做“财大气粗”啊喂！ 二人的震撼表情，老全叔很是受用，满脸与有荣焉。 “这些琉璃，大部分都是从市面上购买来的，少部分是我国公府自己生产的。” “二位也知道，我家世子爷就喜欢一些奇技淫巧的东西，所以专门安排了一批匠人，负责生产钻研这琉璃工艺，只是技术比较落后，而且生产出来的东西，世子爷也不满意，所以现在主要还是以研究为主……” 听见这些话，周新和朱高炽二人都已经麻了。 合着你曹国公府这是要专门垄断昂贵奢侈品啊？ 先是搞出来了一个驻颜膏，险些吸光了达官显贵的血，现在又准备进军琉璃行业了？ 能不能给其他人一些活路啊！ 商贾这些事情，周新不感兴趣。 他蹲下身子，看着田里那一大片的红薯苗密密麻麻，长势很是喜人。 只是文武百官都还没有到，所以现在还不能动手。 一直等过了小半个时辰，六部尚书、内阁众学士，这才跟着纪纲匆匆赶到！ 他们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太子爷要求群臣立刻赶来这曹国公府。 结果一走进一看，通体琉璃打造的棚子，直接把所有人都给震撼得无以复加！ 户部尚书夏原吉更是嫉妒得眼睛都充血了，这些琉璃拆下来卖出去，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可是也没人敢质疑什么。 毕竟人家曹国公府的钱，全都是那位弘壁世子凭本事挣来的。 最多不过是低声怒骂一句“暴殄天物”罢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可以正式动工了。 朱高炽给了纪纲一个眼神，后者立马招呼锦衣校尉动手，在曹国公府那些匠人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起了红薯。 周新，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直接弯腰蹲下。 他也没有嫌脏，直接伸出双手扒开上面的泥土，很快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红薯映入众人眼帘！ 果真这么大啊！ 周新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刨出这个红薯，放在了手里面，像是捧着金元宝一样，无比珍视！ 这可不是金元宝，但是比金元宝还要贵重千倍万倍不止！ 因为金元宝不可以吃，但是这红薯可以吃，完全可以作为百姓食用的粮食！ 国家大事，钱粮二字！ 粮食是每一个王朝稳固统治的根基！ 现如今大明陷入了外敌来袭的艰难困境，光是这场国战就要耗费无数钱粮！ 可是大明方才经历了一场内战，还没开始恢复元气，如何能够支撑得起这场国战？ 可是现在有了这红薯，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只要弘壁所言非虚，那大明不但能赢下这场国战，还会迎来一个真正的盛世！ 周新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看着手中的红薯傻笑。 朱高炽带着群臣也立马围拢了过来，看着这大如拳头的新鲜东西，群臣都有些发蒙。 “周总宪，这是何物啊？” “太子殿下，您召集我等前来，就是为了此物吗？” “此物倒是稀奇，连老夫都没有见过，难不成是新粮种？” 群臣们七嘴八舌地追问道，一个个都是面带茫然之色。 毕竟，他们自然是没见过甘薯的，或者说有史以来都没人见过！ 朱高炽也懒得过多解释，只是笑道:“没错，这是新粮种，口感很好，而且产量极高！” 听到这话，群臣方才释然。 不过紧接着又开始纳闷了。 怎么回事啊？ 不过就是个新粮种吗？ 值得这般大张旗鼓地，把所有人都喊过来吗？ 俺们可是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呢！ 咋滴你叫俺们过来挖地啊？ 口感好那是基本要求，产量高也就高吧，还能高到哪儿去？ 难不成这东西还能跟水稻比肩？ 太子爷不开口。 周总宪则是又蹲在地上刨了起来。 不过片刻，众人就见到周新又刨了一连串的红薯出来，个个都是又大又圆。 这一幕看得群臣眼睛都直了，朱高炽提醒道:“来人，快记录啊！” 其实不用他提醒，早有二三十名书吏记录着。 周新亲手将这一串红薯刨了出来之后，就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书吏，后者放到了秤上，眼睛都快直了。 “四斤二两！” 听到这个数字，周新眼睛顿时一亮。 这可是只有一窝啊，那里密密麻麻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与此同时，数百名锦衣校尉也在疯狂刨地，眼见红薯越来越多，书吏们都来不及称秤了，只能胡乱堆放在一旁，排队依次记录！ 朱高炽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索性带着夏原吉、蹇义、胡广、黄淮等重臣亲自下场，忙前忙后地称着土豆！ 不过一会儿，土豆就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朱高炽抹了一把汗水，扭头看向一旁的书吏，道:“那个谁，这里有多少了？” 书吏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快四百斤了！” 四百斤！ 那也就是三石到四石了！ 听到这个数字，朱高炽愣在了原地。 他环顾四周，只见还有大量堆积着的红薯没有过秤！ “这……这就……三石多了？” 夏原吉一把拽断了自己的胡子，但是他顾不得疼痛了，而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夺过书吏的记录，认真审阅了一番，这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是啊，没有问题！ 那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鬼东西产量怎么会如此之高啊！ 这才只是这块田的一小部分，还没有完全清理出来，就已经超过了南方水稻的产量了！ 我的老天爷啊！ 难不成此物能亩产十石？ 群臣面面相觑，脸上全都带着压抑至极的狂喜和兴奋！ 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所有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只觉得有一股莫名力量，正充斥在他们心田！ 那是，粮食的力量！ 刨出来的红薯数目还在不断增长着！ 书吏也学聪明了，直接不时主动报数，而且都是以“石”为计量单位！ “五石了！” 五石了！ 还没到一半！ 显然，这还远远没有停止！ 又过了一会儿，书吏激动得面色涨红！ “十石了，我的老天爷啊！” 这一次，连书吏都激动得手舞足蹈！ 十石！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颤，随即更加癫狂地忙碌着。 十石！ 亩产十石！ 十石啊，这是南方水稻产量的整整三倍多啊！ 夏原吉眼见群臣愣神，忍不住红着眼睛怒喝道:“愣着干什么？全给老子继续动手！” “这是粮食神器！这是神器啊！” “一定要拿到确切数据！” “快动手！”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69章 神器之重！疯狂的夏原吉！ “挖！” “快干活！” 夏原吉咆哮道。 这位户部尚书，此刻眼睛红得吓人。 别说什么朝堂重臣、内阁学士了，他现在连太子朱高炽都敢骂！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夏原吉这般骇人的模样，一时间也立刻老实干起了活。 事实上，他们心中也是震撼万分。 这红薯竟然亩产十石！ 十石啊！ 这是什么概念？ 南方水稻的三倍还多！ 北方小麦的六七倍还多！ 这天下间，怎会有如此高产的粮食作物？ 如果要是将现在种植水稻的那些田地，全部用来种植这个红薯，那大明粮食产量将会瞬间翻上三倍！ 这就是其恐怖之处所在！ 那可是能够活命的粮食啊！ 也无怪夏原吉如此癫狂，眼睛都干红了。 一想大明局势，其实也就可以理解了。 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带着大军去抗击帖国大军去了，可是每天人吃马嚼的，光是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大明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内战，元气大伤根本就没有恢复过来，比如北疆那些因战火流离失所的百姓子民，才刚刚重新统计完了户籍黄册，重新分到了朝廷下发的田地，还没有开始耕种呢！ 正是因为如此，大明现在陷入了一个粮食短缺的困境。 而夏原吉身为当朝户部尚书，执掌大明财政的大司农，他身上的担子无疑最重！ 前线打仗，将士们的口粮要送过去！ 北疆流民，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安置投入生产！ 各大军镇，朝廷同样得拨款拨粮让人家安心戍边卫国！ …… 这一桩桩一件件地，哪里不需要粮草啊？ 尤其是甘肃之地，皇帝陛下可是御驾亲征啊，他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这永乐朝廷可真就完了！ 说句不好听的，以目前太子朱高炽的威望，绝对难以压服住朝野上下，是以江山社稷现全系于永乐皇帝一人身上！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尽可能地筹措粮草，然后运到甘肃去，确保皇帝陛下不会饿肚子，确保三军将士不会饿肚子！ 钱粮钱粮，现在成了一大困境！ 直到，红薯的出现！ 亩产十石！ 而且这还不是结束！ 六号大棚这块试验田甚至只刨了一大半！ “挖！” “接着挖！” 朱高炽眼睛也红了起来，恶狠狠地咆哮道。 现在他无比确信，李弘壁所说就是真的，这东西当真是粮食神器，当真可以做到亩产二十石！ 亩产二十石啊！ 如果是真的，大胖胖甚至甘愿把李弘壁供起来当祖宗！ 世人皆知户部尚书夏原吉现在压力山大，可是他这个监国太子又何尝不是呢？ 上次皇帝陛下传达了信号，若最后钱粮短缺实在筹措不到了，就对江南士绅缙绅动刀子！ 可是朱高炽并不想这么做，或者说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江南士绅凭什么敢糊弄建文皇帝，凭什么敢硬刚永乐皇帝？ 那是因为人家有着自己的底气！ 江南的大族，上有家族子弟在朝堂之上为自己代言，即是朝堂缙绅；下有盘根错节，犹如老树根一般的利益关系，牢牢的控制一方乡野田地，犹如一颗颗吸食在这个王朝身上的毒瘤，不断的吞噬着这个大明王朝的钱粮和气运！ 这些号称是“书香传家”的江南大族，其实是最贪婪的存在，任何的利益，他们都会想法设法的插上一手，从盐、铁、粮、布、茶等，几乎所有这个时代的最赚钱的生意，几乎都被这些江南大族所垄断。 所谓“书香传家”和“耕读传家”全都是些狗屁，他们一直看重且努力争夺的，从一开始就是利益罢了。 当然，这些个道理，不是朱高炽自己悟出来的，而是李弘壁告诉他的，就在李弘壁成为东宫伴读后不久，二人就此展开了辩论。 毫无疑问，李弘壁这些话语极其诛心，以致于还是一张白纸的太子爷根本接受不了，双方大吵一架后就此分道扬镳，随即李弘壁奉命前去甘肃主持大局，而太子爷则是留守京师，坐镇中央。 只是，自那一次后，朱高炽每每想起这些话，总是能够琢磨出些许味道来！ 或许，李弘壁这小子说的确实是对的！ 陡然间，书吏再次颤声报道:“十二石了！” 又过了一会儿，书吏哆嗦着身子道:“十五石了！” 十二石！ 十五石！ 还不是极限！ 可是，收获还在继续！ 旁边小山一般的红薯，一个个上秤，源源不断，让人目不暇接。 而地里面锦衣校尉们还在干活，不停地从地里面刨出红薯，一个窝里面就能刨出来一大连串，个个又大又圆。 难道当真是要冲击二十石吗？ 朱高炽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只觉得他心跳得太过厉害了。 但依旧还未结束。 随着书吏再次报出一个数目，在场所有人都疯狂了。 “二十石！” “整整二十石啊！” 书吏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哭嚎道。 这一次，连他也受不了了！ 亩产二十石的粮食，这是什么概念啊？ 夏原吉高兴得快要疯了，又哭又笑地喃喃自语。 亩产二十石的粮食！ 这对现在的大明而言，简直就是天降祥瑞！ 这一刻，夏原吉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只见他径直冲进了地里，埋头就开始挖了起来。 他要看看，这红薯产量到底有多高！ 一连串的红薯被他刨了出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可是夏原吉整个人却是轻飘飘的！ 眼见户部尚书都亲自挖地了，群臣狂喜之余也也顾不得什么了，同样冲进了地里面刨红薯。 他们现在刨的可不是红薯，而是足以改变大明国运的社稷神器啊！ 终于，收获还在继续，书吏的声音停下来了。 “二十一石！” “二十四石！” “启禀殿下，共计二十四石有余！” 书吏声音落下，整个现场顿时安静了。 朱高炽坐在泥地上面，已经是一身泥泞污浊不堪，但他却是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夏原吉也是老泪纵横，时而狂喊时而悲泣，看得人一愣一愣的。 群臣脸上神态不一，但全都充斥着喜悦！ 没有人，能够拒绝粮食，而且还是如此高产的粮食！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高产的粮食作物？ 为何先前历朝历代都无人发现啊？ 这是足以让天下百姓都吃饱肚子的社稷神器啊！ 正当一众巨头喜极而泣的时候，老全叔拿着小本本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径直看向那书吏。 “多少？” “二十四石！” “嗯？”老全叔眼睛一瞪，“怎么才这么点？难道世子爷设计错了？光照越多产量也没怎么变嘛，就多了区区四石……” 在场所有人:“？？？” 我尼玛？ 什么叫才这么点？ 什么叫“区区四石”？ 这老东西是谁，好想打死他啊！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70章 跳梁小丑，自取灭亡！ 棚子里面，气氛诡异。 原本欢天喜地的众人，现在就好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憋得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偏偏这个老头子身份虽然卑贱，但胜在他熟悉红薯这粮食神器啊，知道怎么培植怎么育种，那他现在可是比寻常重臣还要更加重要些！ 是以朱高炽立马起身，走到老管家李全面前，笑呵呵地开口道:“老全叔，您老就别说笑了，二十四石已经够多了！” “哪里多了？”李全冷着脸喝道:“世子爷设计这六号大棚，就是为了提高光照强度，结果就因为你们非要提前收割，导致现在数据都不准确了！” “老夫估摸着，如果正常生长发育的话，产量至少可以达到二十七八石左右！” 老全叔毫不客气地教训了朱高炽一顿。 太子爷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毕竟人家说的可是大实话。 但是偏偏有人不乐意了，或者说不愿见到这份天大功劳，平白被那李弘壁一人给得了去。 只见胡广厉声呵斥道:“你这老翁好大的胆子！” “在你面前的乃是当朝太子殿下，你怎敢对太子爷如此不敬？” 第一步，挑起矛盾！ 太子爷可是君，永乐王朝的储君！ 你区区一个卑贱下人，怎么敢这么跟太子殿下说话？ 李全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冷冷地看着胡广。 朱高炽同样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不喜之色。 “胡学士，你话未免有些多了！” 此话一出，胡广神情一滞，默默地闭上了狗嘴。 但是他不开口了，黄淮却是跟上了输出。 “太子殿下，红薯亩产可达二十四石，这无疑是天降祥瑞啊！” “如此社稷神器，当立刻上报太庙昭告天下，以安朝野民心！” 黄淮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 又是“天降祥瑞”，又是“社稷神器”，无疑是给天下臣民极大的信心，共克时艰度过难关！ 但是问题在于，这个黄淮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李弘壁，亦或者说直接剥夺了李弘壁的功绩！ 什么功绩？ 这分明就是“天降祥瑞”，跟他李弘壁有什么关系？ 老天爷这是见到大明有难，所以才会降下这等粮食神器，帮助大明渡过难关，跟李弘壁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只要坐实了“天降祥瑞”一事，那李弘壁就没有半分功劳了，这才是黄淮的真正目的！ 我得不到，那你也别想得到！ 杨士奇琢磨出了些许味道，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天降祥瑞？黄学士此话怎讲？” “这红薯分明是弘壁世子精心培养育种的，难道仅凭你一句话，就可以抹杀掉弘壁世子的功绩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看向黄淮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因为杨士奇直接道出了此人的目的，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而黄淮也万万没有想到，杨士奇竟然会在此刻背刺他一刀！ 这杨士奇和那李弘壁素无来往，而且还曾多次上奏弹劾李弘壁嚣张跋扈，他为何现在会帮着那李弘壁呢？ 不等黄淮开口解释，总宪周新当即喝道:“红薯乃社稷神器，事关大明的江山社稷，不是尔等在此勾心斗角的时候！” 随着周铁面这么一嗓子，群臣顿时就老实了下来。 黄淮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恨恨地瞪了杨士奇一眼。 杨士奇对此不以为然，反倒是心情颇为不错。 终于让他等到机会，可以帮助弘壁恩公了！ 区区跳梁小丑，还想平白抹杀弘壁恩公的功绩，谁特么给你的胆子？ 上一个敢这么跟弘壁恩公对着干的人，叫做解缙，现在还躺在床上养病呢！ 朱高炽正准备开口，金幼孜却突然发声。 “殿下，红薯事关社稷，当交由户部专人负责培植育种，以及后面的推广工作！” 这不是抢功，而是想要摘桃子！ 不等太子爷答复，李全直接就冷笑着开了口。 “好！” “真是好得很！” “以为我家世子爷不在京，就任由你们随意欺辱了是不是？” 老全叔看向胡广，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当年追随岐阳王（李文忠）南征北战、为国立功的时候，你恐怕还没投胎呢吧？” 骤然间挨骂，胡广气得满脸涨红，却是不敢反驳。 因为太子爷正冷眼盯着他，那眼神让人看了很是犯怵。 老全叔又看向了黄淮，讥讽道:“你倒是个聪明的，想用什么“天降祥瑞”抹杀掉我家世子爷的功绩！” “没有我家世子爷带着这些匠人打造温室大棚，没有我家世子爷辛辛苦苦地培植育种，你们还想要这粮食神器？滚一边去吧！” 骂完了黄淮，老全叔又把目光看向了金幼孜，冷笑道:“怎么？想直接摘桃子？要不要老子把太祖高皇帝赐下的匾额搬出来，看看你们谁敢在我国公府动手？” “一群道貌岸然的狗东西，我家世子爷都主动将此宝献给朝廷了，你们还不满意，还想从中分一杯羹，还想抹杀我家世子爷的功绩！” “既然如此，那这宝我曹国公府不献了，全部给老子滚出去！” 老管家霸气侧漏，挺直了腰板，冷冷地环视众人！ 事实上，他当然有着充足的底气，就来自于曹国公府的底蕴！ 第一代曹国公，岐阳王李文忠，那可是太祖高皇帝的亲外甥，功勋卓著的一代战神！ 靠着这份底蕴，李全还真敢翻脸不认人，哪怕什么永乐太子，他也不认！ 一时间，群臣傻眼了，夏原吉更是愣在了原地。 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笑呵呵地开口道:“老全叔，都是手底下这些人不懂事！” “另外，弘壁不是也说了嘛，这宝贝他要主动献……” “太子爷，献不了！”李全冷笑道:“朝中有奸人，我怕献出了宝贝，过不了多久就被弄没了！” “与其如此，还是留在我曹国公府安全一些，至少没人敢来我曹国公府闹事！” 李全冷冷地扫了胡广、黄淮和金幼孜三人一眼，口中的“奸人”不言而喻。 朱高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拳头都不自觉地攥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等待这位太子爷下命令。 只是这一次，朱高炽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孤会修书一封，将今日之事上报父皇，请父皇定夺！” 话音一落，纪纲突然上前，跟朱高炽耳语了几句。 太子爷听后脸色狂变，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直接改变了处置。 “来人！将黄淮、胡广、金幼孜三人拿下，暂时打入诏狱待陛下旨意！”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如遭雷击。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炽，根本接受不了这个命令。 要知道，他们可是一直支持这位太子爷的啊！ 怎么太子爷现在还反戈一击了呢？ 杨士奇扫了三人一眼，又看向了默不作声的杨荣，顿时欣慰地笑了笑。 “跳梁小丑，自取灭亡！”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71章 老四？还是郡王殿下？ 麻了！ 彻底麻了！ 黄淮、胡广和金幼孜三人直接被打入诏狱。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懵了在场所有人！ 毕竟，太子爷这般举措，太过奇怪了啊！ 这三人都是内阁学士，而且旗帜鲜明地支持朱高炽上位，怎么说也算是太子党了，结果现在就因为几句话，直接被太子爷给打入诏狱，明显就不合常情！ 但朱高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了老管家李全，郑重开口道:“老全叔你放心，这红薯是弘壁的功绩，谁都抢不走！” “孤会派遣一队禁军甲士过来，专门听从老全叔的指挥，保护好这些红薯粮种！” “另外，户部一应官员，若想学习如何种植红薯，自己来曹国公府学习！” 一听到这话，夏原吉只能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太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眼见太子爷态度如此坚决，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说了，这些红薯粮种本就是眼前这批匠人培育出来的，要是真个全部弄到户部去，既不了解其习性又不知道种植之法，反倒是会白白浪费掉了这些珍贵粮种！ 是以夏原吉答应得很是痛快，大不了日后天天来这曹国公府学习就行了！ 没错，天天都得来，而且不只是他这个户部尚书，还有户部侍郎、清吏司郎中这些大小官员，全都得来！ 社稷神器摆在眼前，夏原吉岂能不心动？ 只要他这辈子将红薯推广到了整个大明天下，那就足以名留青史，流芳百世了！ 一辈子就做这一件事情，功德无量，那便足矣！ 老全叔这才消了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只要功绩是自家世子爷的，其他那些都不重要了。 解决了此事，众人各自散去。 夏原吉原则留在曹国公府，向老管家李全请教一二，关于红薯的种植育种问题。 杨士奇快步跟上了朱高炽，低声询问道:“殿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大胖胖扭头看向自己的心腹，神情古怪地开口道:“就在方才，纪缇帅纪纲告诉孤，父皇通过盛寅的输血之法，以帝血救活了李弘壁！” “随即，父皇怀疑李弘壁不是李景隆的亲子，而是……老四？！” 老四？ 四皇子？ 弘壁恩公是四皇子？ 这小子，轮到杨士奇傻眼了。 他心心念念想要报答的弘壁恩公，竟然会是当朝四皇子？！ 这怎么可能啊？ “殿下，是否消息有误？” “没错的！”朱高炽叹气道:“锦衣卫正在大力追查曹国公夫人的生平过往，试图从里面找到些与陛下有关的蛛丝马迹！” “毕竟，李景隆的血和弘壁的血不一样，但是父皇的血和弘壁的血却一模一样，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这古人都讲究一个血浓于水，血脉传承！ 结果现在好了，李景隆的血和李弘壁得到不一样，永乐皇帝的血却和李弘壁一样，那谁才是李弘壁的亲爹，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这下子，连杨士奇都被整不会了。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面，还不存在什么血型血缘之说。 “那弘壁……当真是……四殿下？” 杨士奇瞠目结舌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难怪太子爷方才会突然出手，直接将黄淮、胡广、金幼孜三人打入诏狱！ 你们特么地平日里勾心斗角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跟四殿下抢功，还想抹杀四殿下的功绩，你们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谁不知道眼前这位太子爷看重血脉亲情，对自家兄弟那都是爱护有加？ 黄淮、胡广和金幼孜三人，这次是撞到铁板上面了啊！ “纪纲还说，若证明红薯粮产为真，陛下将加封弘壁为郡王！” 朱高炽幽幽开口道，语气里面听不出喜怒。 说实话，突然间多了一个弟弟，朱高炽心情确实很是复杂。 有高兴，有欢喜，也有苦恼。 高兴的是，一家人多了一个新成员，父子离散多年终于得以相认，这是大喜之事，自然值得欣喜。 可苦恼的是，咋就是李弘壁那个兔崽子啊！ 出了名的性情跳脱，恣意妄为！ 与老二老三相比，这个老四，性情更加跳脱，骨子里面更是充满了对宗法礼制的蔑视！ 老二老三就算再混账，他们也不敢公然违背规矩胡来！ 但是李弘壁这个老四，可完全不一样啊！ 什么宗法礼制，对老四而言全都是狗屁！ 他是真的为所欲为，恣意妄为！ 一时间，朱高炽就更加苦恼了。 本来就有两个不听话的弟弟，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更不听话的老幺，这日子往后可怎么过哟！ 杨士奇此刻也是心思复杂，甚至生出了些许悔意！ 李弘壁对他有数次仕途提携之功，此功恩同再造，否则杨士奇也不会一直将李弘壁视为恩公，方才还直接背刺了黄淮一刀。 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啊！ 弘壁恩公竟然会是当朝四皇子！ 而且皇帝陛下还要加封他为郡王！ 虽然只是郡王，不是亲王，但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皇帝陛下这明显就是基本确认了弘壁恩公的身份啊！ 太祖高皇帝定制，无军功不得封爵，外臣不能封王，这是铁律！ 那么，弘壁恩公这个郡王，怎么来的，还用多说吗？ 只怕等锦衣卫查到了确凿证据，郡王就会直接变成亲王了！ 杨士奇苦恼之处在于，为何弘壁恩公不早点说啊，那他也不是不可以投效于弘壁恩公，做个从龙之臣！ 毫无疑问，真要论及个人能力，在杨士奇心里面，李弘壁绝对远超眼前这位太子爷！ 所以，如果是弘壁恩公成为太子的话，那大明将会成为一个怎样的盛世？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如同野草般疯狂蔓延生长，哪怕杨士奇急忙醒悟想要将其给扑灭，可是也已经晚了！ 弘壁啊弘壁，你这次可真是害苦我杨士奇了！ 一时间，因为三大内阁学士下狱，整个帝都顿时风声鹤唳，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而缇帅纪纲此刻正满脸苦恼地看着眼前的文书。 “你们究竟查清楚了没有？” “那曹国公夫人与陛下当真就没有什么来往吗？” “要是没什么来往，那李弘壁是怎么来的？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吗？” 一众锦衣卫:“！！！” 好像，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嗷！ 「今日三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72章 纪纲的神操作！不是也可以是！ 纪纲眉头紧锁。 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其实刚一开始，他收到皇帝陛下的密诏，称李弘壁极有可能是四殿下，纪纲心里面是有些发慌的。 毕竟他背刺了李弘壁一刀，这是不争的事实。 从最初与李弘壁父子前去招降梅殷开始，纪纲就亲眼目睹了李弘壁的能力和本事。 这之后双方又多次合作，立下了一次次功勋，毫无疑问全都是李弘壁的功劳最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纪纲心里面才会发慌，他担心会遭到李弘壁的报复。 不过转念一想，纪纲却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他与李弘壁，可是正儿八经烧过香磕过头的结义兄弟啊！ 哪怕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二人关系闹僵，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弘壁是一个聪明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既然是聪明人，那他就不会做出蠢事。 好歹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执掌缇骑的缇帅大人，那么李弘壁轻易间也不会得罪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保持先前那种合作模式，双方各取所需！ 那么，如果李弘壁真是四殿下呢？ 那他纪纲这个缇帅，是不是可以…… 一想到这儿，纪纲心中就是一片火热！ 大皇子朱高炽，这位储君，纪纲是不喜欢的，太子也不喜欢他，双方现在能够和睦相处，最大的原因还是基于当下形势的需要！ 毕竟这位太子爷是出了名的宽厚仁慈，而纪纲这位锦衣卫缇帅又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双方天然就存在矛盾，等到国战结束，等到大明恢复常态，那纪纲与这位太子殿下之间，恐怕很难再和睦相处。 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换一位太子爷！ 可惜老二朱高煦被册封为汉王，而且脾气暴躁暴虐好杀，一看就不似人君，而老三朱高燧被册封为赵王，又是条毒蛇，只会使些小聪明动用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难成大器！ 所以，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选！ 除了眼前这个李弘壁！ 对啊，李弘壁！ 倘若李弘壁能够成为太子，那他纪纲不但可以坐稳这个缇帅的位置，不用担心日后遭到清算，而且说不定还能够更进一步，权倾朝野也不是梦想！ 纪纲敢生出这般野心勃勃的可怕念头，就是因为他十分清楚地知道，皇帝陛下对李弘壁到底有多么重视！ 不惜输自己的帝血给李弘壁，也要救活他，这份宠爱，恐怕连汉王朱高煦都比不上！ 所以，现在其实只差最后那临门一脚！ 确认李弘壁的真正身份，确认他就是皇帝陛下的四儿子！ 一念至此，纪纲喝退了众人，唯独留下了心腹周敖烈。 “敖烈，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本座的？” 听见缇帅大人这意味深长的问题，周敖烈顿时心中一紧，急忙跪倒在地。 “大人明鉴，自从大人升任锦衣卫千户后，卑职就一直追随效忠大人，后奉大人之命前往福建一带追查建文出海的证据，直到大人与弘壁世子抓回了建文，这才随大人一同回京复职！” “正是因为大人的提携，卑职才能够升任正千户，此恩卑职一直铭记于心，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周敖烈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可谓是上表忠心的完美回答。 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敖烈和这纪纲是同一性格的人，都是为了向上爬为了更多的权势，可以不择手段的那种人！ 什么脸面尊严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纪纲之所以能够成为燕王朱棣的心腹，不是因为他功绩有多么突出，与朱能、丘福等人相比，纪纲那么点功绩等同于零！ 当年他纪纲在燕军南下进入村镇的时候，其余村民都在惊慌失措地逃跑，唯有纪纲敢拦下燕王朱棣的战马，跪在地上请求顺应天命加入燕王麾下，并且为朱棣亲自牵马掣绳，正因为如此才会被燕王朱棣看好，随后一路青云直上官至锦衣卫正千户。 随后李弘壁横空出世，设计将真正执掌锦衣卫的赵王朱高燧给赶出了京师，而纪纲也借此机会更进一步，成为执掌锦衣卫的缇帅大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弘壁，因为他纪纲自己的智慧！ 所以现在，纪纲准备再次动用一下他的智慧，完成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壮举！ “那本座交给你一个绝密任务！” “由你亲自带着心腹去办，事成之后将这些心腹全部杀掉灭口，你明白本座的意思吗？” 此话一出，周敖烈吓得身子一颤，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 可是周敖烈也是个聪明人，他很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根本没有拒绝这绝密任务的资格，否则纪纲绝对会杀了他，不会手下留情！ 因此，周敖烈咬着牙点了点头。 “卑职明白！” “不知这任务是……” 纪纲深深地看了周敖烈一眼，低声道。 “想办法伪造曹国公夫人与陛下私会的证据，证实李弘壁是四殿下！” 闻听此言，周敖烈骇得面无血色，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纪纲。 “大人……这……这……” 这是什么？ 欺君之罪啊！ 要是露馅的话，别说纪纲会死，他周敖烈也会跟着倒霉，甚至可能会满门抄斩！ “不要慌！” 纪纲沉声道:“你忘了陛下有多宠爱李弘壁吗？” “更何况李弘壁现在又培植出了红薯这件粮食神器，等到明年开春朝廷将红薯推广下去，那他李弘壁就会因此立下不世之功，说是“万家生佛”也丝毫不为过！” “只要我们想办法证明了李弘壁就是四皇子，届时陛下极有可能会动易储的心思，那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易储？ 难道说……弘壁世子上位？ 想到这一点，周敖烈内心也是一片火热！ 他和弘壁世子之间，那可真是老相识了啊，交情一向不错！ 如果真能推动弘壁世子上位入主东宫的话，那简直就是无限利好的大喜事啊！ “等到他李弘壁真个走到了这一步！” “而我们就等同于是握住了他的把柄，那到时候还愁什么……加官进爵？” 纪纲阴恻恻地低笑道，眼中满是炽热。 他纪纲也想要，弄个公侯做做啊！ 周敖烈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人高见，卑职明白了！” “嗯，去办吧！绝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否则本座保不住你，明白了吗？” 周敖烈领命而去。 纪纲则是陷入了沉思，兀自喃喃自语。 “李弘壁啊李弘壁，你这命是真好啊！” “希望你可以争气一些，不要辜负本座的一片心血啊！”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73章 肃昭郡王！李景隆心态崩了呀！ 别失八里，大雪漫天。 李景隆正和李弘壁闲聊着，一旁还坐着盛寅。 小神医今日特地来了军营，为李弘壁检查伤势。 “弘壁，你身上的伤口差不多都结疤愈合了。” “现在就只是这风寒比较麻烦，造成身体虚弱无力，要多注意休息啊！” 李弘壁听到这话，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而梅婉琰则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怒道:“听见了吗？让你好好休息，别那么劳累了！”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那些图纸一把火给烧了！” 佳人气鼓鼓都威胁道，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李景隆见状也是感慨万千，他这儿子好不容易捡回来了一条命，那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那些，李景隆也不愿去多想了。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梅殷匆匆走了进来，身上还满是雪花。 “弘壁，陛下召见，立刻随我入城面圣！”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惊。 梅婉琰有些不满地嘟囔道:“父亲大人，弘壁身子骨还虚着呢……”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可是大喜事！” “京师那边传来了消息，红薯一事经过太子殿下等人确认，的确可以亩产二十石甚至更多！” “陛下大喜之余，决心册封弘壁为郡王，三军将士共同观礼！”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李弘壁本人也愣在了原地，压根不敢相信！ 册封郡王？！ 这是特么地什么情况？ 大明不是不能出现异姓王吗？ 郡王虽然不比亲王，但那也是王爵啊，地位犹在公爵之上！ 他李弘壁一个外姓臣子，怎么可能被册封为郡王呢？ 而且李弘壁可是李景隆的儿子，家里面还有一个世袭国公爵位等着回去继承呢！ 狗皇帝这是想干什么啊？ 他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他儿子吧？ 李弘壁傻眼了，李景隆也愣住了。 但紧接着李景隆就好似想到了什么，神情黯然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诚然，大明不得异姓王，连他爹李文忠的岐阳王，都只不过是追封罢了。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锦衣卫当真确认了李弘壁的身份，他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啊！ 一想到这儿，李景隆就不免悲从中来，身形摇晃间险些晕倒在地。 好在盛寅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爹，您怎么了？” 李弘壁急忙起身，走到李景隆身前。 看着儿子那关切的眼神，李景隆有心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千言万语都汇做了一句话。 “儿呐，去吧！” “这是你应得的，不要多想！” 李弘壁听到这话，那更是哭笑不得。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爹啊，您才是别多想！” “我就是您的儿子，那血型跟血缘真没有关系啊！” 此刻李弘壁很是苦恼，他该怎么跟朱棣解释呢？ 万一狗皇帝大失所望之下，别说什么封王了，直接给他宰了怎么办？ 梅殷笑着安抚道:“行了行了，其他的暂且不论，先去册封大典吧！” “皇帝陛下，军中大将，三军将士，此刻十数万人可全都等着呢！”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李弘壁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临行之前，梅婉琰给他披上了大氅，目送着心上人儿前去登临王位。 李弘壁翻身上马，这才发现神机营将士早已集结了起来。 副将盛庸大笑道:“儿郎们，护送我神机营主将，前去受封！” 一万神机营将士整军列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 事实上，李弘壁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 因为这位主将的付出，神机营至今战力暴涨，火器方面更是多出了大量沙场利器。 从最开始的三眼铳到鲁密铳，再到后面便携式的虎蹲炮，神机营如今的作战方式，早已不再是以往那般只会一轮齐射然后就等着蛮夷过来砍头了，而是拥有了独军作战的能力，足以正面击溃一支成建制的蒙古铁骑！ 而这，正是神机营主将李弘壁的功劳！ 一万儿郎们吃得好睡得好，就是每日操练辛苦了些，但比起神机营这优渥待遇，根本就不值一提。 更何况傻子都明白，现在训练辛苦一些，等到不久之后上了战场，才会多出几分生机。 是以全军上下，此刻都对李弘壁感激异常。 骤然间听闻李弘壁要封王了，那更是兴奋激动，与有荣焉！ 在神机营的护送之下，一行人抵达了大典现场。 此刻早已搭建好了一座高台，台下是驻守在别失八里的十五万余将士。 而这些将士之前，则是朱能、丘福、宋晟、徐辉祖等军中大将，此刻全都目光炽热地看向那一步一步走上高台的李弘壁。 既然是要册封外姓为王，那自然不能就这么册封了，你得告诉全军将士，他李弘壁凭什么可以被册封为郡王，他为大明立下了什么功绩！ 是以梅殷站在李弘壁身旁，手持卷宗高声宣读起了李弘壁的功绩，而台下早已有传唱官，一个军阵一个军阵地传唱过去，生怕将士儿郎们听不见。 “曹国公世子李弘壁！” “计谋淮安四十万大军，兵不血刃将其招降！” “后偶然间获悉帖国密谋东征大明，立刻将此事上报，奉命前往甘肃之地捉拿帖国细作并且生擒回京，朝廷自此才终于洞悉帖国的狼子野心……” “以钦差之身亲赴甘肃主持大局，与信安伯张辅率军突袭于阗，生擒帖国王孙乌马儿，为大明刺探到帖军重要军情……” “培育出红薯粮种神器，此物经朝廷确认，可亩产二十石，足以大幅度提高国朝粮食产量……” “李弘壁之功，功莫大焉！” 梅殷话音一落，在三军将士的狂热眼神中，朱棣一身铁甲，缓缓登上了高台。 “朕一向赏罚分明，有功当赏，此乃天道！” “今弘壁立下不世之功，册封其为肃昭郡王，年禄两千石……” 李弘壁人都傻了，看着笑盈盈的永乐皇帝，忍不住低声提醒道:“陛下，不是啊陛下，咱们只是血型……” “弘壁，接旨吧！” 朱棣霸气开口道，语气充满了毋庸置疑。 “你不用多想，朕还不会跟曹国公抢儿子！” “亏欠你的，朕会想办法弥补给你！” 李弘壁:“？？？” 卧槽？ 尼玛地啊！ 咱真不是你儿子啊喂！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477章 震惊！李弘壁的母族势力！ 一场大典，圆满结束。 自从，大明王朝多出了一位肃昭郡王！ 而大明王朝的宗室成员，一共有八个等级，亲王年俸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两百石。 后永乐皇帝采纳李弘壁和姚广孝的建议，对宗藩制度进行了改革，直接废除了后面三级的中尉，至此只剩下了前面五级。 而外姓臣子，无论立下了何等功绩，诸如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等名将，也不过只是生前公爵死后追封王爵。 无论如何，大明始终秉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得出现异姓王，否则天下共击之，这是昔年汉高祖刘邦立下的规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汉高祖刘邦与明太祖朱元璋十分相似，二人都并非出身什么名门望族，一个泗水亭长，一个农户子弟，最终却都能够剪灭群雄，建立起了偌大一个王朝。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出身不好，所以即位称帝之后，也难以逃脱小农思想，推行“家天下”的原则！ 比如分封诸王，比如铲除异姓王，在这一方面，这两位开国帝王达到了惊人的相似重合。 可是现在，永乐皇帝朱棣，却偏偏册封了一位异姓王！ 肃昭郡王，李弘壁！ 毫无疑问郡王乃是宗室第二等，而且由于郡王数量稀少，此时的郡王封号沿袭了以往的传统，多出自于古代的郡名，因此名实相副。 比如晋王朱棡次子朱济烨封号中的高平就是一个古郡名，北周改高都郡为高平郡，治高都（山西今晋城市东北）辖境为今山西晋城、高平一代，隋开皇初废，唐天宝、至德时又曾改泽州为高平郡，与晋藩同处山西，非常适合作为朱棡儿子的封号。 再比如朱高煦的封号高阳、朱有爋的封号汝南，朱孟熜的封号巴陵也同样如此，皆是古郡名！ 但是，问题在于，李弘壁的郡王封号，却偏偏不是，而是封号“肃昭”！ 永乐皇帝陛下，可谓是为他一再改变宗法礼制，一再打破了固有原则！ 因此，大典结束之后，当李弘壁跟着朱棣来到房间里面，他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朱棣也不废话，他直接将锦衣卫的密报，递给了李弘壁。 “弘壁，看看吧！” “朕年轻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只是朕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朕的孩子！” 李弘壁:“？？？” 卧槽？ 不是来真的啊？ 原主还有这么一层曲折离奇的身世吗？ 李弘壁傻眼了，下意识地接过这锦衣卫密报一看。 只见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某年某月某日，皇四子朱棣与左都督袁洪之女邂逅，然后就……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句，李弘壁生母袁氏，乃是出身将门。 其父袁洪是开国功臣，以骁勇闻名，后奉太祖高皇帝之命前去辅佐李文忠，调到了朱元璋外甥李文忠的帐下，无论是在幕府的策划、军队的管理，还是在进退有度、赏罚分明等方面，都表现出了出色的执行力，而李文忠跟着袁洪逐渐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三军统帅。 正是因为如此，李文忠和袁洪成了生死之交，李文忠对袁洪深感敬佩，因此提出让自己的长子李景隆娶袁洪的女儿为妻，以示重视，袁洪后来升任钱塘卫指挥同知，并随李文忠征取福建、北伐沙漠等地。 李文忠在一系列的征战中，都将袁洪视为自己的第一亲信。然而，北伐大军返回后，李文忠晋升为曹国公，而袁洪却被调任濠梁左卫，这可能是因为朱元璋想要削弱李文忠的力量。 最终，袁洪被迫离开了李文忠麾下，平四川、镇太原，一生功勋卓著，也是位丝毫不输李文忠的开国名将，后他在太原待了十二年后，于洪武十九年升任山东都司都指挥使，被誉为“练达兵政，一方仰赖”。 袁洪在洪武朝末期得以晋升为正一品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其子袁宇也晋升为正二品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二人同朝为官，堪称明初武将天花板。 其长女嫁武略将军甘中，次女嫁中卫镇抚杨实，三女嫁曹国公李景隆，四女嫁太祖朱元璋第十八子朱楩，长子袁宇初为骁骑右卫指挥使后官至左都督，次子袁容尚驸马，迎娶朱棣长女永安公主！ 所以，真要是说起来，李弘壁这母族势力，那也是响当当地挺强啊！ 只是越这么一想，李弘壁心里面就越是心慌。 按照老朱家这些家伙的传统，不是没有可能，早些时候跟人家瞎搞胡搞啊！ 李弘壁有些傻眼了，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那个，陛下嗷，咱们有一说一，输血这件事情，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朱棣清楚这件事情对李弘壁冲击很大，所以此刻他不愿接受也在情理之中，终究是自己这个当爹的责任。 “弘壁，没事的。” “朕不会强求你什么。” “再者此事宣扬出去也不妥善，所以朕只能先给你一个郡王爵位，等到日后你立下功绩了，再晋升你为亲王！” “朕连封号都给你想好了，肃昭肃昭，以后就去掉肃字，封昭亲王，你想去哪儿就藩都行，或者不去就藩也行，就做个宰辅重臣，辅佐你大哥和大侄儿……” 朱棣兴高采烈地开口道，此刻俨然一副老父亲模样。 说实话，朱棣是真的开心，也是真的高兴，他这辈子就只有三个儿子，本来还有一个小老四，可惜夭折了，到现在都没能再开枝散叶。 是以当朱棣看到纪纲的密报后，那是真的高兴，再一想起李弘壁为大明做出的卓越功绩，永乐皇帝甚至都为之骄傲自豪，难免有些飘飘然了。 怪不得李弘壁如此杰出妖孽，原来他是我朱棣的亲儿子啊！ 高兴之余，永乐皇帝立刻就下定决心，册封李弘壁为郡王，日后再晋升为亲王，如此也算是对得起这个在外吃苦的儿子了。 只是李弘壁还是难以置信，看了一眼手中的密报，又看了一眼永乐皇帝，大脑顿时就宕机了。 不是，还能这样玩的啊？ 我他妈就输个血，醒来就变成四殿下了？ 现在你们核查了半天，还真特么核查出来我是四殿下？ 多冒昧啊这！ 「今日三更结束，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啊，万分感谢！」 第478章 老朱家的家庭喜乐剧！ 李弘壁离开了房间。 屋外站着老二朱高煦和老三朱高燧。 朱高煦那是满脸笑容，笑呵呵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李弘壁的肩头。 “老四啊老四，你小子真是……不容易啊！” 说实话，对于李弘壁是自家老四这件事情，朱高煦还是比较开心的。 原本他就对李弘壁的本事能力十分认可，还一直想着怎么才能将这个妖孽奇才招入麾下，帮助自己夺嫡争位呢！ 现在好了，不用那么麻烦了，李弘壁就是自家老四啊！ 这论关系亲疏，李弘壁和太子爷不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那他自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啊！ 再说了，这老四可是有真本事的，现在又随自己并肩作战，光是这份情义就远非老大那个死胖子可比。 是以朱高煦此刻很是开心，要不是考虑到李弘壁的感受，他都想直接冲上来给自家老四一个熊抱了。 “你放心老四，虽然现在只是个郡王，但是你这郡王的含金量，可是比我们俩这个亲王还要高多了！” 朱高煦笑呵呵地安慰道:“我和老三受封亲王，那是因为皇子的身份，但是老四你受封郡王，那可是实打实的功绩啊！” “尤其是这红薯，那可真是活命无数，现在全军将士听了后，都对你感恩戴德，恨不得给你立长生牌了！” 这一点，朱高煦说的也是实话，或者说道出了三军将士心声！ 大军征战在外，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敌军凶猛骁勇善战，哪怕敌军再如何骁勇，大明儿郎也不会畏惧，反倒是敢跟敌军死磕！ 最怕的是己军粮草辎重出现了问题，后勤辎重突然间就断了！ 这缺粮少食的，儿郎们连肚子都填不饱，饿着肚子还怎么打仗？ 不只是将士害怕，将军更是害怕，因为一旦面临这种困境，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 将士哗变，不战自溃，最后兵败身亡！ 让将士儿郎们填饱肚子，这是每一个将领的职责，也是最基本的底线！ 是以李弘壁这及时献出的红薯，意义何其重大，不言而喻！ 哪怕最后这场国战打赢了，大明取得了最终胜利，论功赏赐的时候，他李弘壁也会排在第一位，就这么简单！ 李弘壁看着满脸笑容的汉王爷，忍不住怒道:“瓦罐鸡，你别瞎喊嗷！” “老子是李弘壁，是曹国公世子，李景隆儿子，不是你家老四！” “哟哟哟，老三你看看，还急眼了！”朱高煦大笑着开口，那宠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家兄弟。 一旁的朱高燧脸色复杂，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李弘壁。 说实话，朱高燧此刻心情确实极其复杂，甚至说是有些惶恐惊惧也丝毫不为过！ 他在害怕什么？ 害怕李弘壁啊！ 因为朱高燧可是清楚地记得，他父皇曾经说过的那番话！ “如果他李弘壁真是朕的儿子，哪怕他不是嫡长子，朕都会废了比他年长的皇子，扶持他上位！” “如果你朱高燧有他李弘壁之才，或者有他李弘壁一半的本事，朕哪怕废了老大和老二，顶住所有压力，也一定会册立你为太子！” 这两句话，可是永乐皇帝对他朱高燧亲口说的啊！ 现在一语成谶，李弘壁还真特么是父皇的亲儿子！ 那岂不是说……父皇这是准备…… 有些东西，不敢细想，一旦想到深处，就会让人心神不宁，为之疯狂！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父皇本就对这李弘壁极其看好宠信，现在又证明了李弘壁是父皇的亲儿子，那这份看好宠信就会变成真正的宠爱，超越他们三兄弟任何人的宠爱！ 一想到这儿，朱高燧只觉得心肝儿都在发颤！ 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试探性地走上前去，挤出了一个笑脸。 “老四，你二哥说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小老三，李弘壁忍不住讥讽道:“哟，三哥，之前还给人家熬参汤呢，现在就笑不出来啦？” “赶紧滚一边去，别搁这儿恶心人！” 怼了这厮一番，李弘壁就径直转身离去，懒得跟这两个家伙多见识。 等李弘壁走后，朱高煦和朱高燧面面相觑，正当这个时候，房门突然打开，朱棣冷着脸看着这两个儿子。 他向二人招了招手，准备教训一番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然后诉说一下父子情谊。 事实上，朱棣也还没有想好，这两个儿子的封地该怎么安排。 李弘壁不同，他的身份没有曝光，依旧可以参与四民之业，进入朝堂辅佐老大和瞻基，做个宰辅贤王！ 但是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不同，他们既是藩王，就绝不能参与四民之业，必须前往封地就藩！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朱棣自然想着给他们挑一块繁华富庶的封地，让两个儿子安度晚年。 可是现在，朱棣却是有不一样的想法。 大明有了红薯，那粮食不再是问题，赢下这场国战就只会是时间问题。 毕竟帖国劳师远征，他们的后勤补给就是最大的隐患，哪怕是拖时间慢慢打，这场国战帖国也打不起，会被慢慢拖垮！ 赢下这场国战之后，是否可以将这两个儿子的封地，如同弘壁进言的那般，选择在西域甚至是中亚之地？ 昔年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帝国，疆域版图横跨亚洲，诸子孙分封各地，那他朱棣是不是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是什么？ 这是开疆拓土！ 帝王武功的最好证明啊！ 一想到这儿，朱棣就有些心动了。 与此同时，李弘壁回到了神机营。 他径直找到了黯然神伤的老纨绔李景隆，然后坐在了李景隆身边。 “伤心啥呢？” “我绝不可能是什么四殿下！” 李弘壁冷着脸低声道:“估计是纪纲这个狗东西，在里面搞鬼！” 此话一出，李景隆眼睛顿时一亮，好似重新恢复了精神。 “儿呐，你的意思是……” “这狗东西想踩着我上位，帮他权倾朝野啊！” 纪纲是什么人，李弘壁一直心中有数。 先前与之结拜，不过是权宜之计，互相利用罢了。 现在好了，这纪纲行事更是愈发过分了些，还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李弘壁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随即笑着安抚道:“放心，这对我们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白来的王位，不要白不要，这样还可以节省一个国公爵！” “爹啊，接下来你可得努努力，争取给我生个弟弟，不然咱老李家的国公爵，可就会断层了！” 李景隆:“？？？” 啊？ 还能这样？ 我还能生吗？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79章 帖军压力！枭雄决断！ 于阗。 帖军大营。 一众军团长尽数在此。 包括深入戈壁大漠后无功而返的第三军团长米兰沙。 这一次高级军官议事，实在是帖军眼下面临巨大困境。 原本按照帖木儿的计划，大明甘、凉军士中回族、蒙古族多，尤其是穆斯林多，这是帖国先前做出的努力，暗中派遣大量细作间谍潜入大明甘、凉境内，以回教信徒身份遮掩自己。 如此，既可以一边贿赂大明军镇权贵，刺探大明边防军情，又可以为帖国大军提供粮草辎重，当然也会在战场上关键时刻临阵倒戈，帮助帖国大军攻克甘凉之地，杀入河西走廊，直逼陕西北境。 然而帖木儿万万没有想到，他这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不知在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以致于这些穆斯林包括回族、蒙古族在内的潜在兵源，竟然全都被明军肃清一空！ 甚至明军为了避免战事波及到甘州之地，还主动将战线迁移，直接向西推进到了别失八里！ 换句话说，他这一谋划，全部付诸东流，而且连原因都不清楚！ 此刻，帖国大军面临的，不是什么被蒙在鼓里的大明王朝，而是倾尽举国之力整军备战的大明战兵！ 这二者之间的区别，足以巅峰这场战役的胜利！ 第一军团长苏莱曼神情凝重，沉声开口道:“大汗，明军早有准备，这是不争的事实！” “原本我们的计划是，趁明军不备阵脚不稳，夺取蒙古斯坦，直入河西走廊，奇袭甘凉之地，夺取关中地区，然后顺势攻入陕西中原！” “但是现在，我们被阻击在这蒙古斯坦，甘肃、陕西、宁夏、内蒙、四川等地的穆斯林和蒙古人这些潜在的兵源也全都被明军给肃清，也无法向我军提供粮草辎重！” “我军远征的路线十分遥远，途中多为戈壁荒漠，荒无人烟而且白天酷暑难耐夜晚严寒冰冷，后勤压力十分巨大，部队补给多依靠沿途播种或军士喝骆驼奶强撑，即便他们走到大明西北边境也是人马疲惫……” “大汗，我军现在陷入困境了啊！” 苏莱曼的意见，得到了其余一众军团长的鼎力支持。 他们也纷纷出言，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劝说帖木儿放弃这次东征，率军返回河中帝都。 哪怕此举很有可能会损伤帖木儿大汗的帝王威望，但是事到如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二十多万大军，人吃马嚼地，他们携带的粮草早就不够了。 而眼下天寒地冻，正值冰天雪地的时候，后方辎重大营输送粮草辎重的速度自然变得极其缓慢，更何况这途中还要翻山越岭，那速度更是低得令人发指！ 继续这样硬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大明提前就做好了防备，甚至是大明皇帝御驾亲征，率军驻守别失八里！ 这么一来，想要短时间内击溃明军主力，杀入河西走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时间拖得越久，对帖军越是不利，甚至还会影响到帖国内部局势！ 所以，不管是于公于私，此刻及时撤兵，都是最佳的选择！ 然而，听见这些话语，帖木儿始终都没有开口，而是阴沉着脸不发一语。 作帖木儿帝国的缔造者，征战一生的绝世枭雄，他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加明白，此刻帖国大军面临的局势有多么凶险。 潜在兵源全部被肃清一空。 潜入大明的细作间谍也被清洗了个干净。 大明不但早就做好了迎战准备，还将战线推进到了别失八里！ 自此，帖国大军想要进攻大明，就只能完全依靠自己的兵力！ 而包括鞑靼瓦剌在内的蒙古部落，也都是各怀异心，最多只能进攻大明其余军镇，起到牵制大明兵力的作用！ 局势，对帖国而言，陷入了最不利的境地！ 首当其冲的，就是粮草辎重的问题，此地距离帝国边境有着千里之远，粮草辎重的损耗本身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再加上寒冷天气的影响，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再者一旦首战失利，那己军在短时间之内将得不到任何有效兵源补给，这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所以，不管怎么看，此刻撤兵回师帖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问题在于，他帖木儿不甘心啊！ 静心筹谋了十余年，期间一直渴望着这场东征圣战，渴望着覆灭大明王朝，重建大蒙古帝国，渴望着让帖木儿家族成为第二个黄金家族坐稳大汗的宝座！ 他帖木儿，又怎能甘心？ 算算时间，帖木儿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与世长辞，一命呜呼了。 所以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他最后一次东征大明、比肩成吉思汗的机会！ 如果说，因为眼下这些区区困境，就黯然选择撤军，那帖木儿这辈子都难以释怀，更无法原谅自己的懦弱！ 撤兵？ 绝不可能！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进攻大明的征程之上！ 是以帖木儿直接站起了身，锐利目光扫视全场！ “我帝国大军翻山越岭，才来到此地！” “你们还没有与明军一战，还没有让真主见证你们的骁勇，就想着撤军？” “一群该死的懦夫，谁给你们的胆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面对帖木儿大汗的训斥，一众军团长顿时就慌了，纷纷跪倒在地上，再也不敢吭声。 事实上，这位帖木儿大汗更像是一位独裁者，在帖国大军内部拥有独一无二的威望，任何人都不敢质疑他的决定。 毕竟，正是这位独裁者，一手缔造了现如今疆域辽阔的帖木儿帝国！ “东征大明，重建大蒙古帝国，这是真主的指引！” “任何人敢提议撤军，那都是背叛真主，会被视为叛教者论处！” 帖木儿也是发了狠，直接动用真主的名义警告这些军团长。 伊斯兰教对于“叛教者”的惩处，一向极其严苛，不管是谁下场都只有一个死字，而且还会牵连家人。 所以一众军团长此刻听到这话，都是死死地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帖木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迅速下达了命令。 “传令后勤大营，催促他们加快运输物资！” “等辎重大营一到，立刻向别失八里发起进攻！” “不要向敌人示弱！拿起你们手中的剑，重现大蒙古帝国的荣光！”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0章 除夕家宴！国战之始！ 除夕。 别失八里一片欢声笑语。 毕竟这是华夏民族传承至今的节日，是以哪怕钱粮压力再大，永乐皇帝也下令犒赏三军将士，大家一起过新年。 事实上，所有人心中都明白，这可能是大部分将士过得最后一个除夕佳节了。 随着天气渐渐回暖，帖国大军的小动作也在不断增多。 比如一日之内双方在戈壁大漠中爆发了不下十次冲突，各有伤亡。 事实证明，哪怕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这帖木儿也没有丝毫撤军的意思，一场国战在所难免。 正是基于这些考量，朱棣才会下令犒赏三军，鼓舞士气！ 他这辈子，打了一盒子的仗，从未亏待过自己手底下的将士儿郎！ 就算是这新春佳节一过，很多将士儿郎都会战死，那也要填饱了肚子再死，不能当个饿死鬼！ 此刻朱棣正与姚广孝登上高台，眺望着大明疆土，看着境内灯火辉煌的泱泱大明，君臣二人感到无比的踏实。 “陛下，帖军进攻频率增多，看起来颇有几分狗急跳墙的意味。” “那是自然！”朱棣冷笑着开口道:“帖军面临的压力，比我军大多了！” “光是辎重大营长途跋涉千里之远，还要翻山越岭，所损耗的钱粮，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帖木儿这个死瘸子，真是贼心不死，非要进攻我大明不可！” “朕倒是想要看看，他骨头到底有多硬！” 事实上，朱棣和姚广孝曾经分析过，帖木儿撤军的可能性。 作为一名缔造出一个强大帝国的绝世枭雄，那帖木儿定然不是什么昏庸之辈！ 但是这个天杀的狗东西，偏偏就是不肯撤军，而且还一度增加了帖军进攻的频率！ 换句话说，这个死瘸子，就是非要打这一仗不可，哪怕是碰个头破血流，也绝不会撤军！ 想明白了这一点，朱棣和姚广孝自然不会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打仗，大明从来不怕！ 只是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当然不希望打这场国战，至少不是现在！ 可惜，对方非要死磕，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朕戎马一生，还从未向任何人低头！”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永乐大帝霸气侧漏地开口道。 “既然他帖木儿想打，那就打！” “击溃了帖军主力，我大明也可趁势进军中亚，这一战的伤亡损耗，必须要从帖国身上拿回来！” 听见朱棣这杀气腾腾的话语，姚广孝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莫名笑容。 若是以前的永乐皇帝，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中原帝王的观念，从来都是以中原为主，对于周边夷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哪怕是极度渴望文治武功来证明自己的永乐皇帝，先前也没有生出这般骇人野心，想要直接进军中亚！ 这一切变化，自然都是因为一人，李弘壁！ 一想到李弘壁，姚广孝就忍不住开了口。 “陛下，弘壁……如何安排？” “唔……”朱棣深思了片刻，道:“计划不变，还是让弘壁做个宰辅贤王吧！” “毕竟他是因功而受封郡王，并没有暴露身份，所以可以继续留在朝堂，辅佐太子励精图治。” 这就是李弘壁最大优势所在。 虽然整个大明高层，都明白李弘壁的身份，明白他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但是朝野上下并不知道，所以他可以继续做个宰辅贤王！ 得到皇帝陛下的回答，姚广孝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 事实上，他真正担心的是，皇帝陛下会因为李弘壁的真正身份，而动了其他心思 比如，强行扶持李弘壁上位，废掉太子朱高炽！ 这对李弘壁而言，对大明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没有生出这般年头。 “和尚，朕准备将老二老三的封地，选择西域中亚，你怎么看？” 朱棣突然开口，神情凝重地看向姚广孝。 听到这话，姚广孝也是皱起了眉头。 “陛下，咱们最初的计划，是让汉王爷就藩云南，掣肘限制云南沐府权力。” “沐家不用担心，他们虽然有些小动作，但对朝廷毕竟是恭顺的。” 朱棣摆了摆手，道:“到底是黔宁王沐英的后人，怎么着都不会背叛大明！” “这场国战，其实是一个机会，丝绸之路的贸易利润，你我君臣都心知肚明，既然有机会掌控这条商路，那断然没有就此错过的道理！” 朱棣侧身看向西域方向，目光之中满是炽热。 “弘壁说的没错，朕需要银子！” “营建北平新都也好，疏浚大运河也罢，还有其他文治武功，不管哪一样都需要耗费海量钱粮，这银子从什么地方来？” “朕不想把这负担加在老百姓头上，他们的日子已经过得很苦了，那就只有从外邦蛮夷身上找银子了！” “和尚，你觉得呢？” 姚广孝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圣明无过陛下！” “哈哈哈……那就这样决定了！” 与此同时，神机营驻地。 李弘壁一家人，正在开开心心地吃着团圆饭。 梅殷夫妇，李景隆，还有李弘壁和梅婉琰，一家五口再次团聚在一起，过这个新春佳节。 酒过三巡，梅殷也忍不住笑骂道:“弘壁，陛下召你去赴宴，你怎么不去？这可是除夕佳节啊，阖家团圆的日子，你不去……” 话音未落，梅殷就怪叫一声，原来是宁国长公主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看着神情不太自然的李景隆，宁国长公主呵斥道:“吃你的菜，喝你的酒，没人当你是哑巴！” 梅殷扫了一眼李景隆，这才回过神来，默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向李景隆赔罪。 李景隆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李弘壁笑道:“你们才是我的家人，也只有你们！” 听到这话，李景隆眼眶发红，气氛再次热烈了起来。 “小子，什么时候娶我家闺女啊？” “这不是在打仗嘛！” “帖虏未灭，怎可谈儿女情长？” 戈壁大漠。 过节归过节，该有的警戒与防守还是没有松懈，驻扎在戈壁大漠中的三万战兵同样可以大吃一顿，只是不能饮酒，而且还要轮换着吃。 毕竟他们是大明的先锋军，负责坐镇这戈壁大漠，以防帖军突然大举来袭。 此刻一座座水泥棱堡早已经修建了起来，构筑了大明的第一道防线。 张辅满脸风霜之色，站在棱堡上面负责值守。 一名亲兵走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羊腿。 “将军，吃点吧？” “不用，你们吃吧，我值守就行了。” 张辅笑着摇了摇头。 亲兵闻言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去。 事实上，这位将军，当初因为贪功冒进，被削爵夺职，下放成了最普通的军士。 然后长期驻守在这戈壁大漠里面，凭借一次次战功，又再次升了回去，现为信安伯兼参将。 这一次，没有人质疑他的功绩，都是实打实地杀出来的。 张辅默默地看向前方，脑海里面一直闪烁着那些回忆。 五千儿郎的战死，是他这辈子都挥不去的梦魇。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前方突然烟尘四起，紧接着万千箭矢激射而来！ “敌袭！” “快擂鼓！” 张辅怒喝道，翻滚间躲在掩体后面。 等第一轮箭雨过后，他急忙探头一看，瞬间如遭雷击。 只见戈壁大漠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帖国大军，一眼看去望不到边，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不好！帖军全面进攻了！”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1章 大战爆发！第二步兵军团！ 奥马尔，帖木儿次子。 帖军第二军团长兼第五军团长。 他是帖木儿大汗的二儿子，也是现如今整个帖木儿皇室势力最强的一位，同时执掌来自河中本地的第二军团常备步兵精锐，以及来自花剌子模地区的第五骑兵军团。 作为最早追随帖木儿大汗南征北战的子嗣，奥马尔曾经一度被认为是皇储的第一人选。 毕竟在他前面的那位大哥，帖木儿大汗长子只罕杰儿，虽然深受帖木儿喜爱，但不幸早逝，是以奥马尔就成了现存最为年长的皇子。 然而大半辈子过去了，奥马尔现在都已经年近五十了，却依旧只是皇子，他这位父汗也始终没有册立皇储的动静。 反倒是帖木儿大汗一生妻妾、子嗣众多，儿子多达二十余人，孙子更是多达四五十人！ 二代皇子里面，唯独奥马尔势力最强，执掌两大精锐兵团。 奈何他最致命的地方在于，自己生下的儿子，全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皮儿·穆罕默德、罗思檀、昔干答儿、拜哈拉……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是什么杰出优秀的种子，别说与老三米兰沙的儿子哈里·苏丹相比，就连老大家的皮儿·马黑麻都比不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奥马尔一度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 身为二代皇子，帖木儿丝毫没有册立他为皇储的想法，三代皇孙里面，他也没有一个杰出的子嗣，可以赢得帖木儿大汗的青睐。 这也就意味着，奥马尔这一脉，极有可能与皇储之位彻底无缘！ 偏偏在这个时候，意外却出现了。 皇孙里面，最优秀的两个天才，伊斯坎达被他强行召回帝都撒马尔罕，随后囚禁到死，而另外一个哈里·苏丹强行抢下了先锋军统帅的位置，却是带着五万大军全军覆没，阵亡于明军手中，致仕三皇子米兰沙势力大损！ 如此一来，三代皇孙里面，真正杰出的两个妖孽，全都死了，那么剩下的这些，反倒是没有他奥马尔更加优秀，只有一个执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的第六军团长皮儿·马黑麻！ 换句话说，奥马尔的机会，已经来了！ 所以当帖木儿大汗下令进攻时，他立刻抢下了这个主攻的重任，带着自己的两大精锐军团，浩浩荡荡地杀入了戈壁大漠之中。 奥马尔的任务很简单，肃清这片戈壁大漠，将战线推进到别失八里，推进到明军脚下！ 此刻看着前方出现的水泥棱堡，奥马尔并未放在心上。 他麾下来自河中本地的第二军团常备步兵精锐，正是攻城拔寨的主力军，曾经追随帖木儿大汗攻破了无数国家的都城，什么样的坚城要塞没有见过，这区区棱堡又算得了什么？ 事实上，帖木儿国军事力量的核心，是蒙古西征军后裔与突厥附庸部落构成的河中军事集团，除了担任军队中的重骑兵和轻骑兵，他们在需要时也可以下马步战，成为不错的步兵力量。 除了他们外，最多的就是来自各地的步兵军团，他们不仅可以用来守城和攻城，还能在大规模野战中掩护骑兵的侧翼，熟练的使用复合弓、长矛、弩和各种大小盾牌，是他们的必备军事技能。 这些精英步兵广泛来自于河中、花剌子模等地，甚至远到两河流域词条的阿拉伯地区，随着帖木儿军工匠技术兵团对他们的军备不断优化，现如今早就演变成了一支攻城拔寨的恐怖战兵！ 早年的蒙古西征军，就对工匠和技术人员特别重视，继承这一作风的帖木儿，经常在肆意屠戮的城市中，搜罗和保护工匠，他从德里、大马士革和锡瓦斯等地俘虏的匠人队伍，足以拼凑出一支技术大军。 得益于工匠技术兵团的努力，帖木儿军早年只能使用骆驼运输的弩炮来支援步兵攻城，后来具备了复杂的围攻武器技术能力，到此刻远征大明时已经开始大量生产并且使用火器火炮，这都是跟那些西方人学的！ 所以，看着前方明军还在不断攒射箭雨，奥马尔顿时就充满了信心，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输的！ “吹响号角！” “荡平这些明军！” 奥马尔一挥马鞭，随着他一声令下，苍茫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帖军第二兵团的五万精锐步兵全部出击，如同潮水般浩浩荡荡地杀向了明军防线！ 张辅一边指挥着麾下将士应敌，一边派遣斥候传令兵立刻返回别失八里求援。 戈壁大漠里的驻军，只有三万余人，此刻面对帖军两大兵团的进攻，根本就抵挡不住。 虽然张辅很清楚，皇帝陛下曾经交代过，一旦见势不对立刻率军撤退，但是撤退归撤退，总不能就这么白白地将戈壁大漠让给帖军，平白堕了明军气势！ “儿郎们！” “坚守一夜，多杀些帖国蛮子，咱们再撤军！” 张辅通过传令兵，将自己的命令传遍全军。 大明将士听后，顿时爆发出了强烈的战意！ 为什么还要坚守一夜？ 自然是为了军功战功啊！ 躲在这棱堡里面，多杀几个帖国蛮夷，那军功战功不就来了吗？ 反正帖军的武器根本就打不穿这水泥棱堡，那还怕个锤子！ 是以三军将士顿时展开了反击，密集如蝗的箭矢铺天盖地地激射而出，将帖国步兵军团笼罩在内！ 奥马尔次子罗思檀是第二军团的一名万夫长，负责指挥调度军团中的弓弩手，眼见明军箭矢攒射不断，他立刻下令反击。 然而罗思檀万万没有想到，那形状古怪的棱堡，防御力竟然如此惊人，弓箭激射在这棱堡上面，直接就被弹开了。 反倒是明军的箭雨笼罩下，己军出现了大量伤亡！ “这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可能如此坚硬？” 罗思檀见状忍不住怒骂了一声，随后当即下令将弩炮和投石机给拉上来。 作为专门负责攻城拔寨的第二步兵军团，罗思檀手中的攻城器械数不胜数，尤其是这可以发射火弹的弩炮和发射大型石块的投石机，更是他最喜欢使用的攻城利器！ 你不是喜欢躲在这坚硬乌龟壳里面吗？ 那行，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乌龟壳到底有多硬！ “瞄准那些乌龟壳！” “给我将他们砸成粉碎！”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2章 父子请战！此乃大明之幸！ 别失八里！ 得益于明军提前建立的烽火制度，因此传讯时间大大缩短。 斥候眼见戈壁大漠中升起狼烟，当即层层汇报了上去。 此刻朱棣正在宴请一众军中大将，骤然间得知了紧急军情，当即叫停了晚宴。 “该死的死瘸子！” “真是会找时间啊！” 朱棣怒骂了一声，随即看向了平安。 “平保儿，立刻率三万精锐前去支援！” “坚守三日，哪怕最后放弃戈壁大漠，也要给朕啃下帖军一块肉！” 三日期限，这是朱棣的要求。 其实放弃戈壁大漠，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问题在于，哪怕是放弃，也不能就这么直接舍弃，这对于己军士气而言是极大的打击！ 张辅麾下有三万驻军，再加上平安的三万精锐，配合戈壁大漠中的水泥棱堡，坚守三日自然不是什么难题。 名将平安，作为两次险些刺死朱棣的顶尖名将，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事实上，在靖难之役中，平安分别于于白沟河、单家桥、杨村等地屡败燕军，击杀燕军骁将王真等数人，败燕将房宽、陈亨、薛禄、李彬等七人，擒获薛禄，两次险些刺死朱棣，燕将中无人敢挡其锋，威名赫赫，战功无数，整个靖难之役中，朱棣屡次和南军大战，所向披靡，唯独在对平安、盛庸二人时才会挫败。 其统兵之能力，哪怕是朱棣这位燕王殿下，也是赞不绝口。 所以此刻战事骤起，朱棣第一个派出的大将，就是这名将平安。 平安也没有丝毫犹豫，跪地领命而去。 这对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次机会，证明自身能力、建立功勋自保的机会！ 先前因为降将原因，再加上靖难之役中太过出彩，以致于平安被永乐皇帝所忌，与盛庸一样险些被逼死。 多亏了李弘壁及时出手，从中斡旋保住了二人，并且利用帖木儿国东征一事，成功使得平安被拜为甘肃副总兵，得以再次统兵。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平安马不停蹄地赶到军营，召集了三万甘肃军精锐，星夜前往戈壁防线。 等他走后，朱棣与姚广孝也难以入眠。 毕竟戈壁狼烟起，证明帖军展开了大规模进攻，国战也彻底打响。 接下来，大明要面临的局势，并不怎么乐观。 “陛下，平安之才，有目共睹。” “坚守三日并不是什么难题，我等接下来应该考虑的是，长城各军镇能否抵御住压力！” 姚广孝神情凝重地提醒道。 此刻大明主力大军，全都驻守在这别失八里，与帖国主力军团展开正面对决。 而其余都司守军并未调动，原因就在于长城沿线的压力。 鞑靼和瓦剌早已整军南下准备寇边，各大军镇的压力并不少于主力战场，这才是重中之重。 一旦某个军镇被北虏攻破，那大明极有可能陷入被动之中。 毕竟主力大军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帖国大军就会长驱直入，直取河西走廊，这是大明绝对无法承受的惨痛代价。 朱棣凝眉看着沙盘，脑海中浮现了一张张人脸。 “这些军镇的总兵官，都是追随朕靖难起兵的骁勇，虽无统帅之才，可也有骁将之能！” “依托长城防线驻守军镇，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对于这些生死兄弟，朱棣还是比较信任的。 诸如李远、刘才、陈珪、郑亨、孟善、火真等大将，确实不是什么帅才，但至少是军中宿将骁将，坐镇一地靠着天险之利，抵御住北虏的南侵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陛下，当立刻传令九边，儆备边务，以守为主，绝不可轻易出兵！” 姚广孝再次开口提议，朱棣欣然点头。 正当这个时候，李弘壁却突然赶来求见。 朱棣笑着召见了他，却发现还有李景隆。 一见到皇帝陛下，李弘壁也没有废话。 “陛下，帖军大举来袭，神机营操练已久，请求出战！”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眉头一皱。 “神机营自组建至今，还不到半年，现在还不是动用神机营的时候。” “不！”李弘壁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帖军极有可能会动用火器火炮，这会对我军将士造成大量伤亡！”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朱棣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下意识地追问道:“弘壁，你能确认吗？帖军不过是蒙古突厥后裔，他们怎么会使用火器火炮？” 李弘壁听到这话，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其实是常识带来的错误认知。” “这些帖国蛮子确实是蒙古突厥后裔不假，但是他们逐渐伊斯兰化，并且帖木儿这个死瘸子在常年征战之中，吸纳了太多各式兵种兵团，致仕帖军战力最强的并不是骑兵军团，而是步兵军团！” “帖木儿这个死瘸子，继承了蒙古西征军的传统，每攻破一国都会大肆屠戮，以此树立至高无上的威名，但他也会暗中保护那些对己军有用之人，比如说擅长制造军械的匠人，所以帖军的攻城器械以及军备实力，并不比我军逊色多少，甚至在某些方面还犹有过之！” “陛下，咱们现在面临的，并不是什么蒙古西征军后裔，而是一支汇聚了整个中亚西亚之地所有精锐兵团的无敌之师！” 听完李弘壁的解释，朱棣和姚广孝都是脸色大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实话，他们对帖国大军的印象，至今还停留在蒙古铁骑身上，以为不过是以骑兵为主的蛮夷罢了。 但是现在听完李弘壁这番话后，这对君臣才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帖军真正战力最强的，反倒是被他们忽略的步兵军团！ 一想到这儿，朱棣立刻就下令道:“让盛庸率神机营奔赴戈壁大漠，弘壁你伤势还没有，就别去了！” “陛下，臣一定要去！”李弘壁态度坚决地开口道，“只有亲临战场，臣才能观测出帖军的军备水准，从而为我大明革新军备，这一点谁也无法取代臣的位置！” “朕说了，你伤还没好，不准去！” 朱棣态度坚决，语气毋庸置疑！ 李弘壁却是跪倒在地上，朗声开口道:“陛下，臣一定要去！” “我大明儿郎上至天子下到军士，无一人贪生怕死！” “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将士洒热血，这才是我泱泱大明之傲骨！”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一怔，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皇子守国门！ 君王死社稷！ 将士洒热血！ 他朱棣这一生，何尝不是如此？ “好！” “金吾禁军随你同去！” 朱棣转过了身，终究还是同意了。 紧接着李景隆就突然开口，道:“陛下，臣请以钦差之身巡视边防各军镇，整饬边务，抵御北虏！” 李景隆这个请求，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哪怕是朱棣，听了后也是身子一颤，拳头都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 “准，命丘福与你同去！” 战事紧急，李弘壁和李景隆父子也没有犹豫，当即动身赶赴自己的战场。 等他们走后，朱棣眼角划过了一滴眼泪。 “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和尚，朕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姚广孝也是眼眶通红，怔怔地看着这对父子的背影。 “陛下，此乃大明之幸！”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3章 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李弘壁与李景隆各自上马。 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儿子，李景隆万千话语最终都只化作了一句话。 “儿呐，万事小心！” “哈哈哈……”梅殷大笑道，“放心吧九江，这一次老子肯定看好这混账小子！” 李弘壁也笑了笑，随即扭头看向了淇国公丘福。 “大哥，照顾好我爹！” “你们此去也可能会遇到危险，不要掉以轻心！” 听到这声“大哥”，丘福顿时身子一颤，随即眼眶通红地拍了拍胸脯。 “三弟你放心，老子冲锋陷阵的时候，那些北虏蛮夷只会掉头鼠窜！” 听到这话，众人一阵哄笑，随即各自离去。 房间里面，梅婉琰正倚靠着宁国长公主，暗自流泪。 宁国长公主眼眶也有些发红，但是她毕竟是太祖嫡长女，加上梅殷在洪武年间深受太祖高皇帝器重，所以这种送夫出征的事情，她经历过太多次了。 “孩子，男人都是这样的。” “建功立业，征战沙场，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我们能做的，就是向天祈福，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归来！” “娘亲！”梅婉琰泪眼婆娑地开口道，“可是弘壁他……” 此刻，李弘壁已经披上了黄金甲胄，当年好大哥丘福送给他的燕王亲甲，在灯火映照之下宛如天神。 一万神机营将士，一万金吾禁军，全都目光狂热地看着高台之上的这道身影。 李弘壁也不废话，直接拔出了朱能赠送的百炼斩鲸刀。 “我大明儿郎们！” “帖国蛮夷已经全面进攻！” “这些个蛮子，都是昔年的突厥后裔，都是昔年的蒙古西征军后裔！” “说白了，这就是一群强盗，此刻正想要侵略我大明疆土，想要杀戮我大明子民！” 李弘壁的声音不大，却通过扩音大喇叭，成功响彻整个神机营驻地。 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朱棣、姚广孝、朱能、宋晟、徐辉祖、朱高煦和朱高燧等人，尽数在此，他们都在静静听着，这位肃昭郡王的阵前训话。 “或许，有人会不理解，为何我们非要打这一仗！” “这就好比，这群强盗想要冲入你们家中，想要狠狠将你们的兄弟同胞狠揍一顿杀个干净，然后抢走你们家中值钱的器物、钱粮所有值钱的东西！” “而且他们还不会满足，他们还要抢走你们的妻女姐妹，还要把她们带回军营里面淫乱凌辱！” 三军将士听到这话，呼吸全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般羞辱，就算是宫廷里面的太监，面对这样一群禽兽，都会毫不犹豫地提刀跟他们拼命！ “当然，或许也会想着，是不是可以向那前宋一样，通过媾和的方式，避免打这一仗！” 李弘壁再次提出了一种假设，毕竟没人不怕死，要是这场仗可以不打的话，那就会少死很多人。 “当然也可以，但是我大明要为此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什么代价？帖国蛮夷不远万里地跋涉而来，只为覆灭我大明王朝，若我军提出议和，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狮子大开口！” “索要钱粮，索要土地，索要赔款，索要女人，向大明索要他们渴望的一切！以满足这群蛮夷强盗的胃口，这样或许他们会暂缓攻势，或许给我军留下片刻喘息之机！”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我大魏送出女人和亲，我大明送出疆域割地，我大明送出钱粮赔款，去求这帮侵略我大明领土的恶徒，求他们回去?这可能吗？他们不远万里地向大明杀来，就只为了这么点钱粮疆土和女人吗？” “就算我大明送了女人和了亲，送了疆土割了地，送了钱粮赔了款，让这群蛮夷强盗暂缓了攻势，他们也绝对不会撤军，或许只是因为帖军暂时无法一口气吞掉我大明，企图逐步吞蚀我大明的疆域罢了！” “一旦这群蛮夷强盗有把握吞掉我整个大明了，他们还会在乎这么一点点的利益吗？他们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整个大明！割地、赔款、纳贡，这些媾和方式只会使敌军越来越强，我大明越来越弱！很有可能，我大明给予帖军的钱粮赔款，会变成帖国蛮夷手中用来杀戮我大明军民的利刃，我大明割舍的城池，将会成为帖国蛮夷用以攻打我大明的碉堡……” “所以，这一战，我大明必须要打，帖国蛮夷亡我大明之心不死，该来的国战始终无法避免，那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其实就只有一条路，不惜一切代价，打垮这群蛮夷强盗！” 李弘壁高举着手中战刀，仰天高喝道:“我大明立国至今，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不纳贡！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从未向任何外邦蛮夷低头认输，从前不会现在不会日后更不会！” “神机营将士，金吾卫儿郎，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随本王奔赴戈壁战场，哪怕是战死沙场，也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咬下这群蛮夷一块肉！” 随着李弘壁最后一句话以高昂的语气喊出后，别说整个操场鸦雀无声，就连朱棣等人亦为之动容，浑身血液沸腾！ 但凡听到这段话的人，仿佛有感觉有一股气从脊椎逆行而上，直达脑脊，使人产生莫名的激动，激动地浑身都要颤抖起来。 事实证明，李弘壁的阵前激励，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神机营将士与金吾进军儿郎，全都右臂捶胸，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 “虎！” “虎！” “虎！” 李弘壁战刀一挥，下达了命令。 “出征！” 盛庸与梅殷的指挥下，两万大军当即出动，奔赴戈壁战场。 望着这一幕，朱棣长长吐了口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目。 不赔款、不纳贡、不割地、不和亲，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第一次听到这话，感触还没有这般深，此刻再次听到后，朱棣才终于明白，他一直追求的血性军魂，原来在此！ “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老二老三，你们听见了吗？” 朱高煦和朱高燧此刻亦是激动地浑身颤抖，满红通红地攥紧了拳头！ 朱棣见状欣慰地笑了笑，随即下令道:“将肃昭郡王这番话，写下来，刊印出来，传遍三军！” “朕要让所有儿郎都知道，我泱泱大明的铮铮铁骨！”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4章 剧烈爆炸！新式火药的威力！ 戈壁战场。 磨盘大的巨石呼啸而来，携带着滔天巨力砸在水泥棱堡上面。 哪怕水泥棱堡顽固地抗住了巨石轰击，但是里面的大明将士仍旧被震得七荤八素的。 “娘地，这些帖国蛮夷怎么还有投石车！” 张辅见状忍不住怒骂出声。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他错误地估计了这支帖国步兵军团的战力！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曾率军与帖国先锋军交战，对方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训练有素的骑军，所谓步兵全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一旦将对方骑军解决，这些步兵就只有被己军屠戮的份儿！ 因此张辅原本以为帖国是以骑兵为主，哪怕有步兵也是些乌合之众，己军靠着坚固的水泥棱堡，足以将其绞杀在这道防线之外。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偏偏问题就出在这帖国步兵军团上面！ 这他娘地哪里是什么乌合之众啊，甚至比之大明的步兵精锐也不遑多让了！ 整齐有序的进攻方阵，弓手弩手从侧翼掩护，再加上巨型弩炮和投石车的火力覆盖，一时间张辅麾下的大明战兵直接就被打懵了！ 帖国出乎意料之外的强大步兵军团战力，更是让张辅心惊胆寒！ 他哪里知道，当初他面对的帖国先锋军，其实本就是出自米兰沙的第三骑兵军团，自然是以骑兵为主力，而那些步兵只是负责侧翼掩护的炮灰罢了，大多都是临时抓捕征调的仆从军，确实只是一些乌合之众，更远远无法与奥马尔麾下的河中步兵主力军团相提并论！ “将军！” “估计快要撑不住了！” 一名亲兵匆匆赶来，满脸焦急之色。 “东面防线遭受敌军弩炮猛烈进攻，水泥棱堡都被砸裂了好几个，将士们直接就被压成了肉泥！” “继续这样下去，东面防线撑不了太久了，敌军这攻势太过凶猛了！” 张辅一听到这话，急忙登上了棱堡最高处，向东面防线眺望。 只见在弩炮与投石车的火力掩护下，敌军步兵主力已经快要抵达棱堡脚下，而明军将士被这弩炮和投石车压制得几乎不敢抬头，反击也是寥寥无几。 见此情形，张辅顿时明白，己军快要撑不下去了。 “传令三军，立刻后撤，撤回第二道防线！” “撤退之时引爆棱堡中的火药，绝不能让敌军占据这些棱堡！” 传令兵当即领命而去。 伴随着张辅一声令下，早就支撑艰难的大明将士，迅速有序撤离。 一个冬季的时间，足够明军在这戈壁大漠里面构筑三道防线了，全都是通过水泥棱堡修建的防御工事，只是越到后面防线越是收缩，目的只为尽可能地阻击帖国主力大军向东推进的步伐。 张辅此刻身处第二道防线，任由身旁不时有流矢飞过，他也始终屹立在棱堡最高处，观察着战场局势。 与他相似之人，则是此次帖军主帅，二皇子奥马尔。 眼见明军舍弃了第一道防线，迅速后撤让出了那些水泥棱堡，奥马尔顿时大喜过望，大笑着下令催促前线将士加紧进攻，最好占据明军的第一道防线！ 毕竟这些模样古怪的水泥棱堡，其坚固性他可是看在眼里，如若能够将其占据的话，那无疑会成为帖军继续进攻大明的桥头堡。 连弩炮投石车都毁不掉的坚固棱堡，合该归属帖国所有。 甚至奥马尔还在幻想着，等他抓到对方的明军主帅，从其口中拷问出这古怪棱堡的修建方式，那对帖国而言无疑会是大功一件啊！ 他麾下的步兵军团掌控了这种防御工事，以后征战他国那还不是无往不利，势如破竹？ “前军继续向前推进！” “后军立刻进驻明军第一道防线，将这些棱堡掌控在手中！” 随着奥马尔的军令下达，第二步兵军团加快了推进脚步。 然而下一刻，奥马尔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只见前军万余军士冲进了明军第一道防线，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一座座棱堡轰然炸裂开来，猛烈的爆炸威力直接将这万余军士给炸得粉碎！ 见到这一幕，张辅嘴角掀起了一抹冷笑。 水泥棱堡确实很坚固，但往往越坚固的东西，越是容易从内部攻克！ 他又不是傻子，岂会白白将这坚固棱堡送给帖军，变成帖军进攻大明的桥头堡？ 事实上，每一座棱堡里面，都藏着大量的新式火药包，这种经过李弘壁改良过的新式火药，爆炸威力比之先前高出了十倍不止，再附带着爆炸产生的石块碎块，足以将这些进入棱堡的帖国军士给粉碎成肉泥了！ 这骇人的一幕，吓得整个战场为之一滞。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爆炸中心，待得硝烟散去之后，只见遍地都是残肢断臂，那一座座水泥棱堡，连带着冲入其中的近万帖国军士，直接就一起烟消云散了！ 奥马尔见状恨得咬牙切齿，心痛得险些昏死过去。 这些可都是他的精锐啊！ 更是他奥马尔敢于争夺皇储的底气所在！ 结果就因为一道冒进的命令，白白损失了近万精锐，整个前军几乎全军覆没！ 该死的明人，真是好阴毒的手段！ 奥马尔强忍着内心的怨愤，下令暂停攻势。 事实上，即便他不下令，步兵军团军士见到这恐怖的一幕，也是瞬间士气大跌军心丧尽，不敢继续再往前了。 谁知道这些明军有多阴毒，有没有继续在前面埋下火药？ 一时间，伴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帖军原本凶猛的攻势就此暂停，略显狼狈地如潮水般后撤。 见此情形，张辅总算是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明军将士顿时欢呼了起来，毕竟他们可是打退了敌军的进攻，而且还借助火药一举葬送了不下万名敌军！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军功啊！ “将军，我们立功了！” 亲兵兴高采烈地欢呼道。 张辅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不过这军功至少得分一半给李弘壁那兔崽子。 他这郡王爵位，可真不是白来的啊！ “传令下去，统计伤亡，稍作休息，随时应敌！” 正当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张辅扭头一看，脸上笑容更甚！ “儿郎们，我大明援军到了！” 平安一身铁甲，率领三万甘肃军精锐，成功抵达战场！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5章 抵达战场！希腊人的匠作利器！ 第二道防线。 张辅率将佐出迎，平安见他们平安无事，这才放下了心。 事实上平安方才率军赶赴戈壁战场时，骤然间听到了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张辅军引爆了水泥棱堡中的炸药包！ 换句话说，他们已经难以抵御住帖国大军，开始舍弃防线后撤了。 正是因为如此，平安才下令加急行军，力求尽可能地尽快赶到防线处，哪怕事不可为也要接应张辅军安全撤离。 好在，只是损失了第一道防线，还算不了什么。 众人一同来到了军帐内，平安直接坐在了主位上面。 毕竟论资历论威望，他都远超张辅这个年轻后生。 再者平安如今的官职乃是甘肃副总兵，而张辅只是甘肃参将，是以当平安来了之后，自然要接管大军指挥权。 “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不算太好！” 张辅神情凝重地道出了自己观察到的情报。 “这帖国步兵精锐，战力甚至超过了他们的骑军！” “不管是步兵个人战力，还是他们配备的军械，都足以与我大明媲美，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听到这话，平安也是变了脸色。 “这么说起来，肃昭郡王的推测果然没错！” “这些帖国蛮夷横扫了整个中亚之地，收拢了大量的各式兵种和军械！”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面对的，不再是当年的蒙古西征军后裔，而是集结整个中亚精锐力量的帖国大军！” 肃昭郡王，自然就是李弘壁了。 只是李弘壁这次预料中，对明军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张辅和平安紧接着商讨了一下帖国步兵军团的作战方式，随后张辅提出了一个推测。 “将军，你觉得这帖军……是不是有火器？” 提及火器二字，平安捋了捋胡须。 “方才这一战，帖军可曾动用火器？” “未曾！”张辅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过他们倒是动用了弩炮，其威力丝毫不逊色于投石车，而且这弩炮远比投石车更加灵活，不仅可以发射巨箭还可投射石弹，我们很多水泥棱堡都是毁在这弩炮手中！” 弩炮？ 什么鬼东西？ 平安有些愕然，在他记忆里面，也就对投石车有些印象，比如昔年蒙古军所使用的回回炮，其实也就是一种巨型投石车，曾在攻灭前宋王朝的历次战役中大放异彩！ 只是投石车威力虽然大，但缺点也很明显，操作麻烦，发射效率低，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 现在倒是好了，帖军竟然还拥有比投石车更加精良优秀的弩炮，这对明军可言那就是真正的坏消息了。 平安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张辅提出了一个合理要求。 “将军，据闻肃昭郡王研制出了一种虎蹲炮，威力极大并且使用灵活，可否向陛下申请调一支神机营将士携带虎蹲炮过来？” 听到这话，平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还不是时候！” “神机营毕竟初建，还在操练磨合之中。” “再者若是虎蹲炮当真如此优良，也是作为我军的底牌使用，不能这么快就投入战场！” 平安的理由，是基于大局考虑。 现在这场国战才开始打呢，还没真正到各出底牌决一死战的时候。 倘若为了制衡这帖军的弩炮，大明就直接动用了虎蹲炮，那万一帖军还有什么其他沙场利器呢，明军又该如何应对？ 张辅闻言也只能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开口。 正当这个时候，一名将佐兴冲冲地冲了进来，跪地禀报道。 “将军，肃昭郡王率神机营到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来不及多想，平安、张辅立刻率众将出营迎接。 抛开李弘壁的身份不谈，他对大明王朝的贡献，就值得起这般礼遇。 李弘壁一身黄金甲胄很是耀眼，饶是平安和张辅见了，也是忍不住摇头苦笑。 这个混账兔崽子，越来越爱显摆了嗷！ “哟，还活着呢？” 李弘壁翻身下马，走到张辅身前，笑着打趣道。 先前他同样听到了那声惊天巨响，哪里不知道张辅这是引爆了炸药包，所以立刻加急行军赶了过来。 好在看这情况，明军只是放弃了第一道防线，问题不大。 张辅看着嘴贱的李弘壁，直接上前给了他一个熊抱。 随后众人进入帅帐，李弘壁了解眼下局势后，也陷入了沉思。 这弩炮是一种使用扭力弹簧的远程武器，利用两束张紧的马鬃、皮绳或动物肌腱产生的扭力做为动力，驱动弩臂带动弓弦抛射弹丸或箭石。 弩炮这玩意儿，是希腊人发明的，当年当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围攻波斯属地加沙城时，防守者就曾使用弩炮反击，一架弩炮发射的长矛甚至穿透了亚历山大的青铜盾牌，刺穿了他华丽的胸甲将他擦伤，其巨大的打击力和精度让人不寒而栗。 最出名的战役，在于罗马人围攻耶路撒冷的战役中，犹太将领约瑟夫回忆说，和自己并肩站在城墙上的一位伙伴，竟然被一枚罗马弩炮发射的弹丸将头颅整个打飞；城里的一名孕妇则被一枚石弹击中，她腹内的胎儿被抛到了一百英尺外！ 罗马人的巨型弩炮可以将四百米外的敌人轰的溃不成军，他们发射的长矛可以将两个或三个排成密集队型的敌人一起钉在地上，而且这弩炮精准度极高，甚至能够反复命中同一目标地点，精准到发射出的长矛可以将前面已经命中的长矛劈成两片！ 而且为了赋予弩炮灵活的方向和仰角，那些丧心病狂的希腊工匠们还为弩炮设计了可以自由转动的基座。 倒是没有想到，帖军竟然连这玩意儿都给装备上了，看来为了覆灭大明王朝，那死瘸子帖木儿也是煞费苦心啊！ 一时间，李弘壁有些眼馋。 是的，眼馋。 这东西可是真正利用科学生产出的沙场利器！ 大明要是得到了它，或者说得到了为帖军生产弩炮的匠人，那大明军备将会迎来一个飞跃式的发展！ “放心，这次我带来了虎蹲炮！” “帖军弩炮和投石车，就交给我神机营解决！” “至于那些步兵精锐，那就要看二位将军的了！” 听到李弘壁这话，张辅顿时大喜。 “郡王放心，只要没了投石车和弩炮，我军一定可以压着帖军揍！”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6章 帖军增援！奥马尔的算计！ 与此同时。 帖军大营内。 奥马尔气得暴跳如雷！ 他的几个儿子和军团将领站在一旁，都不敢开口。 “为什么？” “明军竟然还精通火器？” “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先前我们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面对奥马尔的厉声质问，没有一人胆敢出声回答。 这只能怪罪于那些细作间谍，没有做好刺探大明军情的基本工作。 事实上，大明对火器的重视，确实不怎么样。 洪武年间火器发展缓慢，建文年间文臣缙绅把持朝政更是陷入滞后，直到现在的永乐王朝，朱棣哪怕重视火器，也没功夫专门和精力去关注火器的发展。 一直等到永乐五年，张辅踏平了安南国，得到了神机火器制作之法，以及精通火器制造的战俘胡元澄，永乐皇帝大手一挥这才决定组建神机营，任命胡元澄“督造兵使局铳箭、火药”，自此以后大明火器才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 而安南人的火器制作正是来源于中原王朝，元灭宋时，宋朝不少遗民逃亡到安南，就带去了火器技术，并在安南抗元战争中发挥作用，使得安南在东南亚国家中重视火器，对其进行了改进，所以在某些地方显得出众，“交人所制者尤巧”，永乐帝在创建神机营时，任用安南技术人才邓明、胡元澄等人参与火器设计，吸收安南火器的一些优点。 但是因为李弘壁的到来，这一历史性进程直接被提前到了现在，是以别说帖国的细作间谍不知道了，哪怕明军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这位肃昭郡王执掌的神机营，究竟研制创新出了多少优良火器！ 奥马尔一人无能狂怒了良久，最后也只能平静了下来。 近万精锐丧命于那场爆炸之中，这就意味着一个万夫长编制没了。 他麾下的第二军团，拢共就五个万夫长编制，一下子就损失了五分之一，而且还仅仅只是攻破了明军的第一道防线，没有取得对应战果，这让他又如何不怒？ 奈何军令是他下达的，现在也怪不了任何人！ 是以奥马尔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下达了一个残酷的命令。 “立刻传讯大汗，汇报这个重要军情！” “请求大汗调集仆从军过来，让这些炮灰去损耗明军的火器！” 仆从军，顾名思义，本身就是充当炮灰的角色。 这个残酷传统，源自于蒙古西征军，当年蒙古大军在征前宋王朝时，就曾驱使大量中原百姓俘虏去进攻城池，以此打击中原军队的士气，消耗中原守军的辎重！ 所以，蛮夷就是蛮夷，哪怕是过去了千百年之久，他们骨子里对人命的蔑视，还是始终存在！ “父亲，要不请求大汗调遣第三军团过来？” 奥马尔次子罗思檀试探性地开了口。 当然，他这个提议，自然不是为了分功给米兰沙，而是明显地不怀好意。 毕竟明军掌握着优良的火器，不管是谁打这个头阵，突破明军这三道防线，最后注定会损失惨重！ 因此，罗思檀才会提出了这个建议，不如让米兰沙的第三军团过来充当马前卒！ 一听到罗思檀这话，奥马尔也是眼前一亮。 他麾下这些可是自己的私军，也是他竞争皇储的底气所在，要是损失太过惨重，他奥马尔还拿什么竞争皇储？ 再者米兰沙因为他那两个蠢儿子全军覆没，现在正是一心渴望建功立业，重新赢得大汗认可的时候。 想到这里，奥马尔立刻就点了点头。 “这是个好办法！” “立刻传讯给大汗，请求增调第三军团！” 传令兵疾驰而去，很快抵达了于阗汗营。 帖木儿听完传令兵的汇报，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明军竟然还掌控着精良火器？ 这对帖军而言，无疑是一个毁灭性的坏消息！ 帖木儿征战一生屠戮国度无数，他当然明白火器的恐怖杀伤力！ 当初他在攻打印度的时候，就曾用火炮大破德里苏丹国的象兵，这才征服了那群毁天灭地的恐怖巨兽。 再有帖木儿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那一战，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军还动用口径夸张的乌尔班大炮，一度打得帖木儿怀疑人生，最后帖木儿通过英明的指挥，加上巴耶塞特军中的鞑靼军队和安纳托利亚联军先后倒向帖木儿帝国后，奥斯曼大军地利又失，最终激战到日暮时分，奥斯曼苏丹巴耶塞特一世力渐不支，决定率亲军突围，结果突围之中坐骑受伤，苏丹被围，而奥斯曼一代名将“雷霆闪电”巴耶塞特一世最终力屈被俘。 而那些口径夸张威力巨大的乌尔班火炮，包括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所有精良火器，也全都成为了帖木儿的战利品，被他迅速装备到了麾下主力军团，大大提升了主力军团的战力。 也就是说，帖木儿对于火器火炮的了解，不输于当世任何人。 但是，根据前些年细作间谍传递回来的情报可知，大明根本不怎么重视火器啊？ 那些明军边防将士，甚至宁愿使用刀剑也不愿使用火器，就是因为明军的制式火器太过简陋，而且还有炸膛的风险！ 这怎么突然间就多出来精良火器了？ 帖木儿心中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他总觉得这个大明，现在太古怪了一些。 先是莫名其妙地洞悉了自己的东征计划，倾尽举国之力积极备战迎战。 现在又是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大堆精良火器，打得奥马尔都开始求援了！ 难不成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不只是自己在装，大明也在装？ 不可能吧？ 帖木儿有些怀疑人生！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断然没有就此撤军的可能！ 征战了一生，帖木儿几乎未尝一败！ 即便是面对不可一世的“雷霆闪电”巴耶塞特一世，他都能将其一战击溃乃至直接生擒！ 现在，面对这个稍显古怪的大明王朝，那又如何？ 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自己，真主之鞭，帖木儿！ “调集所有仆从军，前去戈壁战场！” “另外，米兰沙，率领你的第三军团参战，配合奥马尔向前推进！” “本汗给你们半月时间，半月之后本汗一定要站在别失八里的城墙之下，与那大明猪皇帝对话！” 米兰沙脸色难看地跪地领命。 他只是去“配合”，没有指挥权！ 也就算说，自己的第三军团，极有可能会沦为炮灰！ 天杀的奥马尔，真是该死啊！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7章 第一战！喜欢用仆从军是吧？ 翌日清晨。 米兰沙率第三军团与仆从军抵达戈壁战场。 对于这个弟弟，奥马尔没有丝毫客气。 毕竟他之所以将这第三军团调过来，就是为了让其充当炮灰的！ “第三军团长，立刻带着你手下的兵团进攻吧！” 米兰沙狠狠地瞪了奥马尔一眼，可是却不敢反抗他的军令！ 在帖军里面，帖木儿大汗治军一向严苛，反抗军令之人，下场只有一个死字，而且还是连同家人全部处死！ 不要跟大汗讲什么血脉亲情，在这位真主之鞭眼里，早已没有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帖木儿大汗只想要看到胜利，只想要看到大明王朝覆灭！ 伴随着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密密麻麻的仆从军被驱赶着，冲向了明军的棱堡阵线！ 而明军这边也很快发现了敌军的进攻，立刻登上了棱堡驻守，准备迎敌。 李弘壁和张辅、平安、盛庸等人登上棱堡最高处，静静观察着战场局势。 张辅敏锐地察觉到了，此刻帖军冲锋在最前面的，都是一些装备简陋的炮灰，顿时开口道:“这些帖国蛮夷真是些畜生，又驱使着俘虏炮灰冲锋陷阵！” “唔……这不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嘛，当年蒙古人就是这么干的！” 李弘壁冷笑道:“蛮夷就是蛮夷，不把人命当回事，迟早会遭报应的！” 帖木儿征战一生，在半个亚洲大陆上散布着灭绝人性的恐怖屠杀，他每攻破一座城池，都会下令屠城，以此树立自己的赫赫凶名，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屠夫刽子手！ 然而最后也是遭了报应，直接暴毙于东征大明途中，随即他的帝国顷刻间土崩瓦解，逐渐走向了衰亡！ “这些仆从军不是问题，就怕里面夹杂着帖国步兵精锐，想要趁机突破我军防线！” 平安也淡淡地开口道:“传令三军将士，不要手软，全部杀掉！” “他们的尸体，恰巧可以成为帖军进攻的障碍！” 此话一出，连李弘壁都忍不住多看了平安一眼。 不愧是险些两次弄死朱棣的狠人啊，这位当世名将可谓是将“慈不掌兵”的准则发挥到了极限！ 随着平安一声令下，无数箭雨攒射而出。 为了这场国战，大明可谓是倾尽举国之力，粮草辎重完全足够，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节省的道理。 平安就是要杀光这些密密麻麻的帖国仆从军，用他们的尸体构筑明军阵地的外围防线！ 反正帖国蛮夷都不心疼，他自然也不会心疼，杀光诛尽就是了！ 这些仆从军大部分都是帖军行军途中，顺手屠灭城池部落抓捕的俘虏奴隶，原本就不是帖国正规军，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骤然间面对明军攒射而出的密集箭雨，瞬间就死伤惨重，如同麦草一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后面的仆从军见了，惊恐万分地掉头就跑，不愿再为了帖国杂碎白白送死！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帖军毫不手软地当场斩杀！ 米兰沙亲自策马上前，接连砍了好几个溃逃仆从军的脑袋！ “后退者杀无赦！” “你们只有向前冲锋，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面对这群冷血屠夫，仆从军只能咬着牙继续冲锋。 虽然很悲哀，但这就是事实！ 他们只有向前冲锋，冲溃明军防线，才有那么一丝希望活下去。 眼见达不到威慑效果，李弘壁突然来了兴趣。 “张辅，有没有胆量，率铁骑出去冲阵？”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平安身为三军主帅，本能地眉头一皱，就想开口拒绝。 可是张辅却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反应了过来。 “弘壁，你的意思是，驱赶这些仆从军，冲溃帖军阵型？” “正是如此！”李弘壁笑道:“试试看这些帖国主力兵团的成色如何，有助于我们赢下这场国战！” 听到这话，平安也来了兴趣，立刻下令道:“张辅盛庸，你二人各率五千铁骑出阵，不要恋战，冲溃敌军阵型即可！” “末将领命！” 二人当即动身离去，片刻之后各自率五千铁骑冲入了战场。 而迎面这些帖国仆从军，在大明骑兵面前，那根本就是活靶子，一刀一个，毫无例外。 恐怖的杀戮，再次震慑住了仆从军，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明军竟然还敢主动出击！ 在张辅与盛庸二将的有意驱赶下，原本就军心涣散的帖国仆从军，再次出现了溃逃，而他们溃逃的方向，赫然正是米兰沙的第三骑兵军团！ 米兰沙也注意到这不寻常的变化，立刻反应了过来，喝令两名千夫长去截杀那两支明军铁骑。 双方的第一次较量，似乎在于骑兵对决！ 只是米兰沙没有想到，当他派出的铁骑，即将与对方迎面遭遇时，对方却是调转方向，绕过一个完美的弧线，直接掉头迂回到了仆从军身后，继续驱赶着这些仆从军！ 见到这一幕，米兰沙气得暴跳如雷，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明军给耍了！ 真正麻烦的地方在于，大量仆从军在这两支明军铁骑的驱赶下，已经溃逃到了己方阵型，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哪怕是杀也不能顷刻间杀光！ “快拦住他们！” “绝不能让这些奴隶冲溃我军阵型！” 米兰沙焦急下令道，可惜已经晚了。 面对生死绝境，这些本就对帖军恨之入骨的仆从军，此刻竟然再也不选择屈服了，拿起手中的劣质兵器，对着帖军蛮夷就砍！ 远处平安见到这一幕，瞬间大喜过望，当机立断喝令道:“出兵，梅殷你率所有铁骑出击，凿穿敌军阵型！” 梅殷没有犹豫，默然点头而去。 事实上，梅殷是禁军统帅，职责在保护李弘壁的安危。 但他好歹也是曾经的四十万淮安军统帅，哪里不知道战机的重要性！ 如果能够这个战机，直接一战击溃敌军一个主力兵团，那可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足以改变这场国战的局势！ 所以梅殷出击了，带着一万金吾禁军、一万甘肃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凿进了战场，直奔帖国第三兵团而去！ 米兰沙见状瞬间脸色大变，仓促下令骑兵冲锋想要反击，然而前军阵型被那些疯了的仆从军死死地挡住陷入了混乱，此刻别说冲锋了，他们连前进都做不到！ 该死的明人！ 完了！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8章 凿穿敌阵！第三军团之殇！ 谁都没有想到， 仅仅只是李弘壁的一个临时提议，米兰沙的第三骑兵军团就迎来了灭顶之灾！ 借助仆从军溃逃对第三骑兵军团的阻碍与袭扰，张辅、盛庸与梅殷三人各领一军，狠狠凿进了帖军骑兵军团之中，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穿刺穿刺再穿刺，直至彻底冲溃敌军阵型！ 对于骑兵而言，战场距离，极为重要，战马想要将速度给提起来，必须有足够的距离给它去加速。 不能冲起来的骑兵，那就如同活靶子，跟没有马的步兵没有什么区别！ 就比如说现在米兰沙的第三骑兵军团，他们根本就没有冲锋的时间和距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支明军铁骑宛如利刃一般狠狠刺进了己军阵型之中！ 后世古代战争电影，经常出现的画面，就是骑兵大规模冲锋之后就骑在马背上抽刀开始互砍，看得观众热血沸腾，看得观众血脉崩张，这其实只是为了追求画面感觉，而事实证明这样做也确实很有画面感。 然而事实上，骑兵最有效的使用方式，还是依靠它的速度以及其速度所赋予的恐怖冲撞，对敌军造成巨大杀伤力！ 通常而言，骑兵一次冲撞之后若是还能从对方军镇后再拉出来，短暂地休整之后，再重新发动新一轮的冲锋，周而复始几次，即是所谓的凿臣阵再凿阵，穿刺再穿刺，这才是骑兵最为正确的攻击方式！ 一如当初张辅率五千铁骑正面应对哈里苏丹的先锋军那般，疯狂凿阵穿刺，尽可能地将敌军阵型冲亏冲散，尽可能地给敌军造成伤亡，这才是骑兵冲锋的意义所在！ 穿刺再穿刺，就好比挤牙膏，用尽各种方式将牙膏挤出来，用尽各种手段杀光眼前一切还活着还站着的敌人！ 只不过，想要做到这种程度的骑军，必须得是极为高素质的铁骑才行。 倘若一支骑军只是步兵上了马，就是一支没有纪律或者没有组织外加战马和骑兵素质不行的骑兵队伍，那很有可能发动第一次冲锋后，就跟鸡蛋砸在墙面上一样，直接就散花儿了，想收都收不回来，下场也就是一个死字！ 而眼前发起冲锋的三支明骑，大部分都是甘肃骑兵，还夹杂着一万金吾禁军，将士单体素质根本无需多言，远非那些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 是以冲阵的骑兵有的已经纵马冲入了军阵之中开始砍杀，有的摔落下马后继续以马刀步战，没人退却，全都直死向前！ 不管是甘肃骑军，还是金吾禁军，此刻脑海里面都只有一个念头！ 杀光眼前这群帖国蛮夷！ 杀光任何胆敢侵略大明的来犯之敌！ 泱泱大明，巍巍华夏，从未向任何外邦蛮夷低过头俯过首！ 帖国第三军团数万军士，顿时就被这三支明骑给打蒙了，给杀得胆寒！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明军如此骁勇果敢，抓住那失之毫厘的机会立刻就果断地发起了冲锋，以致于他们只能如同无头苍蝇般被明军切割战场，被明军给肆意屠戮！ 米兰沙见到这一幕，疯狂嘶吼下令，想要组织起反击，然而明军已经成功凿进了他的兵团阵型里面，这个时候连弓弩手都没有了用武之地，除非是不计生死伤亡地大面积覆盖战场，将己军军士一同埋葬在此地！ 当然，米兰沙不可能下达这样的命令，毕竟这第三军团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忠诚下属。 然而，他不下令，有的是人下令！ 奥马尔始终在观察战局，当他敏锐地察觉到，明军已经势不可挡，即将彻底冲溃第三军团的阵型后，他当机立断地立刻下令，命自己麾下的所有弓箭手攒射箭矢，无差别地覆盖击杀！ 刹那间，密集如蝗的箭雨铺天盖地地激射而来，包括帖国第三军团军士在内，全都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时间正在交战的双方出现了大量伤亡，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些摔落下马侥幸未死之人，下场只会更加凄惨，他们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乱军践踏成肉泥！ 棱堡上面，李弘壁见状忍不住脸色阴沉。 “快！” “鸣金收兵！” “这帖军主帅还真是他娘的畜生东西！” 平安没有丝毫犹豫，传达军令鸣金收兵。 眼见李弘壁气得不轻，平安笑着开了口。 “怎么？觉得那帖军主帅太过残忍？” “事实上，这才是破解眼下局势的最优解！” 李弘壁闻言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是最优解，因为第三军团骑军没有办法冲锋，只能站在原地沦为活靶子，变成明军铁骑肆意屠戮收割的军功战功！ 继续这样下去，无非就两种可能，第三军团军士放弃阵型开始疯狂溃逃，而明军铁骑则可以继续掩杀，甚至趁着这个机会直捣黄龙杀入对方的帖军营地里面，到时候这方戈壁战场的胜负就会提前出现了。 要么就是帖军主帅现在的选择，都不惜伤亡代价，直接连同第三军团在内一起射杀，逼迫明军放弃攻势，如此反倒是可以拯救第三军团，尽可能地降低其伤亡损失！ 只是这种做法太过残酷了些，毕竟自己人死在自己人手里面，无论此战输赢胜负，都将会对帖军士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平安沉声道:“弘壁，慈不掌兵，这个道理你一定要牢记！” “战场上面局势瞬息万变，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犹豫和思考！” “就比如说方才，梅殷他们即将冲溃帖军第三军团，如若那帖军主帅再不下令，局势只会更加糜烂，对帖军更加不利！” “所以他果断地下令攒射箭雨无差别攻击，遏止梅殷他们的凶猛攻势，哪怕损失阵亡一些第三军团军士，这也是完全值得的，明白了吗？” 李弘壁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随即轻笑道:“算了，我这性子，还是不适合做什么大将军，做不到他这般果决狠辣！” “也好！”平安大笑道:“那你就做个朝臣，辅弼贤王！” 金声响起，张辅、盛庸和梅殷果断率军拉出战场，然后迅速撤离不再恋战！ 他们是轻飘飘地走了，可是却给帖国第三军团留下了遍地尸体，血流如注！ 等到三支明骑安全返回阵地，整个阵地顿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之声！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足以极大地振奋军心拔高士气！ 平安向李弘壁竖起了大拇指。 “三弟，你当居首功！” 李弘壁大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我还是有几分为将资质的嘛！”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89章 攻势暂停！帖木儿抵达战场！ “奥马尔！” “你这个该死的畜生！” 帖军大营里面，米兰沙狠狠一拳砸在了奥马尔脸上。 其余一众帖军将领贵族见了，全都选择了沉默。 毕竟这两位可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子殿下，而且手里面都执掌着帖国主力军团，就算他们起了冲突争斗，也不是其他人可以参与进去的。 奥马尔丝毫不客气地起身一拳打了回去，随即怒骂道:“你这个该死的蠢货！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脑子吗？” “如果不是我及时下令放箭，明军将会冲破我军阵型，甚至可以顺势进攻我军大营，你还不明白吗？” 听到这话，米兰沙一怔，默默地收回了拳头。 他只是莽撞冲动，但不是真正没有脑子。 不然帖木儿也不会允许一个没脑子的蠢货，执掌第三骑兵主力军团，哪怕是他的子嗣也不例外！ 所以，经过奥马尔这么一提醒，米兰沙也反应了过来，只是满脸失魂落魄。 经此一战，他的第三军团伤亡惨重，五万奇军直接腰斩，被明军如同割麦子一般杀了两万多人！ 当然，还有一部分，是死在了那漫天箭雨之下。 可是哪怕米兰沙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奥马尔及时下令，任由那三股明军铁骑继续穿刺凿阵，别说能够剩下一半兵力了，他的第三军团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这是所有人都难以承受的巨大代价！ 没了第三军团，他米兰沙下场绝对会很凄惨，不是被囚禁到死，就是直接被斩首示众！ 可是现在，第三军团折损了一半，这个罪名他也承担不起啊！ 这第三军团是以蒙古-突厥骑兵为主的主力军团，主要来自河中外围与费尔干纳等地，这是最早追随帖木儿大汗征战天下的王牌之师，是毫无疑问的百战精锐！ 仆从军什么的，死伤再多都不会有人在意！ 可是这第三军团现在折损过半，仅仅只剩下了一半兵力，米兰沙也无法跟帖木儿大汗交代！ 一想到这儿，米兰沙顿时满脸绝望之色。 见此情形，奥马尔忍不住开了口。 毕竟是他的弟弟，哪怕因为权利争斗，双方并不和睦，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米兰沙被取缔，换上其他人执掌第三军团，这对奥马尔一系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米兰沙，立刻回去向父汗请罪，将此次战败的责任推到那场仆从军身上，这样还有可能保住你自己的地位，否则等父汗先一步得知了消息，只怕你的下场会很凄惨！” 听到这话，米兰沙顿时眼睛一亮，随后匆匆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奥马尔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该死的明人！ 为何如此阴险狡诈？ 原本是用来消耗其辎重军备的仆从军，反倒成了明军用来冲溃己军阵型的有力武器，真是该死啊！ 一而再再而三地战事失利，也让原本踌躇满志的奥马尔心生担忧。 这支明军完全不同于先前他们遇到的任何敌人，对方主帅阴险狡诈且心狠手辣，而这些明军将士又是个个不怕死，在战场上面悍不畏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生命！ 面对这样的敌人，这仗该怎么打？ 一时间，奥马尔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米兰沙连夜赶回了于阗大营，直接跪倒在地上请罪。 帖木儿听完这个儿子的汇报后，险些被他给活活气死。 “你这个该死的蠢货！” “本汗怎么会有你这样愚蠢的儿子！” 帖木儿大怒之下，甚至想要一刀将这个儿子给砍了！ 反正他子孙众多，也不在乎少这么一个儿子！ “父汗！” “实在是明军太过狡诈了啊父汗！” 米兰沙抱着帖木儿的大腿痛哭流涕，那模样就像是在外面被欺负了的小孩，委屈可怜到了极点。 瞧见这一幕，帖木儿内心最柔软处，也被触动了。 当年他的大儿子早逝，是奥马尔和米兰沙一直陪伴他身旁，追随他南征北战，冲锋陷阵！ 哪怕这两个儿子都各自有着缺点，但是帖木儿念在他们以往的功绩，念着这份情意，也一直重用这两个儿子，甚至将主力兵团交给他们执掌。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种做法是多么的愚蠢啊！ 第三军团，仅仅一战，就被打崩了，折损了一半兵力！ 那可都是追随他帖木儿打到现在的主力军团啊！ 什么时候，第三军团遭遇过这等惨败？ “米兰沙！” “交出你的第三军团，苏莱曼执掌！” “你滚去负责运送粮草辎重，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米兰沙顿时如遭雷击。 交出第三军团，他就彻底失去了权势，更是彻底与皇储的位置无缘了。 但是，面对大汗的命令，没有人胆敢拒绝，包括他米兰沙也不例外。 最终米兰沙只能跪地领命，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汗帐！ 帖木儿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狠狠一脚踹翻了案桌。 “传令所有军团！” “立刻进军戈壁大漠！” “本汗倒是要看看，这些明军有多么难缠！” 随着帖木儿大汗一声令下，帖国主力大军正式前移，进驻戈壁大漠战场。 这般大的动静，明军不可能不发现。 只是当李弘壁、平安、张辅等人登上棱堡最高处，看见那面金边三圈旗，以及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帖国大军，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 “死瘸子亲自进场了！” “这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啊！” 李弘壁神情古怪地笑道，众人听后也是一阵哄笑。 不过笑着笑着，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局势对己军大大不利！ 帖国主力大军进场，帖木儿大汗亲至，那也就意味着这场国战的主力对决，即将开始了！ “撤吧！” 平安语气平静地开口道。 “没有必要在这戈壁大漠耗下去了！” “别失八里那边，防御工事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 “毕竟中亚霸主，帖木儿亲至，怎么着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众人听后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犹豫，直接下令撤军。 当然，该留下的后手还是得有。 帖军很快注意到了明军的动向，帖木儿得知消息后，没有半点欣喜，反而眉头紧锁。 这支明军主帅，真是不简单啊！ 撤离战场，毫不犹豫，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如此杰出优秀的统帅，为何不是自己麾下的呢？ 长吁短叹了一阵，帖木儿再次下令，继续向前推进。 只是伴随着一阵剧烈爆炸，无数仆从军死伤惨重，更为这场国战蒙上了一层血色阴影！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90章 千里镜！又是大功一件！ 别失八里。 所有驻军全都整军备战。 因为就在他们视线里面，密密麻麻的帖国大军从戈壁大漠中走出。 平安的决定，毫无疑问是明智的。 如若他继续坚守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白白葬送这数万大军。 毕竟，此刻站在众人面前的，是帖木儿帝国大汗帖木儿亲自率领的六大军团，兵力高达二十余万！ 帖军在距离别失八里二十里外，直接旁若无人的安营扎寨，丝毫没有任何急促慌乱之色。 见到这一幕，朱棣顿时就沉默了。 帖木儿，中亚霸主，真主之鞭，不愧是绝世枭雄。 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就远非寻常帝王可比。 “陛下，宣府大同与开大宁等地尽皆传来了消息，鞑靼瓦剌各自引兵南下，大量蒙古部落集体向南迁徙，准备寇边扰境！” 正当这个时候，姚广孝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北虏全体出动，在鞑靼瓦剌的率领之下，兵锋直指大明长城防线！ 他们的目标，自然不是攻破大明长城，而是尽可能地牵制住明军兵力，如此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朱棣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传令各边镇总兵，以防御坚守为主，绝不能让北虏越过长城半步，否则提头来见！” “另外，传令给丘福李景隆，赐予他二人便宜行事节制军马之权，若有将领贪功冒进者，杀！若有将领懈怠乱军者，杀！” 这一刻，永乐大帝气场全开，不再顾念什么旧情。 事实上，大明现在面临的局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如若鞑靼瓦剌攻破了长城防线，那这别失八里主战场将会腹背受敌，他朱棣连同这十五万大军会沦为困兽，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同样的道理，一旦这主战场上面，大明主力军战败，那同样会波及到长城军镇局势。 所以，不管是边军，还是主力军，现在都在面临一场艰难的考验！ 没有什么好说的，拼死搏命就是了。 皇帝陛下的命令，将由传令兵通传下去。 他相信追随自己南征北战的这些生死兄弟，不会在眼下这个紧要关头，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来！ 只要主战场这边，大明主力军胜了，解决掉了这帖国大军，那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不管是鞑靼还是瓦剌，都要为他们此刻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众将都在忙着整军备战，只有李弘壁没什么可忙活的，神机营现在主要是盛庸在负责，所以他屁颠屁颠地跑来找到了皇帝陛下。 “陛下，这是臣最近发明的一个小玩意儿，可以帮助将领观察战场局势！” 李弘壁手里面拿着一个长筒望远镜，如同献宝一样递给了朱棣。 见此情形，朱棣也不由来了兴趣，好奇都接过观察了起来。 “弘壁，此物叫什么？有什么用处？” “此物名为“千里镜”，可以将远处的物体看得很清楚，让人拥有千里眼之能。” “操作办法就是将它放到眼睛旁边，然后闭上另外一只眼睛，直接看就行了。”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将望远镜的作用和使用方法说了一遍。 事实上，早些时候，他在京师曹国公府，就一直安排工匠研究w生产无色玻璃了。 无色玻璃可是一个好东西，西方的天文学、生物医学能够在这个时代得到非常快速的发展，都和他们提前研制出了无色玻璃脱不了关系。 比如有了无色的玻璃，就可以制造出望远镜，而望远镜绝对是宇宙天文学必不可少的东西，还可以制造显微镜，用来观察微观的世界，能够大大推进生物医学的发展。 李弘壁之所以研究无色玻璃，其实是为了盖温室大棚，毕竟那些琉璃透光性差强人意，哪里有无色玻璃好用。 但是难点在于，无色玻璃的烧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杂质气泡这些东西全都会影响最后的成品，需要长时间的尝试和改良，所以至今曹国公府那些匠人都还没有掌握成熟的玻璃烧制工艺。 但是，生产出一面小小的无色玻璃，那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有了无色玻璃，要制造出这望远镜就相对就简单了，望远镜的原理也是非常简单，是一种利用透镜或反射镜以及其他光学仪器，利用通过透镜的光线折射或光线被凹镜反射使之进入小孔并会聚成像，再经过一个放大目镜而被看到。 这其中的艰辛过程，不足与外人道也。 反正望远镜这个东西，在战场上面也是很重要的，所以李弘壁闲暇之余就顺手让匠人给造出来了。 永乐帝拿着望远镜对着远处的地方一看，顿时眼睛都瞪大了，连忙又移开望远镜，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想要用肉眼去看一看远处的地方，结果却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嘶……” “此物当真是……巧夺天工啊！” 朱棣忍不住赞叹了一声，随即又拿着千里镜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他按照李弘壁所说的，将望远镜放大自己的有眼这里，闭上左眼，将望远镜对准了远处正在站岗执勤的梅殷，顿时就将梅殷面部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连梅殷鼻孔当中露出的一根鼻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哟呵，梅伯殷还敢在执勤的时候挖鼻孔？” 朱棣一时间玩心大发，立刻就差人把梅殷给唤了过来。 梅殷原本站岗站得好好的，结果突然间被叫到了陛下面前，他也是一头雾水。 “梅伯殷，你刚刚挖鼻孔了是不是？” 梅殷:“？？？” 卧槽？ 你礼貌吗？ 当众让我社死？ 梅殷脸都快要绿了，只能苦着脸点了点头。 众人见状顿时大笑不止，同时也对这千里镜愈发好奇了。 刚刚梅殷可是距离他们很远啊，陛下是怎么看见的？ 难道这千里镜，当真有千里眼之能？ “不可思议啊！”朱棣再次赞叹了一声，随后将千里镜递给了姚广孝。 “你们也看看试试，此物有大用！” 姚广孝早就按捺不住了，立刻拿起尝试了一番。 “巧夺天工！” 随即姚广孝神色一正，立刻提醒道:“陛下，此物应当想办法量产，在军事侦查上面绝对会有奇效！” “就比如说现在，我们完全可以派出一支斥候，利用这千里镜去打探观察帖军的具体兵力与军械军备，甚至还可以绘制出帖军的大营布防图啊！” 姚广孝越说越兴奋，朱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扭头看向李弘壁，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弘壁，此物制造麻烦吗？” “麻烦也不麻烦，工艺不断成熟，就可以量产了！” “很好，那就先尽快生产出一批，刺探帖军军情！” 朱棣兴奋地击了击掌，随后大笑不止。 “好孩子，你又立下大功了啊！”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91章 帖国来使！天下奇男子李弘壁！ 军事战争当中，情报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事先就能够掌握敌人的行踪，了解敌军包括兵力军备等一切军情，那自然是可以做到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高科技可言，那刺探敌军军情，就需要斥候冒着生命危险用肉眼去看，去观察去记录，而且很多时候斥候探查到的情报并不准确，很有可能是敌军故意故布迷阵使用的障眼法！ 所以，此刻李弘壁献出的千里镜，意义可想而知！ 这千里镜可以站得远看得清，光是这一条优势，就足以成为斥候神器了！ 只需要派出少量的斥候，就能够侦查大片的范围，这让斥候侦查情报的能力大大提升！ 更为重要的是，敌军对此根本难以预防也难以察觉，千里镜能够让斥候很远就将敌军军情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敌人搞什么空城计、虚张声势之类的，肯定是很难逃过斥候的眼睛。 所以朱棣立刻下令，务必要尽快生产出一批千里镜。 李弘壁接到命令就准备离去，返回神机营驻地。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宋晟却是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 “陛下，帖国派来了使者！”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任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两国国战的局势下，那帖木儿竟然还敢派遣使者过来！ 他想做什么？ 羞辱大明吗？ 还是说讲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 朱棣轻笑了一声，随即下令道:“召集众将，随朕会会这个帖国来使！” 半个时辰后，中军大帐。 苏莱曼跟随宋晟，缓步走了进来。 大帐之中，齐刷刷地站着一众名将骁将。 成国公朱能，魏国公徐辉祖，西宁侯宋晟，汝南侯梅殷，甘肃副总兵平安，信安伯张辅，神机营主将李弘壁，神机营副将盛庸…… 苏莱曼仅仅只是打量了一眼，一颗心顿时就沉进了肚子里。 事实上，苏莱曼是帖木儿大汗最为器重信任的智囊兼心腹，一直负责文政工作，包括情报刺探、后勤辎重等等，好比于姚广孝之于朱棣，苏莱曼就是帖木儿汗的姚广孝。 可是据细作先前探查到的情报可知，大明此刻没什么将领可用。 朱棣起兵之日，良臣猛将尚多，但此时张玉、王真、陈亨、张武、谭渊等大将均已死，邱福、刘才、陈珪、郑亨、孟善、火真诸将皆为一勇之夫，难以独当一面。 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只有大明成国公朱能一人。 此外就是那位当世智者姚广孝，以谋略著称。 而南朝降将里面，梅殷、平安、何福、顾成、盛庸等，这个时候不是被圈禁在家，就是被解除了兵权！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这些不该出现的人，偏偏全都出现了？ 大明王朝，究竟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变化？ 苏莱曼难以理解，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安，不卑不亢地向永乐皇帝躬身行礼。 “帖木儿国第一军团长苏莱曼，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奉我国大汗之命，恳请大明皇帝陛下明日移步，与我国大汗会晤！” 苏莱曼直接道明了来意，向永乐皇帝发出了邀请，于明日同帖木儿大汗会面。 听到这话，李弘壁当即嗤笑道:“真是一群不知礼仪的蛮夷！” “昔年你家帖木儿主动向我大明称臣纳贡，还盛赞我大明太祖高皇帝是“亿兆之主”，还说什么“钦仰圣心，如照世之杯，使臣心中豁然光明”，可以说是近乎无耻的阿佞颂扬！” “怎么？现在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敢跟我大明王朝掰掰手腕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阵哄笑，苏莱曼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毕竟主辱臣死，他此刻就是代表着帖木儿前来出使大明，哪有自家大汗被人羞辱却不敢反击的道理！ 苏莱曼冷眼看向李弘壁，冷声问道:“你是何人？如此猖狂跋扈？” “我一直听闻大明是礼仪之邦，可是你们大明皇帝陛下还未曾开口，你这个做臣子的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原来所谓的礼仪之邦竟然是这个样子！” 李弘壁也来了兴趣，笑呵呵地回怼道。 “首先，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与我大明皇帝陛下对话？” “其次，帖木儿国乃是大明藩属国，这是你家帖木儿汗亲口承认跪舔得来的结果，所以莫说你这个什么第一军团长，就算是你家帖木儿汗来了，也得跪倒在我大明皇帝陛下脚下，这才是真正的礼仪！” “最后，我大明确实是礼仪之邦，但一切宽容都是对待朋友而言，朋友来了有好酒，我大明会好好招待，尽显天朝上国的威仪与气度，但是似你帖木儿国这等豺狼来了，我大明只会拿出刀剑与长枪，让尔等这些不知礼仪、寡廉鲜耻的蛮夷知道，何为天朝上国的威严！” 李弘壁一席话，听得众人热血沸腾！ 就连永乐皇帝也是攥紧了拳头，神色不善地盯着苏莱曼。 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剑，这才是大明的礼仪，也是大明该有的礼仪！ 你特么地都率军要攻打我大明了，还指望着我大明对你以礼相待，你在做梦呢？ 真以为帖木儿国吃定我大明了？ “苏莱曼，对吧？” “回去告诉你家那个死瘸子，想要面见我大明皇帝陛下，可以，自己负荆请罪入营，跪倒在我大明皇帝陛下面前！” “什么档次，派遣一个区区使者，就想面见我大明皇帝陛下了？他帖木儿是不是忘记了，当初跪舔我大明太祖高皇帝之时，说出的那些无耻话语？” “这样，本官这里恰好有一封，你顺路带回去，给你家大汗看看，让他怀念一下如何？” 李弘壁这张嘴，一直都很厉害，尤其是在面对这些外邦蛮夷的时候，那更是像淬了毒一样，能活生生地把人给气死。 就比如眼前的苏莱曼，看着李弘壁从怀里取出的国书，气得他恨不得杀了这个混账东西！ 天杀的，就没见过这么气人的，一直往人家伤口上面撒盐！ 奈何苏莱曼现在身为帖国使臣，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帖木儿大汗，所以他也不能意气用事，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伸手接过了那篇文章。 “好！” “大明的待客之道，我今日算是见识了！” “敢问阁下何人？来日必有厚报！” 听见这满满的威胁话语，李弘壁更是不以为意。 “哟哟哟，怎么还急眼了呢？” “那你记好了，本官是大明肃昭郡王，曹国公世子，神机营主将，天下奇男子，李弘壁！” 众人:“？？？” 苏莱曼:“？？？”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92章 帝王会面！直接贴脸开大！ 苏莱曼走了。 等他一走，整个大帐里面顿时传来了哄笑声。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位来势汹汹的帖国使者，竟然被李弘壁给骂得连嘴都不敢还，最终只能灰溜溜地离去。 朱棣也是觉得好笑，看向李弘壁笑骂道:“天下奇男子，要不要朕给你颁个奖啊？” 李弘壁讪笑着点了点头，道:“要是能得陛下认可，那是臣的毕生荣耀啊！”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气氛很是快活。 说实话，李弘壁这次无疑是给大明王朝涨了脸。 人家说的有错吗？ 你区区一个藩属国的国王，怎么敢让大明皇帝陛下去见你的？ 尤其是这死瘸子帖木儿当年还极尽谄媚姿态，用极其肉麻地话语在国书里面跪舔太祖高皇帝，这件事情可是真实发生过并且存在的，刀都刨不掉的污点！ 正如李弘壁所说，那帖木儿汗根本没资格与大明皇帝对话！ 你想要对话，那可以，自己负荆请罪跪倒在大明皇帝陛下脚下，这才是你一个藩属国国王该做的事情！ 派遣一个区区使者，就想让大明皇帝与你见面，你想屁吃呢？ 华夏自古观念，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现在双方国战在即，朱棣身为大明皇帝，自然不可堕了气势，否则会打击三军士气！ 李弘壁最后那一手更是绝了，直接将帖木儿当年跪舔太祖高皇帝的文章抄录了下来，然后送还了回去。 天知道那帖木儿看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只怕会气得不轻吧！ “弘壁，你什么时候写的文章？” 朱能略显好奇地问道，众人也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就刚刚啊！”李弘壁轻笑道:“我想着帖国来了使臣，无非就是说些狠话涨涨气势罢了。” “那咱自然也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啊，最好的反击方式，就是这篇文章了。” “让帖木儿国那些军士都看看，他们心目中伟大的帖木儿大汗，当年是怎么跪舔我大明太祖高皇帝的！” 听到这话，众人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朱棣也是满脸笑容，随即下令道:“来人，找些文吏将这篇文章誊写抄录传遍三军！” “朕要让所有将士都知道，此刻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绝世枭雄，而是一个昔年跪倒在我大明太祖高皇帝脚下的无耻之徒！” 不得不承认，朱棣不愧是当世顶尖名将。 他对于军心的掌控，以及如何提升士气，早已了熟于心。 顿了顿，姚广孝突然开了口。 “弘壁，千里镜现在有多少？” “没多少！”李弘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大概十个左右吧，要是连夜赶工的话，估计可以做二三十个出来！” “立刻去做！”姚广孝神情凝重地开了口，“另外抽调军中最精锐的斥候，带着千里镜去刺探帖军军情！” “这帖木儿既然想要与陛下对话，那明日他肯定会有所动作，这场帝王会面估计是少不了的！”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反应了过来。 李弘壁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行礼离去，赶制千里镜。 帖木儿既然想要与朱棣对话，那他肯定会有所动作，比如说什么直接逼迫朱棣与他会面。 到时候朱棣不管怎么说，都是肯定会去的。 毕竟当着双方数十万将士的面儿，身为大明皇帝，朱棣肯定不能怯场，否则就会打击己军士气！ 那么，会面之时，如何压制住对方的猖狂气焰，这就是关键所在了。 很快李弘壁返回神机营驻地，召集匠人开始连夜赶工，等到了后半夜，张辅亲自率军赶了过来。 “怎么是你亲自去？” 李弘壁有些不放心地追问道。 张辅笑着摇了摇头，道:“总得多立点军功，不然对不起那些死伤的将士！” 李弘壁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明白张辅这是还未从那场惨败中走出来，心里面一直都还惦记着那五千儿郎。 事实上，张辅立下的军功，大半都分给了手底下的将士，而那些实物赏赐，他全部都托人送到了那五千阵亡将士的遗孀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宋晟才会彻底揭过了此事，不再对张辅心怀不满，而是鼎力支持他建功立业。 张辅此刻背负的，不只是他老张家的崛起，还有那五千儿郎的遗孀遗孤。 李弘壁也没有多说什么，教会张辅等人使用千里镜后，就目送着他们离去。 “活着回来嗷！” “以后你还得征安南呢！” 张辅似乎是听到了李弘壁的话，嘴角掀起了一抹笑容。 弘壁贤弟，你一再为大明立下军功，我这个当大哥的，又怎么能落后呢？ 看着不远处的帖军大营，张辅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寒芒。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 震耳欲聋的号角声突兀响起，紧接着帖军大营出现了动静。 只见一队披坚执锐的重甲铁骑骤然疾驰出营，那面金边三圈旗在他们的护送之下，插到了战场正中央。 随即这支重甲铁骑簇拥着一座奢华汗帐，缓缓移动到了战场中央。 帖木儿帝国缔造者，真主之鞭，中亚之王，帖木儿大汗从汗帐中走出，对着明军朗声喝道:“大明永乐皇帝何在？可敢出来一见？” 果不其然，这个帖木儿还是动用了最烂的手段，激将法！ 烂是烂了点，不过很管用。 毕竟在这等局势之下，在数十万将士的注视之下，永乐皇帝自然不可能避而不见，那丢的是整个大明王朝的脸面！ 紧接着，城门轰然打开，梅殷一身铁甲，率披坚执锐的金吾禁军开道，同样将一杆大明黄龙旗插在了战场中央。 随后李弘壁穿着黄金甲胄，高声背诵起了文章。 嗯，就是帖木儿跪舔朱元璋的那篇文章。 三军将士在肃昭郡王的带领下，高声朗诵着这篇跪舔文章。 一时间，声震如雷，响彻云霄！ 帖军众人听后，一个个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就连帖木儿本人，也是有些挂不住这等羞辱。 天子龙撵缓缓而至，与帖木儿的汗帐平行而立。 朱棣略显随意地伸了伸手，看向帖木儿，笑道。 “帖国国主，如何？” “这篇文章，你还熟悉吗？” 比场面，比恶心人，十个你帖木儿都不是一个李弘壁的对手！ 不是喜欢装吗？ 现在看你还怎么装得下去！ “啊！” “伟大的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统一四海，仁德洪布，恩养庶类，万国欣仰……为亿兆之主！” “臣国中部落，闻兹德音，欢舞感戴，臣无以报恩，惟仰天祝颂圣寿福禄，如天地永永无极！” 看着李弘壁那动情的朗诵，帖木儿恨不得一剑戳死这个狗东西！ 尼玛地，贴脸开大，还有没有素质了？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93章 针锋相对！帖木儿汗与永乐大帝 贴脸开大！ 帖木儿汗快要绷不住了。 说实话，这次帝王会晤，本身就是为了撂下狠话打击对方军心士气。 可是帖木儿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明人如此卑鄙无耻，一见面一上来直接就贴脸开大！ 多少有些不当人了嗷！ “大明皇帝，你就只会动用这些小把戏吗？” 帖木儿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随着他出言，李弘壁等人也安静了下来。 毕竟现在是两位大帝的会晤，他们没有资格插嘴！ 朱棣冷冷地看着死瘸子，满脸鄙夷不屑之色。 “什么叫做小把戏？” “难道这不是你帖木儿亲口说过的话吗？” “昔年我朝太祖高皇帝欲通西域，多次遣使招谕，你帖木儿国是第一个对我大明称臣纳贡的！” “正因为如此，太祖高皇帝对你帖木儿还颇有好感，命给事中傅安等赍玺书、币帛报之，自此以后两国建立邦交友好往来！” “朕倒是想要问问你，傅安等人现在何处？” 面对永乐皇帝的质问，帖木儿面无表情。 “傅安仰慕我帖国强大，现已经归属本汗，不再是你大明的臣子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大抵都是不相信的。 朱棣也不会蠢到相信，顺着这话追问道:“哦？那你可敢召傅安上前一见？毕竟是我大明正使，代表我大明出使尔等蛮夷之地，朕可是一直都惦记着他的安危。” 言语之间的交锋，朱棣并未落入下风，甚至还趁机彰显出了自己身为大明皇帝的气度与威仪。 反倒是帖木儿汗随口一句话，把自己陷入了被动境地。 傅安自然是没有归降的，事实上经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囚禁，傅安始终都不肯归降帖木儿国，一直在坚守本心硬撑着。 要是傅安当真归降了的话，那帖木儿此次出征自然会带上他，希冀着通过傅安劝降更多的大明官员将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而现在傅安依旧被囚禁在撒马尔罕，自然来不了。 帖木儿汗眉头一皱，旋即避开了这个话题。 “朱棣，你叛父害侄，谋朝篡位，我帖木儿国身为大明藩属国，自当遵从大明太祖高皇帝的意志，兴兵讨伐你这个乱臣贼子！” 不得不承认，帖木儿确实是一个枭雄人物，而且他也对大明有着足够多的了解。 这中原王朝一直都恪守礼法校孝道，而朱棣起兵造反篡夺天下，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也是他不忠不孝的最好证明！ 朱允炆是太祖朱元璋钦定的帝国继承人，而且已经即位称帝，是为大明建文皇帝，朱棣却起兵造反夺了建文皇帝的江山，这于太祖朱元璋而言是为不孝，朱棣悖逆了他父皇朱元璋的意志！ 同样，这于建文皇帝朱允炆而言，朱棣起兵造反是为不忠！ 建文皇帝是君，而燕王朱棣只是臣，臣子造君主的反，毫无疑问的乱臣贼子，不忠之徒！ 所以，帖木儿此刻指责朱棣“不忠不孝”，没有任何问题！ 事实上，帖木儿汗就是要通过此事，占据大义名分！ 诚然，他帖木儿曾经跪舔过大明太祖朱元璋，帖木儿国也是大明藩属国，但那全都是太祖朱元璋当朝的洪武年间，以及建文皇帝执政的建文年间，并不是你朱棣篡位登基后的永乐年间！ 帖木儿就是要通过大义之名，否决永乐王朝的合法性，从而帮助自己赢得大明国内潜在人员的认可，一同推翻这个得位不正的永乐皇帝，一同推翻这个不该存在的永乐王朝！ 基于对大明王朝长达十多年的渗透了解，帖木儿非常清楚，现在大明境内存在着三类人对朱棣这个永乐皇帝十分不满。 蒙古族，回回族，以及知识分子！ 蒙古族就不用多言了，与大明是世仇，包括北虏在内的各蒙古大小部落，都恨不得再次杀入长城，夺回中原这块繁华富庶之地。 回回族则是得益于帖国细作间谍的努力，宣扬传播了伊斯兰教义，在这大明形成了回教，他们正是帖国的潜在内应和兵源，只是可惜被这些该死的明人察觉了，全都被其诛杀一空。 至于第三类，就是大明国内的知识分子，也就是那些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学的是中原儒学，一直秉持着忠君思想，而朱棣起兵造反篡位登基，就是最典型的不忠行为，乱臣贼子，天下共击之！ 帖木儿今日之所以强行逼迫朱棣与自己会面，就是要当众坐实其篡位登基、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行为，占据大义名分，引诱大明内部生乱，最好是那些读书人全都站起来反对这个永乐皇帝，如此一来己军的胜算将会大大增加！ 而且帖木儿国是明太祖朱元璋册封的藩属国，所以帖木儿现在高举明太祖朱元璋这杆大旗，占据大义名分兴病讨伐朱棣这个乱臣贼子，这也是合理合法的义举！ 总而言之一句话，帖木儿就是要在此刻告诉整个大明王朝，俺不是来侵略你们的，俺是来帮助你们的，朱棣这个乱臣贼子篡位登基，俺是奉大明太祖朱元璋的命令前来讨伐他！ 所以，大明的小伙伴们，全都燥起来吧，支持我帖木儿的正义之师，一同打到永乐皇帝这个乱臣贼子！ 他这些小心思，朱棣何尝看不出来。 面对帖木儿汗的横加指责，永乐皇帝只是大笑不止。 “哈哈哈……真是可笑啊！” “似你这等蛮夷竟然也知道占据大义名分？” “我朱棣是否乱臣贼子，自有世人评说，轮不到你这个外邦蛮夷在此指手画脚！” “倒是你这个该死的蛮夷，枉顾我太祖高皇帝的嘉赏之心，枉顾大明与帖国这么多年的友好邦交，为了一己私欲兴兵犯境，挑起两国国战，置两国百姓将士生死于不顾，你帖木儿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千古罪人！” 朱棣话音一落，不等帖木儿汗开口，李弘壁就很识趣地高喊了起来。 “乱臣贼子，千古罪人！” 大明将士闻言，纷纷跟上肃昭郡王的脚步，齐声高喝响彻云霄！ 见此情形，帖木儿气得满脸铁青！ 这个天杀的穿着黄金甲胄的混账到底是何人？ 也太他娘地气人了啊！ 有那么一瞬间，帖木儿真想拔剑砍死李弘壁！ 李弘壁倒是对他的凶恶眼神不以为意，反倒是咧嘴笑了笑。 天杀的死瘸子，你踏马还想用大义名分包装自己的狼子野心？ 有我李弘壁在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朱棣见状笑容更甚，朗声喝道:“帖木儿，若你识趣，立刻退军，朕可以既往不咎，亦可以恢复两国商贸往来，这是利国利民之举！” “但你如若非要贼心不死，非要置两国百姓将士生死于不顾，那朕也随时恭候！” “我泱泱大明立国至今，还从未向任何外邦蛮夷低过头俯过首，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明绝不会退让半步！” 听见这振奋人心的话语，三军将士瞬间就疯狂了。 李弘壁也再次开口，振臂高呼了起来。 “保家卫国！” “誓死不退！” 震耳欲聋的齐声高喝响彻云霄，这一刻明军士气攀升到了巅峰！ 见此情形，帖木儿恶狠狠地瞪了李弘壁一眼，随后径直下令离去，结束了这次帝王会晤。 “帖木儿，滚回你的中亚去！” “滚回去！” “滚回去！”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94章 气急败坏！誓杀李弘壁！ “该死的明人！” 一回到大营里面，帖木儿汗就大发雷霆。 今日这场帝王会晤，非但没有能够打压明军士气，反倒是使得明军士气高涨军心稳固，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真正让帖木儿汗愤怒的地方在于，那个穿着黄金甲胄的年轻人，真是该千刀万剐，可恨到了极点！ “苏莱曼，那个年轻人是谁？” 听到这话，苏莱曼急忙回答道:“大汗，那人叫做李弘壁，大明肃昭郡王，曹国公世子，天下奇男子……” 帖木儿:“？？？” 天下奇男子？ 你认真的吗？ 帖木儿大汗人都傻了，满脸狐疑地看了一眼苏莱曼。 “我们收集到的情报里面，可有这个李弘壁？” “没有！”苏莱曼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李弘壁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唯一有关的记载，就是这李弘壁是曹国公李景隆的儿子，就是那个葬送了建文帝精锐大军的李景隆！” 此话一出，帖木儿更加费解了。 “你刚刚说，这个李弘壁是大明肃昭郡王？你又说他是李景隆那个草包非的儿子？这怎么可能呢？” “朱元璋曾经下过铁律，外姓功臣不得封王，哪怕徐达常遇春这些功勋卓著的名将也不过是得了个国公爵位，死后被追封为王且不能世袭！” “这李弘壁的肃昭郡王爵，怎么来的？” 事实上，帖木儿早就有心进攻大明，所以密谋筹备了十数年之久，通过帖国使团一次次地入明朝贡，以及帖国商队一次次地入明通商，再加上甘肃等地帖国细作的情报侦查，帖木儿对大明王朝的了解不输于任何一个明人。 毕竟，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那么问题来了，李弘壁一个外姓臣子，而且还是李景隆那个草包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受封为郡王爵？ 郡王郡王，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王爵！ 朱棣就算再怎么胆大妄为，他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破坏他亲爹定下的铁律啊！ 这异姓王一旦在大明出现，那谁还能够保证老朱家的江山社稷！ 苏莱曼对此也很是费解，毕竟基于他们对这位永乐皇帝的了解，朱棣绝不是一个昏庸君主！ 事实上，朱棣以北平一隅之地敌对朱允炆的整个天下，当时他们得知消息后，只是觉得这个燕王朱棣疯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那朱允炆给砍了脑袋！ 哪怕是帖木儿本人，也不敢有这般魄力和勇气，一隅之地敌对整个天下！ 毕竟，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辎重，打的就是将士军力！ 那场大明王朝的靖难之役，不管从哪个角度去分析，最后的获胜者，只会是建文皇帝朱允炆，也只能是建文皇帝朱允炆！ 但是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出现了，朱棣还偏偏就打赢了，不到四年就彻底推翻了建文王朝，硬生生地篡位登基，缔造出了永乐王朝！ 当帖木儿得知消息后，还对此惊叹不已，盛赞这朱棣是跟他一样的绝世枭雄，天生的帝王！ 试问这样一位传奇帝王，怎么可能会做出册封异姓王的昏庸之举？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李弘壁，很是古怪！” “就像是横空出世一般，不到两年便深受永乐皇帝的器重信任，甚至直接被册封为了异姓王！” 苏莱曼理智分析道:“按照常理而言，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李弘壁不是那李景隆的儿子，而是永乐皇帝的私生子；二是这个李弘壁立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功绩，以致于朱棣不得不对他加官进爵！” “毕竟李景隆还没有死，按照大明的制度，承袭爵位只有等上一任死后才可以，所以李弘壁这个郡王爵，并不是来自李景隆，而是他自身！” 听完苏莱曼的分析，帖木儿大汗心中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了。 他总觉得，大明王朝这些莫名其妙的变化，都与这个李弘壁脱不了干系！ “苏莱曼！” “立刻派遣细作间谍潜入大明，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手段，打探这个李弘壁的所有情报！” “另外，派遣死士刺杀此人，本汗一定要他死，听明白了吗？” 苏莱曼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眼中也露出了凛然杀意。 刺杀大明皇帝，死士军团可能做不到。 但是刺杀李弘壁这么个大明将领，只要有了机会，死士军团并不是没有希望。 事实上，两军交战之时，派遣死士军团暗杀对方的将领，这是帖军惯用的手段，学习那些西方人的操作。 当年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穆拉德一世，与巴尔干联军爆发了科索沃战役，就是被塞军刺客刺杀在军帐之中。 虽然塞军刺客刺杀土耳其苏丹穆拉德一世成功，但土军王子巴耶塞特一世战场继位，重振军队，最终大破塞军，塞军菁英人物被屠戮一空。 年轻的巴耶塞特却从幕后走向了前台，开始他一个人的独舞，力挽狂澜一战成名，对塞族军队下了绝杀令，显赫一时的塞尔维亚贵族之花于此役全部凋落，塞尔维亚士兵的尸体布满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鲜血将小河染成了红色…… 此后，巴耶塞特一世就拥有了“雷霆闪电”的美名，带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大军南征北战，攻破屠灭了一个个国度，直到他招惹了此生最不该招惹的敌人，眼前这位帖木儿大汗。 帖木儿帝国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之间的安卡拉战役，最终以帖木儿帝国大胜告终，奥斯曼苏丹巴耶塞特一世被重重围困，决定率亲军突围，结果突围之中坐骑受伤，苏丹被围，而奥斯曼一代名将“雷霆闪电”巴耶塞特一世最终力屈被俘，雷神战鼓已成绝响…… 这场战役中，死士军团可谓是功不可没，先是刺杀掉了土军大部分实权将领，又策反了巴耶塞特军中的鞑靼军队将领和安纳托利亚联军将领，致使两军先后倒向帖木儿帝国后，奥斯曼大军地利又失，可以说是胜算全无，最终一溃千里。 所以，死士军团，这支藏在暗处的锋利刀刃，是帖军必不可少的重要力量！ 现在，他们多出了一个新的目标，大明肃昭郡王，那个神秘的李弘壁！ 苏莱曼将命令下达后，就陷入了沉思。 死士军团，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解决这个该死之人呢？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95章 攻城！弩炮与虎蹲炮的对决！ 翌日清晨。 帖军直接发动了进攻。 面对明军修筑的一道道水泥防线，开始了悍不畏死的疯狂进攻。 事实上，帖军一直面临巨大的后勤压力，拖延了这么久，已经不容许帖木儿汗继续拖延下去了。 帖木儿帝国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但由于其远征的路线十分遥远，途中多为戈壁荒漠，荒无人烟且白天酷暑难耐夜晚严寒冰冷，后勤压力仍十分巨大，部队补给多依靠沿途播种或军士喝骆驼奶强撑。 这些援军即便走到这别失八里，那也是人马疲惫，更何况其在途中还“遇大雪，士马僵毙”。 帖木儿远征军虽有二十万之众，但并不占天时地利，甚至因为人数太多，每日消耗的钱粮物资都是一个天文数字，相对于严阵以待的大明军队，还是有很大劣势的。 是以，帖木儿终于下令发起了进攻，他要在别失八里正面击溃大明皇帝的主力军，彻底拉开了这场国战的序幕。 明军将士依托一座座水泥棱堡，有条不紊地展开了反击。 一如戈壁战场那般，帖军冲锋在最前面的，依旧那些充当炮灰的仆从军。 但是这一次，帖木儿汗并没有犯下如同米兰沙那样愚蠢得错误，在这些仆从军里面，还隐藏着帖军步兵精锐，手中的弓弩箭矢每一次攒射而出，都能精准地通过棱堡入口射杀一名名明军军士，一时间给明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但帖军为之付出的代价更加惨重！ 毕竟明军将士大多有着水泥棱堡可以充当掩体，能够抵御绝大部分的箭矢，而帖军却只能暴露在明军的箭雨之下，依靠着略显简陋的皮甲圆盾，希冀着可以挡住这些锋利箭矢，其结果可想而知。 大量仆从军倒在了血泊之中，包括不少步兵精锐在内。 这场突如其来的进攻，持续了一天一夜，最终以帖军收兵告终。 战场上面尸积如山，血流如注，俨然变成了绞肉场。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帖木儿的决心远超任何人，整整十日不间断地疯狂进攻，为此付出了数万仆从军和步兵精锐的伤亡，哪怕是朱棣都有些胆寒！ 仅仅只是过了一夜，帖军再次展开了凶猛进攻，这一次出动的，赫然正是皮儿·马黑麻，大皇子只罕杰儿幼子，帖木儿大汗最宠爱的皇孙之一，其执掌的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 此外还有奥马尔的第二军团步兵精锐充当先锋军，甚至动用了弩炮与投石车等大型攻城器械。 这些希腊工匠们发明的弩炮，首次采用了力学研究的最新成果——扭力弹簧，并且还设计了带有坚固的支架，以及可以自由转动的基座，赋予了弩炮灵活的方向和仰角，甫一登场就带给了大明将士毁灭性的疯狂打击！ 磨盘大的巨石，疯狂砸向明军阵地的水泥棱堡，接连不断地呼啸着落下，那滔天巨力硬生生地砸毁了无数座棱堡，藏身其中的大明将士瞬间就被乱石块压成了肉泥！ 明军第一道防线的统帅，依旧是名将平安。 眼见敌军弩炮太过凶猛，还夹杂着投石车的疯狂攻击，平安也忍不住动了真火，立刻请求神机营出动。 朱棣得知情况后当即下令，神机营出动以摧毁敌军弩炮投石车为主。 当然，李弘壁这位神机营主将，自然是要亲赴战场的。 抵达第一道防线时，李弘壁险些被一块巨石砸成肉泥！ 瞧见这骇人的威力，李弘壁更是动了真火。 然而当他掏出千里镜观察了一番距离后，却不得不承认，弩炮确实是这个时代，除了火器之外，最无解的沙场利器！ 但是，因为李弘壁的到来，弩炮的第一位置，可就得让让了！ 弩炮射程可达四百米，而虎蹲炮的射程却能达到五百米！ 是以，此刻敌军弩炮投石车阵地，恰恰在虎蹲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神机营这次救援只是轻装前进，并没有携带重型火炮，因为那样进退不便，会极大拖慢行军速度。 所以神机营这第一战，只是带了一些便于携带的虎蹲炮，以及随身携带的鲁密铳和三眼铳。 因为大明冶铁技术还存在缺陷，并不怎么发达。 所以军中火器匠人并不能大规模的生产火炮等重型火器，李弘壁只能先退而求其次，绘制了这虎蹲炮的图纸，以悬赏的方式激励神机营那些火器匠人，总算是让这门轻型火炮提前问世了。 提到虎蹲炮，那就不得不提及民族英雄戚继光，这位大明中后期的抗倭名将！ 戚继光在东南沿海与倭寇作战时，发现鸟铳与佛朗机铳在使用时并不如意，“鸟铳虽准而力小，难御大队，难守险阻，难张威武”，“佛朗机更重，更难于杠行”，由此戚继光准备要造一种比鸟铳力大，能防御大队敌人的火器，最终捣鼓出了一种轻型火炮，这就是著名的“虎蹲炮”。 为了便于射击，把炮摆成一个固定的姿势，很像猛虎蹲坐的样子，虎蹲炮因此而得名。 虎蹲炮“比鸟铳，一可当百”；比佛朗机更轻，更便于携带，野战时机动性强，防御则可控扼险隘。 虎蹲炮威力不大，说白了就是早期的迫击炮款式，因为火炮炮管薄，所以射程也不远，大概五百米左右，是以曲射为主的火炮。 但是虎蹲炮的优点在于灵活二字。 其细长的炮管使其更适用于山地作战，机动灵活，可以大仰角发射和大量装备基层部队，适于在山岳、森林和水田等有碍大炮机动性的战斗地域，与同时期欧洲迫击炮的款式相比更为先进，而且便于携带，远胜于那些重型火炮！ “火炮准备！” 李弘壁厉声喝道。 阵前的炮兵们接到命令后，尽皆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观察好距离调整完毕方向后，就立刻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在地面，防止后坐力把炮身掀翻。 这虎蹲炮，说白了就是最简陋的迫击炮，就像是个低俯角的大型掷弹筒。 正是因为炮身太轻，所以发射之前，须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于地面。 而且每次发射可装填五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百枚，上面用一个重三十两的大铅弹或大石弹压顶，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杀伤力及辐射范围都很大，特别适用于野战。 其实面对敌军的弩炮投石车，最好的反击方式，无疑是重型火炮。 但问题在于，那算是一张底牌，并不能轻易动用。 所以李弘壁现在只能希望，使用虎蹲炮对敌军阵地进行火力覆盖！ “放！” “给本王轰他娘地！”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96章 虎蹲炮显威！火器只是末流？ 李弘壁一声令下。 早已准备好的炮兵迅速发射，一排三十门的虎蹲炮，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火炮齐射声，目标直指帖军的弩炮和回回炮阵地。 霎时间，漫天石子铅弹激射而出，直奔帖军弩炮而去！ 三十门虎蹲炮齐射，刹那间阵前弹丸密集如雨，铺天盖地的射了过去。 “不好！” “保护弩炮投石车！” 奥马尔脸色大变，急忙下令道。 但还是晚了一步。 虎蹲炮的威力，李弘壁最具有发言权，射程上面比弩炮更胜一筹。 虽然虎蹲炮发射出去的也不是后世那种可以爆炸开来的炮弹，但是上百枚铅弹弹丸炸裂开来，其实也跟炮弹爆炸没什么区别了，杀伤力一样很是惊人。 帖国弩炮阵地上面，面对那密集如蝗的弹丸铺天盖地地激射而来，帖国军士甚至都来不及反应，直接就被打成了筛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死了不要紧，可那些巨石瞬间就失去了控制，直接掉落下来将不少弩炮投石车砸了个稀碎。 而紧接着虎蹲炮再次开炮，只是这一次全都换上了石块，精准命中弩炮投石车，砸断了不少杠杆支柱。 经过这一次大明虎蹲炮反击，帖国大军的弩炮投石车可谓是损失惨重！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暴露出了自己的方位。 奥马尔当即下令，调整弩炮角度，哪怕是护不住这些弩炮了，也要解决明军这犀利火炮再说！ 底牌兑底牌，谁都别想藏着掖着！ 随着奥马尔一声令下，漫天巨石携带着无匹巨力呼啸砸来。 李弘壁见状急忙下令撤退，可是虎蹲炮发射时被钉死在了地上，仓促之间哪里拔得出来，不少神机营将士不愿舍弃这等沙场利器，还在尽可能地想要带走虎蹲炮，却是被那磨盘巨石直接给砸成了肉泥！ 见到这一幕，李弘壁瞬间暴怒到了极点。 “天杀的帖国杂碎！” “你们真该死！” 暴怒之后，李弘壁也红了眼睛，被打出了真火。 毕竟上一刻还在跟你插科打诨的将士同袍，下一刻就被巨石砸成了肉泥，这放到谁的身上不会发怒。 “盛庸！” “带着兄弟们摸去西边壕沟，用鲁密铳宰了那群杂碎！” “杀光这些杂碎后，投掷炸药包，一定要毁了那些弩炮投石车！” 大明耗费一个冬季的时间，在别失八里构筑防御体系打造防御工事，并不只是修建了一座座水泥棱堡那么简单。 因李弘壁的提议，这些水泥棱堡外面，还隐藏着大量的壕沟，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盛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了神机营中最为出色的神枪手连队，而后顺着壕沟悄悄咪咪地摸到了帖国弩炮阵地近处。 对此奥马尔等人毫无察觉，依旧在指挥弩炮发射，精准地袭击大明虎蹲炮阵地，哪怕是选择兑子，也要废掉明军这犀利火炮！ 紧接着，意外却发生了。 一名弩炮炮手正在与同伴抬着巨石，准备重新装填在弩炮上面，结果下一刻他就突兀地倒了下去，因为受力失衡，巨石豁然落下，砸断了其同伴的腿，后者立刻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奥马尔对此并没有怎么在意，战场上面多的是流矢飞弹，这个倒霉蛋儿指不定就是被飞弹击中罢了。 相比于一个炮手的死亡，他更加看重眼前的局势，明军那犀利火炮是否已经被摧毁。 然而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军士，倒在了血泊之中，奥马尔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环顾四周，最后在西方不远处看到了一阵阵还未散去的硝烟！ “火铳！” “那是明军火铳手！” “来人，立刻率铁骑过去屠了他们！” 奥马尔并不愚蠢，他麾下的第二军团，可是执掌着帖军的火器火炮，所以一见到那阵阵硝烟，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明军火铳手摸到了近前，在这儿点杀呢！ 不过奥马尔对此也很是心惊，暗自赞叹明军火器之犀利！ 帖国的火器，全部都是火绳枪，还是从西方人和阿拉伯人手中夺过来的。 事实上，人类历史上第一支单兵手持式竹制火枪，是一个南宋寿春府火器研制者发明的突火枪。 后蒙古乞颜部首领铁木真在斡难河被拥立为蒙古大汗，尊称为成吉思汗。 蒙古人崛起后不但在短时间内灭西夏、破西辽、亡金，还南下覆宋。 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得到了火药武器的制造和使用方法，而且成吉思汗及其子孙极力扩大对外用兵，东征西讨，南下南洋，西攻欧陆，把初级管形火器辐射到欧亚两洲诸多国家和地区。 尤其是成吉思汗之孙、拖雷第六子、忽必烈、蒙哥和阿里不哥三位大汗的兄弟旭烈兀所率之蒙古军攻入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使当时初级火器的制造和使用方法传入了阿拉伯人的手中，经过百余年时间的发展，中国的火器制造技术才经由阿拉伯人传入欧洲并在欧洲得到长足的发展。 然而在奥马尔印象里面，这火绳枪虽然动静很大杀伤力也可观，但是操作麻烦效率低下，发射这玩意儿总共要经过十道工序二十五个步骤，简直就是麻烦到了极点！ 有这个时间，骑兵早就冲锋到你脸上，一刀砍掉你的脑袋了！ 是以火绳枪被并未得到帖军的重视，就连帖木儿大汗本人，也只是看重杀伤力巨大的火炮罢了，对于这火绳枪没有任何兴趣。 奥马尔最难以置信的地方在于，他们手中的火绳枪，射击距离根本不可能这么远，而且基本上没有任何精准度可言，都是蒙运气射击罢了！ 结果现在好了，明军手中的火铳，偏偏可以做到在如此远距离下精准地射杀帖国军士，这等犀利火器未免有些太过恐怖了吧？ 明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道理，奥马尔不得而知。 但是他知道，很快明人手中的火铳，就会被送到自己手里面。 面对帖国精锐铁骑，无论是什么火铳手，都会瞬间被碾碎成为齑粉！ 这不是说笑，而是事实！ 哪怕明军火铳手可以发射一次，但等到他们装填弹药的时候，铁骑就会冲锋到他们面前，然后展开一场血腥屠戮！ 在这个时代，火铳终究只是末流，唯有铁骑才是主流！ 然而，奥马尔不知道的是，很快他就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97章 震撼！三眼铳的恐怖威力！ 明军阵地。 虎蹲炮损失惨重！ 哪怕是李弘壁也没想到，帖军将领如此狠辣。 就算舍弃了弩炮投石车不要，也要疯狂地与明军兑子，直接发射无数磨盘巨石摧毁了虎蹲炮阵地！ 唯一值得庆幸得地方在于，在李弘壁的疯狂呵斥之下，神机营将士迅速选择了撤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亡。 毕竟虎蹲炮没了，还可以继续再造，只要匠人掌握了成熟的制造工艺，这点不是什么问题。 但神机营将士要是没了，那才是明军的重大损失！ 想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炮手，并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最基本的条件，那就是必须识字，而且李弘壁还亲自教导这些炮手数算知识，通过测量计算仰角方向等等，力求每一炮都能够精准打击到预定目标。 所以，炮手远比虎蹲炮更加重要。 现在剩下的，就只有看盛庸的本事了！ 李弘壁取出千里镜，观察着战场局势。 而平安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他身旁，厉声呵斥道:“你疯了，让盛庸带人出去送死？” “你看见没有，正有一支帖国铁骑迅速靠近盛庸军，他们若是没有发现，瞬间就会被屠戮一空！” 平安此刻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为将者不能意气用事，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不然像李弘壁这样，因为虎蹲炮阵地被毁，直接就下令神机营将士主动出击，舍弃阵地防御工事不要，跑出去当帖军的活靶子，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关键在于这些神机营将士，可全都是三军精锐，当初神机营组建的时候，皇帝陛下大手一挥勒令三军选锋，将精锐筛选出来组建神机营。 换句话说，这些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好苗子，日后大明战兵的中流砥柱，现在却这样没有意义地前去送死，平安自然忍不住了。 李弘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 “好歹我神机营操练了这么久，岂会没点真本事？” 听到这话，平安明显一愣，有些不太相信。 毕竟他对这些火铳手的印象，还停留在操作繁琐效率低下的印象之中。 事实上，太祖高皇帝十三次北伐，也不是没有动用过火铳手。 可是问题在于，这些火铳手齐射一次后，就需要装填弹药，而且时间不算短，在放在战场上面，那无疑就是最佳的活靶子！ 蒙古铁骑会抓住这个时机，等火铳手一次齐射后，立刻发起反攻冲锋到近前屠了他们！ 这种事情，先前也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了。 所以这些火铳手，在战场上面那都是宝贝疙瘩，需要骑兵从侧翼掩护，需要步兵站在前面防守，这样反倒是成了自己牵制自己，使用火铳手也就失去了意义！ 正是因为如此，火器才不怎么被明军将领重视。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直接排兵布阵，一举击溃敌军主力！ “帖军派过去的那支，可是精锐铁骑！” “以他们的机动性，冲锋到盛庸军脸上，只需要眨眼时间！” “李弘壁，你告诉我，这么短的时间，盛庸军能干什么？” 听到这话，李弘壁只是轻笑了一声，也不过多解释，而是将千里镜递给了平安。 “我神机营，可不是什么孱弱之军啊！” “事实上，任何一个连队派遣出去，都可以在战场上面独立作战！” 此话一出，平安脸色微变，一把接过千里镜，观察起了盛庸军，他倒是想要看看，盛庸军如何应对眼下的绝境！ 在平安的注释之下，盛庸军也很快察觉到了正在迅速靠近的帖国精骑，可他们却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依旧趴在壕沟里面，镇定自若地点杀着帖国弩炮炮手。 直到两军的距离大概在五百步左右，而战马需要有一个加速度的过程，帖军更是借助高坡俯冲大大减少了战马加速的时间。 几乎是一眨眼，这支帖国五千精骑冲杀到了近前，约摸三百步距离。 “来了！” 盛庸目光一凝，死死盯着眼前局势。 “将军！” “距离够了！” 亲兵急得五内如焚，手中紧紧举着火铳。 但是盛庸依旧沉默，并未下令射击。 因为三眼铳射程有限，所以太远可打不中敌军。 双方距离不断逼近！ 盛庸甚至都能看到帖国蛮夷那一张张狰狞丑恶的面容！ “准备！” 陡然间，盛庸厉声喝道。 神机营将士立刻换上三眼铳，双手平举目视前方。 三眼铳的使用与鲁密铳不同，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把枪口对准前方，那也就行了！ “发射！” 当帖国精骑终于进入射程后，盛庸也不再犹豫，立刻怒喝道。 紧接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这支连队迅速展开了进攻。 经过长达四个多月的训练，他们对三眼铳的发射步骤早已熟稔于心，闭着眼睛都能将火铳发射出去。 前排火铳兵发射完毕，迅速撤到最后面，而第二排火铳兵则接替而上，等他们发射完毕就是第三排，如此循环往复，大大提高了火铳发射的效率。 不过眨眼之间，先前嗷嗷叫着冲杀过来的帖军骑兵，此刻却是哀嚎遍野，内脏飞舞，残肢遍地，断手断脚之人不计其数，冲杀在最前的人更是连人带马全都被打成了筛子。 结果他们这一倒下，使得帖军骑兵阵型大乱，然而密集的铅弹不断激射而来，根本就不给他们反抗的机会，一名接一名的帖军骑兵倒在了血泊之中，不是当场死亡，就是被身后同伴战马践踏成了肉泥。 因为距离太近，帖国骑兵根本不可能停止冲锋，也没有缓冲的时间，所以他们只能不断向前，面对神机营的枪林弹雨！ 第一排火铳手发射完毕，直接侧身向后让出身位，并迅速装填第二轮弹药，而身后一排火铳兵则上前一步直接发射，填补了这个时间空隙，按照平日里训练的三段式射击，向帖国精骑疯狂倾泻着火铳里面的铅弹。 短短眨眼时间，原本还不可一世的帖国精骑，瞬间就被打得哀嚎遍野，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漫天血花飞舞，竟是见不到一个完整的人。 三眼大喷子的恐怖杀伤力，直接震懵了所有人！ 平安默默放下千里镜，低声开了口。 “咳咳，方才为兄声音有些大，弘壁你不要介意嗷！” 李弘壁:“……” 奥马尔此刻也愣住了，甚至因为惊恐而身体疯狂颤抖！ 这不可能！ 火器威力怎么会如此之大！ 这些该死的明人，他们究竟动用了什么邪术？ 那可是五千帖国精骑啊！ 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数量还少的明军给屠戮一空了？ 一时间，奥马尔惊恐到了极点！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98章 血性！李弘壁急眼了！ 杀戮还在继续！ 动用三眼铳解决掉这支帖国精骑后，盛庸当即指挥将士换上了鸟铳，继续点杀那些弩炮炮手与投石车发射军士。 很快一名名军士炮手倒在了血泊之中，连逃跑都成了奢望。 鉴于这支明军火铳手那恐怖的战斗力，奥马尔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就调动了第二军团中的重装步兵精锐与弓箭手兵团前去，势必要绞杀掉这支明军火铳手，然后夺得他们手中的优良火器！ 只要得到了这些火器模板，以帖军工匠水平完全可以复刻打造出来，那就完全足以弥补帖军此刻的伤亡损失，甚至还可以立下大功！ 所以，这支明军必须要死，必须要得到他们手中的精良火器！ 要是帖军能够掌握这等杀伤力惊人的恐怖火器，那还有谁可以阻挡帖木儿大汗征服世界的脚步？ 一想到这儿，奥马尔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他直接调动了一个万人重甲步兵兵团与一个万人弓箭手兵团，向着盛庸军推进而去！ 即便你们手中的火器再如何精良，难道重甲还挡不住吗？ 帖军动向，很快就引起了平安的注意。 “弘壁，情况不妙，必须要让盛庸军撤退了！” “帖国出动了重甲步兵和弓箭手，这是要彻底留下他们啊！” 李弘壁听到这话，也急忙拿过千里镜观察了起来。 “娘地，这些帖国蛮夷至于吗？” “盛庸只带了两个营，加起来不过一千人，他妈的这些杂碎派了两万人过去！” 神机营与大明正常军制不同，毕竟是火器特种部队嘛，那自然要体现出其特殊之处，特种部队所在。 按照李弘壁的设计，神机营全部采用后世兵员制度，从最低一级的底层军士，往上以此是什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等等。 兵士往上一级则是小旗，被李弘壁改为什长，一什十人。 小旗往上则是总旗，现在什长上一层成了排长，五什为一排，一排五十一人。 总旗再往上可就是百户了，现在改名为连长，两排为一连，共计一百零二人，多出的这两人则是连长与副连。 百户之上则是千户，如今是营长，五连为一营，共计五百一十人，除了正副营长之外，还有一个火器匠师，专门负责全营的指导维护和修缮工作。 营长之后则是团长，类似于如今的千户所指挥使，三营为一团，共计一千五百余人。 千户所往上，则是卫所指挥使了，现在叫旅长，三团为一旅，共计近五千人！ 而李弘壁的神机营，则是拥有两个旅，六个团，十三个营，各自分营操练。 之所以进行这样的改革，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李弘壁希望以后大明的军队将全部以火器为主，长枪兵为辅，熟悉使用火器会成为三军将士的主要操练内容，而在火器队列训练中以一排为一个横队，一营为一个方阵，按照此规模各自训练，所以相应地做出了全部改变。 现在，正是神机营在战场上面大放异彩的时候，而大明上下也将会清晰明确地认识到，火器火炮的恐怖杀伤力！ 自此以后，火器将不会再是什么鸡肋兵器，而是真真切切足以改变战场走向的沙场利器！ 李弘壁就是要亲手开启热武器时代，结束那个血肉相搏的冷兵器时代！ 这是跨越一个时代的超前进步，亦是走在了当前世界各国的先列，其意义不言而喻！ 眼下盛庸军成功引起了帖国主帅的注意，不惜派遣两万大军过去绞杀他们，正常逻辑之下李弘壁应该立刻下令撤军。 然而李弘壁一向头铁，也从不会半途而废。 所以他亲自召集麾下将士，直接带着一个旅顺着壕沟奔赴战场。 这边平安还在指挥着战局，结果冷不丁一看，身旁的李弘壁不见了，等他急忙拿起千里镜一瞅，顿时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李弘壁，我操你祖宗！” 平安气得破口大骂，当即下达多道命令，大明将士开始了疯狂反攻，以此吸引帖军的注意。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倒是让一旁观战的朱棣和姚广孝颇为不解。 这对君臣处于别失八里的城头之上，借助李弘壁的千里镜，时刻观察着战局形势。 “和尚，平安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守得好好的，战果也很是不错，怎么突然间开始反击了？” 姚广孝对此也很是费解，正常情况之下，你不该这样子玩啊！ 现在也不是发起反攻的时候，只要大明继续坚守下去，帖国的后勤压力只会更大，就算耗时间也能够将他们给拖垮！ 反正大明拥有了李弘壁所献的粮食神器甘薯，等到夏季就可以收获了，压力也减缓了不少。 所以坚守阵地，就是明军的主要任务，这样可以大幅度降低将士伤亡。 “陛下，平安的统兵能力，陛下也是心知肚明，他若是做出了什么反常之举，那定然是战场上面出现了不可控的变数！” 听到这话，朱棣嘴角一抽。 平安的统兵能力，他朱棣能不知道吗？ 靖难之役里面，朱棣两次差点死在平安手中！ “变数？” “还能有什么变数？” 朱棣心中有些不安，举起千里镜观察整个战场。 随即他也注意到了帖国军队的动向，顺着其前进的方向看去，下一刻就发出了一阵咆哮。 “李弘壁！” “这个天杀的兔崽子！” “他怎么突然跑到阵地外面去了？” 此话一出，姚广孝也惊了，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直接一把抢过了朱棣手中的千里镜，急匆匆地扫视全场。 “这个逆徒！” “他是想毁了帖军的弩炮和投石车！”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姚广孝瞬间就明白了李弘壁的目的。 帖军的弩炮和投石车对明军造成的杀伤力太大，连虎蹲炮都不能压制住对方！ 那唯一剩下的方式，就只有一个了！ 朱棣也慌了。 “真是岂有此理！” “传令兵！立刻传令，让他滚回来！” 尼玛地，一万重甲步兵，一万精锐弓箭手，正在迅速靠近李弘壁的神机营。 看这兔崽子的架势，他丝毫没有撤军的意思，反而是积极备战，准备跟对方来一场硬的！ 不是你怎么敢的啊？ 五千打两万？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梅殷呢？” “立刻去把这兔崽子揪回来！”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499章 局势骤变！李弘壁的野望！ 壕沟里面。 盛庸一见到李弘壁，那也是立刻急眼了。 “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废话！”李弘壁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来谁给你收尸啊！” “一万重甲步兵，一万精锐弓箭手，正向着我军奔袭靠近，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李弘壁看向一众将士，尤其是那些团长营长，沉声道:“我神机营自创立至今，一直享受着远比其他军队优渥十倍的待遇，哪怕三军将士对此颇有微词，我李弘壁也一直据理力争，没有削减过神机营的俸禄待遇！”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到了我神机营一战成名的时候了，有没有信心？” 话糙理不糙，事实就是如此。 神机营一个月的粮草，抵得上相同数量其余将士半年的粮草，这就是待遇上面的巨大差距！ 李弘壁的话语很是简单，老子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还要顶住一切压力，让你们安心操练，那现在就是应该承担起责任，展现出你们价值的时候了！ 一众神机营将佐听到这话，全都捏起了拳头。 事实上，神机营将士一直都饱受军中非议，甚至因为主将李弘壁自带的传闻，被誉为是“四殿下亲军”。 亲军嘛，那自然与其他人不一样，待遇肯定要是最好的，足以与禁军甲士相提并论。 也不用执行什么任务，天天按时操练就行了，寻常军士见了，谁心里面会服气啊！ 流言蜚语逐渐增多，神机营将士想不听到都难。 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因为主将没有下达作战任务，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驻地大营里面操练！ 直到上一次，戈壁防线告急，肃昭亲王亲率神机营前去支援，可是还不等神机营发力打出成绩，就因为第三军团的溃败，帖木儿汗一怒之下直接率主力大军强行推进戈壁大漠，最后明军被迫舍弃了戈壁防线。 然后，神机营就再次沦为了军中笑柄。 说是精锐中的精锐，说是去支援人家的，可是一枪不发一枚铅弹都没打出去，直接就灰溜溜地舍弃阵地回来了！ 军中这些武夫丘八，骂起人来那可是毫无顾忌，怎么恶心人恶心来。 是以整个神机营其实都憋着一口恶气，想要通过真正的战功，证明神机营不是什么“四殿下亲军”，更不是一群软骨头！ “王爷放心，这一次我等誓死击敌！” “绝不会再让任何人看不起我们神机营！” 一众神机营将佐齐声喝道，眼中满是熊熊战意。 李弘壁见状欣慰地笑了笑，随即展开了一系列的布置和安排。 这一次，他要带着神机营，让整个天下乃至整个世界，为此而震撼！ 这个新的火器时代，将由他李弘壁一手揭开！ 与此同时，奥马尔也在时刻关注这支明军。 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这支明军眼见自己派出了大军增援，他们反而没有任何撤退的意思，竟然是想要坚守阵地！ 这怎么可能？ 拢共不到五千人啊！ 你们怎么敢迎对两万大军的？ 奥马尔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主持大局。 帖木儿大汗主持正面军团的进攻坐镇后方，而这西部阵地就是他奥马尔负责的主场。 现在奥马尔就是要看看，这支明军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够挡得住自己的一万重甲步兵精锐，而且还是在一万弓箭手兵团的支援下！ “传令，不惜一切代价阻击前去增援的明军！” “这五千明军火铳手，我们一定要将他们吃掉！” 伴随着奥马尔一声令下，西部阵地战场局势猛然骤变！ 帖军主力军团的进攻变得更加猛烈，而且主要火力全都覆盖到了明军阵地上面，一度打得大明将士不敢冒头。 梅殷方才率金吾禁军抵达阵地防线，正准备冲过去救人，把李弘壁给揪回来，结果却被帖军的猛烈进攻，直接咬死在了阵地里面。 “他娘地！” “这群帖国蛮夷疯了不成？” 梅殷急得破口大骂，平安却是神情凝重。 “情况不太对劲！” “这帖军主帅很明显是盯上弘壁他们了！” 此话一出，梅殷也反应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 “他们想要神机营的精良火器！” 平安一语道破真相，随即唤来了张辅。 “张辅，梅殷，你二人各领一骑军，冲阵厮杀牵制帖军兵力，给弘壁争取时间，听明白了吗？” 争取时间？ 什么时间？ 张辅和梅殷一愣，齐刷刷地看向了平安。 “平安，那他娘地可是重甲步兵！” “三眼铳就算威力再大，那也破不了重甲啊！” “你不会以为李弘壁这五千人能够干翻一万帖军重甲吧？” 梅殷顿时就急眼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平安却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神机营之所以前去，是为了摧毁帖军的弩炮投石车！” “这两样东西，对我军造成的威胁太大了，连水泥棱堡都扛不住，所以必须要将其摧毁！” “你们不要忘了，神机营可是还有着一张底牌，哪怕是重甲步兵又如何？在那底牌面前什么都不是！” 听到这话，张辅和梅殷也反应了过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各自领兵出战。 两支铁骑突然冲入战场，肆意收割着帖军军士性命！ 见此情形，奥马尔不怒反喜，立刻派遣来自花剌子模地区的第五骑兵军团出击！ 围点打援，这种战术，昔年蒙古西征军就经常使用，奥马尔同样会用。 他现在就是要以李弘壁军为饵，绞杀这些龟缩在阵地之中的明军！ 整个西部战场局势，因为李弘壁的神机营，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失八里城头之上，朱棣和姚广孝轮流换着使用千里镜观察战场局势。 “陛下，平安这招应对不错。” “只等弘壁的神机营摧毁敌军弩炮投石车，西部战场就可以决出胜负了！” 姚广孝出言赞赏道。 朱棣却是眉头紧锁。 “不错个鬼！” “弘壁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朕砍了他脑袋！” 姚广孝:“？？？” 卧槽？ 你不讲道理嗷！ 朱棣一把扔下千里镜，随后看向了身旁的朱高煦。 “老二，率一支精骑过去，把老四那兔崽子揪回来！” 听到这话，朱高煦顿时咧嘴一笑。 “爹，放心嗷！” “老四这是皮痒了啊！”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00章 重甲步兵！希腊工匠的天才之作 西部战场，神机营驻地！ 距离其不远处，万夫长阿卜杜拉正率领一万重甲步兵精锐向前推进！ 帖国重甲步兵精锐，其灵感同样是来自于西方人，准确的是希腊人。 与弩炮这等杀伤性利器相同，希腊人对他们的盔甲特别重视，精英士兵和从城市民兵中选拔出来的士兵在作战时都戴着：青铜头盔、青铜胫甲、青铜半身甲，这是躯干的前部和后部的盔甲，在肩膀和两侧连接、以及最重要的——大盾牌。 希腊重甲步兵的主要武器是一把平均长度为两米半的白蜡木长矛，和一把铁制短剑，再搭配上青铜头盔、青铜胫甲、青铜半身甲以及最重要的大园盾，就组成了一个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斯巴达战士。 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重甲步兵需要携带大约二十公斤的装备，因此良好的体能训练一定会给一方带来强大的优势，而能够成为重甲步兵精锐之人，无一不是帖国战军的绝对勇士！ 一直到了罗马帝国时期，罗马军团士兵穿戴片条铠甲的现代重演，坚硬的胸背甲由七条左右水平的青铜条制成的盔甲所取代，这些青铜条被铆接在皮革带子上以固定它们，这就是所谓的片条铠甲。 这种结构比凯撒的军团所穿的实心盔甲有更大的活动自由，也意味着可以将这种盔甲很容易地拆开来运输和修理。早期的实心青铜头盔开始被一种更精心设计的头盔所取代，这种头盔由青铜或铁制成。颈部由后部的板块保护，头部两侧由铰链式护脸片甲覆盖，极大地提升了军士防御力。 而其大园盾牌通常用皮革覆盖，上面可以固定铜或铁的装饰，通常是镀金或镀银的，还有一个金属圆形凸饰，它的边缘由锻铁或青铜的轮圈保护，防御力大大得到加强。 罗马帝国随后一分为二，包括希腊在内的帝国东半部成为东罗马帝国的一部分，拜占庭帝国，即东罗马帝国，此后一千多年的时间，希腊的历史就是拜占庭帝国的一部分。 随后奥斯曼帝国攻占君士坦丁堡，千年拜占庭灭亡，希腊地区从此成为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紧接着就是帖木儿帝国强势崛起，安卡拉战役中帖木儿击溃了奥斯曼帝国主力军，一度生擒了号称“雷霆闪电”的奥斯曼帝国苏丹巴耶塞特一世。 传承自古希腊的匠作工艺，也被帖木儿所得，成为了为他打造精良军械的主力军之一。 包括眼前这支重甲步兵精锐军团，以及先前大放异彩的弩炮，全都来自于这些具备匠人精神的希腊匠人。 在万夫长阿卜杜拉的率领下，这支最早追随帖木儿征战中亚的步兵军团，从最开始的草台班子，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成了全员配备重甲手持战斧长矛的无敌之师。 这一路走来，伴随着无尽的杀戮和毁灭，哪怕是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大军，也败倒在重甲步兵军团脚下，沦为了他们的战功和荣耀！ 所以，万夫长阿卜杜拉相信，眼前这支数量稀少的明军，也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火器？ 那是什么东西？ 你再优良的火器，能够击穿我的重甲吗？ 在这方天地之间，除了弩炮发射出的巨箭，可以击杀重甲步兵外，没有任何武器可以伤到自己！ 这些可笑的明军，还指望着依靠他们手中的火器，抵御住重甲步兵军团，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万夫长阿卜杜拉挥舞着长矛，对着前方不远处的明军发出了怒吼。 “碾碎前方的明军！” “用他们的头颅和鲜血，奠定我第二军团的荣耀！” 战士，就是渴望荣耀的。 所以一听到这话，一万重甲步兵全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咆哮！ 他们开始了疯狂奔袭，他们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冲到这群明军脸上，用手中的长矛和战斧，洞穿他们的脑袋！ 与此同时，弓箭手军团也没有闲着，密集如蝗的箭雨激射而来，迅速覆盖了神机营阵地。 面对这些箭矢，神机营将士没有丝毫慌张。 事实上有着壕沟作为掩护，箭矢的杀伤力并没有以往那般惊人。 真正值得注意的，反而是箭雨之外的那场流矢，最是容易要人性命！ 盛庸一直挡在李弘壁身前，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职责，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证李弘壁的安危。 不然，李弘壁要是出了事，那整个大明都会彻底疯狂。 就连皇帝陛下，恐怕也承受不了这……丧子之痛！ 李弘壁举着千里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冲过来的重甲步兵。 “虎蹲炮准备好了吗？” “准备就绪！” “鲁密铳？” “就绪！” “准备！” 随着李弘壁一声令下，五千神机营将士迅速进入了状态。 敌军距离己方军阵不过两百五十步，这个距离虎蹲炮已经绝对足够了。 但是李弘壁还没有开口，盛庸有些急了。 “弘壁，可以了！” 要是再不发起进攻，那下一刻敌军就会轻易杀入阵中，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急！” 李弘壁轻笑道。 目光始终紧盯着这些帖国蛮夷，计算着双方之间的距离。 直到双方距离进入一百五十步后，李弘壁迅速下令。 “开炮！” 一声令下。 早已准备好的炮兵迅速发射，一排二十门的虎蹲炮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火炮齐射声。 此次神机营共带来了五十门虎蹲炮，可是因为对方弩炮的反击，致使三十门虎蹲炮宣布报废，仅仅只剩下了二十门，但是对付眼前这些活靶子，这也足够了！ 霎时间，漫天石子铅弹激射而出，冲在最前面的帖国重甲步兵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二十门虎蹲炮齐射，刹那间阵前弹丸密集如雨，铺天盖地的射向帖军重甲步兵。 重甲……同样抵挡不住，甚至是瞬间就被撕裂了！ 阿卜杜拉从未想过火器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重甲步兵因为身上的重甲太重所以速度本就不快，以致于现在直接就成了不可多得的好靶子！ “这不可能！” 一时间，阿卜杜拉直接都愣在了原地。 什么时候，火器这种东西，会有这般恐怖的杀伤力？ “射击！” 李弘壁再次喝令道。 这个距离，鲁密铳甚至都不用瞄准，直接点杀即可！ 他倒是想要看看，帖国军士身上的重甲，挡不挡得住虎蹲炮，挡不挡得住鲁密铳！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01 死磕！没有撤退的道理！ 随着李弘壁一声令下，瞬间枪声大作。 如此近距离，鲁密铳根本不需要瞄准，直接射击即可。 而且因为距离太近，所以鲁密铳的杀伤力也得到了保证，基本上可以做到一枪一个。 但是，大部分神机营将士还是习惯于瞄准后，盯紧帖国重甲步兵的薄弱处，比如咽喉、四肢关节等重甲没有覆盖的地方，再进行射击，如此可以确保不会浪费弹药！ 事实上，经过长达小半年的训练，他们对鲁密铳发射步骤早已熟稔于心，闭着眼睛都能将火铳发射出去。 前排火铳兵发射完毕，迅速撤到最后面，而第二排火铳兵则接替而上，等他们发射完毕就是第三排，如此循环往复，大大提高了火铳发射的效率。 不过眨眼之间，先前嗷嗷叫着冲杀过来的帖国重甲步兵，此刻却是哀嚎遍野，内脏飞舞，残肢遍地，断手断脚之人不计其数，冲杀在最前的人更是被打成了筛子。 他们这一倒下，使得重甲步兵阵型大乱，然而密集的铅弹不断激射而来，根本就不给他们反抗的机会，一名接一名的重甲步兵倒在了血泊之中，不是当场死亡，就是被乱军给践踏成了肉泥。 阿卜杜拉疯狂嘶吼，试图振奋军心。 “举盾！” “这只是火器！” “举起你们手中的盾牌！” “只要冲到了近前，就可将其随意屠戮！” 帖国重甲步兵的进攻方式，正是在骑兵与弓箭手的掩护之下，疯狂向前推进，利用自身强大的防御力，横推眼前一切敌人！ 所以，只要靠近了对方，那就是对方的末日！ 至于撤退？ 第二军团从来不会撤退！ 不管多么惨重的伤亡，就算全军覆没了，他们也会死在冲锋的路上！ “前军投掷长矛！” “攒射！” 阿卜杜拉厉声咆哮道。 帖国将士在他的指挥下，迅速展开了反击。 一枚枚锋利长矛被投掷而出，瞬间洞穿了明军士兵的身体，将他们给死死地钉杀在了地上！ 同样是因为距离太近，因此没有人能够躲开，再加上长矛与弓箭不同，一旦投掷而出，其自身重量加上投掷力量形成的巨大惯性，足以射杀任何一个敌人！ 一时间，接连有神机营将士倒在血泊之中。 李弘壁险些被长矛刺中，好在盛庸及时拉了他一把，这才得以堪堪躲过。 但是那锋利长矛还是划过了他精致的脸蛋，霎时间鲜血淋漓，留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疤痕。 “弘壁，快撤！” 盛庸低吼道，已经萌生了退意。 “撤他妈！” 李弘壁暴怒嘶吼道。 “三眼铳准备！” “老子今日非要屠光这些杂碎不可！” 全体将士迅速舍弃了鲁密铳，换上了近战利器三眼铳。 “统平举，准备射击！” 李弘壁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微略显慌乱的阵型也稳定了下来。 神机营将士们依令举起了三眼统，笔直地瞄向前方，目光坚定且平静！ 直到帖国重甲步兵已经推进到阵地前一百步时，李弘壁这才陡然厉喝道：“点火！” 神机营将士立马将火折子打燃，然后点向三眼统的引线。 轰隆隆！ 一阵惊天动地的霹雳声响起，引得天地震动！ 霎时间，火铳声响彻云霄！ 猝不及防之下，帖国重甲步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身重甲都挡不住这恐怖的杀伤力。 或许，在稍远一些的距离，可能三眼铳还破不开他们的重甲。 奈何距离太近了，双方马上就要正面接触展开白刃战了，而三眼铳俗称“大喷子”，如此近距离之下，其杀伤力可想而知。 凄厉的惨叫声与哀嚎声响彻天地，还夹杂着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 不仅冲锋在前的重甲步兵倒下了一大片，就连后方的阿卜杜拉也被这震耳欲聋的响声吓了一大跳！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阿卜杜拉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从来没有想过，火器竟然会有如此可怕的动静，而且具备这般惊人的杀伤力！ 明军哪里来的这些精良火器啊？ 该死的东西！ 但是，即便如此，那也断然没有撤退的道理！ 眼瞅着马上就要杀入对方阵地了，最终的赢家只会是自己，只会是重甲步兵军团！ “前进！” “继续向前推进！” “举起你们手中的弯刀，砍死每一个明人！” “用他们的鲜血，见证你们的荣耀，杀光他们！” 阿卜杜拉咬牙切齿地嘶吼道，哪怕他的心在滴血！ 在万夫长的一再刺激之下，重甲步兵也红了眼睛，不再顾及什么生死，只管闷头向前冲锋！ 只要杀入了敌军阵地，那死的人一定会是这些明人！ 凛冽如冬的杀气铺天盖地，帖国重甲步兵军团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黑色魔王，正恶狠狠地扑向前阵神机营！ 如此骇人的冲锋气势下，神机营的阵列突然出现了少许的慌乱，有些将士被吓得腿已发软，连三眼铳都举不稳了。 盛庸不愧是沙场老将，眼见己军将士气势有些不稳，立马高高举起了手中一面黑色的小旗，厉声喝道:“稳住！” “你们辛苦训练了这么久！” “你们被人羞辱谩骂了这么久！” “难道真想做那该死的懦夫，在敌军面前临阵脱逃吗？” 此话一出，神机营将士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 “肃昭郡王还在指挥作战！” “主将尚不畏死，尔等岂有畏死之理？” “举起你们手中的三眼铳，杀光一切来犯之敌，奠定我神机营的无上威名！” 盛庸的话语传遍了三军，这一刻神机营将士眼神全都变了。 对啊！ 主将尚不畏死，我等岂有畏死之理？ 肃昭郡王还在我们身旁，还在指挥者作战！ 绝不能让他失望啊，绝对不能！ 冷静下来后，神机营将士恢复了镇定。 他们现在所做的，只是机械地不停点火，发射，将三眼铳里面的火药弹丸清空！ 随即第一排飞快后撤，后面一排满弹的神机营将士迅速补上，然后继续点火，发射。 这三段式射击阵型，神机营将士早已烂熟于心，做得默契无比。 一排排将士在后方装填弹药，然后迅速补齐前面的空位，确保这个密集火力网绝对不会断掉。 而一旦断掉，到时候死的人，就是他们自己了！ 这方战场产生的巨大动静，吸引了两军所有统帅战将的目光。 大明这一边，朱能、宋晟、徐辉祖等人尽皆使用千里镜看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局势之后，却是瞬间疯狂了。 天杀的李弘壁，那可是重甲步兵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今日第一更，昨天脑袋抽了把章节名打错了，已经修改，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02章 自即日起！神机营将威震天下！ “什么动静？” 帖军后方阵营。 帖木儿大汗听见那震耳欲聋的响声，立刻寻声向西方战场望去。 只见一片硝烟弥漫，响彻整个战场。 见到这一幕，帖木儿汗顿时心中一惊。 “苏莱曼，奥马尔可有军情传来？” 第一军团长苏莱曼摇了摇头，道:“大汗不用忧心，估摸着是明军动用了火炮！” 火炮！ 听到这两个字，帖木儿顿时脸色一沉。 明军拥有火炮，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毕竟火器火炮最初就是来自于这个古老的东方古国，是蒙古西征时才传播到了中亚，而后又被阿拉伯人传播去了西方。 所以这个东方古国拥有火炮，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据帖国细作这些年的潜伏刺探，明军拥有的火器，无非就是那么两种。 第一类是用手持点放的火铳和鸟铳，其形体和口径都较小，一般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其射程仅数十步至二百步。 第二类是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也用于野战、水战和海战。 但是据细作所说，明军上下普遍都对火器不怎么重视，除了火炮可以用于攻城拔寨外，那些火铳基本上都不会怎么动用。 原因就是这些火铳不但操作麻烦，发射效率低下，而且还因为粗制滥造，所以极其容易炸膛。 这些问题的存在，导致大明火器根本不行，至少远远无法与自己手中的精良火器相提并论。 别的不说，就说那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缴获的乌尔班巨炮，就足以让帖木儿汗这位征服者感到欣喜若狂了。 这乌尔班巨炮就是一只恐怖而非凡的怪兽，是这位个时代威力最大的杀伤性火器。 帖木儿汗将其缴获之后，曾下令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皇宫外举行了第一次试射，大炮置于宫门之外，装填冗长但顺利，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轰鸣，炮弹没入一英里外足足六尺深的泥地，其威力哪怕是帖木儿汗这位“真主之鞭”都感到恐惧！ 然后，帖木儿大汗就从“雷霆闪电”巴耶塞特一世口中，拷问出了这巨炮的设计者和制造者，正是一个匈牙利籍火炮设计师乌尔班，这巨炮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乌尔班拥有当时整个西方最高明的铸炮技术，任何一位有雄心的君主面对这样的才俊，都会求贤若渴，拜为上宾，更何况是帖木儿汗这样天生的征服者，所以他立刻将乌尔班与他的工匠团体，一口气打包全都带回了自己的帝国都城撒马尔罕。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乌尔班都在撒马尔罕为帖国督造火炮，蒸蒸日上的帖木儿帝国为这位顶级火炮专家提供了应有尽有的原料，工人们挖掘了巨大的专用铸造窖池，融化了青铜，开始铸造一支史无前例的火炮军团！ 时至今日，帖木儿汗已经拥有一支完整的火炮军团，以乌尔班大炮为主炮、同时环绕大量小口径火炮作为辅助，共计有五十余名乌尔班重炮，以及上百门小口径火炮。 这样一支惊人的炮兵力量，自然被帖木儿汗视为底牌存在，也是他敢倾尽举国之力远征大明的信心所在，其威力和射程都远非大明可比！ 只是现在，明军闹出的动静，这惊天动地的巨响，似乎跟那乌尔班大炮发射时也差不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情报有误，明军也拥有这般杀伤力惊人的火炮？ “立刻派人去问问奥马尔！”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的奥马尔，已经是满脸恐惧之色。 甚至他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远离这些宛如魔鬼般的明人！ 那可是他的重甲步兵军团啊！ 那可是屠灭了无数个国度从未遭遇失败的帖国第二主力军团啊！ 就在他奥马尔的眼皮子底下，被一支明军使用火器给杀得溃不成军！ 这些勇士身上披着的重甲，竟然抵御不住明军手中的火器！ 奥马尔亲眼见到这一幕，险些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而比他更加心情苦涩之人，赫然正是万夫长阿卜杜拉。 阿卜杜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明明双方距离不过五十步，明明下一刻自己麾下的勇士就可以冲过去，将眼前这些该死的明人给剁成肉泥！ 可偏偏就是这五十步，却仿佛成了一道天堑，再也越不过去！ 明军靠着他们手里面的火器，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 任何重甲步兵上前，不管是手中的圆盾，还是他们身上的重甲，竟然全都抵御不住那可怕的火器，全都毫无例外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如天堑！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啊？ 身为第二军团的万夫长，阿卜杜拉从未在任何时候，对敌军心生恐惧！ 毕竟他们可是重甲步兵精锐，是帖木儿大汗的绝对主力，死亡三圈旗所过之处，便是第二军团横扫之地！ 没有例外！ 也不会有例外！ 但是现在，明军用他们手中的火器，粉碎了第二军团的所有荣誉和骄傲！ 冲不过去，也没办法冲过去！ 继续冲锋下去，这些勇士精锐就是在白白送死！ 所以阿卜杜拉做出了这辈子第一个耻辱性的决定，吹响号角下令收兵！ 苍茫凄凉的号角声响起，正在冲锋的重甲步兵全都停下了脚步，面露茫然之色。 紧接着他们看向了前方，这才惊恐地发现，不知何时，前方已经堆满了自己人的尸体，高耸如山！ 下一刻，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后退，不敢再靠近这些魔鬼！ 碾压一切的帖国重甲步兵，竟然被神机营给打退了！ 在高强度的紧张压迫下，神机营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恐怖战力，疯狂装填弹药疯狂继续射击，直至敌军如潮水般退去，他们这才终于停了下来，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李弘壁看着这些仓皇溃逃的帖国重甲步兵，顿时发出了狂笑。 “还愣着干嘛？” “鲁密铳点杀，多杀一个算一个！” 将士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边欢呼雀跃，一边发射鲁密铳。 而李弘壁则是叉腰大笑，满脸骄傲自豪。 自即日起，神机营将威震天下！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03章 摧毁弩炮！神机营之名响彻战场 帖国重甲步兵撤退！ 奥马尔并没有感到意外。 事实上，就算阿卜杜拉不下令，他也会下令撤退。 没办法打下去了，这些可都是他的精锐兵团，不能就这样白白送死！ 否则他奥马尔会落得个跟米兰沙一样的下场，被剥夺所有的权力，滚去押送后勤辎重！ 然而梅殷军始终在观察战局动向，当他见到李弘壁击溃了敌军重甲步兵后，立刻率军调转方向，前去阻击这些该死的杂碎。 就想要这么跑了，那怎么可能呢？ 不留下点代价，真以为我大明是好惹的吗？ 张辅见状心领神会，立刻分兵开始穿刺凿阵，他的作战任务，就是拖住眼前这支帖国骑军，给梅殷军创造机会，给李弘壁创造机会。 战场局势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因为梅殷率金吾禁军突然转向，致使奥马尔麾下两大军团立刻陷入了被动之中。 “快拦下他们！” 奥马尔立刻下令，再次派出了一支万骑，试图拦下梅殷军。 然而这个距离之下，足够梅殷军奔袭到弓箭手兵团所在了。 事实上，弓箭手都是香饽饽，都是每一个军团必须保护的宝贝疙瘩，第二军团也不例外，早就留有两支千人重甲步兵保护这些弓箭手，甚至还有一支千人骑兵从旁掩护。 只是面对含怒杀来的金吾禁军，这些保护力量，自然就显得不够用了。 弓箭手兵团万夫长阿布赉汗疯狂嘶吼，立刻下令攒射箭雨，势必要阻挡这支悍然杀来的明军万骑。 然而金吾禁军可是脱胎于昔年的燕山三护卫，成为禁军之后尽皆披坚执锐，他们的装备无疑是整个大明战兵中最顶尖的那一批！ 帖国攒射出的箭雨，对他们而言，起不到什么杀伤力，最多不过是一些倒霉蛋儿恰巧被射中脖颈关节等铠甲没有覆盖的地方，仅此而已。 梅殷没有丝毫犹豫，顶着漫天箭雨继续冲锋，一万金吾禁军分为三队，中军由梅殷亲自统帅，狠狠凿进了帖国弓箭手兵团之中，紧随其后地就是一场血腥狠辣的无情屠杀！ 弓箭手，甚至还不如步兵，毕竟一旦他们正面遭遇了敌人骑军，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活靶子，只能被肆意屠戮，连同身上的薄弱皮甲，被一刀劈成两半！ “这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骁勇！” 李弘壁见状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然后盛庸没好气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这是你家岳父大人！” “……” 短暂沉默后，李弘壁立刻下令，虎蹲炮继续发射，掩护盛庸率军前去炸毁帖国的弩炮和投石车阵地。 他很明白梅殷为什么要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 这一次，盛庸说什么都不肯让李弘壁亲自前去，果断带着三千儿郎冲了过去。 他们并不需要直接冲入帖国弩炮阵地，而是在距离一百步的位置上，开始布置火药包。 或许有人会说，为什么不直接用虎蹲炮将火药包发射过去。 但是问题在于，因为火药包的威力太大，一旦炸开，虎蹲炮的炮管根本无法承受，极有可能会直接炸开了膛，把将士卒们炸死！ 若是这样的炸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让将士直接投掷，那就更加是找死了，引线那么短，就算扔出去了，也会在脸上爆炸。 所以，火药包威力太大，反倒是不适合使用了。 好在李弘壁想出了一个妙招，先挖出一个洞，将第一个火药包放在铁桶中用泥土填实，布设好引线，紧接着再填第二个火药包，随后点第一根引线，掐准时间差再点第二根！ 如此就可以借助第一个火药包爆炸的威力，将第二个火药包按照坑洞设计好的方向弹射出去！ 盛庸等人现在就做着这事情，三千将士刨好上百个坑洞后，小心翼翼地将火药包埋了进去，随后回填泥土夯实，紧接着再放置第二个火药包。 一切准备就绪，盛庸也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中暗自祈祷了一番。 毕竟李弘壁这主意要是有问题的话，那他们别说什么摧毁敌军弩炮阵地了，连同盛庸本人在内，三千将士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得了，全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也是为何，盛庸方才执意不让李弘壁亲自来，而是自己代替他前来的原因。 李弘壁啊李弘壁，老子小命就交在你手里了！ 基于对李弘壁的绝对信任，盛庸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取出火折子吹燃了。 “除了点火之人，其他将士先行撤离，返回主将所在阵地！” “剩余将士听我号令，先取出火折子，在我命令下点燃第一道引线，心中默数二十下听到我号令后再点燃第二道引线，绝对不能慌也不能出错，都听明白了吗？” 一百多名将士，齐刷刷地看向盛庸，狠狠点了点头。 当然不能出错，这要是点错了任何一根，一旦有火药包爆炸，就会引燃其他火药包，那他们全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很好，第一步，取出火折子吹燃！” 盛庸神情凝重地开口道。 他现在必须要保持冷静，他是主将绝不能慌，否则这些将士只会更慌！ 将士们听从盛庸的命令，齐刷刷地取出了火折子吹燃。 “第二步，点燃第一根引线，听我号令……准备……点！” 几乎同一时间，一百余名将士全都点燃了第一根引线。 而盛庸则是高度紧张地计算着时间，默数了二十下了，立刻喝道:“点燃第二根引线，快！” 刹那间，第二根引线点燃。 “立刻撤退，快！” 众人全都掉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片刻之后，轰隆一声惊天巨响，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宛如天崩地裂。 “趴下！全都趴下！” 在盛庸的提醒下，所有将士全都死死趴在地上。 一道道耀眼的光，在转瞬即逝之后，发出令人可惧的力量。 紧接着，便是硝烟弥漫出来，而在硝烟之中，一个个点燃的火药包腾空而起，向着不远处的帖军弩炮阵地落下！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下一刻，一团团火光猛地升腾而起。 紧接着便是硝烟滚滚。 盛庸等人灰头土脸地站在山丘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陷入火焰之中的帖国弩炮阵地，已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娘地，这动静也太大了咧！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04章 凶猛火器！帖军收兵！ 帖国阵地，一团火光和硝烟升腾而起。 伴随着一阵阵惊天巨响，整个战场为之一寂！ 就连正在厮杀的两国铁骑，都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情骇然地看向了这个方向。 不是他们没有基本的战场意识，而是因为胯下战马正在疯狂嘶鸣哀嚎，已经不受控制了。 这一刻，整个正面战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移了过来。 帖木儿大汗策马向西眺望，满脸惊恐之色。 “那是什么？” “苏莱曼，你这个该死的废物，你告诉本汗那是什么？” 帖木儿大汗咆哮道，对着苏莱曼厉声质问。 毕竟苏莱曼执掌着帖军的情报工作，先前细作刺探大明军情，也是苏莱曼一手主导。 可是据他收集呈报的信息可知，明军并不重视火器，也没有什么精良火炮！ 但眼前这一幕，那该怎么解释？ 苏莱曼也是愣住了，满脸茫然地看着那冲天火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收兵！” 帖木儿大汗狠狠瞪了苏莱曼一眼，随后悍然下令收兵。 这仗没办法打下去了！ 一群该死的废物，最明军最基本的军情都没探查到，连交战最基本的情报工作都没有做好！ 天知道这些该死的明人，下次还会动用什么底牌！ 这一次，帖木儿大汗是真的被打怕了！ 与此同时，大明阵地。 看着那冲天而起的剧烈爆炸，朱棣瞬间狠狠挥了挥拳头！ “干得漂亮！” “弘壁这兔崽子，立下大功了！” 这一次，不用千里镜，他们就能清晰地看到，帖国弩炮阵地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李弘壁所制作的火药包威力，他们可是曾经亲眼目睹过，说是毁天灭地也毫不夸张！ 这般一连串的惊天巨响，少说都得有上百个火药包炸了，那别说什么弩炮投石车了，那个阵地上面的一切，包括所有人所有东西，全都都会化作飞灰变成齑粉！ 姚广孝也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满脸骄傲之色。 这是他的弟子！ 这是他姚广孝唯一的弟子！ “陛下，时不可失，该吹响反攻的号角了！” 姚广孝尚且保持着理智，高兴之余也不忘出言提醒道。 朱棣听后大笑点头，立刻命人擂响了军鼓。 闻鼓声进，闻金声退，这是最基本的战场常识。 当一阵连串密集的鼓声响起，大明将士迅速从震撼中反应了过来，满脸狂喜之色。 张辅拔刀仰天大吼道:“儿郎们，神机营拔了头筹，该我们了！”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虎！” “虎！” “虎！” 大明铁骑再次选择了冲锋，疯狂追杀着那些撤退的帖国骑兵。 而此刻的奥马尔，整个人都呆滞掉了。 明军这是……什么火器？ 他的弩炮啊！ 他最犀利的攻城利器啊！ 就在那么一瞬间，全都化作了飞灰？ 随即一听到撤退的号角声，奥马尔整个人都是身子一颤，随后掉头就跑。 “撤军！快撤军啊！” 事实上，奥马尔已经被彻底击溃了斗志。 他很难想象，倘若明军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别说活下来了，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奢望！ 军团长跑了，亲军卫队也跟着跑了，剩下还在鏖战的阿布赉汗弓箭手兵团所部与阿卜杜拉的重甲步兵所部，却是瞬间陷入了明军的围困之中。 李弘壁在狂喜之余，听见明军那震天动地的进攻军鼓声，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与盛庸各领一军杀入战场，驰援正在鏖战的岳父大人梅殷。 盛庸带着三千神机营将士，携带虎蹲炮与三眼铳去阻击阿卜杜拉的重甲步兵军团，而李弘壁则带着两千火铳手齐射，配合梅殷绞杀阿布赉汗的弓箭手兵团，只要解决了这支弓箭手兵团，剩下那个重甲步兵军团，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面对生死绝境，这一次阿卜杜拉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英明决策力。 他勒令一个千夫长率军留下断后，准备带着主力军先行撤退。 毕竟死一个千队，总比全军覆没要好得多！ 盛庸军堪堪追上了阿卜杜拉的重甲步兵军团，正准备发动进攻死死咬住他们，给大军争取时间，奈何对方一个千人队竟然没有丝毫沦为弃子的觉悟，反倒是向着他们疯狂冲杀了过来！ 看这架势，这些人哪怕舍了性命不要，也要掩护主力大军撤退！ 事实上，他们确实不要性命了，或者说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了。 帖木儿大汗治军严苛，任何人都不能违抗军令，所以这个千夫长只能带着所部留下来阻击敌军，即便他心中清楚这样做必死无疑。 但是不这样做，不仅他会死，还会连累到他的家人族人，不是被清算就是被贬为奴隶。 所以，这支千人重甲步兵没有其他选择，唯死而已。 瞧见这一幕，盛庸只能气得破口大骂，下令绞杀这支千人重甲步兵。 阿卜杜拉见状暗自松了口气，正在为自己的果决感到骄傲时，下一刻前方却突然攒射出了密集箭矢，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明军陡然出现！ “这……这不可能！” 阿卜杜拉疯狂嘶吼道。 只见明军西部战场主帅平安一身铁甲，出现在了他前方不远处。 事实上，当平安借助千里镜，观察到神机营击退了这支帖国重甲步兵军团后，他立刻就动了心思，暗中调集了万人步兵亲自率军通过壕沟摸到了此处，截断这帖国重甲步兵军团的后路！ 他早就盯上了这支重甲步兵，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他们身上的装备！ “屠了他们！” 平安没有废话，长枪所指，便是战场。 早已等候多时的大明战兵迅速发起了进攻，弩箭长矛投掷而出，拉开了这场血腥厮杀战的序幕。 重甲步兵精锐对战大明步兵精锐，其实并非没有胜算，甚至可以说正常情况之下他们肯定会是赢家！ 因为大明战兵虽然同样披甲，但是基于甲胄的昂贵，披甲率并不算高，更是远远无法与阿卜杜拉的全员重甲步兵军团相提并论。 只是此刻的阿卜杜拉所部早就被那阵惊天爆炸彻底击溃了斗志，现在又面临明军重重围困的绝境，以致于两军展开血腥搏杀后，反倒是士气如虹的明军占据了上风！ 很快盛庸军就解决了那支千人重甲步兵，带着虎蹲炮赶到了战场！ 而这也意味着，阿卜杜拉的重甲步兵军团，彻底陷入了绝境！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05章 大胜！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弘壁策马赶到梅殷身旁。 后者浑然没有注意到，险些一刀给他劈了。 “兔崽子，你过来干什么？” 梅殷怒喝道，满脸怒容。 事实上，经过了上次的重伤垂死事件后，梅殷现在是真怕再让李弘壁上战场。 不只是他，整个大明上下都怕，包括朱能、宋晟、徐辉祖等大明武将天团，甚至包括大明永乐皇帝陛下。 毕竟，上一次李弘壁能活，还是人家皇帝陛下亲自赐给他的龙血！ “赶紧滚去后方待着！” “不是啊岳父大人！”李弘壁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得加快速度了，平安率军堵住了重甲步兵，他想要一口气吞掉！” 听到这话，梅殷策马扭头一看，随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他娘地梅殷这个疯子！” “普通战兵跟重甲步兵厮杀，他也真是够狠够绝！” “李弘壁，带着你的神机营立刻去支援，这些杂鱼交给本将收拾！” “传我将令，不惜一切代价，迅速解决战斗，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一落，梅殷就作为箭头，策马直奔敌方主将阿布赉汗，在其身后五千金吾禁军骑兵紧随其后。 战场上面，最快结束战斗的方式，无疑是斩将夺旗！ 斩杀敌军主将，砍翻敌军军旗，那敌军将士就会彻底溃败，再也难以形成有组织的反抗。 梅殷率军冲入战场，一路横中直撞无人可挡，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帖军的前阵，以重甲步兵为主力构架出来的坚固军阵，早就被被强行切开了一个个口子，再也难以保持住阵型。 帖军弓箭手身上的薄弱皮甲，在带着冲锋惯性的长矛战刀面前，宛若纸糊的一般，他们的身体，一个个地被刺穿了进去，更有甚者连人带甲都被劈成了两半。 时间，仿佛在此时陷入了一种静止。 留在此处的，只有无尽的杀戮，在此时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快速地绽放。 但是李弘壁并未离去，因为他盯上了一条大鱼，正是那帖军弓箭手主将阿布赉汗！ 李弘壁取出鲁密铳，眯着眼睛瞄准，结果点燃火绳后一枪打出去，连整个人都没碰到一下，反而是碰巧打断了那三圈旗的旗杆，象征着毁灭与死亡的黑色三圈旗，就此折断倒在了地上。 见到这一幕，正在不断逼近的梅殷顿时一愣，随即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你个兔崽子，还能这样抢功的？ 夺旗之功没了，那就只有战将了！ 梅殷策马直冲到阿布赉汗身前，这位常年养尊处优的帖国万夫长，一直都被保护得好好的，哪怕是在战场上面也不例外，更是长时间没有亲自上阵搏杀过了。 以致于面对悍然冲杀而来得梅殷，他竟是被对方气势所震慑住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连反抗都没有，直接就被枭首，大好头颅掉落在地上，被梅殷一把拾起。 “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梅殷举起阿布赉汗的狰狞头颅，朗声暴喝道。 大明将士见状，也纷纷高喝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所有帖军将士都愣住了。 这是他们前半生所从未见过的景象。 因为他们从未经历过这般惨败，甚至连万夫长都被敌军给砍了脑袋！ 他们追随帖木儿大汗征战沙场多年，一直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哪怕遭遇过困境，可是也从未如同今日这般，如同牲畜一样被敌军肆意驱赶砍杀！ 他们忘记了逃跑，他们忘记了呼喊，他们甚至，忘记了去思考，处在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一直到， “哐啷”一声， 一个帖军千夫长丢掉了手中的弯刀，随后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上。 碎了。 崩了。 完了。 打不过，这是真的打不过! 这样子的明军，怎么打，怎么可能打得过？！ 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一群不知道伤痛，不畏惧死亡，只想要杀人的疯子！ 偏偏这群疯子，无论是在战术上还是在自身素质上，都是那般的可怕，一次又一次不计生死的冲阵凿阵，他们根本就抵御不住。 而且，军团长奥马尔还早就逃之夭夭，留下他们这些人在这里死死血战！ 信念崩塌之后，人往往会因为失去精神上的支柱而变得无比脆弱。 一种被叫做恐惧的情绪，开始席卷所有帖军将士的内心。 原来，他们并不是真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原来，他们信奉的真主也没有在庇护着他们！ 原来，他们崇拜的帖木儿大汗也有战败的时候！ 有了第一个跪地投降，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当所谓的信念崩塌之后，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做出最明智最正确的选择！ 而现在，跪地投降活命，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当然，有的帖军将士跪地投降，有的却是四散奔逃，希冀着能够逃出生天。 对于这种蠢货，明军从来不会心慈手软，送他们去死就是最好的选择。 梅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交代一个千户率军留下来看着这些战俘后，立刻率军冲向了平安军所在的战场。 李弘壁紧紧跟随梅殷身侧，后者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小子，总算是有点男人的样子了！” “金戈铁马，斩将夺旗，驰骋疆场，这才是我大明好男儿该做的事情！”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是一脸骄傲。 “刚刚我夺旗了！” “你那是什么下三滥手段！” “我夺旗了！” “……” 别失八里。 朱棣看着战场局势，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李弘壁跟着梅殷，那他的安危就不用担心了。 就算梅殷死了，他也会护着李弘壁的安全。 “和尚，平保儿这厮，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啊！” 朱棣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姚广孝听后点了点头。 “平安用兵，向来不计伤亡，只看结果。” “一将功成万骨枯，平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这一次，贫僧以为他并未做错，解决掉这支帖国重甲步兵军团，对我军后续战事更为有利！”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那丝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平安这是为大局着想，没人能责怪他什么。 事实上，这场国战关乎到大明国运，关乎到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牺牲，没有例外！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06章 神机威名！帖木儿的狂怒！ 阿卜杜拉！ 最终惨死在了朱高煦手中。 事实上，这位帖国重甲步兵兵团的兵团长，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依旧是在奋力鏖战。 到了他这个级别，是绝对不可能会投降敌人的，于公于私都绝不能投效。 阿卜杜拉要是降了明军，这对帖军士气将会是极其致命的打击，所以于公他不能投降。 而于私的话，他的家人族人可还都在帖国帝都，他要是为了活命就这么降了，他的家人族人将会遭受帖木儿大汗疯狂的报复，甚至比死了还要凄惨！ 所以，阿卜杜拉不能投降，只有一个一死字。 但不管他再如何骁勇善战，面对李弘壁手中的鲁密铳，他也只能被动挨打，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被朱高煦一刀砍下了脑袋！ 朱高煦率军抵达战场，彻底宣布了这支帖国重甲步兵的灭亡！ 当朱高煦高举着阿卜杜拉的人头仰天怒吼时，整个重甲步兵士气暴跌，最后残存的军士全都选择了投降。 相比于死，他们更想活下去。 “大明万胜！” “陛下万岁！” 李弘壁高举着手中的火铳，发出了一阵畅快笑声。 三军将士听后，也跟着振臂高呼不止。 梅殷见状大笑着开口。 “这一次！” “首功当属神机营！” 此话一出，神机营将士个个都挺直了腰板，他们终于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向整个天下都证明了自己！ 神机营，不是什么“四殿下”亲军，他们的战力和功绩，值得起他们现在的待遇！ 伴随着金声不断响起，梅殷迅速下令打扫战场，然后率军撤回阵地。 这一次，朱棣亲率众将抵达阵地防线。 不为别的，就为了夸奖李弘壁，夸奖神机营！ 在三军将士的注释之下，在朱能、宋晟、徐辉祖等大明武将天团的注释之下，神机营一众将士昂首阔步地走进了阵地，伴随而来的是三军将士们的欢呼雀跃之声！ “牛啊！” “神机营的兄弟们，你们是这个！” 听见这些话，盛庸和李弘壁都是骄傲地抬起了头，他们身后的将士更是把腰板挺得笔直，满脸骄傲之色。 朱棣注意到了李弘壁那傲娇小表情，嘴角也是止不住地上扬。 今日他之所以前来，就是给李弘壁站台的，或者说打某些人脸的。 “朕很欣慰！” “神机营今日立下了奇功！” “帖军弩炮投石车的威力，你们也亲眼目睹，给我军将士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正是神机营主将李弘壁、副将盛庸率领神机营将士，奔赴敌军阵地，以五千兵力击溃了帖军一万重甲步兵军团与一万弓箭手军团，并且在梅殷军和张辅军的配合之下，成功将这两万精锐帖军全歼，还一举炸毁了帖国的弩炮与投石车阵地……” 听见这个辉煌的战果，饶是朱能、宋晟和徐辉祖三人也是暗自咋舌。 他们都是李弘壁的结拜兄弟，自然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本事。 只是问题在于，他们没想到这神机营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起初，李弘壁提出组建神机营，大家只是图一乐，当成笑话听罢了。 毕竟火器的弊端摆在那里，就算再怎么着，也无法摆脱这些弊病，这也就注定了神机营作战，必须要搭配其他兵种予以配合保护。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李弘壁竟然直接率神机营冲出阵地独立作战，并且还正儿八经地一战击溃了帖军一个万人重甲步兵军团，如此恐怖的战斗力，当真让人惊骇交加！ 毕竟，哪怕是朱能、宋晟、徐辉祖等名将，他们扪心自问带着五千精锐步兵，也不一定能够击溃帖国的重甲步兵，那基本上不可能！ 偏偏李弘壁的神机营就做到了！ 换句话说，今日这一战，李弘壁彻底为火器正名，而他麾下的神机营，也自此成为大明战兵中战斗力顶尖的那一支！ “此战，神机营当居首功！” 朱棣朗声笑道:“先前朕也听到了不少谣言，说什么神机营德不配位，说朕对神机营太过优待！” “但是现在，你们告诉朕，神机营值不值得这份优待？” 此话一出，一众大将神情古怪，就连姚广孝都是笑意盈盈。 得，直接贴脸开大了是吧？ 知道李弘壁是你儿子，你也不用这么得意吧？ 那先前你不是也对李弘壁的练兵方式颇有微词，现在倒是显摆起来了！ 此刻的永乐皇帝，就如同一个望子成龙的老父亲，亲眼看到儿子取得了辉煌成就，因此既是欣慰又是喜悦，活脱脱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李弘壁骄傲归骄傲，但是也没有忘记正事。 只见他跪倒在朱棣身前，然后正色开口道:“陛下，此战足以证明，火器与火炮的杀伤力，远非盔甲刀剑相比！” “因此臣恳请陛下倾泻资源，大力发展火器火炮，这是我大明相比于帖军的优势，更是此次国战的胜利筹码！”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神情不一，不过也没有出言反对。 毕竟神机营的恐怖战斗力摆在这里，没人可以做到忽视。 而李弘壁提出这个建议，也是应有之理。 其他暂且不论，先想尽一切办法，打赢这场国战再说！ “此事朕会与众将商议！” 朱棣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有功将士，其军功和封赏皆会记录下来，日后一并封赏！” “还望诸位将士齐心协力，随朕一同打赢这场国战，将这些帖国蛮夷赶回他们的中亚去！” 一场大胜，振奋人心，鼓舞士气，三军将士也纷纷振臂高呼，一时间明军士气高涨！ 与此同时，帖军大营。 奥马尔正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上。 “父汗！” “明军的火器，太过骇人了！” “就连重甲都挡不住他们那可怕的火器！” “尤其是最后他们动用的那东西，我们更是闻所未闻啊父汗！” 奥马尔这是在为自己的战败开脱，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帖木儿眉头紧锁，随即扭头看向了苏莱曼。 “让死士军团去查！” “明军到底有什么火器，必须查清楚！” 苏莱曼急忙点了点头，额头上溢出了冷汗。 “另外，火炮军团还有多久抵达？” “据米兰沙王子传讯称，三天后就可抵达！” 三天！ 听到这话，帖木儿点了点头。 “休整三日，继续攻城！”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07章 死士！李弘壁命悬一线！ 别失八里。 神机营驻地。 上次大战后，李弘壁就率神机营将士回营休整。 原本他还想着继续带领儿郎们建功立业呢，可是朱棣强行要求他立刻回营休整。 没办法，谁让这小子性情太过跳脱了，一言不合地就要带着神机营出去杀敌。 除了朱棣之外，一众将领也被李弘壁给搞怕了。 反正帖军现在收缩防线，也没有发我进攻，所以朱棣索性让李弘壁率军回营休整。 李弘壁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 其一神机营确实休整，先前一战虽然战果辉煌，可是神机营伤亡也很大，战死了五百余名将士，伤了八百余人。 小部分都是被帖军攒射出的箭雨所伤，尤其是那些防不胜防的流矢。 大部分则是帖国重甲步兵投掷出的长矛，更是犀利到了极点，夺走了这些将士儿郎的性命。 其二，神机营作战不同于其他兵种，火器火炮都要及时得到维护修缮，尤其是那些破损的虎蹲炮，剩下的零件也可以使用，重新组装成新品。 此后就是火器弹药的问题了，不管是虎蹲炮还是火铳，现在使用的其实都是铅弹石块，不是后世那种杀伤性巨大的爆炸物。 因此李弘壁这次回来，就是试着能不能将这弹药的问题给解决了。 事实上，大明火炮使用的炮弹，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 也就是说，大明爆炸性弹药，其实已经存在了，而且还颇为发达。 一类就是地雷，品种繁多，有石头雷、陶瓷雷、生铁雷等数十种；另一类就是水雷，有水底雷、水底龙王炮和混江龙等兵器。 此外就是动静巨大杀伤力不详的集束火箭，从三连发的神机箭，到百连发的百虎齐奔，都属于这个范畴，射程三百米左右，连发火箭弥补了普通火箭弹道不稳定的弱点。 李弘壁现在要做的，就是尝试着改良这些原有火器，尤其是解决爆炸性炮弹的问题。 因为李弘壁改良了火药，致使火药威力大增，新式火药尚未普及开来，尤其是关于爆炸性弹药的制作，毕竟这玩意儿只有经验最为老道的火器匠人才敢动手，而且鉴于新式火药的强大威力，一不小心甚至都可能将整个神机营给炸没了，是以还没有火器匠人胆敢私自尝试。 直到得了李弘壁这位主将的命令，并且在李弘壁的率领之下，二十名经验丰富的老匠人，随李弘壁一起投入到了爆炸性弹药的生产研制中。 一连好几天时间过去了，李弘壁打着呵欠从实验室里面走了出来，双眼还布满了血丝。 今天是梅婉琰从甘州城赶来见他的日子，所以李弘壁不能继续待在实验室里面，得提前收拾一番，不然又要让佳人担心了。 梅殷和李弘壁在战场上面浴血奋战，宁国长公主和梅婉琰也没有闲着，长公主协助黑衣宰相姚广孝，负责调度三军粮草辎重，而梅婉琰则是帮助她母亲一起调度粮草，母女二人先前去了甘州城，今日才返回。 李弘壁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就巡视起了神机营。 将士们依旧在进行日常操练，经此一战后，神机营彻底为自己正名，赢得了全军将士的认可与尊重，而属于他们的战功也会在日后下发，这极大地刺激了神机营将士的操练激情。 毕竟他们之所以从军，就是为了建功立业的，现在得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哪里还会轻易错过。 现在多流一点汗，将来上了战场就会少流一点血！ 紧接着李弘壁又去巡视了一番工匠作坊，上千名匠人带着数千青壮正在热火朝天地打造着军械，主要以鲁密铳、三眼铳与虎蹲炮为主，此外还有三十名匠人带着学徒制造千里镜，继续钻研玻璃工艺。 千里镜尚未普及到全军，一旦生产出来都是优先配备给军中斥候，然后才是诸如朱能、宋晟、徐辉祖等高层将领，依次向下发放。 这玩意儿的实用性，已经得到了极大证明，没有将领不喜欢它。 站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就可以及时观察到战场局势，这对将领而言简直就是必备神器。 最后，李弘壁来到了水泥作坊，这里的环境就比较恶劣了，漫天烟尘笼罩全场，而充当苦力劳力的，正是这段时间内明军俘虏的帖军军士，包括刚刚那一战中俘虏的重甲步兵和弓箭手。 对于这些家伙，明军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天天负责生产水泥，然后象征性地给点吃的，不会饿死就行了。 至于累死，拖出去丢掉丢掉！ 当然，这些帖国蛮夷自然是不满的，可是整个工坊四周都有甲士值守，一旦有任何蛮夷胆敢闹事，当场就会被砍掉脑袋，绝不会心慈手软。 在这种高压之下，帖国蛮夷只能任劳任怨，希冀着他们伟大的真主之鞭，能够击溃这些该死的明军，然后解救他们脱离苦海。 只是当他们见到越来越多的同袍被送来后，这个希望也逐渐变得渺茫了起来。 工坊管事见到李弘壁来了，立刻上前行礼，汇报了一下水泥工坊的产量。 李弘壁正听着呢，身后突然传来了欣喜地高喊。 “弘壁！” 扭头一看，来人正是梅殷和梅婉琰。 佳人满脸疲惫之色，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但是当她看见李弘壁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绝美面容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 见到佳人笑靥如花，李弘壁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转身大步走向她。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一个扛着水泥包的帖国蛮夷，突然一把将肩膀上的水泥包砸向了那管事，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锋利匕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目标直指李弘壁！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佳人花容失色，梅殷也是脸色狂变。 “弘壁，小心！” 李弘壁闻言一怔，下意识地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帖国蛮夷，正举着锋利匕首狠狠刺向了自己面目。 这是……刺杀？ 不是你他妈刺杀我干什么？ 就算你不敢刺杀大明皇帝，那还有朱能、宋晟、平安、徐辉祖这些名将统帅啊？ 你他娘地傻了吧唧地，来刺杀我这个神机营主将？ 李弘壁愣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狠狠刺了下来。 刹那间，李弘壁危在旦夕！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08章 雷霆震怒！媳妇儿力气有点大！ “弘壁！” 听见佳人的哭喊，李弘壁一颗心也沉进了谷底。 他确实没有想到过，帖军竟然会动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直接派出了刺客。 而且问题在于，他李弘壁怎么着，也不该是这些帖军刺客的第一目标啊！ 大明皇帝就在这儿呢，你不刺杀皇帝，刺杀我一个郡王？ 还有朱能、宋晟、平安、徐辉祖他们，哪一个价值不比我李弘壁更高？ 大哥，有没有身为刺客的专业素养啊！ 李弘壁很是无语，也放弃了挣扎。 然而等他闭上眼睛后，预想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伴随着一声闷哼惨叫，刺客竟然被一拳狠狠打飞了出去。 李弘壁睁开眼睛一看，只见梅婉琰手里面正握着那匕首，已经被她捏得变形，而那个刺客正瘫软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佳人。 梅婉琰一把扔掉匕首，丝毫不顾及手上还在滴血的伤口，拉着李弘壁上下打量了起来。 “弘壁，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弘壁大脑瞬间宕机，紧接着反应了过来，一把抓起佳人小手就仔细查看起了伤势。 “医师！” “快去找医师！” 他害怕这些刺客在匕首上面淬毒。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 李弘壁满脸心疼地看着佳人，后者却是破涕为笑。 “只要你没事那就好！” 听见这话，李弘壁心中柔软处被触动，紧紧抱着佳人。 梅殷则是拔刀上前，控制住了那个刺客，然而还不等他严刑逼供，这刺客就冷笑一声，随即七窍流血，当场气绝身亡。 “这是……死士！” 梅殷脸色很是难看，随后将目光移向了所有帖国蛮夷。 “金吾禁军何在？搜查这些帖国蛮夷，敢有反抗之人格杀勿论！” 暴怒之下，梅殷只想杀光这些杂碎。 如果不是女儿及时冲了过去，堪堪救下了李弘壁，只怕这个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女婿，就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掉了性命！ “岳父！” 李弘壁及时开口，拦下了暴怒的梅殷。 “搜查一番就行了。” “这死士想必也金贵得很，帖军不会舍得白白送过来丢掉性命的！” 事实上，培养出一名合格的死士，确实要耗费海量的资源和时间。 而这名死士正是当初最早被俘虏的那一批，一直伪装成普通士兵正常生活，哪怕在大明军中也不例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丝毫异样。 直到他收到了死士军团通过特殊渠道传递来的消息，目标不是大明皇帝，而是这神机营主将李弘壁！ 死士正式被唤醒，自此观察起了李弘壁此人。 他一直在寻找机会，一个可以做到一击必杀的机会。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明距离成功就差那么一步，最后却坏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这个女子，一身古怪力量，让他感到绝望！ 刺杀失败之后，死士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亡！ 帖国死士军团，全都是伊斯兰教教宗培养出来的狂热信徒，他们只是一群为了完成刺杀任务的工具人罢了，没有任何人类情感，只有对真主的狂热忠诚，更加不会畏惧死亡。 所以死士果断服毒自杀，没有给明军留下任何机会。 很快医师赶到了现场，认真检察了梅婉琰的伤口，确认没有中毒迹象，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李弘壁抱着佳人，看向了梅殷。 “岳父大人，立刻将此事上报陛下！” “这些帖国蛮夷动用了死士，那就不只是这么一个，尤其是陛下那边，一定要清查出来！” “另外，朱能、宋晟这些主要将领也要提高警惕！” 梅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匆匆离去。 等他走后，李弘壁抱着佳人回到房间，亲自为她包扎着伤口。 一边处理伤口，李弘壁一边佯怒道:“下次绝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听到了吗？” “傻丫头，要是这匕首上面淬了毒，你让我怎么活？” 佳人没有反驳，只是含笑看着李弘壁。 反过来，要是方才她眼睁睁地看着，李弘壁死于刺客之手，那她余生又该怎么活？ 李弘壁心疼到了极点，处理好伤口后，就一把抱着佳人。 二人温存了一会儿，李弘壁突然想起了那变形的匕首，试探性地问道:“咳咳，婉琰，你这力气……有点子大嗷？！” “大……吗？”佳人闻言一愣，“或许是我担心你受伤，所以力气突然变大了吧！”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人体的肾上腺素，可以在某些紧要关头，让人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比如后世某位母亲，为了救自己的孩子，硬生生地抬起了即将落下的汽车，这种例子也是真实存在的。 但李弘壁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还准备继续追问，梅婉琰却是直接堵住了他的嘴，用的是自己的唇。 与此同时，中军大营。 朱棣得知消息后，顿时勃然大怒。 “弘壁和婉琰怎么样？没事儿吧？” 梅殷点了点头。 “婉琰手被割伤，还好没有淬毒。” “弘壁只是受到惊吓，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朱棣和姚广孝都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永乐皇帝就怒到了极致。 “帖木儿这个天杀的死瘸子，朕还以为他是个什么枭雄人物，还颇为钦佩！” “结果他现在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真是无耻至极！” 姚广孝也是满脸铁青，这位黑衣宰相现在是真的动怒了。 “陛下，清查军中细作死士，这是其一！” “其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帖军有死士，我大明同样有斥候！” “既然他帖木儿坏了规矩，那我大明也不用装什么了，请陛下派出精锐斥候，刺杀帖军将领，包括那帖木儿在内！” 玩刺杀？ 历代王朝早就玩出花来了！ 既然你先坏了规矩，那就一起尝尝这个后果！ 朱棣点了点头，随即召见了朱高燧。 随军锦衣卫，一直都是朱高燧负责。 当他听闻自家老四险些被刺杀后，也是动了真火。 “爹你放心，绝对有他们受的！” 朱高燧恶狠狠地开口道，眼中满是凛然杀机，犹如露出了獠牙的毒蛇。 你敢刺杀老四，就是没把我朱高燧放在眼里！ 死士这种东西，帖军有，我大明也有！ 那就试试看谁更加出彩！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09章 朱高燧的智计！炸毁辎重大营！ 一座山坡上面。 距离帖军大营十余里。 朱高燧正举着千里镜，观察敌军布防情况。 而朱高煦则是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旁，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原本这次任务，是皇帝陛下交给朱高燧的，让他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只是朱高煦一听说自家老四李弘壁被帖军刺客袭击了，顿时就坐不住了，直接调兵跟着朱高煦就来了。 美其名曰，是为了掩护朱高燧撤退，事实上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杀人。 “老三，看够了没？什么时候动手啊！” “要动手也是我的人动手，你老老实实地待着！” 朱高燧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然后唤过心腹商量起来了作战计划。 这帖国大营防守严密，想要潜入进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好在有了李弘壁发明的千里镜，可以帮助斥候提前一步探查到帖军大营的布防情况，至少明面上的哨探斥候可以观察到。 唯一的麻烦，就在于那些暗哨了。 “老二，说起来，老四这千里镜确实厉害。” 朱高燧意味深长地开了口，朱高煦闻言满脸骄傲之色。 “那可不是，弘壁可是我们家老四，岂会没点真本事！” “那你这个做二哥的，有什么本事？” 朱高燧嗤笑道，顿时惹得朱高煦勃然大怒。 “你这混账想说什么？别在这儿跟老子打马虎眼。” “简单，带着你的骑兵去袭扰一下，引出那些藏在暗中的暗哨，我的人好趁机潜入进去！” 听到朱高燧这个计划，朱高煦顿时眼前一亮。 “早说嘛，不就是让我去杀人嘛，多大点事儿……” “记住了，只是袭扰，你别率军冲进去了，不然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朱高燧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他是真害怕这个混账莽夫头脑发热，杀得兴起了搞出夜袭冲营的那套把戏。 “放心放心，老子还没那么蠢！” 朱高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后径直调兵离去。 很快五千精骑开始冲锋，巨大的动静迅速引起了帖军斥候的注意。 “敌袭！” “明军来袭营了！” 伴随着一声声刺耳的呼喊，整个帖军大营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一众军团长迅速披甲上阵，指挥着麾下兵团做好迎敌准备，就连帖木儿大汗亦是穿好甲胄严阵以待。 结果等了半天，却不见营地外面有什么动静。 “大汗，敌军攒射了一波箭雨，就直接离去了！” 听到这话，帖木儿气得满脸铁青。 “一群蠢货！” “这是最简陋的疲敌计策！” 说白了，就是在夜间以袭扰为主，让对方没办法好好休息，从而影响军心士气！ “不要理会，负责值守的军士坚守岗位就行了。” 帖木儿简单交代了几句，又觉得不太放心，命令第一军团长苏莱曼前去巡营。 苏莱曼听后点了点头，虽然不太乐意，但是因为情报工作的失误，他也不敢拒绝这个命令，而是要想办法做好，重新让帖木儿大汗信任自己。 果不其然，距离第一次袭扰过去后没多久，明军铁骑就又开始了袭扰，只是这一次换了另外一个方向。 苏莱曼闻言亲自赶了过来，登上营墙后，只见从黑暗中正有一波箭雨攒射而来，射杀了不少值守军士，可还不等己军展开反击，这些明军就已经撤退了。 而且从马蹄声可以判断出，这支明军铁骑人数并不多，不过几千人罢了。 亲自确定了这一点，苏莱曼也暗自松了口气。 正如大汗所说，明军这是恶心人的策略，故意袭扰罢了，不会真正袭营。 所以他嘱咐一众将领值守戍卫，再次巡视了一遍营防，就会自己的军帐休息去了。 只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每一次明军袭扰后，这个方向的明哨暗哨全部都暴露了出来，等到明军铁骑撤离，哨探斥候重新回到位置上面，等待他们的却是从黑暗之中骤然刺出的一把把尖刀利刃！ 夜幕低沉，黑不见光。 此刻已经是寅时左右，正是人睡得正香的时候。 整个帖军大营都进入了梦乡，就连负责值守的甲士大多数也在打着瞌睡。 因为明军的一再袭扰，他们可谓是身心疲惫，靠着墙壁柱头都能眯上一会儿。 锦衣卫一名名斥候成功潜入了帖军大营，然后各自分散，目标明确地寻找着各自目标。 有的直奔帖军粮草大营而去，如果能够烧毁这些帖军粮草，那就算帖木儿再如何不甘心，他也只能选择退兵！ 有的则是根据千里镜观察到的情报，按照路线方向寻找帖军将佐的军帐位置，杀掉这些中高层将领，那也是大功一件。 至于帖木儿大汗的汗帐，是没人敢去的，也没有必要去。 虽然说这汗帐就在整个大营的最中心地带，一眼就看得到，但是想要靠近汗帐，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是一国大汗，这等身份尊贵的人物，又岂会没有近卫军存在。 就好比大明皇帝陛下身旁的亲军禁卫，全都是万中挑一的虎贲骁勇，主要职责便是护卫皇帝陛下的安危。 同样的道理，想要刺杀帖木儿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值守近卫军可与其他军士不同，真要去了只会送死。 夜幕之下，一道道黑影在黑暗中穿梭。 一队精锐斥候成功找到了帖军的辎重大营，只不过此地同样防守严密，并且还有一队队重甲步兵巡逻值守。 瞧见这一幕，带队的百户不由有些犯了难。 这玩意儿，潜入进去是不可能了，难道要放弃这次任务了吗？ 不过粮草辎重对于帖军而言，那就是他们的命脉根基，要是将其毁掉，或许这场国战就可以提前宣告结束了。 是以，这名百户咬了咬牙，当即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几十个兄弟。 “咱们做斥候的，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这一次，要是能够成功，哪怕死了我们也是大功一件，陛下会善待我们的妻儿家小！” “兄弟们，若是有不愿意的，可以离开这儿准备接应我们，没人会多说什么！”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就沉默了。 但无一人开口要退出，而是全都红着眼睛看向了百户。 百户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药包。 “说起来，我们还真是要感谢肃昭郡王！” “没有他做的这玩意儿，这功绩还轮不到我们！” “兄弟们，我先走一步，引开那些重甲步兵，剩下的兄弟一定要冲进去，炸了这辎重大营！” 众人沉默着点了点头，各自取出了火药包。 一炷香后，一阵阵惊天动地地猛烈巨响，撕碎了夜幕的宁静。 整个帖军辎重大营，瞬间化作一片火海，火光冲天，烧红了半边天！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10章 安然返回！朱棣的帝王气度！ “什么动静？” 别失八里，朱棣豁然起身。 紧接着姚广孝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陛下勿惊，锦衣卫得手了！” “帖国辎重大营化作了一片火海！” 此话一出，朱棣瞬间欣喜若狂，急忙穿好衣服来到了城头之上。 接过千里镜一看，只见整个帖军大营正乱成一团，而防守严密的辎重大营则是火光冲天，伴随着无数哭喊怒骂声。 “快！” “立刻下令，派人去接应他们！” 朱棣急忙下令道，唯恐朱高燧他们撤不出战场。 姚广孝点了点头，迅速赶去传令。 与此同时，帖军大营。 帖木儿汗豁然坐直了身子，迅速冲出了汗帐。 当他看见自己的辎重大营化作了一片火海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苏莱曼，这是怎么回事？” 急匆匆赶来的第一军团长苏莱曼，此刻已经是满脸煞白，不见丝毫血色。 他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所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明军先前那些不痛不痒的袭扰，根本就不是什么疲敌之策，而是为了探查帖军防务虚实，从而帮助明军细作潜入帖军大营，一举炸毁辎重大营烧毁帖军粮草辎重！ 只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明显已经晚了。 帖木儿暴怒到了极点，立刻下令去救火。 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辎重大营里面的粮草辎重，定然灰飞烟灭了。 “查！” “立刻清查！” “包括那支袭扰明军铁骑在内，给本汗杀了他们！” 帖木儿暴怒下令道，一众军团长纷纷展开了行动。 一炷香后，朱高煦与朱高燧等人，正在疯狂逃窜。 在他们身后，跟着乌泱泱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帖国铁骑！ “朱高燧！” “你他娘地就是个疯子！” “谁让你炸人家辎重大营了？” 一边跑，朱高煦还不忘一边怒骂道。 原本只是前去刺杀几个帖军将领，谁成想朱高燧这么疯狂，直接让人把帖军辎重大营给炸了。 现在好了，帖木儿急眼了，派遣大军非要宰了他们不可。 朱高燧苦笑着摇了摇头，兀自辩解道:“老子哪里知道啊？我只是让他们去尝试一下，不行就撤回来，结果谁知道……” 话说到这儿，朱高燧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很清楚这次爆炸意味着什么，那些兄弟……必死无疑了。 “请功！” “必须为他们请功！” 朱高煦红着眼睛开口道。 “这些家伙干得漂亮，为我大明立下了大功！” “就算老子舍弃军功不要，也一定要给他们请功！” 事实上，朱高煦虽然暴虐，但对待手底下的将士，那还是极好的，源自于他父皇朱棣，可谓是一脉相承。 “别他娘地请功不请功了，赶紧跑吧！” “这些蛮夷疯了，咱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朱高燧咆哮道，疯狂策马逃窜。 这支铁骑不过五千左右，而追在他们身后的兵马，可是足足有着数万之多，还全都是清一色的铁骑。 他们要是被咬住的话，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快了！” “距离阵地不远了！”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前方却突然响起了战马嘶鸣声。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愣，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平安就亲率铁骑赶到了，身后跟着三万精锐骑军！ “二位王爷莫怕，我等来了！” “平安！”朱高煦大喜道:“干死他们！” “不可力敌！”朱高燧急忙劝道:“这些帖国蛮夷疯了，快撤！” 平安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漫天硝烟弥漫，虎蹲炮顿时发出了怒吼，冲杀在最前面的帖国骑士当场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帖军骑兵纷纷勒马止步，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他们可是没有忘记，连第二军团的重甲步兵，都挡不住这些明军的犀利火器！ 李弘壁策马冲黑暗中走出，身后跟着一名名手持火铳的神机营将士，直接挡住了这数万帖军精骑。 “大明神机营在此！” “不怕死的，可以继续冲上来试试！” 平安也率军与神机营汇合，双方虎视眈眈地对峙了起来。 最后帖军大营方向响起了一阵苍茫号角声，几名帖军万夫长这才下令收兵，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明军将士顿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之声。 朱高煦笑呵呵地上前，一把勾住了李弘壁的脖子。 “老四啊老四，真有你的，够霸气！” “哈哈哈……老四，这回哥哥们可是帮你报仇了啊！” 听见这两个家伙的话，李弘壁也是哭笑不得。 他倒是没有想到，朱棣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还派这两兄弟亲自去炸了帖国的辎重大营！ “回营再说吧！” 李弘壁笑道。 “这次你们可是立下大功了！” 众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军营阵地，朱棣早就在这儿等着他们了。 看着他们安全归来，朱棣脸上也止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他走上前去给了朱高煦胸口一拳，大笑道:“干得漂亮！” 朱高煦只是笑了笑，然后看向了朱高燧。 朱高燧脸色不太好看，跪倒在地上，沉声道:“父皇，此次能够炸毁帖国辎重大营，我锦衣卫斥候共计一百三十二人……丢了性命，儿臣想为他们请功！” 听到这话，朱棣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有功则赏，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朕从不会亏待手下的有功将士！” “他们为了我大明抛头颅洒热血，大明也绝不会亏待他们！” “这些将士的妻儿家小，大明会一直供养到底，该有的抚恤赏赐绝不会少！” 三军将士听到这话，顿时跪倒在地。 “陛下英明！” 他们之所以能够毫无顾忌地在战场上面浴血搏杀，就是因为他们清楚自家陛下绝对不会亏待他们，哪怕他们战死沙场了，他们的妻儿老小也不会过苦日子，反倒是能够得到朝廷的优待。 所以，这才是大明战兵能够不惧生死的真正原因！ 李弘壁见到这一幕，也颇为动容。 燕王朱棣，昔年能够以一隅之地战胜坐拥天下的朱允炆，并非没有道理啊！ 光是这份帝王气度，就远非朱允炆可比！ “整军备战！” “明日帖军要么撤军，要么……” “这场国战将会开启决战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17章 绝不撤军！帖木儿的疯狂！ 翌日清晨。 帖木儿持剑坐在汗帐里面。 一众军团长全都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 很快第一军团长苏莱曼神情黯然地走了进来。 “大汗！” “情况如何？” “这批粮草辎重……全毁了！” 苏莱曼跪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止不住地颤抖。 帖木儿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凛然杀机。 “还有呢？” “三十六名中层将领被刺杀，还有六名万夫长！” 此话一出，帖木儿当即暴怒，起身狠狠一脚将苏莱曼踹翻在地，然后举起宝剑就想砍了他。 “大汗！” “大汗不要！” “手下留情啊大汗！” 一众军团长纷纷跪倒在地上，不约而同地为苏莱曼求情。 这倒不是他们跟苏莱曼交情有多好，而是因为苏莱曼是最早追随帖木儿大汗的左膀右臂，也是帖木儿大汗最为倚重的心腹臂膀。 以往他们这些军团长犯错的时候，苏莱曼都会出言为他们求情，平息帖木儿大汗的怒火。 是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莱曼其实是少数几个能够劝住帖木儿汗的人。 要是连他都没了，那以后谁再犯了错，帖木儿大汗指定饶不了他们，所以苏莱曼不能死。 看着神情黯然的苏莱曼，帖木儿大汗终究是强行忍住了心中的火气，没有一剑砍了他。 毕竟是最早追随他的心腹臂膀，这么多年下来，可谓是功勋卓著，哪怕一向心狠手辣的帖木儿，此刻也是忍不住心软了。 “苏莱曼，你太让本汗失望了！” “大汗，明军太过狡诈……是苏莱曼罪该万死！” 苏莱曼本想解释几句，可是回想起整个事情经过，他自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直接请罪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掉以轻心，脑海里面存在着帖木儿汗所说的那先入为主的观念，以致于白白让明军钻了空子，炸毁了辎重大营。 不过，帖军也并非一无所获！ 苏莱曼神情振奋地开口道:“大汗，我军抓住了一个明军刺客，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我们成功从他身上搜出了那利器！” 此话一出，帖木儿顿时大喜过望，立刻命人将这利器给取了进来，却见是个四四方方的包袱，外面还露出一根引线。 帖木儿带着一众军团长观察了良久，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追问道:“就是这个东西，杀伤力竟然如此惊人？” 苏莱曼点了点头，眼睛里面满是狂热。 “先前一战，弩炮和投石车，也正是被这东西给炸毁。” “昨夜我军的辎重大营，也是被这些悍不畏死的明军刺客用这东西炸毁！” “事实证明，这东西的杀伤力极其惊人，一旦爆炸足以将这个汗帐都给炸飞了去……” 众人:“？？？” 卧槽？ 你特么？ 不早说啊你！ 一众军团长顿时就慌了，急忙靠向了汗帐门口位置，想要拔腿就跑。 然而帖木儿却是镇定自若，心情一下子好出了不少。 “而且，大汗可知，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我军的弩炮与明军的火炮不同，所以完全可以使用弩炮向明军阵地攒射这东西，到时候……” 听到这话，帖木儿的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 对啊，要是以弩炮搭配上这东西，那不是直接就可以摧毁明军阵地了吗？ “传令！” “立刻召集军中所有工匠，研制复刻这东西！” “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本汗一定要见到他们复刻成功，如若不然全部去死！” 苏莱曼急忙领命而去，小心翼翼地抱走了火药包。 直到他带走了这个东西，一众军团长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帖木儿也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没办法，这东西的巨大杀伤力，那可真是有目共睹，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刚刚爆炸的话，那整个帖军高层连同帖木儿这位大汗在内，瞬间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骤然间得了一件利器，而且寻到了摧毁明军阵地的方法，帖木儿心中也没有那么痛了。 只是现在一个难题摆在眼前，那就是粮草辎重被毁，接下来该怎么办？ 奥马尔试探性地开了口，道:“父汗，粮草辎重被毁，后勤大营还要时间才能抵达，那我们……” “去催，勒令米兰沙必须要尽快赶到，三日期限！” 帖木儿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方才你们也全都听见了，我军现在掌握了这犀利火器，只要工匠将这东西复刻出来批量生产，我们就拥有了摧毁明军阵地的办法！” “所以，不要再有什么退兵撤军的心思，本汗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这战场上面，绝不会撤军！” 听到这话，一众军团长面面相觑，最终都识趣地离开了汗帐，前去安抚麾下将士。 事实上，他们确实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劝说帖木儿大汗退兵撤军。 毕竟这场东征圣战打到现在，帖军可以说是一点好处都没讨到，反倒是阵亡了数万精锐！ 继续这么干耗下去，非要跟明军决一死战，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举动。 奈何帖木儿大汗心意已决，他们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能听之任之。 等所有人离开后，帖木儿孤身坐在汗帐里面，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因为先前的多次失利，现如今帖军士气低迷，昨夜辎重大营又被明军细作给炸毁，只怕帖军会士气大跌军心丧尽！ 这对帖木儿而言，是最麻烦的事情。 毕竟他虽然帝王威望很高，但帖国不同于大明，军队内部充斥着大量贵族势力，包括伊斯兰教宗、察合台系蒙古贵族等等在内，他们之所以支持帖木儿出兵大明，无非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而眼下面临这种局势，倘若不尽快想办法解决，重振三军士气，不用明军开攻，帖军内部就会生乱！ 更何况，帖木儿一旦选择撤军退兵的话，那此次东征圣战无疑是以惨败告终，除了对他的帝王威望是一个致命打击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重建大蒙古帝国的机会！ 所以，绝不能撤军！ 哪怕是死，帖木儿也要死在大明疆土上面！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18章 大宁被围！丘福率军驰援！ 大宁！ 安平侯李远脸色凝重。 因为此刻在大宁城外，正有密密麻麻的蒙古蛮夷疯狂攻城。 事实上，自大明国战打响，大宁这塞外重地，就成了蒙古蛮夷的先锋之地。 哪怕李远都没有见过这般血腥决绝的场面，在鞑靼部落的驱使之下，这些蒙古大小部落疯狂地进攻大宁城，不计生死，势必要拿下这座塞外重镇。 “将军，我们粮草辎重不多了！” 副将匆匆赶来禀报，脸色有些苍白。 李远闻言眉头一皱，沉声道:“求援消息传回去了吗？” “烽火狼烟都已经点燃，另外也命人八百里加急传回朝廷了。” 听到这话，李远心里面松了口气。 长城沿线皆设置有烽火台，这是因为一旦出现了异族寇边的紧急军情，光靠传令兵前去传讯，根本就来不及。 虽然马匹的奔跑速度很快，但如果在遇到危难之时，也很容易会造成信息传递延迟的可能性，从而造成军事上所做出的一系列错误性指挥。 所以基于种种原因，长城防线很早便推出了烽火台，战士们通过点燃烽火台的方式传递消息，以此以最快的速度把握战机，从而在战场之上取得优先地位，进而获得战争的胜利。 大明也有相聚于五公里左右的烟火台，驻守在烟火台之上的士兵如若发现有敌人入侵，就会立刻点燃烽火，临近的烟火台士兵看到这一状况，也会依次点燃烽火将这紧急军情快速传递，最后传递到各大军镇。 所以，只要点燃了烽火，那各大军镇都会知道，大宁遇袭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能不能腾出援手，率军赶来支援了，不必等几个月的朝廷援军。 只是李远心中很清楚，这个可能性不大。 因为这些蒙古蛮夷明显是受到了那帖木儿的撺掇怂恿，既然大宁遇袭了，其他军镇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帖木儿这么做，就是为了牵制大明军力，九边狼烟四起，大家都腾不出手来去支援甘肃主战场！ 一想到这儿，李远就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城头上面。 “该死的帖木儿！” “等此战结束，老子一定要去甘肃砍了你的脑袋！” 宣府重镇。 即后世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区。 它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燕云十六州属地。 宣府镇占冀州地，秦汉为上谷郡，明属京师，南屏北平，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是不折不扣的边陲重地。 宣府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这是抵御蒙古南下的咽喉之地！ 此刻负责镇守宣府重镇的人，乃是靖难名将武安侯郑亨。 郑亨的父亲郑用因追随明太祖征战有功，累封至大兴左卫副千户，后郑亨袭父职，升为密云卫指挥佥事，旋即靖难之役爆发，郑亨率部投降，追随燕王朱棣征战沙场立下了卓著功勋。 后朱棣攻入南京，不久称帝，永乐帝定靖难功臣次序，郑亨名列第五，升任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加封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武安侯。 永乐元年，郑亨担任总兵官出镇宣府，根据宣府、万全、怀来等地地形，每隔数个城堡就选择一个可以容纳全部兵马的城堡，加强防守，让他们在敌寇入侵时，白昼鸣炮、夜晚举火，使得其他城堡能够防备。 此刻郑亨正在接待巡抚钦差，嗯也就是曹国公李景隆和淇国公丘福二人。 二人自从当初奉命出巡长城各大军镇后，一直也没有闲着，一路从甘肃之地向动巡视到了宣府重镇，整饬营务安抚将士，竭力做好他们现在能做的一切，只为帮助皇帝陛下打赢这场国战。 说起来，丘福与郑亨交情一向深厚，所以难得见面自然要一醉方休，但问题在于郑亨军务在身不能饮酒，所以只好陪着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喝酒。 提及甘肃主战场，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毕竟帖木儿这一手确实阴损得很，不但成功牵制住了长城沿线的所有兵力，还让他们这些一众靖难将领全都脱不开身。 事实上，此刻坐镇甘肃的大明武将天团，真正排的上号的，也就成国公朱能、魏国公徐辉祖、西宁侯宋晟以及平安四人，而他郑亨、李远、王忠这些靖难大将现在全都在镇守一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陛下孤军奋战。 一想到这儿，郑亨就气得破口大骂。 丘福也只能安慰他，毕竟长城防线同样重要，若是异族铁骑越过了长城沿线，那就可以长驱直入，进攻大明腹地了，这是大明绝不能接受的惨痛代价。 因此，郑亨、李远的担子同样很重。 正当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紧接着副将冲了进来。 “将军，烽火狼烟四起！”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什么方向？” 郑亨面不改色地追问道。 “大宁！” 大宁！ 听到这话，郑亨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因为大宁之地地处塞外，不同于宣府这些军镇，可以倚靠长城作为防线。 那也就是意味着，一旦蒙古蛮夷当真铁了心，可以直接集结大军将大宁给围了！ “李远那边出事了！” 郑亨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他绝对不会点燃烽火狼烟！” 丘福也是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李远是什么人，他们都了解。 当年这李远以轻兵六千大破追击的三万南军，又以轻骑八百，破敌数万，其作战出奇应变，即便是古之名将也不遑多让。 因此以李远的本事和智计，除非是遇到了什么生死难关，否则他决计不会点燃烽火求援。 换句话说，大宁重镇现在面临生死危局！ 李景隆沉声道:“弘壁说过，大宁绝不能丢，这是我大明钳制蒙古的第一道防线！” “而且大宁要是丢了，那辽东局势就会瞬间恶化，届时盘踞辽东的那些蒙古女真蛮夷只怕也会冒出头来兴风作浪！” 听到李景隆这话，丘福和郑亨都是眉头紧锁。 丘福不假思索地开口道:“郑亨，宣府驻军有多少？抽调一半出来，老夫立刻率军驰援大宁！” “不行！”郑亨冷声拒绝道:“宣府不容有失，万一……” “没什么万一！”丘福怒斥道:“宣府前面还有开平，还有长城作为防线，但是大宁什么都没有！” “九江方才也说了，大宁一旦丢了，北疆局势就会瞬间恶化，辽东也会面临巨大压力，所以大宁绝不能丢！” “九江，你带着亲军留守宣府，我一人去就够了！” 听见丘福这些安排，郑亨好几次张了张口，奈何最后还是没有吭声。 论资历论威望，丘福都远在他之上，而且丘福现在又是皇帝陛下派遣巡边的钦差大臣，他也不能违抗其命令。 只是不知道为何，郑亨心中很是不安。 这种不安，很是强烈！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19章 入瓮！鞑靼与瓦剌的阴谋！ 永乐三年五月初，鞑靼兵围大宁。 大宁镇将安平侯李远点燃烽火狼烟，淇国公丘福闻讯抽调宣府大同一半兵力，紧急率军前往驰援。 此刻距离宣府大同不远处的草原上，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随即径直冲入了营帐。 “大人，明军出兵了！” 听到这话，阿鲁台豁然起身，当即追问道:“果真是宣府大同出兵了吗？” “没错！”斥候狞笑道:“据闻是那大明淇国公丘福领兵，临时抽调了宣府大同一半兵力，前去驰援大宁！” 得到这个重要情报，阿鲁台忍不住放声大笑，语气之中充满了得意。 而此刻在军帐之中的另外一人，赫然正是瓦剌部大领主，马哈木！ 若是这一幕，被郑亨看到，他就明白为何会心生不安了。 事实上，明军对这鞑靼、瓦剌两大部的印象，直接还停留在他们水火不容上面。 自从捕鱼儿海一战后，蒙古蛮夷已明显分裂为两大部分，即西部卫拉特蒙古（瓦剌）和东部蒙古本部（鞑靼）。 建文四年，东部蒙古的鬼力赤（窝阔台后裔）被拥立为蒙古大汗，鬼力赤称汗后，阿鲁台为其部下，任太保枢密院知院。 但阿鲁台是阿速特部首领，他的祖先是随西征蒙古军东迁的阿速人，阿速特部在当时是蒙古诸部中很有地位和影响的部落，所以他在鞑靼部落的威望与势力，丝毫不逊色于鬼力赤，双方更多的其实是合作关系。 因为阿鲁台不是黄金家族后裔，所以他需要鬼力赤这个招牌，获得更多的号召力振兴蒙古，这才会支持拥立鬼力赤为蒙古大汗，并且协助鬼力赤征战卫拉特蒙古（瓦剌），希冀着能够一统草原重建汗廷。 而鞑靼与瓦剌之间的战争，也就此爆发。 但是，因为帖木儿帝国大军突然发起东征圣战，并且还举行了忽里勒台大会，意欲召集整个蒙古大小部落，一同进攻大明王朝，夺回那富庶繁华的中原地区，这也就给了阿鲁台和马哈木合作的机会。 原本，帖木儿给他们的任务，只是想方设法地进攻大明长城军镇，以此牵制住大明兵力，等到帖木儿麾下大军击溃明军主力即可。 但是，阿鲁台偏偏也是个枭雄人物，本就不该屈居人下，更不甘心沦为帖木儿的下属。 于是阿鲁台当即选择与马哈木合谋，一起策划出了眼前这场大戏。 诚然，大宁确实被鞑靼部包围了，但是进攻大宁的鞑靼部落，只是鬼力赤所部。 而阿鲁台早就率领自己的阿速特部抵达此地，与早有准备的瓦剌大军汇合。 而他们的目标，自然就是攻破大明的宣府大同防线，直接杀入大明腹地！ 马哈木心悦诚服地鼓起了掌，同样大笑着开了口。 “阿鲁台！” “你这条狡猾的鬣狗！” “真没想到那些明军将领竟会上当！” 说实话，马哈木起初听到阿鲁台这个计划时，下意识地就对其嗤之以鼻。 那些个明军将领又不是傻子，宣府大同的重要性，他们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会轻易调兵去援救大宁。 结果事实证明，论到算计人心，这阿鲁台的本事真是比他马哈木高明不少！ 当然，基于二人先前的敌对关系，所以言语之中都是的嘲讽和恶意。 对此阿鲁台也不以为意，那张凶恶面容上，满是狰狞意味。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召集你麾下所有部落勇士，立刻进军宣府大同！” “这一次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攻破明军这道防线，然后杀入大明腹地！” 阿鲁台眼睛里面充斥着暴虐光芒。 “只要宣大防线一破，明军就会彻底陷入被动！” “而我们将会掌握主动权，进军大明腹地烧杀劫掠一番，甚至还可以退兵为要挟向明廷索要更多的利益！” “此外，要是那大明皇帝朱棣听到宣大防线告破，他势必会心急如焚，不得不调兵过来围剿我们，这也对帖木儿大军有利！” 听见阿鲁台这些分析，马哈木眼睛也亮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啊！ 宣府大同防线一破，部落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先劫掠一番保底得到利益。 再之后，不管是策应帖木儿大军，还是向明廷索要更多的利益，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用明人的话来说，这叫做“进可攻退可守”，完全利于不败之地！ 是以马哈木没有迟疑，当即命人吹响了号角，整军南下。 而阿鲁台亦是带着自己麾下的阿速特部勇士，携手瓦剌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宣大防线！ 宣大，即宣府镇、大同镇的合称，属于九边重镇的其中两处，宣大之中的宣府镇，是大明朝九边重镇之首。 宣大这两地紧紧保护着山西、河北的北边，由于此两地战略位置重要，而且又是蒙古军队经常出没的地方，因此是不折不扣的战略要地。 宣大两地设有重兵把守，进可攻，退可守，由于宣大重镇的存在，使得大明疆域跨越了长城，延伸至蒙古高原北端，有效地控制了蒙古全境，将蒙古纳入了明朝版图。 大同镇，宏赐堡。 宏赐堡周“四里三十二步，高三丈六尺”。 此堡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是大同的关节点，直接关系到大同镇城的安危。 其东是镇川堡，北是得胜堡，西是镇河堡，南是大同城，一度以宏赐堡的军事地位最高，有设参将专职镇守。 所谓宣大防线，正是由宏赐堡这样的众多堡垒，联合构成的一道坚不可摧的边疆防线。 此刻宏赐堡参将雷雄正在看着堪舆图，满脸都是忧色。 大宁方向的烽火狼烟，他自然也看到了，因此更加明白眼下大明面对的困局。 皇帝陛下亲率五军大营驻陛甘肃，与帖木儿帝国大军展开对决，而蒙古部落也趁机兴风作浪，屡屡寇边套扰境，此刻更是疯狂到直接攻打大宁城，将大明兵力牵制得死死的！ “真是一群该死的蛮夷！” 雷雄怒骂了一声，正准备去巡视军务。 宣府大同抽调了一半兵力前去驰援大宁，万一蒙古蛮夷趁机攻打宣府大同，那可就真的遭了。 所以雷雄只能日夜巡逻，命令将士加强戒备，希冀着能够撑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他却是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铁蹄声。 铁蹄？ 异族铁骑！ 雷雄脸色大变，迅速登上了堡垒高处。 然而映入眼帘的这一幕，却是吓得他脸色惨白，满脸绝望。 地平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异族铁骑，鞑靼部落，瓦剌部落，还有不计其数的小部落。 兵围大宁只是个陷阱！ 这些该死的蛮夷，他们真正目标是要……进攻宣大！ 雷雄脑袋轰然炸响，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 “完了！” “我们中计了！” “快去点燃烽火，快点燃烽火！” 雷雄咆哮道，一把抢过兵丁手中的火把，扔进了烽火台里面。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20章 大同告破！李景隆的选择！ 宏赐堡。 雷雄满脸血污，还断了一条胳膊。 但他仍旧没有放弃，还在倔强地持刀冲杀！ 所有冲入堡垒的蛮夷，尽皆被他砍翻在地。 他一直坚守在烽火台旁边，不为其他，只为能让烽火燃烧的时间更久，让总兵官郑亨看到，让他明白自己中计了！ 直到，一枚锐利箭矢激射而来，巧妙阴毒地贯穿了他的脖颈！ 刹那间，雷雄如遭雷击，手中战刀掉落在地，仰面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将军，我们中计了……” 阿鲁台收回弓箭，冷声喝令道。 “杀光所有驻军！” “不要恋战，继续向前推进！” 他麾下全都是阿速特部的勇士，也是整个鞑靼部落最为精锐的一部。 此刻携手瓦剌大军突然奇袭大同宣府，自然是奔着杀穿明廷这宣大防线，从而一举杀入大明腹地。 所以，这个小小堡垒，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与此同时，大同镇城。 一名亲卫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 “将军，我们中计了！” “东胜卫、云川卫、老营堡、宏赐堡……烽火四起，蒙古蛮夷是冲着我们宣大来的！” 此话一出，郑亨惊得头皮发麻，李景隆也愣在了原地。 “这不可能！” “鞑靼主力不是围攻大宁吗？” 李景隆脸色难看地低吼道。 大宁被鞑靼主力围困，这是不争的事实，否则李远也不会紧急求援！ 那此刻进攻宣府大同防线的鞑靼精锐，又是从何而来？ 郑亨一把推开李景隆，然后取出了大同防线图放在桌上。 大同共计有五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是以东胜卫、云川卫、镇虏卫为前进阵地，第二道防线是从老营堡的鸦角山至镇口台的大边防线，第三道防线是大边之内，星罗棋布的屯兵关堡，即宏赐堡、镇边堡、镇川堡、镇羌堡、镇河堡等构成。 第四道防线是以大同为中心的左、右、中、前、后五卫的大同防线，并包括阳河卫、玉林卫、威远卫、云州卫、高山卫等构成的纵深要点，第五道防线是内边长城，从老营堡的大边起，转南而东，经宁武、雁门、北楼口、平型关，到四海冶又与大边相接。 而现在，前面三道防线，尽皆狼烟四起，那也就意味着这些蒙古蛮夷已经攻破了这三道防线，正在向着大同军镇推进，而他们的真正目标，果真不是什么大宁，而是要杀入大明腹地！ “该死的东西！” 郑亨猛地一拳砸在了案桌上面，随后双眼血红地看向李景隆。 “我会率军去死守第四道防线！” “李景隆，立刻带着你的人手，疏散大同境内所有百姓，另外向宁夏总兵官何福求援，他节制山、陕、河南诸军，只有他才能救宣大，听明白了吗？” 李景隆还在愣神，郑亨一把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襟。 “宣大要是被攻破了，那大明就彻底完了！” “李景隆，不要让本将失望啊！” 话音一落，郑亨就匆匆披甲离去。 李景隆这才从愣神中恢复过来。 “疏散百姓！” “对，要立刻疏散百姓！” “来人，立刻赶去宁夏军镇求援，昼夜不停送达军情！” 这一刻，李景隆也慌了手脚。 毕竟，宣府大同要是破了，那异族铁骑就能长驱直入了，整个大明北疆都会瞬间沦为异族铁骑的牧马地。 他们要是再奸诈一些，攻破北平直逼大宁，那……大明真的完了！ 一时间，整个大同狼烟四起，而这场国战也终于将战火烧到了大明边陲之地。 鞑靼瓦剌联军共计三万铁骑，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精锐骁勇，大同宣府本有三万重兵戍守，可是被淇国公抽调走了一半，致使各军关堡兵力还不足三千人，面对浩浩荡荡杀来的蒙古联军，哪怕他们艰难死战也难以挡住异族铁骑之锋芒！ 很快，噩耗传来了。 仅仅过去了十天时间，鞑靼瓦剌联军就攻破了大同第四道防线，而死守阵地的武安侯郑亨，血战十日不退，竭力为李景隆争取求援与疏散百姓的时间，最终率众战死沙场，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得知消息后，李景隆沉默了。 此刻他正带着亲兵卫队疏散大同百姓，往怀来居庸关方向，只要进了居庸关，那这些百姓就可以活下来了，不用再受异族蛮夷的劫掠凌辱之苦。 只是问题在于，大同绝不能丢啊！ 现在的宣大防线，其实就是以大同为主，而宣府战略价值不高，明廷并未在宣府建镇驻守，只是留下了一座镇城宣化。 此外永乐皇帝即位以后，出于营建北平以及防范“塞王”的考虑，朱棣不仅不愿意向并不重要的宣府投入军事资源，还将宣府地区的部分卫所抽调到京畿，致使宣化镇城只有区区一卫镇守，还被丘福抽调走了大半兵力！ 现在大明北方防御线就是“大同-紫荆关-居庸关-燕山”，大同要是丢了，宣府根本挡不住异族铁骑，那包括宣府大同这一整块的战略要地都会落入蒙古蛮夷之手，开平大宁等地则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大明整个北疆防线将会瞬间崩溃！ 所以，大同不能丢！ 李景隆唤来一名亲兵，嘱咐道:“你率百人，继续疏散百姓！” “另外，差人继续去求援，那何福不管有什么借口，三日之内老子都要看到他的援兵！” 亲兵听到这话，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景隆。 “公爷，您想干什么？不能去啊公爷！你只有三千人，这是去送死啊公爷……” “执行军令！”李景隆咆哮道:“老子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还用得着你教老子做事？” “其余将士，跟老子去大同，就算是要死，那也要多争取一些时间，让这些乡亲百姓能够撤离，都听明白了吗？” 这一刻，三军将士忽然发现，这位曹国公李景隆，好像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有没有怕死的？不敢去的？” “要是有，可以不去，留下来疏散百姓，老子也不会怪罪你！” 话音一落，李景隆径直策马转向，向着大同方向疾驰而去。 短暂沉默后，三千将士无一例外，全都翻身上马，追上了他们的主将。 亲兵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家国公爷，那是出了名的逃跑国公，靖难的时候，跑了不止一次两次了。 但是这一次，他偏偏不跑了，偏偏要去送死！ 李景隆，终于硬气了一回！ 「今日第一更，刀子来咯，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21章 噩耗传来！大明陷入绝境！ 别失八里。 城池之外，满是尸体。 这场国战已经持续了那半年有余，双方投入了高达五十万大军，每一日的战斗都会有成千上万的将士死亡！ 大明战兵倚靠一道道防御工事，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伤亡代价。 但帖国大军死伤之人，却是明军的数倍之多！ 尤其是李弘壁的神机营，在这期间立下了卓著功勋，已然变成了帖国各大军团长最不想遇到的存在。 原因无他，这李弘壁的神机营，实在是太过无解了。 悄悄咪咪地摸到他阵地旁边，拿起虎蹲炮就是一阵猛轰，然后就坚守阵地等待明军支援，一旦双方爆发了战斗，这神机营的鲁密铳和三眼铳，便可构筑起一张张火力网，哪怕是重甲步兵军团都冲不过去。 这大明神机营的恐怖战斗力，已经超过了所有的兵种，堪称当世顶尖！ 只是与此同时，神机营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大。 哪怕李弘壁通过关系，为神机营将士要来了甲胄防身，但问题在于为了保证神机营的机动性，所以都是以皮甲为主，这玩意儿都不一定能够抵御住敌军箭矢，更别提敌军的长矛利刃了。 是以，李弘壁也慢慢减少了神机营出战的频率，只有防线告急的时候，他才会让盛庸带兵出战前去支援，而他本人则是一门心思地待在实验室里面，与工匠们研制爆炸性炮弹，以及改良更加适用的火炮。 据拷问这些帖国俘虏的军士，李弘壁得知帖木儿经过与奥斯曼帝国一战后，得到了大量优秀的希腊匠人，正在源源不断地为其打造先进军械军器，包括那恐怖的乌尔班大炮在内。 得知这个消息，李弘壁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要是帖木儿丧心病狂地将乌尔班大炮运送到前线来，动用这等毁灭性的杀伤性火炮，那大明构筑的这些防御工事，就会脆得跟他娘地纸糊的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李弘壁一边下令增强防御工事，一边疯狂改良大明火器。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火药了。 李弘壁提了一个纸筒定装弹的设想，引起了一众匠人的激烈讨论。 这纸筒定装弹，可是与燧发枪相辅相成的大杀器，李弘壁自然不会放过。 虽然按照目前工匠作坊那边的进度，燧发火铳的制造成功还需要大量时间，但是纸筒定装弹却可以提上日常，这项技术的难度并不大，批量制造之后，即便是使用火绳的鸟统也能够列装使用。 所谓纸筒定装弹，是将定量的火药与弹丸全包于一个长形的纸筒里面，火药在后，弹丸在前。 然后火铳手在装填时，只需要用嘴咬开纸筒，先倒一些火药到鲁密铳火门内，余下的火药连弹丸全塞入铳口就算是完成了。 这样一来，不但保证了火铳每次射击的威力基本一致，也可以大大减少火药的装填步骤，原本二十多道的步骤，现在只要很少的几步就可以完成填装。 换句话说，这可以让普通士兵的火铳手达到一分钟两到三发的速度，熟练的火铳手甚至每分钟射击四次是没问题的，极大地节省了装填弹药的时间以及火铳手的发射效率。 事实上，这纸筒定装火药有点类似颗粒火药，比粉末状尖药威力大了许多，而且还容易储存与运输。 大明王朝也曾经出现过，就是民族英雄戚继光的戚家军，就曾经使用过这种方法储存与运输火药铅弹。 纸筒定装火药，不仅提升了了射击威力，还减少了火药装填的步骤，加快了射击频率，无疑是极大的进步。 而在戚家军中，鸟铳手背着两个袋子，一个放装着定量火药的竹管，另一个袋子放着铅弹。 戚家军的做法，已经在火器的运用上远远领先其他军队，可惜并没有在大明军中普及开。 纸筒定装火药相当于戚家军的竹管定量火药，还是先进了不少，虽然竹管定量却还是和铅弹分开，多了一个装弹的步骤，而且竹管不能直接塞进铳管里，因此没有纸筒定装火药使用方便。 既然戚家军能够做到，那自然以大明眼下的条件也能够做到，李弘壁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一步提前，再次增强大明将士的战斗力！ 当然，用来制作纸壳定装弹的纸张不能是普通的宣纸，而是有一定硬度，又能隔绝水气的牛皮纸才行，另外在制作完成的纸壳定装弹的周身，还要涂抹上油脂，以便在装填的时候起到润滑的效果，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弹药的干燥。 所以采用这种方式的话，那成本无疑会大大增加。 李弘壁先让工匠们做出来了一些成品，随即带着它们去见永乐皇帝，想要再拉一些军费支持。 然而等他走进了房间后，却只见永乐皇帝正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而朱能、宋晟、徐辉祖等大明武将天团也尽皆在此。 “嗯？”李弘壁见状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安。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陛下，您脸色不太好看啊！” 李弘壁故意轻笑道，还想要插科打诨，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眼神里面或多或少地都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 察觉到众人的异样目光，李弘壁心中的不安顿时愈发强烈了。 “究竟……怎么了？”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拿着一封军报，缓缓走到了李弘壁身前。 “弘壁，你先不要急。” “这一次，是郑亨和丘福这两个蠢货祸国殃民！” 武安侯郑亨？ 他不是在镇守大同宣府吗？ 难道说是…… 李弘壁急忙接过了军报，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瞬间眼前一黑，就差点昏倒在地。 “鞑靼瓦剌联手设局，假意攻打大宁。” “淇国公丘福中计，抽调宣府大同一半兵力前往大宁救援。” “后鞑靼瓦剌主力大军奇袭大同，武安侯郑亨率所部血战十日不退战死沙场，曹国公李景隆抓住时间疏散百姓后，再次率军返回大同，血战三日死守大同镇城，后壮烈殉国……” “宁夏总兵官何福率军收复大同镇，瓦剌鞑靼联军转攻宣府，双方陷入了激战之中……” 李景隆，壮烈殉国？！ 看着这封急报，李弘壁骇得连连摇头，步履蹒跚地不断后退。 “不！” “这不可能！” “他李景隆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他李景隆最怕死啊！” 李弘壁泪流满面地哭喊道:“他怎么会率兵回援大同？他怎么会去故意送死？” “弘壁！”朱棣痛心不已地轻唤道。 “这一次，九江他是……好样的！”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22章 驰援大同！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这不可能！” 李弘壁神情恍惚地嘶吼道。 李景隆会为了疏散百姓而死守大同？ 他李景隆一个出了名的怂包，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李景隆是什么德行，你们还不知道吗？” “靖难的时候，他李景隆身为主帅，却多次丢下将士，自己就跑了！” “哪一次不是这样？哪一次不是被人给骂成了狗？” 李弘壁泪流满面地哭喊道:“他李景隆就是个贪生怕死的纨绔！他怎么会死守大同？这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朱棣大步走上前，将李弘壁给抱在了怀里。 “孩子！” “九江他是为了百姓啊！” “正因为他死守大同三日，大同百姓才及时进了关，不然面对异族铁骑，他们只会惨遭屠戮！” “所以九江这一次，为我大明立下了大功，也没有给岐阳王他老人家丢脸，他是我大明的英雄！” 李弘壁听见这些话，更是心如刀割。 原本，李景隆只是想陪在他身边，安安心心地守着他李弘壁这个儿子。 是他李弘壁，撺掇怂恿李景隆出去巡边，去为大明做出些贡献。 其实，李弘壁是想着，李景隆这个老父亲在身旁，他不太好上阵杀敌，到时候李景隆肯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止，甚至还有可能会跟着他一起上战场。 所以李弘壁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让李景隆主动请缨前去巡视边防，以此把他给支走。 毕竟巡视边防工作，也算不上危险，老老实实地整饬军务，做好御敌准备就行了，又不用主动出塞征战，安全可以保证。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鞑靼竟然会与瓦剌联手，还设下了这么一个杀局，偏偏丘福那个天杀的蠢货还信了，抽调了大同一半兵力前去驰援大宁！ 丘福中计，大同宣府兵力空虚，面对鞑靼瓦剌两部的精锐铁骑，根本就挡不住。 哪怕骁勇如武安侯郑亨，更是血战十日后直接战死沙场，为大同百姓争取了十日撤离时间，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可是…… 可是这与李景隆有什么关系啊？ 你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你就像靖难的时候一样掉头就跑不行吗？ 你李景隆怂了一辈子，你李景隆逃了一辈子，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去做什么英雄？ 李弘壁哭得撕心裂肺，甚至突然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朱棣立刻喝道:“盛寅！快传盛寅！” 片刻之后，盛寅匆匆赶了过来，为李弘壁细心诊治。 而朱棣则与众将继续开会。 “宣府大同不容有失！” 朱棣沉声道:“何福一人，只怕难以稳住局势，朕有意派一人过去，主持大局！” 目光移动间，从成国公朱能、西宁侯宋晟与魏国公徐辉祖脸上扫过。 现如今大明麾下能够独当一面的顶尖战将，也就眼前这三位了，还有一个平安，此刻正在前线督战。 三人里面，西宁侯宋晟可以直接排除，他毕竟年龄大了，而且一直镇守甘肃，宋晟留在甘肃稳定军心，这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那么，就只剩下了朱能和徐辉祖。 只是这其中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何福的身份。 何福是洪武朝宿将，累功至金吾后卫指挥同知，后跟从傅友德征讨云南有功，升为前军都督府督佥事，再后来又跟从蓝玉出塞攻击北元，在捕鱼儿海之役中取得大胜，旋即又率军平叛，移兵讨平都匀蛮，俘虏斩杀敌军达万人。 后何福被拜为平羌将军，讨伐越州叛蛮阿资，又拜为征虏左将军，作为副将辅佐西平侯沐春讨伐麓川叛蛮刀干孟。 也就是说，这何福是洪武末年少见的名将，论能力论功绩都算得是顶尖的，与宿将顾成齐名。 只是问题在于，何福在靖难的时候，立场没有选对，一直跟燕军对着干，还曾辅佐平安多次打败势如破竹的燕军，给燕军南下造成了极大阻碍。 后燕王朱棣杀入南京即位称帝，认可何福乃知兵宿将，是个难得的统兵将才，于是推诚任用他为将领，并聘其侄女徐氏为赵王妃以示恩宠。 不过即便如此，朱棣也没有放松对何福的戒备。 说得再直白些，现如今这些大明将领里面，可以分为两个派系。 其一自然是追随燕王朱棣打江山的靖难将领，现在除了成国公朱能外，大部分都在坐镇边陲军镇，其二则是何福、平安、盛庸甚至包括宋晟、徐辉祖在内的前朝降将。 虽然说国难当头，不应该存在其他心思。 但是朱棣毕竟是皇帝，他很难不多想。 一旦这些前朝降将趁机作乱，那大明王朝可真就会完了。 所以，魏国公徐辉祖，是不合适去的。 朱棣思来想去，还是将目光看向了朱能。 朱能也明白皇帝陛下的顾虑，所以主动开了口。 “陛下，臣去吧！” “甘肃这边，就交给西宁侯和魏国公了！” 听到这话，宋晟和徐辉祖立刻点头。 朱能的个人能力，堪称当世顶尖，所以他去自然没什么问题。 朱棣点了点头，立刻命令朱能动身。 不需要带兵过去，朱能一个人赶去大同即可，朱棣给了他节制地方军马之权，整个北疆所以兵马他都可以调动！ 目标只有一个，保住大同宣府，抵御蒙古铁骑南下。 若是有可能的话，宰了那阿鲁台和马哈木，给郑亨和李景隆以及阵亡将士报仇雪恨。 正当这个时候，李弘壁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跪倒在朱棣身前。 “陛下，臣请随成国公一同前往！” “父死子不去，这是大不孝，恳请陛下成全！” 看着伤心欲绝的李弘壁，朱棣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红着眼睛答应了。 “带着你的神机营去吧！” “朕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冲动行事，一切以朱能为主，听明白了吗？” 李弘壁恭恭敬敬地叩头行礼，随后步履蹒跚地走向了营地。 李景隆，你这个天杀的蠢货！ 当了一辈子的怂包，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当下去？ 大明王朝这么多的英雄豪杰，又不缺你一个！ 为什么，偏偏要去送死啊？！ 李弘壁泪流无声。 回想起李景隆这个便宜父亲的宠爱，他眼睛也渐渐红了起来。 马哈木！ 阿鲁台！ 你们必须要死！ 我李弘壁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23章 出兵大同！复仇之战！ 神机营驻地。 宁国长公主和梅婉琰都知道了这个噩耗。 所以此刻母女正在房间里面等李弘壁回来。 当她们看见李弘壁那苍白面容时，心里面更是痛如刀绞。 梅婉琰急忙上前抱住了李弘壁，柔声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弘壁你别太伤心了。” 李弘壁紧了紧怀中佳人，然后伸手抚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强颜笑道:“说实话，听到这噩耗的那一瞬间，我是真的不相信。” “怎么相信呢？他李景隆贪生怕死了一辈子，好几次打了败仗，丢下将士自己就跑了。” “所以当他们告诉我，李景隆这家伙，这次为了大同百姓，竟然没有逃了，反倒是明知必死的局面之下，还要带着将士重新杀回大同……”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李弘壁已经是泣不成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梅婉琰见状只能紧紧抱着他，急忙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 宁国长公主也红了眼眶，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水。 说实话，这门亲事，她起初是不同意的，不为别的，就因为李景隆。 李景隆啊，出了名的草包纨绔，出了名的贪生怕死。 靖难的时候，李景隆这个南军主帅，两战打没了建文皇帝的五十万精锐大军，成功葬送掉了建文皇帝获胜的希望。 反倒是燕军因此获得粮草军械无数，一路势如破竹挥师南下，最终成功夺取了大明江山。 所以，李景隆的所作所为，绝对会被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 身为一名统帅，打败仗算不了什么，古往今来也不乏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将领统帅。 但是，李景隆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辜负了所有人对他的信任。 他辜负了建文皇帝的信任，两战葬送了五十万大军，建文皇帝还力排众议，只是将他解除兵权召回朝廷，并未采纳群臣意见治罪于他，反而是好言安抚依旧宠信有加。 结果等到燕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这李景隆还做了二五仔，伙同谷王朱穗打开了金川门迎接燕军入城，彻底葬送了建文朝廷！ 他辜负了三军将士的信任，第一次败于郑村坝，李景隆就抛弃三军将士独自逃到了山东德州，确认安全之后这才召集溃散将士；第二次白沟河之战，因为那阵怪风吹断了帅旗，燕王朱棣抓住机会反扑，李景隆竟然又率先逃了，致使南军将士疯狂溃逃，被踩踏淹死之人多达十多万人！ 这些，可都是因为他李景隆贪生怕死而惨死的冤魂！ 说句不好听的，你李景隆哪怕硬气一些，就算被燕王朱棣给生擒了，你当场投降也没人会怪你，毕竟顾成、郑亨等将领不就是这样的嘛，现在更是成了燕王朱棣的心腹。 但是你李景隆偏偏不战而逃，还逃了两次，致使南军将士死伤惨重，这就是将领之耻了！ 所以，李景隆的名声，在整个大明王朝，都是臭不可闻了，恶名昭著！ 结果到了这国战的关键时刻，到了大明面临危局的时候，李景隆竟然站了出来，他没有选择逃跑。 明知道回去死守大同是个死，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血战三日，壮烈殉国！ 轻飘飘的八个字，却难以描述这位曹国公的壮举。 这一次，他当真对得起将领之名。 这一次，他李景隆也没有给岐阳王李文忠丢脸！ 至少，他这三日死守是有意义的，成功为大同百姓争取到了时间，让他们安全抵达了居庸关。 只是，他的这种牺牲，却让人难以接受。 李弘壁抹去了眼泪，然后笑着看向了梅婉琰。 “婉琰，这一次又得说抱歉了。” “我已经请命驰援大同了，你就在甘肃待着，等我回来，好吗？” 梅婉琰闻言一怔，可她即便心中再如何不舍，此刻也只能含笑点头。 只是这笑容里面，带着无尽苦涩和泪水。 没有哪个做妻子的，希望自己的丈夫上阵杀敌。 上一次，李弘壁就险些生死，他们二人就差点天人永隔了。 这一次，谁也不能够保证，李弘壁还能安全回来。 但是，梅婉琰清楚，李弘壁这一次必须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大同局势危急，一旦大同宣府告破，整个大明北疆都会沦为异族铁骑的牧马地。 所以，于公于私，李弘壁都要去。 “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但是你要记住，若你有什么闪失，我梅婉琰也绝不苟活！”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话语，李弘壁更是心如刀割。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也不愿再次与佳人分离。 没人愿意去战场拼杀，老老实实地在家陪老婆抱孩子不香吗？ 可是，现在的大明啊，所有人都在拼命。 他那个贪生怕死的便宜老爹，都为了百姓壮烈殉国了，他李弘壁还怎么能安心地躲在后方享受清闲？ “婉琰，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李弘壁紧紧抱着佳人，轻声呢喃道。 随即他就转身大步离去，去神机营安排好事务，然后随朱能出兵大同。 看着李弘壁离去的背影，梅婉琰在宁国长公主怀里哭成了泪人。 神机营驻地，李弘壁先行找到匠人，安排好了后续的事宜，然后召集三军将士来到点将台。 高台上面，李弘壁一身铁甲，杀气腾腾。 “就在方才，大同传来了紧急军情！” “鞑靼与瓦剌联手，已经攻破了大同，正想要进军我大明腹地烧杀劫掠！”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三军将士顿时议论纷纷，恨得咬牙切齿。 这些该死的蒙古杂碎，真是会挑时间，趁着大明与帖国打仗，又跑来打秋风了是吧？ “大同总兵官、武安侯郑亨率军血战十日，战死沙场！” “大明曹国公、我爹李景隆疏散百姓后，率军重回大同，血战三日，壮烈殉国！” 什么？ 李景隆……战死了？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神机营将士顿时就愣住了。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李景隆可是自家将军的……父亲啊！ 李弘壁红着眼睛，拔出了腰间战刀。 “我已向陛下请命驰援大同！” “此战，我李弘壁恳求大家，务必将这些蒙古杂碎杀光诛尽！”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为大同死难将士报仇雪恨！” 短暂沉默后，三军将士纷纷振臂高呼。 “以血还血！” “以牙还牙！” 李弘壁点了点头，随即下达了命令。 “出兵，大同！”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24章 局势不妙！蒙古联军的去向！ “你说什么？” “大同丢了？这怎么可能？！” 丘福一把揪住了传令兵的脖子，难掩惊惶神色。 大同怎么可能会丢？ 蒙古蛮夷主力不是在这大宁城外吗？ 安平侯李远脸色狂变，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天杀的！” “我们中计了！” 丘福闻言一怔，默默将传令兵放下。 “将军明鉴！” “鞑靼与瓦剌联手，突然奇袭大同！” “大同守军被抽调了一半，根本无力抵御鞑靼瓦剌的三万精锐铁骑，所以……” “战局如何？”李远咆哮道:“快点说！” “武安侯郑亨率军血战十日不退，最终全军覆没！” “曹国公李景隆疏散百姓后，再次率军杀回大同，血战三日后战死，宁远侯何福已率军收复了大同！” 郑亨战死！ 李景隆战死！ 听到这个噩耗，丘福顿时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蒙古蛮夷竟然如此狡诈。 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大宁，而是大同！ 该死的东西！ 李远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取出了北疆防线地图。 “局势还没有那么坏！” “大同宣府之后，还有内三关，这些杂碎想要进攻腹地没那么容易！” 大明北部边疆的防御体系以长城为基础，以各处重要关城为核心，防守北平西北方向具有重要意义的关城主要有三座关城，分别是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即所谓的“内三关”。 与之相对，长城上还有“外三关”，即雁门关、宁武关、偏头关，“内三关”与“外三关”之间又有故关和平型关，“内三关”分别扼守着太行山脉与燕山山脉里的三处孔道，这三处孔道是古代时候山西、蒙古地区进入华北平原的重要通道。 而宣府大同这片区域就处于外三关与内三关之间，也就是说鞑靼瓦剌联军想要趁机杀入大明腹地，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那宁远侯何福不是什么蠢货，他自然也明白眼下的局势。 丘福沉默良久之后，骤然间起身就要拔剑自刎。 好在李远一直注意着这家伙，见势不对猛地一拳砸了过去，直接将丘福给砸翻在地。 “混账东西！” “你想要干什么？” 丘福被砸翻在地上，忍不住嚎啕痛哭。 “我对不起郑亨！” “我对不起九江！” “我对不起弘壁啊！”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如果不是我抽调大同兵力，也不会中了这些杂碎的奸计，郑亨和九江也不会白白战死啊！” 丘福泪流满面地哭嚎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可言，更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李远俯下身子一把揪住了丘福的甲胄，恶狠狠地咆哮道:“丘愣子，就算你想死，那也要死在战场上面，而不是自刎谢罪做个该死的怂包软蛋，你听明白了吗？” “陛下正在率军与帖国苦战，我等将士亦在御守边镇，结果现在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让那些蒙古杂碎抓住机会杀入了外长城，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将这些杂碎给赶出去，甚至是将他们给全歼了！” “如若不然，一旦这些杂碎杀入了我大明腹地，那不但整个北疆防线会瞬间崩溃，还会牵连到甘肃主战场的局势，届时哪怕你我全都死了，也会沦为大明的千古罪人，你明白吗？” 听见这些话，丘福也渐渐恢复了神智。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面，将功折罪！ 丘福起身查看北疆防线图，随后陡然反应了过来。 “也就是说，此刻城外的鞑靼军只是装腔作势，他们真正的主力并不在这儿？” 李远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 丘福满脸煞气地开口道:“先解了大宁之围，然后南下居庸关，堵住这道口子！” “老子要将这些杂碎，全部斩在长城内线，让他们有来无回！” 与此同时，大同军镇。 宁远侯何福正与武成侯王聪、同安侯火真观察着北疆防线图。 “郑亨这家伙，可惜了。” “他生前根据宣府、万全、怀来等地地形，每隔数个城堡就选择一个可以容纳全部兵马的城堡，加强防守，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王聪和火真也是满脸怒容，郑亨和他们可是生死之交，现在突然间人没了，大家心里面都不好受。 “二位将军，我们现在要找出这些杂碎的下一个目标！” 何福沉声开口道:“将他们赶出长城，这是基本目标，将他们全歼在长城内，这是作战任务！” 武成侯王聪、同安侯火真，他们都是燕军出身的正统将领，燕王朱棣的心腹嫡系，所以哪怕何福现在官职比他们高，也要征求他们二人的意见，并不能独断专行。 王聪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将军下令便是，我二人都是只知道冲锋陷阵的莽夫罢了，唯有将军是真正可以统帅三军的。” “其他的不用多说，我二人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将这些杂碎杀光诛尽，给郑亨兄弟和那些死难将士报仇雪恨！” 听到这话，何福心里松了口气。 正当他准备下令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三位将军，成国公与肃昭郡王到了！” 此话一出，三人先是一愣，随即面露狂喜之色。 成国公朱能，除了皇帝陛下外，当世第一名将。 肃昭郡王李弘壁，出了名的妖孽奇才，还在甘肃组建了一支神机营，其卓著战绩早已经传遍了全军！ 所以，当听闻这二人抵达，王聪和火真都是打心眼里高兴，这样他们全歼蒙古联军的把握也就更大了，至于何福也是暗自松了口气，毕竟他身份敏感，不用独掌大权反倒是一件好事。 不等三人出迎，朱能和李弘壁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二人都是满脸疲惫之色，但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 何福、王聪和火真三人想要行礼，却被朱能摆手制止。 “不用多礼，军情为重！” “有没有确切情报，这些杂碎现在何处？” 朱能刚进门，就直视着那副北疆防线图。 “蒙古联军攻破大同，然后直奔宣府，那么目标极有可能就会是居庸关！” “只要攻破了居庸关，他们就可杀入大明腹地……” 何福沉声分析道，这无疑是最合理的可能。 但李弘壁却摇了摇头。 “不是居庸关！” “而是紫荆关！”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25 围追堵截！誓杀阿鲁台与马哈木！ 居庸关。 “天下九塞”之一，“太行八陉”之八。 居庸关同样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关城所在的峡谷，属太行余脉军都山地，西山夹峙，下有巨涧，悬崖峭壁，地形极为险要。 居庸关与紫荆关、倒马关、固关并称明朝京西四大名关，其中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又称内三关。 太行山脉自古以来便有八处东西方向的断裂地带，形成八条横穿太行的交通要道，史称“太行八陉”；第八陉为军都陉，居庸关适控军都陉的中枢，故曾名军都关。 如蓟门关，大明由于北患严重，特设立九边军镇拱卫京师；其中的蓟州边东起山海关，西至居庸关，后者恰似蓟州边西部的门户，故曾名蓟门关。 总言而之，居庸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是异族铁骑南下进入中原的咽喉要道！ 史书上所谓“鲜卑犯塞”、“屡寇上谷”的记载，就是最早透露了从居庸关方向传来的边患消息。 而自汉朝开始，此后千百年间，历代朝廷都对居庸关都很重视，常常是攻之以大军，守之以重兵，大明也不例外，将这里列为内三关(居庸、紫荆、倒马)之一，辖道口墩塞七十三个，城二个，堡三个，守兵一万三千七百六十二人。 昔年靖难的时候，燕王朱棣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居庸关路窄而险，北平之噤喉也，百人守之，万夫莫窥，必据此乃无北顾忧。” 这话并不难理解，在战争还局限于只能在地面行动，以冷兵器交锋的时代，居庸关之于北京，有如洛阳之有成皋，成都之有剑阁，是遮蔽城池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所以，永乐年间，朝廷更是派遣重兵扼守居庸关，这座北平门户。 换句话说，鞑靼瓦剌大军，想要在短时间内攻克居庸关，这根本就不可能！ “鞑靼阿鲁台和瓦剌马哈木并不蠢！” 李弘壁沉声道:“他们之所以设下这个计划，就是为了杀入大明腹地，一为劫掠钱粮，二为牵制大明军力。” “那么，他们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杀入大明腹地，从大同破宣府再到居庸关，这条路线看似可取，但唯一的难点就在于居庸关乃是天下第一雄关，一旦他们被阻击在居庸关外，短时间内不能攻破，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众将听后恍然大悟，何福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所以，阿鲁台和马哈木不蠢，他们绝不会去居庸关！” “比起重兵把守的天下第一雄关，紫荆关就显得弱势多了。” 紫荆关，秦、汉称上谷关，东汉名五阮关，宋、金称金坡关，元代以后称紫荆关，与居庸关、倒马关合称为内三关，自古便是进出太行山的交通要冲，位于“太行八陉”的第七陉“蒲阴陉”，天下九塞之第四塞，是兵家必争之地。 紫荆关由五座小城组成：拒马河北岸的小金城、南岸的关城、小盘石城、奇峰口城、官座岭城。城东为万仞山，城西有犀牛山，城北为拒马河，城南是黄土岭，被称为“畿南第一雄关”。 它南面以十八盘道为险阻，北面以浮图隘口为门户，一关雄踞中间，群险翼庇于外，山谷崎岖，易于戍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前”之险。 但相比于居庸关，紫荆关更加容易攻克，昔年成吉思汗未能攻克居庸关，分兵紫荆关击败金兵，又从内夹攻居庸关这才得手。 “既然走宣府怀来至居庸关，不一定能够攻破那座天下第一雄关，那不如直接走蔚州功紫荆关，这内三关任何一座破了，蒙古联军都能够顺势杀入大明腹地，完全不用在居庸关死磕！” 李弘壁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拳头狠狠砸在了一个地点。 “按照其行军速度，加上四处劫掠后钱粮女人的影响，这些杂碎现在很有可能在蔚州！” 听完李弘壁这些分析，一阵掌声突然响起。 原来是成国公朱能的掌声，此刻他正满脸欣慰地看向李弘壁。 “分析得很好！” “你小子倒是个做将领的好苗子！” 李弘壁苦涩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了。 “传我帅令！” 朱能冷声喝令道:“山、陕、河南诸军，立刻奔赴紫荆关！” “大同宣府所有驻军，立刻整军追击至蔚州！” “一定要将这些杂碎，堵死在蔚州城！” 这一次，朱能是真的怒了。 不只是因为郑亨、李景隆等将士的战死，更是因为这些天杀的蒙古杂碎想要趁火打劫！ 你堂堂正正地来攻，大明要是战败了，那随便你怎么烧杀劫掠。 但是这些该死的杂碎，却趁着大明主力军与帖国大军血战之时，设计偷袭大同宣府，简直就是该杀至极！ 众将听后当即展开了行动。 而李弘壁也找到了一人，这人是他父亲李景隆的亲兵李虎，此刻已经断了一条腿，正躺在病床上面。 一见到李弘壁，亲兵李虎挣扎着就想要起身行礼，被李弘壁给安抚住了。 “虎子叔，我爹他……尸骨呢？” 听到这话，李虎顿时泪流满面，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公爷率军杀回大同的时候，他曾告诉小的，他其实不想去。” “公爷说他怕死，说他害怕就这样死了，看不到你成婚，抱不了孙子。” “但是，公爷又说了，他也不能不去，百姓还没疏散完，他要是不去再一次逃了，他李景隆心里面也过意不去，还会牵连到世子你，所以……” 李弘壁颤抖着手，缓缓打开了这封绝笔信。 “吾儿，见字如面。” “你爹我啊，当了一辈子的怂包软蛋，这一次我不想再逃了！” “弘壁，爹一直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是爹没用牵连到了你，你本可以做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可是就因为你摊上了我这么个爹，被逼得参与那些是非争斗，被逼得上阵杀敌还险些丢了性命……” “儿呐，爹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这一次，你爹我想硬气一回，就算能给你涨涨脸也好，都是做郡王的人了，怎么能有个贪生怕死的爹呢……” “尽早跟婉琰完婚，给爹生个大胖孙子，可惜爹是看不到了，看不到了啊！” “弘壁，爹的好怕，怕疼，怕死，更怕你我父子就这么天人永隔了……” “李九江……绝笔！” 静静读完了这封信，李弘壁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很难相信，自己这位老父亲，究竟是怎么忍着内心的惊恐不安，率军死守大同城的。 他怕疼！ 他怕死！ 他只是个老纨绔啊！ 李弘壁擦干了泪水，将这封绝笔信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入了怀中。 “虎子叔，我先不去看我爹了。” “等杀光了这些蒙古杂碎，给我爹报了仇，我再拎着阿鲁台和马哈木的脑袋回来祭奠他！”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26章 阿鲁台之谋！李弘壁之计！ 蔚州城！ 北距张家口两百余里。 南距保定城四百余里。 西距山西大同三百余里。 东距燕京北平四百余里！ 古城始建于北周大象二年，自古就是富饶繁华的商埠重地，不仅物产丰富，而且以丰富多彩的民间文化闻名四方。 然而因其地理位置重要，乃是不折不扣的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洪武七年设有蔚州卫，隶属于山西行都指挥使司。 但此刻蔚州卫指挥使的脑袋，正血肉模糊地放置在案桌上面，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阿鲁台高坐在主位上，满脸煞气腾腾。 马哈木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二人还因此产生了嫌隙。 原因无他，攻打这蔚州城的时候，瓦剌各部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辣眼睛了。 畏缩不前，不听号令，以致于攻打一座区区三千人镇守的蔚州城，他们联军还耗费了整整一天时间。 最后若不是阿鲁台派出了自己麾下的阿速特部精锐勇士，这才堪堪将这蔚州古城给夺了下来。 结果，城门一攻破，先前还裹不足前的瓦剌各部，那瞬间全都红了眼睛，疯狂地冲入城门，想要率先劫掠这蔚州城，钱粮女人财物一切他们都想要，结果阿鲁台率领阿速特部精锐直接挡在了城门口。 双方还险些因此爆发内斗。 最终，马哈木亲自出面调停，并且划定了各自劫掠城东城西，这才总算是将此事给按了下去。 可是，即便如此，阿鲁台还是不能平息心中怒火。 “马哈木，告诉你麾下那些狼崽子！” “想要吃肉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不然就滚回草原上面去！” 阿鲁台重重一拳砸在案桌上面，还将那蔚州指挥使的脑袋，一把向马哈木扔了过去。 “光想着劫掠获益，却是贪生怕死，你们瓦剌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马哈木骤然间被一个死人头砸在了身上，搞得浑身鲜血淋漓的，他也是动了真火。 “阿鲁台，你不要欺人太甚！” “老子已经向你认错了，你还要怎样？” “怎样？”阿鲁台冷笑道:“难道你这个该死的蠢货不明白，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明军给全歼在这长城内部吗？” 马哈木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 “明军肯定以为我们去了宣府，准备攻打居庸关！” “而且我们还确实派了一队炮灰过去吸引明军分担压力，他们怎么知道……” “你以为大明人都是傻子是不是？”阿鲁台愤怒不已地咆哮道:“你忘了朱棣麾下的那些骁将猛将？” “一旦明军回过神来，他们就会发现我们的目标是紫荆关！在这之前，如果我们没有攻克紫荆关，那你我这些人全都会落入明军的包围圈，被明军围死在这长城内线！” “你们这些该死的瓦剌蠢货，还为了一些钱粮女人，还为了保存实力，竟然敢内部争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鲁台确实很是愤怒，他也有资格愤怒。 自己一手制定出了这般天衣无缝的计划，成功诱使明军上当，而他们也顺势攻破了大明大同宣府防线，杀入了这长城内线！ 现在，挡在他们前面的，就只有一条长城内线，只要再将其攻克，自己就可以顺势杀入大明腹地，纵横整个大明北疆！ 到时候，是进是退，全都可以，也没有什么后患之忧！ 结果偏偏是现在，这些该死的瓦剌蠢货，为了利益开始争斗，这不是主动找死吗？ “马哈木，回去告诉你麾下那些该死的蠢货！” “明日攻打紫荆关，他们若是再敢裹足不前，若是再不听号令，那我阿鲁台会率阿速特部精锐先宰了他们！” “反正都是要死，那不如老子先宰了你们这些蠢货以泄心头之恨！” 听见这些直白的话语，马哈木也是神情凝重。 “我明白了。” “你放心，明日必破紫荆关！” “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不然我亲自动手砍了他们！” 听到这话，阿鲁台只是冷笑了一声。 “最好如此！” “大明腹地还有不计其数的钱粮女人等着我们，不要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 确实是因小失大！ 这蔚州城虽然富庶，可经得起怎么搜刮劫掠？ 还不够一人一个女人的，没什么油水可捞！ 真正的大头，在于大明腹地，在于大明内陆那些繁华富庶的膏腴之地！ 马哈木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重申了一下态度。 “明日必破紫荆关！” 与此同时，紫荆关内。 李弘壁率着神机营匆匆抵达。 经过日夜不停的长途奔袭，他们终于抢先一步抵达了这座畿南第一雄关。 镇守紫荆关之人，乃是宁阳伯陈懋，开国名将陈亨之子。 陈懋少有胆气，擅长骑射，年届弱冠时，陈懋便以舍人身份随父从军。靖难之役中，陈懋随父投靠燕王朱棣，并参与坝上、广昌、蔚州（今河北蔚县）、大同、白沟河（今河北雄县、容城、定兴一带）、济南（今山东济南）等地的战斗，任指挥佥事。 建文二年，陈亨因伤去世，陈懋率领父亲的旧部，独自抵御南军于单桥（今河北沧州单桥村）、藁城、西水寨（今河北保定）、东平（今山东泰安）、固镇、小河（今安徽境内之濉河），屡立战功，累升至右都督。 建文四年，燕王朱棣杀入南京，并于不久后即位，朱棣论功行赏，进拜陈懋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封宁阳伯，食禄一千石，允许子孙世袭伯爵，赐诰券。 这陈懋就是一员虎将，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燕军嫡系将领。 李弘壁初次见到陈懋，也是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陈懋率一众将佐，恭恭敬敬地向李弘壁单膝跪地行礼。 毕竟，李弘壁如今可是肃昭郡王，而且他麾下的神机营还是出了名的王牌战师！ 不管是身份，还是功绩，李弘壁都值得他如此尊敬。 李弘壁上前将陈懋给扶了起来，众人进入房间内坐定。 简单介绍了一下眼前的局势后，李弘壁沉声开了口。 “三日之内，鞑靼瓦剌联军就会来攻！” “我们的作战任务只有一个，抵御住其攻势，然后配合成国公，将这些杂碎全歼于长城内线！” 李弘壁眼中满是嗜血光芒。 众将听后全都点了点头。 没什么好说的，放这些杂碎逃了，他们就不配为将！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27章 铁壁合围！不要放跑了任何一人 蔚州城。 鞑靼瓦剌联军一动。 朱能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迅速下达了一道道命令。 他并不急着现在就去堵死这些杂碎的后路，而是要逐渐稳步推进，一步步地缩小包围圈。 任由这蒙古瓦剌联军去攻打紫荆关，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紫荆关有李弘壁和陈懋坐镇，那就已经足够了。 就算陈懋是虎将不是智将，但有李弘壁从旁辅佐，再加上那战斗力惊人的神机营，别说区区三万蒙古联军了，就算给他们十万铁骑，短时间内他们也拿不下紫荆关！ 而现在，自己这位三军统帅，要做的就是驱赶这些杂碎，前仆后继地冲向紫荆关，冲向这道阻拦他们杀入大明腹地的最后关卡！ 宁远侯何福、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等骁将尽皆被派了出去，各领一军缓缓前行。 而朱能大营始终未动，依旧停留在距离蔚州城不近不远的地方。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狡猾的阿鲁台和马哈木，最后还有什么本事，如何能够从他朱能的围杀里面，逃出生天！ 与此同时，大宁之地。 丘福与李远各率一军，对围攻大明的鞑靼部落展开了反冲锋。 确定了这支鞑靼部落不过是虚张声势，李远和丘福立刻就展开了反击。 他们想要赶去救援宣府大同，就必须先将大宁之困给解了。 事实证明，这支鞑靼部落，确实是外强中干。 明面上树着鬼力赤大汗的旗帜，还有不计其数的大小部落为他所驱使。 可是当明军展开了反击，一而再再而三地冲锋凿阵之后，鞑靼部落瞬间就被打怕了，甚至都不敢继续出战。 鬼力赤大汗的汗帐里面，各部落首领此刻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大汗，那阿鲁台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对啊大汗，阿鲁台让我们在这儿跟明军死磕，他自己却和瓦剌人勾结在一起，直接杀入大明腹地劫掠去了，到头来我们能够得到什么？” “撤兵！立刻撤兵！这仗是打不下去了，我部落打到现在死伤一半了，大汗您必须要给出补偿……” 一个个部落首领开始了叫嚣，矛头直指不在场的阿鲁台。 没办法，他们当然眼红羡慕啊！ 阿鲁台和鬼力赤定计，由鬼力赤率领鞑靼主力进攻大宁，以此骗过明军驰援大宁，而阿鲁台则与马哈木率精骑攻破大明的宣府大同防线，并且一举杀入大明腹地。 原定计划中，等阿鲁台攻破了宣府大同防线，鬼力赤就会带着麾下人马南下，直接绕过大宁南下功宣府，与阿鲁台、马哈木的联军汇合。 但是天不遂人愿，鬼力赤正准备撤军的时候，大宁驻守的明军却突然发动了进攻，将他们给死死地咬住了，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唯恐被这些明军察觉到了他们的真正计划！ 不能南下，又不能直接跑，那就只有继续打了。 结果大宁明军突然像是吃错药了一样，不再依仗城池坚固的大宁城，而是一再地主动出击，并且明军上下各个悍不畏死，一旦咬住了就必须要往死里打那种。 已经有好几个部落被彻底打崩了，根本不敢再继续打下去了！ 这就是鬼力赤此刻的困境所在！ 他这个名义上的大汗，不过只是鞑靼大汗罢了，根本没有得到整个蒙古部落的认可，就连瓦剌鸟都鸟不他！ 现在这些跟随他鬼力赤一起攻打大宁的部落，除了他麾下的嫡系鞑靼部落外，其余那些部落也全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说得直白一点，人家跟着他鬼力赤打大宁，并不是什么认可他这位大汗，也不是真正地效忠于他臣服于他，只是想跟着他鬼力赤攻克大宁然后分润利益，亦或者说南下宣府劫掠一番。 结果现在好了，大宁没有打下来不说，还不能南下劫掠了，反倒是自己部落死伤惨重，这些部落首领自然就不乐意了。 鬼力赤听见他们的抱怨争吵，那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不得不承认，阿鲁台的计划确实不错，很有可能杀入大明腹地，从而获取巨大利益！ 但是现在问题在于，他鬼力赤没有跟上阿鲁台的脚步啊！ 阿鲁台是杀入大明腹地了，甚至可能现在都在攻打紫荆关了！ 可是他鬼力赤现在却被死死地按在这大宁城外，进退不得！ “大汗！” “一旦阿鲁台当真杀入了大明腹地，那您可就危险了！” 一个鞑靼贵族低声提醒道:“阿鲁台本身就心狠手辣，当初他之所以同意拥立您为大汗，也不过是借助您黄金家族成员的血脉罢了，因为他阿鲁台不是黄金家族后裔，所以他没资格做大汗。” “这么一来，阿鲁台率领他的阿速特部杀入大明腹地，实力威望都会瞬间暴涨，以阿鲁台的野心，他还会甘愿屈居于您这位大汗之下吗？” 听到这话，鬼力赤立刻就是脸色大变。 这个阿鲁台是什么样的人，鬼力赤再了解不过。 所以心腹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他心坎儿里面。 阿鲁台以前在鞑靼部落里面，那都是听调不听宣，多次自作主张，不把他鬼力赤这位大汗放在眼里。 现在阿鲁台要是真个计划成功，杀入大明腹地了，一番劫掠之后，阿速特部势力肯定会瞬间暴涨，等他回到鞑靼，自己这个大汗还压制得住他吗？ 没有可能的！ 那么，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撤军！ 鬼力赤之所以不愿意撤军，一是害怕损伤自己的大汗威望，二是想要给阿鲁台留下一条后路。 如果攻打紫荆关不顺利，他还可以从宣府退回草原，自己到时候也可以南下接应他。 可是现在听了心腹的提醒之后，鬼力赤立刻就反应了，自己这是多么愚蠢可笑的想法！ 白白在这儿跟明军死磕，损耗自己部落实力，帮助那阿鲁台劫掠大明势力暴涨！ 等他回到鞑靼后，非但不会感谢自己，只怕第一时间就会夺自己的权！ 所以，这还打个什么？ “立刻撤军，返回驻地！” 鬼力赤悍然下井道，直接舍弃阿鲁台。 阿鲁台的生死，关他鬼力赤屁事！ 他阿鲁台要是死在了大明长城内线，那才是最好的结果，没人跟他争强夺利了！ 伴随着一阵苍茫号角声，整个鞑靼部落瞬间迁徙，就此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之中。 瞧见这一幕，丘福有些愣神，李远也有些发蒙。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内部争权，鬼力赤坑阿鲁台？” 二人面面相觑，随后也懒得多想。 丘福当即开口道:“我这就率军回师宣府，堵住鞑靼瓦剌那些杂碎的后路！” 李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放跑了任何一个杂碎！”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28章 攻打紫荆关！阿鲁台的不安！ 紫荆关外。 鞑靼瓦剌联军齐聚于此。 不用多言，攻城随即开始！ 只要攻破了这座紫荆关，他们就可以杀入大明腹地了！ 紫荆关城头上面，李弘壁和陈懋一人一个千里镜，若有所思地观察起了敌情。 “鞑靼部落五千精骑，瓦剌一万骑兵，两万步兵！” “这阿鲁台还真是好手段，能够说服马哈木与其联手！” 陈懋冷笑着开口道，眼中杀意凛然。 李弘壁闻言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鞑靼阿鲁台与瓦剌马哈木，也算是不折不扣的枭雄人物了。 阿鲁台手里的阿速特部，是蒙古诸部中很有地位和影响的部落，也是鞑靼主力部落之一。 这个枭雄起初拥立窝阔台后裔鬼力赤为大汗，希冀着借助鬼力赤黄金家族血裔的身份重振大蒙古国，但由于鬼力赤是非忽必烈系元裔，所以根本得不到蒙古诸部的认可，在一些问题上鬼力赤与阿鲁台产生分歧，两人逐渐离心离德，其君臣关系不久完全破裂，鬼力赤最终被阿鲁台亲手废杀。 后阿鲁台又拥立正统元裔本雅失里为蒙古大汗，自居蒙古太师，历史上这引起了永乐皇帝的忌惮，于是大明朝廷选择扶持瓦剌与鞑靼争斗对立，册封封马哈木为顺宁王、太平为贤义王、把秃孛罗为安乐王，给他们提供大量军械，让他们进攻阿鲁台。 甚至朱棣还在永乐七年，派遣麾下大将丘福率军十万北伐，欲图一举摧毁蒙古本雅失里汗廷，可是朱棣明显就是小看了本雅失里和阿鲁台，这对君臣精诚合作，设下陷阱，步步为营，一举全歼了丘福所率的北征军，不但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六十七岁的老将丘福也被俘杀。 嗯，就是李弘壁的结义好大哥，淇国公丘福，一战断送了十万大军。 自这以后，永乐皇帝御驾亲征，率大军五十万大军北伐蒙古。 刚经过大战的本雅失里和阿鲁台根本没有力量再次迎接一场寡众悬殊的战争，他们只得撤退，却在撤退途中君臣二人发生分歧，本雅失里希望向西撤退，联络西域帖木儿帝国徐图发展，而阿鲁台的根据地在呼伦贝尔草原，执意东撤。 君臣争执不下，最后二人各领所部分道扬镳，关键时刻的分裂，给了已经有着绝对优势的朱棣绝佳的各个击破的机会，本雅失里所部首先被击溃，只得孤身一人逃亡到卫拉特马哈木处。 可卫拉特枭雄马哈木却将本雅失里处死，以此向大明朝廷表示恭顺，本雅失里败亡后，阿鲁台也随之被打败，无奈之下遣使向大明称臣，鞑靼部落就此衰败了下去。 当阿鲁台在大明的刻意打击下一蹶不振的时候，卫拉特瓦剌部落则迅速取得了草原上的优势，卫拉特首领们拥立阿里不哥后裔答里巴为汗，马哈木自任太师，率军东进，占领了大片土地。 当初朱棣扶持瓦剌北伐鞑靼，是为了让草原上不再出现足以统一的势力，可当阿鲁台归附之后，卫拉特所主导的新汗廷又成了大明巨大的威胁，为了保持均势，永乐皇帝又开始扶持阿鲁台，封其为“和宁王”。 阿鲁台在受到明朝的支持后，迅速重新崛起，为了表示对卫拉特人拥立的大汗不承认，自己也拥立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儿七世孙阿岱台吉为汗，这就在蒙古形成了东、西两个汗廷对峙的局面。 后面朱棣再次御驾亲征，只是这一次的目标，变成了趁势崛起的瓦剌卫拉特，在阿鲁台的配合之下，卫拉特几万人战死，对于一个部落而言几乎是灭顶之灾，大汗答里巴、太师马哈木先后战死。马哈木是卫拉特的灵魂人物，他的死更让西汗廷元气大伤，自此瓦剌走向了衰败。 但同样的问题又出现了，瓦剌衰败之后，鞑靼又趁机崛起，阿鲁台是一个思维十分缜密的枭雄人物，本来向大明称臣就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作为堂堂的蒙古汗廷太师，一旦有了实力和机会，绝不会安心臣服明朝，于是阿鲁台开始频频骚扰明边，彰显着自己的实力。 朱棣又不得不三次御驾亲征，攻打鞑靼东汗廷，阿鲁台自然是第一次被朱棣给打怕了，所以直接避而不战。 虽然以避而不战的方针尽量保存实力，让永乐皇帝直到病死都没能和他交上手，但物资、人口特别是作为太师的威望损失巨大，在避战转移中迅速衰落。 这就是永乐皇帝的六飞五渡，五次御驾亲征，先打鞑靼阿鲁台，再打瓦剌马哈木，只是收效甚微，除了一战打崩了瓦剌杀了马哈木外，其余四次都没能真正完成作战目标，将阿鲁台这个狡诈的枭雄给宰了。 永乐王朝中后期，全部都是在针对性地打击鞑靼东汗廷，但瓦剌又趁机再次崛起，马哈木之子脱欢比之马哈木更加优秀，在恢复了本部的元气后，脱欢不再满足于三位首领共治瓦剌的局面，先后吞并了瓦剌另外两大部落，结束了卫拉特三巨头的历史，真正将西部蒙古瓦剌部落拧成了一股绳，随即开始疯狂进攻东部鞑靼部落，最终阿鲁台被脱欢击溃亲手斩杀！ 这位影响了蒙古历史三十多年的人物从此走下历史舞台，而脱欢率领瓦剌部落也走向了巅峰期，他还生了又一个优秀儿子，在土木之变中俘虏了大明皇帝朱祁镇，给如日中天的大明王朝沉重一击。 没错，那个人就是也先，瓦剌太师，马哈木之孙，脱欢之子！ 这就是正常的历史轨迹！ 但因为李弘壁的到来，帖木儿国与大明王朝的对决变成了现实，而阿鲁台与马哈木也联手杀入了大明长城防线！ 熟悉的历史，早已变得无比陌生。 可不管如何，大明王朝始终是大明王朝，绝不会向任何蛮夷低头！ 所以，面对这些杀入长城的蒙古杂碎，大明向来都不会手软！ 还是一样的老套路，驱使着途中俘虏劫掠的百姓，充当炮灰攻城。 但陈懋和李弘壁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所以这些百姓的下场只有一个死，这也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阿鲁台一直在观察着紫荆关明军的反应，眼瞅着明军主将毫不犹豫地下令射杀这些炮灰，他心中立刻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似乎，这紫荆关明军早有准备，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等人会来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真就麻烦了！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29章 初战告捷！阿鲁台心生绝望！ 紫荆关外。 数以万计的百姓，如同牲畜般被蒙元蛮夷驱赶着向前，衣衫褴褛，双目无神，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青年，老人，妇女，甚至李弘壁还亲眼见到了一个孩子，不足十岁！ “畜生！杂碎！” 而这些该死的蒙古杂碎，就躲在这批俘虏的后面，不时射出冷箭，已有数十名大明将士因此中招！ 人心并不是铁做的，城墙之上的弓弩手见状根本无法射出手中利箭，火铳手也扣不动手中的扳机！ 他们都是汉人！ 此刻冲击城墙的是自己的血肉同胞！ 若亲手杀了他们，只怕会成为无数将士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眼见敌军越来越近，陈懋登时怒吼道：“放箭！射击！他们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一名弓弩手瞄准了许久许久，甚至恨得咬碎了银牙，嘴角溢出鲜血，最终却颓然地放下了弓箭，哭诉道：“我下不去手！” 听到这话，陈懋登时上前，揪住这名弓箭手的脖子，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不管如何，他们都活不下去了！” “若是任由他们靠近城墙，藏在里面的蒙古杂碎就会趁机攻城，到时候紫荆关丢了，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所以，给他们一个解脱反而更好！” 李弘壁也开了口，面容冷峻地下令道，语气不容一丝质疑。 “放箭！违令者军法处置！” 基于其强大的威势，一众将士也不再犹豫，咬着牙射出了手中之箭。 冲最前面的百姓瞬间倒地，躲藏在后面的蒙元蛮夷躲闪不及，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 箭雨覆盖之下，任何人都有丧命的可能。 而且关键在于，蒙古人的披甲率并不算高，这就更是增加了箭矢的杀伤力。 与此同时，一声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响起，鞑靼瓦剌发动了凶猛的进攻。 原来阿鲁台见“箭头饲料”根本无用，深知敌将绝不简单，因此索性发动了猛攻。 霎时之间，战马奔腾，蒙元骑兵越来越近，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力，巨大的力量传到地下，将大地都震的微微颤抖！ 站立在城墙之上的弓弩手已奋力拉开弓箭，双目紧盯着逐渐靠近的蒙古蛮夷，疯狂攒射着箭雨。 伏趴在壕沟之内的神机营将士双手微微颤抖，食指紧紧贴住火铳，等待着敌军进入射程之内。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陈懋忍不住低声喝问道：“王爷？！” 这个距离，完全足够神机营射击了！ 距离越来越近，蒙古联军已经进入射程范围了！ 时机稍纵即逝！ 所有人都不敢作声，屏住呼吸看着身旁如同雕塑般的李弘壁，但眼神之中的焦急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 两百步！ 一百步！ 神机营将士甚至都能够看见这些蒙古蛮夷凶恶的面容，蛮夷也能看清明人额头上的冷汗，以及微微颤抖的双手！ “哈哈哈，这些两脚羊被吓傻了吧！” “废物就是废物！还以为……” 正当这个时候，李弘壁才重重地挥了挥手！ “杀！” “一个不留！” 蒙元蛮夷嘲讽的话语还未讲完，紧随其后的便是密集如雷鸣的枪声，以及无数凄厉的惨叫声与哀嚎声！ 三眼铳齐发之下，前排的蒙元骑兵如同割麦子般顷刻间倒下一大片，即便未曾身死，也被身后的同伴活生生地踩死！ 上千火铳齐发的震天响声，令蒙古骑兵麾下的战马陷入疯狂，尤其是在吃痛之下，更是不管不顾地疯狂冲撞，被活生生践踏而死的蛮夷不在少数！ 刹那间，蒙元铁骑的阵型瞬间大乱！ 轰隆隆！ 有如山摇地动！ 即便前排骑兵悉数倒下身亡，但蒙元骑兵绵绵不尽，有如连绵不断的海浪般袭来，与此同时还有密密麻麻的锋利箭矢！ 这是蒙古铁骑的反击！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这些生长在马背上的勇士，自幼弓马娴熟，丝毫未曾收到战马狂奔的影响，一箭射出，明军阵型中便有人应声倒地！ “箭袭！箭袭！快举盾！” 壕沟之内的神机营将士在第一轮射击之后便退入了碉堡之中，从暗窗之处不断发出震天的轰鸣声。 双方互有伤亡，眼见即将跨入壕沟，不少蒙元骑兵有些迟疑，明智地选择勒住马缰。 阿鲁台见状怒吼道：“不许停！冲！继续冲锋！” 鉴于局势需要，马哈木将指挥作战的权力，转交给了阿鲁台。 对此一众瓦剌首领也表示能够接受，毕竟只有攻破这座紫荆关，杀入大明腹地，他们才有一线生机，才能占据主动权，才能获得难以想象的利益！ 所以相比于此，牺牲一些部落勇士，那就算不了什么了。 听闻这道命令，鞑靼瓦剌铁骑只得冒着明军的箭矢越过眼前看似并不宽的壕沟，冲向紫荆关城墙。 但令他们绝望的是，第一排壕沟的确不宽，轻松便能越过。 紧接着他们就顺利纵马越过第二道壕沟，越过之后却是一道深坑，里面密密麻麻地嵌满了锋利的刀刃，他们想要勒马却是根本来不及了！ 顿时间，沉闷的撞击声与惨叫声响起，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呼啸的狂风传至远处。 “该死的！” “这些明军早有准备！” 阿鲁台厉声咒骂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明军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穿自己的谋划，而且还在这紫荆关做好了迎敌准备！ 这也就意味着，他想要短时间内攻克紫荆关，根本就不可能了！ 而且在他们后方，极有可能是整军备战的明廷大军，正在向着他们席卷而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明军为何会洞悉自己的谋划？ 对此阿鲁台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做出决断，那么极有可能带着阿速特部精锐和这些瓦剌精锐，全部葬身在这长城内线之中！ “上去！统统给我上去！攻不下这座城池，军法处置！” 阿鲁台的吼叫声响彻天空，高举马鞭，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后路已断，只有攻破紫荆关，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就算真的要死，身为蒙古勇士，那也应该死在冲锋陷阵的路上！ 李弘壁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杀意丝毫不减。 阿鲁台，马哈木，既然你们主动找死，那就去死吧！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30章 最后生机！必须攻破紫荆关！ “鸟铳射击！” “虎蹲炮准备！” 这一次，神机营带来了虎蹲炮。 因为虎蹲炮便于携带，不比那些铜制大炮笨重，所以成了神机营作战的主要利器。 随着李弘壁一声令下，又是一波上千支箭矢与弹药的洗礼，即便不少蒙元铁骑身穿铠甲，但毕竟仅是少数。 而且如脖颈、双眼、大腿、战马等地方铠甲不能覆盖，总会有箭矢与铅弹可以趁虚而入！ 第二轮射击后，疾奔的蒙元铁骑纷纷中箭倒地，又是一轮的溃败，倒地者在此时而言必死无疑。 “反击！放箭！” 弓手放箭需要时间，而火铳射击也需要装填时间，这正是蒙古联军的机会！ 事实上，他们确实没有想到，明军竟然还有如此犀利的火器，以致于仓促之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同样的道理，大明和北元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根底。 这火器杀伤力是大，而且也足够吓人，但是问题在于火器操作繁琐，发射效率低下，而这恰恰是火器最致命的地方！ 蒙古人与大明厮杀了这么多年，早就有着充足的经验，来应对明军的火器了。 当枪声停息之后，阿鲁台便高声怒吼道，勒令全军勇士展开反击。 伴随着他高亢的声音，鞑靼瓦剌所有勇士全都张弓搭箭，攒射出了密集的箭矢，即便有盾兵保护，大明将士在这些刁专的箭矢下仍旧死伤惨重！ 双方你来我往，各自都有伤亡。 但自古以来，攻城之战，无疑是攻城方伤亡更重。 而且面对那杀伤力强、射程又远的鲁密铳，鞑靼瓦剌勇士根本就难以抵御，基本上是一枪一个，还没反应过来，就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战还在继续，蒙古铁骑即便损失惨重也丝毫没有后撤的意思。 阿鲁台和马哈木早已是青筋暴起，满脸怒容。 谁都万万没想到，这支明军竟然如同那巍然矗立的紫荆关一样，棘手无比！ 他们的联军打到现在，目测已经损失了三四千人，但是竟然连紫荆关的城墙都未碰到！ “阿鲁台！” “撤军吧！不能再强攻了！” 马哈木声嘶力竭地低吼道。 这些可都是他瓦剌各个部落的精锐，要是全部折在了这里，那瓦剌就要完了！ 在这草原上面，弱小就是原罪！ 一个没有青壮勇士的部落，会被其他部落给吞并，吃得连渣都不剩！ 眼见自己麾下儿郎损失惨重，马哈木不可避免地生出了退意，想要就此撤军。 然而阿鲁台却是满脸鄙夷地看着他，咆哮道:“你这个该死的蠢货！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紫荆关明军早有准备！他们已经洞悉了我们的计划！” “现在后方等着我们的，肯定是明廷的精锐大军！” “你还能往哪儿撤？” 此话一出，一众瓦剌首领全都变了脸色。 马哈木不是瓦剌的唯一首领，而是与太平、把秃孛罗分领瓦剌诸部。 此次联合阿鲁台的阿速特部，一同杀入大明长城沿线，这是马哈木与阿鲁台结盟后制定的计划！ 想着能够从中谋利，所以太平、把秃孛罗二人才答应了，结果他们现在万万没有想到，来得时候好好的，现在去往回不去了！ “马哈木，你当初说的什么？”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该死的东西！” 两位首领忍不住连番质问道，恨不得直接砍了马哈木这个蠢货。 马哈木也是满心悔意，他当初怎么就听信了阿鲁台的谗言，跟着这个该死的废物攻打宣府大同，结果把整个瓦剌部落精锐带进了火坑里面！ “只有不计代价攻破这紫荆关！” 阿鲁台沉声道:“紫荆关一破，我们就可以杀人大明腹地，到时候不管是劫掠袭扰，还是向明廷索要利益，我们都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我们被挡在在紫荆关外，等到后方明军来攻，那腹背受敌之下，我们必死无疑，还会全军覆没！”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很是粗浅易懂。 太平、把秃孛罗、马哈木三位瓦剌首领，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随后都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他们必须要搏命了！ 瓦剌绝不能亡在他们手中！ 就算是要死，也要冲出去！ 四位首领达成一致意见，阿鲁台速下达了明智的军令。 “壕沟下马！弃马作战！” “必须冲过去！长弓手掩护步兵，掩护攻城器械！” 不得不承认，明军手段异常阴毒，那一排排的壕沟，简直就是蒙古铁骑的克星！ 这些壕沟如同一道道难以逾越的天堑，继续勒令铁骑强攻不过是让他们白白送命罢了。 蒙元勇士人人皆是弓马娴熟之辈，即便下马之后那也是精锐战士。 而且强中自有强中手，这批长弓手便是万里挑一的射雕手，先数次大战都立下了赫赫战功。 鞑靼瓦剌勇士听到命令后急忙翻身下马，并以马为掩体，弯弓搭箭展开了对明军的反攻。 在数万蒙古军士的齐射之下，上万支箭矢犹如倾盆暴雨，遮云蔽日般径直投射了下来。 “盾兵！防御！防御！” 一场声嘶力竭地吼叫挽救了无数将士的性命，盾兵及时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重盾，牢牢护卫住李弘壁等将领。 接下来的整整三分钟内，全是密集的箭矢仿佛倾盆暴雨敲打窗户般的声响，密密麻麻，令人心惊肉跳。 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不少大明将士的惨叫声，毕竟刀剑无眼，流矢无情！ 声音大多传自碉堡壕沟方向，看来在射雕手面前，根本不存在什么绝佳的掩体！ 即便是万箭齐发，也足以将里面的神机营将士射成马蜂窝！ 三分钟后，声音消失，除却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外，城墙之上寂静无比。 李弘壁一把推开盾牌，冷酷下令道：“虎蹲炮射击！” 他也被蒙古蛮夷的手段惹怒了，准备动用杀伤力惊人的虎蹲炮！ 一排排虎蹲炮早已用钢钉钉在了地上，火铳手也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李弘壁下令。 紧接着李弘壁大手一挥，直指长弓兵，怒喝道：“放！” 霎时间，天崩地裂，响声震天！ 早已准备好的炮兵迅速发射，一排五十门的虎蹲炮，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火炮齐射声，目标直指蒙古联军的长弓手阵地。 一瞬间，漫天石子铅弹激射而出，直奔蒙古长弓手而去！ 三十门虎蹲炮齐射，刹那间阵前弹丸密集如雨，铺天盖地的射了过去。 紧随其后的，便是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和哀嚎声！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31章 三眼铳显威！神机营的恐怖战力 “那是什么？” 前线凄厉的惨叫声与哀嚎声，令阿鲁台整个人浑身震颤，下意识地发出了询问。 马哈木也是脸色苍白，面带茫然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紫荆关城门大开，一排排明军冲进了壕沟战场，直面不断向前推进的鞑靼瓦剌联军。 那三排一阵的阵势很是古怪，蒙古军从未见过明军摆出这般阵型。 一般来说，明军军阵前列通常是盾阵，或是长枪阵，弓箭其后，接着是矛阵和刀阵，骑兵布置在左右两翼，弓箭轮射之后大军才会缓缓推进。 蒙古和大明打了这么多年，双方之间再了解不过了。 明军不可怕，可怕的是明军军阵，其互相配合结阵绞杀之下，连蒙古铁骑都要避其锋芒。 而蒙古军则是以骑兵为主，始终秉持着游牧部落骑射无双的生活习惯，至于这瓦剌军中的一万步兵，那也只是为了攻城而存在，并没有携带太过攻城器械，大部分还是来自于大同的明军器械。 而此刻前方的五千余名明军将士，却仅仅只是摆出了三排一阵，手里的兵器古古怪怪可可爱爱，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属光泽！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火铳吗？ 不应该啊！ 如果是火铳的话，那明军怎么可能就这么安排火铳手冲在最前面，两侧没有骑兵掩护，前面也没有盾兵步兵保护，这不是故意让这些火铳手前来送死吗？ 阿鲁台和马哈木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二人大感不解，但不论如何，该攻城还是要攻城！ 不管明军主将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要蒙古勇士冲杀到了近前，那死的让一定是他们！ 蒙古勇士的身体素质普遍强于明军，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你用的什么古怪兵器，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装神弄鬼一刀下去照样可以砍掉脑袋，砍得死透透！ 冗长的牛角号陡然停下，急促激烈的战鼓声擂响，蒙古联军全部开始向前推进，包括鞑靼阿速特部和瓦剌三大部。 但壕沟里面的明军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平静地等待蒙古联军来攻。 中军阵后，阿鲁台眯眼看着前方明军的阵列，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这不安来得很是突然，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那肯定是出在这些明军手中的古怪武器上面。 但哪怕是火铳，也一定存在弊端，装填弹药的时间，足够蒙古勇士冲过壕沟，砍掉他们的脑袋了！ 那么，这不安来源于何处？ 此时的五千多明军列于正前方，这五千多人的明军在千军万马中显得那么的单薄无助，像一群掉进狼窝里的小鸡仔，都不够蒙古勇士塞牙缝的。 而且他们手中的兵器也是古古怪怪，又是塞药又是装小弹丸，就靠这么一根破棍子，能挡得住鞑靼瓦剌一次三万精锐勇士的冲锋? 陈懋对此同样感到不解，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李弘壁。 “郡王，这么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火铳手没有盾兵长枪手的保护，在蒙古铁骑面前那就是活靶子啊！” 陈懋一直在驻守紫荆关，并未前去甘肃主力战场，他也只是从军报中得知，李弘壁这位肃昭郡王创建的神机营，在主战场上面立下了卓著战功，可惜并不知道其具体战力如何。 现在亲眼见到李弘壁让五千神机营将士出城迎敌，陈懋一颗心也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安到了极点。 “陈将军放心。” 李弘壁轻笑着安抚道:“这些神机营将士可都宝贝着呢，我不会让他们去送死的，等会儿你就明白了！” 陈懋还准备出言相劝，至少得派一些盾兵过去保护吧？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纠正，因为对面的蒙古大军已发动。 震天战鼓声中，蒙古联军发出震天吼声，随即将领一马当先冲出前阵，打马疾驰，黑压压的人群跟着这瓦剌将领一同冲了出去。 旌旗云卷，沙尘漫天，三万蒙古勇士向紫荆关前阵冲来，目标直指那五千神机营将士！ 凛冽如冬的杀气铺天盖地，像张着血盆大口的黑色魔王，恶狠狠地扑向明军！ 如此骇人的冲锋气势下，五千神机营将士却是没有丝毫慌乱，依旧神情淡然地列阵以待。 嗯，没什么可以慌乱的。 这三万蒙古杂碎，还比不过上次的一万帖国重甲步兵！ 好歹人家可是披着重甲的，不也是被三眼铳给打成了筛子吗？ 这些大部分身上连甲胄都没有的蒙古杂碎，拿什么抵挡三眼铳大喷子的恐怖杀伤力？ 盛庸高高举起了手中一面黑色的小旗，冷声喝令道。 “准备！” “铳平举，听我号令！” 随着将令下达，神机营将士们依令举起了三眼铳，笔直地瞄向前方。 盛庸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蒙古军，测量着他们与己军的距离。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直到快两百步时，盛庸这才陡然厉喝道：“点火!” 将士们立马将燃烧的火折子点向三眼铳的引线，随后都不用瞄准，保持三眼铳平举就行了。 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霹雳声，不仅冲锋的蒙古军倒下一大片，就连城头之上的陈懋等人也得吓得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神机营阵中升起一股股白烟，而远处冲锋的蒙古军便有一大片惨叫落马。 而盛庸的指挥不急不躁，第一轮齐射后立刻换上第二排将士，继续点火发射，然后又是第三排，退后的将士则是迅速装填弹药准备再次射击，如此循环往复之下，就构筑成了一片火力网。 陈懋心头一动，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忍不住探出脑袋看去，只见神机营将士再次点燃引线，轰隆一阵巨响，蒙古杂碎再次又倒下一片。 如此一来，每次明军用火折子点燃引线，巨响过后，冲锋的蒙古军总有一大片惨叫落马。 陈懋并不笨，此刻他渐渐明白了什么。 原来神机营将士人手一杆的古怪火铳，威力竟然如此强大，双方还未接战，蒙古军的前锋已被击倒近半！ 而此刻神机营将士需要做的，却只是机械地不停点火，发射！ 三眼铳里的火药弹丸射完后，第一排飞快后撤，后面一排满弹的明军将士迅速补上，然后继续点火，发射。 瞧见这一幕，陈懋顿时惊为天人。 “郡王，这……太恐怖了！” “这才只是开始！”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32章 仓皇溃逃！为了部落！ 乱了！ 战场全乱了！ 蒙古军冲锋速度越来越慢，队伍里人叫马嘶，凄厉哭嚎者，扬刀大骂者，还有因恐惧而临阵脱逃者…… 他们不是没有与明军火铳对战过，可以往那些火铳说是掏火棍都丝毫不过分，虽然声势也吓人，但没有什么杀伤力可言！ 但是现在，这支明军手里面的火铳，恐怖到足以让人感到绝望！ 一支冲锋的队伍若出现如此混乱的局面，冲锋便已意味着死亡，谁冲在最前面，谁就最先死！ 这些明军手里面的火铳，可以时刻不停地疯狂射击，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是人都怕死，都难免会想要求生！ 尤其是亲眼目睹冲在前面的伙伴，直接被明军这恐怖火器给打成了筛子，他们自然会心生退意！ 陈懋自然也看清了战场局势，立马下令城内一万驻军全部出击！ 敌军军心已经被神机营打得溃散，现在只需要给他们迎头一击，这些蒙古杂碎就会军心丧尽！ 战鼓声越来越急促激烈，本处于防守一方的明军将士，眼见五千神机营将士不但挡住了三万蒙古杂碎的进攻，而且还给蒙古军造成如此巨大且恐怖的伤亡，军心气势瞬间高涨起来。 他们按捺不住地欢呼吼叫，随后争先恐后地疾驰出营，在冲锋途中高高扬刀，就连前方的旌旗也仿佛在欢呼雀跃，在罡风中猎猎舞动！ 这一刻，明军大胜！！！ “撤军！” “快撤军！” 阿鲁台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这仗已经彻底没法打下去了！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明军竟然手握如此犀利恐怖的火器！ 有着这等火器存在，别说什么攻破紫荆关了，他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撤军，向宣府逃遁！ 阿鲁台曾经与鬼力赤约定过，后者会率鞑靼部落在宣府一带接应他，这是他最后的生机！ 其实不用阿鲁台下令，马哈木就已经带着瓦剌大军逃了。 先前还气势如虹的蒙古联军，还想着攻破紫荆关杀入大明腹地的蒙古联军，此刻却是如同丧尽之犬那般，仓皇失措地疯狂逃窜。 城头之上，李弘壁冷眼看着这一幕。 他并不觉得任何意外，或者说这场战斗只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火器与冷兵器的战争，是完全碾压的，哪怕是昔年横扫天下的蒙古铁骑，面对三眼铳、鲁密铳这些先进火器，也是根本没有办法抵御。 这一幕场景，在千年后的一场场战火硝烟中，无数国人亲身经历过。 当落后的弓马骑射对上洋枪洋炮，华夏民族最孱弱最黑暗的时刻到来了。 这个时刻，叫做“百年屈辱”！ 李弘壁并不伟大，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做个纨绔子弟。 先前也是从未做过什么多余的事情，最多不过是进言献策，改变了某些微不足道的国策罢了。 但是，随着大明与帖国的国战爆发，当李弘壁亲自上阵杀敌经历了一场生死后，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家国大义！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投入战斗，选择研制优良火器组建神机营，选择让大明战兵执掌这个时代最为优良的火器，足以击退一切来犯之敌的火器！ 未来的大明，会是如何，李弘壁并不知道，他也并不关心。 他只是想要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永乐盛世还是那个永乐盛世，不会面临外敌来犯的屈辱历史！ 此时此刻，屈辱的是蒙古人！ 血肉之躯本就抵御不住火器火炮，这是无数国人的血泪教训。 当鞑靼瓦剌的精锐铁骑，被神机营的三眼铳一排排齐射落马后，便宣告了蒙古铁骑的衰亡，宣告了火器在大明西北战场的正式登场亮相！ 从今以后，不管是鞑靼还是瓦剌，他们都将会陷入恐惧之中！ 这种来源于火力不足的恐惧，将会深深烙印在他们骨髓里面，让这些该死的蛮夷，再也不敢南下劫掠，再也不敢袭扰大明！ “陈懋，率铁骑继续追击！” “成国公已经布置好了防线，他们是逃不出去的！” 李弘壁冷声下令道，眼中满是凛然杀机。 这一次，他不仅仅只是要打痛鞑靼和瓦剌，他还要彻底灭了这两个与永乐皇帝“纠缠一生”的蒙古部落！ 等这场国战结束，大明甚至可以顺势出兵北虏，彻底占领蒙古草原！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 现在重要的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李弘壁也披甲上阵，策马疾驰出城，在他身后跟着的是剩下的五千神机营将士。 “盛庸，你部弹药不足，就别追击了，带人打扫战场，救治伤亡袍泽，以防蒙古杂碎打个回马枪！” 听到这话，盛庸当即点了点头。 反正这五千神机营将士刚刚都立下了军功，也没有必要继续去追击了。 军功可是好东西，那也不能独占啊，得大家一起分润才是最好的。 而且万一蒙古联军发现后方全都是包围圈，他们还真是有可能掉头杀回来，这五千神机营将士留守紫荆关，据城坚守补充弹药，拖到李弘壁和陈懋大军回援，那已经完全足够了。 简单安排后，李弘壁率神机营将士疾驰而去，还有陈懋率领的一万骑军，死死地咬着蒙古联军不放。 阿鲁台和马哈木见状，满脸都是绝望之色。 “阿鲁台！” “你这个该死的蠢货！” “我要成为瓦剌部落的罪人了啊！” 马哈木对着阿鲁台咆哮道，眼中闪烁着绝望光芒。 太平和把秃孛罗则是恶狠狠地盯着阿鲁台和马哈木，眼中满是森严杀意。 “马哈木，你率军留下殿后！” 太平冷冷出言道。 “对！” “这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把秃孛罗也开了口。 “如果你不想瓦剌灭族的话，就带着你部留下来断后！” 此话一出，马哈木瞬间脸色惨白。 这个时候留下来殿后，下场绝对是必死无疑。 可是马哈木却不能拒绝，因为他没资格拒绝。 如果不是因为他，瓦剌部落不会面临现在的绝境！ 要么有人留下断后，要么大家一起死！ 而这个死的人，只能是他马哈木！ 阿鲁台早就带着是阿速特部跑远了！ “太平！” “把秃孛罗！” “我只有一个要求！” “扶持我儿子脱欢上位，不要吞并我这一部！” 马哈木决绝开口道:“我要你们立下血誓！” 太平和把秃孛罗闻言面面相觑，最后当场立下了血誓！ 见此情形，马哈木怅然苦笑一声，随后调转马头嘶声怒吼道。 “瓦剌勇士们！” “为了部落存亡，我需要勇士随我一起断后！” 短暂沉默之后，上千瓦剌勇士纷纷响应。 这是基于马哈木在整个瓦剌部落中的崇高威望！ “很好！” “长生天会见证你们的勇武！” “现在，为了部落，随我杀退明军！” 一千瓦剌精骑，开始了反冲锋！ “为了部落！”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33章 马哈木身死！北虏的末日！ “为了部落！” 马哈木振臂嘶吼道。 他本就出身瓦剌贵族，加上骁勇善战，与鞑靼部落的征伐对战中，更是屡屡身先士卒，所以在瓦剌部落之中拥有崇高的威望！ 这一次，瓦剌因为他马哈木陷入绝境，将会面临被明军围杀在长城内线的绝望处境！ 如果瓦剌部落精锐勇士不能逃出去的话，那瓦剌部落将会因此遭受致命性的打击！ 毕竟，一个部落强大与否，主要就在于青壮勇士上面！ 而此次瓦剌随同阿鲁台南下攻明，可是出动了一万铁骑和一万步兵，带走了部落里面所有的青壮勇士！ 他们要是全部战死沙场，要是全都回不去部落，那部落里面的老弱妇孺，可能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所以，必须要有人留下来，掩护主力大军撤退！ “杀光他们！” “一定要掩护部落撤退！” 马哈木嘶吼道，整个人都狰狞到了极点。 眼见敌军留下千人断后，李弘壁根本没有多看一眼。 “陈懋，带人解决掉他们！” “领命！” 陈懋当即率五千骑冲出阵型，直奔这些杂鱼而去。 不过眨眼时间，两支骑军便狠狠对撞在了一起。 但很快，仅仅只是一轮凿阵之后，这支千人瓦剌精骑就被彻底冲溃了。 明军将士的确身体素质远远比如蒙古勇士，这是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自古以来存在的巨大差距。 但是明军胜在精良的军械和训练有素的战阵，更何况此刻马哈木等人面对的是五倍兵力的明军，双方甫一接触瓦剌铁骑阵型就直接被冲溃了！ 紧接着便是一边倒的屠杀！ 大明将士结阵绞杀瓦剌军士，而陈懋则是找上了瓦剌首领马哈木。 前方有一名大明骑士刚刚砍翻了一个瓦剌蛮子，顺势持刀迎上了马哈木。 战场之上，斩将可是大功之一，与“夺旗”、“先登”列于同等地位，这可是足以改变人生轨迹的大功，三军将士自然全都想要！ 谁料得马哈木丝毫不慌，居然一刀下去，直接将那名大明骑士手中的战刀给挡开，随即又是一脚踹中对方的马腹部。 “砰!” 一声闷响，战马连带着那骑士直接被踹离了地面侧飞出去。 陈懋见状眼中迸射出了道道精光，悍然策马直挺挺地冲向了马哈木。 马哈木早已存了必死之心，见此情形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而是策马迎了上去。 要是能够在最后时刻，斩杀一名明军大将，他马哈木这辈子也不枉此生了！ 两位主将迎面撞上，就在交错而过的时候，战斗司机爆发。 陈懋持刀就砍，马哈木却没有挥刀，而是身体向后一躺，陈懋的战刀砍在了对方的甲胄上，而且是胸口估计还会有护心镜的位置。 蒙古铁骑披甲率不高，可这些贵族却不一样，他们都是很惜命的，就算耗费再大的代价，基本上也是人手一件甲胄。 尤其是类似于马哈木这种贵族领袖，一直都有着家传遗甲的习惯。 因为这锈迹斑斑的甲胄，却代表着他们先祖的荣耀和勇武，这是勇士的光荣！ 一甲传三代，人走甲还在！ 刀口，在马哈木甲胄上砍出一个凹槽，其实已经近似破甲了，却未能再继续深入给予马哈木更为实在的杀伤。 而马哈木的大手却趁势抓住了陈懋的手臂。 轰！ 陈懋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掀了起来，然后摔落在了地上！ 论及骑射本事，陈懋自然远远不如马哈木，所以一个照面就被掀翻在地！ 落地时，陈懋左手撑着地面，掌心当即传来一阵刺痛，显然是被磨破得狠了，同时因为吃力太重，手腕那儿也扭了一下。 紧接着锋利马刀就斩了过来，陈懋顺势翻滚到一旁，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不等马哈木掉头来攻，他就顺势抓起地上的一根长矛狠狠向着这个瓦剌首领投掷了过去。 巨大力道加持下，长矛闪电般冲到了眼前，马哈木就算骑射本领再如何惊人，也只能翻滚下马躲过这一击。 不过眨眼间，二人全都被迫下马，开始了白刃战。 陈懋手中紧紧握着战刀，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马哈木。 马哈木定了定神，眼见身旁的瓦剌勇士接连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也明白自己死期已到了！ 但是，在这之前，最好宰了这个大明将领！ “杀！” 不用多言，战斗随即打响。 然而不等两人展开一场生死血战，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马哈木顿时如遭雷击，浑身上下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紧接着李弘壁策马上前，一刀砍了马哈木的脑袋。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是第一个！ 李弘壁冷冷地瞟了陈懋一眼，随后把马哈木的脑袋扔给了他。 “军功算你的！” “加快行军，咬住这些杂碎！” 军功什么的，李弘壁本来就不在乎，他只想复仇！ 陈懋下意识地接过了马哈木得头颅，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娘地，这位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以往一起喝酒吹牛逼的时候，不是挺和蔼有趣的少年郎吗？ 怎么去了一趟甘肃之后，就变成了如今这般冷血无情的肃昭郡王？ 来不及多想，陈懋将马哈木的人头栓在了裤腰带上面，然后翻身上马，跟着李弘壁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逃在最前面的阿鲁台突然勒马停下了脚步。 因为前军铁骑突然人仰马翻，全都摔进了壕沟里面。 而那壕沟里，是密密麻麻的枪尖刀刃，铁骑一旦摔进去了，瞬间就被洞穿成了筛子，正挂在上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哀嚎！ 这里怎么会有壕沟？ 阿鲁台脸色骤然间变得苍白如纸！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涌出了明军将士，而阵型之中一人策马缓缓走出，赫然正是当世顶尖名将，大明成国公，朱能！ 见到朱能的一瞬间，阿鲁台顿时就绝望了。 人的名树的影，永乐皇帝的心腹大将，大明成国公朱能，他自然是听说的。 只是这朱能不应该在帖国战场吗？ 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朱棣竟然连你都派过来了！” 阿鲁台满脸绝望地自嘲笑道:“他还真是看得起我阿鲁台啊！” “你错了！”朱能语气淡漠，“不是看得起你，而是看得起蒙古！” “这么多年，自我大明立国以后，北虏之患始终未绝！” “不过这一次，我大明倒是要谢谢你了！” “可以一绝北虏之患！”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34章 枭雄本性！跪地乞降！ 朱能当面！ 阿鲁台就知道他彻底完了！ 太平和把秃孛罗姗姗来迟，眼见前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明军，吓得他们立刻就想掉头逃跑。 然而阿鲁台却是出言拦住了他们。 “没必要了！” “那人是大明战神朱能！” “既然他出手了，肯定布置下了天罗地网！” 此话一出，太平和把秃孛罗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明成国公朱能啊！ 永乐皇帝麾下最为出色的顶尖大将！ 只是这朱能不是在帖国战场吗？ 为何他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一时间，太平和把秃孛罗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各奔东西。 他们没有办法不拼一把，必须要有人带领部落勇士返回部落驻地，不然他们的瓦剌部落就会被其他部落给吞并，或者说那些老弱妇孺直接冻死在冰天雪地里面，瓦剌也会就此灭族！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冲出去，哪怕有一线生机，也要死死抓住！ 太平冲向了西方，然而同样的场景却是再次出现了。 伴随着人仰马翻的惊天巨变，前方铁骑全都摔进了壕沟里面，被枪尖刀刃捅成了刺猬。 太平及时勒马止步，眼睁睁地看着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大量明军。 武城侯王聪面无表情地疾驰上前，冷笑道:“杂碎们，此路不通！”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上的把秃孛罗也遭遇了同安侯火真。 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相信了阿鲁台的话。 一旦朱能出手，那绝对会设下天罗地网，不会给敌军留下任何生机！ 太平和把秃孛罗只能满脸绝望地率军退回到原处，与阿鲁台的鞑靼军汇合在一起。 他们现在必须要合兵一处，齐心协力共同应战明军，如此才有希望冲出去。 否则，那就只会被各个击败，直至全军覆没了！ “阿鲁台，带我们冲出去！” 太平和把秃孛罗满脸希冀地看向阿鲁台。 后者却是神情苦涩地摇了摇头，满脸绝望之色。 他想趁机率军杀入大明，然后夺取到足够多的利益，不但可以壮大自己的部落实力，还可以给明军制造麻烦，以此牵制住明军兵力，给予帖木儿帝国大军支持！ 可是现在，这个完美的计划，却因为一个致命疏漏，致使他阿鲁台不但没有完成计划，还会成为整个蒙古的罪人！ 此刻他身后站着的，可是鞑靼和瓦剌两大部落最为精锐的勇士！ 要是自己等人在这地方全军覆没了，那整个蒙古都会因此元气大伤！ 两大部精锐全军覆没，只剩下了鞑靼部落的鬼力赤，以及给明廷当狗的兀良哈部落！ 而鬼力赤这个人，阿鲁台自然了解，胸无大志，心胸狭窄，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位所谓的鞑靼大汗，能力本事甚至还比不过马哈木这个瓦剌领主，更远远无法与他阿鲁台相提并论。 所以，蒙古要完了！ 阿鲁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竟是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了朱能身前。 “尊敬的大明成国公！” “我阿鲁台愿率阿速特部归降大明，如那兀良哈部落一样，永为大明藩臣！”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阿鲁台不愧是枭雄人物，能屈能伸，说跪就跪。 “而且我阿鲁台愿意率军奔赴大明甘肃战场，与那帖国大军战斗，希望成国公能够同意！” 见此情形，太平和把秃孛罗也立刻翻身下马，有样学样地跪倒在地上。 没办法，一时荣辱算不了什么，只要能够活下去，能够重新回到部落，那瓦剌就还是那个强盛的瓦剌！ 如若不然，他们全部战死在此地，那瓦剌势必会灭族！ “大明成国公！” “我瓦剌也愿意归顺大明！” “昔年大明皇帝陛下多次派使臣来到我瓦剌驻地，向我等宣读谕旨，并赐我等文绮等物！” “所以希望成国公能够听从大明皇帝陛下之命，接纳我们的归顺！” 太平和把秃孛罗也确实是聪明人，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地点出了往事，希冀着永乐皇帝曾经的招揽之举，可以让他们活命！ 事实上，朱棣确实这么做过，那是基于政局的需要。 蒙古草原上面，鞑靼强盛，还冒出来了一个鬼力赤大汗，希冀着重整蒙古对抗大明，这是大明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朱棣与姚广孝商议之后，决定扶持瓦剌对抗鞑靼，双方之间先前的争斗也是因为明廷的故意挑拨离间。 真要是说起来，太平和把秃孛罗这话还真没说错，瓦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算是大明的臣子。 朱能听到这话，都快要被气笑了。 “你觉得本帅是傻子不成？” “现在放了你们，还送你们去帖国战场，到时候你们临阵反戈一击，偷袭我军？” 听到这话，阿鲁台还想要辩解，然而一阵马蹄声传来，正是李弘壁和陈懋的大军。 自此，包围圈彻底形成。 李弘壁疾驰上前，杀气腾腾地看着跪倒地上的马哈木，以及太平和把秃孛罗二人。 朱能见到李弘壁安然无恙，嘴角微微上扬。 “三位，这位乃是我大明肃昭郡王！” “接不接受你们的乞降，全在肃昭郡王一念之间！” 肃昭郡王？ 明廷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年轻的王爷？ 阿鲁台、太平和把秃孛罗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了李弘壁。 “郡王殿下！” “想必您也应该明白困兽犹斗的道理！” “如果您不接受我们的乞降，那我等只能率大军死战，就算是要死也会拉上一些垫背的！” “这样一来，你军也会伤亡惨重，想来这应该不是郡王殿下想要看到的吧？”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阿鲁台这番话语可谓是别有用心，直接用将士的伤亡来威胁李弘壁，逼迫他接受自己的投降！ 困兽犹斗，临死反扑，杀伤力确实很是惊人！ 但是，阿鲁台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可是李弘壁啊！ 李弘壁面无表情地开口喝问道:“你们曾经杀过一个大同守将，还记得吧？” 听到这话，阿鲁台、太平和把秃孛罗三人顿时心生不安。 “那人，叫做李景隆，是我大明曹国公，也是我李弘壁的父亲！” 三人:“？？？”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35章 因私废公？豺狼来了有猎枪！ 李景隆！ 大明曹国公！ 眼前这位肃昭郡王的爹！ 听到这话，阿鲁台、太平和把秃孛罗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那个李景隆，阿鲁台还是有些印象的。 明明就是一个草包废物，当初他们攻破大同镇城后，这个明军主将怕得浑身发抖，甚至连刀都握不稳了。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草包废物，硬生生带人跟他们血战了三日！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草包废物，宁死都不肯撤退，最后和亲兵一起冲进了人流里面，然后战死沙场。 阿鲁台并没有怎么过多关注李景隆，只是因为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复杂纠结的人格，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你既然怕死，那为什么不逃之夭夭，非要回来送死？ 难以理解，无法接受。 只是，阿鲁台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明将竟然会是这位肃昭郡王的父亲！ 而现在，眼前这位大明肃昭郡王，将会决定他们的生死！ 眨眼时间，阿鲁台脑海里面闪过诸多念头。 “郡王殿下，公是公，私是私！” “我等率部落勇士归顺大明，可以免除这场兵戈战事，可以避免大量将士伤亡！” “难道郡王殿下要因私废公，置三军将士的生死于不顾，为了替父报仇非要打这一仗不可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将士们纷纷交头接耳，明显是被阿鲁台给说动了。 毕竟，没有人喜欢打仗，打仗可是会死人的。 刀剑无眼，流矢无情，谁都不敢保证能不能从战场上面活下去！ 退一万步来说，缺胳膊少腿的，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此刻阿鲁台这番话，分明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李弘壁指指点点，逼迫李弘壁抛弃私人恩怨，同意他们鞑靼瓦剌联军的乞降。 一时间，众将都变了脸色。 朱能也是脸色一沉，正准备开口为李弘壁说话。 他也没有想到，李弘壁一开口就主动暴露了此事，反倒是让自己陷入了不利境地！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李弘壁就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阿鲁台啊阿鲁台，你以为我李弘壁就这么蠢吗？” “没错，李景隆是我李弘壁的亲爹，这一点没什么好遮掩的，诸位将士先前不知道，那你们现在知道了吗？” 李弘壁策马环视四周，毫不避讳地高声喝道。 “我爹李景隆是什么人，想必诸位将士也都听说过！” “南军主帅，勋贵之耻，将门犬子，纨绔草包……这些也都是真的，毕竟他李景隆当年两战打崩了南军主力，这是事实，没什么好争辩的！” 这……到底想要说什么？ 朱能、火真、王聪等将领面面相觑。 他们想不明白李弘壁究竟想说什么。 当众暴露身份，当众贬低李景隆，这不是更加不利于他李弘壁自己吗？ 三军将士全都面带茫然地看向李弘壁，他们同样也不理解。 每每听到“李景隆”这个名字，那都是下意识地心生厌恶！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大明王朝自开国至今，就出了李景隆这么一个草包废物，而且两战打崩了南军主力，可以说是再废物也不为过了！ “但是，就是我这个爹，就是这个贪生怕死的李景隆！” “一月之前，他奉郑亨之命疏散百姓撤离，随后得知郑亨率军死守大同全军覆没，他李景隆却没有逃了，而是立刻率军赶赴大同！” “这一次，贪生怕死的李景隆，到死都没有再逃，而是带着三千亲军与三万蒙古军血战了三日，战至最后一人，哪怕他李景隆战死当场，他都没有后退半步！” 李景隆战死了！ 听到这话，三军将士一片哗然！ 这个结果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李景隆竟然战死沙场！ 贪生怕死的李景隆竟然战死沙场！ 一时间，三军将士拳头都硬了。 李弘壁策马，冷声道:“贪生怕死，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不怕死，也没有人想死！” “我爹李景隆怕死，我李弘壁同样怕死，你们心里面也都有怕死的时候！” “但是，怕死归怕死，该站出来的时候，却绝对不能怂！” 李弘壁环视四周，随即马鞭指着跪倒在地上的阿鲁台、太平和把秃孛罗三人。 “现在，此时此刻，这些蒙古杂碎已经杀入了我大明疆土！” “武安侯郑亨、曹国公李景隆，还有大同那成千上万的守军将士，他们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抵御这些杂碎，全都战死沙场无一后退！” “这些杂碎杀入我大明的疆土，攻打我大明的城池，杀戮我大明的军民，抢掠我大明子民的财富，现在被我大军围困在此不得逃生，所以立刻就跪地乞降，立刻想要假降活命！” “你们，答应吗？” 短暂沉默之后，三军将士爆发出了整齐划一的怒吼。 “绝不答应！” 答应？ 凭什么答应？ 为什么要答应？ “对！” “绝不答应！” 李弘壁怒喝道:“上一次，我李弘壁在甘肃说过一次，这一次我要告诉你们同样的话！” “我大明是天朝上国这不假，但我们的仁义礼仪那都是对朋友邦交而言，而不是对这些杂碎畜生的！” “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我大明立国至今，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不纳贡！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从未向任何外邦蛮夷低头认输，从前不会现在不会日后更不会！” “今日这些蛮夷势微被我们围住了，他们就俯首乞降，若我们就此放过了他们，那这些蛮夷会对我大明感恩戴德吗？” 李弘壁冷眼环视四周，道:“这一点你们心中比谁都清楚！” “他们非但不会对我大明感恩戴德，明日还会再次南下袭扰，杀戮我大明将士百姓！” “如果现在放了他们，那我大明死伤的军民将士如何得以瞑目？” “现在，本王再问你们一次，他们该不该杀？！” “杀！” “杀！” “杀！” 震耳欲聋的高喝声响起，漫天杀气直冲云霄。 阿鲁台、太平和把秃孛罗三人脸色瞬间惨白。 李弘壁扭头看着这三个杂碎，随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阿鲁台身上。 “阿鲁台，你不是说什么以大局为重吗？” “那好，本王现在给你们三人一个机会！” “此次兴兵犯境，你等三人包括马哈木在内，无疑都是罪魁祸首！” “我大明只诛首恶，可以放还其他蒙古军士，只要你三人现在当场自刎，本王就可以放了你们的部属，如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次，李弘壁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36章 内部生乱！枭雄伏诛！ 这一次，轮到阿鲁台傻眼了。 你不是说什么为了避免将士伤亡吗？ 那可以啊，只要你们三个部落首领，发动此次战争的罪魁祸首，自刎当场谢罪，那大明就可以放过其他人！ 如何？ 这个选择很难吗？ 阿鲁台、太平和把秃孛罗三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要他们自刎谢罪，这绝对不可能！ 他们从一出生就是贵族首领，享受着崇高的地位待遇，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三人对视一眼后，当即起身。 阿鲁台冷笑道:“李弘壁，你不要以为我们真怕了你！” “大不了来战啊！你真想杀了我们，那肯定也会付出惨痛代价！” 李弘壁见状满脸鄙夷神色，看向一众鞑靼瓦剌勇士。 “怎么样？” “瞧见你们这些首领的表现了吗？” “他们压根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小命！” “用他们三个人的命，换你们这数万人的命，这笔买卖本王已经算是很慷慨了，可惜他们不愿意啊！” 听见这些诛心话语，瓦剌鞑靼军士开始了议论纷纷，看向阿鲁台、太平和把秃孛罗三人的眼神都变了。 先前还口口声声地说什么为了避免将士做无谓的伤亡，那你们倒是做出牺牲啊？ 难道这三万军士的性命，还比不过你们三位首领吗？ 什么“为了部落”、“为了蒙古”，全都是他娘地狗屁！ 真正要你们死的时候，你们倒是不乐意了！ 一时间，蒙古联军军心丧尽，再也不复先前的决绝姿态。 阿鲁台见状脸色大变，厉声怒斥道:“你们不要听这李弘壁的，他是故意这么说，动摇我军军心……” “本王乃是大明肃昭郡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们三个罪魁祸首自刎当场，本王一定放了其余蒙古军士！” 李弘壁大笑着开口道:“若有违此誓，本王天诛地灭，断子绝孙！” “阿鲁台，太平，把秃孛罗，如何呢？” 三人齐齐色变，恶狠狠地盯着李弘壁。 这个大明肃昭郡王，真是够狠啊，非要逼死他们不可！ 他李弘壁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是他们再次拒绝，那这联军就彻底军心沦丧了！ 但是，他们三人又不是什么圣人，怎么可能愿意牺牲自己自刎当场！ 阿鲁台疯狂下令地射箭，想要将李弘壁给阴死。 然而他身后的阿速特部勇士却是选择了冷眼旁观，对阿鲁台的命令无动于衷。 就连某些想要听令行事的军士，也被人给制止了。 察觉到身后军士的异样，阿鲁台顿时有些慌了。 “你们想干什么？” “难道想要违抗军令不成？” “阿鲁台！” 一名阿速特部千夫长怒喝道。 “今天我们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如果真是为了阿速特部，那你现在就应该自刎谢罪，不然我们全都会跟着你一起陪葬，到时候阿速特部可就完了！” 此话一出，原本就躁动不安的鞑靼军士也纷纷声援。 “对啊，就是你的错！” “你阿鲁台就是阿速特部的罪人！” “阿鲁台，你本来就该死！” 这出人意料的惊变，彻底看懵了明军将士。 就连朱能也是满脸茫然，随后看向李弘壁，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论及算计人心的本事，他这位三弟可真是当世顶尖啊！ 轻飘飘几句话，还真就瓦解了这些蒙古军士的斗志！ “弘壁，真有你的！” “这也正常！”李弘壁神情淡然，“没人不怕死，这些蒙古军士同样怕死。” “当他们得知，只要阿鲁台死了，他们就不用死了，那他们肯定希望阿鲁台识趣地主动去死，换做是你我等人也会这样！” “贪生怕死，这是人之常情，没有好说的，我不过给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罢了，至于他们能不能抓得住，就看他们自己了。” 朱能听后连连点头，算是见识到了李弘壁的手段。 “这常言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弘壁，你这真的是有大将风范嗷！” 二人正插科打诨的时候，蒙古联军内部爆发了激烈矛盾。 不只是鞑靼阿速特部，还有瓦剌大军，尤其是马哈木所部嫡系，此刻更是将矛头对准了太平和把秃孛罗二人。 “你们凭什么可以不死？” “大领主马哈木为了部落选择留下来断后，他都可以做出牺牲，你们二人凭什么？” “对啊！马哈木大人都死了，你们二人怎么不去死？” 听见这些诛心话语，太平和把秃孛罗气得想要杀人。 偏偏他们还没办法反驳，因为马哈木之前确实为了断后，也确实是为了部落，所以心甘情愿地率军赴死！ 现在，他们这两位领主面对同样的选择，可是却直接退缩了，如何让人心服？ “太平大人！” “把秃孛罗大人！” “为了瓦剌，为了部落，还请二位大人去死！” 一名万夫长朗声高喝道，随后竟然直接动手，带着十数个万夫长千夫长围攻太平和把秃孛罗二人。 “你们干什么？” “该死的！你们想要造反不成吗？” 猝不及防之下，二人直接就被强行踹下了马，然后被众人压制得死死的，很快就被绑缚上了双手。 而阿鲁台这边见势不对还想要逃跑，可惜早就有人盯上他了，鞑靼阵型中射雕手一箭射出，伴随着一声惨叫，阿鲁台当场摔落下马，被活捉生擒。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先前还统帅大军的三位首领，全都被自己的心腹给捆绑到了李弘壁面前。 “郡王殿下，请您遵守诺言，放过我等！” 一名瓦剌万夫长谦卑地跪倒在地上，然后献出了还在破口大骂的阿鲁台、太平和把秃孛罗三人。 “当然，本王一向说话算话！” 李弘壁大笑着开口，然后策马来到三人身前。 “如何？” “阿鲁台！” “你真是该死啊！” 李弘壁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阿鲁台此刻是真的慌了，他失去了最大的倚仗。 “李弘壁，你不能杀我！” “你们大明皇帝不会放过你的！” 到了最后时刻，阿鲁台竟然还寄希望于朱棣，真是说来也讽刺！ 李弘壁再也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拔出了腰间战刀，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刀剁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阿鲁台大好人头落地，一个本应影响蒙古大明三十多年国运的枭雄人物，就此伏诛！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37章 杀光诛尽！一个不留！ 阿鲁台伏诛！ 李弘壁依旧不解恨，提刀看向了太平和把秃孛罗二人。 “李弘壁！” “你不能杀我们啊！” “皇帝陛下曾经派遣了使臣招降瓦剌！” “对对对，我们是大明的人！李弘壁你不能杀我们！” 太平和把秃孛罗二人惊恐万分地大喊道，恨不得跪在地上向李弘壁磕头求他饶命。 “你们也配？” “那不过是陛下的权宜之计罢了！” 李弘壁冷笑道:“扶持瓦剌部落，对抗鞑靼部落，让蒙古草原生乱，这样才对我大明有利！” “可是结果呢？结果你们这瓦剌部落竟然还跟鞑靼部落联手，一同设局杀入我大明疆土，还屠戮了大同守军数万将士军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这些杂碎，还有脸在这儿乞降？！” 话音一落，李弘壁直接挥刀落下，砍掉了二人的狗头！ 自此，瓦剌三位领主，马哈木、太平和把秃孛罗全部伏诛。 罪魁祸首，得以解决。 但是，这骇远远不够！ 李弘壁冷冷地看向这些蒙古军士。 那瓦剌万夫长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再次开口请求道:“大明郡王殿下，您方才已经答应过我们了！” “我代表瓦剌部落向您承诺，日后绝对不会再南下劫掠大明！” 事实上，他是真的不敢了。 明军那恐怖的火器，俨然成了他们心中的噩梦！ 别说再次南下劫掠大明了，只要一听到明军二字，他们现在就会止不住地身体发颤！ 这不是个人勇武或者部队战力可以平衡的差距，而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战胜的恐惧！ 只要蒙古铁骑一日找不到应对明军这恐怖火器的办法，他们就绝对不可能再次南下！ 因为，面对那些恐怖火器，只能是去送死！ 李弘壁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朱能却突然低声提醒道:“弘壁，不能放！” 听见这话，李弘壁略显诧异地看了朱能一眼。 为什么不能放？ 其实很好理解，不管是鞑靼也好还是瓦剌也罢，其实都是游牧部落，逐水草而居。 而游牧部落都是奉行“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他们没有华夏传承千年的礼法制度，不知道什么是上下尊卑伦理纲常，只知道不断劫掠不断争斗。 再加上蒙古草原处于高纬度地带，冬天异常寒冷，若是没有足够的物资过冬，很有可能整个部落都会直接覆灭，不是被饿死冻死，就是被其他部落给强行掠夺吞并！ 在这种严苛的大环境之下，衡量一个游牧部落的实力标准，自然就是这些青壮勇士了。 这些部落战士负责游猎，负责劫掠，负责征战，负责为部落获取他们需要的生活物资。 而眼前这数万蒙古大军，几乎囊括了瓦剌所有主力战士，以及鞑靼阿速特部精锐！ 若是将他们全部斩杀，他们部落驻地里面那些老弱妇孺，绝对活不过这个冬天，不是被其余部落吞并，就是活生生地冻死饿死，整个蒙古也会因此元气大伤，但不管如何这对大明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所以，基于大局考虑，朱能才开了这个口。 将这数万蒙古大军全部斩杀，大明在接下来的二三十年间，都不会再有北虏之患！ 整个蒙古草原上面，就只剩下了外强中干的鬼力赤鞑靼部落，以及沦为明廷走狗的兀良哈三部，光靠着这兀良哈三部，就足以制衡鬼力赤的鞑靼部落了，所以没必要放这些杂碎回去。 诚如李弘壁方才所说，放这些杂碎回去，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南下劫掠大明！ 毕竟，劫掠是他们的天性，也是出于过冬的需要，没什么好说的！ 李弘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尔等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此次杀入我大明疆土，屠戮我大明数万将士军民，这笔账该怎么算？”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瓦剌万夫长勃然大怒，道:“大明郡王，你不能不守信用！” “本王当然守信用！” 李弘壁怒斥道:“但是因为你们的杀戮劫掠，我大明还要去安抚这些将士军民的遗孀，难道你们就想这么轻飘飘地走了吗？” 听到这话，瓦剌万夫长终于反应过来了，急忙说道:“这一次劫掠的所有物资，我们全都归还给大明……” “不够！”李弘壁十分无礼地冷喝道。 这还不够？ 一众蒙古将领怒到了极点。 奈何眼下的局势，他们也发作不得。 毕竟自己现在身陷重围，只能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瓦剌万夫长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大明郡王，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们？” “留下此次你们劫掠的所有物资，还有你们的战马、军械、盔甲以及武器！” 李弘壁道出了要求，更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劫掠得到的物资也就罢了，只要能够活下去，下次再来就是了。 但是后面这些东西，那可都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基，怎么可能送给明军？ “这不可能！” “我们要是交出了战马武器，你们反悔怎么办？” 瓦剌万夫长咆哮道，态度很是坚决。 李弘壁却丝毫不惯着他，默默转过了身。 “你有一刻钟时间考虑！” “既然是乞降，那就要个乞降的姿态！” “一刻钟后，若还不丢掉兵器甲胄，本王就会下令进攻！” 话音一落，李弘壁策马离去，与这些杂碎拉开了距离，随后四面八方的明军也纷纷拔出刀剑拉开弓弩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进攻！ 见此情形，这些蒙古将领是真的慌了。 一番激烈商议过后，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臣服。 没办法，他们没有选择了，要么弃械投降，要么马上就死，根本就没得选！ 瓦剌万夫长怒视着李弘壁，随即翻身下马扔掉了自己的战刀，还解开甲胄扔在了地上。 “大明郡王，希望你言而有信！” 李弘壁不置可否，不作回应。 很快一名名蒙古军士翻身下马，有样学样地弃械投降。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近三万蒙古大军才弃械完毕，在蒙古将领的率领下来到一旁，然后全都满脸希冀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安排人手打扫战场，然后这才看向一众蒙古将领。 “本王会安排一队神机营将士，护送你们出宣府！” 听到这话，蒙古军士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 他们到底是赌对了！ 这些伪善的明人果真言而有信！ “弘壁，不可……” 朱能急忙出言劝阻，李弘壁却朝他笑了笑，神情很是诡异。 见此情形，朱能这才反应了过来，也不多说什么了。 很快五千神机营将士押送这些解除武装的蒙古大军向宣府进发，因为没有战马，所以速度很是缓慢。 直至来到一处山谷，神机营将士率先入内，蒙古大军纷纷跟上，然后眨眼时间，神机营将士却是不见了踪影。 瓦剌万夫长见状，心中陡然生出了强烈的不安。 “不好！” “中计了！” “快冲出去！” 李弘壁和朱能等将领出现在山巅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杂碎。 瓦剌万夫长也注意到了他，疯狂咒骂道:“李弘壁！你这畜生不讲信用！” “本王一向言而有信，但本王说的是阿鲁台三人自刎当场，才会放了你们，他们可不是自刎的啊！” “你……” 话音未落，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陡然响起。 刹那间，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整个山谷都被数百个火药包夷为平地！ 等到爆炸结束之后，李弘壁这才神情淡然地开了口。 “全军进去补刀！” “杀光诛尽，一个不留！”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38章 祭奠！去结束这场战争！ 大同镇城。 李弘壁带着阿鲁台、马哈木、太平和把秃孛罗四人的狗头，再次找到了父亲李景隆的那名亲兵。 亲兵见此情形，顿时热泪盈眶。 小公爷竟然真的做到了！ 他真的杀了这些畜生！ “虎子叔，我回来了！” “带我去看我爹吧！” “好！”李虎一边抹泪，一边拄着拐杖，艰难地引着李弘壁来到了一处坟茕。 朱能、盛庸等人同样在场，他们毕竟都是李弘壁的结义兄弟，再加上李景隆是为国战死，所以于情于理都要前来祭拜。 只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却见一名身形佝偻的老人，正在艰难地打理着坟茕上的枯草。 “老全叔，您怎么过来了！” 没错，老人正是曹国公府的老管家，岐阳王李文忠的亲兵，李全。 听到李弘壁的声音，李全这才陡然惊醒，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泪水。 李弘壁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眼泪也止不住地掉落了下来。 自从李弘壁来到大明后，就发现整个大明上下，包括老管家李全在内，都对李景隆意见很深。 说白了，就是纯粹的恨铁不成钢！ 岐阳王李文忠那是什么人物？ 开国名将，大明战神，太祖朱元璋的亲外甥，与徐达、常遇春同等地位的绝世名将！ 尤其是在常遇春、徐达接连病逝之后，李文忠在洪武朝中期，那就是无可撼动的军方第一人！ 洪武十七年，李文忠病逝，太祖朱元璋大哭不止，悲痛之余杀了所有为李文忠医治的大夫，亲自为李文忠写文致祭，追封李文忠为岐阳王，谥号“武靖”，配享太庙，肖像挂在功臣庙，位列第三。 嗯，排在李文忠前面的两个人，一个叫徐达，一个叫常遇春！ 偏偏就是这样一位名将的儿子，被世人寄予厚望的李景隆，却没能继承李文忠的衣钵，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草包，还两战打崩了建文朝廷的精锐大军，两次丧师辱国仓皇逃窜，丢尽了他爹李文忠的脸面，也丢尽了开国勋贵的脸面！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谁都没有想到，李景隆竟会如此不堪！ 而且最为关键的，还是李景隆最后那背刺行为，更是为天下所不容！ 建文皇帝朱允炆对李景隆，那真是没的说，从始至终都待他如一，哪怕李景隆丧师辱国打崩了他的主力大军，朱允炆也从未怪罪过他，一直优待安抚如初，结果到了最后，李景隆却做了反骨仔二五仔，亲手葬送了朱允炆的建文朝廷。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李景隆这个人不但能力有问题，而且人品也有问题，是以被天下人所不齿。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最后却选择了死战殉国，让人扼腕。 看着神情疲惫的老全叔，李弘壁哽咽开口道:“老全叔，您怎么来了？” 京师距离大同，何其遥远！ 现在这大明的京师，可是在南京，而不是北京！ 天知道老全叔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这么快赶到了这里。 李全红着眼眶，看着这孤零零的坟茕，双赢浑浊无神。 “我该来的，自然是要来的。” “国公爷没了，我又怎么能不来？” “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啊！” 李全声音颤抖，饱含无尽悲戚。 “当年老公爷南征北战，一直在外领兵打仗，所以对他疏于管教，后面老国公被解除兵权后，没两年就因为旧疾复发一命呜呼了，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骤然间身居高位位列国公，我就知道这样对他不好。” “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他冷眼相待，不是真个因为什么他打了败仗，也不是因为他打开金川门背弃了建文，我是想着有个人能管住他制住他，避免让他惹出更大的祸事来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老全叔泣不成声。 “他本来就是个纨绔，若再不加以制衡，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年靖难的时候，我就已经劝过他，想办法推掉这个差事，千万不要领命出征，可他就是不听！” “以为自己读了几本兵书，以为自己多次出去练兵，就真成了什么将军了，就真的可以跟老国公媲美了，结果平白沦为了被世人耻笑的逃跑将军！” “弘壁，你不知道，那两场战打完之后，他回府了一度想要轻生，是我苦苦哀求他为你着想，好好教导你长大成人，他这才没有去做那些傻事，此后也一直守着你这个儿子，你就是他唯一的念想。” “后面，他之所以打开金川门，也是害怕皇帝陛下会跟他清算靖难一事，担心会牵连到整个曹国公府，牵连到你，所以才会这样做。” 李弘壁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这之后，你慢慢长大了，而且越发有主见，越发出色，他也愈发颓废了，连十里秦淮都懒得去，整日就待在府里面，替你守着那些东西。” “直到，建文上次进府拜访，他们二人冰释前嫌，他也跟彻底放下了什么心结一样，整个人凭空生出了迟暮之意。” “之前淇国公上门拜访，邀请他一起跟着大军前去甘肃的时候，我这心里面一直都不踏实，我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也害怕他会做什么傻事，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真是他出事了！” 老全叔哭得涕泗横流。 人世间最大的伤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全叔，您放心，我好着呢！” 李弘壁擦干了眼泪，然后将阿鲁台四人的脑袋取了出来，一一摆在了李景隆的坟前，自己也跪了下去。 “爹，您的血仇儿子给您报了！” “不只是他们四个，还有那些蒙古杂碎，我一个都没放过，全部杀干净了！” 听到这话，老管家脸上也露出了欣慰之色。 他缓缓坐在了李弘壁身旁。 “弘壁，我准备将他带回去，跟老国公安葬在一起。” “他是喜欢风花雪月的，不能葬在这边塞苦寒之地。” 李弘壁点了点头，对这个提议没有意见。 “好，听老全叔的。” 顿了顿，李全拍了拍李弘壁的肩头。 “弘壁，老全叔也不多劝你了。” “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也是个有能力的，跟老国公很像。” “去吧，去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早点回家！” “好！”李弘壁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39章 合兵一处！挥师主战场！ 祭拜结束。 李弘壁正准备离开。 淇国公丘福却匆匆赶了过来。 当他看见李弘壁的第一眼，就直接跪倒了地上。 “弘壁，大哥对不起你，大哥对不起你啊！” 丘福哭得老泪纵横，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李弘壁。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抽调宣府大同一半兵力前去驰援大宁，那武安侯郑亨、曹国公李景隆等将士也不会白白战死！ 如果不是李弘壁和朱能及时率军来援，一旦阿鲁台等人率蒙古联军杀入了大明腹地，那大明江山将会有倾覆之患，而他丘福也会沦为千古罪人！ 是以，此刻丘福悔恨万分，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李弘壁见状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想要将他扶起来。 奈何丘福固执地不肯起身，李弘壁顿时勃然大怒。 “你这个该死的蠢货！” “现在说这些屁话还有什么用？” 李弘壁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冷冷地直视着丘福。 “我爹已经死了！” “郑亨和那上万将士也战死了！” “既然你清楚他们是因你丘福而死，那你就不该继续说这些无用的废话！” “战事还没有结束，别失八里的主战场还等着我们前去支援，你听明白了吗？” “丘福，你曾是燕王麾下的第一猛将，拿出你当年的骁勇善战来，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说完这些话后，李弘壁一把放开了丘福，然后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了。 丘福瘫软在了地上，望着李弘壁的背影怔怔出神。 见此情形，朱能上前，将他强行给扶了起来。 “丘愣子，这次你真是……” “想办法补救吧！不然陛下那边，也会问罪！” 提醒了两句，朱能拍了拍丘福的肩头，然后也转身离去了。 他说的这是大实话，或者说是基于朱棣的脾气秉性而出言。 不管是燕王朱棣还是如今的永乐皇帝，对待麾下将士一向很好，但前提是没有犯下什么重大过错！ 这一次，丘福的本意是好的，可他却偏偏低估了鞑靼瓦剌的狼子野心，也违反了皇帝陛下命他整饬边务不得随意出兵的禁令！ 他丘福不但出兵了，还抽调走了大同宣府的一半兵力，致使曹国公李景隆、武安侯郑亨等上万将士战死，因此受难的百姓更是多达数万人！ 如果不是宁远侯何福及时出兵收复了大同，如果不是朱能和李弘壁日夜兼程地赶来支援，蒙古联军一旦按照计划攻破了紫荆关，杀入了大明腹地，那不但大明会丢失半壁江山，处于别失八里主战场的主力大军也会被动无比，最终结果就是……大明输掉这场国战！ 所以，丘福这次的过错，太大了些！ 按照皇帝陛下的脾气，丘福这次很有可能会被斩首示众！ 所以在此之前，作为他的结义兄弟，朱能和李弘壁都希望他能正视自己的过错，尽可能地想办法去弥补！ 怎么弥补？ 李弘壁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前往别失八里主战场，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算真要死，那也要死在冲锋陷阵的路上，至少这样皇帝陛下还会念及旧情，不会牵连到丘福的家人！ 这一次，谁都帮不了丘福，唯有他自己。 丘福神情恍惚了片刻，然后擦干眼泪起身走到李景隆墓前，跪倒在地上，拿起纸钱烧了一把。 “九江兄弟，别走那么快，等等哥哥我！” “这一次，你我兄弟二人继续同行！” 话音一落，丘福起身大步离去，已是心怀死志。 大同镇城，李弘壁看向一众将领，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何福身上。 “宁远侯，现在鞑靼瓦剌元气大伤，那鬼力赤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所以短时间内不会再敢南下劫掠了。” “大同宣府等军镇，就交由你和安平侯李远驻守！” “其余诸位将军，随本王返回别失八里主战场，那里才是国战中心。” 这一战来得突然，但对大明而言也不是没有益处。 至少短时间内，可以解放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等一众靖难名将。 而且从长远来看，鞑靼瓦剌元气大伤，在未来二三十年的时间内，都不敢再南下袭扰劫掠大明了，大明完全可以集结国力打赢这场国战，然后修生养息发展民生！ 对于李弘壁的这道命令，众将都没有异议！ 何福是开国宿将，年龄早就大了，加上自己身份敏感，所以也没了什么去建功立业的心思，老老实实地为国朝守好边疆，已经算是大功一件了。 但是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等将领却不一样，他们本就是追随燕王朱棣起兵靖难打天下的老兄弟，先前因为局势所迫不得不驻守边塞军镇，以防北虏来袭，结果不能前往主战场，继续追随皇帝陛下南征北战，倒是引以为憾。 现在好了，北虏主力军被全歼，剩下那些阿猫阿狗对大明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他们自然可以出兵前往别失八里了。 “此外，还有一点！” “同安侯火真，请你立刻前往大宁，在安远侯李远的配合之下，强行征召兀良哈三部，出兵配合朝廷征战帖国大军！” “带上阿鲁台、马哈木等人的头颅去，如果他们还不愿意出兵，直接灭了他们！” 李弘壁杀气腾腾地开口道，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这些蛮夷留着，迟早都是个祸患，不如一次性解决掉！” 听到这话，众将都是面面相觑。 火真下意识地看向了朱能，后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朱能的回应，火真这才领命而去。 等他走后，丘福也开了口。 “兀良哈三部确实不安分！” “先前鞑靼部落召集一众蒙古大小部落强攻大宁城，鞑靼部落虽然没有参战，但他们也不听从我们号令，而是选择冷眼旁观！” 说白了，兀良哈部落终究还是蒙古人，并不是诚心实意地归顺大明。 当年之所以帮助燕王朱棣冲锋陷阵，那是燕王朱棣许下了丰厚报酬，类似于雇佣朵颜三卫，双方并不存在什么忠诚度可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弘壁冷声道:“他们若是听话，那暂且罢了，他们若是不听话，直接灭族！” “大明现在要集结全力打赢这场国战，所以绝不能再出现北虏寇边的事情，朵颜三卫也不例外！” 众将面面相觑，看着杀意凛然的李弘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个昔年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如今却变得如此冷血无情，实在是让人唏嘘。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40章 嚣狂！朵颜三卫的选择！ 李弘壁率众将前往主力战场。 而同安侯火真则奉命星夜疾驰，抵达了大宁镇城。 安远侯李远得知火真来意后，也是眼神发冷，杀气腾腾。 “郡王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实话，我也正准备对这些杂碎动手呢！” 此话一出，火真顿时愣住了。 “什么情况？” “难道兀良哈动手了？” “他们真敢堂而皇之地进攻大宁？” 兀良哈三部，就是朵颜三卫。 蒙古草原上面的部落，大致分为鞑靼、瓦剌、兀良哈这三个大型部落。 居于兴安岭以东、洮儿河、绰儿河一带者，为兀良哈三卫部；居于鄂嫩河、克鲁伦河一带及贝加尔湖以南地区者，为鞑靼部；居于科布多河、额尔齐斯河流域及准噶尔盆地者，为瓦剌部。 岭东地方水草比较丰美，是蒙古的谷仓，太祖朱元璋在这里设置了泰宁、福余、朵颜三个外卫，即所谓兀良哈三卫，作为唯一赖以刺探虏情的重要"大虏"耳目。 永乐皇帝即位后，因为朵颜三卫在靖难之役中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视兀良哈三卫为外藩属臣，以拱卫京师，各种赏赐不曾间断，如牛具、粮种、布帛、酒食等。 但是这些蛮子，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仗着皇帝陛下对他们的纵容，胃口那也是越来越大！ 上次兀良哈使臣竟然在朝堂，大言不惭地向皇帝陛下索要大宁地区，还假借帮助大明驻守此地的名头，一度说得皇帝陛下和满朝文武都心动了。 如果不是李弘壁及时进言劝谏，只怕还真会让他们给白白得了去！ 兀良哈为了获得获得大宁地区的驻牧权，可这大宁之地不但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而且还是一块比岭东还要肥美的天然牧场。 大宁北控辽河上游，东控大凌河流域，西与宣府相连，南靠燕山长城，战略地位相当重要。 所以就算大明不在乎，舍弃了这块肥美牧场，那也不代表着可以任由外夷驻牧！ 最终结果，自然是兀良哈三部索取大宁不成，双方闹了个不欢而散。 但这朵颜三卫毕竟是有脑子的，所以他们也没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李远冷声道:“进攻大宁，他们倒是不敢，但是这些杂碎趁着我军跟鞑靼部落作战，暗中出兵劫掠了好几个村镇，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他们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以为本侯不知道！” 听到这话，火真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是蒙古人不假，可他们这一系是洪武年间就归顺了大明王朝的蒙古人，家人族人也全都在大明生活，火真更是追随燕王朱棣起步靖难而拜将封侯，他早就将自己视为大明的一份子了！ 现在一听到这话，那是瞬间勃然大怒。 “他娘地！” “立刻调兵！” “围了这些杂碎驻地！” “老子倒想问问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趁火打劫这种事情，你可以做，但是也要分什么时候！ 大明如今正倾尽举国之力跟帖国征战厮杀，你们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踏马趁火打劫，是不是真以为大明没有余力收拾你们了？ 李远也不废话，当即调兵遣将，调动一万铁骑，与火真领兵而去！ 这般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兀良哈三部的眼线，毕竟他们的驻地与大宁相距不远，很明显这一次李远是秋后算账来了！ 朵颜卫在今归流河上游朵颜山一带，属民主要是蒙古兀良哈人；泰宁卫在今洮儿河流域，属民主要是蒙古翁牛特部人；福余卫在嫩江和乌裕尔河流域，属民主要是蒙古乌齐叶特人，三个卫中兀良哈人势力较强，故明人笼统地称为“兀良哈三卫”。 而此刻三位部落首领，也就是承袭明廷官职的三卫指挥，正神情凝重地聚集在一起。 朵颜卫指挥脱鲁忽察儿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面，洪武年间其实三卫中泰宁卫势力最强，但因为作战不力有摸鱼的嫌疑，而且行军途中滥杀无辜劫掠百姓，所以惹得永乐皇帝不喜，故意暗中扶持朵颜卫，致使朵颜卫成了这三卫老大。 “阿札失里，看看你干的好事！” “现在那李远率军前来兴师问罪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阿札失里，正是泰宁卫指挥。 此刻面对脱鲁忽察儿的指责，他却是满脸无所谓的模样。 “交代什么？” “我们又不是明廷的狗！” 阿札失里冷笑道:“再说了，明廷现在正跟帖国大军打仗，而且阿鲁台和马哈木已经率军攻破了宣府大同，难道就因为我劫掠了几个村镇，这李远还敢挑起战火吗？” “脱鲁忽察儿，我看你真是给明廷当狗当久了，都快忘了你是谁了吧？” “你这狗东西！”脱鲁忽察儿勃然大怒，豁然站起身就想动手。 阿札失里也是丝毫不怕，同样站起身想要开打。 双方之间原本就存在嫌隙，尤其是明廷原本许诺将大宁这块肥美牧场赏赐给朵颜三卫，可是最后却言而无信，这更是加深了泰宁卫与朵颜卫之间的矛盾。 你看看你，苦哈哈地给明廷当狗，明廷却是言而无信，你丢人不丢人啊！ “够了！”富余福余卫指挥海撒男答奚劝道:“你们真要三卫内斗，然后让明廷捡便宜不成吗？” 听到这话，脱鲁忽察儿和阿札失里都冷静了下来。 看不惯归看不惯，但到底是一个部落，要是三卫真分裂了，那他们瞬间就会被吞并，不是被鞑靼吞并，就是被明廷吞并，所以只有三卫一体，才能够维持大型部落的实力。 “看看那李远的来意吧！” “如果他真是来兴师问罪的，那就斗上一场！” 阿札失里冷哼道:“我不相信他李远真敢……” 话音未落，一人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大人，大明安远侯李远和同安侯火真来了，还带了一万精骑，将整个部落都给围住了！” “你说什么？！”三位首领立刻就慌了。 很明显，他们低估了明廷的决心！ 不仅安远侯李远来了，同安侯火真也来了！ “他们还……还送来了……” “阿鲁台和马哈木的人头！” 此话一出，三人脸色瞬间狂变，直至不见丝毫血色！ 阿鲁台，鞑靼阿速特部首领，鞑靼部落的实权人物！ 马哈木，瓦剌大领主，毫无疑问的瓦剌实权人物！ 他们怎么会就这样……败了啊？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41章 血债血偿！阿札失里之死！ 不管是阿鲁台，还是马哈木，那可都是蒙古草原上面响当当的人物！ 一个是鞑靼部落阿速特部首领，拥立鬼力赤为蒙古大汗的实权枭雄！ 一个则是瓦剌部落的大领主，一手统一整合了整个瓦剌部落，并且率领瓦剌与鞑靼征战攻伐，可谓是瓦剌的灵魂人物！ 但是现在，他们二人的脑袋，直接摆在了朵颜三卫指挥面前，甚至还包括了瓦剌另外两名领主太平和把秃孛罗二人！ 那也就意味着，杀入蒙古宣府大同的鞑靼瓦剌联军，极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猜测，一时间脱鲁忽察儿、阿札失里和海撒男答奚全都是脸色大变！ 那可是整整三万精锐大军啊！ 换做任何一个大型部落，就算倾巢出动的兵力，也不过就这个规模。 而且他们还是设局诱使明军上当中计，还是成功攻破了明军宣府大同防线的前提之下，这才得以顺利越过了大明长城，杀向了明军腹地。 这个时候，大明王朝的主力军，可远在别失八里跟帖木儿帝国大军征战，那他们是怎么失败的？ 难道明军兵力就如此充足，战力就如此恐怖吗？ 除了那永乐皇帝朱棣亲自率领的主力大军外，其余军队也可以随随便便地击溃蒙古精锐铁骑？ 一时间，脱鲁忽察儿、阿札失里和海撒男答奚三人慌乱到了极点！ “不可能！” “这不可能啊！” “明军怎么做到的？” 阿札失里疯狂咆哮道，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他原本以为，明军不可能敢多线开战，所以此次前来不过是威胁恐吓一番罢了。 毕竟近处还有杀入长城的鞑靼瓦剌联军，远处别失八里还有悍然来袭的帖木儿帝国大军，无论那一处战场都是精锐强敌，明军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他们根本就不可能！ 然而，希望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无比残酷！ 看着眼前马哈木、阿鲁台四人的人头，阿札失里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彻骨寒意！ “怎么办？” “你告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脱鲁忽察儿沉默了片刻，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阿札失里。 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蠢货，趁着大宁战兵与鞑靼部落血战的时候，劫掠屠戮了几个村镇，现在大宁战兵也不会杀上门来兴师问罪！ 他们远远低估了明军战兵的恐怖战力，阿鲁台、马哈木这四人的头颅，就是最好的例子！ 人家仓促之下都能轻易歼灭鞑靼瓦剌三万精锐大军，而他们朵颜三卫最多可以出动的战士不过才一万，这仗怎么打？ 海撒男答奚也目光不善地看向阿札失里，冷声道:“先请安远侯和同安侯火真进来商量吧，该赔偿的赔偿，以平息明军的怒火！” “这部分赔偿，你泰宁卫自己负责，就算明军狮子大开口，你也必须给！” “要不然的话，我兀良哈三部，今天可能会被灭族了！” 阿札失里听到这话，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不过是带兵劫掠了几个村镇而已，有什么钱粮油水可捞？ 现在却要承担明军索要的赔偿，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但是，阿札失里现在又不得不答应，因为此事是因他而起，如果他不答应的话，这些杀红眼的大明战兵可能真的会动手，直接屠了整个兀良哈部落！ 再者，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也不会坐视，他们甚至极有可能临阵倒戈，配合明军灭了整个泰宁卫！ “好！”阿札失里咬牙切齿地点头同意了，他只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 很快安远侯李远和同安侯火真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他们对于深入虎穴浑然不惧。 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朵颜三卫要是真敢对他们动手，外围的一万大宁战兵就会立刻发起进攻，屠灭整个兀良哈部落！ 一见到三人，同安侯火真就破口大骂道。 “你们三个蠢货想干什么？” “鞑靼部落进攻大宁，你们不帮忙抵御也就罢了，还敢趁机屠戮我大明村镇？” “同安侯，这都是阿札失里所为，跟我们其余两卫没有关系！” 脱鲁忽察儿连忙开口撇清了关系，生怕明军因此牵连到自己朵颜卫。 听到这话，李远眯着眼睛看向阿札失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阿札失里，你这是想要向我大明宣战吗？” 此话一出，阿札失里彻底慌了手脚，立刻单膝跪地，急声解释道:“安远侯见谅，这都是手底下那些人不听告诫，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哈哈哈……”李远冷声笑道:“本侯懒得跟你在这儿废话！” “既然人是你泰宁卫杀的，那这泰宁卫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我大明还没沦落到被外夷欺辱到头上了还要忍气吞声的地步！” 听到这话，脱鲁忽察儿、阿札失里和海撒男答奚三人都变了脸色。 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同安侯火真立刻就动了手，一把揪住阿札失里的脖子，然后拔刀狠狠捅了进去。 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阿札失里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傻了所有人，外面驻守的部落战士也纷纷拔刀冲了进来，就要砍杀李远和火真二人！ 但李远却是依旧神色自若，朗声喝道:“谁敢动手，兀良哈部今日灭族！” 听见这话，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敢上前。 阿札失里难以置信地看向火真，嘴里不断溢血。 “为……为什……么……” “因为你该死！” 火真拔出了染血的长刀，阿札失里顺势跪倒在了地上，被火真一刀割下了人头！ 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气得浑身发颤！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的啊？ 这里可是三卫驻地！ 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然后宰杀了泰宁卫指挥！ 凭什么？ 他们真就没把朵颜三卫放在眼里吗？ “明人，你们有些过了！” 脱鲁忽察儿冷声怒喝道。 海撒男答奚同样是满脸怒容。 内部争斗归内部争斗，但是三卫一体共同对抗外敌，这是部落传承下来的习俗，否则兀良哈部落早就灭族了！ 但是现在，泰宁卫指挥就这么被杀了，而且还是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儿！ 如果他们不反抗的话，那整个兀良哈部落都会顷刻间分崩离析！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42章 威胁！长生天的怒火！ “怎么？” “你说什么过分？” 火真一把将阿札失里的人头扔到了二人脚下。 “是我大明过分，还是你朵颜三卫过分？” 李远接过话茬，声音很是冷漠。 “你朵颜三卫身为大明名义上的藩臣，当鞑靼部落进攻大宁的时候，却是选择袖手旁观，这是第一罪！” “趁机出兵劫掠屠戮我大明村镇子民，浑然不顾我大明一直以来的赏赐，这是第二罪！” “现在，你们还有脸说我大明过分？” 脱鲁忽察儿冷声争辩道:“分明就是你们大明言而无信在先！” “当初朱棣亲口答应过我们，靖难成功之后，会将大宁赏赐给我兀良哈三部，作为我部落的驻牧地，可是结果呢？” “他朱棣非但没有答应，还对我兀良哈部落使臣百般羞辱，这就是你们明廷的信用！” “你们背信弃义在前，还有什么资格怪罪我们？” 海撒男答奚也随声附和道:“明人，错在你们，不是我们，这一点你们比谁都清楚！” 说实话，朱棣这事儿确实办得不地道，就跟他忽悠宁王朱权一样，直接把朵颜三卫给忽悠瘸了。 这帮雇佣军为了获得大宁这块肥美牧场，那可真是在靖难之役中为他朱棣抛头颅洒热血，冲锋陷阵从未退缩，结果帮他朱棣坐上皇位之后，朱棣却是反悔了，直接将此事给彻底否决！ 是以火真一下子有些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可李远不同，他是一名智将，至今都还记得当初李弘壁那番针对大宁的言论。 “你们索要大宁，安得什么狼子野心，自己心中清楚！” “没错，皇帝陛下是答应了你们，但问题在于大宁乃是祖宗疆土，就算皇帝陛下想给，那满朝文武也不可能会同意！” “退一万步来说，皇帝陛下即便没给你们大宁，但是该给的赏赐却从来没少过，甚至还想着多多补偿你们一二，给你们的赏赐是先前的百倍不止，你们对此还不知足！” 这一点，确实也是实情。 永乐朝廷给朵颜三卫的赏赐，远远超过了那位洪武帝，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真要明廷亏待了朵颜三卫，那就是强词夺理了，最多不过是没有给他们大宁这块肥美牧场罢了，其他地方做得都是相当到位的。 所以真要说起来，孰是孰非，这还真不好指责。 “但是你们现在杀了我兀良哈部首领，这笔账怎么算？” “他毕竟是我部落首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再次开口，现场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李远见状冷笑道:“这一次，本侯率军前来，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 “奉大明肃昭郡王之命，敕令朵颜三卫即刻随军前往别失八里主战场，否则……灭族！” 此话一出，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更是气得满脸涨红。 真是好大的胆子！ 真以为朵颜三卫是软柿子，任由你们明廷拿捏吗？ “好！” “好的很！” “老子就不去，有本事你明廷灭了我兀良哈部落啊！” 脱鲁忽察儿暴怒咆哮道，当即拔出弯刀就要拼命。 海撒男答奚也是冷喝了一声，招呼一众部落战士准备动手。 他们倒是想要看看，这些明军哪里来的胆量，敢如此折辱他们！ 朵颜三卫骁勇善战，那可是出了名的，还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 火真见状神情凝重，下意识地看向了李远。 李远依旧面无表情，神色淡然。 “很好，你们确定要反叛大明？” “那又怎么样？你们不让我们活，那就一起死好了！” 事实上，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都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知道明军这是不怀好意。 出动部落勇士跟着明军去别失八里主战场？ 那不就是过去给明军当炮灰吗？ 他们疯了傻了才会同意这种离谱要求！ 到时候部落勇士死光了，全都剩下些老弱病残，兀良哈部落跟亡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明廷这就是要他们死，根本不想放过他们啊！ “好啊，那你们就动手吧！” 李远轻笑着拄刀而立，一副任由他们宰割的场面。 见此情形，不只是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傻眼了，火真也傻眼了。 不是大哥你啥意思啊？ 你带着老子进来砍杀了人家一个部落首领，现在人家要翻脸了，你就直接束手就擒了？ 不是说好的底牌呢？ 火真蒙圈了，疯狂给李远使眼色。 后者却是满脸轻笑，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瞧见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二人反倒是陷入了犹豫不决之中。 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有什么底牌？ 正当这个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陡然响起，将帐篷里的众人全都掀翻在地！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 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茫然之色。 紧接着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李远，后者正发出了大笑。 “哈哈哈！” “你们不是想知道阿鲁台、马哈木他们怎么死的吗？” “这就是答案，试试看你们受不受得住！” 听到这话，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满脸惊恐之色。 他们急忙冲出了营帐，只见整个驻地西方一片祸害，伴随着战马受惊的嘶鸣声和部落子民的惨叫声。 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抓住一些奔逃的子民询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罚！” “那是天罚啊首领！” 这些子民神态癫狂，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长生天的怒火降临了！” “那是长生天的怒火啊！” 疯了！ 全都疯了！ 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急忙带人前去收拾残局，救火救人。 等他们亲眼目睹那爆炸现场时，也是忍不住浑身颤抖，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刺骨寒意！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内脏血水漫天飞舞，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这等恐怖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明军什么时候掌握了如此可怕的能力？ 难怪阿鲁台和马哈木的联军会全军覆没！ 看着眼前这炼狱景象，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陷入到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等他们再次返回营帐的时候，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张狂气焰。 “这只是第一波攻击！” “你们还有半个时辰考虑！” 李远满脸戏谑地开口道。 “半个时辰后，大宁战兵将会发动全面进攻！” “届时伴随着这毁天灭地的动静，你兀良哈部落会瞬间灭族，烟消云散！”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43章 绝望！朵颜三卫臣服！ 绝望！ 充斥在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心中。 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明白，这些明人的底气来自于哪里。 李远口中说的将他们灭族，并非只是一句笑话，而是真正可以做到！ 甚至这些大宁战兵都不需要付出什么伤亡，他们只需要使用这等恐怖至极的杀伤性火器，兀良哈部落就会被彻底抹除了！ “安远侯，你们……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吗？” 脱鲁忽察儿脸色苍白地追问道，满脸都是绝望之色。 李远见状沉声开口道:“你应该清楚皇帝陛下的脾气秉性，对于麾下有功将士，皇帝陛下从来不会吝惜赏赐，更不会苛责对待。” “诚然，你们兀良哈部落是没有拿到大宁，那是因为我大明将会重铸大宁城，但是可以允许你们将部落迁徙到大宁城定居驻牧，毕竟这也有利于我大明获得优良战马！” “此次肃昭郡王勒令朵颜三卫出兵，也是基于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致使郡王殿下对你们不太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强行勒令你们出兵，否则直接将你们灭族！” 听到这话，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都是心头一惊，眼里却迸射出了亮光。 “安远侯的意思是……” “阿鲁台和马哈木突然兴兵犯境，这对我大明而言是绝不能容忍的事情！” 李远冷声道:“你们也知道，皇帝陛下正率主力大军，在别失八里迎战帖木儿国大军，所以在这个紧要关头上面，任何外夷来犯，都会被我大明视为死敌！” “阿鲁台的鞑靼阿速特部落，以及马哈木所率领的所有瓦剌精锐，这三万人全都死在了长城内线，你们也可以完全放心，以后鞑靼瓦剌是没勇气再来吞并你们兀良哈部落了。” 此话一出，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顿时心头狂震！ 果真是全军覆没！ 那可是整整三万精锐勇士啊！ 这些明人还真是好狠好绝的手段，直接一下子把鞑靼和瓦剌都给打残了！ 失去了这三万勇士，瓦剌部落名存实亡，甚至可能会被鬼力赤直接给吞并！ 而阿鲁台带着阿速特部落死在大明长城内线，鞑靼部落也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根本不敢再南下劫掠了。 那这样一来，兀良哈部落现在好像真的成了蒙古草原上面，实力最为强横的部落！ 难怪明廷会对此不放心，非要逼着他们出兵了！ “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第二次！” “所以你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要么立刻出兵，要么准备灭族！” 李远再次冷漠开口，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二人都很清楚，他们现在做出的决定，将会关乎着整个兀良哈部落的生死存亡！ 如果明人说的是真的，那他们还有可能让部落传承下去！ 但若是假的呢，那…… “安远侯，您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可以将部落迁徙到大宁驻牧？” 海撒男答奚开口追问道，他要确认这一点。 “没错！”李远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不但如此，只要你们安分守己，积极响应朝廷出兵，我大宁战兵还会庇护你们部落子民，以免你们为我大明征战的时候，被其余部落袭扰劫掠！” “说到底，我大明从未对不起你们朵颜三卫，反倒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挑衅之举！” 得到了李远的确切回复，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心中都长舒了一口气。 但他们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恭敬地将李远和火真二人送到了旁边帐篷，随后召集了三大部落的中高层贵族共同商议此事。 听完二人的讲述后，一众贵族首领全都脸色惨白。 刚刚那宛如天罚一样的攻击，原来只是明军掌控的火器。 那是明军给他们的教训，也是威胁和警告！ 如果兀良哈三卫再不出兵，明军将会彻底将他们天地间抹去！ 要是先前，他们可能会对明军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但是亲身经历了刚刚那场恐怖的袭击之后，现在没有人敢轻视明军的威胁了！ 因为，他们是真的可以做到！ 一时间，所有贵族首领全都表态，臣服明廷，立刻出兵！ 哪怕再如何不愿，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你现在不出兵，现在就会立刻死！ 而只要出兵了，那可能还不用死，赌一把明廷是否会遵守承诺。 所以，没什么好犹豫的，臣服便是了！ 另一个帐篷里面，火真有些焦躁不安，李远却是镇定自若。 “不是，你那玩意儿哪里来的啊？” “你亲兵给我的，肃昭郡王交给你亲兵的！” 李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直接给火真整不会了。 “为啥郡王殿下不直接交给我？我也想……” “你那脑子不得把天都掀翻了！” 李远没好气地笑骂道:“郡王之所以让你来，就是告诉在提醒我，最好是逼迫朵颜三卫臣服，让他们做我军的打手，毕竟这朵颜三卫的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当年靖难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这火药包，其实就是郡王给我们的筹码，逼迫朵颜三卫臣服出兵！” 火真认认真真地听了半天，好像听懂了，但好像没有完全听懂，所以他很是苦恼地追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个结果？这些家伙会臣服吗？” “当然会！”李远十分笃定地笑道:“这火药包的威力，连你我见了都惊为天人，更何况是这些蛮夷！” “再者我开出了这么优渥的待遇，他们要是还不知足的话，那就确实没必要存在了，直接将其灭族！” “那俺们俩呢？”火真急眼了。 “为国尽忠，壮烈牺牲！” “……” 短暂沉默后，火真将话题一转。 “你说说，郡王那么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咋就变得这般心狠手辣呢？” “不好吗？”李远笑着反问道:“郡王有智计，又有本事，心慈手软反倒是一个弱点，现在多好啊！” 二人正闲聊期间，营帐突然打开，紧接着脱鲁忽察儿和海撒男答奚率领一众贵族走了进来，然后全部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 “我兀良哈部落，率奉大明郡王殿下之命，为大明征战沙场！” “很好！”李远大笑着开口，“立刻迁徙部落，前去大宁！”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44章 绞肉场！帖军的疯狂！ 别失八里。 当李弘壁再次回到这座城池的时候，城外已经堆积起了如山岳般的尸骨！ 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俨然变成了一座血腥绞肉场。 可即便如此，那死瘸子帖木儿也没有撤军的意思，反而还在疯狂地从中亚调兵！ 饶是大明坚守到现在，上到帝王将相、下到底层军士，此刻都是身心疲惫。 而明军于别失八里城外构筑的一道道防线，也被帖军用一种近乎疯狂的人命堆填给强行突破了！ 现在，双方战场已经来到了别失八里！ 朱能和李弘壁匆匆前去面圣，见到他们二人安然无恙的归来，朱棣和姚广孝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杀入宣府大同的鞑靼瓦剌联军，包括其首领阿鲁台与马哈木等人在内，全部被我军歼灭，没有放跑一人！” 李弘壁跪倒在地上，向朱棣汇报战果。 听到这话，朱棣忍不住心中一动，上前将他给扶了起来。 “好，这一次，你做得很好！” “不愧是朕的……没有让人失望！” 朱棣满脸骄傲之色，可转念想到李景隆刚刚为国捐躯，所以有些话他还是没说出口。 “经此一战，鞑靼瓦剌元气大伤，那鬼力赤又是个贪生怕死、胸无大志之徒，短时间内北虏是不敢再南下攻打大明了！” “是以臣自作主张，将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等将领全部调来了别失八里，还强行逼迫兀良哈部落出兵，共计一万精骑为我大明征战，这些臣都没有事先汇报，还请陛下恕罪！” 李弘壁再次开口，简单叙述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朱棣听后点了点头，笑道:“你这样做朕感到高兴才是，还生什么气？” “王聪、火真这些家伙来的是时候，就算你不说，朕也会下令调他们过来，帖木儿那个疯子……又调兵了！” 此话一出，众将顿时大惊失色。 “陛下，帖木儿还在调兵？” “没错！”朱棣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其辎重大营于日前抵达，不但带来了无数粮草辎重，还有共计近十万青壮战兵！” 听见这话，李弘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疯子！ 这帖木儿才是真正的疯子啊！ 哪怕一直被阻击在这别失八里，哪怕连大明疆土都没有踏上，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连吃败仗，但是这个疯子却丝毫没有撤军之心，还在不断地从中亚调兵，摆明了非要跟大明死磕不可！ “除此之外，帖军还运来了大量火炮，其中一种巨型火炮，连朕看了都觉得心惊肉跳，其杀伤力不知道有多恐怖！” 朱棣语气里面满是惊惧不安，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建制的火炮兵团！ 这种火炮兵团，连明军可都没有，神机营的那些火炮还是洪武年间留下来的老物件，压根就没法跟帖军的火炮相提并论！ 一旦帖木儿动用这火炮进行火力覆盖打击，那大明能不能坚守下去，确实是一个未知数！ “陛下放心，火炮的问题，臣来解决！” 李弘壁立刻做出了承诺，事实上他早就让神机营的工匠研制火炮了，只是一直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现在帖国大军火炮兵团暴露，给明军将士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谁都不敢保证这座坚固要塞能不能抵御住帖军的火炮袭击，在这种情况之下，军心士气会逐渐下跌。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让三军将士振奋起来！ 李弘壁行礼之后就匆匆离去，朱棣张了张口想要让他好好休息，可是到底没有说出这句话。 到了这种时候，国战即将进行到最后阶段，每个人都要开始拼命了！ 如果李弘壁真能赶在这之前研制出杀伤力强大的火炮，以此对抗帖军的火炮兵团，那对这场国战而言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身为大明皇帝，朱棣哪怕再心疼李弘壁，这个时候也不能开这个口。 因为，这些将士同样是他的臣民，大家都在拼命，没什么好说的。 朱能轻笑道:“陛下不用担心，弘壁就是累了一点，其他倒没什么。” “只是因为九江兄弟的战死，弘壁性情大变，行事也狠辣了一些，那杀入长城的三万鞑靼瓦剌精锐，全部被他设计引诱到山谷中，然后引爆了火药包，死无全尸，全军覆没！” 听到这话，朱棣和姚广孝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孩子……”朱棣脸色有些难看。 姚广孝却摇了摇头。 “陛下，这是每个将士都要经历的阶段，希望弘壁能够自己走出来吧！” 这些道理，朱棣自然也明白，最终只能喟叹了一声。 “召集所有将领议事！” “这场国战，要到最后时刻了！” 李弘壁率军回到神机营驻地，先去见了梅婉琰，诉说了一番衷肠，然后就立刻一头扎进了工匠堆里面。 现在他肩上的担子很重，帖木儿拥有火炮兵团，这并不意外。 毕竟这个绝世枭雄可是打下了整个中亚之地，还进军西亚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给血洗了一番，诸如弩炮、乌尔班大炮全都是西方人的杰作，尤其是那些具有匠作精神的希腊顶尖工匠！ 乌尔班大炮号称君士坦丁堡的终结者，当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率大军，总攻拜占庭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就是使用的这种巨炮。 君士坦丁堡的价值是毋庸置疑的：这座历史名城虽已经衰落，但仍然具有成为奥斯曼帝国中心的潜力，数百年以来，它都是对穆斯林最有吸引力的战利品。 不过，整整七个世纪，君士坦丁堡一再打退了穆斯林觊觎者，它坚固的城防和优越的地理位置令其易守难攻，在东罗马帝国千年历史中该城共遭二十三次围攻，但没有一次敌人可以突破它的城墙。 直到，乌尔班巨炮出现了，齐射开始之际，天翻地覆，地动山摇，这是当时欧洲人从未领教过的。 炮弹发出致命的尖啸，将君士坦丁堡巨大的石墙砸成碎屑，并慷慨地给附近军民带来绝望和死亡，对城墙薄弱地点的选择性射击起到了良好的效果，有时炮弹摧毁了整段的城墙，有时候是城墙的一部分，有时是一座塔楼，或一段胸墙……没有哪座城墙足够坚固，可以抵御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 这就是乌尔班巨炮的威力！ 所以，哪怕是使用了水泥的别失八里要塞，可能也挡不住这种狰狞巨兽！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45章 丰收之喜！肃昭郡王功当第一！ 永乐三年秋。 监国太子朱高炽亲率文武百官赶赴京师近郊，观礼这红薯的收获时刻。 哪怕他们已经亲眼目睹过一次了，但那毕竟只是在曹国公府的一亩三分地里面，能不能真个推广到全天下，能不能真个让这红薯变成老百姓可以救命的口粮，还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在大胖胖的亲自带领下，文武百官全部齐聚于此。 这亩田地说不上好也说不上算，论肥沃程度算是中等普通田，但随着小吏挖出来的红薯越来越多，众人脸上那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最后，经过了大半天的忙活，核定出的具体产量是十八石！ 十八石，比之曹国公府那二十四石，少了整整六石！ 但是问题在于，这块地可是没有温室大棚，也没有农户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伺候着，就是一块普通农户耕种的普通田地，没有插入任何其他因数！ 所以能够得到这个产量，朱高炽等人瞬间就高兴疯了！ 事实证明，这红薯确实产量惊人，正常生长的话也能够亩产十几石，骑产量远远超过了北方小麦和南方水稻，甚至连江南那膏腴之地的水稻产量都比不上！ 这是什么？ 这是神器啊！ 户部尚书夏原吉高兴得老泪纵横，拉着朱高炽的手又哭又笑。 “太子爷，咱们做到了，咱们真的做到了啊！” “这下子大军的粮草有着落了，我大明当兴啊！” 看着老泪纵横的夏原吉，其余群臣也是感慨万千。 没办法，自从帖木儿帝国大军悍然来袭后，压力最大的人，就是太子爷与夏原吉这位户部尚书大人。 大明王朝刚刚经过了靖难之役这场内战，整个北疆地区可以说都被打崩了，朝廷税收暴减不说，还要尽全力安置流民饥民，让他们重新回到家乡回到田地上面恢复生产。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帖木儿国突然兴兵来犯，大明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集结全力迎战。 然而这人吃马嚼的，每一天都要耗费海量钱粮，而且还必须要想办法及时送过去，不然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却没有吃的穿的，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更何况，皇帝陛下可是御驾亲征，亲自坐镇别失八里啊！ 少了谁吃的，都不能少了陛下那一口！ 所以永乐王朝的户部尚书，确实是天下第一难做的差事。 天知道，夏原吉这段时间和太子爷为了筹措钱粮，想了多少办法，又愁白了多少头发。 明明不过刚刚五十岁，夏原吉就已经两鬓斑白了，让人见了平白觉得心酸。 自从上次在曹国公府参与收获后，夏原吉就率户部官员住在了曹国公府，将培植红薯了解习性作为户部第一要务，然后到了开春耕种的时候，夏原吉等户部官员又奔赴京畿各地，勒令地方官府县衙，配合农户种植这红薯。 好在，他们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这亩产十八石的红薯，就是他们最想要的回报！ “大司农，这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 朱高炽眼眶也有些发红，重重地握着夏原吉的手。 “孤一定给你请功，给户部请功！” 听到这话，夏原吉神色一肃。 “太子爷，老臣不过是做了些该做的，这份功劳只能是肃昭郡王的，只能是曹国公府的。” “若没有肃昭郡王提供粮种，没有曹国公府管家李全无私教导，我户部也难以取得今日成就！” “若真要请功，还请太子殿下英明行事，以肃昭郡王为首功！” 话说到这儿，朱高炽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他这位四弟，可真是为大明做出了太多贡献。 “说起来，刚刚兵部那边也收到了消息，老四率军赶到宣府大同，将杀入长城的鞑靼瓦剌联军，全都给宰了！” 朱高炽笑呵呵地开口道:“所以今日可是双喜临门啊！”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群臣错愕之余，便是无尽的欣喜！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李弘壁又立下了这般天大功绩！ 说实话，先前朝廷得知，北虏突然来犯，还成功突破了大同宣府防线后，朱高炽和群臣都是打心底里发慌。 毕竟宣府大同之后，可就是陕西、山西等地，包括皇帝陛下的龙兴之地北平在内，不折不扣的大明腹地！ 这些北虏蛮夷要是再攻破内三关，杀入了大明腹地，那大明社稷可真就有倾覆之患了！ 皇帝陛下率主力大军与帖木儿国大军决战，京师根本就没有可用之兵，只能寄希望于宁远侯何福率山西、陕西都司大军前去抵御，尽可能地将这些北虏蛮夷给赶出长城！ 结果，肃昭郡王直接就率军神兵天降，将这些蛮夷全部给宰了！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群臣很难不开怀大笑。 “请功！” “必须给肃昭郡王请功！” 太子爷大手一挥，满脸骄傲之色。 这可是他亲兄弟啊！ 正当这个时候，杨士奇却提及了一事。 “太子爷，武安侯郑亨和曹国公李景隆等阵亡将士，同样立下了功劳，若非他们死守大同，大同百姓也不能及时撤离，只怕会被肆意屠戮！” 经过杨士奇这么一提醒，朱高炽也反应了过来。 “没错！” “将士们为我大明壮烈殉国，我大明自然不能忘了他们！” “传令通政使司，将肃昭郡王、曹国公和武安侯三位的英勇事迹写成邸报通传天下！” “越是在这种国家危难的时候，我大明上下就越是要团结一心，共克时艰！” 听到这话，杨士奇眉头一皱，可他到底还是没有出言劝阻。 等一行人回京之后，杨士奇这才找到了大胖胖。 “太子殿下，肃昭郡王锋芒毕露，这对您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啊！” 事实上，李弘壁立下的军功也好功绩也罢，完全超过了朱高炽这位太子爷，包括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都远远不如。 所以，杨士奇才会忧心，这样会对朱高炽不利。 大胖胖深深地白了他一眼，随后幽幽叹了口气。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 “但是眼下，国事为重，这场国战大明不能输！” “其他那些蝇营狗苟，还是等大明赢下这场国战再说吧！” 杨士奇闻言叹了口气，心悦诚服地开口赞叹道。 “太子殿下英明！”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46章 粮草抵达！士绅利益为先！ 甘州城。 杨荣看着一旁脸色苍白的解缙，略微有些不太能理解。 “解学士，身子骨还未大好，何必非要如此，走上这一遭呢？” 解缙先前因为科举舞弊案，险些被皇帝陛下杖杀，强行撑住了那口气，在床榻上面硬生生地养了大半年。 主要原因，还是他不敢死，或者说不敢就这么死了。 毕竟皇帝陛下当时可是撂下了狠话，他解缙若是死了，那就彻底对皇帝陛下没有价值了，那皇帝陛下会血洗整个解氏一族。 在这种前提之下，解缙还怎么敢死，硬是强撑着活了下来。 休养了大半年，总算是能够下地了，一听说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后，解缙就忍不住冒出头来，想要跟随辎重大营，前往别失八里主战场。 起初太子爷没有同意，可随着前线战事吃紧，加上确实有些政务需要皇帝陛下亲自决断，所以朱高炽思来想去，还是派出了解缙和杨荣二人押送粮草辎重前往别失八里。 至于京师里面，有杨士奇一人就足矣，另外先前大牢里面关押着的黄淮、胡广和金幼孜三人，也被太子爷发配来了别失八里。 说白了，现如今太子殿下的绝对心腹，不是他们这些什么内阁大学士，而是那杨士奇！ 解缙瞟了黄淮、胡广和金幼孜三人一眼，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杨大人说笑了，下官不再是什么学士了。” “此次前往别失八里，也是想要为国尽忠罢了。” “不像某些人，那可是被太子爷给赶出来的，连京师都容不下他们了！” 听到这话，黄淮、胡广和金幼孜三人勃然大怒，纷纷怒视着解缙。 说起来，解缙与他们三人先前交情一向不错，尤其是解缙任内阁首辅的时候，胡广和金幼孜二人还对解缙言听计从，唯他马首是瞻。 奈何解缙后面一再触怒龙颜，甚至被逐出了内阁，致使胡广和金幼孜也见风使舵，那点交情也就此断了。 解缙现在一开口，等同于是直接在黄淮、胡广和金幼孜三人伤口上面撒盐。 三人原本好好地做他们的内阁大学士，结果偏偏要在曹国公府进献红薯粮种的时候插上一脚，想要抹杀李弘壁的天大功绩，结果直接被太子爷一怒下狱，在大狱里面受尽了苦头。 起初三人还难以理解，好端端地太子爷为什么要对“自己人”下手。 直到当他们得知，李弘壁竟然被皇帝陛下册封为肃昭郡王后，当场就傻眼了。 大明王朝祖制，异姓不得封王，这一点朝野上下谁都清楚！ 不管一个外姓功臣立下了何等功绩，那都绝对不能封王，这是红线也是禁令！ 偏偏，这李弘壁封王了，而且还是封号古怪的肃昭郡王！ 那也就意味着，李弘壁肯定和皇室沾亲带故，甚至有可能会是……私生子。 一想到这儿，黄淮、胡广和金幼孜三人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好端端地，招惹这李弘壁干什么啊？ 此行也是太子爷给他们三人的一个机会，老老实实地前往别失八里向皇帝陛下请罪认错，否则以后还有他们好果子吃！ 黄淮很是不满地瞪了解缙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开了口。 “这场国战打到现在，我大明已经元气大伤！” “国内农耕耽误粮产下降，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继续这样打下去，就算我大明最后获胜了，那也是惨胜，根本没有意义！” 士绅缙绅为什么反对战争？ 不只是为了制衡武将勋贵，也因为一旦展开战争，他们本身利益会受损。 他们可是天下大部分田地的主人！ 这青壮全都跑去打仗运输粮草了，谁给他们耕田种地啊？ “笑话！”解缙讥讽道:“那照你这个意思，直接就不打了？我大明直接俯首称臣割地求和？” “黄宗豫，尽快打消你这个可笑的念头，你若是敢在陛下面前提及，老夫可以保证你绝对会死！” “到了别失八里，那就是在军中，你敢散播这些言论，那就是动摇军心，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解缙到底还是解缙，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之后，也慢慢收起了以往的傲气，开始用脑子思考问题了。 一听到他这话，黄淮顿时脸色大变，随即满脸感激地看了解缙一眼。 如果不是解缙出言提醒，他可能真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军中散播这些言论，皇帝陛下必然会将他枭首示众！ 杨荣也沉声开了口。 “这场仗不是我们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的。” “帖木儿国来势汹汹，为此谋划了十数年之久，趁着我大明经历了一场内乱尚未恢复元气，所以才会在此刻悍然出兵来袭！” “我大明是被动防守的这一方，更是抵御外敌的一方，所以在这个时候，你们就不要再生出其他心思了。” “要是大明输了这场国战，那你我等人要么自杀殉国，要么就只有屈膝异族蛮夷脚下，想来都不是你们能够接受的吧？” 杨荣这番话语更加直白。 大明要是打输了，那这江山社稷可就得换个主人了。 他们这些士绅缙绅，有骨气一点的，就自杀殉国，以此保留贤名；没有骨气的，就学学那些南宋士大夫们，向异族蛮夷卑躬屈膝，然后一辈子臭名昭著，遗臭万年！ 这两个选择对士绅缙绅而言，那都是毁灭性的，没有人愿意接受。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坚定地支持皇帝陛下，全力打赢这场国战！ “这仗打赢了，我大明才算是真正的天朝上国！” “而且看陛下这意思，也不是什么吃亏的主儿，到时候让帖国赔款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杨荣脸上露出了笑容。 “只要打通了西域商贸之路，你们还怕什么？” 此话一出，几人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西域商贸之路，那可是自汉开始就证明过，蕴含着巨大利益。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从这里面分一杯羹呢？ 老祖宗靠着这条丝绸之路，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啊！ “嗯？前面是什么情况？” 解缙下意识地询问道，只见一队铁骑疾驰而来，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赫然正是宁国长公主，一身铁甲威风凛凛，尽显巾帼英雄之姿！ 五人急忙翻身下马跪地行礼，毕竟长公主位同亲王。 “黄淮，胡广，金幼孜是哪三人？” 听到这话，三人顿时心头一颤，硬着头皮表明了身份。 宁国长公主见状，冷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就是你们这三个废物是吧？” “来人，将他们绑了，拖进甘州城！” 众人:“？？？”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47章 死后殊荣！太子的聪慧！ 当朱棣见到来人的时候，神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朱棣是真没有想到，自家那位皇姐手段这么狠，硬生生地将黄淮、胡广、金幼孜扣在甘州城折腾了整整三天。 听说就差吊起来用鞭子抽了，把这三人折腾得够呛。 以致于此刻站在朱棣面前的，正是三个鼻青脸肿的伤员，连跪地行礼都有些艰难。 “行了行了，起来吧！” “你说说你们三人也是，好端端地非要招惹长公主干什么？” 朱棣笑呵呵地开口道，让三人起身。 三人一听到这话，脸都快要绿了。 他们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招惹宁国长公主，那不是人家打上门来公报私仇了吗？ 谁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脾气如此爆裂，一言不合地就要为自己女婿出气，硬生生地将他们三人给毒打了一顿。 “话说回来，你们做的好事，朕也有所耳闻。” “这红薯本是弘壁一手培植孕育出的粮种，也是他为了国朝为了百姓主动将粮种无偿献出，人家都为了家国大义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们是怎么敢动那心思抹杀人家功绩的？” 此话一出，三人再次跪倒在地，当场请罪认错。 只是这么一来回折腾，三人身上的伤口顿时又裂开了，痛得他们龇牙咧嘴的。 见此情形，朱棣心中才稍稍解气了一些。 起初他从锦衣卫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那是顿时勃然大怒，恨不得将这三人直接枭首示众。 人家弘壁立下如此功绩，而且全然没有私心，可谓是一心为了大明。 结果你们倒好，不思为弘壁请功也就罢了，还敢在京师搞风搞雨，想要平白抹杀抢占人家的功绩，这不是让功臣寒心吗？ 好在太子没有让朱棣失望，立刻下令将这三人打入诏狱，不然朱棣都会因此迁怒到太子身上！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三人到底是学识渊博的大学士，那就跟着斥候去绘制军事地图吧！” 听到这话，三人顿时就傻眼了。 这个任务看起来轻松，但要知道这里可是战场啊！ 军中斥候干的那可都是刀口舔血的活儿，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与帖军遭遇，到时候他们三个文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奈何朱棣已经对他们心生不满，也懒得听三人废话，直接挥了挥手将他们赶出了军帐。 等三人走后，杨荣这才开了口。 “陛下，有几件事情，需要陛下亲自决定。” “其一，户部尚书夏原吉率户部官员苦心培植红薯粮种，并将其推广种植到了整个京畿地区，产量平均下来在十五石到十八石左右！”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红薯之功自然是肃昭郡王殿下的，但夏原吉等户部官员同样有功，朝廷应当予以嘉奖！” 朱棣听到这个结果，满脸欣慰地点了点头。 “太子这次做得不错。” “夏原吉当得起国士之名，加封为太子少傅，赐蟒衣！” “至于户部一应有功官员，按照朝廷制度封赏！” 杨荣一边听着一边将内容快速记下，然后继续追问道:“那肃昭郡王……” 朱棣目光深邃，果断摇了摇头。 “弘壁不只有这献宝之功，更有多次军功，暂且搁置下来，等国战结束之后一起封赏！” 听到这话，杨荣和解缙都是心头狂震。 那到时候这封赏，只怕就是封为亲王了啊！ 李弘壁，还是他们印象里面那个轻浮放荡的李弘壁吗？ 这怎么来了甘肃主战场后，他就一飞冲天势不可挡了呢？ “陛下，第二件事情，关于大同阵亡将士的一应抚恤及追封，包括曹国公李景隆和武安侯郑亨二位勋贵，太子殿下请求陛下定夺！” 朱棣闻言脸色微变，忍不住叹了口气。 “武安侯郑亨，靖难有功，镇安边陲，后又为国死战，追赠漳国公，赐谥“忠毅”！” 郑亨，这是朱棣的心腹爱将，虽然在靖难之役中，郑亨是降将，但他归降的时间比较早，此后也一直为了燕军冲锋陷阵立下了赫赫功勋，是以朱棣早就将他视为肱骨心腹。 只是没有想到，郑亨竟然就这么折了！ 杨荣和解缙立刻提笔记录下来，然后又齐刷刷地看向朱棣，等待下文。 郑亨这个追封和谥号，都是符合礼法的。 侯爵死后追封国公，这是大明王朝一直以来的规矩。 但问题就在这个李景隆身上，李景隆本身就是国公，要是正常情况他死后应该追封为王，但是问题在于，李景隆没有什么功绩可言啊！ 嗯，有一个打开金川门的“默相事机之功”，还有最后为国战死之功，但相比于李景隆先前的所作所为，这还真是不好评价。 “曹国公李景隆，默相事机，为国殉难，追赠太傅，赐祭葬！” 嗯，追赠太傅，赐祭葬，这倒是勉强能够接受了。 没有追封为王，也没有赐予谥号，实在是因为李景隆没有身为武将的战功。 就算皇帝陛下捏着鼻子给他加上这些死后殊荣，那也没有什么意义，反倒是会因此引起世人不满，平白沦为一个笑话。 太傅这种三公早已成为荣誉，没有什么实权，李景隆能够在死后获得“追赠太傅，赐祭葬”的殊荣，也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 “陛下，第三件事情……” 虽然京师里面有太子监国，可太子毕竟只是太子，只是储君还不是君，很多国政大计仍然需要朱棣这个皇帝陛下亲自做决定。 这也是朱高炽聪明的地方，太子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要多复杂就多复杂，要多敏感就多敏感。 朱高炽很清楚他现在的地位，该汇报的事情立刻汇报，不该隐瞒的事情绝不能隐瞒，不能下的决定更是不能僭越！ 这一次杨荣和解缙带来了一大堆奏章，都需要朱棣这位大明皇帝亲自决定。 朱棣对太子的这般做法很是欣慰，毕竟他这个皇帝御驾亲征守卫国门，太子要是在京师里面兴风作浪或者贻误国政，那他这个皇帝还怎么能安心地保家卫国？ 事实证明，太子就是天生做帝王的料子，处理政务得心应手，远比老二老三强出太多了！ 嗯，现在还有个老四。 “对了，老四在干什么？” 朱棣好奇地看向了梅殷，后者神情凝重。 “郡王正在与工匠研制一种巨型火炮，据说已经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众人:“！！！”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48章 火炮困境！李弘壁的计划！ 神机营驻地。 李弘壁正与顶尖工匠废寝忘食地攻克火炮技术难题。 因为火器最重要的就是火炮技术，这古代战场的弩箭号称“两军相遇，弓弩争先”，弩的发明和广泛使用，使战场上的攻守与拼杀陡增几分惨烈。 而古代与弓弩共领风骚的，还有一种被称为炮的“远程”射击武器，这种炮就是抛石机，从作战形式上看，它完全可以被认作是火炮的鼻祖，曾被称作“军中第一攻击利器”。 不过问题在于，不管是投石车也好，还是帖军的弩炮也罢，都是利用人力进行远程投射石块，还没有脱离冷兵器的范畴。 直到宋代开始普遍使用火药对抗外敌，火器因此得到蓬勃发展，火炮也应运而生，现如今大明王朝的制式火炮，是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 真正说起来，大明此刻的火器算得上是百花齐放，各有千秋。 因为大明北境长期受到鞑靼瓦剌的骚扰，东南沿海又经常受到倭寇海盗的侵扰，因此为了巩固边防，抗击外族的进犯，历代帝王都十分重视国家武备，对火药、火器尤为重视，视火器为大明御敌的战略性武器。 所以与宋元两代比起来，大明的火器发展已经到了鼎盛时期。 各式各样的火铳和火箭比比皆是，甚至连地雷和水雷都有。 但这些火器尤其是火炮，在李弘壁的眼中无异于一团垃圾，它们的杀伤力简直低得可怜，令人发指。 所以即便是简陋版的加农炮，在如今的世界上无疑具有无敌的杀伤力，极大的统治能力！ 只要想办法制造出了它，异族铁骑将不会再是大明军士的噩梦，反而是送菜的羔羊！ 李弘壁看向一众顶尖火器匠人，这几天他详细了解了一下火炮现状，也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诸位，我大明铁制火炮不但十分沉重，还极易炸膛，铜制火炮虽然性能优良，然而成本太高，根本不能量产，可有良策解决这个困境？” 一边说着，李弘壁自己都觉得好笑。 打仗打仗，敌人都还没打到，自己先被火炮炸死了！ 这让将士们上哪儿说理去？ 匠人们眉头紧锁，面面相觑。 良久之后，还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匠人开口道:“王爷，问题根源，出在冶铁工艺上！” “我大明的铁矿石和煤炭，冶炼出的生铁极脆极硬，远远没有木炭冶铁的韧性好，由此制成的大炮不但十分沉重，而且韧性很差极易炸膛！” 此话一出，李弘壁顿时就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铁矿石和煤矿石中磷和硫的含量比较高，导致产出的钢铁质量极差！ 这个难题是因为现在冶铁技术的落后！ 或者不能称之为落后，核心原因在于冶铁的原料和工艺。 因为大明国内储存的铁矿石和煤炭磷和硫的含量比较高，冶炼出的生铁极脆极硬，远远没有木炭冶铁的韧性好，由此制成的大炮不但十分沉重，还极易炸膛！ 其实自古以来大都是采用木炭炼铁，以此为主，兼用上等铁矿石打造神兵。 但即便大量砍伐森林，效率也远远不能跟上军队对于冷兵器的需求，还极大地损伤了自然生态环境。 因此自宋明开始，朝廷又基本上大规模地采用煤炭炼铁，用煤炭代替木炭。 但亲自尝试到炸膛的苦果后，只能尴尬地选择以铜铸造火器，可这样一来成本就高出了百倍不止。 虽然铜炮的性能远远高出之前的铁制火炮，但大明境内的铜矿本就稀少，缺铜量大，这就造成了性能极好的铜火炮仅仅只能少规模地制造，完全不足以满足军队的配备需求。 如若不顾及生态环境，倾举国之力大规模地采用木炭炼铁的话，应该足以满足军队对于火炮的需求，这样一来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就能够提升好几个档次！ 后世学过化学的李弘壁自然清楚，想要去除掉生铁中的硫和磷等有害元素，必须在炼铁时加入焦炭，而不是完完全全用煤炭炼铁。 不过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炼钢是一道难题，现在他需要解决的就是利用自己知道的知识，先为匠人们开辟出前路！ 冶铁工艺落后，那就着手改革。 钢铁的产量，代表着一个国家的硬实力。 据《文史天地》中记载，大明的铁产量是宋朝的两倍，冶金工业极其发达。 《天工开物》对这方面有详尽记载，以致于后来的两百多年，世界上都没有国家能破这个纪录。 大明一年钢铁产量折合公制高达四点五万吨了呀！ 别看后世那些都是百万吨、千万吨级别的钢铁大厂，现在可是在大明这封建王朝。 唐朝当年铁矿产量粗略估算下来，也不过四千吨，大明已经远远超过了千万倍。 铁矿产量满意，关键问题是如何高效地将铁炼成钢。 “现在你们都采用什么方法炼钢？” “回王爷，我们用的灌钢法。”老匠人打了一辈子铁，回答得很是干脆。 李弘壁听后也不觉得意外，宋元明清时期，都是以灌钢法为主炼钢。 所谓“灌钢”，就是“以生柔相杂和，用以作刀剑锋刃者”。 “生“就是生铁，“柔”应是种可锻铁，灌钢以生铁和可锻铁作为原料，灌炼操作在生铁熔点以上进行，因此生产率比较高,渣、铁分离比较好。 工匠们可以通过控制原料配比和鼓风等操作来控制产品成分，因此产出的钢质量也比较好，迅速成为了宋元明清时期的主流锻钢法。 只不过劳动人民的智慧无穷无尽，后面还出现了坩埚炼钢、高炉炼钢、电炉炼钢等先进办法。 “咱们以后改用“高炉炼钢”和“坩埚炼钢”，就是……” 事实上，自从春秋时期古人就发明了坩埚炼钢法，到汉朝最为兴盛，用它炼出的钢铁制成坚固的鱼鳞甲、锋利的环首刀，才有了战无不胜的大汉王师，才有了“明犯大汉者，虽远必诛”的霸气宣言！ 然而不知因为原因，坩埚炼钢法在南北朝时期就失传了。 反倒是印度阿三们用坩埚炼钢法炼制出了乌兹钢，以此制作的大马士革军刀锋利无比，成为欧洲那些自诩高贵的野蛮人竞相追求的珍贵武器。 李弘壁现在要做的，就是恢复这门老祖宗的失传手艺，用坩埚炼钢法提高大明钢铁产量！ 高炉炼铁加上坩埚炼钢，一旦能够实现，那大明钢铁产量将会得到质的飞跃，到时候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武器，生产效率都会大大增强！ 尤其是李弘壁心心念念的那些先进火铳与火炮，完全可以大幅度量产！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眼前这些悍然来袭的帖国蛮夷了，大明儿郎甚至可以在永乐大帝的率领下，踏上征服世界的脚步！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49章 炼钢才是王道！白热化战局！ 一月时间眨眼过去。 天气渐渐入秋，这场国战也持续了一年之久。 两国投入的兵力，早已超过了五十万之巨，再算上负责输送粮草辎重的民夫青壮，那更是高达百万！ 很难想象，帖木儿国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毕竟他们本土疆域距离此地可是有着上万里之遥远，但即便如此，帖木儿还是丝毫没有撤军的意思。 反倒是因为寒冬即将来袭，帖军攻势愈发凶猛，大明将士也是伤亡惨重。 这期间李弘壁一直都没有离开神机营驻地兵工厂，而是几乎不眠不休地与匠人们一同研制坩埚搭建高炉，准备彻底改良大明王朝的炼钢模式，以此批量生产出优良火器。 李弘壁心中很清楚，这场国战的最终胜负，不在于底层将士死伤多少，而是在于双方底牌的强大。 比如帖木儿的火炮军团，早就已经抵达了战场，但是帖木儿却从未动用过。 因为这是他的最后底牌，如果祭出这张底牌之后，还是不能一举攻克别失八里，起到一锤定音的决定性战果，那这场战役他自然就是输家！ 同样的道理，李弘壁如今也在尽力为明军准备底牌，他必须要赶在帖木儿动用火炮军团之前，为大明打造出一批足以抵御乌尔班火炮那等恐怖巨兽的杀伤性火器！ 所以，时间很是紧迫！ 大明高层上下，也都明白李弘壁的想法，因此没有一人反对，而是全力支持神机营所需。 不管是火药，还是火器，亦或是匠人，只要李弘壁开口，都会以最快时间送到神机营兵工厂。 这段时间内，梅婉琰也承担起了一个妻子敢做的角色，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而是每天定时定点地前去兵工厂送饭，并且送来换洗衣服，笑眯眯地看着李弘壁吃完饭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除了梅婉琰外，朱能、宋晟、平安、徐辉祖等顶尖大将，也会偶尔前来神机营一趟，找李弘壁喝喝酒吹吹牛，缓解一下战争带来的心理压力。 时至今日，大明顶尖帅才，依旧只有这四人，所以他们每个人都肩负着千钧重担，都有各自需要负责坐镇的阵地。 神机营将士早已经全权交给了副将盛庸，由他率领穿梭于整个战场上面，及时驰援袍泽战友，击溃发动突袭的帖军。 明军和帖军展开了疯狂而又惨烈的拉锯战，神机营将士也在这般疯狂厮杀血战中，逐渐成长了起来，每一个神机营将士都拥有了后世军人的军事素质，即便外放到其他军队，凭借自身军功都足以直接晋升中层将佐。 当然，神机营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起初的一万将士，现如今已经折损过半，只剩下了五千儿郎。 这是鉴于神机营的疯狂杀伤力，早已威震整个国战战场，是以每当神机营出现之后，帖军就会动用弩炮投石车等杀伤性重器疯狂进攻，试图一举消灭这支可怕的明军特种战兵。 明军这边也没有闲着，得益于军工厂昼夜不停地打造三眼铳、鲁密铳和虎蹲炮这三样神机营主要火器，永乐皇帝陛下大手一挥，直接将神机营规模扩大到了三万人，全都是从各大战兵里面抽调出来的绝对精锐。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支火器特种战兵，时刻不停地活跃在国战战场上面，时刻不停地给帖军造成杀伤！ 这些事情，都不用李弘壁过问，神机营自有一套形成体系的训练模式，这些新兵蛋子操练一个月就会上战场。 终于，在李弘壁废寝忘食的努力之下，一座座高炉拔地而起，而坩埚炼钢的核心材料坩埚而得以解决，倾尽整个明军之力，李弘壁终于找到了完美的耐火材料——石墨！ 其实如果只是建造一座可以炼铁的高炉，直接使用粘土筑造，或者用红砖砌都没很大问题。 关键李弘壁希望提高它的使用寿命，于是在高炉内衬中，使用了后世炼钢炉才用的高级耐火材料。 石墨这玩意儿用途很多，放到现在它就是绝佳的耐火材料，不但可以用来搭建高炉，而且还可以做成坩埚。 所以找到石墨之后，李弘壁立刻命匠人将匠先把石墨粉碎粉碎加水过筛成细泥，再像塑瓷胎那样在飞速旋转的木盘上手工成型，最后放到特制的高温窑中煅烧成型，石墨坩埚就此出炉！ 古人炼钢，大多采用炒钢、百炼钢与灌钢这三种炼钢工艺，但是都不适合大规模工业化生产钢铁！ 李弘壁现在做的，就是高炉炼钢加坩埚炼钢，直接让大明钢铁技术飞跃式发展！ 看着眼前这一座座高炉，李弘壁眼中迸射出了璀璨亮光，大手一挥霸气喝道:“开火！” 听到郡王殿下的命令，匠人们从底部出铁口扔进了高炉。 刹那间，高炉中冒出滚滚浓烟，而后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名名匠人走到了预先安排好的工位上，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每一项操作。 预热池内的煤瞬间点燃，同高炉内的铁矿石翻滚燃烧，释放出的火焰直冲炉鼎，似要直扑天际！ 瞧见这一幕，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烧了一辈子铁，哪里见过这般炽热的火焰？ 仅是刹那间，众人心中当即就确定，这高炉只怕会炼出前所未有的好铁！ 毕竟先前那些炼出来的钢铁，就是因为炉火温度不够所以一直存在杂质，最后做出来的火器也是差强人意。 现在，这个难题，终于要被他们给攻克了！ 炉火虽然猛烈，但铁矿石与煤矿石融化也要一段时间，李弘壁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所以躺在椅子上面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棣和姚广孝轻轻走了进来，匠人们见状急忙跪地想要行礼，朱棣却匆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不要惊扰了李弘壁。 朱棣走到李弘壁身前，看着满脸疲惫睡得正香的他，神情有些动容。 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李弘壁的面庞，随后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李弘壁身上。 一声长叹，朱棣抬脚离开了兵工厂。 “和尚，你说我们这些老家伙，有什么用？” “这孩子原本做个风花雪月的纨绔子弟，现在却要担负起如此压力，朕这心里……好疼啊！” 姚广孝亦是感慨万千，他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弟子。 “陛下，战事吃紧，任何人都要为国尽忠！” “前线拼杀的儿郎，亦是如此！” 听到这话，朱棣眼神一凛。 “有朝一日，朕一定要将那帖木儿的狗头给拧下来！”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50章 事毕功成！大明火炮现状！ 神机营军工厂。 李弘壁还在沉沉睡着。 这段日子以来，他实在是太累了。 为了争抢时间，提前给明军打造底牌，李弘壁几乎是不眠不休的高强度工作。 他不但要绘制图纸，还要指挥匠人按图纸搭建高炉以及烧制坩埚，早就有些心力交瘁了。 事实上，李弘壁就是想要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他才不会想起李景隆这个老纨绔，这不会因此陷入失去生父的痛楚之中。 正当这个时候，老匠人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王爷，成了，坩埚里面出钢锭了！” 钢锭！ 听到这个字眼，李弘壁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他注意到身上盖着一件衣服，也没有多想，而是立刻将衣服放在椅子上，然后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 按照一般的冶铁流程，生铁产出后，匠人要么通过炒钢要么通过灌钢等工艺，继续产出熟铁，然后经过捶打锻炼，这才产出钢…… 但是现在，利用高炉炼铁和坩埚炼钢，直接就一步到位了！ 李弘壁在老匠人的带领下来到近前，只见一名匠人钳着一块熟铁，在锻锤下反复敲打，每一次敲击都是火花四溅，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块熟铁又硬又具有韧性，显然是一块不可多得的上等好钢！ 不少铁匠眼睛都快红了，他们打了一辈子铁，却从未见过第一炉就产出了这样的上等钢！ 周围上千名铁匠此刻满脸骇然地看着李弘壁，心中的兴奋与激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可是真正的好钢啊！ 按照郡王爷这种冶铁工艺，那大明钢铁产量当真会翻上十倍百倍都不止！ 李弘壁脸上也终于绽放出来了笑容，淡淡解释道:“钢铁质量好坏，就看碳含量的多少，碳含量越低越柔软，越高则越硬越脆！” “碳含量的高低决定了钢铁的软硬，可以通过被锻锤敲打时的表现判断，所以有经验的铁匠能够分辨哪块是软铁，只能打制锄头镰刀等农具，哪块能好钢，可以锻造锋锐无比的宝刀宝剑。” “高炉炼铁可以利用那超强高温去掉出铁矿石里面的各种杂质，从而提炼出一块块好钢胚子，而且这等炼铁工艺远远比你们先前所使用的那些办法好多了，可以大幅度提高产量。” “坩埚炼钢法与炒钢法灌钢法都不相同，生铁水与废钢流入封闭的黏土坩埚中，会继续吸收石墨中的碳而熔化成为高碳钢水，浇铸成小锭后自然就成了钢锭，经过锻打成所需的形状……” “现在，最重要的一步终于解决了！” 李弘壁长舒了一口气。 解决钢铁工艺的问题，剩下的自然就是批量生产火炮。 大明军队现在使用的火炮，一类是用于直射的口径碗一般大的火炮，一类是用于抛射的炮口如碗型的臼炮。 直射炮，就是盏口炮和碗口炮等等。 这些劣质火炮炮口大如碗，即炮口直径接近碗那么大，这种碗口铳使用时平射，弹丸可以放入身管内，用于攻击敌方人马或在水战时直接用于击毁敌方船只。 舀炮就是弹丸只能装在炮口的碗型结构上，使用抛射的方式，将弹丸发射出，类似现代的迫击炮模式。 事实上，元末乱世群雄逐鹿，促成了中国火器发展的第一个高潮。 乱世中曾多次出现类似欧洲人使用火炮攻击城池的战例，比如明太祖朱元璋朱元璋围攻张士诚的苏州曾使用了四十门火炮。 再如那场赫赫有名的鄱阳湖水战中，朱元璋同样动用了大量火炮攻击陈友谅的战船，这一时期的元军也曾将火器运用在野战中，在元朝一次内讧时，元将达礼麻识理“火铳什伍相联”布列铁幡竿山下，吓走了元将帖木儿。 然而元末乱世这一战争时期过于短暂，很快朱元璋统一中国建立起了明朝，火器发展缺少战争需求，发展速度明显变慢。 大统一的明朝的主要敌人是草原上的蒙古人，在火器应用上一开始就需要解决一个问题，如何将火器应用到陆地上的野外战场，狙击来去迅速的蒙古骑兵，而不是拿着巨炮攻城。 因此，大型火炮在明初乃至明朝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并不存在需求，就连洪武铁炮这种规格的火炮在洪武之后都鲜有制造使用的记录。 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国从来也不缺乏制造巨炮的技术，得益于中国自汉代以来的铸造技术，铸造大型火炮对明朝而言并不是个技术问题，仅仅是一个需求问题。 只是自洪武之后，明朝火炮呈现小型野战化和制式化的趋势，火器制造统一由中央朝廷负责，不允许地方私造，并且规格统一。 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因为帖木儿国大军打上门来了，而且还携带着整个中亚西欧最为精湛的恐怖巨炮。 在这种前提之下，明军若是仅仅依仗虎蹲炮，根本就难以压制住帖军的凶猛火力！ 那么，最佳的选择，自然就是大明晚期统治战场的红夷大炮了！ 红夷大炮在设计上与当时明朝本土拥有的火炮相比，有很多优点，炮管长，管壁厚，口径大，整体形状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 据史料记载，所谓“红夷”者，红毛荷兰与葡萄牙也，而明朝将引进欧洲的长款纺锤形前装滑膛加农炮都称为红夷大炮，明朝官员往往在这些巨炮上盖以红布，所以讹为“红衣”。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欧洲都还没有出现前装滑膛加农炮的时候，大明若是能够掌握红衣大炮，那绝对是毁灭性的超强底牌！ 李弘壁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取出了早就绘制好的红衣大炮图纸。 加农炮嘛，而且还是前装滑膛火门点火式，这对于一个军事发烧友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李弘壁将红衣大炮的图纸递给了老匠人，然后郑重开口道:“老师傅，立刻停止一切其余火器生产，全力打造这……诛夷大炮与爆炸炮弹！” “这很重要，甚至将会决定这场国战的胜负，听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老匠人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图纸。 入目所见，是一头狰狞巨兽，足以颠覆大明王朝现有的任何火炮。 “郡王殿下放心！” “就算舍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一定把这个大家伙打造出来！” 「今天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51章 丘福战死！诛夷大炮问世！ 一切走上了正轨。 剩下的事情，交由匠人们打造即可。 李弘壁终于感到轻松了一些，顶着满脸疲惫，回到了住处。 佳人正在做着菜肴，正准备给心上人送饭，结果突然被人从身后给抱住了，吓得她就想要动手。 “婉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梅婉琰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颤，紧接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她转过身看着满脸疲惫的李弘壁，顿时心疼到了极点。 “你要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嗯。”李弘壁笑着点了点头。 “都做好了，剩下的交给匠人们即可。” “要不了多久，我大明军备将会迎来飞跃式的发展！” 听到这话，佳人顿时笑靥如花，伸手抚摸着心上人的面庞。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弘壁也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会儿，足不出户地陪伴着佳人。 就这么过了两天，满面风尘的朱能突然来了神机营，还带来了一个噩耗。 作为大明东路军主帅，朱能凭借自身超高的指挥艺术，硬生生地将帖国大军给压制得死死的，哪怕鏖战至今，帖国在东面战场也未能前进一步！ 但是，直到昨日，一切全都变了。 朱能神情有些颓废，恶狠狠地灌下了一口酒。 “弘壁，丘福……没了！” 李弘壁闻言顿时一怔，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他默默放下了酒杯，强忍着镇定追问道:“怎么没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帖木儿动用了火炮军团，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 朱能红着眼眶开口道:“那乌尔班巨炮果真如同你说的那般，简直就是攻城拔寨的绝对利器！” “随着一声声地动山摇的轰鸣，刹那间天翻地覆，地动山摇……” “我只听见了炮弹发出致命的尖啸，紧接着整个城墙就开始了剧烈震颤，那鬼东西发射出来的炮弹足足有磨盘巨石那么大，在我眼皮子底下将一名士兵给砸成了肉泥，随后还不停地砸到了城墙上面……” 说到这儿的时候，朱能这位顶尖名将都是满脸惊恐，至今心有余悸。 毕竟，这等堪称毁天灭地的恐怖能力，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 “帖军突然动用火炮军团，这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那巨炮杀伤力如此恐怖，更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一时间，整个东面城墙险些分崩离析，守城将士惊惶不知所措。” “在这个紧要关头，是丘福带兵冲了出去，直奔敌军的火炮军团，哪怕有重甲步兵保护，丘福还是搏命似的带着五千儿郎撕开了一道口子，引燃火药包后炸毁了几门乌尔班巨炮……” “他没能回来，对吗？”李弘壁追问道，拳头已经不自觉地紧握在了一起。 “没。”朱能眼角滑过一滴滴泪水，哽咽道:“尸骨无存！” 火药包的强大威力，早已在军中传开了，所以各个战场都有大量火药包供应，这是给他们在关键时刻留下的搏命手段。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帖军会突然动用火炮军团，对东面战场进行火力打击，猝不及防之下，明军险些中招被他们给攻破了。 如果不是丘福带着五千儿郎以自杀式的反攻，炸毁了几门乌尔班巨炮，这才强行逆转了局势，只怕东面战场真个要失衡，别失八里将会落入帖军手中！ 然而，代价就是，丘福和那五千儿郎……尸骨无存！ 沉默了良久之后，李弘壁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陛下那边怎么说？” 李弘壁现在真正关心的，是陛下有没有原谅丘福。 这个家伙，先前一直做错事情，几乎耗空了他和朱棣之间的君臣情分。 最后去了宣府大同后，又闯下了大祸，使得北虏一举攻克了宣府大同防线，险些杀入了大明腹地。 这一桩桩一件件加在一起，就算丘福有靖难之功，就算他与燕王朱棣有兄弟情义，可这些感情迟早都是会耗空的。 上一次在李景隆墓前，李弘壁提醒了丘福几句，劝说他尽快想办法立下功勋，否则皇帝陛下肯定饶不了他。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根筋的家伙，会选择如此悲壮的方式，直接就战死了。 “追封宣平王，谥号“武毅”，例赐祭葬！” “子孙后人世袭淇国公爵，待丘松成年后袭爵。” 朱能也一把抹去了泪水，展颜笑道:“这二愣子到底是听进去了啊，只是他丘福就是他娘的真傻子，谁要逼他去死了，他就不能活着回来吗？” 一听到这话，李弘壁眼泪又止不住了。 脑海里面，回想起了往日的一幕幕。 最开始接触丘福，是这家伙不当人，一门心思地想要帮老二朱高煦夺嫡争位，后面就是因为李弘壁做了丘松的先生，因为将丘松调教得很好，所以丘福与朱能二人多次上门道谢，李弘壁则抓住机会要求三人结拜为了兄弟。 自那以后，丘福也对李弘壁多有维护照拂。 丘福这个人，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太重江湖义气，就因为他和朱高煦是生死之交，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台朱高煦，以致于平白恶了永乐皇帝，最后还是李弘壁出言提点他，这才终于让丘福从夺嫡漩涡中成功脱身。 说实话，丘福这个人，确实可以做兄弟。 片刻之后，朱能问及了正事。 “弘壁，二哥知道你一直在研制巨型火炮。” “你能不能给二哥一句准话，这火炮什么时候可以造出来，威力能否与那乌尔班巨炮相媲美？” “二哥知道你压力很大，所以先前一直不敢开口多问，但是现在帖军丧心病狂地动用了火炮军团，仅靠神机营的虎蹲炮，根本难以对其压制，继续这样下去我军只怕……要舍弃别失八里了。” 明军之所以选择集结兵力扼守别失八里，就是为了将悍然来袭的帖国大军挡在国门之外，从而避免在国内疆土作战，避免战火波及到国内子民。 但帖军火炮军团杀伤力太过恐怖，如果找不到办法制衡的话，那大明只能选择放弃这座要塞了。 然而如此一来，对军心士气，都将会是致命打击！ 李弘壁正准备开口，正当这个时候，老匠人欢天喜地地冲了进来。 “郡王殿下！” “造出来了，我们造出来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52章 诛夷大炮！定要帖军血债血偿！ 李弘壁闻言瞬间狂喜。 “当真造出来了吗？” 老匠人兴奋得满脸涨红。 “没错王爷，按照您的图纸，我们尝试了很多次，一个个零件地打造，今天终于组装成功了，还请王爷亲自前去查看。” 此话一出，朱能也是满脸欣喜之色，立刻拉着李弘壁就冲到了兵工厂。 “立刻去看看！” “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神，邀请陛下他们前来观礼！” 朱能态度坚决的开口道，这是一份大功，而且专属于李弘壁的大功！ 对此李弘壁丝毫不以为然，而是认真观察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没错，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一门黝黑的铁炮出现在众人眼前，炮管很长，管壁极厚，口径很大，整体形状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与大明军中常见的火炮根本就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东西。 说起来，大明军中这些火炮，甚至都不能叫做火炮，跟火铳没什么区别，正处于“炮铳不分”的时候。 “这……这是……什么炮？” 饶是当世顶尖名将朱能，见到眼前这门庞然大物，也是热忍不住声音颤抖地询问道。 他原本以为，李弘壁是按照将军炮的形式，不过是对其改良一番罢了。 大明现役使用最多的火炮，就是将军炮，按照炮身上面的加强箍，分为大中小三等，分别命名为大将军炮、二将军炮以及三将军炮，分别可发射七斤、三斤和一斤重的铅弹。 可是眼前这火炮，与将军炮相比，炮管更长，管壁更厚，而且是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 就算是大将军炮在它面前，也瘦小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这是什么怪物？ 大明什么时候拥有这种火炮？ 李弘壁这小子又是怎么把这怪物造出来的？ 朱能蒙了，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胆寒，眼底深处都充斥着喜悦与兴奋！ “这其实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炮！” 李弘壁双眼迸射出炽热光芒，耐心解释道。 “它叫做“诛夷大炮”，是一种长身管火炮，本质就是一根被堵住了尾端的大铁管或是青铜管，安置在炮车上，炮管尾端钻有引火孔，用于引燃炮膛内的火药，从而进行发射！” “在使用这种大炮作战时，基本操作流程就是依次将火药和炮弹从前端炮口塞进炮膛，然后点燃大炮的导火索或是引火药，引起炮膛内的黑火药爆燃，将炮弹射出杀敌……” 听见这些话，朱能眼中的光彩愈发浓烈了。 他迫不及待地看向李弘壁追问道:“威力怎么样？” “威力吗？”李弘壁嘴角掀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经过我们前段时间对炮弹的研究，专门为这诛夷大炮生产好了炮弹，炮弹主要有实心铁弹和霰弹以及爆炸弹三种，在使用该炮发射实心炮弹后，炮弹会以一个平缓的抛物线向前推进，有效射程约五百米，沿途可以摧毁它遇见的一切敌人！” “而且在坚硬的土地上还会出现弹跳现象，就像石块在水面上打水漂一样，这样的一发实心弹足够报销一整列敌军，穿透一整个步兵团，势若雷霆不可阻挡，其对付船只、木制城门和城墙时，也有非常好的效果，是抛石机、床弩等传统攻城武器所不具有的！” “另外一种，则是我们专门为这诛夷大炮研制的多发式炮弹，可以一次性装填数百发霰弹和各种异种弹，当诛夷大炮装填这种爆炸弹时，其用处也非常大，其所发射的霰弹，能够同时打击多个敌人，射击一炮就等于几百个士兵同时开枪射击，火力甚猛，对敌人能造成非常大的伤害，威力惊人，这是我军对付快速移动的骑兵军团不可多得的利器！” 听完这两种炮弹，朱能激动得开始浑身发颤。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李弘壁口中那等毁天灭地的恐怖杀伤力了。 “还有一种呢？爆炸弹？” “没错！爆炸弹！” 李弘壁沉声道:“这是我们一直致力于研究的弹药！” “事实上我大明爆炸性火器已经相当发达，诸如石头雷、陶瓷雷、生铁雷、水底雷、水底龙王炮等爆炸性炮弹早就出现了，只是一直没有将其与火炮结合起来。” “因此我们在这基础之上，生产出了一种专门的炮弹壳，里面裹藏着大量火药，一旦发射出去落地亦或者说遭受剧烈撞击时，都会瞬间爆炸开来，不过因为这种炮弹还处于试验阶段，生产工艺不太成熟，所以还未能投入量产！” 李弘壁满脸歉意，实在是给他的时间太短了。 但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阵掌声，紧接着朱棣的声音传来。 “弘壁，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朱棣大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深处都是欣慰之色。 平安、宋晟、徐辉祖、王聪、火真等一众名将也全都面带笑容地看着李弘壁，那一双双眼睛里面，都是钦佩和赞赏。 “陛下，诸位，你们这是……” 朱棣也没有瞒着他，直接开了口。 “原本朕正与众将商议，是否舍弃别失八里这座要塞，转而在哈密应战帖军。” “哈密那边已经被皇姐打造成了一座坚固堡垒，比之这别失八里还要坚固得多，足以抵御住帖军的那乌尔班巨炮。”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一旦我们舍弃别失八里，选择后撤至哈密，那对三军士气将会是致命性的打击。” “说实话，连朕都没有想到，帖国竟然会有如此利器，一度打得朕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听到这话，众将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李弘壁也是笑得乐不可支。 真要说起来，朱棣对麾下将士一直都很好，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战时也不会摆什么皇帝架子，这也是为何他能在靖难的时候赢得天下将士誓死追随的真正原因！ “但是，因为你李弘壁，我大明掌控了这诛夷大炮！” “那到现在，我大明非但不会舍弃别失八里这座要塞，还会趁势展开反攻！” 朱棣意气风发地喝道:“全力生产这诛夷大炮，三日之后，朕要这些帖国杂碎血债血偿！” 李弘壁闻言当即单膝跪地。 “末将得令！” 「今天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53章 试炮！什么他娘地才是火炮！ 东面战场。 朱能意气风发地走上了城墙。 李弘壁则站在他身侧，看着这城墙上的道道裂缝，很难想象当时大明将士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此刻城墙外面，正有不计其数的帖国蛮夷正在攻城。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些帖国蛮夷此刻浑然不惧生死，个个都是神情狂热宛如疯子一般，哪怕身上中了数道利箭，依旧不管不顾地向城墙冲了过来。 “我们也不知道，这些帖军蛮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变得这般悍不畏死，让人难以理解。” 李弘壁闻言眸光闪动，沉声道:“应该是宗教！” “宗教？”朱能闻言面带疑惑，“那个什么伊斯兰教？” “没错！”李弘壁点了点头，“宗教信仰这种东西，一直都是十分可怕的。” “一个宗教狂热信徒，可以为了他们信奉的那什么真神，无条件地当场剜心掏肺献出自己的生命，这种人已经不适合称之为人了，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没有理智，就是纯粹的杀戮兵器。” “眼前这些帖国军士，应该就是帖军派出的宗教狂热分子。” 李弘壁这个解释，并不难理解，朱能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些帖国蛮夷真是为了那死瘸子帖木儿，军心如此之凝呢！” “原来是动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欺瞒哄骗罢了，难怪帖军能够坚持鏖战到现在！” 说得直白一点，帖木儿个人威望是其一，这宗教信仰就是其二，靠着这种种手段，帖木儿帝国大军才没有崩盘，而是一直顽强地进攻大明，始终不肯就此退去！ “诛夷大炮呢？准备得如何了？” “这几天共生产了五门，实心弹和开花弹足够，爆炸弹只有两枚！” 听到李弘壁这个答复，朱能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那就开始吧！” “先前因为帖军的火炮军团，我军被打了措手不及，儿郎死伤惨重，军心动摇士气低落，现在就要看看你这位肃昭郡王的手段了！” 李弘壁轻笑着点了点头，命令将士们将五门诛夷大炮强行运送到了城头上面。 看着城墙外战场上密密麻麻冲杀而来的帖国军士，李弘壁眼中闪过了一抹狠辣。 “准备——” “以打击敌军弓弩手为主！” 郡王殿下话音一落，诛夷大炮当即开始准备瞄准，十名炮手紧张得身子都开始颤抖。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整个城墙因此都震动了几下！ 轰隆隆！ 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诛夷大炮，第一次向整个世界发出了怒吼！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三军将士连同朱能在内甚至都还来不及捂着耳朵，直接被这惊天动地的天大动静，给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霎时间，一阵浓浓的硝烟弥漫全场，不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战场，五门诛夷大炮发出了怒吼，黝黑炮弹激射而出，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帖国蛮夷一个个一排排地砸成了肉泥！ 帖军将领见状急忙怒吼道：“散开！快散开！” 帖军骑兵超强的反应力与机动性此刻尽皆体现了出来，闻听将令他们先后勒马转向，阵型竟然未有一丝乱象。 李弘壁见状却是丝毫不着急，相反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此刻双眸之间竟然充斥着残忍兴奋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以为这样就有用吗？” “换爆炸弹！其余用开花弹！” 爆炸弹只有两枚，可足以击溃这些帖国蛮夷的军心了。 炮手当即听命行事，两门诛夷大炮都换上了爆炸弹，而其他三门则是使用了开花弹。 “放！” 轰隆隆！ 宛如天雷炸响，五夷大炮倾泻着怒火。 两枚爆炸弹直挺挺地射成了帖军的长弓手兵团，落地那一瞬间，如同点燃熊熊烈火的火星，瞬间爆炸开来！ 原本身穿重甲保卫弓箭手的帖国重甲步兵，此刻却如同羸弱的蝼蚁，在火药爆炸的毁灭性力量面前，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便被无情吞噬，甚至还有大量刚好处于爆炸中心的帖军长弓手连人带弓直接被炸了个粉碎，尸骨无存！ “这是什么？”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嚎叫，一阵震天的爆炸声再次，如同一朵毁灭之花，绽放在了草原之上！ 帖军攻城洪流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嘶嚎声不绝于耳。 他们绝望地哀嚎着，痛苦着，在超越他们认知的恐怖力量面前，他们这些圣教战士显得那么渺小无助！ “这是……这是魔神的力量……这是真神的怒火……” 一名狂热信徒满脸惊恐地大喊道，除了他信仰的真主之外，他想不到还能有谁能掌控这般毁天灭地的力量！ 同样惊恐绝望的帖军士卒还有很多很多，他们愤怒而又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要挥动手中的利刃杀敌，却发现连敌人在何处他们都不知道！ 这毁天灭地的爆炸面前，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无数战马凄厉长嘶，在受伤、受惊之后，陷入了疯狂地冲撞之中，受其践踏而死的帖军士卒不计其数。 至此帖军再也难以保持阵型，惶恐与绝望交织之下，他们再也难以保持理智，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疯狂劈砍，胡乱厮杀，宛如行尸走肉！ 终于，苍凉的号角声响起，这些帖军军士仿佛找到了方向，开始疯狂撤退。 待到硝烟散尽，朱能李弘壁等人全都瘫坐在地上，脸上青一块黑一块的，弄了个灰头土脸。 然而当他们看见这诛夷大炮的威力时，却是直接惊得合不拢腿了。 五门诛夷大炮仅是一轮齐射，这些先前还悍不畏死的狂热宗教信徒，此刻竟然被打退了，甚至还可以战场上留下那支离破碎的残缺尸体！ 朱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尼玛啊！ 这是什么怪物？ 大将军炮别说与之争锋，连给它提鞋都不配啊！ “弘壁！” “真有你的啊！” 朱能兴奋不已地狠狠给了李弘壁一拳。 后者却是满脸惊恐之色，下意识地戳了戳耳朵。 “你说什么？” “完了我他娘地被震耳聋了！” 众人:“？？？” 啊？ 啊？？？ 大哥你自己研制的火炮？ 结果试炮把自己耳朵震聋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54章 封王！汉家男儿尽欢颜！ 两枚爆炸弹，直接打退了帖军。 这惊天动地的一幕，朱棣与一众将帅通过千里镜看得清清楚楚。 是以当帖军撤兵之后，整个别失八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之声。 李弘壁在朱能的搀扶下，满脸懵逼地走下了城墙。 四周将士见状全都单膝跪地，以此表达他们对肃昭郡王的尊重与拥戴。 这一次，肃昭郡王不只是率神机营在战场上面救了他们的命那么简单！ 先前因为敌军恐怖的火炮军团，明军将士一度被打得军心涣散士气低迷，甚至就连永乐皇帝都动了心思，想要暂避锋芒直接舍弃这座别失八里要塞，将战线啦后退至哈密要塞。 但谁都没有想到，李弘壁竟然真的做到了！ 他凭一己之力，率领神机营工匠，耗时一个月的时间，就研制出了足以与帖军巨炮相媲美的恐怖火炮，甚至杀伤力还要远远超过帖军巨炮！ 凭借这份沙场神器，不但可以大量减少明军将士的伤亡，而且足以决定这场国战的最终走向！ 所以，这一跪，李弘壁完全当得起。 朱棣和姚广孝也早早地站在城内等候，迎接属于他们的英雄。 当他们看到李弘壁被朱能搀扶着时，顿时就急眼了。 朱棣快步上前，关切问道:“弘壁？你这是受伤了吗？” 李弘壁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压根就听不见朱棣在说什么。 眼见这孩子跟傻了一样，朱棣顿时看向朱能，脸色阴沉地追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弘壁他怎么了？” “应该没什么大事儿！”朱能神情古怪地解释道:“他那火炮威力太大，结果弘壁自己都没注意，被震得暂时失聪了！” 众人:“？？？” 啊这？ 你确定还能这样？ 朱棣先是一愣，随即叉腰大笑了起来。 周遭将士也是一阵哄笑，空气里面充满了快活气息。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不了解自己所造的火器威力，还被误伤了！ 李弘壁虽然听不见这些家伙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他们那不怀好意地眼神，顿时就生气了。 “笑什么笑？” “再笑给你们一枪！” 凶巴巴的肃昭郡王，此刻更是柔弱无比。 他这放狠话的模样，更是让将士们大笑不止。 长久以来的艰苦鏖战，让将士们始终紧绷着那根心弦，这一刻尽数得到了释放。 他们好久都没有这样，轻松畅快地大笑了。 朱棣笑着拉过李弘壁的手，领着他登上了高台。 “此战，肃昭郡王功当第一！” “朕本意想着等国战结束，再论功行赏。” “但肃昭郡王的立功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些，若不封赏，唯恐将士寒心！” 听到这话，三军将士都神情振奋，似乎猜想到了什么。 朱能、平安、宋晟和徐辉祖等顶尖大将也是心情激动，目光炽热地看着朱棣和李弘壁。 “李弘壁的功绩，大家都看在眼里！” “其麾下神机营击杀了超过一半的帖军蛮夷！” “其又率军千里奔袭大同宣府，全歼了杀入长城的鞑靼瓦剌三万联军！” “现在，他又成功研制出了诛夷大炮，让我大明掌控了比帖军巨炮杀伤力还要强大的恐怖火器！” 朱棣认真述说着李弘壁的功绩，不管哪一件放在其他人身上，都是足以加官进爵、封侯拜将的那种，足见李弘壁功绩之高！ 三军将士掌声雷动，欢声如潮。 这可是他们亲眼目睹的军功战功，没有人不服气。 “因此，朕意现在就晋肃昭郡王为肃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三军将士顿时全都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包括朱能、平安、宋晟、徐辉祖等顶尖将帅在内。 “肃王！” “肃王！” “肃王！” 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响彻云霄，整个别失八里要塞顿时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之中。 这一刻，明军士气如虹，重新回到了巅峰鼎盛时期！ 李弘壁满脸茫然地看着众人，随后恶狠狠地咆哮道。 “你们干啥啊？” “非要在这个时候吗？” “我听不见啊！恶心人吗不是？”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众将士们顿时笑得更欢乐了。 封王现场，晋升亲王，结果当事人却听不见，只能满脸茫然地看着大家。 这件事情足以名留史册，成为肃王殿下一辈子的“污点”了。 朱棣也是大笑不止，随后当即下令。 “今夜犒赏三军！” “除值守将士外，共同庆贺肃王晋升！” 高台下面，欢声雷动。 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见到这一幕，既觉得欣慰，心里面又很不是滋味。 因为这小老四实在是太出彩太优秀了啊！ 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李弘壁立下的功绩，比他们兄弟二人毕生功绩加起来都还要多！ 这怎么比？ 压根就比不了啊！ 朱高燧陡然扭头，神情凝重地看向朱高煦。 “老二，真别争了。” “这一次，你是真的争不过了！” “就算没有老大，没有大侄儿，也还有老四呢！” 听到这话，朱高煦苦涩地笑了笑。 他一直以自己的军功为傲，认为自己才是父皇儿子里面最杰出最优秀的那个，所以太子的位置非他莫属。 可是现在，看着如此杰出优秀的小老四，还在不断立下惊天动地的军功战功，哪怕是朱高煦此刻都有些绝望。 望尘莫及！ 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啊！ “老三，文人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难以望什么背？” 朱高燧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回答道:“难以望其项背！” “没错，就是难以望其项背啊！”朱高煦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老大做太子，我是不服的，哪怕到现在还是不服！” “但如果是老四做太子，那我服，也只服老四！” “肃王这个封号，很有问题！”朱高燧沉声道:“看父皇这个架势，应该不会将老四的真正身份昭告天下，也就是想要让老四以臣子的身份继续留在朝堂，辅佐老大或者大侄儿。” “你看看我们的封号，全都是清一色的地名，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俩兄弟迟早都会去封地就藩的，而老四留在朝堂辅佐老大，或许确实是最好的安排！” 朱高煦闻言点了点头，神情很是落寞。 他看了一眼享受荣誉的小老四，然后默默转身离开了。 “老二，你去哪儿？” “巡视军务，今晚上是老四的庆功宴，我这个做二哥的，得替他看好场子。” 听到这话，朱高燧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 “那我也得去，细作间谍还得靠我的锦衣卫，我这个做三哥的，也不能闲着啊！”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结伴同行。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55章 劝谏！帖木儿心态崩了！ 汗帐之中。 帖木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众军团长全都脸色发白，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没有人能告诉本汗，那是什么东西？” 帖木儿大汗咆哮着嘶吼道。 他方才也亲眼目睹了明军爆炸弹屠灭了一整个长弓手兵团！ 就在那天崩地裂的一瞬间，一个装备精良的万人长弓手兵团，就直接这么没了。 甚至连专门负责保护这些的重甲步兵都来不及做出反抗，不是直接被炸得粉身碎骨，就是被那炮弹爆炸后的铁片给射成了筛子！ 从始至终，帖木儿征战了一生，不管是在哪个国度哪个战场，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恐怖的火器，说是毁天灭地也丝毫不为过！ 第一军团长苏莱曼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接下来说的话，肯定会使得帖木儿大汗暴怒，但是为了帖木儿帝国，他也必须要开口。 “大汗，明军掌控的火器，远比我军更加先进！” “不管是先前的火药包，还是今天这爆炸弹，以及那突然出现的恐怖火炮，都不是我们掌控的先进技术！”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已经彻底失去意义了啊大汗！” 前面几句话，帖木儿还能够听得进去，可是最后这句话，却无疑是触碰到了帖木儿的逆鳞。 他阴沉着脸看向苏莱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苏莱曼，你想说什么？” “大汗！” 苏莱曼谦卑地跪倒在地上，苦口婆心地劝谏道:“这场战争我们已经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却被明军全力阻击在了这别失八里，连大明疆土都没有踏上，明军的抵抗之心极其坚决啊！” “米兰沙传来了消息，后勤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加上寒冬即将来临，下一批援兵辎重将会比预期晚到数个月之久，他已经在竭尽全力地想办法补救，但绵延万里的补给线却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难题！” “此外，蒙古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阿鲁台和马哈木这两个该死的蠢货没有按照大汗的命令行事，而是自作主张地率军杀入了大明长城防线，还想要杀入大明腹地，结果却被明军给全歼在了长城内地，连阿鲁台和马哈木都身死当场，整个蒙古部落元气大伤，再也不敢袭扰大明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帖木儿大汗也是脸色大变，拳头都不自觉地紧握在了一起。 这两个该死的蠢货！ 帖木儿只是让他们率军袭扰明军长城防线，以此牵制明军长城兵力，使得其不能增援这方主战场，那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帖木儿万万没有想到，这阿鲁台和马哈木竟然会如此愚蠢，不但白白丢了性命，还葬送了蒙古部落的精锐大军！ 现在好了，蒙古部落元气大伤，被明军给彻底打怕了，他们也不敢再劫掠袭扰了。 那也就意味着，镇守长城的明军将士肯定会驰援这方主战场，他们将要面临更多的明军！ 这个道理，所有军团长都明白。 没了蒙古部落牵制，明军兵力只怕会暴增十倍不止！ 那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没办法打了！ “大汗！” “退兵吧！” 苏莱曼声嘶力竭地哭诉道:“大汗，继续打下去，等到明军增援抵达，那就不是我们能不能撤军的问题了，而是我们能不能安全撤军的问题了！” “后方也传来了消息，因为我们一再强行征兵，引起国内四处暴乱抗议，沙哈鲁殿下正在率军镇压，后勤增援日渐乏力！” “如果大汗再一意孤行地打下去，帖木儿国就要亡国了啊大汗！” 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汗帐内的气氛瞬间降低到了冰点，一众军团长也全都跪倒在地上，因为恐惧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苏莱曼是真的敢开口，是真的敢说出这番话来！ 谁都清楚，撤兵退军，这是帖木儿大汗心中的逆鳞，任何人胆敢提及，帖木儿大汗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其处死！ 散播谣言，动摇军心，必死无疑！ 所以一众军团长就算麾下损失得再惨重，他们也只能忍着受着，压根不敢吭声。 直到此刻，苏莱曼当了这个“英雄”，苦口婆心地劝说帖木儿大汗退兵。 这让一众军团长都看到了希望。 然而，这丝希望很快就变成了恐惧！ 因为帖木儿大汗直接一脚将苏莱曼给踹翻在了地上，然后悍然拔出了腰间的宝剑。 “大汗不要啊！” “大汗！” 一众军团长见状纷纷出言劝阻，为苏莱曼求情。 但是帖木儿纹丝不动，而是冷声喝道:“都滚出去！” 听到这话，军团长们惊恐万状，到底还是不敢违抗帖木儿的命令，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汗帐。 最后，汗帐里面只剩下了帖木儿和苏莱曼两人。 帖木儿看着自己这位左膀右臂，眼眶也有些发红。 “苏莱曼，你是最早追随我的心腹，也是我一直委以重任的臂膀，为什么连你都要背叛我？” “大汗！”苏莱曼泪流满面地解释道:“苏莱曼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大汗，但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啊大汗！” “大明早就洞察了我们的计划，为此做足了万全准备，而且明军战力之强大，根本就不是我们打得过的，继续打下去，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包括大汗您在内啊！” “苏莱曼可以死，但是大汗您绝不能有什么闪失，一旦您出现了什么意外，帝国连个储君都没有，您的那些子孙后人是什么德行，大汗比谁都清楚，没有您亲自镇压，他们会为了争夺汗位而内斗不休，到时候帝国就要灭亡了啊！” 帖木儿闻言一怔，满脸悲戚地一把扔掉了剑。 他弯腰将苏莱曼给扶了起来，红着眼眶低吼道:“苏莱曼！你知道的，我没有时间了啊！” “如果这一次不能攻克大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进攻大明的机会了！” “帝国最大的隐患，就是察合台汗国那些贵族始终不认可我的大汗身份，等我一死不只是我那些废物子孙会内斗，这些察合台汗国贵族也会造反，你难道不明白吗？” “所以这一仗我一定要打，这一仗我也一定要赢，哪怕最后我要死，也要死在大明疆土上面！” “苏莱曼，我的心腹，我的智囊，你帮帮我好吗？帮帮我！” 这一刻，苏莱曼神情有些恍惚。 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位凶名赫赫的“真主之鞭”，“征服之王”，而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满脸绝望地向他发出了恳求。 他们二人都明白，继续打下去，这一仗势必会输。 可是，帖木儿有不得不打一仗的理由。 苏莱曼擦去了泪水，恢复了理智。 “大汗，立皇储！” “明人有个词，叫“破釜沉舟”！” “通传三军，谁能打下别失八里，谁就是帝国皇储！” 帖木儿听到这话，随即癫狂大笑了起来。 苏莱曼也笑了，只是这笑容苦涩到了极点。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56章 疯狂！皇储的诱惑力！ 当天夜里，帖军内部传出了一个消息。 帖木儿大汗亲自下令，谁若是能够率军攻破这座别失八里要塞，他就册立谁为皇储！ 这个消息一出，各大军团长瞬间就疯狂了。 他们之所以心生退意，并不是真个怕了明军，而是因为麾下军团伤亡惨重！ 帖国政治体制与大明不同，他们这些军团长手底下的军队可以看做是私兵，也是各大军团长以后镇守一方的底气。 再者每一个军团长背后都站着大量的贵族势力，尤其是奥马尔、米兰沙这些帖木儿的子孙后人，他们可是有希望接替帖木儿大汗争夺汗位之人。 可是，长达一年多时间的惨败，帝国大军甚至连向前推进都做不到，一直被明军顽强地阻击在这别失八里城外。 到了这个地步，各方贵族势力连半分利益都没有得到，相反因为此次跨越万里的疯狂远征，他们还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比如粮草辎重等等，根本就没有获得半分收益！ 事实上，这些贵族势力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逼迫各大军团长向帖木儿大汗提出撤兵，尤其是第一军团长苏莱曼，作为负责整个帖军后勤与情报工作的首脑人物，他遭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节骨眼上，帖木儿大汗竟然会直接下令册立皇储！ 谁攻破别失八里，谁就是皇储！ 这也就意味着，贵族势力的投资，立刻就可以变现！ 只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攻破别失八里，那他们投资的这位帖木儿家族成员，就会一跃成为皇储，等到帖木儿大汗死后，皇储就会成为大汗，那他们将会收获巨额回报！ 这般观念之下，一众贵族势力瞬间就疯狂了。 尤其是奥马尔，作为帖木儿现如今最年长的皇子，也是现如今整个帖木儿皇室势力最强的一位，同时执掌来自河中本地的第二军团常备步兵精锐，以及来自花剌子模地区的第五骑兵军团。 他有着绝对信心，攻破这座明军要塞，然后成为皇储！ 现如今，汇聚在这方战场的大军，还是以六大军团和大汗近卫军为主。 第一军团长苏莱曼，执掌主要由来自河中地区的骑兵军团，这是最早追随帖木儿大汗征战沙场的精锐之师，冠绝所有骑兵军团之最！ 后因为第三军团长米兰沙指挥失利，所以米兰沙被帖木儿大汗剥夺了兵权，赶去负责后勤辎重大营，而他的第三骑兵军团也被帖木儿大汗交给了苏莱曼暂时执掌。 第四军团长塞法丁，执掌全部是来自两河流域的阿拉伯步兵精锐，这也是伊斯兰圣教的圣战军团，先前一直冲锋鏖战的帖军狂热分子，正是出自这支圣战军团，迄今为止伤亡惨重。 第二军团兼第五军团长奥马尔，他是帖木儿大汗的二儿子，也是现如今整个帖木儿皇室势力最强的一位，同时执掌来自河中本地的第二军团常备步兵精锐，以及来自花剌子模地区的第五骑兵军团。 第六军团长皮儿·马黑麻，大皇子只罕杰儿幼子，帖木儿大汗最宠爱的皇孙之一，执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也是皇储热门人选。 除了这六大军团外，还有一支由二十七个百人队组成的总预备队，其成员除了贵族子弟，还有从各地搜罗、招募来的精锐武士，这是帖木儿大汗亲自指挥的一支近卫亲军，包括骑兵、步兵、弓手等等，由帖木儿最信任的四子沙哈鲁统帅。 可是此次东征圣战，沙哈鲁并未参与东征圣战，而是负责留守河中地区，统筹钱粮兵源，为帖木儿大汗源源不断地提供援军。 这也就意味着，眼下最有资格成为皇储之人，就是他奥马尔和马黑麻！ 是以奥马尔当即展开了行动，他连夜去拜访了苏莱曼，从这位大汗心腹手中要走了米兰沙的第三骑兵军团，作为代价他将指挥第二河中步兵军团、第三蒙古-突厥骑兵精锐军团、第五花剌子模骑兵军团这三大军团，不计代价地攻破明军这座别失八里要塞！ 而第六军团长马黑麻也没有闲着，作为帖木儿大汗最宠爱的孙子之一，他早就窥伺皇储之位良久，得知奥马尔抢先一步赢得了苏莱曼的支持，马黑麻选择了去拉拢第四军团长塞法丁！ 塞法丁麾下的圣战军团，那可全都是圣教培养出来的战争疯子，他们从不畏惧死亡，甚至以死亡为荣，所以要是能够得到塞法丁的支持，马黑麻未尝不可以与奥马尔争锋。 同样的道理，皇储大选开始，局势十分明朗。 现在唯一有希望成为皇储之人，就是奥马尔和马黑麻！ 所以贵族势力纷纷开始了投资，不是将麾下精锐交给他们，就是暗中宣誓效忠。 塞法丁也不例外，虽然他是圣教势力，可圣教也需要扶持一位皇储代言人，否则迟早会与新任大汗爆发矛盾，从而影响圣教在帖木儿帝国内的地位。 正因为如此，塞法丁同意了马黑麻的请求，将自己的第四圣战军团直接交给了他执掌，包括圣战军团中始终都没有动用的重甲圣战步兵和重甲圣骑士，等同于是将第四军团的精锐全都送给了马黑麻。 相比于奥马尔，马黑麻拥有着天然优势，那就是年轻，而且马黑麻也是一位虔诚的圣教信徒，奥马尔则不是，所以不管怎么选，塞法丁都会选择马黑麻，而不是奥马尔。 夜幕之下，一场场交易正在进行！ 因为帖木儿大汗和苏莱曼的一道命令，整个帖军内部在这一刻风起云涌。 虽然显得内部不合，但这是蒙古军队的常态，他们从来都没有什么军心可言，从始至终都是贵族势力为了利益汇聚在一起，发动劫掠罢了。 反倒是因为这道命令，皇储的诱惑被无限放大，帖军内部撤军退兵的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平白暴涨了几分士气！ 这一切交易，帖木儿和苏莱曼都看在眼里。 苏莱曼神情凝重地开口提醒道:“大汗，您要想清楚了。” “若是这一战输了，帝国即便不会灭亡，也会元气大伤！” 帖木儿起身看向汗帐外那高升的旭日，身处暮年的绝世枭雄抛弃了所有顾虑，意气风发地大笑着下令道。 “攻城！！！” 「今天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57章 六大军团！疯狂对决！ 攻城！ 伴随着帖木儿大汗一声令下，奥马尔和马黑麻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率领麾下军团杀向了战场。 奥马尔麾下，第二河中步兵军团、第三蒙古-突厥骑兵精锐军团、第五花剌子模骑兵军团。 马黑麻麾下，第六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第四圣战军团。 自此，这一战帖军共计投入了五大军团，除了苏莱曼手中握着的第一精锐骑兵军团和帖木儿大汗的大汗近卫军外，此战帖军投入了绝大部分兵力，只为一战定乾坤，彻底击溃明军防线！ 帖军发动的进攻，明军同样看在眼里。 这一次，永乐皇帝亲临战场，就屹立在别失八里城头之上。 在他身侧，朱能、宋晟、平安、徐辉祖和李弘壁等将领齐聚，都在等候皇帝陛下下达命令。 姚广孝同样在场，依旧淡定自若地举着千里镜眺望远方。 “呵，看样子帖木儿这是急眼了啊！” “一口气出动了五大军团近二十万兵力！” 朱棣听后笑容依旧，随后开始了调兵遣将。 这一次，大明不会再被动防守了，而是要主动出击！ 他朱棣要正面击溃这些该死的帖军蛮夷，让他们真正见识到大明王师的强大与可怕！ “宋晟听令！” “末将在此！” “亲率三万甘肃骑军出战，同安侯火真辅佐，绞杀帖军第三蒙古-突厥骑兵精锐军团！” 宋晟和火真没有犹豫，而是当即领命而去。 从这场国战开始到现在，宋晟始终都没有亲自领军作战。 并不是因为他年老体衰了，连马都爬不上去了，而是皇帝陛下体谅他宋晟久病缠身，所以没有让他率军冲锋陷阵，而是一直以统帅身份主持大局。 “平安听令！” “末将在此！” 平安立刻跪倒在地上。 “着你率三万甘肃步兵精锐，武城侯王聪辅佐，挡住帖军第二河中步兵军团，尽可能地挡住他们！” 经过长达一年的征战厮杀，明军也早已探查清楚了帖军底细。 比如这第二河中步兵军团，兵力高达五万之巨，就是帖木儿麾下的精锐军团，最早追随帖木儿南征北战的王牌战师！ 朱棣命平安率三万甘肃精锐步兵去迎战五万河中军团，这看起来有些失策，双方兵力悬殊太大。 但大明战兵击溃外夷靠的不是人多，而是大明战兵的战阵，依靠战阵未尝不可一战！ 平安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接下了这个危险的任务，同样领命而去。 随即朱棣将目光看向了徐辉祖，这位中山王徐达的衣钵传人，永乐皇帝的大舅哥。 “徐辉祖听令！” “末将在此！” “着你亲率三万三千营铁骑，汉王朱高煦、丰城侯李彬辅佐，绞杀帖军第五花剌子模骑兵军团！” 三千营铁骑，并不是只有三千人，而是包括此次兀良哈三部万骑在内的精锐骑军，只是最终以三千蒙古铁骑命名罢了。 徐辉祖深吸了一口气，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等这一仗，等了好久好久。 徐辉祖这辈子，运气很是不好。 明明是徐达大将军的长子，继承了徐达的衣钵，一身武略并不输于任何将领，却偏偏遇上了建文皇帝朱允炆这么个皇帝，以致于在靖难之役中不得重用，还没来得及展现出自己一身才华，最后就被圈禁致死。 好在，李弘壁来到了大明，在李弘壁的帮助之下，徐辉祖与朱棣冰释前嫌，此刻更是成为了征战沙场的顶尖名将！ “倔驴，活着回来！” “皇后身子不好，要是因为你怎么了，朕饶不了你！” 朱棣罕见地低声提醒了一句。 徐辉祖闻言一怔，随即眼眶通红地重重点了点头，当即领命而去。 最后，也是最为艰难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朱能头上。 “朱能听令！” “末将在此！” “着你亲率五军大营，宁阳侯陈懋、保定侯孟善、靖安侯王聪、安远侯柳升诸将辅佐，挡住帖军第六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和第四圣战军团！”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最为艰险的任务。 不管是帖军的呼罗珊重甲军团，还是那群由宗教狂热分子组成的圣战军团，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二者兵力更是高达十万之巨！ 而五军大营乃是昔年追随燕王朱棣南征北战打天下的精锐班底，但兵力只有六万余人，面对这样的强敌劲敌，谁胜谁负确实无人可知。 朱能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一众靖难老兄弟领兵而去。 作为当世除了永乐皇帝朱棣外的第一名将，朱能存在的意义，就是作为朱棣的底牌，在关键时刻动用。 朱棣对自己这个心腹大将充满了绝对的信任，而朱能从靖难起兵到现在，也从来没有让朱棣失望过！ 所以，朱棣相信朱能，绝对可以做到！ 待得四位将军领兵出战，现在就剩下了李弘壁一人。 李弘壁有些心痒难耐地追问道:“陛下，那我呢？我干啥去啊？” 听到这话，朱棣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老老实实待着！” “耳朵好了吗就想要出战？” 李弘壁耳朵好了一半，只能听见一些微弱的声音，但他还是根据朱棣的口型，推测出了朱棣所说的话，立刻就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陛下您看，好着呢！” 朱棣闻言一愣，随即就张了张口，没有吐出声音。 这下子李弘壁傻眼了，愣愣地摸了摸脑袋。 姚广孝见状很是无语，打仗呢搁在干嘛呢！ “弘壁，你的神机营不要轻动！” “帖军的火炮军团还未曾露面，这是我们最担心的地方！”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明白了。 神机营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制衡帖军的火炮军团！ 双方都很清楚，这是足以决定这场战役胜负走向的关键！ “陛下英明，臣明白了。” “嗯！”朱棣欣慰地点了点头。 “弘壁，就安安心心地站在这儿，陪朕一起临阵指挥。” “这些东西你以后也用的上，好好看好好学！” 李弘壁倒是不太明白。 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将领，怎么还要他以后统兵出战啊？ 姚广孝听到这话，嘴角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皇帝陛下心意很明显了，李弘壁将来不会去就藩，而是以亲王之身坐镇朝堂，继续辅佐太子爷与皇长孙。 这对大明而言，将会是最好的安排！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58章 军团之战！惨烈决战开始！ 明军动向， 帖木儿和苏莱曼同样看在眼里。 饶是他们也没有想到，明军此次竟然选择了主动出城迎敌。 这一刻，苏莱曼神情很是凝重，道:“大汗，明军敢主动出城迎战，那必然是有什么底气！” “不是增援到了，就是他们又研制出了什么优良火器！” 帖木儿没有吭声，而是观察着战场局势。 “无论如何，这一战都必须要打！” “就算这五大军团全部战死在这里，就算我帖木儿也死在这里，也比撤军要好的多！” 帖木儿陡然转身，满脸平静地开口。 “苏莱曼，你记住，如果最后当真战败了，你立刻率第一骑兵军团返回撒马尔罕，拥立沙哈鲁为大汗，一定要扶持他上位！” 听到这话，苏莱曼浑身剧震。 “大汗，我们……” “撤兵”两个字到底是没有说出口，苏莱曼沉默着点了点头。 难怪帖木儿大汗始终没有动用过第一军团！ 难怪帖木儿大汗始终都不肯撤军回撒马尔罕！ 原来他早就预知到了自己的结局，却依旧想要拼死一搏！ 这就是枭雄的最终宿命吗？ 宁愿接受战死，也不愿接受失败？ 苏莱曼并不理解这种做法，因为这样一来帝国将会损失五大主力军团，包括大汗近卫军在内，帝国将会因此一战损失二十多万精锐战士，注定会元气大伤！ 但是，苏莱曼选择尊重大汗的决定，毕竟这是他追随了一辈子的帖木儿啊！ “大汗，我明白了！” 得到了苏莱曼的回答，帖木儿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正当这个时候，战场上面已经开始交战了。 轰隆隆！ 战马嘶鸣，杀气漫天！ 要塞轰然打开，一支支明军兵团列阵而出。 杀气、煞气喷薄而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散发出来，这一刹的大军威严、肃静，所有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训练有素，身经百战，铁血无情的味道。 帖军上下任何人看到这一支支大明战兵，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力量和气势！ 成千上万的军队肃然不动，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整齐的宛如一个人般！ 成千上万人的力量、气势凝成了一股，宛如山岳般巍然矗立！ 这种素质不是一般的军队能够做到的。 这一刹那，明军又隐隐显露出当初那个横扫天下，所向无敌的大明雄师之锋芒！ 事实上，经过这长达一年多时间的鏖战，哪怕是帖木儿也不得不承认，这大明战兵是他对战过的，最为疯狂战力最为强横的存在，哪怕是那什么奥斯曼帝国铁骑都比不过这些大明战兵！ 尽管立场不同，但帖木儿也不得不承认，大明这些成规模、成体系的训练方式下延生的军人素质之高，连他麾下的精锐兵团都比不上！ 如果不是骑兵兵种的实力天生压过步卒，而他麾下的帖军又拥有最多的骑兵，这场国战只怕早就会宣布结束了，以帖军失败而告终！ “战！战！战！” 一阵阵惊天的爆吼声传出，随着一声声号令，双方大军展开了最血腥也是最残酷的正面对决！ 此刻这方战场上面，汇聚的兵力几斤五十万大军，乃是帖木儿国和大明王朝最为精锐的战兵战士！ 苍茫号角声响彻天地，震天军鼓声席卷全场！ 铁骑开始了冲锋，步兵借助着一面面盾牌的遮挡，踏着整齐的步伐不断的接近！ 这一刻，没有人会选择退缩，他们都有着不能后退的使命！ 在永乐皇帝与帖木儿大汗的注视之下，徐辉祖和朱高煦等人率领的三千营精骑与帖军第五花剌子模骑兵军团正在迅速接近，二者犹如离弦箭矢一般疯狂向着对方杀去！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两百米！ …… 气氛崩紧到了极点，不管是明军，还是帖军，双方所有将领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两支精锐骑军相接的地方！ 终于—— 一声“轰”的惊天巨响，拉开了这场血战的序幕！ 第六军团与三千营铁骑狠狠对撞在了一起，紧随其后的就是各种嘈杂声音充斥天地！ 战马嘶鸣声，金铁撞击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以及各种惨叫声与哀嚎声！ “杀!——” “杀!——” 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咆哮声震彻天地！ 轰隆隆！ 如同被收割的麦子，就在两支精锐骑军对撞的瞬间，一名名花剌子模骑士和大明三千营骑兵纷纷如同木桩般倒了下去！ 血雾喷涌，残肢乱飞，死神正在挥舞着镰刀无情地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压上去!” “第二军团压上去！” 还没等战争完全展开，奥马尔大手一挥，第二军团开始了出击！ 这群最早开始追随帖木儿大汗征战天下的精锐战士，毫不畏惧地开始了冲锋，他们势必会横推一切胆敢阻拦在前面的敌人！ 平安见状及时下令，三万甘肃步兵精锐迅速上前！ “结阵压上去！” “挡住这些该死的畜生！” 平安没有丝毫犹豫，他是一名英明的统帅，所以他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盾牌与盾牌撞击，钢铁与钢铁轰鸣，双方的人马密集的交错在一起，展开了血腥残酷的白刃战！ “压上去！” “第三军团立刻出击！” 第二军团才刚刚上去，奥马尔立刻就下令第三蒙古-突厥骑兵精锐军团出击！ “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宋晟早已经率军开始了冲锋！ 这位坐镇大明西北边陲十余年的大柱国，这位年过六旬久病缠身的大将军，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昔年征战沙场的骁勇霸气。 宋晟缓缓举起了手中战刀，然后发出了开国老将的长啸。 “大明铁骑！” 身后三万甘肃精骑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齐喝！ “虎！” “虎！” “虎！” 宋晟挥刀重重落下！ 看着眼前奔袭而来的帖国第三军团，眼中没有丝毫惧色！ “凿穿他们！” 整个战场，转眼间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而真正棘手的双方主力，同样发起了进攻。 马黑麻声嘶力竭地狂啸道:“圣战勇士们，进攻！” 第四圣战军团和第六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开始了冲锋！ 而挡在他们前面的，则是朱能亲自统帅的五军大营！ 朱能面无表情，缓缓举起了右臂！ “准备——” 「今天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59章 血腥鏖战！巨型绞肉场！ 砰砰砰！ 五军大营与帖军大步兵军团直接撞在了一起！ 盾牌和盾牌不停的撞击，一阵阵轰鸣不绝于耳！ “杀！” “杀！“ “杀！” 成千上万的帖国军士呐喊着，不断的挤压过去。 帖军将领没有使用任何的手段，而是想要凭借数量上的优势，不断挤压这些明军步兵的生存空间，不断撞击不断前进，直至这明军溃败！ 第四圣战军团，就是圣教从小培养出来的一群疯子，他们不畏生死不知疼痛，只知道疯狂向前推进！ 在帖木儿国内，奴隶没有一切权力，包括生育权在内！ 只有主人准许，他们才可以与其他女奴生下后代。 但在其他部族里，各个部族都是鼓励奴隶生育的，因为奴隶的后代也会是奴隶。 但这些圣战军团战士却不一样，圣教剥夺了他们生育的权力，用皮鞭和刀剑，严格管制。 只有那些表现好的人，才有去与女信徒生育后代的权力，通过这种下半身的约束，圣教更进一步的加强对这些狂热信徒的洗脑，使得他们为了获得生育许可，而不得不顺从圣教的命令！ 时至今日，这些圣教战士早就被培养成了杀戮机器！ 而呼罗珊重甲步兵更是如此，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的核心则是一万重装步兵和一万具装甲骑！ 呼罗珊具甲骑兵是阿拉伯帝国史上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在阿拉伯长期的对外征服战争中，这些狂热的宗教战士是阿拉伯军队的可怕所在！ 而呼罗珊重甲步兵更是同时代数一数二硬的“铁罐头”，全身上下都装备着重甲，曾经在帖木儿大汗的指挥下横推了无数个国度！ 帖军将领相信，这支明军主力步兵军团同这些“铁罐头”挤在一起，用不了几个小时，双方就会一起累死在战场上！ 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兵戈撞击的声音响彻全场！ “顶住！” “顶住！” 五军大营的空间被这些“铁罐头”不断地挤压，一名名士兵手持大盾，艰难地抵御着这些敌军的撞击！ 这么看起来，明军前线崩溃，眼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咔嚓嚓！ 盾牌与盾牌摩擦发出的声音，令人牙酸不已！ 一名名大明战兵脸孔都憋成了红色，可他们始终都没有后撤半步！ 正当这个时候，朱能悍然下达了军令。 “变阵，开！” 随着他一声令下，先前还在竭力举盾抵抗的盾兵悍然后撤，然后迅速转身。 原本坚如钢铁壁垒的五军大营瞬间分割开了四个口子，不计其数的圣战士和铁罐头涌了进去，可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如蝗的弩箭激射而出，专门挑这些“铁罐头”的薄弱之处！ 这不是普通弓箭，而是杀伤力更为强大的弩箭！ 这是一种蹶张弩，这种弩以硬木做弩身，以六层竹片做弩弓，以鹿角制作弩机，近距离下的杀伤力足以与鸟铳媲美，洞穿帖军军士的重甲不在话下！ “啊啊啊啊！” 立刻就有帖军军士中箭，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甚至有人根本连呻吟和挣扎的反应都没做出来，就已经被箭矢插进了头颅，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血泊之中！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在帖军的前阵慌乱的刹那，后续而来的明军弩手，完成了第二轮射击！ 事实上，李弘壁发明的三段式射击，早已经普及推广到了军中，所有远程武器使用比如弓箭手、弩手等等都经过了培训，早已对三段式射击烂熟于心！ 这次，强劲有力的弓矢，平直的射向了帖军的军阵，许多帖军木盾手，甚至被连人带盾，一起被扎在地上！ 与此同时。 宋晟率领的甘肃骑军也与帖国第三军团展开了殊死搏杀！ 三万甘肃骑军分为中军和左右翼三军，左右翼大军开始了袭扰混战，而中军同样开始了正面穿凿，经过第一次正面凿阵穿刺之后，再次迂回集结，然后开始了第二次穿凿！ 任何一个带兵的将领，都很清楚一个真理——进攻永远比防守更有优势！ 尤其是骑兵的对决！ 进攻方更是永远比防守方要优先占据主动权！ 所谓防守反击致胜，在骑兵的战争中，十次才可能会发生一次。 剩余九次，那些傻乎乎的等着敌人进攻的白痴，全部死光光了，连骨头都变成了渣滓！ 这是因为，骑兵天生就是进攻兵种！ 困守原地，任由敌人攻击的那个傻瓜，不管他的士卒多么勇敢，组织多么严密，相互间的默契多么高，也会被进攻方在不断的侵扰和袭击中疲于奔命。 最终，士卒的勇气被消耗，组织被打乱，默契变成了混乱。 然后，只需要一个冲锋，这支军队就将被彻底碾碎！ 然而，问题在于，第三蒙古——突厥骑兵军团，乃是帖木儿麾下的主力军团，经历了无数次战役，其战力堪称当世第一骑军，足以与当年横扫天下的蒙古铁骑相提并论！ 所以面对明骑的不断穿凿，第三军团万夫长果断下达了命令——中军冲锋！ 从古至今，所有的骑兵对决，都是从两翼的相互追逐和小规模的混战开始的。 帖军万夫长采取的中军冲锋，那是在两翼取得优势，至少也要有一支己方骑兵，渗透到敌人的的后背后才会开始的。 而对如今的明军来说，骑兵的游斗与混战，是明军最擅长的优势项目。 帖国骑军，将会在这样的战斗中，被明军的手弩和高速运动的骑兵逐渐消耗。 所以帖军万夫长直接下令中军冲锋，将战场从侧翼，转移到正面，集中力量，先吃掉这明军主力！ 但，问题在于，中军前压，一般都属于孤注一掷的疯狂行为！ 宋晟见此情形，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中军冲锋！” “让这些杂碎好好看看！” “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铁骑！” 宋晟一向老成持重，可是这一刻，他竟也选择了中军冲锋这个疯狂举动！ 事实上，宋晟只是因为年龄大了，所以行事才变得稳重，当年他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疯子，最喜欢做一些危险而又疯狂的事情！ “大明铁骑！” “虎！” “虎！” “虎！” 「今天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60章 决战序幕！初胜！ 滚滚马蹄之势，宛若惊雷，敲碎了战场所残留的最后一点宁静，宛若一头蛰伏已久的凶兽，显露出了自己的狰狞獠牙，择人而噬！ 一支强大的军队，是战前热情高昂的，而一支可怕的军队，则是战前无比冷静的，一如宋晟身后的这三万甘肃骑军。 宋晟的刀，开始落下。 战刀向北方一挥，最左侧的一支万骑直接脱离主军，开始加速向北方进行迂回；战刀向南方一挥，最右侧的一支万骑同样脱离主军，加速向南方进行迂回。 左右两翼的万骑竟然选择了迂回绕后！ 宋晟竟然想要一口气全歼了这帖军第三骑兵军团！ 当初李弘壁跟随张辅突袭于阗旧地时，就已经见识过甘肃骑军的强大战力了！ 张辅当时仅仅只是率领五千甘肃精骑，都能歼灭帖国一倍数量的骑军！ 事实上，因为甘肃三面环敌的地理位置，甘肃健儿每时每刻都要面临随时出战的局面，常时间与这些蛮夷征战厮杀的经历，养成了他们好勇斗狠的天性，与骑射无双的本事，更在宋晟倾心支持下打造出了一支钢铁般的劲旅！ 甘肃骑军，这是一支在西域之地，可以追着蛮夷打的无敌之师，这更是一支威震整个西北边陲的强大战兵！ 总兵之下每个游击将军每个参将，都知道在战争开始之后，应该去做什么事，应该去位于什么位置。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不畏惧死亡，并非是人人都视死如归，但他们却清楚一个道理，战场上，有些时候，确实是需要自己去主动牺牲的，这是为了大局！ 别失八里之后，就是河西走廊，就是这些甘肃健儿的家园！ 那里，有着他们的父母兄弟，有着他们的姐妹妻女，所以他们绝不能后退半步，绝不能让这场战火烧到亲人家园身上！ 哪怕，战死沙场！ 战争的艺术， 需要将领和士卒共同去完成！ 优秀的将领配合上最为精锐的骑士，才能形成真正的恐怖战力! 宋晟这位顶尖名将自不用多言，他能坐镇西北边陲十几年，为大明镇守国门十几年，足见其卓越突出的个人能力！ 而他麾下的甘肃骑军，同样是当世最为精锐的骑兵，放眼整个大明各地战兵，都是数一数二第一档的那种！ 与此同时，帖国第三军团三名万夫长也没有闲着！ 他们同样在竭尽全力地鼓舞士气，同样在尽可能地给麾下儿郎灌输杀气！ 一名万夫长高声呐喊道：“我的勇士们！” “我们的敌人，是孱弱的明人！” “先祖和神明，也最喜欢享有这样的祭品！” “勇士们，将这些明人撕碎，斩断他们的四肢，砍下他们的脑袋，拔光他们的装备！” “我以先祖和神明的名义起誓：所有在此战中战死的勇士，无论他的地位之前是什么，必将为先祖接引到天神的殿堂，享受无数神女的侍奉：无论他以前的身份是什么，他的子嗣，都将获得晋升的机会！” 无数的帖国骑兵，在听到他们的首领的许诺后，纷纷兴奋的大喊起来。 他们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沸腾了起来！ 哪怕是那些只是骑了一匹劣马，跟在军阵最后的奴隶兵，也都握紧了自己手里的那个石挺，抓紧了腰间的那个石制的流星锤。 只要能杀死一个明人，哪怕立刻死了，他们也能改变自身与自身子嗣的命运！ “圣国的勇士们，挥舞你们的马刀，发出你们的怒吼，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王者！” 另一名万夫长也发出了怒吼。 “撕碎他们！” “击溃他们！” “杀死他们！” 所有帖国骑兵都在向前，都在冲锋，这一股气势之下，无论是什么敌人，都难以抵御得住！ 这一刻，天地都仿佛停滞了！ 帖军与明军所有将领的目光，也成功被吸引了过来。 双方都在默默地关注着，这两支顶尖骑军的对决！ 短暂弓箭互射袭扰之后，两支骑军再次狠狠对撞在了一起！ 而且这一次乃是中军主力的对决！ 每一个蒙古——突厥骑兵，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和白刃交锋！ 对他们来说，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他们就是爱看着自己的敌人，被他们打的头破血流，满地打滚，哭号哀鸣的模样，就是喜欢看着敌人一点一点的被自己敲碎脑壳，打断骨头。 尤其是那切断肢体时，鲜血喷溅的声音，更是美妙绝伦！ 然而，他们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脸上！ 这些明军手中的武器……太恐怖了！ 那是一种在两米或更长的硬木长杆头上安装尖锐的金属枪头，握持位置多有护手，尾部有配重的木锥以使骑枪重心靠近握持位置。 有些骑士会在马鞍上制出枪托孔之类装置以吸收冲锋刺杀的反作用力，后期骑士甲甚至在右腋夹枪位置有特别设计的支架与卡扣以帮助骑士夹枪！ 没错，这是李弘壁专门为大明骑兵设计的杀伤性武器，源自于西方骑士的骑枪！ 这骑枪相比于中原王朝上的马上长矛长枪等更为厚重，杀伤力也更强！ 双手持骑枪，可以往前、后、左、右各方向，快速变向，精准刺击，还可兼顾劈打，以及使用头部、尾部双头刺杀等战法，单手腋下夹枪，显然玩不了这些。 这些骑枪技术，对骑术要求超高，想要使用这等厚重杀伤性武器，必须骑术精湛，最好能做到“人马一体”。 显然甘肃骑军可以完美做到这一点，所以他们优先配备上了骑枪！ 前排将士按照往常训练的那般，直接将骑枪平端，然后，第一排的骑士，就重重的撞进了对面的帖军骑兵冲锋阵型之中。 长长的骑枪，带着巨大的动能，在一秒钟之内，就将迎面冲来的帖国骑兵直接捅穿! 巨大的动能，却还未停止！ 直接将这些可怜的家伙串进了骑枪的中心，继续狠狠捅穿下一个帖国骑兵的身体！ 在这刹那的撞击结果，惊呆了所有目睹此刻情景两军将佐！ 许多人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个情景，很难用文字来形容。 震撼人心！ 朱棣狠狠地挥了挥拳头，然后一巴掌拍在李弘壁脑门上面。 “弘壁，真有你的啊！” 李弘壁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 “好戏开场了！” 「今天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61章 暴力美学！强大的甘肃骑军！ 两支铁骑中军对撞！ 这冲撞刹那的震撼感和画面感，实在是太美了！ 尤其是当甘肃骑军手持骑枪狠狠撞进帖国阵中的那个刹那，就跟神话传说中的神明搏斗的场面，一般无二。 巨大的动能，直接将整个帖国第三军团的军阵，撞出了一个硕大缺口！ 两军接触瞬间，帖国骑军与甘肃骑兵接触的整条战线就直接被撞穿了。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因为，第一排的甘肃骑兵，已经丢弃了他们的骑枪，抽出了马腹上的战刀，继续向前砍杀。 而第二排的甘肃骑兵，则沿看袍泽撞开的口子，接看高速撞进去！ 这一次，他们仿佛汇聚成了一柄无坚不摧的锋利骑枪一般，直直的撞进了帖国军阵中！ 然后，整个第三军团骑兵军阵就被明军给彻底撞散了！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在如此疯狂决绝撞击中存活下来！ 在十秒钟前，甘肃骑军主力的正对面，至少有着一万多名蒙古——突厥骑兵，他们排成了五六个骑兵冲锋队形。 这些骑兵，疯狂无比，强悍无比，向明军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他们曾经创造过无数奇迹，也取得过无数辉煌！ 他们曾经追随帖木儿大汗屠灭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度，追随这位“真主之鞭”在整个亚欧大陆上面散发着恐惧和死亡！ 然而，就在十秒钟后，这些骑兵全部灰飞烟灭了！ 他们的身体，被明军的骑枪直接捅穿。 许多帖国骑兵的战马，甚至被巨大的冲撞动能直接掀翻！ 这些帖国骑兵，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获得，都未曾做出抵抗！ 他们手中的锋利弯刀骨锤，在那硕长的骑枪面前，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 这方战场，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明军的这次冲撞，甚至震撼住了所有本已经陷入了疯狂中的帖国骑兵！ 然而，一击得手之后，宋晟却根本没有给敌人任何机会！ 在撞穿了当面的帖国骑兵后，先前绕行至敌军左右两翼的甘肃骑军瞬间进攻，犹如两柄锋利的利刃，狠狠凿进了帖国第三军团军阵之中，直接将整个第三军团冲锋队形，拦腰斩断！ 就在方才，帖国第三军团势如浪潮的冲锋阵型，直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哪怕是在防御中，任何一支军队，被自己的敌人，打穿了己方阵型的某一段，都将给己方带来无边灾难！ 更何况是高速的骑兵对冲之中？ 前排帖国骑兵被连人带马地捅翻之后，直接就成为后排骑兵的障碍，他们根本就躲闪不及，不是如同前排骑兵这般被骑枪当场捅死，就是因为战马受惊摔到而滚落在地，然后被身后的密集马蹄给践踏成了肉泥！ 乱了！ 整个第三军团阵型全部乱了！ 但是明军的甘肃骑兵，却没有停顿！ 他们在短暂的调整了队列后，选择全部压上，如泰山压顶一样，撞进了右侧已经溃散的帖国骑兵阵型之中。 这一次，他们没有了骑枪。 但是，他们的战刀，却更加可怕！ 无论是劈砍还是直砍，没有任何一个帖国骑兵，能抵挡住他们随意挥出的一刀。 这还只是正面战场，那些被拦腰截断的帖国第三军团主力！ 甘肃左右两翼的骑军在斩断其冲锋阵型之后，互相配合交换方位，随即迂回之后再次狠狠凿进了第三军团后军阵型。 第二次穿凿之后，是第三次穿凿：第三次穿凿之后，是第四穿凿，第四次穿凿之后，是第五次穿凿…… 每一次穿凿，甘肃骑军都能给帖国骑兵造成大量伤亡！ 尤其是那些身上连甲胄都没有、或者是穿着劣质甲胄的倒霉蛋儿，更是被连人带武器一刀砍断！ 就算那些贵族将领，身上穿着精良武器，可是面对这一次次的攻击，他们身上的甲胄也没有先前耐用坚固了！ 经过这一系列不间断地连翻反复连续穿凿之后，帖国第三军团已经被分割得千疮百孔！ 终于，这种过长时间的迷茫和混沌之后，引发了帖国骑兵的溃逃。 不是不想战，也不是不敢战，而是这种局面，让人看不到希望！ 一旦没有希望之后，人就会变得浑浑噩噩，在身边的人出现溃逃之后，其余人只能选择跟上，一起溃逃，哪怕他们本意不是如此，哪怕他们还想要守护身为帖国第三军团精锐骑兵的荣耀！ 很显然，失去了建制，也失去了指挥系统，第三军团的帖军将领对这种局面，是毫无办法。 更有甚者，出现了一个万夫长打着自己的旗帜，开始主动向后方溃逃！ 之所以逃跑还打着旗帜，是想尽可能地多收拢一些自己族内的勇士，毕竟这些精锐骑士可与那些炮灰奴隶不同，死一个就少一个，短时间内根本得不到补充！ 要是全死光了，那他们这些将领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只会被帖木儿大汗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手里面握着兵权，这才是他们的价值所在！ 但他们这种不顾大局自私自利的行为，就像是压死牛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第三军团的局面彻底崩盘！ 别失八里城头之上。 朱棣亲眼目睹了这场酣畅淋漓地大胜，忍不住由衷赞赏道:“宋景阳真不愧是知兵宿将！” “弘壁，你看见了吗？这是一种对骑兵使用的极致表现，也是骑兵战术最为强大的诠释！” “在我们眼中，活脱脱的就如同是一群狼，正在驱赶着漫山遍野的羔羊！” 李弘壁满脸憧憬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才真正认识到了，何为名将风采！ 与此同时，帖军阵营里面。 帖木儿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湿润。 他很难理解，为什么明军战力竟然会如此强横？ 如果是明军步兵精锐，帖木儿倒是还能够接受，毕竟中原王朝的步兵那是一向强悍，拥有精良的军备加上长期战阵训练，可以给任何敌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这偏偏是明军的骑兵啊！ 第三军团，蒙古——突厥精锐铁骑，他的主力军团之一，竟然就这么败了！ 一败涂地，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那这个大明，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苏莱曼，调集第一军团，准备撤离！” 听到这话，苏莱曼身子一颤。 “大汗……” “帝国，以后就交给你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62章 惨烈决战！圣战军团的可怕！ 狂风烈烈，杀声震天！ 帖国第三军团出乎意料地败给了宋晟率领的甘肃骑军！ 而且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与屠杀！ 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瞬间让大明将士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 但此刻战场上面，并不是只有这两支骑军对决！ 朱能统帅的五军大营，遭遇了难以想象的致命危机！ 茫茫如海的圣战军团以及呼罗珊重甲步兵，全都悍不畏死地冲击着五军大营的军阵！ 在这场主力步兵的对决战争中，如果把五军大营看成是一道坚固的堤岸的话，那么帖国这两支军团就是最狂猛的海浪，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疯狂冲击着坚固堤岸！ 不用怀疑，五军大营的单兵素质和整体实力，以及士兵与士兵之间的战阵配合，完全超越了圣战军团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展现出了绝对性的优势！ 毕竟这五军大营乃是当年追随燕王朱棣夺得天下的百战精锐，又在靖难之役中吸收了南军投降的精锐军队，直到永乐立朝后，永乐皇帝又下令将以往的大军精锐全部编入其中，以此镇守京师威慑四方！ 说得直白一些，现如今的五军大营，几乎就是整个大明王朝最为精锐的骁勇悍卒，代表着大明战兵的最高水平！ 但是问题在于，双方兵力之间存在着巨大劣势，五军大营等同于是要同时面对两倍兵力的敌军，而且这些帖国蛮夷还是个个都悍不畏死的那种，压根就不惧生死，哪怕身中数箭也要疯狂冲锋，直至流干净最后一滴血这才倒在血泊里面！ 与其说这些帖国蛮夷是战士，不如说他们就是一头头嗜血野兽，全然没了正常人该有的情感和反应！ 这就造成了，五军大营将士，需要三人乃至五人结阵才能勉强斩杀一人！ 哪怕是拥有优良弓弩，给这些畜生杂碎造成了极大伤亡，可问题在于他们根本就不知疼痛不会后退，硬生生地踩着同伴尸体也要疯狂冲锋向前！ 五军大营的前军军阵，在这种惨烈而又疯狂的冲撞之下，终于是被圣战军团给撕开了一道口子，紧随其后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帖国蛮夷，挥舞着弯刀骨锤开始收割生命！ 一时间，前线将士士气大跌，甚至隐隐有溃败之兆！ 朱能坐镇中央军阵，立刻传达了将令。 “将军有令，谁敢后退！立斩无敕！祸及子孙！” “将军有令，杀敌一名，黄金十两，杀敌十名，赏官封爵，荫护子嗣！” 两道截然相反的军令传达，原本即将溃败的军阵，却在此刻陡然稳住了阵脚！ 五军大营的将士，大部分都是最早追随燕王朱棣起步造反的，他们也全都知道皇帝陛下对待麾下将士儿郎，那是出了名的好！ 只要立下了军功，那不管是晋升还是钱粮，要什么有什么，可谓是真正做到了有功必赏！ 这也是为何当年他们愿意追随燕王殿下打天下的真正原因！ 现在，主帅朱能下达了残酷军令！ 后退者立斩不赦，还要祸及子孙！ 杀敌者赏官封爵，还可荫护子嗣！ 两种截然相反的待遇，却代表着生死选择！ 但是，这一刻，三军将士全都红了眼睛，死死地咬牙冲向了敌人！ 没什么好说的，拼命就是了！ 他们这些武夫丘八，想要改变自身命运，想要做那人上人，就必须豁出性命去拼去争！ 打了一辈子仗，不就是为了给子孙后人求一个好前程吗？ 就算自己战死了，自己的军功，就会落到自己子嗣身上！ 这一点，没有任何一人怀疑，他们都无条件相信朱能，相信皇帝陛下，相信当年那位与他们一同浴血奋战的燕王殿下！ “杀！” “杀一个够本！” “杀十个你们就可以做人上人！” 激烈的战场上，一名刀疤脸的明军千户，喊的声嘶力竭！ 他手中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停顿，而是疯狂砍杀着眼前敌军！ 看准人群中一名悄然后退的士兵，千户直接一刀砍了过去，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这个士兵脑袋横飞，当场毙命！ “敢有后退者，立斩不赦！” 千户宛如疯魔般高喝道:“你们身后是皇帝陛下，是万千子民！” “难道你们要让这些蛮夷杂碎过去吗？” 论及忠诚，昔年的燕军将士，堪称第一！ 在这一名名千户将佐的激励之下，即将溃败的前阵终于稳住了阵脚，甚至开始了疯狂反扑！ 他们宁愿是死，也不愿陛下受伤，更不愿百姓子民受伤！ 朱能坐镇中军大阵，目光平静地看着前阵将士浴血奋战，亲眼看着自己的袍泽战友接连倒在血泊之中，但是他并未有任何动作，而是在计算着时间。 慈不掌兵！ 这是朱能为将以来学会的第一课！ 不是因为他心狠手辣，而是因为局势所需！ 如若大明输了这场国战，那将会有不计其数的将士百姓因此而死！ 所以，大明输不起，他朱能同样输不起！ 这一战，他必须要胜，哪怕是惨胜！ “巨盾阵列!” “枪兵准备!” “役备阵列，支援前阵!” 伴随着朱能一声声下令，五军大营也随即调动了起来。 五军大营本来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团，靖难之役中更是淘汰了大量杂兵，留下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样的精锐最大的优势就是个体实力强，战场经验丰富，擅于配合，最重要的是——战术执行力强！ 放眼整个天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与五军大营相提并论！ 这样一支训练有素，执行力高，同时极其精锐的军队，本就是大明第一战兵！ 朱能还在计算着时间，他在等待敌军主力全部压上，最好是直接占据自己的前军阵地！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一万前军步兵精锐，硬生生地抗住了五六万帖国蛮夷的冲杀，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们偏偏就做到了，哪怕战到最后一人，也没有人后退半步！ 帖国圣战军团的蛮夷，无情地收割着一个个明军将士的性命，脸上写满了嗜血光芒。 而那些呼罗珊重甲步兵，则是一个个移动铁罐头，疯狂向前推进，肆意屠戮着明军将士的性命！ 在这一刻，五军大营陷入了致命危机之中！ 「今天第一更，昨天有事情耽搁了，万分抱歉」 第563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将军！” “前军要拼没了！” 宁阳侯陈懋嘶声喝道。 他想不明白朱能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可是一万儿郎啊，都是他们的战友袍泽！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朱能面无表情地冷冷回答道。 “这是国战！” “谁都可能会死，也都可以为大明牺牲！” “而这一战我大明输不起，我朱能也输不起，你听明白了吗？” 陈懋闻言一怔，随即神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他当然明白！ 但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儿郎们血战而死，任谁心里面只怕都不会好受！ 等到整个前军阵地即将被帖国两大军团吞并的时候，朱能终于下达了命令！ “陈懋孟善，立刻率军顶上去！” “枪兵斧兵出动，守住前军阵地！” 宁阳侯陈懋与保定侯孟善听到军令，二话不说直接领兵前往。 他们各自领兵一万，直挺挺地冲向了那密密麻麻、如海如潮的帖国大军！ 虽然二人都不明白，朱能到底在等什么，但是他们和朱能是老相识了，当年一起在靖难之役中并肩作战的袍泽战友，因此二人选择无条件相信朱能！ 哪怕，可能会因此而死！ 但诚如朱能方才所说，这场国战之中，任何人都可能会死，任何人也都可以牺牲，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杀！”陈懋挥舞着长枪，率领枪兵狠狠撞了进去。 原本明军前军阵型被撕开了一道缺口，无数帖国军士蜂拥而上，想要彻底冲溃明军前阵。 然而紧接着就是陈懋率领的枪兵和孟善率领的斧兵出现，枪兵、斧兵阵列森严，在帖国蛮夷冲入阵型后，如墙而立，迅速杀了过来！ 铿铿铿，金铁之声不绝于耳！ 一阵阵的惨叫响彻云端，枪兵与斧兵的到来，铸造起了一堵钢铁城墙，任何上前的帖国蛮夷瞬间就被捅成了筛子，砍掉了脑袋！ 帖国圣战军团，就是一支完全各自为战的军队，没有组织，没有阵形，完全就是一团散沙，在正规的建制军伍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们就如同被放出了牢笼的猛兽，只知道嗜血杀戮，却连最基本的袍泽互助都做不到。 噗噗噗！ 一柄柄冰冷的长枪从先胸穿入，后胸穿出，鲜血顺着枪尖不断涌出！ 瞬息之间，一名名圣战军团的狂热战士闪避不及，纷纷倒了下去！ 一名，两名，三名，四名…… 十名，百名，千名…… 只是一个眨眼间，数以千计的圣战军团军士纷纷倒下！ 在有如水银泄地，摧毁拉朽的大明精锐战兵面前，已经鏖战良久的圣战军团完全无法抵挡！ 一时间，凄厉惨叫声响彻天地！ 圣战军团的万夫长见状，立刻下令全军压上！ 他们不在乎什么伤亡代价，毕竟这些狂热信徒要多少就有多少，一抓一大把，就算全死在了这方战场之上，只要回到了撒马尔罕，回到了他们帝国都城，转眼间就可以迅速重新组建起一支圣战军团！ 所以，伤亡对他们而言，恰恰是最不值钱的！ “后军跟上！” “向前冲锋！” “真主正在见证你们的勇武！” 听到这话，整个圣战军团瞬间就疯狂了！ 他们在呼罗珊重甲步兵这些铁罐头的配合下，疯狂砍杀着眼前的明军，哪怕自己身体被长枪捅了个对战，哪怕嘴巴里面都喷出了鲜血，但他们却还是神态癫狂地嘶吼着高喝着，甚至挥舞着弯刀骨锤砍杀着眼前的明军！ 瞧见这一幕，陈懋和孟善都是心底发寒！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疯狂暴虐的军队！ 这已经不是什么战士了，而是一头头没有理智的野兽！ “顶住！” “枪兵向前！” “后退者立斩不赦！” 陈懋嘶声高喝道，没有丝毫退缩。 仗打到了这个份儿上，早已经没有后退的理由了！ 孟善也指挥着斧兵向前推进，就算是死，那也要死在进攻的路上！ 传令旗再次舞动起来，五军大营开始了新一轮的鏖战！ 砰砰砰！ 圣战军团的野兽纷纷被收割，一个个如同木桩般倒下！ “吼!”！ 咆哮声中，刀兵、枪兵、斧兵争相冲出， 朱能始终静静地观察着战场，那种稻麦般收割的场景再次出现，一名又一名圣战军团士兵惨叫着纷纷倒在明军将士的刀斧之下。 “杀！” “不要怕死！” “真主会接引我们！” 一些神态癫狂的圣战军团战士双眼血红，一个个大声的吼叫着，继续往前冲杀过去，和大明将士以命博命！ 一柄柄刀剑从四面八方砍杀过来，下一刻就将他们给当场砍翻在地！ 时间飞速流逝，陈懋和孟善等将领都冲杀在了第一线。 无数的尸骸如山如海，堆积在了这方战场之中。 这一次，圣战军团的士兵死亡的人数比上一次人多得多，而死亡发生的速度更是奇快无比。 当战争参与的人数达到了万人以上的级别，一个呼吸间死亡的人数总是庞大的超出人的想像。 然而，明军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至少一半儿郎都丧命于此！ 瞧见这一幕，陈懋忍不住回头眺望了一眼中军阵型方向。 朱能啊朱能，你到底在等什么啊？ 继续拼下去，那他们这两万大军也会全军覆没了！ 不是陈懋怕死，而是他想不明白，朱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以目前两军的伤亡对比，明军损失了两万余名将士，帖军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伤亡数量肯定是明军的两倍，起码四万人！ 但是不要忘了，圣战军团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兵力合在一起高达十万，哪怕折损了四万大军，却还有六万人，而明军却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 这种“兑子”方式，对明军而言，简直就是最愚蠢的做法！ 朱能，你到底想干什么？ 正当这个时候，传令旗陡然挥动，竟然是后撤的信号！ 陈懋和孟善见状，来不及吃惊，立刻下令撤军，将整个前军阵地白白让了出去！ 密密麻麻的帖国士兵冲锋向前，很快就占领了这前军阵地。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迎来了末日！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64章 天雷地火！ 前军后撤！ 陈懋和孟善不敢犹豫。 他们杀退面前的敌人后，徐徐后撤。 哪怕是后撤，可也不能转身就跑，这是会被敌军一刀给捅死的。 帖国圣战军团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不约而同地放缓了攻势，拼杀鏖战到现在他们也心神俱疲了。 没必要抓着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真个非要拼光不可！ 一时间，这方正面步兵军团地厮杀对决，竟然陷入了一种无比诡异的安静之中。 其他各方战场，不是骑兵在咆哮，就是步兵在嘶吼，从开始血战到了现在，从来没有停歇过。 不过所谓停歇，都是一眨眼的事情。 随着明军后撤放弃前军阵地，圣战军团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顿时爆发出了阵阵欢呼。 马黑麻见状顿时大喜过望，不断下令催促这两大军团继续进攻！ 因为奥马尔麾下不管是铁骑还是步兵，都遭遇了明军难以想象地疯狂反击，甚至第三军团一度溃败，正在被明军骑兵疯狂砍杀！ 局势发展到了现在，几大军团战场，唯有自己麾下的第四圣战军团和第六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取得了短暂胜利，一度打得明军的五军大营不断后撤！ 这是什么？ 这只能证明明军扛不住了！ 趁你病要你命！ 一阵阵苍茫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两大军团万夫长听到这进攻信号后，也是无奈地下令继续进攻！ 他们倒不是什么心疼麾下将士，而是因为这些青壮勇士等同于是他们的私产，是他们财富和实力的保证！ 要是损伤太过惨重，对他们这些贵族首领而言，简直就是致命性的打击！ 可是比起这一点，马黑麻分明就更加看重皇储的位置！ 一时损失，相比于皇储大位，这二者相比该如何选择，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所以两大军团的万夫长也不犹豫了，催促着麾下勇士战士，疯狂冲击着明军阵型！ 他们要正面击溃这明军的主力军团，然后一口气推进到别失八里要塞城下！ “圣战士们，真主在看着你们，冲锋！” “我族勇士们，天神会接引你们，见证你们的无上荣耀！” 伴随着一名名万夫长极具蛊惑力的嘶声长啸，两大军团的战士和勇士再次沸腾了！ 他们经过短暂休整后已经恢复了体力，再次神态癫狂地冲向了列阵以待的明军大营！ 陈懋和孟善深吸了一口气，死死握紧了手中刀剑！ 朱能，你他娘地到底在等…… 念头一闪即逝，因为身后陡然传来了清晰喝声。 “变阵！” “前军退至两翼！” 随着朱能军令下达，将士们虽然疑惑，却也迅速让开了前阵。 下一刻，成千上万弩箭机括声音响起！ 这些弩箭并不是普通的弩箭，而是搜集整个大明之力准备好的车弩甚至还有一架架床弩！ 单单如此，那还没有什么。 可陈懋清晰地看见，那一根根硕大弩箭上面，竟然还帮着一个个火药包！ 看见火药包的刹那，陈懋就吓得头皮发麻。 “朱能！你他娘地是畜生啊！” 怪叫一声后，陈懋迅速下令撤军，不但要撤到两翼，还要远离这方战场！ 当初他可是亲眼目睹过，心狠手辣的肃昭郡王李弘壁，用了上百个火药包直接将那杀入长城的三万鞑靼瓦剌精锐勇士给炸了个粉身碎骨，连那个山谷都给炸踏了！ 所以，火药包的威力，没人胆敢轻视！ 这他娘地，还是一根根弩箭都绑着一个火药包！ “点火！” “放箭！” 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帖国蛮夷，朱能脸上闪过了一丝决绝和狠辣！ 这数百个火药包，自然是神机营送过来的。 从率领五军大营出城作战开始，朱能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动用这些火药包，将其威力最大化！ 因为火药包引线的问题，一眨眼功夫其就会爆炸，那么也不适合抛射等等。 再者他们也没有时间和机会，提前埋到在这阵地脚下，直接炸死这些杂碎！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只有如此了！ 噗噗噗！ 随着朱能一声令下，就在帖国军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虚空中寒光闪烁，这些闪烁着死亡寒光的弩箭已经蜂涌而来！ 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一名名圣战军团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的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草一般纷纷倒下！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成百上千的帖国士兵成批成片的倒下，每一根车弩箭都至少洞察了十多二十名的士兵！ 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手握大盾，这些车弩完全不可能造成这么大伤害！ 但当一群人一窝蜂上来，人群密集到了集点，已经完全无法躲避！ 而密集的人群，也让弩箭的威力发挥到了极点！ 几名万夫长见状倒是不以为意，毕竟明军军械精良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这些硕大床弩就跟他们自己军中的弩炮一样，只能发射一轮罢了，造成一定伤亡，仅此而已！ 反倒是明军连床弩车弩都动用了，那只能证明他们已经没有其他招数了，攻破这五军大营阵型不是什么问题！ 正当几名万夫长准备下令强攻的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兀响起！ 而且还是在密密麻麻的帖国圣战军团阵型里面！ 这些圣战士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当场就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而爆炸产生的巨大力道更是将无数圣战士给当场掀翻，从上空往下面看去就好似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里面，陡然间出现了一个空洞！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上百个火药包在密集士兵中轰然炸开，每一次爆炸都带走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这些弩箭上的炸药包，宛如一朵朵死亡之花，绽放在帖国两大军团的密集阵型之中，每一朵都是娇艳而美丽，却充斥着死亡气息！ 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呵斥声，咒骂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整个圣战军团阵型瞬间崩溃！ 而朱能自然没有闲着，拔出了腰间佩剑，长啸道:“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此刻！” “杀敌一名，黄金十两，杀敌十名，赏官封爵，荫护子嗣！” “随我……杀！” 话音一落，朱能策马冲锋，竟然要身先士卒！ 主将如此骁勇，其余将士见状也瞬间沸腾了，悍不畏死地冲入了那一片硝烟之中！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65章 巨象军团！ 步兵军团爆发的战斗， 早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事实上，帖木儿汗和永乐皇帝都清楚，这场国战的最终胜负走向，反倒是不在于那些骑兵军团，而在于这两支步兵军团！ 如果马黑麻麾下的第四圣战军团和第六骑兵军团，能够击溃永乐皇帝的五军大营，那接下来明军就会军心尽丧，己军可以势如破竹地杀入别失八里要塞！ 毕竟，五军大营才是永乐皇帝的绝对主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象征着他这个大明皇帝陛下的权威！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朱能用兵如此狠辣决绝，故意送出去两万多将士，任由两大军团屠戮，借此放松两大军团的警惕之心，迫使其不计代价地展开疯狂进攻，然后动用弩箭和火药包，直接将这两大军团主力给一举歼灭，最后亲率剩余将士身先士卒冲阵，率军杀向了陷入混乱的帖国两大军团…… 至此，主力步兵军团的对决，胜负已分！ 没什么好说的了，圣战军团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遭受了火药包的打击，就算他们再怎么癫狂再怎么悍勇，此刻想必也被杀破了胆，朱能抓住这个机会悍然杀入了战场，趁着漫天硝烟弥漫，无疑就是致命一击！ 别失八里城头之上，朱棣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诚然，朱能取得了胜利，他应当为此狂喜，但是这场胜利的代价，却是接近三万儿郎当场战死！ 这可是他的五军大营啊！ 里面全都是当年追随他朱棣起兵靖难的燕军将士！ 朱棣甚至都能叫得出他们大部分人的名字，都曾经与他们之中大部分人一起喝过酒！ 可是现在，这些兄弟，全都没了！ 试问朱棣如何高兴得起来？ 但是，他也没办法去苛责朱能什么。 这场国战和整个大明王朝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任何人都可以战死沙场，包括他朱棣这位大明皇帝也不例外！ 大明，输不起！ 朱能选择牺牲掉这两万余名将士，换取这场惨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弘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连永乐皇帝都没有开口，去指责什么，他李弘壁又如何开口呢？ “弘壁，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句话，你李弘壁要牢牢记住！” 朱棣咬着牙冷声道:“朱能这么做，是对的！” “就算朕站在他的位置上面，为了赢下这一仗，也会这么做！” “日后你李弘壁若有一日面对朱能此刻的境况，你也必须要这么做，听明白了吗？” 李弘壁身子一颤，强忍着心中的悲哀，沉默着点了点头。 “陛下英明，臣记住了！” 朱棣强颜欢笑，眼眶却有些湿润。 没有人想眼睁睁都看着自己袍泽死去，可是这场国战大明的确输不起，为了最后的胜利，朱能只能这么做！ 朱棣之所以告诉李弘壁这些，就是希望李弘壁尽快成长起来，若是这场国战失利，朱棣会立刻撤军回到哈密要塞，然后将李弘壁送回京师，集结大军辅佐太子准备做最后抵抗。 而他朱棣、姚广孝、平安、朱能、徐辉祖这些老家伙，则是会与哈密要塞共存亡！ 至少，国门不能丢！ 李弘壁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 战斗到这一步，大明已经没有退路了！ 当一个帝国已经失去了周边列国对它的敬畏之心，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正面的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他们，击垮他们，重新赢回自己的尊严！ 只要这一仗打赢了，那大明就是真正雄踞东亚的超级强国，李弘壁也会推动大明走向海上争霸之路，将大明带向一个全新未知的崭新世界！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大明王朝必须要赢下这场国战啊！ 对于李弘壁而来，对于朱能而言，都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要想避免身后这个帝国，若干年后再次陷入那种衰退、衰败，一蹶不振，多灾多难的泥沼，改变这个帝国的日后悲惨的命运，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的击溃眼前的帖木儿帝国大军！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那是……什么？” 始终沉默的姚广孝陡然失声惊呼道，整个人都有些失态。 朱棣和李弘壁闻言一怔，急忙眺望而去。 “昂！” 正当这个时候，远处的帖国大军后方突然一阵骚动，一阵冲天的兽吼响彻云霄！ 只见左右两边的帖国大军一片哗然，一个个就像碰到了瘟疫一样纷纷散开！ “那……那是什么?” 朱棣突然忍不住上前两步问道，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李弘壁没有说话，眼皮忍不住疯狂跳动，他听过这种兽吼，但却绝不是在这个世界！ “巨象！” “该死的我早该想到！” 李弘壁喃喃道，脱口而出。 “什么?”朱棣下意识的追问道。 姚广孝也仿佛想起了什么，满脸骇然地看着李弘壁。 李弘壁脸色铁青地迅速解释道:“帖国曾经攻打过德里苏丹国，也就是我们认知里面的身毒那一块地方！” “而此地盛产巨象，当地人将巨象驯服之后组建了一支支巨象战兵，动辄毁天灭地，杀伤力极强……” 姚广孝也适时补充道:“当年成吉思汗率领蒙古大军横扫天下，却在进攻身毒的时候遭遇一种神秘的猛兽，竟然不战而退，此事乃是一桩秘闻，贫僧还以为是笑谈，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但是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压下去了。 轰隆隆！ 远远望去，整个大地一片颤抖，就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后面走出来一样。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很快，一头头小山般的黑影由远及近，慢慢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些黑影非常的沉重，身体里面好像充斥了无穷的巨力！ 单单是远远的看着，都能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特别是看到它们旁边的那些看起来像蚂蚁一般的帖国战士，这种压迫感就更加的强烈了！ 李弘壁举起千里镜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头高耸入云的魁梧战象，象背上面还矗立着一座座象塔，上面约摸有十个象兵。 但这些巨象数量却不少，一眼望去竟然不下百头！ 朱棣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这一次，我们麻烦大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66章 猛兽来历！ 巨象军团！ 这是帖木儿手握的两大底牌！ 其一是火炮军团，但那是最后的底牌，必须要确保这场战争胜利，用以摧毁明军的别失八里要塞！ 其二则是这巨象军团，诚如李弘壁预料的那般，这巨象军团正是来自于德里苏丹国！ 洪武三十一年春天，帖木儿决定率军南下，征讨这个曾经数次击败蒙古势力的北印度强国。 尽管双方之间素无恩怨，但依然挡不住中亚之王的毁灭热情。 帖木儿首先是希望将自己周遭的强权都逐个重创，以防任何威胁自己的疆域边界，其次，印度地区因较为富庶，也是理想的劫掠对象。 在当时的中亚世界，军头和领主有义务为部下增添财富，功绩与战利品，无疑是来钱最快的方式。 于是帖木儿在春天率军离开撒马尔罕，沿着当年成吉思汗追击查拉勒丁的路线入侵印度德里苏丹，渡过乌浒河，越过兴都库什山，到达喀布尔，随后从喀布尔至苏莱曼地区，在查拉勒丁过河的同一地点抵达印度河。 帖木儿命人架起舟桥，渡过印度河，劫掠旁遮普，后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在帖木儿逼近德里时，遭到了印度人的抵抗，帖木尔取得了德里之战的胜利，进入德里，被拥立为王，帖木儿在德里进行了疯狂的屠杀、抢劫，德里被焚毁，居民被屠杀殆尽，还在离开德里返回途中进行了同样的大肆烧杀抢劫。 帖木儿带着印度的无数财宝返回了撒马尔罕，而留给印度的却是一片混乱、饥荒和瘟疫。 然而，在这场仅仅持续三个多月的战役之中，帖木儿军遭受了一次难以忘怀的惨痛失败。 事实上，此前的一个世纪里，德里苏丹的古拉姆骑兵军团，已经数次击溃过从河中南下的察合台汗国蒙古人。 如果对方直接围攻印度河流域的重要城市，那么德里军队将主动出击解围；若对方选择直击都城德里，那么奴隶军团将在城市附近严防死守；甚至是在入侵者尝试绕道进入恒河流域后，主动追击并加以歼灭。 但当时的国家苏丹纳西尔，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所以，他无法向此前的几位苏丹那样，采用灵活多变的手段来抵御北方入侵。 既然德里的宫廷无法提供保护，印度河沿线的总督就很少敢于进行抵抗，如此一来在帖木儿军队的行径沿途，都有大规模投降和逃跑事件发生，致使帖木儿国大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地杀到了国都德里城下！ 经过帖军持续不断的扫荡，大批印度人逃离家园，选择向德里方向逃命，纳西尔苏丹却不准备将战场搬离城市附近，他通过各种手段，集中了数量相当于帖木儿入侵者的新军，除了人马具装的古拉姆骑兵、战象兵，还有许多征召自印度教社区的步兵和弓箭手，纳西尔决心坐等对方前来，再发动雷霆万钧般的反击，保卫自己的国土！ 帖木儿至今都还记得，那场德里之战！ 纳西尔将全部战象放置在第一线，后面紧随训练有素的古拉姆奴隶骑兵，再后面才是众多印度步兵。 一旦大象在敌阵中冲出缺口，骑兵便会从这些缝隙钻入，进一步扩大战果，步兵这最晚进入战场，起到收割者效果。 为此，德里军队尽最大可能来武装和保护战象，印度人专门为这些巨兽打造了大型护甲，并重点加强了头部和面部防御，如果战事发生不利，残军也可以退到后方的堡垒中暂避，这座要塞本身，也可以为印度军队掩护后方。 反观帖木儿军队中的军士，大部分人是首次见到大象，尤其是那些来自河中北部牧场的蒙古-突厥骑兵，对于这些巨兽感到发自内心恐惧。 为了稳定军心，并防止德里人用大象开道攻击，帖木儿下令全军立即构筑阵地。 按照他们的常规操作，一条壕沟被迅速挖掘出来，呼罗珊和阿拉伯步兵会躲在壕沟后面，用大型木盾牌再组成一道临时工事。 军中的全部攻城弩炮被拉上一线，平均分配在步兵之间，最后，帖木儿还让人将后勤运输分队中的骆驼也拉上来，准备对德里军队进行一次奇袭。 帖木儿起初看到那些巨象的时候，也是被彻底吓住了，他以为这位毁天灭地的恐怖巨兽，将会是自己征服德里苏丹国的最大障碍！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帖木儿的推测是对的，野兽就是野兽，不管他们身形再如何巨大，怕火都是这些畜生的弱点！ 当纳西尔下令军队开始进攻，所有战象都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最前头。 而帖木儿则是在德里军队发动攻势之际，将大批骆驼释放出来，每只骆驼的背上都载有干草，只要火苗一点就开始熊熊燃烧，还让士兵还用烧红的烙铁击打骆驼屁股，逼着它们必须向印度军队的方向乱窜。 依靠巨大响声与火光四起，德里军队的大部分战象受惊，调头冲向本方军队，尽管他们身后的精锐骑兵可以迅速躲避，但整个攻击队形都已被破坏殆尽，速度更慢的步兵，则在这种反向踩踏中损失惨重！ 敌人准备的恐怖巨象，反倒是成了自己的助力！ 帖木儿大喜之下当即下令全军出击，军中的骑兵开始猛烈反扑，大量人马具装的中亚铁骑，开始从壕沟之间的通道杀出，钻入敌军最混乱的各个缺口！ 虽然古拉姆骑兵的战力不弱，但无法在如此劣势情况下继续死斗，同时他们还面临更多轻骑兵发起的两翼包抄，几乎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可用。 最终，在混乱和恐惧作用下，纷纷调头躲避，帮助战象一起冲乱步兵阵型。 而帖木儿也顺势杀入了国都德里，唯有经验丰富的工匠被留下活口，其余多达十万名各类俘虏全都被他给处决，次年春天，抢得盆满钵满的帖木儿军开始回程北上，留下了一个残破国度和遍地尸体！ 而帖木儿一同带走的，还有这支巨象战兵，甚至从那以后帖木儿也会时不时地派人去德里搜刮这种巨象！ 不为别的，就为了今日，带着这些狰狞巨兽，攻破大明王朝！ “传令给马黑麻！” “止住溃势，指挥巨象军团，全歼明军！”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67章 致命危机！ 原本杀声震天的战场，顿时为之一寂！ 大明将士阵型里面，突然发出了一阵阵议论和惊呼，隐隐带着些许慌乱味道！ 五军大营将士能够活到现在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不管精神还是意志，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是亲眼见到那些庞然大物，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军心就已经产生了一丝动摇，这种情况绝对不常见，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人之常情！ 人类对未知事物总是充满了恐惧！ 尤其是在这种血腥厮杀的战场上面，更是一个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 朱能当即止住了攻势，传令聚集三军。 饶是他看着眼前这些庞然大物，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变得严肃无比。 很快皇帝陛下的军令下达，这一次前来传达军令之人，赫然是新城伯张辅！ 张辅奉命将平安兵团和朱能兵团聚集到了一起，共同迎战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帖国巨象兵团！ “巨象吗？” 平安回过头来看向张辅，后者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嗯！” “据肃王殿下所说，身毒地带和中原不同，那里树木茂盛，气侯炎热。” “在那里有大量的野生巨兽，其中有一名长鼻子的巨兽，力大无穷，身毒土著称之为巨象。” “这些身毒人很早之前就开始开始驯化这些巨兽，利用它们驼运货物帮助生产，甚至是将其训练成一支军队，号称巨象战兵！” 巨象战兵！ 听到这话，平安和朱能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张辅凝视着这些庞然大物，继续开口解释道。 “先前我与肃王相识不久，肃王曾提点我多了解了解安南局势。” “后我翻阅典籍，获悉了一件秘闻，当年麓川平缅军民宣慰使思伦法举兵反叛，煽动各族入侵摩沙勒寨，侵犯定边府，军队号称三十万，黔宁王沐英得报，挑选骑兵三万奔往援救，设置三行火炮劲弩。” “思伦发驱赶一百头巨象战兵，身披甲衣，肩扛栏盾，左右挟着大竹筒，筒中装设标枪，锐气十足，沐英下令主动进攻，乘风大呼，炮弩齐发，这些巨象受惊后全都掉头而跑……” 听到这话，平安顿时眼前一亮。 “张辅，你的意思是，这些巨象害怕火光和声响？” “没错！”张辅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管这些巨象再如何庞大，它们也始终是野兽罢了，是野兽都会怕火怕声，这也是肃王殿下给出的应对措施！” 知道了这些巨象的弱点，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这个情报很是关键，也绝对及时！ 只要有弱点，那就意味着可以战胜！ 朱能和平安迅速下令整军，并且商议着作战计划。 然而很快这一丝丝的轻松，也被残酷的现实直接就给抹杀掉了！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动！ 这支巨象军团越来越近！ 终于，三军将士全都看到了这所谓的巨象军团。 那是一头头巨大的战象，将士们全都从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庞然巨兽！ 每一头战象都足有五六米高，一些甚至达到七米！ 这般庞大的身躯，让人仅仅只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怎么会……这么大？！”平安声音沙哑，失声喝道。 “这些战象还披了铁甲！”朱能喃喃道，“它们背上还有箭塔，以及不少象兵！” 骤然间在战场上面见到这种庞然大物，朱能心中感受到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 “麻烦！” 张辅也顿时觉得棘手无比。 “一旦这些巨兽冲锋起来，我军将士根本就难以抵挡！” “不是被这些巨兽给践踏给肉泥，就是被巨兽背上的象兵用弩箭和长矛给射死，反倒是我们的攻击很难破开这些巨象的防御……” 这话虽然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偏偏就是大实话，也是帖军即将采用的血腥战略！ 偏偏张辅先前为了一举歼灭帖国圣战军团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的主力，还动用了军中所有的车弩和床弩，唯一可能对这些巨兽造成伤害的利器，现在全都没有了！ “结阵！” “准备战斗！” 朱能深吸了一口气！ “游骑袭扰！” “尝试着将这些巨兽带离战场！” “不管如何，后退者立斩不赦！”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撤退可言了。 哪怕是面对这种庞然巨兽，大明将士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事实上，帖国将领的策略，与他们所料得差不多。 马黑麻得知帖木儿大汗派出了巨象军团给他指挥，瞬间惊喜得热泪盈眶，当即下达了一道道命令。 先前残存的第三圣战军团和第六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全都聚集在这些巨兽身前，构筑成为一道铁血城墙，向着明军步兵军团所在地推进！ 这些残存的圣战士和呼罗珊重甲步兵，就是巨象军团最好的人肉盾牌，就算明军还有什么弩箭之类的利器，也不会伤到这些庞然大物！ 只要这些巨兽成功冲杀进了明军步兵军团阵型里面，那明军绝对完了！ 随着一阵阵呐喊声，一面面大盾翻起，圣战士和呼罗珊重甲步兵手持盾牌，身后是遮天蔽日的巨象军团，向着明军步兵军团方向再次冲来！ 轰隆隆！ 大地震动！ 巨象军团的距离越近！ 朱棣和李弘壁站在高高的城头上面，俯瞰整个战场，可以看到一头头巨象正在不断的靠近！ 一头，两头，三头，四头…… 在广袤的战场上，仔细看去，足足有一百多头这样星罗棋布，小山般的巨象朝着朱能平安的步兵的方向靠近。 虽然不是很多，给人一种巨浪般庞大的压力和震撼感。 “挡不住的！” “陛下，朱能平安他们肯定挡不住的！” 姚广孝神情凝重地出言道。 朱棣听到这话，一时间没有应答。 他当然知道挡不住，但是挡不住那又如何？ 难道现在出动神机营吗？ 神机营一动，帖木儿势必就会出动火炮军团！ 说得直白一点，大明神机营和帖军火炮军团，现在类似于兑子了。 一旦神机营出现在这方战场上面，势必会遭受帖国火炮军团的致命打击，到了那个时候，双方都动用这等毁天灭地的杀伤性火器，最后谁胜谁负不清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战场上这些将士大部分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正因为如此，朱棣才一直都在克制，没有出动李弘壁的神机营！ 这个道理，帖木儿大汗自然也明白。 所以，面对巨象军团这张底牌，大明该如何应对？ 难不成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主力步兵被这些巨兽给白白屠戮一空吗？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68章 阵前托孤！ 李弘壁在思考。 大脑正在疯狂运转。 在不动用火器火炮的前提之下，如何击溃这些巨大战象？ 死瘸子帖木儿的这张底牌，确实是谁都没有想到过的，哪怕是李弘壁也从未想过，他竟然有办法将这群巨兽从印度给运了过来，天知道这其中需要帖国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 现如今的局势，确实如同朱棣所说的那般，神机营不可轻动，否则双方原本处于“兑子”的两大底牌，瞬间就会彻底掀开，而这方战场也会直接进入最后的大决战，到时候胜负未定不说，这方战场上面两军高达五六十万的将士最终能够活下来的可能不到五分之一！ 大明有神机营，帖国同样有火炮军团，火力覆盖之下，这些将士再如何骁勇善战，结果就都只有一个“死”字！ 那等惨烈残酷的结局，帖木儿大汗和永乐皇帝这两位绝世帝王都不想看到！ 所以他们默契地选择了“兑子”，都不动用这等杀伤性火器火炮！ 而先前朱能动用的火药包，其实并没有超过界限，因为平安甘肃步兵军团对阵的帖国第二河中步兵精锐军团，后者同样使用了一种可以爆炸的弩箭，给甘肃步兵军团造成了惨重伤亡。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应该是帖军模仿大明军火药包，制造出来的爆炸性火器。 但不管怎么说，双方都还处在克制之中。 恰恰火药包被朱能给用了个干净，仅剩下的这些，也根本没办法吓走这些庞然巨兽！ 李弘壁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些巨兽，脑海中此起彼伏，迅速的思考着对策。 不得不承认，帖木儿确实不愧是整个中亚之地的枭雄巨擘，为了覆灭大明王朝，重建大蒙古帝国，他当真是用心良苦。 朱棣看向了李弘壁和姚广孝，沉声问道:“若是不动用火器，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付这些畜生吗？” “很难！”李弘壁直白地回答道。 “这些巨象全身覆甲，帖国蛮夷打造巨象军团之初，很明显就已经考虑到了防御的问题！” “毕竟这些巨象不过一百余头，就算它们皮糙肉厚，若是没有一点防御，只怕瞬间就会被弩箭杀个精光，因此这一头头战象再搭配上它们背后的象塔象兵，就是一座座移动城堡杀戮机器！” 朱棣听后沉默了，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 “那关节呢？如果能够射中四肢关节，巨象行动不便，一样可以迟缓他们的行动，或者任由我军将士慢慢绞杀！” 李弘壁皱着眉头道:“不行！陛下可以用千里镜仔细观察一二，这些巨象披甲关节衔接的地方非常少，所以根本没有太大的机会！” “那眼睛呢？就算全身覆甲，也不至于连巨象的眼睛也挡住吧？如果能够射中巨象的眼睛，说不定能够一举将这些巨象射杀！” 朱棣再次提出了一个建议，但依旧被否决了。 姚广孝沉声道:“陛下，且不说巨象前面还有这些重甲步兵铁罐头，就算我军真有神射手，但是巨象眼睛太小了，根本就难以瞄准，再者象背上那些象兵也不是什么摆设，有他们在想要通过眼睛射杀巨象太难了！” 一时间，朱棣沉默了，最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些天，据斥候动用千里镜刺探到的情报，帖国火炮军团数量不下于五十门，一旦当真投入战场，就算我们也有灭夷大炮进行反击，但是……” “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伤亡就无法控制了，不只是五军大营，还有甘肃骑军，还有这方战场上的所有将士儿郎，都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朱棣看向李弘壁，沉声道:“就算要动用神机营，你能确保可以在不动用火炮的前提下，射杀这些畜生吗？” 李弘壁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思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鸟铳的射程够远，并且杀伤力巨大，足以击穿巨象身上的防御！” “若是动用鸟铳，完全可以射杀这些巨象！” 鸟铳这犀利火器，朱棣自然是清楚的。 但是，一旦动用神机营，那就会坏了他与帖木儿之间的默契了。 然而事到如今，自然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麾下主力步兵被这些畜生给屠戮一空！ 所以朱棣悍然下令道:“下去准备吧！” “不只是鸟铳，还有灭夷大炮，做好准备！” 李弘壁闻言一怔，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帖国大军后方阵地。 苏莱曼去而复返，眼眶发红地开口道:“大汗，火炮军团已经准备完毕！” 帖木儿闻言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暂且陪我多看一会儿。” “本汗想要知道，朱棣在不动用火器的前提之下，如何应对本汗的巨象军团！” 苏莱曼自信地摇了摇头，道:“绝无可能！” “若是不动用火器火炮，明军肯定对这些巨兽束手无策！” “但他们若是动用火炮的话，那我们的巨兽军团……” 帖木儿摆了摆手，整个人显得很是疲惫。 “他们要是动用火器，那你就去下达最后一个命令，火炮军团全部发射，覆灭这方战场上的所有人！” “大汗……”苏莱曼失声惊呼道。 然而帖木儿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始终锁定在别失八里要塞。 那里，正站着一位大明永乐皇帝！ “然后，你就率领第一军团，返回撒马尔罕，拥立沙哈鲁为大汗，听明白了吗？” 听到这话，苏莱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大汗，跟我一起撤军吧！” 他到底还是不愿见到，一位伟大的征服者，帖木儿帝国的缔造者，就此陨落在这万里之外的异域！ 帖木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很是萧索。 “与其回去苟延残喘，看着子孙内斗，不如就死在这方战场上面！” “苏莱曼，沙哈鲁其实不是我中意的储君人选，因为他太善良太文弱了，一点都没有本汗的野心和征服欲望。” 帖木儿将苏莱曼亲手扶了起来，惨笑道:“我这辈子唯一的夙愿，就是覆灭大明，重建大明王朝，可惜是不能实现了！” “你率第一军团回去之后，拥立沙哈鲁为大汗，辅佐他平定国内叛乱，然后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如果可以的话，请沙哈鲁出兵，完成本汗这个遗愿！” 当然，这不太可能。 帖木儿对自己那个四儿子沙哈鲁，还是十分了解的。 奈何局势变成了这样，沙哈鲁镇守撒马尔罕，确实是眼下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再加上帝国元气大伤，也确实需要休养生息啊！ 可是，他这夙愿，该由何人来继承呢？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69章 单骑破营！ 苏莱曼没有走。 他站在帖木儿身旁，陪伴着自己追随了一辈子的大汗，试图亲眼目睹大汗赢下这一次！ 那么，面对巨象军团，明军会如何做呢？ 此刻圣战军团和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都已经快要冲杀到了明军阵前，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头头毁天灭地的狰狞巨象！ 朱能、平安、张辅、陈懋和孟善等将领对视了一眼，最后齐齐朗声喝道。 “大明战兵！” “死战！” 这两个字一出口，明军阵地顿时多出了悲凉意味。 面对那一头头庞然大物，所有人都会心生畏惧，更何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庞然大物了！ 关键时刻，陈懋问出了一个问题，不少将士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朱能，肃王殿下的神机营呢？” 听到这话，所有将士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朱能。 对啊，神机营呢？！ 自从这场决战爆发，从开始到现在，双方各大军团全部都奔赴了战场，厮杀血战不休，为此至少有数万将士儿郎战死沙场！ 作为大明战斗力和杀伤力最高的神机营，哪怕要作为底牌使用，此刻面临这些人力不可阻挡的狰狞巨兽，也是时候应该出手了吧？ 但是，神机营依旧不在！ 将士们都看向了朱能，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倒不是说什么神机营畏战怯战，毕竟人家先前的功绩，足以冠绝整个大明战兵，位列第一！ 只是，三军将士都不能理解，神机营为何不出战？ 朱能迎着大家质疑的目光，语气平静地问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若神机营出战，帖军火炮军团就会进行无差别火力覆盖，届时你我所有人，包括这些帖国将士，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听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反应了过来。 原来，竟会是如此！ “不是神机营不出战！” “而是皇帝陛下与帖木儿正在角力！” “两位帝王正在克制着战场局势，互相兑子，换掉了一张底牌！” “而这巨兽军团，却是在我们意料之外的底牌，所以只能交由我们负责解决！”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将士们自然也能够理解！ 朱能悍然拔出战刀，意气风发地看向前方那些狰狞巨兽！ “什么巨象军团！” “不过就是些块头大一点的畜生罢了！” “我大明儿郎们！皇帝陛下正在城头上看着你们，正等着你们杀穿敌军，以此捍卫我大明战兵的荣耀！” “随我……死战！” 这一刻，军心凝聚，士气如虹！ 三军将士也抛却了生死，纷纷振臂高呼！ “死战！” “死战！” “死战！” 正当朱能下定决心，准备率军赴死的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只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军鼓声响起，紧接着别失八里要塞城门大开！ 在三军将士的注视之下，肃王李弘壁策马疾驰而出！ 见到李弘壁那一瞬间，朱能不喜反怒！ 因为李弘壁出战，那就意味着神机营出动了，那就意味着皇帝陛下与帖木儿之间的角力……输了！ 然而下一刻，朱能顿时脸色狂变，急忙下令三军将士散开。 因为李弘壁这个疯子背后跟着的，根本就不是威震天下的神机营，而是一群全身上下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牛羊马群！ “散开！” “快散开！” 李弘壁神情紧张地嘶吼道。 他身后这些可是一个个火球啊，这他娘地要是撞在己军将士身上，那自然是非死即残！ 别失八里城头之上，朱棣和姚广孝原本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准备迎接帖国火炮军团的火力覆盖。 然而当他们看见战场上面的局势后，却是瞬间暴跳如雷。 “那是弘壁？！” “这个混账东西想要干什么？” 朱棣暴跳如雷地咆哮道，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姚广孝急忙举起千里镜一看，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个臭小子，真是……” “他要领着那牛羊群冲击巨兽军团！” “让他回来！” 朱棣咆哮道:“快让他回来！” 姚广孝惨笑一声，千里镜也掉落在了地上。 “来不及了，他身后那些牛羊马群明显撒了火油，一旦冲锋火势将会越来越烈……弘壁没有退路了！” 听见这话，朱棣整个人一怔，然后跌跌撞撞地举起千里镜，眼泪止不住地掉了出来。 很快朱能、平安、张辅他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 “情况不对！” “弘壁没有退路了！” 平安咆哮道，张辅立刻策马就冲了过去。 朱能亦是如此，策马上前径直与李弘壁汇合。 三军将士见状，哪里还有犹豫，就算步兵来不及反应，骑兵也立刻策马跟了上去。 “快走！” 朱能一把揪住了李弘壁的缰绳。 “向左迂回，听见没有，我来凿阵！” 李弘壁却是充耳不闻，指了指胯下的战马。 “我这匹马是头马，身后那些牛羊马群受惊之下只会跟着它！” “你这个混账！”朱能红着眼睛咆哮道，“你就不能找个将士亲卫……” “这是送死的活儿！”李弘壁轻笑道:“我李弘壁的命，也没有他们高贵多少，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 “你们快走，等我引着这火群破了那巨象军团，你们再趁势掩杀……此战我大明必胜！” 朱能没有说话，平安也没有回答，一众骑军将士全都没有吭声，而是默默在前为李弘壁开路。 “全走啊！” “没必要白白送死！” “你们要做的是杀敌，砍杀更多的敌人！” 李弘壁红着眼睛嘶吼道，眼见距离敌军阵型越来越近，要是再不走他们就没有了迂回空间，再也走不了了！ “朱能，平安，我以亲王之身命令你们，迂回绕后！” “走啊！”李弘壁红着眼睛嘶吼道。 听到这话，朱能和平安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到底还是向左迂回了！ 他们不是怕死，而是尊重李弘壁的选择。 李弘壁所说的策略，无疑是最佳的解决之策。 等到他引着这些牛羊马匹，冲破那巨兽军团，惊走那些战象之后，整个帖军将会瞬间大乱，结实才是他们发起反攻、一战定乾坤的时候！ “李弘壁，你给老子活下来！” 张辅咆哮道，策马迂回而走。 战场上面，寂静无比。 所有大明将士，包括帝王将相在内，全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瘦削身影，领着身后上万火兽，狠狠凿进了帖国阵型之中！ 下一刻，巨象长嘶，慌乱逃窜，疯狂冲撞！ 漫天火光中，整个帖军阵型瞬间大乱。 朱棣再也寻不到那道瘦削身影，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一样。 “进攻！” “给肃王……雪恨！”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70章 心服口服！ 战场之上，震撼人心。 所有将士全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瘦削人影！ 就连苏莱曼和帖木儿大汗也是满脸惊愕之色。 “那个是……李弘壁？” 帖木儿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苏莱曼也是满脸错愕之色，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李弘壁，他自然是认识的，毕竟是大明神机营的主帅，一手缔造出了神机营这个大明火器特种部队，给帖木儿帝国大军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伤亡！ 而且传闻此人蛰伏了一个月，就制造出了堪比乌尔班大炮的恐怖火炮，上次一战直接给圣战军团打得怀疑人生，甚至是仓皇溃逃不敢再战！ 以致于今日决战，帖木儿大汗与大明永乐帝选择了兑子，双方都不敢轻易动用火炮，避免战场事态升级。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李弘壁，这位大明肃王殿下！ 那么，既然如此的话，李弘壁为何要选择……送死？ 惊愕之后，便是一阵狂喜！ 帖木儿忍不住仰天大笑，充满了畅快！ “这个李弘壁，真是找死啊！” “传令给马黑麻，就算赢不了这场血战，也要给本汗杀了这个李弘壁！” 传令兵立刻前去传令，苏莱曼却是摇了摇头。 他笑不出来，因为巨兽军团崩了。 李弘壁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选择，单骑率领无穷火兽直冲巨兽军团，直接破掉了这支帖木儿大汗视为底牌的巨兽军团！ 巨象军团，自然是以巨兽战象为主，战象毁天灭地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存在！ 一旦这些巨象发起了冲锋，冲杀到了明军军阵之中，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屠杀！ 更别提这些巨大战象全身覆盖甲胄，旁边还有呼罗珊重甲步兵军团掩护，明军士兵的进攻根本就不足以破开他们的防御！ 因此，这确实是帖军的一张底牌。 事实上，除了明军调动神机营之外，苏莱曼也确实想不到，他们还有什么应对之策。 然而明军一旦出动神机营，动用火器火炮，那就是大明永乐帝在与帖木儿大汗的角力之中率先低头服输了，接下来这场血腥决战就会被两军的火炮军团所接管，届时谁胜谁负谁生谁死无人能够保证！ 但，偏偏李弘壁出现了。 这位大明肃王以一种别出心裁的离奇方式，直接破掉了巨兽军团这张底牌！ 战象再如何庞大，它们终究还是野兽！ 是野兽就怕火，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等那李弘壁丧心病狂地率领成千上万的“火兽军团”冲入了帖军阵型之后，帖国勇士全都下意识地选择了避让，毕竟这是人之常情，没人敢直面应对这些疯狂还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兽群！ 要是真有这样的勇士，那他们的下场也会注定凄惨，势必会被兽群给践踏成肉泥，然后烧成一摊摊灰烬！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李弘壁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率领万千火兽，正面撞上了那些巨大战象！ 紧接着，战象眼前是漫天火海，它们骨子里的本能最害怕的东西！ 哪怕是被驯化得再听话的战象，此刻也是疯狂嘶鸣吼叫，根本不顾背上象兵的嘶吼指挥，调转身子就开始了逃窜！ 这下子，帖木儿大汗引以为傲的巨兽军团，非但没有如愿屠戮明军步兵，反倒是成了碾压己方军团的罪魁祸首。 在这些巨兽的疯狂冲撞之下，一个个圣战士和呼罗珊重甲步兵全都被践踏成了肉泥，甚至还有一些来不及躲闪的骑兵更是被巨象象鼻卷了起来直接抛向了高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之后，当场摔成了肉泥！ 整个战场，因为李弘壁的“火兽军团”，加上肆意冲撞的巨兽军团，直接全部乱了套了。 战象在肆意奔腾冲撞，碾碎一切挡在他们身前的人和物，全部践踏成肉泥！ 李弘壁则率领火兽军团在后面驱赶，目标直指帖木儿大汗所在的后军大营！ 苏莱曼立刻就看出了李弘壁的计划，当即提醒道:“大汗！快撤啊！” 帖木儿闻言面无表情，反倒是看向了苏莱曼。 “这一战，本汗输得心服口服。” “火炮军团原地待命，不用出动了！” “苏莱曼，立刻率领第一军团撤离！” “记得本汗的遗命，拥立沙哈鲁为帝国大汗！” “大汗啊……”苏莱曼眼眶通红地嘶吼道。 他还准备出言相劝，然而帖木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走啊！”一声怒喝之后，帖木儿径直策马上前。 “近卫军团何在？” 没错，除却火炮军团和苏莱曼的第一军团之外，帖木儿大汗还拥有着最后一支军团，这是由二十七个百人队组成的总预备队，其成员除了贵族子弟，还有从各地搜罗、招募来的精锐武士，这是帖木儿大汗亲自指挥的一支近卫亲军，包括骑兵、步兵、弓手等等。 “随本汗，出征！” 帖木儿拔出长剑，意气风发地长啸道。 他要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向着他那雄伟而又不可实现的目标，发起最后的征程！ 近卫军将士没有丝毫犹豫，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帖木儿大汗，哪怕是此刻随大汗赴死，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苏莱曼眼睁睁地看着帖木儿大汗率领近卫军兵团杀入了战场，他跪倒在地上向着大汗离去的方向痛哭一番后，这才翻身上马带着第一骑兵军团，踏上了返回帝都撒马尔罕的艰苦征程！ 他尊重大汗的选择，更承担起了大汗的遗命！ 如果不率第一军团回去，宣布大汗的遗诏，拥立沙哈鲁为帝国继承人，以帖木儿子孙后人的尿性，他们势必会立刻互相攻打厮杀，偌大一个帝国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可是，不知道为何，苏莱曼眼里满是泪水。 他甚至都无法做到，送自家大汗最后一程！ “大汗，走好啊！” 伴随着苏莱曼带走了第一军团，帖木儿率领近卫军军团杀入了战场，这场国战的大决战，自此进入到了最终章！ 而朱棣也没有闲着，事实上当他看见李弘壁单骑破营后，他就不顾姚广孝的劝阻，立刻披甲上阵，率领包括梅殷等人在内的皇帝禁军，狠狠杀入了战场！ “弘壁，等着朕！” 朱棣红着眼眶策马疾驰。 在那漫天火海里面，却再也不见那道瘦削身影。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71章 国战终章！ 一支一百人的军队，如果战死了一百人，那就是全军覆没；一只两百人的军队，如果战死了一百人，那就是遭受重伤；一只一千人的军队，如果战死了百人，那就是受挫。 而当数量增加到好几千，好几万，那影响就是微乎其微了。 但是现在，双方总兵力高达六十余万的战场上面，死难者不计其数！ 两军将士全都杀红了眼，一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甚至因为帖木儿汗和永乐皇帝这两位帝王都开始了冲锋陷阵，那这场国战的意义也彻底演变了最后的终章。 更因为火兽军团和巨兽军团在战场上面的肆意冲撞和奔腾，更为这场血战增添了更多的变数和无序，也为整个战场增添了几分悲凉意味。 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火海，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更是深深浸染进了土地里面，仿佛整个战场都被血染过一般，红得令人作呕！ 这一场战斗的激烈程度，已经超越了所有人的想像，就连帖木儿汗和永乐皇帝都没有想到，战争会激烈到这种程度！ 但是，现在双方都没有退路了。 当这两位帝王选择亲上战场的那一刻起，火炮军团和神机营就默契地兑子兑掉，剩下的则是最为原始最为暴力的白刃战！ 张辅的眼前一片血红，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他奋力砍杀着眼前的所有敌人，一步一步地冲向李弘壁最后陨落的战场。 哀嚎声、踏践声、嘶喊声、马鸣声、兵戈声……惨成一片！ 许多士兵甚至直接就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踏践、挤压、冲击而死！ 张辅甚至注意到，一头浑身起火的巨大战象，正在发出无力的嘶吼哀鸣，疯狂冲撞着眼前的一切。 这头巨象或许可以在身毒健健康康地过完这辈子，可是它现在却被帖军强行运送来了这方战场上面，以致于现在就要以一种极其凄惨极其残忍的方式，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张辅从它的眼神里面，看到了它对这个世界的憎恶，对所有人类的怒火！ 燃烧巨象还在不断冲撞，凡是他所过之处，不管是明军还是帖军的将士，全都被它践踏成了肉泥，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很难想象，如果不是李弘壁别出心裁，在不能动用神机营的前提之下，他们先前面对这支恐怖的巨兽军团，将会是什么下场！ 但更因为如此，张辅心中的悲痛愈发强烈了。 他艰难地一刀砍死眼前的呼罗珊重甲步兵，强忍着剧痛掰断了胳膊上的箭矢，然后环顾四周，凄厉高喊道:“弘壁？弘壁啊！” “兄长来了！” “兄长来接你回家了！” 没有任何应答，除了那些嘈杂的喊杀声与哀嚎声外，张辅再也没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看着这漫天火海与堆积如山的尸体，张辅整个人手脚冰凉，心乱如麻。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这个臭小子一向精明！” “他绝不会故意送死的！” 张辅紧握双拳，身躯颤抖着，连眼睛都红了。 正当这个时候，前方陡然出现了一杆金边黑色三圈旗！ 三圈旗，这是帖军的军旗，象征着毁灭和死亡！ 在整个中西亚之地，三圈旗更是叫做“死亡三圈旗”，其所过之处无不弥漫着死亡和毁灭！ 而此刻张辅眼前的这杆金边三圈旗，则无疑是帖木儿大汗的汗旗！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帖国近卫军出现，为首那人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赫然正是昔日不可一世的帖木儿帝国大汗，“真主之鞭”帖木儿！ 张辅正准备率军冲锋，杀了这个死瘸子，给自家兄弟报仇雪恨。 可他身后也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回过头望去，只见远远地一杆金色黄龙旗在烈火狂风中迎风飞舞！ “这是……陛下亲至！” 张辅难以置信地低喃道。 下一刻，一身铁甲的朱棣持刀出现，身上还有不少血迹。 紧接着，梅殷、陈懋、孟善、柳升等将领逐一现身，双眼通红地看着对面的帖木儿汗。 至于朱能、平安、宋晟和徐辉祖四人，则是奉命率领麾下军团前去绞杀那些陷入混乱的帖国军团！ 朱棣脸色铁青地看着帖木儿，怒喝道:“帖木儿，你已经败了！” “数十万将士因你一人的贪婪和野心，全都葬身在了这片土地上面，难道你还不死心吗？” 帝王之间的对话，其他人自然不敢吭声。 先前有那么一人，可是他现在生死不明，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 帖木儿神情疲惫地看向永乐皇帝，露出了一丝惨笑。 “朱棣，本汗有一事不解，至今都没有想清楚！” “明明你大明先前从未察觉本汗的远征计划，为何却能够提前做好迎敌准备？” 说实话，这确实是帖木儿想不明白的地方，或者说他根本就难以接受！ 如果不是明军提前做好了迎敌准备，按照他的计划，此刻他帖木儿已经攻下了明军的半壁江山啊！ 功亏一篑，不过如此！ 一切全都因为明军这离奇的变化！ 朱棣闻言没有回答，只是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了些！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李弘壁！ 如果不是李弘壁及时发现了这帖木儿的狼子野心，如果不是李弘壁极力促成国朝倾尽举国之力迎战帖国大军，他们甚至还会像太祖高皇帝那样被蒙在鼓里，被帖木儿大军打个措手不及！ 这一切，全都是李弘壁的功绩！ 可是现在，弘壁人呢？ 望着这漫天火海，朱棣忍不住心肝发颤！ 他甚至可能连弘壁的尸骨都找不到！ “帖木儿，你该死啊！” 朱棣红着眼睛嘶吼道。 “给朕杀了他们！” 眼见朱棣的反应，帖木儿似乎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那……李弘壁？” “倒是对了，神机营也是这李弘壁一手所创！” “败给这样的天之骄子，本汗输得不冤啊！” 帖木儿大汗喃喃自语，不过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 因为，李弘壁已经死了，这才是他最高兴的地方！ 至于最后的胜败，反倒是没那么重要了！ 两军开始了最后的决战，军鼓震天，号角如雷！ 而朱棣和帖木儿则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两位帝王都沉默了。 正当这个时候，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大地嗡嗡的颤动，分明就是铁骑奔袭的声音。 帖木儿回过头来，顿时看到了一幕令他浑身血冷，毕生难忘的一幕。 大地远处，密密麻麻，茫茫无尽的大军黑压压一片，正在朝着这里蜂拥而来！ 而在大军中，一只只代表大明的龙旗尤为醒目。 这是……大明援军！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72章 枭雄落寞！ 大明援军！ 帖木儿脑海中闪过一道念头，血液都要凝固了。 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大明的援军终于还是抵达了这方战场。 这些援军其实早就来了，只是朱棣够狠够绝，他并没有透露任何援军的消息，就这么任由麾下明军继续与主力军团厮杀，然后让这些援军迂回绕到了帖木儿国大军身后！ 兵败如山倒！ 这一刻，哪怕是再骁勇的帖国战士，也明白了大势所去，没有丝毫反抗之心了。 但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去死！ 所有帖国军士都看向了自家大汗，这位一手缔造了帖木儿帝国的伟大大汗，这位被誉为“真主之鞭”的伟大征服者！ 可是，想要这样一位征服者投降吗？ 战斗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人去指挥了。 整个战场，帖国所有勇士在内，已经没有一个人有丝毫战意了。 明军现在要做的，仅仅是去追杀，杀光任何一个不愿意投降的帖国蛮夷！ 无数帖国战士不断的倒下！ 明军各大骑兵军团展开了骑兵切割战术，不断地穿刺绞杀，肆意收割着这些溃逃败兵的性命。 就算是是逃跑，至少有一半的帖国战士因为前方混乱，无法有效的逃出去，他们甚至在这漫天火海里面都找不到方向，最后只能成为稻草一样被收割！ 整个战场上，尸骸遍野，血水如同江河一般，浮盈在大地上。 战场到处都是尸体，呼罗珊重甲步兵的、巨兽战象的、圣山军团的、河中步兵的……，还有各种破碎的战争器械……，洒的到处都是。 帖木儿环顾四周，自从当年从河中征伐开始，他就一路势如破竹，逐一剿灭了帝国周边所有的敌人，甚至连当年成吉思汗都止步的德里苏丹国，也被他成功攻破了国都然后洗劫一空！ 还有那个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被他亲手摧毁掉了所谓的帝国精锐，就连那个被誉为什么“雷霆闪电”的巴耶塞特一世，都被他帖木儿给生擒活捉了！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布尔萨——这座由汉尼拔设计的千年古都也沦陷了，少数土耳其人靠着希腊海员的帮助才得以渡过达达尼尔海峡，逃脱被屠杀的命运。 那个时候，正是帖木儿此生的巅峰时刻！ 在横扫了整个小亚细亚半岛之后，达到了他事业的顶峰。 至此，他已经连续征战长达六年之久，逐一横扫了周边所有可能威胁到帝国的政权国度，并且将这些国家的财富、钱粮、战兵、军械等等全都集中在了自己手中，在半个亚洲大陆上散布着灭绝人性的恐怖屠杀！ 欧洲人有理由为他们未来的命运担忧，早在六年以前，奥斯曼土耳其骑兵刚刚在保加利亚重创了神圣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与法国联军，被公认为当时欧洲最优秀的军队，可是帖木儿却在一天之内就把它杀得全军覆没，无人可挡！ 非洲人也有理由为他们未来的命运担忧：一个世纪以前，埃及马木留克骑兵曾经在巴勒斯坦全歼过当时所向披靡的蒙古远征军，可是帖木儿却在一年之内就把它痛击过两次，势如破竹！ 可是帖木儿突然率军撤退了，留下惊魂未定的土耳其人和埃及人去恢复他们的故土。 为什么？ 因为帖木儿觉得时机成熟了！ 因为帖木儿即将发起一场神圣而又伟大的东征圣战，去完成他心中那个一直隐藏着的不为人知的宏图霸业！ 东征大明，覆灭大明，重建大蒙古帝国，让帖木儿家族成为第二个黄金家族，彻底解决掉帖木儿帝国内部的所有隐患！ 这看似不可能，却偏偏就是事实！ 因为经过长达六年的征伐，帖木儿帝国疆域版图早已经达到了昔年大蒙古帝国的同等阶位！ 成吉思汗及其子孙们所建立的大蒙古帝国的本土元朝和四大汗国，早在帖木儿之前，窝阔台汗国被其他四国分灭，现在已经又有三个（察合台、伊尔、金帐）臣服于帖木儿，而剩下的一个元帝国也早就自行崩溃了，只剩下一些互不隶属的部落在蒙古高原上互相争斗。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帖木儿覆灭了大明王朝，那他的帝国版图甚至还要超过大蒙古帝国，他本人的威望足以比肩那位伟大的成吉思汗，他的帖木儿家族也会成为第二个黄金家族！ 自从开天辟地以来，世界上还从未有过帖木儿这样强大的武装力量！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切一切的努力，最后竟然会功亏一篑！ 他帖木儿在这场东征圣战中，哪怕是集结了整个帝国之力，最终却依旧被强大的明军给正面击溃了，在这大明的西北门户折戟沉沙，帖木儿尝到了他生平最大的失败！ 而这场失败，将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帖木儿帝国元气大伤，六大主力军团全军覆没，连同他帖木儿大汗在内，全都会葬身在这边异域之地！ 失去了这六大主力军团，帝国形势绝对会岌岌可危，哪怕帖木儿命令苏莱曼率第一军团赶回去镇压帝国内部不臣，强行拥立沙哈鲁为新任大汗。 可是自家事情自己清楚，他帖木儿这些子孙一个比一个废物，却一个比一个充满了野心，等到苏莱曼赶回撒马尔罕，就是一场帖木儿家族内部的血战开端，这又会给庞大帝国造成致命一击！ 可是，这又如何呢？ 帖木儿喟然长叹了一声，随后讲目光投向了朱棣。 “若是这些军士投降，你准备怎么做？” 朱棣闻言一怔，随后冷声道:“派遣使臣去帖国交涉，若帖国愿意支付赔款，朕会放他们回国！” 帖木儿似乎也没有想到，朱棣竟然会如此宽宏大量。 若是这样的话，对帝国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传本汗令！” “所有将士就地投降！” 传令兵难以置信地看向帖木儿，可他到底还是前去传令了。 很快一名名帖国军士放下了手中兵器，泪流满面地跪地乞降。 帖木儿却突然拔出了长剑，仰天大笑了起来。 “朱棣！” “我帖木儿并非败在你手中！” 话音一落，这位绝世枭雄，世所罕见的征服者，竟然悍然拔剑自刎，当场气绝身亡！ 帖木儿帝国创立者，屠灭无数中西亚国度的征服者和毁灭者，一代枭雄帖木儿，就此落下帷幕。 朱棣看着这位枭雄自刎，一颗心也终于放回来肚子里。 他当然知道帖木儿不会投降，身为帝王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帖木儿最后的做法，无疑是明智的。 紧接着，朱棣看向身后一众将士，红着眼睛下令道。 “打扫战场！” “立刻去找弘壁！”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今日第三更，国战写完啦，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73章 哀伤！ 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朱棣却始终策马立于战场之上。 很快朱能匆匆赶了过来，报告了一件大事。 “陛下，帖国火炮军团已经拿下，在我军控制之中！”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毕竟帖国火炮军团只动用了一次，却险些直接攻破了别失八里要塞。 那一次，还是丘福为了赎罪，主动率领铁骑赴死，直冲帖军火炮军团，这才逼迫帖木儿下令暂缓攻势。 直到肃王李弘壁率领上千名匠人，打造出了足以匹敌帖军巨炮的灭夷大炮，这才成功使得帖军不敢再动用火炮军团，哪怕是今日大决战，帖木儿与永乐帝也都默契地选择了兑子。 但，不可否认的是，帖国这支训练有素的火炮军团，一旦动用的话，绝对足以逆转决战形势！ 好在，帖木儿见大势已去，并未真个动用火炮军团，这也是为了给麾下儿郎留一条生路！ 然而朱棣听到这个好消息，没有丝毫欣喜之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色依旧阴沉如水。 他要的消息，并不是这个。 紧接着徐辉祖也赶了过来，浑身上下都是淋漓血迹，满脸疲惫之色，双目却炯炯有神。 “陛下，帖国溃逃士兵已经全部拿下！” “那些冥顽不灵的蠢货也全都被一一绞杀，此战我军大胜！” 这个消息，更加重要！ 因为自从这场血战爆发之后，大明与帖军鏖战一年至今，双方阵亡将士多达数万乃至十数万人！ 这场足以决定两国国运的血腥国战，最终毫无疑问以明军胜出告终！ 此战，不但帖木儿帝国创立者帖木儿自刎当场，其麾下的主要军团，除了被苏莱曼带走的第一骑兵军团外，其余五大军团加上火炮军团与大汗近卫军在内，此刻不是战死就是投降，沦为了大明王朝的战俘！ 这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与帖木儿国的交涉中，就算帖国不愿意支付巨额战争赔款，赎回这些战士武士，大明也可以多出数十万的奴隶苦力，代替大明百姓承担徭役之苦！ 总而言之，只要这场国战胜利了，那对大明而言益处简直不要太多！ 然而，朱棣依旧没有吭声，反倒是拳头都不自觉地紧握在了一起。 朱能和徐辉祖见状，顿时全都沉默了。 他们自然清楚，皇帝陛下此刻在等待着什么。 然而，那等局势之下，肃王李弘壁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平安策马赶了过来，朱棣满脸希冀地看向他，后者却神情悲戚地叹了口气。 “陛下，火势太盛，烟尘漫天！” “短时间想要……清扫战场，绝无可能！” “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先回要塞里面等候消息……” “混账！”朱棣脸色铁青地怒斥道:“朕不是要你们现在就忙着打扫战场，朕是要你们立刻去搜寻肃王的下落！” “火势再大又能如何？肃王那么大一个人，难道你们全都瞎了眼看不见吗？” “立刻去找！出动全军将士去找！” 这一刻，所有将士全都沉默了。 大家其实都明白，这一战最大的功臣，无疑正是肃王李弘壁。 不管是创设神机营给帖军造成致命伤亡，还是千里疾驰大同宣府诛杀杀入长城的鞑靼瓦剌联军，亦或是蛰伏一月废寝忘食地打造出灭夷大炮威慑帖军……肃王李弘壁的功绩，全远远超出了所有人！ 更别提，如果不是他主动无私献出红薯这项高产作物，明军早就陷入缺粮的困境了，哪里还能在这别失八里与帖军鏖战到现在！ 所以，这场国战，最大的功臣，赫然正是李弘壁！ 尤其是这最后一战，如果不是他以一种决绝壮烈的方式，单骑带着火兽军团冲破了帖国大军的巨兽军团，等到巨兽军团杀入明军阵型，明军势必不能抵御这些狰狞巨兽，那此战最后的胜利将会落入帖军手中！ 偏偏，他没有给自己留下活路啊！ 不管他做出怎样的选择，身后那些成千上万的火兽群都会要了他的性命！ 没有例外，也不会有奇迹发生！ 说句不好听的，李弘壁现在甚至早就可能被那些火兽给烧成了焦炭！ “去找啊！” 朱棣双眼通红地嘶吼道。 “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 诸将闻言也不敢再劝，当即亲自带人去找。 “弘壁！” “肃王殿下！” “我们赢了啊肃王殿下！” 不少将士一边大声呼喊，一边默默流泪。 其实他们都不能理解，为何这种明知必死的差事，肃王殿下不能交给一个亲兵什么的去做呢？ 为何偏偏要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啊！ “弘壁！” “你在哪儿啊？” 张辅步履蹒跚地嘶吼道，嗓子都沙哑了。 “兄长来接你回家了弘壁！” “你回答兄长好不好！” 一声声呼唤，却始终都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突然惊雷炸响，紧接着电闪雷鸣，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倾盆大雨便呼啸而下。 沐浴在这大战后的暴雨之中，这一刻所有将士都绷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他们是为了自己的袍泽战友，为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同伴好友，为了最后壮烈殉国的肃王殿下，哭得不能自已。 “下雨了……吗？” 张辅神情恍惚地抬头看去，紧接着有湿热眼泪从脸颊划过。 这个至今都未曾从那于阗一战中走出来的汉子，膝盖忽然一软，然后跪倒在地上痛哭不止。 “弘壁！” “弘壁啊！” “你也没了，没了！” “你让兄长一人怎么苟活下去啊！” 张辅哭得不能自抑，任由暴雨浇灌在身上。 而其他将士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自从国战爆发以来，他们就始终坚守在这别失八里要塞，时刻都要面临死亡的威胁，现在国战终于结束了，大明终于用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赢下了这场国战，可是有太多太多的袍泽战友见不到了啊！ 张辅痛哭一番后，缓缓站起了身，然后环顾四周，只见原本猛烈的火势，因为这场大火而渐渐熄灭。 而漫天烟尘也逐渐散去，露出了满地尸体。 陡然间，张辅仿佛看到了什么，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甚至因为太过心急被脚下的尸体绊倒，但他就这么连跑带爬地冲了过去，然后…… 朱棣抬头望天，心中的悲痛再也无法抑制，眼泪顺着雨水不断滑落。 他是大明皇帝，他是大明天子，所以不管如何悲伤，他都不能在外人面前有丝毫表露。 但是这一刻，老天爷成全了他，让他可以无声地流泪，淹没在雨水之中。 “陛下，回城吧！” 朱能跪倒在泥地里面，眼眶通红地低吼道。 “恳请陛下回城！” 徐辉祖也跪了下去。 皇帝陛下的安危，超过了任何人。 朱棣怅然地眺望了一眼这片尸山血河，整个人如同苍老了十岁一般，默默点了点头。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远处却突然引起了一阵骚乱。 “找到了！” “张辅找到了肃王！”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74章 希望！ “找到了！” 这三个字，宛如惊雷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去。 只见张辅浑身血水，背后背着一人，被烈火焚烧严重，生死不明。 但从这人身上的服饰不难看出，他赫然正是这场国战最大的功臣，肃王李弘壁！ 张辅一步一步地走来，所过之处将士们全都神情悲痛地单膝跪地，用最高礼节欢迎这位救了他们的英雄。 朱能和平安急忙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快要站立不稳的张辅。 直到此刻他们才陡然发现，张辅浑身上下烧伤严重，似乎是从烈火里面走出来的一般。 “快……” “救……人……” “他……还活……着！” 说完这句话，张辅就匍匐在地，昏死了过去。 平安和朱能顺势跪倒在了地上，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张辅背后的李弘壁。 仅仅只是一眼，这两位见惯了生死的顶尖名将，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因为李弘壁浑身上下伤势极其严重，全都是血肉模糊的烧伤，甚至连那张清秀面孔也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朱棣策马冲了过来，顾不得维持什么帝王威严，翻身下马后因为心急，甚至不慎摔倒在了地上，但他顾不上其他什么了，挣扎着起身就冲到了近前。 可是当他看清李弘壁的伤势后，顿时就发出了难以言表的悲鸣。 李弘壁整个人都像是从烈火里面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仅仅只能看见胸膛还有一些微弱起伏，证明他还有一口气。 “弘壁？” “弘壁？！” “爹来了，爹在这儿！” 朱棣一把接过李弘壁，将他牢牢抱在了怀里。 “立刻就地扎营！” “征召要塞所有大夫郎中，快去！” 朱棣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立刻急声喝令道。 只要还有最后一丝希望，那就绝对不能放弃！ 这是大明的功臣，更是大明未来的希望！ 朱棣紧紧地抱着李弘壁，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恰在此时，暴雨戛然而止，乌云转眼散去，露出了烈日骄阳。 阳光映衬之下，李弘壁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抹红润光泽。 “弘壁，你看，雨过天晴了！” 朱棣呜咽道:“我们胜了，我们赢下了这场国战啊！” “弘壁，算朕求你了，一定要撑过去！” “朕还要你辅佐，朕还要迁都北平，太子也离不开你，大明离不开你啊弘壁！” 这一刻，朱能、平安、宋晟、徐辉祖等一众将领，全都眼含热泪地跪倒在了地上。 他们无法接受此战最大的功臣，就这么走了。 他们更无法接受，那个神采飞扬的翩翩少年郎，就这么陨落在了这方战场上面！ 大营很快扎好，大夫郎中全都被紧急征召而来，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盛寅。 然而不管是盛寅也好，还是这上千名大夫郎中也罢，他们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李弘壁的伤势，甚至都不用为他把脉，就清楚肃王殿下……没救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郎中跪倒在朱棣面前，神色悲戚地提醒道:“陛下，不是草民等人不愿出手施救，而是肃王殿下这伤势……药石无医啊陛下！” “这等大面积的烧伤，哪怕是华佗在世也难以施为，反倒是因为我们施救，肃王殿下反而要再次承受一番苦楚……” 话音未落，朱棣就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你这混账说什么？” 朱棣红着眼睛嘶吼道:“不就是一些烧伤吗？为什么就没救了？” “陛下明鉴啊！哪怕是寻常烧伤都极难救治，面临切除伤口的选择，但是肃王殿下浑身上下……” 老郎中话说到这儿，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朱棣勃然大怒，当即拔出天子剑，就要砍死这个废物郎中。 好在朱能急忙制止了他，跪地提醒道:“陛下，还有大量受伤将士，切不可枉杀郎中！” 朱棣闻言一怔，神智恢复了清明。 他看了一眼这些束手无策的庸医，然后收起了天子剑，冷声下令道:“去救治其他将士吧！” 此话一出，郎中大夫们如蒙大赦，急忙恭敬离去。 等他们全都走了后，朱棣这才颓然坐在了椅子上面，然后满怀希冀地看向了正在翻阅典籍的盛寅。 “小神医！” “弘壁……可还有救？” 盛寅红着眼睛翻阅典籍，压根就不理会皇帝陛下的询问。 他此刻只想救下自己的兄弟，没有其他念头。 上一次，李弘壁都快死了，也是他盛寅强行救下来的！ 这一次，也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盛寅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他依稀记得曾经与李弘壁聊到过烧伤这个话题，当时他还做好了记录。 眼见盛寅不为所动，神态癫狂地翻阅典籍。 一时间众人全都沉默了，不敢吭声惊扰。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营帐外却传来了一阵喧闹，惹得朱棣勃然大怒。 可紧接着，梅殷就神色悲戚地走了进来。 “陛下，长公主和婉琰来了，她们想要……看看弘壁。”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愣住了。 朱棣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还是摇了摇头。 “梅殷，弘壁现在这样子你也看见了，她们要是看了只怕会更加伤心……” 话音未落，营帐就闯进来了两人，赫然正是宁国长公主母女。 宁国长公主满脸煞气，随即怒视着朱棣。 “朱棣！” “你当初怎么答应本宫的？” “弘壁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你为什么要让他单骑破营？！” “朕没有让他去！”朱棣无力地辩解道:“是这孩子心善，不想其他人去送死！” 双方的争吵，梅婉琰早已不在意了，她神情恍惚走向李弘壁，每走近一步，都能更加清晰地看见李弘壁那遍体鳞伤的恐怖伤势。 终于，她强忍着没有晕过去，而是撑在了李弘壁的病床面前。 “弘壁，你起来！” “你说好国战结束后就会迎娶我过门的！” 梅婉琰泪流满面地质问道:“你上次答应过我，不会再跟我分开的！” “李弘壁，你起来，你起来啊！”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势，佳人哭得泣不成声。 营帐内的众人也是泪流不止，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结果。 正当这个时候，一声惊喝响起。 “找到了！” “烧伤可以治！” “弘壁还有的治，他还可以活！” 盛寅神态癫狂地大笑道。 这一刻，他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75章 意外相遇！ 李弘壁再次坠入了无尽深渊。 一望无际的黑暗，看不到半点光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束光射破了这黑暗。 然而下一刻，李弘壁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有些不安，也有些释然。 李景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弘壁，双方甫一见面，后者就怒斥道:“你这不孝子，为什么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早？” “给我老李家生下大胖小子了吗？你就来了？” 面对李景隆的指责，李弘壁非但没有伤心，反而是发自由衷的喜悦。 这个贪小怕事的老纨绔，到底还是爱子如命，这个时候跑来接自己了。 “爹啊，这没有你管着我，儿子浑身不自在啊！” 李弘壁大笑着开口道，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李景隆闻言一怔，随后眼眶渐渐地变红。 正当这个时候，一旁传来了熟悉的大笑声。 “怎么样九江，我就说这小子肯定不会安分吧？” 寻声望去，只见丘福浑身是血地走了过来，一只胳膊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看见他这模样，李弘壁只觉得心里面堵得慌。 这分明就是丘福最后率军凿阵赴死的模样，甚至最后连尸骨都没有找到，疑似落到了帖军手中。 也不知道此战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希望大明可以赢下这场国战，然后将这些阵亡英烈送回家乡安葬吧！ “大哥，你也来接我了？” 丘福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后红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李弘壁。 “混账小子，你不该来的，至少现在不应该来！” “国战尚未结束，将士们还等着你去统帅，陛下还需要你去辅佐，你怎么好来的？” 大是大非面前，丘福向来从不含糊。 只是这一刻，李弘壁却选择了反驳。 “爹，大哥，我真的累了，太累了。” “自从我来到了大明之后，本想做个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逍遥快活一辈子。” “可是因为局势所迫，不得不卷入这些是非争斗之中，帖国一事也是因我李弘壁而起，无数将士前赴后继地战死沙场，他们全都是……” “殿下！” 李弘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声高喝给打住了。 站在丘福和李景隆身后的，是密密麻麻的不尽其数的将士。 他们个个浑身是血，伤势吓人，分明就是此战阵亡的烈士英魂，包括武安侯郑亨在内！ “殿下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郑亨面门上插着一支箭矢，浑身上下更是箭矢无数，手中还拎着一柄战刀。 很显然，这位靖难名将，最后是受万箭穿心而死，临死之前都还在为国血战厮杀！ “若非殿下警醒大明，帖木儿大军早就杀穿河西走廊了！” “若非殿下创立神机营，我前线将士更是会死伤无数！” “若非殿下千里疾驰至大同宣府，我大明北疆甚至会有倾覆之患！” “殿下为我大明立下了不世功绩，何谈过错可言？” 李弘壁闻言一愣，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些英魂。 武安侯郑亨缓缓而动，以刀撑着身体，单膝跪地。 一名名将士英魂全都单膝跪地，全都神情狂热地看着李弘壁。 “请殿下回去吧！” 郑亨满脸疲惫地开口道。 “我们这些家伙不中用，先走一步。” “但是国战并未结束，还请殿下回去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话音一落，成千上万的将士英魂纷纷齐声高喊。 “请殿下回去吧！” 李弘壁见状，惊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李景隆笑呵呵地走到他身前，伸手摸索着爱子的面庞。 “儿呐，别想那么多没用的。” “你为大明立下了不世功绩，大家都记着你的恩德呢！” 顿了顿，李景隆满脸不舍之意。 “我这个当爹的，一直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你这辈子因我李景隆的所作所为受累受苦，还要为了保全我们老李家豁出性命去搏，真是难为你了！” “爹……”李弘壁眼眶湿润，止不住地往下掉。 李景隆替他拂去了泪水，亦是眼眶通红。 “说起来，爹也很是舍不得走啊！” “爹还想看着你成婚，还想给你带孩子呢！” “但是当初那种局势之下，爹也不得不率军回大同。” “当初靖难的时候，是我大明内战，随便怎么打怎么跑都行，但是这次不一样啊，这次是蛮夷寇边杀穿了我大明防线，爹要是不率军回援，你这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爹啊！”李弘壁跪倒在李景隆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区别，一个是民族大义，一个是内斗厮杀罢了。 李景隆随便在靖难之役中怎么折腾，那都无所谓，毕竟到底还是一场内战罢了。 但是，当日他李景隆要是当真舍弃大同转身就跑了，那不但朱棣不会放过他，大明天下臣民也不会放过他，连带着李弘壁都会因为李景隆而背负骂名！ 所以，李景隆率军回去了，血战三日而死！ 丘福也走了过来，眼眶里面满是泪水打转。 “弘壁，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这辈子杀过蛮夷，做过公卿，算是值了啊！”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独子松儿了，这孩子性子怯懦，我不求他位列公卿什么的，只求他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那就足够了。” “弘壁，我这儿子就交给你了！” 李弘壁听得连连点头，不过又急忙摇了摇头。 “爹，大哥，你们不是来接我的吗？” 我这不是到时候了，都准备跟你们一起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景隆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 “你这个丧良心的，你给我老李家传宗接代了吗你就想走？滚回去！” 丘福也是罕见地挺直了腰板，冷笑道:“走？你这么撒手走了，我家松儿以后谁照拂啊？滚回去！” 正当这个时候，李弘壁身后传来了一阵阵呼喊声。 梅婉琰:“弘壁？弘壁！” 朱能:“三弟？三弟！” 张辅:“贤弟，快醒过来吧！” 还有平安、宋晟、徐辉祖…… 声音越来大，越来越响亮！ 最后一个声音，赫然是永乐皇帝陛下！ 朱棣:“李弘壁，朕命你即刻醒来，醒来！” 他们…… 李弘壁下意识地转身。 结果冷不丁身后陡然被人给踹了一脚。 猝不及防之下，李弘壁整个人身体失控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那团明亮处。 丘福收回了脚，大笑着开口道:“臭小子，早就想收拾你了！” “行了哥几个，都安心了吧？咱们也该走了！” 丘福看向众人，有说有笑地向黑暗中走去，唯独李景隆还怔怔地离在原地。 见此情形，丘福一把拽住李景隆。 “别看了！” “弘壁是时候该回去了！”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76章 苏醒！ “爹！” “大哥！” 李弘壁全力呼喊。 然而所有场景转瞬消失不见，因为他感知到了身体的身体！ 还不等李弘壁回过神来，周身传来的剧痛就让他整个人疯狂颤动，甚至险些当场痉挛！ 朱棣等人见状大惊失色，梅婉琰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怎么回事？” 张辅一把揪住了盛庸的脖子。 “弘壁这究竟是怎么样了？” “快放开小神医！” 朱能怒斥道，一把推开了张辅。 盛庸这才急忙提醒道:“快按住弘壁，快！” “他这是因为刚刚恢复意识，周身犹如千刀万剐般的剧痛让他接受不了，整个人都开始痉挛了！” “如果这关挺不过去的话，那弘壁会活生生疼死的！” 千刀万剐！ 活生生疼死！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沉默了，急忙上前按住了李弘壁。 朱棣眼眶瞬间变得通红，看着因为剧烈痛楚而不断挣扎的李弘壁，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他急忙抓住盛庸的手，满脸悲戚地追问道:“小神医，可有什么办法，能够减缓弘壁的痛楚？朕就算倾尽大明江山之力，也要找到……” 众人也全都红着眼睛看向了盛寅，满脸希冀之色。 盛寅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叹道:“陛下，没用的。” “臣之前是按照弘壁所说，切掉弘壁身上烧伤严重的部位后，以蜂蜜加上各种草药研磨成膏，敷在他伤口上面，这才防止了伤口感染化脓……” “但是，弘壁身上的烧伤面积实在太过惊人，他能够坚持到现在活下来，已经殊为不易了，最后这一关，只能靠弘壁自己挺过去……” 听到这话，众人再也掩饰悲戚之色。 梅婉琰紧紧抱着李弘壁的头，泪水止不住地掉落。 “弘壁，我在呢弘壁！” “你别怕，别怕！” 泪水滑落而下，落到李弘壁面庞上面，湿热且有力。 梅婉琰看着心上人儿痛苦不堪的模样，咬了咬牙低声呢喃道。 “弘壁，你要是撑不住了，咱们就不撑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梅婉琰只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众人闻言也是身子一颤，但终究都没有开口。 因为，李弘壁此刻所承受的痛楚，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咱们不撑了，不撑了。” 佳人泪眼婆娑，抚摸着爱人面庞。 “你若走了，妾身必定与你共赴黄泉。” “生不能相守，死亦同寝。” 此话一出，众人浑身剧震，但还不等他们开口相劝，李弘壁仿佛当真听见了一样，身体颤抖的幅度渐渐平缓了下去。 盛寅见状眼睛一亮，立刻冲到病床前面，观察起了李弘壁的身体反应。 “有效果了！” “只要弘壁能够忍受住这剧烈痛楚，那他就可以苏醒！” “对了，立刻把弘壁的嘴颁开，防止他痉挛吞舌……” 随着盛寅一声令下，诸位大将为了李弘壁能够活下来，也是强忍着心里面的不忍，硬生生地将李弘壁的嘴给强行颁开了，然后塞了一根软木棍进去，这样不至于让李弘壁无法喘气。 忙活完毕后，众人都是大汗淋漓。 盛寅紧接着看向了满脸忧容的朱棣，沉声道:“陛下，蜂蜜等草药不够了，这是弘壁能不能活下来的关键。” 朱棣听到这话，立刻下令让将士去安排。 “此外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弘壁就算能够活下来，但是他烧伤的面积太大，所以绝对会……留下疤痕，包括左面脸颊……” “还有，弘壁因为吸入了太多浓烟损伤了呼吸道，所以他的嗓子可能会……” 总结起来，李弘壁不但浑身上下都密布着狰狞疤痕，就连原本丰神如玉的俊郎面容也被毁容，甚至嗓子都可能会因此废了，以后很有可能会……沦为一个废人！ 此话一出，朱棣神情一黯，随后怅然若失。 本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出了名的丰神如玉，现在却…… 大明，还有自己这个皇帝，真是亏欠这孩子太多太多了。 “朕明白了！” “只要弘壁能够活下来，其他的后续再想办法！” “不管他李弘壁是废人也好还是卧床也罢，我大明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他！” 梅婉琰亦是态度坚决地点了点头。 她喜欢的是李弘壁这个人，不是李弘壁这副皮囊！ 只要他能够活下来，不管李弘壁最后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 确认了梅婉琰的心意，盛寅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既如此，那我们接下来就要等了。” “今夜将会是最关键的时候，如果弘壁能够醒过来，那就证明他的伤口没有被感染，只要后续继续敷药膏，弘壁就可以活下来！” “但……如果今夜过去，弘壁还不能苏醒的话，那便是天意了！” 盛寅幽幽长叹了一声，他以及做了自己能所能及的一切，甚至连李弘壁身上那些被彻底烧烂的血肉，都是盛寅不眠不休地亲手处理了一天一夜，然后又亲手调配这药膏，给李弘壁敷上。 如若不然，李弘壁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当初选择与盛寅交好，或许是李弘壁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因为算上上一次，盛寅这已经是第二次救了李弘壁的性命，彻底坐实了“小神医”之名。 一夜无话，所有人都在等着李弘壁苏醒。 但先前长时间的鏖战，加上这段时间的心力交瘁，使得朱能、朱棣、徐辉祖等人不自觉地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没办法，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自从爆发国战之后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更别提这其中还有多少次厮杀血战，更是让他们身心俱疲。 不知不觉间，一夜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朱棣陡然间惊醒，然后立刻冲进了病房，却见李弘壁正盯着那双大眼睛，看向自己傻笑。 那一刻，朱棣只觉得什么都值了。 “好孩子，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朱棣顿时老泪纵横，连连道好。 这动静很快惊醒了其他人，他们全都冲了进来，眼眶通红地看向李弘壁。 李弘壁环顾四周，眼角有殷红泪水流出。 他想要开口，可喉咙处的剧烈疼痛，却让他只能发出沙哑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们……赢……了？” 朱棣见状心如刀割，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悲痛，故作轻松地大笑道。 “朱能徐辉祖，传令三军，肃王醒过来了！” 二人相视一笑，当即前去传令。 片刻之后，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响彻云霄，经久不息！ “肃王千岁！” “陛下万岁！” “大明……万胜！”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77章 战后结算！ 三月之后。 别失八里要塞。 李弘壁看着眼前的狰狞面容，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他也没有想到，在明知必死的局面之下，自己竟然奇迹般的生还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亲爹李景隆，结义大哥丘福，武安侯郑亨，以及那些此战中阵亡的将士英烈…… 那么清晰，那么明确，那么让人……难以忘却。 但小命是保住了，可是付出的代价，却极其惨重。 李弘壁半边身子都被烧伤，哪怕盛寅及时用蜂蜜掺和各种药膏给他急救，可烧伤这种事情，本身就难以治疗，放在后世而言都是一种难度系数很大的手术，更别提放在这个大明了。 可想而知，这些疤痕将会追随他李弘壁一辈子！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突然一双玉手从背后伸出，佳人直接环腰保住了李弘壁，呢喃道:“什么时候娶我？” 李弘壁闻言一怔，试探性地回答道:“婉琰，我如今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又何苦……” 话音未落，李弘壁就说不下去了，腰间疼痛让他龇牙咧嘴地连连求饶。 “李弘壁！”梅婉琰柳眉倒竖，娇嗔道:“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这些年来你摸过了也抱过了，女子名节为大，如果你不想娶我，那我就只有去死了……” 听到佳人这些话，李弘壁哪里还敢再提，求爷爷告奶奶地哄了小半天，这才总算是把媳妇儿给哄好了。 梅婉琰伸出玉手，抚摸着李弘壁嘴左脸上的狰狞伤痕，突然噗嗤一笑。 “难看确实是难看了些，不过比之先前那小白脸的模样，倒是生出了不一样的威武霸气！” 话音一落，梅婉琰竟然直接主动地吻了上去。 佳人朱唇触碰到脸颊的一刹那，李弘壁整个人身子一僵，随后下意识地将佳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婉琰，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若是因为心中有负罪感，大可不必如此，我李弘壁此生不负大明不负天下，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咯咯！”佳人闻言轻笑出声，“那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一些，我的肃王殿下，大明王朝的大英雄！” 二人相视一笑，李弘壁也不再出言相劝，而是将佳人紧紧抱在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梅殷的声音。 “弘壁，陛下命我送来了一副甲胄，赶紧换上咱们要举行封赏大典了！” 没错，就是封赏大典！ 这一次国战，大明共计投入了将近三十万大军，与帖木儿四十万大军鏖战将近两年，硬生生地将这群外来敌寇抵挡在了国门之外，甚至最后还将其全部俘虏歼灭，堪称自大明立国以来的最大胜利！ 但相应地，大明也为此付出了惨烈代价，包括曹国公李景隆、淇国公丘福、武安侯郑亨、同安侯火真等将佐在内，共计约有十三万将士战死沙场，为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前赴后继，壮烈殉国！ 为了收敛将士遗骨，掩埋帖军将士尸体，打扫这方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的战场，永乐皇帝停驻于此三月之久，哪怕朝廷一再催促大军回师，他都没有同意。 当然，这其中不乏也有等待李弘壁伤势痊愈的原因，这就不足与外人道也了。 李弘壁开门接过甲胄，随即就轻笑了一声。 因为这副甲胄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不但可以将整个全身覆盖，而且左右两侧颜色不一，最值得称道的是那张精致面甲，完美地遮掩住了李弘壁左侧脸颊上的伤痕，却又露出了右边面孔。 在梅婉琰的帮助下，李弘壁将这套甲胄换上之后，配合那英武面甲，整个人显得异常威武，英姿勃发。 梅婉琰一时间不由看得出神，然后主动奉上了香吻一枚。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把你打扮得这么帅气，要是被其他人家的姑娘看上了怎么办？” “哈哈哈……”李弘壁狠狠吻了佳人一口，然后大步离去。 他知道佳人是在安慰自己，故意说的调笑话。 不过有一说一，这套甲胄确实很帅。 于是乎，一个大明版本的兰陵王出现了。 等李弘壁走出房间，迎着烈日骄阳，一步一步走向了早已整军列队的神机营。 此刻神机营将士已经扩充到了三万，而他们也是此次国战之中杀敌最多立下军功最多的战兵，更是此次封赏大典的主力军！ 这批当世第一火器特种部队，执掌当世最为优良先进的特种部队，在他们的主将缓步走来后，当即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然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喝声。 “参见肃王殿下！” 李弘壁摆了摆手，也没心情跟大家训话了。 因为他现在连上马都做不到，左边身子尚未痊愈，左臂和左腿使用起来仍旧有些吃力。 神机营副将盛庸见了，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二哥，别闹，我能行！” 李弘壁倔强的摇了摇头，想要自己上马，然后几经尝试之后，却是颓然愣在了原地。 “你也知道我是你二哥！” 盛庸没好气地笑骂道，眼底深处却满是心疼。 “自家兄弟面前，客气个什么？” “赶紧上去吧你！” 盛庸单膝跪地，扶着李弘壁坐上了马匹。 直到李弘壁坐稳了，盛庸这才起身，三军将士紧接着起身。 李弘壁怅然若失，强行稳住了心绪，随后下令出发。 经过一段不算长也不算远的路程，神机营来到了此次封赏大典的校场。 因为兵力实在太多，需要册封的将士也有太多，所以专门在要塞近郊打造出了这座巨大校场，就是为了今日的封赏大典。 盛庸牵着马绳，在前面引路。 李弘壁虚弱地坐在马匹上面，目光深邃而又迷茫。 沿途所过之处，不管是值守甲士，还是军中将佐，全都齐刷刷地依次单膝跪倒在地上，向这位肃王殿下示以崇高的敬意！ 如果不是他那日抱着必死决心单骑破营，这场国战的胜负依旧不可知，他们很多人很有可能早就战死沙场了。 所以，肃王李弘壁，值得他们如此礼遇！ 李弘壁本想阻止，可盛庸却低声劝阻道。 “弘壁，这是你应得的。” “你可是我大明王朝的大英雄啊！”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78章 封赏大典！ 朱棣看着那道瘦削身影。 眼神里面满是欣慰和……心疼。 好在命是保住了，可是却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李弘壁缓缓走到台下，带领神机营将士来到预定位置。 朱能、平安、宋晟和徐辉祖等各位将军也全都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不过因为此刻场合庄严，因此众将都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想法。 旋即，封赏大典正式开始。 这场国战，自永乐三年春，一直鏖战到了永乐五年春，整整近两年时间，大明近十万将士因此而壮烈牺牲，他们的功绩当值得所有人铭记！ 永乐皇帝对待麾下将士，一直都是有功必赏，绝不会让他们受到半分委屈。 从追封阵亡将士开始，一直到册封公侯，此次皇帝陛下可谓是诚意满满，直接一口气册封了三公十二侯三十六伯，包括那些阵亡将士在内，其封赏程度完全不亚于靖难之功！ 比如，平安和宋晟因为多次统帅三军之功，直接晋升为了国公爵，而盛庸因为多次率领神机营将士鏖战沙场，给予帖国大军大量伤亡，因此晋升为侯爵！ 还有一位，则是追封郑亨为世袭国公，其子孙后人承袭郑亨国公爵，世袭罔替！ 这其实是对非主力战场将士的一种安抚，毕竟他们虽然没有在别失八里主力战场，但是他们依旧在这种战事中艰苦鏖战保家卫国，尤其是郑亨等三万大同宣府将士，若非他们拼死抵御住了杀入长城的蒙古联军，猝不及防之下，大明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极有可能会因此而丢掉整个北疆！ 因此，郑亨等将士，同样在此战立下了卓著功勋！ 其余二十四侯，神机营都占了三位，一是盛庸这位副将，另外两位则是神机营表现最为出色的两名将佐，三十六伯神机营更是占了六人！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比例，但偏偏三军将士都对此心服口服！ 没办法，谁让这些家伙战绩实在是太过耀眼了呢！ 经过战后详细统计，除却神机营动用的火炮和火药包这些恐怖杀伤性利器，光是神机营将士单体作战屠杀的敌军总数，竟然就占了四成左右，简直让人惊掉下巴！ 战绩豪华不说，其余兵种将士们，也几乎全都承了神机营的人情。 毕竟先前作战的时候，时常出现敌军攻势太猛，神机营及时赶来支援的场面，这不亚于是救命的大恩，是以此刻面对神机营独占鳌头，大家羡慕那肯定是真的，可却并没有什么嫉妒仇恨的心思。 一时间，整个现场掌声雷动，三军将士欢欣鼓舞，声嘶力竭地为他们的陛下呐喊助威。 李弘壁看着欢天喜地的神机营将士，对于永乐皇帝的侧重性封赏，亦是感到欣慰不已。 如此一来，神机营将会成为大明战兵中独一档的存在。 军功荣耀摆在面前，神机营将会成为天下战兵挤破了头都想进去的地方，而这将会变相带动大明火器飞速发展，从而确保大明火器始终保持于领先于当世的第一水平！ 此外，这三侯六伯也会成为朝堂之上的一股崭新势力，称之为“神机营勋贵”更加贴切，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发展火器维护神机营利益，从而确保自身利益，这就足以保证神机营在未来的大明王朝，也不会因此朱棣和李弘壁的离世而没落衰亡！ 再者，此刻永乐皇帝陛下册封的这三公十二侯三十六伯，除却靖难将佐顺势晋升之外，其余这些勋贵从整体上来看，也是一个全新的勋贵团体，他们将会在朝堂之上发挥出不可忽视的力量。 比如这场国战的战后利益清算，就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将会涉及到这个庞大全新勋贵集体的整体利益！ 总而言之，现如今的大明王朝，毫无疑问的是武盛文衰，是武夫当国的时代！ 因为这场国战的胜利，大明武夫将会彻底压过那些文臣缙绅，成为追随永乐皇帝陛下的绝对核心力量！ 这一点，对于急需要渴望文治武功的朱棣而言，无疑是一件极其利好的事情！ 事实上，现在的永乐皇帝陛下，可能都不怎么需要武功了！ 这场足以改变大明王朝国运的惊天国战，就是他这位永乐皇帝陛下的最好武功！ 此战不但击溃了兴兵来犯的帖国大军，确保了大明王朝天朝上国的尊崇地位，而且还顺势一口气吞掉了三万瓦剌鞑靼蒙古联军，致使蒙古整体元气大伤，至少二十年内都不可能再南下劫掠，可谓是毕其功于一役！ 武功这一方面，永乐皇帝陛下甚至足以凭借此战与太祖高皇帝相提并论！ 毕竟后者对大明而言是开国之功，而前者则是开疆拓土之功！ 至于怎么开疆拓土，那就要看后面与帖木儿国的商量事宜了。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声中，这场封赏大典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对于朱能和徐辉祖这两位国公而言，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太大的赏赐，毕竟大明不得出现异姓王，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铁律，所以二人也只是得到了一些财物和荣誉封赏，但这足以让他们安心接受了。 而李弘壁则更是提都没有提及，作为这场国战毫无疑问的第一功臣，李弘壁的功绩绝对超过了任何一名将士！ 不管是在战场上面立下的军功战功，还是献出红薯之功，都足以让李弘壁超越所有将士成为独一档的存在了。 不过问题在于，李弘壁现在都已经是亲王了，这还能够怎么封赏？ 所以大家都默契地选择性遗忘了，没必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面追究太多。 难不成皇帝陛下还能亏待了自家人？ 封赏大典之后，则是一场大型庆功宴。 所有有功将士全部出席，陪同皇帝陛下一起庆贺此战大胜！ 李弘壁同样在其中，而且就在朱棣的安排之下，坐在了他身旁。 “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朱棣满脸关切地开口道:“倒是不能饮酒，否则对你身子不好。” 李弘壁闻言偏偏举起了酒杯，眨着眼睛轻笑道:“恭贺陛下武功耀世！” 此话一出，三军将士也反应了过来，纷纷举杯跟上。 见到这一幕，朱棣有些哭笑不得，既是感动又是欣慰地看了李弘壁一眼。 “你这臭小子，只许抿一口！” 随后，朱棣起身看向一众有功将士，朗声高喝道。 “饮胜！” 「今天只有一更，这这周末有事情耽搁了，兄弟们多多见谅，抱歉抱歉，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第579章 帖国来人 永乐五年夏。 帖国来使终于抵达了别失八里要塞。 这一次，帖国使团可谓是诚意满满，新任大汗沙哈鲁直接派出了自己所有儿子，长子兀鲁伯、次子阿布勒法特·依不喇、三子贝孙忽，以及四子苏玉尔格哈特弥士和五子穆罕默德·居其，以及帖木儿国内部势力各方首领，一度多达数百人！ 而使团团长，则是大家的老熟人，帖木儿大汗的绝对心腹，苏莱曼！ 不为别的，单纯就是为了向大明王朝请罪，并且商议一下那些被俘虏的十万帖军将士，应当如何处理。 事实上，那最后一战中，苏莱曼奉命率第一军团匆匆赶回帝国都城撒马尔罕，途中还遭遇了三皇子米兰沙的势力截杀，等他赶回国后这才惊恐地发现，帖木儿国内部早已经是一片大乱了。 不知从何时起，帝国内部便出现了谣言，称帖木儿大汗率军远征大明，早已经兵败如山倒，连他本人都被明军给俘虏了，加上米兰沙故意从中作梗，切断了远征大军与帝国后勤的联系，致使帝国内部人员信以为真，帖木儿家族成员开始了大打出手。 先是帝都撒马尔罕为帖木儿的另一孙子哈里勒所夺据自立为汗，紧接着沙哈鲁趁乱逃出帝都召集帖木儿家族所有成员以及察合台蒙古贵族势力，一同出兵攻打撒马尔罕，平定了哈里勒的这场叛乱。 毕竟帖木儿大汗生死不明，在这种局势之下，哈里勒的行为无疑就是反叛，其罪当诛！ 得益于帖木儿大汗本身的崇高威望，是以当沙哈鲁这位监国皇子发出号召时，可谓是一呼百应，而帖木儿国采取的是昔年大蒙古帝国的分封制度，一众帖木儿家族成员都有着自己的领土与军队。 正因为如此，沙哈鲁才聚集到了足够多的兵力，直接掉头杀了回来，一举攻破了帝都撒马尔罕，驱逐叛将，平服内争，将伊刺黑封为哈里勒封地。 而米兰沙眼见计划失败，他只能率众逃亡，逃到了西波斯旧地。 等到苏莱曼率领第一军团归国之后，果真带回来了帖木儿大汗兵败身亡的消息。 不止如此，整个远征军也全军覆没，不是被明军俘虏，就是战死沙场。 苏莱曼还带回来了帖木儿大汗的遗诏，钦定沙哈鲁为第二任大汗，继承苏丹之位。 得益于沙哈鲁先前智勇双全的平叛行为，因此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再加上其本身就是帖木儿大汗的第四子，颇受帖木儿大汗喜爱，而苏莱曼又是帖木儿大汗的第一心腹，也不可能会假传遗命，因此沙哈鲁得以顺利即位。 然而此刻沙哈鲁面对的，却是一个元气大伤反叛不断的帖木儿国。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帖木儿汗本人是通过杀戮和掠夺，这才建立起了一个庞大帝国。 但这种暴虐的方式，并不能真正赢得民心，反而只会让百姓子民对他恨之入骨，等到这个屠夫刽子手一死，天下百姓全都会揭竿而起报仇雪恨，即暴政不可长久！ 因此沙哈鲁这位新任大汗不但要立刻率军平定帝国内部各地的叛乱，而且还要想办法应对大明王朝的兴师问罪！ 说实话，沙哈鲁本身就反对远征大明，劳民伤财不说，还不一定能够打得过，就算真的打过了，这天远地远的，疆域太过辽阔，迟早也会生出乱子。 所以，对待大明，沙哈鲁一直持友善态度，现在随着帖木儿大汗兵败身亡，所有帖国高层都从苏莱曼口中得知了明军那强大而又恐怖的战力，就更别提什么继续远征大明了。 在整个帖木儿家族中，沙哈鲁是最有政治头脑的人，远远超过奥马尔和米兰沙等人太多，所以他当机立断立刻下令，派遣自己四个儿子充当人质，随同苏莱曼赶往别失八里要塞。 其一是向大明王朝请罪，帖木儿国愿意继续向大明称臣纳贡，尊大明王朝为天朝上国，为帖木儿国的宗主国，两国重修邦交之好。 其二则是尝试着换回那些被俘虏将士。 要知道，这些勇士可是帝国各方势力的中坚力量，哪能就这么让他们被大明拉去做奴隶，甚至是直接斩杀了啊！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不惜一切代价，带回帖木儿大汗的尸骨！ 这是沙哈鲁下的死命令，不论如何，于公于私，沙哈鲁都需要安葬他的亡父，如此才能压服人心！ 因此，这一次，苏莱曼肩膀上的胆子很重！ 甫一见到永乐皇帝，他就立刻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外臣苏莱曼，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这一次，苏莱曼持的是藩属国臣子之礼。 他这前倨后恭的态度，顿时引起了一众嘲笑与讥讽。 这可是在军中，朱能、平安、徐辉祖等大将自然不会惯着他，该嘲讽嘲讽，该鄙夷鄙夷。 苏莱曼面容平静如水，不见丝毫波澜。 朱棣见状笑着摆了摆手，诸将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 “苏莱曼！” “朕还在疑惑，怎么决战中没有见到你的身影？” 听到这话，苏莱曼也不隐瞒，将帖木儿的遗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尤其是帖木儿明知必输却还要继续打下去的坚定决心，听得朱棣感慨万千。 “帖木儿，确实是一个枭雄人物。” “似他这般的人物，轻易间是不会退缩，更不可能会投降的。” 听到这话，苏莱曼心中一动，立刻泪流满面地请求大明皇帝陛下开恩，准许他将帖木儿大汗的尸体给带回去好生安葬，甚至可以为此耗费重金巨资！ 然而朱棣听到这话，却是直接拒绝了。 “帖木儿堪称枭雄！” “朕敬佩这样的强者，你且将他尸骨带回去好生安葬便是，不用多说什么，那是对帖木儿的羞辱！” 此话一出，帖国使团众人全都怔住了。 这就是大明皇帝的宽仁与气度吗？ 苏莱曼心悦诚服地叩头谢恩，泪流不止。 “陛下，关于那些被俘将士，外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朱棣闻言笑了，道:“好说，确实可以商量，不过不是跟朕商量！” 苏莱曼闻言一愣，然后察觉到身后传来了脚步，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结果瞬间失声喝道:“你竟然没死？” 没错，来人正是李弘壁，大明肃王殿下！ 那张半面面甲的妖异面孔，露出了一丝戏谑笑容。 “苏莱曼，很失望吗？”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80章 何其不公 失望吗？ 确实很失望！ 苏莱曼怔怔看着李弘壁，随即惨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一手主导了帖国远征大明失败之人！ 甚至就连那个神机营，还有堪比乌尔班大炮的灭夷大炮，也全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这个大明肃王李弘壁，无疑是苏莱曼和帖木儿大汗最为痛恨之人！ 当日他李弘壁自己找死，利用万千火兽冲破了帖国的巨象军团，那时帖木儿大汗和苏莱曼虽然怅然若失，知道败局已定，但好歹李弘壁这个“仇人”死了，所以他们还能够接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祸害还能活下来？ 老天爷，你何其不公啊！ “苏莱曼！” 朱棣沉声开口道:“国战后续事宜，朕全部交于弘壁负责。” 话音一落，皇帝陛下起身就走了，留下苏莱曼一人无能狂怒。 翌日清晨，双方开始洽谈。 苏莱曼也恢复了理智，面无表情地提出了诉求，赎回那被明军俘虏的十万将士。 李弘壁闻言轻笑了一声，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 “在此之前，咱们应该谈谈其他问题。” “什么问题？”苏莱曼心头一颤。 不知道为何，面对这个李弘壁，他总是神情紧绷，心中不安。 “其一，战争赔款！” 战争赔款？ 苏莱曼听到这四个字，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此次国战，乃是你帖木儿国单方面发动，甚至在国战开始之前，我大明皇帝陛下还曾经劝告过你帖木儿国的大汗，不要轻启战事，以致两国将士死伤，奈何你家帖木儿大汗听不进去忠告！” “那好，现在我大明赢下了这场国战，但为此付出了近十万将士壮烈牺牲的惨痛代价，他们的抚恤费用是不是该由你帖国负责？此外，这场国战持续了两年之久，光是每日耗费的钱粮辎重那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些钱粮是不是该由你帖国负责？” 苏莱曼听到这话，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弘壁，却是没有开口。 但一旁沙哈鲁的长子兀鲁伯却忍不住了，怒斥道:“这不可能！” “明人，你们太过分了！” “难道我帖国就没有将士伤亡吗？难道我帖国就没有耗费钱粮吗？” “你明军就在别失八里，还有什么耗费？可我帖国大军呢？战线有万里之长，我军耗费是你明军的十倍不止……” 李弘壁嘭的一声拍在了案桌上面，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所有人都是身子一颤，兀鲁伯也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满脸惊恐地看向这位大明肃王。 李弘壁冷笑道:“兀鲁伯是吧？麻烦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动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一想，是谁他妈的非要打这场仗！” “我大明求你们来攻打我们了吗？这场战事全是因为你帖军一意孤行而起，所以才会造成两军将士死伤惨重，所以别他妈的跟我说什么你们同样死伤惨重，那是你们自找的！”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予支付这战争赔款，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我军不但会直接宰了那十万俘虏，还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率军远征你帖木儿国，到时候即便是战败，我大明也无话可说！” “苏莱曼，你觉得呢？”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现在的帖木儿国正值元气大伤的时候！ 除去六大军团全军覆没外，帖木儿家族成员的一场内斗，更是雪上加霜，导致帝国内部狼烟四起，根本无力抵御前来兴师问罪的明廷大军！ 更何况这些明军战力何其恐怖，连帖木儿大汗率主力大军都打不赢，更别提其他人了！ 所以，明军真要是存了报复的心思，决意率军远征帖木儿国，那帖木儿国就等着被灭国吧！ 一时间，帖国使团众人慌乱到了极点，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苏莱曼。 后者神情紧绷，沉默半晌后，突然开口道。 “大明不会远征我国！” “此战你大明伤亡惨重，国力大损，休养生息才是王道，皇帝陛下不是庸才，又岂会……” “呵呵！”李弘壁冷笑道:“本王亲自率神机营走上一趟，兵力不用太多，以战养战也不是什么问题，你觉得能行吗？” 这个小畜生！ 苏莱曼死死地盯着李弘壁。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恨不得将这李弘壁给碎尸万段！ “那你想要多少战争赔款？” “十亿两白银！” 众人:“？？？” 十……亿？ 十万万？ 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啊！ 你这分明就是要人家的命啊！ 不说帖国使团众人了，就连在一边旁听的朱能徐辉祖等人都觉得离谱。 苏莱曼气极反笑，阴阳怪气地嘲讽道:“没想到我帖国原来如此富庶，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帖国不富庶，但你们这些强盗抢得够多！” 李弘壁面无表情地冷笑道:“你帖国攻破了无数国度，虐杀百姓，抢夺财富，几乎汇聚了整个中亚之地的财富，更别提你们前不久还攻破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又发了好大一笔横财！” “一个国家财富，少说也价值千万白银，诸如德里苏丹国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等繁华富庶的国家，其财富更是多达上亿，你说说现如今你帖木儿国聚集起来的财富，有没有十亿白银？” 听到这话，朱能、徐辉祖等顶尖大将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和着这他娘地就是一群强盗啊！ 这么看起来，人家好像确实比大明富有多了。 苏莱曼没想到老底直接都被李弘壁给揭开了，但他还是要据理力争。 毕竟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恐怖了，别说汇聚整个帖国之力能不能找到这么多，就算真能够找到，那也不可能真个给大明，不然那些贵族首领都会忍不住造反！ “肃王殿下，还请您见谅，我帖国采取的是分封制，所以财富并非集中在大汗手中，根本不可能支付得起如此高额的战争赔款！” “再者此次国战我帖国也耗费了无数钱粮辎重，还请肃王殿下……” “与我大明何干？”李弘壁还是那句话，“这是你帖国自找的，怨不得他人！” 苏莱曼一阵无奈，但还是要硬着头皮继续磋商。 朱能等人听得满脸惊奇，将李弘壁似为天人！ 战争赔款，这种事情，帖国竟然还能答应？ 那他娘地大明以前打了那么多次仗，不是白打了吗？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81章 天价赔款！ 战争赔款，十亿白银！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太多了。 然而问题在于，帖木儿国作为战败的一方，必须想办法稳住这大明战兵，否则一旦大明战兵当真远征帖国，那帖国好不容易稳住的局势，将会瞬间崩盘！ 所以苏莱曼即便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耐着性子同大明肃王李弘壁磋商。 最终，在双方胆战心惊的注视之下，战争赔款的数量被敲定在了一亿白银！ 帖木儿国必须先拿出五千万两白银赔偿大明，用以作为大明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和遗孀抚养费用，剩下的五千万两，则是分十年还清，每年至少偿还六百万两，合计本息共计六千万两。 李弘壁态度强硬，这笔战争赔款，帖木儿国必须支付，否则他就算劳师远征，也要带着神机营开启远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给帖木儿国来上一下子，狠狠出一口恶气。 所以苏莱曼实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签下了这不平等条约，双方在国书上面签字盖章，就算是赖也赖不了的。 事实上，拿出五千万两白银，这对现在的帖木儿国而言，虽然有些困难，但并不是做不到。 诚如李弘壁所言，昔年帖木儿大汗南征北战，攻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国度，劫掠了这些国度的财富，几乎汇聚了整个中亚西亚之地的所有财富。 就算这些财富，大部分是在各贵族手中，少部分是在皇室手中。 但如今国家危难当头，回去之后强行号召这些贵族分摊一部分赔款，那也不是什么难题。 要么老老实实地缴纳赔款，要么就直接调兵屠了他们。 苏莱曼眼中寒光闪烁，对于这些不安分的贵族，没有任何好感。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不安分的贵族，帖木儿大汗为何会被逼得劳师远征，他安安心心地在帝都撒马尔罕享清福不行吗？ 说一千道一万，帖木儿大汗的惨死，与这些贪婪而又该死的贵族，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则是双方开始磋商第二项内容，关于那被俘虏的十万青壮男丁。 “你们想赎回这些青壮男丁，也很简单。” 李弘壁直接开出了价码，让人听了顿时脸都绿了。 “直接按照人头和官职计算，普通军士一个人一两纹银，百夫长百两纹银，千夫长千两纹银，万夫长万两纹银，贵族成员普遍十万两至百万两不等，帖木儿王室成员以及各大军团长一百万两起步，如何？” 一听到这个价码，不只是帖国使团众人脸色铁青，就连朱能、徐辉祖等人也是面面相觑。 因为，李弘壁要价确实太离谱了些。 一个底层军士一两银子，这个价格很合适，甚至可以试说有些低廉。 毕竟就算这十万俘虏全都是底层军士，那也不过只要十万两银子罢了，跟先前他们议定的那高达上亿的战争赔款，根本就不值一提。 然而问题在于，李弘壁别有用心地提出了逐级攀升的价格，百夫长、千夫长和万夫长，这些全都是军队中的骨干力量，帖国人肯定得想办法将他们全部给买回去。 这些人少说也得有上万人吧？ 平均下来，帖国至少又得砸进去上百万两银子。 最为关键的，还是在于那些贵族成员以及帖国皇室成员，动辄几十上百万两，少说也有几千人！ 那么，按照李弘壁的价格，帖国人想要赎回这些俘虏，至少还得再花个几千万两！ 苏莱曼何尝不知道这些，所以正铁青着脸死死地盯着李弘壁。 “肃王殿下，这价格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呵，过分？”李弘壁冷笑一声，“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打的那些小算盘。” “你帖木儿国之所以开这个口，并不是为了赎回青壮男丁，而是想要赎回那些贵族皇室成员吧？” “你国采取的是分封制度，国内各方势力掣肘纵横，就算你们那位新任大汗不想要这些贵族首领和皇室成员，但是你苏莱曼却不得不应付国内各方势力，想办法将他们给赎回去，对吧？” 此话一出，苏莱曼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因为李弘壁说的这些，就是眼下的实情。 苏莱曼作为此次使团团长，承担着赎回俘虏的重则，早在他临行之前，就有大量势力找上了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赎回他们指定的人物，否则他苏莱曼回去之后就等着被各方势力给整死弄死！ 诚然，苏莱曼以前是帖木儿大汗的第一心腹，没有人敢轻视他。 但是现在呢？ 帖木儿大汗已经死了！ 而且他还带着麾下六大主力军团死在了大明国门口！ 这场耗尽帖国国力的远征，本来就是一场各方势力都不太同意的仓促之举，结果还一举葬送了帝国大军，总得找人背锅吧？ 帖木儿大汗战死，六大军团长不是被俘就是战死，为什么你苏莱曼偏偏活得好好的？ 因此，苏莱曼要是不想办法赎回这些人，安抚住国内的各方势力，他就会成为此战最好的背锅侠，连沙哈鲁大汗都保不住他！ 该死的明人，实在是太过贪婪了！ 苏莱曼心中怒骂了一阵，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李弘壁的价格。 不过鉴于先前的战争赔款在先，所以苏莱曼也不敢直接将这十万俘虏全部买回去，他也没有这般足的底气。 最后一番商讨下来，帖国只买回去了千夫长以上的各级将领、贵族成员、皇室成员以及存活的军团长。 至于那些底层军士，苏莱曼只要了五万人，剩下那些他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买了。 因为这个价格，已经高得离谱，总计三千万两白银，每年向大明偿还三百五十万两，分十年还清，本息合计三千五百万两！ 再算上战争赔款的费用，那也就意味着帖木儿国必须在第一年拿出五千万两赔给大明，然后从明年开始，每年向大明偿还八百万两，共持续十年之久！ 看着这笔天价赔款，莫说帖国使团众人了，连朱能、徐辉祖他们都是满脸惊骇之色！ 要知道，大明王朝每年的税银收入，才不过三百万两银子啊！ 这他娘地，打赢了一场胜仗，每年就有八百万两银子进账了？ 苏莱曼看着这天价赔款，同样有些失魂落魄。 他知道，不论如何，他都会沦为帖木儿国的罪人了！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82章 割地驻军！ 苏莱曼神情黯然。 他叹了口气后，准备结束这场两国议事。 毕竟该达成的目的，现在已经全部达到了。 继续跟这大明肃王谈下去，苏莱曼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一刀剁了这个天杀的狗东西。 “苏莱曼，事情还没商量完呢，你就想这么走了吗？” 此话一出，刚刚起身的苏莱曼顿时一怔，豁然扭头看向李弘壁。 “肃王殿下此话何意啊？”苏莱曼神情紧绷地看着李弘壁。 “简单！”李弘壁沉声道:“鉴于你帖国无视两国邦交友好往来，突然兴兵犯境，此外还要确保你帖国必须偿还这本息合计剩下的八千万两白银，我大明将派遣战兵进驻你国都城撒马尔罕，是为天朝驻军！” “你国必须在撒马尔罕割让出一定数量的田地和街道，交由我大明驻军屯田耕种经商买卖，听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苏莱曼当场勃然大怒。 “这不可能！” “大明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如此一来，我帖木儿国还有什么威严可谈？” 任由大明派遣一支战兵进驻帝国都城，还要割让田地街道给这些大明战兵，那帝国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这李弘壁分明就是要在帝国都城内安插一颗棋子，将帖木儿帝国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啊！ “不可能？” “那好！”李弘壁冷声道:“先前谈的一切作废，本王即刻请缨，率神机营远征帖木儿国！” “你苏莱曼可以等着，看本王有没有这个本事，将你帖木儿国给彻底打崩！” “李弘壁，你……”苏莱曼气得浑身颤抖，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妖异肃王。 “大明皇帝陛下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的！” 万般无奈之下，苏莱曼试图抬出大明皇帝，压制住这个气焰嚣张的肃王李弘壁。 然而一旁徐辉祖却是开了口，轻笑道:“苏莱曼正使放心，陛下有令，帖国一应事宜，全部由肃王殿下做主。” “所以肃王殿下的意见，就代表着我大明的态度！” 听到这话，苏莱曼神情恍惚，满脸绝望之色。 他呆愣愣地看着李弘壁，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道:“肃王殿下，何至于此啊？” “真要是这么做了，我帖国还有什么威望可言？沙哈鲁大汗决计不会同意的，这无疑是彻底丧失了国家主权！” “此外你国战兵进驻我国都城，一应生活物资又该如何，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李弘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冷笑道:“有没有意义，那就不用苏莱曼正使操心了。” “本王说过了，一是防止你国再生出不轨之心，二是为了确保你国偿还欠款，这支驻军将以十年为期限，只要十年内你们偿还清了欠款，驻军随时都可以撤离，听明白了吗？” 苏莱曼怔怔地看向李弘壁，最后硬着头皮咬牙答应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大明王朝，现如今的帖木儿国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再者，那些大明驻军抵达帖木儿国之后，身处异域也只会是自讨苦吃，难道还能翻起什么浪花不成！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苏莱曼最终还是同意了大明驻军的离谱要求。 至此，两国洽谈结束，开始了俘虏交接事宜。 而李弘壁则是寻到朱棣，汇报了一切内容。 此刻房间内，唯有朱棣、姚广孝和李弘壁三人。 饶是朱棣和姚广孝，听到那战争赔款高达上亿两白银，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帖木儿国，竟然如此富有的吗？” 朱棣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李弘壁笑着摇了摇头，道:“跟帖木儿国本身倒是没有多大关系，毕竟他们是半游牧半农耕国家，就算再怎么富有也富不过我大明。” “他们之所以这么有钱，是因为帖木儿他的大军横扫了波斯、印度、高加索、阿塞拜疆和蒙古，将几乎整个亚洲各地劫掠来的珍宝都堆积在撒马尔罕，所以区区上亿白银，对他们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姚广孝苦笑着摇了摇头，眼见朱棣大为意动，他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帖木儿推行的是暴虐霸道，根本就不可取。” “就比如现在，帖木儿一旦身死，不管他先前的帝国疆土多么辽阔，瞬间就四分五裂分崩离析了，而我大明帝王应当推行王道，以宽仁怀人，如此才可令天下信服。” 说得直白一点，帖木儿这个庞大帝国，其实是建立在武力和杀戮之上，从河中地区开始，帖木儿采取的措施就是攻灭一个国度后，分封贵族成员建立帖木儿帝国名下的傀儡国家。 而且帖木儿还继承了蒙古西征军的屠城习惯，每攻破了一个国度都会下令屠城，以此奠定自己的赫赫凶名，威慑中亚子民不敢反抗于他。 但是，这种暴虐血腥的手段，只是将所有帝国威望全都凝聚在了帖木儿一人身上，只要帖木儿一死，这些饱受迫害压榨的各国子民就会揭竿而起造反作乱，连带着帖木儿家族成员为了争夺汗位大打出手，一如现如今的帖木儿国局势。 姚广孝这是害怕朱棣红了眼，想要学习效仿那个帖木儿，平白损伤大明统治根基。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朕又不是什么蠢货，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倒是有了这笔战争赔款，大明百姓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不少了！” 说实话，这两年国战，大明上下可谓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就等着能够打赢这场国战呢！ “对了弘壁，为何要派遣驻军？” 姚广孝对此还是不能理解，因为这确实看起来没什么必要。 “撒马尔罕距离我大明有着万里之遥远，一旦这些驻军遭受了什么危险，我大明根本就不能及时得到消息援助他们，此外……” “陛下，师尊，派遣驻军这只是表明态度罢了。” 李弘壁眼中闪过了道道寒光。 “驻军就是一颗钉子，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帖国局势。” “若是寻到了机会，未尝不可发兵帖国，直接将其一口给吞掉！”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陷入了沉默之中。 “弘壁，现在的确不宜再启战事。” “臣明白的。”李弘壁笑了笑，“只需要三年！” “三年之后，我大明可兴兵！”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83章 归处与去处！ 宋晟晋升为宁国公。 奉命继续坐镇甘肃之地。 永乐皇帝陛下即将率五军大营回师朝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继续留在这国门之地，每一天人吃马嚼的，所耗费的钱粮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朱能和徐辉祖这两位国公爷，自然率五军大营随同皇帝陛下回京。 而李弘壁，原本按照规章制度，也应该立刻回京，毕竟他这肃王之位是战时册封，需要回去完成那些手续。 再者李弘壁和梅婉琰的婚事，也因为这场国战一拖再拖，再拖下去人家都成大姑娘了。 不过李弘壁却拒绝了，主动提出暂时留在别失八里，做好后续收尾工作。 朱棣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听之任之，命李弘壁以亲王之身节制西北军马，做好此战的收尾工作。 旋即朱棣亲率五军大营回京，此地仅仅留下了甘肃大军，以及没有被苏莱曼买回的五万帖国俘虏。 这一日，李弘壁召开了军事会议，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主位上面。 左右两侧，却并不是宁国公宋晟和谯国公平安，而是另外两位亲王，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 二人之后，这才是宋晟和平安，再之后则是历城侯盛庸等将领。 李弘壁看向了朱高煦，后者已然有所猜测，但依旧还是有些不甘心。 “老四，你想说什么，直说就行了。” 提及李弘壁，朱高煦是心服口服的。 这天底下真能够让嚣张跋扈汉王爷心服口服之人，除了他亲爹永乐皇帝之外，就是这个老四李弘壁了。 没办法，不管是功绩还是计谋，朱高煦都对李弘壁心服口服，没什么好说的。 李弘壁看着这位汉王爷，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再搭配上他那张妖异面甲，更是看得人心里面直发慌。 “弘壁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这样看着二哥行不？” “汉王爷，我意命你为主将，赵王爷为副将，统帅大军，前去扫平西域诸国，然后以此为汉王封地，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朱高煦和朱高燧豁然变色，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 这是……什么意思？ 直接将他们二人赶出大明吗？ 什么叫做以西域为封地？ 他们犯了什么错，要被赶出大明，去那蛮荒之地与蛮夷为伍？ “李弘壁！” “你不要欺人太甚！” 朱高煦立刻起身咆哮道。 “本王好歹也是为大明立了功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朱高燧也起身附和，冷笑道:“老四，咱们到底是亲兄弟，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吧？” 见此情形，李弘壁收敛起了笑容，冷冽目光紧盯着二人。 感受到了来自于这位肃王的压力，朱高煦和朱高燧也有些承受不住，默默都坐了回来。 “没人要把你们赶出大明！” “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也是对你二人最有利的安排！” 李弘壁叹了口气，将缘由一一道出。 “这场国战结束之后，大明可能近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再有战事！” “那你们二位封王应当如何呢？只有乖乖前去封地，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对吧？” 听到这话，朱高煦和朱高燧脸色再变，逐渐变得满脸铁青。 他们很想开口反驳，可是却没办法反驳。 为什么？ 因为李弘壁说的是事实。 这一战大明不但打崩了帖木儿国，而且还顺手解决了杀入长城的鞑靼瓦剌三万联军，致使草原上的北虏元气大伤，近二十年都不可能会再敢南下劫掠袭扰了。 如此一来，天下即将进入承平盛世，而他们这些武夫自然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解甲归田赋闲在家这是常态。 可问题在于，朱高煦和朱高燧乃是亲王，在大明王朝已经册立了太子的情况之下，他们二人自然不可能再随皇帝陛下回京了，老老实实地前去封地就藩，然后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仅此而已。 但，这是他们两兄弟想要的吗？ 且不说那“争当皇帝”的野望，就算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二人也不愿意接受啊！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高燧冷冷地追问道:“我二人立足西域，就是正道了吗？” “西域贫瘠，黄沙漫天，这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如此羞辱我们？” 李弘壁闻言大笑不止，笑得朱高煦和朱高燧二人勃然大怒的时候，李弘壁这才幽幽开了口。 “谁告诉你们西域贫瘠了？” “丝绸之路没有听说过吗？金银财宝还会少吗？” “只要你兄弟二人牢牢扼守住了这条商路，那还不是顺便你们怎么荒淫享乐，都没人管你们！” 丝绸商路！ 朱高煦和朱高燧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意动。 他们当然知道丝绸之路的利润，如果这条丝路真能够打通的话，那简直就是让人疯狂的巨大利益。 “欧州和中、西亚商人一般都携带大量金银、珠宝、药物、奇禽异兽、香料、竹布等商品来中国或在沿途出售，他们所购买的主要是中国的缎匹、绣彩、金锦、丝绸、茶叶、瓷器、药材等商品……” “你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向西打通商路，然后设立关卡抽取商税，背后还有甘肃大军乃至我整个大明天朝撑腰，谁敢对你们不敬？打累了就回封地休息个一年半载的，然后继续出兵向西进军，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强行在帖木儿国派遣驻军呢？” 李弘壁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力。 “陛下已经答应了。” “只要你们兄弟二人做得到，哪怕你们真个吞并了帖木儿国，亦可取而代之建立起一个自己的王朝，当然还得是尊大明为宗主国，听明白了吗？” 话听到这儿，朱高煦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而朱高燧则是陷入了沉思。 一路向西，直至吞并整个帖木儿国，这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以后的归宿。 能打下多少地盘，那就是他们的地盘，以西域诸国打底，起码要远远好过在大明做个混吃等死受人限制的诸侯王！ 要真是这样的话，或许此事并非没有可为啊！ 朱高煦一时间很是心动。 他这天生桀骜的脾气，自然不可能甘愿就这么被剥夺军权沦为废物了。 而朱高燧则是沉思再三，这才看向了李弘壁。 “那你准备给我们多少兵马？” “五万大军！”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84章 一路向西！ “五万大军？” 朱高燧满脸疑惑地反问道。 “你说的这五万大军，该不会是那些……帖国俘虏？” 朱高煦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急眼了。 “李弘壁，你他娘地想干什么？” “那五万俘虏岂会乖乖听命于我们，你这跟逼着我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开什么玩笑，让自己带着五万帖国俘虏去攻打帖木儿国！ 到时候他们直接临阵倒戈，自己二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弘壁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巴不得坑死他们二人啊！ “你想多了！” 李弘壁轻笑道:“其一，这五万俘虏不会全部给你们，而是逐渐分批次的给你们，比如你们横扫西域，带五千人马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则是留在甘肃接受劳动改造。” “其二，你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或者说你们并不了解帖国局势，这帖木儿国其实就是一个大蒙古部落，依旧还是贵族掌权，底层子民生活苦不堪言，正因为如此，那苏莱曼才会连五万两银子都舍不得，也不肯赎回这五万俘虏了。” “我早已经安排人手将此次两国会谈的内容宣布了出去，这五万俘虏也明白他们这是被帖木儿国给抛弃了，人家宁肯耗费百万巨款也要赎回那些贵族将领和皇室成员，却不愿为他们多花上一两银子！” “换做你们是这些帖国俘虏，你们会怎么想？” 怎么想？ 自然是愤懑不平啊！ 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们这些军士？ 打仗的时候，要我们冲锋陷阵厮杀不休！ 现在吃了败仗沦为了俘虏，却还是他娘地比那些贵族将佐和皇室成员低了一头，帖国宁愿耗费千倍万倍的价格赎买这些贵族将领和皇室成员，却不愿意多花一两银子赎回自己！ 真是他娘地好不公平啊！ 他们有家人亲人，自己难道就没有家人亲人吗？ 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们？ “事实上，这些俘虏里面，最麻烦的也最有价值的，正是那所谓的圣战军团！” 李弘壁神情凝重地开口道:“我意将这圣战军团改造一番，将这五万帖国俘虏全部改造成复仇军团，他们存活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帖木儿国的权贵皇室复仇，然后回去见见他们的亲人族人！” “如此情况下，也更加有利于你们征伐帖木儿国，不必担心这些帖国俘虏会临时反叛什么的，他们的将佐首领都抛弃他们了，就算叛逃回去又能怎么样呢？继续为这样的畜生东西卖命吗？思想武器嘛我们同样也可以用，这也是我要对他们进行劳动改造的真正原因！” 朱高煦和朱高燧听得一愣一愣的，压根就不敢接话。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打仗的道理。 “除此之外，西域之地才是紧要，所以你们要立刻准备进军西域，趁着我大明赢下国战威震西域，立刻将其兵不血刃地拿下来！” “当然，选择权在你们二人自己，如若你们不愿意的话，那也可以选择离开此地，回去做你们的闲散藩王！”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着二人，让他们自己选择。 一时间，朱高煦和朱高燧都沉默了。 “本王要考虑一下。” “本王也是。” 二人先后表态，然后离开了议事厅。 等二人离去之后，平安这才意味深长地开了口。 “弘壁，他们真会同意向西进军？” “西域这地方，终究不是大明啊，以这二位的脾气秉性，只怕不会……” “他们会的！”李弘壁笑着点了点头，“因为他们不甘心！” “二人先前一直谋划着夺嫡上位，一直想要争当皇帝，可是现在太子监国有功地位稳固，他们二人基本上没有任何希望了，唯有去做一个被解除兵权的闲散王爷！” “可问题在于，二人都是曾经执掌过大权的野心之徒，哪里甘愿就这么做个闲散王爷，还要时不时地被朝廷试探监视，这种日子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所以二人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平安听后若有所思。 宋晟却是嗤笑了一声。 “那你这位肃王呢？” “你不准备给自己找个立身之基吗？” 李弘壁看向这位结义大哥，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我李弘壁，不需要立身之基！” 宋晟闻言一怔，随即含笑点头。 与此同时，房间里面。 朱高煦一回来，直接就开始了疯狂灌酒。 每一次他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除了发火动怒之外，那就是疯狂酗酒了。 不到片刻，朱高燧也拎着酒走了进来。 “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到底还是咱俩亲兄弟啊！” 朱高煦没有接话，而是默默喝着酒。 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双眼通红地问了一句话。 “老三，这真是爹的意思吗？” “他就这么容不下我们，还要老四来传达他的意见？” 朱高燧听到这话，默默放下了酒坛子。 “爹这不是容不下我们，而是大明马上容不下我们了，他是在给我们一个机会！” “嗯？”朱高煦脸色微变，“这话从何说起？” “这场国战赢了，你我功绩乏善可陈，太子大哥却是有着监国之功，地位只会更加稳固，除了老四之外谁也撼动不了！” 朱高燧叹了口气，道:“其实方才老四说的也清楚了，大明接下来会进入承平之世，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文臣缙绅的天下，就是太子大哥的天下，你我二人只能乖乖前去就藩，到时候连兵权都没有了！” 这句话，朱高煦确实是听懂了。 没有仗打，他们二人还有什么用武之地呢？ “所以啊，父皇才会把我们留在这里，才会让老四开这个口。” “向西继续出征，打下来多少疆土，就是我们自己的封国，要多大全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你没看老四还留在这里嘛，就是为了给我们兄弟二人提供后勤，以防他人从中作梗！” 朱高煦举起酒坛子，猛然灌了一大口。 “老四对我们，确实没得说。” “老二，别争了，争不过的，就算老大……不行了，还有大侄儿，还有老四，你我兄弟二人，这次只能向西闯出一番天地了！” 朱高煦重重地放下酒坛子，然后红着眼睛看向朱高燧。 “那你呢？” “咱们兄弟何时分开过？” 此话一出，朱高煦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那好！” “那就一路向西！” “等老子打下了整个帖国，老头子肯定会对我们刮目相看！”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85章 杀俘逼降！ 两位王爷做抉择的时候，李弘壁也没有闲着。 他直接带着神机营来到了俘虏驻地，也就是那剩下的五万帖国俘虏。 鉴于先前的手段，这些帖国俘虏已经明白，自己被国家给抛弃了。 那些个贵族将佐，皇室成员，各大军团长，包括背后有关系的将士，全都被赎买回了帖国，唯独他们这些卑贱的底层军士，帝国甚至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那等待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呢？ 是被贬为明人的奴隶，过着生不如死的苦役生活，还是直接被这些明人给宰了？ 谁都不知道！ 一时间，五万帖国俘虏陷入了绝望之中！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那个妖异的神机营主将，大明肃王殿下，带着整个神机营将他们给围起来之后，这种艰难处境就更是让人绝望了。 李弘壁登上高台，看着下方一众神情麻木的帖国俘虏，出乎意料的动了恻隐之心。 这话怎么说呢？ 当你面对五万双满是祈求的眼睛，只要你是个正常人，就很难不动这恻隐之心。 毕竟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什么冷冰冰的数字！ 李弘壁站在大喇叭面前，确认这些家伙都可以听得到。 “首先，你们要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你们信仰的真主，你们追随的帖国大汗，已经彻底抛弃你们了！” “与你们一同身为俘虏的贵族成员、皇室成员、各大军团长及其心腹将佐，连同他们看好的精锐勇士，全都被此次帖国正使苏莱曼花重金给赎买回去了！” “相应的价格比例，你们应该也了解了，苏莱曼为此宁肯欠下三千万两的巨额欠款，都不愿意多花个几十万两，把你们这些家伙给赎买回去？” “本王就纳闷了，这是为什么呢？” 对啊！ 为什么啊？！ 五万帖国俘虏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哪怕你苏莱曼少买一个皇室成员或者军团长，哪怕你但凡顾念一下我们这些军士为了帝国浴血搏杀的功绩，就不该这样对待我们！ 不公平！ 真的不公平啊！ 哪怕圣战军团残存下来的圣战士，此刻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愤懑不平！ 他们的军团长塞法丁，被苏莱曼以百万两高价给赎买走了！ 他们的两个万夫长，也被苏莱曼给各自五十万两的高价给赎买走了！ 但是为什么，不能多花个十万两二十万两，将他们这些为了帝国血战厮杀的勇士给赎买回去呢？ 圣战军团可是坚定支持真主的忠实信徒啊！ 难道连真主也要抛弃他们了吗？ “后来，本王只想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你们……不配！” 李弘壁冷冷地看着这些帖国俘虏，嗤笑道:“是的，就是你们不配！” “你们不过是一群出身底层毫无背景的卑贱军士罢了，就算你们全部都死光了，这对帖国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似你们这等底层牛马在这些帖国权贵眼中根本就不值钱，一抓一大把，对吧？” “你们帖国权贵的命，是你们这些帖国牛马的百倍千倍还要不止，苏莱曼号称帖木儿国第一智者，乃是你们那位帖木儿大汗的第一心腹，连他潜意识里面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想而知其他那些帖国权贵又是如何了！” 牛马！ 命不值钱！ 当生命出现了价格对比时，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等触动无疑是极大的！ 哪怕是圣战军团的圣战士，自诩高贵的真神信徒，此刻都是满脸茫然乃至绝望之色。 就算他们想要反驳，可是又能怎么反驳呢？ 苏莱曼的的确确这么做了啊！ 这就是事实！ 根本就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苏莱曼不肯买走你们，而你们人数太多耗费的粮食也太多，再加上你们都是些不慕教化不知恩义的蛮夷之徒，本王还能怎么办？” “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就是杀了你们，一个不留！” 李弘壁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这却是即将决定五万帖国俘虏的生死！ 台下五万帖国俘虏听到这话，顿时变得骚动不安。 他们下意识地就想要逃窜，然后面对的却是神机营那黑黝黝的枪口，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动作！ 没人胆敢质疑台上这个妖异肃王的权威，因为他李弘壁的权威是建立在无数帖国将士的尸山血海之上的！ 死在他李弘壁手中，或者说间接死在他李弘壁手中之人，不计其数！ 只有少数还保持着理智的帖国俘虏，满脸希冀地看向了高台上的李弘壁。 他们本能地察觉到，自己或许并不用死。 因为李弘壁如果真想杀了他们的话，那就不必这样大费周章地前来训话了，直接让神机营动手就行了。 果不其然，李弘壁陡然话锋一转。 “现在，本王只想问你们一句，想死还是想活？” 想死还是想活？ 这个问题，难吗？ 一点都不难！ 尤其是建立在他们被帖国权贵抛弃的前提之下！ “我们想活！” “对！想活！” “活！” 一声接一声的回答响起，几乎没有任何意外。 但依旧还有大量帖国俘虏没有吭声，而是选择了沉默。 这一次，李弘壁没有再给他们犹豫的机会。 “很好，想活命的人，站在我左手边！” “还在犹豫或是一心求死的人，原地不动或是站在我右手边！” 随着李弘壁一声令下，五万帖国俘虏顿时就分成两个阵型。 约有近四万俘虏全都奔向了李弘壁的左手侧，他们是真的想活命，也对帖国彻底失去了念想。 而剩下那近一万人中，大部分都是圣战军团的残存圣战士，他们还在等候真神的指引，他们不愿就此抛弃了自己追随一生的信仰！ 其他少部分人，则是真正的一心求死，想要追随帖木儿大汗而去。 四比一！ 这个比例已经很是不错了！ 李弘壁欣慰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径直挥了挥手，神机营当即给这四万降军发放了弯刀骨锤。 这些人下意识地拿起了武器，然后满脸茫然地看向了李弘壁。 “你们想活，那很简单！” “条件只有一个，杀光你们对面这些想死的人！” “只要杀光了他们，你们就是我明军的仆从军，一切罪过全部一笔勾销，杀俘最多者可晋升为万夫长！” “我大明一向赏罚分明，不管你是不是出身底层，只要立下战功皆可身居高位，现在你们立功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动手吧！”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86章 征西军！ 一时间，整个现场安静到了极点。 毕竟对面可是整整将近一万多人啊！ 而且不久之前还是他们并肩作战的袍泽战友！ 四万降军紧紧握着手中刀兵，却始终无人胆敢动手。 李弘壁见状，直接冷声高喝道。 “神机营听令！” “拒绝投降者，杀！” “犹豫不决者，杀！” “趁机作乱者，杀！” 三个“杀”字一出口，神机营将士当即齐刷刷地举起了三眼铳。 这一刻，四万降军全都慌了手脚。 他们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但依旧不敢动手。 “一炷香后，若本王右手侧还有一人存活，所有帖国俘虏全部杀光诛尽，一个不留！” 李弘壁端坐在高台上面，下达了一个血腥残酷至极的命令！ 然而基于他个人的崇高威望，没有人胆敢在此刻提出质疑。 所有神机营将士全部戒备，远处更有无数只鸟铳瞄准了这些抽手持武器的四万降军，只要他们敢做出任何试图叛乱的动作，立刻就会被鸟铳爆头，绝不留情！ 终于，面对死亡的威胁之下，有人忍耐不住了，嘶吼着挥刀冲向了对面！ 比起自己去死，总好过这些人去死，对吧？ 反正他们不愿意活，那迟早都是要死的，还不如现在就去死，给自己充当军功！ 人性自私，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说的。 尤其是在面对不是他死就是我死的绝境之下，更不会有什么好说的！ 是以当第一个人挥刀冲进去之后，四万降军也纷纷动手了，神态癫狂地开始屠杀起了昔日的战友。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仅此而已！ 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全场。 面对手持刀兵的四万降军，剩下这近一万俘虏根本就难以抵抗，哪怕他们之中有不少骁勇之人强行夺来了刀兵，可依旧双拳难敌四手，直接被乱刀砍死剁成了肉泥！ 长期绝望惶恐的情绪，伴随着这一股股血液喷涌而出，终于得到了畅快的释放！ 蒙古突厥人骨子里就刻着嗜血本性，尤其是在尝试到那久违的鲜血滋味后，他们更是杀到了癫狂。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平安、宋晟、朱高煦和朱高燧四人。 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可到底是没有上前相劝。 李弘壁的个人能力，早就已经凸显无疑。 所以没人胆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去质疑。 再者这五万俘虏确实是个难题，不管怎么安排都会留下隐患。 全部放了吧，这根本就不可能，别失八里距离帖木儿国千里万里之远，要真是把他们直接给放了，这些青壮男丁绝对不会乖乖地回国，而会四散逃逸变成一股股匪寇，反倒是对大明不利！ 不放了他们，就得耗费粮食养着他们，若是按照李弘壁先前的策略，贬去当苦力承担劳役，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但问题在于这些可都是青壮男丁，而且又是上过战场的，真要是送去后方承担劳役，暴乱反叛这些事情肯定不会少。 至于杀了他们，这不符合大明上下的主流观念，毕竟这可是五万人，不是五万头猪，真要是杀了，少不得被扣上一个暴虐不仁的帽子，纵使是平安和宋晟这等顶尖大将，也不想背上这样的骂名。 所以，不如直接交给李弘壁处置。 鲜血不断喷涌四溅，整个现场很快就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伴随着一声鸟铳枪响，正在红着眼睛疯狂砍杀的帖国降军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他们面带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才惊恐地发现，原来那近万帖国俘虏早就被砍杀光了，甚至因为长期的绝望情绪笼罩，一旦发泄出来就有些收不住手了，所以这四万降军开始了自相残杀。 杀到最后，五万帖国俘虏最后只剩下了三万五千人左右，并不包括那些因这场血腥厮杀而伤残的人。 而这三万五千人，就是李弘壁给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准备的礼物。 短暂整顿之后，李弘壁兑现了他方才的诺言。 这场血腥厮杀中，杀伤最多最为骁勇的那批人，直接晋升为了降军的将佐，包括三个万夫长，三十个千夫长，和三百个百夫长等。 而这些将佐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明军当真说到做到，或者说这个妖异肃王当真说到做到！ 不在乎什么出身，只看重军功！ 这批将佐大多都是底层军士，之前在帖国大军中不管再怎么骁勇，不管立下了多少军功战功，最多不过就是得到一个百夫长罢了，至于千夫长那都得靠关系才能晋升，至于万夫长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只有贵族首领才能出任！ 所以，这批将领立刻就神情狂热地跪倒在地上，向李弘壁宣誓效忠。 见此情形，李弘壁大笑着开口。 “你们要效忠之人，不是我李弘壁，而是我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 “而你们要痛恨之人，同样不是我李弘壁，而是你们那位一意孤行的帖木儿大汗，以及战后抛弃你们的帖木儿国权贵！” “如果不是那帖木儿大汗一意孤行非要发起此次远征，这场国战根本就不会发生，你们也根本不会饱受万里征伐之苦，然后战死在这片异域之地上面，连自己家人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如果不是那些自私自利的帖木儿国权贵，你们也可以在战后重新回到家乡，重新回到自己家人亲人身旁！” “但是，帖木儿大汗带着你们深陷这个泥潭，那些帖国权贵明明有机会救走你们，却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在这里等死！” “所以，现在回答本王，谁才是你们的仇人？你们应该去找谁复仇？” 短暂寂静之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帖国人！” “帖国人！” “帖国人！” 没错，就是帖国人，而不是帖国权贵！ 事实上，他们这些底层军士，大多都是在自己国度被帖国人强行攻破覆灭之后，又被强行征召抽调的青壮男丁罢了！ 莫说什么为了那帖木儿大汗的一己私欲远征大明了，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甚至连仗都不想打，只想陪伴在自己家人亲人身边，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可是现在，这一切全都被这些该死的帖国人给毁了！ “不要忘了！” “你们的家人亲人，有可能还在家乡等着你们！” “也不要忘了！” “你们被舍弃之后，那些帖国权贵就会立刻吞并你们的家人亲人，将他们视作奴隶欺压凌辱！” 轻飘飘几句话，成功点燃了所有降军的怒火！ 李弘壁随后大手一挥，正式建军立号。 “今日，你军号为征西军！” “你们将追随我大明汉王与赵王，一路向西，杀回帖国！” “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挺胸抬头地杀回帖国，解救你们的亲人家人，向那些该死的帖国权贵复仇！” “复仇！” “复仇！” “复仇！”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87章 出征西域！ 利用人心。 李弘壁不仅完美解决了这五万帖国俘虏的难题，而且还成功改建了一支西征军。 当然，这里面肯定还有不少随波逐流的人，对大明也没有什么忠诚可言。 毕竟他们只是鉴于先前不降就死的残酷局面，所以才会投降罢了。 接下来，仍旧需要对这西征军将士进行洗脑工作，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树立典范榜样。 至于典范榜样从何而来，自然就是实打实的军功了。 处理完了这西征军事宜，李弘壁立刻找到了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 “二位，考虑得如何了？”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只是方才在校场亲眼目睹了他的血腥残暴，再搭配上那张妖异面甲，兄弟二人面对李弘壁这莫名微笑，都是心中直发颤。 “那个老四啊，我们商量好了，还是决定为我大明开疆拓土！” 朱高煦干笑了一声，给出了确切的答复。 没错，可不是开疆拓土嘛！ 他们兄弟二人要是真能把整个帖木儿国打下来，那别说个人利益问题了，放在老朱家里面那都是可以摆在前面的好不好！ 就算是太祖高皇帝，也没有立下过这般开疆拓土的大功绩啊！ 试想一下，他们兄弟二人真要是努把力，直接打下来了整个帖国，朝廷这边再努把力，覆灭掉元气大伤的那个什么鬼力赤鞑靼部落，那大明的疆土直接就会连成一片，直接重现当年的大蒙古帝国！ 这等足以名垂千古的历史成就，他们兄弟二人铁定可以榜上有名，跟着他们亲爹朱棣一起流芳百世了！ 所以，二人决心已定，这仗必须要打！ 谁还不想做个名垂千古的名将呢？ 李弘壁闻言欣慰地笑了笑。 他是真希望这兄弟二人做出明智的选择。 朱高煦可是正儿八经的靖难名将，抛开他那些夺嫡争位的时候，那些愚蠢的骚操作不谈，这家伙打仗确实是一把好手。 可惜一辈子就毁在了他亲爹那句名言上面，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哥即位称帝，又眼睁睁地看着他大侄儿即位称帝，被朱棣这黑心亲爹给骗了一辈子，然后骤然间仓促起兵造反，最后被他大侄儿朱瞻基烤成了瓦罐鸡，也算是死得轰轰烈烈了。 至于朱高燧嘛，这家伙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偏偏心狠手辣有些小聪明的人物，不过到底是打过整场靖难之役的人物，所以有他配合朱高煦这个名将，给这略显鲁莽的家伙出谋划策，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我也送你们二人一份礼物。” 李弘壁笑呵呵地开口道，然后拍了拍手。 朱高煦和朱高燧不解其意，随后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道熟悉的声音。 “王爷！”王斌感慨万千地看着朱高煦。 后者一听到这个声音，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他急忙扭头看去，只见自己昔日的心腹谋士，因为卷入会试舞弊案而被打入诏狱的王斌，现在竟然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除了王斌外，还有赵玮和秦政学，正在含笑看着自己。 “王先生，你们这是……”朱高煦上前紧紧握着王斌双手，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王斌笑呵呵地解释道:“多亏了肃王殿下通传，我们才知道王爷立下了好大的志向，所以在肃王殿下的帮助之下，立刻就带着家小赶过来了。” “王爷即将出征西域，为我大明开疆拓土，我等三人不才，但也通晓一些谋略，所以自请成为王爷军中司马参谋之流，也好让去等混个前程啊！” 赵玮笑呵呵地开口道，故意说得很是势力。 可朱高煦听后却是眼眶湿润，凝视着三人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而朱高燧也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心腹，同样因为会试舞弊案被打入诏狱的孟贤和高以正。 饶是心性凉薄如朱高燧，此刻也是感慨万千，上千拍了拍这两个心腹的肩膀。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本王也曾求过父皇，可是父皇他拒绝了，没想到竟然留在今日！” 孟贤和高以正同样眼眶通红，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说，跟着自家王爷去西域之地立足，短时间内肯定会很苦，但是问题在于这种筚路蓝缕的创业之举，最是能够得到器重以谋前程的时候！ 只要自家王爷在西域之地站稳了跟脚，甚至直接打下了那帖木儿国，那他们还愁什么不能封侯拜相？ 所以啊，凡事有舍才有得，跟着自家王爷，才有一个好前程！ “除了他们这些人外，二位的家眷儿子，也全都到了。” 李弘壁轻笑道:“都是老朱家的英武儿郎，自当随父征战沙场，二位觉得呢？” 听到这话，朱高燧没好气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老四，你小子就不怕我们不同意去吗？” “到时候没怎么把人弄来的，还要怎么弄回去！” 李弘壁嗤笑了一声，直接摊开了手。 “事实证明，我赢了呀！” 朱高燧一阵气闷，最终只能怅然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这小子最会算计人心，你跟他争什么？” 朱高煦大笑着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随后又拍了拍李弘壁的肩膀。 “既然你都谋划好了，那二哥也不多说什么了。” “只要一个条件，你和婉琰的婚事，等到二哥扫平西域之后再举行，如何？” “快则三月，慢则半年，绝对不会耽误你大婚的！” 听到这话，李弘壁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我在甘肃等你们扫平西域！” 得到了李弘壁的确切答复，朱高煦和朱高燧彻底放下心来。 随后众将齐聚，短暂商议后，正式出兵西域。 此战以汉王朱高煦为帅，以赵王朱高燧为将，率五千征西降军，与二王各五百亲军，共计六千大军，出兵扫平西域诸国，为将来反攻帖木儿国做好准备！ 李弘壁、宋晟和平安等甘肃将军亲自率军相送，目送着二王率大军出关向西！ “老四，记住你的承诺，等我们回来再成婚！” 朱高煦让突然扭头，向李弘壁大喊道。 李弘壁无奈苦笑，同样挥了挥手。 得到回应，朱高煦心情大好。 “老三，不要苦着脸嘛！” “你没有感受到那久违的沸腾热血吗？” 朱高燧喷出一嘴沙子，咆哮道:“我感受你姥姥！” “这西域之地的风沙也太他娘地多了些！” “……”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88章 回京备婚 永乐五年夏。 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率军出西域。 不到一月，扫平西域诸国，废除各国王室，合称一国，西域。 三万五千征西军进驻西域国，交由孟贤和高以正暂时统领，朱高煦与朱高燧兄弟二人，汇合肃王李弘壁，即刻启程回京。 这一次，他们是奔着李弘壁的婚事回去的。 “哎老四啊，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朱高煦大大咧咧地开口道，“别到时候回去了还要等个几个月的，我担心西域那边会不稳定啊！” “放心吧！”李弘壁轻笑道，“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一切婚礼事宜，老全叔都和岳父大人安排妥当了，只等我们回去就行了。” 朱高燧闻言也露出了笑容。 “这样倒是显得有些仓促了！” “老四，辛苦你了！” 说实话，他们当然明白，为何李弘壁要留守别失八里，还不是因为他们兄弟二人的西征大业！ 那些征西降军还得收拾吧，粮草辎重还得提供吧？ 朱高煦和朱高燧不相信其他人，唯独就相信李弘壁这个自家兄弟，所以出征之前再三告诫过李弘壁，就算要回京成亲，也一定要等他们扫平了西域再说。 原本兄弟二人以为，扫平西域诸国，怎么说也要几个月，奈何西域诸国的实力摆在那里，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实力。 他们才被帖木儿国大军给收拾了一顿，国内青壮男丁全部被征召成了帖军的仆从军，在两国国战中成了最先战死的炮灰，几乎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又如何能够抵御得住军械齐全的征西军呢。 是以当朱高煦率领征西军西征之后，西域诸国几乎是望风而降，根本就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一月时间，西域诸国平定，自此成为大明疆土。 立下了如此大功，再加上李弘壁的婚事，朱高煦和朱高燧也不忙着进军了，而是准备回京耀武扬威一番。 是以三人疾驰回京，沿途所过之处，百姓士子夹道欢迎。 当然，他们不是欢迎朱高煦和朱高燧，而是欢迎李弘壁。 因为太子朱高炽的大力宣传，天下百姓都知道了肃王殿下的各种功绩，说是万家生佛也丝毫不为过。 是以李弘壁所过之处，无数百姓士子争先恐后地前来拜见，甚至还有黄花闺女大胆地迎面招呼，希冀着能够赢得英雄垂青。 瞧见这一幕，朱高煦和朱高燧那更是酸得不行。 好不容易抵达了京师，朱高煦一看到那人山人海的城门口，终于忍不住了。 “老四，你滚一边去！” “他奶奶地，俺们可是平定了西域啊，这是多大的功绩，怎么还比不上你小子呢？” “就是就是！”朱高燧在一旁帮腔，“你小子把我们的风头都抢完了，赶紧滚一边去！” 李弘壁闻言笑而不语，懒得跟这两个家伙多费口舌。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座帝都，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距离上次离京，已经整整过去了快要三年。 现在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亲爹李景隆和大哥丘福接连战死，李弘壁也罕见地出现了触景生情的些许伤感。 “怎么了？”朱高煦策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那么多了，老大还在门口等着呢！” 李弘壁闻言勉强笑了笑，定睛一看，果真是太子爷亲自出迎。 此外还有当朝六部尚书等公卿，可谓是给足了他们三人面子。 来不及伤感了，李弘壁当即策马上前，率领众人抵达了太子爷近前，然后迅速翻身下马。 “臣李弘壁见过太子殿下。”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三人哪怕是亲王身份，也得向大胖胖行礼。 太子可是储君，储君也是君，该行礼还是得行礼，平白让人说了闲话。 朱高炽哪里受得起他们这般大礼，急忙上前将三人给逐一搀扶了起来。 当他注意到李弘壁那妖异面甲时，回想起这个老四好几次险死还生的壮举，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这一次，你们受苦了！” 朱高炽拍了拍李弘壁的肩膀，又看向了朱高煦和朱高燧，那是真的红了眼眶。 他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上阵杀敌，只能留守后方监国理政，最担心的莫过于这两个弟弟。 然后，突然间又多了一个弟弟，而且还是最不安分的那个，好几次差点战死沙场，朱高炽这心里面一直揪着那颗心，好在最后三人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用，是大哥没用啊！” 大胖胖这番真情流露，饶是朱高煦和朱高燧兄弟二人听了，也是忍不住眼眶发红。 不管什么时候，他们这位大哥，对他们这些自家兄弟，那是真的没话说。 尤其是在这种历经艰险之后，朱高煦和朱高燧都放弃了继续夺嫡争位，那这份兄弟情谊就显得更加珍贵了。 “老大，你也多注意身体，怎么又胖了？” “对啊，你也多运动运动！” 听到兄弟二人的关切话语，朱高炽顿时一怔，眼眶里面更是有泪水打转。 他们兄弟三人，自从父皇即位称帝后，何时这般和睦地聊天了。 “太子爷，陛下还在宫里面等着呢！” 亦失哈急忙提醒了一句，这才惊醒了朱高炽。 “对对对！” “咱们先回宫，先回宫！” “父皇准备好了家宴，咱们一家人先聚聚。” 朱高炽拉着李弘壁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向宫城走去。 沿途所过之处，成千上万的百姓子民，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雀跃之声。 “肃王殿下！” “肃王殿下！” “肃王殿下！” 见此情形，朱高炽也来了兴趣，当即下令大家上马。 “老四，这可是不亚于状元游街的一大盛事啊！” 李弘壁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迷离神情恍惚。 他多想看到，李景隆那个老纨绔，站在街头含笑看着自己。 想必此刻他若是泉下有知的话，应该也会为自己感到骄傲吧？ 百姓士子的欢呼还未结束，响彻整个京师之地。 朱棣立在宫城之上，徐皇后陪伴在他身边。 “皇后，你的眼光当真不错。” “弘壁真是个好孩子啊！” 徐皇后白了他一眼，眼眶里面隐隐有些雾气。 “就是苦了这孩子了啊！” 朱棣默然不语。 这一日，汉家男儿尽欢颜。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89章 天家家宴 一路直行。 群臣各自散去。 大胖胖领着众人来到了乾清宫。 只见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正含笑在门口等着。 见此情形，李弘壁和朱高煦、朱高燧三人都是受宠若惊，急忙上前跪倒在地上。 “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听见这不一样的称呼，朱棣神情略微有些异样，不过也没有多想。 徐皇后早就先他一步，快步上前将李弘壁给扶了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 朱高煦和朱高燧见状，鼻子都快被气歪了。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 不过二人来不及生气，而是颇为惊喜。 因为他们母后现在的身体状况，可是比之先前好多了啊！ “母后，您身子骨大好了吗？” “对啊母后，这是……” 徐皇后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弘壁。 “这还得多亏了弘壁。” “小神医盛寅为本宫诊治过后，病情好转了不少。” “本宫也是从盛寅口中得知，弘壁一直将此事记挂在心里面。”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阵大喜。 徐皇后却伸手摩挲着李弘壁脸上的面甲，满眼心疼之色。 “好孩子，苦了你了！” “这伤……还能好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李弘壁这伤痕，不知有多少大夫看过了，根本就没有复原的可能。 众人全都叹了口气，李弘壁却是不以为意。 “大概率是复原不了的。” “能够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其他。” 徐皇后也知道自己问错了话，于是不再提及此事，转而拉着李弘壁一边向殿里走去，一边谈论接下来的大婚事宜。 鉴于李弘壁的“特殊关系”，加上李景隆前不久又战死了，所以作为李弘壁名义上的父母，朱棣和徐皇后自然要为李弘全盘谋划好一切。 毕竟这可是大婚啊，李弘壁又为大明立下了卓著功勋，怎么盛大都不为过。 朱高煦见状酸得不行，抱怨道:“爹啊，啥意思啊！现在我和老二老三地位又得降低了是不是啊？” 朱高燧也是满脸无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朱棣闻言大笑不止，直接点了点头。 “不错，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了。” “……” 很快众人各自落座，家宴正式开始。 朱棣先是关心了一下西域局势，而这恰恰也给了朱高煦耀武扬威的机会。 这位汉王殿下就差把自己诉说成为一代军神了，一个月内横扫西域诸国，简直不要太威风。 但朱棣又不是傻子，一语就戳破了实情。 “西域诸国本就被帖国劫掠了一番，哪里还有什么抵抗之力。” 朱高煦顿时就说不出来话了，只能干笑了一声，选择闭上狗嘴。 “不过这一次，你们兄弟二人倒是做的不错。” 眼见朱高煦有些不开心，朱棣也忍不住出言安抚道。 “西域之地乃是我大明进军西亚的要道，你们将西域平定了，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想要什么封赏？趁着朕高兴，可以说说！” 朱棣确实是高兴，他也有理由高兴！ 赢下这场国战之后，他朱棣的个人武功，足以与太祖高皇帝媲美比肩，朝野上下全都对他这位永乐皇帝钦佩到了极点，先前一切的质疑也就不攻自破了！ 他朱棣就是有资格坐在这张龙椅上面！ 此外，因为李弘壁顺手屠灭了鞑靼瓦剌的三万大军，使得大明王朝短时间内将再无外敌之患，只需要安心发展个几年，就可以达成真正的盛世！ 届时文治武功齐聚，他朱棣就是千古一帝了！ 更别提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两兄弟回心转意了，也不再固执地夺嫡争位，消弭了大明王朝的内部隐患，转而前去为大明进军西域开疆拓土，这也是朱棣对他们态度大变的真正原因。 朱高煦和朱高燧对视了一眼，旋即还是朱高煦开了口。 “爹啊，我们兄弟二人想着以后在西域安家立国，看看能不能把帖木儿国给打下来，所以也没啥好封赏的了，如果可以的话爹您派遣一支神机营战兵给我们吧！” 这个回答，就很朱高煦。 当他下定决心之后，也懒得再理会大明内部事务了。 他现在只想加强自身武力，然后试着把那帖木儿国给打下来。 神机营的高强战力，朱高煦可是看在眼里，一直眼馋好久了。 朱棣闻言一怔，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你们兄弟二人当真想好了吗？” “西域毕竟地处塞外之地，不比内地富庶，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朕可以给你们二人选一个好一点的封地……” “爹啊！”朱高煦不乐意了，“您早点不说，现在儿子都把西域打下来了，哪能甘心让别人摘果子呢！” “你这混账！”朱棣笑骂了一声，心里面却很是感动。 朱高燧也开了口，道:“我们兄弟二人也商量过了，进军帖国也是开疆拓土的好事。” “说起来，还是弘壁那句话让我们下定决心的，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只要我们兄弟二人扼守住这西域门户，以后大明就不会再遭受外敌来袭！” 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听到这句话，朱棣眼眶顿时就红了。 “老二老三，爹很欣慰，爹也很高兴！” 朱棣端起酒杯，眼含热泪。 “你们这两个小子，终于是长大了啊！” “来，喝酒！” 这是第一次，朱棣当面夸赞他们兄弟二人。 朱高煦和朱高燧也是感慨万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高炽见状哪里还不明白，这都是李弘壁的功劳，所以他也端起了酒杯，郑重地看向了李弘壁。 “弘壁，我也敬你一杯！” “如果不是没献出的红薯，粮草早就供应不上了，我这个监国太子之功，得分你一半！” 李弘壁笑着点了点头，道:“太子爷谦虚了。” 二人相视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场家宴，宾主尽欢，所有人都喝多了。 徐皇后见状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安排宫人将他们送回去休息。 李弘壁出宫之后，直奔长公主府。 佳人果真在等候着他，李弘壁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在佳人怀里哭成了泪人。 “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梅婉琰抱着心上人儿，眼泪也止不住地掉落。 只有她知道，心上人儿心中的苦楚。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90章 弹劾！ 婚礼前五天。 一大清早，曹国公府门前就来了六七辆马车。 车身上的标徽故意被遮挡住所以无从猜测自何处来，可若有心人仔细看，在风吹起的时候会发现，车帘内衬是明黄色，用针线绷了一层红布，只是那明黄依稀可见。 很明显，这是宫里面降下的赏赐。 马车停下来之后，老管家李全笑呵呵地指挥着李猛等人搬东西，车里装的东西五花八门。 譬如李猛手中这一大包东西，竟然都是婴儿用的，小小的被褥小小的枕头。 哪怕是老全叔看了都忍不住心中感慨，这还没成亲呢，宫里的赏赐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以后自家小公爷地位再更高些，宫里还不要搬空了内库往这里送? 周遭看热闹的百姓也是暗自惊叹不已 不过一想想肃王李弘壁为大明立下的功绩，他们也就释然了 人家肃王殿下几次险死还生，连半边身子都被烧焦了，为大明王朝立下了赫赫功勋，当然值得起皇帝陛下如此礼遇啊！ 这是宫里赏赐的东西，当然谁也不能随便打开看看是什么，只是因为包裹松了，所以众人才看出来里边的东西是什么，至于那一口一口的大箱子里都是些什么赏赐，那就无从得知，大致也逃不过金银玉器这些东西。 整条街两侧的街坊邻居都已经得了曹国公府的好处，每家一个大红包，都是一百两的真金白银。 曹国公府有钱，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靠着那越来越红火的驻颜膏生意，可谓是日进斗金也丝毫不为过。 当然老全叔也牢记着李弘壁的提醒，钱只有散出去了才能继续生钱，所以只要一遇到有什么机会，老全叔都不会吝啬半分，一挥手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撒出去 就比如说这次为李弘壁准备的大婚典礼，可谓是一切全都动用最好最珍贵的，包括各式布匹绸缎等等，连同着这些街坊领居的报喜银子，那都是堪称京师独一号！ 对此李弘壁有些不太理解，提醒了老全叔一下，不能这般铺张奢华，否则会在京师里面掀起奢靡之风。 但这一次，老全叔却是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 不管排场再怎么大，说到底还是为了梅婉琰的感受，只有这样她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与认可。 听到李全这话，李弘壁顿时也没了脾气，索性任由老全叔去操办。 梅婉琰对他李弘壁的情义，早已经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了，二人早就下定了决心，对方就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人选。 所以，就算这般铺张奢华，可能会招惹来些许非议，但考虑到梅婉琰，李弘壁也是乐得如此。 谁敢非议什么，撕烂他的狗嘴！ 所以整个京师所有人很早就知道了，肃王李弘壁即将与安乐郡主大婚，整个京师也瞬间陷入了欢腾海洋之中，宛如逢年过节一般喜庆热闹。 但是，很快就有人不乐意了，或者说纯粹就是因为嫉妒而眼红。 这李弘壁确实对大明有功绩，但是你也不应该如此铺张浪费，如此浪费民力吧？ 再加上有人本就对李弘壁身居高位颇为不满，毕竟他这大明头号异姓王的身份，天生就会招致很多非议。 奈何因为李弘壁的功绩实在太过惊人，所以群臣就算是在背后冷嘲热讽，也不敢当面置喙什么，更不敢公之于众。 现在，好不容易李弘壁主动露出了破绽，立刻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他们试图借助此事试探一下皇帝陛下的反应，看看能否给这李弘壁套上一层枷锁在身。 于是乎，一份弹劾奏折呈递到了陛下面前。 大明各地道州府县六部九卿的奏折都要先进内阁，内阁梳理之后送到陛下那批阅。 而都察院不一样，都察院的奏折可直达天听。 事实上，都察院的总宪周新本与李弘壁有旧，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有人在这种大喜之日弹劾李弘壁，周新这位都察院的最高长官，按道理来说应该扣下弹劾奏章，避免平白坏人好心情。 但是，周新没有这样做，因为这名御史弹劾的内容确有其事。 肃王李弘壁和安乐郡主梅婉琰的这场大婚典礼，确实太过铺张浪费了一些。 刨除宫廷里的赏赐不谈，皇后娘娘早就在半个月之前，调遣了数百名宫女侍卫进驻曹国公府，准备大婚事宜，这本身就是一种僭越礼法的行为。 说实话，主要还是在于李弘壁这个异姓王的特殊身份！ 饶是周新也想不明白，弘壁怎么可能会是皇帝陛下的私生子呢？ 但是偏偏事情就发生了，李弘壁偏偏就成了大明异姓王，而这个身份也给他招致了太多非议。 是以，周新决定还是要试探一下皇帝陛下的态度，也是为了帮助李弘壁挽回一些名声。 弹劾奏折送进乾清宫里大概四五天，没有任何回应，这都察院众人都有些不理解。 皇帝陛下对都察院向来重视，那是对谏臣言官的一种肯定甚至说是尊重，从没有不批都察院奏章的先例发生。 于是他们又写了一份，语气更重了些，甚至提到了皇帝陛下对年轻勋贵的纵容可能会导致大明国体不稳。 这一次，都察院众人用的词语是“勋贵”，而不是什么“宗室”，毕竟李弘壁的身份太特殊了，是以他们也拿捏不定主意。 然而这一次，乾清宫里还是一个字没批。 最后，饶是周新都有些坐不住了，亲手写了一封弹劾奏章，送入了乾清宫。 随即皇帝陛下召见了他，旋即好言安抚了良久。 最后，皇帝陛下只说了一句话。 “扰人大喜，这是罪过！” 周新直到走出乾清宫，整个人都还有些神情恍惚。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原来传闻竟然都是真的。 弘壁还当真就是皇帝陛下的……私生子。 而且还是最为杰出最为优秀的那一个！ 饶是其他三位皇子，皇帝陛下都是动辄打骂。 唯独对这李弘壁，皇帝陛下那真是宠爱异常，偏心偏得也太明显了些！ 一时间，周新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奈何李弘壁的身份还不能公之于众，他却要因此遭受太多非议。 周新苦笑着摇了摇头，于是阻止了下属继续弹劾。 弘壁啊弘壁，你这辈子，真是传奇啊！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91章 送礼！ 帝后都有所表示了。 一辆辆马车进入曹国公府，竟然多达二十多辆。 其余文武百官那自然也不能闲着，毕竟肃王李弘壁对大明王朝的功绩那可是有目共睹。 这送礼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古人送礼讲究三大原则，包括礼物应当富于道德隐喻、重礼轻财、以及礼尚往来，只有秉承以上三点，才能让友情更加深厚、长久不断。 是以继帝后之后，太子爷和杨士奇率先赶了过来。 太子爷送的礼，也不是什么钱货财物，这与他的身份不符合，而是亲手誊抄了一封新婚贺词，给足了李弘壁面子。 李弘壁也很是高兴，拉着大胖胖的手不放开。 毕竟这位可是太子爷啊！ 日后的洪熙皇帝。 现在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已经决心立国西域，这位大明王朝的太子爷可谓是大位稳固，李弘壁自然乐得跟他打好关系。 大胖胖感受到了李弘壁的热情，脸上也是笑容不减。 他拉过躲在身后的嫡长子朱瞻基，笑着开口道:“弘壁啊，说起来现在战事已经差不多平息了，这孩子以后就交给你启蒙教导了，你看如何？” 李弘壁闻言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这其实一直都是朱棣和姚广孝的安排，将朱瞻基交给他培养教导，以此兴旺大明三代。 李弘壁也没有拒绝，事实上他对朱瞻基一直都很感兴趣。 这小子可谓是天生的帝王种子，文武双全，颇有帝王气度。 唯一可惜的是，这小子寿命太短，以致于平白让那大明战神朱祁镇上了位，结果一场土木堡之祸直接将巅峰鼎盛的大明王朝一脚踹入了深渊！ 所以，李弘壁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起朱瞻基的教导责任，最好是再从小猛抽他那个混账儿子朱祁镇！ 朱瞻基现在才只有七八岁，还是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不过看他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 李弘壁向他招了招手，朱瞻基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在得到了大胖胖的鼓励之下，他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然后略显亲昵地抓住了李弘壁的衣角。 “四叔，他们都说你是我大明的第一英雄！” “以后我会听你话的！” 李弘壁听到这话，顿时哑然失笑，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好，以后四叔倾心教导你！” 自此，双方算是确立了师徒关系。 紧接着杨士奇也含笑走了过来。 “弘壁，新婚在即，我也没有身外之物，就只能将随身佩戴了多年的玉珏赠送给你了。” 话音一落，不等李弘壁开口拒绝，杨士奇就将自己温养多年的玉珏系到了李弘壁腰间。 常言道，君子佩玉。 玉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更是品德、情操、才华、信义的象征，寄托了人们对美德的追求。 基本上只要是个士子读书人，家境还算过得去，都会在腰间佩玉，以彰显出自己的君子身份，附庸风雅也好，以物明智志也罢，这都是士绅操守之举。 杨士奇的这块玉珏，跟随了他一辈子，自幼便系在了腰间，哪怕是生活最为穷困艰难的时候，也从未想过将其卖掉周转。 是以这块玉珏对杨士奇而言，自然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但是现在，他却将玉珏赠送给了李弘壁，作为李弘壁的新婚贺礼，情义之重让人惊叹。 李弘壁也没有想到，杨士奇竟然会赠送玉珏，奈何又强行挂在了自己腰间，于是只是苦笑着调侃道:“何至于此？君子不夺人所好啊！” “弘壁，君子当佩玉，希望你毕生如玉！” 杨士奇一脸正色地开口道。 事实上，他将自己的玉珏赠送给李弘壁，其一是为了答谢李弘壁先前多次维护之恩，其二则是希望李弘壁这位国家朝臣能够坚守本心，君子如玉，一生为大明王朝做出贡献。 李弘壁闻言顿时肃然起敬，郑重地点了点头。 “士奇放心，弘壁会牢记此言。”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紧接着就是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两兄弟了。 他们之所以回京，就是为了参见李弘壁的婚礼，顺便探望一下母后，所以早早地准备好了贺礼，无非就是一些奇珍异宝。 李弘壁也一一道谢，顺便与兄弟二人闲聊了一下西域局势。 眼下西域诸国扫平，下一步西征军应该抓紧时间，趁着那帖木儿国的沙哈鲁大汗忙于平定国内叛乱，立刻出兵先行攻占中亚东部地区一些重要城市，以此作为桥头堡，慢慢餐食帖国疆土。 对此朱高煦和朱高燧都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将李弘壁的提醒牢牢记在了心里 兄弟二人决定等待李弘壁大婚之后，立刻就动身赶回西域，然后正式进军中亚之地！ 早一日完成这项伟大而又光荣的事业，他们兄弟二人也能早一日得到自家亲爹的认可！ 而后来人却是周新，这位与李弘壁渊源颇深的忘年交，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事实上，李弘壁还曾提议过，请求周新作为自己的证婚人。 毕竟他爹李景隆战死沙场了，娘亲又早早病逝，以致于男方这边没一个可以撑得起场子的人物。 然而周新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也没给李弘壁一个明确的原因，只是苦笑着说什么他没有这个资格。 此刻周新也带来了自己的贺礼，却是一座沉香山子，不过略显小巧精致。 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周新坦然开口道:“家贫，买不起那么大的，只好自己买了一些沉香木，亲手雕琢了这座沉香山子，希望弘壁不要嫌弃。” 听到这话，李弘壁哪里还会嫌弃，立刻就红了眼眶，上前郑重接过了这座沉香山子。 赠送沉香山子，这是前宋苏仙苏东坡的先例。 苏东坡在弟弟苏辙生日时，寄送给他一座沉香山子，并且还写了一首《沉香山子赋》，以此作为鼓励。 苏轼在赋中描述，称海南沉香的香气，养幽芳于帨帉，不似一般沉香气烈，将对弟弟的祝福寄托于屡屡香气之中，的确别具一番韵味。 周新这份礼物，可谓是心意极重。 再者他一向清廉自守，从不收受任何贿赂，光是买这些沉香估计都是大出血了，更别提还是他亲手雕琢而成，意义自然更深了。 李弘壁郑重接过沉香山子，然后再次抱怨道:“我想让您做我的证婚人，可您就是不愿，还如此破费……”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朱高煦神情古怪地问道:“弘壁，你让周新做你证婚人？” 李弘壁点了点头，道:“对啊，不过周总宪拒绝了。” 废话，我能不拒绝吗？ 周新满脸无语之色，不过心里面还是颇为欣慰。 众人全都神情古怪地看着李弘壁，最后面面相觑，大笑不止。 唯独李弘壁满脸茫然，不明白这些家伙在笑什么。 “弘壁啊弘壁，证婚人你就别操心了，早就定好了的事情！” 李弘壁:“？？？”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92章 夏原吉的欣喜！ 周新之后。 便是大小九卿。 抛开李弘壁如今的权势地位不言，他对大明王朝的卓著功勋，就值得起六部尚书这些大小九卿前来送礼。 群臣贺礼都不算重，大明历来没有送重礼的风气，最起码明面上不敢有，所以群臣的贺礼也都只是几句祝福词再加上一些不太值钱的物件，比如一匹锦缎之类的，以表示自身廉洁。 当然，这其中户部尚书夏原吉的贺礼，就很是有意思了。 夏原吉的贺礼别出心裁，竟然是一株长势喜人的红薯苗，放在一个小花盆里面，显得很是可爱。 夏原吉满脸笑意地将红薯苗递给了李弘壁，随即郑重开口道:“弘壁，这是老夫先前亲手培植的红薯苗，历经艰辛这才得以存活。” “弘壁你对大明王朝的其他功勋暂且不谈，光是献出社稷神器红薯这一点，就是万家生佛的莫大功绩，值得天下士人礼遇！”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支持。 李弘壁急忙谦逊摇头道，正准备说些什么。 可不料夏原吉竟然躬身向他一礼，吓得李弘壁想要侧过身子，不敢受此大礼。 开玩笑，这位可是夏原吉啊，永乐皇帝的小算盘，大明王朝的财税专家！ 奈何夏原吉动作干净果断，而李弘壁手上又端着红薯苗，一时间倒是没能及时侧过身去，平白了受了夏原吉这份大礼。 “夏尚书，何止于此啊？真是折煞小子了！” 夏原吉直起身子后，却是大笑道。 “你当然受得起这一礼！” “老夫这是代替天下子民，感谢你李弘壁的活命之恩！” 听到这话，李弘壁也不免动了心思。 眼下大明短时间内，除了西域之地外再无战事。 西域战事凭借帖木儿国的战争赔款，足以支撑得起朱高煦和朱高燧兄弟二人的军费所需要甚至还有大量盈余。 所以，接下来大明王朝的发展方向，主要是以文治为主！ 那么，郑和下西洋之事，也当开始提上日程了。 恰巧此刻大小九卿等朝堂重臣皆在此处，所以李弘壁决定给他们好好上一课，提前为郑和下西洋做好铺垫。 “夏尚书，你可知此次我大明向帖木儿国索要的战争赔款，具体数额有多少吗？” 提到钱的事情，夏原吉立马就来了精神。 事实上，关于这个所谓的“战争赔款”，夏原吉并没抱有太大期望。 毕竟这玩意儿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哪里有打赢了胜仗还要让战败国支付赔款的道理。 不过站在大明王朝的立场思考，这次国战本来就是帖木儿国单方面挑起的，大明王朝为此损耗钱粮无数，还有十万将士壮烈牺牲，关于他们的战后抚恤问题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所以如果帖木儿国的战争赔款得当的话，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弘壁看着夏原吉，笑眯眯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夏原吉见状一愣，随后试探性地开口道:“五百万两？” 这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可观的数目了。 因为大明王朝一年的税银收入，也不过才三百万两左右。 然而李弘壁却是大笑着摇了摇头，使得夏原吉眉头紧蹙。 “不会是五十万两吧？” “这未免也太少了些，连伤亡将士的战后抚恤都不够……” “哈哈哈……”李弘壁也不磨叽了，笑着回答道:“怎么可能？你们也小看帖木儿国了！” “因为那帖木儿攻灭国度无数，几乎横扫了整个中亚之地，所以等同于是整个中亚之地的财富，全都汇聚在了帖木儿国，既然如此那我李弘壁自然不会客气了！” “此次帖国需要支付给我大明的战争赔款，前期便有五千万两现银，随后每年偿还八百万两，共计十年还清，算上本息一共是一亿三千万两！”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会客厅立刻就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弘壁，那一双双眼睛全都变得通红一片。 五千万两！ 每年偿还八百万两！ 而且还要偿还整整十万！ 总共加起来那就是一亿三千万两！ 这个数目，足以让任何人疯狂了！ 夏原吉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弘壁，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弘壁，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当然！”李弘壁笑着点了点头，“帖国使团不久之后就会带来第一笔五千万两的战争赔款，可能现银不够会用相应财物抵扣……” 李弘壁话还没有说完，夏原吉激动兴奋之余，竟然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 众人见状大吃一惊，立刻手忙脚乱地扶住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 “夏尚书这是怎么了？”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李弘壁立刻让人去唤大夫，好在夏原吉很快就幽幽地苏醒了过来，然而整个人表现得却异常奇怪，神情似哭似笑，兀自喃喃自语。 李弘壁见状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要是把永乐皇帝的小算盘给弄没了，朱棣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他呢！ “夏尚书，你这是……可还有？” 夏原吉一听到这话，立刻就惊醒了过来，抓着李弘壁的双手大笑道。 “好啊！” “当然好啊！” “弘壁，这可真是太好了啊！” 夏原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你可知这两年多的时间，老夫是怎么过来的吗？” “国库本就空虚，前线战事又吃紧，老夫这个户部尚书，日子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每日一睁开眼睛想到的就是从何处筹措钱粮，每日闭上眼睛后思索的，也是前线钱粮是否足够……” 听到他这话，众人全都是感慨不已。 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固然值得尊敬，但是诸如夏原吉这些无双国士在后方可也没有闲着，他们竭尽全力地筹措钱粮辎重，以支撑前线将士所需，这本身就是天大功绩。 真要是说起来的话，前线将士的军功战功，当分给夏原吉和朱高煦二人一半，这样才对得起他们的艰苦付出！ 李弘壁笑呵呵地安抚了夏原吉良久，这才让这位无双国士发泄出了心中的委屈。 旋即李弘壁主动开口提及了一事，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夏尚书，事实证明，我大明并不是这方天地的中心！” “严格说起来，就连帖木儿国也要比我大明富庶太多！” “而在我大明东海更东的地方，那里却是有着一个比帖木儿国更加富庶的地方！” 「今日一更，抱歉有事情耽搁了，明日正常更新」 第593章 传说中的国度 在大明东海某处，还有一个比帖木儿国更加富有的地方！ 众人听到李弘壁这话，顿时都是难以置信。 毕竟按照他先前的说法，这帖木儿国可是集齐了整个中亚的财富！ 整个中亚之地，无数国度的财富汇聚在一起，饶是大明都略显不如，怎么可能会比不过一个国度？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大明只是偏安一隅罢了，并非什么得天独厚！” “事实上，那是一片非常广袤的大陆，面积非常辽阔，从南到北面积足有几十个大明一样大！” “那是一片天赐之地，不仅土地肥沃非常适合耕种，只需要撒下种子就可以坐等收获，而且产量还异常惊人，比如我之前献出的红薯，就是来自于这个传奇之地！” “此外，那片大陆上面还遍布着金矿和银矿，当地土著非常落后，至今都还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更不懂冶炼工艺，所以这些金矿和银矿根本就没有被开采过……” 李弘壁用极尽夸张的话语描绘着那片大陆的富有，广袤的土地，无尽的黄金，同时也是点明了那片大陆上的土著蛮夷非常弱小落后，容易征服，只要去了，这些黄金就可以任你随便拿。 他之所以要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促成郑和下西洋一事。 事实上，大明王朝至今，都还在推行极其严厉的海禁国策！ 元末明初的时候，倭国封建诸侯割据，互相攻伐。 在战争中失败了的封建主，就组织武士、商人、浪人（即倭寇）到大明沿海地区进行武装走私和抢掠骚扰。 对此，洪武年间，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为防沿海军阀余党与海盗滋扰，下令实施自明朝开始的海禁政策。 这海禁国策严格到了什么地步呢？ 寸板不许下海！ 为什么会有如此严苛到不近人情的禁令呢？ 因为从国政大局出发，执行海禁，势在必行。 哪怕是永乐年间的郑和下西洋，那也不过是官方行为罢了，跟平民老百姓没有丝毫关系！ 这些百姓子民，就应当老老实实地在乡野田间耕田种地，安分守己地为大明产出粮食，而不是什么为了商贸利益而纷纷蜂拥奔向大海！ 到时候青壮劳力全都见到出海有利可图，全都不顾一切地奔向大海，那谁来耕田种地呢？ 重视农桑，这是自古以来当权者的第一要务，也是华夏之所以能够绵延千年的根本原因！ 国家大事，钱粮二字。 仅仅有钱同样不够，粮食才是根本！ 没有粮食，就算有再多的银钱，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大明要执行海禁国策，大明不需要黔首愚民知道海洋贸易之巨利，只需要百姓子民安安心心地在乡野田间耕田种地！ 海洋贸易的利润，从前宋朝廷就可以得知，前宋朝廷靠着这海洋贸易，可是硬生生地养了两个蛮爹！ 但是问题在于，洪武年间的大明王朝，内忧外患地，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与民更始的时候，更是需要让天下百姓尽快恢复生产奠定农桑基业的时候，所以自然不可能会放任百姓离开田地！ 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朝廷出台严厉的海禁政策，彻底断绝某些人出海的心思。 在其位谋其政，太祖朱元璋面对的是一个被元末乱世打崩了的废墟之地，他这样做自然无可厚非。 不过时移世易，很多政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要根据眼下的实际环境出发，做出相应的改革和调整！ 开海解禁下西洋，这是带动大明王朝经济发展的重大国策！ 整个现场，所有人都被李弘壁描绘的神奇大陆所深深的吸引，一个个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 同时他们也是明白了，李弘壁手中的红薯苗从何而来，为何先前历朝历代都没有人发现过！ 原来，这红薯苗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而是来自于那片神奇的国度！ 听到李弘壁的描述，有人的双眼都泛红了，恨不能现在就到这片大陆去，去将一一座座金矿银矿都给收入囊中。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真是太神奇啊！” “弘壁，你莫不是在说笑？” 有人惊叹，有人质疑，毕竟这些说法他们闻所未闻！ 夏原吉连连摇头，因为李弘壁这番话语实在是太夸张了，简直犹如天方夜谭一般，听起来就和听远古传下来的神话传说一般，遥不可及又非常的荒诞。 “当然，那片大陆除了这遍地的金矿银矿、广袤肥沃非常利于耕种的土地之外，真正值得我们关注的东西，却是类似于红薯的高产作物。” 李弘壁看着众人的神情，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管有没有用，先给人画个大饼，或许蝴蝶效应会慢慢的引起连锁反应也是难说的。 毕竟士绅缙绅都是贪婪无度的存在，他们在乡野兼并田地侵占民利，恨不得自己名下的田地越多越好，哪里会放任有如此肥沃的膏腴之地落入土著蛮夷手中，白白被浪费掉呢？ “还有其他高产作物?”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更有精神了！ 大家都很想知道这片大陆到底还有那些东西！ “我前面说了，这片大陆是天赐之地，是上天眷顾的地方。” “所以高产作物数量众多，比如你们已经接纳认可都红薯，可以做到亩产十几石，对吧？” “但是在这片大陆上，还有一种可以亩产二三十石的作物，叫做土豆！” “你说什么？”夏原吉陡然失声喝道，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弘壁，那什么“土豆”当真可以做到亩产二三十石吗？这怎么可能啊？” 不是夏原吉不敢相信，而是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毕竟亩产二三十石，这听起来怎么看都不可能！ 李弘壁也不废话，只是微笑着问道。 “在知道红薯可以亩产十几石之前，你们不是也认为水稻才是产量最高的吗？” “水稻最高可以做到亩产四五石，而红薯却能够亩产十几石，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个简单的逻辑问题里面。 先前如果有人说，一种粮食作物可以亩产十几石，那肯定不会有人相信。 但是红薯偏偏就出现了，它真能亩产十几石，甚至好一点最高可达二十石，而且也是真的好吃！ 那么，同样的道理，为什么不可能有一种作物，可以亩产三十石呢？ 一时间，众人尽皆满脸骇然，紧接着神情激动地看向了李弘壁。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94章 粮食诱惑！ 为什么不可能呢？ 当然可能啊！ 这个逻辑问题一点就通！ 以前红薯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大明王朝一直都是以水稻小麦作为主粮。 大明的粮食作物，南方是以水稻为主，北方是以小麦和栗米、高粱等为主。 南方主要以水稻为主，水稻一年可以种两季，分早稻和晚稻，上等水田，早稻和晚稻加起来可以有五石左右的亩产，如果是中等水田的话就只有四石左右的亩产，下田就更少了，所以平均起来差不多也就三四石的亩产量。 北方的小麦，也是分为冬小麦和春小麦，加起来的产量一年也差不多是四石左右一亩，至于栗米的产量，一亩差不多只有两石。 所以在红薯出现之前，没有人相信李弘壁无偿献出的红薯可以做到亩产十几石！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李弘壁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当时还处于国战之中大明急缺粮食，朱高炽和夏原吉对于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说法嗤之以鼻，压根就不会相信，更不可能会眼巴巴地亲自跑去曹国公府实证！ 但是，最后结果呢？ 人家李弘壁说的都是真的！ 这红薯还真就可以做到亩产十几石！ 事实上，经过户部全体官员的辛勤努力和付出，推广种植下去的红薯，在上等肥沃田地里面，经受耕农细致的照顾，甚至足足做到了亩产二十石！ 这就是事实啊！ 红薯没有现世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相信它可以亩产十几石！ 那么同样的道理，李弘壁此刻口中的土豆，在场权贵同样闻所未闻，但谁能够保证这不是真的呢？ 一时间，夏原吉激动得身子发颤。 “弘壁，那地方在哪儿？在哪儿啊？” 无他，夏原吉是真的激动，因为这些可都是粮食啊！ 在这个年代，制约生产力发展的最重要一个条件，就是耕牛的数量严重不足。没有牲畜牵引耕犁，单单只是人力耕作的话，可以想见会是何等缓慢。 所以朝廷才会出台相关政策，尽全力保护耕牛等畜力！ 另外就是由于生产技术、人力资源的限制，导致耕地效率的地下，有太多的山间荒地并未得到开发，甚至从未耕种! 那么，一旦拥有了一种作物，就跟这红薯一样，其本身产量就很是惊人呢？ 同样数量的耕地，却可以种出两三倍的粮食，这是什么概念？ 若是能够多出这两三倍的粮食，大明甚至可以再养活三五百万的人丁！ 什么叫盛世? 盛世如何评定? 答案只有一个——人口！ 煌煌大明赫赫之威，如何长久的保持下去，如何更上一层楼? 答案还是一个——人口！ 如论繁荣经济还是对外战争，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人口几乎代表着一切！ 只要有足够的人丁，大明王朝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这是颠补不破的真理！ 因为人口本身就是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最直接的表现！ 打仗需要人丁，耕种需要人丁，商贸同样需要人丁，就连疏浚运河等各种大型工程同样需要人丁！ 人口越多，青壮越多，那么国家就越是繁荣富强！ 其实，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一样，衡量政权强大与否，到底还是看的人口数量，尤其是青壮数量！ 就比如此次国战，大明为什么能赢？ 靠的是朱能、平安、徐辉祖这些顶尖大将吗？ 当然不是！ 再纵横不败的统帅，也不可能一个人打赢一场战争、消灭一个国家！ 大明王朝所依靠的，正是那无数舍生忘死、迎着刀枪剑戟依然奋力冲阵的大明战兵！ 只要大明战兵源源不断的开赴战场，那么大明就可以横扫八荒，陆地无敌！ 而这一切的前提，那就是粮食！ 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大明就能快速繁衍，一代又一代的兵源，就能源源不断的填补上来，为了大明皇帝陛下的霸业宏图，舍生忘死，奋勇向前！ 这个道理，李弘壁知道，朱高炽知道，夏原吉知道，周新知道，所有的大臣全都知道！ 这笔账，谁都会算！ 所以一时间，众人全都陷入了震撼和狂喜之中。 李弘壁轻笑着摇了摇头，看得众人一愣一愣一愣的。 “东西当然是真的。” “毕竟当初把红薯送给我的那个胡商，亲眼见过这些东西。” “但是因为与当地土著言语不通无法交流，所以他并不能带走一些粮种，就算冒险偷盗了这红薯苗，硬是被那些土著追杀了老远，这才仓促逃回到了船只上面。” “我已经命这个胡商去寻找当年他出海的航线图了，只要我们拿到了航线图，那我大明就可以派遣水师出海，直接抵达那片大陆，收服教化这些土著蛮夷，然后将粮种给带回来！” 虽然但是，众人还是难以自抑。 他们当然明白李弘壁这个消息的价值所在！ 抛开那些肥沃田地不谈，抛开那些金矿银矿不谈，那个土豆什么的高产粮种，一定且必须要带回来！ “诸位，这个消息还请不要外传，事关我大明江山社稷！” 周新立刻沉声提醒道，略显责怪地瞪了李弘壁一眼。 你小子真是会挑时候啊！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 人多眼杂地，一旦消息宣扬出去了，朝廷不派遣水师过去都不行了！ 毕竟，永远不要低估士绅缙绅的贪婪！ 事实上，这恰恰就是李弘壁想要做的。 他当然知道这些士绅缙绅们贪婪无度，所以才会在这个人多眼杂的时候说出口。 毕竟海禁国策就摆在那里，想要开海解禁势必会有重重阻碍！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这些士绅缙绅发力，推动朝廷开海解禁！ 不管是肥沃田地也好，还是金矿银矿也罢，还有那粮产颇高的作物，全都是放在眼前的诱惑，由不得这些士绅缙绅不动心！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这就叫做大势所趋了！ 李弘壁现在做的，就是故意放出消息，然后凝聚大势！ 大势所趋之下，任何人想要阻拦，都会被碾成齑粉！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95章 弘壁下西洋 因为李弘壁的一番话语。 没过一会儿永乐皇帝就接到了消息，立刻传召李弘壁入宫面圣。 原本这个时候，是不太合适的，毕竟人家马上就要大婚了。 可是朱棣也没有想到，这个混账兔崽子如此能折腾啊！ 等李弘壁赶到乾清宫后，只见朱棣和姚广孝正坐在那里。 “来了？”朱棣笑骂道:“你小子就不能安分一点？” “马上都是要成婚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毛躁欠考虑呢？” 这些话看似是在责怪，但满满都是关切话语。 李弘壁干笑了一声，随后在朱棣的示意下坐在了凳子上。 “陛下，其实我是有意为之！” 听到这话，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事实上，他们先前就有所猜测，李弘壁行事一向谋定而后动，怎会在人多眼杂的时候故意放出这等隐秘消息呢？ 要么就是他李弘壁人生得意有些得意忘形了，要么就是他李弘壁绝对是故意的！ 事实证明，这对君臣还是十分了解李弘壁的，李弘壁这个混账就是故意的！ “弘壁，你说的那个地方当真存在吗？还有你口中的那个土豆也存在吗？” 姚广孝主动发问，满脸希冀地看向李弘壁。 后者急忙点了点头，诚恳出言道:“当然存在，而且我曾亲眼见过成品，可惜数量稀少而且不能作为粮种！” “陛下，恩师，不管如何，一定要派遣水师出海，其他那些金矿银矿不谈，但是这些高产作物的粮种必须要全部带回来！” 得到了李弘壁的亲口回答，朱棣一时间激动得难以自抑！ 要说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整个大明最最激动的还是他朱棣这个大明皇帝！ 皇帝陛下这辈子的志向，那是要通过文治武功给自己正名，那是要流芳百世、纵横千古的！ 可他的宏图霸业，能靠谁来完成？ 朱能？ 徐辉祖？ 夏原吉？ 统统不是！ 还是只有依靠人口！ 武功方面不必多提，朱棣短时间内也没有继续征战的念头，毕竟前不久的这场国战可谓是彻底将大明王朝的底蕴给消耗空了，他朱棣可不想背负一个“穷兵黩武”的骂名！ 而文治方面，内容就比较多了，比如现在朱棣想要修一本包罗万象的古今第一奇数书，这种工程量少说都要数万文人配合之下才能够完成；再比如朱棣想要迁都北平，但是在这之前他得先在北平修建一座新的帝都，而且还要征发民力去疏浚大运河…… 总而言之，他朱棣不管是要文治武功，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那肯定得要成千上万的人丁才能做得成！ 而制约人口的唯一因素是什么？ 粮食！ 国家大事，钱粮二字！ 只要粮食足够，那大明人口就能够迎来一次爆发式的增长！ 只要粮食足够，那大明人口就能快速繁衍，一代又一代的兵源，就能源源不断的填补上来，为了大唐皇帝陛下的霸业宏图，舍生忘死，奋勇向前！ 朱棣英武的脸容有些涨红，却极力压制着心里的火热，故作镇定地淡淡说道：“弘壁，果真如此吗？” 李弘壁点了点头。 “陛下明鉴，既然亩产十几石的红薯都能存在，那为何亩产二三十石的土豆不会存在呢？” 同样简单的逻辑问题，朱棣和姚广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脸上那是止不住地欣喜高兴。 没办法，这件事情意义太大了，简直足以影响大明王朝的百年国运！ 如果能够将这土豆也给弄到手，然后再推广种植下去，那么大明的粮食产量将会再次提高不少，足以翻上几倍不止！ 而这多出来的粮食，也可以养活更多的百姓子民，这将会大大增强大明王朝的国力！ 朱棣忍不住来回踱步，半晌之后这才意味深长地询问道:“弘壁，你故意这样做，是因为海禁国策吧？” “没错！”李弘壁直接给出了回答，“海禁国策毕竟是太祖高皇帝亲手制定的国策祖训，如若陛下想要派遣水师出海远航，肯定会有朝臣拿此祖训反对，所以臣自作主张，决定还是先行造势！” “造势”这个词语一出，朱棣和姚广孝顿时就明白李弘壁的想法了。 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利用士绅缙绅的贪婪，推动朝廷派遣水师出海！ 武将勋贵那边自然不必多言，他们本身就是皇室利益一体的，没必要会反对皇帝陛下的意见。 而问题就出在文臣缙绅！ 这些人背后几乎全都站着一个士族大族，在朝堂之上他们就是手握实权的缙绅，在地方上他们就是宰执一方的士绅，其利益关系网早就遍布了大明王朝的方方面面，这也是朱棣上位之初不得不向这些文臣缙绅妥协的真正原因！ 不然，以他的脾气秉性，早就将这些贪官污吏全部砍了脑袋了！ 哪怕是到了现在，朱棣也一直采取的是忍让态度，毕竟大明王朝还需要休生养息，还离不开这些个士绅缙绅！ 李弘壁此策，就是利用士绅缙绅的贪婪心理，从而为了利益主动提出派遣水师出海，那朱棣自然就不会拒绝，而是顺势为之。 一念至此，朱棣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个办法不错，阻力倒是可以小上不少。”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弘壁你觉得何人适合统帅水师出海呢？” 听到这话，李弘壁顿时一愣。 这他娘地还用多问吗？ 那肯定是也必须是我们的三宝太监郑和啊！ 咋滴你想让我亲自去，然后来一场“弘壁下西洋”啊？ 你可拉倒吧！ 打死李弘壁都不会去！ 这出海远航需要往返于汪洋无际波涛山涌的大海中，对于各地路程远近、方向、海上的风云气候、海流、潮汐涨退、各地方的沙线水道、礁石隐现、停泊处所水的深浅以及海底情况，都要熟悉。 出海之人要知道路程远近和方向，是不消说的了；还得知道风云气候，不仅台风飓气，就是平常的风暴、风向不对，也足以使海船大大为难，还有海流、潮汐也很重要，古代谈到台湾落漈，往往为之色变，即是一例。 此外海船抛舡，怕碰上铁板沙、沉礁，也要知道停泊处所是泥底、石底还是石剑，怕走椗或弄断椗索。 所以一定要知道水道、沙线、沉礁、泥底、石底、水深水浅等等，诸如此类，这是一本很复杂又细致的账，掌握不了，就无从在大海中航行！ 大明水师开国立下卓著功勋，可也在洪武末年迎来了大清洗，致使水师将领死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就还剩下了一些底子。 李弘壁可不想拿着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也没有这个必要不是吗？ “陛下，臣举荐……郑和！” 朱棣:“？？？” 姚广孝:“？？？”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96章 郑和！ “郑和？” “为什么是郑和？” 朱棣和姚广孝面面相觑，二人都难以理解。 毕竟，统帅大明水师出海，那必定应当是名熟知兵事的战将啊，怎么就跟郑和这个太监扯上关系了？ “弘壁，说说你的想法。”朱棣耐着性子追问道。 他倒是想要看看，郑和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李弘壁如此重视。 郑和这个人，朱棣还是比较欣赏器重的。 他本就是燕王府的老人，追随朱棣发动靖难之役，颇有智计屡立奇功，是以得以被朱棣赐姓为郑，而且直接升任内官监太监。 不过你让一个太监去统帅大明水师，莫说那些文臣缙绅会不会同意，就连武将勋贵们肯定也会沸反盈天！ 大明王朝如今战将多如牛毛，哪里轮得到让一个太监去统帅三军将士啊！ 只怕水师将士对此也难以心服，最后结果很难想象！ 但李弘壁却神情凝重地给出了他的解释。 “其一，郑和本人智计过人，而且熟知兵事，这一点陛下应该心中清楚，如此大才就因为太监宦官的身份，浪费在这宫廷里面，当然可惜得很！” 这个理由，朱棣勉强可以接受。 毕竟靖难的时候，郑和确实立下了不少功绩，不过因为他太监阉人的身份，朱棣也不可能给他加官进爵，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亏待了他。 再者郑和正当壮年，身材魁伟，如果不知道他这太监阉人的身份，乍一眼看去还会以为这是个骁勇大将军呢。 “其二，郑和早年侍奉恩师，乃是菩萨戒弟子，并且学习了儒释道三家学问，光是这一点就远非其他人选可比了。” “陛下应该知道，西洋诸国并不同于我大明，他们更多的是一些存在宗教信仰的国家，比如先前这个帖木儿国，伊斯兰教就是其国教，掺杂了这些宗教信仰，处理起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选择一个儒臣为正使，在儒家思想影响之下，他很难做到公正处事，甚至可能因为信仰不同而会与诸国发生矛盾；若是选择一个纯粹武夫做正使，那就更容易产生矛盾了，这些武夫除了杀人之外，懂什么是宗教信仰吗？” 这第二个理由，朱棣也没办法反驳。 说起来，郑和也是姚广孝的弟子，跟着姚广孝学习了挺长一段时间的三教学问，单论这一点的话，大明王朝还真没有几人能够比得上郑和。 而且李弘壁提出的这个隐患，朱棣也不得不重视。 毕竟先前那场国战里面，帖木儿国的第四圣战军团，朱棣至今都心有余悸。 那就是一群被那什么宗教信仰给洗脑了的疯子，悍不畏死，宛如野兽！ 宗教信仰的可怕，永乐皇帝也算是亲自见识了一番。 而西洋诸国，大部分都存在这种宗教信仰，那也就意味着如果单单派遣一个什么儒臣和武夫统帅水师出海，当真可能会处理不当引发矛盾。 而郑和本人就学了三教学问，学识驳杂，又是宦官，而且智计过人，这么看起来的话，他倒是真可以学习一下那什么宗教知识，确实是第一人选！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此次出海的意义！” 李弘壁轻笑道:“我们如此大费周章地派遣水师出海，难道就是为了宣扬国威耀武扬威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为了开启远航贸易，为了掌控海贸利润，从而发展建设大明王朝的。” “所以这统帅水师之人，那就必须是自己人，而这海贸利益，也必须牢牢掌控在陛下手中！” “而郑和是燕王府老人，也深受皇帝陛下器重信任，除了他以外，再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这番话，李弘壁说得异常直白，朱棣和姚广孝听后恍然大悟。 道理很简单，朝廷之所以要派遣水师出海，就是奔着前宋那海洋贸易去的。 而郑和是太监宦官，代表的是皇帝陛下，由他统帅水师主持出海，那这海贸利润自然就被皇帝陛下掌控在了手中。 如若不然，换上一个什么文臣或者武将，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如此惊天利润白白落入皇帝手中吗？ 呵，绝对不会！ 朱棣顿时反应了过来，眉头也紧紧皱在了一起。 “你这么说的话，郑和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是，也正如弘壁你说了的这样，我们知道这海贸利润惊人，满朝文武自然也知道！” “若是我们直接派遣郑和执掌水师出海，那么势必会引得满朝文武不满，他们坚决不同意那又该如何？” “简单！”李弘壁给出了解决策略，“正使必须是郑和，副使则是武将，只要稳住了武将勋贵，那么这些文臣缙绅就算再如何不满，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真以为皇帝陛下提不动刀了，非得什么利润都让他们插一手不成？” 此话一出，朱棣都忍不住笑了。 “弘壁啊弘壁，你这孩子还真是……阴损下作！” “故意放出消息，诱惑那些文臣缙绅推动水师出海，然后又不给人家位置，到时候文臣缙绅还不得恨死你这个肃王了？” 李弘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道:“恨就恨呗，他们还敢招惹我不成吗？” “其实臣是很想亲自出海的，但问题在于……” “不可能！”朱棣直接没好气地拒绝道，“你这混账想都不要想！” “还想亲自出海？信不信朕打断你的狗腿？那茫茫大海上面危险无数，万一你折了怎么办？朕连给你……反正不可能！” 皇帝陛下连说了几句“不可能”，直接堵死了李弘壁出海的请求。 见此情形，李弘壁也唯有摇头苦笑。 “滚吧！” “回去安安心心地准备婚事！” 李弘壁灰溜溜地走了。 朱棣和姚广孝却是就郑和出海一事商议了许久。 不得不承认，饶是他们现在也发现了，郑和确实是是下西洋的最好人选！ 片刻之后，满脸懵逼的郑和被唤了过来，听完皇帝陛下的询问之后，他顿时就更加懵逼了。 啥？ 下西洋？ 让我统帅大明水师？ 皇帝陛下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看着满脸希冀的陛下和少师，郑和脑海里面陡然回想起了一句话。 那是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李弘壁的时候，这个翩翩少年郎，曾经说过一句话。 “瞧郑公这面相，当是驰骋海疆的将军外使啊，怎能在这宫闱之地聊度残生？” 弘壁殿下竟然真的说中了！ 郑和激动得身子发颤，难以抑制那兴奋之情。 驰骋海疆的大将军啊！ “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97章 水师统帅 曹国公府。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各方贺礼，李弘壁忍不住摇头苦笑。 “这还真是一辈子都用不完了啊！” 老管家李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咱能拿出去卖了吗？” “……” 老全叔没好气地给了李弘壁一个白眼。 开什么玩笑，你敢把人家的贺礼拿出去卖了，第二天绝对就会传遍整个京师，到时候人家还以为你是在羞辱于他，双方更是会彻底结下死仇！ 至于宫廷里面的赏赐，那就更不可能卖了，否则就是不敬天子！ 再者曹国公府本来就不缺钱，哪里有卖人家贺礼的说法。 李弘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示意老全叔自己看着处理。 然后他翻身上马，一路疾驰来到了长公主府，却是出乎意料地被梅殷给拦住了。 “干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 二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让步。 梅殷随即冷笑道:“你个混账小子懂不懂规矩？成婚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听明白了吗？” “赶紧滚蛋！老子看见你就来气！” 说起来，梅殷也是挺好玩的。 在打仗的时候，担心李弘壁担心得要死，恨不得成天跟着他贴身保护。 结果现在仗打完了，梅殷却是越看李弘壁越嫌弃，天底下的老父亲可能都是这副模样，尤其是在女儿即将被嫁出去的时候，那更是看女婿跟看鬼火小黄毛没有区别。 李弘壁闻言一愣，好像还真有这种习俗。 “真不能见啊？” “弘壁，真不能见！”宁国长公主也苦笑着走了出来，“都是高门大户，不能平白丢了脸面。” 既然宁国长公主都开口了，那就是真的不能见了。 一想到这儿，李弘壁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正准备转身离去，不过目光一扫注意到了一旁的梅殷，嘴角突然浮现出了莫名笑容。 “那个，岳父大人，有个差事你想不想接？” 先前梅殷因为要保护李弘壁，所以被朱棣暂时授予了禁军统领的官职。 不过随着战事结束之后，他这官职也就直接被撸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世袭汝南侯。 事实上，别看朱棣现在很是大方，他对于梅殷这个姐夫还是很不爽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当年梅殷在淮河岸边不肯让燕军南下，而且还大骂了朱棣一番，所以被小心眼的朱棣怀恨在心。 当然，承平盛世，武将解甲归田，这本身就是正常的事情，所以梅殷夫妇也懒得多说什么。 反倒是能够安稳地陪伴家人，梅殷就已经很是庆幸了。 更别提他去了甘肃一趟，还平白捞了一个世袭侯爵，这是世代承袭可以传给子孙后人的那种，还要什么自行车？ 梅殷一听到李弘壁这话，眼睛顿时一亮。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天天陪媳妇儿迟早也会腻歪，如果真有什么好差事的，那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贤婿早说嘛，快随老夫入内详谈！” 话音一落，梅殷就热情无比地拉着李弘壁走进了大厅，一旁宁国长公主见状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这些臭男人，没一个有良心！ 片刻之后，听完李弘壁的讲述，梅殷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宁国长公主，然后问道:“夫人，我现在不仅想将这个混账给乱棍打出去，还想退掉这门亲事，来得及吗？” 李弘壁:“……” 宁国长公主没好气地白了梅殷一眼，然后神情郑重地看向李弘壁。 “弘壁，你的意思是，皇帝陛下接下来会派遣水师出海，以此掌控海贸利润，然后你想让你岳父做这水师统帅？” “没错！”李弘壁郑重地点了点头，“水师正使，只会是郑和，也只能是郑和，因为郑和是燕王府老人，皇帝陛下的心腹，此次出海本就是奔着利益去的，所以陛下肯定会将海贸利润掌控在手中。” “但是，问题在于必须派遣一位镇得住场子的水师将领辅佐郑和，我思来想去现如今大明王朝唯一精通海战的水师将领，也就只有岳父大人了……” “我可去你的吧！”梅殷忍不住咆哮道；“老子虽然曾经是四十万淮安大军的统帅，但是也压根就没有打起来啊，老子哪里精通海战了？” “你这个王八犊子存的什么坏心思？巴不得让老子葬身鱼腹是吧？那出海是人干的事情吗？” 梅殷顿时就急眼了，骂骂咧咧地咆哮道。 李弘壁倒也不恼怒，而是笑眯眯地开口道。 “岳父大人，您甘心就这样解甲归田了吗？” 梅殷闻言一怔，随即陷入了沉默。 甘心吗？ 他当然不甘心啊！ 他现在才四十一二，正值壮年巅峰鼎盛的时候，哪能甘心就这么在家蹉跎时光赋闲养老啊！ 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他梅殷的身份，永乐皇帝多多少少还是心怀忌惮的。 所以解除兵权换来一个世袭侯爵，梅殷觉得这笔买卖不亏，甚至还有些小赚。 “接下来除了西域那边，大明近二十年内都不会再有战事，天下也即将进入承平盛世！” “唯一有可能得地方，不是在于陆地，而是在于海洋！” 李弘壁沉声道:“现如今我大明武勋数量太多，就算皇帝陛下不会动手，但保不准下一代下下代皇帝会削减一些，所谓世袭爵位不过就是摆在面前的罢了，谁又能够保证当真可以世代承袭呢？” 此话一出，梅殷夫妇顿时一怔。 李弘壁这话虽然说得难听，可偏偏就是实情。 开国武勋可是被太祖高皇帝陛下给杀了个干干净净，就算拥有免死铁券那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这大明王朝的世袭爵位，并不一定就真是什么好事情！ 梅殷眸光闪动，神情凝重地看向李弘壁。 “那你的意思是……水师？” “没错，大明现在缺乏精通水战的顶级将领，而这恰恰就是岳父大人的机会，只要夺下了这个职位，再带着几个兄长进驻水师，世代相传如此才可长盛不衰！” 此话一出，梅殷夫妇总算是听明白了李弘壁的谋划。 他这是要老梅家全部入驻水师，然后扎根于水师之中，以此给子孙后人留下一份基业。 为子孙后人计！ 这是华夏百姓得到传统观念！ 李弘壁之所以提议梅殷去做这个位置，自然也夹杂着些许私心。 因为，他也很想看看，这支无敌水师，在自己夹杂私货之后，能够爆发出何等战力！ “可是，我当真不懂水战啊，更别提海战了！” 梅殷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李弘壁却掏出了一本小册子。 “岳父大人不懂，但是我懂啊！” “这是一应水师手册，岳父大人拿着它就可以安心走马上任了！” 梅殷:“！！！”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98章 大婚！ 梅殷到底还是动了心思。 事实上，他这辈子的命运早已被李弘壁彻底更改。 原本梅殷因为阻挠了燕军南下，再加上又做了淮安军统帅，致使朱棣对他心生忌惮，最后在上朝途中竟是被推入河中惨遭溺死。 然而因为李弘壁的到来，整个大明王朝的命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梅殷不仅没有遭到永乐皇帝的清算，反而因为李弘壁的缘故，颇受朱棣看重，还得了一个世袭侯爵。 但，即便如此，梅殷也不甘心这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他可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都看重的文武贤才，更是太祖高皇帝留给建文皇帝的托孤大臣，其自身才华不用多提。 先前大明与帖木儿国的国战之中，梅殷也没有怎么彰显出自身的统兵能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战当前，朱棣不可能会容忍任何变数发生，所以一直将梅殷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而不是让他如同平安、徐辉祖等人那般，直接统帅大军独当一面。 说实话，这对梅殷而言确实不太公平，奈何梅殷本人也清楚自己的尴尬身份，是以也懒得多争斗什么，本以为这辈子就如此安度晚年了。 然而当李弘壁给出这个水师元帅的建议之后，梅殷却是不可避免的心动了。 不管是对他本人而言，还是对梅家子孙而言，这无疑都是一个大好机会！ 诚如李弘壁所说，大明王朝现在缺乏水师将领，而且还是那种可以独当一面的水师将领。 朱能、平安、徐辉祖等人都是陆军大将，甚至都没有出过海，皇帝陛下肯定不会派遣他们。 那么问题就来了，还有什么更加合适的人选呢？ 汝南侯梅殷！ 在与宁国长公主商议一番后，梅殷当即匆匆入宫请求面圣。 谁也不知道他与永乐皇帝究竟谈了什么，但最后结果就是，梅殷即将前往龙江船厂督造战船，等待李弘壁大婚结束后，他立刻就要动身出发。 听到这个消息，李弘壁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事实证明，梅殷到底还是梅殷，连永乐皇帝都拒绝不了他的统兵才能！ 解决了出海人选的问题，李弘壁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大明礼法森严，是以婚礼流程也异常繁琐。 终于到了成婚当日，整个京师瞬间一片欢腾。 李弘壁骑着高头大马前往宁国长公主府，所过之处百姓士子见状无不振臂欢呼向他贺喜。 在李弘壁身后的迎亲队伍，赫然正是一千神机营将士，然而他们还不是最吸人眼光的，因为在这一千名将士身前，赫然是一批批的大明武将天团！ 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一左一右地落后李弘壁半步。 成国公朱能，魏国公徐辉祖，宁国公宋晟，谯国公平安，历城侯盛庸，新城侯张辅，五位大明顶尖战将全都策马跟在李弘壁身后，因为他们是李弘壁的结义兄长，在李弘壁双亲皆不在世的情况下，他们自然就是李弘壁的长辈，可不能平白让人看低了李弘壁。 只是当所有百姓士子注意到这五位公侯时，整个大明京师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三王带着五位公侯迎亲，这是何等大的排场！ 更别提队伍里面，还有丘福、朱勇、顾兴祖、程回等上千名新科进士了，他们可是李弘壁的得意弟子，这种场合怎么可能不来呢，早早地就被安排进了队伍里面。 以致于这庞大的迎亲队伍，竟然高达三千余人，武将士子公侯勋贵齐聚，诚可谓是让人大开眼界。 在迎亲队伍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他们迫切地想要看看，天下闻名的大英雄肃王殿下，究竟会迎娶一个怎样的女子。 很快队伍来到了宁国长公主府，饶是梅殷夫妇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是被李弘壁这大手笔给惊到了。 在这种场面局势之下，没有任何人胆敢闹事，一切婚礼流程都进行得很是顺利，李弘壁成功护送着花轿回到了自己张灯结彩的曹国公府。 随后婚礼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即将拜堂成亲。 可是李弘壁却有些焦躁了，因为先前他请求左都御史周新做自己的证婚人，结果却被拒绝了，还被告知早有人预定了这个位置。 可是现在马上就要拜堂了，那劳什子证婚人却连影子都看不到，真是混账至极！ 正当李弘壁抱怨的时候，门外陡然传来了一声高喝。 “太子殿下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李弘壁也有些愣神，证婚人不会是太子爷吧？ 不是你个死胖子为了捞取名声，连老子的婚礼都不放过吗？ 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大胖胖的身影就急匆匆地出现在了现场。 “快快快！” “弘壁，父皇和母后都来了，快去接驾！”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全都陷入了呆滞当中，唯独朱能、徐辉祖等人脸带笑容，显然他们早就得知了此事。 不等李弘壁出去接驾，朱棣就带着徐皇后大步走了进来。 众人正准备跪地行礼，朱棣却抢先开口道:“大家都免礼，朕今日是作为长辈来的，不用如此多礼！” 长辈！ 谁的长辈？ 那自然是李弘壁啊！ 很快朱棣就走到了新人身前，大笑着开口道:“说起来，这还是朕第一次当证婚人，你们小两口可别怪罪！” 怪罪？ 谁敢怪罪啊！ 这可是天字头一号的殊荣啊！ 在朱棣的点头示意下，朱高炽当即主持起了婚礼流程。 李弘壁与梅婉琰拜堂成亲，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后，整个现场气氛也到了高潮。 等到李弘壁返回宴席，一众朝臣大儒都开始了疯狂拼酒，似乎想要名正言顺地发泄一下前段时间的压抑和苦闷。 国子监祭酒胡俨拉着解缙哐哐拼酒，最后两个家伙直接醉倒当场。 而朱能、徐辉祖等人则是找上了梅殷，大有一副必须帮弘壁将这老小子灌倒的架势，梅殷双拳难敌四手，最后求到了皇帝陛下身上，朱棣也不含糊，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加入了战场。 整个宴会一片噪杂，却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李弘壁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有些发红，随后就被醉醺醺的朱勇一把给按住了。 “兄弟们，动手！” “给这狗贼恩师好好上一课！” 国子监众学子也是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一杯接一杯地疯狂给李弘壁灌酒。 最后刘子钦甚至觉得不痛快，拎着酒坛子跟李弘壁对拼！ 还是朱棣看不下去了，喝止住了这些不懂事的小家伙。 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浪费在这儿。 李弘壁醉醺醺地被送入了洞房，宴席上面朱棣等人却是脸色微变。 “梅殷，小婉琰的力气……多大？” 听到陛下这话，梅殷浑身一颤，酒也醒了几分。 “咳咳，这事儿吧，反正比俺力气大多了！” 此话一出，朱能、徐辉祖等人全部傻眼，满脸茫然地看着这两个家伙。 梅殷干笑了一声，心有余悸地开口道:“你们不知道，宁国长公主天生神力，据说是遗传自孝慈高皇后，而且传女不传男，所以小婉琰也是天生神力……” 众人顿时石化了，然后齐刷刷地看向了朱棣。 后者略显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此事确实是真的，朕小时候没少被皇姐给收拾！” 张辅咽了口唾沫，随即硬着头皮开口道:“那岂不是说……弘壁他……” “自求多福吧！”朱棣大笑着回答道。 小兔崽子，现在有人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你了吧？ 众人也是哄笑不止，空气里面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紧接着下一秒，就传来了李弘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救命啊！” “杀人了啊！” 众人:“……”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599章 堪舆图 翌日清晨。 李弘壁鼻青脸肿地出现在众人眼里。 明明是一刻值千金的春宵夜，他却是饱受了一场毒打。 李弘壁二话不说直奔宁国长公主府，想要找梅殷这个老东西拼命。 梅殷早就预料到这兔崽子会来找自己麻烦，所以果断地直接赶去龙江船厂赴任了。 结果李弘壁正主没找到，还被宁国长公主给教训了一番。 “力气大点怎么了？” “人家婉琰对你一心一意，生死相随，你还敢嫌弃人家不成？” 李弘壁最后求爷爷告奶奶地连连求饶，这才总算是得以离开，然后生无可恋地赶去上朝。 上朝议事的时候，朱棣也注意到了鼻青脸肿的朱棣，露出了莫名笑容。 今日这场朝会，主要缘由就是李弘壁先前那番言论。 果真如同他所料的这般，人多眼杂的时候说出去，消息自然也就传开了。 不管是肥沃的田地，还是遍地还未开采过的金矿银矿，亦或者说那些产量比肩红薯的神奇作物，这些对士绅缙绅而言，简直就是难以错过的巨大财富！ 他们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错过，看着这些财富落入那些土著蛮夷手中，甚至是根本就不懂得加以利用！ 当然，哪怕有着红薯作为实证，但是依旧存在不少人并不相信李弘壁所说的这一切。 毕竟中土居中、瀛寰四海的观念早就深入人心了，现在突然间让他们摒弃掉自己的世界观，这基本上不太可能。 是以一众士绅缙绅打的好算盘，简单来说就推到朝廷先行派遣水师出海，去往李弘壁口中的那片神奇大陆试试看，如果真能够找到那片神奇大陆，而且那大陆上面果真有李弘壁所说的膏腴沃土以及金矿银矿的话，那士绅缙绅说什么都会插手其中，从中分一杯羹！ 刑部尚书郑赐率先开口，问及李弘壁有关新大陆的消息。 郑赐是永乐皇帝的心腹，和礼部尚书李至刚一样，都是永乐皇帝放在朝堂上面的应声虫。 所以郑赐一开口，李弘壁就知道这是要自己打配合了。 他再次复述了一遍有关新大陆的事情，听得满朝文武激动不已，议论纷纷。 事到如今，李弘壁也决定给这些满朝文武来一些猛料了，真实他们一下！ 是以李弘壁主动出言，请求将那副《亚洲堪舆图》拉到大殿里面来，直接公之于众。 对此朱棣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同意了这个请求。 事关大明出海，以及海洋贸易利润，就算透露一些世界消息，那也没有任何问题。 很快几名甲士抬着亚洲堪舆图走了进来，一众勋贵和大小九卿勉强还算能够冷静，毕竟他们之前可是亲眼见到过这副《亚洲堪舆图》的，只是再次见到依旧很是震撼。 至于那些没有见过的朝臣，却是直接就被吓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堪舆图上面的内容，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尤其是他们印象里面，那个本该是弹丸之地的帖木儿国，此刻在这亚洲堪舆图上面却是一个疆土丝毫不输于大明的庞然大物！ 直到此刻群臣才终于明白，为何人家帖木儿国敢兴兵来犯大明了，因为人家有着充足的底气啊！ “诸位请看，这是我大明，这是黄河，这个是长江，北京在这里，南京在这里，这北面是鞑靼和瓦刺，东边是朝鲜和倭国还有大海，南面是安南暹罗，西边则是西域，以及帖木儿国。” 李弘壁对着堪舆图，简单地将几个重要地方一一点出。 “经过此次国战，从那些帖国俘虏口中可知，这副堪舆图上的信息基本为真，帖木儿国不但横扫占据了整个中亚，而且还向西亚击溃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就是这个位置，洗劫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巨大财富，可以说这帖木儿国汇聚了整个中亚和西亚的财富！” “这也是为何，此次战争赔款，他们共计将赔付我大明一亿三千万两白银的底气所在！” 满朝文武:“？？？” 战争赔款？ 一亿三千万两？ 我的老天爷啊！ 这都快赶得上大明王朝六七年的税收了啊！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朝臣全都心神激荡地看着眼前这副堪舆图，也没有人胆敢质疑李弘壁了。 怎么质疑？ 拿什么质疑？ 人家帖木儿国都能一口气赔付天价赔款了，难不成银子还是假的吗？ 李弘壁耐着性子，决心好好给这些家伙上一课，以此推动大明王朝奔向海洋，走上海洋强国之路。 当然，还是得先从群臣能够接受的地方一一讲起。 “说个大家比较了解的，这片地方就是蒙古草原，上面有东部鞑靼和西部瓦剌，这里就是北海(也就是贝加尔湖)，想必大家应该都知道，汉朝时候苏武牧羊就到过北海。” “但这北海它其实并不是海，它只是一个内陆湖，在北海以北是非常广袤的平原，我们可以叫它西伯利亚平原，这里的气候非常寒冷，一年之中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冰天雪地之中度过，因此这里渺无人烟，人口非常的稀少，只有极其少数耐寒的种族可以在这里生存，他们叫做鄂温克族。” “鄂温克族，其意思是“住在大山林中的人们”，并不种植粮食，他们靠狩猎为生，没有自己的文字，也没有自己的文明……不过这里天气虽然寒冷，无法种植作物，但是资源却极其的丰富，拥有大量的金矿、银矿、铜矿、铁矿，另外还有各种各样珍贵的动物皮毛，随随便便都能够在我们大明价值几百上千的银子……” 李弘壁详细论述了一番西伯利亚平原的情况，然后话锋一转点出了两个位置。 “诸位且看，这是胡元的岭北行省，而此地则是北虏曾经的旧都和林，岭北行省因为气候寒冷所以不适合耕种，但是其对我大明而言却是有着难以想象的战略意义，因为从岭北行省的杭爱山（燕山）一带向西方进军，可以率铁骑一路快速机动到“南部俄罗斯草原”，也就是这块地方，还有“伏尔加河畔”，距离甚至不到四千公里，这将会是我大明进军中亚的一条绝佳路线……” 满朝文武全都静静地听着，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当然自有文吏记录下李弘壁的每一句话，不敢漏掉任何一个字。 今日，将会是李弘壁彻底改变大明的辉煌时刻！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00章 利益动人心 “西边的情况大致如此。” “事实上，除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之外，或者说除了亚洲之外，西边更西的地方还有一个欧洲，那里存在着无数国度，而且全都是自诩高贵的蛮夷野人，发展出了一种畸形的文明！” 李弘壁简单提及了一些欧洲高贵的蛮夷们，随后将手挥向了东方。 “现在，我们着重讲解一下东边的情况，诸位最了解的莫过于朝鲜和倭国了，这两个算是我大明的藩属国，而倭国和朝鲜相隔一个朝鲜海峡，虽然是一个岛国，岛屿众多，地震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地龙翻身、台风即是指海洋上面那毁天灭地的风暴非常多……” “在大家的印象之中倭国嘛，就是个化外蛮荒之地，非常的贫瘠、穷苦，对吧？但事实上倭国的资源非常丰富，别的就不说了，在倭国有一个叫石见的地方，这里有一座石见银矿，这座银矿含有的银子可能要超过上亿两，而且极其容易开采。” 众人:“！！！” 石见银矿！ 藏银上亿！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接着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根本就不敢相信李弘壁的话！ “这不可能，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银子？” “对啊，上亿两白银，我们大明加起来都没有怎么多白银吧……” “但是你们忘了吗？帖木儿国还要赔付给我大明一亿三千万两的战争赔款！” 提及帖木儿国那一亿三千万两的战争赔款，一时间先前议论纷纷的群臣顿时全都安静下来了。 对啊，谁说没有一亿两银子？ 那帖木儿国的战争赔款又算什么？ 陡然间，大明君臣悲哀地发现，他们自诩什么天朝上国，自认为是这片世界的主宰，可不管是帖木儿国还是倭国，现在看起来好像他娘地都比大明要富有得多啊！ 这算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不少朝臣的信念全都出现了动摇！ 李弘壁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要的就是大家这种反应。 毕竟想要大明开海解禁，那就必须要消除这些大明帝王将相公卿贵族心里面得傲气！ 傲气个什么？ 有什么好傲气的呢？ 真以为大明就是天地中心了吗？ 帖木儿国是你大明藩属国，人家都敢兴兵来攻打你，而且人家远比你富庶得多！ 倭国同样说你大明藩属国，人家国内还有一座藏银上亿得巨型银矿，你有什么可傲气的？ 李弘壁就是使用一些夸张的言辞，来冲击这些执掌大明中枢权力的大人物们，让他们意识到大明王朝的不足！ 上亿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呢？ 现在大明朝一年的税银，都不会超过三百万两！ 要知道现在可不比后世，来自美洲的白银还没有大规模的流入，白银依然非常的金贵、值钱。 而到了大明后期、满清的时候，白银大规模的流入，才开始真正的多起来，逐渐取代铜钱成为了主要货币，至于现在依然还是以铜钱为主。 先前帖木儿国一亿三千万白银的战争赔款，加上此刻这藏银上亿的倭国石见银矿一出，犹如超级炸弹，将所有人都炸的晕乎乎，更是直接粉碎了他们心中那些莫名自信和傲气！ 什么天朝上国，连自家藩属国都比不上，真是可悲又可笑！ 李弘壁给足了这些人消化得时间，并没有急着继续出言。 朱棣红着眼睛盯着那倭国石见银矿看了良久，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倭国，石见银矿，藏银上亿！ 这要是将其拿下来了，再加上帖木儿国的战争赔款，那自己还愁什么没有钱粮？ 一时间，永乐皇帝无比意动，心中也对这倭国生出了几分不满！ 真是个卑劣的岛国啊！ 有这种好东西，还隐瞒得如此之深！ “弘壁，接着讲下去！” 朱棣开口，提醒李弘壁继续讲。 李弘壁点了点头，将视线拉向了更东边的地方。 “诸位请看，在倭国以东，这是一片非常广袤的海洋，我们可以称之为太平洋，其旷阔无垠远超我大明疆域！” “我们如果想要抵达那片神奇得大陆，那就必须从倭国一直北上，然后在从我们所在的大陆最北处再往东航行，进而抵达那片神奇大陆北部地区。” 李弘壁在地图上面划出了一条线路，用后世的路线来说就是从日本这边往北走，抵达白令海峡之后往东抵达阿拉斯加，这条航线比较危险，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海洋。 “当然，这条航线十分危险，通过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只要有先驱者能够打通这条航线，那我大明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派遣战兵进驻，毕竟那是一片非常广袤的大陆！” “这片大陆的总面积，大概有几十个大明这么大，那是一片还未曾经过开发的天赐之地，有着非常广袤的平原，随便撒点种子就可以坐着等收获；那里还有大量未经开采过的金矿银矿，这是因为那里得土著还非常的落后，连铁都不会冶炼，但谁都不会保证他们是否已经学会了冶铁……” 李弘壁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甚至凭空让群臣心里面生出了紧迫感。 一群茹毛饮血连铁器都没有的蛮夷，自然是好对付一些，甚至都不需要大明战兵，派遣大明卫所军将士过去，都能把这些土著蛮夷匪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不过对我大明而言，真正重要的东西，反倒不是这些良田沃土和金矿银矿！” 群臣听到这话全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啊对对对！ 对你这位肃王殿下来说不重要！ 你他娘地家财万贯，日进斗金，你当然觉得不重要了！ 但是俺们没有这么多家底啊，俺们巴不得现在就杀去那片神奇的大陆啊！ 李弘壁轻笑了一声，道出了最后的宝贝。 “对我大明而言，这片大陆上面最珍贵的东西，正是诸如红薯的高产粮种！” “那片大陆上面，还有很多很多，玉米、土豆、辣椒、花生、大豆、番茄……每一样都是产量极高并且可以食用得东西，而且每一样口感都很是不错，甚至这里面玉米和土豆甚至可以作为主食食用，其产量更是可以达到惊人的三四十石……” 同样的道理，因为红薯的存在，没人会去质疑李弘壁这消息的真假！ 那也就是意味着，那片大陆当真是很让人心动啊！ 不管是良田沃土，还是金矿银矿，还有着最后的粮种，都是人人争抢的珍贵之物！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与兴奋。 “诸位爱卿，朕有意组建一支先遣队，前往这片神奇大陆，可否？”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01章 阻力与支持！ 皇帝陛下开口表态。 群臣开始议论纷纷。 事实上，朱棣可以不在乎那些良田沃土，也可以不在乎那些金矿银矿，但是他必须在乎那些产量高的粮食作物！ 什么玉米、土豆、大豆、辣椒这些李弘壁口中得神奇作物，如果真的能够引种回来的话，那大明从此之后再无饥荒！ 永乐皇帝始终念念不忘的，就是那片神奇大陆上的高产粮食作物！ 对于他来说，什么黄金、香料、金矿、银矿等等之类的东西，全都没有这亩产几十亩的粮食作物更有吸引力。 作为一国皇帝，朱棣太清楚粮食的重要性了。 胡元年间人口峰值不过一亿，结果到了元末明初经历一场乱世之后，仅仅只剩下了六千万人左右。 到了他朱棣即位称帝的时候，也就是洪武三十五年，全国人丁仅剩下了五千六百余万人，这是因为一场靖难之役再次降低了大明人口。 紧接着从永乐元年到永乐三年，大明三年来的发展，人口没有什么太大增长，还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然后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国战，再次打崩了大明王朝，人口依旧在五千六百万上下。 说到底，土地和粮食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大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减少战事，让青壮劳动力重新回到乡野田地里面耕种田地。 而随着人口增长，田地却不能增长，这种矛盾随着人口的增长，土地兼并的持续变的越来越尖锐。 一旦出现天灾人祸，立刻就会流民四起，严重的时候活不下的农民就会揭竿而起，他朱棣甚至会落得个“穷兵黩武”的骂名！ 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就是在现有的土地上面种出更多的粮食，这就需要大明获得如同红薯一般的高产粮食作物！ 当红薯没有出现的时候，没人知道这世界上的粮食作物可以做到亩产十几石接近二十石！ 当李弘壁不说出来的时候，也没人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作物可以做到亩产三四十石！ 既然红薯是真的，那么这些土豆、玉米、大豆自然也是真的，否则李弘壁不会当众信口开河，他没必要这么做！ “朕知道你们在犹豫什么，是对肃王提供信息感到质疑对吧？” 朱棣率先看向纷纷嚷嚷的群臣，直接给出了答案。 “质疑是对的，毕竟这是国家大政，不是谁的一言堂。” “但是，即便心存怀疑，我们也不可以无视，组建一支船队出海前去探寻这片神奇大陆，花费不过几万两银子！” 朱棣霸气开口道:“这么点银子，我大明王朝还是拿得出来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这支先遣队语气差了些，全部葬身在了大海上面，朕也会再次派遣第二支先遣队第三支先遣队出海，所耗费的钱粮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十万两！” “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应该都能想明白，只要有一支先遣队成功了，将这些高产作物带回我大明，那我大明百姓将会多出更多的耕种选择，可以因地制宜地种植更多的高产作物，这样他们也有更多的希望吃饱穿暖，所以先遣队一定要派遣出去！” 听到皇帝陛下这些坦诚话语，群臣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话有什么错误的吗？ 组建一支先遣队出海代价无非就是几万两银子罢了！ 如果是放在先前战时放在先前国朝初立的时候，群臣肯定会跳出来反对，毕竟国力空虚到处都要花钱，哪能让你皇帝陛下这么折腾平白向大海里面撒钱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帖木儿国的五千万两战争赔款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明王朝从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一支先遣队耗费五万两银子，但一旦成功了一旦带回那些高产粮种，那价值完全就不是银子可以衡量的，说是价值连城都丝毫不为过！ 所以这笔账谁都会算，群臣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不管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还是为了大明百姓，为了家国大义，群臣都没有反对的理由！ 很快户部尚书夏原吉率先表态，支持朝廷派遣先遣队出海探寻那片神奇大陆。 夏原吉和永乐皇帝陛下的目标一致，什么良田沃土什么金矿银矿，这些都往旁边先放放，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组建先遣队出海，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将那些高产作物的粮种给带回来！ 开玩笑，那些可是亩产三四十石的粮种啊！ 大明要是能得到这些粮种，他夏原吉就算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不要，也会想尽办法推广至全天下！ 身为户部尚书，这辈子的最高追求，不是什么国库充盈，而是让大明全天下的百姓子民都能够吃饱穿暖！ 如果真能实现这个神圣而又伟大的目标，就算让他夏原吉累死在这岗位上面，他也完全愿意！ 吏部尚书蹇义、礼部尚书李至刚、兵部尚书金忠、刑部尚书郑赐、工部尚书黄福五位重臣也纷纷开口表态。 紧接着都察院都御史周新却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陛下，粮种一事关乎社稷，固然应当派遣先遣队出海。” “但太祖高皇帝曾立下铁律，片板不得出海，还请陛下三思！” 周新这番话也确实是实话，他并不是不在乎那些可以改善民生的粮种，而是基于国朝的祖训律令出发。 或者说，周新这是在提醒皇帝陛下，想办法寻一个适当的理由借口，将文臣缙绅的嘴堵住！ 紧接着解缙也施施然地开了口，先前他因为投机取巧冒着生命危险去了一趟甘肃战场，而且全程无比听话，一时间把永乐皇帝舔得开心了，所以重新赢得皇帝陛下的青睐信任，又做回了内阁大学士。 “陛下明鉴，片板不得出海，这是太祖高皇帝铁律！” “但时移世易，太祖高皇帝下此铁律，乃是基于当时倭寇猖獗而设，但时至今日，我国朝如日中天，并不能因此固守成规，再者此行也并非是为谋取个人私利，而是为了取回粮种造福天下万民！” “是以，臣代表内阁支持陛下，派遣先遣队出海，探寻神奇大陆，取回粮种！”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李弘壁见状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不愧是你啊解缙！ 经过永乐皇帝一连串毒打之后，现在直接化身成了皇帝陛下最忠实的走狗！ 而且解缙之所以开口支持，哪有他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分明就是盯上了那些良田沃土和金矿银矿罢了。 这是让朝廷先行探索，他们好后续跟上啊！ 这些士绅缙绅，果真心动了！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02章 组建船队 朝议结束。 朱棣留下了一些重臣继续商议此事。 “按十艘福船来计算的话，配备齐全所有的物资，人手，另外再算上福船本身的造价的话，大概需要十万两白银。” 李弘壁先提出了一个报价。 因为现在还是永乐年间，大明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造船，各大船厂都还需要进行研发创新，再加上人工费用等等，十万报价确实不高。 福船因福建所造而得名。船有四层，下层装压舱石，第三层放置淡水柜，第二层住人。底尖上阔，首尖尾宽两头翘，尾封结构呈马蹄形，两舷边向外拱，有宽平的甲板，舷侧用对开原木厚板加固。 造船用材主要为福建的松、杉、樟、楠木。有些福船首或尾有活水舱，舱在满载水线附近有孔。当首或尾在浪中下降时，水流人活水舱；上升时，水又缓缓流出，使船上升速度降低，以达到减小纵摇的目的。福船的破浪性能好，宜于海上深水航行，这是大明水师的主力战船。 “当然福船我们可以下令征用，除开福船的造价相对而言就便宜很多了，主要还是得配备各式战船，这是以防遇到了海上战斗，毕竟现在依旧有着不少倭寇流窜！” 对于李弘壁的这个建议，其余群臣也纷纷点头。 然而群臣都没有想到的是，朱棣的野心更大，或者说经过这场国战之后，他迫切地需要文治来搭配自己的武功！ “朕记得，胡元所开大运河，在山东境内一段的会通河，因黄河溃决而被淤堵，对吧？” 此话一出，群臣尽皆变了脸色。 工部尚书黄福立刻回答道:“的确如此。” “但是陛下，疏浚运河非一日之功，还要耗费海量的钱粮人力，若是此刻开启这项大工程的话，那……” “会通河必须疏浚畅通，此事关乎到大明的江山社稷！” 朱棣不容置疑地下令道:“工部立刻着手准备此事，等帖木儿国的战争赔款一到，户部立刻拨款疏浚会通河，不仅是会通河，大运河所有要道也必须保证畅通无阻！” 听到皇帝这话，群臣脸色不一。 李弘壁、朱能等心腹自然是清楚的，这是永乐皇帝陛下为了迁都北平在做准备。 而其余朝臣大致也看出来了些许苗头，毕竟北平那边可是在营建帝陵啊，这位永乐皇帝陛下将自己的陵墓都选在了北平，其迁都之心简直不要太明显！ 但是不管怎么说，迁都肯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迁过去的，少说也要十年八载的，到时候真要迁都，再讨论就是了。 而疏浚运河，这也是国策，有利于南北畅通，朝廷也更方便掌控北疆地区，所以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国策。 如果没有帖木儿国的战争赔款，户部尚书夏原吉是决计不会同意的，但是现在有了这笔战争赔款存在，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皇帝不穷兵黩武掏空国库，那一切都可以商量！ 而工部尚书黄福想的也很简单，自古以来疏浚运河治理河道，这都是足以名垂千古的大项目大工程，他这辈子要是真能够干成的话，那也足以青史留名了。 反正国朝现在不缺银子了，五千万两银子就算拨出一小半，也足够他们工部将这个大工程给吃下来了。 只是黄福不知道的是，很快发生的一件事情，直接让他离开了工部，去往了一个谁也想不道的地方，但贤臣干吏就是贤臣干吏，他同样在哪儿做出了一番名留青史的政绩！ 朱棣下令之后，户部尚书夏原吉没有反对，工部尚书黄福俯首听命，那这件事情自然就敲定了。 随后就是船厂的问题了。 既然决心开启远航贸易，那么造船自然就不能扣扣搜搜的了。 朱棣直接大手一挥，在原有的基础上面，一口气下令建设三大船厂，南京龙江船厂、山东清河船厂以及淮南清江船厂。 三大船厂集结征召匠户匠师，全力打造各式漕船海船。 饶是夏原吉都被皇帝陛下的这大手笔给震惊了，立刻就出言反对。 那五千万两很多吗？ 你这是巴不得全部都给花干净啊！ 好歹给发展民生留一点啊！ “陛下，臣反对！” “国战阵亡将士的抚恤、有功将士的赏赐、各地流民的安置问题等等，每一处都需要花钱拨款！” “还请陛下以民生福祉为重，切莫好大喜功啊！” 夏原吉一语就点出了朱棣现在的心态。 没错，你丫就是好大喜功！ 打赢了一场国战就开始飘了！ 丝毫不顾及民生福祉了是吧？ 还一口气建设三个船厂，你怎么不上天呢你？ 眼瞅着朱棣满脸涨红就要发飙了，李弘壁立刻出言附和道:“陛下，夏大人所言也有理，五千万两看似很多，但国朝需要花钱的地方也有很多，不能全部砸在疏浚运河和建造船只上面！” “臣以为不如取个折中的法子，暂且建造龙江船厂即可，再加上福建、湖广、浙江等地的各大小船厂，已经完全足够眼前造船所需了。” “毕竟我们眼下只需要派遣一支先遣队出海即可，并不需要太多战船，可以慢慢来嘛！” 有着李弘壁开口斡旋，朱棣也不好发作了，捏着鼻子认可了他这个提议，随后直接结束了议事。 等到群臣走后，朱棣单独留下了弘壁，随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弘壁，为何你方才要出言反对？” “我们派遣什么先遣队出海，不过就是个名头罢了。” “只要水师出海了，谁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这不是你的计划吗？” “如此一来，这战船海船自然是越多越好，你怎么还临时反悔了呢？” 李弘壁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账不是这么算的。” “夏原吉所说的也都是实情，国朝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必须要留有余地！” “否则一旦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国朝却连钱粮都没有，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姚广孝听见这饱含深意的话语，顿时也来了兴趣。 “弘壁，你这话里有话啊！” 朱棣也满脸诧异地看向他。 李弘壁却是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好说。” “过段时间就知道了！” 李弘壁是因为黄福，陡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现在是永乐五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边好像也该来人了吧？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03章 安南国变 大明欣欣向荣。 至少朝廷公然表态之后，水师再次获得了新生。 这支昔年追随太祖朱元璋南征北战，更是一战奠定朱元璋霸业的水师，终于在此刻迎来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地位和权势。 梅殷以水师总兵官的身份进驻南京龙江船厂，负责督造战船训练水师，重新让大明水师恢复战斗力。 而基于翁婿关系，李弘壁也给予了这位岳父大人足够的支持，神机营拨出了一大批先进火器送往了水师，甚至还有一些精通火器制造的顶尖匠师。 对此朱棣没有任何意见，毕竟水师出海将会是大明王朝接下来的国策之一，所以让水师恢复战力这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就在朱棣志得意满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这一日，李弘壁正在府上陪伴夫人。 他终于和梅婉琰修成正果了，但比较遗憾的是，自家夫人天生神力，所以哪怕是李弘壁也不得不郑重考虑一下，对待夫人的态度。 琴瑟和鸣，举案齐眉，难怪梅殷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分明就是他娘地被揍的啊！ 正当这个时候，老管家李全匆匆走了进来。 “弘壁，李猛把你要的人带回来了！” 李猛？ 听到这话，李弘壁眼前顿时一亮。 他歉意地看了梅婉琰一眼，然后匆匆离去。 梅婉琰对于李弘壁是盲目信任的，从来不会多问他去干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梅婉琰都会给自己找找事情做，比如查查府内的账目。 以往曹国公府没有女主人，所以财政大权都是掌握在老全叔手中。 但是现在梅婉琰成为了李弘壁的正妻，老全叔自然识趣地交出了财政大权，这也是梅婉琰的地位象征。 二人就国公府的财政收支简单闲聊了起来。 而李弘壁则是来到大厅，见到了颇为狼狈的李猛和一个陌生人。 “这是怎么回事？”李弘壁皱着眉头追问道。 李猛憨厚一笑，道:“就是狼狈了点，那些杂碎一直在追杀我们！” 李弘壁当然知道他口中的杂碎是谁，事实上这是他给李猛安排的最危险的一次任务，好在人活着回来了。 “好样的！” “下去好好休息，每个人去找夫人领一千两银子！” 对于这种忠心耿耿的自家兄弟，而且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了任务，李弘壁从来不会吝啬赏赐。 李猛笑着点了点头，识趣地起身离去。 等他走后，李弘壁这才看向了那个陌生人。 “怎么样？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大明肃王李弘壁，也是派遣他们去救你来大明的人！” 大明肃王，李弘壁！ 这个名字，随着大明与帖国的那场国战，早就传遍了四夷八荒！ 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李弘壁身前。 “安南陈朝宗室遗孤陈添平，叩见肃王殿下！” “还请殿下助我复国，日后安南定以殿下马首是瞻！” 陈添平是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眼下自己的处境。 面前这位大明肃王，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滔天权势和诡诈心计。 如若不然，在整个大明王朝都被那逆贼胡季犛哄骗之下，唯独只有这位大明肃王察觉到不对，而且还派遣了一队死士深入安南调查，甚至救走了自己这个陈朝遗孤！ 他李弘壁之所以这般苦心孤诣，那肯定是有所图谋！ 而自己现在能够开出的筹码，也就是一个莫须有的复国之后的承诺了。 李弘壁静静地打量着陈添平，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骤然间经历了国破人亡了，但此刻还能保持这份理智，确实殊为不易了。 “你说你是陈朝宗室遗孤，有什么可以证明？” 陈添平咬了咬牙，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印玺，递给了李弘壁。 “这是我陈朝国主印玺，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李弘壁接过一看，随后又扔还给了陈添平。 “大致情况，本王已经基本上了解了。” “无非就是你们安南出了一个权臣胡季犛，党同伐异排斥异己，大权在握后直接谋朝篡位，将你陈朝宗室屠戮一空，然后自己上位了，对吧？” 陈添平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补充道:“肃王殿下明鉴，那胡季犛趁着我朝国主主少国疑，悍然发动叛乱谋朝篡位，无故屠戮忠良重臣，更是将我陈朝宗室杀了个干干净净……” 李弘壁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话，与陈添平面目狰狞的激动模样截然相反。 毕竟又不是他被人杀了全家，还篡了皇位！ 说起来，这安南也是个不安分的，表面上对大明王朝称臣纳贡，暗地里却是僭越帝制，其国主一直自称皇帝，而且还时不时地袭扰西南边境，可谓是天生反骨。 诸如朝鲜这类藩属国，只要确认了对大明称臣纳贡，确认了自己的藩属国身份，那就会取消帝制，改以大王为号，比如朝鲜大王，可安南就是仗着地利，仗着大明王朝不敢出兵攻打，所以维持不熬面恭顺罢了，还是在它他们那一亩三分地上面做逍遥皇帝。 对于安南这个国家，哪怕是后世的某越，李弘壁一直都没有好感，因为他们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总觉得凭借他们那可笑得国力可以与华夏掰掰腕子！ 现在的安南，同样如此！ “陈添平，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办呢？” 李弘壁神情玩味地看着这小子，目光深邃且冷冽。 他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让李猛等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把这小子救回来。 陈添平闻言一怔，急忙开口道:“还请肃王殿下带我入宫面圣，揭穿胡季犛这个乱臣贼子的恶行！” “仅仅如此吗？”李弘壁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我大明曾经派遣出使臣前去安南调查过此事，而这使臣最后得出的结果，可是与你不符啊，所以我大明已经下发了册封胡汉苍为安南国主的诰命文书！” “那都是假的！那个该死的天使收受了胡季犛的贿赂！” 陈添平神色激动地咆哮道，但李弘壁却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没有理解本王的意思！” “私底下面圣，即便皇帝陛下知道了，也会碍于朝廷脸面，将此事给压下，那你又能怎么办呢？” “你要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揭开，就等同于狠狠抽了我大明一巴掌，不是谁都有勇气去承担这种后果的，相反要是将你秘密处决掉，装作不知道，那不就行了吗？” 此话一出，陈添平吓得身子发颤，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然而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对着李弘壁叩头。 “请肃王殿下指点！” “敲响登闻鼓！”李弘壁冷笑道:“将此事彻底闹大，公之于众！” “只有如此，大明王朝才不得不出兵，然后助你复国！” 陈添平:“！！！” 「今日第一更，读者朋友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04章 勃然大怒！ 乾清宫。 朱棣正与姚广孝商议重事。 现如今大明王朝一片欣欣向荣，他们这对君臣的既定国策——迁都北平，也该提上日程了。 事实上，朱棣即位之后，就将自己的帝陵选在了北平，此外还进行了不少政治信号浓郁的调整。 比如，朱棣大力擢升燕平北平府的地位，以北平为北平府，改北平府为顺天府，称为“行在”，同时开始迁发人民以充实北平；被强令迁入北平的有各地流民、江南富户和山西商人等百姓等，立北平为留都。 其实，皇帝陛下迁都北平之心，不少朝臣都是心知肚明。 不过先前一直因为各项原因，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讲罢了，还没有公之于众！ 朱棣为什么要迁都呢？ 现在大明的都城南京，也就是金陵城，其实拥有许多得天独厚的优势。 自唐朝以后，江南经济迅速发展并超过北方，成为全国的经济重心所在。 位于江南的金陵和其上下游的采石、瓜洲一起构成的江防体系，是保证金陵帝都安全的直接屏障。 同时，金陵自身的地理条件也十分优越。 金陵地势险要，四周是山，北高南低，易守不易攻。 这些天然屏障拱卫着金陵，使得历代统治者都很看中这块地。 不仅如此，金陵还交通便利，东南的太湖平原和钱塘江流域是水资源丰富的地方，再加上秦淮河与太湖水系，使得金陵四通八达。 反观北平呢？ 位于华北平原的北端，三面环山，俯瞰中原，号为形胜。 自唐朝安史之乱以来，北平在全国的地位日渐显著。 北平曾是辽的南京，也是金元两代的故都。 北平与金陵二者相比，各有优势与不足。 但是金陵作为大明朝的帝都，已经是大明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靡费甚众重修一座都城，迁都北平？ 因为，朱棣有着他不得不迁都的理由，而姚广孝和李弘壁也是支持迁都的，这就更加坚定了朱棣迁都的决心。 君臣谈话间，永乐帝的思绪也开始翻飞。 当年父皇曾想过要把当时的元大都作为都城，然而那时候的北方地区经常遭到蒙古鞑子的侵扰。 而金陵作为距离北方边境较远的地区，防御上还是较占优势的。 但是他朱棣靠造反夺取了政权，成功夺走了天下，所以他需要将父亲的旗帜高举于世，从而得到更为广阔的支持。 北平由于开发较早，已经到了从游牧经济向农耕经济的转变时期，特别适合充当抵御游牧民族南下掠夺的坚固城堡。 并且，北平还可以满足大明向北方地区继续扩张的战略方向，可以作为大明王师北伐蒙古的基地使用。 毕竟，大明定都南京，对北疆地区难以做到及时有效的控制，说是偏安一隅也丝毫不为过。 朱棣相信，只要自己顺利迁都，北平及其周边都可成为大明的核心统治地域！ 到了那个时候，大明朝对华北的控制，就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除此之外，北平土壤肥沃，河流纵横，是农耕的一个合适地点，粮食产量高，供给足，特别适合军队的大规模驻扎，以及居民的长时间繁衍生息。 而且与京杭大运河的相关河道，在这个时期已经实现了较为成熟的运转，只要经过疏浚后，交通就可以变得非常便利，完全可以通过漕运将江南的大量物资运往北平，方便快捷。 不过这些理由，都只是于公而言。 于私而言，同样有着许多离阳，迫使他朱棣不得不迁都北平。 朱棣当燕王的时候，就是就藩北平，这里就是他的封地，也是他造反夺取天下的大本营、根据地。 可以说，对于这北平土地，朱棣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北平就是他朱棣的“龙兴之地”！ 其次，与北平相比，金陵是建文皇帝曾经盘踞的地方。 朱棣靖难夺取天下后，反对的势力众多，尤其是这些江南士绅缙绅！ 毕竟辅佐建文帝的多为江南人士，都是些一根筋不怕死的蠢货！ 朱棣即位后，在金陵杀戮过甚，唯恐结怨太深，有损执政基础。 简单来说，就是这金陵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在这方面完全无法与北平相比！ 除此之外，朱棣自认为跟太祖朱元璋一样，都是马背上夺取政权的皇帝，善于征战的父子，骨子里有一股不羁的霸气。 他还是燕王时，就屡次率军深入草原，肃清漠北。 那个时候，朱棣就已经认定，自己就是为了征服草原而生的，一定可以建立起比自己父亲更加伟大的事业——征服草原！ 而此时的北平城，不管是作为防御蒙古鞑子南下的堡垒，或是作为前进征伐漠北的根据地，依北平此刻的种种优势，都是非常雄厚且绰绰有余的。 朱棣想要肃清漠北，征服草原，征杀四方，需要身后有这么一个基地！ 所以，他要迁都，态度十分坚决，即便肯定会招来很多朝臣的反对，但是那又如何呢？ 朱棣将自己的陵墓修在北平而不是南京，这正是朱棣向群臣表态，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迁都。 如今大运河疏浚完成，南北漕运成功打通，从此北平所需物资可以从江南等繁华之地运输。 现在要开启的下一步，就是等帖木儿国那五千万的战争赔款到账，朱棣就会宣布下诏以南京皇宫为蓝本，兴建北平皇宫和城垣，到时候天下都会看到他这位皇帝的迁都决心！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亦失哈脚步匆匆地碎步进来，慌忙地道：“禀陛下！” “有人……有人……敲登闻鼓!” 登闻鼓？ 朱棣和姚广孝满脸茫然。 所谓登闻鼓，是太祖高皇帝设置在宫外专门用来给人鸣冤的鼓。 若是有千古奇冤，亦或者说紧急军情，可敲打此鼓，直达天听。 但是现在还能有什么紧急军情？ 那就只能是……千古奇冤！ 朱棣脸色瞬间骤变，然后狠狠将茶杯摔在地上！ 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这登闻鼓一响，那就等同于是在狠狠抽他这位皇帝陛下的脸！ 如果你朱棣励精图治，那又怎会出现什么“千古奇冤”啊？ “召集满朝文武！” “朕倒是要看看，哪儿来的千古奇冤！”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05章 可笑真相 登闻鼓。 历代朝廷皆于朝堂外悬鼓，以使有冤抑或急案者击鼓上闻，从而成立诉讼。 大明亦是如此，并且爱民如子的太祖高皇帝下令，只要登闻鼓被人敲响，皇帝不管在干什么，都必须召集满朝文武上朝，公开审理此案，辨明冤枉，以正人心！ 而且洪武年间的登闻鼓设有专人管理，一有冤民申诉，皇帝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阻拦，一律重判。 事实上，宋朝以前，普通民众可击鼓鸣曲申冤，或向朝廷提建议，或对政策提出异议等等。宋朝以后，击登闻鼓的条件日趋苛刻，至满清已形同虚设，甚至规定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三十，以防止无端刁民的恶意上访。 结果到了宣德年间，一位官员曾上奏取消登闻鼓，宣德皇帝以其为祖上所设未肯，但登闻鼓后来多流于形式。 不过现在是永乐年间，而且因为永乐皇帝急需要为自己即位的合法性证明，所以对于太祖高皇帝的祖训几乎是严格遵从。 因此，即便朱棣再如何震怒，也迅速下令召集满朝文武。 起初群臣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们抵达大殿之后，群臣隐隐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鼓声，瞬间就是齐齐变了脸色。 这登闻鼓设置在午门之外，虽是朝廷明令军民若有奇冤者可以敲击，可实际上，真正敢于来敲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原因无它，一旦敲击，就是天大的案子，而且告御状的人也会被先廷杖三十，以免有刁民扰乱朝纲诬陷攀咬。 当然，若是涉及到了诬告，那更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总言而之，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对于朝廷而言，更是不希望有人来此击鼓，毕竟鼓声一响，即代表了这天下有冤屈，代表着皇帝陛下治国不力，这是在啪啪抽皇帝陛下的脸啊！ 所以方才朱棣一听到有人敲响登闻鼓，立刻就勃然大怒。 这大明立国以来，敲响登闻鼓也就在洪武年间发生过，建文的时候，都没人来敲登闻鼓，到了他朱棣这儿，居然就有人来敲了。 这岂不是说，他朱棣这皇帝做得还不如那建文？ 一想到这儿，朱棣心中就更是火冒三丈！ “将苦主带上来！” “朕倒是想要问问看他有什么千古奇冤！” 群臣听见皇帝陛下这饱含怒火的话语，一个个地全都是神情紧绷，心中不安。 惹怒了一位皇帝天子，对谁都不是好事！ 不多时，便见小宦官领着一个人入殿。 这人衣衫褴褛，看起来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朱棣一见，脸色又拉了下来。 一个少年郎竟然有敲登闻鼓告御状的胆子！ 那只能证明他确实是逼得走投无路，确实是背负千古奇冤了！ 可是接下来，却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只见这个少年郎入殿之后，碎步而行走到合适的位置，随即行云流水一般地行三跪九叩大礼。 此子不是来自民间！ 因为他刚刚施展出来的这些全都是正统的宫廷礼仪！ 一时间，朱棣和群臣都变了脸色。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小子？ “安南陈朝宗室遗孤陈添平，见过大明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安南陈朝，宗室遗孤？ 遗孤这个词，用的就很是牵动人心了。 而且他还是安南陈朝的宗室遗孤，那就只能证明整个安南陈朝宗室全都死光了死绝了，只剩下了他陈添平这么一根独苗！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朱棣心中惊疑不定，紧紧地盯着陈添平。 “你自称安南陈朝宗室遗孤，这是何意？” “朕记得前不久，我大明才册封了那个胡汉苍……” 话音未落，朱棣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事实上，胡汉苍向大明上表，自称陈朝皇室绝灭，自己以外甥的身份被群臣推戴为皇帝，请求大明宗主国的册封。 当时朱棣正率军前往甘肃，准备抵御率军来犯的帖木儿国，这件事情并没有过多关注，只是让太子按照一般处理藩属国的先例，派遣一个官员过去调查一二，没问题册封就行了。 毕竟当时大明与帖国的国战在即，事关大明王朝的百年国运和江山社稷，朱棣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安南国政。 等国战结束之后，朱棣也忘了这件事情，直到此刻陡然间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敲响了登闻鼓，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大明君臣面前！ 朱棣下意识地看向了太子朱高炽，大胖胖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 “你既然是安南国人，可朕为何不知安南派遣使臣入明？” 朱棣厉声追问道。 群臣面面相觑，都大致猜到了这背后的可怕真相。 果不其然，陈添平声嘶力竭地控诉道:“陛下明鉴啊！” “下臣这是真的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所以只能逃亡大明宗主国请求陛下庇护，出兵拨乱反正，助我安南陈朝复国！” “那胡季犛本是我安南陈朝外戚，得到先皇重用之后权倾朝野，党同伐异排斥异己，国政大权尽数落入此国贼手中，陛下亲自册封的安南国主沦为了他的傀儡！” “等到老国主一病逝，这个畜生趁着主少国疑，竟然擅自废立国主，更是以下犯上自称国祖章皇，穿黄色龙袍，住在仁寿宫里，出入使用皇帝的车仗……此外他还大肆屠戮我陈朝宗室，陈朝宗亲七百三十九口，尽被诛杀干净，安南王廷之中，凡有不顺他心意者，也统统予以杀戮……” “臣在侍卫拼死护送之下这才逃出升天，忍辱偷生侥幸逃脱然后来到了大明，原本想就此聊度残生，可谁曾想骤然间听闻这逆贼竟然敢诓骗陛下，假称我陈朝绝嗣以此骗取大明宗主国册封……” 陈添平说得声泪俱下。 在场群臣听得头皮发麻。 这个故事很复杂吗？ 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司空见惯。 胡季犛在安南陈朝玩的那一套把戏，华夏历朝历代不知道有多少权臣枭雄玩过。 但是他妈的问题在于，偏偏就是精通此道的大明宗主国，现在却是被这个乱臣贼子胡季犛给骗光了裤衩子，还真的就下旨册封他儿子为安南国王！ 一时间，整个大殿寂静到了极点。 满朝文武额头上都开始溢出冷汗，因为龙椅上的那位陛下，此刻快要气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龙椅上传来了一个冷漠到极致的声音。 “太子！” “你派了何人去查证？”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06章 满门抄斩 这个问题，很是简单。 如果眼前这个陈添平是真的，那就意味着问题出在太子身上！ 但出于本能地保护，朱棣还是给了太子朱高炽一个机会，将矛头对准了那个奉命前去安南国查证的官员！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问题出在什么。 当时安南胡汉苍上表大明宗主国，自称陈朝皇室绝灭，自己以外甥的身份被群臣推戴为皇帝，请求大明宗主国的册封。 永乐皇帝忙着跟帖木儿国打国战，哪里会在乎这么个安南小国，直接扔给了监国太子处理。 而太子朱高炽则是按照先例处理，派遣大明官员前去安南查证，等这官员查证完毕确认无误后，直接就册封便是。 那么，如果眼前这个陈朝宗室遗孤说的都是真的，整个大明王朝都被安南篡国上位的胡贼给骗了，问题根源就出在这个该死的官员身上！ 大胖胖额头上溢出了冷汗，急忙跪倒在地上回答道:“前去安南查证之人，乃是礼部郎中赵文礼！” “宣他上殿！”朱棣厉喝道。 片刻之后，赵文礼满脸不安地走进大殿，然后跪倒在了地上。 “臣礼部郎中赵文礼见过陛下！” “赵文礼！”朱棣冷声道，“朕问你一件事情！” “永乐二年你代表我大明出使安南，负责清查安南胡汉苍所说，陈朝宗室绝嗣承袭安南国主一事……” 听到这话，赵文礼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事情过去了快两年了，却在此刻被翻了出来！ 为什么？ 朝廷不是已经册封了那胡汉苍吗？ 怎么会突然间又被翻了出来，而且还上大天听了？ “朕问你！” “你查清楚了吗？” “那陈朝宗室当真绝嗣了吗？” 面对皇帝陛下的厉声喝问，赵文礼不敢多想，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陛下明鉴，臣抵达安南之后，确实从其臣民口中得知，这陈朝宗室已经绝嗣，没有任何问题……” “你放屁！”赵文礼话还没有说完，一旁陈添平就咬牙切齿地怒喝道。 “分明就是你这个畜生，收受了那胡贼的金银珠宝和二十几个美人，与他沆瀣一气，一起蒙骗陛下！”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所有朝臣此刻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倘若陈添平所言为真，那么这个赵文礼就是犯下了欺君犯上的死罪，还使得大明王朝自己破坏了宗法礼制，册封了一个该死的乱臣贼子为安南国王！ 赵文礼也慌了手脚，他豁然抬头看去，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陈添平，立刻就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是何人？安敢在此大放厥词？” “本官亲自查证过，陈朝宗室确实绝嗣，难道还会有假吗？” “至于你说的什么金银珠宝和绝色美人，更是无稽之谈……” 李弘壁终于在此刻开口了，语气幽深地轻笑道:“赵文礼，你连他都不认识，你还有脸在这儿喊什么陈朝宗室绝嗣？” 这话什么意思？ 本官为什么要认识一个毛头小子？ 难道说……这毛头小子是陈朝宗室余孽？ 刹那间，赵文礼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推测，直接吓得他腿肚子发软！ “不可能！” “你肯定是假的！” “陈朝宗室早就被那胡季犛给杀光了！” 赵文礼神态癫狂地喝道，“陛下，此人绝对不可能是陈朝宗室啊，他肯定是假的！” 陈添平取出了那封陈朝印玺，双手高举朗声喝道:“陛下明鉴，下臣正是安南陈朝第九位君主陈叔明幼子，这是陛下当年册封陈叔明的印玺，还请陛下过目！” 朱棣铁青着脸挥了挥手，亦失哈立刻上前接过印玺，然后匆匆递给了朱棣。 只是简单打量了一眼，朱棣就确认了陈添平的确是陈朝宗室遗孤无疑，那么也就意味着，他这位大明皇帝竟然被一个乱臣贼子和一个贪官污吏给欺骗了！ 朱棣身躯一震，心底深处，一种说不清楚的羞辱感猛地升腾而起！ 满朝文武无不瑟瑟发抖。 这赵文礼更已是吓得脸色惨白，他口里道：“不，不是这样的！他肯定是假的，假的！” 他声音很轻，以至于没有人听到。 赵文礼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安南胡氏全都是一群饭桶，竟然还放跑了这陈添平这么一条漏网之鱼，甚至他娘地还跑到了皇帝陛下面前告御状！ 完了！ 彻底完了！ 可是现在已经没人愿意去听他废话了，因为这个家伙接下来要面对的，肯定是一个死字！ 朱棣把玩着手里面的陈国印玺，锐利目光死死盯着赵文礼！ 谋朝篡位！ 这对任何一位帝王而言，那都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更何况是对朱棣而言，这就更是不能容许了！ 因为他是朱棣，他自己就是谋朝篡位来的，怎么会容忍有人再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最他娘恶心的我，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给那谋朝篡位的人颁发了金印，亲手确认了对方的合法性，这就更加是可笑了！ 这等于是说，燕王朱棣光明正大地靖难成功，不合法又不合理，就算成了尊重了太祖高皇帝遗志的大明永乐皇帝，居然支持了一个叛贼，还给同样谋朝篡位的安南胡汉苍赋予了合法性！ 这要是传出去，只怕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而且，此事必然会让人产生某些不必要的联想。 比如士绅缙绅不免想到建文，将建文的可怜命运，与安南国的陈氏联系在一起。 这朱棣就是个活脱脱的乱臣贼子啊！ 他不但要自己做乱臣贼子，还要支持其他人做乱臣贼子！ 试想一下，这会引起何等恶劣的后果！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那胡氏居然愚弄了大明皇帝！ 而真正让朱棣破防的却是，跟着胡氏一起愚弄他的人，还有他器重信任的太子朱高炽，以及朱高炽亲自派出去的使者赵文礼！ 朱棣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眩晕，此时连愤怒都没有了，只觉得有一股血气在体内翻涌着，还有无穷无尽的滔天杀意！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啊！ 殿中群臣，都看向了赵文礼。 赵文礼此时已是瑟瑟发抖，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明明，姓陈的都被杀干净了，那姓胡的保证，都杀了个一干二净的啊！ 可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王子？ 赵文礼瘫软在地，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假的……他肯定是假的……” “陛下……陈朝宗室都被杀光了……他肯定是假的啊！” 朱棣懒得再听这个畜生废话了，他现在只想要杀人，然后把丢的脸找回来！ “来人，将这畜生打入诏狱，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 听到这四个字，赵文礼瞬间绝望了。 他挣扎地嘶吼着咆哮着，想要求皇帝陛下收回成命，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敢欺君，你敢愚弄天子，这就是最好的代价！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07章 出兵安南！ 赵文礼被拖走了。 迎接他的将会是满门抄斩。 但是，他留下的烂摊子还在。 眼前这种局势，大明应当如何应对？ 如果说陈添平是秘密进宫，皇帝陛下还可以压住此事，派遣使团前去安南让那胡季犛臣服，交还安南王位给陈添平，或者说直接将这陈添平给宰了一了百了！ 但是，现在问题在于，此事彻底闹大了啊！ 这陈添平直接敲响了登闻鼓，而且还是公然在朝堂之上，当着整个大明文武百官的面儿，戳穿了这个笑话，露出了大明王朝被那安南胡季犛给愚弄的事实，那么大明王朝现在当如何应对？ 只有一个办法！ 也只会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出兵安南，护送陈添平归国夺位！ 并且还要将那该死的胡季犛、胡汉苍父子给抓回大明王朝，当众千刀万剐，如此才能挽回朝廷的脸面！ 而此时的朱棣，确实已经气疯了，甚至几乎已是要愤怒得失去理智了。 一个小小的胡氏，一个礼部郎中，居然将他这个皇帝当成了傻瓜，联手将他这个大明皇帝给愚弄了一番。 若是没有陈添平入京状告，那么他朱棣就会继续像一个傻瓜一样，被人愚弄到底！ 只怕这些人，夜里抱着美人，享用着荣华富贵，怕还要骂他朱棣是个天大的傻瓜，骂这大明上下君臣全都是些蠢蛋！ “天杀的奸贼！”朱棣气得破口大骂，越想是越气。 而群臣的态度反应却是不一。 成国公朱能当即出列，悍然请战！ “陛下，如此奇耻大辱，必须要用鲜血才能洗清！” 朱能的话语充满了滔天杀意，血腥味道。 没错，就是耻辱！ 而且还是奇耻大辱！ 大明立国至今，从未被安南这种蛮夷小国算计过。 大明的敌人不少，昔年北方有强大的蒙古，东边有仗天险地利之便与中原抗衡多年的倭国，西边还有蠢蠢欲动的帖木儿国……可是大明立国之后，唯一耻辱的就是倭国那群卑劣杂碎斩杀片大明派遣出使的使臣！ 那一年，太祖高皇帝鼎定天下，传檄四方蛮夷称臣纳贡，唯独只有倭国这些卑劣杂碎非但没有主动向大明称臣纳贡，反而斩杀了大明天使，逼得太祖高皇帝一度想要出海远征踏平这个卑劣岛国。 然而鉴于元朝两次远征倭国不成，再加上大明心腹大患始终是北虏，所以太祖高皇帝不得不忍辱负重，将倭国列为了不征之国。 也仅有那一次，大明受辱于周边夷国之手，但至少还能够接受，毕竟这卑劣倭国地处海外之地，昔年又确实击溃了如日中天的胡元远征军，人家有底气不向大明称臣纳贡！ 但是你安南呢？ 你他妈的凭什么如此折辱大明宗主国？ 真以为大明不敢出兵，收拾你这个不安分的南垂小国吗？ “必须出兵！” 魏国公徐辉祖也出列表态！ “那安南胡氏谋朝篡位在先，愚弄宗主国在后，如此乱臣贼子，即便我大明派遣使臣前去调解也没有意义！” “唯独只有尽起大军攻破这个南垂小国，擒拿那胡季犛、胡汉苍父子，将其抓回大明京师枭首示众，如此方能令四夷宾服，不敢再做出如此恶劣的行径！” 随着两位国公爷表态，其余战将公侯自然也坐不住了，纷纷出列声援，请求陛下出兵！ 没错，就是要出兵！ 抛开大局不谈，唯有出兵武将勋贵才有攫取军功的机会。 先前那一场大明与帖国的国战，战后皇帝陛下可是册封了三公十二侯三十六伯啊！ 国公倒也罢了，可是这些侯爷谁不想晋升为国公，这些伯爷谁又不想晋升为侯爷呢？ 是以于公于私，军方的态度很是鲜明，必须要出兵，擒拿那两个愚弄大明的贼首！ 朱棣还没有开口，却迎来了反对的浪潮。 内阁大学士杨荣出列沉声道:“陛下，不可出兵！” “安南乃是我大明藩属国，太祖高皇帝曾明言，将安南列为不征之国，此刻出兵无异于是违背了太祖高皇帝的祖训！” 户部尚书夏原吉也出列反对出兵，道:“陛下，与帖国国战方才结束，正是休生养息的时候，绝不可再轻启战端了啊！” 夏原吉这是基于国情和民生考量，刚刚才打完仗，将士们方才解甲归田，回到田地里面耕种，结果朝廷现在又要出兵，那耽误的粮食生产怎么办？ 如此不停歇地开启战事，你这位皇帝陛下跟“穷兵黩武”有什么区别？ 朱棣始终没有表态，因为他正是考虑到这一点。 若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一年后之后，朱棣肯定不会犹豫什么，他就算是背负“穷兵黩武”的骂名，也要出兵安南把那对该死的胡季犛、胡汉苍父子的狗头给拧下来！ 但是正如夏原吉所说，此刻大明确实不适合再开启战事，将士们也是人，也是有情绪的！ 所以朱棣一时间陷入了迟疑之中，显得犹豫不决。 正当这个时候，李弘壁终于站了出来。 他之所以让陈添平敲响登闻鼓，就是为了把这件事情给闹大，就是为了让大明出兵！ 因为只有拿下了安南，顺便再收拾了占城，大明疆域扩展到中南半岛，才更有利于郑和下西洋，更有利于大明掌控南洋之地！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岂能白白这样错过？ 是以李弘壁展开了一波有理有据的分析。 “陛下，臣以为必须出兵！” “其一，此事必定隐瞒不住，若是被四方藩属国得知，我大明天朝被安南这个藩属国愚弄了，却连象征性地惩戒都没有，那四方蛮夷将会自此对我大明失去恭顺之心，我大明天朝上国的地位也会受损！” “其二，夏尚书所言也确实有道理，但不要忘了，先前那一场国战，我大明调动的仅仅只是五军大营和西北边陲的边军将士，而南方诸省的将士可并未调动，臣以为此战可派遣一员顶尖大将挂印出征，五军大营出部分兵力，再带上神机营和云南、湖广等地的卫所军讲将士！” “安南不过是个弹丸小国，其兵力不过数万罢了，如何抵挡得住我大明同等数量下的精兵？更何况还有神机营存在，这是安南无法媲美的！” “其三，诸位不要忘了，陈添平王子作为陈朝宗室遗孤，可随我大军出征，号召那些反对胡季犛、胡汉苍父子暴政的前朝遗臣临阵倒戈，如此我大明王师真正需要对付的，不过就是胡季犛、胡汉苍父子手底下的那些私军罢了，充其量也就两三万人，没有任何压力！” 听完李弘壁这话，朱棣瞬间豁然开朗！ 简单来说，大明只需要出兵五万，甚至只需要算上神机营在内的三万精兵，再辅以云南湖广两地的两万辅兵，就足够解决掉这个该死的安南小国了！ “朕意已决！” “按照肃王之提议，出兵安南！”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08章 统兵人选！ 诚然，肃王这三个理由无懈可击。 第一个理由，大明王朝被藩属国愚弄，势必要回应以雷霆威势！ 不然，四方夷国看了，会怎么想？ 不要忘了，这些蛮夷藩属国对待大明这个宗主国，不过是表面恭顺罢了。 比如那朝鲜，明明有着优质的济州战马，但就是不肯上贡给大明，反而拖着以各项理由和借口就是不给！ 你能对人家怎么办？ 朝鲜何尝不是太祖高皇帝钦定的不征之国？ 最后大明王朝还不是捏着鼻子更改了朝贡措施，并且还加大了对朝鲜的回赠，用几乎是同等价值的东西这才能够从朝鲜手中换取到足够多的战马！ 所以说啊，不要跟藩属国提什么忠诚，那都是可笑的东西罢了。 就眼下的局势而言，大明王朝明明知道自己作为宗主国，却是被那安南给愚弄了，如果不严厉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小弟，那么其余小弟自然也就会对大明这个老大哥失去该有的敬畏之心，那带来的影响将会是灾难性的！ 所以，仅仅只是这一个理由，那就已经足够了！ 大明必须要出兵！ 大明必须要捍卫天朝上国的威严！ 大明绝不会容许任何人胆敢践踏和羞辱天朝上国！ 第二个理由，这就是反驳夏原吉的观点了。 确实，大明方才经历了一场国战，就算是打赢了那也是元气大伤，但是问题在于大明在这场国战里面，仅仅只调动了京军和北军，南方军队并未参与其中，南方农耕并未受到影响。 而这一场针对安南的报复性战争，从地理位置而言，仅仅只是调动部分京军和南方军队就行了。 而且结合肃王殿下的第三个理由来看，兵力这一块并不需要太多，五军大营和神机营主战，足以粉碎掉任何胆敢抵御大明王师的蛮夷军队，更别提大明王师手里面还握着陈添平这张金字招牌！ 只要陈添平配合，竖起陈朝宗室遗孤这张大旗，而大明本身就是安南宗主国，有义务庇护藩属国子民，推翻那胡季犛、胡汉苍父子这些乱臣贼子的暴政，支持陈朝重新复国，为安南拨乱反正……这是什么？这是大义之名啊！ 大明王朝占据了大义之名，再配合上陈添平这个宗室遗孤的号召，不用想就知道战事肯定会顺利无比。 不算出兵的时间，可能仅仅只需要四五个月的战争时间，大明王师就可以将这弹丸小国给推平！ 这么算起来的话，那好像不是不能接受！ 夏原吉深思了良久，然后点了点头。 “若是按照肃王殿下所说，那臣对此次出兵没有任何意见！” 最大的阻碍，大明帝国的财政部长，改变了他的态度。 朱棣见状脸上堆满了笑容，对夏原吉的表现很是欣慰。 紧接着李弘壁就看向了杨荣，厉声呵斥道:“杨学士，你难道就只记得一个太祖高皇帝的祖训吗？” “太祖高皇帝为何定下那十五个不征之国？那是因为他们是大明王朝的藩属国，对待大明恭顺有加朝贡不绝，那是基于洪武朝的国情出发，所以太祖高皇帝才会定下这条祖训！” “可是现在呢？现在的情况跟洪武年间一样吗？” 面对李弘壁的厉声质问，杨荣几次张了张口，却是都没有反驳。 “现在的情况是，那安南胡季犛、胡汉苍父子谋朝篡位了，他们还丧心病狂地通过贿赂我大明官员，上下勾结里应外合地愚弄我大明宗主国，愚弄我大明皇帝陛下，甚至他们还成功了！” “如此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大明若是不予以雷霆之势将其诛灭，大明还有什么资格自称天朝上国，大明还有什么威势压服其余藩属国，大明还有什么脸面去维护嫡长正统？” “不……我不是……”杨荣略显慌乱地解释道，额头上都溢出了冷汗。 他只是因为文臣反战，所以才出列反对出兵罢了。 毕竟战争一起，那些武将勋贵可以猎取军功，但是他们这些文臣缙绅呢？ 什么都捞不到不说，自家田地里面的青壮劳力还会被抽调走，到时候粮食减产利益受损，谁补偿和这些损失啊？ 可惜，他没想到自己踢到铁板上面，直接被李弘壁抓着一顿训斥，偏偏还反驳不了。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此次出兵可否？” “可！”杨荣急忙改口，“陛下，臣以为肃王殿下所言极是，此次必须出兵！” 听到这话，朱棣忍不住大笑出声。 虽然李弘壁表现得有些心急，不过最终结果还是好的。 “既然如此，那就拜成国公朱能……” 皇帝陛下话还没有说完，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李弘壁竟然打断了皇帝陛下的命令，莫名其妙地说出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 “陛下，臣以为此次出兵，成国公为帅……不妥！” “不妥？”朱棣愣住了，他倒是没有因为李弘壁打断自己而生气，而是对李弘壁这句话感到不解。 朱能是什么人物？ 当世第一战将！ 当然，那是除了他朱棣之外，不过这也足够了吧？ 当世第一战将挂帅出征，前去剿灭一个弹丸小国，哪里有不妥的地方？ 所有人的眼神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李弘壁，就连朱能这个结义兄长也是满脸茫然。 你小子这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你要毛遂自荐争抢功劳？ 也不用这样吧！ 李弘壁迎着众人质疑的目光，给出了他的解释。 “陛下，成国公乃是我大明第一战将，更是贵为国公之尊，这自古以来就有杀鸡焉用牛刀的俗语，对付区区一个弹丸小国，还轮不到我大明派遣成国公这等顶尖大将！” “因此臣以为，新城侯张辅是最佳的人选！” 直到李弘壁说出张辅的名字，众人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合着这位肃王殿下是在公然给他结义兄弟捞军功啊！ 谁不知道张辅是你李弘壁的结义大哥？ 这么举贤不避讳有些……不合适吧？ 朱能已经贵为国公爷了，可以说是封无可封，那么此次踏平安南的灭国之功，足以让主帅晋升为国公了！ 肃王殿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朱棣深深看了李弘壁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准奏！” “拜新城侯张辅为征南大将军，统帅五军大营与神机营出征安南，擒拿逆贼胡季犛、胡汉苍父子！”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09章 谋划安南！ “说说吧。” 乾清宫内。 朱棣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弘壁。 “你这臭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事实上，从李弘壁一再出言，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为什么那胡季犛杀光了陈朝宗室却偏偏遗留下了一个陈添平？ 为什么陈添平可以一边躲着胡季犛的追杀一边成功逃到了大明京师？ 为什么这陈添平区区一个被追杀的陈朝遗孤抵达京师后没有立刻想办法入宫面圣而是敲响了登闻鼓？ 这些事情，看起来都很是让人费解。 但是如果加入了一个李弘壁呢？ 那这一切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陈添平能够逃过胡季犛的追杀，是因为李弘壁出手相助。 陈添平能够平安抵达大明京师，也是李弘壁一手谋划的。 甚至于陈添平没有入宫面圣，而是选择敲响登闻鼓，恐怕也是这个家伙的手笔。 朱棣是何等人物，姚广孝又是何等人物，他们哪里看不出来，这一系列惊变很有可能就是李弘壁的手笔！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李弘壁先前说出那句话。 要大明留有余力，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现在，他口中的“突发状况”，这不就是来了吗？ 李弘壁也没打算瞒着朱棣和姚广孝，斟酌了一下措辞，笑着开了口。 “这件事情，其实也是那个胡商告诉臣的，就是那个卖给臣红薯苗的胡商，他在来大明的途中，经过了这安南国土，亲眼见到了胡季犛的权倾朝野，当即断言这家伙会谋朝篡位。” “因此臣对此事也上了心，然而却在国战起期间听闻，朝廷派遣使臣前去调查却没查出什么异样，甚至还下旨册封了胡季犛之子胡汉苍为安南国王，臣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大明的重大失策，极有可能会影响大明的天朝地位。” “所以臣才会派出心腹前去调查，没想到他们顺手就把陈添平给救了回来，其实当臣看到陈添平的时候，也很是惊讶，想要立刻带着他入宫面圣，陈清原委！” “那你为什么不这样做？”朱棣罕见地动怒。 他没办法不生气！ 如果李弘壁直接带着陈添平入宫，那今日朝堂上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那他朱棣也不会如此被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被那胡季犛狠狠抽了一巴掌！ 人都是要脸面的，更何况是他朱棣？ 甭管要不要出兵安南，李弘壁都不应该唆使那陈添平去敲响登闻鼓，以致于朱棣陷入无比被动的尴尬境地，他险些在朝堂之上失态！ 姚广孝此刻也皱着眉头，忍不住低声追问道:“弘壁，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难想象，这个一向智计过人的弟子，会做出这等离谱的事情。 大明王朝威望受损，被藩属国愚弄的事情传遍天下，这难道就是你李弘壁想要看到的吗？ 感受到了姚广孝的不满，感受到了永乐帝的愤怒，李弘壁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给出了他的答案。 “因为大明需要安南！” “不是一个俺藩属国，而是一个交趾省！” 安南藩属国！ 交趾行省！ 朱棣和姚广孝瞳孔骤缩，二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安南”这个名称，最早在唐高宗永徽六年出现，设有安南都护府。 后交趾地区的丁部领称帝，取国号为“大瞿越”，安南正式建立了独立政权，成为国家，这是安南第一次脱离华夏独立建国。 前宋祥符二年，李公蕴开创越南历史上最强盛的王朝李朝，统治者雄心勃勃，迫使占城、柬埔寨、老挝纳贡称臣，并且多次“深入宋境，焚其仓而还”，“伐宋钦州，耀兵而还。” 前宋疲劳应付辽和西夏，无暇顾及西南，李朝的入侵强度一次次增加，直到宋神宗对李朝转为采取强硬态度，派遣大军大败安南军，李朝这才不敢入侵前宋，后淳熙元年，李朝国王李天祚遣使入贡，南宋孝宗始正式册封安南国王。 自此，安南国成为中原政权的藩属国。 而“交趾”，源自于《礼记》，称“南方曰蛮，雕题交阯”。其俗男女同川而浴，故曰交阯。 先秦将安南北部归属于象郡管理，并向安南北部大量移民，后汉武帝灭南越国，并在安南北部地方设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实施直接的行政管理；交趾郡治交趾县即位于今越南河内，后来汉武帝在全国设立十三刺史部时，将包括交趾在内的七个郡分为交趾刺史部，称为“交州”。 换而言之，从先秦时期开始，这安南国其实就是华夏政权的疆土之一。 朱棣怎么都没有想到，李弘壁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他想要趁着此次安南国内乱，直接一口气吞掉这个看起来没有什么油水的安南国。 下意识地，朱棣就想要反对，然而基于对李弘壁的信任，他还是想要听听这个家伙的理由。 “因为安南的地理位置对大明很重要！” 李弘壁沉声道:“安南地处大明疆域与中南半岛的连接处，可以成为大明朝经略西洋的跳板，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若是大明可以重建交趾郡县安南，那大明就可以更容易地控制中南半岛，近可制占城、暹罗、真腊诸国，远可控满刺加及半岛附近的苏门答刺、旧港、瓜哇、泞泥等国。” “郑和船队的存在是暂时的，而大明交趾省的存在却是长期的，交趾大军可以与郑和船队遥相呼应，从陆路和海路共同巩固西洋朝贡体系，这就是我们必须重建交趾郡县安南的真正原因。” 李弘壁笑道:“重建交趾郡县安南，可以将它变成一个作为与东南亚和西欧各国船舶往来通商的根据地，也可大大提升大明对南海的控制力和影响力，为郑和下西洋的顺利进行提供保障！” “此外，安南作为一个肆无忌惮挑战我大明宗主国地位的典型，就应该被兴师问罪杀鸡儆猴，并应该被直接纳入大明朝的直接管辖之下，这对西洋番国也可以起到了杀鸡做猴的警示作用。” “所以，陛下，恩师，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眼前这个大好机会我们都不可以错过！” “那陈添平呢？”姚广孝提出了质疑。 毕竟大明王朝出兵，名义上就是帮助这个陈朝宗室遗孤复国。 而如李弘壁现在所说，大明若是要重建交趾郡县安南的话，那么陈添平就会成为这其中最大的阻碍！ 李弘壁轻笑着开了口。 “一个陈朝遗孤，多的是手段对付。” “先让他做一两年的傀儡安南国王，大明派遣驻军或是大使处理安南政务，然后再给这家伙扣上一些昏庸无道不似人君的帽子，让安南百姓对陈朝彻底失望，最后逼迫陈添平主动内附大明，如此即可！” 听完李弘壁这一系列计划，朱棣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好宽仁的大明肃王啊！ 不过朕喜欢！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10章 改变命运！ 李弘壁出宫了。 可是他发现张辅和朱能二人正在等着。 见此情形，李弘壁顿时笑了，然后拉着二人来到了自己家，命人备上酒菜，三人就这么边吃边聊。 “弘壁，虽然你这是为了文弼，但是吃相也太难看了。” 朱能满脸无所谓地开口提醒道:“原本吧，这等灭国战事，朝廷势必会挑选一位老成持重且经验丰富的大将挂印出征。” “因为大明是宗主国，而安南只是藩属国，还是个弹丸小国，所以大明王师绝不会容许此战出现任何意外，更不能接受大明王师战败，那会是大明的一场噩梦！” 这个简单的道理，不用解释都能听懂。 试想一下大明王师要是败给了安南小国，那会是何等离谱的事情。 不用多想，四夷藩属国立刻就会发现大明王朝的外强中干，哪怕他们没有胆子向大明发起进攻，但也会自此失去对大明的敬畏之心和恭顺之心！ 所以啊，朝廷派遣朱能这位当世第一顶尖大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至少朱能统兵出战，可以做到让人绝对放心，也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结果你这小子倒好，堂而皇之地让文弼夺下了这个差事。” “且不说文弼能不能顺利攻克安南，万一出现点什么意外，亦或者说遭遇了安南军的顽强抵抗，那朝野上下都会将这罪责归咎于你，你听明白了吗？” 朱能之所以要等李弘壁出宫，之所以要开口说这些话，不是因为他被夺走了统兵一事，而是他不想看到李弘壁渐渐养成了骄横跋扈的脾气秉性，置朝政大局于不顾，全然凭私心处事。 这样做，自然是要不得的，也会给大明带来无数隐患。 朱能相信，皇帝陛下和太子少师之所以将李弘壁单独留下，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教训他。 此刻朱能真正承担起了结义兄长的职责，一边喝酒一边教训李弘壁这个小老弟。 没办法，李弘壁现如今的权势地位太高了。 大明王朝唯一一个可以上朝议政的异姓王，而且还是皇帝陛下留给太子与皇长孙的第一辅弼之人。 不管怎么样，朱能都希望李弘壁能够变得更加成熟，更加稳重，更加有利于大明。 李弘壁听着这些满满全切话语，心里面也很是感动。 不过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此战朱能挂帅出征后，大军在行至龙州（在今广西）时病逝于军中，时年三十七岁，追封东平王，谥武烈。 这位当世第一顶尖大将，就这么黯然落幕了，结果就是大明自此再无可以独当一面的顶尖帅才，最后永乐大帝不得不六飞五渡，五次御驾亲征北伐蒙古，徒耗大明钱粮。 好在，因为李弘壁的到来，大明王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平安和徐辉祖这两位顶尖大将也都得到了重用，不至于陷入无帅可用的尴尬境地。 既然李弘壁能够改变这些人的命运，那他自然就能改变朱能的命运！ 其实李弘壁自从与朱能结拜为兄弟后，就一直在思考朱能究竟是因何暴毙军中，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是个纯粹的北方汉子，一到了南方就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再加上湖广云南等地现如今大部分还未开发，山林密布瘴气横生，朱能很有可能是感染上了疟疾。 毕竟他是靖难老将，打了一辈子仗，身体早就留下了无数暗疾隐患，一旦遭遇疟疾这种古代束手无策的瘟疫，那下场自然就只有一个死字了。 李弘壁目光锐利地看向朱能，沉声道:“二哥，等会儿我会让盛寅给你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我之所以会建议由张辅大哥统兵，不是说什么就为了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而是因为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你统帅大军出征安南却因感染疟疾而死，所以才会这么做！” 此话一出，二人大惊。 不是李弘壁这话太过玄乎了，而是基于疟疾的凶名！ 疟疾，俗称“打摆子”，这个病可谓由来已久。 医书圣典《黄帝内经》里面，就已经有专门的篇章来论述疟疾这个病症。 之所以俗称“打摆子”，原因在于，这个病发作时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冷的让人打寒战；热得又让人出一身汗。患这个病的人，用不了几天就会瘦的没有人形了。 疟疾啊！ 那可是瘟疫! 三年犹疟疾，一鬼不销亡。隔日搜脂髓，增寒抱雪霜! 每一次疟疾爆发，都代表着一场大疫，代表着成千上万人死亡。 但李弘壁他可是清楚，这些古人并不知道身患疟疾的真正原因，跟个魔鬼一样研究出了很多偏方，本着“只要治不死，就往死里治”的原则，把人往死里整啊！ 最出名的就是“柴胡截疟饮”，该方以小柴胡汤和解表里，导邪外出；常山、槟榔祛邪截疟；配合乌梅生津和胃，以减轻常山致吐的副作用。 还有什么“柴胡桂姜汤”、“何人饮”、“达原饮”、“截疟散”也是古代医家较为常用的药方，基本上病人被这么上吐下泻一折腾，即便侥幸保全了一条性命，也差不多会落下病根，只要气候潮湿炎热，疟疾就会时常发作。 然而疟疾不仅种类繁多，且痊愈后病人身体并不产生抗体可以免疫，重复感染疟疾让人们一步步走向死亡。 疟疾最好的治疗手段，就是金鸡纳的树皮，可以提炼出金鸡纳霜，这是对抗疟疾的特效药，但金鸡纳霜中真正珍贵的成分，便是二战时期一盒比黄金还贵的奎宁! 金鸡纳霜这种特效药，对于治疗疟疾而言，药效不是一般的好，可以完全杀死疟原虫。 疟疾由人体带原，以俗称疟蚊的“按拿斐雷蚊”传播，疟蚊叮咬带原者，疟原虫进入疟蚊胃内，配子体雌雄交配，育成大量孢子体，进入疟蚊唾腺，就能在下一次叮咬人体时传播疟疾。 以往在疟疾猖獗地区，居民代代染疫，体内有抗体，但外地人很难经受疟疾折磨。 问翁大庾岭头住，曾见南迁几个回。 北方人缺乏疟疾抗体，视岭南云贵为有去无回的瘴疠绝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能满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但是张辅此刻却是懵逼了。 不是，这他娘地，老子就不怕疟疾吗？ “弘壁啊，这事儿……真的假的？” 张辅确实有些慌，心慌到手抖！ 李弘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反正你没事。” “我那梦里面，就是你接替了二哥的统帅之位，然后踏平了安南国。” “不过凡事不可不防，你要记住做好一切预防疟疾的手段，比如什么水必须烧开了喝等等，绝不能掉以轻心！” 张辅满脸惊惧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朱能。 后者露出了欣慰笑容，大笑着安抚道。 “怕个屁！” “赶紧随我去求小神医，做好准备！” 一听到这话，张辅和朱能饭都不吃了，直接跑去找盛寅。 随着盛寅两次将李弘壁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并且治好了皇后娘娘的顽疾，其小神医之名早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嗯，现在这时候，盛寅比李弘壁还吃香。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11章 龙江践行 永乐五年夏，帖木儿国使团抵达京师。 他们此行带来了两国约定好的第一笔战争赔款，价值总额高达五千万的金银珠宝和真金白银！ 饶是大明皇帝陛下与一众文武百官，见到这一车车的真金白银，那也是陷入了呆滞之中。 一方面是因为震惊，他们从未想过打仗竟然真的可以赚钱，而且还是如此恐怖的战争赔款。 事实上，户部尚书夏原吉事后统计过，将国战期间大明损耗的钱粮辎重全部折算成银两，也不过两千万左右，差不多是大明王朝一年的赋税收入。 但是现在，帖木儿国付出了将近六倍的战争赔款，算上以后十年每年八百万两的赔款，本息一共加起来竟然高达一亿三千万两！ 也就是说，这场国战给大明带来了一个腾飞的盛世之机！ 在这一刻，诸如夏原吉、杨士奇等人，观念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他们反对战争，是因为战争会抽调青壮劳力，会影响农耕导致粮食减产，会阻碍民生发展。 可是当他们亲眼目睹，战争之后可以得到巨额战争赔款，那么这些反战的理由自然就站不住脚了。 这一笔笔巨额赔款难道不香吗？ 眼前这一车车的真金白银难道不香吗？ 一时的阻碍，换取大明接下来十年间得腾飞，难道不香吗？ 或许连李弘壁都没有想到，这一笔战争赔款带给了大明君臣难以表述的冲击，也意味着大明王朝将不会再是以往那个轻易间不会再开启战事的仁慈王朝！ 一度的宽仁，在真金白银面前，全都变成了笑话。 此刻夏原吉等人想得更多的是，那么这一次大明王师出兵安南，战后是不是也可以合理合法地向安南索要一笔战争赔款呢？ 毕竟大明王师可是帮着你陈添平这个陈朝宗室遗孤复国了，没有大明王师的帮助你陈添平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那么，等到陈添平复国成功，此战中大明王师的钱粮辎重，大明王师伤亡将士的抚恤，是不是该由你安南陈朝支付呢？ 嘶……大有可为啊！ 思想观念的转变，代表着现如今的大明王朝，正在向着一台绝对的战争机器转变！ 此次帖木儿国使团的正使，依旧还是苏莱曼。 此行苏莱曼出使大明，承担着两个重要任务。 其一是请求大明王朝的册封，沙哈鲁大汗愿意重新归顺大明王朝，尊大明为宗主国，帖木儿国自此成为藩属国。 而建立这宗藩关系的标志，就是大明册封藩属国主。 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永乐皇帝陛下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毕竟从表面上来看，帖木儿国如此识趣，主动请求称臣纳贡，那大明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至于朱棣和李弘壁暗地里的那些谋划，自然不足与外人道也。 要是这些士绅缙绅知道了，只会觉得他们是疯了，竟然想要一口气打下整个帖木儿国。 而苏莱曼此次出使大明的第二个重任，就是强烈谴责大明继续向西出兵！ 因为沙哈鲁早就得知了消息，这些该死的明人不但趁机吞并了西域，而且还在不断向西进军，已经工科了好几座重镇。 奈何此时的帖木儿国内部叛乱四起，沙哈鲁也没有余力去管这些趁火打劫的家伙，他只能派遣苏莱曼出使大明，希冀着用宗藩关系叫停大明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没错，就是不道德！ 既然帖木儿国再次向大明称臣纳贡，再次成为大明的藩属国，那就没有宗主国向藩属国出兵趁机侵占疆土的道理！ 按照大明王朝一直奉行的宗藩关系，宗主国非但不能出兵藩属国，而且还要在藩属国遇到危难时出手庇护，这才是一个老大哥该做的事情！ 苏莱曼当着满朝文武说出这个请求后，群臣立刻都变了脸色。 朱能、徐辉祖等武将勋贵面无表情，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选择沉默。 而夏原吉、杨士奇等人却是满脸茫然，他们压根就没听说，还有这回事儿啊？ 那汉王和赵王不是出兵西域，准备在西域立国吗？ 怎么还打到帖木儿国去了？ 朱棣脸色不变神情自若，直接扭头看向了李弘壁。 李弘壁笑呵呵地出列，道:“苏莱曼正使，这其中恐怕有些误会。” “我朝汉王与赵王只是奉命清剿盘踞在西域附近的乱匪流寇，毕竟那场国战最后还有大量的帖国军士溃逃，他们将会成为劫掠袭扰我大明边境的隐患。” “至于你所说的，汉王与赵王入侵了你国疆土，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这些溃军流寇逃到了那些地方，那么我大明二王同样有义务清剿他们，或者说一句难听的话，你帖国任由这些溃军四处流窜，难道是故意让他们劫掠袭扰我大明？” 此话一出，就连朱棣都绷不住了，朱能徐辉祖等人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苏莱曼气得满脸涨红，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该死的明人。 “李弘壁，你休要含血喷人！” “那些溃军流寇本来就不受限制，我帖国现在正处于内乱，根本就没有余力……” “对啊！”李弘壁也笑了，“所以我大明才要出手帮你们啊，肃清这些流寇，毕竟我大明是你帖木儿国的宗主国嘛！” 听见这话，群臣再也忍不住了，一阵捧腹大笑。 苏莱曼气得要死，正当他准备继续开口时，朱棣却是摆了摆手。 “行了，既然是场误会，帖国不用担心，朕会下旨申饬那两个家伙一番。” “倒是苏莱曼正使来得刚好，我大明准备出兵安南，随朕一同前往龙江践行吧！” 此话一出，苏莱曼脸色狂变。 帖木儿国和大明打了一场国战，已经是元气大伤。 怎么现在看这大明的架势，他们好像并没有太大损耗啊，竟然还有余力再次出兵安南？ 一时间，苏莱曼惊惧不已。 六月初，远征军正式出师，朱棣亲往龙江饯行，这一天风和日丽，江面上百舸争流，旌旗蔽空，鼓角齐鸣，明军威武雄壮，军容之盛为开国以来所未有。 此战由新城侯张辅加封“征夷将军”配印信，左副将军沐晟、右副将军李远、左参将李彬、右参将陈旭等领兵三万，对外号称八十万，分兵两路，开进安南的白鹤江会师，一边向安南腹地步步推进。 因为陈添平这块金字招牌的存在，所以大明王师发布讨贼檄文，向越人呼吁胡季犛父子的行为是“肆逞凶暴，虐于一国”，并列出胡氏“两弑前安南国王以据其国”、“贼杀陈氏子孙宗族殆尽”、“淫刑峻法，暴杀无辜，重敛烦徵，剥削不已”等二十大罪，又称明军的到来是“吊尔民之困苦，复陈氏之宗祀”，以使安南民心动摇。 远征军出海离去，带着大明天朝的浩荡天威。 而苏莱曼却是怔怔地立在原地。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大明王朝的这些君臣，自那场国战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似乎……爱上战争了！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12章 割让疆土 大明，爱上战争了。 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因为这可是大明王朝啊！ 苏莱曼至今都记得，当初他追随帖木儿大汗，第一次谋划大明的时候，得知的是一个怎样的国度。 大明王朝，将元朝给赶出了中原，然后通过一次次北伐不断蚕食北元的整体实力，直至打的北元彻底溃散，蒙古彻底分裂了一个个部落，再也无力南下反攻大明夺回中原。 正是那个时候，帖木儿国还只是一个窃取了察合台汗国的弱小国家，他们甚至都不敢与大明王朝公然对抗，而是选择了用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向大明王朝称臣纳贡，以此求得发展的机会。 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面，帖木儿大汗知耻而后勇，在苏莱曼的策划配合之下，一步一步地扫平了帖木儿国周边所有国度，称霸了整个中亚之地，消除了所有能够对帖木儿国产生威胁的政权。 甚至就连那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粉碎在了帖木儿国的六大军团之下，其国主也沦为了帖木儿大汗的俘虏！ 随后，帖木儿大汗集结了整个中亚之力，发起了一场足以铭刻在史书上面的雄伟远征，发起了一场足以改变世界的东征圣战！ 没有人想过，他们会失败！ 包括帖木儿大汗在内，包括苏莱曼在内，他们全都以为这场东征圣战会和其他战争一样，最终胜利者绝对会是帖木儿国，没有任何意外。 毕竟，为了这场东征圣战，他们可是整整准备了十几年之久啊！ 不断向大明称臣纳贡，不断派遣细作间谍潜入大明刺探情报，不断拉拢收买盘踞在大明西北的蒙古、回回族等人…… 苏莱曼自认为他们做好了赢下这场东征圣战的一切准备，然而最终结果却是他们眼中毫无准备的大明王朝，却好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就在他们发起东征圣战之后，就在他们跋山涉水地踏上征程之后，这些该死的明人却突然间就做好了准备，甚至一战就将他们给击溃了。 他们付出的所有努力，全都沦为了笑话。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该死的大明肃王，李弘壁！ 李弘壁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莱曼，眼见这厮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顿时就不乐意了。 “苏莱曼，你何必用这种眼神盯着本王？” “战事是你们自己挑起的，所以自然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我大明已经对你帖木儿国足够友好了，没有出兵打回去，这就是我大明的天朝气度！” 听到这话，苏莱曼仿佛是被戳中了痛脚，立刻愤怒地喝道:“那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和进攻我帖木儿国有什么区别？” “你说的这些借口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派遣两王率领大军吞并西域，然后又继续向西进军占领我帖国重镇，你们这分明就是侵略！” 眼瞅着苏莱曼急眼了，李弘壁也丝毫不惯着他。 “对啊，就是侵略，那又如何？” “就允许你帖木儿国攻打我大明，不许我大明打回去？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苏莱曼闻言一怔，随后颓然地瘫软在了椅子上面。 “肃王殿下，我帖国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难道这还不足以弥补我们曾经犯下的过错吗？” 是的，代价很是惨痛，甚至可以说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六大主力军团全军覆没！ 帖木儿大汗兵败身亡！ 帝国内部叛乱四起！ 天价战争赔款！ …… 这每一件都足以让帖木儿帝国四分五裂！ 好在第二位大汗沙哈鲁是一名文武双全的英主，强行凭借自身能力将这些叛乱逐一镇压了下去，为帖木儿国重新树立起了希望。 “那都是你们自找的！” 李弘壁冷笑道:“从洪武年间尔等刺探我大明军情开始，这笔账我们就该好好算一算了！” 苏莱曼心头一颤，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道:“肃王殿下，大明要如何才能退兵？” 没错，这才是苏莱曼真正担心的地方，也是沙哈鲁大汗下达的死命令。 不管如何，必须要请求大明王朝退兵！ 因为此刻的帖木儿国内乱四起，沙哈鲁根本就没有余力去抵御大明战兵！ 如果大明不退兵，那帖木儿国即将面临末日！ “退兵？” 李弘壁笑了，道:“可以啊，割让你帖国一半疆土出来，给我大明汉王和赵王作为封地，他们自然就会退兵了！” 割让一半疆土？！ 苏莱曼眼睛瞬间充血，死死地盯着李弘壁。 这个混账东西，还真是好大的野心啊！ 你怎么就不怕胃口太大撑死你自己？ “这绝对不可能！” “哪怕我苏莱曼同意，沙哈鲁大汗也绝不会同意！”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作为继承帖木儿大汗衣钵的沙哈鲁大汗，此刻正是急需树立帝王威望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割让出一半疆土给大明呢？ 如果真这么做了，那沙哈鲁不但会瞬间失去民心，还会引起帖木儿家族成员的指责，甚至再次挑起他们的叛乱！ 不要忘了，这些帖木儿家族成员，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而且每一个背后都站着大量贵族势力，手里面都握着军队！ 说起来，这还是帖木儿大汗的过错，这位征战了一辈子的真主之鞭，试图通过“养蛊”的方式，培养出一位与他一样足够优秀足够的继承人，结果导致这些帖木儿家族成员一个个全都野心勃勃，而且一个个全都手握重兵。 等到帖木儿大汗一去世，这些人全都跳了出来，为了争夺大汗之位不惜发动战争大打出手！ 一想到这儿，苏莱曼再次叹了口气。 “李弘壁，你为何对我帖国敌意如此之深？” “你应该明白就算那二王占据了这一半疆土，也根本难以长久，始终都是无根浮萍！” “何必如此平白耗费人力财力，去争那一口气呢？” 李弘壁听到这话，突然略显癫狂地大笑了起来。 “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弘壁揭开了自己的面甲，露出了那张狰狞的面孔。 “为了我李弘壁自己！” “为了此次国战中死难的那近十万英烈！” “为了让你们这些该死的蛮夷知道何为天朝威严！” 苏莱曼怔住了，随后默默起身离去。 “割让一半疆土，就可以了吗？” “没错！”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13章 烈士陵园 “那帖木儿国当真会割让一半疆土？” 朱棣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着可是一半疆土啊！ 这要是放在大明，哪个混账帝王敢这么做，那绝对会被史书大写特写，妥妥的昏君典范！ 毕竟，华夏王朝对于疆域的执念，远远超过了一切，不然为什么会有开疆拓土这一说呢？ 李弘壁轻笑道:“估摸着帖国内部叛乱太多，他们一时间也根本无力分兵抵御我大明战兵。” “此外帖木儿国与我大明不同，那帖木儿在征服屠戮了一个个国度后，其实只是建立起了傀儡政权，或者说分封自己的子孙后人，类似于蒙古得分封制，给你一块领地牧场你自己去发展。” “所以帖木儿国最核心的疆域，依旧还是帖木儿起家的河中地区，只要保住了河中地区，帖木儿国就能够接受，至于其他那些疆域，反正都是些不听话的东西，就算割让给了大明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到底，帖木儿国还是一个半游牧半农耕的政权，帖木儿采取的同样是分封制度，就像成吉思汗当年分封诸王那样，将一块块领土分割给自己的子孙后人，让他们代为镇守。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些疆土太大了，大蒙古帝国就不用多说了，疆土堪称历代王朝第一，而帖木儿国同样不遑多让，除了东边的大明之外，帖木儿国几乎囊括了大蒙古帝国的所有领土，甚至西边还要多出不少。 试想一下，如果这场国战帖木儿没有战败，而是一战而胜之，真的覆灭了大明王朝，那他帖木儿的个人威望绝对足以与成吉思汗比肩，帖木儿家族也会取代成吉思汗的孛儿只斤家族，成为第二个黄金家族！ 只是可惜，他遇到了李弘壁，而且还成功惹怒了李弘壁，以致于李弘壁发力将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火器研制了出来，最终彻底粉碎掉了帖木儿这位绝世枭雄的帝国霸业。 姚广孝思索片刻，忍不住插嘴道:“既如此，当派人去通知汉王与汉王，可以暂时缓兵，与帖木儿国交涉。” “就算是一半疆土，也足够他们消化一段时间了，没必要急着开疆拓土，将士们的性命也是命。” 朱棣点了点头，当即命人前去传信。 这是应有之理。 永乐皇帝这辈子最大的长处，就在于他体恤将士，凡是追随他的将士都会得到应有的赏赐和尊重。 见此情形，李弘壁顺势提出了一件事情。 “陛下，国战中阵亡的那十万英烈，他们的抚恤……” “朕早就命人发下去了，你放心。”朱棣摆了摆手，“他们都是为了我大明而牺牲，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李弘壁听到这话，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然后提及了一事。 “陛下，臣请修建一座烈士陵园，包括曹国公和武安侯等人在内，为这十万英烈修建一座容身之所，以供世人祭拜，英烈得以安息。” 烈士陵园吗？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一来可以告慰将士们的在天之灵，二来可以顺带凝聚军心，进一步提升他朱棣的威望。 “好，朕会让工部负责此事。” 李弘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等他走后，朱棣一直陷入了沉思，姚广孝也在沉吟不语。 片刻之后，太子朱高炽走了进来，跪倒在地上请罪。 他是因为赵文礼一事来的，在他监国期间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而且还让整个大明蒙羞，他这个监国太子爷自然有着重大的失察之罪！ “父皇，儿臣请罪！” 朱高炽神情落寞，跪倒在地上。 他何尝不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四个儿子两个都被赶去西域开疆拓土了，剩下这一个到底是没有封藩，留在朝堂之上就是为了辅佐他，可是他这个太子的所作所为却很难不让人失望。 朱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太子，然后叹了口气。 “太子，记住这个教训！” “士绅贪婪缙绅无度，永远不要轻信他们的话！” “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弘壁，还真会叫那胡贼给蒙骗了过去，你要好好感谢弘壁一番！” 听到这话，朱高炽眼中闪过了一抹怨气，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下去吧，牢记此事。” 太子爷离开了乾清宫，随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父皇虽然没有怪罪于他，但做太子的，最害怕的就是让父皇感到失望。 因为，一旦皇帝对太子失望了，那下一步可就是更易储君了啊！ 杨士奇急忙迎了上来，满脸关切地追问道:“太子殿下，情况如何？” “父皇宽仁，没有怪罪于我。” 听到这话，杨士奇也松了口气。 “不过父皇提了一嘴，让我去感谢老四一番。” “士奇，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啊！” 杨士奇闻言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殿下是觉得，如果肃王不提此事，那么这件事情也不会爆发出来，您也不会受到牵连，对吗？” “不然呢？”朱高炽罕见抱怨道:“这家伙就算察觉到不对，也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啊，哪有直接让人去敲响登闻鼓的道理！” “太子殿下！”杨士奇罕见地厉声喝道:“这件事情不是朝堂争斗，而是涉及到了大明威严，皇帝陛下的帝王威严！” “肃王之所以如此行事，便是要捍卫我大明天朝的威严，逼迫朝廷出兵讨伐安南不臣，这是真正的大义啊！” “殿下您不能在关键时刻犯浑，更不能因此对肃王心怀怨恨，肃王所作所为实际上是在帮殿下弥补过错！” “而且殿下不要忘了，肃王之所以没有就藩留在朝堂，本身就是为了辅佐殿下的，那殿下更要习惯这种模式！” 朱高炽闻言一怔，心中那丝不满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士奇所言极是，倒是我想岔了！” “你先回文渊阁吧，我这就去找老四！” 话音一落，大胖胖就去寻李弘壁了。 看着他的背影，杨士奇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太子殿下，确实是一位仁主，从谏如流，心地仁慈。 只是他与肃王比起来，那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啊！ 文武双全的肃王殿下，其实才是最好的储君人选。 奈何一场大战，致使肃王殿下彻底毁容，只能戴着面甲苟活于世。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14章 教育皇孙 李弘壁倒是没有回家。 因为他还有另外一项重要职责。 前去东宫太子府，为皇长孙朱瞻基启蒙。 没错，就是那位可旺大明三代的好圣孙，也是那个全面收缩大明战略防线甚至一度废置交趾还国安南的宣德皇帝。 关于宣德皇帝朱瞻基，其实并不好评价，李弘壁之也不愿过多置喙，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家伙不是个好父亲，或者说他死得太早了，还来不及教导儿子。 以致于他那个好儿子，一战打崩了大明王朝，将原本巅峰鼎盛的大明王朝，一脚踹入了深渊。 瓦剌留学生，大明战神，叫门天子……英宗朱祁镇！ 等李弘壁抵达东宫时，朱瞻基还在跟着太子妃玩乐。 太子妃张氏见到李弘壁来了，不知为何心里面终究是有些害怕，但她也不敢违抗圣命，牵着朱瞻基的小手来到了李弘壁面前。 “他四叔，这娃以后就交给你教导了。” 李弘壁听见这个称呼，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伸手将朱瞻基抱了起来。 太子妃张氏略显不安地目送这叔侄二人离去，然后怔怔出神。 李弘壁的才华，没什么好说的。 人家还没有率领神机营立下赫赫军功之前，可是在国子监创造了霸榜科举的奇迹，所以谁敢说他李弘壁不懂经义呢？ 他可是“天下第一名师”啊！ 李弘壁抱着朱瞻基来到后院，随意找了个台阶坐下，然后将朱瞻基放了下来，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 但小皇孙却很是犹豫，似乎在害怕什么。 见此情形，李弘壁笑问道:“为什么不坐？是怕脏吗？” 小皇孙点了点头，没有隐瞒李弘壁。 “瞻基，你要知道，国战期间你皇爷爷可是一屁股坐在尸山血海上面！” 此话一出，朱瞻基顿时眼睛一亮，然后也不顾忌什么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李弘壁旁边的台阶上面。 他朱瞻基这辈子，最崇拜之人，莫过于他的皇爷爷，永乐皇帝朱棣了。 当然，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就是身旁这位四叔，肃王李弘壁。 “今天我们不讲课，儒家那些经义你听着也累，你只需要平时跟着先生好好习字就行了，不需要听太多的儒家经义。” “四叔，为什么啊？儒家经义不好吗？这可是我大明的立国根基。” 朱瞻基不愧是朱瞻基，这句话从他嘴巴里面说出来，李弘壁那是一点都不惊讶。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爹爹告诉我的。” 果然是大胖胖。 李弘壁笑了，不过他也懒得反驳。 “那咱们就事论事，最近朝堂上面发生了一个笑话……” 李弘壁将赵文礼勾结安南胡季犛、胡汉苍父子愚弄大明王朝的事情讲了出来，小皇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觉得赵文礼这个人怎么样？” 赵文礼？ 那个敢糊弄爹爹和皇爷爷的糊涂蛋？ 这种人自杀该死啊！ “他就是一个奸臣！” “没错，赵文礼是一个无君无父的奸臣，可是你不要忘了，他也是饱读诗书通过科举大考筛选出来的杰出文人，他也学了一辈子的儒家经义，却偏偏做出了这种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将小皇孙给难住了。 因为他现在毕竟才七八岁，还远远不了解这些东西。 “因为贪婪。” 李弘壁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给出了答案。 “赵文礼就是因为贪婪，所以才会收受胡季犛、胡汉苍父子的贿赂，以致于他敢冒着杀头之罪愚弄整个大明。” “儒家经义不是不好，就是因为它太好了，所以我大明才不得不用，不得不利用儒家经义治理天下万民，但着也恰恰给了这些士绅缙绅贪腐受贿把持权柄的机会！” “瞻基，你要记住，人都是有私心的，而士绅缙绅则是这天底下最贪婪的人，他们之中不乏赵文礼这种人，为了一己之私可以置家国于不顾，甚至说出卖大明背弃大明。” 朱瞻基皱眉道:“可是爹爹告诉我，对待臣子要友善宽容，爹爹身边也聚集着大量这样的人。” “没错，因为你爹是个糊涂蛋，所以他会轻易听信这些文人的话，从没有想过这些文人是不是会骗他！” 这句话直接惹得小皇孙怒了，道:“我爹才不是糊涂蛋！” “那他如果不是糊涂蛋，为什么会如此轻易被赵文礼给哄骗了呢？连带着你皇爷爷和整个大明都要跟着蒙羞！” 李弘壁瞪着他，追问道。 朱瞻基鼓着腮帮子想要反驳，可是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耷拉着脑袋，低下了头。 “四叔，你说的对，我爹就是个糊涂蛋！” “其实你爹并不糊涂，相反他一向聪明的很，这一次只是失去了警惕之心罢了。” 李弘壁叹了口气，道:“你刚刚也说过了，你爹身旁聚集了太多文人，所以难免会对文人失去警惕之心，这个教训你要牢牢记住，因为你以后也是要皇帝的人，不能轻易间听信任何文人的话，除非你可以保证这人是个真正的忠正贤良，以家国为先！” “四叔，那什么样的臣子才能叫做忠正贤良呢？” “简单！”李弘壁笑道:“比如都御史周新，他若是心存私欲，当年就不会上《直言疏》，弹劾那作恶多端的陈瑛了，他本人险些因此而丧命，图什么呢？” “图的就是一个家国大义，图的就是大明律令公道，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上了《直言疏》，似他这等舍生取义之人，自然是忠正贤良。” “再如户部尚书夏原吉，他在国战期间为了筹措钱粮，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然后更是亲自带着户部尚书去京畿各地推广种植红薯，为什么？” “因为红薯产量高，可以让一块田地里面种处更多的粮食，可以让前线将士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让更多的百姓子民吃饱肚子，这就是他夏原吉，你说他算不算是忠正贤良？” “算！”朱瞻基回答得很是干脆。 李弘壁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所以，想要区别一个官员是不是忠正贤良，那就要看他所作所为的出发点，到底是不是为了百姓子民，还是说不过在纯粹地空喊口号邀名买直，你爹就没能做到这一点，他还没有分辨哪些是忠良哪些又是奸臣！” 朱瞻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李弘壁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我爹就是个糊涂蛋！” “哈哈哈……” 二人对视了一眼，第一次教育还算成功。 可等李弘壁起身之后，却见到太子爷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 嘶…… 好尴尬呀！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15章 太子朱高炽 当着人家的面儿，议论人家。 而且还教导他儿子，骂他是个“糊涂蛋”。 饶是李弘壁脸皮足够厚，现在也有些绷不住了。 没办法，眼前这位毕竟是永乐王朝的太子爷，大明王朝未来的皇帝陛下。 “咳咳，老四，过分了啊！” 朱高炽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然后瞪了瞪朱瞻基。 小皇孙吐了吐舌头，立刻逃离战场，找他娘亲去了。 朱高炽则是带着李弘壁来到了书房，随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 “老四，说起来，我真要向你道谢。” “如果不是你检举揭发了那安南胡贼，只怕我大明就要沦为笑柄了！” 李弘壁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不过你也不该这样教导瞻基啊！” 大胖胖抱怨道。 他不是对李弘壁不满，而是担心自己儿子的教育问题。 很显然，这个老四对文臣缙绅抱有极大的敌意，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的。 但是，偏偏他朱高炽从小因为身体肥胖，不能上阵杀敌领兵作战，只好选择进学修德，学的就是儒家经义，身旁也聚集着大量文人。 说得直白一点，朱高炽自己就是个文人，而且恪守儒家那一套行为准则，按照儒家仁义理念治国，如此才博取了圣贤美名。 这样好吗？ 当然好。 至少百姓可以休养生息。 但是这样也不好，因为这会导致文臣缙绅侵占国利把持朝政。 事实上，永乐以后，洪熙皇帝和宣德皇帝都开始重文抑武，全面罢兵收缩防线，结果就是武将勋贵日益腐化凋零，结果就是边备废弛败坏，给了北虏喘息之机，结果就是大明战神朱祁镇一战打崩了整个大明王朝，大明也自此开始走向了下坡路。 说到底，朱祁镇固然可恶，但根子却是出在朱高炽身上。 这位未来的洪熙皇帝，太过宽厚仁慈，也对文臣缙绅太多纵容了。 李弘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如何教导皇孙，这是我的事情，也是陛下的命令，太子爷无权过问。” 此话一出，朱高炽怒了，脸上隐隐带着怒气。 他可是太子，而且还是朱瞻基的父亲，难道连他也没资格插手朱瞻基的教育问题吗？ 这是一个父亲和一个帝师在争夺孩子的教育权力！ “老四！” “我敬重你！” “但你也不能……” “太子爷！”李弘壁豁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 “那些话您既然听到了，那为什么不能反思一下呢？这天下文人难道就只有一个赵文礼吗？” 朱高炽闻言一怔，不过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弘壁，太祖高皇帝定下了“养士取士”的根本国策，纵容有一些老鼠屎在里面，但是并非所有的士子缙绅都如同这赵文礼一样，你太极端了一些。” 朱高炽确实不同意李弘壁的看法，他甚至还试图劝说李弘壁改变观念。 但是，他没有想到，或者说这位一向受限于儒学观念的太子爷，从来没有见识到儒学的另一面。 李弘壁决心好好给这位太子爷上一课。 他不希望日后的洪熙皇帝，还是那么个糊涂蛋。 “太子爷，你方才说朝廷养士取士，朝廷优待读书人，所以他们可以减免赋税，对吧？” 大胖胖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 “因为士绅享有功名特权，可以减免一定的赋税，并且不用承担徭役！” 李弘壁听后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对，但是不全对！” “你刚刚说的不错，士绅乡绅享有功名特权，不用承担徭役，也可以减免一定赋税，但唯一说错的地方在于，不是少一些赋税，而是他们会想方设法地不缴纳赋税！” 李弘壁冷笑道:“因为功名特权的存在，这些读书人可以大肆兼并田地，而乡野百姓甚至会主动将自己的田地投献给他们，宁愿做这些士绅乡绅的佃户，也不愿做个自耕农向朝廷缴税，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这一次，朱高炽露出了茫然之色。 “弘壁，这不可能！” “百姓怎么可能会主动去做佃户？” “他们做了佃户之后，租金多少全都是这些士绅乡绅一句话的事情，连官府衙门都管不着，要是遇上心黑的士绅乡绅，收租收个八九成，他们怎么活得下去？” “相反，太祖高皇帝规定的是三十税一，哪怕是江南这等重赋重税之地也不过是二十税一，这些老百姓疯了傻了才会主动投献田地给士绅乡绅，不愿做自耕农！” 不得不承认，朱高炽读了一辈子书，还是有些水平在的。 所以他立刻就发现了李弘壁话语中的漏洞，提出了有理有据的事实进行反驳。 然而这样却恰恰暴露了这位太子爷的根本问题所在，他并不了解民生，他出身天潢贵胄，哪里知道真正的民间疾苦！ 朱高炽说错了吗？ 没有说错。 正常情况之下，当然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田地送给别人，去做什么仰人鼻息的狗屁佃户！ 但是，乡野之间从不会有公平可言，士绅乡绅也不会给自耕农任何活路！ “你想过没有，士绅乡绅通过兼并田地，几乎掌控了整个乡野的田地，那县令想要征赋收税，是不是要跟这些士绅乡绅虚与委蛇，是不是要受制于这些士绅乡绅？” 这一点，是最基本的常识。 县令号称“百里之侯”，看似是地方乡野的第一人，可实际上这整个乡野的田地都掌控在这些士绅乡绅手中，而按时按量地征收赋税又是县令的第一要务，傻子都知道这些士绅乡绅不能得罪，否则县令这个位置就坐不稳了！ “所以，每一次官府征收赋税，其实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赋税摊派，士绅缙绅掌控着最多的田地，但他们又不是什么圣人，能不交就不交，要么就是想方设法地逃税少交，而朝廷早就根据一县的富庶程度划分了相应的税额，到了时间就必须缴纳相应的税款！” “掌控最多田地的士绅乡绅不交税或者想方设法地逃税，最后从他们手中缴纳的赋税可能不到三成，县令完不成朝廷交代的税额，那他会怎么做呢？” 因为刚刚李弘壁提及了一个词“摊派”，所以朱高炽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摊派？” “没错，就是摊派！”李弘壁冷笑道:“县令会从一众士绅乡绅手中收取一定份额的赋税，不多也不少，最多可能只有三四成，而剩下那些则是全部摊派到自耕农身上，朝廷规定的三十税一，地方官府为了完成相应税额保住自己的官位，就不得不强行向这些平民百姓征收更多的赋税，二十税一甚至是十税一、五税一！” 听到这话，朱高炽只觉得头皮发麻！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16章 改造朱高炽！ 朱高炽明白了。 为什么那些农户要将土地白白送出去？！ 因为他们活不下去啊！ 士绅乡绅的赋税全都摊派到了他们头上，这些苛捐杂税足以压得人绝望！ 唯一的出路，只有将田地投献给士绅，这样不用缴纳那些沉重赋税，勉强可以活下去！ “士绅乡绅掌控着乡野最多的田地，却交着最少的赋税，所以他们可以富裕，而百姓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终日辛勤劳作，却要缴纳最多的赋税，所以他们一天比一天穷！” 李弘壁看向朱高炽。 “如此，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朱高炽下意识地想了下去。 士绅缙绅掌控越来越多的田地！ 平民百姓却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 那最终结果会是…… “食不果腹，民不聊生，流民暴涨，聚众作乱，揭竿而起……然后，轰的一声，大明王朝崩塌了！” 李弘壁直接给出了答案。 此话一出，朱高炽如遭雷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弘壁，你……” “怎么？”李弘壁笑眯眯地追问道:“你觉得这是夸大其词，还是危言耸听？” “每一个王朝末年，每一个乱世到来，都有相似的场景出现，最普遍的特征，就是民不聊生，流民暴涨，聚众作乱，揭竿而起……最后王朝轰然崩塌！” “太子爷觉得，当越来越多的百姓失去田地，当越来越多的子民吃不饱饭，当越来越多的流民出现流窜，我大明逃得过这一劫吗？” 逃得过吗？ 朱高炽怔怔出神。 逃不过！ 没有一个王朝逃得过！ 不管是强汉还是盛唐，最后都葬送在了那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流民手中！ 刹那间，朱高炽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甚至连身体都开始颤抖。 “太子爷，我们再聊一个问题，你们说朝廷政令可以下达乡野吗？”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向了朱高炽。 既然都聊到了这个份儿上，那自然要加大火力！ 最好是能够直接粉碎这位太子爷的思想观念，将他给回炉重造！ 朱高炽还未曾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所以下意识面带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错，到不了的！” “说来也是讽刺得很，大明天子乃是大明江山的主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可是朝廷的政令，却只能下发到各地道州府县，而从未抵达过县城以下的乡野！这是为什么？” 朱高炽没有吭声，而是红着眼睛看向李弘壁。 他已经无话反驳了，现在只能面对李弘壁的疯狂进攻。 哪怕他脑海里面的儒学思想还在疯狂涌动试图反击，可是伴随着那密密麻麻衣衫褴褛的流民出现，所有儒学思想全都被碾成了齑粉！ “因为乡野就是田地，而田地的真正主人，我们刚刚提到过了，不是我们这位皇帝陛下，而是这些盘踞乡野掌控田地的士绅乡绅！” “士绅缙绅通过科举制度不断获得功名，然后不断兼并田地，他们掌控着地方乡野最多的土地，那他们就间接掌控了地方百姓！” “因为百姓想要活命，就得耕种出粮食自给自足，而想要耕种就要田地，所以百姓不得不听命于这些盘踞乡野的士绅乡绅，所以这些士绅乡绅掌控了乡野话语权，所以他们才是这些田地的真正主人！” 朱高炽人已经彻底麻了。 他不敢反驳李弘壁，只能呆愣愣地听着，将李弘壁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其实我大明处境算是比较好的了，秦汉隋唐，他们要面对的是世家门阀，自从朱温篡唐将这些门阀世族血洗了一遍后，五代十国那个武夫当国的年代更是这些世家门阀的末日！” “事实上，自前宋开始，地方上就有许多‘士大夫’阶层，他们拥有着大量的田地田产，掌控底层百姓的生死与舆论大权，而前宋皇室都是一些软骨头，竟选择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最终结果就是士大夫愈发肆无忌惮，掌控了朝堂话语权之后就开始争权夺利、党同伐异、排斥异己，致使前宋朝政愈发混乱国力愈发衰微，耗空了前宋王朝最后一丝气数，最终大好河山落入蒙古蛮夷手中。” 李弘壁梳理了一下历朝历代的脉络，用一种十分粗暴的方式将这些思想强行灌输进了朱高炽的脑海里面。 他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而蒙古蛮夷比起前宋就要简单直白得多，他们清楚想要坐稳中原江山还是得依靠这些士绅缙绅，所以蒙元朝廷直接采用“包税制”，只要这些地方士大夫按时给官府缴纳一定钱粮，他们也不会多问一句，压根就不管底层百姓的死活，这就让士大夫更加疯狂地兼并田地，更加肆无忌惮地压榨百姓，最终引得天怒人怨，最后胡元轰然崩塌，一朝国祚不足百年！” 这是事实，与朱高炽所知互相印证！ “但是！” 李弘壁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 “但是这些士绅乡绅士大夫呢？王朝更迭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摇身一变就成了我大明的忠臣，而且分布各地乡野无所不在，大明立国初期他们才是田地真正的主人！” “这些士绅缙绅勾结地方官府，垄断地方田地，控制地方人口，掌握舆论导向，甚至上下勾结通过科举控制地方人才来源，向朝堂源源不断地输送家族子弟，从而形成一个个地学阀豪族，也就是所谓的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 “而随着他们家族内有人登堂入室，进入朝堂平步青云，成为他们在朝堂之上的代言人，这些学阀豪族还会更进一步，继续兼并田地掌控地方，仅是那江南一个豪族就兼并了万亩良田，现在朝堂之上这些衮衮诸公，哪家名下没有个良田千亩？” “哪怕他们自己不贪腐受贿，不侵占民利，但是他们背后的宗族家族呢？苦心培养你读书习字平步青云，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去做那圣人的吗？士族就是在前期投资然后后期谋利！” “比如现在朝堂之上的这些大小九卿，动辄家族名下都是千亩良田，太子爷若是不信可以随时派人去查！” 顿了顿，李弘壁陡然叹了口气。 “当然，还有那些公侯勋贵亦是如此，不过勋贵数量毕竟是少数，而天下官员何其多也，天下士绅何其多也？” “每一次科举大考平均到一个县，都会催生出一个进士、一百名举人和三百名秀才，这些可都是拥有功名特权的士绅啊，试想一下当大明王朝一百年后，又会出现多少士绅乡绅呢？他们又会兼并多少田地呢？” 李弘壁目光深邃，幽幽叹了口气。 “士绅缙绅为什么敢给皇帝陛下叫板？” “掌控朝堂话语权，掌控乡野话语权，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啊！” 当听到这些的时候，朱高炽的手都开始忍不住发颤了。 顺着李弘壁这个思路想下去，科考三年一次，正常人寿命五六十年，那这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一代又一代的士绅乡绅兼并田地，大明有多少田地让他们去兼并去侵占？ 到最后，还能剩下几个自耕农，还能剩下几亩田地？ “食不果腹，民不聊生，流民暴涨，聚众作乱，揭竿而起……然后，轰的一声，大明王朝崩塌了！” 李弘壁先前说的这句话，犹如平地起惊雷，轰然炸响在朱高炽的耳畔！ 这位大明王朝宽厚仁慈的太子爷，在这一刻，终于悟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17章 太子疯了！ “你说什么？” 朱棣猛然怒喝道。 “太子病了？” “好端端的太子为何突然病了？” “他不是连东宫都没有出吗？” 没办法，朱棣不得不重视。 毕竟那可是太子啊，国之储君，一朝国本！ 前来报信的宦官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提了一嘴。 “陛下，自从那日肃王殿下与太子爷聊过之后，太子爷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然后就……病倒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老神在在的姚广孝直接愣了，手中拨动念珠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不是什么情况？ 你个混账兔崽子跑去祸害太子爷干嘛？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李弘壁去找太子闲聊，然后把人家整病了？ 你个混账跟人家聊什么了？ 姚广孝当即提议道:“陛下，召见肃王，一同前去探视太子！”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关键原因在于，李弘壁究竟跟太子爷说了什么。 毕竟，李弘壁可也是皇子，而且还是唯一在京的皇子。 这个混账不会是生出了什么念头，想要夺嫡争位吧？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迅速下令道:“立刻摆驾东宫，让李弘壁滚来东宫！” 到底是他朱棣最看好的嫡长子，哪能就这么不管不顾。 半个时辰后，朱棣来到了东宫书房外面。 此刻太子妃张氏正急得团团转，见到朱棣来了，顿时就泪眼婆娑地盈盈下拜。 “陛下，您可算是来了。” “太子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不肯让任何人进去，他已经整整三日滴水未进了啊陛下！” 太子妃能不着急吗？ 以太子爷那病痨子身体，三天不吃不喝，指不定会害什么大病！ 朱棣一听这话也是急了，拍门怒斥道:“朱高炽，开门！” 然而门内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还是第一次朱高炽这个乖儿子公然违抗朱棣的命令。 朱棣陡然间想到了什么，然后指挥着甲士撞门。 这个傻儿子，不会是做什么傻事了吧？ 好在等甲士强行破门后，朱棣大步走进书房，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当他看清书房里面的景象后，却是眉头又皱了起来。 因为整个书房一片狼藉，什么古籍经义散落一地，上面还到处都是墨汁。 而他们心心念念的太子朱高炽，此刻正披头散发宛如疯魔地挥笔就墨，在纸张上面不断写着什么东西。 那模样，饶是朱棣见了，心里面都不由犯怵！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都滚出去，仅仅只留下了太子少师姚广孝。 群臣二人对视了一眼，蹑手蹑脚地上前。 “太子？” “父皇来看你了。” “你这是在写……什么？！” 朱棣试探性地轻声开口，可是朱高炽没有任何回应，依旧在埋头苦干。 朱棣好奇地探头一看，瞳孔猛地骤缩。 因为这案桌上面摆满了纸张，而这些纸张上面清一色地，全都横七竖八地写着两个字——士绅！ 这是……什么情况？ 太子疯魔了？ 朱棣一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太子？” “太子？！” 朱高炽恍若未觉，依旧在疯狂写字。 见到这一幕，姚广孝拦住了心急如焚的朱棣，指了指案桌上面一叠堆放整齐的纸张。 朱棣小心翼翼地探手上前，将这些纸张拿了过来。 纸张上面是一句句话，李弘壁的那一句句话。 朱棣和姚广孝起初还看得莫名其妙，可是当他们越往后面看去，越是惊骇莫名，陷入了极大的惶恐之中！ “和尚，这是……这是……” 朱棣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姚广孝。 他怎么都没办法接受，大明王朝也会因此而亡国！ 毕竟这个大明，可是他们父子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可是他们父子从尸山血海里面建立起来的！ 怎么会……难以逃脱王朝崩塌的宿命呢？ 朱棣仿佛已经看到了，遍地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饥民，游荡在大明的土地上，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王朝最后被推倒重来，再次被推翻的景象！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绝望！ 他不想见到，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家族或者子孙后辈，走向这样的结局，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就这般毁于一旦！ 这个结果，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但……朱棣怅然发现，他能做什么? 他，无力逆转！ 他，想不出任何办法！ 他，这位大明皇帝，好像什么都不了！ 所以朱棣只能看向姚广孝，满脸希冀地看向姚广孝。 他期待着姚广孝能够提出反驳，能够提出质疑！ 但是姚广孝也有些失神，不过他至少还保持着理智。 “陛下，这些话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弘壁告诉太子的！” “所以，现在一切关键，全都在于弘壁！” 朱棣如梦初醒。 “对！” “没错！” “快去找弘壁！” 朱棣立刻拿着那些纸张走出书房，恰巧见到李弘壁正从不远处走来。 不等过多思考，朱棣急匆匆地走上前去，然后一把抓住了正准备行礼的李弘壁。 “弘壁，这些话是你说的吗？” 李弘壁有些愣神，不过目光触及那些纸张上的话语，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陛下明鉴，这是臣与太子爷闲聊的时候说的，没想到……” “太子病了！”姚广孝幽幽提醒道。 这句话把李弘壁干不会了。 不是这就病了？ 心理承受能力这样差劲的吗？ 俺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啊！ 朱棣拿着纸张看向李弘壁，脸色异常严肃地追问道:“这些话可都是真的？有没有什么策略可解？” 李弘壁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 “陛下，历代王朝末年，都是民不聊生流民四起，最后聚众作乱造反起义，拉开了乱世帷幕！” “而历代王朝在开国时几乎都是经历战乱人口锐减，百废待兴的状态，这些开国君主，能打下江山也注定了是一代人杰，他们必然会与民生息，人口开始逐渐恢复，而恢复两三代达到顶峰，便出现了所谓的盛世。” “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兼并，这种兼并不只是士绅，还有宗室藩王，还有皇亲国戚，还有公侯勋贵……各方势力疯狂兼并田地，直至最后出现一模一样的场景，民不聊生流民四起，聚众作乱造反起义……” “这就是一个怪圈，任何王朝都摆脱不了的宿命，我大明……也不例外！” 此话一出，朱棣怔然失色，脸色苍白如纸。 「今日第三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18章 大明必亡！ “陛下，恩师。” “整个江山社稷，可以看成是一块巨大的西瓜。” 李弘壁用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听得朱棣和姚广孝眉头紧锁。 “每当有一个王朝新生，其实就是推翻了一切利益关系，等同于是将这个即将破碎的西瓜重新变得完整，然后又是新一轮的利益分配，其中皇帝拿大头，开国功臣分一块，皇亲国戚分一块，文臣缙绅分一块……等他们分完了之后，才是留给百姓的。” “但是问题在于，这种皆大欢喜的局面，会随着时间的转移而不断崩坏，因为人性贪婪欲壑难填，他们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就会开始更加疯狂地兼并田地，甚至巴不得将全天下的田地都给兼并到自己名下！” 李弘壁说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听得朱棣和姚广孝这对君臣怔然失色。 “在这里面，公侯勋贵、皇亲国戚毕竟只是少数，真正兼并田地的主力军是谁？是各地藩王和文臣缙绅！” 宗室藩王，这是大明王朝轰然崩塌的原因之一。 比如那赫赫有名的蜀王府，蜀王府的土地足足占据了成都平原的十分之七，这是什么概念呢？ 成都平原十分之七的田地，都是蜀王爷的，根本就不用向朝廷缴纳赋税。 而剩下那十分之三，里面还要除去士绅缙绅兼并的，还要除去官田军田，那落到老百姓手中的田地，最后还会剩下多少？ 楚王府更遍及湖光，凡是他们看上的那都要强取豪夺！ 在皇帝带头侵夺百姓土地的情况下，各地藩王更是拼命扩张。 另外还有贵族和宦官，在正统初年，驸马赵辉侵占民田三千亩，成化年间，周寿侵占民田六十多顷，云南沐王府侵占田庄三百六十五顷，南京宦官侵占民田六万两千多亩。 这些可都是真正写进史书里面的实证！ 虽然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却饱含不计其数的百姓血泪！ 然而，问题在于，现如今的大明藩王，经过李弘壁与朱棣改制之后，已经形成了另外一套宗藩体系，所以这些藩王哪怕同样还是会出现侵占兼并田地的行径，不过比之前世也要好出太多。 兼并田地的主力军，藩王这边是解决了，但是另外一个士绅缙绅呢？ 他们可以说是浑然没有顾忌，而且愈发嚣张跋扈！ “陛下，藩王这边可以解决，按照宗藩体系严加惩处！” “但是士绅缙绅呢？他们兼并田地之举，可以说是危害到了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 “陛下不妨试想一下，通过科举制度，将会有越来越多的读书人获得功名，而他们获得功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干什么？” “兼并田地！”李弘壁冷笑道:“不管能不能做官，不断能不能步入仕途，兼并田地都是他们最为看重的事情，因为功名特权可以帮助他们合理避税逃税，再加上地方官员的强行摊派，所以地方百姓想要活下去只能将田地主动投献给这些士绅！” “最为可怕的是，朝廷优待读书人这是国策，而且科举制度会一直存在，那么就意味着通过一次次的科考，就会有一批批读书人获得功名，然后开始兼并田地，美其名为“耕读传家”！” “但凡有一个读书人做了官，那他们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士族大户，通过兼并田地所赚取的利益，供养子嗣继续参加科考然后完成所谓的家族传承，一代又一代，一家又一家，最后还能剩下多少田地？” “本来落到老百姓手里面的西瓜，其实并没有多少，然后又在不断被这些士绅缙绅给强行兼并，除此之外还有皇亲国戚、还有宗室亲王甚至还有皇帝陛下您自己开设皇庄，那同样也是在兼并田地，同样是在侵占百姓的利益！” 李弘壁伸手画了一个圆形，意味着就是大明王朝，这个巨大的西瓜。 然后他以手为刀不断切割，起初最大的那一块西瓜，还是天下百姓的，毕竟百姓子民人数最多。 然而慢慢地，这块巨大的西瓜被不断蚕食慢慢缩小，直至最后彻底……归零！ “当越来越多的百姓失去他们赖以为生的田地！” “当越来越多的百姓被迫成为佃户或者流民！” “当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对朝廷失去希望！” “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一样的。” 李弘壁叹了口气。 “民不聊生，流民暴涨，聚众作乱，揭竿而起，反叛不断……直至他们推翻这个该死的腐朽的让人绝望的王朝，将一切全都推倒重来，重新分配这块巨大的西瓜！” 慢慢地，李弘壁再次将这些西瓜合在了一起，重新恢复了原状。 可是就在那一刹那，有一个王朝就这么从新生走向了毁灭！ 朱棣沉默了，也迷茫了。 他的眼睛，陡然变得血红一片！ 朱棣从大明开国没多久的现在，直接看到大明亡国的景象！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遍地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饥民，游荡在大明的土地上，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王朝最后被推倒重来，再次被推翻的悲惨景象！ 但让人绝望的是，他已经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整个过程，却是根本就没办法去改变去阻止！ 怎么改变？ 怎么阻止？ 难道朝廷要废除养士取士的国策吗？ 难道朝廷不再优待读书人了吗？ 难道朝廷直接废除科举吗？ 不可能的！ 朝廷还需要这些文人士大夫牧民！ 所以，朱棣没有办法阻止。 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大明……必然会灭亡！ “和尚，有什么办法吗？” 朱棣依旧抱有一丝期望，满脸希冀地看向了姚广孝。 姚广孝同样也有些失神，然而他抿了抿发白的嘴唇，默然点头。 朱棣最后一丝期望破灭了。 “秦末战乱人口锐减，汉高祖后历经四代，实现盛世‘文景之治’，末年绿林赤眉起义：光武帝后历经三代，实现‘明章之治’，末年黄巾之乱：唐高祖后历经两代实现‘贞观之治’，末年黄巢起义....”姚广孝已经无需再念下去了。 朱棣听得失魂落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面。 因为姚广孝方才说的这些，跟李弘壁所说全然相符合！ 那也就意味着，大明……必定灭亡！ 「今日只有一更，兄弟们五一假期快乐，梦虫也过节啦，多多投票支持，」 第619章 生产力 书房里面。 这下子三个人都被干沉默了。 大明皇帝朱棣，大明太子朱高炽，大明太子少师姚广孝，三个人全都怔怔出神。 朱高炽也在李弘壁的劝说之下恢复了正常，满脸茫然不知所措。 朱棣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指着朱高炽开口道。 “弘壁，如若是炽儿做太子，瞻基当太孙，那大明是不是可以出现盛世?” 李弘壁眉头一挑，点了点头。 “太子仁德宽厚，可称仁宗，瞻基脾性有陛下英雄气，不会安稳守成，可称宣宗。” “若是太子和太孙都可以即位称帝，那大明确实可以在他二人手中呈现出一个盛世，可为仁宣之治，但盛世之后还是一样的结果，因为土地兼并始终都会出现，或者说盛世会加快这种土地兼并。” 一股无力感，从朱棣的心头升起。 他忍不住追问道:“弘壁，为什么？难道真就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吗？” 李弘壁认真的思索片刻，然后这才回答道。 “有办法，但是很难做到。” “在之之前，你们需要了解一个问题，那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生产力。 生产关系。 “生产力，用一种你们可以理解的话，那就是种植粮食的能力，比如夏商和大明比起来，单论生产力这一块，夏商是肯定比不了的，因为大明拥有比之夏商更为先进的农具和更为丰富的耕种经验，对吧？这就是生产力！” 朱高炽已经默契地取出了纸笔，将此刻李弘壁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记录了下来。 然而朱棣和朱高炽还在处于震惊之中，因为李弘壁此刻说的这些，他们听着很是陌生，可却是充满了异样的魔力。 “生产关系，简单来说就是粮食的分配权力，比如夏商是奴隶制社会，因为他们的耕种方式太过落后，他们能够生产出来的粮食有限，所以并不足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那么最底层奴隶的性命自然就变得廉价了起来。” “随着生产力的逐渐提高，粮食产量可以供养大量人口的同时，耕种也需要大量奴隶，所以奴隶主们开始更重视奴隶的性命，奴隶们不会再被视为牲畜一样随意打杀了，但这并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命就值钱了，也不意味着他们拥有了分配粮食的权力，而是因为……” “因为这些奴隶可以生产粮食，所以他们的地位因此而提高了！” 朱高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的思维很快就跟上了李弘壁。 朱棣略显惊喜地看了自己的太子一眼，对他这般表现很是欣慰。 事实上，朱棣一直担心朱高炽和李弘壁不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毕竟在朱棣眼中，李弘壁更像他朱棣，浑身上下都是英雄气和叛逆风范，而朱高炽则是文臣缙绅培养出来的模范太子，一言一行都太过拘泥于礼法。 但是现在，朱高炽好像在试着跟随李弘壁的思路。 李弘壁满是赞许地看了朱高炽一眼，然后继续讲解道。 “确实如此，奴隶因为可以生产粮食，所以他们的地位提高了，而随着农耕技术的不断进步，生产力得到了极大发展，人口也迎来了一次次的爆发式增长，先前的奴隶制度就不再适用于这等统治需求，结果就是奴隶制向封建王朝制的转变！” “封建封建，封而建国，实际上这一个个国主就是大号的奴隶主，春秋战国时期随着铁农具和耕牛等畜力的推广，生产力再次得到极大进步，越来越多的粮食也能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而人口越多战士就越多诸侯就越强大，他们为了掠夺土地和人口就爆发了战争！” “到了这个时候，奴隶也不再是奴隶了，他们既是为诸侯耕田种地的主力，也是随时可以上阵杀敌的战士，所以他们摇身一变成了农户，成了百姓，也获得了分配粮食的权利。” “说到底，春秋战国那一场场战争，还是因为兼并田地而爆发的，拥有土地越多的诸侯，就能供养越多的人口，获得更多的兵源和税基，进而在封建兼并战争中获得更大的优势，直至最后兼并所有的田地，那就是……大秦！” 大秦！ 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大秦为什么要推行郡县制呢？” “因为这是生产力的需要，因为大秦就是这天下间最大的地主，所以他们要想办法守护住自己的田地，不被其他人给暗中夺了去，不会影响朝廷征收赋税等等。” “但是，大秦这么做，就等同于是直接废掉了其他地主，比如六国贵族后裔，比如那一个个表面臣服大秦的贵族地主，这些人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秦这么做，眼睁睁地看着大秦夺走他们的田地，然后就是……天下大乱，大秦二世而亡！” 天下大乱！ 二世而亡！ 这才是大秦王朝灭亡的真正原因！ “此后的历代王朝，都陷入了一个怪圈。” “为什么会有‘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现象一遍遍在中华大地上重复？” “为什么历代王朝寿命普遍不超过三百年，无一例外，皆是如此？” “为什么一代一代王朝更替，真的是五德相克天道循环吗?” 朱棣、朱高炽、姚广孝三人坐得笔直，全都神情严肃地看向李弘壁。 他们都在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我们从史书上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非禅让得国的历代王朝，在开国时几乎都是经历战乱人口锐减，百废待兴的状态，而其后的开国君主，能打下江山也注定了是一代人杰，必然会与民生息，人口开始逐渐恢复，而恢复两三代达到顶峰，便会出现所谓的盛世！” “盛世之后，就是盛极而衰，无一例外，没有特殊！” “为什么呢？这是因为盛世人口将会暴涨，而人口暴涨不是一倍两倍那么增加，而是以一种极其恐怖的几何级数增长的，但是问题在于田地数量并没有增多，反而是因为士绅兼并而不断减少！” “那么，没有田地没有粮食，这些新增人口该怎么活下去呢？他们只能成为流民，他们只会对这个王朝感到失望，最终结果就是盛极而衰，流民暴涨，然后？王朝崩塌！” “想要改变这个结果，除非是农耕技术进步，除非是开拓更多的荒地，除非是生产力飞速进步，否则人与地之间将会爆发出更多的矛盾，直至最后偌大一个王朝轰然崩塌，人口因为战乱锐减，下一个王朝新生！” “这是生产力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众人:“！！！”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20章 措施 书房里面。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棣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弘壁，你方才说农耕技术进步，就可以……” “等不到的！”李弘壁叹了口气，“寻常农耕技术进步，对天下的影响微乎其微，这就好比当年铁器农具和耕牛等畜力得出现，可以极大地提高生产力，可是现在还有什么进步比得过这二者呢？” 铁器农具和耕牛畜力，这是农耕历史上的一次次重大进步。 “弘壁，你的意思是……大明等不到农耕技术进步的那一天了吗？” 朱高炽沉声追问道，整个人都有些绝望。 李弘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三百年王朝周期定律，任何朝代都逃不过的。” “但是我们可以尽可能地想办法延长王朝寿命，尽可能地想办法等待下一次农耕技术的巨大进步！” “比如，发动一场场战争，削减人口的同时也可以掠夺更多的耕地；再比如，出海前去那片神奇大陆将那些高产粮种给带回来，以此提高粮食产量提高生产力；再比如殖民海外之地，掠夺那些外邦蛮夷的财富、钱粮或者说所有的一切，用他们的生产力来供养我大明……” “这些全都是可以延长大明王朝寿命的办法，但是每一个都与儒学思想背道而驰，我以为……” 李弘壁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了闭嘴。 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清楚，反正以眼前这三位的政治智慧他们当然听得懂！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思索起了李弘壁所说的这些办法。 发动战争，削减人口，掠夺耕地。 出动水师，远航万里，搜寻粮种。 殖民海外，掠夺财富，供养大明。 这三个办法，确实大多与儒家思想背道而驰。 但是，那又如何呢？ 朱棣不愿意见到泱泱大明，迎来王朝崩塌的那一天！ 所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想要为大明延长寿命！ “太子，你觉得如何？” 朱棣扭头看向了太子朱高炽。 这是大明王朝历代都要做的事情，而不只是永乐一朝。 事实上，光是永乐一朝这么做，根本就没有意义。 下一任帝王，也就是眼前的太子朱高炽，他同样也要这么做！ 朱高炽沉默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弘壁，士绅当真是兼并田地的主力军吗？” “没错！”李弘壁给出了明确的答复，“事实上，乡野间的田地，大部分都是士绅乡绅所掌控的。” “而县官想要收取赋税，就必须看这些士绅乡绅的脸色行事，不然他就算再如何硬气也筹措不到足够的税款，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这些士绅缙绅通过科举制度源源不断地获得功名，然后再继续兼并田地，迟早都会出现那么一天，大明王朝毁在这些士绅缙绅手中！” 朱高炽长叹了一声，神情痛苦而又挣扎。 因为他此刻听到的这些，与他自幼学习的儒学，根本就不一样啊！ 儒学培养出来的文人士大夫，却成了这天下间最大的毒瘤，成了加速大明王朝灭亡的罪魁祸首！ 朱高炽难以接受，但是他又不得不接受。 因为李弘壁说的这些，全都是铁一般的事实，更是与历代王朝的兴衰全都联系在了一起。 但凡懂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李弘壁所说的一切就是事实，就是真相，谁也反驳不了。 所以，大明是必然会灭亡的，除非尽可能地想办法延长寿命。 最终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通红地看向李弘壁。 “弘壁，你还漏掉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抑制土地兼并！” “不管是文臣缙绅，还是皇亲国戚，谁若是敢从老百姓手里面抢走田地，我们就该砍了他们的脑袋，然后把田地重新换给老百姓，对不对？” 朱高炽杀气腾腾地开口道，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随即朱棣陡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面充满了欣慰。 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太子啊！ “想要做到这一步，就必须重新清丈田地！” “这一点很重要，也很麻烦。” 李弘壁沉声解释道:“昔年太祖高皇帝为了掌握切实的田地数量，可是亲手培养出了一批值得信任的国子监生，派遣他们奔赴天下各地清丈田地！” “为什么？因为不管是地方官员还是地方士绅，没有人愿意让朝廷知道让陛下知道，田地的具体数量！” “就算是有黄册和鱼鳞图册，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洪武年间的早就腐朽损坏，而建文年间的那些根本就不可信，弄虚作假之人太多了！” 朱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想要抑制土地兼并，就必须重新清丈田地，但是这一步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以太祖朱元璋这种开国帝王的无上威望，他都需要小心谨慎地行事，更何谈其他人了。 “可以一步一步来。” 李弘壁沉声道:“先行打击皇亲国戚，然后是公侯勋贵，最后则是文臣缙绅！” “此外就是要革新税制，最好是推行简单有效的税法，避免官员从中贪腐受贿，避免官员巧立名目征收苛捐杂税，从而减轻老百姓头上的负担！” 找准了方向，四人也就有了目标。 虽然明确地知道，大明王朝很大可能等不到农耕技术再次飞跃进步的那一天，但是没有人愿意就这么放弃了，他们想要尽可能地为大明王朝延长寿命，从而增加这丝概率！ 李弘壁看着始终沉默的大胖胖，忍不住笑了笑。 “太子爷，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是难以接受，但事实真相就是如此。” “士绅缙绅本身就是王朝最大的敌人，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除非他们可以抑制自己的贪婪之心，除非他们愿意交还兼并的田地，但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朱高炽叹了口气。 “弘壁，以后瞻基就交给你教导了！” 这句话，代表着朱高炽彻底认可了李弘壁，也代表着朱高炽的观念正在发生变化。 李弘壁见状欣慰地笑了笑。 朱棣和姚广孝对视了一眼，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21章 士绅缙绅 “夫君，你可真厉害！” 梅婉琰浑身赤裸地躺在李弘壁怀里，俏脸上面还有酡红未曾散去。 “你的意思是，大明必亡吗？” 李弘壁轻笑着捏了捏她的眉尖，然后双手攀上了双峰。 后者嘤咛一声，满脸都是倦容。 “嗯，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三百年王朝周期定律，谁都逃脱不了。” “当生产力满足不了人口暴涨之后的需求，矛盾就会与日俱增，再加上这些权贵和士绅兼并田地，老百姓可供耕种的田地越来越少，自然就会对大明日渐失望，最后结果就是揭竿而起，推翻他们眼中这个腐朽的王朝，重新建立一个新王朝，重新进行一次利益分配。” “但，历朝历代都是如此，除了那些二世王朝外，几乎都存在着共同性，发展到最后也是一样的结果，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我们唯一能够坐的，就是尽可能地延长大明王朝的寿命！” 梅婉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只听懂了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并不影响她对自家夫君的崇拜。 李弘壁目光深邃，陷入了沉思。 “皇帝陛下这个人，雄才大略，堪称雄主。” “他是绝对不会耽于享乐的，尤其是在弄清楚了这个所谓的王朝周期定律之后，那他肯定不会甘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大明一步一步走向衰亡，看着他亲手建立的鼎盛王朝不可避免地走向崩塌！” “而这恰恰就是我之所以开口的真正原因，大明确实需要一位雄才伟略的帝王出手，破除这一系列的难题和困境！” 李弘壁伸出一根手指，然后沉声道:“它代表着士绅缙绅。” “尤其是江南士绅！” “江南士绅，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士族，而是一整个群体。” “这些江南的士族大族，通过科举制度不断将族内杰出子弟输送到朝堂之中，让其在朝堂之上为自己代言，而地方上则是存在着盘根错节、犹如老树根一般的利益输送网络，牢牢的控制乡野府县一方，犹如一颗颗吸食在这个王朝身上的毒瘤，不断的吞噬着这个大明王朝的气运。” “他们不只是想方设法地侵占田地，更是将触角伸向了百姓的一切，比如柴米油盐酱醋茶等最基本的生活资料，包括吃的穿的用的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全都这些江南士绅的掌控之中。 “而这一切的根源，正是来自于大明王朝对读书人的优待，来自于朝廷给予这些读书人的功名！” 江南士绅，本身就执掌着大明赋税的半壁江山，所以这些人自然有底气跟朝廷叫板！ 毕竟，人家有的是手段让江南生乱，有的是手段让朝廷收不上赋税！ “永乐朝初立的时候，皇帝陛下出于大局考虑，为了稳固政权，所以不得不向这些南方士绅尤其是江南士绅妥协，在某些方面给予他们一定的优待，使其支持永乐朝取代建文朝。” “比如那些内阁大学士，包括解缙等人在内，就是皇帝陛下摆在那里的吉祥物，他们也代表着皇帝陛下对南方士绅的重视；再比如科举取士的比例问题，先前一直都没有明确规定过，也从未明确限制过，以致于出现了“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的笑话！” 李弘壁陡然轻笑了一声。 “这先前呐，陛下有意打压南方士绅和南臣缙绅，但是现在看起来嘛，好像根本就不需要了。” “夫君，这是为何？”梅婉琰轻声追问道。 “因为这场国战我们打赢了，而且还得到巨额的战争赔款！” 李弘壁冷笑道:“国战的胜利，使得皇帝陛下的帝王威望空前暴涨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天下信服，万民归心！” “单论武功这一方面，陛下已经做到了极致，更别提还有马上灭国的安南，这无疑是开疆拓土的大功绩，所以皇帝陛下早已不再是五年之前的皇帝陛下了，现在的南方士绅和南臣缙绅已经失去了跟皇帝陛下掰掰手腕的资格和权力！” “他们老老实实地听令行事，皇帝陛下尚且还可以容忍他们，但如果他们不老实的话，还想要在陛下面前彰显一番存在感，那皇帝陛下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改杀杀该贬贬，不服就打到你服为止！” 永乐大帝何等英武人物，堪称杀伐果断的铁血帝王，哪里会一直甘愿忍受这些南方士绅的鸟气！ 先前所为，不过只是鉴于局势需要罢了。 现在嘛，对不起，大势已经没有你们的位置了！ 尤其是在朱棣了解了王朝周期定律之后，那他对士绅缙绅的杀心只怕就更加深重了。 李弘壁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促成郑和下西洋一事，然后带动大明王朝的经济发展。 “士绅贪婪成性，他们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侵占利益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郑和下西洋势在必行，这些士绅缙绅以为郑和是替他们去探路的，但是他们哪里知道，皇帝陛下可不会再向以前那么仁慈了啊！” 李弘壁自顾自地厘清了念头，随后就猛地吻在了佳人红唇上面。 “夫君～不要～” “今夜太累了，夫君去找四香她们吧……” 李弘壁停下了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身下佳人。 “夫人确定吗？” “我还说让你尽快怀上孩子呢！” “既然如此，那夫君我就只好去找她们……” 李弘壁作势欲走，下一刻就被强行拽了回去。 随即夫妻二人又是陷入了一番苦战，这一次佳人更是豁出去了，使出浑身解数取悦心上人儿，就为了那句早日怀上孩子。 虽然说，梅婉琰贵为公主，是不折不扣的主母王妃。 但是母凭子贵，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她要是不能给李弘壁生下儿子的话，那夫妻之间绝对会出现危机。 正因为如此，梅婉琰才会变得如此主动且疯狂。 与此同时，宫廷之中。 姚广孝在房间里面打坐参禅。 郑和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大师，我该如何统帅水师？” 姚广孝抬头扫了他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贫僧其实也不知，为何弘壁偏偏就选中了你。” “但是弘壁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皇帝陛下也全盘接受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做好准备吧，若是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前去询问弘壁的意见！” 郑和闻言心中一动，当即躬身离去。 肃王李弘壁，真乃恩公也！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22章 海权 翌日清晨，郑和来访。 李弘壁亲自出迎，这倒是让郑和有些受宠若惊。 直到走进了大堂，郑和这才恭恭敬敬地向李弘壁躬身行礼。 “肃王殿下，多谢了！” “郑和如今已经卸掉了宫中差事，准备前去龙江船厂与汝南侯汇合。” 李弘壁闻言眉头一皱，急忙上前将他给扶了起来。 “郑公这莫非是看不起我李弘壁？” “你我相识于微末，那个时候的李弘壁，还只是个国公世子，而郑公却已经是内廷大珰了，那时的郑公尚且可以与我李弘壁平等相交，难道今日的郑公就做不到了吗？” 听到这话，郑和心中感慨万千，眼眶都有些发红。 “肃王……” “还是唤我弘壁吧，这样亲切些！” 李弘壁大笑着阻止了他，然后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郑和也顺势而为，坐下后开口道。 “弘壁，不瞒你说，我这心里面一直惴惴不安。” “因为我确实不知该如何行事，对水师出海这些事情全都是一窍不通啊！” 说实话，郑和现在确实心中不安。 他确实颇有智计和武略，但他毕竟只是个宫廷内臣，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宫里面度过，对水师以及出海事宜根本就不了解，更别提作为正使统帅上万水师舰队出海远航了！ 这就好比你让一个体育老师突然前去教学生高数，他不慌才是怪事，这根本就不在一个赛道上面嘛！ 李弘壁见状笑着安抚道，然后也是正色开口，将他所知的全部出海知识一一道出。 “其实出海这件事情，确实很是麻烦。” “一名合格的航海家往返于汪洋无际波涛山涌的大海中，对于各地路程远近、方向、海上的风云气候、海流、潮汐涨退、各地方的沙线水道、礁石隐现、停泊处所水的深浅以及海底情况，都要熟悉……” “航海家要知道路程远近和方向，是不消说的了；还得知道风云气候，不仅台风飓气，就是平常的风暴、风向不对，也足以使海船大大为难，此外海流、潮汐也很重要，比如那落漈，渔民往往为之色变，即是一例……” “另外还有海船抛舡，怕碰上铁板沙、沉礁，也要知道停泊处所是泥底、石底还是石剑，怕走椗或弄断椗索。所以一定要知道水道、沙线、沉礁、泥底、石底、水深水浅等等……” “诸如此类，这是一本很复杂又细致的账，掌握不了，就无从在大海中航行！” 听完这些，郑和更是眉头紧锁。 因为他对这些事情，压根就全然不知，犹如一场白得不能再白的白纸。 李弘壁取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郑和，后者恭敬接过认真查看了起来。 而郑和在看的同时，李弘壁也在一边讲解，这一聊就是两个多时辰。 这两个多时辰，大多数时候都是李弘壁在讲自己对海外所知道的一些东西，郑和听得极其认真。 至于组建舰队的事情，反而聊了一会就已经商定了大的方向，剩下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可以了，不用郑和去操心。 郑和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熟悉这些船舶海洋知识，以及熟悉各类远航知识，比如在茫茫大海上面遇到突发疾病应该怎么处理，比如船队出海的淡水食物应该如何保存等等，一系列知识全都被李弘壁写进了这本小册子里面。 李弘壁看得很是欣慰，思绪也有些翻飞。 事实上，大明能够完成郑和下西洋的历史性壮举，本身就是一次意外罢了。 基于华夏历代王朝的地缘政治思想，上到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都秉持着那“中土居中、瀛海四环”的观念，深入人心，根深蒂固！ 不止是大明，历朝历代的华夏子民，一直受传统地理观“中土居中，瀛海四环”的影响，以致于他们本能地认为中土大地就是世界的中心。 而且中国帝王确立的是“中式宗主观”，也就是说儒家搞出来的那一套“天人感应”、“君权神授”，更是成了这种观念的思想舆论依据！ 帝王，即天子，作为天的儿子，受命于天！ 除了领有中土直接统治外，天下的其它地方也全归天子统驭和教化，是为天下共主。 那都是老天爷的儿子了，老天爷还能把好地方给其他人吗？ 自然不会，所以中土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就是老天爷给天子的膏腴之地，除了中土之外的那些地方，全都是蛮荒之地、贫瘠之地、化外之地！ 加之儒家“尊王攘夷”、“怀柔远人”、“尚德抑武”这些思想言论的洗礼之下，导致华夏历代帝王那都是没有称霸世界的野心。 “不治夷狄”是他们的传统观念，“统而不治”、“抚而不治”是他们的常用手段！ 说得直白点，我实力比你强，但我不会暴力强权欺负侵略你，而是要用仁德感化你，让你主动认我做老大，让你沐浴在我的教化之下对我称臣纳贡！ 守着中土这自家三亩地，历代帝王就高兴得合不拢腿了，哪里还有心思东征西讨。 然而这种思想造成的最严重后果，就是华夏子民一直缺乏海权观念，缺乏对海洋战略价值的重视，是典型的大陆性地缘政治观。 原本中国并不是缺乏航海传统的国家，至迟在春秋时代就有了海上运输和海军，可惜因为这种中土宗主国观念的影响，再加上儒家搞出的那一系列思想言论，直接就粉碎了海权思想诞生的可能！ 三宝太监郑和，是第一个具备对海洋的战略眼光之人，郑和带着一批同样拥有海上探险精神的同袍战友，先后七下西洋，他们曾深入前人从未涉足的海域，他们实际上是进入南太平洋和南大西洋的第一批航海家，他们是那个时代的海洋先驱者！ 然而，偏偏郑和是个太监，副使王景弘也是个太监，这一批古所罕见的航海家们几乎都是备受歧视的宦官，所以他们的成功只能加重文臣缙绅对航海的敌视。 毕竟，宦官阉人是帝王的鹰犬，而不是他们文臣缙绅的鹰犬。 宦官阉人取得的成就，获得的利益，跟他们文臣缙绅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所以在宣德年间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的时候，文臣缙绅不断进言劝谏宣德皇帝朱瞻基，终于让这个永乐大帝的好圣孙放弃了海外扩张的企图，强行将郑和召回，而郑和也失去了所有精气神，病逝于归国途中。 这之后，无敌于世的大明水师被闲置，先进舰队泡在海港中渐渐烂掉，历经郑和船队数十年舍生忘死才得到的珍贵航海资料被刘大夏销毁（藏匿），大明全方面停止建造远洋舰船，全力严禁打击海外私人贸易，将近在咫尺的制海权拱手让与他人！ 如日中天的大明水师，直接就被一下子打回了原形，甚至比之先前处境还要凄惨！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文臣缙绅想要的，不只是让大明水师烂掉，而是一直烂掉！ 任何人想要重建大明水师，想要开海解禁，那都是他们的敌人！ 而大明水师烂掉之后，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中国丧失了东南亚的控制权，中国北印度洋朝贡贸易圈的崩溃，大明水师三十年的苦心经营化为乌有，中国不但丧失了成为世界性帝国的机会，而且丧失了海上的军事屏障和贸易通道，最终彻底丧失掉了海权！ 等到若干年之后，等到西方列强的坚船大炮，浩浩荡荡地登陆中国沿海时，这群沉浸在天朝上国幻梦中的帝王将相，这才终于明白了，海权到底有多么重要！ 李弘壁既然来了，那他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帝王将相依旧活在梦里！ 大明既然拥有无敌于世的水师，那就自然应该掌控海权，走上一条海上争霸之路！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23章 海军学院 李弘壁与郑和从白天聊到了深夜，从出海远航谈到了大明水师建设。 甚至后面他还直接取出来了精心绘制的世界地图。 没错，不是什么堪舆图，也不是什么亚洲地图，而是真真正正的世界地图。 郑和难以置信地听着李弘壁的解释，他其实很想要反驳，但是基于对李弘壁的绝对信任，郑和到底也忍耐住了这些想法。 李弘壁说的是真是假，自己以后出海亲自前去验证即可，没必要在此刻争辩什么。 “其实我们大明前往天竺和锡兰并一定需要经过南洋的，直接从川蜀、云南一带往缅甸的方向走，很快就能够抵达印度洋，从这里前往印度和锡兰就非常近了。” “这也是为何我先前要将那陈添平给强行弄回大明，然后让他敲响登闻鼓将此事彻底闹大，逼迫朝廷出兵安南的真正原因，控制了安南我大明触角才可以延伸到南洋之地，才可以为你的水师舰队提供支持和援助！” 郑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面最害怕的事情，其实就是水师出海远航之后，大明水师在海外异域遭受难以想象的阻力，那在茫茫大海上面就跟孤家寡人一样，根本得不到任何援助和后勤支援。 但是，如果大明能够打下安南，将触角延伸到占城等地，那么就可以为远航船队提供护航，而这正是李弘壁谋划这一切的目的所在。 “只要我们能够打通这条道路，从缅甸这边往西走就方便多了，我们大明的丝绸、瓷器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到欧洲、非洲，换回来源源不断的黄金和白银，这些可都是利润。” 李弘壁拿用毛笔在地图上画出了大明及南洋一带的地图，在上面划出一条直线，指着这条直线说道。 郑和见状提出了质疑。 他祖籍就是云南昆明人，所以对此地还算了解。 “确实是很近，只是据我所知这一带的地势崎岖，山高水险，比起这前往南洋的十万大山都更加的艰难险阻，虽然距离上是更近，但是远不如走水路来的快捷、安全。” “更何况这缅甸虽然是我大明的藩国，一向也有朝贡往来，但管辖这里的却是大大小小无数个土司，只是表面上对我大明有恭顺之心罢了，暗地里却是一个个自主国家，只怕不会为此事让路。” 云南湖广等地得土司问题，李弘壁曾经与顾成商议过，然后一同前去面圣，提出了“改土归流”之策，顺便捞了一把杨士奇。 “你说的这些也是实情，现在来说，确实是有些不太现实，不过我们要有战略性的眼光，未来可就不好说了。” “镇远侯正在湖广之地推行改土归流国策，一旦功成那么便可以作为模板，将其推行到云南各大小土司，届时这条路线也不是不可以打通！” 听到这话，郑和也是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的，那可是在三四年之前。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肃王殿下，早在三四年之前就开始布局谋划此事了。 “弘壁，大明有你，何其幸也！” 郑和喟叹了一声后，继续与李弘壁聊着出海事宜。 不知不觉间，天都已经亮了。 而梅婉琰一向体贴，亲手制作了早点送来。 二人一边吃着早点一边继续交谈，随即李弘壁谈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郑大哥，还有一事，那就是水师学院，或者说称为海军学院，务必要建设！” 建设海军学院？ 郑和闻言眼前一亮，忍不住追问道:“弘壁，你的意思是……” “不管是出海远航诸国，还是前往美洲大陆，我们都需要专业的船队，更需要专业的水手，没有先进的船只是不可能进行远洋航行的，同样没有专业的水手，也同样无法在大洋、大海之中追寻财富。” “但是我大明因为长期实行海禁的政策，这海洋方面的人才奇缺，不仅仅是造船的人才奇缺，这合格、专业的水手同样非常奇缺，如果仅仅只是依靠经验来培养专业的水手，速度非常慢不说，而且很多时候经验并不可靠，甚至于还是错误的经验。” 李弘壁看向郑和笑道:“就比如我昨夜跟你说的这些基本海洋知识，大部分的老渔民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是根据经验行事罢了，但如果他们可以从小接受系统性的培训和学习，那么自然可以做到大大减少伤亡情况增加捕鱼效率。” “同样的道理，我大明需要专门成立一个专业性的海事学校来培养专业的海洋人才，通过学校进行一个系统性的学习，对海洋洋流、气候、全球地理知识、天文知识、海洋生存知识、远洋船只构造等等进行一个系统性的学习，只要学成毕业就可以进入水师成为将佐，然后率领船队出海远航！”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态，现实是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水师将士再进行系统性的学习，因为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可塑性了，尽管经过去年的培训和学习，认识了一些字，但总的来说，可塑性都不算太强，真正想要培养出合格的海洋人才，需要的是从小就进行培养！” 李弘壁神情郑重地看向郑和，道:“就目前而言，水师将士同样也需要学习，他们的性命也是命，好歹经过培训之后也能懂一些基础知识，不至于什么都不懂就白白地葬身于鱼腹要好的多！” “而从长远角度出发，学院建设这就涉及到了水师传承问题，我们需要为子孙后人计，毕竟你我等人寿命有限，迟早都是要溘然长逝的，这些知识全都需要传承下去，最好的方式就是建设学院。” “从小开始培养，如此方能确保传承不断，历代都会有杰出优秀的水师将领，而郑大哥你也会因此而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李弘壁想要改变炎黄子孙的命运，那就需要将这个庞大的帝国慢慢的引向海洋，看向大明之外的世界。 而唯一的途径，自然就是出海远航，让大明始终走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前列！ 至少，他做到了自己可以做的一切，而大明也会因此驶向更广阔的天地！ 「今日一更，假期结束，明天恢复正常更新，读者朋友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24章 平安南（一） 永乐五年秋。 南征大军船队在广州进行了再一次短暂休整之后，径直穿过琼州海峡，靠着海岸线一路航行到红河入海口，大明战兵将在这里择地登陆安南，快速占领红河平原产粮区。 事实上，此战为了打出效果，尽快平息这场战事，李弘壁与姚广孝制定出了一系列的作战计划。 比如张辅此刻率领的三万战兵，全都是来自五军大营的精锐，以及一万神机营战兵，由历城侯盛庸统帅。 二人率领三万战兵乘坐福船出海之后，三万京营官兵从来没有坐过海船，这一上船之后，好多官兵不可避免的晕船了。 就连张辅也有一定的晕船反应，可是盛庸却一点事都没有，还时不时地跟将士各自的船头比赛钓鱼。 这个时候，他们才深刻体会到了，李弘壁说的晕船反应，完全就是因人而异，没有任何规律可寻。 经过大半个月的海上航行，将士们已经习惯了海船的颠簸，除了一些特别敏感体质的儿郎还是无法克服晕船反应，绝大多数将士都变得生龙活虎，毕竟不用他们走陆地长途跋涉，已经算是很方便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大规模的运送战马，因为战马很是娇贵，这样在海上颠簸，如果照顾不好，战马死亡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战马这种东西，放在大明本身就极其昂贵，能避免伤亡自然要避免伤亡，更别提什么冒险用海船运送了。 好在安南也没什么骑兵，而且安南地势多山林少平原，就算把战马给运送过来，骑兵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也就是那点象兵可能会对大明王师造成威胁，但是象兵在火铳面前也不值一提，张辅和盛庸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那帖木儿国的巨象战兵军团，是如何被李弘壁以一己之力给杀穿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鉴于帖木儿国的火炮军团，大明早就使用先进的火器，根本就不需要李弘壁冒那一场生死危险。 所以，对付巨象，不仅可以使用火攻，还有这些动静巨大的火器，对大明战兵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安南人做梦都不会想到，敌人竟然从他们的后方登陆了，对此他们是全然不知。 由于大明向整个天下都发布了讨贼檄文，并且还以陈朝宗室遗孤陈添平的名义号召安南子民团结起来反抗那篡位窃国的黎季犛，所以安南胡氏也得知了事情原委，立刻调兵遣将想要抵御兴兵来攻的大明王师。 黎季犛也是积极防备，重编军制，在多邦城加强防守，於各个河海要处装插木桩陷阱，整顿军库，招募人民有巧艺者入伍，做好一切准备之后放心大胆的将他的所有军队调到了安南北方与大明交界的地方做出要进攻广西、云南的姿态。 而大明方面，以黔国公沐晟与云贵都司都督方政为首的大明云南卫所军，则在永乐皇帝的严令之下对安南叛军采取佯攻姿态，主要就是为了吸引安南军的火力，并且逐步向南推进。 黎季犛本想着诱敌深入在安南北部的群山中伏击明军，一举打掉明军的主力，让明军知难而退。 安南是安南人的安南，关这些该死的明人什么事情？ 就算他黎季犛是篡权上位，但至少也赢得了安南上下的认可，已经建立起了大虞王朝，正儿八经地做了开国帝王，偏偏这些该死的明人非要横插一脚，直接兴兵来攻，黎季犛自然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在他看来，安南军并非没有胜算。 毕竟当年安南陈朝刚刚建立之后，也是面临来自中原的蒙古大军，那时忽必烈出征大理，兀良合台继续攻略云南其他不愿归附的部落，成功平定了云南各地，因此安南成为蒙古战略包抄南宋的障碍之一，成为蒙古军进攻的目标。 兀良合台率军征讨安南，一度占领升龙，然而由于兵力有限，兀良合台撤兵回云南，安南从此改变了“侍北”策略，主动遣使表示归附，两国暂时罢兵，但元朝对于藩属国的要求让陈圣宗感到困扰，最终导致了两国之间的战争。 元朝派出大军攻入安南，但安南军经过两次战争洗礼，总结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在陈国峻的策划下，安南采取了游击战的战术，主力部队分散四方，以小规模的丛林战骚扰元军，元军想要寻找安南军主力决战不可得，疲于奔命，损失惨重，安南军最终在国王英明的指挥下成功击退元军，展现出了坚定不移的抵抗意志。 随即元朝再次调动庞大的军力四征安南，但再次遭到失败，元军在安南境内面临艰苦的环境，加上安南军的灵活战术，导致元军水师覆没，元军最终被迫撤退，这一次次的次惨败让元朝内外交困，对外战争受挫，对内经济受损，最终不得不下诏罢征安南，两国关系终于由战争走向和平！ 也就是说，安南并非没有独立做主的可能，尊严全都是自己打出来的！ 既然安南陈朝都能够做到，他黎季犛这个篡了陈朝的大虞开国帝王，自然同样能够做到！ 陈朝抵御元朝入侵的先例就摆在眼前，黎季犛自然要借鉴学习，以此抵御大明王师，慢慢将其拖垮，然后彻底赶出安南！ 他到不敢去想反攻大明，从大明身上撕下一块肉，毕竟这个时候的大明王朝，兵锋太盛了些。 黎季犛心里非常清楚，他能做的是通过拖将大明的粮道拖垮，让大明朝堂觉得攻打安南得不偿失，他们才会放弃安南，不再理会安南国内的动荡。 说到底，大明之所以出兵，不过就是为了维护宗主国的脸面罢了。 他们自己自己被安南给糊弄欺骗了，所以一怒之下才兴兵来攻，想要找回场子，仅此而已。 那么，只要让这些明军吃吃苦头，只要让大明意识到安南不是什么他们想打就可以打的，那明军自然会罢兵休战！ 但若是想要蛇吞象把大明惹急了，倾国来攻，安南覆灭就是旦夕之间！ 这一次，黎季犛赌的就是大明觉得没有好处之后会主动放弃安南，至于安南到底是陈朝还是虞朝，对大明有什么影响吗？ 反正安南还是大明的藩属国，该朝贡还是要去朝贡！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 黎季犛计划虽好，但是明军根本就不上当，并不死命追赶。 只要安南军后撤，明军就开始步步为营向前推进，然后派出民政官员对占领地的百姓进行编户齐民，摆出一副稳步推进的架势。 见此情形，黎季犛顿时就慌了。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25章 平安南（二） 黎季犛确实慌了。 因为明军这分明就是想要打持久战的准备。 但是，大明打得起，安南却打不起！ 毕竟黎季犛是谋朝篡位上台的，哪怕他已经执掌了安南国内的军政大权，但是还有大量的臣子和百姓并不服他这个乱臣贼子，不少陈朝遗孤都四散逃逸，正在各地掀起一场场的叛乱。 此外，朝堂内部也不稳定，将军和大臣们大多都对抵御大明而心生不满。 毕竟那可是大明天朝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尤其是前不久爆发的那场国战，大明迎战帖木儿国二三十万的精锐大军，还能一战而胜之，打得那个帖木儿大汗当场自刎身亡，就更是让人为之胆寒！ 正因为如此，大虞朝内部也出现了很多反对的声音，以黎季犛的长子、当朝左相国胡元澄为首，大批将领和朝臣都反对与大明为敌，他们试图通过求和的方式向大明服软。 胡元澄虽是长子，但胡季犛却另立儿子胡汉苍为后嗣，并且直接登上了安南皇位，胡季犛自称太上皇遥控朝政，这就更加使胡元澄的地位甚为尴尬，也难免出现了父子不合的场景。 胡季犛通过谋朝篡位，一手创立的大虞王朝，此刻正是面临内忧外患的时候，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跟大明天兵打持久战，也根本就打不起。 再者这些该死的明人还打出了陈朝宗室遗孤陈添平的旗帜，痛斥胡季犛的种种恶行暴行，以致于安南国内叛乱四起，胡季犛也不得不派遣大军前去镇压，然而暴力镇压带来的结果就是，新兴的大虞王朝正在逐渐失去民心，甚至连他早先追随他的那批将领都因此心怀不满。 所以，胡季犛现在很慌，他必须要尽快将大明主力给解决掉，然后再回头收拾国内这些不安稳的因素，包括长子胡元澄在内！ 所以胡季犛想尽了各种办法，引诱明军进攻，结果明军就是纹丝不动，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大有一副把进攻打成防守的模样。 沐晟只是清晰地记得，皇帝陛下在圣旨里给他的一句话：“结硬寨，打呆仗，其他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沐晟老于军伍，从小也是在行伍之中长大的，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皇帝陛下就是要用大明强大的国力，一点点的压缩安南军的生存空间。 只是问题在于，此次征安南的主帅张辅去哪儿了，还有那三万京军战兵呢？ 沐晟这个级别的高级武臣，自然应该知道大明跨海登陆的核心战略，他们在这里牵制黎利就是给大军登陆创造条件，但是永乐皇帝却是故意瞒着他。 而都督方政则是个典型的武人，他是追随永乐皇帝起兵靖难的老人，粗鲁而不拘小节，加上靖难有功，因此深受永乐皇帝的器重信任。 方政在云贵一方面是掌控边疆，另一方面还有震慑沐氏的作用。 不然云贵有一个黔国公统管军事也就够了，干什么还要放一个统管云贵卫所的都督，说到底还是为了钳制与制衡！ 洪武年间，沐英坐镇云南的时候，老朱家就对沐氏久镇云南感到不安，太祖高皇帝更是分封十八子岷王朱楩改镇云南，试图以此限制云南沐氏。 朱楩也与沐晟在云南展开了明争暗斗，双方都试图将对方给压垮击倒，从而霸占整个云南之地。 然而双方都没有想到，太祖高皇帝突然就病逝了，刚刚即位的建文皇帝更是个愣头青，甫一上位就锐意削藩，沐晟抓住机会控告朱楩在封地内为非作歹杀戮百姓，朱楩因而被建文皇帝罢免为庶人。 沐晟本以为此后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建文皇帝竟然会失败，永乐皇帝横空出世了。 永乐元年，朱楩被永乐皇帝陛下重新恢复王爵，再次回到了云南，更是和沐晟展开了暗中的血腥争斗，好比生死仇人，最后还是沐晟棋高一着，派遣一位被朱楩虐杀女儿的苦主遗孤赶到京城去告御状，皇帝陛下得知这个弟弟还是死性不改，擅收诸司印信，杀戮吏民，立刻就勃然大怒，再次把他给废了。 所以，朱家对沐氏的钳制，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一直都在暗中行动。 二人心知肚明，这是朝廷的制衡之策无可厚非，不过方政的级别不够，并不知道大军跨海登陆的消息。 方政对于眼下的局势极其不满，因为他虽然深受皇帝陛下器重信任，但是他在靖难的时候没有立下太大功勋，所以没能捞到一个爵位。 前不久那场国战，方政又奉命死守在云南，钳制云南沐氏，以防这沐氏趁机搞出什么小动作，所以方政也没能参与其中，更不可能立下功勋了。 现在南边好不容易爆发了战事，方政巴不得能够带兵冲锋陷阵，好借此封侯拜将，给自己子孙后人留下一点家业，结果谁成想这个该死的沐晟却如此用兵，气就不打一处来，无奈的是此次对安南作战，沐晟才是这路军主帅，他方政只是副将，对沐晟的指挥不满他可以上疏弹劾，却不能违抗主帅的将令。 不过方政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对于爵位的火热，气冲冲地闯进了沐晟的帅帐！ “西平侯，为何我们要如此用兵？” 沐晟只是黔宁王沐英的次子，于洪武三十一年袭爵西平侯，至于这黔国公的叫法，则是大家的默契共识，因为此战过后朝廷肯定会给这位云南之主加官进爵，沐晟兄长沐春当年就是袭爵西平侯，死了后被追封为黔国公。 那么，不出意外的话，等此战结束之后，沐晟就要由侯晋升为国公了！ “末将不才，愿为先锋，为王师扫清前行障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沐晟听到这话，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十分热情地邀请方政入座。 事实上，经历了与朱楩的明争暗斗后，沐晟也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没了朱楩，还会有下一个“朱楩”，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向朝廷示好，比如眼前这个方政，能不得罪就最好不得罪，双方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甚至有时候还在一起喝酒。 “方老哥，你误会了，这不是本侯的意思，而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沐晟取出了那封圣旨，然后递给了方政。 后者看罢之后，只觉得怅然若失。 他并不愚蠢，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这路军是成了诱饵啊，负责在此地钓鱼，钓的就是安南胡氏的主力！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只怕此刻新城侯已经率军登陆了！” 沐晟叹了口气，同样羡慕那个张辅！ 皇帝陛下这分明就是想要将灭国之功，送给这个张辅啊！ 那自己这些人呢？ 何其不公也！ “方老哥，现在你还想做先锋吗？” 方政苦笑着摇了摇头，最终长叹了一声。 “张辅这小子，真是好命啊！”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26章 平安南（三） 黎季犛叹了口气。 他也算是一位枭雄了。 从外戚一步步开口夺权，然后趁着嗣君年幼直接谋朝篡位，将陈朝江山一举窃取到自己手中，成了开创新朝的开国帝王。 甚至为了稳住大明王朝，给大虞争取发展时间，黎季犛还向那大明来使阿谀奉承，献出大量金银珠宝和绝色佳人，这才总算是瞒住了大明，成功获得了大明宗主国的册封。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竟然还出现了一个漏网之鱼，以致于大明王朝勃然震怒，直接兴兵来攻！ 黎季犛本来打算靠着安南多山林的有利地形，利对己军地形的熟悉，对明军进行出其不意的打击，一步步将明军的粮道拖长，然后截断明军的粮道，只要做到了这一步，那明军没有粮食自然就会退去。 大明出动十几万大军讨伐安南，每天的钱粮花费那都是海量的数字，只要他凭借安南独特的地形与明人周旋，抓住机遇再打上几场胜仗，明军顶不住钱粮压力，会觉得打下安南得不偿失。 大明朝廷中的文臣缙绅这些反战派就会占据上风，到时候他黎季犛再低头认错，表示愿意对大明臣服，从此甘心做大明的藩属，大明王朝一定会顺水推舟与安南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安南就会真正属于他黎季犛的。 事实上，只要让明军知难而退，那么安南就还是安南，他黎季犛就是安南的开国帝王。 结果这些该死的明军偏偏就是不上当，偏偏就他娘地不肯上当，以致于他只能率领大军在此地空耗着，跟明军对垒！ 粮草消耗还是其次，主要是安南军内部军心不稳，安南国内也是叛乱四起。 继续这样拖延下去，都不用明军主动来攻了，只怕自己麾下大军就会不战自溃！ 正当黎季犛想要下令主动出击的时候，一封紧急军情直接让这位安南枭雄如坠冰窟。 后方留守的官员紧急禀报，一支数万人的大明战兵在红河口登陆安南，而且那个该死的陈朝宗室遗孤陈添平就在其中，明军打着帮助陈添平复国的名义，已经已经席卷了整个红河平原，正在向着他所部杀来！ 几座城池的得失，黎季犛倒是并不放在心上，只要安南百姓心向他，明军得到也不过就是空城，他随时都可以派兵前去收复。 但是现在问题就在于此，他黎季犛还真能够得到民心吗？ 陈添平可是陈朝宗室遗孤，他黎季犛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更别提各地本就还有大量的陈朝遗孤臣在煽动叛乱，此刻大明王师打着陈朝宗室遗孤的名义，帮助陈添平复国，那安南百姓是选择相信他黎季犛，还是相信大明宗主国，相信那个陈添平呢？ 傻子都知道，这些安南百姓会作何选择！ 人家可是大明王师啊，而且又高举陈添平这杆大旗！ 而且，真正让黎季犛恐惧的是，明军悄无声息的就从自己的大后方打了过来，不用想也能猜到明人是搭乘海船而来，难怪沐晟此刻统帅的明军故意摆出这副架势，自己分明就是中了明军的奸计！ 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是，此刻明军占据的红河平原是安南最大的产粮区，明军占据了红河平原就等于是截断了安南军的粮道。 他手下几万人马每天的消耗可不是山区那点可怜的粮食产量能够满足的，他们必须要想办法夺回红河平原。 黎季犛悲哀地发现，他现在有些进退维谷。 进则与严阵以待的沐晟所部决战，这似乎是对方求之不得的事情。 以安南军的实力那就等于是以卵击石，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退则明军肯定会衔尾追击，到时候很有可能撤退就变成了溃退，不但会面临前后夹击的绝境，而且军心士气将会瞬间暴跌，一样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该如何是好？ 黎季犛满脸绝望之色。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场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身为安南大虞王朝的开国帝王，这位安南枭雄头一次直面感受到了大明天朝的威严和恐怖。 不动则已，一动便要以雷霆之势粉碎一切敌对势力！ 这就是大明天朝吗？ 黎季犛长叹了一声，然后迅速召集心腹将领，将明军占据红河平原一事告知了他们。 不出意料，所有将领全都是脸色大变，满脸绝望之色。 红河平原一旦被明军占据，他们不但会失去粮草供应，而且还要面临明军的前后夹击！ 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成为了明军的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了！ 面临死亡的威胁，立刻就有将领提议投降。 然而黎季犛对此只是嗤笑道:“大明是来帮助那陈添平复国的！” “你们追随朕杀光了陈朝宗室，那陈添平复国之后岂会留的下你们？” “就算你们现在投降，陈添平会一时容忍，但等他复国之后你们绝对必死无疑，家族都会遭到清洗！”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当这些将领选择投靠黎季犛，支持他谋朝篡位，那么这些将领自然全都站到了陈朝对立面。 一旦陈朝复国成功，他们势必会遭到清算，没有第二种可能！ 难不成那陈添平如此宽宏大量，还会留下一些杀戮宗室的乱臣贼子不成？ 一众将领听到这话，也彻底绝了投降的心思。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跟明军决一死战！ 黎季犛之所以将这隐秘告诉他们，就是为了打消这些家伙的侥幸心理。 “别再想着投降了！” “随朕掉头杀回去，夺回红河平原！” 黎季犛悍然下令道，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背后那支明军明显是异地作战，远没有他们安南军熟悉地形，所以安南军未尝没有希望击溃这支明军，然后夺回红河平原！ 与手下心腹将领商议之后，黎季犛当即率军直扑红河平原。 当然他的大营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仅仅留下了一批敢死队断后。 可惜，大明斥候早就通过千里镜，观察到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以黎季犛前脚刚走，后脚沐晟就带兵踏平了他的大营，然后一路衔尾追杀！ 安南枭雄黎季犛，此刻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他不知道的是，前方等待他的敌人，将会是此生最可怕的大明神机营！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27章 平安南（四） 沐晟带着大军追击安南军。 不求什么一战而歼灭其主力，只求能够拖住他们，给张辅军争取时间。 张辅亲率主力三万京营精锐，从红河口登陆上岸之后，拿下了一个做海防的小渔港。 之所以要拿下这里，是因为张辅看上了这个地方，觉得此地具备颇好的地理优势。 这里是一个天然良港，又紧邻着红河，粮草辎重完全可以用平底驳船通过河运进行运送。 换句话说，只要大明王师占据此地掌握着制水权，就不担心大军的粮道被安南截断，随时都可以得到后勤支援。 在拿下海防之后，张辅留下一支小船队驻守海防，自己则与盛庸带着主力大军奇袭升龙城。 这安南升龙城，是安南境内的历史名城，以前的旧称叫做河内，位于安南红河三角洲西北部，坐落在红河右岸和红河与墩河的汇流处，所以无论是从南方到北方，还是从内地到沿海，均是必经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当年安南李朝的开国君主李公蕴乘前黎朝嗣主幼冲，篡夺皇位，改元顺天，建立李朝，其篡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迁都升龙城。 升龙位于资源丰盛的红河平原，且距大海较近，物产丰富，人丁兴旺，作为封建王朝立国肇基的中心，能摆脱旧都城山地部落牧农经济的限制，对新王朝的统治十分有利，其后的安南陈朝也是奠都于此。 定都升龙后，李公蕴集全国之资产，按中国的建筑风格，大兴土木，打造出了这座雄伟都城。 当然，这跟大明王朝的南京帝都比起来，那还是差了太多太多，好比一个缩小了几十倍的大明宫殿那种感觉。 这黎季犛谋朝篡位之后，也学习了李公蕴的做法，直接将国都给迁徙到了清化，也就是安南西都，升龙因此被叫做东都，黎季犛留下大军在此镇守。 但是随着明军悍然来袭，黎季犛这位安南虞朝的实际掌控者选择御驾亲征，留下虞朝皇帝胡汉苍坐镇后方清化，然而他没有想到，明军竟然会兵分两路，一路走陆路吸引主力大军，另外一路却是走水路奇袭升龙，以致于张辅大军面对的升龙城继续是一座空城，里面只有一些老弱病残。 毕竟主力大军全都被黎季犛抽调去了前线，抵御杀入安南境内的沐晟大军，他也根本没有想过明军竟然会偷袭，所以升龙城内除了一些达官显贵之外，基本上就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 张辅倒是也不急着进攻，到底是曾经的安南国都，这升龙城还是有几分坚城意味，至少城墙很高。 所以张辅打着陈添平的名义，向城内不断攒射箭矢，箭矢上面绑着一封封劝降书。 升龙城内的安南贵族见了，几乎是立刻就心动，大明王师还没有等到一夜，就在是日夜中，升龙城内的守军竟然就自己内乱了，伴随着漫天火光冲天而起，很快就有人打开城门开城乞降了。 负责镇守此地的安南将领，是黎季犛的一个侄子，不过他是在睡梦之中被人一刀剁掉了脑袋，然后这脑袋也成了升龙城内安南贵族的投名状，更是成了大明新城侯张辅的军功！ 大明王师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升龙城，一时间使得将士们士气大振。 不过张辅知道拿下升龙城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意味着战争才刚刚开始！ 黎季犛知道大明军队突袭了他的老巢，截断了他的退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就是不知道黎利会如何应对！ 打下升龙城后，张辅立刻就留下了左参将李彬，率领五千战兵镇守此城。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事情干，毕竟陈添平也被留在了升龙城，这里可是昔年安南陈朝的国都！ 国都收复，陈添平自然就有了更大的底气，他以陈朝王子的身份向整个安南全境发布讨贼檄文，召集前朝遗臣和将士共同前来升龙城，商议复国大业，配合大明王师剿灭黎季犛这些乱臣贼子！ 此外，这五千战兵还要尽可能地扫荡升龙城周边的势力，那些支持叛军的大户都成了这次的清缴对象。 这种做法自然激起了安南人的激烈反抗，他们白天不敢对明军进行袭击，到了夜晚就开始了对明军各种袭击骚扰，李彬明白这就是黎利的反击手段，利用安南百姓对大明的仇恨，鼓动百姓暗中对抗明军。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就要祭出陈添平这张王牌了。 陈添平和一众前朝遗臣纷纷出面，亲自去面见这些安南的贵族大户，劝说他们放弃抵抗，一切以陈朝复国为主。 将这些事情一股脑地全部甩给了李彬，张辅与盛庸则率两万大军直扑黎季犛！ 只要和沐晟军前后夹击，一口气打掉黎季犛的主力大军，生擒黎季犛这个贼首，那么这场安南战役也就到此结束了。 剩下的安南胡贼不过是占据一个清化罢了，到时候随便派出一支战兵都能够将他们给收拾了。 张辅军和沐晟军南北对进，将黎季犛的主力大军成功堵在了谅山的大山里！ 然后双方互通军情后，倒是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再次按兵不动，只是分兵将这大山附近的村庄清理了一遍。 毕竟安南军常年生活在本地，早就熟悉了这些深山老林，但是京军战兵却不一样，他们大多都是北方将士，面对这种毒虫密布、瘴气横生的深山老林，那可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尤其是张辅至今都还记得，李弘壁在他出征之前说过的那个梦，所以更加不能让三军将士的性命冒险。 反正只要堵住了所有可能下山的道路，黎季犛的主力大军多达三四万人，以他们携带的粮草来看，根本就坚持不了几天，只能选择拼死突围！ 所以，没必要平白进山增加伤亡！ 为了杜绝黎季犛的主力大军逃窜，张辅和沐晟联手施行了坚壁清野的血腥政策。 他们将周围所有村庄的百姓全部强制集中安置，这其中会有多少龌龊的事情发生，都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人性最经不起考验，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人敢置喙什么。 等黎季犛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颓然瘫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真的成了瓮中之鳖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28章 平安南（五） 黎季犛绝望了。 他这个大虞王朝的开国帝王，此刻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绝境。 每天都有士兵脱离军队悄悄逃走，一开始黎季犛还试图让人拦截恐吓，然而随着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再用极端手段进行阻拦，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到时候逼着这些将士哗变造反，直接割了他黎季犛的脑袋去向明军投降，那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个时候能够跟在黎季犛身边的，都是他的嫡系军队，受过他多年的恩惠，或者说是跟着他一起谋朝篡位的那批人。 这是黎季犛在大虞安身立命的本钱，也是大虞的主力大军，绝不能白白耗在谅山的大山里。 既然打不过明军，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南北走不通那就向西翻过大山，绕道寮国返回自己起家的大本营清化。 所谓“寮国”，就是后世的老挝，从兴隆四年到兴隆九年，陈朝与老挝在西部地区发生多次交锋，最终陈朝夺取了沱江蛮、牛吼蛮、南戎等地区的宗主权，所以安南国与寮国一向处于敌对关系。 但是事到如今，黎季犛已经别无他法。 安南国疆土从北到南就像是一条弧线，而红河平原恰巧就处于这弧线中央，现如今被明军给掌控，那也就意味着黎季犛想要逃出生天，就只能向西进入寮国境内，向寮国借道返回自己的都城清化。 所以黎季犛带着剩下不到一万人，开始翻越莽莽大山一路西行，北方是安南东西跨度最大的地方，翻过大山就是安南的太原府，穿过宣化、归化、嘉兴，由嘉兴南下穿越寮国边境返回清化。 然而等黎季犛千辛万苦地带着麾下嫡系大军翻过莽莽大山，饿得前胸贴后背抵达安南太原府后，却是惊恐地发现，此地也早就已经被明军给攻克了，或者说明军早就预料了他的动作，派遣战兵在这儿等着呢！ 率先冲出大山的安南军士，瞬间就遭遇了灭顶之灾。 明军动用三眼铳和鸟铳，有一个算一个，不跪地投降，那么立刻就去死！ 是以当密集的火铳声响起，黎季犛所部顿时全都绝望了。 而后盛庸派遣一个俘虏回去劝降，要么立刻乖乖出山受死，要么你们就继续躲在这深山老林里面，一辈子都别想要出来！ 而且盛庸还十分狡诈地使用离间计，他告诉黎季犛及其麾下将士，只要黎季犛肯投降，大明只诛首恶绝不会牵连他人，至于这些将士事后是否会遭到清算，他们完全可以放心，因为大明会宽恕他们。 面对大明王师的劝降，黎季犛顿时就陷入了绝望之中。 这个该死的明军将领，分明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要是他黎季犛为了一己私心不肯投降，那么麾下将士绝对会立刻哗变，不会再跟随他这个“首恶”去送死！ 人都是有私心的，无一例外。 这些嫡系将士之所以选择追随他黎季犛，翻山越岭地四处逃亡，并不是说他们有多忠心，而是黎季犛用陈添平复国后绝对会清算他们加以威胁，导致这些将士不得不一门心思地跟着他。 但是现在，明军将领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大明会宽恕这些将士的罪行！ 如此一来，既然可以活下去，谁还想要死呢？ 不出所料，还没等黎季犛开口，他的嫡系将领瞬间就造反了，内部一阵厮杀之后，黎季犛被五花大绑地送到了盛庸面前。 盛庸满脸戏谑地看着黎季犛，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你就是那个该死的黎季犛？” “真是狗胆包天，敢糊弄我大明天朝？” “你算是个什么狗东西？就你这种弹丸小国的蛮夷畜生也配？” 盛庸确实很愤怒，他也有资格愤怒。 区区弹丸小国的杂碎，竟然敢哄骗糊弄大明天朝，糊弄大明皇帝陛下！ 正所谓主辱臣死，这种杂碎千刀万剐也丝毫不为过。 但是现在，还不是宰了这黎季犛的时候。 就算要杀，那也要等到攻破了清化，将这黎季犛父子家族全部羁押送回大明京师，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如此方能消除皇帝陛下心中的火气！ 盛庸暴打了这黎季犛一顿，先出了口恶气，然后命人带下去吃饭治伤，好好照顾。 随即他看向了一众降将，冷笑道:“你们心中也清楚，要是陈添平复国成功，那你们必死无疑！” “将军，可是您答应了我们……” 一众降将顿时就急了，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啊！ “所以啊，你们要确保那陈添平登不上王位，不能复国成功！” 盛庸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听见这话，所有安南将领全都愣在了原地。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嗯，要是升龙城遇袭，陈添平和那些陈朝遗臣全部被杀光了，那这陈朝自然就不能复国了，对吧？” 盛庸自顾自地开口道:“可我大明又是安南宗主国，为了安南子民着想，也就只好不情不愿地出兵接管安南国土了。” “而你们这些随同黎季犛叛乱的将士，只有一个选择，要么随我大明王师攻下整个安南，要么就等着陈熊绣复国成功将你们杀光诛尽了！” “如何选，随你们心意！” 说完这句话，盛庸就离开了，留下一众安南降将面面相觑。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人开口了。 “安南以往就是大明藩属国，我们也是天朝子民，就算直接归属天朝治理，，这也是可以接受得事情啊！” “对啊，天朝不比安南好多了，说不定我们的子孙后人还可以成为真正得天朝子民呢！” “眼下摆在我们面前的，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啊，只要奇袭升龙杀了那些陈朝杂碎，那我们等人就是大明王师的心腹，大明就算要吞并安南，也少不得我们这些人帮助……” 生死，利益，当这二者摆在面前，没有人不心动。 所以一众将领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要归降大明，谋个锦绣前程！ 帐篷外面，盛庸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肃王李弘壁殿下，当真是算无遗策啊！ 有了这批安南将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至少那个陈添平，是非死不可了。 反贼流窜奇袭了升龙，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今日第一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629章 建交趾（一） 升龙城。 沐晟大军在扫平了红河平原以北的安南城市，旋即与张辅军合兵一处，共同回到了升龙城。 现在明军形势一片大好，黎季犛所统帅的主力大军直接一口气被打掉了，连黎季犛这个安南太上皇都被明军俘虏，那就只剩下一个盘踞在清化城的安南国王胡汉苍等人了。 失去了这三四万的主力大军，那清化城如同虚设，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夺下来。 只是当黎季犛被押入升龙之后，却是发生了不小的意外。 以陈朝王子身份自居得陈添平，听说大明王师抓住了黎季犛，立刻就带着一众陈朝遗臣杀气腾腾地赶到了现场，想要将这个谋朝篡位、屠戮宗室的贼子给千刀万剐。 然而他们刚要有所动作，便被盛庸麾下得神机营将士给阻止了。 为此陈添平和盛庸之间爆发了激烈争吵，连带着那些陈朝遗臣爷对盛庸破口大骂，一时间倒是把盛庸给惹急眼了，直接一巴掌讲陈添平给抽翻在地。 这突如其来得惊变，吓得所有人斗愣在了原地。 盛庸一脚踩在陈添平胸口，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第一，这黎季犛是我神机营得俘虏，你陈添平算什么东西，敢问我神机营要人？” “别说是你，放眼整个大明，除了皇帝陛下，也没人胆敢指挥我神机营做事，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陈添平被这两巴掌给打蒙了，吓得他满脸惊惧地看着这个大明将领。 说实话，因为复国形势一片大好，加上越来越多的陈朝遗臣赶来支持他，明里暗里地都将他视作安南国王对待，这就更是使得陈添平难免有些飘飘然，他甚至都梦到自己加冕为帝，执掌安南天下了。 所以，面对盛庸这个明军将领，难免有些颐指气使。 尤其是在盛庸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拒绝他之后，陈添平更是暴怒到了极点，结果没成想反倒是被盛庸两巴掌抽翻在地上，宛如一条死狗似的踩这了脚下。 “第二，即便安南复国，那也是我大明助你陈熊绣复国的，老子是大明正儿八经的侯爷，你他妈的不过是个区区藩属国主，谁给你的胆子如此羞辱本侯？朕以为本侯是你的下属不成？” 话说到这儿，盛庸更是怒火中烧，又是一拳狠狠砸在了陈添平面门上面。 四周的陈朝遗臣见状，却是吓得不敢吭声，因为神机营将士早就举起火铳对准了他们，大有一副谁敢动就宰了誰的架势。 陈添平吃痛之下，不得不开口求饶。 “饶命……饶命啊……” 正当这个时候，张辅和沐晟终于现身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两位征安南大军得主帅和副帅，面对历城侯盛庸，显得颇为尊敬。 “行了盛将军，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你根他计较什么？” “对啊老盛，还不快把人放开，没必要丢了体统。” 听见二人这话，盛庸出不甘心地起身。 随后他目露凶光地看向那群陈朝遗老，冷喝道:“刚刚是哪个杂碎骂本侯的？滚出来！” 这下子，陈朝遗老们是真的肝胆俱裂，急忙跪倒在地上，再也不见先前的嚣张跋扈。 他们本以为，只要陈朝复国，他们就还是昔年位高权重的安南大臣。 只不过他们忘了，现在形势确实一片大好，但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安南军！ “行了行了，老盛，给为一个面子！” 张辅笑呵呵地上前，安抚住了盛庸，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等盛庸带着黎季犛走后，张辅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冷冷地看向陈添平和一众陈朝遗老。 “别怪本帅没有提醒你们！” “盛将军乃是我大明历城侯，更是神机营副将！” “而神机营主将，则是我大明肃王殿下，同时也是盛将军的结义兄弟！”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难怪这盛庸敢如此嚣张跋扈，他这背景来历……太强大了些！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陈添平怎么不知道？ 那位肃王殿下，在这大明王朝，可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这一次就算了！” “再有下一次，本帅会宰了你们！” 撂下这句话后，张辅就和沐晟走了。 片刻之后，三位将军汇聚一堂。 “今夜就动手！” 盛庸冷笑道:“看来真是给这些蛮夷脸了，还敢对老子蹬鼻子上脸！” 对于这个提议，张辅不置可否，既没反对也没答应。 只有沐晟满脸茫然，下意识地看向了张辅。 “什么意思？你们要干什么？” 张辅将肃我问你个李弘壁的一系列计划道出，听得沐晟如遭雷击，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真是……心狠手辣啊！ 先是故意救走那陈添平，逼迫大明出兵，然后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借用叛军之手除掉陈添以及陈朝遗老，给大明合理吞并安南重建交趾制造机会！ 如此手段，堪称可怖！ 最关键的是，他沐晟这个征安南副帅，竟然毫不知情！ 那也就是说，朝廷已经对他这位西平侯心生不满了，或者说是对他们云南沐氏心生不满了！ 一想到这儿，沐晟顿时就觉得如坐针毡，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 张辅大有深意地看了沐晟一眼，也不点破其人所想。 “今夜动手可以，但是清化那边呢？” “陈添平若是还活着，可是一张好牌，足够让我们兵不血刃地拿下清化了！” 盛庸无所谓第耸了耸肩，道:“我们手中有这黎季犛，不比陈添平这个废物好多了？” “只要把黎季犛押到清化城下，那清化守军得斗志瞬间就会瓦解，同样可以兵不血刃！” 这倒是个不错得办法！ 张辅也懒得过多思考了，索性就遂了盛庸得心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全都形同虚设！ 而现在拥有绝对实力的，正是大明王师！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必过多思考什么，直接按照肃王李弘壁的计策行事便是！ 至于陈添平之流，不过是些工具人罢了，用完了自然要舍弃！ 但凡这个陈添平识趣一些，他还可以多活上一段时间，等到大明王师攻克了清化，才是这位安陈朝王子的死期。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小子主动找死，羞辱大明王师将领，那就送他去死了！ 「今日第二更，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