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 第001章 穿越大唐，游戏开测 这是哪里？ 费力睁开眼睛，首先跳入眼帘的，浩瀚无际的沙海上，如同磨盘一样的红日缓缓落下。 远处升起的黑色浓烟，在落日余晖之中，颤颤巍巍的飘向天空。 头顶上盘旋的鹫鸟，发出喳喳的叫声。 “我不就是被裁员后喝了一通酒，这是哪里？恶作剧吗？” 中年失业已经足够难受的了，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李炎挣扎的站起来，只觉得全身酸痛难忍，他挣扎了一下放弃了站起来。 “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宿醉也太难受了！” “这是，血吗？” 淡淡的血腥气，冲入了鼻孔之中。 李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穿着全套的甲胄！ 护心镜、胸甲、手甲齐备，还系着一道大红色的大氅。 这下子李炎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之处了，难道小说的事情发生了？ “这是穿越了！？”李炎喃喃自语。 此时李炎这才看清楚周围的景象。 四周全部都是身穿甲胄的尸体，李炎就是从尸体堆里爬起来的。 头顶上盘旋的鹫鸟，正是在催促李炎早点上路，它们才可以下来大快朵颐。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李炎只觉得头疼欲裂，问出了这“终极三问”，一段记忆终于冲进了脑海中。 这里是大唐的沙洲，而自己这具身体也叫李倓，一字之差，是大唐王朝的皇子。 大唐！皇子? 穿越成皇子，这不是爽文的模板吗？ 难道自己倒霉了一辈子，终于要转运了吗？ 可是当这具身体的记忆逐渐复苏，李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虽然是皇子，可如今是至德一年。而这个至德一年，还有另外一个年号——天宝十五年！ 开元天宝！以李炎这浅薄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开元盛世！ 可如今已经不是开元年间了！而是大唐由盛转衰的天宝末年。 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片段，其中最让李炎记忆犹新的，是这么几个记忆片段： 本在西京安享繁华的李炎，突然接到了消息，潼关大败，叛军入关： 京师的王宫贵胄，文武群臣疯狂的逃出京师。 大军行到马嵬坡，夜班士兵高举火把，包围了皇爷爷李隆基的大帐。 士兵要求绞杀祸乱国政的宰相杨国忠，以及皇爷爷李隆基最喜欢的妃子，独宠后宫十余年的杨贵妃杨玉环。 李隆基不得已命令高力士勒死了杨玉环，宿卫才得以重新上路。 李炎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皇太子李亨被部分禁卫簇拥，请求他留在关中，指挥义军抗击安禄山叛军。 父皇李亨和皇爷爷分别，听从了朔方节度使留后杜鸿渐的进谏，带领三千宿卫北上灵武。 抵达灵武后，在朔方镇的拥立下，父皇李亨在灵武登基为帝，改元至德。 在从西京前往灵武的路上，建宁王李倓也是鞍前马后，为王前驱，效力不少。 这些画面在李炎脑海中闪过，都昭示着如今已经不再是繁荣昌盛的盛唐。 李唐王朝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以李炎浅薄的历史知识，也知道从安史之乱后，大唐就走向衰退，一蹶不振。 幸运的是，穿越的这具身体年轻强壮，还是天潢贵胄。 可在这个时代，做一个皇子似乎不怎么安全，特别是在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大唐朝。 自己明明是个皇子，可为什么会在这里？李倓终于接收到了原主最后一丝的记忆。 父皇登基后，任命了皇兄李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褫夺了自己领兵的权力。 接着曾经立下赫赫战功，护送父皇安全抵达灵武的建宁王李倓，被派往陇右道，征召安西、疏勒、北庭等边镇出兵入玉门关，勤王讨逆！ 可是自己刚刚持节抵达瓜州，就遭遇了回鹘的劫匪，自己出西京后招募训练的一千亲卫，全部战死沙场！ 不可能是回鹘的劫匪！这支队伍弓马娴熟，用的都是军用的重弓！这一定是回鹘的正规军！很大概率是拱卫回鹘王庭的金帐汗兵！ 李炎费力坐起来，此时夕阳已经沉到了大河中央。 落日余晖之下，李炎检查自己的伤口，大大小小二十四个伤口，这竟然没死？ 还真是命大啊，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李炎是身负命令来的，若是现在折返灵武，唐律森严，恐怕凶多吉少。 看了看周围的尸体，李炎不由悲从心来。 这些亲卫是他从西京出来后，一路收拢训练的精兵，这些都是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大好男儿，就死在了这场内斗的阴谋中。 至于凶手是谁，李炎的记忆已经给出答案。 在出发前几日，父皇李亨刚刚命令太子李豫与回纥太子叶护结为兄弟，欲借回鹘之兵光复两京。 自己刚出玉门关，就遇到了伪装成劫匪的回鹘金帐汗兵袭击呢? 如今自己手下亲卫尽丧，又违抗军令逃回灵武。 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要知道李唐王室可是出了名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啊。 可如果不返回灵武，继续前往北庭。 前方要跨过茫茫的瀚海，自己孤身一人，又身受重伤，能行吗？ 实在不行，就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吧。 【系统启动中，绑定完毕。】 女声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李炎一下子来了精神，这难道是穿越者必备的神器—系统！？ 【欢迎使用诸天万界召唤系统！宿主您好，本系统致力于召唤诸天万界生灵。】 李炎更是振奋，他连忙询问系统：“能召唤盘古吗？” 【当然可以，召唤盘古大神需要一兆气运点！】 一兆，光是这个数字他就觉得蛋疼，他询问道：“系统，我有多少气运点。” 【天潢贵胄，初始气运100点。】 这个距离一兆有点远，还是召唤地实际的吧：“天兵天将多少？” 【天兵天将一名，需要一亿气运点！】 这狗系统，是不是在耍我？ “说吧，一百点能够召唤什么？” 【召唤一百名身强体壮的士兵。】 好吧，原来系统早就有了答案，那就召唤吧。 可是等等，李炎突然说道：“你叫诸天万界召唤系统？” 【是的，宿主，我能够召唤诸天万界一切生灵。】 “我可以召唤非本位面的士兵吗？比如从蓝星召唤？” 【当然可以，不过跨界召唤只能召唤来灵魂，需要宿主提供可以承载他们灵魂的身体。】 【如果身体遭遇致命伤，灵魂就会永远被驱逐出此方世界。】 身体，这里不是很多吗？ “系统，这些刚刚战死的尸体能用吗？” 【可以，修复这些尸体需要额外的气运点，算上修复尸体的费用，您可以召唤80名士兵。】 “那就召唤吧，只能随机召唤吗？” 【指点召唤需要额外的气运点。】 “算了算了，直接召唤吧。” 气运点，就类似于天地气运的意思。 如今李炎是大唐开府建牙的建宁王，每个月可以从大唐气运里获得100气运点。 不过这也是如今大唐朝廷风雨飘摇的原因。 若是李炎能够获得一块根据地，也能够稳定获得气运点。 从系统那里得到了关于气运点的解释，李炎再次燃起希望。 有了系统，有了玩家，自己是不是可以再挣扎一下？ 好歹要看看这大唐气象，才不枉这穿越一趟？ 那就召唤吧！ 蓝星，某大学。 崔涛从自习室回来，刚刚打开电脑想要玩一把游戏。 一个页面弹出来。 “想要体验大唐风华吗？想要体验第二人生吗？元宇宙开年巨作，《大唐风华》正在火热招募玩家中！” 垃圾页游，毁我青春。 崔涛准备关掉网页，却看到一段宣传视频。 这是系统剪切的，李炎带领亲卫和回鹘士兵激战的视频。 “这游戏还真的舍得啊，还怕了宣传视频？” “啧啧啧，这服化道可以啊，这唐甲还原度真高啊！” 崔涛是一名历史系的研究生，专业方向就是隋唐五代史。 他追随导师挖掘过刚出土的唐代铠甲，和这视频里的唐甲一模一样。 这游戏的策划组费心了啊，这宣传视频拍得考究啊！ 越是看视频，崔涛越是觉得制作组用心。 不仅仅是唐甲，士兵所用的陌刀，手弩，重弓，马匹身上的马甲，都非常尊重史实。 制作组这么用心的吗？ 咦，竟然是免费内测？还赠送全息眼镜？ 那要不然申请测试资格试试？ 申请就申请，反正就留个地址和电话号码而已。 崔涛留下了自己的收货地址，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崔涛突然接到了快递的电话。 “您好，这里有一份加急快递，麻烦同学来北门签收一下。” 自己最近没买什么东西啊，难道是父母给自己寄了东西？ 拿到快递返回宿舍，崔涛打开了快递。 《大唐风华》邀请您进入绚烂的大唐盛世！ 一副眼镜躺在快递盒子中央，这难道就是游戏公司说的全息眼镜？ 第002章 玉门问策，新奇的玩家们 崔涛带上的眼睛，提示音响起： “请玩家在安全的地方上线游戏，建议平躺在床上。” 躺着玩？这游戏有意思，崔涛按照游戏提示，平躺到了床上。 游戏，启动！ 一阵头晕目眩后，崔涛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这是一座营地，寥寥几根火把指向前方的大帐。 真的是沉浸式全息游戏？元宇宙游戏竟然是真的? 这也太沉浸了吧？ 崔涛走到火把前，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忍不住把手伸了过去。 “这火焰的建模不错啊，阿！烫烫烫！”崔涛捂着手，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这游戏神了！” 不仅仅游戏画面这么逼真，连五感都和现实世界一样！ 只是这个痛觉，也太真实了一点吧？ 崔涛捂着烫红的双手，走进了火把尽头的大帐里。 通过系统，李炎已经看到了这些“玩家”们的表现。 像是崔涛这样作死的不在少数，甚至有几个骚操作的，一进入游戏就开始裸奔。 要不是现在是晚上，这些家伙冲出去跳河李炎都不觉得奇怪。 他知道这些“玩家”是在试验“游戏”的自由度。 算了，只要他们不搞死自己，就让他们闹一会儿吧。 这个“新手场景”也是李炎自己搭的，作为这方圆百里唯一的“npc”，李炎需要一个开场cg，让所有新玩家铭记，他才是游戏最重要的npc。 这样才能将这群“玩家”绑在自己的战船上。 等快要天明的时候，这群玩家才试验完毕，来到了大帐前。 只看到一个身穿全套唐甲，身披是大红色大氅年轻军将走出了大帐。 只看到这位少年将军面白如玉，英俊威武之极。 不得不说，老李家的血统还是很好的，如今李炎这具身体修长匀称，再加上天潢贵胄独有的贵气，足以碾压蓝星一众奶油小生。 “卧槽，这npc真威风啊！” “发任务了！发任务了！终于有任务了！” “这就是新手引导npc？这出场真华丽！” 招募的八十名玩家已经全部到场，李炎清了清嗓子说道： “孤乃大唐建宁王倓，奉父皇之命，持符节召安西、疏勒、北庭等边镇出兵入玉门关，勤王讨逆！” “道路遇回鹘匪盗袭击，亲卫千人仅剩诸君八十人。” “此处刚出玉门关不远，现在大家畅所欲言吧。” 这npc就发任务了？这就是新手任务？ 这新手任务还挺有趣的啊。 崔涛站在一众玩家中，仔细看着李炎。 建宁王李倓，这家伙在历史中还是有个有名有姓的人物。 崔涛是历史系的研究生，他记得导师曾经说过：“建宁王李倓作战勇敢，知人善任，有太宗皇帝之风。但是因为风头太盛，压过了太子李豫的权威。” “灵武登基之后，李亨手下的大臣都以时局动乱，不宜更换太子为由，打压建宁王在内的一众皇子。建宁王倓后来卷入政治漩涡，被李亨下令处死。” 这个指引npc是个扑街仔？ 自己还是他的亲卫？ 等等，这是“游戏”！既然是游戏，那就可以改变历史走向啊！ 说不定这个npc不用死，还能当上皇帝呢？ 我们的任务就是扶他当皇帝？ 不过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这段历史的，他们嘻嘻哈哈的向李炎参拜，然后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以在场大部分人的地理知识，除了那句“西出玉门无故人”之外，他们根本不知道玉门关在什么地方好吧！ 大帐前沉默了下来，李炎也偷偷叹一口气。 自己气运点太少了，招募玩家只能看命。 想要招到一个能帮自己出主意的玩家可不容易。 就在这个时候，崔涛站出来说道：“殿下！属下崔涛有言。” 终于有个愿意说的了，李炎立刻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说道：“不必多礼，有话快讲！” 崔涛行了一个礼说道： “殿下，回鹘人虽然侵扰陇右道已经很久了，但是大部分都是部落流民匪盗。能够袭击殿下亲卫的，绝对不是普通流盗！” 李炎眼睛一亮，这是个有见识的！ “这件事孤已经清楚，不必再说，先说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崔涛立刻说道：“殿下，您带着皇命召陇右道各州边军回援灵武，如果现在回去恐怕要被陛下惩罚。” 李炎连连点头。 崔涛说道：“玉门关距离瓜州不远，我们可以先入瓜州城再说。” “入了瓜州，可以派遣使者去沙洲（敦煌）召豆卢军护卫殿下，再去安西北庭传诏！” 这是个懂行的！捡到宝了！ 李炎越看崔涛越是欣喜，他这个计划和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 在出发来陇右道之前，李炎曾经请教熟悉陇右事务的朔方节度使郭子仪。 郭子仪介绍陇右的时候，就说过朝廷在瓜州有墨离军，在沙洲（敦煌）有豆卢军。 按照郭子仪的说法，这两支军队都算是骁勇善战，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对大唐忠心可靠。 唯一的问题，去瓜州是否安全？ 这时候崔涛看出来李炎的顾虑，他笑着说道： “殿下，之所以敌人要让回鹘人伪装成匪盗，也是因为阴谋没办法呈现在阳光之下。殿下正大光明的入瓜洲城，那些家伙反而不敢害您！” 这句话说完，李炎豁然开朗，他对着崔涛说道：“说得好！我账下缺一参军，先生可愿意？” 【玩家崔涛，您完成了新手任务“建宁王问策”！】 【您在建宁王前的好感度提升到“友善”！】 【任务奖励：官职“参军”，可在建宁王账下出入机要，筹谋军策。】 【任务奖励：10点贡献点。】 这就完成了任务？ 紧接着，所有玩家耳边都响起了崔涛完成任务的提示声。 这样就能完成任务了？所有人都又嫉妒又羡慕的看着崔涛，就说了几句话就完成了任务，这任务也太容易完成了吧？ 本以为是个申论题，没想到是个抢答题！ 把游戏切出去翻翻地图，也能够知道去瓜州啊！玩家们后悔不已。 如此真实游戏，一旦公测绝对是火爆全网。 进入游戏的时候就说了是不删档测试，那积累前面的优势就非常重要。 这个建宁王“npc”捏得这么用心，一看就是最重要的npc。 能够刷上他的声望，肯定对后续的游戏有很大的帮助！ 玩家们看李炎的目光都变了！ 这个npc，不仅仅能发任务！ 还能发任务奖励！ 这肯定是新手村最重要的npc！ 接下来的几天，李炎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国宝待遇。 被一群猛男伺候着，沿着瀚海一路向南，李炎也被这些玩家们折腾的哭笑不得。 在崔涛的示范下，所有玩家都开始刷起了李炎的“声望”。 鞍前马后伺候，时时刻刻有人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触发“隐藏任务”，搞得李炎是烦不胜烦。 不过在这群玩家的嬉嬉闹闹下，李炎也暂时驱散了一丝穿越异世界的犹豫，多了一丝安全感。 回鹘人抢走了所有的马，李炎只能带着玩家们步行上路。 好在崔涛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份古代陇右道的地图，一行人沿着疏勒河向南走了三天后，终于看到了白色的炊烟。 “看到城市了！看到城墙了！” “瓜州！前面就是瓜州！” 充当斥候的玩家孙莱跑回赢了临时营地，他已经看到了前面的城市了！ 终于到了，李炎松了一口气。 若是在后世，沿着玉门关向沙洲旅游，这绝对是一件美事。 可是在这个时代，穿着厚厚的铠甲，一路上上步行跋涉，真的是相当辛苦的事情。 要不是这具身体年轻力壮，又有系统帮忙，李炎都快要走不动了。 但是比起李炎来，玩家们就兴奋多了。 他们本来就是异世界的灵魂降临的，一个简单的体验，他们都会大呼小叫。 “卧槽！我竟然会饿！这游戏竟然能吃饭！” “卧槽！喝水好爽啊！” “卧槽，我竟然拉肚了！这河水大家可不要直接喝啊！哎呀，我去拉了！” “竟然会感觉到累？这游戏也太拟真了吧？” 玩家们新奇的感受着一切，完全忘记了旅途的疲惫。 这期间，崔涛也下线了一次。 在游戏里玩了一天的时间，他返回现实世界发现才过了8个小时。 “这游戏流速和现实世界不同？那我下线八小时，游戏里岂不是过了一天？” “那我游戏里的角色怎么办？” 崔涛连忙登上了游戏，却发现他人还在队伍中。 这是怎么回事？ 这游戏有帮助系统吗？崔涛试着问道： “系统？” “玩家崔涛您好，《大唐风华》游戏客服竭诚为您服务！” 有系统就好，崔涛直接问道： “如果玩家下线会怎么办？” 正在扮演客服的李炎立刻回到：“玩家下线后，身体会自动托管。托管期间可以自动进食和休息，但是无法处理复杂动作。所以请不要玩家在大战期间轻易下线。本游戏一旦死亡，即失去游戏资格，等待下一次登录游戏，需要新的测试资格。” 这游戏竟然只有一条命？虽然登录游戏的时候，崔涛也看过玩家需知。 可是等他意识到，真的只有一条命的时候，崔涛还是意识到—— 不能轻易作死！ 第003章 系统更新，吐蕃武士 和崔涛对话完，李炎发现这些玩家并没有意识到游戏测试资格的宝贵。 看来有必要重申一下，免得他们去作死！ 他对着系统说道：“系统，能够发布系统公告吗？” 【当然可以，宿主可以和所有玩家对话。】 李炎转念一想问道：“我可以在蓝星建立游戏论坛吗？” 【可以，不过这项操作需要10气运点。】 又要气运点，那还是暂时算了吧，自己是一点气运点都没有了。 “系统，怎么才能够增加气运点？” 【获得根据地，击败敌对势力，都可以获得气运点。所属势力壮大，获得更高的官职，也能提升气运点。】 “气运点除了召唤之外，还能做什么？”这是李炎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了。 系统回答道：【气运点用途万千，可以用来强化身体，提升能力。】 “强化身体？可以给我强化吗？” 【当然可以？】 “那可以给玩家强化吗？” 【那自然也是可以的。】 行了！李炎又发现了新的功能，这下子“游戏”就更加完善了。 前世作为一个游戏迷，李炎深深的知道，光是模拟现实，无法吸引玩家的。 玩家玩游戏，不是来异世界打工的。如果只是一些虚名的奖励，玩家很快就会流失干净。 游戏之所以区别于现实，就是因为游戏比现实中反馈更快更强烈。 现实中不可能像游戏里一样，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但是在游戏里，只要是努力就能感觉变强。 必须要让玩家感觉到升级的感觉。 而这个强化属性，就可以让玩家感受到数据化升级的感觉！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强化属性给玩家一个变强的动力！ 有了这个动力，李炎才能驱使玩家为他效力。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占据瓜州的计划是势在必行了！ 还是先通知这些玩家不要作死吧，今天白天行军，已经有几个玩家穿着甲胄跳河游泳差点淹死。 如果他们真的死了，自己可没处哭去。 “系统，我要和所有玩家发布公告！” 【大唐风华游戏制作组，再一次感谢您参加不删档测试！】 【因为服务器负荷有限，本次为内部第一次测试，测试总名额80人。】 【为了让您更好的进行游戏，现通知您如下注意事项：】 【1、本游戏为全息浸入式体验游戏，游戏内痛觉已经下调的，但受伤后，角色会发生一系列不可测的后果，所以请不要轻易受伤。】 【2、游戏内生命只有一次，一旦死亡，需要新的游戏激活码，以另外的身份重新开始游戏。您在npc处的声望，获得的属性奖励都会清零，请不要轻易死亡。】 【3、游戏属性面板已经开启，您可以通过玩家面板查看您的属性点。】 【4、玩家完成任务，可以获得贡献点，在npc李炎处，可以用贡献点购买属性点。目前购买价格是20点贡献点兑换一点属性点。】 【5、玩家论坛，游戏录播直播功能正在开发中，请大家耐心等待。】 【本游戏一切解释权归游戏公司所有，可以驱逐玩家封禁游戏账户。】 【新的任务已经发布，建宁王李炎，需要一座城市作为栖身之地，控制瓜洲城！】 【任务奖励：所有玩家贡献点+10.】 新的任务！ 听到了耳边的系统提示后，崔涛立刻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玩家姓名：崔涛 职位：建宁王牙军参军（九品，流外） 智力：7 力量：5 敏捷：6 耐力：5 目前状态：口渴，劳累，请及时补充淡水。 贡献点：10点。】 平平无奇的属性点。 崔涛很快就听到了其他玩家的讨论。 “你初始敏捷好高啊，怪不得你跑得比我快的？” “跑得快除了敏捷高，耐力也很重要吧？” “为什么你的力量是十点？这游戏是随机roll点的吗？怎么我的属性这么废？我都想要重开了！” “别啊兄弟，你没看游戏提示吗?一个账户只有一条命，死了就要等下一次测试了，万一不发你测试资格呢？” “对啊对啊，反正做任务能强化属性，咱们慢慢来就是了。” “这游戏这么牛逼，日后肯定爆火。现在又是不删档的内测，死了太可惜了！” 崔涛这个人物，除了智力之外都很平常，也比很多玩家瘦弱一些。 不过这智力属性倒是也挺神奇的，进入游戏之后崔涛总觉自己的反应速度、学习能力都提升了一点。 这游戏黑科技有点多啊。 不过现在的任务是占领瓜州，崔涛前几天在现实世界里找了很多资料，准备了一份方策。 比起其他玩家，崔涛的优势就是专业对口。 他自己的导师本来就是历史系隋唐史的大牛，他跟着也看了不少隋唐史料和文献。 这一次建言，崔涛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 可是崔涛还没走进李炎的帐篷，就听到玩家们喧哗道： “前面打仗了！打仗了！” 听过到玩家的叫声，李炎也走出了大帐。 他们扎营的地方是个靠近河流的小山谷，而前方两军混战的地方是平原。 所以交战双方都没有看到李炎这支部队。 李炎趴在一座小山背后，心中非常的紧张。 这还是他穿越以后经历的第一次交战，虽然知道如今是乱世，自己又是这等身份，大战厮杀是少不了的。 但是亲眼看到近战搏杀，还是让惜命的李炎有些发憷。 打仗从来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交易，任由你武功再高，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真的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趴在李炎身边的崔涛，对着李炎说道：“是吐蕃的军队。” 远远看去，这些吐蕃军队的铠甲和大唐士兵的铠甲不同。 交战的两支队伍人数都不多，交战双方加起来也就两百多人。 不过明显身穿怪异铠甲的吐蕃一方更占优势。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头戴孔雀翎兜鍪，身穿锁子甲的吐蕃小帅，身边还簇拥着十几个手臂上箍着铜环的武士。 而反观唐军这边，已经全部队伍都压上了，连身穿精致银甲的旅帅都在上阵杀敌了。 崔涛趴在李炎身边说道：“殿下，这是吐蕃的精锐，那几个臂箍铜环的是吐蕃的铜环武士，必须临阵斩获超过十人，才能得到铜环赏赐。” “那个小帅的亲卫都是铜环武士，级别一定不低！” 李炎点点头，朔方镇的藩镇在灵武，本来就有抵御回鹘和吐蕃的防务。 所以郭子仪也曾经和李炎讲过吐蕃方面的事情。 当时郭子仪对李炎说道：“吐蕃军制，一谓瑟瑟，二谓金，三谓金饰银上，四谓银，五谓熟铜，箍为臂环佩戴在右臂。” “只有作战骁勇的武士，才能佩戴臂环。若臂环脱落手臂，则以老弱黜退！” 连亲卫都是铜环武士，这观战的小帅身份定然不低！ 这肯定是吐蕃的精锐部队。 可是为什么吐蕃的军队会出现在瓜州呢？而且还是距离瓜州这么近的地方。 崔涛趴在李炎身边说道：“吐蕃的北道论尚绮心儿一直觊觎大唐的陇右道，自从安之之乱爆发后，尚绮心儿就一直派人骚扰陇右道各州。” 崔涛没有说的是，十年内吐蕃就和回鹘完全瓜分了大唐的陇右道，吞并了整个西域地区。 自此后，丝绸之路断绝，后世中原王朝，在没有没有和大唐这样完整的控制丝路了。 崔涛的导师每次读到这段历史，都觉得扼腕叹息。 本来中原也拥有向西扩张的可能，就是因为失去了西域后，再也没有扩张的支点。 也错失了在古代和其他文明交流的机会，丢掉了丝路之后，大唐那种包容并蓄，万国来朝的气象也不复存在，就剩下中晚唐的颓唐萧瑟了。 崔涛说道：“吐蕃这边根本没有尽力，这种小规模的袭击，是吐蕃的大军用来熟悉地理，操练士兵的，看，唐军支撑不住了。” 果然，等到崔涛说完，唐军就陷入了劣势。 又有几个铜环武士加入了战场，他们一下子就打破了僵持的局势，砍倒了几个唐军。 “殿下，速速决断。” 崔涛说的没错，如今这情况，必须要尽快决断了。 拼了！ 想要成就大业，又怎么能畏畏缩缩！ 前世只是普通人的李炎，鼓起勇气，抽出配剑说道： “所有人，随我灭了这群吐蕃番狗！” 他们扎营的这座山丘居高临下，玩家们也早就憋着一股劲儿要战斗！ 他们纷纷抽出举起陌刀，沿着小坡向下冲了过去。 这下子，站立在土丘上观战的吐蕃小帅也发现了动静，只看到八十多个人乌泱泱地冲下来，确实声势浩大。 这个小帅立刻吹起了螺号，提醒正在交战的吐蕃武士。 而唐军这边看到身批唐甲的友军冲下来，也变得士气大振，带头的旅帅更是直接斩杀了一名铜环武士，唐军中爆发出欢呼声！ 刹那之间，玩家已经冲下了山坡，和这群吐蕃士兵接战了！ 第004章 玩家初战，陇右的求援？ 事后想想，李炎依然觉得有些后怕。 这场玩家的第一仗，打的实在是凶险。 蓝星的这些玩家们，都是一些没吃过什么苦的宅男。 即使是痛觉被削弱了百分之五十，这帮家伙被砍中了依然哇哇大叫。 他们所附身的身体虽然强壮，可是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发挥身体全部力量。 到了战场上也是乱砍一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支吐蕃军和唐军也打了半天了，本身体力也到了极限。 李炎带头冲锋，又极大的提振了唐军的士气。 特别是那个唐军的旅帅，手起刀落又砍翻了两个铜环吐蕃勇士，引得属下士兵士气狂啸！ 玩家虽然乱打，但是他们武器锋利，盔甲也精良，第一次冲锋之下，竟然还真的侥幸杀死了几个吐蕃兵。 可是接下来就没这么顺利了，当陷入了缠斗之后，玩家训练不足的缺点就暴露出来。 “这游戏也太难了吧！一个普通士兵都这么难缠？” “这是个魂系列游戏吧！” “这制作人是不是变态？新手怪就这么难？” “这敌人好智能啊！还能利用环境要素还击？刚刚那个敌人还躺在地上装死！兄弟们，千万记得补刀啊！” 玩家们七嘴八舌，逐步适应了战斗。 而在这场战斗中，一名身强力壮的玩家表现出众。 尉迟信是一名退伍军人，他也是个无限制格斗的爱好者。 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属性也很好，力量属性高达9点！ 尉迟信手持陌刀，一头就扎进了敌阵之中。 只看到他一把陌刀挥舞的飞起，那些普通吐蕃兵，根本抵挡不住他的陌刀。 很快的，站在小坡山观战的吐蕃小帅皱眉，他吩咐了两句，身边的铜环武士拿起武器冲了下去。 尉迟信刚刚砍了两个吐蕃兵，突然一支利箭射到了他的脚边。 尉迟信的冷汗都冒出来，如果不是自己本能的让了一步，这支利箭就要插在自己身上了！ 敌人有弓箭手！ 尉迟信横起了陌刀，迅速贴近了一个吐蕃兵。 只看到一把羽箭发出破空声，擦着尉迟信的手臂飞了过去。 好厉害的箭！ 尉迟信的臂甲都被这支利箭切开，手臂上留下一行血迹。 重弓！ 越过人群，尉迟信看到了一个吐蕃武士放下重弓，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该死的番狗！尉迟信又挥舞陌刀，砍翻了一个试图攻击他的吐蕃兵。 但是那个手持重弓的铜环武士，再次拉起满弓，对准了尉迟信再次射了一箭！ 危险！ 尉迟信再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立刻趴到在地上，一个黑色的羽箭，从尉迟信的头顶上擦了过去，带下了他小半块头皮。 疼！ 尉迟信抬起头，怒目看向那个铜环武士。 而那个铜环武士则挑衅的抬起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番狗！”尉迟信顿时大怒，可是他刚刚准备冲向那个弓箭手，却又被另外几个吐蕃士兵围了上来。 经过一阵子的适应，战场上的玩家总算渡过刚交战的恐慌期。 他们跟着身边的唐军士兵，开始有样学样的战斗起来。 唐军以十人为一火，在这种战斗中，就是火长带着伙伴在一起战斗。 火长是十个人中最勇猛的，一半负责正面拼杀。 而在同一个火中，射术优异的被其他同伴保护，使用弓箭点射敌人中有战斗力的勇士。 另外在正面战场上，火长左右各有一名半蹲着的士兵，负责保护火长的侧翼。 整个火就是一个攻守齐备的战斗单元。 一些聪明的玩家，很快就看出了门道。 “组队了组队了！” “十人小队，缺一个主攻手！” “十人小队，缺一个弓箭手！” 这些刚刚进入游戏的玩家，在战场立刻熟稔起来，他们迅速招呼同伴，学习唐军组成战斗小队。 而反过来看吐蕃这边，他们的小队松散，并不想唐军这么指挥有度。 但是吐蕃士兵普遍身体素质更好，他们的普通士兵身体素质都要比唐军的火长好。 而且这些吐蕃兵的战斗意志非常强，即使是重伤也不会后退。 甚至倒地后还会装死，想要临死前带走几个敌人。 有几个玩家就是没有及时补刀，被躺在地上装死的吐蕃兵所伤，差点就死亡删号了。 不过随着玩家的加入，战局逐渐倒向了唐军这边。 唐军的那个年轻的旅帅，已经带着亲卫杀进了吐蕃兵的大队深处，和独自冲入敌阵的尉迟信接应上了。 “先杀了那个弓箭手！”尉迟信有些狼狈，他的头甲被弓箭射掉了，手臂上也受了伤。 越来越多的吐蕃士兵围上来，尉迟信也觉得有些不支。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冲得这么前，好在这时候唐军的旅帅带着亲卫杀了进来。 “明白！”这个年轻的旅帅也是快人快语，他立刻挽起长弓，对着那个手持重弓的吐蕃武士射了一箭。 “可惜！”尉迟信看到弓箭扎进了那个吐蕃武士的臂弯，但是没有能命中要害。 “你们去协助他！”旅帅点了两个亲卫，他们迅速冲到尉迟信身边，协助他作战。 只看到这个吐蕃铜环武士当场拔出羽箭，然后撕下身上的斑斓虎皮，扎住了手臂上的伤口。 这样的伤势自然无法挽弓，他立刻抽出长矛，对着尉迟信这边冲了过来！ 来得好！ 尉迟信被他一直用弓箭射，早就被打出了一头火。 他一个顺势斩砍断了一名吐蕃兵的长矛，自然有旅帅身边的亲卫上去补刀。 这两个亲兵配合默契，一左一右掩护尉迟信的作战。 “这亲兵真好用，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获得亲兵。难道要刷那个npc的好感度？”尉迟信一边战斗，一边胡思乱想着。 那个吐蕃铜环武士已经举着长矛冲了过来！ “来得好！”尉迟信大喝一声，他的陌刀砍杀多人已经卷刃，但是刀剑依然锋利。 这种唐军制式的武器足足有一米长，刀身都是用百炼钢打造，十分的坚硬。 刀身是一侧开刃，战斗的时候可以用陌刀直接劈砍，也开始当做长矛长槊一样刺击。 如今陌刀已经卷刃，尉迟信干脆抓着陌刀，像是举着长矛一样冲向了那个吐蕃武士。 “杀啊！” 尉迟信干脆放开了所有的防御，将所有力量都灌注到这次冲锋里。 随着他的叫喊声，战场上众人的目光都投注到这里。 正在后方砍杀的李炎，也抬起头看着这边。 吐蕃那个铜环勇士也被尉迟信激起了血气，他也是手持长矛，对着尉迟信冲了过来。 到底是吐蕃武士的长矛更长一点，矛头扎进了尉迟信的肩膀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尉迟信狰狞着脸，忍着疼痛将陌刀也扎进了吐蕃武士的腹部。 吐蕃武士试图将长枪抽出来，而尉迟信冲的太快，周围的吐蕃兵都围了上来。 眼看尉迟信就要被围住，那个唐军旅帅又掏出长弓，连续射了几箭！ 这几支箭射中了那些试图上来补刀的吐蕃兵，又给尉迟信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给我起！” 这时候尉迟信高达9点的力量发挥了全部效果，他用尽全力，将手里的陌刀连带着吐蕃兵举了起来！ 已经深入那个吐蕃武士身体的陌刀立刻破开大口子，那个吐蕃武士惨叫一声就要昏死过去！ “给我起！” 尉迟信再次推动陌刀，将刀尖完全插入吐蕃武士的身体里，然后硬生生的将陌刀连同串在上面的吐蕃武士举了起来！ 看到如此骇人的场景，那些死战不退的吐蕃武士也后退了两步。 这家伙也太恐怖了！ 这是什么样的力气？连同陌刀在内，再加上那个吐蕃武士的重量，足足有两百多斤！ 竟然就被他这样横着举起来了！ 四周的吐蕃士兵骇然的时候，战场上再次响起了螺号声。 悠长的螺号声是吐蕃撤兵的信号，随着螺号声的响起，正在交战的吐蕃士兵开始有序撤退。 这下子唐军更是士气大振，追着这些吐蕃兵杀了过来。 站在小坡上的吐蕃小帅远远的看了一眼大红甲胄的李炎，头也不回的带着手下撤离了战场。 胜利了！ 尉迟信本以为自己要删号重练了，没想到竟然绝地逢生。 唐军的旅帅带着亲卫冲过来，砍翻了几个试图投降尉迟信的吐蕃兵。 他抱拳对着尉迟信说道：“在下墨离军旅帅薛成，敢问兄台大名！” “额，在下尉迟信，额，是江宁王帐下牙兵！” “建宁王？不知道建宁王何在！？” 尉迟信指着不远处的李炎说道：“王爷就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吧。” 尉迟信和薛成都觉得对方合自己胃口，两人相互搀着，来到了李炎面前。 “末将墨离军旅帅薛成，见过建宁王殿下！” “墨离军，可是驻守瓜洲的墨离军？” “正是！殿下是接到节度使大人的求援信，来支援陇右的吗？” 在进入陇右道之前，李炎也听郭子仪介绍过陇右各军。 墨离军屯瓜州，最早是月氏国旧部，武德初年成军，第一任墨离军讨击使是赫赫有名的大将薛仁贵。 墨离军曾经追随薛仁贵讨伐铁勒，又在太宗年间征讨过高句丽，用现代的话说，是拥有光荣传统的王牌部队。 不过看着这些墨离军士兵瘦弱的样子，李炎实在没办法将他们和精锐联系到一起。 求援信又是什么东西？李炎出剑门关，是奉了父皇的命令调遣陇右道各军入玉门关勤王。 怎么变成陇右道求援了？ 第005章 陇右危局，进驻瓜州 战后统计战果，吐蕃这边丢下了三十具尸体，唐军这边也阵亡二十人，重伤十人。 这些唐军面带悲戚的掩埋了同伴的尸体，然后带着重伤的同伴，准备返回瓜州城。 当李炎亮明了郡王身份，问起河西节度使求援信的消息。 这薛成不过是统领一百人的旅帅，见到李炎后诚惶诚恐，也问不出什么，只说进城寻那瓜州刺史张铣好好和李炎解释。 瓜州距离战场不远，在薛成带领下，众人花了一个时辰，就抵达了瓜州城下。 “岸雨过城头，黄鹂上戍楼。 塞花飘客泪，边柳挂乡愁。 白发悲明镜，青春换敝裘。 君从万里使，闻已到瓜州。” 崔涛念了一首诗，身边的尉迟信问道： “这是写瓜州的诗？” 崔涛点头说道：“这是岑参的《武威春暮闻宇文判官西使还已到晋昌》，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就在陇右道的北庭。” 尉迟信大吃一惊说道：“你说写这个诗的人还活着？” 崔涛点头说道：“嗯，还活着。也不知道游戏有没有做这个npc，我还是挺喜欢岑参的边塞诗的。” 尉迟信笑着说道：“那你可不能抄了，这正主儿还活着呢。” 崔涛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说我要抄了，只是见到这古瓜州城有感而发罢了。” 瓜州的城墙并不算高，城外有成片的农田。 疏勒河沿着瓜州城流过，北面不远处就是唐代的陇右道著名的“大泽”。 崔涛看着丰饶的田亩说道：“在我们那个时代，瓜州已经被沙漠包围了，曾经在唐代赫赫有名的大泽也早就蒸发干净了。” “没想到在唐代瓜州竟然这么富饶，怪不得晚唐的人都感慨陇右富饶。” “我也不懂你们这些酸不溜秋的东西，不过这瓜州挺不错的，我们可以在这里发展吗？” 崔涛点点头：“瓜州是不错的地方，是最适合我们猥琐发育的地方。” “不过那个瓜州刺史张铣到底配合不配合，这就不知道了。” 瓜州刺史张铣是个瘦弱的中年人，他是个谨小慎微的官员。 在验明了李炎的关防、印鉴，又看到了李炎调兵的鱼符，和代表郡王的金印后，这才打开瓜州城大门，迎接了李炎一行人进城。 但是进了瓜州城，李炎就感觉一股肃杀的气氛。 瓜州城家家户户上都缠绕着白色纱布，城里的人口很少，一片萧瑟的景象。 瓜州城是瓜州州城，是整个瓜州最繁华的地方。 大唐采用的是县—州—道三级的制度。 县就是县城，比如瓜州城就是瓜州县城。 州则是几个县城组成的一个地级市，如果只是说瓜州，那就是瓜洲城附近的一大片区域。 道是几个州组成的，类比后世的省，陇右道就是个一个巨大的省，包含了现今从新疆到甘肃，以至于中亚的广阔地带。 按理说瓜州城是整个瓜州的州城，应该是富庶繁华的地方。 可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凋敝。 一边进城，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宿主击败一支吐蕃军队，赢得了瓜州军民爱戴！气运+50点。】 这次战斗真的是大赚了！ 玩家中虽然有几个受伤的，但是都伤的不重。 用薛成的说法，进了瓜州城找大夫包扎一下就没有大碍了。 入账50点气运，李炎问道： “系统，除了复活刚死不久的人之外，还可以怎么招募玩家？” 【宿主可以使用气运点制造身体，一点气运可以制造一具成年人的身体，不过制造的身体属性平庸。】 李炎默默盘算，一点气运招募玩家的灵魂，一点气运给玩家捏身体，那就是两点气运招募一个玩家。 这似乎要比直接复活刚死之人贵一点。 但是好处是复活刚死的人很麻烦，万一遇到熟人就会露出破绽。 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刚死的尸体给李炎复活。 贵就贵一点吧，这样还可以给玩家提供捏脸的功能。 接下来，李炎对着系统说道：“系统，在蓝星开设论坛要20点气运点吧？” 【是的，宿主。】 “那就先把游戏论坛办起来，所有网民都能浏览论坛，只有玩家才能实名发言。” “在游戏内也可以上论坛吧？我也可以上这个论坛吧？” 【是的，本论坛连接两方世界。】 “那就弄一个唐史的专题版块，每个月给搬运资料最多的玩家2点贡献点。” 【好的，宿主。】 还剩下30点气运点，如果招募玩家，就只能招募15人。 还是攒点再招募吧，目前进了瓜州城，也算是暂时安全了。 张铣将李炎一行人迎接到刺史府，进了刺史府后，身穿红色官袍的张铣说道： “殿下，可是节度使大人的求援信送到了灵武，陛下派大军来驻守陇右的？” “额？” “郡王殿下！如今吐蕃北部大论尚绮心儿不断越过祁连山，制造唐番摩擦。前阵子已经有吐蕃边军越过了当金山口，劫掠了沙州城附近。并派出小股的番军袭扰瓜州城，就是郡王殿下进城前遇到的那群番兵。” 听到张铣的话，李炎也是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和陇右道的形势，竟然危急到如此境地。 要知道沙州城（敦煌）可是大唐在陇右的重镇，常驻五千卢豆军，专门防御吐蕃。 不过来入陇右之前，郭子仪也曾经对李炎说道，吐蕃得知安史之乱爆发后，必定要有所行动，侵吞大唐的土地。 只是李炎没有想到，吐蕃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张铣老泪纵横的说道：“如今瓜州城外民户已经被掠夺了多次，这些吐蕃人不仅仅抢夺粮食牲畜，还会抓捕普通百姓，将他们作为奴隶带回吐蕃。” “成为吐蕃奴隶的汉人下场凄惨无比，往往不到三年就会被折磨致死！” “老臣也让墨离军出城寻这吐蕃军队战斗，但是如今墨离军只剩下五百人，守卫瓜州城都勉强。” “这次薛旅帅违抗军令，出城战斗，险些葬送了这一百精锐！” 李炎疑惑的问道：“墨离军是边军，满额至少是五千人，为何只剩下百人？” 这下子，张铣更是声泪俱下的说道：“昔日上皇抽调陇右各军镇入玉门关勤王，墨离军五千人，只留下五百老弱。这五千精壮全部都死在了潼关。” 这下子轮到李炎尴尬了。 潼关之战，就是李炎的爷爷唐玄宗李隆基胡乱指挥，这才导致惨败。 李隆基非要启用已经中风偏瘫的宿将哥舒翰领军，屯兵二十万守关中门户潼关。 哥舒翰在潼关上书皇帝，请求死守潼关，等各地勤王大军到了，再出城和安禄山决战。 可李隆基非要微操，认为自己二十万对安禄山十五万，优势在我。 命令哥舒翰全军出潼关和安禄山决战。 哥舒翰无法违抗军令，不得不放弃了坚守潼关，出关决战。 最后结果是二十万唐军大溃，大唐也彻底丧失了最后的机动力量。 这二十万大军中，就有从陇右道各军府抽调的士卒。 李炎想到了自己进城时候，人人家中都悬挂着白麻。 原来是瓜州将士都死在了潼关，所以家家戴孝。 一想到这里，李炎更加沉默了。 只听到张铣说道：“臣听说吐蕃赞普得知安史之乱爆发，立刻命令北论大道尚绮心儿翻过界山，谋夺我大唐陇右道。” “陇右道各州都受到吐蕃大军侵扰，甚至有传言吐蕃要和回鹘瓜分陇右！” “杨节度使已经向灵武的陛下进策，若朝廷失了陇右，自此就要断绝和大食等诸国之贸易，这等于将从太宗朝到上皇时期开拓的成果拱手相让！” 听到张铣慷慨激昂的话，李炎低下了头。 他来陇右的目的，也是召集各军镇入朔方勤王。 可没想到陇右竟然败坏到如此的地步。 李炎抬起头说道：“实不相瞒，张太守！父皇让我入陇右，是想要调集陇右诸军镇入朔方勤王。” 听到李炎的话，张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若是再抽人，大唐的陇右就要亡了啊！” 接着张铣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道： “臣是上皇开元三年中的进士，本可以留在京师安享清平，做一个清闲词臣。” “后来天宝年高仙芝大将军领安西诸军，在恒罗斯击溃大食大军，雄霸西域！那时候臣对西域心驰神往，认为大丈夫就要在此边疆建功立业，这才向上皇奏对，请外放陇右为官。” “可为什么才十年不到，大唐连百年开拓的陇右都守不住了？” 李炎心中有些难忍，他扶着张铣说道： “张太守，你公忠为国，本王会向父皇呈情，将您调回中原。” 没想到张铣竟然不顾礼节的说道：“我走的，杨节度使也走得，陇右八十万汉民走得了吗？” 李炎一时无语，张铣对着李炎拜首说道：“郡王大人，老臣失态了。君命难违，国家危难，我陇右道也有出兵勤王的本分。” “不过兵您带走吧，老臣要留在瓜州城，和城中父老一起为国守边！” 李炎看着张铣斑白的鬓发，也是心情波荡，久久不能平静。 思考半天，李炎终于抬起头，看着张铣说道：“不走了！大好河山，凭什么要拱手让于番贼？” 第006章 练习箭术，府兵制败坏 接下来，李炎就在瓜州城住了下来。 本来张铣是要将刺史府让给李炎的，但是李炎坚决不受，只是在北城门边的军营住下。 他带来的玩家们也都在军营住下。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再次谈论皇帝的圣旨，张铣只是对外宣传，李炎是陛下派来视察陇右道诸州军情的。 百姓对李炎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军营门口很快就堆满了水果。 只是李炎心情沮丧，若是这瓜州城中百姓知道他们的皇帝已经准备放弃他们，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意外的，李炎住进了瓜州城后，系统又弹出了提示。 【恭喜宿主控制瓜州城，获得200点气运点。控制瓜州城，每月可以提供100点气运点。】 这就算是是控制瓜州城了？ 好像也是，太守张铣对自己言听计从，墨离军上下也听命自己，城中百姓也拥戴自己。 既然有了气运点，那就召唤玩家吧! “系统，我能够在指定网站招募玩家吗？” 【可以，系统可以将招募信息发布在指定网站，不过需要消耗额外的气运点。】 “那可以，可以在重点高校的校园论坛投放广告吗？” 【可以，需要10点气运点。】 这破系统，什么都要气运点。 “支付，然后我还要花费200点气运点，制造100具身体，招募100名新玩家！” 就在李炎下达命令后，各大高校的学校论坛中，突然出现了不少《大唐风华》的二测广告。 就在李炎忙着招募新玩家的时候，那批老玩家也没闲着。 尉迟信很快的就和墨离军旅帅薛成成了好友，今天他又提着酒水，冲进了墨离军的校场。 在战场上见过薛成的战斗后，玩家中也兴起了习武的浪潮。 正好李炎住进了墨离军的营地里，玩家们就天天冲进去，想要从薛成这个“技能npc”这里学习技能。 这个薛成又是一个极好说话的家伙，他本来就是个淳朴的军将，被玩家们的一番马屁和腐蚀下，很快就将自己知道的战法倾囊相授。 像是墨离军这样的边防军镇，都是有自己的军将培养体系的。 薛成虽然只是一个统领百人的旅帅，但是军事理论知识也是过关的。 很快，在玩家之间就流传起“在薛成那边可以白嫖学习技能”的说法。 更多的玩家们冲进了军营，天天和墨离军一起训练习武。 不过尉迟信寻薛成，并不是为了学习刀法。 他是冲着薛成的箭术去的！ 战场上，那个铜环的吐蕃武士，一手箭术差点杀了尉迟信。 当了解到这个时代的弓箭竟然有如此的威力，尉迟信也动了学习箭术的念头。 而在他见过的人力，也就是薛成的箭术最好了。 带着从瓜州酒铺买来的米酒，尉迟信冲进了营地里。 现在是下午四点了，按照唐军的习惯已经停止操练了。 不过校场里依然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尉迟信走进去一看，不少玩家还在校场上操练。 也不知道哪个家伙在校场上拉了一个横幅“平时多出汗，战时少流血！” 玩家们饶有兴致的操练着战法，这热情可要比参加学生军训时候高多了。 尉迟信绕过这些玩家，他走进了薛成的房间。 “薛兄弟！” “尉迟兄！” 薛成刚刚脱掉甲胄，看到尉迟信进来后，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将酒菜放在桌子上，尉迟信直接说道：“薛兄弟，我这次过来是拜师的！我想要学习箭术！” 尉迟信在军旅一途上很有天赋，那些结阵团战，陌刀战法一学就会。 再加上他这具身体天生神力，在整个墨离军营地里，也只有薛成可以和他交手。 薛成也很奇怪，建宁王手下的这群牙兵是真的奇怪。 你说他们菜吧，一个个身强体壮，打仗是悍不畏死。 可是你说他们不菜吧，打仗一点章法都没有，战场上用的都是下三滥街头斗殴的招数，甚至连个懂得《操典》军将都没有。 但是这段时间这些家伙进步神速，而且操练起来一点都不怕苦。 就连从小习武的薛成都觉得，这些家伙太拼了！ 唯一的问题，是这帮家伙总是喜欢说一些让自己摸不着头脑的话。 有些家伙还天天在薛成身边闲逛，天天说要“触发隐藏任务”，这也让薛成非常的困恼。 一直到李炎通过系统下令，禁止玩家随便骚扰其他“npc”，这样的跟踪狂才没了。 不过依然有人隔三差五跑过来，询问薛成有没有什么家传的“武林秘籍”？甚至还有人问他会不会剑气？ 这帮家伙是志怪小说看傻了？ 什么叫武林秘籍？还剑气？ 打仗难道不是靠的军用招式和阵法变幻吗？ 薛成和尉迟信非常的投缘，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这一次尉迟信带着酒菜过来拜师，薛成自然不会拒绝。 他笑着说道：“尉迟兄，这箭术可是和刀法不一样，这玩意儿不仅仅需要苦练，也需要天赋。” “我大唐的军制，正卒必须要会射，但是普通正卒要求的射术，是五十步内能两箭能射中靶子即可。” 尉迟信算了一下，五十步也就是五十米的样子，五十米两箭不拖靶，这要求似乎真的不高。 但是薛成又说道：“但是我们大唐也有专门的射士营，以前沙州豆卢军就有一支五百人的射士营，各个都是箭术高手，五十步之内，箭箭都能射中靶心。” 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尉迟信说道：“那薛兄弟的箭术如何？” 薛成自傲的说道：“我的箭术，百步之内，必中靶心！” 尉迟信听的两眼放光，他着急问道：“薛兄弟，怎么才能学到你这箭术？” 薛成摇头说道：“我祖上是薛仁贵大将军的亲兵，本是月氏人。立功后被赐了薛姓，这家中流传的就是薛将军的射艺。我七岁开始拉弓，十岁开始练射，如今二十有四，才算是初窥门径。” 竟然是有名头的技能！ 这至少是一个稀有技能吧！？ 一定要把这个箭术学到手！ 尉迟信立刻说道：“薛兄弟，你就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学你这射术，我尉迟信一定竭力做到！” 这下子反而是薛成不高兴了，他站起来说道：“射术并非我薛家私学，这墨离军上下谁要习箭术，找我薛成便可以！我从来没有藏过私！尉迟兄怎么认为我是挟技图报之人！？” 这下子尉迟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说道：“兄弟息怒，我也是学艺心切！” 薛成消了火气说道：“尉迟兄，这箭术非一日之功，你想要学，我自然倾囊相授，但昔日我墨离军五千五百人，善射者不过百人。” “你若是要学那五十步射二中一的箭术，我自然可以教你。” “若你要学我这百步必中靶心的箭术，那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成的。” 尉迟信立刻说道：“那我就先试试？” 薛成也是个爽快人，他拉起墙上挂着的铁弓，带着尉迟信来到了箭场。 大唐对于箭术的要求是比较高的，墨离军的规定，每日上午要出操，旬日休息。 每隔三天要练习射箭一次，每三个月还要校武一次，如果射术或者体能不合格，还要被惩罚。 不过这一切也是唐初的规定了，如今府兵制度已经败坏，连瓜州这种地方都开始募兵。 募兵自然不及府兵，能够维持日常训练就不错了，三月的校武自然取消了。 而尉迟信看来，这个靶场也是很久没有使用了。 他疑惑的问道：“薛兄，这靶场怎么不用。” 薛成叹息一声说道：“练习射箭可是很花钱的，我这把铁弓所用的弓箭，一支箭就要50文，这样的打弓，一把箭射三次就不能用了。” “我听闻家祖从军时，朝廷行府兵制，武器装备都是自备，但是一人从军，朝廷授田，还能免租庸调，累功还能授田更多，所以家家户户无不倾力供应兵员武器，瓜州户户都以从军为荣。” “到了家父时期，府兵制已经逐渐败坏，墨离军除了我们这些世代从军的军户外，只能从城中抓丁，从五丁抽一丁，变成三丁抽一丁，瓜州依然兵员不足。” 薛成又说道：“到了我这一代，朝廷只能让各镇自征募官兵，此时已经顾不上兵员什么的，能满额就已经不错了。” “射术训练花费太大，也被都尉大人给停了。” 尉迟信恍然大悟，原来是练习射箭太费钱了啊。 怪不得那日和吐蕃作战，唐军明明很多士兵都佩弓，但是没有几个人射箭。 没想到这大唐的财政竟然败坏到了这种地步，这还是瓜州这种比较富庶的地区。 也难怪安禄山能够势如破竹，攻入关中，大唐的军备糜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薛成说道：“你先试试拉弓，以你的力量应该没问题，但是拉弓之后要稳住弓箭，等瞄准目标后再射出，你且试试吧。” 第007章 隐藏任务，大黄弩 以尉迟信9点力量，轻轻松松就拉开了这把铁弓。 他将弓拉的如同满月，但是他的手臂开始抖动起来。 等他瞄准箭靶，然后松开手臂后，离弦之箭破空而去。 然后，射歪了。 尉迟信的箭直接射穿了隔壁的标靶。 看到尉迟信的表现，薛成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尉迟信郁闷的说道：“为什么我瞄准的时候手臂一直乱抖呢？” 薛成说道:“这就是你的手臂控制能力不够，这才没办法瞄准的，这就没办法了，需要天赋和苦练。” 尉迟信有些沮丧，不过手臂控制力不够？ 等等，这不就是敏捷属性吗？ 敏捷属性，不就是神经反应能力和肌肉控制力吗？ 再一看自己的属性面板。 【玩家姓名：尉迟信 职位：建宁王牙军牙兵（无品） 智力：6 力量：9 敏捷：6 耐力：7 目前状态：饱食，健康。 贡献点：30点。】 要不然，去加一点敏捷试试？ 尉迟信将铁弓塞进薛成的手里，然后说道：“薛兄弟，我有些尿急，去去就来！” 尉迟信如同一辆人形坦克，一路冲到了李炎的大帐前。 上一次击败吐蕃士兵，所有玩家都得到了10点贡献点。 而尉迟信作战勇猛，又杀了吐蕃的青铜武士，所以多得了20点的贡献点。 所以尉迟信是目前玩家当中贡献点最高的几个人。 不过贡献点超过20点的玩家也不少，却没有人来兑换属性点。 因为《大唐风云》这个游戏没有人新手指引，所有东西都要玩家自己摸索。 到底这个属性点有什么重要的，大家也都不敢胡乱加点。 尉迟信冲到李炎面前，行了一个礼说道： “郡王大人，我想要强化自己。” 李炎一下子明白，这个家伙是来兑换贡献点的。 他立刻说道：“你是要强化哪方面？是拥有聪慧的头脑，敏捷的反应，强壮的身体还是耐久的体能？” 尉迟信说道：“我想要敏捷的反应！” 李炎默默对系统说道：“我要强化尉迟信的敏捷，需要多少气运点。” 【尊敬的宿主大人，每次强化需要一点气运点。】 “怎么这么高？制造一具容纳异界灵魂的躯壳也就1点吧？” 【每一次增加一点属性，都是突破身体的极限，其难度不亚于重塑身********商啊，那就扣一点气运点，强化尉迟信的敏捷属性。” 【如您所愿】 一道淡淡的光芒在尉迟信的身体上浮现，他很快接到了提示音。 【您的敏捷属性已经提升到7点。】 提升了！尉迟信立刻向李炎道谢，然后飞快的冲向靶场。 等等，好像跑步的速度变快了？ 一边跑，尉迟信一边想道： “这属性点的作用好大啊，就是不知道提升敏捷，对于射箭有没有用。在其他游戏里，远程武器的威力都和敏捷有关，这点总没错的吧？” 等到尉迟信跑回了靶场，他一下子抢过薛成手里的铁弓，等到喘匀了气，尉迟信立刻拉弓。 闭着眼睛，尉迟信感觉大不一样了！ 这一次他手臂的肌肉群没有发抖，他稳稳的控制住微小的抖动。 敏捷属性对于射箭真的有用！ 尉迟信睁开眼睛，开始瞄准远方的标靶。 拉弓，射箭！ 只看到这一支羽箭的非常准确的飞向了标靶，而尉迟信的臂力太强，整支羽箭竟然将标靶射穿了。 “咦？尉迟兄你练过箭术？”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练过射术。” “这一箭有那个味道了，我去看看到底中了哪里。” 这个靶场按照唐军制，采用的是人靶。 所谓的人靶，是给吊起来的稻草人上披上简易的皮甲。 按照唐军的操典，射箭的时候都要瞄准胸口、脖子和脑袋。 射中这三处的为上射，这是一击毙命的致命伤，也是射手在战场上瞄准的位置。 如果射中腹部，那就是中射，这种伤势可以让敌人失去战斗力，就算侥幸跑回去也是重伤。 射中四肢则是下射，这种伤势并不致命，甚至都没办法让敌人失去战斗力。 按照唐军的标准，十射里九次上射，就是神射手。 十射能有五次上射的，算是精锐弓箭手。 如果十次能有三次上射，也可以担任火长，成为战场的基层指挥官。 薛成学习射箭十年，如今是精锐弓箭手的水平。 等到薛成走到靶子前，他看到整整一根手臂都被射断的草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明明只是射中四肢的下射，但是尉迟信这家伙拉弓太满，竟然打出了重弓的伤害。 薛成眼睛一亮，虽然尉迟信的箭精度不够，但是威力大啊！ 要是近距离吃这么一箭，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薛成对着尉迟信说道：“尉迟兄，是下射。” 尉迟信有些低落，果然光是提升敏捷是没办法成为神射手的，这游戏也太难了！ 薛成接着说道：“尉迟兄，你这个臂力，用我这把铁弓可惜了！” 尉迟信疑惑的问道：“不用弓，用什么？” “用弩！” “弩？”这下子尉迟信疑惑了。 在他的印象中，弩箭的威力是远远不如弓箭的。 弩箭除了有连射的优势之外，射程和威力都远不如弓箭。 薛成兴奋的说道：“我们武库有一把大黄弩，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够拉动了！我这就拿给你试试！” 薛成带着两个亲兵，不一会儿从仓库里搬出一把大弩。 这是弩？ 尉迟信看这把大弩，足足有一米长，整个弩身体都是整块的大料，这种木料呈现出黄色。 “这是弩？这玩意儿是弩？” 尉迟信心中的弩箭，就是那种袖箭一样的手弩。 可没想到薛成竟然搬出这么一个东西起来。 薛成对着尉迟信说道：“这是我家传的大黄弩，可是自从我祖父后，家族再也没人能够单人使用这把弩！” “这是一把二十石的重弩！我祖父年轻的时候，一天能开十次这种重弩！” 二十石？！ 尉迟信走过来，用双手托起这把重弩。 好重！ 这把重弩比陌刀还要重！ “拉一拉看。” 尉迟信抓着重弩，这把重弩保养的非常好。 弓弦都是经过油浸保养的，弩身上擦过桐油，整个弩身都做了防虫蛀的处理。 这种黄色的木头木质坚硬，尉迟信用力抓住上铉的机扩，用力向后拉去。 “开！” 尉迟信全身发力，整个大黄弩被他拉开！ 吧嗒！尉迟信满头的汗水，终于将弩弦拉到了上铉的卡扣上。 “果然拉动动！我就说尉迟兄弟是天生神力！” 薛成看起来你要比尉迟信还激动！他将弩箭递给尉迟信说道： “对准那个标靶试试！” 尉迟信将婴儿小臂粗的弩箭放进箭膛，然后双手举起大黄弩，对准一个标靶扣动了机扩。 射！ 这支弓箭直接射穿了这个靶人，靶人直接被弩箭巨大的冲击力带的飞出了几米远！ 这是弩箭？这玩意儿是火箭炮吧！ 尉迟信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没想到这把大黄弩的威力竟然这么大！ 薛成带着亲兵，将射飞出去的草人捡起来： “还是下射，虽然准头不够高，但是这威力是足够了！只要射中敌人，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薛成激动的对尉迟信说道：“尉迟兄弟果然天生神力！这把大黄弩就给你吧！” 这是，这是完成了“隐藏任务”吗？ 尉迟信一阵狂喜，自己竟然触发了隐藏任务？ 这大黄弩一看就是很厉害的武器啊！ 薛成说道：“不过尉迟兄的准头还要提高，从明天开始，你下午就来靶场，我们一起练习射术。” 尉迟信想了想说道：“薛兄弟，我能不能再带几个兄弟过来？” “当然可以！我这箭术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兄弟们想学，我必当倾囊相授！” “那就多谢薛兄弟了！” 这天晚上，在刚刚上线的游戏论坛中，出现了这么一篇帖子。 《大黄弩获得！游戏内首个隐藏任务全攻略！》 尉迟信将这个“任务”的流程都发在了论坛上。可惜如今游戏还没有退出录像和截图功能，尉迟信只是用文字描述了一下大黄弩的威力。 每一个拥有游戏账户的玩家，都可以自动获得一个和角色绑定的论坛账户。 如果没有游戏账户的人也可以浏览论坛，但是只能浏览不能发帖。 论坛上线是在全网公告过的，在游戏里也是可以随时浏览论坛的。 这个帖子一出，立刻引起了轰动！ 隐藏任务！ 神秘武器！ 这些要素都非常吸人眼球，这个帖子一下子就成了论坛最热的帖子。 “这任务流程也太长了吧？不过这大黄弩的威力也太大了吧？” “大黄弩汉代就有了吧？李广就能单人开二十石的大黄弩吧！” “那尉迟哥的力量得有多高啊！这大黄弩我肯定拉不开。” “原来属性点这么有用啊，大黄弩这种武器还有属性点要求？” “原来敏捷真的和射箭有关，我还挺喜欢箭术的，以后就走敏捷流吧？” 看着热闹的论坛，李炎嘴角露出笑容，有了属性点的引导，玩家们肯定会积极为了贡献点奔波。 那以后就可以用任务奖励来引导玩家了！ 第008章 新玩家入场 从尉迟信的帖子发了之后，再一次的掀起了玩家习武的浪潮。 不少玩家都冲进了墨离军的军营，争着刷薛成和墨离军火长的好感度，想要从他们身上接到“隐藏任务”。 要不是系统严令玩家不许打扰npc，这些玩家恨不得天天赖在墨离军中，想要触发点什么任务。 不过这段时间他们跟着墨离军一起操练，陌刀也挥舞的象模象样的，唐军的战法也学了点皮毛。 瓜州城又迎接来了新一批的居民。 在瓜州城外的一处山谷里，李炎对着系统说道： “系统，召唤玩家。” 【如您所愿】 只看到山谷之中亮起了点点的蓝色光芒，随着这些光芒逐渐变亮，李炎捂住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站着一百个穿着单衣的人了。 “欢迎来到瓜州，现在是大唐至德一年。”李炎微笑的说道。 这些茫然的玩家摸了摸自己在这方世界的身体，都和首测玩家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 这游戏真的和宣传一样真实啊？ 这是李炎从现实世界招募的新玩家。 这一次，为了提高玩家的质量，李炎专门花费了气运点，在高校的论坛上发布广告。 这一次报名参加测试的，大部分都是高校的学生。 因为这一次招募的玩家都是李炎用气运点制造的身体，所以他们的属性点非常的平庸，四项属性都只有五点。 想要升级，就要自己积攒贡献点了。 不过好处是，这一次的玩家可以自定义身体，也就是俗称的“捏脸”。 本来早上就可以召唤了，好几个玩家硬生生的捏了半天的脸！ “系统，以后要给捏脸加上时间限制。” 不过也因为可以自定义容貌，这群玩家的颜值都不错。 这游戏又不能删号重来，谁也不想顶着一张奇葩的丑脸过一辈子。 在这么一群玩家中，有一个女玩家睁开了眼睛。 “果然和小涛说的那样，这游戏非常真实。” 崔若韵随着李炎走进了瓜州城，她一路上饶有兴致的张望着，只觉得这个游戏到处都是惊喜。 崔若韵刚刚进了瓜州城，崔涛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姐！这里！” 崔若韵离开新手玩家的人群，走向了崔涛。 这群新玩家还在不停的大呼小叫，崔涛带着崔若韵进了玩家营地。 “姐，怎么样，这游戏好玩吗？” “不错，这游戏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以不通过脑机借口就做到这一步，简直就是黑科技。” “姐你别管这游戏是怎么做到的，你就说这个游戏是不是好玩？” “好玩是挺好玩的。” 崔若韵迅速伸出手，一把就揪住了崔涛的耳朵。 在游戏里崔若韵大概一米七，崔涛则有一米八。 他这个大个子，一把就被崔若韵抓住了耳朵。 “姐，姐！疼啊！” “疼？不是痛觉下调了百分之五十吗？这也疼？” “疼啊！耳朵要断了！” 崔若韵稍稍松开手说道：“这就是你逃课玩游戏的理由？” 崔涛一个劲讨饶说道：“姐，我这可不是逃课，我这是在写了论文呢！我导师可是对我这篇论文很满意，他说法核心期刊没问题！” 崔若韵看了看四周说道：“你的论文就是在游戏里写的？” 崔涛点头说道：“是啊，姐你看，我一天玩十二个小时游戏，在游戏里就是三十六个小时。” “就算扣掉游戏里的休息时间，那也等于多了一倍的时间啊！” “而且在游戏的脑子更清晰，我已经在游戏里写了好几篇论文了！” 崔若韵没有说话，崔涛继续说道：“而且姐你也知道，我是研究隋唐史的。这游戏可不要太还原啊！你看我这唐甲，是不是和学校实验室从古墓挖出来的那套一模一样？” 崔若韵点点头，她虽然不是历史系的，但是因为弟弟研究这个，耳濡目染也对唐代历史有一些了解。 这瓜州的唐代风华确实还原的挺好的。 那个刚进游戏的npc也做得挺帅的，这不比那些乙女游戏的制片人香？ 崔若韵，和崔涛同在燕大校园里。 不过崔涛是研究生，崔若韵已经是燕大的副教授了。 作为燕大化学系最年轻的副教授不，崔若韵从小到大都是学神。 在家中，崔若韵是家中的天之娇女，光芒盖压崔涛，崔涛从小到大都被压在崔若韵的阴影之下。 好不容易崔涛考上了燕大，却发现自家姐姐已经成了学校的副教授。 前几天崔若韵在教工食堂吃饭，偶然从崔涛的教授那里知道崔涛已经好几天没去课题组了。 怒气冲冲的崔若韵直接杀到了崔涛的宿舍，当知道他正在玩游戏的时候，崔若韵的眼神更是也要杀人了。 不过崔若韵听完了崔涛的描述之后，也开始对《大唐风云》这款游戏感兴趣了。 好在崔若韵也在学校论坛上发现了《大唐风云》的广告，于是也注册的游戏账户，申请了游戏测试资格。 如今《大唐风云》只要第一批测试的80名玩家，完全没有任何宣传力度。 虽然这80个一测玩家都在不遗余力的向亲朋好友安利，但是这游戏没办法截图录像，搞得大家都认为这些玩家是不是进了什么非法组织。 崔若韵本来对弟弟吹嘘游戏也是不信的，但是她从崔涛的导师那边知道，崔若韵最近写的论文非常的不错，考证严谨，对盛唐生活场景描绘得栩栩如生。 按照崔涛导师的说法，这篇论文只要稍作修改，就可以发到核心期刊上。 崔涛的导师对于这篇论文赞不绝口，他说兼职就像是崔涛真的看过盛唐景象一样。 现在崔若韵知道，原来论文的灵感都是从游戏里来的。 崔涛笑嘻嘻的说道：“姐，你们是第二批测试玩家，所以四项属性都只有五点。我们第一批测试的玩家是随机点数的，但是总数都要比你们多不少，啊哈哈，这就是首测玩家的福利吧。” 崔涛还没得意完，一双素手就捏住而来他的耳朵。 “啊疼疼疼！姐姐大人饶命！我好歹也是参军，姐给我点面子！” 军营里还住着墨离军的军士和家属，他们看到崔若韵教训弟弟，都捂着嘴巴笑着走开。 大唐风气开放，女人掌家的也不在少数。 之前还出过武则天这样的女皇帝，这种家姐教训弟弟的实在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崔若韵终于松开了手，她问道：“这游戏怎么玩？” 崔涛说道：“姐！这游戏可以玩的东西太多了啊！如今流行的玩法是去军营里习武练习射箭，我前几天也去玩了，还挺有意思的。” “不去，女孩子射箭干嘛。” “这个，那可以在城里做任务，帮助城里人跑跑腿送送信什么的，也能得到奖励。” “不干，打杂的是你姐干的吗？” “那，和我一起刷npc声望好了，姐，和我你说，我最近刷声望的这个npc可是个名人！” “哦？” “瓜州刺史张铣，这家伙可不是个普通人！他可是给《昭明文选》做过注文的！” “昭明文选，是南北朝时期梁代昭明太子召集文学之士所做的昭明文选？” “姐你可真博学！就是那部《昭明文选》！现在传世的《昭明文选》只剩下残篇了！这个张铣是开元年间的进士，曾经和另外四名文学之臣做过《昭明文选》的注集！” 崔若韵皱眉说道：“这不就是一个游戏里的角色吗？难道你向他请教学问？” “是啊！姐，这位张刺史对古文造诣了得，特别是在南北朝诗歌方面，那可比我们学院几位教授都厉害！” “这游戏这么厉害？” “是啊，而且刷高了声望也有很多好处，如今这位张刺史已经征辟我为长史，协助刺史管理瓜州。” “还可以当官的？” “那是！” “你是说，这游戏里什么都能做？一切都和真实世界一样吗？” “当然！” “那就好办了，我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了。” “等等，姐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了！” 崔若韵的眼中闪过可怕的光芒。 从小对自家姐姐了如指掌的崔涛后退了两步，他已经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只看到崔若韵看着崔涛说道：“你刚刚不是说，现在在刺史府里当差吗？” “额，是的。” “当差总归是有俸禄的吧？” “额，这个，有是有。” 崔若韵伸出手说道：“交出来。” “姐，不能全交啊，我还要和兄弟们出去喝酒呢。” 崔若韵挑起好看的眉头说道：“什么！你还敢在游戏里喝酒！？” 这下子崔涛彻底蔫了。 崔若韵说道：“我给你列个单子，你帮我搜集这些东西。若是能够搜集起了，俸禄就不要上交了，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我如今也是刺史府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搞点东西还不容易！” 崔若韵拿起笔，很快写了一个单子。 崔涛拿起单子念着：“硫磺，窝黄，焰硝，吡黄，黄丹，黄蜡，清油，松脂。” “姐，你这个是要做什么啊！弟弟可是文科生，看不懂这些玩意儿。” 身为燕大副教授的崔若韵笑着说道：“你快去弄就是了，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能在药材店搞到。” “还有，给我找一间空屋子，四周都不要住人的那种，我要做实验。” 崔涛点头说道：“我这就给你弄!这点小事，包在弟弟我身上！” 第009章 新活动，发展的道路 新玩家们还在笨拙的适应游戏里的生活，老玩家已经在满城找任务了。 整个瓜州城在玩家们到来之后，明显热闹了很多。 在军营里新开辟的议事堂里，崔涛正在向李炎做汇报： “郡王殿下，瓜州县城按照大唐对县的划分，属于是妥妥的下县。” “整个瓜州的总人口不足五千户，这还是算上了包含在县城附近所有农村地区的人口，主要都是墨离军家属的军户。” “上皇抽调陇右道诸军镇的士兵入玉门关勤王，潼关一役全军覆没，瓜州城又失了很多青壮。” “我们目前的问题，还是人员太少。” 如今张铣已经将刺史府的事务移交给了李炎处理，每日他就在府里和属下讨论文学，吟诗作对。 李炎点点头，有了根据地，自然需要发展。 而系统招募玩家需要气运点，李炎需要占领更多的地盘，才能占领更多的玩家。 如今的瓜洲城，每个月只能提供100点气运点。再加上李炎的郡王爵位，他一个月可以收入200气运点。 满打满算也不过是招募一百名玩家。 还是太少了。如今整个天下动乱，吐蕃和回鹘对陇右虎视眈眈，中原又是战乱连连。 这点玩家，对天下大势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崔涛又继续说道：“最近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扫荡城外的吐蕃兵和土匪，打通前往沙州的道路。” 李炎点点头，沙州-瓜州-玉门关，这条商路是丝绸之路上非常重要的大动脉。 崔涛说道：“如今已经是十一月深秋了，马上就要入冬。现在吐蕃是没有办法发动大规模攻势的，只能派出小股部队袭扰陇右，现在是我们发展的好机会。” 李炎对着崔涛问道：“崔参军，你有什么发展方策？” 崔涛立刻说道：“郡王大人，我的办法是，贸易！” 贸易？ 崔涛立刻说道：“如今中原大乱，但是丝绸之路还没有断，大食乃至于更远的大秦（罗马），都在需求我们大唐的商品！” “如果能够将贸易之路重新开起来，那么我们就可以招募流民，发展瓜州。” 李炎连连点头，瓜州是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 如今大唐内乱，中原打成了一片，李炎就听说在疏勒到沙州，都滞留了大量的西域商人。 这些商人带着大量的商品，却无法进入到中原。 如果能够将这些贸易接下来？李炎的眼中发出光芒！ 如果能吃下这些贸易，那瓜州岂不是起飞了？ 陇右道虽然人口不及中原，但是也有八十万户汉民。 只有手里有钱有粮食，就可以吃下中原流利的灾民，在陇右这块地方发展起来！ 崔涛的这个计划，让李炎非常的满意。 【玩家崔涛的陇右策获得建宁王认可！奖励50点贡献点！】 “淦，崔涛这家伙又立功了？” “这游戏也太不公平了？那家伙天天在npc前面转悠，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刷npc经验吧？” “嫉妒有什么用啊，还不赶快刷经验啊！我听说不少玩家都进了刺史府当文吏了，那可是有固定贡献点收入的！” “真的吗？这么厉害？做官还有工资？” “对啊，我听说是每个月固定20点贡献点。” “哇，每个月固定一点属性点，那不是爽死了！” “哎，人比人气死人，不过听说做文吏要求还挺高的，好几个首测玩家去了都被刷下来了。” 看了看论坛上的讨论，崔涛喜滋滋的走出军营，又钻进了刺史府里。 无论是npc还是玩家文吏，都热情的和崔涛打招呼。 “崔长史好啊。” “太守大人呢？” “太守大人正在后衙练字呢！上个长史大人送过来的颜大人最新的字帖，太守大人可是很喜欢呢！” 崔涛点点头，他前几日从网上找一份当前名臣颜真卿的字帖，在游戏里临摹出来送给了张铣。 果然张铣拿到这张字帖欣喜若狂，每日都小心临摹，揣摩笔画之间额真意，都要写的魔怔了。 张铣本来是词臣，对于管理民政并不擅长，等到李炎来了瓜州之后，更是事事都要和李炎商量。 李炎也顺势就接过了瓜州的军政大权，像是崔涛已经兼任了刺史府的长史，在刺史府里也有了一件办公的衙署。 在李炎的保荐之下，更多的玩家进入刺史府，把持了刺史府上上下下的职位。 如今张铣每日就是去刺史府里点卯上班，然后和文臣下属讨论文学，完全不管瓜州的庶务。 如今又有了玩家的加入，瓜州城开始热闹起来。 崔涛目前的职位是瓜州刺史府的长史，也算是张铣的幕僚。 唐制，瓜州这一类的下州，刺史府的属员定额是三十人，这其中有佐官州别驾。 别驾也是朝廷任命的正品官员，不过如今瓜州别驾空缺，剩下的张铣可以自己任命的不入流官员。 长史、录事，这些都是唐代刺史的辅佐官，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刺史自己带来的团队，或者刺史从本地吏员中提拔上来的能干官吏。 另外瓜州刺史府还有司库、司兵、司户、司法、司士等各司主司，这些官员对应的就是朝廷中枢的六部，负责州里的具体事务。 本来瓜州城还要设立县衙，但是瓜州是边州，人口不足五千户，甚至比不上关中的上县。 而且玉门关外生活恶劣，远不如在中原舒服，所以张铣也“代摄县事”，瓜州城的县衙和刺史府也是一套班子。 如今这些刺史府的旧吏，也都被李炎的糖衣炮弹给击败了，玩家逐渐进入刺史府，占据了重要的职位。 而李炎一方面控制住了墨离军，一方面又控制住了刺史府，也算是控制住了瓜州。 不过李炎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一方面等到春暖花开后，吐蕃和回鹘对陇右道早有野心，必然会加大侵扰力度。 另一方面灵武方面知道自己在瓜州，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毕竟咱大唐有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传统不是？ 无论是对付吐蕃和回鹘，还是对付灵武方面的黑手，武力都是最大的保障。 李炎坐在屋子里，想着崔涛所献的方策。 握住丝绸之路，通过贸易积累财富。 只要能够保持丝路不断绝，就能源源不断的获得物资。 这些物资就是李炎的本钱。 不过这些玩家在干嘛呢？ “系统，看看玩家都在干嘛。” 【正在生成玩家记录，生成完毕。】 李炎看完了记录，终于知道这群玩家在干嘛了。 不过现在瓜州城内的玩家，明显分成了两派。 一部分是尉迟信这样的玩家，天天泡在军营里操练，每个人都像是蓝星泡在健身房里的肌肉猛男，这帮家伙最大的乐趣就是天天在军营里习武，操练阵法。 而另外一部分玩家，则认为刀枪战阵这种东西，完全就是落后的时代的东西。 咱们玩家就是要科技致胜！ 就要在这个世界里重现现代科技！只有火枪大炮，才是男人的浪漫！ 这些玩家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游戏里鼓捣各种发明。 不过目前看来，前一种操练武技的玩家还是主流，毕竟大部分玩家在家里连个闹钟都修不起来，更不要说是凭空发明创造了。 放下记录，李炎也觉得要给玩家找找动力了。 很快，所有玩家都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新活动！十一月活动上线了！】 【活动一：演武大赛！本月月底，将在墨离军军营校武场举行演武大赛！本次演武大赛采用单回合淘汰赛制，前十名玩家可以获得相应的贡献点奖励！】 【活动二：发明大赛！本月月底，建宁王李炎会对玩家的发明进行评比，前十名玩家可以分别获得相应的贡献点奖励！】 【游戏测试资格兑换功能已经开放，只需要100贡献点，就可以兑换一份游戏测试资格！】 【游戏录屏和直播功能正在开发中，请玩家们耐心等待。】 孤王真的是个天才！李炎满意的关闭了系统。 这两个活动发布后，果然在玩家中引起了激烈的反响！ 这游戏的狗策划总算开始干活了！总算是有官方活动了。 但是看到这活动，不少玩家就开始骂娘了。 特别是新玩家们，他们是李炎制造的身体，四项属性都只有五点。 这身体素质也就比普通百姓高一点。 但是首测的玩家属性虽然是随机的，但是都要比他们高。 这演武大赛还比个屁啊！二测玩家根本没机会啊！ 但是看到活动奖励，玩家又留下口水。 贡献点又有新用途了！兑换下一次测试的资格！ 这两批玩家都是游戏爱好者，二测玩家里不少都是高校的高材生。 他们都看到了这个游戏的潜力！ 如果开放测试，《大唐风云》一定能够碾压一众游戏，成为最火爆的游戏！ 到了那一天，越早进入游戏的玩家就越有优势！ 这游戏是一座金矿！而这游戏又非常残酷，一旦死亡那就永久的清零，彻底离开游戏。 那么游戏测试资格的价值？ 众多玩家们眼睛都亮了，这活动必须参加！ 第010章 火爆的市集 瓜州城逐渐的热闹起来。 薛成到了休沐的日子，终于从军营里出来。 薛家是世代军将，家里有二十多亩永业田。在薛成父亲的时候，这些田亩都是分给佃农耕种的，薛家也算是一个小地主，日子相当的红火。 但是到了薛成当家的时候，不少百姓都逃荒去了，家里的田地也找不到佃户耕种了。 如今只能靠着薛成的母亲和妹妹耕种田地，平日里薛成休沐到了回去帮忙。 不过前几天妹妹来军营里说，几个建宁王的牙兵租了他们家的田。 这些牙兵非常的客气，一下子就预付了一年的租金，出手非常的阔绰。 这几个建宁王手下的牙兵，鼓捣着要在田地开什么“工厂”。 反正租金也到手了，这些牙兵也都是薛成认识的，薛成就和他们签订了协议，一租三年，先付一年的租金。 “哥，这边！” 薛成的妹妹薛曼儿站在路边，对这薛成挥手喊道。 薛成露出一个笑容，他这个妹妹刚刚十四岁，年头上刚刚办了及笄的仪式。 可惜从小许下婚约的那个小子，随着都尉大人进关中勤王，从此音信全无。 不过薛曼儿是个乐天的性子，如今在家里帮助母亲操持家务，是远近闻名的贤惠小娘子。 瓜州城是军镇，平日都是宵禁的，只有到了休沐的时候，城外的人才可以自由进出，这时候东市的大集也会开张，瓜州附近的百姓都会进城赶集。 不过今日的街头要比平日热闹不少，薛成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其中不乏眼眶深陷的西域商人。 其实薛家本来是月氏人，这也是在西域传承许久的文明古国。当年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就是为了联合月氏人共同攻击匈奴。 连大汉都认为月氏人可以结盟一同对抗匈奴，足以见得月氏当年的繁荣。 不过如今月氏国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中，而月氏人经过几代人的通婚，如今已经和汉人面貌没什么区别。 薛家也从没有认为自己是异族，他一家都行唐礼，说陇右官话，和瓜州汉人一样，都是大唐的子民。 但是这些金发碧眼的色目人，以及头戴白帽子的大食人，怎么又来瓜州城了？ 薛曼儿说道：“哥，最近这些西域商人又多了起来，我听说郡王大人准备在瓜州城外建立一座集市，专门来和这些商人交易！” 薛成疑惑的说道：“贸易？我们瓜州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卖吗？” 瓜州靠着疏勒河，水网密集，有着关外江南的美称。 可是瓜州毕竟不是江南，这里温差大没办法养蚕，所以那些西域商人最喜欢的丝绸这里是不产的。 以前瓜州也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城市，从玉门关内运送过来的瓷器、丝绸会在这里中转。 一些想要抢头筹的西域商人，都会齐齐的聚集在玉门关里，抢着购买最好的丝绸和瓷器。 不过这一切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自从天宝年后，回鹘和吐蕃对陇右道的野心昭然若揭，从陇右到关内这条路上匪盗丛生，还是不是有一些流民的暴动。 那些运送到沙州的丝绸瓷器也变少了，瓜州也逐渐萧条起来。 逃荒的百姓加多，让瓜州本身的人口也下降了不少。 贸易萎缩，愿意走到瓜州抢货的商人也少了，瓜州城外的大集市也逐渐荒废了。 “这么多商人？他们在买什么东西？” 薛曼儿笑着说道：“我听说都是建宁王殿下的牙兵们搞出的新奇商品，这些商品可受欢迎了，如今不少西域商人都不远千里来瓜州进货。” 建宁王大人的牙兵弄出来的货物？这些家伙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吗？ 薛成不理解，这段时间他可是被这些家伙烦透了。 自从将家传的大黄弩赠送给尉迟信后，薛成就被这群牙兵盯上了。 他吃饭跟着，操练跟着，就连睡觉拉屎，这些家伙也都跟着。 要不是自己呵斥了两个试图摸进他房间的牙兵，后来建宁王殿下又勒令这些牙兵不得骚扰薛成。 薛成都快要被这帮家伙折磨的癔症了。 这些家伙能够造出什么好东西卖？还引起这些西域商人的追捧？ 怀着这样的心情，薛成带着妹妹走到了东市。 瓜州城的东市是个杂货市场，规模算是不小，如今整个东市还经过了一些简单扩建，边上一些荒废的民房，也被扩充到了东市的范围内。 如今这个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是瓜州城的东市？ 东市什么时候怎么繁华了？ 薛成看着东市门口停泊的马车，惊讶的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大市场。 薛曼儿是少女的心性，看到热闹的东市更加的兴奋，她满脸期待的说道：“哥，我们快进去吧！” 薛成和妹妹一起进了市集大门，就看到一队身穿盔甲的士兵，正在门口检查货物。 这几个士兵薛成都认识，他们都是建宁王手下的牙兵。 只看到这些士兵迅速的查看出市集的货车，然后拿出一张表格写写算算，再将纸递给货主。 那些货主核对了单据，爽快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钱，递给这些士兵。 好家伙，这些家伙在干嘛？直接敲诈商人吗？ 薛成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们这么做想过建宁王殿下的名声吗！”他快步上前，就要教训这些社卡抢劫的牙兵。 薛曼儿一把拉住自己的哥哥，指着贴在市集门口的告示说道：“哥，他们是在帮建宁王收税呢！” 收税？ 薛成看到在市集门口，贴了一张大大的告示。 这份告示不仅仅用汉语，还用了大食语翻译，告示的内容也是很简单，所有离开市集的商户，都要向建宁王交货物总价值百分之五的商品税。 不过本地居民购买生活用品，向东市内采买局出售特殊物资的商人，可以享受免税的政策。 商税？ 以前瓜州城也就收过进城税，什么时候收过商税的？ 唐律里有商税这一条吗？ 但是看起来这些西域商人，对于这份商税并不抵触，反而老老实实的交税，笑嘻嘻的带着货物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成带着疑惑，走进了东市之中。 只看到如今东市道路两边都是整齐的商铺，这些商铺都悬挂着大大的招牌，说明这些店铺所贩卖的商品。 薛成很快看到了一个被西域商人围得水泄不通的店铺，带着妹子，薛成也挤了进去。 “周氏珍宝阁”，抬头看到这家店铺的招牌，这是卖珍宝的？ 我们瓜州又没有宝石，哪里来的珍宝？ 可是这些商人在哄抢什么呢？ 这时候，一名伙计走了出来：“紫石榴纹水晶杯一对！新鲜出炉的宝贝啊！起价十贯钱！” 十贯？！ 薛成倒吸一口凉气！ 一贯钱就是一千钱，也就是一千枚开元通宝！ 要知道薛家的上好的一亩田，耕种一年也才能产出一旦粮食。 如今兵荒马乱的，米价有所上涨，但是一贯钱也能换上一旦粮食。 薛家一共才有二十几亩田，父亲在世时候满打满算，一年也才20贯的收入。 这个小小的杯子，竟然就要10贯，还是起拍价格？ 拍卖，也就是榷卖，这种薛成也是知道的，就是一个商品让所有人一起举牌竞价，价高者得。 只看到这些西域的商人像是疯了一样，疯狂的举牌竞价。 这么一对酒杯，很快就从十贯涨到了二十贯！ 最后水杯以二十五贯的价格，卖给了了一个缠绕着白色头巾的大食商人。 “哥，这杯子也太值钱了吧！比咱家一年佃租都要多啊！” 薛成也是点点头，不过这对酒杯确实非常的好看，透明的杯子身体像是宝石一样闪着光芒，杯子的沿口是好看的石榴红色，杯子的底座上还嵌着一朵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 薛成从没有见过如此精美的水晶杯，这东西是这家店铺生产的？ 薛曼儿年纪小，没什么定性，看了一会儿就说道：“哥，我们去看看别的店吧?” “走吧走吧，我们继续逛逛。” 两人越过人群，又来到了一家店铺前。 这家店铺里卖的是各种各样的瓷器，什么时候瓜州还产瓷器了？ 不过这瓷器的质量也太差了点吧，这是私窑产出来的吧？ 看着这些花纹诡异，盘口也算不上整齐的瓷器，薛成就没有任何购买欲望。 不过这家店似乎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一箱子一箱子的瓷器堆在门口，也引来不少西域商人过来抢购。 这些胡商的钱还真是好赚啊，不过听说这些胡商只要将货物运送到极西的大陆，就能赚到百倍的利润。 如果有一天，也要去世界最西边看看，薛成突然涌起了一股豪情。 两人继续走着，来到了一家奇怪的店铺前。 “孙氏羊毛店？”薛成抬起头，看着这家店铺的招牌，疑惑的停下了脚步。 羊毛？难道是卖皮袄的? 薛成疑惑的看着这家店铺，这个店铺足足占了三间房子，里面坐满了人，卖一个皮袄子竟然这么火爆？还有这些人坐在里面干什么呢？ 第011章 热闹的市集，毛线店 一进门，薛曼儿惊喜的叫到：“孙大哥！” 只看到一个高大的汉子站在店铺中，他看到薛曼儿也喊道：“曼儿小娘子！” 薛成将自己的妹子拉到身后，挡在了她和对面那个大汉之间。 大唐民风开放，女儿家抛头露面也是正常的。 但是薛曼儿这种没有出嫁的女孩，名声也是很重要的。 自己那个准妹夫大概是战死沙场了，但是还没有许下别的亲事，也不能坏了妹妹的名声。 薛曼儿说道：“哥，这就是租了我们家田的孙建国大哥。” 原来是自家的租户，可是这家伙不好好种田，怎么到这里开店了？ 既然开店，为什么要租田呢？ 不过既然是建宁王账下的牙兵，那也不是外人，薛成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孙建国屁颠颠的过来说道：“薛小娘子，你这是休沐出来逛街？” 薛曼儿笑着说道：“是啊是啊，我拉着哥哥过来逛街，孙大哥，你们家到底卖什么东西，为什么坐着这么多人啊？” 薛曼儿也是满脸的好奇，这孙建国租了自家的田之后，也不开垦土地，只是在沿河的地方建房子。 现在还鼓捣出来一个商铺，不过看起来生意还是很红火的。 孙建国笑着说道：“我家卖的是毛线球，他们都是我的员工，我今天是来培训员工的。” “员工？” 看着满屋子的人，薛成有些奇怪。 这屋子里坐的都是瓜州本地人，他们老老少少都有，但是清一色都是女人。 哪有雇佣这么多女人的铺子啊？这是正经的铺子吗？ 薛成更加的警惕，难道这个孙建国是干的不法行当？ 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宁可租金不要，也不能把田亩租给他！ 薛成警惕的看着孙建国，孙建国笑嘻嘻的说道：“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两位找个地方坐下来听听好了。” 等到时辰到了，孙建国走上了讲台。 这个讲台就在店铺中央，身后还有一个大大的黑板，只看到孙建国坐在讲台上，拿出一团白色的毛线。 伙计开始将小小的毛线球发给众人，薛成也领到了一小团毛线。 这是什么？这是羊毛？ 薛成感觉这东西摸在手里毛毛的很舒服，又轻的和丝绸一样，这东西是羊毛？ 薛成见过的羊皮袄子，都是将羊皮和毛一起剥下来，然后处理好皮子一面，然后裁剪做成的皮袄。 羊皮袄子虽然保暖，但是有一股羊骚味，如果不是大冬天的，谁也不愿意穿。 而且做这么一件羊皮袄子就要杀一头羊，百姓家里也是不舍得为了做衣服宰羊的。 这种羊皮袄子价格不菲，也只有瓜州城里的富庶人家才买得起。 孙建国在讲台上说道：“大家拿到的是羊毛线，这是我们孙氏羊毛店，用处理过的羊毛纺织成的线。” 这玩意儿是羊毛做的？薛成不理解这到底是用了什么仙术，这线团又轻又柔软，也没有一点羊的腥味，真不知道这个孙建国是怎么做到的。 只看到孙建国继续说道：“羊毛可以制作衣服，这里我来给大家演示一下，怎么用羊毛织出一条围巾。” 只看到孙建国拿出两根木头织针，然后两个粗手指灵活的开始上下翻飞，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一条白色的小围巾就织出来。 这下子可把薛成惊呆了，这围巾还可以这么织吗？ 薛成终于明白，为什么坐在这里的都是女人了。 只看到孙建国站起来说道：“各位，我现在讲解最简单的编织方法，更加具体的方法，我们孙氏毛线店都已经印成册子了，大家可以花钱到隔壁书店买一本回去仔细学习。” “不过只是家用，用我今天教的方法就可以给家人编织出又保暖又舒服的毛衣了！” “大家看好了，我开始讲解最简单的针法了。” 别看孙建国这个五大三粗的样子，他讲解如何编织毛衣讲解的非常详细清楚。 在场的都是做惯了针线活儿的女人，她们听得连连点头。 而对于薛成这个军将来说，这玩意儿就像是天书一样了。 他听得昏昏欲睡，要不是妹妹非要呆在这里，薛成早就跑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孙建国总算是讲解完毕。 这时候几个聪慧的女子，已经学会了如何用毛线编织衣物了。 还有一些粗手粗脚的女人还么学会，但是孙建国说道：“大家不用担心啊，明天同样的时间，我们还会继续开课的。” “好了，现在我们来讲讲我们店铺的大福利！” “今天来听课的，可以以九折价格购买我们的毛线球！同时还附带编织针一对。” “另外大家买回去之后，我们孙记的要求编织出一套均码的衣服，我们店铺会按照成本加价两成回收！” “如果想要通过编织毛衣赚钱的，可以回去尝试一下，我们保证只要你织出来的衣服合格，我们那就会回收！” “另外那些没有时间织衣服的客人，我们也提供成衣可以购买。” 等到孙建国说完，不少人纷纷冲到了柜台购买毛线球。 薛曼儿也是蠢蠢欲动，薛成问道：“这毛线球的价格贵吗？” “不贵，做一套衣服也就是绢布的价格差不多。” “那倒是不贵，这东西真的暖和吗？” “哥，我看那围巾停暖和的，马上就要入冬了，我想给娘织一件衣服。” 听到妹子要尽孝心，薛成说道：“那我们就买几个回去，刚才那个你学会了吗？” 薛曼儿点头说道：“学会了，这织法又不复杂，就是熟练就行了，我回去试试，争取快点给娘把衣服织出来。” 薛成买了一包毛线球，带着妹子走出了毛线店，他又说道：“去书店看看，刚刚那个孙掌柜不是说，书店有教织毛衣的书卖吗？我们买一本回去，这样你就不会织错了。” 薛曼儿有些心疼钱说道：“哥，书挺贵的，要不是还是算了。” “买！” 两人又来到了隔壁的书店，却没想到以前在瓜州生意潦倒的书店，竟然热闹非凡。 这到底是怎么了？ 瓜州城里识字的人可是不多的，除了刺史府里的那帮老爷，城里的几个富户，再加上薛成这样的世代军户。 大部分百姓都是目不识丁，所以以前瓜州城的书店都没什么生意。 怎么今天这么忙碌了？薛成和薛曼儿走进书店，却看到书店的货架上放满了书。 这么多书，能卖得掉吗？ 书店老板没有换人，是个从刺史府退下来的老文吏，薛成也是认识他的。 “魏叔，生意不错啊！”薛成喊道。 魏老板从柜台后面伸出头，看到薛成后笑着说道：“薛大郎，今天有空出来逛了？小老儿这生意红火好几天了！你今天才知道光顾你魏叔生意。” 薛成开门见山说道：“魏叔，我想要买那本毛衣编织的书。” “哦，那本啊，我给你拿。” 魏叔从柜台下拿出一本还带着油墨香味的书，他递给薛成说道：“这个，二十文。” 看着厚厚的书，这么厚的书才二十文银子？ 薛成曾经陪都尉大人来买过书，以前薄薄的一本诗集就要上百文钱。 这么厚的一本书才这么便宜？ 薛成立刻说道：“魏叔，你这小本生意的，可不能亏本，到底多少钱，我掏得起。” 魏叔却说道：“就是这个价格，你看看书后面，这里标着价格呢，童叟无欺！” 这么厚的一本书竟然只卖二十文，这卖出去能回本吗？ 魏叔说道：“如今我这书店，都是和建宁王殿下的牙兵合开的，他们搞了一个印刷厂，说是用了什么活字印刷术，把雕版的成本省了。” “他们说还要把纸和墨的价格给压下来，那样一本书就更加便宜了。” 又是建宁王殿下的牙兵吗？ 建宁王殿下的牙兵这么神奇的吗？怎么能够捣鼓出这么多的好东西。 但是薛成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书店生意这么好，他忍不住问道： “魏叔，你店里生意怎么这么好了？这瓜州城里识字的人不多吧？” 这不识字的肯定不会买书，薛成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魏叔店里的生意这么好了。 魏叔笑着说道：“大家看不懂字，但是认识画啊，看看，这是魏叔店里最畅销的书。” 薛成接过了薄薄的一个小册子，只看到册子上写着《西游记》。 西游记？这是什么东西？ 翻开一看，这竟然不是书，而是一本画册。 不过这画册的内容着实有趣，虽然也配有文字，但是不识字的人光是看图，也能明白意思。 这一册画了一只神猴出世，然后去三星洞拜师学艺的故事。 薛成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把一本画册翻完了。 好看啊！薛成在酒馆也听过说书人将故事，可是那些帝王将相的故事，又哪里有石猴七十二变有趣！ 而且连环画册图文并茂，浅显易懂又生动有趣，这也让薛成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面的故事。 “魏叔！这册子还有吗？” 第012章 毛纺工业 “没了没了，这也是那些牙兵们弄出来的东西，他们说这东西叫做杂志，以后每个月出一期。” 一个月一期？这听起来还不错，薛成看着火爆的人群，大部分都是购买《西游记》这个画册的。 但是还有一些人在抢购别一本小小的册子，薛成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这是《建宁字典》。” “《建宁字典》这是什么东西？” 这又是薛成完全没有听过的新词。 书店老板魏叔说道：“你知道说文解字这本书吗？” 薛成摇了摇头，他识字，但只是为了能够读懂家传的兵书，他对于文学没有太多的爱好，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书。 魏叔说道：“说文解字是东汉经学家许慎编纂的一本书，就是讲解字的含义来历用法的书。《建宁字典》，是五百个常用的汉字写法释义编写而成的一本工具书，如今很多百姓都愿意购买一本，回去学些常用字。” 哦？ 这下子薛成也来了兴趣，他翻开一本字典，却发现这个字典上的字和他所认识的字不同。 “魏叔，这字是不是写错了？” 魏叔摸着胡子说道：“我听和我合伙的张大郎说，这字是建宁王创造的简体字。这就是为了百姓读写用的，笔画尽量简单，只要能够认识就行。” “这？” 魏叔说道：“其实建宁王大人这么做也没问题，这些简体字还是能够看出原本汉字的样子的，如果真的熟识了这五百个简化字，告示什么都能看得懂了，日常使用也就够用了。” 如今的大唐读书人，大体上还是兼容并包的态度看待文学，没有后世那种迂腐的固执。 对于建宁王大人在普通百姓里推行简化字，魏叔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反正这些黔首百姓，也没有想要说拿着简化字去参加科举。 只要能够粗通文墨，看得懂告示书信，这也就已经足够了。 这边薛成带着妹妹，在集市上又买回一堆大大小小的东西，终于到了集市关门的时候了。 等到所有的顾客都离开之后，各家店铺都开始盘点。 孙建国一只手打着算盘，一只手看着账本，很快就盘点出今天的收益。 十贯钱！孙建国兴奋地走出店铺喊道：“老子今天赚了十贯！” 各家店铺里的玩家们，纷纷发出切的声音。 孙建国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贱了！ 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的，他竟然是大学织毛衣社的社长！ 孙建国出生在北方，从小就喜欢织毛衣，到了大学依然没有放弃这个爱好。 在李炎推出两大活动之后，孙建国迅速想到了自己的爱好——织毛衣！ 瓜州所在的陇右道，本来就是养殖业发达的地区。 瓜州的羊可是不少的，而且和瓜州相邻的几个州，都有养殖羊的传统。 孙建国果断发现了这个商机！毛纺织业！ 这可是英吉利工业革命的核心产业，当年英吉利可就是靠着这项产业发家，然后开启了工业革命的。 有羊，就有羊毛，羊毛纺织业就有了发展的土壤。 可是如何将羊毛纺织成毛线呢？ 这就是触及了孙建国的知识盲区了，他又害怕别的玩家学了他的创意，只能在论坛上偷偷寻找合作伙伴。 不过孙建国的运气不错，他很快找到了一个本校的同学周博然。 周博然是四大天坑专业机械工程的硕士，也是从校园网内广告进入游戏的。 这家伙是二测玩家，天生属性点就不如一测的玩家。 所以比武大赛这个活动二测玩家基本上就不考虑能得奖了，他们都瞄准了这个经商活动。 这个活动也是可以合伙组队参加的，等到孙建国找上门来，他们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在游戏里组队。 周博然本来就是机械工程的硕士，动手能力也比较强，他很快在资料中找到了英吉利当年纺织行业的全套机器。 减下来的羊毛需要经过清洗脱脂，梳毛机梳毛，然后通过纺织机纺织成毛线。 毛纺织业在西方其实发展的很早，但是一直以来都是手工作坊生产。 真正大规模的生产，还是从发明了蒸汽机后开始的。 不过如今玩家们已经在论坛论证了，缺乏合格钢材和密封件，以玩家现在的技术是造不出蒸汽机的。 所以蒸汽机就不要想了。 好在瓜州附近水网密集，疏勒河又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 于是周博然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利用水轮机来带动机器！ 周博然画图，在《大唐风云》的世界里造出来第一台水力纺织机！ 这台机器的工作效率并不算太高，也没办法和后期蒸汽机工厂的效率比。 但是这也比手工生产节省了太多的人力物力了！ 在租用的工厂里，一台台梳毛机和纺织机开足马力工作，孙建国和周博然又雇佣了附近的妇女来工厂工作。 机器和人员都有了，瓜州又不缺羊毛，这个毛线工厂竟然就真的开了起来。 但是唯一的问题是，纺织出来的毛线，要怎么才能卖出去？ 这时候就轮到孙建国出马了，他在东市里租下了几个铺面，然后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孙建国的想法很前卫，他并不是上门推销毛线，而是将毛线做成一门致富的生意。 陇右道冬季苦寒，如今到了秋天已经开始冷起来。 这时候大部分的百姓都只是穿麻布的衣服，只有富人才会穿绢制作的衣服。 无论是麻布还是绢布，保暖效果都有限，而且这年头的衣服穿起来都很不舒服。 毛衣比起这些衣服来，有太大的优势了！ 轻薄保暖，穿起来还舒服，而且机器生产的毛线编织出来的毛衣，价格也只比麻布高一点点。 这也是普通百姓能够接受的价格。 可孙建国和周博然都坚信，这毛衣要比麻布衣服和绢做的衣服舒服，但是想要让百姓们接受一种新的穿衣习惯，这还是不容易的事情。 两人在讨论如何推广毛线的时候，周博然提出：“我们应该雇佣更多的人，把毛线编织成贸易卖出去。毛衣这么舒服，大家肯定会购买的！” 但是孙建国却摇头说道：“千百年的穿衣习惯，哪里这么容易改变，而且我们已经投入很大了，如果再不回笼资金，那我的本钱就要败光了。” 周博然也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创业的本钱，都是孙建国掏的。 而周博然算是技术入股，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周博然是二测玩家，手上一点积蓄都没有，平日里在城里做做任务，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更不要说拿钱出来投资了。 两人爱神叹气了很久，孙建国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有了！我有办法了！” 周博然立刻问道：“什么办法？” “利诱！” “利诱，你不是没钱了吗？难道你要降价促销？那我们这个月活动就没办法参加了。” “不不不，我说的利诱不是降价！” 孙建国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加入毛织物协会的吗？” 周博然连忙摇头，他当然不知道孙建国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为什么要去参加这样的协会。 孙建国说道：“上一任会长拉新人的时候，说如果学会了织毛衣，可以把织好的毛衣拿出去卖了换钱。我当时家里用钱紧张，所以才加入了这个协会。” “如今瓜州城里，缺钱的老百姓肯定不少的。与其雇佣他们来织毛衣，不如把织毛衣变成一项副业，让老百姓都来赚钱。” 周博然问道：“怎么变？” 孙建国说道：“我们卖他们毛线，他们编织出衣服，我们以高于毛线成本的价格再回购回来。这样百姓们买我们的毛线，就不仅仅是给家里人织衣服，还是赚钱的手段！” 孙建国又说道：“而且他们买回去，织出来毛衣，如果舒服，家里人能够不穿吗？” “而且这样做，织毛衣的积极性更高，成本说不定比直接雇佣工人还低呢。” “何况这也是带动整个瓜州发展的大产业！如果弄成了，我们就是大唐毛纺织之父了！” 周博然也听的热血沸腾，他是机械专业的学生，但是如今机械专业被称之为天坑专业。 明明是工业基石，但是却薪水微薄待遇很差。 周博然的导师也经常感慨，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机械主导世界的时代，做一个机械工程师是多么辉煌的事情。 纺织机，蒸汽机，火车，汽车，坦克飞机，这些都是机械工程师的杰作，这些发明都极大的改变了世界，他们的发明者都被冠以无上的荣耀，写进了教科书中。 大唐风云虽然是一款“游戏”，但是周博然依然觉得成就感十足！ 自己可是在这一方世界发明毛纺织机的人！ 只是孙建国和周博然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游戏，真的是一方真实的世界！ 而他们的发明，也计入了大唐的史书中，他们也随着这些发明而名垂不朽！ 第013章 布衣宰相和大唐柱石 就在玩家们还在瓜州发展的时候，此时的灵武，也是如今大唐皇帝所在的陪都中，一名身穿甲胄的老将军，走进了一座大宅。 老将军怒气冲冲，正是被当今皇帝李亨急匆匆召回的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朔方节度使郭子仪。 而这件大宅本是朔方一名大户的宅子，李亨一行人抵达了朔方后，这名大户献出宅子。 这间宅子就被皇帝赐给了最信重的参知军事李泌。 如今李泌的官职秘书监令、参知军事，虽然郭子仪拥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头衔，但是在灵武的所有官员，都知道这位秘书监李泌，在当今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传说这位李泌是今上抵达灵武之后，就立刻派人从山中请来的，灵武的官民如今都称呼这位李泌大人为白衣宰相。 李泌虽然不是宰相，但是对皇帝的影响力是相当大的。 很多国家大策，都是皇帝和李泌两人筹划。 手握重兵的朔方节度使郭子仪，皇帝是又倚重又忌惮。 但对于李泌的才能，当今皇帝是非常欣赏的，经常召唤他进行宫筹谋大政。 所以郭子仪对李泌这个年轻的秘书监并没有任何轻视之意，他郑重的派人通传，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了李泌的宅子里。 没想到李泌没有在书房见客，打扮成道童的小厮，带着郭子仪来到了后花园。 郭子仪看到了一尊一栋大堂那么高的炼丹炉，李泌正坐在这座炼丹炉前打坐。 之前听闻李泌酷爱修道，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在家里也炼丹。 李泌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俊美的脸庞上露出笑容说道: “郭平章，怎么今日有闲情雅致，来找我这个化外闲人？” 化外闲人，是李泌的自称。 皇帝多次要授予他平章事的高位，拜他为宰相，但是李泌都坚持不肯接受。 最后李亨没有办法，询问李泌到底要做什么官。 李泌提出他在开元年间，曾经做过秘书监的少监，他现在只求一个秘书监的职位。 李亨没有办法，只能授予他秘书监的职位，不过提拔他为参知机要，又授予他知制诰的内廷职位，从而能让李泌能够参与到朝廷大事里来。 而李泌也是一个有性格的，秘书监是朝廷九监之一，掌握的是朝廷的大图书馆。 这个职位可以说是位高但是权轻，以前都是用啦安置年纪大功劳大，但是准备辞官的重臣。 所以这个秘书监正是正二品的高官，是可以身穿红紫色官袍的大员。 但是李泌这家伙从来都不穿官袍，每次出现在朝廷，都是一副道士打扮。 他还自称是化外闲人，谢绝了李亨很多的金银赏赐。 灵武朝廷众人，都认为李泌是为了名声故意装成这个样子，甚至认为他是哗众取宠。 但是郭子仪却知道，这个李泌是个有能耐的，而且李泌是真的不在乎荣华富贵。 若不是安史之乱，李泌恐怕还在山中修道，做一个自在闲人呢。 可李泌这个样子，并不能让郭子仪放下愤怒。 郭子仪直接坐下来说道：“建宁王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 李泌挥动了手里的浮尘，正在院子里忙碌的道童纷纷退下去。 丹炉里的炉火熄灭，李泌叹息一声说道：“郭平掌，你坏了我一炉好丹。” 郭子仪站起来问道：“李监正，我就问你，建宁王的事情，你知情不知情？” 李泌叹息一声说道：“我当然知情，不仅仅知情，让建宁王去陇右道，也是我建议的。” “你！”郭子仪瞪大双目，死死的盯着李泌。 “陛下从马嵬坡到灵武，多是仗着建宁王一路辅佐保护，这军中上下，也都说建宁王有太宗的武略！你为什么要让他去陇右道？” 李泌盯着郭子仪的眼睛说道：“我让建宁王去陇右道，是为了皇太子。” “为了皇太子？你自称是化外闲人，竟然要牵涉进这种事情中？如今朝廷都迁播到灵武了，难道还要先演什么夺嫡的戏码吗？” 郭子仪满腔的愤怒，当今皇帝还是皇太子的时候，领的是朔方兵马大元帅的职位。 虽然只是遥领，李亨从没有离开过西京去朔方，但是派遣过建宁王去朔方历练。 郭子仪很喜欢建宁王，曾经手把手教过李炎谋略兵法，可以说是把他当做自家子侄看待。 而建宁王也是如今李唐皇室中最勇武的，军中都说他神似太宗皇帝李世民，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如今还是讨伐安贼的重要时候，难道不应该重用建宁王这样的皇子吗？ 可是李泌竟然建言，让皇帝把建宁王派去了陇右。 而最近传来的消息，建宁王和账下部众，被回鹘的盗匪袭击，如今生死未卜。 所以郭子仪才来找李泌兴师问罪。 李泌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他完全无视郭子仪的威压，而是慢慢的说道： “正因为建宁王有太宗之姿，所以才不能重演太宗之事。” 李泌看着郭子仪说道：“郭平章，剿灭安贼，你有几分把握？” 郭子仪挺直腰板说道：“自然是十分把握！” 李泌笑着说道：“十分把握，你要几年？” “断则两三载，多则四五载！” 郭子仪自然有这个自信，安禄山的叛军是朝廷边镇精锐，但是郭子仪带兵打仗也是很厉害的，他之前带领朔方军队，已经快要打到安禄山老巢平卢范阳河东三镇了。 要不是皇帝急令郭子仪返回朔方，说不定郭子仪已经攻破了安禄山老巢了。 李泌却笑着说道：“郭平章，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两三年可以平定安贼。可这是将士用命，朝廷支持的最好情况下才能做到的，若是朝廷不安宁，将士不用命，请问您能平贼吗？” 郭子仪愣住了。 大军作战，统帅和士兵很重要，但是后勤和皇帝也很重要。 之前哥舒翰屯兵潼关，本来是有机会耗死安禄山的。 但是上皇李隆基不断的下令微操，要求大军出击，最后葬送了大唐二十万精锐。 由此可见，打仗也不仅仅是统帅就能够决定输赢的。 可是这些，和李泌建议建宁王去陇右，有什么什么联系？ 第014章 寿数 李泌继续说道：“两三载也好，四五载也好，我信任郭平章的能力，但是我不信任这个朝廷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这下子郭子仪也沉默了。 灵武朝廷，说起来是个小朝廷，实际上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西京中大部分的朝臣，其实都跟着上皇去了蜀中。 如今上皇还不知道灵武登基的消息，不少人还在观望，到底要投靠哪边。 除了坚定支持皇上的郭子仪之外，李亨能够依仗的大臣并不多。 更加重要的是，如今郭子仪在小朝廷中名望太高，他已经感觉到了皇帝的疏离。 郭子仪并不是憨直的军将，相反他是一名老练的政治家。 他自然明白，这些疏离来自何方，他也知道李唐皇室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天子本就是刻薄无情，而老李家的血脉中，就有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基因。 上皇李隆基，也是靠着非常手段，宰了自家不少亲戚上位的。 对血脉亲人都是如此，像是郭子仪这种掌握大权的军头，李亨的态度自然可想而知。 虽然郭子仪已经多次自污保全自己，但是李亨对他的忌惮越来越深。 李泌说道：“论武略，皇太子不如建宁王。论文学，皇太子也不如建宁王。皇太子唯一所占的，就是多年的嫡子身份。” 郭子仪疑惑的看着李泌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拥立建宁王？” 李泌叹息说道：“贤能是不是贤能，个人有个人的标准。” “郭平章觉得建宁王贤能，那别人可以也可以觉得别的皇子贤能。陛下的子嗣也不算少了。若是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那么灵武朝廷还能经得起折腾吗？” 这下子郭子仪闭上嘴，他没有反驳李泌的话。 李泌接着说道：“我知道皇太子有诸多不好，性格懦弱，容易被近臣左右，也不擅长武事。可是只要坚持立嫡这条路线，那么灵武朝廷就不会乱！” “可若是从立嫡改为立贤，那就是祸乱之源了，灵武朝廷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李泌看着郭子仪说道：“郭平章，你可知道，你亲近建宁王的事情，陛下已经知晓了。” 郭子仪一愣。 李泌接着说道：“若是陛下找，你为建宁王如此出头，你觉得陛下还能睡得好觉吗？” 这下子，郭子仪也感觉后背一凉。 如今的陛下，就是背叛自己的父亲在灵武登基的。 郭子仪很清楚，以上皇李隆基的性格，绝对不会说什么禅让退位的鬼话。 若是郭子仪支持建宁王，那皇帝恐怕要寝食难安了。 李泌继续说道：“我上奏陛下，请他派建宁王去陇右，陛下开始是不愿意的。” “陛下有意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位授予建宁王，让他统领大军安定叛军。” “可是我给陛下说了秦王的旧事，陛下才听了我的记忆，让建宁王去陇右道调兵。” 秦王旧事，就是太宗李世民的旧事。 当年李世民受封秦王，灭隋一统天下，秦王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是后来李渊要立嫡子建成太子，秦王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兄杀弟，又逼迫李渊退位。 李泌用“秦王旧事”点醒了皇帝，他立刻改变了命令，让李炎去陇右道调遣军队入玉门关勤王。 郭子仪看着李泌说道：“拥立皇太子这件事你没错，可是勾结回鹘伏击建宁王，这件事是不是做的过了？” 李泌摇头说道：“这件事不是我李泌做的。我只是建议陛下将建宁王调离前线，绝对没有说要除掉建宁王。” 郭子仪看着李泌的眼睛，只看到对方眼神中带着出尘之气，根本看不到任何波动。 看到一双如此清澈的眼睛，郭子仪叹息一声说道：“既然不是秘书监做的，那么我们都看错了一个人了。” 李泌也叹气说道：“我也没想到，是泌小看天下人了。” 郭子仪抱拳对李泌说道：“我粗通相术，当年初见建宁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有福之人。” “哦？”李泌看着郭子仪，没想到这个老将军竟然懂得相术？ 不过世人都说郭子仪有识人之明，他所举荐提拔的人，全部都是国家的栋梁。 没想到他竟然会相术。 郭子仪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如果建宁王平安无事，秘书监可否照拂一二？” 李泌迟疑了片刻说道：“可。” 郭子仪看到李泌迟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番话也是白说了。 不过李泌今天的一番话，郭子仪也是听到耳朵里去了。 灵武朝廷不能乱，大唐不能再折腾了。 如今安禄山已经占据了两京，上皇逃亡蜀中。 这天下能够抗击安禄山的，就只有在灵武组织勤王军的皇帝李亨了。 如今李亨刚刚站稳脚跟，如果因为继承人的问题闹起来，那大唐就真的完蛋了。 虽然郭子仪对于皇太子并无好感，可是李泌的话也提醒了郭子仪，若是郭子仪依然坚持支持建宁王，恐怕对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等到郭子仪离开，李泌这才打开了身后的丹炉。 因为提前熄火，这一炉名贵的丹药已经变成了药渣。 李泌看着炉子里的药渣，叹息一声说道：“这番誓言，恐怕又要折我的寿数了。” 李泌解开发簪，他在山中修道时候依然是一头的乌发，可是到了灵武不足两个月，就已经是白发丛生。 此次出山辅佐李亨，日夜筹划耗费心血甚多，李泌知道自己已经折了寿数。 而在红尘中沾染这些因果，也是修道的大忌。 李泌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念起诗来： “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 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 念了两句，李泌又觉得诗兴全无，他看着熄灭的炼丹炉火，轻轻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正在瓜州城的李炎，抬起头看向东方。 他走到窗边，看着渐渐落山的太阳，至德元年的十一月终于就要过去了。 李炎也叹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是渡过了最艰难的阶段，下个月又可以召唤新玩家了！ 第015章 微服 十二月，也就是腊月，这是一年中最后一个月份，陇右的东风渐起，天气也日渐冷了。 十二月也是农闲的时候，刚刚经过了秋季的抢收，这年头又没有什么过冬的农作物，瓜州附近农村的劳动力都闲了下来。 这天，从墨离军的军府里也发出一条命令，组织整个瓜州的军民一起冬操。 这也是崔涛向李炎的进策。 崔涛说道：“郡王殿下，在我大唐还实行府兵制的时候，十一十二月府兵都会返回乡里训练村民。这一方面是锻炼武德，培养青壮的战斗水平。另外也能够提高百姓的战斗力，减少响马和匪盗的威胁。” 崔涛的建议得到了李炎的认可，他立刻以军府为名下令，要求瓜州各乡进行冬训。 而墨离军军府的第二道命令，就是十二月的上旬最后一天，举行一场武道大会。 到时候整个墨离军上下，建宁王的牙兵，以及瓜州各地的乡勇，都可以参加这场比赛。 比赛分成两组，一组为力士组，比赛的项目是摔跤。 另外一组为射士组，比赛的项目是射箭。 对于玩家来说，这个比赛就是游戏的活动，无数玩家摩拳擦掌，冲着去报名参加比赛。 除了玩家的贡献点奖励之外，李炎也大方的拿出金钱奖励，这也让墨离军上下摩拳擦掌，大半墨离军士都报名参加了旬末的比赛。 玩家的另外一个活动，经商大赛已经在盘点结果中了。 最有胜利希望的，分别是周氏珍宝阁、孙氏毛线店和印刷坊。 东市里就是这三家玩家的店铺最为火爆。 不过结果依然是要等到上旬末才能公布，也是吊足了玩家的胃口。 建宁王再次下令，解除了瓜州城的宵禁，入夜后依然可以在城里行动，不过依然有巡检的军士盘查不明身份的人士。 而另外一项命令是常设东市，将旬末休沐时期才开放的东市，改为每天都开放。 更多的西域商人开始向瓜州云集，商路也逐渐热闹起来。 今日是个普通的日子，李炎带着几名护卫，微服来到了东市之中。 崔涛穿了一套书生的衣服，腰间配剑手持折扇，一整个骚包的样子。 尉迟信则带着一把佩刀，将皮甲藏在衣服里，但是他高达的身材和腰间的武器，依然让人望而生畏。 李炎漫步走进了东市之中，如今已经过了午饭时分，整个东市开始热闹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料和体位混合的味道，李炎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崔涛一边走一边说道：“如今瓜州已经成了西域商人云集的贸易中心了，最近进城的西域商人翻了几倍！” 李炎微微的点头，他又问道：“抽商税，这些西域商人抵触吗？” 崔涛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抵触，也就是我们大唐不设卡抽税，他们一路上来大唐，不知道要被抽多少税呢。” 李炎点点头，向往来客商抽取商税，这也是他想到的。大唐对商人也有杂税，但是都是采用定额的方式，对固定的商户课税。 但是对于行商却很优容，这也才有了大唐的繁华。 不过你不课税，别人课税。而且过于发达的贸易却不课税，同样也是对农业从业者不公平。 所以在几名熟悉财税的玩家帮助下，李炎在东市设立税卡，专门对行商课税。 不过看起来这些西域商人对此并不陌生，也欣然交税。 李炎继续走着，突然听到了争执声。 他走近一看，只看到五大三粗的孙建国，正在和一名西域商人拉扯着。 “你这奸商，竟然用假钱！我的货不卖给你了！” “我阿尔罕用的是如假包换的开元通宝！怎么可能是假钱！是你故意刁难我们大食的商人！” 随着双方争吵动静变大，也吸引了集市上很多围观的人。 很快，大食商人们就围在这个阿尔罕身边，开始反过来声讨起来孙建国。 孙建国憋的满脸通红，怒不可遏。 很快，东市的署吏就过来，这个署吏是刺史府的一名老官吏了，他主持瓜州东市已经好几年了，也精通好几国的语言。 他叽里呱啦的和这些个大食商人说了一会儿，然后又询问孙建国道： “你说他用了假钱，可有证据？” 孙建国拿出手里的钱说道：“这就是他给我的假钱，这就是证据！” 东市的市吏说道：“可是他说，这钱不是他的，是你从柜台里掉包的。” 这下子孙建国更加愤怒了，他指着市吏说道：“你也和他们一伙的！？我要去找建宁王殿下讨个公道！” 市吏拉着孙建国，将他拖到边上说道： “孙掌柜，我不是向着他们，我是为你着想啊！” “为我着想，好一个为我着想！” 市吏苦着脸说道：“孙掌柜，你刚和建宁王殿下来瓜州不久，不知道这些西域商人。” “这西域商人中，尤其以大食商人最为抱团。这个阿尔混我也知道，是大食商人里领头的。” “这用假钱的事情，只要是贸易繁华的地方都是不稀奇的，您找个机会再用掉就是了，何必要得罪这些大食商人呢？” “他们也说了，如果你不和他们道歉，那么以后大食商人就不会进你家的毛线和毛衣了。” 这下子孙建国也愣了一下，这些大食商人算是他的主要外销客户，本地妇人编织的毛线衣服，加上一倍两倍的价格，也会被这些大食商人买走。 如果丢掉这些客户，那对孙建国的毛线店确实是一个打击。 可是想到那个大食商人的骄横模样，孙建国又是一阵子憋屈！ 自己好好玩个游戏都这么憋屈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市集接上喊道：“建宁王殿下到！” 孙建国和市吏都冲出去，看到了亮明身份的李炎。 李炎抬着头，看着对面的大食商人。 李炎对着尉迟信说道：“去帮这几位大食商人，他们有没有收到假钱。孤王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违法《唐律》私铸假币！” 李炎又对着崔涛说道：“崔参军，按照《唐律》，私铸假钱者，当何罪？” 第016章 这是大唐的瓜州！ 崔涛最近也是苦心背了一阵子唐律，他立刻说道：“私铸恶钱者，首罪者斩，论罪全族。” 恶钱，是指与当世钱币流通标准不符的各种钱币。 太宗年间修订《唐律疏议》，私铸恶钱不仅仅要斩首，还要连坐全家，抄没家产。 私铸恶钱这种事情，对于大唐的经济秩序是严重的扰乱，所以历来都是朝廷严厉打击的对象。 这些大食商人自然是懂得汉语的，看到建宁王亮明了身份，又听到了李炎的话之后，这阿尔罕额头冒出汗水。 其实大食商人铸造大唐假币，这已经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了。 如今大食是丝路另外一端最强大的帝国，即使是强盛的大唐，也不会随便得罪这些大食商人。 更何况整个陇右道都是假钱泛滥，就算是收下假钱，找个机会用出去就是了，根本没必要得罪大食商人这些金主。 没想到这个孙建国是个头铁的，非要拉着阿尔罕理论。 可更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微服出行的李炎。 阿尔罕自然知道这位新皇帝的皇子，如今是瓜州的领导者。 作为消息灵通的大食商人，阿尔罕也知道如今大唐的局势。 在灵武的新皇，正在朔方节度使的支持下开展平叛的战争。 本来阿尔罕他们都准备返回大食了，唐国内乱，陇右道的商路断绝，陇右已经没有多少唐国货物了。 可没想到，瓜州竟然突然崛起了。 这位建宁王掌控了瓜州之后，各种特色商品层出不穷。 珍宝阁里的水晶杯，这可是要比威尼斯的人造水晶还精美的艺术品！ 这些杯子无论贩卖到哪个王国的宫廷，都能够得到百倍千倍的利润！ 而另外一种畅销的货物，就是孙建国的毛衣了。 这种轻薄的舒适衣服，穿上过可是要比麻布衣服保暖多了。 如今冬季已经快要到了，孙建国的毛衣生意供不应求。 商人们云集瓜州，阿尔罕也带着自己私铸的假钱，想要在这里花出去。 作为大食商人的头目，阿尔罕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在沙洲他也怎么干过，在北庭他也这么干过。 被他坑的商铺也是吃哑巴亏，没有人会和他理论。 可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一个硬点子。 尉迟信快步走上前，阿尔罕有些慌乱，他连忙用大食语大叫。 两个昆仑奴从阿尔罕的身后站出来，保护住了他们的主人。 昆仑奴？ 围观的百姓也没想到，这两个全身都兜在袍子里的家伙，竟然是昆仑奴。 这种全身黝黑的奴隶，曾经是大唐最畅销的商品之一。 要不是武周女帝禁止昆仑奴贸易，说不定还能在门牙子那里买到这种稀罕的奴隶。 昆仑奴野性难驯，但是又精通肉搏，受到很多达官贵人的欢迎。 看到两个黑人奴隶，尉迟信嘿嘿一笑，他举起手，挥舞着拳头冲向两人的面门。 快！ 最近为了锻炼射术，尉迟信把赚来的贡献点，全部都放在了敏捷上。 他的敏捷已经加到了8点！ 只看到两个砂锅大的拳头，破开空气发出音爆声，直接冲向两个昆仑奴的胸口。 紧接着就是两声惨叫，这两个和熊一样壮实的昆仑奴，直接被尉迟信两拳头揍飞了！ 阿尔罕发出恐惧的叫声，而尉迟信则像是抓小鸡一样，将他提起来。 一阵摇晃过后，从阿尔罕的衣服内衬里掉出了好几贯钱。 崔涛上前，掂量了一下说道：“殿下，是假钱。” 李炎又指着其他的大食商人说道：“帮着这几位也鉴别一下他们的钱真伪。” 尉迟信大步冲过去，又抓住几个大食商人，将他们怀里藏着的假钱抖了出来。 等到尉迟信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把这么一群大食商人身上的假钱都抖在地上。 堆积在地上的假钱已经足足有了上百贯之多！ 即使是东市的市吏，也从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假钱！ 只看到李炎的脸色难看，他开办贸易，是想要跟多的钱币招募百姓。 可若是这些假钱流入市场，那么自己岂不是要收假钱坑害百姓了？ 李炎的脸色难看，阿尔罕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没有想到这个大唐建宁王，竟然不顾大局为一个区区商人出头，真的要得罪大食商人。 阿尔罕抬起头，对着李炎说道：“尊贵的皇子殿下，我们大食商人也是受害者，这些钱都是在东市贸易收来的！” 阿尔罕说完，东市的市吏脸色大变，这等于是将屎盆子载到他的头上。 市吏噗通一下跪下说道：“殿下！小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私铸恶钱啊！” 市吏怕极了，他知道这些大食商人对瓜州贸易的重要性，如果殿下真的为了这些商人，拿自己的脑袋去平息这场冲突，那才真的是殃及池鱼。 不过李炎却没有说话，他看着这些假钱说道：“上皇在天宝初年，废止了开元时期实行的赎买恶钱的政策。天宝二年户部曾经明令各转运司、市司，若是官府查到恶钱，将要如何处理？” 崔涛立刻说道：“当罚没！” 李炎点头说道：“这些恶钱，全部罚没入府库中。” 说完这些，李炎又指着跪倒在地的大食商人说道： “我们瓜州，是大唐的瓜州！不是大食的瓜州！” “你们这些商贾，若是遵纪守法，勤勉做生意，我们瓜州自然欢迎！” “可若是你们仗着大食商人的身份，在我大唐的领地上为非作歹！我李炎第一个不放过！” 接着李炎又下令道：“来人，将这些大食商人带回刺史府审问！这些恶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瓜州城内是否有人参与私铸贩卖恶钱！” 阿尔罕吓得全身瘫软，其他大食商人也趴在地上。 东市的商户百姓都纷纷拍手叫好，只是市吏的脸上满脸愁容。 建宁王殿下如此得罪大食商人，若是今后这些商人都不来瓜州，那刚刚繁华的东市又要门庭冷落了。 这位年轻的郡王如此气盛，也不知道对瓜州是好是坏啊？ 市吏立刻让属下去往刺史府，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通告瓜州刺史张铣。 接到消息的张铣，则急匆匆的前往军营，求见刚刚返回军营的李炎。 第017章 铁钱 张铣拜见李炎，急匆匆的说道：“建宁王殿下，听说您刚在东市扣了几个用假钱的大食商人？” 李炎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张太守匆匆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张铣着急上火的说道：“郡王大人！不可啊！这些大食商人非常抱团，那个阿尔罕又是大食商人中的头目，殿下扣了这些商人，恐怕以后大食商人就会绕道瓜州了！” 东市的红火，张铣也是看在眼睛里的。 对于这位建宁王，张铣也是相当的欣赏，但是张铣也担心李炎太气盛，在陇右道当官的都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得罪这些大食商人。 若是得罪了这些大食商人，他们不来贸易，那么倒霉的还是自己。 所以张铣才匆忙的找到李炎，希望他不要意气用事。 李炎看着张铣问道：“张太守，请问按照唐律，这些大食商人错了没？” 张铣愣了一下，作为理民官，他当然要熟读唐律，他点头说道：“无论是铸造还是故意使用恶钱，都已经触犯了唐律。” 李炎又说道：“这些大食商人在瓜州用假钱，对瓜州好不好？” 张铣立刻说道：“自然是不好的，使用假钱会扰乱瓜州的秩序，若是大量假钱流入，那本地的物价也会乱了。” 李炎坐直了身体说道：“既然太守知道错的是大食商人，那么为什么还要说继续说下去？难道就因为所为大局为重，唐律和瓜州的经济就都不重要了？” 这下子张铣也愣住了。 李炎站起来说道：“太守劝我大局为重，我知道你也是为了瓜州好的。但是什么是大局？” “为了几个大食商人，今日枉顾唐律，明日纵容他们使用假钱，这就是大局吗？” 张铣低下头没有说话。 李炎又说道：“张太守你说的大局，普通百姓看到了会如何想？东市的商户看到了又会如何想？” “就因为大食商人势大，他们铸造假钱，用假钱的事情我们就放纵他们，那寒的是谁的心？伤的又是谁的心？” “久而久之，这瓜州城内都知道，只要势大，那就可以不把瓜州上下放在眼睛里，就可以不把唐律放在眼睛里，也可以不把我大唐放在眼睛里。” “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大食商人，我们就要纵容他们为所欲为吗？” 张铣被李炎的话说的愣住了。 李炎继续说道：“要我说，这大食商人不来也罢。” “他们私铸假钱，拿着假钱买东西我们都不惩处，恐怕接下来进瓜州的大食商人会携带更多的假钱。我们用自己辛苦生产的商品，换来一堆假钱，那这些生意做着也没意思了。” 张铣低着头，越发觉得李炎说的没错。 可是一直以来，对大食商人纵容姑息，这都是已经是陇右道上下官员的常态了。 今日李炎说的话，让张铣大受震撼。 李炎又继续说道：“禁绝假钱，这是我一贯的态度！百姓无法分辨假钱的真伪，难道这些经年往来于大唐的商人们，也分不出钱的真伪吗？不可能吧？” “他们故意使用假钱，是扰乱我大唐的经济秩序，决不能姑息！” “好好审问那个阿尔罕，是不是这些大食商人在私铸假钱。若是查实是他们私铸假钱，就按照唐律处理，不要再请示我了。” 张铣张了张嘴，又将劝李炎的话吞下。 建宁王说得没错，什么时候，我大唐需要外宽内忍来对待异国人了？ 这些大食商人不来就不来！反正如今瓜州的货物在整个陇右道都非常畅销，也不差这些大食商人！ 张铣向李炎告退，带着人亲自去审理这群大食商人。 而瓜州城内的百姓，都已经知道了李炎惩办这些大食商人的事情。一下子瓜州满城激昂，都为李炎秉公执法这件事拍手叫好。 在瓜州做买卖的，都吃过这些大食商人使用假钱的亏。 但是官府一直都对他们姑息，这些商人又财大气粗，所以在瓜州城里都是横着走的。 这一次栽了一个大跟头，那些和大食商人打过交道，吃过亏的大唐商人自然非常解气。 崔涛捧着几枚假钱，从刺史府返回军营。 今日张太守亲自升堂审案，这才让崔涛知道了唐代开堂是有多么麻烦。 因为铸假钱是杀头的重罪，所以每一个流程都要记录清楚。 崔涛将这些假钱带回来，首先要辨明这些钱的真伪，确定这些都是假钱。 崔若韵看着崔涛搬回来这些假钱，笑着说道：“你发财了？这有好几贯钱了吧？” “姐，这些都是假钱，审案子用的，你有没有办法快速辨别哪些是假钱？” 崔若韵拿起一枚假钱说道：“这还不简单，开元通宝是铜币，夹杂了铁镍铅等杂质，你这个钱明显偏轻，恐怕是用了锌加少量铜铸造的。” “除了称重法之外，通过置换反应也能够判定钱币中的金属，另外还可以通过焰色反应，判断钱币内含有的金属离子。” 崔若韵搬出一堆瓶瓶罐罐，做了一会儿实验后，疑惑的说道：“咦，这假钱竟然有不少铁，正是奇了怪了。” 崔涛连忙问道：“姐，为什么奇怪？” 崔若韵说道：“铜是贵重金属，但是在这个时代铁矿也不是好开采冶炼的，所以古代也有用铁当钱的传统。” “而且从汉代以来，朝廷都执行‘官盐铁’的政策，铁矿山都是官府控制的。” 崔涛点点头说道：“唐代也是，大唐的铁矿都是官营的，禁止民间私自开采。是啊，既然是铁矿官营，这些假钱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铁呢？” 崔若韵说道：“若是从市面上收购铁器，再重新铸造成假钱，算上工艺的钱还更加不划算呢，那这个假钱造了有什么意义？” 崔若韵又拿出一把自己磨制的放大镜，看了看假钱说道：“这钱是故意做旧的，氧化层很新，应该是最近刚铸的。” 崔涛眼睛一亮，抬起头对着崔若韵说道：“姐，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第018章 铁矿 崔若韵很快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她抬起头问道：“你是说，这钱是在瓜州附近新铸的？” 崔涛立刻点头说道：“是啊！姐你说会不会在瓜州附近有铁矿？” 这下子崔若韵坐直了身体，她看着手里的新钱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同事。” 接着崔涛看到崔若韵的眼睛失去了神采，逐渐变得呆滞木然。这就是“下线”之后的托管状态。 在托管状态下，这具身体正常吃饭喝水睡觉，也会简单的防身术，但是不会主动做任何的事情。 崔涛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若是瓜州附近有铁矿？ 铁是工业的骨架，瓜州虽然贸易发达，但是资源一直很缺乏，这也是不少生活流玩家的痛。 若是真的有铁矿，那就可以发展炼铁工业，那不仅仅是铠甲武器，连火枪火炮都可以想一想了！ 想到这里，崔涛更加的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崔若韵这才重新登录游戏。 “小涛，你说的没错，瓜州附近果然有一座高质量的铁矿。” “真的？” “是的，瓜州附近有一座中型铁矿，但是铁矿石质量很好，含铁量很高。这是我地质系的朋友和我说的。” “姐，你说瓜州附近真的有铁矿！？” “是的，瓜州大水峡铁矿，这座铁矿一直到现在都在开采中。” “现在都在开采中？这铁矿的存量这么丰富的吗？” 崔若韵摇头说道：“不是储备丰富，而是这座铁矿是近代才被发现的。” 崔若韵说道：“大水峡铁矿，这座铁矿在一座河流的河床下，这条大河在近代因为气候变化干涸了，在裸露出来的河床下发现了铁矿石，后来被开发成铁矿，一直开采至今。” 崔涛激动的问道：“姐，这个铁矿的开采难度大吗？” “不大，铁矿就在河床下很浅的地表，如果不是这条河，这铁矿早就被开采干净了。” 崔涛站起来说道：“那就是说，现在有人在开采这座铁矿吗？” 崔若韵摇头说道：“不一定，如果是大规模开采铁矿，肯定会被官府发现。我倒是觉得有可能矿洞的某一段坍塌，导致河水将铁矿石冲出来。” “下游的居民捡到了铁矿石，但是无法铸造出大的铁器，所以只能筑造成铁钱。” 崔涛连连点头说道：“姐，你说的有道理啊！” “姐，你帮我把铁矿的位置标出来，我要去向建宁王殿下报告这个好消息！” 崔若韵点点头，在地图上标记上了大水峡铁矿的位置。 崔涛兴冲冲的拿着地图，冲出了军营跑向了李炎的营帐。 崔若韵站起来，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堆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这就是崔若韵在游戏里建造的实验室。 将一个透明水晶杯放在水晶灯上，崔若韵喃喃说道： “提纯酒精的实验难度不高，现在已经可以制造高纯度酒精了。” “现在酒精灯的燃料有了，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实验了。” “接下来，开始火药制取的相关实验，实验目的：配置威力最大的火药配方，为后期制造火帽提供基础。” “现在开始，先对原材料进行提纯吧。” 崔若韵翻开自己的实验记录本，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游戏世界可不像是现实世界，从实验仪器到实验材料，都要自己一步步的制造。 所以崔若韵非常的谨慎，她都是做好实验计划，查好了相关文献才开始动手。 就在崔若韵开始实验的时候，崔涛已经冲进了李炎的军营里。 “建宁王殿下呢？” “殿下正在书房看书。” “请通报一下，参军崔涛有要事。” “请崔参军稍待。” 李炎到了瓜州之后，一直不肯住进刺史府，也不愿意住在富户的家里。 他搬进了墨离军的军营，住进了墨离军都尉的房间。 这个房间虽然比普通军官的房间稍微大一点，但是装饰非常的简朴。 “崔参军，请。” 下人将崔涛引导进入书房，只看到李炎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书。 在书桌后方，放着一副巨大的地图。这是某个艺术专业的玩家，手绘的大唐全图。 看着这庞大的地图，如今大唐依然东起鸭江，西至恒罗斯，北接兴安岭，南至琼州的庞大帝国。 只不过安史之乱后，大唐就彻底失去了玉门关外的大片领土。 此后千年，后人只能看着丝绸之路慨叹。 李炎放下手里的书说道：“崔参军，你有何要事？” 崔涛知道李炎不喜欢繁文缛节，直接说道：“殿下，我知道大食商人的假钱是从哪里来的了！” “哦？崔参军都没去刺史府，就知道假钱从而来了？” 崔涛立刻说道：“殿下！请看这假钱的锈迹。” 李炎看到假钱上的红锈色，疑惑的问道：“这假钱难道是用铁铸的？” “正是如此！” “怪不得成色如此足，几乎和真钱的重量相差无几，可是用铁铸钱，划算吗？” 用铁伪造铜钱，在这个时代完全是个亏本的买卖。 李炎也是奇怪，这些大食商人是怎么搞到这些假钱的。 如今刺史府的官吏已经在审问这些大食商人了，不过这些商人一直到利害，若是承认自己知道假钱还故意使用假钱，那就是真的死罪难逃了。 所以他们一口咬定这假钱是从别的地方贸易来的，自己并不知情。 崔涛将崔若韵的发现说了一遍。 李炎一边听一边眉头紧锁，当他听到大水峡铁矿的消息后，脸上洋溢出笑容。 “瓜州附近真的有铁矿吗？” 崔涛立刻说道：“这，我家姐的卜算之法很厉害的，有没有铁矿，只要殿下给我二十力士，去大水峡一看就知道了！” 李炎知道崔涛所说的卜算，其实就是玩家查阅了资料。 不过瓜州附近竟然有铁矿，这个消息还是让李炎非常的振奋！ 铁矿，若是能够建造起铁厂，冶炼钢铁，那瓜州就可以变成军事重镇。 有了钢铁，也就有了向工业时代迈进的可能！ 李炎一拍桌子说道：“我给你三十力士！崔参军，你速速去查看铁矿之事！” 李炎又说道：“另外也调查一下私铸假钱的事情！把这些大食商人的罪名给我钉死了！” “属下明白！” 第019章 河床下的矿藏 “招募精锐玩家！世界唯一稀有任务！”崔涛在玩家论坛发布了帖子。 这个帖子一发出，就引起了论坛的轰动！ 如今大家都摸清了游戏的机制，在大唐风云这款游戏里，几乎所有的重要任务都是唯一的。 这个游戏世界就和真实世界一样，重要的事件都只会发生一次。 所以凡是唯一性的稀有任务，都是能够关系游戏进程的重要任务！ 这一类的任务一旦完成，奖励非常的丰厚。 但是同样的，这一类的任务难度也是非常大的。 《大唐风云》这个游戏，好玩就好玩在真实。 但是这个真实，也确实给游戏增加了很多难度。 特别是这个饱受玩家诟病，死了就删号的设定，用玩家的话说，这就是强行增加游戏难度！ 一开始大家还对这条游戏规则缺乏敬意，直到真的有几个玩家作死，没有带向导就扎进了瓜州附近的罗布泊荒野中。 此时的罗布泊还有大大小小的盐湖，不是日后的荒凉样子。 可是这里依然是生命的禁区，这三个完全没有野外求生经验的玩家扎进了荒原。 最后完全在罗布泊里迷失了方向，他们在论坛发帖，不少玩家帮忙，他们依然没能走出罗布泊。 这三个玩家死亡之后，游戏角色彻底注销。 就连他们的论坛账户都被官方注销，变成游客账户再也没办法在论坛里发帖了。 这下子，所有玩家都恐慌起来，他们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游戏账户的宝贵之处！ 如果没有贡献点兑换额外的测试资格，死亡就是彻底远离这个游戏。 所有人都看到这大唐风云这款游戏的热度！只要这个游戏能够拍视频或者直播，那么游戏内的所有玩家都能赚大钱！ 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失去账户，这才是最不划算的事情呢。 于是部分玩家们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对于那些有风险的任务极度的厌恶。 对于崔涛这个任务，不少爱好冒险的玩家表示了兴趣。 但是更多惜命的玩家不愿意去冒险，这个时代可不比现代，出了瓜州城就等于出了安全区，那些土匪和响马，可不会和你讲大唐律法的。 不过崔涛还是招募到了一批玩家，这其中就有闲来无事的尉迟信。 听到崔涛说这个任务只需要多则两日就能完成，若是完成的好有大量的贡献点奖励。 尉迟信就来了兴趣，他最近为了能够在武道大会上夺冠，可是把所有的贡献点都砸了进去！ 听到崔涛说奖励丰厚，尉迟信立刻加入了崔涛的小队。 “从这里出城，沿着这条河走上半日，就能到大水峡了。” 崔涛在瓜州城找了一名本地向导，结合地图他们很快就确定了方向。 这个向导姓安，是昭武九姓的胡人。 虽说是胡人，但是在瓜州这些昭武九姓汉化已久，本地官府百姓，都把他们当做汉人看待。 只不过这个老安头还保留了一些异族的宗教信仰，这才看起来和本地汉人有些不一样。 “前面就是大水峡了，如今是秋季枯水期，大水峡的溪流很浅。不过到了夏天上游的疏勒河涨水了，大水峡的水可宽了！” 看着眼前这个细细的溪流，很难将它和“大水峡”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崔涛拿出地图，这里距离崔若韵标记的大水峡铁矿已经很近了。 他对着尉迟信说道：“兄弟们，前面就要到了，大家开始干活吧！” 在老安头诧异的眼神中，这群建宁王的牙兵纷纷拿出背后的工具，开始搬运石块拦截溪流。 “诸位军爷，你们要做什么啊？”老安头大惊失色的问道。 崔涛拉着老安头，将几枚铜钱塞给他说道：“我们是奉了建宁王的密令，身负殿下的秘密任务。今天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做好你的向导就好了。” 老安头听到建宁王的名头，吓得连连点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玩家们很快垒起了水坝，将大水峡的溪流拦腰截断。 这下子崔涛带着众人，迅速来到了大水峡铁矿所在的河床上。 “兄弟们就是这里了，我姐问过她地质系的闺蜜了，大水峡的铁矿埋藏的很浅，我们找挖下河床几米，就能挖到铁矿石了！” 在老安头惊讶的注视下，尉迟信和一众玩家热火朝天的挖了起来。 这群牙兵竟然跑到大水峡挖起了泥巴? 真是搞不懂这位参军大人和牙兵大人到底在搞什么。 不过等这群人挖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尉迟信一铲子敲到了个硬东西。 尉迟信立刻用力，他高达9点的力量属性发挥作用，很快就挖出一大块土。 “土里有东西！”尉迟信大声喊道！ 同样在旁边挖土的崔涛立刻冲了过来，只看到在黑色的河堤淤泥中，有一块微微发红的石块。 在来之前，崔涛已经接受了崔若韵的基础化学训练。 “大水峡的铁矿石，主要都是赤铁矿，这是一种微微发红的矿石，红色是铁的氧化物的颜色。” “我知道你化学不行，反正这种矿石是这个样子的，外表颜色越红，矿石的品位就越高，也就是含铁量就越高。” “大水峡铁矿是高品位铁矿，铁离子含量都在70%以上，是理想冶铁原料。” 一看到这块尉迟信挖出来的铁矿石，通体都是深深的红色，崔涛兴奋起来： “果然有铁矿！我猜的没错！大水峡河床底下有铁矿！” 玩家们纷纷围上来，开始在尉迟信挖出来的坑里继续挖掘。 果然大量的铁矿石从这个坑里挖出来！ 大矿藏！ 距离地表这么浅的矿藏！这就是个开采难度低，铁含量丰富的优良矿藏！ 而一座铁矿，到底意味着什么，在场的玩家都是清楚的！ 铁是工业的骨架，只要有了铁矿，就能够造出各种各样的武器和机器来！ 崔涛放下手里的铲子，对着老安头问道：“老安头，这大水峡附近，有村子吗？” 老安头说道：“以前这里还挺繁华的，但是自从吐蕃人入寇以来，村里的人都搬去瓜州城附近住了。但是老头儿听说这附近有一个山寨，经常打劫过往商人。” 崔涛眼睛一亮，山寨？ 第020章 攻陷山寨 趴在草丛里，崔涛拿出一把铜制的望远镜。 这个望远镜也是崔涛他老姐崔若韵的小发明，镜片都是崔若韵用水晶手工打磨的。 铜铸的镜筒可以伸缩，调整望远镜的放大倍数，崔涛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前方寨子岗哨上的守卫。 “这个就是大水峡寨了。”崔涛指着山寨说道。 尉迟信和其他玩家趴在草丛里，看着远处的山寨。 昨天一行人在大水峡附近扎营，今天众人找了一个上午，终于在大水峡下游的一处小山谷里，找到了这个山寨。 尉迟信接过望远镜说道：“这山寨大概也就三十人，没有弓弩之类的远程武器，我们应该能拿下！” 藏在草丛里的玩家们摩拳擦掌，李炎早就对玩家颁布的剿匪令，一个土匪10点贡献点，这里有三十个土匪，就是大家均分，每人也可以赚到10点贡献点。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奖励。 崔涛点头说道：“你们看山寨里冒着黑烟，还能够听到打铁声，估计这些大食商人的铁钱，就是从这山寨里搞来的。” “建宁王说要找罪证钉死这些大食商人，山寨里打铁的不能杀了，要留活口。” 尉迟信点头说道：“没问题，我知道分寸！” 看到尉迟信五大三粗的样子，崔涛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分寸这两个字怎么写。 不过看到尉迟信信心满满的样子，崔涛只好说道：“开始吧！争取晚上就能返回瓜州城。” 尉迟信这次出来只带了一把铁弓，不过这段时间他已经将敏捷加到了9点！ 在力量和敏捷都达到了九点后，又在薛成的家传箭术训练下，尉迟信已经可以做到十射十中，勉强可以算的上合格的弓箭手了。 尉迟信等一群玩家，从草丛里爬向了山寨。 这座山寨建造在一座小山丘的背面，大水峡从山寨后方穿过，而山寨的正面就是两个瞭望木塔，连个山寨的大门都没有。 这果然是个穷寨子，尉迟信一行人更觉得安心，他们摸到了寨子边上，竟然都没有被发现。 尉迟信解下背上的铁弓，对准了瞭望木塔上的土匪。 咻的一声，羽箭破空飞出，直接射进了木塔上的土匪身体里。 紧接着尉迟信又拉开弓箭，将另外一座箭塔上的土匪射中！ 双连射！这也是尉迟信的力量和敏捷都点到了9点，才能这么快瞄准拉弓射箭。 另外一名手持弓箭的玩家艳羡的看着尉迟信，这就是顶级玩家的实力吗？ 尉迟信的两箭分别都射中了瞭望塔上的看守，虽然没有命中要害，但是尉迟信高达9点的力量，让手里的这把重弓变成了威力巨大的武器，被射中的两个瞭望手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 “走，冒烟的地方不要杀，其他地方的土匪都先杀了！” 尉迟信带领着玩家，冲进了这座山寨中。 不过即使尉迟信，一路上也是非常的小心。毕竟给《大唐风云》这款游戏里，什么意外的有可能发生。 尉迟信小心翼翼的摸进了山寨中，这座山寨也非常的简单，前后三个房子，最后一间房子上空冒着黑烟。 山寨里堆满了木材，还有不少从河床里打捞的赤铁矿石。 崔涛更加确定，大食商人使用的假案就是在这里铸造的。 尉迟信冲在前面，他先是摸进了柴房，玩家们一拥而上，将几个正在劈柴的土匪轻松擒获。 说是土匪，这些家伙衣衫褴褛的，更像是被逃难的灾民。 果然尉迟信一审讯，这群家伙就讨饶道：“官爷饶命！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附近的灾民被抓上来干苦力的！” 果然好几个劈柴的苦力耳朵都被割掉了，这些都是土匪绑来的肉票，耳朵被割下来送去要赎金，自己被扣下来干活。 “说，里面有多少土匪！” “啊？官爷我听不清！” 尉迟信贴着他们耳洞问道：“多少土匪！” “正堂里有十五个，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都在里面。后院里还有十个土匪，三当家带着他们炼铁呢。” 打听清楚了情况，玩家们纷纷安心下来。 土匪总共不到三十人，自己这边已经有三十个玩家了。 玩家们将他们捆在一起，然后继续向中间的屋子潜入。 只看到屋子上挂着一块聚义厅的匾额，这里还堆放着一些粮食，这里就是土匪的老巢了。 而那个大当家和二当家，就坐在大堂中。 尉迟信拿出铁弓，瞄准坐在大堂上的大当家说道：“等我射箭了兄弟们就冲出去，保护好自己！” 咻的一声，羽箭飞出去，可惜这一次尉迟信的运气没有这么好了，羽箭偏了一点，钉在了大当家身后的墙板上。 叮的一声巨响，终于引起了土匪的警觉。 “敌人！”大当家抽出佩刀，大声喊道！ 可是他们已经反应慢了，玩家们早就已经瞄准了目标，既然已经暴露，那就直接拿着武器冲了出去！ 土匪们何曾遇到过这样的阵势，以前也有官军来围剿，可是每次都搞得声势浩大，官军还没进山，土匪就到山洞里躲起来。 等到官军一走，他们又继续出来拦路劫道。 所以这倒不是这群土匪有多强，而是他们足够猥琐，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遇到了这么一群官军，比他们还要猥琐的官军！ 手起刀落，这些还穿着粗制皮甲的土匪，完全不是玩家的对手。 大当家的还算是勇武，可是遇到了力量高达9点的尉迟信，他举起大刀想要挡住尉迟信的陌刀，却没想到手中那把粗制的砍刀直接被尉迟信砍断！ 大当家的只看到了一抹血红，接着就惨叫一声被劈成了两半！ 看到大当家都没能在官军手上过一招，剩下的土匪立刻丧失了抵抗意志。 包括那个瘦猴一样的二当家在内，他们纷纷抱头蹲下来，口中大喊：“官爷，俺投降！投降！” 玩家们只觉得有些无趣，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这么顺利。 不过贡献点到手，大家还是非常振奋的！ 尉迟信带着众人，冲进了后院中！ 第021章 府兵困 大水峡山寨的覆灭毫无悬念，当尉迟信带着玩家冲进山寨，斩杀了大当家的之后，这些土匪就纷纷投降。 后院的三当家看到被俘的二当家后，也是立刻跪下来求饶。 这一战，除了一个被友军误伤的玩家之外，其余玩家无一受伤，这样的战果可以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了。 “老崔，这帮土匪果然在铸假钱，这些炉子和钱范都是证据。” 崔涛上前一看，果然炉子里还有烧红的铁水。 在炉子边上，是石头雕刻的钱范，这些烧红的铁水就是倒进这些钱范里，等到冷却后再做旧变成假钱的。 院子里对着赤铁矿石和大量的木炭，这里就是这帮土匪制造假钱的场地了。 土匪窝的三当家，是个庄稼汉样子的憨厚汉子，他被押送到了崔涛面前。 崔涛问道：“你可知道私铸假钱该当何罪？” 这个三当家面如死灰的说道：“按照唐律该斩。” “既然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私铸假钱？” 这个三当家的抬起头，看着崔涛说道：“官府不给活路，难道饿死不成？” 这个问题就能够崔涛给问住了。 只看到这个庄稼汉子一样的三当家拜在地上说道： “我家本是陇右道瓜州大水峡乡世代府兵，我父是天宝四年出征高句丽的，战死沙场连个死讯都没有！” 崔涛低下了头，唐玄宗虽然开创了开元盛世，但是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崔涛更明白所为的盛世，是多少普通百姓的血汗铸造成的。 三当家抬着头说道：“我父为国捐躯，家母从不后悔父亲从军，还用父亲为国尽忠来教导我们兄弟。我长兄又代替父亲，服了兵役，头两年还有家书寄回来，后来也和父亲一样，彻底断了音讯。” “为国尽忠，这事情我老娘不怨，我也不怨！” “可是勾当户口色役使巡查四方，勾当到了瓜州丁籍的时候，说我父兄未死，丁籍尚在，要我家补三十年租庸！” “我父兄已死，家中仅剩老母和年幼的我耕种薄田，官吏上门催收死去父兄的租庸，逼得我老娘变卖家中永业田，可还是没能凑上缺额。” “老娘被官府抓去坐牢，三日后就吊死在牢中，我家的祖宅也被乡间富户侵占，那时候我不去做土匪，还能做什么？” 这句话说完，崔涛避开了三当家的目光。 不过他知道三当家说的都是真的，大唐府兵制度败坏，三当家这种歌世代府兵，却因为府兵家破人亡的事情也不少，大诗人杜甫的《兵车行》中，“纵有健妇把锄犁”，就是讲的朝廷抽调府兵，家中无男丁耕地，只能让妇孺出来种田的情况。 而天宝四年的李隆基为了充盈国库，命令王共担任户部勾当户口色役使一职，这个王共又是一个迎合皇帝的酷吏。 原本按照大唐兵制，出府兵的家庭可以免租庸，也是免除永业田和授田的田税。 但是王共为了能够从百姓手里榨出油来，认定那些没有明确死讯的士卒没有战死，而是逃回了家中，要求这些家庭缴纳租庸。 原本就因为战争失去顶梁柱，还被追缴多年的租庸。 这也让很多和三当家一样的府兵家庭彻底破产。 许多人卖田卖儿卖女，最后依然要自卖沦为奴隶才能活命。 这个三当家，就是大唐盛世之下，却逐步走向破产的普通家庭。 而这样的事情在陇右都是常见的，更不要说在土地兼并更加严重的关中。 崔涛看着周围的土匪，他们说起来是土匪，但是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更像是一群逃荒的灾民。 这游戏也太真实了吧？ 玩家们感觉自己情绪玩家被这群npc带动了，几个没见过百姓贫苦的大学生玩家，还别过头去流下眼泪来。 崔涛这才回过神来说道：“私铸假钱这件事确凿无疑，我把你们押送回去，请建宁王殿下定夺！” 接着崔涛将他们私铸假钱的工具和半成品，以及后院搜出来的铁钱全部打包，一起押送回了瓜州城。 到了瓜州城，崔涛立刻求见李炎。 听完了崔涛的话之后，李炎沉默了良久问道： “崔参军，你认为这大水峡山寨该当何罪？” 崔涛低着头说道：“大水峡山寨是土匪窝，窝里那些砍柴的肉票是他们前几天刚刚绑的，后山也有被他们撕票的商人尸骨。” 李炎点点头，这大水峡山寨确实是土匪，他们手上的人命官司也是不少的。 崔涛正色说道：“殿下，府兵的问题，不是瓜州一地的问题，也不是陇右一地的问题。山寨中的人确实有可怜之处，但是他们违抗唐律，杀人劫道却是事实，依照律法当斩首。” 李炎点点头。 崔涛继续说道：“不过这三当家所说的问题，瓜州上下肯定不少。” “很多府兵家庭出人出钱，男丁战死沙场不说，留下的妇孺还要被本地豪强欺凌，被迫变卖田产。” “这可不是三当家一户的问题。” 李炎点头说道：“那该当何解？孤应该怎么做？” 崔涛斩钉截铁的说道：“清丈土地！重新厘定租庸调！殿下，我请求在瓜州大索貌阅！” 李炎坐直了身体，大索貌阅，就是根据丁册和田册上的样貌记录，重新清丈土地，登记人口。 隋文帝开始，一直到武周，都有定期大索貌阅的惯例。 但是到了武周末期，大唐逐步失去了对基层的控制力，大索貌阅也暂停了下来。 除了开元初年搞了一次大索貌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后，大唐在没有重新清丈过田亩，清点过人口。 大户藏匿人口，少交租庸调。而地方官员和胥吏则将赋税转移到普通百姓头上。 这也是从开元盛世以后，大唐的普通自耕农却在不断的破产，各地的匪盗日益昌盛的原因。 李炎坐正了身体说道：“善！那就依照崔参军所言，对瓜州所有田亩丁口进行清查，大索貌阅！” 李炎又说道：“令法曹审理大水峡土匪私造假钱案，并案大食商人假钱案一同审理，审理的过程全程记录，张贴在瓜州所有的通驿！” 第022章 大索貌阅 瓜州是下州，丁口稀少，甚至比不上关中的一个县。 如今大唐制度，刺史府内的署官，大部分都要太守用公署的经费聘用。 张铣并非大族出身，也不像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可以用俸禄补贴刺史府公用。 所以在李炎来之前，瓜州刺史府都是没有法曹的，案子都是交给张铣亲自审理。 好在瓜州人口少，诉讼案件也远不如关中地区那么多，所以张铣一直都能应付。 在建宁王和玩家来了之后，张铣明显轻松了很多。 建宁王手下的一名牙兵名叫周毫，这家伙竟然精通刑律，很快就被张铣委任为瓜州刺史府的法曹。 周毫在现实世界就是一名法学研究生，靠着自己对《唐律》的“深刻”理解，周毫很快成为瓜州城的青天大老爷。 “周法司，大水峡这些土匪已经认罪，这是他们的供词。”署吏将刚刚签字画押的供词递给周毫。 在抓到了这些土匪后，周毫立刻命令署吏将他们分别关押，然后周毫开始逐个审理他们。 遇到前后矛盾的证词，周毫又会再次交叉提审，很快就抓到了几个头目供词里的疑点，将这帮土匪的罪行全部确定下来。 经过长达两天的高强度审理，如今这些土匪已经全部审讯清楚了。 包括二当家三当家在内，一共三十一名土匪中，沾染杀人罪名的有七人。 私铸铁钱的注意是三当家出的，钱范则是一名逃荒匠户打造的。 这三十一名土匪，二当家三当家被认定首恶。另外十人参与较深，按照唐律都要斩首。 剩余的十九名土匪，罪不至死，也被周毫分别列了刑罚，一并写在了判词上。 接下来就是大食商人的案子了。 署吏对着周毫说道：“这个三当家世代府兵，也是识字的，我们在山寨里搜出了私卖铁钱的账本，上面记录了他们和大食商人交易的记录。” “我们已经让三当家指正过了，阿尔罕就是和他们交易购买假钱的大食商人。” 周毫点点头，这一套单独审讯然后再抓到罪犯供词中漏洞，然后用心理战各个攻破的技巧，是现代审讯学中的基本技巧了。 但是在这个还停留在刑讯逼供的大唐时代，周毫的审讯技巧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而他审理的犯人，也不是什么心思缜密的罪犯，所以每一次周毫都能在几天内就审完犯人，并做出让人心服口服的判决。 刺史张铣也更加的依仗周毫，如今法曹上下对周毫也是相当的敬重。 这两个案子已经形成证据链，各方证词都能对得上。 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大食商人阿尔罕颓然的趴到在地上，然后颤抖的在认罪的文书上签名画押。 至此，大食商人的案子也落下了帷幕。 周毫亲自起草判文，然后交给署吏说道：“请刺史大人阅览，本案涉及到斩刑，请刺史大人上呈建宁王吧。” 按照唐律，各地方州府的案件都需要上呈朝廷，由法司复核方可执行。 这里的法司就是大理寺，而如果是涉及到谋反之类的罪行，还要皇帝亲自勾决。 但是如今灵武朝廷只是一个空架子，大理寺是一个官员没有。 新皇前阵子也颁布了诏令，各州府的案件交给各州太守自决，军府节镇的案子交给节度使处理，不必上呈大理寺复核了。 据说这个诏令还遭到了秘书监李泌的强烈反对，但是在宰相房琯的谏言下，还是被颁布执行。 建宁王李炎是开府建牙的郡王，按照大唐制度，他在瓜州就是瓜州的最高长官。 不过署吏并没有在刺史府见到太守大人，向张铣身边的幕僚打听，原来张铣急匆匆的去拜见建宁王了。 张铣急匆匆的求见建宁王，李炎在书房里接见了他。 张铣对着李炎拜首，接着说道：“老臣听说殿下要大索貌阅？” “正是如此，孤王发现瓜州田税多有出入，前后矛盾，本地田册也好久没有更新了，所以准备清丈土地，大索貌阅。” 张铣再吃叩首，红着眼睛说道：“殿下，万万不可啊！” 李炎疑惑的看着张铣，他不明白为什么张铣反对他大索貌阅。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炎也明白这位张太守是一名好官。 除了喜爱文学之外，张太守并不热衷捞钱，对待百姓也是相当宽厚。 瓜州百姓并不认为张铣是一名能吏，但是都认为他是一个宽仁的好人。 张铣带头反对大索貌阅，这也是李炎没想到的。 张铣继续说道：“瓜州虽然是下州，但是豪强富户官吏豪绅侵占土地，兼并百姓田亩的事情也不少，老臣明白殿下大索貌阅的决心。” “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大索貌阅也是需要人来做的。” “如今瓜州城内，有安、杨、吴三大家族，子弟遍布刺史和县两级衙门，而乡里的里长保长，也都是这些富户在担任。” “殿下大索貌阅，自然离不开这些能写能算的吏员，由他们自己去查自己，能够查出什么问题来吗？怕不是这帮家伙还要更残害百姓啊！” 张铣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他从长安出任地方，也有过意气风发，想要整顿地方吏治的想法。 可是经过多年的现实毒打，他本性又比较柔弱，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张铣当然知道大索貌阅是好的，但是也要看是谁在做这件事。 若是太宗皇帝大索貌阅，这些豪强又怎么敢欺上瞒下，只会争先恐后的将自己偷逃的租庸补上。 可上皇也搞过大索貌阅，最后结果是不了了之，朝廷搞得轰轰烈烈，下面却搞得乌烟瘴气。 富户清查丁口反而更少了，而更多的租庸却转嫁到了普通百姓头上。 再好的政策，也是需要人来执行的！ 张铣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在瓜州最大的政策就是不折腾。 他急匆匆的过来劝谏李炎，就是害怕这位建宁王年轻气盛好大喜功，最后反而苦了百姓。 看到张铣这个样子，李炎心中有些感动。 不过李炎却信心满满，别人干不成，可是自己一定能干成！ 孤王可是有玩家的！ 第023章 你可知罪？ 不过在大索貌阅之前，李炎先勾绝了大水峡的土匪和大食商人假钱案。 周毫拿着判决文书，对着李炎和瓜州太守张铣说道：“殿下，刺史大人，这是下官起草的判词。” 李炎看完之后，递给了身边的张铣。 张铣年纪大了，费力看完了判词说道：“殿下怎么看？” 李炎说道：“人证物证具在，论罪的条令清晰，孤王无异议。” 张铣看完了之后也说道：“臣附议。” 李炎对着周毫说道：“孤王欲以此案行教化之事，明日正午在东门外明正典刑，你且让法曹衙役张贴告示，孤王要亲自监斩这批人犯。” 张铣疑惑的看着李炎，明正典刑也是唐律上的要求，但是提前预告砍头，还让百姓去围观还是第一次。 不过好像从程序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张铣也没有出言反对。 而周毫则是眼睛一亮，殿下是准备搞一个公审大会吗？这业务咱熟悉啊！ 周毫立刻说道：“遵命！殿下！” 当天全瓜州城，都知道了明天正午时分，建宁王要在东门外处决大水峡的土匪和大食商人，这下子可是给已经沉闷了很久的瓜州城带来了一丝热闹。 自古以来，围观处决犯人，依然是普通百姓为数不多的大型集体活动。 只不过以前官府处决犯人，都是当天押送犯人出城上法场，等到百姓们匆匆赶来的时候，人犯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那些来得晚的百姓们，只能扼腕叹息的听着别人讲述处决的场景，眼巴巴的过个干瘾。 但是这一次官府提前告知，明日正午时分要在东门外法场处决犯人。 这下子整个瓜州城都轰动了！ 等到了第二天，乌泱泱的人群冲出了瓜州城，将整个法场围的水泄不通。 有的百姓甚至搬来了家中的板凳，早早的坐在法场边上，准备围观这场瓜州城难得一遇的“盛事”。 城里的老人们感慨着：“这么多人，也只有开元年间的元宵灯会，才能看到啊！” “爷，元宵灯会热闹吗？” “热闹啊！那时候太守大人会解开宵禁，那一天晚上所有人都可以上街游玩。” “我们戴着面具，走在五彩斑斓的花灯中，看着城墙上的花火，那可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啊！” 那些从没有参加过灯会的后生满眼的憧憬。 但是老人又叹息说道：“可自从进入天宝年后，番狗和回回侵边，瓜州城就再也没有办过元宵灯会了。” 说完这些，老人叹了一口气。 那些从没有见过元宵灯会的少年纷纷叹息，而小时候参与过元宵灯会的成年人却低着头，回忆起幼年欢乐的时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瓜州城再也没有孩童的欢笑声，每天都在为了活下去竭尽全力。 一个孩童抬起头问道：“爷，今年建宁王殿下来了，我们能有元宵灯会吗？” 这个老者突然愣住了，他摸着孩童的脑袋，看着孩童纯真又清澈的眼神，老者喃喃说道： “会有的，建宁王来了什么都会有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判处斩刑的十三名人犯，被衙役们押送到了法场上。 “砍头！砍头！”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围观的老百姓们欢腾起来！ 十三名被判处斩首的犯人被衙役们推上了法场，戴着枷锁的土匪瑟瑟发抖，有一个甚至直接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 这群人中，碧眼虬发的大食商人阿尔罕最引人注目，他一出场就引起了百姓们的欢呼声。 太守张铣执政时，遇到大食商人犯法的事情总是姑息，导致大食商人在瓜州城内肆无忌惮，经常欺行霸市，调戏妇女，瓜州普通百姓对这些胡商没有任何的好感。 就算是和胡商打交道的商户，也同样不喜欢这群喜欢以次充好的大食商人。 这一次阿尔罕是使用假钱被建宁王殿下当场抓获的，更是让那些在奸商手里吃过亏的百姓感觉到痛快！ 曾经嚣张跋扈的阿尔罕此时面色苍白，他彻底瘫软在地上，只能由衙役抬着走进了法场。 不过这群人中，只有三当家的神态自若。 他平静的走进了法场，摇晃身体拒绝了衙役的搀扶，昂首的样子仿佛是接受封赏的将军，而不是一个即将被砍头的人犯。 当他进场的时候，百姓们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连“砍头”的叫喊声都小了不少。 等到所有的人犯都进场，刀斧手手持鬼头大刀也走进了法场中。 在正午时分快要到来的时候，瓜州刺史张铣和建宁王李炎，在瓜州刺史府法曹官员的陪同下，走进了法场中。 百姓们纷纷跪地，高呼建宁王殿下。 李炎按照惯例，亲自下场服气了带头跪拜的三老，然后对着百姓说道：“大家起来吧。” 李炎在三老感恩拥护下，李炎坐上了监斩官的位置上。 张铣则端坐在李炎身侧，而刺史府法曹周毫，向前一步走到了广场的空地上。 他手持长长的卷宗，大声念叨： “今日奉建宁王之令，宣读大水峡土匪案一十二人犯及大食商人假钱案一人犯的判词。” “大水峡山寨的首犯十二人，杀人抢劫，私铸假钱几项不赦大罪，按《唐律疏议》盗贼律，判斩立决！” “大食商人阿尔罕，主动购买假钱，故意在瓜州的市集中使用假钱，按《唐律疏议》诈伪律，判斩立决！” 听到两声斩立决，百姓们拍手叫好，声浪比刚刚更大了！ 大食商人阿尔罕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上，完全没有当时欺行霸市的嚣张气焰。 众多人犯中，只有三当家的依然昂首跪在地上。 周毫接着讲犯罪过程和触犯法条宣读了一遍，等到快要正午的时候，刀斧手拿着鬼头大刀走上了法场上。 李炎却突然站起来，走下监斩官的位置，来到了三当家的面前。 整个法场上下疑惑的看着这位建宁王殿下，只看到李炎对着跪在地上的三当家问道： “你可知罪？” 第024章 法场之上 抬头看着身穿金色蟒袍的李炎，三当家愣了一下，他被团团捆住，跪伏在地上说道：“小民知罪！” 李炎转过身，对着百姓说道：“诸位父老乡亲！跪在地上这个人犯，姓蔡名仲，沙州蔡家村人。他家世代府兵，父兄皆为我大唐战死沙场，可你们知道他为何落草为寇吗？” 三当家蔡仲听到李炎说完，刚刚昂首的气势立刻泄了，特别是听到李炎提到他父兄之后，更是将头紧紧贴在地上羞愧难当。 下方的百姓纷纷喊道：“天生贼子！” “家门不幸！” “这下子天生反骨！” 李炎举起手，示意百姓安静下来，他接着说到： “蔡仲父兄皆丧，瓜州税吏不仅仅没有免去他家的租庸，还让污他父兄未战死，要补他家免去的租庸，蔡仲我问你，此事当真吗？” 蔡仲立刻大声说道：“回建宁王！草民将死之人，句句属实，殿下可询问罪人之邻里乡亲，俱可为证！” 李炎说道：“好！诸位乡亲，可有认识此人者？” 前排老者大喊道：“老朽认识蔡仲！” 李炎立刻让牙兵搀扶老者上来，这位老者大声说道：“蔡仲父兄皆为国战死，寡母却被税吏逼迫，要补他家二丁三十年的租庸，最后蔡家变卖永业田和授田也没能补上窟窿，蔡母被税吏下狱，自缢于狱中，蔡仲这才投了山贼。” 这下子，百姓们不再欢呼，而是集体沉默了下去。 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都在税吏的阴影下度日。 自从天宝年间起，每年春秋二粮的征收，害的多少普通人家破人亡。 越来越多的普通百姓都要变卖祖业，或者只能委身于城中的大户才能活下去。 这些年卖田卖身为奴的人越来越多，蔡仲遇到的事情，百姓们或多或少都亲眼目睹过。 当知道这个土匪有如此的过往后，百姓们再也没有之前的兴奋劲。 原来土匪也只是活不下去的可怜人罢了，原本欢腾的法场空气变得凝聚，气氛压抑无比。 李炎对着蔡仲说道：“蔡仲，你可知罪？” 蔡仲跪在地上说道：“草民知罪！” 李炎说道：“知罪便好，唐律森严，你杀人劫货，私铸假钱，这都是《唐律疏议》上明列的不赦之罪！” 蔡仲只是垂头，泪流不止。 李炎又说道：“孤王也让人调查了，蔡家父兄战死，寡母被税吏盘剥自缢，也是确有其事。来人啊！把那个伪造丁簿，逼死蔡家老母的税吏带上来！” 只看到一个白胖的穿着公人服饰的税吏，被两名健壮的牙兵押送了上来。 看到这个逼死自家老母的税吏，蔡仲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要不然身后的衙役押着，蔡仲就要冲上去和这个税吏拼命了。 李炎指着税吏说道：“台下父老，受过此獠盘剥的举起手来。” 下方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逐渐有人开始举手。 接着举手的人越来越多，几百个围观的百姓中，竟然又接近二十人举起了手。 这个税吏面色惨白的喊道：“殿下！卑职冤枉！冤枉啊！” 这时候周毫走出来，他手里拿着另外一份卷册，对着这个税吏说道： “吴明，瓜州刺史府税曹税丁。天宝四年，蔡家村蔡仲一家，父兄战死，吴明诬蔡家父兄未亡，藏匿丁口，命令蔡仲老母补缴三十年租庸。” “后蔡母变卖蔡家永业田予吴明的妻弟，依然未能补上缺额。秋后被吴明抓捕下狱，次日自缢于牢中。” “有蔡家村乡邻供词十二份，皆签字画押为证。又有天宝四年丁税底册，蔡家转卖田产底册为佐证，证据确凿！” 周毫又念出了吴明的另外几项罪名，都有百姓站出来作证，法场上声浪又高了起来。 “砍头！砍头！” “砍了这狗贼！” 吴明吓的面无血色，坐在监斩官座位下首的瓜州刺史张铣用官袍捂住脸颊，羞愧难当。 李炎继续对着大水峡三当家蔡仲说道： “杀人越货，伪造假钱，蔡仲你触犯唐律，罪无可赦。” 蔡仲跪在地上，心服口服的说道：“草民认罪。” 李炎又说道：“你蔡家为大唐尽忠，家破人亡，是大唐对不起蔡家，是孤王对不起蔡家！” 这句话说完，满场皆惊。 李炎堂堂郡王，竟然对一个黔首小民说对不起，这也让法场上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炎攥着拳头说道：“蔡家两代为大唐战死，后代却不得不落草为寇！这是谁的错？” 张铣也愣住了，如果说这句话的是个普通百姓，张铣早就让人把他抓起来了。 可竟然是堂堂大唐郡王说了这种话，那要怎么办？ 李炎继续说道：“高祖行府兵之策，授永业田，免租庸调，就是为了让府兵为国作战没有后顾之忧！” “太宗曾经勉励手下士兵说过，‘且为国战，汝死后家人自有官府养之’！” “可是现在呢？为国战死的功勋子弟，却被狡诈胥吏盘剥的家破人亡！家中永业田全部变卖，依然不得活！” 李炎抽出配剑，指着税吏吴明说道：“狗贼！授汝官身，是为了残害忠良的吗？” 税吏吴明吓得瘫在地上，全身肥肉都在颤抖。 李炎收回配剑说道：“孤不杀你，怕污了本王的宝剑。自有《唐律》杀尔！” 李炎重新转过身，对着蔡仲说道： “孤王已经寻得你侄子，又派人赎买了蔡家的永业田。你们蔡家的家产都发还给你侄子了。” 这时候，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走上来，对着蔡仲跪拜说道：“仲叔！” 蔡仲流下眼泪，自己哥哥战死后，嫂子带着侄子返回娘家，脱离了蔡家的户籍。 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了，却没想到建宁王竟然让蔡家续上了香火。 蔡仲泪流不止，对着李炎拜道：“殿下大恩，草民罪大恶极，若有来世，甘愿投胎为牛马，全供殿下驱策！” 李炎沉默了一刻说道：“唐律森严，孤王若是赦免你，被你抢劫撕票的百姓冤魂也不会放过孤。” 蔡家叔侄只是跪着哭泣，却都没有开口讨饶求生。 李炎对着法场周围的百姓说道：“孤王要在瓜州大索貌阅，重新厘定丁籍、田籍！凡是隐匿田亩，隐匿丁口的者，大家都可以在墨离军军营投书揭发！” “有吴明这等奸诈胥吏，欺上瞒下多征租庸者，也可以来我墨离军中揭发！” 说完这些，李炎再次坐回到了监斩官的位子上，对着刀斧手说道：“正午时分已到，所有人犯已经验明正身，行刑吧！” 刀斧手手持鬼头刀走上了法场，蔡仲对着李炎跪拜，大声喊道：“草民知罪，来世再报郡王恩典！” 接着蔡仲又对侄子说道：“我蔡家世代府兵，你祖你父，皆是为大唐尽忠而死。你叔惭愧，无颜黄泉之下见父兄，我死后用草席卷着扔去乱葬岗即可。” 蔡仲的侄子低头哭泣应下。 蔡仲又对着李炎说道：“殿下，我蔡家三代忠良，我这侄子似他父忠厚，可以让他成年后为殿下尽忠吗？” 李炎点头说道：“蔡家世代府兵，汝侄可入军府，为大唐效力。” 蔡仲再次叩首说道：“快谢郡王恩典！” 蔡仲的叔侄对着李炎再次扣头。 等蔡仲的侄子抬起头，又哭泣着蔡仲说道：“叔！” 蔡仲闭着眼睛说道：“死期已到，你走吧。” 蔡仲被衙役押着，走上了断头台上。 他闭目垂泪，但是一脸的平静坦然，露出了脖子说道：“速速斩了，我好投胎！” 只看到刀斧手手起刀落，蔡仲的脑袋就搬了家，咕咚咚的滚到了地上。 蔡仲的侄子放声痛哭，这一次，法场中的百姓没有欢呼，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听到建宁王要大索貌阅，重新厘定丁籍田籍之后，剩下的十一名土匪都换上了平静的神色。 他们对着李炎叩拜，然后从容的走上断头台。 这一次，百姓们没有拍手叫好，他们都明白，这些土匪在落草之前，可能和他们一样的普通百姓。 若不是活不下去，谁会去当土匪啊？ 在沉重的气氛中，阿尔罕最后一个推上了断头台。 这个嚣张跋扈的大食商人不停的用各种语言求饶，刀斧手都鄙视的看着他。 “晦气！砍了十二个好汉，最后还要砍这么个玩意儿！” 刀斧手不愿意听阿尔罕聒噪，直接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这时候李炎说道：“周毫，把吴明的判词也出了，也一并砍了！” “遵命！” 第025章 研发火药的玩家 “系统，我还有多少气运点？” 【郡王爵位，本月收入100点气运。】 【控制瓜州，本月收入100点气运。】 【宿主，本月剩余225点气运。】 新的一个月，有了新的气运点入账，李炎算了算，又能召唤一百多玩家了。 那还等什么，自然是召唤了！ “系统，我要召唤一百名玩家！” 一点气运点塑造身体，一点气运点召唤玩家，召唤一名玩家需要2点气运点。 李炎还要留一些气运点来回收玩家的贡献点，接下来还要举办武道大赛和经商大赛，扣除需要发放的奖励，这么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召唤一百名玩家了。 再加上原本的一百七十七名玩家，这下子手里可用的玩家就得到了二百七十七人。 什么？为什么少了三个玩家，那不是三个玩家作死然后死在了罗布泊了吗。 这么多玩家，应该可以开展大索貌阅了吧？ 老规矩，先在蓝星那边发放测试资格。 李炎对着系统说道：“到目前为止，兑换了测试资格的玩家有多少？” 【宿主，目前已经有5名玩家兑换了测试资格。】 这么多！？李炎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玩家选择兑换测试资格。 一个测试资格需要100点贡献点，这足以让一个游戏角色强化十次，他们竟然去购买测试资格？ 这么奢侈的吗？ “系统，那些玩家兑换了测试资格？” 【兑换测试资格的玩家如下：崔涛、崔若韵、周毫、孙建国、周耀光。】 崔涛是墨离军的参军，又兼任了刺史府的录事，近水楼台接了不少任务。 这家伙属于生活类玩家，自然对属性点没什么需求。只是将智力加到十点之后，崔涛就用贡献点兑换了一个测试资格。 周毫是刺史府的法曹，每天上班矜矜业业，协助李炎处理了不少棘手的案子，他也得了不少贡献点。 孙建国是东市孙氏毛线店的老板，周耀光则是周氏珍宝阁的老板，他们两个人都是争夺经营大赛冠军的争夺者，也是目前赚钱最多的玩家。 李炎为了从玩家手里“搜刮”金钱，开放了用开元通宝兑换贡献点的任务。 一贯钱可以兑换1点贡献点，其黑心程度堪比矿老板。 周耀光和孙建国纷纷上交了大量金银，靠着这些钱李炎笼络住墨离军，将瓜州城牢牢控制在手里。 不过这个崔若韵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也有这么多的贡献点？ “系统，这个崔若韵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能有这么多的贡献点？” 【宿主，您颁布过一个发展科技的成就任务，崔若韵就是通过完成这些任务积累了大量的贡献点。】 成就任务？ 李炎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真的颁布过发明新武器新发明，就可以奖励贡献点的成就任务。 只不过这一类的任务，李炎都是让系统自动审核，发放任务奖励的。 崔若韵只需要在游戏里提交任务，系统会自动判断把奖励发放下来。 如今玩家兑换属性点，李炎也全部交给了系统自动完成。 玩家也不需要回城跑到李炎面前再兑换了。 这个崔若韵在游戏里复现了什么科技成果吗？ “这个崔若韵提交了什么科技成果吗？” 【是的，宿主，崔若韵向系统提交了“提纯酒精”，“高度烈酒工业化制法”，“黑火药制造工艺”，“高碳钢工业冶炼法”四项技术，经过系统验证，这些技术都可以通过崔若韵的方案，在本世界中量产。】 李炎一下子站起来，他眼睛一亮，酒精！火药！高碳钢！这些可都是穿越者神器啊。 这个玩家竟然全部搞出来了？“系统，怎么不和我汇报？” 【宿主并没有设定提醒功能。】 这系统，李炎无奈的说道：“以后每当有人完成任务，都要和我汇报！” 【是，宿主。】 李炎兴奋的搓手，这些成果中最让他在意的，就是黑火药了! 火药！火枪！ 如果能够攀上这条科技树！如果能造出火枪大炮！那什么安禄山史思明，什么吐蕃回鹘高句丽，全部都是弹指可破！ 这可是穿越者必备的发明啊！ 李炎走出营帐，唤来了正在隔壁办公的崔涛。 “崔涛，孤的牙兵，有一女眷唤作崔若韵，你可知晓？” 崔涛一愣，这npc怎么会知道自己姐姐的名字？ 他立刻说道：“回殿下，这崔若韵正是家姐！” 李炎立刻说道：“这崔家娘子何在？” 崔涛指着不远处的一件营房说道：“我姐进入游戏，哦不，随军之后，一直都住在那个营房里。” 没想到竟然距离自己的大帐这么近！ 李炎立刻拉着崔涛说道：“走，带孤王去见崔家娘子” 两人来到了崔若韵的实验室前，只看到一块“闲人勿入”的招牌插在营房门口。 整个营房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氛，站在李炎身后的崔涛都往后躲了躲。 自从崔涛上一次闯进了崔若韵的实验室，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奇臭无比的罐子后，崔涛就对崔若韵的实验室产生了阴影。 天知道那玩意儿怎么这么臭！崔涛身上的臭味足足三天才散去，他身边同僚都躲的远远的，甚至都传出了崔涛喜爱吃屎的离谱流言。 崔涛从此之后，对崔若韵的实验室敬而远之，除了真的有急事，他从来都不去实验室找崔若韵。 崔涛硬着头皮，敲了敲实验室的大门。 “姐，殿下要见你！” “等我做完这个实验！” 崔涛苦着脸对着李炎露出一个笑容，李炎通情达理的说道：“没事，孤王等得。” 两人就这么尴尬的在实验室外站着，过了小半个时辰，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一股刺鼻的味道冲出来，崔涛连忙捂住口鼻，躲到了远方。 崔涛一脸惨白的说道：“姐！你又在搞什么实验？” “有机合成，说了你也不懂，这不是没有通风橱吗，你以为我想闻这臭味？”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美女走出了实验室，李炎看到崔若韵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做出四项巨大成果的玩家，竟然是这么一名清冷的美女。 李炎咳嗽一声说道：“崔家娘子，你可是造出火药了？” 第026章 火药和枪炮 崔若韵看了看李炎，心道这npc做的还真帅气啊。 作为一名母胎单身，崔若韵心神浅浅荡漾了一下。 不过身为学神，她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李炎的专业问题上。 她点头说道：“我刚刚提交了任务，已经做出了黑火药了。” 崔涛比李炎还要兴奋，他激动的说道：“姐！你都已经做出火药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可是跨时代的发明啊！” 崔涛似乎要比崔若韵还激动，他对着李炎说道：“殿下！这火药可是非同小可！” “还记得臣和您所说的吗？在这极西之地，可以制造杀人无形的枪，老弱妇孺用之，都能百步之外杀百战精锐！” “还有御敌千里之外的大炮！只要炮声响起，无论多么坚固的城墙都会轰然倒塌！” “有了火药，就能制造这两件神器了！” 这段时间，不少玩家都在李炎身边谏言，想要申请资金去研制枪炮。 不过李炎还是非常清醒的，这些玩家连火药都没研制出来，距离造枪炮还差得远呢！ 看到崔涛激动的样子，崔若韵却泼了一盆冷水。 她敲着崔涛的头说道：“让你多读点书，光有火药有什么用！火药到枪炮还有很长的距离呢！” 说完崔若韵看着李炎说道：“殿下，您匆匆过来，可是想要将这火药用于军事？” 李炎连忙点说道：“这几日我听崔参军说极西之地有此等神器，孤王也想让大唐军队装备上此等利器！这火药真的能够造枪炮这等神器？” 如果能够有枪炮，那什么他真的扫编天下再造盛唐了！ 没想到崔若韵却说道：“我只是改进了黑火药的配比，选出了爆炸威力最大的一种配方。但是想要将这些火药变成小涛所说的枪炮，那还有很多路要走。” 李炎立刻说道：“请赐教。” 学神崔若韵很满意李炎这幅求贤若渴的样子，她说道： “火药其实古已有之，春秋之时我们华夏就发明了火药，也一直以来都有人想要将火药用于军事，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成熟的火药武器。” 崔若韵是学过科技史的，她知道在不久后的晚唐时期，火药才正式登上战争舞台。 唐哀帝时，郑王番率军攻打豫章，“发机飞火”，烧毁该城的龙沙门。这可能是有关用火药攻城的最早记载。 在这之前，火药也只是用于制造庆典用的烟花。 李炎好学的请教问道：“那为何此等利器，无法用于军事呢？” 崔若韵说道：“只要是两个问题，一个是火药的威力，第二个是材料的制约。” 李炎问道：“崔娘子的意思，是以前的火药威力不足，无法作为武器。” 崔若韵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虽然春秋就有了火药配方，但是配方是非常粗糙的，硫磺、硝石木炭的比例都是模糊的，而且掺杂了太多的无效材料。” 李炎点点头，虽说华夏早就在几千年前发明了火药，但是配方一直都很混乱。 崔若韵说道：“我用定量分析的方法，改进了火药的配方，我可以自信的说，我这个配方的火药威力是最大的！” 李炎两眼冒光：“既然如此！崔家娘子大功一件啊！可你为何说还造不出枪炮？” 崔若韵说道：“殿下，火药发明了千年，难道没有人想过使用火药来战斗吗？” 李炎也思考起来，古代聪明人也不少，既然火药燃烧爆炸威力这么大，为什么没有能用于军事呢? 只听到崔若韵说道：“主要是没有合适的材料，来让火药发挥威力。” 崔若韵掰着手指说道：“汉代的时候，就有内府的工匠想过，给竹节中塞上火药，点燃爆炸去攻击敌人。但是这种武器的爆炸威力太小，根本没办法伤人，最后只能变成民间节庆时用的爆竹。” 李炎终于明白崔若韵的意思了，想要造枪炮，不仅仅需要火药，还需要制造枪炮的工坊。 李炎诚心的问道：“崔娘子，若要造出崔参军所说的枪炮，我们瓜州还缺什么？” 崔若韵说道：“缺，缺的东西太多了，其中最缺的，就是制造武器的材料。” 崔若韵眼睛一转问道：“殿下，请您猜猜，刚刚崔涛所说的杀人无形的枪和御敌千里的炮，到底哪个好造？” 李炎犹豫了一下说道：“枪好造？” 崔若韵摇头说道：“错了，是炮更好造！” “炮？”李炎有些疑惑，他穿越前不是搞机械的，也不是军工迷，在他的认识里，炮的威力可是要比枪大的多，可是崔若韵竟然说造炮要比造枪容易？ 崔若韵说道：“枪的威力虽然不如炮，但是一把能够稳定使用的枪，需要冶炼、机械等多个方面都能有突破，才能够制造出来。” “而大炮就容易得多，只需要有能够承受火药爆炸的材料，就能够造出大炮来。” 原来如此！李炎的眼睛更亮了！听崔若韵的意思，以现在的技术就能造大炮了！？ 他连忙问道：“请崔娘子为孤王造炮！” 没想到崔若韵摇头说道：“造不出来。” “为何？” 崔若韵说道：“如今以瓜州的水平，炼铁只能造出生铁。生铁容易炸膛，不是造炮的好材料。” “所以瓜州想要造炮，只能以铜为原料，制造铜炮！” “但是瓜州附近没有铜矿，想要制造铜炮，只有一条路。” “什么？”李炎问道。 “融化铜币！” 崔若韵说道：“开元通宝里的成色足，只需要融化铜币，提纯杂质，再将铜水倒入磨具中等待冷却成型，就可以造出铜炮了。” 听到这里，李炎也知道困难在哪里了，铜在古代一直都是贵金属，而从大汉到大唐，一直都缺乏铜钱，以至于如今大唐要以粮食和丝绸为货币。 陇右道是商旅军集的贸易发达地区，百姓手上还有铜钱可以使用。在南方一些偏远地区，市面上的铜币都罕有，很多地方还处于以物易物的阶段。 所以铜是非常值钱的，李炎硬着头皮问道:“崔家娘子，一门炮要多少铜？” 崔若韵竖起手指说道：“起码一万贯！” 第027章 铸炮之难 一万贯！ 李炎倒吸一口气凉气，这笔数字也太大了！ 怪不得有句俗语，“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大炮也太贵了。 以目前瓜州的财政，根本就造不起大炮。 一贯钱兑换一点贡献点，如今经商的玩家中，兑换贡献点最高的孙建国和周耀光两个玩家，也不过上缴了五百贯钱罢了。 需要一万贯的铜钱，才能够铸造一门大炮。 恐怕李炎要把整个瓜州市场上的铜钱都搜集起来，才能铸造出一门炮！ 这成本也太高了！ 李炎摇头说道：“可否用铁铸炮？” 崔若韵说道：“当然可以，但是铸造铁炮，需要先冶炼更高纯度的钢铁，只有更少杂质的炮管，才不会在使用的时候炸膛。” 李炎连连点头，崔若韵又说道：“我也不是研究机械的，光有好的铁也不够，同时还有需要一整套的铸炮工艺，想要用铁铸造好炮，花费的人力物力也不比搜集铜钱铸炮少。” 李炎立刻问道：“若是用铁铸炮，是不是就不需要这么多铜币了？” 崔若韵一愣，没想到这个建宁王的重点竟然是这个，她点头说道：“大水峡的铁矿质量上乘，如果能够建一座铁厂，制造出合格的钢铁难度不大。” “但是铸炮这件事，我就不会了。” 李炎立刻说道：“崔家娘子既然对铸炮之事如此了解，是否认识善于铸炮的巧匠呢？” 崔若韵说道：“有是有，可是。。。” 还没等崔若韵说完，她耳边响起了游戏提示： 【建宁王求贤若渴，帮助建宁王引荐一名善于铸炮的巧匠！】 【玩家崔若韵获得一份游戏测试资格，若是巧匠能令建宁王满意，可以获得一百点贡献点奖励！】 竟然触发任务了！？ 崔若韵也没想到，自己就是和李炎谈话就出发任务，还是这么一个拉人头的任务。 一想到自己那个机械工程在读博士的闺蜜，崔若韵自信满满的说道：“殿下放心！民女一定完成任务！” 李炎心情大好的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军府中的记事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向我汇报，若是实验材料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找崔涛就可以！” 崔若韵满意的点头，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不小心就完成了这么大的一个任务。 这可是把崔涛羡慕的不得了，自家老姐进了游戏从没有出过门，天天闷在实验室里，竟然赚的贡献点比自己还多。 哎，果然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 解决了这个问题后，李炎返回自己的军帐，他对着系统说道： “系统，准备招募新玩家吧！” 【如您所愿，宿主。】 如今《大唐风云》已经在游戏爱好者圈子，特别是历史游戏爱好者圈子里有了不错的口碑。 每天浏览游戏论坛的游客也多了起来。 所以这一次，李炎干脆就在游戏论坛开放了注册页面，然后让有意向的玩家填写个人信息申请游戏邀请码。 虽然从高校中招募的玩家普遍不错，但是李炎也遇到了一个问题，这些高校的玩家往往白天需要上课，上线的时间也不稳定。 如今的李炎，极度需要一群能够稳定上线的硬核玩家队伍！ 如今整个大唐都在风雨飘摇之中，回鹘和吐蕃都对陇右道虎视眈眈，战争的阴霾压在李炎的头顶上。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等到冬季过去，春天到来的时候，吐蕃和回鹘势必会发动试探性的攻势。 李炎手上需要一只能打的部队！ “系统，能够手工筛选玩家吗？” 【可以，宿主可以从申请注册的玩家中，筛选需要的玩家。】 “很好，帮我把有军事背景的，游戏时间充沛的玩家筛选出来。” 【如您所愿。】 李炎看着系统的光幕，脸上露出笑容，颇有一种“天下英才尽入吾瓮中”的豪迈之情。 蓝星。 徐俊是一名退伍军人，退役之后他辛苦打拼，也算是小有家业。 人到中年，难免会追忆过往，徐俊没事干和几个老战友一起玩起了老游戏，在游戏里攻城略地非常的开心。 不过这老游戏毕竟是老游戏，虽然现在加入了绚丽的翅膀和炫酷的特效，但是玩来玩去就是攻沙城那些老套路。 徐俊这些玩家又不是那种疯狂氪金的玩家，新鲜劲儿过去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今天惯例登上了语音聊天室，徐俊刚刚准备上线，听到了战友老秦的声音。 “弟兄们，我发现一个好玩的游戏，一起转过去玩吗？” “什么游戏？”徐俊好奇的问道。 “你还记得尉迟信吗？” “记得啊，隔壁特战连的连长，那家伙退伍之后不是办了一家健身拳馆吗？我看他朋友圈发过开业广告。” “就是那个小子，我上次和他聊天，听说这家伙在玩一款游戏，可好玩了！” “什么游戏？” “历史战争游戏吧，反正特别真实，尉迟信那小子说，这个游戏里就和真实世界一样，什么都能做！战斗杀敌，带兵打仗，玩法可多了！” 徐俊眼前一亮，这段时间他对老游戏也有些厌倦，毕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玩法了，自由度也不高。 听到战友这么力荐，徐俊立刻说道：“这游戏哪里下载，要钱吗？” “目前免费，不过目前是内部测试资格，我给你一个网址，你把个人信息填一下。白天没联系上你，哥几个都已经申请测试资格了，就等你一个了！” “快快快，发过来，如果不好玩，我们就去揍尉迟信那丫的！” 战友立刻将论坛的邀请注册网址发过来，徐俊认真的填写了信息，点击了提交。 “您的资料已经提交，我们将于明日公布测试资格的抽取结果。” 与此同时，崔若韵走进了大学的博士宿舍楼。 作为全国顶尖的大学，博士生的住宿条件是相当不错的。 单人的标准间，还有独立的卫浴。 崔若韵要找的，这就是她向李炎推荐的铸炮专家，深耕于机械工程这一天坑专业，崔若韵的闺蜜简夏！ 第028章 三测玩家们 简夏看着手上提着水果的崔若韵，一把就关上了门：“今天我水逆，不见客。” “别啊！夏夏！” 崔若韵立刻抓住门板，然后挤进了简夏的房间。 将水果放下来，看着头发乱糟糟的简夏，崔若韵浅笑着说道：“我今天是来给你送福利的！” 简夏掰着手指说道：“今年四月十五号，你也是提着水果来给我送福利，带我玩了一个垃圾手游，我和你一起被坑了五千块钱。” “今年七月三日，你也来给我送福利，你说帮我找了一个校外兼职，最后是个黑心工厂，我白做了半个月还倒贴了两百一十六元的交通费。” 简夏高度近视的眼睛对着崔若韵，面无表情的问道：“今年崔大小姐又要怎么坑我了？” 崔若韵自知理亏，不过她还是嘴硬的说道：“这也不能全怪我！你这家伙自带倒霉属性！” 只看到简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崔若韵立刻说道：“别别别！我今天真的给你送福利的！” “有话快说！” 看到死党闺蜜终于松口，崔若韵拿出一副眼镜说道：“你最近不是挺闲的吗？我找一个好游戏，肯定能活！我们一起去玩吧！” 简夏厚厚的眼镜里闪过一丝鄙夷，崔若韵这个人前高冷的学霸校花，却是一个深度的游戏宅。 这家伙外面高冷的外表下，竟然也是一颗宅女的心！ 要不然也不可能和资深宅女简夏成为朋友。 不过崔若韵这家伙鉴别游戏的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好几次都入了垃圾游戏的坑。 垃圾游戏毁我青春！ 简夏摇头说道：“不玩不玩，你能找到什么好游戏。” 崔若韵却凑过来说道：“夏夏一起玩吧！这游戏可真的好玩！这可是第一款虚拟现实的沙盘硬核rpg！” “虚拟现实？还沙盘rpg？”简夏对这些宣传嗤之以鼻。 但是崔若韵却一点都不放过她说道：“玩一下你就知道了！这游戏还没公测，我可是好不容易给你弄来的测试资格！” 简夏虽然嫌弃，但是闺蜜盛情邀请，最后她还是说道：“我就去玩一次，如果你再坑我，就绝交！” “明白明白！我和你说，我在游戏里也是一个官儿了，你这个萌新进了游戏可要听我的！” 戴上眼镜，简夏平躺在床上，随着她眼皮越来越重，呼的一下子进入了游戏。 【欢迎进入大唐风云的世界，请输入您的真实姓名。】 简夏抬起头，四周一片馄饨，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简秋。”这是简夏在游戏里常用的网名。 【请使用真实姓名。】 这游戏还知道自己用的是假名？到这里简夏都有些不想玩了，但是看到这个奇妙的登陆界面，简夏还是说道：“简夏。” 【玩家简夏，欢迎您来到大唐风云，感谢您参加第三次封闭测试，您的玩家编号是234号】 才二百多个玩家吗？果然是内测中的游戏啊。 【您可以定制您在游戏中的形象，也可以使用本身的面貌进行游戏，是否开始定制游戏角色？】 这游戏还有捏脸功能，做的还不错。 不过简夏是一个急性子，她对系统说道：“能不能以我现实中的面貌为模板，让我简单修改一下？” 【如您所愿。】 白色的浓雾中，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 这下子简夏也惊呆了！这个人物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黑科技？自己没有上传过照片吧？是眼镜上有扫描功能吗？ 简夏看着这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身体，又简单修改了一些细节，让现实中的熟人不能一下子认出来自己，然后就点击了确定，进入了游戏。 和简夏一样，徐俊等人也“幸运”的获得了测试资格，徐俊和战友秦川，也一起进入了游戏。 不过他们都是李炎手工筛选出来的，有军事背景的玩家，这是李炎为了开春之后的战斗做准备。 且不提这些新玩家们充满激动的进入游戏，惊叹于这款“游戏”的建模逼真，游戏自由度高，npc的智能。 这一批的新玩家，都是李炎精心挑选的，基本上都是目前他急需的人才。 这些玩家果然没有让李炎失望，简夏进入游戏第二天，就在崔涛的建议下，挑选出一支团队，准备在大水峡铁矿附近建造炼铁厂。 对于这个提议李炎自然是全力支持，他在全体玩家中征召懂得冶金和工程的玩家，并且给出了高额的贡献点奖励。 一群玩家纷纷报名，但是徐俊他们对于这种搞建设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他们和尉迟信会和之后，立刻就扎进了军营里。 “这游戏也太有意思了！这可是军用弓！哇靠，在现实世界是管制武器吧！” “这陌刀是开刃的？尉迟，你竟然不早点告诉我们这么好玩的游戏！” 尉迟信和他们也是老友了，他立刻说道：“我不是发了朋友圈！你们可都没给我点赞！” 徐俊和秦川低下头，他们当时还沉迷在《传说》那款老游戏里，根本没有关注尉迟信的朋友圈。 尉迟信给他们一把木弓说道：“你们的初始力量是5点，只能拉开这把练习弓，等会儿我带你们去做几个任务，把力量升到7点之后就能拉开铁弓了。” 有人带果然就不一样啊！徐俊和秦川领了新手的武器，立刻和尉迟信组队，准备出城刷一刷贡献点。 不过那些新手玩家也很快找到了组织，如今玩家之中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玩家工会，而这些新玩家刚刚登陆游戏，就被这些工会盯上了。 在军营入口，这些家伙甚至打起了招牌，开始公开招募玩家入伙。 毕竟大唐风云这个游戏，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死了之后就会删号，如果不抱团，除了少数精英玩家外，普通玩家根本打不过怪。 “战神同盟”，“种花家协会”，“地图党之家”这些组织纷纷打起了招牌，招募各种各样的玩家加入。 薛成看着热闹的军营，都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建宁王殿下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家伙的？ 第029章 灵武 就在李炎这边招兵买马，简夏带着一群生活流玩家摩拳擦掌的前往大水峡，准备在大水峡建造铁厂的时候。 冬季的寒风从陇右道吹进了朔方，正在灵武的新皇帝李亨，裹着身上的裘皮走出了临时寝宫。 灵武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看着满地的积雪，李亨无比怀念西京的暖冬。 “大家，外面冷。”一个面容冷峻的宦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一个明黄色的披风披在了李亨的肩膀上。 李亨摸着这崭新的高档绸缎织锦披风，疑惑的问道：“司宝监的大匠都随着上皇入蜀了，这披风又是从何而来。” 这个宦官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孔说道：“大家，这是房仆射的家中绣娘，从陛下登基后就连续绣了两个月，好歹是赶上了今天这场大雪。” “房爱卿有心了。”李亨虽然语气平淡，但是熟悉他的鱼朝恩知道，这一次房相公的马屁是拍对了。 房仆射就是当今朝中尚书左仆射兼吏部尚书的房琯，也是如今灵武朝廷中，曾经最受李亨信任的大臣。 而这个冷峻的宦官名叫鱼朝恩，是在马嵬兵变中，鱼朝恩还只是一个底层的黄门太监。 但是鱼朝恩站队当时的太子李亨，和朔方节度使留后杜渐方一起劝谏李亨北上灵武。 后来李亨在众臣的拥戴下，在灵武登基，鱼朝恩也被授予三宫检校使，掌管李亨的贴身亲卫。 如今灵武朝廷中，都将鱼朝恩比作前朝的高力士，是如今陛下身边最受信任的大太监。 看了一会儿雪景，李亨忍不住说道：“朕本以为来这朔方，只要振臂一呼，就能聚集义军轻易平定安贼之乱。却没想到便桥大败，白白葬送了四万精锐！” 说道这里，李亨忍不住将身上的披风扔下来，然后用脚踩踏披风说道：“肉袒请罪！光请罪有什么用！朕恨不得杀了这老匹夫！” 鱼朝恩低下头，李亨所说的便桥大败，是宰相房琯带领十万唐军，在便桥遭遇惨败的事情。 李亨在灵武登基之后，没有启用战功卓著的郭子仪和李光弼，而是让文官房琯带领十万大军，反攻两京。 本能进展顺利，房琯已经抵达距离西京不远的便桥。 可没想到，房琯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竟然用上了春秋时期的火牛阵，在牛身上绑上易燃物，冲向安禄山的大军。 可这个房琯兵书读的不透彻，光知道用火牛阵，却没有因地制宜。 当时正好是逆风，安禄山命令手下士兵敲打盾牌发出巨响，火牛纷纷受到惊吓反过头冲进了唐军的营地里。 房琯大败，唐军战死四万人，最后只带着两万的残军返回灵武。 这一次损兵折将，又让李亨要继续留在灵武过年了。 房琯肉袒请罪，李亨为了安抚手下，最后还是接受了他的请罪。 依然任命他为尚书左仆射、吏部尚书，但是基本上褫夺了房琯参知政事的权力。 鱼朝恩低下头，他也是受到了房琯的请托，收了他的金子，才帮着他进献披风。 可没想到大家竟然是这个态度，看来房琯在大家心中已经没了分量。 “以后还是和房琯保持距离吧。”鱼朝恩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鱼朝恩这种近侍，荣宠都靠着皇帝，所以鱼朝恩很快就做出了远离房琯的决定。 这位宰相完了，只是圣人不想要立刻收拾他，以免留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坏名声。 看来他这个宰相是做不久了，鱼朝恩立刻决定要换一个合作对象。 李亨踩了半天的披风，一直到了满头大汗才说道：“不说那贼，也不知道如今蜀中气候如何，有没有下雪。” 鱼朝恩立刻明白了李亨的意思，他说道：“大家，我听那边传信，上皇每日就是和词臣吟诗，悼念杨太真。” 听到这里，李亨的气终于消了，杨太真就是杨玉环，在马嵬坡的时候，上皇李隆基在哗变士卒的压力下，不得不处死了杨玉环。 一直到现在，李亨耳边都还记得杨玉环的哭嚎声。 “哼”，李亨冷哼一声，连身边的鱼朝恩都没有听见。 若是真情，当日马嵬坡又怎么会处死杨玉环呢？那时候禁军军士振刀击盾，上皇李隆基毫不犹豫的应下禁军一切条件的样子，李亨可都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睛里的。 更何况李亨做太子的时候，可是天天被上皇监视，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的。 天家到底有多少真情，李亨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不过孝依然是国本，李亨虽然对上皇诸多不满，但是依然说道：“蜀地颠沛，怎么也不如西京繁华啊，可惜朕还不能光复两京，接上皇回京城过年！” 鱼朝恩立刻明白了李亨的意思。 七月李亨在灵武登基，房琯请缨去了蜀地，请得上皇退位，这之后房琯才能压住一众劝进的功臣，甚至压住了郭子仪成为宰相。 李亨最忌惮的不是叛军在两京的安禄山，而是在蜀中的上皇！ 虽然上皇退位！但是上皇毕竟是则几十年皇帝的人！ 天家无私，跟不要说当今这位在登基前总是被上皇针对，过得不要太憋屈。 李亨最担心的就是两京久攻不下，再有人动心思拥立上皇复位。 所以李亨才否决了知兵郭子仪提出的先去河东循序渐进的战略，而用了房琯长驱直入，直接攻击两京的战略。 如今房琯大败，郭子仪的北上派又逐渐压过了南下派，郭子仪正在领兵进军河东，试图切断两京中的安禄山和老巢之间的联系。 李亨对房琯的恨意，并不是因为他葬送了四万唐军，而是他的失败让郭子仪这一派重新占据上风，收复两京的时间又要推迟。 而无法收复两京，就没有办法迎接回上皇，那么皇帝头顶上就永远高悬着利剑。 想明白了这一点，鱼朝恩这下子明白，房琯是彻底完了。 这家伙试图贿赂自己给他说情，进献再多的宝物，也无法让大家原谅他了。 这时候，内侍通传道：“陛下，秘书监李泌求见。” 第030章 东进和南下之争 一身白色道袍的李泌穿过众多内侍，走到了李亨的面前。 对这位老友，李亨是相当的尊重，他直接免了李泌的参拜礼仪，直接问道：“泌公前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李泌看了看皇帝身边的鱼朝恩，鱼朝恩立刻明白了李泌的意思，鱼朝恩低头说道：“大家，鱼朝恩求退。” 没想到李亨拉着鱼朝恩，对着李泌说道：“泌公，朝恩乃朕之私人，有事但说无妨。” 没想到李泌却板着脸说道：“天子无私人，臣所言乃国之大事，岂容无关之人在侧？” 这下子李亨才讪讪的收回手，他对着鱼朝恩说道：“鱼朝恩，你去检点禁卫，等泌公走了再来汇报。” “奴才遵命！” 鱼朝恩告退，他眼睛中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不过很快就低下头掩饰住了这道光芒，恭顺的离开了院子。 这下子左右无人，李亨的态度更加放松，他说道：“泌公可以说了吧。” 李泌拱手说道：“陛下，建宁王未薨。” 这下子李亨变了脸色，他涨红脸问道：“吾儿没死！？不是说建宁王和牙兵遭遇回鹘盗匪，全军覆没吗？” 李泌点头说道：“圣人，瓜州刺史张铣来信，建宁王带领百余牙兵逃出生天，如今已经在瓜州了。” 听到儿子没死，李亨脸上也露出一丝真情，他欢喜的说道：“吾儿果然是有福之人，速速召还建宁王回灵武吧！” 李泌却拦着李亨说道：“圣人，不可！” “有何不可？” “建宁王是上月在陇右道玉门关附近遭遇回鹘盗匪的，圣人有没有想过，为何十一月了，陇右道还有回鹘盗匪，而区区盗匪，又是怎么击溃建宁王的牙兵亲卫的？” 这下子李亨清醒了，他也是做了几十年太子的人，这点阴谋诡计一看就明白了，又想到自己太子李豫和回鹘的亲密关系，李亨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李亨的脸色变了，显然太子李豫勾结回鹘袭击弟弟的行为，已经触及了皇帝的底线。 看到李亨的表情，李泌立刻说道：“圣人，太子不可轻易！” 这句话点醒了李亨，如今太子李豫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自从抵达了灵武之后，李亨就将筹备军事的工作都交给了李豫。 如今李豫羽翼已丰，若是轻易更换太子，恐怕整个灵武朝廷就要分裂了。 一想到这里，李亨就更加的难受，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够明白当年上皇对待自己的心情了。 朝中有一个强势的太子，这也让李亨觉得如芒在背。 想到昨天张美人在枕边的私语，李亨心中更加的难受。 李泌继续说道：“圣人，臣以为应该令建宁王继续留在陇右道，防备入春后吐蕃的侵边。” 皇帝的眼睛亮起来，若是召唤建宁王回灵武，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还不如将他留在陇右道，这反倒是能够牵制太子李豫。 这个办法好啊！不愧是李泌！ 李亨拉着李泌的手说道：“泌公，幸亏有你替朕筹谋，就是并不知道这天下何日能定啊！” 李亨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太子知兵，又对朕忠心耿耿，泌公你可要多辅佐他啊。” 李泌是玲珑心思，他立刻明白李亨是要让自己看着太子，不过自古以来，皇帝和东宫都是互相忌惮的，李家又有浓厚的父慈子孝的传统。 李泌拱手说道：“泌遵旨。” 李亨看到李泌答应下来，心情很好的说道：“那就让中书下旨，建宁王在陇右道开府，领陇右春防事务，节度陇右各节镇。” “遵旨。”李泌拱手说道。 提拔李炎，也是皇帝的平衡手，这也是敲打太子李豫。 这一套动作下来，想必太子也会收敛一点。 不过李亨也已经动了易换太子的心思，不过就如同李泌所说的，易换太子要慢慢的来，若是操之过急，恐怕反而会遭到灾祸。 李亨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几十年的太子生涯，耗尽了他太多的精力，登基之后又是矜矜业业，李亨只感觉身体大不如前了。 此时此刻，他光复两京的想法尤其浓烈。 李亨仍不住拉着李泌的手问道：“长源，朕何日能够返回两京啊！” 长源是李泌的表字，李亨不说泌公而称呼长源，这也是皇帝难得的真情流露。 李泌也明白李亨的心思，但是便桥大败，灵武朝廷凑不齐人手再进攻两京。 如今只有等到进攻河东的朔方军返回，还要过了春耕才能继续南下。 李泌对着李亨说道：“圣人，臣当日进言，安贼容易平，但是藩镇难平，东进河北彻底平定河北藩镇，方是百年之策啊！” 李亨点头，他自然明白李泌的意思，安禄山孤军深入，只留下史思明防守河北老家。 若是朝廷能够消灭盘踞在河北的史思明，失去了后勤补给的安禄山很快就会崩溃。 可是如今朝廷在河东的战事并不顺利，更何况李亨也不是很放心带兵出征的郭子仪。 对李亨来说，河北之地是可以放弃的，只有尽快击败盘踞在两京的安禄山，然后迎接回上皇，才是最上之策。 李亨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朕见到两京百姓落入安贼之手，寝食难安啊！祖宗之庙在两京，可不能毁于朕手上啊！” 见到李亨搬出祖宗之庙了，李泌就知道皇帝是耍流氓了，皇帝还是铁了心的要先收复两京。 就在李泌准备继续劝谏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相貌极丑的宦官走了进来。 李泌一看到这个宦官，立刻闭上了嘴。 只见这个宦官竟然身穿朝廷大员才能穿的朱紫色官袍，走路步步生风，见到皇帝后跪拜说道： “圣人，臣有重要军情禀告。” 他知道这个宦官必定有大事来报，可是李泌不是宰相，按照规矩此等大事他无法旁听，李泌拱手说道：“臣告退。” 说完这些，李泌径直转身就离开了行宫。 一直等到李泌离开，这个身穿朱紫色官袍的官宦说道： “大家，郭子仪在河东战败，损兵折将，臣李辅国参奏郭子仪急功求成冒敌轻进，请陛下降罪！” 听到了郭子仪在河东战败的消息，李亨脸上忍不住露出喜色！ 你们不是主张东进北上吗？可是你们也吃了败仗！ 既然郭子仪吃了败仗，那朝廷的战略就可以调整过来了。 一想到这里，李亨立刻说道：“郭子仪劳苦功高，是国家柱石岂能轻易问罪。但是河东之战我军劳顿，今年苦寒恐怕强攻河北之地有失，诏令郭子仪尽快率师返回朔方！” 李辅国立刻说道：“遵旨！” 第031章 豪族 去给李炎传旨的小黄门刚刚启程，灵武又陷入一场新的动荡中。 皇帝金牌召回了正在河东征战的郭子仪，灵武朝廷的战略将要迎来新的变动。 不过这一切，都和远在陇右道的李炎无关。 而此时的玩家们，正在充满热情的迎接武道大赛和经营大赛。 不过经营大赛基本上已经决出了胜负，就等待系统揭晓的那一刻。 武道大赛则成了玩家们关注的焦点，这可是进入游戏以来，第一次大型活动。 而建宁王牙兵要举办武道大会的消息，也在瓜州传开了，李炎看到百姓们也对武道大赛好奇，就决定解开宵禁，任由百姓进城三天，观摩武道大赛。 如今年关将近，又是冬季农闲的时候，百姓们纷纷涌入瓜州城，准备观看这场难得的盛典。 在这个时代的百姓看来，这已经是难得的娱乐活动，可是值得和亲朋好友吹嘘几年的谈资。 瓜州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热闹起来，在瓜州城的一座大宅中，三位面色冷峻的中年人，正坐在议事。 如果张铣在这里，就会认出这三位就是瓜州城中最著名的安、杨、吴三大家族的族长。 安家的族长是一名面框凹陷，须发发黄的中年人。 他穿着大唐的服饰，口音也是正宗的长安正音，安家虽然祖先是归化的异族，但是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唐人。 安是昭武九姓之一，据说他们都是月氏人的后裔，是居住在西域的商人民族。 等高宗年间大唐彻底控制西域，就开始归化昭武九姓，分别给他们赏赐汉人姓名，又命令他们学习长安正音，学习大唐礼仪文字，逐渐将九姓同化。 如今谁要是在西域找一个九姓胡问他是胡人还是汉人，他肯定会抽出刀砍你，认为你侮辱昭武九姓作为大唐子民的高贵地位。 安长贵就是瓜州安家的家主，本来安姓居住在北庭，但是安长贵的祖先经商定居了瓜州，这一脉一边做生意一边抓紧让后代读书，逐渐成为本地望族。 因为能写能算，如今安家控制了刺史府的户科，掌管整个瓜州的钱粮之事。 杨家和吴家则是彻头彻底的汉人了。 杨时忠是从大周朝从蜀中逃难出来的，历经流离最后去了陇右道。 靠着能够段文识字，杨家开始进入刺史府，逐步垄断了吏科的班头的职位，如今杨时忠就是瓜州刺史府的吏科科头，负责整个刺史府管理的委任和日常考核工作。 吴浩的家族则是武人出身，祖先是墨离军的校尉，后来逐渐从墨离军脱离出来，掌握了瓜州的兵备道，这个部门负责缉盗巡防，管理瓜州上下的捕快。 这三家的职权虽然在李炎进入瓜州城后有所削弱，但是他们依然是整个瓜州最大的地主，也是这一次大索貌阅的反对力量。 安长贵年龄最长，也是杨时忠和吴浩的长辈，三家世代通婚，所以安长贵也和他们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这一次的会议自然由他主持。 “两位家主，建宁王殿下要大索貌阅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吧？” 作为消息最灵通的吏科班头，杨时忠笑着说道：“这件事早就在刺史府传开了，如今不少人都找到了我头上，想要负责检点土地，貌阅人口呢！” 州县的吏科对应的就是朝廷的吏部，负责的是本地的吏员擢升和考核。 像是大索貌阅这种临时性的重大工作，一般都会抽调州县的官吏组成工作小组。而负责抽调人员，也是吏科的工作。 所以杨时忠才心情愉悦，这大索貌阅开元年间也做过一次，那时候还是杨时忠的父亲担任吏科班头。 那一次安杨吴三家通过大索貌阅，可是兼并了不少田产，不少官吏也借着大索貌阅的机会大发横财。 所以在杨时忠看来，这一次大索貌阅就是发财的机会！ 杨时忠虽然乐观，但是吴家家主，瓜州兵备道主司的吴浩却担忧的说道： “不过建宁王殿下，似乎不像张刺史那么好糊弄啊？” 安长贵笑了一笑说道：“建宁王身份尊贵，估计是不清楚我们下面的事情。这清丈田亩大索貌阅，都是需要人去做的。这些人可都是控制在我们手里的。” 安家控制户科几代了，刺史府到县衙门里，能写能算的人他都认识。 想要大索貌阅，必然需要这帮人，而这帮人都和三家关系密切，所以安长贵是最放心的那个人。 安长贵又说道：“其实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如今关中纷乱，殿下来陇右道大索貌阅，也是为了能够将租庸收上去。” “我们只要替殿下分忧，将瓜州今年的春税给提上去，殿下自然就会满意。” “而且殿下是郡王，能在瓜州待上几天？只要将殿下伺候好了，我们日后说不定还多了一座靠山。” 安长贵的话让吴浩放下心，他对着安长贵说道：“我们吴家一定听从您的命令！” 安长贵笑着说道：“吴兵道，这调整租庸，必然会引起不满，你的兵备道要动起来，可不能让刁民闹到殿下那边去。” 吴浩的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寒芒，他立刻说道：“绝对没问题！” 但是他还是有些顾虑问道：“贵叔，万一殿下绕过我们，直接用账下牙兵怎么办？” 安长贵哈哈大笑：“牙兵？我承认，殿下麾下的牙兵里确实有几个人物，那位崔参军就是很厉害的人物。可有几个牙兵能写能算，能够看得懂田册能够算账的？” “要在瓜州大索貌阅，靠的还是我们这些世吏，只要事情攥在我们手上，那就翻不出风浪来！” 杨时忠又说道：“贵叔，这一次多收上来的春税，我们和殿下怎么分？” 安长贵摸着自己手上的宝石戒指，缓缓的说道：“如今正值朝廷用钱之时，我们世代受大唐恩典，如今也是报答的时候了，就这样吧，多收上来的春税，就我们八殿下二吧。” 杨时忠立刻笑了起来，他说道：“那我可要多备一些粮食了，我们杨家的田太少了，我也快要乘机多买一些土地了！” 三人相视一笑，都在期待着这一次大索貌阅。 第032章 专属任务 此时，在墨离军的军营中，崔涛正在一座大帐中讲课。 他拿着一本册子，在讲台上说道：“大家手上的就是大唐的田册，这本底册上登记了瓜州所有田亩的主人，每家每户的田地面积和位置。” “我们的任务，就是拿着这份底册去核对，看账册上的户主和底册上登记的户主是不是一致。” 崔涛继续说道：“按照《唐律》，每户分到的永业田和授田是不能随便买卖的，只有在欠债、破产的特殊情况下，才可以变卖田亩。” “这些也是我们核查的重点，那些购买百姓土地的大户，手续是否合法。” 台下坐着靠近一百名玩家，他们听的聚精会神，有人还在做着笔记。 崔涛又拿出一份丁册说道：“这东西叫丁册，所为丁，就是年龄超过十六岁的成年男性。按照唐律，每户人家按照丁的数量缴纳人头税。” “丁册上记录了每户男丁的容貌特征，所谓的大索貌阅，就是比照丁册上的描写，核对每一户的男丁情况。” “出征、死亡的男丁需要及时勾销，而大户则会隐匿丁口，从而逃避朝廷的租庸调。” “这也是我们核查的重点，我现在来演示一下如何查账。” 李炎满意的看着认真学习的玩家们，这一次为了大索貌阅，李炎也是下了“血本”，给了大量的贡献点奖励。 那些一测的老玩家可能看不上这点奖励，但是那些刚刚三测进入游戏的玩家，则纷纷报名参加了大索貌阅。 现在李炎也明白了，为什么历代王朝到了中后期，想要解决土地兼并问题这么困难。 瓜州上下的官吏，都掌握这些豪门大族的手里，让他们去清点田亩，根本不可能查出问题来。 只有开国的皇帝，才能有足够忠于自己的人手，去清点田亩清查人口。 这也是为什么隋唐两代的大索貌阅，只有隋文帝和唐太宗完成了，后面的皇帝没有一次搞成功。 除了人手的问题之外，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关系，就算是调集隔壁州县的官吏来大索貌阅，他们也会和本地豪强勾结，最后好好的清丈土地，反而会成了残害百姓的恶法。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王朝中后期变法很难成功，就算是成功了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原因。 唐中期的两税法，明中后期的一条鞭法，解决的是朝廷财政问题，只是增加了朝廷搜刮税收的能力，却没有解决兼并问题。 所以这些改革虽然能够延续国运，却无法改变帝国日薄西山的命运。 但是李炎不同！他有玩家！ 这些玩家能写能算，业务水平比普通官吏可是高多了！ 只要给他们做好培训，区区大索貌阅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而玩家的利益和李炎是一体的，他们绝对不会被本地豪强腐蚀，他们追求的是李炎颁发的贡献点！ 手里攥着这些玩家，何愁不能解决瓜州的土地问题！ 李炎信心满满，等到培训完毕，就可以给瓜州本地豪强一个“惊喜”了！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明天是武道大会，休息一天，等比赛结束之后我们继续上课！” 崔涛看了看计时的沙漏，对着众人说道。 军营里一哄而散，新玩家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探索这个新奇的“游戏世界”了。 崔涛给新玩家们上完了课，立刻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周毫。 周毫和崔涛一样，算是第一批玩家里混的最好的那一批。 他通过自己“扎实”的法律能力，迅速成为太守张铣身边的亲信。 如今他已经是刺史府法曹的班头，负责整个瓜州的司法工作。审讯犯人起草判词，这工作都被张铣丢给了周毫。 而崔涛的职位是刺史府录事，这是一个秘书类型的职位，算是太守的私臣。 虽然录事并不入流，但是可以辅助太守处理政务，像是崔涛这种得到张铣信任的录事，其职权更是不亚于各班曹的班头。 只不过崔涛和周毫的交集并不多，周毫热衷于审案子刷经验，干脆将这个游戏当做一个侦探推理游戏玩，可以说是玩的不亦乐乎。 而崔涛则主要是推进剧情，是妥妥的剧情党，每天就在李炎和张铣身边转悠，试图发掘一些“游戏”更深层次的内幕。 周毫找到了崔涛，拉着他来到了角落里说道：“崔涛，我这里有一个隐藏任务，你帮我参谋下？” 一听是隐藏任务，崔涛立刻来了兴趣，他立刻说道：“快快快，把任务共享给我。” 周毫摇头说道：“共享不了，这是个专属的任务。” 听到专属任务，崔涛就明白眼睛一亮，作为一个任务党，他自然是知道专属任务的。 目前在论坛上，也陆续有玩家贴出自己做的专属任务。 像是之前崔若韵那个吸引人才的任务，就是某一种专属任务。 周毫竟然能接到专属任务，为何自己天天在刺史府晃悠，就触发不了专属任务？ 崔涛连忙问道：“到底是什么任务？” 周毫这才说道：“昨天户曹的班头安长贵找到我，说是要请我喝酒。” 崔涛的眼睛一亮，瓜州三大家族，安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 安长贵突然找到周毫喝酒，这肯定有什么猫腻。 周毫继续说道：“后来我去赴宴了，没想到安长贵这家伙竟然想要腐蚀我！我周毫，对建宁王忠心耿耿，他一个安长贵算是什么东西！” 崔涛心中呵呵，这还不是安长贵给不了，对玩家来说，财帛金钱在游戏里没有意义，只有贡献点才是最有用的。 “原来这个安长贵想要让我做卧底！打探建宁王的动向！” 崔涛点点头，如今瓜州就要大索貌阅，这些豪门大族自然要看建宁王的动向。 周毫继续说道：“酒宴后，我立刻去找了王爷，把安长贵拉拢我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就接到了这个专属任务。” 崔涛忍不住问道：“什么任务？” “无间道！建宁王让我打入到安长贵他们内部，探听这些本地豪门的动态！” 崔涛连连卧槽：“为什么我接不到这样的任务？” 周毫瞥了他一眼说道：“瓜州上下都知道你是建宁王的走狗，安长贵再不开眼，也不会拉拢你的。” “你说谁是走狗！” “别说笑了，帮我看看这任务要怎么做啊？愁死了！我一个法学生，怎么就要干起卧底的活儿了！” 第033章 武道大赛 看到崔涛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周毫立刻岔开话题说道：“教教我，怎么做卧底！” 崔涛这才说道：“其实也简单，你只要偶尔把建宁王这边的动向透露给他们，然后表示投靠的意思，他们就会拉拢你了。” 崔涛又继续说道：“法曹的职位其实重要，大索貌阅之后，各种和田亩有关的官司肯定少不了，他们拉拢你还来不及呢。” 周毫连连点头，崔涛又说道：“其实我们最不怕的就是他们用手段，几千年来，反反复复就是这些方法，没什么太大的新意。” “我担心的是这帮人掀桌子。” 周毫正色问道：“掀桌子？” 崔涛点头说道：“现在可是武德充沛的大唐，这里又是不太平的陇右。郡王搞大索貌阅，这可是挖了这些豪强大族的根儿，他们不可能束手待毙的。” 周毫脸色一变说道：“你说他们会叛变？” 崔涛点头说道：“瓜州这地方不太平，若是真的把他们逼急了，他们说不定真的会叛乱。只要杀了建宁王，然后将罪名推给暴民或者土匪，这事情说不定就掩饰过去了。” 周毫惊讶的说道：“真的能如此吗？” 崔涛点点头：“你以为陇右是什么地方？是蓝星那种安稳的时代吗？大唐陇右道握在手里一百年，反反复复的叛乱不计其数，平均下来每年都有十几场叛乱了。就算杀了一个郡王，灵武朝廷又能怎么样？” 周毫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最重要的是就打入这些豪族内部，如果他们要反叛立刻通告建宁王！” 崔涛点头说道：“其实你这个专属任务不难，只要你表现出投靠的意思，这些大族肯定会吸纳你的。再送一些没什么用的情报，然后你就潜伏起来，等他们叛乱时候通风报信就好了。” “明白！” 周毫满意的离去，崔涛看着瓜州的地图，叹了一口气。 自古以来，王朝都逃不掉周期律。 开国之处的休养生息，逐渐走上盛世巅峰，然后就是土地兼并财政困难，各地叛乱四起朝廷的威信大跌，然后整个国家逐渐落入到颓靡的乱世中。 等到朝廷秩序彻底溃败，重新回到大争之世，经过残酷的厮杀，人口大大减少，再回到新的国度建立，再次分配土地。 这仿佛是一个魔咒，几乎笼罩在每一个大帝国头上。 只有解决了土地问题，才能够让大唐延续下去。 虽然这只是一个游戏，但是作为历史系研究生的崔涛也想知道，能不能走出一条破除历史周期律的路来！ 对于玩家们来说，什么历史周期律还是太过于远大。 次日举办的武道大会，才是玩家们的盛典！ 墨离军的军营第一次对普通百姓开放，在墨离军的校场之上，《大唐风云》最大的一次活动终于开始了。 等到建宁王李炎入场，举行了一系列的礼仪活动之后，正式宣布武道大会开始！ 墨离军的军士们充当裁判，百姓们坐在校场边上，看着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赛。 这次武道大会分为格斗和射术两组，格斗这一组采用的无限制格斗的方式，可以使用木剑木刀之类的钝器，但是不允许出人命。 射术比赛是在五十步内射击圆环标靶，每一个人拉弓五次，最后以环数总额来确定名次。 格斗大赛是单淘汰的赛制，一旦输了就立刻淘汰，胜者再进行下一轮捉对厮杀，一直到最后决出冠亚季军。 而射术比赛是积分赛，每次五射后累计环数，前一半的选手继续晋级，然后再射五箭继续累计积分，最后决出名次。 墨离军旅帅薛成，如今已经被李炎提拔为了墨离军的校尉。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比赛，他虽然不能下场参赛，但是可以作为主裁判观摩比赛。 “尉迟兄弟加油！” 不过薛成这个主裁判没什么立场，竟然公然给正在比赛的尉迟信加油。 只看到场上的尉迟信没有抓任何的兵器，看着蛮力直接将一个二测玩家来了一个抱摔，这个玩家当场认输退出比赛。 如今尉迟信的力量已经达到了10点，放在古代就是力能扛鼎的大力士级别。 这可怜的二测玩家刚进游戏的时候所有属性都是平均的5点，他运气不错做了很多任务，如今力量也才加到了9点。 在尉迟信高达10点的力量面前，这个玩家很快就败下阵来。 尉迟信性格憨厚，和不少玩家关系都不错，他也认识这个二测玩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不错，当时我劝你加点要平均一点，不要只加力量。” “为什么？”这个玩家虚心求教道。 尉迟信和他一起走下比武台，一边走一边说道： “大唐风云这个游戏太真实了，力量属性其实就是肌肉爆发力，你是不是所有的属性点都加在了力量上？” “是的是的。” “肌肉爆发力强，但是你的耐力和敏捷没有跟上，那你在战斗中是无法发挥这9点力量的。” 尉迟信做了一个示范：“比如我有十点力量，但是我的敏捷不够，我的拳头怎么也打不到人。那十点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有就是你的耐力不够，出拳和挥刀的次数也不多，因为你的身体很容易疲惫对不对？” 这个玩家连连点头。 尉迟信也不藏私，继续说道：“我建议你加点平衡一点，耐力和敏捷也不能少。你可以先加敏捷，因为耐力是可以通过锻炼提升的。” “通过锻炼提升？”这个玩家眼睛一亮。 尉迟信点头说道：“是的，我这个人喜欢运动，所以我经常在校场操练。前几天我的耐力突然提升了一点，就是在校场锻炼的成果。” 听到这里，这个玩家眼前一亮，恨不得立刻就开始锻炼。 尉迟信拉着他说道：“要科学训练，和我一起训练的一个玩家就不小心弄伤了腰，后来还是花费了十点贡献点才治好了，那可真是亏大了！” “明白明白！多谢尉迟大哥！” 就在武道大会如火如荼的时候，在瓜州城外的大水峡，一群玩家正在紧张的施工着。 第034章 牛马 雷猛在现实中是一名土木工程学院的学生，如今他是大水峡工程的施工总监。 说起来是施工总监，其实就是一个包工头。 雷猛带着手下二十多个玩家，再加上从瓜州城招募的几十名徭役，在大水峡铁矿边上搭了几个小棚子，没日没夜的平整土地。 而简夏也住在工地上，她每天就是画设计图，用铁矿石做实验，她的帐篷边上总是浓烟滚滚，那些随着雷猛过来的徭役们都传说简夏是个能吞食铁矿的巫觋，没有人敢靠近她的帐篷。 雷猛今天又敲开了河边一块大石，准备建造铁厂的土地终于平整完毕了。 雷猛在工地敲了一天的木桩，累得双手发麻，他回到营地之后，秦川立刻凑了上来。 秦川是尉迟信的战友，他本来想要走冒险流的路子。 但是二测三测玩家的初始属性都只有五点，这个身体素质也就和瓜州城内的平民差不多。 五点耐力穿着甲胄战斗都气喘吁吁，更不要五点力量连长戟都挥不动，连练习弓都拉不开。 所以武道大赛和他们这些刚进游戏的三测玩家是没什么关系的，秦川也没有去凑热闹参加比赛，而是报名去了大水峡的工地。 “猛子，终于平整完毕了，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秦川抱怨道。 雷猛也是一身的土，他更是抱怨说道：“我白天在实验室里打灰，玩游戏也是在工地上打灰，怎么玩个游戏都和工地脱不开了！” 秦川也点点头，这段时间他天天工地干活，耐力都提升了2点了，这具身体的手臂都粗了。 这游戏也忒真实了一点，干苦力还能增长耐力！ 而且建宁王给这个任务的贡献点奖励又多，所以秦川才咬牙坚持了下来。 雷猛继续说道：“这土木工程果然在古代就是徭役，不行了，老子一定要跨专业考个宇宙机去！要不然真的毕业去工地打灰，那就没时间玩游戏了！” 秦川点点头，土木工程这个仅次于生化环材的天坑专业，毕业后就业虽然不难，但是去的都是荒郊野外的工地。 工作辛苦天天风吹日晒，这一次在游戏里的工地体验，让雷猛彻底放弃了这门专业。 必须要想办法转行才行！ 李炎要是知道自己的“游戏”竟然还有“劝学”的效果，恐怕只会觉得自己功德无量吧。 雷猛掏出施工图纸说道：“厂房土地已经平整了，但是车间还要盖，这工程没个把月是完结不了！” 秦川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游戏调低了痛觉，每天干活没有这么累，他早就逃离工地了。 但是对于那些工地上的瓜州土著徭役来说，建宁王的工程可是大大的良心。 雷猛和秦川这些“官老爷”们，自己也会下场带头干活，比较复杂和危险的活儿都是他们在做。 而工地上的伙食也不错，每天都能吃饱，甚至隔三差五还能吃点肉。 除了距离瓜州城远了一点外，这份工作相当的不错。 这些百姓的干劲十足，工程的进度也是相当的快。 雷猛看着物料表说道：“明天要开始建造厂房了，砖窑那边的砖头合格了，但是水泥的供应还是跟不上。” 秦川也说道：“明天我再去水泥厂那边催一下，他们的速度太慢了。” 雷猛叹息说道：“水泥还是不好搞啊，开采火山灰难度不大，瓜州附近有不少古火山，但是研磨混合太费事了，最近又是冬天枯水期，水利磨坊的推力不过，我听说水泥工厂那边都是玩家在人力推磨。” 秦川叹息一声：“我本来以为我们已经足够牛马了，没想到水泥厂那边直接就当牛做马了。” 雷猛却说道：“这帮家伙虽然苦，贡献点高啊！我听同学说推一天磨就能有10点贡献点，我们在工地干了半个月了，也才赚了10点贡献点啊！” 这下秦川的同情全部化为了嫉妒，他狠狠的说道：“都是做牛马，凭什么他们赚的这么多！这帮家伙得用鞭子抽着，要不然也对不起这些贡献点！” 雷猛收起施工图说道：“我们这边的进度没问题，不知道简夏那边行不行，铁厂的核心是锅炉啊！” 秦川躺在行军床上说道：“那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了，我们只管造厂房，剩下的事情也帮不上忙。”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简夏的帐篷依然在冒着黑烟。 一个简易的高炉旁边，简夏看着烧红的铁水叹息说道：“还是不合格，这铁锭的杂质太高了。” 给简夏打下手的，是瓜州城的一对铁匠父子。 张铁铮是父亲，大概四十来岁，是瓜州手艺最好的铁匠。 张铁铮看着逐渐冷却的铁锭，忍不住问道：“大匠，这铁块还不够好吗？” 张铁铮一开始被分配给简夏打下手，他还是非常不服气的，他可是整个瓜州手艺最好的铁匠。 但是看到简夏竖起高炉，将铁矿是变成赤红的铁水后，张铁铮彻底服气了。 他一开始仙姑仙姑的喊着简夏，最后简夏坚决反对，才改为大匠。 在张铁铮看来，这已经是上等的铁锭了，这块铁锭都可以用来造军用武器了，可是简大匠却还不满意。 简夏拿出本子记录道：“杂质太多，硬度达不到炮管的要求。初步分析原因是高炉温度不够高。解决方案，改进高炉的结构，或者使用能产生高温的燃料。” 简夏记录完毕，有从高炉中掏出了炉灰，继续记录道：“普通木炭燃烧不够充分，无法产生足够的高额，改进方案，制造成蜂窝煤，或者闷烧出更高品质的木炭。” 简夏命令张铁铮父子将铁水全部倒出来，然后去找到了雷猛。 “什么，还要造一个炭窑？” 简夏点头说道：“现在的木炭不合格，我需要更好的木炭。” 雷猛摸着脑袋说道：“那行吧，你出一个设计图，我来砌就是了，没想到炼个钢铁竟然这么麻烦。” 大水峡的工地如火如荼，瓜州城的武道大会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035章 银丝炭 “出炭喽！”几名瓜州来的徭役大叫一声，熄灭了炭窑的炉火。 匠户张铁铮打开了炭窑的封泥，一股热浪袭来，白花花的银白色的炭块从炭窑里滚了出来。 张铁铮惊呼一声，这可是上好的银丝炭啊！ 这种木炭一层一层的，炭面上如同一根根银丝纠缠而成，一小块木炭就能够燃烧一夜。 在开元年间，每年冬季朝廷都会向刺史府赏赐冬炭，张铁铮就是在那个时候见过银丝炭的。 这种银丝炭相当的珍贵，燃烧起来没有烟气，张铁铮也只在刺史府见过。 据说这种银丝炭价值千金，只有皇室的大造才能制造，在大唐最繁华的开元年间，西京中的大臣和富豪都争相以燃烧银丝炭为豪。 张铁铮看着逐渐冷却的银丝炭，再次感慨这位简夏大匠的厉害！ 简夏就出了一张炭窑的图纸，然后在炭窑建造的时候过来巡视了两次，指出了几个建造上的错误。 从开窑到烧制木炭，简夏一次都没有来过，可按照她的方法，真的烧出了上等的木炭！ 这下子张铁铮更加确定，这位简大匠绝对是世代服务于皇室的大匠，她是点石成精的财神爷啊！ 这一车车的银丝炭，如果运到沙州北庭，绝对能够卖上好价钱！ 而且这一炉子恐怕烧出了十几车的银丝炭了吧！这么多的上等银丝炭，就是一座座钱山啊！ 可是当张铁铮将银丝炭拉到了简夏的营地后，简夏却指着一座新的微型高炉说道： “把木炭塞进去吧。” 张铁铮看着高炉，疑惑的问答：“简大匠，这可是银丝炭啊，这可是上好的木炭啊？” 简夏却说道：“要的就是这种木炭，快点把它们塞进炉子里，我要继续炼铁。” 张铁铮父子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原来这位简大匠烧制银丝炭，也是为了炼铁？用这么好的木炭来炼铁？ 张铁铮父子不能理解，但是他们还是按照简夏的吩咐，将银丝炭塞进了高炉之中。 简夏拿出纸笔，记录这一次实验的过程。 “实验编号二十，改进了高炉结构，采用更高品质更少杂质的木炭，高炉炼铁实验开始。” 银丝炭在高炉中燃烧了一日，等到开炉的时候，整个工地的玩家都聚集到了简夏的帐篷前。 雷猛和秦川不懂得炼铁，但是这几日简夏天天在折腾高炉，整个工地都停了工，大家闲着没事，于是每次简夏做实验，就成了工地上的娱乐活动，引来玩家们的围观。 雷猛看着高炉烟囱冒出的黑烟说道：“上次炼出的铁锭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还要再炼？” 秦川摇头说道：“我也不懂，听说铁锭的质量不高，没办法制造炮管。” 雷猛瞪大眼睛说道：“咱们这不是一个古代战争游戏吗？怎么还弄上大炮了？” 秦川说道：“我也不懂啊，但是我听说已经有玩家弄出了火药，大炮应该也不难吧？” “牛！这些玩家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如果能用大炮打仗，那肯定也挺好玩的，我可没开过炮呢！” 这一次简夏亲自打开了高炉的门，看到红色的铁水从炉子里流出来，紧接着张铁铮这些匠户就冲上去，将铁水引到了边上冷宫。 等到赤红色的铁水变得暗红，张铁铮父子拿着铁锤上去用力锻打。 铁锤和未冷却的铁锭相撞，迸发出灿烂的火星。 秦川站在一边喃喃说道：“大锤一百，小锤五十，大锤一百，小锤五十。” 一炉子的铁水都已经倒出来，张铁铮父子热得满头大汗，终于在铁锭冷却前锻打完毕。 简夏走过来，看着地上已经冷却的铁锭，命令张铁柱将这块铁锭抱进她的实验室里。 次日检测完铁锭的质量后，简夏终于向李炎派出使者，报告大水峡铁矿的实验成功了！ 她已经通过微缩高炉，制造出合格的钢材！接下来就可以建造大水峡铁厂了！ 而此时的瓜州城，却笼罩着沉重的氛围中。 武道大会刚刚结束，尉迟信毫无意外的获得了武道大赛近战大赛的第一名。 剩下几个获奖的，基本上都是一测进入游戏的老玩家。 没办法，一测玩家比其他玩家的优势太大了，二测玩家里最好的名次是第十名，这位玩家现实中是一名散打爱好者，靠着精湛的搏斗技巧才获得了第十名。 而射术组的比赛冠军，却被一名叫做王世雄的二测玩家夺冠。 这也让不少玩家大跌眼镜，这个王世雄击败了尉迟信，五十步内射箭五射全中，箭箭都在8环以上！ 后来玩家们才知道，这位王世雄竟然是一名退役的射箭运动员。 他虽然是二测玩家，在属性上有劣势，为了参加比赛，王世雄将属性都加在了敏捷上。 而且为了弥补力量属性上的差距，王世雄是用的自制复合弓参加的比赛。 这把造型奇特的弓箭，一出场就引起了玩家的热议，通过滑轮和特殊的蓄力装置，复合弓可以用更小的力气拉开，从而减少王世雄的力量属性劣势。 而王世雄的敏捷属性也点到了9点，再加上他运动员的经验，在射术大赛上一鸣惊人，击败众多一测玩家夺冠。 虽然王世雄夺冠，但是负责箭术比赛的裁判墨离军新任校尉薛成，还是为自己的好友尉迟信鸣不平。 他认为王世雄这把弓箭是走上了邪道，这种弓箭在实战中毫无价值，只能用于观赏的箭术比赛。 但是薛成也表示，王世雄的箭术了得，这是身体稍微弱了一点。如果王世雄能够拉开重弓，绝对可以入选射柳营，成为一名善于射箭的猛将！ 当天也宣布了经商大赛的结果，孙建国的毛线店如今已经成了庞大的产业，整个瓜州城上下在家的女人，都参与到了孙建国的毛线产业中了。 如今瓜州商人云集，很多人都是冲着毛线和毛衣来的。 商人逐利，大食商人假钱案并没有影响瓜州的贸易，反而让这些大食商人老实了很多，再也没人敢在瓜州使用假钱，恶意压价的事情也少了很多。 不过对瓜州上下来说，武道大会只是农闲时候的娱乐，真正让瓜州上下关注的，是即将开始的大索貌阅！ 第036章 租庸调和均田制 就在武道大赛结束的次日，建宁王李炎以建宁王霸府和瓜州刺史府的名义下令，宣布在瓜州开始大索貌阅，清点田亩和丁口。 这条命令一出，整个瓜州哗然，瓜州的百姓出现不同的反应。 年纪大点的百姓对开元年间的大索貌阅还是有恐惧，上次大索貌阅可把百姓们折腾坏了。 负责貌阅人口清点土地的官吏，和乡里的大户勾结，将租庸都转嫁到了普通百姓身上，最后明明应该清点土地平衡税赋的大索貌阅，却成了朝廷摊派加税，不少原本还能维持的自耕农破产，变卖土地沦落成大户的佃户甚至奴婢。 但是年轻的百姓则对建宁王充满了期待，上一次法场的演讲，让建宁王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非常高大，他们相信建宁王能够公正的完成大索貌阅！ 十二日，李炎命令玩家们在城内张贴告示，宣布在刺史府设立“检地厅”，凡是隐匿少报田地和丁口的富户，可以主动向刺史府自首。 对于自首的富户，建宁王表示既往不咎，不会追缴以前积迁的租庸，但是要重新登记田册和丁册，将隐匿的土地和丁口登记上去。 如果七日之内不能去自首，那么在大索貌阅中查出的隐匿土地和丁口，将会追征以前少缴的租庸！ 这条命令一出，百姓们自然是拍手称快，这些大户侵占田地，隐匿丁口，早就是瓜州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甚至安长贵这样占据沃野千里，家中人丁鼎盛的豪强大户，每年上缴的春秋二税都少的惊人。 但是刺史府要完成陇右道的税收任务，大户们逃匿的租庸，则转嫁到了普通百姓头上。 百姓们自然对这些大户恨之入骨，可是瓜州大户都是有权有势，百姓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建宁王张贴的告示，却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七日期限很快就要过去，没有一户过来投案。 而此时在瓜州城内，安家的大宅中，十几名身穿绫罗绸缎的大族族长，正在秘密集会。 玩家周毫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中，这几日的他天天参加安长贵组织的宴饮，已经成功被安长贵引入到核心圈子里。 如今周毫躲在角落中，他只要将会议过程记录下来，就能从李炎那边兑换贡献点。 这任务也太简单了，周毫藏在角落中，只需要将参会人员的名字和样貌记录下来，然后记下他们的发言就可以了。 这任务简直就是送贡献点的啊，但崔涛知道了周毫的任务之后，每天都嫉妒的不得了，怎么自己就没能触发这么好的任务呢？ 周毫藏在角落里，安长贵等本地的豪强，对于建宁王大索貌阅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在积极的想要从中捞好处。 为此这些豪强们，甚至从沙州进来了大量的粮食和绢帛，准备用这些来低价购买普通百姓的田地。 大唐实行的税制是租庸调制。 唐时以征收谷物、布匹或者为朝廷服役为主，这是以均田制的推行为基础的赋役制度。 此制规定，凡是均田人户，均按丁交纳定额的赋税并服一定的徭役，这就是丁庸，也就是一家成年男丁的数量，每年缴税并服朝廷的徭役。 立下军功或者成为大唐官员，朝廷会授予永业田，永业田不需要缴纳田税，可以传给子孙。 而普通百姓的田，在户主死亡后就会收回官府，再平均分给成年的男丁，这就是授田。 每年的春秋两个季节，朝廷都会按照授田的面积，征收粮食和布帛，这就是春秋田税。 丁庸加上田税，这就是大唐朝廷征收的租庸，也是大唐朝廷的主要收入。 但是大唐对于官员非常优待，当官之后朝廷会授予相当数量的永业田，而大唐历代的战争，也造成了大量的军功贵族，这些人的永业田是不想要缴纳田税的。 永业田越来越多，导致能够授田的土地越来越少。 在大唐初年的时候，高祖颁布的《田令》规定，在瓜州这种人少土地多的地方，每户授田是一百亩。 但是实际上到了开元年间，每户的男丁成年，瓜州只能授田十亩，还达不到《田令》规定的十分之一。 永业田越来越多，普通百姓能够分到的田越来越少，而开元盛世又造成了人口膨胀，导致了新丁的授田越来越少。 但是整个朝廷的用度还在不断地增加，对地方刺史县令春秋二税的考核越来越严格。 那些官员、豪绅、僧侣免去的田税，这些本地豪强藏匿起来的丁庸，就被普通的自耕农承担，这也就出现了大水峡山寨三当家那种，明明父兄战死，依然被本地胥吏追缴租庸，家破人亡的情况。 安长贵对着诸位大家族的族长说道：“建宁王这一次的大索貌阅，应该和上皇一样，为了追征瓜州积欠的钱粮。” “朝廷危难，我等也需要为朝廷出把力，这些收购来的粮食和布帛，就是准备上缴给朝廷的！” 杨家的族长杨时忠接着说道：“这一次大索貌阅，肯定还是要从刺史府里调集人手。我已经和诸科的吏员打了招呼，无论是谁清丈到诸位的田亩，都不会为难大家的。” 众人发出欢快的笑声，杨时忠又说道： “不过也不能让建宁王白忙一场啊，我们瓜州民风不好，百姓奸诈，多有藏匿田亩和丁口的刁民。” “这一次大索貌阅，重点还是要放在这些奸诈百姓身上！朝廷如今缺钱，先苦一苦百姓，骂名我们刺史府担！” 安长贵又说道：“只要上缴的租庸能让殿下满意，这一次大索貌阅就是有功劳的！我们大家就可以过关了！” 安长贵说道：“我们运来的这些粮食，就是等那些刁民补不上租庸的时候，用来‘帮助’他们的。” 杨时忠说道：“到时候我们可以用粮食低价购买百姓的土地，实在没有土地可以卖的，还可以资源卖身为奴嘛！” 在场的族长们纷纷发出笑声，躲在角落里的周毫却微微一笑，恐怕本地豪强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第037章 议 “老爷，太守大人派人通知，明日刺史府衙门要升堂会。”一名老仆冲进了大宅，对着主座上的安长贵说道。 “哈哈，果然来了！明日堂会，说的肯定就是大索貌阅的事情！”安长贵哈哈一笑，喝光了杯中的美酒。 众族长纷纷端起酒杯，开始期待明日的堂会。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李炎已经征集了一百名玩家，已经完成了大索貌阅的培训。 这些能写能算的玩家，能力上也许比不过积年的吏员，但是他们对李炎是“忠心耿耿”的，因为目前只有李炎这个npc，能够发放贡献点。 玩家这种生物就是如此的现实，谁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而玩家眼睛里的利益，不是无用的铜钱，而是能够提升属性的贡献点。 墨离军大营中灯火通明，尉迟信身穿甲胄站在李炎身边。 崔涛等一众生活流玩家则站在另一侧。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玩家们大致分出了两种玩法。 一种是尉迟信这种冒险流的玩法，以修习战技为主，赚到了贡献点也会兑换成力量或者敏捷，代表就是尉迟信这样的玩家。 这一类的玩家热衷于战争和冒险，他们赚取贡献点的方式，主要是领李炎发布的土匪悬赏，或者完成刺史府颁发的护卫任务。 这一类的玩家在游戏里就像是健身狂魔，每天就是打磨身体练习箭术骑术，玩的是一个传统rpg的路子。 大部分玩家都选择走冒险流的路子，毕竟瓜州所在的陇右道并不算安宁，如今也是乱世，各种剿匪护送的任务也相当多。 冒险流玩家也没什么门槛，因为大唐风云这一款“游戏”非常的真实，以一当百的事情基本不可能发生，老玩家出城做任务，也都会拉上新玩家来组队。 所以冒险流玩家只要肯听指挥，前期蹭一点贡献点还是很容易的。 冒险流玩家的目标是让身体变得更强，他们将身体素质提升之后，他们就会去找墨离军里的“npc”，学习箭术和骑术。 和冒险流相对的，就是生活流的玩家了。 这一类的玩家不喜欢打打杀杀，对传统角色扮演游戏也没什么兴趣，生活流玩家中包含很多类型。 有崔涛这样的剧情党，玩游戏的目标就是推动剧情，挖掘游戏后藏着的隐藏剧情。 还有孙建国这种经营类的玩家，他们把游戏当做一个经营模拟游戏来玩，目标就是赚到游戏里更多的钱。 还有崔若韵和简夏这种，把游戏当做一个发明模拟游戏来玩，她们的目标就是在游戏里重现蓝星上的各种科技。 除了这些主流的生活流玩家之外，还有的玩家热衷于建造房屋，把大唐风云当做一个建造类的游戏来玩。 也有的玩家纯粹的喜欢游戏里的风景，每天就在瓜州附近乱逛，把游戏当做一个驴友模拟器。 甚至还有周毫这类的玩家，喜欢在游戏里断案子，将大唐风云当做一个侦探游戏来玩。 对于这些各有所好的生活流玩家，李炎也是相当的宽容，只要他们能够稳定上线，就会根据他们的爱好颁布不同的任务。 不过这一次的大索貌阅，李炎拿出了大量的贡献点奖励，因为这一次清点瓜州的土地，是为了能够获得一个稳定的后方。 除了玩家之外，李炎还将墨离军校尉校尉薛成也喊来了营帐中。 通过这段时间的拉拢，墨离军上下五百军士都成了李炎的铁杆。 薛成本来就是个老实憨厚的旅帅，算是墨离军的中下层军官。 如今墨离军的前校尉带着精锐全军覆没，剩下的老弱妇孺也没有依靠。 李炎的补上了墨离军战死士卒的抚恤金，又从墨离军中提拔了一批寒门子弟担任军官。 如今墨离军上下都牢牢的控制在薛成的手里。 “殿下，人都来齐了。”崔涛向李炎汇报到。 李炎点点头，这一次参加会议的，都是李炎最为依仗的精英玩家。 “关于这一次的大索貌阅，大家有什么要说的？”李炎坐在主座上，环视左右问道。 对于这些玩家，李炎也不会摆什么郡王架子。 崔涛立刻站出来说道：“殿下，大索貌阅的培训已经结束，瓜州的田亩和丁口也不多，最多半个月就能清点完毕。” 李炎点点头，崔涛又说道：“大索貌阅从来就不是难点，最重要的是控制住城内这些豪强大族，若是他们狗急跳墙那可就不好了。” 李炎连连点头，崔涛说的没错，大索貌阅的难点从来就不是清点土地人口。 有了玩家来大索貌阅，定然不会和本地豪强大族勾结，那就能清点出这些豪强大族侵占的土地和藏匿的丁口。 可是光是这样，想让这些大族老老实实的补上积欠的租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崔涛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内线传来的情报，城中最大的安、杨、吴三大家族，都是族人上百，拥有家丁数百的大家族。” “安家人丁最多，安长贵还偷偷在城外的庄园中训练私兵。” “吴家更是军户出身，听说至今吴家依然在农闲时候组织族人家丁操练。” “除此之外，这三家豪门，还通过售卖结亲等方式，编织了巨大的关系网。” “刺史府的各个部门都有他们的人，刺史府的衙役更是听从他们的驱使。” 李炎听出来了，崔涛的意思很简单，就是防止这些豪门狗急跳墙掀桌子。 李炎点点头说道：“我大唐武风盛行，陇右大族又有私蓄武士的传统，却是不得不防。” 崔涛又继续说道：“除了郡王大人自身的安全外，也要保护刺史府的安全。安杨吴家世代官吏，若是被他们控制了刺史府，伪造刺史府颁发乱命，那也会对郡王不利！” 李炎点点头，这些都是叛乱的常规操作，他点头说道：“薛校尉，你带一队人马，亲自保护张刺史及其家眷。” 已经从安长贵夜宴上返回的周毫直接说道：“殿下，为何不在明日堂会后，直接扣除这些族长？” “不可！”崔涛立刻反对道。 第038章 郑伯克段于鄢 “为何不可？”玩家们疑惑的看着崔涛。 尉迟信更是大步跨出来，他全身的铠甲震动，瓮声瓮气的说道：“郡王殿下，为何不趁着明日刺史府的堂会，直接抓了这几个反贼！我们直接抄家不成吗？” 玩家们也在下面高喊道： “直接一百刀斧手埋伏在刺史府！把这些家伙都拿下！” “是啊！抄家，灭族！为什么要那么麻烦！” “恢复均田，把所有土地都平分给百姓！” “快进到家庭责任承包制！” 玩家们议论纷纷，但是大家的意见也很统一，那就是立刻干掉这些豪强地主！ 崔涛走上前来说道：“殿下，万万不可！” 李炎抬起头，看着崔涛说道：“崔参军，为何不可？” 崔涛倒吸一口气说道：“殿下，就算是安杨吴三家，如今可已经谋逆了？” 李炎摇头，这些大家族聚会，确实也没有谈过谋逆的事情，他们只是想要借大索貌阅侵吞土地。 崔涛继续说道：“既然不曾谋逆，又怎么能以未犯之罪随便杀人？如今殿下只占据瓜州，现在杀了安杨吴三家，难道日后每占领一个地方都要这么杀吗？” 周毫沉默了，但是尉迟信却站出来说道：“有何不可！这些欺压百姓的劣绅土豪难道杀不得？” 崔涛说道：“杀肯定是杀得，我比你们更想要杀他们，但是不是这样杀。胡乱屠杀一气，以后谁还敢归顺建宁王？怕不是我们去了哪里，哪里的人就跑光了。” 这下子众多玩家沉默下来。 崔涛又说道：“瓜州是狭州，一州不过三千户，可就算是这三千户，我们管得过来吗？” 众多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对于玩家来说，玩游戏就是随心所欲的，让他们去作战杀敌自然愿意。 但是让他们去做一个刺史府的官员，每天上班点卯，成天做案牍工作他们也是不乐意的。 在刺史府任职的玩家里，也就是只有崔涛这种“录事”这一类的参佐官，或者是周毫这种法曹官员。 让玩家们去天天算账，征收田税，这种事情估计没有几个玩家愿意长期做。 李炎点点头，他明白了崔涛的意思。 豪强大族不是不能杀，而是不能随便杀。 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这些豪强，虽然是出气了，也确实空出了土地，但是日后想要占据更多的地方，必然会被当地豪强拼死反对。 而且杀了这些豪强，在这个识字率依然不高的时代里，李炎也需要基层的官吏。 而目前的大唐，也只能从豪强大族中选拔子弟。 李炎点头说道：“善，崔参军是老成谋国之言，但是瓜州豪强侵占田亩，鱼肉乡里，若是放任他们下去，恐怕瓜州百姓再也立锥之地了。” 说完这些，李炎看着崔涛。 崔涛明白，这是建宁王在问策了。 果然，他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玩家崔涛触发系统主线任务，建宁王向你询问，要如何解决瓜州的土地问题。给予建宁王满意的答案，可以获得对应的贡献点。】 上一次问策，崔涛获得了参军的职位，此后刷足了影响力，一直都在贡献榜的前几位。 而且上一次的问策，也极大的推动了游戏的主线剧情，这才是让崔涛最沉迷其中的！ 自己的一个建议，推动了游戏的进程，对于他这样的剧情党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吗？ 又是一次问策！ 崔涛知道，这一次问策也会决定很长时间，建宁王霸府对控制区内豪强大族的政策！ 崔涛站直了身体，对着李炎说道： “殿下，您听过郑伯克段于鄢吗？” 李炎还没有回答，崔涛就说道： “这是《左传》的第一篇，故事大概是在一个名为郑的国家中，太后宠爱郑王的弟弟公子段，郑王虽然厌恶这个弟弟，但是碍于礼法和孝道，无法杀了这个弟弟。” “郑王将郑国最繁华的地方分封给公子段，公子段在封地违法，郑王也赦免他的罪行。” “等到公子段膨胀后，起兵谋反，被郑王在焉之地击杀。” 这下子李炎明白了崔涛的意思，崔涛并不是劝阻他诛杀这些豪门大族，而是要等他们起兵谋反，确实犯下罪行后再诛除！ 崔涛拱手说道：“臣的意思是，若是不分青红皂白诛杀本地豪族，必然有碍于建宁王的声望。可若是他们起兵谋反，那就死有余辜了！” “安杨吴三家盘踞瓜州已久，手中也有兵马人手，而瓜州刺史张铣也是一个性格懦弱，容易操纵的家伙。” “殿下大索貌阅，清查田亩和丁口，必然会影响他们的利益。” “所以他们有很大概率会反，只要他们反了，殿下诛杀他们就是理所应当的！” 说完这些，崔涛看着正在这群豪门大族那边做卧底的周毫。 李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让周毫策动他们谋反！ 李炎抚掌大笑说道：“好一个郑伯克段于鄢！孤明白了，要让他们先动手！只要他们动手了，那孤怎么处置他们都占理了！” 崔涛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安杨吴三家，在瓜州跋扈已久，殿下大索貌阅必然影响到了他们家族的根本，他们必反！” 这时候一名玩家站出来问道：“若是他们起兵，建宁王岂不是有危险了？” 崔涛笑着说道：“打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论天时，若是春秋之季，安杨吴还可以联络吐蕃，引异族之兵来寇，可如今是冬季，大雪封了祁连山，吐蕃是不可能入寇瓜州的。安杨吴三家不过是乡勇，又怎么斗得过我们？” “论地利，瓜州城在我们控制中，瓜州刺史府在我们掌控中，瓜州城墙高耸，墨离军军营稳固，只要我们做好防备，区区乡勇又怎么和我们战斗？” “最后论人和，殿下大索貌阅，清查田地均税赋，是有利于瓜州百姓的事情，安杨吴三家不得人心，失道寡助必定是自取灭亡！” 崔涛大声说道：“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殿下最应该担忧的是安杨吴三家不反！” 第039章 家奴 安长贵大清早起来，在婢女的搀扶下穿上了皂色的官服。 扶正了官帽，看着铜镜里的皂色官服，安长贵叹了一口气。 论权势，安长贵这个不入流的吏科司曹仅次于刺史张铣，是整个瓜州数一数二的人物。 可是即使如此，不入流的官员依然只能穿皂色的官服，无法穿上张太守那朱红色的官袍。 这也是安长贵的遗憾，也是安家历代族长的遗憾，他们可以在瓜州作威作福，可是无法更进一步。 安长贵的管家安泗凑过来说道：“老爷，少爷又来信了。” 安长贵的眼睛一亮，儿子安顺庆是安家未来的希望，安长贵从小就延请名师，希望儿子能够考中科举，以后不用和自己一样身穿皂色官袍。 打开书信，安顺清只是问候了一下安长贵和家中老母，接着又写了一下自己交友的见闻，总结到最后就是两个字，“要钱”。 安长贵叹息一声，将信交给身边的管家说道：“给夫人也看看，另外命令人去灵武，给大少爷送点钱去。” 安泗连连点头说道：“老爷，奴才听说如今灵武朝廷有可能要再开科举，招募天下贤才讨伐河北逆贼，少爷这一次可是很有希望的高中的！” 安长贵露出笑容，接着又叹息了一声说道：“难，实在是太难了！” 安泗劝慰道：“老奴听说少爷已经攀上了房相的关系，他的行卷得到了尚书仆射房琯大人的肯定，若是再使把力，能得到房相的保举，少爷就能高中了！” 安长贵点点头说道：“能得到房相的相助，说不定还有希望，不过顺庆已经在西京这么多年，每次科举都差了这么一点，哎。” 安长贵重重的叹气，安家在瓜州是头号的家族，可是在整个大唐来说，那又不算什么了。 安泗是家中老仆，也是跟着安长贵一起长大的伴当，两人的关系还是很亲近的。 安长贵说道：“还记得我们当年也曾经在京师游历过，也不过是白白蹉跎了四年的时光罢了。” 安泗低下了头，当年安长贵也是年少气盛，读了几年书之后就要去西京闯荡，立志要考出一个进士出身来。 但是在西京中，出手阔绰的安长贵，并没有能够融入西京的士子圈子，反而被世家大族的学子们取笑，嘲笑他是陇右道来的杂胡。 安长贵忍气吞声，但是两次科举落地，后来父亲病重，他不得不返回瓜州，成为安氏家族的族长。 安长贵想到自己当年在西京的遭遇，忍不住说道：“若不打通关节，光靠顺庆这点才情，又如何能中进士。不过他的行卷能够被房相公看中，那也要比我当年强了不少。” 所谓行卷，就是在科举，应试的学子会将自己所写的文章誊抄在长卷上，投入到朝廷的公卿家中。 大唐的科举是不糊名的，批改考卷的官员可以直接看到考生的名字。 而投递行卷，也是为了能够在可能担任主考官的官员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能够得到主考官的赏识，那就距离高中不远了。 不过在官场上厮混了一辈子的安长贵知道，自己这等门第，想要高中谈何容易。 每年安长贵赚到的钱，三分之一都供给给儿子交友，在西京沦陷前，安顺清就在西京大撒币。 后来跟着今上去了灵武后，又是不断花钱结交朋友，投递行卷。 但是安长贵却知道，儿子的作诗的本事稀疏平常，文章也写的平平，只能算是个平庸的读书人。 如今大唐科举，能够考中的要么是名动天下的才俊，要么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靠着儿子这点才情，想要在一众大唐学子中脱颖而出，也只能靠着“撒币”了。 安泗看到安长贵神情落寞，安慰说道：“老爷，少爷有才，如今灵武朝廷也是需要人才的，少爷这一次一定能够高中，到时候您可要给他准备青色官袍了！” 唐代低级官员要穿青色官袍，就算是青色官袍，也要比安长贵身上的皂色官袍高贵得多。 只有穿上青袍，才有位列宰辅，身穿朱紫官袍的可能性。 像是安长贵这样的不入流小官，这辈子也只能穿皂色的官袍。 “但愿如此吧。”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安泗脸色一变，他躬身向安长贵说道：“老爷，老奴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安泗押着一个年轻的瘦小仆役走了进来。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这个小仆趴在地上，不断的磕头饶命。 安长贵脸色难看的问道：“发生了何时？” 管家安泗说道：“老爷，这贱奴砸坏了老爷的三彩花瓶。” 安长贵脸色一变，这可是他年轻时候游历西京带回来的瓷器，那可是官窑出品的宝贝，也是安长贵准备留给儿子的传家宝。 看到这个失手打碎花瓶的仆役，安长贵的胖脸露出怒容。 “拿我的鞭子来！” 安泗立刻将一条皮鞭递给安长贵。 “你这个贱奴，你值几个钱！你知道那个花瓶多少钱！？”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安长贵连续抽了仆役十几下，抽的他皮开肉绽，连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了。 安长贵这才将血淋淋的鞭子扔给安长贵说道：“再抽他十鞭子，要是死了去刺史府报备一下。” 安泗的眼中露出凶光，以这仆役的样子，再抽十鞭子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打碎了老爷宝贵的花瓶，这小子也是该死。 “记得去刺史府报备，不要给外人抓到把柄。” “老奴明白！” 按照《唐律》，家中的奴仆是主家的私有财产，来历清白的奴仆也是可以转卖交易的。 这个小仆役是安府一个奴仆所生，也就是所谓的家生子，从出生的时候开始他就是安府的奴仆。 按照《唐律》，家仆是没有田亩可以授的，也没有任何政治权利。 甚至家主可以因罪随意处死家仆，只需要事后去官府报备一下，注销奴籍就可以。 安长贵“治家森严”，犯错的奴仆都会被他活活抽死，安家上下的奴仆，除了管家安泗之外，无不对安长贵万分恐惧。 “时间快到了，去刺史府。”安长贵整理了一下皂色官袍，对着管家说道。 第040章 堂会 《唐律疏议》的定制，朝廷中枢有朝会，这是皇帝和大臣坐而论道的地方。 而州府也有堂会，这是一州太守和诸司曹论政的地方。 瓜州刺史府的堂会都是在刺史府的正衙举行的，吏科、户科、工科、法科、兵备道等诸司曹，都会齐聚在正衙，商议瓜州上下的大事。 以前州府堂会，就是张铣和刺史府的诸多官吏一起开会。 不过如今建宁王在瓜州，李炎又是开府建牙的郡王，按照大唐的军制李炎掌摄墨离军节度使，和张铣一起坐在大堂上，参与本次的堂会。 安长贵看着李炎年轻的面庞，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 毛还没长齐的年轻人，竟然也要搞什么大索貌阅！难不成真的当自己是秦王再世了？ 不过众官吏还是向李炎行礼，等众人落座之后，坐在堂上的瓜州刺史张铣说道： “瓜州近些年两税多有积欠，事关田亩丁口的诉讼不断，奉建宁王之令，我瓜州要行大索貌阅，清丈田亩貌阅丁口！” “奉令！”众官吏躬身叉手说道。 大唐的制度，刺史是一州主官，刺史府的政令都州刺史独断，其他署官是没有资格置喙刺史的决断的。 但是安长贵等司曹都暗暗冷笑，刺史是能够独断，但是最后这些政策还是下面这些署官来具体执行。 接下来商议的事情，才是大索貌阅的关键！ 任何良策，都是需要人来执行的！ 这段时间的串联，安长贵、杨时忠等族长已经串联了刺史府的诸多官吏，一张充满利益交换的大网编织而成。 无论是用谁去大索貌阅，他们这些瓜州豪门都不会受到损失，还能够从破产百姓手里买下更多的田。 等到宣布完要进行大索貌阅之后，瓜州刺史张铣说道： “从即日起，由建宁王殿下麾下牙兵全面负责瓜州的大索貌阅。” 正在堂下的安长贵等官吏，正准备叉手称诺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建宁王牙兵负责大索貌阅”。 什么？ 不由刺史府的官吏来做吗？ 这些牙兵能做得来吗？ 安长贵深吸一口气，踏步出来说道：“殿下！刺史大人！大索貌阅工作繁杂，需要清查田亩核定丁口，这需要能写能算的吏员方可为之！” 杨时忠也立刻站出来呼应道：“殿下牙兵骁勇善战，行军打仗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这事关瓜州百姓三千户田亩生计！不可不慎重啊！” 张铣顿了顿，看了看身边的李炎。 只看到李炎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态的意思。 想到李炎和自己的密议，张铣咳嗽了一声说道： “诸位司曹还有州里的公务要做，殿下也是爱惜人力，不愿让你们过于劳累。” “而且殿下麾下牙兵个个能写能算，一定能做好大索貌阅的工作的！” 杨时忠还准备继续反驳，却看到安长贵挡在他的面前。 只看到安长贵双手交叉，行了一个叉手礼说道：“诺！” 安长贵低头了，杨时忠也低下头，在场的诸科司曹纷纷地下脑袋，对着李炎和张铣叉手称诺。 这时候堂上的李炎说道：“杨户曹，田册和丁册就请移交给我麾下的崔参军吧，今日交接完毕，就可以开始大索貌阅了。” “另外孤王前些日子在墨离军军营门口设立的投书箱，孤王说如果能够提前投书自首，只需要交上去年欠缴的田租和丁庸即可。” “但是至今为止没人投书，那孤王也将话说在前面，若是本次大索貌阅查出的隐匿田地和丁口，绝对不会轻轻放过！不仅仅要补齐去年的租庸！还要补上以前年度的租庸！” 说完这些，李炎深深的看了看堂下的诸科司曹。 只看到安长贵神色如常，但是杨时忠脸色一变。 杨时忠掌管户科多年，田册丁册都在他手上过，要说账上没有一点猫腻是不可能的。 显然建宁王是铁了心的要敲打本地的豪强了。 除了这两人之外，兵备道的主司吴家家主吴浩面色铁青。 其他诸科司曹战战兢兢，不敢面对李炎的目光。 “瓜州之事，还需要诸位恪尽职守勠力同心，退堂吧。” “诺！” 身穿皂色官袍的安长贵走出了刺史府，吴家家主吴浩匆匆赶上来。 “大叔！”吴浩叫住了安长贵。 安长贵满脸的阴沉，他对着吴浩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日晚上我们安府设宴。” 吴浩立刻点头说道：“明白！” 刺史府中，户科司曹杨时忠不甘心的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递给了面前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崔涛。 “崔参军，这是储藏田册和丁册库房的钥匙，全瓜州上下三千户的田册和丁册都在里面。” 说完这些，杨时忠转身就要走，但是没想到十个身穿甲胄的玩家冲上来。 杨时忠怒道：“尔等要袭击朝廷命官吗？！” 崔涛笑着说道：“杨户曹，这田册丁册事关重大，怎么能如此草率的交接呢？他们是帮我盘点丁册田册的，万一有什么纰漏，咱们也好厘清责任啊。” 杨时忠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这个崔涛年纪轻轻，竟然深谙官场的门道。 杨时忠交出钥匙不假，但是库房中几本有问题的田册丁册都被他藏了起来。 若是直接拿了钥匙，这弄丢了田册丁册的官司就可以推给崔涛。 可没想到这个崔涛竟然让他当面清点交接，这下子杨时忠就没办法做手脚，必须要把那几本缺失的田册丁册补上。 按照《唐律疏议》，他这个户科司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保管田册和丁册。若是两册有缺损遗漏，那是要砍掉脑袋的重罪！ 建宁王账下有能人啊！这个崔涛必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也只有世家大族的子弟，才会在这个年纪就学习到官府里的门道，这崔涛莫非是清河崔氏的子弟？ 一想到这里，杨时忠收敛起对建宁王的轻视，看样子这位王爷在瓜州，不仅仅为了一点春税秋税，这是要拿瓜州的豪门开刀啊！ 杨时忠一弗袖子说道：“我班衙中还有几本正在修订的田册丁册，我这就取来给你。此等大事，确实应该当面清点交接！” 第041章 清丈田亩 晚上，安长贵府上再次灯火通明。 只不过这一次出席宴会的族长们，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安长贵坐在上首，喝了一口酒后说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建宁王竟然会搞偷袭！” 杨时忠失魂落魄的坐在下首，今日他是被玩家们折腾的最惨的，交接田册丁册的时候，崔涛认真核对了田册丁册的数量，还当场找出很多问题，让杨时忠签字画押。 没想到这个经常出入刺史府，和太守张铣讨论诗词的年轻人，竟然还是个算术高手！ 杨时忠更加确定，这个崔涛肯定是世家大族出来游历的年轻翘楚，要是普通的读书人，又怎么可能学习算学？ 吴浩看着上首的两人说道：“贵叔！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束手待毙吗？” 安长贵摇了摇头说道：“还没到这个地步，大索貌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崔涛精通算学，但是建宁王麾下的牙兵，还能个个都精通算学吗？” 安长贵站起来说道：“且不说这丁册，光是这田册，普通人就理不清！” “瓜州从高宗年归顺大唐，代代授田，初时所授的田地都是方正的，但是如今几次授田，所授的田亩都是零零碎碎的，想要计算这些田亩的面积，非是积年的户科老吏才能算的明白。” 这下子杨时忠点头说道：“贵叔所言极是，近些年来所授的新田，大部分都是不规整的田地，计算面积可是极难的。” 吴浩家族世代从武，对于这些门道并不清楚，他疑惑的问道：“为何要如此？难道不是方正的田亩更容易耕种吗？” 杨时忠说道：“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如今大多数土地都是有主的，就算是死后收回的授田也都是零零碎碎的，新授的田地也只能这么分。” 杨时忠说道：“有些田地形状复杂，就算是我亲自去也要计算半天，我不相信建宁王手下的牙兵，各个都是算术高手！” 听到这杨时忠这么说，不少族长放下了心，他们纷纷说道：“是啊，我家的田就分成了好几块，想要算清楚可不容易！” “不过是一群牙兵罢了，能写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精通算学！” 安长贵示意大家安静，他继续说道：“我们静观其变了！” 章统是一名三测玩家，他是一名游戏爱好者，听说了大唐风云这款游戏后，找到了论坛申请了测试资格。 进入游戏后，章统就被游戏里真实的体验惊呆了，他每天都泡在游戏里，感受游戏中的大唐风华。 为了赚取贡献点，章统报名参加了大索貌阅，如今他正拿着田册丁册，在田地里清查田亩。 “把底册拿出来！”章统对着眼前身穿绸缎的石管家说道。 石家和安家一样，也是昭武九姓之一，不过这石家的家主不如安长贵，只是在乡间担任乡长，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乡下土豪。 不过石家手里的土地可是不少，这个管家陪着笑，拿出一份底册。 唐代授田的田册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存放在官府的田册，另一份是户主自行保管的底册。 两册上记录的都是田亩的位置和大小，征收春秋二税的时候，税吏就会拿着田册和底册核对，两册相符，土地面积就没问题。 章统皱起眉，看着有着涂改痕迹的底册，这又是一份被动了手脚的田册！ 在崔涛培训的时候，就讲解过这种逃税的手段。 通过篡改田册和底册上的数目，减少名下田地的面积，在征税的时候就会少收赋税。 毕竟税吏也不可能每一次都重新清丈土地，更何况这瓜州上下从杨时忠到基层的税吏，都是豪门大族关系网中的人，只要账上能够交差，他们都乐意对这些大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章统合上了田册说道：“走，去看看你家田地。” 石管家脸色有些难看，竟然还要去田里看？ 但是章统身穿皮甲，身后还有两个手持长刀的甲士，看到他们凶狠的眼神，石管家只好低头说道：“军爷请。” 这游戏也太真实了！ 章统拿着卷尺，认真的量着田，他竟然在游戏里做起了数学题！ 遇到一些不规则的土地，章统竟然还用上了三角函数！ 这游戏也太硬核了！ 不过随着章统的计算，石家的土地被他算了出来。 石管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石家自然是隐匿了土地的。 田册和底册上的数字都是篡改过的，石家名下二十顷的土地，登记在田册上的不过十五顷。 石家把隐匿的土地，都藏在了那些不规则的田地中。 可是这个牙兵竟然真的在丈量土地，难道他真的会算？ 不可能吧？石家的土地，自己这个管家都要算上几天几夜才能算明白，这个牙兵就走了一圈，就能算对吗？ 就在石管家疑惑之中的时候，章统收起手里的铅笔，冷着脸说道：“田册上的土地是十五顷三百一十四亩，为何清丈下来，你们石家的土地是二十顷二百亩！？” 石管家傻眼了，这个章统为何能准确的说出石家的实际田亩数量！？ 要知道，这个数字只有石家家主和他这个大管家才知道，就是石家大少爷，也不清楚自家到底有多少土地！ 章统将一夜纸扔到石管家面前说道：“这是我算的田亩面积，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走，我们去清查石府的丁册。” 石管家失魂落魄的看着手里的纸，上面写满了他看不懂的符号，但是最后算出来的数字，和石家真实的土地面积分毫不差！ 石管家升起了一丝恐惧，这田亩数量只有他和老爷知道，老爷会不会怀疑是他泄密的？ 石管家立刻冲进了石家的庄子，他必须要向老爷当面汇报这件事！ 在玩家轰轰烈烈的清查之下，整个瓜州上下藏匿的土地都被玩家们翻了出来。 多少个本地豪强夜里点着蜡烛算账，这些豪强发现，这帮子孔武有力的牙兵，一个个都是算学高手！ 自家管事的都要算上半天的田地，他们连算筹都不用，写写画画就能算出土地面积！ 这帮牙兵算出的面积，和自己真实的土地面积分毫不差！ 这下子，瓜州上下的豪族彻底慌了！ 第042章 授田和奴隶 从建宁王开始大索貌阅开始后，瓜州的豪强一开始是吃瓜的心态，没有瓜州官吏的帮忙，这些大头兵能够丈量出土地吗？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建宁王麾下竟然有这么多擅长算学的牙兵！ 这帮牙兵只要在纸上简单计算，就能够将田地的面积准确的算出来。 除了计算能力超强之外，建宁王麾下的这帮牙兵是油盐不进。 石家的族长拿出百吊的钱和上好的丝帛，想要贿赂清查土地的章牙兵。 结果是这位章牙兵收下了钱和丝帛，转头就将石家举报到了刺史府，反诉石家贿赂官吏。 石家花了银子，自家的族长反而被建宁王抓进了大牢中。 这个章牙兵连夜核算，又从石家的大宅里找出了几十名没有在官府上户的“家生子”。 按照《唐律疏议》，大唐是承认蓄养奴隶的，甚至在律法上规定了奴隶是从属于主人的商品。 在瓜州就有专门从事奴隶贸易的牙行，在这里不仅仅能够买到汉族奴隶，甚至能够买到大食和吐蕃奴隶。 不过从太宗年间开始，唐廷也都意识到了奴隶制度的不利方面。 按照《唐律疏议》，大唐的百姓需要承担的赋税主要是授田所需要上交的田租，以及成年男丁需要承担的丁庸。 大唐的授田制，男性成年后，可以从官府手里获得授田耕种。 死去的百姓手里的田地，则会被官府收回去，授予新的成年男丁。 所以在法理上，百姓种的田都是朝廷的，耕种田地需要缴纳田租，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除了田租之外，每一个成年男丁还要承担朝廷的徭役任务。 朝廷根据这些徭役任务，可以让百姓以劳务来服徭役，而一些富户也可以通过上缴丁庸来免除这些徭役。 这就是大唐财税的主要来源，田税和丁庸。 在大唐，男性成年就拥有授田的权力，也开始承担朝廷的徭役。 所以每一个成年男丁，也都是大唐合格的兵员，而在战场上立功的士兵，可以获得朝廷的永业田奖励。 永业田顾名思义，就是在授田之外给予有功人士的奖励，这些田是可以传给后代的，也是百姓口中的世田。 打仗可以获得世田，所以唐初战场上的唐兵是作战勇猛，即使战死了家中也能获得永业田。 通过这种耕战结合的方式，大唐才能在隋末乱世中迅速崛起，一统天下。 不过这授田和丁庸，针对的都是大唐的男丁，而奴隶是不算在这个范围内的。 奴隶是不能获得授田的，而没有权利也就没有义务，所以奴隶也是不用上缴丁庸的。 如果大唐的奴隶越多，那么能够收到的丁庸就越少，所以官府也在限制奴隶数量的增长。 比如在大唐龙兴的关中地区，朝廷会控制奴隶数量，把每年减少奴籍作为一项地方官员的考核指标。 而从高宗朝廷开始，一直到武周朝廷，遇到国家庆典和大捷，朝廷也会颁布赦免奴隶的法令。 按照唐律，奴隶所生的子女也自然成为奴隶，大家族内部蓄养的奴隶一旦生了孩子，那么孩子也自然成为这个家族的财产。 玩家们也曾经激烈上书，请求建宁王废奴，但是这也不是瓜州一地的问题，而奴隶的地位也是唐律中规定的，所以李炎并没有同意玩家们的激进建议。 但是没想到这个章统竟然别出心裁的找到了一条《唐律》中的漏洞。 按照唐律的要求，“家生子”虽然也是奴隶，但是需要在官府注册备案才能买卖。 石家的家生子都是自家用的，本也没有买卖的想法，所以这几十名家生子都没有在瓜州刺史府备案。 章统就抓到了这个漏洞，对于这些没有注册的家生子，章统否认他们奴隶的身份，而是坚决人丁为石家隐匿的丁口。 章统找到石家这几十个“家生子”没有在官府中登记，所以章统就认定石家是藏匿人口，逃避缴纳丁庸。 这下子可就要了石家的命了，本来就清查出来石家藏匿了田地，需要补交几十年的田税。 如今又多出来几十人的丁庸，石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也补不上这么多的租庸。 而石家家主又被建宁王押入了大牢，石家群龙无首之下，听说已经要变卖田地来补税了。 火光之中，映照着安长贵阴沉的脸。 杨时忠焦急的说道：“贵叔！建宁王是要绝了我们瓜州大户的根啊！” 更加着急的吴浩，安家和杨家是老牌的豪门，家规森严，家生子都是在刺史府上了册的。 但是吴家是近几十年才崛起的豪门，而且是武人出身，对于唐律并不精通。 如今吴家就有上百人的家生子并没有在官府登记备案，如果按照石家的大索貌阅方法，吴家也要缴纳大量的丁庸。 这可就要了吴家的命了，上百人的丁庸，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是世代把持瓜州的大家族，也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赋税！ 众人议论纷纷，除了安家和杨家之外，谁家没有隐匿田产或者藏匿人口的事情？ 除了家生子没有上奴籍之外，很多家族还蓄养了私奴，这些就是破产的本地百姓，不得不卖身给这些大家族。 对于这种私自卖身为奴的行为，《唐律疏议》也是严格打击的，但是百姓破产走投无路，卖身为奴也是正常的事情，本地豪强都是这么操作的。 安长贵开口说道：“失算了，没想到建宁王麾下竟然有这么多的能人，当真把瓜州的田亩给清查出来了。” 杨时忠也感慨说道：“瓜州归唐百年，田册堆满了刺史府东面的那排库房，我作为户科的司曹，也没有理清到底瓜州有多少田，建宁王竟然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清查了这么多田亩！” 安长贵点头说道：“是啊，这田册是不断变化的，我记得百年前疏勒河边山都是无法耕种的险滩，如今已经都是肥沃的土地了。以前大水峡附近的肥沃田地，随着大水峡断流也成了荒地。百年开拓和抛荒，加上朝廷不断的授田，田册早就如同一团乱麻，建宁王竟然能够抽丝剥茧，彻底清丈田亩，真的是佩服！” 吴浩不满的说道：“贵叔！时忠兄！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你可要给我们瓜州四十二户豪族拿个主意！难道真的要变卖祖业来补租庸吗？” 第043章 安府密谋 众人看着安长贵，只看到坐在上首的安长贵一言不发，始终没有表态。 “建宁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军资不足我们筹集就是，干啥要弄什么大索貌阅！” “是啊是啊，不行我们就向建宁王认输吧？” 不少被清点过土地丁口的族长纷纷说道，他们纷纷表示要向建宁王投降。 安长贵一言不发，吴浩则手按着配剑站起来说道：“你们都说的什么话！？你们以为现在认输，建宁王就能饶了你们？你们以为吐出一点粮食出来，这大索貌阅就不搞了？” 众人低着头，但是有人小声说道：“吐出点田来也是可以的。” 吴浩怒极说道：“你以为这是吐出一点田的问题吗？建宁王这是要我们变卖祖产啊！” 众人纷纷低着头，却没有人敢应吴浩的话。 主座上的安长贵说道：“今日已晚，明日再议吧。” “贵叔！”杨时忠看着安长贵说道。 “明日再议！”安长贵挥舞长袖，做出送客的态度。 那些提议投降的豪强族长们纷纷露出轻松的表情，他们拱手对安长贵告辞，走到了安家大宅的门口。 只看到安家大宅门口站着十几个手持火把的家丁，明亮火光照耀着大宅大门如同白昼一样。 这些族长们愣了一下，纷纷转头看向送客的安长贵。 安长贵的脸上挤出笑容说道：“天黑难行，就让我安府的家丁送各位族长回去吧。” 说完，安长贵的管家打开了大门，手持火把的家丁鱼贯而出，这下子把整个大街都照亮了。 几个族长的脸色一变，可是他们看到这些家丁腰间的佩刀，又将快要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在众人阴晴不定的脸色中，安长贵送走了这些客人。 不过轮到杨时忠和吴浩要出门的时候，安长贵却命令管家关闭了大门。 “贵叔？”吴浩疑惑的看着安长贵。 安长贵一甩袖子说道：“竖子不足与谋！我们继续议事！” 杨时忠和吴浩回到了大堂中，安长贵阴沉着脸说道：“这帮家伙软弱如羊，我们只需要驱策他们就可以，不需要和他们商议了！” 杨时忠点头说道：“贵叔所言极是，这帮家伙成事不足，只要我们动手了，他们自然会跟从！” 吴浩疑惑的看着两人，不知道安长贵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看出了吴浩的疑惑，杨时忠说道：“如今郡王和刺史府肯定在盯着我们，贵叔门前必定有建宁王的耳目。” 吴浩的脸色一变，他立刻露出了笑容：“我明白了！所以贵叔让家丁明火执仗大张旗鼓的送他们回去，就是为了让建宁王看到，他们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安长贵狠辣的说道：“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若是我等败亡，建宁王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家伙都是聪明人，到时候必然会明白这个道理。” “这么多人议事，你一言我一句的，又要怎么商议大事！？” “这帮家伙已经动了投降的心思，我等今日的密谋，明日就有人拿到刺史府邀功讨赏。” “他们是靠不住了，只有我们三家齐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 杨时忠摸着胡子，吴浩立刻说道：“贵叔，吴家上下供君驱策！” 安长贵叹息一声说道：“若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愿意出这个头，不过建宁王黄口小儿逼人太甚，我等百年的家业，岂能白白葬送？” 安长贵露出一个狠辣的表情说道：“我儿自灵武来信，建宁王本是奉命来陇右道调兵，却在玉门关外遭了回鹘匪徒埋伏，数千的牙兵覆没，只剩下这百余骑冲了出来。” 吴浩是兵备道司曹，兵备道就是刺史府负责缉盗的部门，最了解瓜州的治安。 他疑惑的问道：“回鹘匪盗？建宁王也就是上个月才到瓜州的吧？这个月份怎么会有回鹘匪盗的？” 安长贵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说道：“今上为了平定河北叛乱，从回鹘借来了三万精兵。又令皇太子和回鹘太子结为异性兄弟。建宁王是太子从弟，在军中素有威望，你说他为何遭遇回鹘匪盗？” 这话说完，杨时忠和吴浩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安长贵说道：“这大索貌阅是危机，但也是一场富贵，两位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这下子，刚刚还很冷静杨时忠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嘴唇发颤的看着安长贵说道：“贵叔，掺和进此等大事里，稍有不慎就要夷灭九族啊？” 吴浩却兴奋的说道：“贵叔，这可是一场泼天的富贵啊！” 安长贵冷冷的说道：“时忠，你莫不是和那些蠢驴一样，以为只要投降建宁王就会放过我们吧？” “建宁王年纪轻轻法度森严，我等为瓜州豪族之首，岂有放过我们的道理。你家历任户科司曹多年，这田册和丁册上的疏漏这么多，难道还能逃过建宁王的法网？” 这下子杨时忠的脸瞬间白了，而吴浩则抓着配剑说道：“贵叔所言极是！这一次是危机更是机会！若是我们替东宫除掉建宁王，那就是一场泼天的富贵了！” 安长贵点头说道：“东宫那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地位稳固，建宁王不过是一被贬黜的皇子，遇袭之后连灵武都不敢回，孰轻孰重你们分不出清楚？” 安长贵图穷匕见的说道：“若是我们能替东宫杀了建宁王！我们三家就不仅仅是瓜州一地的土豪！定能得到东宫的照拂，给子孙谋一套朱紫色的官袍！” 唐代三品以上的大员身穿朱紫色官袍，安长贵说完之后，吴浩更是两眼放光。 不过杨时忠反而谨慎的说道：“建宁王住在墨离军军营，护卫森严，我们要如何才能成事？” 安长贵笑着说道：“墨离军上下不过五百人，建宁王账下也不过两百多人，还分出了一百多人出去大索貌阅。” “我们三家的私军就有八百人，再加上刺史府兵备道的两百多兵丁。城中这些大户还能凑一千的私兵，等我们举事之后，他们不得不响应！两千对六百，优势在我！” 安长贵又说道：“我们先攻入刺史府，挟持张太守后以刺史府铜符下令，就说真正的建宁王已经在回鹘匪盗袭击下身亡，这个建宁王是贼人冒充的，要送他去灵武验明正身！” “这时候我们围住墨离军军营，以刺史手令劝降墨离军！只要墨离军摇摆，建宁王身边一百牙兵弹指可破！” 第044章 反叛 周毫从安长贵家出来，身后的明火执仗的安府家丁跟在他的身后，一只手握着火把一只手握着佩刀。 此时鹅毛般的雪从天上落下来，周毫突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这个安府家丁露出慌乱的神色，而就在这个时候周毫果断抽出了腰间的配剑。 这段时间周毫可是积攒了不少贡献点，在兑换了一个测试资格保命后，周毫将智力和敏捷加到了9点。 为了防身，周毫还在军营学习了一套刺剑术。 这套剑法对于力量没有太高的要求，只需要动作敏捷就可以。 这也是一条战场上搏杀的剑术，所以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 高达9点敏捷的周毫迅速对住这个家丁刺出长剑，而这个家丁也早已经抽出佩刀，准备劈砍周毫！ 电石火花之间就分出了生死，一大滩鲜血撒在雪花上，这是周毫被家丁劈砍到了手臂。 而这个家丁脚下则出现了一滩血迹，周毫的长剑准确的刺入了他的心窝，哐当一声长刀落地，周毫杀了这个安府家丁！ 太刺激了！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让周毫大脑非常的清醒，他捂住伤口直接冲向了墨离军军营。 周毫冲到军营后立刻说道：“快去禀告建宁王！安家今晚就要反！” 李炎本来已经睡下，听到执勤的军士通传，立刻披着大氅走出了营帐。 见到李炎，周毫立刻说道：“殿下，安家就要反，请速速升帐聚兵！” 这下子李炎彻底清醒过来，他立刻说道：“吹号升帐！” 军号声立刻响起来，蓝星上，已经下线玩家的游戏眼镜响起了闹铃，他们纷纷戴上眼镜登陆游戏。 这是游戏升级后推出的提醒功能，如果发生了影响游戏剧情的重大事件，游戏眼镜就会响铃提醒。 崔涛匆匆的走进军帐，只看到所有的精英玩家都齐聚在军帐中。 墨离军校尉薛成，和几个李炎亲自提拔的墨离军旅帅，也坐在大帐之中。 周毫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了，本来他就是皮外伤，他对着李炎说道： “殿下！今日安长贵命令家丁明火执仗护送密会的家主回家，他今夜定然要反！” 周毫分析道：“安家公然暴露这些密会的族长，又命令家丁刺杀属下，这是给谋反做最后的准备！” 听完了周毫的分析，崔涛也走上前说道：“周法曹说的没错！今日安杨吴三家必反！” 李炎点点头，安杨吴三家必反，这是玩家们研究之后的统一结论。 安杨吴三家是整个瓜州最大的地主，安家长期担任吏科司曹，杨家担任户科司曹，和地方上勾结很深。 而起三家蓄养家奴，也会在农闲的时候操练家奴，还是一直试图影响墨离军。 另外三家也和吐蕃和回鹘的匪盗勾勾搭搭，历来的太守对三家都没什么办法。 李炎站起来说道：“既然要三家要反，诸位有何良策？” 众人耳边响起了系统提示音：【安杨吴三家叛乱，建宁王问军策。】 “献上可行军策者，奖励一百贡献点！” 一百贡献点！又是一个献策任务！ 崔涛立刻站出来说道：“殿下！贼军必攻刺史府！” “为何？” 崔涛说道：“墨离军军营靠近城门，军营营寨结实，易守难攻。三家人数虽多，但比不过经过训练的军士，只要拖到天明敌军自溃。” “若我是安长贵，必然会先攻刺史府！只要控制了张太守，以太守之令诬陷殿下，裹挟城中豪强一起出兵，才能够攻下墨离军军营！” 李炎点点头，崔涛分析的没错，如果安长贵想要起事成功，攻占刺史府控制张铣才是上策。 安杨吴三家虽然是本地根深蒂固的地头蛇，但是想要让本地豪强全部追随，还是需要一面大义的旗帜。 而刺史府是瓜州的最高行政机构，控制刺史府拥有极强的政治意义。 李炎立刻说道：“孤王应当如何应对？” 崔涛立刻说道：“城中除了安杨吴外还有三十九家大户参阅了安府密谋，但是这些大户的私兵都在城外，首先要控制四门，不让城外的私兵进城。” 李炎说道：“善！” “安杨吴三家私兵，加上吴浩控制的兵备道，最多不过八百人。我们加上墨离军足足有六百人，而且我方都是精锐，只要有所防备，狭路相逢必定是我方胜！” “击溃安杨吴三家不难，但是要是他们三家逃出城必定在瓜州附近落草为寇，到了春时再勾结吐蕃侵扰瓜州就难剿了！” “那要怎么对付他们？” 崔涛立刻说道：“以刺史府为诱饵，等他们攻打刺史府的时候包围他们！” 不得不说，崔涛这个计划非常的大胆。 放任三家攻打刺史府，这也是兵行险着。 张铣本人可以先从刺史府带出来，但是只要占领刺史府，就能以刺史府名义发布命令。 但是崔涛的计划也是对整个瓜州城百姓伤害最小的，如果能够一举拔出安杨吴三家毒瘤，那么瓜州的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李炎思考了片刻说道：“取孤王的甲胄来，我亲率大军去！” “尉迟信，你掌王府牙兵，护卫孤王左右。” 尉迟信接到了保护李炎的任务，立刻叉手称“诺”！ “崔涛，升你为行军司马，持我军令封锁四城，城外的人一个不要放进来！场内的人一个不要放出去！” “诺！” “薛校尉！” “末将在！” “点齐墨离军，随我去刺史府平叛！” “诺！” 这时候周毫又上前一步说道：“殿下，除了安杨吴三家外，另外三十九家豪强并无太多的反意，请拨给属下一队人马，告诉这些豪强殿下只诛首恶，赦免从者之罪！” “善！给你一队人马，只要他们今夜不出现在街上，孤王绝对不会清算他们！” “诺！” 墨离军中，一座座库房打开，士兵们穿上甲胄拿武器，整齐的在校场集合。 火光之下，李炎身上的银甲映照出金色的光芒，他抽出配剑说道：“众将士，安杨吴三家已反，随我去刺史府平叛！” “杀敌一人，授田十亩！诛杀安杨吴三贼者，授田百亩！” “出发！” 第045章 夜袭刺史府 家丁们手持火把，安长贵安插在刺史府的内应迅速打开了刺史府的大门。 安长贵带着私兵家丁冲进了刺史府，但是在刺史府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此时张铣和他的家眷。 这下子，一向冷静的安长贵也慌了，张铣没找到，代表刺史的大印和官袍也没找到，占领了刺史府还有什么用？ 不过安长贵还要保持冷静，他对着杨时忠和吴浩两名族长说道： “张太守一向奉公，大半夜必定还在刺史府，大家带人好好搜搜！” “诺！” 两个人带着私兵和家丁开始在刺史府搜索起立，此时的瓜州太守张铣，已经被玩家带出了刺史府。 当张铣见到身穿铠甲的李炎后，立刻跪下来说道：“臣御下不严，遭生叛乱，有罪！” 说完这些，这个老实人张刺史就开始流涕说道：“臣也没想到这三贼竟然猖狂至此！竟然敢攻打刺史府。” 说完这些，张铣又说道：“殿下，安杨吴三贼是板上钉钉的反贼，但是这三家在瓜州亲朋故旧众多，老臣请殿下不要株连太深！” 张铣果然是一个了老实人，刺史府都被人打了，还在提醒李炎不要兴大狱。 不过李炎也不是要彻底杀光本地的豪强，他扶起张铣说道：“张刺史放心，孤王只诛杀首恶，绝对不会无端株连他人的！” 这时候，就听到周毫带着一队的人马，手持扩音筒挨家挨户的喊着： “建宁王平叛！只诛首恶！从者无罪！” 声音在瓜州城的大街小巷里回荡着，李炎又命令所有士兵都手持两根火把，火光照亮了半个瓜州城，这下子还在犹豫的几个大族立刻按兵不动了。 冒家也是瓜州大族，安府的管事跪在冒家族长的面前说道： “老爷说了，安杨吴三家兴义军，是因为瓜州这个建宁王是个假货！真正的建宁王已经遭遇回鹘匪盗身亡了！” “如今老爷已经攻下了刺史府，得到了太守大人的命令，马上就要出兵包围墨离军营了！” “请冒族长速速出兵！” 冒家族长坐在大堂之上，看着下方跪地的安府管事。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借口，但是安长贵控制了刺史府，也算是师出有名。 而且冒家和安杨吴三家世代联姻，他的长房儿媳就是杨家的女儿。 而冒家的女儿又嫁给了安长贵的侄子。 这几次密会，冒家族长都是亲自去的，前脚冒家族长刚从安府出来，安长贵就带兵反了。 自己真的是烂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是冒族长并不想要掺和到安长贵的叛乱中，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大索貌阅只是补缴钱粮，而且建宁王都是按照田律计算的田税，并没有在大户头上多摊派。 冒族长心中算账，若是真的起事成功，最大的蛋糕还是那三家吃了。 自己家族也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一时犹豫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亲信家丁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张太守和建宁王一起，正在去往刺史府平叛了！” 什么！ 冒族长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他立刻说道：“张刺史和建宁王在一起？” “小人起眼所见！建宁王尽起墨离军，已经杀向了刺史府！” 冒族长内心已经非常动摇，又听到了大宅外有人喊道： “建宁王令：只诛首恶！从者无罪！” 听到这句话后，冒族长坚定了决心，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安府管事说道： “来人，把这厮押下去！” “冒族长！此时不起事，悔之晚矣！” 小厮给这个安府管事嘴里塞上了脏布，冒族长颓然的坐在堂上。 为了冒家几十口族人，他自然不敢反，此时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李炎军队的汇聚起来的火龙，震慑住了这些要摇摆不定的豪强大族，让他们暂时没有倒向安杨吴与三家。 张铣也披甲和李炎并肩而行，一些本来准备支援安长贵的人也缩了回去。 张铣治瓜州数年，在本地颇有威望，虽然他性格懦弱，毕竟是朝廷的瓜州太守。 等到李炎带着墨离军和玩家们围困住了刺史府，还在刺史府内的安长贵也慌了。 张铣已经掏出刺史府和李炎汇合，那就坐实了三家造反的身份。 安长贵登上了刺史府的角楼，看到李炎麾下军容齐整，心中凉了半截。 自己派出去请求各大家族出兵的使者都没有音信，显然都被震慑住了。 这下子杨时忠彻底慌了，他说道：“贵叔，且当如何？” 安长贵镇定的说道：“坚守刺史府，且待天明。我们在城外的还有私兵，天明之后就会进城！只要城内一乱，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就会倒向我们！” “只要坚持守住，就有希望！” 唐代的刺史府都是按照军事据点来修建的，听到安长贵的命令后，吴浩立刻让人搬出去拒马堵在刺史府大门口。 又安排精锐的私兵绕着刺史府的城墙防御，命令弓箭手登上角楼。 “点燃篝火！” 安长贵命令手下在刺史府的院墙内点燃篝火，火光照亮了刺史府内的死角，防止建宁王派人偷袭。 这下子安长贵终于暂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城中大族再次动摇，城里出现浑水摸鱼的人，那么安长贵就还有机会！ 自己手下六百精锐私兵加上二百兵备道的精锐，难道还守不住一个刺史府？ 而且安长贵还偷偷联络了陇右其他各地的大族，向他们带去了袭杀建宁王向太子邀功的计划，只要等到他们赶到，建宁王手下这点人马不足为虑！ 薛成登上刺史府边上新造的塔楼，皱眉对李炎说道：“贼人守备颇有法度，还备有军用长弓，若是强攻恐怕死伤不小。” 李炎也皱起眉头，自己麾下这些玩家死了就要等积攒气运点重新召唤。 而墨离军更是大唐健儿，死在这等宵小作乱之下不值得。 可是如果不能迅速平定叛乱，恐怕迟则生变。 这时候，一名亲兵走到李炎的面前说道：“崔记事求见？” 崔记事？崔涛吗？崔涛已经被升任了行军司马，不是让他去守瓜州城门了吗？ 这个亲兵又说道：“是崔司马的姐姐，她说殿下封了她记事的职位。” 第046章 天雷 只看到崔若韵来到了李炎面前，她没有多礼直接说道： “殿下，我有办法攻入刺史府。” 李炎想到了崔涛这个姐姐，不就是在实验室研制炸药的那个猛女吗？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说道：“崔记事请讲。” 崔若韵说道：“我研制了一物，唤作炸药包，只要引爆这个东西，就能炸塌刺史府的围墙！” 李炎大喜过望的说道：“崔记事此等神物，能抵得上我五万精兵！” 说完，崔若韵掏出一个白色的炸药包说道：“只要点燃引线就可以了。” 李炎看了看四周立刻说道：“尉迟信！” “属下在！” “你带这个炸药包埋进刺史府的墙根下，只要能炸塌刺史府的院墙，此战记你的首功！” “诺！” 玩家们充满嫉妒的看着尉迟信背上了炸药包，这家伙又接了一个大任务！ 这种大型任务就是玩家们赚取贡献点的好机会，李炎对于立功的手下奖励也是非常丰厚的。 但是普通玩家只能通过斩杀敌人来获得贡献点了。 但是尉迟信这个人型高达是出了名的战斗力强悍，这样的突击敢死的任务交给他，别的玩家什么异议。 不过真的有人研发出炸药了吗？ 玩家们对于炸药包的威力还是将信将疑，就看着尉迟信从刺史府边上的巷子，爬向刺史府东南角的角楼。 按照大唐的边关制度，瓜州是妥妥的下州。 但是瓜州在陇右道，算是边州，所以边州的城墙要比普通下州的城墙高一些，有三丈高。 而大唐的刺史府也是军政合一，州刺史本身也是本地最高的军事长官。 刺史府也是按照堡垒的规制来建造的，刺史府院墙的高度是一仗五。 日后吐蕃入侵陇右，沙州被攻克之后，沙州刺史躲在刺史府内，抵抗了吐蕃大军半年才被攻克。足以可见大唐刺史府有多么坚固。 若是真的被这三家叛贼守住了刺史府，那可就糟糕了。 只看到尉迟信将身体藏在阴影里，小心的爬向了刺史府东南角的角楼。 角楼是一座箭塔，五个手持长弓的安府私兵，正站在箭塔上警戒。 李炎挥挥手说道：“薛校尉，派人攻一下正门，吸引一下敌军注意力。” “诺！” 薛成立刻点了十几个先锋，向着刺史府正门冲了过去。 果然角楼上的弓箭手被吸引了注意力，尉迟信已经爬到了城墙边上。 他将炸药包放在了墙根上，拉起引线就准备开始后撤。 可没想到，一个眼尖的弓箭手发现了他：“敌袭！” 这个弓箭手拉弓射箭，对着尉迟信就是一箭！ 尉迟信靠着高达九点的敏捷躲过了致命的袭击，但是弓箭射中了他的左臂！ 削弱过的痛觉冲进尉迟信的脑中，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 他用力拔出弓箭，咬牙点燃了炸药包。 接着尉迟信头也不回，想着对面街道冲了回来！ 箭塔上的弓箭手轮番射箭，可是都被尉迟信躲了过去，等到尉迟信跑回街对面的玩家大营后，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轰的一声！整个东南角的塔楼直接被炸塌，整个刺史府的外墙被炸开了一个窟窿！ 这么大的威力！ 李炎愣住了，张铣也愣住了。 不仅仅他们，连玩家们都愣住了。 崔若韵嘴角露出笑容，这可是她经过几十次尝试，才利用现有的材料制造出的黑火药。 这一包黑火药，就直接用去了崔涛和崔若韵一个月的俸银，也把李炎赏赐的研发费用都用光了。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这次的成果，下一次向建宁王就可以要到更多的经费了！ 城墙塌陷，刺史府内的叛军乱作一团。 此时薛成回过神来，他立刻抽出陌刀说道：“随某冲进去！平贼！” “平贼！” “杀！” 这下子墨离军和玩家反应过来，他们士气大振冲向了刺史府！ 喊杀声震天，而安杨吴叛贼早就已经被炸药的威力吓破了胆子，靠近爆炸忠心的贼兵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口中喊着“天雷！这是天罚！” 整个叛军彻底乱做一团，杨时忠惊慌失措，吴浩抽出配剑冲出去指挥战斗，但是已经完全无法组织手下战斗了。 靠着几个亲信私兵，吴浩再次退回到刺史府正堂。 他脸上全是血迹，颓然说道：“贵叔，时忠兄，我们还是突围吧！” 杨时忠嚎啕说道：“如今四门戒严，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大堂外传来了玩家们和墨离军的喊声：“建宁王令！只诛首恶，从者无罪！”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叮铃哐当的声音响起，不少私兵都缴械投降。 杨时忠更是脸色惨白，他看向坐在刺史座位上的安长贵。 安长贵神色如常，他摸着太守正位的椅子，淡淡的说道：“败了。” 吴浩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杨时忠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败了就是败了，尔等这幅样子，建宁王就会赦免你们吗？” 安长贵不屑的说道。 安长贵抚摸桌案，抓起桌案上的惊堂木，喃喃说道： “建宁王莫非真的有天命，竟然能招来天雷相助？” 说完这些，安长贵站起来掀翻了桌案，他摔倒了惊堂木大吼道： “狗屁天命！王侯卿相就比我高贵？安禄山进西京，皇帝老儿还不是如丧家之犬出奔？” 安长贵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在京师游历时候受到的白眼。 自己四处行卷，那些世家大族子弟却能堂而皇之出入主考官的府邸，和这些公卿大臣攀亲戚。 安长贵狂笑了一阵子，对着吴浩说道：“你们砍了我的脑袋，去向建宁王请降吧。” 杨时忠和吴浩一愣，吴浩眼眶湿润，但是杨时忠却问道：“那我等可有活路？” 安长贵轻笑一声说道：“聚众造反，攻占刺史府，你也是熟读唐律的，可有活路？” 杨时忠低着头说道：“此大罪，无赦。” 安长贵逼着眼睛说道：“我项上人头，不是给你等买活的，是给我们安杨吴家几百口人买一条活路的！” 吴浩明白了安长贵的意思，他也毫不犹豫，手起刀落，砍掉了安长贵的人头。 只看到安长贵的人头面色如常，吴浩擦干泪水和血水说道：“我不如贵叔多矣！” 接着吴浩抽出配剑，对着杨时忠说道： “时忠兄，我陪贵叔上路，黄泉路上等你。” 说完这些，吴浩横剑自刎，血液溅到了杨时忠的袍子上，满堂皆红。 第047章 剿灭 杨时忠用案板盛着两个首级，高喊“投降”从刺史府出来。 三家的私兵早就没有了战斗意志，看到杨时忠已经投降，纷纷伏在地上请降。 杨时忠端着案板，跪在了刺史府的门口。 李炎对着尉迟信说道：“将杨时忠带上来。” 杨时忠抖抖索索的走到了李炎门口，高高将案板举过头顶。 看到了脸上还挂着嘲讽笑容的安长贵首级，和满脸决绝表情的吴浩首级，李炎叹了一口气。 他对杨时忠说道：“此二人可有遗言？” 杨时忠扣头说道：“罪人之言，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李炎板着脸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说吧。” 杨时忠叩头说道：“吴浩并无遗言，安长贵死前说道，‘我项上人头，不是给你等买活的，是给我们安杨吴家几百口人买一条活路的！’” 李炎点点头说道：“孤王已经说了，只诛首恶，安杨吴三家，也只论罪主谋，孤王绝不株连。” 杨时忠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是投降能保全家族，这下子终于放下了心。 果然和安长贵说的一样，他的人头是用来买自己家无辜的族人命的。 不过从此之后，恐怕瓜州再无安杨吴三家豪强了。 一想到这里，杨时忠痛哭流涕扣头在地说道：“谢殿下。” 李炎对跪在地上的杨时忠没什么好感，对身边的周毫道：“将杨时忠押入监狱，请法曹好好审理此案，孤王不株连无辜之人，也绝对不放过有罪之人。” 周毫行了一个叉手礼说道：“诺！” 就这样，这场震惊瓜州的三族之乱在天明之前就被建宁王平息，城中百姓津津有味的谈论建宁王在刺史府召唤的“天雷”。 没有随着三族叛乱的这些族长们战战兢兢，接下来几天的大索貌阅中，他们对于藏匿的田地和丁口供认不讳。 几个家族实在补不上欠缴的租庸，已经准备卖地换钱补上窟窿了。 周毫对于杨时忠的审讯也很快有了结果，三族中参与叛乱的主谋有二十七人，这一次瓜州刺史张铣非常果断，将包含杨时忠在内的二十七人全部判处了斩刑。 同时玩家们又对三族进行了大索貌阅，发现了三家侵吞和隐匿的土地上千倾，未登记的家生子百人。 建宁王大笔一挥，只给三族登记在丁册上的男丁分发了授田，就没收了三家其余的田亩。 李炎又让玩家拿着三族囤积的粮食，去购买其余大户变卖的田亩，经过这么一轮，李炎手里又多出来了大量的田地。 对于这些田地，李炎再次召集玩家们商议要如何处理。 玩家们七嘴八舌，什么样离谱的建议都有。 有的要废除均田制，要改成周朝的井田制，好家伙，王莽附体了。 还有的要直接改成土地私有，让土地自由流动，这玩家果然是一个果粉。 也有激进的，要没收所有当地豪强的土地，把农民合作社先搞起来。 李炎知道这些都是些乐子人，他们都是一时口嗨，真正让他们提出可行的计划，一个个又都说不出来。 好在一名叫做卢直的玩家站出来。 卢直在大学专攻的就是农业问题方向，他的导师也是智库成员之一，专门研究土地问题。 卢直的提议核心论点，那就是均田制在大唐并不过时！ 隋唐的均田制，可以追溯到北魏孝文帝时期，在南北朝争霸的时期，均田制的实行，让南北争霸的时期里，无论北朝如何更迭，都能够保持对南朝的军事优势。 这就是均田制的功劳，而在唐初实行到开元年的均田制，也造就了繁华的盛唐。 卢直认为，均田制并没有问题，只是在执行过程中田亩逐渐被官绅豪强侵占，无法再拿出土地分给普通百姓。 所以均田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执行均田制的人。 卢直对李炎建议，利用从安杨吴三家和其他豪门大族那边清剿的田地，再次给瓜州百姓授田！ 首先要对瓜州百姓平均授田，同时请李炎赦免了三族中的奴仆，给那些从大家族中搜出来的家生子也上民籍授田。 因为大唐的春秋两税，主要的征收主体就是田亩和丁口，给普通百姓授田，解放豪强大族藏匿的人口，这都是增加瓜州的税收基础，也能够增加瓜州的财政用度。 有了钱，才能办好事情，李炎自然同意了这条建议。 卢直接着说道：“经过百年授田，百姓家里的田地零零碎碎，这种零碎的土地不适合使用农具大规模耕种，百姓为了耕田也要走更多的路。” “所以属下建议，利用我们手里的田，和百姓手里的田地置换，把田地尽量集中的授予百姓。” 李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很多土地都被别人占了，所以瓜州百姓经常会授到零碎的田地。 有的家甚至会授到那种又长又狭的土地，根本就不适合耕种。 李炎采用卢直的建议，利用现在掌握在手里的土地，和百姓进行田地置换，尽量的将百姓手里的田地换成方正适合耕种的田地。 这下子，经过这一次的大索貌阅，瓜州百姓多分了良田，那些逃税多年的大族补上了积欠的租庸，瓜州的府库一下子充盈起来。 安杨吴家的覆灭，也彻底清除了三家在瓜州刺史府里盘根错节的势力，李炎借机提拔了不少寒门的学子，提拔进刺史府为官吏。 一时之间，瓜州上下齐齐称赞建宁王贤明，瓜州迅速安定下来。 百姓们摩拳擦掌，等待春耕的到来，而李炎拿到了杨时忠的供词，却陷入了忧虑之中。 区区一个瓜州的大族族长安长贵，都能看到李炎的危机。 穿越之初，李炎就被伪装成匪盗的回鹘精锐袭击，如今安长贵也能想到用自己的脑袋去讨好东宫。 李炎再一次感觉时间紧迫。 而区区三族的叛乱，要不是崔若韵进献火药，李炎手下就要损失惨重。 必须要扩张，自己的这点底牌，根本撑不到太子再次出手，说不定随便再来一群“匪盗”，自己就完蛋了。 李炎更加的焦虑，他必须要尽快扩张地盘！ 有了更多的底盘，才能得到更多的气运点，才能召唤出更多的玩家。而有了更多的玩家，才能在这个波云诡谲的乱世中生存下去。 第048章 毛遂 “开炉啦！”张铁铮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拉开了高炉的闸门。 虽然那位简大匠说过，喊得声音再响，对高炉铁水的品质都没有影响。 但是张铁铮依然保留着匠人的老传统，认为只要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就能烧出高品质的铁水。 红色的铁水从高炉中流下来，匠户们一起推动齿轮，履带转动将铁水从高炉里运出来。 简夏走过来，看着红色的铁水检查了一番说道：“不合格，送过去打造农具吧。” 张铁铮父子都傻了，他们也是老铁匠了，一看就知道这铁水的质量用多好。 这样的铁水用去锻造军用武器都绰绰有余，可是在简夏眼里依然是不合格。 这位简大匠到底要造什么东西啊，竟然要求这么高！ 此时在大水峡铁厂边上，一个大型的铁匠铺正在热火朝廷的打铁中。 这是建宁王从安杨吴三家手里解放的铁匠，李炎又从其他大家族手里赎买了一批铁匠，将他们集中安置在大水峡附近的铁厂。 大唐对于匠人并不像后世那么歧视，但是匠户要比普通的百姓承担更重的徭役。 在丁册中，匠人的子弟也会另造一册，匠户也能够和普通农户得到一样的授田，但是匠户经常要去附近的官府铁匠铺服徭役，甚至还会被要求去两京附近的军器厂劳动。 如果本来就住在两京附近还好，像是陇右道的匠户，如果去两京服役就要走上半年，服半年徭役之后一年就过去了。 所以大部分匠户家里也没有人手种田，要么租给同乡的人耕种，要么就卖给本地的大族。 久而久之，匠户分到的土地也越来越少，像是张铁铮这样的世代匠户，已经丧失田地，变成了州府的专业铁匠。 还有很多匠户直接投效大族，成了这些家族的世代匠户，专门给他们打造铁器。 就算是安杨吴这样的大家族，对待有手艺的匠户也是非常重视的。 在家中嫡出女儿陪嫁的时候，陪嫁上几个匠人，那也是一份相当厚重的陪嫁了。 但是如今建宁王在瓜州城声望正隆，这些大家族也害怕被建宁王清算。 李炎征召匠户的时候，他们纷纷主动撕毁了手里匠户的奴籍，全部交给了李炎。 于是这座铁匠铺就在大水峡铁厂附近建了起来。 将铁水引入到钢槽中，还没等这些钢槽冷却，匠户们推着车送到铁匠铺，开始叮铃哐啷的打造农具。 如今玩家的勘探工作已经完成，铁厂也已经建设完毕了，大唐玩家施工队也已经赚到了足够的贡献点，准备打道回府了。 不过也有一些玩家留下来，系统给玩家在大水峡提供了几个工作岗位，几个生活流玩家选择留了下来。 雷猛和秦川已经归心似箭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了半个月的牛马，他们早就渴望返回繁华的瓜州城了。 在这群玩家中，有一名叫做江伦的玩家。 江伦是经济学专业的，鬼使神差的进入了《大唐风云》这个游戏中，因为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所以加入了施工队做牛马。 这一次大家都赚到了不少贡献点，上一次瓜州叛乱的大事件没能参与，大部分三测牛马都非常的不满，他们纷纷嚷着要回到瓜州城，尽快兑换属性点加入军队。 不过江伦对于打打杀杀也没什么兴趣，他也算是一个种田流的玩家。 但是他没有竞聘系统在大水峡设立的几个职位，而是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准备了一份毛遂自荐的计划书。 “回瓜州了！”雷猛带着施工队的玩家们，返回了瓜州城。 与此同时，在朔方郡，随着各路勤王大军的汇聚，皇帝李亨手里的底牌终于厚了起来。 在“知兵”的宦官李辅国的建议下，李亨决定离开朔方，去扶风建立行在。 帝王出行长期停留的地方被称之为“行在”，“行在”等于是朝廷的陪都，也是临时朝廷所在。 离开偏远且距离边疆更近的朔方，去往更加靠近战场但是交通更发达的扶风，这也是李亨朝廷上下的一致建议。 而李亨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朔方这个郭子仪的老巢，所以李亨都没等到正旦，匆匆下旨准备将行在迁往扶风府。 在大宦官李辅国的秘密进奏中，李辅国直接说道： “圣人，扶风府位于关中西部，距离西京不远，便于陛下亲自指挥进攻两京的战斗。” “将行在设在扶风，陛下再下金碟召郭子仪等将领南下，们就再也没有理由推脱。” “扶风府是水陆交通要冲，朝廷筹措的军资也不需要再转运偏远的朔方。” 平心而论，李辅国虽然被朝廷的正直大臣斥之为奸佞，但是他确实是知兵的。 他提出将行在设在扶风，在战略上也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要坚持南下策略，将皇帝行在迁往更靠近前线的扶风，可以免除军资转运的长途劳顿，也能够更鼓舞前线军士的士气。 大唐的财税，主要来自于江淮和蜀中，而关中地区的扶风府，显然比朔方更靠近大唐的财赋重地。 不过李亨更看重的是扶风靠近西京，可以集中力量更快夺回西京，迎回上皇。 所以李亨派遣自己的亲信太监鱼朝恩去扶风府建立行在，准备返回关中，亲自督战西京的战事。 就在李亨准备离开朔方的是时候，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中年官员，请求面前皇帝。 如今的李亨行在官员膨胀了数倍，那些逃离两京的文臣，各地勤王节度使的使臣，都纷纷来到了灵武。 李亨再也不是刚刚出奔到灵武的窘迫样子了，本来这个绿袍小官他是不想要见的。 但是听说这个绿袍小官刚刚在蜀中面见了上皇李隆基，李亨就匆匆让黄门传召这个小官入行宫。 身穿绿色官袍的官员大概四十多岁，他跟在小黄门身后神色从容，胸有成竹的踏入了皇帝的行宫中。 “宣监察御史里行，第五琦面圣！” 第049章 盐 坐在龙椅上，李亨打量着这个中年官员。 身穿绿袍的第五琦身形高瘦，但是面白美髯，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个俊俏的书生。 监察御史里行虽然只是六品，但是在大唐的官员序列中，确实一个非常重要的官位。 监察院的职责是负责纠察弹劾官员的不法，从武周朝廷开始，朝廷就授予了监察御史相当大的权力。 监察御史可以自行选择调查的对象，甚至可以调查宰相的不法事。 很多宰相都是被小小的监察御史弹劾掉的，妥妥的是位卑权重。 而这个重要的职位，要么是新科进士担任，要么就是皇帝的近臣。 不过第五琦这个监察御史里行是上皇李隆基在退位前授予的，之前他的官位是在韦坚账下担任行军司马。 听到第五琦是从蜀中见过上皇，李亨立刻问道：“上皇是否安好？” 第五琦偷偷看着李亨，将皇帝的脸色都看在眼睛里。 第五琦立刻说道：“上皇入蜀后，龙体欠安。后来听说陛下登基，上皇这才卸下担子，对左右大臣说道‘有陛下担起大唐，朕终于可以歇息了’，从此之后上皇每日就带着词臣在蜀中宴饮。” 听到这里，李亨的脸色好了很多，不过他也知道，李隆基退位并不是自愿为之，而是当时天下人都怨恨他，所以不得已承认了灵武登基的李亨。 而且马嵬坡的兵变，也吓破了李隆基的胆子，继续做这个皇帝，李隆基就要亲自领兵收复两京，干脆就退位让给了儿子。 不过李亨在李隆基手下做了几十年的太子，如何不知道这位上皇的权术手段，所以他依然不放心，生怕李隆基最后摘了胜利的果实。 打听完了李隆基的近况，李亨说道：“卿从益州赶来见朕，是为了何事？” 第五琦对着李亨拜道：“陛下，臣是为了平叛大事而来，敢问陛下，平叛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亨脱口而出道：“这还用说，自然是军队了！” 第五琦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光有大军，但军士不效死力，再多的军队也免不了败亡的命运。” 李亨又说道：“在法统？朕乃天子，平定叛乱乃是天命，有此天命在，总有一日能够平定叛乱的。” 第五琦摇头说道：“若论法统，隋二世杨广得国不可谓不正，可杨广率精锐屯扬州，最后坐困败亡，难道光有法统就能让天下人群起尽忠吗？” 李亨想了想又说道：“在人才？朕有李泌、郭子仪等文臣武将效力，何愁天下不平。” 第五琦再次摇头说道：“隋二世杨广麾下也有苏威韩擒虎等文臣武将。” 这下子李亨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个第五琦口口声声都用杨广来打比方，难道朕就是杨广？ 第五琦看到李亨的脸色已经变了，他跪地叩拜说道：“圣人，臣以为平定天下最重要的就是财货。” “朝廷手里有财货，才能让犒赏三军，将士才能用命。” “朝廷手里有财货，才能发的起百官俸禄，文臣武将才能为朝廷尽忠。” 李亨立刻点点头，这个第五琦是个人才啊！ 他走下龙椅，扶起第五琦说道：“请卿教我，如何聚天下财货平定安贼之乱？” 第五琦说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已经苦了多年，恐怕不宜再加租庸了。” 李亨点点头，如今朝廷所收的租庸调已经够多的了，再加上苛捐杂税，百姓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 上一次李亨派遣黄门去朔方收取“军捐”，就差点引发了民变，最后还是郭子仪派出亲兵一边抚恤一边清剿，这才将这场民变压下去了。 如果继续加税，恐怕不需要安禄山打过来，李亨的皇位就已经被农民军推翻了。 这时候第五琦说道：“世人都说，天下财富，扬一益二，益州的财富，上皇自然会转运到陛下手里，臣可以去扬州为陛下筹集平叛的钱粮！” 李亨握着第五琦的手说道：“卿要如何从扬州筹集钱粮呢？” 第五琦大声说道：“盐！” “盐？” 李亨疑惑的看着第五琦，只听到第五琦说道：“盐，乃是家家户户，每天都必须用到的东西，若是把税加在盐里，就算是价格贵了一点，百姓依然需要买盐，无论是富户和是穷户，朝廷都能从他们手里征到税。” 听到第五琦的提议，李亨点点头，但是他又问道：“可在太宗朝，盐都是官府专营的，但是私盐泛滥，盐政败坏，最后太宗皇帝还是免了私营。” 第五琦说道：“陛下，太宗朝是在各地设立盐铺，规定只能让朝廷卖盐，可是不可能在每个乡都设立盐铺，百姓最后还是需要从盐贩子手里卖盐才方便。太宗也是怜惜百姓辛苦，这才免了盐铺专营制度。” “但是臣的这个方法，是朝廷不需要管盐的买卖，只要将制造盐的产业掌握在手里，然后高价把盐卖给盐商就可以了。” “朝廷产盐的地方，就这么几处，而天下泰半的盐，都是从江淮产出来的。臣去江南，将盐丁齐编为盐户，比照军户严加管理，让他们只能在朝廷的盐场里制盐。” “陛下再给臣一些军士，专门打击制造私盐的贩子，只要盐场都在朝廷的手里，然后将税加在盐里，卖给那些盐商，最后再由盐商转卖给百姓，这样就能名不加赋，而国丰饶。陛下也才能有财货赏赐给文武大臣，敢死效力的军士。” 听完了第五琦的方法，李亨龙颜大悦，这个方法好啊！ 确实如同第五琦所说的，对朝廷来说，能给将士发放赏赐才是最重要的。 亲身经历过马嵬坡兵变的李亨知道，这些大头兵是护卫大唐的利剑，但是如果欠了他们的军饷，他们也会暴力讨薪，那时候可不管你是皇帝还是百官公卿，只要不给钱就是砍了。 刚到朔方的时候，李亨因为拿不出钱来赏赐大军，也经常被朔方的骄纵军将轻视。 也就是现在手头宽裕了，大军才逐渐听命于他，想明白了这点，李亨对着第五琦说道： “朕令爱卿为监察御史，加江淮租庸使，盐铁转运使，总管江左五州的盐务！” 第050章 铁 第五琦拿着皇帝的命令，准备南下江淮的时候，玩家江伦见到了李炎。 “殿下，属下有一富国强兵方策进献！” 江伦紧张的看着李炎，这篇方策是他结合专业知识，好不容易才整理出来的，排队了两天才得到了被李炎接见的机会。 李炎允许玩家进献自己的计划书，如果计划书写的不错，李炎会发点贡献点奖励一下玩家。 如果计划书写的很好，李炎甚至会让玩家去试行自己的计划。 自从崔涛通过不断的进策，已经高升到霸府的行军司马之后。 崔涛这家伙一天到晚将自己行军司马的头衔拿出来嘚瑟，引起了玩家们的集体红眼。 而玩家们也纷纷写下计划书，疯狂的给李炎进策。 这几天李炎天天接见玩家，听他们的进策听得都麻了。 事实证明，大部分玩家是键盘侠，真的能提出有用建议的玩家少之又少。 比如江伦前一个玩家，上来就给李炎献言要发展工业。 发展工业李炎当然知道，可是问道这个玩家要怎么发展工业，这个玩家就开始一问三不知。 只是车轱辘话说着要多建造工厂。 本王爷也知道要建造工厂啊！可就现在这个技术，能建造什么工厂？ 你倒是给爷弄条流水线出来啊！ 不过这都不算是离谱的，前面还有玩家和李炎说应该成立元老院，给玩家们都封个元老当当。 好家伙，罗马正统在大唐是吧？ 李炎让左右亲卫把这个不靠谱的玩家踢出去，立刻命令系统监视这个玩家，万一他也学着罗马，弄个刺杀凯撒，那就赶紧把这个玩家踢出游戏！ 如今李炎见了三天玩家，靠谱的建议寥寥无几，他此时脑袋发胀，有气无力的接见了江伦。 富国强兵，几乎每一个进策的人都会这么说，李炎挥挥手，让江伦赶紧说正题。 江伦清了清嗓子说道：“殿下，财赋乃是天下头等大事。” 李炎点点头，前阵子平定安杨吴三家的叛乱，事后奖励墨离军，李炎把这段时间从玩家口袋里搜刮的钱都发了出去。 这下子李炎才知道肉疼，怪不得都说打仗花钱，这才五百墨离军的犒赏，就掏空了李炎的存款。 可如果不能足额发放犒赏，那么按照大唐的“传统”，来个围困霸府武装讨薪都是比较温和的了。 因为犒赏不足翻车的皇帝将军可是太多了，别人为了你拼命，战后就要发足犒赏和抚恤，要不然以后谁还给你卖力啊。 如今李炎也在为了财政发愁，玩家虽然不用发放工资，但是瓜州刺史府上下也要吃饭的。 灵武朝廷已经下诏书，让各地藩镇自筹俸禄，日后李焱的地盘大了，还要承担衙门的花费。 李炎来了兴趣，他对着江伦说道：“可瓜州疲敝，百姓刚刚恢复了点元气，现在不能加税吧？” 江伦摇头说道：“属下向殿下进的方策，就是不加租庸，也能富国的方法！” “还有这种良法？速速说来！” 江伦立刻说道：“专营铁！” 这个建议似乎有些靠谱，李炎问道：“如何专营铁？” 江伦说道：“这个专营，不是让朝廷把所有铁匠铺都控制在手里，而是控制住铁厂！” “控制铁厂，将钢铁加价卖给商人。” “朝廷不需要控制所有铁匠铺和钢铁工厂，只要将铁锭这个原材料抓在手里就好。” “如今大水峡铁厂的冶炼成本，足以碾压大唐任何一处的冶炼厂，而大水峡铁厂的钢铁质量，也是远胜于任何一处冶炼厂。” “而铁器是无论贫富都要用到的。农具厨具，这些都是家里不可或缺的。” “兴建工厂，购买机器，也会用到大量的钢铁，所以直接将税加在铁价里，是一种公平又有效的收税方法！” 李炎问道：“有效，孤王能理解，为何公平呢？” 江伦说道：“自古以来，土地的税都是最难收的。这税需要下到家家户户，要从每一户的百姓手里收，不仅仅成本巨大，也会滋生大量的腐败。” 李炎点点头，无论多好的土地政策，都需要交给人来执行，只要是人执行都会有漏洞。 别看李炎这次大索貌阅很成功，但只要他离开瓜州不管，几年这些百姓的土地就会重新归于豪强之手。 江伦说道：“将税加在钢铁中，任何人购买铁器，都等于向朝廷交了税。而穷人买的少，富人买的多，这就是一种公平。” “最大的好处是，殿下只要将铁厂控制在手里，就能够收上铁税，而不需要去田间地头向每一户百姓收税了。” 江伦说完，李炎立刻露出笑容，这个办法好啊！ 大水峡铁厂的冶炼效率很高，生产出来的钢材铁锭价格低廉，质量又好。 虽然简夏说，这些钢材还不足以制造大炮，但是这些钢材用来打造日常使用的铁器，用来制造机器也足够了。 只要李炎控制住铁厂，给卖出的铁锭价格上加上铁税，那就源源不断的从钢铁贸易中获得税收了！ 这个办法好啊！而且可执行性很高，江伦这份计划是李炎最近获得的最好方策！ 李炎立刻下来，对着江伦说道：“江伦，这个铁税能比瓜州的租庸收的多吗？” “保证只多不少！” 李炎明白江伦的意思，他是要成立国营的钢铁公司，利用钢铁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地位，通过钢铁用品向百姓收税。 其实那个平行世界，很多国家都坚持钢铁国营到了现代，一直到钢铁产业逐渐边缘化，不再是国家命脉之后，这才松开了钢铁国营，允许私人投资钢铁行业。 而早在汉代，大汉朝廷就讨论过盐铁国营的问题，并且将那场辩论全部记录下来，写成了一部《盐铁论》，深刻的讨论了国家垄断的利弊。 汉代的讨论，其实也是延续春秋时期管仲提出的“官山海”，官府控制山中的矿石和海里的盐，从而能够从百姓身上抽取财富，供养朝廷。 而随着时代发展，钢铁的需求必然会进一步加大，那就能够给李炎带来无穷的财源。 “好，传令！在瓜州设立铁务局，江伦孤王任命你为霸府的参军，知铁务局事，全面负责今后铁税的征收！” 第051章 飞花令 转眼就过了十二月，除夕守岁的这天，李炎也给所有玩家发了五点贡献点当做红包，然后举行了一个贺新春的诗词大会活动。 这次活动不限于玩家，李炎拉着刺史府和墨离军，一起搞了一个守岁的宴会。 诗词大会就采用了飞花令的形式，李炎念诵了一首春作为主体的诗句，后面一个人这个诗句的末字作为诗眼，再念诵一句诗。 这诗句可以是别人作的名诗，也可以自己当场作诗。 李炎也没什么古文化素养，不过作为宴会的主人，他只好硬着头皮念了一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刚念出来这首诗，李炎就有些后悔了，这首诗是唐代大诗人杜甫所作，此时杜甫应该在蜀中追随自己的爷爷李隆基，也不知道这首诗做出来没有。 不过玩家们纷纷叫好，瓜州刺史张铣更是说道： “殿下这句诗妙极!妙极！这是殿下为了瓜州百姓祈求早日降下春雨，来年风调雨顺啊！” 李炎尴尬的一笑，明明是自己实在想不起以春为主题的诗，这才想到了这首。 反正李炎是没想到什么祈求风调雨顺的意思，这张铣看来老实，拍起马屁也很厉害啊。 “生”，张铣脱口而出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本来是一首主题为团圆的诗句，但是张铣说完之后，眼泪流了下来。 他用官袍擦干了眼泪说道：“殿下，这首诗是开元名相张九龄张相公所作。” “张相公作这首诗的时候，下官刚中了进士还在西京，此诗一出，整个西京都在念诵这首诗。” “转眼间张相公已经离世，而开元之盛景也不再了，哎。” 说完这些，张铣竟然不顾形象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而张铣一哭，就连薛成这样的军士眼睛都红了。 开元盛世仿佛还在眼前，转眼大唐就成了这幅模样。 张铣也算是完整的经历了开元盛世的人，他是开元年间中的进士，又曾在西京做史官，是见识了当时大唐的繁华景象的。 如今大唐两京都被逆贼占领，陇右道被回鹘和吐蕃侵扰也无力救援。 张铣的痛苦，是盛世已经离去的惆怅，以在这个大厦将倾乱世的无力挣扎。 崔涛站起来说道：“时，那我就接‘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来来来，大家饮酒！” 张铣也举起酒杯，随着玩家的加入，飞花令逐渐热闹起来。 李炎也知道这些玩家作弊，有的玩家会临时下线，去网上查找诗句。 不过这个飞花令就是一个小彩头，大家玩的就是个高兴，李炎也没有管这些玩家作弊。 但是张铣却是越听越是心惊。 建宁王麾下真的是人才汇聚啊！ 当他听到五大三粗的尉迟信接上“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时候，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张铣不顾失礼，直接跑到尉迟信的面前，询问他这句诗的前后句。 尉迟信吓得含含糊糊的说自己只想到了这两句，这才把张铣应付了过去。 这下子玩家们不敢再抄那些名留青古的名句了，只能挑一些冷门的诗句来接。 但是这些冷门的诗句也都是千古流传的名句，每当玩家念出一首张铣没有听过的诗，他都要赶紧记录下来，反复咀嚼品味，然后拍案叫绝。 这一场宴会宾主尽欢，最后玩家抬着张铣返回了刺史府。 李炎也在微醺之中，终于送走了多灾多难的至德元年。 从正月一日到元宵节，官府衙门都是放假的。 李炎也给那些有日常工作的玩家们放了假，让他们可以不用去点卯上班。 新年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气运点。 【彻底铲除瓜州的威胁，大索貌阅成功，百姓拥戴你，+200气运点！】 【建宁王爵位，+100气运点。】 【控制瓜州，+100气运点。】 新年这个狗系统终于懂事了，知道发放新年礼物了。 竟然多了200点气运点，果然和李炎预料的一样，大索貌阅能够增加己方势力的气运。 现在有了400点气运，除去留下来给玩家强化属性点的气运点，可以再召唤一百五十个玩家了。 新年第一天就收到了红包，李炎心情大好，玩家越多，他就越有安全感。 如果能够召唤百万玩家，李炎有信心带领他们打到罗马。 什么，罗马已经亡了？现在拜占庭帝国？ 那没事了，东罗也是罗。 收回思绪，还是尽快开始准备召唤新玩家吧。 乘着正旦的休沐，崔涛终于可以不用去衙门，他拉着崔若韵从实验室里出来，走上了瓜州的街头。 “姐，你天天泡在实验室里，也不知道出来逛逛，我和你说这游戏可真实了，每一个路人都能互动。” 崔若韵冷冷的说道：“和他们互动能接到任务吗？” “额，这个不能吧。” “能搞到钱吗？” “当然不能，百姓大部分都是穷鬼，怎么可能发布悬赏任务。” “不能给任务不能给钱，那你在街上逛着干嘛？” “额？” 崔涛无言以对，怎么变成崔若韵说服自己了？ 如今的瓜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荣起来。 建宁王下令，允许街边店铺在不影响交通的情况下改为店铺。 百姓不需要去东市开设店铺，也在城内开店经营。 东市变成了一个批发市场，专门和丝路上的商人交易。 现在普通百姓走在大街上就能买到各种东西，特别是刺史府门口的这条街，因为放了衙的官吏下班都会经过这条街买点东西回去，很快就成了瓜州最繁华的商业街。 “这条政令还是我建议建宁王推行的呢，姐你看这些店铺多热闹。” 崔若韵点点头，如今瓜州确实要比刚进入游戏的时候繁华多了。 大索貌阅之后，解放了大量的奴隶。 附近几个州也有不少奴隶和家生子逃难到瓜州，遇到这种逃难的奴隶，只要身上没有命案，李炎都会立刻赦免他们，然后授予他们田地耕种。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一座酒铺门口。 第052章 筹备新地图 “玉门春酒，这个酒楼是玩家开的？”崔若韵看着这间繁忙的酒楼问道。 “是啊，这是现在瓜州生意最好的店铺了，老板今天还营业呢。” 今天街道上大半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这些不需要过节的玩家们，才会在初一开门营业。 不过今年过节的气氛浓郁，街上不少逛街的人，这些开门的店铺都生意火爆。 “我听说这个玩家的家里有祖传的酿酒手艺，玉门春一推出，就压垮了瓜州几个酒铺，成了本地最好的酒。” “姐，我听说沙州的客商也会从这里进货呢，玉门春在瓜州也卖的很火爆。” 崔涛舔了舔嘴角，崔若韵却说道：“大学生不许饮酒！” “姐，我是研究生了！” “研究生也不许喝！” “这游戏里的酒都不能喝吗？” “游戏里也不行！” 惨遭镇压的崔涛心灰意冷，却被崔若韵拉着进入了酒楼。 “姐，不是不让我喝酒吗？” “你是研究生不能喝酒，我已经工作了，我可以喝。” “姐！” 一名土著伙计将两人引接进酒楼，伙计热情的说道：“本店招牌玉门春，两位要尝尝吗？” “来一壶吧，除了酒水之外还有什么？” “本店还有清甜的米酒，最适合女宾畅饮。” “度数高吗？” 伙计愣了一下，好像店主也经常在嘴里念叨着度数度数的，他想了想说道：“米酒不上头的，不会喝醉的。” “那就来一壶米酒，另外弄几个下酒菜，给我们安排一个靠窗户的位置。” “好嘞！两位贵宾里面请！” 玉门春酒楼足足有上下四层，姐弟二人被带到了最楼上的靠窗雅座，正好可以俯瞰整条街。 看着游人如织，张灯结彩的街道，崔涛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 瓜州是在玩家到来之后日益兴旺的，这就像是自家的田地里种下的种子，终于生根发芽了，那种成就感真的上瘾。 两个陶瓷瓶子的酒罐端上来，在伙计惊讶的注视下，崔若韵拿起玉门春，然后将米酒递给了弟弟。 “客官，我们店里的玉门春入口绵柔但后劲儿大，您可不能多饮啊。” 崔若韵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这酒确实酿得不错，入口绵柔还带着粮食的香味，是后世那种勾兑酒没有的味道。 不过这酒的酒精度数也不高，崔若韵品味了一番说道：“也就是三十多度的低度酒，这个蒸馏提纯的工艺不过关啊，如果是我在实验室里，可以制作出六十度以上的引用酒了。” “姐，三十度还不够啊，玉门春出现钱，瓜州度数最高的就是十度不到的醴酒了。” “这酒的味道不错，老板有些本事。” 崔涛喝了口甜酒，这是用粮食简单发酵制作而成的。 粮食中的淀粉转化为糖分，再由糖分转化为酒精。 而米酒就糖分还没有完全转化为酒精的时候就停止发酵，这种酒的酒精含量不高，入口又是甜滋滋的，很受到老人和女人的喜爱。 紧接着又有伙计送上来两个炒菜，香气冲进了两人的鼻子里。 “姐，瓜州这边也有不少人种植大豆，有个玩家发现了之后，就建造了一座榨油厂，如今瓜州城里也开始有人用油炒菜了。” 崔若韵微微点头，玩家里头也是卧虎藏龙啊，酒和油这两个东西都有玩家也已经折腾出来了。 “我记得用炒菜是宋代才开始出现的吧，怪不得最近军营里的伙食好了一点。” 崔涛点头说道：“炒菜要比炖菜好吃多了，最近瓜州的大户人家，都开始让厨子学习炒菜了。” 崔若韵夹起眼前的炒菜吃了一口，虽然缺少了香料调味，但是已经要比刚刚进入游戏时候那些恶心的炖菜味道好多了。 崔涛也吃了几口，这炒菜也要比他们大学食堂的菜好多了。 “大唐风云这游戏真的厉害啊，连吃饭的感觉也和现实里一样！”崔涛感慨了一句，又喝了一口米酒。 崔若韵放下手里的筷子问道：“我听说有人要折腾个商队，去沙州做生意？” 崔涛点头说道：“是啊，前几天孙建国他们几个商人玩家找到我，说是听说毛线运到沙州，价格就翻了三倍。这帮玩家就坐不住了，说是要自己押送货物去沙州卖，不能让差价给那些奸商赚了去。” 崔涛疑惑的看着崔若韵问道：“姐，你也想要参加这个商队？” 崔若韵摇头说道：“我参加什么商队，要不是你拉我出来，我是一刻都不想出实验室，你没看我多忙。” 崔涛抓头问道：“你既然不要参加商队，问这个事情干什么？” 崔若韵说道：“我还缺乏几种实验原料，瓜州买不到，如果他们真的去沙州帮我带点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没问题！不过去沙州也不是简单的事情，这路上可不好走。” 崔若韵点点头，古代可不是现代，商人这个行业，之所以能够获得暴利，就是因为死在道路边的商人尸骨太多了。 盗匪，心黑的同行，甚至路过官军，都有可能对满载货物的肥羊下手。 “我听说这些商人玩家准备雇佣冒险玩家加入，组成一个护卫队送他们去瓜州。” “怎么雇佣？用钱吗？” “就是用钱啊，建宁王那边有一个上缴钱就能获得贡献点的长期任务，这些冒险流玩家拿了钱，上缴给建宁王就能获得贡献点了。” “这倒是不错，报名的人多吗？” “还挺多的，最近瓜州附近的匪盗都被玩家们剿的差不多了，不少冒险流玩家都闲了下来，正好大家也都想开拓新地图。” “除了这些玩家，还有几个风景党的玩家要去沙州玩，大家听说沙州的敦煌石窟还在修建中，他们都想看看这个时代的敦煌石窟是什么样子。” 崔若韵说道：“那我给你列一个清单，如果真的有商队去沙州，帮我买些实验材料回来。” “没问题，等等，姐这个钱谁出啊？” “废话，那当然是你出了。” “等等，建宁王不是给你实验经费了吗？怎么还要我出钱？” “实验室的经费永远不够用，这你都不知道？” 第053章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正月初五，从灵武出发的小黄门，风尘仆仆的抵达了瓜州。 得到了皇帝老爹的册封，获得“机宜行事”的权力，这也让李炎非常的意外。 【获得皇帝册封，获得机宜行事，调动陇右道各军的权力，每月气运点+100！】 这系统也忒抠门了一点，每个月才加100气运点。 不过想想也合理，自己这个皇帝老子说的都是漂亮话，陇右道这些军队又怎么可能因为一道圣旨就听命于自己。 墨离军是因为主力精锐的已经葬送，就剩下薛成这个没见识的旅帅，而瓜州刺史张铣性格懦弱，才让李炎扯着虎皮掌控了墨离军。 可就算这样，李炎对墨离军也是封赏不断，这才稳定了军心。 而墨离军只剩下五百人，但沙州的豆卢军可是还有五千精锐在的，怎么可能因为李炎手里的一道圣旨就听命于他。 这份圣旨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若是李炎势力强大，那么陇右的诸军自然会听命于他。 但若是李炎势弱，那这份圣旨就和一张废纸一样。 李炎还保留了身体原主人的一些记忆，几个月前父皇刚刚逃到灵武的时候，朔方镇的很多大将都看不起这位逃难来的皇帝，在军议的时候有一名军将经常背对着父皇，还经常在军帐中抽刀，说一些跋扈桀骜的话。 而那个时候的父皇也只能拿出随身的珠宝，赏赐这些桀骜的军将，一直等到郭子仪坐镇朔方后，才将这些军将压了下去。 这份圣旨也顶多代表了李炎拥有了陇右道的宣称，能不能拿下来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而李炎也清楚，李氏皇族全部都是政治动物，这份封赏倒不是父皇多么疼爱自己，只是为了平衡日益膨胀的太子势力。 李炎这个拥有继承资格的皇子在外，也能够平衡一下太子的势力，让太子收敛一点。 不过这些手段，也都是皇爷爷李隆基玩剩下的了。 李炎看着这个小黄门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王爷，奴才贱名俱文珍。” 这个太监年纪不大，面相倒是不错，他紧接着叩头说道：“圣人命令奴才伺候殿下。” 对于这些残缺的太监，李炎并不是很待见，但是俱文珍应该是父亲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所以李炎也点点头收下了。 “你以后就在霸府做事吧，不过本王习惯亲力亲为，不喜欢有人伺候着。” 俱文珍也没有强求，只是低眉顺目的站在一边。 李炎高看了俱文珍一些，这个小太监倒是一个识趣的家伙。 “父皇身体可安好，最近灵武可有什么大事？” 俱文珍低着头露出笑容，殿下果然问了灵武的局势。 俱文珍是个有野心的小黄门，他可不甘心做一辈子的低品级的小黄门，他的志向是成为李辅国这样权倾朝野的大太监！ 就在别的小太监都在躲避入陇右这趟苦差事的时候，俱文珍果断毛遂自荐接了这个苦差事。 而离开灵武之前，他又散尽了多年的积蓄，打听到了灵武朝廷最新的动态。 俱文珍有条有理的说道：“奴才是十一月离开的灵武，那时候朝廷最震惊的就是宰相房琯的大败了。” 李炎点点头，房琯大败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陇右，那次大败又白白葬送了几万大唐的精锐。 “奴才离开灵武的时候，房相虽然还担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位，但是明白都知道他已然失了圣人的恩宠，罢相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炎点点头，房琯这个宰相，唯一的贡献就是劝说上皇李隆基退位。 本来这份功劳，足以让他在相位上待上很久，可是这家伙却非要学赵括纸上谈兵，要亲自微操打仗。 结果是白白葬送了大唐的精锐，再一次推迟了收复两京的时间。 唐代的宰相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但是能不能拜相还要看和皇帝的关系。 失去了圣眷，房琯这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宰相，罢相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炎点点头，他和房琯没什么交集，在李炎离开灵武的时候，房琯也才到灵武。 对房琯罢相，李炎也只觉得活该，要不是这个家伙胡乱微操，也不会葬送大唐几万精锐。 “还有什么大事吗？” 俱文珍继续说道：“另外一件事，上皇退位之前，先后任命了吴王和虢王为河南节度使，还任命了永王为扬州大都督。” “圣人听到上皇的任命后，担忧诸王无临阵经验，轻敌冒进白白葬送精锐，正在和大臣们筹谋，如何保全这些宗室们。” 李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这老李家玩平衡手的技能当真是家族天赋。 这边父皇李亨在自己和太子哥之间玩平衡手，而自己的皇爷爷李隆基，退位之前还在父皇和叔叔们之间玩平衡手。 河南道，包含了后世从山东到河南的大片土地，也就是齐鲁的繁华地带。 河南道以北，就是安禄山的老巢河北道。 可以说河南道是平叛前线，也是左右战局的关键之地。 河南节度使是贺兰进明，这家伙没有随着安禄山叛乱，而是坚持在河南抵抗叛军。 上皇退位前，一道命令就把贺兰进明换了，换上了自己的儿子，李炎的皇叔。 而扬州更是财赋重地，如今平叛需要的物资，基本上都在扬州转运。 皇叔永王李璘是父皇的老对头了，一直都是皇爷爷平衡父皇的棋子，就和李炎现在的地位差不多。 让李璘进扬州，上皇也是唯恐天下还不够乱。 这可真的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大家子，真的令人暖心。 李炎感慨了一下，不过中原的乱局暂时和他没什么关系。 自己手里这点势力，还没办法左右中原的战局。 而且根据玩家们整理的资料，安禄山之乱也没这么容易平定，自己还有时间种田。 安排俱文珍下去后，李炎终于开始忙起了正事。 摇人！ 这一次他要招募一百五十名玩家，同时为了增加游戏的热度，李炎“斥巨资”购买了视频功能，今后玩家可以录像了！ 现在到了招募玩家的时候了！ 第054章 四测，系统升级 “系统，召唤一百五十名玩家，升级视频录制系统。” 【如您所愿，扣除三百五十气运点，剩余七十六点气运点。】 瓜州城外的一座废弃军营里，一百五十名新玩家逐渐苏醒过来，他们好奇的看着这个逼真的“游戏世界”。 老玩家277人，新玩家150人，如今玩家的总数达到了427人，终于让李炎有了一丝安全感。 李炎穿着金甲在新玩家面前露了面，让这些新玩家明白自己是游戏里最重要的“npc”之后，给老玩家们发布了一个引导新玩家的任务，李炎就躲进了军营里，就把新玩家都交给了老玩家。 李龙华睁开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游戏世界。 竟然真的和论坛上说的一样？这游戏也太真实了吧！ 李龙华看着那个又帅又威猛的npc简单欢迎了一下新玩家，然后就把他们交给了老玩家们。 这游戏的新手引导都要交给了玩家做吗？李龙华看着宛若大学社团迎新现场一样的军营，使劲掐了一下自己，才确定自己还在游戏中。 “战神同盟招新了！《大唐风云》首家冒险者玩家公会，欢迎您的加入！” 这次更新，李炎响应了玩家的号召，更新了一个公会的功能。 公会就是玩家的组织，加入公会后，可以选择在头顶上亮出公会的名字。 这个功能很简单，黑心的系统收了5点气运点就给办了。 但是玩家对于这个功能很热情，李炎干脆要求必须上交200贡献点，才能成立公会。 可没想到玩家们却真的挤破了大门，成立了各种各样奇怪的公会。 早知道可以这么回收贡献点，就早点推出这个功能了啊。 “种花家协会，《大唐风云》第一的生活玩家公会！守望互助，无强制活动，自在种田欢迎加入！” “公考之家，立志于在游戏里当官的玩家速来！一测玩家亲自指导，助您谋取一官半职！” 好家伙，宇宙尽头是编制是吧，搁着游戏里还有考公的。 李龙华看着都花了眼睛，一下子都不知道这游戏要怎么玩了。 还有不少老玩家站在破旧军营门口，为了挣点儿贡献点，举着带新人的牌子。 秦川也是其中一个，从大水峡施工队回来，秦川找到老战友徐俊，在老战友尉迟信的保举下，找了一份不良人的工作赚贡献点。 不良人，就和明代的锦衣卫一样，是负责维持治安，抓捕犯人，探查情报的番役。 不良人招募的是社会闲散人员，也就是有过案底的小混混，因为他们熟悉下九流的事情，所以逼着他们去追捕犯人。 不过到了上皇在位的时候，不良人变得和其他吏员职位一样，成为世代家传的职位。 原本瓜州城的不良人，因为参与安杨吴三家的叛乱被李炎罢黜，秦川这批玩家就递补了不良人的位置。 他们身穿不良人的黑色皮甲，还有官府配置的黑色大氅和唐刀，这身行头着实威风，这身拉风的造型吸引了李龙华的注意。 他越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社团，来到了秦川的面前。 “这位大佬，你带新人吗？” “带带带，再等一个就发车！” 秦川边上已经站着一个玩家了，这次带新任务最多做三次，秦川准备一下子带三个玩家刷完任务。 闲着无聊，李龙华研究其游戏的菜单。 除了一个属性面板之外，游戏菜单非常的简介。 人物的智力、力量、敏捷和耐力四项属性，李龙华都是5点，平平无奇的菜鸡。 职位一栏是建宁王牙兵，这也是所有玩家初入游戏的身份。 技能栏空空如也，随身物品也就是一件布衣。 这游戏的新玩家也太难了，李龙华忍不住感慨道。 他再吃查看游戏面板，在退出菜单边上多了也录制的按钮。 李龙华忍不住问秦川道：“大佬，这个录制按钮是什么用的？” 秦川疑惑的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果然看到了录制的按钮。 什么？游戏可以录像了？ 这狗策划怎么升级游戏都不发个公告的！？ 秦川点进去一看，果然游戏悄悄更新了录制的功能。 秦川连忙打开游戏论坛，果然有玩家已经发现了这个新功能，甚至已经有玩家在论坛放出游戏内的视频了。 这帮家伙反应真快啊！秦川立刻打开游戏菜单，研究起这个录像的功能。 这个录像机只要打开后，就会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拍摄游戏里的画面。 还有一个视角切换，切换之后就可以以第三人称的视角拍摄自己。 关闭录制之后，可以直接将录好的视频导出。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功能，简介方便。连秦川这个对摄影没任何基础的人，都很快掌握了拍摄的方法。 而且这游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黑科技，导出的视频容量很小，但是清晰度却和电影差不多。 这游戏也太牛叉了！ 秦川只是想着录制一些游戏视频，发到网上恰一点流量的烂钱。 但是更多的玩家则像是发现了一座金矿！ 大唐风云这款游戏已经在全网有了一些热度，但是玩家拿不出一张游戏截图，更没有游戏录像，一直以来都被网友们调侃是“传说中的游戏”。 大唐风云游戏论坛，也被一些网友发现，将这里看做一群幻想狂的聚集地。 如果真的有这么牛逼的游戏，怎么连个视频都没有呢？ 面对网友的质疑，大唐风云的玩家只能有苦说不出，这破游戏没有录像功能，我也没办法啊！ 大唐风云又不是可以录屏的电脑游戏，根本没办法录像啊！ 游戏论坛中，一直都有玩家在请愿，要求制作方开发游戏内录像的功能。 这下子终于更新了！那些熟知新媒体的玩家们摩拳擦掌，大唐风云这座金矿，终于可以挖掘了！ 就连秦川都想要赶紧尝试一下游戏录像功能，他立刻看了看被老玩家一抢而空的新人，对着李龙华和另外一名玩家说道：“不凑三个人了，走走走，我带你去熟悉游戏！” 说完，秦川就带着两个新玩家开始在墨离军营里逛了起来，他一边讲解军营里重要的场所和npc，一边打开了录像的功能，顺手将自己引导新手的内容录了下来。 第055章 剑舞 不少玩家都在剪辑视频，特别是一些职业玩家，已经开始准备用这款游戏来变现了。 如今的游戏主播，已经不再是靠着直播打赏这么一套老模式赚钱了。 把游戏的热度带起来，弄几个游戏剪辑，再通过视频流量变现这才是更赚钱的方法。 包括秦川在内，都在将《大唐风云》剪辑成视频，投稿到各大视频网站。 可是让所有玩家都没想到的是，最先让《大唐风云》出圈的，竟然是一个女玩家的舞蹈视频。 余潇潇，某大学舞蹈系的学生，也是某二次元网站的舞见。 余潇潇的粉丝还不到五万人，属于那种热度平平，几个月才能出一款爆款视频的up主。 这也没办法，这年头的舞蹈区实在是太卷了。不仅仅要跳的好，还要露肉，有时候还要cos知名动漫角色跳舞才能吸热度。 余潇潇一个在校学生，哪里有时间去制作那些cos道具，而且她这个渣手机拍摄的画面，和人家工作室一帧一帧精修的画面也不能比。 本来余潇潇也快要放弃up主这个职业了，在大唐风云开放了录制功能后，余潇潇突然在游戏里录一段舞蹈。 余潇潇是二测玩家，她基本上按照现实相貌捏的脸，也就做了“亿点点”的美化。 进入游戏之后，余潇潇也赚了不少贡献点，不过她自然不想要和那些男玩家一样把自己加点成肌肉猛女。 只将力量点到了7点后，余潇潇就开始点敏捷和耐力。 按照论坛的分类，余潇潇属于敏捷性刺客玩家，走的是一剑封喉的路子。 余潇潇偶然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墨离军营里住的一个老乐手，竟然曾经在大明宫编过舞。 余潇潇刷够了他的好感度，这瞎乐手留下一份《剑器浑脱》的舞谱给余潇潇，就溘然长逝。 余潇潇看到这份舞谱如获至宝！ 《剑器浑脱》！作为舞蹈系学生，余潇潇可是久闻大名！ 这是唐代著名女舞蹈艺术家公孙大娘的著名舞蹈！也就是网上热传的公孙大娘剑舞！ 余潇潇后来查了资料，这才知道公孙大娘是在开元年间入宫跳舞的，死去的这位瞎子乐手，真的参加过公孙大娘的编舞！ 这份舞谱是绣在丝绸上的，丝绸上的小人惟妙惟肖，光是这份舞谱就是艺术瑰宝！ 正好余潇潇的敏捷点到了10点，她的身体肉柔韧无比，能够完成图谱上高难度的动作。 饶是如此，余潇潇苦练了半个月，终于学会了《剑器浑脱》。 正好系统升级了录制功能，余潇潇立刻买了一套胡姬的舞娘服，在瀚海边上录了一段剑舞。 本来余潇潇也只是觉得有趣，可没想到这段视频引爆了网络。 玩了一天游戏，又熬夜剪辑舞蹈视频，余潇潇昏睡到第二天中午。 等她舍友喊醒她的时候问道：“潇潇，你手机响个不停，是不是你家人里人有什么急事？” 余潇潇立刻坐起来，她打开手机，发现自己的未读消息竟然是99+。 除了未读消息外，还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潇潇打开了自己的微聊，被弹出来的消息弄晕了。 这时候，闺蜜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潇潇，快上b网！你的视频火了！” 视频？ 余潇潇这才发现，微聊里全都是说的视频的事情。 甚至还有几个投放过广告的金主爸爸，焦急的发来了合作的邀请。 这是怎么了？ 余潇潇打开自己的up主后台，被后台999+的私信给弄懵了。 我这是火了吗？ 余潇潇最火爆的一个视频，也不过二十万播放量。 她点进了自己最新的视频，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九百万播放量！ 余潇潇彻底被这个播放量给震惊的！ b网不是某音某手，这里的播放量都是真实的。 九百万播放量，也就是说全网有九百万人看了自己的视频！ 这是什么概念！ 只看到作者后台醒目的“每期必看”和“镇站之宝”，这个视频已经成了b网历史播放最高的几个视频了！ 而且这个视频的热度还在不停攀升中！ 闺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宝儿，你真的火了！这舞蹈好牛啊，舞蹈都是你编的吗？那几个动作是怎么做的？” “宝儿，这舞蹈去参加舞蹈大赛啊！绝对能得金奖！” “宝儿，你什么时候去西域的？这cosy服好还原啊，摄影师也好专业啊！” 面对闺蜜的一系列问题，余潇潇也有些懵。 舞蹈是按照游戏里的舞谱跳的，衣服是游戏里集市里随便买的，摄影就是系统自带的录像系统。 余潇潇也没去西域，只是在游戏里的瀚海沙漠边上跳了一支舞。 可没想到，这支充满了力量和美感的舞蹈，在一众搔首弄姿的擦边球舞见里脱颖而出，成了舞蹈区今年的爆款舞蹈。 余潇潇再看了一下后台收益，创作激励加上打赏，个十百千万十万，一个视频就有十万的收益！ 老娘，发财了！ 余潇潇在上铺仰天大笑，舍友们都嫌弃的看着她，这家伙果然病的不轻。 看到评论区下的催更和各种问题，余潇潇决定趁热打铁再录一段视频。 余潇潇果断登陆游戏，开始了新视频的录制。 “各位观众姥爷，很抱歉的告诉大家，up的上一步视频并不是真人出镜，而是在《大唐风云》中虚拟角色跳的。” “大唐风云是一款全景沉浸式的开放世界沙盘游戏，《剑器浑脱》这支舞谱，也是up在游戏里做任务得到的。” “大家可能不相信，这一切都是游戏里的场景，就让我来带领大家，参观一下大唐至德二年的瓜州城吧！” 随着余潇潇的镜头拉远了，瓜州城的城墙，角楼，刺史府衙门，市集都出现在观众们面前。 一副大唐盛景缓缓的展开，而身穿胡姬服饰的余潇潇走在瓜州的街道上，朝阳之下车水马龙，大唐城市逐渐活了过来。 如此生动的画面，点击量再次冲上了千万！ 大唐风云，真的在全网火了！ 第056章 沙洲 一开始，网友都在质疑余潇潇的舞蹈是大唐风云游戏方在炒作，故意找了真人拍摄宣传片，伪造成游戏里的画面。 怎么可能有这么逼真的游戏？舞蹈背景里的大唐景象比电影里都逼真，什么游戏能做到真人cg实时渲染。 这个大唐风云，又是一个虚假宣传的国产页游吧？ 但是随着大唐风云的玩家们不断的上传视频，网友们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有这么一款游戏存在？ 要不然光是这些电影里画面的视频，就要花掉海量的钱！哪里有游戏这么做宣发的！ 大唐风云的论坛一下子涌入了大量的游客，要不是李炎早就设置了只有正式玩家才能发言，这个论坛被挤爆了。 不少玩家都通过录制游戏视频赚到了第一桶金，这下子玩游戏的热情更高了。 元宵节将近，今年瓜州百姓的日子过的不错，街头也热闹了不少。 而此时在东市中，一群玩家们正坐在孙建国的毛线店里议事。 建宁王颁布了一个前往沙州的新任务，玩家们纷纷报名，组织商队前去沙洲。游戏终于要开新地图了！ 沙州，是陇右道东部最繁华的城市，后世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敦煌。 崔涛拿着粉笔，站在讲台上说道：“沙州，就是后世的敦煌，是大唐在陇右道的军事重镇。” “沙州城外囤驻着豆卢军，也是目前陇右道东部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足足有五千人。” “沙州是上州，军民足足有两万户，也是商业重镇，商贾云集，这可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市！” 崔涛又说道：“如今沙州的刺史兼豆卢军经略使贾思顺是大唐老臣，从开元年就在沙州担任刺史，在沙州名望卓著。” 玩家们纷纷点头，崔涛是孙建国请过来给大家讲课的，将沙州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后他就坐了回去。 孙建国扯着嗓子站起来说道：“崔司马给大家都介绍了，沙州是商贾云集之地。” “我已经打听了，一件均码的毛衣，那些胡商在东市的收购价格是二十钱，但是他们只要运送到沙州，就可以卖到二百钱乃至于三百钱！” 玩家们纷纷痛斥：“这帮奸商！” 孙建国继续说道：“从瓜州到沙州，直线距离不过一百六十公里，我想着不如我们自己组织商队，把货物送到沙州去卖，大家看如何？” 众多的奸商玩家纷纷点头，自己辛辛苦苦的生产，最后大头让那些胡商赚了，实在是让人气不过。 看到大家达成了共识，孙建国说道：“不过古代跑商可不比现代，这一路上还是有些危险的。所以这一次我们要和冒险玩家合作，先把这条商路给走顺了。” 孙建国拿出一张地图说道：“路线也简单，从瓜州向西，半途入常乐县修整，然后继续向西就走上官道了，如果顺利的话，七天就能抵达沙州。” 孙建国又说道：“不过沙州附近也不太平，这一路上最大的危险在三危山，这座山上有不少马匪，经常抢劫过往的商人。” “另外现在已经过了新年，冰雪融化，会有吐蕃的小股部队翻过大雪山，袭扰沙州，商队也是他们劫掠的对象。” 一说到吐蕃，众人都打起精神，玩家进入游戏的第一战，就是和吐蕃人打的，吐蕃人强悍的战斗力让玩家记忆深刻。 孙建国介绍完，大家都知道这条商路是充满了危险和机遇的。 对于商人玩家来说，沙州是一个巨大的市场，他们迫切需要将货物卖到沙州去。 而对于那些冒险流玩家来说，沙州又是一张崭新的地图，当瓜州附近的匪盗已经被清剿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迫切需要新地图来刷贡献点。 而且让这些战狂玩家兴奋的是，除了土匪之外，他们还有可能遇到吐蕃的军队！ 那可不是土匪，而是正规军了！ 玩家们根据史料，早就知道吐蕃对陇右道的野心。 在几年后，吐蕃就联合回鹘，彻底吞并了陇右道。 如今的军事行动，是对大唐军事实力的试探，这些年在陇右道活动的吐蕃“匪盗”，实际上就是吐蕃正规军。 大唐和吐蕃双方都对此心照不宣，如今的试探是为了今后的大战做准备。 只是为了平定安禄山的叛乱，从去年开始就抽调了陇右的精锐，导致如今大唐只能在采取守势。 一测玩家们，依然对瓜州城外和吐蕃小队那场战斗耿耿于怀，嚷嚷着下次遇到一定要全歼对方。 而建宁王也响应玩家的要求，增加了一个带回吐蕃士兵首级换贡献点的任务，一个吐蕃士兵的贡献点，可是普通土匪的三倍！ 冒险者玩家对新地图摩拳擦掌，纷纷报名参加，而商人玩家们也想要把自己的货物塞进商队。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自己的商品直接买到瓜州不想吗？ 孙建国继续说道：“我们这一次带去沙州的货物，要一下子打响瓜州特产的名号！大唐是很认原产地的，只要把产品形象竖起来，很容易就卖到高价！” 孙建国的毛线生意肯定是要去沙州的，而且如今他的生意也遇到了瓶颈，沙州的羊毛不够了。 沙州的羊都要被孙建国给撸秃了！没有了原材料，羊毛纺车就要停工，毛线就要断供，那么瓜州城里等着打毛衣赚钱的几千妇女就要停工。 沙州是上州，这一次孙建国去沙州，也是为了能够谈一下收购羊毛的合作，看看能不能从沙州稳定的收购羊毛。 甚至孙建国还有野心，要把瓜州的商业模式直接搬到沙州去，在沙州也建立羊毛行会。 除了孙建国之外，几个商人玩家也都摩拳擦掌。 这时候，刚刚被建宁王委任为知铁务局事的江伦站起来说道： “我也打听过了，沙州缺乏铁器，以往都是那些西域商人从中亚运过来贩卖，价格高质量还差。如今我们沙州也有高品质的铁器，这一次我们铁务局也要用物美价廉的瓜州铁器，打开沙州的市场！” 江伦刚刚上任铁务局的局长，也迫切的想要做出一点成绩来。 本以为高品质的铁器一定能够让给那些大食商人争相购买，却没想到这些大食商人集体的拒绝购买沙州的铁器。 原来这些黑衣大食的阿拔斯大帝，要求所有大食商人前往丝路之前，都要购买几件黑衣大食的铁器去沿途贩卖。 这些铁器价格要比市场上高，这等于是阿拔斯大帝向商人征收的铁税。 不过这些铁器送到沙州这些缺铁的城镇也能卖出高价，除了占了重量之外，也不会让商人亏本。 这个世界的聪明人不少啊，江伦这一次下定决心，要用钢铁贸易打垮这些大食商人！ 第057章 旅途 “李道源，你带的路对吗？”庞大的玩家商队足足有五十多人，走在泥土夯实的官道上。 号称资深驴友，野外生存专家的李道源，自告奋勇担任向导。 玩家们从瓜州出发了三天了，一开始的时候所有玩家的异常兴奋，将这看做一场盛大的野外露营。 可是很快的，所有玩家就发现，在这个时代出远门，真的不是一个好选择。 商队里的骆驼都用来驮货物了，目前除了少数土豪一测玩家之外，大部分玩家都是买不起马的。 就算是买得起马，精通骑术的玩家也不多，要知道骑马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在曾经那个特效还没有普及的年代，经常有剧组演员坠马受伤的新闻。 所以除了少数几个斥候玩家骑着马，大部分玩家都要靠着十一路公交车走去瓜州。 如今还在正月，陇右正是寒风凛凛的时候，玩家们穿着厚厚的衣服，还要扛着武器和货物，在泥泞的草地上走着，这可把养尊处优的玩家们折腾坏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官道上，总算不用面对泥泞的草地了，又突然下起了一场暴雪。 为了安全，队伍在官道附近扎营，等到暴雪过去才继续启程。 原本平整的官道变得泥泞不堪，融雪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变得比草地还要难走。 负责带路的李道源，成了玩家迁怒的对象，这一路上他这个资深驴友没少被别的玩家奚落。 冒险流玩家尚且走的这么吃力，孙建国这些生活流玩家更是叫苦不迭，孙建国就后悔，为什么不多加一点属性在耐力上，回去就点满！ 李道源拿出地图，仔细看了看太阳的方位说道：“别叫了！马上到盐池了！” 秦川等骑着马的斥候纷纷围上来：“盐池？盐池距离三危山不远吗？” 李道源说道：“不远，盐池是沙州的盐场，三危山就在盐池后面。” 秦川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这一路上，可是把冒险流的玩家憋坏了！ 说好的强盗呢？说好的土匪呢?怎么一个都没遇到！ 也许是玩家的商队太庞大，普通的土匪根本不敢下手。 本想要大赚一笔的冒险流玩家们，如今只能想着三危山的土匪能够给力点，给大家送点贡献点。 江伦站在李道源身边问道：“沙州附近的盐池还在产盐吗？” 李道源点头说道：“盐池就是一座大型盐水湖，在我们那个时代盐池早就已经干涸了，但是在唐代，这座盐池供应着陇右百万军民食用的盐。” 李道源露出向往的神色说道：“我听说盐池的水特别的蓝，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可以将整个天空都倒映进去，站在盐池里就仿佛是站在天空中！” 看风景，就是李道源玩游戏的目的，很显然沙州的盐池，也是李道源打卡的景点之一。 但是江伦却听到了另外一个事情，那就是盐池产的盐供应了整个陇右道。 盐在古代可是要比铁器更必须的商品，如果能够控制沙州的盐场，改进落后的制盐工艺，那建宁王府就能再拥有一头下蛋金鸡。 这时候秦川又凑过来问道：“李老哥，这三危山你去过吗？” 秦川问的自然是现实中的三危山了，李道源点头说道：“我去过一次，不过现在的三危山没什么意思。” “为什么？” “三危山据传有佛光降临过，现在是宗教圣地，山上全部都是各种道馆佛寺，都是近代新造的寺庙，全都是些骗钱的地方。” “那在游戏里呢？” “现在三危山曾经也是沙州的佛教圣地，但是现在兵荒马乱的，山头被土匪占领了，专门打劫过往的客商。” 秦川疑惑的问道：“三危山距离沙州这么近，那什么豆卢军不管吗？” 李道源叹气说道：“豆卢军也清剿了几次，但是每次大军出动山上的土匪就会藏起来，等到官军走了再出来。” “这帮子土匪虽然占山为王，只谋财也不害命，也就是勒索一下过路费。而且遇到官军都退避三舍，沙州刺史也就没下决心清剿。” 看样子这个三危山的土匪也不强，只是仗着地利赚点买路财。 一众冒险流玩家来了兴趣，如果能够消灭这些土匪，肯定能入账很多贡献点。 秦川带头问道：“三危山的土匪大概有多少人？” 李道源在出发之前，已经花了不少钱向沙州来的客商打听情报。 李道源说道：“三危山不是一股土匪，听说有好几个寨子。平时都是各干各的，遇到肥羊就会结合起来一起行动。而官军上山剿匪，他们又会化整为零躲进山洞，非常的狡猾。” “这三危山的对面就是敦煌石窟，三危山上也有很多的洞穴，土匪藏起来非常的容易。” 听到敦煌石窟，不少玩家又来了兴趣。 以如今《大唐风云》的火爆程度，随便录一段录像都能上b网的热门，在逗音这些短视频网站上，大唐风云的热度也相当的高。 前几天崔涛录了一个和瓜州刺史张铣谈论古诗词的视频，也冲上了热搜第一名，网友们纷纷猜测，游戏里这个张铣肯定是某个学识渊博的历史教授扮演的，他对诗词的理解太深刻了！ 也不知道制作组有没有还原敦煌石窟，如果能够在敦煌石窟里拍上一段视频，那岂不是要火爆全网？ 秦川等冒险玩家摩拳擦掌，要是能歼灭三危山的土匪，不仅能收获大量的贡献点，也能够保障商路的安全。 玩家们歇息完毕，行礼搬上了骆驼的身上，一行人再次沿着官道跋涉。 两天后，玩家们突然发现，原本荒凉的景色中闯入了一抹明亮的蓝色。 李道源连忙登高，掏出一架精美的手工打磨水晶镜片的望远镜，如同镜面一样的湖面跳入眼帘，湖面上倒印蔚蓝的天空，还能看到朵朵白云飘过。 “兄弟们，盐池到了！” 盐池！玩家们纷纷冲上来，看着前方巨大的湖面，激动欢呼起来！ 终于离开鸟不拉屎的荒原，来到有人烟的地方了！ 第058章 盐丁 盐池像是一面镜子，镶嵌在大地之上，镜子里倒印出天空的景象，宛如地上天国。 到了盐池，众人终于打起劲头来，前面三座高山，应该就是三危山了。 三危山是从东面入沙州的屏障，过了三危山就能够看到莫高窟，之后就是雄伟的沙州城了。 玩家一行人打起精神，驱赶着牲口向前，终于在日落前走了盐池的边上。 “前面有炊烟哎，要不要过去看看？”秦川眼尖，指着前方冉冉升起的炊烟说道。 “估计是盐池边上的盐户，我们可以过去接触接触，打听一下三危山的情况。”李道源说道。 终于遇到npc了！商队选出了几个善于交涉的商人玩家，在冒险玩家的护送下，向着炊烟升起的方向赶去。 他们在日落前抵达了这个小村庄，只看到这个破破烂烂的村庄竟然是个小型的堡垒，一丈高的土墙上还有射击孔，兵丁手持利刃在村子口把守。 一名身穿朱红色长袍的武将正在巡逻，发现了玩家靠近后他立刻抽出长剑说道：“止步！沙州盐场，闲人禁入！” 说完这些话，土墙上站出十几个弓箭，手持强弓对准了玩家们。 这下子玩家们不敢上前，李道源立刻举着手说道：“大人，我们是沙州的商队，想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这个跋扈的军将抽出佩刀说道：“休息？这里是盐场！岂是给尔等投宿的地方？快滚，要不然射箭了！” 李道源只好带着玩家退了回去。 “这官兵比土匪还跋扈啊！” “这盐场守备这么森严？” “当然了，盐在古代就等于钱，无论有钱没钱都是要吃盐的，你看银行守卫森严不森严。” 玩家们返回了营地，没想到沙州的npc竟然这么不友好。 盐场中，盐丁马五听到鸡叫连忙坐起来，他套上了破旧的麻布短衣短裤，哆哆嗦嗦的走出了屋子。 正月的沙州清晨相当的寒冷，但是盐丁们都是这个打扮。 “点卯！”凶狠的士兵清点人数，同组的二十个盐丁都到了之后，盐丁们在士兵的监视下，来到了煮盐的工坊里。 大灶烧个不停，只看到和马五同样打扮的盐丁，正在搅拌锅里的卤水。 一进工坊，身上的寒意就被驱赶的干干净净，随之而来的是酷热的感觉。 大灶是不熄火的，盐丁们两班倒在工坊里煮盐，一次就要在大火炉边上工作十二个小时。 还没开始干活，汗水就流了下来，马五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始和上一班的盐丁交接。 凶狠的士兵冲上来，对交班的盐丁上下其手，仔细搜查他们的衣服口袋和身体各部分，检查他们有没有偷偷夹带盐。 士兵们甚至让盐丁脱下单薄的衣服检查，马五轻笑了一声，就算是夹带走一些盐，他们这些盐丁也没办法离开盐池，又要怎么去卖掉。 实际上盐丁们都知道，真正夹带贩卖盐场私盐的是这些值守的兵丁，像是他们这样的盐丁，连盐场的大门就出不去，又去哪里贩卖私盐。 马五完成了交班，他心照不宣的和同伴打了一个手势，今天就是约定好逃跑的日子。 离开这个盐场，跑进三危山上当个土匪，也总比活活累死在这盐场强。 马五等盐丁已经筹划了多日，本来昨日就准备跑了，昨天盐场门前来了一支商队，引得看守盐场的张旅帅亲自出门查看，让马五等人延后了逃跑计划。 今日沙州城里的商队来拉盐，马五等人准备趁着这时候逃跑。 终于熬到了中午，盐丁吃饭也要在盐场中，负责打饭的伙夫将掺杂着谷糠的米糊送进来，盐丁们聚在一起，就这腌菜下饭。 “快点吃快点！旅帅大人说了！这个月盐再比上个月少，所有人抽十鞭子！” 马五连忙将难以下咽糊糊塞进嘴里，这时候门外传来喧哗声，是城里拉盐的车队来了。 负责看守盐丁的士兵蠢蠢欲动，车队每次过来的时候，也会带来城里的商品。 马五等盐丁立刻回到工作岗位上，这个看守的士兵说道：“不许偷懒，我去外面看看。” 本来盐场要有十个士兵看守，但是盐场酷热，又有卤水的难闻气味，所以就让这个年纪最轻的士兵看守，平日里其他士兵就坐在工坊外聊天。 今天来了商队，这个年轻的士兵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上等的精盐，这是他这段时间偷偷从工坊里刮下来的。 这袋子上好的精盐，卖给商人就能换的十几钱，抵得上他半年的兵饷了。 所以看守盐场的差事虽然苦，但是豆卢军内都趋之若鹜，要不是他姐夫在豆卢军内做旅帅，这等好差事也绝对轮不到他。 就在这个时候，马五等盐丁来到了盐场边上，他们揭开狗洞上的稻草，从这个狗洞钻出了盐场。 跑！ 盐丁们开始向着三危山跑去，可是他们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城墙上的士兵发现了逃跑的盐丁。 “盐丁跑了！盐丁跑了！” 身穿红袍的张旅帅听到盐丁逃跑，立刻愤怒的喊道：“敲锣！把这帮贱民给老子抓回来！” 马五头也不回，他一路想着三危山跑着，他已经听到了盐场里的铜锣声，马五心里没有侥幸，若是被士兵抓到，以那位张旅帅的暴虐脾气，肯定会把逃跑的盐丁活活抽死。 每个月都有招惹了张旅帅的盐丁被站满盐水的皮鞭抽死，逃丁可是盐场列明的大罪，只能死的更惨！ 咻的一声，一支弓箭射中了身边的同伴，马五头也会不会继续逃跑。 可是他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马五心中绝望，这下子是死定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就在马五绝望闭眼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的马蹄声。 只看到十几名骑手从对面策马过来，带头的骑士穿着大唐制式的铠甲，手持明晃晃的陌刀。 这下子马五彻底绝望。 可没想到这些骑士不是来包围他们的，而是越过这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截住了后方的追兵。 为首的骑士大喝：“尔等为何残害百姓！？” 第059章 豆卢 盐场的追兵勃然大怒，在沙州地界上，竟然有人敢拦他们的路？ 这些豆卢军的士兵已经跋扈惯了，根本没有把普通人命看在眼睛里。 大唐军制，十人为一火，带头的火长举着马鞭，对着玩家说道： “这些是三危山的山贼！勾结盐丁叛乱，给我杀了他们！” 一句话就将秦川他们诬陷为山贼，而他麾下的士兵也嗷嗷的叫喊起来，要知道大唐对于剿灭山贼的奖励，和临阵杀敌的奖励一样的。 斩首有对应的军功爵位体系，而且看到玩家还穿着轻甲带着武器，这些士兵就更加的兴奋。 这下子秦川明白了，这帮豆卢军是真的黑心啊。 看到自己这边只有十几骑，而豆卢军这边还有士卒在赶过来，这个火长才胆大包天的直接诬陷他们是山贼。 反正不管是不是山贼，先看了脑袋再说！ 而且看他们熟练的样子，这种杀良冒功的事情就没少干。 这下子，玩家的火也冒起来了。 这帮豆卢军可要比土匪还可恶，明明追赶的都是衣衫褴褛的百姓，自己上前询问，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玩家们是匪盗。 本来就桀骜的玩家，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竟然说老子是匪！兄弟们，这些家伙才是冒充官兵的匪盗！给我杀！” 秦川抽出陌刀，直接跳下了战马。 剩余的玩家们也纷纷跳下战马，没办法，目前玩家能学会骑马的都寥寥无几，马上作战的技能太难学了！ 所以秦川他们骑着马，但实际上还是步兵。 不过一名玩家骑在马上，迅速抽出弓箭，对着下令的火长就是一箭！ 这支羽箭发出破空的尖啸，一下子射中了对面火长的肩膀。 “可惜！”王世雄再次抽出弓箭，对着这个火长又是一箭。 肩膀中箭的火长迅速趴在地上，躲过了王世雄的一箭。 而此时，秦川则带着玩家冲了上前。 这边豆卢军也是匆匆出来追赶盐丁，没有穿重甲，而玩家这边为了方便行动，也是穿着轻甲。 双方的护甲差不多，玩家的陌刀是大水峡铁厂出产的精钢打造，质量是相当的好。 而豆卢军这边的武器就差了不少，一名士兵的陌刀和秦川的拼刀，一下子就被秦川的陌刀砍断了武器，接着就被秦川砍成了两半！ 为了防止过于逼真的效果让玩家产生心理阴影，秦川只看到敌人被他砍翻在地，玩家的录像也不会将这样的血腥场景录进去。 秦川干翻了一人，又勇不可当的对上了另外一名士兵。 这边的砍杀声，也吸引了其他玩家的注意，商队里的冒险流玩家纷纷激动起来。 这段日子可把他们憋坏了！一路上不要说山贼，就连个野兽都没有！ 好不容易看到了“人形怪”，这可都是贡献点啊！玩家们纷纷披甲冲了上去。 反观豆卢军这边，士兵接二连三的被砍翻在地，那个下令的火长也被王世雄的弓箭招呼，一直都在地上打滚躲避箭矢。 这个火长也是心头狂震，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精锐？ 看打扮也不是吐蕃人啊，这大唐陇右道，还有这样的精锐？ 这些家伙为什么多管闲事，难道不害怕豆卢军的报复吗？ 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这个火长也开始后悔，为什么不问清楚再动手。 要知道对方是硬点子，这几个盐丁就放了。 盐场的援军来了，火长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管他是什么不对，只要得罪我豆卢军就没有好下场! 可是另外一边，玩家们也带着武器支援了上来。 这次商队一共有七十六名玩家报名，最后筛选出来五十九名家。 其中十九名是非战斗玩家，剩余的四十名玩家都冒险流玩家。 要知道屯在盐场的豆卢军也不过是一个百人队，张旅帅就是盐场最高的统帅。 当支援的玩家加入战场，盐场的豆卢军就彻底被打崩了。 好久都没有贡献点进账的玩家，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饿狼。 在他们看来，这群士兵就是直立行走的肥羊，就是满屏幕的贡献点。 玩家们生怕自己冲晚了就吃不上肉，而豆卢军则被这些凶狠的敌人吓傻了。 很快，这名火长和麾下的士兵全军覆没，后面追出来的豆卢军感觉到了不妙，立刻撤回了盐场中。 张旅帅正在为盐丁逃跑的事情发火，他手里拿着站满了盐水的鞭子，抽打着和马五同一个通铺的盐丁。 “说！谁是主谋？” 可怜的盐丁不停的求饶，但是张旅帅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在剧痛中昏迷了过去。 “用盐水浇醒他！” 就在时候，一个士兵匆忙的进来说道： “旅帅大人！这些盐丁有接应！” 听到接应，张旅帅不怒反喜！ 有接应，那就说明盐丁逃跑是蓄谋已久，肯定是被三危山上的土匪蛊惑的！ 盐场是豆卢军的下蛋金鸡，校尉可是交代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丢了盐场。 张旅帅早就觊觎三危山上的土匪，这些年土匪肯定积攒了不少钱粮，而且斩杀这些土匪，也可以积累军功。 土匪这可要比吐蕃人好打多了！ 校尉大人不让咱们出盐场，但是土匪打上门来总不能不还手吧。 张旅帅立刻说道：“点齐人马，随我出战！” 张旅帅的算盘打得很响，可是他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玩家这边可不是战斗力孱弱的土匪。 这一次的开辟商路，报名参加的可都是一测二测的精锐玩家。 他们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过了普通唐军，恐怕只有唐军中有名有番号的王牌部队，才能和他们一较高下。 而豆卢军显然也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别看他们欺压盐丁打打土匪还行，可是遇到吐蕃人也只能缩着打防御。 这如何是一门心思想着贡献点玩家的对手，张旅帅刚刚带着士兵冲出了盐场，没到半个时辰就被玩家击败。 张旅帅被秦川生擒，整个旅三十多人战死，六十多人投降。 这下秦川等玩家终于冷静下来，等等，自己好像闯祸了！ 第060章 兵匪 玩家们聚集在一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秦川先说道： “我们好像闯祸了。” 孙建国捂着脸说道：“这些是官军吧，我们怎么打了官军？” 秦川说道：“这不是他们先动手的嘛，对了，把那几个百姓喊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五浑浑噩噩的被带了上来，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让他心情大起大落。 本来马五已经绝望了，被看守盐场的士兵追上，那肯定是死定了。 却没想到玩家会突然出现，本来马五准备乘乱逃跑，却赫然发现这群家伙竟然将盐池的豆卢军击败了。 马五已经彻底傻了，三危山上的土匪就算是厉害，也不敢对官军下手啊！ 这群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玩家们坐在上面，马五被带上来之后，脑袋还是蒙的。 还是孙建国先说道：“你是何人，为何从盐场中逃跑。” 马五跪下来说道：“草民跪谢大王！大王万福！” 大王？这家伙是把咱们当成土匪了吧。 孙建国脸一寒，接着问道：“我们问你话呢？” 马五磕了几个头，哭哭啼啼的说道：“草民本是沙州的农户，是被抓到盐场来的做苦役的。” 农户？ 这时候熟悉大唐制度的江伦突然说道：“盐丁是世代相承，不授田而授盐田，你是农户又怎么会被抓进这盐场？” 马五哭着说道：“自从这盐场被豆卢军的军爷占了后，盐丁死的死逃的逃，草民被抓丁进来了！” “同村的十人，如今就剩下草民一人了，继续留在盐场就是一个死，所以草民才冒死逃跑的。” 众玩家沉默了，没想到这豆卢军控制的盐场，竟然是一座人间地狱。 “把那个张旅帅押上来！” 秦川喊了一声，几个玩家将全身五花大绑的张旅帅押了上来。 张旅帅嘴里骂骂咧咧，他昂着头不肯跪地。 江伦突然问道：“你们豆卢军为何在盐场戕害百姓？” 张旅帅昂着头说道：“你们这帮匪盗，竟然敢攻击官府的盐场！等我沙州城大军过来，定将尔等千刀万剐！” 张旅帅高傲的说道：“还不快给军爷松绑？现在投降，军爷我可以帮你们美言几句，饶了了你们死罪！” 众玩家纷纷笑起来，张旅帅身后的玩家实在看不惯他这幅嚣张的样子，抽出刀背砸在张旅帅的腿上，砸的张旅帅跪了下去。 江伦说道：“按律，你们这些军士应该保护盐场，为何戕害盐丁百姓？还奴役普通农户来充当盐户？” “律？什么律？这沙州城，校尉大人的话才是律！盐池盐场是我们豆卢军的产业了！你们袭杀官军死定了！” 张旅帅的语气依然狂妄，完全是一副不能沟通的样子。 看这家伙是一条疯狗，玩家们也将一名普通士兵押送了上来。 这个士兵比起张旅帅就老实多了，他一见到玩家就跪下来说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就是当兵吃粮，也是沙州普通百姓，没有欺压过盐丁！” 江伦问道：“你们是沙州豆卢军，为何侵占盐场，奴役盐丁？” 这个士兵立刻说道：“去年番狗入侵，贾刺史发不出赏钱来，几位校尉就下令，让我们占了盐场自行贩盐。” 还能这样？ “刺史府为何发不出赏钱？” “这些年番狗年年入侵，沙州虽然是上州，但是要转运粮食去关内支援平叛，自然发不出赏钱来。” “发不出赏钱你们就抢占盐场？” “当兵吃粮，没钱没量谁还来当兵，几个校尉大人一合计，贾刺史不给大家就自己动手。” 这个士兵说道：“如今沙州的盐场、城门、谷仓都被几位校尉带兵占了，说是等贾刺史把积欠的赏钱发下来再还回去。” 江伦又问道：“那这马五所言属实吗？他是你们抓来的？” 这个士兵供认不讳：“原本盐池附近的盐丁死的死，逃的逃，这几个月盐场产量下降，张旅帅也没少被校尉大人责罚，就下令让我们在附近抓捕百姓，驱使他们来煮盐。” 这下子玩家群情激奋，没想到这帮奴役百姓真的是豆卢军。 而且这个张旅帅，还真的是豆卢军的军官。 玩家又在马五的带领下，看到了他们被囚禁的通铺。 黑暗潮湿破旧的棚子，比盐场里的马厩都不如，而盐场边上的乱葬岗里，都是被这些豆卢军欺压致死的百姓。 这下子玩家的火气真的上来了，这哪里是官军，连三危山的土匪都不如。 退伍军人的秦川更是冒火，这豆卢军简直就是败坏了军人的荣誉。 江伦叹息一声说道：“其实大唐的军队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墨离军算是不错的了，豆卢军这种反过来欺压刺史节度使的跋扈部队可太多了。” “到了唐后期，军官拥立节度使造反，等朝廷招安抚恤又杀了节度使邀功。” “牙兵胁迫军官篡位节度使，又因为上官当了节度使发不出赏钱再造反。” “这样的离奇事情都有，如今天下秩序崩坏，豆卢军占了盐场，想来也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玩家们惊呼：“这不就是下克上吗？” 江伦点头说道：“中晚唐的边镇就是如此，朝廷丧失了权威，地方上就没了秩序。” 秦川握着佩刀说道：“江伦，按照大唐律，凌虐百姓该当何罪？” 江伦犹豫了一下说道：“当斩。” 秦川立刻拔出佩刀说道：“马五，你带领盐丁站出来，指认一下那些人残杀过百姓。” 马五颤颤巍巍的指了包括张旅帅在内的几个军官。 早就已经群情激奋的冒险流玩家踏步而出，举刀砍了他们的脑袋。 剩余的豆卢军士兵一下子懵了，这帮土匪竟然敢杀军官？ 马五也傻了，真的有天降神兵为他们做主了！ 江伦本想要阻止，但是叹息一声说道：“杀了就杀了吧，这等禽兽不杀天理难受，咱玩个游戏就求个念头通达。” 等秦川收起佩刀对着江伦和孙建国问道：“现在怎么办？” 江伦想了想说道：“人都杀了，还能怎么办。咱们在豆卢军的声望已经负了，沙州暂时不能去了。快点派人去报告建宁王，等殿下想办法吧。” 第061章 豺狼 沙州，这座大唐在陇右道最重要的城市。 刺史府内灯火通明，沙州刺史贾思顺坐在书房中，批阅着刺史府的公文。 揉了揉眼睛，如今贾思顺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十年前，他还能披甲带领豆卢军和吐蕃军队战斗，但是去年他病了一场，连处理衙门的公务都费事。 对着灯烛叹息一声，贾思顺又听到了门外的胡笳声。 “贾老丈，该发赏钱了！” 老丈是大唐对老人的称谓，但是这个声音里没有一丝尊敬的意思。 贾思顺叹息一声，这是豆卢军又来讨赏了。 自从去年秋防，扣了豆卢军的赏钱后，如今豆卢军经常有士兵到刺史府讨赏。 可是如今沙州不仅仅要应对春防，还要被朝廷抽调钱粮支援关中。 全年的秋粮已经所剩无几，贾思顺也知道沙州的百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募兵、租庸、徭役，这三座大山压在沙州百姓头上，这陇右第一大州的州府，刺史府已经窘迫到放印钱都拿出来填窟窿的地步了。 唐律规定，各地刺史府和县衙所收到的杂税，可以统一给衙门支配。 大部分的衙门都会把这些钱拿出去放贷，也就是所谓的“放印钱”。 贾思顺在开元天宝年间积攒下来的“放印钱”，都已经发给豆卢军作赏赐了，但是这帮军汉依然觉得不足，每次出征都要讨赏，战胜后又要讨赏。 就算是打了败仗，也要来刺史府讨抚恤。 更可恶的是，上一次秋防砍下来的人头里，不少都是汉人百姓，真正的吐蕃相貌的却没有几个。 而豆卢军竟然还敢向刺史府讨要数十万钱的赏钱。 这一次贾思顺拒绝了豆卢军的请求，这帮家伙竟然闹到了现在。 贾思顺有些头疼，这时候一个穿着锦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父亲。”贾思顺的儿子贾齐，拱手对贾思顺行礼。 “喧哗的贼子没有抓到，好像逃向了城外的军营。” “知道了。”贾思顺揉了揉太阳穴，只是喊两句也没什么，反正从秋防以来贾思顺已经习惯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贾思顺治家严谨，儿子贾齐没有任何官职，就在家中侍奉贾思顺。 不过大唐的风气，官员家属一般也会帮着处理公务，所以贾齐也会帮着贾思顺处理公务。 贾思顺已经七十多岁了，贾齐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 以贾思顺二品大员的身份，给儿子封荫个一官半职也是很容易的。 但是贾思顺始终不肯给儿子求官，这也让贾齐非常的不满。 贾齐抬起头，鼓起勇气对父亲说道： “父亲，沙州节度使判官已经多年空缺，您看？” 沙州是有驻军的军州，贾思顺的全部官职是沙州刺史，沙州节度使加豆卢军经略使。 沙州刺史是贾思顺的本官，这是正二品的文职，决定了贾思顺身穿朱紫官袍的地位。 而沙州节度使和豆卢军经略使，则是贾思顺的“使职”，这代表了贾思顺统帅沙州军民的权力。 而沙州节度判官，就是沙州军政方面的第二把交椅，也就是沙州节度使的副手。 沙州节度使统领的就是豆卢军，而如今豆卢军中，只有沙、王、吴、康、石五名校尉，沙州节度判官却一直空缺。 节度判官等同于一军的副帅，如今父亲的身体大不如前，难道就要坐等贾家从官宦人家堕落成平头百姓？ 贾齐没什么才华，早年在西京浪荡了多年，也能考上科举。 三十岁随着父亲去沙州上任，如今也已经在沙州待了十年。 这段时间，豆卢军的几名校尉向他进言。 “贾公年老，少府君若能够担任节度判官，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们豆卢军上下一定拥立少府君继承旌节。” “这朝廷能承认吗？” “如今天下动乱，非常时期非常法，如今子承父节的可不少呢！” “那我也要先成为节度判官啊？” “节度判官乃是节度使的私臣，只要贾公任命就行了。” 这才有了今晚的一幕，贾齐殷勤的想要求官。 贾思顺却说道：“不行！你可知我为何不设节度判官？” 贾齐连忙低头说道：“儿子不知。” 看到儿子这幅样子，贾思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你这个样子还想要做节度判官，等我死后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扶棺回老家，也能保全我们贾家上下三十口的性命！” 贾齐心中不服气，还是低着头挨训。 贾思顺说道：“为父之所以不设节度判官，就是担心这豆卢军五校尉势大。” “用节度判官的位子钓着他们，又让他们五校尉互相牵制。去年秋防为父扣了犒赏，这才没闹出兵变。” “若是让其中一个人升了节度判官，那豆卢军上下必定拥为头目，那豆卢军就再难节制了！” 贾齐不服气的说道：“那不让这五校尉当，儿子就当不得这节度判官吗？” 贾思顺气的说道：“是有人撺掇你来的吧？是不是说为父一死，就拥立你这个节度判官继承旌节？” 贾齐见父亲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密谋，大惊失色。 贾思顺摇头说道：“你的这点心机都写在脸上，又如何能压制的住这些桀骜悍将？” “你不通军务，又在军中毫无根基，就算做了节度判官，也会被人架空。” “吐蕃外患在外，豺狼军将在内，那我贾家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贾齐这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父亲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等到开春，吐蕃定然要寇边，那时候驱动豆卢军定然要财帛军粮。 可是刺史府已经一贫如洗了，若是拿不出封赏，那些如同豺狼一样的桀骜军将能拆了他的骨头。 也就是贾思顺在城中威望高，才能镇得住豆卢军。 暂时熄灭了做官的心思，贾齐向父亲请安告退。 而此时崔涛拿着盐池商队玩家的紧急军情，求见了建宁王李炎。 李炎披着睡袍，就听到了崔涛带来的消息。 “什么！商队刚灭了豆卢军看守盐场的驻军，还砍了豆卢军一名旅帅？” 第062章 参谋 玩家是通过线下的渠道传递军情的。 当天晚上，李炎就接到了崔涛的禀告，远在盐池的商队，竟然攻破了豆卢军的盐场，还砍了一名旅帅的脑袋。 这帮玩家又闯祸了？ 一开始李炎是这么想的，但是听完了崔涛的奏报后，李炎沉默了。 这样的豆卢军，该杀! 可玩家杀痛快了，李炎要为他们擦屁股了。 李炎说道：“豆卢军抢占盐池，奴役百姓，该杀！” “不过这杀了之后，沙州之事要如何？” 原本玩家们组织商队去沙州，李炎也是支持的，他特地让江伦这个参军过去，就是想和沙州接触，试着能顺利的将沙州控制在手里。 就算是没办法让沙州归顺，玩家能够去沙州做生意，也能够赚到更多的钱。 可没想到，沙州城还没进去，就把沙州的豆卢军得罪光了。 这下子别说是做买卖了，不被豆卢军追杀就不错了。 李炎看着崔涛，等着他想出个计策来。 崔涛听到李炎说豆卢军该杀，脸上露出笑容。 遇到这种不平事，自然应该拔剑杀之！ 李炎这种愿意给属下背锅的领导确实不错，但是杀了豆卢军确实也有现实的问题。 虽然玩家们打的漂亮，没有放跑一个士卒。 但是盐场半个月会有商队过来解盐，商队来了肯定会发现端倪。 总不能把所有来盐场的商队都扣下来吧，那样也会很快露馅的。 盐池盐场是豆卢军的重要产业，丢了盐场，豆卢军必定要夺回来，一场战斗在所难免。 崔涛拱手说道：“殿下，臣以为，这也不全是坏处。” 李炎看着崔涛，等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崔涛说道：“沙州刺史贾思顺已经年过古稀，贾刺史对大唐忠心耿耿，上皇开元年间，还以花甲的年龄领兵对抗吐蕃。” “豆卢军如此作态，说明贾刺史已经无力控制他们了。” 贾思顺的事情，是崔涛和瓜州刺史张铣聊天的时候打探到的警报。 这位老刺史治军严明，爱惜百姓，在整个陇右也是出了名的好官。 抢占盐场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是贾思顺命令的。 那些豆卢军的军士也说了，是因为贾刺史发不出秋防的犒赏，他们才自行其事占了盐场的。 崔涛说道：“殿下总管陇右道诸军事，有陛下的圣旨在，贾刺史肯定会支持我们整顿豆卢军的。” 李炎眼睛一亮，这个分析有道理啊。 贾思顺都七十了，恐怕是年老无力控制局面了，这些豆卢军跋扈，身为刺史兼节度使的贾思顺肯定也非常恼怒。 如果能够得到沙州刺史府的支持，说不定就能吞下豆卢军，整顿军纪。 崔涛又说道：“听盐丁马五说，三危山上有不少逃难的百姓，盐池靠着三危山，我们可以打出殿下的旗号招揽这些流民。” 李炎连连点头，大索貌阅之后，李炎手里的钱粮充沛，招募流民自然不是问题。 崔涛又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除匪了，三危山的匪盗，影响了商旅贸易，如果剿灭了三危山的匪盗，我们也能以三危山为屏障，对抗沙州城内的豆卢军。” 李炎点点头，如果能够得到贾思顺的支持，以刺史府的命令控制住豆卢军。 豆卢军虽然有五千人，但是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出营袭击官军的。 他们最多是派出小股精锐来偷袭，这时候占据了三危山，就能够防止这些豆卢军用阴招。 好办法！ 崔涛继续说道：“等我们控制沙州城外之后，可以在城外建造集市，将商旅贸易也吸引到盐池这边来。” 李炎接着问道：“那要如何对付豆卢军呢？” 崔涛斩钉截铁的说道：“那自然是分而治之！” “对于校尉旅帅，这等跋扈军将，特别是手上有人命的绝对不能姑息，必须要铲除！” “没有犯法的也要夺其权，不能让他们继续担任军官。” “底层的士兵慢慢招抚，愿意改造的可以继续留着，无法改造的勒令退伍回家。” 李炎来了兴趣说道：“那要如何改造？” 崔涛说道：“军旅之事卑职所知的不多，但是想要强军，光靠发赏钱是不够的。” 李炎点点头，大唐的士兵出征前和战后都要发赏钱，甚至有的军队还会临阵讨赏，讹诈上官。 比如马嵬坡的时候，自己的皇爷爷遭遇兵变，迫不得已处死了杨贵妃后，还将从宫里带出来的金银珠宝都赏赐给士兵，这才平息了兵变。 父皇李亨到了灵武，也是将带来的金银都赏赐了下去，才稳定住了局面。 大唐的边镇战斗力是强悍，但是花钱也是真的花钱。 崔涛说道：“首先军队的职责是什么，保境安民！朝廷供养军队，就是为了让他们保家卫国，而不是挟寇讨赏的。” “从兵减租庸，死后有抚恤，作战勇猛可晋升。最重要的是，当兵要有常俸（工资），只有这样士兵才会盯着每次作战的赏钱。” 李炎点点头，崔涛的意思很简单，保证士兵的待遇，保证他们的上升渠道，那士兵不会只看着钱了。 崔涛又说道：“兵是朝廷的兵，是官府的兵，不是某个军将个人的兵，也不是节度使个人的私兵。恩赏惩罚皆由上出，军令也要统一收归上命。” 李炎也点点头，崔涛所说的，就是近代军队的发展方向，褫夺基层军将的私兵私将，化私兵为公兵。 崔涛又说道：“臣建议殿下在霸府建立参谋部，官兵晋升、日常训练和筹划战略，都交给参谋部负责。而领兵作战、临阵指挥则交给前线大将。” 李炎听了连连点头，不过崔涛所说的这一套，需要大量的钱粮。 无论是给士兵发常俸，还是给战死士兵死后抚恤，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李炎叹息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这个建宁王，穿越之后的第一要务竟然就是搞钱，搞钱，还是搞钱。 哎，搞钱的日子任重道远啊！ 李炎叹息一声，然后振作说道：“传我军令，从牙兵亲卫和墨离军抽调五百人，以尉迟信为校尉，崔涛为行军长史，囤驻沙州盐池。” “把我的节仗赐给你，与沙州刺史贾思顺秘密联络，给孤王解决豆卢军这个大麻烦！” “诺！” 第063章 史诗任务 崔涛接了一项“史诗级”的任务，手持建宁王的节仗，与沙州城的此时贾思顺联络，铲除已经在独走边缘的豆卢军。 这次的系统升级，李炎加入了几个“小功能”。这些功能消耗的气运点不多，但是玩家们非常满意，盛赞游戏狗策划终于做了点人事。 首先是这个任务系统的升级，如今任务分成了“白色普通，绿色精良，蓝色稀有，紫色史诗和金色传说”五个等级。 等级越高的任务，奖励的贡献点就越多。 而能够发布蓝色稀有等级以上任务的，就只有李炎这么一个“npc”。 像是墨离军校尉薛成，瓜州刺史张铣，也能够发布一些白色和绿色的任务。 这功能花里胡哨的，但是玩家就是吃这么一套啊！ 紫色史诗等级的任务，是能够改变游戏进程的重要任务。 完成之后，不仅仅可以获得大量的贡献点，玩家还能获得一个独有的称号。 玩家可以在展示姓名的时候，把这个称号加在名字上。 称号对玩家属性没有任何提升，唯一的作用就是——帅！ 而玩家的游戏论坛账户，也可以在用户名的后面获得一枚勋章，彰显完成史诗任务玩家的高贵身份！ 不得不说，玩家就是吃这么一套，这个系统推出之后，玩家们做任务的热情更高了。 而崔涛这一次接到的是游戏第一个史诗任务！ 崔涛没有冲动的将任务贴到论坛去，而是准备完成任务后再炫耀。 崔涛正在收拾行李，房门突然打开，崔若韵推门走了进来。 “姐，你还没下线？” 崔若韵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刚做完实验，你是要出门吗？” “是啊，姐！我刚接到一个史诗任务，现在就要去沙州。” “史诗任务？任务奖励多少贡献点？” “这个，完成任务可以获得五十点贡献点，还有一个史诗级的称号和论坛徽章。” “共享给我，我也要去做这个任务。” 崔涛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自己这个姐姐思维跳脱，说得好听一点是想法天马行空，说的不好听就是随心所欲，想到一出是一出。 偏偏从小到大，崔涛无论在头脑还是身体上，都斗不过这个强悍的姐姐。 “姐，你要贡献点干嘛啊？” “我有几个闺蜜也想玩这个游戏，我要给她们攒贡献点兑换游戏资格。” “姐，这可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要潜入沙州城的。如果死了可就要损失一个账户了。” “没事，不就是潜入任务吗，我擅长！” “你擅长什么？姐你还玩过潜入游戏？” “小屁孩，我玩《尾行》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呢。” “等等！这算是什么潜入游戏啊！等下，那个时候你也才上高中吧！？” “去去去，别废话，快共享任务！” 迫于家姐的血脉压制，崔涛不得已共享了任务。 此时他的心在滴血，游戏升级后，为了防止玩家组队刷任务，共享任务也改了机制。 任务共享后，称号徽章这类奖励不变，但是贡献点则变成参加任务的人平分。 这下少了一半的贡献点，算了，谁让崔若韵是自己的姐呢。 “现在就出发吗？” “天明就出发，我们跟着墨离军一起去盐池。” “那你和我去实验室，收拾一点装备吧。” “装备？姐你研发出火枪了？” “什么火枪，你姐是化学博士，造枪是机械狗的活儿。” “那姐你研发了什么新装备吗？” “你过来就知道了。” 姐弟两人来到了崔若韵的实验室，点燃了实验室中央的煤油灯，崔涛看到各种瓶瓶罐罐。 对这些瓶瓶罐罐，崔涛是怎么也不敢乱动的。 他想到自己在现实世界中，刚上初中的他来到了姐姐的实验室。 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试管，他身上沾染上了恐怖的臭味，更可怕的是这个臭味无论怎么都洗不掉！ 崔涛顶着恶臭上了一周的课，整个初三都抬不起头来。 要不是他心灵强大，估计连高中都考不上。 从此之后，他对姐姐的实验室产生了阴影。 只看到崔若韵从实验室的密室里翻开一个罐子，小心的将罐子里的液体倒入一个精致的瓷瓶中。 “姐，这是什么？” “蓖麻毒素。” 崔涛好奇的看着这种油状的液体问道：“毒药吗？这玩意儿毒性强吗？” “这一小瓶子，就可以毒死一群大象了。” 崔涛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后退了两步。不愧是自家姐姐，到了游戏里更加可怕了！ “没想到唐代蓖麻就传入西域了，这是我花重金从几个药农家里收来的，可金贵着呢。” 接着崔若韵指着一个大坛子说道：“你把这坛子搬出来。” 崔涛吓得发抖：“姐，这么大一坛子都是毒药？” “你想什么呢？你姐又不是恐怖分子。这都是高纯度酒精，我刚提纯的。” 原来是酒精，这下子崔涛松了一口气。 他用力将坛子搬上来，崔若韵又拿出几个陶瓷酒瓶子，将这些酒精灌进去。 “这是干嘛？” “鸡尾酒。” “什么？姐你还会调酒？不是说这是高纯度酒精吗？” “这是莫洛托夫鸡尾酒。” “啥鸡尾酒？” “哎，当年就不该让你学文科，竟然连这个都不懂。” 崔若韵也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灌了十二瓶高纯度酒精，然后扎在一起让崔涛扛上了马车。 姐弟二人下线休息，到了游戏里的清晨再次上线，此时尉迟信已经在校场点兵了。 李龙华也激动的站在出征的队伍里，听那些老玩家说，他们四测玩家运气真的好。 刚刚进游戏，就遇到这么大的剧情事件，只要好好跟着大部队走，就能攒到足够的贡献点。 要知道二测和三测的玩家，可是等了很久才等到大索貌阅这个剧情事件的。 在一次支援盐池，沙州派出了一半精锐。 墨离军出了一半人，玩家则是在论坛上报名，经过李炎筛选出一二三四测各一部分的玩家。 这次任务依然以锻炼队伍为主，李炎交代了尉迟信不用硬碰硬，如果敌人势力强劲大可以放弃盐场退回瓜州。 这豆卢军胆子再大，也不敢来瓜州攻打大唐敕封的亲王。 点兵完毕，这支大唐风云有史以来最大的部队，想着沙州盐池开拔了！ 第064章 大燕 西京。 安禄山入西京后立刻称帝，定国号为大燕，封赏手下文臣武将。 但是除了在大明宫登基之外，安禄山并没有住入主大明宫，而是在大明宫外扎营，住进了军营中。 空荡荡的大明宫白天恢弘壮丽，但是到了夜里着实阴气逼人，也不知道这惶惶大明宫，到底埋葬了多少冤魂枯骨。 安禄山的母亲曾经做过巫师，安禄山卜算后，认定了住在大明宫内会妨碍到自己，所以坚持不肯入大明宫。 其实安禄山不肯住在大明宫，更是因为空荡荡的宫殿不能给他安全感。 所以安禄山拆毁了大明宫边的民宅，然后在这些民宅之上建造了一座华丽的军营。 安禄山居住的大帐，也不是那种行军的简易大帐，而是用了几千张貂皮裘皮，再加上几万匹丝绸建造的华丽行宫。 大帐之外，安禄山的亲卫牙兵日夜轮番守卫，就算是安禄山的亲儿子，没有通传也不得入内。 自从起兵后，安禄山背上长了毒疮，眼睛也渐渐看不清了，性情也是越来越暴躁。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大帐之中点满了烛火，已经眼瞎的安禄山手持马鞭，正在抽打一个瘦弱的文臣。 安禄山身形肥胖，但此时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叫喊着。 全身的疼痛难忍，安禄山抽打属下发泄了一番，总算是舒服了一些，他喝退了手下后，抱着马鞭沉沉的睡去。 “严公！”满身鞭痕的文臣刚刚走出大帐，就撞上了一个形似安禄山的年轻军将。 安庆绪，是安禄山的二子，从小就跟随安禄山在河北作战。 “殿下。”严庄拱手行礼。 严庄，是安禄山最亲近的文臣，时常在安禄山身边筹谋政务，和安庆绪也很熟悉。 看着这个形似安禄山的“大燕皇子”，严庄却也没有多少的恭敬。 安禄山最疼爱长子安庆宗，但是在他起兵的时候，长子在西京为人质。 得知安禄山起兵，恼怒的上皇李隆基立刻斩杀了安庆宗。 安庆绪虽然鞍前马后伺候安禄山，却一直被大哥压着风头。 不过安庆宗在的时候，安庆绪也没什么想法。 安庆宗一直都是安禄山眼中的继承人，这位嫡子也是能力出众，这又是自己嫡亲的哥哥，安庆绪从没有生过取代哥哥的心思。 但是安庆宗死了！ 安庆绪这下子看到了机会，如今河北的军队占据两京，父皇已经称了大燕皇帝，这大好基业不久入了自己手了吗？ 可是安庆绪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安禄山在长子死后，却和小妾段氏又生下一子！ 迷信的安禄山竟然认为这是长子转世，加上又迷恋小妾段氏，所以渐渐传出，安禄山要立幼子的说法。 而安禄山对于鞍前马后的二子安庆绪也是越来越不耐烦，甚至当众打骂过安庆绪。 安庆绪看到严庄身上的伤问道： “严大人又说了什么，惹恼了父皇？” 严庄叹息一声说道：“我劝陛下亲征江淮，断了李唐钱粮腹地，但是陛下却不愿意离开西京，说是要靠着西京城墙坚固抵御唐军。” 安庆绪笑了笑说道：“父亲身体有佯，自然不愿意出征了，严大人何不谏言，由孤王替父亲出征呢？” 两人正在说着，却听到安禄山的大帐中又传来鞭子的挥舞声。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被抽的遍体鳞伤的宦官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安庆绪一看，这是父亲贴身的宦官李猪儿。 李猪儿本来叫安猪儿，是李隆基在开元年间赐给安禄山小宦官。 因为服侍的好，他成了安禄山最亲近的近侍。 等安禄山起兵后，就将安猪儿改名为李猪儿。 “内令又是怎么惹了父皇？”安庆绪和李猪儿相熟，直接开口询问道。 李猪儿叹息一声说道：“奴婢进去给陛下盖被子，脚步太重惊醒了陛下，这才挨了鞭子。”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安庆绪脸上带着旧伤，前几天刚刚挨过鞭子。 严庄和李猪儿更是刚刚挨了打。 李猪儿带着哭腔说道：“长此以往，恐不得活啊。” 三人都低下头，安禄山患病后，性情越来越暴虐。 上月贴身服侍他的内侍，就有三人被他活活抽死。 安庆绪看看严庄，又看看李猪儿，突然升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严庄是安禄山的谋臣，安禄山是个文盲，他的信件手令几乎都是严庄代写的。 李猪儿是安禄山的贴身内侍，安禄山的印玺都是他保管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安庆绪就打开了魔鬼的盒子，忍不住继续想下去。 父亲新纳的小妾段氏，哦不贵妃段氏，父兄都是父亲麾下大将。 如今父亲放出立幼的意向后，段氏外戚已经自成一股势力，恐怕父亲一死，自己就要被段家害死。 若是现在杀了父亲，再让严庄矫诏，李猪儿盖印玺，那么... 想到了这里，安庆绪心一横，他拉着李猪儿进了安禄山的大帐：“父皇召见孤王，劳驾李大伴再陪孤王进去一下。” 严庄本来要回府，但是却听到安庆绪拉住了他说道：“严大人，孤王有事求教您，等拜见完父皇后一起回去吧。” 严庄心中一动，他看着火光下摇曳的安庆绪的脸，内心升起了莫大的恐惧。 但是他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走不动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庄看到了袍子里藏着血迹的安庆绪，带着一脸恐惧的李猪儿走出了大帐。 李猪儿颤抖着说道：“严大人，陛下招您入内。” 严庄闭上眼睛，熟读史书的他自然明白，刚刚在大帐内发生了什么。 严庄睁开眼睛，终于下了决心。 他首先对着安庆绪拜倒：“太子殿下。” 安庆绪大喜，连忙扶起了严庄说道：“严大人，父皇说了您乃是我大燕的肱骨之臣，当为丞相！” 两人四目相对，又很快的离开，安庆绪领头带着严庄走进了安禄山的大帐。 至德二年正月，安禄山死于大明宫外大帐。 次日，严庄公布安禄山遗诏，二子安庆绪继承大燕皇帝位。 在安禄山内廷中，李猪儿拿着一份诏书，身后跟着十几名健妇，杀向了段贵妃所住的军帐。 被堵着嘴巴的段贵妃奉安禄山的“遗诏”殉葬，安庆绪亲自披甲，诛杀了段贵妃的父兄。 李炎站在瓜州城墙上，感受着拂过脸颊的春风，暗暗叹道：“起风了。” 第065章 石窟 中原风云动荡，陇右道也吹起微澜。 大军行了七日，抵达了盐池盐场，和之前出发的商队会和。 尉迟信抵达了盐池后，立刻派出官军上三危山，向山上流民宣读建宁王的政策。 收编普通的流民百姓编练成墨离军第二营，对那些身体瘦弱，或者不愿意从军的流民，安排他们在盐场工作。 “你们这么煮盐效率太低了，析出盐晶的时候要这么操作才对。”崔若韵见到了盐场之后，又忍耐不住手痒，在盐场里泡了三天。 三天后，崔若韵从过滤到制作卤水，再到煮盐晒盐等一系列工艺中，提出了全套的改进方案。 又在几个商人玩家的帮助下，只做了一些简单的机械工具。 这下子，整个盐场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一下子制作出大量的雪白的精盐。 盐丁马五惊奇的发现，自从那位女官来了盐场后，他们的工作强度降低了，但是制作出来的盐更多更好了。 马五感觉在做梦一样，自从建宁王的部队来了之后，盐丁们过上了做梦到梦不到的好日子。 他每天只要工作四个时辰，就能够吃饱喝足，还能够得到工钱。 那个名叫江伦的年轻官员，上任了盐场主事后，先是请崔若韵改进了制盐工艺，接着又提升了马五这些盐工的待遇。 如今马五每天都能吃饱喝足，每周还能拿到周俸，江大人早就宣读过政策，愿意做盐丁的可以留下，不愿意做盐丁的也可以去瓜州授田。 本来盐丁们都商量的要离开盐场，可是做了一周后，大家反而不想走了。 盐场现在每天只需要工作八个小时，吃喝都和老爷一样，每天都能够吃饱。 盐丁也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如果想要不干了，随时可以离开。 这位新上任的江伦场长，还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对于工作中表现好的盐丁，不仅仅奖励钱，还可以提拔他们。 这下子马五更加的积极了，靠着优异的表现，他现在是煮盐车间的班长了，手底下也有十几号盐丁了。 马五的周俸也涨了一些，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建宁王殿下能够进沙州，那样沙州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听江大人说，他们都是建宁王殿下的属下，殿下奉了皇帝的命令，接管整个陇右道。 朝廷大事，距离马五这样的斗升小民实在是太遥远了，但是现在的生活，真的要比之前好上了无数倍。 马五用攒下来的钱，在盐场外的大集市上买了一件羊毛衣。 这衣服可真舒服啊，摸起来顺滑轻柔，穿起来又非常的保暖。 尉迟信也没想到，建宁王的旗号出奇的好使。 打出了建宁王的旗号后，那些躲在三危山上的普通百姓纷纷下山。 流民涌向了盐场，甚至不少真的土匪都原地解散，下山当起了百姓。 三危山地形险要，山上根本没有种田的地方。 可是三危山就这么大，官军的商队又不敢抢，西域胡商又都绕道走，山上的土匪还这么多，很多土匪天天都挨饿。 本来就是吃不饱饭才上山当土匪的，没想到当了土匪还是吃不饱饭。 这下子听说盐池这边来了什么建宁王，可以在当兵吃饭，也可以去盐场做工吃饭，还能够有周俸钱拿。 那些在山上喝西北风挨饿的土匪们，纷纷下山投靠。 尉迟信连夜制造了几座新的营地，这才安置了这些流民。 尉迟信从中编选出来了五百强壮的男丁，将他们编入到预备军中。 另外一部分流民也去做了盐丁，继续留在盐池边上煮盐。 最后还有一些不愿意当兵和做盐丁的，则送到瓜州去授田。 协助尉迟信安置流民完毕，崔涛这才从盐场启程，前往沙州城。 “姐，你留在盐场就好了，任务完成之后你也能拿到奖励的。”崔涛依然在苦苦的劝导崔若韵留在盐场。 崔若韵不为所动，见到姐姐态度坚决，崔涛也不敢再劝了。 除了姐弟二人之外，他们还雇佣了一名熟悉沙州情况的流民张顺担任向导，伪装成商队的伙计。 崔涛又在营地里找了三名玩家，和他一起前往沙州城。 李道源是一名风景党，他来沙州就是为了见一见大唐时期的敦煌景象。 如今大军留守在盐池，李道源自然闲不住，听说崔涛招募同伴一起去沙州，他立刻就报了名。 除了李道源之外，秦川接了尉迟信的任务，去沙洲打探豆卢军的情报。 另外一名玩家是孙建国，他在瓜州积攒了几个商人朋友的人脉，准备潜入沙州拜访几个沙州的商人，让他们来盐池外的大市集做买卖。 加上崔涛姐弟二人，再加上土著向导，这就是一个小型商队的标准配置。 绕过了三危山，李道源放下望远镜说道：“前面就是敦煌石窟了！” 众人抬起头，看到了一排排房屋嵌套进了山体中，山崖上更是有大大小小好几个山洞，这样人工开凿的山洞绵延数里，山洞外都涂上鲜艳的色彩。 孙建国感慨说道：“没想到大唐时期的敦煌石窟就有这么样的规模了。” 李道源说道：“敦煌石窟从前秦就开始修建了，历经了北朝和隋唐两代的修建，才有了这样的规模。” “前秦？” 崔涛补充说道：“就是投鞭断流苻坚大帝的那个前秦。” 孙建国哦了一声说道：“哦哦哦，那些嵌在山体里的房子都是寺庙吗？我看香火还挺鼎盛的啊？” 李道源点头说道：“敦煌的佛学昌盛，挖掘石窟造佛像的风潮，一直持续到唐末才结束。这里的寺庙香火也是很鼎盛的。” 秦川看着佛寺，又看了看身后的三危山问道：“这里距离三危山这么近，和尚不怕土匪吗？还是说这些土匪不劫掠和尚？” 李道源笑着说道：“你以为这时候的和尚和后世一样啊，敦煌这些佛寺都是养着僧兵的。那些天天**粮的僧兵，战斗力可要比三危山上饿肚子的土匪强多了。” “据说石窟这边各寺庙的僧兵加起来足有千人，不要说土匪，就连官军也不敢惹这些和尚。” 第066章 敦煌学 接下来，李道源选择留在敦煌石窟参观，而剩下的玩家继续启程。 作为一名资深的驴友，看到“游戏”里雄浑壮丽的莫高窟，李道源彻底激动了。 要知道虽然现在是中唐，但是莫高窟最兴盛的时期，就是隋唐时期。 到了宋代，中原王朝失去了丝绸之路，敦煌逐渐凋敝了下去，再也没有新的石窟开凿出来了。 李道源找了一家寺庙，奉上了香油钱之后，就成功获得一个人的禅房，每天还可以和这些和尚们一起吃斋饭。 李道源迫不及待的开始参观莫高窟。 对了，还可以录像。 李道源连忙打开了录像功能，将自己参观浏览的过程都录制了进去。 随后将这一段视频发到了网上，李道源就继续在游戏里参观莫高窟了，却没有想到，这些视频在网络上引起了何等的风暴。 自从上一次余潇潇的公孙大娘剑舞火爆网络之后，大唐风云这一款游戏就成了网络热门话题。 随着更多玩家上传了游戏视频后，网络上的质疑声逐渐减少了。 就算是虚假宣传，这虚假宣传的经费也太足了吧！ 这些和真人电影一样画质的视频，如果真的是为游戏宣传制作的真人cg，那这成本也太高了。 网友们开始相信，大唐风云这款游戏真的存在，那么网友们的关注点立刻变得空前一致。 这游戏什么时候公开测试啊！ 每一次就发放一百多个游戏测试名额，这到底是糊弄谁呢？ 一个游戏测试名额也被网络上炒成了天价，搞得网友们痛骂《大唐风云》是饥饿营销。 对这些李炎心里也苦啊，我也想要一下子召唤百万玩家荡平天下啊，可是没有气运点啊！ 网络上抨击游戏公司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不过李炎也没有在意这些喷子，如今大唐风云这个热度，不愁招募不到玩家。 那些没有游戏账户的云玩家们，已经通过真玩家们的视频，了解到了整个瓜州城的样子。 一些专业的云玩家，甚至比真玩家还要熟悉瓜州城里店铺的位置。 不过云久了，热度也逐渐正常，毕竟这只是一个几百人内测的游戏。 但是李道源的《探秘莫高窟》上传之后，再次引起了全网的热烈讨论。 某知名大学，历史系。 带着厚重眼镜，满头白发的老教授看着研究生的毕业论文，心中非常的满意。 张端阳是敦煌学专家，顾名思义，敦煌学就是研究敦煌石窟的一门学问。 敦煌，也就是沙州，是隋唐时期西域的重要城市，也是丝绸之路的贸易重镇。 在敦煌石窟中封存着大量珍贵的历史资料和艺术瑰宝。 只可惜，打开敦煌这座宝库的是外国人。 清末外国学者掠夺了大量的敦煌出土文简，从此敦煌学在西方建立起来。 西方学者根据从国内抢来的资料，建立了一门研究中华历史的学科。 这说起非常的讽刺，但也是那个屈辱年代的无奈现实。 但是敦煌学对于研究隋唐历史，以至于整个东亚中亚历史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国内的敦煌学研究也在不断的发展，目前已经开始赶超外国。 张端阳总是感慨，现在的学生比他们那个时候要幸福多了。 在那个发展年代，国内研究敦煌学的学者，都要去外国博物馆找一手的资料。 这些外国博物馆里藏着从敦煌掠夺的资料，而本国学者要去研究，竟然还要层层申请，花费大量的金钱才能看到。 每一次外国博物馆有敦煌文物展览，大学就要凑机票和经费，送一名研究人员去外国，然后用照相机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将文物拍下来。 如今国家兴盛了，科技也进步了，很多文献都可以直接在网上查到了，国内的敦煌学终于有了大发展。 不过这个科技昌明的年代，也让人心更加的浮躁，张端阳带的这个几个研究生，一个个都是躺平混吃等死，张端阳是一位认真负责的教授，此刻他正在批改学生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 看完了两个学生的报告，张端阳的低血压是彻底治好了。 写上了修改意见后，张端阳打开了另外一名学生的报告。 《用计算机技术重现大唐时期的莫高窟》 啧啧，这个题目挺大的啊，切入角度也不错，可这是他的硕士能写的论文吗？ 不可能吧，知徒莫若师，对自己这几个弟子，张端阳是非常了解的，他们要是有这个能力，也不会来历史系混吃等死了。 好像连自己也一起黑了。 这不重要，张端阳翻开论文，却呆住了。 一张莫高窟的照片出现在论文中，等等，这不是莫高窟的照片。 张端阳去过无数次莫高窟，莫高窟是什么样子他做梦都能想起来。 可这个山行和洞窟位置，还有这几个寺庙却和莫高窟一样啊？ 在如今这几个山中寺都已经废弃了，只剩下残垣断壁的遗迹，为什么这张照片上还是崭新的？ 一想到论文的标题，大唐时期的莫高窟，这张照片是电脑合成的？ 这个挺还原的，这几个石窟在大唐时期还在挖掘中吧，能够看到石窟外的木架。 用心了。 张端阳点点头，他继续翻了下去。 看到越来越多的图片，张端阳不淡定了。图片上的壁画还没有褪色，依然是鲜艳的样子。 佛像也没有任何缺损，金碧辉煌宝相庄严。 这修复的不错啊？而且这个壁画的配色还原度很高啊？这是怎么做到的？ 继续看下去，张端阳就更加的激动。 论文里的这些图片，构建出了一副大唐时期敦煌石窟的景象，就好像是这个学生拿着照相机在那个时代亲手拍摄的一样！ 这个工作量，是自己这些逆徒能做到的？ 该不会是抄袭的吧？！ 张端阳连忙翻到最后，看到在引用文献上只有一个栏目。 “感谢b网up主—李道源行遍天下的视频对本论文的支持，已经获得‘李道源行遍天下’对本论文的授权。” 这引用文献写的是什么鬼？合着这个论文引用的是一个网友的视频？ 第067章 师生 张端阳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研究生周世的电话。 大晚上接到导师的电话，周世吓得从床上坐起来。 他连忙摘掉了游戏眼镜，颤巍巍的接通了导师的电话。 这段时间他沉迷于《大唐风华》这款游戏，彻底忘记了毕业论文开题报告的事情。 什么，你不是说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时间三比一，有充足的时间学习吗？ 笑话，进了游戏怎么可能学习啊，当时用三倍的时间痛快的畅玩了！ 周世是四测玩家，本来他想要报名去沙州，亲眼见一见敦煌石窟的，但是因为属性点没有达标，没能被选入远征队。 周世留在瓜州打工赚贡献点，经过室友的提醒，他才想起来开题报告要交了！ 这可是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若是不能顺利开题，这几年的硕士就白混了。 幸好游戏里的时间流速是现实世界的三分之一，周世多出了几天时间准备开题报告。 可是光有时间有什么用，周世完全没有任何的选题方向。 这时候，李道源的敦煌石窟的“李道源行遍天下”节目在网上火了。 周世灵机一动，在游戏论坛里找到了李道源，得到了他的授权，以李道源拍摄的莫高窟为蓝本，炮制了一篇开题报告。 靠着在游戏里打草稿，现实中誊抄论文的方法，周世仅仅花了现实世界中两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开题的报告。 算了，先蒙混过关吧。 没想到大晚上导师竟然打来了电话，看样子这草草炮制的开篇报告是被毙了。 果然不行啊，哭丧着脸，周世接通了导师的电话。 “你这个开题报告是自己的写的？” 什么意思？导师你可以侮辱我的学术水平，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周世立刻说道：“是我自己写的，导师怎么了？” 本来做好被痛骂的准备，却没想到张端阳突然说道：“这文章写的真好啊！这个还原度太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见到了唐代的莫高窟了！” “你论文里的照片，是那个什么，ps的吗？真的太逼真到了！考证也很细致，补缺的壁画也相当的合理，你这家伙长进了不少啊！啊哈哈哈。” 周世一下子傻了，自己这位导师，是国内敦煌学的权威，对于同门的博士师兄，导师一年都说不出一个好字。 自己这个草草了事的开题报告，竟然得到了导师这么高的评价。 这下子，周世反而心虚了。 自己这论文，图片都是扒的李道源的视频，这视频的播放量破了千万了，导师万一刷到怎么办？ 周世立刻说道：“导师，我这论文参考了一个朋友的视频。” “我看到你参考文献，你这个朋友是做视频的吗？” 周世连忙说道：“导师，要不然你看看视频？我这就给您发过去？” 张端阳本来对于这种新媒体没什么兴趣，但是听说周世的开题报告基本参考了视频。 他点头说道：“你发过来我看看。” 周世立刻将视频转发了过去，张端阳打开视频，这视频的第一幕不就是周世论文的第一章照片吗？ 这小子不会全是抄的视频吧？ 张端阳耐着性子看了下去，但是他越看越是心惊。 这视频到底是谁做的？ 在普通观众看来，这既是一个幻想中的大唐莫高窟。 但是在张端阳这样潜心研究敦煌学的专家看来，这视频还原度之高，考证之严谨，足以让全国，哦不，全世界研究敦煌学的学者汗颜！ 这简直就是张端阳梦中的大唐莫高窟，甚至于比张端阳梦里的还要完美！ 视频补足了很多消失在战火中的历史遗迹，褪去了时光侵蚀的痕迹，还原了一个充满了生机还在建设中的莫高窟。 视频的每一处细节，都非常的完美，也不知道这个视频的作者，是如何重现大唐莫高窟这一景象的。 张端阳还没看完全部视频，立刻拿起了电话。 “周世，这视频是谁做的？你有联系方式吗？” “这个，导师，我只有李道源游戏里的联系方式，我和他现实里没见过。” “游戏？你们是玩游戏认识的？” “是啊，导师你看的这个视频，就是李道源在游戏里录制的。” “什么？游戏里录制的！？这是游戏？” 周世老老实实的说道：“导师，这是一款名叫《大唐风华》的虚拟现实游戏，目前李道源就在游戏里的敦煌，他把游戏里的画面录制了发到网上的，你看他视频简介里写了的。” 游戏？你和我说这是一款游戏？ 张端阳见过自己孙子搓手机玻璃玩的游戏，那种把荆轲做成女人的游戏，让这个古板的老教授非常不满，连带着他对所有游戏都没有好印象。 一个游戏竟然能够还原大唐时代的莫高窟，这游戏公司是太有钱还是太疯狂？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等等，这是一款游戏，那么游戏是可以交互的，可以自由探索的。 一想到自己可以站在几千年前的莫高窟里，和这些壁画佛像互动，张端阳激动得颤抖起来。 “等等，你说你在游戏里认识的？你也在玩这个游戏吗？” 周世想了想，最后还是老实承认：“是的，我最近也在玩大唐风华。” “给我也搞一个账户！” “等等，导师，这个游戏的账户可是很贵的，而且还不好买。” “多少钱，这个钱我私人掏腰包！” “等等，不是钱的问题，这游戏测试资格要用贡献点兑换，只有玩游戏才能赚这个贡献点，要不然就只能去网站申请，等待抽中测试资格。” 张端阳立刻说道：“你不是在游戏里吗？” 周世欲哭无泪，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说道：“这个，我不是要忙毕业论文吗，最近没时间去刷贡献点。” “没事，你给我弄个测试资格，毕业论文我手把手指导你写！包过！” 这下子周世立刻说道：“导师放心！保证您下月测试就能玩上游戏！” 而此时，在游戏中，刚刚参观过《东方药师经变画》洞窟的李道源，返回了自己的僧房。 突然看到几个身强力壮的和尚，正在殴打一名衣着褴褛的农夫。 李道源停下脚步，这慈悲为怀的出家人，怎么打起人来了？ 第068章 盛世和危机 只看到一个身穿袈裟的中年僧人站在台阶上，几个身强力壮的武僧围殴打农夫。 “好了，停手。” 中年僧人命令手下武僧停手，从怀里拿出一份字据说道：“你家的十亩永业田，是你父亲手画押捐赠给寺里的，布施佛门的东西，岂能说反悔就反悔?” 哀嚎的农夫听了中年僧人这话，全身颤抖的说道：“我爹是被你们这些秃驴施了法蒙蔽了心智，被你们诓骗了祖产！我爹死之前拉着我的手，嘱咐我一定要将田亩讨要回来！” 中年僧人冷笑一声说道：“佛门清净地，岂容你这等刁民放肆，下次再来，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放下狠话，中年僧人带着武僧离开了。 李道源灵机一动，这说不定也是一个“任务”。 他走过去，将这个农夫搀扶起来说道：“老兄，你是怎么惹了这雷音寺的和尚？” 看到李道源没有穿僧袍，这个农夫叹了一口气说道：“去年我老母重病，我父也不知道停了谁的蛊惑，非要说我母撞了邪，要找这雷音寺的和尚驱邪。” “为了请大和尚来驱邪，家里把十亩上等的水田捐给了寺里。” “没想到办了驱邪的法事后，我母亲还是走了。我父这才知道上了当，他冲到雷音寺找和尚理论，却被打了一顿。” “回到家里，我父越想越气，没过一周也随着老母走了！” “我来这雷音寺，就是为了讨要这十亩水田。” 李道源疑惑的问道：“为何不报官？” 农夫叹息一声说道：“沙州上下崇佛，这雷音寺的和尚是城里达官贵人的座上客，报官何用啊。” 李道源了然，这莫高窟就是虔诚的僧人自发在石窟里修建的。 大唐民间一直很崇佛，到了武则天的时期，为了打压李唐官方的道教信仰，又在全国修建了很多的佛寺。 这陇右道地区更是崇佛蔚然成风，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斗升小民，都在家中供奉佛像，休沐的时候也会去佛寺捐赠香油钱。 李道源看着遍体鳞伤的农夫说道：“你这是何苦来哉，这雷音寺的武僧都是上等精米吃着，每天在寺里操练武艺，你这样不是送死吗？” 这农夫倔强的说道：“雷音寺不还我祖田，等我伤好了就继续去正门闹。他们还敢在佛门清净地打死我不成！？” 说完这些，这农夫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身体离开了寺庙。 李道源看着这个农夫的背影，只好叹息一声，返回了自己的僧房。 此时崔涛、崔若韵和孙建国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沙州城门前。 孙建国拿着沙州办理的商人文牒，排着队准备进城。 “入城还要给通行钱？”崔涛疑惑问道。 孙建国点头说道：“听说是豆卢军因为不满沙州刺史克扣了他们的赏钱，就自作主张占了沙州的城门，对进城的人收起了入城费。” 崔涛皱眉说道：“这豆卢军这么跋扈的吗？” 孙建国点头说道：“豆卢军不仅仅收入城费，入城的客商还要住进他们指定的旅店，购买丝绸瓷器这些商品，还要去他们指定的店铺。” “这豆卢军还参与经商？这么嚣张？” 孙建国笑了笑说道：“这军队经商，也是大唐特色了。豆卢军只是开店强买强卖，听说北面几个守捉府，还会把禁运的武器战马卖给回鹘人呢。” 离谱啊，一直没说话的崔若韵说道：“看来这大唐真的是从上到下都烂了啊。” 孙建国也点头说道：“没想到开元盛世才过了十几年，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崔涛却冷笑说道：“这边州的问题，开元盛世的时候已经如此了。” 崔若韵疑惑的问道：“是因为府兵败坏吗？” 崔涛点头说道：“府兵败坏是一个因素，开元天宝的繁华，藏住了很多严重的问题。” 孙建国也认识不少商人土著，他总是听他们怀念开元年间的繁华，那时候整个沙州都是一座巨大的市场，来往的西域商人挤满了沙州的酒肆。 那时候靠着沙州，瓜州都繁华的不得了，到处都是豪郑千金商人。 这些都是亲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对开元盛世美好的回忆。 崔涛说道：“繁华是表面的现象，开元盛世的繁华，带来了人口的增长，可是大唐已经没有土地继续开拓了，土地兼并加上人口繁衍，让授田制度无法维持，就有了大量的流民。” “如果是正常的王朝，这么多的流民早就爆发农民起义了，你们知道大唐为什么没有吗？” 崔若韵敲了一下崔涛的脑袋说道：“别卖关子，有话快说！” 崔涛捂着脑袋说道：“这是因为募兵制，府兵制度败坏，朝廷开始从流民中募兵。这等于大唐用军费给流民提供了就业，但是这又带来另外一个问题，边境地区的军队越来越庞大。” “大家当兵都要钱，不打仗没钱，将领也没办法立功，所以到了开元年间，各地边将都热衷于主动制造边境冲突，大唐的军费耗费越来越大。” “开元年间还能维持，到了天宝年间就已经维持不下去了，朝廷为了摆脱负担，将发赏钱的事情推给了边镇的节度使。” “赏罚自节度使出，那么军将自然只知道节度使，不知道皇帝，这也就是为什么安禄山一叛乱，河北三镇云集响应的原因。” 孙建国点点头说道：“没想到开元盛世下竟然还有这么深的问题啊，哎，治国也太难了。” 崔涛也点头说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如今瓜州刺史和沙州刺史贾思顺，都在刺史职位上当了十几年了。” “若是大唐的惯例，贾思顺这等上州的刺史节度使，应该返回中枢出任中枢的大臣。但是玄宗时期朝堂腐败，根本没有位置给这些地方大员回朝。” “一州刺史都无法正常晋升，整个体系都僵化住了，既然都没办法升，大家也只能躺平求财了。” 崔涛叹息一声说道：“其实史学界还有一种说法，安史之乱等于给唐王朝续命了。要不是这场叛乱消耗了人口，给朝廷空出了位置，也没有中唐短暂的中兴了。” 这个话题让崔若韵和孙建国都沉默了下来，三人排着队终于进了城。 第069章 人不如旧 “这沙州城可真的繁华啊！”孙建国忍不住感慨道。 和车水马龙的沙州城一比，瓜州就是个乡下小地方，怪不得那些大食商人到了沙州就不会继续前进了。 不过城市虽然大，但是整个沙州城却有些脏乱，到处传来熙攘的声音，手持武器的军士在街头巡逻，百姓看到这些军士都纷纷躲避。 “我们先住下来，然后再做任务吧。”崔涛对着崔若韵和孙建国说道。 孙建国点头说道：“我去联络一下沙州城里做生意的朋友，打探一下沙州的情况。” 刚刚入城的时候，看守城门的士兵告诉三人，来沙州城的外地客商只能住在聚财坊的几家旅店中，随着外地客商的商队，三人来到了聚财坊。 大唐的坊就相当于现在的社区，不过沙州这种大城市的坊都是有自己的矮墙的，每一个坊都等于大城内的一座小城。 如今沙州也还实行宵禁的政策，每天到了晚上，各个坊都会关闭坊的出入口。 坊内的保长就会带着不良人开始巡逻，这时候如果没有夜间通行证的人就会被抓进刺史府的大牢。 三人进城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他们很快就在聚财坊的旅店住下。 “这住店价格可真贵啊！”崔涛抱怨了一句说道。 孙建国说道：“听说这里的旅店都是豆卢军的军官开的，价格自然不便宜了。” “这豆卢军在沙州城可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啊!” “可不是嘛，如今这沙州城内，大小事务都要豆卢军点头，要不然都办不成。” 就在三人在旅店住下的时候，沙州城外豆卢军的军营中，五名身穿便服的武将正在开会。 他们都没有穿铠甲，而是穿着丝绸做的华丽长袍。 沙、王、吴、康、石五名校尉，就是豆卢军最高的五名军官。 贾思顺从五年前开始，就不再设立豆卢军节度判官，这五人级别相当，贾思顺就挑动他们互斗，维持住了豆卢军的平衡。 但是这种平衡术也是有代价的，五校尉内斗，结果是豆卢军越来越跋扈，五校尉在军中的权势也越来越大。 去年秋防后，贾思顺拒绝给豆卢军发放赏钱，彻底将豆卢军上下得罪光了。 这五校尉终于明白，这些年来他们斗来斗去，都是贾思顺在从中平衡。 五校尉决定联手，一同向贾思顺讨要赏钱。 这五人一联手，就架空了沙州刺史兼沙州节度使贾思顺，如今豆卢军的事情，就是这五校尉一起开会商议解决。 五校尉中，沙校尉的年纪最长，而沙家在沙州城也是望族，是时代把持校尉职位的武勋世家。 沙校尉开口说道：“前几日好不容易说动了贾齐那纨绔，没想到这家伙就被贾思顺那厮圈禁了起来！” 沙校尉直呼节度使的名字，言语中没有任何的尊敬。 王校尉是个圆脸的黑胖子，他点头说道：“这贾齐也真的是个废物，让他向他老父求官都不成。” 剩下的三校尉纷纷附和。 拉拢贾齐，本来是就是五校尉随手的布置，贾齐不中用，众人也没了讨论的兴趣。 沙校尉又说道：“前几日听说，皇帝任命建宁王为陇右道总管，节制陇右道各军府人马，这建宁王如今就在瓜州城，听说墨离军已经归了建宁王节制。” 康校尉家里有商队，消息最为灵通说道：“建宁王在瓜州弄的阵仗挺大的，在瓜州大索貌阅，清查出不少土地，还把瓜州城三家豪绅都铲除了。” 石校尉年纪最轻，胆子反而是最小的，他担忧的问道：“建宁王会不会来沙州？” 吴校尉最为桀骜，他昂然：“来了又如何？我听说建宁王手下只有五百墨离军和一两百亲卫，他若是肯发赏钱，我们豆卢军就把供起来。若是他没有赏钱发，那这个总管陇右兵马就是个笑话。” 吴校尉说完，其他校尉都纷纷笑起来。 上皇从陇右道抽调精锐兵马支援关中，结果全部葬送在了潼关之战里。 自此之后，朝廷在陇右道威望大失。 再加上去年的春秋二税层层摊派，各州刺史对百姓盘剥极重，这也让整个陇右道对朝廷越发的憎恶。 本来陇右道就要承受回鹘和吐蕃的侵边，如今陇右军力空虚匪盗横行，而那些忠于大唐的军官士卒都已经死了，剩余的军服自然和豆卢军这样，对朝廷的诏令阳奉阴违。 阳奉阴违都算是好的了，北面的几个守捉府，干脆截断了去年上缴的秋税，自己募兵准备防御春季回鹘的侵边。 五校尉们相视一笑，显然对于朝廷任命的陇右总管建宁王不太感冒。 如今大唐朝廷还不知道在哪里飘着呢，别说区区一个郡王，就是皇帝来了，拿不出赏钱和军粮，也没有人会给他卖命。 沙校尉又说道：“康校尉，盐池那边的盐场你可要盯紧了，那可是咱么的摇钱树。” 康校尉家是经商的，夺下了盐池盐场后，五校尉就把盐场交给他经营。 沙校尉笑着说道：“一个营在盐池守着，就三危山的那些土匪，不敢攻打我们官军驻守的盐场。” “不过这段时间盐丁消耗的有点多，产量总是上不去。” 桀骜的吴校尉立刻说道：“这帮泥腿子肯定是偷懒了！要我说沙校尉就是太过于仁慈了！下次解盐的时候再不足量，就砍了这帮泥腿子的脑袋！” 沙校尉安抚说道：“这烧盐煮盐也是技术活儿，盐丁都砍了，这盐场也就废了，我想的是再从盐池附近抓丁，只要做工的人多了，那产量自然就上去了。” 沙校尉一锤定音的说道：“这个方法好，就交给盐场的张旅帅去办吧。” 这下子到了最后一个议题，沙校尉先说道：“如今我们已经围了刺史府，军中多有杀了贾刺史的呼声，大家怎么看？” 这下子众人沉默了，大唐毕竟还没有完全崩溃，公然讨论杀死上官，那可是谋逆大罪。 沙校尉咳嗽一声：“我的意见，还是不要杀，贾公年长已经无力视事，家人又懦弱无能，只要看住了他，沙州城就是我们豆卢军的。若是贾公死了，朝廷必然会委任新的沙州刺史，到时候说不定更难受。” 剩余的四位校尉连连点头。 沙校尉说道：“那就维持老样子，封锁控制刺史府，一切如旧。” 第070章 天子无道 豆卢军的五校尉希望一切如旧，但是事情发展往往不会遵循他们的意志。 豆卢军虽然胆大，但不敢出兵围住刺史府衙门。 毕竟贾思顺在沙州近二十年，他抚恤百姓轻徭薄赋，在沙州城内声望相当的高。 豆卢军也只是在刺史府的出入口，派了几个士兵看守，只是限制贾思顺本人离开刺史府，对于刺史府的出入人员还没那么严格。 而沙州的民政，一部分还控制在刺史府的手里。 大唐的制度，刺史府是城市内最后的一座堡垒。 在陇右道这种的边境地区，每一座刺史府都是按照军事碉堡的规制建造的。 在现实世界的历史时间线中，沙州在吐蕃大军的围困下整整坚守了十一年。 而在沙州城被吐蕃攻下之后，刺史府内署官依然不愿意投降，又在刺史府内坚守了半年。 这之后，吐蕃军队攻入刺史府，屠杀了刺史府内的官吏士兵。 不过在这个“游戏”世界里，惨剧还没有发生。 伪装成差役的崔涛，很快就混入了刺史府，见到了年过花甲的沙州刺史贾思顺。 贾思顺的反应却在崔涛的预料之外。 他坐在书房里，平静的看完了建宁王的亲笔书信，然后说道：“建宁王欲夺沙州？” 崔涛说道：“陛下诏令，让建宁王为陇右道总管，节制陇右道各路兵马。” 贾思顺坐在胡椅上，背靠在椅背上问道：“朝廷除了一纸诏书外，可给了建宁王兵马?” 崔涛摇头说道：“无一兵一马。” 贾思顺又问道：“无兵马，可有金银钱帛？” 崔涛依然摇头：“也无。” 贾思顺摸着雪白的胡须说道：“无一兵一马，也无一金一银，建宁王拿什么来节制陇右道的兵马？朝廷的大义吗？” 贾思顺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愿意奉朝廷的大义，但是豆卢军都不愿意奉我的大义，难道建宁王还能让豆卢军奉他的大义吗？” 崔涛没想到堂堂一州刺史，正二品的大员竟然说话这么直接。 贾思顺看着崔涛说道：“你是建宁王军中长史？” 崔涛点点头，贾思顺说道：“若是二十年前，朝廷的诏令来了，刺史府要摆出香案，行大礼参拜接旨，朝廷一纸诏令要了我的脑袋，刺史府上下也无人敢不从，只会拿着我的脑袋覆命。” “若是十年前，朝廷的诏令来了，我也会尽心尽力的迎接上使，纵使沙州上下怎么怨，我也会将朝廷的旨意执行下去。” “可是现在，朝廷的诏令来了，老夫累了，也乏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奉令了。” 崔涛看到贾思顺疲劳的样子，没想到大唐的正二品大员，竟然会摆出这样的姿态来。 贾思顺看着崔涛说道：“我当年也曾经雄心勃勃，要在这陇右做出一番事业来。但是蹉跎二十年光阴，自问也算得上是勤政爱民，可崔长史，为何这沙州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贾思顺本来只是自问自答，却没想到崔涛却说道：“自然是因为朝廷无道。” 朝廷无道？贾思顺睁开眼睛，看着书桌对面的年轻的长史，赞叹道：“果然还是年轻好啊，这等话儿我年轻时候可不敢说，你倒是说说，朝廷怎么无道？” “子曰：‘天子有道，则天下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子无道，则天下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如今天下泰半叛乱，藩镇节度诸侯并起，自然是天子无道了。” 听到崔涛这么说，贾思顺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建宁王麾下竟然有如此妙人，老夫若是年轻，必定要将你引为知己，不过如今我老了，当年和我畅论国事的故人，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现在老夫再也没有结交新朋友的念头了。” 崔涛明白，贾思顺这等在宦海沉浮了几十年的老臣，绝对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臣服建宁王。 这游戏的难度还真的高啊！ 特别是这些有名有姓的人物，一个个都是老奸巨猾的，“智能”的不得了。 不过咱玩个游戏！玩的就是挑战性! 崔涛从小痴迷各种高难度的游戏，难度越高，他就更兴奋！ 这个贾思顺没这么容易说动，崔涛的对答更加的谨慎了。 大唐风云的“游戏”难度极高，一个npc的攻略机会只有初见面的几次。 更有甚者，有的npc只要第一次印象不好，以后这个npc就不会搭理你了。 比如玩家刷烂了的重要npc墨离军校尉薛成。 自从尉迟信从薛成那边刷到了大黄弩，又学习到了薛家家传的战阵之术后，就有无数的玩家冲向薛成面前刷“好感度”。 薛成是个性情中人，他看的对眼的玩家自然能够攀谈两句。 但是遇到薛成看不对眼的玩家，他都是直接转身离开的。 有阵子去刷好感度的玩家太多了，惹得薛成发了怒，连几个原本还能说上几句话的玩家，都被薛成“拉黑”了。 所以“攻略”npc尤其要谨慎，崔涛小心翼翼的对着贾思顺说道：“贾刺史，建宁王素有平定天下的志向，希望您能助建宁王一臂之力！” 贾思顺却摇头说道：“我老矣，不能助建宁王了。” 说完这些，贾思顺对着崔涛说道：“今日之谈话，老朽就当没发生过，沙州局势纷乱，希望君也能谨言慎行，莫要再说那些悖逆之言了。” 说完贾思顺竟然就拂袖送客了。 返回了聚财坊，崔涛垂头丧气，对着崔若韵说道：“姐，怎么这任务就失败了呢？” 崔若韵没好气的说道：“就你这个交涉技能，也就糊弄一下张铣这种酸臭文人，你一个大学生，和贾思顺这种官场老油子交涉，能成功吗？” 崔涛点点头，和贾思顺这种官场老油子交涉，节奏完全被对手捏着。 “老姐，这不科学啊！不是应该亮明建宁王旗号，贾思顺纳头就拜吗？”崔涛问道。 “纳头就拜个锤子啊，建宁王他手下才多少人马？要我看，你这任务光靠你一个人是没戏了，还是找别的玩家组队吧。” 哎，崔涛想了想，看样子吃独食是没戏了，他只好听着崔若韵的建议，在游戏论坛上发了一个招募队友的帖子。 第071章 为官三思 商博正在随着秦川，在盐池边上搭建新的营寨。 秦川万万没想到，从大水峡到了盐池，依然没有逃脱土木狗的命运。 盐场的营地住不下这么多的军队，沙州远征军决定在盐场边上建造新的营地。 木材从三危山上砍伐就可以了，正好最近盐场来了很多的流民，就在玩家们组织下建造营地。 不过营地里核心的营房，粮仓，还是要玩家自己建造。 商博跟着秦川，正在工地搬着砖头。 秦川正在砌砖，接过了商博递过来的砖块。 商博闲聊问道：“秦大神，为什么这些百姓不肯砌砖啊，咱们砌砖给的赏钱可要比做苦力高得多啊。” 秦川将砖头放平，又和了一块泥说道：“还不是因为觉得晦气。” “晦气，这是为什么？” “好像在这个时代，砖头都是给死人用的。” “什么？” “你没看瓜州的城墙，都是土夯的吗？刺史府的院墙也土制的，我们在大水峡烧砖，工匠也都不愿意砌，他们都说砖头是给死人用的。” 秦川说道：“我听几个学历史的玩家说过，在元代之前，砖头都是用来砌墓的。到了元代蒙古人统治，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所以从元代开始，就开始用砖头砌城墙了。”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大唐的建筑不是木头的就是土的。” 秦川又问道：“你好歹是个工会会长，怎么也来工地上搬砖啊？” 商博无奈的说道：“工会会长也没有余粮啊，为了创建这个工会，我可是掏空了贡献点。最近现实中又有几个朋友要账户，我还要继续赚贡献点啊。” 秦川叹息了一声说道：“哎，一样，我也是，最近电话都被打爆了，都是求账户的。” 自从大唐风云这个游戏爆火之后，他们这些老玩家的手机就炸了。 求账户的亲朋好友轮番轰炸，搞得秦川下线都要关手机。 商博说道：“秦大神，你要是有朋友进游戏，可以推荐他们来我的考公之家，如今我们已经成功帮助十名玩家进入刺史府任职了！” 商博是玩家公会考公之家的会长，他公会的口号，就是培养玩家去当官。 有的玩家把大唐风云当做动作冒险游戏玩，有的玩家把大唐风云当做即时战略玩。 还有玩家把游戏当做种田游戏，也有一部分奇葩玩家，把这个游戏当做大唐官场模拟器，热衷于在游戏里当官。 商博本来在一家机关任职，后来因为身体原因病退。 进了游戏之后，商博也在论坛上找到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就组织了这个工会。 商博也利用自己出色的口才，在瓜州刺史张铣那边谋了一个工科主事的位置。 秦川一边砌砖，一边看着玩家论坛。 最近游戏再次做了小升级，简单机械的工作也可以托管服务了。 而托管的时候，玩家可以切出去浏览论坛。 “崔涛这小子又接到大任务了？这家伙的运气真他娘的好！” “任务？”商博也托管了身体，切出去登陆了论坛。 只看到崔涛的帖子，已经成了《组队交友》版块的第一热帖。 紫色史诗的剧情任务！商博愣了一下，这可是目前游戏最高等级的任务啊! 看完了任务简介，秦川说道：“这任务我做不了，让我打三危山的土匪没问题，让我劝人可不行，崔涛这小子这么好的口才都吃瘪了，这任务果然难啊。” 商博看完了任务，立刻说道：“这个任务我接了！秦大神，我要去沙州！” 沙州城的崔涛也没想到，他这个帖子竟然得到了这么多回应。 他论坛的私信都要被塞爆炸了，不过他又给队友加了两个限制条件，总算是筛选出部分玩家。 首先这玩家必须要在盐池，盐池的远征军大部分都是一测二测的玩家，这就筛选出精锐的玩家。 第二这个玩家必须交一份分析报告给崔涛，这下子又筛选掉很多凑热闹的玩家。 最后只剩下五名玩家，从盐池启程来到了沙州。 商博就在五名玩家之中，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读书人袍子，在聚财坊见到了崔涛。 “我已经打点好了，明天你们可以去见贾思顺。” 在崔涛的房间里，他对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五名玩家说道。 “但是你们机会只有一次，这个贾思顺对我们好感度很低，失败了就不会再见我们了。” 崔涛这两天又尝试了一次，依然没有说动贾思顺，而且对方明显不耐烦了。 崔涛又是送礼又是投其所好，刷了一阵子贾思顺的“好感度”，贾思顺终于同意再见见建宁王其他的使者。 五名玩家摩拳擦掌，在旅店休息了一日，就在崔涛的带领去了沙州刺史府。 刺史府。 “哎，又失败了。”站在刺史府书房的屋檐下，前面四个玩家全部游说失败。 这个贾思顺真的是油盐不进，无论是怎么说都不肯合作。 终于轮到了商博，崔涛叹息一声，看来组队做任务也要失败了。 商博整理了一下衣服，踏步走入贾思顺的书房。 也许是年纪大了，贾思顺精力有些不济，但是他双目却非常有神。 不愧是能够做到正二品的大员。商博心中感慨，拿出一副慎重的态度。 贾思顺却说道：“建宁王麾下真的是人才济济啊，今日老夫也是舌战群儒了。” 书房的紧张气氛驱散干净，但是商博却暗暗道这个贾思顺果然好话术。 紧张的氛围被他一句话驱散了，威逼利诱就少了力度。 商博神色肃然说道：“贾使君，您可曾听过‘为官三思’？” 贾思顺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前面四个说客，上来就是“建宁王受之天命，是复兴大唐的救世主”，听得贾思顺耳朵都生老茧了。 这个年轻士子倒是有趣，贾思顺摇头说道：“老朽孤陋寡闻，未曾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这是千年后一个大太监说的。 商博暗暗吐槽，他接着说道：“为官三思就是——思危，思退，思变。” 听完这三思，贾思顺击节叹道：“好！” 第072章 纵横 贾思顺宦海沉浮几十年，这三思让他豁然开朗，各种事件涌上心头，和这三思一一印证。 他大叹道：“说这三思的人，应当位列宰辅，要不然可说不出如此精辟的话来。” 商博暗暗想到，司礼监太监也算是宰臣了吧？ 商博继续说道：“贾使君，你就浸官场，显然比在下更明白三思的意思。我就是来劝使君三思的。” 商博没有继续客套，而是直接的说明了来意。 贾思顺有些意外的看着商博，心中更是感慨，建宁王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能够聚集这么多的英才。 那个崔涛虽然稚嫩，但是见解独特一针见血，贾思顺也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不是豆卢军闹事，贾思顺继续主政沙州，他一定会征辟崔涛做自己的助手，这儿可要比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 如果说崔涛是谋臣，那这个商博就是出色的纵横家了。 开头的为官三思，如同洪钟大吕敲荡在贾思顺心头。 贾思顺问道：“三思中的思危、思退，讲的是如何保全自身，那思变又是讲的什么？” 商博笑着说道：“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变，这是保全自身的为官之道，同样也是进取之道。” “何解？” “吐蕃大军在外，开春即将侵边，此一危也。豆卢军桀骜，擅权跋扈，此二危也。不能平定豆卢军，吐蕃侵边后贾使君必然要被朝廷惩处。” 贾思顺闭上眼睛，商博说的不错，这两件事互相纠缠，仿佛一个看不到线头的死结，紧紧的捆住贾思顺。 如今唐廷虽然出奔西京，但是若真的被吐蕃军占了便宜，贾思顺也会被朝廷大臣弹劾，晚节不保。 商博又说道：“贾使君已经在沙州刺史位置上待了近二十年，也该要为自己和家族谋一条退路了。我听说使君家族中后继乏人，那使君就应该为后人多攒荫功才对。” “建宁王殿下是陛下亲子，又是陛下亲封的陇右道大总管，未尝没有身登大宝的机会。” 这下子贾思顺心动了，他不愿意儿子担任沙州节度使判官，不是不让儿子当官，而是认为儿子没有能力压制住豆卢军的豺狼虎豹，让他当官反而会祸乱家族。 但是不代表贾思顺不想让家族继续辉煌下去，久经官场的他知道，一旦自己退去，家中就再也没有官场上的人了，那家族一定会败落下去。 如果能够让儿子做个闲散清职，家族就还能富贵荣华下去。 “那思变呢？” 商博说道：“变则通，通则久。若是一成不变，那就是君子之泽三世而斩，也不知道使君能不能泽被三世呢？” “这最后一个思变，就是在危中求变，在退中求变。豆卢军跋扈，使君已经无法掌控，何不交给建宁王殿下试试呢？” “使君这二品上州刺史，如今在朝廷中也已经到了头，为何不试试投入建宁王麾下，也能为子孙后代博一个前程?” 这下子贾思顺抚掌大笑说道：“好一个为官三思，这三思真的是精妙绝伦，乃是最精深的为官之道！” 贾思顺对着商博说道：“到了我这把年纪，也到了为子孙后世谋一谋的时候了，沙州刺史贾思顺，愿意听从建宁王节制。” 商博长长舒了一口气，任务终于完成了！ 接下来，贾思顺亲自写下一封私信，盖上了刺史府的铜印，然后交给商博。 等到商博从书房里出来，崔涛连忙迎接上来。 “成功了吗？还是失败了啊。”看到商博面色如常，崔涛以为任务又失败了。 商博拿出书信说道：“成了，贾刺史已经愿意听从建宁王号令。” “真的？”崔涛连忙捂住嘴巴，刺史府里人多眼杂，崔涛拉着玩家们返回了聚财坊的旅店。 “我就是用这为官三思劝服的贾思顺。”商博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将他说服贾思顺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高啊，实在是高啊，这可是相当高深的为官之道啊！”崔涛赞叹道。 怪不得能够打动贾思顺这样的官场老油条，这为官三思乃是官场的大学问，也说到了贾思顺心里最重视的部分，那就是家族的延续。 到了他这个年纪，个人功业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贾思顺最重视的就是家族的荣华。 商博这家伙不愧是公考之家的会长，果然是官场的老油条。 没想到商博却没有多少喜色，他叹息说道：“为官三思是趋吉避凶之术，不过毕竟是术不是道。” 这时候，在一旁旁听的崔若韵说道：“这不过是利己之术罢了，说白了这位大唐老臣，也不过是精致利己主义者。” 商博点头说道：“是的，为官三思只是官场沉浮之术，是保全自身之术，这大唐官场上，就是精通这为官三思的人太多了，身怀赤子为国尽忠的人太少了。” 但是商博又黯然说道：“身处功名利禄之中，又是多少人能保留赤子之心？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筹谋，也要为家族子孙计。能够舍生为天下的人，还会被人说成是傻瓜吧。” 这个话题又让众人沉默了，没想到玩个游戏，竟然还能有这么深的感触。 不过贾思顺投靠建宁王，这个史诗任务终于完成了。 崔涛立刻拍照上传了任务物品“贾思顺的书信”，李炎这边立刻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这帮玩家竟然完成了？崔涛上传的书信，这是贾思顺亲笔所写的投诚信。 现在好办了，李炎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只要解决了豆卢军的麻烦，就可以将陇右东部最大的重镇沙州拿到手！ 而玩家们占领盐场已经快半个月了，豆卢军很快就发现问题，与豆卢军的冲突在所难免。 接下来就要看这支玩家的军队，能够击败豆卢军了！ 正月二十三日，豆卢军营地闯进了报信的斥候，给五校尉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盐场丢了！ 而与此同时，沙州刺史贾思顺亲自任命了一名新的刺史府录事，协刺史贾思顺署理沙州军政民政。 第073章 令出多门 沙王吴康石五校尉坐在豆卢军的大营中，沙校尉对着堂下的亲兵说道：“什么？刺史府拒绝发兵？” 堂下的亲兵说道：“是的，贾刺史说，攻占盐池盐场的并非匪盗。” 沙校尉不怒反笑说道：“不是匪盗？不是匪盗难道还是官军吗？” 亲兵说道：“贾刺史说，是建宁王手下的盐官接收了盐场。” “建宁王？！” 沙校尉提高了音调，他一下子站起来说道：“贾思顺这老匹夫，什么时候和建宁王勾结上了？” 另外四名校尉的脸色都变了。 建宁王李炎在瓜州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陇右道诸军，不过那到节制陇右诸军的圣旨，在这些桀骜军将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随便找一个“边情紧急”的借口，就可以拒绝建宁王的调令。 可是不听调令是一回事，直接和建宁王作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建宁王是陛下的亲子，如今皇帝手里的兵马也逐渐多了，中原战事逐渐有了分晓。 朝廷正在恢复对各地州府的掌控力，这时候公然反叛显然是不明智的。 沙校尉脑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最后沉默的坐下来。 最为桀骜的吴校尉说道：“劳什子的建宁王，盐池盐场一个月那么多钱的收入，难道就拱手让给建宁王！？” 康校尉家族经商的，是豆卢军的大管家，他说道：“少了盐场的收入，空出来窟窿怎么补？下面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沙校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必须要刺史府的铜符！多带几个士兵，直接‘请’贾刺史的调兵文书！” 按照大唐的军制，沙州刺史贾思顺也兼任豆卢军讨击使和沙州节度使。 调动一百人以上的军事行动，是需要节度使的调兵文书的。 这倒不是说沙校尉多尊重贾思顺，而是有了调兵文书，豆卢军才能名正言顺。 毕竟豆卢军上下也没有跋扈到能够公然造反的地步。 十个精壮的士兵，冲到了刺史府衙门。 只看到刺史府的大门紧闭，这几个士兵无论怎么拍门，都拍不开刺史府的大门。 “节度大人！豆卢军有紧急军情呈报！” 亲兵大喊着，试图撞开大门冲进刺史府。 突然一支弓箭射到了这个叫喊士兵的头上，将这个士兵的头盔给射飞了。 这个士兵吓得抱着脑袋蹲下来，其他士兵抬起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甲胄的威风军将，手持一把样式奇怪的大弓，站在刺史府的内墙上，举着弓箭对着自己。 “贾刺史今日不见客！你们要冲撞刺史府造反不成！？” 王世雄再次松开手，这支弓箭再次射落了一名士兵的头盔。 自从贾思顺同意合作之后，李炎立刻给盐池那边的玩家颁布了一个保卫刺史府的任务，征集了五十名精锐玩家秘密潜入刺史府，控制了刺史府的府内防御。 刺史府本来就易守难攻，更何况豆卢军也没有胆大包天到公然攻打刺史府的地步，五十名精锐玩家可以挡住守住刺史府了。 崔家姐弟和商博也搬进了刺史府，领导这支玩家队伍“保卫”贾思顺。 王世雄是上一次武道大赛箭术组的冠军，他本来就是一名射箭运动员，经过这段时间积攒贡献点，力量和敏捷都已经达到了十点。 王世雄是二测玩家，他手里拿着自己改造的反曲弓，站在刺史府的城墙上拉弓对着下面的士兵，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了结这些士兵的性命。 不过崔涛命令玩家，目前还没到和豆卢军撕破脸的时候，所以王世雄只是射落了这些桀骜士兵的头盔。 这些士兵慌忙的逃回军营，五校尉都沉默了。 沉默已久，最后还是沙校尉站起来说道：“不等调兵文书了，盐场那边斥候探查过了，最多五百士兵，各部一共抽调合计一千人，由我亲自带领去攻打盐场！” 王校尉说道：“没有调兵文书，咱们能动的就只有手下亲信了。” 平日里挟持贾思顺这个节度使，加上五校尉在军中的威望，自然能够控制豆卢军上下五千精锐。 但是没有贾思顺的调兵文书，让士兵们攻打朝廷的建宁王，那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五校尉能够调动的，也就是平日里笼络的亲信精锐，这一千人，算上了五校尉所有的亲兵亲信了。 沙校尉说道：“贾思顺这老匹夫，仗着建宁王撑腰，等我们灭了盐池的军队再回来收拾他！” 说这话的时候，沙校尉已经起了杀心，反正贾思顺已经七十多岁了，有什么意外去世也是正常的。 “建宁王竟然将手插到了沙州，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沙校尉抽出佩刀，恶狠狠的说道。 “什么狗屁大唐郡王，让他看看在沙州这块地界，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我们豆卢军说了算！” 除了一向桀骜的吴校尉，随着沙校尉拔出佩刀，另外三名校尉反而犹豫了起来。 王校尉说道：“为何不攻下刺史府，直接拿调兵文书？” 沙校尉按着刀柄，努力压抑下心中的不满。 豆卢军的五校尉平级，这时候就体现出五校尉议事这种方式的脆弱之处了。 军令无法自一处出，名义上以沙校尉马首是瞻，但是下令的时候又会互相掣肘。 这帮虫豸！不足与谋! 沙校尉心中怒吼，但是为了大局，他压抑下怒火说道： “光天白日攻打刺史衙门？如果久攻不下，城外建宁王军队举兵平叛，里应外合之下，我豆卢军还能胜吗？” 王康石三校尉沉默了，豆卢军非是他们五姓的私军，依然有部分士兵是忠心大唐的良家子。 畏惧大唐这面大旗的士兵也有不少，让他们去闹事讨赏钱，这些士兵自然是愿意。 但是让他们去攻打刺史府，恐怕很多士兵都不敢从命。 沙校尉继续说道：“灭了城外的建宁王军，再回头收拾贾思顺这老匹夫也不迟啊！” 这下子三校尉才被说动，拱手说道：“诺。” 等到其余四名校尉去召集部众，沙校尉看着手中雪亮的军刀，刀背上倒印出他阴沉的面容。 第074章 战斗准备 商博自从进了沙州刺史府，每日就是找着刺史府的老吏员聊天。 刺史府戒严后，商博找到了崔涛。 “你要去劝降豆卢军校尉？你疯了吧？”崔涛看着商博说道。 上一次劝降贾思顺成功后，商博大大出风头。 不仅仅拿到了专属称号，也分到了不少贡献点。 商博得到了沙州刺史府录事的官职，这在玩家中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刺史府的录事这个职位，等于是刺史的私人幕僚，虽然也是一个不入流的职位，但是职权可大可小非常的灵活。 有的录事能够佐参政务，成为刺史府的二把手，甚至代刺史掌摄一州。 有的录事就只是打杂的喽啰，混的还不如巡街的不良人。 商博很是被贾思顺这个重要npc看中，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他竟然要去劝降豆卢军校尉？这家伙是活腻歪了吗？要知道如今大唐这些军头，可不是后世军民鱼水情的人民军人，他们和杀人不眨眼的匪盗也差不多了。 商博说道：“是的，豆卢军五校尉不是铁板一块，他们是可以各个击破的。” 崔涛问道：“何以见得？” “贾思顺这老家伙有点本事的，这些年能够在沙州坐稳，靠的就是一手平衡之术。” “沙王吴康石五校尉这些年，被贾思顺拉一个打一个，捧一个踩一个，本来就有很多的嫌隙。” “五校尉斗了这么多年，突然联合起来肯定是互相不服气的，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崔涛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说道：“豆卢军要攻打盐场！” 大唐风云这游戏，还没有游戏内聊天的功能。 不过聪明的玩家发明了论坛传讯的方法，利用游戏论坛传递消息。 为了监视豆卢军，玩家孙建国通过撒钱大法，结交了沙州城不少大商人，顺利的搞到了一份给豆卢军送菜的差事。 孙建国又刻意结交军营里的伙夫，打听到了沙校尉要亲自带兵去盐场剿灭匪盗的消息。 孙建国立刻将消息发到了论坛上，崔涛等在刺史府的玩家和盐场的玩家，都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情报。 “五校尉已经反了，你还要去劝降吗？” “当然，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商博坚定的说道。 这次大战，是玩家进入游戏以来规模最大的战役，无论是刺史府的玩家，还是盐场的玩家都兴奋起来。 要打仗了! 打仗就意味着赚取贡献点的机会，如今一个大唐风云的账户在黑市上已经卖到五位数，这场战争规模这么大，说不定一次就攒够兑换账户的贡献点。 虽然大唐风云的火爆，游戏的账户价格一路上涨，如今冒险流的玩家已经没有了土匪可以剿了，这场仗就是一夜暴富的机会！ 崔涛给商博开了通行的木牌，让商博从刺史府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接着崔涛喊来了刺史府的玩家，让他们日夜坚守，保卫刺史府。 而盐池大营也迅速动员了起来，这一次远征，李炎提拔了尉迟信作为主将，统领玩家和墨离军。 尉迟信高大威猛，就连墨离军校尉薛成也信服他。 之前李炎整编墨离军，也让尉迟信操练过墨离军的士兵，这些士兵对尉迟信也是又敬又畏。 升起了大帐，尉迟信开门见山说道：“沙州豆卢军集结了千人，正要攻打盐池。” 薛成愤怒的说道：“反了！反了！豆卢军竟然攻打官军？” 尉迟信说道：“钱帛动人心，丢了盐场豆卢军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这也是我们早就料到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豆卢军竟然这么果断就出兵。” 豆卢军出兵之快，也出乎玩家的预判，不过既然已经出兵，也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拿沙盘来。” 一个木制沙盘被抬了上来，这是李道源在离开盐池前留下来的，等比例还原了盐池附近的山川地形。 看到这个沙盘，薛成眼前一亮，建宁王麾下的能人实在是太多了，竟然能够造出如此精致的沙盘。 但是看完沙盘，薛成就皱起了额头。 薛成直接说道：“盐池不可死守。” 薛成说完，尉迟信也点头。 沙盘上，盐池是一块蓝色的不规则圆形，虽然叫做“池”，但这是一座巨大的盐水湖。 而盐池的盐场就在盐池的西北方向，也就在通往沙州的官道边上。 盐场周围地势平坦，煮盐需要木材，盐池附近的盐碱地本就不利于植物生长，又经过盐工砍伐，如今盐场附近是一片巨大的荒凉平原。 如今盐场内总共有玩家和npc军队五百人，根据孙建国的情报，这次豆卢军出动了千人，光靠盐场的木头寨子，挡一挡土匪还好，官军是绝对挡不住的。 尉迟信坐在主帅的位置，看着前面的沙盘。 盐场靠着官道，敌军肯定直接从官道直扑盐场。 盐场背靠盐池，无险可守，必须要主动出击！ 尉迟信看着沙盘，当看到三危山的时候眼睛一亮。 李道源制作的沙盘非常还原，三危山也用了三块大石头来指代。 官道穿过了三危山脚下，这是一处相当适合的设伏地点。 尉迟信手指着三危山下的官道说道：“我们在此处伏击如何？” 看到尉迟信手指的位置，薛成也是眼睛一亮。 山石高耸，适合登高指挥，山麓靠近官道，伏兵可以居高临下藏在其中。 尉迟信说道：“困守盐场就是等死，我们必须要主动出击！传我的军令，全军整备，带三日干粮准备出击！” “诺！”薛成是老行伍了，有他去筹办军资动员军队再合适不过，尉迟信则捧着沙盘反复观看，要将在沙盘上的山川地理都记在脑子里。 玩家们兴奋的列队，期待这场大战到来。 而沙州城中，豆卢军却还没能开拔。 商博坐在王校尉对面，冷静的说道：“校尉大人安。” 王校尉冷冷的说道：“贾刺史派你来，是有什么军令要示下吗？” 商博却说道：“非也非也，我乃是为了王校尉全家性命而来的。” 第075章 说客 王校尉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看着商博的脸说道：“商录事看着面生，应该不是沙州本地人吧？” 紧接着王校尉手握刀柄大喝：“何时沙州城中有这等人物！你就是建宁王派来的说客吧？” 商博只是微笑，没有回答王校尉的问题。 王校尉心中却一凛，更加摸不清商博的深浅，他按着刀柄坐下说道： “你家主子就几百人马，如何能够号令我们豆卢军？” 瓜州距离沙州不远，建宁王的家底王校尉已经打探清楚，这也是五校尉敢公然攻打盐池的底气，他们料定李炎只能吃了哑巴亏，没有实力来报复。 商博说道：“校尉，我不是来劝降的。” “那你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为的是王校尉一家上下的性命。” “大胆！” 商博不为所动继续说道：“王校尉，我且问你，大唐气数尽了没有？” 王校尉想了想，摇了摇头。 关中的战事激烈，但是新皇得到了各路节度使的支援，如今已经将行在设在了距离西京很近的凤翔府。 而河北叛军那边攻占了两京之后，安禄山登基为大燕皇帝后，就开始变得不思进取，无力继续扩张。 安禄山的死讯还没有传到陇右，但只要是知道军略的人都知道，河北叛军的气势已经泄了。 王校尉虽然是陇右道一个小小的校尉，但是他也看得出来，大唐气数未尽，新皇收复两京只是时间问题。 商博继续说道：“大唐气数未尽，你等公然叛乱，袭击建宁王的军队，难道不是死罪吗？” 王校尉没有说话，商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觉得沙州偏远，准备挟持边患以令朝廷。” “但是王校尉你这么做，对你们家族有什么好处？” 王校尉愣了一下。 商博这段日子每天都和刺史府的老吏聊天，对于五校尉之间的龃龉打探的一清二楚。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盐池盐场一直都是沙校尉的亲信管着，盐场所产的盐，都是康校尉家族在经营着，你们王家从中拿到了多少好处？” 王校尉一愣，好像仔细想想，盐池盐场产盐这么多，每次王校尉分到的钱也不多啊。 怀疑的种子早就埋下了，盐池盐场是个肥肉，但是沙康二人牢牢地把控盐场，平日里王校尉等人也看不到账册，根本不知道盐场的经营情况。 说起来是占了盐场后所有收益平分，但是每次分账的时候，就是沙康二人拿出几分单据，但是按照他们所说的数字分钱。 这笔钱说起来也不算太多，王校尉被商博这么一说，心中更加的动摇。 夺回盐场这件事，只有沙校尉和康校尉两人最为积极，难道他们真的侵吞了盐场的收益？ 商博说道：“王校尉，你想要挟边患令朝廷，首先你手上要有兵吧？若是你麾下没有士兵，又要如何和朝廷讨价还价？” “抽调你的精锐手下，去帮助沙校尉打下盐场。此战若是胜了，建宁王恨上的是你们五校尉。沙康二人夺回盐场，你们还是要从他们手上分钱。” 接着商博掏出一本手誊的账册说道：“这是我们占领盐场后，从盐场搜出来的账册。” 王校尉一把拿起账册，看到账册上的数字后心中火起。 账册的上的数字，远远大于沙康二人提供的数字，这两个家伙果然藏匿了盐场的收入！ 看着商博的脸，王校尉暗暗心道：“不行，不能中了这家伙的反间计，这账册是新誊写的，肯定是伪造的！” 商博继续说道：“我知道，王校尉你不相信这份账册，那我说的更加直白一点，你出兵帮着沙校尉夺回盐场，你们王家能得到多少好处？” “若是胜了还好，若是败了，你不是白白损失士卒？” “沙校尉亲自带兵出战，作为主帅他是爱惜自己手下的士兵，还是更爱惜你们手下的士兵呢？” 这句话说完，王校尉终于神色大变。 攻打盐池，沙校尉亲自带兵，康校尉负责运转军粮，在后方押阵，而王吴石三校尉则坐镇在沙州城中。 王校尉交给沙校尉的二百人，都是自己的亲信部下，都是每日用精粮养着的精锐士兵。 王校尉营中一千人，这二百人是他军中的骨干，也是最服从他命令的人。 若是这些人葬送了，王校尉甚至无法控制麾下所有的士兵。 商博的话，像是一枚猜疑的种子，让王校尉心中难安。 如果沙校尉让自己的亲信当前锋送死怎么办？要是夺下盐池，自己手下的人马死伤惨重怎么办？那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盐场每个月分的钱也不算太多，值得为了一个区区盐场，和朝廷和建宁王和贾刺史翻脸吗？ 越是这么想，王校尉就越是动摇。 商博也不说话，等着王校尉思考了半晌后，他抽出佩刀说道：“挑拨离间！” 商博的脸色不变说道：“我若是挑拨离间，王校尉刚才就已经抽刀砍了我了吧。” 王校尉恨恨的商博说道：“请商录事在我军中住上几日！来人啊！” 两个亲兵冲进来，王校尉说道：“请商录事在营中呆着，好吃好喝伺候着！” “诺！” 两个亲兵将商博押送下去，王校尉又喊来了自己的儿子。 王校尉的儿子在军中担任旅帅，也是王校尉的亲兵首领。 看到自己儿子进来，王校尉说道：“沙校尉那边大军开拔了吗？” “父亲，大军还在集结，明日才能开拔。” “那就好，你现在就去沙校尉账下报道。” 王校尉的儿子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王校尉继续说道：“你记住，此战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尽可能的保全我军的士卒，无论战胜战败，你都要把这二百精锐给老子带回来！明白了吗？” “明白！” “另外你去请吴校尉和石校尉过来，我有大事和他们商议。” 看着儿子走出去打仗，王校尉坐在胡椅上，长长的叹息一声。 那个商博说的没错，乱世之中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囚禁这个商博，万一战败那还能留一条线搭上建宁王。 三危山麓，官道边。 玩家这边行动迅速，在天黑之前已经抵达了三危山口。 尉迟信下令靠着三危山口扎营，建立简易的营寨，等着次日天亮再去勘察地形。 豆卢军军营里，沙校尉又是誓师又是发赏钱，总算是拉起一千人的队伍，明天就能开拔了。 第076章 设伏 次日，清晨。 沙州城中的豆卢军，终于在军法官的催促中，拖拖拉拉的出发了。 士气是个玄而又玄的东西，在古典主义战争时期，士气又对战局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力。 出征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若是出城打吐蕃人，豆卢军必定士气昂扬，吐蕃是大唐陇右汉人的死敌，每年都会侵扰边境掠夺人口。 府兵败坏后，豆卢军募集的也都是本地的良家子，这些人家家户户都和吐蕃有死仇，只要是打吐蕃，那自然是士气高昂，全军求战。 但是现在出城干嘛？夺回被土匪抢占的盐场？ 这话是沙校尉出征前对士兵讲的，但是消息灵通的士兵已经在军营传开了，占了盐场的不是土匪，而是瓜州建宁王的军队。 盐场是块肥肉，可是和我们普通士兵有什么关系？ 士兵们看到，瓜州的建宁王占了盐场，沙校尉组织大军去抢，这都是那些上层在争权夺利。 为了这种事情出征，士气怎么可能高昂。 沙校尉出征前拿出的赏钱也不足，只是说攻占了盐场后，战赏“任军自取”。 这和发不出赏钱的贾思顺有什么区别，战利品还要自己去抢。 万一打不下来呢？那不就是白白打仗了？ 豆卢军这边拖拖拉拉，沙校尉虽然知道兵贵神速，但是也无可奈何。 三个和尚没水吃，本来说让五家一起出钱犒赏大军，但是王吴石三家临时变了卦。 他们纷纷推说手头紧，让沙校尉先垫上，等到攻下盐池后他们少分点战利品就好了。 沙校尉气的头晕脑胀，一千大军出动，这赏钱可是一笔天文数字，沙家又不是冤大头，又怎么掏得起。 干脆每个士兵发了一贯钱，然后许诺他们攻占了盐池后可以自由掠夺。 豆卢军士气低落，但是玩家这边激动万分。 这是玩家进入游戏以来，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 清晨天蒙蒙亮，尉迟信就爬上了三危山麓，眺望不远处的三危山口。 “前面是伏击的好地方！”指着狭窄的山口，尉迟信说道。 身后的薛成捂着脑袋说道：“设伏用兵俺也不会，尉迟统领你就说在哪里打吧！” 尉迟信看着山口说道：“山口狭窄，官道从山口穿过，这里自然是最佳设伏地点。” “但是敌人也不是傻子，定然会派遣斥候打探，过这个山口的时候必定万分的谨慎。” 薛成点点头，大唐的校尉都是读过兵书，要通过这种险要地势，必定放出游骑，确保山口没有埋伏才会让大军通行。 尉迟信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个没问题，本统领自有办法，定能够截断敌军！我就问你，这山口是最佳设伏地点吗？” 薛成点头说道：“山口官道狭窄，只能五人并排通行，如果能够截断前军后军，我们再猛攻前军，敌人必溃！” 尉迟信点头说道：“算算时间，敌军刚刚开拔，明日就能抵达山口。敌人不知道我们反应如此迅速，有心算无心，此战必胜！” 在三危山口，秦川带着玩家正在开凿山石。 用锤子和凿子敲开山石，秦川小心翼翼的将白色的炸药包埋进了山石里。 一名玩家气喘嘘嘘的凿开山石，凑到秦川身边问道：“队长，这些炸药能炸开山石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炸过山！”秦川没好气的说道。 自从进了这个游戏，自己就和土木工程结缘了。 挖矿造工厂修营寨这些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来埋炸药！ 这下子可是把土木工程的活儿全都干了一遍了！ 自从崔若韵完成了标准炸药配方，并且制定了一个标准化的炸药制造工序后。 李炎立刻下令懂得化工的玩家，在瓜州城外成立了一个“火药局”，专门负责炸药的生产。 这一次出征，尉迟信自然带上了火药局库存的全部火药。 “绝对没问题的！我都是测算过，这次爆炸绝对能炸断山石！”一名凿山的玩家抬起头说道。 “闭嘴！好好凿山！就是你小子非要献策炸山，害的兄弟们凿了半天了！”秦川没好气的说道。 余俊杰郁闷的低下头，这个炸药炸山的计策是他想出来的。 余俊杰，正宗土木工程学院研究生，他的专业方向比较小众，叫做定向爆破。 这炸山对他来说也是专业对口，只不过提出这个方案后，苦了工程队的兄弟们。 秦川他们刚刚修好营寨，就被抓过来凿山买炸药了。 说好的策马奔腾！千人同屏大决战呢？ 为什么轮到老子就是挖地砌墙凿山，玩个游戏还要当牛马！ 要不是给的贡献点实在是太多了，谁肯干这个啊！ 日落前，秦川等玩家终于将炸药包埋进了山石里，他们埋伏在爆破点边上，潜伏在三危山上。 果然不出尉迟信所料，沙校尉还是派出斥候，重点侦查了三危山口附件有没有伏兵。 只不过沙校尉侦查的是大部队，秦川这几个玩家藏在山里，斥候根本没有发现。 几个斥候留在三危山口，天色渐晚，这些斥候也没看到藏在山麓森林里的玩家营地。 剩余的斥候立刻向沙校尉回报。 听到斥候的报告，沙校尉松了一口气，他感慨自己年纪越大，胆子反而越小了。 兵贵神速，盐池那边的建宁王军情报再快，也不可能先自己出战吧？ 只要抵达了盐池，那附近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自己一千对战五百，那还不是优势在我？ 沙校尉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要不然乘机攻了瓜州城，抓了那个劳什子的建宁王？来个挟建宁王以令陇右？也向朝廷求一个节度使当当？ 又或者把这个建宁王献给太子，给子孙后代谋一个前程？ 沙校尉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机会，建宁王也就这么一支墨离军，只要灭了他的主力，那豆卢军就可以借着春防的名义占了瓜州！ 沙校尉催促手下加快行军，明日一大早就开拔，渡过三危山口，直取盐池盐场营地！ 第077章 炸山 清晨，太阳努力爬上地平线，却被早春的雾气挡住了光芒。 秦川和余俊杰从睡袋里钻出来，这个睡袋是孙建国羊毛店最新的产品，用的带皮羊毛制作的，能够在野外露营的时候保暖。 太阳虽然出来了，但是山上的雾气依然浓郁，这种天气豆卢军绝对不会进军的，所以两人坐在是埋好炸药的山石边上，看着逐渐升起的红日。 “千里烟波，雾霭沉沉楚天阔。”余俊杰突然想起一首词，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这景色也太美了，在城市长大的余俊杰，何曾见过山高地阔的场景，一时间都痴了。 “好诗好诗，这诗人还活着吗？”秦川突然问道。 刚进游戏的那时候，玩家们也学着穿越小说，搞起了文抄公，搬运起古代诗词，想要把自己伪造成大文豪。 可是这些历史盲玩家们，拿出了李白杜甫的诗才发现，这个时间点李白杜甫都还活着呢！ 这就尴尬了！ 又有聪明人开始抄冷僻一点的诗人，比如王维高适什么的，却也赫然发现这两位也活得好好的。 拿出宋代之后的诗词，又因为音律是诗词格式的变化，得不到这个时代文人的认可。 搞得这些文抄公玩家非常的尴尬。 所以每次玩家念叨九年义务阶段课本上的诗词，都会本能的问一下诗人还活着吗，要是冒充正主被人发现可就尴尬了。 余俊杰说道：“这是宋代柳永的词，他爷爷还没生呢。” “没事没事，那你继续。” “算了算了，我也不记得后面的词了，秦大神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敌军一半部队进入三危山口的时候。” 清晨的雾气终于被朝阳驱散，沙校尉也带领部队从临时营地里出来，向着盐池方向继续前进。 昨天沙校尉做了一个美梦，梦中他攻占了瓜州，让那个建宁王摇尾乞怜。 他骑在马上，走在整个大军的中军位置。 豆卢军原本是有骑兵的，但是皇帝诏令陇右道各军镇平叛，豆卢军的精锐骑兵都被抽调进了关中。 潼关一战全部覆灭，留守的骑兵都被沙校尉收编成亲卫或者斥候，如今豆卢军成了一支纯步兵。 这也是为何在面对吐蕃侵边的时候，豆卢军只能防御沙州和几个主要据点，却无法主动出击的原因。 陇右道水草丰美，曾经是大唐最著名的马场，如今却连一支骑兵都组建不起来。 不过大唐的步兵依然冠甲天下！这些身穿铠甲的大唐步卒，手持陌刀背负弓箭，若是正面作战，也不惧怕那吐蕃骑兵的！ 沙校尉整顿兵马，本想要将五校尉的军马全部打散混编，却遭遇了军中的阻力。 王吴石三家明确反对分兵，就连康校尉派来的那个旅帅也犹豫起来，不愿意将手下打散混编。 不得已，沙校尉只能让康校尉所部充当前军，他自己的亲卫担任中军，而王吴石三家充当后军。 虫豸！和这帮虫豸在一起如何共谋大业！ 沙校尉心中暗怒，这五校尉共议的制度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次回去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他们宰了，吞并了他们的人马！ 沙校尉打着算盘，前军斥候通报已经到了三危山口。 沙校尉已经很多次经过三危山口了，上一次他还是随着贾思顺，渡过三危山解了吐蕃围困盐池之围。 上一次还是大唐忠臣，但是战后贾思顺拒绝支付犒赏，沙校尉等五校尉就占了盐场。 看着三危山口道路两侧高大的巨石，沙校尉喊道：“停步！” 沙校尉拿起马鞭指着两边山石问道：“游骑探查过两边了吗？” “禀校尉大人，三危山口没有发现伏兵。” 沙校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下令道：“再探！给我探仔细一点！” 身边的游骑兵再次冲上前，吓得山上的秦川和余俊杰将身体藏在了石头缝里。 沙校尉在三危山口停了一刻钟，等到游骑返回报告没有发现埋伏，他这才下令部队继续前进。 秦川趴在山石上，他用望远镜看着敌军排成一字长蛇，已经有半数军队进入了三危山口。 “兄弟们！给我炸他娘的！” 已经在论坛蹲守命令的爆破组玩家，立刻拿出火石，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 秦川和余俊杰立刻开始狂奔，等到两人狼狈的跑到了安全点后，一阵巨响从身后传来！ 三危山上的连续几声巨响，可把豆卢军给吓坏了，他们抬头看向三危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巨大的山石从山上滑落下来，直接砸在了官道上！ 正在官道上行军的豆卢军中军，瞬间就被巨石压在了下面。 沙校尉的马也被巨响声给惊到了，骏马发疯似的狂奔，却意外的让沙校尉躲过了山石倾覆的危机。 但是等他控制住马后，再回头看向三危山口，脸色变得煞白！ 原本还能容纳五人并排通行的官道，已经完全山石埋住了。 沙校尉赫然发现，自己左右亲卫竟然有一半都没能逃出来，被这山顶上坠落的巨石压在了下面。 而更加可怕的是，整个军队被巨石拦腰截断。 前军和部分中军被山石隔断在三危山口以东，而后军则在三危山口以西。 大军被拦腰截断，中军损失惨重，如果这时候遭遇攻击的话。 就在沙校尉刚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苍茫的军号声响起！ 整齐的军阵从地平线远处的一个小点，逐渐变成了一块墨点，然后这墨点晕染开，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出现在沙校尉的视野里！ 是墨离军！ 只看到双翅飞虎军旗飘荡，沙校尉曾经带兵和墨离军共同抗击过吐蕃人，自然认识这面旗帜是墨离军的军旗。 除了这面军旗之外，一直长长的竹竿顶部插了一撮儿牦牛的尾巴，明黄色的流苏垂落下来，在日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节！ 这是皇帝赐予李炎的节仗！ 这是从上古传承下来的信物，这是代表皇权，代表朝廷正统的信物！ 而在陇右，节还有更神圣的含义！ 汉代苏武持节云中，云中就在朔方一带，节仗就是汉人正统的标志物！是千百年汉人铸造的民族大义！ 尉迟信挎着骏马，命令手下齐声高喊：“建宁王节仗在此！还不速降！” 第078章 一边倒 沙校尉知道自己完蛋了。 巨石落下来截断大军，前军还没站稳就被敌军攻击，这都是兵法上所说的死地。 豆卢军本来士气就不高昂，这次出征又师出无名。 当建宁王的节仗高高举起的时候，就连他身边的亲兵都动摇了。 “愿降！” 前军已经有士卒扔下武器请降了，沙校尉脸色悲壮，他不明白三危山的巨石为何会坍塌，难道建宁王真的有王者之气？ 自己就像是那个和真龙对抗的小丑，沙校尉脑子里浮想联翩，而此时他想到的，却是上一次他跟随贾刺史出城，迎战吐蕃大军的时候。 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沙校尉明白，建宁王可以赦免他的部众，甚至可以宽恕他的家人，但是他本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拔出佩刀，沙校尉看看左右亲卫道：“尔等自去吧。” 他这句话说完，身边大部分的亲卫一哄而散，只剩下两名贴身的亲卫。 这两人都是沙校尉亲手提拔的亲卫首领，曾经追随沙校尉出生入死，此时他们眼眶含泪看着沙校尉。 “能死在战场上！也好过老弱死于床榻之上！”沙校尉双手握住陌刀，带领两名亲卫冲向了敌军。 他身上明晃晃的铠甲在朝阳下反射出光芒，手下的士兵纷纷让开道路。 沙校尉这个样子就是求战求死，尉迟信身边的薛成也拿起陌刀，准备冲过去好沙校尉单挑。 可是没想到尉迟信拦住了他。 “此等逆贼，杀他是脏了校尉的手！”尉迟信下马举起大黄弩，用力拉开了弩弦，然后单人就举起了这件大杀器。 呼啸声后，弩箭刺穿了沙校尉。弩箭的劲力强劲，曾经驰骋沙场武艺了得的豆卢军校尉，被大黄弩一击毙命。 主将毙命，两名亲卫也立刻拔出短刀自刎。 尉迟信扶着大黄弩，不屑的看着身穿明光铠的沙校尉尸体，心中暗道： “咱们玩家就是要苟，能用远程干嘛上去单挑！” 沙校尉身死，剩余的士兵立刻放弃了挣扎，纷纷丢掉武器投降。 巨石坍塌截断了大军，后军也是非常惶恐。 尉迟信兵力不足，只能集中全部兵力围攻前部。 等他剿灭了沙校尉亲自带领的前军后，绕过三危山口准备攻击后军的时候，却发现后军已经彻底溃散了。 五校尉本来就有龃龉，在商博挑拨之后，他们派来的旅帅更是以保全自身为上。 三危山口巨石突然坍塌，前军被埋伏的消息在后军传开，奉命于另外几名校尉的旅帅立刻决定后撤！ 而普通士兵早就已经被天降巨石弄得人心惶惶了，自己的旅帅又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军纪立刻就维持不住了。 尉迟信果断命令骑手举起墨离军的军旗，开始命令全体玩家追逐残军！ 这场战斗出奇的顺利，只要玩家追上的敌人，就会抱头投降。 投降的敌人也能获得同样的贡献点，战场上发生了一个玩家牵着两个或者三个敌人，而这些刚刚还耀武扬威的豆卢军精锐，此时却温顺的如同绵羊一样。 战斗持续了半天，除了少部分敌军逃进了三危山中，玩家俘获了近六百名俘虏。 加上被巨石压死的几十人，负隅顽抗被杀死的几十人，此战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所有参战的玩家都眉开眼笑，尉迟信又命令所有士兵马不停蹄，直接冲向沙州城！ 沙州城中。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王校尉从军营回到家中，只觉得心神不宁。 豆卢军的军官是不住在军营的，他们在沙州城中自然有豪宅，每日都会返回家中。 就在王校尉心神不宁的时候，突然有人冲进了宅子里。 定睛一看，这是王校尉的一名亲兵，可他不是在沙校尉军中效力吗？怎么返回沙州城了？ “校尉大人！我军大败！” 王校尉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连忙问道：“你的旅帅呢？” 派去沙校尉大军中的旅帅就是王校尉的亲儿子，他立刻询问起儿子的安危。 亲兵立刻说道：“是旅帅大人把马给我，让我向校尉禀告军情的！我离开的时候，敌军已经追上来了！” 王校尉一屁股坐在胡椅上，一千精锐竟然败了，还败的这么彻底。 “快！快去把后院那位商先生请过来！通知吴家和石家这个消息，让两位校尉来我府上议事！” 而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还在沙州城外转运军资的康校尉耳中。 康校尉一向是都是沙校尉的铁杆支持者，两人的联系也很深，占了盐场之后，盐场的盐也都是康校尉家族负责贩卖的。 康校尉狰狞的胖脸上先是疑惑，为什么一千精锐，出征不到两天就全部报销了？ 听到大军渡过三危山口，山上突然雷鸣，接着巨石落下砸中中军，康校尉更是傻了。 “怎么可能！”康校尉抓着报信的游骑问道。 “校尉大人，千真万确啊！卑职是亲眼看着山石落下的！” 这下子完蛋了，豆卢军虽然有五千人，但是损失的这一千人，是最忠于五校尉的精锐。 没了这些精锐，让剩余的四千豆卢军去迎战建宁王的军队，必然军心涣散士气全无。 康校尉也是老行伍了，他抽出配剑说道：“营地里还有多少人？” “二百不到。” 这些是押送粮草的士兵，康校尉的工作是筹措粮草，等沙校尉攻下盐池后，再将补给物资送过去。 这些押送粮草的都是些老弱士兵，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 “去，让管家带着府上家丁，和我汇合！” 康校尉也是果断，等到建宁王大军来了，豆卢军绝对就崩溃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控制刺史府! 控制刺史府，有了刺史府的调兵文书，命令剩余的豆卢军坚守沙州城。 建宁王兵马少，没有足够兵力围城，到时候口头臣服，再把沙校尉家族推出去顶罪，才能保住康家的富贵。 康校尉带着两百多人马，立刻喊着“杀贼”的口号，从城外杀进了城里，包围了城中央的刺史府。 刺史府的城墙上，崔涛看着康校尉的兵马说道：“这五校尉都不是蠢人，知道如今胜负关键又在刺史府了，只有掌控了刺史府的大义，才能守住沙州城。” 他接着说道：“不过我早就料到了，府内还有五十玩家，他们绝对攻不进来。不过在尉迟信大军抵达之前，有一场恶仗要打了。” 就在崔涛感慨自己神机妙算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爬上了角楼。 “卧槽，姐你要干嘛！” 看着康校尉带人围住了刺史府，正准备攻打刺史正门，崔若韵却爬上了危险的角楼。 这可是在弓箭手的射程内啊！ 崔若韵嘴角挂出弧度说道：“做实验啊，让他们尝尝姐姐我的鸡尾酒。” 第079章 天火 莫洛托夫鸡尾酒并不是一种鸡尾酒。 在瓶中塞入酒精或者汽油之类的易燃易爆物，再塞进铁钉后点燃扔出去，就能制造威力不小的爆炸。 这种武器发源于苏芬战争时期，装备落后的芬兰军队，用这种落后的自制武器对战钢铁大军。 意外的是，这种武器竟然在苏芬战争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甚至有猛人用燃烧瓶炸毁过苏方的坦克。 莫洛托夫，是当时苏方外长的名字，瓜分芬兰的决策正是这位莫洛托夫做出的。 芬兰的民兵用“请莫洛托夫喝鸡尾酒”为口号发动袭击，渐渐的这种燃烧瓶被称呼为莫洛托夫鸡尾酒。 那场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去，莫洛托夫到底是谁都已经被世人遗忘，但是莫洛托夫鸡尾酒却因为制作简单，威力尚可，在全球获得了广泛的欢迎。 崔若韵摇晃陶瓷酒瓶，让部分酒精气化变成酒精蒸汽，接着点燃了塞在瓶口的引线，向着刺史府大门外的敌军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燃烧瓶在落地之前爆炸开！ 瓶子冒出火光，火焰瞬间笼罩了聚集在刺史府门口的叛军。 突然出现的火焰把康校尉吓了一跳，但是比这火焰更加可怕的，是瓶子里的铁钉。 爆炸产生的压力让铁钉飞射出去，这些聚集在刺史府门口的叛军立刻中招，纷纷发出凄惨的叫声。 而爆炸中心的几个士兵身上燃起火焰，他们脸上被铁钉扎的血肉模糊，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滚，试图扑灭这可怕的火焰。 燃烧瓶的威力不俗，康校尉带来的士兵本来就不多，又都聚集在刺史府附近，狠狠吃了好几瓶鸡尾酒。 火光漫天，那些进攻刺史府的士兵看着同伴被“天火”烧到，纷纷高喊着“天火降世”，丢下武器就开始逃跑。 康校尉也愣住了，建宁王的手下是会什么法术吗？为什么又能炸山又能召唤天火的？ 陇右道是丝绸之路的起点，也是西域商人云集的地方。 西域商人不仅仅带来商品，还带来了各种异国宗教，各种宗教传说在陇右道汇聚。 而拜火教也是一种在西域流传广泛的宗教，拜火教的宗教传说中就有天火降世烧死罪人的传说。 不一会儿，康校尉身边的士兵就跑的干干净净，康校尉则六神无主的站在原地。 就在这个时候，刺史府门口又扬起了烟尘，崔涛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又有敌人来了啊？ 只看到三名身穿明光铠的军官，身后追随着亲兵冲到了刺史府门口。 为首的军官看到鸟兽散的康校尉私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挥挥手，身后的亲兵立刻冲上前，将孤身一人的康校尉按在地上。 三名军官身后走出一个文士服装的年轻人，刺史府城墙上的崔涛一下子认出，这正是前几天出刺史府劝降的商博。 在得知沙校尉败亡的消息后，王校尉立刻将囚禁在后院的商博请到书房，痛哭流涕地表示要向建宁王投降。 接着听到了康校尉带领私兵要围攻刺史府的消息，在商博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下，王吴石三家点齐了亲兵，冲到了刺史府解围。 可是他们没想到，还没到刺史府，康校尉手下已经溃散。 抓住了失魂落魄的康校尉，王吴石三名校尉立刻下马，对着刺史府大门说道： “末将来迟，请贾刺史恕罪！” 商博从三人后面走出来，语气严厉的说道：“还不脱甲负荆入刺史府请罪！” 三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和当时商议的不一样啊？ 商博当时说的，还要能够平定康校尉的叛乱，就可以用这个功劳劝说建宁王和贾刺史饶恕他们的罪行。 可是脱甲入刺史府，就等于把性命交到对方手上。 但是商博再次高声说道：“还不脱甲！” 三校尉思前想后，好像也只有主动认罪怎么一条出路。 他们跪在地上脱掉身上的铠甲，又命令亲兵扒掉了康校尉的铠甲，四人身穿白衣，在商博的押送下走进了刺史府。 等到尉迟信抵达沙州的时候，豆卢军的大营敞开，所有士兵都缴械跪在营地里。 沙州城的城门也已经被崔涛带领玩家占领，本次叛乱的五校尉中，沙校尉战死在三危山口，另外四校尉都被贾思顺囚禁在刺史府大牢里。 攻占沙州城的顺利出乎尉迟信的想象，更让他郁闷的是大军杀到了沙州城，竟然没赚到什么贡献点！ 接下里从刺史府颁发了几条政令，首先是贾思顺身体不适，刺史府的政务全部交给崔涛署理。 贾思顺又颁布军令，请墨离军统领尉迟信整编豆卢军。 在瓜州的李炎，也得到了玩家占领沙州的消息！ 沙州城，这可是陇右道东部最大最富饶的城市，占领了沙州，就意味着李炎真正有了左右陇右的力量！ 他激动的走出军营，穿越了这么久，终于攻下来占据两州了！ 大唐的州类似于后世的地级市，想到这里李炎不由的落泪，怎么别的穿越者振臂一呼，就能割据一方，自己有着玩家帮助，两个月才占了两个市。 肯定是因为系统太不给力了！ “系统，占据沙州能给多少气运点？” 【宿主占领沙州，获得500点气运。】 【占据沙州，每月提供300点气运点。】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啊！ 本来李炎的气运点都用的差不多了，占领沙州一下子得到了500气运点！ “系统，我现在一个月能得到了多少气运点。” 【郡王爵位：每月100点。】 【节制陇右：每月100点。】 【占领瓜州：每月100点。】 【占领沙州，每月300点。】 【宿主每个月能够获得600点气运点。剩余气运点524点。】 这下子彻底阔气了！每个月600点气运点固定收入！ 现在已经是一月末了，再过几天就能够到二月份，气运点入账后就有1124点气运了！ 扣掉强化玩家需要的气运点，一下子就能召唤三四百玩家！ 想到这里，这乱世之中也只有玩家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李炎不准备在沙州招募新玩家，他立刻颁布命令，将霸府从瓜州移到沙州，李炎准备抵达沙州再召唤新玩家，然后用新玩家在沙州大索貌阅！ 第080章 以此炮决之 瓜州，大水峡矿场。 按照江伦的建议，李炎宣布治下的铁厂由霸府专营，设立铁务局统管炼铁。 但是以前被官府控制的铁匠，则给他们自由民的身份，上一次大索貌阅后，授予他们大水峡铁厂附近的荒田。 按照江伦的方案，铁匠可以从铁厂直接购买铁锭，打造成铁制品贩卖。 霸府在铁厂出厂的铁锭价格里包含了铁税，但是因为大水峡铁厂的炼铁效率高，这也让加了铁税的铁锭价格依然不算太高。 而高炉炼制的铁锭质量上乘，反而被追捧，如今瓜州铁器已经是享誉陇右的驰名品牌。 瓜州的铁器也开始卖到附近的州县，这也让大水峡的铁锭供不应求。 简夏的实验室里，她正在进行机械工程一项古法技术—翻沙倒模。 在现实中，机械工程早就不用这种古老的方法铸造了。 但是在大唐里，没有耐高温模具也没有冲压机，想要铸炮也只能用翻沙倒模的方法。 具体的方法也很简单，简夏先用木头制作一个大炮的模子，然后将木头大炮埋进沙子里压实，再将木头模具取出来，这样沙子中间就空出来，再将铁水倒进去，就能铸造出想要的形状了。 大炮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火药爆炸空气膨胀，推动炮弹从炮筒里发射出去。 崔若韵制作的标准黑火药虽然爆炸威力上比不过近现代炸药，但是用来发射炮弹也是足够了。 但是现在技术有限，想要在最快时间造出大炮来，简夏选择了制造前膛炮。 这种大炮的要从炮口填装火药，塞好引线后再将炮弹从炮口装进去。 火药爆炸就能将炮弹从炮筒里推出去，明清的红夷大炮就是这么一种炮。 这种炮的优点就是铸造方便，没有多余的机械结构，只要铸造的炮管能承受高温就行。 缺点是填装不方便，每次发射之后还要等炮管散热完毕才能继续发射，连续发射容易炸膛。 不过以简夏手头上的工具，也只能铸造这样的大炮了。 灌入通红的铁水，助理搬来大石头压在沙模箱上，这是为了压实铁水，尽可能的让炮身紧密。 等到铁水逐渐冷却，简夏再次拆掉了沙模，铸造好的圆筒大炮就出现在面前。 简夏又拿出一根小锤子，在炮身上不停的敲打，判断炮筒上有没有裂纹。 没办法，这年头也没有电子探伤的仪器，只能用这种古法进行探伤。 简夏总算是体会到，自己导师说的那个一穷二白时代发展工业的辛苦了，这尼玛什么东西都只能用古法的，能造出合格产品反倒是中奖了。 咦，这门炮似乎能用。 简夏放下了小锤子，命令助理将大炮推到试射场上。 装填火药，插入引线，装填炮弹。 点燃引线，当火焰与火药接触，高温爆炸膨胀空气，圆溜溜的炮弹就被“推”出了炮膛。 六磅重的炮弹击中了试验场边上的山上，一声巨响之后轰落了不少的山石。 简夏走上前，炮身上没有裂纹，炮管形状也没有变化，这门大炮算是成功了？ 简夏的实验助手走上前来问道：“学姐成功了吗？” 简夏点点头说道：“炮管没有裂纹，炮身保持完好，炮管钢材是合格了。” “真的成功了！？” 为了铸造大炮，简夏已经炼制了十三炉铁水，终于到了合格的钢材。 简夏点头说道：“可以了，不过炮身钢材杂质还是很多，一次发射后要冷却三十分钟才能继续发射。” “这也已经很厉害了啊！”作为助手的学弟激动的说道。 简夏显然对于这样的大炮不满意：“只能用圆形炮弹，前装炮的装填速度本来就慢，还要冷却炮身，这射速太慢了。” 不过很显然她的学弟没有她这样的精益求精：“学姐，能也沙模做出这样的大炮已经不错了，我们也没有热处理的技术，没办法给炮身褪火加固。” “是啊，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我们把任务上交了吧。” 就在李炎收拾东西准备去沙州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简夏上交的任务。 大炮铸造完成了！ 这个消息让李炎激动了起来，他想了想，决定在离开瓜州之前，试验一下大炮的威力。 元月最后一天，建宁王下令将霸府迁往沙州，瓜州百姓对于这位爱护百姓的郡王非常不舍，自发来到城门口相送。 可是百姓在城门口并没有等到建宁王仪仗，原来李炎已经提前动身，百姓们只能遗憾的返回。 张铣不明白，为什么建宁王带着他们一路向东走，明明这位殿下是要去西面的沙州啊。 张铣本来是和瓜州城里的头面人物一起相送李炎的，可是没想到李炎却带着他们一路向东。 看到了冒着滚滚浓烟的烟囱，张铣终于明白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了。 大水峡铁厂，这是建宁王设立的铁厂，据说每天能够产铁锭千斤，如今也是瓜州重要的财源。 殿下在走之前要视察铁厂，原来如此。 张铣这么想着，但是建宁王的车架却没有入铁厂，而是去了铁厂后山。 张铣越来越疑惑，李炎专门避开民众相送，又带上他们这些本地官吏豪强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把大家坑杀在这里？不会吧？ 越想越离谱，张铣也有些慌张起来。 等到车架继续前进，张铣发现这里似乎是个靶场。 靶场？谁会在这个地方训练啊？ 只看到建宁王下了马车，一个年轻的女人从靶场迎接出来，接着就有人推出一个黑漆漆的铁桶。 这是什么东西？ 瓜州本地的官吏豪强被建宁王亲卫驱赶下车，他们站在李炎的身后，看着工匠把大炮推上了射击靶位。 装填火药，安装引线，装入炮弹。 简夏亲自点燃了引线，只看到这个漆黑的长铁桶发出雷鸣，六磅的铁球从炮身里发射出去，砸在了对面山腰的标靶上。 山腰的局势被这铁炮弹砸下了一大块，炮击的硝烟和滑落山体的山石，给张铣等一众官吏豪绅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印象。 李炎却笑着说道：“孤王此去沙州，瓜州诸事就交给诸公了。” “若有贪赃枉法欺压良善者，张刺史，请以此炮决之。” 第081章 永王 李炎刚刚装完，在场的官吏豪强纷纷战栗骇然，就连老好人的刺史张铣都觉得双腿发抖。 这时候一名玩家站出来，李炎一看这个玩家正是在刺史府担任法曹司曹的周毫。 周毫对着李炎拱手说道：“殿下，《唐律疏议》中曰：‘刑罚五等，为苔，为仗，为徒，为流，为死’，此乃高宗年轻所定之法，后世皆循之。” “法无文不行，不知道这炮决又是何刑罚？” 这句话说完，李炎摸了摸鼻子。 周毫继续说道：“若有触犯唐律者，有司定罪，依律而决，怎么能随便处死犯人呢？” 李炎哈哈一笑说道：“孤王也是开玩笑的，哈哈，此等军国神器，并非刑具，来人啊，将神机大炮安装在瓜州城墙上吧！” 李炎接着说道：“瓜州法曹司曹周毫，刚正直谏，升为霸府行军司马。” 接着李炎对着瓜州刺史张铣说道：“张公可信之用之。” 这下子张铣立刻明白了李炎的意思，他说道：“周毫明察秋毫，判决公正，又有治政才能，可为瓜州刺史府长史，襄理政务。” 李炎抚掌大悦：“可”。 处理完了瓜州的事务，李炎终于带着亲卫上路，前往他忠诚的沙州。 与此同时，江淮。 江淮是大唐的财赋重地，自从江淮租庸使，勾当盐铁事的第五琦到任江南后，将原本私营的盐田全部收归官办。 第五琦在江淮成立了盐铁院，招募官吏管理江淮的盐铁事务，然后统一经营盐田。 靠着盐铁税，第五琦能够在江淮筹措军资，将大量的粮食和军械，通过漕运运送到皇帝行在凤翔府。 对于第五琦这优异的办事能力，让驻跸在凤翔府的皇帝李亨手头阔了起来。 有了钱粮后，李亨这皇帝的宝座终于安稳了不少，各地勤王的大军在凤翔府结合，遥望不远的西京。 而安庆绪弑父后，先是秘不发丧，接着伪造安禄山的军令，将跟随安禄山叛乱的史思明调回了河北老巢。 史思明是安禄山军中第二大的山头，安庆绪一直喊史思明“仲父”。 安禄山在世的时候自然能够压住史思明，但是安庆绪在军中威望不足，自己又是弑父上位的，自然对这位“仲父”非常的忌惮。 去年大唐平章军国事、兵部尚书、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在河北用兵，本来史思明镇守太原，正带领大军和唐军大战，双方是互有胜负。 太原距离两京并不远，安庆绪忌惮史思明手里的军力，让史思明返回卢龙守河北。 等到史思明离开太原后，安庆绪终于公布了安禄山的死讯，然后在西京登基为大燕皇帝。 登基为大燕皇帝后，安庆绪首先命令父亲宠爱的妾室陪葬，接着安庆绪的亲弟弟突然染病夭折。 当安禄山的死讯传到了皇帝李亨的耳朵里，李亨兴奋的手舞足蹈，安禄山此贼终于死了！ 可是李亨还没能高兴太久，另外一件消息让李亨心又凉了下来。 这个消息就是李亨的弟弟，永王李璘在江陵募兵，昭告天下要沿着河运北上，直捣安贼河北老巢。 这个消息一下子让皇帝坐不住了。 永王李璘是皇帝的幼弟，小时候李亨非常疼爱这个弟弟，李璘的母亲早亡，幼年就是李亨抱去抚养长大的。 说是兄弟，李亨和李璘的关系更接近于父子。 此时在凤翔府的行宫中，李亨接见了刚刚从离开蜀中，投靠自己的监察御史高适。 坐在龙椅的李亨问道：“卿言，上皇在巴蜀发布诏令，‘命诸王分镇天下诸道’的诏书，是永王叛乱之源？” 这位曾经写下“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大诗人，也是一名能上马领军的将军。 高适曾经协助哥舒翰守潼关，后来潼关大溃后就随着李隆基去了蜀中。 后来听到李亨在灵武登基，高适就出蜀中寻找皇帝。 高适在凤翔府等到了李亨的行在，就得到了李亨的召见。 高适说道：“上皇退位前，曾经命令逆王位山南东路、岭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节度使、采访使，兼江陵郡大都督。” “就是这道上谕，让逆王起了叛逆之心。” 李亨痛心疾首的说道：“上皇发布诏令的时候，朕还没未登基，那时候天下纷乱，诸王分镇是乱世之策。” “自从朕在灵武登基后，诸王弟纷纷上表求退，朕也都许了，朕曾经给永王下令，让他返回蜀中服侍上皇，可是永王不肯奉诏，继续在江陵募兵。” 高适说道：“陛下仁慈，永王谋逆实乃永王利欲熏心，臣请求领兵平定永王之乱。” 李亨连忙从龙椅上走下来，拉着高适的手说道：“高拾遗，朕令卿为淮南节度使，务必要让永王明白自己的过错！若是永王能幡然醒悟，就让他去蜀中服侍上皇去吧。” 高适立刻躬身跪拜告退。 与此同时，永王李璘正在江陵府刚刚建造的大都督府里宴饮。 李璘的面容丑陋，还有斜视的毛病，在注重仪容的大唐本来是相当不受待见的。 他的父皇李隆基就很不待见这个儿子，他母妃病亡后，就把李璘交给当时的太子李亨抚养。 若没有安史之乱，永王李璘大概可以在西京做一个富贵王爷，可是上皇的一道诏令，让他的命运改变了。 开府仪同三司，四道节度使，江陵大都督的头衔，让李璘迅速在江陵站稳了脚跟，并且募集了五万大军！ 江淮富甲天下，第五琦从江淮筹措的军资，不少都在江陵府转运。 李璘占了江陵府后，就在江陵府大造舰船。他听从谋士薛镠的进言，决定从“东晋桓温旧事，局江陵以控江南，占江淮以半天下。” 在宴饮上，一个半白了胡子，头发乱糟糟的老者，一边饮酒一边高声唱诗： 永王正月东出师，天子遥分龙虎旗。 楼船一举风波静，江汉翻为燕鹜池。 第082章 系统升级:资料片 李炎正在前往他忠诚的沙州。 在这个时代长途旅行是相当辛苦和乏味的，所幸的是如今玩家积极扫荡沙州和瓜州的匪盗，官道相当的安全。 李炎也响应了玩家们“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准备拓宽瓜州和沙州的官道，同时增加沿途驿站的数量。 李炎又带上了玩家和剩余的墨离军，所以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一路上，李炎开始研究起玩家论坛，准备响应玩家的需求，对“游戏系统”进行一次大的升级。 随着玩家的数量增多，玩家的需求也逐渐多样化了起来。 李炎浏览游戏论坛，“种田之家”版块相当的活跃，种田党的玩家逐渐追上了冒险流玩家的数量。 想想也是挺正常的，在大唐风云里战斗难度高，贡献点升级属性点的游戏方式又太肝了，被冒险流劝退的玩家自然不少。 这时候比较安全，又对属性点要求不高的种田流，逐渐成为玩家的新选择。 这也是正常的现象，很多玩家都是没出校园的学生，让他们带兵打仗确实也难为他们了。 李炎继续看论坛，种田流玩家也分化出几个不同的类别。 比如时下种田流玩家加入最多的工会—公考之家。 这个公考之家的会长就是商博，工会的主要宗旨就是帮助玩家进入“体制内”。 唐代的集权还远远没有达到后世明清的水平，刺史府的大部分官吏，都是刺史委任的。 如今商博是发达了，靠着和沙州刺史贾思顺的“良好”关系，商博成功的推荐了好几名玩家进入沙州刺史府，吃上了公粮。 这部分生活流玩家体验的是古代职场的感觉，基本上等于玩了一个大唐官场模拟器。 这和普通意义上的种田相差甚远，但是玩家们依然乐此不疲。 而周毫这样的拥有专业技能的玩家，也可以在“游戏”中体验断案等一系列乐趣。 不过玩家从事最多的工作还是土木，哦在这个时代叫做“徭役”。 在大唐建宁王施工队的努力下，瓜州已经完成了大量水利工程，重新修建了不少道路。 这些土木工程玩家甚至在版块下开设了一个小版块，名字叫做“大国工匠”，一群人纷纷在版块下吐槽水论坛，热闹的不得了。 李炎佩服这些玩家苦中作乐的精神，决定降低一下土木工程玩家获得的贡献点，这么好的牛马肯定要好好剥削一番才行。 除了这么一批体制内的玩家外，还有一群爱自由的生活流玩家。 这一类的玩家比较杂，玩游戏也是各有乐趣。 比如崔若韵和简夏这种科技流玩家，致力于用古法复原现各种科技，闷头在游戏中攀爬科技树。 也有李道源这种风景党，喜欢到处旅游观看大唐时期的风景名胜。 还有的孙建国这样的商人玩家，将游戏当做一个《大富翁》模拟现实版来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游戏里赚钱。 这些玩家需求各不相同，但是他们都对李炎有很大的帮助，李炎也都给他们颁布了专属任务。 但是还有很多种田党玩家，在游戏里抱怨没有真正的种田系统。 毕竟大部分种田的玩家，更喜欢那种给一片领地然后自己发展的种田玩法。 李炎就准备增加这个功能，完善玩家的种田需求。 大唐的制度，以一百户为一里，设有里长。五里为一个乡，乡里设有“父老”一个人。 而在城市里，同样是一百户为一个坊，设设立“坊正”。城乡结合部则是称之为“村正”。 里长、坊正和村正，都是由百姓担任，可以免除一定的课役，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由村里的富户和豪强担任。 李炎瞄上了这些职位，一百户也就是四五百人，几个这些领地交给玩家去管理，应该也不会弄出太大的幺蛾子。 而玩家有了领地，肯定会想办法发展领地，而通过委任玩家为基层的里长、坊正和村正，就能够解决千百年来治权无法延伸等到基层的问题。 豪强把持乡间，控制基层是古代王朝无法解决的问题。在大唐初年，这些基层职位一般交给退伍的军士来担任，所以高宗和太宗可以对民间大索貌阅，这就是唐初还有基层动员的能力。 但是到了如今这个时代，基层这些位置都被本地豪富保持住了，无论是征税课役还是幕兵，都很难调动起他们。 虽然李炎在瓜州大索貌阅成功，但是不代表就能控制住基层。 如果放任不管，只需要几年，那些豪强就能再次通过控制基层，重新开启土地兼并。 而玩家不同，玩家是真正的要发展领地的，对于任何一个种田流玩家来说，宁可自己的狗窝破破烂烂，也要把领地发展好！ 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心为民”啊！有了这样的玩家不让他们努力工作，又怎么对得起大唐的百姓！ 不过在压榨玩家的时候，也要回收他们手里的贡献点。 一个里长的职位，卖个一百贡献点不多吧？如果是成立的坊正职位，还也要两百点贡献点吧。 只需要一百点贡献点，就能得到一片一百户的领地，玩家们不是应该争破头吗？ 很快，所有玩家都接到了游戏升级的全服通告。 【尊敬内测玩家，感谢您对大唐风云游戏制作组的支持，明日系统将进行重大更新！】 【资历片《大唐里长》将于明日实装！玩家们可以用贡献点购买里长资格，担任大唐基层最重要的职位——里长！】 【里长可以管理一百户百姓，无论是播种种田还是发展工商业，一切都交给玩家来选择！】 【将你的领地建设的更加繁荣吧！游戏将开展《我种田我光荣》主题活动，每季度结算领地发展度，发展最好的前十名玩家，将会获得海量的贡献点奖励！】 【友情提示，好的领地数量有限，兑换系统将于建宁王抵达沙州后开放，先到先得，欲兑换从速哦！】 这则公告一出，所有的种田流玩家都激动起来！ 终于等来了纯正的种田系统了！ 第083章 新吏 二月二，伟大的建宁王抵达了他忠诚的沙州城。 沙洲百姓军民，在沙州刺史，沙州节度使兼豆卢军经略使贾思顺的带领下，在城外热情的迎接建宁王。 而李炎也拉着身穿朱紫色长袍的贾思顺，一同乘坐车架进入了沙州城。 建宁王的亲热态度让贾思顺松了一口气，进入了沙州城后，李炎迅速处理了五校尉叛乱的事件。 五校尉公开叛乱，在没有节度使调令的情况下攻击官军，罪名为“大逆”，按照《唐律疏议》判处五人为“死罪”。 其中沙校尉已经死了，康校尉攻打刺史府不成，准备收拾家财逃亡的时候，被手下亲卫割了脑袋。 另外三校尉虽然在沙校尉兵败后投诚，但是五校尉叛乱他们也是参与的，大逆是不赦的重罪，依旧按律论死。 不过李炎也保全了三校尉的家族，对于没有参与叛乱的家族成员，全部既往不咎。 王吴石三校尉含泪接受了这个判决，并且向宽仁的李炎感谢，就被押送给去法场斩首了。 沙康两家则直接被抄家，凡是参与叛乱的，全部按照《唐律疏议》处理。 接下来李炎宣布在沙州也进行大索貌阅。 沙州和瓜州不同，沙州因为豆卢军的存在，本地的豪强基本上都是军头。 五校尉叛乱结束后，整个豆卢军惊惧，这些豪强根本不敢反抗。 【剩余气运点：1124点。】 如今已经到了二月，气运点终于破了千，李炎在处理完沙州的政务后，就立刻开始召唤新玩家。 “系统，召唤400新玩家。” 【召唤400新玩家，扣除800气运点，剩余324点。】 如今游戏论坛上申请账户已经达到了十万人，李炎让系统剔除掉了黄牛申请的账户，从最早申请游戏账户的玩家中抽取了350人。 剩余的五十人则是老玩家给亲友们兑换的游戏资格，银色的光芒闪过，新的玩家进入了游戏。 李炎看着新玩家们，第四次测试时，玩家一共有427人，在平定五校尉叛乱的时候，有32名倒霉的玩家战死。 如今玩家总数达到了795人，在占据了沙州和瓜州两座城市后，李炎终于有了强大的感觉。 依然按照惯例，向新玩家发表了欢迎讲话，李炎就把这些新玩家交给了老玩家，自己返回了沙州城。 贾思顺是个相当识趣的老臣，他主动带着家眷从刺史府搬出去，李炎这一次也没有客气，搬进了守卫更森严更加安全的刺史府。 沙州不比瓜州，人员复杂又刚刚经历了叛乱，只有城墙高大的刺史府才是最安全的。 李炎征辟了贾思顺的儿子贾齐为霸府的行军司马，又委任贾思顺的几个族人担任了沙州和瓜州的官吏，这让贾思顺这个老臣感恩涕零，到了他这个年纪，家族的延续胜过自己的荣华富贵。 李炎继续让贾思顺管理沙州的民政，不过李炎提出要自己任命里长、坊正和村正。 对于这个小小的要求，贾思顺自然没有不从的。 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各种事务后，玩家们万众期待的“里长系统”终于上线了！ 第一个冲进刺史府兑换的，竟然是商人玩家孙建国。 想一想也是正常，孙建国本来就积攒了不少的贡献点，而商人更加需要地盘来发展工业。 “殿下，我想要担任聚财坊的坊正！” 聚财坊，是沙州城靠近城门的一个坊，按照大唐的制度100户为一个坊，人数和一个里相当，坊正和里正的职权也是一样的。 兑换坊正需要200点贡献点，也只有孙建国少数几个一测玩家才有这么多的贡献点。 但是城里的土地自然也要比乡下的土地值钱一些，李炎扣除了孙建国的贡献点，将聚财坊坊正的铜印交给了他。 接下来，陆续有不少玩家前来兑换了里长，沙州军民一共两万八千户，扣除了豆卢军和亲属一万户都住在军营附近，不属于坊正村正和里长的管理。 整个沙州一共有90个里长。 这其中沙州城内有十二个坊，靠近城市有二十个村，剩余的是乡村的五十八个里。 为了方便称呼，李炎将坊正、村正和里长都改称呼为“里正”，所有“里正”都是刺史府的吏员，算是从村干部收编进了体制内了。 这些职位一个上午就被玩家们全部兑换了，那些犹豫的玩家都后悔不已，只能等着下一次的机会了。 李炎还举行了一次任职的仪式，所有里正都站在刺史府门前，被授予了皂色的吏员服饰和代表里正权威的铜印，在众玩家的艳羡目光中走马上任去了。 【大唐里正资料片已经实装，新的论坛版块“大唐里长”已经上线，拥有里长职位的玩家可以在本版块发帖，其余玩家只可以跟帖回帖。】 【应玩家要求，游戏内通讯功能已经上线，添加好友后，可以远程实时聊天，也可以创建讨论组群聊。】 “狗策划终于干了一点人事了，一个游戏聊天功能，到了五测才开放，也是绝了。”沙州城门附近的一座工坊里，崔涛和姐姐崔若韵说道。 “聊天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功能，其他功能晚上就行了。”崔若韵随手同意了闺蜜简夏的好友申请，继续手中的实验。 崔涛叹息一声说道：“对你这样的宅女是这样的，姐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上一次的鸡尾酒效果不错，建宁王给我发了一个新任务，研究大规模制造这种武器。” “又是新任务啊。”崔涛嫉妒的眼红，崔若韵的贡献点已经超过了自己了。 这一次系统升级，李炎又悄悄增加了“氪金”元素，武器铠甲和战马，这些民间无法购买的东西，新冒险流玩家免费发放一套外，老玩家要购买都要花贡献点。 如果武器磨损或者盔甲坏了，去官方的武器作坊维修不仅仅要付钱，还要支付贡献点。 冒险流玩家在论坛里发帖狂喷，认为这是对冒险流的重大削弱。 不过显然李炎无视了这些声音，加大了贡献点回收的力度。 与此同时，大唐新任里长曾牧来到他忠诚的领地。 作为一名资深p社玩家，忠诚的群星玩家，曾牧看着阡陌交错草屋连排的驿下里，露出了准备大干一场的微笑。 第084章 上任驿下里 驿下里，顾名思义是靠近驿站的一个小村庄。 这样的地名在大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子。 里的下面还有基层组织，四家为邻，五邻为保，也就是说曾牧的手下还有五个保长。 原本驿下里的里长是豆卢军的一个军官，这个军官平日里都在沙州城里，驿下里的事务都是这五个保长操持的。 这个军官陷入到了五校尉谋反案中，已经被革职查办了，这五个保长非常的惶恐，生怕自己也被清算。 所以他们对于曾牧相当的恭敬，等到曾牧到任之后，立刻将原本里长临时居住办公的空木屋清扫出来。 曾牧看着面前穿着短衣的五个保长面黄肌瘦的样子，本想摆一摆里长的架子，却不知道如何摆起。 算了，这不重要，作为一名资深的种田流玩家，曾牧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任务。 “诸位保长，今天本里长刚到任，请你们讲一讲驿下里的情况吧。” 五个保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出年级最轻的保长，年近五十的姜仲走了出来。 “里长大人，我们驿下里一共一百三十户，人口合计三百五十人。” 虽然说是一百户一里，但是在实际情况下有多有少，论坛上，里长玩家们将到任的地盘称之为开盲盒。 沙州城里的十二坊，兑换坊正的贡献点是200点，这算是高价盲盒，只有重度氪金玩家才能买得起。城内十二坊也是最繁华的，基础设施也是最健全的，最多的坊能有靠近200户的居民。 如今大唐风云没有氪金系统，能够攒下这么多贡献点的，都是重度氪肝的玩家。 靠近城市的二十个村，因为靠近城市，水利灌溉等基础设施也发达一些，售价150贡献点，这算是微氪玩家，一般人口都在150户左右。 到了远离城市的里，统统售价100贡献点，这时候就是开盲盒了。 开到什么样的领地，领地里有多少居民，领地上有什么基础设施，有什么特产资源的，完全要看运气。 曾牧是二测玩家，靠着工地搬砖打灰，加上守卫沙洲刺史府的奖励，总算是凑齐了一百的贡献点。 本来准备给朋友兑换一个账户，正好遇到“资料片”更新，曾牧就拿出所有的贡献点兑换了一个里正的职位。 看论坛上有的到任的里长，发现所在的里只有七十户，那才是开盲盒开到了最垃圾的款，哭都没地方哭去。 曾牧听到姜仲的汇报，这个驿下里竟然有一百三十户，这算是不错的了。 而且驿下里靠近官道的上的柳林驿，这也算是有点交通优势了。 “这驿下里有什么设施吗？” 五个保长面面相觑，然后还是姜仲说道：“回里长，驿下里就只有三口水井。” 什么？就三口水井？这驿下里也太穷了点吧？ 不过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资深种田玩家，曾牧深知在种田中最重要的资源——人口！ 无论是即时战略游戏还是种田发展游戏，人口是最重要的。只有有了人口，就可以修建设施发展农业工业了。 不过这个人口是要能干活的人口，老弱病残没办法干活，自然算不上劳动力。 于是曾牧问道：“那我问你，整个驿下里有多少青壮？” 五个头发都花白的保长互相看了看说道：“里长大人，您说的青壮是？” “就是二十三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成年男性。” 按照唐制度，男子二十三岁授田，这可以视作是大唐规定的成年年纪。 还是姜仲说道：“里长大人，我们驿下里的青壮，就只有您一人。” 什么？就我一个？曾牧差点没气的背过去，合着整个驿下里就只有他这么一个能干活的。 姜仲看到曾牧要发火，有立刻说道：“不过我们驿下里还有健妇八十人，都是干活的好手！” 健妇就是健壮的妇人，整个驿下里一百三十户，竟然一个青壮年都没有？ 难道是逃丁？曾牧的脸色难看起来说道：“驿下里一百三十户，一个青壮都没有，是要逃避朝廷的丁庸吗？” 丁庸是按照授田男丁来征收的，曾牧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村民为了逃税，故意藏匿丁口。 姜仲大呼冤枉说道：“冤枉啊，我们驿下里的青壮，都被朝廷抽走了啊。” “去年安贼叛乱，朝廷从陇右募兵，先是五丁抽一丁，然后是三丁抽一丁，如今都没了音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曾牧沉默了，去年抽的丁壮，十之八九都死在了潼关大战里，就算是侥幸没死，估计也做了流民。 姜仲又说道：“去年秋防吐蕃来犯，刺史府又抽丁，一户出一丁，我们驿下里出了二十丁，连我这个年纪都上了战场，最后只有十人回来。” 曾牧问道：“十人回来？不是还有青壮吗？” “回里长，我们驿下里的村民，每年要出十个男丁在柳林驿服役。如今整个驿下里所有男丁都在柳林驿干活了。” 这下子五个保长都跪在地上说道：“里长大人，驿下里真的快活不下去了！如今家家户户带丧，都要靠家里的女人干活了。” 姜仲又说道：“我长子征去关中，至今连个死讯都没有。次子战死在当金山口，尸体是我从战场上抢回来的。” “家里除了老翁之外，还有久病老妻两个还在喝奶的孙子，要是朝廷再征兵，只有老翁披甲上战场了。” 曾牧突然想到了一首诗，低声吟念了起来：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 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 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 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看着手下的五个保长，曾牧扶起姜仲说道：“会好起来的，本里长来了，驿下里会好起来的！” 第085章 想要富，先修路 曾牧带着五名保长，巡视了一下驿下里。 等看完了之后，曾牧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驿下里的情况，比保长们介绍的还要惨，整个驿下里唯一的设施就是几口水井，田间连一个像样的水渠都没有。 驿下里大部分的房子都是普通的茅草房子，只有寥寥几个木屋也都是破破烂烂的，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穷的荡气回肠，穷的惊心动魄。 五个保长也可以说是驿下里的富户了，但除了姜仲家里有一头水牛之外，其他四个保长也都是家徒四壁的，一大把年纪还要在田间劳作。 这下子曾牧是彻底绝望了，自己这个盲盒算是开失败了。 但是里长的职位一旦出售，就没有办法退款了。虽然里长可以辞职，但是一想到一百点贡献点打了水漂，曾牧就心有不甘。 不就是一穷二白吗？就当做地狱难度开局好了！ 曾牧决定振作起来，他要带领驿下里走向繁荣。 在整个驿下里调查研究了两天，曾牧再次召集了五名保长。 咳嗽了一下，曾牧说道：“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我们驿下里想要发展，就要发挥我们的区位优势。” 五名保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的看着曾牧，保长姜仲说道：“里长大人您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您的！” 这几天曾牧走访了整个驿下里，又去慰问了贫困的村民，还处理了几个村民间的纠纷。 比起上一个整天躲在沙州城里，只有收春秋两税才到驿下里搜刮的前任里长，整个驿下里对曾牧的评价相当不错。 曾牧点点头，作为一名资深的p社玩家，《天际线》游戏时长二百小时的种田达人，曾牧很清楚，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驿下里唯一的优势就是靠着官道，建收费站才是致富之路。 不过曾牧也知道，如果他在官道上社卡，建宁王能把他给扬了。 既然收费站没办法设，那就可以迂回一点，曾牧经过周密的考察，决定在官道附近建造一座服务区。 “服务区？”五名保长互相看着，他们从没有听过这个词。 曾牧立刻点头说道：“柳林驿距离驿下里不远，我看往来的客商都喜欢在柳林驿附近扎营，我们何不在官道边上平整出土地，专门弄一个营地给往来客商扎营呢？” 这倒是个新奇的想法，大唐的驿站是不对老百姓开放的。 大唐驿站主要有两个职能，情报传递和提供往来官员住宿。 柳林驿养了很多的马，在出现紧急军情的时候，传令的士兵经过柳林驿的时候就会更换马匹，这样才能加急传递紧急军情。 另外一个功能就是给来往官员住宿，大唐官员上任或者公务出行，就会得到朝廷颁发的“棨”，这是一种木牌样子的通行证，棨上雕刻着官员的姓名职位样貌，以及出行的理由。 拿着棨，官员才可以住宿在驿站里的。但到了中晚唐的时候，服役的人越来越少，驿站系统崩坏后，那时候甚至连官员的家属都不能住到驿站里，只允许官员本人住宿。 那些南来北往的商人，自然是不能住在驿站里的，但是他们都会选择在柳林驿附近扎营。也因此在柳林驿附近有一个交易商品的临时集市。 这些商人就是肥羊啊！ 曾牧看到这个机会，驿下里距离柳林驿很近，北部和官道接壤。 如果在驿下里的北部建造一座服务区，专门让南来北往的客商休息，那不是就等于是一座收费站，可以给驿下里提供源源不断的财源吗？ 曾牧说道：“本里长准备在驿下里北部靠近官道的荒地上，建造一座固定的营地，可以让经过的客商在营地里扎营休息。” “驿下里的百姓可以卖点食物热水给这些商人，也可以提供其他的服务，这样老百姓就能赚点钱了。” 五名保长眼睛一亮，柳林驿附近的集市他们也是知道的，这些日子沙州的贸易更加的繁荣，那个集市也成了附近几个里最著名的集市。 那些南来北往的客商都是有钱的肥羊，如果真的能够把他们吸引过来，说不定还真的能赚到钱。 可是要平整土地建造营地需要人力，驿下里连个壮丁都没有，全都是老弱妇孺，这建造营地的活儿谁来做呢？ 保长姜仲说道：“里长大人，春耕已经开始了，这建造营地可是个大工程，我们驿下里本来就人手不足，您看？” 曾牧早就考虑过人手不足的问题，他咬着牙说道：“营地我会请人来造，村里只要提供口粮就可以了！” 五名保长纷纷大喜，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筹措口粮。 等到五名保长退下，曾牧打开了自己的领主系统。 领主的游戏界面要比普通玩家多了一个领主系统的界面。 这个界面上显示了驿下里的基本情况。 驿下里：沙州北部靠近官道的小村落，因为靠近柳林驿而得名驿下里。 人口：一百三十户，合计三百五十人。 设施：水井五口，草屋一百二十七座，木屋十二座。 发展度：极低，根据此发展度，领主每月可以获得5点贡献点。 当真是一穷二白啊，曾牧叹息，领主可以根据领地的发展度获得贡献点收益，这是领主玩家赚取贡献点的方式。 为什么领主玩家也贡献点呢，除了领主玩家也能用贡献点强化自身之外，这次资料片升级后，领主玩家可以发布任务了！ 领主玩家可以向冒险流玩家发布任务，用自己的贡献点来支付奖励。 看着自己最后剩余的三十点贡献点，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曾牧决定还是发布任务。 “系统，我要发布任务。” 【领主玩家曾牧，您要发布“全服任务”还是“招募任务”？】 “这有什么区别吗？” 【全服任务是向全体玩家广播的任务，需要花费十点贡献点。招募任务由玩家发布后自行招募玩家完成，不需要收取贡献点。】 这个狗策划也太黑心了！十点贡献点你怎么不去抢？ “招募任务！” 第086章 官道休息区 发布了任务后，曾牧立刻打开游戏里的通讯录，点开了和秦川的聊天窗口。 曾牧曾经在秦川麾下的施工队干过，和秦川也是老相识了。 沙州之战过后，秦川突然醒悟了，冒险流玩家带兵打仗有什么乐趣，真的要玩游戏还要看我土木人！ 秦川干脆拉着人马，搞了一只玩家施工队，在沙州城混的风生水起，入账的贡献点可要比满地图找土匪的冒险流玩家多得多了。 如今建宁王刚入沙州，损坏的城墙需要修补，大量的房屋需要修葺，城市里的道路需要平整，坊市需要扩建，秦川手里的活儿都排满了。 “秦大，我这里有个活儿你能接吗？” 秦川前几天好不容易招募了一批五测的玩家，这帮新玩家真的是不识好歹，好好在工地搬砖赚贡献点不香吗？非要去清剿什么土匪。 土匪是你们五点属性值能清剿的吗？沙州城附近方圆十里，但凡能藏土匪的山都被玩家犁过了，现在剩下的土匪要么是太能藏了，要么就是太能打了。 秦川如今已经从土木狗超进化到了包工头，还在沙州城里租下一间店铺。 他思考着过几年成立一个“土木之家”的工会，专门招收这些喜欢造房子的玩家。 看到曾牧的聊天细心，秦川靠着胡椅上回复道：“什么活儿？” “秦大，我不是买了个里长吗？这个驿下里可实在太穷了，我想要在官道边上建造一个服务区，给客商休息赚点小钱。” “服务区，你这个工程不小啊？” “不大不大，就是平整一下土地，弄一个扎营的地方，然后弄几个厕所和小卖部之类的屋子，最后最好能弄个栅栏围一下，让扎营的商人更有安全感就行。” “那这个容易，你发个任务我来接一下。” “秦大任务已经发了，不过兄弟最近手头紧，只有30贡献点，您看？” “30有点太少了，你这活儿可要好几个玩家呢，而且来回驿下里也要不少时间吧。” “秦大，求一个长期合作啊，这以后我的领地发展肯定也要你支持啊，以后肯定照顾你生意！兄弟们的食宿我们驿下里包了！” 秦川迅速盘算了一下，弄几个老玩家带着五测新牛马，哦不新玩家去实习一阵子，顺手就可以把这个活儿干了。 盘算一下成本，似乎还能从中抽点贡献点。 于是秦川说道：“别的都好弄，但是你要弄个栅栏围住工程量太大了，而且工期也长，我推荐你弄铁丝网围一下。” “铁丝网？已经有这种东西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从大水峡铁厂收购废铁和边角料，造了个机器拉出细丝，这玩意儿好像技术含量还挺高的。” “价格便宜围起来也很简单，现在出去打的土匪的冒险玩家都会带上一卷，拉一个铁丝网安营扎寨更安全。我看你这个营地用铁丝网围起来就挺好的。” “你是专业的，就听你的，秦大能不能快点动工啊，我们驿下里全村上下都等着吃饭呢！” “我快点安排吧，伙食你们包，建材的钱也是你们出。” “没问题没问题！” 一天后，驿下里的百姓们看到一群扛着奇怪工具的家伙来到了里长家里。 他们到了直接跑到了北面靠近官道的荒地上来，开始平整土地建造营地。 驿下里的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里长，到任之后不捞钱不扰民，还自己找人来建工程。 驿下里这么穷自然是铺不起水泥地面的，玩家只是夯实了土地，然后在营地中央建了一排简易的木头房子。 为了节约成本加快建设速度，曾牧每天都要去工地上做牛马，等到营地四周拉上了铁丝网后，这个官道边上的服务区就建设完毕了。 官道上。 巴依是个往来于陇右的归化胡商，他自己给自己起了一个“胡”姓，熟悉他的人都喊他胡巴依。 胡巴依只是这条繁荣丝路上的一个中间商人，他从陇右道东面的沙州出发，将商品运送到西面的疏勒。然后在从疏勒载满货物重新返货沙州贩卖。 只跑这么一段路，利润自然不如跑全程的那些大食商人，但是跑的路程短也有跑的短的好处，重复的路线跑起来更熟悉，也更不容易遇到危险。 胡巴依这次从疏勒进货回来，抵达沙州城之前已经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了。 沙州城的城门傍晚就关闭了，胡巴依只好停下了商队，准备去前面柳林驿边上扎营休息一个晚上再进城。 可没想到还没到柳林驿，就遇到了一支熟悉的商队，商队的首领姓黄，家族中排行老二，熟悉的人都称呼他为黄二郎。 虽然靠近沙州城应该没太大的危险，胡巴依还是邀请黄二郎的商队同行，毕竟人多更安全。 胡巴依骑着骆驼，和黄二郎并排而行闲聊道：“这商路是越来越难跑了，上一次来沙州差点被那帮兵匪给劫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亮出了和沙校尉的关系，兄弟我就已经成了官道边上的白骨了。” 黄二郎也是刚从北庭回来，也感慨说道：“可不是嘛，如今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哪儿都不太平，这一次跑完我就准备回沙州开个店，这行商虽然比坐商赚的多，但也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赚钱。” “那就提前祝贺二郎的生意兴隆了，你要是发达了可别忘记了拉兄弟一把！” “哈哈，这买卖也不好做啊！” 商队的伙计突然从前面跑过来，对着两位商队首领说道：“胡爷，前面有几个妇人，要拉着我们去什么驿下里服务区休息，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劫道的啊？” 劫道的？妇人劫道胡巴依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这些跑长途的商队可不是善茬，遇到普通土匪都是可以硬钢一下的，这沙州城马上就要到了，这里还有劫道的？ 胡巴依骑着骆驼上前，果然看到几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农村妇人，正拦着官道。 看到胡巴依送来，一个穿着皂色吏员服饰的年轻人立刻上前，他对着胡巴依说道：“这位客商，我是驿下里的里长曾牧。祝您生意兴隆啊！这天要黑了，要不要去我们驿下里的服务区休息一下？提供免费热水，还可以扎营过夜。” 第087章 烟火气的且歌且舞 胡巴依看着拦着官道的曾牧，看到他皂色的吏服，难道又是沙州城这帮贪官污吏新的讹诈方法？ 驿下里距离柳林驿不远，胡巴依不相信有人胆大包天敢冒充沙州的官吏。 胡巴依本想要拒绝，但是曾牧笑着脸说道：“这位客商，天色已经晚了，你们去服务区看看，如果条件还行就凑合一个晚上，如果条件不好就走，反正服务区距离柳林驿也不远。” 这好像说的也有道理，胡巴依回去和李二郎商议了一下，决定提高警惕，去那个服务区看看。 一行人在曾牧的带领下，来到了被铁丝网围住的服务区。 看到服务区内热闹的景象，胡巴依有些震惊，什么时候在驿下里有了这么热闹的集市？ “胡郎！”胡巴依循着声音看去，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石大郎是沙州本地的客商，胡巴依和他打过多次的交道，算是多年的合作伙伴。 只是这个石大郎是坐商，也就是在沙州城的坊市里开店的商人，怎么会在驿下里的？ 石大郎走过来，热情的拉着胡巴依说道：“找个空地扎营吧，这里驿下里曾里长弄的服务区，周围都用了丝网围上，绝对的安全！” 胡巴依和石大郎合作了多年，他知道石大郎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他既然说是安全，那这个什么服务区就不是黑店。 胡巴依看了过去，四周有不少扎营的商队，其中还有几个他认识的人，这下子更加放心。 石大郎拉着胡巴依来到了一片空地上，指挥伙计扎营完毕后，天色终于暗了下去。 只看到服务区中心燃起了篝火，几个健壮的妇人搬来了一口大铁锅，从服务区中央的井里打水烧水。 “石大郎，这服务区是驿下里造的？怎么我出发的时候还没有啊？”胡巴依疑惑的问道。 石大郎笑着说道：“这和服务区是驿下里新任里长造的，为的就是方便我们这些往来的客商歇脚，这也是刚刚建成几天。” “原来如此。”胡巴依点头说道。 石大郎又说道：“服务区第一天入场不收费，热水也是免费提供的，不过如果再住第二天就要开始收费了。另外服务区还有热菜热饭，不过那也是要收费的。” 胡巴依奇道：“不就是歇脚的地方吗？难道还有人会住到第二天？” 和胡巴依一起的黄二郎也说道：“首日不收费，热水也不收费，这服务区到底拿什么赚钱？” 石大郎笑着说道：“等等你就知道了！” 服务区中央的篝火非常明亮，看到石大郎去派人去打了热水，他们的人喝了没事之后，胡巴依也让手下的伙计去打来了热水。 喝下了热水，又在被铁丝网围起来的服务区里扎营，胡巴依终于有了安全感。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每天都要提心吊胆，时刻要防备匪盗。 看到这么多商人聚集在一起，而那个曾里长手下就几个妇人，住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健妇抬来上来一头宰杀好的羊。 将羊穿到了木桩上，两个健妇将这头羊抬上了篝火。 火焰炙烤羊肉，加热后的羊油落在了火堆里，整个营地里充满了烤羊的香气。 这也太香了吧！ 胡巴依不是没吃过美味，但是在跑商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般都只吃自己携带的干粮。 只有进了城才能好好吃上一顿热饭，而胡巴依他们上一次进城还是十天前，这时候闻到了烤全羊的香味真的是把馋虫都勾了起来。 烤的金黄的全羊被抬下了篝火，两个健妇抬着全羊走向了胡巴依这边。 不是说只有热水是免费的吗？还有免费的烤全羊吗？ 这时候石大郎笑着迎上去，将腰带上一个钱兜递给妇人。 那个妇人喜笑颜开的手下钱袋，把香气扑鼻的烤全羊交给了石大郎。 石大郎的伙计抬着羊，用木箱子布置了一个临时的餐桌，石大郎热情的拉着胡巴依和黄二郎说道： “相逢是缘，一起来吃吧。” 胡巴依和黄二郎也是馋虫大动，半推半就之下他们做到了餐桌前。 胡巴依好奇的看着服务区中央的烤架上又多了两头烤全羊，他问道：“这烤全羊是服务区卖的？” “胡郎快吃吃这个羊腿，这驿下里的烤羊已经在沙州出了名。” 胡巴依抓起羊腿，果然吃了一口满口都是烤肉的香味。被烤的有些酥脆的肥肉和羊皮，加上又软又嫩的羊肉，吃到嘴里那是满口飘香。 好香啊！ 胡巴依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羊肉，他连忙问道：“石郎，这只烤羊多少钱？” “驿下里的烤全羊要比沙州城贵一点，这头要两贯钱。” 两贯就是两千钱，胡巴依不愧是做生意的，脑袋里的算盘噼啪打起来，一头成年的羊在沙州大概是一贯钱，这烤羊大概有一贯钱的利润。 不过能在这营地里吃上烤全羊，这倒也是一件美事，而且胡巴依他们刚刚跑完商，只要将手里的货物卖掉就能大赚一笔，区区两贯钱倒也不在乎。 这时候，又有两名健妇搬来了一个酒坛子。 胡巴依连忙说道：“大郎，这还没进城，可不能喝酒啊！” 虽然和石大郎认识多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按照跑商的规矩，在城外是绝对不能喝酒的。 石大郎笑着说道：“这可不是酒，这是解腻的热茶。” 打开大缸，茶香味一下子就钻进了胡巴依的鼻子里，果然是一缸烧好的热茶。 “这茶水要钱吗？” “当然要钱，不过不贵，和沙州城里茶楼的价格差不多。” 胡巴依暗暗想，这驿下里的里长可真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啊，这些商品的定价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被宰了，但是又能赚上一笔。 也许是闻到了烤全羊的香气，又有几个客商也订了烤羊，服务区中央再次升起了一堆篝火。 吃饱喝足了之后，有几个胡人伙计竟然围着篝火跳起舞来，服务区里响起了歌声，混合着烤羊的烟火气，胡巴依端着茶碗竟然醉了。 多好的日子啊！ 第088章 佛事 等到第二天早上，胡巴依刚起来就看到了一派热闹的景象。 不少商队直接在帐篷前摆上了商品，休息区变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这可要比柳林驿边上的临时集市大多了，柳林驿边上地方不大，又是露天的没那么安全，那时候虽然也有临时集市，但是集市都是交换一些小东西，规模不大。 但是在驿下里的服务区里，有些商人干脆把自己带回来的商品也拿出来摆摊贩卖了。 沙州城里的坐商石大郎走出帐篷，走到了胡巴依面前。 “胡郎，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服务区第一天免费了吧，如今这里可是个热闹的集市。” 接着石大郎说道：“兄弟我也不瞒你，如今沙州城里好货都供不应求，我在沙州城里都收不到货，这次在驿下里服务区等你了几天了，就是为了你这批货。” “胡郎，你这批货我全都要了！比市价加价一成如何？” 胡巴依做的是香料生意，他从疏勒城的香料市场里，购买从大食商人运送过来的香料。 胡巴依将香料运送到沙州，再购买一些沙州的特产返回疏勒城。 沙州城会消耗一些香料，更多的香料则会大唐的商人们运送到关内。 在开元年间，每年东西二都消耗的香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无数的商人往来这条丝绸和香料之路上，大量中东和南亚半岛产出的香料，运往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市，供那里的达官贵人消耗。 但是自从安禄山叛乱后，香料的价格一落千丈，疏勒城的香料价格一落万丈。 经过一段时间的下跌，如今蜀中和凤翔府又逐渐有了香料需求，胡巴依就尝试着进了一批香料回来。 这批货物本来就是用来压骆驼的，胡巴依收购丝绸贩去疏勒城已经大赚了一笔，这些香料本来就是添头。 昨天吃了石大郎的烤全羊，胡巴依吃人嘴短，石大郎都要比市价加价一成了，直接卖给他好像也不错。 “容我去打听一下最近香料的市价。”胡巴依也不是傻子，派去伙计去熟人打听价格去了。 等到伙计回来，胡巴依点头说道：“那就按照市价加价一成，成交！” 将所有的货物卖给了石大郎后，胡巴依带着伙计在服务区的集市上转了起来。 没想到小小的驿下里，竟然真的靠这个服务区繁荣了起来。 客商们在这里交换商品，驿下里的妇人则拿着一些小商品过来贩卖。 刚刚做了买卖，胡巴依把手下伙计的利钱发了出去，拿到钱的伙计被各种花花绿绿的小商品迷花了眼睛。 红色的头绳，轻柔羊毛编织的帽子，保暖的围巾，这些毛线都是曾牧从孙建国那里赊账过来的，他还自学了编织毛线的针法，回到驿下里教闲在家里的老弱病残编织毛线制品。 胡巴依还看到了一个毛线编织的小老虎帽子，看到这个可爱的帽子，他想到了家中虎头虎脑的儿子，一打听价格也还算是良心，就掏出钱买了下来。 等到中午的时候，连胡巴依都在集市上流连忘返，他这才想起来如果现在不出发，就要继续在服务区再住一晚上了。 和胡巴依同行的黄二郎也是流连忘返，他把北庭进的货物都卖了出去，又和一个沙州出来的坐商订购了一批羊毛，干脆准备在集市上住几天，等羊毛到了后干脆就不进沙州城直接贩去北庭。 驿下里的百姓靠着服务区，日子真的和曾牧所承诺的那样，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整个驿下里一百三十户，都靠着服务区找到了营生。 曾牧又从几个大食商人那里买来了几种蔬菜的种苗，让驿下里的百姓开始种植蔬菜和瓜果。 手里有了钱，曾牧又从服务区雇佣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让他们在驿下里开凿沟渠挖掘水井。 从商人和伙计身上赚到的钱，又被曾牧大把的花了出去，但是驿下里多了灌溉的沟渠，连茅草屋都被修葺了一番。 如今曾牧在驿下里的声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村民恨不得给他立个生祠供奉起来。 沙州的九十个坊村里，都在玩家的带领下快速的发展。 但是在三危山对面的莫高窟，大片的良田练成了一片，无数衣着褴褛的百姓在田间劳作，油光满面的和尚则站在田垄边上，监督着百姓劳作。 刺史府里，建宁王李炎正和沙州刺史贾思顺议政。 贾思顺本来都有了向朝廷乞骸骨的打算，但是李炎亲自挽留下了他，还说要继续将沙州的民政托付给他。 本来贾思顺以为建宁王不过是说说罢了，但是在大索貌阅和委任里长后，建宁王当真是做了放手掌柜，继续将沙州城的民政交给贾思顺处理。 不过贾思顺能够身穿朱紫，又在陇右道做了近十年的刺史，能力自然是有的。 没有豆卢军的掣肘，沙州政令通畅，日渐的繁荣起来。 但是今天的事情，贾思顺依然请来了建宁王一起做决断。 李炎看着手里的田册说道：“这雷音寺名下竟然有这么多的寺产？还有这么多逃匿的丁口？” 贾思顺叹了一口气说到：“百姓捐赠田亩的风气从前朝就有了，天宝年间也常有百姓捐赠田亩逃匿租庸的事情，如今倒是愈演愈烈了。” “这帮和尚不事生产不纳租庸，又不用服徭役，难怪都抢着去做出家人。”李炎冷笑说道。 贾思顺无可奈何的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沙州崇佛之风尤甚，不少薄有家财的小康之家老人，被寺庙里的僧侣蛊惑，把自己典当到寺院，逼迫家里人拿出家财赎回去。在沙州这叫‘舍生钱’，有的小康之家被弄上几次就倾家荡产了。” 在一边旁听的崔涛说道：“就不能不赎吗？” 贾思顺叹息一声说道：“舍生在寺院的老人，每日粗茶淡饭还要在寺庙中劳作，血脉至亲又于心何忍啊。若是不赎回来，家中长者告发一个不孝，那可是唐律中的重罪。” 崔涛气愤的说道：“梁武帝殷鉴不远，殿下，臣请灭佛！” 第089章 禁佛之难 当崔涛请求灭佛的时候，贾思顺只是摸着胡子说道：“不可不可。” 李炎看着他问道：“为何不可？” 贾思顺说道：“百姓多愚信，这佛寺可不比豪强地主，这帮和尚表面功夫做的好，贸然禁佛恐怕适得其反。” 李炎也沉默了，贾思顺说的没错，禁佛确实只要一纸政令就可以了，但是要禁佛寺容易，要禁掉百姓心中的佛陀困难。 很多叛乱都是打着宗教名义的，可见在这个时代宗教聚拢人心的能力。 如果想要禁佛，必须要找一个好的理由，而不是直接用霸府命令禁佛。 李炎也点点头说道：“贾刺史这是老成持重之言，崔司马，这禁佛的事情要慢慢来。” 这时候旁听的江伦说道：“殿下，刺史大人，想要禁佛，还要先从经济上开始。” 贾思顺最近和玩家接触多了，也听懂了玩家的一些名词。 江伦是判盐铁事，专门负责沙州和瓜州的铁和盐的专营，用贾思顺的评价江伦是一位聚财的好手。 虽然贾思顺没有看过沙州刺史府的账本，但是靠着盐和铁的专营，加上瓜州铁厂低价又高质量的铁，建宁王控制沙州后，迅速扭转了刺史府收入不足的问题。 大索貌阅出来的大量土地和丁口，大大增加了刺史府的收入。 而铁器专营的钱则落入了建宁王的霸府手里。 江伦所说的经济就是贾思顺理解的财赋，只听到江伦说道： “佛寺的财源有三，一是百姓布施，就是之前所说的舍身钱也算在其中，这是百姓自愿给的，官府也管不着。” 李炎点头，布施这种事情本质上这也都是你情我愿的，百姓出钱求死后入佛国，这也算是一种交易，想要禁止是最困难的。 江伦继续说道：“二是佛寺的免租庸，唐律疏议中对佛寺定有佛田，可以免去租庸调，有度牒并在僧道司备案的僧人，可以免除租庸丁役。” “但是这条日渐松弛，本来佛寺的佛田是有定数的，但是佛寺逐渐侵吞附近破产百姓的土地，或者为了免去田税百姓把土地挂在佛寺下，还有男子为了免除丁庸和徭役，剃头住进寺院的。这些都是可以清查的。” 贾思顺也点点头，这个江伦说的也没错，如果能从这些和尚手里夺回一些土地，释放一些假和尚，也能打压一下佛门。 江伦再次说道：“三是放贷了。” 李炎好奇的说道：“放贷？” 江伦点头说道：“百姓布施的都是现钱，所以各地现钱最多的不是商人也不是官府，而是这些佛寺。” 这倒是李炎没有想到过的，江伦说道： “佛寺手里的现钱多了，不能留在账上发霉，所以放贷也成了佛寺的主要工作之一，不过利息高低这就全凭这些大和尚的良心了。” 贾思顺点头说道：“雷音寺的和尚确实也会放贷，而且利息可不低，借了雷音寺的贷款家破人亡的有也不少。” 没想到这群和尚竟然这么黑心，李炎捏紧了手中的玉佩，突然听到了刺史府门口有咚咚咚的鼓声。 一名小吏脚步匆匆的走进院子通传： “殿下，刺史大人，刺史府外有人击鼓鸣冤。” “击鼓鸣冤？”贾思顺疑惑的说道：“竟然有人击鼓鸣冤？” 刺史府门口有一面“风闻鼓”，百姓有冤情的时候可以敲响此鼓，那刺史府就必须要升堂处理。 但是敲响这面鼓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按照唐律疏议，无论所告是不是有冤，只要敲响风闻鼓就要苔杖十下。 这个苔杖可不是轻轻敲十下屁股，苔杖是用竹制的木板敲打犯人的背部、腿部和屁股，如果行刑的衙役用上了全力，那么这苔杖十下就足以让身体弱一点的百姓送命。 贾思顺站起来说道：“殿下，开衙升堂吧。” 李炎还是拒绝了贾思顺请他主持升堂的请求，依然请贾思顺坐在正印官的位置上，他只是坐在侧面旁听。 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被带到了大堂之上，李炎一看这不是个玩家吗？ 李道源，就是那个著名风景党玩家。 如今李道源已经是一个百分粉丝的up主了，他的莫高窟系列视频已经成了网站热门中的热门，无数人反复观看，体会大唐时期的敦煌之美。 让李道源出圈的，是几个历史学教授，敦煌研究权威，在网络上盛赞李道源视频中完全还原了敦煌的大唐风貌，解决了很多历史研究中的疑难问题。 这下子更是让李道源和《大唐风云》这款游戏出了圈，也因为李道源的宣传，大唐风云的论坛也被看热闹的网友给挤爆了。 如今在李道源视频的催更留言，和游戏论坛里催着游戏不限号公测的留言一样的多。 这个家伙不在莫高窟拍视频，怎么来刺史府敲风闻鼓了。 贾思顺也看着这个书生打扮的人，这家伙感觉和建宁王身边那群奇怪的牙兵一样，根本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本来贾思顺是准备先行苔刑再审问的，但是看到李道源这个样子，贾思顺直接问道：“堂下何人，何事敲响风闻鼓？” 李道源拱手一拜说道：“在下李道源，是殿下麾下牙兵。” 果然是建宁王麾下的牙兵，贾思顺早就知道建宁王麾下人才济济，普通牙兵都寻章作诗，精通算学和各种杂学。 既然是建宁王牙兵，那就问清楚了再打吧。 贾思顺问道：“你有和冤情？” “非是为了自己鸣不平，我是为雷音寺旁的农民石家十二郎鸣不平。” “石十二郎为何自己不来？” “石十二郎已然身亡，我是告雷音寺的和尚谋财害命！” 听到李道源的状告，李炎和堂上的贾思顺对视了一眼。 刚刚还在讨论怎么对付这些和尚，就有人过来递刀子了？ 一想到这个李道源是建宁王牙兵的身份，贾思顺立刻给李炎投去了一个“殿下筹谋深远”的目光。 不过“筹谋深远”的当事人李炎却一头雾水，竟然又这么巧的事情？刚想对付这些和尚，李道源就敲风闻鼓状告了？ 第090章 仵作 李道源缓缓的说道：“石十二郎家为了给重病的父亲做佛事，典当了家里的永业田。等石十二郎的老父病故，雷音寺直接占了典田，前些日子石十二郎时常去雷音寺找寺监理论。” “我暂住在雷音寺的僧房里，就和石十二郎渐渐相识，但是这几日他都没有来寺里，我就去他家看了看，发现石十二郎死在了家里。” 贾思顺听完了李道源的状告，皱眉说道：“石十二郎死在家里，你为何断定是雷音寺的和尚害的？” 李道源说道：“石十二郎嘴唇发紫，床榻上有血迹。看样子是中毒而死，我又在村子里打听了，石家向来与人为善，只是和雷音寺的和尚有仇。” 贾思顺说道：“这还是没办法证明这案子和雷音寺有关啊。” 李道源又说道：“我也找到了认证，石十二郎的邻居证实，在石十二郎遇害的前几天，见过一个没有头发的人进过他的院子。” 贾思顺看了看李炎，要不是这李道源是建宁王的牙兵，贾思顺就把他打出去了。 难道这个家伙是殿下安排的？即使为了找到灭佛的突破口？ 可且不说这个石十二郎是不是中毒而死，就算是雷音寺的和尚害的，想要通过这个案子搬倒雷音寺还是很难啊。 李炎看到了贾思顺投来的目光，可是他真的没有指使李道源状告雷音寺啊。 不过光凭着李道源的一面之词，贾思顺也不可能直接就去缉拿雷音寺的和尚。 贾思顺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你说石十二郎是毒死的就是毒死的吗？你有什么证据？” 李道源说道：“找个法医，哦不仵作验尸不就知道了。” 仵作？沙州以前是有一个老仵作的，但是自从老仵作病死之后，刺史府就已经没有了仵作。 到哪来找仵作验尸，可没想到刺史府的录事商博提醒道：“刺史大人，前几日法曹来了一名新仵作。” 贾思顺这才想起来，好像商博拿过一份新募的刺史府署吏名单，好像真有个新仵作。 既然这样，那就让仵作去看看吧，也就当给建宁王一个面子。 贾思顺说道：“让法曹派人去看看，给石家附近的邻人做好证词，将那个形迹可疑的光头做个画像。如果石十二郎真的是中毒而死，再去雷音寺索人吧。” “李道源敲风闻鼓，按律苔杖十下，拖出去行刑吧。” 李道源敲响风闻鼓的时候刺史府周围的住户都听到了鼓声，他被拖出来苔杖，引来了围观的百姓。 随着李道源被苔杖，他状告雷音寺和尚投毒的案子，也在沙州城传开了。 这个案子自然引起了沙州上下的关注。 沙州百姓崇佛，雷音寺又是沙州城外最大的寺庙，一向是香火鼎盛。 这寺庙侵占田亩的事情，虽然也时常听到乡间有人说，但是雷音寺一向都说是施主自愿捐赠，也没闹过太大的波澜。 但是这次李道源击打风闻鼓鸣冤，状告雷音寺毒杀田主，这下子引起了百姓的义愤。 就看到刺史府派出了一名法曹的不良人，带着刺史府新任的仵作来到了石家村。 石家村靠近雷音寺，没有编户为里，所以并没有委派玩家里长。 刺史府的新仵作，自然也是一名玩家，他也是玩家工会“公考之家”的成员，名字叫做宋涯，在公会会长商博的推荐下，通过了沙州刺史府法曹司曹的考核，成为了沙州城唯一的仵作。 宋涯在现实中也是一名法医，不过作为一名在治安良好的小城市的法医，宋涯每天的生活就是早九晚五打卡上班。 唯一的工作，就是偶尔出具几份死亡报告，这个小县城不要说凶杀案了，就连意外死亡的案件都少有。 宋涯报考法医学专业的时候，是受到当时流行的某法医题材探案剧的鼓舞，他以为的法医生活是和美丽的女警搭档侦破奇案，可是现实是骨感的。 县局刑警的平均年龄四十往上，年轻貌美的警花没有，热心给他介绍对象的大妈倒是不少。 一年到头县里刑警就帮着追几个逃犯，抓几个小偷，唯一红火的任务就是查酒驾和扫黄，不过这些都和宋涯这个法医没什么关系。 他也是偶然之间，看到了《大唐风云》的广告，然后被幸运的选中成为了二测玩家。 宋涯成为玩家之后，先是去做了冒险玩家，发现打打杀杀不是他的兴趣后，加入了公考之家准备混个小吏当当。 正好沙州城的仵作出缺，他又是法医专业毕业的，就被商博推荐参加了沙州刺史府法曹的面试，然后顺利的在游戏里端上了皇粮，成了刺史府的仵作。 没想到当上了刺史府的仵作后，案子依然少的可怜！ 其摸鱼程度甚至要比现实中还要闲！ 古人讲究死者为大，就算是死因有疑，只要没有人提起诉讼，也不可能让仵作验尸的。 而这个时代是民不举官不究，沙州城的事情刺史府都管不过来，只要不是当街杀人或者灭门惨案，基本上官府都不会管。 当上刺史府的仵作足足一旬，宋涯终于等到了这个案子！ 办案的不良人名叫孙措，也是一个办案经验丰富的老刑头了，虽然有些不良的嗜好，但是办事周全也不欺压百姓，在建宁王清查吏员的时候就把他留了下来。 原本他们这些不良人都是没有俸禄的，想要吃喝拉撒都靠自己搜刮。 现在建宁王颁布了命令，所有的吏员都可以领到定额的月俸，因公受伤还有药钱和营养费。 要知道以前这都是刺史府各司曹才能有的待遇啊！ 能够吃上常俸，孙措更加的小心谨慎，对于宋涯这个建宁王牙兵出身的仵作，孙措也是非常的尊敬。 一行人骑着毛驴，终于在下午抵达了石家村。 第091章 开棺验尸 刺史府法曹的不良人孙措和刺史府的仵作宋涯抵达了石家村，他们一下子就看到石家十二郎的房门上挂着的素缟。 看到身穿不良人铠甲的孙措，村里的百姓纷纷躲开。 不良人在乡野的名声就是这样，所谓不良，就是游手好闲在官府那边有劣迹的人。 孙措年轻时候逞勇斗狠，经常在成立斗殴，就被刺史府的不良帅看中，成了沙州的不良人。 对于百姓这种又嫌弃有恐惧的眼神，孙措是一点都不在意，他带着宋涯直接走进了石家。 只看到偌大的宅子家徒四壁，石十二郎家里竟然只有几个身穿丧服的老者在治丧。 看到孙措进来，其中一个老者走上前说道：“在下石氏宗族族长石容，见过差官。” 孙措倨傲的点头说道：“我是刺史府不良人孙，这位是刺史府的刺史府的宋仵作。” 听到仵作两个字，石容的脸色一变说道：“刺史府要给十二郎验尸？” 孙措点头说道：“刺史大人下了通牒，自然是要验尸的。” 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石荣拉着孙措到边上，从袖子你掏出一串钱说道：“孙差官，两人也辛苦了，十二郎已经死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孙措一下子将钱推到地上说道：“刺史大人的通牒在此，尔等竟然行贿刺史府差役阻扰验尸，这石十二郎莫不是那你们毒死的？” “冤枉啊！”石荣立刻大户冤枉。 “我就当你是想要保全石十二郎的尸身，暂时不追究你！可虽说是死者为大，但是问清楚死者的冤屈才更重要！”孙措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下子石氏宗族众人不敢继续阻拦，让开身体让出停在院子里的棺材。 “宋仵作，看你的了。”孙措镇住了企图阻挡验尸的族人，宋涯点点头，走到了棺材前。 宋涯有些紧张，虽然说是在“游戏”里，但是宋涯在现实中也没有主持过凶杀案的验尸。 他那个小地方别说是凶杀案了，就连需要验尸的意外死亡的案子都没几个。 打开棺材，治丧的石氏族人纷纷后退了几步，远远看着宋涯。 仵作在这个时代算是下九流，是个被人敬而远之的职业。 不过宋涯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他招呼孙措将石十二郎的尸体从棺材里抬出来，平放在院子地上。 向尸体鞠躬，这是他做法医的习惯，这是对死者的尊敬。 虽然是游戏，宋涯依然严格按照法医的工作流程。 验尸第一步，自然是查体。 查体就是检查尸体上有没有隐匿的伤口，如果是毒杀就会留下细小的伤口。 宋涯也不觉得尸体恶心，小心翼翼的检查尸体的各个部分，当他检查到死者的腋窝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 孙措本来躲得远远的，这位宋仵作人不错，在刺史府的人缘也很好。 平日里孙措和宋涯也是点头之交，这一路上同行他对宋涯印象不错。 但是仵作这职业，总是让人汗毛乱竖的，看到宋涯这么认真的摆弄尸体，孙措觉得他和前任的仵作一样是个怪人。 但是听到宋涯咦了一声，孙措也走过去，他问道：“怎么了？” “腋下有一对伤口，看样子是蛇咬的。” 蛇？ 孙措脸色慎重的蹲下来，看到藏在腋下的两个印记点头说道：“好像是蛇印啊。” 蛇？石氏宗族的众人也议论起来，石家村在山脚下，平日里也能够见到蛇，但是被蛇咬致死的事情却从没有发生过。 “这么说这个石十二郎的死只是意外了？” 宋涯摇头说道：“不一定，我再检查看看。” 接着宋涯开始检查尸体的其他部分，他很快又有了新发现。 死者的手腕，小腿都出现了青斑，而脖子上更是出现了一条锁沟。 锁钩，是被绳索勒住产生的痕迹，另外死者的脖子上，还出现了用手抓住绳子挣扎后，抓伤脖子留下的痕迹。 不过这些痕迹都很浅，要不是尸体放久了淤血变深出来，再加上宋涯观察仔细，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 而手部和小腿的淤血，是被人压住手脚产生的。 宋涯将这些痕迹解释给孙措，孙措脸色发白，竟然真的是凶杀案。 “石十二郎是被人勒死的？” “不是，他应该是被锁套制住，然后被人压住了手脚，用毒蛇咬死的。” “为何不直接勒死？” “这样做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很浅，死后不会被认定凶杀。如果是直接勒死就太明显了。之所以现在这些痕迹很明显，是因为人死了皮肤下的淤血都显露出来了。” 宋涯喊来了石家的族长问道：“这些痕迹，你们在入殓的时候见到了吗？” 石荣连忙摇头说道：“回差官的话，小老儿可没见注意到啊！” 宋涯说道：“一般这些痕迹都要等死后三天才会逐渐显露出来，这时候尸体已经入棺了。” 孙措点点头明白了宋涯的意思，毒死要被勒死更加的隐蔽，显然这个杀人的是个老手。 “能看出来是什么毒素吗？” 宋涯摇头说道：“毒蛇的种类太多了，接下来我要切开尸体了。” 这句话一说，连孙措都吓得后退，只看到宋涯拿出自己的手术工具包，开始摆弄尸体来。 众人吓得跑出去，孙措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但是看着宋涯淡定的切开尸体，摆弄内脏的样子，他依然觉得非常的恐怖。 这个宋仵作是个狠人啊！建宁王麾下当真是三教九流鸡鸣狗盗之辈都有啊。 等到了太阳下山，宋涯这才将众人喊进来。 尸体已经重新缝合，宋涯擦干了手上的血迹说道：“死者是被毒死的，死者的肝脏肾脏都出现了内出血，这应该是一种抗凝血的毒素。” 孙措完全听不懂宋涯在说什么，看到孙措迷茫的眼神，宋涯说道： “就是说这种蛇毒能够让人五脏六腑出血，毒素侵害到肝肾而死。”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歹毒的毒蛇！ 可是宋涯反而更加疑惑了，直接伪装成自缢不好吗？为何要用毒杀这么麻烦的方法？ 第092章 善哉 既然是死因有疑问，孙措直接拘押了石家族长和附近的邻居，经过连夜的审讯，邻居作证确实看到一个光头从石十二郎家里出来过。 但是这个邻居没有看清楚光头的样貌，只是说这个光头是向着雷音寺去了。 孙措脸色难看，这沙州城的案子，只要牵涉了这帮秃头就不好办。 宋涯又喊来了石十二郎的邻居问道：“最近石十二郎都在做什么？” “十二郎父母皆亡，家里的永业田都被雷音寺占了，婆娘也和他合离了，带着孩子返回了娘家。他每天没事就去雷音寺闹，被打了就回来养好伤再去。” “那他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 “就是不同寻常的举止，石十二郎死前有什么不同往常的地方？” “这个，三天前石十二郎从雷音寺回来，嘴里嘟囔‘这下子雷音寺完了’这种疯话。我还问他雷音寺怎么完蛋了，但是石十二郎怎么也不肯说。” “我以为他是癔症了，就没有继续追问，等到第二天石十二郎就死了。” 听完邻居的话，孙措和宋涯都有些茫然，这石家十二郎到底遇到了什么？ 宋涯想了想对孙措说道：“我们要不要搜一下家？看看有没有线索？” 孙措点点头，和宋涯一起搜查起石十二郎的家。 石家房子不大，就前后两进的院子，可让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在石十二郎的屋檐房梁角落里，发现了整整一根金条。 金条上没有积灰，肯定是最近放上去的，可家徒四壁的石十二郎，又怎么会有金条呢？ 所有人都傻了，这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案子越来越复杂，但是现场都勘察完毕，口供也搜集的差不多了，两人也不敢怠慢，只好在石家村住下，等明日返回沙州城再报告。 宋涯退出游戏，早就听说大唐风云的探案系统非常的复杂，可没想到这个案子这么难。 最早发现大唐风云有探案系统的玩家是周毫，他担任瓜州的法曹司曹后，就连续遇到了几个案子，还将这些案子的侦破过程都发到了论坛上。 不过这些都是偷牛争地的小案子，像是宋涯这种扑朔迷离的谋杀案，还从没有玩家遇到过。 宋涯怎么也想不到头绪，突然他想到了县局刑警队的一名李队长。 李队长曾经多次参加省厅专案组，参与了不少大案的侦破，是不是要找他聊聊？ 宋涯带着小菜，找到了正在值班的李队长。 小县城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而法医和刑警队经常打交道，宋涯很快就和李队长拉上了关系。 “你说你在玩游戏的时候遇到一个案子？” 李队长也来了兴趣，他破过的大案子不少，但是在游戏里破案他还是第一次。 宋涯点头说道：“是啊，李队，这个石十二郎到底是因何而死啊？” 李队长吃了一口菜说道：“一般来说，伪装成正常死亡，就是为了掩盖秘密。” “掩盖秘密？” “我和你梳理一下，这个石十二郎家徒四壁，家里为何会突然出现金条？” 宋涯摇头，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李队长说道：“他平日里都去哪里？” “雷音寺？你是说这金条是他从雷音寺偷的？” 李队长摇头说道：“有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这金条是雷音寺的和尚给他的。” 宋涯更加迷茫了：“他天天去雷音寺闹事，雷音寺的和尚还会给他金条？” “雷音寺的和尚当然不想给，但是不得不给。” 这下子宋涯终于有点头绪了：“你的意思是，这个石十二郎偶然发现了雷音寺的秘密，然后勒索这些和尚给了他金条。而雷音寺的和尚给了金条之后还是害怕他泄露秘密，所有杀了他？” 李队长点头说道：“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了。” 宋涯又提出了新的疑问：“那为何不直接勒死死者，再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反正死者父母双亡妻离子散，自杀也是情理之中吧？” 李队长摇头说到：“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杀手喜欢用毒蛇呢？” 宋涯依然想不明白，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干脆把案子整理了一下发到了游戏论坛上。 雷音寺，一间隐蔽的僧房里，从住持到监寺，整个寺里高层都聚集在这里。 这群和尚围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 但是这个光头颧骨突出，双颊明显的两坨高原红，并不是汉人的样子。 雷音寺的主持法号寂护，是整个沙洲知名的得道高僧。 那个皮肤黝黑的光头，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话说道：“你们这些汉人，要干大事却没有磐石一样的心脏，不就是刺史府派了几个差人去了吗？有什么好慌张的。” 寂护和尚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他对着这个光头说道：“索玛大师，我们雷音寺还没有准备好起事，要是被刺史府发现马脚，雷音寺不过一千武僧，如何挡得住沙州五千大军。” 这个黑光头就是吐蕃东部大论尚绮心儿麾下的飞鸟使，他也是一名僧人，吐蕃图谋陇右道，他自告奋勇翻过雪山，来到了雷音寺。 这帮和尚们计划邀请沙州刺史来参观雷音寺，然后抓住沙州刺史控制沙洲城投降吐蕃。 没想到索玛来了半个月，沙州城已经易主，如今只能改变计划，用佛诞大典的名义邀请建宁王来雷音寺，抓住这位大唐的郡王再说。 索玛也是立功心切，若是抓住一名大唐的郡王，那又能在东部大论尚绮心儿那边换的多少的奖励啊！ 但是没想到，石十二郎偶然见到了吐蕃长相的索玛，此时陇右道汉番不两立，石十二郎就嚷嚷要抓这个番僧去见官。 雷音寺监寺拿出一根金条让石十二郎闭嘴，但是索玛觉得不妥，自己跟踪石十二郎回家，然后用供养的毒蛇咬死石十二郎。 索玛咳嗽了一声说道：“只要抓住那个建宁王，雷音寺一千武僧出动，我们就能控制沙州城！大论已经许下誓言，只要我们佛门能拿下沙州城，他就允许我们佛门在他的领地传法，并修建一百座佛寺供养僧人！” 雷音寺主持寂护和尚双手合十，口呼佛号说道：“弘法可是一等一的大功德，如今吐蕃王庭苯教势大，东道大论愿意支持我们弘法，我雷音寺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寂护和尚又说道：“若是能渡化吐蕃成佛国，那让这陇右道归顺吐蕃，也是本地百姓的幸事。” 众和尚一齐说道：“善哉善哉！” 第093章 雷音寺 宋涯想了想，也实在是想不出头绪，反正他的任务就是验尸，已经领到了任务奖励，他干脆将整个事件加上自己的猜测，一起发到了游戏论坛上。 宋涯并不知道，这个帖子会造成怎么样的热度，又会引起玩家多少的好奇。 离奇的案件本身就是传播极广的话题，更何况这个案子还是正在发生的呢？ 宋涯的帖子贴出来后，只要是沙州附近的玩家，都从帖子里看到了四个字——“隐藏任务”！ 游戏的隐藏任务系统是已经被证实的，有时候玩家主动完成一些事件，事后也能得到建宁王的追加赏赐。 就比如商博靠着一张嘴劝降了三校尉，让他们在叛乱中按兵不动，事后商博得到了建宁王追加的贡献点赏赐。 玩家们热衷于挖掘游戏中的隐藏任务，所以大量的玩家向着雷音寺前进，准备挖掘寺中的秘密。 沙州刺史府如今已经成了建宁王府，一个油光满面的和尚，拿着一张拜帖递给了王府的司马崔涛。 “邀请殿下参加雷音寺大斋大典？”崔涛看着拜帖问道。 这个和尚正是雷音寺的监寺，法号虚怀，他还从袖子你掏出一枚金条，递给了崔涛说道：“崔司马，雷音寺的大斋大典可是沙州最大的佛事，到时候全寺的僧众都会为沙洲祈福，务必要请殿下出席。” 崔涛看着这和尚，心中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难道又是什么特殊事件？ 那就先虚与委蛇一番，崔涛抓着金条说道：“那我会劝说殿下出席的。” “多谢司马，多谢崔司马！” 虚怀心中激动，沙州城都知道这位崔司马是建宁王殿下身边的谋主，只要愿意收下金条，那么邀请建宁王参加大斋大典的事情就办成了一半。 只要建宁王进入雷音寺，寺内的武僧就会立刻挟持建宁王，再加上寺内的一千武僧，控制住沙州城那是易如反掌。 等到吐蕃大军到了，靠着献城的功劳，雷音寺就能获准在吐蕃传法了！ 对于这些和尚来说，弘法乃是第一大愿。 如今的佛教本身就处于宗团的开拓期，传教的狂热不亚于基督教。 如今的吐蕃是幅员辽阔的国度，也都是佛门一直都想要传教的地区。 但是吐蕃本身拥有自己的本土宗教，苯教。 苯教是一种颇为残忍野蛮的原始宗教，信奉类似于万物有灵论这种落后的信仰。 但是在吐蕃，苯教的祭祀拥有极高的地位，在民间也拥有大量的信仰者。 最主要是的吐蕃生老病死都需要苯教祭祀来主持仪轨，甚至连吐蕃的最高统治者赞普，都要在配合苯教的教义完成一年的祭祀活动。 苯教的祭祀同时也是吐蕃各个地方贵族，这么一个掌握了宗教解释权的阶层，却不被赞普掌控，甚至还能通过解读灾害星象来逼迫赞普改变政策。 所以从上一代赞普开始，吐蕃王庭开始引入佛教来对抗苯教。 崇佛的大臣曾经一度站满了赞普的王庭，就在和尚们以为吐蕃会成为地上佛国的时候，上一任赞普死了。 继任的赞普只有十五岁，苯教势力迅速反扑，崇佛派的大臣被诛杀或者驱逐，新赞普又下令禁止传播佛教。 这也让佛门在吐蕃收到重创，赞普王庭的僧侣纷纷出逃，而索玛就是从赞普王庭逃到尚绮心儿手下的。 尚绮心儿的封地是靠近大唐的吐蕃东部地区，他治下的外族比较多，汉人、突厥人、羌族，也因为民族众多，所以经常会发生反叛。 受到大唐文化的影响，他本人倒是更加喜欢强调忍受痛苦，努力为来世积福的佛教教义。 尚绮心儿发现，那些信佛的奴隶，会比不信佛的奴隶更忍耐，也更加方便统治。 所以尚绮心儿给了索玛这个机会，只要他能够联络雷音寺拿下沙州，那么就可以在他的封地里传播佛教，并且建造一百座佛寺来欢迎高僧大德。 索玛欣喜若狂，立刻就来到了雷音寺。 对于雷音寺的和尚来说，弘法不仅仅能积攒佛缘，更重要的是尚绮心儿承诺建造的一百座寺院。 一百座寺院，又是多少个主持长老监寺的职位啊，如果能够成为吐蕃佛学的开拓者，那么雷音寺就不仅仅是沙州城著名的佛寺，还能开宗立派成为一脉祖庭。 雷音寺的中层和尚，还能够一下子成为新寺庙的高层。 再这样的诱惑下，他们挑选强壮的僧人成立武僧团，又通过索玛向吐蕃购买武器铠甲。 雷音寺的和尚做梦也想不到，一群名为玩家的恐怖存在，已经瞄上了他们。 大量的玩家冲向了雷音寺，试图解开论坛上的悬案。 雷音寺的和尚突然发现，最近投寺的住宿的人多了起来。 不仅仅如此，进寺庙礼佛的人也多了。 本来人多了是好事，但是临近起事的时候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确实也不太方便。 主持寂护和尚下令封锁后寺，可没想到引来了玩家更多的关注。 李龙华穿着一身黑衣服，白天躲进了雷音寺的柴房里。 到了晚上，他从柴房里出来，准备潜入雷音寺的后寺。 李龙华是四测玩家，他是随着瓜州商队来的沙州城。 富贵险中求，大唐风云这游戏的先发优势是很大的，后进入的玩家要超越老玩家，就只有冒险了。 李龙华买了一匹黑布，请一名裁缝玩家制作了这件夜行衣。 作为一名精通各种潜入游戏，什么《盟军敢死队》、《影子战术》、《杀手》和《尾行》，李龙华都能一命通关，区区潜入一个和尚庙，又怎么能难得倒他。 为了这次潜入，李龙华忍痛兑换了3点敏捷，如今他12点的敏捷，轻松就翻过了隔绝前后寺的山墙。 李龙华还打开了录像功能，他藏进了后寺的草丛中，这雷音寺后寺果然守备森严，竟然还有定时巡逻的武僧。 李龙华反而更加兴奋了，守备森严就代表雷音寺更加有鬼，那藏着的隐藏任务奖励就越丰厚！ 第094章 甲胄 李龙华乘着武僧巡逻的空隙，继续潜入后寺，很快他就发现了在雷音寺后寺有一个守备森严的僧房。 李龙华也不是莽夫，在潜入雷音寺之前，他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首先雷音寺到现在依然存在，那么“制作组”制作的地图，肯定是根据现代雷音寺来“制作”的。 李龙华又拜托朋友找到了雷音寺的景区地图，白天的时候他就发现游戏里的雷音寺，和现实中的雷音寺地形基本相同。 同时这个任务已经是论坛最火爆的讨论帖子，之前也有不少玩家潜入了雷音寺调查，李龙华将这些帖子整理了下来。 这个僧房是后寺守卫最森严的地方，白天有玩家装作迷路，到了僧房门口就被巡逻的武僧“请”了出去。 不过李龙华倒是根据后世的雷音寺结构，找到了绕过前门守卫的方法。 他从两个僧房中间绕后过去，沿着山壁爬上了半山腰，从半空中接近僧房。 现实中李龙华自然做不到这样的动作，但是如今他有十二点的敏捷，身体平衡性极好，轻轻一跳就落在了僧房的屋顶上。 将自己身体贴在屋顶上，躲过了守卫的侦查，李龙华轻轻的把瓦片揭开，接着他又拿出了一面潜望镜，伸进了僧房里查看情况。 这间僧房似乎是个库房，里面并没有僧人看守。李龙华又拿出请铁匠玩家打造的勾爪，拴在了屋顶的飞檐上，然后从屋顶潜入僧房。 拉着勾爪的绳子落到地上，李龙华又确定了一下僧房里确实没人，这才点燃了火折子。 当他看到僧房里的铠甲和武器的时候，李龙华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说私藏武器，还有可能是为了自卫的话。 那么私藏甲胄，在大唐就是妥妥的准备谋反的重罪了。 初唐和中唐不少的勋贵，就是因为这个罪名被砍了脑袋。 一个小小的雷音寺，竟然敢藏着这么多的甲胄，李龙华立刻拿着火折子清点这些甲胄，一边将这一切都录了下来。 他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但是又刺激的发抖，这潜入的感觉太爽了！这还是一命通关的铁人模式！李龙华小心翼翼的清点完毕，一共五百套。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怪不得这些和尚守备如此森严。 李龙华将这些都录了下来，然后顺着勾爪重新爬回了屋顶上。 任务达成！接下来就是返回刺史府报信了！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雷音寺的守卫也松懈了，李龙华并不费力的就翻出了院墙，然后他直接奔向刺史府。 次日上午，李龙华上缴了任务，立刻获得了一百点贡献点的奖励！ 果然是隐藏任务，还是奖励这么丰富的隐藏任务，李龙华领了奖励后，立刻将昨天的视频上传到了论坛上。 紧接着，建宁王召集手下议事，几个最受李炎信赖的玩家，崔涛、商博、江伦等在霸府有官职的，都被喊去内堂议事。 李龙华也被李炎加了一个豆卢军旅帅的官职，被召集去议事。 崔涛等人已经看过了李龙华的帖子，等到坐定之后，崔涛急匆匆的说道：“殿下，雷音寺要谋逆！” 这年头冒着私蓄甲胄的罪名，必然要干谋反这样的大罪。 李炎却疑惑的说道：“这么说石十二郎的案子，就是因为他撞破了雷音寺的秘密，先被金条收买，后来又被这些和尚杀了？可是雷音寺为何要私藏甲胄，难道他们真的要造反？” 这也是李炎想不通的事情，雷音寺虽然在沙州声望卓著，但是一群和尚怎么谋反？ 如果他们真的要谋反，当时为什么不随着五校尉一起谋反？ 可就算是抓了自己，这群和尚难道还能建立政权？ 这怎么可能，中原再怎么信佛，也从没有出现过佛国，陇右道又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建宁王，安西四镇和河西节度使府都距离沙州不远，如果这些和尚建立什么地上佛国，肯定立刻被剿灭。 这时候商博突然说道：“我看了论坛的视频，哦不，听了李旅帅的描述，这僧房里私藏的甲胄有些古怪啊。” 李炎也打开了论坛上的录像，果然这些甲胄和大唐制式的甲胄不同。 商博这么一提醒，历史专业的崔博立刻说道：“这几套是波斯的铠甲，这些是突厥的铠甲，咦，怎么会有这么多类型的甲胄？” 唐甲都是专门的军府匠人打造，所有铠甲都是有制式要求的，可是雷音寺的僧房中，竟然一件大唐的甲胄都找不到。 “等等，这是吐蕃的铠甲，还是制式的铠甲。” 吐蕃出土的铠甲不少，在这个时代吐蕃是可以和唐王朝争夺西域的强大政权，拥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 吐蕃通过文成和金城两位公主的和亲，吸取了唐王朝的先进技术，也发展出了自己的制甲工坊。 只不过高原冶铁技术不过关，吐蕃甲胄的质量还是远远落后于大唐的，所以除了自己打造甲胄之外，吐蕃在扩张的时候也会将缴获敌人的甲胄充入府库。 所以吐蕃军队不像是大唐军队那样都穿统一制式的铠甲，他们就像是一个万国铠甲展览会，经常会看到身穿不同文明铠甲的士兵。 崔涛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有这么多波斯和突厥铠甲，这应该是是吐蕃西扩时候的战利品。” 李炎的脸色沉了下来问道：“崔司马的意思，雷音寺勾结的是吐蕃人？” 崔涛点头说道：“这也就说得通了，只有吐蕃人才能拿出这么多的甲胄！” 吐蕃人对陇右道的野心昭然若揭，当年皇帝行在还在灵武的时候，吐蕃就派遣使者要“借兵”大唐，开出的条件就是割让陇右。 这个提议被郭子仪斥退，吐蕃去年秋防的时候多次入寇陇右道，当时在瓜州城外李炎还带着玩家和吐蕃人战斗了一番。 崔涛的脸色一变说道：“殿下，雷音寺邀请您参加下月初一的大斋大典，就是想要挟持您攻占沙州城。” 李炎站起来，握着剑柄说道：“这帮秃驴！” 崔涛拱手说道：“殿下，但是如今沙州最大的威胁，却不是雷音寺！” 第095章 三策 崔涛说道：“殿下，雷音寺阴谋已经败露，只要我们有了防备，雷音寺的叛乱就不足为虑。” “但是雷音寺不过一寺的僧众，他们就算是占了沙州城，肯定也是守不住的。” “他们定然已经和吐蕃大军商议好了，只等占领了沙州城就献城投降！那吐蕃大军肯定已经集结完毕，只等下个月大斋典礼发动后就会要动手攻打沙州了！” 崔涛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脸色一边。 李炎看着内堂墙上挂着的陇右道地图，陷入到了思考之中。 隋唐之初时候，陇右道还是突厥的地盘，那个时候突厥还是西北地区强大的势力，唐初军队多次和突厥交战，都是胜少败多。 隋唐两代不断通过拉拢分化，挑拨突厥内部各部的矛盾，成功的消灭了突厥人。 但是北部的草原地区没有了突厥人，又冒出来回鹘人，再加上高原上崛起的吐蕃人，陇右地区一直都在上演着三国杀。 而武周朝和上皇开元年间雄厚的财力支持下，大唐军队成功击败了吐蕃人和回鹘人，控制了整个陇右道。 但是随着唐王朝的衰退，吐蕃人和回鹘人又对陇右产生了兴趣。 回鹘人还好一点，他们是游牧民族，逐草而栖，对于领地没有那么狂热。 但是吐蕃人一直都在和大唐交战，争夺丝绸之路的控制权。 而整个陇右道是一个狭长的走廊，在历史上也被称之为河西走廊。 沙州就在这个走廊的心脏位置，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 历史上，十年后吐蕃吞并陇右，就是先攻占沙州、瓜州、朔州，将陇右道切割成两半，然后继续侵吞陇右道西边的安西四镇，最后彻底占领陇右的。 崔涛的分析没错，光靠这雷音寺一群僧人，是无法控制沙州城。 一旦沙州城被占领，囤驻在凉州的河西节度使，以及碎叶、龟兹、于阗、疏勒等四镇的兵马必然起兵夺回沙州。 所以接应这帮和尚的吐蕃大军肯定已经出发了，只等雷音寺的和尚占领沙州，他们就会进入沙州城。 春防要提前了！ 往日吐蕃大军都要在四月份才会进攻，但这一次他们三月就动手了！ 李炎的脸色严肃，他向崔涛问道：“崔司马，我们要如何应对？” 崔涛摸着并没有的胡子，大冬天摇晃着一把羽扇说道：“殿下，我有上中下三策！” 众人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是不是cos诸葛亮上瘾了，是不是还要搞一个隆中对出来？ 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这么一把破扇子，天天骚气的摇来摇去。 没想到李炎这个“npc”也很上道的说道：“先生请讲！” 崔涛说道：“下策就是先剿灭雷音寺叛乱，然后点齐豆卢墨离二军，加强边防以应吐蕃。” 负责霸府财政的江伦摇头说道：“动员大军就要粮草，如今沙州瓜州的粮草并不充足，而且也不知道吐蕃人什么时候进攻，从哪里进攻，漫漫的边境如何去防？” 崔涛点头说道：“所以这是下策，劳军伤财还被动挨打。” 李炎接着问道：“中策呢？” 崔涛继续摇晃着羽扇说道：“所谓中策，就是暂时不管这些和尚，等他们起兵，但是殿下坐镇沙州城，雷音寺的和尚久攻不下，定会招吐蕃大军入沙州攻城，到时候在沙州附近埋伏，就可以消灭吐蕃入寇之军了！” 江伦又说道：“不可，沙州正在春耕，如果这个时候在城外决战，那么秋税就没了粮食。而且城外是大片的平远，如果吐蕃大军溃败，必然会糟蹋沙州城外的百姓。” 李炎拱手说道：“还请问崔司马上策是什么？” 崔涛停止摇晃羽扇，走到地图前说道：“上策就是我们主动出击，先灭了雷音寺这帮秃驴，然后伪装成雷音寺的溃兵，诈开当金山口的吐蕃城堡，主动攻入吐蕃！” 李炎看着崔涛羽扇所指的，就是大唐和吐蕃争夺最激烈的当金山口。 沙州和吐蕃是以祁连山和大雪山为天然分界线的，大唐和吐蕃曾经划定过边界，就是以高原边上的山脉的地理分界线为边界。 而当金山口，就是祁连山和大雪山之间的一个山口，大唐和吐蕃都在这个山口修建城堡对垒。 除了当金山口，沙州和吐蕃之间还有不少小道可以通行，大唐又在边界修建了一些烽火营地，防止小股的吐蕃入寇。 但是安禄山之乱后，上皇抽调了陇右道大军入关中平叛，并且彻底葬送在潼关之后，这些烽火营地因为没有人把守，已经荒废了大半，所以江伦才说漫漫边境无法防御。 而崔涛的上策，则是主动进攻战略意义更加重大的当金山口，逼迫吐蕃大军放弃进攻沙州，去防御当金山口。 李炎看着地图说道：“万一吐蕃放弃防御当金山口，进攻沙州来一个围魏救赵呢？” 崔涛摇头说道：“不可能，只要我们攻打当金山口，那么吐蕃人一定会救！” “这是为何？” 崔涛指着当金山口说道：“当金山口以南是一个天然的谷底，疏勒河从山口流入，滋养了这块温暖的谷底。” “吐蕃用了百年开发当金山口的谷底，征调军队屯田，就是将当金山口谷底建设为进攻陇右的前哨基地。” “祁连山大雪山虽然有小道可以翻越，但是吐蕃大军要翻山作战，必定还是要在当金山口修整扎营的！” “所以只有吐蕃对沙州还有图谋，那当金山口就绝对不能丢，这是无论如何都要死守的！” 这下子李炎明白了，吐蕃身处高原，土地荒凉。 当金山口不仅仅是吐蕃的要塞，也是方圆百里唯一能够囤驻大军的地方。 这就是兵法上所说的要地，无论吐蕃大将是谁，也不可能承担失守当金山口的责任。 只要大唐占了吐蕃在当金山口修建的堡垒，那么吐蕃大军定然会放弃之前的战略，想办法夺回当金山堡垒。 主动出击，才能化解战略的被动，御敌于国门之外！ 李炎扶着剑站起来说道：“来人！聚将点兵！” 第096章 武士和奴隶 当金山口，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亲自带领一万大军，囤驻在距离河谷地二十里的地方。 之所以在距离河谷地二十里的地方扎营，而不是直接在河谷地扎营，是因为大唐在当金山口也有要塞，若是被大唐的斥候看到，定会向身后的沙州求援，那就会破坏突袭拿下沙州的计划。 所以尚绮心儿严令大军不准进入河谷地，在这荒原上扎营。 疏勒河流进了荒原，这位吐蕃的东道大论，对唐战略的制定者，天神赞普的辅佐者，站在营地里看着在河流中奔驰的矮马。 因为生活在高原上，吐蕃的马个头矮小，负重强耐力持久，但是爆发力不强。 所以高原马作为驮马是相当优秀的，可是作为战马就远不如陇右以北河套地区的骏马，更不如西域地区的宝马了。 吐蕃一直争夺陇右和西域，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争夺马匹的产地。 所以吐蕃虽然有逐草而栖的牧民，但是军队和大唐的配置一样，还是以披甲步兵为主。 尚绮心儿强行在冬季点起“大料集”，命令整个吐蕃东道的武士家庭出一名战士，备齐了粮草和甲胄武器，同时每名武士还要携带“温末”两人，一起在在河谷地前集合。 尚绮心儿升起了代表大论的大蠹，老赞普回归天界之后，年仅十五岁的赤松德赞继位，这位年轻的赞普是老赞普智慧的转世，联合王室诛杀了谋害老赞普的末.东则布和郎.迈色等叛臣。一举就掌握了赞普王庭。 接着赤松德赞又给驻守四方的大论赐下了代表权力的大蠹，彰显赞普王庭对于这些大论的依仗之意。 作为镇守吐蕃东部，筹谋对唐进攻战略的东部大论，尚绮心儿自然要用一场辉煌的胜利来表达对伟大天神赞普的尊重。 论的大蠹是用虎皮制成的，边上镶嵌了瑟金环来装饰。 吐蕃用虎皮来表彰勇士，用告身来表彰智者，一整张无暇的虎皮，表明了尚绮心儿是吐蕃最勇猛的武士，镶嵌的瑟金环告身，则是他无上智慧的象征。 “论”是吐蕃最高级的贵族，等于是大唐的宰相加节度使，尚绮心儿在吐蕃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一万吐蕃勇士，加上他们带来的两万温末，足足三万大军浩浩荡荡。 温末就是奴隶，他们不仅要充当先锋炮灰，也要负责大军的粮草运输。 尚绮心儿所在的地区，是各民族混居的地带，在吐蕃人占领之前，这里有汉人、突厥人、羌人和安西人，当吐蕃占领之后，这些民族都被贬为了温末，赏赐给了各层级的“桂”。 “桂”就是吐蕃的武士、千夫长和城堡主，这些都是吐蕃中最热衷于打仗的阶层。 只要打仗就能获得战利品，如今吐蕃正是战斗力最强的时期，多次扩张都获得了丰硕的成果。 无论是对大唐，还是更西边的大食和西域诸国，吐蕃都掠夺了大量的财富和人口。 看到手下求战心切士气昂扬，尚绮心儿心中非常自豪，他对左右的飞鸟使说道： “我们吐蕃人才是天神垂青的种族，我们理应生活在更加肥沃的土地上，我们理应居于各族之上。” 飞鸟使都穿着虎皮的裙袄，头顶上插着鲜艳的鸟羽毛。 飞鸟使是传递信息的信使，同时也是将领身边的亲兵，他们的头上插着鲜艳的羽毛，在吐蕃境内任何人见到都要避让开。 飞鸟使们纷纷说道：“英明神武的大论必能占领陇右，让这片肥沃的土地被天神赞普的光芒照耀！” 尚绮心儿满意的的点头，突然听到了营寨外的喧哗声。 在手下的簇拥下，走到了营寨边，只看到一名手持竹简的军法官，正在呵斥几个衣着褴褛的汉人温末。 但是这群汉人温末围着一个身穿皮甲，臂膀上有铜告身的武士，愤怒的抓着这个武士的手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群温末为何要以下犯上？难道你们不知道温末冒犯贵人，死后要被恶鬼吞食吗？” 尚绮心儿大吼道，这群汉人奴隶吓得松开了手，纷纷跪在地上。 被奴隶围住的武士终于解困，他刚刚准备拔出刀砍死这群犯上的奴隶，看到了尚绮心儿后立刻跪下来说道：“大论！” 尚绮心儿问道：“温顺的绵羊咬人的时候，必定是牧羊人的方法不当，你为何被这群温末围住？” 武士跪下来说道：“回禀大论，我和同伴赛马，不小心踩死他们的同伴，这群温末就拉着我来见军法官。” 尚绮心儿又问向军法官：“你是怎么判的？” 军法官说道：“温末是主人的财产，踩死温末只需要赔偿主人就可以了，我让武士拿出十两的银赔偿给他们的主人。” 尚绮心儿看着武士问道：“你能对伟大的天生赞普发誓，你不是故意踩死别人的财产吗？” 武士立刻用苯教的仪轨对着天神赞普发誓：“我对天神赞普发誓，我和同伴只想赛马，不是故意踩死那个温末的。” 尚绮心儿对着军法官说道：“按照伟大的赤松德赞的法令，温末是主人的财产，被踩死温末的主人是谁？” 另外一名吐蕃武士走了出来。 尚绮心儿问道：“你愿意原谅自己的同伴，接受他对你财产损失的赔偿吗？” 这个吐蕃武士点点头。 尚绮心儿又说道：“在我的领地上，一个健壮的汉人温末是十两银，但是马上要对唐人大战，你损失了温末也就损失了左膀右臂，除了需要赔偿你十两的银，他此战获得的战利品要分给你三分之一，我的判决公正吗？” 军法官和两名吐蕃武士都跪下来，表示对尚绮心儿判决的信服。 尚绮心儿又对着刚刚抓住吐蕃武士的汉人奴隶说道：“你们这群温末犯了死罪，但是仁慈的大论感念你们是为了同伴，赦免你们死罪。” “但是‘不听牧羊人命令的羊要挨鞭子’，军法官把他们带下去，每人抽十鞭子，并且告诉他们的主人，一定要好好管教自己的温末。” 第097章 攻寺 雷音寺的主持寂护和尚有些心神不安宁，他坐在禅房里打坐念经，手中的佛珠突然断了。 这串佛珠他已经盘了二十年，每一粒珠子都润滑水亮，断掉的佛珠散了一地，寂护和尚却还坐在蒲团上，一点捡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计划都很完美，今日建宁王霸府也传来消息，建宁王愿意参加下月初一的大斋大典。 除此之外，沙州城里说得上号的人物，包括沙州刺史贾思顺在内的一干官吏，也都会陪同建宁王参加典礼。 一千僧兵已经操练了几个月了，索玛通过大雪山上的小径，将五百具吐蕃的甲胄送到了雷音寺里，有了这些兵力，再有建宁王在手，诈开沙州城应该非常容易。 计划很完美，实行的很顺利，但是寂护却还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算漏了什么。 后寺的禅房里，索玛正在起草给尚绮心儿报捷的木简。 他手里捧着一根木片，在木片上写上了捷报。 虽然此时还没有动手，但是索玛信心满满，只要拿下这个建宁王，那么沙州城是囊中之物了。 口呼佛号，索玛想到了赞普王庭的苯教大臣，联手给老赞普灌下毒药的那个夜晚。 索玛亲眼看着老赞普灌下毒药痛苦的痉挛抽搐，天神一样的赞普如同奴隶一般发出求饶声，但老赞普还是在痛苦中“升遐”了。 明明老赞普有遗诏，要按照佛教的仪轨下葬。 但是这些苯教大臣依然强行按照苯教的仪轨，给老赞普裹上红布，将他的内脏掏出来，抽干老赞普的血液，又从他的天灵盖灌入防腐的秘药。 最后在老赞普的尸体中塞入了金银珠宝，将他的遗体展列在王庭中。 索玛见势不妙，立刻从赞普王庭逃跑，可是赞普王庭的其余僧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苯教大臣们伪造了老赞普的遗诏，又说赞普亲信僧人，希望这些僧人能够在天国也继续陪他，苯教大臣们立刻抓捕了赞普王庭所有的僧人。 索玛的老师，被苯教的祭祀活活的剥去了皮，又在皮里填满了稻草，制作成人皮殉葬俑。 又将王庭中崇佛的大臣，全部在脚上针刺放血，让他们站在老赞普尸体边上守灵三日，血竭而死后一同殉葬。 老赞普的葬礼成了一场惨烈的屠杀，除了索玛这些见势不妙逃跑得快的僧人，佛教在赞普王庭的势力一扫而空。 新的赤松德赞执政后，虽然联合王室和外戚之力，铲除了谋害老赞普的大臣。 但是赤松德赞依然按照苯教的仪轨继承了赞普之位，还诏令全国继续尊重苯教祭祀的崇高地位。 索玛逃到了尚绮心儿的领地，求见了这位以贤达而闻名的大论。 这才有了索玛前往雷音寺，劝服雷音寺的和尚们占领沙州城，献给吐蕃的计划。 有了这样的功劳，佛教就可以在尚绮心儿的领地中保留火种，也许有一天新赞普能够再次崇尚佛法，让吐蕃成为佛光笼罩之地。 夜色已经深了，两千玩家却顶着夜色在雷音寺下忙碌着。 秦川手里拿着工兵铲，指挥手下忙碌着。 “这里，间距太大了，多打一个木桩！” “你这个铁丝网怎么缠的，要缠三道知道吗？要不然这些秃驴跑了怎么办！” “下面这道铁丝网距离地面太高了！秃驴爬出去怎么办？” 多达二百人的玩家“施工队”，正围着雷音寺的山门拉了一圈铁丝网。 雷音寺背靠一座大山，进出就只能靠山门。 玩家们连夜围住了雷音寺，拉上铁丝网就是为了将这群和尚一网打尽。 尉迟信坐镇军中，亲自带领五百玩家精锐，再加上从豆卢墨离两军中挑选的五百精锐，将山门围的水泄不通。 李道源制作的雷音寺沙盘栩栩如生，尉迟信说道：“过了子时，李龙华就会在后寺的库房纵火，等到后寺火起，我们就冲入雷音寺。” “牙兵甲字团负责后寺的僧房，武僧就藏在这里，你们要拦截武僧，不让他们支援其他地区。” “牙兵乙字团负责抓捕寺内头目，特别是主持寂护和尚，你们已经在论坛上看过他的样子了吧，不能让这个老秃驴跑了。” 一团就是二百人，五百玩家分成了两个团，分别由两名玩家校尉率领。 接着尉迟信又吩咐道：“薛校尉，你负责驻兵前寺，抓捕从后寺逃出来的僧人。” 尉迟信又对新提拔的豆卢军王校尉说道：“王校尉，你负责把守铁丝网，如果有逃到这里的僧人，一律格杀勿论。” 众将士纷纷叉手称诺。 而此时，在后寺的武库上，李龙华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腰间挂着十瓶“鸡尾酒”。 子时已到！ 李龙华耍帅的掏出一瓶鸡尾酒，用随身的火折子点燃酒瓶上引线，扔进了武库之中。 他又连续扔下剩余的鸡尾酒，接着就从武库的屋顶上逃向了前寺。 雷音寺的武库本来是个柴房，盔甲堆放的很密集，木质的房屋根本没有防火的功能。 十瓶“莫洛托夫鸡尾酒”落入武库之中，立刻化作了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武库。 尉迟信看到了武库中冲出的火焰，进攻的士兵们纷纷举起了火把。 一瞬间！一条火焰长龙出现在山门前，此时这条火龙蜷曲着身体，龙头正对着雷音寺的山门。 “上！” 火焰长龙瞬间冲进了山门中，玩家们叫嚷着各种口号，直扑着火的后寺。 “走水了！走水了！”值夜的沙弥发现了武库的火光，正准备喊其他僧人起来灭火。 “敌袭！敌袭！” 前寺守夜的僧人敲响了山门的大钟预警，救火的铜锣声和预警的钟声混合在一起，将索玛从兴建地上佛国的美梦中震醒。 而寂护和尚则走出禅房，他一眼就看到了从山脚绵延而上的火龙，这条火龙昂起龙头，一口就咬烂了雷音寺的山门，迅猛的扑向了后寺！ 事败矣！ 《唐传奇集录：三危山笔记》：至德二年二月，雷音寺僧众行谋逆事。 事泄，主持寂护以秘法护召四部金刚镇守山门，豆卢墨离二军久攻不下。 时建宁王倓与霸府司马崔涛对弈，崔涛曰：“外邦邪祟以禁法乱我华夏，请殿下以天命龙气破之。” 建宁王倓称善，于棋盘中落下黑子，盘中大龙腾空而起，化作赤虬金髯巨龙直扑雷音寺。 龙气出，火光冲霄，邪法辟易，雷音寺乃破。 第098章 斩像 沙州刺史府大堂中，建宁王亲自升堂审案。 雷音寺僧人被玩家一锅端，主持寂护在禅房被玩家抓获，寺中头目也全部被捕五一漏网。 武库被烧，武僧都没有能穿上甲胄，直接就被冲进的玩家砍翻在地。 寺庙中的头目一哄而散，有几个侥幸逃下山的，却看了冰冷的铁丝网。 豆卢军王校尉一轮齐射的命令，早就已经埋伏在铁丝网外的弓箭手纷纷射箭，将试图翻爬铁丝网的和尚全部射死。 这群和尚平日里欺压佃户还好，哪里见过如此血腥残酷的场景，他们抱头跪地求饶不已，被豆卢军冲上前去捆成了一串儿，押送回了沙州城。 在后山藏经洞里的索玛见状不妙，准备翻越后山逃跑。 但是熟悉地形的李道源已经带领玩家守住了后山，直接一棍子敲晕了索玛。 如今老和尚寂护跪在地上，索玛跪在他的旁边，监寺以下的一众和尚跪下他们身后。 寂护和尚李炎曾经在进城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他穿着紫红色的袈裟，白眉白须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但是此时他的胡子已经被烧掉了大半，半边的眉毛也被烧掉，袈裟更是站满的污泥和鲜血。 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是寂护逼着眼睛，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相比之下，索玛的样子就怂包多了，他跪在地上颤抖着，完全没有之前群僧密会之时的气势。 商博读完了讼书，对着跪在地上的僧众问道：“勾结吐蕃，谋刺朝廷敕封郡王，尔等可知罪？” 索玛操持着流利的汉语说道：“冤枉啊！我是吐蕃商人，投宿在雷音寺里，根本不是什么吐蕃细作！” 雷音寺的监寺也说道：“殿下冤枉啊！我等僧人每日在寺中就是吃斋念佛，祈祷我大唐风调雨顺，又怎么可能犯下谋逆这等大罪呢？” 商博说道：“狡辩！你们在库房中私藏甲胄，这已经是谋反大罪了！” 这下子索玛又说道：“冤枉啊！这是他们干的，与我何干啊？” 监寺怒目索玛，但是又将话憋了下去。 这时候崔涛拿出一块木简，展示在索玛面前问道：“这块木简是你的吧？” 木简上所写的是吐蕃文字，是索玛写给东道大论尚绮心儿的报捷文书。 索玛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他瞬间平静了下来。 飞鸟使使用的报捷文字，是吐蕃文字中非常特殊的“祝文”，这是只有贵族和祭司僧侣才掌握的文字，本来就和普通吐蕃文有很大区别。 沙州的吐蕃商人不少，找到几个认识吐蕃文的不难，但是认识这个“祝文”的肯定没有！ 索玛自信的说道：“大人，这是我报平安的家书。” 索玛没有想到，这个郡王府官吏竟然念了出来。 虽然发音有些奇怪，但为什么这个小小的官吏，竟然能懂祝文？ 崔涛冷笑说道：“这是写给东道大论尚绮心儿的报捷文书，翻译一下就是是已经擒住建宁王，诈开沙州城，请吐蕃大军赶紧入沙州。我说的对吗？” 索玛直接摊倒在地上，他实在是想不通，你一个王府的署吏，需要这么博学吗？ 这可是只有吐蕃贵族和祭司才能读懂的祝文啊！ 崔涛嘴角露出笑容，不就是区区一片祝文吗？我看不懂，难道我的导师还看不懂吗？ 崔涛的导师是隋唐史的大牛，研究隋唐史自然绕不开吐蕃史。 崔涛的导师还主持挖掘挖掘过吐蕃的木简，是研究吐蕃文字的权威。 当崔涛拿着这个木简的时候，导师激动的站起来，这可是一份格式标准！内容完整的报捷木简! 吐蕃文字是一种拼读的文字，形成与松赞干布时期，同时受到梵文和汉文，以及高原象雄文的影响。 祝文是一种加密后的吐蕃文，是专门用于传递军情和祷告祭祀时候的文字。 但是这份木简的珍贵之处，在于他不是零散的祝文，而是一篇规制完整的报捷祝文！ 这就是非常有研究的价值了！要知道吐蕃在大唐时代都是使用木简来记录文字的。 比如刚刚继位的赤松德赞，他在位的最大贡献就是重新修订颁布了法律，制定了“九双木简”的制度。 “九双木简”包括了“真智五木简”、“三审判木简”、“三审判木简”和“流动木简”，这是将审判的结果写在木简上的司法制度。 木简是保存是非常困难的，高原又经历过多次的动荡，留下来的木简几乎都是残卷。 索玛所写的这个木简，则是一封完整的报捷文书，而且格式和用词都完全符合当时的吐蕃文的用词规范。 崔涛的导师很快就翻译出木简上的内容，追着问崔涛这个木简是哪里来的。 这下子崔涛只能将《大唐风云》的事情告诉老师，于是崔涛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给导师兑换一份游戏资格。 索玛绝望的看着崔涛，为什么建宁王手下还有能读祝文的人才啊！ 索玛终于感受到了大唐的强大！小小一个沙州刺史府就卧虎藏龙！ 崔涛拱手对李炎说道：“殿下，这个吐蕃细作请交给属下。” 李炎点头说道：“可，雷音寺可知罪？” 监寺跪在地上以头撞地，带着哭腔说道：“知罪知罪！殿下饶命！” 只有寂护和尚跪坐在地，脸色依然平常。 李炎问道：“罪僧寂护，你有什么要自辩的吗？” 寂护带着镣铐合十说道：“我等为弘扬佛法而死，死后自会去西天极乐世界，无需自辩，但求速死。” 寂护看着李炎说道：“殿下权势煊赫，毁寺灭佛，难道不怕死后下阿鼻地狱，受永生永世之酷刑吗？” 李炎看着寂护的光头，抽出配剑说道：“雷音寺盘剥百姓，蛊惑信众违逆人伦，舍家弃业，布施于泥塑的佛陀菩萨，难道你们礼敬的就是此等神佛吗？” “若是此等神佛有灵，那孤王要亲手斩了雷音寺的佛首，倒要看看这漫天诸佛，到底要如何降罪吾身！” 第099章 誓师 三月一，崔涛正在沙州城外的“新手村”里等待着导师上线。 一个年轻版的导师，出现在新玩家群中，崔涛立刻迎接了上去。 “方导！我在这里！” 方国寿，燕大历史系副主任，隋唐史专家，也是崔涛的导师。 方国寿进入游戏后，再次感觉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 无穷无尽的精力，满满的好奇心，健康又灵活的身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崔涛本就是青年人，并不理解在这个世界中拥有一具年轻身体的意义。 对于方国寿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他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重返青春。 年轻的感觉真好啊！ 而且听说在这个游戏世界里，三天才是现实世界中的一天，方国寿忍不住心驰澎湃，这样子等于延长了寿命啊！ “方导，我先带你去城里安顿下来，最近游戏里有大任务。” 方国寿问道：“什么大任务？” “打吐蕃！” 二月一号，李炎接到了系统气运点更新的提示。 【上月气运点结余：321点。】 【本月气运点收入：600点。】 【剩余气运点合计：921点。】 “召唤300玩家！” 上月底游戏论坛就公布了第六次测试的玩家名单，新玩家们也都收到了游戏眼镜。 这一次召唤后，玩家总数终于达到了1085人！ 不过这一次没有时间去引导新玩家了，李炎穿上了铠甲，竖起了代表郡王的旌节，在沙州城外的集结大军。 包括五测玩家在内，在沙州的五百冒险流玩家全部征召入伍。 六测的三百玩家作为后勤队，率领民夫跟随大军。 另外点起了五百墨离军，精简后的两千五豆卢军，全部披甲持刀，在沙州城外列阵。 誓师，三牲祭旗，李炎将一支节留给贾思顺说道： “贾思顺，本王赐节仗予尔，沙州城一应民政，皆由汝替本王决之。” 贾思顺恭敬的接过节仗，表达了自己对霸府的效忠。 接着李炎又对沙州录事参军，判盐铁事的玩家江伦说道： “江伦，大军出动，粮草先行。再给你加一个粮道使的职位，专司大军后勤转运。” 江伦走上前来，叉手称诺。 “崔涛、商博，入我霸府为行军司马，佐赞军机。” 诺！ 最后李炎解下了腰间的配剑说道：“尉迟信，命你为将，统领大军！” 尉迟信接过了李炎的配剑，一把跨上战马说道：“吉时已到，全军出击！” 鼓点声响起，玩家加上土著三千五百大军，加上征调的沙州民夫三千人，全部向着沙州以南的当金山口前进。 这一次是李炎进入这方世界后最大规模的一场战斗，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是统兵作战的料子，所以将大军的指挥权委任给尉迟信。 但是此战又对李炎势力发展极为重要，如果能够击败意图入侵陇右道的大军，就能给陇右道带来好几个月的安稳发展期。 那按照崔涛给李炎制定的战略，他就可以北山北庭，西入安西，彻底控制整个陇右道。 如果战败，那就没有然后了。 唐廷派遣李炎来抽调陇右最后的兵力，放弃陇右的想法已经昭然若揭了。 甚至房琯等大臣还曾经提议，以陇右之地换取回鹘和吐蕃的雇佣军，协助唐军夺回两京。 要不是李泌郭子仪等大臣极力反对，自己那个父皇说不定已经同意了。 不过见到了瓜州和沙州的百姓后，李炎就下决心要保护这片土地。 无论如何，总要战上一战！ 与此同时，最前锋的两百玩家，骑着马脱离了大军，他们在秦川的带领下，直扑向当金山口。 秦川摸着自己的秃头，他们这些玩家连夜剃了光头，换上了僧衣。 秦川押解着吐蕃间谍索玛，伪装成雷音寺的和尚，准备诈开吐蕃在当金山口的城堡。 根据崔涛的计划，占领当金山就能掌控对吐蕃战争的主动性，因为当金山口是战略要地，这是唐土边界在沙州陇右东道唯一能够容纳大军通过的山口。 尚绮心儿要谋夺陇右东道，进攻沙州瓜州就必然要从当金山口通过。 如今当金山口，吐蕃和大唐分别修建了堡垒，隔着山口对峙。 大唐这边是有一个营二百豆卢军轮流驻扎，吐蕃那边则是一个千夫长带着三百吐蕃士兵驻守。 双方在当金山口互有试探，但是自从唐土断界之后，当金山口就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冲突。 尚绮心儿为了不打草惊蛇，大军驻扎在当金山口以南五十里的地方。只等着前方传来好消息，就立刻大军开拔沙州，占领这座大唐在陇右最重要的城市。 而当金山口城堡里的吐蕃千夫长加措，也正在集结部队，准备战斗。 按照索玛的计划，只要一千僧兵夺下了沙州城，就会立刻伪造建宁王的信符，将当金山口的大唐军队调出城堡。 然后他们就会在大唐这边的城堡里升起白旗，千夫长加措就会立刻带领吐蕃士兵冲进唐军的城堡，从而控制整个当金山口。 接着加措就会升起狼烟，后方扎营的尚绮心儿就会立刻点齐两万大军，直扑沙州城，从而彻底占领这座大唐在陇右东道最核心的城市。 加措摩拳擦掌，他已经命令所有士兵都穿上甲胄，随时准备攻占对面的唐军城堡。 吐蕃的城堡是用小石块垒成的，所以叫做小石堡。 而大唐的城堡是用大块的山石料建造起来的，所以被称之为大石堡。 此处也能够看出吐蕃和大唐之间的技术差距，也因为吐蕃的堡垒不及唐军的坚固，所以唐军只需要驻扎两百人，吐蕃却要驻扎三百人。 吐蕃千夫长加措做梦都想要夺下对面的唐军城堡，可是唐军的城堡修建的非常险要，加措曾经试探过几次，扔掉了几具尸体后只能悻悻而归。 这一次终于有了机会，立功的机会终于到了！ 吐蕃武士以军功决定待遇，对于军功的渴求非常狂热。 只要能打胜仗，就有奴隶、牛羊和领地，武士即使战死也能够给家族挣得荣耀，给家族带来大量的财富。 苯教的祭司，戴着诡异的面具跳了一阵舞后，五名汉人奴隶被拖上了小石堡的军营中。 在奴隶的惨叫声中，苯教祭司用小刀切开五名奴隶的心脏，用他们的心头热血给吐蕃士兵祈福。 残酷的仪式中，狂热的吐蕃士兵终于看到了对面大石堡上升起的白色旗帜。 第100章 石堡，复活石 千夫长加措站在小石堡的城头之上，算算时间雷音寺的僧兵应该已经攻下了沙州。 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诈开大石堡。 加措有些焦虑，他的甲胄外套着虎皮裙，这是几年前南征作战他临阵斩杀了一名唐军旅帅的奖励。 加措的右臂上箍着一根金制的圆环，这就是金告身，彰显了加措的身份。 吐蕃军制，告身分为五等，一谓瑟瑟，二谓金，三谓金饰银上，四谓银，五谓熟铜，箍为臂环佩戴在右臂。 金环告身，加措已经已经算是吐蕃贵族序列中的中层了，他在尚绮心儿领地下有一座城堡和方圆百里的土地，家族蓄养了两千各族的奴隶。 加措想着斩杀更多的唐军，就能将金告身换成瑟瑟告身，那么他的家族就可以蓄养更多的奴隶。 不仅仅是加措，从千夫长往下，吐蕃各层级的军官武士都摩拳擦掌。 吐蕃的五等告身制度，不仅仅关系到军中职务，还和领地的大小，蓄养奴隶的数量息息相关。 只要战争获胜，那么吐蕃就能获得土地和人口，陇右地区大片开发百年的肥沃土地，可是让吐蕃上下垂涎不已。 丝绸之路的丰厚利润，也都让吐蕃人眼红，如果能够垄断这条商路，就可以同时从大唐和大食身上吸血。 最底层的武士想要获得告身，得到属于自己的封地和庄园。 而加措这样的军官，也想要获得更高的告身，扩张家族的势力。 如今的吐蕃，在这样军功制度之下，从上到下都充满了好战的风气，甚至在吐蕃境内，有“病死不祥”的说法。 苯教的祭司告诉吐蕃人，老弱病死在床上的人，会给家族带来羞辱，是非常不吉祥的事情。 所以每次当赞普或者大论点起“大料集”，让武士带着武器粮草参加战斗的时候，一些年老生病的武士，都会带着少量的粮食和破旧的武器参加，以求能够战死在战场之上。 加措看着前方唐军驻扎的大石堡，突然听到了武器碰撞的叮当声。 加措连忙探出头，是那些和尚行动了吗？ 战斗声响了整整一个上午，等到中午的时候，还待在堡垒上的加措，看到了一面缓缓升起的白色旗帜。 成了！ 千夫长加措立刻喊来了手下的三个百夫长。 “天神赞普保佑我们，索玛大人已经带领僧人拿下了大石堡！” 因为这是极为机密的行动，所以加措连手下的百夫长都没有告知。 听到大石堡被拿下，三个百夫长都露出狂喜的神色。 大石堡是挡在吐蕃入侵沙州的坚固堡垒，每年春防秋防的时候，吐蕃和大唐都会在两个石堡前的狭窄山涧你厮杀一番。 但是无论是大唐和吐蕃，都无法拿下对方的堡垒。 可双方早就已经成了死仇，听说唐军的大石堡被拿下，其中一个百夫长说道：“加措大人！请让我带领勇士们，用唐军的脑袋献祭给伟大的天生赞普。” 另外一个百夫长则说道：“加措大人，这些勇敢的僧人夺下了大石堡，但是大石堡内的唐军有两百人，属下怕他们无法控制局势，我们应该立刻进入大石堡！” 加措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这两个百夫长就是想要赶紧去抢功劳！ 吐蕃计算军功的方式也是临战斩敌，这大石堡的唐军足足有两百人，都是带甲的精锐，这是多么大的一笔功劳啊！ 而且唐军的武器甲胄，这些也都是值钱的东西。吐蕃虽然也能自己制作甲胄武器，但是质量上远不如大唐的制式武器甲胄。 一件精美的唐甲，可以高价卖给尚武的吐蕃贵族，这些家伙都是冲着军功和战利品去的。 加措心中暗骂，但是也知道恩威并施的道理。 作为主将，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属下立功发财，更何况这些功劳和战利品，也会有他自己的一份呢？ 不过加措还是很谨慎的，他指着两名手下说道：“仁码，阿旺，达瓦，你们三人都各自带领麾下五十精锐，进入大石堡内。” 加措的加重了语气说多：“为了确保大论进攻陇右的计划顺利，大石堡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 “若是唐军稍有反抗，你们可以直接斩杀！” 三个百夫长杀气腾腾的说道:“遵命！” “等清扫大石堡的威胁后，你们立刻打开大石堡的大门，准备准备迎接大论！” “遵命！” 而与此同时，伪装成僧人的玩家，已经和大石堡原本的守军会和。 光着头的秦川坐在主座上说道：“我们已经打出去白旗，对面小石堡的吐蕃军队肯定很快就要行动。” 小石堡的守将叫沙介，是豆卢军的一名旅帅。大石堡是沙州门户，所以大石堡的守将是贾思顺亲自提拔的，对大唐忠心耿耿。 所以这位旅帅在五校尉叛变之后，依然能继续担任大石堡的守将。 沙介拱手说道：“小石堡的守将加措我和他打了好几年交到了，这是个心思缜密的家伙，他一定会留下一部分军队在小石堡内的。” 秦川点头说道：“这我们已经已经预料到了，所以我们都剃了光头，马上等那边的吐蕃人进入大石堡后，我们就去小石堡。” 沙介惊道：“这也太危险了！” 秦川却说道：“富贵险中求！” 这一次战斗前，为了响应玩家的需求，“系统”再次升级。 在玩家商店里，出现了一种名为“复活石”的道具。 复活石的价格是80贡献点，要被一个测试资格便宜。 购买了复活石之后，一旦死亡就可以在建宁王身边复活，复活后属性清零，但是保留头衔职位和与其他“npc”的声望。 这个新道具对于玩家来说一项福音，80贡献点对于老玩家来说虽然昂贵，但是能够多一条“命”，那也是相当重要的。 特别是尉迟信崔涛这样的顶尖玩家，他们不仅仅花费了大量的属性点强化自己的身体，也做了很多任务才获得现在的身份。 秦川这些玩家都兑换了复活石，一旦死亡就可以在李炎身边复活。 而攻占下小石堡的任务奖励，就足以购买一份复活石了。 就在这时候，小石堡的大门打开，一队吐蕃武士争相恐后的冲向了大石堡。 第101章 夺堡 开通复活石功能也是李炎顺应玩家呼声的举动。 不少一测二测玩家，都会给自己兑换以一个测试资格，以防死亡后被踢出去游戏。 所以李炎干脆就直接推出了复活石的功能，死亡的玩家就可以重新召唤，只不过属性清零装备清零。 对于大部分玩家来说，80点贡献点依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但是对于那些高端玩家而言，李炎也不希望他们意外死亡就离开游戏。 而且卖复活石也是一种回收贡献点的好办法，反正召唤玩家花费的气运点也都是一样的。 当金山口。 仁码，阿旺，达瓦三个吐蕃百夫长，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大门洞开的大石堡，他们兴高采烈的冲进了唐军的城堡，准备用一场杀戮和掠夺来献祭天神赞普。 就在他们进入大石堡后，秦川等二百玩家，从大石堡出来就向着小石堡而去。 秦川的施工队生意相当的红火，他也积攒了不少贡献点，他这次兑换了一枚复活石，准备酣畅淋漓的战斗一场。 且不说唐军如何坑杀进入大石堡内的吐蕃军队，秦川等人在甲胄外套着僧袍，快步走到了小石堡下。 秦川拥力拍打城堡的大门，秦川的身后站着一名新玩家，他用纯正的吐蕃语喊道：“开门！我乃大论的飞鸟使索玛，我有紧急军情感要向大论禀告！” 小石堡的守将，千夫长加措站在城堡的护墙上，他看着这些僧人有些不安的预感，他说道：“退后！军情可以由我转交给大论！” “大胆！这等紧急军情岂是你这个小小千夫长能够知晓的？还不速速打开城门，我要向大论亲自禀告！” 加措又犹豫起来，他站在护墙上也看不清“索玛”的样子，但是对方的语气又像极了大论身边的飞鸟使。 若是得罪了大论身边的红人，就算是立下功劳也没有好日子过。 但是加措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其余人等退后五十米！接索玛大人坐吊篮进来，再护送您向大论禀告军情。” 接着从小石堡的护墙上降落下来一个可以坐人的小篮子。 没想到这个守将竟然如此的谨慎小心，果然吐蕃是可以和大唐掰腕子的敌人，不是区区两句话就能诈开城堡的。 不过秦川反而更兴奋了，对于玩家来说高难度的游戏才更有征服的乐趣。 而且大唐风云这款游戏自由度极高，完成任务的方法本来就不止一个。 秦川对身边的雷猛说道：“a计划失败，启用b计划吧。” “得令！” 说完这些，雷猛直接在小石堡的城门附近塞进了炸药包，然后悄悄点燃了炸药包。 秦川则带着玩家后退，只留下伪装成索玛的方国寿，站在护墙下和千夫长加措讨价还价拖延时间。 但是无论方国寿怎么说，加措都不肯打开城门。 “3，2，1，给我倒！”雷猛计算引线燃烧的时间，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小石堡坚固的木头大门轰然倒塌。 站在小石堡城墙上的加措被震倒在地上，而秦川干脆脱掉了僧袍，拔出了佩刀喊道：“是兄弟，和我冲啊！” 拉开的五十米距离，正好是一个冲刺的距离，秦川带领玩家快步冲进了小石堡。 敌袭！ 千夫长加措好不容易站起来，此时玩家们已经冲进了小石堡内了。 刚刚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唐军能召唤天雷破城吗？ 可是现在由不得加措深究了，他对身边惊魂未定的亲兵喊道：“给我堵住城墙甬道！弓箭手，对城内射击！” 说完这些，加措直接冲向了通往城墙的甬道。 秦川等玩家的先锋队，第一个进攻的也是通往城墙的甬道。 狭窄的甬道只能容纳两人并排而行，此时吐蕃守军大部分都在城墙上，争夺城墙甬道也就成了此战的关键。 果然弓箭手自由射击的命令一下，居高临下的弓箭手开始射杀玩家，几个倒霉蛋玩家中箭后，只能靠着城墙躲避射击。 必须要冲上去！ 秦川手持大刀，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如今他的力量属性高达13点，刚刚冲上甬道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虎皮裙的吐蕃将官。 “来的好！” 秦川大力一挥，大刀就劈向了对面的加措。 加措也没想到唐军的攻击这么快，不过加措也是金告身的勇士，他同样对着秦川劈砍下去。 金石交错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清脆的断刀声！ 秦川所用的大刀，是大水峡铁厂所产的钢铁锻造而成的，而吐蕃的锻刀技术明显不如大唐，刚一拼刀就被秦川砍断了兵刃。 加措暗道不好，他正准备退后，从秦川的身后又伸出一把长枪，直接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腹部。 而秦川手起刀落，斩掉了加措的脑袋。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跟着加措冲上来的亲兵一眨眼的时间，就看到主将拼刀失败，被秦川一刀斩首。 “靠，猛子你小子竟然抢人头！” 不过秦川顾不得抱怨，他一马当先冲出了甬道。 雷猛提着一把长枪也冲了上来，他一边挥舞长枪一边说道：“要不是我的助攻，你能拿下这个人头？” “笑话，那家伙明明是我的囊中之物！” 秦川一边和队友对喷，一边顺手砍翻了冲上来的亲兵。 雷猛则是一枪扎死了个想要远处放箭的吐蕃弓箭手。 “你这个菜鸡，我们来比比谁杀的多？” “比就比！还能怕了你不成，输的人喊一个月爸爸，敢不敢？” “乖儿子，这么着急喊爸爸？” 两人一边像是小学生一样对喷，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收割城墙上的吐蕃士兵。 主将被杀，城墙上的吐蕃士兵完全陷入到混乱中。 而玩家一个一个登上城墙，这下子小石堡的守军彻底崩溃。 仅仅半个小时后，玩家就控制了小石堡，而此时进入大石堡的吐蕃军队，也都是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用望远镜查看战场的李炎，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座城堡上升起了大唐龙旗，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战第一步的战略目的已经达成，但是接下来的大战才是最关键的。 大军至此，如同射出去的弓箭，唯有一往无前，李炎抽出配剑下令道：“进军！” 第102章 主动权 大石堡虽然要比小石堡大，但也仅仅只能容纳最多两千的驻军。 本来李炎要进入大石堡驻扎的，却被崔涛拦住了。 李炎问道：“崔司马，有何见教。” 崔涛拱手说道：“殿下，臣请平小石堡，殿下在当金山口外扎营，坐镇后军。” 李炎皱眉问道：“这是为何？为何不占了小石堡，从当金山口南下与吐蕃决战？” 崔涛说道：“殿下，如今我军夺下当金山口，战略主动权已经在手，正是以逸待劳的时候。” “贸然南下决战，反而等于拱手让出了优势。” 李炎是个虚心求教的人，他在穿越前也就玩过几把即时战略类游戏，对于行军打仗完全是外行。 而且老李家自从太宗皇帝往下，临场指挥作战的能力退步的厉害。 当年不是上皇胡乱指挥，也不会在潼关葬送二十万精锐。 李炎虚心问道：“这是为何？” “自古以来，打仗在乎的都不是一兵一卒，一城一池的得失。我军虽然精锐，但吐蕃大军人数依然占劣。” 李炎点点头，崔涛说的没错，虽然唐军更精锐，但是吐蕃足足有一万大军，还有两万多奴隶仆从军。 但是自己这边玩家和土著一共才三千五百人，虽说如今李炎还攒了一些气运点来复活玩家，但是刚复活的玩家都是没属性的普通人，而且李炎召唤这些玩家也是需要气运点的，不可能真的像游戏一样无限复活玩家。 三千五对一万，李炎这边的兵力处于劣势。 崔涛说道：“殿下，占住了当金山口，我们就有了战略主动权，吐蕃的尚绮心儿只要对陇右还有野心，就一定会攻打当金山口的。” 崔涛指着两边绵延的大山说道：“吐蕃大军攻打沙州，就必须要走当金山口，小道虽然能通行，但是辎重运输不便。” “我导师说，尚绮心儿是主张对唐用兵的扩张派，他必然要继续对陇右用兵。” “而我们唐军全部占领当金山口，那就等于拥有了对吐蕃作战的主动权。吐蕃想要集中大军攻击陇右，就要在当金山口南边的峡谷地集结。” “全占当金山口，就可以南下威慑峡谷地，吐蕃大军再要攻打，就必须必须要劳师远征，没有整顿休息的集结地了。” “所以对尚绮心儿来说，这次是夺回当金山口最后的机会！如果是这次战败，那吐蕃就要付出十倍乃至于数十倍的兵力才能夺回来。” 李炎点点头，既然如此，为何崔涛要请求平掉小石堡呢？ “那刚刚崔司马为何会建议本王要拆除小石堡？” 崔涛说道：“我军想要以少胜多，那就要选好决战的地点。大石堡前狭窄的山涧里，就是最适合我军作战的地点。” “若是尚绮心儿不攻呢？” “吐蕃在冬季起了大料集，牲口马匹折损巨大，也会耽误春季的播种，如果无功而返，吐蕃就吃了大亏了。” 李炎点点头，吐蕃之所以一直向外扩张，也是觊觎大唐肥沃的土地。 吐蕃资源相对大唐自然是匮乏的，强行在春季之前北上陇右，尚绮心儿也是花了血本。 拆除小石堡，当金山口就剩下了大石堡一座堡垒。 尚绮心儿想要控制当金山口，就必须要进攻大石堡。 妙啊！ 李炎立刻说道：“那就依照崔司马的计策行事。” 崔涛又说道：“如果最终在大石堡决战，前线刀剑无眼，殿下万金之躯，请在当金山口外扎营观战即可。” 李炎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将士用命在前，孤王岂能缩在后方。” 随后李炎带领整个霸府驻进了大石堡。 刚刚占领小石堡，秦川和余俊杰还没休息，就接到了新的命令。 “什么，炸了小石堡？” 秦川和余俊杰看着刚刚夺下来的小石堡，疑惑的重复了后方的军令。 传令的玩家说道：“是啊，说是崔司马进策，让炸了小石堡，逼迫吐蕃大军通过山涧直接进攻大石堡。” 秦川看着小石堡说道：“这么大一个堡垒，说炸就炸啊？” 余俊杰说道：“既然让让炸就炸吧，哥我可是专业的！” 余俊杰，现实中某高校土木工程专业研究生，他研究的方向就是定向爆破。 现实中可没有这样爆破一座古堡的机会啊！余俊杰先是拍下小石堡的结构，又回到现实世界在电脑里建模，接着连夜指挥玩家埋好炸药。 与此同时，在距离当金山口五十里的河谷地，东道大论尚绮心儿不断的派出去飞鸟使，打探石堡的情况。 可是他的飞鸟使派出去后都石沉大海，一个都没有返回。 尚绮心儿在大帐中坐了一个晚上，反而更加焦虑了。 索玛成功了没有？雷音寺的和尚抓住建宁王了吗？ 沙州城有没有控制住，当金山口的大石堡控制住了吗？ 更让尚绮心儿焦虑的是，自己派出去的三名飞鸟使，为何一个都没回来？ 难道是小石堡出事了？当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尚绮心儿就坐不住了。 “来人！” 一名头顶上插着羽毛的飞鸟使走进了大帐，这名飞鸟使躬身说道：“大论。” 尚绮心儿拿起一块木简说道：“召集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军官，来我的大帐议事，另外通知全军，准备开拔。” 接过了尚绮心儿的命令木简，这个飞鸟使恭敬的退出了大帐。 天还没有完全亮透，从尚绮心儿的大帐发出了全军开拔的命令。 一万名吐蕃武士，被尚绮心儿编练前中后三军。 前军由尚绮心儿最器重的大将乌仁担任先锋官，手下统领三个千户长。 尚绮心儿亲自率领中军，统领五个千户长。 而后军则交给了尚绮心儿的儿子岱则，他还没能继承尚绮心儿高贵的“尚”名号，但已经是整个吐蕃东道都知道他能够继承家族的荣光。 岱则麾下两个千夫长，同时管理辎重后勤的民夫。 除此之外，尚绮心儿还从随行的两万奴隶中，挑选出两千身强体壮的，编入了最前锋的“勇冠营”，许诺他们只要能杀死一名唐军，就可以摆脱奴隶的身份。 浩浩荡荡的大军从河谷地开拔，在中午前抵达了小石堡前。 第103章 爆破(中午上架，求订阅) 尚绮心儿看着矗立在两山之间的小石堡，心中的不安更深了。 当金山口位于祁连山和大雪山两座山脉之间，这里地形比两边的高山平缓不少，可以容纳大军通过。 大唐和吐蕃分别在当金山口的南端和北端都修建了城堡。 小石堡就修建在当金山口南端的高地上，扼守了吐蕃进入当金山口的入口，战略意义重大。 上代赞普在位时候，大唐和吐蕃在西域的争斗，都围绕着陇右道西端的安西四镇。 沙州虽然有零星的吐蕃小部队侵扰，但是几十年来从未发生大战。 这就是因为大唐和吐蕃各自控制了当金山口的一端，双方的大军都无法通过当金山口。 尚绮心儿喊来最亲信的料敌防御官问道：“派出去的飞鸟使还没有回来吗？” “回禀大论，都没有回来。” 尚绮心儿看着风平浪静的小石堡，反倒是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的侥幸。 “通知前军后军，准备迎战！” 尚绮心儿知道，小石堡肯定出事了！ 三名飞鸟使下落不明，看到自己大军抵达山脚，小石堡的守军竟然没有出堡迎接。 这一切都说明小石堡出事了！尚绮心儿也是果断的人物，他放弃了幻想直接通知各军，准备作战！ 站在小石堡边上的山丘上，秦川看着变换军阵的吐蕃大军，心中叹息道：“看来骗不了吐蕃人进小石堡了，余俊杰准备好了吗？” 正在小石堡边上做最后确认工作的余俊杰说道：“准备完毕！” 秦川看着尚绮心儿的大军竖起代表“论”的大纛，微笑着说道：“让这些吐蕃人见识我们土木人的力量吧！余俊杰，开始爆破！” 尚绮心儿正在命令向小石堡进军，他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声震天的巨响过后，小石堡最顶端的瞭望台开始滑落。 紧接着从瞭望台开始，小石堡的屋顶，城墙都开始坍塌，这座吐蕃花费了五年建造，几十年不断加固的石头城堡，竟然就这么塌了！ 这座吐蕃人号称永不陷落的城堡，竟然眼睁睁的塌了！ 尚绮心儿心头狂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坚固的小石堡为何一瞬间倒塌了？ “不好！”尚绮心儿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下的大军也和自己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小石堡倒塌了。 他立刻喊来身边的飞鸟使说道：“你们去前军和后军，告诉所有人这一切都是唐人的邪恶法术，本大论已经为所有的士兵降下了保护，唐人的法术是伤不了我们的！” 尚绮心儿身边的飞鸟使也有些惊惧，听到尚绮心儿这么说，心中还有一些忐忑。 但是他们还是弓着身子，服从了大论的命令，将大论已经使用法术保护士兵的消息传递到了每一个千户官里。 先锋大将乌仁，是一名英勇的吐蕃勇士，也是尚绮心儿最倚重的大将。 他带着三个千户长，加上挑选的两千奴隶组成的勇冠营，作为大军前锋向当金山口进军。 前军距离小石堡更近，亲眼看着小石堡倒塌，乌仁也是恐惧不已。 幸亏这个时候，大论的飞鸟使传来了大论已经降下了祝福，保护每一个吐蕃勇士免受大唐邪术的伤害，乌仁这才重新凝聚了一点士气。 但是亲眼看着小石堡倒塌，吐蕃大军的作战计划就要修改了。 乌仁命令前军暂停前进，派出手下亲信询问尚绮心儿下一步的计划。 尚绮心儿亲自带领的中军也停了下来，小石堡是吐蕃在当金山口的重要支点，如今小石堡也不知道被唐军施展了什么邪法，一下子就坍塌成了废墟。 尚绮心儿有过最坏的想法，那就是大唐占领小石堡。 但是就算是大唐占领了小石堡，尚绮心儿手下有一万的精锐士兵，而且小石堡背靠河谷地，吐蕃大军可以从平坦的河谷合围小石堡，很容易就能从唐军手里夺回来。 可是尚绮心儿从没有想过，唐军会如此果断的放弃小石堡，还用了不知道什么邪法，瞬间就拆除了小石堡。 下一步要怎么办？尚绮心儿看着倒塌的小石堡上冒起的黑色烟尘，如今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冬季里强行起大料集，这已经是透支了吐蕃春季甚至秋季的作战实力，如果这时候无功而返，那真的亏大了。 更重要的是尚绮心儿一向是对唐作战的强硬派，但是如今新任赞普继位，对唐的态度不明朗，王庭中的掌权的蔡邦家族是主张对大唐和平的鸽派。 如果此战不利，那王庭的嘎论（首相）蔡邦肯定要弹劾自己丢了小石堡，那尚绮心儿就陷入到被动中。 无论如何，此战都必须要打！ 盘算了利害得失，尚绮心儿对手下飞鸟使说道：“吹起进攻的号角吧，英勇的吐蕃武士不会被大唐的邪术吓到，没有了小石堡我们也就攻下唐人的堡垒！” 尚绮心儿还是有信心的，大唐在沙州也只有几千的人马，就算是建宁王带领沙州兵马全部支援大石堡，人数上也远远少于吐蕃。 当金山口的山涧狭窄，唐军在山涧里排不开阵型，反而更加有利于单兵素质强的吐蕃士兵作战。 不就是毁了小石堡吗？只要攻占下大石堡，那吐蕃就拥有了对大唐作战的主动权。 完全控制当金山口，尚绮心儿就能随时进攻沙州。 那尚绮心儿切断陇右东道，鲸吞陇右西道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大唐在陇右开发百年的富饶土地，商贾云集的丝绸之路起点，就能够落入吐蕃的手里。 更重要的是占领了陇右的肥沃土地，尚绮心儿的家族势力就能进一步扩大，尚绮心儿的家族说不定能够角逐噶伦（首相）的宝座。 成功完成定向爆破任务的玩家施工队，秦川带领玩家撤向山涧里玩家构造的第一道防线。 这是一道连夜挖掘的土垒防线，在垒起的小土坡上，玩家拉上了防守神器铁丝网。 三门新打造的大炮，被几名力量流玩家扛着安装在铁丝网后的炮座上。 尉迟信升起了代表建宁王的旌节，他将指挥部放在了第一道防线后，所有玩家们都在期待着玩家降临以来最大的战役！ 第104章 堑壕内外（求订阅） 拔武是吐蕃语“勇士”的意思。 拔武的父亲是一名温末，在对唐作战中的勇猛脱离奴隶的身份，成为了吐蕃最底层的武士“桂”。 拔武的家族也获得了一座小庄园，拔武家是最底层的武士，所以也只有两名老弱的奴隶，家里的田地需要拔武和母亲一起耕种，而家里的牛羊则要弟弟妹妹去放牧。 唯一让拔武感觉到耻辱的是，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老迈病死在家中的。 这也让拔武家族蒙受了巨大的耻辱，这一次拔武将家里的牛羊变卖，将刚刚种下的青稞苗拔出来当做马的饲料，又带上了家族仅有的两个汉人温末，参加了尚绮心儿的大料集。 可惜还没有出征，自己的一名奴隶就被吐蕃勇士在赛马的时候撞死了。 拔武不敢找那位武士大人理论，因为那是一名手臂上有铜环告身的勇士。 汉人奴隶们包围住了那位武士大人，还将事情闹到了军法官那边。 甚至惊动了伟大的大论，最后在大论公正的裁决下，拔武获得了十两银的赔偿。 同时大论让还要求那位铜告身的武士拿出三分之一的斩获，补偿拔武的损失。 拔武对于大论的判决心悦诚服，此时他怀里揣着赔偿的银饼，正在前军中擦拭武器。 小石堡的倒塌众人都看在了眼睛里，大唐的妖法果然厉害。 万幸伟大的大论立刻降下了赐福，保佑他们这些勇敢的勇士不被大唐的邪法侵害。 前军缓缓的抵达了小石堡的废墟前，拔武心惊胆战的看着曾经坚固的堡垒，变成了一团碎石额砂砾，到底大唐用了什么邪法？ 前锋大将乌仁命令大军继续前进，拔武也只能拿着武器，和同袍一起在狭窄的山谷前进。 拔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就是上次踩死他奴隶的那位铜环告身的武士。 这个吐蕃武士正好是前线督战的军官，那位大人也看到了前排的拔武，他只是冷冷的投来了目光，吓得拔武连忙把头低下去。 天生赞普说过，“勇敢的武士不会公报私仇”，拔武觉得这位大人应该不会报复自己啊，应该不会吧？ 在号角声的指令下，拔武一步步向前，这种感觉闷的让人心慌， 他终于知道为何父亲在死前会恐惧战场，而不是像其他老人那样决然的去战场送死。 唯一让给拔武值得安慰的，是前面还有两千名温末组成的勇冠营。 当年拔武的父亲就是从勇冠营里摆脱了奴隶的身份，成为最低级的“桂”的。 这些奴隶应该会为伟大的大论效死吧？ 军法官们驱赶着奴隶，向着玩家构建的第一道防线前进。 尉迟信拿着望远镜，看着吐蕃勇冠营一步步先前。 系统开放了区域频道，如今尉迟信可以可以通过频道向所有的战场上所有的玩家下达指令。 “不许开炮！刀枪兵准备！弓箭手准备，等靠近射程再射！” 玩家的第一道防线内，玩家们激动的看着吐蕃的勇冠营一步步的推进，在他们眼睛里，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贡献点啊。 大部分的奴隶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手里就拿着竹竿和木棒，玩家们对于这些炮灰没有太大的兴趣。 正常的吐蕃武士都是10点贡献点，如果是有告身的还有溢价。 但是这些普通奴隶就只有1点的贡献点，玩家们虽然兴致缺缺，但是这些炮灰也是要打的。 秦川拿着武器趴在土垒和铁丝网后，他艳羡的看着后面三门大炮，对身边的余俊杰说道： “为什么不让我打炮，老子可是《抢滩登陆》资深玩家！《坦克大战》的王牌炮手！” 余俊杰捂着头说道：“秦大你就得了吧，那些游戏和大唐风云能一样吗？这又不是自动火炮，这种铁炮是要测量仰角计算落点的，你会炮算诸元吗？” “什么元？老子不会，反正不让老子打炮就难受！” 余俊杰说道：“打炮有什么意思，还是扔燃烧瓶有意思。” “你懂什么！大炮是男人的浪漫！那个炮不给老子玩，为什么霰弹炮也不给我玩？” 除了三门前装大炮之外，防线上还准备了十门霰弹炮。 这种炮的口径小攻击距离近，炮口里装的不是实心的炮弹，而是一颗颗小钢珠。 这种炮的射程很近，但是威力惊人，五十步的范围内，一头牛都会被射成筛子。 霰弹炮安在防线上，也由专门的玩家操纵。 而秦川这些玩家，每个人只分到了两个燃烧瓶，剩下的就是刀枪等常规的武器。 建宁王坐镇在大石堡，玩家顶在最前线的阵地上，墨离和豆卢军则在后方待命。 尉迟信也有些紧张，他这是第一次指挥几千人作战，手中掌握千人的命运，即使是游戏也让人感觉担子沉重。 崔涛摇晃着羽扇说道：“尉迟，你看看这山谷的样子，是不是和木桶身子有些像？” 尉迟信点点头，当金山口就是两端入口狭窄，中间山涧稍微宽一些，就像是一个木制的酒桶一样。 崔涛摇晃着羽扇说道：“此战可以叫做桶狭间之战！这可是大炮登上时代舞台的战役！可要比小鬼子的村斗强多了！” 尉迟信不知道什么桶狭间之战，而且玩个游戏哪里有什么战争史。 他拿着望远镜，吐蕃的勇冠营已经到了两百米外。 勇冠营的军官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和高高垒起的土丘，心中发麻，这样的阵地可不好攻啊！ 不过军令在前，后排军法官督促奴隶们冲锋，总算是有几个不怕死的羌人奴隶，想着唐军阵地冲了过去。 “杀啊！” 有人带头，这些温顺的奴隶立刻化作了野兽，他们拿着竹竿和木棍冲向了唐军铁桶一样的防线，就为了博一个摆脱奴隶身份的机会。 拔武看着冲锋的奴隶，终于挺直了胸膛，我堂堂吐蕃勇士，马上就是我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可是拔武并不知道，当年他父亲所在的勇冠营，最终活下来并摆脱奴隶身份的只有寥寥数人罢了。 7017k 第105章 绞肉机(在写，还有) 拔武手里抓着武器，紧张的看着一群奴隶冲向了唐军的古怪阵地。 这是拔武从没有见过的阵地，这些银色的网是什么？能挡住奴隶的冲锋吗？ 拔武看到的答复是“能”，这些手持木棍竹竿的奴隶，还没冲到铁丝网前，就被玩家的弓箭收割了。 王世雄拿着复合弓，站在土垒的后方瞄准了一名吐蕃军官。 这名军官正在拿着武器驱赶奴隶向前，他砍翻了一个试图逃跑的奴隶，口中骂骂咧咧吼道：“冲！卑贱的温末！” 军官再次上前，砍掉了一个逡巡不前的奴隶，他身边的奴隶终于恐惧起来，拿着木棍冲向了铁丝网。 王世雄拉开复合弓，瞄准了这个军官的喉咙。 咻的一声，特制的羽箭破空而出，射进了百步外军官的喉咙里。 百步穿杨！ 后排督战的吐蕃军官看到了这一幕，估算了一下距离唐军阵地的距离，吓得后退了几步。 刚刚被军官驱赶上前的奴隶，看到这个军官的喉咙里插着羽箭，血液不断的从嘴里冒出来，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勇气瞬间消失，放下手里的木棍竹竿转身就跑！ 王世雄一箭封喉，他再次拉弓，射向了另外一个驱逐奴隶的军官。 又是一箭封喉！王世雄两箭得手，引来了阵地上玩家的欢呼声。 弓乃是杀人技，这是王世雄刚刚参加省队的时候，教练告诉他的。 但是王世雄一直不理解这句话，在现代社会，弓箭是一种体育竞技项目，甚至是一种对抗性较低的体育竞技项目，和杀人是完全沾不上关系的。 但是此时此刻，王世雄终于明白教练这句话的意思了，弓乃真杀人技也！ 王世雄不顾身后玩家的欢呼，又一次拉开了弓箭，对准了更远处的一名军官。 王世雄专门盯着手臂上有告身的军官射箭，告身越是华丽醒目，就越是王世雄的目标。 勇冠营的军官惊恐的发展，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的中箭倒下，一百步根本就不是安全距离！ 退！神射手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时候，前排的奴隶已经撞上了铁丝网。 这铁丝网远远要比这些奴隶想象的尖锐，他们撞上了铁丝网后，被尖锐的铁丝戳得血肉淋漓。 一些聪明的奴隶，试图爬上铁丝网，这时候藏在铁丝网后的玩家戳出了长枪，将这些奴隶戳落网下。 残酷的战争场景经过系统的“和谐”，在玩家看来是又真实又刺激，却也没有真正战场的血腥。 勇冠营完了，在前军中帐的前军统帅乌仁，已经看到了勇冠营的溃败。 他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亲卫说道：“拿着我的银牌，斩杀勇冠营所有的军官，把他们的脑袋顶在木杆上，让所有人看到怯战的下场。” “尊令！” 乌仁接着说道：“通知前军，继续驱赶温末前进！” 亲兵带着乌仁的命令来到了前军，拔武看到了几个从勇冠营退下来的军官被砍掉了脑袋，大将乌仁的亲兵将竹竿绑在身后，血液顺着木杆落在地上，拔武只觉得双手颤抖。 不能退！ 如果后退就是同样的下场，拔武只能反复告诫自己，马上要轮到我了！ 勇冠营的崩溃甚至要比乌仁预料的更快，奴隶冲锋只能撞上铁丝网，后退又会被军官砍头。 夹在中间的奴隶彻底崩溃了，他们哭喊着想要逃跑，却发现两边都是山涧根本无处可逃。 又是急促的号角声，拔武所在的前军开始全军前进了！ 这下子奴隶们更是被挤压着向前，不一会儿铁丝网前就留下了厚厚的尸体。 前军大将乌仁却是一喜，这些没用的奴隶虽然没能突破唐军的防线，但是他们的尸体垫高了地面，让后面的吐蕃武士可以更容易翻过这古怪的铁网。 机不可失！ 如果让唐军清理掉尸体，堵上这个破绽就糟糕了！ 乌仁命令副将继续吹响号角，催促前军加快速度前进。 铁丝网前的尸体越来越高，土垒后的秦川出枪都已经出的麻木了，已经有一些机灵的奴隶踩着同伴的尸体翻过铁丝网。 但是他们落到土垒后，就被玩家冲上来砍死。 “这一波什么时候过去啊？”秦川又是一枪捅死了个爬铁丝网的奴隶，这场战争乏味的像是塔防游戏，和秦川所想的战争相差极大。 余俊杰也砍死了一个跳下来的奴隶，他擦了擦刀口说道：“马上下一波就到了，准备燃烧瓶吧。” “早就准备好了！”秦川终于来了劲头。 站在防线中央的瞭望塔上，尉迟信捏着拳头，勇冠营的冲锋只能算是前菜，真正考验玩家防线的是吐蕃前锋精锐。 崔涛摇晃着羽扇说道：“放心吧，在桶狭间这么狭窄的地方，我们的防线是坚不可摧的！” 尉迟信摇头说道：“对面真的把人命当耗材，铁丝网前的尸体已经堆的很高了，必须要放火了。” 崔涛说道：“再等等，前锋精锐还在后面。” 尉迟信感觉有些烦闷，不过他也知道崔涛说的没错，目前玩家还能撑得住。 拔武随着军号声，一步步的走向了铁丝网。 脚下全部都是温末的尸体，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去觐见堡垒主，踩在堡垒主家那张昂贵地毯上的感觉。 拔武抬着头，因为刚刚他低下头就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吓的他差点把手里的武器掉下来。 就快要到唐军的防线了，这些卑贱的温末总算发挥了一点作用，他们的尸体堆成了小山，给了吐蕃勇士们搭了翻过铁丝网的梯子。 拔武拿着武器，在血肉尸山上前进，他听到了前排的嘶吼声，最前排的勇士已经跳下了铁网，跳进唐军的防线里厮杀了。 拔武想起来堡垒主出征前的鼓励，只要能获得三具唐军的首级，就能够得到铜告身。 那么拔武家就可以获得十个温末，老母再也不需要下田劳作，也可以购买小马驹和木剑，让弟弟学习武技。 就在这个时候，拔武看到了几个瓶子模样的东西划过天空，落在了自己的身后。 身后火光迸现，热浪袭来，这是什么？ 7017k 第106章 意大利炮（下一章等我晚上回去） 拔武想到了自家庄园里温暖的火炕，那火焰是多么的温暖，他小时候最喜欢趴在火炕边上，听父亲讲军营里的事情。 可是背后这火焰一点都不温暖，莫洛托夫鸡尾酒点燃了倒地奴隶身上的布料，又点燃了他们的手里的木杆竹棍。 火焰瞬间吞没了正在冲锋的吐蕃武士，拔武看到昨天一起谈天说地的同伴被火焰包裹,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可是身后的军官见到之后，只是拿起了臂弯上的弓箭，一箭射杀了正在打滚的吐蕃武士。 拔武心中一寒，这个军官正是踩死拔武奴隶的铜环告身武士。 他举起手里的弓箭，对着拔武炫耀了一番，吓得拔武连忙转过头，看着前方的铁丝网。 炮兵阵地上，张广德抓着炮身,正在地上写写算算。 “老张,算好了吗？”操炮的玩家调整炮身倾角，催促着张广德。 张广德曾经做过炮兵，退役后开了一家小公司，生意还算是不错。 张广德喜欢复古的战争游戏，他是在三测时被“挑选”进入的游戏。 没想到自己退役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要算炮射诸元，张广德拿着炮表，指挥炮手调整炮身角度。 如今的炮兵早就电子火控了，但是张广德那一代的老炮手，计算炮射诸元算是基本功了。 所谓炮射诸元，就是计算炮弹的抛物线，在热兵器刚刚出现的时候，炮手是妥妥的高级知识分子才能从事的岗位。 拿破仑的炮兵这么厉害，也和当时法兰西数学独步西方有关。 张广德骂骂咧咧的说道：“一发试射都不让，就要射中敌军前军的军旗，上面也太强人所难了！” “意大利炮，炮口左转五度！对对对,停！” 张广德这个炮兵司令,手下一共就只有三门前装大炮，他分别命名为意大利炮，土耳其炮，和英吉利炮。 按照张广德的说法，他要用这三门来征服这三个国家。 只不过当其他玩家提醒他，这三个国家现在都还不存在，张广德依然坚持给三门大炮安上了古怪的名字。 “这也太难了！这么远射中敌人的军旗，用的还是精度这么低的破炮，算了算了，准备开炮！” 张广德最后验算了一下炮弹落点，因为玩家技术的原因，如今大炮只能使用实心的炮弹，单体杀伤力其实有限。 这种大炮就和后世的红夷大炮差不多，实心的炮弹主要用于攻城，对散兵的杀伤力并不大。 要等到什么时候简夏和崔若韵，能够研制出装填火药的开花榴弹，大炮才会成为决定战场真理的神器。 所以尉迟信才给张广德下令,要求他要对准敌人前锋大将军旗开炮。 “意大利炮！土耳其炮！英吉利炮！给老子射！” 张广德趁着吐蕃前锋大将乌仁的军旗停下的时候,下达了发射的命令！ 三门大炮齐发,阵地上升起硝烟,震耳欲聋的炮声差点让拔武扔掉手里的武器。 尉迟信和崔涛站在瞭望台上，炮弹划过了天空，落在了前军大将乌仁的军旗上。 准确命中！ 尉迟信拿着望远镜，看到意大利炮发出的炮弹射中了乌仁的军旗，一人合抱的整段大木材制作的军旗大纛，竟然眼睁睁的在众人面前折断了！ 更让乌仁惊恐的是，从唐军阵地里飞出来的三个黑丸，竟然直接落在了他的军帐边上。 两个倒霉的笼官直接被砸烂了脑袋，还有几个亲兵被砸伤了手脚。 要知道乌仁这里可是距离阵地还有几百米远啊！这么远的距离竟然都能准确命中军旗大纛！ 如果这铁丸是对着自己来的呢？ 曾经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乌仁，感觉到了久违的恐惧，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恐惧刚刚升高起来，更大的恐惧冒出来了，不好！军旗倒了！ 古典主义战争时代，指挥官想要控制大军，除了身边的传令兵之外就要靠军旗、鼓声和号声了。 军旗前进代表主将在前进，大军会围绕在军旗边上行动。 而前方作战有紧急军情要汇报，也可以顺着军旗找到主帅。 军旗同时也是战旗，主将的荣誉就是这支部队的荣誉，一名华丽的军旗可以让士兵更有士气。 同样的军旗折断也是极为不吉祥的事情，更不要说在战场上军旗被敌人的铁丸轰断了。 中军督战的尚绮心儿看到了乌仁军旗的折断，他连忙喊来身边飞鸟使： “速速去探，为何前军军旗断了！” 头戴华丽飞鸟冠羽的飞鸟使飞快的跑向前军，尚绮心儿更加焦躁，前军还没有进攻到大石堡下，怎么军旗就断了？ 还有刚刚的巨响是怎么回事？是大唐那边又用了什么邪法，折断了前军的军旗吗？ 尚绮心儿颇为头疼，他喊来一名随军的苯教祭司。 这个苯教祭装神弄鬼的跳了一阵子大绳，然后跪在地上对尚绮心儿说道： “小石堡的倒塌，乌仁将军的军旗折断，都是汉人用了邪术！” 尚绮心儿连忙问道：“可有办法破了这邪术？” “尊敬的大论，当然可以，汉人的邪术虽然厉害，但是只要我招来魔苯大神，就能破了汉人的邪术！” “那要如何招来魔苯大神？” 苯教是多神教信仰，尚绮心儿手下的苯教祭司里，就这个魔苯的祭司最强大，但是他的“法术”也是最血腥。 果然这个魔苯的祭司说道：“只需要一百个汉人痛苦的灵魂，就能请魔苯大神出手！” “一百个汉人就够了吗？” “魔苯大神法力无边，献祭只是为了让大神愉悦，一百个就足够了！” “来人啊，抽调一百个汉人温末，交给祭司大人做法！” 接下来在苯教祭司的邪恶仪式下，一百个汉人奴隶被残忍的杀害，他们血液被撒到空中，祭司向尚绮心儿回复道：“汉人的邪法已经伤不到伟大大论的军队了。” 果然，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没有再出现，此时飞鸟使也回来禀告，前锋大将乌仁只是折断了军旗，乌仁大将本人毫发无伤。 尚绮心儿满意的点头，准备回去后给魔苯大神献上更多的活祭品。 而此时在玩家阵地上，张广德正在用桐油擦拭炮管降温，“快点擦！等温度降下来我们再打一炮！” 7017k 第107章 反攻，反攻！ 炮兵打断了前锋的军旗，瞭望台上的尉迟信和崔涛，看到军旗倒塌后吐蕃的前军出现了混乱。 可惜的是这混乱只持续了一会儿，吐蕃前线的千夫长、笼官，再次将军队组织起来。 崔涛叹息道：“军旗大纛被轰倒了，竟然还能重新恢复组织度，不愧是吐蕃历史上最强盛的军队。” 尉迟信也点头说道：“没办法,我们的炮还是太少了，如果能多几门炮一起轰，说不定就能把对面主将砸死了。” 崔涛摇头说道：“等我姐造出榴弹再说吧，现在的炮还是只是攻城武器，远程杀伤力还是不足。” 尉迟信也点头说道：“还要继续等吗？” 崔涛看着前方再次集结的吐蕃大军说道：“再等等，还不够密。” 尉迟信捏了捏手掌说道：“这仗打的也太闷了,步兵军团作战果然不适合我。” 说完尉迟信披上甲胄说道：“崔涛,这里就交给你了。” 尉迟信头也不回，直接翻下了瞭望台,骑上了战马，缓缓的向前线而去。 代表主帅的旌节被一名护旗的玩家举着，跟随尉迟信一起缓步向前。 崔涛叹息一声，大部分玩家都讨厌对峙阶段，不过古典主义时代的步兵军团作战，都是这么无聊且乏味的。 甚至到了热兵器时代，步兵作战都是沉闷又乏味，完全没有电影上驰骋战争的浪漫。 玩家想象中那种纵横驰骋速战速决的战斗，只会发生在骑兵作战中，又或者是热兵器时代的机械化军团中。 尉迟信适应不了这种节奏，他干脆让出了主将的位置，将玩家交给崔涛指挥，自己卸下了主帅的位置，甘愿去前线当一名冲锋官。 拔武看到了前方高高飘扬的唐军旌节，又看到后方重新树起来的己方大纛，很明显对面唐军的士气更加振奋，前锋遭遇了巨大的阻力。 拔武只能被后排的士兵挤压上前，不仅仅是他所在的前锋,整个前军都在尚绮心儿的命令下向前挤。 拔武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士兵们挤压在一起，连挥舞武器的空间都没有。 有的士兵停下来，可是后排的军法官立刻上前，将停下来的士兵杀死。 在残酷的纪律下，吐蕃大军如同一把铁锤，撞上了唐军的防线。 秦川一下子感到了压力！ 这些吐蕃士兵都穿着铠甲，装备也要比之前的奴隶好的多。 他们翻过铁丝网，跳进了玩家的阵地里。 秦川身边的余俊杰已经把大刀砍到卷刃，吐蕃士兵依然远远不断的跳下来。 秦川一边用枪扎着攀爬铁丝网的吐蕃士兵，一边问道：“为什么霰弹炮还不开炮？” 余俊杰无奈的达道：“崔司马说还要再等等。” “等等？兄弟们都要扛不住了！” 这时候一个吐蕃士兵拼死抓住了秦川的枪头，秦川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枪夺回来，但是又有几个吐蕃士兵乘机爬进了防线。 实在是太多了！秦川干脆扔掉了枪头，拿起砍刀和余俊杰一起砍起跳进来的吐蕃勇士。 尉迟信徐徐而行，随着旌节前进，后排的玩家也顶上了防线。 五百名玩家，除了少数保护建宁王的玩家外,大部分都集中到了前线上。 而中军的墨离军和豆卢军,崔涛却严令他们必须要待在原地养精蓄锐。 墨离军校尉薛成不理解，前方的防线摇摇欲坠，眼看吐蕃人就要突破铁丝网防线了，为什么崔司马还让他们按兵不动。 与此同时，尚绮心儿心情不错，这些唐军确实要比自己想的要顽强，那些邪法确实也给吐蕃大军造成了麻烦。 但是在英勇无畏的吐蕃大军面前，用汉人的话说，他们就是挡在滚动战车前的小小螳螂，虽然勇敢却徒劳无益。 尚绮心儿看着大石堡上升起的另外一对旌节，这代表了大唐的建宁王此时正在大石堡上督战。 尚绮心儿心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算是大唐皇帝来了，也守不住这大石堡！ “传我的命令，全军再进五十步！” 飞鸟使飞快的将命令传递到前线，前军大将乌仁接下代表大论军令的调兵银牌，再次催促前军前进。 乌仁心理也憋着气儿，刚刚大蠹被炮丸射落的耻辱印在乌仁心上，他聚拢了身边的笼官说道： “大论命令我们继续向前，传我的军令，所有人向前五十步！” “先登敌营者升告身一等，临战斩敌两人升告身一等！” “号声结束前不能进五十步者，军法官斩之！军法官不能进五十步者，百夫长斩之！百夫长不能进五十步者，千夫长斩之！千夫长不能进，吾必手刃之！” “给我吹起号声，前进！” 乌仁下达了命令后，吐蕃大军再次动了起来。 拔武听到了苍茫的号声，而前军大将的命令也被带到了前线。 还要进五十步？ 拔武看到茫茫的士兵都挤压在铁丝网前，他们像是蚂蚁一样爬上铁丝网，人和人挤在一起没有意思空隙。 这要怎么进？ 拔武回头，看到了赔偿他奴隶的那个军法官，已经抽出了佩刀砍了两个行动缓慢的士兵。 而那个军法官看到了拔武，眼睛里露出豺狼一样的光芒，向着拔武就挤了过来。 拔武吓得亡魂大冒，他摸着自己胸口里的银饼，只能拿着刀继续向前。 看到吐蕃大军已经挤到到防线上，崔涛终于说道：“时机已到，霰弹炮，准备发射！” 十门伪装的霰弹炮被推了上来，这些炮筒里塞满铁钉铁砂和火药，对准了战线上密密麻麻的吐蕃士兵。 “发！” 操炮的玩家点燃了引线。 而张广德的三门大炮也已经冷却完毕，他调整好角度，再次对准了乌仁的大纛！ 几乎和霰弹炮同时，张广德发布了炮击的命令：“意大利炮！给老子把那杆破旗子再射下来！” 连绵的炮声，响彻了整个防线。 拔武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刚刚还战意盎然的同伴，被钢铁和火焰的风暴吞噬。 血肉模糊的尸体，四处乱飞的残缺肢体，刺鼻的硝烟让拔武看到了僧人们口中的地狱景象。 而与此同时，刚刚竖起来的前军大旗，再次被玩家的大炮轰倒！ 尉迟信抽出佩刀，身后的掌旗官高高举起旌节。 反攻！反攻！ 7017k 第108章 何日缚苍龙 拔武恐惧的发现，吐蕃大军彻底崩溃了。 唐军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身边那些英勇的吐蕃武士就这样凄惨的死去。 紧接着，一名身穿明光铠的大将一马当先，从防线后冲了出来。 对面唐军的鼓点声越来越响，大唐反攻了！ 这时候拔武再也顾不上什么军令如山了，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逃跑！ 逃回去！活着回去！ 拔武不想死，他还有母亲要奉养，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还有订了婚没有过门的美丽姑娘等着他。 拔武刚刚转身，就看到那个军法官也开始逃跑。 这是一名铜环告身的勇士啊！而那个军法官也看到了拔武，他停下了逃跑的脚步，举着佩刀向自己冲过来。 拔武脸色一寒，就在这个时候，一支恐怖的弓箭从后面射过来，直挺挺的射中了那个军法官。 这支弩箭威力惊人，不仅仅射穿了军法官，还将他身后的吐蕃武士也钉在了地上！ 拔武回过头去，只看到那个银光铠甲的大唐将领，手上拿着一把巨大的弓弩！ 跑！ 尉迟信端起大黄弩，再次给大黄弩上了膛，对准前方手臂上有告身的吐蕃武士就是一箭。 等到身上的弩箭射光了，尉迟信拿起陌刀，单人骑马驱赶着这些吐蕃溃兵。 秦川和余俊杰也爬上了铁丝网，他们拿着武器开始反攻！ 王世雄则拿着复合弓，专门盯着指挥的吐蕃军官射击，没有了基层的军官，崩溃的吐蕃大军就更加的混乱。 前锋大将乌仁看着倒塌的大纛，连忙派出亲卫和笼官，试图恢复大军的秩序。 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前线彻底崩溃，从前线溃败下来的军队又冲垮了中间的军队，可怕的连锁反应发生了。 因为之前进军太猛了，导致整个前军都没有任何间歇，现在大军挤在了狭窄的山涧中，彻底陷入了混乱。 崔涛的军令送到了墨离和豆卢两军校尉手里，早就已经养精蓄锐多时的大唐军队全线压上！ 中军大帐的尚绮心儿，也看到了前军的溃败。 为何大唐的邪术还能奏效？ 为什么好好的前线一下子就崩溃了？ 刚刚一声巨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尚绮心儿满脑的问题，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前军溃败了。 尚绮心儿脸色冰冷，他喊来身边的飞鸟使： “通知后军撤出当金山口，中军也准备后撤！” 尚绮心儿也是一名久经战阵的老将了，他知道军队如果溃败，想要再组织起来需要时间。 而前军的溃败已经无力回天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前军溃败影响到中军。 尚绮心儿需要时间和距离！他需要重新整顿前军！ 中军和后军尚有七千的人马，人数上依然比唐军多。 尚绮心儿非常果断，但是他没有想到前军溃败的有多么彻底。 前军大将乌仁的大蠹被再次射倒，乌仁虽然派出了很多亲卫笼官，但是都无法控制溃败的士兵。 前线的士兵仿佛是中了邪一样，拼命的往后面逃。 甚至连乌仁的指挥部都被溃败下来的士兵给冲散了，乌仁的大蠹被士兵们踩在脚下，他想要重新竖起大纛都不可能了。 “走！”乌仁骑着马，咬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前军的溃败也迅速影响到了中军。 尚绮心儿已经下了中军后撤的命令，也命令精锐手持武器，挡住从前军溃败下来的士兵。 可是前军溃败的太快了，而吐蕃在桶狭间的士兵也太挤了。 尚绮心儿脸色彻底变了，稳扎稳打慢慢后撤的方案已经行不通了。 咬着牙，尚绮心儿说道：“后军变全军，全体转向，撤退！” 尚绮心儿也是果断，这时候边打边撤，缓步控制中军的方案已经行不通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退出当金山口，在河谷地再集结大军了。 很显然，玩家们连着这个机会都不准备给他。 尉迟信身后高高飘荡着旌节，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吐蕃的武士都不是他一合之将。 玩家们跟在尉迟信身后，追击着刚刚还勇猛无比的吐蕃武士。 战场上出现了这样奇怪的景象，五百名玩家追逐数倍于他们的吐蕃人。 拔武踉跄了一下，差点被后面的人拽倒。 但是拔武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他看到太多人倒下去，然后被后面的士兵活活踩死！ 整个前军已经彻底溃败，从前军大将乌仁到最基层的军法官，再也没有人试图组织溃军。 拔武只是知道向后逃跑，求生的本能很快就战胜了虚无的荣誉感。 大石堡上，一直在观战的李炎放下心来。 胜了！ 一名身穿吏员服饰的中年人，对着李炎说道：“恭喜郡王殿下！” 李炎身边的是沙州刺史贾思顺的儿子贾齐，如今他也是霸府的行军司马。 将贾齐招募到霸府，只是李炎安抚贾思顺的手段，这次大军出征，崔涛建议李炎将贾齐带在身边，也算是对沙州主持民政的贾思顺的控制。 贾齐刚刚进入大石堡是战栗的，吐蕃起了一万大军，区区三千多唐军，怎么可能打得过呢？ 偏偏李炎身边的武将谋臣，又都不肯死守大石堡，非要在大石堡外建立防线。 这不是找死吗？ 按照贾齐的想法，就应该死守大石堡，等到吐蕃的军粮耗尽就可以撤军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唐军竟然胜了！ 而且是以少胜多，彻底将吐蕃的前军打烂了！ 前军的溃败也在蔓延到中军，尚绮心儿的大蠹都在向当金山口外撤退！ 此战大胜！ 贾齐这下子终于服气了，侵扰沙州多年的吐蕃大军，竟然就这样被击溃了! 今年的春秋二季，沙州再也不需要为吐蕃担忧了！ 贾齐看着李炎，却看到这位郡王大人脸色不变，贾齐更加感慨不愧是郡王的大人，这点胜利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其实李炎的手紧紧的抓着大石堡的城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胜了！ 吐蕃的威胁一直压在李炎的心上，这场大胜能给李炎带来一阵子平稳发展的时期了。 李炎看着追亡逐北的唐军，忍不住诗兴大发念道： “大石堡前战敌酋， 当金山口追敌寇，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7017k 第109章 大捷 等到尚绮心儿撤出了当金山口，身边五千中军也溃败大半。 尚绮心儿本来还准备在河谷地收拢溃兵再战的，但是听到身后唐军的喊杀之声，又看到左右亲卫苍白的脸色。 尚绮心儿知道无法再战，他咬着牙说道： “烧毁河谷的辎重粮草，撤军！” 这位吐蕃的东道大论也是非常果断，唐军士气正盛，河谷地也没有任何战略纵深，现在自己手里能掌握的兵力也只是和唐军持平了，再战已经没有胜利的希望。 还不如主动撤军，反正茫茫的荒原，也不害怕唐军追击。 听到撤军的命令，尚绮心儿手下的飞鸟使立刻穿梭各军，将大论的命令传了下去。 拔武冲出了当金山口，此时他也已经累得够呛，但是看到了大论的大蠹，支持他继续前进。 一定要追上大论的大纛，把唐军的邪法告诉大论！ 拔武终于给自己临阵脱逃找到了一个理由，他是最先冲锋的吐蕃士兵，也是对大唐“邪术”了解最深的人。 他必须要活着，将这个重要的情报告诉大论！ 站在当金山口南端小石堡的废墟上，崔涛放下望远镜，当看到尚绮心儿烧毁物资撤出了河谷地，这场大战才真的结束了。 崔涛给所有玩家下令道：“所有人不许追出河谷地！就地整编俘虏盘点物资！” 尚绮心儿头也不回的撤军，等到尉迟信追到河谷地边缘的时候，吐蕃大军已经烧毁了留在河谷地的辎重粮草。 只不过辎重粮草可以烧毁，但是随军带来的上千头牛羊没办法带走。 玩家们看到这上千头的牛羊，眼睛在冒光，这可是吐蕃人倾尽了老本带来的物资啊！ 第二天清点战果，吐蕃前军中军溃败，本次战损高达五千人！ 其中被俘的士兵多达两千多人，真正被大唐军队杀死了其实也不过一千人，而剩下的都在逃跑的时候被同伴踩踏而死的。 这已经是辉煌的大胜了！ 接着尉迟信又派出玩家的游骑兵，探查吐蕃溃兵的去向，确认他们已经退回了高原，这才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辉煌大胜！ 战后，崔涛向李炎进奏道：“殿下，臣请在当金山口以南的河谷地修建棱堡！” “何谓棱堡？” 崔涛拿出一张设计图说道：“城墙长而尖锐，可以让更多的士兵在城墙上进攻，还可以将大炮安装在城墙上。” “棱堡内有水井，屯足够的粮食，这样只需要很少士兵，就可以守住棱堡。” “棱堡彼此相邻，守望互助，臣已经计算过了，只需要在河谷地修建十座棱堡，驻军五百人，就能彻底控制住河谷地。” “而河谷地土地肥沃，可以通过军屯自给自足。” 这个方法不错，李炎立刻说道：“善，就依照崔司马的建议修建棱堡。” 李炎又在大石堡停留了五日，确定尚绮心儿不会杀回马枪后，李炎只留下五百豆卢军驻守当金山口，又留下了一百人的玩家施工队修建棱堡，就带着大军返回了沙州城。 此时的沙州城，贾思顺已经在几日前就接到了报捷文书。 要不是儿子也写来家书佐证，贾思顺都以为建宁王是在吹牛。 三千五百唐军，竟然正面击溃了三万吐蕃军队！ 就算是这三万人有水分，其中有两万的奴隶，但这也是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所带领的精锐啊！ 在春季之前起大料集，尚绮心儿是下了血本，要在大唐陇右不稳的时候强攻沙州城。 歼敌五千！还都是实打实的吐蕃精锐！ 其中不乏千夫长，百夫长，金环告身、银环告身、铜环告身的吐蕃军官，唯一可惜的是前军大将乌仁竟然逃出生天。 这也是赫赫战功了！这是自从开元年末期陇右开边结束后，大唐军队最大规模的胜利！ 建宁王班师的消息也传道了沙州城，沙州城更是震动！ 唐军大胜！ 沙州百姓自发的走上街头，庆祝这场大胜！ 这些年来虽然吐蕃没有大举入边，但是每年春秋二防的时候，都有小股的吐蕃军队翻过祁连山，骚扰沙州城。 沙州百姓都和吐蕃有死仇，这次大胜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也让沙州百姓再不用担心春耕时候被吐蕃掠夺了！ 等到李炎的大军返回沙州，百姓更是自发的在城外迎接。 只看到唐军押送了两千垂头丧气的吐蕃俘虏，先押送进了城外军营。 接着百姓们看到大军驱赶着大批的牛羊，不用说这就是唐军的战利品。 百姓们再次欢腾，最后唐军举着前军大将乌仁残破的大纛，和李炎一起走进了沙州城。 贾思顺等一众沙州官吏都在城外迎接，李炎扶起年老的贾刺史，拉着他一同坐车进了沙州城。 【当金山口大捷，气运点+800！】 又是八百点气运点入账！李炎心情大好，果然打仗才能暴富啊！ 只可惜这一次吐蕃元气大伤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送了。 在街头庆祝大捷的人群中，胡巴依也是满脸的笑容。 他们这些南来北往的商人是最害怕打仗了，一大张就要商路断绝，兵荒马乱的很长时间没办法做生意。 如果沙州易手就更加的麻烦，新占领的地区都会严加管控，普通商人就没办法通行了。 所以对于胡巴依来说，唐军这场大胜，对他的生意也是很大的利好消息。 胡巴依给伙计放了假，在街头庆祝了一天，接着住进了聚财坊的客栈。 胡巴依上一次来聚财坊已经是半年前了，没想到这次过来整个聚财坊都变了样子。 听说是建宁王刚刚委任了新的坊正，对聚财坊进行了重新的规划。 胡巴依住的那家老客栈已经翻新了，生意越发的兴隆。 “这位客官住店吗？今天庆祝沙州大捷，酒水五折！” 酒水五折？胡巴依立刻跟着伙计走进了客栈。 原本这就是一家暂住的客栈，楼上几个大通铺，专门给来往的客商暂住的。 可是客栈老板刚刚翻新了店面，将大通铺改成了独立的房间，参观过了干净整洁的房间后，胡巴依立刻掏钱定了一晚上。 7017k 第110章 客栈 客栈一楼的餐厅也重新装修了，店里还多了一种甘甜的美酒。 胡巴依和随身小厮酒足饭饱之后，还有壮硕的厨娘将热水送到房间里。 舒舒服服的泡脚，胡巴依靠在松软的床上，这客栈比自家还舒服啊。 灰色的床单和灰色和被子，摸起来又柔软又轻薄，这都是胡巴依从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也不知道这店家是从哪里买的,胡巴依盖着被子想道，等明天去找店家问问，也弄这么一床的被子回去。 聚财坊的里长是孙建国，孙记毛线店的生意越做越大，为了能够继续发展，孙建国斥资200贡献点，购买了一个里长的名额。 聚财坊人口虽然多，但是鱼龙混杂，也是城内诸坊里最脏乱差的，但是孙建国一眼就看中了聚财坊的位置。 聚财坊靠近城门，虽然杂乱差但是人口多，这里的房子也都是草房，很容易推倒重新建造。 同时聚财坊靠近沙州的坊市，客栈酒店林立，过路的客商都喜欢住在租金更便宜的聚财坊。 孙建国担任了里长之后，首先就是改造聚财坊的市容。 孙建国也是财大气粗，孙家毛线店也是如今玩家中最赚钱的店铺。 他干脆拿出一笔钱，雇佣聚财坊的百姓间平整道路，修建排水沟。 百姓拿钱做工，孙建国又大力在坊内推动砖瓦房。 本来百姓是不愿意住砖瓦房的，元代之前，砖瓦早就已经出现，但是此时的人还都以砖瓦作为墓穴的材料,普通百姓不用砖瓦砌房子。 除了因为风俗的原因，这个时代的粘合剂都是米糊。 历史上赫连勃勃建造统万城的时候，就是用米糊把石料砌在一起，赫连勃勃还规定，让士兵用长枪刺石砖缝，如果无法刺进石缝就杀了士兵，如果刺穿了石缝就杀了砌墙的工匠。 用米糊砌石块还好，如果来砌砖头，下雨后米糊就会化开，这样的屋子还不如茅草房子耐雨。 不过玩家已经用火山灰制造了土水泥，秦川和几个有经商头脑的玩家，在沙州城外建了一座水泥工坊，雇佣沙州城的百姓生产水泥。 火山灰研磨成粉，加上沙石泥浆就可以混合成水泥，水泥干了之后任凭风吹雨打都不会烂。 有了水泥，砖头房子就更加坚固了，玩家的施工队为了房屋不轻易倒塌，还用铁厂生产的钢筋来支撑墙体。 孙建国是出手阔气的氪金玩家，他干脆的雇佣了玩家的施工队，一口气建了一排砖头房子，并且把坊正的房子也改成了砖头的。 房子外面统一的涂上白色石灰,孙建国又邀请了几个做园林设计和房屋设计的设计装修了一下，邀请聚财坊的富户过来做客。 当看到了又坚固又美观的砖头房屋后,聚财坊的富户们也心动了,也开口向孙建国询问这房子也要怎么造。 孙建国将玩家施工队推荐给这些富户，又开始掏钱改造贫民区。 秦川的建筑公司已经规模很大了，秦川虽然在前线打仗，但是建筑公司招募了不少新牛马，哦不新玩家来一起赚贡献点。 孙建国的改造方案也很简单，他让聚财坊的穷人出力，在玩家包工头的带领下给富户改造房子。 富户付钱，穷人赚到了钱之后，再花钱给自己改造房子。 同时聚财坊也提供一些无息的贷款，只要愿意干活都能住上舒服的砖头房子。 接着孙建国将聚财坊内最繁华的一条街改成了商业街，又说动几个大的客栈好好装修了一遍。 前几日吐蕃入侵，可把聚财坊的富户吓坏了，自己掏了老本改造升级，如果唐军败了这辈子的积蓄就打了水漂了。 可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唐军大胜的消息！ 整个沙州城全城欢腾，住在城外的客商也入城来游玩。 孙建国又建议各个客栈的老板打折促销，招揽客户。 果然聚财坊的客栈生意火爆，商业街的老板们都喜笑颜开。 胡巴依舒服的从床上醒来，随身小厮已经打好了洗漱的热水。 太舒服了！ 躺在被子和床单里，胡巴依是一点都不想起来。 也不知道这被子用什么材料，松软透气，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爷，我听说一楼有免费的早点，要不要下去用一下？” 听到免费两个字，胡巴依立刻爬起来，他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带着小厮下了楼。 厨娘们端上了热腾腾的粥，虽然熬的很稀，但是免费啊！ 胡巴依坐下，小厮拿着碗去打粥，他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胡巴依抬起头，看到了在饭堂的边上，一个火炕边上围了很多的客人。 胡巴依走过去，只看到一个厨子在烤胡饼。 原来是胡饼啊，这东西在陇右常见，安息那边叫做馕，是家家户户都会吃的东西。 但是这个胡饼似乎不太一样，只看到厨子将面汤放在铁盘上，不一会儿就烘成了饼皮。 接着又打上一个鸡蛋，等到鸡蛋快要凝固的时候翻面。 又涂上了特制的酱料，撒上小菜和碎肉，就将饼卷起来递给了一个客人。 好香啊！胡巴依挤进去问到：“这胡饼也免费吗？” 做饼的厨子头也不抬说到：“一个饼两钱。” 好贵啊！胡巴依刚刚准备说你怎么不去抢呢？又闻到了旁边人啃胡饼的香味。 他咽了一下口水说道：“给我来一个饼！” “钱放在桌子上后面排队。” 胡巴依看到长长的等待人群，只能老老实实的后面排队。 做饼的是个玩家，庞亚威是刚进游戏的玩家，在别的新玩家都在抢着追土匪做徭役的时候，庞亚威另辟蹊径，竟然在沙洲城摆摊卖起了煎饼。 庞亚威一个天津人，靠着祖传的手艺，在沙洲城里风靡一时，每天都有人排队买他的饼。 这家客栈的老板是庞亚威的朋友，他是二测玩家，攒了不少的钱就盘下了这个客栈。 又花了一些贡献点请玩家施工队重新推倒重建。 老板请庞亚威在他客栈里卖饼，庞亚威也算了有了一个固定摊位。 就在胡巴依拿到了自己的鸡蛋饼后，客栈老板匆匆下楼，对着庞亚威说道：“老庞，怎么还在卖饼啊，孙会长喊开会了！” 7017k 第111章 公会们 孙会长就是孙建国了，作为目前游戏里最大的商人，孙建国成立了一个名叫“路灯挂件”的公会。 公会的名字虽然恶搞，但已经是影响力第二的玩家公会了。 只要加入公会，想要经商的玩家只要提供一份商业计划书，都会提供一笔无息贷款。 同时“路灯挂件”公会还会定期的开会，互相交流怎么做生意。 当金山口大捷之后,孙建国再一次召开公会会议，商讨公会下一步的发展规划。 如今的《大唐风云》中，早就已经发展派别分明的玩家，侧重点不同，玩家也能获得不同的乐趣。 冒险流的玩家依然主流，大家来到这乱世,大部分玩家还是冲着驰骋沙场来的。 冒险流的玩家当中，从军是绝大部分，刚刚结束的当金山谷之战，冒险流玩家大赚特赚贡献点，把其他流派的玩家都羡慕麻了。 不过冒险流玩家最多，军队的任务也是僧多粥少，所以冒险流玩家也会兼职一些生活职业来补贴自己。 比如秦川的建筑公司，在没有仗可以打的时候，他们也会组织牛马做做苦力，来赚取一些钱或者从领主玩家那边赚一些贡献点。 有的冒险玩家还会接受商人玩家的雇佣，接一接跑商护送商队的任务。 冒险流玩家虽然多，但是冒险流玩家的公会也多，并没有一家独大的大公会。 大大小小的公会分担了冒险流公会的影响力，如今在游戏里影响力最大的公会反而是商博的“公考之家”。 毕竟加入公考之家是真正的有好处的，可以获得已经做官玩家的推荐，还能获得学习资料，帮助他们谋得刺史府的一官半职。 这群被玩家们戏称“做官流”的玩家们，已经控制了沙州和瓜州不少部门，只要加入公会就有机会进入衙门吃上皇粮。 建宁王占领沙州之后,也扩大了沙州衙门的规模,同时规定要进入沙州刺史府为吏，也要经过简单的行政能力考试。 这种等级的考试对于玩家来说自然是小意思，但是对于沙州本地的豪强来说，这卷子就和天书一样。 玩家纷纷进入刺史府衙门，帮助建宁王牢牢控制住了沙州城。 “做官流”的玩家每天的工作是点卯上班，到点下班，处理衙门的公务，日子虽然乏味了一些，但是每个月都能领到固定的贡献点。 这对于五测六测玩家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他们的贡献点不足，没办法强化自己，加入军队身体素质也不够，贸然出城杀土匪也很危险。 呆在城里做个小吏，先领领工资积攒贡献点再说。 “做官流”玩家却也是影响力最大的玩家群体。 像是崔涛、商博、江伦这些玩家，都是可以影响到刺史府决策，甚至决定游戏战略的顶尖玩家，他们也成了不少玩家心目中的大神玩家了。 接下来就是孙建国组建的“路灯挂件”公会了，模拟经营类游戏的玩家也很多,而在大唐风云里做生意也是相当的有趣。 无论是开店、跑商还是庞亚威这样干脆就开一个小吃摊,在这些商人玩家看来,沙州遍地都是机会。 钱虽然对玩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商人玩家可以上交钱来兑换贡献点，这也相当于是一种氪金机制了。 除了商人之外，游戏里的“里长”玩家也是模拟经营游戏爱好者，他们和做官流的玩家不同，经营的是自己的领地。 只不过这群“里长”玩家都和孙建国差不多，也会兼职其他的玩法，专职经营领地的并不多，所以没有成气候的玩家组织，大部分时候只是在论坛“大唐里长”版块上互相通气。 冒险流、做官流、商人流，这些是游戏里的主流玩家，三个流派也逐渐泾渭分明起来。 剩余的科技流、风景党玩家都是玩法小众或者门槛太高，玩家不成气候，也没有统一的公会。 但是三大流派的玩家之间，也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竞争。 这一次当金山口大战，冒险流玩家扬眉吐气，斩获了大量的贡献点。 同时建宁王为了表彰这些军功卓著的玩家，开放了十二转的军功武勋系统。 十二转依次是：武骑尉、云骑尉、飞骑尉、骁骑尉、骑都尉、上骑都尉、轻车都尉、上轻车都尉、护军、上护军、柱国、上柱国十二个武勋勋位。 根据作战表现可以获得相应的武勋勋位，大捷当天建宁王还在全体玩家面前举行了授勋的典礼。 指挥作战有功的崔涛和尉迟信，授予云骑尉的勋位。 杀敌最多的王世雄，操纵大炮两次击倒敌军大纛的张广德，以及作战表现优异的十名玩家授予武骑尉的勋位。 武勋勋位可以获得专属的称号顶在头上，这可是羡慕死了其他玩家。 除此之外武勋勋位还可以用贡献点兑换特殊的甲胄，尉迟信当场就兑换了一套云骑尉的明光铠，在论坛秀了照片之后更是让所有玩家直流口水。 另外武勋勋位还可以每月从游戏里领取对应的贡献点，也更有可能获得建宁王的任务。 冒险流玩家在游戏来扬眉吐气，其他流派的玩家也都准备行动起来。 今天孙建国召集商人流的玩家开会，就是商讨公会下一步的发展规划。 等到庞亚威赶到聚财坊里长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坐满了玩家。 等到玩家都到的差不多了，孙建国开始了会议。 “各位‘路灯挂件’的玩家们好，我是孙建国，这次召集大家过来，是为了筹建开拓商队。” 玩家们都有些疑惑，开拓商队是什么东西？ 孙建国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知道如今沙州瓜州的市场还没有饱和，赚钱的机会还是很多的，我们不需要离开沙州，自然有商人会收购我们的货物。” “但是没有自己的商队，定价权就不在自己的手里，大家就只是松散的小商人。” 孙建国环视一圈说道：“只有组建我们玩家自己的商队，我们才能拥有议价权，而且有了商队后，我们可以通过商业影响其他的城市！” “但是我们商人玩家的力量有限，这一次来就是和大家议一下，到底向哪里派出商队。” 孙建国让人挂起了一张陇右道的地图，指着地图说道：“我先来说一下陇右的局势。” 7017k 第112章 扩张需求 孙建国也是做了一番功课的，为了这次会议，他花钱从客商那边打探了周围的情况，又在现实世界里做了充分的史料考证。 “我先说一下陇右道的局势，大唐控制陇右道是武则天武周开边和李隆基开元开边之后的事情了，有些地区归附还不到百年，整个陇右的局势是相当复杂的。” “我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介绍下陇右目前的局势。” “先是我们所在的陇右东道，沙州瓜州，这些地区是武则天时期就已经控制的土地，大唐经营了多年，百姓虽然是汉胡杂居，但是以汉人或汉化的胡人为主,朝廷在这里设置刺史府，也就是当做郡县管理,是汉化程度最高的地区,也是最安定的地区。” “沙州以北的高昌，瓜州以北的伊吾，都是这样的地区。” “不过这些地区也都有自己的刺史府，本地也有商会，距离沙州和瓜州也近，我们的东西也没办法在那边卖出高价。” 众人纷纷点头，跑商这件事自然是跑得远赚的多，既然都决定要组织开拓商队了，那自然不可能只去隔壁的高昌。 孙建国接着说道：“沙州以北是北庭都护府，也就是陇右道的北部这一段，这里靠近回鹘，大唐设立北庭都护府和一众捉守府，就是为了在这里对抗回鹘人。” “不过如今北庭都护府的都已经抽调了进了中原，对回鹘的防御空虚，这些地区经常被回鹘匪盗入侵，非常不太平。” “现在大唐还向回鹘借兵,建宁王的太子哥哥已经和回鹘王子结为兄弟,按照唐回的秘约，大唐朝廷默许了回鹘劫掠北庭地区。” “什么？” “大唐皇帝也太混账了吧？” “还有这样的皇帝？” 孙建国叹息说道：“这都不算什么了，在我们时空的历史线上，大唐还和回鹘约定，只要攻下西京就任由回鹘人劫掠一天，后来是太子劝说回鹘王子，改为劫掠了东都。” “史料上说回鹘人劫掠东都三天三夜，曾经和西京一样繁华的东都几乎化为灰烬。”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普通玩家很少关注中晚唐的历史，还不知道强盛的大唐王朝还有如此屈辱的一面。 孙建国咳嗽一声说道：“北庭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做，而且回鹘游牧民族，也是穷的很，冒险去做交易实在是不划算。” 众玩家也是点点头，草原上的民族一般只对茶和盐感觉兴趣，而且回鹘和吐蕃差不多，还处于奴隶制时代，普通百姓实在没什么钱。 而草原上的贵族也只对茶马和珠宝金银感兴趣,这些东西都是初级产品,赚不到太多。 而且如今盐是霸服专营,进价也高,去北庭实在不划算。 孙建国说道：“不过等以后我们还是要去北庭的，曾经北庭马市是大唐战马的重要来源，如果建宁王能够控制北庭，那我们可以建议再开马市。” 附近不行，往北不行，孙建国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我的建议是往西，去安西四镇。” 安西四镇，是大唐在碎叶、龟兹、于阗、疏勒设立的四个节度使。 碎叶、龟兹、于阗、疏勒四镇的节度使，同时又被安西都护府统辖。 孙建国说道：“安西四镇在丝路上，商贸发达，四镇军民普遍比较富裕，购买力比较强。” “安西四镇曾经是独立的王国，大唐在灭了这些国家后，依然采用羁縻统治的方法，任用旧王国的贵族管理本地，这些王国的贵族拥有很多财富，能够消费得起我们的产品。” “安西四镇商贸发达，也能够给我们带来更多的资源，所以组织开拓商团去安西四镇是最有利于我们的选择。” 众多商人玩家纷纷点头，经略安西，也是大部分商人玩家的共识，孙建国先说这个，只是先统一大家的想法。 如今沙州和瓜州的市场空前繁荣，自从“大唐里长”资料片“上线”以来，各村各里都在发展自己的特色产业。 比如孙建国所在的聚财坊，就以毛纺工业为主，又以本地棉花为依托，发展出了棉毛纺织业。 沙州现在这个时候就有棉花，但是本地的棉花品种并不好，棉絮短产量也不高，用本地棉絮所制的衣服，也只有贫民百姓才会穿。 孙建国改善了织布机，但是本地棉花还是品质不高，织出来的棉布远不如羊毛受欢迎。 所以孙建国干脆用布匹裁剪成了被套，又填上棉絮和羊毛，生产出棉布。 孙建国在聚财坊的各个客栈推广棉被，先免费给他们提供床单被子，如果有客人要买，客栈就可以从孙建国那里拿货卖给客人。 舒服的棉被自然受到欢迎，如今被子也成了聚财坊的畅销货物。 除此之外，还有玩家鼓捣出了香皂等穿越者必备的“法宝”，也获得了不错的销量。 但是玩家弄出的商品多了，却渐渐卖不出去了。 沙州瓜州还是太穷了，百姓根本没有这么高的消费能力，而本地豪强和往来客商也就这么多，玩家的好东西卖不出去了。 组织开拓商团，商人流玩家的共同诉求，玩家的商品正着急卖出去呢！ 市场！市场！ 商人玩家们高喊着需要新的市场，这样强烈的呼声下，孙建国居中协调，由五十名玩家组成的开拓商团正式成立。 他们的目标是陇右西道的安西四镇，将携带沙州瓜州特产的毛线、玻璃、香皂、香水、铁器等商品，去安西四镇开拓稳定的商路。 同时这次会议上玩家们也拟定了需要从安西四镇带回来的物资。 包括长绒棉的种子，番茄土豆的种子，各种香料的种子。 商人玩家们野心勃勃，想要通过商路征服安西四镇，向四镇倾销商品。 和商人玩家一样，做官流的玩家们也有扩张的需求，沙州和瓜州的职位都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玩家们需要更多的地盘，才能拥有更多的岗位。 7017k 第113章 铁路 商人玩家统一了进军安西四镇的想法，组织开拓商团向安西四镇进军。 但是做官流的玩家却对如何发展产生了极大的分歧。 大捷过后，李炎要求沙州瓜州官吏上书，陈述自己对霸府未来发展的建议。 李炎的案头上堵满了来信，两州的玩家官吏们提出来的方五花八门，搞得李炎头晕眼花。 这其中粗略分成了几个派别。 呼声最高的是北上派，借着大捷的影响力，北上高昌和伊吾，进而继续北上控制北庭。 这个方案也是支持人数最多的，高昌和伊吾的刺史都是史书上无名之辈，携着和吐蕃大胜的赫赫威名，北上夺取两州问题不大。 然后就可以接掌北庭都护府，彻底掌控陇右东道北部。 但是这个计划遭到了崔涛的激烈反对。 崔涛也上书分析，高昌和伊吾两座城市常年被回鹘劫掠，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北庭都护府和一众捉守府，更是被抽调了全部精锐，如果建宁王真的北上，在接管了这些地方后，还要承担对回鹘的防务。 以建宁王如今的尴尬地位，皇帝身体不算好，太子的势力强大，而太子又和回鹘的王子结拜为兄弟，这时候接掌北庭的防务就是一个大坑。 反正如今明面上大唐和回鹘是友好关系，回鹘也不会大举入侵北庭，还不如暂时不取北庭，先取安西四镇。 陇右东道的安西四镇富庶，又是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占领安西四镇对于扩充李炎的势力帮助更大。 除了这个因素外，安西都护府留后，暂领安西四镇节度使的郭昕，正是大唐柱石郭子仪的侄子。 郭子仪又是建宁王的老师，有了这层关系在，建宁王控制安西四镇难度更低。 西进派的支持者也是不少，崔涛和商博，两个官职最高的玩家，都支持西进方案。 除了北上和西进之外，还有一些玩家鼓吹东进方案。 东进方案就是入阳关进入朔州，进攻朔方灵武等城。 这个方案直接被李炎扔到了桌子下面，这么点实力进攻朔州？ 灵武是曾经的行在，也是如今皇帝依仗的兵源之地，自己真的胆大包天的进攻灵武，那肯定要被天下人喷死。 到时候自己的老师郭子仪就能带头把自己头打爆。 除了进攻灵武外，还有玩家建议南下吐蕃，直接打到印度。 还有北上回鹘，策马贝尔加湖畔的胡言乱语。 这些建言都被李炎扔到了火盆里，就当是玩家的胡言乱语。 大部分做官流的玩家，都在争论到底是还是西进，李炎自己也有些拿不定想法。 毕竟两派都是各有各的道理，也都提出了自己的可执行计划。 不过现在当金山口大捷，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倒是不着急决定到底是北上还是西进的。 就在玩家们激烈讨论是北上还是西进的时候，两名玩家的一份进言震惊了玩家们。 霸府女参军崔若韵和大水峡铁厂督办简夏，联合向霸府上了一封进言。 她们建议在瓜州和沙州之间试验铺设铁轨。 如今玩家还没有手搓出蒸汽机，这个铁轨是用马拉的火车。 但是按崔若韵和简夏的计算，如果使用马拉火车，可以大大提高沙州和瓜州与之间的货物运输成本，也能够加深两地的联系，更方便霸府控制两州。 另外两人也建议修建一条从当金山口到沙州城的铁路，有了这条铁路，如果吐蕃再次进攻当金山口，就可以在一天之内将沙州城的军队送到当金山口。 而从技术上说，生产铁轨的难度并不高，沙州到瓜州也是平原，不需要开山跨桥，唯一需要的就是人力。 而说到人力，刚刚当金山口大捷的两千吐蕃俘虏，都是上好的青壮劳动力，他们本来就是和大唐是死仇，如果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反而不好管理，还不如让他们去修铁路。 沙瓜铁路也是为了以后修建更复杂更长的铁路积累技术，万一什么时候玩家能突破技术难关，发明蒸汽机，那就可以把马拉火车变成蒸汽火车。 这个建议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可是仔细想想似乎是可以实现的。 而且崔若韵和简夏的话也没错，这条铁路没什么技术难度，算是积累修建铁路的技术，也可以让两千吐蕃俘虏发挥点作用。 本来按照薛成的建议，要把两千吐蕃俘虏都杀了，在河谷地堆成京观来威慑吐蕃人。 但是崔涛等玩家觉得杀降不祥，而且这些吐蕃劳动力也能发挥点作用。 本来是准备把他们送到矿山里开矿的，但是崔若韵和简夏的这个计划让李炎改变了想法。 修铁路，就算是马拉火车，运载能力也是普通马车运输的十几倍。 如果日后占领整个陇右，建造一条从瓜州到大食的铁路，那又是什么样的场景？ 当金山口大捷后的第三天，建宁王以霸府下令，成立沙瓜铁路总局，以江伦判铁路局事，负责统筹建设沙瓜铁路。 又委派秦川为筑路使，带领两千吐蕃奴隶修路。 崔若韵和简夏也入铁路总局，负责攻关修建铁路的技术难关。 霸府在市集出售当金山口一战缴获的牛羊战利品，筹建资金修建沙瓜铁路。 这道命令一出，玩家震惊了。 论坛上北上和西进争论不休，最后竟然先通过了修建铁路的方案？ 枪还没造出来，就要修铁路了？ 不过这个方案好像还真的可行啊？马拉火车技术难度不高，而且大水峡铁矿产量高，把整个沙洲瓜州的铁价都打趴了。 这个时代又没有那么多钢铁消耗，除了铸炮之外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铁。 可是这大炮是翻沙倒模造的，能够翻沙倒模的玩家也不多，一天最多也就造一两门炮。 而且因为沙洲瓜州没有硝石和硫磺矿，火药库存也紧张，造这么多炮也没有火药来发射。 造铁轨，也是消耗钢铁产能的好办法，历史上工业国家钢铁产量猛增，也都是伴随着造铁路的运动。 陇右开造铁路，江陵府的舰船也建造完毕。 永王看着江上绵延的舰队，忍不住豪情大发，对身边一个白胡子老者说到： “青莲居士，可有诗为孤王贺？” 7017k 第114章 启蒙 崔涛在刺史府附近的巷子购置房产，崔若韵也随着弟弟搬到了沙州。 只是建宁王也害怕崔若韵的实验把刺史府带走，所以在城外给崔若韵专门建了一座实验室。 难得姐弟两个人的都在家，崔涛见到姐姐后，立刻说道：“姐，你怎么上书修铁路啊，你这能修吗？” 崔若韵看着弟弟说道：“为什么不能修,在贵建宁王的进言里我已经论述过了，铁路的作用很大，目前修建的技术难关也不大，完全是可以修建的。” “我知道你说的技术上是可行的，大水峡铁矿的二期铁厂也在建设中了，边炼铁边修也是可以的,但是我说的不是技术层面,是修铁路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崔涛说道：“姐,你知不知道在西域很多小国家，铁和铜都是铸币的材料？你在路上放铁轨，不就和在路上放钱一样吗？这铁轨能没有人偷吗？” “从沙州城到瓜州城距离也不近，这么长的距离不能天天派人巡逻吧？那这成本也要多高？” “还有现在沙州和瓜州之间能有多少物资运输，你现在修的这个铁路能回本吗？” 建宁王搁置了北上派和西进派的争论，却启动了劳民伤财的铁路计划，这让崔涛非常的郁闷。 所以今天一回家，就鼓起勇气和姐姐崔若韵吵了起来。 崔若韵看着弟弟说完，反而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第一次反抗我，竟然是在游戏里。” 崔涛这才想起这位家姐的恐怖，他赶紧低下头。 崔若韵走过来拍了拍崔涛的肩膀说道：“以前只会哭鼻子的弟弟已经长大了啊。” 崔若韵拉开胡椅坐下来说道：“我知道说的这些问题，偷铁轨这事情，在现实世界到今天都有发生，就算是铁的价格再低也会有人偷的。” “还有我们的老朋友巴铁，你知道巴基斯坦一年铁轨要被偷去多少米吗？” 崔涛摇了摇头,不过以巴铁的民间对钢材的需求，这恐怕不是一个小数目。 崔若韵继续说道：“你说的都对，沙州和瓜州的居民不过几万户，根本没有修铁路的运输需求。” 崔涛疑惑的看着姐姐，本以为崔若韵就是单纯的技术狂，对于攀科技感兴趣，没想到自己提的这些问题她也已经考虑过了。 崔若韵又说道：“这些现实困难，我也都当面和建宁王说过，沙州和瓜州之间修铁路，绝对是收不回本钱的。” “那为何要修？” 崔若韵摇头说道：“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铁路是赚钱的？美洲东西铁路，一路上都是荒无人烟的镇子，你说能赚多少钱？” 崔涛也沉默了，这么说来修铁路想要回本还真的困难。 即使是资本主导的美洲铁路，一开始也亏本的多，很多铁路到了修建者死了都没盈利。 崔涛疑惑的问道：“那为何也要修？” 崔若韵说道：“工业启蒙。” “？” “你们都知道蒸汽机是工业之母，实际上一个国家真的走入工业时代的标志，是大规模修建铁路。” 崔涛愣了一下，似乎崔若韵说的有道理啊。 无论是美利坚还是我国，都是从大规模修建铁路开始迈入工业国的。 建国前那些殖民者和军阀修的铁路不算，那点铁路里程太短了。 真正的大规模修建铁路，还真的是国家工业化崛起之前。 崔若韵说道：“你看工业史就知道了,铁路是重工业的发动机。修铁路要发展造车技术，要发展蒸汽技术，这些都是目前最先进的技术。” “铁路需要更低成本的钢铁,这需要发展冶炼技术。” “修建铁路是全民工程，需要发动大量的铁路工人，这样也培养了大量的工人。” “一个能修铁路的国家，就代表基础工业门类已经齐全。” “我们在修铁路时候遇到的问题，就是以后发展工业会遇到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可以没有鹰可以摸着过河，因为大唐就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 崔若韵的话让崔涛沉默了，越是“玩”这个“游戏”，崔涛越是知道发展的不易。 即使是作弊了的玩家，想要在这个世界重现某项技术，进行某项变法都万分的困难。 而也如同崔若韵所说的，发展工业这个东西，光是靠着这点玩家是不行的。 玩家不可能在炼铁厂里长时间工作，玩家也不可能每天就赶车来往沙州瓜州。 这些乏味，但是非常重要的职位，都需要土著来做。 而培养这些工人，就需要工业思想的启蒙，就需要一场大工程的磨合。 崔涛也产生了一个念头，也许想要改变大唐现在这个局面，最终也要靠大唐的百姓。 江陵府，一个白胡子的老者用舌头舔着笔。 身边两个宦官举着锦帛，老者抓耳挠腮了半天后，又灌下了一口美酒。 这才挥毫泼墨，一边念着诗一边写道： 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 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 坐在旗舰宝座上永王抚掌大悦道：“好！” 永王的亲信幕僚薛镠忍不住赞叹道：“好诗！太白真乃诗仙也！” 接着薛镠对永王拜曰：“殿下，如今三川之地安贼动乱未休，两京公卿百姓逃难，就如西晋永嘉之乱世。殿下才智远胜谢安，此次摔水师北伐必定能直取叛军老巢，平定叛乱！” 永王又是大笑，先是给作诗的李白赐金，接着永王又说道： “此次奉上皇圣谕，命令孤王统辖江南四州，文有钱郎，李台卿，韦子春为谋，武有浑惟明、季广琛、高仙琦为将，还有太白此等诗仙为我军唱喝！文臣武将用命，何愁天下不能平定啊！” 幕僚薛镠纷纷点头。 永王又说道：“等孤王到了江南，募集几十万大军北上，河东之地即可光复！到时候皇兄攻西京，孤王攻东都，即可平定安贼之乱！” 此时舰队进入平缓的河湾，岸上的士卒立刻驱赶抓来的民夫拉纤拖船。 纤绳将这些穷苦百姓瘦弱的肩膀勒出血肉，士兵依然叫骂催促不止。 累得晕倒的纤夫就被士兵扔进河里，旗舰上帝王将相钟鸣鼎食，而岸边上征夫徭役化作累累白骨。 7017k 第115章 纷乱与安宁 李白回到自己的舱室中，随意的将永王赏赐的金饼扔到了床上，醉醺醺的趴在床头。 本来李白已经在庐山隐居了，不知道永王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路过庐山的时候三下聘书招募自己。 迫于永王势大，李白不得不出仕于永王的幕府。 只不过现在的处境，和当年李白在大明宫做词臣的日子差不多。 李白躺在胡床上,醉醺醺的轻唱着：“云想衣裳花想容~” 他想到了大明宫那场盛大的宴会，为了让他作诗，贵妃亲自捧酒，大将军高力士亲自给他捧靴，他写下了这句诗。 时人都说，这首诗写尽了大唐的繁盛。 在大明宫的日子并不舒心，李白诏翰林院学士,日常工作就是给皇帝起草奏折。 作为御用文人,李白的工作是称职的,他文思迅捷，总能够第一时间起草好诏书。 可每日里不是起草诏书，就是写诗迎奉皇帝，这样的日子和李白所想的相去甚远。 供奉翰林的苦闷日子里，唯一让李白觉得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是和好友贺知章喝酒作乐的时候。 上皇逐渐对李白厌弃，起草诏书的工作停了后，李白就成了诗待诏，每日的工作就是参加皇帝的各种宴席，为皇帝写诗唱喝。 自高力士捧靴后，经常在上皇面前进谏关于李白的谗言，上皇干脆赐金发还了李白。 拿着皇帝的赐金，李白对仕途再也没有了幻想，他到处游山玩水，和友人把臂同游，过了好几年恣肆的日子。 可没想到在庐山隐居,却又被永王征辟。 不过被永王征辟，依然做的是唱喝的工作,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宴会上写诗吹捧永王。 李白才情过人，心里其实也很明白。 上皇和永王之所以起用自己，并非是因为自己的才学，而是自己的名号。 对永王来说，李白只是一个装点自己的诗人罢了，只是为了标榜自己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态度罢了。 李白永远进不了永王的核心圈子，每日的工作也就是逗着永王开心罢了。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李白坐在胡床上，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最崇拜的诗人谢眺。 谢眺的诗对李白影响很大，是李白毕生崇拜的偶像。 李白想到了谢眺是卷入了皇室内斗身亡的，他不禁的胡思乱想起来，自己会不会和谢眺卷入同样的命运旋涡呢？ 李白并不知道，他的老友高适，已经拿着皇帝的命令，前来剿灭永王了。 从江陵府顺江而下，永王的舰队被吴郡太守李希言所挡，李希言直接写信说永王是叛乱,要求永王立刻退回江陵府。 永王暴怒的撕掉了李希言的来信,派遣手下大将季广琛攻打李希言。 李希言屯兵在丹阳，永王始终无法南下。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不顺利，皇兄派来使者，要求永王返回蜀中服侍上皇。 刚刚享受过权力滋味的永王，又如何可能甘愿放弃权利返回蜀中呢？ 永王自然是拒绝奉诏，还把传旨的大监给扣了下来。 接下来传来消息，皇帝任命高适为淮南节度使，统领广陵十二郡。 又任命来瞋为淮南西道节度使，管辖汝南等五郡。 高适、来瞋和江东节度使韦陟，在安陆誓师，共同起兵对付永王李璘。 永王大军震动，大量士兵逃散。 这些士兵都是永王在广陵募集的，不少士兵真的是为了抗击安贼而自愿从军的。 可是现在永王被认定为谋逆，追随永王不就成了谋反了吗？ 永王只能下令，军中每五人连坐，如果一人逃跑，就杀了其他四人。 这下子军中逃跑之风更甚，往往一人逃跑，连坐的四人也都跟着逃跑。 原本大唐这艘破烂大船，似乎在风雨飘摇中距离沉没更近了一些。 不过这一切似乎和陇右没什么关系，当金山口大捷之后，沙州和瓜州更加繁荣了。 修建铁路的消息，更让玩家们多了一个固定刷贡献点的地方，这对于刚进入游戏的五测六测玩家无疑是个福音。 但是有人高兴也有忧，比如驿下里的曾牧，就是最不愿意修铁路的玩家。 靠着官道的服务区，驿下里的日子总算好了起来，要是通了铁路，沙州和瓜州之间的商队就都用铁路运输了。 到时候还会有商人来休息区停留吗？ 如今整个驿下里的百姓，都靠着官道休息区过日子呢。 曾牧联合了几个里长玩家，向建宁王霸府发起了请愿运动，请求铁路从驿下里通过，并且在驿下里修建站台。 芸娘是驿下里的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虽然芸娘才十二岁，但已经是在帮着家里干活了。 阿父和阿兄征去了关中后就音信全无，如今家中就靠着娘亲和嫂嫂支撑着，芸娘一边照顾小侄子，一边也帮家里做点事情。 劈开柴火，将木柴扎起来，这些柴火是要送到休息区的，芸娘的母亲在官道休息区烧热水，每天都能从里长那里领到工钱。 嫂嫂手巧，和村里几个年轻妇人一起织毛衣，赚的钱比母亲还多。 小侄子刚刚学会走路，正是需要看着的时候，芸娘不敢让小侄子离开视线，坐在家门口劈柴。 “芸娘，等你娘回来，让她去公所开个会！”门外传来了曾牧的声音。 芸娘连忙应了下来，如今曾牧这个里长在村里的声望比王爷和刺史都响，驿下里的百姓恨不得给曾牧造个生祠供起来。 自从曾牧来了驿下里之后，驿下里的日子可以说是蒸蒸日上。 驿下里的百姓几乎都在服务区工作，无论是劈柴还是烧水，都能领到固定的工钱。 一些手巧的百姓，还会去休息区兜售自己做的小零食小商品。客商往往都会花钱买上一些，这也带动了驿下里的经济发展。 曾牧扣下了一些休息区的收益，他用这些钱翻新了水渠道路，让驿下里的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 对这样一位里长，驿下里百姓是衷心爱戴的，村公所要开会？这次要讨论什么事情呢？ 7017k 第116章 里长们 村公所前的广场已经被曾牧雇人平整过了，到了傍晚的时候，曾牧在村公所前点燃了驱虫的火堆。 驿下里一百三十户人家都派出代表，参加这次会议。 曾牧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都知道要修铁路了吧？” 一些消息灵通的村民点点头，也有人举手问什么是铁路的。 曾牧烦躁的说道：“铁路就是在铁轨上跑的马车，可以跑的很快，用很少的马拉很重的货物。” 竟然有这种神奇的东西,驿下里的百姓议论纷纷，这又是建宁王殿下搞出来的好东西吗？ 曾牧说道：“铁路只要建造起来，沙州和瓜州坐火车只要一日可达，而且一趟运的货物要远多于车马骆驼运的。” “这么厉害？”众多村民都欢呼起来，但是也有的村民皱起眉头。 如果瓜州和沙州之间一日可达，那么还有商人会留宿官道的休息区吗？那样的话好不容易红火起来的官道休息区岂不是废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担忧的看着曾牧。 曾牧说道：“大家安静，我已经向殿下上书了，请求在驿下里修建一个车站。不过能不能修成，这还是没定论的事情，我们驿下里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转型。” 这下子百姓们又开始议论起来，刚刚吃上官道休息区的饭，过上了几天的好日子就要转型。 曾牧也是无奈，但是铁路一旦修建，那官道休息区肯定要受影响，与其到了吃不上饭的时候转型，还不如趁着现在能吃饭就转型。 曾牧说道：“既然铁路抢了我们的生意，我们就和铁路做生意。” 村民们都看着曾牧，只看到曾牧拿出两个小东西。 一根是细长的铁棍，铁棍上有一圈一圈的螺纹。 而另外一个则是弯曲螺旋的铁丝，这是什么东西？ 曾牧说道：“这东西叫螺丝，这个东西叫做弹簧。螺丝和弹簧都是修建铁路之后必须要的东西，我想要引入工坊来生产这两样东西。” 螺丝和弹簧,这都是曾牧考察之后的拳头产品，修建铁路不单单是把铁轨铺在地上，还需要螺丝固定。 同样的马拉火车还需要车厢，也就需要弹簧来减震。 但是这两样东西都是妥妥的高科技产品。 在现代，机械爱好者甚至可以在家里自己车螺丝，可是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机床，没有铣床，想要生产合格的螺丝相当的困难。 其实曾牧心里也是没底，不过现在铁路总局已经成立，已经开始全面招标。 如果驿下里能够中标，铁路总局还会组织懂技术的玩家来驿下里指导生产，只要能把工坊建立起来，那么以后驿下里就多了一个支柱产业了。 曾牧叹了一口气，种田还是真的难啊！ 他这种非氪金玩家，买不起城里或者城郊的地块，只能购买这种偏远的村子。 一想到这里，曾牧就觉得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大唐里长的论坛上，只有里长玩家可以发帖，但是这个论坛的帖子数量很多，每天都很活跃。 不过这也正常,里长玩家很少离开领地,所以他们没事做就是水论坛。 而通过别人的帖子，曾牧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天崩的开局了。 孙建国这样的土豪玩家，曾牧就不和人家比了。 聚财坊的建筑不仅仅有客栈、商铺，还有巡街的不良署，负责消防的防火局。 除此之外，聚财坊还有马厩和仓库，这么多建筑看的曾牧直流口水。 要知道曾牧刚刚来驿下里的时候，只有两口水井啊！ 其他都是破茅草房子，村公所连个旱厕都没有！ 初始建筑物也就罢了，在大唐风云里建造建筑只要有人手就行，不像是其他模拟经营游戏还需要解锁蓝图。 驿下里的化粪池就是曾牧自己带人挖的，只要挖出来能用，系统就会判定建筑建造成功。 如今驿下里的建筑也很多了，村子里也逐渐繁华起来。 可是建筑这东西还可以建造，领地里有什么物产，就看要看命了。 物产资源，这些领地的资源都是不平衡的，你的领地里出产什么都是随机的。 比如有个玩家领地里河流密集，他立刻组织村民织网捕鱼，将鱼送了沙州城里大赚了一笔。 这个里长干脆自学了水产养殖的知识，带领村民挖鱼塘养鱼，大力推广鱼肉料理。 有的玩家领地里有果树，这个玩家干脆学着酿酒，村子里的果酒迅速打开销路，成了沙州驰名的品牌。 相比之下，驿下里除了几亩薄田，可以说得上是一穷二白了。 没有特产也就算了，驿下里还没有人才。 大唐风云这“游戏”什么都好，就是各种功能都要自己挖掘。 就像是“大唐里长”这个资料片推出，系统就只有一句话介绍，具体功能都靠着玩家自己挖掘。 经营种田元素还好，只要是经常玩种田游戏的玩家都熟悉，只不过游戏里的经营更加真实，需要考虑更多的事情。 这不就是开垦田地发展产业吗，这还不是模拟经营游戏里玩烂了的元素吗！勇敢种田玩家不惧困难！ 可大唐风云里的村民，不是模拟经营游戏里听话的游戏小人，这些村民也有情绪也有想法，想要调动他们干活也需要技巧。 玩家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管理每一个村民，这时候就体现出“人才”的重要性了。 里长是可以招募原住民来帮着管理领地的，一个靠谱的靠谱的人才能够省下很多事情。 这被领主玩家们戏称为“抽卡”，能够得到什么样的玩家全靠命。 比如有一个里长分到的领地和曾牧的差不多，但是他领地里竟然住着一个老木匠。 这个玩家花费了不少力气，终于完成了这个木匠的“任务”，获得了这个老木匠的效忠。 老木匠帮助他开了一个木匠工坊，这个玩家找到了不少明清家具的设计图交给工坊生产，于是这个村子成了沙州有名的家具村，生产的家具畅销沙州，让这个玩家赚到了大笔的钱。 这个玩家把招募老木匠的过程发到论坛后，各个里长都开始发掘本地人才的运动。 可惜驿下里不仅仅是一穷二白，连个有手艺的人才都没有！ 7017k 第117章 东行团 曾牧叹了一口气，自己运气太差，驿下里也太偏僻，比不上那些运气好的里长玩家。 既然领地里没有人才，那就只能自己培养了。 曾牧看着村民们说道：“我从沙州城里买了一些教材，从明天开始，二十八岁以下无论男女,每天都要来上扫盲班。” “什么是扫盲班？” 曾牧说道：“就是教你们识字和简单的算术，超过二十八岁的愿意学习的，也可以来旁听。” 教人识字算数？ 驿下里的村民们惊奇的看着曾牧，这位里长大人是菩萨转世吗？ 这个时代，读书识字都是有钱人的特权，不要说驿下里这些泥腿子，沙州的土豪地主都只能称得上是寒门。 寒门子弟也有很多不识字的，曾里长竟然要教所有村民识字算数？ 曾牧看着满脸期待的村民们,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 想要进入工业时代,就要求工人能写能算，这不仅仅是时代对知识发展的需求，这也是工业化对工人的需求。 现实世界中，国家也是大力推广扫盲，提升了人口的识字率，强化了基础教育后，才迎来了工业化的快速发展期。 如果真的要生产螺丝和弹簧，就必须要提升驿下里百姓的素质。 里长玩家们都在给领地找出口谋发展，商人流玩家们正在筹建商队，准备向西而行开拓西域。 做官流玩家还在为铁路的事情争论，李炎也在为北上还是西进战略举棋不定的时候。 一支玩家小队，已经从沙州出发，向东而行。 李道源是这支玩家小队的队长，在参观过沙州石窟后，李道源决定入阳关进中原，游览大唐的河山！ 为了这个计划，李道源兑换了不少属性点,也学习了一些防身的武技。 不过这年头一个人旅行还是太危险了，李道源在论坛上招募了几名队友一同而行。 余潇潇，因为拍摄了剑舞视频而爆火网络的小网红，她在论坛上看到了李道源的东行计划后立刻报名参加。 如果能在大唐的名胜古迹下录制跳舞视频，那么播放量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余潇潇这么想着，如今她的粉丝量已经突破百万，但是想要更上一层楼，就必须要拓展视频深度。 光是在陇右跳舞已经不行了，余潇潇也是一个敢打敢拼的女孩，她在现实中也是一个爱旅游的女孩，所以也就第一时间报名了李道源的旅团。 旅行团里还有一对师徒，张端阳是周世在现实世界中的导师。 周世靠着李道源在敦煌石窟的视频，完成了开题报告，这也让导师张端阳对大唐风云这款游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为了能够顺利毕业，周世费了大力气，终于给导师兑换了一份游戏资格。 张端阳是研究敦煌学的教授，进入游戏后，先是去考察了敦煌石窟，接着又研究了沙州和瓜州城的古迹。 越是玩这个游戏张端阳越是疑惑，一个游戏公司又是怎么考证、制作出如此逼真的游戏世界的？ 这简直不像是一个游戏世界,而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敦煌石窟里的壁画栩栩如生，张端阳还通过商博的举荐混入了沙州刺史府，见到了大量的沙州刺史府的藏书。 越看这些藏书张端阳就更加震撼，沙州是古代西域的重要城市，刺史府中珍藏了大量竹简木简，很多都是从汉代传下来的珍贵历史资料。 刺史府有专门的司书负责整理和保存这些资料，这可要比后世出土的资料完整多了啊！ 一个游戏公司，又是如何补全这些珍贵的历史资料的呢？ 张端阳不能理解，一个“游戏公司”，为何要费力的还原这些史料，这何止是吃力不讨好，这么做简直就是白白浪费钱。 没有玩家会深究这些东西吧？难道就为了所谓的“真实感”，就花了大力气制造了这些文书？ 张端阳是敦煌学的大牛，他也无法判断这些古文书到底是游戏公司认真考证还原的？还是胡编乱造的。 不，肯定不是胡编乱造的，张端阳和后世出土的文书做了对比，这些竹简木简和后世出土的一模一样，只是补全了残缺的部分。 难道是游戏公司请了很厉害的历史顾问自己补全的？ 本来张端阳安心在沙州搞研究，却突然在论坛上看到了李道源招募队友去中原的计划。 张端阳立刻来了兴趣，敦煌学是历史学的一个分支，是通过研究敦煌的史料来研究整个时代的风貌。 敦煌学研究的还是古代史，只是因为敦煌这里出土的文书多，资料全，所以才叫敦煌学，而不仅仅只是研究敦煌的学问。 如果能亲眼看看此时大唐的风貌，那还守着敦煌这些破文书干嘛？ 张端阳立刻和周世一起报名参加了李道源的旅团。 李道源这次行动，被玩家们称之为“开地图”之旅。 不少玩家认为中原的“地图”根本没有做好，李道源肯定会遇到“空气墙”，没办法进入中原。 但是也有不少玩家觉得制作组肯定已经做好了全部地图，李道源此行可以开启新的地图。 在听说了李道源要东行后，李炎召见了李道源，给了他一个去凤翔府面见皇帝的任务。 李炎按照融合的记忆写了一封家书，交给李道源带给自己那个皇帝父亲，又给李道源安排了一个墨离军留后的官方身份，这样李道源一行人就可以走官道住驿站了。 一行四人带上武器，李道源本身就是资深驴友和野外生存专家，另外三人虽然在现实中都是普通人，但是也兑换了相应的游戏属性，体能和战斗力也不弱。 又购买了骆驼和马匹，加上补给物资，李道源从瓜州向东，向着中原方向前进。 按照李道源的计划，他们要从瓜州向东，先经过玉门关入肃州。 接着越过张掖河，去往河西节度使驻节的凉州。 然后沿着唐代抵御突厥人的长城进入灵州，去往皇帝登基的灵武城。 再追随皇帝的脚步，南下原州、陇州再进入皇帝行在的凤翔府，去觐见建宁王的父皇，大唐第七任皇帝肃宗李亨。 当然现在皇帝还不叫肃宗，肃宗是他死后的谥号，这一路要经过河套、关内等地，李道源雄心勃勃，发誓要浏览大唐的美好河山。 在玩家和全网网友的关注下，李道源一行人踏上了前往玉门关的路。 7017k 第118章 玉门旅人 “前面就是玉门关了！”周世骑着马，返回了临时营地报告。 周世这家伙读书写论文不行，骑马却极有天赋。 张端阳看到周世马上弯弓射箭的样子，直接说他选错了专业。 马术精湛，周世自然成了东行团的斥候，这一路上靠着周世的侦查，四人也绕开了不少的麻烦。 “老师,我们要入玉门关吗？” 张端阳手里拿着一册竹简，他刚刚收起竹简准备塞进行囊里，听到周世这么问就抽出竹简，在周世的头甲上敲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上我的课没好好听！” 周世穿着头甲，根本感觉不到竹简的力道，不过周世依然抱着头蹲下来。 张端阳指着万仞山上的孤城说道：“玉门关是‘险’关,按照大唐制度，我们必须要入关核查通行证，验明身份后加盖玉门关的通牒才能继续向前。” “这就是‘遇险关不饶’的原则，如果绕过去了，我们就成了黑户了。” 原来如此，李道源感慨队伍里有张端阳这么一个敦煌学专家，这一路上也住驿站和官兵沟通都是张端阳去的，省去了队伍里很多麻烦。 李道源举目远眺，在茫茫的沙地上，万仞群山中，依着山修建了一圈长城，一座四方的要塞就拦在入关要道之上。 这就是玉门关了啊。 张端阳也收起竹简，巍峨的玉门关还是崭新的，不是后世黄土坡上的残垣断壁。 玉门关外排起了长队，这些都是排长队等着入关的商人。 “羌笛无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余潇潇念了一句诗，她好奇的看着周世问道：“周哥,写这首诗的诗人还活着吗？” 周世摸着头说道：“这是王之涣的诗吧？老师，王之涣还活着吗？” 张端阳没好气的说道：“让你好好学习,这下子连在女孩子面前吹牛的机会都没有！王之涣天宝年间已经死了。” 余潇潇又对张端阳问道：“张老师，为什么说春风不度玉门关啊？” 张端阳指着四周的群山说道：“玉门关是典型的大陆气候,北是天山山脉，南是昆仑山脉，山脉挡住了从海上吹来的东南风，所以春风吹不到玉门关。” 余潇潇说道：“原来如此，那玉门关的位置很重要了？” 张端阳点头说道：“玉门关扼守整个河西走廊的门户，是大唐掌控西域的重要支点。玉门关驻有玉门军一千人，都是骑兵精锐，大唐曾经在玉门关和突厥人激战，最终将突厥人赶出了西域。” “这么厉害啊！” 玉门关越来越近，四周茫茫的荒漠之上，出现了一抹绿色，玉门关前的柳林依靠着葫芦河而长，如今正好是阳春三月，柳树上冒着点点绿芽，在微风中款款的而动。 “好美啊！”余潇潇看着绵延的柳林，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看到这成片的柳林让人心情愉悦。 张端阳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大唐的时候葫芦河还连接着大泽,水草相当丰盛啊。诗人说的玉门关外的柳林果然是存在的。可惜后世河西走廊进一步荒漠化,大泽枯萎葫芦河也时常断流,这些柳树都死绝了。” 巍峨的玉门关前，排着长队的商队等着入关。 进入玉门关后，就可以一路向东进入大唐的河西道了。 中原兵荒马乱的，安西的丝绸价格已经涨上了天。 听说大唐判盐铁使第五琦如今已经打通了水运，能够将江南的丝绸运送到凤翔府。 商人们纷纷排队进入玉门关，准备南下凤翔府采购丝绸。 李道源有建宁王的通行证，自然不用和商人一样排队，他们驱着马和骆驼走到城门前，向看守玉门关的老卒递上了棨。 棨就是通行的木牌，背面用红色笔写着持有者的面貌特征和通行目的。 棨的正面则是给各个关卡盖章用的，只有上一个关卡的章在上面，通行证才能生效。这也是为了防止有歹人伪造通行证。 守门的老卒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折腾了半天这才给四人查验完毕。 颤巍巍的盖上了章，老卒示意四人可以入关了，就在这个时候玉门关前发生了骚乱。 只看到十几个骑士策马奔向玉门关，他们的铠甲破破烂烂，身上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为首的骑士举着一个插着羽毛的木牌，看到这个木牌后看门的老卒立刻打开关门，让这群骑士跑进了关内。 “老丈，这些军卒是哪里的？”李道源好奇的问道。 看城门的老卒已经查验过李道源的棨了，知道他们是沙州派往凤翔府的使者。 既然是自己人，老卒说道：“郎君看不出来吗，这些都是北面几个捉守府派来求援的使者。” “捉守府？” “这是豹文山捉守府派来的求援使者，上个月就来过一次了，范守将已经说了无兵可支援了，这个月又来了。” 捉守府，也是比军小一级的边境驻军单位，玉门关这样重要地区驻军为玉门军，玉门军的统领是玉门军防御使。 捉守府一般只有五百人，统领为捉守使。 大唐在陇右道的北部，建立了大大小小十一个捉守府，豹文山捉守府就在玉门关以北两百公里远的地方，设立之初是为了防范北面的突厥人。 如今突厥人已经崩溃，豹文山捉守府的功能改为了防御新崛起的回鹘人。 看到这些盔甲破败，身上带伤的捉守府使者，就知道北面的军情紧急。 老卒叹息说道：“这些年回回儿日益的放肆，小老儿从军的时候，回回儿到了春季都要远遁草原，生怕被我们砍了脑袋请赏。” “现在回回儿都要快要打到玉门关了，范守将还严令我们不能出击。” 余潇潇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大唐民风开放，武周朝朝廷置有女官，陇右道也有不少女吏，见到男装打扮的余潇潇，老卒并不惊奇。 他解释道：“范守将说是节度使大人的命令。” 玉门军、墨离军、豆卢军都属于河西节度使管辖，老卒所说的节度使，正是如今的河西节度使郭子仪。 不过郭子仪正在领兵平叛，这命令估计是节度使府下达的。 “这是为何？”余潇潇惊奇的问道。 “听说是皇帝的命令，如今大唐正借兵回鹘，怕轻开边衅坏了两国的邦交吧，才勒令边军不得还击吧。” 7017k 第119章 回鹘精骑 玉门关是险关，关内只能驻扎官军。 通行证上盖章后，老卒就指点他们在玉门关东面的一个谷地扎营，那是往来客商过了关集中过夜的地方。 四人在玉门关边上的葫芦河补充了淡水，就驱赶骆驼和马匹前往扎营的地方。 余潇潇凑到李道源边上说道：“李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啊，大唐风云什么时候能开直播功能啊？” 余潇潇的剑舞视频播放量很高,但是这点播放量收益，远不如那些游戏直播的主播。 以大唐风云的热度，只要游戏开放直播功能，立刻就能造就几个头部游戏主播。 余潇潇属于人美身材好的，又有剑舞粉丝的基础，如果能够开放直播她肯定是能够成为头部的主播。 如今围绕着大唐风云，已经形成了一个亚文化圈子，余潇潇已经不在现实中跳舞了,专门拍摄游戏内的剑舞视频。 不过天天跳舞也有些审美疲劳,游戏里又没有黑丝白丝之类的道具，余潇潇也在发愁热度下降，所以才报名参加了东行团。 李道源笑着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内幕消息啊，不过游戏时间和现实世界流速不一致吧，如果直播的话肯定有技术困难。” 余潇潇点点头，游戏里三天是真实世界一天，如果直播的话那岂不是要自带三倍速播放了。 算了，既然没办法直播，就剪辑一些有意思的视频吧。 如今真的是风口，余潇潇后悔没有参加当金山口大战，那是多少素材啊！ 王世雄剪辑了用弓箭战斗的视频，瞬间冲了上全网热搜，引得无数人惊叫弓箭真帅，连弓箭道馆的生意都变得好起来。 不少玩家纷纷把自己参加当金山口大战的视频剪辑发了出去，每个视频的点击量都相当可观。 几乎真实的战争场景,逼真的“演技”，就算是和谐了一些内容，依然是一部可圈可点的战争大剧。 这不比那些几十个群演也敢号称百万大军的国产战争片强？ 不少玩家都后悔自己没有开录制功能，没能恰上一波流量的饭。 这一次余潇潇东行之后，干脆全程开启了录像功能，在频道里开了一个《东行漫记》的栏目，专门更新东行途中的日常。 李道源看着巍峨的玉门关，忍不住叹息道：“真想要进关看看啊，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玉门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张端阳也说道：“我现实里去过一次玉门关，千年之后只剩下残垣断壁了，当真是沧海桑田啊。” 余潇潇突然说道：“要不然我们在玉门关外待个几天吧？反正那个给皇帝送信的任务也不是限时任务，就算是在玉门关外看看也是好的。” 李道源也有些意动，张端阳也说道：“李队长，要不我们就在玉门关外扎营一天再走。” 李道源点头说道：“那就扎营一天。” 余潇潇接着说道：“那我明天要在玉门关前录个视频，我去把今天的视频剪出来发到网上，催更的读者都要把我私信塞满了！” 余潇潇将今天玉门关前的景色，以及和玉门关门前老卒的对话剪辑成视频，连夜发到了视频网站上。 一轮残月升上天空，十几名骑士从玉门关出来，为首的骑士叹息一声,回头看了看巍峨的玉门关。 身后的骑士围上来说道：“队正，我们好不容易冲出回鹘人的重围，范守将却不愿意救捉守府。为了送我们出来，可是死了十个弟兄了，如今班不来援军，我们又有何面目去见捉守使？！” 队正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他看了看身后的弟兄人人带伤，豹文山捉守府被回鹘人围困，捉守使派遣他们冲出重围来玉门关求援。 可没想到范防御使竟然以朝廷不允许轻开边境冲突为由，拒绝出兵。 这哪里是什么边境冲突，这是回鹘人明目张胆的攻打大唐捉守府！ 队正咬咬牙说道：“玉门关不肯救，我们去沙州！” “瓜州？队正你是说建宁王？” “是，我往来客商说，建宁王刚刚在当金山口大胜吐蕃大军，他一定能解捉守府之围！” “这怎么可能？这建宁王肯定是谎报军功。” “是啊，我听说豆卢军近些年对吐蕃都是胜少败多，怎么建宁王一来就能打败吐蕃了？” 当金山口大胜的消息已经在陇右商人口中传开了，但是这年头虚报军功的消息太多了，建宁王又没有垒砌京观或者举办献俘仪式，陇右各势力还是将信将疑。 吐蕃人年年侵扰陇右，吐蕃人的战斗力大家都知道。 没有调走陇右大军入关前，唐军也只是勉力支撑。 现在大军都抽调去了关中，陇右的局势已经危如累卵。 区区一个建宁王，来陇右的时候亲卫尽丧，只是占据两州之地，就敢说击败吐蕃一万大军。 这几个捉守府的骑士都是不信的。 不过队长却说道：“玉门军不肯救，高昌也被回鹘劫掠，我们能去的只有沙州了！” 沙州距离瓜州并不远，显然求援建宁王是最好的选择。 周围的骑士也不再异议，他们追随着队正，披星戴月的向沙州方向而去。 可是他们还没骑出多远，队正就勒住了马头：“敌袭！” 队长刚刚说完，几支弓箭就射向了他坐下的骏马，队正连忙夹紧腿部驱动座下的骏马向前。 可是为时已晚，座下的马连中了三箭发出凄惨的嘶鸣声，半跪到了地上。 队正也是身手敏捷，一下子跳下了马，他抬起头看到了前方的荒原尽头，零星的火把一个个亮起，浓墨的夜色中藏着狼一样的敌人。 “回鹘人！”队正刚刚下马，十几个回鹘游骑就冲向了他。 他抽出腰间的佩刀，后方一个回鹘人扔出了套索，将他的身体捆住。 队正身后的大唐骑士们抽出武器弓箭，此时想要搭救队正已经来不及了。 以回鹘骑士之间配合，接下来就是用套索拉着队正倒地，后面的回鹘骑兵上来补刀。 豹文山那些精锐的大唐骑士，就是在回鹘这样的战法下被围攻丧命。 就在队长已经闭目等死的时候，一支羽箭射中了拉着套索的回鹘骑士！ 7017k 第120章 利弊可算，人心难测 队正立刻挣脱了套索，他回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骑士拿着弓箭，年轻骑士身边一个中年人手持陌刀快步冲了上来。 “老师你慢点冲！”周世夹紧了马鞍，这时候张端阳已经冲到那几个回鹘骑士身边。 长刃的陌刀非常的锋利，张端阳这把陌刀是大水峡的锻铁工坊里用新技术打造的。 这是一名生活玩家亲手打造的，这个玩家名叫冷锋，是一名冷兵器的爱好者。 这项爱好在现实世界中很难满足,打造长刃的兵器有涉嫌制造管制刀具的风险。 而且现实城市里寸土寸金，上班族冷锋根本没有铁匠铺打造刀具。 所以冷锋只能看着《锻刀大赛》之类的节目过过眼瘾。 进入《大唐风云》后，冷锋终于找到了让自己的爱好发挥光大的机会了！ 锻造一把大马士革钢的陌刀！ 这种拥有美丽花纹的武器，在古代冷兵器时代一直被奉为最上等武器，冷锋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研究如何才能制造出大马士革钢的武器。 冷锋自制了坩埚，又使用焦炭将坩埚加热到足够的温度,用大水峡出产的最高规格的钢材叠在一起,按照乌兹钢的古老锻造方法加入竹灰和少量锰矿石,最终锻打出了有美丽花纹的大马士革钢。 这种拥有华丽花纹，锋利度和硬度都不俗的武器，一下子成了玩家们追捧的神兵。 在这个时代大马士革钢还未扬名，冷锋干脆就将自己打造的钢材命名为“瓜州钢”，张端阳手里的这把陌刀，就是用瓜州钢打造的。 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张端阳一连砍了两名回鹘骑士，刀口是一点卷边都没有。 “老师你冲的太猛了！”周世又射了两箭，挡住了后面两个回鹘骑士的冲锋，接应到了张端阳的身边。 而另外一个矫捷的身影也骑着马冲向了回鹘骑手，余潇潇使用的是双手剑，融合公孙大娘的剑舞技巧，余潇潇迅速的两下穿刺,将一名回鹘骑手刺落了马下。 这时候，冲过来围猎大唐骑士的回鹘人看到了漫天的火光，难道是玉门军出动了？ 回鹘人有些惊疑不定，他们又看到张端阳手持陌刀有恃无恐的疯狂攻击。 尖锐的口哨声响起，这群回鹘骑士撤退了。 李道源拍拍手走过来，刚刚那些柴火都是他点燃的，这出空城计总算是吓退了这群回鹘骑士。 “在下大唐豹文山捉守府队正张小旗，多谢搭救！” 李道源说道：“我们是建宁王麾下的信使，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快去玉门关吧。” 张小旗连忙点头，刚刚是李道源用火把吓跑了回鹘人，要是他们回过神来那就跑不了了。 等到众人快要抵达玉门关的时候，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这时候张小旗才松了一口气，回鹘人再胆大，也不会公然进攻大唐的玉门关。 果然李道源拿出望远镜，夜袭的回鹘骑兵已经退却，要不是身上的血腥味，还以为这是一场噩梦。 张小旗这才正式向四人感谢了救命之恩，李道源问道：“玉门关距离豹文山可不近，这些回鹘骑士是一路追着你们来的？” 张小旗苦涩的点头说道：“回鹘人围住了豹文山捉守府，我们几个兄弟冒死冲出来求援，这支回鹘骑兵就一路追着我们来了玉门关。” 周世说道：“这些回鹘人也太胆大了！” 张小旗垂头说道：“玉门关的范防御使说了,朝廷严令陇右诸军不能私开边衅,不允许主动和回鹘作战，这些回鹘人才敢如此深入的吧。” 周世惊呼道：“这皇帝也太怂了吧！” 只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的身上，周世连忙捂住嘴巴。 张端阳叹息说道：“让你多读点书，这会儿大唐向回鹘借兵平叛呢，回鹘的叶护王子和大唐太子都结为异姓兄弟了，有这样的诏令也不稀奇。” 张小旗突然跪在四人面前：“刚听说四位殿下的信使，豹文山捉守府被回鹘人围困，殿下能发兵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众人问的愣住了。 北上还是西进，这个问题至今没有吵出结果来。 按照不少玩家的分析，北上和西进的选择，会关系到游戏今后的进程。 如果西进那就会开启西域的“资料片”，接下来的“游戏”主要内容就是和吐蕃争夺西域。 如果北上那肯定就要开启北庭的“资料片”，接下来的“游戏”内容就是抵御回鹘人侵边。 这也是大唐风云的魅力所在，玩家的每一个选择，都会真切的影响这方世界的局势。 那些在现实生活中只能嘴炮的大棋党，真正的拥有左右棋局的影响力，这也是大唐风云吸引玩家们沉迷其中的原因。 但是东行的四人并不关心这种争论，可没想到他们偶然间搭救的捉守府骑兵，竟然成了左右“游戏”进程的关键因素。 李道源将豹文山捉守府求援的视频发到了论坛上，然后又通过游戏里的通讯系统，向沙州的朋友帮忙，远程向建宁王求援。 余潇潇则已经完成了视频剪辑，将夜里和回鹘人作战的内容发到了网上。 原本已经占据了优势的西进派声音，再一次被北上的声音压倒了。 李炎也通过了玩家论坛知道了玩家之间的风向变化，到底是西进还是北上，这个问题确实需要决断了。 沙州刺史府，如今已经是建宁王的霸府，今天李炎召集所有有官吏身份的玩家议事。 豆卢、墨离二军旅帅以上的军官，沙州和瓜州刺史府司曹以上的官吏，也都在大堂侧旁听。 开会之前，崔涛和商博并排走在路上。 崔涛叹息一声说道：“北上的呼声越来越大了，明明都讨论这么多了，北上接管北庭防务是吃力不讨好，还会影响和凤翔府朝廷的关系，为什么非要北上？” 商博却说道：“你说的这些大家都明白，但政治这件事不是光看利弊得失的。” “这是为何，身为谋臣，算的不就是利弊吗？” 商博笑着说道：“利弊好算，人心难测，这争天下不仅要看利弊，也要看人心啊。” 7017k 第121章 新资料片:北庭狼烟 看着手下的玩家和原住民，李炎已经下了决定。 这段时间以来，李炎也是阅读了不少资料，努力的提升自己。 身处于这位置，李炎注定无法事事都依仗玩家出谋划策，这一次的西进和北上之争，正说明玩家中也开始分化出不同的倾向。 这一切只能靠着李炎自己决断,经过几天的思考，李炎清了清嗓子说道： “孤王决定北上。” 李炎说完这句话，所有的玩家耳边都响起了系统提示： 【新资料片——北庭狼烟，已经正式上线。】 果然是新资料片！这新的资料片让商人玩家们有些失望，他们刚刚组织了前往西域的商团，但是建宁王却决定下一个阶段发展的方向是北庭。 咱们商人玩家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冒险流玩家则是一阵的狂喜,这个新资料片一听就是有利于冒险流玩家建功立业的。 崔涛叹息了一声,西进的计划已经正式流产，不过他还是拱手说道：“殿下,回鹘是不亚于吐蕃的强国，此时我们不宜和吐蕃回鹘同时开战啊。” 李炎说道：“孤王明白，但是回鹘和吐蕃不一样。” 贾思顺露出疑惑的眼神，在他们这些驻守陇右的老臣看来，回鹘和吐蕃一样贪得无厌，都是常年侵边的异族。 李炎有些紧张，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都是被时代裹挟着向前。 召唤玩家进入瓜州城，一步步的占据瓜州，这些都是顺势而为，或者玩家裹挟着他前进。 幸运的是他身边的玩家素质还是不错的，在玩家的帮助下夺取了沙州，然后在当金山口击溃了吐蕃大军。 更多的时候，李炎都只是整个势力的吉祥物，连接玩家和这个世界的纽带。 但是这一次李炎必须要自己拿出决断，决定整个割据两州的小势力未来的方向。 李炎清了清嗓子说道：“回鹘和吐蕃不同,吐蕃对陇右垂涎已久,自从中原安贼叛乱后，就一直觊觎陇右的土地，在灵武行在的时候，吐蕃使节竟然要挟父皇，要我大唐割让陇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回鹘人不同，回鹘是逐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却对领土没有吐蕃那么渴望，所以父皇才决定借兵回鹘。” “而且回鹘的可汗王庭中，亲近大唐的势力占据多数。恒罗斯之战中，回鹘也出兵助唐，葛勒可汗也一直在推进汉化，还向求上皇求娶过大唐的公主。” “孤王倒是认为，侵边的回鹘人，并不是奉了葛勒可汗的命令，只是回鹘内一部分反唐势力所为！” 这句话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崔涛问答：“殿下以为这是何人所为？” 李炎斩钉截铁的说道：“葛勒可汗有两个儿子，太子叶护一向亲近大唐,和皇兄已经结为异姓兄弟,去年回鹘大首领葛罗支助我大唐进攻河北,和郭平章破敌三千人，还得到了父皇的赐金赏赐。葛罗支是叶护太子的亲舅舅，这一派系的应该是亲近我大唐的。” “葛勒可汗还有一个儿子名叫移地健，此人精于政事，每次葛勒可汗出征的时候，都会由移地健代为摄政，移地健和叶护太子暗中争夺可汗之位多年，在他身边聚集了很多回鹘对唐的强硬派。” “要我说，这一次回鹘在这个时候侵扰陇右，应该就是移地健这一派的小动作。” 李炎一口说完，众人都惊讶的看着他，贾思顺更是拜服说道：“殿下不出沙州城，竟然能知回鹘王庭之事，老臣拜服!” 李炎虽然有些得意，不过这些都是他从史料中反推的结论。 如果按照本时空正常的历史发展，叶护太子六月带兵入唐，和唐军一起收复了两京。 本来按照唐回的密约，在收复西京后允许回鹘掠城三日，但是在大唐太子，也就是自己皇兄的劝导下，叶护太子改为掠夺东都。 最后回鹘攻下东都后，东都百姓被掠夺了一日，自发凑齐了十万匹的丝绸，又在皇太子的劝说下接受了这笔赎金，带领回鹘骑兵停止掠夺返回了回鹘。 由此可见回鹘的叶护太子确实对大唐算是友善，而也因为他对大唐的友善，他带兵返回国内后，遭遇到了回鹘内部的政治斗争，最后叶护获罪被杀，移地健成为新的汗位继承人。 而后移地健继承汗位后，回鹘的国策也迅速变化，从亲近大唐变成了对大唐强硬。 史料如此，那么移地健搞一些小工作，破坏大唐和回鹘的关系，这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能说在权力面前，兄友弟恭的戏码一直都在上演着。 李炎看着摩拳擦掌的玩家说道： “霸府司马商博，孤王命令你持节，去寻回鹘王庭，奉本王的命令斥责回鹘侵边！” “臣领命！”商博走上前，恭敬的接过了李炎赐予的节仗。 这可是大任务啊！ 没想到竟然是商博接到了“新资料片”的第一个大任务！ 不少玩家都动了心思，这个任务的奖励肯定很大，而且此去回鹘王庭，路途遥远也十分的危险，那么商博一定要组队，那就可以分到这个大任务了。 一时间，商博的私聊频道都要爆炸了。 接着李炎对尉迟信说道：“尉迟信，给你一千人驰援豹文山，给孤王狠狠的打，一定把回鹘人给打疼了！” “以战促和，要让回鹘人知道，我们陇右是有人的！” “末将遵命！” 尉迟信领走了李炎的军令，又有仗可以打了！ 冒险流玩家摩拳擦掌，豹文山距离沙州不算近，这算是玩家第一次尝试远征，不愧是新资料片啊，一上来就玩大的。 李炎又对崔涛说道：“崔司马，已经决定北上了，你有何献策？” 崔涛虽然是力主西进的，但是以他的性格，肯定做好了北上的方案。 果然崔涛摇着扇子出列说道：“殿下，殿下若要进取北疆，必控高昌！高昌是陇右道北部的重镇，负责北庭的几个都护府和捉守府的军资转运，高昌在手，殿下可以用都督陇右道诸军事的身份，掌控驻守在准格尔盆地的北庭军，从而将整个北部的都督府捉守府都纳入囊中。” “那就请崔司马尽快制定一份进军高昌的计划来！” 7017k 第122章 使节团招募 李道源一行人得到了新的命令，在玉门关外等待尉迟信的援军。 旅行中果然充满了各种意外，本来只是准备东行的四人，又卷入了回鹘围困豹文山捉守府的事件中，李道源只好陪同豹文山的骑兵，继续留在玉门关外扎营。 随着新资料片的发布，沙州城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尉迟信在沙州城外设立大营,这一次驰援豹文捉守府，尉迟信先是从墨离和豆卢二军中，挑选了五百名精锐。 接着放出了五百个玩家名额，尉迟信设立了力量和敏捷属性10点的门槛，凡是符合条件的玩家都可以报名参加远征。 大量的玩家涌入军营，这可是当金山口后的又一次重大军事行动，不少玩家都等着录下战斗的场景发到网上吃吃流量钱。 除了城外的军营,商博的家也被玩家踏遍了。 出使回鹘，这可是一个史诗级别的任务。 商博接到了任务之后，很快就将任务奖励贴在了网上。 【任务奖励：称号—纵横的使节】 【论坛紫色徽章】 【完成本任务的玩家可以获得合500点贡献点的奖励，并可以进入霸府为吏。】 看着这个任务，所有人都流着口水。 首先是这个称号，称号没有任何属性的加成，仅仅是能够展示在姓名前面，但是玩家们对称号趋之若鹜，这才是高端玩家的象征！ 而这可是一个紫色的史诗等级称号啊！目前只有崔涛崔若韵等几个玩家完成过史诗任务，而崔涛的称号就是紫色的“沙州征服者”，这个骚包的家伙每天都把这个称号顶在头上。 而崔涛这个称号，也是完成了史诗任务，劝降了沙州刺史贾思顺而获得的。 游戏再一次出现史诗级的任务，商博的私信立刻就被玩家塞满了。 除了称号之外，论坛徽章也是同样的作用，可以在论坛名字后面多一个紫色的徽章，彰显高端玩家的特权。 除此之外,合计五百点的贡献点也是相当诱人，这些贡献点虽然是参加任务的玩家平分的，这依然是目前贡献点最多的任务了。 后一个可以进入霸府为吏，这就是官职的奖励了。 现在建宁王麾下的势力分成两个部分。 一个是玩家们广泛进入的沙州和瓜州刺史府，做官流的玩家基本上都在刺史府下为吏。 刺史府的吏员需要上班，根据每月的表现获得贡献点。 刺史府的吏员还要完成刺史府的日常工作，相当于在古代做公务员。 这个系统主要负责的两个州的民政事务。 而霸府的职位要比普通刺史府的职位更加值钱，根据论坛的总结，如今霸府可以担任的职位分别是司马、参军、记室这么三种。 崔涛和商博就是霸府的两个司马，司马在霸府内算是高级官员了，是建宁王的高级助手，崔涛和商博这个建宁王府司马虽然在大唐的官员系统中依然不入流，属于建宁王的私人幕僚，但是可以自由出入刺史府，和两州的刺史坐而议事，算是玩家中能做到的最高职位了。 参军，这算是霸府的中层官吏，等于两州的司曹级别官员，主管一方的事情。 比如判盐铁事的江伦，他在霸府的职位就是参军，管理盐铁事务只是他的差事。 再比如崔涛的姐姐崔若韵,她也是霸府的参军，负责自己的实验室。 记室算是低等级的霸府职位，但是也能吃上霸府的公家饭，每个月也有固定的贡献点收入。 霸府的职位不需要上下班，只需要在建宁王需要的时候提供建议就行了。 而且拥有霸府的职位，就可以随意出入建宁王面前，更容易将建宁王的声望刷上去。 像是这次商博的任务，就是因为他在建宁王面前的声望足够高，这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次的任务奖励不可谓不丰厚，商博回到家里就立刻闭门谢客，向他熟悉的几个玩家发出了邀请。 首先是武装保护，这一次北上回鹘，路途遥远不说还会受到回鹘国内反唐派系的袭击，所以必要的武装保护是必要的。 商博首先想的是王世雄，这家伙自从上次弓箭战斗的视频播出后，在游戏内外的知名度直线上升。 因为他帅气的箭术，在玩家中又兴起了新一轮的学习箭术浪潮。 甚至连现实中的射箭道馆生意都好了不少。 王世雄箭术精湛，商博向王世雄发出了任务邀请。 果然很快王世雄就回信，表示愿意参加这次任务。 商博又向几个武力值高的冒险流玩家发出了邀请，他们纷纷接受了组队。 接下来就是翻译了，回鹘拥有自己的语言，虽然回鹘国内也有精通汉语的人，但是出访肯定要有自己的翻译。 这可是一件麻烦事情，这玩家中有精通回鹘语的人吗？ 算了，发论坛看看吧，如果玩家里没有精通回鹘语的人才，那就只能招募土著了。 没想到商博发了论坛，竟然很快就有了回应。 方国寿，隋唐史专家，也是崔涛的导师。 原本方国寿进入游戏后，立刻开始研究沙州的文书，恨不得天天泡在游戏了。 方国寿从崔涛那里知道了商博出使回鹘的消息，作为研究隋唐五代史的专家，回鹘是研究中晚唐历史不能绕过的大势力。 但是回鹘的出土文书相当的少，有关的记录也不多。 方国寿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游戏还是现实，沙州的文书相当齐全，给方国寿的研究很大的进展。 可是方国寿也在疑惑，这“游戏”里的资料为何如此的齐全。 难道“游戏公司”掌握了什么史学界没有的史料？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手上的资料如此详实又严谨，根本不可能是“游戏公司”编出来的啊? 所以方国寿准备随着商博去回鹘看看，对于这个史书上记载不多，但是又对唐帝国影响巨大的王国，“游戏”里又是什么样子的。 护卫、翻译，最后就是需要向导了。 商博有些遗憾，如果李道源没有东行，那么请他做向导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如今李道源已经东行，看样子只能从本地土著中寻找向导了。 商博的使节团正在筹建中，尉迟信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次日就向玉门关开拔。 7017k 第123章 岳家军战阵 尉迟信的大军出沙洲，却没有直接奔玉门关和李道源会和。 他一边给李道源发去信息，要在瓜州大水峡附近训练步兵，接着又派人去往大水峡边上的铁匠工坊，直接安营扎寨了。 这个举动让所有的玩家和土著都十分的疑惑，不知道尉迟信为什么不立刻进军解豹文山之围。 尉迟信完全不理会这些议论，他带着薛成走进了大水峡边上的小镇。 如今在大水峡铁厂边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小镇。 沙州瓜州，乃至于附近几个州的铁匠，纷纷拖家带口住到了小镇上。 整个小镇上都是叮铃哐啷的打铁声，这座小镇依托于大水峡铁厂的优质铁锭，迅速成为陇右的制铁中心。 什么样的农具都能在这座小镇上买到，除了农具之外，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铁制品。 除了本地工匠外，一些热爱锻造的玩家也在小镇购置房产,一进入小镇就能感受到铁水的炽热温度。 在整个小镇此起彼伏的敲打声中，尉迟信带着薛成来到了一座大型工坊前。 薛成疑惑的问道：“都尉，我们不去支援豹文山打回回儿，为何在此地停留？” 薛成有些疑惑，不是说豹文山军情紧急吗？。 尉迟信指着这座工坊说道：“豹文山捉守府是堡垒，回鹘人没有攻城武器，守得住的。这是刚刚建成的军械坊，今天我就是来订购武器的！” “订购武器?咱们的陌刀不是才换过？” 尉迟信摇头说道：“那些武器没办法对付回鹘骑兵。” “啊？” “豆卢、墨离二军都是对付吐蕃人而设立的，多步兵而少骑兵，光靠步兵的军阵也太累赘了，根本追不上精于骑马射箭的回鹘骑兵。” “殿下的意思，解围豹文山只是目标之一，我军出动最重要的目标是什么？” 薛成立刻说道：“殿下说了，要打疼回鹘人，以战促和！” 接着薛成感慨道：“殿下真的是高啊！回鹘匪盗就是这样,只有把他们揍疼了,他们才能安生！” 尉迟信点头说道：“殿下是要打疼回鹘人，我们大军开到豹文山，解捉守府的围不难，但是想要杀死回鹘人可不容易。” 薛成也是老行伍了，他立刻明白了尉迟信的意思：“确实如此，回回儿的骑术确实了得，我们都是步兵，想要围歼他们还是很难的。” 薛成不由的佩服尉迟信，不愧是一军的主将，尉迟信这么快就发现了己方的弱点。 尉迟信说道：“回鹘骑兵勇猛，战马都披甲，战斗力强悍。我们只有一千人，虽然可以逼退围困豹文山的骑兵，但是想要在北境有所作为，用原来的战法是不行的。” 薛成听完有些担忧，但是他看到尉迟信沉稳的样子，立刻问道：“都尉已经有办法了？” 尉迟信点头说道：“我已经想出了克敌之法，现在需要在大水峡订购一批特殊的兵器，然后操练一番再上战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对付回鹘人，就要先准备好武器，操练好阵法,这样才能完成殿下的战略目标。” 薛成彻底拜服：“都尉料兵如神啊！” 听到薛成这么夸自己，尉迟信也难得老脸一黑。 接到了领兵支援北境的任务之后，尉迟信也是好好思考了一番。 他又去请教了很多了解历史的玩家，了解到回鹘的骑兵以轻骑兵为主，王庭军也有一些重骑兵精锐。 回鹘是和可以大唐掰腕子的强国，骑兵相当的精锐。 普通的骑兵器都有皮甲，甚至马上都有甲胄保护马身。 尉迟信很快意识到，靠着对吐蕃的经验来对付回鹘骑兵是不行的。 那么用大唐的方法对付骑兵呢? 很抱歉，如今李炎没这个条件。 大唐对付突厥人，用的也是骑兵，这年头大唐的骑兵战斗力强悍，盛唐也出了很多用兵如神的骑兵将领。 大唐版图辽阔并不缺马，所以以前陇右防御回鹘人，很奢侈的用骑兵对骑兵。抽调二十万大军入关内的时候，大唐的骑兵甚至能压着回鹘骑兵打。 可是李炎手中缺马，玩家也还没精通骑射，想要组建一支玩家骑兵还很遥远。 豆卢和墨离军也都是步兵，善于骑射的只有少数的精锐。 既然没有骑兵，那尉迟信就抄起了后人的作业，为什么不用步兵对付骑兵呢？ 抄谁的作业呢，当然是岳武穆了！ 岳家军！ 北宋因为失去了燕云，没有了养马的地方，所以一直严重缺乏骑兵。 岳飞抗金的时候，就总结出了一套步兵对骑兵的战法！ 尉迟信好好研究了一番拍案叫绝！ 这是一套团队作战的战法，团队前排是盾牌手，保护队友免受骑兵弓箭的袭击。 盾牌手身后是远程射箭的弓箭手，弓箭手负责射击袭扰骑兵，拖慢敌人冲锋的速度。 然后是刀斧手，岳家军的办法是用刀斧手手专门砍马腿，骑兵的马披甲，但是马蹄马腿没有保护，通过这种办法逼迫敌人下马作战。 最后还有长枪兵，长枪兵可以配合刀兵攻击马腹，也可以在盾牌手保护下穿刺攻击马上的骑士，算是整个队伍的自由人，随时可以配合队友攻击。 这个小队人数灵活，可以一盾牌兵一弓箭手一刀斧手一长枪兵四人为一个小队。也可以组成二十乃至五十人的小型战团。 这种灵活机动又针对性极强的阵法，让岳飞在对金军精锐骑兵的时候依然可以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在兵力有优势的情况下还能击败金军。 回鹘人的战斗力自然不如金军，而玩家和大唐士兵的素质又是远胜于大宋的。 所以尉迟信早早向建宁王陈述了自己的战法，建宁王立刻下令在大水峡的军械坊打造尉迟信需要的盾牌和长枪。 这时候一名玩家大吼了一声：“放水了！” 夜里蓄起来的水库开闸放水，崩腾的河水从上游冲了下来。 这些河水没有翻腾起巨浪，势能转化为推动齿轮的动能，军械坊里的水力冲锤开动了起来。 薛成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水流推动的巨大机器段打着火红的钢锭。 压制、锻打、削磨都在半自动的水力机械下辅助完成，淬火完毕的枪头闪着锋利的光芒。 这是何等的伟力啊！ 7017k 第124章 千佛之城 尉迟信在大水峡操练岳家军的战阵，商博的使节团已经集合完毕，从沙州向北而行。 使节团一共十二人，商博是使节团的团长，王世雄和另外九名精锐的冒险流玩家充当护卫。 方国寿教授担任顾问和翻译，一名叫做帖木儿的蒙古族玩家担任向导。 本来商博都要准备在原住民里找向导了，没想到帖木儿这个蒙古族玩家主动找上门来。 帖木儿是内蒙人,父母是外交官，他随着父母在外蒙生活过很长时间，曾经自驾游历过整个外蒙。 如今回鹘的势力范围，大概就是内蒙北部加上外蒙和俄罗斯南部的区域。 而回鹘牙帐就是回鹘的王庭，就在蒙古鄂尔浑河谷的上。 帖木儿信心满满，认为一定能将众人带到目的地,但是沙州城实在找不到熟悉回鹘地形的向导，商博也只能招募了帖木儿当向导。 商博手持李炎的节仗,从沙州直接向北而行。 方国寿捧着一本古地图，又拿着现代地图做着对比。 帖木儿低着头坐在他的身边，一边被方国寿狂喷： “你还说你认识路，一出沙州就迷路了，照你这么走下去，这辈子都到不了回鹘牙帐。” 帖木儿低着头说道：“方老别骂了，我也不知道游戏里和现实中的变化这么大啊！” “变化能不大吗？一千年沧海桑田，你带的什么路！” 商博有些头疼，方国寿这位教授脾气相当的火爆，到了游戏里获得了年轻又健康的身体，喷人的战斗力更是飙升。 商博甚至都怀疑崔涛让导师来参加这个使节团，就是为了自己能够耳根清净一下。 商博真的后悔，找了帖木儿这个不靠谱的向导，和方国寿这个超级大喷子。 不过好歹方国寿只是喷帖木儿，商博也想要喷他，在方国寿的校正下，队伍终于走上官道。 “还是进高昌城修整一下吧。”商博本来不想入高昌城的,但是看到队伍这个样子，决定还是进高昌城休整一下。 方国寿点头说道：“高昌是西州的治所,西州刺史李琇璋也是忠义之士，几年后吐蕃攻打高昌的时候，西州太守李琇璋也是坚持和城中百姓一起抵抗吐蕃人，誓死不降，最后被吐蕃人锤杀。” 众人叹了一口气，方国寿又说道：“高昌原本是高昌古国的国都，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贞观年间太宗派遣侯君集，带领五千轻骑一夜之间强渡瀚海，灭了高昌国。” “贞观之后，唐廷就在高昌设立了郡县，以高昌国旧地为西州，高昌就是西州治所，委任太守管理高昌。” 原来高昌还有这段历史，商博又问道：“方老，高昌还有典故吗？” 虽然这位方教授的脾气火爆了一些，但是确实是学识渊博，各种历史典故信手拈来。 方国寿说道：“高昌上下笃信佛法,这个高昌国末代国王鞠文泰也是个名人。” “没听过啊。” 方国寿说道：“太宗年间玄奘西行，一路上被大唐追捕，到了高昌国后,鞠文泰对玄奘礼遇有加，还专门建造了一座高塔给玄奘法师居住。” 帖木儿打断说道：“等等，方老，西游记不是这么写的啊，西游记不是说唐僧和李世民结拜兄弟，皇帝的御弟怎么会被大唐追捕的？” 方国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的是玄奘，不是西游记。当年玄奘西行的时候属于非法出境，结拜御弟只是西游记里讹传的故事罢了。” 方国寿继续说道：“说是结拜御弟，当时高昌国主鞠文泰都是和玄奘结拜了。鞠文泰想要请玄奘留在高昌讲佛法，玄奘绝食抗议，坚决不愿意留在高昌。” “后来鞠文泰被玄奘一心向佛的精神感动，帮助玄奘写信给西域二十八国的国主，然后用高昌的军队护送玄奘出了高昌。” “但是鞠文泰和玄奘约定，等玄奘取经归来，要在高昌讲佛法三年。” 帖木儿听得有趣，竖起耳朵问道：“方老，然后呢？” 方国寿叹息一声说道：“等到玄奘取经归来，高昌已经被太宗灭国了，鞠文泰已经在唐军奇袭高昌的时候惊惧病死了。” “历史真的是充满讽刺，当年玄奘取经离开大唐的时候被边军缉捕，高昌王还是一国之主威震西域。” “等到玄奘返回的时候受到了大唐上下的热烈欢迎，被奉为国师迎入西京，而高昌国主也已经身死国灭。” 众人也是慨叹了一阵子，商博又问道：“后来呢？” 方国寿说道：“史书记载，过几年陇右被吐蕃围城，西州刺史李琇璋战死，高昌落入吐蕃之手。” “后来吐蕃和回鹘交战，高昌又易手回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到这里，队伍里再次沉默了下来。 简单的几条史料，背后却是陇右百万汉人的悲歌。 商博说道：“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改变这些的。” “嗯，一定能改变这些！” 一行人再次打起了精神，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看到了高昌城内佛塔顶部的金光。 当众人看到高昌城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叹：“太美了！” “快快快，打开游戏录像！这高昌城实在是太美了！”商博立刻让大家开启游戏内录像功能。 巍峨的城墙后面，是一座座高耸的佛塔，金色的佛塔在朝阳发出灿烂的光芒。 不仅仅是城内，城外也是塔林密集，城外能看到不少穿着宽大僧袍的出家人。 远远能够看到高昌城内石制的高大建筑，建筑上还贴着彩色的石块。 就连高昌的城墙都和汉人的城墙不同，角楼的圆形穹顶有着浓浓的西域风格。 方国寿惊叹说道：“太美了！和我想象中的高昌城一模一样，不愧是河西走廊的明珠，千佛之城啊！” 商博等人拿出通行证进城，本来商博只是准备在高昌城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上，补给一下就继续北上的，却没想到被士兵带到了刺史府。 7017k 第125章 魔王和护法 高昌当真是一座神奇的城市，一座座佛塔争相比高，佛塔上都镶嵌着金箔，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可是最让商博众人惊讶的是，在高昌城里最高的建筑，竟然不是佛寺也不是刺史府，而是一座摩尼教的寺院。 除了一座摩尼教的寺院之外,在高昌城里还有一座景教的教堂，甚至还看到了一座小型的清真寺。 走在高昌的街头上，能够看到身穿袈裟的僧人，波斯长衫的摩尼教僧侣，甚至还能看到包着头巾的大食人。 而高昌的街头也非常的热闹，这里远远要比沙州繁华，各国的商人云集在集市上，在这里交流着各种货物。 方国寿叹息说道：“史书上说高昌是最为繁盛的贸易之城,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商博也点点头，比起沙州，高昌的位置更加的关键，这里成为贸易节点也非常正常的。 商博说道：“沙州的西边是罗布泊荒原，在西边是沙漠化的塔里木盆地，周围都是瀚海，贸易自然不方便。高昌在吐鲁番盆地中，周围都是成片的绿洲，这里雨量充沛气候宜人，自然是比沙州繁华。” 方国寿也说道：“除此之外，高昌的位置也很重要，吐鲁番盆地资源丰富，能够供养北庭的驻军，所以北庭都护府虽然在庭州，但是高昌对北庭拥有重大影响力。” “大唐也先占领了高昌，才有了开拓西域的桥头堡，武周开边和开元开边,其实都是太宗年间打下的基础啊。” 众人纷纷点头,这么一想,当年太宗皇帝真的是高瞻远瞩，战略目光不可谓不长远。 众人说着说着，就被请到了刺史府中。 让商博没想到的是，西州刺史李琇璋竟然亲自迎接了他们。 李琇璋五十多岁，身材高大，比起文弱的瓜州刺史张铣，李琇璋更像是一名武将。 李琇璋和众人进入刺史府的会客厅后，屏退了左右后，李琇璋对持节的商博问答： “诸位是建宁王霸府的使者？” 商博点点头，李琇璋又问道： “商贾传言殿下在当金山口大败吐蕃军，此事可是真的？” 商博点头说道：“千真万确，殿下在当金山口大克尚绮心儿带领的吐蕃军，斩敌三千余人，俘虏两千多人。” 李琇璋倒吸一口气，他面露欣喜道：“殿下用兵如神！有次大捷，我们西州也能过一阵子好日子了！” 接着李琇璋竟然对商博说道：“商司马，陛下的诏令年前已经传令到了西州，建宁王殿下都督陇右诸军事，总管陇右各州民政，如今我想要去沙州奉诏,诸位觉得可行吗？” 这下子商博惊讶的看着这个孔武有力的西州刺史，自己还没动口舌劝降呢？他自己就投降了？ 这西州太守这么容易投降的？ 不对？ 商博立刻想到，刚刚李琇璋说了，年前陇右各州的太守就已经得到了皇帝的诏令，可是为什么年前他没有奉诏？ 年前没有奉诏，偏偏等到现在奉诏，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李琇璋说道：“我欲奉诏，但是前阵子不少沙州僧侣逃到高昌，说殿下在沙州灭佛，可有此事？” 商博立刻说道：“雷音寺勾结吐蕃，要诈开沙州城献给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所幸阴谋被殿下发现，将计就计引尚绮心儿入当金山口，这才有了当金山口大捷。这帮和尚难道杀不得吗？” 李琇璋这才说道：“原来如此！既然如此，那本太守即刻发令，将从沙州来妖言惑众的僧人都抓了！” 商博皱眉看着李琇璋问道：“李府君，您到底有何见教？” 商博察言观色的能力一流，但是听到李琇璋这么弯弯绕绕，一会儿说要去归顺建宁王，一会儿又说殿下灭佛的事情，连商博都不明白这位西州刺史到底要说什么。 这时候李琇璋才说道：“我欲投殿下，奈何高昌上下笃信佛法，连天山军都有供奉的寺庙。诸位知道如今沙州都是怎么形容殿下的吗？” 商博自然摇头。 李琇璋说道：“请恕对殿下不敬，如今沙州上下都说殿下是‘第六天魔王在世’，是世尊推行佛法的障碍。” 听到这里，商博差点笑出来声来，这些和尚骂人也太没有新意了。 第六天魔王，又称波旬、摩罗、六梵天主，梵文名叫“婆罗维摩婆奢跋提”。佛教欲界天魔之首，喜欢阻挠佛教中人修道，总是以诱惑、胁迫等方法企图阻碍行者修道。 后一个获得如此“殊荣”的，是几百年后倭国的一个村长了。 李琇璋对商博拜道：“其实殿下想要西州不难，只要殿下愿意成为佛门护法，那高昌上下就会开门迎接殿下入城。” 图穷匕见了啊。 商博这下子明白李琇璋请自己过来的意思了，这是来谈判了。 怪不得说高昌是千佛之城，高昌的佛教势力竟然大到这等地步，竟然能够影响一州的刺史。 商博试探性的问道：“刺史大人也信佛？” 李琇璋笑了笑说道：“在到任西州之前，我也是不信的，但是在高昌时间长了，才觉得佛法深奥，当真是了不起的学问。” 没想到大唐的读圣贤书的士子，竟然被这高昌城里的和尚“渡化”了。 李琇璋看着商博说道：“我听说商司马是殿下左右亲信，有些事情还要请你多劝劝陛下。陇右之地笃信佛法，殿下顶着一个第六天魔王的名号可不太好。” 这下子商博是彻底明白了，自己这个司马在殿下身边的分量李琇璋都清楚，显然他关注建宁王已经很久了。 假意询问战果，不过是这位刺史的话术。 而真正的目的是代表高昌的佛教势力，向建宁王开条件。 不再灭佛，成为佛门的护法，那么整个西州就会立刻投入建宁王的麾下。 如果建宁王不肯低头，那么上下就要护法而战了。 商博有些苦笑，自己明明接了一个出使回鹘的任务，怎么就陷入到了西州的动荡中了，商博只好将谈话上报，然后拱手对李琇璋说道： “我持殿下的节仗，北上还有要务，要不然李府君先让我北行，我请同伴将府君的意思带给殿下？” 李琇璋却笑着说道：“高昌城中的大佛寺，为贞观年间末代高昌王为玄奘法师所建，请尊使一行先去大佛寺暂住几日吧。” 7017k 第126章 施主，你听过解放佛学吗？ 吐蕃武士拔武返回了家乡。 拔武是尚绮心儿大军前军的一名最低级的桂。 桂是武士的意思，也是吐蕃最底层的贵族。 拔武的父亲是一名温末，也就是一名卑贱的奴隶。 父亲通过勇猛作战，摆脱了奴隶的身份，还成为了光荣的“桂”。 拔武的父亲老死在了病榻上，让拔武一家成了附近所有武士家族的笑柄。 在东道大论尚绮心儿点起大料集，召集手下的武士自带武器干粮攻击大唐的时候,拔武兴冲冲的带着两名奴隶和家里的牛羊，参加了这次北征。 可是这场战争让拔武见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唐军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一阵可怕的巨响之后，身边战友被可怕的铁屑打的血肉模糊。 前军大将的大纛也被唐人的邪术给折断了，吐蕃前军崩溃蔓延到了中军，拔武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拔武立刻求见伟大的东道大论，他将自己在前线的见闻全部告诉了大论,伟大的大论盛赞了他的贡献。 可是拔武还没有高兴太久，伟大的大论就问道：“拔武，你是前锋的武士，为何出现在后方？你为什么没有和战友们一起死在战场上？” 这下子拔武愣住了。 尚绮心儿接着说道：“我记得你，在战前我给你死去的温末做过裁决，连手下温末都管不好的人，没有勇气和同伴一起赴死，你知道自己的罪过吗？” 拔武吓得跪下来，连连向尚绮心儿求饶。 尚绮心儿这才说道：“按照伟大赞普的律法，你犯了临阵脱逃的死罪，但是天生赞普也会饶恕犯罪的子民的，你是最低品级的桂，上缴二十银就可以赎罪了。” 拔武立刻将自己怀里的银饼掏出来，将银饼放在地上。 拔武带来的奴隶全部都死在了战场上，他带来的牛羊也全部被唐军缴获。 这二十银饼，是踩死他奴隶的军官赔偿他的，现在又全部交出去赎罪了。 拔武一无所获的返回了自己的庄园,好歹保住了桂的身份和一条性命，不是啊？ 可是当拔武返回自己的庄园，却发现原本还算是富足的庄园变了样子。 年幼的弟弟妹妹不停的哭泣，一问才知道老母亲已经快不行了。 拔武连忙冲进了母亲的卧室，弥留之际回光返照的母亲说道： “城堡主的包税吏在你出征后来到了庄园，我告诉他你出征带走了庄园的牛羊，包税吏说我们藏匿了牲口，包税吏让我们补足二十头牛的牛脚税。” 拔武愤怒的说道：“我们拔武家最多也没有二十头牛，每头牛要交四分之一的牛腿税，二十头牛要交五头牛！我们家从没有过这么多牛羊啊！” 拔武的母亲说道：“包税吏说这是城堡主大人的意思，我变卖了你父亲留下的战利品，掏空了家里库藏的最后一颗青稞，这才交足了牛腿税。” 拔武的眼睛已经红了，城堡主是一位伟大的勇士，一定是可恶的包税吏陷害自己家。 拔武的母亲继续说道：“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但是前几天又传来了城堡主的命令，大论要求在每七户人家供奉一座佛寺，我们的庄园正好七户人口，也需要建造一座佛寺。” 拔武立刻大怒：“我们庄园哪里有七户人！” 拔武的母亲说道：“建造佛寺需要我们出钱,可是庄园的库房里已经没有一粒青稞了，城堡主的传令官要求一定要在夏季之前建成，要不然就要革除我们家‘桂’的称号。” 这下子拔武惊恐起来,拔武的母亲拉着儿子的手说道：“我就要去天上见你的父亲了，你父亲拼了命才从温末成为桂，你可千万不能丢了家族荣光啊！” 接着拔武的母亲就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气绝而亡。 拔武刚刚埋葬了母亲，就接到了未婚妻弟弟的消息。 拔武临阵脱逃，靠着银饼恕罪的消息已经在武士之间传开了，未婚妻家族不愿意和这样的懦夫结亲，退回了这桩婚事。 拔武失魂落魄浑浑噩噩了好几天，此时他的庄园来了一个光头。 这个光头自称是大论身边的僧侣，要在拔武的庄园上弘扬佛法。 在夏季寺院建设完成之前，这个光头都会住在拔武的家里，向拔武一家宣扬佛法。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光头，拔武本来是相当不以为然的。 吐蕃人的婚丧嫁娶，都要请苯教的祭司来主持，这些佛教徒一定是迷惑了大论。 拔武还要为这个光头建造寺院，一想到这里拔武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光头却一点都不在意拔武的态度，他到了拔武的庄园之后，穿着草鞋跑遍了庄园附近所有的地方。 接着他一个个和佃农谈话，一户户的和他们交流。 拔武也不知道这个和尚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只要这个和尚不缠着自己，拔武也没有限制他的。 接着这个和尚不止在拔武家的庄园晃悠，还去了附近的庄园乱逛。 但是附近几个武士家族都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要礼遇这些光头和尚，所以这个僧人畅通无阻，逐渐在附近有了名望。 拔武也不知道这个和尚到底在做什么，这一天他干完农活回来，就看到这个僧人也推开门进来。 拔武本来不要搭理这个和尚，却没想到这次他主动说道： “尊贵的庄园主，贫僧想和你谈谈。” 拔武有些警惕，他在城堡主的聚会上见过这些光头。 他们总说些自己听不懂的佛经，讲着美好的来世和西方极乐世界。 拔武对于这些都不感兴趣，他本来要拒绝这个和尚的。 但是这个和尚却坚持说道；“这次我们不谈西天佛国，也不谈持戒修行。” 拔武有些奇怪，这个和尚不讲这些，那到底要讲什么？ 只看到这个和尚说道：“庄园主，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受的苦难因何而来，这些苦难就是应得的吗？” “城堡主带走你的牛羊，拿走你的粮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拔武警惕的看着和尚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和尚双手合十说道：“施主，你听说过‘解放佛学’吗？” 7017k 第127章 大佛寺辩经 高昌城中，大佛寺。 商博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火的这么快。 商博本来就在玩家中有相当的名望，但是他不喜欢拍摄视频，所以火也只是在玩家的圈子里。 将昨天进入高昌城的录像放到了网上，商博就彻底火了。 美轮美奂的高昌城，这是大唐建筑风格和西域建筑风格融合的地方,这里又崇信佛教，喜好建造各种巨大的建筑物。 这也让高昌的建筑拥有了雄浑大气的元素，同时又让人耳目一新。 这可不是后世那些人造景区，游戏里每一栋楼都可以走进去，每一座建筑物都可以触摸，街头的小吃都是可以品尝的。 因为这个视频，《大唐风云》的官方网站上有了几十万新注册用户等着摇号。 商博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手拍摄的视频竟然有了如此的热度。 使节团的第二个视频,则更推高了高昌城的热度。 闲来无事的方国寿，也开启了视频录制的功能，他干脆带着网友讲解浏览起来大佛寺来。 “大佛寺是高昌国末代国主鞠文泰为玄奘法师建造的，鞠文泰和玄奘的故事我已经录在上一期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大佛寺最有名的就是当年高昌王鞠文泰用全高昌能工巧匠建造的大佛像，这座大佛像高十二米，现在我带大家看看这尊佛像。” 这边方国寿正在录制视频，美轮美奂大佛寺给他上一个视频带来了大量的流量，方国寿准备趁热打铁把第二部视频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几个和尚围住了方国寿。 方国寿疑惑的看着这群和尚们，只看到为首的和尚问道：“佛门清净之地，施主为何要在此喧哗？” 方国寿看到这群和尚来者不善，昂着头说道：“佛门清净，追逐的心灵上的清净，你们这些和尚因为一点声响就三心二意，如何修佛参禅？” 方国寿在历史学界就是著名的大喷子,不仅仅是在本校，也经常在专业期刊上撰文喷人。 方国寿这样的大喷子被关在了大佛寺，这么多年来他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反正是在玩“游戏”，大不了死了之后再找崔涛要个账户，方国寿就在大佛寺和和尚们喷了起来。 这么一辩，等到商博过来的时候，方教授已经和大佛寺群僧喷了好几个小时了。 此时方教授已经敞开衣服，酣畅伶俐的喷了这群和尚，这游戏太爽了! 年轻的身体，现实世界中虽然方国寿喷人的功力随着年龄不断地精深，但是因为身体不如以前，所以反而给人战斗力下降的错觉。 以至于崔涛的几位师兄，都产生了老师战斗力不如以前的错觉。 实际上方国寿不改喷子本色，在游戏来获得年轻的身体后更是如虎添翼。 方国寿是文化人，他自然不是疯狗一样的乱喷。 他是隋唐史专家，对于古代文化如数家珍，而方国寿兴趣广泛，儒释道三门都有研究。 这群大佛寺的和尚如何又是方国寿的对手，喷着喷着，和尚就开始和方国寿辩论起经文经义。 辩经？ 方国寿早年在网络论坛上和人对喷的时候,这群和尚骨灰都已经风化了吧？ 不就是辩经吗？区区一个唐代的和尚,又如何和方国寿这样的集两千年精华的喷子对碰？ 结果是自然是大佛寺和尚轮番上阵，都被方国寿辩论的说不出话来。 高昌佛法昌盛，辩经这种事情也很常见。 想要在高昌扬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各大寺院辩经了。 但是想要走这条路扬名也是相当的困难，高昌的僧人本来就多，流派也多，互相之间经常辩经，想要在这里出头可不容易。 方国寿舌战群僧，只觉得酣畅伶俐，他没有发现穿着不同式样的僧人也加入了辩论。 这是大佛寺的僧人发现辩论不过方国寿，赶紧从别的寺院找来的辩经高手。 不出意外，这些僧人也都败在了方国寿的舌下，等到傍晚的时候，就看到方国寿洋洋得意的坐在佛像之下，大佛寺的和尚们东倒西歪，眼神迷离茫然。 爽！ 方国寿只觉得全身舒畅，自从确诊高血压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喷过人呢！ 这几个小时方国寿越战越勇，大佛寺的辩经高手全部被他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喷了一顿。 大佛寺师法玄奘，当年玄奘大法师从天竺返回大唐，虽然那时候高昌国已经被太宗皇帝灭了，但是玄奘依然按照和当年高昌王的约定，在高昌讲经了数月。 大佛寺的就是承了玄奘的衣钵，属于玄奘发扬光大的大乘佛教的唯识宗一流。 唯识宗讲究一切唯实，喜欢讨论意识和物质的关系，经义高深玄妙。 可是方国寿本来就是是文史专家，他又结合了西方精神分析学派的一些理论，把这群和尚说的一愣一愣的。 等到商博等人听完了全部辩经，这群和尚们是彻底服气了。 大佛寺的主持走上佛堂，对着方国寿说道：“居士佛法高深，能否在我大佛寺开坛讲法，解吾等愚痴之辈的困惑呢？” 商博吃了一惊，怎么方教授在大佛寺喷了一顿，反而被奉为上宾了，这群和尚莫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方国寿也觉得过瘾，开坛讲法？不就是讲课吗？这不是我老本行吗！ 方国寿立刻答应下来：“可！” 大佛寺的方丈喜笑颜开的说道：“那可以请高昌城内其他寺院的僧人也一同聆听居士讲法吗？” “可！” 方丈又说道：“居士佛法高深，城内有一座摩尼教的僧院，其中僧侣经常和我等辩经，能不能请居士也和摩尼教的僧人辩一辩佛法？” 摩尼教，是一种中亚地区的古老宗教，摩尼教还有一个更有名的名字叫“明教”。 开元年间，上皇就以摩尼教“本是邪见，妄称佛教诳惑‘黎元’”为由禁止摩尼教在中原传播，没想到在高昌城竟然还有合法的摩尼教僧院。 作为资深大喷子，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后世都消亡的宗教，方国寿点头说道：“可！” 7017k 第128章 大佛寺宣法 方国寿舌战群僧，将大佛寺所有辩经的僧人都驳倒，接着又将整个高昌城里辩论经义僧人全部驳倒。 当天晚上，商博一行人就得到了大佛寺的最高礼遇。 大佛寺将最好的僧房让出来，供奉上饭食和水果，嘘寒问暖的样子，让商博都觉得这帮和尚谄媚的过了头。 第二天到了方国寿讲法的日子,大佛寺在佛寺前搭起高台，这里就是当年玄奘大师在高昌城讲法的地方。 这下子商博总算是明白，高昌城上下对于佛法有多么的虔诚了。 广场上挤满了各个寺院的僧人，除了僧人之外，高昌人的百姓也将广场围的水泄不通。 如果是个普通玩家，看到这样的场景估计要打颤了，可方国寿本职工作就是教授，不就是讲课吗？方国寿什么样的学术会议没有参加过啊，这点人根本不算什么。 方国寿面色如常，登上了讲经的高台，大佛寺上下僧人纷纷赞叹，这位方居士果然佛性深重，面对这么多信众竟然一点都不慌张，据说当年玄奘法师讲法也是如此的淡定。 关于今天讲法的内容，这是方国寿和不少网友连夜讨论设计出来的。 在得知了使团囚禁大佛寺，方国寿辩经大佛寺后，崔涛果断发现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高昌崇佛，就连读书人出身的西州刺史李琇璋都被同化，可见整个高昌城佛教势力之深厚。 史书上记载的高昌有佛像千座，僧侣三千，这记录的数字一点都不夸张。 既然高昌如此崇佛，再使用对雷音寺的强硬打压就不合适了。 不仅仅是高昌，安西很多城市也都是崇尚佛教，如今正是佛教徒传教最积极的时代。 天宝年间鉴真和尚东渡扶桑,如今正在岛国传播佛法。 几年后尼泊尔高僧莲花生也要进入吐蕃,最终佛教击败苯教，成为吐蕃全民信仰的国教。 除此之外，佛教徒也积极的在中亚，南亚地区传教，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佛教大扩张的时代。 按照崔涛和几个熟悉宗教的玩家商议的结果，在陇右道打压佛教并不现实，陇右道本身就信仰驳杂，就算是打压了佛教还有景教、摩尼教和正在黑衣大食日渐兴盛的绿教。 与其打压佛教，还不如改造佛教。 这一次方国寿讲经就是最好的机会，崔涛和方国寿，加上好几个对宗教有了解的玩家，连夜写出了这次讲经的提纲。 坐在高台上，方国寿环视左右，他宝相庄严，做出一派得道高僧的样子。 接着方国寿开始了讲法。 一开始讲经，众多僧人就听得如痴如醉。 方国寿讲课风趣生动，当年崔涛就是听了他的讲座，这才报了他的研究生。 可是崔涛没想到在讲台上风度翩翩的知名教授，私下里却是一个大喷子。 等到那个时候，崔涛已经拜入师门,只能熬毕业了。 方国寿讲课的时候,没有辩经那时候咄咄逼人的样子,他旁征博引，说的又是很简单质朴的道理，不仅仅是听讲的僧人，百姓也都能听懂他说的内容。 而这一次方国寿讲经的主题，也落在了“积德行善”之上。 中唐的佛学也是中原佛学百花齐放大发展的时期，禅宗六祖刚刚去世十几年，南北禅宗正在激烈交锋中互相发展。 唯识宗，法性宗，律宗也都在各自发展的鼎盛期。 但是这一次方国寿当众讲经，却不讲各宗门喜欢讨论的空洞的哲学问题，而是直接从“行善积德”这个点讲了起来。 方国寿先用佛祖舍身饲虎的作为开端，穿插了一系列佛教耳熟能详的小故事，最后将修行和行善两件事结合在了一起。 以行善为修行根本，不需要持戒修行，只需要一心助人为善，那就可以死后进入西天世界。 方国寿在最后讲出了自己的观点。 众多僧人都倒吸一口气，虽然佛祖舍身饲虎的故事在各宗教经典中广为流传，但是以前大家都将要点放在牺牲上。 方国寿却将这些经义和故事串联起来，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要反驳吗？ 可是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啊？ 昨天被方国寿喷的还不够惨吗？ 再说了各宗派也都有劝导信徒行善的部分，方国寿只是将行善的重要性提到了修行之首，好像也不是非要反驳吧？ 接着方国寿开始将行善的标准量化，高昌的百姓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方国寿讲的浅显生动，都是从佛学故事和身边小事入手，就算是最底层的百姓都能听懂。 也和其他寺院复杂的修行仪式不同，行善这种事情简单啊！ 甚至按照方国寿的说法，有时候连行善都不需要，只要心怀善念就是修行。 这可要比禅宗说的顿悟，唯识宗说的法相，简单多了啊！ 等到方国寿讲经完毕，已经从上午降到了傍晚。 爽！ 如果不是在游戏里强化了身体，方国寿早就讲晕过去了！ 但是游戏里的这具身体已经强化了力量和耐力，方国寿足足讲了一天，也不过只是口干舌燥而已。 这可是他职业生涯中人数最多，听众最积极的一次讲课！ 大佛寺的僧人冲上高台，用当年对待玄奘大师的礼仪，将方国寿抬下了高台。 接着其他寺庙的僧人，也接过方国寿，将他在广场上抬了一圈。 本来准备和方国寿辩经的摩尼教僧侣，此时已经没有上台辩经的勇气，在讲经结束之前就掩面悄悄走了。 商博和周围的玩家对视了一眼，这次的计划成功了。 果然，当天晚上西州刺史，天山军讨击使李琇璋将众人请到刺史府，李琇璋手捧刺史府的铜印和天山军的调兵令符，向商博代表的建宁王表示了臣服。 商博立刻向沙州城里的建宁王报告了消息。 李炎闻之大喜，他立刻派遣一支玩家的工作组前往高昌，全服负责接管高昌城和驻扎在高昌的天山军。 使团则继续留在高昌，等到工作组抵达高昌之后再离开继续北上出访回鹘。 7017k 第129章 玉门关外剑舞 玉门关中。 玉门军防御使范增是一名老军将了，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然双鬓苍白，自从二十年前来了陇右，范增在玉门驻守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玉门关是开元开边的前线，那时候玉门军驻军上万人，还经常受到突厥骑兵的袭扰。 因为作战英勇,范增一路上积累战功，从伍长到什长，从什长到营正，从营正到旅帅，从旅帅到校尉。 大唐的疆域越来越大，范增的职位越来越高,但是玉门却日渐冷清了下来。 大唐的军队已经打到了安西，曾经的威胁北突厥已经被大唐彻底打垮，范增再也没有仗可以打。 曾经高达万人的玉门军被裁撤成三千人，从玉门军讨击使变成了玉门军防御使，玉门从边塞前线变成了大后方。 范增只能从前线返回的报捷的士兵那里，听到前线胜利的消息。 范增本以为这煊赫的盛世能够持续下去，可是历史的车轮太快，根本不是他个人意志能阻挡的。 安禄山叛乱，朝廷征调陇右大军入关中平叛，范增将两千精锐尽数交给副将，嘱咐他要继续为大唐建功立业。 三千玉门军就剩下一千，范增没有等到平叛成功的消息，而是听到了潼关大败唐军全家覆没的消息。 范增来不及悲伤，陇右的局势已经变了。 北方草原崛起的回鹘人，取代了突厥人的位置，开始骚扰陇右北部。 吐蕃人更是表现出贪婪的欲望，不断的攻击陇右诸州。 区区一千玉门军，能守住玉门关就已经不错了。 范增对唐廷越来越失望,河西节度府传下皇帝的诏令，大唐和回鹘缔约，严禁陇右各军府攻击回鹘人。 既然如此,那就守在玉门关吧。 前几日豹文山捉守府来信使求援，捉守府被回鹘精骑围困。 手下儿郎求战，但是范增全部都压了下来。 不是范增和豹文山有仇，反而范增和上任豹文山捉守是老战友，如今的捉守使也是范增看着长大的。 但是范增再也不想玉门关的儿郎死伤了，皇帝和节度使都严令不能出击，自己又何必犯险呢？反正回鹘人围了捉守府，大概也只是勒索劫掠一番罢了。 范增本以为能够太平的过去，前几日又来了一批自称建宁王使者的人。 建宁王来陇右范增自然知道，建宁王大破吐蕃的消息，范增却是将信将疑。 李唐皇室夺嫡的戏码范增自然清楚，他如今只想要独善其身，保全麾下玉门军。 继续严令手下儿郎不得擅自出击，范增每日就是巡视玉门关，其他的事情他都不理会。 前几日手下来报，建宁王手下的那个女官，来玉门关里寻了几个老乐手。 这都是十几年前玉门军最鼎盛时期留下的老乐手,年纪也都和范增差不多大了,范增也没有过问,好歹也是建宁王手下的人，只要不出兵，范增也随着他们进出玉门关了。 李道源的东行团接到任务，在玉门关外等待尉迟信的大军。 但是尉迟信驻扎在大水峡整编训练，李道源旅团的人又无事可干起来。 尉迟信还要一阵子才能来，闲着无聊的余潇潇决定在玉门关外排练个节目出来。 余潇潇听说了玉门关内有些老乐手，她靠着软磨硬泡将这些老乐手劝了出来。 这些老乐手年纪大了，但是吹奏的羌笛依然悠扬，弹奏的琵琶依然婉约灵动，敲打的手鼓依然激昂人心。 十几名老乐手被余潇潇请出了玉门关，每日就和余潇潇一起排练编曲。 看到余潇潇这边每天吹拉弹唱的，驻扎在玉门关外的商人也很感兴趣，有些多才多艺的商人也加入了余潇潇的乐队。 余潇潇也是来者不拒，乐队人数达到了百人，她竟然带着这群人日夜排练起来。 这吹的都是些什么啊。 范增听着城外乱糟糟的音调，也不知道建宁王麾下这个女官到底要搞什么。 算了，随她吧，反正就是一些老乐手，这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余潇潇是音乐舞蹈专业科班出身，古代曲谱虽然和她所学的西洋乐谱不同，但是音乐的乐理古今中外都是相通的。 在玉门关外日夜编练了好几天，余潇潇终于将乐曲排练完毕。 余潇潇心情激动，百余名的乐手，那可是一个小型交响乐团啊！ 自己一个不过几十万人的up主，什么时候能有资格让一个交响乐团给自己伴奏啊！ 在游戏里竟然就这样实现了！这还是一个民乐团！ 余潇潇又请玉门关的士兵们在关外搭了一个舞台，这些戍守边关的士兵们，又怎么能拒绝余潇潇这样可爱女孩子的请求呢。 范增看着忙碌的士兵们，也只能苦笑着，戍边太苦了，严令玉门军不能出击回鹘，已经让这些好儿郎心里憋了一股气了。 既然如此，只要不违反军令出击回鹘，就由着他们胡闹吧。 在玉门军士兵的帮助下，余潇潇表演的舞台也已经搭好了。 上百名乐手，玉门雄关外的舞台，余潇潇激动极了，这可是娱乐圈顶流都没有的待遇啊！ 做完了最后的排演，余潇潇休息一个晚上，等到清晨时分，范增被一阵鼓声敲醒了。 这是什么？好像不是军鼓？是演奏的乐鼓？ 好像今天是那个建宁王女官表演的日子？范增披上衣服，走上了城墙之上。 十几名军乐手，加上往来客商中的乐手，足足百人整齐的站在舞台边上。 那个女官换上了一套舞者的长裙，手持一把宝剑站在舞台中央。 鼓声越来越大，又加入了羌笛和苼的声音，又是一阵急促的琵琶声插入。 这乐曲，这是《秦王破阵乐》！ 乐手开始合唱：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余潇潇则站在舞台中央，开始美轮美奂的剑舞。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秦王破阵乐》是大唐军歌，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也跟着唱了起来。 乐声响彻了玉门关内外，连范增都觉得心情激动起来。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当最后的“便是太平秋”唱罢，范增已经泪流满面。 曲罢舞毕，玉门关西面风尘滚滚，尉迟信的大纛高高竖起，出现在玉门关军士面前。 豹文山求援的骑兵痛哭流涕，大声喊着：“援军！援军！” 玉门关上下也随着喊着“援军！援军！” 此时此刻，乐手们再次响起了新曲，这是范增从没有听过的曲子。 但是曲调激昂令人振奋，百余名乐手合唱道： “长夜雪满天，为吾披肩！” “大唐好儿郎，气贯昊天！” “腰悬三尺剑，愿为军锋！” “随君入敌营，生死何惧！” 城墙上士兵先是哼唱，接着跟着唱起来，最后汇聚一个声音：“战！战！战！” 看到手下儿郎面上决然神色，范增举起配剑高喊道：“儿郎们，随我出关！杀胡！” 7017k 第130章 七测玩家，永王败亡 余潇潇火了。 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火遍全网的火。 在玉门关外的一支剑舞，加上浑厚有力的大唐军歌《秦王破阵乐》，那个玉门关外翩跹剑舞的影像是如此的震撼人心，引起了全网的讨论。 本以为是某个影视公司包装的新艺人，但是那一百多名乐手吹奏的唐风歌曲，那可是整整一支民乐团啊！ 余潇潇是从哪里找来的一支民乐团给她伴奏的啊？ 更让网友们激动地镜头,是在余潇潇剑舞完毕后，玉门关内冲出来的大唐铁骑！ 五百名甲胄俱全的骑士，在手持玉门军旗的防御使带领下，从玉门关中鱼贯冲出的场景，狠狠的震撼了所有的观众。 这可是五百匹骏马加上五百具唐甲啊！在日光下泛着金属光芒的唐军铠甲，如果在现代复原一定价值不菲。 这余潇潇到底是什么公司力捧的网红？这段视频成本要上百万了吧？ 很快，大家就知道这并不是某家公司实景拍摄的视频，而是余潇潇在大唐风云这款游戏里的录屏。 《大唐风云》再次冲上了讨论榜第一名的位置,甚至很有艺人都向游戏公司喊话,想要一个游戏账户。 李炎自然不会理睬现实世界的网络风暴，此时的他正在沉浸在气运点大涨的喜悦中。 【当金山口大捷：+800气运点。】 【高昌归顺：+500气运点。】 加上手里结余的气运点，如今李炎一共有1380点的气运点。 又可以好好展召唤一批玩家了! 原本李炎麾下的玩家已经达到了1085人，但是经过当金山口大战和部分玩家持续的作死，玩家数量跌到了920人。 死亡的玩家中有30人兑换了复活书，李炎又用气运点给他们重新塑造了身体，如今总玩家数量是950人。 虽然还没有3月份，李炎决定提前进行第七次召唤。 “系统，召唤五百玩家。” 【如您所愿。】 沙州城外的山谷，被玩家们称之为新玩家山谷。 此时光芒覆盖了整个山谷，五百名衣衫褴褛的玩家们从山谷里走出来。 【玩家总数：1450人】 【剩余气运点：380点】 只是在新玩家面前露了一下面后，李炎就返回了沙州城，这批玩家则被老玩家们瓜分了。 新玩家就是资源，这已经是所有玩家们的共识了。 几个大型玩家工会纷纷派出自己的骨干，开始招募新玩家们。 可是让所有玩家大跌眼镜的是，这一次最大的受益者竟然不是商人工会的“路灯挂件”，更不是做官流玩家的“公考之家”,也不是那些名字花里胡哨的冒险流玩家工会,而是秦川的“牛马会所”！ 五百名新玩家迷茫的进入游戏，他们都是关注大唐风云的老玩家了，但是新玩家的四维属性都是5点，积攒贡献点才是当务之急。 在其他公会还在画饼的时候，秦川直接砸出了每个月20点贡献点的保底薪水！ 光是这个阔气的薪水，就足以让其他公会退却，秦川一下子招募了200名新玩家，牛马会所一跃成为第一大的玩家公会。 之所以秦川这么阔气，还是因为他手里捏着铁路工程。 沙瓜铁路的计划过于庞大，在玩家们的反对中，建宁王决定先修建从沙州到当金山口这段铁路。 有了这条铁路，沙州城内的驻军，就是迅速支援当金山口，而运往当金山口的物资，也可以通过这条铁路运输。 而且这条铁路的长度也不大，在这个月秦川带着玩家和两千吐蕃奴隶，开始了修建铁路。 为了修建这条铁路,李炎也拿出了不少的贡献点，对新玩家来说做牛马虽然劳累，但却是稳定的赚取贡献点的方法,远比参加其他公会实际。 七测玩家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成长，随着地盘越来越大，李炎也急需一批新的人才成长起来。 崔涛已经去高昌接手西州了，商博和崔涛交接之后，就要继续北上寻找回鹘牙帐。 尉迟信领兵抵达玉门关后，玉门军防御使范增打开玉门关，宣布效忠建宁王。 尉迟信在玉门关整编接受了玉门军的五百骑兵后，继续北上支援豹文山捉守府。 那群商人玩家还在组建商队，准备派遣开拓商团前往西域。 虽然这次招募了500玩家，但是李炎身边能独当一面的玩家还是太少了。 李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老祖李世民，看着新科进士鱼贯而出，对左右说：““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这是多么凡尔赛的行为。 人才啊，要不要再搞个什么活动，发掘更多的人才？ 李炎准备好好策划一下新的活动，挖掘玩家中更多的人才。 就在李炎苟在陇右闷头种田发展的时候，他的皇叔永王的生活有些小不如意。 永王李璘从江陵府顺长江而下，在广陵吃了闭门羹，永王李璘派遣手下大将猛攻广陵的李希言，付出了巨大代价终于占领广陵。 志得意满的永王继续前往瓜步州。 高适奉了皇帝的命令，在江淮组建联军抵御永王。 他将募集的士兵交给大将裴戎，裴戎带领大军立刻囤驻瓜步州。 一名白胡子老者登上了大船，遥望对面的瓜步州高适麾下士兵军容齐整，老者一时怅然泪下。 大营中，永王李璘也是整日的喝酒，他明明奉了上皇的谕令，都督江淮，可为何江淮军民如今都视自己为叛逆？ 大军被挡在了这瓜步州前，手下劝谏李璘起大军强攻瓜步州，但是李璘却优柔寡断迟疑不决。 这下子军中逃亡者更多，可是李璘每天都在饮酒，性格愈发的暴虐，手下也不敢报告士兵逃亡的事情。 李白站在大船之上，他虽然不通军务，但是也知道永王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如果永王败亡，那已经被朝廷定性为叛逆的永王麾下臣僚，也就都是叛乱之臣。 李白给永王做《永王东巡歌》十一首，早就已经传遍了天下，等永王事败之后又如何能逃脱朝廷的清算？ 罢了罢了！在永王军中，虽然永王也只是把自己当做吉祥物，但好歹尊重有加，每次作诗都有赏赐，能为永王效死，也算是浮生一白了。 二月末，朝廷在步瓜州的军队大败永王军，五万大军瞬间溃败，慌乱之中永王逃回广陵，可是左右大将纷纷各自逃命，只有李白捧着诗卷低头追随。 狼狈的李璘找来李白问道：“太白，可有诗？” 一向诗才敏捷的李白摇头说道：“将死，无诗。” 7017k 第131章 纷扰二月去 凤翔府行在，大唐皇帝李亨听到了永王败亡的消息，对左右说道:“永王乃寡人幼弟，自小是寡人亲自照顾的，如今幼弟失德，是寡人管教不严的过错。” 永王李璘面貌丑陋，自小就不被上皇李隆基喜爱,因此经常在宫中被欺负，所以被李亨带回府邸养着。 虽然说是弟弟，但是皇帝对这位永王的感情复杂，永王是他的幼弟，更像是他的儿子。 李亨又问道：“上皇已经发了上令，将永王贬谪为庶人，寡人想让他返回蜀中服侍上皇？诸位大臣以为如何？” 李泌拱手说道：“不可，永王行悖逆大罪,岂可轻赦！若陛下如此处断永王,天下必定群起而效仿之。” 李亨默然，就在这个时候，又是近侍报告，永王李璘被江西采访使皇甫先追上，随后就在驿馆中杀了永王。 听到这件事后，李亨先是做出痛失爱弟的样子，然后对左右说道：“朝廷只让生擒永王论罪，皇甫先为何擅杀宗王呢？” 这下子连李泌都沉默了。 无论永王该不该杀，确实都应该是皇帝和大臣来决断，皇甫先擅杀宗王，确实是对皇室和朝廷的挑衅。 李亨立刻下令：“撤去皇甫先的官职，永不录用！” 接着李亨说道：“将永王好生入殓，等寡人光复两京后再葬于皇室陵寝中，另外派遣使者向蜀中的上皇报告此事，就说寡人已经处置了皇甫先了！” 散去朝会,李泌走出行宫。 如今凤翔府物资充盈，靠着第五琦从江淮送来的资源，皇帝已经牢牢的掌握了各路勤王军。 如今的李亨恩威日盛，不再是灵武刚登基那会儿的样子了。 朝廷的事情也是乾坤独断，前几日皇帝乘着安禄山被其子安庆绪弑杀，召集各路大军一起攻打西京。 但这一次主帅的任命上，皇帝又玩起了权术。 如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太子，这个任命也是无可厚非，夺取两京是夺回宗庙社稷，这大元帅不是宗亲自然无法让皇帝放心。 天下兵马副元帅是平章国重事的郭子仪，上个月皇帝给郭子仪加了平章国重事，在平章国事之上，以示对郭子仪的恩宠。 但是同时又下诏说：平章国重事的工作是协助皇帝处理国之大事，宰相坐而论道，不应劳于俗务，所以干脆连平日上朝都不喊郭子仪，只在礼仪性的大朝会才召见他。 除此之外，宰相的公署也没有郭子仪这个平章国重事的位置。 作为郭子仪的好友，李泌自然是为好友鸣不平的。 他也曾经入宫劝谏皇帝，如今两京还未收复，打压郭子仪这样的忠心重臣是不明智的。 可是皇帝依然不听劝谏,只是说加封郭子仪平章国重事是恩宠,让李泌放心皇帝绝无提防功臣之意。 皇帝耍无奈了，李泌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候李泌又建议道：“陛下，如今大军云集，钱粮充足，如今应该集合大军攻打安贼的老巢范阳！只要攻下范阳，那叛军在两京的叛贼就自溃了！” 可是皇帝却摇头说道：“如今我军士气高涨，正是收复两京的好时机，又怎么能舍近求远攻打范阳呢？” 李泌也愣住了，他继续说道：“以现在的兵力收复两京自然没有问题，但是我军主要是抽调的西北边塞的军队，如果现在他们攻打两京能够获胜，可是现在已经入春，等攻占两京之后天气转热，这些西北的军士自然无法适应。到时候他们都起了归心，陛下如何挽留？” “而叛军如果逃回范阳，那肯定厉兵秣马，到时候还会卷土重来，那时候将士们起了归心，这仗又要怎么打？还不如将军队先攻打和西北气候差不多的范阳，这才是上策啊！” 李泌几次劝谏，最后皇帝却说了一句：“寡人想要尽快光复两京，迎回蜀中的上皇，泌公不必再劝。” 皇帝都喊上了泌公了，李泌这下子终于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上皇退位蜀中，但是开元天宝的盛世依然被百姓所记着，陛下这是忌惮上皇的威望。 所谓迎回上皇，不过是借口罢了。 李泌心灰意冷，不过此时郭子仪的朔方军团依然拥有很强的影响力，皇帝下旨让郭子仪领一路偏师，称东路军攻击河东。 同时派遣自己的亲信，统领凤翔府的亲信为西路军，直接进攻西京。 皇帝只给了郭子仪少量的人马，又要让他配合西路军进攻西京，又要让他截断叛军的退路。 这样的乱命更是让李泌气愤不已，返回宅中就吐出一口血，然后卧床不起。 除了收复两京之外，其他的事情皇帝还算是听从大臣的意见。 建宁王击败吐蕃军队的消息也传到了凤翔府，虽然皇帝对于战果有没有掺水分还有疑虑，但是依然大大嘉奖了李炎这个好大儿。 晋升了李炎的爵位，增加封地一千户。 当然除了这种口头上的奖励，皇帝再次重申了李炎都督陇右诸军事，总管陇右民政的命令，又命令赐下一套新的郡王节仗，允许建宁王李炎自行任命陇右道太守以下的官职。 除了给政策，这位大唐皇帝也没办法给远在陇右的儿子更多帮助了。 大军囤驻在凤翔府，物资转运到了陇右也不现实。 现在要收复两京，也是用人用钱的时候，皇帝老子也没有余粮支援儿子啊。 不过皇帝的目光只是轻轻在李炎身上扫过，接着又重新放在了平定两京的筹谋中。 不过李炎也不在乎这个父皇的赏赐，他手头上也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新玩家数量不少，李炎好不容易安置了这些新玩家，接着又要准备接收高昌城和西州。 另外尉迟信也已经从玉门关北上，准备解决豹文山捉守府的围困。 手上的玩家多了，但是地盘更大了，人还是不够用。 在这样熙熙攘攘中，至德二年的二月份终于过去了。 从玉门关北上的玩家大军，终于发现了回鹘骑兵出没的踪迹。 7017k 第132章 碑林军 阿那史是指挥围困豹文山捉守府的回鹘大将。 回鹘是击败突厥人后建立的国家，所以制度上基本上照抄了突厥的旧制。 回鹘可汗的牙帐亲军是威压回鹘的最强大军队，号称带甲控弦之士十万，是回鹘最精锐的武装。 除了牙帐亲军之外，回鹘还有三大碑林军。 回鹘可汗颁布的诏令，会刻在石碑上，这些石碑会形成碑林。 如今回鹘人还有没有自己的文字,用的都是突厥文，可汗颁布的法令会用突厥文字写在巨大的石碑之上，碑林就相当于常设的法庭。 而回鹘的部落会不断的迁徙，等部落迁徙到石碑附近，就会来到碑林打官司，由碑林内懂得法律的官员学者来裁决。 回鹘境内也按照突厥的制度,建造了三座碑林。 这三座碑林分别是英武威远比伽可汗碑、磨延啜碑和阚特勤碑。 为了保护这些在碑林，以及住在碑林里负责裁决的官员学者,回鹘可汗又设立了三大碑林军。 碑林军和牙帐亲军一样，都是从各部落中挑选勇士才能加入。 阿那史就是阚特勤碑林军的一名大将，他带着两千碑林军围困了豹文山捉守府。 阿那史能够出动这么多碑林军，他个人肯定没能力调动这么多的军队。 都是在移地健王子支持下，他才能在春季就调动这么多军队，深入到大唐境内攻击大唐的捉守府。 阿那史在豹文山附近设帐，困住了豹文山捉守府内的唐军后，就命令剩余的士兵掠夺地方。 如今大唐和回鹘缔约，但是回鹘境内的反唐派系依然觉得大唐给予的筹码太少了。 移地健长于政事，一向对高昌等城市垂涎不已，所以他们认为回鹘出兵帮助大唐，应该获得北庭高昌等城市作为交换。 而回鹘可汗的指定继承人叶护王子，则对大唐亲善，这一次叶护王子亲自带领一万回鹘精锐骑兵入唐，就是要帮助大唐夺回两京。 阿那史属于移地健王子这个派系的,如果叶护王子真的在大唐建功，又能从大唐那边拿回来大量的奖励的话，那么叶护王子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到时候以回鹘人兄友弟恭的优良传统，夺位失败的移地健王子恐怕没有好下场。 而阿那史这些拥护移地健王子的人,恐怕要比移地健王子死的更惨。 所以这次阿那史带出了两千碑林军精锐，一个目标自然是大唐富庶，劫掠大唐的边境。 而另外一个目标就是破坏大唐和回鹘的关系，最好能让叶护王子在大唐无功而返，那移地健就可以以此为由发难了。 阿那史从碑林出发，越过大唐和回鹘的边界，进攻陇右北部的豹文山捉守府。 一切都和阿那史预料的那样，大唐陇右北部被抽调了太多的士兵，烽火台已经废弃，一直等到了回鹘大军围住了豹文山，捉守府这才有了反应。 豹文山捉守府内只剩下不足五百人，无力和阿那史的大军对抗，只让一小队的精锐突围，向附近的军州求援。 不过阿那史早就已经通过回鹘商人知道了大唐的虚实，北庭高昌都是自身难保，沙州瓜州更是被吐蕃侵扰。 大唐根本无力救豹文山！ 阿那史是个有耐心的猎手，他只是让手下掠夺豹文山附近的军田,破坏捉守府士兵刚刚播下去的种苗。 然后派出小队骑兵劫掠附近的百姓,用这种办法逼迫豹文山内的守军出战。 如果对方忍不住了,那么阿那史就用骑兵吃下豹文山内的守军。 如果对方能够忍住,那么阿那史也能大赚一笔返回回鹘，对移地健王子也有交代。 真是一个万全的方案，无论唐军怎么做，阿那史都是双赢，赢两次，赢麻了。 可是阿那史并不知道，一支大唐的军队正在向豹文山移动。 玉门军防御使范增带领玉门关内最后的五百精锐骑兵出关，向尉迟信表示了归顺建宁王的诚意。 尉迟信立刻让范增带领着自己的骑兵，整编入大军之中。 五百玩家，五百墨离和豆卢军，再加上这五百玉门骑兵。 尉迟信手上的兵马已经高达一千五百人。 这一次尉迟信信心满满，一定让这帮回鹘人有来无回！ 豹文山捉守府逃出来的士兵作为向导，一千五百大军直扑豹文山。 范增很不理解，建宁王是如何训练出这支强军的。 这支大军的统帅尉迟信力能扛鼎，但是指挥大军很有章法，大军令行禁止，纪律严明。 尉迟信大军中也有不少前墨离豆卢军的士卒。 但是在这支队伍里，他们完全不是过去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这精神状态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按理说尉迟信这样的将领，早就该在军中脱颖而出，如今却在建宁王麾下做一个小小的都统？ 而这位受到全军爱戴的尉迟将军，对范增非常的谦卑，经常过来寻找自己询问骑兵的战法。 范增是从玉门军最基层的士兵积功上来的，他没有读过什么兵书，但是戎马二十年也总结了一些实用的骑兵战术。 遇到尉迟信之后，范增也觉得尉迟信非常对他的胃口，对自己二十年总结的骑兵战法是和盘托出。 除了尉迟信之外，建宁王军中的几个将领，也经常向范增求教骑兵作战，或者训练骑兵的方法，范增也不是家传的兵法，就把自己这些年总结的经验都说给这些玩家听了。 这下子，尉迟信军中的冒险流玩家，都知道“游戏”多了一个能够传授骑兵兵法的npc，这下子范增才知道被玩家盯上，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薛成当年就体验过这种感觉，玩家们无孔不入，围着范增“刷声望”，恨不得范增吃饭拉屎，玩家们都要守着。 范增被玩家们搞的不胜其烦，最后命令手下亲卫把守大帐，这才应付过去。 尉迟信散出游骑兵，小心侦查回鹘骑兵的动向，终于在豹文山外五十里的地方，发现了回鹘骑兵的踪影。 7017k 第133章 狼群战术 尉迟信看着眼前的豹文山精密地形图，召开了玩家军官们的军议。 豹文山是一座海拔不高的小山丘，公婆泉从山上流下来，滋养了豹文山脚下的田亩。 而豹文山守捉府就建造在公婆泉边上，位置非常的险要。 豹文山以北以西都是无边的沙漠，回鹘人就是悄悄越过北面的沙漠，突袭围困守捉府的。 如今回鹘人就在豹文山脚下驻扎着,回鹘大将带领大军围困守捉府，又散出游骑掠夺附近的百姓。 这一次是玩家高层的军议，所以尉迟信干脆让玩家畅所欲言了。 “我们应该绕道北面沙漠后方，断了回鹘人逃跑的路！” “怎么断？茫茫沙漠那么大，你能够拦截的过来吗？我觉得应该擒贼擒王，和豹文山守捉府内的守军配合，直接攻击豹文山下的敌军大帐，只要将主力击溃我们就可以追着回鹘人打了。” “主力击溃？你知道我们距离敌人主力有多远吗？还没等我们抵达豹文山下，回鹘人要么已经跑了，要么已经打过来了，敌人又不是傻子，一路上这么多骑兵，还能不知道我们大军的动向？” 玩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有些道理。 尉迟信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大家还记得这次任务的目标吗？” 任务目标，这次任务主要就是杀更多的回鹘人，用建宁王的原话就是“以战促和，打疼回鹘人”。 尉迟信说道：“这一次是杀敌任务，杀的敌人越多，贡献点就越多，所以我决定将玩家的部队拆下来，大家自由组织去猎杀回鹘人，最后结算的时候也按照小队的战果来分贡献点，大家觉得如何？” 参加军议的玩家眼睛一亮,他们都是冒险流玩家的佼佼者，这个分配方案可要比之前的方案对高端玩家有利多了。 当金山口之战的时候,因为是大军作战,所以只要参战都能获得贡献点。 杀敌多的玩家，可以额外获得一些贡献点，但是整体上大家差距都不大。 但如果改成大家各凭本事，改成以小队杀敌来计算贡献点的话，那么对高端玩家就更有利了。 尉迟信又说道：“我带领墨离豆卢二军，以及范增带领的玉门军进攻豹文山下的敌营。主力作战的信息我会实时更新在论坛上，大家自由作战，尽可能的消灭更多的回鹘人。” 玩家们纷纷摩拳擦掌，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 虽然说是自由行动，但实际上大部分玩家还是选择组成小队行动。 主要还是《大唐风云》这个游戏过于真实，又没有电子地图，普通玩家连野外生存能力都没有，更不要提野外作战能力了。 但是一测二测的精锐玩家，已经打了好几个月的土匪了，他们野外行军的能力已经相当的熟练了。 于是这样的小队出现了，围绕一测二测玩家为骨干，普通玩家纷纷和这些老玩家组成了一个个战团。 李龙华和战友们成立了一个小型战团，会骑马的李龙华是战团指挥官,七个李龙华的战友是骨干，加上十二个普通玩家组成了二十个人的小型战团。 李龙华和大部分战团一样,也选择围绕大军行动，主要埋伏那些被大军周围的回鹘军。 大军出动后，李龙华立刻带着战团，在大军的前方侧翼行动。 果然大军行动没有能够瞒住回鹘的的军队，碑林军也不愧是回鹘的精锐，原本分散掠夺的游骑兵立刻集合成小队。 尉迟信带着建宁王赐下的大蠹，不管骚扰拖慢大军前进的回鹘游骑，只是坚定的向豹文山下的回鹘军队本阵前进。 熟悉骑兵战法的回鹘人知道，遇到大唐的军队，靠着游骑兵骚扰是不行的，必须要靠骑兵大阵冲破唐军的军阵才能有机会，所以组成游骑兵骚扰大军前进，一边向豹文山下的回鹘大军集合。 而这一次，唐军使用了更加古怪的战阵，前方持盾牌的士兵围绕住大军，回鹘骑兵的弓箭根本射不中唐军。 “前面有一支回鹘小队，人数不多，我们可以吃下！”李龙华拿着望远镜，看到在森林边上有一个回鹘游骑的营地。 “我们可以从森林边上绕过去，最好能在森林里作战。” “等回鹘人喂马的时候再行动，那时候警惕性最低。”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作战方案就制定了出来。 李龙华的战团悄然的接近这个回鹘人的战团，森林边上的回鹘人骑兵首领伯颜焦虑万分。 他是回鹘将领阿那史身边的亲卫，阿那史派他出去就是为了监视大唐的援军。 虽然阿那史和碑林军的将领都认为，大唐已经无力支援豹文山捉守府了。 但是谨慎的阿那史还是派出了亲卫侦查豹文山南面的动向。 可没想到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大唐真的派出援军了! 自从发现了尉迟信大军后，伯颜就一路北上，要将这个消息通知阿那史。 “快点修整，我们要继续北上，要尽快将唐军的消息告诉将军！”伯颜催促手下抓紧一切时间休息，现在距离阿那史的大营还有五十里，他必须要尽快将唐军的消息传递回去。 伯颜心中焦急，如今回鹘的骑兵都被分到各处劫掠，正是本阵最薄弱的时候。 这支唐军一看就很精锐，来势汹汹的直扑豹文山下的本阵。 以本阵剩余的人马，根本不是这支唐军的对手。 伯颜必须要尽快通知将军，重新集结部队，只要集结回鹘骑兵，那和唐军还有一战之力！ 但是伯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玩家盯上的猎物。 本来伯颜只是短暂停留的，却没想到一只桀骜的战马在河边走失了，伯颜的手下去战马又耽误了一些时间，就在这个时候玩家已经摸到了森林后方。 李龙华搭着弓箭，对准衣着最华丽的那个回鹘骑士，“上！” 李龙华射出了箭，玩家们拿着武器从树林里跳出来，直接扑向了这支回鹘骑兵小队！ 7017k 第134章 战阵 敌袭！ 是唐军。 伯颜立刻抓起身边的长刀，刚刚准备反击的时候，李龙华已经冲了上来。 弓箭射出后被伯颜躲过，李龙华知道自己的箭术拉胯，干脆拿着唐刀冲了上来。 为了这次战斗，李龙华专门在军械库兑换了瓜州钢打造的利刃，果然当李龙华的刀对上了伯颜的刀后,就听到清脆的一声，伯颜的刀被砍成了两截！ 而李龙华手上的唐刀满是神秘的花纹，刀口上一点卷边都没有！ 伯颜果断扔掉了手里的断刀，对面是吹毛断发的宝刀！ 李龙华横过手里的刀，再次推向了伯颜。 李龙华的刀法是跟着薛成学的，这是墨离军的军中刀法。 军用刀法讲究的就是快和狠,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每一招都是冲着要敌人命的招数去的。 而李龙华的力量和敏捷都堆到了10点，伯颜只感觉到了一股寒风推向了他的胸口,他立刻向后方滚去。 这个回鹘的骑士有点东西啊，如果是普通的士兵就已经被李龙华斩杀了，这家伙竟然和李龙华打了一个来回还毫发无伤。 李龙华已经算是精锐玩家，力量敏捷和耐力属性都已经堆到了十点，还兑换了瓜州钢打造的武器，这算是装备最豪华的冒险流玩家了。 李龙华的战友冲上去，和他们过招的回鹘人都不是一招之敌，树林里立刻充满了血腥味道。 伯颜见势不妙，这是大唐精锐！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锐的大唐军人，仅仅一招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伯颜听到了同伴的惨叫声，现在他手上兵刃断开,已经没有再战的勇气,只好一路冲出森林,准备骑上马再战。 可是李龙华哪里肯给伯颜拉开距离再战的机会,他一个纵身冲上来，高达十点的敏捷轻松追上了伯颜，手起刀落就把伯颜砍翻在地。 接着两个新玩家拿着长枪冲上来,给倒在地上的伯颜两枪补刀。 这么一个精锐的回鹘小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森林边上。 这样的事情，不停的在唐军边上发生，玩家们像是散出去的狼群，不停的围猎回鹘人。 而玩家靠着游戏内的通讯系统，一旦遇到人数比较多的回鹘小队，就会报出位置呼喊周围的玩家，组成更大的队伍里来围猎回鹘人。 而尉迟信则是命令全军，不管回鹘游骑兵的攻击，只是让外围的士兵举着盾牌，快速的向豹文山下的回鹘营地前进。 这支突然出现的唐军也彻底打乱了回鹘人的部署，阿那史刚刚接到前线溃军的报告，还以为是这些回鹘人遇到了自保的乡勇，一开始并不相信是大唐的援军。 可是随着前线溃败下来的溃兵越来越多，阿那史终于相信是大唐的援军来了! 这下子阿那史慌张了，他带来的两千碑林军虽然是精锐，但是其中一半人被他派出去劫掠去了，本阵只剩下一千骑兵。 到底是战，还是退？ 如果现在撤退,那么分出去的骑兵怎么办？豹文山是大唐的北疆，如果自己这支队伍退了，那一千多骑兵就等于拱手送给大唐。 可是如果不退，自己能够挡得住大唐精锐吗？ 阿那史听了前线逃回来士兵的描述，这些唐军令行禁止，武器锋锐，而且作战灵活机动，是一等一的精锐！ 阿那史陷入到了两难之中，他这么一迟疑，尉迟信又向前推进了不少。 “尉迟将军，翻过那片荒原就是豹文山了，前线斥候报告回鹘骑兵本阵就在豹文山下！” 范增带来的骑兵，被尉迟信藏在了中军，只派出少数骑术精湛的士兵打探敌情。 如今尉迟信的大军，最外围是手持盾牌的步兵，这些步兵挡住了骚扰的回鹘游骑兵的弓箭，保护大军向前。 而步兵内是手持长枪的枪兵，一旦回鹘骑兵向大军发动冲锋，那么这些枪兵就会从盾牌后刺出长枪，攻击冲锋的回鹘游骑。 不少回鹘游骑就是中了埋伏，被长枪刺穿跌落马下。 一旦马被刺倒，或者骑士被刺落马下，那再后方的刀斧手就会出列，一起将坠马的回鹘骑士砍死。 有了尉迟信的这套阵法，回鹘的游骑兵根本无法拖住大军，尉迟信半天的急行军已经快要抵达豹文山了。 而玩家们的狼群，也跟着大军不断蚕食回鹘的游骑兵，李龙华的战团就已经吞掉了三个回鹘小队，每个人都赚到了大量的贡献点。 这时候阿那史这才下了决心，如果现在损兵折将返回碑林，那么擅自入侵大唐肯定受到责罚，那时候移地健王子也没办法保住自己。 为今之计，只有硬着头皮打下去！如果能在豹文山内守军反应过来之前，先行击溃这支大唐援军，那么回鹘这边还有战胜的希望。 如果现在就跑，等到豹文山内守军和援军联合起来，那自己要被衔尾追击，到时候这一千碑林军能不能活着回去都难说。 “聚兵！” 下了决心之后，阿那史立刻吹响号角，他又派出亲信收编逃回来的士兵，仓促将骑兵组织起来。 千余骑兵全部披甲上马，气势上确实了得，而回鹘本阵的骑兵久攻豹文山捉守府不下，本来就憋着一股气。 看到士气可用，阿那史的亲兵举起碑林军大纛，吹响了集结号的号声。 苍茫的号声响彻天地，捉守府内的守军也连忙击鼓，回鹘人又要进攻了！ 豹文山的年轻守捉令登上堡垒的城墙，看着下方回鹘大军的动向。 这些日子回鹘人日夜围攻，虽然守捉府城墙坚固，府内有水源，也有足够的粮食，但是守军的士气一天比一天低。 但是前几日回鹘人都是轮番派出小队骑兵攻击，怎么今天集结全部军队了？ 年轻的守捉令不敢怠慢，用鼓声唤起全部手下，正准备迎接回鹘人的进攻。 可这时候，回鹘人的大蠹竟然一转，没有冲向豹文山，而是向着豹文山南面的荒原而去。 回鹘人在干什么？ 年轻的守捉令还在疑惑，就看到更南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群身穿唐军盔甲的士兵。 “援军！援军到了！” 7017k 第135章 游牧和农耕 阿那史看到了尉迟信的军阵，心中最后一点侥幸都被驱散干净。 能成为碑林军的将领，阿那史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恢复了冷静之后，很快就判断出唐军的人数。 不超过一千人！ 自己还有机会！碑林军还有机会！ 阿那史手上只有一千多骑兵，如果大唐两千兵马压上来，那么阿那史转身就会跑回回鹘。 陇右唐军战斗力强悍，在陇右精锐没有抽调入关之前,回鹘人可是吃过大亏的。 但是一千多兵马，阿那史却有了新的想法。 豹文山附近，能够凑出这么多援军的，只有玉门关！ 如果能全歼这些唐军，那就可以趁着唐军主力损失的机会，直接攻下玉门关！ 玉门关是陇右门户,如果能够攻下玉门关，回鹘牙帐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是有唐回密约在,可汗也会毫不犹豫的吞下陇右这块大肥肉。 阿那史的呼吸急促起来，立下这样的功劳，那自己和自己的部族将会获得怎样的地位？ 可汗一定会赐下最丰饶的牧场，阿那史家族将会成为回鹘最有权势的部族之一！ 阿那史看着缓缓前进的唐军，他正在计算骑兵冲锋的距离。 作为一名优秀的骑兵将领，阿那史知道自己有一次的决胜机会。 骑兵对步兵，胜负手就是骑兵能不能冲破步兵的阵型，只要步兵的阵型乱了，那步兵就是待宰羔羊，骑兵可以随意追杀没有阵型保护的落单步兵。 反之，如果骑兵没有能够突破步兵的阵型，那么成建制的步兵就能拖住骑兵，那时候骑兵再想要拉开距离就不容易了，如果和武器装备更加先进的大唐步兵拉近距离,就是回鹘骑士的噩梦。 不过阿那史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他手里的一千碑林军中，有三百的重甲骑兵。 这些骑兵是碑林军中最精锐的骑兵,胯下的骏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回鹘马，每一匹都是牧场里跑得最快,负重最强的骏马。 骑士身穿全套甲胄，马身上都披甲，和安禄山手下的曳星河也一样，这支碑林重骑兵也是重甲骑兵。 重甲骑兵就是回鹘人在和大唐步兵作战中，总结出对抗步兵方阵的强大兵种。 “重骑兵，集合！”阿那史一声令下，三百名重甲骑兵在他身后集合。 “守捉大人！援军来了，我们要出战吗？”豹文山上，捉守府一名士卒询问年轻的守捉令。 “再等等！”捉守令虽然想要出战，但是他看了看手下的弟兄，现在还不是时候！ 援军只有千人，和对面回鹘骑兵数量差不多，而且回鹘人还有重骑兵。 之前守捉令带领守捉府的步兵出战，就是被重骑兵冲垮了方阵，损失惨重，要不是弟兄们拼死杀出路，守捉令就要死在城堡外了。 大唐的守捉府，都是父子兄弟想继，世代戍卫边境的。 对年轻的守捉令来说，每一个士兵都是自己的兄弟叔伯,此次豹文山损失了这么多的士兵，已经让他心痛不已了。 如果贸然出战再败，那么豹文山守捉府就守不住了。 所以必须要等，起码也要等到双方胶着再出战！ 看到回鹘骑兵集合，站在尉迟信身边的范增也有些紧张。 玉门关的骑兵，是当年太宗命令侯君集带领轻骑兵奇袭高昌时候留下的骑兵种子。 侯君集谋反论死，但是太宗并没有株连他的部将，玉门军一直有轻骑兵的建制。 轻骑兵是学习草原的骑兵建立的兵种，长于骑射，一般只穿半身铠甲，注重的是机动性。 范增手上的五百轻骑兵，会使用弓箭远程攻击敌人，利用机动性拉扯敌军的阵型，是一种机动力强的兵种。 在陇右这块地方，游牧民族和中原文明都在互相学习碰撞中磨砺战争技巧。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始，中原也在吸收草原文明的先进战法，比如在范增手里的轻骑兵，其实就是效仿草原文明的轻骑兵建立的。 而草原文明也在和对中原文明的作战中，发明出重骑兵这种兵种，用来对付中原文明的步兵方阵。 正常的历史时空中，唐末草原文明再次兴盛，辽金分别都发展出自己的重骑兵，打得大宋抬不起头来。 而得到骑兵的终极形态蒙古铁骑出现之后，草原文明带都压着亚洲欧洲的农耕文明在打。 文明发展的碰撞，在陇右这块地方更是相当的剧烈。 陇右是大唐、吐蕃、回鹘、突厥、西域诸国、大食、波斯文明汇聚之地，大家都在吸收敌人的养分，不断升级自己，将冷兵器战争这门艺术推演到巅峰。 可以说后世辽金蒙古的很多战法，都在这个时候萌芽，这里就是农耕文明和草原文明作战的最前线！ 回到战局，尉迟信这边是五百步兵和五百轻骑兵，而阿那史手里是三百重骑兵和七百轻骑兵。 坐镇指挥的尉迟信，虽然看起来谈笑自若，心里却紧张万分。 上一次的当金山口大战，虽然是战斗总指挥，但是尉迟信总觉得没发挥什么作用。 战略是早就已经制定好的，口袋早就已经扎好了，尉迟信要等待的就是反攻的时机。 当金山口大捷，与其说是尉迟信指挥得到，不如说是崔涛的战略出色，再加上唐军火器犀利，吐蕃根本没有见识过这种武器，打了一个出其不意。 在这样的开阔地形上和骑兵作战，更考验的是尉迟信“微操”的能力。 而在玩家的聊天频道里，玩家的战团在迅速推进，从四面八方向豹文山下集合。 “传我的军令，所有步兵展开阵型。” “范防御使，你带领五百轻骑兵从侧翼出，拖住敌人的队伍。” “得令！”范增接过军令，深深的看了一眼尉迟信，五百步兵能拖住一千回鹘骑兵吗？ 不过军令如山，范增领着骑兵向侧翼散去，轻骑兵需要在开阔地带才能发挥战斗力，和步兵挤在一起只能是一起送死。 范增的骑兵散去侧翼，阿那史心中又是一喜。 对面的唐军将领也太托大了，区区五百步兵，就想要拦住自己的铁骑？ “吹号，冲锋！”阿那史下令道。 7017k 第136章 帝国之盾 “老大，我们不去战场吗？”李龙华的战友问道。 他们已经消灭了三支回鹘骑兵小队了，现在他们距离战场还有十公里，可是李龙华却没有直接奔向战场方向。 李龙华说道：“这点回鹘骑兵，尉迟老大还对付不来吗？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战场，是要堵住回鹘人跑回去的口子！” 碑林军是越过沙漠攻打豹文山的，李龙华的目标是豹文山以北的几个烽火要塞。 李龙华已经做过了调查,豹文山以北有一片烽火要塞，在陇右兵力充足的时候，这些烽火要塞都是驻军的，这些驻军就是用来监视沙漠，防备草原民族入侵的。 之前是防备突厥人，突厥人衰落之后就是防备回鹘人。 这些要塞已经废弃,而李龙华带领同伴登上了一座要塞。 “回鹘人要撤回去，必然要从这里经过，我们要在这里拦截回鹘骑兵，让他们有来无回！” 和李龙华想法一样的玩家不少，他们纷纷绕过了战场，来到了瀚海边上，等待伏击回鹘的溃兵。 而另外一些玩家，则迅速向战场赶去。 不过在这个时候，指望玩家已经来不及了。 尉迟信命令亲卫高高举起大纛，前排的士兵按照指令放下了盾牌！ 厚重的盾牌抵在地上，弓箭手从后排冲上前，开始射击冲锋的回鹘骑兵。 阿那史看到落下的弓箭，心中冷笑，碑林重骑可都是全身覆甲，连马身上都披甲，区区弓箭根本伤不了骑兵分毫。 果然，三百碑林重骑扬起了沙石，唐军的弓箭就像是瘙痒一样，根本破不开重甲骑兵的防御。 “止射！止射！五十步内再射！” 尉迟信立刻发布命令，让弓箭手停止射击。 这个距离射击只是白白浪费力气,对付这样的披甲骑兵，只有五十步内弓箭才能发挥威力。 “拿我的大黄弩来！” 两名土著侍从抬过来大黄弩，尉迟信一人拉开弩弦，托起重弩对准了一名突出重骑兵。 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射！ 弓弦震动，尉迟信的手臂给弓弩的后坐力弄的酥麻。 但是这支强弩穿过了前排骑士的重甲，将这名骑士射落马下。 “中！将军威武！” 尉迟信将大黄弩丢给亲信，此时碑林重骑已经距离最前排的盾牌手只有五十步了。 石三郎是墨离军一名普通士兵，因为力气大的被编选为盾牌手。 用身体抵住钢盾，石三郎看到地面的碑林重骑地崩山摧的气势，本能的恐惧起来。 钢盾能够挡住骑兵吗？这样的重骑兵冲锋，恐怕连营寨都能冲破吧？ 石三郎听到身后伍长的命令： “盾牌手预备！相信你们的袍泽，抵住钢盾！抵住！” 长枪手已经埋伏在每一扇盾牌的间隙中，只要等重骑兵进入一步范围，这些长抢手就会从盾牌间隙刺出长枪！ 接着石三郎看到伍长来到自己的身边，和自己一起抵住钢盾。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士兵们唱起了古老的军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苍茫的秦腔古调响起，古老的大秦战歌响起。 墨离军的戍卒们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古朴的《无衣》让所有士兵坚定了意志。 袍泽就在身边，岂能后退半步！ 石三郎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的抵住了钢盾。 “刺！” 伍长计算着骑兵冲锋的速度，就在地面震动到了最剧烈的时候，石三郎身边的长枪兵用尽全身力气刺出了长枪！ 这名回鹘骑士马术精湛，他看到唐军的钢盾后，准备操纵战马撞开钢盾阵。 可就在他快要撞上盾牌的时候，长枪从盾牌下刺出来，直接扎进了马肚子上。 战马只是在身上披甲，腹部没有任何的保护，长枪直挺挺的插进去，战马一声嘶鸣扬起马蹄，将背上的全甲骑士摔在了地上。 扬起的马蹄落在了钢盾之上，石三郎只觉得半个身体都被震麻了。 但是不能退！ 石三郎用尽全力抵住钢盾，肩膀已经磕出血来，但是他还是半步不退！ 已经散到侧翼的玉门军防御使范增，只看到一股黑色的骑兵洪流冲上了唐军步兵方阵的盾墙。 就像是夏季雪山融化的水汇入疏勒河中涨起的巨浪，撞在了堤坝之上。 钢与铁，肉与血撞在了一起，唐军的步兵方阵竟然半步都没有退！ 何时墨离豆卢军如此精锐了？ 但是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范增看到步兵已经挡住了碑林重骑，就该自己表演了。 范增大喊道：“儿郎们！随我杀！” 大唐五百轻骑，对着七百碑林轻骑就迎了上去！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步兵方阵的侧翼，拖住回鹘人的轻骑。 阿那史脸色苍白，碑林重骑鞭挞山河的冲锋，竟然没能冲破唐军的盾墙！ 这其实也不怪阿那史，如果是几百年后的大金骑兵，对付宋军盾墙的时候都会配备一把破盾的铁锤。 但是如今的碑林重骑兵，还在使用山寨陌刀的回鹘长刃刀。 这些长刃刀砍在了大水峡军械监出产的盾牌上，只能擦出几个小火花，根本对盾牌没有任何伤害。 阿那史亲眼看着，卑鄙的唐军从盾牌下面刺出长枪，专门刺马腿和马肚子，一旦骑手落马，长枪和长刀就会攻击落马的骑手，阿那史就亲眼看到一个骑术精湛的骑手落马后被砍成肉泥。 而唐军的弓箭手还在后面射击，回鹘重骑兵没有面甲，唐军弓箭手专门对着脸射箭，因为前排挡住了压力，这些弓箭手从容射击，也射死了不少骑兵。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三百精锐碑林重骑，可不能葬送在自己手里！ 必须要冲破唐军的盾墙！ 阿那史很快抓住了关键，没有盾墙的保护，后排的唐军就是待宰的羔羊。 阿那史拿起长刀，大声喊道：“左右亲卫，随我冲锋！” 阿那史身后的军旗随之而动，碑林重旗听到了阿那史身后亲卫的呼喊声，纷纷让开一条冲锋的道路。 而随着阿那史军旗向前，唐军盾牌手的压力猛增，石三郎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这时候，尉迟信的大纛也动起来了！ 7017k 第137章 追亡逐北 随着尉迟信向前线移动的，是一门霰弹炮。 尉迟信看到了回鹘大将，看到了正在极速向盾牌手们冲锋的敌军大蠹。 随着阿那史的冲锋，唐军前线的压力大了不少。 石三郎感觉到盾牌上的压力大增，而他身边的长枪手也遇到了阻碍。 不愧是回鹘最精锐的碑林重骑，一些马匹受伤下马的骑士，开始拿着武器下马作战,有的帮助同伴抵挡长枪手的攻击，有的直接拿着回鹘长矛兵攻击盾牌之间的缝隙。 石三郎感觉自己有些脱力，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伍长传来了指令：“等我数三二一，准备撒手！” 石三郎愣了一下，现在撒开手不就放弃了盾牌，等于让回鹘人撕开一个口子了吗？ 但是伍长也是收到的上级命令,石三郎听从伍长的指令，松开手让开了身子。 塔盾一下子倒塌，凶猛的回鹘骑兵终于撕开了口子，向着尉迟信的中军大纛冲过来。 阿那史眼睛一亮，终于撕开了唐军的阵线了！ 他举起手里的马鞭说道：“往那边冲！” 阿那史催动胯下的宝马，冲向了唐军这个缺口。 而此时张广德已经调整好了炮口角度，装填好了火药和钢珠，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缺口处冲进来骑兵。 这次为了急行军，张广德没能带上自己的意大利炮，全军只携带了这么一门霰弹炮。 不过这么一门炮也足够了，蜂拥而入的重甲骑兵撕开了口子，对方主将的大蠹也已经冲进了口子里。 大鱼已经进网了，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张广德点燃了引线，他捂着耳朵喊道：“开炮！” 一声巨响，阿那史座下的宝马都嘶鸣起来。 他骑术了得，这才没有被炮声震落马下，但是他身边的几个亲卫就没这么幸运了。 失控的战马直接将他们甩到了马下，几个倒霉的家伙干脆直接被马蹄踩死。 而剩下的人也谈不上多么幸运，看到这些回鹘骑士坠马之后，唐军立刻拿着武器冲上来补刀。 而阿那史虽然没有坠马,但是前方骑士的惨状也让他失去了胆气。 身穿重甲的骑士被弹丸射穿盔甲，钢珠的风暴将席卷其中的人和马全部杀死，阿那史从没有见过如此暴虐的杀器。 而这声炮响，打掉的不仅仅是前排几个冲锋的骑士，也彻底轰碎了回鹘人骑士的勇气。 如今唐军的阵线呈一个“凹”字的形状，阿那史带领亲卫精锐冲进了“凹”字的凹陷处。 随着炮声一响，包括阿那史在内，都被唐军这凶残的武器给吓破了胆子。 前排冲锋的士兵看到同伴如此惨死，要么被炮声吓的惊落马下，要么转身就想要逃跑。 而尉迟信命令鼓手敲打战鼓，回鹘突出部两侧的唐军随着鼓声开始前进，进一步挤压突出部的空间。 糟糕，中埋伏了！ 阿那史没想到唐军竟然有这样的武器，对方主将还有这样的魄力，用自己当做诱饵，故意装作被撕开一道口子，就是为了引诱自己上钩！ 可是阿那史发现,骑兵都挤在了一起，根本没办法掉头。 而两边的唐军士气高昂,阿那史身边的骑士们已经没有了腾挪空间。 重骑兵如果没有办法拉开距离冲锋,就是笨拙的铁罐头，逃不了被唐军围歼的命运。 阿那史亲眼看到一个骑术精湛的亲卫，被挤压上来的唐军长枪手扎成了刺猬。 现在怎么办？阿那史看到了尉迟信的军旗大蠹，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阿那史距离尉迟信不过一百步的距离，如果能杀死这个唐军的指挥官，那么碑林铁骑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阿那史也起了决死的心思，他催动战马向着尉迟信冲了过来。 “来得好！”尉迟信手持陌刀，也看到了冲锋的阿那史，他双手握刀，也向着阿那史冲了过去！ 两军的主将，竟然就这么在阵中肉搏了起来，阿那史在碑林军中也是单挑高手，他操纵胯下的战马，不断越过障碍，距离尉迟信越来越近，阿那史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而尉迟信不擅长马战，干脆直接下马，举起双手举起陌刀冲向了阿那史。 五十步，二十步，阿那史终于冲到了尉迟信的面前。 阿那史虚晃了一刀，借着战马上居高临下的力量，砍向了尉迟信的脑袋。 尉迟信一个急闪，高达十五点的敏捷发挥了作用，他干净利落的躲过了阿那史的攻击，很不雅观的蹲在地上砍上了阿那史胯下的马脚。 阿那史也知道不妙，他在战马倒地之前跳下了马，但是尉迟信的陌刀已经到了！ 十五点力量排山倒海的一刀，重重的砸在了阿那史的肩膀上，削去了阿那史半个肩膀。 痛，这唐将的力量怎么这么大！ 阿那史不顾肩膀上的剧痛，手持回鹘长刃刀上前，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和这个唐军将领同归于尽。 但是尉迟信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尉迟信拖着陌刀，也冲向了阿那史，就在两人交错的时候。 尉迟信大喝一声：“拖刀斩！” 挥起拖在地上的陌刀，直接将阿那史拦腰斩断！ 与此同时，凹字形的唐军大阵彻底吞下了突出部的回鹘先锋，阿那史的大纛被唐军斩断，随之而来的就是碑林重骑的全线崩溃。 范增看到回鹘大将的大蠹倒了，回鹘侧翼的轻骑兵也立刻丧失了斗志，这些机动能力更强的轻骑兵转身策马就跑。 范增立刻让副官吹响进攻的军号，然后带领全军追击！ 碑林重骑就没这么容易转向了，全身甲胄的重骑兵本就笨拙，战马还受到了火炮的惊吓。 人和人，马和马挤在一起，转眼之间强大的铁骑就陷入了混乱。 看到回鹘重骑兵彻底陷入混乱，尉迟信干脆让唐军散成小队追击。 等到玩家门赶到战场的时候，战场上满地都是回鹘人的尸体。 唐军主力已经北上追赶回鹘溃军去了。 玩家们只恨自己跑的不够快，只好继续向北追赶。 而埋伏在烽火要塞的李龙华，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猎物。 已经从高昌出发继续北上的商博，也接到了唐军大胜的消息。 商博思考了片刻，催促使团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唐军大胜消息传到回鹘前，赶到回鹘牙帐！ 7017k 第138章 回鹘牙帐城 商博将高昌城交接给崔涛为首的工作后，立刻带着使节团继续北上。 这一次商博在高昌城中找到了一位经常去回鹘传教的摩尼教僧人当做向导，使节团的速度快了不少，终于翻过了天山，进入到了蒙古高原。 进入蒙古高原后，就进入到了茫茫草原之上。 方国寿叹息道：“我们那个时代蒙古高原已经荒漠化严重了，果然现在蒙古高原非常适合游牧民族生存。” 使节团前向导，现在的斥候帖木儿说道：“方教授说的对，现代蒙古要不是还有些矿场，那是真的一点都活不下去，适宜放牧的草场越来越少，荒漠化可严重了。” 方国寿说道：“如今是历史上著名的气候温暖时期，吐蕃和蒙古高原都非常适合动植物生长，所以吐蕃才能和大唐争霸。” “突厥人，回鹘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大唐虽然屡次打垮了北方的游牧民族，但依然会有新的游牧民族崛起，也是因为如今蒙古高原宜居的气候。” 王世雄好奇的问道：“方教授，这回鹘人是什么样的？” 方国寿笑着说道：“回鹘人应该是现在维族人的祖先，他们原本是突厥的一个部落，在李隆基时代突厥解体，回鹘人乘机而起占领了草原。” “就像是大汉的制度都是照抄大秦，大唐的制度基本上都是照抄大隋，回鹘人的制度也是照抄的突厥。” 商博竖起耳朵，认真地听方国寿说道：“回鹘牙帐就建在当年突厥牙帐所在的地方，牙帐靠着北方贝加尔湖南下的温昆河畔，这块地区是回鹘最好的草原，回鹘本部的牧场就在牙帐附近。” “围绕着回鹘牙帐，是三座碑林。这是回鹘人的法庭，也是回鹘学者居住的地方。三座碑林紧紧围绕牙帐，每一座碑林都有常驻的碑林军镇守，这是仅次于牙帐亲兵的精锐部队。” “另外在回鹘牙帐的西边，还有一座可敦城。” “可敦，就是回鹘可汗的正妻，也就是王后的意思。” 商博疑惑的问道：“难道回鹘可汗和可敦还分居吗？” 方国寿笑着说道：“不是这样的，回鹘可敦自然和可汗住在一起，可敦城是给可敦的妻族居住的。” “回鹘的可敦势力很大，一般都是回鹘境内最强大的几个部落里选出来的。一旦家里里的女子成为可敦，这个家族就可以获得可敦城附近的牧场。” “这有点和东汉的外戚制度类似，册封皇后之后，皇后的父亲或者兄弟就可以成为大将军执政。” 商博点头问道：“这就和三国演义里的何进一样了？何进本来是个屠夫，妹妹做了皇后他就成了大将军？” 方国寿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可敦家族对回鹘政治也有很大的影响力。” 商博连忙问道：“那现任的可敦是谁呢？” 方国寿遗憾的摇头说道：“现任葛勒可汗的可敦是谁，历史上没有记载，有关回鹘的资料太少了，历史学界的研究太浅了。” 商博只能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些都要等到了回鹘牙帐再打探了。 随着一行人继续向北，四处可见马牛羊，不时还能看到背着弓箭的牧民，警惕的看着使节团。 商博这时候就会高高举起节仗，牧民们这时候就会策马离开。 看样子进入到了回鹘统治的核心区域了。 回鹘也是一个大国，自己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入他们的核心区，应该很快就会受到回鹘人的“欢迎”吧。 算算日子，豹文山大捷已经过去了几天了，自己一行人日夜兼程，差点没把那个摩尼教的僧侣累死，现在阿那史麾下的碑林军被全歼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回到回鹘牙帐。 商博需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果然等到日落之前，一支装备精良的回鹘骑士，策马挡住了商博。 “汉人，止步，这里是伟大可汗的牧场！”为首的将领对着商博说道。 商博高高举起了节仗喊道：“我是大唐陇右道大总管建宁王的使节，求见伟大的葛勒可汗！” 看到了商博高高举起的节仗，这个回鹘将领和副手商量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会护送使节去往可汗的牙帐。” 紧接着这群骑士将使团围住，“护送”他们向回鹘牙帐前进。 方国寿摸着胡子说道：“回鹘人还是挺落后的，后世的几个草原王朝，绝对不会让我们单独走这么远。” 商博也点头说道：“说明回鹘人的统治还是很松散的，并没有像辽金那样，深入对各部落的控制。” 方国寿点头说道：“其实回鹘人类似于春秋时期的争霸制度，回鹘王庭等于是霸主，名义上是回鹘之主，但也只是草原联盟的盟主。” “所以大唐对吐蕃回鹘的态度完全不同。吐蕃有一套从上到下的制度，整个吐蕃是和大唐一样的帝国，大唐对吐蕃一直都非常提防，态度也比较强硬。” “对于回鹘人，只是防备他们南下劫掠，政策也都是以怀柔为主，手段比较灵活。” 商博点点头，大唐的外交政策还是比较灵活务实的，对于周边势力也比较了解。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唐王朝强盛的国力之上的，有武力震慑的前提下，才能提出对等合作的请求。 到了大宋，对外政策就只剩下岁币和割地两种选择了。 牛羊和牧民更多了，在回鹘骑兵的保护下，使节团的速度反而快了不少，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回鹘可汗所居住的回鹘牙帐了。 一座石头围起来的城市出现在众人面前，城内有不少西域风格的石头建筑，这里就是回鹘牙帐了。 曾经的突厥帝国，是一个横跨中北亚的庞大帝国，突厥一度控制了整个西域，这座城市曾经是突厥人的牙帐，这些建筑和城墙，都是突厥人掠夺西域诸国的工匠修建的。 所以这些建筑才有浓浓西域风格，不过这一切现在都是回鹘人的了。 望着回鹘牙帐，商博策马加快了速度，终于到了他表演的时刻了！ 7017k 第139章 吐蕃使节 在士卒的“护送”下，商博一行人住进了回鹘牙帐城的迎宾馆里。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了商博的预料，回鹘人带走了他们雇佣的高昌向导，然后又派兵封锁了整个迎宾馆。 但是待遇上却一点都没有怠慢他们，每天都送上草原风情的食物，每日还有水果和美酒。 除了限制自由之外，回鹘人还是对使节团上下很客气。 这倒是商博没有想过的情况。 在出发之前,商博已经对使节团成员说了，到了回鹘牙帐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回鹘人不愿意谈，他们大概率是被驱逐。 第二种是回鹘人愿意谈，那么葛勒可汗会召见他们。 可是把使节团囚禁起来，却也不派人和使节团谈判，这是商博所没有预料到的。 这些回鹘人到底在想干什么？ 商博召集使团众人开会,商讨要怎么应对。 “回鹘人扣留我们却不见我们，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方国寿也疑惑的说道：“回鹘人如果不想和我们谈,把我们礼送出境就好了,为什么要扣留监禁我们？” 商博点头说道：“方教授说的对，回鹘人的行为太反常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出回鹘人囚禁我们的原因。” 王世雄和帖木儿说道：“回鹘人只是守住了迎宾馆进出的门，其实以我们两个的身手是能够翻出去的。” 商博看着两人说道：“不会被发现吗？” 王世雄摇头说道：“不会，这些回鹘人守卫很松懈的，我和帖木儿的敏捷都很高，夜里翻出去不会被发现的，但是有一个问题。” 商博连忙问道：“什么问题？” “我们不会回鹘人的语言啊？翻出去就是聋子和哑巴，怎么打探情报啊。” 方国寿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们把所见所闻录下来，我给你们实时翻译不就行了。” “游戏里不是有语音聊天功能吗？我可以把语言发给你们。” 商博的眼睛一亮，这时候方国寿又对帖木儿说道：“你是蒙古族的吧，回鹘人也影响了现代蒙古族的血统，你的样子比王世雄更像回鹘人。” “你们出去之后，找一套合身的回鹘人衣服,打探一下情报。” 商量了打探情报的计划之后,王世雄和帖木儿夜里翻出了迎宾馆，他们按照方国寿的吩咐,偷了一套回鹘牧民的衣服，开始在回鹘牙帐城里打探消息。 帖木儿打开游戏内录像的功能，又打开和方国寿的语音聊天窗口，等到天亮之后就开始在回鹘牙帐城里闲逛。 帖木儿和王世雄用游戏内聊天说道：“王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王世雄打开了回鹘牙帐城的地图，也是满头雾水的说道：“要不我们就在街头上闲逛一下，录像好了发给商团长和方教授？” 帖木儿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议，两个人就在街头闲逛了起来。 回鹘的牙帐城和高昌差不多，更具有西域的风情。 但是少了高昌城那种东西方风情对撞的特殊美感，这也让审美阈值被高昌城拉的很高的两人，对于回鹘牙帐城没有那么惊艳的感觉。 西域的建筑以石制的建筑围住，牙帐城也靠着山，山上开采的石料建造了这座城市。 两人走在路上，突然听到街头有人大喊。 回鹘人用的也是突厥语，两人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一时楞在了原地。 突然王世雄感觉到了脑袋后的冷风，他立刻拉着帖木儿躲到了路边上。 几匹飞驰而过的骏马从他刚才的位置擦过去，王世雄一阵后排,差点这个账户就交代在这里了。 飞驰而过的骑士还转过头，对着王世雄骂骂咧咧了几句,似乎是在责备他们挡着路了。 这要不是在回鹘牙帐城，王世雄一定拿出弓箭射死这家伙！ 等等，这家伙似乎不是回鹘人。 王世雄立刻想起自己在当金山口杀过的那些吐蕃人，马背上那个嚣张的家伙就是吐蕃人！ 王世雄在当金山口的战场上，可是用弓箭杀过不少吐蕃武士。 这马背上的家伙，和那些死在王世雄弓箭下的吐蕃人一样。 “是吐蕃人！”王世雄对帖木儿说道。 “吐蕃人？吐蕃人来回鹘牙帐城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肯定没好事啊。”王世雄立刻说道：“我们要跟上去。” “好！” 幸运的是两人的敏捷都不低，这里又是回鹘牙帐城的闹市区，这些吐蕃人虽然猖狂，但是速度也是不快。 追了两个街道，他们终于找到了这群吐蕃人的目的地。 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大宅附近有不少回鹘武士巡逻。 王世雄和帖木儿看着这群吐蕃人走进了大宅，用游戏内的录像功能录了下来，就立刻发给了迎宾馆里的商博和方国寿。 商博和方国寿看到王世雄他们发过来的视频后，脸色也立刻变了。 果然是吐蕃人！ 方国寿看到王世雄他们追到最后的那座大宅说道：“这座宅子应该是回鹘贵人的宅邸，让帖木儿他们打探一下。” 不一会儿，方国寿通过游戏内的通讯器，遥控帖木儿打听到了，这是吐蕃王子移地健的宅子！ 商博豁然开朗的说道：“原来如此，是吐蕃人也派出使者，所以回鹘人才把我们晾在这里的。” 方国寿也点头说道：“这就说得通了，历史上吐蕃和回鹘瓜分陇右的时候，吐蕃和回鹘也很有默契，原来这个时候就勾搭上了。” 商博站起来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回鹘国内，叶护太子是著名的亲唐派系，如今带领大军协助大唐收复两京。移地健王子是反唐派，移地健长于政务，回鹘王庭有很强的影响力，吐蕃人先接触移地健王子也是正常的。” “吐蕃和回鹘接触，商量的肯定是瓜分陇右的事情，不过吐蕃刚刚在当金山口大败，肯定不会自己出兵，那就是挑唆回鹘人攻击陇右！” “移地健王子对大汗之位有野心，吐蕃人也可以成为他的助力。” 商博却突然一笑说道：“竟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7017k 第140章 这是大唐应该做的 等到王世雄和帖木儿翻墙回到迎宾馆，商博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商博首先喊来了迎宾馆的回鹘官员，他举着节仗说道：“吾乃殿下的使节，尔等将吾困在馆内是何等居心？是想要和大唐开战吗！？” 说完这些，商博直接将符节挂在迎宾馆的窗外，坐在屋子里绝食抗议。 这下子可把迎宾馆的小官给吓坏了，如果大唐使节在他的迎宾馆出事,那这口大锅就要扣在自己头上了。 迎宾馆的小官立刻将消息报告了负责回鹘政事的回鹘王子移地健。 移地健的心情不太好，刚刚和吐蕃的使节团商议了联合出兵大唐的事情，但那些吐蕃人是实在是太傲慢了！ 吐蕃使的正使名叫蔡邦伦萨，是吐蕃王后所在的蔡邦家族的成员，也是吐蕃王庭的小论。 小论，是吐蕃赞普的侍从官和近卫官，类似于大唐皇帝的内朝官员，和大唐的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差不多,算是吐蕃赞普的亲信和智囊。 蔡邦家族刚刚帮助年轻的赞普获得权力，如今是吐蕃如日中天的外戚加权臣，所以蔡邦伦萨的态度非常的高傲，这也让移地健王子很不爽。 倨傲的吐蕃人竟然要求获得大唐陇右道所有的土地，就连一向反唐的移地健王子，都觉得这些吐蕃人太过分了。 吐蕃人竟然威胁让回鹘停止支援大唐，甚至连画个饼都不愿意。 蔡邦伦萨倨傲的表示，如果移地健王子不能给吐蕃人承诺，那他们还可以去直接找叶护太子谈,直接去找回鹘的可汗谈。 蔡邦伦萨唯一开出来的条件,就是回鹘支持移地健王子登上回鹘的汗位。 对于这个条件，移地健也是嗤之以鼻。 吐蕃支持？吐蕃和回鹘之间还隔着大唐的陇右呢,他们拿嘴巴来支持？ 吐蕃人根本不是好好谈事情的态度！ 实际上，移地健留着这些吐蕃人,只是想要和大唐使者谈话的时候加加码。 算算日子，阿那史的碑林骑兵应该在大唐境内掠夺了一番。 如今大唐在陇右北部的边防形同虚设，回鹘人可以趁机敲诈一番。 这些吐蕃人也是移地健谈判的筹码，若是大唐态度倨傲,移地健王子就可以把吐蕃使者也在回鹘牙帐城消息透露出去。 那就就可以威胁大唐的使节，获得更大的好处。 移地健王子的母亲是一名栗特胡人，栗特胡人擅长经商，移地健也继承了母亲这个才能。 靠着善于经营，移地健获得了不少回鹘部落的支持。 如今移地健的父汗葛勒可汗正在出兵征讨回鹘西面的黠嘎斯和葛逻禄，已经将回鹘牙帐城交给移地健监国。 这群唐使真的不要命，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来到牙帐城，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就在移地健准备从大唐手里敲诈更多的好处，迎宾馆的小官连忙来报告，大唐建宁王的使节绝食抗议了！ 算算日子，也已经将这些唐使压的差不多了，移地健决定召见这群大唐使节。 “让人将大唐的使者请到我的府上，另外通知吐蕃的使者，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继续和他们商议出兵陇右的事情，请他们在旁边的房间里休息一下。” 得到了移地健王子的命令，迎宾馆的小官带着商博一行人来到了移地健的府上。 两个侍卫上前,拦住了商博说道：“王子是接见的是使节，除了通译之外就在院子里休息一下吧。” 商博用节仗的竹竿敲撞击地面,暴怒的说道：“我们都是建宁王殿下任命的使节,岂可遭受如此侮辱！若是移地健王子不愿意谈，那我等立刻返回陇右！” 说完这些，商博转身就要走，看门的侍卫连忙拦住了商博说道：“尊使留步，等我们通报王爷再说！” 过了一会儿，这个侍卫满头大汗的说道：“请尊使们把武器留在门外，随我进堂吧。” 玩家们将甲胄武器卸下来，随着侍卫进入了这座大宅最大的议事堂。 商博走进大堂，看到了坐在正座上的移地健王子。 移地健身边站着二十个身穿金甲的回鹘勇士护卫着，见到商博持节进来，也没有站起来迎接，而是安然坐在胡床上。 商博用节仗击打地面说道：“回鹘可汗是我大唐皇帝金印册封的，为大唐的番邦。建宁王为当今陛下的亲子，大唐郡王，总管陇右军政，王子不过是可汗之子，为何如此不知礼数！” 移地健被商博义正言辞的话给气乐了，这个建宁王的使者是疯了吗？这可是自己的地盘，他的态度还这么嚣张，真的当本王不会发威吗？ 不过移地健不愧有一半栗特胡人的血统，他还是能屈能伸的。 他从胡床上站起来，用非常地道的汉话说道：“贵使你来的太不巧了，我父汗正在西征，如今我代表父汗暂时统摄回鹘，不能对建宁王节仗行礼。” 商博看着这名回鹘王子，果然和史书上说的那样“精于算计，长于政事”。 这句话承认了回鹘是大唐藩属的法统关系，但是又从法统出发，将自己放在回鹘摄政的位置上。 商博这时候说道：“我等奉建宁王殿下的命令来回鹘，是向摄政正告，请遵守大唐和回鹘的约定，约束手下不要进犯陇右之地了。” 移地健王子装作不情，用流利的汉话问道：“回鹘各部均接到可汗王令，对陇右秋毫无犯，尊使何出此言？” 商博扶着节仗说道：“那摄政是不知道，碑林军越过大漠袭击我大唐豹文山捉守府的事情了？” 这建宁王的消息好快！移地健看着商博，这些使者刚刚到牙帐城就被囚禁，又是如何知道豹文山的事情的？ 难道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 移地健王子疑神疑鬼起来。 商博又说道：“既然摄政不知道这件事，那就是碑林军不从可汗王令，那小使就安心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大唐的使者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他是怎么知道碑林军袭击豹文山的事情，而且他现在这幅态度是什么意思？ 商博说道：“殿下已经派遣大军，歼灭了这群不听从可汗王令的回鹘叛军。摄政不必感谢殿下，回鹘为大唐藩属，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7017k 第141章 茶马互市 移地健王子第一个反应是，这唐使在说什么胡话？ 阿那史带领的两千碑林军，其中还有三百的碑林重骑，大唐全歼？ 就算阿那史再无能，也能将来去如风的碑林军带回来吧？别说区区一个建宁王，就是大唐集合北庭所有的力量，也留不下碑林军！ 可是移地健王子看着商博的脸,突然产生了自我怀疑。 就在这个时候，移地健王子的一个亲信幕僚冲了进来，他快步走上了移地健王子的胡床边上，在移地健的耳边说出了一句让他震惊的消息。 “王子殿下，阿那史所率两千碑林骑兵被大唐围歼，仅仅百人逃出唐境！” 什么！ 移地健王子站起来,死死的盯着商博,这竟然是真的！ 这唐使好大的胆子啊！ 移地健王子扶着腰间的宝刀，想要抽出宝刀砍死商博。 两千碑林骑兵竟然全军覆没！阿那史是一头蠢猪吗？ 这可是戍卫碑林的精锐，是仅次于牙帐亲兵的回鹘精锐啊！ 这是移地健王子费尽心力，花费了无数资源才控制到的碑林精骑，竟然一朝就葬送了！ 可恶的大唐！ 商博已经注意到了移地健王子的脸色，他上前一步说道：“唐回之间早就有约定，回鹘本就是诸番楷模，可总有那野心之辈要挑拨大唐和回鹘的关系，这种野心家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这已经是指着移地健王子的鼻子骂了，可这样子反而让移地健王子冷静下来。 他重新坐回胡床之上，冷冷的说道：“贵使远道而来，该不会就为了在本王子面前逞口舌之利吧？” 不愧是未来的回鹘可汗，也是历史上将回鹘势力带上最巅峰的人物。 能这么快就能冷静下来，这移地健王子果然是个人物。 商博扶着节仗说道：“当然是为了唐回两家的友谊而来！” “友谊？”移地健王子在友谊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嘲讽。 商博这才说道：“当然是友谊，敢问王子殿下，回鹘每年总有不听可汗禁令的叛将入寇大唐，到底是为了什么？” 移地健王子立刻说道：“当然是为了粮食,奴隶和财货了。” 商博笑着说道：“既然如此，若是能轻易取得这些东西，回鹘又何必费力入侵大唐，白白让两国边境流血呢！” 移地健王子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商博说道：“难道建宁王派你过来，是为了向我回鹘进贡称臣的吗？” 商博正色说道：“非也非也，我此来回鹘，是请开茶马互市！” 茶马互市？ 移地健王子看着商博，这还是是他听到的新词。 商博说道：“草原所需，无非就是茶叶、布匹和粮食，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交易取得，为何要南下掠夺？” “交易？”移地健王子有一半的栗特胡人血统，这个民族最擅长做生意。 他立刻说道：“交易交易，双方都要拿出货物才行，我回鹘需要大唐的茶叶布匹粮食，那大唐又需要我回鹘什么？” 商博立刻说道：“马牛羊，都是我大唐所需之物！” 果然是马，回鹘和大唐之间，早就有这样的商人做这种生意。 从大唐购买茶叶和粮食，运送到回鹘的部落换马再带回大唐。 不过这些都是民间的小打小闹,根本不成规模。 但是当商博正式提出来之后，移地健王子思考起来。 大唐既然能够全歼两千碑林骑兵，那还真是小瞧了建宁王整合陇右的手腕了。 要是大唐的陇右固若金汤，再派人去边境掠夺就是送死了。 就算是回鹘国内最坚定的反唐派，也有无法承受再送掉几支碑林骑兵的损失。 反而商博所说的茶马互市，如果能够在自己的手上办成，那又能带来多少利益？ 回鹘并不缺马牛羊，如果能够用这些牲畜稳定的换到茶叶粮食和布匹，那谁还会刀口舔血去大唐境内抢呢？ 更何况这次两千碑林骑兵覆灭，说明陇右已经重振了对回鹘的防线，再去抢掠就有些划不来了。 不过移地健王子还是眯起眼睛，看着商博说道：“互市是大唐皇帝才能决定的事情吧？你区区一个建宁王的使臣，你说互市就能互市吗？” 商博立刻说道：“大唐皇帝已经任命建宁王全权负责陇右军政要务，这是在陇右开放互市，皇帝又怎么会不许呢？” 对于商博的诡辩，移地健王子轻轻一笑，难道陇右就不是大唐的领土？如果大唐皇帝下了禁令，区区建宁王还能违抗吗？ 就在移地健王子准备反驳商博的时候，却听到商博说道： “小使听说，回鹘的叶护王子已经和建宁王殿下的兄长，大唐皇太子结拜为异性兄弟。” 移地健王子抬起头，饱含深意的盯着商博。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建宁王的身份竟然是如此相似。 自己是回鹘太子的弟弟，而建宁王是大唐太子的弟弟。 商博的这么一句话，就让移地健王子看到了无数合作的可能。 他成为反唐派系的领导者，并不是因为移地健有多么讨厌大唐，相反的他精通汉语，对汉族文化也很了解，甚至他摄政回鹘的诸多改革，都是在效法大唐。 移地健反唐，只是因为自己的太子哥哥亲唐而已。 移地健王子和很多优秀的政客一样，拥有灵活的道德底线，很显然他可以反唐，但是如果必要的话，他也可以摇身一变为亲唐的派系。 商博的一句话，就让移地健看到了自己和建宁王的共同利益——夺嫡！ 当看到了这个共同利益之后，移地健对茶马互市的提议再也不怀疑了，建宁王和自己一样，也在扩充自己的实力！ 这才是牢不可破的同盟啊！ 就在移地健王子就要答应商博的提议，在大唐和回鹘之间开茶马互市的时候，突然议事堂门口传来了喧哗声。 “移地健王子呢？我们可是伟大赞普的使者，有什么要事比回鹘和吐蕃的联盟更重要吗？” 蔡邦伦萨带着使团，不顾回鹘护卫的阻拦冲入了议事堂。 7017k 第142章 三国修罗场的终局 如果将外交比作恋爱，那此时就是大唐回鹘和吐蕃的修罗场。 回鹘刚刚和吐蕃眉来眼去，突然天降大唐横刀夺爱，愤怒的吐蕃冲了进来，场面一下子尬住了。 蔡邦伦萨虽然倨傲，但不是蠢人。 蔡邦家族是吐蕃的望族，蔡邦伦萨也是蔡邦家族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要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成为赞普的小论。 蔡邦伦萨不仅仅精通汉文，也对大唐相当的了解，同时也是吐蕃境内对回鹘有所了解的通才。 这才被现任赞普看中，命令他为密使，秘密和回鹘可汗接触，暗中缔结对付反唐联盟的密约。 当蔡邦伦萨看到了手持节仗的商博,就知道自己被绿了。 不，是吐蕃被绿了。 那现在问题来了，移地健王子精通突厥（回鹘）语和汉语，蔡邦伦萨精通吐蕃、汉、突厥语，不知道汉使会什么语言的情况下，现在到了吵架的时候，应该用什么语言呢？ 蔡邦伦萨当然不傻，他直接用汉语开骂道：“回鹘和吐蕃之间早就开始谈判了，王子殿下，为何还要见大唐使节！” 蔡邦伦萨就像在质问渣男，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回鹘和吐蕃先谈的，怎么被大唐插了一杠子进来！ 而商博挺直腰板站在原地，闭口不言。态度像极了名分已定的正室，完全不理睬小三的胡搅蛮缠。 看到商博这个样子，蔡邦伦萨更是觉得占了理，更加确定是回鹘人的错！ 明明是吐蕃先谈，你移地健王子中途却去见了大唐的使节！ 吐蕃和大唐的关系已经接近当面撕破脸了，和这个大唐使者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蔡邦伦萨直接冲进了议事堂，一步步走向移地健王子,他愤怒的说道：“这是回鹘待客之道？我要去西边可汗的行营，向葛勒可汗当面询问，回鹘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这句话说完，原本有些愧疚之情的移地健王子的表情变了。 移地健王子是葛勒可汗任命的摄政，吐蕃人绕过他去直接面见葛勒可汗，这会让父汗对移地健的能力产生质疑。 葛勒可汗作为驱逐突厥建立回鹘汗国的奠基者，他可以容忍两个儿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可以容忍儿子们拉帮结派，但是无法容许一个软弱无能的继承人！ 在草原上，无能就要被淘汰！ 和吐蕃谈判的事情，是葛勒可汗全权交给自己的，如果吐蕃使者再去找葛勒可汗，那不就是移地健王子无能吗？ 商博手持节仗站在原地，将移地健王子的微妙表情变化都看到眼睛里。 很显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蔡邦伦萨还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触怒了移地健王子，还在试图用自己的怒火逼迫堂上回鹘摄政王子。 既然如此，商博心一横。 商博做任务可是得到了不少贡献点，兑换了复活书之后,商博还剩下不少属性点。 在前往回鹘可汗城之前，为了适应野外生存又兑换了不少四维属性。 此时他距离蔡邦伦萨只有几步的距离,商博直接作出了一个让人在场人都震惊的举动。 他向着蔡邦伦萨快速移动，电石火花之间，如同猛虎下山将蔡邦伦萨扑倒在地！ 接着商博抓起了蔡邦伦萨的脑袋，抓着他的脑袋猛烈撞击地面。 蔡邦伦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唐使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瞬间就被商博制住。 一下，两下，三下！商博连续锤击蔡邦伦萨的脑袋，直到对方七孔流血，这才缓缓的站起来。 而此时移地健王子身边的金甲武士这才反应过来，抽出刀围住了商博。 商博举起满是血迹的拳头，对着移地健王子缓缓说道： “摄政殿下，此獠小使曾经在高昌见过，乃是一吐蕃商人，冒充吐蕃使节欺瞒殿下！如今此獠已经被我击毙，殿下只需要将他的同伙下狱拷打，就能知道真相！” “你！”移地健愤怒无比，这大唐使节竟然当他的面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吐蕃的密使！ 可是愤怒结束，移地健更是有些后怕。 自己距离这商博也不远，如果刚刚他暴起冲向自己，身边的金甲护卫能反应过来吗？ 不行，以后面见大唐使节的时候一定要距离远点！ 等等，现在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吗？大唐使节活活打死了吐蕃的使者，这要怎么收场？ 愤怒压下去后，似乎商博所说的是个好办法。 一口咬定蔡邦伦萨是假冒的使者，反正吐蕃也不敢明面上和大唐断交交恶，蔡邦伦萨一行是吐蕃的密使。 现在咬定他们是骗子，然后将他们都杀了，对父汗和吐蕃都可以交代。 事到如今，反正如今移地健也不准备和吐蕃继续谈了。 移地健王子立刻说道：“来人啊！将冒充吐蕃使者的家伙全部给本王子抓起来！严刑拷打，一定要审问清楚！” 这句话一说，几个聪明的侍卫立刻领会了移地健王子的意思。 这吐蕃使节团就是骗子！无论如何也要拿到他们是骗子的口供！ 如果不是骗子怎么办？反正要让几个吐蕃人“承认”自己是骗子就行，剩余嘴硬的“骗子”可以死在拷打中嘛。 屈打成招这件事，王子的护卫们也是拥有丰富的经验的。 吐蕃使节团的其他成员迅速被侍卫拿下，押送去了大宅后院的牢房。 看着重新持节而立的商博，移地健王子连忙让护卫隔开这个凶神。 不过此时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移地健王子说道：“带建宁王使者下去换身衣服，我们详细谈谈茶马互市的事情！” 这边商博紧锣密鼓的推进和回鹘的密约，崔涛的工作组已经接管了西州一州的民政。 高昌城中，崔涛已经在刺史府忙碌了几天，总算是接下了刺史府的政务。 建宁王下令，继续在西州推行大索貌阅，检点土地，但是崔涛却遇到了和沙州瓜州不一样的麻烦。 高昌原本是西域的高昌王国的王都，太宗灭了高昌国之后设立州府，但是依然保留了高昌旧贵族的部分待遇，如今高昌的土地，不少都在这些旧贵族手里。 7017k 第143章 新里长任务 李炎看到了崔涛送过来的报告，高昌果然和沙州瓜州不同。 西州刺史李琇璋，久在西州任职的老太守了，在西州也算是根深蒂固，当时又囚禁了商博的使团。 比起主动投靠的张铣，半被动投入麾下的贾思顺，李琇璋显然更不让李炎放心。 李炎干脆将李琇璋供起来，派出玩家的工作组架空了他。 不过李琇璋也算是识趣，知道自己不被李炎待见，干脆将刺史府的权力全部移交给崔涛，自己每天就闭门在家打坐参禅去了。 要不是这个李琇璋在史书上名声不错，吐蕃入侵陇右的时候以身殉国，李炎只当他是一个滑不溜秋的官场老油条。 不过能够在大唐干到一州刺史的，肯定都是顶尖儿的人精。 西州的情况确实复杂，崔涛刚刚接手就焦头烂额，向李炎发来消息求援，就是两个字——“要人”。 怪不得李琇璋这个老刺史交权这么干脆的，西州的问题可太多了。 高昌国的旧贵族，当年太宗灭了高昌国，迁走了高昌王族去西京做了安乐侯，但是留下了高昌的旧贵族。 彼时还要和突厥争夺陇右，所以太宗笼络旧贵族，保留他们的领地，甚至还允许他们保留私奴。 如今高昌城内外的十几家旧贵族，蓄养了上千奴隶，是高昌城内不可小觑的势力。 除了旧贵族之外，高昌号称千佛之城，佛门也拥有相当巨大的影响力。 而且高昌城的佛门开门将建宁王迎进来的，这帮和尚也没有触犯唐律，像是雷音寺那样剿灭也不可能，安西诸州都信佛，显然没有理由就直接灭佛，对建宁王今后的发展不利。 除此之外，高昌的豪强问题也和沙州瓜州差不多，百姓土地兼并，沦为大族豪强的佃户。 只不过高昌除了豪强，还有寺院和旧贵族会兼并土地。 除此之外，北庭和陇右诸军，都在高昌有留后院。 留后院，就是各节度使在辖区外的常设机构，相当于军镇在重要地区的办事处。 各大的节度使都在西京有留后院，就等于是各个节度使的驻京办。 高昌是陇右北部各军镇转运军资的重要枢纽，北庭等几个节度府和都护府的军资都要从高昌输送，所以各军都在高昌建有留后院。 崔涛刚刚接手了西州的政务，就被这些骄慢的节度使留后院的军官堵了几次，每次都是讨要军粮和军械的，这帮家伙恨不得把刺史府围了讨债。 怪不得李琇璋这个老狐狸立刻交了刺史府的印信，这西州的刺史真不是普通人做的啊！ 西州在陇右道算是最繁华的州之一，人口足足有近五万户。 这人口甚至要比沙州和瓜州加起来还要多，各类问题是错综复杂，让人焦头烂额。 崔涛上书给李炎的进言中，讲述西州最大的问题，就是奴隶问题。 旧贵族蓄养奴隶，奴隶的子孙后代依然是奴隶。 除此之外，旧贵族们还接纳卖身的百姓，将他们也变成奴籍。 虽然历代的西州太守都在打击这种行为，但是西州旧贵族蓄养的奴隶规模越来越大。 崔涛在西州清点田亩的工作，就受到了旧贵族的大力阻挠。 这些旧贵族田亩阡陌相连，家中还有健壮奴仆作为私兵，世代姻亲守望相助，堪比中原的门阀大族，可以说是影响高昌城的重要力量。 崔涛的进言中，将废奴工作摆在了首要位置上，他提出要安定高昌，必须要解决旧贵族蓄养奴隶的问题。 可是要怎么解决高昌的奴隶问题呢？ 李炎打开了玩家论坛，高昌的问题果然引起了玩家们的大讨论。 生活在现代的玩家，很难理解奴隶这种落后的制度，更不理解为什么奴隶制度在高昌还有市场。 判盐铁事的江伦，在论坛发帖做了解释，大部分的奴隶都不是甘愿做奴隶的，只是活不下去而不得已为之。 高昌虽然富饶，但是能够耕种的土地都有了主人，如果不投身大家族为奴隶，这些人根本活不下去。 江伦还在帖子里写道，很多西方国家的废奴运动，都是伴随着工业化而兴起的。 因为工厂人手不足，才需要更多的自由民，而这个时候拥有大量人手的奴隶主，就成了全社会都敌视的对象。 而也因为有了工厂，才能让奴隶可以脱离奴隶主生存，这才爆发了大规模的逃奴运动。 这也是为什么进入工业化时代后，奴隶制度基本上消亡的原因。 对于此时的大唐来说，种田依然是绝大多数百姓维持生计的手段。 看完了江伦的帖子，李炎对于西州的问题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奴隶问题就是发展问题，只要能让奴隶脱离奴隶主生活下去，那么西州的奴隶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至于如何发展西州，那些攒了贡献点，准备成为领主的玩家们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西州有五万户，光是高昌城内就有二十个坊，高昌城附近还有近旧贵族大部分住在高昌城和靠近高昌城的地方，靠近高昌城的村也有接近八十个。 这些都是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旧贵族力量盘踞的地方。 李炎决定这些地方依然交给刺史府管辖，不交给玩家里长。 接下来就是距离高昌城比较远，比较偏远的里了，这样里足足有两百个。 西州不愧是上州，人口要远比沙州和瓜州稠密，一个里平均都有两百户左右。 不过此时李炎发现，虽然目前手里的玩家已经有了1450人，这个月又入账了气运点。 【郡王爵位：每月100点】 【节制陇右：每月100点】 【控制瓜州：每月100点】 【控制沙州：每月300点】 【初步控制西州，每月200点】 【豹文山大捷，获得300点气运点】 算上二月份结余的，如今李炎手上又有了1200点气运点。 可地盘大了，手上的玩家却捉襟见肘了。 沙州瓜州有90名里长玩家，幕府和两州的刺史府里也有不少做官流的玩家。 军队里还有七百多玩家，剩余的玩家也都散落在各行各业里。 李炎决定先从沙州瓜州的里长玩家中，选择一批表现好里长，授予给他们西州一片新的领地。 再拿出一些领地出来，回收玩家手里的贡献点。 而这一次，玩家里长在西州的任务，就是兴产殖业！ 7017k 第144章 玩家马车 曾牧刚刚接到了系统通知，他作为上个月优秀种田玩家，获得了一块新的领地。 在村公所里，看着日益繁忙的驿下里，曾牧露出笑容。 这是自己一手打造的，每次看到日渐充满生机的驿下里，曾牧就有一种成就感。 这是种田流玩家才有的成就感,看着自己的领地一步步发展起来的感觉。 沙州和瓜州之间的铁路暂时搁置了，但是沙州和当金山口之间的铁路还在筹建中。 铆钉和弹簧，这是曾牧当年选定的两个拳头产品，除了卖给筹建中的铁路局之外，还有一名商人玩家鼓捣出了减震马车。 马车这个东西早就已经有了，不过现在的木质马车没有减震装置，速度也不能太快，要不然就会被颠簸的路面给颠散架了。 所以现在的马车,说起来是车,实际上在野外的速度也没有比步行快多少。 马车的功能主要还是运输货物，如果想要快速赶路，那还是要骑马。 但是对于玩家来说，骑马不算是一种舒服的交通方式。 骑马需要全神贯注，一不小心就会摔下马背，同时还要控制马的方向和速度，还需要避让障碍物。 虽然骑马冲刺的感觉很爽，甚至不亚于赛车比赛，但是长途旅行骑马,就不是一种好的体验了。 而且骑马的难度这么高，所以玩家在骑马的时候不能挂机,必须要保持上线的状态。 这无疑是一种折磨，所以玩家马车就应运而生。 这位叫做车阳的玩家,在现实世界里是一位汽车工程师。 不过在《大唐风云》中,汽车工程师很难发挥什么作用，车阳是四测玩家,只能加入玩家施工队去做一名光荣的徭役，哦不是土木工人。 靠着做牛做马，积攒了一些贡献点之后，车阳离开了施工队，他选择在大水峡铁厂边上开了一家小工坊。 作为土木狗，车阳经常要来往各地，他发现抱怨长途旅行的玩家不少。 论坛上也有不少玩家抱怨，长途旅行没办法托管，骑马太累太危险的帖子。 甚至还有一个倒霉的玩家，因为骑马的时候走神，马被木根绊倒，这个玩家从马背上甩出去折断了脖子，当场去世的悲惨案例。 这个悲惨案例在论坛成了警示段子，用来告诫那些刚刚学会骑马的玩家，千万要认真驾驶。 既然骑马这么不安全，那么车阳看到了商机，高速马车！ 普通的木制马车也就比步行的速度快一点，玩家是没办法接受的。 那么如果用铁架子做底盘，使用更坚硬铁轮毂制作的马车，能不能把速度提上去呢？ 车阳立刻开始了实验，他在大水峡铁厂边上的工坊里敲敲打打,终于做出了一辆实验马车。 亲自体验了一下，车阳的感受并不好。 因为没有橡胶，马车非常的颠簸。 马车的底盘是铁架的，然后在铁架上安装木质的车厢。 坐在车厢里，屁股实在是巅得难受，刚刚跑了几里路，车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是散架了。 这样子的马车虽然可以托管，但是《大唐风云》这个“游戏”非常的真实，负面状态非常的多，而且都会持续一段时间才能消退。 乘坐后会出现“晕车”和“屁股裂开”debuff的马车，恐怕没有几个玩家会乘坐。 车阳很快就推出了改进型的马车。 正好曾牧的驿下里制作出合格弹簧的消息发到了论坛上，车阳立刻就联系上了曾牧。 曾牧对于这个项目也非常的感兴趣，他表示驿下里愿意入股投资他的马车厂。 车阳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积攒的贡献点都快要用完了，能够有人入股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而且能够得到一名领主玩家的合作，对他这种单打独斗的玩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驿下里入股了车阳的马车厂，免费向车阳的马车提供弹簧。 而车阳卖出马车的收入，则会分给驿下里。 在车轮上安装了弹簧减震的系统后，车阳的马车2.0横空出世。 这一次的马车要比上一代体验好多了，有了减震弹簧，虽然谈不上多么舒服，但是好歹能够长期旅行不叠上debuff了。 马车可以乘坐八人，车夫坐在车顶上控制马。 这种马车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骑马，但是也要比步行快多了。 更重要的是玩家可以在马车里挂机托管，而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如今玩家多了，需要长途旅行的玩家更多了，车阳的马车一推出后，立刻在玩家中大受欢迎。 本来车阳是准备将马车直接卖出的，但是曾牧阻止了他。 “如果卖马车，不过是一次性的收入，而且玩家这么多，制作马车虽然有技术门槛，但是原理很简单，难度也不是太高，很快就有仿制的玩家出现。” 车阳点点头，大水峡里确实多了几个玩家的工坊，也在研制同样的马车了。 “那老曾你是怎么想的？” 曾牧说道：“如果想要多赚钱，卖马车肯定是不行的，我建议成立客运公司。” “客运公司？” “对，我们驿下里可以训练车夫，再购买一些马，成立一家公共马车公司，专门提供城市之间的长途运输服务。” 车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自己研制出马车算是先发优势，如果直接成立客运公司，就可以将先发优势转化为了垄断优势了。 说干就干，沙州城的马分为战马和驽马。 战马是战略物资，都是精良的西域马或者蒙古马，只能用贡献点兑换。 不过马车自然不用那么好的马，于是曾牧和车阳购买的驽马。 接着在曾牧的驿下里开始培养马夫，曾牧和车阳的构想，先开通从沙州都瓜州官道上的线路，这条道路平坦，最适合马车通行。 就在不久之前，玩家第一家客运公司在驿下里挂牌成立，沙州和瓜州之间终于有了固定的客运线路。 这种乘坐舒适，可以托管挂机的马车一下子就受到了玩家的欢迎，这可是要比骑马舒服多了啊！ 完成这项投资后，曾牧接到了系统通知，他要去西州的新领地上任了。 7017k 第145章 上任西州 正好曾牧准备开发从沙州到西州的马车班次，他乘坐马车，先去高昌城报到，然后再去上任！ 曾牧坐在马车里，哼着上任西州的小曲儿，车厢里还坐着几个玩家。 车阳是和曾牧一起去高昌城，筹建沙州城到高昌城的客运线路。 要建立客运线路,沿途需要建造让马车休息的地方，这个倒不是很困难。 如今在曾牧打造驿下里的示范作用下，很多靠近驿站的村子都建造了官道休息区。 车阳只需要和这些里长谈好合作，就可以在官道休息区补给。 另外车阳还要在靠近高昌城门的地方建设一座车站，这些就需要高昌城的做官流玩家支持了。 车阳对于这些已经有了经验，他准备好了一份计划书，只要到了高昌城将计划书送上去，应该就能够批准建造了。 如今西州和沙州之间的客运线路已经日渐的红火起来，车阳也建造了几辆马车，这次满足了玩家通行的需要。 如今玉门关已经归顺建宁王，北面的几个守捉府也向殿下效忠。 北方边境地区靠近回鹘，经常会有回鹘的游骑兵入寇。 冒险流玩家看到了机会，如今豹文山和玉门关，都算是热门的刷怪练级地点。 车阳的客运生意火爆，不仅仅是玩家，一些原住民也发现了客运马车的舒适安全之处，车阳在大水峡的工厂加班加点，打造新的马车。 车阳雄心勃勃，要将高昌线路也尽快开拓出来。 除了曾牧和车阳之外，车上还有一名叫黄泰的做官流玩家，他是去高昌城上任的。 既然是做官流玩家，那就是在西州刺史府担任官吏了,那以后也免不了要打交道。 曾牧就和这名玩家攀谈了起来。 黄泰羡慕的说道：“好羡慕你们里长玩家啊,想要怎么弄就怎么弄，在刺史府为吏也太不自由了。要不是我还没凑够贡献点,我也要兑换个里长资格。” 黄泰是五测玩家，他虽然已经比同期的玩家领先太多了，通过了刺史府的选拔考试，进入刺史府任职。 不过他距离凑够兑换领地的贡献点还差得远，只能继续在刺史府打工。 曾牧本来就是个人精，他笑着说道：“黄兄弟你别着急啊，做官流玩家也有做官流的乐趣啊，你看看崔涛这些高端玩家，现在可是掌握了一州之地啊，我们这些里长玩家是不可能的，只能埋在乡下种田。” 当然曾牧说的都是漂亮话，能够做到崔涛这个位置的玩家少之又少，是玩家里的顶尖玩家了。 不过黄泰依然听得非常舒服，他拍着胸脯说道：“曾大哥，我这次去户科上任，以后你有空去高昌城一起喝酒啊！” “一定一定！” 黄泰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曾大哥，我和你投缘，前几天我在沙州刺史府听到了消息，我没发论坛上，现在给你讲讲。” 曾牧的耳朵竖起来，黄泰说道：“曾大哥,新版本来了！” “新版本？” 黄泰说道：“是啊,你知道为什么要奖励你们这些优秀里长上任西州吗？但是这一次霸府没有拿出高昌城内的坊和靠近高昌城的村，只是拿出高昌城周边的偏远村子来兑换里长资格？” 曾牧摇头。 黄泰说道：“我听公会里的一位一测玩家说，这一次的主题的是【兴产殖业】，西州刺史府会推出很多扶持产业发展的活动，要在西州大兴产业了！” 这个消息确实对曾牧非常重要，他连忙问道：“黄兄弟详细说说。” 黄泰说道：“西州是新地图，我听说对里长玩家的奖励排行考核和沙州瓜州不同，这一次主要考核领地内工厂和工人的数量。” 曾牧连忙记下来，这可是关系到冲榜的大事啊！ 沙州和西州的里长玩家也有一张发展度排行榜，每个月排行榜前十的玩家可以获得额外的贡献点奖励。 而连续三次排行倒数十名的玩家，会被取消里长资格。 沙州西州的考核标准，是结合了领地收入和粮食耕种指标综合计算的。 曾牧拿下了排行榜第三的好成绩，这才获得了西州的奖励领地。 如果将【兴产殖业】作为考核标准，那曾牧就要重新调整发展思路了。 黄泰又说道：“我听说这次的版本，和上一次的版本不同。这一次主要还是玩家协作，单打独斗的思路是不行了。” “玩家协作？” “是啊，既然要【兴产殖业】，那么光靠着里长玩家一个人建设肯定是不行的了，玩家的精力和时间有限，懂得东西也有限，想要开办很多工坊肯定是很困难的。” 曾牧点点头，他在驿下里忙了两个月，也就干成了官道休息区和铆钉弹簧工坊两个项目。 马车工坊是和车阳的合作项目，曾牧只是负责投资和疏通关系，大部分都是车阳自己做的。 曾牧眼睛一亮，玩家合作不就是自己和车阳这种模式吗? 里长玩家可以出投资出地盘，还可以出领地的人力，来吸引那些有能力的商人流玩家过来开办工坊。 没想到和黄泰的一席话，打开了曾牧的新思路，这不就是招商引资吗！ 现在玩家也有一千五百多人了，据说马上又要开放第八次测试，这么大的玩家基数里，肯定有能够兴产殖业的人才啊。 而自己这种里长玩家，只要做好资金人力资源的配套就好了。 互相加了好友，黄泰和曾牧都觉得这次去西州可以大有作为。 曾牧、黄泰和车阳三人相谈甚欢，车上还坐着另外两个玩家。 这两个玩家是一对腼腆的小情侣，你侬我侬的靠在窗户边上，喜滋滋的谈论着窗外的景色。 曾牧他们只当他们是去高昌城旅游的小情侣，最近游戏里这种秀恩爱撒狗粮的情侣多了起来，对于曾牧这种单身狗玩家相当不友好。 已经习惯无视这些虐狗玩家的曾牧，并没有注意这对情侣的谈话。 “亲爱的，你说高昌城外有大片柳林？够我们造个工坊吗？” “肯定够了，我看了好多视频，那片柳林可大了，原材料绝对足够！” 7017k 第146章 水杨酸 张晨和王雪是一对情侣，两人幸运一起获得了六测资格，一起进入游戏。 张晨本来是要做冒险流玩家的，但是在游戏里战斗了几次，这个文弱书生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应战场。 张晨决定和王雪一起去种田去。 王雪是本来把大唐风云当做《牧场物语》之类的种田游戏来玩的，可是进入游戏之后王雪才知道，想要成为领主是需要贡献点的。 他们这种六测七测玩家,强化自身属性的贡献点还没存够，没有几个月的肝是存不下这么多贡献点的。 而且西州的里长需要的贡献点，又要比兑换沙州里长的贡献点翻了倍，如今想要成为里长的玩家不少，没有贡献点肯定是没机会的。 可是张晨也不能骑马打仗，两人也没什么经营的才能，在沙州没头苍蝇一样撞了半个月,也没能攒下多少贡献点。 不过张晨和王雪都是学习制药学的，他们在看了论坛的帖子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用处。 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才是赚钱的最好办法！ 可是张晨和王雪都是学习西医的，难道去翻中医的书？ 如今在沙州城里，已经开了好几家玩家的医馆。 不过那些大夫都是学习中医的，靠着比较成熟的后世中医学体系，这些玩家的医馆生意兴隆。 但是张晨和王雪现在去学中医也晚了，这时候张晨突然想到了一种著名药物——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是一种广谱的抗炎止痛药物，是一种用途非常广泛的药物。 在阿司匹林刚刚问世的时候，这种药物几乎席卷了全世界，成了一种救命的神药。 而且张晨和王雪还发现，现代工业的阿司匹林都是化学合成的，但是在早期阿司匹林是通过植物提取的。 阿司匹林的主要有效成分是水杨酸，水杨酸是一种存在柳树皮和杨树皮当中的化合物。 最早期的阿司匹林，就是从柳树皮里提取的！ 而通过了别的玩家拍摄的视频，张晨发现在高昌城边上存在大片的柳树林！ 这也是张晨和王雪来高昌城的原因,他们准备在高昌城建立一座工坊,提取柳树皮中的水杨酸，制造水杨酸的药剂。 年轻的情侣行动力还是很强的，他们抵达高昌城后，发现这么一大片的柳树林都在一个名叫柳林里的村子范围内，这个柳林里的里长也是玩家，刚刚到了刺史府报道上任。 张晨和王雪立刻赶到了柳林里，他们惊奇的发现这个柳林里的玩家里长，竟然是他们一起乘坐马车的那个玩家。 曾牧刚刚到任柳林里，就遇到了两个上门的玩家。 曾牧也很诧异，他刚刚接手柳林里，情况还没有摸清楚，本来准备把村子里好好收拾一下，再发帖子招募有意向开办工坊的玩家。 可没想到有两个玩家找上门来了，而且这两个玩家还会和曾牧通行来到高昌的玩家。 缘分真的是巧妙啊，曾牧询问道：“你们准备开什么工坊？” 张晨和王雪愣了一下，张晨这才说道：“我们想要开一家药厂。” “药厂？”曾牧眼睛一亮，药厂可是暴利啊！ 以前在沙州的时候，沙州有的里长就会种药材,那可要比种田赚钱多了。 听到张晨和王雪要开药厂，曾牧自然是大大的欢迎。 他立刻说道：“没问题,你们要多少地？” 地？ 张晨想了想,他们还是起步阶段，先从实验室制备开始，几间房子就可以了。 差不多一两亩地就可以了吧？ 张晨竖起手指两根手指。 二十亩？ 种植药材二十亩地就够了吗？ 不过看到张晨和王雪只有两个玩家，二十亩倒是可以让他们先试试。 曾牧立刻说道：“就给你们二十亩！” 二十亩？ 张晨被曾牧的话给吓住了，他本来只需要两亩地建一个实验室，曾牧竟然一下子给了二十亩地。 还是王雪比较机灵，她立刻说道：“那就多谢曾里长了！” 从曾牧的村公所出来，张晨说道：“雪儿，要这么大的地方干什么，我们就建个实验室就可以了。” 王雪说道：“你就是书呆子，还是曾里长想的长远，如果我们的产业做大了，肯定要工业化的生产的，先把地给我们也方便以后建厂房啊。” 张晨这才点头说道：“对对对，还是雪儿想的长远，那我们就赶紧把实验室建起来，只要能够弄出一点实验室产品，我们就能扩大规模了！” 张晨和王雪的实验室要求比较高，虽然这个时代还做不到无菌环境，但是毕竟是制造药品，还是要干净的。 所以张晨和王雪联系了秦川的建筑公司，用仅剩下的一点贡献点雇佣了玩家的施工队，建造了一座两层小楼的实验室。 之后张晨和王雪就雇佣村民，搜集了不少新鲜的柳条。 就在两人在鼓捣柳树皮提取水杨酸的时候，曾牧也跑完了整个柳林里，摸清了整个柳林里的情况。 柳林里一共有二百六十户人，足足是驿下里人口的一倍。 而且比起都是孤儿寡母幼童的驿下里，因为高昌是上郡，兵力相对充足，朝廷抽丁参军没有沙州那么狠。 所以柳林里还是有不少成年男人的，不愧是富饶的西州，这个开局就要比驿下里好很多。 柳林里土地算是比较富饶，按理说应该发展的不错。 但是偏偏这个地方百姓面有菜色，家家都穷的揭不开锅。 经过曾牧的调查，柳林里的穷困就出在环绕柳林里的这片柳树林上。 要进出柳林里，就要经过这片柳树林，但是这片柳树林又是属于高昌城内的一个高昌旧贵族的。 这片柳树林对那个贵族毫无用处，只是春秋围猎的猎场，一年都来不了几次。 但是柳林里想要进出，就必须要走柳树林。柳林里几次想要修路，都被这位贵族老爷拒绝。 而商队进出柳林，还要被这位贵族老爷盘剥，久而久之柳林里没了商队，进出又不方便，就变得贫困起来。 7017k 第147章 储君难当 凤翔府，住在行宫中的皇帝从塌上坐起来，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住。 一直服侍在一旁的宦官李辅国迅速上前扶助皇帝。 李亨缓了半天这才站立住了，他推开李辅国说道：“朕自己行。” 李辅国长得奇丑无比，偏偏是皇帝最喜欢的宦官，从小就服侍李亨的李辅国，知道这位圣人表面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上却很固执。 做上皇的太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亨是开元二十六年被封为太子的，他多次遇到废太子的危机，最后都艰难的撑了过去。 上皇，权相，朝臣，藩镇，李亨的前半生战战兢兢,努力扮演一个孝顺的太子。 他不能太过于有能力，那样会让上皇起戒心，他总要扮演一个年轻冲动的太子，屡屡要在朝堂上为一点小事和父皇宠幸的权臣起冲突。 他也不能太没有能力，上皇李隆基看不起没能力的蠢材，能够在太子位置上做这么久，李亨无论是治政还是军事，能力都还是不错的。 在上皇的御座之下匍匐了这么多年，东宫就如同一座监狱一样，李亨也只有在李辅国这样的亲信宦官面前，才会显露出自己本来的样子。 “圣人，该服丹药了。”李辅国拿出一个小匣子，将丹药呈给李亨。 李亨拿起丹药，老李家的皇帝有服用丹药的传统，李亨还曾经亲自学习炼丹术，专门给上皇炼丹贺寿。 只不过上皇没有吃他炼制的丹药,反而将这些丹药赐给了李亨自己。 当着上皇的面李亨毫不犹豫的吃下了自己所炼制的丹药,不过自此之后李亨再也没有自己炼丹,而是请天下有名的方士炼丹。 这些年李亨又开始崇信佛门,行在之中就有不少和尚念经，李亨更是一下子敕封了好几个大法师。 这几日李亨的头疼更加严重了，李辅国还是搀扶着李亨，走到了院子当中。 凤翔府的行在原本就是上皇的行宫，凤翔府地处要冲之地，上皇在位的时候就多次巡幸凤翔府，命令凤翔府建造了巨大的行宫。 “辅国，也不知道上皇在蜀中过的好不好？”李亨扶着李辅国，看着西南的方向。 李辅国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说道：“老奴听蜀中那边的消息说，上皇每日就是出游和看书，但是前几日思念杨太妃又病了。” 李亨冷哼了一句，杨太妃就是杨玉环，当年她独宠后宫的时候，她的哥哥杨国忠也作为首相独揽朝政，那时候杨国忠几次进言要废掉太子，要不是李亨谨慎，早就被她兄妹二人找机会废掉了。 马嵬坡兵变的时候，李亨是看着父皇身边的大伴亲手勒死杨贵妃的，也是他带着杨贵妃的尸体去覆命的。 那时候,曾经威严无比，一个冷哼就能让朝廷重臣瑟瑟发抖的父皇，惊恐的就如同笼中之鸟，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叛逆军士的要求，杀了杨玉环杨国忠兄妹，还拿出全部的财物来赏赐这些士兵。 一想到这里，李亨就更加明白，所谓的帝王宠幸，在帝皇自己的性命面前是多么微不足道的。 如果跟着上皇去蜀中，那里本来就是杨国忠的老巢，而自己这个和杨国忠不对付的太子去了，蜀中的将士也会和马嵬坡叛乱的士兵一样，要求上皇废了自己这个太子。 所以李亨这才去了灵武，在朔方节度使郭子仪的帮助下登基为帝。 李辅国看到皇帝脸色不好，他又说道：“上皇也已经知道永王叛乱的消息了，连续发了好几道的上命，说是要召回永王去蜀中服侍自己，过几日永王兵败的消息应该就能送到上皇那边了。” 李亨冷冷的应了一声，永王李璘本就不被上皇待见，封他做永王节制江淮诸军事，这也是上皇节制自己这个皇帝的手段。 就算是知道永王兵败的消息，恐怕上皇也是惊恐大于伤心吧。 比起上皇，李亨自小抚养永王长大，心中才更加不是滋味。 在权力面前，连这个自己庇护了二十多年的幼弟都不可靠了。 “前线有什么消息？” 李辅国恭敬的说道：“鱼监军发来的军情，大军已经抵达了相州了。” 李亨点点头，相州是两京的门户，只要攻下相州，那两京就唾手可得了。 同时相州也是叛军老巢范阳的门户，如果攻下相州，就能切断两京之间的叛军和老巢的联系。 原本李亨是否决了郭子仪这个东路军的计划的，他的计划是从西京以西的方向进攻叛军，直接收复西京。 可是西路军的进展不顺利，反而没多少兵马的东路军一路高歌猛进，都已经快要打进相州了。 这时候李亨只能命令西路军东进，命令郭子仪在相州前修整大军，会和西路军一起攻打相州。 李亨是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先攻相州再收复两京了。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郭子仪占了攻下相州的功劳。 如今太子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李亨已经不让太子亲自领兵了，而是留在了凤翔府处理政务。 太子文有李泌，武有郭子仪的拥戴，若是郭子仪再占了攻下相州的功劳，李亨在朝堂上就更加被动了。 李亨连续下令，调集了十镇的军队齐集相州，但是又不设立元帅，却派去了自己的心腹内侍鱼朝恩担任观十军军容使，同时担任十军的监军。 只有十军掌控在自己手里，李亨这才放心，鱼朝恩抵达了相州后，迅速接管了大军，很快就要进攻相州了。 李亨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却又头疼起来，如今的局势又仿佛回到了上皇时代，只不过太子从李亨自己变成了李亨的儿子。 更麻烦的地方，自己这个儿子似乎过于能干了。 广平王李俶，在上皇时期就颇受到上皇的喜爱，甚至李亨能够册立为太子，坊间也说是因为广平王受圣眷的原因。 自从安禄山之乱后，广平王统领诸军，表现也非常亮眼。 有这样的太子，李亨总觉得屁股下的皇位不那么安生。 想到刚册立的张皇后给自己生的幼子，李亨对于这位过于能干的太子就更加忌惮了。 7017k 第148章 当家难 建宁王并不知道远在凤翔府的父皇忧心什么，不过在陇右的自己也没办法给父皇分忧。 他自己手头上还有一堆麻烦没办法解决呢。 沙州和瓜州原本的士兵不多，靠着大索貌阅查抄的钱粮，好歹是将墨离和豆卢两军抓到了手上。 但是现在又多了玉门军和北方的一众捉守府，如今李炎手里的钱粮又紧张了起来。 豹文山守捉府等边境的军镇虽然自己屯田，但是这些守捉府都在边境荒漠附近，土地相当的荒凉,光靠屯田也是吃不饱的。 接手了边境的几个守捉府和玉门关，那李炎自然也要承担这么多军队的吃饭问题。 豹文山守捉府在回鹘人的围困下一个月不投降，这种气节自然需要表彰。 要重整对回鹘的防御，几个守捉府的烽火要塞要重新修葺，武器要更新维修，还需要补充战马。 这些大笔的开支落在了李炎的案前,这一次建宁王终于知道当家的难。 按理说陇右已经算是大唐比较富庶的地方了，靠着大索貌阅,陇右的税赋徭役也维持了百姓能够接受的范围。 通过打击豪强,加上雷音寺和尚们双手送上的钱粮，好歹是把这个月的钱粮发出去了。 但是养这么多大军的，依然让李炎感觉捉襟见肘。 也难怪在安禄山之乱叛乱之前，朝廷就有很多大臣提议要放弃陇右，也是因为这陇右的开支太大了！ 而这一切都是在陇右已经抽调了二十万大军入关内的情况下，光靠陇右一个地方，根本就养不活二十万大军的吃喝用度。 以前朝廷每天向陇右转运的物资，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可以说是开元雄厚的财力，撑起了陇右的拓张。 历史上，大唐国力衰落，就迅速的放弃了陇西，就和东汉果断放弃西域一样。 坐在案前，李炎好好的看着江伦整理的霸府收支记录。 沙州和瓜州大体上是收支平衡的，靠着一大群热心奉献，又不要一分钱工资的玩家里长们，如今两州的收入和开支基本持平,兴修水利开垦荒田的费用,基本上不需要李炎贴钱。 李炎也下令废止了很多苛捐杂税，但是也提高了官吏衙役的待遇。 原本刺史府的税吏，都是没有工资的，这些衙役属于给刺史府服衙役的，属于义务劳动。 不过义务劳动会荒废自己的田，在刺史府上班劳心劳力，这些税吏也没有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所以就衍生出了不少敲诈勒索的手段。 比如将已经死掉了丁口不勾销，依然让百姓给死人上缴租庸。 比如将下等的田算成上等的田，盘剥普通的百姓。 这些“免费”的税吏，实际上却从百姓身上刮到了更多的油水。 而税吏只是盘剥百姓，那法曹的衙役就是让人倾家荡产了。 前几日在沙州刺史府担任法曹主司的周毫送上来一个案子，这是个法曹的衙役，故意让人诬告邻居偷牛，将邻居家的男主人抓到牢狱中。 这个衙役接着跑到邻居家里，说是有本事能够疏通关系，只要给钱就能将男主人从牢房里捞出来。 家里人探视了几次，被诬告的男主人被狱卒锁在粪桶边上,每天都要就着粪桶吃饭。 家里人于心不忍,只能拿出家里的银子，贿赂这个衙役让他捞人。 没想到拿了钱之后，这个衙役依然贪心不足，还要占了这家的永业田。 也是这家的儿子不满，去了法曹状告，这件事才败露。 这个衙役被周毫抓了，又从法曹里抓出来几个狡诈的胥吏。将他们一并判处了斩首。 看到这些平日里横行霸道，盘剥百姓的胥吏被杀，百姓们自然是拍手称快。 但是周毫同时也上书李炎，因为大唐没有俸禄，不少吏员家里十分的贫困。 这些关键要害的部门，手上职权很大，但是却没有一分钱的收入，以前的刺史府也是默许他们自行盘剥百姓的。 只要不闹出人命出来，刺史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果实在有几个胥吏做的太过分了，那么刺史府才会把他们抓起来，杀了他们平息民怨。 不过归根结底，依靠个人的道德情操做事，不给钱又要胥吏安分守法，这本来就是大唐朝廷在耍流氓。 安分守法的吃不上饭，压迫百姓的升官发财，这种坏人驱逐好人的模式，也是大唐基层吏治不断败坏的原因之一。 为了能够让这些胥吏养活自己，李炎将他们也纳入到吃皇粮的行列中，专门拨给刺史府一笔钱，给这些胥吏发放常俸。 同时也加强业务考核，如果考核不合格的胥吏就会被淘汰，反正等着做官的玩家还是很多的。 能够日常领到薪水，建宁王又狠狠的杀了几个狡诈的胥吏，极大的震慑了这些狡诈的胥吏。 如今沙州和瓜州刺史府的吏员都安分守法，老百姓也称赞有加。 不过李炎对这些胥吏也是不得已用着，玩家做事情没有长性，不可能安分在游戏里上班。 自己培养的人才还无法接手这些工作，所以只能慢慢淘汰那些名声最差的那些，真正有了自己培养的人手，才算是真正的治理好了吏治。 不过又多了上百口吃皇粮的，李炎霸府的开支又大了不少。 还有整编豆卢和墨离军，将老弱病残的士兵遣散安置需要钱，给普通士兵也发常俸，提高日常伙食待遇也需要钱。 如今李炎只能靠着盘剥玩家，继续从商人玩家手里抽血维持霸府的收支平衡。 唯一让李炎感到欣慰的是，和吐蕃以及回鹘的两场战争，霸府可以说是大赚特赚了。 也难怪开元年间的边境军队都想着打仗，打仗真的是一夜暴富的好机会。 上一次和吐蕃一战，缴获了大量的牛羊和武器装备，虽然吐蕃的武器落后，大唐看不上，但是西域来的商人看得上啊。 还有吐蕃带来的大量牛羊，如今都便宜了李炎。 前段时间和回鹘的大战也是，缴获了大量的回鹘马，这些上等的好马如果转运到了关内，每一匹都能卖上好几贯的钱！ 接下来就是西州的问题了！ 7017k 第149章 活猎物 可惜两场大战之后，回鹘和已经和李炎缔结了秘密条约，在边境开放茶马互市，以后想要打仗可不容易了。 而吐蕃那边，当金山口的一次大战，可以说是将吐蕃半年的战争元气都给打没了。 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商人流玩家源源不断的上缴利润,李炎的财政早就破产了。 这时候李炎将目光放在了富庶的西州，只要能够整顿西州，财政状况就会好转一些。 不过西州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整顿西州还是需要一个突破口的。 坐镇西州的崔涛，没有想到这个突破口竟然那么快就送到了他的手里。 董家是高昌国的旧贵族之一，当年高昌古国时期,董家就是权倾高昌王庭的权臣家族。 后来鞠文泰被唐太宗皇帝灭国,王室被内迁到了西京，但是董家这样的旧贵族却留在了高昌。 太宗为了攻略陇西，进攻突厥，还保留了董家的领地，也给了高昌国旧贵族特权。 如今的董家，拥有大片的土地，拥有几百名奴隶，是整个高昌数一数二的旧贵族。 董员是董家的管家，负责董家在柳林里的大片柳林。 这些柳林本是无主的土地，但是董家通过贿赂和巧取豪夺，占领了这片柳林。 如今这里是董家的私人猎场，每年董家的家主都会在这里举行围猎大会。 明日就是召开围猎大会的日子，到时候好几个大家族的族长都会带领族人参加，董员连忙找人从市场上买了不少动物放进柳林之中，同时又好好的将猎场收拾了一番。 董员指挥手下的家丁说道：“给我把猎场好好检查一边，明日老爷和尊贵的客人们就要在这里围猎了，千万不能又任何差错！” 几个家丁连忙配笑着说道：“管事的放心,明日保证都安排的妥妥的。” 董员又继续说道：“那些个活猎物准备的怎么样了？” 家丁们纷纷说道：“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肯定跑不快的,一定让老爷和尊贵的客人们满意。” 这下子董员才满意的点点头。 到了第二天,柳林猎场热闹了起来，董家的家主董重带领家族的子弟乘坐马车来到了猎场。 高昌城另外几家大贵族，也都来到了董家的猎场参加春猎。 董重站在猎场门口，笑吟吟的接待客人，这些旧贵族们经过世代的姻亲，总能够攀上一点亲戚关系。 看到热闹的柳林猎场，柳林里的曾牧绝对带上几个村民，找机会和董家谈一谈。 因为这片柳林牧场挡住了柳林里出去的道路，所以柳林里的物资运不出去，外面的东西也运不进来。 深深知道要想富先修路的曾牧，想要绕开柳林修路也是不现实的，他准备向董家商量商量，大不了柳林里出点钱，买下一条路来。 就在这个时候，柳林的边上出现了骚乱。 曾牧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从柳林里冲出来，而这些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 曾牧立刻指挥手下冲出去，曾牧看到一个家丁正在殴打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曾牧立刻喊道：“住手！” 几个柳林里的村民上前，这几个家丁这才停下手，他么看着曾牧说道： “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家伙，董家办事，你们活腻了吗？” 董家? 看着这几个嚣张跋扈的家丁，曾牧说道：“我是柳林里的里长，这里是我们柳林里的地界！” 听到说是柳林里的里长，这几个家丁毫不畏惧的说道：“我当是多大的官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里长！就是西州刺史大人，遇到我家家主都客客气气的！我劝你少管闲事！” 说完这些，领头的家丁还要抓这些奴隶。 这下子曾牧真的来了火气，他命令村民拦住这些家丁说道： “到了我们柳林里的地盘，就要听我的！你们为什么要追逐他们？” 家丁看到人高马大的村民，气势上终于泄了一些，领头的家丁说道：“这几个是今日围猎的活猎物，我们一不注意让他们跑了出来。” “什么叫活猎物？” “这几个是我们董家的奴隶，是老爷们围猎的彩头！” 这下子曾牧明白了，这些旧贵族竟然以射杀奴隶取乐！ 曾牧出离了愤怒，他冷冷的说道：“这里是柳林里的地盘，滚吧！” 家丁看到了手持刀剑的村民，这几个家丁只好悻悻的说道：“你们一个小小的柳林里竟然敢得罪董家，你们死定了！” 说完这些，这几个家丁重新钻进了柳林中。 曾牧看着这几个衣衫褴褛的奴隶，他们的额头上刺着奴隶的标志，骨瘦如柴衣不蔽体，一看就是受尽折磨的样子。 畜生！ 曾牧愤怒的说道，本来准备去找董家谈判在柳林修路的，现在曾牧也完全没有了兴致。 几个奴隶瑟瑟发抖，曾牧走过去说道：“你们还有同伴吗？” 为首的一个奴隶虚弱的说道：“我们还有几个同伴没能逃出来。” 曾牧指着柳林说道：“现在我要去把他们救出来，你能带路吗？” “我可以！” “好样的！去村里摇人，打开村里的武库，我们去救人!” 曾牧立刻对手下的村民喊道。 “好勒！” 如今曾牧在柳林里的声望正高，而且看到这些残害奴隶的旧贵族，柳林里的百姓想到被这些旧贵族压迫的事情，也感到义愤填膺。 不一会儿，手持武器的村民纷纷集合，曾牧撤下一块衣服，蒙在脸上说道：“走！救人去！” 此时，管家董员正在对家丁发火：“什么？被柳林里的人拦住了？你们没说这是董家的奴隶吗？” 家丁低着头说道：“说了啊，但是那个里长根本没把我们董家放在眼里啊！” “一个小小的里长竟然这么嚣张？！” 董员正要发怒，突然传来了喧哗声。 只看到一群蒙面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就打翻了几个家丁。 董员惊恐的大喊，就被一个蒙面人用刀背敲晕在地上。 曾牧撕下蒙面，看着晕倒的董员，露出嘲讽的笑容。 “给我把笼子打开！把这几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关进去！” 曾牧打开关押奴隶的笼子，将几个家丁塞进去，然后带着众人返回了柳林里。 7017k 第150章 序曲 董家的家主董重面白长须，正穿着狩猎用的皮甲，和高昌城中另外几个贵族家主骑着马并排行在柳林中。 家丁们手持竹竿，正在四处寻找猎物的踪影。 等到发现猎物之后，这些家丁就会用竹竿将猎物驱赶到一起，招呼主人过来射箭。 董重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长期养尊处优,让他看起来有些文弱，但是高昌城的人看到这位董侯，普通百姓都是要抖三抖的。 曾今的高昌国是汉人国家，国主鞠家从南北朝时期就迁居陇右，逐渐掌握了高昌的权力，最后建国称王。 而董家也和鞠家一样,是从关内外迁来的汉族门阀。 董家在高昌城绵延二百年,家族日渐的兴盛，虽然高昌国灭后,董家夹着尾巴了几年，但是很快董家又融入了大唐的体系中，反而权势更盛。 这一次的狩猎大会，不仅仅是董家每年都要举办的例行活动，董重也有借着狩猎大会串联各家家主的心思。 如今西州太守李琇璋开城投了建宁王，整个西州的事务都被建宁王的霸府掌握，霸府司马崔涛如今就是高昌真正的统治者。 董家也从沙州瓜州打听了这位建宁王的作风，建宁王在沙州瓜州抑制豪强，打压权贵的事情董重都已经知道了。 来者不善啊。 董重心里清楚，如果建宁王要继续在西州打压权贵，那么自己为首的高昌旧贵族肯定是首要目标。 和董重并肩而行的是高昌城另外一个大族的族长，姜氏一族的族长姜岳。 董重和姜岳是儿女亲家，两家也是同气连枝的大家族,都是高昌旧贵族的领头羊。 姜岳拉开弓弦，还没射出箭，丛林里的那头鹿却被一个笨手笨脚的家丁惊扰到了,姜岳只能放下弓弦,继续和董重说话。 姜府的管家立刻将那个粗手脚的家丁拖下去，坏了老爷的兴致，肯定要抽鞭子了。 不过姜家这样的大家族家规森严，即使被拖下去抽鞭子，那个家丁也没有哭喊求饶，要是恼了家主，那就不是抽鞭子那么简单了。 董重说道：“姜兄，前几日崔司马提出要官府赎买奴隶，你们是怎么想的？” 姜岳笑着说道：“赎买奴隶自然没有问题，但是这些都是我们家族蓄养调教多年的，和市面上那些粗使奴隶可不一样。刺史府想要这点钱就买走，这也太看不起我们姜家了。” 前几日崔涛提出刺史府出钱，向各个家族赎买一批奴隶。 刺史府的价格，是高昌城人牙子店的正常奴隶价格，显然这些大家族还想要待价而沽，用更高的价格把奴隶卖给刺史府。 董重笑着说道：“是啊，这些家奴都是我们家族重要资产，本来刺史府想要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卖低了，我也没办法向族里交代啊。” 这下子,两家算是谈成了攻守同盟,必须要以比市场价更高的价格，才会同意刺史府回收奴隶。 接着董重又说到另外一件事：“刺史府的政令姜兄也接到了吧？要关闭高昌城内所有的人牙子店，我记得姜家就有两家大的店吧？” 人牙子，就是人贩子，在高昌城里，买卖人口的店铺就叫做人牙子店。 在高昌城内买卖人口是合法的，这些人牙子店里的奴隶，一部分是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典当的妻子和儿女，另外一部分则是从陇右的西部贩卖过来的异族奴隶。 只不过西域的奴隶价格更高，属于精品的商品，大部分人牙子店卖的还是本地的奴隶。 这些年光景不好，典妻卖子的人更多了，姜家的门牙子店赚了不少钱。 姜岳气呼呼的说道：“这人牙子生意我们姜家做了几代了，也没有哪个太守说不许做的，这刺史府管的也太宽了！这人牙子生意也不是我一家在做，等他先关了其他家的，再来和我们姜家谈吧！” 董重却说道：“姜兄，沙州瓜州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们不能拧成一股绳子，早晚也要被建宁王收拾掉，我们高昌的大族一定要守望相连啊！” 姜岳点头说道：“这个自然，不过我西州可不比沙州瓜州，我们高昌旧族也不是任由建宁王鱼肉的普通家族！我们可是有不少族人出仕为官的！” 董重点点头，姜岳的一名族叔就在河西节度使府中担任判官，而董重更是有一名族弟在凤翔府行在中任职，前几日还来信说得到了太子殿下的看中，已经被提拔为东宫署吏。 高昌的旧族本就是有学术的世族，等到高昌被征服后，高昌旧族也融入大唐，族中子弟多有出仕为官的。 董重也认为，之所以建宁王没有和沙州瓜州那样直接动手，就是因为忌惮高昌城中旧贵族的实力。 就在这时候，董重的一名贴身管家凑上来说道：“家主，活猎物被抢走了！董管事的被人打晕塞进了笼子里！” 董重怒气冲冲的说道：“什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抢劫我们董家的奴隶？把董员给吾拖上来！” 董员被拖到了董重面前，一碰冷水从头浇到脚，董员打了一个喷嚏终于醒了过来。 看到家主后，董员立刻爬过去说道：“家主！我们董家的活猎物被人抢走了啊！” 董重寒着脸说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抢我们董家的奴隶？” 董员立刻说道：“肯定是柳林里的那些贱民！先前有一批活猎物跑到了柳林里，被那个里长救了下来。” “为何不报！”董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董员连忙跪下来说道：“家主息怒！家主息怒！小的是觉得这等小事，小的自己喊上几个家丁就能处理，没想到这柳林里的里长竟然还敢先动手，抢走了剩下的活猎物！” 董重看了一眼董员，对身后的家丁说道：“带上家伙，我们去柳林里看看，到底这个里长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我们董家的头上动土！” 7017k 第151章 大人，天变了 曾牧也不是蠢人，他救下了几个奴隶之后，就立刻跑回了柳林里。 大唐的府兵制度，本来就是一种全民皆兵的制度，在每一个里都有自己的武库，虽然没有铠甲这种军用装备，但是刀剑还是不少的。 曾牧又叫上了实验室里的张晨,正好有一个玩家施工队在柳林里盖房子，曾牧找了几个柳林里的精壮村民，再加上这群玩家，凑出了一支小队。 果然，董重立刻带着家丁杀到了柳林里，可是他们才刚刚冲出柳林，就被两个玩家的绊马索给绊倒了。 董家的几名家丁摔了一个狗啃屎，董重这才惊恐的发现，全副武装的柳林里村民,已经将他们围住。 冷汗从董重的额头流下来，他带着十几个亲信家丁就在柳林里寻仇，本以为这些村民和以前一样，磕着头将藏匿的奴隶送出来，然后还要被董重狠狠的讹诈一笔。 可没想到以前非常温顺的柳林里村民们，突然变得这么刚猛，竟然拿起武器反过来包围了自己。 这时候董重非常的后悔，要知道柳林里这帮贱民这样，就调集家族私兵过来了。 现在身边十几个家丁被围住，身后的家丁还没跟上，自己千金之躯，如果真的和这些泥腿子拼命，那就太不值当了！ 董重身边的贴身仆人冲上前，对着领头的曾牧说道：“我家侯爷追击逃奴，尔等为何要拦着?” 比起刚才气势汹汹的态度，这个小厮无疑嘴软了不少。 曾牧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家侯爷追逃奴,怎么追到我们柳林里来了？我们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良民？ 看着围住自己的村民手里白亮亮的利刃,董重心中暗骂这是什么狗屁良民。 可是刀刃就快要架到脖子上了，董重显然明白此时不是强硬的时候。 他叉手见礼说道：“在下董侯董重，不知道柳林里的里长可在。” 曾牧走出人群说道：“曾牧在此，不知道董侯有何见教？” 董重没看到曾牧一副泥腿子打扮，说话倒是文绉绉的，收起了轻视之心说道： “曾里长，这些奴隶是我们董家的财产，就算是官司打到州牧那里，你们柳林里私藏奴隶，这也是违反唐律的！” 董重说的确实没错，唐律疏议中确实明确规定了奴隶人身隶属于主家，藏匿奴隶等同于偷盗主家的财产。 不过曾牧笑着说道：“董侯，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柳林里藏匿了你家的奴隶？这柳林这么大，奴隶自己长了脚，他们跑到哪里去可不一定啊！” 董重气的发抖，没想到在这乡野之中竟然遇到如此诡辩不要脸的人。 以前董家的管事的到了柳林里，柳林里的村民都战战兢兢不敢反抗。 这个曾牧不仅对答如流，每句话都戳在董重的肺管子上。 但是看到明晃晃的兵刃,董重又不得不压下火气。 他拂袖说道：“那尔等就等着刺史府的传票吧！” 曾牧呵呵一笑,命令村民让开返回柳林的道路,然后对着董重叉手说道：“恭送董侯！” 董重气不过的抽打马屁股，快步返回了柳林，他回头看了一眼曾牧，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 一直等到董家的人都跑了，赵晨这才说道：“曾哥，这些家伙还会来吗？” 曾牧笑了笑说道：“这些豪门大族，最是欺软怕硬的，我们真的拿出拼命的样子，他们反而就会怂了。如果我们退一步，他们就会进三步，我说他们不会再来了。” 赵晨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果他们晚上袭击柳林村怎么办？要不然我们还是巡逻几天吧？” “也行，这董家吃了大亏，肯定要去刺史府状告我们，不过他们恐怕忘记了，刺史府已经换了人呢！” 不出曾牧的意料之外，董家并没有袭击柳林里，而是一纸状书，将柳林里告上了刺史府。 西州刺史府为一州太守府，如果是关内的刺史府下还有县衙门。 不过陇右归附不过一百多年，很多制度还很粗糙，所以高昌城和城外的诉讼都是刺史府直接审理的。 本来这个案子送到了刺史府的法曹，会先由刺史府的法曹吏员调查一番，然后上呈刺史判决。 一州刺史政务繁多，不可能像是电影电视剧那样天天升堂审案子，如果那样的话刺史就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普通的小案子，刺史府的法曹官吏就会自己处理，写上案子的处理意见交给刺史定夺。 而只有比较大的案子才会送到刺史的面前，由刺史亲自开堂审理。 如今西州刺史李琇璋在家中打坐参禅，这些案子都送到了建宁王霸府司马崔涛的面前。 本来这种显而易见的小案子，只要法曹的官吏就可以自己决定了。 西州刺史府的法曹派出两个不良人，围着柳林里转了一圈，炮制了几个证词返回法曹，说柳林里私藏董家逃奴二十人，证据确凿。 既然这样，那就拘拿那个柳林里里长过来问罪就可以了。 到时候关在牢房里，板子这么一打，想要什么证词都有了。 让柳林里赔偿董侯家一大笔钱，然后再向那个叫曾牧的里长家人勒索一大笔钱，吃了原告吃被告，这个案子就能赚上一大笔了。 法曹的官吏可没想到新任的西州刺史府法曹司曹周毫却亲自过问了这个案子。 周毫是被崔涛请来西州的，他前几日刚刚上任，就注意到了曾牧发在论坛里的“任务”。 曾牧料定这是一个连环任务，董家必定不能善罢甘休，必定会状告到刺史府。 刺史府里的玩家就可以完成下一步的任务了。 果然，曾牧预料的没错，周毫一上任就注意到了这个案子，并亲自把案子的办案权要了过来。 当然玩家审理玩家，就不是这么做了。 周毫先派人提审了董家的管家董其，问到了他的口供。 一顿询问后，董其只说被一群蒙面人抢了奴隶，也不敢确定是曾牧所为。 周毫又派遣不良人去搜查了柳林里，也没有发现逃跑的奴隶。 这下子周毫干脆将这个案子证据都列在卷宗里，上交给了主政的霸府司马崔涛了。 7017k 第152章 官司 董侯的府邸中，灯火通明，董重能够成为高昌旧贵族的首领，自然也不是傻子。 从自己管家被刺史府拉过去问话，到案子推到了崔涛手里，董重就明白刺史府的态度了。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没想到区区一个柳林里,竟然在刺史府也有些关系。 董重这才想起来一个传言，这些新任的里长们都是建宁王亲自任命的，他们也都是建宁王麾下的亲信。 本来董重还不相信，一个王府亲信能去做小小的里长。 现在看来那个曾牧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有王爷和刺史府撑腰。 失算了啊！ 可是事到如今，这个案子必须要打下去了。 董家为旧贵族的首领，自然不能显示出任何一丝软弱。 董家在高昌城中并非没有仇人,这个案子已经在高昌城人尽皆知了，若是案子输了，不仅仅是董家丢脸这么简单。 这意味着董家被官府所厌弃，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一旦出现弱点，那么周围的鬣狗就会群起而攻之。 这就是为何豪强大族一直要保持强势的原因，强硬得让所有对手恐惧，这才是大家族的存亡之道。 董重很明白这个道理，这个案子看来是个小小逃奴的官司，但实际上是刺史府在亮明态度。 董重思前想后，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赢下这个官司！ 当天夜里，一名法曹的署吏带着一袋子金瓜子，来到了周毫的府上。 将袋子里的金瓜子倒在桌子上，这名姓懂的署吏说道：“周法曹，这是董侯托我给您带来的接风礼品，您到了我们高昌城也没有给您办接风宴，是属下们怠慢了！” 周毫面不改色，桌上的金瓜子成色足分量也不轻,这可是一大笔的钱。 这笔钱足足可以买下上百个奴隶了,董重为了这二十几个奴隶,也是下了血本。 这一切自然也都在崔涛和周毫的计划中,周毫假意的推脱说道：“董侯这是何意，这还要贿赂本官吗？” 这名署吏立刻说道：“董侯这是为了给周法曹接风的礼金，又哪里谈得上是贿赂呢!” 周毫故意装作盯着金瓜子看的样子，然后咳嗽了一声说道：“柳林里的那个案子，已经上呈到了崔司马那边，不过案件的判词撰写还是由本官负责的。” 署吏的眼睛一亮，很显然这位看起来铁面无私的周法曹松口了! 松口就好啊！ 只听到周毫继续说道：“逃奴在柳林里失踪，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让柳林里赔偿董侯府的损失也无可厚非。” 署吏连连点头。 周毫又说道：“不过这柳林里的里长也是殿下的亲信，告他袭击董侯的事情，我看还是撤了吧。” 署吏也立刻说道：“明白明白，只要能够赔偿董家的损失，其他事情都是好商量的。” 周毫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这柳林里一穷二白，估计也掏不出多少钱，而且你们董家丢的都是老弱病残的奴隶，我看就按照市价的三成赔偿董侯就好了。” 署吏心中一盘算,反正对于董家来说,这些奴隶本来也是当做活猎物来猎杀的。 不管是市价还是市价的三成，其实加起来也没有多少钱。 最主要的是这个案子不能输，不能让人觉得董侯府失势了。 这个署吏立刻说道：“这个自然听到周法曹的判决了！” 周毫笑着送走了这个董府的署吏，接着向崔涛发出了信息：“鱼儿已经上钩。” 次日，刺史府开堂审案，董重和柳林里的里长曾牧都齐聚在公堂上。 经过半天的审理，崔涛用惊堂木下达了最后的判决。 董家果然撤销对曾牧袭击董重的指控，而董家的奴隶是在柳林里失踪的，所以判决柳林里要赔偿董家的奴隶。 刺史府按照人牙子店奴隶市价的三成价格，让曾牧赔偿董家的损失。 对于这个判决，曾牧自然是骂骂咧咧，还口口声声要去上报建宁王殿下。 不过最后曾牧还是掏了钱，当场赔给了董家。 这下子董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赢下了官司，又疏通了刺史府的关系，这就意味着董家在高昌城的地位又是不可撼动的呢！ 董府决定宴请宾客，庆祝打赢了官司，可就在这个时候，姜岳却找上了门来。 姜家也是高昌城的旧贵族，和董家是儿女亲家，两家同进同退，是高昌城旧贵族的领导者。 姜岳一把走进了董府，他气愤的说道：“董兄，你们董家可是和官府达成了什么密议？” 董重疑惑的看着姜岳。 只听到姜岳说出了一个让他惊讶的消息：“今日官府封了我姜家两个人牙子店，然后以市价的三成强行赎买了店里的奴隶！” 董重脱口而出道：“这是官府的事情，和我董家有什么关系？” 姜岳气愤的说道：“怎么没有关系！柳林里赔偿你们董家奴隶的价格是多少？市价的三成吧？你们董府签字画押，认可回购奴隶的价格是市价的三成，现在高昌城各家人牙子店都被官府以三成价格赎买了奴隶！” 董重彻底傻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姜岳拂袖而去，高昌刺史府又贴出了新的告示。 从各家族逃跑的奴隶，可以去刺史府自首，刺史府会以市价三成赔偿主家，奴隶就可以获得自由民的身份。 如果协助奴隶逃跑，官府也以同样的政策赎买，同时还给予协助逃奴者一成的奖励。 这个告示贴在了高昌城各处，刺史府还派出了小吏在酒肆茶馆讲解政策。 一时之间，高昌城里涌现出不少逃奴。 不过此时官府也只是强行赎买了人牙子店里的奴隶，这条赎买逃奴的法令虽然颁布了，但是从旧贵族家里逃跑的奴隶也不多。 原因也很简单，不少奴隶就是在外面活不下去才卖身为奴的，除了那些要被当做活猎物的必死奴隶，凡是有口饭吃的都不愿意离开董府。 董重吃了亏，威望大跌，高昌城各家旧贵族没有了领头者，也没人站出来对抗这条政令。 高昌城虽然赎买了上百名奴隶，但是和各家旧贵族手里的几千奴隶比起来，这不过是很小的一个数字。 不过崔涛有信心，既然打开了口子，很快就有水就会流出来，现在就要看玩家们领地的发展了！ 7017k 第153章 香肠战术 崔涛和周毫坐在刺史府的书房里，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最近高昌城的事情。 周毫说道:“赎买令的效果不佳啊，这些旧贵族应该会放松警惕了吧？” 崔涛点头说道：“这是必然的，如今逃出来的奴隶，都是在主家过得不如意，或者得罪主家的奴隶，那些还能吃的上饭的,自然还要犹豫一阵子。” 周毫说道：“这么慢慢的来，真的没问题吗？” 崔涛笑着说道：“你知道切香肠战术吗？” 周毫摇头。 崔涛说道：“我们先切掉香肠的头部，然后停下来，你觉得香肠会反抗吗?” 周毫明白了，香肠就是这些旧贵族们，切掉头部就是官府赎买的逃跑奴隶。 对于这些旧贵族来说,逃跑的奴隶跑了就跑了,能够得到官府三成的赎买，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反正这些奴隶也是反抗意识强,早就想要逃跑的奴隶了。 只不过比起之前官府开出的，按照市场价格赎买奴隶的条件，三成市价已经亏了一些。 这也都是这些旧贵族能够接受的范围。 崔涛接着说道：“等吃下去嘴里的香肠，我们再切一段，香肠会反抗吗？” 周毫摇了摇头，以他对这些旧贵族的了解，如果再逃跑一些奴隶，他们大概率也是能够忍下去的。 刺史府的在建宁王手里，军队在建宁王手里，而刺史府上来就没有喊打喊杀，而是客气的出钱赎买这些奴隶。 这已经是很友好的态度了，这时候如果有人要站出来造反，愿意跟从的人也是很少的。 本身这些旧贵族就是好几个家族，若是建宁王一进城就要灭了他们，肯定会立刻团结在一起拼死抵抗。 可是如今这个样子，不少旧贵族说不定还心存幻想，觉得建宁王只是按照市场价格三成来赎买,反正大部分奴隶跑出去也没有生存能力，大不了加强看守，不让奴隶逃跑就是了。 为了这点“小事”就起兵造反，那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周毫这下子明白了，他说道：“这不就是蚕食的战术吗，说什么香肠战术这么高端！” 崔涛笑着说道：“原理就是这么简单，但是想要掌握好火候可不容易，接下来那些玩家里长做的事情才是关键。只有高昌城的岗位多起来，奴隶们看到活的自由可以更有尊严的活着，才会爆发大规模的逃奴运动。”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刺史府才可以出手，彻底将旧贵族手里的奴隶解救出来。” 周毫点点头，他也看过本地资料，太宗年间旧贵族蓄养的奴隶才几百人。 如今这些旧贵族家中的奴隶初步估算已经有了好几千人，这也是因为西州土地兼并严重，无土的百姓变多了的缘故。 崔涛说道：“奴隶问题也是经济问题，老百姓没了吃才会去奴隶，只要有口饭吃，谁也不要为奴为婢的。” 周毫也点头说道：“只可惜现在地盘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动兵了。” 崔涛却说道：“如果每到一个地方就杀人，那肯定越来越难扩张,反而这种怀柔的手段才是最好的。” “而且只要在西州确定这条路能够行得通，那么以后其他的州郡也能够用同样的办法处理了。” 周毫点点头，其实他也明白了崔涛的意思。 如果高昌模式能够走得通，那就是做官流这一派玩家的胜利，他们就可以提高在建宁王身边的声望。 那么以后新占领的土地，必然也会和西州一样，成立一个类似工作组的文官队伍，按照高昌模式来接收新的土地。 如今建宁王麾下的玩家们，也已经划分出派系来。 崔涛作为文官派系的领导者，自然也有为自己派系扩张影响力想法。 玩家们正在高昌城和旧贵族们斗智斗勇，李道源东行团的一行人，已经从玉门关继续向东入关，即将抵达酒泉。 余潇潇骑在骆驼上，满怀期待的看着前方，询问身边的李道源道： “李队，我们是不是要到嘉峪关了啊？嘉峪关可是天下第一雄关，到时候我可要好好做一集视频啊！” 上次玉门关外的剑舞，可是让余潇潇赚足了流量，她如今一跃而成了舞蹈区的顶流up主，特别是玉门关外剑舞完毕，玉门关内大军出关的镜头，更是给余潇潇圈粉无数。 有了这么一篇辉煌的成绩，余潇潇自然想要更进一层楼了。 李道源和余潇潇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子也混熟了，除了爱出风头之外，余潇潇也很能吃苦，毕竟大唐风云这游戏和真实世界差不多，长途旅行可不是后世的旅游，这一路上可是相当辛苦的。 周世骑着马跟在余潇潇后面，立刻舔着说道：“潇潇，这嘉峪关我现实世界去旅游过，那可真的是相当雄伟啊！” 周世刚刚说完，就被导师张端阳骂道：“让你好好读书，装个叉都丢脸了！嘉峪关是明代才修建的，现在可是大唐年间！” 李道源哈哈大笑，余潇潇有些丧气的说道：“那岂不是说见不到嘉峪关了？” 李道源安慰道：“见不到嘉峪关，但是也能够见到酒泉，这可是一座历史名城啊！” “酒泉？酒泉的历史这么久吗？我就知道是发射卫星的基地。”余潇潇生长在江南水乡，对于西北的城市并不了解。 李道源点头说道：“酒泉在汉武帝时期就被设为郡县，是真正的汉唐古郡。” 余潇潇夸张的说道：“汉代就有酒泉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李道源说道：“酒泉到张掖这一段地区，北临沙漠，南靠祁连山，像是一条走廊沟通西域，一直以来都是战略要地，日后如果想要进军中原，这条走廊是一定要控制在手里的。” 余潇潇问道：“那现在的酒泉是什么样子的？也是荒凉的沙漠吗？” 李道源说道：“当然不是，河西走廊南靠祁连山，山上消融的积雪融汇成几条内陆河流，这里降雨充足，可是整个陇右最富饶的地区。” 越过了一段荒漠，四人看到了成片的绿色海洋，余潇潇不由的痴了。 7017k 第154章 河西牧场 余潇潇惊叹的说道：“没想到酒泉这么美？” 张端阳说道：“河西天下之险，掌控河西的中原王朝，就能压制住北方的草原文明，反之无法掌控河西走廊，就要花费几倍几十倍的力量去防御游牧民族的进攻。” 余潇潇对于地缘政治并不了解，疑惑的看着远方的酒泉问道：“河西这么重要吗？” 张端阳点头说道：“河西走廊加上相邻河套，是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最重要屏障。” “占领河西与河套,游牧民族南下掠夺的道路被阻断，中原文明就可以围绕河套周围的黄河以及河西走廊北面的群山修建防线。” “西汉自汉武帝时期后，就一直能够占有河西河套，所以能够经营西域阻挡匈奴，保证了两汉一直对北方游牧民族的战略优势。” “大唐在安史之乱前，也是全部占有河西和河套的,所以瓦解了突厥政权。” “到了宋代,丢了河套和河西之地，战略上一直被动挨打,不得不在关西四府建立防线，增加了国防开支，也是为何北宋冗兵问题严重，花费了远远超过大唐的兵力，却还经常被北方的大辽和西夏侵扰的原因。” “明代也是如此，早中期占有河西河套，就能完全挡住大漠的威胁，一直到大明灭亡，西北的边患都不严重。” 李道源也说道：“河西走廊有山川之险，从西向东分别是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四个古郡，这四个古郡就像是钉死在北方游牧民族身上的钉子，牢牢阻止他们南下劫掠之路。” “只可惜在我们的时空，安史之乱后就丢了河西走廊。” 李道源看着和荒原相对的绿洲说道：“祁连山融化的雪水滋养了这片谷地，同时北面的群山又挡住了从蒙古高原吹来的寒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才有了这片神奇的土地。” “可惜在我们那个时代,因为过度开发，河西走廊已经荒漠化严重了,如今这个时代，应该是河西水草最丰茂的时代了。” 李道源远眺，只看到荒漠和绿洲泾渭分明，酒泉四周都是连绵成片的绿洲，和脚下荒凉的土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酒泉城中，来往商队络绎不绝，李道源赞叹道：“果然是大美河西，这里是游牧和农耕对抗的前线，也是生命和荒漠对抗的前线。” 一行人沿着官道向前，终于来到了酒泉城下。 “没想到唐代酒泉周围竟然还有这么大片的牧场，可惜到了现代河西已经大片荒漠化了。” 一路走过来，可以看到很多废弃的牧马场，现在正好是春意盎然的时节，可以说是草长莺飞落英缤纷的时候，但是这些马场却没有人放牧，甚至还能看到野马奔驰。 由此可见酒泉的马政已经完全荒废，看到这些废弃的马场,东行团的众人都觉得心情沉重。 余潇潇问道：“为何建宁王不向东发展啊？这酒泉条件这么好,可要比敦煌城繁华啊。” 李道源叹息一声说道：“沙州城毕竟在河西走廊的最西端了,属于天高皇帝远，占了也就占了。但是酒泉不同了，这里是河西走廊的精华地区，是河西节度使府掌控的精华地区，如果占了酒泉，现任河西节度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来如此，余潇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张端阳也叹息说道：“酒泉到张掖一带，是大唐最重要的养马基地，没想到不到几年已经废弛到这个地步。” 又是排队等着进城，李道源也没想到酒泉的商贸竟然这么兴隆。 找到一个大食商人打听了一下，李道源这才知道，原来酒泉的贸易繁荣，竟然也和建宁王有关。 建宁王击败吐蕃，吓退了回鹘，保证了从高昌到瓜州的线路安全。 而此时的大食正是阿拔斯王朝的上升期，而拜占庭帝国献祭了的几代皇帝，终于进入了一个平稳的发展期间。 大食和拜占庭，这两个繁荣的王朝，进一步加剧了丝路之上对于丝绸的需求。 原本西域商人还不愿意冒险穿过危险的陇右中部，进入中原收购丝绸。 但是当建宁王陆续控制了瓜州、沙州、西州，又将影响力投入到庭州后，这些敏锐的西域商人，纷纷涌入了中原，大量的收购丝绸。 这样一种吊诡的现象发生了，明明中原相州囤了几十万大军一触即发，整个大唐乱成了一锅粥。 但是在河西走廊这个地方，却异常的繁荣，大量的西域商人，带着珍宝黄金这些硬通货，收购大唐的丝绸。 然后再千里迢迢的运送到大食、拜占庭，甚至更加遥远的欧洲，获取百倍乃至于千倍的利润。 这种异常的繁荣，甚至连凤翔府的大唐朝廷都已经注意到了。 此时的凤翔府行在，一场压抑已久的政治风暴正在酝酿。 这场风暴的起点是宰相房琯的在去年的兵败，房琯因为这场兵败，已经被皇帝厌弃，但是念及他在蜀中劝说上皇退位的功劳，所以皇帝并没有立刻罢免房琯的相位。 可没有罢相，也已经和罢相差不多了，如今皇帝筹谋军事，基本上都不会召见房琯，只有在一些重大场合才会召见他，说是宰相，不如说是装点台面的仪仗罢了。 凤翔府的百官公卿都知道，房琯罢相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明明是宰相，却失去了皇帝的恩宠，房琯也是相当的愁苦。 这几日，蜀中的御史大夫崔圆抵达了凤翔府，这崔圆在上皇朝廷的时候就和房琯不对付，如今世人都传皇帝要罢了房琯的相位，改授予崔圆，更是让给房琯惴惴不安。 房琯的相府灯火通明，此时他正在和手下幕僚密议，如何才能重新得到皇帝的恩宠。 房琯只是坐在主座上唉声叹气，属下也都是说些无用的废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士子站起来，对着房琯说道： “平章，窦参有一策，不知当不当讲。” 7017k 第155章 改马为桑 房琯看向这个年轻人，窦参，关中人，他是刀笔吏世家的子弟，才刚刚二十多岁，天下大乱后四处漂泊了一段时间，最近才来到了凤翔府。 窦参没有科举功名在身,又不是那种世家大族，所以只能先去做了房琯的幕僚。 可没想到这位宰相大人竟然要倒台了，若是房琯倒台，那么窦参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为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也为了日后的前途，窦参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计策。 看到窦参这个年轻人站起来,原本房琯是有些失望的，这个还没有正式踏入仕途的年轻人，又能够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呢？ 可是如今的房琯，手下的幕僚也没什么能用的人才了，干脆就听听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建议。 窦参说道：“平章，如今河西丝绸贸易繁荣，您知道吗？” 房琯虽然是失势的宰相，但毕竟也是宰相，如今河西的商贸繁荣，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朝廷还刚刚下令，让灵武留守的官员，速速将灵武库存的丝绸尽快送到河西去变卖。 凤翔府很多丝绸商人，都在抢购朝廷的丝绸，只要将这些丝绸运送到河西，就能赚到一倍以上的利润。 丝绸，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种货币，在大唐的官方称之为“轻货”。 可虽然轻货是一种货币，但是和金银铜钱这种贵金属货币比起来，轻货的市价价格波动大,质量是层次不齐的，所以到了中唐时期，市场上流通的货币还是以铜币为主，丝绸的货币属性已经大大降低。 就连朝廷赏赐给大臣和士兵的丝绸，大家也会先换成便于携带的贵金属钱币。 窦参说道：“河西的丝绸贸易繁荣，西域对丝绸的需求很大，平章何不谋求河西节度使的位置，为了陛下去河西筹措军资呢？” 房琯愣了一下，所谓的出将入相，大唐的宰相和节度使本身就是可以互换的两个职位。 在李林甫之前，大唐的宰相会从几个大的节度使中选拔，将功勋卓著的节度使调入中央为相。 而做长了的宰相，也会威胁到皇帝的权力，就会再外放到藩镇做节度使。 这种人员的流动，保持了唐王朝对各个藩镇的控制力，同时也确保帝国的宰相必定是能领兵打仗，熟悉藩镇局势的人。 不过自从上皇连续任用李林甫、杨国忠长期担任宰相后，就破坏了这个制度。 李林甫为了长期把持相位,打压汉人的节度使，反而提拔了包括安禄山在内的一众胡人节度使。 同时李林甫又搬出了胡人不能为相的命令，这就保证了他能够长时期的成为宰相。 河西节度使,是天下十节度之一，在天宝年间更是号称天下第一节度。 如今的河西节度，因为上皇调集陇右道的大军入关，权柄大大缩水，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河西节度使依然是让人垂涎的好位置。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河西节度是郭子仪。 郭子仪加了“平章军国重事”后，经常在家里宴饮自污，但是皇帝对他的忌惮一点没有减少，这一次郭子仪带领的东路军比西路军进展顺利，逼迫皇帝不得不将主力调往相州，也加深了皇帝对郭子仪的忌惮。 房琯自然知道，明明郭子仪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就在相州，相州战场上却不设立统帅，却让鱼朝恩这个阉人担任观十军军容使，统筹大军作战，就是因为皇帝已经对郭子仪产生了戒心。 如今郭子仪是朔方节度使兼任河西节度使，如果自己谋求河西节度使这个位置，皇帝说不定还真的会答应。 这下子房琯来了精神，反正自己已经被皇帝厌弃，还不如去河西做一个节度使土皇帝，逍遥快活去。 可是皇帝愿意把这个肥差给自己吗？ 只听到窦参说道：“平章想要谋求河西节度使，必然要有正当的理由。” 房琯摸着自己稀疏的胡子点头称是。 窦参说道：“所以我有一策，平章可以向陛下进奏，在河西行改马为桑之策！” “改马为桑？” 窦参点头说道：“河西四郡，其中酒泉、张掖、武威，都是水草丰美之地，曾经有大量的马场，是我们大唐的马政重地。” “但是自从上皇平叛失败，河西的废弛，不少马场都已经废弃。” “如今河西的丝绸贸易繁荣，那为何不直接将河西的马场种上桑树，在河西养蚕织丝呢？” 这，房琯愣住了，还有这种办法？ 他摸着胡子问答：“可是现在改马为桑，要多久才能见成效啊？” 窦参说道：“河西本就有塞上江南的美称，这里种植桑树养蚕纺丝自然是可以的。如今移栽的桑树，明年就可以喂养蚕，不出一年就能成为不亚于江南的财赋重地。” 窦参看到房琯已经犹豫，他又说道：“平章，如今平叛需要钱，平叛后更需要钱，平章没见到第五琦被陛下所器重，不就是他能够在江淮搞到钱吗？” “若是平章能够经营河西，那么陛下必然看中您，日后复相位也是指日可待的。” 这句话说完，房琯已经不犹豫了，不过他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今陇右的大总管是建宁王李炎，河西节度使府统辖陇右，这要为之奈何？” 窦参露出笑容说道：“说到这里，就更要说河西的妙处了。” “这是为何？” “建宁王若是真的占下整个陇右，那么就该陛下和太子忧虑了。平章现在去河西，正好和建宁王斗上一斗，日后太子身登大宝，那时候平章也就有了一份功劳在身了。” 房琯也是老于官场的人了，听完了窦参的话豁然开朗。 建宁王是皇帝的亲子，太子的弟弟，还曾经做过天下兵马副元帅，也是皇位的争夺者之一。 如今受封陇右，若是真的被他在陇右坐大，恐怕最不安生的就是太子了。 自己若是去河西，能够限制住建宁王，这在太子那边也是大功劳一件。 如今陛下龙体欠安，若是能够在太子那边刷到好感，在新朝拜相也是有希望的。 房琯立刻说道：“若能得河西旌节，必拜参为节度使判官！” 7017k 第156章 马捐 东兴团的一行四人终于排队进了酒泉城，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进城休息了，一进城余潇潇的就激动的不行。 酒泉这个地方，也有自己的风格，这个地方长期是汉胡争夺的前线，如今是大唐控制的区域，但是酒泉北部的群山之间有很多缺口,经常会有北方的游牧民族南下进入酒泉。 这也让酒泉这座城市，兼顾了胡人和汉人的风格审美。 李道源也能看到大量左衽的胡人，牵着马在酒泉城中做生意。 如今大唐和回鹘的关系不错，在酒泉做生意的胡人还是相当多的。 李道源住进了一家旅店，好不容易能够梳洗的余潇潇兴奋的泡在木桶里。 张端阳则简单梳洗了一番，就拉着学生周世去街上考察去了。 酒泉城是四四方方的古代城池，最早的酒泉城是西汉建造的。 不过走在街头上,已经看不到汉代城池的样貌了。 张端阳说道：“酒泉城最早是汉代霍去病攻占建造的，不过历经多次战火多次推倒重建,现在已经没有一块城墙还是汉代的了。” 周世也好奇的看着酒泉的街道，他实在没想到在河西走廊竟然这么繁华。 张端阳说道：“我早年去敦煌的时候，都会在酒泉停留，唐代酒泉就是重要的大城市了，走，我们去吃个胡饼羊肉汤。” 两人在街道边，看到了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人，一头的担子上挂着炉子，另一头担子上挂着板凳，在街角的一片空地上刚刚摆下摊子。 张端阳和周世立刻走上去，看着老人一点点的将炉子板凳卸下来，然后在炉子上架上大锅，将准备好的羊汤倒进去。 雪白的羊肉汤冒着香气，很快勾起了整条街上的馋虫,周世感慨自己来的早，如今小摊已经开始排起了队。 老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又将一叠胡饼拿出来，贴在火炉边上烤热,然后递给了张端阳和周世。 周世接过了胡饼说道：“这东西不就是囊吗？” 张端阳点头说道：“这就是囊，不过这是现烤的，很香，把饼撕开放在羊肉汤里吃味道更好。” 果然按照张端阳的说法，周世将胡饼撕开放进了羊肉汤里，鲜香的羊肉汤加上了吸满了汤汁的胡饼，周世满足的快要哼出来。 “老师，没想到这酒泉城竟然这么热闹。” “让你好好读书，河西走廊四镇，敦煌也就是沙州和酒泉之间还有一段沙漠相隔，但是从酒泉到张掖再到武威，这三镇之间都是丰饶的草场，所以沙州也叫塞外，而内三镇联系更紧密。” “比起沙州，酒泉才是贸易的节点，这里不仅仅是西域云集的地方，北上回鹘做生意的客商，也会集结在这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酒泉如此的繁华。 张端阳叹息一声：“不过也是丝绸之路还在,等以后路上丝绸之路衰落后,酒泉就逐渐荒废了，再加上气候变化，土地荒漠化严重，河西四镇都逐渐失去了往日的荣光。” 周世也跟随导师去过敦煌，曾经的繁华的城市成了沙漠上的明珠，但是依然无法掩盖整个河西地区土地荒漠严重的事实。 喝完了羊肉汤，张端阳一边付钱一边和卖汤食的老人攀谈起来。 “老丈，我们是关外的旅者，不知道这酒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老人接过钱，笑着脸说道：“这酒泉城有什么好玩的啊，小老儿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就没有过上几年安稳日子。” 张端阳疑惑的问道：“我看酒泉可要比关外繁华多了啊。” 老者笑着说道：“那还不是托建宁王的福啊，关外太平，酒泉才能繁荣，殿下又击败了回回，这些回回才能好好坐下来做生意。” 没想到建宁王的名声已经传到了酒泉，这倒是让给张端阳和周世非常的惊讶。 老者又问道：“敢问这关外光景如何？可得安居？” 张端阳点头说道：“如今关外瓜州沙州都重新授田，西州在建宁王治下日渐繁华，若老丈这个手艺去了关外，肯定能够安居。” 张端阳疑惑的问道：“看老丈的生意这么红火，为何还要去关外？” 张端阳有些想不通，酒泉的气候可是要比沙州瓜州好多了，而且这里也人丁兴旺，看起来也要比关外安稳。 老者叹一口气说道：“若是在酒泉城能够活下去，自然没人愿意背井离乡，不瞒两位，我这个小摊看起来红火，实际上赚不到什么钱，每日累死累活，也不过温饱罢了。” “家中老妇又有病，算上汤药钱那更是不够花。” 看着排队的人，张端阳更加的疑惑，他问道：“老丈这店这么红火，都不能糊口吗？”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衙门公人打扮的男人骄横的走过来，老人立刻停下和张端阳攀谈，将收钱的钱袋数了数，然后递给了这两个衙役。 两个衙役掂量了一下钱袋的重量，这才满意的离开。 老者叹息一声说道：“这是官府来收马捐的税吏，若是不能足额交上钱，那我这个小摊子就要被他们扣了，那时候就要花上更多钱疏通关系才能拿回来。” “我这卖羊汤胡饼赚的钱，几乎都送给了官府。” 张端阳疑惑的问道：“马捐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没听过唐律中有此捐？” 捐，就是官府收的杂税。 大唐在《唐律疏议》中，明确的规定了官府可以开征的捐，若不是名列的捐，那就是所谓的苛捐杂税。 “听客官就知道您是个有见识的，这马捐是我们酒泉独有的。” “这是为何而捐？” 老者一边干活一边说道：“酒泉原本有马场，每年需要进贡战马，可是这几年马政疲敝，酒泉的刺史府实在是拿不出战马，但是朝廷又逼得紧，只能花钱从回鹘商人那边购买。” “这马捐就是为了从回鹘商人手里买马开征的杂税，咱们这酒泉上好的马场废弃，却要从回鹘人手里买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何道理！” 7017k 第157章 “乡贤” 酒泉城是陇右道肃州的治所，肃州刺史府就在酒泉城中。 肃州太守刘臣壁，也是一名久任官场的老臣了，原本他在这陇右担任太守，只是想要镀一镀金，积攒资历再运作一下转任京师，却没想到遇上了安禄山叛乱，如今大唐连两京都没有了，刘臣壁也只能继续留在肃州做太守了。 既然只能留在肃州，那刘臣壁干脆就彻底摆烂了，每天就是招募僚属饮酒作乐，或者出城狩猎，日子反倒是不错。 刺史府的一应事务，刘臣壁都交给自己的长史窦昊来管理。 大唐朝廷对于一州刺史最重要的考核，自然就是上解的赋税了。 不过大唐的赋税比较繁杂，除了租庸调上缴的粮食之外，在肃州这样的特殊州，还建造有官府的马场，所以肃州还需要向朝廷进贡骏马。 可是如今在肃州的马场早就已经废弛，根本无人管理，如何凑足这些骏马，就成了肃州刺史府上下最大的难题。 肃州的马场，原本都是本地驻军屯田放养的，上皇抽调陇右兵力，将整个肃州的骑兵全部抽调入了关内，甚至连牧马人也全部抽调走了。 没了懂得牧马和养马的人，马场自然逐渐废弃，肃州刺史府想了很多办法想要重振马场，但是要技术没技术，要钱粮没钱粮，也只能任由这些马场荒废。 长史窦昊想了很多办法，为了补足上解朝廷的战马，只能派人向回鹘购马。 不过最近派往回鹘的商人又传回话来，回鹘和建宁王签订了茶马互市的条约，回鹘那边收紧了战马，想要购马更加困难了。 窦昊召集了回鹘商人在刺史府开会，结果就是一个——要买马可以，得加钱！ 窦昊是万分的头疼，如今这马捐已经加到了极致，如果继续加税，恐怕整个酒泉城里就没人做生意了。 现在要加钱，钱又要从何而来？ 不仅仅是要加钱，这些回鹘商人还提出一个条件，他们还需要在交割的货物中增加瓜州铁制品。 瓜州铁，如今已经成了整个陇右道都耳熟能详的好铁器。 瓜州铁坚固耐用，还不容易生锈，而且产量大价格也不算高。 这种铁器迅速打败了其他竞争对手，独步了陇右的铁器市场。 回鹘人也曾经和商博谈论，要在茶马互市的集市上买购买瓜州铁器，不过这個要求自然被建宁王霸府上下的玩家们一致拒绝。 草原缺乏铁器，更加缺乏冶铁工业，如果向回鹘出口瓜州铁，他们稍作改造就能将农具厨具变成杀人的武器，那等于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资助了敌人。 所以商人流的玩家们和做官流的玩家们商议了很久，列出了一份禁止出口的名单。 瓜州铁，药材，武器盔甲，纺织机和印刷机，兵法书籍和各种先进设备都是严禁卖给回鹘的。 而大唐这边，给回鹘准备了茶叶，陶瓷，漆器，珠宝，丝绸，香料等奢侈品，购买回鹘的战马和粮食。 回鹘方面自然表示不满，特别是草原对于铁器的需求极大，所以强烈要求把铁器加入到贸易名单上。 这边是商博还在和回鹘人谈判，移地健王子也不是傻子，既然从会建宁王手上买不到，那就从大唐其他地方买！ 于是酒泉的肃州刺史府，反过来成了被回鹘压榨的一方。 窦昊只觉得头皮发麻，这酒泉城里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让人省心的。 窦昊是大家族出身，科举不中选择在边塞入仕，本想要立个军功返回两京，也和肃州刺史刘臣壁一起困在了肃州。 就在窦昊焦头烂额的时候，城中几个大族的首领，联袂找到了窦昊。 窦昊在刺史府的偏厅接待了这些大族首领，作为一名儒家的官员，窦昊对于这些本地乡贤还是很亲近的，毕竟他自己也是世家大族出身，比起那些不懂事的泥腿子，这些乡贤总是能为刺史府分忧。 众“乡贤”落座后，窦昊让下人奉茶之后，笑着说道：“要不是诸位贤达的鼎力支持，上次朝廷要的战马也没那么快的凑齐，就让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众大族的族长纷纷举起茶盏，偏厅里都是其乐融融的气氛。 这时候年岁最高，声望最高的黄氏一族的族长站起来说道：“窦长史，我们这次来，是主动为刺史府分忧的。” 窦昊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连忙说道：“诸位贤达竟然能主动为国分忧，我肃州不愧是陇右首善之城！” 黄族长笑着说道：“此次来，我等已经商议好了，要为刺史府补上购马的缺口！缺多少钱都由我们补！” 窦昊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什么叫善人！这就叫善人啊！ 不愧是肃州的大族，竟然能够舍身为朝廷分忧！ 不过这位黄族长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回鹘人还要瓜州铁，吾等斗升小民就没办法了。” 窦昊心一横说道：“这个我们刺史府来想办法，大不了派人去瓜州购铁，到时候换成肃州铁的名号，卖给这些回鹘人。” 购马的问题解决了，窦昊的心情大好。 这时候几个族长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黄族长说道：“不过这一次过了关，下一次怎么办？窦长史，我们这次来，是给刺史府献策的。” 窦昊心情不错，立刻说道：“诸位有何方策，速速献上来，我会当面递交给刘太守的。” 黄族长说道：“如今肃州马场荒废，这大好的土地荒废实在让人心疼，吾等想要从刺史府租赁马场种植桑苗。” 窦昊愣住了，作为实际上控制苏州的刺史府长史，窦昊明白如今丝绸的价格是一日三涨。 只是河西从来不是丝绸产地，最大的利润都被关内的商人赚去了。 眼看着这么一大块蛋糕都被关内的丝绸商人赚了，本地的大族自然也有心分一杯羹。 河西虽然也有养蚕种桑，但也只有零星的，不像是江淮那么大的规模。 但是河西也是能种植桑树的，也是可以养蚕纺丝的，租马场的地种植桑树，这个方法似乎可行？ 7017k 第158章 八测开启，刷怪升级点 四月既至，沙州的天气逐渐炎热起来。 李炎打开系统，查看自己的气运点。 【郡王爵位：每月100点】 【节制陇右：每月100点】 【控制瓜州：每月100点】 【控制沙州：每月300点】 【初步控制西州：每月300点】 三月份原本结余1200点气运点，复活玩家和升级玩家用掉了500点，如今还剩下1600点气运点。 这一次李炎准备开启第八次测试，招募600名新玩家。 获得测试资格的玩家已经先行收到了游戏头盔，此时正在焦急的等待上线的时刻。 依旧是熟悉的光芒，新玩家们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新玩家们惊奇的看着新世界，小心翼翼的探索“游戏”的新颖功能，大口呼吸着一千多年前的清新空气。 玩家总数已经超过了2000人，李炎看着新手山谷里密密麻麻的新玩家，终于有了安全感。有了这群玩家在手，何愁大业不成啊！ 李炎也颁布了一个带新任务，那些苦于贡献点难赚的六测七测玩家，纷纷抓住机会，冲到新手营地带领新玩家们熟悉游戏场景。 这些新玩家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成长起来，现在连合格的炮灰都算不上，李炎还是将关注点放在了那些老玩家的身上。 如今已经是第八次测试了，《大唐风云》在网络上热度很高，这些新玩家也都是关注了游戏很久，已经不需要老玩家太多的引导了。 冒险流、商人流和做官流，如今三个流派已经占据了玩家的绝对主流，这些新玩家也都是做了功课的，不少人都选择好了自己发展的方向。 大部分玩家还是冲着能在大唐打打杀杀来的，自然是选择冒险流的玩家是最多的。 要走冒险流，那就要加入军队，先通过一系列的训练，提高力量和耐力属性。 根据老玩家的测算，力量训练和体能训练，可以增强这两个重要的属性点，并不需要浪费宝贵的贡献点去兑换强化。 但是敏捷和智力这两个属性点，就不是训练可以强化的了。 如果要走远程弓箭手或者骑手的路子，敏捷属性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目前五测六测玩家一般还是老老实实的选择盾牌手或者刀斧手作为兵种，只有那些属性点多的老玩家，才会选择成为弓箭手或者骑手。 只不过如今三州的土匪早就已经被玩家肃清了，现在新玩家想要赚贡献点，那就只能去两个边境的“刷怪升级点”了。 一个是豹文山捉守府以北的烽火要塞，虽然唐回已经签订条约，但是依然会有回鹘的游骑铤而走险来到大唐境内掠夺。 这倒也不是移地健王子的授意，回鹘可汗也无法控制手下的小部落，很多部落本来就是半牧民半土匪，这种小规模的劫掠，大部分都是个人或者部落行为，回鹘牙帐也无法控制每一个部落。 这些回鹘游骑一般就是几人或者十几人，规模不大武器也不先进，唯一的难点就是来去如风，追击拦截都不容易。 所以在豹文山以北，尉迟信重新修葺了烽火要塞，一旦发生回鹘劫匪南下，那么烽火要塞就会燃起烽烟，号召附近几个要塞的玩家一起去打这些南下的游牧劫匪。 豹文山捉守府就成了玩家中人气的刷怪点，难度低危险低，随时有烽火要塞招募新玩家，独狼玩家和组队游戏的玩家，都可以去这里“刷怪练级”。 另外一个刷怪点就是当金山口以南的谷底要塞了。 当金山口大捷之后，李炎命令玩家在但金山口以南的河谷地建造棱堡，彻底将钉子插进吐蕃人的土地上。 这些棱堡还在建造中，回过神来的吐蕃人也明白，如果真的让大唐控制了这块谷地，那么战争的主动权就被大唐掌握了。 吐蕃人隔着荒漠，与当金山口谷底遥遥相对，建造了一座新的营地，不断派出士卒骚扰进攻但金山口的施工队。 围绕这块河谷地，吐蕃和大唐又开始了新的一轮争夺。 只不过吐蕃上次伤了元气，所以也只有零星的小部队骚扰。 当金山口河谷地，就成了玩家眼中的“刷怪点”。 但是比起豹文山的升级点，装备精良的吐蕃人，显然是棘手的“精英怪”。 而且吐蕃人都是十几人乃是几十人的小队行动，新手玩家来了这里很容易稀里糊涂的死掉。 所以来当金山口升级的，要么是组队的新玩家，要么是就是经验丰富的老玩家。 除了这两个固定的刷怪升级点之外，西行的商团也会招募玩家护卫。 从高昌往西，就有大量的戈壁和荒原，这就是统称为西域或者安西的地区。 大唐在这块地区建立了大量的都护府，也控制了不少重要城市，但是没有办法像西州、沙州这样，建立州县有效的控制每一寸土地。 西域地区小国林立，民族也是多不胜数，所以陇右西部这一块地区，汉唐都采用羁縻统治的政策。 所谓的羁縻，就是扶持代理人，册立小国主来控制这片地区。 所以从高昌以西开始，就不是那么安稳的了，商人流的玩家们组织商队往西，必然需要冒险流玩家的护卫。 冒险流玩家将这个叫做“保镖任务”，虽然任务周期比较长，但是贡献点奖励稳定丰厚，如果杀死劫匪还有额外的奖励。 不过这就是老玩家的专属升级方式了，商人流玩家肯定不会雇佣一个新玩家来给他们护卫，这些新玩家可能还不如那些商人玩家的属性点高呢。 如今的新玩家，已经不是游戏开荒时期什么攻略都没有的新手了。 他们进入游戏后，迅速按照论坛上新手玩家攻略，找一份能够积攒贡献点或者钱的临时工作，开始游戏内的“社畜”生涯。 积攒到一定的钱后，可以乘坐沙州到瓜州的马车，先抵达瓜州后，然后随着北上豹文山的补给车队前往豹文山。 又或者组队南下前往当金山口，在河谷地的营地报道。 不愿意打打杀杀的新玩家，就需要在沙州一边打工一边等待机会了。 7017k 第159章 以理服人 自从上一次的柳林冲突后，柳林里和董侯府是彻底结仇了。 在刺史府打官司，董家被崔涛坑了一把之后，董家派来了家丁看守柳林，封锁住了柳林里。 不过曾牧不慌不忙，他一方面闷头发展，一方面他又联合剩余的玩家里长，联合向刺史府上书，而这一次在高昌城引起的地震，要比上一次董侯家逃奴的官司地震还要大。 这份上书并不是讨论柳林的归属，而是向刺史府建议，收回各家族手里抛荒的土地。 按照大唐的授田制度，每一个男丁出生可以获得授田，男丁死亡将会回收授田。 除了授田，还有做官封爵官府赏赐的永业田。 太宗年间，董侯归顺大唐后，刺史府授予他们不少田亩。随后这些旧贵族又通过兼并抢夺等办法，获得了更多的土地。 但是无论是授田还是永业田，大唐官府还有一条回收的法令，那就是荒田是需要收回的。 在农业时代，土地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让土地抛荒自然是任何朝廷都不能忍受的，把你不耕种的荒田收回去，交给别人开发，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刺史府接到了这群里长玩家的上书，立刻派出了工作组核定抛荒的田地。 而这一次刺史府也是有备而来，动作可以说是相当迅速。 在工作组提交的报告中，不仅仅包含了那些抛荒的土地，还包括了柳林这种没有开垦的森林。 也就是说柳林里前的这片柳林，也被认定为荒田，属于要被官府收回去的土地。 这下子可把董重给气坏了，这片柳林可是他们董家世代的猎场，这又不是朝廷授田，刺史府竟然要耍流氓收回去！ 不仅仅是董家的柳林，不少旧贵族名下的矿场，森林，草场都要以荒田的名义收回去。 可是想要抗议？除了同样要被收回“荒地”的几家旧贵族，高昌城里的其他地主都冷眼旁观。 董家这群旧贵族占着土地不耕种，到处圈占捂无主山林，早就被地主们厌弃。 这一次刺史府明摆着打出打压他们的态势，可是刺史府的动作也确实高明，无论是奴隶还是侵占山林，这些都是这些高昌旧贵族被高昌城上下都看不惯的地方。 不过这一次涉及土地，这也就是动了高昌旧贵族的命根子，董重联络串联，终于将官司打到了西州刺史李琇璋的面前。 遇到这样的事情，李琇璋再滑不溜秋也不能装死了，他召集了刺史府的官吏，讨论这场官司。 在家中打坐参禅的李琇璋再次穿上绯红色的官袍，坐在刺史府的正座上。 他左手是建宁王派来的霸府司马崔涛，而整个刺史府的各司曹，也都被崔涛替换成了“自己人”，看着满屋子的生面孔，李琇璋却一点都不介意的说道： “诸位都是殿下器重的人才，本来我这个昏聩的老家伙，就应该在家里安坐的，但最近高昌城不太平，有人又要把我这尊泥像抬出来，实在是没办法啊。” 崔涛叉手为礼，李琇璋果然是老狐狸，一上来这句话的意思是本来他不想出面，但是旧贵族们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他也是迫不及待出来收拾残局的。 这一句话，又表明了李琇璋不愿意蹚浑水的态度，但是也说明现在高昌城内的局势紧张，他出面也是迫不得已。 崔涛说道：“有刺史大人主持大局，那自然是最稳妥的。” 李琇璋轻轻点头说道：“城中这几个大户我是知道的，他们虽无我大唐的爵位，但是太宗皇帝当年也是有过谕令的，以高昌国爵位递减一等待之，所以高昌城中人人称呼董家为董侯府。” 这些高昌国的旧贵族，对大唐并没有功劳，只是因为当年太宗皇帝的谕令，让他们享受贵族的待遇。 不过久而久之，董家的家主还真的自称自己为董侯了。 李琇璋这句话是说给崔涛听的，这些旧贵族不是真正的贵族，他们是没有爵位的。 既然没有爵位，他们占领森林牧场矿场，这其实都是不符合大唐律法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李琇璋这两句话算是釜底抽薪，从法理上就否决了董家这些旧贵族的特权。 李琇璋继续说道：“不过这些年西州并不太平，刺史府容许他们自组团练保护家产，这几家蓄养了不少家奴日夜训练，我也是担心高昌会因此生乱啊。” 崔涛也有些犹豫，大部分玩家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巴不得杀光城里这些豪强大户。 可是玩家满打满算才两千出头，如果每到一个城市都将城里的大户都清洗一遍，那不要说争夺天下了，能一统陇右都困难。 既然李琇璋已经明白这些旧贵族私兵的威胁，那崔涛直接问道：“刺史大人老成谋国，是吾辈的楷模，不知道刺史大人有什么好办法？” 李琇璋点头说道：“我的办法也简单，以理服人。” “以理服人？” 李琇璋点头说道：“无论是赎买奴隶，还是这一次清点荒田，其实刺史府都是占理的。也就是因为我们刺史府占了理，其他大户才没有跟着闹起来。” 崔涛点点头，玩家们商量的是软刀子的香肠战术，一步步的蚕食这些旧贵族的势力。 本来按照崔涛的计划，是进一步发展各个里的产业，吸引旧贵族手里的奴隶，一步步的瓦解这些旧贵族掌握的人口。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会有各种变化的，曾牧等玩家里长的这次联合上书，让崔涛看到了另外一个机会。 可是崔涛也没想到，这次剥夺旧贵族手里“荒地”的行动，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抵抗。 崔涛真诚的向李琇璋请教道：“请刺史大人赐教。” 李琇璋说道：“只要牢牢的占着‘理’，这些大家族就翻不起风浪。” “那要如何占着理呢？” 李琇璋口呼佛号说道：“高昌城百姓崇佛，城内经常会辩经。这一次刺史府收回荒地，这些家族不理解，那不如就效仿辩经，也和他们辩一辩，这些土地应不应该收回？” 崔涛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听证会吗？ －－－－－－题外话－－－－－－ 今天整理剧情，就两更了，抱歉 7017k 第160章 建宁王的野心 四月初，凤翔府的皇帝下令，以平章军国重事的郭子仪身兼数职，劳苦功高为由，朝廷为其分忧，卸去了郭子仪兼任的河西节度使职务，将河西节度使改授予了宰相房琯。 虽然没有褫夺房琯平章的头衔，但是宰相外任节度使，已经等同于罢相了。 只不过比起直接罢相，这是一种比较体面的退场。 皇帝李亨对于房琯这个劝说上皇退位老臣还是有几分优容的，暂时保留他的平章头衔，也算是给房琯一点甜头钓着，如果他能在河西节度使的任上表现出色，未尝不可以重新返回朝廷中枢为相。 而最令人吊诡的是，河西节度使的辖区主要就是陇右道，而朝廷刚刚封了建宁王李炎为陇右道大总管，节度陇右道诸军事。 现在转头又任命做过宰相的房琯为河西节度使，也就是说一个陇右道，共有了两名最高领导。 很显然，从皇帝到百官，都对这么一个诡异的决定保持了沉默，东宫一派的官员则面露笑意，建宁王远放陇右，已经半退出了皇位争夺，现在皇帝又派遣房琯去河西担任节度使，显然也在打压建宁王。 房琯能够平安的离开中枢，也不失为一条体面的出路，他给新任宰相让开了道路，有不少大臣都称赞他高风亮节。 但是在房琯离开凤翔府前一天的御前议事上，已经很久没有参加的房琯坚持参加，在皇帝面前献上了一份改马为桑的国策。 这条国策很简单，就是将酒泉到武威这一带，已经废弃的朝廷马场改种上桑树，养蚕纺丝再卖给西域商人。 秘书监李泌当场提出反对：“肃州凉州的马场，是我大唐军马的重要产地，如果改马为桑，前线需要的战马如何供应？” 早就有准备的房琯立刻说道：“如今肃州凉州的马政早就已经败坏，河西走廊的州郡都在向回鹘购买战马，供应前线战事，这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对马政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 “与其废弃马场，还不如改为桑田，那么朝廷就可以用卖绢的钱，或者直接用绢向回鹘换取战马。” 这下子李泌也大为惊讶，房琯这个人志大才疏，并无宰相的才能，可这一次却能侃侃而谈，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 接着李泌又说道：“要在肃州凉州建造马场，那就需要购买桑苗，朝廷和河西节度使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这笔钱谁能掏出来？” 没想到这次房琯也有准备，他说道：“这个泌公不必担心，河西节度使可以给有信用的百姓担保，先购买桑苗，等制成绢之后再还桑苗的钱。如果百姓给不出，那再由河西节度使府出。” 李泌又问道：“若是将马场改为桑田，那这田是授田呢，还是朝廷的官田？” 李泌的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大唐的矿产和马场都是朝廷直接所有的，并不参与到本地土地授田，也不能当做永业田赐给勋贵功臣。 可一旦马场改为桑田，那就变成了可以授田的私田，那就不受到朝廷的控制了。 房琯说道：“当然是将马场作为桑田授予百姓，不过前面也说了，桑田需要种上桑苗，所以必须要严加甄选有能力耕种的百姓，再授予他们桑田。” 李泌立刻对皇帝李亨说道：“圣人，臣反对改马为桑之策！朝廷的马场授出去容易，日后再从百姓手里拿回来就困难了！河西之马关乎朝廷百年马政，不可轻动啊！” 这下子李亨也有些犹豫，房琯向他秘密进奏的时候，李亨还觉得改马为桑的国策是大大的妙计。 朝廷盘活了废弃的马场，百姓获得了上好的桑田，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还能够增加河西的赋税。 可是现在李泌这么一说，李亨又犹豫起来。 房琯立刻说道：“圣人，我愿意立军令状，改马为桑之后，河西供应朝廷的战马一匹不少！还能够增加两成！若是不能做到，请陛下斩房琯的脑袋！” 听到房琯这么说，皇帝立刻说道：“改马为桑乃是两全其美之策，就有房爱卿主抓这条国策吧！” 次日，皇帝亲自赐予房琯河西节度使的双节双旌，然后将节度使大印赐予房琯，诏令他总管河西诸州民政及诸军事。 房琯带着新任的河西节度使府判官窦参，他刚招募的河西节度使署吏们，浩浩荡荡的北上凉州上任去了。 而原河西节度使的一名年轻署吏，在房琯到任前，就悬挂上官印辞职离开节度使府。 这位名叫杨炎的节度使府掌书记，一家三代都因为孝行得到了朝廷的旌表嘉奖。 而杨炎年少就才思敏捷，文辞华丽，年纪轻轻就被征辟到河西节度使府担任掌书记，负责节度使府文书起草。 和杨炎同行的，是他刚刚认识的好友。 这名读书人要比杨炎稍大一些，也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的名字叫做刘宴，是一名鼎鼎大名的神童。 当年刘宴刚刚八岁，上皇李隆基封禅泰山，刘宴作为百姓代表向皇帝进献绛节。 上皇李隆基听说了刘宴的神通事迹，故意让宠妃杨玉环“施粉黛如巾栉”，打扮停当。 上皇目视刘晏发问，“正字，正得几字？” 刘晏答道：“天下字皆正，唯有朋字未有正得。” 此话一语双关，不仅说出了“朋”字的字形结构特点，还寓意深刻地指出了朋党相互勾结的时弊。 以字谏皇帝，刘宴很快名扬天下，但是刘宴并不愿意出仕，依然在家乡读书。 安禄山叛乱，至德元年末，刘宴得到了第五琦的邀请，征召他协助第五琦处理江淮盐铁事务。 本来刘宴都准备应召了，却遇到了永王李璘的叛乱，江淮动乱之下，刘宴不愿意出仕江淮，就动身前往灵武行在。 可没想到等他到了灵武，御驾已经去了凤翔府。 刘宴想了想，看到了灵武的边境风光，想到了王之涣的《凉州词》，决定继续出塞到安西看看。 刘宴继续西行，在凉州结识了同样少年扬名的杨炎，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杨炎当场辞官，决定和刘宴一起出玉门关，见识一下塞外风光。 刚刚出了玉门关的杨炎和刘宴，却从商队那边听到了一个大新闻。 建宁王李炎要在沙洲城举行一次大辩论，讨论山林牧场到底是应由官府掌控还是交给百姓经营。 杨炎和刘宴都对财赋之术感兴趣，这个辩论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于是决定前往沙州城。 杨炎和刘宴坐上了一种奇怪的马车，这种马车的轮毂竟然奢侈的用铁制造，坐在马车里竟然一点都不颠簸，而且速度要比普通马车快得多。 车夫坐在马车顶上架势马车，三匹骏马拉着马车，前进速度和骑马差不多了，但是却没有骑马的辛苦。 木质的车厢不仅仅能够抵挡风沙，坐在车厢里的人还能互相聊天，原本艰苦枯燥的旅行，都变得舒服了不少。 听说这种马车是建宁王手下巧匠的发明，杨炎和刘宴都啧啧称奇，如果这种马车能够推广全国，那长途旅行就不再是一种困难的事情了。 “杨三郎，没想到出了这玉门关，反而要比关内更加繁荣。”杨炎在族内排行第三，所以亲近的人都称呼他为杨三郎。 杨炎透过窗户，看着官道上连绵的商队也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这关外竟然有如此的景色。” 从玉门关往西，这里就算是建宁王控制的领地了，大量的商贾成群结队的前往瓜州城。 刘宴七岁举神通，博览群书，对山川地理非常了解。 刘宴不解的说道：“这瓜州城也没什么特产，为什么这么多商人前往瓜州啊？” 杨炎也同样的奇怪，沙州繁荣他可以理解，可是瓜州不过是一个下州的府城，为什么也有这么多的商人前往。 不过很快刘宴和杨炎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马车进入大水峡，就看到冒着白烟的巨大烟囱林立，四处都是敲打铁器的叮叮声。 马车在大水峡附近的休息区停靠，杨炎和刘宴走下马车，看着不远处已经汇聚成小镇的铁厂，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刘宴也曾经游历过不少地方，他赞叹道：“我也只有在南阳才见过这么多铁匠工坊，想不到在和关外竟然也有如此繁华的铁匠工坊！” 杨炎也震惊的说道：“南阳自汉代就是冶铁重镇，汉光武帝就是靠着南阳铁器光复东汉的，这瓜州的铁厂竟然要比南阳的规模都大，建宁王是如何做到的？” 休息区里，村民们送上了热水，又有村民到服务兜售香喷喷的便当。 杨炎和刘宴问着便当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出来了，杨炎立刻喊来一个兜售便当的小孩，买下了两份便当。 刘宴的年纪要比杨炎大，不过他虽然少年扬名，一直没有出仕，自然比不上曾经担任过节度使掌书记的杨炎有钱。 这一路上的费用基本上都是杨炎掏的，搞得刘宴都有些羞愧。 杨炎倒是毫不在意，他将便当递给刘宴说道：“刘郎，没想到这小小的瓜州，竟然还有这般有趣的地方。” 刘宴暗暗决定，若是日后富贵了，一定要偿还杨炎。 他点头说道：“看来这位建宁王殿下经营有方啊。” 第二天早上，休息区内的商人都开始摆摊，杨炎和刘宴决定继续休息半天，看看瓜州的铁器到底质量如何，为何能让附近的商人趋之若鹜。 当他们看到了又坚固又耐用的瓜州铁器，售价甚至要比关内的铁器都要低，两人都有些震惊。 他们听到一名商人说道：“如今关内商人都会来瓜州购买铁器，两位郎君怕是不知道，这瓜州铁器不仅仅是卖相好，更是坚固耐用，甚至要比关内军械监出品的武器都坚硬。” 这下子杨炎和刘宴更加惊讶了，军械监是朝廷设在各地专门制造武器的机构，不过很多军械监也会偷偷制造武器贩卖。 这大水峡铁厂生产的厨具农具，竟然要比军械监的武器还坚固？ 但是看到大水峡铁匠小镇前长长的队伍，杨炎和刘宴又不得不相信，这大水峡铁厂的东西确实好，才能引来这么多商人的抢购。 两人再次启程，等快要到瓜州城的时候，发现来往的读书人多了起来。 一问才知道，这些读书人也是准备前往沙州城的，他们也是冲着沙州城的大辩论去的。 在一家读书人云集的酒肆里，两人终于知道了为何建宁王要在沙州城举行这场大辩论。 “听说这场辩论开始于高昌城，二十多名里长向西州刺史府上书，要求刺史府以荒田的名义，收回高昌旧族手里的山林矿场，高昌旧族自然不服，就闹到了西州刺史李大人面前，于是李大人就让高昌旧族在全城人面前，和刺史府的官吏辩论。” “高昌旧族为了自己的祖产，也聘请了很多读书人，据说刺史府在府衙门口摆下了场子，双方辩论了三天三夜，都没有能够把这件事辩论清楚。” “崔大人只能将这件事上报给建宁王殿下，于是殿下要在沙州城再开一场辩论，讨论这山林矿场，到底该不该开放。” 建宁王竟然如此野心勃勃？ 和这些没什么家学的陇右读书人不同，杨炎和刘宴都是博览群书的读书人，除了儒家的经典之外，他们也通读史书，建宁王召集陇右群贤讨论山林矿场该不该开放，这不就和石渠阁会议一样吗？ 石渠阁盐铁会议，是汉昭帝召集天下贤良文学，和朝廷重臣就盐铁官营这件事，举行的一次政治文化会议。 这场会议到了最后，讨论的不仅仅是盐和铁的问题，更是整个大汉的国策。 会后大臣桓宽，将石渠阁会议的内容整理下来，形成了一本《盐铁论》。 这本书依然是如今历代财法的理论源头，可以说是历代朝廷聚财收税的利弊得失，当年石渠阁盐铁会议上都讨论过了。 建宁王竟然要召开这样的会议，杨炎和刘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震惊。 －－－－－－题外话－－－－－－ 调整一下更新，这一章4000字。 以后上午9点，早上7点更新，一章3000字+，总字数不变。 求一下订阅。 另外宣传一下粉丝群，群号:419707302 7017k 第161章 建宁王忠诚的玩家们 建宁王李炎心里苦啊，他哪里是什么野心勃勃，这次沙州会议也是被玩家们闹得没办法，这才不得已召开的。 李炎终于明白，近代史上那一长串儿的会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为什么有事没事那些个先贤就要找个地方开会。 原来不是那些先贤闲着没事，而是这些会议必须要开。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本来曾牧这群玩家里长在西州上书刺史府，是想要让刺史府把董家这些山林矿场收回官府。 李琇璋本来的想法，也是在刺史府前弄一个辩论，让董家这些旧贵族心服口服的将这些土地交出来。 可是没想到这场辩论刚刚开始，主题很快就变了。 玩家们自己在论坛上吵了起来！ 土地分配问题，在封建时代就是国本，可以说一个王朝的土地分配问题，决定了这个王朝的命运。 如果能够在王朝中期解决土地分配问题，那就可以延续这个王朝的寿命。 商鞅改革了大秦的土地分配方法，实现了富国强兵，后来才有秦灭六国，天下归一。 王安石想要解决土地问题没能成功，大宋国力日下，最后只能偏安一隅。 张居正解决了一半的土地分配问题，给大明王朝续命了百年。 雍正也解决了一半的问题，就有了后来乾隆朝廷六十多年的盛世。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两千个玩家恨不得有一万种想法。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董家柳林这么一个案子了，这是玩家们对于今后土地问题的一个大争论。 争论从论坛里吵到了线上，如果再不开会统一思想，玩家们都要打起来了！ 有的玩家提出，要恢复大唐初年的府兵制度，坚定不移的执行授田制度，将豪强地主强取豪夺的土地抢回来，重新分配给普通百姓。 然后就有玩家提出，要重新恢复上古时代的井田制度，将所有的土地都变成公田，让大家都在公田里种田。 有的玩家则提出要土地私有，井田制度是历史证明不可行的，直接让土地自由流通，将大唐这种落后的授田制度变成市场化。 也有的玩家提出也别搞什么授田制度了，直接将所有土地分掉，按照人口分给老百姓，这样人人都有自己家的田种，那么所有人的种田热情肯定是最高的。 接着就有玩家提出来要成立农村合作社，以里为单位一起种田，计算工分分配口粮。 立刻就有提出要执行家庭联产责任制的，转了一圈又和大唐的授田制度差不多了。 这群玩家们旁征博引，好不热闹，又从田亩制度，吵到了朝廷的山川矿泽要如何处理的问题。 李炎知道，如果任由这群玩家打口水仗下去，那对于霸府的发展肯定不利。 所以才有了这次沙洲会议。 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在玩家中形成一种共识，同时也给沙州瓜州西州的百姓和豪强知道，建宁王的政策是什么。 这等于是给麾下百姓的施政纲领，也是对陇右道其他势力的政治宣言，表示自己对于土地等问题的态度，那日后归附的地区，就可以按照这个政策来执行了。 既然也是展现施政纲领，李炎干脆将这个会议搞得更大了。 他不仅仅让玩家参加会议，还让整个三州的官员学子，和尚道士摩尼教僧侣，各地父老和豪强大族族长和子弟，都可以参加这次会议。 而李炎也给这群人一个古老的统称——贤良文学。 各地贤良文学都可以来沙州城参加会议，除了有任务在身的玩家，所有自由玩家也都可以参加会议。 这一次的会议也会在玩家论坛文字直播，同时也会录制成视频上传到论坛上。 作为游戏官方少有的一次大活动，玩家们都激动起来。 活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笔的贡献点啊！ 建宁王已经发话了，本次沙州会议，讨论的是国策国本，如果能够被建宁王采用，不仅仅可以获得大量的贡献点，还有可能会被建宁王委以重任。 贡献点好挣，建宁王的信任难得。 如今的玩家都知道，想要在游戏里获得最好的体验，就一定要刷建宁王的经验。 看看如今那些玩家中的风云人物，哪一个不是在建宁王那边好感度刷到满级的！ 武将中的第一人尉迟信，那是早早的在建宁王那边刷满了好感度，如今尉迟信坐镇玉门关，负责重整大唐边境上的守捉府，重整陇右道北部防线，忙的不可开交。 但是能在大唐风云里玩“即时战略类”游戏的，只有尉迟信一个人。 而且这可不是普通的“即时战略类”游戏，这是真正统领大军作战的游戏，这是真正的指挥万人同屏的大型国战！ 不少冒险流玩家，就是冲着能够指挥千军万马作战来玩游戏的，不过玩家们也知道，随着游戏的进程深入，一定会出现更多的统兵作战玩家，只不过想要担任这个大将，就必须先把建宁王的好感度刷满了。 所以这一次，不少冒险流玩家也准备了辩论材料，准备在会议上刷一下建宁王的好感度。 做官流玩家更是如此，想要和崔涛那样被委任一方，就需要在建宁王这边刷高了声望。 谁不想要成为一州的太守，一城的郡守呢？要知道随着建宁王地盘的扩大，麾下必然会拥有更多的城市，那就是做官流玩家的机会了！ 能够提出建设性方案，让自己的建议成为霸府的政策，这也是喜欢键政玩家梦寐以求的事情。 无论如何。 土地田亩制度，霸府要如何管理山林草场，玩家们在论坛上发帖辩论，也在沙州城不断的公开辩论，会议还没有开起来，热度就已经冲上去了。 刘宴和杨炎乘坐的马车进入沙州城，就比之瓜州更是热闹多了。 当金山口一战的胜利，让吐蕃元气大伤，唐军延伸到了山口以南的谷地，掌控了对吐蕃战争的主动权。 沙州城更加的安全，商旅贸易也更加的繁荣。 杨炎一直在凉州任职，虽然凉州也是河西重镇，也算是个繁华的大城市，但是和现在的沙州城比起来，那就显得逊色多了。 为了方便商人们交易，沙州城干脆在城墙外建立了交易的市场，这样商人就不需要排队进入城墙内。 市场的入口有税吏看守，而普通人进入市场则不需要交税。 城外的市场顶部竟然铺设遮雨的棚子，还在市场内打了水井，杨炎和刘宴走进市场，这里异常的整洁通风。 商人们将出售的货物放在分割好的摊位上，往往老板就会让伙计守着摊子，自己四处寻找可以买回去的货物。 “刘郎，这沙州竟然如此繁华，恐怕比之江淮都不遑多让了吧？” 刘宴老家是曹州人，距离江淮不远，青年时期也曾经游学江淮，他点头说道：“就算是润州瓜州的坊市，也不过如此。” 杨炎看着这些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忍不住职业病发作说道：“这么多商品在这里交易，这市场一年要收多少税啊！” 刘宴简单一算，也觉得这商税相当的可观，他疑惑的说道：“这市场就建在城外，建宁王又是如何让这些奸滑商人乖乖纳税的呢？” 杨炎也觉得奇怪，商人们完全可以在城外随便找个地方交易，进了这个市场还要被建宁王抽税，他们为何要来这里交易？ 杨炎和刘宴并不知道，那些西域商人之所以一定进是市场交易，是因为几种沙州瓜州的特产，只有进了市场才有人卖。 毛线制品，棉布，沙州纸，瓜州铁，沙州的彩陶和彩色瓷器，瓜州的玻璃制品，这些都只有进了市场才能买。 那些商人玩家们给建宁王上的税也能兑换成贡献点，如果在城外私下交易还会被扣贡献点，那些卖商品的商人玩家都在市场内，西域商人也只能乖乖的进市场交易。 况且沙州的集市可以休息过夜，还可以喝水吃饭，对于奔波了一路的商人来说，这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杨三郎，这里竟然还有书卖？”刘宴嗜好读书，看到书之后就挪不开步子，他走到这个摊子，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个规模颇大的书摊。 这下子杨炎和刘宴都挪不开脚步了，这么多书？ 货架上堆满了整齐的书籍，刘宴看到了看书店的一个老者，连忙过去问道：“老丈，这些书能看吗？” “当然能，郎君尽管看，只要不弄脏了就好。” 刘宴立刻说道：“不会的不会。” 刘宴激动地走到书架前，却发现这都是些自己没听过的书。 《三国演义》？这是什么东西？《三国志》吗？为何要加上演义二字？ 刘宴拿下书，发现这都是上等的纸张做的书，书上是一个个方正的蝇头小楷，竟然都是印刷上去的。 雕版印刷古已有之，唐人自然见着不稀奇，但是印刷的这么清晰的书籍，刘宴却还是第一次见。 翻开《三国演义》的第一页，一首《临江仙》跃入眼帘：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刘宴忍不住击节赞叹道：“好诗！” 7017k 第162章 四大名著有三本 “不知道这位郎君，看完了没有？”看到刘宴看的入神，看书店的老者走过来问道。 刘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书店里看了半个时辰的书，他立刻掏出钱袋说道：“买买买，老丈这书一共几本?” 老者笑嘻嘻的说道：“上中下三册，一共三本，这一本是十文钱。” 十文钱？这么便宜？ 刘宴惊讶的看着老者，要知道在中原地区，一部薄薄的佛经，也要一百文钱，所以普通的读书人都很少买得起书。 刘家也是世代官吏，家中藏书颇丰，但就是这样刘宴也没有多少钱买书，遇到看上的书要么借要么自己抄。 要不是真心喜欢这本《三国演义》，刘宴也是舍不得买的。 没想到这么厚的一本书竟然只要十文钱，刘宴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老者笑着说道：“明码标价，就是十文，郎君可以看看书背上，标了书的价格。” 刘宴翻过书一看，果然看到了用蝇头小楷所写的“书价：十文”。 这也太物美价廉了，作为一个爱书之人，刘宴刚刚看了前面几章，就知道这是家言，不是正史。 《三国志》刘宴十几岁就通读过了，甚至连裴松之给《三国志》所做的注他都读过。 这本《三国演义》中很多剧情都是张冠李戴，甚至还有一些民间捕风捉影的传说故事。 可是这不妨碍这是一本好书啊！ 刘宴掏出三十文钱，塞到老人的手里，生怕对方坐地起价涨价不卖了。 没想到老者拉着刘宴说道：“郎君没有发现，这书里的字和通用的不同？” 刘宴点点头说道：“是有所简化，这是哪位书法大家所创造的新字体吗？” 这本《三国演义》所印的字，确实和正常的楷书不同，不少字都有一定程度的简化。 不过又都是联系上下文能读懂的情况，所以刘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老者笑着说道：“这是建宁王殿下颁布的简体字，如今霸府和三州刺史府的告示，都要用这种简体字来书写。这里还有一本字典，郎君要不要？这字典更便宜，只要五文钱。” 字典？ 刘宴吃了一惊，这年头能够称之为典的东西，无一不是非常重要的书籍。 刘宴翻开一看，厚厚的小书上根据字旁和笔画分类，只需要用序言所用的检索方法，就能找到所需要的找的字。 字典中会对这个字进行简单的解释，同时还会简单组词，有些复杂的文字还有示范例句。 刘宴大吃一惊，这可是要比《说文解字》要详细多了。 这本厚厚的字典，竟然收录了几千个常用的汉字，都给出了言简意赅又简单生动的解释。 光是这一点，这本书就可以称之为“典”了。 刘宴连忙掏钱买下来，这时候杨炎也已经挑好书了。 只看到杨炎挑选的是三册和《三国演义》一样厚的书，书名叫做《红楼梦》，看来是那种男女情爱的书。 两人离开了城外坊市，嗜书如命的刘宴急着进城安顿下来，好腾出时间好好读这本《三国演义》。 一边等着进城，两人又攀谈起来。 杨炎叹息说道：“建宁王竟然造简体字，好大的志向啊！” 刘宴也点头说道：“还有这《字典》，当真可以称之为典了，有了这简体字和字典，这开蒙可要容易多了。” 杨炎也点点头，所谓开蒙就是识字启蒙，他们这些读书人都要开蒙，要么家族延庆教书先生，要么去上族学，普通的百姓想要读书识字可是相当困难的。 杨炎和刘宴都是世代官绅的家族，虽然官职都不算大，但也都是州郡里有名的诗书世家。 这个时代的大唐儒生，也没有后世宋明儒生的迂腐之气，两人反而都对建宁王简化字称赞不已，认为这是一种能够更好的教化世人的文字。 刘宴更是对字典十分喜爱，刘宴八岁就以“朋”字进谏过上皇，对文字自然十分的喜爱，这是一本浅显易懂，但是又饱含深度的字典，自然让刘宴非常喜爱。 自不用说，这几本书当然是玩家从现实世界抄过来的。 如今一个名叫《文抄公之家》的小型玩家工会，正在不断的向大唐风云里搬运各种经典名著。 只不过比起那些搬运先进技术都发了财的玩家，这群文抄公玩家费力排版印刷出来的名著，却积压着卖不出去。 这倒不是说这些书不好，相反三州的文化人都对《三国演义》、《红楼梦》和《水浒传》赞不绝口。 玩家们也不好意将自己的名字署上去，这三本书都用了“佚名”作为作者名，竟然有些人认为佚名是个当世大家，隔三差五到书店询问“佚名”还有什么新作。 什么，你说为什么没有《西游记》？ 那不是玄奘法师的徒弟辩机法师和窥基法师都活到了开元年间，如今玄奘法师的徒孙都还活着，写他带着三个徒儿西天取经怕不是要被和尚们冲烂了，所以玩家们才暂时放过了这本名著。 书都是好书，可惜能够读书的人太少了。 以如今的识字率，尚且无法支撑一个成熟的书籍市场，宋明的通俗文学大发展，也是在市民经济发达之后才出现的。 而就算是宋明时代，也只有京师和江南等文风鼎盛的地方才有书籍的市场。 陇右这地方在历朝历代都是文化教育落后的地区，印出来的书也卖不出去。 前阵子建宁王霸府又下令，禁止儒家典籍、兵书、农学、杂学、法律典章等书籍私自出售，这又让“文抄公之家”的玩家们损失惨重。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不少的西域商人愿意购买一些厚厚的书籍回去，据说这种装订精美的汉文书籍，在西域很有市场，不少大人物都愿意用这些书来装点门面。 刘宴和杨炎很快在聚财坊找了一家旅店住下，两人刚刚安顿下来，就坐在胡床上看起书来。 刘宴看书极慢，遇到喜爱的部分都会击节赞叹，看完后他是过目不忘，复述出来一字不差。 而杨炎则完全相反，他看书速度极快，可以说是一目十行，但是他看得快也忘的快。 等到杨炎看完了一百二十回的红楼梦，刘宴才刚刚看到曹操刺董。 不过此时天已经黑了，旅店里的烛火看书伤眼睛，刘宴只能依依不舍的合上书，等着明天太阳出来再看。 杨炎也合上书，赞叹道：“这本《红楼梦》真乃是奇文啊！” 刘宴摸着《三国演义》说道：“能写出《三国演义》的，也绝对是一代文宗了！” 红楼梦情节婉转回折，细细品尝能品出多种滋味，但是杨炎刚想要夸奖，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夸起。 反倒是《三国演义》写的是汉末三国的历史，反倒是能够聊两句。 杨炎问道：“刘郎，这本《三国演义》奇在哪里?” 刘宴立刻说道：“无论是《三国志》还是《三国志注》，读起来都是晦涩深奥，但是这本《三国演义》虽然有不少违背史实的地方，但是人物是真的写活了！” 刘宴立刻背诵出了几段剧情，听得杨炎如痴如醉，当听到曹操杀吕伯奢一家的时候，杨炎也倒吸一口气说道：“‘宁我负人，毋人负我！’魏武帝竟然说过此等言语！” 刘宴则说道：“《三国志》中并无吕伯奢传，不过在裴松之的《三国志注》中，倒是写了吕伯奢的事，但这‘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怕也是家之言，当不得真的。” “虽然当不得真，但是这本《三国演义》竟然如此贬斥魏武帝。” 刘宴也点头说道：“太宗皇帝也曾经大赞魏武帝曰‘雄武之姿，当艰难之运，栋梁之任’，没想到这本《三国演义》竟然如此贬斥魏武帝。” 杨炎思考了一番说道：“《三国演义》尊刘贬曹，怕不是建宁王的授意吧。” “何出此言？” 杨炎想了想说道：“如今这个世道，不也是龙蛇并起的大争之世吗？殿下是皇室血脉，在陇右又有仁厚的名声，难道不是自比汉昭烈帝？” 汉昭烈帝自然就是刘备了，刘宴思考了一下，虽然觉得杨炎有些过度解读，但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毛病。 建宁王和汉昭烈帝一样名门出身，但是没什么根基，书中刘备好不容易攒下一点家业，建宁王也是好不容易在塞外积攒了一点家业。 这么一说，尊刘贬曹似乎说得通了。 杨炎又说道：“刘郎，此等大争乱世，我等也要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啊。” 刘宴点点头说道：“三郎所言极是，不瞒三郎，江淮盐铁租庸使第五琦大人曾经给我写信，邀请我随他协理盐铁院事，我本想要回去之后就入幕第五大人府中。” “但是现在我犹豫了，等到沙州会议之后，若这建宁我那个真的是刘备一样的仁厚明主，那我就留在沙州。” 杨炎拉着刘宴的说道：“刘郎所言也正是我的心意！” 7017k 第163章 “与民争利” 曾牧处理完了柳林里的事情后，和赵晨王雪坐上了马车，从高昌城前往沙州城，准备参加沙州会议。 这次的沙州会议，也可以说因为曾牧而起，如今虽然没有解决柳林里的所有权问题，但是沙州刺史府依然在柳林里划出了一条道路，留给柳林里通行。 曾牧的速度很快，立刻请来玩家施工队，一条宽敞的马路横穿柳林，从此柳林里再也不会被人扼住喉咙了。 而赵晨和王雪从实验室出来，是为了推销他们刚刚提纯的水杨酸产品。 曾牧坐在马车上，还是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当赵晨和王雪这对情侣玩家找上他，让曾牧帮忙推销他们实验室刚刚制造出来的药品的时候，曾牧一口答应下来。 本来曾牧以为赵晨和王雪两口子也和其他玩家一样，是搞药材种植的。 这药材种植利润高，但也是需要时间种植的，也算是个长期的高端农业项目。 所以曾牧就一下子批给他们二十亩的土地，可没想到这两个玩家竟然只用了两亩的土地盖了一个实验室，然后就没有平整土地种田了。 不过那时候曾牧已经陷入到了和董家的官司里，根本没有时间管这两个玩家，也就任由这两个玩家折腾去了。 可是没想到赵晨和王雪突然找上门，对曾牧说他们已经在实验室制取了水杨酸。 “水杨酸？这是什么药材？”曾牧愣了一下，这对情侣玩家在实验室捣鼓了快一个月，捣鼓出来了一个他没说过的药物，竟然还想让自己去帮着推销。 赵晨想了想说道：“这个，水杨酸是阿司匹林的原材料，也是阿司匹林里能够发挥作用的部分。” 这下子曾牧一下子站起说道：“什么！你们造出了阿司匹林？” 曾牧虽然是学文科的，但是也知道阿司匹林赫赫威名，这种药物至今依然是相当重要的镇痛消炎类药物，依然是非常畅销的药品！ 如果能够在大唐造出阿司匹林，那岂不是要赚麻了？ 赵晨连忙说道：“是阿司匹林里的有效成分，阿司匹林的主要药物成分是乙酰水杨酸，但是以目前的技术没办法对水杨酸进行乙酰化，所以只能制造水杨酸。” 曾牧连忙问道：“那服用水杨酸和阿司匹林有什么不同？” 赵晨抓着脑袋说道：“水杨酸对食道和肠胃有刺激的副作用，但是药物的药物理化原理是一样的，水杨酸也有镇痛消炎的效果。” 曾牧激动的问道：“也就说水杨酸和阿司匹林的治疗效果是一样的?就是有一点小小的副作用？” 赵晨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不是小小的副作用，直接服用水杨酸，对于食道和肠胃的刺激很大的，这也是为什么最后的阿司匹林不是水杨酸，而是乙酰水杨酸。” 这下子曾牧更加激动了，阿司匹林，这可是人类历史上使用时间最长，效果最好的镇痛消炎类药物啊！ 他连忙问道：“你们现在的产量如何？” 这时候赵晨说道：“我们主要是从柳树皮和枝条里提取水杨酸，每天大概能够造出一百颗有效的水杨酸药丸。” “一百颗？好像少了一点，能扩大产能吗？” 赵晨摇头说道：“我们两个人每天都工作十几个小时，也才能制造出这么多的水杨酸。” “那为什么不让柳林里的百姓来做呢？” 说到这里，赵晨叹气说道：“我们也试过让柳林里的百姓来做，但是他们没有数学基础，根本没办法达到实验需要的操作精度。” 原来如此，曾牧连忙问道：“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增加人手，是可以提高产量的吗？” “这个当然，柳林的柳树是相当多的，我们的实验室方法提纯的效率也很高，只要有更多的人手，一定能够增加产量的。” 曾牧立刻激动的说道：“这个没问题，不就是人手吗？我们这次去驿下里，找一些能写能算的年轻人过来，肯定能达到你的要求！” 驿下里也是他的领地，只不过现在驿下里都委托为一名土著村民代理管理，曾牧这一次去沙州，也要去驿下里转一转，解决一下驿下里积压的问题。 曾牧早就在驿下里开办了夜校，即使他离开了驿下里之后，又请了一名六测的玩家给驿下里的村民上课。 听那位玩家说，如今几个聪明的孩子，已经能够认识常用汉字，还能够简单的计算。 这些有了扫盲基础的村民，只要好好培养一下，一定是能够完成了简单的化学实验工作的。 曾牧充满野心的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柳林里终于有了自己的拳头产品了！有了水杨酸这等神药，这领地发展大赛第一名我也能争一争了！” 接下来就有了曾牧带着赵晨和王雪，一起前往沙州参加沙洲会议。 这一次曾牧也要在沙州推广阿司匹林这种神药，他让赵晨把药丸装进好看的瓶子里，又贴上了标签，带上了前往沙州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王雪看着正在拓宽的官道问道：“曾哥，这怎么到处都在修路啊。” 曾牧将马车的窗帘拉下来说道：“这不是修铁路的方案暂时搁置了，现在大家都在拓宽官道呢。” “铁路为什么搁置了？” “还是玩家们反对声太大了，这年头铁太值钱了，如今霸府缺钱，大水峡铁厂的铁都打造成铁器了，所以目前只准备修从沙州去当金山口这一段的实验铁路，瓜州-沙州-高昌之间还是要走官道。” “最近三州的商贸发达，所以靠近官道的里长在论坛串联了一下，决定拓宽官道，这样才能运输更多的货物，这是对所有玩家都有利的事情。” 曾牧又说道：“可惜都只是土夯的地面，如今水泥工坊的产量也就够城里修修房子，水泥修路太奢侈了。” “如果有沥青就好了，可是我们还找到石油，而且就算是找到了石油，想要工业化制造沥青技术上还挺遥远的，先用这土夯实的路面用着吧，经济实惠。” 不过土夯的路面也已经可以让马车通行了，马车行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曾牧也从中入股赚到了不少钱。 和驿下里一样，路边上也开了不少休息区，马车开进了一个休息区，就有村民送上热水和热腾腾的饭菜，曾牧也下了马车好好舒展了一下身体。 曾牧在休息区晃了晃，发现停留在休息区的人，都在讨论沙州大会的事情。 曾牧也没有想到，起源于高昌的一场论战，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力。 就同一个休息区里，胡商胡巴依在高昌城里听闻了要召开沙州会议，他决定去沙州旁听一下。 胡巴依原本做的生意是将丝绸卖到疏勒城，然后再从疏勒城中买来香料卖给沙州。 如今关内还在战乱，西域的香料卖不出去。 原本胡巴依还可以在瓜州或者酒泉收购丝绸卖给西域商人，但是听说酒泉那边官府贴出了告示，不允许民间客商卖丝绸布了，所有的西域商人想要购买丝绸，都要在官府的织造局里买。 织造局的丝绸质量次价格高，如果在织造局进货，那胡巴依根本就没什么利润可言了。 胡巴依干脆没进丝绸，而是冒险跑了一次短途生意，将瓜州的铁器卖到了高昌城，没想到意外的大赚一笔。 瓜州铁优质耐用，在高昌城里大受欢迎，胡巴依的货物一售而空。 瓜州的铁器同样也是建宁王麾下的铁务局贩卖的，但是价格就和关内的铁器价格差不多，质量上还要高出不少。 听说沙州城里还有不少新的产品，胡巴依一方面是来旁听沙州会议的，一边也是考察一下沙州的市场。 胡巴依是西域商人，他祖上是疏勒国人，他们家族汉化之后才开始在陇右做生意。 西域小国林立，胡巴依自然也有其家族的存亡之道。 大唐强盛的时候，他们就归化大唐学习汉语，如今胡巴依正在打算将家迁往沙州，自然要看看建宁王到底是个什么政策。 与此同时，一种言论也在悄然的酝酿，原本就掌握话语权的“贤良文学”，正在沙州、瓜州和西州三州之地制造言论。 进行过大索貌阅的沙州和瓜州，被建宁王打压过的豪强大族也在逐渐发声，支持这些“贤良文学”的言论。 这个言论就是朝廷控制“山川泽矿”，垄断盐铁是“与民争利”。 与民争利这个帽子扣下，对于建宁王霸府就更加不利了。 偏偏这样的说法还很有市场，如今在沙州城的“贤良文学”们纷纷逐渐形成了舆论的压力，请求建宁王殿下开放“山川泽矿”于民，开放被官府垄断的盐铁官营。 除了攻击建宁王霸府牢牢控制盐铁和山川泽矿的政策，这群“贤良文学”还攻击建宁王霸府兴办工商，鼓励发展工商业的政策。 他们提出农业是国家之本，需要重农而抑制工商，将农业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7017k 第164章 利归于“民”？ 沙州城里，各个酒楼茶肆都在讨论沙州会议，刘宴和杨炎刚进了一家茶肆，就听到隔壁桌几个读书人打扮的人在高谈阔论： “建宁王终于明白，光靠这些当兵的蛮子是没办法治理好陇右的！” “是啊是啊，沙州城都传遍了韩公子的文章，听说霸府的那些奸佞们正在苦思冥想，怎么应对韩公子的雄文呢！” 这几日杨炎和刘宴都在客栈里看书，没想到这几日沙州的局势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杨炎喊来茶博士，将一文钱递给对方问道：“茶博士，这韩公子是谁？” 茶博士是最了解本地动向的了，他收了杨炎的铜钱后，立刻说道：“这韩公子是高昌的权门所推崇的文学之士，如今在陇右可是如日中天！韩公子写了一篇雄文，准备在沙州会议上呈给建宁王殿下。” “这不是还没开会吗？怎么韩公子的文章就已经传开了？” 茶博士笑着说道：“这不是高昌的几位侯爷都觉得韩公子的文章妙吗，董侯专门请雕版匠人将韩公子的文章雕刻出来，然后印刷了上千套，带到沙州城里四处分发，如今全城有点文墨的人，都已经知道韩公子的文章了。” “你这茶肆里可有韩公子的文章，可以让我拜读一下吗？” 茶博士笑了笑说道：“有的有的，郎君稍待片刻，我这就拿出来！” 不一会儿，只看到一份装裱好的文章被茶博士小心的拿出来，看来这位韩公子的文章确实写的很好，茶博士都将文章裱糊起来了，准备传给子孙。 杨炎拿过卷轴，和刘宴一起认真的读起来。 这篇文章并不是四六骈文，这倒是让杨炎和刘宴都吃了一惊。 杨炎和刘宴都是文学之士，如今朝廷开科取士，都需要写对仗工整，格式要求很高的四六骈文。 朝廷下达谕令，官府传递公文，用的都是四六骈文，这种文章复杂晦涩，普通百姓根本看不懂。 可能是为了争取沙州百姓的民意支持，这篇文章反倒用相对好懂的“古文”写成的。 古文是先秦和汉代的散文，行文不拘泥于格式，古文主要是为了说理，文章的遣词造句并不华丽，也不要求对仗工整。 杨炎和刘宴作为年轻人，都讨厌假大空的骈文。 如今关中的年轻士人，也已经开始提倡用古文写作，只不过这还都是普通士子之间的倡议，尚未能够影响到朝廷。 杨炎很快将韩公子的文章读完，他击节赞叹道：“果然是一篇雄文，虽然不是骈文，但是那股排山倒海的气势丝毫不减！” 刘宴皱眉说道：“雄文是雄文，但是这文章的观点，宴不敢苟同。” 杨炎也点头说道：“确实有些偏颇，不过写出这篇文章的韩公子，必定能随着沙洲会议名垂千古！” 刘宴虽然不喜欢文章的观点，但是韩公子的这篇文章，从文学性上来说确实算得上是卓越了。 杨炎说道：“这文章中的观点，也确实可以辩一辩的。” 刘宴也说道：“确实没错，文章开篇说农业乃是国家之本，这倒是没说错。” “劝耕劝农，这是大义，这篇文章站在大义之上，也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杨炎也点点头，这就是文章的高明之处了。 文章从农业入手，认为农业是大唐立国之本，府兵授田是大唐能够从隋末乱世中崛起的根本，提出了农为先的概念。 关于这一点，大唐的读书人都是认可的，广大的百姓也都是认可的。 接着文章引申出，既然农业是根本，那么建宁王命令霸府专营盐铁，这就违背了农业为先的国策。 霸府都是如此，那么百姓只会上行下效，不再从事农业生产，而转过去参加工商业。 如今在沙州和瓜州，已经有不少百姓放弃耕种，而选择进工坊打工。 这等于破坏了大唐农业的基石，给百姓们起了不好的表率作用。 关于这个论点，刘宴和杨炎都没有异议，如今三州工商业繁荣，但是百姓也人心浮动，不愿意好好的种田，这也是刘宴和杨炎一路上的见闻，文章倒是没有夸大其词。 这时候，文章笔锋又是一转，这一次文章讲的就是“利”了。 这倒是让刘宴和杨炎眼前一亮，君子耻于言利，自汉代独尊儒术后，敢于公开言利的读书人可是不多了。 韩公子文章的第二段，讲的就是这个“利”。 霸府控制山川矿泽，专营盐铁，这就是将利抓在官府的手里，而韩公子认为这就是“与民争利”。 朝廷争夺的百姓的利，这自然是和几百年儒家的理念不符的，韩公子认为，官府控制山川矿泽，垄断了盐铁，官府的参与经营，久而久之货物的质量必然差，态度也骄横，甚至还会用这些官府的商品来盘剥商人。 而百姓也需要为盐场和矿场来服徭役，这又是进一步的压榨百姓。 所以韩公子提出，官府应该放开对山川矿泽的掌控，放开盐铁的专营，让百姓来承办盐场矿山，将“利归于民”。 曾经做过河西节度使府掌书记的杨炎说道：“朝廷做事，确实和韩公子所说的一样。河西节度使府下的铁矿，每年征发上百的徭役，矿场每年死伤者无数。” “而且管理铁矿的官吏上下盘剥，年年亏损，产出的铁矿石根本无法冶铁，节度使府的军械监都要从别州购买铁矿石锻造兵器。” “而节度使府的军械监也是，打造的武器粗糙，甚至有些武器一砍就碎，还不如民间打造的杀猪刀锋锐。” 刘宴也点头说道：“第五琦大人去了江淮主持盐业专营，将盐场化为朝廷所有之后，也造成了江淮盐荒。官办的盐场确实内耗严重，产出的盐质量也不高，还经常会摊派盐商购买。” 不过刘宴还是支持第五琦在江淮实行的“盐场归公”的政策的，也正是有了盐这个敛财的手段，第五琦才能在江淮百姓没有感觉到税赋加重的请款下，筹措了大量的军械粮草金钱，然后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凤翔府，供应大军打仗。 可是韩公子的文章都是从大义入手，处处以百姓为中心，却也让刘宴挑不出错来。 这才是杨炎和刘宴觉得恐怖的地方，这文章明明哪里不对劲，可是偏偏又找不出反驳的地方。 所以说这篇文章论述严谨，最后提出了最终的结论。 朝廷掌控“山川矿泽”，专营盐铁，这些都是与民争利的事情。 那么建宁王作为一名贤王，就不应该利用盐池矿山盘剥百姓，应该将“山川矿泽”重新发还给百姓，开放盐铁的专营，让普通百姓也可以参与到盐铁的经营中来。 看完了文章，杨炎将字轴交给了茶博士，对着刘宴说道： “有如此的雄文，建宁王霸府那不妙了啊。” 刘宴也点点头，很显然文章中提出的两个问题，可以说是图穷匕见直指要害，现在就要看霸府如何拆招了。 随着这篇文章的传播，沙州的舆论也逐渐变化，甚至连一些百姓也觉得，朝廷掌控这么多东西不好，如果能够开放山川矿泽，那么普通百姓就是随意进入森林里劈砍薪柴了，而不用被看守森林的官府守卫追赶。 四月十一日，在三州上下的关注中，沙州会议终于要召开了。 因为这一次参加会议的人远远超过了李炎和玩家们的预期，刺史府是肯定放不下这么多人了。 李炎干脆决定在沙州城外的雷音寺废墟上举办这次沙州会议。 雷音寺的僧房还保留完好，可以作为参会人员休息的地方。 雷音寺的后寺在僧人叛乱的时候被烧毁了大半，现在干脆平整出来，铺上了木板作为辩论的场地。 为了这一次辩论，李炎还召集了瓜州刺史张铣、西州刺史李琇璋、沙州刺史贾思顺，一起在雷音寺旁听这场会议。 霸府司马崔涛、霸府司马、判盐铁事江伦作为代表，和贤良文学辩论土地分配，盐铁专营的大政。 另外参加会议的，还有在官府中任职的玩家八十人，担任里长的玩家七十人，在军队任职的玩家二十人，商人玩家代表三十人。 而原住民这边，三州的豪门大族派出七十人参会，本地举荐的贤才六十人，高昌旧族的十二名族长全部到齐，再加上僧道摩尼教景教等各个教派上师二十人。 而雷音寺靠近沙州城，为了保护建宁王的安全，专门有一支玩家军队驻扎在雷音寺附近。 同时为了及时向沙州城里的百姓“直播”这次会议，建宁王还准许了全沙洲的说书人和茶博士进场，他们可以将辩论的内容记录下来，然后向百姓转述会议中发生的事情。 四月十二日，建宁王的车架从刺史府出来，在精锐玩家的护卫下，驱车前往雷音寺。 站在道路两边的杨炎和刘宴，看到建宁王车架后，终于见识到了这位大唐郡王的威仪。 7017k 第165章 建宁王的暴论 杨炎看到建宁王华丽的车驾，高高举起的旌节开道，身穿明光铠甲的武将前驱，身穿朱紫色长袍的太守骑马跟在建宁王的车架后，忍不住露出艳羡的眼神。 李炎是开府的郡王，车架的规格和宰相一样，看到了这充满威仪的阵仗，杨炎忍不住说道：“大丈夫生如是也！” 在一旁的刘宴却皱着眉头，建宁王只占了三州之地，竟然就如此排场，反而让刘宴对投靠建宁王心生了一丝疑虑。 不过李炎的车驾还是进入了雷音寺中。 今日的雷音寺可以说是群贤毕至，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看着“群贤”都站在面前，李炎终于有了实权郡王的感觉，虽然三州之地还算不上是兵强马壮，但也算是有了一份基业了。 李炎看着众人说道：“本次雷音寺大会，讨论的是霸府的未来方策，大家畅所欲言，今日所议论的，言者无罪。” 众人连忙称呼“殿下英明”。 李炎又说道：“授田乃是我大唐祖制，孤王只不过是区区一郡王，自然是无权妄议这等朝廷大政。在陇右大索貌阅，坚持授田是不可以动摇的！” 这句话说完，不少玩家有些失望，本来准备好的土地改革计划看样子是讨论不了了。 不过这倒也正常，授田乃是国家的制度，别说建宁王只是一个区区王爷，就算是皇帝想要改变授田制度，也需要和宰相群臣共议，然后推行全国。 这种写进《唐律疏议》的国家基本政治制度，就是整个大唐的基石，绝对不是李炎这样一个区区郡王可以随便更改的。 接着李炎又说道：“所以孤王也给今日划一个范围，今日会议讨论的，是盐铁专营和山川矿泽的是否开放的问题，就由本王开一个头吧。” 接着，手下递上来一张大宣纸。 众人疑惑的看着李炎，不知道这位郡王大人要宣纸干什么。 只看到李炎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利”字，让人将这个大大的“利”字挂起来，这才说道： “其实盐铁事和山川矿泽之事，说到底就是一个利字。”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可孤王却认说，君子也不能耻于言利，君子不言利，那天下之利岂不是都被小人拿去了？” 这句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显然被建宁王这番“暴论”给震慑住了。 李炎自顾自的说道：“这天下若都是君子，自然君子不需要言利，但是这天下有君子有小人，所以君子要比小人更能言利，才能分好这天下之利。” “所以本次沙州会议，群贤言的就是利，不仅仅要言利，还要将这个利辨析清楚。” 李炎又看着崔涛说道：“古有陈平分肉，宰冢就是要替皇帝分配天下之利的，崔司马，你先论一论，这天下之利应该怎么分？” 李炎说完这些，就命令手下将大大的利字高高的挂起，在场的众人都看到了这个大大的字，贤良文学们觉得心头一颤，看来这次沙州会议，霸府这边也是准备充分啊。 一名面白如玉的儒生坐在贤良文学中间。 韩季卿，出身于河西韩家，祖上可以追溯到汉末韩遂那一支，是陇右地区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子弟。 韩季卿和刘宴一样，都是少年天才，都曾经得到上皇赐“正字”，上皇亲赐他书籍劝其好好学习。 韩季卿游历到了高昌城，正好遇到了李炎要举行沙州会议，就自告奋勇写下了一篇文章，来声讨建宁王霸府。 没想到一篇文章震惊高昌，陇右豪强们纷纷将韩季卿奉为座上宾，高昌的董侯掏钱，请雕版师将韩季卿的文章印刷出来，传遍了三州。 这下子韩季卿可以说是一朝闻名，如今他被贤良文学推为代表，参加这次沙州会议。 崔涛站出来后，众人都将目光投过来。 这位年轻的霸府司马，如今是李炎最信任的谋臣。 三州的百姓都知道，崔司马是堪比诸葛孔明的人物。 这也和崔涛随时随地喜欢摇晃他那把鹅毛扇有关系，今天他也摇晃着鹅毛扇说道： “殿下让大家畅所欲言，那就由我来抛砖引玉吧。” “我就从点评，最近在三州流传甚广的一篇文章开始吧。” 坐在贤良文学中的韩季卿立刻成为众人的焦点，很显然崔涛所说的文章就是他的那篇文章。 崔涛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直接说道：“说先我们说说，官府应不应该言利。” “霸府专营盐铁，所得收益都是用于养病、救困、济养所支出，可以说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若是没有这些钱粮，霸府如何支撑对吐蕃回鹘的战争，又要如何救助济养困苦的百姓？” “至于说因为兴工商而耽误农事的，自从去年至今，三州开垦农田增加了三成，三州所有荒地都种上了庄稼，这兴办工商，能够造出更好的农具，能够建造更好的水利设施，工商误农又从何谈起？” 崔涛竟然竟然没有引经据典，不说贤的言论，直接从数据出发，将事实摆下来，反而将韩季卿给弄晕了。 他本来准备了很多古代先贤的言辞，准备将崔涛骂个狗血淋头，可是现在这些东西怎么骂？ 你说工商业误农，可是农田还增加了，荒地还减少了，你这个就根本站不住脚了。 你说官府言利，可是官府手上的钱粮都是用来保护陇右，济养孤苦贫困，这也都是无可辩驳的事情，这又要怎么喷。 韩季卿感觉有些词穷，可这时候他身边一个人站起来说道： “可是这些利不一定要霸府收啊？上古仁君在位，夷狄来犯，那自然有百姓披甲带戈，保卫家园。百姓自然安居乐业，老幼病残皆有所养！” 众多贤良文学纷纷鼓掌叫好，韩季卿一看，这正是董侯家的一名年轻子弟，排行十三，也被大家叫做董十三郎。 没想到崔涛微微一笑，他摇晃着羽扇说道：“我不知道上古之事，我就知道上月之事，上月回鹘入寇，不知道董家愿意出多少钱粮，又愿意出多少人马？” 这下子董十三郎不说话了，崔涛又继续说道：“殿下来陇右之前，是什么景象，大家又何必装糊涂呢？” “那就让我给大家回忆下，那时候富者阡陌相连，贫者无立锥之地！陇右百姓这么苦，我也没有见过哪位大善人出来救济百姓吗？” 这句话说完，贤良文学一方又沉默了。 这时候崔涛又说道：“殿下所言，无论是治一家，治一城，还是治一州，治一国，最终也不过是这么一个‘利’字。” “这天下的利都是定数，若不是官府控制着，那也不会流到普通百姓手上！” “开放山川矿泽，放开盐铁专卖，这些事情普通老百姓有能力做吗？就算他们有能力，也没有资本去做。” “若是放开盐铁专卖，那只能被豪强大族把持，而豪强大族把持了盐铁，恐怕卖的价格要比官府还贵，盘剥百姓要比官府还狠！” “官府没有钱粮打仗，那敌国就会入侵边关，就会占了我大唐的领土。” “官府没有钱粮救灾，那活不下去的百姓就会揭竿而起，大唐就会狼烟四起。” “请问诸位又是安的什么居心？” 这句话说完，贤良文学这一方都屏住呼吸。 崔涛的这个问题太要命了，这是就要将祸乱天下的罪名安在贤良文学头上啊。 韩季卿忍不住站起来说道：“诡辩！朝廷本就有租庸调，田税丁庸难道还不够朝廷保境安民，救灾济困吗？” 崔涛笑了笑，摇晃了一下羽毛扇没有继续说话。 而韩季卿又说道：“盐铁没有官营之前，价格要比现在便宜，官营之后瓜州铁价格虽然涨的不多，但瓜州铁奇货可居，三州百姓却很难买到，难道这就是官营的好处吗？” “再说这盐，价格更是涨了不止十倍，难道不是在盘剥百姓？” 李炎看向江伦，江伦叉手说道：“殿下，瓜州铁坚固耐用，各地商人纷纷去瓜州采买，能够供应到三州市面上的铁器反而不足，等第二期铁厂建造完毕，就能满足三州的铁器供应了。” “至于盐，官营的盐虽然价格高，但是官营后盐的质量提高了，而且也不会出现以前某些地方盐荒疯狂涨价的事情，总体上百姓用盐反而平稳上升了。” 李炎叹了一口气，本以为正常辩论是十拿九稳，可以一下子将这些劣绅土豪给辩得心服口服。 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问题，治三州之地就这么多问题，治理一个国家又要如何？ 不过李炎也是清楚，这山川矿泽和盐铁之事，必须要掌握在官府手里！ 如果交给这些家伙，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鱼肉百姓。 李炎很清楚，这些门阀世族想得都是门阀传承，世代家族荣华不坠。 我x家千年先祖的努力，你二十年寒窗苦读就想要追上？ 这套规则再玩百年，就会有一个叫做黄巢的落第寒门士子，来一场“天街踏尽公卿骨”了！ 7017k 第166章 驿下里的神药 接下来的几天内，崔涛、江伦代表的建宁王霸府，和本地豪强推举的贤良文学，在山川矿泽是否应该开放，盐铁是否应该官营等多个议题进行了讨论。 茶博士和说书人，将讨论的内容记录下来，回到茶肆和酒楼里传唱。 而建宁王还命令身边的掌书记，将会议的内容全部记录下来，做成告示贴在沙州城里。 不过和会议开幕时候说的，涉及到土地制度和府兵制度的讨论，都被建宁王叫停。 玩家们所期待的对政治体制，权力归属等问题的讨论并没有出现。 对于那些热爱键政的玩家来说，这就不那么美妙了。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唐读书人来说，这场辩论的问题可以说是打破了不少人的三观。 杨炎和刘宴每天都会去茶肆，听茶博士讲述雷音寺会议上的辩论，两人可以说是听得如痴如醉。 而此时沙州城的百姓，也都在讨论雷音寺会议的事情。 随着会议讨论问题的深入，如今沙州城中的百姓更加倾向于霸府的立场。 很显然沙州城里的豪强大族欺压百姓的日子还在眼前呢？要不是建宁王殿下整顿了豆卢军中的军头，沙州城还在他们的淫威中瑟瑟发抖呢。 而且从玩家里长上任后，各个里都发展了一批特色工商业，这也大大的改善了沙州百姓的生活，现在让他们放弃工商，这些百姓带头不答应。 舆论逐渐开始向另外一个方向倾倒，那些要求开放山川矿泽，要求官府放弃盐铁专营的贤良文学们，名声逐渐开始变臭。 等到了沙州会议的最后一天，建宁王李炎宣布，维持山川矿泽官府所有的政策，收回高昌旧贵族手里的山川矿泽。 盐铁继续保持官营，但是官方只负责生产，不插手盐铁的销售。 同时对于糖、酒等产品，官府只征收特别的糖税和酒税，放弃对这两种货物的管制。 沙州雷音寺会议最终落下帷幕，会后韩季卿被李炎招募进霸府，担任录事参军的职位。 本次会议中，表现亮眼的几名玩家也获得了霸府的职位。 虽然没有像玩家想象的那样，进行一次社会文化的大辩论，但是依然让喜欢文戏的玩家们激动不已。 而雷音寺会议的内容也都被记录下来，霸府会出版刊印，三州百姓和读书人都可以购买回去。 对于这一次的结果，三州的豪门大族自然不满意，但是霸府这边有理有据，连最有辩才的韩季卿也几次被说的哑口无言。 不过仔细想想，建宁王来到了三州后，虽然大索貌阅让这些大族出了血，但三州再也没有以往摊派交税，或者官府上门讨捐的事情发生。 那些盘剥百姓的胥吏也被整治了，如今各家做买卖打官司，也不需要花钱打点了。 而且霸府只是盐铁专营，如今三州赚钱的买卖多了去了。 而且大部分的普通家族，就算把盐铁生意交给他们，他们也做不了啊！ 除了利益最受损的几家权门世族，普通的小家主也开始转变思想，为什么非要和霸府对着干，跟着赚钱不香吗？ 沙州会议结束后，市面上的争论声逐渐消失，原本对李炎霸府很抵触的家族，也开始了和霸府的合作。 有一些思想比较灵活的地主，甚至拿出土地和玩家合作，开办新式的工坊。 杨炎和刘宴这对好友，却在沙州分别。 杨炎对建宁王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决定应聘三州的官吏。 如今三州的官吏都在沙州选拔，每个月出缺的位置都会提前在刺史府前公示，然后符合条件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考试。 经过考试和面试，通过的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杨炎看中的是盐铁务局下的一个监事的职位，这个职位负责辅佐判盐铁事的江伦主持盐铁工作。 原本这项工作是玩家担任的，但是管理盐铁工作，事情繁杂而且工作强度大，前几任玩家都坚持不下来，做了不到一个月就辞职了。 这项工作不仅仅要求能写能算，还要求熟悉唐律，精通管理，杨炎看到这个职位后，立刻报名参加了本月的考试。 但是刘宴却对出仕建宁王产生了疑虑，他决定继续向西，去西州瞧一瞧。 如果有可能，刘宴还准备北上庭州，或者直接去安西逛一逛。 杨炎和刘宴依依惜别，双方在沙州城外折柳送别，刘宴一个人踏上了西行的旅途。 沙洲驿下里。 “里长回来了！”驿下里中，芸娘推开了家门，对着母亲大喊。 芸娘的母亲立刻放下手里的毛线，冲出了房门，整个驿下里的百姓都来到村口，迎接他们的里长归来。 曾牧的马车出现在官道上，看到站在村口迎接自己的百姓，曾牧鼻子也是一酸。 他先是和村里几个长者问好，嘘寒问暖后，又喊来五名保长，询问驿下里最近的情况。 “里长放心，如今虽然很多里都在搞休息区，但还是我们驿下里的规模最大。里长说过，服务区比拼的就是服务，我们的服务也是最好的！” 曾牧点点头，和一路上坐马车，曾牧就看到了好几个官道服务区，甚至有的规模搞得很大，一看就是其他玩家模仿驿下里官道服务区搞的。 不过曾牧早就预料到了竞争，他在离开驿下里的时候，除了强调驿下里服务区一定要保证服务态度之外，曾牧还专门请了一名做过厨师的玩家，培训了村里的几个厨娘。 一定要提高菜品的味道，同时将烤全羊这个特色菜做的更好吃。 如今驿下里服务区的烤全羊，已经和沙州城几家大饭店的招牌菜一样，都成了服务区的招牌，甚至很多过往的客商，宁可多走上几里路，就是为了吃上一口浓香扑鼻，油汪汪香喷喷的烤全羊肉。 不过曾牧知道，这些优势迟早也是会被人追赶上的。 有几个玩家里长现实中就是厨师出身，随着玩家进一步的内卷，有的服务区内甚至都有了酒楼。 曾牧深深的知道，光是提高服务和推出特色菜品，这些都算不上核心的竞争力。 为什么很多商人宁可多走几里路，非要在驿下里的服务区休息，更重要的原因是驿下里的服务区的露天集市，已经形成了规模。 不少商人不愿意跑到城里交割货物，干脆就在驿下里的集市交易了。 对于这种情况，霸府也在所有的官道休息区派遣了税吏，对这里的交易收税。 不过对于很多赶路的商人来说，直接在驿下里服务区交易，也能省下不少路程，而且停留在这里的商人很多，很容易就能将货物卖出去。 曾牧自然知道，这才是驿下里能够在一众玩家服务区里脱颖而出，牢牢占据最繁华服务区地位的原因。 今天他返回驿下里，也是为了巩固驿下里服务区地位而来的。 他对着五个保长说道：“不用担心其他服务区的竞争，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们驿下里服务区更繁荣来的。” 说完，曾牧拿出了几个精美的陶瓷小瓶子。 “姜仲，我交代的瓷窑弄好了没有？” 姜仲是驿下里的五个保长之一，也是最年轻机灵的保长。 曾牧离开驿下里后，驿下里的日常工作就是姜仲在管理。 姜仲立刻说道：“里长大人已经修好了，按照里长您的吩咐，已经烧出样品了。” 曾牧点点头说道：“接下来大家的工作，就是把这种药丸灌进瓶子里，一个瓶子里只需要灌两粒药丸就可以了。” 曾牧将柳林里实验室制造的一百颗水杨酸药丸封装完毕，就带着伙计推着车，到驿下里服务区贩卖了。 胡巴依刚刚从沙州出发，他在茶肆里听完了沙州会议后，决定在沙州置办产业，将家人迁到沙州来。 不过他还是准备先去瓜州进一批瓜州铁，如今瓜州铁在各地都很好卖，这种高质量的铁器在哪里都有市场。 可是天佑不测风云，胡巴依刚刚出了沙州城就病倒了。 风寒咳嗽，这在现代并不是什么大病，可是在大唐这个时代，风寒咳嗽可是能够要命的。 特别是在野外，没办法好好休息的情况下，一场感冒很有可能就要了命。 胡巴依的伙计连忙连忙推着他来到了驿下里的服务区，给胡巴依住进了帐篷，灌下了热水，他依然额头滚烫，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 发烧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是在城里也要开始准备后事了，胡巴依对待属下不错，伙计们都露出悲伤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曾牧带着人进来，他也认识胡巴依，这是最早来驿下里的商人之一。 曾牧摸了摸胡巴依的额头，将一枚水杨酸药丸送到了他的嘴里。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抗药性，水杨酸药丸化开后，就立刻发挥了作用。 先是镇痛效果发挥作用，胡巴依逐渐感觉身体没那么疼痛了。 紧接着开始消炎，胡巴依的热度开始消退，在众多伙计震惊的注视下，刚刚还奄奄一息的胡巴依，半天时间不到就坐了起来。 神药啊！ 7017k 第167章 深入吐蕃的玩家 驿下里休息区的集市上有神药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商人的耳朵里。 胡巴依本来就是这条路上有名的商人，他病重的时候不少人都去看过他。 他服用了神药脱离危险后，也有不少商人去探望他，一下子知道了在驿站里有神药出售的消息。 这种名为“化热息痛丸”的药物，一枚两百文钱钱，一罐子两枚一起卖，一罐子四百文。 这个价格可是相当的高了，但是和人命比起来，这个价格又显得不那么高了。 五十罐子的“化热息痛丸”被一抢而空，商人们纷纷的打听，什么时候才有下一批的药丸过来。 驿下里的保长姜仲立刻说道：“下个月在服务区内会建造一座药店，不仅仅出售‘化热息痛丸’，还会出售其他的药剂。”众多客商这才满意的回去，并且暗暗的记下日期，下个月一定要再来驿下里一次。 而此时的曾牧，正在和另外一名玩家聊天。 这个玩家叫做徐雷，现实中他是一名老师，在偏远的山区的一家希望小学里支教。 山村小学并没有太多的孩子，徐雷是在支教前获得的游戏测试资格，本以为在手机信号都不好的山村里没办法登录游戏了，却没想到在山里依然能够顺畅的玩游戏。 徐雷是一名六测玩家，他进入游戏后正好曾牧在招募玩家担任老师，他就应聘来了驿下里，如今是驿下里学堂的老师。 “徐老师，你说这几个孩子已经掌握了基础书写和数学知识，可以毕业了？” 徐雷点点头说道：“这几个孩子是最聪明的，也是学习最认真的，特别是芸娘这个孩子，对数学很有天赋，我已经开始给她讲授初中难度的数学题了。” 曾牧点点头，他自己也是通过读书，一步步从农村进入城市并逐渐立足的，他深深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所以在游戏里也不计成本的给村民扫盲上课。 原本驿下里的课程都是曾牧亲自教的，不过他去了柳林里上任后，就雇佣徐雷来继续给村民上课。 徐雷继续说道：“成年村民对学习识字更有兴趣，我上次买了一批字典和故事书回来，很多村民都一边查字典一边看，确实很有效果。” 曾牧很满意的说道：“太感谢你了徐老师，给我列几个数学成绩好的孩子名单出来吧。” 曾牧很快拿着徐雷的名单，他首先来到了芸娘的家里。 听到曾牧的来意，要让芸娘去柳林里做工，芸娘的母亲沉默了一下。 曾牧立刻问道：“柳林里就在西州，每个月我会安排芸娘回家探亲，如果担心安全的话就更没必要了，芸娘是去那边学习制作药丸的，我可以担保她的安全。” 芸娘的母亲立刻说道：“里长您误会了，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芸娘这个孩子很有主见，这种事情还是要和她自己商量才行。” 背着柴火的芸娘推门进来，曾牧立刻说道：“芸娘正好你回来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听说可以去柳林里工作，而且工坊开出的工资是一个月四十文钱，芸娘的呼吸都急促了。 一个月四十文钱是什么概念，如今沙州城新招募的吏员，一个月的俸银也就是五十文钱而已。 芸娘两三个月的收入，就能抵达上之前全家种田一年的收入。 但是芸娘很快又平静下来，她看着曾牧问道：“里长，如果去了柳林里，我还能上课吗？” 曾牧惊讶的看着这个女孩，他说道：“当然可以，到了柳林里，自然有更好的老师给你上课。” 这下子芸娘立刻说道：“那我去！” 曾牧看着芸娘问道：“芸娘你这么喜欢读书吗？” 芸娘点点头说道：“徐老师和我们说过，知识改变命运，所以芸娘才想读书。” 曾牧满意的说道：“这句话说得没错，知识改变命运，那么芸娘日后想要做什么？” 芸娘立刻说道：“做官！” “做官？”曾牧有些诧异，大唐是有女官的，武则天时代甚至有过女刺史，如今虽然不是武周朝了，但是女子为官的事情依然常见。 不过女子为官，大部分都是医官、乐官这一类的技术文艺类的官僚。 芸娘说道：“芸娘不是要做大官，只要能和曾里长一样，做一个造福一方的好官就可以了！” 曾牧笑了笑，严格来说他根本算不上官吏，在大唐的官吏序列中，里长甚至连不入流的小吏都算不上。 不过女孩能够以自己为偶像，曾牧心中还是觉得暖洋洋的。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这些都只是“游戏”而已，但是和领地居民接触多了，曾牧反而不觉得这一切只是数值游戏。 给村民安排工作，给他们安排适合的工作就会做得很好，如果安排他们不擅长或者厌恶的工作，就会做得一糟糟。 就比如乡下里每次也要搞什么新花样，曾牧也会在村公所里开会，征求村民的意见，能够得到村民的支持，工作就更容易做，如果大家都反对，那靠着里长身份强推也推不动。 这就是大唐风云这游戏的乐趣所在吧。 曾牧再次交代完成了驿下里的工作，就带着十个和玉娘差不多大的十三四岁的孩子出发，前往柳林里。 赵晨和王雪已经早一步的返回柳林里，扩建制取水杨酸的厂房。 同时赵晨和王雪还在厂房边修建了一个学堂，这是用来给孩子上课的地方。 发生变化的不仅仅是驿下里和柳林里，玩家里长都在疯狂的发展产业。 三州在远离了战乱和动乱之后，开始了蓬勃的发展，这一切敏锐的商人最先感受到了，前往三州的客商越来越多。 大唐这边是兴旺发达，但是吐蕃这边就愁云惨淡了。 尚绮心儿的北征葬送了几千吐蕃精锐，也丢掉了上万牛羊马匹。 这对于吐蕃的东道的影响是灾难性的，身为最底层贵族的拔武，就深刻的感受到了今年日子不好过。 城堡主的包税吏已经来了好几趟了，拔武家里的库房是真的没有存粮，这个包税吏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库房里空空如也，牲口也都被包税吏牵走，拔武这个武士都要亲自下田犁地。 唯一让拔武觉得有盼头的事情，就是听庄园里来的和尚讲经。 作为深入吐蕃的第一名玩家，圆通深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他扮成了雷音寺逃跑的僧人，混入了尚绮心儿信奉的僧院。 接着尚绮心儿在吐蕃东道推进佛法，要求七户人家必须供养一名僧人，圆通就被委派到了拔武的庄园里。 7017k 第168章 奶与蜜的佛国 圆通和尚也是一个奇特的和尚，拔武原本对这个吃自家的供奉的和尚很厌恶，七户需要供养一个和尚，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 拔武家供奉的佛堂迟迟没有完工，包税吏还经常过来查看，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敲诈一番。 要不是拔武家实在没有余粮，老娘又是被包税吏逼死的，看到拔武这个愣头青的样子，包税吏反而不敢逼迫太甚，只好留下几句狠话离开。 不过圆通和尚总是笑嘻嘻的，他没事的时候就自己修佛堂，也从来不向拔武伸手要吃的，只是自己耕种化缘，过了一阵子，拔武对圆通和尚倒是没有多讨厌了。 圆通和尚除了住在拔武家之外，没事做的时候也会到附近的百姓家里闲逛。 圆通和尚一边帮着人家做农活，一边和百姓闲聊，还经常给老人孩子讲讲故事，很快成了附近最受欢迎的人。 拔武对这样的和尚倒是讨厌不起来，不过圆通和尚也算是摸清楚了这片地区的情况。 尚绮心儿所统领的吐蕃东道，原本并不是吐蕃的领地。 这块地方曾经叫做吐谷浑，原本居住在这片土地的是鲜卑人。 西晋时期，鲜卑慕容氏曾经在这片地区建国，国号就以慕容氏先祖吐谷浑为名，当时的北周称之为鲜卑吐谷浑。 鲜卑吐谷浑向北周称臣，等到隋代北周之后，吐谷浑没有继续向隋朝臣服。 隋朝和唐初多次进攻吐谷浑，但是因为海拔高地形复杂，隋唐的军队在这里不得民心，几次都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果，只是让吐谷浑称臣。 到了唐高宗的年间，日益崛起的吐蕃进攻吐谷浑。 同样是高原政权的吐蕃人，很快就消灭了吐谷浑，王族慕容氏逃到了大唐的河东，向大唐求援。 可是大唐几次发兵，但是结果也都不理想，在高原作战吐蕃人优势太大，吐谷浑的王族复国无望，逐渐融入了大唐。 王公贵族逃了，但是原本生活在吐谷浑地区的鲜卑人却不可能全部逃走。 吐蕃人占领了这片地区后，将这里划分为东道，委派大论，也就是吐蕃的宰相出镇来管理。 如今的东道大论就是尚绮心儿，这是吐蕃最精通汉学的大臣，委派他来吐蕃东道，也有谋夺大唐领地的想法。 圆通和尚在拔武的庄园附近转悠，对于吐蕃东道这块地方有了一些了解。 吐蕃人来到这片地区后，采取的统治方式也非常的聪明。 吐谷浑原本是鲜卑人的王国，但是这片地区还世代居住了羌人、氐人。 在鲜卑人王朝的时期，这些羌人氐人自然是社会最底层，经常被鲜卑人欺辱奴役。 但是等到吐蕃人来了之后，他们开始委任城堡主和庄园主，这些当然都是吐蕃人。 但是这些城堡主和庄园主也会任命本地的人来管理，比如城堡主的包税吏，比如拔武家原来还有一个老管家。 吐蕃人提拔羌人氐人来做官吏，统治原本这片土地的主人鲜卑人。 这样的结果是鲜卑人和羌人氐人的矛盾越来越深，吐蕃人居中调停，拉一拉偏架，最后鲜卑人和羌人氐人势如水火大，但都服从吐蕃人的统治。 比如在拔武的庄园里，拔武一家是吐蕃人，他家统治的七户人家里，六户都是鲜卑人，只有一户是羌人。 但是羌人是负责给拔武家养马的，地位要比六户鲜卑农民高一些，所以圆通和尚在讲经的时候就发现，鲜卑人和羌人互相憎恶，都想要讨好拔武这个庄园主。 圆通和尚不禁的感慨，千年后的带英，玩的不就是吐蕃人玩剩下的吗？ 没想到吐蕃这么早就玩起来了分而治之的这一套了，而且成果还算是不错。 除了吐蕃人、羌人和氐人之外，这附近还有一些其他民族的人，这些就是汉人和其他种族的奴隶。 温末是吐蕃最低的阶层，吐谷浑地区的温末，大部分都是吐蕃人从大唐掠夺来的。 这些奴隶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在各个庄园里被当做消耗品使用着。 就比如拔武的庄园里，就曾经有两个汉人温末，他们平日里要种田做工，到了吐蕃人作战的时候，还要充当民夫和奴隶营的先锋。 只有极少数的奴隶，才能够在战争中立功，获得自由民的身份。 吐蕃最重视军功，在吐蕃想要改变身份和阶层，也就是军功这么一条路。 所以圆通在走访的时候就发现，几乎从上到下，吐蕃都弥漫着一股战争狂热。 不过军功体系也只能维持一部分人的狂热，整个吐谷浑地区虽然被吐蕃占领了近百年，但依然是很不安稳的。 这也是为什么尚绮心儿要求七户人家供养一座佛寺的原因，他想要通过宗教来弥补吐蕃人统治上缺失的环节。 和圆通一起派往各地的和尚，要么是从大唐逃来的汉族僧侣，要么是从尼泊尔过来的天竺僧侣。 他们教导百姓们服从吐蕃人的统治，这一世的积德行善才能进入西天极乐世界。 不得不说，尚绮心儿也是一个聪明人，在吐谷浑这块地方，吐蕃人是外来的统治者，鲜卑人羌人氐人是原住民，汉人和西域诸国的奴隶是被压迫者。 这块地区本就没有什么对吐蕃的认同感，他们虽然统治这片地区，吐谷浑人口最多的却不是吐蕃人。 通过大力推广佛教，减弱本地其他民族的抵抗意志，这就是尚绮心儿想要做的事情。 圆通混入和尚中，来到了拔武的庄园里。 不过和其他和尚不一样，圆通每天除了在百姓家里聊天调研之外，剩余的时间也不讲经说法，只是让百姓聚集在一起，诉说自己家生活中遇到的困难。 拔武所在的地区，属于比较偏远荒凉的地区，虽然尚绮心儿要求七户就要供养一名僧侣，但是除了圆通之外，其他和尚都留在尚绮心儿身边讨好这位东道大论，等着佛寺建造完毕才会过来。 所以这反而成了圆通的机会，他走访了百户人家，举办了十几场的诉苦会，而渐渐的这些诉苦会就成了对吐蕃人的控诉大会。 残忍的吐蕃贵族，贪婪的包税吏，一场场诉苦会开下来，圆通逐步唤醒了这些百姓的反抗意识。 在吐蕃人治下，就算是为他们卖命，最多也就成为最低级的“桂”。 可是这些年吐蕃人抽调作战，又有几人能够活着回来。 战争最大的红利，还是被城堡主和庄园主这一层的贵族吃了。 不过这一次对唐作战失败，就连很多庄园主都濒临破产，可是城堡主依然在大力的盘剥所有人，包税吏反而来的更勤快了。 拔武刚刚送走了包税吏，马上就要到夏天了，因为打仗没能及时种下庄稼，等到收税的包税吏再来的时候，要拿什么也要去交夏税呢？ 看到圆通和尚风尘仆仆的回来，拔武也不明白这个和尚，怎么就和他见过城堡主身边的和尚不一样。 他一不念经二不做佛事，不爱钱也不爱名，每天就和泥腿子们混在一起，拔武甚至还见过他帮着农户做农活儿。 不过这和尚也从来不来烦自己，也不像是城堡主身边的那些和尚一样，每次见到人就拉着传教。 对于这个奇怪的和尚，拔武和他谈过一次后，对方神神叨叨的说什么“解放佛学”之后，拔武也就对他敬而远之了。 “大师，要不要一起吃饭？”拔武又想到今天包税吏的嘴脸，心中有些烦闷，他突然想要和圆通和尚聊聊。 圆通和尚口呼佛号，笑着说道：“庄园主，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拔武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包税吏又过来了，又说了造佛堂的事情，说是夏季一定要造完。尊贵的城堡主在天峻城建造了一座华丽的佛寺，听说佛像都贴满了金子，大和尚你可曾见过？” 圆通点点头说道：“那佛像高达数丈，佛堂里点起香烛，那可真是佛光灿灿啊！” 拔武露出向往的神色，接着说道：“这西天极乐世界是不是就是这般样子？如果积德行善，是不是就能去西天极乐世界了？” 拔武原本是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的，但上次从战场回来后，拔武却失去了武士的勇气，反而对鬼神之说宠信了起来。 圆通合十说道：“庄园主，与其想着死后去西天极乐世界，为何不在地上建造极乐佛国呢？” 圆通继续说道：“天峻城的城堡主所住的地方，可不比佛经中说的佛国差啊。各族的奴隶上百人，供奉着城堡主一家人，天峻城有华丽的佛寺，有舒服的城堡，还有吃不完的牛羊和青稞，这和佛经里的佛国也差不多了。” 拔武愣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上前线之前，曾经住在城堡主的庄园里，曾经拔武也想要建立功勋，和城堡主一样成为一名告身武士，受封更大的领地。 可这一次当金山口之战，让他看到了战争的残酷。 圆通又说道：“可是城堡主所吃穿用度的，都是包税吏从上百个庄园主手里搜刮上去的，这地上佛国不仅仅流淌着奶与蜜，也流淌着血与泪啊！阿弥陀佛！” 7017k 第169章 圆通的史诗任务 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吗？ 拔武这种最底层的武士，自己家里的谷仓里都没有一点粮食，包税吏还要三番五次的过来盘剥。 可是天峻城中的城堡主，却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 拔武曾经幻想过，建立战功也成为一名城堡主。 可是上一次对大唐的作战，拔武获得的都只有耻辱。 只听到圆通和尚继续说道：“如果佛陀是靠着众生供养，那金光灿烂的佛国背后，岂不是众生的累累白骨吗？” 拔武悚然而惊，这和尚的话已经是大逆不道的言论了。 拔武拔出手里的长刀，架在了圆通的脖子上问道：“你这和尚，到底说的什么胡话！高贵的城堡主是为天生赞普开疆拓土而获得的封地！” 圆通笑着说道：“那是城堡主的父辈的功劳了，这一任的城堡主可是一天战场都没有上过啊。” 拔武没办法反驳圆通的话，他只是盯着和尚说道：“你这和尚，妖言惑众！” 圆通和尚却笑着说道：“无论是不是妖言，但是城堡主你都已经动摇了，城堡主盘剥庄园主，庄园主盘剥农户，这可不是什么地方佛国，不过是刷了金漆的地上炼狱而已。” 说完这些，圆通和尚就和拔武拜了拜，然后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拔武举着长刀愣住了，圆通的话让他开始思考，自己上缴给城堡主的钱粮赋税，到底换来了什么？ 城堡主的保护？作战的时候也需要自己筹备粮食和战马，城堡主似乎从没有给自己的庄园提供什么保护。 城堡主只是不断的派出包税吏，可是又给拔武的庄园带来了什么？ 拔武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不过此时圆通和尚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人给他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拔武在田里干活都有些浑浑噩噩的，曾经自己的领主就是自己的父亲，城堡主是至高无上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不过圆通最近很忙，自从他将在吐蕃的行动发到了论坛上，他的私聊就没有断过。 无数玩家都好奇吐蕃到底是什么样子，圆通又发了一篇攻略，详细说明了他是如何伪装成雷音寺的和尚，装作僧人混到了尚绮心儿的僧院中。 然后圆通又趁着这次尚绮心儿大造佛寺的机会，深入到了吐蕃内地。 就在圆通进入吐蕃后，他就接到了系统的任务，这也是一个史诗级任务！ 【在吐蕃东道建立抵抗组织！】 【任务奖励：称号—大唐秘谍，可以在论坛使用专属徽章。 贡献点奖励：800点。】 圆通迅速在吐蕃境内潜伏下来，一步步分到天峻城的城堡主手下，然后又分到了拔武的庄园里。 这可是一个史诗级的任务啊！而且还能获得游戏里独一无二的称号！ 之前获得称号的玩家，都成了游戏里最顶尖的玩家，这就是高端玩家的证明啊！ 虽然游戏称号和论坛专属徽章也没有任何属性点的加成，可这个就是帅啊！ 玩个游戏如果不能装逼，那还叫玩游戏吗？ 原本圆通雄心勃勃，想要靠着自己成就一番事业，在吐蕃东道拉起抵抗组织。 可是很快圆通就意识到了这一件事，在这个交通不方便的地方，靠自己拉起抵抗军几乎是不可能的。 吐蕃虽然在军事上是一个能和大唐你来我往的帝国，但是社会还相当的落后。 城堡主-庄园主-庄园农民-农奴。 这样严格的等级体系，几乎是世代无法动摇的。 城堡主的儿子依然是城堡主，城堡主的次子可以成为庄园主。 庄园主的儿子依然是庄园主，而庄园主的次子只能成为普通农户。 这样森严的等级，将吐蕃人牢牢束缚在土地上，如果不是圆通僧人的身份，他根本无法接触到这么多人。 不过这也是到了圆通所能够活动的极限距离了，超过拔武的庄园太远，一个游荡的僧人就会引起庄园主的警惕了。 既然一个人没办法完成任务，圆通干脆的将自己潜入吐蕃的吐蕃的过程发到了论坛上，吸引更多的玩家来完成这个任务。 反正自己作为史诗任务的触发者，自然能够得到奖励最大的一部分。 果然，在公布了任务之后，果然引起了很多玩家的兴趣。 一些具有冒险精神的玩家，也开始注意上这史诗级的任务。 大唐风云这个游戏，最让人诟病的就是先发优势明显。 一测二测的玩家，现在普遍混的不太差，就算是靠着积累的人脉，也都能个混到一个稳定贡献点的工作。 比起一测二测的玩家，三测四测五测的玩家还算是比较走运，但是想要出头就非常困难。 而六测七测的玩家，基本上只能卖力积攒贡献点，各种打榜活动就不要想着参加了，地位也就和炮灰差不多。 按照游戏里老玩家总结的经验，后面的玩家想要出头，就只能靠着“弯道超车”。 也就是要发掘新的赛道，如果只是跟着老玩家后面亦步亦趋，就很难走上更高的位置。 很显然，圆通发掘的这个任务，就是不错的超车机会。 不过翻越祁连山或者大雪山，还要混入尚绮心儿创办的僧院，这已经难倒了大部分的玩家。 但是也有不少玩家剃了光头，穿上了袈裟，开始准备翻越大雪山或者祁连山。 火种已经播下了，就等待着发芽的时机，李炎并不吝啬奖励这些勇于开拓的玩家们。 但是反攻吐蕃，对刚刚开始发展的建宁王霸府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如今他正在看着崔涛刚刚递交的上书，眉头又皱起来。 作为一个势力的领导者，未来发展的方向，是李炎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西进和北上之争，最后以回鹘入侵，建宁王不得不北上结束了争论，占领西州后，接下来按照北上的计划，以西州来控制庭州，掌控北庭都护府，从而进一步将陇右道北部掌控在手里。 占领西州的计划，在沙州会议已经扫清了障碍，旧贵族偃旗息鼓，大索貌阅也在是顺利进行。 但是北控庭州的计划，却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北庭都护曹令忠，如今的北庭都护府留后，北庭实际上的掌控者。 这位都护府留后，是归化大唐的昭武九姓中的栗特族人，不过曹家已经是汉化了几代的胡人了，除了样貌上还有异族特点，其他已经完全是汉人了。 曹令忠守卫北庭，曾经多次击败回鹘和大食人，可以说是战功卓著。 不过在上皇时期，杨国忠打压各地节度使，北庭都护长期空置，不给曹令忠晋升都护，只让他以副代正统帅北庭。 曹令忠这个北庭都护留后已经做了十年，不过曹令忠深的北庭诸将帅的拥戴，在北庭各部也有崇高的声望。 以崔涛的意思，用朝廷的命令让曹令忠归顺，然后再用玩家慢慢整编北庭的势力。 可是没想到第一步就碰了钉子，李炎以陇右大都督府的命令送到北庭都护府后，曹令忠直接就是不奉令。 不奉令只能说是曹令忠桀骜，但是曹令忠反过来写了一封信，说瀚海军击败了回鹘的游骑，反过来向李炎讨要赏赐。 这下子可是把李炎给气乐了，你曹令忠不奉令也就罢了，现在还伸手要钱，这是当建宁王是软柿子吗？ 不过崔涛的一封上书，解释了为何北庭都护府会做出如此诡异的行为。 北庭都护是正二品的高官，管辖了整个陇右道北方的大片边疆领地。 整个陇右道虽然分为了一道，但是大体上分成了三个地区。 从河西走廊开始，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包括高昌在内的几个州，是朝廷设立郡县，委任刺史的州府。 这块地方在政治上有刺史府统领，军事上统归于河西节度使府管。在陇右有战事的时候，河西节度使也可以管辖这么几州的民政。 这种体制就和大唐关内的州府一样，算是大唐的直接领土。 陇右道的北方，包括治所庭州在内，北庭都护府则没有和河西走廊一样设立州府，而是采取羁縻的方法管理。 羁縻的方法就是大唐只是在庭州、轮台等几个地方设城，在几个地方驻军保护城池，对生活在北庭的那些小王国，大唐通过册封、朝贡体系来控制这些小国，从而控制这块地区。 陇右道西边的安西都护府也是同理，大唐只是在安西四镇驻军，还保留了安西诸多的小国，扶持这些小国的亲唐势力，充当这些小国的保护者和仲裁者，从而控制这些地区。 北庭都护府下设有瀚海、天山、伊吾三军，管辖金满、轮台、蒲类三县，又有十六个羁縻州，这些羁縻州不设州刺史，大唐册封了一群游牧民族头领为可汗，对这些州羁縻统治。 崔涛上书中，也言明了庭州的北庭都护府的情况，那就是大唐对北庭的统治权威正在瓦解，北庭三军和北疆诸部族的控制力已经降到最低，今年北庭的诸部落不仅没有朝贡，连北庭都护府也抗命好几次了。 北庭已经在独走的边缘了！ 7017k 第170章 带英正统在大唐 李炎也是大大的头疼。 曹令忠做了十年的都护府留后，十年内北庭都护换了几波人，走了几波人，有几任都护甚至没有到任，还在路上就完成了镀金升迁回朝了。 可是曹令忠在北庭做了十年，依然是北庭都护留后，始终不能升任都护。 若曹令忠是个无能之辈也就算了了，偏偏他还是个文韬武略都不错，爱兵如子的好将领。 十年坎坷仕途让曹令忠愤懑不已，但是朝廷对待陇右的做法更是让曹令忠寒心。 自从安禄山叛乱之后，曹令忠这样的栗特族人将领就受到了唐廷的敌视和猜忌。 安禄山叛乱，唐廷抽调边军进关，当时陇右北部不稳，不少小国主蠢蠢欲动。 瀚海军要威慑北方的小部族，天山和伊吾二军要防范回鹘人的趁火打劫，所以曹令忠拒绝了朝廷征调，拒绝抽调北庭大军的主力入关。 不过朝廷连续下了十几封文牒，曹令忠这才让北庭判官岑参，带领三军的偏师入关中。 曹令忠更是被大唐朝廷视为桀骜不臣，西州高昌城，是朝廷向北庭转运物资的重镇，高昌刺史李琇璋就接到朝廷的命令，克扣北庭的军饷。 这下子北庭就更加的离心离德，戍边本来就很辛苦，十几年二十年的戍边，却还被朝廷如此对待，北庭都护府的离心倾向越来越严重，甚至出现了北庭军队在西州劫掠，“自筹”军粮的事情。 崔涛的上书中说，曹令忠本来是忠于朝廷的，如今北庭都护府的离心离德，和上皇的睿智操作是分不开的。 但是即使没有朝廷的睿智操作，北庭都护府对中枢离心，也不是近几年才发生的事情了。 上皇时期的权相李林甫，为了打压边境地区的节度使入朝为相，提拔任用了一批异族的将领。 如当时的安禄山，就是在李林甫手上青云而上的。 李林甫又搬出了异族不能为相的祖训，从而把持相位十几年。 曹令忠是栗特族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任命为北庭都护府留后的。 之后曹令忠屡立战功，却无法从留后转正为都护。 曹令忠无法升迁，他手下的三军讨击使也无法升迁，更基层的校尉旅帅队正也无法晋升。 整个北庭如同一潭死水，根本没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崔涛的计划是派遣使者向曹令忠宣读霸府的命令，再安抚笼络瀚海、天山、伊吾三军，尽量通过怀柔的手段，收编整个北庭都护府。 李炎也暗暗的点头，北庭的情况和其他州府不同。 河西走廊地区是大唐经营已久的土地，实行了百年的府兵授田制度，大唐的影响力已经根植在这片土地上了。 对于这种地区，自然要精耕细作了。 但是北庭不同，北庭有大片的瀚海和荒原，也有大量种族不同的游牧部族。 大唐无法像是河西四郡那样，设立州府在管辖这些游牧民。 羁縻州的方法，让这些游牧部族对大唐朝贡，保持影响力是最有效的统治方法了。 而这一切都需要北庭都护府一套成熟的体系来运转，所以招降北庭都护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除了这些小部族之外，李炎看着地图。 “殿下，商博商司马回来了！” 李炎立刻喜出望外，商博顺利的完成了对回鹘何谈的任务，又在豹文山守捉府主持了茶马互市的谈判，听到了沙州会议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沙州。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没有能够赶上沙州会议。 “参见殿下。”风尘仆仆的商博，对着李炎行礼，接着双手奉上符节说道： “殿下，幸不辱命！” 李炎立刻扶起商博说道：“商司马辛苦了！不过你回来的正好，孤王正好有事情问你。” 商博立刻说道：“殿下请讲吧！” 李炎立刻问道：“商司马对回鹘怎么看？” 商博思考了一番说道：“葛勒可汗臣没有见过，但是臣看这位移地健王子，回鹘对我大唐颇有野心。” “这是为何？”李炎在前往灵武的时候，也曾经听父皇和郭子仪议政，那时候大唐高层都认为回鹘对大唐没有领土的渴求，所以李亨才死活不同意向吐蕃借兵，但可以额毫无心理压力借兵回鹘。 因为回鹘人要钱，但是吐蕃人来了就不会走了。 商博说道：“回鹘王庭也是暗流涌动，葛勒可汗的长子叶护王子亲唐，如今正在中原作战，但是回鹘牙帐城里，回鹘贵族都对这位叶护王子很不满，认为他牺牲了回鹘勇士的生命，却只带回来这么一点财富。” 李炎点点头，历史上叶护王子返回回鹘后，很快就获罪被杀，之后回鹘对待大唐的态度就急转直下了。 商博说道：“不过以臣看来，回鹘对大唐的态度改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李炎连忙问道：“什么原因？” 商博斩钉截铁的说道：“北庭！” “北庭？北庭为何还能影响回鹘?瀚海、天山和伊吾三军，加起来也不到两万人，光是维持北庭的治安就很勉强了，又怎么能够影响到回鹘？” 李炎也是做了功课的，北庭都护府虽然管辖的地方很大，但是军队的总数并不多。 瀚海军囤驻在北面瀚海边上，主要是监视瀚海对面的游牧民族。 伊吾军囤驻在伊吾，主要的功能是保卫北庭的西部免受回鹘人侵扰。 而天山军则囤驻在轮台，保护北庭的治所庭州。 这三支部队的人数并不多，自保都有些困难，不要说进攻回鹘了。 商博却说道：“北庭最关键的作用并不是攻击回鹘，殿下有没有想过，为何北庭都护府每年要消耗这么多的军粮物资？” 李炎愣了一下，从崔涛上报的报表，每年高昌城向北庭转运的物资确实超过了两万大军所需的，甚至可以说超过了河西走廊四郡加起来所耗费的军资。 高昌这座繁华的大城，每年都要把收上来的钱粮赋税补贴给北庭，还需要抽取沙州瓜州的赋税。 “这是为何？” 商博指着地图说道：“因为大唐一直在偷偷资助葛逻禄部和黠嘎斯部！” 李炎看着地图，回鹘人占领蒙古高原，但是在回鹘人领地的西部，有两块碍眼的标记。 这分别是葛逻禄部和黠嘎斯部。 商博说道：“葛逻禄部是铁勒人的部落，从唐初开始，大唐就一直在资助葛逻禄部牵制突厥人。葛逻禄人一直都在突厥和大唐之间摇摆不定，最后突厥灭亡，葛逻禄部就向大唐称臣。” “恒罗斯之战中，葛逻禄部也曾经响应大唐的征调，追随高仙芝将军迎战大食人。” 李炎点点头，六年前的恒罗斯之战他当然知道，当时的安西大都护高仙芝，带领安西北庭军队迎战大食军队。 这场战争是胜利还是失败，就算是六年后的大唐都众说纷纭。 朝廷上有人用这场战争损兵折将来攻击高仙芝，说高仙芝吃了败仗。 但是这场大战确实挡住了大食在西域的扩张，陇右道的军民都认为这是一场胜仗。 商博又说道：“说了葛逻禄人，再说黠嘎斯人，这黠嘎斯是回鹘西北部的一个部落，据说汉李陵后人，对于这一点大唐也是承认的，大唐册封黠嘎斯可汗为骑都尉，这就是当年李陵在投降匈奴前曾经担任的职务。” “黠嘎斯部也一向对大唐恭顺，一直都向大唐称臣，这两部在回鹘的西部，一直都是回鹘人的心腹大患。” “臣这次去回鹘牙帐城，之所以没有见到回鹘的葛勒可汗，他就是去亲征黠嘎斯去了。” 这下子李炎终于明白了商博为何说大唐在北庭耗资巨大，原来大唐也在回鹘那边玩平衡，暗中支持葛逻禄部和黠嘎斯部！ 商博果然说道：“从庭州北上，就进入葛逻禄部的地盘，大唐一直都在庭州暗中支援葛逻禄部和黠嘎斯部，要不然没有大唐的支持，这两个部族凭什么能和回鹘人斗这么久。” “但是这一次大唐借兵回鹘，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停止对葛逻禄部和黠嘎斯部的支持，所以高昌城才一直拖欠给北庭的军资，曹令忠并不愿意执行大唐这个政策，所以北庭诸军才和陇右离心离德。” 商博说完，李炎终于恍然大悟。 北庭的局势竟然也如此复杂！大唐这帝国平衡手玩的可要比带英强多了！ 商博继续说道：“殿下，这次葛勒可汗带领回鹘精锐，是抱着覆灭葛逻禄部和黠嘎斯部的心思去的，如果回鹘真的一统，那么陇右就面临回鹘和吐蕃两方面的威胁。” “虽然我们刚刚和回鹘签订了茶马互市的条约，但是纸上的合约是靠不住的，回鹘如果消除了西方的威胁，必然要对大唐虎视眈眈。” 历史上，回鹘就是在至德二载年底击败了葛逻禄部和黠嘎斯部，统一了整个蒙古高原。几年后，回鹘和吐蕃瓜分了陇右道。 李炎看着商博问道：“司马，有何建言？” 商博叉手说道：“殿下，霸府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告诉曹令忠留后，霸府和朝廷不同，霸府是不会放弃陇右的！如此一来，北庭必归顺！” 李炎点点头说道：“那我亲自修书一封，就由商司马带着拖欠的军资前往庭州，劝降曹令忠！” 7017k 第171章 路灯挂件在行动 北庭都护府，这是一座纯粹军屯的城市。 与其说这是一座城市，不如说这是一座军事堡垒。 北庭城建造于汉武帝时期，距轮台县只有几十里。 东汉初年，汉人势力退出了北庭，但是旧的北庭都护府历经几百年风雨，保留的很完整。 等大唐再次将影响力推到这里，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大汉的遗产，重新设立北庭都护府，再次将影响力撒到漠北。 曹令忠是一名五十岁的老将了，他头发花白，不穿铠甲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此时他坐在都护府的大堂中，看着大堂中央的沙盘苦思冥想着。 “传令，阿勒泰部擅自废立可汗，对大唐不臣，命令瀚海军派兵击之。” “传令，温泉、伯乐二地有匪盗出没，令塔勒等四部出团结兵讨之。” “传令，天山军押送军粮北上，不要走漏风声被回鹘人劫了去。” 连续好几条的军令发下去，每发出一道命令，都护府的掌书记就奋笔疾书记录下来，然后交给堂下跪拜的传令兵。 这些传令兵身穿不同颜色的衣服，分别对应北庭的三个直辖的州府和十七个羁縻州，每当有对应州府的命令到了，传令兵就立刻拿着命令下去，快马疾驰的去传递军令。 曹令忠就是通过这套系统，掌控整个北庭。 连续下了几道命令，曹令忠有些疲惫了。 塞北苦寒，曹令忠的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了。 以前处理军令，连续一天都不带停歇的，现在每次下令都要思考半天，处理几道军令就感觉头晕眼花。 人不服老是不行了，可惜这北庭军中，后继无人啊。 原本都护府判官岑参是个人才，曹令忠以为自己可以将北庭都护府的旌节交给他。 可没想到安禄山叛乱，整个北庭局势都为之一变。 岑参带领北庭偏师入了关中，上次来信说已经带兵去了相州，也不知道大唐有没有收复东都。 不过曹令忠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如今北庭被抽走了不少人马，高昌城也不再转运军资，想要维持住北庭的局势，曹令忠每天都是殚精竭虑。 靠着以往个人积累的威势和人望，曹令忠总算是控制住了局势。 前几日建宁王派人过来，张口就要求北庭归附。 曹令忠让使者给建宁王带话，让他补齐了北庭拖欠的军粮再说。 使者骂骂咧咧的走了，曹令忠颇为不屑，一个二十多岁的郡王，不就是仗着出身高贵吗？ 曹令忠也是为大唐镇守了北庭十年的老将了，朝廷派来这个年轻的郡王统管陇右道，曹令忠本来就是不服气的。 你李唐皇室把天下搞成什么样子了，心里还没有点数吗？现在又派来一个毛头小子到陇右争权夺利，是嫌弃祖宗的江山太大了吗？ 曹令忠对于李炎的态度是不屑的，北庭不仅仅是朝廷的一个边防区域，而是大唐操纵北方游牧民族的大本营。 所以北庭大都护是正二品的高官，这可不是内地那些只需要管理民政的州刺史，这是妥妥的封疆大吏。 曹令忠并不指望那些锦衣玉食的李唐王爷理解他这个北境大将的苦衷，只求这个建宁王不要过来找他的麻烦。 北疆已经危若累卵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大都护！” 一名掌书记快步冲进来。 虽然曹令忠只是北庭都护留后，也就是北庭都护府的副帅。 但是朝廷没有任命新的北庭都护，二是曹令忠在北庭的声望太高，所以上上下下都称呼他为大都护。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曹令忠治军严格，对待都护府的署吏也用治军的一套，平日里署吏汇报工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个掌书记立刻叉手回礼说道：“大都护！高昌城的军资转运了！这次不仅仅有粮草，还有一千人用的军械！” 曹令忠疑惑的问道：“你说高昌城的军资转运了?” 自从新皇登基后，为了从回鹘借兵，彻底放弃了平衡回鹘的战略。 从去年开始，北庭都护府就缺衣少粮，就连日常更换的武器申请都被驳回了。 曹令忠甚至威胁也要带兵去高昌城抢，但是西州刺史李琇璋态度强硬，曹令忠只能憋了回来。 前几日建宁王的使者来了，曹令忠还提起这件事，让建宁王先补足了北庭拖欠的军资再来谈判。 没想到这么快就送来军资了？ 这下曹令忠也惊讶了，掌书记接着说道：“建宁王霸府司马商博，代表建宁王，明日即将抵达庭州。” 既然军资都已经开始运输了，曹令忠也松了一口气。 北庭大部分都是瀚海和荒原，粮食还好，毕竟朝廷抽调了两万人关中，囤积的粮食还是支撑。 但是武器装备必须要换了，这些东西都必须要靠陇右道其他城市支援。 既然如此，那就见一个那个建宁王的使者吧。 商博穿着官服，这一次他没有持节，而是直接以陇右道大总管建宁王的霸府行军司马身份，走进了北庭都护府的大堂。 商博的架子很足，态度也相当的倨傲，但是曹令忠反而按照礼仪热情的招待了他。 这年头做一个使者，可没有什么外交豁免权，被砍头被刺杀的唐使多了，就是大唐朝廷派往藩镇的使者，被杀的也相当多。 当年上皇为了试探安禄山是不是真谋反，就曾经派遣使者去范阳，没想到使者刚到，安禄山就已经起兵了，直接将朝廷使者杀了祭旗，成了安禄山叛乱的第一个受害者。 北庭都护府桀骜，商博站在都护府的大堂中，神态自若，这倒是让曹令忠高看了建宁王一眼。 更让曹令忠没想到的，是这个名叫商博的霸府行军司马，一开口没有说什么忠君之类的正确的废话，而是直接说道： “霸府愿意支持北庭都护府平衡回鹘的战略，我这次来不是兴师问罪来的，而是向问问曹都护有什么需要霸府支持的地方？” 商博是站在大堂上，当着北庭诸将对着曹令忠说的，他说完这句话后，即使曹令忠治军严格，堂上的将领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建宁王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曹令忠也吓了一跳，只听到商博继续说道：“殿下说了，愿意保举曹留后为北庭都护府大都护，北庭诸将劳苦功高，也应该得到朝廷表彰。” 这下子众人更是愣住了，本以为这个商博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送钱送粮食送官职来了。 曹令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李唐皇室pua久了，竟然莫名有些感动。 不过曹令忠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被画饼也不是第一次了，说的漂亮是一回事，等实惠到了再说。 就这样，商博在北庭都护府住下，曹令忠并没有表态要不要归顺建宁王，允许商博自由出入北庭都护府，拖着不给答复。 而商博也不着急，在宣读了霸府的命令之后，就一直在北庭都护府闲逛，没事就拉着人闲聊。 除了找人闲聊之外，商博没事就找北庭都护府里的低级署吏们一起喝酒，一来二去靠着挥金如土，商博和这些人都打好了关系。 一群“路灯挂件”工会的商人玩家们，押送着军粮军械北上，他们是接了建宁王的秘密任务，除了要将军粮军械送到北庭之外，还有另外的秘密任务。 如今“路灯挂件”工会致力于打通前往安西四镇的商路，包括会长孙建国在内，这些玩家组织了一个前往安西的大商队。 所以这次接了北上任务的，都是一些工会的普通成员。 煎饼大亨庞亚威也在其中，如今他的煎饼已经成了享誉陇右的美食，他雇了人，每天要架起好几口大锅来制作煎饼。 不过赚钱是赚钱，但是庞亚威自然不满足做一个卖煎饼的，这一次的北上任务，他就报名参加了。 第一批送到北庭的，是墨离军府库中淘汰的武器甲胄。 如今墨离、豆卢和刚刚归顺的玉门军，都已经用上瓜州铁打造的武器了。 府库里那些武器要么回炉重铸，品相好的就被留下来，这一次送到了北庭。 庞亚威是个商人流玩家，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城冒险，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但是出城了一天之后，庞亚威满嘴都是风沙，他再也没有任何新鲜感。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大食商人都要带着面纱，原来是挡沙子用的！ 幸好从高昌到庭州的路程不远，庞亚威走了四天就看到了庭州的城墙。 已经吃了一路沙子的庞亚威泪流满面，跑商太辛苦了！我要回家卖煎饼！ 不过想要自己的任务才完成了一半，庞亚威只能随着和押送的部队进了庭州城。 【蓝色稀有任务：本任务为任务链，按照任务完成度计算任务奖励。】 【1、押送军粮军械抵达庭州城，已完成。】 【2、拉拢北庭都护府低级军官和吏员，任务进度0%。】 所有接了任务的玩家都知道，这个任务链最重要的，就是第二个任务了。 7017k 第172章 带头投了？ 庞亚威是个卖煎饼的，怎么跟北庭的下层军官打好关系？庞亚威也不会啊！？ 庞亚威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自己非要接这个任务，难道在高昌城里卖煎饼不好吗？ 其实大部分的玩家都和庞亚威差不多，他们即使穿越到古代，大抵上也只能混个温饱，如果降临到乱世，恐怕也活不过几天。 商博崔涛这样的玩家，不仅仅能够提出建设性意见，还能坚定不移的执行计划的，那就是凤毛麟角，大部分玩家都是需要“引导”的。 引导这群玩家的就是任务了，靠着“任务”的引导，普通玩家也能够发挥大作用。 比如庞亚威虽然不知道怎么去接近北庭的底层军官，但是在“任务”的引导下，庞亚威就赖在了北庭城里。 对于这些押送军资的“友军”，北庭都护府好像也没有理由驱逐他们，这群玩家就在庭州城住了下来。 庭州城是一座军镇，除了驻扎的北庭都护府和护卫都护府的军队之外，庭州城里还住着上万的军人家眷。 庞亚威这么一群商人玩家们，到了庭州城又闲来无事，干脆开始做起了生意。 庞亚威的煎饼店一开张，闻着香味就来了不少顾客。 这其中也有穿着军官衣服的军将，没过几天，庞亚威就和这群军将混熟了。 “张旅帅，今日怎么校场散的这么早？” 和庞亚威聊天的，是天山军的一名旅帅，他这几日天天下了校场都买个煎饼回家，久而久之，庞亚威也就和张旅帅混熟了。 做煎饼的时候，张旅帅也会和庞亚威交谈两句，庞亚威也会给张旅帅的煎饼里多加一点小料。 “这几日北面的战事吃紧，大都护停了演武，过几日怕是要封营了，到时候就吃不上你家的煎饼了。” 庞亚威竖起耳朵问道：“北方战事吃紧？是回鹘人吗？” 张旅帅并非什么将门出身，只是积累功劳才升了旅帅。 他在军营就是一个大嘴巴，也没什么保密意识，直接说道：“就是那些回回儿，该死的，听说那些葛逻禄人要撑不住了。” 说完这些，张旅帅吐了一口痰说道：“这次是回回的可汗亲征，这帮葛逻禄人吃了我们北庭多少援助，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庞亚威的手上不停，给煎饼涂上了秘制的酱料，又加上满满的小菜，麻利的将煎饼包好，递给了张旅帅说道： “那庭州怎么办？”庞亚威紧张的问道。 “这你怕什么！庭州是大唐的庭州！回鹘人和葛逻禄人打仗，干我们大唐何事！” 说到这里，张旅帅充满了身为唐人的自豪感。 这甚至感染了庞亚威，无论在陇右哪一座城市，大唐的子民都充满了自豪。 只是他们不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陇右会被回鹘吐蕃瓜分，那些对大唐充满自豪的子民，最终被大唐抛弃。 等到这片地区重新升起大唐的旗帜，盛唐却早已经远去了。 “既然和我们大唐无关，干嘛要停了演武，封营啊？” “这些葛逻禄人要顶不住了，要我们大唐亲自上了！” 大军出发之前，为了严肃军纪进入作战状态，会让军官和士兵都进入营地封闭训练，这就是封营。 天山军封营，那就是准备出动了，庞亚威也见过论坛里，懂军事的玩家对北庭战略的分析，却没有想过大唐会直接出手干预回鹘和葛逻禄的战事。 漠北这个地方，也一直都是游民民族群雄并起，各方势力此起彼伏的登上历史舞台。 先是突厥人，接着是回鹘人，如今回鹘人占领了漠北大部分地区，就剩下葛逻禄和黠嘎斯两块地方没有征服。 葛逻禄的可汗被大唐册封为金山王，王帐就在金山脚下的阿勒泰地区。 黠嘎斯则被大唐册封为昆坚王，这支部落号称是汉武帝时期大将李陵的后代。 李陵是不是真的投降匈奴，这也是一桩历史公案，但是因为李陵投降而让给他作保的司马迁受了宫刑，而后司马迁写下了那封千古名篇《报任安书》，也让李陵的名字永远留在历史上。 李陵留在大汉的妻子儿女都被诛杀，李陵彻底投降了匈奴，被封为昆坚王。 所以黠嘎斯的首领被大唐封为昆坚王，骑都尉，这些都是当年李陵的旧职。 对于回鹘人来说，这两个紧紧跟着大唐的小老弟，是自己西部边疆的最大威胁。 所以回鹘的葛勒可汗趁着大唐动乱的机会，当机立断的亲自西征。 葛勒可汗的手腕也很高超，他先是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实力稍弱的黠嘎斯可汗昆坚王，稳住了黠嘎斯人。 接着葛勒可汗尽起回鹘十万大军，大举进攻金山，想要一下子消灭葛逻禄部。 只要能消灭葛逻禄人，那么大唐就再也没办法干涉漠北局势，而吞掉了葛逻禄人后，回鹘可以慢慢收拾黠嘎斯人。 就在“路灯挂件”工会在庭州城狂刷好感的时候，商博也听到了曹令忠封了天山郡的营地，准备北上征战的消息。 商博大吃一惊，没想到曹令忠竟然这么莽，天山军不过是六千轻骑兵，这一次回鹘可汗可是尽起了十万回鹘骑兵的。 区区六千骑兵，投进战局里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这曹令忠不是去送吗？ 商博立刻求见曹令忠，只看到这位老将军正在交代副将。 曹令忠见到商博，并没有屏退副将，而是指着商博说道： “若是我遭遇不测，你立刻将北庭都护府虎符兵册全部交给商司马。” 副将愣住了，商博也愣住了。 曹令忠说道：“此战我虽有六成的胜算，但是兵法曰‘未战先谋败’，还是先交代最坏的情况吧。” 商博也傻了，玩家还在执行渗透计划，拉拢腐蚀北庭的中下层军官。 这曹令忠竟然带头投了？ 不过商博更关心曹令忠前面一句话：“大都护，这六成胜算从何而来啊？” 曹令忠看了商博一眼说道：“以寡敌众，六千灭十万当然不可能！不过我们可不是和回鹘人打仗的啊！” 7017k 第173章 国战！ 曹令忠说道：“此战只需要让回鹘无功而返就可以，那这六千人能够发挥的作用就大了。” 这下子商博明白了，为什么曹令忠只带上六千轻骑兵的天山军出战了。 曹令忠这一仗的目标不是正面击败十万回鹘可汗亲率的大军，而是让回鹘可汗的西征失败！ 如果只是搅黄回鹘可汗的西征，那办法可就多了，商博立刻说道：“大都护是要断了回鹘人的粮道！？” 曹令忠看了商博一眼说道：“建宁王麾下也不全是蠢材啊。” 说完这些，曹令忠立刻披上了铠甲，大踏步的走出都护府大堂，翻身骑上了一匹血统纯正的大宛马，曹令忠身后亲卫将他围在其中。 戴上头甲后，曹令忠抓着马鞭说道：“商司马，若是吾等战死，请转告建宁王，漠北绝对不能出现一个统一的国家。” “自秦汗匈奴以来，先有柔然后有突厥，能一统漠北的，都成了我中原的心腹大患。如今回鹘也有一统漠北之势，只要我曹令忠还活着，就不能让回鹘完成统一漠北的基业！” “整个北庭都护府自从建立以来，执行的就是分化漠北的国策，若我这次不能归，请建宁王一定要坚持下去！” 说完这些，曹令忠就用马鞭抽打胯下的大宛马，向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漠北草原上，一支浩大的军队正在前进，这是自回鹘起兵灭突厥后，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 回鹘本来是给突厥人打铁的部落，算是突厥的附庸。 经历了隋唐两代的分化打压，曾经在南北朝时期盛极一时的突厥人，被分化成了东西突厥两部。 隋唐两代对突厥的主动进攻，更是极大的削弱了突厥的实力。 东西突厥相继灭亡，但是漠北草原实在是不适合农耕，无法化为郡县统领，在东西突厥灭亡之后，后突厥再次兴起，重新占领了漠北草原，继续侵扰大唐的北部边疆。 到了玄宗年，朔方节度使王忠嗣，联合回鹘、契丹和奚人，再次灭亡了后突厥。 后突厥可汗携带可敦和部族内附大唐，从此突厥亡国。 但是大唐依然无力控制漠北草原，回鹘人又取代了突厥的位置，成为漠北草原的霸主。 如今回鹘人已经恢复了后突厥的全部领地，如果再让他们吞并葛逻禄和黠嘎斯部，那就和突厥帝国最强大时期的疆域一样了。 如果回鹘恢复到东西突厥时期的疆域，势必会进一步向西发展，也就是争夺大唐陇右的地盘。 所以曹令忠这个唐代将领，虽然没有学过什么地缘政治，但是他也明白不能让回鹘人统一漠北草原。 曹令忠要以6000天山骑兵，伪装成黠嘎斯人突袭回鹘可汗远征大军粮道的消息，迅速在玩家论坛传开了。 这时候回鹘灭葛逻禄的战争，进入到玩家的视野里。 这还是玩家第一次经历灭国级的战争，玩家们再一次对游戏的自由度有了新的认识。 其实有不少研究历史的玩家，已经知道了正在漠北草原上发生的这场灭国战争了。 不过玩家们都认为这场战争，就如同正在相州即将发生的大战一样，不过是游戏的背景而已。 可是没想到，商博竟然触发了这场战争的任务链！ 而紧接着，建宁王李炎召集了霸府中任职的所有玩家，加上墨离豆卢军中任职的玩家们，召开了一次会议。 会议自然是讨论回鹘灭葛逻禄战争，霸府要不要出兵帮助北庭。 论坛立刻火爆起来，玩家们纷纷高呼，狗策划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哪里有“游戏”开服几个月就放出这么大的战役啊！ 十万人级别的灭国战争，当然古代的战争人数都是水分十足，说起来有十万人估计真正作战的两万人就不错了。 可这也是一场灭国之战啊！ 在沙州刺史府的议事堂里，李炎看着手下的玩家说道：“今日军议，议的是北庭都护府北上，参与回鹘灭葛逻禄之战，我们霸府应该何等立场，大家畅所欲言。” 崔涛第一个站出来说道：“殿下，我们不该插手这件事！” 崔涛说完，所有的冒险流玩家都对他怒目而视。 这可是灭国战争级的剧情啊！好不容易商博发掘了这个任务链，崔涛竟然让玩家们都坐视不理？ 这么大的事件不去掺和，这还是玩家吗？ 这简直就是丢了第四天灾的脸啊！ 对于崔涛这种怂包行为，不仅仅是众多冒险流玩家怒目相对，就连一些做官流玩家也嗤之以鼻。 但是崔涛硬着头皮说道：“殿下，倒不是说霸府和回鹘王子签订的密约是多么的神圣，国与国之间的条约，最终都是用来撕毁的。” “只是殿下要想想，霸府未来的进取方向啊！若是被回鹘拖进战争泥潭，何时才能进取河西之地？” 这句话说完，李炎也愣住了。 陇右道孤悬在大唐之外，通过河西走廊四镇和大唐的朔方河套地区相连。 所有玩家都知道，李炎不可能安心在陇右道做一个皇子的。 想要进取中原，就必须要打通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的四镇，从西到东依次是敦煌、酒泉、张掖和武威。 武威是河西节度使驻节所在，新任的河西节度使，不再是和李炎关系亲近的郭子仪，而是刚刚罢相的房琯。 争夺河西四郡，获得进入中原的主动权，这是大部分玩家都认可的战略目标。 如果陷入到和回鹘的长期战争中，显然是不利于这个目标的。 房琯如今还没有抵达武威，如果等到房琯真的掌控了河西走廊，那么李炎再想要争夺就困难了。 崔涛反对掺和回鹘的战事，就是想要先集中力量东进。 等到崔涛说完了理由，众多玩家们也沉默了下来。 比起在草原上打回鹘人，似乎进军中原更加有趣一点。 如今大唐还有那么多历史名人健在，所有玩家都知道安史之乱还要持续几年，还有不少的仗要打。 这时候缩在陇右打回鹘人，如果等到安史之乱真的平定了，难道继续守着陇右吗？ 玩家们犹豫，李炎也犹豫了。 既然都穿越了，难道缩在陇右称王吗？ 如果不尽快掺和进中原大战里，等到中原平定之后，那自己还有机会吗？ 就在崔涛快要说服李炎保持中立的时候，一名玩家站出来说道：“殿下，其实这些事情没那么复杂，草原上打仗和我们中原打仗完全是不同的。” 说话的这个玩家名叫帖木儿，曾经作为向导陪同商博去回鹘。 立功返回沙州后，帖木儿选择任务奖励，拿了一个武骑尉的武勋职位，去了墨离军中。 帖木儿的父母做过驻外使节，小时候他就在蒙古长大，他进入游戏，也是为了能够带领一支骑兵部队驰骋草原！ 现在帖木儿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在场没有人比他更懂草原民族是如何战争的！ 帖木儿有些紧张，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草原民族之间的战争，和中原完全不同。” 众人都看向自己，帖木儿更加紧张了，不过他还是说道：“中原作战，最重要的是城池，占领城池就能控制一片地区，所以进攻重镇和关隘非常重要，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需要背靠大城战斗。” 众人点点头，古代城市不仅仅是经济文化的中心，更是军事中心，这个时代大部分城市最重要的军事功能，所为的重镇往往都修建在重要的地理节点上。 帖木儿继续说道：“草原则不同，草原上的部族逐草而居，一个部落除了王庭，连像样的城市都没有，战争方式和中原完全不同。” “所以草原上的战争，最重要的是掠夺敌人的人口和牲畜，其实这个所谓的灭国战争，就是葛逻禄带着回鹘人在草原上抓迷藏。” 帖木儿的话将众人逗乐了，但是仔细一想似乎也确实如此。 回鹘如此大军，葛逻禄的金山王只是不是无可救药的蠢货，肯定是会带着王帐逃跑的。 漠北草原这么大，回鹘人这次作战最大的难点反而不是战斗，而是找到葛逻禄的主力。 回鹘可汗带领几万人马远征，每天光是人吃马嚼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不能从葛逻禄那里掠夺足够的人口和牲畜，那这场远征的消耗就足以让回鹘牙帐破产。 帖木儿看到众人慢慢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继续说道：“殿下，臣曾经听说闻，西边有帝国名为奥斯曼，又有西方大国英吉利。” “英吉利派出军官名为劳伦斯，带着奥斯曼人在阿拉伯半岛上打游击，用的就是这一套捉迷藏的战术，将奥斯曼的远征军活活给拖死了。” “我们根本不需要派兵参战啊，只需要派出军事顾问，带着葛逻禄人和回鹘人捉迷藏，只要回鹘人吃完了粮草，这场远征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如此这样，也不会破坏霸府和回鹘的协议，而劳师远征无果，必然会消耗粮草，茶马互市的时候还可以囤积居奇，再赚一笔！” 7017k 第174章 技能系统 所有玩家都接到了红色的任务。 任务都是按照白色-绿色-蓝色-紫色-金色，分成五个等级。 拥有李炎授权的“npc”，玩家里长，小部分做官流玩家，可以发布一些白色任务，新玩家进了游戏接的跑腿送信，押送货物任务，基本上都是白色任务。 大唐风云这个游戏任务非常的宝贵，绿色以上的任务就相当罕见了。 紫色任务更是屈指可数，如今完成紫色任务的玩家，都已经成了最顶尖的玩家。 这也是为什么圆通和尚那个紫色史诗任务公布之后，玩家们这么疯狂的原因。 而最顶级的金色传奇级别任务，至今游戏里都没有出现过，玩家们都猜测这是等到游戏后期才会出现的任务。 不过这一次出现的竟然是红色任务！ 【警告！本任务难度很高，没有兑换复活书的玩家请谨慎参加！】 任务提示都挡住了一大批的玩家，不过接下来依然是任务提醒。 【警告，本任务需要野外求生技能—入门！】 【警报，本任务需要骑术技能—入门！】 技能系统，也是最近游戏刚刚开通的一个系统。 玩家面板上，玩家掌握的技能会显示出来。 在这个面板出现的时候，玩家就猜测这个技能面板，可能是用来筛选玩家的，果然这一次的红色任务就需要技能。 每一个技能也分为四个档次，分别是“入门”—“熟练”—“精通”—“超群”。 入门已经是最低要求了，可是大唐风云里的技能，并不是直接兑换加点，而是要自己练习的。 【野外生存】还好，如今几个大公会都组织了野外生存课程，毕竟玩家不可能一直呆在城里，凡是有点志向的玩家都会要出城闯荡。 只需要属性点达标，掌握一些基本野外生存的技巧，【野外生存】就可以达到入门级。 但是【骑术】这个技能想要入门就不那么容易了。 首先入门【骑术】，必须要有马。 马这个都给虽然市场上也有的卖，但是真正在集市上出售的大部分都是驽马，也就是用来拉货物或者干活的马。 真正的军马，那只有两个途径获得。 根据玩家整理的攻略，高昌的集市和豹文山附近的茶马市场上，会有商人带来战马出售。 高昌集市上，偶尔会刷出“汗血宝马”，也就是大宛马。 这种马爆发力强，负载能力也强，价格相当的高昂，对于普通玩家来说，这个价格足以让他们望而却步了。 豹文山茶马集市上，回鹘商人带来的“回鹘马”。 回鹘马虽然爆发力和负载能力不如大宛马，但是脾气温顺而且耐力强。 后世回鹘马也被叫做蒙古马，是蒙古铁骑征服世界的重要帮手。 回鹘马的价格虽然要比大宛马低一点，但是这年头一匹马就相当于一辆车，价格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如果不用钱来购买，那就只能从建宁王那边用贡献点兑换了。 如今有马的玩家，大部分都是用贡献点兑换的。 不过光是有了马还不行，学骑马的难度，可不亚于学开车。 不少玩家科目二都考不过呢，不要说在游戏里骑马了。 光是【骑术】这个技能要求，又拦住了很多玩家。 【本任务为不限人数区域任务，只有符合任务要求的玩家，才能获得任务奖励！】 【任务名称：葛逻禄部落的拯救者！】 【漠北的葛逻禄部落正被回鹘大军追逐，你需要帮助葛逻禄的部落躲过回鹘大军的围堵，根据你拯救的部落人数，可以获得对应的贡献点数。】 【附加任务：坚壁清野，落入回鹘人手里的牲口和粮草，都能变成砍向葛逻禄人头顶上的弯刀！转移前烧毁带不走的粮草，带走所有能够带走的牲口，可以获得额外奖励！】 【任务奖励1：根据任务完成情况，获得相应的贡献点奖励。】 【任务奖励2：称号—葛逻禄的拯救者！论坛专属徽章。】 【任务奖励3：根据所立战功，可以获得对应的武勋奖励，战后可以进入北庭都护府任职。】 看到这个任务后，有的玩家欢喜有的玩家骂娘。 欢喜的玩家是符合任务条件的玩家，这个红色任务的奖励丰厚，甚至不亚于史诗任务了。 骂娘的玩家则是那些不符合要求的玩家，【野外生存】这个技能还好，【骑术】想要入门，如果现实中没有基础，那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入门的。 不过依然有上百名玩家符合条件，报名参加了这次的任务。 帖木儿兴冲冲的站在高昌城的营地里，作为计划提出者，他也是这次行动的指挥。 帖木儿本来还有些紧张，但是等到玩家到齐了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外交官的基因觉醒了，帖木儿反而不紧张了。 看着乱糟糟的玩家们，帖木儿说道：“大家安静一下，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和回鹘人干仗，我们是要和他们抓迷藏，大家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帖木儿严肃起来，玩家们也停止吵闹，认真的听他说起来。 “我建议大家有空看看《阿拉伯的劳伦斯》这部电影，抛开这部电影的价值观不谈，这就是一部很好的沙漠游击战术教程，对于我们这次行动很有帮助！” “另外霸府给所有人准备了高精度的漠北地图，大家记住！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销毁地图，如果被敌人缴获地图，那是要倒扣贡献点的！” “游戏没有电子地图，所以我们还要学习如何辨别方位和确定自己在地图上的位置，另外回鹘大军的位置也会在游戏论坛实时更新，大家到了葛逻禄部落后，一定要随时查看地图和论坛。” “接下来几天，我会对你们进行简单的突厥语培训，不过大家不用担心，你们只需要掌握日常用语，关键时候游戏会提供翻译远程协助的。” “时间紧迫，培训完毕就可以出发了！” 高昌城的营地里开始了紧张的培训，而与此同时，回鹘的葛勒可汗正带着他的牙帐，走在西征的路上。 葛勒可汗也算是草原人杰了，回鹘能够取代突厥，成为漠北最强大的势力，就是在葛勒可汗手上完成的。 葛勒可汗的汗号全称为“登里啰没蜜施颉翳徳蜜施毗伽可汗“，意即“自天生封疆大治天智可汗”。 在漠北草原上，葛勒可汗恩威并施，继承了突厥的全部疆域。 如今只要消灭桀骜的葛逻禄部，那么剩下的黠嘎斯部就不足为虑，黠嘎斯人在草原就不是什么硬骨头，没有葛逻禄这块硬骨头，回鹘就可以轻易的吞下黠嘎斯部。 在出征前，葛勒可汗就向所有的战士说：“不许袭击普通的部落，只要归附我们的，不要掠夺他们的帐篷和牲畜。” 葛勒可汗又拔出弯刀说道：“抵抗我们的部落，要杀光高于马驹的男人，抢走他们的马匹、姑娘和财物！” 这些漠北草原的回鹘战士们纷纷举起武器，呼喊伟大可汗的尊号。 葛勒可汗看着激动的回鹘骑士，心中涌起豪情，此次西征定要一统漠北！ 看着自己苍白的头发，葛勒可汗已经五十岁了，这在草原上已经是个相当大的年纪了。 草原艰苦，大部分人都活不到五十岁，葛勒可汗也觉得这些年身体越来越沉重，就连最爱的猎场也不爱去了。 但是葛勒可汗也清楚，自己不能歇下来，因为这一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唐因为安禄山叛乱而自顾不暇，北庭又被抽调了军队空虚，这时候就是消灭宿敌葛逻禄最好的时机！ 葛逻禄部无论是人数上还是战斗力上，都远远不是回鹘的对手。 葛逻禄又是回鹘人的死敌，这些年不断骚扰回鹘西部的草场，要不是大唐撑腰，回鹘早就灭了葛逻禄部了。 不能把这个麻烦留给子孙！ 葛勒可汗拖住沉重的身体，带领着部队向着葛逻禄部而去，他需要在这几个月时间内围住葛逻禄部的主力，杀光这个部族所有的战士！ 草原上的战争就是这么的残酷，杀光所有男人，将女人和孩子都变成奴隶，抢走所有的马牛羊。 金山脚下，葛逻禄部的可汗，大唐册封的金山王穿着骑装，正在将王帐撤离金山。 这座葛逻禄人经营了许久的城市，如今已经是一片火海。 那些带不走的粮食、草料都付之一炬，和粮食草料一起烧死的，还有城中上千名老人。 草原人都不长寿，老人也会被家庭视为负担。 普通家庭的老人，在拉不开弓弦的时候就会自己离开部落，自己死在茫茫的草原之上。 只有部落贵族老了之后，才能在草原上活下去，他们会来金山脚下的城市，渡过最后的时光。 但是这一次回鹘人打来了，老人走不动了，他们选择和金山城一起葬身火海。 葛逻禄可汗的眼睛里倒印着金山城的火光，他紧紧握着马的缰绳，转过头去下令：“走！” 7017k 第175章 天下大势 帖木儿匆匆训练完玩家，立刻选择北上寻找葛逻禄的部落。 这时候中原的战局再次发生了变化。 安庆绪杀了安禄山称帝后，留在两都的河东四郡叛军开始思念家乡了。 安庆绪远远没有安禄山的声望，再加上安庆绪弑父的时候，害怕自己父亲的亲密战友史思明为安禄山复仇，将史思明调回了老巢范阳。 缺乏威望大将的镇压，两京的叛军军心浮动，又担心大唐的军队切断返回河东的归路，西京的氛围更加紧张起来。 安庆绪也是每日的饮酒作乐，完全没有任何进取之心。 这时候，只要是对天下大局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叛军支撑不了太久了。 不过原本西路军的目标是切断叛军退路，最好能够攻下邺城或者太原，这样就能彻底阻断叛军返回老巢的道路。 可是凤翔府的行在不断下令，皇太子兼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李俶也抵达了西路军中，这一次还带来了回鹘叶护王子的四千回鹘精锐。 在宣读了皇帝的圣旨后，郭子仪叹息一声，只能和皇太子南下，开始筹划收复两京。 大唐实行的是两都制度，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都是大唐的首都。 上皇李隆基在位期间，也曾在东都洛阳住了整整九年。 再往前算，武周朝的时候武则天更是定都洛阳。 长安和洛阳，是大唐的璀璨明珠，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不过相对来说，李唐皇室的根基还在关内，作为关内重镇的长安比东都洛阳更重要。 当年高宗皇帝营建东都，主要是为了控制河东的地区，而武则天能够以周代唐，也依靠了河东世家和东都庶族的支持。 河东世家，是从魏晋南北朝传承下来的几个大的世家大族。 这些大族不仅仅是诗书传家，拥有家传的经学，而且家族也拥有武装力量，成千上万的族人聚居在一起，在唐代也有巨大的影响力。 而东都庶族，则是东都洛阳繁荣的经济所产生的市民阶层。 这些东都的官吏、商人、寒门子弟，通过武周朝廷的几次科举考试，成功登上了国家权力中心，在武则天定都洛阳的时候，洛阳地区考生科举录取率竟然是西京长安的三倍。 武则天笼络洛阳的文学之士，一个亲近武周朝的东都庶族集团也随之产生。 武周朝末期，宰相们发动神龙政变，李唐复立，这是关陇勋贵集团协助李唐皇室完成的复辟，这之后河东世家和东都庶族就收到了朝廷隐约的打压。 河东世家还可以返回家中耕种，或者投入到了河东各个藩镇做官。 但是东都庶族就无路可退了，本来就是寒门和中低层官吏家族出身的他们，逐渐被排挤出了朝廷中枢后，迅速的衰落下去。 甚至连带洛阳的地位也日渐衰落了下来。 所以这一次安禄山叛乱中，河东世家的态度非常暧昧，东都庶族更是对安禄山叛乱表示了支持。 很显然，对于这个即将平定的天下，一场政治清算即将到来。 据说皇帝在凤翔府行在已经拟好了需要清算的名单，而太子李俶接手西路军，也是同样是为了主导这次政治清算。 郭子仪叹息了一声，他虽然是武将，但是对于朝廷的尿性也看的通透。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皇太子还是尊重郭子仪的军事建议的，只要郭子仪乖乖的去打两京，太子都是全力支持的。 那也就只能去攻打两京了，大唐浩浩荡荡的十五万大军，开始向两京集合。 而与此同时，大唐剑南道，洱海地区。 南诏国主阁逻凤正在命令工匠雕刻一座石碑，这座石碑名为德化碑。 也就是去年，南诏刚刚击败了剑南留后李宓所率的七万步兵。 唐军劳师远征，进至南诏都城太和城，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这之后，大唐彻底失去了对南诏的控制。 南诏国主阁逻凤立的这块石碑，写着南诏国主对于大唐、南诏和吐蕃之间战争的论述，表明了南诏立国，只是“迫不得已的自卫反击”。 同时阁逻凤又虚伪的在碑上表明了自己对想要和大唐重归于好的愿望。 碑文是南诏清平官郑回所写，郑回原本是大唐的进士，在和南诏的战争中被俘虏后，南诏国主阁逻凤将他拜为老师，又任命他为南诏清平官。 清平官，相当于大唐的宰相，是南诏国主下的第一人。 等到石碑建造完毕，阁逻凤拉着清平官郑回说道：“前日吐蕃又派来使者，要册封吾为赞普钟，这是赞普弟弟的意思，郑师，我们要如何回应？” 私下里，阁逻凤都是称呼郑回为郑师，南诏的体制也都是郑回仿照大唐体制建立的。 郑回叹息一声说道：“国主，如今大唐两都未复，剑南道能够抵御吐蕃人进攻就不错了，本是我南诏发展的大好时机。” “可没想到这吐蕃赞普刚刚继位，竟然就有如此的手段，若是再拒绝吐蕃的册封，恐怕吐蕃大军就要来兴师问罪了。” 阁逻凤也是重重的叹息一声，他看着即将完工的德化碑，去年虽然歼灭了大唐远征的军队，但是南诏也是损失惨重。 如今的南诏，实在没办法再抵挡吐蕃的进军了。 其实按照郑回的设计，南诏这样的小国，最好能够在大唐和吐蕃之间反复横跳，两边吃好处。 可是大唐剑南节度使留后李宓立功心切，多次派兵进攻南诏，最后甚至在没有奏请朝廷的情况下，尽起了剑南军的精锐，想要先斩后奏灭了南诏立功。 最后李宓因为轻敌被全歼，大唐和南诏之间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彻底倒向吐蕃，那南诏和大唐就要变成生死仇敌了。 而吐蕃一定会利用南诏来牵制大唐，这也是阁逻凤不愿意看到的。 郑回也叹息一声说道：“希望立此德化碑，日后还有和大唐重归于好的机会吧。” 而两人谈论的吐蕃赞普，正高高的坐在赞普宫中，年轻的赞普面无表情，看着烟雾缭绕下苯教巫师全身抽搐的诡异舞蹈。 终于熬到了祭祀完毕，带着诡异面具的苯教巫师退下后，年轻的赞普看着两边恭敬的大臣，宣布了一条重要的律令。 赞普决定增加“尚论”的名额。 原本吐蕃一共有五位大论。 赞普宫有一位辅佐赞普，参赞军国要事的大论，这也是吐蕃的宰相。 又在四方设立大论，这就是四方大论，等于是拥有宰相头衔，分镇各地的节度使。 不过在赞普宫的大论，经常会变成凌驾在赞普之上的权相，甚至当今赞普还是继承人的时候，都差点被老赞普的大论废除。 所以年轻的赞普决定将大论的人数从五人扩充到九人，除了四方大论维持不变之外，在赞普宫再设立四名大论。 这样，赞普宫的大论就从一人变成了五人，这也相当于从独相制度变成了群相制度。 对于这样的律令，吐蕃的贵族自然是欢迎的，增加了大论的位置，那就意味着大家都有了新的机会。 虽然大论的权柄被分散了，但这也是大论啊！ 为了争夺这多出来的四个大论位置，吐蕃的各大家族再次争斗了起来。 年轻的赞普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抛出去的饵食，稳稳的坐在赞普的宝座上。 混乱的至德二载，终于走到了四月末。 一路风尘仆仆的房琯，终于带领庞大的幕僚队伍抵达了武威城，正式就任河西节度使。 7017k 第176章 成就系统，自然奇观！ 东行团四人并没有在酒泉久留，而是继续向东前往张掖。 前宰相房琯，转任河西节度使的消息，很快在玩家论坛传开了。 东兴团的四人果然不出意外，接到了一个打探消息的蓝色任务。 不过河西节度使驻节在武威城，所以一行四人马不停蹄的向武威赶去。 张端阳骑着马，周世跟在老师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骑着，周世不断的喊着：“老师慢点！” 上一次玉门关外，张端阳策马狂奔之后，就彻底爱上了飙车，哦不策马狂奔这项运动。 河西走廊的张掖附近，正好是一片平坦的谷地，张端阳不断的挥舞马鞭，催促胯下的骏马加速。 周世也是无语，骑马可要比开车危险多了，如今论坛上统计的玩家意外死亡名录，其中最大概率的死亡方式就是坠马。 如果张端阳坠马死了，恐怕周世又要花费贡献点给他兑换测试资格了。 为了自己的贡献点，哦不为了老师的安全，周世不得不像个老妈子一样跟在张端阳后面，生怕他骑马骑嗨了受伤。 李道源和余潇潇则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余潇潇无聊的叼着一根苜蓿草，跟在李道源的马后面。 “队长，什么时候到张掖啊！” 李道源拿出地图，打量了一下两边群山的走势后说道：“再走上一个时辰就能看见张掖城了。” 余潇潇打起精神说道：“队长，张掖有什么好玩的景点啊？” 李道源看着余潇潇说道：“你知道张掖丹霞吗？” 余潇潇摇头，她一个舞蹈区的up主，又怎么可能懂这个东西！ 李道源说道：“丹霞是指红色砂砾岩经长期风化剥离和流水侵蚀，形成的孤立的山峰和陡峭的奇岩怪石，我们那个时代，很多摄影师都会赶来张掖拍摄丹霞。” 余潇潇两眼放光的说道：“很美吗？” 李道源点头说道：“当然，张掖丹霞可是最美的丹霞！” 余潇潇激动起来，自从离开玉门关，在酒泉她也录制了一段的舞蹈。 可是玉门关外剑舞太过于震撼，在酒泉的剑舞更新之后，余潇潇反而被网友喷水平下降，视频没能上热门不说，还平白掉了不少粉丝！ 这些粉丝难道就是看风景的吗？我这个美少女跳舞不看，就是要看风景吗？ 憋着一肚子的气，余潇潇这次发誓一定要找个震撼的地方来拍摄视频。 不过从酒泉往东走，景色确实好了很多。 “金张掖，银武威”，张掖是河西走廊四郡中自然环境最好的地方。 就连河西节度使驻节的武威，也比不上张掖的地理优势。 张掖位于一南一北两座山之间，北面的甘俊山挡住了蒙古高原的寒风。 南边的祁连山又挡住了青藏高原的寒风，这也让这块谷地得天独厚。 不仅仅气候宜人，而且降雨充足。 酒泉附近是成片的绿洲，偶尔还能看到荒漠。 到了张掖就是大片的良田，阡陌交横水网密布。 要不是还能看到成片的草场，余潇潇都以为来了江南。 “好美啊，没想到陇右道竟然这么美的地方？”余潇潇看到张掖的富饶美景，忍不住赞叹道。 李道源说道：“张掖号称塞上江南，从汉代就是非常繁荣的地区。” “这可要比沙州瓜州富饶多了啊！” 余潇潇旅行了这么多地方，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唐风貌也有了解。 在这个农业为主的时代里，更多的良田更多的牲口，就是一个地方富庶的象征。 “不过怎么还有这么多草场啊？为什么不改成农田吗？”余潇潇除了看到连片的农田之外，还看到了不少荒废的草场。 张掖的农田里都载种着密密麻麻的庄稼，很显然这里土地肥沃，每一分土地都十分宝贵。 但是和这些田地泾渭分明的，是成片的荒废草场。 这些草场的草都已经长到了半人高，不仅仅没人收割，甚至连踩踏的痕迹都没有。 一边是极尽利用的田地，一边是大片荒废却没有人开垦的草场，这种割裂的感觉让余潇潇非常疑惑。 这时候张端阳终于策马狂奔结束，他骑着马回来，听到了余潇潇的疑问。 这位在游戏里重返青春的老教授说道：“这些草场都是朝廷的马场，是不能种植粮食的。” “马场?” 张端阳点头说道：“对，这些荒废的草场其实就是饲养马的马场，大唐在张掖设有群牧监这个官职，专门负责张掖地区的马政。” “这里还是只是零星的牧场，等过了张掖城往东走，山丹牧场才是整个河西走廊最大的牧场，那块地方到现在都是国内最大的军马场。” 余潇潇看着这些马场，却没有看到一匹马，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没有马啊？” 张端阳叹气说道：“都被抽调走了，皇帝在灵武登基后，将整个河西的战马都抽调走了，不仅仅是战马，连饲养战马的牧马人都被抽调入关了。” 张端阳有些低落的说道：“曾经大唐是不缺马的，在开元时期，光是陇右一地就战马三十万匹，虽然这个数字有水分，但是也能说明大唐战马之多了。” “可是皇帝竭泽而渔，不仅仅抽调走了张掖所有的战马，还将会养马的牧马人全部抽入关中，导致张掖的马场荒废，以后数年都没办法恢复。” “在现实世界的历史上，等到吐蕃打过来，堂堂河西节度使府竟然凑不出骑兵应战，河西失陷后，大唐就彻底失去了最大养马场了。” 众人都有些惆怅，在教科书上，安史之乱是大唐由盛转衰的转折点，这句话大家都知道。 可是在大唐风云这款游戏里，余潇潇才明白这短短一句话的含义。 大唐的衰落是全方位的，绝不是因为安史之乱让大唐朝廷损失了多少军队和粮草。 除了这些直接损失之外，像是张掖马政这样的损失，才是更加致命的。 而安史之乱最大的损失，就是整个大唐蓬勃向上的气势被打断了，中唐以后，无论是皇帝或者百姓，再也没有盛唐之气了。 余潇潇说道：“现在游戏里有建宁王，有我们玩家，河西四镇绝对不会给吐蕃人占去的！” 李道源也说道：“如果我们能占领张掖，应该就能恢复张掖的马政吧。” 张端阳却说道：“是的，只有尽快占领张掖，才能尽快恢复张掖的马政。” 张端阳又看着张掖城的方向说道：“而且张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资源。” “什么资源？” 张端阳没有卖关子，他直接说道：“张掖拥有一座巨大的芒硝矿，从汉代开始张掖的芒硝就是上等的药材，作为贡品上贡给大汗宫廷。” “这座芒硝矿的储备非常丰富，在现实世界，经过两千年的开采都没有枯竭。” 听到芒硝，众人眼睛亮了。 就连余潇潇都知道，黑火药是玩家最大的秘密武器！ 而黑火药需要的三种材料，硫磺、木炭和硝。 木炭可以用木头烧制，硫磺作为一种药材，西域有很多，唯有芒硝这个东西非常缺乏。 张掖有芒硝！ 余潇潇激动的说道：“张掖真的是个好地方啊！” 就在这个时候，周世突然指着前方说道：“快看！前面是什么！？” 只看到前方的山顶变成了赤红色，而山顶下面的山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有些山顶上还盖着白色的雪顶，依稀有些植物错落其间，七彩的群山连绵看不到尽头，众人都停住了马，屏住呼吸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余潇潇痴痴的说道：“太美了！” 李道源也打开游戏里的录像功能，他也说道：“任何语言在这样震撼的景色前都是匮乏的，不愧是自然奇迹啊！” 张端阳不愧是教授，自然比这两个人有文化一些，他喃喃说道：“丹，赤石也，霞光七彩，这丹霞二字是多么的贴切啊！” 就在这时候，四人响起了游戏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李道源、张端阳、周世、余潇潇发现了自然奇观—“张掖丹霞”，活动20点贡献点！】 【成就系统启动，发现自然奇观、攀升科技树、进行思想启蒙、完成政治变革，均可以获得贡献点！】 【完成成就的玩家，将永远的记录在《玩家大事记》上。】 【请玩家们多多努力！探索更多的成就吧!】 成就系统！ 李道源激动的看着系统提示，如今发现自然奇观也能获得贡献点了？ 这岂不是他这样风景党玩家的福音？ 而这条信息在玩家中刷屏，新的成就系统，也极大的鼓舞了科技流等非主流玩家，不仅仅是贡献点的奖励，这些“成就”更是会记录道玩家的大事记里，成为所有玩家都能看到的荣耀！ 李道源张掖丹霞的照片和录像发到了论坛里，再一次引发了玩家们探索世界的热情。 而这一切，都是李炎想要的，这个新上线的成就系统，就是他抄袭，哦不“参考”很多游戏开发的新系统。 不知道玩家们还能给李炎带来什么惊喜？ 7017k 第177章 改马为桑的玄机 武威，河西节度使府。 看到高大气派的河西节度使府，又看到繁华不亚于灵武，甚至和凤翔府不相上下的武威城，房琯不由的感慨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与其窝在凤翔府行在，做泥塑佛像一样的宰相，还不如出镇一方，做个实权的节度使。 房琯的首席幕僚窦参凑在房琯身边说道：“节帅，时辰到了，节度使府内众将校官吏都在大堂里候着呢。” 房琯沉着气说道：“再晾晾他们！这些边鄙的将校官吏多是桀骜的，先杀杀他们的威风！” 皇帝李亨也许是感念房琯劝服上皇退位的功劳，可能又因为他主动辞去相位，所以为了让房琯更好的掌控河西节度使府，将节度使留后也调离了河西。 节度使留后，一般被认为是节度使的副帅，在中晚唐的藩镇割据时代，节度使留后都会由节度使的继承人担任。 前河西节度使郭子仪是遥领河西的，主政的是河西节度使留后。 现在河西节度使留后被调离了，节度使府众将校官吏是群龙无首了。 前河西前任节度郭子仪治军严格，河西节度使府的桀骜军将都已经被郭子仪清理干净了。 如今站在大堂上的节度使府的将校官吏，都战战兢兢的等待新任上司。 况且这位上司还曾经做过宰相，众人更加的战战兢兢。 现在的藩镇可还没有中晚唐那么桀骜，宰相的权威依然不小！ 节度使府后院中。 “来来来，时中啊，我们来手谈一局吧！” 时中是窦参的表字，而手谈就是下围棋的意思。 门外的长随立刻搬来了棋盘，刚到任的河西节度使房琯，竟然拉着节度使府判官窦参下起棋来。 窦参不由的在心中暗暗赞：“真不愧是宰相风度啊！” 而此时在节度使府的大堂中，一众将校官吏都已经站的双腿发麻，但是所有人都站的笔直，无人敢轻举妄动。 官场老油条立刻明白了，这位新任的节帅可不是郭帅的风格，这可是一位架子很大的“大人物”！ 这是杀威棒啊！ 众人低着头，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难过了。 而在节度使府的后院中，房琯手持白色棋子，正在和窦参争夺一条大龙。 眼看这条大龙就要被窦参截断，房琯也没想到，窦参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的棋力。 眼看着就要输了，房琯干脆丢了棋子说道： “不下了，时中啊，我们这次来河西之前，陛下拉着我交代过了，来河西就只要办一件事，那就是改马为桑！” 窦参连忙点头，都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在凤翔府行在唯唯诺诺的房琯，到了威武就立刻硬气起来。 越是到武威，房琯的官威就越大。 刚刚进入肃州的时候，前来迎接的官员送上珍宝，房琯都还会推诿一番，总要来个三辞三退，才肯将礼物收下。 但是到了武威之后，本地节度府将校署吏送上的礼品，房琯也只是让门房收下，每天也就飞快的扫过礼品清单，然后就让仆人把礼品送入库房里。 除非是名人字画或者奇珍异宝，房琯才会让仆人拿出来，然后记录下送礼人名字。 作为房琯的亲信，房琯收礼的时候也不避讳着他，这在窦参这个年轻的读书人心中，撒下了一把火热的种子。 大丈夫生当如是也！ 这才是当官的目的啊！大吏封建，主政一方！这才是出将入相啊！ 窦参小心的说道：“节帅，该马为桑的圣旨，已经先行发到河西节度使府了，这可是一件多方共赢的事情，推行起来你自然没什么困难，只不过。” “不过什么？”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但是房琯依然没有去见自己属下的意思，而是不紧不慢的和窦参闲谈。 窦参说道：“这该马为桑，首先要载种桑树，如果想要今年就产出丝绸来，就要移栽成年的桑树，这可是要一大笔钱啊。” 房琯点点头，桑树这个东西，价格一直不低，而且要将桑树运送到河西，沿途肯定也有损耗。 所以要执行该马为桑的国策，这一笔钱是要河西自己掏的。 这可是一大笔钱，显然现在河西节度使府是掏不出这笔钱的。 房琯问道：“时中，这笔钱应该谁来出呢？” 窦参不假思索的说道：“这该马为桑是国策，这钱当然不应该由节度使府来出啊。” 房琯叹息一声说道：“可是时局艰难，我身为河西节度使，是为了朝廷分忧才来河西的，实在不好继续伸手向朝廷要了啊。” 窦参说道：“节帅，这钱不好向朝廷要，但是可以向本地百姓要啊。” 窦参将自己想出的方案说道：“节帅，据我所知，这河西本来就有马捐。朝廷要供马，河西节度使为了凑钱向回鹘买马，在河西开征了马捐。” “如今我们要执行改马为桑，要将马场变成桑田。再用丝绸去换钱买马，这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情，百姓也应该出钱。” “所以我想节度使府可以废了马捐，改为桑捐，然后用这笔钱去关内买桑树。” 房琯点头说道：“确实如此，那我们河西即将马场平整，改种上桑树后，再卖给有实力的百姓？” 房琯又问道：“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将土地卖出去呢？” 窦参说道：“这百姓都是只顾眼前，鼠目寸光的家伙。如果不在土地上种上桑树一起出售，他们直接买走马场的土地，恐怕就不会再花钱去购买桑树了。到时候如果百姓种上庄稼，节度使府还怎么完成该马为桑的任务？” 房琯点点头，如果只是种庄稼，那这些土地虽然肥沃，但是节度使府也收不到多少租庸调。 但是如果种上桑树，织造出丝绸出来，节度使府才能用这些丝绸和西域贸易，赚到买马的钱。 窦参又说道：“整理土地后再出售虽然麻烦，但是这其中的门道也多了。” 房琯是言官清流出身，对于这些门道并不了解。 窦参家族一直都是底层官吏，对于地方这些潜规则自然是非常了解的。 窦参主动说道：“无论是购买桑树，还是平整土地再出售，官府做起来，肯定花费更大。” 这下子房琯明白了过来，窦参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购买桑树和平整马场土地，这都是有利可图的事情！ 如果只是单纯的将马场卖给百姓，包括房琯这个节度使在内，能够经手的也就是卖马场的钱。 而卖马场的这笔钱，也是要上解给朝廷的，至少不是节度使府可以随便使用的。 可是如果加上购买桑树，平整马场土地，这些事情都由节度使府来主导，那么其中的猫腻就大了！ 所有经办的人都可以大赚一笔，反正这些马场是要卖给百姓的，价格贵一点，这个钱也不是节度使府出。 大不了那些有门路的过来买地，价格算的便宜一点就行了。 房琯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御史台的穷进士，只要能够外放为官，再调回西京的时候，都能豪撒千金购买房产，原来这门道这么多。 这下子房琯对于窦参更加的倚重，他看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穿上官服，走向节度使府大堂。 且不说房琯如何恩威并施，他到了大唐后，直接宣布了两个任命。 首先以河西节度使府的名义，任命了窦参为河西群牧监，全面负责整个河西的马政。 河西群牧监是太仆寺卿的下属，原本河西节度使是无权干涉这个职位的。 但是房琯在启程前，向皇帝要来了圣旨，拿到了这个职位的控制权。 原河西群牧监面如死灰，房琯直接让人脱下了他的官袍，士兵将他“送出”了节度使府。 众将校官吏对于房琯更加的恐惧，看到震慑住了众人，房琯说道： “陛下让我来河西，就是为了一件事！改马为桑！” “这是对朝廷好，对河西好，对百姓好的大好事！如果有人拖了本帅的后腿，那本帅绝对不会轻饶！” 众众将校官吏立刻叉手称不敢，低下头继续听房琯训话。 房琯满意的说道：“改马为桑，不是简单的将马场出售给百姓。要想把改马为桑搞好，节度使府上下都要承担起责任来！” 众将校官吏面面相觑。 房琯说道：“我们要把马场种上桑树，改成桑田之后再出售给百姓，这都要仰仗诸位出力了！” 房琯说的不客气，但是大堂里稍有见识的人激动起来。 买卖桑树，改建马场，这可是个大工程啊！这其中的油水太大了！ 房琯继续说道：“还有这马捐的事情，如果河西马场都能种上桑树，纺出丝绸来，自然就有钱买马了。所以本帅决定先停了马捐，开一门新的桑捐，这笔钱专门用来购买桑树。” 众将校官吏更加的高兴，不收马捐改为桑捐，又可以去讹诈百姓一笔。 这位节度使大人虽然官威大了一点，但是真的带领大家发财啊！ 比起治军严格的前任节度使郭子仪，满堂的将校官吏都打起算盘来，他们齐声说道：“遵命！” 7017k 第178章 谁退谁进？ 武功城，距离长安不到百里，这座城市是西京门户，曾经也是一座繁华的大城。 但是如今的武功城到处都是破败的样子，城门上还有一大块烧焦的焦痕。 繁荣的城市早已经遭了几轮的兵灾，城里的青壮年要么逃难去了，要么被叛军抓去当壮丁了，如今留在城里的只有老弱病残。 武功城已经被劫掠了很多次了，就在上个月唐军终于收复了武功，可是武功城的人并没有迎来好日子。 官吏不断的上门抓丁，只要是能够走路的，上至七十岁的老人，下至十岁的孩童，都要给大军提供后勤。 每家每户每天都要向军营扛一捆柴火，还要接受军将安排的其他徭役。 这日子甚至要比被安禄山叛军劫掠还要难受！ 唐军将领曾经试探性的进攻西京，但是西京城高坚固，唐军最多推进到西边的灞桥，都被安庆绪的军队打了回来。 安庆绪最近也接受了谋士严庄的劝谏，不再沉迷于饮酒作乐，亲自带兵打了好几场胜仗。 唐军只能退守武功，等待皇太子李俶和郭子仪的十五万大军。 唐军信心满满，只要皇太子的十五万大军一到，安贼就会土崩瓦解。 此时的皇太子李俶也是春风得意，他是父皇册立的东宫太子，又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十五万大唐精锐，比起父皇当太子的时候，他的日子可以说是舒服多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如今李俶最忧虑的，也是自己两个弟弟。 在至德二载之前，李俶的心腹大患是建宁王李炎。 李炎文才武略都很出众，父亲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儿子，还亲自请郭子仪做李炎的老师，教授他兵法武功。 在灵武登基的途中，李炎表现出众，鞍前马后的护送父皇抵达灵武，又用自己郭子仪弟子的身份压服朔方的桀骜军将，一度被封为天下兵马副元帅，仅仅在自己之下。 李俶自然感觉到了威胁，不过幸运的是朝廷大臣，尤其以秘书监李泌为首的重臣，都劝谏父皇乱世不可轻易改易储君，建宁王被父皇发配到了陇右道。 建宁王的威胁刚刚消除，李俶又迎来了一个新弟弟。 张皇后的儿子李侗出生，这是父皇最小的儿子，又是张皇后在逃难途中所生的，这也让父皇对这个儿子非常喜爱。 这个张皇后原本就是父皇的宠妃，颇有心机，在逃难灵武的时候，故意将好吃的东西都留给皇帝吃，自己怀着孕还吃粗糠。 生了儿子李侗三日后，张皇后就爬起来给战士缝制衣物，更是得到父皇的宠爱，正式被册封为皇后。 而张皇后又与宦官李辅国交好，彻底掌控了后宫。 如今朝野都有传言，皇帝垂怜幼子，要给这个刚出生的儿子封王爵。 一想到这里，李俶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大唐的皇子封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张皇后的儿子还没周岁就封王，张皇后又专宠于后宫，又和李辅国这样的当权宦官勾结，自己领兵在外，恐怕少不了父皇的猜忌。 李俶叹息了一声，就算是已经在陇右的建宁王，李俶也不放心。 在这场血腥的皇位争夺战里，唯有死人才算是真正出局。 在宰相房琯请求外放河西节度使的事情上，李俶也是偷偷使了力气的。 房琯去了河西，必然要和统管陇右的“好弟弟”发生矛盾，只要他们争起来，那么李炎就输了。 李俶对于这位父皇实在是太了解了，总而言之就是自己这位父皇最害怕麻烦。 也许是在皇爷爷眼皮子底下做太子的缘故，父皇从被立为太子后，为人处世就非常的小心。 甚至当年被杨国忠逼到了绝处，也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这样的压力之下，李亨这位皇帝的性格非常喜欢逃避。 李亨嫉妒厌恶麻烦，厌恶风险，如果哪个皇子闹起来，皇帝就会不喜欢这个皇子。 李俶微笑着想到，只要自己那个弟弟和房琯发生矛盾，那父皇必定会厌弃李炎。 父皇又是一个很好面子的皇帝，房琯吃了那么大的败仗，李亨都没有第一时间处置他。 这不是因为李亨念及和房琯的旧情，永王李璘可是皇帝一手养大的，在下令平定永王的时候，皇帝也没有一丝的旧情。 只是房琯拜相是李亨这个皇帝一手主导的，如果这个自己提拔的宰相因为无能罢相，那就是丢了皇帝的面子，所以李亨一直在找房琯其他的问题，想要通过其他理由搬倒房琯。 如果不是房琯主动请求外放，房琯的相位也早已经不保了。 接下来就要期待房琯和李炎的争斗了，想到这里李俶终于开心起来。 解决了一个弟弟，还剩下另外一个弟弟。 对于皇太子李俶来说，即将发生的收复西京的战争并不重要，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这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住太子的位置。 不过就算李俶算计来算计去的时候，李炎在沙州城的刺史府里，看着远处的月亮，心中却有些感慨。 在玩家的帮助下，李炎可以说是发展艰难，折腾了几个月才占领了三州之地，北庭和安西都没控制住，河西四郡也就占了一郡。 李炎打开玩家论坛，最近玩家们讨论的热点，自然是一北一东发生的事情。 北面是回鹘消灭葛逻禄的灭国战争，如今玩家的军事顾问团，已经拿着霸府和北庭都护府的印信，北上寻找各个葛逻禄部落。 葛逻禄部，是由一个个小部落组成的，他们平日里都散布在草原上逐草而居。 玩家的军事顾问团，就是要带领这些部落躲开回鹘人的大军，带着这些部落在草原上捉迷藏！ 只要让回鹘人始终没有战利品，那这场战争就是回鹘人输了。 而东面的改马为桑，也在玩家论坛上遭受了玩家一致的批评。 且不论在改马为桑这个政策，实行时候会引发的一些腐败问题，光是将朝廷的马场变卖，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首先是马这个东西，并不是普通的商品，这是一种战略物资。 战略物资就是说，这东西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按照市场价格买到的。 如今回鹘和大唐关系不错，自然能够从回鹘人手里买马。 可一旦大唐和回鹘交恶，那么回鹘马的供应立刻会被切断。 所以这种战略物资必须要自给自足，就和后世的粮食一样，如果粮食无法自给自足，那么一旦世界粮食市场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就逃不掉被资本收割的命。 后世是被资本收割，如果这个时代大唐没有战马，那可要被四境的豺狼收割了。 改马为桑的第二个问题，将原本属于朝廷的马场出售，这会导致官府掌控力的衰落，因此形成的世家豪强更难以抑制。 河西群牧监虽然从属于太仆寺卿，但也是被河西节度使节制的。 河西节度使府虽然不能随便变卖军马，但是死去马的肉和皮毛，河西节度使府都是可以处置的，而且这还是节度使府的一大笔财源。 靠着这笔财源，节度使府才能有钱粮救灾，才能有钱办公学。 如果没有了这笔公共财政收入，整个河西官府的力量就会衰败下去。 没钱赈灾就会流民四起，没钱办公学则会私学昌盛，私学昌盛后学问出于私学，那培养出来的学子就只会给豪强大族溜须拍马了。 有个玩家对此做了生动的比喻，改马为桑就是低价变卖国有资产，看起来是国退民进，百姓似乎没有任何损失。 实际上加剧了财富的集中和兼并，官府将本来属于全民的朝廷财产卖掉，最后真正掏腰包的反而是最底层的普通百姓。 李炎也点点头，他是最了解这些豪强大族的尿性了，看起来一个个道貌岸然，若是真的需要赈济灾民，这些家伙又都推诿的比谁都快。 像是高昌城里的那些旧贵族，动不动就奴仆千人，可是他们对于高昌百姓又有什么贡献？不欺压百姓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些豪强大族还有各种各样避税的办法，他们逃匿的赋税，最后也都会让百姓来承担。 果然，在新的群牧监窦参上任后，给各地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改马捐为桑捐。 但是马捐已经交过一次了，所谓的改马捐为桑捐，实际上是再次搜刮百姓。 张掖城的衙门迅速行动起来，这一次的桑捐要比上次马捐还要多，这笔钱说是节度使府收过去，购买桑苗整理桑田的费用。 就连那些最狡诈的胥吏，看到桑捐的数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节度使府也搜刮的太狠了! 如今五月还没到，夏粮还没成熟，这笔桑捐是要了百姓卖儿卖女才能凑上啊！ 但是刺史府的太守大人，却要求税吏不折不扣的执行下去，按照上一次马捐的交税名册，再次征收桑捐。 等到东行团四人进入张掖城的时候，真的可以说是家家啼哭，到处都是典当家底的百姓。 7017k 第179章 下限 张掖号称塞上江南，又距离河西节度使府驻节的武威不远，在安禄山叛乱之前，吐蕃和回鹘也不敢骚扰张掖。 那时候的张掖，百姓富足安居乐业。 但是李道源一行人走进张掖城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啼哭声，原本的繁华消失不见，整个张掖萧瑟无比。 一家典当行门口排起了长队，河西节度使府再次开征桑捐，负责征收的税吏已经挨家挨户上门，并且放出了狠话，如果不能按时交税，就要等着抄家吧！ 张掖城里一片愁云惨淡，李道源一行人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周世最是年轻气盛说道：“这都是些什么鸟官！把好好的张掖折腾城这样！团长，张掖距离瓜州不远吧？让兄弟们过来杀了这些鸟官，占了张掖！” 李道源皱着眉头。 张端阳先说道：“你小子快闭嘴吧！张掖可不是塞外，你要是占了张掖那就是造反！就玩家这些人数你还想要造反？” 李道源也说道：“确实，张掖是大唐在河西走廊的重镇，武威还有河西节度使的军队，如果真的在张掖造反，明天镇压的军队就来了。” 余潇潇看着那些排队典当家产，甚至还有卖儿卖女的百姓也是心中不忍说道：“难道就让他们这么折腾下去吗？” 李道源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河西走廊是入关的通道，无论如何都是要占领下来的，张掖还有大片的马场，如果真的被他们折腾改马为桑，大唐的马政就完蛋了，到时候想要恢复，就要花费数倍的财力人力。” 余潇潇和周世眼睛一亮，李道源是东行团的主心骨，既然他这么说就肯定是想到了办法了。 李道源说道：“如果卷入到河西的改马为桑，那我们的旅程就要耽搁一下了？” 周世立刻说道：“耽搁就耽搁，我们去凤翔府送信的任务本来就没有期限，老大你就说要怎么办吧！” 没想到李道源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答案：“等！” 等？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李道源是什么意思。 不过李道源也不是简单的坐在张掖城的客栈里等，他带着众人不断的在张掖附近逛荡，没事就和张掖城里的商人聊天。 西方的巨大需求，让丝绸的价格一路飙升。 大食商人纷纷涌入大唐，高价收购丝绸。 但是如今西京附近的战事吃惊，大量的江南丝绸通过水运送到凤翔府，接着又被迅速被皇帝赏赐给士兵。 江南经历了永王之乱，春季养蚕也受到了影响，可以预见的是今年夏秋依然不会有大量的丝绸上市。 商人是对消息最敏感的，今年丝绸还要继续涨价，这已经成了张掖所有丝绸商人的共识。 越是要涨价，市场上的丝绸反而更少了，不少商人都收不到足够的丝绸，驻留在张掖城里。 张掖市场上的丝绸价格一日三涨，这也让官府贴出的改马为桑的政令受到了关注。 如今丝绸价格如此之高，如果能够有购买马场改成的桑田，这又能赚多少钱？ 而且土地这个东西，是可以传之子孙的东西，更是引起了城中大户的争抢。 张掖的马场面积不小，可是再多的土地，在这些豪强大族眼中也是不够的。 这个也是很正常的，在这个农业时代，土地是一家一族的根本，如果不是真的吃不下饭，没有人会卖土地。 就算是有百姓卖地，那也只是零星的土地，和这一次该马为桑的规模不能比。 不仅仅是张掖本地的豪强大户，在凤翔府的时候，房琯就大力推销了自己在河西改马为桑的国策，引来了凤翔府朝廷不少大臣的注意。 不少官员都派出自己的子弟和管家，随着房琯一起来到了河西，他们也是要在改马为桑中分一杯羹的人。 一座河西的桑田，可以产出多少丝绸，又能够赚到多少钱。 河西土地肥沃，甚至不亚于关中，这些人就被房琯拉下来水，纷纷前来河西投资。 这也让张掖出现了吊轨的景象，一方面是百姓卖儿卖女，为了交足桑捐。 一方面这些豪强大族一掷千金，今日更是在张掖城最大的酒楼—鼎香楼举行大宴，招待本地官吏。 “吴太守，这可是张掖二十五家大族的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啊！” 年仅五旬的吴处道是甘州太守，甘州治所是张掖，吴处道这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就是本地的级别最高的官员。 吴处道最近有些不舒服，他不舒服原因是河西节度使府该马为桑的政令。 在天宝年之前，节度使并没有民政的权力。 也是因为安禄山多次立功，胡人又无法提拔到中枢为相，当时的宰相李林甫为了安抚安禄山，将河东四镇的节度使都授予安禄山。 等到后面身兼四镇节度使的安禄山也赏无可赏了，大唐朝廷就将民政的权力也给了安禄山。 不过这也是对河东这样的桀骜军阵而言的，关陇本来就是李唐发家的地方，地方上更是豪强大户多如牛毛。 在张掖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受封上柱国的就是有十户。 在前任节度使郭子仪在任的时候，河西节度使府是不管理民政的。 甘州这样的大州刺史，本身也是身穿朱紫的朝廷重臣，距离宰相也只是一步之遥。 这房琯到任之后，借着改马为桑的国策，对吴处道呼来喝去，宛如对待一家奴。 这也让吴处道非常的不满，你房琯不过是幸进之臣罢了，在大乱之前不过一词臣，侥幸靠着点功劳扶摇直上，竟然对吴处道这样的老臣呼来喝去了？ 吴处道心情不佳，虽然收了礼品兴致依然不高。 刺史大人心情不佳，这酒喝的也不尽兴，等到喝完酒，吴处道最亲近的幕僚，也就是他的小舅子张浑扶着吴处道走进书房里。 “姐夫，今天席上那几家大户说想要更多的桑田，为何你不应下来啊?如今这个丝绸的价格，只要能够纺出丝来，那就是钱啊！” 张浑人如其名，读书没什么本事，不过能写能算，又是自家人，吴处道这才将他带着来甘州上任。 张浑最好钱财，吴处道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厮又收了人家的好处，过来充当说客。 吴处道叹息一声说道：“你说卖地就卖地？甘州有这么多桑田吗？” 张浑掌管刺史府的财计，对于甘州的田亩土地很了解，他立刻说道：“怎么没有，山丹牧场那么大，可能整理出不少桑田呢！” 说到钱，张浑更不愿意让到手的钱溜走了，这次成立的几家大族花费了大价钱贿赂他，如果无功而返这笔钱肯定要退回去。 吴处道打开信匣，将里面的信件递给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 张浑看到了这些信件上的名字，身体颤了几下。 这里面的名字都是天下有名的人物，当看到朔方左武锋使仆固怀恩的名字后，他彻底绷不住了。 仆固怀恩可是当今太子身边的红人，骁勇善战屡立战功，而且仆固怀恩就是陇右人，他这封来信给子侄求张掖的桑田的。 看到张浑这幅不成器的样子，吴处道又说道：“继续看！” 张浑已经想要将信还给姐夫了，但是又让他继续看，张浑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等他看到广平王的信件后，张浑彻底瘫软在地上。 东宫太子都写信过来，说是要给自己太子妃家人求地，还让吴处道酌情处理。 这下子张浑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姐夫说地根本不够分。 就算是把这个陇右的地都拿出来，恐怕也是不够分的啊！ 吴处道心情郁闷的说道：“你回去算算，光是这些信上所求的地，就可以将整个甘州的地都分了，哪里还有其他的地方拿出来分？” 张浑全身瘫软的倒在地上说道：“可城里的这些大族，和我们同气连枝，又要怎么拒绝呢？” 张浑的意思吴处道自然明白，来信的这些大人物不能得罪，自己还想要赶紧调回朝中呢，如果得罪某个大人物，被人家随便使一个绊子，那就这辈子都别想回朝中了。 更不要说还有仆固怀恩这样的陇右豪门，最后更不能得罪的是太子李俶。 但是远在天边的大人物不能得罪，本地的豪门也不能得罪啊。 这些家族早就已经和吴处道联系紧密，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勾结已深，如果得罪了这些大家族，以后吴处道在张掖城也不好过。 这边不能得罪，那边也不能得罪，这才是为什么吴处道如此痛恨房琯的原因，则改马为桑的好处没吃到，麻烦倒是一大堆。 张浑眼睛一转说道：“姐夫，要我看这甘州还是有地的。” 吴处道气的笑起来说道：“你掌管户曹这么多年，账册都没看懂吗？这甘州还有土地你不清楚？” 张浑笑着说道：“姐夫，这甘州马场不够，但是田还不够吗？” “田？田都是有主人的！” 张浑咧开嘴一笑说道：“姐夫，既然是改马为桑，种桑肯定要比种田赚钱吧？何不乘着这个机会，将农田也改为桑田呢？” 7017k 第180章 青苗 张掖城内，甘州刺史府很快贴出告示，刺史府要清丈马场的土地，将历代马场附近百姓侵占的土地，也划到改马为桑的范围内。 这道告示一出，刺史府上下的官吏发挥了超乎平日的动员能力。 不到三日时间，大片靠近马场的田地，被官府认定为是属于马场的土地，要在这次该马为桑里收回。 距离山丹马场附近的宜禾里。 百姓们看着自己家种得好好的农田，被官府说是马场的土地，凶神恶煞的衙役守住田垄，挡住了想要夺回自己田地的百姓。 身穿官服的张浑站在宜禾里的田地前，指着被衙役围住的田说道：“这些田本来都属于马场的，是你们这些刁民侵占垦殖的，如今官府要把这些土地收回去，你们还在这里闹事，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张浑身边站着几个军士，在宜禾里的村口还驻扎着一支骑兵策应，宜禾里的百姓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冲上去。 其中一个百姓怒吼道：“这些土地是从我们祖辈手上传下来的！马场还没建的时候就有这些土地！我家的族谱上可以作证！” 张浑眼睛盯着人群，没有找到那个发声的村民。 他冷笑一声：“族谱？就你们这地方还有族谱？就凭你家族谱，能比得上官府的田契吗？我说这些土地就是马场的！以前被你们这些刁民占了去，官府就不深究了，但是这次该马为桑，这些田都要收回公田，改种桑树再分配出去！” “怎么分？”人群中有人问道。 张浑笑了笑说道：“这次改马为桑的土地，本就是属于官府的，这次官府是当做永业田卖的，当然是价高者得！” 价高者得说出来，人群再次骚乱起来。 大唐的土地，分为授田和永业田。 男丁成年后授田，死后收回授田，授田属于官府所有。 而永业田则包括了因为功勋朝廷的赐田，当官后朝廷分配的赐田，官府赐给佛寺道馆的田地。这些田亩是私有的，可以传给子孙。 宜禾里没有什么豪强大户，整个宜禾里的百姓都姓马，所以永业田不多。 大家同宗同族，里长是村里威望高的老人，做事也算公平，这些年来宜禾里一直太太平平。 可是宜禾里靠近山丹马场，这反而成了一道祸事，这一次宜禾里有小半的上好水田，被官府说是侵占马场的土地，也要和山丹马场一起改马为桑！ 听到自己家的田地要被卖出去，宜禾里的百姓忍不住激动起来。 但是两个衙役手持佩刀朝前一战，刚准备闹事的百姓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不敢再往前冲。 张浑冷笑说道：“改马为桑，这是陛下明旨要办的大政！这件事节度使衙门下了通牒，刺史府张贴了告示，这事是办定了！” “你们这些刁民无论怎么阻挡，改马为桑都是要做的！这些田地是你们侵占马场的土地，现在要还回来了！” 宜禾里的百姓握紧了拳头，可是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怎么去和手持武器的衙役拼命。 更不要说一标的骑兵正在村口，随时可以杀过来。 里长上前说道：“张户曹！现在已经要五月了，青苗刚刚长出来，能不能等这季的庄稼收了再改，如果现在就改，到了秋天可就要饿死了人了啊！” 只看到这些水田上的已经长出了青苗，绿油油的一片煞是喜人，今年气候不错，本以为是个丰年。 里长苦苦哀求，若是现在将田收了过去，那么从春天到现在的辛苦就全部白费了。 剩下的土地就算是丰收了，整个宜禾里这么多百姓要口粮，还要上缴官府租庸调，那肯定是要饿肚子了。 张浑冷笑一声说道：“等到秋天？现在才五月份，你让刺史大人等到秋天吗？还是你去节度使府，去和节帅大人说说，看看能不能宽限到秋天？” 里长绝望的看着张浑，他又是讨饶道：“能不能让我们割了青苗？” 青苗是粮食，可以当作饲料，看这样子是等不到秋天了，能割点青苗喂牲口，也算是挽回一点损失。 “不行不行，今天这些土地就要清丈完毕！” 这下子宜禾里的百姓终于爆发了，他们冲过了衙役的阻挡，冲到了田地里，阻止那些用白灰划线的衙役。 “反了！刁民反了！” 张浑气急败坏的看着这一幕，他立刻拿起哨子，吹响了村口骑兵的集合哨。 一队骑兵冲进了村子里，张浑对着领头的旅帅说道： “反了！这帮乱民反了，吴旅帅，速速将这些刁民赶出田去！” 骑兵们立刻冲进了大好的农田里，看着马蹄踩踏绿油油的青苗，护田的百姓更是怒发冲冠，他们不顾自身性命，冲到了骑兵面前，试图抓住这些战马的缰绳。 其中最强壮的一个汉子，真的抓住了那个吴旅帅战马的缰绳，他天生神力，竟然将战马拉的停下了蹄子。 张浑更加生气了，指着这个壮汉说道：“给我拿下这个刁民！” 里长噗通一下跪下，他对着田地喊道：“三郎快住手！” 然后里长对着张浑求饶道：“这是犬子马三郎，户曹饶命！户曹饶命！” 张浑一脚踢翻了里长，指着马三郎说道：“马三郎私通吐蕃，给我拿下！” 这下子骑兵抽出刀刃，马三郎虽然天生神力，但是哪里是这些精锐骑兵的对手，一下子就被制住。 张浑接着下令：“给我把这些青苗都踩了！这土地是朝廷的，朝廷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一声令下，战马在绿色的青苗间奔驰，原本绿油油的青苗纷纷倒下。 宜禾里的百姓趴在田边痛哭流涕，里长更是将头埋在土地不停的流泪。 解了气之后，张浑命令士兵押送马三郎返回了张掖城。 宜禾里一片狼藉，只留下满村子痛哭的百姓们。 一行四人走进了宜禾里，残阳下看到如此景象，李道源叹息一声说道：“果然，这些当官的是没有下限的。” 7017k 第181章 五月，地图系统上线 东行团的四人，投宿在宜禾里的里长家。 住进了里长家里，里长一家是愁云惨淡，李道源接过了里长递过来的热水问道： “老丈，我看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哭，发生了何事？” 里长叹息一声说道：“官府的人刚刚来划了界，说村里一半的田是侵吞的马场土地，现在要收回去该马为桑，我那儿子拦着官兵踩踏青苗，就被刺史府的张户曹抓走了。” 说完这些，里长也忍不住哭泣起来。 里长一哭，里长的两个儿媳也跟着哭起来。 李道源问道：“官兵把你儿子抓走了，这是何罪啊？” 里长止住哭泣说道：“那狗官说我儿子私通吐蕃，天可怜见，我儿子连宜禾里都没出去过，又怎么会私通番狗呢！” 说到这里，里长又指着自己的大儿媳说道：“我家大郎就是从军，中了番狗的埋伏死的，我家三郎又怎么会私通番狗呢！” 说完这些，里长家的大儿媳也跟着哭起来。 张端阳说道：“这通敌可是《唐律》中斩立决的重罪啊，这狗官是下了死手啊！” 这下子里长的三儿媳痛哭起来，里长连忙问道：“不是说斩首要等上报大理寺吗？我本以为还有时间去疏通一下关节，把儿子赎出来的，这可如何是好！” 张端阳说道：“流三千里以上的罪行本应该递交大理寺复核，但是通敌这等重罪不在其列，刺史府可以判处斩立决，事后向大理寺报备就可以了。” 这下子众人也明白了这张浑的险恶用心，这是要将马三郎钉成死罪啊！ 显然这张浑是铁了心要在甘州侵吞良田了，而马三郎的案子就是张浑用来杀鸡儆猴的。 果然刀笔吏杀人最是凶狠，处处都是致人死地的招数。 里长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我家三子，二子出生那年闹灾饿死，长子从军战死，现在三子又要被官府处斩，小老儿也不活了！” 说完里长就要寻死，他被李道源等人拦住。 李道源看着里长说道：“老丈别忙着寻死，我且问你，你家三郎在牢里能承担得住拷打，会不会认罪？” 里长立刻说道：“我家三郎最是硬气，他死都不怕，肯定不会认了这私通吐蕃的罪名！” 李道源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家三郎还有救！” 里长立刻跪下来对着李道源磕头说道：“敢问贵人，要如何救我家三郎！” 李道源说道：“明日你带我们去刺史府，只要你儿子能咬死没有私通吐蕃，那就有救！” 此时在沙州城里，李炎看着东方，眼神坚定了不少。 系统升级以后，李炎可以查看玩家的记录，也可以以玩家的视野查看实时录像。 东行团的四人，一直都是李炎关注的重点。 当看到了张掖的乱象，李炎再次握紧了拳头。 果然就算是没有安史之乱，中晚唐的衰落也是不可避免的，从太宗年间构建至今的朝廷马政，竟然因为几个官员的一己私欲，就要一朝败坏。 这些家伙侵占朝廷的马场还不够，还要去侵占老百姓的良田。 一想到这里，李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发展方向了。 五月终于到来，李炎迫不及待的查看自己的气运点。 【郡王爵位：每月100点】 【节制陇右：每月1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每月800点】 【影响北庭：每月300点】 四月份的剩余的贡献点勉强收支平衡，五月份的贡献点进账，总算是解了李炎的燃眉之急。 李炎接着说道：“系统，升级地图系统需要多少气运点？” 李炎也是看到论坛上，玩家们对于游戏没有电子地图颇多的抱怨，甚至在论坛都盖了一个千层的请愿帖，希望官方能够开放电子地图。 特别是已经抵达漠北草原的玩家，没有电子地图，这些没有野外定位经验的玩家，根本找不到自己在地图上的位置。 系统立刻答道：【电子地图系统需要500点气运点，且只能显示玩家已经探索区域的详细地图。未探索区域只能显示模糊的地图。】 “那就足够了，也就是说只要玩家探索过的区域，就能显示详细的地图了？” 【正是如此。】 留下了800点贡献点用来给玩家升级复活，李炎对着系统说道：“升级地图系统，这个月就不招募玩家了。” 【如您所愿。】 所有玩家都收到了系统的消息。 【尊敬的各位玩家，新资料片—攻略河西已经实装，河西走廊，是通往中原的门户之地。奸臣房琯在河西推行改马为桑，败坏朝廷马政，占领河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刻！】 【本次资料片更新内容：新的电子地图系统，玩家可以在电子地图上查看自己的位置了。】 【注意！只有玩家探索过的区域会有详细的地图信息，探索新地图会有贡献点奖励哦！】 【本次资料片更新新地图：河西三郡，酒泉、张掖、武威。】 【占领控制河西地区，可以获得贡献点奖励。玩家还可以通过系统提交方策给建宁王，也可以获得相应的贡献点奖励！】 新资料片！ 玩家论坛一片哗然，这么大的“系统”更新，制作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提前透露。 这家公司的营销都是傻子吗？别的游戏公司，连新游戏的程序都没写，就要先把宣传片做出来。 可是大唐风云是每次版本更新都很突然，更新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攻略河西！ 既然新资料片上线了，那么河西就是未来玩家攻略的方向了！ 正在张掖的东行团四人更是一阵狂喜，自己刚刚准备搞事情，系统就更新了！ 这也说明在河西搞事情的决定是对的！这下子东行团四人更有底气了。 第二天，宜禾里的里长带着四人来到了张掖城里，张端阳到了刺史府门口，直接捋起袖子大步上前，敲响了刺史府门口的风闻鼓。 鼓声一响，就有凶神恶煞的衙役冲出来，看到敲鼓的张端阳喊道：“你不要命了！竟然敢敲风闻鼓！” 但是张端阳完全不理睬这几个衙役，继续用力敲打风闻鼓。 这下子连书房里的吴处道都听到了鼓声，他对着张浑问道：“是有人在敲鼓吗？” 这时候一名衙役前来禀告：“府君，有人在敲风闻鼓！” 张浑立刻说道：“这是谁不要命了！竟然敢敲风闻鼓？” 风闻鼓是百姓用来鸣冤的鼓，不过这鼓也不是随便敲打的，敲响这面鼓，刺史就要开堂审案。 但是敲打这面鼓，无论有没有冤屈，都要先苔十下。 苔杖可不是简单的打几下屁股，这是要用竹板敲打背部和臀部，如果衙役用上力气，是可以将人打死的。 不过唐律如此，就算是府君也要遵守，吴处道只好说道：“更衣，升堂。” 等到张端阳被押送上大堂，吴处道看着这个陌生的面孔问道：“堂下何人，为何敲打风闻鼓？” 张端阳昂着头说道：“我乃建宁王的信使，路见不平才敲打风闻鼓的。” 听到是建宁王的信使，吴处道吃了一惊，他再次打量堂下的张端阳，这家伙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谈吐却并不粗俗，一看就不是凡俗之辈。 张端阳到了游戏之后，所有属性点都兑换了力量和耐力，所以看起来肌肉发达。 他是大学教授，身上的书卷气又藏不住。 看到张端阳的样子，吴处道也是一愣，都说建宁王麾下人才济济，没想到一个信使都有如此风采。 “既然你有建宁王公务，又为何要敲打风闻鼓？” 在一旁的张浑隐约有些不妙的预感，他立刻质问道。 只听到张端阳说道：“昨日我投宿宜禾里，听说里长儿子被官府以‘里通吐蕃’的罪名抓走了。这宜禾里的里长一家忠贞爱国，长子也是与吐蕃人战死的，他家三子怎么可能里通吐蕃，此中必定又冤情！” 果然！张浑双手冒汗，自己的预感对了，这家伙果然来者不善。 吴处道深深的看了自己小舅子一眼，昨日张浑已经向他汇报了宜禾里的事情，已经被他臭骂了一顿， 用马场侵占老百姓的田，这是张浑和吴处道商量好的办法，但是吴处道一直告诫张浑，千万不能激起民变。 若是甘州真的发生民变，朝廷问罪的是他这个甘州刺史。 不过骂张浑归骂张浑，抓回来的马三郎却肯定要杀了。 吴处道准备今日开堂走完流程，下午就把马三郎斩首，来震慑那些不肯乖乖交出农田的百姓。 可没想到一大早就有这个建宁王的信使来给马三郎鸣冤，这下子可就难办了。 张浑恶狠狠的看着张端阳，这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给马三郎鸣冤！ 张浑凑在吴处道耳边低声说道：“姐夫，要不把这家伙杖毙吧？” 吴处道看着张浑都气笑了，自己这个小舅子理财有几分手段，但是政治上幼稚的如孩童，也亏着他能提出杖毙建宁王使者的话来。 吴处道扶正官帽说道：“你说马三郎是清白的，可有证据？” 7017k 第182章 意外总在公堂上 只看到张端阳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张说道： “这是宜禾里父老的陈情书，马三郎从没有离开过宜禾里，更不要说私通吐蕃人了。” “这些都是宜禾里百姓的保书，宜禾里一百六十户人家，都愿意给马三郎做保，马三郎绝对没有里通吐蕃。” 吴处道深深的看了自己小舅子一眼，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你做的好事”！ 衙役将陈情书和保书送上来，看到张端阳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吴处道更加忌惮了。 这家伙还是一个读书人，又是建宁王的信使，这事情牵涉到了建宁王就难办了。 吴处道一拍惊堂木说道：“先把敲打风闻鼓的张端阳押解在公堂偏房，陈情书和保书本官再看看，下午再审马三郎的案子！” 四个衙役上前，将五大三粗的张端阳扣下，吴处道则带着小舅子来到书房。 “姐夫，要我看，先杖毙了这多管闲事的信使，下午就把马三郎斩首？” 一进书房，张浑就急不可耐的说道。 吴处道气的跺脚：“杀杀杀？你就知道杀？这事情不就是因你而起！好好的踩了青苗就算了，为什么要把马三郎抓回来！” 张浑被吴处道骂了，气势立刻泄了。 吴处道摸着胡子说道：“建宁王的信使，也是你说杀就杀的？到时候建宁王来问罪，是你顶罪还是我顶罪？” 张浑喃喃说道：“建宁王就是一个不得宠的郡王，姐夫你也是堂堂正二品的刺史，难道要怕他吗？” 看着小舅子这幅样子，吴处道又是心塞，自己和妻家没有成器的子弟，张浑比吴处道年轻十岁，吴处道刚做官就把他带在身边磨炼。 不过这算账理财的本事，张浑还是不错，可是为官从政的觉悟，张浑还不如张掖茶楼里的茶博士。 吴处道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再不受宠！也是陛下的亲子！我们打死了建宁王的信使，你以为建宁王就能善罢甘休？前几个月陛下才下旨，让建宁王总管陇右道的！” 被吴处道这么一骂，张浑低下脑袋，他虽然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但是也知道姐夫是发了真火。 吴处道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边思考一边说道：“这里通吐蕃的案子，一定要办成铁案，那个马三郎招了吗？” 张浑低着头说道：“这个马三郎真是个硬骨头，死活不肯招供，衙役拉着他签字画押，也被他挣脱开。” 吴处道更是火大，不过现在不是整治这个小舅子的时候，他说道：“不要再用刑了，他不肯招供，就找别的证据。” “别的证据？” 吴处道说道：“牢房里不是还有几个吐蕃流寇吗？让他们诬陷马三郎勾结吐蕃！” 张浑眼睛一亮，他又说道：“姐夫，您都忘记了吗？上次已经审理过了，这几个是住在祁连山上的羌人，是那些个军将为了军功硬抓来的，根本不是吐蕃人。” 吴处道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本府君说他们是吐蕃人，就是吐蕃人！钉死他们的口供，就说马三郎是他们的内应！”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一定要办成铁案，堵住建宁王信使的嘴！” 与此同时，李道源带着宜禾里的里长，不断在张掖城里喊冤诉苦，舆论风暴也在发酵。 改马为桑，追讨马场土地的事情早已经在张掖城传开了，原本只是议论，但是听得到了宜禾里的遭遇，百姓们心中更加惶恐。 张掖马场遍地，自家的田会不会被官府收过去？ 整个张掖城群情激奋，到了中午的时候，刺史府已经围上了不少百姓。 这下子更难办了，吴处道也没想到，抓一个马三郎竟然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不过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只要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那就能堵住百姓的嘴了。 再有马三郎杀鸡儆猴，那就可以顺利收回田地了。 这时候张浑喜滋滋的走进来，他对着吴处道说道：“姐夫，已经办妥了，牢房里羌人会指认马三郎是他们的内应！” “是吐蕃人！” “知道知道，供词已经弄好了，也带他们见过马三郎了，当堂就会指认！” 吴处道又说道:“打开衙门，放几个刺史府外的百姓进来旁听。” “姐夫，这是为什么？” 吴处道摸着胡子说道：“当然是让百姓心服口服！” 衙役打开刺史府的大门，点了几个前排围观的百姓，将他们放进刺史府的大堂里。 周世也混在百姓之中，挤进了刺史府中。 只看到身穿红色官袍的吴处道坐在大案后，拍打了一下惊堂木，衙役将马三郎押送上来。 经过一夜的折磨，马三郎已经奄奄一息，不过他依然昂着头，看着公堂上的吴处道。 吴处道都被他的眼神灼烧的移开目光，接着衙役又将张端阳押了上来。 吴处道一拍惊堂木说道：“堂下人犯，报上名来！” 马三郎昂着头说道：“宜禾里，马三郎！” “好！”围观的百姓纷纷为马三郎的硬气拍手叫好！ 吴处道皱起眉毛，一拍惊堂木说道：“肃静，前几日城内扩骑抓了一批吐蕃探子，现在就押在大牢里。张户曹也是也是根据这些吐蕃探子的口供，才到宜禾里抓人的。” 这句话说完，百姓们停止了欢呼，堂上的空气沉重的凝固起来。 这些年吐蕃虽然内部不稳，但是扩张的意图明显。张掖经常被吐蕃袭扰，城中百姓对吐蕃人都有血海深仇。 听到马三郎可能是勾结吐蕃人，刚刚还支持马三郎的百姓一下子迟疑了。 如果马三郎真的勾结吐蕃人，那么他斩首的时候，张掖城里的百姓都会去法场给他吐一口唾沫。 周世叹息一声，果然百姓都是善良的，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 吴处道的一句话，就让原本支持马三郎的百姓动摇了。 紧着，几个胡人打扮的犯人被押上来，这一次百姓纷纷喊打。 马三郎也抬起头，这不是关在他隔壁牢房的几个犯人吗？ 吴处道一拍惊堂木说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一个汉语都不太流利的胡人头领说道：“俺们是吐蕃的游骑，是准备在甘州劫掠的。” “那你们可认识这个男人？” 吴处道指着马三郎说道。 为首的胡人立刻说道：“认识认识，他是我们的内应！” 这下子百姓们哗然，而吴处道则摸着胡子，满意的看大堂内的反应。 马三郎怒发冲冠，恨不得上去和诬陷他的胡人拼命。 张端阳却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言语。 张浑心中暗暗的竖起大拇指，还是姐夫高明啊！ 旁听的百姓已经舆论汹汹，高喊着要将马三郎正法。 就在吴处道准备签发府令，将马三郎斩立决的时候，张端阳突然对着胡人首领说了几句话。 胡人首领茫然的看着张端阳，又让张端阳重复了一遍。 张端阳又放慢语速说了一遍，这个胡人首领依然有些茫然。 张端阳又换了一种语言，这下子胡人首领立刻用同样的语言回应。 张端阳说道：“府君，这几个胡人怕不是扩骑抓错了，他们可不是吐蕃人，而是住在祁连山里的羌人啊。” 吴处道一愣，只听到张端阳说道：“我刚刚用吐蕃语和他们交谈，他们根本就听不懂，可是换上了西北羌话，他们就能听懂了。” 吴处道的脸色一变，张端阳又说和这个羌人首领说了几句。 张端阳接着说道：“这些羌人说了，他们本来是祁连山脚下的牧民，是被扩骑冲进了寨子里，当做吐蕃人抓进了牢房里。” 张端阳又说道：“他们还说，是牢头让他们指控马三郎的。” 这句话说完，吴处道的脸色从红色变成了青色，接着又变成了白色。 这张端阳继续说道：“至于我说的是不是西北羌话，张掖本就是羌汉杂居的地方，堂下会羌话的应该不少吧？” 果然，有几个商人说道：“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羌人！” “羌人和吐蕃人是不同的，刚才他们说的确实是羌话！” 吴处道准备退堂，张端阳又说道：“府君，扩骑杀良冒功的事情本就是常态，马三郎根本没出过宜禾里，又如何和吐蕃人勾结？” “更何况马三郎的长兄就是死在吐蕃人手里的，马家和吐蕃有血海深仇，怎么可能投靠吐蕃人？” 这下子吴处道无言以对，衙役们已经快要拦不住这些群情激奋的百姓了。 张端阳说道：“府君，这马三郎勾结吐蕃纯属子虚乌有，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张端阳给了台阶，吴处道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放了马三郎。” 张端阳又说道：“小民敲打风闻鼓，还请府君苔杖十下，以明唐律！” 吴处道拿出府令，两个衙役上前押住了张端阳。 不过他们可不敢用力抽打，张端阳的属性又点了不少在力量上，这板子打上去劈啪作响，但是张端阳毫发无伤。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像是欢迎英雄一样，将马三郎和张端阳护送出了刺史府。 李道源微微一笑，计划的第一步算是达成了。 7017k 第183章 甘州的麻匪 马三郎被释放出狱，百姓们欢欣鼓舞。 看着一身是伤的儿子，宜禾里的马里正抱着儿子痛哭流涕，百姓们围在他们身边也跟着流泪。 作为营救马三郎的首席功臣，质朴的百姓也向张端阳表示了感激。 只是张端阳这一身的肌肉，着实有些生人勿进，大家也只是围着他，不敢像迎接马三郎那样把张端阳举起来。 百姓们聚集在刺史府门口，欢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等到马三郎回到宜禾里，李道源在夜里拜访了马三郎。 见到张端阳，马三郎就要跪拜行礼，被张端阳一把拖起来。 李道源在一边说道：“这次三郎能够得救，主要还是三郎宁死不屈，如果你牢房里招供了，就一切都完了。” 马三郎是一个憨憨的汉子，他摸着脑袋说道：“俺兄长就是死在吐蕃人手下的，说俺通敌吐蕃，俺是怎么都不服气的，也就是这口气才让俺挺住了。” 看马三郎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暗伤，马里长又是流泪不已。 李道源说道：“可是三郎你是出狱了，这宜禾里的百姓要怎么活到年底呢？” 马里长就叹气道：“各家各户的存粮也就够到秋天，如今小一半的土地都划成了马场，剩余的这点收成，到了冬天就要挨饿了。” 马三郎拉着父亲问道：“阿耶，青苗怎么样了？” 里长哭着说道：“青苗都被官兵踩踏光了。” 马三郎握紧拳头说道：“这哪里是什么官兵！明明是贼兵！贼兵啊！” 李道源看着两父子的感情酝酿差不多了，他这才说道：“这改马为桑，官府把马场土地整理了种上桑苗，然后再卖给那些豪强大户，最后发财都是他们的人。” 马里长毕竟也是宜禾里的里长，他自然明白这些关窍，他点头说道：“说是将土地整理好出售，可是俺们这些小民哪里有钱去买地啊。” 说到这里，马三郎踉跄站起来说道：“这些狗官！反正冬天也要饿死了，还不如现在就反他娘的！” 马里长连忙拉住儿子说道：“慎言！慎言！你这逆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要不是你鲁莽冲动，恩公哪里要挨那十板子！” 马三郎这才停下咒骂，只是坐在地上生闷气。 马里长看到儿子身上的伤势，又有些于心不忍，他说道：“你且听听恩公有什么说法。” 马三郎连忙说道：“恩公，能请你们出手，救救俺们宜禾里一百多口吗？不仅仅是宜禾里，俺在牢房里听说了，甘州上下几十个里，都被官府划定侵占了马场的土地。” 李道源说道：“三郎说的没错，光是靠着节衣缩食，是没办法熬到冬天的。” 马家父子都惊讶的看着李道源，他们都知道李道源一行人是建宁王的信使，那也是官府的人，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道源不管两父子惊讶的眼神，继续说道：“甘州百姓想要自救，靠别人良心发现是不行的，还要靠自己。” “靠自己？” 李道源说道：“要保护自己的田，当然也要靠大家，难不成还指望那些达官贵人良心发现吗？” 马三郎年轻冲动，他立刻问道：“恩公，您给俺们支个招，俺们一定按您说的办！” 马里长有些忧心忡忡，但是儿子的命是他们救的，也就任由儿子去了。 李道源这才说道：“这次的官司，让三郎在甘州百姓里出名了，所以我们想让你出头，组织一个互助会。” 互助会？ 马三郎疑惑的看着李道源，这又是一个他没有听过的新鲜词儿。 李道源说道：“互助自然就是守望互助的意思，这次三郎脱罪，百姓都知道你是为了改马为桑的事情被官府抓去的，各个里肯定都有因为改马为桑活不下去的百姓。” 马里长皱眉说道：“可是改马为桑是朝廷的命令，清丈马场土地是刺史府的命令，俺们就是成立这个互助会，能够挡住官府吗？” 这甘州刺史吴处道是个精明人，他给各个里划定的改马为桑土地面积，大概就是一个里土地的三到四成。 这些被占了土地的百姓，也不会立刻活不下去，他们心里怨气再大，敢于像马三郎这样站起来的又是少之又少。 看着一脸憨厚的马家父子，李道源只能感慨，这些农民真的是世界上最淳朴的人了。 只要还有一口粮食能活下去，他们也不至于造反，唐末黄巢振臂一呼，天下百姓举家响应，那时候大唐的百姓又是过得什么日子？ 李道源笑着说道：“改马为桑是朝廷的命令，可是你们宜禾里的土地不是马场，官府要强行占了去，难道就这么算了？” 马三郎义愤填膺的说道：“当然不能让那狗官如愿！” 李道源说道：“我家主上建宁王受诏总管陇右，这改马为桑出了问题，殿下自然是可以管的。” 听到建宁王三个字，马家父子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再次跪下对着李道源说道：“请恩公帮俺们向殿下说说，救救我们甘州的百姓吧！” 李道源和张端阳扶起两人说道：“殿下远在瓜州，这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到殿下过问此事，你们的土地都已经卖了，到那时候殿下也没办法了。” 马里长也马三郎都有些茫然。 周世说道：“购田的都是有背景的豪门大户，他们花了钱从刺史府手里买地，就算是殿下也很难让他们把买到手的土地吐出来。” 马里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如果地卖出去了，那就算是皇帝过问，想要让真的掏钱买地的人吐出来，那也是千难万难的。 想要搞砸了这件事，就必须要在土地成交之前阻止他们。 李道源说道：“我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拖！” “拖到殿下能够伸出手，过问甘州的事情，到了那时候，你们可以拿着族谱去找殿下打官司，要回属于你们的土地。” “如果拖不到这个时候，土地已经被刺史府卖出去了，那想要要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马三郎立刻说道：“俺明白了，这个互助会，就是来阻止这些狗官卖地的！” 李道源点头说道：“没错，我们这个互助会，不是要杀官造反，就是让你们拖住改马为桑，给殿下腾出时间来。” 李道源直视马三郎的眼睛说道：“三郎，这条路可不好走，你确定要走？” 马三郎立刻说道：“恩公，俺这条命就是恩公救的，大不了豁出这条命去！” 李道源说道：“要成立这个互助会，必须要你的名声，明天我们就去隔壁几个里，把成立互助会的事情和大家说清楚了，尽快把互助会拉起来！” 接下来几天，李道源一行人带着马三郎，去了宜禾里附近的几个里。 果然有了马三郎的名头，互助会的事情很顺利，几天时间山丹马场附近的二十多个里都加入互助会。 张掖城，甘州刺史府。 张浑急匆匆的走进甘州刺史吴处道的书房。 “姐夫！这麻匪又袭击了出城丈量土地的书吏了！” 吴处道站起来怒道：“这次不是让城外军营里的骑兵跟着吗？怎么又出事了!” 张浑哭丧着脸说道：“跟着是跟着了，但是骑兵走得快，那些书吏走得慢，就在骑兵去河边补水的时候，书吏就被袭击了，他们都被扒光了衣服吊在树上，好几个都受了惊吓，死活不肯出城了！” 张浑欲哭无泪，无论是改马为桑还是侵占百姓的土地，这账面上都要做漂亮。 那些土地要卖，这些土地分成几块怎么卖，这些都要书吏去清丈。 刺史府户曹的书吏全体出动，张浑又从城里大户家里借来了几个能写能算的管事的。 本来这些事情都推进的不错，但是张掖城外突然闹起了匪盗。 这群自称是麻匪的蒙面匪徒，来无影去无踪，每次都是趁着书吏一出城，立刻就会被麻匪袭击。 可是这些麻匪也不杀人，抢劫光了书吏身上的财物，就会把他们脱光衣服放回来。 弄了几次之后，户曹的书吏渐渐都不肯出城了。 张浑只能上报吴处道，吴处道发了火，调来城外的骑兵护卫书吏出城。 可没想到才出城半日，又被这帮麻匪劫了。 张浑苦着脸说道：“姐夫，连马场的土地都没清丈完毕，更不要说后面的地了，您可要拿拿主意，张掖城的大户们，可是催了我好几次了！” 吴处道冷静下来说道：“甘州的治安良好，再说了哪里有匪徒会专门劫官府的队伍的？肯定是有人蓄意阻拦改马为桑！” 张浑也点头说道：“姐夫，我听说那个马三郎串联百姓搞了个什么互助会！我早就说那家伙是个反贼，当时就不该放了他！” 吴处道说道：“擒贼先擒王，你传我的命令，让城外的骑兵全营出动，给我好好扫荡宜禾里！只要找到马三郎袭击官兵的证据，这次就是建宁王来了，我也要斩了马三郎全家！” 7017k 第184章 兵匪 吴处道看着自己的小舅子，恶狠狠的说道：“你跟着骑兵一起过去，如果宜禾里的百姓胆敢反抗，就给他们扣上谋反的罪名！” 吴处道也是心狠手辣，河西节度使府改马为桑的期限是三个月，这包括了丈量土地，平整土地，改种桑苗和出售土地这些过程。 甘州的马场最多，土地也最是丰饶。改马为桑的消息刚刚公布，就已经有不少豪绅带着钱来了张掖城，争相等购买桑田。 如今的丝绸价格一日三涨，中原的战事虽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但是几场大战之后，中原的丝绸肯定又要赏赐给有功的将士。 凡是对丝绸贸易有所了解的商人，都明白陇右近三四年都没有稳定的丝绸供应。 西域的商人看到了巨大的商品缺口，丝绸的价格一日三涨。 如今张掖市面上的丝绸收购价格，已经比安禄山叛乱之前涨了三倍。 而且丝绸价格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涨着。 拜占庭帝国和大食王国都是历史上少有的平稳时期，贵族阶层的消费能力日益巨大，对东方的丝绸非常的渴望。 大食商人蜂拥进入陇右，争抢所剩不多的丝绸。 丝绸是金蛋，那么桑田就是下蛋的金鸡了。 这些马场都是上好的土地，种上桑苗肯定能活，再从江南买上一些织工过来，在陇右产丝绸直接去卖，肯定能够大赚一笔！ 有了这个预期，酒泉、张掖和武威的刺史府，都在大力推进改马为桑，吴处道的案头已经堆满了信件，这些都是闻风而来的达官贵人写来的信，都是想要在张掖求购土地的。 吴处道也是逼得没办法，张掖城外的骑兵属于河西节度使掌控的兵马，但是吴处道作为甘州太守，也是有权力调用骑兵的。 张浑虽然有些害怕出城的，但是他也被张掖城内的大户逼的没办法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手持吴处道的军令，张浑来到了城外的骑兵营中。 唐初的骑兵，都是从良家子中招募的府兵，这些府兵平日在田里劳作，到了农闲的时候进行军事训练，定期还要接受朝廷的征召去执行宿卫、戍边和打仗的任务。 但是自从唐高宗时期后，因为边境战争的日益频繁，府兵制度的根本—授田制度又受到了破坏，要求自备战马和武器的府兵越来越难以为继。 甚至在陇右这样战马多的地方，都招募不到能够骑马打仗的良家子了。 从上皇的开元年间开始，陇右开始以募兵和征兵的办法代替府兵。 负责招募训练府兵的折冲府都已经被朝廷裁撤，不再设立折冲校尉，而是让县官兼任，自此府兵制度瓦解，大唐走向了征兵和募兵制度。 募兵就是官府出钱，花钱来让人当兵，城外的这支骑兵营，就是河西募的兵。 这些士兵本来都是张掖城里游荡的闲散人员，有些就是逞勇斗狠的流氓，甚至还有一些都是牢房里的惯犯，因为无钱赎罪被发配到军营里服役的。 唐初的府兵都是良家子弟，这些良家子弟都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也是靠着关陇良家子弟组成的府兵，大唐才能平定隋末的乱世。 那时候的府兵战斗力强大，经常以少胜多，河西更是有精锐的骑兵部队，东征西讨无往不利。 但是现在的骑兵都是从张掖城里招募的地痞流氓，这些人本就是冲着军饷来当兵的，军纪要比府兵时期坏了不少。 每次出动这些骑兵，他们都会乘机劫掠百姓，甚至杀害普通百姓来冒领军功。 这些骑兵遇到吐蕃的军队畏战不前，但是遇到普通的胡人部落则凶狠贪婪。 上一次他们出城巡边，遇到了一个羌人牧民部落，这些骑兵冲进了部落抓了这群手无寸铁的牧民，然后诬陷他们是吐蕃探子，关进了大牢里冒功。 曾经当兵光荣的大唐，现在大家都喊“好男不当兵”。 就是良家子在这样的军营里混上几年，那也要被这个染缸给染黑了。 张浑本来不愿意和这些粗鄙军汉打交道，不过为了能够尽快推行改马为桑，张浑不得不亲自带来吴处道的军令来到军营。 这支骑兵的校尉姓孙，原是张掖城里的一名地痞。 这孙校尉贪图军饷进了骑兵营，又差点被前任校尉折腾死。 好在孙校尉的妹妹有些姿色，他就将妹妹送到前任校尉家里，摇身一变成了前任校尉身边红人。 前任校尉荣升回了河西节度使府，就推荐孙校尉接任骑兵营的校尉。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相斥，张浑就是看不惯这个孙校尉。 不过孙校尉倒是热情的欢迎了张浑，因为这次的命令可不是护送几个书吏去乡下，而是剿匪！ 自古以来，剿匪是最有油水的，他们恨不得天天出城剿匪。 剿匪可以冲进百姓家里“搜查”，顺手就可以拿走些值钱的东西。 如果看到家里有点钱的，抓了这家人安排上一个通匪的嫌疑，又能讹诈出好几天的酒钱。 反正剿匪是好处多多，什么？万一遇到真的土匪？ 遇到真的土匪当然是跑了！当兵吃粮，当兵就是为了吃粮，要是真的打土匪送了命，那就没有粮吃了。 “孙校尉，这次府尊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打掉麻匪！这宜禾里的马三郎最有嫌疑，我们先去宜禾里抓他！” 孙校尉笑着说道：“张户曹你不要着急啊，兄弟们集结也需要时间，这宜禾里又不远，中午吃了饭再出发，傍晚就能回来了。” 接着孙校尉又喊来一个亲兵说道：“你去隔壁酒家打点酒来，再弄点下酒菜来，我要和张户曹好好叙叙旧。” 亲兵也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校尉，这孙校尉和张户曹不对付，是张掖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两个人又有什么旧可以叙的？ 不一会儿，打扮成伙计的周世推着小车，走进了军营里。 “周郎，你把酒菜送进中军的营帐里，酒钱还是老规矩先挂账！” 周世立刻说道：“无妨无妨，我就这么进去了？” “你快点送进去吧，校尉正在宴请客人，你可要小心伺候着！” 周世立刻扛着酒和下酒菜走进了大帐，他一眼就认出了孙校尉宴请的就是刺史府的张浑。 将酒给两人道上，又将下酒菜摆好，周世小心的退出大帐，不过他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偷听两人的谈话。 张浑看着酒香浓郁的美酒问道：“好酒！我怎么没在张掖城喝过这么好的酒？” 孙校尉说道：“西城边的那家酒肆换了主人，这酒味道不错，我就让伙计送到军营来了。” “这大中午的在军营喝酒，好像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去宜禾里剿匪吗？我们喝完酒再出发，把事情办完下午就能回来，到时候晚上我们再去店里喝庆功酒！” 张浑端起酒杯，这酒入口甘甜，是他从没有喝过的美酒。 “好酒！”张浑赞叹了一声。 孙校尉接着说道：“张户曹，你知道我那妹夫吧？” 张浑心中鄙视，孙校尉说的妹夫，就是他献上亲妹妹巴结的前任校尉。 那个妹夫要比孙校尉大十岁，而且孙校尉的妹妹不是人家的正妻，只不过是一个小妾。 不过孙校尉的妹夫升任了河西节度府下的兵马使，在河西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所以张浑也不敢随意得罪。 孙校尉又说道：“我那妹夫疼孩子，想给我妹妹去年生的儿子在甘州置办点桑田，您看？” 张浑也知道孙校尉不好糊弄，不过如今请托买田的确实太多了，他还是半推诿说道： “孙校尉的妹夫可是节度使府的兵马使，他要买田，为什么不在凉州买？” 河西节度使驻节在武威城，而武威又是凉州的治所。 房琯在凉州推行改马为桑颇具成效，听说已经清丈了不少土地。 孙校尉叹息一声说道：“我这妹夫在凉州哪里能排的上号啊，听说想要买田的达官贵人都把节度使府踏破了。” “这不是看到我妹妹的娘家都在甘州，在甘州置办点桑田，我们娘家人也能帮着照应点。” 张浑知道现在推进改马为桑，就要依仗着孙校尉的兵马，他只好说道：“等到平了麻匪，一定帮兵马使大人弄一块好田！” “你们读书人常说，君子无戏言，这酒桌上的话，也算数吧？” 看到孙校尉这等粗鄙武人也舞文弄墨，不过剿匪还要依仗此人，张浑举出手说道：“无戏言！” 孙校尉立刻举起手掌击掌盟誓，两人是宾主尽欢，过往的隔阂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酒足饭饱，微醺的孙校尉终于点齐了兵马，浩浩荡荡的带着三百骑兵冲向了宜禾里。 而这一切都听进去的周世，立刻将这个消息发给了宜禾里的李道源。 聊天频道里看到消息的余潇潇担忧的看着李道源：“队长，大家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出发吗？” 李道源笑着说道：“让村里的老弱病残先撤退，互助会的人跟着我，让我们和官军打打游击！” 看着电子地图，地理测绘专业毕业的李道源，心中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7017k 第185章 敌进我退 孙校尉带领着骑兵，立刻从军营出发，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就快要抵达宜禾里了。 沿途的村子见到这些骑兵出动，纷纷关紧村寨的大门，村里的乡勇也集合起来，警惕的看着官军。 孙校尉已经习惯了这些目光，在他刚刚从军的时候，官军的名声还没有现在这么差劲。 但是现在官军出行，百姓都用防狼的眼神盯着，生怕这些官军冲进村子里抢劫。 官军的军纪涣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郭节度刚刚上任的时候，惩办过一大批纵兵劫掠、杀良冒功的军将，河西的军队面貌焕然一新。 可是等到郭子仪兼任了朔方节度使，重点主持河套地区防务后，河西的军务交给了节度使留后。 这位副帅没有郭子仪的威望，也不是一个狠得下手整顿军纪的人，河西各地的军纪迅速涣散，如今当兵的和当土匪的名声也差不多。 不过孙校尉并不在意，他担任校尉以后，孙家从张掖城里的破落户，成了仆奴百人的大家族，孙校尉自己也讨了好几房的小妾，成了张掖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下面的旅帅自然是有样学样，张掖城的这支骑兵是什么名声可想而知。 张浑也骑着马跟在这群骑兵后面，他也不愿意和这些粗鄙军汉打交道，但是想要改马为桑，还是要依仗这些家伙。 到了宜禾里的门口，孙校尉对身边两个亲兵说道：“带上一队人马，先去村口喊话，就说马三郎勾结麻匪，让他们把马三郎绑出来！” 可是等到孙校尉的亲兵进去喊话，宜禾里的村子里安静的不得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宜禾里到底怎么了？ 亲兵又喊了几声，看到宜禾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就骑着马冲进了宜禾里。 等他们冲进了宜禾里，发现家家户户都关着门，村子里一点人声都没有。 这些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官兵，此时也有些发憷。 他们下马走进了一座茅草屋子，却发现屋子里也是空空无也，连鸡圈里的鸡都没有了。 亲兵又进了几家的门，情况都和这家一样，也都是家里空空的，屋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后院里的家畜家禽都带走了。 士兵冲回到孙校尉面前说道：“校尉！宜禾里空了，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孙校尉看着空空荡荡的村子，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他举着马鞭说道：“这么大的一个村子，就算接到听到风声，能这么快就跑光了？好好给我搜！” 亲兵立刻再次冲进了宜禾里，这一次他们认真的扫荡了几乎每一个房子，惊恐的发现宜禾里一个人都没有，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家畜家禽都被带走了。 实际上在官军来之前，李道源已经带着宜禾里的百姓做了几次撤离演习了。 李道源和马三郎带领的麻匪，不断的袭击改马为桑的书吏，连续弄黄了好几个马场的清丈工作。 以李道源对这帮官老爷的了解，坏了他们的好事肯定要下死手。 李道源学的是地理测绘工作，毕业后进了一家国企的测绘公司工作。 虽然他技术很厉害，但是适应不了国企的尔虞我诈，辞职出来成了一名野外生存博主。 李道源虽然并不擅长官场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些当官的下限还是很了解的，那就是没有下限！ 改马为撒，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 这大好的土地如果真的卖出去了，能够赚到多少的钱，能够卖出去多少的人情。 可以说从河西节度使房琯，到甘州刺史吴处道，再到刺史府户曹张浑，只要改马为桑这件事办好了，就能给家族挣来一两代的富贵。 断人财路杀人父母，官军出城来清剿麻匪，也是一定会发生的。 所以李道源这才安排周世，盘下了军营边上的小酒肆，用论坛上玩家提供的蒸馏提纯烈酒的方法，获得了给军营供酒的资格。 大军一出动，周世早就已经通知了宜禾里的李道源，李道源立刻敲响了村子中央的铃铛，按照演戏的流程，安排村民撤退。 搜查了一番，整个宜禾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一只鸡，一头牛都没有，这下子亲兵是彻底慌了，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村子，对着孙校尉说道：“校尉！不好了！村子里一个活物都没有，莫不是遇到什么脏东西？” 这个亲兵突然想起了，那个叫做周世的酒肆老板，讲过的一个诡异故事。 这也是他们吃酒的时候听周世讲的，说是在荒野之中的一个村子，有个年轻士子投宿。 村子里有规矩，夜里绝对不能去河边。 这个年轻的士子年少气盛，非要夜里翻墙去了河边。 这个士子在河里看到了一个诡异的脑袋，虽然面貌是士子的样子，但是脑袋下面没有身体，直勾勾的看着士子，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个士子连滚带爬的回到村子里，却发现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不仅仅是没有人，连牲畜和家禽都消失的无隐无踪。 士子更加恐惧，连夜的离开了村子，可是快要天明的时候，一个脑袋从后方追上来，一口咬住了士子的后心！ 这个士子惨叫着挣扎，却被这个飞行的脑袋吃光了后背的肉，最后被这个脑袋咬碎了心脏而死。 周世这个飞头蛮的故事非常生动，就仿佛是亲身经历了一样。 亲兵想起了这个故事，立刻打起了了退堂鼓。 不过孙校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就算是听过这个故事，他也会命令士兵将飞头蛮给射下来。 恶鬼更怕恶人，孙校尉做了这么多坏事，也没见到恶鬼索命的。 不过宜禾里的事情蹊跷，孙校尉挥动马鞭，亲自骑马进村查看。 果然和亲兵说的一样，村子里的生灵全部被抽走了一样。 不过孙校尉还是看到了一些生活过的的痕迹。 他在马里正的家里，摸着还有些余温的灶台说道：“他们是刚刚走的，肯定没走多远，去村子外看看有没有痕迹！” 孙校尉这么一说，总算是打消了亲兵的恐惧，看来这些村民是自己跑的。 细心查看之下，很快骑兵就找到了车辙的痕迹。 “给我追！”孙校尉立刻挥舞马鞭下令道。 宜禾里的百姓就算是刚刚出发，他们又没有马，怎么是自己能跑得过自己这些骑兵。 孙校尉想着，沿着车辙的痕迹开始追逐宜禾里的百姓。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些车辙的痕迹也是李道源故意留下来的。 大部分百姓们都已经散落到附近几个村子，在加入互助会的村民家里藏了起来。 马三郎和另外几个青壮，则藏在树林里观察官兵的动向。 看到官兵果然上当了，沿着车辙的痕迹追了过去，马三郎也立刻催促伙伴，从森林里的近路向李道源会合。 李道源一行人，早就已经骑着马来到了祁连山脚下，这些车辙的痕迹就是他们故意留下来，勾引这些官军上钩的。 山丹马场靠着祁连山，这座马场是西汉将军霍去病创建的，在汉代就是中原最重要的养马基地。 在唐代，太仆寺在山丹设立了群牧院，派遣河西群牧监官吏运营山丹马场。 在安禄山叛乱之前，山丹马场也是大唐最重要的马场。 每大唐各地边镇所需要的的马，大部分都是产自河西、河东这几个马场，山丹马场又占据了整个河西靠近一半的战马。 不过山丹马场已经处于荒废的状态，站在马场边上，偶尔还能看到成群的野马群在马场上奔驰，可是早就已经没有捕捉它们的骑手了。 路过山丹马场的时候，李道源也是叹息了一声。 《新唐书》记载，安史之乱前，整个陇右拥有战马三十二万匹。 等到大唐失去河西之地，彻底失去了河西的马场。 到了唐德宗的建中元年，唐德宗耗费大量的钱粮，在关辅一带再建马场，充实禁军的马厩，但是耗费了大唐朝廷大量财力物力，也只是繁殖了不到五万匹的战马，最后因为财政困难放弃了关辅地区的马场。 到了唐文宗年间，朝廷再次在银州设立马场，不过养殖了七千匹马，竟然被《新唐书》上说是文宗振兴了马政，想想陇右之前三十二万匹骏马，不知道逊色到哪里去了。 李道源继续前线，在快要天黑的时候，抵达了祁连山脚下。 互助会组织的乡勇早就已经在这里集合了，看到李道源来了之后，这些乡勇立刻围上来。 李道源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山脚下的那条河是最适合扎营的地方，我们已经按照吩咐，在河边树林里做好了埋伏。” 李道源点头说道：“很好，记住一定要保证大家的安全，等到天黑之后再动手。另外记得骚扰官军就行，大家没有武器，就算是夜袭也是打不过的。” “明白明白！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睡不着觉就行！” 李道源点头说道：“等明天引他们上祁连山再对付他们！” 7017k 第186章 替天行道 等到孙校尉追到祁连山下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孙校尉暗暗后悔，在野外扎营可不舒服，更何况是在祁连山下这种地方扎营，山里还有野生动物出没的危险。 但是孙校尉看了看夜色，如今还有麻匪出没，夜里赶回去更加的危险，他在祁连山下找了一处靠着水的土丘，在河边安营扎寨。 张浑还是第一次随着骑兵出城，他好奇的看着士兵安营扎寨。 这孙校尉虽然是地痞出身，不过前任校尉倒是将门世家出身，孙校尉也跟着学了一些兵法上的东西。 张浑好奇的问道：“孙校尉，为什么要在这里扎营啊？” 孙校尉颇为卖弄的说道：“这是安营扎寨最好的地方，西面环水，如果不小心失火了，可以就近取水来救火。” “靠着西边的河水，就不用担心西边的威胁了。” 张浑好奇的指着前面问道：“那边河湾三面环水，为什么不在那边扎营呢？” 孙校尉得意洋洋的说道：“这就是你们这些外行才会说的话了，这是是从祁连山上流下来的张掖河的支流，三面环水寒气重，而且夜里还会涨水，如果淹了营帐就糟糕了。” 张浑颇为佩服的说道：“没想到一个安营扎寨就有这么多的门道啊！” 孙校尉笑着说道：“这是当然！” 不过孙校尉显然没有学全了兵法，在扎营地的东面是一片森林，孙校尉既没有派出斥候打探，也没有设置更多的警戒人手，只是安排了几个士兵轮流执勤。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连执勤的士兵都已经困乏了，他们躲在营地边上打瞌睡，一队穿着黑衣服的村民从森林里摸出来。 领头的张端阳手里拿着燃烧瓶，这是他用周世酒肆里的高度白酒简单制造的，威力上自然比不上霸府军械监制造的，但是也能够制造一场小型火灾了。 一群人摸到了营地边上，张端阳一马当先，点燃了一个大瓶子，向着官军的帐篷扔了过去。 张端阳全部都加在了力量属性上，他年轻的时候在学校运动队练习过掷铅球，只看到燃烧瓶划过天空，落在了营地重要的草料堆里。 骑兵扎营是需要搭建临时马厩的，孙校尉让士兵在营地的中央弄了一个简易马厩，将战马围在中间。 马厩中堆放了一些草料，燃烧瓶里的酒精撒出来，点燃了马厩里的草料。 紧接着剩余的“麻匪”也扔出了手里的燃烧瓶，一些燃烧瓶落在了帐篷上，一些落在了辎重上，整个营地到处冒火。 “撤！”张端阳也不恋战，点燃了马厩就招呼人撤退。 他们趁着夜色再次躲进了森林里，官军的营地里响起了示警的铃铛声。 “走水了！走水了！” 士兵从着火的帐篷里逃出来，一个个都被黑烟熏的灰头土脸的。 更有士兵冲上去抢救战马，但是火焰让战马受了惊吓，这些战马又都被缰绳拴在一起，人仰马翻的混乱中，好几个冲进去抢救战马的，反而被战马给踹了。 孙校尉也被亲兵叫醒，他走出营地看到乱糟糟的景象，立刻说道：“乱什么！还不快去河边打水救火！” 张浑的帐篷差点被火焰波及，他屁滚尿流的从帐篷里钻出来，躲在孙校尉的身边，惊魂未定的看着失火的军营。 折腾了快要一个时辰，这才将军营里的火灾扑灭。 士兵们累的瘫软在地上，这场火灾直接伤亡并不大，但是混乱中受伤的战马和士兵都不少。 孙校尉脸色难看，明明在河边扎营，却还弄得这么狼狈。 自己当兵的时候，前任校尉虽然也贪婪，但是治军还算是严格，也经常带着他们出城操练。 轮到自己当校尉了，日常的校场操练孙校尉都不怎么去了，军纪愈发的松弛，没想到连救个火都弄了一个时辰。 埋伏在树林里的张端阳，也没想到这群官兵竟然拉胯到这个地步。 原本夜袭扔几个燃烧瓶，就是为了骚扰一下官军，可没想到官军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灭了火。 这么一折腾，等到天亮的时候，孙校尉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听着手下汇报昨晚的损失。 “把昨天守夜的士兵都给本校尉押进来，每个人当众抽十鞭子！” “废物！连营寨都守不住，竟然让麻匪进来放火！” 孙校尉亲自行刑，将两个看守临时营地的士兵抽的皮开肉绽后，对着副将说道：“你带人，去山上搜寻麻匪的踪迹！” 张浑也是一晚上没睡好，他打着哈欠说道：“孙校尉，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城吧？这麻匪都跑到山上了，我们还怎么剿匪啊？” 孙校尉不耐烦的说道：“都已经出来了，怎么能无功而返，这祁连山上能够藏人的地方不多，这群麻匪也就是仗着熟悉地形的便利，真和官军正面战斗肯定是不行的。” 张浑点点头，听那些被劫持的文吏也说，麻匪拿着一些农具和厨具作武器，也没有甲胄防身，正面肯定不是官军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么跟着官军就是安全的了，张浑安心的跟在孙校尉的身边。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副将急匆匆的返回报告道：“校尉！我们发现麻匪的据点了！” “好！速速集合前军，上山！” 大军匆忙集合，打着哈欠的士兵拿着武器，不情愿的在长官的催促下上了山。 而埋伏在山坡上的李道源说道：“这帮唐军真的是一点山地作战经验都没有，这么一片山体滑动带都没有好好探查的，就知道往山里冲。” 看着山道上乱七八糟的队伍，张端阳也是叹息说道：“这些骑兵基本训练都不足，更不要说训练山地作战了。” 李道源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尝尝山崩的滋味吧。” 埋在断裂层里的火药，都是李道源精心计算过的。 不过这次对付的是官军，所以李道源只是准备吓唬一下他们。 就在官军大队人马进山之前，李道源点燃了引线。 孙校尉先是听到一阵巨响，接着就看到山崩地裂的末日景象，大片的山石从山体滑落下来，挡住军队的去路。 就在孙校尉惊疑未定的时候，一崭大旗在山上升起，十几个身穿黑衣蒙面的麻匪，一齐拥立挥舞大旗，张浑看到大旗上“替天行道”四个字，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日后。 甘州刺史吴处道接到自家小舅子的汇报，麻匪能请来山神之力，差点活埋进山剿匪的官军。 孙校尉带兵返回军营，死活不肯继续出城剿匪。 吴处道咬着牙，准备给武威的河西刺史府求援的时候，酒泉城传来消息。 河西之地麻匪严重，建宁王派遣玉门军进塞剿匪了！ －－－－－－题外话－－－－－－ 最近写的不顺利，还是写太快了。 先结束这段剧情，我写的也不顺手。 7017k 第187章 势如破竹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保住河西的马场，李炎决定堂堂正正的和房琯争夺河西。 反正他那个父皇并没有解除自己总管河西的职权，河西也是陇右的一个部分，李炎出兵剿匪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领到了任务的玩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肃州的治所酒泉城，然后甘州太守吴处道就接到了消息，建宁王派兵进入河西剿匪了！ 这麻匪才出现，建宁王就打出剿匪的旗号，吴处道也是政坛老油条了，这剿匪就是一个借口，建宁王是要向河西扩张了！ 可如今甘州麻匪四起，官军都不愿意出城，吴处道不过一介文臣，手底下一兵一卒都没有，他也只能躺平了。 可是吴处道愿意躺平，在武威的河西节度使房琯不愿意躺平的。 河西节度使所辖的河西四郡，由西向东依次是敦煌、酒泉、张掖和武威。 这四郡之地是河西的精华，敦煌已经被建宁王占住了，房琯到了河西也默认了这一现状。 没想到这建宁王竟然贪心不足，又以剿匪的名义占领了酒泉，甚至要将手伸到张掖。 这时候河西节度使府判官窦参求见，房琯连忙召见了窦参，一见面就焦急的问道：“时中！建宁王派兵剿匪，剑指张掖，这可如何是好？” 窦参是房琯的谋主，改马为桑的政策就是窦参提出来的。 如今窦参和房琯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关系，他的节度使府判官，是房琯这个节度使授予的职位，一旦河西节度使换人了，他也要跟着走人。 窦参立刻说道：“节帅！请速速发赤水军入张掖剿匪！” 赤水军是河西节度使麾下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囤驻在武威城以西，是一支拥有屯田的强军。 这是河西节度使所能掌握的最精锐力量，在最鼎盛时期拥有士兵三万人，其中有一万三精锐骑兵，号称赤水精骑，是威慑回鹘和吐蕃的精锐骑兵。 只不过如今赤水精骑都在关中作战，剩余一万多的都是步兵。 但赤水军可不是甘州骑兵那种地方辅兵，赤水军兵马使姓赵，是凉州将门出身。 赵兵马使虽然是郭子仪提拔的，房琯也不喜欢这个兵马使，但是因为他威望颇高，所以一直没有撤换他。 房琯听到窦参让他发动赤水军争夺张掖，瞬间就犹豫了。 真的动用赤水军，那可是真的和建宁王撕破脸了。 房琯做过宰相，自然知道李皇家的那档子破事。 建宁王也是皇子，也是有皇位继承权的，如今他进军河西，显然也不是得闲之辈。 老李家这种“弑父杀兄继承法”下，建宁王也不是没有身登大宝的机会。 万一呢？ 房琯迟疑起来，窦参有些恼火的说道：“节帅，莫不是您还以为，事到如今还能不得罪建宁王吧？” 房琯尴尬的一笑，窦参知道这位上司是个庸才，可没想到竟然房琯竟然昏聩到这个地步。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迟疑不决，不想和建宁王翻脸。 窦参都想要质问这位节帅，若是真的被建宁王控制了河西，那他这个河西节度使还有什么价值？ 窦参立刻说道：“节帅！陛下让您就任河西节度使，就是为了改马为桑这么一件事，如果这件事做不好，那朝中对您的观感？” 窦参已经说的很含蓄了，如果改马为桑弄不好，房琯这个“戴罪立功”的河西节度使恐怕帅位不保了。 房琯这下子慌了，如果再遭到贬黜，那他说不定就要外放岭南道道或者黔中道那样的偏远地区做官了。 房琯连忙说道：“时中，计将安出？” 窦参立刻说道：“发赤水军，也以剿匪的名义进驻张掖！” 房琯还是犹豫的说道：“建宁王也许就是剿匪呢？我也听说张掖的麻匪厉害，连官军都敢打？” 窦参一时气结，他终于明白为何房琯短短几个月就被罢相，这家伙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窦参还准备继续劝房琯，可是看到他这幅犹豫的窝囊样子，窦参也知道自己不过是白费口舌。 他只好说道：“节帅，那就让属下再回去思考一下，想一个完全的方策出来。” 房琯立刻拉着窦参的手说道：“甚好！甚好！这军者凶器也，不宜乱动的！” 窦参更是无语，军者是凶器，但是如果这么继续下去，恐怕手持凶器的就是建宁王了。 回到自己的府上，窦参立刻召唤新纳的妾室说道：“收拾东西，我们立刻离开河西。” 这个妾室本是武威城中的教坊的歌女，被窦参用黄金赎回来。 攀上了窦参后，这个妾室在武威城也扬眉吐气，没想到丈夫突然要走，妾室问道： “参郎是有紧急军务吗？那妾身帮你收拾行李。” 没想到窦参却说道：“不是我要走，是我们一家子都要走。” 妾室大惊失色。 窦参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速速收拾行李，天亮之前就出发，若你不想走，那你就留在武威城吧！” 说完这些，窦参走进书房，开始焚烧往来的书信。 天蒙蒙亮，窦参带着妾室管家仆人，匆忙的离开武威城。 等到房琯派人来请窦参议事的时候，窦参已经将官印放在书房里，留下一封辞书不告而别。 不过此时房琯也没有空再去生气了，不到十日时间，建宁王的剿匪军队就进入张掖城，将张掖纳入到了霸府掌控中。 房琯这个河西节度使，只剩下凉州这么一块地方。 可现在再用赤水军，再去进攻张掖城也就晚了。 房琯后悔自己没听窦参的建议，可如今为时晚矣，他只能坐在节度使府里生闷气。 一举将肃州甘州两州之地吞下，占领了武威和张掖两座大城，李炎反倒是觉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不过占领了两州，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河西那边关系盘根错节，权门众多又有不少子弟在朝廷出仕，想要整顿河西可要从长计议。 还是先派遣玩家去探探路，李炎则坐上车架，准备巡视一番自己的领地。 他准备从沙州城出发北上，先去高昌城，再去北庭，伟大的建宁王殿下，要巡视他最忠诚的领地，好好看一下领地的发展！ 7017k 第188章 职业系统上线 建宁王出巡，玩家们接到了一个护卫的任务。 【史诗任务：忠诚！】 【伟大的建宁王即将巡查领地，忠诚的霸府卫士们，将那些藏在污垢下的老鼠抓出来吧！】 【保护建宁王，获得贡献点奖励。】 【任务奖励：称号—护卫者！】 【论坛徽章—忠诚！】 【建宁王准备组建内卫，忠诚的勇士可以转职为内卫！新的职业系统已经上线，请查看游戏相关介绍。】 职业系统？！ 虽然以前玩家也有朦胧的职业概念，但是职业并没有任何加成，大唐风云这破游戏又没有什么职业晋升体系，所以只是按照流派笼统的分类。 没想到狗策划终于想起来了所有游戏都有的职业系统了。 玩家们感觉自己被狗策划pua多了，推出一个简单的职业系统竟然都感恩戴德了。 玩家们纷纷打开游戏介绍，果然系统上线了一个新的职业系统。 【职业系统，玩家们可以选择一门主职业，可以兼职若干副职业。完成职业任务，可以获得经验。主职业可以获得全部经验，副职业只能获得一半的经验。】 这也是李炎研究了很多游戏，最近中午上线了职业系统。 职业经验值的设定，可以让李炎更方便的驱使玩家，而不仅仅用笼统的贡献点和任务让玩家做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李炎在研究了众多氪金手游后得出的结论——玩家是一种虚荣的生物！ 很多氪金手游的边框、头像、皮肤对游戏毫无用处，但是炫酷的外观足以让玩家投入时间和金钱。 毕竟很多人玩游戏，都是玩的一个社交，大唐风云虽然有趣，但是一个吸引玩家不断前进，引导玩家在某一个方向发展，这才更加符合李炎的利益。 所以这才推出了这个“职业”系统。 崔涛为了准备迎接建宁王，从西周返回了沙州。 一走进自己家，崔涛发现家里完全变了样子。 原本古色古香的三进院子，竟然被全部铲平，变成了两层的水泥砖瓦小楼。 “姐，你怎么把家拆了！”崔涛看着家姐崔若韵欲哭无泪，敢把如今建宁王身边的红人崔司马家拆了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位姐姐了。 崔若韵穿着白大褂，从实验室里走出来说道：“拆了就拆了，这老房子没办法满足实验室的要求，消防和通风都不合格，你不想住在家里被毒死吧？” “不想不想！姐你改得好！”崔涛立刻摇头，他冷静下来，这才想起被姐姐支配的恐惧。 崔若韵冷哼一声说道：“不想就好，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崔涛走进已经完全改造的家，不过这房子虽然以前古色古香的韵味，但是也相当的舒服。 窗户是透明玻璃的，房间又干净又明亮，地上铺设了水泥地砖，也比以前干净多了。 “姐，你这改造的不错啊，游戏里还有装修公司吗？” “难道就不能是你姐自己做的吗？” 崔涛连忙止住了吐槽的冲动，自己这位姐姐除了在做化学实验上极有天赋之外，生活其他方面就是白痴。 不要说装修施工了，就连做个菜都是黑暗料理。 不过崔涛可不敢当面吐槽这位女王大人，他只好说道：“姐是你自己装修的吗？” “我哪里有这个时间，秦川在沙州城的装修公司都开业很久了，已经帮不少玩家装修了，你没看到某红书上的装修视频吗？” “啊？” 崔若韵说道：“不少玩家在游戏里找人装修造房子，拍摄到现实世界网上去，最近可火了。” “这，真的这么火吗？” “当然，你不知道都市里的人最喜欢田园乡村的生活啊，现实世界的地那么贵，人工也那么贵，想要造自己的房子多难啊。” “在游戏里就不一样，地随便占，装修只要你出点钱，有的是人帮你干活。这些视频拍摄出去一天可是要赚不少钱呢。” 还是这些玩家会发财啊，崔涛也录制了一些视频，但可惜真的没什么天赋，如今依然没有多少粉丝。 他又看向姐姐问道：“姐，你b站那个号多少粉丝了？” “也才五十万粉丝而已。” “五十万！？”崔涛看着姐姐，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是和姐姐一起创建的账户，为什么自己才几千粉丝，崔若韵都有五十万粉丝了！？ 崔若韵说道：“还不是那些审核，动不动说我的视频‘有危险内容请勿模仿’，给我限流，要不然我早就百万粉丝了！” 崔涛胆战心惊的问道：“这个，姐你到底拍了什么视频啊？” “就是一些化学实验的视频，这些审核绝对是针对我！” 崔涛一阵子无语，自家姐姐说的化学实验视频，恐怕和毒药爆炸之类的脱不了关系，审核能给她放出来，都算是照顾他了。 闲聊完毕，崔涛这才问道：“姐，你就职了吗？” 职业系统推出来之后，因为主职业只能选择一个，而且职业生涯也关系到游戏内的奖励内容，所以关于职业的讨论轰轰烈烈，崔涛在论坛泡了半天，也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崔若韵说道：“早就就职了，你姐这个太简单了，无脑选择【百匠】就好了。” 崔涛点点头，【百匠】是给游戏内科研玩家和喜欢制作物品玩家准备的职业。 发明新的物品，制造特殊物品，都可以获得职业经验值。 提升职业经验，就可以提升【百匠】的等级，每个月得到贡献点的职业奖励。 百匠还和成就系统结合，制造出影响世界的发明，可以获得成就，而这些成就可以增加【百匠】的职业经验，获得专属头衔。 崔若韵选择【百匠】几乎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但是崔涛的选择就比较多了。 如果按照做官流玩家的正常选择，他可以就职【官吏】。 【官吏】是个传统的职业，做官就能获得经验，每个月对官员工作考评，得到职业经验值，就可以缓慢的提升自己的等级。 等级高的【官吏】，就可以得到晋升面试的机会，如果面试成功就能升官。 【官吏】同样和成就系统集合，完成某项推动世界的政治改革，也可以获得职业经验，并且获得专属投降。 但是除了【官吏】之外，崔涛还可以就职【军师】。 【军师】就是作战参谋，之前崔涛就担任过霸府参军的工作，这就等于建宁王的军师。 【军师】可以在战争时期筹谋作战，也可以直接领命统兵作战。 平时还可以制定训练计划，推进军队的改革，这些也都和成就系统结合，可以获得双份的奖励。 而一旦作战胜利，指挥作战或者出谋划策的军师，还有可能获得特殊的专属称号。 崔涛现在管理西州，如果选择军师，那就要放弃在文官体系中的职位。 这也是崔涛纠结的地方。 崔若韵说道：“这不是正常的吗？文武分班，现代政府文官和军队也是分开的，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 游戏说可以选择主职业和副职业，但是副职业只能获得一半经验。 所以选择主副职业，等于确定了自己的发展方向。 不过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若是崔涛真的被任命为西州太守，必然要减少他在军事上的投入。 崔涛想了想说道：“算了，这【军师】的职业前景一般，看样子最近也没有仗打，我还是选择【官吏】吧，【官吏】升级还有官服官帽发，还能有专属称号和赏赐的办公府邸，我就兼职军师吧！” 崔若韵没有过问弟弟的选择，而是让一个土著学徒去巷子口的店家买了一些食物回来。 姐弟两人坐在桌子前，享受着美味的饭菜。 “这也是玩家开的店？”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酒菜，崔涛一边问道。 “是啊，这是个生活流玩家开的店，生意可好了，每天饭点都排队，就是太吵闹了。” “现在沙州城可要比高昌还热闹了，没想到沙州竟然发展这么快。”崔涛感慨说道。 崔若韵点头说道：“当然，沙州城里的玩家也是最多的嘛，我听说那些【领主】玩家都憋着劲儿呢，一个个拼命的发展领地呢。” 以前就职里长的玩家，自然转职为【领主】。 【领主】职业玩家通过发展领地获得经验值，而【领主】等级越高，能够管理的领地就越大。 而沙州是最早开始委任玩家里长的，原本沙州城并不如高昌繁华，但是现在已经超过高昌，甚至要比张掖都繁华。 崔若韵说道：“这些领主玩家天天找我，想要在自己的领地开设火药工厂，有些地方根本没有生产火药的条件。” 崔涛笑了笑，领主玩家拉拢百工玩家，只有领地工厂多了，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如今几乎沙州每个里都在打造自己的特色产业和特色产品，沙州的市场上商品种类丰富，不少以前只走到高昌就返回的西域商人，也会再向东去往沙州。 玩家们都在研究职业系统，有些玩家也对【内卫】这个职业产生了兴趣。 －－－－－－题外话－－－－－－ 修改了一下 【职业系统，玩家们可以选择一门主职业，可以兼职若干副职业。完成职业任务，可以获得经验。主职业可以获得全部经验，副职业只能获得一半的经验。】 7017k 第189章 经济产业局 其实设立这个内卫，也是李炎研究了中晚唐历史，这才决定设立的。 初唐中唐是巅峰的正常王朝，那中晚唐的历史就可以用离谱来形容。 各种类型的政变层出不穷，权宦，权臣，权王层出不穷。 而这个时代的政变，最佳的方式自然是肉体消灭了。 这个时代，藩镇的军阀们的，等待上位的皇子们，甚至连皇宫里的宦官们，都热衷于蓄养死士，弄一些刺杀的勾当。 设立【内卫】这个职业，也是为了保护李炎的安全。 这一次巡查领地，李炎决定招募一些内卫。 李炎在陇右推行的改革，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的，如果真的有愣头青出来搞个刺杀，那可就糟糕了。 玩家对这个新职业产生了兴趣，申请参加保护任务的玩家不少。 李炎给他们都颁布了任务，这些玩家会在沿途侦查，寻找可能的威胁，保护李炎安全的抵达高昌城。 如今在陇右，明枪暗箭还比较少，若是日后进入中原，那么刺杀伏击这种事情肯定少不了。 李炎还能想起自己刚刚穿越的时候，被伪装成匪盗的回鹘精锐袭击的时候，组建内卫也是早晚的事情，毕竟这是时代不缺掀桌子的敌人。 再次看着地图，看着漠北回鹘的区域，李炎露出笑容，如今回鹘的葛勒可汗，正带着大军在草原上和玩家们捉迷藏吧。 马上就要到夏天了，如果葛勒可汗依然不能取得一场胜利，那回鹘大军必定军心浮动。 那时候就是陇右大有作为的时候了！ 不过在这之前，李炎还需要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为日后的作战打好基础。 次日，沙州城中。 在一家玩家开办的酒肆中，崔涛正在宴请以前的同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崔涛如今主政高昌，想要巴结他的玩家不少。 而崔涛也正在团结这些玩家，组成自己的势力。 今天来赴宴的，都是选择了【官吏】职业的玩家，他们大多在刺史府内任职，也是玩家工会“公考之家”的骨干。 几轮酒喝下去，这些在沙州刺史府任职的玩家们，又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帮【领主】玩家真的是鼠目寸光，前段时间一股脑的开办纺织工坊，搞得沙州的羊毛价格涨上了天，最后费力折腾起来的羊毛工坊，谁也没赚到钱。” 说话的玩家名叫张权，现实世界中是一名经济产业专业的学生，专业方向就是产业结构分析。 他原是沙州刺史府的户曹官员。 上个月张权在沙州调研了半个月，最后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产业发展论文，上书建宁王请求在霸府成立一个叫做经济产业局的部门，负责协调产业，减少盲目重复的投资。 这个建议被建宁王采纳，张权也出任霸府参军，判经济产业局事。 只不过他的这个经济产业局，受到了【领主】玩家的抵制。 人家【领主】玩家也有话说呢，我好好玩个种田游戏，我想发展什么产业还要你指导？ 你张权能指导吗！？ 前阵子羊的价格下跌，但是西域收购毛线毛衣的需求加大，不少里长纷纷在领地内建设毛绒纺织厂。 张权已经提醒了几次羊毛产业的泡沫风险，可是这些【领主】玩家依然不停的开工厂，最后搞得羊毛价格崩盘，不少村里都损失惨重。 张权自然是非常郁闷，好不容易搞成了一个新部门，但是屁用没用。 大干一番事业的豪情壮志被打击，张权丧气的说道： “要我说，还是【领主】玩家自在，只要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发展就好了，哪里像我们这些【官吏】职业的玩家，每天都要上班坐衙门，还要完成案牍的工作，玩个游戏和打工差不多。” 对于张权的抱怨，大家是又羡慕又同情。 羡慕的是张权的上书被采用，一下子就飞黄腾达了。 同情的是他的经济产业局根本没人鸟，在【领主】玩家看来，老子要发展自己领地的产业，关你们经济产业局什么事情。 崔涛也在论坛上看了张权的抱怨帖子，他说道：“张权，要我说你光靠命令是不行的，那些领主玩家可都不是善茬。” 张权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想要有所作为，自然需要这些领主玩家配合。 崔涛说道：“其实也没必要想的这么对立，你这个经济产业局，也是为了沙州的经济嘛，我看你可以少发发命令，多搞点扶助项目。” “扶助项目？” 崔涛点头说道：“是啊，堵不如疏，你可以搞一个扶持资金嘛。那些兴办沙州需要产业的村子，你可以给点无息贷款或者补助。那些过剩的产业，就给他们警示提醒，不给贷款和补助，这样不就能慢慢的调整沙州的产业了吗？” 张权立刻点头说道：“还是崔老大这个办法好啊！我怎么以前就没想到呢！” 崔涛笑着说道：“咱们官吏玩家，和领主玩家是合作关系，又不是对立关系爱，好好引导就是了。” 众人纷纷举杯，崔涛接着说道：“不过沙州的发展真的快啊，才一个月没回来，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还是张权对沙州发展最了解，他说道：“是啊，你别说这些领主玩家真的能折腾，光沙洲就弄出了十几种新特产，西域商人都疯狂抢购。” “钱多了，这些领主玩家就扩建道路修建房屋，沙州到处都是工地，市场上的钱多了，消费也就更旺盛了。” 看着沙州欣欣向荣的样子，很难想象沙州城曾经那副破败的样子。 “殿下是要先巡查沙州吧，听说那些领主玩家为了能让殿下去视察，都卷的不行。” “卷有什么用，殿下的行程是不公布的，这次安保都交给【内卫】玩家负责。我听说霸府已经成立了‘悬镜司’，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的这个破名字。” “哈哈哈，悬镜司，怎么不叫东厂呢？” “要是真的叫东厂你加入吗？谁愿意顶个东厂公公的头衔啊。” “说的也对，不过这沙州应该很安全吧？” “谁知道呢，听说悬镜司的工作热情可高了，都想弄破个大案子，弄个开门红出来。” －－－－－－题外话－－－－－－ 修改前文。 【职业系统，玩家们可以选择一门主职业，可以兼职若干副职业。完成职业任务，可以获得经验。主职业可以获得全部经验，副职业只能获得一半的经验。】 职业系统不是限定死玩家，只是给玩家一个方向。 顶级玩家依然可以随便兼职。 多谢各位读者的书评，肥鸟都看的。 感谢！ 7017k 第190章 力夫行会 在建宁王霸府边上的一栋普通的宅子里，日后赫赫威名的悬镜司挂上了牌匾。 这块牌子是精通书法的瓜州刺史张铣亲笔所写的，如今瓜州的政务都已经交给了玩家，这位刺史大人随行陪在建宁王左右，每天就是读书写诗，日子反倒是逍遥了不少。 不过这位张刺史最早归顺李炎，又是个温和听话的角色，所以李炎也对他颇为厚待。 这一次的悬镜司主司的位置，李炎没有交给玩家，反而让张铣来担任。 只是这个张铣的悬镜司主司，也只是当个吉祥物，工作还是交给玩家来做。 张铣做了这个悬镜司主司后，也就是召集悬镜司开了一次会议，然后还是每天在府邸里写书练字，日常事务都交给了玩家们自治。 接下来就是悬镜司的玩家们大展神通，整出不少花活儿来。 就在其他玩家发展线人，打探消息的时候，一名内卫玩家另辟蹊径，又开创了新的赛道。 杨斌是一名五测玩家，他很清楚在大唐风云这个游戏上，新玩家想要出头，必须要开辟新的赛道！ 杨斌也看到了这一次成立悬镜司的机会，主动报名成为一名内卫。 只不过杨斌切入赛道的方式和其他玩家并不太一样，他有了内卫的身份后，立刻加入了高昌城的“行会”。 所谓的“行会”，其实就是高昌城里的黑帮。 黑帮，这算是人类社会最古老的职业，高昌城是一座贸易发达的商业城市，城内黑帮横行。 这些黑帮都是同一工种为基础，比如搬运工人会有力夫行会，行会的成员基本上都是搬运货物的工人，他们占领了集市，还经常会合伙敲诈弱小的商人。 高昌城里，除了搬运工人的力夫行会，各行各业都有行会，这些行会听起来是职业自治的组织，实际上却是欺行霸市的黑帮。 不加入行会的普通人都会被压榨，而加入了之后更是被压榨，就算是玩家接管高昌城后，行会依然猖獗。 崔涛也想要治理这些黑帮，可是几次行动也就抓了一些小鱼小虾，行会的势力依然强大，想要禁绝这些行会非常困难。 杨斌选择【内卫】作为主职业之后，扮作一名装卸工人，在城外的集市工作。 果然杨斌干了不到一旬的时间，就有“行会”的人找上门来。 “你这厮看着面生，不是我们力夫行会的人吧？”一名长相猥琐的家伙，拦住了杨斌问道。 杨斌装作一个沉默的汉子，他只是撞开了这个猥琐的家伙，低着头准备离开。 这下子可惹恼了这个猥琐的家伙，他提高声音说道：“在高昌城外集市卖力气的，谁不知道我鼠三郎的名号！你这个小子太不懂规矩了！来人啊，给他上上规矩！” 鼠三郎话音刚落，两个打手走上来，将杨斌围在了中间。 两个壮汉看到了杨斌愣头青的样子，决定给他一点教训。 另个壮汉捏着拳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杨斌，这也是力夫行会招募新人的固定流程了。 不肯加入力夫行会，就会被力夫行会的打手欺负。 就算是有那种硬骨头，隔三差五打一顿，那肯定也会屈服。 只有加入行会，行会的打手才不会找你的麻烦。 但是加入力夫行会，就要将自己收入的一成上供。 力夫行会就是靠着抽成占地盘这种古来的方式，来发展自己的成员。 杨斌这种资深的古惑仔电影爱好者看来，这大唐的帮会还停留在非常原始的阶段。 而杨斌选择成为【内卫】，又准备从高昌城的帮会入手，他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 在成为【内卫】之前，杨斌也加入军队赚了一些贡献点，都加在了力量和耐力两个属性上。 同时他还在军中学习了格斗术，他的【格斗术】已经达到了精通级别。 这两个壮汉虽然强壮，但是在杨斌看来，他们的动作是漏洞百出。 杨斌只是一个直拳，就打倒了其中一个打手，接着又是一个漂亮的踢腿，将另外一个打手踹飞。 他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两个打手，就拦住了准备逃跑的鼠三郎。 鼠三郎也对得起这个绰号，他长得贼眉鼠脸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在看到杨斌的武力后，非常迅速的就软了。 他对着杨斌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看到鼠三郎竟然如此的“柔软”，杨斌露出不屑的表情。 不过鼠三郎这种无耻之辈，反而在行会中混的如鱼得水。 杨斌知道，这鼠三郎肯定是行会的一名小头目，自己想要进入高昌城的帮派，还就需要这样的引路人。 鼠三郎也是后悔不已，他是负责这个地区的小头目，听说来了一个新的搬运工，鼠三郎带着两个手下来找杨斌麻烦，逼迫杨斌入会。 本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却没想到碰到了铁板。 鼠三郎暗暗的后悔，早知道就多带几个打手过来了！ 但是杨斌的下一句话，让鼠三郎重新燃起希望。 “你刚才说要什么力夫行会，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杨斌竟然没有动手，鼠三郎看着身高马大的杨斌说道： “力夫行会可是我们高昌城第一大的行会，好汉这么能打，加入我们行会肯定会有大发展的！” 杨斌看着鼠三郎说道：“那要怎么才能加入力夫行会？” 鼠三郎立刻说道：“这个简单，只要去总舵拜见行头，就是我们力夫行会的兄弟了！加入了力夫行会，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杨斌看着被他揍趴下的两个打手问道：“我来高昌城一旬了，也就只有你们来找我麻烦。” 鼠三郎有些尴尬，不过他又说道：“好汉这等身手，加入我们力夫行会肯定能出头的！像是我这样有字号的，每个月行会还发钱呢！” “字号，鼠三郎就是你的字号吗？” 鼠三郎立刻点头说到哦：“我们力夫行会，行头之下有‘虎豹狗鼠’四个字号！我鼠三郎是鼠字号里排行第三，是我们力夫行会最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 “以好汉的身手，只要加入行会，弄个虎字号或者豹字号轻而易举！那时候每个月可都有钱拿！为行会受伤还有汤药费拿！” 这大唐的行会竟然等级森严，最大的头目叫行头，也就是帮派的帮主。 行头之下，是虎豹狗鼠四个等级的头目。 一听就知道，鼠字辈是最底层的小头目。 鼠三郎看到杨斌没有揍自己，连忙说道：“这城外的集市，还有城里的东市，都是我们力夫行会的地盘，这集市里讨生活的搬运工，都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力夫行会可是高昌第一的行会！” 这个杨斌倒是知道，力夫行会是高昌城最大行会，号称有成员三百人，在高昌城里也是官府都不容小觑的地下势力。 前任太守主政高昌的时候，刺史府的法曹和徭役有时候要办事，还要找力夫行会的行头帮忙。 玩家接管了高昌城，自然不会和黑帮合作，但是想要打击黑帮却也没有余力。 在主政高昌的崔涛看来，人手不足是最大的困难，刺史府的法曹和衙役不到百人，这点人手想要维持高昌城十几万人口的治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后世的警察人数那么多，依然没办法禁绝黑帮，足以可见黑帮的顽强生存力。 而很多在市场里卖力气讨生活的人看来，力夫行会也有存在的意义。 黑道的秩序也是某一种秩序，以大唐官府对基层的控制力，帮会也是整个社会秩序的一部分。 虽然这个秩序并不是公正的，大部分的搬运工在这个秩序下，也都是每月拿自己血汗钱上供的普通人。 但是好歹这也是一种秩序，上供血汗钱可以得到行会的保护。 万一遇到什么纠纷，还可以在行会的头目那边调解。 如果被外人欺负，也可以通过行会来讨回公道。 不过杨斌也清楚，黑帮的秩序是最糟糕的秩序。 底层的百姓依然是黑帮压榨的对象，而所谓义气包装下的公正，也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弱肉强食罢了。 依然是帮派的头目发财，普通的成员被压榨而已。 “那你带路，去你的总舵拜见行头去！” 鼠三郎不由的大喜，本来以为要挨打，没想到这下子不仅仅没有挨打，还完成了让杨斌入会的任务。 这个杨斌这么能打，肯定很快就能在行会中出头。 鼠三郎的态度更加的客气，立刻带着杨斌去拜见行头。 很快，在高昌城的城，力夫行会又多了一名打架特别狠的家伙。 杨斌带着人抢下了两个坊的地盘，每次打架都冲在最前面，靠着不怕死和精通级别的【格斗术】，杨斌强势崛起，成了豹字头排行第四的小头目。 如今杨斌在高昌城的黑道上被叫做豹四郎，成了道上闻风丧胆的后起之秀。 力夫行会把杨斌打下来的福乐坊交给他打理，在一套焚香沐浴的仪式后，杨斌成了福乐坊的分舵舵主。 就在杨斌就任分舵舵主之后，鼠三郎带着一个男人，秘密求见了杨斌。 7017k 第191章 刺王杀驾 看着贼眉鼠脸的鼠三郎，再看看眼前的黑衣人，杨斌问道：“你是董重府上的人？” 董侯，名为董重，是高昌王国的旧贵族，如今也是高昌城里首屈一指的豪族。 太宗皇帝灭高昌国后，虽然没有给这些高昌城旧贵族大唐的爵位，但是依然保留了他们的政治待遇。 如今董重也是高昌城第一家族，只不过在玩家控制高昌城后，一直都对这些旧贵族没有好感。 上一次柳林里和董重府的奴隶官司，也让董重家觉得吃了大亏。 不过丢了面子是一回事，更让董重忧虑的，是不断发生的逃奴事件。 西州刺史府的政令，以市场价格购买奴隶，只要奴隶愿意离开主家，官府出钱赎买。 本来董重对于这条法令是不屑一顾的，这些泥腿子奴隶，都是吃不下饭才卖身董府为奴的，真的让他们出去也活不下去。 果然，一开始逃跑的都是有些手艺，会织布或者会打铁的奴隶。 董重府一边对这些奴隶严加看管，但是这些有技术的奴隶本来就不多，只要将这些奴隶集中关在庄园里就可以。 可是让董重没有想到的是，自从一群建宁王的牙兵担任西州的里长后，这一切都变化了。 这群玩家里长疯了一样的修整土地，修建公路，开办工坊，他们甚至自己掏钱雇人来工作，有些男丁缺乏的村子，还在高昌城里摆摊找人去上工。 包食宿，每个月还有工钱，这样子的待遇不要说是奴隶了，就是高昌城里不少平民百姓都被招募了过去。 光是卖苦力就能吃饱肚子，还能够每个月都有工钱，这下子董重府的奴隶终于坐不住了。 能够养活自己，谁愿意做牛马一样的奴隶啊。 而且自己做了奴隶，子孙后代也是奴隶。 只要能够逃亡出董重府，那么官府就会注销奴籍，帮助他们赎身。 以前奴隶不敢逃跑，是害怕出去也活不下去。 可是现在在外面有工钱拿，待遇也要比做奴隶好多了。 而且自己的子孙也不再是奴隶，这难道不让人心动吗？ 玩家里长们很快注意到了逃奴的增加，在和这些奴隶谈心之后，这群玩家里长又开始联合推动帮助奴隶逃跑的计划。 如今整个高昌城最富裕的里，自然就是曾牧所在的柳林里了。 靠着马车、弹簧和“化热息痛丸”这三个拳头产品，柳林里成了整个西州最繁华的村子。 曾牧在柳林里修建了可以容纳四驾马车通行的大马路，然后又在高昌城里购买地皮开设店铺，自己出手柳林里的特产，又在城里招募工人。 无论是马车工坊、弹簧工坊都需要工人，而制造水杨酸则需要从柳树枝条里提取，这同样需要大量的工人去柳林收割新鲜的柳条。 曾牧也看上了老对头董重府里的奴隶。 如今劳动力就是金钱，西州的玩家里长在论坛开会，最后由曾牧牵头，在西州发布了一个“解放奴隶”的任务。 玩家只要能从西州的旧贵族和豪门家里带出奴隶，就可以的贡献点的奖励。 里长玩家也积攒了不少的贡献点，这个任务的奖励丰厚，吸引了不少游侠玩家来高昌做任务。 除了动员玩家之外，曾牧也在高昌城放出消息，无论是谁，只要能够协助奴隶逃到收容点，那就可以获得金钱奖励。 虽然帮助一个奴隶逃跑的奖金不算多，但是积少成多也不是一笔不小的钱。 而且那些自发逃跑的奴隶，也同样可以领这份奖励。 砸下去大量的贡献点和金钱，整个西州逃奴愈演愈烈，董重就算是加派了家丁看守，可是依然无法阻止奴隶逃跑。 那些目无法纪的游侠们，撬开庄园的地牢，协助那些低贱的奴隶逃跑。 而在曾牧等玩家里长的重赏之下，还有吃里扒外的家丁，协助奴隶逃跑来求赏钱。 董重府邸上原来有上千奴隶，这一个月就逃跑了五百多人，有些偏远的庄园更有奴隶全部都跑光的事情发生。 董重自然的是暴怒，对这些旧贵族来说，奴隶是家族的“祖产”。 董重并不喜欢自己身边出现脏兮兮的奴隶，可是不妨碍他看着账本上奴隶数量高兴。 董重府是高昌城最大的家族，也有一个因素就是董重府的奴隶数量是最多的。 看到手下不断报告奴隶逃跑的消息，董重接连砸了好几个古董花瓶，又将看守奴隶的管事的都狠狠责罚了一遍。 可是依然无法阻挡奴隶的逃跑，董重就在生气的时候，管家董员偷偷摸摸的进了他的书房。 董重本想要训斥董员的，但是董员却说道：“侯爷，大少爷来信了！” 董重立刻站起来，他的儿子在中原游历，去年来信说已经投奔了太子殿下。 上一次董重给儿子写信，讲了西州被建宁王占领后，董家被刺史府针对的事情。 今日儿子回信到了，董重连忙接过信，可是看到信的内容却愣住了。 董重的儿子董勋游学到西京，准备参加西京的科举考试。 可没想到遇到了安禄山之乱，董勋果断和新皇帝一起跑去了灵武。 新皇登基之后，董勋在太子李俶的东宫找了一份掌书记差事。 掌书记就是处理太子府的文书，这只是太子府的署官，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官职的，但能够接触到太子李俶。 董勋将自己的全部筹码都压在了太子李俶身上，如果太子登基，那他这等潜邸旧人就能飞黄腾达。 可若是太子没能登基，那董勋轻则前途被毁，重则身家性命都要丢掉。 董勋自然是知道建宁王也是皇位的竞争者，而听到建宁王在陇右励精图治，董勋更是坐立不安。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掌书记，也不是太子亲近的谋臣，没办法向太子汇报这件事。 董勋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年轻人，他立刻给父亲写了一封信。 前面还是普通的家书，但是信的最后部分，董勋给父亲提了一个建议。 那就是刺杀建宁王！ 7017k 第192章 层层转包的刺杀计划 董重想要刺杀建宁王，可现在的董侯府，已经不是高昌王国时期的董侯府了。 董家在高昌虽然是一号人物，但是在大唐就算不上号了，要不然当年董重年轻的时候也在西京游学过，但是被西京的权贵视为土包子，科举没有中第就灰溜溜的离开了西京。 董家已经在大唐的体制下安享了好几代的富贵了，虽然董重权斗的水平还不错，但是刺杀就是完全的外行了。 自己干不了，董重就喊来了管家董员。 董员上次操办柳林里的狩猎大会搞砸了，如今柳林里的柳林也被官府收走了，董员返回了董家之后饱受鄙视，他憋着一股气要翻身。 “董员，我有一件大事要和你商议，你敢不敢干？” 董员看着董重严肃的脸，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矛盾。 激动的是如此重大的事情，侯爷还是交给自己办，说明自己在侯爷心里还有分量！ 可是矛盾的是，连董重都这么严肃，那这件事肯定很难办，如果再次搞砸了，那自己就要彻底失去信任了。 万一被发配过去管理泔水，那董员一家在董侯府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董员立刻躬身说道：“侯爷，董员愿意为董家效死！” 看到董员如此上道，董重不由的欣慰。 为什么这么多管家要选择董员，是因为他长期在外面帮着董家打理生意，三教九流的人认识的多。 所以董重第一时间想到的了董员，让他来承办刺杀建宁王的事情。 不过董重也不是蠢货，刺杀建宁王，这件事必须要做好保密工作，若是事情败露，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结果了。 董重严肃的说道：“董员，你世代为我们董侯府服务，如今已经几代了？” “侯爷，自我家祖父开始，就是董侯府的下人，如今已经三代了！” 董重点点头，董员就是所谓的家生子，他们世代都是董侯府的奴仆，是最值得信任的下人。 董重这才说道：“这件事交给你办，如果办得好了，我许你一场荣华富贵！” 董员立刻激动起来，董重接着说道：“你那小儿子不是挺聪明伶俐的吗？我可以许你家脱去奴籍，让你小儿子读书进学，另外将城外一座庄园赏赐给你家，但是这件事有杀头的风险，你干还是不干？” 董重死死的盯着董员，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么董重就不会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董员心中也在挣扎，富贵险中求，很显然董重交代的事情很有风险，但是这诱惑依然让董员决心搏一搏。 他坚定的说道：“侯爷尽管吩咐！董员愿意为董家赴汤蹈火！” 听到董员这么说，董重这才满意的说道：“刚刚大少爷来信，说他已经在太子府上谋得了一份掌书记的职位。” “侯爷大喜啊！” 虽然董员不知道掌书记是什么职位，但是他知道能在太子府上谋得职位，那等到太子登基，日后董家就要更进一步了！ 董重却说道：“掌书记不过是太子府的底层文吏，我儿想要再进一步，还需要有大功劳才行。” 董员自然不懂这些大人物的事情，他安静的等待董重的纷纷。 看到董员的态度，董重还是很满意的说道：“如今建宁王在陇右坐大，太子心中不安，前几日刺史府说建宁王即将抵达高昌城，我准备为我儿搏一场富贵。” 董员虽然不懂政治斗争的事情，但是听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侯爷，可是要刺。。。” 董重立刻打断了董员说道：“住口！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岂能说出口！？” 董员立刻捂住嘴巴，不再继续说下去。 董重这才说道：“你到后面库房领一百金，拿着这些金饼子，找家里忠心的下人好好谋划一下。” 董员的呼吸急促起来，一百金的经费！这可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 看来董侯为了刺杀建宁王，也是下了血本，这可是董重一辈子都攒不到的财富啊！ 董重交代下去，又给董员开了库房支取金饼的条子，董员领到了一百金之后，返回了自己的宅子。 董员这种高级的下人，也都在董侯府边上有自家宅子的。 回到家里，董员坐在胡床上思考起来。 按照董重的意思，是让董员在家中挑选身强力壮的家丁，训练他们去刺杀建宁王。 可是让董员欺行霸市还行，让他去刺杀可就是难为人了。 当时也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睛，这才答应了董侯。 可是如今金饼也已经领到手了，董员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要怎么才能刺杀建宁王呢？ 董员可完全不懂刺杀的事情啊。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董员结交的三教九流里，有一个力夫行会的鼠三郎的小头目。 董员和鼠三郎喝酒的时候，曾经听他吹牛，说他在力夫行会里杀过人。 既然杀过人，那就能办刺杀的事情吧？ 董员想到这里，决定去找一找这个鼠三郎，看看他没有门路。 鼠三郎所在的福乐坊，距离董侯府所在的兰芝坊并不远，董员第二天就找到了鼠三郎，并且在一家酒肆里宴请鼠三郎。 鼠三郎如今小日子过得不错，跟在杨斌后面，他如今也是分舵的二当家的，出入都有小弟服侍着。 更重要的是，这个分舵舵主杨斌，不仅仅打架是一把好手，管理帮会也是能手。 杨斌成为福乐坊的分舵舵主之后，立刻改变了力夫行会原来的赚钱手段。 力夫行会以前的攒钱方式比较原始，就是欺负百姓然后迫使百姓入行会，再用上供的方法压迫他们缴纳血汗钱。 可是搬运工一天能够赚多少钱啊，就算是向店铺收点保护费，也不过是维持帮会的正常开支，想要赚钱发展是不可能的。 所以力夫行会虽然是高昌城第一大帮会，但是在高昌城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行会，力夫行会这个最大的行会，不过占领了两个市场和三个坊而已。 但是杨斌显然和其他混混不同，他成为福乐坊的舵主后，立刻深入分析，发现了行业痛点，以新的角度迎接客户需求，在福乐坊开创了新的赛道，完成了黑帮营业模式的新升级。 用人话说就是杨斌在福乐坊开设了赌场。 福乐坊，是靠近东城门的一个坊，这个坊里鱼龙混杂，大部分都是在城里做买卖的人。 杨斌成了福乐坊的舵主后，改变了以前收保护费这种低效又不太赚钱的盈利模式，而是在福乐坊开了几个地下赌场。 唐代早就已经有赌具了，比如在西京就很流行叶子戏，不少达官贵人家中妇孺，都喜欢这种纸牌游戏。 而百姓在酒肆茶楼里，也会扔骰子赌博，赌徒这项古老的职业，是伴随人类社会一起诞生的，生命力非常的顽强。 但由于以前市民经济还不够发达，大唐时代的赌戏花样不多，到了宋代才有了比较大的发展。 杨斌很快就在自己的地下赌坊里推出麻将和牌九这两种赌具。 一推出之后，立刻在福乐坊大受欢迎。 麻将和牌九的规则很简单，不识字的商人都能很快的上手。 但是麻将的难度又很深，想要赢钱又需要好好的学习。 这种有一定技术又有一定运气的游戏，迅速风靡了整个福乐坊。 靠着提供打牌场所和赌场抽成，杨斌的福乐坊分舵迅速赚到了大量的金钱。 不过杨斌毕竟是个内卫，他也不是来玩黑社会模拟器的，所以赌场的规模并不大，也只抽水赚钱。 但即使如此，福乐坊也迅速招募了不少社会闲散人员，如今在杨斌麾下已经有三十多名打手。 这些打手会被杨斌派去看赌坊，那些身强力壮又面目狰狞的小弟，则被杨斌带着每天巡街。 福乐坊生意人多，生意人多就有纠纷，这年头又没什么去公堂打官司的传统，这种纠纷每日都会发生，福乐坊里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杨斌在赌场赚钱的时候，又给自己找了一份调解人的工作。 他带着小弟在街上巡逻，遇到有人争吵就会冲过去，指挥小弟让双方“冷静”下来。 那些强壮的小弟自然能让双方很快冷静下来，然后杨斌就会听取双方的陈词，给出一个简单的仲裁。 这个结果不一定能让双方满意，但确实是一个解决纠纷的办法。 而且有杨斌在场，赔偿道歉都会当场完成，也免去了讨债的麻烦。 于是渐渐的杨斌都不用主动上街了，自然就有人遇到纠纷到他的分舵来。 杨斌干脆将分舵的大门打开，随时欢迎别人遇到纠纷过来仲裁。 杨斌做事公正，又很照顾福乐坊本地的居民，如今他这个舵主反而成了整个福乐坊最受尊敬的人。 鼠三郎也从人人喊道的耗子，成了福乐坊百姓亲切喊着的“鼠爷”。 董员找到了鼠三郎，他先拿出二十金，堆放在桌子上。 这么多金子，让鼠三郎的眼睛都直了。 只听到董员说道：“三郎，有份活儿你做不做？” 7017k 第193章 瞎猫碰上死耗子 鼠三郎看到桌子上的金子，眼睛都已经直了。 不过他也知道，董员的金子肯定不好拿，他收起贪婪的目光说道：“董郎，你这是来消遣小老儿的吧？” 董员没有说话，鼠三郎继续说道：“谁不知道你董大管家在高昌城里的本事啊，董侯府的管事，那说话可要比刺史府的司曹还管用啊，你要是有什么难事儿，我鼠三儿能帮上什么忙啊！” 可是鼠三郎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盯着桌子上的金子，怎么也舍不得挪开。 董员和这些下九流之辈打交道多了，他知道这是鼠三郎在讨价还价。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些市井无赖最是见钱眼开，只要钱到位了，那么肯定都好办。 董员将金子分成了两份，然后说道：“你还别说，这件事我干不了，就要请三郎来办，如果你肯答应，那就这一份就当做定金给你。” 二十块金饼分成了两份，董员将一份十块金饼推到了鼠三郎的面前。 鼠三郎的呼吸都急促了，如今他虽然是福乐坊的二当家，但是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 鼠三郎连忙咬了一下，确定是金子之后，他毅然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招呼！” 董员满意的说道：“杀人。” “杀人？”鼠三郎倒吸一口气。 他这等在街头厮混的黑帮，自然是见过血的。 鼠三郎不怕杀人，但是董员出重金让他杀的人，恐怕这个要杀的人，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你知道建宁王吗？” 鼠三郎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你这厮莫不是疯了？你要刺杀建宁王！？” 董员立刻冲上去捂住了鼠三郎的嘴巴，虽然是在自家的屋子里，但是这家伙叫的这么大声，万一被人听去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行啊！ 鼠三郎也反应过来，他连忙死死的卡住自己的喉咙，把剩余的话吞了下去。 半天之后，鼠三郎这才冷静下来，他看着董员，压低声音说道：“你董侯府好大的胆子！” 像是鼠三郎这种在黑道上混的人，对高昌城的消息最是灵通。 董侯家不得建宁王的待见，西州刺史府已经找了董家好几次麻烦。 如今董侯府夹着尾巴做人，但是刺史府依然不依不饶，搞得董家的奴隶逃跑了大半，这都是高昌城内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鼠三郎三教九流都有结交，更是知道不少董家吃瘪的消息。 董家真的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准备刺杀建宁王。 不过如今这个世道，连皇帝老儿都从京城逃出来了，似乎杀个皇子也没什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鼠三郎看着桌子上的金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财物，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有了这笔钱，大不了跑到西域去，也能够做一个富家翁。 你建宁王势力再大，还能从偌大的西域将自己这么一只老鼠挖出来？ 想到这里，鼠三郎吞了一口口水。 董员也是察言观色的老手，他看着鼠三郎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咬钩了。 果然鼠三郎冷静下来说道：“这差事我一个人办不了，你二十个金饼就想要把我和弟兄们打发了，这可不行！” 说着，鼠三郎伸出手，意思就是要加钱。 董员又掏出了十枚金饼放在桌子上说道：“一共二十枚金饼，先给一半，事成之后再给一半。” 鼠三郎想了想说道：“行！不过我们这等普通百姓，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的，这刺杀的计划，也要你们董侯府打探“那个人”的行踪。” “这个自然，等“那个人”到了高昌之后，我们会打探他的行踪通报给你，你们再下手。” 鼠三郎这才满意的抓起桌子上的金饼，但是董员一把伸出手。 “这件事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要和我签了这文书，以后就是共进退了！” 鼠三郎一愣，只看到董员拿出一份文书来。 董员说道：“今日之事，都是你我二人商议为之的，若是你胡乱攀咬，就有这文书为证。” 鼠三郎苦着脸说道：“我也不识字，你让我写什么？” 董员说道：“你只要画押就行，内容我读给你听！” 等到鼠三郎揣着十五枚金饼出来之后，户外的凉风吹来他的脸上，他这才清醒了一些。 自己到底接了一个什么样的差事啊！ 刺杀建宁王！那可是陇右道总管，皇帝的儿子啊! 鼠三郎立刻快步返回了福乐坊的分舵，他将十枚金饼藏在屋子下，然后咬着牙拿出五枚金饼，走到了分舵主杨斌的屋子里。 此时杨斌正在查看赌坊的账本，看到鼠三郎进来之后头也不抬问道：“你晚上跑到哪里去了，东街的那家赌坊有人闹事，还是我去平了。” “当家的，我这不是给兄弟们找了一条财路吗？” “财路？你小子也有财路？”杨斌冷哼一声，这个npc除了溜须拍马，别的本事没有。 要不是自己手下确实没有得力的人，杨斌早就想要把鼠三郎赶走了。 鼠三郎也是脸皮厚，他走上前来将五枚金饼放在杨斌的案上。 金子？ 杨斌抬起头，看着鼠三郎说道：“三郎，你这是劫了福乐坊哪家大户？” 鼠三郎笑着说道：“我倒是想要劫啊，可我这身手也打不过人家的护院啊，我这是给当家的谈了一笔买卖，事成之后还有五枚金饼奉上。” “你倒是说说，什么买卖这么赚钱？” 这五枚金饼成色很足，五枚就可以在福乐坊买一座沿街的店铺。 杨斌知道这鼠三郎不过是街头混混，兜里根本就没钱，如今他拿出这么多金饼来，肯定是接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活儿。 鼠三郎立刻说道：“当家的，过几日有一个大人物要来高昌城，有人要买那个人的命！” 杨斌的呼吸急促起来，过几日要来高昌的大人物，不就是建宁王吗！？ 没想到真的让自己碰上了！ 有人要刺杀建宁王！ 7017k 第194章 建宁王出行 “杀人?”杨斌故意装作贪婪的样子，他捏着五枚金饼说道：“能出得起钱来杀这个大人物的，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吧？” 鼠三郎为了显示自己的人脉，卖弄的说道：“可不是嘛，当家的你知道吗？今天可是董侯府的管事的亲自找的我！” 董侯府，果然能够一口气拿出五枚金饼的，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 可杨斌也没想到，竟然是董侯府这条大鱼。 对于这位董侯，杨斌这个做内卫的玩家自然也是了解。 高昌城的旧贵族，从高昌归顺以来，就一直“不服王化”，是高昌权贵中的刺头。 崔涛主政西州的时候，多次想要拿这位董侯开刀，可是对方根深蒂固，而且做事情也比较狡猾，一直没有给崔涛机会。 这一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杨斌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触发这个“隐藏任务”的玩家。 他原本的计划是混入高昌城的黑帮，然后慢慢控制整个高昌的黑帮，形成一个地下的情报网络。 可没想到才刚刚占下福乐坊，鼠三郎就给自己这么一个“惊喜”。 杨斌问道：“你可别吹牛了，董侯府的管事的，怎么会找你办事，还拿出这么多金子，这么多金子都够买你我的性命了！” 杨斌故意用了激将法，果然鼠三郎上钩了。 他连忙说道：“当家的，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鼠三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董侯府就是搞不定的事情，这才拜托我来办的。” 杨斌看到鼠三郎果然上钩，又问道：“董侯都对付不了的人，我们去刺杀不是白送了性命？” 鼠三郎则说道：“这个当家的放心，那边已经说好了，那个大人物的行踪都由董侯府打探，刺杀的地点由我们自己安排，我们安排一个方便逃跑的地方。只要杀了那个人，拿着十枚金饼去西域躲一阵子，等过几天回来又是一条好汉了！” 鼠三郎没有说自己谈好的报酬是三十枚金饼的事情，只是一口咬定酬金是十枚金饼。 杨斌看着鼠三郎，又装作贪婪的看了看金饼，这才说道：“好了，先和我说说，这要杀的人到底是谁？” 鼠三郎压低声音说道：“是建宁王。” 杨斌装作惊呼一声说道：“你们疯了！？你要杀建宁王？那可是皇子啊！” 鼠三郎连忙说道：“我的当家的，你小声点，要不是杀建宁王这等人物，还需要我们出手吗？董侯府自己就能把事情办了。” “建宁王马上要来西州巡查，那时候董侯府会打听建宁王的行程，我们安排杀人的计划。” “只要能够杀了建宁王，那拿着钱逃到哪里都能逍遥自在。” “还有也听那董侯府上的人说了，只要杀了建宁王，等太子登基以后，还有泼天的富贵！” 太子！？ 杨斌的呼吸急促起来，难道这个刺杀行动的背后主使是太子？ 自己好像是触发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剧情了！ 杨斌控制住内心的狂喜，然后说道：“干了！在这个福乐坊当个当家的，十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金饼，富贵险中求！” 接着杨斌说道：“你好好和董侯府那边保持联系，我来召集兄弟们，看看怎么刺杀建宁王！” 等到送走了鼠三郎，杨斌激动不已，他立刻将这件事上报系统，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一个史诗级的任务出现在他的眼前。 【保卫建宁王！抓出计划刺杀建宁王的阴谋家。】 【玩家杨斌发现了有人想要刺杀建宁王，阻止他们！将准备刺杀建宁王的家伙一网打尽吧！】 【史诗任务—“铲除威胁”！】 【抓捕计划刺杀建宁王的董侯，搜集到他计划刺杀建宁王的证据！】 【任务奖励：完成全部任务目标，可以获得：】 【1、悬镜司旅帅职位，拥有职位可以招募20名属下，属下的薪水由悬镜司支出。】 【2、史诗级称号：忠诚的卫士，论坛特殊勋章。】 【3、贡献点奖励，内卫职业生涯经验点奖励。】 【本任务可以由玩家独自完成，也可以招募其他玩家共同完成，共享给他人的任务为蓝色珍稀级任务，仅可以获得论坛勋章、贡献点和职业生涯经验点。】 史诗级任务！ 看到这个任务，杨斌激动不已，这可是游戏里才出现过三次的史诗任务啊！ 凡是完成这个任务的玩家，如今都已是游戏里的顶级大佬了！ 杨斌激动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可是这个任务要怎么做呢？ 如果他一个人做，那可以得到所有的贡献点和职业经验。 杨斌也可以招募玩家，那样会分走自己的贡献点和经验，但是悬镜司的职位和史诗称号奖励依然是他一个人的。 既然这样，为了确保任务能够完成，杨斌还是决定招募玩家来做。 但是这样的秘密任务，肯定不适宜在论坛上公开发帖子招募玩家。 杨斌决定先联系几个已经就职内卫的玩家好友，让他们赶来西州一起完成任务。 杨斌在好友列表里找了半天，最后找了四个关系不错嘴巴牢靠的好友，给他们分享了任务，又让他们赶紧来高昌城。 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杨斌开始制定行动方案。 这个任务的难点其实就是两个，第一个是抓捕董侯，这个任务的难度并不大，董侯虽然是高昌城的豪门，可是高昌的军队和衙役都是掌握在玩家手里的，董侯也没有能力造反。 相比之下，最难的是找到董侯计划刺杀建宁王的证据。 甚至可以说只要完成了第二个任务，就可以直接向西州的刺史府报官，让刺史府出兵捉拿董侯了。 可是想要找到董侯计划刺杀的证据相当的困难，杨斌必须要绕过鼠三郎这个中间人，直接和董侯府人接触才行。 这一切都要等待玩家们到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稳住董侯府的人，反正建宁王先要在沙州巡视，要十天之后才会来西州城，那时候董侯府肯定要想办法打探建宁王的行程，那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已经通过系统，得知了董侯府想要刺杀自己的建宁王冷笑一声。 本来李炎早就想要收拾高昌城里的这些旧贵族了，上一次沙州会议上，这些旧贵族就鼓吹什么开放盐铁专营，搞得霸府非常的被动。 这一次竟然预谋刺杀自己。 只不过李炎也有些五味杂陈，这一次刺杀到底是董侯一家揣摩太子意思办的，还是太子亲自授意的？ 李炎在商博出使回鹘的时候，也曾经让他在回鹘打探过消息，自己穿越前被伪装成匪盗的回鹘骑兵袭击，到底是谁指使的? 可惜商博在回鹘始终没有打探到消息，李炎也只是怀疑是太子在暗中动手。 不由的叹息一声，在李炎穿越前的记忆中，这位太子兄长是一位仁厚的长兄。 不过李炎也很清楚，在权力的游戏中，仁厚这种不必要品德很快就会被丢弃，就如同父皇杀永王叔那样，无论天家之间骨肉之情如何深厚，只要涉及到权力争夺就会变得“兄友弟恭”。 收拾了心情，建宁王浩大的车队终于出发。 这一次他要巡视自己的领地，查看这段时间治下领地的发展和变化。 李炎乘坐玩家打造的豪华马车，在墨离豆卢军中精挑细选的忠诚士兵保护下，在三州官吏士绅，文学之士的众星拱月中，开始从沙州城北上。 李炎将会要巡视沙州的领地，北上西州抵达高昌城，然后再向上前往北庭都护府。 杨炎如今也是霸府的一名署吏，对于这个历史上开创了两税法的名人，李炎还是颇为优待的。 这种一时的人杰，其能力并不比玩家差，如果能够将他培养起来，那肯定也是不亚于顶尖玩家的人才。 所以李炎将杨炎安排在盐铁局，让他担任判盐铁局事江伦的副手。 对于这个本地土著，江伦发现他的学习能力确实非常强，平日里他要向属下土著官吏解释半天的东西，杨炎几乎是一学就会，还会举一反三提出更多的问题。 甚至有些问题江伦都要在查阅大量资料才能回答杨炎。 杨炎对于经济学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为了能够指导杨炎，江伦把自己上课时候不爱看的经济学教材又翻了很多遍，明明玩了一个游戏，江伦觉得自己的学术水平肉眼可见的上涨了！ 这一次巡查领地，建宁王带上了江伦，同时也带上了杨炎。 除此之外，包括崔涛在内的一众【官吏】玩家，再加上选择成为【军将】的玩家护卫，浩浩荡荡的车队出了沙州城。 如今沙州的官道已经拓宽，和江伦坐在马车上，杨炎看着宽敞又坚固的马路赞叹道： “就算是关内的秦直道，也不过如此吧！” 秦直道，是始皇帝修建的“高速公路”，关内遗留的秦直道，都是经过历代维修养护的，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公路。 如今沙州的道路，已经和秦直道一样宽了，江伦看着道路却摇头说道：“不过是夯实的土路罢了，若是能够弄出沥青，那才真的是马路啊！” 7017k 第195章 豹文山的集市 杨炎疑惑的看着这位上司问道：“沥青？属下从没听过此等神奇之物？” 江伦笑着说道：“这沥青加热之后会变成液体，和碎石子一起混入浇筑在地上，冷却后就能干了，走在沥青地面上可以比土路上平整舒适多了！” 杨炎努力想象了一下，也没办法想象出沥青马路的样子。 自己这位上司博学多闻，对财税经济之事有极深的见解，杨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个家族的精英子弟，能够有这样的才学。 唯一让杨炎困扰的，就是江伦总会说一些他无法想象的东西。 江伦看到杨炎迷茫的眼神，笑着说道：“不仅仅是沥青，瀚海之中还有油田，不过到现在还没人开采出石油呢。” 塔里木油田，是仅次于长庆油田，大庆油田的国内第三大油田。 这是一座石油储量丰富的油田，在游戏里有一群玩家，始终对于油田念念不忘。 石油是什么？不仅仅是燃料，石油还能分离出多种工业原料，更是工业的血液！ 石油中的沥青，是重要的基础建设原料，玩家小时候记忆中家乡的马路，就是铺设了沥青的马路，那时候还叫做柏油马路，虽然不如现在的预制水泥板地面舒适，但是也要比大唐的土路好多了。 查明油田的位置不难，塔里木油田是一座大油田，也不是什么保密军工项目，只要在网上查几篇论文，就能够找到油田的位置了。 可是油田的位置才是第一步，塔里木油田位于广阔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之中，这座沙漠也被大唐的人称之为瀚海。 瀚海，足以知道这座沙漠是有多么广阔了，在后世这也是令人闻风色变的无人区。 游戏一测的时候，就有玩家失踪在罗布泊，白白送了性命。 这个教训一直让玩家铭记在心，去沙漠探险的难度同样巨大，也只有一些【野外生存】技能高的玩家，才敢于进入瀚海中。 如果光是瀚海，还不足以阻挡贪婪的玩家们。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玩家们缺乏足够坚硬的钻井材料。 江伦主管盐铁局，自然知道这些玩家们是如何缠着简夏，让她研制钻井用的高强度合金。 石油工业是相当复杂，人类能充分利用石油中的各种物质，这还是最近几十年的科技成果。 但是开采石油可是一门老手艺了，技术难度也不高，在1900年的美国，很多有着石油梦的普通人，拿着一杆钻头就敢去钻石油，只要能钻出油井，那就可以一夜暴富。 钻井最重要的就是耐磨的高强度合金了，可是简夏缺乏制造高强度合金的多种矿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如果能够造出钻井石油的高强度合金，那么简夏早就造出安全可靠的步枪了。 缺乏合格的钢材，无法制造钻井工具，就无法开采石油。 江伦叹息说道：“果然钢铁才是工业的骨架，没有合格的钢材，很多科技树都没办法点亮啊。” 杨炎听不懂上司在感慨什么，只能茫然的点头。 一行人随着建宁王，浩浩荡荡的向高昌城而去。 建宁王这边喜气洋洋的巡视领地。 凉州，武威城中。 河西节度使房琯的心情就没这么好了。 他没有听从属下窦参的建议，及时发动天山军进入张掖剿匪，彻底的失去了肃州甘州之地。 河西原本统辖四州，敦煌治的沙州、酒泉治的肃州，张掖治的甘州和武威治的凉州。 可现在房琯这个堂堂河西节度使，只剩下凉州这一州之地。 更加令人糟心的，是凉州这个地方马场并不算特别多，房琯要执行改马为桑，能够拿出来的马场土地也不多。 那些早就打通了关系，向房琯行贿送礼的达官贵人，看到房琯这个河西节度是只剩下一州之地，纷纷上门催促房琯快点改马为桑，将桑田卖给他们。 最近房琯家的大门被人踏破了，光是凉州这么一州的土地，根本没办法满足这些要土地的豺狼。 吓得房琯每天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生怕被这些疯狂的买田人缠上。 房琯这才想起来，当时窦参为何一直说改马为桑的关键在张掖，还一直劝说房琯坐镇张掖，亲自主抓张掖的改马为桑。 可惜那个时候房琯正在和凉州的文士相谈甚欢，凉州本地的士族也在忙着舔房琯，所以房琯只是下了几道政令让甘州刺史吴处道自行处理。 最后闹出了麻匪，又让建宁王借着剿匪的借口出兵，占领了肃州和甘州。 事到如今为时已晚，天山君是朝廷的军队，怎么可能让天山军去攻打建宁王占领的张掖城呢？ 更何况朝廷原本也有让建宁王总管陇右的诏令，房琯也知道自己根本指挥不动这些军头。 没办法，房琯只能用奏折打起了口水官司，他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诉苦的奏折，指责建宁王李炎破坏改马为桑的工作。 然后又捕风捉影找了一些建宁王的罪责，把官司打到皇帝的面前。 房琯的算盘打的很响，自己来河西就是推行改马为桑的，是为了卖地赚钱给朝廷筹措军马的。 如今中原战事激烈，军马的消耗也大，只要朝廷还仰仗自己筹措军马，那陛下肯定要向着自己。 可是房琯并不知道，回鹘商人根本不会和以前一样，把战马拉到凉州来出售了。 在豹文山捉守府之外，一座巨大的集市已经建立起来。 这是建宁王和回鹘王子移地健密约建立的茶马集市，大唐和回鹘在这座集市交易商品，其中最大的贸易内容就是马。 上好的回鹘马被商人们疯抢一空，那些拿到了钱的回鹘商人，又转身将钱付给了大唐的商人们，从他们手上购买各种商品。 大唐最受欢迎的商品自然是茶叶了。 茶叶在草原人多肉食的饮食习惯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无论是贵族还是普通牧民，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茶叶。 胡商胡巴依听说了豹文山的茶马集市后，果断的从沙州购买了一批新奇的货物，北上抵达了豹文山茶马集市。 胡巴依的货物刚刚进了集市，就引起了不少回鹘商人的围观，他口若悬河的介绍这些货物，引起了回鹘商人极大的兴趣。 7017k 第196章 风暴渐近的草原 胡巴依热情的对着一名回鹘商人介绍自己的商品。 “这是上好的陶壶啊，用来煮油茶是最合适的了。” 胡巴依拿着一把陶壶推销道，对面的回鹘商人明显有些心动了。 这个小水壶相当的精致，只要放在炭火上就能烧一壶够全家喝的油茶。 胡巴依手里有几十个一模一样的壶，这些都是大水峡边的一个村子的工坊生产出来的。 胡巴依想起了那个工坊，那个工坊并没有多少陶匠，每个村民只要负责一部分的工作，可就是这样的工坊竟然能够一天生产几百个这样的小水壶。 水壶身上还有浮夸的印花浮雕，这种浮夸的风格在大唐人看来俗不可耐，可是很受到大食商人欢迎。 果然不仅仅是大食商人，回鹘商人也很喜欢这个浮夸的印花浮雕，拿在手里夸赞不已。 对面这个回鹘商人对壶爱不释手，一下子将所有胡巴依所有的货物收下来。 交割完毕，胡巴依的摊位上又过来一名回鹘商人。 “你们这里有铁器卖吗？” 回鹘商人的声音很低，胡巴依立刻警惕起来。 铁器是霸府禁止向回鹘出售的商品，在进入豹文山市集的时候，负责市场的小吏就再三严令过，一旦被发现向回鹘人出售铁器，不仅仅会取消进入市场的资格，还会被没收全部收入。 胡巴依立刻摇头，对面的回鹘商人心情有的低落。 协力罗是漠北草原上一个部落的头人，他的部族靠近边境，光是靠着放牧是没办法活下去的，所以只能和大唐之间做做生意，贴补一些钱才能维持部落的生存。 胡巴依心中警惕，等到协力罗走了之后，胡巴依立刻将这个想要购买铁器的回鹘人面貌告诉了豹文山市场的小官。 这个小官名叫章杰，是一名刚进入游戏的六测玩家。 苦逼的六测七测玩家想要赚更多的贡献点，就只能在豹文山这种偏远的地方打工。 章杰的志向自然不是做一个看市场的小官儿，从小喜爱谍战剧的章杰，立刻转职成为了一名【内卫】。 接到了胡巴依的告密，章杰立刻盯上了这个回鹘商人。 协力罗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依然在询问大唐的商人，能不能够买到铁器。 到了傍晚的时候，协力罗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壮实的衙役，接着一个手持文书的小吏堵在了协力罗的前面。 暗道不好，协力罗看了看身后壮硕的衙役，选择冲向了前方的章杰。 来得好，章杰虽然是做的文书工作，但是作为一名立志于在游戏里成为传奇间谍的他，也在敏捷属性点上投入了不少贡献点。 在他高达9点敏捷看来，协力罗的动作是非常的慢。 章杰迅速让开身体，然后轻轻抬起脚绊了一下对方。 协力罗就看到对面这个年轻的书吏，以他无法理解的速度让开，然后协力罗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绊倒，一个跟头跌在地上。 两个衙役迅速上前，将协力罗按在地上。 “带走！” 志得意满的章杰，命令两名土著衙役，押送这协力罗来到了豹文山市集边上的盐铁局衙门。 盐铁专营后，互市征收的商税等一系列的近现代税制，都是盐铁局在制定。 所以如今建宁王麾下，有两套的税收体系。 一套是从刺史府到县衙税吏的租庸调体系，这个体系征收的就是农业和人口的赋税，也就是大唐原先的农业税。 而另一套就是盐铁局征收的，包括了工商税，互市出口税和盐铁附加税等一系列的近现代税收。 盐铁局征收的税收，都直接进了霸府的口袋里，所以那些大唐的官员们，根本想不到建宁王手上到底有多少钱。 也正是财大气粗的建宁王，才能掏出钱大规模的豹文山购买战马。 盐铁局的衙门里，有一间章杰改造的秘密牢房，这里还有他亲自设计的各种刑具，搞得章杰在豹文山盐铁局的威望一时无二，甚至比局长还高。 章杰就经常听到衙役们议论，他们都觉得章杰可能是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 在盐铁局里都盛传章杰“有点”变态特殊的爱好，连最圆滑的衙役看到章杰，身体都要颤上三颤，人人对他避而远之。 协力罗看到这些崭新的刑具，也有些胆战心惊。 他们这些靠近大唐的商人部落，都接到了回鹘牙帐命令，让他们从大唐购买一些铁器回去。 至于这些铁器是什么用途，协力罗自然是清楚的，他们部落就有一些铁匠，将大唐的铁器重新熔炼成铁水，然后锻造成武器。 漠北草原缺铁，大唐对于兵器的管制非常严格，以前漠北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锻造武器的。 协力罗心虚的看着章杰，就在章杰兴冲冲的介绍老虎凳的时候，协力罗大喊道：“招了！俺都招了！” 章杰看着协力罗，心中充满了不满，招了？我怎么还没审问你就招了！ 回鹘的间谍太没有礼貌了！这是对章杰专业性的侮辱！ 看到这眼前这个汉人官员的脸色更难看了，协力罗立刻说道：“俺是奉了牙帐的命令，来大唐这边买铁的！” 说完这些，协力罗连自己所在部落都说了出来。 看到如此软骨头的协力罗，章杰也是无语，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实际上却是个软蛋。 协力罗接着说道：“官爷饶命！饶命！俺知道的可都说了！” 协力罗操着熟练的汉话求饶道。 这些靠近大唐的边境部落，其实他们和大唐回鹘的关系相当微妙。 一方面他们需要投靠回鹘，靠着回鹘牙帐分配牧场，自发的维护着草原的秩序。 草原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了，如果没有秩序那就所有人都陷入混乱，所以尽管这个秩序并不公正，但是大部分部落都是服从的。 这也是为什么草原上只要强势崛起一个部落，就能迅速完成草原的统一。 但如果被压迫狠了，这些边境的部落又会逃到大唐来寻求保护，那些实在活不下去的部落，甚至还会直接归顺大唐。 所以协力罗这种部落头人，也就是典型的两面派，听到章杰这么一逼迫，立刻就全部招了。 章杰只觉得自己从地摊上学习到的《满清十大酷刑》没了用武之地，他兴致阑珊的说道：“说吧，一五一十的说，到底是谁让你走私铁器的。” 协力罗立刻说道：“上官我都说！俺是接到了移地健王子的命令，在大唐收购铁器的。” 移地健王子？ “接着说。” “往年牙帐也会让俺们收铁器，不过俺都是零星的从乡里收购，这也是王子催的急了，所以俺只能找商人买了。” “是因为打仗吗？” “是啊，听说前线战事吃紧，损耗大，所以后方加紧锻造铁器运到前方呢。” “耗损大？”章杰有些疑惑，最近他也在看北庭的战报，如今玩家进入漠北，带领着葛逻禄部落在草原上和回鹘可汗的大军捉迷藏，最近半个月回鹘葛勒可汗的大军光在草原上兜圈子了，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次大战。 可为什么回鹘的移地健王子还要以草原战事吃紧的名义，胁迫这些边境的部落收购钢铁呢？ 章杰本能的感觉到了其中不同寻常之处。 他接着问道：“最近草原上有什么大事？” “大事？大事那就是西边的大战了，俺们部落也被抽走了二分之一的勇士，大家都盼着能够早点结束呢。” 章杰问道：“除了这个呢？” “除了这个？最近牙帐的包税吏来了好几次了，我们已经交上去一半的牲口了。” 协力罗相当的低落，牙帐的税吏来了好几次，找了各种理由盘剥部落。 要不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协力罗也不会冒险来大唐收购严禁出口的铁器。 协力罗叹了一口气说道：“草原上才过上几年的安生日子，转眼又要乱了。” “乱了?这是为何？” “西边的战事这么久都没结束，大家都在说葛勒可汗已经老了，无法再掌控草原了。” 协力罗是个小部落的头人，但是能在夹缝中生存的他，直觉是相当的敏锐的。 协力罗说道：“草原上的狼群，在狼王老去的时候，是最虚弱的时候，大家都在盛传，回鹘需要一头更年轻更强壮的头狼。” 7017k 第197章 回鹘分裂者 章杰立刻来了精神，他问道：“你是说移地健王子有篡位之心？” 协力罗摇头说道：“不是王子有篡位之心，是老可汗老了。” 看到章杰依然迷茫，协力罗说道：“上官，您见过狼吗？” 章杰摇头，他这样的六测玩家，基本上都是在城市里或者军营里升级的，他的【野外生存】技能不过入门级，根本没办法独自野外旅行，自然也没有见过什么狼。 协力罗说道：“狼王是狼群里最强壮的狼，如果狼王老了，在决出新的狼王之前，狼群都会充满了争斗。” “无论王子是怎么想的，现在老可汗老了，必须要有新的狼王站出来，如果移地健王子表现的软弱，那他就永远没有机会继承汗位。” 这下子章杰总算是明白过来，回鹘这种草原政权，本身就是比较松散的部落联盟。 回鹘取代突厥的人统治漠北草原，其实仔细算算不过是二三十年的事情。 如今的回鹘可汗的权威，很大一部分也是葛勒可汗本人主政回鹘积累下来的权威。 战无不胜的可汗，却奈何不了区区的葛逻禄，劳师远征却徒劳无功，甚至连一场振奋人心的胜仗都没有，葛勒可汗一辈子积累的权威正在渐渐耗尽。 这种不满情绪正在各个部落滋生，而当葛勒可汗的威望降低，草原上的野心家也在抬头。 招兵买马购买军械，这也许不是移地健王子想要篡位，但是作为回鹘可汗的继承人，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吓退那些野心家。 章杰心中冒出了不少想法，这是他的机会！ 他咳嗽一声，对着协力罗说道：“你能在移地健王子面前说上话吗？” 协力罗看到章杰炽热的眼神，立刻赌咒发誓说道：“俺能！” 说完这段话，协力罗也是后背湿透了，他顶多和移地健王子派来的包税吏说过话，根本没见过这位可汗之子。 可如果不能给眼前这位大唐上官交代，恐怕自己走不出牢房。 协力罗这种边境部落的头人，若是没有一点见风使舵的能力，没有在大唐和回鹘之间反复横跳的能力，早就已经饿死了。 协力罗如此笃定的回答，让章杰非常的满意，他拍了拍协力罗的肩膀说道：“你先在这牢房里住上一晚上，我去向上级汇报。” 协力罗胆颤心惊的在牢房里住了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就看到兴冲冲的章杰走进了牢房。 章杰连夜起草了一份计划书，请求他伪装成大唐走私商人，按照和移地健王子接触。 如今玩家们正在漠北草原西部和回鹘大军周旋，如果能够挑起回鹘内乱！那就能比预想的更快结束战争！ 章杰敏锐的把握了这次机会，因为漠北西部的战事久攻不下，葛勒可汗的威望受到了打击。 回鹘各个部落蠢蠢欲动，回鹘可汗的继承人叶护太子又在大唐境内，接受唐军的雇佣准备攻打西京。 一个野心勃勃的可汗之子，一群蠢蠢欲动的部落，如果能够在回鹘挑起点事情来，那大唐岂不是赚麻了？ 一个混乱的回鹘，才是好回鹘！ 这份搅乱回鹘的计划，章杰提交系统，很快就收到了系统的答复。 【您的计划已经批准，任务已经发布！】 【紫色史诗级任务，祸乱回鹘。】 【回鹘是大唐亲密的盟友，但是俗话说，只有死掉的回鹘才是好盟友。】 【挑起回鹘内部斗争，在草原上散播分裂和隔阂。】 【根据制造的混乱，最终获得任务评价，根据评价可以获得对应奖励。】 【任务奖励1：唯一称号—回鹘分裂者，对应论坛徽章。】 【任务奖励2：内卫职业生涯经验奖励，可以提升内卫级别。】 史诗级任务！章杰接到了回复之后狠狠的掐了自己，虽然游戏里痛觉下调了，但是依然让他清醒过来，这不是在做梦！ 果然这里有任务线！ 狗策划这“任务”埋的够深的啊，要不是本大爷机智，根本接不到任务！ 章杰并不知道，这任务不过是建宁王早上醒来之后，看了章杰的计划书后现编的。 反正对于李炎来说，随手发布一个任务的成本微乎其微，如果章杰成功了，那自然是大赚特赚。 而章杰就算是失败了，那么对李炎也没什么损失，回鹘就算是抓了章杰这个人，他不过是盐铁局的小官而已，回鹘也没办法兴师问罪。 只不过李炎也欣赏章杰的勇气，他连一个复活书都没凑到贡献点的六测玩家，竟然就敢去草原上冒险。 等下再顺手给章杰发布几个任务，让他凑够贡献点买一本复活书吧，这样的玩家对于李炎来说也是宝贵的人才。 章杰又陆续接到了几个开地图，打探边境部落局势之类的送贡献点的任务，这下子可把章杰激动坏了。 接了任务，章杰对着协力罗说道： “你带我去见移地健王子，只要事情办成了，我会上奏建宁王，同意你们部落内附大唐。” 这下子可把协力罗激动坏了！ 内附大唐，这是无数和协力罗一样处境边境部落的梦想。 比起在草原上餐风饮雪的日子，能给大唐当狗，那是多么幸福的生活。 每年等着排队内附大唐的草原部落，南疆洞主，西南寨主可是多了去了，可他们这种小部落，大唐根本不会正眼瞧他们。 就算是大唐在安禄山叛乱后有所衰落，但依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得到了章杰画的饼，协力罗也来了精神，富贵险中求，自己只要将这个大唐官人带到移地健王子面前就可以了。 两人一同返回了协力罗部落的商队，章杰特意从盐铁局的库房里“借”了一批查封的走私铁器。 看到这么多的铁器，协力罗的眼睛都直了，不愧是大唐啊，果然是天朝上国财大气粗！ 这些在章杰看来质量很差的铁器，在协力罗看来是了不得的宝贝。 如果能把这些铁器运送到回鹘牙帐城，自己肯定能带章杰见到移地健王子！ 7017k 第198章 漠北草原的大唐顾问们 草原上，一名黝黑的玩家坐在篝火边上，喝着碗里的马奶酒，看着围着篝火跳舞的牧民，心中颇有些感慨。 “帖木儿兄弟！”一个骑士打扮的青年人，凑到了帖木儿的身边。 帖木儿抬头一看，这个青年名叫谋落伊勒，是谋落部落的少族长。 葛逻禄人以部落为姓氏，谋落就是这个年轻人的姓氏，也是整个部落的名字。 葛逻禄主要有三大部落，谋落、婆匐和踏实力，葛逻禄的金山王就是在三大部落的族长中轮流来担任。 如今葛逻禄的叶护，也就是大唐敕封的金山王，正是谋落部落的族长。 谋落伊勒的父汗，正带着三姓精锐在草原上掩护其他部落撤退，而谋落部落的老弱病残就交给谋落伊勒带领，在草原上躲避回鹘人的搜捕。 帖木儿才找到这个部落的时候，谋落伊勒带领游骑兵将他抓起来，差一点就把他当做回鹘人的奸细处死了。 要不是帖木儿拿出代表大唐身份的令符，他现在就已经在沙州复活了。 不过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解除了误会之后，又听说帖木儿是建宁王派来的，帖木儿立刻成了谋落部落的座上宾。 这年头大唐使节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帖木儿迅速在谋落部落上上下下混了一个脸熟。 和玩家们预计的差不多，葛逻禄汗王也不是傻子，听说了回鹘大军西征的消息之后，葛逻禄人立刻让部落化整为零，藏匿到茫茫的草原上。 而葛逻禄汗王带领三大部族的精锐，骚扰回鹘大军，掩护部落撤退。 而谋落伊勒则带领谋落部落的老弱病残，在草原上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谋落伊勒也不过是二十岁的样子，就算是草原上的汉子早熟，巨大的压力也压得谋落伊勒喘不过气来。 不过在帖木儿抵达了谋落部落后，谋落伊勒逐渐轻松起来。 原本谋落伊勒对于这位建宁王的使节是充满期待的，可是得知了大唐和回鹘之间的密约，大唐无法直接给予葛逻禄人除帮助以外的一切帮助后，谋落伊勒就冷落了帖木儿。 可是没想到帖木儿这个家伙是个脸皮厚的家伙，他每天都在谋落伊勒面前刷存在感，没事做就帮助部落的人做事，渐渐的部落的人都说他的好话了。 谋落伊勒和帖木儿接触中，也发现和这个唐人相当的投契，两人很快就成了不错的朋友。 每天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帖木儿都会坐在草原的篝火边上，给部落里的小孩子讲故事。 无论是那从石头里蹦出的石猴，还是魏蜀吴三国的恩怨情仇，都听得这些孩子对大唐充满了向往。 谋落伊勒在没事的时候，也会坐在孩子边上，听着帖木儿给孩子讲故事。 对于那个石猴护送玄奘法师西天取经的故事，谋落伊勒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但是对于帖木儿所讲的三国故事，帖木儿是听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听到了诸葛亮三分天下的隆中对策的时候，谋落伊勒当天晚上就找到了帖木儿。 “请帖木儿兄弟帮我想想办法！” 在那个时候，谋落伊勒也已经被逼迫到了绝境。 派出去的斥候，发现从西面和北面都出现了回鹘大军，和父汗保持联络的信使也没有回来。 这都让谋落伊勒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然不久之后，谋落伊勒就接到了消息，父汗带领的三姓联军被回鹘铁骑追逐，已经退回到了金山以西。 而谋落伊勒带领的老弱病残，还在金山以东的地方，很快就要被回鹘人包围了！ 连葛逻禄的三姓精锐骑兵，都无法和回鹘人的大军抗衡。 带着牲口和老弱病残的谋落伊勒，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 可是想要逃跑谈何容易，谋落伊勒带领的老弱病残，是肯定跑不过回鹘骑兵的。 斥候已经发现了回鹘大军的痕迹，谋落伊勒每天都焦虑的睡不着觉，一旦被回鹘人发现部落的位置，那谋落部落的老弱病残就要彻底交代了。 老人已经拿起了武器，部落上下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的被回鹘大军发现，老人会拿着武器去战斗，给妇女孩子提供突围的机会。 孩子是部落的未来，在和父汗分别的时候，父汗就拉着谋落伊勒的手叮嘱他，一定要保住部落的未来的。 谋落伊勒焦虑的睡不着觉，这时候帖木儿找上门来。 帖木儿只说了一句话，“我能带你们走出回鹘人的包围圈。” 这句话让谋落伊勒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反正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了，就让帖木儿试试？ 谋落伊勒决定试试，他决定听从帖木儿的建议，开始带领部落转移。 没想到到帖木儿带领部落左绕绕右绕绕，又故意布置下一些迷惑回鹘人的痕迹，最后帖木儿竟然真的在回鹘人的包围下，带领谋落部落离开了重重包围！ 等到谋落伊勒跨过了克通河，谋落伊勒惊奇的发现，真的从回鹘人包围网里跑出来了！ 从这件事之后，谋落伊勒对帖木儿十分的依仗，每次转移都要听从帖木儿的意见。 帖木儿每次都诚恳的给谋落伊勒建议，他们这支部落就顽强的在草原上逃亡着，这么半个月下来，竟然每次都能从回鹘人的追捕中全身而退。 此时，坐在篝火边上，谋落伊勒对着帖木儿敬上了一杯马奶酒。 “帖木儿兄弟，我想和你结拜为异姓兄弟！” 谋落伊勒是真的感谢这个无私的大唐使节，如果不是帖木儿在，他们早就被回鹘人抓到了。 帖木儿喝下了马奶酒，对着谋落伊勒说道：“好！我也愿意和谋落伊勒结为兄弟！” 两人在长生天的见证下，歃血为誓结为兄弟。 这样的事情，在草原上葛逻禄部落中发生着。 这些玩家的“军事顾问”，靠着游戏地图，每天会更新附近回鹘大军的位置。 而在北庭都护府的【军师】玩家们，则会根据玩家提供的情报，标记出回鹘大军的位置和可能行军的方向。 【军师】玩家则会向可能遭遇回鹘大军的玩家发出预警，也会帮助被回鹘人包围的玩家逃跑。 也就是靠着这套机制，帖木儿才能带领谋落从回鹘人的重重包围中逃出来。 等到两人结拜完毕，帖木儿看着谋落伊勒年轻的脸庞说道：“谋落兄弟，你相信我嘛？” “当然，我们现在可是兄弟了！草原上的结拜兄弟比亲兄弟还亲！” 见识过了帖木儿的神机妙算，谋落伊勒对帖木儿相当的佩服，将他当做三国故事里诸葛孔明一样的人物。 帖木儿说道：“谋落兄弟，你有没有发现，回鹘人也在改变战法，现在大股的军队少了，小股的军队多了。” 谋落伊勒点点头，葛勒可汗也是一统草原的枭雄，既然抓不到葛逻禄人主力决战，那回鹘人也化整为零，即将网弄的更密，来抓捕葛逻禄人的部落。 帖木儿又说道：“除此之外，回鹘人还在控制水源，占领草场，我们可以逃跑，但是牲口吃草喝水，如果被他们控制了克通河，那么这些牲口就要渴死饿死。” 谋落伊勒脸色一变，本来这场篝火晚宴是为了庆祝从回鹘人的包围圈逃出来的。 可是帖木儿的话，让谋落伊勒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克通河是从金山留下来的一条由北向南的河流，也是谋落伊勒的母亲河。 牛羊马匹需要吃草，更需要水源，如今正在逐步进入夏季，对于水源的需求是非常大的。 回鹘人这一招釜底抽薪，确实让谋落部落非常难受，算是一招扼住了脖子。 如果克通河被回鹘人控制，那谋刺部落就只能继续南下寻找新的水源了。 可南下之路阻碍重重，部落里又都是老弱病残，这一路上又不知道要死了多少人，才能找到下一个水源地。 谋落伊勒看着帖木儿的脸，心中充满了期待，希望自己这位卧龙能够想出个好办法，破这个必死的局面。 帖木儿说道：“我们必须要联合葛逻禄所有部落的力量，既然敌人化整为零，那我们就集中力量打击坚守水源的回鹘人！” 谋落伊勒疑惑的说道：“集中力量？帖木儿兄弟，我们这点人手能够攻击回鹘精锐吗？” 帖木儿自信的说道：“不，整个克通河流域有大大小小三十二个部落，只要把大家联合起来，就足以攻占任何一个回鹘据点。” 其他部落？如今大家都在逃难，要怎么联络这些部落？ 可是帖木儿信誓旦旦的说出了部落的数量，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其他部落联系？ 这是大唐的仙术吗？就如同帖木儿带领谋落部落，从回鹘人重重包围中突围出来那样？ 与此同时，在北庭都护府中，商博看着眼前的精致沙盘，参谋部的玩家们，正在汇总消息，一个个棋子在地图上移动着。 围绕着克通河，三十二个葛逻禄部落的棋子正在集结移动，一场针对克通河上游回鹘守军的联合军事行动即将展开！ 7017k 第199章 天山军的玩家顾问 北庭都护府的军议大厅中，一座根据游戏地图等比制作的大型沙盘上，【军师】玩家们正在不断的改变棋子的位置。 商博看着眼前巨大的沙盘，他是两眼一黑，完全看不懂。 商博叹息了一声，作为一名rts手残玩家，他确实不是指挥作战的人才。 商博对于战略战术完全不了解，他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他是目前在北庭玩家中官职最高的。 所以商博被玩家们推举为领导者，负责指挥漠北草原的战斗。 再次叹息了一声，如果是出使外国，舌战群儒，商博自然是一点都不露怯，但是指挥打仗他就完全干不了了。 之所以商博坐在这里，是在关注深入漠北唐军的动态。 大唐西域都护留后曹令忠，带领了六千天山军的轻骑兵进入草原，试图截断葛勒可汗的粮道，阻止葛勒可汗统一漠北草原。 可是打仗这件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历史上多少十拿九稳的战争，都因为一些小意外而失败，引起的多米诺骨牌，影响了无数帝国的兴衰成败。 曹令忠是老骥伏逡，想要以少胜多，用天山军阻止回鹘可汗的这次西征。 可是进入草原后，曹令忠却发现回鹘人动用了大量的骑兵保护粮草，而这一次葛勒可汗灭葛逻禄的心非常坚决，命令部众带来了大量的牛羊充当军资。 回鹘人是下了血本，也极为重视粮道的保护，在草原上逛了五日，反而曹令忠的部队先断了粮。 曹令忠万分羞愧，准备带领部队返回北庭的时候，却被商博派去的玩家庞亚威联系上了。 庞亚威带来了从庭州送来的补给，这位商人玩家就地取材，在草原上给天山军摊煎饼，彻底把天山军上下都吃哭了。 曹令忠羞愧万分，对着庞亚威说道：“是吾刚愎自用，陷我大唐精锐入险境，返回庭州吾即当上表朝廷，辞去北庭都护留后之位，告老还乡！” 庞亚威一个卖煎饼的生活流玩家，硬着头皮按照商博的指导，拉着曹令忠的手说道： “老将军忠勇为国，才是吾辈楷模，商司马说了，只要他在庭州，大军的补给就绝对不会断，希望老将军能留在草原，继续为大唐尽忠！” 曹令忠愣住了，明明袭击回鹘粮道的计划已经失败，还留在草原上徒增消耗吗？ 庞亚威硬着头皮说道：“商司马想要请老将军在草原上再留几日，等待战机。” “等待战机？”曹令忠愣住了，他在北庭为将二十年，这次回鹘远征肯定筹划很久了，粮道一点破绽都没有，庞亚威说的战机又是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战机是什么啊！我就是一个卖煎饼的啊！ 庞亚威也是欲哭无泪，他是赶鸭子上架，接到了商博的任务去草原寻找大唐骑兵的。 没想到那么多冒险流的【军将】玩家都没找到大唐天山军，却被自己这个商人玩家给找到了。 一下子完成了奖励这么丰厚的任务，北庭都护府那边的参谋部又要求庞亚威继续留在天山军中，协助曹令忠作战。 庞亚威看在丰厚的后续任务奖励份上，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本以为自己做一做人型雷达和通讯器，只要传递参谋部的信息就可以了。 庞亚威就随着天山郡，一路上一边摊煎饼，一边深入到草原之中。 可就在刚刚，庞亚威接到了参谋部的任务，让他劝说天山郡北上卡顿河，配合葛逻禄人一起袭击屯兵在卡顿河上游的一支回鹘军队。 庞亚威硬着头皮找到了曹令忠说道：“将军，这个，能不能现在北上，去往卡顿河啊？” 曹令忠疑惑的看了一眼庞亚威问道：“卡顿河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不远，可是为何要去卡顿河？” 卡顿河是从金山流出来的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这也是葛逻禄人的母亲河。 最早的葛逻禄就是在金山脚下的卡顿河边上放牧为生的，所以卡顿河对于葛逻禄人非常重要。 不过根据斥候的消息，回鹘人已经在全面卡死了卡顿河，在卡顿河各个要道都安排了军队。 庞亚威硬着头皮说道：“我接到了情报，回鹘人在卡顿河上游挖掘水渠，想要截断卡顿河。” 这下子曹令忠吃了一惊，转而一想又为回鹘人的计划称妙。 卡顿河是葛逻禄人的母亲河，葛逻禄人在草原上和回鹘人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回鹘人始终抓不到葛逻禄人决战。 而截断卡顿河，那么卡顿河下游的回鹘人，要么继续南下迁移到多罗斯河流域，要么就必须去卡顿河上游寻找水源。 这一招釜底抽薪若是成功，葛逻禄人就要损失惨重。 庞亚威坐在地上，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了周围的地图，接着他指着卡顿河上游的一处河湾说道： “卡顿河在这个河湾水流最是平缓，回鹘人肯定会在这个地方拦河筑坝。” 曹令忠在庞亚威身边坐下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庞亚威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但是曾经多次深入草原的曹令忠知道，庞亚威这随手画的地图十分准确。 曹令忠不由的对庞亚威更高看了几眼，这个建宁王麾下的牙兵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这位老将皱眉说道：“这块河湾地我知道，确实适合拦河筑坝，但是这块地区是平坦的草原，回鹘人肯定会在这里囤驻大军，甚至葛勒可汗的主力都有可能在这里。” 庞亚威暗暗赞叹，不愧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曹令忠的判断和参谋部【军师】玩家们的判断完全一致。 庞亚威为了完成任务，劝说曹令忠和葛逻禄人一起袭击回鹘驻军，他只能继续说道： “是的，河湾的回鹘大军我们打不动，但是这个位置的回鹘军队呢？” 曹令忠看着庞亚威树枝指着的地方，他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妙啊！这个地方好！” 接着曹令忠站起来大声说道：“各营的战士！披甲上马，随吾出战！” 7017k 第200章 阳谋 葛勒可汗坐在自己华丽的大帐中，喝着从大唐运来的美酒。 这沙州烧的名号已经传遍了陇右，这种口味浓烈的美酒，深受陇右汉胡的喜爱，更是畅销草原。 建宁王霸府甚至补贴这种烈酒出口草原，在豹文山的茶马集市上，沙州烧一出现，就会被回鹘商人抢购。 葛勒可汗王帐中的这些沙洲烧，都是从后方牙帐城里运送过来的，对这个转运粮草里带上几瓶好酒的儿子移地健，葛勒可汗是非常满意的。 自己这两个儿子，移地健稳重且善于主持政务，叶护好斗勇猛但是头脑简单。 虽然叶护已经是可汗的继承人了，但是葛勒可汗并不介意多观察一下两个儿子，毕竟在草原上只有最强壮的狼才能成为狼王。 一头孱弱的狼王，只会给自己和狼群带来灾难。 从酒碗之中，看到了自己满头的白发，葛勒可汗突然觉得兴致阑珊。 自己老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葛勒可汗不再去自己心爱的猎场了，因为他的父汗就是在年老打猎的时候坠马而死的。 对那个直到年老依然肆意吃肉喝酒，围猎，玩女人的父汗，葛勒可汗曾经告诫自己不要落到如此下场。 可是等他自己年纪大了，这才明白也许这是父亲抵抗衰老的方式吧。 葛勒可汗远离牧场，远离自己王帐里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姬妾，就是想让衰老来的更迟一些。 可是自然规律是无法阻挡的，葛勒可汗这一次出征，明显感觉身体不如以前了。 年轻的时候他能够骑一天的马，如今骑上两个时辰就要歇息一下。 以前能够熬夜看地图，思考行军打仗的战略，如今只要看上一会儿地图，就觉得脑袋变得和浆糊一样转不动，眼睛也酸胀看不清楚。 但是葛勒可汗依然强撑着身体，带领大军来到了卡顿河边上，他要在自己手上完成统一漠北草原的霸业！ 在葛勒可汗还只是一个部落族长继承人的时候，统治这片草原的是突厥人。 回鹘人的崛起，除了突厥人的溃败之外，也有大唐的扶持。 大唐扶持回鹘人击败了突厥人了，可是随着回鹘逐渐统一草原，大唐和回鹘的关系也紧张起来。 大唐无法容忍下一个草原霸主，于是扶持草原西边的葛逻禄人和黠嘎斯人给回鹘添乱。 如果大唐依然强盛，那回鹘人就永远无法统一漠北草原。 可是机会就这样里来了，那个曾经让草原闻风丧胆的上皇李隆基，终于也老了。 安禄山叛乱，大唐连两京都已经丢了，甚至还要向回鹘借兵。 大唐自顾不暇，又抽调了陇右的精兵入关内平乱，如今是大唐最虚弱的时候。 这时候就是统一草原最好的时机！ 从去年冬季开始，葛勒可汗就开始动员回鹘各部，组织了这一次的西征。 “时间啊。”葛勒可汗看着酒杯，感慨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出征这么久了，葛逻禄人自然是望风而逃，可是到现在为止，回鹘大军还没有歼灭任何一支葛逻禄的部落。 这不正常。 葛勒可汗以前也西征过葛逻禄，那时候就算是有大唐的支援，回鹘大军也可以消灭一些葛逻禄的小部落，掠夺一些物资回去。 劳师远征，每天的人马吃喝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为了这次远征，葛勒可汗要求所有回鹘部落都要带上一半的牲口，征发了部落里一半的青壮年，又要求所有部落带上了一半的马匹和草料。 如果再不能获得一场大胜，那么葛勒可汗的威望就会遭受重大的打击。 葛勒可汗又喝下了一口沙州烧，甘甜的美酒滑过喉咙，葛勒可汗有了醉醺醺的感觉。 这些葛逻禄人怎么变得这么狡猾了？每一次都能从包围网中找到缺口离开，葛勒可汗亲自指挥大军进行了几场围猎，依然是无功而返。 草原上的兔子再机警，也躲不过雄鹰的爪子。 葛勒可汗决定放弃围猎葛逻禄人的战法，改为占据卡顿河，截断葛逻禄人赖以生存的母亲河。 这块河谷地是最适合拦河筑坝的地方，只要在河谷地的下方出水口拦住卡顿河，河水就会淹没河谷地，将这里变成一座湖泊。 而卡顿河的下游就会断绝，到时候回鹘大军只需要守住卡顿河，没有水喝的葛逻禄人，要么南下千里寻找新的水源，要么就要从回鹘大军看守下争夺水源。 那时候葛逻禄人就不攻自败了。 这就是葛勒可汗想出的战略，他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虽然已经年纪大了，但是智慧却随着年纪更加的深邃。 如今葛勒可汗带领牙帐亲兵两万精锐囤驻在河谷地边上，另外还有一万多各部族的仆从军队，正在挖掘山石准备拦河筑坝。 剩余的回鹘军队，则被安排在卡顿河上下游河口，又布下斥候来回探查，一旦有葛逻禄部落过来取水，附近河口的大军就会追捕这些部落。 这个计划可以说是阳谋了，天气渐热，草原上的马匹牛羊和人都需要水，卡顿河被截断后，回鹘人只需要以逸待劳，就能让葛逻禄人损失惨重。 即使南下寻找新的水源，那迁徙的过程中也会死去很多人。 在得知了这个计划后，北庭都护府的【军师】玩家们，也研究了很久思考对策。 不得不说这个“游戏”实在是太有趣了，这“ai”的智商也太高了！ 玩家化整为零的游击战术，就被对方这个拦河筑坝的战略破坏了。 要怎么破局？ 【军师】玩家们每天就是枯坐在沙盘前思考着对策。 商博走进了军议大厅，看着这些熬了一天的玩家，命令都护府的侍从送上食物和水。 就在商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军师】玩家站起来说道：“我想到破局之法！” 商博立刻停住了脚步，他走到沙盘边上，这个【军师】玩家名叫余俊杰，是随着他一起来北庭的玩家之一。 余俊杰本来随着秦川在当金山口修路，但是修了一阵子之后，积攒了足够贡献点之后，这位土木工程定向爆破专业的学生，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爱好玩游戏了。 余俊杰是个战略游戏的爱好者，也是三国志游戏的忠实玩家，能够在沙盘上指挥一场真实的战争，让余俊杰无比激动，他果断选择了【军师】为主职业。 在北庭都护府里，余俊杰每天吃喝都在沙盘边上，每天盘算着怎么对付回鹘人。 苦思冥想了一天之后，余俊杰终于找到了破敌之法。 余俊杰拿着木杆指着沙盘说道：“我的办法是，水攻对水攻！” 什么！？ 商博疑惑的看着众人，但是剩余的几个【军师】玩家纷纷站起来说道：“好啊！这个办法好啊！” 商博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为什么自己就听不懂这些玩家在说什么呢？ 余俊杰看到商博疑惑的样子，他解释说道： “既然回鹘人在河谷地拦河筑坝，那我们可以在卡顿河上游的金山河口也拦河筑坝！抬高河水之后再炸了大坝，淹了河谷地的回鹘人！” 其余的玩家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可行啊！金山河口是卡顿河的上游，在这里拦河造坝，等水位高了再炸毁河坝，就能淹了河谷地的回鹘大军！” “这计划看起来不错，但是回鹘人在卡顿河上游也有驻军，必须要先消灭这些驻军才行！” “有是有驻军，不过根据我们的情报，卡顿河上游的驻军不足五千人，还分布在好几个河湾，如果调集三十二个葛逻禄部落的力量，可以吞下这些骑兵。” “我觉得不行，这些葛逻禄人战斗意志还可以，但是装备太差了。” “上游回鹘军队也不是主力，装备也不行啊。” “上游回鹘军队不足为虑，但是中游河谷地的回鹘铁骑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中游距离上游不过一百多里，骑兵只需要跑半天就能支援，那样不是给回鹘人包了饺子。” 这时候余俊杰说道：“所以我们需要有人牵制住卡顿河中游的回鹘精锐！” “谁能牵制？” 商博问完，所有的军师玩家都看着沙盘。 商博顺着眼睛看过去，在漠北草原的沙盘上，有一支红色棋子格外醒目。 这支棋子代表的就是曹令忠带领的天山军！ 商博指着红色棋子问道：“你们说的是天山军？” 余俊杰点头说道：“天山军是轻骑兵，来去如风，距离卡顿河中游的河谷地不远，只要动用天山军，就能牵制回鹘大军了！” 众人再次议论起来，不过这一次很快就达成了统一的建议，天山军只要能牵制住回鹘主力三天，那么集合三十二部葛逻禄部落的力量，可以消灭上游的回鹘驻军，在金山口拦河筑坝！ 众多军师玩家都看着商博，等待他下达命令。 商博问道：“这个计划有多大的成功率，如果失败有什么损失？” 余俊杰说道：“最坏的结果，回鹘人消灭天山军，然后击败葛逻禄三十二部的联军，彻底控制漠北草原。” 商博心中一颤又问道：“有几成的成功率？” 余俊杰盘算了一下说道：“五五开吧。” 商博点点头说道：“有五五开，那就可以干了，给草原上所有军事顾问发消息，让他们集合三十二部的力量，攻击卡顿河上游的回鹘军队！” “另外给庞亚威发消息，让他一定要说服曹令忠，袭击卡顿河中游河谷地的回鹘大军，不要让大军发现上游的异常！” 7017k 第201章 三十二部聚金山 卡顿河，河谷地中，葛勒可汗骑着马，看着正在拦河造坝的士兵，询问左右道： “拦河水坝还要多久才能建造完毕？” 身边的“察”连忙上前，对葛勒可汗说道：“军中的汉人工匠太少，几次筑的坝都被河水冲开了，恐怕还要半个月的时间。” 回鹘各个部落头人的子弟，会送到可汗身边担任亲卫，这是草原上的一种官职，名字叫做“察”。 这些年轻的草原贵族，一边担任“察”，培养对可汗的忠诚，一边学习可汗如何治理草原，日后他们返回到自己的部落，就会将自己学习到的这一套贯彻下去。 这些年轻的“察”虽然不都是军官，但是因为身份贵重，回鹘上下也绝对不会将他们当做普通小兵看待。 察的制度就和汉代的郎官制度很类似，据说也是当年匈奴从大汗学习了过去，然后传承到现在。 看到可汗对进度不满意，年轻的莽古察立刻闭上嘴。 他是可汗最信众的察，也最善于揣摩可汗的意思。 果然来到了工地上，葛勒可汗看着回鹘士兵们将巨石推入水中，可巨石落入水中不久，很快就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了。 葛勒可汗对身边的莽古察说道： “莽古察，记录我的命令。” 莽古察立刻严肃了表情，他拿出木板开始记录。 “凡是巨石下水，都要用绳子绑住一名汉人工匠。” 莽古察神色一凛，这还是要拿汉人工匠开刀啊！ 葛勒可汗很喜欢年轻人，从这些年轻人身上，他能够感受到青春的活力。 仿佛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就能将青春传递给自己。 葛勒可汗也很喜欢教育年轻人，他看到莽古察的神色问道：“是不是觉得本可汗太残暴了？” 莽古察连忙说道：“伟大的可汗，莽古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些汉人工匠珍贵，是不是稍微优待一些。” 这些汉人工匠，都是以前回鹘南下掠夺的时候抢来的。 还有一些是从汉人奴隶主手里交易过来的，对于回鹘人来说，这些掌握了宝贵技术的汉人工匠，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在很多部落里，虽然汉人工匠也是奴隶，但是要比普通的回鹘奴隶要高出不少。 甚至有些杰出的汉人工匠，还会被赐予回鹘人的姓氏，允许他们成为回鹘的贵族。 葛勒可汗说道：“年轻的察，你只看到了汉人工匠的宝贵，却没有看到这些汉人的狡诈。他们知道我们依仗他们建造水坝，故意拖慢速度，不让水坝尽快建成。” “这是为什么？” 葛勒可汗说道：“汉人有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汉人是回鹘人的奴隶，记住再好的奴隶都不会和主人一条心，更不要说是异族奴隶了。” “他们在拖延时间，拖延我们灭亡葛逻禄的时间，这些年草原无法统一，难道不都是唐人在背后挑唆吗？” 莽古察明白了葛勒可汗的意思。 葛勒可汗说道：“好好说话是不能让奴隶好好干活的，只有鞭子和屠刀，才能让奴隶卖力。” 莽古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立刻走到河边上，对着军官和奴隶宣读了可汗的命令。 负责督造水坝的军官正在为了进度缓慢发愁，听到了莽古察宣读的命令后，立刻让士兵给工匠身上拴上绳子，然后命令他们快点建造水坝。 原本还准备出力不出工的汉人奴隶工匠，看到同伴们被冲垮的巨石拉入水中，吓得面无血色。 他们立刻蹲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经过他们精心测算，下一块巨石总算是稳稳的落在了河里，没有被水浪冲走。 莽古泰对于葛勒可汗更加敬佩，果然可汗才是草原上最智慧的人！ 时间虽然夺去了他勇猛的身体，但是赋予了他无以伦比的智慧。 而此时，谋落伊勒带领部落内最后能战的勇士，向着金山的脚下集合。 谋落伊勒看着金山，这里是葛逻禄人的王帐，谋落部落的牧场就在金山脚下。 而谋落伊勒就是带领部落老弱病残，从金山脚下的牧场逃出回鹘人的包围的。 可没想到，谋落伊勒这么快就要带领族人返回这里。 “帖木儿兄弟，三十二部落都会派人来吗？” 谋落伊勒心里没底，当帖木儿向他和盘托出整个计划，谋落伊勒觉得帖木儿疯了。 占领金山口的卡顿河上游，在上游拦河造坝，然后水淹中游的回鹘大军，这个计划也太疯狂了！ 现在整个谋落部落能够拿上武器战斗的，也不过是三百人。 就算是回鹘人在卡顿河上游只有不足五千人，三百人冲进去还是送死。 更何况卡顿河中游距离上游不过百里，瞬息之间中游的几万回鹘精锐就能赶回上游支援了。 但是帖木儿却给出了完整的计划，大唐的使节们，会联络葛逻禄三十二个部落，每个部落都会带上能够战斗的族人，一同进攻卡顿河上游的回鹘营地！ 而大唐的天山军则会拖住中游的回鹘精锐骑兵，让他们无暇顾及上游的情况。 这个疯狂的计划听起来似乎靠谱了一点，谋落伊勒看着帖木儿的脸，咬牙说道：“帖木儿兄弟，我相信你！”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帖木儿也有些感动，明明只是一个“npc”，这段时间的想出也让他和谋落伊勒处出了感情。 帖木儿突然对于参谋团的计划有些抵触，那些参谋看来，三十二个葛逻禄人部落，不过是沙盘上的一个小小棋子。 可是身处棋局中的帖木儿，却觉得谋落部落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哦不，有血有肉的npc。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谋落伊勒带领部落最后的勇士，在帖木儿带领下来到了集合的地点。 这是金山脚下的一座小山丘，站在山丘上可以一览无余周围的动向，是参谋部玩家们精心选定的集结点。 可是从中午等到了傍晚，站在山丘上的谋落伊勒，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另外三十一个部落真的会来吗？ 葛逻禄的王庭已经被烧毁，所有的精锐都败退到了金山以北。 谋落伊勒没有父汗的威望，这些部落真的会为了葛逻禄付出最后一点血吗？ 谋落伊勒心里没底，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帖木儿的劝阻，葛逻禄应该带领部落南下了吧。 南下虽然也是九死一生，但是这个疯狂的计划可以说是百死一生。 “还是没有来吗？” 太阳挂在金山上，山峰已经挡住了最后半缕阳光，谋落伊勒叹息一声，就在这个时候帖木儿喊道： “来人了！来了！都来了！” 马蹄声响起，谋落伊勒举目看去，骑士们从四面八方赶往了他扎营的山丘。 当看到葛逻禄各个部族的旗帜，谋落伊勒万分激动。 回鹘人，葛逻禄人来复仇了！ 7017k 第202章 狼 卡顿河上游，金山脚下的回鹘军队正在休整。 这支部队的营地边上，有一座被烧毁的城市，这就是金山城，曾经葛逻禄人的王城。 这座葛逻禄人唯一的城市已经被移平了，就连城墙都被葛勒可汗下令拆毁。 只不过在移平金山城之前，葛逻禄人已经全部逃离了这座城市，城市里没有办法带走的东西也已经废弃，甚至连王城边的草场都被付之一炬。 统领这支军队的回鹘大将名叫雅罗梅录，“梅录”就是回鹘人统兵大将的意思，雅罗梅录是碑林军的统帅，被葛勒可汗委以重任，负责监视卡顿河上游，金山脚下的区域的防卫工作。 雅罗梅录从帐篷中醒来，最近他有些心神不宁，连忙让亲卫喊来了随军的摩尼教僧侣。 摩尼教在武周朝进入大唐，曾经在中原兴盛一时。但是在上皇开元年间被禁绝，拆毁了大唐境内所有摩尼教的僧院。 失去了向大唐传播的机会，摩尼教转而向回鹘吐蕃传教。 不过摩尼教在吐蕃的传教并不顺利，吐蕃本土的苯教，争夺吐蕃信仰的佛教联手驱逐了摩尼教僧侣，上一代赞普也颁发大诏令，禁止吐蕃人信仰摩尼教。 摩尼教的主要传播方向就只剩下回鹘，如今回鹘不少贵族都笃信摩尼教，雅罗梅录还带来了二十名随军的僧侣。 摩尼教类似于佛教，僧侣持戒修行，教义也和佛教颇为类似。 不过摩尼教比之教人向善，祈祷来世的佛教学说更加的激进。 摩尼教认为在世界终结之前，会有一场光明和黑暗的大战，光明王汇聚全部信众的力量，最终会击败黑暗建立永恒的光明天国。 摩尼教信仰的摩尼、第三使、光耀柱、救主耶苏，这些神灵的各自有自己的职能，但是摩尼教在人间也有其宗教领袖，名字叫做“明使”。 大明使，就是摩尼教最高的领导者，而摩尼教这种****的属性，也让大帝国的统治者对摩尼教的传教非常警惕。 如今统治波斯和印度的阿巴斯王朝，也就是大唐人所说的大食，就限制摩尼教的传播。 而大唐和吐蕃这两个东亚大帝国，更是直接禁止摩尼教传播。 摩尼教对于回鹘这最后一块地盘非常重视，摩尼教现任大明使，已经派遣僧侣来回鹘，只要回鹘可汗能够改宗摩尼教，那就封可汗为“明使”，统领整个西域漠北的摩尼教僧侣。 雅罗梅录也是最早改宗摩尼教的回鹘贵族之一，所以摩尼教对于雅罗梅录非常重视，从高昌城的摩尼教僧院中精心挑选了最具有智慧的二十名大僧侣，辅左协助雅罗梅录。 雅罗梅录也对这些僧侣非常的敬重，事事都要垂询这些僧侣。 一名摩尼教僧侣走进了雅罗梅录的帐篷。 “大师，我昨天心绪不宁，夜里又梦到了一头独狼，请大师为我解梦。” 雅罗梅录能够写得一手好汉文，甚至还能用汉文作诗，是回鹘内精通汉文的人才。 这位摩尼教的大僧侣也是汉人，对于这位雅罗梅录非常的敬重，也非常尽心的辅左他。 解梦也是摩尼教僧侣的主要工作，传说摩尼教的第一任大先知就是在梦境领悟到无上教义的，梦境在摩尼教中也有极为神圣的地位。 大僧侣听完了雅罗梅录的梦，皱眉枯坐了半天，这才说道：“恭喜梅录！这梦是吉兆啊。” 吉兆？ 雅罗梅录连忙问道：“是何吉兆？” 大僧侣说道：“狼，凶兽也，梅录统领大军，兵者，凶器也。此梦预示着梅录能驾驭凶兵建立功业啊！” 雅罗梅录喜笑颜开，他正准备赏赐僧侣，突然手下来报： “梅录！葛逻禄人来了！” 雅罗梅录大喜，驻扎金山之后，回鹘人一直在搜索葛逻禄人。 大家都是草原人，都知道烧毁金山城对于葛逻禄人并不是什么重大的损失，草原民族逐草而居，王城也就是夏天避暑用的。 金山城的城墙高度都不足半米，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一个固定搭建帐篷的露营地。 只有杀死他们的青壮男丁，抢夺他们的牲口和女人孩子，才能重创葛逻禄人。 可汗断绝水源的计划起效果了！雅罗梅录兴奋异常，这真的是自己建立功业机会啊！ 他拉着亲兵问道：“来了多少人？” “也就几百人。” 雅罗梅录来回踱步说道：“一定是躲在金山里的部落，他们应该是实在饿的熬不住了，出来寻找食物的。” 雅罗梅录已经脑补了这支部队的来路，接着对亲兵说道：“账中还有多少人马？” 亲兵立刻说道：“本军账中只有一千人了，剩余的骑兵都分到各个河湾去了。” 雅罗梅录盘算了一下说道：“一千人足够了，派遣斥候追上这支葛逻禄人的队伍，点齐本帐中的人马，准备包夹他们，这一次坚决不能放跑一个葛逻禄人！” 雅罗梅录想到了摩尼教僧侣给自己解的梦，他立刻披挂好铠甲，亲自带领手下碑林骑兵冲出了大营。 营地边上，帖木儿拿着望远镜，向北庭的参谋部汇报道：“是碑林骑兵，金山城边是主将营地，营地里一千人马全出动了。” 在北庭都护府的军师玩家余俊杰，很快得到了消息，他看着眼前的沙盘，将一支蓝色的回鹘大军棋子推了出来。 余俊杰又在游戏频道里询问道：“上游的其他回鹘营地呢？有出动的迹象吗？” 随着回鹘各部落汇聚到金山的玩家军事顾问们，已经在参谋部的安排下，分别监视回鹘人在卡顿河上游的各个营地。 “没有出动！” “营地没有动静。” “营地正在做饭，短期不会出动。” 确定了上游的回鹘营地都没有出动的迹象，余俊杰就知道自己诱敌的计划成功了。 因为没有取得有效的战果，果然回鹘人已经着急了。 这支几百人的葛逻禄部落，已经成了回鹘人眼睛里的肥肉，囤驻在金山城边上的回鹘统帅，连招呼剩余的营地的打算都没有，就想要直接吞下这口肥肉！ 既然敌军主将这么贪婪，一口咬下了鱼饵，那么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谋落尹勒带领着本部的骑兵，负责引诱回鹘大军出动，果然不出帖木儿所料，驻扎在金山城附近的回鹘军队忍不住诱惑，没有联络附近的营地直接出动了。 而谋落尹勒内心也是非常紧张，自己部落的精锐都被父汗带走了，现在他带领的四百人马都是老弱病残里拔尖子出来的能战斗的，远远不如回鹘碑林军精锐。 其他三十一个部落也都是如此，葛逻禄的精锐都被隔绝在金山以北，现在大家凑出来的军队虽然比上游的回鹘军队数量多，但是质量上是远远不如的。 而埋伏在山侧的各部骑兵，也没有一起作战过，极度缺乏战场经验。 谋落尹勒捏着缰绳，手心都是汗水，他带着骑兵绕到了山背后，和等待在这里的帖木儿会合。 “帖木儿兄弟，蛇已经出?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回鹘大军，谋落尹勒有些发憷，他一下马就询问帖木儿道。 帖木儿也是非常的紧张，他也是第一次经历如此规模的战争。 这可不是点点鼠标拖动一下士兵，就能够让士兵冲上去打仗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帖木儿也舍不得让这淳朴的牧民去送死。 不过弓在弦上不得不发，帖木儿只能安慰谋落尹勒说道：“我们人数是敌军的五倍，一定能全歼他们的！” 谋落尹勒点点头，他翻身上马长啸道：“儿郎们！上马，备战！” 骑士们纷纷上马，帖木儿也翻身上马，埋伏在山背的各支部队，也都完成了集结动员。 还在追逐中的雅罗梅录浑然没有发觉危机，他满脑子都是抓住这个回鹘部落会得到什么赏赐，劳师远征连一个小部落都没抓到，回鹘大军上下都憋着一股气了。 自己旗开得胜，肯定能够得到了可汗的嘉奖！ 可就在雅罗梅录的碑林骑兵快要追上那个葛逻禄部落的时候，突然山上发出震天的嘶吼声！ 山上出现了大量骑手，他们敲打手里的武器，呼喊着沿着山向下开始冲锋。 雅罗梅录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转而他开始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葛逻禄骑兵！ 葛逻禄的主力不是已经被驱赶到金山以北了吗？ 他们怎么可能翻越金山，来到这里！？ 可大量的骑兵从山上翻越而下，人数已经超过了千人！ 不好！ 雅罗梅录也是一名出色的骑兵将领，如今他们的部队在山腰上，敌军从山上冲锋而下，是最不利于回鹘作战的位置。 回鹘骑兵为了追赶葛逻禄残部，在上山的时候已经耗尽了马力，而敌军以逸待劳，从山顶上发起冲锋，那声势真的是如同天崩地裂一样，连雅罗梅录胯下的骏马都吓得惊恐的嘶鸣起来。 雅罗梅录面若死灰，竟然呆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全身都是复仇烈焰的葛逻禄骑兵冲进了本阵。 他身后的亲兵动作不慢，立刻护送雅罗梅录向后逃跑。 一边跑着，身边的亲兵渐渐变少，等快要跑回金山营地的时候，只剩下雅罗梅录孤身一人。 他这才想起梦中的那匹孤狼，原来这梦境要这么解啊！ 雅罗梅录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营地，又听到背后葛逻禄人的呼喊声，翻身下马一刀刺入马的胸口。 这匹平日里雅罗梅录无比珍视的宝马，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沾着马心口喷出的热血，雅罗梅录横刀自刎，血也溅在了倒地的马头上。 7017k 第203章 知天易，逆天难 在北庭都护府内，军师玩家们盯着沙盘，看着卡顿河上游的回鹘棋子一个个被吃掉。 这代表了葛逻禄联军正在逐渐清理光上游的回鹘军队。 可是军议大厅里的气氛依然紧张到了极点，因为所有人都盯着中游河谷地的回鹘大军。 这次回鹘葛勒可汗西征，号称出动铁骑二十万。 对于这个数字，所有懂军事的人都嗤之以鼻。 如果真的动员二十万精锐，那光是后勤就足以拖垮回鹘。 根据玩家的估算，这一次回鹘动用的兵力大概是六万。 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了，突厥全盛时期，能够动员的全部兵力也就是这么多。 要知道回鹘叶护王子带兵支援大唐的骑兵也就是四千人而已。 当然，回鹘王子所带的是王帐精锐，是回鹘最强大的骑兵。 这一次葛勒可汗所带的，最强大的就是一万王帐铁骑。 这是回鹘可汗部最强大的军事力量，也是回鹘镇压草原的决定性力量。 比王帐铁骑战斗力稍逊的，是三大碑林骑兵。 回鹘继承了突厥的制度，除了王帐城之外，还建造了三座碑林城，将回鹘祭祀的祖先神灵，回鹘可汗订立的律法，回鹘的历史记录全部都刻在碑林上。 这三座碑林，就是回鹘的宗教、文化、司法和技术中心，守卫三座碑林的就是碑林铁器。 三大碑林骑兵一共有两万人，大部分随着葛勒可汗驻扎在河谷地，另外有八千的碑林军被分配到守卫卡顿河上下游。 雅罗梅录就是碑林军的军将，如果是平时，葬送一千碑林军就是震惊草原的大事了。 可是在决定草原命运的这场大战面前，大唐一方也完全没有重视这点战果，一千碑林军胜了也就胜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决定战局的是可敦河中游河谷地的大军。 这支葛勒可汗亲自带领的王帐精锐一万人，再加上一万碑林军，这两万人是回鹘的绝对主力。 如果这两万精骑出动，那上游的三十二支葛逻禄联军瞬间可破。 所有清楚整个战略的玩家都知道，能不能拖住这两万的骑兵，才是左右战局的关键。 而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北庭都护府留后曹令忠的身上。 庞亚威将整个战略告诉了曹令忠后，这位老将军先是一言不发。 他坐在地图前枯坐了半天，这才抬起头说道：“要拖住几天？” 庞亚威说道：“六日，葛逻禄人需要两日扫荡上游的回鹘军队，三日铸造水坝，一日蓄水炸坝。” 曹令忠苦笑了一声：“我还有六千骑兵，你让我拖住回鹘精锐六日？” 庞亚威硬着头皮，用商博教授他的话术说道：“只要六日，回鹘十年都无力西征！” 曹令忠哈哈大笑，他指着外面太阳说道：“今年入了六月就没有下过雨，卡顿河的水位下降了一半，就是拦河造坝，也冲不垮河谷地的回鹘军营吧？” 曹令忠说的没错，今年的草原的盛夏来的过早了一些，整个六月至今都没有下过一滴雨，卡顿河的水位少了一半。 就算是造水坝蓄水，也冲不垮中游的回鹘营地。 庞亚威早就准备过这个问题，他笃定的说道：“五日后，金山必有暴雨！” 曹令忠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再次询问道：“你说五日后有暴雨？” “必有暴雨，若不下雨，砍了我的脑袋祭天！” 庞亚威笃定的语气，让曹令忠愣了一下，这家伙每天在军营里摊煎饼，看不出还能做法求雨？ 庞亚威自然不会做法求雨，他能够如此笃定一定会下雨，是因为他是气象专业毕业的。 学了四年气象专业，没能靠近气象局的庞亚威，绝对没想到本以为这辈子用不到的气象学知识，竟然游戏里用到了。 曹令忠说道：“我不要你的脑袋，这晴空万里的，如何有雨？” 庞亚威说道：“今年六月无雨，是因为西部利亚高压带和青藏高原高压带共同作用，形成的高压嵴现象，金山一带正好在高压嵴上，将西边的热空气持续不断的输入到这里。” “但是如今青藏高原的高压已经在减弱了，草原上已经起了北风，冷空气即将南下，到时候和高压嵴的热空气对撞，必然会引发降雨。” 庞亚威也有些心虚，这一次六月反常的气候，是他曾经在气象史听过，这些都是记录在敦煌出土的唐代木简上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庞亚威还去现实世界查了气象史的资料，至德二年的六月确实出现过一次反常的高温，从草原一直延续到凉州，都在这次高压嵴的影响范围内。 只不过在气象史资料中，也没有说到底哪天会降雨。 降雨的日子，是庞亚威根据气象模型计算出来的，此时他心里也没底，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 看到庞亚威的样子，曹令忠说道：“六日就六日，我只能拖住六日，六日之后，唐军必撤。” 庞亚威大喜过望的说道：“六日就够了！” 曹令忠神色暗然的说道：“这六日不知道要死多少好儿郎，庞郎，我且问你，这一切值得吗？” 庞亚威一下子愣住了，他一个气象专业兼职卖煎饼的，要怎么回答这么深邃的问题？ 庞亚威想了想说道：“知天易，逆天难。将军要行逆天之事，自然是非常困难，可若是成了，就是功在千秋了。” 曹令忠琢磨庞亚威这句话，哈哈大笑说道：“好一句‘知天易，逆天难’，老朽就要逆天一次，让这些回回儿，知道什么叫水淹七军！” 曹令忠披甲出帐篷，六千天山军早就已经集结完毕。 庞亚威这才知道，曹令忠早就准备出战了，他骑上马说道：“建宁王殿下身边有尔等人物，若我能活着回去，一定要拜谒殿下！” 说完这些，这群伪装成葛逻禄人的大唐骑兵，浩浩荡荡的向河谷地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回鹘人的斥候，葛勒可汗得到属下汇报，草原上出现六千不明身份的骑兵部队。 葛勒可汗哈哈大笑，对着左右说道：“葛逻禄主力已经被本可汗驱赶到金山以北，这些必定是唐人骑兵，若是灭了这支骑兵，陇右也可入我回鹘之手！” 众将士喜出望外，葛勒可汗立刻点兵点将说道：“传我军令，给我把口袋扎的牢靠些，此战不可放一名唐骑回去！” 7017k 第204章 廉颇老矣 每个人都有自己用兵的风格，而只有形成自己独特风格的将领，才能称之为大将。 如今玩家之中，能够有自己用兵风格的，也只有尉迟信一个人。 尉迟信的风格就是稳，他打仗是稳扎稳打，逐步的积累局部优势，等到这些优势转化为胜势，自然而然就可以压垮敌人。 和尉迟信对攻是非常的绝望的，因为你很难在他的阵地上找到突破口，只能看到自己被一点点吞噬。 而曹令忠能够坐镇北庭二十年，压得回鹘不敢南下，也说明了他的用兵才能。 曹令忠的特点就是灵动，他指挥骑兵如同指挥自己的手臂，来去如风的骑兵在他的指挥下，更是飘逸灵动到了极点。 只看到曹令忠的骑兵就在距离河谷地不远的地方钓着，六千唐军就像是狡猾的苍鹰，一旦遇到回鹘军队的破绽上去啄一口，但是回鹘的陷阱大唐军队就是不钻。 庞亚威骑着马远远的看着，就看到回鹘一支溃败下来的军队向河谷地撤去，但是曹令忠严令不可以追击。 果然等到这支回鹘大军撤回去之后，河谷地两边的山岭上出现了大批的伏兵。 庞亚威冷汗直冒，如果忍不住追击，就要落入回鹘人的陷阱里去了。 如果让庞亚威们心自问，他指挥军队肯定会忍不住追击这支溃兵的。 但是曹令忠忍住了，六千人的大唐骑兵，从天亮站到了天黑，这期间曹令忠的大军无数次逃出回鹘人的包围圈，还集中兵力痛击了绕后包围的回鹘骑兵。 这场有来有回的较量，到了夜晚还在继续。 曹令忠的军帐中灯火通明，这种煤油灯是庞亚威从高昌城带来的。 透明玻璃罩子罩住灯芯，火苗不会被风吹的摇曳晃动。灯油是玩家从大豆中提取的植物油，装满油壶就能燃烧一夜。 四盏煤油灯将羊皮纸地图照的透亮，曹令忠死死的盯着地图，思考明日的战斗。 庞亚威有些熬不住了，等到清点损失的军官进来，庞亚威这才醒来。 “曹都护，今日战死三百一十四人，伤五百二十人，战马损失七百匹。” “知道了，你随我去伤兵营看看。” “如今已经二更天了，都护明日还要指挥作战，还是早点歇息吧。” 曹令忠摇头说道：“我睡不着，还是去伤兵营地看看吧。” 庞亚威也站起来，对着曹令忠说道：“将军，我也随你去看看。” 曹令忠点点头，在亲兵的保护下，曹令忠来到了伤兵营地。 进入营地，庞亚威就听到了痛苦的叫声，整个营地就是一块平整的草地，伤兵的身体下面就铺了些破碎衣物躺在地上。 一边走，庞亚威越是触目惊心，今年草原夏季酷热，不少伤兵的伤口都化了脓。 有些士兵看起来还未成年的样子，就看到曹令忠逐个看查病人的情况，然后抚恤伤者。 走出伤兵营，庞亚威心情低落，曹令忠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些生了疽疮的，怕是活不下来了。” 周围的亲兵也点点头，庞亚威明白疽疮就是伤口感染，在这个没有抗生素和消炎药的年代，今年的草原又分外的酷热，伤口感染就是致命。 庞亚威说道：“将军，这些伤兵交给我可以吗？” 曹令忠疑惑的看着庞亚威问道：“你还懂医术？” 庞亚威点头说道：“懂！我会搞来药物的！” 曹令忠点点头说道：“那就交给你好了，这些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他们都是一家的顶梁柱，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说完这些，曹令忠有些兴致阑珊，带着亲兵就返回了大帐。 庞亚威接管了伤兵营，首先命令军营煮上热水，用热水消毒病人的衣物，保持伤口的干燥和卫生。 通过在网络上查的《战地急救手册》，庞亚威努力的将伤兵营搞得卫生了一点。 但是想要救治这些伤兵，还需要其他玩家的帮助，只有足够的药物才能控制伤口感染，庞亚威向他在高昌城的老朋友们，发出了求援的请求。 庞亚威是路灯挂件工会的成员，也是高昌商会的成员，他的帖子发在论坛上后，立刻得到了玩家的响应支持。 柳林里的曾牧更是捐出了大量的阿司匹林，加上高昌各个酒坊制造的高浓度酒精，以及一支医生玩家组成的医疗队，迅速向草原前进。 不过等他们赶到草原，那都已经是战后的事情了。 太阳再次升起，第二天的战斗又要打响了。 清晨，葛勒可汗从金帐里走出来，今日早晨竟然下了浓雾，空气比前几天湿润了不少。 葛勒可汗看着天空，看到飞虫都在低飞，他喊来亲卫说道：“河坝造的怎么样了？” 莽古察立刻说道：“已经造了大半了，快要截断卡顿河了。” 葛勒可汗说道：“要下雨了，让工匠们先停一下，等雨后再造吧。另外命令各个营地，向河岸外迁移一里再扎营。” 莽古察迅速走访各个营地，下达了葛勒可汗的命令。 只不过对于葛勒可汗的这个命令，很多营地的主将都觉得多此一举。 卡顿河并不是一条非常宽广的河，就算是暴雨涨水，也不会淹到现在的营寨，与其有这个时间去迁移营寨，还不如去追击大唐的军队呢。 那可是看得见的战功啊！ 对于迁移营寨的命令，各军营都是阳奉阴违，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来，葛勒可汗再次集结军队，继续和大唐骑兵对攻。 葛勒可汗的战术也是很简单，用中游的精锐拖住唐军，命令下游的军队绕后包抄唐军。 只要再拖上两日，唐军就会彻底落入回鹘人的包围圈，到时候再发动总攻，就能够一举全歼这支唐军。 而在战斗的时候，葛勒可汗也故意派遣非王庭部落的军队，先和唐军交战。 这些部落虽然也是回鹘人，但是他们并不是王庭的军队，回鹘对于这些部落的统治非常的松散。 这些部落除了让年轻贵族在可汗身边担任“察”，一边学习可汗的治政术一边培养对可汗的忠诚，也通过这些人质，回鹘王庭能够控制草原上的中小部落。 葛勒可汗用的另外一项阳谋，就是不断的征调这些部落的精锐，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杀死大唐骑兵的奖励是非常丰厚的，回鹘小部落自然追击更加勇勐，而死伤也是更惨重的。 大唐要扶持反抗者，不让草原统一。 回鹘可汗也要不断的削弱中小部落的实力，让他们不能成为草原霸权的挑战者。 战争就是削弱这些部族最好的办法，只要青壮年死了，就算是他们带着战利品回去，那这些战利品也没什么用。 这也是回鹘可汗心照不宣的统治术，通过战争削弱对王帐有威胁的部落，让回鹘本部部落保持压制性的力量。 所以葛勒可汗一直压制住本阵的骑兵，不让他们冲的太快，就是不想让他们死伤太大。 今天又是胶着的一天，双方都战斗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才返回营地。 葛勒可汗坐在营地里，却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莽古察进入王帐，对着葛勒可汗说道：“尊贵的可汗，上游传令的骑兵带来了求援的消息，上游被葛逻禄人袭击了，请求支援。” 原来如此，葛勒可汗这下子明白唐人和葛逻禄人的战略了。 葛勒可汗听到了上游战事的消息，反而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莽古察疑惑的看着葛勒可汗，不明白为什么听到求援消息，一直紧绷的可汗反而松弛了。 葛勒可汗也许是年纪大了，更加喜欢提携后进，他对着莽古察说道： “唐人和葛逻禄人勾结，唐人拖住我们的大军，葛逻禄人吞掉上游的军队，这用唐人的兵法叫做声东击西。” “唐人用自己做饵，想要拖住本汗，可是本汗却要吞掉唐人的骑兵！” 莽古察对于可汗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明日从下游赶来的骑兵，就要截断唐军后路了，那时候这六千大唐精骑，就要成为回鹘大军盘中餐了。 莽古察退出了葛勒可汗的营帐，突然一股北风吹起来，一滴雨水落在了莽古察的脸上。 下雨了？稀疏的小雨从空中落下来，带来了清凉的北风。 莽古察顶着雨走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心中却有些不安。降雨会让草场泥泞不堪，从下游包夹的骑兵会不会赶不到唐军的背后？ 不过此时也只能祈求长生天，明天的雨不要再下了，要不然下起大雨来，就会影响大军作战了。 与此同时，上游的三十二家葛逻禄人部落，也基本扫清了回鹘人在卡顿河上游的营地。 帖木儿等一众玩家，在上游考察了几十里，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拦河造坝的河口。 这场细雨同样打乱了准备明日造河坝的计划，如果河水现在就涨起来，那就很难建造水坝了。 曹令忠也走出帅帐，他看向身后的庞亚威，只看到对方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北风，然后说道： “将军，这是锋前雨，不会持续太久，明早就会放晴，大规模降雨要在两三天之后！” 曹令忠这才放心，他对手下亲兵说道：“今晚好好休整，明天提前半个时辰集结，草场泥泞容易打滑，记得提醒各营，给马蹄包裹上布头再出战。” 曹令忠看着不远处的回鹘王帐，他在北庭和葛勒可汗打了一辈子的仗，可双方都没有见过一面。 就不知道这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7017k 第205章 天时地利人和 曹令忠是二十年前来的北庭，他几乎是见证了回鹘取代突厥，崛起于草原之上的全过程。 而对于回鹘的葛勒可汗来说，曹令忠担任北庭都护府留后十余年，主导了大唐对回鹘的所有军事行动。 可以称作是宿命仇敌的两人，却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即使如今相距不过几里，但是两人却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等到第三天清晨，果然不出莽古察的预料，因为雨夜的草地泥泞，从下游赶来包围唐军的回鹘骑兵，没有能够按时抵达指定位置。 葛勒可汗走出营帐，外面清爽的空气让他心旷神怡，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营地外都是凉爽的空气，比前几天闷热的天气舒服了不少。 这样的天气自然是适宜打仗的，葛勒可汗抬起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对于回鹘人来说这场雨虽然造成了一点麻烦，但也仅仅是让对面的大唐骑兵多活了半天。 葛勒可汗冷冷的询问道：“下游的骑兵何时能完成包夹？” 莽古察立刻说道：“只需要半天时间。” “传我的命令，半日后若不能包住唐军，后军的斩获减半。” 莽古察连忙记录下可汗的命令，命令一名亲卫快马加鞭的向后军传递可汗的命令。 斩获用来衡量战功的，斩获减半就是战功减半，对于急于立功的回鹘人是不能忍受。 大唐的营寨中，一大早就集结完毕的大唐骑兵，士兵们耐心的在马蹄上包裹上防滑的碎布。 曹令忠稳稳的坐在中军帐篷中，他不紧不慢的吃完了手里的煎饼，又慢慢的喝下一口水。 庞亚威站在一旁，等到全军消化完毕，曹令忠披甲上马。 这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的景象，让庞亚威赞叹不已，这曹令忠果然治军有方。 这一次唐军没有进攻河谷地的回鹘营地，而是转过身向卡顿河下游奔驰。 曹令忠很清楚，如果葛勒可汗动用河谷地里所有的回鹘军队，自己这六千人早就溃败了。 葛勒可汗之所以没有倾巢而出，是因为他想要等到下游的骑兵扎好口袋，将六千骑兵一网打尽。 昨天夜里，曹令忠就已经派出斥候，探查到了下游回鹘骑兵的包围之势。 但是昨天下了一夜的雨，曹令忠明白这些骑兵无法抵达指定的包围地点，所以才让唐军好好休整，一直等到早晨吃了早饭补给完毕，这才领兵出击。 而曹令忠攻打的目标，就是昨天冒雨急行军的下游赶来的回鹘骑兵部队！ 接下来庞亚威终于明白了，为何北庭的骑兵是大唐最强骑兵，来去如风的大唐轻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击了人困马乏的回鹘下游骑兵。 这些骑兵冒雨赶路，昨天又在野外宿营。而昨天下了一夜的雨，草原上早就泥泞不堪。这些骑兵将领们又被葛勒可汗催促，为了能够在中午之前赶到指定的包围圈，他们还没吃早饭就匆忙行军。 反观大唐骑兵，昨天晚上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早上又好好吃了早饭才出发，马蹄上又都绑上了防滑的布头。 回鹘从下游赶来支援的骑兵足足有一万多人，但是却被唐军不足六千人的骑兵冲破了本阵。 本阵被冲破之后，回鹘骑兵彻底溃散，但是曹令忠并没有让士兵追赶，反而任由这些回鹘骑兵溃败逃跑，各层军官都在约束手下，重新集结阵型。 唐军刚刚重新集结阵型，葛勒可汗的援军就已经来了。 但是看到曹令忠的部队没有散开阵型追击溃败的回鹘骑兵，葛勒可汗也知道己方士气低落，今天是抓不到唐军的破绽了。 双方对峙了一番，天色就已经渐渐黑了，双方各自罢兵返回了营寨中。 回到营地里，曹令忠疲惫的脱下盔甲，他对着庞亚威说道：“你说要我拖住回鹘大军五日，今日已经第三日了。” 庞亚威坚定的说道：“再需两日即可！” 曹令忠叹息一声说道：“再拖两日谈何容易，今日虽然击溃了回鹘下游的援军，但是我军没有追击，回鹘下游援军伤亡并不大，只需要一两日就能重新集结。” “而葛勒可汗也见到了我军的实力，再也没有侥幸的心理，恐怕会尽起部队来进攻我们，后面两日难撑了。” 庞亚威也是默然，这三天的仗已经让唐军损失不小，但是他还是诚恳的说道：“请老将军再撑两日。” 曹令忠点点头说道：“哎，那就再撑两日！” 此时，卡顿河上游，金山脚下的一处河湾处，葛逻禄部落所有能够干活的男女老少都集中在工地上。 他们开凿山石，在卡顿河中拦河造坝。 玩家们则拿着水坝的施工图纸，不断的指挥葛逻禄人将石头扔进河里。 一座水坝已经颇具雏形，帖木儿看着水坝中渐渐上涨的水位，心中却依然没有底。 持续的高温让卡顿河的水位下降了一半，上游水位不够，就算是炸了河坝也无法冲毁回鹘人的营地。 虽然那个学气象的玩家一再保证，马上就要下大雨，可是昨天夜里下了小雨后，今天天气放晴，天上连一朵乌云都没有。 还会继续下雨吗？如果不下雨，那么水淹回鹘大军的计划就泡汤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加快进度建造水坝了，帖木儿抬着热水来到水坝边上，招呼在工地上忙碌的牧民来驱驱寒气。 北庭都护府中，军师玩家们也紧张的睡不着，他们死死的盯着沙盘，时刻调整沙盘上棋子的位置，推演着战事的发展。 余俊杰看着推演的结果不停的叹气，他这才明白为何那些历史上有名的战役是如此的难得。 孙子总结的天时地利人和真的是至理名言，要成功淹了回鹘大军，三者缺一不可。 天时必须要天降暴雨，将卡顿河的水位抬升，这样才能冲垮回鹘人的军营。 地利必须要将回鹘人拖在河谷地营地里，这就需要曹令忠率领的天山军，必须要死死的拖住回鹘主力。 而人和就更加玄妙了，这一仗想要获胜，就要同时发动天山军和葛逻禄人，必须联合所有能够联合的力量。 余俊杰再次叹息，舞台已经搭好了，接下来的表演是否精彩，就要看演员临场发挥了！ 7017k 第206章 好感度刷满了？ 第四日，葛勒可汗今天亲自点齐大军，今天葛勒可汗彻底放弃了轻松击败唐军的幻想，开始稳扎稳打起来。 一旦对方稳扎稳打起来，唐军这边的压力大增。 回鹘可汗王帐的精锐出动，三大碑林军的精锐重骑在中军中，轻骑兵在两翼游走，整个回鹘大军组成了一个有效的杀人机器。 披甲重骑兵冲锋，加上弓马娴熟的侧翼轻骑兵牵制，天山军遇到了出塞以来最艰难的一场战斗。 葛勒可汗把身边的精锐的亲卫都派了出去，莽古察也作为百夫长，带着百人轻骑上了前线。 三千重骑兵在中阵，这是整个回鹘最精锐的骑士，他们身穿厚重的铠甲，连战马上都披甲。 而普通的回鹘马虽然耐力强速度快，可是无法承担披甲骑士的重量，所以这支重骑兵胯下的战马，都是回鹘从西域获得的大宛马。 大宛马，也是汗血宝马，是如今东亚能够获得最好的战马。 大宛马的负载能力特别强，能够承担骑士加上铠甲的重量，而且这种马的爆发力也非常强，一旦发动冲锋那真的是地动山摇。 但是在曹令忠看来，这些笨拙的重骑兵却不是最大的威胁，最让他感到威胁的是侧翼的轻骑兵。 这些轻骑兵骑着回鹘马，拿的弓箭各式各样，身上的铠甲也是各种各样的。 这些骑兵乍一看乱糟糟的，但是曹令忠却不敢小觑，这才是回鹘统治草原的绝对性力量。 这些都是自小骑马射箭的回鹘勇士，以部落为单位，聚集在“伯克”的身边。 伯克是回鹘最基层的贵族，伯克拥有一片牧场，拥有几户自由民和奴隶，在上战场的时候，伯克带领自己的领民参军，而伯克也就自然成为军中的基层军官。 伯克不仅仅要自己参军，还要负责属下领民的武器装备，他们往往组成十几人的小队，归属于百夫长的领导。 每一个回鹘伯克都是骑**湛的勇士，而且回鹘善于打铁，他们的武器和大唐的武器也差不太多，只是钢铁原料比较贵乏，所以比较喜欢用长矛和弓箭作战。 莽古察紧张的握着缰绳，这些士兵都是来自于他部落，十个伯克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伴当，但是参与这样的大战，第一次经历如此大战的莽古察来说，依然是紧张的不行。 庞亚威也是紧张的不行，他骑着马跟在部队后面，前方是张旅帅的一个营。 张旅帅在北庭的时候就经常买庞亚威的煎饼，和庞亚威也是老相识了。 不过此时的张旅帅，和平日里买煎饼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表情严肃的上马，带着士兵冲出了营地。 这一日，唐军和回鹘大军从天亮战到了天黑，葛勒可汗也拿出了自己一统草原时的耐心和智慧，坐镇中军营寨，灵活的指挥大军分割包围唐军。 而曹令忠则率领天山骑兵，不断的寻找回鹘人包围圈里的薄弱位置，忽左忽右的向外突围，时不时还杀一个回马枪，吞掉回鹘人落单的部队。 等到太阳落山，交战双方各自扔下来上百具尸体，这才各自收兵回营。 庞亚威看到大量的伤兵被抬进了伤兵营，而那个经常在他这里买煎饼的张旅帅，也被一支箭失射中了大腿。 张旅帅中箭之后，折断了箭杆坚持指挥作战，等到他被抬下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化脓了。 回鹘人的箭头都是在马粪里沤过的，箭头上都是细菌，张旅帅被抬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烧昏迷了。 庞亚威连忙让人将张旅帅放到木板做成的手术台上，撕开衣服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庞亚威立刻拿出火焰消毒的手术刀，小心翼翼的挖出了伤口里的箭头。 紧接着庞亚威让人拿来蒸馏提纯过的高度白酒，撒在了伤口上。 这些白酒都是庞亚威让人搜集的军营里的白酒，经过蒸馏提纯得到了高度酒。 这种高度酒能够杀灭伤口上的细菌，确实挽救了不少士兵的生命。 但是前线缺乏消炎药物，每天死亡的伤员依然不少。 给张旅帅的伤口撒上了高度烈酒，庞亚威又用手术刀切开伤口附近的腐肉，接下来就只能看张旅帅自己能不能撑下去了。 叹息了一声，夜幕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 在上游的帖木儿也看到了这一道闪电，渐渐开始呼啸的北风，雨点落在了帖木儿的脸上。 “完工喽！”谋落部落的工匠大叫一声，水坝合上了最后一个口子。 一座小型水坝完工，工地上的葛逻禄人纷纷拥抱在一起。 谋落尹勒拿着一碗马奶，来到了帖木儿的身边问道：“帖木儿兄弟，真的要下雨了。” 帖木儿抬起头，看着被大风吹得歪歪斜斜的帐篷，点头说道：“暴雨要来了。” 谋落尹勒看着刚刚建成的水坝说道：“能成吗？” 帖木儿坚定的说道：“一定能！” 就在帖木儿刚刚说完，北方高原出来的冷空气，终于和温热的热风嵴撞在了一起。 豆大的雨水从天空中落下了，砸在了金山上。 而这些雨水顺着山坡，汇聚到了卡顿河之中。 这些从山上汇聚而来的河水，被卡顿河上游的水坝拦住了去路，上游河湾处开始聚集河水。 还有一些河水，则汇入卡顿河的河床，将原本枯竭的河水抬升了起来。 大暴雨之中，曹令忠走出帅帐，他拒绝了亲卫递上来的蓑衣，站在夏季雨夜中，这位老将军张开双臂，头仰望着天空喃喃说道： “真的下雨了，我大唐天命未绝啊！建宁王真的有天命？” 曹令忠想到向自己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下雨的庞亚威，向左右问道：“庞郎还在伤兵营吗？” 亲卫立刻说道：“庞君还在伤兵营抢救伤员。” 庞亚威接手伤兵营后，用烈酒消毒伤口，有普及了一些卫生知识，从伤病营里就下了不少伤病。 庞亚威还向士兵科普了一些战场急救的知识，在天山军内部颇有人望，亲兵对他的称呼，也从庞郎变成了庞君。 曹令忠披上蓑衣，和亲兵一起来到了伤兵营。 这些伤口感染的士兵不能淋雨，好几个帐篷被风吹倒了，庞亚威正在和士兵一起拉帐篷。 终于重新将帐篷拉好，庞亚威看到了曹令忠，立刻走上前来叉手为礼：“曹将军。” 曹令忠指着天空说道：“让你所说，果然下雨了，再拖一日就可以了？” 庞亚威已经通过玩家频道，得知了上游的水坝已经完工的消息。 如今水坝的水位正在快速上升，只需要经过一个白天，就可以积蓄到足够的河水了。 庞亚威坚定的说道：“只需要再坚持一个白日即可！” 曹令忠点点头不再言语，他对着庞亚威说道：“明日你随我出战吧。” “啊？” 庞亚威有些愣住了，曹令忠对着他说道：“明日若是战败，覆巢之下无完卵，你留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和我学学如何行军打仗。” 庞亚威愣住了，自己是刷够了好感度吗？这曹令忠竟然要传授自己兵法？ 想过要学习兵法的玩家不少，但是诸多学问中，兵法是最难学的。 目前除了尉迟信靠着天资，加上研习从薛校尉家里得到了家传兵法，成了玩家中唯一的统兵大将，还没有玩家能够能指挥古代大军作战。 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将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曹令忠能将六千骑兵用的如同臂使，由此可见他的用兵能力，如果有这样的师父亲自传授兵法，这可是大机遇啊！ 庞亚威立刻激动的对曹令忠说道：“多谢将军！” 第二天清晨，瓢泼的大雨还没停，莽古察顶着黑眼圈从营寨里走出来。 昨天夜里突然下雨，前天葛勒可汗通知营地远离卡顿河扎营的消息，不少营房都阳奉阴违没有执行，昨天卡顿河河水暴涨，一些营房进了水。 葛勒可汗命令莽古察带人巡视了营房，折腾了一夜才回营地休息。 天刚刚亮起来，葛勒可汗又命令部队集结，莽古察只能顶着黑眼圈披甲上阵。 昨日的苦战已经让回鹘人身心俱疲，今天还要顶着大雨作战，军营里更是怨声载道。 葛勒可汗站在王帐里，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心里也没由来的烦躁不已。 草原的夏天就如同少女的心情一样，说变就变。 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天就是瓢泼大雨，不过葛勒可汗知道，昨天大唐骑兵损失惨重，今天必须要加把劲把这支劲敌拿下！ 只要击溃了大唐的骑兵，在漠北草原上回鹘人再也没有干涉力量，而葛勒可汗凭借击败唐军的威望，可以稳定住回鹘的霸权。 不能给唐军修整的时机，葛勒可汗暗暗下了决定，他擂鼓聚兵，再次向对面的唐军发动了进攻。 庞亚威披上不合身的铠甲，和曹令忠并排而立，曹令忠指着缰绳说道：“兵法谋略，那些大的东西我教不了你，但是行军打仗之术，我还是能说上一二的。” “你可知道骑兵作战，为何霍去病薛仁贵这些名将，能够压制马背上长大的胡人，带出一支让草原胡人闻风丧胆的铁骑？” 庞亚威摇头。 曹令忠说道：“骑兵作战，锋锐为先！主将勇勐则全军锐不可当，反之主将怯弱则全军畏战。” “你可知我为何敢答应你，拖住葛勒可汗的王帐精锐五日吗？” 庞亚威摇头表示不知。 曹令忠说道：“若是十年前，回鹘可汗亲自带兵，我一定退避三舍，不敢掠其锋芒。” “可是现在，狼王老了，已经骑不动马，无法亲自指挥作战了。” 曹令忠看着庞亚威说道：“但是吾这二十年修身养性，还能提刀作战！” “儿郎们！竖起大旗，随吾大破敌！” 7017k 第207章 轻骑VS重骑 出乎庞亚威的意料，这最后一天的战斗，老将军曹令忠没有选择拖延战术，而是骑着马带头冲向了敌军的重骑兵方阵。 天上下着瓢泼的大雨，草地非常的泥泞，曹令忠让人举起了自己的将旗帜，反正仗打到了这个份上，也不需要再遮掩身份了。 在雨水朦胧的战场上，曹令忠身后那面红色的将旗非常的醒目，这也成了唐军上下紧紧追随的一面旗帜。 庞亚威操纵着胯下的战马，死死的追着曹令忠身后，他的骑术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从“熟练”变成了“精通”。 可即使是精通级别的骑术，在雨天中紧紧跟着曹令忠的将旗，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他必须要小心的操纵战马，一边要操纵身体保持平衡，一面还要保持战马的速度，刚刚骑了一会儿，庞亚威就满头大汗。 唐军的反常冲锋，不仅仅让庞亚威惊奇，更让对面的回鹘人乱了阵脚。 回鹘人当然知道唐军的厉害，前面几日的作战，回鹘上下都知道这是曹令忠亲自带领大唐骑兵出塞了。 这位北庭都护府留后，在草原上的名声可一点不比葛勒可汗小。 要知道在大唐抽调陇右二十万军队入关之前，大唐可是整个陇右毫无争议的统治者。 莽古察这样的年轻人可能对唐军战斗力没有认识，但是军营中有些年纪的士兵，都响起了被唐军支配的恐惧。 而曹令忠的带头冲锋，也极大的鼓舞了唐军的士气，这支轻骑兵如同离弦的弓箭一样，直插向回鹘的重骑兵方阵。 在后方指挥战斗的葛勒可汗脸色一变，他立刻对身边亲卫说道：“传令！中军重骑立刻冲锋应战！” 亲卫拿着葛勒可汗的命令来到了前营，统领整个重骑兵方阵的万夫长立刻开始组织冲锋。 这位名叫窝阔苏尼的万夫长，是葛勒可汗的外甥，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骑兵将领。 苏尼，是统兵大将的意思，相当于汉人的将军。 窝阔苏尼掌管精锐重骑，自然不是无能之辈，接到了葛勒可汗的命令，他自然要立刻执行，可是他很快发现，唐军冲的太快了。 重骑兵只有在速度起来才有威力。 慢悠悠的重骑兵，不过是轻骑兵弓箭手的靶子，没有速度的重骑兵，就是笨重的铁罐头。 而唐军的速度太快，让窝阔苏尼的重骑方阵无法加到足够的速度。 窝阔苏尼犹豫了，是让部队后撤再反过来冲锋，还是现在就冲锋？ 这个犹豫在战场上十分的致命，可是窝阔苏尼只是统兵大将，指挥作战的是葛勒可汗。 可汗亲卫再次催促倭国苏尼，这时候，窝阔苏尼只好硬着头皮下达命令，全军冲锋！ 这一会儿的犹豫，又让回鹘重甲骑兵少了一段冲锋距离，而且不仅仅是窝阔苏尼犹豫，他麾下的千夫长也犹豫。 这样的距离迎战，根本达不到重骑兵需要的速度，没有速度上的优势，对上灵活的大唐轻骑，反而是一种送死的行为。 但是窝阔苏尼没有时间迟疑了，他骑上战马，号令重骑立刻冲锋！ 犹犹豫豫之间，葛勒可汗的命令也传递到了侧翼的轻骑兵这边。 莽古察从上级接到的命令，是让侧翼轻骑兵“待机而动”。 这个命令也让侧翼的军官们非常茫然，什么是待机而动？ 莽古察也不愧是在葛勒可汗身边待过的人，他思考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可汗的命令。 待机而动，就是根据中军重骑对冲的结果而动。 如果中军回鹘铁骑冲散了大唐的骑兵，那么回鹘轻骑兵就绕后包抄，吃下整个大唐的部队。 如果重骑兵落败，那么侧翼的轻骑就要返回中军，救援宝贵的重骑兵。 可是这样的命令真的好吗？唐军已经拿出决死一战的态度来了，回鹘这边还在待机而动，侧翼的轻骑兵也都陷入到了迷茫中。 正如曹令忠所说的，葛勒可汗年老失去了胆气。 若是十年前，葛勒可汗必然会披甲上马，冲锋在前和曹令忠来一场对攻。 可是现在他只能坐在中军营寨中，通过亲兵指挥前线作战。 传达命令，前线大将准备战斗，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而曹令忠显然不给回鹘人这个时间。 大唐骑兵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样泥泞的雨天中，也会有骑手跌倒落地。 但是曹令忠完全不理会这些损失，只是不断的加速加速再加速。 而身后的唐军渐渐也只剩下一个想法，追上前面那面鲜红色的将旗！ 比窝阔苏尼预计的还要快，曹令忠领头的轻骑兵像是一支利箭，插进了还没提上速度的重骑兵方阵上。 糟糕！ 窝阔苏尼立刻感觉到了不妙，没有速度的重骑兵遇到轻骑兵，那就是一场灾难！ 为了增加冲锋的威力，前排的重骑兵都是用铁链连接在一起的。 若是能冲起来，那曹令忠的大唐骑兵肯定要退避三舍，高速冲锋的重骑兵就像是一柄重锤，能够将任何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敲烂。 可是没有速度的重骑兵，就成了轻骑兵的靶子了。 前锋的骑兵没有冲入重骑方阵，而是贴着方阵开始射箭。 近距离射击的箭失，专门挑盔甲接缝薄弱环节射击，好几箭都射进了回鹘重骑的盔甲里，中箭倒地的士兵又被铁链连在左右，拉倒了附近的骑手。 另外一些唐军骑士，手里拿着绊马索，专门挑着马蹄下手，一个绊马索扔出去后，高大的大宛马立刻失速倒地，马背上的铁罐头就被摔了出来。 窝阔伯尼面色惨白，他连忙喊来亲卫说道：“速速向可汗回报，中军重骑被唐军缠上了！速速请侧翼轻骑支援！要快！” 窝阔伯尼这时候终于拿出前线统兵大将的决断，他再次命令：“传我将令，后撤，后排中排的重骑立刻后撤！撤回来再冲锋！” “伯尼，前排呢？” 窝阔伯尼咬着牙说道：“前排继续冲，给我拖住唐军！” 亲兵脸色暗然，这等于是要放弃前排的重骑兵了。 7017k 第208章 水淹回鹘 不过事到如今，窝阔苏尼的判断是对的，前排的重骑兵已经糜烂，只有收束中后排的重骑兵拉开距离再冲锋，才是最佳应对之策。 但是眼看着前排的袍泽被大唐骑兵屠杀，回鹘重骑的士气就低落了一分，前后矛盾的两条命令，又让一些基层军官不知所措。 窝阔苏尼短尾求生，营寨里的葛勒可汗听到这个消息，气的面目涨红。 他拉着窝阔苏尼传令亲兵的脖子怒问道：“为什么我下令的时候不立刻冲锋？” 葛勒可汗生气的将传令兵扔在地上，拿起马鞭抽打这个传令兵。 很显然，唐军冲锋突然，可是葛勒可汗在下令的时候，重骑兵还是可以冲锋到足够的速度的。 都是窝阔苏尼胆小畏战！这才错失战机！ 该死！该死！ 葛勒可汗怒极，不过此时他还没有失去理智，临阵换将肯定是不可以的。 事到如今，必须要救援中军的重骑兵，这可是葛勒可汗花费了无数力气才组建起来的宝贝疙瘩。 葛勒可汗立刻对左右说道：“命令侧翼的轻骑救援中军，立刻！” 传令亲兵立刻将军令传递到了侧翼的轻骑方阵，可是侧翼的轻骑方阵也没有从混乱中缓过神来。 这时候就看到，已经冲破了重骑兵前排的大唐轻骑，全军一个大回旋的冲锋过后，竟然头也不回的撤退了！ 莽古察本能的想要追击，可是想到前日追击时候被大唐痛击，他又忍不住勒住了缰绳。 不仅仅莽古察如此，侧翼那些靠近唐军，有机会追击的轻骑，也都因为刚刚唐军声势浩大的冲锋而畏战不已。 一直等到唐军远离战场，这些回鹘人这才缓过神来，纷纷派去传令兵，询问葛勒可汗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 葛勒可汗怒火攻心，恨不得要将这些前线大将都宰了！ 被唐军骑脸攻击，竟然还让唐军眼睁睁的跑了！ 前排重骑的损失不小，侧翼的轻骑兵也陷入了混乱。 葛勒可汗也很清楚，现在已经错失了追击的最好时机。 看着逐渐变大的雨水，葛勒可汗恨恨的说道：“收兵！” 此时此刻，上游金山河口。 看着暴涨的河水，帖木儿担忧的看着河坝，也不知道这河坝能不能撑得住。 根据玩家们的计算，河床必须要上涨到与水坝齐平的高度，这样子继续的河水才能冲垮中游的回鹘大营。 如今已经快要中午了，而水淹最好的时机是晚上，所以帖木儿心中忐忑，要是水坝提前崩了怎么办？ 谋落尹勒更是紧张的不行，在帖木儿说出计划的时候，谋落尹勒彷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仗竟然可以这么打？ 水淹七军，是帖木儿在草原上讲过的《三国》故事，听说那些故事都是几百年前在中原发生过的。 水和火都能成为汉人的武器，这些汉人也太厉害了！ 谋落尹勒不是没有见过涨水，但是河水能消灭回鹘可汗的数万精锐？ 但是看到水坝上波涛汹涌的蓄水河，谋落尹勒终于明白了洪水的威力。 摇摇欲坠的河水，无时无刻的散发着压迫力，刚刚铸造的水坝都已经摇摇欲坠了。 帖木儿下了决断，他对着谋落尹勒说道：“我们要加固水坝，现在还不是溃坝的时候！” 说完这些，帖木儿带头扛起了砂石，冲上了水坝之上。 剩余的玩家们也响应帖木儿的号召，带着砂石冲上水坝，冒着瓢泼的大雨加固水坝。 看到玩家的动作，谋落尹勒也咬咬牙，脱下了甲胃冲上了水坝。 葛逻禄人纷纷的冲上水坝，在他们的努力下，水坝终于撑到了天黑！ 到时候了！ 帖木儿和谋落尹勒对视一眼，在各部族头人的带领下，葛逻禄人已经撤离了河床。 此时河水已经涨到了与河坝齐平的高度了，只需要一点点缺口，整座水坝就会崩溃。 帖木儿小心翼翼的将炸药埋进了水坝上，接着点燃了引线。 玩家都没闭住呼吸，可惜在暴雨中，引线熄灭了好几次，帖木儿不得冒险多次点燃引线。 引线烧到了炸药包上，帖木儿发疯一样的狂奔，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帖木儿头也不回的继续狂奔。 接应帖木儿的谋落尹勒看到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奔腾汹涌的河水，迅速冲垮了人工建造的水坝。 《剑来》 在自然的伟力面前，这点人类造物是如此的渺小虚弱。 而汹涌的河水如同奔腾的怒龙冲出了牢笼，沿着河床肆虐而下。 帖木儿冲出了几百米，这才回头看水坝，河水已经将水坝彻底冲垮，连带着河边的树木也被卷入水中。 帖木儿又是一阵子的后怕，如果自己跑的再慢一点，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谋落尹勒拉着帖木儿站起来：“帖木儿兄弟，你说的没错，这河水能抵十万兵！” 帖木儿看着崩腾的河水，他也只是在新闻和电影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帖木儿连忙打开了游戏录像功能，这场面太壮观了！ 奔涌的河水，沿着河床轰然而下，在中游河谷地扎营的回鹘人，完全没有明白大危机将要到来了。 葛勒可汗在王帐中，正在用马鞭抽打统领重骑兵的窝阔苏尼。 今天白天战事不利，战后清点足足损失了五百重骑！ 这可是回鹘好不容易凑齐的重骑兵，骑兵的损失还是其次，在回鹘绝对不缺乏马术精湛的骑手。 最可惜的五百大宛马，以及重骑兵配套的甲胃兵器！ 这些才是回鹘难以补充的战略资源！ 大宛马只能从西域购买，回鹘比起突厥先天不足，缺乏在西域的影响力，所以买到的大宛马价格高的离谱。 草原上的铁矿也同样需要购买，虽然说现在安禄山叛乱，回鹘可以从河东买到铁，但是这些重甲骑兵的损失依然让葛勒可汗心疼。 窝阔苏尼是葛勒可汗的外甥，此时也只能忍着痛苦挨着鞭子，等到舅父气消了，窝阔苏尼知道自己捡回一条命了。 惩办了重骑兵的统领，葛勒可汗又看着麾下的其余大将，想要骂却发现除了窝阔苏尼之外，似乎大家都没有责任。 轻骑兵有错吗？他们本身是掩护重骑兵作战的，重骑兵冲的太慢被大唐骑兵打蒙了，轻骑兵距离战场又远，支援是来不及的。 甚至连窝阔苏尼，都算不上是什么大错，他接到可汗命令之后就立刻开始冲锋了，但是唐军骑兵冲的太快，而可汗命令要经过传令兵通传，这些都耽误了时间。 等到发泄了怒火，葛勒可汗感觉心累，若是自己年轻十岁，还能亲自领兵作战，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是事已至此，只能明日全军出战，即使损失再大也要将这只唐人骑兵吞下来！ 反正从兵力优势上讲，四万对六千，优势在回鹘！ 葛勒可汗捏着太阳穴说道：“检查河水，让各营地再向外移一点，防止河水暴涨淹了营地。” 就在葛勒可汗下令的时候，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冲进来。 “可汗，发大水了！” 葛勒可汗斥责道：“夏季涨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斥候立刻说道：“可汗，不是涨水！是大水从上游冲来了！” 葛勒可汗正准备再次训斥，帐篷外却传来了喧哗声。 啸营了？ 帐中的诸将领都脸色一变，夜间最怕的就是啸营内乱了，若是各个营寨都发生叛乱，那就难办了！ 负责守卫大帐的莽古察一下子冲进来，他不顾礼节的说道：“可汗！请速速离开王帐！” 葛勒可汗愣住了，莽古察是他最信任的察，难道真的大营叛乱了？ 如果真的发生啸营叛乱，自己这个可汗怎么能离开王帐呢？ 就在葛勒可汗开口要拒绝的时候，大帐中的诸将听到了一股轰隆的水声。 这到底是怎么了？ 刚刚的亲卫连忙说道：“上游大水！已经冲垮了好几个前哨，马上就要到大营了！” 众将面色大变，为了方便铸造河坝，这块河谷地的地势很低，如果洪水冲下来，肯定最先淹没这里。 葛勒可汗也是脸色大变，他年轻时候曾经在中原游历，更了解洪水的可怕。 水攻之法，也是写在汉人兵书上的战法，这时候葛勒可汗想到了上游失去联系的回鹘守军。 该不会！？ “尔等速速返回各自营地，离开河谷！武器辎重都不要带了！” 葛勒可汗也是当机立断，他立刻命令诸将返回各自的营地。 可这时候已经晚了，滚滚而下的卡顿河，如同一条怒龙，冲进了回鹘人的营地。 巨大的河水直接将睡梦中的士兵卷入大河，沿途所过，无论是人还是马，无论是帐篷还是栅栏，全部都被卷入到了洪水之中。 “可汗，快撤吧！”莽古察跪在葛勒可汗脚下祈求着。 葛勒可汗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营寨一个个被冲毁，醒来的士兵疯狂的冲出营外。 暴雨之下，暮色之中，回鹘人积蓄了二十年的人口、战马、武器、甲胃，都被席卷而下的洪水吞没。 莽古察心中焦急，他干脆直接抱着葛勒可汗，直接冲出了王帐。 就在莽古察抱着葛勒可汗冲出王帐后不久，洪水直接冲过了王帐，将整个营地夷为平地！ 漫长一夜过去，雨水渐渐停了，等到太阳出来，原本帐篷相连千里的回鹘营地，已经不见了踪影。 好一个“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 第209章 可汗之死 暴雨退去，太阳初升，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二葛勒可汗一脸悲怆的看着被大水冲垮的营地。 一万回鹘王帐精锐，两万碑林军精骑，再加上负责后勤补给的杂牌军，足足五万人驻扎在这个河谷中。 昨天的一场洪水，不仅仅冲走了将近一小半的士兵辎重，还冲走了葛勒可汗一统草原的霸主之梦。 完了！彻底完了！ 葛勒可汗笔挺的站在高地上，看着手下将领收拢溃军，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哭。 但是莽古察等年轻的回鹘贵族却忍不住了，他们纷纷失声痛哭，这场洪水冲走了他从部族带来的属下，更冲垮了马群和武器。 这对于莽古察所在部落来说，那是不可承受的巨大损失。 “莽古察，竖起本可汗的旗帜来，速速让各部收拢残兵！” 莽古察忍住哭泣，得了葛勒可汗命令立刻去了河谷地。 葛勒可汗又对自己的外甥窝阔苏尼说道：“还有多少重骑？” 窝阔苏尼也是满脸的悲戚说道：“只搜罗到了五百人，昨晚洪水的时候马营也被冲走了，只剩下三百匹马，还都受了惊。” “够了！”葛勒可汗恢复了年轻时候的杀伐果断，他对着窝阔苏尼说道：“昨日本可汗鞭打了你，今日可为本可汗前驱?” 看到葛勒可汗这幅样子，窝阔苏尼立刻正色说道：“窝阔愿为可汗效死！” “好，重骑交给你，轻骑由本可汗亲自指挥，现在就出营，进攻唐军营地！” 窝阔苏尼倒吸一口凉气，己方刚刚被洪水冲垮了营地，竟然现在就要去进攻唐军营地？ 葛勒可汗披上铠甲，骑上马之后，高高举起的可汗大旗，果然聚拢了大量溃兵。 这些回鹘士兵一个个狼狈不堪，有些是刚刚被同伴从水里救出来的。 不过这些已经算是幸运儿了，更多的回鹘士兵永远葬身于卡顿河中。 葛勒可汗一言不发，只是让护旗官高高举着可汗军旗，不断的派遣亲兵整顿部队。 葛勒可汗亲自接掌轻骑兵，果然要比之前交给各个千户长指挥的时候有效率多了。 有了可汗的旗帜，士兵们自发的向可汗大旗附近汇聚。 等到太阳升到半空的时候，一支拼凑出来的骑兵方阵已经列队整齐。 葛勒可汗压下了心中的悲怆，如今他身后不足四千人，和出征的时候一比，减员超过了一半。 年纪大了，昨天夜里又是一夜没睡，葛勒可汗有些头晕，不过他还是命令人拿来蜂蜜水，喝完蜂蜜水后，他对莽古察说道：“联络上下游赶来的后军了吗？” 从下游赶来，准备包抄唐军的回鹘后军，是在唐军后方扎营的，所以并没有被洪水影响。 莽古察立刻说道：“奉了可汗命令，已经联络了后军，立刻向唐军营地包夹。” 葛勒可汗点点头，他对着莽古察说道：“我们能不能安全回到牙帐城，就要看这一战了！” 说完这些，葛勒可汗骑上马，抽出佩刀说道：“传令下去，随本可汗，回家！” 回家的命令一道道传下去，本来萎靡不振的回鹘士兵听到之后，纷纷打起精神，暂时忘却了被洪水冲毁营地，手足兄弟葬身洪水的悲怆。 能回家了！遭遇大败，人人都思念家乡，葛勒可汗这句回家的口号非常简单，可是极大的调动了士兵的战意。 回鹘军营的动态，自然瞒不过曹令忠。 曹令忠也是相当果断，他立刻带领士兵离开营地，带着部队远远的离开战场。 庞亚威不解的说道：“师帅，为何要退，此时不正是进攻回鹘的最好时机吗？” 昨天战后，庞亚威已经正式被曹令忠收为弟子，所以庞亚威称呼他为师帅。 曹令忠说道：“老子曰：‘哀兵必胜’，如今回鹘人刚刚死里逃生，求生之心最强烈，若是现在阻击回鹘大军，我军没有人数优势，必定挡不住思归的回鹘军。” “而且下游的回鹘军队没有受损，若是被回鹘大军缠住了，被前后夹击，恐怕有倾覆之危。” “所以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等回鹘大军东归，我军在后方不断的衔尾追击，回鹘人着急返回牙帐城，反而会让我们咬下几块肉来！” 庞亚威心中钦佩不已，果然曹令忠说的没错，今日的回鹘军队虽然装备破败，但是士气高昂军容整齐，反倒是比前几天难对付了一些。 曹令忠看着回鹘可汗的可汗旗帜经过唐军营地，很快从唐军营地后方，也出现了一支接应的回鹘军队。 庞亚威对曹令忠更佩服，回鹘军队马不停蹄，直接向着东面的牙帐城而去。 接下来曹令忠立刻上马，带领大唐轻骑衔尾追击回鹘大军。 这一路上追亡逐北，等到大唐军队进入回鹘统治的核心地区这才停了下来。 盘点战果，大唐骑兵又吞掉了几千回鹘断后的军队，回鹘可汗更是丢下了不少辎重牛羊，来拖延唐军追击。 大胜！这场史无前例的大胜让唐军欢欣鼓舞，报捷的文书也从草原发往建宁王的霸府。 这一战覆灭了回鹘可汗费尽心力组建的精锐重骑，回鹘可汗镇压草原的一万王帐精锐，也损失了过半，镇压草原的三大碑林军，也损失了小半。 葛勒可汗亲自骑马，带着残兵返回了牙帐城。 提前得到消息的移地健王子，带领牙帐城王宫贵族在城外迎接葛勒可汗。 葛勒可汗见到这个儿子大喜，和儿子并排一起进入牙帐城的王宫。 他屏退左右，拉着儿子移地健王子的手说道： “为父是回鹘的罪人。” 移地健王子本想要安慰父亲，葛勒可汗拉着他的手说道： “王帐精锐损失过半，三大碑林军不能放他们回碑林。” 移地健王子立刻说道：“儿子会让三大碑林军的叶护留在牙帐城，用高官厚禄笼络他们。” 葛勒可汗点点头，继续说道：“其余部落军要如何处理？” 移地健王子说道：“有功赏功，有过罚过，必须要赏罚分明，但是那几个大部落的军队，要安插罪名不让他们回去，要不然草原上就要叛军四起了。” 葛勒可汗极其欣慰的看着这个儿子，接着又问道：“和大唐呢？” 终于到关键问题了，移地健王子立刻说道：“维持唐回条约，保持对大唐的亲善。” 葛勒可汗大喜过望的看着儿子说道：“你要向大唐皇帝继续称番进贡，另外你要求娶一名大唐公主作为正妻。” 移地健王子惊讶的看着葛勒可汗，老可汗露出一丝疲惫，最后问道：“你兄长叶护，你要如何处置？” 移地健王子陷入到思考中，他看着父汗说道：“若是兄长愿意为回鹘效力，儿子能容他。” 葛勒可汗摇头说道：“等叶护带兵返回草原，就用我这份遗令将他杀了。” 移地健王子吃惊的看着父亲，葛勒可汗疲惫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回鹘的可汗了。狼群中的头狼，必须要保持权威，狼群中不能有两只头狼。” 移地健王子吓了一跳，他立刻跪在地上说道：“儿子绝没有篡夺可汗之位的想法！” 葛勒可汗笑着说道：“你的野心我都是知道的，你去叫众王公大臣，统兵大将进来，我要在他们的见证下，把可汗之位传给你。” 葛勒可汗召集众臣，当面宣布将可汗之位传给儿子移地健王子。 移地健接受了可汗之位，号牟羽可汗，尊父亲可汗为大可汗。 举行了新可汗接任仪式会后，葛勒可汗终于支撑不住，他闭上眼睛，永远离开人世。 牟羽可汗抱着父亲的尸体痛哭流涕，整个牙帐城哭声不止。 葛勒可汗，回归长生天了！ 7017k 第210章 《母猪产后护理》 “大胜！”北庭都护府的玩家们得到了前线的消息，水淹回鹘大军的计划成功！ 大水葬送了回鹘两万精锐骑兵，大水冲毁的辎重粮草更是不计其数，这一仗可以说将回鹘打的元气大伤。 不要说统一漠北草原你了，如今的回鹘能不能压制住回鹘内部的强力部落，都要看回鹘可汗的本事了。 余俊杰靠着沙盘坐下，这么多日的筹谋和计算，终于胜了！ 接下来就是强烈的成就感，余俊杰也玩过不少即时战略或者策略游戏，但是没有一款游戏，能有大唐风云这么强烈的满足感。 这可是数万人配合的大计划，回鹘数万大军葬身洪水，以后数年都不能南下威胁大唐，这可是能够载入史册的战役啊！ 余俊杰耳边也传来提示音。 【金山之战结算中。。。】 【玩家余俊杰，庙算于千里之外，水淹回鹘大军，金山之战大捷！】 【获得史诗级称号—回鹘歼灭者！获得金山大捷特殊纪念论坛徽章。】 【获得“军师”职业经验，军师职业等级已提升，获得相应的贡献点奖励！】 【获得霸府职位—行军司马，请尽快向建宁王报道，继续为建宁王出谋划策！】 【您在北庭都护府的声望提升了！】 【您在葛逻禄部落声望提升了！】 【您在建宁王声望提升了！】 一连串提示，不仅仅在余俊杰耳边，也在帖木儿等玩家耳边响起，参与金山之战的玩家都得到了丰硕的奖励。 不过此时此刻，庞亚威没有时间看任务奖励，高昌商会运送到草原的医疗物资到了。 这次医疗物资是柳林里的玩家赵晨亲自押送过来的，赵晨本来在高昌城运水杨酸制造的“化热息痛丸”，得知漠北草原缺少药品，就建议高昌商会采购了一批药品，亲自押送到了草原上。 水杨酸虽然不是抗生素，但作为一种镇痛消炎药物，消炎效果还是不错的。 张旅帅的身体不错，他腿部的伤口没有继续感染，在服下了化热息痛丸之后，他的高烧也逐渐退去。 张旅帅平日里对手下士兵很好，围着照顾他的士兵们发现吃了那个神奇的药丸后，张旅帅的高烧就退了，纷纷跪在赵晨面前高喊神医。 这下子赵晨更是在军营里出了名，他又被拖着诊治了好不少伤兵。 累了一天的赵晨在庞亚威身边坐下道：“我是个学药学的，从没想到第一次给人治病竟然是在游戏里。” 庞亚威也笑了笑，靠着赵晨带来的药品和消毒酒精，再加上庞亚威强调伤兵营的卫生消毒，战后伤兵营没有发生瘟疫。 这也让曹令忠非常的惊奇，庞亚威主持的伤兵营竟然真的救下了很多士兵。 这下子庞亚威在军营内的声望更高了，再加上他成了曹令忠的弟子，天山军内部对他非常的拥戴。 赵晨坐在草地上说道：“没想到在游戏里，我的药能治这么多人。” 庞亚威也坐在他的身边说道：“我经常会怀疑，这到底是一场游戏，还是真实的世界。” 这个问题也让赵晨愣住了，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两人沉默的看着风吹过翠绿色的草原，看着远处一轮红日缓缓落下，这美丽的景色让两人都痴了。 金山大捷！ 消息从塞外传到了北庭，北庭都护府自然是满城欢腾。 天山军的军属都住在都护府附近，无数家庭翘首以盼打了胜仗的丈夫、儿子、父亲归来。 北庭都护府立刻派兵接应打了胜仗的天山军，而报捷的使者则继续南下，向已经离开了沙州的建宁王报捷。 建宁王李炎从沙州出发，已经巡视了沙州十二个村子，如今已经离开了沙州地域，进入到西州。 建宁王李炎的车架浩浩荡荡，这次巡查领地让李炎非常的满意，如今沙州各个里的发展可以说是非常的迅速。 沙州也是李炎最核心的统治地区，是最早实行玩家里长的地方。 几乎所有的村子都通了公路，为了和其他玩家里长竞争，每个村子都在发展特色产业。 李炎最后一个参观的驿下里，原本不过是一个靠近官道的偏远村子，如今已经成了官道附近最大的集市，其繁华程度不亚于沙州城外的大集市。 跟随建宁王一起出行的杨炎也对驿下里的繁华震惊了。 不仅仅是驿下里，整个沙州的繁华程度都让杨炎无比震惊。 杨炎担任过河西节度使府的掌书记，他在河西节度使府所在的武威城为官，也见识过开元年间河西最繁华的时代。 在安禄山叛乱之前，武威城就是河西最繁华的地区之一，时人称之为塞上江南。 杨炎没有去过江南，但是在安禄山叛乱后，河西日益的凋敝，杨炎无比怀念那个繁华的武威城。 可是到了陇右后，见到了繁华的沙州城，杨炎再也没有梦到过武威城。 既然是如此，杨炎随着建宁王的车队，走了沙州几个村子后，也彻底震惊了。 最让杨炎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叫槐右里的村子。 整个槐右里都在搞生猪养殖，村子里能够看到成群的猪。 杨炎也是见过养猪的，但是没见过这么多猪挤在一个村子里。 建宁王又在里长的带领下，参观了一个大型的养猪场，专门繁殖饲养小猪。 这个里长也是一个奇人，杨炎听说这里的公猪母猪都不需要交配就能繁殖，母猪可以不停的生产小猪。 杨炎虽然没有养过猪，但是也知道普通农户养猪，只有在发情的期才能交配生小猪，他也不知道这个里长到底会什么法术，竟然能够让母猪凭空怀孕。 杨炎更是听说，这里长还有一本秘籍，叫做《母猪产后护理》，能够在母猪产后迅速调养好身体，喂奶结束后就继续怀孕生产。 从养猪场繁殖出来的小猪，就会交给村民饲养，这个里长还会从附近收购便宜的粮食，等到猪饲养长大后，又会在村子的屠宰场屠宰，运送到沙州城售卖。 如今这个村子所产的猪肉，已经供应沙州城各大酒楼客栈，整个村子里虽然臭烘烘的，但是家家户户都重新砌了新房子，杨炎闻到了家家户户炊烟里的肉香。 原本杨炎以为那个养猪的村子是最繁华的了，可是见到驿下里之后，杨炎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建宁王麾下的里长们。 7017k 第211章 驿下里的变化 驿下里的村子都铺上了石板路，草屋都被推倒重建成砖房，整个驿下里和曾牧到任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如今曾牧不在驿下里，负责驿下里日常事务的是原来驿下里的一名土著保长。 李炎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座二层小楼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姜仲是一名土著的保长，因为做事勤恳，在曾牧不在驿下里的时候，负责暂时管理驿下里的日常事务。 建宁王来之前没有任何通知，前一天才突然通知姜仲要来驿下里参观。 姜仲手忙脚乱的，只是打扫了村子里的卫生，就等到了建宁王的车队。 姜仲小心翼翼的迎接了建宁王进入驿下里，不过这位总管陇右的亲王，比起姜仲见过的县令还没架子，只是时不时询问姜仲一些问题。 姜仲立刻说道：“郡王殿下，这是学校。” “学校？” 李炎看着这座两层小楼，楼前还有一个小型的运动场，没想到这驿下里竟然能办学校？ 一路上不少的村子都有学习班，不过那也仅仅是扫盲识字的学习班，也就是一间茅草屋子，一些桌椅板凳加一块黑板，玩家里长利用农闲的时候教点简单的东西。 但是像驿下里这么大规模的学校，李炎看了这么多村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平日里是谁负责教学？”李炎问道。 姜仲说道：“是徐夫子。” 徐夫子？在随行人员中的杨炎非常的疑惑，他来了陇右也有一段时间，能称之为夫子的，应该都是饱学鸿儒之士，可是没听说过陇右有姓徐的望族啊。 大唐虽然吸取了魏晋的教训，为了打破学术在豪门的问题，在长安建立了太学，也在全国建造了学校。 但是两京太学只能容纳全国的优秀学生读书，光是两京的学子就挤占了太学的大部分名额。 地方的学校从武周朝开始，就在不断的被地方官府废弃。 所以如今陇右各地依然是家学族学盛行，官学萎靡不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各地方财政随着土地兼并不断的恶化，逐渐承担不起办学等花钱的社会职能，逐渐导致官学被荒废。 如今陇右的情况就是如此，除了几个大家族的族学之外，普通小康之家的子弟根本无从进学。 杨炎能够出仕河西节度府，也是因为杨家是武威的望族的缘故。 姜仲回复道：“徐夫子是曾里长请来的夫子，也是殿下牙兵出身。” 这下子李炎明白了，这个驿下里的里长真是个机灵的人物，竟然请了一名玩家来教授领地百姓。 不一会儿，徐雷从学校里出来，对着李炎行礼。 李炎微微点头，带着众人进了学校。 四方形的教室里，放着课桌和椅子，墙上挂着黑板，这和李炎印象中的学校差不多。 徐雷已经写了半个黑板的板书了，看样子是刚刚中断了教学跑出来的。 李炎对着徐雷说道：“徐夫子继续上课吧，本王在边上旁听就行了。” 徐雷仿佛是被校长点了公开课一样，有些紧张的回去继续上课。 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不就是公开课吗？我作为优秀教师，一个月开不知道多少节呢！ 徐雷重新开始讲课，李炎则在教室的后面拉开一张板凳坐下来。 随行的杨炎等人，也都拉着板凳坐着，听着这位徐夫子讲课。 今天这是一节语文课，教授的是驿下里刚刚满七岁的孩子，也就是教授孩童识字的课程。 杨炎饶有兴致的看着徐雷讲课，教授幼童认字叫做开蒙，这是一个孩子学习过程中最重要的阶段。 杨炎开蒙的时候，杨家专门请了名师，一名河西节度使府退休下来的文吏，给杨家子弟开蒙。 如果开蒙打不好基础，那日后的学习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补基础。 这位徐夫子一下子对二十多名幼童开蒙，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看到徐雷在黑板上写上了一排排的汉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短短十二个字，却让杨炎心头一震。 三个字一组，读起来朗朗上口，果然徐雷诵读了一遍，让下面的幼童跟读，一个个都能很快记住。 这三个字一组的短句，用的字也都是常用的汉字，但是十二个字却开宗明义，抛出了一个教育学的问题，为何人之初都是本善的，可是每个人成长会变成不同的样子？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这句话解释了前面十二个字的问题，为何同样是性本善的孩童，长大后却各不一样，那就是因为教育。 这是一篇劝学的文章啊，而且是写的极好的劝学文章！ 杨炎也开蒙过，可是他那个时候开蒙读的是《开蒙要训》，虽然这也是一本极好的开蒙教材，这本开蒙书都是四字一言，可却不像这位徐夫子的开蒙文章这么微言大义又朗朗上口。 等到学生读完后，徐雷又发下纸张，又将铅笔发给孩子们，让他们在田字格上对着三字经描画。 李炎站起来，看着后排一个孩子在田字格上认真的临摹写字，心中十分的满意。 铅笔，如今在建宁王霸府和三洲刺史府的吏员中，已经流行起来的一种书写工具。 这种工具最大的好处就是书写起来不累，可以长期握笔书写，还不会被墨迹脏了手。 杨炎所在的盐铁总局，经常需要计算和填写数据，所以大量的表格都用铅笔书写。 看着这些孩子在描红本上有模有样的描红，杨炎突然明白为什么驿下里能够如此繁华，被评为沙州的第一里。 光是这份人文教化的水准，就远远超过其他的村子。 不少孩子的铅笔字，写的要比盐铁局的文吏都要好，杨炎更加佩服这位徐夫子的教学能力。 杨炎不是那些酸腐的文人，书写工具这种东西，当然是越方便越好。 铅笔也有缺点，但是书写速度也要比毛笔快不少，更重要的是方便携带，可以随时随地使用。 如今杨炎熟悉了使用铅笔之后，只有起草正式文书的时候才会使用毛笔，平时的书写计算都用铅笔。 让孩子用铅笔习字教学，能够节省纸张也方便书写，这也才能让贫苦人家的孩子进学。 没想到驿下里这么一个村子里，竟然有徐雷这样的夫子。 接下来的是算数课，徐雷教授了一种大食商人使用的特殊符号，这也是江伦在盐铁总局推行的阿拉伯数字。 这下子杨炎更加吃惊了，这些半大的孩子，数学竟然都相当的不错，不仅仅加法熟练，连乘法口诀表都学会了。 李炎对于驿下里的学校大为表扬，当场征辟徐雷为沙州学政，负责在沙州建立更多的学校。 对于六测玩家徐雷来说，这也是一场天降的机遇。 作为六测玩家，徐雷并不擅长打仗战斗，所以接受了驿下里里长曾牧的聘请，在驿下里办了一所学校。 徐雷是教育学专业出身，他在学校开设了语文和数学两个课程，语文用《三字经》开蒙教导孩子识字，而数学则按照小学数学课本的算数部分，培养孩子的算术能力。 驿下里的孩子也相当珍惜学习的机会。芸娘等几个优秀的孩子已经从小学毕业，被曾牧带到了柳林里的药厂实验室工作。 现在芸娘每个月都能给家里寄来二十钱，这比芸娘母亲在驿下里服务区搬热水挣的都多。 上一次芸娘回驿下里省亲的时候，给学校的孩子们带了不少糖丸。 孩子们围着芸娘，听她说在柳林里的生活，听着芸娘说繁华的高昌城，这些孩子更坚定了学习的信念。 以前普通百姓不愿意读书识字，是因为读书也考不了科举，当不了官。 至于州里县里的普通职位，那些都是豪强大族垄断的，和普通寒门子弟都没什么关系，更不要说种田的老百姓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学习读书，能写能算，沙州西州的工坊抢着要，一个月的薪水比种半年田都要多。 芸娘这种优秀的学生，还被曾里长带到了药厂工作，据说月俸要比刺史府的普通吏员还要多！ 如今刺史府和县衙都在扩招吏员，只要能写能算就可以参加考试，成绩合格就可以成为朝廷的吏员。 隔壁村子里就有两个年轻的学生，靠着自己的水平考上了县衙的吏员，成功吃上了皇粮。 这一切都在激励着孩子好好学习，李炎对于徐雷的教学非常满意，所以招募他为沙州学政，负责在沙州筹办几座新的学校。 整顿军备，兴办教育，发展经济，杨炎更加觉得建宁王深不可测。 以前关外远不如河西四郡繁华，可是建宁王主政不到半年，沙州的富庶已经超过了武威。 建宁王志向不小啊，杨炎心头炽热起来。 若是建宁王能占据整个陇右，那日后逐鹿中原也是有资本的。 杨炎看着建宁王年轻的脸庞，若日后建宁王能登基为帝，自己岂不是从龙功臣了？ 7017k 第212章 刺杀将近 建宁王的车架离开驿下里，也就离开了沙州进入了西州。 这时候最关注建宁王行程的，就是高昌城董侯府的董重了。 这位董侯自从继承了董侯府之后，虽然对奴隶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但是刺杀大唐郡王，皇帝亲子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干。 这段时间的心理压力都快要把董侯给逼疯了！ 按照唐律，刺杀宗室那可是谋反大罪，谋反罪在《唐律疏议》中可是十恶之首的大罪，属于不可饶恕的大罪。 无论是有意无意卷入谋反罪的，唐律上所写的处罚都是杀无赦，不仅仅如此，谋反也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董重意图刺杀建宁王开始，就等于将整个董侯府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 可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董重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董重今天醒来，接到了建宁王的车架已经进入西州的消息，他立刻喊来了管家董员。 董员这几日在董家可谓是风生水起，董侯府的管事的都不无嫉妒的看着董员日夜出入董侯的房间，甚至府中都传出了董侯染上了龙阳之好的传言。 董员如此受到重视，也让他在董侯府骄横起来，前段时间瞧不起他的仆役，都被董员用手段整治了一番。 如今董员俨然是董侯府的大管事的，他昂着头在众多仆役惧怕的眼神中，走进了董侯的书房。 董员一进来，董重就说道：“那个人已经进入西州，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如今董重和董员都用“那个人”来代指建宁王。 听说了建宁王已经进入西州，董员的也紧张起来，这就意味着刺杀行动临近了。 董员这段时间每日出入董侯府，剩余的时间就和福乐坊的杨斌喝酒，他也已经将刺杀行动全权转包给了这位杨舵主。 不得不说，鼠三郎的这位当家的，当真是一名豪杰人物，董员立刻说道： “侯爷放心吧，这事情交给小的，一定办的妥妥的！” 董重依然不放心的说道：“那个人已经进了西州，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董员立刻说道：“快了快了！这几日我们日夜操练，一定能杀了那个人！” 听到日夜操练，董重总算是放了一点心，不过他还是叮嘱道： “你们操练可要寻得一隐蔽地方，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那个人进入西州，刺史府肯定要去接驾，到时候我在刺史府的暗子就会传来那个人的行程，一定要在他进高昌城前动手！” 董员立刻说道：“侯爷放心！我们可是专业的！” 董重依然不放心的问道：“你招募的刺客可曾做过这个行当？手上有命案吗？” 董员立刻得意的说道：“侯爷，您知道前几日福乐坊米行张会首被刺的案子吗？” 董重立刻说道：“当然知道，这张会首可是米行的龙头，他被杀可是闹的满城风雨呢！” “这件事就我们的刺客干的！” 董重倒吸一口凉气，这米行会首可不是普通的生意人，所谓的米行，就是高昌城粮食商人的行会。 做粮食生意，自然免不了运输，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行当。 这些运输粮食的护卫们，经常冒着被劫匪抢劫的风险，所以他们组成了一个米行，守望互助。 本来米行组建的出发点是守望互助，但是渐渐成了一个黑帮组织。 而米行的会首，就是米行的老大。 福乐坊有一条粮食商人云集的街道，这里也是米行的大本营。 这个张会首也是高昌城出名的狠人，在城里报他的名字，也有止小孩啼哭的神效。 就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竟然离奇死在了家里，米行放出话来一定要抓到凶手。 这个案子董重也听衙门里的朋友说过，没想到竟然是自己雇佣的刺客干的。 这下子董重对刺客的能力再也没有怀疑，而是对董员说道：“这刺客如此高调，万一失手被抓，供出我们怎么办？” 董员立刻说道：“侯爷放心，那位豪杰可是专业的！” 听到专业两个字，董重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董员又向董重嬉皮笑脸的说道：“侯爷，这豪杰每日要吃饭喝酒，这几日日夜操练，补品和汤药费也不少，您能不能？” 董重的脸沉了下来，自从董员找到刺客之后，三番五次的伸手要钱。 上一次董重已经拒绝，但是刺杀将近，董重拿出一张字条说道：“你再去库房支取十金，你告诉那位豪杰，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小的明白！” 董员喜滋滋的拿着批条，到库房领了十块金饼，然后从后门钻出了董侯府。 来到福乐坊，董员先是去福乐坊最好的酒楼定下一桌酒席，又让酒楼安排了琵琶手助兴，就来到了福乐坊的赌档。 这间赌档是鼠三郎坐镇的赌档，楼下是一间普普通通的鱼肆，楼上则是打牌的地方。 力夫行会在福乐坊最大的竞争对手，米行的张会首离奇暴毙，又让力夫行会福乐坊分舵狠狠扩张了一波。 赌档看门坐镇的打手，都是鼠三郎这几日从米行翘的墙角。 如今福乐坊分舵已经悄然占领了大半个福乐坊，鼠三郎如今麾下也有了十几个小弟，比以前可是威风多了。 董员一来，鼠三郎立刻赶走身边的小弟，领着董员来到隔壁的密室。 “那个人已经到了西州了！” 听到董员这么一说，鼠三郎也有些退缩了。 在接任务之前，鼠三郎不过是福乐坊分舵杂鱼一条，福乐坊分舵也不过十几个人，完全就是一个花架子。 可没想到这位杨舵主手段了得，不到半个月时间，分舵已经发展为福乐坊第一大的地下势力。 光是鼠三郎管理的这个赌档，每天的抽水就不少，刺杀建宁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事成之后肯定要逃亡西域的，为了这点金子放弃福乐坊的基业也不太划算了。 但是杨舵主对于刺杀行动非常感兴趣，坚持要接下这个委托。 鼠三郎说道：“我们当家的，要亲自见一见你们主上。” 董员心中一惊！ 7017k 第213章 中间商赚差价 要见我家主上？ 董员心中一惊，以他的脑子，倒是没有想过刺杀失败被杨斌攀咬上董侯府，他只是单纯的害怕自己中饱私囊扣下佣金的事情被发现而已。 董员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家主上交代了，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有什么事情找我谈就可以了！” 鼠三郎心中也是一万个不情愿，他中途也昧下了佣金，如果让杨斌和董侯一谈，把自己中饱私囊吃回扣的事情曝光了，那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前几次董员和杨斌接触，都让鼠三郎提心吊胆，生怕他们谈到酬金的事情露了馅。 好在董员几次都没有提酬金的事情，这才让鼠三郎放了心。 可要是让杨斌直接见了董侯，谈起酬金的事情，那自己克扣的事情就要瞒不住了！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都不愿意促成这场会面，鼠三郎说道：“说的也对，董侯事务繁忙，我会和当家的说，还是我们各自筹划就行了。” 董员连连点头说道：“是极是极，我家主上事务繁多，董侯已经委托我全权处理，我们商议就是！” 董员拉着鼠三郎说道：“杨舵主呢？我定了富春楼上等宴席，请大当家赴宴呢！” 鼠三郎挤着贼眉鼠眼说道：“今日事忙，大当家就不去了。” 听到杨斌不去，董员就准备退了宴席去，但是鼠三郎拉着他的手臂说道：“大当家的不去，我可以去啊！走吧走吧，这富春楼的美食我可是馋了很久的啊！” 董员虽然万分的不情愿，但是还是被鼠三郎拉着去了富春楼。 在福乐坊最繁华街角的商行里，威震福乐坊的力夫行会分舵舵主杨斌，正在一笔一笔查看账簿。 这是手下小弟收保护费的账本，以如今分舵的威名，街上商户纷纷上缴保护费。 不过这保护费也是按照章程收的，一家店铺几间屋子，伙计几个人，收的钱都不是同的。 而杨斌也会带着小弟巡街，如果真的有在店铺闹事的，杨斌的打手也会站出来，帮助店家维持秩序。 久而久之，这街上的店铺反而愿意足额交上保护费了。 高昌城大，城中的牵狗斗鸡的纨绔子弟不少，无业游民也是不少。 光靠着刺史府衙门的不良人，根本无法管控每一条街道，更不要说有些官府的不良人连地痞无赖都不如。 这些店铺开门做生意，总是免不了和这些人打交道。 而福乐坊靠近城门，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在这里开店被人上门寻衅滋事，也是常有发生的事情。 但是自从杨斌来了福乐坊之后，坊间的秩序建立起来，交了保护费的店铺，上门挑事的混混被杨斌带人打跑了之后，这些店铺反而清净下来。 这么一盘算，还不如足额交上保护费更加划算。 杨斌也不会强制征收保护费，交了保护费的店铺，可以在店铺门口悬挂一个特制的小牌儿，杨斌的打手巡街的时候，如果这些店铺遇到麻烦就会主动上去帮忙。 相反的，那些没有挂牌的店铺，若是被人寻隙滋事，杨斌手下的打手们就会搬来板凳围观，根本不会上前阻止。 过了一阵子，福乐坊大大小小的商铺，都会主动交上保护费。 这会儿杨斌看的就是各家店铺上缴保护费的账簿，前几日才被抓到鼠三郎中饱私囊，克扣了保护费的问题账本儿，那小子痛哭流涕求饶，才被杨斌饶了一命。 这些投身帮会的家伙，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不能用帮规约束着，还不知道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在杨斌如今威望越来越高，在福乐坊下九流眼里，杨斌依然是活阎罗这一类存在。 杨斌最近也很烦恼，那米行的行首明明是自己心脏病突发毙命的，可是坊间却都传闻是杨斌取了行首的性命。 甚至坊间越传越离谱，甚至还有人说杨斌会天竺的邪术，能够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这都让杨斌哭笑不得，不过好处是如今帮派众人对他更加敬畏，更加不敢逾越帮规。 这也算是难得好处了，不过查着账，杨斌心里想的还是刺杀建宁王的事情。 杨斌的主职业是【内卫】，保护建宁王，打探情报才能提升职业等级，获得贡献点奖励。 混黑道收保护费，可是不能增长职业等级的。 所以杨斌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尽快找到董侯府买凶刺杀建宁王的证据，除此之外还有挖出这到底是董侯府一家的作死行为，还是高昌旧贵族们的联合计划。 一想到这里，杨斌又觉得头疼起来。 中间沟通的董侯府管事董员滑不溜秋，好几次杨斌想要通过他见董侯，都被董员挡了回去。 杨斌见不到董侯，自然没办法继续打探消息，如今建宁王已经进入了西州，难道真的要拖到刺杀行动前吗? 必须要尽快和董侯见面，挖出刺杀建宁王背后的家伙。 杨斌翻查完毕账本，带着小弟继续走在福乐坊的街上。 如今米行已经准备放弃福乐坊了，若是杨斌真的一统福乐坊，那就要反过来凌驾于总舵之上了。 现在福乐坊话事人，人送外号豹子头杨斌的名声已经名扬在外，若是继续这么卧底下去，杨斌真的要成高昌城的地下之王了！ 一想到这里，杨斌也觉得苦闷，自己不过是黑帮电影的爱好者，谁知道这个时代的帮会这么不能打啊！ 富春楼上，鼠三郎正在给董员倒酒。 这个包间是富春楼顶楼最高档的包间，听说这个富春楼的老板是从沙州专程跑来高昌开店的，整个富春楼都是按照沙州豪华饭店的样式打造的。 四层古色古香的小楼，听说是沙州的施工队建造的，全套采用沙州知名酒楼的菜单，连酒水都是从沙州进货的烈酒玉门烧。 除此之外，就连在这酒楼中演奏的琵琶手，都是从沙州城里请来的。 这座沙州特色的酒楼一开张，就迅速成了福乐坊最高档的酒楼。 而且这酒楼的老板也是关系很硬，也不知道怎么和力夫行会的分舵舵主杨斌拉上关系，又能在刺史府里说上话儿，普通的地痞无赖根本不敢上门找麻烦。 董员和鼠三郎自然也不会在酒楼里讨论刺杀建宁王这等大事，两人只是喝着酒说着高昌城的趣事儿。 鼠三郎也是福乐坊的包打听，高昌城里的风吹草动他都很清楚，他端起酒杯说道： “听说前几日刺史府搞了一场考核，董侯家也有两个吏员被清退了？” 崔涛主政刺史府后，首先按照沙州的新政，扩充了刺史府的部门，在高昌城举行公开的考试，遴选刺史府的吏员。 接着就是对在任的吏员进行考核，清退其中不合格的吏员。 董侯府的两个吏员被刺史府清退，这也成了高昌城内街头巷尾的谈资。 董员叹息一声说道：“刺史府打压我们董侯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现在刺史府里，都是从沙州来的吏员。” 公开招募吏员的考试，除了玩家很容易考上之外，剩下的就是沙州过来的考生了。 沙州是建宁王最早占领的地区，不少玩家里长都在领地上建立了学校等设施。 刺史府的考试并不困难，只需要能写能算，就有机会入选。 所以不少沙州的学子都来高昌碰运气，考上的人数也不少。 这些沙州来的吏员占据了刺史府的位置，加上一次清退的吏员大部分都是高昌城各大家族的成员，所以如今高昌城中舆论汹汹，颇为敌视沙州来的吏员。 鼠三郎叹息一声说道：“再这么下去，沙州人就要爬在西州人头上了。” 董员喝了一杯酒说道：“不仅仅是衙门，如今沙州人开的商铺也多了起来，卖的又都是时新的沙州货，我们董侯府的好几个铺面都被挤破产了。” 鼠三郎也心有戚戚的点头，如今高昌城刮起了沙州吹来的风暴，大量沙州的商品冲入高昌市场，将高昌城本地的商铺打的抬不起头来。 就比如这个富春楼，就是沙州商人过来开设的，从菜单到酒店设计，都是沙州酒楼的新风潮，一下子就成了福乐坊最好的餐馆。 沙州的玉门烧，比高昌城原本的低度澧酒浓烈了很多，击败了高昌城本土的名酒，成了高昌城里卖的最好的酒。 更关键的是玉门烧的产量大，比普通酒坊的产量高得多。 董员叹息一声，董侯府的衰落不仅仅是政治待遇上的衰退，董侯府在刺史府说不上话，董侯家族的吏员被清理刺史府衙门。 更重要的是董侯府在经济上的衰落。 城外的庄园因为奴隶逃跑已经没人干活了，城内的店铺因为沙州货物的冲击也纷纷倒闭。 董侯府管事的俸钱已经砍了一半，甚至连董侯珍爱的一班西域舞姬，都供养不起送给了别的府。 董员再次叹息一声，刺杀了建宁王，董侯府真的恢复往日的荣光吗？ 建宁王的车队，已经开进了柳林里。 7017k 第214章 墨家结社？ 建宁王去过了驿下里后，对曾牧这个游戏的玩家里长很感兴趣，一进入西州之后，就点名要去柳林里看看。 曾牧也准备好了接待李炎，如今的柳林里，和曾牧之前也大变了模样。 这段时间的游戏生活让曾牧感觉非常的充实，在大唐风云里做领主，不像是种田模拟器，反而更像是一个扶贫模拟器。 每一个土着都和活生生的人一样，曾牧之所以能够发动柳林里，就是能带动所有村民和他一起致富。 在领主论坛上，也总有新领主提问，为什么大唐风云这个游戏，和别的种田游戏不一样？ 别的种田游戏，想要建造什么东西，只要有蓝图就可以了，村民自己会过去自己建造。 可是在大唐风云中，造房子不需要蓝图这种东西，自由度极高，你完全可以随便设计建造房屋。 可是怎么驱使村民帮你完成蓝图，反而成了最困难的事情。 很多兑换了里长资格的玩家，到了村子里谁都驱使不动，修理里长房子都要自己动手，有的玩家直呼上当，这哪里是兑换了什么里长资格，明明是兑换了苦力资格。 对于这些新手的迷茫，曾牧都会耐心的给他们帮助，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村里的百姓自然会给他们教训。 只有真诚的对待这些村民，村民才会真心对待里长。 这是曾牧经营驿下里和柳林里总结的信条，这两个村子分别都是沙州和西州最繁华的村落了。 看着柳林里的药厂，这就是柳林里的下蛋金鸡。 能够镇痛消炎的水杨酸，一出世就立刻成为了西州着名的神药。 在胡商胡巴依的宣传下，如今来高昌的西域商人，都会买点这种救命的神药。 宝物可以不买，香料可以不买，瓷器也可以不买，能治病的神药难道还不买吗？ 柳林里的神药又是整个世界独一份的生意，在高昌城里供不应求。 但是曾牧没有乘机涨价，而是在高昌城创办了一家药铺，取名为高昌药业，专门出售化热息痛丸。 曾牧还找了一名设计师的玩家，专门设计了醒目的招牌和广告番牌，又给化热息痛丸定制了陶瓷药品，一瓶装十颗药丸，曾牧称之为一个疗程。 接着曾牧又在高昌城的宣布，每日排队购买，每人限购一份。 高昌药业的生意火爆，但是依然维持良心的出厂价格。 负责药厂的王雪不解的询问曾牧：“曾里长，为什么我们不提高价格出售水杨酸啊？我听说好几个玩家都准备制备水杨酸，等他们制造成功，可就赚不到这么多钱了。” 水杨酸的制备并不算是复杂，要不然赵晨和王雪两个药学的研究生也能造出来了。 理化专业方向的学生，都纷纷找到领地里有柳树杨树资源的领主，请求他们投资建设药厂。 而这些领主自然也是非常欢迎这些玩家，纷纷给出优惠的合伙合同，投资他们建造药厂。 估计过不了多久，其他领地的水杨酸就要在高昌城贩卖了。 曾牧则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知道，水杨酸没有太高的技术门槛，我们也没办法阻止其他玩家领地制造水盐酸。” 王雪点点头，她这个药学专业的研究生，也能在游戏里制造水杨酸，更不要说玩家里卧虎藏龙，更高水平的玩家肯定不少，制造出水杨酸都是迟早的事情。 曾牧说道：“既然没办法垄断，那就要把品牌打出来！” “我抢先打出高昌药业的照片，又不提价销售化热息痛玩，就是为了我们的品牌的口碑！” “只要口碑起来，日后就算是有了其他药厂的水杨酸上市，我们依然是卖的最好的，更何况我们的产能也在增加，很快就能大规模生产了。” 王雪点点头，看着白色的制药工坊，她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一切都是他们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 当天下午，建宁王的车驾抵达了柳林里。 看到整洁的道路，听到了和柳林里一样的学校中，朗朗的读书声，李炎又参观了柳林里的药厂。 阿司匹林的大名李炎也是听过的，虽然水杨酸还不是阿司匹林，但是主要有效成分是一样的。 这种现代依然在生产的神药，解决了人类很多痛苦。 等到参观完毕，李炎住进了曾牧的村公署里。 仆役点起煤油灯，李炎对曾牧问道：“曾里长，柳林里和驿下里我都去过了，这沙州和西州合计二百九十里，为何你管辖的两个里能够一枝独秀？” 曾牧凛然，这是就是很多顶级玩家说过的，“建宁问政”了。 经历过“建宁王问政”，又能够给出满意答桉的玩家，就会获得建宁王的青睐。 这不仅仅是贡献点的奖励，更是一种特殊的优待，等于上了建宁王的名单。 在这个名单上的玩家，会被委派高难度的任务，或者干脆被建宁王委以重任。 曾牧想了想说道：“柳林里和驿下里之所以能够发展这么好，是因为民心。” “民心？” 曾牧说道：“我大唐的百姓，都是勤劳又善良的。驿下里一百三十户，家家都出丁为大唐征战，如今生死未卜无一人归，驿下里的百姓对朝廷依然没有一点怨言。” “让百姓吃饱饭，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曾牧的信条，只要做的事情能够让百姓受益，百姓都会跟从我。只要上下同心，那何愁发展不好呢？” 曾牧说完这些，抬头看着建宁王。 建宁王抚掌说道：“太宗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为舟，民为水，若是朝廷不能保境安民，善养百姓，那早晚一天这大唐天下，也要亡于陈胜吴广之手。” “观你的学问，兼爱，结社互助，这是墨家的学说吧？” 曾牧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我怎么成了墨家的人了？ 不过曾牧在柳林里和驿下里是成立了不少互助社，倒是和墨家的结社主张很类似。 李炎看着曾牧说道：“曾牧，肃州新附，刺史府缺一位主政一方的大员，你交接一下，明天就去酒泉城上任吧。” 7017k 第215章 九次测试开启 建宁王霸府的一道命令，再次引起了玩家的讨论。 驿下里里长曾牧，被拜为霸府行军司马，以霸府的名义出镇肃州，辅助肃州刺史“掌摄肃州诸事”。 肃州刺史刘臣壁，自从建宁王接掌肃州之后，就一直称病不出。 刘臣壁这个官场老油条，非常配合的交出了太守府的大印，在建宁王的军队接管酒泉城之后，他每天就在家里读书练字，从不踏出府邸一步。 但是在刘臣壁交出刺史府的大权，接管肃州的玩家们接管肃州之后，却因为能力不足，搞的肃州乱象丛生。 这次任命曾牧为行军司马，“掌摄肃州诸事”，就和崔涛一样，掌控了整个肃州刺史府，代行太守的职责。 这真的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但李炎也确实没办法，他迫切的需要让玩家们迅速成长起来。 如今的局势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金山之战打垮了回鹘可汗的大军，对李炎的好处自然是非常多的。 陇右在草原上的影响力大大增加，就是在葛勒可汗战败逃回牙帐城后，回鹘依然在豹文山集市上交易，甚至还加大交易的规模。 回鹘人不敢得罪陇右，甚至都没有有使者过来责问李炎干涉草原的战事，回鹘这是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此时李炎还不知道回鹘葛勒可汗回归长生天的消息，如果知道后，恐怕会对移地健的隐忍能力更加佩服。 如今陇右的影响力已经播撒到了草原，又占据了河西四郡中的三个郡。 听说武威城的河西节度使房琯，每天就是不停的向朝廷写奏折，弹劾建宁王“狂悖犯上，有不臣之心”。 李炎之所以在西州北庭还没有完全归心的时候，就一定要向北巡视各个州县，就是因为留给他安心发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今他所占领的地盘已经不小了，李炎急切的希望玩家成长起来，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 李炎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地盘，根据情况不同，分成了以下几个地区。 甘州，治所张掖城，如今甘州是和河西节度使争夺地盘的前线，在甘州执行的是军管，李炎麾下的玩家大将尉迟信坐镇甘州，统筹甘州军民之政。 不过尉迟信并没有太多的治政才能，他只能拖着东行团李道源一行人，协助他管理甘州的民政。 李道源，张端阳、周世和余潇潇都被尉迟信安排了工作，这才将甘州刺史府维持运转。 但是改马为桑侵占的土地需要清退，张掖城附近的马场需要重新恢复，甘州城内侵占百姓田地的豪强大户需要整治，这一切都需要能够治理民政的玩家接手。 尉迟信也不停的上书李炎，请求派遣【官吏】玩家过来管理。 不过李炎也有自己苦衷，他手上实在是没人了。 甘州好歹还能维持着，肃州就是一团乱麻了。 肃州治所酒泉城，肃州虽然不及甘州繁华，但是地理位置同样的关键，而且肃州也有因为改马为桑折腾得不轻，急需一名能主政一方的玩家过去坐镇处理。 所以李炎才火线提拔了曾牧去甘州主政，要是再放任甘州这么乱下去，甘州就是要匪盗四起了。 甘州肃州是新归附地区，也是李炎最头疼的地区。 而瓜州和沙州，这是李炎最核心的地盘，也都是委任了玩家里长的，目前也是发展最好的地方。 瓜州有大水峡铁矿，如今已经整个陇右的工业重镇。 围绕着瓜州铁矿，大量的铁器工坊建造起来，同时李炎的铸炮工坊和火药工坊，也都在瓜州。 只不过陇右实行的是盐铁官营，这些铁器工坊都掌握在盐铁总局的手上，所以瓜州的官办产业最发达。 但是如今整个建宁王麾下领地中，最繁华的是沙州。 如今沙州的一百三十个村子，每一个村子都有自己的特色产业，在玩家里长的带领下，沙州可以说是村村都吃上了饱饭，村村都过上了好日子。 沙州和瓜州，是李炎最不担心的地盘，这里拥有大量的玩家里长，刺史府中也充斥了大量的玩家官吏，无论谁在这里担任刺史，这里都是李炎的核心地盘。 这些地盘是陇右最富庶的地区，也是最拥戴建宁王的地区。 西州的地位就比较特殊了，沙州把原本只到高昌城就不再继续东行的西域商人都吸引了过来，如今西州人对沙州人非常仇视，认为沙州抢夺了西州陇右经济中心的地位。 西州旧贵族的势力依然庞大，而高昌城本来就富庶，如今被沙州追赶上来，更是觉得建宁王厚此薄彼，故意不让西州发展。 崔涛在高昌城中，虽然也彷照沙州做了诸多的改革措施，而且西州也委任了玩家里长，西州比甘州、肃州更早的归附建宁王，但是却一直对建宁王若即若离，并没有像沙州瓜州那样全心归附。 所以这一次建宁王巡视西州，就是为了尽快的安定西州，因为接下来霸府的重心，一定会向河西发展。 武威是河西走廊的门户，房琯这个河西节度使驻节在武威，就有着朝廷打压建宁王的心思。 李炎很清楚，身为皇室子弟，所谓的父子亲情是靠不住的。 李唐皇室的特点，就是皇子一向是个高位的职业。 当年护送父皇去灵武的时候，建宁王鞍前马后的效力，一路上披甲持刀护卫皇帝，被封为了天下兵马副元帅，甚至威胁了太子的地位。 可是到了灵武登基之后，太子一脉逐渐势大，而皇帝又要依仗太子平叛，所以逐渐疏远冷落了建宁王。 委任建宁王去陇右，也是为了确保东宫的地位，将有威胁太子地位的皇子发配边疆。 而后来李炎被“回鹘匪盗”袭击，出于对儿子的愧疚，那个便宜父皇才给了自己一个“总管陇右”的头衔。 其实皇帝和朝廷中的大臣都知道，光是一个“总管陇右”的名头，根本无法压住陇右这些大州刺史桀骜军头的。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只带了几十员牙兵的建宁王，竟然真的压服了陇右的诸多大州和军镇，掌握了陇右大片的土地。 皇帝任命房琯为河西节度使，掌管河西四郡，其实也有压制李炎发展的意图。 看了那么多史书之后，李炎也清楚，压制自己这个郡王，这并不仅仅是太子的意图，更是自己父皇的意图。 一个强大的皇子，对于皇帝和太子都巨大的威胁。 甚至比起太子，李炎的力量更不受控制。 太子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但是他麾下的兵马依然是大唐的军队。 无论是郭子仪这样的国家重臣，还是李辅国这样的权奸宦官，他们都是忠于朝廷的。 如果太子想要造反，那他手下的大将首先会将太子绑了送到父皇的面前。 但是李炎占据陇右，他手下可是实打实的兵马，而且陇右孤悬于大唐的西北边疆，是朝廷掌控力最薄弱的地区。 只要等到回鹘可汗被击败的消息传到中原，以李炎对这位父皇的了解，恐怕朝廷很快就要动手对付陇右了。 李炎产生了一种时间紧迫的感觉。 如今已经是六月了，李炎打开系统问道： “系统，本月还有多少气运点。” 【郡王爵位：每月100点】 【节制陇右：每月2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每月800点】 【占领肃州、甘州：每月500点】 【控制北庭都护府：每月4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击败回鹘西征大军：2000点】 【五月份结余贡献点317点，宿主拥有贡献点—4717点。】 一夜暴富！ 果然打仗才是赚气运点最好的办法，这一次金山之战，打碎了回鹘人统一草原的野心，也给李炎带来了海量的气运点！ 那还等什么，招募玩家啊。 “系统，我要召唤1500名新玩家，现在就开始召唤！” 因为五月份开了地图系统，李炎没有足够的气运点召唤玩家，这一次一下子召唤了1500名玩家，而玩家的总数也突破了3500人。 这一次是《大唐风云》的第九次测试，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开放测试，当游戏即将开始第九次测试的公告帖在了论坛上，整个游戏爱好者圈子再一次沸腾了！ 7017k 第216章 北上庭州 大唐风云的热度之高，只要是游戏爱好者都知道这款游戏。 上个月因为气运点不足，李炎没有召唤新的玩家，那些等待测试资格的玩家已经骂疯了。 这次一下子拿出了1500个九测名额，可是网友们依然不满意，和百万注册等待抽签的玩家数量比，这1500个测试名额不过是杯水车薪。 在一个知名的游戏网站上，大量《大唐风云》的节奏贴子充斥其间。 《大唐风云的饥饿营销何时是尽头！》 《玩家们团结起来，抵制无良游戏公司的无良营销手段！》 《重金求购大唐风云测试资格，我的联系方式xxxx！》 骂归骂，等着进入游戏的玩家依然排起了长队，游戏论坛上的测试资格抽奖注册的人数，再次创下了新高。 新玩家的筛选李炎交给了系统，他离开柳林里后，却没有直接去西州，而是喊来侍从说道：“直接北上，先去庭州。” 这下子杨炎等随从的官员都愣住了，建宁王不是巡查西州的吗？怎么过高昌城而不入，直接去北庭了？ 随行的原住民署吏不理解，但是玩家却明白为什么建宁王要北上庭州。 金山大捷！ 水淹葛勒可汗大军，金山之战让回鹘王帐亲军损失了一半多，精锐的三大碑林军也损失过万。 这样的大捷，自然是需要建宁王亲自北上犒赏血战归来的天山军了。 只不过这场大战是在大唐和回鹘还在密约期间发生，回鹘的叶护王子也带着回鹘雇佣军在协助大唐平叛。 甚至天山军北上的时候，也没有亮明自己的旗号，只是装作黠嘎斯人的雇佣军。 所以这场大战的尴尬之处在于，无论是大唐和回鹘都不会宣传战果。 回鹘人不会宣传是理所当然的了，遭遇了如此的惨败，对于回鹘王庭的打击是巨大的，这时候忙着遮羞还来不及呢，没人会宣传这场战役。 而大唐的尴尬也在于，回鹘是大唐“恭顺”的藩属，是大唐朝廷借兵的“友善”番邦。 皇帝多次诏令北庭等北境的军镇，不可以轻易招惹回鹘人，更不能轻开边衅，破坏大唐和回鹘的“亲密”关系。 李炎虽然是皇帝的亲儿子，总管陇右道的大唐郡王，但是这等皇帝和宰相定下的国策，他也是没有资格违逆的。 所以金山之战，现在是见不得光的，是不能大加宣传的。 在游戏里不能宣传，但是在玩家论坛里，这场战役的讨论帖子已经屠版了。 无论是哪个版块，都在讨论这场史诗级的大战！ 正好又遇上了第九次测试，论坛的流量非常的夸张，每个帖子浏览人数都破了纪录。 而如今最火热的帖子，是余俊杰的战略分析贴。 作为这场金山之战的策划者，虽然余俊杰不是临阵的指挥官，但是整个水淹回鹘的计划都是他提出来的。 理所当然的，余俊杰也和战场上的玩家获得了同样的荣誉，他还额外获得一个唯一史诗级称号——“回鹘屠杀者”。 余俊杰每个帖子都要贴出自己的称号和史诗级徽章，恨不得把称号顶到别人的脸上。 这个帖子上详细说明整个战略的制定和实施过程，看的无数就职【军师】职业的玩家激动不已。 “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一策定计天下惊，这就是军师玩家们的追求。 而这一次金山之战，就是余俊杰计划的战果，这游戏还能这么玩？ 要知道之前余俊杰不过是一个普通玩家而已，通过这场战役，他立刻跻身于顶尖玩家行列。 余俊杰的帖子非常详细的记述了他定下水攻计策的思考过程，在最后余俊杰也表示，自己思虑不周，要不是水淹前天的那场暴雨，可能就没有这么大的战果了。 余俊杰的帖子让更多的玩家选择以【军师】为主职业，掀起了游戏里的一波军师的风潮。 帖木儿这些联络葛逻禄人，在上游修建水坝的玩家也获得了史诗级称号和贡献点奖励。 帖木儿就获得了一个“葛逻禄的帖木儿”的唯一称号，也让这家伙显摆的不行。 但如果说在这场战役中收获最大的，却是卖煎饼的庞亚威。 不仅仅获得了任务奖励，他还成了北庭都护府留守曹令忠的弟子。 而庞亚威管理天山军的伤兵营，救治了不少伤病，那个经常买他煎饼的张旅帅，最后也在水杨酸药丸的帮助下退了烧，最终战胜了伤口感染活了下来。 如今庞亚威在天山军中的威望之高，直追自己的老师曹令忠了。 见识了曹令忠指挥作战的能力，庞亚威就知道这位老将军是当世名将的水准。 能有这样的老师传授兵法，庞亚威立刻转职了【军将】，决定向统兵大将方向发展。 如今建宁王领地内缺乏统兵作战的大将，只有尉迟信一个人可以独当一面。 庞亚威自然知道这是跻身顶级玩家的机会，所以跟着曹令忠认真学习兵法。 李炎绕过高昌城，直接北上北庭，这也是对高昌城内那些不合作旧贵族的敲打。 北庭都护府就在西州北面，建宁王全面掌控北庭都护府，那随时可以命令北庭大军南下。 这些高昌旧族都会私自训练奴兵，他们守望相助同气连枝，历任的西州刺史都奈何不了这些高昌旧族，不得不和他们妥协合作，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可建宁王手握北庭军权，那高昌城内的旧族就失去了一道护身符。 这其中最惶恐的，自然是预谋刺杀建宁王的董侯府了。 也因为建宁王北上庭州，刺杀计划也只能推延了。 就这样，建宁王的车驾绕过了高昌城，直接北上进入庭州。 草原之上，天山军的走的速度并不快，这一方面是因为伤员众多，为了迁就伤员故意走的慢一点。 另一方面，曹令忠正在教导庞亚威骑兵作战的兵法。 “骑兵作战和步兵完全不同，在意的不是阵地的得失，而是整个战场的大势！”曹令忠向庞亚威说道。 庞亚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曹令忠倒是也不着急，他摸着胡子说道：“这个道理，也是我四十岁才完全领悟的，你先记住这计划，我们今天来讲骑兵列阵和训练方法。” 庞亚威连忙竖起耳朵，打开游戏录像记录了起来。 7017k 第217章 方国寿均汉代政治之得失 不过李炎的车驾也没有直接去北庭都护府所在的庭州，而是去了庭州治下的轮台县。 崔涛的导师方国寿正好在轮台考察，李炎就召见方国寿，陪同自己一起巡查轮台县。 除了护卫的【内卫】玩家之外，李炎还带上了杨炎等一批年轻的土着官吏。 夏季的北庭相当的炎热，方国寿本就是一个肆意洒脱的人，干脆就剃了光头。 他这个光头在随行人员中十分的醒目，杨炎就疑惑不是盛传建宁王厌恶佛道，这个光头为什么能够这么近的随侍建宁王。 而方国寿听到杨炎的名字，也目光炯炯的看着杨炎，彷佛要将他活活吞了。 这也让杨炎打了一个寒颤，难不成这个和尚有龙阳之好？ 方国寿端详着杨炎，他是隋唐史研究的专家，而隋唐史研究中最难绕过的，就是杨炎和他的两税法。 可以说杨炎的两税法改革，对大唐的意义不亚于明代张居正的改革，史学界都认为杨炎的两税法给大唐延续了百年的国祚。 史书上对于杨炎年轻时代的记录并不多，只是说他出生于河套地区的刀笔吏世家。 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此时杨炎已经去投奔了皇帝。 没想到建宁王这只蝴蝶扇动翅膀，也改变了不少历史人物的进程。 杨炎如今投奔了建宁王霸府，成了霸府的一名掌书记。 但是方国寿暗暗叹息，此时的杨炎不过是个小吏而已，虽然他的能力很强，但是并不是那个提出两税法的判盐铁使，更不是日后宰执大唐财计的宰相。 所以方国寿对杨炎也只是稍稍关注了一下，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建宁王身上。 方国寿也想要赚贡献点。 是的，方国寿这个隋唐史研究专家，简直是爱死这个游戏了。 如今他连续发表了好几篇论文，都引起了业内不小的轰动。 方国寿准备将自己的实验室搬进游戏，在这里他可以拥有更加年轻的身体，无数的研究资料，这简直就是是学术研究的天堂。 不过想要将实验室搬进游戏，方国寿还需要更多的测试资格。 他的研究室里还有三个博士生，一堆研究生等着账户呢。 如今在黑市上，一个测试资格已经炒到了五位数，虽然方国寿的实验室有经费，但是也没办法向校长解释，为什么研究隋唐史要买一个游戏的测试账户。 所以赚账户的任务，就落在了方国寿自己的头上。 只有赚取更多的贡献点，才能够兑换测试资格，这样就能把助教和学生都拉进游戏了。 李炎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有一片胡杨树围绕的大湖，他对着方国寿说道：“方老，我们还是去湖边坐坐吧，这天气太晒了。” 烈阳当空，随行的侍从们都热的大汗淋漓，一行人来到了胡杨树林边上，湖面吸收了不少热量，从湖上吹来的凉风吹来了凉爽的清风。 方国寿指着这个湖说道：“殿下，这胡杨湖是轮台县第一大湖，历经千年依然没有干涸，滋养了轮台县的土地。” 杨炎也好奇的看着这片大湖，轮台县位于瀚海边缘，附近都是沙漠，之所以汉代在这里设县，就是因为这是瀚海边上的大绿洲。 围绕着胡杨湖，轮台县有了农耕的条件，也才成为人类的聚居点。 李炎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还有烽火台一样的建筑，他好奇的问道：“方老，那是什么？” 方国寿抬起头一看说道：“这是汉代的烽火台遗址，从汉武帝开始，西汉就在经营轮台县了。” 没想到轮台县的历史竟然这么长。 方国寿又说道：“轮台县最着名的地方，就是汉武帝的一篇《轮台诏》。” 李炎的也听过轮台诏的名声，他惊奇的说道：“难道汉武帝也来过轮台？” 方国寿笑着说道：“汉武帝一辈子没有来过轮台，轮台诏之所以叫轮台诏，是因为这篇诏书是讨论轮台驻军问题的，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这轮台诏书是汉武帝的罪己诏吗？” 在后世网络上，《轮台诏》又叫《轮台罪己诏》，认为是汉武帝对自己执政时期政策的反思，也是改变汉代对外政策的重要诏书。 从武帝之后，汉代由攻转守，逐渐停止了对外扩张。 方国寿说道：“轮台罪己诏的说法，最早是班固提出的，不过臣倒是以为，轮台诏只是讨论边军和屯田政策的诏书，还谈不上什么罪己诏。” “边军和屯田政策，汉武帝讨论了什么？”李炎立刻来了兴趣，对于汉武帝这位雄才伟略的帝皇，和他的祖宗李世民并称为历史上着名明君的皇帝，他对于边疆政策的讨论，肯定也能对李炎有所启发。 方国寿说道：“汉承秦制，和秦代一样都是大军团的禁卫军制度。” “汉代的禁卫军，都是京畿、三辅和扶风的良家子，每次汉朝征发士兵，都要从这里抽调人口。” “禁卫军的制度有很多好处，对帝国足够的忠诚，军纪也要比边军要好，战斗力更加的强大，所以汉武帝对匈奴的作战，取得了很大的战果。” 李炎点点头，大唐战斗最强的军队，也曾经是两京和京畿道的府兵，南北衙的禁兵也曾经是大唐对外征战的主力。 但是到了武周朝时期，府兵制度破坏，大唐内重外轻的禁卫军制度也逐步瓦解。 等到安史之乱的时候，近卫军的都没有和安禄山叛军战斗的勇气，必须要调集边镇的军队才能平叛。 方国寿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使用禁卫军作战也有一个缺点，这些禁卫军都是京师附近的百姓，长期作战必然思乡心切，武帝时期的长期对外作战，也让百姓承担了极其严重的负担，也对帝国的财政产生了巨大的负担。” 李炎点点头，养兵是很贵的，但是和打仗比起来，养兵这点钱又不算什么。 士兵出征在外，战马需要补充，武器需要维修，人需要吃饭，马需要吃草，而将这些物资送到前线，更是需要花费无数的人力。 在这个后勤保证没有摩托车汽车的年代，民夫的数量两倍于正规军，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李炎问道：“那汉代是如何解决边患问题的呢？” 杨炎竖起耳朵，这种对答可是非常宝贵的，对前面朝代的历史总结，非学术大家饱学鸿儒不能为之。 看这个方国寿年纪不大，但是见解如此深刻，杨炎更是确定了建宁王麾下人才济济！ 方国寿说道：“汉初的两位大臣，晁错和贾谊提出了一个方桉。” 晁错，贾谊？ 李炎只知道晁错是汉景帝时期的大臣，七国之乱打出的口号是“诛晁错，清君侧”，这是一名力主削藩的大臣。 而贾谊则是一首学生时代的诗，“屈贾谊于长沙”，除此之外李炎对这两人没有什么了解。 方国寿说道：“晁错和贾谊，都是汉初名臣，他们对于汉代政策有非常大的影响力。不说这个了，他们两人的方法是‘以夷制夷’。” “以夷制夷？” “武帝时期，就已经任由很多内附的胡人部落，帮助汉代守卫边疆了。通过分化拉拢和利诱的方法，分裂这些胡人部落，再将他们迁为汉代的藩属国，用这些异族来对付异族，稳定边关局势。” 这个方法不错啊，李炎说道：“这个方法好，可是为何后世不用这个方法了？” 杨炎也竖起耳朵，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他已经确定了，这个方国寿是饱学鸿儒，而且是史学大家！ 政史从来都是不分家的，方国寿能够梳理历代治政得失的，绝对是开宗立派的大儒了！ 而且他和建宁王讨论的问题，是国家的边境政策问题，这可是朝廷最核心的大政。 之所以靠近皇帝的年轻大臣容易晋升，就是因为他们可以从皇帝和大臣对朝廷政策的讨论中，学习处理国家政策的方法论，这也是为何皇帝近臣更容易提拔的原因之一。 方国寿说道：“西汉除了禁卫军强大，地方军也保持了相当的战斗力。西汉尚武，所以能够压服这些边境的异族军团。” “但是到了东汉，地方军力疲敝，再依靠异族保卫华夏，反而让中原的百姓成了待宰羔羊。” “东汉自汉明帝起，西北羌乱不断，最终耗尽国力，黄巾起义爆发，东汉就灭亡了。” “而且以夷制夷也给后世留下了隐患，这些归顺中原的异族，依旧保持了胡人部落的特性，晋代的五胡乱华，就是这些内迁胡人的叛乱。” 李炎诚心问道：“既然以夷制夷之策不行，那么如何安定边患呢？” 方国寿也看着方国寿，等待他的回答。 方国寿没有直接回答李炎的问题，而是说道：“大唐的藩镇问题，也和边患相辅相成。渤海、高丽、吐蕃、回鹘、南诏等边患频繁，所以要设立节度使统筹军民之力，但是这些边境藩镇拥兵自重，就有了安禄山的叛乱。” 方国寿顿了一下说道：“要解决边患，解决藩镇拥兵自重的问题，还是要靠发展啊！” 7017k 第218章 葛逻禄事务司 方国寿话锋一转问道：“殿下见过草原上的人吗？” 李炎愣了一下摇头说道：“只在战场上打过交道。” 方国寿说道：“臣曾经出使回鹘，和草原上的人打过交道。回鹘的百姓热情好客，就算知道臣是大唐的使者，也会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款待我们。” 李炎疑惑的看着方国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方国寿这才说道：“为什么热情好客的草原人，每年都会入侵大唐，残忍的掠夺大唐？” 李炎回答不上这个问题，杨炎也陷入到了思考中。 杨炎曾经做过河西节度使的掌书记，武威城里也有很多回鹘的商人。 这些回鹘人确实比汉人商人更加淳朴，但是回鹘人南下劫掠的时候又凶狠残暴。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方国寿说道：“原因很简单，草原的冬季寒冷，畜牧的稳定性太差，草原上的部落光靠着畜牧是无法养活自己的，必须要南下掠夺。” “这也是为什么热情友好的草原百姓，到了秋季和春季就摇身一变成豺狼，掠夺大唐的粮食人口，因为他们如果不南下掠夺，部落就会饿死人。” 李炎点点头，方国寿似乎说的没错，在帖木儿上传的葛逻禄人视频里，这些葛逻禄部落热情好客，对于朋友非常义气。 帖木儿帮助了谋落部落打败了回鹘人，他就被谋落部落奉为上宾。 但是葛逻禄人也是草原上的一支，每年秋防和春防的时候，葛逻禄人也会南下烧杀抢掠。 方国寿说道：“如果草原上的人不用掠夺就能活下去，那也就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南下掠夺了。” 李炎问道：“方老的是贸易？” 方国寿点头说道：“正是贸易，草原上其实有很多我们需要的东西，羊毛、战马和乳制品，这些都是能够让大唐更加富强的东西。通过贸易，我们可以获得需要的东西，而草原上的百姓也能活下去，那么南下掠夺的部落就会越来越少。” 方国寿又说道：“但是萝卜和大棒都要在手，才能让草原的人变成温驯的羊。” “臣的第二个策略就是分而治之，这和西汉的以夷制夷异曲同工，大唐要做草原的仲裁者，将草原上的势力分割成小块，限制草原各部族之间的吞并，杜绝形成回鹘这样庞大的部落，维持松散的小部落并起的状态。” “让草原的部落互相争斗，不让他们出现有威望的领导者，那自然不足为虑了。” 李炎闻言大喜，方国寿这个方法其实前隋和大唐用过，扶持草原上的小势力对抗大势力，反复横条限制草原的统一。 可到了武周朝末期，边镇为了军功，放弃了这种灵活的平衡术，反而开始不断的进攻草原。 最后反而让草原上的势力结合在了一起，让回鹘人夺取了草原的控制权。 方国寿的方法并非独创，太宗李世民被称之为天可汗，就是利用大唐的影响力分化管理草原，也确实稳定了边境的局势。 李炎点点头说道：“此乃上策，方老还有什么方略一起提出来吧。” 方国寿顿了一下说道：“宗教。” “宗教？” 杨炎也竖起耳朵，作为读书人，他自然是不信教的。 但是陇右虔信佛教，很多百姓家里贫苦，依然要去寺院里布施。 方国寿说道：“如今漠北草原的长生天信仰，是泛灵教的萨满信仰，野蛮落后又凶残。” “巫师阶层因为自己的需要，也经常会鼓动草原部落南下掠夺。” “这种野蛮落后的宗教，也让草原部落充满尚武之气。” “佛教劝导人向善，通过来世之说让大众忍耐困苦，若是能让草原上的部落都笃信佛教，那也能够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李炎心中大喜，方国寿的三策说白了，就是“贸易，分治，传教”。 这三策都是切实可行的策略，对于大唐要付出的成本也并不高。 甚至和草原贸易，还能够让大唐赚到钱。 方国寿说道：“金山之战过后，葛逻禄人和大唐亲善，可用此三法先在葛逻禄人身上试行之。” 李炎点头说道：“善，那霸府从即日起成立‘葛逻禄事务司’，请方老主管司务！” 方国寿立刻接到了一个长期任务，他本来还想要推辞，但是看到贡献点奖励之后，立刻就走不动道了。 他恭敬的对李炎说道：“臣遵命！” 轮台问政之后，李炎让方国寿留在轮台县，筹建“葛逻禄事务司”。 而像是帖木儿这些玩家，也被规划入了“葛逻禄事务司”的旗下，负责开展对葛逻禄人的各项事务。 同时陇右也特批，在轮台县开设互市，允许葛逻禄人来轮台边集进行贸易，大唐商人也可以将食盐、茶叶等非管制的商品卖给葛逻禄人。 等到这一切都安排完毕，建宁王的车驾这才向北庭都护城而去。 在北庭都护府的玩家们，早已经已经准备好迎接建宁王了。 曹令忠的大军返回都护府后，曹令忠这位都护府留后立刻整理都护府内的军册，封存了都护府的印绶令符。 军册就是兵员的名册，北庭都护府下辖瀚海、天山、尹吾三军，所有军官和士兵的信息都记录在军册上。 除了军官士兵的信息，军册上还有北庭都护府屯田的田亩清册。 曹令忠返回北庭都护城之后，将都护府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商博，自己每天除了慰问伤员，就是教导庞亚威兵法。 就这样，终于等到了李炎抵达了他忠诚的北庭都护城。 曹令忠作为朝廷任命的北庭都护府留后，带领都护府的军将官吏，在城外迎接这位大唐的建宁王，陇右大总管。 李炎骑着马，见到须发苍白的曹令忠后，他立刻翻身下马，将曹令忠搀扶起来。 “曹公乃我大唐社稷重臣，和本王一起进城吧。” 曹令忠本以为建宁王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压服北庭都护府的诸军将。 可没想到李炎竟然如此客气，非要拉着曹令忠和自己一同进城。 两人并肩骑马进城，都护府上下充满了欢呼声！ 7017k 第219章 可汗，我为亲善而来！ 李炎进入北庭都护府城，第一件事就是向朝廷上书，保奏朝廷封曹令忠为北庭都护府大都护。 曹令忠这么一名对大唐忠心耿耿的老将，近十年来一直都是北庭都护府留后，都护府上下对此都愤愤不平。 还不是因为曹令忠在朝廷没有靠山，这才迟迟没办法转正。 这一次建宁王的奏疏，一下子让北庭都护府对这位总管陇右的年轻郡王充满了好感。 不过曹令忠也是聪明人，他将北庭都护府的军册、印绶和令符都交给了李炎后，坚持要辞去北庭都护府的职位，告老还乡。 李炎收下了军册印绶和令符，继续安抚曹令忠，请他一定要留任北庭大都护。 李炎又和曹令忠秉烛夜谈，第二天北庭都护府进行了一次人事大调整。 原本都护府内尸位素餐的关系户全部被扫地出门，取而代之的是这些金山之山中筹谋有功的军师玩家们。 李炎也对都护府进行改革，在大都护下设立“参谋”的职位，由余俊杰担任北庭都护府参谋长的职位，其余玩家则担任参谋。 参谋，负责北庭三军日常的训练，在对外作战的时候负责制定战略。 而建宁王又将各军的军官晋升，日常表现考核等事务，又交给了参谋负责。 除了在北庭都护府设立参谋长，在北庭三军同样设立参谋部门，选调有能力的玩家充任。 对于建宁王的命令，曹令忠自然全盘支持，以北庭都护府的名义下达行碟，通令三军支持建宁王的改革。 就在建宁王紧锣密鼓掌控北庭都护府的时候，回鹘葛勒可汗西征失败，传位移地健后薨逝的消息，迅速在草原上传开了。 草原上立刻笼罩了不祥的阴云，葛勒可汗的汗位继承太仓促了！ 一直以来，回鹘可汗的继承人都是叶护王子。 叶护太子性格豪爽，弓马骑射样样精通，是一个理想的可汗之位继承人。 相比之下，移地健王子身体孱弱，又不喜欢骑马射箭，反倒是喜欢汉人的典籍文章，完全不像是一个草原可汗。 在可汗牙帐城中，也有不少支持叶护王子的贵族，对移地健继承汗位十分的不满。 移地健对于这些异议没有任何动作，而是放任这些贵族在牙帐城串联，他每天就在父亲葛勒可汗的尸体前守着。 十名草原巫师，每日不停的在葛勒可汗的尸体前跳舞，祈祷葛勒可汗的灵魂升入长生天。 移地健王子，不，现在的牟羽可汗在父汗死去七天后，接过了巫师递过来的匕首。 他用匕首划开自己的脸，将血液滴在地上，又对着父汗的尸体跪拜，最后将自己的鲜血撒在了父亲的尸体上。 这是草原上的葬礼仪式，死者将在子嗣的血液指引下升入长生天，而死者的灵魂也会继续护佑家族。 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之后，牟羽可汗完成了父汗的葬礼仪式，葛勒可汗的尸体被葬入山陵之中，牟羽可汗又命令回鹘的学者书写葛勒可汗的功绩，要在牙帐城附近建造一座新的碑林，将葛勒可汗的功绩永远写在碑林上，让后世永远知道葛勒可汗的功绩。 牟羽可汗一系列葬礼的仪轨都无可指摘，连最老的巫师都挑不出来错。 等到完成了这一切仪式后，牟羽可汗又喊来了俺达协理发。 协理发，是回鹘的职位，等同于大唐的宰相，是辅左可汗处理政务的高级文官。 只是回鹘这种部落联盟国家里，文官的地位并不算高。 这些俺达协理发，是牟羽可汗父亲留下的老臣，是一名精通汉文的回鹘老人。 “俺达协理发，本可汗遵照父汗的遗命，要向大唐和亲，求娶一位大唐的公主，成为回鹘的可敦。” 这句话说完，在场所有的大臣都惊讶的看着牟羽可汗。 众所周知，牟羽可汗拥有栗特族的血统，和安禄山算是半个同族。 所以在对待大唐的立场上，牟羽可汗的态度一向是比较强硬的。 不少支持叶护王子的贵族，也不是因为叶护王子的个人魅力，而是因为叶护王子亲近大唐的立场。 这些靠近大唐的部落族长，生怕回鹘和大唐的关系断裂，他们的部落就要受损。 但是在牟羽可汗表示自己要求娶大唐公主后，这部分的贵族都站在了牟羽可汗的身后。 俺达协理发对牟羽可汗鞠躬：“伟大的可汗，老臣必会给您带回一位美丽端庄的大唐公主。” 说完这些，俺达协理发立刻出发，向大唐的临时首都凤翔府出发，向大唐的皇帝求娶大唐的公主。 接下来，牟羽可汗又对群臣宣布：“我将要为父亲修建一座新的碑林，我需要一名新的页护来管理这座碑林。” 页护，是回鹘仅次于可汗的职位，是仅次于王族的大部落头领才能担任的职位。 三大碑林的领导者自然是页护，如今回鹘境内只有三名页护。 牟羽可汗要设立新的碑林，再次提拔一名页护的消息，再次引起了波澜。 自从葛勒可汗败退返回牙帐城之后，葛勒可汗一直扣着各部族的族长，不让他们返回自己的部落。 这些部落族长早就表示不满了，不少大部落的族长都蠢蠢欲动。 金山之战，回鹘王庭的直属大军损失惨重，葛勒可汗耗尽一生心血组建的重骑几乎损失殆尽。 草原就是这样，兵强马壮者为王，而这一次草原各大部落的损失并不大，各大部落的首领逐渐起了新的心思。 但是牟羽可汗的这一招，却让这些大部落首领们动了别的心思。 能够成为新的碑林的页护，似乎也是不错的。 三大碑林都设在水草最为丰茂的地区，这里不需要迁徙放牧，能够成为碑林的守护部落，那好过逐草而居的生活。 不少部落的族长都动了心思，反倒是安心的留在了牙帐城。 这时牟羽可汗才舒了一口气，按照父亲留下的办法，他总算是稳定住了牙帐城的局势。 不过牟羽可汗知道，他的可汗之位远远没有坐稳。 等他坐上了可汗之位，牟羽可汗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对他来说，兄长叶护王子才是最大的威胁。 这并不是移地健和叶护的私人关系决定的。 而是叶护王子只要还活着，回鹘国内的反对派就有一个旗帜，他们就可以聚集在叶护王子的旗帜下，反对牟羽可汗的政策。 只要这面旗帜不倒，那么牟羽可汗就永远没有安宁的日子。 但是现在叶护正在带领精锐协助大唐作战，牟羽可汗暂时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也只能等叶护王子返回回鹘再说了。 不过现在牟羽可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和陇右的关系。 虽然牟羽可汗和李炎有了秘密合约，但是现在双方的位置已经变了。 牟羽可汗如今是回鹘的可汗，但是建宁王只是大唐的皇子。 但是建宁王手握北庭，刚刚大败回鹘的大军，牟羽可汗必须要处理好和陇右的关系。 就在牟羽可汗正在为和陇右的关系发愁的时候，又有手下来通报，建宁王的使者到了。 牟羽可汗吃了一惊，没想到建宁王的使者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他们刚刚打败了回鹘大军，这使者的胆子也太大了，难道不怕回鹘人砍了他的脑袋？ “让使者进来。” 只看到一个老熟人，走进了牟羽可汗的大帐。 商博？ 牟羽可汗吃了一惊，建宁王作为回鹘最大的合作伙伴加竞争对手，牟羽可汗也打探了不少建宁王手下的情报。 商博作为建宁王手下的谋臣，是最受到重用的亲信之一，没想到建宁王竟然派他这个时候来回鹘。 牟羽可汗冷哼一声说道：“商博，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怕我让你给我父汗殉葬吗？” 说完这些，就有两个回鹘勇士冲进来，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商博。 商博却一点都不惶恐，他只是笑着看着牟羽可汗，一直等到牟羽可汗被商博盯得心虚，他这才挥挥手，让手下退出了大帐。 商博说道：“可汗，我是为了大唐和回鹘亲善友好来的！我给可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7017k 第220章 等价交换 看到商博情真意切的样子，牟羽可汗只是觉得这唐使的脸皮是真的厚。 大唐刚刚水淹了回鹘精锐，现在竟然厚着脸皮说是为了大唐回鹘亲善而来。 不过牟羽可汗不愧有栗特人的血统，商人的能屈能伸的特性也继承了下来。 既然这商博不怕死，那就听听他怎么说吧。 牟羽可汗冷哼一声说道：“你是来给我父汗殉葬的吗？” 商博抖了抖身子说道：“可汗此言差矣，小使说过，是为了大唐和回鹘亲善而来的。” “亲善，原来大唐就是这么亲善的！” 牟羽可汗也很郁闷，他父汗葬送的不仅仅是回鹘两万精锐，更是回鹘统一草原的霸业。 金山之战后，葛逻禄人彻底背叛回鹘，如今回鹘已经彻底失去了瀚海西部地区影响力。 而在漠北草原上，不仅仅有回鹘人，还有突厥人，柔然人，羌人，胡人和鲜卑人。 这些部族在回鹘战败后，纷纷表现出了不臣之心。 草原就是如此现实的地方，兵强马壮者王之。 因为只有最强大的部落，才能制定草原的秩序，才能带领大家南下掠夺，才能让冬天不饿死人。 这也是漠北草原几百年的生存法则，也是为什么中原文明即使击败了匈奴人，依然有柔然人，突厥人，回鹘人不断的崛起。 因为草原天然需要王者，大唐消灭突厥没有多久，回鹘就迅速崛起，成为草原的霸主。 保持一个弱势的草原霸权，对于陇右是有好处的。 这也是商博自告奋勇出使回鹘的重要原因，这个时候的回鹘是最虚弱的，也是最能讨价还价的时候。 牟羽可汗虽然带着怒气，但是语气软了下来。 他看着商博说道：“难道你不怕回鹘停了马市？” 如今王帐亲卫损失惨重，想要组织对大唐作战恐怕是不可能的，牟羽可汗不愧有商人血统，他上来就用茶马互市威胁建宁王。 商博却笑着说道：“尊贵的可汗，如今殿下已经拥有了陇右的牧场，我们大唐人可以自己放牧。” 牟羽可汗说道：“光有马场就有成年的战马吗？建宁王莫不是以为战马只需要一个月就能长大吧？” 商博却又说道：“我们还有葛逻禄人的战马，他们饲养的战马，也是不亚于回鹘马的好马啊。” “你！”听到葛逻禄人后，牟羽可汗站起来，他抽出宝刀架在了商博的脖子上说道： “你真的不怕我砍了你吗？” 商博怡然不惧的说道：“若是可汗想要我的性命，就不会让商博说这么多话了。这次我是为了大唐和回鹘亲善来的，也是为了可汗而来的。” 牟羽可汗冷静下来，他收回佩刀说道：“你倒是说说，如今我已经是回鹘的可汗，建宁王还有什么资格和我合作？” 牟羽可汗看着商博，作为回鹘的反唐派，牟羽可汗要比他哥哥叶护还要了解大唐的制度。 皇子出镇一个道，这种事情也只有特殊时期才会发生的特殊任命。 一旦安禄山叛乱，李炎这样的皇子必然会召回京师。 而根据牟羽可汗安插在叶护王子身边的内线传来的情报，大唐已经打到了西京前不远的青渠，距离西京已经不足几百里。 眼看着大唐就要收复西京了，安禄山之乱也看到了平定的曙光，李炎这个建宁王，还能在陇右待上多久？ 面对这个问题，商博却说道：“可汗，安禄山之乱可没这么容易平定。” 牟羽可汗惊讶的看着商博，安禄山之乱即将平定，这是连回鹘人都看出来的事情，为什么这个建宁王的使节能下这样的预测。 商博说道：“若是陛下先攻范阳，端了安庆绪的老巢，再调集全国之兵围困两京，安贼弹指可灭。” “但是陛下急于收复两京，却又给了安庆绪机会。” 牟羽可汗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两京夏季炎热，如今陈兵在西京前的都是北方边镇的军队，这些士兵不耐酷暑，思乡心切。西京是天下有数的坚城，久攻不下唐军必定心浮气躁，反而会给安贼可乘之机。” “其二就是安贼若是放弃两京逃回范阳老巢，朝廷又要再次征召大军去北方平乱。” 牟羽可汗看着商博，没想到建宁王麾下的一个司马，竟然能对战局有如此的判断。 其实商博也是按照历史走向做的重演，历史上整个安史之乱一直到上元二年，也就是公元761年才平定。 现在才是至德二载，也就是公元757年，也就是说距离安史之乱平定还要四年时间。 这四年时间，就是建宁王最后的发展时间，在彻底平定安史之乱前，他这个陇右大总管的位置还是可以拖住的。 而商博给李炎定下的外交策略，就是“北联回鹘，南扛吐蕃，经营西域，进军河西。” 很显然保持北方的稳定，这是符合陇右利益的。 牟羽可汗当然不会为商博两句话说服，但是和建宁王合作，保持和陇右的贸易，是符合牟羽可汗利益的选择。 牟羽可汗对着商博说道：“在豹文山茶马集市上增加武器，用回鹘的战马换大唐的武器，这才公平。” 商博笑着说道：“大唐军械不得出售，私贩军械乃是大罪，建宁王是陛下亲子，也不能触犯唐律。” 牟羽可汗气极反笑：“那你还说是为了大唐和回鹘亲善而来，亲善在哪里？” 商博说道：“如今的草原，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和平吗？武器并不能带来和平，只有食物才会。” 牟羽可汗眼睛一亮，葛勒可汗出征战败，失去的不仅仅是两万精锐，还有大量的辎重和牲畜。 丢了这些粮食，很多部落都要饿死人。 到时候就算不是为了野心，为了能生存下去，草原上也会激烈的厮杀起来。 商博说道：“为了得到某个事物，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这就是中原炼丹术里的等价交换原则。” “回鹘想要获得粮食，自然要拿东西来换，这样才公平。” 7017k 第221章 天下纷乱，各方 公平？ 牟羽可汗冷哼一声，在草原上长大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公平。 他的母亲不过是葛勒可汗抢来的一名栗特商人之女，生下了牟羽可汗之后就无人问津，生活在王帐最破败的帐篷里。 牟羽可汗能够从不受重视的商人之子，变成现在的草原主人，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公平交换来的。 可是牟羽可汗也知道，等价交换是商人交易最重要的原则。 商博说道：“让大唐的商人进入草原，在我们的大唐的贸易站交易。” 牟羽可汗一愣，大唐的要求就是这个？ 可大唐商人进入草原，在豹文山茶马集市开设之前，也是非常普遍的事情。 在豹文山的茶马集市开设之后，大唐才限制商人进入草原的。 商博说道：“我们大唐要在草原上设立贸易站，直接收购商品，出售粮食。” 牟羽可汗有些奇怪，他并不明白大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大唐愿意自己增加成本，将粮食运送到草原上，牟羽可汗反而是求之不得的，他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没问题，本可汗可以同意大唐商人修建贸易站，在草原上从事贸易。” 商博躬身说道：“伟大的可汗，您的胸襟如雄鹰一样宽广，愿大唐和回鹘之间的友谊长存！” 商博和牟羽可汗签订了密约，陇右先运送十万担粮食进入草原上贩卖，而大唐会在草原上兴建十个贸易站，大唐商人可以在贸易站中从事贸易，而牟羽可汗需要保护贸易站的安全。 陇右和回鹘之间的攻守之势变化，消息也从陇右传到了吐蕃。 东道大论尚绮心儿自从当金山口一败后，一直心里憋着一股气。 可是丢了当金山口，又让吐蕃失去了从沙州北上的通道。 尚绮心儿心中憋着一股气，想要给大唐再制造一点颜色看看。 前几日，吐蕃在大唐的使者回报，吐蕃使者主动要求借兵大唐，只要求大唐同意吐蕃进入陇右“保护”商路，这个建议被大唐朝廷拒绝。 尚绮心儿心中恼怒，如今失去了当金山口这个北上的通道，他的目光放在了河西四郡第一郡，凉州武威城！ 尚绮心儿派遣探子进入凉州，打探武威局势的时候。 建宁王的官吏玩家们终于抵达了张掖城，镇守张掖城的尉迟信终于肯放东行团的四人继续东行了。 李道源等一行人从张掖出发，继续向西前往河西四郡最后一站，凉州武威城。 余潇潇欢快的骑着马，终于能从张掖繁忙的政务中解脱出来，继续旅游大业了！ 从张掖向东，建筑风格也逐渐向中原靠拢。 前方不远就是河西四郡中最重要的一郡，凉州的武威城了。 余潇潇看到了巍峨的武威城，对着张端阳问道：“张老师，为什么河西节度使的治所在武威城啊，看起来张掖更加繁华一些啊？” 余潇潇说的确实没错，时人都说“金张掖，银武威”，张掖的气候和土壤条件更好，在这个农业时代，张掖是沃野千里的富饶地区。 相比之下，武威的环境就不如张掖了，河西节度使不驻节在张掖城，却驻扎在环境更恶劣的武威城，余潇潇有些不理解。 张端阳说道：“这是因为武威城的位置太重要了，武威北控漠北草原南下之路，西扼河西走廊，又死死的遏制了高原东进之路，你说这座城市重要不重要？” 余潇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比起张掖城来，武威城的城墙更加的高耸，城市的规模也要比张掖城大不少。 李道源说道：“凉州的地势非常的陡峭，武威城附近还是平原地区，但是距离武威城不远的地方，就是层峦叠嶂的山峰，海拔陡然高起来。” 余潇潇还是不理解的问道：“这就是在武威险要的原因？” 李道源说道：“我们国家是三层阶梯的地理结构，住在低海拔地区的中原王朝，很难在高海拔地区作战。” 这下子余潇潇有些理解了，她立刻说道：“这倒也是，我去过一次高原，高原反应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李道源继续说道：“其实高原上的士兵，来到低海拔地区作战也是非常不适应的，这种地理上的隔绝，甚至要比险关要塞还要有效。” “武威城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这里的低海拔地区，适合我们中原人农耕，但是距离武威城不远就是高原台盆，这种陡峭的坡度，让武威城成了抵挡吐蕃的桥头堡。” 原来如此，余潇潇再一次认识到，原来地理竟然是这么重要的信息，怪不得在现实世界，地理测绘信息是非常重要的国家机密。 李道源指着武威城说道：“河西走廊的其他三郡，都不如武威这么一座城市重要，这也是大唐在武威囤驻大军的原因。” 四人准备进入武威城，而此时武威城的主人，大唐中书平章事，河西节度使房琯，正在节度使府中郁闷着呢。 他向皇帝进奏的弹劾奏疏已经送到了御前了，但是凤翔府没有任何的反应，至今朝堂之上对于建宁王占据张掖的事情，一点讨论都没有。 这也让房琯非常的惶惶不安，他本来以为朝廷会立刻下旨，让建宁王交出张掖和酒泉。 但是皇帝和朝堂的沉默，都让房琯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其实房琯也已经知道，自己再次让皇帝厌弃了。 他的奏疏送到凤翔府没有任何反应，是因为房琯已经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的哀嚎和诉苦，自然不会引起朝堂上任何的波澜。 房琯整日在节度使府里不理政事，节度使府上下，都对他轻视起来。 就在李道源一行人进入武威城的时候，大唐凤翔府，大唐的临时国都，大唐的皇帝正在看着地图。 大唐十五万大军齐聚集在距离西京不远的青渠，距离西京已经不足两百里，收复西京指日可待。 皇帝激动的搓手，自从那一夜从西京狼狈出奔，李亨就无时无刻不想要重返繁华的西京。 他是在灵武登基的，灵武那个边境小城，连懂得登基大典仪式的儒生都没有，登基的土台也不是五色土，藩幕也都是最廉价的绢，可以说是草台班子中的草台班子。 那时候陪同在李亨左右的，文臣中只有李泌，武将里只有郭子仪。 连朔方的军将，都不大看得起他这个皇帝。 从这个时候开始，李亨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只有收复两京，自己这个皇帝才是名正言顺的。 这个执念也让他迫不及待的否决了郭子仪先攻安贼老巢的计划，而是集中大军先收复两京。 如今在李亨面前，收复两京是头等大事！ 作为皇帝曾经的头号谋主，秘书监李泌咳嗽了一声，他悄悄擦去手帕上的血迹，对李亨说道：“陛下，河西节度使房琯上奏，弹劾建宁王出兵张掖，侵占河西节度使府治下的甘州。” 李亨对于这个奏折已经很厌烦了，房琯提出的那个改马为桑计划，李亨是支持的，这才让他去了河西。 可是这家伙到了河西之后，改马为桑没有能够搞好，还激起了甘州肃州的民变，差点让朝廷失去河西走廊。 也幸亏儿子建宁王出兵迅速，镇压平定了张掖的民变，这才没有让事态很糟糕下去。 为此儿子特意写了秘奏，说明了出兵张掖的理由，又承诺会代替房琯向朝廷提供更多更好的战马。 看看谁才是大唐的忠臣！ 建宁王不动声色的就平定了叛乱，还承诺提供更多的战马，那个房琯就知道一封一封的奏疏弹劾建宁王，河西四郡都被他搞成什么样子了！？ 更让李亨烦躁的是，房琯在上任核心之前，就提前卖了不少的桑田。 那些买了桑田的大臣和勋贵，也是整日攻击房琯，说承诺他们的桑田到现在都没有平整完毕，纷纷喊着要让朝廷退钱。 退钱？如今前线战事吃紧，哪里还能拿出钱来？ 而且这个钱也没有进朝廷的口袋，而是进了房琯的河西节度使府！ 到现在为止，河西节度使府也没有向朝廷上交一分钱，倒是给朝廷惹了一屁股的麻烦。 相比之下，建宁王这个儿子就省心多了。 朝廷抽调陇右大军入关，其实在朝廷之上，早就有放弃陇右的动议了。 建宁王去了陇右，竟然能够稳定住陇右局势，这也让皇帝非常的满意。 其实对于李亨来说，放弃不放弃陇右，这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但是在自己刚刚登基就丢疆弃土，这对于自己这个新皇的声誉不利，更重要的是陇右不少土地都是上皇在位时期开拓的，如今上皇尚在蜀中，直接放弃陇右会让更多人怀念上皇时代，对于李亨的皇位不利。 建宁王送来的秘奏中，还保证会给关中提供万匹骏马，各类杂畜一万头，这对于急缺战马的皇帝，也是解了燃眉之急。 更不用说在皇帝心中，隐隐约约还有让建宁王制约太子的想法。 “房琯的奏疏继续留中不发，另外下令嘉奖建宁王，命令河西、朔方各州县做好接应，尽快将陇右进贡的骏马送到凤翔府来！” 7017k 第222章 尉迟信论战 “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 坐在张掖城中，尉迟信对着刚刚抵达张掖城的炮兵团长张广德说道： “在我看，克劳塞维茨这句话也说的不全对。” 张广德虽然看起来是个大老粗，但他在现实生活中也是炮兵指挥员退役，自然也是读过《战争论》的。 张广德吃着羊腿说道：“还缺点孜然，要不然这羊腿就更香了，尉迟你说这句话哪里不对了？我们在部落的时候，参谋长可是把这句话当做座右铭的！” 尉迟信也抓着羊腿说道：“参谋长那个书呆子，哪里经历过实战，等他进了游戏，我非要好好教育他一番！” 张广德擦了擦嘴角的羊油说道：“快了快了，这家伙就是喜欢拿架子，一直到第九次测试才向我们要账户，明明我早就发了朋友圈炫耀的。” 尉迟信放下羊腿说道：“又被你小子扯远了，我说这句话不对，是因为这句话只说了一半。” “一半？” “战争确实是政治的延续，通过正常和平政治手段无法解决的问题，都会累积等到战争一起解决。” 尉迟信抓着羊腿说道：“就像是安禄山叛乱，表面上是安禄山集团对大唐的不满，其实背后还有整个大唐上层逐渐封闭，普通寒门士子上升无门，边境军将士卒被日益腐化旧军事贵族排挤，这些因素形成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才爆发了安禄山之乱。” 张广德笑了笑说道：“尉迟，你小子怎么现在和参谋长一样，研究起这些东西来了。” 尉迟信叹息一声说道：“等你统领数万大军的时候，你自然要想这些东西了。” 张广德放下羊腿骂道：“好啊，我以为你是请我来吃夜宵，没想到是要在我面前装叉！老子的炮兵团人少怎么了？你还不要求着我来给你守城？” 尉迟信笑了笑，张广德又问道：“既然你同意战争论的观点，为什么又说他只说了一半对。” 尉迟信说道：“因为克劳塞维茨不懂战争，所以他对政治的论述是正确的，但是对于战争的理解是不够深刻的。” “哦？你有什么高见？” 尉迟信说道：“战争是解决政治争端的最后办法，可是一旦走入战争，政治就会被战争完全裹挟，成为战争的附庸。” “这是什么意思？” 尉迟信说道：“政治是可控的，李林甫杨国忠打压安禄山，在政治上他们是远远强于安禄山的，在诉诸于造反之前，安禄山对于宰相的打压毫无办法，甚至要通过贿赂杨贵妃来减少朝廷对他的猜忌。” “如果这样下去，安禄山一辈子都会被朝廷压制，可是等他诉诸于战争，局势就变了。” “安禄山一路打胜仗进了西京，曾经高高在上的宰相杨国忠被马嵬坡兵变的士兵杀死，走向战争之后，政治立刻退到了后面的位置上，因为战场是只认拳头说话。” 尉迟信又说道：“但是战争是难以预测的，无数强大的军团也会因为微小的失误全军覆没。弱小的一方也能制造奇迹以弱胜强。” 张广德喝了一口马奶酒说道：“你的意思不就和政委常说的一样吗？‘上了战场就等于上了赌桌，出现任何结果都不意外。’” 尉迟信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也因为战争的不确定性太强了，所以战争才能让政治重新洗牌。” 张广德看到了墙壁上的地图，这是西京附近的战争地图。 他这才说道：“原来你在研究收复西京的战事啊，怪不得有这么多感慨的。我记得论坛上说，这次青渠之战唐军又败了？” 尉迟信点点头说道：“如果按照我们时空的历史发展，青渠之战唐军再一次战败，这次战败唐军损失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又推延了收复西京的时间。” 张广德叹息一声说道：“这唐军也太拉胯了，青渠囤驻的军队有十五万了吧？这么多人还打不下西京？” 尉迟信说道：“这场仗，就是一场政治主导的战争，但是又因为政治而遭遇惨败。” “细说？” 尉迟信说道：“收复国都，这对于大唐王朝有相当重要的意义，无论是凤翔府的皇帝，还是青渠的皇太子广平王李俶，都着急要打败安庆绪收复西京。” “说起来这场战争的总指挥是天下兵马副元帅郭子仪，但是当今东宫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广平王李俶也在军中，以这位皇太子的性格，必定会催促郭子仪尽快收复西京。” “唐军轻敌冒进，再一次重复了哥舒翰潼关之败。” 张广德也跟着情绪低落了起来，他愤懑的说道：“这老李家祖孙三代，各个都是校长前世吧？怎么就这么喜欢微操的？” 尉迟信也喝了一口马奶酒说道：“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关注武威城吧，这一次我请求把炮兵调来，就是担心房琯这个蠢货做傻事。” 尉迟信走到河西的地图前说道：“凉州是河西四郡里最关键的地方，这块地方必须要掌握在我们手里！如果政治上的手段无法吞下凉州，我就需要炮兵团过来增加军事上的筹码！” 张广德眼睛一亮：“又能打仗了？” 尉迟信摇头说道：“我倒是希望不要打仗，打仗也是不得已的最后手段了。” 与此同时，河西四郡分裂，房琯和建宁王争夺河西的消息，也传到了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的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尚绮心儿大喜过望！ 如今房琯名义上是河西节度使，却只能掌控凉州一个州。 建宁王李炎又对凉州势在必得，这都让尚绮心儿看到了机会！ 如若占领凉州，就可以切断大唐和陇右的联系！然后以武威作为跳板，集结兵力反过来进攻河西。 大唐抽调了大量的河西兵力去关中平叛，这么一个空虚的河西，吐蕃就是顺势吞下，那整个陇右就是囊中之物了。 7017k 第223章 殿下！我揭发！ 北庭都护府内，建宁王李炎拉着曹令忠的手说道：“曹都护，孤王把这庭州就交给你了。” 曹令忠十分感激的看着李炎，本以为这次带兵回来，建宁王肯定会借机撤销自己的官职，用自己人掌控北庭都护府。 没想到建宁王亲自在城外迎接了自己，进入庭州之后，建宁王又认真的询问曹令忠，北庭都护府众军将官吏的德才。 建宁王立刻还听从曹令忠的建议，对于有德才的军将官吏全部留任，对于没有真才实学的都进行考核，不合格的全部罢黜。 虽然朝廷的任命没有下来，但是建宁王依然拜曹令忠为北庭大都护，统管北庭都护府的军政。 曹令忠也是聪明人，他也全盘接受了建宁王建立参谋部的要求，同时将庭州的民政也让出来，全部交给建宁王派来的官吏。 李炎拉着曹令忠，做出一副群臣惜别的戏码，在场的属下们也纷纷露出“感动”的表情，总之在李炎的低姿态之下，建宁王霸府掌控北庭都护府的过程非常顺利。 处理完毕北庭都护府的事情后，建宁王终于南下，前往高昌城。 高昌城中，董重坐在董侯府的密室中，这里坐着高昌城八名旧贵族的家主。 虽然是做的杀头的买卖，但是几位家主讨论的很热切，董重高居于上首的位置，心中充满了得意。 这一切都是管家董员的建议，董员向董重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刺杀建宁王成功之后，高昌城要怎么办？” 董侯也愣住了，原本他刺杀建宁王，是想要给太子纳投名状，让儿子在太子的幕府中能够有一席之地。 他可没想过杀了建宁王之后要怎么办的事情。 被董员这么一问，董重没办法接话。 这时候，董员将鼠三郎向他灌输的一套说辞拿出来： “侯爷，您可是高昌旧国的贵戚，难道您就没有想过重建高昌国吗？” 这句话说完，董重的呼吸急促了。 重建高昌国？ 高昌国的国主鞠世一脉，在高昌国灭之后被太宗迁往了西京，如今这一脉已经泯然于大唐了。 在高昌国的旧贵族中，董家一直都是和国主一脉通婚的辅政家族，地位也是最为崇高。 这也是为什么董侯在高昌旧贵族中马首是瞻的原因。 如果高昌复国，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弄个国主当一当？ 这么一想，董重沉寂已久的野心终于膨胀起来，是啊，为什么不重建高昌国呢？ 做高昌的国主，可要比在高昌城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贵族好吧？ 在管家董员的鼓动下，原本只是刺杀建宁王的计划，变成了勾连高昌城其他旧贵族，重新复建高昌国的计划。 而今天的密会，就是为了重建高昌国，今天来参会的是高昌城另外八个旧贵族，他们也都是在高昌城根深叶茂的大家族。 这些大家族家中有奴兵，在高昌城内门生故旧遍地，他们听说要重建高昌国，也都燃起了名为野心的火焰，纷纷转投在了董重的麾下。 董重心中非常得意，大家已经商议结束，只要建宁王身死，他们就立刻动手，迅速控制西州刺史府，控制高昌城。 接下来就打出高昌复国的旗号，迅速割据陇右。 在这些旧贵族心中，仿佛只要高高举起高昌旧国的旗帜，就能够立刻重建高昌国，西州百姓就能云集响应似的。 就连制定这个引蛇出洞计划的内卫玩家杨斌，也没有想到这些高昌城里的旧贵族竟然如此的蠢，竟然真的要搞什么高昌复国运动。 要知道高昌国已经覆灭一百多年了，高昌作为大唐的西州也已经五十多年了，这些旧贵族不仅仅蠢笨无比，就手里的这点奴隶兵，就想着要重建高昌国？ 且不说这个漏洞百出的刺杀计划，就算是建宁王真的身死，难道他们觉得北面庭州的大唐军队是吃干饭的？ 这种政治上和军事上的幼稚，让杨斌不由的感叹，这帮旧贵族的智商是真的低 既然对方送死，那么不把他们一网打尽那就太客气了！ 杨斌已经被任命为了西州【内卫】的首领，他给西州所有的内卫玩家发出任务，搜集这些高昌旧贵族谋反的证据。 一边搜集证据，杨斌也在加快搜集董家谋反的证据。 在杨斌的强烈要求之下，董员万分无奈的同意，在计划执行前一天，董侯会亲自接见杨斌。 明日建宁王就要进入高昌城了，刺杀计划会在明天上午执行，所以今天董员带着杨斌，来到了董侯府上。 董侯府，今天晚上的董侯府灯火通明，连走廊里都挂上了最新的油灯。 走在董侯府，杨斌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财大气粗。 庞大的府邸，宛如迷宫一样的回廊，董侯府甚至比高昌城里的刺史府都要大。 除了大之外，董侯府的装饰也非常豪华。 窗纸都换成了高昌城里最流行的玻璃，这种能够隔绝灰尘和蚊虫，又能够采光的新材料，在高昌城的价格不低，目前只有玩家的工坊能够烧制。 除了玻璃窗户之外，董侯府的花园里还在建造一座彩色玻璃的马赛克雕像。 不得不说，董侯的艺术造诣还是不错的，高昌城的玻璃工坊在烧出了彩色玻璃后，只做了一个彩色马赛克玻璃的雕塑放在工坊门口当招牌。 董侯竟然能够欣赏新潮的彩色玻璃雕塑的艺术，还花费重金在自己家花园里建造了同样的雕塑。 杨斌心中暗道：“估计最不愿意董侯倒台的，就是这些商人玩家了吧，以后高昌城这样的冤大头可不多了。” 杨斌终于在董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董侯的书房，见到了这位董侯。 董重长期锦衣玉食，容貌气质倒是不俗。 身形修长，皮肤白净，微微发黄的须发说明了他异族的血统，不过这在胡汉杂居的陇右也是正常的。 杨斌对着董侯参拜道：“小民见过董侯，见过未来的高昌国主！” 这个马屁是深深的拍在了董重的心上，他原本是看不起杨斌这样的下九流的，但是看这个福乐坊的话事人衣服干净整洁，容貌也是不凡，心中没有了之前轻视之心。 不过让董重这种锦衣玉食的侯爷，真的做出礼贤下士的样子也不可能，董员招呼着杨斌在下首坐下，内心却紧张的不得了。 自己中饱私囊，在刺杀计划中间商赚差价的事情，要是不小心对上号，那自己可就要惨了。 所以管家董员一直精神高度紧张，只要双方谈到酬金的事情，他就会要立刻出言打断。 好在双方也只是简单寒暄了一下，没有继续说酬金的事情，董重只是交代了一下明日刺杀计划一定要谨慎，刺杀失败也不能将董侯府供出来之类的话，就打发杨斌离开了。 唯一让董重有些不悦的，是这个杨斌竟然死皮赖脸的让他签下了一份手书，保证在事成之后，一定要优待福乐坊的帮会手下。 董重虽然不满于杨斌这样的无理要求，但是看到杨斌这样义薄云天的样子，反倒是对杨斌更加放心。 董重勉励了杨斌一番，又说出“汝之属下吾养之”这类的话，就将杨斌打发走了。 不过杨斌也已经满意了，董侯府指使他刺杀建宁王的证据已经录下了，董重的手书已经拿到了，那么“刺杀”计划就可以发动了。 次日清晨，董重在府上醉生梦死了一夜，宴饮通宵达旦到了天亮，差点错过了接驾建宁王的时间。 这些高昌城的旧贵族们，也只是让管事的尽快召集奴隶兵，一旦建宁王遇刺身亡，他们就立刻打出高昌复国的口号，攻打刺史府。 这场如同儿戏一样的政变，大部分计划都是杨斌建议的。 福乐坊的二当家鼠三郎，每日拿着羽扇，打扮成高昌城最有人气的《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的样子，亲自指挥福乐坊上百名帮众，也潜伏在福乐坊中，准备和高昌旧族一起攻打刺史府。 日上三竿，建宁王的车架出现在地平线上。 昨天宿醉的董重紧张的看着两身穿明光铠甲的骑手出现在眼前，骑士们高高举着旌旗，后面又跟着两名骑手，他们高高举着建宁王的节仗。 建宁王是开府建牙的郡王，御赐的双旌双节是建宁王权力的象征。 自从崔涛接手西州后，一直在家里礼佛的西州刺史李琇璋站在队伍最前面。 和李琇璋并列的，是实际掌控西州政务的霸府司马崔涛，他们身后是刺史府各个司曹的署吏。 董重等高昌城内的旧贵族们，站在队伍的最后方。 这时候董重的心情也紧张起来，杨斌就埋伏在前方土丘下方，只等建宁王的马车路过就会跳出来行刺。 快要接近了！董重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里，只看到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从土丘下冲出来，然后跪在了建宁王的马车前。 “小民杨斌，举报高昌城董侯买凶行刺殿下！” 7017k 第224章 旧贵族的覆灭 躲在人群最后的董侯还有些宿醉，这玉门烧的后劲儿实在是太大了，到现在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因为在人群的后排，董重看不到前面的情况，按照原定的计划，只要迎接建宁王的队伍出现混乱，那么董重就会趁乱溜走，带领高昌城内的奴隶军进攻刺史府。 就在董重还在幻想着自己搞搞举起高昌古国的旧日旗帜，城内的百姓云集响应，仿佛刺杀建宁王造反这样的大事，轻轻松松就能完成。 和董重一起准备造反的另外几家旧贵族，也同样心怀憧憬，他们仿佛看到了日后在高昌城作威作福的日子。 可是董重的宿醉还没有结束，他突然感觉到了很多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前方突然骚乱起来，刺杀成功了？！ 董重心中狂喜，杨斌不愧是福乐坊的话事人，能够干掉米行会首的超级高手！ 刺杀建宁王这么高难度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办成了？ 可惜董重的美梦还没持续多久，几个身穿甲胄的军将就包围了他。 这一次的搜捕行动也是杨斌亲自安排的，这些都是【军将】玩家中的顶尖玩家，需要逮捕的目标已经提前发给他们，直等到杨斌上演“弃暗投明”的好戏后，就立刻拿下这几个心怀不轨的高昌旧贵族。 董重就算是再蠢笨，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想要从人群中逃走，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群孤立，身边空出一大片地方来。 董重终于慌了，难道是刺杀失败了？ 可就算是刺杀失败，杨斌也不会这么快就供出自己吧？ 董重还心存幻想，以为这些士兵不是冲着他来的。 可是很快他的幻想就破灭了，领头的玩家冲过来，用刀柄打中了董重的肚子。 董重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这是他从娘胎里出来从没有过的疼痛。 董重的眼泪鼻涕流出来，身体如同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另外两个【军将】玩家迅速压住他的身体，另外一名军将玩家掰开董重的嘴巴，防止他服毒自尽。 董重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昨晚和他密谋的几个高昌旧贵族族长，也全部都被军将拿下，这下子董重终于明白，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李炎只是淡定的接下了杨斌递上来的证据，然后交给了前来迎接的西州法曹司曹周毫。 检举揭发逮捕，一气呵成，李炎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脸色如常的走向了迎接自己的西州官吏队伍。 西州刺史李琇璋身穿绯红色的官袍，他像是一个佛性深重的高僧，带着微笑迎接建宁王。 跟着李琇璋的，是霸府司马崔涛，如今西州的实际掌权者。 “参见殿下。”李琇璋上来就行了大礼，却被李炎一把扶起来，两人在西州众官吏面前表演了一番后，由李琇璋引导建宁王入高昌城。 至于董重府上的奴兵，他们还没有起事就被军将玩家们带兵攻破府邸，迅速将九家参与谋反的高昌旧贵族全部控制起来。 就在建宁王走进高昌城的时候，在带领奴兵准备举事的董员，就已经被一名军将玩家拿下。 董员本来在董侯府中，等待董重的命令攻打刺史府，可没想到他才集合了董侯府的奴兵，就被官军冲进了董侯府。 这些奴隶兵本身就是董侯府的奴隶，官军冲进来后一哄而散，董员见势不妙，准备乘乱逃跑。 本来董侯府家眷众多，董员说不定真的有逃跑的机会，可是他想到了董侯府里的库房。 一想到库房里的金饼，董员就走不动道了。 董员立刻冲向了董侯府的库房，准备“拿”一些金饼再逃跑，却正好撞上了占领库房的军将。 这一次董员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董员的样子早就被杨斌发给了执行抓捕任务的玩家，他可是价值一百个贡献点的，军将嘿嘿一笑，一把就抓住了董员。 福乐坊的不良人集体出动，杨斌早就提供了福乐坊力夫行会据点的详细位置，包括鼠三郎在内的无一逃脱，全部落网。 接着不良人搂草打兔子，将力夫行会的总舵也一网打尽，将整个高昌城的帮会势力一扫而空。 等到建宁王住进了西州刺史府，这场高昌旧贵族发起的可笑叛乱，迅速传遍了整个高昌城。 一时之间，所有的酒楼茶肆都在讨论这件大事。 高昌城的这些旧贵族本就不缺新闻，可是老百姓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胆大包天到想要重建高昌国。 高昌国都亡了多少年了？在百姓的心中，高昌国只是一个逝去的名词。 再说了，能当大唐人，为什么要做高昌国人。 西域那么多小国想要做大唐的狗都不得，好好的大唐子民不当，要去背叛大唐复立高昌国，这高昌城的百姓也不答应啊！ 本就在高昌城名声不好的高昌旧贵族们，被老百姓在酒楼茶肆咒骂，连几家没有参与叛乱的高昌旧贵族，都吓得不敢出门，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西州法曹司曹周毫迅速审理了案件，有了杨斌的供词和证据，董重瞬间就招供了。 再加上董员和其他旧贵族家主的供词，这起案子可以说是铁证如山。 董侯意欲重建高昌国，联合旧贵族刺杀建宁王，还私蓄兵马准备攻打刺史府。 幸运的是董重买通的刺客是个侠义之士，他听闻了建宁王爱民如子后，立刻选择弃暗投明，反过来揭发了董重谋反的罪行。 甚至还有百姓来到刺史府门口，请愿放过杨斌一条性命。 刺史府法曹对于百姓请愿未置可否，刺史府法曹加班加点，很快完成了一系列的判决。 主谋董重董员，依照《唐律疏议》判处斩刑，因为这是谋反大逆的罪行，不需要上报大理寺复核，可以直接执行。 其余参与谋反的旧贵族族长，也依照《唐律疏议》判处斩首。 但是对于董侯和这些旧贵族的家人，周毫的判决就温情多了。 按照唐律疏议，董重这次谋反属于没有造成危害，也就属于谋反未遂的情形。 参照《唐律疏议》中的判例，董重妻妾子女被判流三千里，董侯家族中确定没有参与谋反，也对谋反不知情的直系亲属，减刑流放两千里。 而有立功表现的杨斌，则被“判处流两千里”，和旧贵族家人一同执行流放西域。 高昌城上下都称赞建宁王宽厚仁德，这场未遂的叛乱，反倒是高昌城人心彻底归附了建宁王，这也是意外之喜了。 7017k 第225章 畜牧专业的学长 建宁王入高昌城，做的和在庭州城一样，一边安抚李琇璋这种投降的老臣，一边提拔玩家势力进入西州刺史府，实际控制西州上下。 这一次董重谋反的案子，彻底让西州城内反对建宁王的势力闭上了嘴巴。要知道董侯府是高昌的望族，和他结亲交往的家族遍布西州上下，这一次建宁王仁德，没有大兴牢狱，但万一哪家不听话，被牵连进谋反案子里，那可就是要毁家灭族了！ 建宁王到了高昌城后，首先颁布了两道政令。 第一道是废除了高昌旧贵族蓄养奴隶的特权，这倒不是说一下子废除奴隶制度，而是规定高昌旧贵族和大唐子民一样，只能需要官方承认的奴隶。 大唐的官方是承认奴隶的，这就是所谓的官奴，这些官奴一部分来自于被征服地区的，一部分是犯罪被株连的罪人家属，这都是登记在册的奴隶，是可以进行买卖的。 但是初唐时期对于普通百姓为奴是极为打击的，人口是封建社会的基础，一个自由民变成奴隶，意味着这个自由民从朝廷征税的田亩清册上消失，如果朝廷失去掌控的人口，那么朝廷就失去了兵员和赋税来源。 这一次废除了高昌旧贵族蓄养奴隶的特权，比起之前官府赎买奴隶的政策严厉了不少。 但是董重这样的旧贵族领袖都因为谋反下狱，剩下的旧贵族们自然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的接受了建宁王的命令。 而第二道命令则是针对西州商人的，北上漠北经商的商人，给予部分免税政策，同时能够从草原上购买回马牛羊等牲畜的商人，也同样可以得到官府的补贴。 高昌本就是一座商业气息浓郁的城市，旧日高昌国就是因为贸易繁盛而建国，高昌商人在陇右也算是小有名气的。 这道政令不仅仅针对百姓，同样也包括了玩家，不少心思活络的玩家，也都在筹谋着北上开设贸易站的事情。 不过高昌的商人肯定先北上去更加友好的葛逻禄地区做生意，葛逻禄人刚刚和大唐也签订了贸易站的协议，最大的贸易站就会建立在葛逻禄人的王庭金山城附近。 通过贸易站逐步控制草原的粮食，利用贸易分化瓦解草原部落，这就是江伦对李炎提出的“经济为矛，分化治之”的控制草原方案。 这两道的命令，都让建宁王受到了高昌城百姓热烈拥戴，一直对霸府统治有抵触情绪的西州，终于算是开始融入霸府的管辖。 崔涛等玩家也不禁的感慨，在这个皇权时代，名正言顺的影响力果然巨大，建宁王这个得到朝廷册封郡王，依然在大唐的边陲城市拥有巨大的威望。 玩家们也意识到，即使遭遇了安禄山叛乱的打击，大唐这块招牌依然很响亮，那些主张割据陇右自立的玩家们也明白，朝廷正统在民间的号召力依然强大。 当天晚上，崔涛就被李炎召见。 “臣崔涛参见殿下。” 崔涛是建宁王的霸府私臣，关系自然要比外臣亲近，李炎知道他是玩家，并不喜欢上下尊卑那一套，拉着问道： “如今西州已经归附，崔郎留在这里也是大材小用，孤王想要调你去张掖。” 张掖？ 崔涛明白为什么建宁王要派遣自己去张掖，囤驻在张掖的尉迟信已经发了很多次牢骚了，张掖的民政繁琐，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张掖是目前建宁王领地的最东端，崔涛一向主张向东扩张，建宁王这是要让自己实现抱负了。 崔涛连忙说道：“臣遵令！” 李炎话锋一转问道：“崔司马，如今甘州多事，你到任之后有何方策？” 这就是问政了，崔涛明白这是建宁王询问他施政方策，崔涛立刻说道： “甘州之事，主要来自于改马为桑造成的混乱，要尽快恢复甘州的马政，同时解决甘州的土地问题。” 李炎点点头，甘州是上州，人口远远多于塞外诸州，土地问题是也最尖锐的。 这也是为什么听说河西四郡要执行改马为桑，这些大族这么积极的原因，这里的土地太宝贵了。 如何解决甘州的土地问题，是稳定甘州的关键。 崔涛说道：“想要解决甘州的问题，还是要执行牙兵里长制度，请殿下派遣牙兵去甘州乡里担任里长。” “可。”李炎立刻答应下来，玩家里长制度在沙州、瓜州和西州都取得了成功，如今想要购买里长资格的玩家也不少，但是空出来的名额不多，在论坛上玩家们颇多怨言。 主政肃州的曾牧，也向霸府提出要在肃州推行玩家里长，既然这样那就将肃州和甘州的乡里整顿好，也开放给玩家担任里长。 李炎又问道：“但是想要解决甘州的问题，不是牙兵里长到了就能解决的，孤王现在就需要一个安定的甘州。” 崔涛立刻明白了李炎的意思，如今河西节度使房琯已经信誉垮台，连河西节度使府所在的凉州都要控制不住了。 在朝廷派来新任节度使之前，如果能够一举控制凉州，那就等于完全吞下了河西，掌握了进出中原的通道。 这对于一直以来都主张东进的崔涛来说，“全有河西”是他战略的重要一环，所以占领凉州自然是事不宜迟，必须要早点安定甘州。 崔涛拿出了自己思考的方策，他对李炎说道：“殿下，要解决甘州的问题，臣以为还是要从马场入手。” “马场？难道孤王也要改马为桑吗？”李炎皱起眉头，对于改马为桑他是本能的抵触。 现在为了一些利益败坏马政，以后想要恢复可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这就等于缺钱的时候变卖家产，等到日后有钱了，想要赎回来要花上更多的钱。 更何况马政是需要长期积累慢慢建设的，若是真的将马场改成农田，虽然一时增加了田税，但是日后想要恢复就困难了。 崔涛说道：“臣不是要在甘州继续推行改马为桑，而是要在甘州发展畜牧业！” “畜牧业？” 崔涛说道：“张掖城附近的马场，都是上等的牧场，这些牧场不仅仅可以用来养马，用来蓄养牛羊也是完全可以的。” 崔涛其实早就在准备开拓河西四郡的政治规划，为了这个他不仅仅请教了导师方国寿，还请教了不少专业人士。 其中和他同校的一位畜牧专业的学长，向他提出了发展畜牧业的方案。 张掖地区的马场也是上等的牧场，如果能够在张掖发展畜牧业，那可以有效的拉动张掖地区的经济，从而解决甘州的社会矛盾。 毕竟发展是解决一切社会问题的良方。 为了这件事，崔涛专门花费了贡献点，给这位学长兑换了九测资格。 这位名叫郑中和的学长，喜滋滋的进入游戏，正在沙州城里打零工，积攒贡献点准备在甘州成为一名领主，立志于推动陇右畜牧产业。 崔涛已经下了决心，只要等自己就任甘州，就把郑中和带到甘州去，发展甘州的畜牧业。 崔涛拿出自己和郑中和商谈的方案说道： “其实如今的草原放牧，并没有充分利用草场。而且畜牧业不仅仅包含牲畜养殖，还有牛奶、羊毛、肉类等多种产品，这是一个有很大潜力的产业，也能够带动很多百姓致富。” 郑中和学的是畜牧，知道了大唐风云这款游戏后，就嚷嚷着要在游戏里建立近现代畜牧业。 畜牧业也是一门相当复杂的学科，近代畜牧业包含了人工繁育、草料种植、优化杂叫品种、奶制品制造加工等一系列的技术。 畜牧业同时也是肉类，奶制品，羊毛纺织等多个产业的上游，可以说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郑中和的硕士专业就是杂交育种专业，专门复杂培育新品种的奶牛。 可惜这个行业如今也太卷了，而且能够杂交培育的品种都被研究的差不多了，郑中和毕业后可能去一家奶企做个研究员，在草原上领个几千块钱工资，过上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幸福”生活。 这一次进入游戏，给了郑中和新的机会，如今靠着大唐风云做自媒体的玩家很多，不少都赚到了钱。 要是郑中和能够在游戏里录视频开牧场，肯定能吸引不少观众，更不要说要是和崔涛一样，能够赚到贡献点，光是卖测试资格就能赚一大笔钱了。 李炎虽然不懂什么现代畜牧业有多大潜力，不过还是准备让崔涛去试试。 次日，原霸府司马，假西州诸军事的崔涛，改任甘州。 李炎亲自赐下崔涛一枚节仗，可以任免甘州所有的玩家官吏。 就在建宁王霸府全力向东开拓的时候，路灯挂件工会的商团，终于抵达了龟兹。 7017k 第226章 西域商团 龟兹，安西四镇之一，这里和高昌国一样，唐太宗时期被灭国，在这里设立安西都护府。 只不过高昌国是被大唐吞并化为郡县，但是龟兹国大唐采用的羁縻管理的方法。 羁縻管理，就是大唐灭了龟兹国之后，依然保留了龟兹国，但是龟兹王只是吉祥物，龟兹的具体事务都交给邦相管理。 而龟兹的邦相，就是大唐安西都护府任命的，一般都是安西都护府的官吏。 但是龟兹国的国体依然保留，算是大唐的藩属国，每年都要派遣使者进西京朝贡的。 大唐安西都护府，日常也不会插手龟兹国内部的事务，他们的主要工作是保护安西诸国不落入吐蕃或者回鹘的手里。 如今安西大都护空缺，统领安西都护府的是郭子仪的侄子郭昕，这是一位建宁王旧人。 当年建宁王在郭子仪门下学习兵法的时候，就和郭昕关系莫逆，如今郭昕是安西都护府的掌控者，对建宁王的态度却相当的暧昧。 整个安西都护府无视了朝廷让建宁王“总管陇右”的命令，就算李炎在陇右的声势越来越大，郭昕也没有投靠李炎的意思，甚至连一封问安的文书都没有寄过来。 对于这件事，建宁王反倒是非常豁然，还对玩家们称赞郭昕能谨守本分，有他叔父郭子仪的风范。 不过稍微对中唐将领有所了解的玩家倒是能够理解，郭子仪的家训就是忠于朝廷忠于大唐，但是并不会具体忠于哪一个人，也不会参与到皇位的争夺中。 要不是郭子仪这个立场，皇帝李亨也不会放心的让他和太子一起统兵出征。 这也是为什么郭子仪能够历经三朝不倒，就算是被皇帝猜忌也最终都能全身而退的原因。 郭昕显然也是深深受到郭子仪的影响，并不准备投靠建宁王。 不过建宁王倒是对此毫不在意，对于安西都护府需求的物资，李炎都是足额供应，甚至还经常会运去一些陇右的新鲜商品。 玩家的商队抵达了龟兹城，这一次浩大的商人玩家远征，是为了打通丝绸之路，领队的就是商人玩家的领袖，路灯挂件工会的会长孙建国。 对于商人玩家来说，丝绸之路的超额利润是西域商人的共识。 质量一般的大唐丝绸，到了拜占庭帝国可以百倍乃至千倍的价格卖出，还是供不应求。 这条丝绸之路上吸引了无数的商人，这样繁华的商贸一直持续到大唐丢了西域，路上丝绸之路这才逐渐沉寂下去了。 孙建国这么一群就职了【商人】的玩家，自然对丝绸之路充满了向往，这次的“西行计划”，就是所有商人玩家们共同促成的，孙建国作为路灯挂件工会的会长，亲自押送货物来到了龟兹城。 “会长，今天就能进龟兹城了吧？我听说龟兹有一座巨大的市场，今天可以去市场看看嘛？” 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商人玩家，名字叫做柏杨，他也是路灯挂件工会的成员，这一次西行商队的队员。 孙建国点头说道：“龟兹大集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让大家加快脚步，快点进城再说！” 已经看到了龟兹城，但是孙建国依然没有放松，如今跑商可是一个高危的职业，要不是孙建国谨慎小心，商队早就被山贼匪盗抢劫了。 越是放松的时候越是危险，孙建国在队伍频道提醒大家提高警惕的时候，果然一群蒙面的马匪从远处冲了过来。 “警戒！”孙建国立刻下达了命令，训练有素的玩家们迅速将货车集中在一起，然后抽出车上的武器戒备。 雇佣过来护卫商队的【军将】玩家们，也立刻骑上马拿起武器，挡在了马匪冲锋的路上。 孙建国紧张的看着马匪聚集，心中有些忐忑，好不容易才来到了龟兹城外，可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好在这群马匪看到了戒备森严的商队，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而且商队已经拿起了武器，他们想要啃下来肯定要磕掉几颗牙。 马匪绕着商队呼啸而过，最终还是没有攻击商队，最终扬长而去。 孙建国长舒了一口气，但是他继续在队伍频道说道：“全体警戒！注意马匪的位置，我们快点进城！” 在孙建国小心谨慎的领导下，玩家商队终于来到了龟兹城外。 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孙建国知道商队安全了。 柏杨凑到了孙建国身边说道：“会长，这龟兹的马匪也太嚣张了吧？竟然就在城市附近劫掠。” 孙建国也点头说道：“没想到西域匪盗竟然这么严重，难道龟兹的军队不剿匪吗？” 在建宁王统治的地区，不要说城市附近，就连远离城市的山贼，都被追逐贡献点的玩家们杀的差不多了。 可是出了西州，进入西域四镇之后，路上的匪盗就多如牛毛，甚至还有大股的联合匪出没，专门劫掠过往的商队。 不过这些匪盗也是求财，只要商路是硬骨头，也能够吓退不少匪盗。 还有一些比较有名的强盗，只要乖乖交上买路财，也会放商人平安路过。 但是龟兹城附近还有马匪，这也说明了西域的治安是多么的混乱。 一行人来到了城门，长长的等待进城的队伍走得极为缓慢，孙建国和前面的大食商人攀谈起来。 这个大食商人给自己娶了一个汉名叫做马必久，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男子。 马必久听说孙建国是从西州出发的，就一直在和孙建国套近乎，双方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马郎，进龟兹城都这么慢的吗？” 炎炎烈日之下，队伍好半天才挪动一下，等得孙建国热汗淋漓。 马必久点头说道：“听说龟兹城正在严查匪盗，进城商队的货物都要一一检查，看看有没有赃物。这些守城的小吏正好找到了理由，用这个法子盘剥过往的客商。孙郎等到了你的商队，如果这些看门小吏反复检查你的货物，记得一定要送上供钱，要是被他们诬陷为赃物，送进了衙门就不止花这点钱喽！” 7017k 第227章 人心浮动的商人玩家们 听到马必久的提醒，孙建国立刻感激的说道：“多谢马郎提醒，我们还是结伴进城吧！” 马必久看到孙建国财大气粗，也乐意跟着孙建国一起，他点头说道：“如果孙郎信任我，那就交给我来打点吧。” 孙建国立刻说道：“放心放心，交给马郎我当然放心！” 说完孙建国塞过去一吊钱，交给马必久打点城门口的官吏。 果然排队到了城门口，看到孙建国一副生面孔，那几个老吏眼神交流了一下，就要上来清查违禁品。 还是马必久有眼力劲儿，他立刻上去拉住了为首的老吏，在耳边说道： “这几位是高昌来的商人，都是大大的良民，这是孙会办给各位买酒的钱。” 说完将钱塞进了为首吏员的袖子里。 这个吏员掂量了一下袖子，点点头说道：“既然有马郎作保，那就让他们进去吧，马郎要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这龟兹城里最近事多，千万不要惹是生非！” 马必久的耳朵竖起来，又掏出一串钱，递给了吏员。 这下子吏员说道：“最近要打仗了，突施骑又犯边了。” 打探到了消息，马必久寒暄了几句返回商队中，一行人赶着货物进城，在马必久经常住的旅店坐下。 这么一折腾都到了傍晚了，马必久又塞给旅店一些钱，让他去水站买点水回来。 龟兹城在中央沙漠边上，不远处就是浩瀚的大漠，更西方的商人越过茫茫的沙漠，第一个补给点就是龟兹国，这也是为什么龟兹为什么是丝绸之路的重镇。 龟兹缺水，所以普通的旅店都是不供应洗漱用的水，马必久也是经常来龟兹的老客商，他给店家塞上了钱，店家就招呼伙计去水站打水了。 马必久擦了额头说道：“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突施骑又犯边了，恐怕城外的龟兹大集是开不成了。” “这龟兹大集是开在城外的吗？” “是啊，城内哪里有地方啊，龟兹大集上中下旬的旬末在城外开设，所有在龟兹的商人都会去大集上买卖货物，但是突施骑犯边那估计就开不成了。” “这突施骑经常犯边吗？” 孙建国在来之前，也看过关于西域的资料。 西域小国林立，有些小国只有几千人口，领土也就和一个村子差不多大。 像是龟兹这样人口几十万的国家，在西域都算是大国了。 在整个西域的北方，还有一支名为突施骑的游牧民族，这个突施骑比起回鹘来说就是一个小部落，甚至葛逻禄人看来突施骑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但就是在回鹘和葛逻禄人都看不起的突施骑，在西域却有很强的影响力，他们经常会南下掠夺，甚至侵犯到龟兹国的地界上。 一些小国听到突施骑打过来，都会吓得全国逃跑，由此可见突施骑在西域的影响力。 店家用小车推来了水桶，马必久又让人把水桶支起来，喊着众人过来洗漱。 等到清凉的水冲干了身上的汗臭味，孙建国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他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和马必久坐在树荫下聊着。 孙建国问道：“马郎，这突施骑经常犯边吗？” 马必久说道：“可不是嘛，我做这趟生意也有十年了，早些年几年一次，这些年一年都要几次，搞得往来这条路线的商人都叫苦不已。” 孙建国问道：“为何这突施骑要犯边？” 马必久叹息一声说道：“其实突施骑早就内附大唐了，但是这几年是不停的叛乱，搞得整个商路都动荡起来，也不知道这次要多久才能平定。” 孙建国疑惑的问道：“为何这突施骑又要叛乱？” 马必久低声说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孙郎你也就姑且听一听。” 孙建国连连点头。 马必久说道：“在突施骑人归附大唐之后，经常被边镇军将猎杀，用他们的人头来冒功。” 孙建国没想到竟然有这种事情，他连忙问道：“这是真的吗?” 马必久点点头说道：“我们这些大食商人，有时候也会被唐军猎杀，孙郎是从高昌城来的，不知道安西四镇在西域的名声。” 孙建国也没有想到，勇猛的唐军在安西四镇竟然成了残暴的代名词。 马必久继续说道：“突施骑是马上民族，样貌和汉人以及西域诸国的人都不一样，在西域一向被歧视。这些年大唐和大食罢兵，也恢复了商贸往来，边镇的军将士兵要立功，就只能拿突施骑这样的来冒功了。” “我记得去年安西还向朝廷报捷，斩杀了五千后突厥的余孽，那些人头还在龟兹城北垒成了京观，其实那都不是什么后突厥余孽，就是唐军屠杀了一个突施骑部落。” “这一次的突施骑犯边，可能就和去年的事情有关。” 孙建国这下子明白了，为何一路上马必久都让他提防唐军，原来这和安西四镇的唐军和西州的唐军不一样。 等到给牲口清洗完毕，又喂上了草料之后，众人在旅店歇息下。 这时候伶俐的店家又送来了几串水井冰镇过的葡萄，等到太阳落山之后，送上来本地特色的烤馕。 吃完了之后，孙建国摸着肚子说道：“没想到这龟兹的食物竟然如此美味。” 龟兹国的食物同时受到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影响，而这里又是香料贸易的重要节点，香料的价格不高，烤肉的香味浓郁，孙建国等一行玩家吃的满嘴流油。 等到了晚上，玩家们在队伍频道开起会来。 升级的游戏内聊天功能，可以在队伍频道语音聊天，孙建国打开会议功能，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到了龟兹就足够了，我们可以在龟兹城里设立商号，走通了这条线就能赚不少了。” 这个发言很快得到了不少玩家的支持，这一次西行的商团就是因为西域商人把持了大量的利润，所以才从高昌城出发，建立一条玩家自己的商路。 如今玩家已经到了龟兹，不少玩家认为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只要能打通龟兹的商路就够了，没必要继续向西了。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还要担惊受怕，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游戏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玩家商团出发后，局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是建宁王神奇的击败了回鹘入侵葛逻禄的大军，逼迫回鹘开放了草原贸易站。 如今不少商人玩家都冲向草原，在草原圈地建立贸易站，开展对草原的贸易。 另外就是李道源在河西走廊搞事情，竟然真的联合尉迟信占了酒泉和张掖。 东进关中的贸易也随之兴旺，很多玩家都开始向东面跑商。 相比之下，走了近一个月的西行贸易团，却没有什么大的成果。 西行商路没有打通，西域行驶的复杂超乎玩家的想象，不少玩家都想要打道回府，去草原或者去张掖做买卖了。 听说建宁王马上要开放张掖和酒泉附近的里长资格，这又让一些种田流的玩家归心似箭。 孙建国叹息了一声，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如今大家对于开拓西域的热情低了，都想着赶紧返回沙州。 但是孙建国依然想着开拓西域，路上丝绸之路，这是陆上贸易最精彩的时代，作为一个喜欢跑商的玩家，又怎么能不去更西面看看呢？ －－－－－－题外话－－－－－－ 调整剧情，明天补上 7017k 第228章 玩家的派系 可是孙建国虽说是绿灯挂件的会长，但是玩家工会并不是什么严密的组织，也没办法强制玩家做什么。 孙建国只能说道：“来都来了，在龟兹城里逛逛，说不定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呢？” 这句话说完，柏杨立刻说道：“会长说得没错，我都辛苦到这里了，如果不在龟兹城里好好逛一逛就太浪费了。等考察完了龟兹的市场，再考虑要不要继续西行吧。” 众多商人玩家这才点点头，孙建国和柏杨说的没错，好不容易来到龟兹，好歹要把本钱挣回来再回去吧，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 等到第二天早上，马必久敲开孙建国的房门说道：“孙郎，我刚刚打探到了消息，旬末的龟兹大集照常召开。” “大集要开了？”孙建国立刻醒了，他连忙问道：“不是说突施骑侵扰边境，本月的大集都停了吗？” 马必久高兴的说道：“郭都护带兵追击突施骑去了，我听说龟兹安定了，所以大集照常开了。” 原来如此，孙建国也很高兴，龟兹大集能够顺利举行，也可以拉更多的玩家留在龟兹，支持自己的西行开拓计划了。 孙建国本人作为西行派系的主要人物，致力于向西开拓，这就和玩家主流的东行派系形成了隐约的竞争。 如今的玩家除了职业分野之外，剩下的就是发展方向的争论，也是所谓的派系了。 如今玩家的主流是主张东进发展的派系。 只要保持北方草原的恭顺，就维持这种和平，用贸易捆绑住漠北草原的势力。 东进派系主张东出河西，占领凉州后进取中原。 东进派系玩家的战略，今年唐军虽然能够收复两京，但是想要平定安史之乱还需要四年。 如果能够出河西，进而占领河套地区，那么就可以直接向东攻打安贼老巢。 手持平叛的功劳，那就有政治和军事资本来争夺皇位了。 在金山之战过后，北方回鹘的威胁被暂时解除，玩家顺利的占领北庭都护府。 除了东进派系，还有一部分玩家主张北上控制漠北，建宁王的军队完全可以在漠北行军，绕到安庆绪的老巢范阳，用这种方法平定安史之乱。 这个派系的想法虽然有些天马行空，但是仔细推敲，似乎还真的有成功的可能性。 北上和东进两派之外，还有主张先攻击吐蕃的南下派系，以及孙建国主张的西进派。 西进派的想法也很简单，他们主张进取西域，仿照东西罗马帝国，占领陇右之后建立“西唐”。 这些玩家认为，只要击败大食，完全可以在中亚建立一个横跨东亚中亚的大帝国。 甚至这些玩家提出消灭拜占庭帝国，饮马莱茵河畔的想法，建立一个横跨亚欧的超级帝国。 这个西进的派系虽然在论坛上被喷的一塌糊涂，但是既然大家都是玩游戏，自然也有一些乐子人玩家支持西进。 想要西进，进军西域自然是必要的，这也是孙建国组建西行商团的原因。 既然龟兹大集照常开，玩家们就在龟兹城暂时住下，等待大集召开。 孙建国带着柏杨，在龟兹城中逛了起来。 柏杨看着龟兹城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说道：“这龟兹建筑还挺独特的，他们为什么喜欢在山上挖洞啊。” 龟兹的普通房屋类似于黄土高原的窑洞，居民在山体和土丘中挖洞居住，就连龟兹的王宫都是建造在半山之上，宫殿的主体也在山体之内。 孙建国说道：“可能是因为龟兹的夏天太热了，在山体里挖洞应该会比较凉爽吧。” 柏杨点点头说道：“龟兹城依山靠水而建，位置果然很险要，怪不得大唐要占据这里呢。” “是啊，太宗年间大唐多次和突厥争夺龟兹，到了武周朝收复西域的时候，大唐第一个攻打的也是龟兹，这里扼守进出沙漠的通道，是进军西域的桥头堡。” 两人继续沿着街道走着，龟兹是一座商业气息非常浓郁的城市，他们的房屋建造在山体之中，商铺却是大唐风格的木质建筑，街道上都是各式各样的商铺。 孙建国走进了一座出售香料的商铺，老板热情的迎了上来。 “尊贵的客人，我家店铺里的香料是整条街上最新鲜的，请问你们需要什么香料？” 从这间店铺的面积可以看出这家店铺原先的兴旺，两间打通的铺面陈列着各种晒干的香料，可是店铺中却没有几个客人。 店铺里一个伙计也没有，只有老板亲自招待客人，由此可见整个店铺的萧条。 在大唐安禄山叛乱之前，香料是一门极好的生意。 大唐的达官贵人们，每年都会采购大量的香料，据说上皇宠爱的贵妃杨玉环就很喜欢香料，每年大明宫采购的香料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是自从安禄山叛乱之后，上皇仓皇出逃，新皇在灵武登基，全国的财政都用于平定安禄山叛乱上。 如今凤翔府虽然奢靡之风又有些抬头，但是和战前比起来，香料的消费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没有大唐的买家，龟兹城的香料商人都不好过，大量的香料堆积在店铺里。 看到这两人样貌不凡，老板先是拿出一些丁香和胡椒说道：“这是上个月刚刚从天竺运来的，两位郎君可以闻一闻，我们店里都是最新鲜的香料。” 孙建国拿起晒干的丁香和胡椒，这些都和后世做菜的调味香料味道差不多，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和香水差不多的用途。 士大夫们制作香囊，将各种香料塞进去佩戴在身上。 更加有钱的士大夫还会燃烧香木或者香薰，让整个家里都充满香气，在安禄山叛乱之前，两京贵族豪门争相购买香料，那些燃烧的香气就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能够支撑日夜燃烧香料的豪门，也被称之为芝兰之室，被认为是高雅和有底蕴的家族。 只不过这一切都随着安禄山攻入两京后，萦绕在两京之上的盛唐香气一扫而空，龟兹的香料生意也随之衰落了下来。 看着这些晒干的香料，孙建国问道：“店家，你们这里有新鲜的香料种子卖吗？” 7017k 第229章 救火队长郭昕 香料店的店主笑着说道：“郎君莫不是想要在陇右种植香料？这龟兹城里也不止郎君有过这种想法，但是从没有人成功过。” “这是为何？”孙建国问道。 后世的时候陇右这块地区也是著名的香料作物产地，为什么大唐就种不出香料呢？ 店主看到孙建国财大气粗的样子，心中也生出结交的想法，他说道：“香料都是生长于天竺那样的温热之地，龟兹的白日虽然和天竺一样炎热，但是到了晚上就把香料全部冻死了。” 孙建国点点头，店主说的是实情，在没有温室大棚的时代里，日夜温差太大让西域没办法种植香料，不过孙建国也是受到别的玩家所托，购买一些香料的种子回去。 “店家，我只是想买一些回去种种试试，你有新鲜的香料种子吗？” 店主看到孙建国态度坚决，从店铺里掏出一个口袋说道：“这里有些迷迭香和茴香种子卖给你吧，说不定还能种活儿。” 孙建国立刻掏钱，又买了一批晒干的香料，这才和柏杨离开了商铺。 两人又在街上采购了一番，最后租了一辆推车返回到了旅店。 玩家们也都跑出去逛街了，孙建国返回房间后对着柏杨说道： “看样子这龟兹城也很萧条啊。” 柏杨点头说道：“是啊，在高昌城的时候，以前经常听那些大食商人说，龟兹城里每一家店都挤满了人，但是今天早上看很多店铺都关门了，也难怪入城的小吏盘剥的厉害。” 孙建国叹息一声说道：“听说中原动荡，很多大食商人都不敢来中原了，龟兹本身就是贸易城市，衰落也是正常的。” 柏杨点头说道：“不过龟兹衰落也和我们有关系，高昌的崛起也吸引了很多商人，而且瓜州铁也击败了龟兹铁器，更物美价廉更受到西域商人的欢迎。” 孙建国说道：“这也是为什么突施骑犯边，龟兹依然要举行龟兹大集的原因吧，如果再不举行一些活动吸引客商，龟兹就真的要衰落了。” 柏杨也点头说道：“其实龟兹的地理位置确实比高昌好，但是高昌城背靠北庭都护府，比龟兹安全多了，再加上现在高昌城里的特产多，商人被吸引走也是正常的。” 龟兹城要比玩家们所预想的还要萧条，这下子西进派系的影响力就更弱了，毕竟大家玩游戏，是为了看盛世大唐的，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沙漠里吃沙子。 这边孙建国也在苦恼如何劝说商团继续向西，带领部队平叛的安西都护府留后郭昕，带兵来到了龟兹以北一百里的拜城。 郭昕是大唐名将郭子仪的侄子，如今也不过三十一岁，但是饱经风霜的脸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如果建宁王再次见到这位旧人，恐怕都认不出郭昕来。 自从就任安西之后，郭昕一直在四镇之间奔波，每天都在扮演救火队长。 安西都护的职责是维护安西四镇的安全，保证西域这一串小国保持对大唐的恭顺。 大唐设立安西四镇，一开始是为了遏制突厥。 开拓安西四镇就是为了利用西域来牵制突厥，但是在突厥解体之后，大唐国力达到了顶峰，安西四镇的经济价值开始显现。 路上丝绸之路的繁华，让这一长串的小国给大唐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安西都护府的职能从对抗突厥逐步改成了保护商路通畅。 特别是恒罗斯之战后，虽然恒罗斯之战的结果是大唐和大食两败俱伤，大食东扩的野心被唐军打断了，原本横跨在大唐和拜占庭之间的大食地区统一，商贸变得更加的繁荣。 郭昕到任安西都护府留后之前，安西都护府已经彻底腐化，设卡敲诈商旅，杀害普通百姓冒功的事情时有发生，军纪已经完全败坏。 郭昕到任之后，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整顿了安西都护府的军纪，可没想到刚刚整顿完毕，朝廷就下令抽调陇右军队入关。 郭昕只能挑选精锐，交给都护府判官带领入关，响应勤王号召平叛。 留在安西的兵力紧张，这时候吐蕃又展露出对安西四镇的野心，不断有吐蕃士兵煽动西域小国叛逆大唐。 这一次的突施骑叛乱，除了有安西北部地区军政长官长期欺压突施骑的原因，也有吐蕃人煽动的影子。 郭昕这个救火队长，刚刚扑灭了于阗附近的叛乱，又赶紧带兵北上来平定突施骑的叛乱。 郭昕只觉得身心俱疲，大唐这到底是怎么了？ 郭昕出生于武将世家，叔叔是大名鼎鼎的大唐名将郭子仪，太原郭家也是将门世家，在郭昕小时候大唐如日中天，四处开疆拓土。 可等到郭昕成年，跟随叔父学习军事，他青年时期都是苦寒的朔方城度过，但是那时候大唐依然对漠北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吐蕃也不敢挑衅大唐。 郭昕因为战功升迁安西都护府留后，他自认为也是学着叔父爱兵如子，事事都身先士卒，但是这安西的情况却一天比一天败坏下去。 郭昕不能理解，他青年时代记忆中那个烈火烹油的盛世大唐，怎么这么快就远去了？ 郭昕竭尽全力才撑住了安西的局势，他也不止一次向朝廷上书，请求重整安西的军备，这些奏折都石沉大海，朝廷一点回复都没有。 郭昕其实心里也清楚，如今朝廷的宫殿和先皇陵寝的还在叛军手里呢，两京都没有收复，哪里有时间来管安西这里的事情。 让郭昕更头疼的是建宁王也来了陇右，自己这个发小、叔父的弟子多次来信，话里话外都是让郭昕投入建宁王的霸府之下。 对于建宁王这位故人，郭昕心中也有犹豫的。 当年在叔父府上的时候，郭昕就很欣赏建宁王这位皇子，按理说建宁王既然有朝廷的命令总管陇右，那郭昕这个安西都护府留后投靠他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但是太原郭氏一族的祖训向来是不要介入大唐朝堂上的斗争，特别是建宁王如今身份敏感，身处于夺嫡的风波中。 郭昕是郭子仪的侄子，在朝廷中也算是消息灵通，虽然建宁王远走陇右，但是如今朝堂之中皇帝对太子不满的声音日渐大了，陛下想要改易储君的风声已经传出了凤翔府，连郭昕都从凤翔府的友人信里知道了这件事。 朝廷储君之位动荡，身为皇帝亲子的建宁王态度立场如何？这都是郭昕需要考虑的事情。 大唐夺嫡的风险极高，成功后自然是封侯拜相，飞黄腾达，可是郭家已经是这样的地位，若是再立一份夺嫡的功劳，恐怕就是建宁王登基也要忌惮郭家。 而若是夺嫡失败了，那就是身死族灭，万劫不复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郭昕和建宁王交情不错，但是依然不愿意投靠建宁王的原因。 拜县的县令已经在拜县城外迎接郭昕了，这个和郭昕同岁的县令身穿绿色的低级文官长袍，热情的将郭昕迎接进了拜县县城里。 一边进城，这位韦县令对郭昕说道：“郭留后，这次突施骑相当猖獗，前几日差点围了拜县，要不是您尽快赶到，拜县就要遭殃了！ 韦县令的年纪并不大，一口标准的洛阳口音，郭昕知道他东都考中的进士，但进士的名次不高，被朝廷委派为拜县这个中县担任县令。 大唐进士在官场的起点很高，进士的前几名可以进入御史台担任御史，这在大唐也是清流中的顶尖职位，若是遇上机会弹劾下一两名宰相，那就是一下子名满天下了。 若是不得授御史，也能得授上县或者中县的县令，拜县县令虽然只是中县，但是因为安西遥远很多人不愿意来，所以拜县的县令品位高出办等，是正七品的职位。 这位韦县令是大族出身，本以为来拜县当这个县令就是镀镀金，等三年后就能顺利调入京师担任御史。 可没想到韦县令的运气不太好，等他到任之后不久安禄山叛乱，两京失陷，韦县令返回京师遥遥无期。 既然回不去，韦县令也只能一门心思捞钱了。 郭昕对于这韦县令的观感不佳，也知道他在拜县搞的事情，可是安西都护府虽然统管安西，但是拜县属于朝廷设立的郡县，县令并不是郭昕任免，所以他也拿这位韦县令没办法。 韦县令暂时升迁无望，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捞钱上，这一次突施骑叛乱，就有韦县令盘剥太狠的原因。 明明是韦县令逼反了突施骑，最后却要安西都护府来买单。 郭昕憋着气，对韦县令没有多少好感，只是命令大军在拜县附近扎营，让拜县送来辎重补给，郭昕也不肯住在县城，坚持和士兵一起住在大营里。 而此时距离拜县不远，身穿破烂皮甲的突施骑叛军，听说了安西都护府的大军来清剿他们，叛军首领们吓的瑟瑟发抖，正在帐篷里召开紧急会议商量对策。 7017k 第230章 郭子仪论羌 突施骑之所以这么惧怕大唐骑兵，是因为实在被大唐人打怕了！ 突施骑的祖上也阔过，突施骑刚刚自立的时候，第一代苏禄可汗号称带甲之士十万，算是漠北草原西部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突施骑曾经协同大唐抗击大食，在恒罗斯之战中立下了功劳，苏禄可汗也得到了上皇册封，和葛逻禄并列为漠北西部的两大势力，强盛时期甚至能够反过来影响安西四镇，控制丝绸之路。 可是等到莫贺达干可汗登位之后，和大唐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上皇派遣唐将夫蒙灵詧打败和杀死了莫贺达干汗，接着当时的安西大都护高仙芝又击败了残余的突施骑余部，彻底将突施骑的脊梁骨打断了！ 从此之后，突施骑再也没有可汗，只剩下松散的部落联盟。 突施骑人逐渐退出了漠北草原西部的争霸舞台，如今成了葛逻禄人麾下的小势力。 不过突施骑祖上曾经阔过，而是就在二十年前突施骑强横的时候，安西四镇也没少被他们掠夺。 所以历代的安西都护都对突施骑进行打压，而拜县的韦县令这种急于立功和捞钱的县令，也喜欢让手下袭击突施骑，逼迫他们造反再上报战功。 这也是为什么拜县这种边疆的县城，也能吸引韦县令这样的世家弟子过来的原因。 郭昕自然知道韦县令暗地里的勾当，可是安西这地方，大唐的官吏欺压异族，用他们的脑袋作为自己青云之梯的实在是太常见了。 当年突施骑的苏禄可汗在位事情，大唐安西大都护杜暹就经常诬陷突施骑人反叛，通过镇压突施骑人来捞取军功，最后苏禄可汗真的南下劫掠安西四镇，差点搞乱了大唐在安西的统治秩序。 可讽刺的事情是，最后杜暹因为在安西的军功拜相升入朝中，突施骑这才结束了和大唐的冲突。 在拜县城外的大营里，郭昕想着几个月前来安西前，郭子仪曾经和郭昕讨论安西的局势。 在灵武的时候，郭子仪曾经问道：“六郎，此次我保奏朝廷调你入安西，如今安西四镇局势诡谲，又有吐蕃回鹘虎视眈眈，你有何保全之策？” 在来安西之前，郭昕也是少年意气，他也做了一些安西四镇的功课，朗然说道：“叔父，安西四镇是心向大唐的，唯有吐蕃回鹘二贼祸乱安西，只需要谨守关隘，不让贼子入寇就可以保安西安稳！” 郭子仪也曾经做过河西节度使，对陇右局势非常了解，所以皇帝在灵武登基之后，询问何时的掌控安西军将人选的时候，郭子仪举贤不避亲的推荐了自己的侄子。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侄子还是年轻了一些。 郭子仪叹息一声说道：“吐蕃强盛之前，安西也多次叛乱。至今朝廷已经在安西用兵三次，难道都是吐蕃的原因吗？” 郭昕愣了一下，郭子仪又说道：“安西局势复杂，民族众多，我唐人在安西人数也不占优势，靠着安西都护府这些兵马，你如何稳定安西的局势?” 这个灵魂问题把郭昕给问住了，安西都护府手上的人马守住边境就不错了，如果真的安西动乱起来，这点兵马根本不够看的。 要知道仅仅是安西都护管理的地区，就要比整个关中都要大，而且这些地方小国林立，局势复杂的一塌糊涂。 这下子郭昕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一直空缺，自己这个刚刚立了一些战功的郭氏子弟能够一下子被任命为安西都护府留后，掌管偌大的安西都护府。 这职位就是一个坑啊! 大唐现在这个局势，不要说给安西支援了，不从安西抽血就不错了。 果不其然郭昕到任安西之后，接到了的朝廷第一道军令就是调集安西精锐入关中平叛。 在这样危急的局势之下，保证安西的稳定，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郭昕终于意识到了这个职位的坑爹之处，他抬起头看着保举自己的叔父，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眼神。 叔父！我可是你亲侄子，哪里有这么坑自家侄子的？ 郭子仪叹息一声说道：“安西都护府大都护空置，如今连留后都在抵抗吐蕃的战斗中战死了，要不是情况危急，我也不会保荐你过去。” 等等！叔父你可没说前任战死了啊！ 郭昕已经无语了，不过自己这位叔父是当世名将，说不定他有办法。 郭昕立刻说道：“叔父，侄儿驽钝，到了安西之后要如何做？” 郭子仪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我研究过安西的三次叛乱，和东汉羌乱倒是颇为类似，倒是可以效法先贤之策。” 东汉羌乱，是延续东汉王朝的西北大叛乱，整整四次巨大的叛乱，加上无数小叛乱，几乎将东汉朝廷打破产。 郭子仪认真的说道：“最终平定东汉羌乱的，是黄埔嵩、张焕和段颎这凉州三明，你自幼学习军事，应该知道他们吧？” 郭家是武将世家，郭昕自小接受的完整的军事教育。 这些武将世家的军事教育，除了《孙子兵法》这些知名兵法，还有就是家族留下的整兵带兵训练之法，以及家族留下的经典战役的复盘总结。 要知道大唐虽然禁止民间流通兵书，但是只要进学就可以翻阅朝廷收藏的兵书。 而且大唐崇尚军功，不少进士都会学习兵法，但是并非武将世家出身的，能够成为名将的读书人寥寥无几。 这是因为兵书是内功心法，但是武功高强不是光看内功，还需要要看招数厉害不厉害。 太原郭氏祖传的练兵带兵之法和古代经典战役的总结复盘经验，这才是郭家的“独门招数”，也是郭家能够世代出将的武功秘籍。 郭子仪说道：“东汉羌乱，有羌人野蛮不容易归化的原因，但是重要的是东汉吏治败坏，逼反了很多羌人，最后才让羌乱连绵不绝，反反复复的叛乱。” “如今的安西局势，和东汉的西北局势差不多，不过这凉州三明平定羌乱的方法却不相同，六郎你要学习哪种？” 7017k 第231章 拜县的小镇做题家 黄埔嵩、张焕和段颎这凉州三明，他们死后就开启了中国历史上群英荟萃的三国大时代。 但是在郭家这样的大家族的家传课程中，凉州三明平定西北羌乱的战争，要比三国时期的那些战役更有研究价值。 甚至郭子仪曾经评价，如果东汉只能评价出一名神将，那就只能是段颎了！ 东汉末年最大规模的一次西北羌乱，几乎是段颎一个人带兵平定的，他带出去一万多东汉中央禁军，等到羌乱平定的时候带回来五万大军，若不是东汉末年战功不显，而段颎又晚年失节，投靠了东汉的宦官，这才让段颎在士大夫群体中备受打压。 但是郭子仪说的不是段颎的军事才能，郭子仪说道：“凉州三明中，黄埔嵩和张焕是一类，他们主张清理西北的乱政，安抚反叛的羌人，用怀柔手段来平定了羌乱。” 郭昕问道：“那段颎的手段呢？” 郭子仪摸着胡须说道：“段颎的手段就简单多了，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杀字。” “杀？” “段颎是西北武将家族出身，他对于西北羌乱的认识很简单，西北羌乱造成东汉的困境，那么只要将羌人杀光了就可以了。” “所以段颎平定羌乱的方法，就是杀，只要杀光了羌人，那就没有羌乱了。” 郭昕倒吸一口气，这段颎还真的是狠人啊，解决问题的方法简单粗暴。 郭昕问道：“叔父，那到底谁的办法可行呢？” 郭子仪叹息一声说道：“东汉西北羌乱，确实有西北主政官员为政过于贪腐，经常压迫欺压羌人的原因，而黄埔嵩和张焕主政西北的时候，确实身先士卒款待羌人，也狠狠惩办了几个欺压羌人冒功的太守和县令，稳定了西北的形势。” 郭昕听的认真，黄埔嵩的做法效果不错，也不失宽厚，难道叔父要让自己学黄埔嵩治理安西？ 但是郭子仪却说道：“可是黄埔嵩张焕的做法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东汉能在西北任职的太守县令，都出身于高门大族，黄埔嵩惩办了他们，很快就被他们在朝廷中的靠山调回了洛阳。而黄埔嵩和张焕的政策人亡政息，等他们返回洛阳，羌人就又反叛了。” 郭昕倒吸一口气，果然自己还是想的太浅了。 整顿吏治，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如同汉代的西北官员都有靠山，如今大唐在安西镀金的世家子弟也不少。 郭昕所在的太原郭氏，虽然因为郭子仪的关系如日中天，但是在大唐的朝堂之上还不算什么。 朝廷授予郭昕的不过是北庭都护府留后，也就是暂代北庭都护府大都督，他要是真的治理安西的问题，恐怕朝廷里参奏他的奏折就能把他埋了。 郭昕连忙说道：“那我学段颎呢？” 听到这里，郭子仪反而笑了起来。 “段颎能以五百人破五万羌人，你能吗？” 郭昕无语了，郭子仪又说道：“当年段颎亲自带兵追杀羌人，从河湟杀到了漠北，追逐了整整三个月，将一支羌人部落赶尽杀绝，你能吗？” 郭昕连忙点头，他终于知道为何郭子仪认为段颎是东汉武将第一人了，光是这份狠劲儿，卫青霍去病也不过如此。 郭子仪说道：“不是让你照搬前人的方法，叔父只能教你，到了安西之后遇事不要冲动，无论是整顿吏治还是消灭叛军，最重要的是把兵权抓在手上。” “带好了兵，才能进退的余地。” 带着郭子仪的教诲，郭昕到了安西之后就整顿军备，认真的练兵，果然将安西都护府剩余的残兵带了出来，前阵子刚刚平定了于阗的叛乱，让郭昕在安西名声大噪，不少想要叛乱的小国都派人到安西都护府请罪。 但是这一次突施骑的叛乱不同，郭昕知道突施骑人是被拜县县令逼反的，可是韦县令出身于京兆韦氏，是大家族的子弟，更重要的是自从房琯罢相出京之后，韦县令的族叔韦见素以伴随上皇入蜀的功劳，被皇帝拜为宰相。 宰相子侄，虽然郭子仪也有平章军国重事的宰相头衔，但是郭子仪是同平章重事，并不是真正处理国家大政的宰相，比不上韦见素在朝廷里的影响力。 京兆韦氏可是妥妥世家大族，太原郭氏这种武将家族也是比不上韦氏的影响力的。 郭昕很清楚，这个韦县令到任之后，每天的日子就是和县城的文人雅士饮酒作乐，公务全部交给手下的胥吏来处理。 为了能够升迁，韦县令还不断的压榨突施骑人，逼迫突施骑叛乱。 比如一支內迁的突施骑人部落，本来早就已经汉化农耕了，却被韦县令诬陷为叛乱，派兵将整个村子屠杀了。 也就是因为韦县令的压迫，所以拜县的突施骑人这才造反，等到弄得不可收拾的时候，韦县令一封求援信寄到了安西都护府，请求都护府派兵镇压。 郭昕觉得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明明是韦县令惹出来的麻烦，却要郭昕过来擦屁股。 这边郭昕带兵囤驻在拜县边上，拜县城内的大牢里，一名衣衫褴褛的囚徒却在长吁短叹。 和这个囚徒关在一起的，是一名游历到拜县的倒霉玩家。 这个玩家叫做张可达，他是一名商人玩家跟随西行商队去了龟兹，但是到了龟兹之后他决定继续向西看看，带着货物就到了拜县。 可没想到拜县的公差要比土匪还可怕，把张可达诬陷成了私通突施骑的商人，没收了他的货物将他关进了大牢。 张可达长吁短叹，自己好不容易才抽到的测试资格，难道就要交代在拜县的牢房里了？ 和张可达关在一起的这个家伙，每天就是坐在地上哭泣， 张可达也看不惯这家伙懦弱的样子，今天晚上实在忍不住了，他踹了地上那个狱友一把问道： “你这厮每天就在哭哭哭，扰的爷终日不得清净！” 说完这些，本就是心情烦躁的张可达一脚揣在狱友的身上。 张可达的狱友本来就瘦弱，被张可达这么一踹之后吓得不敢再发出声音，只好躲在牢房的角落里低声抽泣。 张可达看到这个狱友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于心不忍，他走到狱友身边问道：“你这厮整天就知道哭，你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被抓进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张可达虽然是个商人玩家，但是西行之前也花费了不少贡献点强化了身体，他这个五大三粗的样子着实让人害怕。 张可达又是一阵心烦，自己就算是长得吓人了一点，可是这些衙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抓进牢里，诬陷自己勾结突施骑人就有些过分了。 张可达直接在狱友身边坐下问道：“就你这幅样子，想来也做不成什么坏事，你到底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张可达放缓了语气，狱友总算是冷静了一些，他抬起头说道：“我本是县衙的功曹，名叫萧让，前几日被县令抓进了牢狱。” “你是县里的功曹，为何会被县令抓起来？” 张可达对于拜县的官吏印象可是很不好，自己老实本分的来做生意，却被诬陷私通突施骑，拜县的吏治可见一斑。 听说这个萧让曾经是拜县的官吏，张可达更是对他没好感。 张可达问，萧让更是忍不住哭泣起来。 这下子张可达更加的恼火，他踢了一下萧让说道：“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你到底因为何事被抓了进来？” 萧让再次叹息一声说道：“我这次被抓，怕不是要给县令顶罪了。” “顶罪?” 萧让叹息说道：“我本是寒门子弟，在西京游学遇到了韦县令，后来韦县令授官，就随他来了拜县。” 张可达点点头，大唐虽然没有明清那样的专职师爷的，但是给太守县令做私人幕僚的读书人还是很多的。 比如现在玩家在霸府担任的职位，其实就是李炎的私人幕僚，他们的薪水都是建宁王发放的。 大唐虽然已经实行了科举制度，进士也相当的贵重。但是能够考中进士的是少数人，大部分寒门子弟也没办法中进士。 这些寒门子弟都会和萧让一样，给某个地方大员当幕僚。 萧让这种在游学时期认识世家子弟，追随东主为官的事情在大唐相当常见。 “那你怎么说要给韦县令顶罪？” 萧让再次哭泣说道：“这次拜县叛乱，韦县令要把黑锅都载在我的头上，想要让我顶罪，可怜我十年寒窗苦读，竟然要葬身异乡了！” 张可达看到萧让这窝囊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既然你是被诬陷的，为何不去鸣冤？再说就算是韦县令诬陷你，这等大罪总要北庭都护府复核吧？你把冤屈说清楚不就行了？” 萧让只是摇头说道：“不行的，不行的，韦县令出身京兆韦氏，可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我这等寒门子弟斗不过他的。父母每日劳作供养我读书，却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看到萧让这幅样子，张可达看到了自己，他也是和萧让一样，从小镇做题家走进了城市，后来被有背景的上司陷害丢了工作，这才进了游戏打发时间。 张可达一下子语气软了下来，他说到：“别怕，我帮你。” 7017k 第232章 世家子弟的骄横 张可达自己就是被有背景的上司陷害丢了工作，灰溜溜的从大城市离开，他听完了萧让的遭遇，心中不平之气更盛了。 萧让追随了韦县令来到拜县，担任县衙的功曹之后也是兢兢业业，努力操持拜县县衙的公务。 按理说萧让这样的人，韦县令应该对他颇为倚重，但是萧让寒门出身，韦县令这样的世家子弟一向看不起他。 前几日韦县令让萧让去突施骑的村落征收杂税，萧让抗辩了几句，认为突施骑已经承担了太多的杂税，对大唐也非常恭顺，不该只盯着他们敲竹杠。 萧让的反对让韦县令一时下不来台，但是韦县令还是派遣其他的功曹去了突施骑的村子。 最后的事情果然如同萧让所说的，因为长期压榨，突施骑的村子反叛了大唐。 韦县令本来已经准备了县里的部队前去镇压，可没想到这一次因为压迫太狠，整个北部的突施骑部落一起叛乱了。 这下子就不是拜县一个县可以解决的问题了，韦县令一边写信向安西都护府求援，一边命令手下炮制罪名，将萧让下狱。 萧让万万没想到，自己劝谏了韦县令，反而会被抓进了大牢，县衙的法曹拿出同僚的供词，将逼反突施骑人的罪责安在了萧让头上。 萧让平日里从不阿谀奉承，很看不起县衙里那些整日吟诗作对，溜须拍马的同僚们。 本来他以为自己能力出众，能够处理拜县的政务，韦县令就离不开他。 可没想到突施骑谋反，他这个劝谏韦县令不要盘剥突施骑人的人反而被诬陷入狱。 萧让入狱之后，整天哭哭啼啼，向狱卒诉说自己的冤情，一直说对不起供养自己读书的老母。 一直等到张可达也入狱，和萧让分到了同一个牢房。 听完了萧让的经历，张可达也想到了自己的经历，只觉得更加的意难平。 大唐时期已经开科举，但是这个时代的科举场，依然是世家子弟的争夺功名的地方。 普通寒门子弟想要考中科举，实在是太困难了。 隋唐是科举草创的阶段，在制度上远远不如后世的严密。而且主持科举的都是大臣，即使在科举制度最严密的明清，科举舞弊案件依然时有发生。 大唐的科举是没有糊名制度的，也就是说考官不仅仅能够看到卷子，也能够看到考生的名字。 而大唐的科举取士以才情取士，这本身就要比后世八股取士多了不少主观性，这时候考官的个人喜好更能够决定能不能被录取。 所以大唐的士子对于主考官十分尊重，尊称为座师，在朝堂中主考官和弟子也会被默认为一个党派。 这种制度下，世家子弟想要中举，自然要比寒门子弟容易得多。 像是韦县令这种京兆韦氏的子弟，本身就有家族长辈在朝堂中为官，只要稍微造一下声势，就很容易考中进士。 而是普通的寒门子弟想要中进士，就必须要在京师文坛闯出名头来，就要对朝廷大臣“行卷”，也就是不断的将自己的作品送入朝廷大臣的家中。 就连后世称颂的诗圣杜甫，几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没能中举，最后不得已写了《大礼赋》进献玄宗，才得到了官身，而且被授予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小官。 这还是在更重视才情的玄宗时期，到了唐代中期，韩愈这样的文豪三次科举不中，最后靠着给前任宰相行卷才得到了推荐，最后才中了进士。 能够在京师扬名，最后考中进士的还都是有些家底的寒门子弟。京师居大不易，想要有名声就要不断的留在京师行卷，还要参加士子之间的社交应酬抬高自己的声望。 萧让不过是普通寒门子弟，在京师根本活不下去，所以才随着韦县令来到了拜县。 张可达越是想越是憋屈，他将萧让的精力贴在了论坛上，拜县附近的玩家求援。 原本只是张可达意难平的义气之举，可是没想到这个帖子竟然在论坛上火了！ 拜县距离龟兹不远，在龟兹的玩家们看到帖子后，只觉得义愤填膺！ 在龟兹一打听，这个韦县令的重重恶行更是浮了上来。 盘剥百姓，杀良冒功，这位县令到任后就没有干过几件好事，但是拜县每年都能交足租庸调，靠着诬陷归顺的异族叛乱，又积攒了不少战功，若不是安禄山叛乱，恐怕韦县令早就高升走了。 一想到这里，众多玩家更加愤怒，龟兹的玩家们自发组织了营救张可达和萧让的行动！ 京兆韦氏是什么东西？对玩家们来说，世家大族能够给他们发任务吗？ 当天晚上，就有十几个玩家启程，火速前往拜县！ 而囤兵在拜县的郭昕，也没有直接派兵去清剿突施骑人，而是派出使者前往突施骑部落，询问他们叛乱的原因，听取他们的冤屈。 突施骑人本来就惧怕大唐人，见到了郭昕的使者之后，更是哭诉自己的遭遇。 听到是韦县令逼反了突施骑人，郭昕终于明白叔父为何说主政安西之难了。 不仅仅是韦县令，在安西都护府之下这样的县令实在是太多了。 盘剥鱼肉百姓，真的将百姓逼反了，最后过来平叛的是安西都护府。 朝廷中有人的，积攒够了政绩就可以高升回朝。 朝堂中没有人的，那就专心搞钱，等待机会贿赂上官，调任更加好的地方做官。 郭昕自己刚正不阿，但是如今朝堂之上复杂的形势，让他无法对韦县令下手。 韦县令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迎接了郭昕后，发现这位节度使留后态度冷淡，也不以为意，依然在县衙之中宴饮作乐。 他的手下有些担忧的问道：“县尊，郭留后似乎对我们拜县不满，听说他派遣使者接触突施骑人，会不会找我们县衙的麻烦啊？” 韦县令却笑着说道：“找麻烦？他叔父一介武人幸进相位，太原郭氏不过是一门将种罢了！” 韦县令又说道：“我京兆韦氏可是满门公卿，我叔父已然拜相，他郭留后还敢杀我不成？” “若是问罪，就拿牢房里的萧让去顶罪吧。” 7017k 第233章 潜藏的任务链 张可达将自己和萧让的遭遇发到了网上，一下子引起了在龟兹玩家的群情激奋！ 什么？你京兆韦氏这么嚣张的吗？ 玩家们可不管什么京兆韦氏，你一个“游戏”里的世家大族，还能对付我们玩家不成？ 大部分玩家，对于这些世家大族都是非常不感冒的。 “报名！去拜县杀狗官！” “这种酒囊饭袋的世家子弟，最不是东西了！” “爷上次在沙州大索貌阅的时候，这些世家大族还不是乖乖求饶？” 听到韦县令的所做作为，好几个玩家立刻组成了一个小队，一起杀向了拜县。 十几个玩家组成的营救小队，已经在来拜县的路上，这下子给了张可达底气。 他对着萧让说道：“不要哭哭啼啼的了，我问你，韦县令滥杀无辜，逼反突施骑，你手上可有证据？” 萧让点点头说道：“有！我有他写给我的手书，还有他搜刮乡里的证据我也有！” 张可达看了看萧让，没想到这家伙也不全是没脑子，竟然还知道留下证据。 张可达点头说道：“我可以救你出去，如今安西大都护留后就在拜县边的军营驻扎，我需要你拿着证据，去郭留后那边检举揭发韦县令的不法之事，你可以吗？” 萧让愣了一下，让他当面检举揭发韦县令，萧让第一反应就是不敢。 韦县令出生于京兆韦氏，他叔父是当朝的宰相，郭昕虽然是都护府留后，但是能够处置韦县令吗？ 要是这个郭留后和韦县令沆瀣一气，自己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吗？ 而且听张可达的这个意思，是要准备越狱吗？ 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是山贼，竟然还准备聚集同伴来进攻衙门的大牢。 如果这样，萧让岂不是真的和山贼勾结，洗刷不掉罪名了？ 萧让正在患得患失的时候，张可达对他当头棒喝的说道：“你以为你留在这里就不会死了吗？” “若是突施骑的叛乱被平定，韦县令诬陷你是始作俑者，朝廷一定会砍了你脑袋来严正法纪。” “若是突施骑的叛乱无法平定，你的脑袋也会被用来平息突施骑的叛军，到时候你还是死路一条。” “韦县令把你下狱，就已经准备让你去死了，难道你还要在这里束手待毙等死吗？” 这下子萧让一下子惊醒过来，他这个寒门子弟能够读书进学，脑子本来就是不差的。 张可达的分析又是当头棒喝，直接让萧让清醒过来。 是啊，韦县令就是要搞死自己，呆在这个牢狱里就是死路一条，还要被扣上各种罪名。 既然都是死路一条，那还不如搏一搏！ 一想到这里，萧让坚定起来：“我愿意冒险！” 张可达点点头，他安然在牢房里睡下，等到营救的玩家。 龟兹距离拜县不远，玩家日夜兼程，第二天傍晚就抵达了拜县。 这次过来营救张可达的玩家，领头的是一名军将玩家，名字叫做孟傲。 孟傲也是退伍军人，进入游戏之后清剿山贼积累了不少贡献点，然后随着西行商团一路来了龟兹。 孟傲也是个仗义的性格，听到了张可达在论坛上的遭遇后，立刻组织了几个在龟兹的玩家，组成了这次营救的队伍。 咱们玩个游戏，不就是求一个念头通达，现实中路见不平还有诸多的顾忌，可在游戏里，那还不是直接干他娘的？ 孟傲的营救计划也非常的简单，冲进大牢，救出张可达和萧让，然后再离开大牢。 孟傲计划非常的简单，而实行起来也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 韦县令喜欢趋炎附势的属下，他到任拜县之后，又放任衙役欺压百姓。 守卫大牢的狱卒，往往都是在官府里不得重要的家伙，那些有门道的人都争着去做税吏或者巡街吏去了。 这些看守大牢的狱卒，一个个都是老弱病残，拜县的大牢就是这么松懈。 孟傲的计划也非常简单，他们一群人贿赂了入城的城门吏，混入到了拜县城中。 到了晚上，孟傲换上了黑衣服，然后带着人冲到了大牢。 三下五除二制服了守卫大牢的狱卒，孟傲一下子就找到了张可达。 “张可达？”孟傲打开牢房大门，将张可达从牢房里放出来。 “大恩不言谢！”张可达拉着孟傲的手，他接着说道：“我有一个计划，说不定能够触发一个大任务！” 任务！？ 一听到任务，孟傲的眼睛就亮了。 他们辛辛苦苦来西域是为了什么？除了孙建国这种冲击顶尖的玩家，孟傲这样的玩家就是为了贡献点。 而大任务，就意味着丰厚的贡献点，咱们玩家千辛万苦来到西域，不就是为了贡献点吗？ 只听到张可达说道：“这个萧让是一个任务链，我不确定能不能触发，但是我想这大概率是一个大型连环任务！” 连环任务，这就让孟傲更激动了。 大唐风云这个游戏，任务是相当稀少的，但是如果能够触发一个大任务，奖励也是非常丰厚的。 而连环任务，则需要挖掘，完成一系列的前置任务，最后才能触发的任务。 这种任务的前置环节多，但是一旦挖掘出来，那奖励绝对非常丰厚。 张可达被牢房里关了一阵子，反倒是完成了龙场悟道，彻底放飞了自我。 拜县的位置非常重要，夹在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之间，这也是朝廷直属的最北的县。 之所以郭昕无法处置拜县的县令，就是因为这是朝廷直属的县，并不是北庭都护府的直接属下。 张可达说道：“如果我能够触发任务，说不定能够夺下拜县！” 孟傲的眼睛也亮了，玩家想要开拓西域，其实也缺乏一个支点。 从高昌到龟兹实在是太远了，玩家想要清剿匪盗，修理道路都需要在安西拥有一块地盘，这么看来拜县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如果真的能够夺取拜县，西进就有了支点，那这个任务奖励肯定非常丰厚！ 孟傲立刻说道：“你就说怎么办吧，我全力配合你！？” －－－－－－题外话－－－－－－ 今天有点事情，明天三更，补上！ 7017k 第234章 建宁王的紧迫感 韦县令在县衙里饮酒，一直到了天亮的时候，才有属下进来汇报，县衙的大牢被劫持，牢房里的张可达和萧让被贼人劫走了！ 韦县令脸色铁青的说道：“废物！调集县衙所有的衙役，给我把他们追回来！” 就在韦县令大发雷霆的时候，萧让已经从家里拿到了韦县令压榨百姓，逼反突施骑的证据，接着在玩家的护送下出了拜县县城，来到了城外安西都护府大军驻扎的地方。 郭昕已经早早的起来，一个营房一个营房的巡查士兵了。 郭家子弟带兵，窍门就是爱兵如子，郭子仪也是每天一大清早就巡查营房，关心士兵有什么疾苦。 郭昕刚刚巡查了几个营房，手下亲兵突然找到他说道：“留后！大营外有人求见留后，说有冤屈请留后做主！” 郭昕愣了一下说道：“有冤屈？有冤屈不找县衙，找我干嘛?” 手下亲兵说道：“听说是为了拜县之事求见留后的！” 郭昕想了想说道：“走，去见见。” 此时张可达和正陪同萧让站在大营门口，他对萧让问道：“知道怎么说了吗？” 萧让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不过这有用吗？” 张可达又说道：“你且放心，绝对有用。” 听到张可达的安慰，萧让心中有了一丝底气，当他看到全身甲胄的郭昕走出大营的时候，萧让一下子跪倒在郭昕面前。 萧让手里举着保留下来的证据，对着郭昕说道：“郭留后！罪人拜县功曹萧让，这是拜县韦县令逼反突施骑，鱼肉乡里的证据！韦县令将罪责都推在我头上，请郭留后为我做主！” 郭昕眉头一皱，拜县的功曹检举拜县县令胡作为非，这可是一个棘手的案子。 但是看到萧让递送上来的证据，郭昕只觉得怒发冲冠！ 这狗官！ 拜县的突施骑部落，本来已经汉化安居，但是自从韦县令到任之后，三番五次派人盘剥突施骑人。 甚至还授意官府衙役诬陷突施骑人谋反，最后逼反了突施骑人。 等到韦县令发现整个北部的突施骑都联合起来造反后，这家伙反而怂了，派人请郭昕过来平叛，自己却躲在拜县县城里享乐。 岂有此理！ 郭昕捏着证据，恨不得一下子冲击拜县斩杀了韦县令。 但是郭昕还保持理智，这也只是萧让的一面之词，要是靠着捉拿一名朝廷委任的县令，郭昕还没有这么冲动。 这时候，郭昕的眼神落在了萧让身边的张可达身上。 只看到张可达跨出一步说道：“留后，小人是建宁王麾下牙兵，封建宁王之命来拜县采买商品，却被拜县衙役诬陷为私通突施骑的反贼，扣了小人的商品货物，请留后为小人做主！” 建宁王！ 听到这个名字，郭昕倒吸了一口气，怎么建宁王也牵涉进来了！ 名义上，建宁王总管陇右，自然有处理县令的权力。 而这一次韦县令逼反突施骑人，有萧让这个县衙功曹的证据，也有韦县令亲自手书的信件，如果自己不处理，就等于给了建宁王插手安西的借口。 这下子郭昕下了决定，他对身边的亲兵说道：“去县城里请韦县令来军营，另外等韦县令出城，立刻派兵围了县衙。” 正在高昌城的李炎，已经通过玩家视角注意到了拜县的事情。 韦县令这样世家大族的子弟，在任上鱼肉百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李炎对于他们的下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倒是郭昕的举动，让李炎觉得这位日后带兵坚守安西的铁血郡王，不愧是大唐的忠臣。 只是太原郭氏这样的世家大族实在是太少了，李炎叹了一口气，从上皇在位后期，大唐的吏治就迅速走向了崩坏。 朝廷奢侈成风，享乐的风气开始在整个帝国蔓延，官员们都忙着享乐和巴结上官，边境地区的官员都想着建功立业后调回京师，在这样烈火烹油的局面下，大唐彻底走向了疯狂的盛世，但是在盛世下埋藏的种种问题，最终在安禄山叛乱后全部爆发出来，彻底将大唐拖入了泥潭中。 发展和整顿吏治，李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有发展，才能让土地上养活更多的大唐百姓，只有发展了才能让大唐过上好日子。 而整顿吏治，才能让发展的成果惠及所有大唐百姓，而不是肥了那些贪婪的世家大族。 一想到这里，李炎喊来了身边护卫的王世雄。 “殿下。”王世雄叉手对李炎行礼。 李炎说道：“王参将，你带一营的兵马，去安西的拜县，督查韦县令的贪赃枉法，逼反突施骑人的案子。” 王世雄叉手说道；“尊令！” 随手又给拜县的玩家们发了一个任务，处理完了拜县的这等小事之后。 李炎又叹息了一声，随着领地越来越大，李炎越发的感觉“缺人才”啊！ 无论是州刺史一级的封疆大吏，还是县令这样的百里侯，能够胜任这些职位的玩家凤毛麟角。 甚至那些在刺史府县衙里担任署吏的玩家，有很多也是为了贡献点混日子的家伙。 李炎虽然用“消极游戏”警告了一些躺平玩家，但是依然有大量的玩家就是上线挂机，到了衙门就刷贡献点，真正认真上班的玩家也没几个。 对于这些玩家，李炎最多也只能扣他们的贡献点，毕竟没有几个玩家来玩游戏，是为了在衙门里朝九晚五上班的，很多后面进入的玩家选择成为官吏，也只是为了过渡一下赚一些贡献点。 李炎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既然玩家不愿意做吏员，那就培养陇右本地土著做官吏，逐步替代玩家的官吏。 可教育这种事情不是立竿见影就有成果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想要培养一批胜任衙门日常工作的官吏，还需要持续不断的教育投入。 李炎的目光放在了大唐版图的中央位置，可是历史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啊。 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此时此刻，大唐西京，大量的唐军已经完成了集结，一场规模空前的战役就要打响。 7017k 第235章 观星的玩家 在张掖城的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们好奇的看着一个奇怪的家伙，操纵奇怪的东西对着天空。 而这个家伙手里不停的写写画画，口中更是说着士兵们完全不懂的话。 “木星，火星，金星连珠！观众姥爷们，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文奇观啊！这样的现象上千年才会出现一次，而最近史书上的一次记载，就是唐代至德二载的史书上！”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文现象，大家可要睁大眼睛好好欣赏啊！” 这个正在录制视频的玩家叫做解平，他是一名天文学的研究生，研究的方向是古代天文史。 而这一次的木星火星金星三星连珠的现象，是写入到唐书里的，为了能够找到最佳的观测地点，解平跟着曾牧来到了张掖城，在张掖城的城墙上搭建了望远镜。 这座天文望远镜也是解平手工制作的，每一块镜片都是他手工打磨出来的，可以清晰的观测到天上的星星。 解平在玩游戏的时候，还会录制一些天文科普的视频，在这个没有光污染，没有空气污染的大唐，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都能看到比现代绚烂的星空。 解平的“大唐星空”节目虽然播放率不算高，但是也收获了一批死忠粉丝打赏，而今天夜里的“三星入东井”的天文奇观，也是明确写在大唐史书里。 一边录制天空的星象，解平一边解说着：“木星在古代称之为岁星，火星被称之为荧惑，金星被称之为太白，这三星连珠的现象非常罕见，而这一次三星连珠发生的位置在东井，这是二十八宿中的一个位置。” “之所以这次天文现象被史书记录下来，是因为古人将天空分成了二十八宿，来对应地上的各个地区。” “而东井这个星宿，对应是地上秦地的位置。” “而我们也知道，如今大唐正西京长安附近准备决战，这一次的星象正好对应了唐军收复长安的战争。” “所以这一次的星象被记录下来，封建时代的天文学，依然和天人感应结合在一起，皇帝的钦天监官员负责观测和解读星象，却不是研究星空运行的规律。” “很显然三星入东井只是自然现象，大家只需要好好欣赏就可以了，这样的奇观可是相当罕见的。” 将镜头对准了天空，果然三颗星星逐渐重合在了一起，而这一切现象，也都被凤翔府负责记录星象的钦天监官员记录了下来。 解平并不知道，这一次特殊的星象，再一次让大唐波云诡谲的朝堂发生了变故。 三星入东井的现象发生之后，钦天监的官员立刻上报皇帝，三星入东井，东井对应战云密布，快要发生大战的关中大地，很显然这是上天通过星象对大唐预警！ 皇帝李亨立刻紧张起来，迅速召见群臣商议这一次三星入东井的特殊星象。 如今的皇帝比起灵武登基的时候，显得更加威仪，他高高坐在御座之上，再也不会和灵武时候那样和群臣亲切的商议政事了。 府，本身就是拥有陪都功能的大城市，凤翔府位置险要，从全国各地运来的物资都堆积在凤翔府的府库里，供应前线大军平定安贼叛乱。 皇帝昨日刚刚服用了丹药，脸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红，他强打精神问道：“诸卿，昨夜钦天监来报，三星入东井，此星象何解？”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解读星象，这本身就是钦天监的工作。 钦天监的官员和所有的官员都不同，这个机构属于内朝的职位，所有的钦天监官员都是世袭的。 星象之术，在历朝历代都是只有皇室允许才能学习的学问，这是因为解读星象这属于最高的权力，大唐虽然没有汉代那么信奉天人感应学说，但是借助星象天灾妖言惑众，甚至起兵谋反的例子也不少。 所以自太宗朝以来，朝廷一方面禁止私人研究星象历法，一方面又从民间网罗懂得星象的奇人异事，成为世代相传的钦天监官员。 李泌站在大臣的后排，他只是秘书监，是皇帝特诏才能参加这样的重臣会议，他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奏折，眯起眼睛看着前排的大臣。 自从宰相房琯就任河西之后，如今朝廷有韦见素、崔圆、裴冕、崔涣、李麟、苗晋卿、张镐这么七位宰相。 在皇帝抵达凤翔府之前，遇到朝廷大事，都是在朝廷的文臣武将一同议事的。 等到了凤翔府之后，韦见素就任宰相之后，提出宰相是协助皇帝处理政务，坐而论道的贵重职位，应该和普通大臣区分出来，不应该和普通官员一起讨论政务。 皇帝觉得韦见素的说法有道理，在凤翔府的行宫中专门开辟一间群英殿，意思是和群英坐而论道。 群英殿会议只有宰相和皇帝特诏的官员才能参加，从而巩固了宰相的权威，没有宰相头衔的李泌只能等着七位宰相发言完毕，才能轮得到他这个特命诏对的秘书监发言。 这七位宰相中，韦见素出自京兆韦氏，崔圆出自河间崔氏，裴冕来自于河东裴氏，而李麟是皇室宗亲出身。 苗晋卿也是出自儒学世家，张镐出身的汲郡张氏虽然比不上京兆韦、河间崔、河东裴那么显赫，但也是一州一郡的名门望姓。 三星入东井，东井是古之秦地的分野，对应的就是关中之地。 精通星象占卜学说的李泌自然清楚，这个星象乃是警示朝廷，当心正在准备收复长安的大军发生意外。 如今囤驻在西京长安附近的唐军已经有十五万之众，这是大唐调集了朔方陇右三辅地区全部精锐而组建的大军。 这支军队的统领是天下兵马副元帅郭子仪，同时皇帝还派遣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广平王李俶前往担任监军使。 而此时叛军占据两京，自立为大燕，安禄山称帝不久，就被儿子安庆绪伙同谋臣严庄杀死。 安禄山死后，安庆绪将安禄山的尸体埋葬在安禄山的超大豪华帐篷中，然后在严庄的协助下登基，改年号为载初，自立为大燕第二任皇帝。 安庆绪是弑父篡位，而原本安禄山属意的继承人也从来不是安庆绪，所以他虽然在严庄帮助下登基为帝，但是无法统管安禄山麾下的骄兵悍将。 这一次唐军陈兵于西京，安庆绪干脆就躲在宫中整天的荒淫，事情全部交给严庄处理。 严庄命令伪燕的将领安守忠带领五千精锐，守在长安以西的灞桥，和郭子仪带领的大军隔着河相对。 群英殿上，宰相韦见素走上前来奏对：“陛下，大唐雄兵陈兵西京，很久就能讨灭乱寇，三星入东井，乃是安贼败亡之兆！请陛下令全军速歼之！” 听到韦见素这么说，李泌也顾不上朝廷的制度，踏步出来说道：“陛下！不可！” 7017k 第236章 玩家的《牧场物语》 山丹马场，这里是大唐在河西最大的马场，也是大唐最大的马场。 在山丹马场最鼎盛的时候，足足有战马十万头。 建宁王叫停了改马为桑，为了重整山丹马场，崔涛任命畜牧专业的玩家郑和，为甘州的群牧使，判山丹马场事，重振山丹马场。 如今崔涛还在赶往张掖的路上，郑和却一点都不耽误，已经赶到了山丹马场。 作为畜牧专业的学生，看到如此水草丰美的牧场，郑和激动的都要哭出来。 大唐设置群牧使，在各地朝廷的马场负责养马事务。 山丹马场原本拥有骏马万匹，负责养马的马夫也有千人，但是在爆发安禄山叛乱后，朝廷抽调善于骑马作战的士兵入关中平叛，将山丹马场的战马抽调一空，连养马的马夫也全部都抽调走了。 这样一来，山丹马场就彻底荒废了下来。 看着废弃的马场，郑和是非常的心疼，这么好的马场竟然废弃了！ 到了山丹马场之后，郑和立刻找来了马场里残余的马夫，这些都是年纪太大没办法上战场的老人，看到他们的样子郑和叹息一声说道： “我奉了建宁王的命令，准备重整山丹马场，你们如果愿意留下来帮忙，我会按照原来的俸禄发给你们。如果你们不愿意继续留在马场，那我也会发遣散钱让你们回去。” 众多马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姓赵名大的中年独眼马夫说道： “我等世代养马，也不会其他营生，若是群牧使不嫌弃，我等愿意继续为马场效力！” 这些人虽然年纪大了，但都是养马经验的老手，他们愿意留下来，郑和自然乐意。 不过这些老弱病残的马夫不过百人，想要将山丹马场盘活，光是靠这点人还是不够的。 郑和立刻给赶路的崔涛私聊起来。 “崔老大，我已经到山丹牧场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要请你解决啊！” 崔涛接到了郑和的私信，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要伸手，他立刻回复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靠！我还没说你就拒绝？” “你不知道我一天要接到多少私信要钱要人的，如今甘州是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张掖城都揭不开锅了，还想要钱？” 崔涛上任张掖，那些留在张掖的玩家纷纷找上他，目的自然只有一个，要钱！ 崔涛这个霸府司马代行甘州诸军事，就等于是建宁王任命的甘州刺史，这些想要在甘州发展的玩家，纷纷找他要钱要投资。 除此之外，那些兑换了甘州里长资格的玩家，也都向崔涛发出了自己发展领地的计划书，伸出双手向崔涛要投资。 麻了麻了，张掖城现在什么情况，崔涛已经清楚了，那府库里要比崔涛的脸还干净，听说粮仓里都已经饿死耗子了。 如今甘州刺史府上下，连衙门的俸钱都发不出来，他拿什么来资助这些计划。 所以郑和提出要求的时候，崔涛果断的拒绝了他的非分之想。 “没钱就没钱，给个政策可以吧？” “什么政策？只要不提钱，大家都是好兄弟！”崔涛毫不犹豫的说道。 郑和说道：“山丹马场太大了，我一个人负责这么大的马场肯定精力不够，你看能不能把马场分成小块，像是里长一样承包玩家？” 将牧场分下来分给玩家？ 崔涛坐在马车上，猛然一拍大腿，自己没有想到这个好办法啊！ 要知道最著名的种田游戏，那自然是《牧场物语》莫属了！ 开放经营牧场，这可是圆了无数城市中长大玩家的梦想啊！ 只要真的将牧场开放承包，何愁没有玩家过来养马放牧？ 除此之外，还可以向这些玩家收取一笔钱，这样不就能够解决甘州刺史府财政困难的问题了？ 一箭双雕！ 一想到这里，崔涛就更急切的赶到甘州，又过了两天的日夜兼程，崔涛终于抵达了甘州。 他首先来到了山丹牧场，在请示了建宁王之后，崔涛花费了一百点贡献点，将一则消息在全服公告。 “你想要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策马奔驰吗？” “你想要远离城市的喧嚣，体验牧场主的生活吗？” “大唐牧场物语（甘州）限定版，已经上线，感兴趣的玩家请速来甘州刺史府兑换牧场主资格！” “你将会获得：一片巨大的牧场！初始牲畜十头，群牧监郑和提供的畜牧养殖教程和后续畜牧农技站服务，只需要按照甘州法律上缴赋税，剩余收入全部归属于玩家！” “快来甘州吧！享受你美好的牧场生活！” 这个广告词在全服刷屏之后，甘州一下子成了玩家谈论最多的地方！ 一座属于自己的牧场，这可是大部分玩家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 而甘州的牧场，又都是水草丰茂的上等牧场！ 更重要的是，牧场主的资格只需要钱就可以兑换了！ 要知道如今兑换一个甘州里长的资格，可是要200贡献点啊！ 而且除了贡献点之外，玩家里长想要出成绩，要花的铜钱也不少，这一次甘州里长资格开放被一抢而空，但是兑换的都是前面几次测试的玩家，新玩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资源。 相比之下，只需要铜钱的牧场主资格就友好多了，而且铜钱这个东西还是可以交易的，大家凑一凑总是能够凑齐。 不少玩家都赶往甘州，准备承包一片牧场，体验一下牧场主的生活。 不过郑和也知道，光靠这些养尊处优的玩家也是不够的，他又向崔涛提出了另外一个请求。 “什么，你要去招揽羌人来放牧？” 崔涛疑惑的看着郑和，羌人是居住在河西的异族，算是一个半农耕半游牧的民族。 河西四郡的山谷有大量的羌人族群，有些甚至还保持了比较野蛮的部落制度。 郑和说道：“以前山丹牧场就有很多羌人奴隶放牧，他们从小就是放牧，擅长养马，还要能给足够的报酬，他们肯定愿意为大唐养马。” “其他玩家同样也可以雇佣羌人来管理牧场，这样就能解决牧场人手不足的问题了！” 7017k 第237章 热气球升空 凤翔府，李泌这几日病了。 剧烈咳嗽了一阵子，李泌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铜镜里花白的头发，李泌不由的叹息一声。 在出山辅佐皇帝之前，李泌还是满头华发，如今不过至德二载，皇帝登基还不到两年，李泌已经是头发苍白了。 这一年的时间李泌耗尽心血，但是随着投奔朝廷的大臣越来越多，李泌在皇帝心中渐渐没有之前的分量。 再加上李泌经常劝谏皇帝，多次直言让皇帝不痛快，渐渐的一些会议就不再召见李泌参加了。 上次群英殿会议上，李泌主张唐军数量远多于叛军，应该先围住西京城再徐徐图之。 若是能够擒获安庆绪和严庄这样的叛军首领，那么日后的平叛战役会更加轻松。 但是叛军中也有英勇善战的将领，如果仓促作战，可能会重蹈潼关之战的覆辙。 一听到潼关之战，皇帝明显犹豫起来。 当年哥舒翰屯兵潼关，若不是上皇胡乱指挥一定要哥舒翰出关死战，也不会被安禄山灭了关内主力，最后两京失陷上皇出逃。 皇帝犹豫了，但宰相韦见素却说道：“如今两京百姓都翘首以盼王师！若吞并长安不攻，恐失去长安人心啊！” 这下子皇帝又犹豫起来，李泌连忙用星象警告道：“三星如东井，东井之星宿对应的乃是秦地分野，这是上天提醒陛下一定要谨慎用兵啊！” 这下子皇帝再次犹豫起来。 韦见素再次出列说道：“陛下，大军作战耗费破巨，如今前线还有回鹘精锐，拖着就要付给回鹘钱，只要收复两京，叛乱自然就平定了，到时候再缓缓消灭安贼就是了！” 李泌怒视韦见素，他知道京兆韦家的根基正在京兆，也就是长安附近，如今叛军占领长安，京兆韦氏举家出逃，自然是最急切夺回长安的。 其他宰相也纷纷出列，他们都来自于世家大族，对于这种乱世自然是极为厌恶。 一些河东的世家甚至都两头下注，比如宰相裴冕就有亲族在史思明手下出仕，对于他们来说无论谁是统治者都可以。 看到宰相们都表态要尽快攻占长安，皇帝终于下定决心。 他命令宦官李辅国，带领凤翔府的神策军前往青渠，命令郭子仪必须在本月内发动收复西京长安城的攻势。 李泌从群英殿会议结束后就一病不起，今天他服用了一个亲戚送来的药丸，这才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 这是个从陇右跑来投奔李泌的远房亲戚，虽然李泌从没有见过这个叫李闲年轻人，但是他能记得族谱上几代先祖的名讳事迹，这些都是非族人不可能知道的家族隐蔽。 所以李泌认下了这个族侄，让他投宿在自家的宅子里。 李闲对于李泌十分的恭顺，他也是服用了李闲带来的“化热息痛丸”，这才觉得胸口的疼痛好了一些。 这个族侄似乎对医术还有了解，又开了几个养肺的调养方子，还亲自给李泌煎药，这几日李泌感觉身体好受多了。 李闲这几日忙里忙外，李泌也看在眼睛里，对于这个族侄更加的器重。 就在朝廷决定催促郭子仪进攻长安的时候，张掖城外的一座工坊里，五个玩家正在忙碌着。 “这边漏气，老三快点缝上！” “来了来了！这边的绳子快点加固一下，我怕飞起来散掉！” “加热的炭火赶紧补一下，是不是空气还不够热？” 地上摊着一个缝制的巨大皮革袋子，四个玩家正在努力的加固缝合的部位。 最有一个玩家在加热火炉，随着空气的加热，这个热气球逐渐的鼓了起来。 “老大，真的能成功吗？你设计图没弄错吗？” “设计图没问题，老二你的计算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这不就是高中浮力题吗？我口算都能算出来！” “还要多久才能飞起来啊？都已经烧了半天了！” 而此时张掖城中的百姓，也看到一个巨大的圆球在城外飘起来。 这下子可是引起了百姓的好奇和恐慌，一些胆大的百姓登上了城墙，看着这个巨大的圆球一点点膨胀，竟然要离开地面飞来了。 “飞了！离开地面了！” 坐在热气球篮子里的，是这群玩家中的老五，他也是唯一有贡献点兑换了复活书的玩家，也就成了这一次大唐热气球试飞实验的试飞员。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这个游戏里第一个飞上天空的玩家，这个玩家的心情也激动起来。 因为这五个玩家闹出来的阵仗太大，刚刚来到张掖的崔涛也从刺史府里出来，看着这个巨大的圆球，崔涛也是倒吸一口气，玩家竟然鼓捣出热气球来了？ 而驻军在张掖城外军营的尉迟信，看到热气球更加激动，能够载人的热气球，在这个时代可是战略级的道具啊！ 在这个作战需要登高观察，主帅甚至要在高台上铸瞭望塔的时代里，一个热气球提供的视野是无论登多高的山都无法比拟的！ 拥有一个热气球，玩家就可以如同开了战争迷雾一样，全盘掌握战场的情况。 更不要说玩家已经制造出了望远镜，如果再坐上热气球，那就可以掌控整个战场！ 尉迟信走出军营，看着热气球缓缓的升入空中，不少土著士兵都被这个升入空中的大球吓得跪地念经。 只看到这个热气球渐渐的升高，吊篮上的玩家逐渐适应了空中的感觉，他将脑袋探出吊篮，看到了高耸的张掖城，也有看到了不远处炫彩夺目的张掖丹霞。 这个玩家立刻打开了游戏录制功能，他激动地说道：“观众老爷们，今天是我们飞人小组第一次热气球试飞实验！我这里宣布，实验圆满成功！” “大家请看，不远处就是自然奇观张掖丹霞，而我下方的就是张掖城了，现在让我来给张掖城一个惊喜吧！” 说完这些，这个玩家将吊篮里的一卷粗布扔了下去，这卷粗布变成了一道横幅，只看到在阳光之下，这几个大字熠熠生辉： “建宁王万岁！” 7017k 第238章 奶牛配种王！ “你们知道不知道万岁只能用在皇帝身上？用在建宁王身上是僭越！？”崔涛看着研发热气球的五兄弟，气不打一处来。 制造了热气球的万向军五兄弟，他们是大学社团的同学，进入游戏之后他们决定搞一把大的，研发大唐风云世界第一款飞行器！ 飞上天空一直以来都是人类的梦想，但是现实世界制造飞行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在大唐风云就不同了，这里的天空没有空中管制，你就是造出飞机也能随便飞。 不过造飞机还是太困难了，最容易实现飞天的方法莫过于造热气球了。 五兄弟先在秦川的工地上做了一个月的牛马，又用扎花灯的手艺在沙州赚了一点钱，终于凑齐了制作热气球的启动资金。 万向军选择来到皮毛价格相对便宜的张掖，整个热气球都是他们用动物的皮缝合起来的，这种材料是目前五兄弟能够想到的最耐用的弹性材料。 五个人在城外的工坊鼓捣了半天，终于在今天一飞冲天。 崔涛无奈的看着这五个家伙，看到他们头顶上紫光闪闪的称号，心中更加火大。 “天空探索者”！这是五人得到的成就奖励，这是为第一个制作出飞行器的玩家准备的史诗级唯一称号。 【完成人类千百年的飞天梦想！“百工”玩家王向军等完成游戏成就—飞天者！】 【成就奖励：百工职业经验奖励！】 【成就奖励：唯一史诗级称号-天空探索者，特殊论坛勋章。】 看到五人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训诫，还沉浸在完成成就的兴奋中，崔涛咳嗽了一声说道： “尉迟信想要向你们订购两只热气球，你们能做到吗？” 万向军听到了有订单，立刻说道：“能能能，尉迟老大什么时候要？我们就是一周007都给他做出来！” 尉迟信屯兵在张掖，这位玩家军将中的顶尖人物，万向军自然愿意和他搭上线。 更不要说日后他们研发其他的项目，说不定还要拉一下军方的投资。 崔涛说道：“主要你们这个热气球升空太慢了，尉迟信那边需要的热气球要能很快升空的。” 大军作战，按照王向军他们这个热气球升空的速度，仗都打完了也不一定能够升起来。 万向军听到顾客有疑虑，他立刻说道：“这是小问题，这次为了把条幅带上去，我们把热气球做的大了一点，如果只是军队侦查用，做的小一点很快就能升空的。” 崔涛也是无语，他们就为了能够在天上打横幅，竟然劳资伤财搞了这么大的一个热气球。 崔涛这个实用主义者不能理解万向军的脑回路，就让他们去军营找尉迟信商谈采购的事情。 打发了这热气球五人组，崔涛翻开甘州的账本，心中又哀叹一声。 比起他曾经主政过的西州，甘州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可谁又能够想到，就在几年前甘州还是陇右最富裕的州郡呢。 甘州的富庶，是因为河西走廊的位置和上等的良田，金张掖银武威，这片得天独厚的地区只需要好好耕耘，就能够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产出，就能够吃饱肚子，再加上广阔的马场，都让甘州的富庶冠绝陇右。 可是安禄山叛乱后，整个陇右都受到影响，原本富庶的甘州，更是成了朝廷盘剥的对象。 士兵被调入关中，粮食战马被抽调进关中，甘州百姓还承担繁重的徭役，要将这些物资送到关中的部队前。 大量的土地荒废，再加上之前改马为桑的一番折腾，如今甘州刺史府真的是穷得叮当响。 除此之外，甘州还要承担尉迟信大军的消耗，崔涛真的是快要去要饭了。 崔涛正在为了如何发展甘州焦头烂额的时候，郑和在山丹马场的牧民帮助下，终于将一座兽医站建造完毕。 郑和看着木质的牲口棚，他在繁育战马的同时，郑和准备先从牛奶入手，振兴甘州的畜牧业！ 郑和走进一个奶牛棚，豹文山之战和金山之战，都让唐军缴获了大量的牲口。 如今建宁王已经废除了士兵打仗瓜分战利品的制度，而是改为发放月俸，又划定了士兵的等级，决定每月的俸禄。 作战勇猛的老兵，即使不提拔为将领，也可以得到超过其他士兵的俸禄。 另外如果士兵受伤，退役后还可以获得抚恤的月份。 若是士兵战死，则会发放抚恤金给家属。 这道命令刚刚颁发的时候，士兵们还闹了一番，但是每个月的俸禄发下来，作战勇猛的士兵能够得到更多的俸禄，没有仗打只要训练就能拿钱，士兵们很快就喊真香。 而且伤残和战死都能得到抚恤，这也让士兵们更没有后顾之忧，出来当兵不就是为了家人吗？ 所以两次大战的牲畜，都没有和以前一样分给士兵，不过参与作战的士兵可以低价购买牲口，实在拿不出钱的还可以预支薪水来购买。 剩下的牲口，都被崔涛带来了山丹马场。 奶牛棚里的奶牛，都是郑和精心挑选出来的奶牛。 现代那些产奶量大的奶牛，是经过畜牧业专家上百年努力杂交配种出来的优良品种。 郑和在现实中实验室中的品种，是从荷兰引进的荷兰黑白牛，和本地奶牛品种杂交而成的。 如今郑和要知道搞不到荷兰黑白牛，他只能从本地的奶牛里筛选出更好的奶牛。 这些都是郑和宝贝，是他从上百头的奶牛中选出来的优质奶牛。 马场的牧民们也好奇的看着郑和，他牵来一头公牛，对着身边的原住民助手说道： “贺兰，想要让奶牛产奶，首先要让奶牛怀孕。” 贺兰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头发虬起有些胡人血统，他从小就是马场的奴隶，等到郑和来了之后，就释放了马场所有的奴隶。 这个贺兰身形矫捷，无论多么野性难驯的烈马，他都可以驯服，所以郑和也很看中他。 贺兰疑惑的看着郑和说道：“牧监，现在已经快要到夏天了，牛还能发情吗？” 郑和说道：“所以首先要诱情，就是用公牛引导母牛发情。” 郑和抓来了一头母牛，将母牛的后蹄架起来，然后驱赶公牛冲了过去。 一番少儿不宜的场景过后，郑和止住了发情的公牛，又对着贺兰说道： “直接配种的成功率是不高的，我们要确保配种成功，诱情之后最好用人工方式配种。” “人工？？”贺兰只觉得三观崩塌，这玩意儿还能人工的？ 郑和拿出了一根瓷瓶子说道：“这是搜集的公牛的那玩意儿，现在你看我操作，给母牛来做人工授精。” 贺兰看着郑和熟练的操作，将公牛的东西倒入母牛里面，他惊恐的看着郑和，这位群牧监莫不是什么变态？ 贺兰曾经听过，草原上有些娶不到妻的光棍，会用牲口来解乏。 难不成群牧监大人是这样的人？ 贺兰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但是郑和强迫了看完了对牛棚所有奶牛授精。 忙碌了一天后，郑和擦了额头的汗水说道：“今天诱情授精后，要继续观察母牛有没有怀孕，七天之后没有怀孕就要继续诱情授精，你记下来，七天后我指导你做！” 贺兰惊恐的说道：“我做？” 郑和说道：“我都示范了这么多次了？你还不会吗？” 贺兰低着头，只能支支吾吾的应了下来。 不久之后，马场就传出了群牧监是变态的传言，群牧监的牧民看到郑和之后都绕着走。 但是让贺兰惊讶的是，郑和的办法竟然真的有用，这几天他检查牛棚，被郑和人工授精的奶牛竟然真的怀孕了！ 听到了贺兰的汇报，郑和并不惊讶，作为一名畜牧专业的博士生，区区诱情授精那是基本功了，郑和研究生阶段就随着导师去奶牛公司实习过了，那个暑假郑和可是成功授精了上千头母牛！ 连那个奶牛场最资深的兽医，都尊敬称赞郑和是“奶牛配种王”！ 选育牧草，种植牧草，建立屠宰场，这些都是郑和在做的事情，一座科学的牧场，其实更像是一个工厂而不是农场，只有将一切都做到最好，才能达到最高的产量。 郑和又在论坛上开设了一个建造牧场的新手攻略，陆陆续续也有玩家购买牧场了，郑和也都上门提供了农技帮助。 山丹牧场的牲口渐渐多了起来，但是人手也越来越紧张。 郑和每天都不停的向崔涛打报告要人手，崔涛也被他烦的没办法，最后同意了郑和招募羌人来放牧的计划。 张掖附近的山上住着不少羌人，这些羌人善于放牧，郑和早就瞄着这些人了。 但是崔涛也和郑和约法三章，不能引起羌人动乱，要让这些羌人心甘情愿的来牧场干活。 郑和自然一口应了下来，他立刻拉着山丹马场的玩家，组成了一个招工团，浩浩荡荡的向附近羌人聚集的山谷去了。 7017k 第239章 NPC手下的成长 郑和带着玩家一一拜访羌人部落，招募他们去马场当牧民，崔涛忙着安抚甘州的百姓，挽回改马为桑的损失。 整个甘州，从张掖城到四边的乡村，都在逐步恢复秩序。 对于这一切，李炎都看在眼睛里，玩家当中崔涛的民政能力是最强的，这也是他总对崔涛委以重任的原因。 李炎通过系统，将注意力放在了和甘州相邻的肃州，被他从里长提拔到肃州刺史的曾牧，也已经上任酒泉城了。 不过曾牧显然走的是一条和崔涛不同的治理道路。 酒泉城的情况要比张掖城好一点，酒泉原本的经济不如张掖，位置也不如张掖险要，反而在抽调物资入关的时候，肃州反而被盘剥的比较少。 但是肃州也面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地广人稀人力不足。 在刺史府里，曾牧正在对手下讲解肃州的地理： “河西走廊之所以叫做走廊，是被北面的贺兰山和南面的祁连山包住，两边的山锁住了降雨，所以才有了河西走廊的丰饶。” “但是我们肃州的位置就不如甘州了，因为贺兰山北上豁开了一个喇嘛口，所以酒泉附近的疆域要少于张掖，加上从西面侵蚀的沙漠，肃州的地方虽然大，但是适宜耕种放牧的地方不多。” 曾牧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下面这些认真的面孔，是曾牧在驿下里和柳林里培养的属下。 他们虽然不如玩家那么好用，但是胜在说什么就做什么，要比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玩家安全。 看着这些或老或少的面庞，曾牧知道这才是自己最能够依仗的班底。 曾牧用棍子指着地图说道：“张掖城外，依然是玩家，哦不建宁王亲兵担任里长，这些地方我们暂时不用管。” 来肃州之前，曾牧专门向李炎上书，请求建宁王不要将张掖城的坊市和城附近的村子承包给里长玩家。 李炎答应的曾牧的要求，等于将张掖城交给了曾牧来管理。 曾牧看着自己带出来的手下说道：“大家从明天开始，就走访张掖城里的百姓，询问他们的寻求，统计他们的职业，我们尽快摸清楚这座城市，做一份详细的城市调查出来。” 等所有人都起身，曾牧对着一个半大的女孩说道：“芸娘、张仲你们几个留一下。” 几个年轻的属下留下来，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庞，这些都是曾牧从学堂里培养出来的土著学生，能写能算，是曾牧最核心的手下。 曾牧看了他们说道：“芸娘，你这几天调查了酒泉，说说你的想法吧。” 年轻的芸娘脸上满是干练，她拿出一个小本子说道：“里长，我这几天的调查下来，发现酒泉其实还是有很多产业的。” 曾牧这些曾牧亲手培养的年轻人，还是更喜欢喊曾牧里长。 曾牧也喜欢他们这种亲近的叫法，所以一直都让他们称呼曾里长。 芸娘是当年读书的一群孩子里最刻苦的，她很快就认识了常用的汉字，在算学上也很有天赋。 曾牧立刻给驿下里请来了玩家来担任老师，芸娘的学习天赋连老师也觉得惊讶。 特别是在算学和科学上，芸娘一教就会，很快掌握了初中的数学和理化知识。 后来曾牧上任柳林里，赵晨和王雪的药厂筹建的时候，还需要实验室合成水杨酸，曾牧一下子就想到了芸娘。 芸娘被曾牧带到了柳林里后，一边在药厂的实验室里工作，一边接受赵晨和王雪的课程。 赵晨和王雪也是药学的研究生，理化基础知识当然相当的不错，在他们的指导下，芸娘很快就成了原住民工人的班长，最后赵晨和王雪都已经能把培训新人的工作，放心的交给芸娘了。 对于这个好胚子，曾牧自然是费心培养，不仅仅是进步的科学知识，一些进步的思想启蒙书籍，也被曾牧带到了游戏里，交给芸娘他们阅读。 芸娘说道：“酒泉城外的乡村都分布在绿洲里，酒泉城里居住了整个肃州一半的人口，这是和沙州西州完全不同的。” 曾牧点点头，肃州的自然环境不是很好，沙漠和绿洲交错，而酒泉城就是建造在最大的绿洲之上的，所以整个肃州一半的人口，因而酒泉城也不断的向外扩建，形成了一座在这个时代相当巨大的城区。 不过说是城市，酒泉城真正被城墙围住的内城其实并不大，百姓们是靠着内城的城墙不断向外扩建而出的大型城市。 而且内城之外也缺乏规划，甚至路边上还有农田。 芸娘也说道：“酒城最大的特点就是‘杂乱’。杂是说整个城市胡汉杂居，又是河西的出口，南来北往的客商特别多，前几日增里长让我调查酒泉城里的产业，也是做什么买卖的都有，非常的杂，但是真正能够形成特色的产业却一个都没有，这就是我所说的‘乱’了。” 曾牧连连点头，这和他感受的酒泉城一样的。 肃州的人口虽然不算上州，但是大半人口集中在酒泉城，酒泉城的人口规模比高昌城还大。 可是酒泉城就没有高昌城那种繁华的感觉，而且因为人多反而显得很破败混乱。 曾牧点头说道：“芸娘说的没错，城市规划乱，缺乏特色产业，这就是酒泉面临的问题，你调查下来，觉得我们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芸娘的内心非常紧张，这一次曾牧带领他们来酒泉，任命他们成为刺史府的吏员，这些柳林里和驿下里的普通人家孩子可没想到，自己这些泥腿子还能参与管理一州的政务。 一想到这些都是曾里长的培养，这些半大的孩子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做出一点成绩来，才能不辜负曾牧的培养。 为了这份笔记，芸娘也跑遍了整个酒泉城，调查了酒泉很多行业。 芸娘倒吸一口气说道：“曾里长，酒泉在瓜州城和张掖城之间，想要发展就要找准酒泉的定位。” “城市定位？”曾牧眼睛一亮，他本来只是习惯性的问问芸娘她们的看法，没想要她们拿出解决方案。 可没想到她们竟然想到了这一层！曾牧更加惊喜的看着自己的“npc手下”，果然“游戏”里的人物也是能够成长的！ 7017k 第240章 酒泉的行会 芸娘顿了一下说道：“是的，定位，酒泉的土地没有张掖富饶，也没有瓜州的铁矿，想要发展就要找准定位。” 曾牧点点头，芸娘所说的没错，陇右各城都是各有各的特色。 甘州张掖土地肥沃牧场丰茂，瓜州是建宁王最早统治的地区，又拥有大水峡铁矿，是如今建宁王麾下领地中老百姓最安居的地区。 沙州的敦煌是大城，又是最早实行玩家里长制度的地方，城里城外拥有大量的工坊，和瓜州并驾齐驱，是建宁王手下的两大工业城市。 这两座城市的位置并不好，但是因为先被建宁王统治，再加上矿产优势，先发展了起来。 西州的高昌城贸易发达，如今是通往西域的窗口城市，大量货物在高昌集中贸易。 北庭的庭州是军事城市，但是如今靠着对草原的贸易也逐步稳定发展中。 比起这些地方，肃州的酒泉城就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城市了。 不过曾牧可不这么想，他来到酒泉自然是要做出一份成绩来的。 芸娘说道：“我认为酒泉最大的区域优势，自然是沟通南北，连接东西。” 这点曾牧也点点头，后代在酒泉修建嘉峪关，就是因为酒泉的地理位置太好了。 古代长城，除了承担抵御游牧民族进攻的防御目的，在中原王朝能够压制草原文明的时候，就是贸易的边关，也是贸易中心。 在明代嘉峪关建成之后，也曾经是西部贸易的重镇，繁华一时。 芸娘说道：“我们酒泉北面是贺兰山的缺口，是北上贸易的重要通道，向西就进入沙州瓜州，向东则可以通过河西走廊，这样好的地理位置，只需要留住一些商贸，那就可以发展起来了！” 曾牧点点头，他早也有已经有了发展计划，很显然芸娘看到了问题所在。 曾牧说道：“是的，我们酒泉的位置很重要，但是往来客商往往把酒泉城当做一个中转站，甚至有的客商会绕过酒泉，到张掖再休息。” 芸娘看着曾牧说道：“那曾里长，我们要怎么留住客商呢？” 曾牧点头说道：“这就是我的老本行了，当年驿下里怎么留住商人的，现在酒泉就要怎么留住客商。” 接着曾牧又说道：“除此之外，想要让商人留在酒泉，我们也需要一两个特色产业，这一点我已经有了想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整编酒泉城的百姓，把他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很快酒泉城的百姓都接到了刺史府的告示，刺史府要协助各个行业成立行会，比如客栈的老板和伙计要一起成立客栈行会，商铺的老板和伙计成立商铺行会。 城里的百姓都要参加行会，而行会都会在刺史府的署吏协助下开展工作，制定本行业的规程。 行会，很多地方早就有松散的行会组织，像是高昌的力夫行会，这种比较松散的帮会，更像是黑帮组织。 但是显然曾牧要成立的这个行会，是各个行业的联合会。 晁四郎是酒泉城最大的客栈老板，他也接到了刺史府那个叫芸娘的女官要求，去刺史府衙门召开客栈行会第一次的会议。 前面一次预备会议，晁四郎被推举为会长，今天他专门换了一件新衣服，在伙计的陪伴下前往了刺史府衙门。 晁四郎也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客栈的老板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进入刺史府。 对于官府督促他们成立的行会，晁四郎的心情也很复杂。 一方面他的客栈本来就是酒泉最大的客栈，他顺理成章的当上行会的会长，也可以扩大他在酒泉的影响力。 坏处是看样子官府是想要插手客栈的发展？如果是那样晁四郎今天会上肯定要反对，不能让官府把手伸进客栈产业中来。 带着这样的心情，客栈老板们来到刺史府，刺史府专门将一个偏殿收拾出来，给行会开会。 晁四郎被芸娘安排坐在了上首的位置，然后等到众人到齐之后，芸娘用青涩的嗓音说道： “各位都是酒泉城里从事客栈营生的，大家应该互相都熟悉，我就不用介绍了。会议代表已经提前选出来了，一共是客栈老板五人，客栈伙计五人，再加上我这个刺史府的督办，一共十一人，今后客栈行会的每个月开一次例会，讨论本月行业的问题。” “今天是第一次会议，按照曾司马的规矩，今天是扩大会议，除了十一名代表之外，还有二十名有声望的预备代表参会。”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今天这场会议是最重要的，但是只要规矩立下来，行会就会走上正轨。” 这时候，一个预备代表站起来说道：“这个行会代表是不是有问题？泥腿子伙计也能当代表？而且也和我们客栈老板一样是五席？” 这个老板落选了代表的席位，他站起来的发言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显然在会前他就已经串联过了。 而客栈伙计选出来的代表发出嘘声，整个会场的气氛紧张起来。 晁四郎看着年轻的芸娘，想要看她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芸娘咳嗽一声说道：“这个代表的人数，是曾司马定的。” 晁四郎有些失望，抬出曾牧来，确实能够让大家闭上嘴，但是肯定大部分人还是不服气的。 芸娘又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想法，这客栈行业里到底是伙计多还是客栈老板多呢？” 晁四郎愣了一下，按照人数客栈的伙计自然远远多于客栈老板的。 芸娘又说道：“如果大家愿意，我们玩家可以成立一个客栈老板行会，再成立一个客栈伙计行会，诸位意下如何？” 这下子晁四郎愣住了，他的额头流下汗来，万万不可啊！ 若是成立客栈伙计行会，这些客栈伙计们联合起来，他们这些老板岂不是被动了？ 芸娘这个女官看起来年纪不大，手段竟然这么厉害？ 晁四郎立刻站起来说道：“我看督办说的没错，咱们客栈行会的伙计也是很重要的，大家都是希望客栈行业蒸蒸日上的，这个代表人数我看也很合理，想要酒泉的客栈发展，大家都可以提意见嘛。” 这下子将反对的声音压下去，芸娘看了看参会的代表说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了，今天的会议就开始了。” “会议的规矩我也先说一下，这一次是扩大会议，所有参会的人都可以提出方案，但是只有十一名代表可以表决。” “规则就是半数以上表决通过，方案就会成为行会章程，以后大家都要按照章程行事。” “不按照章程行事的，就会被驱逐出行会。” 说完这些，芸娘说道：“好了，现在开始提案吧。” 晁四郎一凛，悄悄拿出了自己的提案，只看到一名客栈伙计的代表抢先站起来，他只好收起提案，认真的听起来。 一天很快过去，等到讨论完毕基本章程，都已经到了晚上了。 晁四郎只觉得今天比什么时候都累，不过今天一天的讨论，客栈行会的基本章程算是制定出来了。 首先通过的是伙计的薪水提案，这些伙计竟然要求薪水月结，还提出了一个最低的薪水标准。 虽然这个提案让晁四郎很不爽的，但是表决的时候在芸娘这个督办的举手下，最终还是通过了。 拿到了最低薪水的保证，伙计们干劲十足。 接下来的一个提案，竟然也是一个伙计代表提出来的，要在全酒泉统一客栈的标准，划定三种客栈的等级。 甲乙丙三个等级的客栈，从卫生条件，住宿环境和餐食水平综合评定，这个等级一目了然，这等于直接让客人知道客栈的水准，可以更加直观的选择客栈。 这个提案褒贬不一，有的代表激烈反对，有的代表极力赞成，最后以六票对五票的结果通过了。 这一套评级的体系，会由这一次扩大会议的所有代表候补代表，一一考察酒泉所有的客栈，然后给各家客栈挂上等级的牌子。 这都让参加会议的代表们更有动力，这就代表了权力啊！ 晁四郎也从没想过，一个行会的代表竟然有这么多的权力，而他这个行会会长，又能亲手掌握这么大的权力。 这种滋味让晁四郎觉得着迷，他对于建宁王的统治也不那么抵触。 一个个这样的行会建立起来，曾牧的署吏们亲自参与制定了行会的章程，酒泉城的各行各业都被纳入到一个个行会的管理之中。 不过想要发展酒泉，光靠这些行会也是不够的。 曾牧站上城墙，看着不远处的工业园，这是他规划的工业区。 为了吸引百工玩家过来投资，曾牧承诺平整土地免费建造标准化厂房，酒泉工业区的优厚待遇发在了论坛后，吸引了不少想要创业的百工玩家的兴趣。 酒泉城正在逐步焕发生机，等到胡巴依带着他的商队抵达酒泉的时候，都被新的酒泉城面貌惊讶到了。 7017k 第241章 甲级客栈 原本胡巴依的商队终点站就是凉州的武威城，有时候商队时间紧，胡巴依都会直接越过酒泉城，到了张掖城再休整。 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每停靠一座城市，进了城市里伙计总要放松一下吧，等这些伙计放出去再结合起来，又要花费不少时间。 若是伙计在城里惹事生非，作为老板的胡巴依还要去捞人，对于赶时间的客商来说，能少停靠一座城就少停靠一座城。 比起商品更加丰富的张掖，除非不得已胡巴依是不会停靠酒泉城的。 但是今天不同，因为胡巴依是专门来酒泉城的。 曾牧算是胡巴依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曾牧卖的水杨酸药丸，胡巴依说不定就死在那场高烧中了。 胡巴依也早就在曾牧担任驿下里里长的时候，就已经和曾牧有交情了。 如今曾牧出任霸府司马，领肃州诸军事，作为老相识的胡巴依，自然不能放过这次攀交情的机会。 胡巴依专门带了不少珍宝，准备带给曾牧，甚至连胡巴依准备把家人和商行都迁往酒泉。 既然曾牧如今主政酒泉而来，胡巴依也准备给酒泉增加一点人气，给曾牧提升一下政绩。 不过等到胡巴依进城的时候，还是被酒泉城的变化惊讶到了。 酒泉城并没有进行大的改造，地面还是破破烂烂的，但是沿街的店铺都已经整治过了，不再是之前乱糟糟的样子。 这倒是让胡巴依非常惊奇，如果说一座城市最让商人烦恼的是什么，那就是店铺的占道经营了。 在唐初，所有的交易都要在市集里进行，对此唐律疏议里有明文的规定，若是不在市场里经营的商人，衙门会处以罚款并且没收货物。 但是到了高宗年间，长安的商贸发达，光是四个坊市已经无法满足百姓的商业需求了。 不少宅子临街的商人也觉得每天都将货物从坊市搬来搬去很麻烦，干脆就在自家销售商品了。 这种就是所谓的“行店”，在高宗年间，长孙无忌曾经上奏朝廷，认为行店是一种严重扰乱朝廷商业秩序的行为，要求朝廷严格清查行店，不允许老百姓在家里做生意。 等到长孙无忌垮台之后，高宗又表示百姓在自己家里做生意，也是为了谋生的手段，于是下令解除百姓在行店做生意的限制，只需要这些开店的百姓按照坊市的规矩交税就行。 西京城的行店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商人租赁沿街房子做生意的情况。 朝廷不禁止了，但是行店的竞争却也开始影响到百姓生活。 最让普通百姓厌恶的，就是占道经营的现象。 为了做生意，一些店铺会将商品放在门口陈列，或者直接在门外销售。 一家这么做了，做同样生意的人也会将商品拿出来，还要摆在更加醒目的位置上。 久而久之，一些道路到了开店的时候根本没办法走马车，路上都是各家店铺摆出来的摊位。 这种无序的竞争官府也很难管，就算是今天把摊位撤回去了，明天也会摆出来。 不过今天胡巴依走进酒泉城，城里的商家都老老实实的撤回了门外的摊位。 但是各家店铺都挂上了五颜六色的牌匾，据说这东西叫做招牌，写的是店铺的名字和所售的商品，一目了然直观简介。 比如前面这家赵大蜜饯店，卖的就是干果蜜饯，店名和店铺商品都明确写在招牌上，让客人可以立刻找到自己需要的店铺。 另外各家店铺门口都有伙计在打扫卫生，胡巴依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干净整洁的城市街道。 胡巴依也不禁感慨，曾牧真是厉害，他主政的地方都发展迅速，换了风貌。 既然这样，就在酒泉多住几天，胡巴依准备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再去刺史府投拜帖，再去求见曾牧。 在酒泉城里，胡巴依也有一家熟悉的客栈，客栈老板晁四郎是胡巴依的老朋友，胡巴依准备投宿到他的客栈。 等他来到晁四郎的客栈前，却发现客栈上挂着红色的绸缎，一群伙计正在将一个匾额吊到墙上，街坊四邻都在向晁四郎道贺。 这是有什么喜事吗？胡巴依也是讲究的生意人，连忙走过去和晁四郎打了一个招呼。 “胡郎！上次见面都是去年了吧？快进来快进来，今天小店有喜事，食宿对折！” “恭喜四郎！贺喜四郎！不知道你家的喜事，也没准备贺礼，这些喜钱你就收下吧！” 晁四郎连忙推辞道：“这怎么行，快进去快进去，喜钱就不要了，只要你在小店住一晚上就行！” 客栈热闹非凡，胡巴依这才问道：“不知道四郎家有什么喜事？” “不是我家喜事，是客栈评上甲级客栈了！” “甲级客栈？” 晁四郎得意的说道：“这是我们酒泉城新鲜玩意儿，酒泉城的客栈评选出甲乙丙三个等级，甲级就是最干净卫生，最舒适的客栈，这次我家客栈评上甲级，也是全酒泉同行对我家客栈的认可！” “那可真的是喜事了，恭喜恭喜！”胡巴依立刻贺喜道。 进了客栈，果然是窗明几净，和胡巴依在沙州城住宿的客栈一样的干净又卫生。 晁四郎也是相当得意，为了评选上甲级客栈，他这个客栈行会的会长，也花了不少力气升级客栈设施，提升伙计薪水来提升客栈服务。 经过一番改造升级，终于评选上了甲级客栈。 这一次整个酒泉城里评选上甲级客栈的总共不过三家，这也就意味着晁四郎的客栈是全酒泉排名前三的客栈。 而这个评上了甲级也不是万事无忧的，每个月客栈行会还会抽取十家客栈再进行考核，如果考核不过关还会被降低评级。 但是精于算计的晁四郎知道，这块甲级客栈的招牌会变得越来越值钱，如果两家客栈住宿费差不多，客人肯定会选择甲级不会选择乙级。 在晁四郎的客栈舒服的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胡巴依向刺史府递了拜帖，就迫不及待的去集市看看，也不知道酒泉城有没有什么新特产。 7017k 第242章 普鲁士蓝？不！酒泉蓝！ 胡巴依早早的起来，向刺史府投递了拜帖之后，就带着伙计兴冲冲的来到了酒泉的集市上。 让胡巴依觉得惊奇的是，大部分城市的市集都是相当脏乱差的，但是如今酒泉的集市竟然井然有序，地面也干净的不得了。 这样的集市让人感到身心愉悦，不仅仅是胡巴依这么想，他的伙计也说道： “掌柜的，这酒泉城和以前不一样了啊，这位曾太守可真有本事啊！” “别乱叫了，曾司马只是霸府司马，不是肃州太守。” 胡巴依带着伙计在集市逛了一会儿，却有些摇头，这酒泉城的商品实在是太少了！ 经历过高昌城和沙州城的繁华，酒泉城集市上的这点货物，胡巴依很难看上眼。 瓜州城还有价格低廉的铁器可以购买，胡巴依在酒泉城的集市上逛了一圈，也没看到让他眼前一亮的货物。 胡巴依还是摇头，夹在张掖城和瓜州城之间，酒泉城实在是太没有特色了。 如果只是客栈的服务好一点，也有不足以留住他们这些商人。 毕竟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跑一趟商路的利润是相当大的，没有价值的城市，就没有停靠的价值。 就在这个时候，胡巴依看到了前方挤了不少人，他好奇的带着伙计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这竟然是一家布店，胡巴依有些疑惑，为何布店门口有这么多人？ 棉花这种东西，在陇右早就已经有种植，西域不少国家都出产棉花制品。 不过比起丝绸的顺滑，棉花纺织出来的布太过于粗糙，颜色也不够华丽。 建宁王在瓜州的时候，就有玩家改进了棉布纺织的技术，发明了棉布纺织机。 又大力从西域乃至于大食引进更好的棉花品种，如今沙州的棉布也有一定的名头。 不过西域商人更加青睐耐寒的毛绒织物和华丽的丝绸，没有哪个西域商人会大量采购棉布的。 瓜州沙州所产的棉布，倒是受到百姓的欢迎，这种纺织品比麻布穿着舒服，贴身穿起来比麻布舒服多了。 总而言之，棉布就是一种商人看不上，百姓很喜欢的商品，价格也卖不上去，长途运输的价值不高的商品。 可是这家棉布店为什么聚集了这么多商人呢？ 胡巴依好奇的挤了进来，看到这家店铺卖的布和别的布店卖的不一样。 这家店铺卖的布竟然是彩色的！ 而店铺的老板正在向商人演示，这种布的颜色是多么的耐洗。 老板紫色的布放进了水盆里用力搓揉，虽然水盆里出现了一些紫色，但是展开的布依然保持了鲜亮的颜色。 胡巴依眼睛一亮，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染布？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丝绸，更多的是一种消耗品。 因为这个时代的染料技术，丝绸只要一洗就会严重的掉色，像是皇帝所穿的衣服都是很少浣洗的，前隋的隋明帝穿浣洗过三次的衣服，都会被史书记录为节俭，就是这个原因。 浣洗过三次的丝绸衣服，颜色都要洗掉光了，这对于至高无上的皇帝来说，确实是相当节俭了。 而达官贵人穿的衣服，平时也是简单的拂去灰尘，如果实在脏的需要浣洗了，也最多洗个一次两次就要扔掉了。 不仅仅是丝绸，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纺织物都是这样。 这个时代的染料，都是从动植物和矿石中提取的，染上去的颜色也不够鲜亮。 但是眼前这块棉布，紫色相当的鲜亮，而且浣洗也不会落色！ 这样的紫色，还是胡巴依从没有加过的紫色，这样的布料要是做成衣服，肯定会受到那些西域国王和大食总督们的喜爱的！ 一想到这里，胡巴依就要冲上去买布，这时候店家又拿出了一块蓝色的布。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鲜艳的蓝色？！ 这块蓝色要比刚刚的紫色更加的鲜亮，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只听到店家说道：“诸君，这块布是本店镇店之宝！这种蓝色可是被曾太守亲自赐名——酒泉蓝！这是我们酒泉独一份的颜色，你们只有在酒泉才能买这么好看的布！” 胡巴依看着这款深蓝色的布料，想到的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盐湖。 倒映了蓝天的盐湖，在阳光下就是这种蓝色，这实在是太美了！ 这种布料一定能够卖上高价！ 这年头的衣服，主要看中的就是两种，材质和颜色。 丝绸当然是最好的材质，这种又舒适又透气的材料，无论是春夏秋冬都适合贴身穿。 但是棉布也很舒适，最重要的是这个鲜艳的颜色，实在是太醒目了！ 无论是崇尚浮华的大食，还是风气更加糜烂堕落的拜占庭，这种鲜艳的颜色一定能让那些贵族疯狂！ 店铺里几十卷普鲁士蓝，哦不酒泉蓝的布料被商人一扫而空，没有买到的商人听说明天还有货，纷纷决定明天再来集市一趟。 同时这家店主还告诉商人们，如今酒泉只要是布匹行会的商铺，近期都会上架这种酒泉蓝的棉布，更多更鲜艳的颜色也会陆续开发出来，感兴趣的商人可以去其他店铺看看。 此时此刻，曾牧和赵晨一起参观这家新开的工坊。 原本曾牧想要邀请赵晨王雪在酒泉开设一家制造水杨酸的药厂的。 可惜酒泉附近没有柳树林，后世的阿司匹林虽然可以工业合成，但是这个时代只能从植物里提取。 曾牧打消了建造药厂的想法，但是他邀请赵晨来到酒泉考察项目，看看能不能建造什么工坊。 当年曾牧在柳林里的时候，给了赵晨王雪的第一轮投资。 后来药厂要扩展的时候，也是靠的曾牧培养的npc。 既然曾牧开口了，赵晨就随着他一起来到了酒泉，考察这里能够发展什么产业。 赵晨到了酒泉之后也考察了很多，一直到他看到了酒泉的棉布，这才有了想法。 酒泉已经有了百年的棉布生产历史，不过这里生产的都是普通的白布，也只有普通老百姓会穿。 棉布自然不是什么高档的产品，但是后世棉布能够成为第一纺织材料，有一份功劳就来自于染料！ 染料，让白色的棉布有了更多的色彩！ 赵晨是学习制药学的，而化学药剂中有一个很大的分类就是染料，他在本科时期也是学过的。 如果说世界上最著名的一种颜色，伴随着工业时代记忆深入人类基因里的一种颜色，那就是普鲁士蓝了！ 这种染料是的德国工人发明的，这种蓝色非常鲜艳，而且不容易被水洗掉，一推出就大受欢迎。 后来德意志第二帝国采购普鲁士蓝的布料作为军服，更进一步让这种颜色浸染到了历史中，成了工业时代的一份记忆。 而恰好，普鲁士蓝染料需要的原材料，酒泉都有！ 普鲁士蓝的化学式是亚铁氰化铁，在后工业时代自然都是化学合成了，但是在普鲁士蓝刚诞生的时候，是用草木灰和牛血混合焙烧，水洗过滤蒸发后，再加入氯化铁溶液后得到的。 最得天独厚的是，这些原料酒泉都有！ 草木灰不要说了，只要煅烧草料就可以获得。 酒泉靠着张掖，也有还算是发达的畜牧业，这里的牛羊很多，牛血也很容易得到。 最后就是氯化铁溶液了，酒泉靠着瓜州，氯化铁在大水峡铁厂只是没人要的工业废料，曾牧很容易就从大水峡铁厂搞来了不少。 有了这些原料，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配比，赵晨终于制备了普鲁士蓝！ 曾牧大喜过望，染料可是化工中的一个大类，这也是和纺织业密切相关的一个行业，而且是妥妥的暴利行业！ 有了普鲁士蓝后，曾牧并没有高价出售染料，而是请赵晨及建造了一座染料工坊，然后召集了布匹行会的人，向他们推销这种染料。 曾牧还特意将这种染料命名为酒泉蓝，准备利用这种染料来提升酒泉的知名度。 曾牧在布匹行会的会议上宣布，所有加入布匹行会的商店，都可以特许购买酒泉蓝的染料。 一时之间，所有的布匹商人都加入了布匹行会，普鲁士蓝的棉布果然在不出所料的爆火！ 这种又鲜艳又不容易掉色的棉布，很快就成了酒泉的招牌特产，瓜州和张掖的商人都会特意来酒泉购买酒泉蓝的染布。 曾牧参观完了工坊，对身边的赵晨问道：“赵工，我们的技术优势能够保持多久？” 赵晨盘算说道：“实验室制备难度不高，普鲁士蓝的制备方法都写在教科书上了，只需要几周时间确定原料比例就可以仿制出来了。” 曾牧皱起眉头：“如果普鲁士蓝这么容易制造，那酒泉的垄断也不能保持太久啊？” 如今玩家也非常卷，里长玩家们都在八仙过海大显神通，发展自家的领地。 赵晨又笑了笑说道：“实验室制备产量太低了，要达到了我们的工坊产量，必须要完成产业化改造，还需要大量熟练工人才行。如今我们的技术优势，这可不是那么容易追上的。” 曾牧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工人们忙碌的染料工坊，大展宏图的感觉油然而生。 7017k 第243章 弃陇之议 凉州，武威城。 河西节度使府，刚刚从诗会散席回家的河西节度使房琯一脸酒气。 这沙州烧还真的会很烈啊，只是喝了半壶就大脑变得和浆糊一样，房琯却很喜欢这种酒醉的感觉。 不需要思考未来，不需要为当下发愁，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在管事的帮助下脱了衣服，新纳的小妾上来给房琯擦面，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幕僚突然在门外求见房琯。 褚庄，这是房琯在京师招募的幕僚，自从建宁王夺了张掖城之后，房琯手下的门客逃散了大半。 连窦参这种谋主都跑了，其他的谋士当然也知道房琯这个河西节度使很快就要倒台了。 与其等待房琯倒台再受牵连，还不如早点离开另谋出路。 褚庄在其他幕僚都跑的差不多了，依然留在房琯身边，也让房琯对他非常器重。 这个褚庄长得贼眉鼠脸，是京兆的小家族的子弟，因为样子丑陋断了进学之路，见到房琯招募幕僚，就立刻投奔房琯随他来了河西。 大唐开科取士，除了才学之外样貌也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像是褚庄这种长相，连参加进士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房琯这位谋主，褚庄还是很感激的，他不愿意离开房琯，一方面是房琯确实对他不错，另外一方面是他这幅样貌也很难找到下一份工作。 褚庄这时候求见，房琯有些不悦。 但是如今手下的幕僚都跑的差不多了，房琯必须要做出礼贤下士的样子。 用小妾手里的毛巾擦了擦面，吩咐管事的将褚庄召进来。 一见到房琯，褚庄就说道：“节帅，庄有要事要面述！” 房琯的醉意清醒了一些，这时褚庄要单独和他谈话，于是房琯挥挥手，斥退了小妾和贴身管事，只留下褚庄一个人。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后，褚庄突然声色低沉的说道：“节帅，您要有性命之忧！” 房琯猛然一惊，身上的醉意也消散了大半，他看着褚庄郑重的表情，也正色说道：“请褚君教我，忧从何来！” 房琯毕竟也是当过宰相的人，这番“礼贤下士”的作态让褚庄非常满意，他缓缓说道：“忧来自于这河西节度使账下的赤水军。” 听到赤水军三个字，房琯的脸色也露出一丝惶恐，显然褚庄也不是故意吓唬房琯。 军之大者莫如赤水，幅员五千一百八十里，前距吐蕃，北临突厥，乃是河西第一强军。 赤水军原本在凉州以西军屯，上皇年间，赤水军击败了当时吐蕃的入寇，上皇却不愿意从府库中拿出钱帛来赏赐赤水军。 当时的宰相杨国忠进策，将赤水军所屯的田地收回朝廷，然后再变为永业田的赏赐给赤水军的有功军将。 对于这个方法，上皇闻言大喜，按照杨国忠的方法，将原本属于赤水军的军屯田地，赏赐给了赤水军的将校。 这个结果赤水军的将校自然大喜，满意的约束士兵接受了朝廷的赏赐。 但是失去屯田的赤水军，屯田都被成了将校的私人财产，供养大军的任务就落在了河西节度使府头上。 如今房琯这个河西节度使所辖的河西四镇只剩下一州之地，光靠凉州一州收上来的粮食，用来供养赤水军就有些吃力了。 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前几日房琯派出检点使，清点赤水军的兵额，清查吃空饷的兵额。 这事情在边镇中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少军将会用虚构的士兵来吃朝廷的空饷，检点清退吃空饷的兵额，也是很多节度使到任都会做的事情。 可房琯的问题是他手下并没有懂的军务的人才，所以检点使也只能让让赤水军中的人来充任。 这样的结果是，一些原本是真实在册的士兵，被当成吃空饷的虚额被清退了。 那些校尉旅帅手下吃空饷的虚额，反而继续领着朝廷的军饷。 而赤水军中的那些军头，反过来拿着房琯派遣检点使清理兵员的事情挑拨士兵，说是朝廷不愿意支付士兵的军饷。 房琯也知道，现在赤水军动荡，听到了褚庄的汇报，冷汗更是一下子流下来。 “先生教我！”房琯也顾不上节度使的架子了，他立刻对褚庄说道。 褚庄见到自己求见房琯的目的完成了，他这才说道：“节帅，赤水军之事，都是因为钱帛赏赐不够，只要钱帛到位，赤水军立刻可以安定。” 房琯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是府库没钱，且为之奈何？” 改马为桑没能实行成功，房琯还欠着一屁股债呢，要不是实在拿不出钱来，他房琯疯了才会克扣赤水军的军饷。 褚庄突然压低声量说道：“节帅，有人愿意给钱。” 房琯看到褚庄的表情，突然感觉有些害怕。 但是褚庄逼近他说道：“昨日有吐蕃客商上门找到我，想与节帅做一笔生意！” 房琯吓的脸色苍白，吐蕃和大唐如今的关系微妙，吐蕃人找上门，那不是与虎谋皮？ 可是褚庄却不给房琯机会，他直接说道：“吐蕃人想要赤水军退出凉州以西的要塞！” 这下子房琯吓的快要失声叫出来。 褚庄立刻说道：“吐蕃不是要谋凉州，只是要攻张掖！” 房琯稍稍冷静下来，他说道：“不可！张掖也是河西节度使府所辖，若是丢了张掖，朝廷肯定要拿我问责！” 褚庄却说道：“节帅！如今建宁王侵占张掖，您的奏章可是送到御前的！朝廷让建宁王总管陇右，若是张掖有失，那可就是建宁王的责任！” 房琯稍稍冷静下来，是啊，他和建宁王的笔墨官司，可是在凤翔府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朝廷明明知道张掖控制在建宁王手上，那如果被吐蕃人占了，也不能找自己追责吧。 褚庄又说道：“而且节帅也知道的，朝廷早就有弃陇的提议，只要节帅能谨守凉州，朝廷只能记者您的功劳，不可能追及您的过错，反而要夸赞您守卫凉州有功啊！” 房琯和褚庄并不知道，自己的谋划已经被人从头到尾听了过去。 7017k 第244章 吐蕃的异动 潜伏在房琯府上的这名【内卫】玩家名叫薛虎，他虽然是一名八测玩家，却冒险来到了武威城，还乘着房琯家奴逃跑的机会混入了房琯府上。 一般来说，薛虎这样的新募的家奴，是没有机会靠近书房这等机要之地的。 但是薛虎愣是靠着溜须拍马，加上聪明伶俐获得了管家的好感，被安排到了书房附近扫地。 在整个节度使府里，这可是相当舒服的清闲差事。 这个薛虎也非常的上道，对待管家非常的恭顺，还经常能够掏出一些新鲜的小玩意儿送给管家。 薛虎混入房琯府上的，最终的目的就是窃听房琯的动态了。 作为天不怕地不怕的第四天灾，薛虎在房琯府上潜伏下来之后，立刻开始偷听房琯的机要。 唯一让薛虎不爽的是，这些日子房琯每天都是饮酒作乐，根本没有处理节度使府的政务。 不过今天也亏着薛虎继续藏在墙角，用自制的听筒将房琯和褚庄的对话全部听了下来。 薛虎立刻向总部发送了录音，然后继续潜伏在房琯的府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还在返回沙州途中的建宁王，就接到了吐蕃准备图谋张掖的消息！ 李炎也没有想到，这吐蕃人刚刚才吃了败仗，竟然半年不到就又要动兵了。 对于吐蕃将要动兵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潜伏在吐蕃的圆通和尚，就已经得到了吐蕃有异动的消息了。 如今的圆通和尚，在吐蕃东道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大师了。 吐蕃东道，其实被吐蕃征服不过几十年，这里曾经有个名字叫做吐谷浑。 吐谷浑原本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最早的历史可以上溯到魏晋南北朝时期。 这是北方的鲜卑人西迁到了西部建立的国家。 吐谷浑曾经在隋炀帝时期被击溃，隋朝在吐谷浑地区设立郡县。 可等到隋末大乱，吐谷浑再次复国，大唐初年突厥和高句丽的边境问题频繁，大唐就没有处理比较恭顺的吐谷浑。 太宗年间，大唐再次击溃了吐谷浑，而吐谷浑的王庭再次西逃，最后被吐蕃人所灭。 之后吐蕃人立刻向吐谷浑逐步扩张，最终将吐谷浑的地盘吞下。 吐蕃在吐谷浑地区设立吐蕃东道，设立东道大论控制这篇地区。而吐谷浑又在天堑城设立了东道大论府，节制整个东道地区。 吐蕃人在吐谷浑地区的统治也是相当的残暴，本地的斗争也是此起彼伏，但是都被强盛期的吐蕃人残酷镇压了。 圆通和尚借着传播佛法的名义，深入到了吐谷浑地区的各个地区，了解到这片地区的情况。 吐谷浑地区的百姓民族复杂，这里有鲜卑人、羌人、突厥人、回鹘人、汉人和吐蕃人。 而吐蕃人控制这片地区，采用的统治方法也很简单残暴。 第一等的自然是吐蕃人，吐蕃人在吐谷浑地区的都是迁过来的贵族，或者是因为战功封赏到这里的武士庄园主。 比如拔武所在的家族，就是因为拔武父亲的战功，从低等的奴隶被提拔为“桂”，封赏到了吐谷浑地区。 吐蕃人治下，二等的是鲜卑人，吐蕃人吞并吐谷浑，曾经打着给鲜卑人复国的旗号，如今在吐谷浑地区的贵族里，也有一部分鲜卑的贵族。 不过吐蕃依靠通婚等手段，已经将这些鲜卑人笼络到了吐蕃人的体系中。 而最低等的就是羌人和汉人了。 吐谷浑地区靠近凉州，而凉州古来就是羌人生活的地区，一部分羌人部落就生活在吐谷浑地区。 不过羌人还是比较落后的民族，甚至羌人都没有统一的语言文字，所以从汉代以来，羌人就一直被各大王朝奴役。 而吐谷浑地区的汉人，大部分是吐蕃对唐战争中掠夺的俘虏，还有吐蕃多次侵扰大唐边境抢回来的人口。 圆通走遍了天堑城周围的地区，绘制了一份详细的各族地图，接着开始暗中联系吐谷浑地区被奴役压迫的羌人和汉人。 而最近圆通返回天堑城，也明显感觉到了这座城市不同寻常的气息。 天堑城，是一座建立西海边上的绝壁城市，这座城市最好是吐谷浑王国的首都，号称永远不会陷落的天堑。 西海，就是后世的青海湖，古人以东西南北海命名，发现青海湖这座大湖之后，就以为这也是海洋，命名为西海。 天堑城，就建造在西海边缘两座山峰之间，这地方易守难攻，被吐蕃设立为东道行营。 今天圆通返回天堑城，是因为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要举行受戒仪式，彻底放弃苯教信仰成为佛教的信徒。 这一次的受戒仪式，对于吐谷浑地区的僧侣来说是一件大事，甚至对于整个吐蕃来说也是一件大事。 一名大论皈依佛教，这是足以影响吐蕃赞普王庭的大事件，在如今崇佛派大臣和反佛派大臣斗争最激烈的时候，一名掌控东道的大论加入佛道，也就意味着佛道一派势力大增。 对于这场受戒仪式，正在赞普王庭传教的寂护高僧，也派遣弟子过来见证尚绮心儿的受戒仪式。 而原本东道地区供奉的僧人，也全部都迁往天堑城，参加受戒仪式的观礼。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次宗教仪式，更是一次政治宣言，影响了吐蕃赞普王庭的平衡。 圆通和尚也随着僧侣的队伍，进入到了尚绮心儿为他们准备好的华丽僧舍中。 为了这一次的受戒仪式，尚绮心儿特别要求每一位城堡主都要献上和自己等身高的黄金。 而城堡主也层层摊派，要求手下的庄园主也拿出和自己手掌一样大的金饼。 尚绮心儿在天堑城修建了一座巨大的佛寺，地面都铺上了金箔，他将要在这座最宏伟的寺庙中，接受仪式皈依佛教。 但是圆通和尚也意识到了不寻常的地方，明明是一次宗教仪式，但是尚绮心儿却也召集了所有的武士。 拔武也在征召的范围之内，同时尚绮心儿还要求他们带上武器，每个武士还要携带两名奴隶，足够侍从吃七天的食物，聚集到天堑城。 圆通和尚敏锐的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宗教仪式，而是一次军队的集结！ 而且这一次吐蕃动员的是整个东道的力量，这绝对不是一次普通的军事行动！ 7017k 第245章 战云密布 这边得到了圆通和尚吐蕃大军集结的消息，而埋伏在房琯府上的内卫玩家也传回了消息，吐蕃使者想要贿赂房琯，借道武威进攻张掖！ 李炎立刻召集了随行的【军师】玩家们。 如今在建宁王身边有一群军师玩家们组成的参谋部，他们大部分都有现实中从军的经验。 参谋部负责制定作战计划，负责平日里军队的奖惩和训练，是霸府相当核心的部门。 在遇到战争的时候，这些参谋也是建宁王的智囊团。 着急了参谋们之后，李炎高居上座说道：“前线的内卫传来情报，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已经兴兵，意图借道武威进攻张掖。” 如今李炎身边的参谋，不少都是生面孔。 当年一测二测随着李炎征战的玩家，现在都已经出任一方了，这些参谋都是五测六测之后进入游戏的玩家。 李炎的参谋长名叫徐俊，是尉迟信和秦川的战友，自从进入游戏之后一直都在霸府工作。 徐俊本身也是军队参谋出身，靠着二测玩家的身份，混到了如今参谋长的位置上。 如今建宁王的车队正在返回沙州的路上，徐俊拿出随身的军用地图，立刻在地图上比划道： “凉州武威城，是河西的门户，武威城以西有焉支山，自汉代起就有城防要塞，是进入河西走廊的关口。” “从吐谷浑地区的祁连山口北上，就能够进入凉州，太宗在武威城设立赤水军，就是为了提防高原上的敌人。” 李炎也看着地图，焉支山的要塞再往西，就是平坦的山丹马场，这里水草丰茂，非常适合大军团作战。 不得不说，吐蕃这是一个好计谋！ 如今陇右主要在当金山口设防，防备吐蕃东道的大军北上。 当金山口的河谷地已经被建宁王的部队控制，秦川在山口河谷地上修建了不少炮台要塞。 吐蕃军队想要夺回当金山口，一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而如果吐蕃人能够绕开武威城，长驱直入进攻张掖城，那么从焉支山到张掖城这么一段都是无险可守。 吐蕃人长驱直入，张掖城无险可守，就算吐蕃攻不下张掖，也能切断陇右和大唐的联系。 徐俊说道：“从吐蕃动员的兵源数量上看，这一次吐蕃是准备长期作战了。” 李炎也点点头，历史上是在十年后才开始蚕食大唐陇右的，那时候大唐用尽全力平定仆固怀恩之乱，边境藩镇的不臣之心难以压制，西域诸国蠢蠢欲动。 那时候大唐等于默许放弃了陇右，这才被吐蕃和回鹘瓜分。 可是历史还是出现了分叉，如今大唐还没有收复两京，吐蕃竟然准备谋夺张掖了。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李炎也有些措手不及。 徐俊说道：“根据圆通从天堑城发来的情报，吐蕃东道抽调了所有的桂，又让一户出一丁，每户出牲口两头，估计动员的兵力在五万左右。” 五万，听到这个数字，李炎也倒吸一口气。 如今陇右的总兵力不过三万，其中还有五千的北庭军需要震慑回鹘和西域，不能随便乱动。 五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火炮，但是上一次是吐蕃人措手不及，没有摸清楚大炮的威力。 这一次吐蕃人出征，肯定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再用大炮也不一定能够取得之前的战果了。 徐俊又说道：“而且这一次尚绮心儿进攻张掖，是存着将吐蕃拖入全面战争的心思，孤注一掷的豪赌。” “全面拖入战争？” 徐俊说道：“若是尚绮心儿真的截断了陇右和中原的通道，那么吐蕃赞普王庭会怎么想？” 李炎愣住了，吐蕃对于陇右的野心，从上一任赞普执政的时候就显露无疑，也针对陇右发起了很多试探性的进攻。 如果真的让尚绮心儿截断了河西，那吐蕃赞普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块大肥肉的。 而且说不定吐蕃赞普已经在调集军队，准备进攻陇右了，那样李炎需要面对的就不只是五万大军了。 一想到这里，李炎也是心中一颤，但是他很快掩饰住表情问道： “既然徐参谋已经想到这一步了，那应对之策是？” 徐俊有些激动，自己在建宁王身边熬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 徐俊是军事指挥专业毕业，职业参谋退伍的。 这一次终于有了他出谋划策的机会！为了这一天，徐俊可是等待了好久！ 徐俊已经有了草稿，他简单的说道：“我的战略很简单，立刻拿下武威！” 拿下武威，这下子李炎迟疑了。 武威，是河西节度使驻节所在，也是河西四郡和中原相邻的州郡。 李炎占领了敦煌、酒泉和张掖，朝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是占领了武威，那就掌握了进出河西走廊的凉州，那时候自己那个便宜父皇会怎么想？ 要知道凉州的位置有多么重要，向西就是河套地区，也就是朔方诸镇，如今是朝廷收复长安的朔方军的老家。 凉州的位置如此的敏感，一旦夺取了凉州，就表示李炎的势力要全面介入中原的战事。 对于李炎来说，继续苟在陇右发展，其实是最佳的选择。 只要等到他攀出火器时代的“科技树”，就可以平推中原了。 可是事态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自己不想要夺取凉州，这河西节度使房琯竟然想要勾结吐蕃人，那凉州这个河西门户，如果自己不收入囊中，岂不是就要拱手让给吐蕃了？ 要知道吐蕃这样的蛮夷番邦，毫无信用可言。 说是让房琯退避三舍，说不定就是要假道伐虢，乘乱占了凉州。 若是真的让吐蕃占了凉州，那李炎就被堵在了陇右。 更恶心的是，以后吐蕃可以从一东一西两个方向包夹进攻陇右，到那时候，李炎才真的是寝食难安。 简单思考了一会儿，李炎对徐俊说道：“参谋部先制定一个快速拿下凉州的方案，另外派遣内卫前往武威城，盯着房琯和吐蕃人的动向。” 最后李炎说道：“全军动员，备战！” 7017k 第246章 内卫任务和军工 整个陇右的战争机器开动起来，连构建这个机器的李炎，也没想到这台机器竟然如此的高效。 最先开动的是内卫这个部件。 所有内卫的玩家，都接到了一个全服任务。 【河西节度使房琯，结交吐蕃，图谋张掖，所有的内卫玩家们，潜入武威城。】 【任务目标1：潜入武威城，找到机会夺取武威城。】 【任务目标2：打探武威城的城防布置图，策反驻守武威的军官。】 【任务目标3：房琯真的倒向吐蕃，刺杀房琯，制造混乱，协助大军夺取武威城！】 内卫玩家们看到这个任务，纷纷开始向武威城集中。 那些距离武威城远的玩家们只能望洋兴叹，大唐风云这游戏里的大型任务都是有时限的，等他们赶到武威的时候，任务恐怕已经做完了。 最激动的，还是已经潜入节度使府的薛虎。 薛虎已经在节度使府潜伏下来，他趁着打扫书房的机会，经常会偷看房琯的信件。 上一次房琯和幕僚褚庄的谈话，也是薛虎偷听下来，将情报上报的。 在褚庄提议房琯媾和吐蕃之后，房琯态度暧昧未置可否。 后来褚庄又登门劝了几次，房琯都没有下定决心。 这也是正常的，房琯的性格本来就优柔寡断，投降吐蕃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那可是叛国的不赦大罪，不仅仅是房琯本人，他的家族也要受到牵连。 虽然褚庄一而再的表示，房琯要做的只是收缩兵力驻守武威城，到时候吐蕃人就会和建宁王狗咬狗。 但是房琯也不是那么天真，完全相信吐蕃人的鬼话。 现在的问题还是要安抚赤水军，房琯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召集城里的富户，让他们再交一笔助军钱。 这下子武威城里的富户更加不乐意了，上一次改马为桑的钱还没退下来，怎么现在又要交钱？ 改马为桑的田亩呢？ 衙门的税吏转了一圈，最后只收上来一万钱不到。 这点钱用来赏赐赤水军，还不够军官塞牙缝的。 他只好找来军头，先将这些钱赏赐下去，然后又打起了过往商人的主意。 本地的富户豪强都是扎根凉州多年的豪强大族，他们不肯认捐那也没有办法。 但是来往的商人有钱啊！ 一想到这里，房琯就动了歪心思。 正在赶往武威的胡巴依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落入一个什么样的陷阱。 从酒泉城离开，胡巴依买了十几匹酒泉蓝染的棉布。 胡巴依本来准备返回高昌的，但是商队的货物还没装满，他想了想还是继续向东，前往武威。 武威是河西的入口，中原的丝绸商人将货物运送到武威后就会离开，所以武威也是陇右丝绸贸易的起点。 如今大食和拜占庭商人发了疯一样的收购丝绸，一匹丝绸只要运到高昌就能翻倍。 胡巴依还是忍受不了诱惑，带着商队继续向东，穿过张掖来到了武威城。 商队不断的进入武威城，混在商队中的内卫玩家们，也纷纷进城。 薛虎干脆在论坛建立了一个版块，又拉了一个武威本地的内卫频道，互通有无商量如何完成任务。 完成了节度使府的工作，薛虎立刻打开了本地聊天频道。 频道里已经有了30人，这些都是陇右东部的内卫玩家，他们接到了任务之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武威城。 加上还在路上的玩家，最终估计能有五十名内卫在武威执行任务。 内卫的聊天频道刚刚加了新的功能，薛虎给自己弄了一个代号，开始了匿名聊天。 “各位兄弟们，我是最早潜伏到房琯府上的内卫，代号虎子！欢迎大家来到武威！” “大佬！这次的武威任务链就是大佬触发的吧？大佬牛逼！” “大佬牛逼！兄弟们就跟着你混了！” “大佬快点下任务吧？要不要先把房琯杀了？好歹先完成一个任务吧？” 薛虎立刻说道：“先不能杀房琯，你们研究过任务吗？” 聊天室里纷纷摇头。 薛虎说道：“这次的三个任务，难度是依次降低的。第一个任务夺取武威城是最难的，我们这么点内卫，但是武威有六千赤水军，靠我们夺取武威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一旦完成任务，奖励肯定是最丰厚的。” 众多内卫玩家纷纷点头，薛虎分析的没错，第一个任务是最难完成的。 “第二个任务偷城防图，策反赤水军军官，这个任务算是中等难度的。如今赤水军的军营就在城外，城防图应该在赤水军讨击使罗盎手中，想要潜入军营偷取城防图，肯定要策反一些赤水军的军官。” 众玩家纷纷点头赞同，薛虎的分析条理清楚。 “最容易的就是第三个任务了，我现在就在刺史府里，只要豁出一条命就能杀死房琯。但是如果房琯一死，武威城肯定大乱，到时候前两个任务还怎么完成？” 众多内卫玩家恍然大悟，纷纷赞同薛虎的分析。 通过一番发言，薛虎总算是在一群内卫中建立了威信，他被这群玩家推举为组长。 薛虎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就任演讲，他接着说道：“这次的任务，分为上中下三个目标，目前看来我们先完成中间的目标，就是偷取城防图的目标，争取完成第一个目标，如果最后上中两个目标都没办法完成，那就杀了房琯，这样也能保本！” “组长英明！” “这个办法好，我们先攻略第二个任务，拿到城防图再做第一个任务！” “那就留着房琯那老家伙再活几天，大家快点行动起来！” 一时之间，内卫玩家们大显神通，开始想办法结交赤水军的军官。 武威城的玩家们行动起来，张掖城的尉迟信也开始秘密集结军队，调集物资，准备作战。 在建宁王的令符送到了沙州的豆卢军和沙州的墨离军的军营里，建宁王又抽调了北面防御回鹘的几个捉守府，抽调玉门军和豹文山几个捉守府的兵马，秘密向张掖进军。 同时李炎给所有的商人玩家发出任务，向张掖转运军资粮草。 大水峡铁厂的铁匠工坊也在日夜不停的敲打钢锤，新制造的武器和铠甲都被送到了前线。 此时在铸炮厂中，百工玩家简夏正在查看新生产的大炮。 和简夏一起视察车间的，还有从沙州赶来的霸府女官崔若韵。 “夏夏，听说你找到造出了耐热合金？解决了炮身冷却的问题？” 简夏淡淡的说道：“只是比以前炸膛率降低了百分之五十罢了，但是连续炮击依然有炸膛的风险。” “这也很厉害了！能用在枪管上吗？”崔若韵立刻问道。 这段时间，崔若韵将实验室搬到了大水峡铁厂附近，她和简夏一起研究制造枪炮。 如今大水峡的铸炮工坊已经打造了近六十门火炮，但是现在需要火炮的地方不少，最后只有四十门火炮运到了张掖。 可是现在铸炮厂制造的火炮，只有发射实心炮弹的前装炮和近距离杀伤的霰弹炮。 因为没能研发出填塞火药的榴弹，这些火炮的远距离杀伤力并不强。 但是榴弹技术需要引线和更高级的火药，目前崔若韵这边又迟迟没有进展。 既然榴弹炮造不出来，玩家们将目光放在了火枪和手榴弹上。 简夏摇头说道：“这种合金做炮管还可以，做枪管就不过关了，你也知道的，造枪要比造炮难多了。” 崔若韵也点点头，玩家们需要的是能够连续射击的近代步枪，而不是枪屁股后烧绳子的火绳枪。 简夏反过来问道：“你的火药研究的怎么样呢了？别老是盯着我的枪管啊！” 崔若韵摇头说道：“哪里这么容易啊，实验室到今天都做不了有机化学实验，不要说造炸药了，就连尿素也造不出来。” 简夏问道：“你不是刚刚弄了一批新的实验器材吗？我听说那个玻璃工坊可是手工忙了一个月才凑齐了全套的实验器材啊。” 崔若韵摇头说道：“光有实验器材有什么用啊，主要原料没有啊，有机化学最重要的原料苯酚就没有，那些有机化学实验都做不了。” 简夏也点点头说道：“也对，苯酚要从石油中提取吧，怪不得说石油是有机化学的血脉呢，不过我听说已经有玩家去塔克拉玛干沙漠找油田了！” 崔若韵笑了笑说道：“哪里这么容易，塔克拉玛干油田可不是浅层油田，希望他们能够早点出油吧。” 崔若韵话锋一转说道：“枪和炮没办法，手榴弹造的怎么样了？我那个弟弟到了张掖就天天催着要手榴弹，你们的工坊应该已经造出来了吧？” 简夏带着崔若韵走出炮管车间，来到了一个戒备更加森严的车间里。 只看到这个车间里，工人坐在流水线边上，给铸造好的手榴弹壳子里填充火药，安装木柄。 简夏带着简夏来到库房，指着堆在货架上的手榴弹说道： “一千枚，全部打包好了，今天就能转运张掖城。” 7017k 第247章 明抢 绕过张掖城，胡巴依没有让伙计进城休息，而是督促商队继续前往，直接向着武威城而去。 刚刚走入凉州的地界，胡巴依就让伙计们打起精神来，到了凉州可不是建宁王治下的陇右，这里的治安可不是很好。 果然，刚刚进了凉州，胡巴依就遇到了两伙马匪，胡巴依亲自上前交涉，留下了一些买路财之后，商队才能继续前进。 “什么时候建宁王能占了凉州就好了。”胡巴依想着，只要是建宁王控制的地区，就从来没有治安问题。 每当建宁王占领一个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剿匪剿匪剿匪。 酒泉到张掖这一带曾经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马匪团体，这些土匪们在山上扎寨，熟悉附近的地形，只要官军出动就会立刻逃到山上去。 就在李炎控制了酒泉和张掖之后，这些马匪依然肆无忌惮的劫掠商队。 这下子可把军将的玩家们乐坏了，马匪的贡献点可是和战场上的敌军一样的，剿灭马匪也能提升军将的职业等级。 于是在酒泉和张掖，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剿匪运动。 这一次剿匪中，玩家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大显神通。 有的玩家伪装成商队，故意在酒泉和张掖城之间来回贸易，等到马匪出现，就被这群玩家反过来吃掉。 还有的玩家干脆组团进山，干脆就在山里追猎马匪的踪迹，找到马匪的山寨就来个斩草除根。 还有的玩家就自己伪装成马匪，混入到马匪的圈子里，再诱杀其他的马匪。 这几十个麻匪团伙，最后还不够玩家们塞牙缝的。 可是到了武威城附近，依然有不少土匪设卡拦截，胡巴依又交了不少过路费，这才来到了武威城下。 以前看起来巍峨高大的武威城，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起来低矮多了。 而绕着武威城的那群贫民窟的窝棚，看来又是那么的扎眼。 在张掖和酒泉，贫民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要么进工坊打工，要么分到了土地种田。 酒泉城内更是一个闲人都看不见，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而到了武威城门前，胡巴依看到的是麻木的百姓，拖着残缺身体来乞讨的乞丐。 早知道不来武威了。 有些东西真的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在陇右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东西，在武威就是这么的珍贵。 城门口依然排起了长队，胡巴依的伙计去打探了一番，回来对胡巴依说道：“听说节度使大人提高了行商的抽税，还在清查违禁品，所以进城的速度才这么慢。” “又提抽税了？现在抽点是多少？” “听说现在十抽三！” 十抽三！胡巴依倒吸一口气，这节度使府怎么不去抢啊？ 大唐的商人被笼统的分成开店做买卖的坐商和运送货物贩卖的行商。 坐商自然有税吏每个月上门征税，而这些走来往北的行商，每次进城就要被抽取货物总价值一定比例的税。 以往都是十抽一，也就是十钱的货物要抽取以一钱的税，没想到河西竟然黑心到这个程度，从十抽一干脆变成了十抽三。 胡巴依再次后悔来武威城，早知道在酒泉买了染布就回去了，何必非要来武威城买丝绸呢。 不过已经到了城下了，不进去买点丝绸回去又不甘心，胡巴依只好继续排队等着进城。 到了烈日炎炎的中午，总算是排到了胡巴依了。 胡巴依有些疑惑，往日都是在城门口开验货物的，怎么今天税吏先让他们进城，又关闭了身后的城门，这才开始检查货物？ 十个带着刀的税吏，如同虎狼一样揭开了胡巴依的货车，甚至有一个税吏直接用刀割开了胡巴依扎好的货物。 胡巴依再次皱眉，在酒泉城的时候也对行商征税，但是税吏都是客客气气的，征税也都是按照标准征税，交完税还客气的将完税的单据交给胡巴依手里。 但是武威城的税吏比土匪还不如，胡巴依就看到一个税吏偷偷的将几个小玩意儿塞进袖子里，这几乎和明抢差不多了。 这里不是陇右，这里不是陇右，胡巴依只能这么对自己说。 等到税吏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将一车酒泉蓝的染布翻出来后，领头的税吏脸上露出笑容。 税吏瞬间脸色一变，大喝一声说道：“最近马匪频频出没，我看你形迹可疑，是不是来武威销赃的马匪？给我拿下！” 说完，这些带刀的税吏将胡巴依围住，猝不及防的将胡巴依拿下。 接着这群如狼似虎的税吏，将商队里值钱的货物都搬下了车，领头的税吏说道：“这些都是赃物，扣下！” 胡巴依刚刚想要辩解，就被一个税吏用刀背敲到了后脑勺，他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伙计们本想要抢回胡巴依和货物，但是如狼似虎的税吏抽出武器，城门口一队骑着马的骑兵也冲了过来，伙计们只能四散逃命。 等到税吏和军士将胡巴依押走，再将胡巴依的货物拉向刺史府，领头的税吏才示意手下打开城门，放下一队商人进来。 等到胡巴依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牢房里，整个牢房关满了和他一样的商人，这些都是被税吏诬陷为土匪抓进来的。 胡巴依又惊又惧，更加的后悔为什么非要来武威。 胡巴依哭起来，突然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这不是胡郎吗？你也被抓进来了？” 胡巴依抬头一看，这不是他的老朋友黄二郎吗？ 上一次在柳林驿一遇，至今已经几个月过去了，没想到再次重逢竟然是武威城的牢狱中。 两人在牢房相见，自然是泪眼汪汪，互相抱着头哭泣了一番后，黄二郎说道： “也怪我贪心，非要来武威城买点丝绸，这下子一商队的货物都被充公，人也被扣下。” “黄郎，怎么才能出去？” “等你的家人拿着钱过来赎身吧，前面几个武威本地的商人，家里人拿着钱来赎，很快就出去了。我有几个忠心的伙计在外面，他们一定会凑钱救我的。” 这些被抢走的货物，立刻被房琯赏赐给了赤水军，一时之间整个武威城的集市上，都是赤水军的家属在贩卖货物。 逛集市的薛虎眼睛一亮，在集市上看到了接近赤水军军官的机会。 7017k 第248章 大论受戒 天堑城，在刚刚造完的巨大佛寺中，举行了盛大的受戒仪式。 这座佛寺在圆通离开天堑城的时候还没有建成，据说整座佛寺全部按照佛教中最盛大的庙宇规格建造，动用了汉族、羌族等奴隶一万人。 佛寺的佛堂中，地上都铺满了金砖，这些都是尚绮心儿搜刮过来的。 一座巨大的佛像矗立在佛堂上，整座佛像也贴满了金箔，阳光从屋顶的悬窗射在大佛之上，照耀着整个宝殿熠熠生光。 接着，从屋顶垂下来的丝绸飘纱，将给整个佛堂弄的和仙境一样。 在佛堂四周，还燃烧着掺杂了香料的香烛。 只是不知道在这座庄严的佛堂下，埋葬了多少奴隶的枯骨。 圆通等一众僧侣，都盘坐在佛堂的四周。 这座佛寺是专门为了受戒仪式建造的，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将在这座宏伟的佛堂里接受受戒仪式，彻底皈依佛法。 这一次尚绮心儿皈依佛门的受戒仪式，年轻的赞普也颇为重视。 不仅仅派来高僧帮助尚绮心儿受戒，还派驻两名赞普庭的“尚”，专门参加受戒仪式。 这一次的受戒仪式，让赞普庭中的反佛派大臣感觉到了危机。 这位年轻的赞普，似乎要比他死去的父亲更擅长权术。 赤松德赞刚刚上位，就联合反佛派的大臣，干掉了杀害老赞普的权臣，从摄政的母亲手里夺回了权力。 紧接着，赤松德赞反手又从天竺请来高僧，开始扶持佛教，打压赞普庭中的保守派大臣。 这些保守派大臣大部分都笃信苯教，不是佛教大臣被赤松德赞亲手提拔，逐渐占据了赞普庭的重要职位。 如今，吐蕃四大论之一的东道大论尚绮心儿公然宣布皈依佛教，在天堑城里举行盛大的受戒仪式，而吐蕃赞普不仅仅派下高僧主持受戒仪式，还派来观礼的使者，这无一不在向吐蕃宣布，赞普已经和尚绮心儿结成了同盟。 而之前将增设大论，在赞普庭多设立大论的政令，也让赞普庭中支持赤松德赞的大臣更多。 如今手握重兵，掌控吐蕃东道的尚绮心儿倒向了赤松德赞，又让赤松德赞的势力更强大。 圆通坐在僧团中，看着一身丝绸袈裟的尚绮心儿，在众多僧侣的簇拥下走进了大殿。 紧接着，赞普派来的尼泊尔高僧寂护大师拿出受戒剃刀。 寂护和尚来自于喜马拉雅山脉对面的尼泊尔地区，他精通天竺、梵文、吐蕃和汉语多种语言。 此时这位大和尚拿着剃刀说道：“这把剃刀，是当年佛祖释迦摩尼给弟子剃度所用的戒刀，我将它带来吐蕃，就是为了能让佛祖的荣光照耀吐蕃。” 听说佛祖用过的剃刀，圆通立刻抬起头。 只看到这是一把普通的刀头，刀柄上镶嵌了孔雀石的剃刀。 圆通连忙打开摄像头，对准了寂护手里的剃刀。 众多僧侣纷纷口念佛号，就连尚绮心儿侧着脑袋表示对佛祖法器的恭敬。 接下来，寂护带领尚绮心儿来到佛堂上，引导尚绮心儿坐在蒲团上。 寂护拿出剃刀，割下了尚绮心儿的一撮头发说道： “尊贵的大论，佛祖还需要你完成自己的使命，才能进入永恒安宁的佛国修行。” 尚绮心儿侧下头问道：“本大论还需要完成什么使命？” 寂护将尚绮心儿的头发放在烛火上燃烧，等到头发化为灰烬之后这才说道： “佛祖需要大论将佛陀的光芒照射到更多的土地上。” 尚绮心儿抬起头，指着东方说道：“在我吐蕃以东，大唐的子民还在异教统治下沉沦，佛祖是要我解放唐人吗？” 寂护不置可否，他对着尚绮心儿说道：“请大论在佛前立誓，只要被大论征服的土地，都将成为地上的佛国，那么佛祖自然会让你死后进入极乐世界，享受永生永世的欢愉！” 尚绮心儿对着佛像合十祷告，寂护收起戒刀，对着众多僧人说道： “受戒仪式完成，昨日我就已经得到佛祖的启示，大论乃是我佛护法金刚转世，要在地上护卫佛法！” 圆通混在众多僧人当中，高呼佛号，整个佛堂中都回荡着佛号。 而站在大殿门口的尚绮心儿的部将官员，也都被这宏大的受戒仪式镇住。 无论是身穿虎豹长裙桀骜勇士，还是手臂上有象征智慧的瑟瑟告身的贵族，全都跪倒在地上，跪倒在权势和佛法双重加持的尚绮心儿脚下。 走出佛堂，尚绮心儿点起手下大将说道： “刚才你们也听到了，本大论是护法金刚转世，需要为我佛在地上开辟佛国。” “大唐的建宁逆王，在沙州捣毁佛寺，阻碍佛法，乃是我作为护法金刚第一个需要铲除的敌人！” “传本大论的命令，所有集合在天堑的武士，立刻带上你们的武器和牲畜，出征！” 圆通将一切记录下来，向建宁王发去了吐蕃大军已经集结的情报。 与此同时，寝食难安的房琯，依然没有下定决心。 从商人手里搜刮而来的财物被赏赐给了赤水军的军官，但是依然有大量的士兵没有得到赏赐。 加上之前拖欠士兵的饷银，如今赤水军已经变成了一座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商人的油水已经敲榨的差不多了，如今来到武威城的商队少了一半还多，大牢里已经塞满了商人。 难道真的要接受吐蕃人的条件，将赤水军调回到武威？ 房琯也是犹豫不决，早知道这个河西节度使的位置这么烫屁股，当时就不应该申请外任。 都是窦参害我啊！这家伙已经跑路了，留下房琯坐在火山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再次通传，褚庄求见。 一听到褚庄的名字，房琯又准备装病不见，但是一想到赤水军，房琯只好打起精神，让管家把褚庄带了进来。 褚庄对房琯行礼之后说道：“节帅，弘文馆又走了好几个人，庄也是向节帅道别的。” 弘文馆，是房琯给门客幕僚居住的地方，听说褚庄要走，房琯惊讶的站起来。 只听到褚庄说道：“庄虽然没什么学问，但是懂得保命之道，武威就要倾覆，此时不走怕是走不了啊！” －－－－－－题外话－－－－－－ 今天拔牙了，脑袋涨的疼 今天只能这样了，抱歉。 7017k 第249章 军将玩家的狂欢 褚庄这么说，自然是幕僚常用的说辞，故意把事情说的骇人听闻。 房琯这些日子也是有些怕了，就在这个时候，在书房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接着房琯就听到了粗重的嗓音吼道：“房琯给钱！” 房琯的脸色瞬间白了，不一会儿管家进门说道： “节帅，衙门新装的玻璃被人砸了。” 刺史府衙门的玻璃是房琯下令购买的，才装上去不久，听到被砸的消息，房琯连忙问道： “抓到贼人了吗？” 管家摇头说道：“已经差人去寻了，但好像是赤水军的军汉，衙役也不敢追太远。” 紧接着，房琯又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又是一个粗重的声音喊道：“房琯老儿给钱！” 这下子，房琯吓得全身发抖，这是赤水军的士兵过来讨赏了。 这时候褚庄说道：“节帅，您怕是不知道边军的桀骜。若是赏赐充足，这些边军都是能打仗的硬汉子，可如果少了封赏，他们立刻化作豺狼。” 褚庄刚刚说完，又是霹雳哐当一阵的乱响。 房琯吓的脑袋都缩了进去，他拉着褚庄的手问道：“且为之奈何？” 褚庄示意管家退出去，这才说道：“节帅，吐蕃人承诺的钱帛已经在祁连山口，只需要您下令将赤水军调回武威城，这些钱帛珠宝自会运到武威城。” 听到这里，房琯又一次犹豫起来。 看到房琯这幅样子，褚庄暗骂，怪不得房琯这家伙会罢相，优柔寡断犹如妇人，能够拜相真的是皇帝瞎了眼。 看到房琯还是犹豫不决，褚庄决定加码说道： “节帅，无论赤水军退不退，吐蕃大军都要入河西，您觉得光凭赤水军，能挡住挡住吐蕃大军吗？” 房琯一愣，赤水军不过六千人，如今还为了赏钱在闹事，要是真的和吐蕃打起来，恐怕又要讹诈节度使府一大笔赏钱了。 吐蕃如果真的兴大军，原本的河西节度使还可以调集酒泉张掖的守军来守凉州。 可现在两郡的军队都在建宁王手里，武威真的被攻击，建宁王肯定也不会救援吧？ 一想到这里，房琯总算是下了决定。 他对褚庄说道：“吐蕃真的会给钱？” “这个当然，属下已经说了，只要节帅将凉州以西的赤水军调回来，吐蕃人就会绕过武威，直接攻打张掖，到时候节帅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褚庄又说道：“调回武威军，也是为了更好的防守武威城，朝廷也没有理由怪罪节帅。” 房琯下了决心说道：“传节度使的命令，让囤驻在凉州以西的赤水军立刻返回武威！” 就在房琯下了决心要听从吐蕃人的要求，调回赤水军的时候。 潜伏在刺史府里的薛虎已经全部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个消息立刻传到了建宁王的案前。 同样接到了情报的参谋长徐俊，立刻面带微笑的踏入书房，他连忙说道：“恭喜殿下！” “喜从何来？” 徐俊立刻说道：“殿下，赤水军要退，请速速发兵，占了凉州西线这些要塞，等吐蕃人来了，我们就可以来个关门打狗了！” 李艳听到徐俊的计策，也和他所想的不谋而合，他立刻说道：“传霸府的命令，让尉迟信立刻发兵，等赤水军一走就占了这些要塞！” 地图上，在凉州西部的一长串要塞，这些都是历朝历代经营凉州修建的，其中还有太宗年间为了攻略河西而建造的堡垒。 凉州是河西走廊的门户，既然房琯不好好守，那李炎只能自己守了！ 终于要打仗了！ 陇右紧急动员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玩家。 几乎整个论坛，都在讨论快要打仗的事情。 这是军将玩家的狂欢！ 那些没有参加过当金山口之战的玩家摩拳擦掌，想着这一次也能和尉迟信在当金山口那样一战成名，建功立业独自统帅一军！ 论坛上突然多了一大堆的所谓“经验贴”。 《如果在大战中保命，苟道流玩家保命十三招，让你在战场上保全狗命！》 《旅帅级玩家如何在战场上发挥作用？资深旅帅教你指挥小队作战！》 《遇到这些情况就该撤退了！战损对士气影响分析！》 五花八门的帖子出现在论坛上，引起了玩家们的热烈讨论。 不过如今的军将玩家，大概分成了两种流派。 一种是当作动作冒险游戏玩的玩家，这些玩家花费了大量的贡献点强化身体，李炎将他们编入了各部队的先登营，这些玩家最大的乐趣就是亲手杀敌。 而另外一些玩家是更喜欢指挥作战的玩家，如今这些玩家基本上担任都是旅帅或者什长这个级别的基层军官。 真正能够统领一军的，如今也有尉迟信和寥寥几个玩家。 这倒不是李炎不愿意重用玩家，而是能够独立领大军作战的玩家实在是太稀缺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锻炼一名能够领兵作战的将领，这可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这可不是即时战略游戏，只需要点一点鼠标键盘，士兵就会不顾一切的冲锋。 在大唐风云中想要带领大军，让手下的军官和士兵听从你的命令，就需要在军队中建立威信。 而如今玩家中，除了屯兵在张掖的尉迟信，北庭军的庞亚威也勉强算一个。 还是人才太少了，李炎发出了和他的祖宗太宗皇帝一样感慨，要是多几个尉迟信这样的玩家就好了。 跟着曹令忠整编北庭军的庞亚威，突然接到了霸府的命令。 “什么？让我统领三千北庭骑兵前往张掖？” 接到军令的庞亚威，自己跟随曹令忠学习兵法还没多久，建宁王就要派自己上前线。 可是自己领兵作战的本事才学了一半啊！ “接受命令吧，这战场上的本事，最后还是需要在战场上学习。”曹令忠对着庞亚威说道。 送走了传令的使者，曹令忠对庞亚威说道： “这部《骑兵要略》，是我早年所写的领兵心得，你路上再慢慢读。” 庞亚威对于曹令忠这个亦师亦友的npc也确实有些感情，他感激的收起兵书。 曹令忠又拉着庞亚威的手说道：“这些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来。” 庞亚威立刻说道：“大都护放心！我一定把他们完好的带回来！” 三千北庭军迅速完成集结，庞亚威骑上战马，一路向东，直奔张掖而去。 7017k 第250章 咱们土木狗有力量 就在整个陇右战云密布的时候，曾经发生过大战的当金山口，此时却平静的像是和毫无波澜的湖面。 狭长的当金山口出来之后，就是平坦开阔的河谷地，河水从河谷地流过，滋养了这片地区。 如今在河谷地上，已经种上了春播的小麦，青绿色的麦浪一片片拍打着棱堡。 这些棱堡都是秦川带着玩家修建的，棱形的堡垒上，安装了巨大的炮筒。 每一个棱堡中都挖掘了水井，囤积了大量的干粮，足以抵抗敌人长时间的围困。 这些守望相邻的棱堡在建成之前，不甘心的尚绮心儿还派遣了一些部队来进攻，试图夺取这块河谷地。 可他们的士兵还没冲到棱堡，就被棱堡上的炮火吓跑了。 吐蕃人又没有建造攻城器械，根本拿这些守望相助的棱堡没有办法，等到所有的棱堡建造完毕之后，吐蕃人就干脆执行了坚壁清野的战略，撤走了周围的部族，将这块地区扔给了大唐。 秦川很快发现了吐蕃人的退却，他们这群修建棱堡的玩家，开始在附近的荒原上探索起来。 秦川骑着吐蕃马，这种小矮马能够忍受高原的环境，负重能力很强，就是爆发力不太行。 秦川这么一支小队在荒原上前进着，这是一支纯粹由玩家组成的小队，包括秦川在内一共是二十个玩家。 他们都是建筑公司的牛马玩家，在工地锻炼了一阵子后，又将贡献点兑换了力量和敏捷属性，他们的三围属性值已经和顶级的军将玩家差不多了。 秦川他们本来也想要去张掖参加战役的，可是从当金山口前往张掖的路途太遥远了，估计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战役已经结束了。 当金山口的棱堡已经建造完毕了，从当金山口到沙州的铁路，也因为铁厂供应不足停工了。 所以秦川他们在当金山口无所事事，闲来无事，这群玩家就产生了一个念头。 在这群土木牛马当中，有一个叫做张华的玩家，是崔涛的师弟，也是隋唐历史专业的学生。 他找到了秦川，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们可以从当金山口出兵进攻吐蕃东道！” 听到这个计划，秦川愣住了，从当金山口进攻吐蕃东道? 这个大胆的计划，仔细想想似乎也有实施的可能性。 在河谷地建造棱堡的牛马，哦不工程队，一共也有一千多人。 这其中有两百名玩家，剩下的一千人都是沙州招募的劳工。 自从建宁王废止了徭役之后，凡是衙门的工程，全部拿出钱来招募工人。 这些工人出来干活虽然辛苦，但是每个月家里都能拿到钱，在工地上干活还有粮食补助。 而秦川又在河谷地种田开荒，几个懂得蓄养牲口的玩家也在这里放牧，如今河谷地的产出都补贴给了工程队的伙食上，这些原住民工人一个个身强力壮。 两百名玩家，一千名民夫，这已经和捉守府的兵力差不多了。 秦川听到了张华建议道： “当年隋炀帝杨广灭吐谷浑，就是两路出兵，一路从凉州攻打吐谷浑，一路从敦煌，也就是从当金山口攻打吐谷浑，两路夹击，最后击败了吐谷浑的大军，在天堑城会师。” 秦川舒展眉头，如今的吐蕃东道，就是曾经的吐谷浑地区。 隋朝灭吐谷浑的方法，完全可以重现一遍啊! 如今也是一东一西两条战线，如果自己从西线进攻，至少可以牵制一部分吐蕃的军力。 不过秦川还是有些犹豫，于是他带着二十多个玩家，前往当金山口附近探查。 一行人走了一天多，依然是一点人烟都不见。 胯下的战马喘着粗气，显然走了一天人和马都非常的疲惫。 张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大唐风云什么都好，就是太真实了，这骑一天马腰酸背痛的，真的难受。” 秦川也擦了擦汗说道：“这已经是痛觉调低的结果了，如果真实世界你骑一天马，屁股都给你磨破了。” 众人在一块大石头下扎营，将马栓牢固了之后，秦川开始检查起马蹄。 和汽车一样，战马也需要精心的养护，才能不出问题。 这些吐蕃马都订上了铁马蹄，秦川仔细的检查马蹄，剥掉了马蹄里的石子，又给马喂了水和草料，这才支开帐篷。 在野外长途跋涉，坐骑是最重要的，秦川的【野外生存】技能早就已经提升到了“精通”级别。 秦川对【骑术】也颇有天赋，如今也已经提升到了“精通”级别，这已经是玩家中的顶尖水平了。 张华掏出一个袋子，在营地附近撒上了晒干的猛兽粪便，这些气味可以驱散荒原上的貂和貉这类的小型猛兽。 张华牵着一条大黄狗，牵着狗绕着营地转了一圈之后，张华对秦川说道： “大黄已经检查过了，这附近没有大型野兽的踪迹。” 在河谷地修建棱堡的时候，秦川他们没少和野兽打交道，他们的【野外生存】技能都提升了不少。 这条大黄狗也是张华从附近的羌人部落手里买的，据说从小训练，能够分清楚猛兽的味道。 这条大黄狗也非常有灵性，张华就养了起来，没想到意外的将【动物驯养】这个技能提升到了“精通”级。 升起篝火，在藏北高原的荒原上，看着头顶上绚烂的天空，众人不由的痴了。 秦川说道：“你们知道吗，这可是建造天文台的好位置，我当兵那会儿就护送过天文科考队来过敦煌，不过也没这星空好看啊！” 秦川感慨了一声，张华也喃喃说道：“星汉灿烂，若出其中。太美了！” 就在众人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大黄狗狂叫了起来。 紧接着，秦川和张华听到了一阵野兽的低吟。 听到了这个低吟后，拴在营地边的战马也嘶鸣起来。 秦川和张华立刻爬出帐篷，他们对视一眼说道：“狼！” 果然他们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响起，玩家们纷纷从帐篷里钻出来，眼睛中又是兴奋又是惊恐! －－－－－－题外话－－－－－－ 哎，脑袋嗡嗡的 7017k 第251章 内卫玩家的升级 张华第一个动作是解开大黄狗的绳子，接着人就冲到了火堆边上。 秦川对着小队成员使了一个眼神，他们也向着火堆靠近。 一边靠近，秦川一边打开摄像头，这段视频要是发到网上，流量肯定不低！ 如今秦川这样的玩家，几乎都已经成为全职的玩家。 靠着视频收入和出售测试资格，这已经足够这些全职玩家养活自己。 即使秦川这样的粉丝不算多的主播，每个月只要能够录制一两个爆款的视频，也足够他们生活了。 《大唐风云》里规模浩大的战争，充满真实感的大唐景象，甚至这个时代的自然风光配上不错的背景音乐，都可以收获不错的流量。 这一次在野外遇到狼，对于秦川来说也是第一次。 随着一声声的狼嚎声，营地里所有玩家都抽出了武器，他们聚集在篝火边上，就在这个时候，张华的大黄狗对着营地的东南角狂吠不止。 “糟糕！这些畜生要吃我们的马！”秦川立刻反应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狼群竟然懂得兵法，来了一个声东击西。 果然，随着狗吠结束，拴在营地边上的马群又叫了起来，很显然狼群的真正目标，是拴在东南角的战马。 “这帮畜生的ai也不低啊！”张华拉开长弓，对准了马群的方向。 秦川也拉开一张弓，不过他对准的东南角的半空，他迅速拉弓说道：“游戏整体的ai都不低，就连动物都和现实的动物差不多聪明。” 秦川的弓箭射出，这支弓箭的头上绑着一个白色的圆头，里面是玩家实验室里提取的白磷。 这些白磷被引线点燃，最后在半空中燃烧，将整个营地照的雪亮。 而就在营地被白磷信号弹点燃照亮的时候，众人也看清了狼群的数量。 在马群边上，已经有三十多头野狼正在围攻马圈里的战马了。 这些战马缩成一团，用蹄子回应野狼的爪子攻击。 而狼也不愧是草原上的顶级猎食者，它们不紧不慢的试探攻击，灵活的躲避马蹄的攻击。 二十头战马都已经被逼到了马圈的角落，如果不是大黄狗发现狼群，说不定就要被狼群得手了。 而另外还有二十多头的狼围着玩家，在远处的巨石上，还有一个威风凛凛的头狼正居高临下盯着营地。 “五十头狼，这是个中等规模的狼群。”秦川冷静的说道。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被狼群围住，恐怕秦川都要吓得尿裤子了。 可是在游戏中，秦川反而兴奋起来！ 狼在现实中可是保护动物，猎狼可是要收获银手铐一副的。 但是在游戏中，秦川捕猎狼群不仅仅不犯法，如果在陇右拿着狼皮还能从官府领到赏钱。 猎狼！ 当信号弹照亮了营地后，张华迅速瞄准，一支羽箭从长弓射出，直接射穿了一头狼的身体！ 围攻战马的狼群停了下来，而秦川这些玩家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举着刀，冲到了马圈附近。 其实这个狼群的规模只能算是中等，所以狼王并没有狩猎玩家们，而是将目标放在了马圈里的马身上。 只要咬死几头战马，那么狼群就可以满载而归了。 可没想到这群人类竟然这么勇，秦川冲过来一顿乱砍，深深砍死了好几头野狼。 这样的损失反而让狼群承担不住了，狼王抬起脖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就像是军队鸣金收兵的信号，狼群立刻放弃目标，冲进了夜色里。 没想到这些畜生竟然退的如此果断，秦川收起刀开始清点损失，幸运的是在大黄的警惕下，只有两头战马受了点小伤，其他马都没有大碍。 反观狼群这边，除了被张华一箭射死的那头狼，还有四头狼被玩家砍翻了，最惨的一头被两个玩家一起砍成了肉酱。 秦川再次射出一只信号弹，狼群已经退却，这时候一名懂得剥皮的玩家走上去，将两头皮还算是完整的狼皮剥下。 “这狼皮可真不错，明天挂到拍卖行看看有没有人要。” 拍卖行，这是玩家论坛上的一个新版块，也是玩家们进行自发交易的平台。 需要出售商品的玩家，将商品的简介视频放在论坛上，自然就会有人在下面出价，双方商量好就可以交易了。 而需要一些特殊物品的玩家，也可以在论坛上求购商品，有商品的玩家自然会报价。 这个版块本来只是一小部分玩家为了交换物品设立的，现在反而成了玩家内部最大的交易平台，也成了整个论坛最活跃的版块之一。 秦川对张华说道：“明天可加快速度了，这地方有这么大的狼群，附近肯定荒无人烟。” 张华点头说道：“这群畜生应该盯上我们了，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一定要甩掉狼群。” 就在秦川一行人绘制地图，打探敌情的时候，河西节度使府终于发出军令，将赤水军调回武威城，并且承诺发回拖欠已久的赏钱。 听到了这消息，赤水军上下欢腾，有些军营的士兵连东西都不收拾，直接就跑回了武威。 而此时武威城外的军营中，薛虎正在和一名校尉攀谈。 “马上大军要调回武威，又多了衣服要浣洗了，你们能做完吗？”军官看着薛虎问道。 薛虎立刻说道：“当然没问题！我们可是专业的。” 说完这些，薛虎又将一吊钱塞进了军官手里说道：“吕校尉多费心了。” 心领神会的吕校尉说道：“你既然是节帅府上的人，我们自然是放心的，上次洗的不错，讨击使大人有意将全军的衣服都交给你们洗。” 薛虎想出来的接近军营的办法，就是承包赤水军的浣洗军服的工作。 唐代军队除了配发的甲胄和武器之外，也是有统一军服的。 赤水军原本是屯田的边军，军服都是随军的家属浣洗。 但是如今屯田已经被分了，不少赤水军的军士都是游手好闲的浪汉，根本没有家属清洗。 薛虎主动找上门来，以极低的价格承包了赤水军的浣洗工作。 他要价不高，又有房琯府上管事的推荐信，负责后勤的吕校尉也被薛虎用钱帛“说动”，将整个赤水军的军服浣洗工作都承包给了薛虎。 靠着自由出入军营，再加上薛虎通过军服估算士兵数目，很快就摸清了城防布局。 如今他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赤水军将要调回的消息，他立刻上报，系统响起提示。 【侦查敌营任务已完成，内卫经验+900exp】 【您的主职业已经提升，获得一点属性点。】 【您的主职业已经提升，获得20点贡献点。】 7017k 第252章 急功冒进的唐军 长安以西，青渠。 青渠，在西京长安城灞桥以西不到五十里。 灞桥是出入西京的要道，从西京离开的官员士子，都会在灞桥折柳送别。 郭子仪在营地的高台上眺望灞桥，当年他从西京出来，就任朔方节度使的时候，朝中好友就是在灞桥和他折柳送别的。 可是如今郭子仪却要带领大军进攻灞桥，除了让郭子仪感慨物是人非之外，也只能感觉到战争的残酷。 为了防止唐军放火，灞桥两岸的柳树都已经被叛军砍断，原本宽敞繁华的灞桥已经没有百姓的通行，只有身穿铠甲的叛军士兵，紧张的搬运物资。 距离西京城门不到五十里，郭子仪却放慢了攻城的步伐，一方面让士兵在青渠边上扎营休整，一方面敦促后方的粮草早点运送上来，摆出一副长期战斗的准备。 郭子仪明白，自己的士兵主要来自陇右和朔方，西北地区的夏季没有关中这么炎热，士兵们连番作战，根本没有适应西京的气候。 今年的夏季要比往年还要炎热，酷热的太阳晒得士兵们直叫苦不迭。 在郭子仪看来，西京城高坚固，叛军占据了两京，也搜刮了关中的几个常平仓，在西京积累了大量的军粮物资，想要一下子攻克西京并不容易。 相反如今叛军内部混乱，安禄山被儿子弑杀，如今执掌安禄山军队的是谋士严庄。 而严庄只是安禄山的谋臣，并没有足够威望压服住这些骄兵悍将。 之所以安贼还能同心协力，也是因为大唐军队距离西京不到五十里的原因。 也是因为大唐的压力，这才让安贼内部没有分裂，所以郭子仪制定了一个“围困西京，等贼自乱”的平叛策略。 在郭子仪看来，只要唐军不表现出强烈的攻城欲望，那么安贼内部的矛盾就会显露出来。 安庆绪弑父叛乱，显然不甘心做一个傀儡。 安守忠一直追随安禄山作战，有军功有威望，也不愿意在弑父的安庆绪麾下效力。 谋士严庄控制了安庆绪号令大军，但是在军中又没有足够的威望。 而和安禄山处于合作关系的史思明，如今被调回了安贼的大后方蓟城，知道安庆绪弑父自立的史思明，又要如何面对这个安禄山的继承者？ 只要唐军的攻势稍稍放缓，那么安贼内部的矛盾一定会爆发出来，那时候等到安贼内乱，收复西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可以说郭子仪的这份平叛方案，在军事上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同样在军营中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东宫太子，广平王李俶就不这么觉得了。 大军囤驻在青渠，却迟迟的不进攻西京，这已经引起了父皇的不满。 甚至朝廷中已经有人开始兴风作浪，说之所以唐军不愿意进攻西京，是因为李俶和郭子仪想要养寇自重。 朝廷搜刮全国的物资供应大军，江淮地区刚刚平定了永王之乱，就马不停蹄的运输物资到凤翔府。 十五万大军每天的用度，都已经快要拖垮大唐朝廷，更不要说士兵出征导致的农田荒废，原本繁华的关中已经被打成焦土，百姓已经十户不存一户了。 皇帝每日下诏书询问大军进展，郭子仪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副元帅，竟然绕过自己这个大元帅，上书皇帝请求围困叛军。 广平王自然知道父皇接到这份奏折之后是什么反应，甚至可以想到父皇会如何猜忌自己。 如今父皇将大半的兵马都交给郭子仪带领，凤翔府的皇帝心里肯定是不安心的，更何况还有广平王这个皇子在军中监军。 若是这十五万大军进攻凤翔府呢？ 若是这十五万大军都归了广平王，那么以老李家的传统，皇帝是不是也要退位让贤了？ 皇帝派在军中的另外一名监军使，皇帝身边最受宠的太监李辅国，已经多次公开和郭子仪争吵，要求他立刻发兵进攻西京了。 对于军中的分歧，广平王李俶自然清楚，他虽然和李辅国不对付，但是他也在催促郭子仪尽快发兵，尽快夺下西京。 广平王李俶的营帐门被拉开，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走了进来。 李俶立刻将这个宦官迎进来，焦急的问道：“郭帅怎么说？” 这个年轻的宦官用尖锐的嗓音说道：“郭帅还是不肯进军，说现在夏季酷暑，我方士兵不耐热，强攻西京怕不稳妥，要围城到秋季再进攻。” 李俶一拍椅子说道：“还要拖到秋季？父皇已经连续下了三道诏书命令他进军，他为何还在抗旨不尊？我大唐十五万大军，难道还敌不过区区五万叛军吗？” 这个宦官名叫程元振，是李俶府上的宦官，因为通晓军务被李俶重用，带到了军营之中。 程元振说道：“殿下，若是迟迟不发兵，恐怕陛下要疑心了。张皇后那边？” 程元振所说的张皇后，就是追随皇帝逃亡朔方的张良娣。 在逃亡的时候，张良娣怀着身孕，依然每天要在帐篷最外侧睡，不眠不休的给皇帝警戒。 产子后三日，张良娣就亲自在营帐外给士兵缝补衣物。 如今她产下了皇子，就被皇帝立为皇后，现在又和头号大宦官李辅国搭上线，可谓是权势滔天。 张皇后自然想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朝廷之中自然也有投机的大臣倒向她。 李俶已经万分小心了，但是依然不断被朝臣弹劾，改立太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程元振说道：“殿下，郭帅虽然是三军主帅，但是您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您也可以掌控大军的。” 李俶愣了一下，自己这位父皇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安排两个相互制衡的人。 比如安排房琯做河西节度使，又让弟弟建宁王总管陇右。 这一次让自己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做监军使，让郭子仪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做统帅。 原本李俶是不想褫夺郭子仪的军权的，毕竟这位平章军国重事是真的能打仗！ 可是事到如今，李俶迫切的需要一笔军功，尽快收复西京来挽回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分量。 李俶咬牙说道：“带着本王的元帅虎符，去郭帅的账中！” 7017k 第253章 青渠之败 第二天，郭子仪下令全军，目标灞桥，全军出战。 他亲自指挥部队，坐镇中军向伪燕军队发动了进攻。 郭子仪亲自披甲，在前线指挥作战，而两名监军使，广平王李俶和皇帝身边的亲信宦官李辅国，坐镇在军营中，看着士兵向灞桥集结。 战事的前半段进行的非常顺利，伪燕大将安守忠带领的守军，面对唐军的时候士气低落，纷纷丢盔弃甲而逃。 在高台上目睹了唐军战果的广平王李俶大喜过望，果然和他所料的那样，唐军只要出动就是摧枯拉朽，区区伪燕的军队不足挂齿。 在另一边的李辅国则看着唐军排成了一字长蛇阵，一路向着灞桥迅速推进。 一想到收复西京长安的功劳就要到手，李辅国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广平王李俶，也惊讶于广平王竟然能够说动郭子仪出兵。 李辅国在军中安插了亲信，自然知道昨日广平王李俶去了郭子仪的大帐，说服了郭子仪今日出兵。 可是广平王到底用什么理由说服郭子仪的，又是怎么让郭子仪老老实实出兵的，李辅国并不知道详情。 看样子有必要再次审视一下自己和张皇后的同盟了。 李辅国和张皇后结盟，如今张皇后确实宠冠后宫，皇帝确实也有改立皇储的想法。 可是大唐的继承法，现任皇帝的想法在皇位继承中的作用不值一提，若是广平王真的有能力，那皇位还是他的。 李辅国心中盘算，要不要两头下注，也向广平王示好？ 就在这个时候，唐军已经突破了灞桥的桥头，安守信的伪燕军队被先登营击溃，郭子仪的帅旗又向前进了不少。 广平王激动的说道：“来人啊！竖起本王的旗帜！左右亲军随本王出战！” 广平王身边也有一支亲卫部队，这也是广平王在平叛作战中攒下的班底。 这一千多人都身穿华丽的明光铠甲，是广平王的嫡系班底。 如今到了摘桃子的时候，广平王这自然不甘心落后，他亲自升起旗帜，走下高台带领部队出战了。 当唐军这边再次升起一面旗帜，还是代表李唐宗室的旗帜，唐军这边的士气更甚，而伪燕连守卫灞桥的士气都没有了。 郭子仪皱着眉，这一仗打的实在是太顺利了。 安守忠是伪燕大将，郭子仪和他多次交手，安守忠的作战风格就是勇。 伪燕虽然大不如前了，但是安守忠手上依然有四千精锐，其中最厉害的是一支骑兵，乃是安禄山亲手训练的“曳星河”。 这支由边境胡人组成的骑兵，作战的风格非常凶狠，甚至会割下人的鼻子和耳朵作为战利品。 从河东四镇起兵，一直到进军长安洛阳，都是这支曳星河打头阵，在唐军这边也是赫赫威名。 可是进攻灞桥的时候，曳星河并没有出现，守卫灞桥的也是普通的士兵。 郭子仪心中警惕，灞桥这样的战略要地，安守忠都没有动用曳星河，那这支部队肯定还有大的用处。 郭子仪喊来身边的亲卫，准备约束前线的士兵慢点进攻，当心落入伪燕的陷阱。 可就在这个时候，全军再次沸腾，郭子仪回头一看，只看到皇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广平王李俶的军旗出现在后方。 郭子仪第一个想法就是糟糕了！ 随着李俶的军旗出现，果然前军兴奋异常，前进的速度更快了。 原本紧密的一字长蛇阵被拉的更开，前方的士兵都忙着冲进西京，抢占收复西京的头功。 郭子仪的脸色难看，广平王的军旗比他的帅旗华丽，比他的帅旗举的还要高。 如今前方的士兵看到两面军旗，又看到广平王的军旗迅速向前移动，士气大振进攻的更快了。 郭子仪还没有派出亲卫，前线部队已经过了灞桥。 灞桥之后就是金光门，这里是进入长安的关键，唐军势如破竹，杀进了金光门中。 后方的李俶更加兴奋了，拿下了金光门，那么长安就无险可守，收复西京指日可待了。 他催促身边的掌旗官继续前进，这收复长安的功劳，他一定要收入囊中！ 唐军中出现两面帅旗，守卫灞桥的伪燕大将安守信看到大喜过望。 郭子仪是个难缠的对手，但是什么李唐广平王，在安守信看来就是臭鱼烂虾。 李唐宗室是个什么带兵水平，安守信自然是非常清楚了，而广平王的冒进，也让唐军更加的松散，等前锋冲进了了金光门，安守信终于动了！ 潜伏在城墙边上的曳星河立刻发动，这支勇猛的胡人骑兵放弃了战马，举着武器冲上了灞桥，迅速重新夺回了灞桥！ 夺回灞桥之后，一字长蛇阵的唐军被分割成了两半，冲过灞桥冲入金光门的唐军立刻陷入了混乱！ 其实本来前锋部队人数不少，完全可以反过来和后方部队夹击。 可是唐军因为急于立功，前军冲的太松散，军官根本无法约束士兵反击。 安守信又命令守城的士兵高喊“唐军败了！唐军败了！” 这就让前军陷入到了溃败中。 前军的溃败本来对于大唐十几万军队来说并不算什么，挤在灞桥上的唐军被曳星河挡住，也陷入到了指挥失灵中。 大量士兵挤在了灞桥上，曳星河的士兵都戴着鬼脸面具，吓得桥上的士兵向后退。 后面的士兵向前冲，前面的士兵向后退，宽阔的灞桥陷入了混乱，唐军开始自己踩踏自己，一些士兵被挤落了灞桥。 这时候安守信命令后排的曳星河上马，对着灞桥开始了一轮气势强劲的骑兵冲锋！ 这下子可把唐军给打惨了，郭子仪已经见到了情况不妙，开始命令鼓手放缓鼓声，重新在灞桥另一端建立防线。 可是这时候后方还不知道情况的广平王还在前进，看到广平王帅旗的士兵没听到鼓声信号，也不清楚前线的变局，依然不断的前进。 唐军的指挥混乱，让安守信抓到了机会，这支曳星河骑兵冲破了灞桥！ 当后排准备立功的唐军，看到了凶猛冲锋的鬼脸骑兵，纷纷吓得失去了战斗意志。 退下来的唐军和前排冲上去的唐军撞在了一起，伪燕骑兵还没冲过来自己就混乱了。 兵败如山倒！ 7017k 第254章 建宁王的支援 唐军溃败，郭子仪虽然当世名将，也无法收拢溃兵。 唐军一路从灞桥溃败到青渠，接着又溃败到武功县，这时候郭子仪才稳定住了溃兵。 又在李嗣业带来的大军帮助下，稳定住武功的防御，这才算是没让局势进一步溃败。 这期间，皇太子李俶见势不妙，也是跑的飞快，他的军旗倒的太快，安守忠立刻让叛军高喊“活捉广平王”的口号，又进一步的加剧了唐军的溃败。 监军的李辅国见势不妙，也是跑的的飞快，他甚至一路直接跑回了凤翔府，先一步的向皇帝报告了唐军大溃败的消息。 等到青渠之败的消息传到了凤翔府，整个朝堂皆惊，十五万边镇精锐，竟然又败了！ 为什么要用“又”，这和当年哥舒翰率领二十万唐军败于安禄山一样，再一次让唐王朝的虚弱暴露无遗。 李辅国倒是非常忠心的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皇帝，并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也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皇帝的身体本就不好，听闻了消息更是差点吐血。 这十五万精锐大败，死伤过半，这可都是皇帝好不容易供养的精锐。 为了这些士兵的口粮赏赐，皇帝几乎搜刮了全国的府库，还派遣第五琦等善于敛财的大臣在江淮征收盐税。 这次战事失利，损失的不仅仅是大军，同时又让收复两京变得遥遥无期起来。 一想到这里，皇帝差点就要吐血。 可是还没等到皇帝吐血，一个又一个的糟糕的消息传来。 首先是南阳被叛军攻陷，这个消息如同当头一击打在凤翔府朝廷头上。 南阳，自从汉代以来就是中原王朝的炼铁基地，当年东汉光武帝能够中兴，最大的一个基本盘就是掌控了南阳的铁官。 南阳至今也是大唐的武器铠甲锻造基地，南阳失陷就意味着唐军的盔甲武器很难补充。 这个消息已经足够糟糕了，另外一个消息更是让皇帝手脚生寒。 江淮水陆重镇，睢阳已经被叛军围攻了快要一年，如今睢阳弹尽粮绝，向朝廷求援。 睢阳太守张巡已经苦苦支撑了一年，但是朝廷依然没有援军前来，他在求援奏折上写道：“睢阳百姓衣不蔽体，无粮可食，难以为继。” 睢阳大运河的汴河河段中部，是江淮流域的重镇，如果失守，运河阻塞，后果不堪设想。 从江淮收来的粮食丝绸，都要从淮水向西，经过古运河再进入汴河，最后运送到凤翔府。 如果睢阳失陷，凤翔府朝廷就要失去江淮地区的财政输血，那才是对大唐朝廷最致命的打击！ 这下子皇帝终于撑不住了，他的脑袋一涨，彻底的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 李辅国抱着皇帝，连忙让小黄门去传太医。 等到皇帝再次醒来，政事堂的诸位宰相都已经站在床前。 宰相韦见素看到皇帝苏醒，连忙上前问道：“圣人，能言否？” 皇帝清了清嗓子，总算是说了一句话：“朕无碍。” 这句话虽然虚弱，但是总算是众宰相放了心，皇帝还有处理政务的能力，那朝廷才能安定。 清醒之后，皇帝立刻说道：“郭子仪可有奏疏过来？” 宰相韦见素说道：“郭平章的请罪奏折已经送到政事堂，臣等正准备请陛下圣裁。” 皇帝立刻说道：“请罪奏折朕不看了，撤去郭子仪平章军国重事之职，改为尚书左仆射，其他一切如故。” 韦见素低着头，领下了皇帝的旨意。 撤去一个本来就有名无实的宰相头衔，尚书左仆射依然是高官，这说明皇帝还是要依仗郭子仪平叛，所以板子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皇帝继续说道：“召回广平王，令广平王和回鹘叶护王子再催一催，请回鹘速速出兵。” 宰相们纷纷记下来，这些旨意还需要翰林学士写成诏书，再由政事堂通过拟成圣旨。 接着皇帝又问道：“睢阳太守张巡发来数道奏折，说叛军围困睢阳，众大臣可有解救之策？” 众宰相都沉默不语，作为首相的韦见素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朝廷手中已经无兵马可派，只能赏赐睢阳太守张巡，命令其再坚守一段时间。” 皇帝也只能叹息一声。 再问道南阳失陷的事情，重宰相又是无言以对。 连续处理了几道紧急政务，皇帝也累得不行，他对身边的李辅国说道： “请秘书监泌公见驾。” 宰相韦见素知道皇帝是送客了，不过他还是说道：“臣请政事堂轮值宫中。” 皇帝有疾，宰相都要在皇宫里值班，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在皇帝生病期间作乱。 皇帝自然明白这是必要的措施，他点头说道：“诸位相公辛苦了，轮值的名单上加上秘书监李泌，今日就让李泌在宫中值守吧。” 这时候皇帝才想起来扶自己登基的李泌，等到黄门拿着圣旨到了李泌府上，身体不适的李泌拖着病体，跟着小黄门进了宫。 等李泌进宫的时候，宰相们已经离开皇宫。 见到躺在病榻上的皇帝，李泌也是鼻子一酸。 皇帝重重的叹气说道：“泌公，朕悔不该不听你金玉良言，以至于局势败坏至此！” 进宫之前，李泌也已经知道了朝廷的危险局势，他一路都在思考要怎么才能解决朝廷危机的局面。 李泌躬身说道：“陛下，清渠之败，我大唐虽然损兵折将，但只要江南漕运不失，收复两京依然只是时间问题。” 这下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 李泌继续说道：“睢阳之围看似凶险，臣知道睢阳太守张巡忠心为国，张太守也擅长军务，在睢阳抚恤百姓素有闲名，臣以为睢阳还能守住！” 皇帝听到李泌的判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泌继续说道：“如今之计，只有借兵回鹘，再聚集天下之兵，再攻两京了。” 皇帝一愣，一直以来李泌和郭子仪都是北进派，也就是认为唐军应该先平定叛军老巢的河北地区。 可没想到李泌现在反而坚决提出要收复两京了。 李泌咳嗽了一阵说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也，朝廷大军新败，漕运不稳又丢了南阳，没有了和叛军耗下去的本钱了，只有孤注一掷收复两京了。” 李泌心力交瘁，皇帝也从床榻上爬起来，他低声说道：“储君之位？” 李泌坚定的说道：“清渠之败，是太子的过失。但是一国储君犯错，就是陛下犯错。如今李唐皇室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错误了。” “郭仆射上书请罪，就是将罪责担在了自己的身上，若陛下改易储君，天下人就要说清渠之战是皇室的职责了。” 皇帝一颤，自己父皇胡乱指挥潼关之战的骂名，已经让皇室威信大失。 广平王的过错若是再昭告天下，那皇室的威信就更糟糕了。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出宫的宰相韦见素再次进宫。 韦见素进宫后对着皇帝说道：“陛下，建宁王使者到了，还带来了陇右一万杂畜和一千战马！” 7017k 第255章 分支职业 李道源的四人东行团，本来只是想要悠哉悠哉的一路向东，浏览大唐的大好河山的。 可没想到李道源还没到朔方城，没有见到灵武城的封禅台，就被李炎抓了壮丁。 东行团要负责将陇右上供朝廷的一万牛羊等杂畜和一千匹缴获的回鹘战马上缴朝廷。 而东行团四人也改任了霸府的职位，负责向朝廷进献这些战利品。 看到大量的职业经验奖励和额外贡献点奖励，李道源想着去凤翔府也可以玩，就果断接下了这个任务。 于是四人就和押送贡品的队伍会合，马不停蹄的赶往凤翔府。 这一路上，李道源等四人的【野外生存】技能和【骑术】技能都涨了不少。 李道源的【骑术】更是达到了“精通”的级别。 如今李道源可以非常轻松的驾驭胯下的战马，还能够在马上做出各种动作。 他骑着马和张端阳教授打前站，随着他们接近凤翔府，如此声势浩大的队伍终于引起了沿途官府的注意。 李道源拿出建宁王的印鉴，向原州刺史的属下表明了身份，说明自己是建宁王的属下，负责押送这些牲畜和战马到凤翔府。 原州刺史自然不敢怠慢，建宁王是皇帝的儿子，不同于其他出镇边关的节度使，儿子向老子送礼，原州刺史胆子再大也不敢耽搁。 于是原州刺史一边向沿途的州府报信，一边向凤翔府朝廷报信，告诉皇帝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原州刺史甚至动员原州的百姓，帮助李道源一行人押送这些牲畜战马。 这下子李道源他们反而轻松起来，沿途的州府都会派人来帮着他们押送牲畜战马，一行人一路向南，直奔凤翔府而去。 接到了沿途州府的奏报，皇帝一开始是震惊的。 皇帝是在灵武登基的，陇右是个什么鬼样子，他自然是清楚的。 其实在皇帝心中，他已经基本上放弃陇右了。 派遣儿子去陇右，也只是为了让这个儿子远离政治漩涡，确立太子的正统性。 这个陇右大总管，也是个有名无实的职位，陇右多骄兵悍将，北庭和安西都护府又长期对朝廷离心离德。 可没想到建宁王李倓到了陇右，竟然真的控制住了陇右。 房琯就任河西节度使的时候，就曾经上奏朝廷说建宁王“割据陇右，有不臣之心”。 当时皇帝还以为这是房琯危言耸听，故意搬弄是非。 接着房琯就任河西之后，又连连上书说建宁王占了河西三郡，请求朝廷免去建宁王“总管陇右”的职位。 那时候皇帝也觉得是河西三郡借着建宁王的名义反抗朝廷，只是当时西北没有兵，所以朝廷只能留中不发，不理睬房琯。 可是现在儿子派人带来万头牲畜和千头战马，皇帝这才相信，自己这个儿子真的控制了陇右。 若不是真的控制了陇右，又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牲畜战马来支援朝廷呢？ 如今皇帝是真的相信房琯上奏的内容了，建宁王真的割据陇右，图谋河西。 这也让皇帝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喜的是朝廷刚刚青渠大败，正需要补给，这一万牲畜和一千战马可是一大笔物资，而且是就地可以用的物资。 牛羊是非常重要的资源，牛在这个时代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堪比五十年代的拖拉机。 羊可以宰杀做肉分给士兵，也是重要的肉类来源。 更不要说一千匹的回鹘战马了，这些虽然都是陇右军队挑剩下的，但是如今中原缺马，这一千匹战马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些牲畜和马匹，皇帝就可以稳住战败的士兵，还能重建一支骑兵。 儿子能够为老子分忧，这自然让皇帝非常欣喜。 可是喜悦过后，就是忧虑，建宁王占据陇右，又给原本就蒙上了阴霾的储君之争，再次添加了变数。 李亨并不算是合格的皇帝，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在上皇的朝中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他深深知道储君这个位置有多么难做。 你的父皇会因为你太出色记恨你，也会因为你太无能而厌弃你。 皇帝的宠妃会中伤你，她们想要将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 你的兄弟都想要把你拖下马，谁都想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李亨自然也知道储君这个位置，对于皇子的诱惑力。 建宁王占据陇右，那就有了问鼎皇位的资格，本来就已经很乱的储位之争，又多了不少的变数。 但无论皇帝是喜悦还是忧虑，陇右这么一大笔物资即将赶到凤翔府的消息传来，总算是驱散了一些清渠之败的阴云。 毕竟郭子仪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将，退守武功县之后很快重新建立了防线，将伪燕的叛军挡在了凤翔府前。 而凤翔府中，上至皇帝再到宰辅重臣，所有人都没有逃离凤翔府的意思，甚至皇帝还拖着病体，在行宫墙上路面安抚百姓。 这再次稳定了凤翔府的民心，阻止了恐怖气氛的蔓延。 已经快要接近凤翔府了，李道源召集了团员开会。 四人都完成了就职，李道源就职的是【百工】职业下的【堪舆师】。 这是一个只要旅行开地图，就可以获得职业经验的职业。 李道源的【堪舆师】已经提升到了5级，也就意味着他每个月什么事情不做，可以获得5点贡献点。 职业等级越高，每个月能够获得的贡献点越多，自从职业系统推出以来，玩家们都在疯狂的肝职业等级，就是为了能在每个月领上“工资”。 余潇潇就职的是【百工】职业下的【舞姬】，学习舞谱，举行大型舞蹈表演，就能获得职业经验，一路上不断的表演，不仅仅让余潇潇的声名鹊起，要让她成为了4级的【舞姬】。 而张端阳教授竟然选择就职了【军将】职业分支【猛将】，这是一个靠着单体斩杀积累职业经验的职业，靠着一路上杀土匪，张端阳竟然也升级到了5级【猛将】。 这一行人中，唯一靠谱的也就是周世就职了【官吏】的分支职业【使者】，这一路上和官府的交流接触，都是周世一手负责的，他如今除了在现实中帮导师贴发票申报经费，还多了在游戏中帮着导师领匪盗赏金的任务。 7017k 第256章 张掖备战，牧场主自救 武威城中，河西节度使房琯依然在犹豫，要不要接受吐蕃密约，将赤水军从西面的要塞调回来？ 靠着搜刮商人钱财，虽然房琯发了一笔财，但是这条商路上的商人也都不是傻子。 当时房琯为了再敲诈这些商人一把，就让他们的伙计拿着钱赎回老板。 胡巴依被关在节度使府几天之后，被忠心的伙计赎了出来。 但是辛辛苦苦购买的货物都被抢走了，本来准备在武威购买丝绸的钱都被拿出来赎人了。 胡巴依出狱之后，顾不上身上的伤势，立刻带着商队离开了武威城。 房琯的行为不亚于杀鸡取卵，他不仅仅宰了从陇右过来的商人，对从中原来的丝绸商人也是“一视同仁”，全部没收货物关进大牢。 这下子，整个来往于武威城的商人们，都知道河西节度使房琯想钱想疯了。 武威城原本还算是繁荣的贸易，瞬间就萎靡了下去，商人们都选择绕开武威城，直接去张掖城交易。 原本武威城的收入中，过往商人的厘金行商抽税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搜刮商人虽然赚了一笔快钱，但是失去的信用短期已经无法修复，商人不来武威城了，节度使府又失去了一笔收入来源。 拖欠的赤水军的军费还没有着落，现在河西节度使府连署吏的薪水都发不出来了。 房琯现在愁的连诗会都不参加了，整天就在节度使府里长吁短叹。 自己为何鬼迷心窍，来这西北做什么节度使。 留在凤翔府，就算是皇帝厌弃自己，外放也能做一个大州刺史。 现在好了，在武威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还要被赤水军这些粗鄙的军汉催债。 房琯看着铜镜里渐渐生出的白发，捶胸顿足悔不该听了窦参的蛊惑。 房琯只是渐生了白发，被在大牢里关了好几天的胡巴依，头发是全部都白了。 这一次他的商队是元气大伤，要不是自己平日里对待伙计不错，这些伙计拼死营救，怕就要死在大牢里了。 胡巴依死里逃生，又怕节度使府再来抓他们这些商人，拖着被狱卒折磨过的身体离开了武威城。 胡巴依一路上遇到商队，都向那些商队老板说了自己的遭遇，这些商队纷纷调头，不敢再去武威城了。 一直快要逃到了张掖城，胡巴依这才放松下来。 一盘点，这一次真的是损失惨重。 酒泉买的那一批酒泉蓝布，全部被武威的税吏搜刮了去，其他的零散货物也都被扣押充公了。 除了货物之外，为了营救胡巴依，伙计们将原本准备进货的钱全部用来打点关系，行贿节度使府官吏了。 胡巴依这一次是血本无归，他到了张掖城下，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是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商队的骡马和板车也都还在。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本钱了，胡巴依连在张掖采购货物的本钱都没有了。 本来胡巴依还想要在张掖城找几个同行借钱，不过这些同行也胡巴依一样，都被房琯坑惨了，一个个都身无分文。 没了钱，连采购物资返回老家都难，胡巴依只能带着伙计，暂时在张掖住下来。 此时张掖城，刺史府内的霸府司马，判甘州诸军事的崔涛，正在为了即将开始的战争发愁。 尉迟信已经带领军队在城外演戏了，其余各地的军队也在向张掖云集。 崔涛需要给即将到来的大军准备行营和粮草，还需要加固城防工事，做好守城的准备。 张掖城的重建工作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又要将大量的财力用在战争上，崔涛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又开始紧巴巴的了。 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张掖城附近的玩家都在做准备。 万向军的热气球工坊已经接到了五笔军方的订单，他们已经招募了不少土著工人，每天都在工坊里热火朝天的缝制热气球。 这场战争对于万向军他们的工坊来说是天大的好机会，连他们试验用的那个热气球都被尉迟信买走了，极大的改善了热气球工坊紧张的财政。 对于万向军五兄弟来说，这次战争是战争红利。 但是对于张掖城以东的山丹马场来说，即将到来的战争是笼罩在头顶上的阴云。 山丹牧场在张掖城的东面，一旦发生战争，那么山丹牧场很难不被波及。 如今山丹牧场已经全部卖给了玩家，这些刚刚买下了牧场的玩家，还没来得及享受田园牧歌的牧场生活，就要准备打仗了！ “日你妈崔涛退钱！” “退钱！老子是来经营牧场的！不是来打仗的！” “什么牧场物语，这明明就是配种物语！老子天天不是给马配种，就是在给马配种的路上，然后就是割草喂马放牧，老子都要吐了！”这是一个向往牧场生活的城市青年，被山丹牧场繁重日常折磨的牧场主。 要不是游戏调低了感官，光是马厩的臭味，就足以劝退大部分玩家了。 牧场玩家们向崔涛求援，要求刺史府保护牧场玩家的财产。 却被崔涛拿出租赁合同，拿着合同最后一条“因为不可抗力造成牧场损失的，刺史府不进行赔偿”的条款，将这群玩家轰走了。 除了在论坛上无能狂怒之外，牧场主玩家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保卫自己的牧场了。 今天郑和在群牧监的衙门里，召集所有的牧场主玩家开会，商议如何保卫山丹牧场。 等到三十位牧场主都到齐了之后，郑和咳嗽一声说道： “刺史府的态度，大家都已经清楚了，如今我们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能想着自救了。” 牧场主玩家们怨气冲冲，他们不少都是砸锅卖铁才凑齐了钱来承包牧场的，没想到牧场主生活没有《牧场物语》那样田园牧歌，如今还要自己保卫自己的牧场。 除了咒骂崔涛外，他们也有只能响应郑和的号召，自己想办法保卫家园了。 郑和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喊大家过来商议一下。” 7017k 第257章 讨建宁魔罗檄 郑和看着三十个牧场主玩家说道： “大家都知道，一旦打起仗来，我们山丹牧场在张掖城以东，肯定躲不掉战火。” 众玩家纷纷点头，这就是他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 郑和接着说道：“我们要保卫自己的牧场，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郑和看了一圈说道：“我想各家牧场出人出马，我们也组建一支骑兵，无论哪家的牧场遇袭，都可以用这支骑兵来救援，大家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组建骑兵？ 众多牧场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之前大家为了放牧，在附近的羌人部落里招募了不少牧民。 大家凑一凑还真的能够组建出一支几百人的骑兵部队。 山丹马场的战马自然是不缺的，只要购买一些武器，就能装备出一支骑兵部队了。 山丹马场悬于张掖城东，一旦真的开始打仗，那么肯定会被敌人骚扰。 郑和说的组建骑兵守望互救，虽然会牺牲一些放牧的时间，但好歹在敌人来了之后有点还手之力。 牧场主的玩家们组建骑兵自救的时候。 刚刚受戒完成的尚绮心儿，已经带领大军向武威城而去。 这一次，他集合了吐蕃东道足足五万大军，而负责后勤运输的奴隶也有差不多七万人。 这可以说是动员了吐蕃东道全部的精锐力量！ 东道的城堡主们都派来了手下的武士，武士为了参战，还需要自己准备路上的干粮。 拔武走在队伍中，却完全没有第一次出征时候的喜悦了。 如今已经是夏季了，正是田地里活儿最重的时候。 吐蕃东道缺水，拔武每天都要扛着水桶，在几公里远的河中取水，再挑回田地里灌溉青稞和小麦。 他每天都要往返很多次，拔武的肩膀都已经磨烂了。 现在拔武被征召入伍，家里能够挑水的就剩下不足十四岁的妹妹了。 一想到家里的弟弟妹妹，拔武心中更加的悲凉。 自己上一次被大论处罚，家族容易蒙羞。 妹妹从小定下的婚事被退婚，拔武又拿不出订婚的嫁妆，这也让妹妹到现在都没有婚配。 拔武觉得要是这次战死，都不好意思进入长生天见自己的爹娘。 不仅仅是拔武一个人，凡是参加过当金山口之战的吐蕃武士，如今情绪都不太高。 那些上一次逃过一劫的武士，则和拔武第一次出征那样，对未来充满憧憬。 他们期待着杀进汉人的城市，掠夺汉人的财物。 他们期待着将汉人的妻子儿女带回自己的庄园，成为家族相传的奴隶。 他们期待着能够靠战场上建立的功勋更进一步，成为更高等级的告身武者，或者成为统管一方的城堡主。 反正拔武没有了雄心壮志，他只想要在战争中活下去。 主持了尚绮心儿受戒的寂护和尚也随着大军出征了，他带着弟子在尚绮心儿身边随侍。 尚绮心儿坐在二十名奴隶抬的撵轿上，向身边的寂护和尚问道： “大师，你觉得我军如何？” 寂护和尚立刻说道：“贫僧在天竺从没有见过如此威武的军队，大论果然是我佛门的护法罗汉！” 尚绮心儿哈哈大笑，他的军队都看不到头，随军的牛羊能够吃光经过地方的所有草料。 这样强大的部队，自然是寂护这个来自天竺的高僧没有见过的。 尚绮心儿得意的说道：“这一次本大论尽起大军，就是为了击败建宁魔罗，将陇右变成地上的佛国！” 寂护和尚在给尚绮心儿受戒之后，这位新任的佛教护法就宣布，大唐建宁王为魔罗转世，就是为了破坏佛法而来的！ 接着，尚绮心儿又宣布了李炎的十项罪名，列举了李炎伐山破庙，烧毁沙州大雷音寺的“罪行”。 尚绮心儿早就颁布过命令，要求七个庄园要供奉一名僧人。 比起野蛮又落后的苯教，僧人的嘴巴也要比动辄就要活人祭祀的苯教祭司甜的多。 而且武士们发现，那一个个佛教的小故事，让奴隶们安宁了不少，有些奴隶每天都念诵佛号，祈祷死后能够转生到好的人家。 吐蕃的庄园主们，很快发现佛教是个不错的统治工具。 而这些粗俗的武士们，有不少也对佛教产生了兴趣。 这一次大论受戒，更是让更多的吐蕃武士也选择一同受戒，成为佛门的“护法”！ 尚绮心儿的讨伐建宁魔罗的檄文，大军也是群情激奋，都憋着一股气要和唐军打仗呢。 寂护和尚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大论此战能够得到佛祖的保佑，必将战无不胜！” 尚绮心儿听着和尚的漂亮话，心情也是相当的不错。 本来当金山口一败，让吐蕃失去了北上的通道。 可没想到西边的商人带来了好消息，建宁王和新任的河西节度使房琯冲突，李炎占据了张掖，房琯只剩下武威一城。 这也让尚绮心儿看到了新的机会。 吐蕃进攻大唐，大概就是这么几个路线。 通过影响西域诸国，袭扰大唐西域地区。 如今这条路有些困难，大唐安西都护府过于强势，大食也是强势崛起的王朝，吐蕃在西域的影响力反倒是最弱的，根本搞不起事情来。 第二条路从当金山口进攻沙州，如今河谷地已经丢了，吐蕃也彻底失去了这条路。 接着就是出祁连山进攻武威，大唐在武威城安排赤水军，又修建了高大的武威城，就是为了防御这个方向的吐蕃人进攻。 尚绮心儿看到了机会，如果能让房琯和赤水军按兵不动，他就可以直接进入河西走廊，以大军堂而皇之的包围张掖。 只要能占领张掖城，就可以切断陇右和大唐本土的联系。 那时候尚绮心儿就可以请赞普庭发动全吐蕃的精锐，一举拿下陇右了！ 就在吐蕃大军出征后，圆通等一群混入了吐蕃东道的僧人玩家们，终于开始行动起来。 这一次尚绮心儿不仅仅抽走了所有的武士，几乎带走了所有壮年的男丁。 圆通返回拔武的庄园后，立刻开始挨家挨户的联络自己的信徒，这些散落在高原上的火苗，在吐蕃残暴的统治下，已经烧的更旺了！ 7017k 第258章 登山爱好者玩家 吐蕃先锋大军是由他的儿子岱则带领，浩浩荡荡的一万先锋军，直接扑向了武威城以西的要塞。 战事如雷，侵略如火，一旦开战自然没有回头箭。 岱则也没有时间等待房琯下决定，反正他手上的一万精锐，也足以围困住武威城西要塞的赤水军了。 甚至年轻气盛的岱则，想要吞下五千赤水军，让这笔军功成为他勇猛善战的证明。 上一次当金山口之战的时候，岱则是后军的统领，他亲眼看到了唐军用魔鬼的武器炸开山石，看到唐军用卑劣的战术击败了勇猛的吐蕃健儿。 岱则心中憋了一股气，今天他亲自向伟大的父亲请战，请求带领一万精锐作为先锋。 尚绮心儿欣慰的接受了儿子的请求，请寂护大师给自己的继承人祈福，祈祷他能够建立卓越的战功。 岱则所带领的吐蕃步兵，艰难的翻过了祁连山的缺口，步兵中央是驮着物资的吐蕃马，这支部队的速度很快，已经和尚绮心儿亲自押送的中军拉开了一段距离。 趴在山壁上，一名玩家将大军经过祁连山的消息通知了后方的尉迟信。 【恭喜玩家林建国，完成侦查吐蕃军队的侦查任务，获得100点职业经验。】 【恭喜玩家林建国，升级为五级“斥候”！】 终于升级了。 林建国看着自己的面板，他就职的是【军将】职业的分支职业【斥候】。 和别的军将强调战斗不同，【斥候】是依靠战场侦查获得经验，就是现代战场上的侦查兵。 但是又有别于【内卫】这种潜伏破坏刺杀的特工，斥候需要在战场上才能升级。 林建国早就已经趴在这个山头，拿着望远镜侦查吐蕃大军的动静。 总算是完成了侦查任务，林建国小心翼翼的用攀岩绳从山上降下来。 作为一名登山爱好者，区区祁连山他早就在现实中征服了无数次了。 但是在游戏里登山，刺激不亚于现实世界，又没有现实世界中的危险。 人到中年，登山爱好者林建国也有更多的责任，他决定在游戏里登山，顺便录制了一些登山的教学视频，竟然获得了不错的点击。 登山本来就是一项非常刺激的运动，可现代都市中的人要么没有条件，要么没有体力和能力，甚至一些盲目的登山者还会消耗社会资源，引起普通人的反感。 可是在游戏里登山就不一样了，死了不过是游戏账户注销，力量和敏捷可以通过加点获得，还可以享受登山的刺激和成就感。 【恭喜玩家的【登山】技能达到精通级。】 这一次下山又让林建国对登山的技巧熟练了一点，看到技能的升级，林建国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挑战更高的山峰了。 他举目远望，在天地之西，是那天下的屋脊，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 在这个游戏里，应该还没有人征服过这座高峰吧？ 若是大唐能够占领吐蕃，林建国一定要去等一等珠穆朗玛峰！ 林建国带着登山器械下山，已经坐镇在张掖城外军营的尉迟信，得到了吐蕃前锋军队已经过了祁连山口，杀向了武威的消息。 军营之中，巨大的沙盘上，将整个河西的地形地貌都完美的重现。 但是尉迟信还是更喜欢看画着等高线的作战地图。 参谋们将代表吐蕃军队的兵棋向前推动，眼看着这支吐蕃军队就要撞上驻守武威西部要塞的赤水军了。 尉迟信看着地图，心中计算着。 崔涛推门进入大帐，他也接到了情报，吐蕃人已经翻过祁连山了。 好快！ 崔涛直接对尉迟信说道：“尉迟，赤水军要救！” 吐蕃军队的行军速度出乎了陇右方面的预料，如今在张掖只有不到三千的军队，后续的部队还在调集中。 虽然己方拥有大炮这种武器，但是敌我双方悬殊过大，若是真的被吐蕃大军在河西站稳了脚跟，那陇右方面就要花费巨大的牺牲才能将他们赶出去。 赤水军有四千人，都是大唐精锐的士兵，就算是军将腐败，如今战斗力有些下滑。 但是检点一下总是有能用的士兵的，崔涛多次让尉迟信快点动手，将赤水军吞入囊中，最好能够将武威城也夺下，在武威城之下迎战吐蕃大军。 但是尉迟信迟迟不动军队，到现在只是在张掖城下整编训练。 现在吐蕃的先锋军已经冲过了祁连山，若是房琯真的撤回赤水军，那陇右就要独自面对五万大军了。 但是尉迟信却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是救的时候，再等等。” 崔涛焦急的说道：“要是房琯真的调回赤水军，让吐蕃人占领了武威城西的要塞怎么办？” 尉迟信却自信的说道：“不会的，吐蕃人不会放过赤水军的。” 崔涛疑惑的问道：“为何？根据内卫的情报，吐蕃人不是已经向房琯提出媾和，只要房琯将赤水军撤回武威城，吐蕃人就会送上钱帛的吗？” 尉迟信却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如果是吐蕃前锋统帅，你手里有一万大军，你急功冒进脱离中军翻过祁连山。” “现在眼前有赤水军这块肥肉，这可是大唐有建制的强军，你能放得下这块肥肉，让他退回武威城吗？” 崔涛愣住了。 尉迟信继续说道：“若是赤水军覆灭，以房琯的性格，他能死守武威城吗？所以我若是吐蕃前军的大将，必然也忍不住进攻赤水军。” 崔涛无言说道：“吐蕃人就不怕我们救援赤水军吗？” 尉迟信说道：“如今陇右和河西势如水火，吐蕃既然知道贿赂房琯，就肯定知道殿下和房琯的矛盾，他肯定是料定我们不会救的。” “赤水军的要塞长期没有修葺，周围也没有什么太险要的地方可守，吐蕃人很难忍住诱惑。” 崔涛看着地图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以赤水军为饵，吞掉吐蕃的前锋啊？” 尉迟信点头说道：“果然知我者，崔涛也。吐蕃前锋军轻敌冒进，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7017k 第259章 敌袭 军之大者，莫如赤水。 赤水军曾经是一支很强大的军队，这是太宗皇帝亲手设立的部队，也是大唐开拓西域的起点。 赤水军的第一任讨击使，是大唐的开国元勋段志玄。 加入这样的一支军队，理应是光荣的，可是在大唐建立的一百多年中，赤水军也已经堕落了。 石五郎并非军户，他本来是武威城中的一名农户，靠着几亩薄田为生。 后来实在是活不下去，看到赤水军在募兵，石五郎咬咬牙，报名参加了赤水军。 在募兵的时候，负责募兵的军官和蔼的说，只要加入赤水军，每个月都能得到月例五十钱，如果出征打仗，或者凯旋归来，还有额外的奖励。 这就是石五郎加入赤水军的原因，他并不是求着飞黄腾达，只是想要活下来。 可等到石五郎加入赤水军后，原本说好的五十钱被克扣成了三十钱，这时候石五郎已经有些后悔了。 按照如今的米价，五十钱换上的米面粮油，再加上原来家里的几亩薄田，刚好够石五郎这个四口之家生活下去。 可月钱成了三十文，那连换一年需要的粮食都不够。 可是签了契书，又上了官府的兵册，这可不是石五郎不想从军就可以的离开的。 军法官不断的宣读军法，一旦成为逃兵，不仅仅是本人要被砍头，就连家人都要受牵连。 为了家人，石五郎只能咬牙在军中干了下去。 好在石五郎参军的前几年，赤水军还是打了几场小仗。 靠着这几场小仗的赏钱，石五郎一家活了下来。 很多和石五郎一样的基层士兵，都是靠着朝廷的一点赏钱养家糊口。 可自从房琯这个河西节度使到任之后，不仅仅每个月的俸禄被克扣了，就连应该要给的赏钱也迟迟不发。 石五郎自然愤怒了，原本就不足以养活一家人的俸钱比以前更少了，现在又不发赏钱，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上一次去城里公办，石五郎路过河西刺史府的时候，看到河西刺史府正在装玻璃窗户。 石五郎知道这是从陇右传过来的新鲜玩意儿，玻璃比窗纸更加的透光，看起来也更加的干净透亮。 这一块玻璃，就抵得上石五郎一年的收入。 一想到这里，石五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拿起地上的石头砸碎了玻璃，又高声喊着“老丈还钱”的话。 等到冷静下来，自己砸了节度使府的玻璃，这怕不是砍头的罪过，石五郎喊了两声之后连忙快步离开现场。 像是石五郎一样的士兵还有不少，他们参军也只是为了养活家人。 当他们的赏钱不能到位的时候，自然就生出了桀骜的情绪。 可是石五郎并不知道，河西节度使给每一名募兵开的钱是月例100文，这其中的70文钱，都被从上到下的军官用各种方法克扣了。 甚至石五郎都不知道，其实他的名字都不在军册之中。 校尉在军册中记录了一个不存在的石大郎，石五郎的月例都是以石大郎的名义领出来，然后再从中取出三十文交给石五郎。 遇到了出征前后的赏钱也是如此，河西节度使府给多少钱，大头都是流入到各级军官的口袋里。 石五郎有气无力的修整城墙，依托着这段从汉代留下来的古老城墙，赤水军在武威以西修建了一个小型的城堡。 在这个城堡里囤驻了一千的赤水军，和周围三座城堡呼应，一同构建了祁连山口的防御工事。 每天的修葺工作让石五郎觉得厌烦，他不知道这段城墙的历史有多久了，他只知道这破城墙每个月都要重新修整，风化脱落的石块要用米糊和黏土补上。 可是石五郎从没有在祁连山那一头见到过任何一个吐蕃人，他不能理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城堡又是用来防御谁的。 日复一日的繁重工作，让石五郎十分的厌烦，好在这修葺城墙的工作时间并不长，队正吹起了集结的哨子，他们马上要去城堡外的农田干活了。 据说城堡外的田是校尉家的田，他们这些士兵每天最重要的工作不是修葺城墙，也不是训练作战，而是给校尉家种田。 对这件事，石五郎也谈不上什么抵触，他本来就是一个种田的，比起修葺城墙来说，他更喜欢种田。 听军中的老人说，这些田曾经都是赤水军的，那时候大家种田非常卖力，到了收割的时候大家都会冲进田里。 每年收获的时节，每个士兵都能分到不少的粮食，足够一家人吃上一年的粮食。 可惜石五郎没有赶上这样的好日子，那些老兵对种田都是非常敷衍的，只是拿着锄头在田里随便比划一下。 就连队正都只是催促大家装一装就行了，因为队正家的田还等着大家去种呢，反正校尉又看不到，没必要在他的田里浪费力气。 石五郎算是一个认真的人，他只是舍不得这么好的田。 他用锄头打碎了板结的土壤，这么上等的良田，如今却杂草丛生土壤板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兵急匆匆的喊道： “敌人！有敌人！” 敌人？ 石五郎不以为然，在武威能有什么敌人？ 不就是土匪和山上的羌人吗？ 可是那个老兵却惊恐的喊道：“是吐蕃人！吐蕃人来了！好多吐蕃人呢！” 队正连忙跟着冲出去，石五郎也跟在后面，他们爬上了一个小山丘，看到了前方密密麻麻的吐蕃大军，这下子石五郎彻底傻了。 身后响起了的紧急集合的号角声，石五郎连忙跟着队正退入了城堡中。 站在城墙上，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吐蕃大军，石五郎的腿彻底软了。 他从军以来，最多也就是清剿过山上的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不仅仅是石五郎，就连这支赤水军的校尉，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吐蕃人。 惊恐的情绪在赤水军上下蔓延。 吐蕃先锋大将，东道大论尚绮心儿的亲子岱则，看着被大军围困的城堡，他心中只剩下战功两个字。 这么多的唐军，这可是多少斩获战功啊！ 怎么能放他们返回武威城呢！ 就在战场不远的地方，一只热气球正在慢慢鼓起，一点点的升上天空。 坐在热气球上的玩家，正在紧张的直播着这场战役。 7017k 第260章 热气球上（以后恢复三更） 万向军坐在热气球的吊篮上，看着吐蕃步兵冲出祁连山口，包围了赤水军的营地。 吐蕃人一个个如同出笼的猛兽，一些唐军还没能撤回到堡垒里，就被这些吐蕃武士砍翻在地。 万向军也没有想到，大唐的防御竟然松懈到这个地步。 吐蕃前锋大将岱则骑在高大的马身上，看着士兵们如狼似虎的冲破唐军的营寨，心中非常的得意。 他对着左右说道： “不愧是我吐蕃的勇士，佛祖会赐福这些勇猛的战士的，只要是为了开拓佛国而战死的，死后必定能够进入极乐世界！” 岱则也随着父亲皈依了佛门，虽然他连一句经文都不会，也根本不懂佛法，对佛教的唯一了解就是府中几个大和尚讲的佛法故事。 但是不妨碍他护法罗汉之子的身份，这些“赐福”的话说多了，就连岱则身边的亲卫都觉得，为了吐蕃战死就能升入西天极乐世界。 岱则记得出征前，父亲拉着自己的手叮嘱过： “岱则，你是大论家族的弟子，想要继承这光荣又伟大的位置，必须要有让整个东道城堡主都信服的勇气和智慧，你明白吗？” 岱则一直都是尚绮心儿的继承人，他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 吐蕃的贵族近些年有些堕落，但是尚武的风气依然在。 四方大论是割据一方的诸侯，尚绮心儿活着，他自然是吐蕃的东道大论，是吐蕃东道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没有一名城堡主敢于反对他的话。 可若是尚绮心儿死了，岱则就没有父亲这样的影响力和威望了。 所以这一场战争，岱则主要要求担任先锋官，就是为了能够积攒军中的威望。 在进军之前，岱则也没想到堂堂大唐赤水军，防守竟然如此的松懈。 吐蕃军队很轻松的拔除了祁连山上的侦查岗哨，一直到大军翻过了祁连山，大唐军队才有所警觉。 赤水军的五个城堡敲响了钟声，那些还在城堡外务农的士兵，不少都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成了吐蕃人的俘虏。 石五郎算是幸运儿之一，他务农的地方距离城堡不远，当集结的钟声响起之后，他立刻放下了农具冲回了堡垒中。 校尉亲自清点人数，原本堡垒中有官兵一千人，跑回来的只有八百人，两百多名兄弟被番狗杀了或者抓了。 吐蕃人！为什么会有吐蕃人！ 石五郎自投军以来，还没有打过真的仗。 他探出头，看着城堡四周密密麻麻的吐蕃人，双腿不停的打颤。 这时候，一支弓箭擦着他额头飞了过去，吓得石五郎立刻藏到了城墙后。 曾经让石五郎无比嫌弃的破城墙，此时却让石五郎无比安心。 “放箭！” 吐蕃弓兵又是一轮射箭，箭雨落在了城墙上，只有一两个倒霉的唐军被射成了刺猬。 这一轮齐射主要还是打击唐军的士气，果然在一轮的齐射之后，城堡里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直到这个时候，统领城堡的鲁校尉才想起升起狼烟，向远处的武威城报告赤水军被围困的消息。 发了求援的狼烟后，破败的城墙并不能给鲁校尉安全感，他此时只想要赶紧回到武威城的大宅子里，只有武威城高大的城墙，才能给鲁校尉安全感。 此时鲁校尉万分后悔，为什么不好好修葺城墙，为什么不多挖几口水井，为什么不多存一点粮食。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赤水军校尉啊！鲁校尉没有追随父辈打过仗，他的校尉职位，也是家族贿赂前任河西节度使留后才买来的。 鲁校尉甚至都不敢探出头探查敌情，他只是将士兵分散到城堡各处，严防吐蕃人的进攻。 好在此时此刻天已经快要黑了，吐蕃前锋也是日夜兼程的突袭，并没有携带足够的工匠和攻城器械，所以岱则只让士兵围住堡垒，却没有立刻攻城的打算。 万向军放下望远镜，看样子吐蕃人一时半刻是打不起来了，他坐在热气球的吊篮里，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和清水，用清水就着干粮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万向军又拿出风向标和测量风速的风速仪，开始摆弄仪器测量起来。 在一个名为《飞行家之梦》的群聊小组里，万向军记录下这个整点的数据。 “偏东风四级，热气球没有明显扰动。” “老大，坐热气球的感觉爽吗？” “万老大，什么时候提供商用服务啊，我也想坐热气球玩。” “工坊什么时候开始制造民用热气球啊，我还想坐热气球旅行呢。” “热气球旅行，你怕不是《妈囧》看多了吧？你知道热气球旅行多危险吗？” “有什么危险的，大不了浪费一次复活资格呗，爷有信用点！就是造！” 看着聊天小组逐渐热闹起来，万向军也不觉得那么无聊了。 随手在聊天小组里聊聊天，今天夜间航行的测试就能完成了吧。 自从五兄弟热气球升空之后，万向军在游戏里也火了一把。 想在游戏里实现飞天梦想的玩家不少，于是万向军创办了这个玩家聊天小组。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些嘴炮玩家在组里聊天打屁，前几天小组内还在讨论在大唐造飞机，差点没把万向军给气笑了。 造飞机？这些玩家们怎么不去造火箭呢？ 在这个蒸汽机都没造出来的世界里，用什么来做来驱动螺旋桨? 难不成用牛皮筋吗？ 不过这个聊天小组也有点作用，五兄弟的工坊已经被土豪订购了两只民用热气球了，只要等手上的军方订单生产完毕，就可以生产民用的热气球赚钱了。 不过在这之前，万向军还要调整气球的大小，改进气球的结构，增加气球飞行的稳定性。 今天要测试的，就是在夜间漂浮的稳定性。 除此之外，气象专业的庞亚威也花钱雇佣万向军，测量高空的气象资料，为了大战期间的天气做预报。 再次拿出温度计和湿度计，万向军记录下数值，黑夜已经降临，而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7017k 第261章 玩家锄奸队 武威城。 河西节度使府里灯火通明，河西节度使房琯正在府内来回踱步。 吐蕃大军包围了驻扎在武威城西的赤水军，这个消息传到节度使府，房琯的第一反应是赤水军谎报军情。 可等到狼烟升起，求援的使者来到武威城之后，房琯吓得全身发抖。 吐蕃大军来攻，唯一能够依仗的赤水军被困在了城西要塞。 房琯大惊失色，立刻召集节度使府的军官官吏商量如何应对。 赤水军讨击使也被困在了城西的堡垒，房琯赫然发现，自己手下竟然连一个精通军事的幕僚都没有。 房琯自己更是一点军务都不懂，此时他两眼一黑，恨不得仰天长啸。 我是来搞改马为桑的啊！谁知道吐蕃人会打过来啊！ 窦参害我！ 房琯此时此刻非常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武威啊。 房琯又非常的后悔，没有同意吐蕃人的交易，将赤水军调回武威城里。 如今武威城只剩下不到一千的兵马，如果吐蕃人反过来攻打武威，那武威城要怎么办？ 房琯着急上火，看着自己重金养的这群幕僚，他们全部都低着头，拿不出任何办法来。 “褚庄呢？找到褚庄了吗？”房琯看到管家回来，连忙问道。 “节帅，褚先生不在群英馆，问了下人褚先生的随身衣物也都不见了。” 褚庄跑了！ 房琯一屁股坐在胡床上，和窦参一样，褚庄竟然也跑了。 看着手下这群诗会上总能够憋出几句华丽诗句的幕僚，房琯叹了一口气，眼看他们也拿不出什么有用的方策来，只好把他们赶出府去。 看着城防图，房琯也只好命令武威城里的守军看守好城门，然后写下求援的文书，命令士兵快马加鞭周边的藩镇。 武威城外，褚庄和贴身小厮骑着马，飞快的离开武威城。 “郎君，这房节度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为什么要趁夜逃跑啊？” 小厮骑着马跟在褚庄的身后，两人从武威城出来后，一路上狂奔了两个时辰，彻底看不到武威城之后，褚庄这才放慢了速度。 褚庄对于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小厮还是有些感情的，小厮也是一路上陪伴他来武威做幕僚。 狂奔了两个时辰，褚庄精神上也非常的疲惫。 他放慢了马的速度，对着小厮说道：“再不走，再不走就有杀身之祸了！” 小厮的脸都白了，明明褚庄是节度使府的座上宾，怎么突然就是杀身之祸了。 既然是自己的贴身小厮，褚庄平日做的私密事情也没有躲避他。 褚庄说道：“前几日我给吐蕃人做说客，请节帅将赤水军调回到武威城，让吐蕃人和建宁王对掐去。但是房琯此人优柔寡断，始终不肯下令调回赤水军。” “今日接到了前线急报，吐蕃一万先锋军，为了武威以西的堡垒，这下子赤水军想要回来，也回不来了！” 小厮连忙说道：“郎君和吐蕃有旧，又精通军务，难道不正是郎君大显身手的机会吗？” 褚庄摇头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若是房琯能听我的，将赤水军调回武威城，那我肯定留在武威。” “可是现在留在武威，就是取死之道了。” 小厮疑惑的问道：“请郎君赐教？” 褚庄说道：“如今赤水军被围，房琯必定心急如焚，肯定想要将赤水军从前线救回来。这时候房琯肯定要寻我去做这个使者，和吐蕃人商议。” “可是吐蕃人已经围了赤水军，到嘴的肥肉能吐出来吗？以吐蕃人的贪婪，不要说之前承诺的钱粮不会给了，若是节度使府拿不出什么钱帛，吐蕃人绝对不会罢休的。” 褚庄又说道：“武威城的情况，已经榨不出油水来了，这时候留在武威城，不是取死之道是什么？” 褚庄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为何窦参要离开了，房琯优柔寡断，既没有宰相的能力，也没有宰相识人的能力，更没有宰相用人的能力，就连做一藩镇节度使都不够格，此等尸位素餐之人，就连做个贪官污吏都做不好，更不要谈拒敌于国门之外了。” 褚庄又说道：“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若是吐蕃吞了赤水军，大概就会猛攻武威城，房琯能守住武威吗？恐怕吐蕃大军还没到，房琯就弃城逃跑了。” “刺史节度使守土有责，弃城而走是要砍头的，我们若还在房琯的幕府里，也要被朝廷牵连问罪的。” “而且你家郎君私通吐蕃，帮着吐蕃人劝房琯调回赤水军，房琯要是入狱必然会供出来，那可是夷灭三族的不赦大罪！” 小厮吓的脸色苍白，褚庄做吐蕃的说客，这确实是不赦的大罪，如果真的论罪，他这样的贴身小厮也是跑不掉的。 但是小厮又问道：“郎君，那现在去哪里？” 褚庄斩钉截铁的说道：“去河东！” 小厮吓得差点掉下马，河东？这不是伪燕叛军的老巢吗？ “郎君，我可是听说朝廷就要收复两京了，现在去投河东，那不是？” 褚庄摸着胡子说道：“就算朝廷克复两京，也无力再攻打到河东了，现在去河东正是时候！” 小厮完全不明白褚庄的想法，不过褚庄也懒得和小厮解释。 就在两人准备继续疾驰的时候，突然一支羽箭射向了褚庄。 褚庄是伪装成商人轻装出行，身上没有铠甲，这支羽箭直接插中了他的后心。 小厮吓的面无血色，他连忙高喊：“大爷饶命！” 两名身穿黑衣的玩家骑着马冲过来，检查了褚庄的尸体后，其中一个玩家手起刀落，砍掉了褚庄的脑袋。 另外一个玩家则用黑布包着脑袋，吊在了马鞍边上。 “是褚庄这个汉奸，这下子一百贡献点到手了，不枉费我们追击这么久。” “这家伙跑的真快啊，我们追了两个时辰，可累死老子了。” “就是这家伙勾结吐蕃，老子最恨汉奸了，就算没这个任务，老子也要追杀他！” “那个小厮就放了吧，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交任务吧。” 7017k 第262章 内卫玩家的史诗任务 吐蕃前锋军将军岱则，自幼就在尚绮心儿身边学习兵法。 据说他八岁的时候，就在老赞普举行的春猎中猎杀了一头通体纯白的豹子，老赞普因此赐予他“岱”的称号，意思是“勇猛的武士”。 整个吐蕃东道都知道岱则的勇猛，可是岱则也知道，想要成为一名大论，智慧和勇气一样重要。 岱则从来不是一名智者，不过他倒是继承了父亲的优点，非常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 侍奉在岱则身边的一名光头的汉人和尚，这个僧人名叫广德，曾经是沙州大雷音寺的知客。 建宁王伐山破庙，覆灭大雷音寺后，广德就跑到了吐蕃。 靠着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扶持佛法的时候，广德也混入到了吐蕃东道的高层，经常出入贵人的府邸。 这个广德在出家之前曾经是河西的土匪，后来抢劫绑架发了家之后，就用抢来的财物捐了一个僧人的度牒，落发为僧成为大雷音寺的弟子。 又因为他出手阔绰，加上会来事会做人，很快就混成了大雷音寺的知客。 知客，就是接待外客的僧人。 可别小瞧这个知客，知客经常要和香客打交道，哪家富哪家穷，哪家信仰虔诚哪家只是浅信他都清清楚楚。 而且大雷音寺有什么需要和外界打交道的，也都要通过知客僧人。 所以这不仅仅是一个肥差，也是一个很有权力的职位。 连《金刚经》都背不下来的广德，反倒是成了大雷音寺里有名的高僧。 广德逃到了吐蕃之后，用着老办法成了岱则府邸供奉的僧人。 这一次进攻河西，广德因为熟悉地理，更加受到岱则的信任。 岱则问道：“广德上师，我想要在父亲翻过祁连山之前，夺下这些要塞，可父亲曾经说过，智慧的头狼不仅仅要狩猎，更要保全狼群，我不忍心忠诚的勇士折损在这些城堡上，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广德立刻合十说道：“勇猛和智慧的岱则将军，我佛慈悲，您能够记住大论爱兵的教导，证明您和您的父亲一样仁慈，都是我佛派到人间的佛门护法。” 听到这句话，岱则的心情更好了，父亲一直都是他的偶像，广德将他和父亲相提并论，在岱则听来就是最大的夸奖。 广德是知客出身，最是善于察言观色，看到岱则露出笑容，就知道自己这番口舌没白费。 不过拍马屁很重要，广德能够从一众僧人中脱颖而出，也是因为他熟悉河西的局势。 广德立刻说道：“岱则将军，赤水军虽然驻守在城西堡垒，但是他们的家属都在武威城。赤水军既然被大军困在城西，此时武威城必定城防空虚！” 听到这里，岱则的眼睛一亮。 武威城！ 他无数次听父亲说过，这座坚城是一颗尖锐的钉子，牢牢的嵌在吐蕃的命门，挡住了吐蕃向东扩张的要道。 父亲无数次抚摸地图上的武威城，喃喃说如果能够夺下这座城市，吐蕃就能蚕食陇右，完成历代东道大论念念不忘的事业——吞下西域！ 父亲向岱则描绘过这样的场景，吐蕃人，鲜卑人，羌人，汉人有序的生存在吐蕃的土地上。 庄园里充满了勤劳的汉人奴隶，牧场上都是善于放牧的羌人奴隶，鲜卑的管家用鞭子管理这些奴隶，每一个吐蕃人都能富足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这是多么美妙的场景，也许这就是父亲最近常说的地上佛国吧！ 攻下武威城！ 若是自己能攻下武威城，那父亲也会称赞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吧。 岱则再次看向广德，眼神里的意思是，既然这个计划是广德提出的，那么方案也一并拿出来吧。 广德咬咬牙，也曾经做过土匪，深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他匍匐在地上，对着岱则说道：“若是将军信任贫僧，就请将军写下一封劝降信，贫僧愿意入武威城劝降大唐河西节度使房琯！” 岱则听闻大喜，他学着父亲的样子，装作礼贤下士的扶起地上的广德。 “上师有几分把握？” 广德说道：“贫僧听闻河西节度使房琯也笃信佛法，我可以用弘法的名义进入节度使府。” “众所周知，房琯不擅长军事，又和建宁王不合，若是等大论的大军到了，武威城肯定守不住。” “作为一镇节度使，弃土逃命可是杀头的大罪，房琯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投降我吐蕃！” 岱则听到了广德的分析，不由的大喜。 心中对汉人更加的鄙夷，“果然汉人都是软骨头，若是我们吐蕃勇士，战死沙场都不会投降的！” 岱则扶着广德，装作样子说道：“若是上师能够说动房琯弃暗投明，我会为上师建造一座最高等级的九层浮屠的佛寺！用一百座庄园的产出来供奉我佛！” 广德眼睛一亮，九层浮屠的佛寺可是要比大雷音寺更高等级的佛寺，而一百座庄园划给寺院，那要比当年大佛寺手下的佃农还多了。 广德立刻喊了一句佛号，接着骑着岱则赠送的骏马，趁着夜色向着武威城而去。 可是瞄准了房琯的不仅仅是吐蕃人，潜伏在武威城里的玩家内卫们，已经紧急动员起来。 为了方便行动，薛虎租下了一个米行仓库，武威城里的内卫已经达到了三十人。 玩家们直接席地而坐，薛虎首先说道： “武威城的城防图我已经搞到了，但是局势变化太快了，现在赤水军还没调回来，吐蕃大军就为了城西堡垒，这城防图没用了。” 众玩家点点头，城防图是为了让玩家大军夺取武威城用的，可是现在吐蕃大军已经捷足先登，武威城中内卫玩家的任务已经发生了变化。 【史诗级任务：守卫武威城，阻止房琯献城投降。】 【任务奖励：唯一史诗级称号—武威城的阴影守卫者】 【任务奖励：专属论坛徽章。】 【任务奖励：内卫经验+200】 比起之前的任务，这个任务的难度更高，但是奖励也更丰厚！ 选择就职【内卫】的玩家，本来就是追求刺激的玩家。 这个史诗级的任务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7017k 第263章 玩家夺府 “我看先杀了房琯，用节度使府的名义控制武威，这才是最稳妥的计划！”一名内卫玩家激进的说道。 “是啊，我看房琯这家伙就是个软骨头，如果他投降了，我们的任务可就失败了！” “这要的虫豸怎么能管好武威城！杀进节度使府，夺了鸟位！” 玩家们群情激奋，甚至已经有人都准备好了炸药，等着送节度使府看烟花。 看到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第四天灾，薛虎叹了一口气。 这些不靠谱的家伙，要是真的炸了节度使府，恐怕不要吐蕃人打过来，武威城就已经内乱了。 薛虎咳嗽一声说道：“大家静一静，目前房琯还是不能杀的。” 听到薛虎的话，众人都看向他。 薛虎是最先潜入到武威城的玩家，也是最早混入节度使府的玩家，他对于武威城的情况也是最了解的，也是最有发言权的资深玩家。 大家看着薛虎的，等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薛虎吸了一口气说道：“房琯暂时杀不得，吐蕃人大军压境，但是武威是大城，城池高人口多，城内的物资也是够的，只要城里不乱，绝对是能够守住的。” “而且我得到消息，张掖的军队已经开拔了，只要我们坚持守住，守住就有希望！” 薛虎立刻抛出了自己的方案。 “控制节度使府，控制房琯，挟持房琯控制全城，组织防御！” 薛虎指着城防图说道： “武威城有四个城门，各有一支两百人的小队驻守，城门的钥匙也掌握在这几个守门军官的手上。” “在我们控制了节度使府后，以房琯的名义将这些守城军官控制起来，防止他们变节投靠吐蕃。” 众玩家纷纷点头。 薛虎又说道：“吐蕃前锋大军匆匆前来，肯定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但是要守城还是需要人手，控制节度使府后，立刻征调全城的青壮，编练他们一起守城。” 定下了计划之后，玩家们迅速行动起来。 薛虎本来就已经混入了节度使府，他带着三个武力值高玩家，返回了节度使府。 “薛大，你这惫懒的家伙又去哪里鬼混了？” 看守节度使府的门房是房琯带来的家奴，薛虎混入节度使府后，因为出手阔绰，再加上他嘴巴甜会说话，上上下下都混的很熟。 俗话说宰相门房七品官，节度使府的门房也极为关键，薛虎平日里对他们颇为孝敬，所以薛虎也能够自由进出节度使府。 薛虎立刻将一个纸包的糕点塞到门房的手里。 “房四爷又取笑我，就我这样的破落户，到哪里去鬼混啊？这不是奉了如夫人的令，去新开的糕点铺子买了点糕点。” 房四是房琯家族里的老奴仆了，他能够拿下门房这个肥差，在房府家仆中的地位不低。 闻到香喷喷的糕点，门房房四咽了一口口水，他骂骂咧咧的接下了纸包的糕点说道： “也不知道这陇右的人脑子怎么这么活儿，竟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玩意儿。上次薛大郎给我的糕点，被那如夫人房里的张妈妈闻到了味儿，硬是讨要走了，小老儿都没能吃上几口。” 薛虎立刻明白了房四的意思，府上都说房四和如夫人房内的老妈子有奸情，看来并非是空穴来风。 这明显就是伸手向薛虎讨要糕点。 薛虎将手上另外一袋子糕点塞进了房四的手里。 房四笑呵呵的打开侧门，看到薛虎身后的三个生面孔，房四又问道： “这是什么人？” 薛虎立刻说道：“这是如夫人请的裁缝，这不是眼看着天要热起来了吗？上一次抄了那些奸滑商人不少棉布，如夫人想要请裁缝给大伙儿做几件新衣服。” 听到如夫人要给大家做新衣服，房四也露出笑容，他立刻招呼三个玩家进来，又凑到了薛虎身边问道：“我怎么没听张妈妈说有这等好事？” 薛虎打趣说道：“这不是才定下来的吗，是昨天如夫人才向节帅求的恩典，你就等着吧，过会儿也要给你量衣服。” 房四喜笑颜开，将薛虎和三个玩家放进了节度使府。 进入节度使府后，薛虎立刻和三个玩家说道：“这时间房琯应该还在书房，我们先去书房把他控制起来！” 薛虎早就已经将节度使府的地形摸透了，他带着三个玩家冲到了书房，果然不出所料，房琯正在书房里长吁短叹。 这些日子武威城是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节度使府也乱作一团，甚至不少家丁都乘乱逃出了节度使府。 房琯的正妻和儿子留在了凤翔府，到了武威城之后纳了一房小妾，也就是刚刚薛虎所说的如夫人。 这位如夫人是官女子，也就是官妓出身，自然也不会管教约束下人，反而将房琯的后宅搞的乱七八糟的。 薛虎当机立断，直接踢开门冲了进去。 房琯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两名玩家制服。 就连薛虎都没有想到，抓住房琯竟然这么容易。 房琯也没想到，自己坐在书房里，突然冲进来两个大汉，一把将他压在身下。 这三个内卫玩家看着薛虎说道：“虎哥，这就成了？” 薛虎说道：“成了，把房琯绑起来，再把内宅控制起来！” 房琯惊恐的看着薛虎，这不就是打扫自家书房的小厮吗？ 难道是贼人？贼人怎么可能混入节度使府的？ 薛虎走过去说道：“我们是建宁王麾下的内卫！奉命接管武威城！” 建宁王的内卫？ 房琯只觉得手脚冰凉，建宁王的手下进入能够混入自己的后宅！ 想到这个薛虎好像是房琯刚刚到武威的时候就被召进节度使府的，房琯更是打了一个哆嗦，那个时候建宁王就开始布局河西了？ 这个薛虎竟然能在自己府上潜伏几个月，到了今日才发动，更是让房琯觉得恐怖。 建宁王到底是从哪里笼络的人才啊？ 接着房琯看着薛虎沉着的封锁节度使府，先扣下府中掌权的管事的，接着先抢下节度使府的印鉴兵符，最后又打开府库笼络了一群底层的家丁。 房琯更是感觉建宁王深不可测，这样的豪杰之士竟然在我府上潜伏了几个月？ 这建宁王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样的人为他效死啊！ 只是房琯不知道，薛虎看起来老练的手段，不过是后世网络和电视剧里常有的桥段。 中午，河西节度使府发出命令，打开府库，征调全城青壮，守卫武威城！ 7017k 第264章 求助，大唐怎么守城？ 广德和尚也是有几分手段的，就在玩家控制河西节度使府的时候，他已经悄然混进了武威城里。 广德和尚进了武威城后，首先到了城内的一座佛寺投宿。 这座佛寺的主持收下了广德和尚的金饼后，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 “大师，禅房简陋，请多担待。” 广德和尚看着这间精致的禅房，上等的瓷器和丝绸被子，就知道这座佛寺的和尚油水多的很。 广德和尚又掏出一块金饼说道：“方丈，贫僧这次来，是想要求见河西节度使房琯房大人，不知道方丈可有路子。” 方丈摸了摸光头，又瞥了一眼广德和尚手里的金饼。 目测了一下广德和尚手里金饼的分量：“大师，房节度新纳的如夫人笃信佛法，前几日刚来我寺求子，我这就给节度使府上拜帖。” 广德和尚大喜过望，立刻将手里的金饼塞进了方丈的手里，就在佛寺里住了下来。 囚禁了房琯，一名擅长伪造手书的玩家扎进了房琯的书房，一道道命令从节度使府里发了出来。 《在大唐守城需要注意什么？》 在逼呼上出现了一个求助帖，与此同时大唐风云的论坛上也出现了同样的帖子。 控制房琯，控制河西节度使府后，薛虎等人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守住武威城。 在尉迟信等军将的玩家帮助下，内卫玩家们控制住了四门守军，接着以河西节度使府的命令，打开城中的府库，征召城中百姓守城。 大唐和吐蕃本来就是世仇，西北地区的百姓都是听着吐蕃的残酷故事长大的。 根本不需要薛虎他们宣传，就有百姓站出来要守卫武威城。 薛虎等玩家好不容易整编了投军的百姓，募集武装了三千百姓之后，众人已经累趴了。 这游戏也太难了吧？ 别的游戏只要点点，士兵就能自己去执行任务了。 在大唐风云中，从招募士兵到给士兵发装备，到整编士兵训练士兵，这些都要玩家亲力亲为。 这三十个内卫玩家都没当过兵，他们只能拿出当年大学军训的办法，利用城内的空军营简单训练了一下士兵。 累了一天，薛虎训练完新兵后，终于返回了节度使府。 “薛队，金汁已经收集好了！”一名内卫玩家冲过来，兴冲冲的对薛虎说道。 这个玩家名叫李前进，是一名八测才进入游戏的玩家。 李前进还属于新手阶段，也就是积累贡献点，强化属性点的阶段。 所以在内卫玩家控制了节度使府后，李前进就被派出去搜集守城物资。 金汁，就是粪水，这也是玩家们从逼呼和论坛上呼声最高的守城办法。 用大火熬煮粪水，沿着城墙倒下去，可以有效的杀伤攀登城墙的士兵。 李前进被薛虎打发出去搜集城里的粪水，一直忙到现在才回来。 虽然已经调弱了嗅觉，但是薛虎依然闻到了李前进身上的臭味。 薛虎连忙退后两步，和李前进拉开距离，薛虎又问道： “弓箭清点的怎么样了？” 玩家控制河西节度使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接管了武威的府库。 按照大唐的规定，驻节的藩镇都有府库，府库里存放了弓箭铠甲。 在没有战争的时候，弓箭和铠甲都要存放在府库中保养。 只有发生战争的时候，节度使府才会打开府库，将弓箭和铠甲发给士兵。 弓弩和铠甲是严格控制的，刀剑虽然也会造成治安问题，但是比起远距离杀人的弓弩，刀剑还是可以控制的。 李前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我已经盘存了，府库里现在能用的弓只有三千张，箭也不多，只有一千卷。” “怎么这么少？” “大部分弓箭都被赤水军带出去了，这些年赤水军的军械一直在减少，历代节度使都舍不得打造军械，有些弓还是太宗年间留下来的，已经完全没办法使用了。” 一卷箭是一百只，也就是十几万只箭头，这个数量确实不太够。 守城消耗最大的就是弓箭了，如果不能形成远程武器的压制，那再高的城墙也挡不住敌人攀爬， 听到弓箭不足的小心，薛虎就有些担忧的问道：“有办法补充弓箭吗？” 李前进摇头说道：“我去工坊问过了，箭羽还是有不少库存的，但是箭杆这东西要求十年木龄的老木，还需要自然阴干十个月才能用，箭杆的缺口太大了。” 看样子弓箭一时半刻是来不及补充了，薛虎又问道: “其他守城的东西准备如何了?” “烧金汁的柴火和水已经组织民夫运到城墙上了，武威城里的木材太少了，网友说的滚木造不出来。” “抛石机呢？我看论坛上的【百工】玩家不是给了射击图了吗？” “城里的匠户看了设计图，说能够造出来，但是要拆除城门附近的民居，这要节度使府下令才行。” “我这就让节度使府下令征用这些房屋，百姓就安置到空的营房里去，适当给一些补偿。” “粮食呢？” “城里的常平仓不肯让我们进去盘查，章队已经带兵围了。” 章武是一名三测玩家，资历仅次于薛虎，是这次行动的副总指挥。 听到章武已经带兵围了常平仓，薛虎也就放心了，他又叮嘱李前进说道： “物资一定要分配好，还不知道张掖那边什么时候能出兵，我们要做好守城一个月的准备。” 薛虎和李前进脚步匆匆，刚刚走进节度使府，就有一名玩家走上前来。 “薛队，有个和尚送来拜帖，也要见房琯的如夫人，说前几天约着来府上办佛事的。” 薛虎皱眉看着拜帖，玩家们人手不足，只能控制节度使府，假借房琯这个河西节度使的名义发号施令。 “这和尚正经吗？” “是城里妙觉寺的方丈，在武威城还是挺有名的。” 李前进说道：“薛队，要不然把和尚诓进来，也和房琯一起软禁了？” 薛虎点点头说道：“也是，我们还没控制全城，要是房琯老不见客会让人起疑心，明天让这和尚进府，也把他留在府上好了。” －－－－－－题外话－－－－－－ 那个，求一下月票！ 7017k 第265章 天下粮仓 常平仓，也叫均输仓，这是伟大先贤管仲的发明。 常平仓在灾年的时候开仓放粮，平抑上涨的米价。 在丰年的时候购买粮食，防止谷贱伤民。 而武威城是河西节度使驻节所在，所以这里的常平仓又有军粮仓库的功能。 武威城的常平仓设立于隋文帝时期，等到隋炀帝搞的天怒人怨，李唐皇室就轻而易举的接受了这些仓库。 章武是一名三测玩家，在武威的内卫玩家中，资历仅次于薛虎，所以被推举为工作队的副队长。 章武带着几名土著手下冲到了常平仓，以节度使府的手令要接管常平仓，却被常平仓的吏员拦了下来。 “你这手令有问题，不能进去！” 看守常平仓的小吏拦着章武说道。 被发现了？ 章武看着小吏，自己手持的手令是一名书法爱好者玩家，照着房琯的书信伪造的，在章武看来和房琯自己写的没什么两样。 这个玩家是现实世界中一个退休教师，退休后做了本地书法协会的会长。 因为喜爱隋唐文化，又对隋唐的诸多书法大家感兴趣，倪大友进入游戏，并很快沉迷正在其中。 和大部分老年玩家一样，能够拥有年轻的身体，拥有更多的时间，这都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倪大友本来想要在游戏里练练书法，享受一下乡村田园生活就可以了。 但是他很快发现，在这个大唐风云的世界中，有一位他无论如何都要见的偶像。 这也是所有书法爱好者都绕不开的一个名字。 颜真卿。 倪大友的书法入门，就是临摹颜真卿的书帖。 可是如今的颜真卿，正在凤翔府担任御史大夫，是朝廷数一数二的重臣。 以倪大友老爷子的属性点，和技能等级，恐怕活着走到凤翔府的概率也不高。 阴差阳错之下，倪大友就职了内卫，看到武威城的招募任务后，就迅速潜入到了武威城里。 没想到他的书法水平竟然用在了伪造信件上，不过倪大友的临摹水平真的非常高，所写的书信全部都和房琯手书别无二致，也是靠着倪大友的伪造书信，玩家才能如此迅速的控制整个武威城。 可是百事百爽的伪造书信为什么在常平仓这里失效了？ 章武硬着头皮强硬说道：“我是节帅的使者，你这小吏竟然敢挡着我！” 章武装作跋扈的样子，举起马鞭就要抽打这个小吏。 可没想到十几名守粮食的士兵手持武器冲出来，迅速围住了章武。 看守常平仓的粮道，身穿皂色吏服也走出常平仓。 他看着章武说道：“且慢动手，贵使息怒，息怒。” 看着手持武器的兵丁，章武再有怒火也只能放下。 粮道使笑着说道：“尊使，不是我们为难您，按照《唐律疏议》，常平仓乃是朝廷重地，必须要勘验手续才能进入，光是一封节度使大人的手书，我们也不能放您进去。” “那还需要什么东西？” 粮道使说道：“常平仓乃是朝廷储粮的重地，除了节帅的印鉴外，要进仓盘查还需要节度使府的节仗，另外还需要户曹的一应手续，并且由典粮官亲自过来。” 听到这么繁琐的手续，章武手下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玩家用小队聊天频道说道： “这么麻烦？章队，要不回去带兵冲进去？” 章武看着这个矮小精明的粮道使，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想。 “有问题，这个常平仓怕是有什么猫腻。” “猫腻？章队你说的什么？” “《天下粮仓》你看过没，这武威的常平仓，怕不是也被这些硕鼠掏空了。” 章武看了看脏乱的常平仓，甚至连粮仓的外墙都没有修复。 按照户曹的记录，如今常平仓应该还有半仓的粮食。 章武眼睛一转说道：“那我就先待在这里，你们快去节帅府上请节仗和典粮官！” 章武用私聊频道对手下说道：“速度要快，立刻从节度使府调一支兵过来！” 两个手下接到了章武的命令，立刻脚底抹油，迅速的从士兵的包围中跑了出去。 粮道使张着嘴巴，刚想要下令让士兵拦着这两个玩家，可是无奈这两个玩家的敏捷属性点太高，一溜烟就跑到了街对面。 粮道使眼珠一转说道：“外面太热了，还请尊使进去吧，我们弄点吃食，边吃边等。” 章武看着粮道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推诿说道：“要务在身，若是贪食误事，节度使大人必定饶不了我，还是在门口等着吧。” 粮道使拉着章武的手说道：“反正也等，这餐点也到了，吃点东宫节帅也不会怪罪的。” 说完，包围章武的士兵也跟进了两步。 章武暗骂一声，这大唐风云的狗策划怕不是有什么大病，这游戏里的坑也有太多了。 谁想到不过是过来清点粮仓，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看样子章武要是再拒绝，就要被身后的兵丁“请”进粮仓了。 章武立刻说道：“那就叨扰了！” 说完就直接走到粮道使的身边，有力的大手抓到了粮道使的肩膀。 这矮胖的粮道使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被章武抓住胳膊竟然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局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粮道使也没想到这次节度使府的使者来的这么快。 粮仓的假账还没有做平，证据还没有销毁，这时候怎么能让章武进去。 和章武所想的没错，武威城的常平仓确实有问题。 只不过章武的估算还太过于保守，如今常平仓里是一点粮食都没有！ 按照规定，常平仓应该丰年收粮，灾年放粮。 但是这粮道使守着这么一大仓的粮食，又怎么能杜绝自己的贪欲呢。 一开始只是用常平仓的新粮，置换粮食商人手里的旧粮。 可是慢慢的，粮道使就不仅仅满足这点小钱了。 粮价高的时候，他会伙同粮食商人，将常平仓的粮食偷偷运出去卖掉。 粮道使勾结了刺史府户曹的官员，又用分肥的方法拖了整个常平仓官吏兵丁下水。 等到章武来清查的时候，常平仓已经没有一颗粮食了！ 就在章武在门口对峙的时候，常平仓里传来急促的锣声： “走水拉！走水拉！” 7017k 第266章 两桩“意外” 走水了，就是着火了的意思。 这个时代大部分建筑都是木质结构，藏书楼、粮仓这些地方尤其忌讳火，所以每次用“火”的时候，就会用水来代替。 浓烟从粮仓里冒出来，看到自己看守的粮仓着火，粮道使的表情反而放松起来。 他没有斥责那个报信的属下，只是装模作样的说道：“愣着干嘛？还不给水去！” 这下子围着章武的兵丁立刻散去，装模作样的拿着水桶去救火去了。 这粮仓的火焰升起，也不知道多少城内的粮食商人终于放下心。 被玩家软禁在节度使府的户曹司曹也放下心来，这把火烧的好啊！ 粮道使偷偷看了看章武的脸色，他已经命人在粮仓和存放账册的库房泼上了油，这一场大火烧起来，是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章武看着眼睛里带着笑容的粮道使，心中却是冷笑，这是把自己当做傻子耍了。 不一会儿，两个跑回去调兵的玩家，带了一队士兵冲到了常平仓。 等到自己的援兵到了，章武再也不装了，他立刻说道： “来人，常平仓走水，粮道使看管不利，拘了！” 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冲上前，一把就将这个矮胖的粮道使踢到在地。 接着章武说道：“这么大的火，已经救不及了，拆了常平仓边上的房子，防止火势蔓延。” 章武又说道：“军情紧急，你们拿着节帅的命令，去城里的粮铺‘购粮’！” 章武特意在“购粮”两个字上下了重口，又在玩家私聊频道交代： “常平仓怕是被这些蛀虫掏空了，你们速度带兵封了城里的粮店，这些蛀虫想要把粮食变成钱，肯定要粮店销售粮食。” “另外带人去抄粮道使和户曹典粮官的宅子，忙着控制节度使府，竟然没注意这些眼前的蛀虫！” 章武的命令下去，玩家们迅速行动起来。 粮道使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那个非常好糊弄的节度使，这一次竟然展现出如此强硬的手段。 而且一出手就直接抓住了命门。 也难怪这些署吏经常糊弄房琯，房琯这个河西节度使是言官出身，靠着劝谏上皇退位得到皇帝的赏识，被拜为宰相。 可是房琯这个宰相，既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也没有带兵打仗的才能。 而房琯外任河西节度使，这可是天下有数的强藩，治理河西四郡，统帅上万的士卒。 房琯这么一个言官词臣，又哪里知道如何管理这么大的地方。 房琯到任之后，原本还有窦参帮着处理政务。 可等到窦参跑路了之后，房琯连节度使府的民政都抓不上了，只好委任给节度使府的那些官吏。 比如这个户曹勾结粮道使，偷偷搬空粮仓的事情，几乎每个地方都会发生。 若是一个有地方治理经验的大臣，到任之后都会雷厉风云的清查账本，清点武库粮仓。 可是房琯到任之后，为了推行改马为桑，也为了笼络河西的官吏，并没有清点账目。 这也让粮道使的胆子更肥了。 户曹的几次试探，更是让这些署吏清楚，这位房节度是当真不懂的民政。 上司不懂，那下属自然就好糊弄了。 只要每月账上的数字没什么大的变化，只要每个月报一个无事上去，就可以糊弄过去。 反正日后换了新任节度使，过错都可以推到房琯的身上。 粮道使伙同城里的几个大家族的粮商，先用陈粮换了常平仓里的新粮，接着干脆用谷糠换走了所有的粮食，直接拖到粮店里卖。 只是他们遇到了玩家。 要说大唐的这些套路，和现代社会那些掏空公司的蛀虫比起来，实在是做的太粗了一点。 章武恰恰是审计出身，他先是扣住了粮道使和户曹的典粮官，接着又以战时名义，封了全城粮店的账本。 虽然常平仓的账都烧了，可是这些粮店的账簿都在。 章武只是简单看了看，就找到了账本上的漏洞。 大量不明来历的粮食放在这些粮店老板面前，他们支支吾吾解释不清楚。 玩家又在一家粮店的仓库里找到了突破口，发现了大量印有朝廷标记的粮食。 拿到了粮店老板的口供后，章武夜里就撬开了粮道使的嘴巴，将他勾结城内大户，偷取常平仓粮食的事情供认不讳。 章武当机立断，果断查抄了这些粮店。 接着又宣布全城实行配给，在城里设立粥铺招募流民，协助武威守城。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武威城军心民心大定，城内百姓也在玩家的宣传下，燃起了对吐蕃仇恨之情。 事到如今，守城的各项准备才算是齐备了。 薛虎也是累的不行，这还是三十多个玩家通力协作，才完成了守城的准备工作。 真不知道那些网络里的穿越者，怎么能那么快掌控一城，立刻军民归心的。 三十名内卫玩家忙到天亮，薛虎刚刚挂机休息了一会儿，就听到门房通传，妙觉寺的方丈带着庙里的大和尚，来给如夫人做求子佛事来了。 广德和尚就混在妙觉寺的和尚当中，岱则给他的期限是三天，如果三天不能劝降房琯，吐蕃大军就要攻城了。 也就是说留给广德和尚建功立业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 广德和尚混在妙觉寺僧人中，进了节度使府。 可是进了节度使府，广德和尚就感觉到不对劲。 到处都是守卫的兵丁，他们一进府大门就闭上，而且引路的家丁引向的是后院的位置。 事情果然和广德和尚想的差不多，这群和尚被带到节度使府的柴房看管了起来。 这下子可把妙觉寺的方丈给吓到了，他收了广德和尚的金饼，还以为是事情败露，立刻对着兵丁高喊： “冤枉啊！我们妙觉寺没有勾结吐蕃，都是被广德这妖僧给胁迫了！” 果然只有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广德脸一下白了，这妙觉寺的和尚忒不是东西，这就把自己卖了？ 房琯这么神通广大，一进城就发现了自己？ 广德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一步露出马脚。 玩家们也是一脸懵，他们只是怕走漏风声，所以暂扣这些和尚。 没想到还歪打正着，抓了一个吐蕃间谍？ 这难道就是意外之喜？ 7017k 第267章 空城计 岱则记得父亲尚绮心儿的教诲，出祁连山后的第一目标，是吞下武威城西的赤水军。 如今赤水军已经被岱则围住，但是广德的建议却在岱则的心中生了根。 武威城，这可是比天堑城人口还多，还要繁华的大城啊！ 岱则知道这座城市，丝绸贸易的起点，父亲梦中都想要占领的城市。 任何一个吐蕃武士，都垂涎的大唐明珠。 而如今这颗明珠，已经在岱则的嘴边，只要伸出舌头就可以吞下去。 根据从战俘中审讯的消息，如今武威城的守军只有不到千人。 武威城的城防松懈，河西节度使房琯又是一个不知兵的蠢材。 岱则听从广德的建议，派遣他去武威城劝降。 不过无论广德能不能劝服房琯投降，岱则都准备陈兵武威城了。 如果房琯识时务投降吐蕃，那么岱则依然愿意给他富贵。 可若是房琯不识抬举，那么岱则就准备强行攻打武威城了。 但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武威城西的这些赤水军怎么办？ 岱则清点人马，先锋军的士兵有一万人，负责运送军资粮草的民夫奴隶五千人。 这就是岱则手里的全部兵马。 而赤水军躲在堡垒里据守的唐军有三千人，岱则必须要留下足够的军队来困住这些赤水军。 可是如果留下一半大军，那攻城的士卒就不够了。 岱则在军中来回踱步，一个想法冒上心来。 “察布！” 传令兵立刻走进大帐，对着岱则说道：“伟大的将军。” “察布，你立刻传令，让民夫夜里进军营，命令大军到军营外集合！” 察布低着头称是，立刻走出大帐传令去了。 吐蕃这些年虽然强大了不少，但是在军事技术上，依然保持了一些落后的地方。 比如扎营的没什么章法，也没有特别严明的军纪。 在吐蕃负责运送军用物资的民夫，往往都是奴隶，这些奴隶是什么资格住进相对安全的军营的，只能在军营外自己找地方住。 不少民夫只能在树下或者靠着石头找地方睡觉，他们衣着褴褛，为了防止野生动物的袭击，往往是靠着军营睡。 所以吐蕃人的大营之外，总是围着一群破破烂烂的民夫，就像是现实世界某大国的贫民窟一样。 岱则想出的办法，就是从广德和尚带来的《三国演义》故事中得到的灵感。 空城计！ 岱则只准备留下一千步兵，用军营外的民夫伪装成士兵，吓住城堡中的赤水军。 而自己亲自带领九千精锐，直扑武威城！ 留下民夫伪装士兵，自然就没有人来运送军资了，岱则又命令每一个吐蕃士兵都携带能够吃七天的干粮，快速向武威城行军！ 按照岱则的计算，就算是广德和尚劝降失败了，九千吐蕃精锐，也能迅速拿下武威城。 岱则想着父亲如何夸耀自己的勇武和智慧，一边带领军队迅速冲出军营，冲向了武威城。 赤水军的堡垒中，石五郎正在抓紧时间修葺城堡。 吐蕃军队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也靠着城墙的防御，这才勉强守住。 石五郎和被困在城堡中的一千赤水军，每天只能靠着早上吐蕃还没进攻的时候修葺城墙。 城堡内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虽然每天的食物井水都是足够的，但是被远超过自己的吐蕃大军围困，石五郎每日都在做噩梦，梦到城堡攻克后，自己被吐蕃人残忍杀害的场景。 校尉已经派人突围，向武威城送去了求援信，但其实大家都清楚，武威城中的兵力，连自己守城都难，不要说来救援赤水军了。 这样的日子过到什么时候？ 石五郎是觉得深深的绝望。 不过今日吐蕃人的攻势似乎放缓了一些，不像前几日那么猛烈了。 这也是唯一让石五郎觉得高兴的地方了。 也不知道武威城里的妻子儿子怎么样了。 岱则带领九千精锐已经连夜离开了，今天攻打堡垒的，是军营里被驱赶上前线的民夫，他们穿着吐蕃士兵的衣服，拿着竹竿和镰刀，装模作样的攻了一个时辰，就干净撤退回去了。 赤水军的军官士兵虽然也疑惑，为什么昨天还攻势凶猛的吐蕃人，今天怎么突然弱了下来。 但是他们也不敢派人出堡垒查看，只是坚守堡垒不出。 如果战场上只有双方，岱则的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也是个相当完美的计划了。 可是岱则并不知道，棋盘上还有第三个玩家。 而在天空中的万向军，坐在热气球里用望远镜查看吐蕃军营。 岱则调动大军虽然是夜里进行的，但是例行观测的万向军很快发现了问题。 吐蕃军营中的士兵明显少了很多！ 不仅仅是士兵少了，那围绕着吐蕃军营的贫民窟一样的民夫营地也全部都空了。 这个不同寻常的现象，立刻被万向军上报给了尉迟信的参谋部。 吐蕃军队有异动！ 接到这个消息，尉迟信匆匆赶到了作战室。 尉迟信已经看到了万向军的报告，走到了地图边上，他直接通过聊天系统询问万向军。 “吐蕃军营外的民夫营地都空了？” “是的，尉迟老大。我已经观察了一圈，所有民夫营地里都没动静。” “那军营里呢？” “军营里的吐蕃士兵也少了很多。” 尉迟信看着地图来回踱步，这个结果很明显了，吐蕃大军偷偷走了。 至于去哪里，这也没什么疑问，肯定是去攻打武威城了。 这一切都在尉迟信做的预案里，岱则会忍不住攻打武威城，这都是尉迟信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岱则到底带去了多少人，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尉迟信立刻联系了正在武威城的薛虎。 “薛队，岱则的大军向武威城去了！” 薛虎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也没想到岱则的军队来的这么快。 尉迟信连忙问道：“能守住吗？” 薛虎有些犹豫，虽然已经初步组织了城防，但是他也没有守过城，心里也是没底。 尉迟信说道：“我只要你守住三天，能做到吗？” 三天？ 薛虎咬牙说道：“三天，没问题！就算是我战死在武威城，也要死守三天！” 7017k 第268章 宇宙机玩家 尉迟信又说道：“你能派人侦查吗？我也要摸清楚吐蕃的兵力。” 薛虎点头说道：“我已经在城外布置了暗哨，但是想要统计出准确的敌军数量可不容易。” 尉迟信笑着说道：“你只要让负责侦查的玩家打开录像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 “那没问题，只要吐蕃军队来了，我立刻发给尉迟老大。” 尉迟信关掉聊天窗口，这时候一名参谋向尉迟信汇报道： “尉迟老大，我已经算出来，如今吐蕃军营里只剩下6000人左右，上下误差不超过百分之十！” “我记得上一次统计的时候，吐蕃先锋军一共是一万步兵，五千民夫吧？” 参谋说道：“是的，岱则应该带走了九千人马，但是这九千人马到底有多少作战人员，就要让武威城那边尽快传回录像了。” 尉迟信点头说道：“我已经联系了武威的薛队长，很快就能拿到录像了。” 这个参谋叫做许力文，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军事背景，对战争游戏也没有任何兴趣的计算机宅男，是如何成为尉迟信倚重的参谋的呢？ 许力文只有一个本事，点兵。 可不要小瞧这个能力，当年韩信能够被称之为汉之军神，有一个典故就是关于韩信点兵。 说是韩信在一次作战中，损失了不少士兵，但是韩信只是看了一眼军队，立刻计算出敌我双方的兵力。 韩信立刻命令士兵冲锋，果然获得了胜利。 战后刘邦亲自点了韩信麾下的士兵，果然和战场上韩信报出的数字完全一致。 从此刘邦对韩信言听计从，并把大部分的军队交给韩信指挥。 当然这个故事也有夸张的部分，可在古典主义战争时期，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杰出将领，都需要掌握点兵这个能力。 在古典主义战争时期，士兵的人数多寡，就决定了战斗力高低。 点兵不仅仅是清点己方士兵的数量，也是对敌我双方战斗力的预判。 在拥有电子通讯技术的现代，统计战场上剩余士兵人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在古代，战场上又混乱又复杂，又没有远程通讯设备，想要统计战场人数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很多将门世家，甚至还有家传的“点兵秘术”，其实就是某些计算士兵人数的速算口诀。 许力文当然也没有什么家传的点兵秘术，他能够迅速计算出敌我士兵数量的秘诀，就是计算机图形技术。 许力文通过自己编写的智能图像识别程序，可以分析出玩家视频中出现的士兵人数。 通过这个技术，只要将战场上敌我军阵录下来，许力文就可以通过现实世界中的计算机，分析出敌我双方的人数。 一开始，许力文还胆颤心惊的，生怕被系统认为是bug。 可没想到许力文弄了几次之后，系统还给他认定了一个“点兵—超群”。 系统竟然认！不仅认，还给了许力文超群的评价！ 许力文自然是更加卖力，没想到堂堂宇宙机专业，竟然用这种近乎于卡bug的方式，意外的获得了游戏内的优势！ 如今的玩家都知道，想要在游戏里出头，还是要利用上现实世界里的专业知识。 崔若韵简夏这一类的专业玩家自然不必说了，机械和化工专业就是这个游戏里的金手指，只要搞出一点技术进步，贡献点和职业经验是刷刷的给。 搞出热气球全服刷屏的万向军五兄弟，也让不少航模爱好者捶胸顿足，怎么自己就没想到热气球这个简单的升空方法呢？ 一时之间，在建宁王的领地内，各种玩家发明层出不穷。 机械、化工甚至土木工程，这些在现实世界天坑专业，却在游戏里意外的有用。 文史社科这些就业老大难的社科专业，也能进入霸府做官，甚至靠着历史军事知识，给建宁王辅政参谋。 可在现实世界中号称宇宙机的计算机专业，在游戏里却没有用武之地！ 这个原因也非常简单，大唐风云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计算机，那编程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许力文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一直到他顿悟，在游戏里没有计算机，但是现实世界有计算机啊！ 数据是可以传输的，只要将游戏里的数据传输出去，再用现实世界的计算机分析不就好了吗？ 数据分析！这不也是一个计算机的重要方向吗？ 而恰好许力文所学习的，就是图像处理的专业。 就在这时候，武威城前线负责侦查的内卫，传来了岱则带领吐蕃大军前进的录像。 许力文立刻将这段录像导出游戏，然后登陆出游戏，打开笔记本电脑。 传输完毕！ 也不知道大唐风云用了什么黑科技技术，游戏内的录像可以飞快的导出到指定的电脑上，甚至没有连接互联网的电脑都可以瞬间传输完毕。 大唐风云用了什么传输技术，也已经是计算机圈子里热门话题。 许力文迅速将视频导入到他自己写的分析软件里，计算机开始自动清点计算吐蕃军队的人数。 8900人。 许力文再次验算了两次，人数都在九千人上下。 而且从视频里放大分析，这吐蕃军队的九千人，都是穿戴整齐盔甲，携带武器的吐蕃士兵。 许力文立刻进入游戏，向尉迟信报告了这个结果。 “你确定，岱则将九千士兵都带去了武威城？” “确定！这是我用程序分析的结果，误差不会超过100人！这九千人全部是穿了甲胄，携带武器的吐蕃士兵！” 尉迟信看着地图说道：“也就说是说岱则给我们唱了一出空城计，他只留下了一千士兵和五千民夫，装作围困赤水军？” 许力文不解的问道：“这些吐蕃人是疯了吗？难道不怕赤水军突围吗？” 尉迟信摇头：“赤水军早就被吓破了胆子，根本没有突围的勇气。怪不得吐蕃在历史上最终吞并了陇右，这岱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可惜他的空城计没有算到我们，这才是他最大的失误。” “集合！准备出兵！” 7017k 第269章 主副职业 压力来到了武威城这边。 岱则亲自带领九千先锋军冲向了武威城，如今武威城中，正式的守军不足一千人。 算上招募的民夫，能够上城墙的也不过五千人。 虽然吐蕃大军没有攻城器械，但是武威城自从房琯到任之后也是没有修葺过，武库中的箭羽都不足。 可以说双方是半斤八两，都是五五开。 对于武威城的百姓来说，吐蕃这些年虽然没有在河西方向发动大规模的战役，但是袭击粗壮，掠夺人口的事情还是经常发生的。 所以说到吐蕃人的时候，大家都是牙痒痒的。 和回鹘这种掠夺性的游牧民族不同，吐蕃是针对性的掠夺匠户等大唐的人口。 袭击的也是大唐的商队。 被吐蕃掠夺回去的匠户，会被当做奴隶赏赐给城堡主或者庄园主，他们被当做消耗品，每日不停歇的给奴隶主打造农具和武器。 而一个汉人铁匠的价格往往比其他奴隶要高很多，就算抓不到铁匠，普通的汉人奴隶也要比羌人奴隶贵不少。 武威地区也经常被吐蕃袭扰，百姓们骨肉分离的事情经常发生。 所以听说吐蕃要来攻打武威城，城里的百姓都很明白，如果不拿起武器反抗，那城破之后，全城的人都要沦为吐蕃的奴隶。 河西节度使府发出命令，任命了节度使府行军司马薛虎，统领全城军民对抗吐蕃大军。 虽然大家都不认识这个薛虎，但是接受了任命之后，薛虎立刻开始巡查城墙，安抚百姓，又在城市中央搭起了粥棚，安抚城中的流民。 与此同时，岱则带领的九千步兵，也已经接近武威城下了。 从城西的赤水军堡垒到武威城不过是一天一夜的距离，经过一昼夜的长途奔袭，等到岱则见到武威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岱则干脆就命令士兵原地扎营，起锅造饭。 在不远处的山上，【斥候】玩家林建国，早就已经监视岱则的大军多时了。 “岱则在距离武威城三十里的地方扎营”，这个消息被林建国发回了武威城。 【恭喜玩家林建国，完成侦查任务，“斥候”职业经验+50.】 林建国看着自己增长的经验值，林建国满意的铺上睡袋。 还是打仗好啊，像林建国这样的军将玩家，打仗的时候蹭蹭的涨经验，要的就是这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看着已经快要到六级的经验槽，林建国满意的绑好睡袋，今天他就要在山顶野外宿营了。 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防风小炉子，又从干粮袋子里掏出一些面粉，林建国点燃了防风炉里的炭火，开始制造晚餐。 玩家可以不挑口味，只要满足营养摄入，就不会影响第二天的状态。 如果吃不好睡不好，那么第二天就会挂上“饥饿”、“疲惫”等debuff，影响第二天的状态。 所以林建国这样的野外生存玩家，都会严格按照营养要求，吃一些高热量的食物。 林建国在便携的铁饭盒里倒入了酥油，这是从牛奶中提取出来的油脂，比黄油更浓稠也更加容易保存，是河西地区汉胡都喜欢使用的一种油。 酥油加上面粉，加上融化的雪水之后混合，一大锅糊糊状态的食物就做好了。 这时候林建国又颇不情愿的拿出一节竹子。 将竹筒劈开，原来在竹筒里灌着淀粉肉肠，这是张掖的军用食品工坊出产的大唐版本“斯帕姆”午餐肉。 这种用肉糜和淀粉混合在一起，最后高温消毒封存的肉，也是一名叫钱进玩家鼓捣出的产品。 这年头铁罐价格贵，又没有塑料纸来封装，这个玩家非常机智的看到中空的竹子。 竹筒中间是空的，正好可以储存午餐肉。 只需要将肉糜注入到竹筒内，再封上竹筒的口就可以了。 然后将午餐肉带着竹筒一起煮熟晾干，这样的午餐肉在没有打开的情况下可以保存一个月。 据说钱进还在研究如何制造防腐剂，让午餐肉保存更长的时间。 对此军队的玩家对他恨之入骨，将钱进称为为“垃圾食品的万恶之源”。 林建国自从上山侦查后，顿顿都吃竹筒午餐肉，他都已经快要吃吐了。 用酥油煎热了午餐肉，就着酥油面粉糊糊一起吃下去。 林建国已经将味觉调整到了最低，依然觉得这味道难以忍受。 努力吃完了一餐，林建国钻进了皮毛一体的帐篷，托管挂机登出了游戏。 武威城里的薛虎，接到了吐蕃大军已经距离武威城三十里的消息。 薛虎就职的是内卫，谁也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要承担起一城的防御重任。 果然玩家的命运不仅仅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也要看游戏的进程。 薛虎就属于临危受命的，赶鸭子上架成了武威城的最高总指挥。 薛虎就职了【军将】职业中的【统帅】作为副职业。 大唐风云的职业系统，可以选择一个主职业，若干的副职业。 主职业可以提供满额的经验奖励，而副职业只能获得一半的经验奖励。 比如薛虎现在的人物就是5级【内卫】+1级【统帅】。 内卫是薛虎的主职业，完成任务和达成职业生涯成就，可以获得足额的经验。 但是在指挥作战的时候，薛虎就算和尉迟信做一样的事情，也只能获得尉迟信的一半经验。 也就是说薛虎的【统帅】副职业的提升速度，要比尉迟信这种选择【统帅】作为主职业的玩家要慢一倍。 这样也是李炎为了让玩家能够专心在某个方向发展，这才制定的职业系统。 不过这一切也是可以洗点的，只要付出一点的贡献点，也可以重新选择主职业。 薛虎也不准备重新选择主职业了，他只是就职了【统帅】混点经验就行了。 节度使府的会议室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如何在吐蕃九千大军下死守三天，成了三十名潜入武威城的玩家们日夜思考的问题。 “吐蕃人距离武威城只有三十里了，明天早上就要发起进攻了，大家还有什么守城的建议吗？”薛虎首先问道。 7017k 第270章 群策 守城的建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这些选择内卫的玩家，哪里会带兵打仗啊。 一群人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副队长章武说道： “不就是拖三天吗？又没说要和吐蕃人打三天，我有一个办法。” 众人看着章武，吐蕃人大军压过来，不是来攻城难道是来送温暖的吗？ 章武说道：“我的办法是拖。” 拖？ 众人看着章武。 章武说道：“你们都忘记了我们是的主职业了吗？我们身为内卫玩家，为什么非要在战场上解决问题？” 薛虎看着章武问道：“章队，你有什么办法？” 章武说道：“今天不是抓了一个和尚吗？大雷音寺的余孽广德。” “那个妖僧啊？我已经审问过了，那家伙投靠了吐蕃，是在武威城做说客的。” 负责审问广德的玩家立刻说道：“我还没审，那家伙就全都招了。广德那妖僧说自己武威城有人脉，自告奋勇来武威城劝说房琯献城投降。” “这个狗罕见，这些秃驴没有一个好东西的！” “这个妖僧还不赶紧杀了吊城门上？” 章武咳嗽了一声说道: “大家听说我说，要拖住这吐蕃大军，这广德有大用处。” 章武说道：“广德说，那吐蕃前锋大将岱则给了他三天时间来劝降房琯，算上昨天和今天，明天还有一日。” “利用好这个广德，还能再拖上一日！” 众玩家眼睛亮了，尉迟信要他们守住三日，可是盘点守城的军械，想要守住三日可不容易。 城墙上因为长期没有修葺，还有几个缺损的地方。 城门也需要加固，这些都需要时间。 如果真的能够多拖延一天时间，那守城的难度也要降低不少。 难道这个广德就是一条隐藏的任务线？ 章武说道：“只要能让广德传回信息，说房琯还在犹豫，再等一日就能成功，岱则肯定会暂停一日再攻城，那不就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所以我说这个广德还有大用处！” 众玩家的眼睛都亮了，如果这广德真的能拖延吐蕃大军一天时间，那可真的派上大用场了！ 薛虎立刻说道：“那这事情就交给章队去办，我们其他人全力配合！” “城防还要继续整顿，城门加固的怎么样了？” 一个土木玩家站起来说道：“已经用铁块加固过了。” “投石机怎么样了？” 又是这个玩家说道：“已经拆了城门前的破旧民宅了，我也集中了城内工匠，按照论坛里百工玩家提供的设计图，正在造，明天应该就能造好三台。” 薛虎满意的点头：“诸位，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守住武威城三日！” 距离武威城三十里的吐蕃营地，岱则正在和手下两个千夫长议事。 吐蕃军制，三千人设一个千夫长，岱则手下一共三个千夫长，其中一个被留在赤水军城堡外佯攻困住赤水军，另外两个千夫长都被岱则带到了武威城前。 这两个千夫长都是尚绮心儿麾下身经百战的军官，是尚绮心儿精心挑选来辅佐儿子的。 这两个千夫长进入岱则的军帐，他们按照军礼向岱则参拜，恭敬的等待岱则的命令。 吐蕃的军政制度还类似于西方的封建制度，尚绮心儿家族分封在吐谷浑地区，这次带出来的军队都算是尚绮心儿家的私人军队。 这两个千夫长是尚绮心儿家族的封臣，只要他们能够将封臣的身份传承下去，那么他们的儿子也会是岱则的封臣。 封臣需要对主君负责，而封君也可以随时撤去封臣的贵族身份。 这种制度就决定了封臣只需要对自己的主君负责，不需要为吐蕃赞普负责。 这也是为什么吐蕃的四道大论，权势如此煊赫的原因。 作为经验丰富的千夫长，他们并不认同岱则的冒险打法。 尚绮心儿的命令是让一万先锋军跨过祁连山，能够围住城外的赤水军，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战果了。 但是岱则依然不满足，他还要在父亲来之前，靠手里的先锋军夺下武威城。 两个千夫长都认为岱则的战略过于冒进，可他们都不折不扣的执行了岱则的命令。 只因为岱则是他们的主君家族的继承人。 “今天休整一夜，明日天一亮就立刻开拔，围困武威城！” 次日清晨，吐蕃大军在天亮时开拔，浩浩荡荡的向武威城挺进。 等到九千大军真的兵临城下的时候，薛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电视剧里几百个临时演员就号称几万大军，这可是实打实的九千精锐！ 九千人列队整齐的围住了武威城，站在城门上看着吐蕃军队进军，都让薛虎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这游戏也太真实了！ 薛虎默默的打开了录像功能，这可是玩家进入游戏以来规模最大的城防战！ 岱则骑着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看着比天堑城还要高大的武威城，更加垂涎于大唐的富庶。 这些唐人明明拥有丰硕的地产，拥有先进的技术，却总是内斗不休。 不过也幸亏唐人喜欢内斗，这才让团结的吐蕃人有了机会。 只要占了武威城，英明睿智的赞普，一定会支持父亲吞并陇右的计划。 到了那时候，繁华富饶的陇右，都要变成吐蕃的领地。 就在这个时候，城墙上放下了一个吊篮，只看到两个僧人从城墙上被放下来。 这两个僧人直接冲向了吐蕃大营，很快就被前线的士兵抓住。 其中一个僧人大声喊着：“吾乃岱则将军的使者，有要事要汇报！” 前线的士兵有些迟疑，但是如今尚绮心儿皈依佛教，僧人在吐蕃东道的地位不低，这两个僧人就别扭送到了岱则面前。 “广德上师，可是那房琯愿意投降？” 岱则看到其中一个僧人正是自己派出去的广德和尚，立刻激动的问道。 广德却吱吱呀呀的说不出话了。 另外一个和尚说道：“师兄在房节度使府上舌战群儒，伤了嗓子暂时说不出话来。贫僧广武，是广德的师弟，大将军有什么问题就问小僧吧，师兄劝说房节度的时候小僧也在府上。” 7017k 第271章 拖延之测 守城的建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这些选择内卫的玩家，哪里会带兵打仗啊。 一群人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副队长章武说道： “不就是拖三天吗？又没说要和吐蕃人打三天，我有一个办法。” 众人看着章武，吐蕃人大军压过来，不是来攻城难道是来送温暖的吗？ 章武说道：“我的办法是拖。” 拖？ 众人看着章武。 章武说道：“你们都忘记了我们是的主职业了吗？我们身为内卫玩家，为什么非要在战场上解决问题？” 薛虎看着章武问道：“章队，你有什么办法？” 章武说道：“今天不是抓了一个和尚吗？大雷音寺的余孽广德。” “那个妖僧啊？我已经审问过了，那家伙投靠了吐蕃，是在武威城做说客的。” 负责审问广德的玩家立刻说道：“我还没审，那家伙就全都招了。广德那妖僧说自己武威城有人脉，自告奋勇来武威城劝说房琯献城投降。” “这个狗罕见，这些秃驴没有一个好东西的！” “这个妖僧还不赶紧杀了吊城门上？” 章武咳嗽了一声说道: “大家听说我说，要拖住这吐蕃大军，这广德有大用处。” 章武说道：“广德说，那吐蕃前锋大将岱则给了他三天时间来劝降房琯，算上昨天和今天，明天还有一日。” “利用好这个广德，还能再拖上一日！” 众玩家眼睛亮了，尉迟信要他们守住三日，可是盘点守城的军械，想要守住三日可不容易。 城墙上因为长期没有修葺，还有几个缺损的地方。 城门也需要加固，这些都需要时间。 如果真的能够多拖延一天时间，那守城的难度也要降低不少。 难道这个广德就是一条隐藏的任务线？ 章武说道：“只要能让广德传回信息，说房琯还在犹豫，再等一日就能成功，岱则肯定会暂停一日再攻城，那不就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所以我说这个广德还有大用处！” 众玩家的眼睛都亮了，如果这广德真的能拖延吐蕃大军一天时间，那可真的派上大用场了！ 薛虎立刻说道：“那这事情就交给章队去办，我们其他人全力配合！” “城防还要继续整顿，城门加固的怎么样了？” 一个土木玩家站起来说道：“已经用铁块加固过了。” “投石机怎么样了？” 又是这个玩家说道：“已经拆了城门前的破旧民宅了，我也集中了城内工匠，按照论坛里百工玩家提供的设计图，正在造，明天应该就能造好三台。” 薛虎满意的点头：“诸位，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守住武威城三日！” 距离武威城三十里的吐蕃营地，岱则正在和手下两个千夫长议事。 吐蕃军制，三千人设一个千夫长，岱则手下一共三个千夫长，其中一个被留在赤水军城堡外羊攻困住赤水军，另外两个千夫长都被岱则带到了武威城前。 这两个千夫长都是尚绮心儿麾下身经百战的军官，是尚绮心儿精心挑选来辅左儿子的。 这两个千夫长进入岱则的军帐，他们按照军礼向岱则参拜，恭敬的等待岱则的命令。 吐蕃的军政制度还类似于西方的封建制度，尚绮心儿家族分封在吐谷浑地区，这次带出来的军队都算是尚绮心儿家的私人军队。 这两个千夫长是尚绮心儿家族的封臣，只要他们能够将封臣的身份传承下去，那么他们的儿子也会是岱则的封臣。 封臣需要对主君负责，而封君也可以随时撤去封臣的贵族身份。 这种制度就决定了封臣只需要对自己的主君负责，不需要为吐蕃赞普负责。 这也是为什么吐蕃的四道大论，权势如此煊赫的原因。 作为经验丰富的千夫长，他们并不认同岱则的冒险打法。 尚绮心儿的命令是让一万先锋军跨过祁连山，能够围住城外的赤水军，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战果了。 但是岱则依然不满足，他还要在父亲来之前，靠手里的先锋军夺下武威城。 两个千夫长都认为岱则的战略过于冒进，可他们都不折不扣的执行了岱则的命令。 只因为岱则是他们的主君家族的继承人。 “今天休整一夜，明日天一亮就立刻开拔，围困武威城！” 次日清晨，吐蕃大军在天亮时开拔，浩浩荡荡的向武威城挺进。 等到九千大军真的兵临城下的时候，薛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电视剧里几百个临时演员就号称几万大军，这可是实打实的九千精锐！ 九千人列队整齐的围住了武威城，站在城门上看着吐蕃军队进军，都让薛虎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这游戏也太真实了！ 薛虎默默的打开了录像功能，这可是玩家进入游戏以来规模最大的城防战！ 岱则骑着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看着比天堑城还要高大的武威城，更加垂涎于大唐的富庶。 这些唐人明明拥有丰硕的地产，拥有先进的技术，却总是内斗不休。 不过也幸亏唐人喜欢内斗，这才让团结的吐蕃人有了机会。 只要占了武威城，英明睿智的赞普，一定会支持父亲吞并陇右的计划。 到了那时候，繁华富饶的陇右，都要变成吐蕃的领地。 就在这个时候，城墙上放下了一个吊篮，只看到两个僧人从城墙上被放下来。 这两个僧人直接冲向了吐蕃大营，很快就被前线的士兵抓住。 其中一个僧人大声喊着：“吾乃岱则将军的使者，有要事要汇报！” 前线的士兵有些迟疑，但是如今尚绮心儿皈依佛教，僧人在吐蕃东道的地位不低，这两个僧人就别扭送到了岱则面前。 “广德上师，可是那房琯愿意投降？” 岱则看到其中一个僧人正是自己派出去的广德和尚，立刻激动的问道。 广德却吱吱呀呀的说不出话了。 另外一个和尚说道：“师兄在房节度使府上舌战群儒，伤了嗓子暂时说不出话来。贫僧广武，是广德的师弟，大将军有什么问题就问小僧吧，师兄劝说房节度的时候小僧也在身侧。” 第272章 职业系统和任务（前一章发错了，请重新更新下） 岱则将章武送到出大营，等着章武消失在夜色中，满意的返回营中，幻想武威城投降的美妙景象。 父亲该要大吃一惊吧，自己不仅仅完成了翻越祁连山的战略，还一下子占领了武威城。 章武也非常的开心，谈判拖了一天，到了晚上吐蕃人也不会发动进攻了。 在古典主义战争时期，只有非常精锐的小股部队才能执行夜袭的任务。 这个时代很多士兵都有夜盲症，晚上没有照明根本看不清路。 更不要说夜间士兵组织指挥，找不到攻击目标的麻烦了。 三天的时间已经拖了一天，岱则还恭送章武出了营地。 等到章武爬上了城墙上放下来的吊篮，被吊上城墙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队其他玩家们热情的迎接章武回城。 “章队牛逼！” “章队快量一量经验奖励，给兄弟们掌掌眼！” 职业系统上线之后，职业等级关系到每个月的贡献点“工资”。 直接奖励贡献点的任务变的非常稀少，玩家想要贡献点，就必须要肝职业等级。 想要每个月得到更多的贡献点，就要肝更高的职业等级，只有长时间上线的玩家才能得到更高的职业等级。 这个改动自然让玩家狂骂，再次问候了狗策划全家。 但是职业系统也让玩家们更有目的性，而不是什么都做一点的在游戏里闲逛。 就比如内卫这个职业，只要做和内卫有关的事情，就能涨职业经验。 潜伏，侦查，审讯敌人的间谍，在敌人后方开展破坏行动，完成这些行动都能增长职业经验。 如今在武威城的内卫玩家，是就职内卫玩家中等级最高的一批。 这给了玩家一个努力的方向，内卫就做好间谍和护卫，敌后破坏内部锄奸。 官吏玩家就好好管理民政，好好工作提升经验。 军将玩家就好好的带兵打仗，训练士兵。 百工玩家好好的发明创造，攀登科技树。 章武笑着说道：“还没结算呢，肯定是要和守卫武威城的大任务一起结算。” 在推出了职业系统后，任务系统并没有废除，如今玩家接到任务的机会反而比之前高了很多。 李炎用了500气运点兑换了智能任务系统，如今系统可以智能的给玩家发任务。 以前这些任务可都是李炎手工发的，这也大大解放了李炎的工作，任务增多也让玩家们好评如潮。 但是任务奖励也基本上从贡献点奖励，变成职业等级经验的奖励。 同时大型任务也增加了玩家评价体系，区分了精英玩家和咸鱼玩家的奖励。 就比如这次守卫武威城的任务，论坛徽章和专属称号，是所有在武威的玩家都能得到的奖励。 但是内卫经验奖励，根据玩家最终任务评价还有调整。 比如这次贡献大的章武，任务结算的时候就可以得到s级的评价，不仅仅可以获得三倍的内卫经验奖励，还有可能得到专属额外奖励。 而那些贡献不高的玩家，则只能得到基础的200点职业经验的奖励。 章武虽然没有因为出城拖延得到额外的奖励，但是这绝对能提高他任务结算的评价，其他玩家都羡慕不已，纷纷决定要在接下来两天的守城战斗中好好表现，提高任务评价！ 这边武威城里士气高昂，玩家们摩拳擦掌都想要大干一场。 这边岱则送走了章武，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这房琯的使节感觉不像是来谈判的，总是拉着一些细枝末节纠缠不休，到了傍晚的时候又开始突然加快速度，谈了一整天都没什么进展，可到了傍晚却突然达成了一致，就想是故意拖延到傍晚一样。 这么一想，岱则立刻让人将广德和尚押了过来。 广德和尚面色苍白，全身颤栗的跪倒在岱则面前，不停的磕头请罪。 这下子岱则也看出不对劲了，他指着广德和尚说道：“你这个和尚，莫不是勾结武威那边的唐军，故意拖延时间？” 见到岱则声音严厉，广德和尚更是一下子哭了出来。 可是他被灌了哑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捏着嗓子发出更咽声。 看到广德这幅样子，岱则更加的烦躁，他抬起一脚将广德踹倒在地。 就在岱则怒火攻心，要用马鞭抽打广德时候。 一名千夫长拦着岱则说道：“将军息怒，你这和尚，可会写字？” 广德做知客的时候，也曾经学过写字，他连忙点头。 千夫长对岱则说道：“将军，请从军中请一位懂汉文的，让这和尚把事情说清楚再说。” 岱则想了想，也觉得千夫长说的有道理，就让亲卫喊来一名通晓汉文的军官。 广德连忙将自己在武威城中的遭遇说了一番，又说章武是建宁王的人，出城谈判是故意拖延时间。 接着广德说自己是被迫协助章武，并不是故意背叛岱则的。 广德写完之后不停的对着岱则磕头，试图求得岱则的原谅。 建宁王！ 看到这个名字，岱则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颤抖了一下。 建宁王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武威城！？ 如果武威城里的是建宁王，那是不是意味着建宁王已经洞悉了吐蕃进攻的意图？ 如果建宁王已经出兵，那自己这一万兵马！？ 当金山口一战，不仅仅打碎了吐蕃北上的企图，也打掉了吐蕃从上到下的信心。 在之前吐蕃进犯大唐，唐军从上到下都严令死守，有些边关将领宁愿吐蕃掠夺走粮草百姓，也不敢出兵迎战，生怕落给吐蕃口实，让朝廷知罪。 从上皇天宝年间开始，执行的对吐蕃姑息的政策，也让吐蕃从上到下都野蛮好战，他们认为大唐军队都是他们建功立业的“经验宝宝”。 甚至在陇右还有一等吐蕃二等回鹘三等汉的说法，这在武德丰沛的太宗武周年间，几乎是不敢想象的。 但是当金山口一战，玩家强大的战斗力，死战到底的战斗意志，以及那可怕无比的火炮，都让吐蕃上下胆寒。 等等，大炮！？ 岱则揪着广德的衣领问道：“大炮！你在城墙上看到唐军的大炮没有？” 广德已经被吓傻了，他本能的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大炮是什么样子。 岱则手脚冰冷，这是陷阱！建宁王的陷阱！ 怕不是房琯早就投了建宁王，故意设下的诱敌陷阱！ －－－－－－题外话－－－－－－ 抱歉！！前一章发错了！ 大家更新一下！！ 这，不会大家觉得我上一张标题真的是为了拖延啊！！！ 冤枉啊！观众姥爷！ 没脸求月票了……呜呜呜 7017k 第273章 进退失据的吐蕃前军 被章武诓骗了一次，岱则开始疑神疑鬼了。 到底武威城有没有唐人那威力强大的大炮？ 武威城里万一埋伏了建宁王的军队，那河西就是建宁王设下的陷阱？ 自己孤军深入，会不会中了建宁王的埋伏？ 大量的想法冒出来，让岱则一时之间无法抉择。 章武和其他玩家都没想到，本来只想要拖延一天时间，却让对方大将疑神疑鬼，到了第二日清晨，岱则苦思冥想了一夜，也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打武威？ 这时候手下的千夫长前来催促道： “将军，我军只带了七日的干粮，攻或者不攻，请速速下决断啊！” 这下岱则猛然惊醒，为了能够闪袭武威城，他命令全军只携带七日的补给。 路上已经用了一日的时间，昨天谈判又耽误了一日。 士兵携带的口粮也就够五日了。 如果不立刻攻城，再等几日连攻城的都没了。 岱则想了想，咬牙说道：“让一千先登营先去试探一下，大军距离十里扎营，小心那奸诈唐人的大炮！” 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城墙上等待吐蕃大军进攻的薛虎，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看到吐蕃军队远远的扎营。 “这吐蕃人是怎么了？为什么距离武威这么远扎营？”章武问道。 薛虎也是不理解，为了守城，他也做了详细的攻略。 这个时代，攻城一方的营地会修建到城墙下，这种名为连营的战术，几乎广泛用于每一场城市争夺战中。 靠近城市的营地，可以限制城内守军的活动范围，对城内守军造成困守的心理压力。 连营也可以消耗守军的弓箭，日夜不断的用小股部队稍稍守军。 可是吐蕃距离十里扎营，站在城墙上连营地都看不到，这又是什么战术？ 接着薛虎又看到，从吐蕃军营里挤出了一支千人的部队来，开始向着武威城而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先前的情报，岱则手下可是有九千精锐步兵的。 就算是吐蕃人没有准备攻城器械，这么多的士兵压上来，对大唐这边压力也是巨大的。 更何况武威城还面临弓箭不足的问题。 这一千吐蕃先登营骨干是以当金山口撤回来的老兵为骨架组建的，在听说守卫武威城的是建宁王的人，原本还好战心切的他们，立刻被泼了一盆冷水。 当金山口的大战的阴影还笼罩在他们心上，那种名为大炮的恐怖武器，能够轰开山石，千里之外轰掉军旗大蠹的恐怖武器心有余悸。 所以这支先登营也是拖拖拉拉，小心翼翼的走了半天，这才来到了城墙下。 这些吐蕃人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一千人马是过来试探的？ 薛虎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管了，按照预案，准备守城！” 弓箭手登上城墙，躲在垛口后准备射箭。 孙独眼是武威城外的一名猎户，在一次出城狩猎的时候，孙独眼被赤水军的一名校尉射中的眼睛。 生生的挖去了左眼，又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孙独眼这才捡回一条命。 找赤水军校尉寻仇？孙独眼当然没这个胆子，普通百姓遇到这等祸事，也只能哀怨运气不好，默默的承受而已。 不过孙独眼也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普通汉子，在独眼了之后，他的狩猎技术反而更加的精湛。 靠着狩猎的本事，孙独眼娶了婆娘，养活了两个孩子。 武威城被围，节度使府下令征召善战百姓守城的时候，孙独眼本来不愿意去的。 坊正知道他的本事，将他推荐给节度使府。 本以为祸事临门，要被强制拉到军中，却没想到征兵的吴旅帅来到了孙独眼家中，放下一匹丝绢，态度诚恳的邀请孙独眼加入团结营，共同守卫武威城。 吴旅帅当场表示，凡是参军入伍的都可以得到绢布一匹，若是战死还能得到节度使府的赔偿。 入伍之后，不仅仅每天都有精米精面吃，三餐还能吃上一顿肉。 孙独眼的狩猎技艺出众，这些绢帛虽然多，但是也不足以打动他。 但是他婆娘的一句话，倒是让孙独眼改变了想法。 “郎君，要是武威城破，兵荒马乱的我们又能逃亡何方？” 既然这样，那就为大唐守一次城吧。 孙独眼应征入伍，那个负责征兵的吴旅帅拉着他的手，眼神中的炽热目光让孙独眼有些疑惑。 这家伙难道有什么龙阳之好？ 不过孙独眼想错了，这个吴旅帅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孙独眼一入军营，就被拔擢为队正，专门训练士兵射箭。 这个瘦弱吴旅帅，竟然也穿上甲胄，随着跟随孙独眼学习射箭之术，而且比其他人都学的认真。 孙独眼想了想，反正自己这一套也都是自己总结的经验，算不上什么师承箭术。 孙独眼把自己这些年的狩猎心得，全部和盘托出，倒是一点也不藏私。 昨天训练完毕，那个招募他入伍的吴校尉又和孙独眼说，因为他训练士兵有功，已经上报节度使府，再次赏赐他家两匹丝绢，已经送到了他的家里。 吴校尉又当众表扬孙独眼，还向他颁发了一种名为勋章的奖励，当着全营的面前将勋章挂在他的脖子上。 孙独眼没有读过书，但是他也听过从陇右传来的《水浒传》评书，今日就是他为大唐，为吴旅帅效力的日子！ 拉开长弓，孙独眼专门瞄准头盔上插着孔雀羽毛的吐蕃军官。 一支羽箭隔着老远射了下去，竟然一箭就射穿了这个骑着马的吐蕃军官！ 军官坠马，周围的士兵吓得扑倒在地，大声喊着：“敌袭！敌袭！” 那一箭射穿了军官的左眼，他的右眼中还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军官重重的倒在地上，一个匍匐在地上的吐蕃士兵，看到军官被长箭洞穿的脑洞，吓得再次大叫起来。 孙独眼一箭成功，立刻收起弓箭，躲在射击垛口中。 可预想中的吐蕃反击没有出现，这群吐蕃兵是傻的？ 一想到这里，孙独眼干脆直接拿着弓箭，开始点射吐蕃的军官起来。 7017k 第274章 宝藏NPC 玩家吴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招募的这个独眼猎户，箭术竟然如此的厉害！ 从城墙上到那个中箭倒地的吐蕃军官，足足有百步距离！ 能够百步射中敌人的眼窝，这百步穿杨的箭术，恐怕也只有墨离军的薛校尉才有。 吴帆看向孙独眼的眼神更加的炽热，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强！ 这可是一个顶级的npc啊！ 在“大唐风云”这个“游戏”里，形形色色的npc是游戏非常重要的要素。 按照论坛总结的类型，“游戏”里的npc分成几种。 建宁王这种一定要刷好感度的npc，这是游戏的绝对核心。 几乎所有的重要任务都来自于李炎。 而想要接到这些重要任务，就必须要刷高建宁王的好感度。 “建宁王是我们的太阳，忠于建宁王是玩家第一要务！” 这条颇为滑稽的口号，竟然在玩家论坛疯狂的传播，甚至已经出圈成为网络热门梗。 所有玩家都知道，拍建宁王马屁是最重要的。 但是第四天灾，自然也有混乱和邪恶的玩家，比如李炎刚刚开启二测的时候，就有玩家试图刺杀他，就是为了知道如果建宁王死了游戏会怎么样。 这也将李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刻花费了一百气运点，让系统弄出一个新的防御功能。 只要有玩家意图对李炎不轨，就会被踢出游戏，并且永远禁止登录游戏。 自从高调处置了几个作死的玩家之后，玩家们总算知道了要珍惜账户，不能对李炎意图不轨。 除了李炎这种绝对不能伤害的npc之外，游戏中还有很多重要的npc。 这其中有张铣这样的朝廷官员，也有曹令忠这样的武将。 那些和玩家打交道的原住民，都算是这一类的npc。 这种被玩家们称之为“友好npc”，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这一类的npc，虽然不像是建宁王那样受到系统保护，但是玩家如果杀了这些npc，就会立刻变成“红名”。 红名的玩家会被官府通缉，如果就职了【捕快】等职业的玩家，抓捕红名的玩家还能获得职业经验值。 如果杀了“友好npc”的数量多了，红名还会加深，官府还会贴出更高悬赏的通缉令，一个区域内的玩家还会收到追捕的任务。 被抓到了之后，就会送到官府按照唐律疏议判罪，要是被判斩首又没有其他玩家劫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友好npc”有时候也会给玩家颁发任务，有的npc还会向玩家传授技能。 而这时候也诞生了一种玩家流派，那就“小弟流”。 通过雇佣和招募有技能的友好npc，和他们一起冒险做任务。 当这个流派被开发出来，立刻成为游戏中最强大的流派之一。 被雇佣的小弟们所做的贡献，也会算作是玩家本人的贡献。 也就会说和npc小弟一起去做任务，他们不仅仅能够提供帮助，还可以给雇主玩家提供更多的经验，增加任务结算时期的评价。 一时之间，“小弟流”风靡一时，高端玩家不带着一两个npc小弟招摇过市，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高端玩家。 可是很快玩家发现了这个流派的弊端。 招募的原住民小弟一旦死亡，官府就会要求玩家支付一大笔钱的“丧葬费”给原住民家属。 不少玩家因为原住民小弟死亡，在游戏里濒临破产，不得不卖身打工还债。 小第流依然的强力，但是无脑雇佣一堆npc的傻子没有了，玩家们雇佣npc的时候都变得谨慎了很多，只会招募那些武艺高强，有特长的npc。 吴帆盯着孙独眼，这就是一个箭术超群的npc！ 这可是一个宝藏npc啊！ 吴帆已经想着在守城结束之后，招募孙独眼了。 而且这样的npc，还可以向他学习箭术，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 就在这个时候，吐蕃人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对着城墙射箭反击。 吴帆眼疾手快，一把将孙独眼拉到了城垛下。 只听到箭矢从头顶上飞过去，孙独眼这下子也有些后怕，虽然这些吐蕃士兵箭术不行，但是弓箭无眼，万一真的被射中，那可就糟糕了。 孙独眼连忙向吴帆道谢：“多谢旅帅相助！” 吴帆冷着脸说道：“孙独眼！切莫轻敌，我知道你箭术好，但是只有保全自己才能更好的战斗。” 孙独眼心中一暖，他活了这么大，自然知道吴帆是出自真心的关心自己。 这位旅帅和赤水军其他的军官不太一样。 吴帆继续说道：“你的斩获我都给你记下了，等守城结束，我会向节度使大人报功的。” 就在这时候，城墙上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 “吐蕃人开始爬墙了！” 吴帆探出脑袋，看到吐蕃先登营已经拿着昨天制作的简易登云梯，开始向城墙上攀爬。 而在吴帆统领的一百名士兵的防区内，已经有两个登云梯靠在了城墙上。 吴帆拍了拍孙独眼的肩膀说道：“开始守城吧，好好保护自己。” 说完这些，吴帆开始指挥士兵反击。 “金汁准备好了吗？等敌人爬到一半的时候再倒！” “弓箭可以省着点用了，点射吐蕃军官就可以了。” “落石和滚木也可以用起来！” 一番命令下去，这些新招募的士兵们，按照昨天训练的内容，开始了守城作战。 一开始这些新招募的士兵还有些慌乱，但是在吴帆的带领下，他们慢慢冷静下来，按照昨天训练的一步步来就是了。 向登云梯上泼洒煮熟的金汁，前排攀爬的吐蕃士兵被滚烫的金汁浇中，恶心刺鼻的气味冲进了他们的鼻孔中，一些士兵没能抓牢登云梯，直接从梯子上坠落了下去。 那些忍受住了金汁袭击的吐蕃士兵，头顶上又砸落了巨石和滚木，狭窄的登云梯上根本没有躲闪的地方，这些吐蕃士兵直接被石头和滚木砸到了地上。 再加上孙独眼超群的箭术，总能够射中藏在士兵中的军官，这两个登云梯上的敌人很快就被消灭光了，吐蕃人眼看损失惨重，终于丢下尸体退了回去。 “万胜！”守城的士兵们欢呼起来，薛虎看着退回去的吐蕃先登营，却没有其他玩家那么轻松。 果然，这次试探性的进攻结束，下定决心的岱则终于下令，全军出击，攻打武威城！ 7017k 第275章 援军！援军！ 先登营留下了上百具尸体，终于收到了后方的信号。 原本已经快要崩溃的先登营竟然士气大振，重新开始进攻城墙。 薛虎站在城门后，看着已经搭建完毕的投石机，对着工匠说道：“你说这个投石机能够射几次？”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匠说道：“薛司马，用上了您提供的设计图，这投石机可以用上十次不散架。” “只是十次吗？如果中途维修可以多用几次吗？” “每三射就停下来维修半个时辰，抛石机可以射到十五次。” “那就这样，让大伙儿辛苦点儿，等战后我也会为大家请功！” 接着薛虎将慰问的干粮分发下去，众多工匠都干劲十足的开始干活。 不过这年代的抛石机，也只能拖延敌军进攻，不可能有后世大炮那样的杀伤力。 薛虎继续巡查城防，不断的查漏补缺，大量繁杂的工作送到他面前，他需要迅速处理决断，再将命令分发下去。 现在薛虎才知道，即使成为一名穿越者，恐怕他也很难一下子身居高位，光是守卫一座城市就让他焦头烂额，要是统领一军岂不是累趴了。 在张掖的尉迟信就是如此，每一次大军出击，都是一次超大型的演出获得，需要准备的东西千头万绪，每一次都能遇到各种问题。 原本张掖城就有四千多的军队，再加上尉迟信在张掖招募的新军，凑齐了六千人的大军。 后方支援的墨离豆卢、玉门天山四军还在后面，但是尉迟信已经等不及了，在集结完毕张掖的兵马后，兵贵神速，尉迟信就立刻起兵，杀向了武威城西的赤水军堡垒。 根据热气球上万向军的侦查结果，加上许力文这个计算机玩家的分析，围困赤水军的吐蕃大军，大部分都是押送货物的民夫，这不过是吐蕃人的疑兵之计罢了。 如今吐蕃先锋的九千大军，都在武威城下攻城呢，现在尉迟信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快的吃下赤水军城堡边上的吐蕃疑兵。 留给尉迟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根据祁连山口的斥候玩家汇报，最多不超过五天，吐蕃的本阵大军就会翻过祁连山口。 尚绮心儿的大军就要来了，留给玩家的时间不多了。 尉迟信骑在马上，身后的掌旗官高高举起他的大蠹，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快速向武威城西的赤水军城堡前进。 赤水军城堡中，马五郎正在修葺城墙。 从昨日开始，吐蕃人的攻势放缓了不少，但是校尉依然下令坚守城堡，不允许任何人外出。 马五郎将一处城墙裂口用泥土和稻草混合物塞上，接着又提着泥桶去寻找新的裂缝。 这样压抑的生活和坐牢一样，绝望的看不到尽头。 马五郎此时此刻最羡慕瞭望塔的马石头，他是整个要塞中少数能够看到外面景象的人。 不过马五郎摇了摇头，在马石头上瞭望塔之前，要塞负责警戒的烧饼被吐蕃人的弓箭射成了刺猬，马石头是抓阄抓到了鬼签才被迫上去的。 据马石头说，在瞭望塔上他都不敢露脸，吃喝拉撒都要趴在瞭望塔上。 一想到这里，马五郎又觉得修葺城墙这活儿挺好的，至少不需要趴着吃饭趴着尿尿。 一下子来了尿意，马五郎扶着城墙开闸放水，突然他感觉到地面震动起来。 难道是吐蕃人又要攻城了？ 校尉也从营帐中冲出来，对着瞭望塔上的马石头大吼：“石头，是番狗来了吗？” 马石头这才从瞭望塔上探出了脑袋，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说道： “校尉，吐蕃营地没动静啊。” “蠢货，吐蕃营地没动静，这地动是怎么来的？快给老子好好看清楚！” 马石头只好冒险伸出脑袋，仔细看了看远方。 等等，骑兵！？ 马石头脸色一变，他连忙喊道：“大军！远处有大军来了！” 一听到大军，众人的脸色都白了。 这时候过来的大军，肯定就是吐蕃人的援军了。 吐蕃大举入寇陇右，岱则的一万人不过是先锋罢了。 如果等到吐蕃大军到了，那这三座赤水军的城堡肯定就守不住了。 校尉的脸都白了，他不顾安危的爬上了瞭望塔，果然在马石头的指引下，看到了不远处马蹄扬起的烟尘。 “吹号！敌袭！” “敲锣！通知其他堡垒，吐蕃大军来了！” 急促的号声响起，这是集结的号声。 号声过后是锣鼓声，听到锣鼓声的另外两个赤水军要塞，也都响起了集结号声。 马五郎紧张的握着手里的长矛，这一次真的能够活下来吗？ 听说吐蕃人有一种特别残忍的祭典，会从活人身上扒下人皮，一想到这里，马五就全身不停的颤抖。 就算不被杀死，汉人奴隶到了吐蕃的庄园主手上，日子也是相当的难熬的。 吐蕃奴隶主可是不会把汉人奴隶当成人的，他们会住在阴冷的地窖中，戴上镣铐不断的在田间劳作，就算是做不动了也只会挨上几鞭子，直到被榨干利用价值，被丢弃在乱葬岗中。 如果这样，还不如在城堡攻破之前自杀算了。 马五郎下了决心，如果城堡被攻破之后就立刻自杀，堂堂大唐男儿，又怎么能在吐蕃人的皮鞭下苟延残喘呢！ 整个城堡中的士气都低落无比，吐蕃大军突然翻过祁连山，围困了赤水军的城堡。 吐蕃人如此来势汹汹，武威城肯定也是守不住的。 一想到家眷亲人都在武威城中，绝望的情绪在士兵之中蔓延滋生。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抽泣了起来，悲伤的情绪立刻扩散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瞭望塔上的马石头突然喊道：“等等，不是吐蕃人军队！” 不是吐蕃人的军队？ 校尉连忙问道：“不是吐蕃人的军队？难道是武威城的援军？节度使糊涂啊！” 武威城总共只剩下一千守军，校尉知道围困赤水军的足足有上万吐蕃军队，这一千人出城救援，不是送羊入虎口吗？白白葬送了武威城！ 校尉想要骂娘，但是马石头却说道：“等等，是羌人！？不，是汉人！是建宁王的军队！” －－－－－－题外话－－－－－－ 月初求月票！！ 7017k 第276章 玩家的骑兵团 这支骑兵，是张掖群牧监郑和组织的骑兵。 郑和自从和牧场主玩家们开过会后，大家统一了认识，必须要将战场放在张掖之外！ 若是吐蕃人攻入张掖，那位于张掖以东的山丹马场必然难以幸免于难。 为了能够保卫自己的牧场，三十个牧场主玩家，带着自己牧场的雇工，组成了一支骑兵部队。 当年为了尽快的重建牧场，牧场主玩家们除了在张掖城中招募善于骑马放牧的汉人外，也在郑和的带领下，在张掖的山中招募了大量羌人。 这些居住在山中的羌人，本来对于唐人没有好印象。 羌人，是一个古老种族，从东汉一直持续到了隋朝初年，都是汉人政权在西北地区的主要对手。 隋末鲜卑人在西北崛起，建立了吐谷浑政权之后，羌人一部分被吸收进了吐谷浑国，一部分则和汉人杂居于陇右。 大唐也曾经单独设立护羌校尉这个职位管理陇右和河套地区的羌人。 在回鹘和吐蕃两大政权崛起之后，羌人更加的式微，护羌校尉这职位就合并给了河西节度使兼任。 这也代表了羌人从西北的霸主变成了少数族裔，备受陇右等地方汉人和其他民族的欺压。 羌人是半游牧半农耕的民族，本身就擅长于养马，郑和为了重建山丹牧场，就将心思放在了祁连山附近的羌人部落的身上。 郑和先带着牧场主玩家到附近的羌人部落贸易，试图用物资来雇佣这些羌人。 但是没想到这些羌人对汉人非常警惕，听说是要拉他们做工，更是怎么也不答应。 后来郑和在张掖一打听，这才知道前面几任群牧监，就曾经用过这种伎俩，蛊惑山上的羌人下来为朝廷的牧场养马，实际上却将他们当做奴隶，扣在牧场不肯他们回去。 甚至有的群牧监心肠更黑，还会扫荡山上的羌人部落，抓获年轻的羌人男女卖去人牙子的市场里。 如今山丹牧场附近的羌人，都害怕汉人，更害怕牧场里的汉人。 郑和虽然生气，但是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本来他都准备也要离开了，却正好遇到了这个羌人部落中母牛难缠。 这户羌人求到了族长家里，可是族长对于母牛难产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按照古老的方法熬制一些草药，希望能够帮助母牛顺产。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准备要离开的郑和站起来说道： “族长，我有办法。” 族长看着郑和，这头母牛胎位不正，他这个附近部落最擅长饲养的族长也没有办法，难道这个汉人有办法？ 不过反正也已经难产，族长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治，带着郑和一行人去了那个羌人的家中。 牛是重要的生产力工具，一只生育期的母牛更是价值千金。 这户羌人急的不得了，郑和一摸母牛的肚子，果然是胎位不正。 他对着这户人家说道： “去烧一大盆热水出来。” 接着又对同行的玩家说道：“去拿我的手术包过来，还有止血纱布也拿过来。” 这家羌人立刻烧好了开水，郑和铺开手术工具，对着几个通行而来的牧场主玩家说道： “正好有示范，我来讲一讲怎么帮助母牛生产。” “首先要做好消毒的工作，热水可以消杀一些细菌，这是很重要的步骤。” 郑和命令人用热水给院子消毒，然后将难产的母牛固定在长凳上。 “接下来就是要正胎位，消毒了的手从这里进去，这头小牛是横着的胎位，我们要用手将小牛推进去。” 郑和想到了自己在奶牛场实习的时候，跟着导师助产的场景，作为导师的优秀弟子，郑和可是一天帮助过五头奶牛顺产过！ 郑和的手轻轻一拨，就将胎位拨正，紧接着他一气呵成，拿出产钳，一下子就将小牛拉了出来。 郑和立刻开始检查小牛，发现这头小牛因为难产缺氧，已经全身紫青了。 郑和的一套动作已经让在场的羌人都惊呆了，特别是羌人族长更是知道，一个横产的胎儿是多么凶险，大概率是小牛和母牛都要死掉。 可没想到郑和竟然用那个奇怪的工具将小牛拉了出来。 母牛的主人更是喜极而泣，小牛死了虽然可惜，但是母牛可是家中最重要的财产，只要母牛能活下来，家里就还有希望。 郑和抓起小牛的两条后腿，开始用力拍打这头小牛的屁股。 只听到小牛哞的叫了一声，吐出了卡在嘴巴里的羊水。 母牛听到了小牛的叫声，也抬起头看着郑和这边。 郑和连忙将小牛放到母牛的腹部，这头小牛本能的伸出舌头，开始吮吸牛奶。 母牛和小牛都救活了！？ 这下子羌人发出欢呼声，将郑和举起来，用这种古老的方法感谢他。 接下来，郑和在这个羌人部落里又给几个牲口看了病，帮着一头瘸腿的母牛修了牛蹄，又帮着部落配种了一匹马。 这下子郑和在羌人部落的地位大大提高，族长拿出珍藏的酒来款待郑和。 郑和顺势又拿出来玩家酒窖酿造的酒，这下子是宾主尽欢，都喝的酩酊大醉。 第二天，附近的羌人部落知道了郑和这么一个超级兽医，又请他去他们部落给牛羊治病。 郑和在附近的部落转了一圈，等他要走的时候，各个部落都带来了一批青壮，要接受郑和的雇佣，跟着他去山丹牧场放牧。 郑和对待这些羌人也和之前承诺的一样，每个月可以回家探亲，定时发放薪水，还可以传授他们一些畜牧知识。 郑和在羌人威望如日中天，这一次吐蕃大军来袭，郑和又去了附近的羌人部落。 羌人在吐蕃也是被压迫的民族，郑和很快就募集了一千多羌人骑兵。 如今尉迟信命令大军出发，郑和就带牧场里的两百骑士，加上这么一千的羌人骑手，首先杀向了吐蕃人的营地。 这一千二骑兵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羌人本来就擅长骑射，民风彪悍。 郑和让人竖起代表建宁王的旗帜，又身先士卒的说道：“随我口令，冲冲冲！” 骑兵冲向了吐蕃军营，羌人骑手弓如满月，箭雨落入吐蕃营地中。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7017k 第277章 王师来了！ 郑和率领的是轻骑兵，自然不可能和重骑兵一样直接冲击敌营。 他骑在马上了，径直向着吐蕃人的营地冲过去，然后在接近吐蕃人营地的时候拉开弓箭，对着营地里的士兵就是一箭。 射箭完成之后，郑和立刻拉住马的缰绳，控制战马拐弯，贴着军营绕了过去。 跟在郑和身后的羌族骑士，也都和郑和一样，冲到军营边上射箭，然后立刻绕着军营策马而走。 军营里的吐蕃人可就惨了，他们站在军营里就被一轮箭雨洗礼，吓得那些吐蕃民夫直接趴在了地上。 剩余的吐蕃士兵也不敢出营地战斗，只能命令民夫举起盾牌防御。 郑和带领所有轻骑兵射箭完毕，又在军营的另外一边完成集结，他看着手下士气正盛，又带着骑手们来了一次贴脸输出。 马五郎扒在城墙上，看着郑和带领的骑兵贴着吐蕃军营输出，他也跟着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这就是建宁王的军队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马五郎知道，原本节度使让他们囤驻在武威以西，就是为了防御建宁王。 现在这么看，建宁王麾下这么一股骑兵，竟然能够压着吐蕃人几千大军打。 赤水军上下已经没有了和建宁王对抗的心思，剩下的只是对建宁王军队的赞叹。 只看到吐蕃人依然龟缩在军营里不敢出来，马五郎又叫了一声好！ 这几天被困在堡垒里，可把士兵们憋坏了。 看到残杀自己袍泽，围困自己的吐蕃士兵吃瘪，赤水军上下群情激动，纷纷叫好。 就连这个城堡的校尉，也不由的为郑和叫好，虽然这支骑兵的训练并不冲锋，配合也算不上默契，但是各个骑术精湛，弥补了配合上的短板。 再一次冲锋完毕，郑和已经彻底探出了吐蕃军队的虚实，就在这个时候，尉迟信的先锋军队已经进入了战场。 “大军到了！大军到了！”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只看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面崭新的大旗，旗子上写着大大的“尉迟”二字。 尉迟信！ 赤水军上下都知道，尉迟信是建宁王麾下大将，用兵如神！ 如今出现尉迟信的旗帜，这就意味着张掖城的军队全面出击了！ “建宁王来了！这些番狗死定了！” “建宁王来了！大家得救了！” “建宁王万岁！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赤水军上下完全忘记了在半个月前，他们的任务就是防御建宁王。 就连城堡中的校尉也没有阻止士兵们乱喊，比起围困他们的吐蕃人，建宁王是大唐的郡王，和建宁王的斗争是河西节度使府和建宁王的斗争。 就算是败给建宁王，顶多也被清算退伍。 可要是被吐蕃人抓了，那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三座城堡里响起了欢呼声，尉迟信骑在马上，随着他的一声军令，士兵们摆成了一座方阵，堂堂正正的向吐蕃人的军营走来。 “一二一！” “一二一！” 军官喊着口令，士兵整齐的踏步，这支步兵方阵的压迫感十足，看着军营内的吐蕃人心惊胆战。 岱则留在军营的千夫长是营地的最高指挥官，他看到唐军方阵一步步的接近大营，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 他连忙叫来亲信说道： “将军临走之前，嘱咐我一定要爱护每一个士兵犹如兄弟手足，现在建宁魔罗的军队来了，死守是肯定守不住的，我准备带兵去和大将军汇合，大家觉得如何？” 不仅仅是千夫长，下面的军官也不想死守，他们纷纷点头赞同。 看到大家都同意，千夫长说道：“那就通知士兵，拿上武器和干粮，立刻出营集合。” 这时候，一名军官问道：“智慧的千夫长，那营地里的民夫呢？” 岱则为了声东击西，让五千民夫进军营冒充士兵，如今的吐蕃大营里共有六千人，只有一千是正规的军队。 千夫长立刻说道：“将军只让我爱护士兵，那些卑贱的民夫可不是我的手足兄弟！带上他们只能是累赘，速速集合军队，那些民夫就不要管了！” 军官纷纷领命，千夫长也骑上自己的战马，准备离开营地。 就在这个时候，吐蕃人营地中又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千夫长走出了帐篷，赫然看到在唐军的头顶上，漂浮着一个古怪的球形的东西。 这东西漂浮在空中，竟然晃晃悠悠的向着吐蕃营地飞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千夫长惊恐的看着天空，连忙命令手下快点撤退。 马五郎也呆呆的看着天空，这个会飞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操纵热气球飞行的万向军拿着望远镜，他看到了吐蕃军营里的士兵集结，立刻对尉迟信报告道： “尉迟老大，吐蕃人想要跑！” 尉迟信接到了情报，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他立刻按照预案对郑和说道： “吐蕃人准备跑，只要他们的步兵出军营，你就立刻贴上去，缠住他们！” “得令！” 郑和拉着缰绳，大喊一声“随我冲！” 骑兵们纷纷跟在他的身侧，冲向了吐蕃人军营的后方。 尉迟信命令加快速度，整齐口令声下，军队阵型不变，却在加快速度向前进。 果然是强军啊！ 赤水军校尉忍不住赞叹道，排列方阵不难，难的是能在行军中保持方阵。 瞭望塔上的马石头，看到在建宁王方阵的中央，有一支奇怪的军队。 大量的骡马拉着什么东西，没有和其他步兵一起前进，而是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马石头没有看到的是，被骡马拉着的大炮已经调整好角度，填装了火药和炮弹，瞄准了吐蕃人的营地。 张广德拿着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吐蕃人营地。 “老张，所有炮手准备完毕！” 副官向张广德报告道。 每一门大炮的主炮手都是玩家担任，经过长期的训练，这些玩家们早就已经将跑射诸元倒背如流，眼睛一看距离就能算出抛物线。 “好，让吐蕃人尝尝我们的意大利炮，开炮！” 二十门主炮随着张广德一声令下，一起发出轰鸣的炮声。 而随着炮声响起，吐蕃人的军营彻底崩溃了。 7017k 第278章 我还没出手你就倒下了 这场仗打的之顺利，超乎了参战多方的预料。 最近惊讶的莫过于城堡里的赤水军，他们没有和建宁王的军队交过手，并不知道火炮的实际威力。 但是二十门大炮齐发，那地动山摇的气势让城堡中赤水军将士失声。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二十门大炮齐发，吐蕃军队就彻底崩溃了。 所有的士兵都争先恐后的冲出营地，无论是最底层的奴隶民夫，还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军官，都在争夺那窄窄的生路。 为了争夺一条生路，士兵们抽出武器砍向了自己的同伴。 贵族还试图用高贵的身份命令别人为他让路，转眼之间就被杀红眼的士兵剁成两半。 可这个士兵还没来及冲出去，就被地上一名奴隶抱住了腿，这个士兵惊恐的跌倒在地，又被后面的战友踩成了重伤。 几个脑袋机灵一点的士兵，爬上了高高的木质栅栏，好不容易翻过尖锐的栅栏顶部，还没落地就等到了骑兵的弓箭。 郑和带领的骑兵已经绕到了营地后方，骑在马上的郑和拉着弓箭，射杀从营地里出来的士兵们。 好好的一个模拟扮演类的游戏，此刻却像是一个塔防游戏。 郑和只需要机械的拉弓射箭，一个个吐蕃人就应声倒下。 战争到了这个时候，吐蕃人只剩下绝望，玩家这边则剩下空虚。 说好的大战呢？这些吐蕃人也太不堪一击了吧？ 尉迟信也叹了一口气，这群吐蕃人崩溃的太快，他只好命令士兵冲锋，直接接管吐蕃人的营地。 赤水军上下看着曾经嚣张跋扈，围困他们打得赤水军没有还手之力的吐蕃人，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建宁王的大军彻底击溃。 堡垒中的校尉暗暗骂娘，这节度使房琯也忒不是东西了，竟然让他们来防御这么恐怖的军队？ 要是建宁王来攻打堡垒，估计不到一个时辰自己就要投降了！ 三方之中，最不满意的却是建宁王军队这边。 玩家们兴冲冲的参加大军，就是想要好好体验一场大战，可没想到这次只有郑和的骑兵和张广德的炮兵爽到了！ 步兵还没有冲锋，敌人就已经崩溃了！ 我还没有出手，你怎么就倒下了？ 玩家们愤怒不已，赶上一场大战容易吗？骑兵和炮兵拿了经验，自己就当了一回气氛组？ 哦，还不是气氛组，步兵还需要清理营地，将死去吐蕃的士兵火化掩埋，清点营地里的剩余物资，还要将战俘关押起来。 这哪里是来打仗的！明明是来做苦力的！ 反过来看骑兵玩家们，郑和正在给战马喂草料和清水，其他几个牧场玩家也在给战马刷毛，他们笑嘻嘻的看着忙碌的步兵玩家们。 淦！骑兵才是老爷对吧？ 玩家们愤愤不平，马上就要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垃圾兵种，还这么嚣张！ 再看看炮兵，张广德在检查炮筒，炮兵玩家们也在阵地上装着忙碌着，苦活累活都是步兵在做。 这个世界也太不公平了！ 几个步兵玩家想着转成骑兵或者炮兵。 可是想到炮兵那复杂的方程式题目，又想到陇右战马的昂贵价格，这些玩家又放弃了幻想，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搬砖的步兵吧。 好歹步兵的武器和铠甲不需要自己准备。 忙活完毕，这时候三座赤水军城堡也有了反应。 就算是赤水军的校尉有心抵抗，也知道现在完全守不了了。 建宁王是皇帝亲自，敕封的总管陇右的郡王。 本来赤水军上下就不想和建宁王打仗，现在又因为建宁王军队解了围。 军官们也知道，如果继续下令抵抗，恐怕士兵们就要割了他们的脑袋去讨好建宁王了。 反正他们对于房琯也没什么忠诚可言，还不如就这么投降了吧。 赤水军开门投降，尉迟信松了一口气。 打吐蕃人是应有之义，可是打赤水军就算是唐军内斗了。 尉迟信还是更喜欢打异族一些。 收编赤水军，清点战利品，等到这些做完，本来就已经昏暗的天色更暗了，尉迟信叹息一声，也只能宣布扎营休息。 距离和薛虎约定的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了，尉迟信坐在军营中，看着墙上的军事地图，不断的盘算着。 明天一早必须尽快出发，才能在下午抵达武威城外。 薛虎那边传来的消息，今天岱则带领大军猛攻了武威城一天，岱则亲自督战，吐蕃大军一共进攻十三次，都被薛虎带领城中军民打退。 但是薛虎也发来紧急求援消息，武威城中的箭矢已经消耗光了，城墙上储备的落石和滚木也已经用光了，形势非常的危急。 甚至吐蕃人还一度登上了城墙，最后是薛虎和章武带着玩家身先士卒，带领武威城军民将吐蕃人打了回去。 给薛虎发去消息，明天只要再守半日，尉迟信的大军就能到了。 尉迟信并不担心自己打不过岱则的军队，他盘算的是如何才能一口吃下岱则的先锋军。 这一次吐蕃大军进攻河西，尉迟信的防守压力很大。 尉迟信手上不过只有六千步兵，一千骑兵，剩余的部队还在向张掖集结。 就算是整编了赤水军，也凑不到一万军队。 而根据前线斥候和吐蕃内部的内卫玩家传来的消息，再过十年尚绮心儿的大军就要翻过祁连山了。 到时候尉迟信就要面对四万吐蕃正规军，以及五万多人的奴隶炮灰。 而尉迟信需要防御从张掖到武威整整两座城市，军事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尉迟信必须要尽快吃掉岱则手上的九千先锋军，不能让他逃回去和尚绮心儿的大军汇合。 可是岱则不是傻子，逃出去的溃兵会将张掖出兵的消息告诉岱则，要是岱则一心想要走，尉迟信的步兵是拦不住他的。 必须要将岱则的大军拖在武威城。 尉迟信看着地图，武威城西边是东干渠，这是一条兼具护城河和灌溉沟渠功能的人工河，连同北面的石羊河。 为了守城，薛虎已经烧毁了东干渠上所有的吊桥浮桥，隔着河也没办法攻城，岱则只留下一小股部队堵住武威城的西门。 武威城北面，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再往北就是隔断河西与漠北的阴山山脉，这也是兵家的绝地，所以吐蕃也只是派了少部分士兵守北门，防止武威城中的唐军突围。 吐蕃大军猛攻的是武威城的东门和西门。 怎么才能一口气吃掉岱则手里的九千兵马？ 7017k 第279章 妖僧和祭司 武威城上，薛虎还在不断的巡查城防，带人连夜修补缺损的部分，清理城墙上的尸体。 今天白天这一战实在是太惨烈了，其中最凶险的一次吐蕃人都已经爬上了城墙，还是薛虎拿着武器，玩家带队一起厮杀，这才将吐蕃人打了下去。 孙独眼也坐在墙角上，吴旅帅正在挨个给他们换绷带，他的伤口在小腿上，也幸亏吴旅帅相救，要不然孙独眼这条腿也要断了。 这些草药是守城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军官们亲自给士兵敷药，孙独眼心中充满暖意。 今天一天，从薛虎这个节度使府司马到吴旅帅这种中层军官，全部身先士卒死守城墙，也激发了士卒的勇气和血性，最后也是上下合力才守住了城门。 薛虎看着城下的吐蕃军队营地，明日才是最难熬的时候，必须要再坚守上半日，尉迟信的军队才能抵达武威城。 今天晚上对于岱则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留下来包围赤水军的部队被建宁王的军队击溃，这个消息传到了岱则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半夜了。 岱则犹如被浇下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透心凉。 包围赤水军的军队被吃了，建宁王的军队提前出动，这意味着吐蕃已经失去了战略主动。 本来按照尚绮心儿的计划，出奇制胜的占领出祁连山的出口，然后趁其不备全力攻打下张掖城，切断河西走廊后，就可以请求赞普动员全吐蕃的军队，吞下大唐的陇右道。 尚绮心儿的战略是切断河西，拖整个吐蕃下水。 没有一名吐蕃赞普能够抵御占领陇右的诱惑！ 现任赞普虽然继位不久，但是尚绮心儿已经看出赞普的野心，这才和赞普一起演了皈依佛教这场大戏。 实际上，通过佛教徒的秘密联系，尚绮心儿这个在吐蕃影响力巨大的东道大论，已经和赤松德赞达成了心照不宣的政治联盟。 尚绮心儿皈依佛教，支持赤松德赞在吐蕃进行佛教改革，帮助赤松德赞掌握赞普庭的权力。 而与此同时，赤松德赞默许尚绮心儿对陇右的战争，并且在尚绮心儿占据河西之后，动员全吐蕃的大军进攻陇右。 而在尚绮心儿的整个大战略中，建宁王和张掖城，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房琯这个河西节度使，无论是建宁王还是尚绮心儿都没有放在眼里。 尚绮心儿并没有要求岱则有多大的战果，只是要求他占领住祁连山的出口。 只要吐蕃大军翻过祁连山，武威城就是囊中之物。 本来岱则包围住了赤水军，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战果了。 可是岱则贪心不足，非要去攻打武威城。 如今祁连山出口丢了，这可是破坏了父亲张略的大罪。 岱则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威城中明明已经没有多少守军，今天却打的非常顽强。 岱则惊恐的发现，建宁王每一步都走到了他们的前面。 在岱则还没抵达武威前，建宁王的手下就控制了房琯，控制了武威城。 自己刚刚出发攻打武威城的时候，张掖的建宁王军队就立刻出动，占领了祁连山口。 难道自己军中有奸细？ 岱则只觉得豁然开朗，是啊，自己军中必然有奸细，要不然建宁王为何能够对大军动态如此了解！ 一个人影冒上心头，广德和尚！ 岱则心中狂怒，攻打武威城的建议，就是广德和尚提出来的。 说是进城劝降房琯，反倒是和章武一起假装谈判，故意拖延了大军一日。 本来岱则没有杀广德，可是现在一想，广德肯定就是建宁王的内应！ 毒哑嗓子不过是广德苦肉计罢了！要不然建宁王为何对自己的动态这么了解！ 想到这里，岱则只觉得仿佛心头的迷雾被拨开，豁然开朗。 肯定是广德！这家伙从雷音寺逃入吐蕃，就是建宁王蓄谋已久的阴谋！ 广德和尚被两个士兵押送着，抓进了岱则的大帐。 广德和尚吓得全身发抖，他的嗓子已经被毒哑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岱则。 岱则却冰冷的说道：“广德妖僧，你可知罪？” 广德吓得全身颤抖，上一次岱则不是已经宽恕了自己的罪过，怎么现在又翻起旧账了？ 只听到岱则继续说道：“建宁王已经发兵，解了赤水军之围，若不是你这奸细提前通风报信，建宁王又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引诱本将军攻打武威城，也是你的计划吧？” 广德吓得不停的对岱则磕头，一直磕到额头上冒血，依然不敢停下来。 岱则抽出自己的佩刀，一把抓起广德和尚，用刀尖抵着他的心口说道： “好计策啊！可惜你们算错了一步，只要本将军取了武威城，你们的算计就落空了！” 岱则的头脑出奇的清醒，祁连山口已经丢了，可一旦自己夺取了武威城，那就在河西拥有了据点。 九千大军能进武威城休整，等到父亲的大军来了，就可以对祁连山口的建宁王军队形成合围之势。 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岱则挥了挥手，对手下的士兵说道：“请祭司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牙齿漏风，披头散发的苯教巫师走进了大帐。 岱则指着地上的广德说道：“祭司，本将军听信了这妖僧的妖言，如今战事不利，请祭司为我军祷告赐福。” 自从佛教徒入东道之后，苯教就被压制的厉害。 这苯教祭司本就对这些秃驴不满，听到了岱则的话之后，立刻明白了岱则的意思。 他用漏风的牙齿说道：“妖僧不仅仅迷惑了将军，还用妖术对全军下了诅咒，这才战事不利，武威城久攻不下。” 岱则立刻配合的说道：“请祭司为本将军做法，破了这妖僧的邪术。” 苯教祭司笑着说道：“这个容易，请将军竖起一根木柱，将这妖僧绑在其上，再割破他的手腕脚腕，用九天之上的神风割去他的妖术，大军定能旗开得胜，攻破武威城！” 岱则笑着说道：“善，请祭司为本将军做法，破城之后必有血祭送上！” 7017k 第280章 盛唐可有再造时？ 从西州返回沙州，在敦煌的刺史府里，李炎坐在沙盘前。 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点起大兵袭击河西走廊，这一战可以说是比当金山口还要凶险。 当金山口之战，可以说是有心算无心，李炎掌握了吐蕃大军的动态，又用大雷音寺的和尚们设下诱饵，伏击了尚绮心儿的大军。 但是这一次从吐蕃大军从祁连山口出，祁连山口地形开阔，光靠张掖这点兵力根本挡不住。 虽然大军已经向张掖集结，但是如今陇右能战的部队，还是少于尚绮心儿的。 更危险的是，尚绮心儿背后还有赤松德赞，若是真的被尚绮心儿切断河西，那后方的吐蕃赞普必定会进军陇右。 但是建宁王身后有什么呢？ 朝廷的大军新败，还要借兵回鹘收复国都。 就算是陇右被攻，朝廷上诸公怕是又要提出弃陇之策。 崽卖爷田不心疼罢了。 从委任房琯这个河西节度使，来陇右推行改马为桑，就可以看出朝廷对待陇右的态度。 那就是能搜刮一笔就搜刮一笔，对于朝廷来说，两京才是关键，陇右什么的都是可以舍弃的。 李炎身后没有大唐，只有陇右百万军民。 一想到这里，李炎就感觉肩膀上沉重了很多。 他看过论坛里的史书，看过陇右被吐蕃占领后百年汉人悲歌，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这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李炎身边的参谋长徐俊推门进来。 “殿下，尉迟将军的大军已经解了赤水军之围，明日就能驰援武威城。” 李炎看着沙盘又问道： “后方的援军还要几日才能到？” 徐俊立刻说道：“还需半月，北庭的援军才能到张掖。不过沙州西州瓜州的部队已经出发，只需十日就能抵达张掖。” 李炎点点头，他来开椅子坐下，却没与看陇右的沙盘，而是盯着墙上的大唐全图说道： “徐参谋，你说我大唐十万大军，又有郭子仪此等名将，为何会有青渠之败呢？” 这下子徐俊愣住了，建宁王你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徐俊已经做好了河西之战的战略准备，对于即将在武威城下发生的战斗都做了详细的兵棋推演。 可没想到建宁王不问陇右的战事，却讨论起青渠之败了。 这下子徐俊愣住了，青渠之败虽然在史书上只是寥寥数笔，但是这场败绩也是郭子仪为将生涯的污点。 而在这场史书上寥寥数笔的战败，却折损了大唐数万精锐，将朔方抽调的精锐边军几乎打光了。 这场败仗在这个时代的影响之强，甚至连一些西域小国都知道了消息，蠢蠢欲动起来。 李炎也很疑惑，守卫西京的安守忠不过四千人，为何能将十几万唐军打的落花流水。 若是京畿禁军这种早就烂透了的军队也就罢了，朔方、陇右等地的边军，可是这个时代大唐当之无愧的强军。 徐俊想了想说道：“青渠之败，责任在朝廷。” 徐俊也是没办法了，只好翻开游戏论坛，找了个讨论青渠之败的热帖飞快的浏览起来。 李炎点头说道：“你是说朝廷不该急于用兵，应该先切断伪燕的退路，围困两京后再攻西京？” 徐俊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他说道：“不是战略上的问题，无论是切断伪燕后路，还是直取西京，其实战略上都是各有利弊。” “十万大军围攻西京，守卫西京的只有安守忠的五千人，怎么也不该有如此大败。” 李炎来了兴趣，他继续问道： “那为何会有如此大败？” 徐俊立刻说道：“臣所言者，不过闭门私语，请殿下恕罪。” “但说无妨，我霸府中还未有因言获罪者。” 徐俊这才说道：“青渠之败，虽然有唐军指挥失当，伪燕军队背水一战的因素。” “但是这场大败，其实根源还是朝廷。” “朝廷诸公，所想所算的，不过是门户私计。” “宰相韦见素，京兆韦氏之主，伪燕建制后，族中也有子弟出仕伪燕。” “被殿下所斩杀的拜城县令，也是京兆韦氏子弟。” “这些大族子弟，眼中只有家族荣辱，想的都是保全家族的荣华富贵，两头下注，搜刮民脂民膏，所进之策可有公义可言？” 李炎愣住了，没想到徐俊竟然从这个角度入手。 接着徐俊又说道：“殿下才到陇右的时候也见过了，豆卢军五校尉视士卒为奴仆，陇右男儿皆以当兵为耻。” “朝廷重金募兵，招募的也只是市井氓流，当兵也只是吃粮讨赏，在陇右百姓看来，兵与匪也无异了。” “陇右朔方之精锐，不过士卒弓马娴熟，可大军作战，仅仅一人勇武何济于事？” “朝廷自宰相公卿，到县长司曹，都只为自己私计，这样的朝廷能打胜仗，也都是郭子仪带兵有方。” “即使如此，郭子仪这等当世名将，也要污名自保，能有青渠之败自然不足为奇。” 李炎本是有感而发，随口一问，没想到徐俊竟然能够说出如此精辟的观点。 他叹息一声说道：“若要再造盛唐，徐参谋以为要从何入手？” 徐俊斩钉截铁的说道：“若要再造盛世大唐，首重之事就是吏治！” “吏治？” “这天下之事，还需要天下人为，若做事的人存了私心，都为自己计，这天下的事情就没有能做好的。” “太宗皇帝能扫荡天下，就是君臣一心，只有君臣无私，才有天下为公。” 李炎点点头，徐俊说的确实没错，在王朝初期，就算是朝廷不富裕，但是君臣都能秉公办事，所以百姓往往是安居乐业的。 这时候军队装备可能不足，甚至经历乱世兵员也不足，但是军队战斗力却很强大。 太宗靠着几千人就能攻占河西，可如今朝廷手握十万大军，却败于安守忠的五千叛军。 徐俊又说道：“臣听闻，太宗年间府兵作战，有功则赏，有过责罚。出身贫寒者也能封上柱国，王公大臣子弟犯错，也会受到军法处置。” “这样士兵自然用命，能者上，不能者下，自然能百战百胜。” 徐俊对李炎拱手说道：“殿下莫忘今日之问，盛唐才有再造之时。” －－－－－－题外话－－－－－－ 今天的章节，大家就莫要评论了。 如果觉得肥鸟说的对，就投一张月票吧。 以史为鉴，却不能明得失，悲也 7017k 第281章 莫道草莽无英雄 天刚蒙蒙亮，尉迟信大营大开，他亲自骑在马上，向武威城方向前进。 尉迟信已经接到了薛虎的消息，天一亮岱则的大军就开始攻城，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拿下武威城了。 尉迟信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受，吐蕃先锋军知道祁连山口已经丢了的情况，还能继续攻打武威城，这充分证明了吐蕃人不愧是在这个时代能和大唐掰手腕的强大帝国。 若是回鹘人，恐怕早就慌不迭的回师救援了。 敌人已经出牌了，现在轮到唐军亮剑了！ 尉迟信亲自带领大军，用最快速度向武威城下而去。 武威城上，薛虎看着岱则亲自站在城墙边上督战，就知道今天上午是一场恶仗。 薛虎对自己的手下喊道：“来人啊！把昨天给爷做的旗帜也升起来！” 昨天连夜赶制的军旗在城墙上缓缓的升起，大大的薛字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薛虎站在军旗下对着城墙上的守军说道: “今日吾与武威城共存亡！” “众将士听命！” 薛虎抽出佩刀，交给一名npc亲卫，接着大声说道：“以此旗为界，擅离职守者斩！若本将退过此旗，请用此刀斩我！” 紧接着薛虎又指着城下吐蕃大军说道： “父老兄弟们，我给大家交个底，只要再守半日，建宁王的援军就要到了！” “到时候城下番狗大军，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听到援军的消息，城墙上士兵士气大振，这下子可算是看到希望了！ 岱则站在武威城下，看着这高大的城墙，对左右说道：“我曾经听父亲说过，天下的土地是有德之人居之，如今大唐无德，连两京之地都被叛军占去。” “我吐蕃上承天命，这武威城就该是我们的！” “诸勇士们，这是你们为大论效忠的时候了，凡先登城墙者，赏金饼一枚！” 随着岱则一声令下，吐蕃大军冲到了城墙下，他们挤在登云梯上，不断的向上攀爬。 还有一些吐蕃士兵干脆用手抓着城墙的石头裂隙，绕过登云梯附近的友军，从角落向上攀爬。 远远看去，吐蕃人就像是一群蚂蚁，密密麻麻的爬上了武威的城墙。 孙独眼手持弓箭，一只独眼认真的搜寻目标。 城中急缺弓箭，他背篓里的这些弓箭，还是他昨天带着人赶制的。 节度使府的正门房梁都被拆下来，用来制作弓箭的箭杆。 城里的铁匠铺也都在全力开工，打造箭簇和刀具。 孙独眼要用宝贵的弓箭，射杀藏在吐蕃士兵中的军官。 经过昨天一战，吐蕃军官也学的聪明了。 他们不再戴着那浮夸的孔雀羽毛的头盔，而是藏在士兵中指挥攻城。 孙独眼只能从他们的铠甲上分辨军官还是士兵。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银臂环的吐蕃军官出现在孙独眼的视野中！ 白银告身的吐蕃军官！ 孙独眼知道，能够手臂上银环的吐蕃军官，级别绝对不低，怎么也要是百夫长这个层次的。 孙独眼小心的拉开弓弦，对准了这个吐蕃军官。 一箭射出，孙独眼就知道糟糕了。 突然吹起的西风，吹得羽箭的尾翼晃动起来，果然这支羽箭没有能够按照指定的角度，射中这个军官的要害。 不过羽箭还是在这个吐蕃军官的肋骨下擦出了一道伤口。 只看到这个面目狰狞的吐蕃人，也拿下背上的长弓，他顺着城墙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垛口里的孙独眼。 只看到这个吐蕃军官一气呵成，拉弓射箭，直接对着孙独眼的面门就射了过去。 孙独眼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他连忙低下头，但是弓箭依然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好箭术！ 这时候玩家吴帆凑到了孙独眼的身边，问道：“老孙，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次遇到高手了！” 吴帆拿出一个镜子，想通过镜子的反射观察战场。 可没想到他刚刚举起了镜子，就被一支弓箭射穿了镜子，碎片掉了一地。 吴帆吓得缩回了手，孙独眼说道：“换一个垛口，那家伙的箭术和我不相上下，必须要除掉他！” 孙独眼和吴帆趴在地上，爬到了另外一个垛口上。 孙独眼先是解下了自己的头盔，递给吴帆说道：“吴旅帅，等会儿你听我的口令，就把我这个头盔举起来。” “明白！” 吴帆心理紧张，可是他一个玩家怎么能被npc比下去，他死死的抓住孙独眼的头盔。 孙独眼爬到另外一个垛口上，准备好弓箭后才对吴帆说道：“举！” 吴帆立刻举起了头盔，只看到这顶头盔刚刚举出了垛口，就听到了呼啸而来的箭声。 吴帆再一看孙独眼的头盔，只看到三支箭钉子头盔的正中央。 而在另外一个垛口，孙独眼拉开弓箭，一只独眼迅速找到了目标。 那个手臂上有银色告身的吐蕃军官，正举着弓箭，而他手中的箭已经空了。 机会！ 孙独眼本能的举起长弓，甚至连瞄准都没有，凭着感觉抬手就是一箭！ 一箭射完，孙独眼立刻掏出另外一支箭，对着那个军官左右又是一箭。 两箭出手，孙独眼立刻蹲下，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 “中了！中了！” 探出头的吴帆看到了那个白银告身的吐蕃军官倒地，忍不住欢呼起来。 可是孙独眼却绝对有些不对劲，他立刻喊道：“方向不对，趴下！” 吴帆刚刚冒出脑袋，一支羽箭沿着他的头皮擦了过去。 吴帆的脑袋上流出鲜血，他吓得倒了下去。 孙独眼暗暗骂自己太不小心，竟然被敌人的障眼法骗了！ 那个白银告身的吐蕃军官，已经卸下了告身，躲到了别的地方。 刚刚那个被射死的家伙，站的位置根本就不对！ 孙独眼暗暗痛骂自己的大意，长期狩猎的直觉让他迅速判断出了敌人的大概位置。 不能让他跑了！ 这样的神射手，在攻城作战中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 同样是神射手的孙独眼明白这个道理，他已经判断算出了对方的方位，必须要立刻射击！ 不能让他跑了！ 孙独眼知道，刚刚自己射箭已经暴露了位置，对方肯定在盯着这个垛口。 可如果孙独眼再爬去其他垛口，那个吐蕃军官也会离开原来的位置。 狭路相逢勇者胜！ 孙独眼决定冒险！他举起弓箭，直接将脑袋探出垛口！ 抓到你了！ 7017k 第282章 民心沉浮 孙独眼对准了一个身穿精致铠甲的吐蕃武士，抬手就是一箭。 而这个吐蕃武士正是那个银告身的军官，他也没想到孙独眼竟然还有胆子站起来，匆忙之中反手也是一箭。 但是孙独眼早就已经瞄准，一箭穿过了吐蕃军官的咽喉。 而吐蕃人的这一箭，也射中了孙独眼的胳膊。 他抱着胳膊坐在地上，脸上却露出笑容。 终于干掉了！ 吴帆爬到了孙独眼身边，看着插入他肩膀上的弓箭说道：“我来帮你！” 说完，吴帆从口袋里掏出止血的草药和绷带，用力抓住了孙独眼肩膀的长箭。 拔出长箭，敷药包扎一气呵成。 “您的【急救】技能提升到精通级。” 吴帆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心中却有些遗憾。 孙独眼肩膀中箭，就算是伤势无碍，以后也很难再拉弓射箭了。 可惜了他这么一身精湛的箭术。 吴帆还想要安慰孙独眼两句，却没想到孙独眼说道：“旅帅可是惋惜我这手弓术？” 吴帆点点头，孙独眼却说道： “薛司马和章校尉不惜命，吴旅帅你也不惜命，我这破落猎户还在乎一条胳膊吗？” 孙独眼看着吴帆说道：“吴旅帅，等建宁王来了，我们老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吗？” 吴帆坚定的说道：“只要建宁王来了，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药力开始发挥作用，孙独眼感觉手臂疼痛难忍，他强撑着说道：“若是如此，舍了这条手臂，以后做个田舍郎也是值的！” 城墙之上，薛虎又砍翻了一个爬上城墙的吐蕃士兵。 他擦了擦汗水，只看到吐蕃人密密麻麻的爬在城墙上。 薛虎吐了一口吐沫，什么叫真实塔防游戏，老子玩的才是最真实的塔防游戏！ 重伤的士兵被搬运到城墙下，又有新的青壮补充上来。 薛虎的旗帜在城墙上飘扬，城里的百姓都走出家门，死死盯着这面旗帜。 一名青年人走出去屋子，对着屋子里的老母跪拜道：“儿子不孝，要去为国尽忠了。” 白发老母走出屋子，摸着青年的头说道：“你阿父为国而死，本来我家不用出丁，我儿为何还要上城墙？” “阿母，武威城破，谁家都要遭殃，儿子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要上那城墙，只是为了保护阿母阿妹！” 青年说的坚决，白发老母只能垂泪说道：“你记得家中还有老母和阿妹，凡事不要逞勇，多顾惜性命吧。” 这青年本来要说刀剑无眼，战场上哪里能够顾得周全。 但是看到老母亲期待的眼神，只能将这句话吞回去，接着对着老母亲重重磕了三个头。 薛虎死守城墙，武威城的百姓都看在眼睛里。 吐蕃人若是攻下城池，倒霉的肯定是普通百姓。 薛虎这些军将完全可以带兵离开武威城，但是他们每日都在城墙上厮杀，每天抬下来的伤员都堆满了兵营。 这也逐渐感染了武威城里的百姓，不少人都选择拿上武器，冲上城墙和吐蕃人作战！ 随着这些青壮兵力的补充，城墙上的压力稍微小了一些。 城中的妇女也行动起来，她们走进兵营治疗伤员，帮着退下来的伤员修补甲胄。 而就在武威城上下一心，对抗外敌的时候。 尉迟信的大军也在加快速度，向着武威城前进。 张广德推着炮车，驱赶着骡子向前赶路。 “快点快点！不能让他们步兵每次都说我们炮兵是乌龟！” 张广德将所有的属性都点到了力量上，他此时正推着大炮，艰难的在泥泞的地上行进着。 终于，在正午时分，最前方郑和的骑兵部队，遭遇了岱则留在后方警戒的游骑兵。 郑和骑在马上，几个羌族骑士正在追逐吐蕃斥候。 距离武威城已经越来越近了，郑和纵马翻过了一个山岗，终于看到了巍峨的武威城城墙。 一个牧场主玩家凑到了郑和身边问道：“郑老大，为什么尉迟老大不让我们先锋啊？” 郑和无奈的说道：“骑兵机动力强，尉迟老大是想让我们追击溃兵。” 这个牧场主玩家有些无奈的说道：“本来还以为能够打头阵呢，这游戏的战争系统真的好玩，要不是花了钱买了牧场主的资格，我都想要转职军将了！” 郑和笑骂着说道：“你这小子都想做叛徒了？种田游戏不好玩吗？等这仗打完，我就要回去养奶牛！” “老大，你不要乱立g啊！” 正在攻城的岱则烦躁异常，武威城的抵抗超过了他的预期，明明昨天就没了弓箭了，今天竟然又被拖了半日。 岱则站在军旗下，看着不远处的武威城。 城墙下已经堆满了双方的尸体，甚至在靠近城门的地方已经堆起了一座尸山，吐蕃士兵正攀着尸山向城墙上爬。 岱则觉得心中更加的烦躁，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上全是伤口，背上还插着箭矢的斥候冲了进来。 他一下子跪倒在岱则面前：“将军！唐人的援军到了！” 岱则愣住了，竟然来的这么快！？ 他立刻转身，就看到了远处的山岗上出现了一个个红点。 真的是唐军！ 这是身披红色大氅的唐军先锋！ 岱则原本预计，唐人的步兵至少要一日，也就是今天傍晚才能抵达战场。 那时候武威城已经拿下来了，岱则就可以占据武威城，和唐军进行长期对峙。 可没想到半天没能拿下武威城，唐军已经到了！ 岱则也冷静下来，根据祁连山口斥候拼死传回来的消息，唐军步兵骑兵不过五千众，人数上自己这边还有优势。 而且岱则也留下了两千精锐，没有派上过去攻城，就是为了防备后方的张掖军。 “鸣金！从城墙上撤下来！” 岱则也不愧是尚绮心儿的嫡子，既然自己强攻下武威城的战略已经失败，那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和大唐军队碰一碰！ 这一次岱则带领的确实是吐蕃精锐，在战场的号令中，攻城的士兵迅速离开战场，汇聚到后军的身后。 薛虎叹息一声，因为手里缺乏弓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吐蕃军队撤走。 尉迟信看着逐渐结成圆形方阵的吐蕃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愧是吐蕃精锐，反应竟然这么快。 既然抓不到对方的漏洞，那就只能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他们了！ 7017k 第283章 大唐掷弹兵 “老薛，难道我们就在城墙上看着？” 章武看着城墙下的敌军，向薛虎问道。 薛虎也有心杀敌，可是看到城墙上士兵们的样子，他摇头说道：“我们缺乏兵器，这些都是城里的新兵，上了战场也是送死。” 章武不甘心的认同了薛虎的话，他们能够守住，都是依仗武威城的城墙高大。 要是真的出城野外决战，就武威城这些士兵还真的不够人家吐蕃人打的。 章武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吐蕃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列阵，这还是非常屈辱的。 薛虎看着准备迎战的吐蕃大军说道： “等着吧，只要等他们败了，就是我们出城决战的时候。” “通知城内的部队，抓紧时间休息，只要吐蕃就出城追击！” 张广德气喘吁吁的推着他的大炮上了山坡，他拿出望远镜看了一圈，满意的说道：“这个地方好，居高临下，正好轰他娘的！” 手下们将大炮安装好，张广德又拿起望远镜，看到到了吐蕃的雁行大阵。 张广德啐了一口说道：“特娘的，这些番狗也学精了，竟然用这种阵法来对付我们的大炮。” 只看到吐蕃人站的非常分散，两个吐蕃士兵都间隔两米以上。 很显然，敌人也不是蠢货。 上一次的当金山口之战后，吐蕃人也吸取了教训。 上次就是前军大将的大蠹被炮兵射断，这才导致了全军崩溃。 尚绮心儿返回天堑城之后，就立刻召集参战的军官，研究对付大唐大炮的办法。 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吐蕃也摸清楚了大炮的性能。 大炮射程远，精度高，可是杀伤力并不大。 只要不是人群聚集在一起，就算是一发炮弹下来，也顶多砸死一两个人。 吐蕃人站成这种分散的阵型，明显就是做了功课的。 张广德冷笑着说道：“他们以为这样就行了吗？来人啊，给我对着军旗轰！” 拿破仑时代的炮兵为什么能够纵横天下？ 就是因为那个时代的法国拥有全世界最好的数学家。 一名玩家拿出风向标，迅速测定了风向和风速。 其他玩家开始调整炮口角度，加装火药之后开始了第一轮的试射。 “三、二、一，轰！” 二十门大炮齐鸣，就连距离战场比较远的，郑和带领的骑兵部队都出现了骚动。 郑和连忙稳住了战马，炮兵时代的骑兵要上战场，都要先对战马进行习惯火炮的训练。 处于战场中的吐蕃人，更是受到了火炮的直接压力。 岱则一脸铁青的看着唐人一轮火炮攻击，就命中了他身边不远的亲兵。 炮弹将这个亲兵砸成了肉泥，可是岱则只是蹙了蹙眉。 战场无眼，再骁勇善战的将军，也会因为小小的意外丧命。 岱则看到了对面炮兵阵地上的硝烟，接着说道：“上次当金山口之战的时候也是这样，每一次开炮都要间隔一段时间，现在就是我们冲锋的机会。” 岱则抽出佩刀说道：“传我将令，冲锋！” 战场上响起了悠扬的号声，吐蕃大军开始向前推进！ 站在高地上的尉迟信，看着缓缓推进的吐蕃大军，大唐这边也结成了阵型。 尉迟信的阵型是正方形的大阵，看到尉迟信的大阵之后，岱则脸上露出笑容。 他对着左右的亲兵说道：“我本以为这尉迟信是个知兵的人，没想到也只是一个仗着火炮的莽夫罢了。” 手下一个机灵的亲兵立刻问道：“将军，这是为何？” 岱则也是卖弄的说道：“这方形之阵，多是对付骑兵。且这方型之阵被我的雁行之阵克制，等会儿撕开他们的阵型，唐人就要崩溃了！” 雁行之阵，顾名思义就是大军排成大雁南飞时候的样子，从天上看就是一个人字形的大阵。 大雁南飞的时候，最强壮的大雁会飞在突出的部分，用来破开空气阻力，带着侧翼的大雁飞行。 雁行之阵也是同样的道理，最精锐的士兵站在阵尖的位置，等到突破敌人阵型之后，带着侧翼的士兵插入敌军阵中。 岱则对手下的吐蕃士兵有信心，只要接敌近战，自己有人数的优势，吐蕃士兵也比唐军勇猛善战，一定能够击溃尉迟信的军队。 尉迟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到两军快要撞在一起的时候，尉迟信突然命令全军停了下来。 就看到唐军这边停下脚步，竖起盾牌，岱则更是露出冷笑。 怯弱的唐人，果然不配拥有河西这片沃土！ “传令，全军加速，给我撕开一道口子！” 岱则军中的号声更加急促，前排的吐蕃士兵也加快了脚步。 城墙上的薛虎和章武将一切都看在眼睛里，吐蕃军队比大唐人数多，如今排成雁行之阵冲向唐军阵地，那还真是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可是知道吐蕃的强悍的，这帮不怕死的疯子，都快要把武威城的城墙都染红了。 能打得过吗？ 尉迟信沉着的站在军旗下，他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当吐蕃士兵就快要冲进唐军前排的身后，尉迟信终于下令了。 “投弹！” 只看到第一排的唐军掏出腰间的手榴弹，点燃引线后用尽全力向吐蕃人头顶上扔去。 第一排的投弹兵完成投弹之后，他们迅速撤回到第二排的盾牌兵后面。 轰的一声声爆炸声响起，吐蕃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手榴弹是在半空中爆炸的，那些在爆炸中心的吐蕃士兵自然被炸成了碎片，而爆炸中心附近的士兵也没能幸免，四散的弹片成了恐怖的死亡风暴，将周围的士兵卷入其中。 硝烟升起，这下子前排的吐蕃士兵彻底慌了。 眼看着自己前面的被手榴弹炸死，可是前进的号声没有停，后面的军法官虎视眈眈，大军只能继续向前压上。 完成了第一轮投弹的士兵躲在盾牌后面，紧接着开始了第二轮的投弹！ 与此同时，刚刚开炮没多久的大炮也响起，而这一次炮弹密集的落在了雁行之阵的头！ 张广德冷笑着说道：“没想到吧，爷爷的意大利炮升级了！装填，给爷轰死这帮吐蕃狗！” 7017k 第284章 崩溃 经过简夏的努力，制造炮管的合金经过升级，现在已经可以连续发射而不用担心炸膛了。 炮手们迅速填装炮弹，只看到炮弹一发发的落在敌人的阵地上。 雁行之阵是攻坚能力很强，可同样的任何事情都有利弊两面，将所有精锐都集中在雁型的头部。 一旦雁型阵的头部崩溃了，就形成多米诺骨牌一样的效应，让整个大阵都发生崩溃。 岱则从没有想过，唐军竟然能够这么快拿出新武器。 而且这种能够在空中爆炸的手榴弹，竟然要比大炮还要厉害！ 岱则呕心沥血训练的精锐，竟然在掷弹手的一轮攻击下，彻底崩溃了！ 岱则气的吐血，忍不住想到，难道建宁王真的是魔罗转世？ 要不然陇右怎么有这么多可怕的武器的？ 就算是经历过当金山口一战的老兵，也被手榴弹的威力给吓傻了。 就连那些拿着武器督战的军法官，也都忘记了让士兵冲锋。 而与此同时，唐军动了！ 尉迟信的军旗向前进，整个唐军开始压了上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古老的上古军歌在战场响起，悠扬古朴的音调中，是这个民族千百年尚武精神的体现。 更何况这还是武风未堕的大唐？ 天宝年间的荣光还散发着余热，就算是这陇右边陲之地的大唐子民，也都在向往着再回到那个盛世去。 当这种意志凝聚到了全军上下，就化作无坚不摧的洪流，冲向了吐蕃的军队。 一个时辰后，岱则在左右亲兵的带领下，从战场上撤了下来。 岱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军队会败的这么快，败的这么彻底！ 随着尉迟信的进军，雁型阵的头雁被打断了，整个阵型的崩溃也就开始了。 岱则原来准备将部队撤下来，重新集结再战，可是尉迟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打烂了雁型阵的头雁后，尉迟信立刻向各级玩家军官下令，变换阵型！ 和头雁相对的唐军立刻就变换阵型，像是一根楔子，牢牢的钉进了吐蕃的大军中。 很显然尉迟信没有给岱则收拢部队重新变阵的机会，当这个楔子插入吐蕃大军之后，就开始势如破竹的将岱则的大军分成了两半。 要不是岱则的手下当机立断丢掉了军旗，死死的抱着他出来，就连坐镇中军的岱则也差点被唐军给抓了。 虽然岱则在亲兵掩护下逃了出来，但是看到军旗倒掉，大军被唐军势如破竹的切成两半，组成头雁的精锐部队全部葬送，吐蕃大军瞬间崩溃。 和尉迟信料想的一样，插入吐蕃大军的楔子奏效了！ 岱则的大军被切割成了南北两个部分。 北面的吐蕃军队人数多一点，崩溃的吐蕃大军立刻开始向北逃窜，尉迟信只是象征性的派了一些人追逐，他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南边的军队上。 “兄弟们！到我们表现的机会了！” 早就已经在武威城南边埋伏的郑和，终于接到了尉迟信的命令，伏击溃败南下的吐蕃大军！ 郑和一接到命令，就立刻带着骑兵追上了南下溃逃的吐蕃大军。 “扔爆竹！” 唐军的手榴弹是不足的，突破切割吐蕃大军，已经用光了尉迟信手上的手榴弹。 郑和在开战前，也腆着脸向尉迟信要过手榴弹。 可是尉迟信自己手上的手榴弹都不够用，又哪里能够分给郑和呢？ 愤愤不平的郑和，只是从尉迟信手里拿到了一批爆竹。 一脸憨厚的尉迟信，还信誓旦旦的说，两者威力都是一样的。 一样，一样个鬼啊！ 爆竹和手榴弹的威力能一样吗？ 但是看到从战场上溃坝下来的大军，郑和直接命令骑兵冲锋，点燃爆竹扔向了吐蕃溃兵。 这些刚刚死里逃生的吐蕃人已经接近崩溃，此时已经完全没有阵型。 当看到郑和的骑兵冲过来，这些吐蕃士兵本来还想着拿起武器突围，可没有想到郑和的骑兵冲过来，根本没有和他们作战。 而是向他们的头顶上扔了一堆爆竹。 爆竹在空中爆炸，发出了和手榴弹的一样的声音。 身在爆炸中心的索朗尼安，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 索朗尼安也算是勇猛的吐蕃战士，他紧紧排在头雁附近的位置，算是整个百户里最凶猛的战士了。 索朗尼安最大的战绩，就是曾经担任屠杀了一个叛乱羌人部落，将二十多名羌人奴隶带回了天堑城。 因为这个功绩，索朗尼安得到了青铜告身，又得到了尚绮心儿亲自赏赐的虎皮裙。 索朗尼安被安排到了岱则的军中，尚绮心儿是真心培养这个继承人，几乎将各个城堡主麾下最勇猛的战士都给了儿子。 索朗尼安亲眼看着一个骁勇善战的百夫长被手榴弹炸成了碎片，那个可怕的景象依然在他面前回荡。 当爆竹在他头顶炸开的时候，索朗尼安是吓傻了。 他闭上眼睛，只求死的不要那么痛苦。 可是索朗尼安只感觉一些砂石落在了他的脸上，并没有弹片风暴和炽热的火浪。 他睁开眼睛，却只看到地上焦黑的半截爆竹。 索朗尼安想要告诉同伴，这些只是吓人的东西，不是刚刚唐军用的可怕武器。 可是索朗尼安回过头，却看到了身后的战友彻底陷入了混乱。 爆竹的爆炸声吓坏了溃兵，他们疯狂的向北逃跑，又和北面逃下来的溃兵撞在了一起。 索朗尼安很清楚，战场上发生这种挤压的时候，就是全面崩溃的开始。 果然，不出索朗尼安所料，大军彻底崩溃了。 索朗尼安一咬牙，他知道这些唐人的骑兵只是虚张声势，可是被吓坏了的战友可不会听他的解释。 索朗尼安抬起头，看到自己的百户长也在忙着逃命呢。 一想到这里，求生的欲望又占据了上风，索朗尼安心一横，继续向北逃跑。 岱则亲眼看着父亲亲手交给自己的精锐先锋军队崩溃，拔出佩刀就想要自刎。 手下纷纷冲上来，哭着跪求说道： “将军！这次战败，是唐军使了妖法，不是您的错误啊！” “您要留着性命，提醒大论别中了唐军的妖术啊！” 7017k 第285章 分而歼之！ 尉迟信击溃了岱则的大军，将吐蕃大军被分成了南北两段。 尉迟信将郑和留在了南边，等到吐蕃大军崩溃之后，立刻让郑和的骑兵冲上来，用爆竹来挤压吐蕃军。 吐蕃军队果然如同尉迟信所料的那样，被大炮和手榴弹吓破了胆子。 他们被郑和的骑兵和尉迟信的步兵挤压，最终彻底崩溃。 武威城上里的薛虎和章武带着部队出来，又狠狠的追击了一番吐蕃人，出了被围城的恶气。 等到张广德将大炮推进武威城，张广德这才疑惑的问道: “尉迟老大，北面的吐蕃人怎么办？” 大家这才想起来，吐蕃大军被一分为二，尉迟信一直在追击围剿南边的吐蕃军队，却没有追击北面的吐蕃溃兵。 尉迟信说道：“我们的兵力不占优势，只能吃掉南边的吐蕃人。” “不过只要我们控制好武威到祁连山的这条路，不让吐蕃人突围向南，他们身上的补给和辎重撑不了多久，不出三日就会向我们投降。” 薛虎立刻说道：“高啊！武威城北面都是沙漠和荒原，根本没办法就地补给，这些吐蕃人携带的干粮不多，他们自己就会崩溃。” “南边的吐蕃人反倒是可以就地掠夺，还能逃回吐蕃去，所以尉迟老大才优先击溃他们的！” 众人看向尉迟信的眼神更加崇拜了，怪不得人家能当统帅，这战略思维！ 就在这个时候，只看到郑和打着马，牵着一队吐蕃俘虏返回了武威城。 “淦，岱则那小子伪装成士兵跑了，这几个是他身边的亲兵，我给尉迟老大抓回来了。” 只看到这些吐蕃武士都是身穿虎皮裙，手臂上有着金银告身的勇士，果然是岱则的亲卫。 尉迟信倒是没觉得失望，能够吃下岱则的九千精锐，已经是非常满足了，想要生擒地方的主将，唐军对这片区域的控制力不足，还是没办法做到的。 能有这个战果，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尉迟信也没有奢望太多。 安慰了郑和几句，尉迟信没有带领大军入城，而是用上了吐蕃的旧军营，又改造了一下建造了几个战俘营，将吐蕃俘虏关了进去。 另外尉迟信给了薛虎一千精锐士兵，命令他打出建宁王的旗号，彻底控制武威城。 薛虎和章武举着建宁王的旌节，在一千多精锐士兵的簇拥下，开进了武威城中。 当得知守卫武威城的薛虎是建宁王的属下，武威城中响起了欢呼声。 被软禁在节度使府的房琯也表现的很“识趣”。 他在两个内卫玩家的“搀扶”之下，打开节度使府大门，穿上了朝廷的官袍，带着节度使的仪仗，恭敬的欢迎了薛虎这个建宁王使者。 紧接着房琯在节度使府前说道：“建宁王乃陛下器重的君王，又有总管陇右之职。此次吐蕃入寇河西，若不是建宁王兴义军，恐怕武威城就要陷入丑番之手。” 紧接着房琯竟然当众流下两行眼泪，抓着薛虎的手说道： “房琯既无抚民安邦的才能，也没有决胜千里的本事，加上琯老迈昏聩，愧对陛下的厚恩！” 接着房琯拿出袖子里的奏疏，这是倪大友模仿房琯笔迹所写的乞骸骨的奏疏。 接着房琯将奏疏递给薛虎说道：“请使者将这封奏疏交给殿下，请殿下带给陛下，臣请辞河西节度使之职。” 说到这里，房琯又配合的咳嗽了几声，如同八九十岁的老翁一样颤抖不止。 薛虎暗暗笑道，这个老狐狸的演技果然不错。 谁想到这个看来如同风烛残年的老翁，在半个月前才纳了一房如夫人呢？ 不过本来就是做戏，薛虎连忙说道： “薛虎不过是殿下使节，节度使乃朝廷方面大员，这乞骸骨的奏疏又怎可经过我的手！” 薛虎立刻说道：“殿下说了，房节度使乃两朝的老臣，功勋卓著，武威城被围也是因为丑番背信弃义，撕毁和大唐的合约越过祁连山！” “殿下有总管陇右之职，起兵救援武威城乃是应尽的职责！” 接着薛虎又拉着房琯说道：“这份奏疏还是请房节度使亲自派人送去凤翔府吧。” 房琯只好喊来节度使府的一名驿兵，将奏疏交给他，快马加鞭送去凤翔府。 接着房琯又说道：“河西四州的兵册和田册，节度使府上下官吏的名册都在这里，还请薛司马封存。” 房琯也是半真心半演戏的交出了河西节度使府的职权。 真心在于如果这一次不是建宁王果断出兵，武威城真的要被吐蕃人打下来。 按照大唐朝廷的规矩，连驻节的城池都丢了的节度使，如果不是随着城破殉城，那肯定是要被朝廷处斩的。 可以说是建宁王的大军，也保全了房琯的性命。 而不甘心的自然是要失去好不容易谋求的节度使位置，而这一次房琯出任河西，是一件事都没办成，更加深了朝廷对他无能的印象。 不过房琯也被囚禁了几日，总算是想明白了，这河西的事情，也绝对不是他能够玩的转的。 他连赤水军都安抚不好，还是别坐在这个火山上了。 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向朝廷辞官，返回老家做一个富家翁也是好的。 房琯这么一出演戏下来，薛虎堂而皇之的控制了武威城，然后以河西节度使府的名义，颁布了几个命令。 对守城有功的百姓论功行赏，战死在城墙上的按照之前的诺言，给家属发放抚恤钱。 那些没有家属的阵亡将士，他们的抚恤钱则被用来赈济城中百姓。 接着薛虎快刀斩乱麻，将城中几个勾结常平仓偷取朝廷粮食的富户，全部抓到了节度使府的衙门里。 接着节度使府公布了证据，这十个大户长期从常平仓套取粮食，以至于武威城粮食不足，险些被吐蕃攻克。 紧接着薛虎又处置了一批偷奸耍滑，贪墨节度使府武库钱的官吏和匠户，将这个河西节度使清理了一遍。 城外的尉迟信彻底清剿完南边的吐蕃溃兵，命令郑和押送这些俘虏返回张掖。 而尉迟信看着地图，立刻派兵封锁了从武威到张掖的要道，准备将北面的溃兵困死在沙漠里。 就在大捷的消息在玩家群体中传开了的时候，当金山口出发的秦川，已经深入到吐蕃东道境内。 －－－－－－题外话－－－－－－ df威武！ 7017k 第286章 自古以来 从当金山口出发，路上被狼群追击，又差点被游牧的鲜卑人抓了，秦川一行人探查了吐蕃东道，倒是有了不少的发现。 秦川和张华从当金山口南下，探查一下陇右东道的情况。 可没想到一路跑了几天，秦川反而更加兴奋了。 到了扎营的地方，秦川对着张华说道： “吐蕃人的统治水平也太糙了，怕是连大元都不如啊？” 张华也笑着说道：“吐蕃还是一个奴隶制的政权呢，开化程度还不如新罗和日本，统治术当然不行。” 秦川也是感慨，一路上向东，竟然连个像样的城市都没有见到。 这就是吐蕃东道吗？ 要知道吐蕃东道在吐蕃四道之中，还是最繁华的地区。 可以说吐蕃人占领吐谷浑地区后，甚至比吐谷浑时代还要倒退了。 唯一能够见到的，只是一座座庄园，以及在庄园主奴役下辛苦劳作的农奴。 甚至吐蕃人占领了吐谷浑地区之后，拆除了一部分的城市，全部改成了这种要塞模样的庄园和城堡。 秦川脱下靴子，用火焰烤干了脚上的绑带，这才慢慢松开脚掌。 张华和其他的队员则架起了铁锅，开始做晚饭。 张华拿出水囊说道：“秦大，这是我接的山泉水，你喝喝看，还真的有点甜。” 秦川接过了水囊，果然入口甘甜：“这是雪山上融化的山泉吧，这放到现实世界，不比依云强？” 张华哈哈大笑起来。 秦川烤着火说道：“我也没想到，吐蕃人用了几十年时间，还是没有完全吞下吐谷浑。” 张华点头说道：“是啊，主要还是吐蕃的治理水平太差了，不拉拢鲜卑高层，又不怀柔底层百姓，这个年代还在搞农奴制，这不是倒行逆施吗？” 秦川点头说道：“我也问过方老师了，其实吐谷浑已经是个相当汉化的鲜卑人政权了，在吐谷浑时代已经建造了很多城市。” “吐谷浑的王族是从辽东迁到西域的鲜卑遗族，应该是慕容鲜卑的残部。” “慕容鲜卑可是在两晋时代就汉化的民族，吐谷浑也是一个半农半牧的政权，可要比当时的陇右发达。” “后来隋炀帝灭了吐谷浑，摧毁了一些吐谷浑的城市。” “等到吐蕃人来了之后，干脆移平了除了天堑城之外的所有城市。” 秦川喝了一口山泉水，继续说道：“方老师的说法，大论-城堡主-庄园主-自耕农和农奴，这是吐蕃社会的四个层级。” “尚绮心儿是东道大论，等于吐蕃东道的节度使，是军政一把抓的诸侯。” “只要尚绮心儿不犯下谋反的大罪，吐蕃赞普都不会轻易得罪他的。” “而城堡主，就是吐蕃大论的封臣。他们受封的城堡往往有一个县乃至于一个州的大小。” “城堡主都是尚绮心儿的家臣，他们会轮流在尚绮心儿身边协助处理军务政务，” “城堡主是吐蕃的中层贵族，而按照吐蕃的封建体系，就算是赞普也无权处置大论手下的城堡主，所以他们对于尚绮心儿是最忠心的。” “城堡主住在一座座的城堡里，他们也拥有私军，而如果属下在战争中立功，城堡主也会分出一些庄园赏赐给他们，这也就是吐蕃最底层的贵族，庄园主。” “庄园主就是最低级的武士，他们受封的庄园也就是一个村子大小，也是吐蕃的士兵来源。” 这些庄园散在整个吐谷浑地区的土地上，构成了吐蕃政权最基层的一级。 再往下的自耕农和奴隶，在吐蕃统治者眼里就不算是人了，是没有人的权力的。 秦川感慨说道：“只能说吐蕃这一套奴隶制还是太反动了，我们一路上遇到多少叛军了，汉人的、鲜卑人的、羌人的，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叛军。” 张华也说道：“最近尚绮心儿接连用兵，对东道搜刮的厉害，所以叛军才多了起来。” 秦川却说道：“吐蕃这种治理模式，一个个城堡主庄园主分封自守，最难剿灭叛军了。只要躲到其他庄园主的领地上，就没办法带兵剿灭了。” 张华也点点头说道：“秦大你说的没错，还是吐蕃的政体太落后了。” 秦川看着自己亲自手绘的地图说道：“根据圆通传来的情报，一个庄园主大概拥有七个到三十个奴隶不等，再加上庄园主的家属，一座庄园最多也就能十个士兵。” “城堡主会有一些全职的私兵来保护城堡主的安全，但是私兵人数也不会超过两百人。” “如今吐蕃的士兵都抽调到了前线，整个吐蕃东道都很虚弱。” 张华也凑过来说道：“所以秦大你想从当金山口攻吐蕃？可是我们只有一千多人，能打的过吗？” 秦川斩钉截铁的说道：“让我带兵从当金山口打到天堑城，我当然做不到，但是在吐蕃东道制造一点麻烦，我还是可以的。” 秦川指着地图说道：“城堡主-庄园主这种体系，一旦遇到战事，城堡主会征召手下的庄园主作战。” “如果我们直接拔掉城堡主，那庄园主们就失去了领导者。而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互相平行的，庄园主是无法调动其他庄园主的。” “而且吐蕃这种封闭的庄园体系，各个庄园主都是关起门来自己玩的小农经济，和外界联系很少。” “所以我的计划是，沿途一路上打掉城堡主，那些松散的庄园主们就不足为虑了！” 张华竖起大拇指说道：“高啊！只要拔掉那些城堡主，剩下的就可以交给那些叛军了。” 秦川继续说道：“所以我已经联系了圆通和尚，让他来吐蕃东道西部地区拉队伍，等我们返回当金山口之后，就去拉队伍来入侵吐蕃东道！” 张华咳嗽了一声说道：“秦大，你可是说错了，这哪里是什么吐蕃东道，明明是我大唐的吐谷浑地区！” “我大唐疆域承自大隋，这可是我大唐自古以来的领土！” 两人相视一笑，一份吐谷浑西部地区调查报告，随即出现在论坛上，引起了玩家的激烈讨论。 7017k 第287章 改建的王府 徐俊拿着报捷的文书，匆忙走进了建宁王的霸府。 从北庭返回沙州之后，建宁王扩建了一下沙州刺史府，充当自己的宅邸。 这还是第一次建宁王扩建宅邸，整个陇右豪强纷纷慷慨解囊，“赞助”建宁王修宅子。 不过李炎并没有接受这些豪强的捐赠，而是给沙州城里负责土木的玩家下了任务，开始了建宁王府的扩建工作。 玩家们接到了图纸之后，纷纷带上工具来到了沙州城，开始了建宁王府的扩建工作。 一个沙州百姓从没有见过的建筑物出现在沙州城里。 这是一座三层的建筑物，原本庄严肃穆的刺史府大门被拆除，改成了一个广场。 广场上的一个个独立房屋，都挂着沙州城百姓看不懂的牌子。 “冒险家行会”，这是专门给独立冒险玩家发布任务的地方，从清理野兽到护送商队，这些任务都可以在冒险家行会接到。 而任何玩家都可以花费一些钱或者贡献点，在这里发布任务，雇佣其他玩家来完成。 冒险家行会里挤满了等着刷任务的玩家，那些没有组织的孤狼玩家们，只有靠这些任务来积攒贡献点和职业经验。 在冒险家行会边上，是一个挂着“工会”牌子的大型建筑。 这是一座可以容纳上百人开会的大型木屋，在门口放着一个空白的牌子，一个刺史府的老吏坐在门口守着。 这是玩家工会的建筑，只需要五名玩家联合签名，就可以成立一家玩家工会。 这个会议厅一样的建筑，可以租借给玩家工会在这里开会。 玩家工会是玩家自发成立的互助组织，工会的会长也可以发布工会任务，进行工会活动，而在特殊时期工会还可以接到建宁王颁布的特别工会任务。 如今的老牌工会都已经建立了一套拉新人培养新人的机制，但是依然存在大量玩家自娱自乐的小工会。 目前声势最大的工会还是商博的“公考之家”，宇宙尽头是编制，如今建宁王的领地扩张的厉害，需要大量的官员，所以也诞生了很多空缺。 大部分玩家都能通过各地刺史府的官吏考试，公考之家会定期搜集各个刺史府招募官吏的情况，对这些新玩家简单的辅导，送他们去参加考试。 这对于刚刚进入游戏，连车费都付不起的八测九测玩家来说，是具有相当吸引力的工会福利。 而一个中高级的岗位出现空缺，公考之家也会组织工会中贡献值高的玩家去应聘。 就算是一心想要上阵杀敌的冒险流玩家，或者是想着经营种田的经营流玩家，也都会先找个基层官吏的工作做一做，积累一下职业等级和贡献点。 毕竟兑换属性点和购买里长资格都是要贡献点的，没有强化过的白板人物连陌刀都挥舞不起来。 除了公考之家之外，路灯挂件公会是人数第二多的工会。 路灯挂件能够成为人数第二多的工会，还是因为他雄厚的财力和优厚的入会福利。 参加路灯挂件工会的玩家可以免费获得一份《物产信息报》，这份只在玩家之间发行的报纸，详细记录了每个城镇的特产和近十日物价情况。 这份报纸每个月发行三期，跑商玩家可以根据这份报纸上的物价趋势，倒卖货物赚取差价。 同时《物产信息报》也会说明某些地区的资源短缺情况，帮助兴办工坊的玩家扩大产能，增加这方面的投资。 这份报纸都是汇聚了各地路灯挂件工会玩家的情报，再由工会高层编写发行的报纸，可以说是一份跑商宝典。 不仅仅是商业流的玩家，就连一些百工玩家，领主玩家都会选择加入路灯挂件工会，就是为了这份《物产信息报》。 相比这两个巨无霸工会，剩下的工会规模不大，这些工会的福利往往不如两大工会，但是也吸引了不少同好者。 毕竟大家来玩个游戏，也不是全部图工会的福利，志趣相投的人在一起玩才更有乐趣。 这其中文抄公之家这个小型工会，却是在整个陇右知名度最高的。 这家工会的口号就是：“我们不生产文学，我们是文学的搬运工！” 如果询问陇右地区，如今陇右最有名的作家是谁，那么大家会毫不犹豫的说出“佚名”先生。 在悍然抄写了三本名著之后，《西游记》也被这帮玩家搬到了“游戏”里。 而这帮玩家也有充分发扬了文抄公精神，只为利不为钱，所有被他们搬运进“游戏”里的名著，作者全部是“佚名”。 陇右上下都在猜测，这位写下惶惶百万字名著的佚名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 而最关注《西游记》的，却是陇右的僧人们。 陇右的僧人一开始对于这本讲述佛教故事的非常欢迎，可是他们很快就读出不对劲来。 各种佛门的污垢事，都明褒实贬的写进了西游记里，而且书里的几个僧人形象都不怎么光彩。 这下子佛门开始反抗，要求建宁王封禁这本“谤议佛法，歪曲先贤”的。 可是建宁王自然不会禁了玩家的书，《西游记》老少兼宜，神话故事又充满了奇思妙想，很快成为四大名著中最畅销的书籍。 这下子文抄公之家的玩家们大受鼓舞，他们决定继续拓宽市场，印制了大量的四大名著的连环画版本，专门面向不识字的人群。 这个连环画版本一推出，也立刻大受欢迎，甚至比文字版的四大名著还要受欢迎。 不过《西游记》依然不是文抄公之家最畅销的书籍，在各家书店的角落里，一本名为《金瓶梅》的书总是躺在厚厚的书架下，但却是每一家书店最受欢迎的书籍。 果然lsp才是第一生产力，这本女人看着脸红，男人看着口干舌燥的书，绝对是各家书店销售榜第一名。 看到《金瓶梅》如此畅销，文抄公之家又非常贴心的请来了一名画师玩家，请他复刻了明清经典“绣本版”的金瓶梅。 这位画师玩家本来还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艺术节操，但是听到了文抄公之家报出的分红，瞬间完成了插画，并且还找来了一名雕刻专业的同学帮着制作了雕版。 陇右一时之间洛阳纸贵。 不过文抄公之家也只是小打小闹，恰恰烂钱罢了。 如今玩家中影响力最大的工会却是另外一家。 7017k 第288章 大唐科学院 如果说整个玩家群里中最有影响力的工会，却是一家只有不到三十名玩家的小型工会。 这家名为“大唐科学院”的工会，却是属于半官方半玩家的组织。 进入“大唐科学院”的玩家，需要经过科学院内玩家的评审，最后建宁王批准后才能加入这家工会。 能够加入“大唐科学院”的玩家，都是发明了推动科学发展的玩家。 加入这个工会，不仅仅象征着荣誉，还可以获得建宁王的支持。 “大唐科学院”采取轮值会长的制度，每一个玩家轮值十天，会长可以向建宁王申请项目经费，申请科研支持。 可以说这里的每一项发明，都在极大的改变陇右的面貌。 无数百工职业的玩家，都在努力寻找可以带进游戏的科技。 除了这三个建筑之外，“贡献点商店”，“转职洗点中心”，这些普通百姓完全部不理解用途的店铺，都低调的藏在玩家广场的角落里。 玩家大厅后面，就是原本的刺史府衙门。 按照崔涛商博等几名文官玩家的建议，李炎也对刺史府的制度进行了微调。 首先是原本刺史府的刑诉的公堂被搬到了玩家广场对面。 普通的案子自然不需要建宁王亲自审理，建宁王任命精通《唐律疏议》的周毫为建宁王霸府“首席法官”，全面负责陇右的刑狱诉讼事务。 同时建宁王也按照周毫的建议，将一州的刑事诉讼工作从刺史这个层级的主官手里剥离，专设了负责刑狱的法官来处理。 周毫又仿照后世的制度，设立了上诉，巡回法庭，并且将死刑案件的权力上收到刺史一级，对县一级的法曹进行考核，淘汰不精通唐律的官吏。 对于老百姓来说，有了申冤的地方，重大的裁决都要公开审理，这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了。 百姓们都高呼建宁王英明。 周毫又抓住了几个利用司法漏打敲诈百姓的刀笔吏，更是让建宁王的声望上了一个台阶。 除了司法之外，建宁王还对税收也进行了改革。 将税收的功能从各刺史府的户曹拨出来，合并到盐铁局中，成立盐铁税局。 建宁王霸府判盐铁税局事依然是江伦，如今他负责整个建宁王领地内的盐和铁的销售，已及对田税和商税的征收。 自从建宁王到任陇右之后，一直在降低百姓的租庸，减少农民的田税。 再加上抑制豪强清丈土地，对大部分农民来说，建宁王来了真的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百姓只需要按照耕种土地缴纳租庸，而不需要像以前一样承担大户的租庸。 而建宁王定下的凡有役必有补偿，为官府做工程征发的劳役都按照工作天数来发放工资，也搬走了徭役这个压在百姓头上的大山。 这一切都让陇右百姓的日子好了起来。 但是在宽减田税的时候，盐铁税局加强了对商税的征收。 所有在陇右交易的货物都要缴纳交易税，江伦向建宁王的建议，是在整个陇右重要的关卡设立盐铁税院。 建宁王自然采纳了江伦的建议，在陇右各个重要的道路上，盐铁税院建立起来。 江伦的设计很简单，凡是在陇右贸易的货物，都要按照货物价值总数的百分之十征收商税。 交易完成后，可以得到完税的契书，有了契书就可以通行陇右。 契书上会写上购买或者销售货物的名称，再写上已经购买货物的名字。 只要拿着和完税契书，就可以畅通无阻的通行陇右。 如果货物和契书上记录的不相符，那就会扣下来补税，甚至还要罚款。 而盐铁税院，同时还要负责抓捕附近走私私盐的商人，盗运铁器的商人。 将盐铁税院从各州刺史府也剥离出去，按照一定比例分配收入给各刺史府和各地县衙，建宁王通过这两个机构控制了地方上的税收和司法。 再加上商人玩家上缴的利润，和回鹘人茶马贸易的收入。 建宁王的府库充盈，扭转了之前陇右租庸调一直拖欠的情况。 李炎看着江伦整理的陇右收入，满意的说道：“如今陇右财政好转，江司马功不可没！” 江伦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玩家江伦在建宁王心中的声望提升了！】 【玩家江伦获得珍惜级称号—“理财能手”】 【玩家江伦获得成就—近代财政转型，获得50点贡献点奖励。】 江伦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只看到最后一条通告在全服刷屏，又引来了其他玩家艳羡的目光。 成就系统也是玩家追逐的东西，这一次江伦的全服通告，让玩家看到了另外一条成就线路。 完成社科类的改革，同样也能获得成就！ 一时之间，那些平时最喜欢键盘侠的玩家，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不就是社科类改革吗？不就是制度改革吗？ 给建宁王进策啊！ 李炎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后给江伦颁发了一个奖励，竟然引得这么多键政爱好者的集体进策。 只不过大部分玩家的所谓“变法”，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是李炎还是要认认真真的看完，然后一一回复这些玩家，不能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 万一屎里的有真金，下一次就能提出切中时弊的改革措施呢。 勉励了江伦几句，李炎关注起秦川一行人。 对于从当金山口大规模进攻吐蕃东道，李炎一来凑不齐这么多士兵，二来凑不齐这么多粮草。 但是秦川这些玩家想要试一试，李炎也不会阻拦他们的积极性。 反正这也是一步闲棋，能够有收获更好，就算是没有收获，那对陇右来说也是不亏。 六月份已经结束，李炎打开了系统。 “系统，六月份结算了吗？” 李炎摩拳擦掌，如今正是最需要用人的时候，武威城战事正激烈，陇右各地官吏的缺口也很大，终于熬到了七月份了！ 六月份也取得了不少的成果，还占领了武威城，应该有一大笔的气运点入账。 终于到了招募新玩家的时候了！ 7017k 第289章 第十次测试 只看到系统开始结算六月份的气运点。 【郡王爵位：每月100点】 【节制陇右：每月2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每月1200点】 【控制北庭都护府：每月4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占领凉州：每月4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击败吐蕃北征先锋军：1000点】 【五月份结余贡献点117点，宿主拥有气运点—4017点。】 果然随着地盘的增加，固定气运点的收入也在增加！ 李炎看着结余的4000多点气运点，腰杆子更硬了！ “系统，目前一共有多少名玩家？” 【目前有3460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有了这3460玩家在手，李炎的底气更足了！ 不就是吐蕃人吗？ 既然大敌当前，那还等什么，招募玩家啊。 李炎想了想，还是留下2000气运点来复活玩家。 “系统，我要召唤1000名新玩家，现在就开始召唤！” 【如您所愿，招募开始】 每个月第一天，张楠都会打开电脑，看一看《大唐风云》的摇号信息，看看自己有没有中奖。 作为一名资深的游戏爱好者和up主，张楠已经关注大唐风云这款游戏很久了。 只不过大唐风云迟迟不开放公测，挤牙膏一样每个月放出一些测试资格。 张楠也找了不少朋友，始终搞不来测试资格。 所以他每个月只能在网络上等待摇号。 一千个测试资格！ 看到本月发放的测试资格数量，张楠不由骂娘了。 只有一千个资格，还有上月还少了五百个。 张楠知道，还有不少游戏内的玩家给亲友兑换测试资格，还有一些兑换了资格去卖的，真正能够给玩家抽的也就几百个资格。 张楠打开邮箱，看到了一条新邮件。 他眼睛一亮，中了！ 张楠激动的差点晕过去，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难道是？ 张楠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门口，打开门后从快递员手里接过了一个大盒子。 这是游戏头盔？ 没想到从小到大都没有中过奖张楠，这一次终于中了一次大的！ 如今《大唐风云》的测试资格，在网络上已经炒到了六位数。 张楠这个还在起步阶段的up主，是绝对买不起的。 戴上头盔，张楠闭上了眼睛。 而随着张楠的意识渐渐模糊，他进入到了游戏中。 进入到人物捏脸的界面。 “随即生成面貌，或者以玩家现实面貌为基础生成？” 张楠愣了一下，本来想要随机生成，但是想到自己是个up主，还是要将颜值弄的好看一点。 张楠脱口而出问道：“可以在原本样貌基础上美颜吗？” 系统立刻说道：“没有问题。” 果然够智能啊！ 张楠看着那个美颜过的自己，一个略带邪气的文弱帅哥，这就是自己的游戏形象了！ 这不比那些虚拟偶像好看？ 只可惜大唐风云这游戏因为游戏内时间不同步，暂时没办法直播。 要不然这套个皮不要把那些二次元的钱包割的干干净净？ 张楠也不高兴继续捏脸，立刻确定人物外形，进入游戏！ 等张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军营帐篷里了。 这是沙州城外的军营，是李炎专门让玩家建设的新手村。 每一个玩家都会从帐篷里醒过来，张楠走出了帐篷，就看到不少玩家也和他一样，充满好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 张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泥土和草木混合的清新空气冲入鼻腔，竟然和在野外踏青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果然神奇啊！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新玩家走出帐篷，营地也逐渐热闹起来。 每个月的迎接新玩家也算是游戏的日常了，那些早就在沙州城新手军营外等待的老玩家，等到军营一开放就冲了进去。 对于八测和九测的玩家来说，引导新玩家是个收入颇丰的任务，只要引导新玩家熟悉游戏就可以获得贡献点奖励，虽然最多只能带两个新玩家，但也是为数不多的直接奖励贡献点的任务了。 第九次测试就有一千五百名玩家进入游戏，十测却只招募了一千名玩家，对这些八测九测玩家来说，新玩家也是狼多肉少，他们飞快的冲入了新手营地。 这时候那些没有好好捏脸的玩家就吃了亏，同样是选择新手导师，很显然那些颜值高的更受欢迎。 大家都愿意选择一个帅哥美女来给自己做向导不是？ 八测九测玩家冲进去，另外一些老玩家则不慌不忙的进了新手军营，在空地上支起桌椅板凳，他们是各大工会负责招募新人的。 人多就有影响力，就像是制造出热气球的飞天五人组，他们的小工会在热气球飞天之后立刻多了很多入会申请者，如今已经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工会。 这些天天嚷嚷着也要飞天的玩家们，已经申请到了建宁府的科技基金，已经开始研究制造稳定的飞艇了。 虽然大部分玩家不看好这个蒸汽朋克的项目，但是好歹人家申请到了经费不是？ 各大工会都趁着新玩家上线的时候招募新人，牌子上写上了加入工会的福利。 相比之下，各大工会拉人是文明多了，反正工会这东西随时可以加入退出，玩家最多可以参加三个工会，竞争没有那么激烈。 张楠作为资深游戏主播，自然是做了详细的攻略了。 按照他给自己设计好的升级线路，首先熟悉游戏操作，然后加入公考之家工会，然后找一个基层官吏的职位，积攒一下【官吏】职业的经验。 有了稳定的贡献点入账之后，再强化属性稳步升级，等到积攒到了复活书后再兼职军将职业出去浪。 毕竟作为一个游戏up主，肯定要录制一些打仗冒险的内容。 如今大唐风云里的战争记录片可是流量密码。 薛虎录制的武威城守城战斗录像可是上了各大网站的游戏频道热门的。 就在张楠准备按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的积攒贡献点的时候。 他突然听到了前面两个老玩家的议论。 “你听说了吗？当金山口在招人呢？” “看到论坛的帖子了，秦大神正在招人去打吐蕃呢。” 张楠眼睛一亮。 7017k 第290章 众筹打仗？ 两天前，日夜兼程从吐蕃东道西部赶回当金山口，秦川坐在棱堡中发了愁。 他和张华计划招募一千玩家深入吐蕃东道作战，可是第一步就遇到了麻烦。 招募不到玩家！ 如今大部分玩家都有了自己的职业，别看几千玩家看起来不少，分散在偌大的陇右可就不够看的了。 如今玩家各职业百花齐放，做军将的玩家虽然打仗爽，但是风险也是挺大的。 不少老玩家都在战场上翻了车，用掉了高价贡献点买的复活书。 而深入吐蕃东道作战，甚至要比跟着尉迟信作战还危险。 吐蕃东道，也就是吐谷浑地区，已经被吐蕃人占领了几十年。 深入敌人境内作战，一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 而且玩家的主力都在向祁连山口集结，那些职业军将玩家都是在军中有职位，也不可能来秦川这里。 难道这个计划真的要胎死腹中吗？ 秦川自然是不甘心，他在棱堡里苦思冥想了一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众筹！ 一本复活书想要一百贡献点，这对于大部分八测九测玩家是一大笔数字。 可是如果十个人众筹一本呢？ 秦川询问了系统，复活书也可以对其他玩家使用！ 也就是说，如果十个玩家买一本复活书，约定给第一个阵亡的玩家使用。 那只要战损不超过百分之十，那就不会有玩家因为死亡被踢出游戏。 那秦川只需要招募一千名新玩家，每个玩家只要拿出十点贡献点来众筹购买复活书，那只要战损在百分之十以内，风险就是可控的。 秦川向系统提交了这个计划，很快就得到了系统的认可。 这个计划是李炎批准的。 如今玩家已经达到了四千多人，不需要像是以前那样约束玩家了。 秦川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是总体也可控。 更重要的是，李炎也需要新玩家快速成长起来。 只有战争才是最好的成长方式，真的在吐蕃东道历练一番，可以让新玩家迅速成长起来。 而且如今吐蕃的精锐都在祁连山口，敌后作战的风险确实不大。 秦川这个众筹复活书冒险的计划，被他发在了论坛上，秦川招募八测九测以及十测的新玩家，来当金山口报道，他免费提供马车路费！ “你想要体验紧张的战争吗？” “你不想在平庸的县吏岗位上浪费时间吗？” “快来当金山口报道吧！体验不一样的游戏人生！” “全新众筹保险模式，全军百分之十战损可以免费复活！” 秦川的这个帖子，很快引起了新一批玩家的注意。 看着老玩家驰骋沙场，那些八测九测的新玩家也坐不住了。 但是他们没有攒够贡献点兑换复活书，只能守着县吏的工作。 秦川这个众筹模式，倒是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其实如今军将玩家的死亡率还是挺低的，新玩家不敢冒险，还是害怕这个概率发生在自己身上。 毕竟一个游戏账户都要六位数了，谁也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在战场上。 秦川这个众筹复活的办法，十个人共用一本复活书的模式，反倒是更加经济的选择。 张楠选了一名年轻好看的小姐姐作为自己的引导玩家，他立刻问答：“小姐姐，要怎么打开游戏论坛？” 柳青杨是一名七测玩家，现实生活中是一名光荣社畜的她，来到大唐风云就是为了体验战争的感觉。 可没想到进了游戏，事情完全不像是柳青杨想的那样。 本以为可以成为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可到了游戏里为了贡献点还是要打工。 如今做大唐风云的游戏视频确实很火，但是几千玩家都在游戏里，竞争也是非常激烈。 除了一开始的那些头部玩家成了大up，柳青杨这样七测玩家靠做视频养活自己还是很困难的。 唯一的好处是游戏测试资格被抄到了高价，只要柳青杨好好在游戏里打工，也能够养活自己。 在深思熟虑之后，柳青杨选择了辞职。 她搬回老家，每天在游戏里上班，也总比在大城市九九六轻松一些。 不过精神上的乏味和疲惫是少不了的。 今天新玩家上线，为了赚那可怜的贡献点，柳青杨又早早的挤进了新手营地。 唯一遗憾的是只找到了张楠这么一个新玩家，柳青杨没能凑齐两个新手玩家，只能得到5点贡献点了。 但是涌入新手营地的老玩家实在是太多了，柳青杨也在懊悔，为什么自己不早点过来。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柳青杨还是非常负责，她说道： “你只要呼出菜单，倒数第二个就是论坛的选项。” 张楠按照柳青杨的办法，打开了游戏论坛，一个全息屏幕出现在他面前。 “用语音和触屏都可以控制，记住在游戏内论坛是帮你账户，文明发言，别做论坛喷子。” 张楠好奇的问道：“难道在论坛上做喷子会被禁言吗？” 柳青杨摇头说道：“这个倒是不会，除非你冲塔和发黄图，要不然不会被封的。” “那到底要担心什么？” 柳青杨冷冷的说道：“会被打。” “啊？” “只有论坛里有个大喷子，天天在别人帖子下面引战，最后被人家堵在门口揍了三天，差点删号。” “这，游戏不是不鼓励pvp？” “确实不鼓励，那个喷子玩家报官了，但是负责审理的玩家法曹官员认为是他寻衅滋事在先，判了那几个揍他的玩家无罪。” “...” 柳青杨微笑着说道：“其实大部分时候玩家都是会很友好的。” 张楠点点头。 柳青杨接着说道：“那我们就快点开始，快点结束吧。” “这个，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柳青杨打断了张楠的开车说道：“这是新手玩家手册，免费领取的，等结束了你可以去营地门口再领一份备用。” “论坛上也有电子版本下载，这份指南是玩家们编写的，每个月都会更新一版。” “手册上介绍了游戏操作，标注了所有重要的npc，我带你熟悉一下操作。” 张楠点点头，等到柳青杨将新手引导完成之后，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恭喜玩家柳青杨完成新手指引任务，贡献点+5.” 而张楠也听到了提示： “叮，恭喜新手玩家张楠完成新手引导，贡献点+10.” 张楠眼睛一亮，原来完成初始任务就有贡献点奖励啊？ 那岂不是？ 7017k 第291章 玩家的冒险精神 本来完成了新手引导任务，柳青杨就可以回衙门上班了。 她是沙州城东市盐铁税院的院监，负责对东市的商人征税，缉拿私盐。 这是一份还算轻松的工作，只有手下遇到摸不清价格的东西，才会让柳青杨出马掌掌眼。 不过柳青杨的工作也不轻松，她需要每天将数据输入到论坛的表格里，汇总到盐铁税司，汇总到江伦的手上。 不过今天柳青杨是请了假出来接任务的，这会儿才到中午，她对着张楠这个看起来还算是顺眼的新手玩家说道： “中午了，我请你吃个饭吧，也顺便带你熟悉一下沙州城。” 张楠一边看着论坛一边点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柳青杨好奇的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张楠说道：“我共享给你吧。” 柳青杨看到了张楠共享过来的帖子，是秦川招募玩家去当金山口的帖子。 柳青杨皱起好看的眉头说道：“你想要去当金山口？” “是啊，我来玩游戏就是为了打仗的，这次机会不错，我觉得有机会！” 柳青杨叹息说道：“我也听同期玩家讨论过了，众筹贡献点买复活书确实不错，但是百分之十阵亡以内才保险，可是深入吐蕃境内作战，那可是相当危险的。” 张楠却说道：“柳姐，我可是研究过秦大的报告，我看深入吐蕃作战一点都危险，反倒是赚经验和贡献点的好机会。” 柳青杨挑起好看的眉毛，听着张楠继续说道： “吐蕃的制度决定了，尚绮心儿出征后，吐谷浑地区就缺乏有威望的领导者。” “秦大的定点击破，逐个清除城堡主的计划，看起来冒险，实际上却很安全。” “我们玩家有侦查和通讯的优势，可以在高原上和吐蕃人抓迷藏。” 柳青杨听了张楠的话，反而有些心动，要不然自己也辞职，去当金山口报道？ 两人走到了沙州城走着，很快被一家挂着“沙州拉面”牌子的面店吸引了注意力。 柳青杨说道：“就这家吧，我下班常来这家，味道很正宗。” 张楠闻着浓郁的牛肉汤的香味，忍不住流下口水。 一进店里，热情的掌柜就问道：“柳小姐，里面有位置，还是老样子吗？” 柳青杨点头说道：“韭叶的面，加一份牛肉。” “好嘞！” 张楠看着几乎是复刻现实中兰州拉面店的装修，就知道这是一家玩家开的店了。 “我来一份二细吧。” “两位里面请！” 只看着拉面师傅在橱窗后用力拉面，围观的孩子发出欢呼声，张楠就知道这家店肯定生意很好。 柳青杨说道：“这家店是和我同期的玩家开的，这是沙州城第二家分店了，她雇了一个原住民掌柜的帮她看店。”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就端了上来。 张楠喝了一口汤，这味道和他家门口那家兰州拉面完全一样。 柳青杨感慨一声：“可惜我没什么手艺，也学的是文科做不了发明，只能讨一份衙门的工作了。” 张楠看着面条说道：“要不，柳姐我们一起去当金山口吧！” “秦大说了，可以提供来回的路费，咱们去当金山口看看，要是真的能打仗，那不就能出头了？” 柳青杨也有些心动，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在同期玩家中，军将玩家升级是最快的。 军营里训练本来就可以提升力量和耐力属性，军营里还可以学习【箭术】、【刀术】、【骑术】等重要的技能。 而且只要能打仗，职业经验也是涨的飞快。 只不过去战场上还是有危险的，目前已经几十个玩家死在战场上，因为没有复活书而永远退出了游戏。 这些玩家要么等待游戏里的亲友给他们再兑换游戏资格，要么那就要等抽奖了。 看着周围快乐嗦面的食客们，柳青杨又有些不舍得。 她已经攒了五十点贡献点了，只要继续做下去，很快就能攒够一百贡献点。 到时候再去冒险似乎更加稳妥一点。 而且在沙州城待久了，柳青杨也有些舍不得这里的生活。 手底下的胥吏虽然狡诈，但是倒也没有现实职场的勾心斗角。 柳青杨好歹也是一个盐铁税院分院的院监，那些去市场卖货的商人看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每天晚上可以在城墙上看着沙州的长河落日，到了休沐的时候还可以跟着一两个好友，出城外踏青露营。 前几天她还去了一家玩家的猎场试了试骑马和狩猎，这些在现实中普通人很难接触的项目，在游戏里很轻松就能体验到。 柳青杨突然想到了自己来玩游戏的初衷，当时她不就是看了当金山口之战的录像，这才迷上了这款游戏的吗？ 柳青杨不就是被那个视频里，那个持刀冲锋的，三刀斩落敌人的军将玩家吸引入坑的吗？ 难道不是因为现实996的生活太过于无聊，这才选择在游戏里冒险的吗？ 一想到这里，柳青杨站起来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当金山口！” 李炎看着不少八测九测和十测的玩家报名参加了秦川的军团，他只是轻轻一笑。 如今玩家的总数已经突破了四千人，李炎也不能再和以前一样，用看护雏鸟的心态对待每一个玩家。 大家都是成年了，自然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去当金山口风险大，但是有才能的玩家也可以脱颖而出。 李炎不鼓励这些玩家送死，但是鼓励他们冒险。 “系统，可以在其他地方设立玩家复活点吗？” 【宿主可以花费100气运点，设立一个复活点。】 李炎点头说道：“那就在武威城设立一个复活点吧，以后死亡的玩家可以选择在武威或者沙州复活。” 【如您所愿】 与此同时是，各州刺史府都开始改建刺史府，改建和新建造的建宁王府一样的建筑。 玩家可以在各州的刺史府接任务，处理工会事务，用贡献点兑换商品。 就在全体玩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两场战争上的时候，酒泉城内，一座玩家工坊在日夜开工，加班加点的生产刺鼻的药水。 7017k 第292章 大蒜素和青霉素（四更，加更） 正在忙碌的是赵晨和王雪的制药工坊。 曾牧上任酒泉城，担任接管了甘州的事务后，他立刻邀请了赵晨和王雪在酒泉城开办制药工坊。 曾牧又是给钱又是给土地，同时又拍胸脯保证一定提供足够的人手。 赵晨和王雪的水杨酸制药工坊能够成功，也都是靠曾牧当年的支持。 既然曾牧盛情难却，那么赵晨就和王雪就带着技术团队来到了酒泉城。 曾牧也实现了承诺，他在酒泉城外规划了一片工业区，平整了土地，用砖头建造了简单的厂房。 等到赵晨和王雪到了之后，曾牧立刻带他们参观了厂房。 赵晨和王雪心中感动，他们将带过来的实验仪器在实验室放好之后，立刻开始研究。 但是在制造什么药物上，两口子发生了分歧。 赵晨坚决的说道：“我觉得应该做青霉素！这可是人类最伟大的抗生素，只要我们发明抗生素，这个世界的大部分细菌感染都能治了！” 王雪却反对男友这个激进的提议：“自然界的青霉素品种太多了，我们又没有现代仪器，靠培养法筛选效率太低了。” “不就是培养菌丝，再做对照实验吗，做个几千组我就不相信找不到杀菌作用的青霉素！” 青霉素是一种自然界存在的霉菌所分泌的抑菌物质，本身青霉素的发现也有偶然性，就是英国细菌学家弗莱明偶然间发现的一种霉菌。 弗莱明记录了这种霉菌的杀菌作用，但是并没有意识到这种霉菌有多么重要。 经过大量科学家的提纯、研究，能够杀灭病菌的青霉素被制造出来。 这项发明也彻底改变了千百年来人类和细菌斗争的历史。 在青霉素发明之后，如肺结核、霍乱、鼠疫、痢疾等被视为绝症的疾病，都得到了治疗。 赵晨说道：“我们可以在实验室选育青霉菌，只要能找到那个分泌青霉素的霉菌，那就能不断优化菌种大规模制造青霉素了。” “现在水杨酸已经有很多玩家造出来了，我们要保持技术优势，就必须要尽快开发新的药品。” “我认为青霉素的技术门槛高，只要研究出来，就可以保证长时间的优势。” 更让赵晨感到焦虑的是，很多玩家也已经在论坛发帖，开始研究青霉素了。 青霉素显然是比水杨酸使用更广泛，效果更好的广谱抗菌药物，这也是赵晨感到焦虑的原因。 不过很显然王雪不是这么想的。 她说道：“青霉素的发现就是碰运气，我们总不能把这么大的厂房都空着，等待运气到来的那一刻吧？” 赵晨没有说话，女友说的也确实没错，青霉素要培养青霉菌，再做对照实验，说白了就是撞大运。 曾牧给了自己这么大的厂房，如果搞不出青霉素不是浪费了吗？ 王雪说道：“要我说，还是按照我们以前的思路，先从动植物里提取抗菌药物。” 赵晨问道：“那你准备提取什么药物？” 王雪立刻说道：“大蒜素！” 大蒜素？ 赵晨惊讶的看着王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东西呢！？ 大蒜素，顾名思义就是从大蒜中提取的一种抗菌药物。 大蒜本就是一种容易种植的植物，而提取大蒜素不过是从大蒜中萃取有效成分，难度确实非常的低。 而大蒜素虽然不如青霉素，但也是一种相当不错的抗菌素，能够对多种常见的细菌感染进行抑制。 不过王雪还是说道：“青霉素我们可以在实验室慢慢搞，大蒜素是可以立刻上产能的，我们可以请曾哥在酒泉推广大蒜种植，再收购这些大蒜来提取大蒜素啊。” 这下子赵晨被女友说服，他了说道：“我这就去找曾哥，请他推广在酒泉种大蒜！” 曾牧听到了两人的计划也是大喜过望，比起水杨酸这种镇痛退烧的药物，大蒜素这种抗菌素的价值明显更高。 只不过让三人没有想到的是，推广的第一步就遇到了困难。 这个困难是，这个年代中原的大蒜，和后世是两种东西。 如今在中原使用的大蒜，是一种独头的小蒜头。 独头的意思就是整个蒜里只有一个圆形的蒜瓣，而且个头非常小，并不是后世那种大蒜。 很显然，这种独头蒜比后世的瓣蒜来，更加不容易繁殖，而且个头太小，蒜肉太少，也不适合大规模萃取。 赵晨和王雪立刻翻查史书，终于从史书中找到记录，后世使用的瓣蒜，原来是生长在印度，也就是现在的天竺地区的。 赵晨和王雪挨个寻找来酒泉的西域商人，询问他们有没有天竺的瓣蒜。 功夫不负有心人，赵晨和王雪终于在一个西域商人的随身调味包里，找到了这种瓣蒜。 接下来，就是对瓣蒜进行繁殖了。 比起独头蒜，瓣蒜的繁殖就容易多了。 蒜头成熟之后，就可以将蒜瓣分出来，每一个蒜瓣都可以再长出一颗大蒜。 曾牧也配合赵晨和王雪，在酒泉城推广种植大蒜。 大蒜本身就有刺激性的味道，不需要额外除虫。 而且这种植物根本不挑土壤和气候，在家门口放个盆都长。 这也是为什么唯独葱姜蒜这三种调味料，能够牢牢占据老百姓餐桌的原因。 曾牧也贴出告示，刺史府收购蒜头，拿着蒜头到刺史府就能换一钱。 虽然一钱不多，但是积少成多啊，在酒泉城里，种植大蒜迅速成为一种风气，就连小孩也会找个土盆种几颗大蒜，等着成熟后换点零花钱。 就在曾牧的推动下，蒜头种植逐渐成了武威城里热门的项目，而赵晨王雪也在实验室里萃取到了一试管的大蒜素。 “这东西就是太刺鼻了。”赵晨用棉花塞着鼻子，看着试管里的无色液体，浓郁的蒜味让他都快要吐出来了。 而王雪已经戴上了自制的防毒面具，她说道：“第一车间已经在准备生产了，我们的第一批货物已经被尉迟大神订走了，还是快点整理出工业生产流程，早日投产吧。” 就在酒泉城里为了研发出新药物而欢喜的时候。 沙州城边上的一个实验室发出爆炸声。 7017k 第293章 新火药 附近的人对于实验室的爆炸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发生爆炸的是崔若韵的实验室，这位霸府的女司马自从搬来之后，可以说是三天一小炸，两天一大炸。 虽然今天的爆炸声大一点，但是大家也没有在意。 果然不一会儿，灰头土脸的崔若韵从实验室里跑出来，嘴里还喊着“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崔若韵打开了游戏内的聊天器，打开特别好友一栏的简夏，发去了信息。 “夏夏，你说来沙州城开会，到了吗？” 简夏很快就回了消息：“马上就到沙州了，怎么了？” 崔若韵激动的说道：“我搞出火棉了！” “你等我，我就到！” 不到半天，风尘仆仆的简夏来到了崔若韵的实验室外。 她是从瓜州铁厂来沙州述职的。 简夏来沙州另外一个目的，是参加西行商团的西域商品博览会。 如今西域局势有些不稳，大部分西行商团的玩家都选择返回沙州。 只有孙建国和另外几个玩家坚持继续西行。 商团带回了大量的西域特产，简夏想去淘一淘有没有什么矿石宝石。 但是听到了崔若韵制造出了火棉，简夏就立刻冲了过来。 崔若韵推开实验的大门，刚刚的爆炸是在加固的实验橱里发生的，但是冲击波还是震碎了不少试管，这些化学物质混合引起了一场小型火灾。 不过现在火灾已经被扑灭了，实验室的墙壁屋顶焦黑一片，看样子实验室着火也不是第一次了。 崔若韵激动的说道：“张掖的硝石矿果然品质上乘，你看看这是我制备的高浓度硝酸。” 崔若韵激动的带着简夏参观自己的实验室，看到一缸的硝酸，简夏后退了两步。 她虽然不是化学狗，但冶金中也会用到这种强酸。 这玩意儿腐蚀性极强，简夏可不想成为第一个死于实验事故的玩家。 崔若韵继续说道：“我从西域购买的硫磺也到了，这是我制备的浓硫酸。” 接着崔若韵又来到了一个试验台，她拿出一团白色的棉花说道：“看，这就是硝化纤维！” 简夏小心翼翼的接过这团白色的棉花，冶金也是化学的分支，她当然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棉花。 这是人类历史上发明的第二种火药，至今依然广泛用在枪炮中。 这种看起来无害的白色棉花，爆炸力比黑火药还要高，这一小团棉花如果点燃，可以将简夏的手臂炸断！ 观摩了一会儿之后，简夏连忙放下这团“棉花”。 她看着激动的崔若韵说道：“有了发射药，可以生产火枪了？” 崔若韵没有那么乐观，她说道：“还早呢，历史上从发明硝化棉，到应用到火器上，科学家花了几十年时间，让这种物质稳定安全下来。” “我虽然也前人的经验，但是要在实验室外制备安全的产品，还需要一段时间。” 说完崔若韵看着简夏说道：：“主要还是你这个材料狗不争气，到现在都没弄出高强度合金。” 简夏不服气的说道：“我连一个精密分析的仪器都没有，只能穷举试错了，要不然咱两换换？” 斗完嘴之后，崔若韵说道：“只要增加火棉的安全性，就可以用作炮弹的填充料，我们就可以制造出能爆炸的榴弹了。” 无论是炮弹和子弹，都是经过两个阶段的发展的。 一开始炮弹和子弹都是实弹，发射的是铁球和钢珠，主要的杀伤力在于发射药制造的推进力。 黑火药在炮筒里爆炸，膨胀的空气推开铁球，依靠动能砸向目标。 这也是为什么张广德的炮兵更擅长攻城，在野外战斗中威力不大。 实弹对于人员的杀伤力不大，只有命中要害再能杀死敌人。 很显然这时候的火药，在战场并没有碾压的威力。 真正让火器成为现代化兵器的，是填充药的发明。 在炮弹中和子弹头里填充火药，发射药只负责将炮弹推出炮筒，填充药引起炮弹爆炸，制造大规模的杀伤。 从这个时代开始，火器开始成为战场上的统治者。 没想到简夏还是先摇头，她说道：“我们的铸造技术还不过关，没办法铸造空心炮弹。” 隔行如隔，崔若韵问道：“难道不能做两个半球，然后焊接在一起吗？” 简夏笑着说道：“哪有焊接的炮弹，炮弹都是一体成型的，焊接是不牢靠的，爆炸只会将炮弹变成两半，不可能形成弹片杀伤的。” “那空心炮弹是怎么一体成型铸造的呢？” 简夏说道：“其实是离心铸造，把铁水倒进球形模具中，然后旋转这个模具，通过离心力将铁水均匀的分布在铸造模具的内壁上，等到铁水冷却就能得到完整的空心炮弹了。” “这个方法不是很简单吗？不就是弄个旋转的模具吗？” 隔行如隔山，虽然冶金也算是化学专业的分支，但是崔若韵也是完全的外行。 简夏笑着说道：“离心铸造不是这么简单的，转速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会影响金属结晶的稳定性，这样的炮弹可能在炮筒就炸碎了，那就是自杀的武器了。” “转速也不能太慢，太慢的话炮弹不均匀，那样发射的炮弹无法计算落点，炮弹打不准也没用啊。” 说完这些，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叹一口气。 任何一项技术的发展都凝聚了大量科研人员的智慧，而任何一项技术的发展，也都依赖很多前置的科技。 科技发展绝对不是知道一个反应方程，就能够造出导弹来的。 简夏叹气说道：“怎么我和电视里那么容易，随随便便就弄出榴弹炮了？” 崔若韵说道：“一步步来吧，好歹我们有前人的指引，只要能一步步解决这些问题，肯定能生产出合格的枪炮的。” 简夏岔开话题说道：“你是不是宅了好久了？” 崔若韵蓬头垢面，如果不是李炎专门派来侍女服侍她，估计样子更加邋遢。 简夏拉着她说道：“快去洗漱一下，我们去西域展销会看看，肯定有不少好货！” 7017k 第294章 龟兹展销会 西域局势不稳，路灯挂件工会组织的西行商团计划也有了更多反对声。 路灯挂件工会浩浩荡荡组织的西行开拓商团活动，吸引了不少商人玩家参加。 按照会长孙建国的计划，是要从陇右到大食的商路。 甚至孙建国野心勃勃，要一路向西抵达拜占庭帝国。直接和罗马人贸易。 只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西行团还没走进西域，西域诸国就蠢蠢欲动，截杀大唐商队的消息接二连三。 大部分商人玩家都打起了退堂鼓。 路灯挂件工会内部，对于如何发展贸易路线也有好几个派系。 西进派曾经是绝对的主流，打通丝绸之路，完成中西方贸易，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成就。 而且一路上还要经过很多文明古国，这听起来就是这么让人心驰神往。 可是没想到刚刚走出去高昌，就迎头撞上了麻烦。 龟兹局势不稳，西行商团的大部分玩家都打起了退堂鼓。 而另外一个让西行商团的商人玩家打退堂鼓的，是当时坚持北上和东进的同伴都赚麻了！ 北上的自然不必说，自从建宁王的军队在金山击溃了前任回鹘可汗的大军，回鹘在草原上的霸权解体。 葛逻禄人自然不必说，他们完全开放了市场，任由大唐商人们倾销商品。 大量大唐商人和玩家们，带着陇右最新的产品前往草原，换取马匹、牛羊、皮毛，这些东西到了带回陇右都能大赚一笔。 而且北庭都护府的骑兵在葛逻禄人的地盘上“协助”他们维持治安，打击沿途的马匪，维持商路的通畅。 回鹘人也和建宁王签订了一系列的密约，北上派的商人们在草原上建立贸易站。 再将这些马匹牛羊卖给张掖的牧场，将羊毛卖给陇右的毛纺工坊，利用工业剪刀差收割草原。 除了北上派，东进派也赚了不少钱。 东进派，就是主张向东开拓商路的玩家。 曾经的路灯挂件工会里，东进派系是支持者最少的派系。 向东，也就是向大唐贸易，虽然大家都知道大唐是广大的市场，可是如今中原陷于安史之乱的战火中，丝绸之路都快要中断。 但随着皇帝将行在迁移到凤翔府后，大唐的消费也在逐渐回升。 凤翔府的公卿大臣对香料、珠宝的消费在回升，东进派系的玩家虽然只将陇右“特产”运送到了武威城，就卖给那些大唐的商人。 但是这条商路通畅，路上的匪盗又被军将玩家们清剿干净了，东进的贸易路线安全稳定，虽然没有北上那么暴利，但是也有稳定的长期受益。 反观西进的玩家们，大量货物砸在手上，连通过龟兹都遥遥无期，更不要说抵达大食，乃至于遥远的拜占庭了。 【商人】职业的玩家，就是依靠贸易赚钱提升经验的，现在货物砸在手里卖不出去，自然也没办法提升职业等级。 孙建国也没办法违逆大家的意思，于是让愿意继续西行的玩家跟着他，不愿意继续西行的玩家，孙建国也加价收购他们手里的货物，让他们在龟兹买了商品返回沙州。 最后浩浩荡荡的西行商团，只剩下十几个坚持西行的玩家，其他人都卖了货物，在龟兹购买了一些特产返回了沙州城。 这些西行失败的商人们，带来了大量龟兹的特产，这些商人玩家一合计，就决定在沙州城搞一个西域商品展销会。 崔若韵和简夏从实验室出来，结伴来到了沙州城东面的市集。 简夏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来过沙州城，当她看到东市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是东市？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原本的泥土地面，一下雨就泥泞不堪，商人们都是在货车上贩卖商品，泥土的味道加上牲口的臭味，混合成恶心刺鼻的味道。 如果不是为了买生活必需品或者做买卖，谁也不会想要多踏足集市一步。 现在的东市地面都铺上了整齐的方砖，而商人的车马都会统一停在集市外的马厩里，市集里的空气非常清新。 为了方便摆摊，市集的官吏还砌了四条平行的货台，只要完税的商人就可以得到一个免费的货台，商人们可以在货台上展示自己的商品。 这一次从西域返回的商人玩家们，早就已经在论坛造势，要在沙州办一场西域特产展销会。 他们进城的时候故意大张旗鼓的从沙州城的正门进入，用红色丝带包住的推车上堆满了各种货物，吊足了全城的胃口。 接着这些商人玩家们又花钱印了海报，用连环画的形式宣传这次的展销会。 听说还有高昌和瓜州的商人，专门赶到沙州城来参会。 简夏和崔若韵进了东市，就被一个商铺中琳琅满目石头吸引了注意力。 这也是一个商人玩家，他正拉着一名土著兜售这些天然宝石。 简夏随手拿起一颗天然水晶，对着崔若韵说道：“这块水晶的纯度不错。” 崔若韵对水晶毫无兴趣的说道：“这东西和玻璃不是一样的化学成分吗？后世都能大规模人造了，没意思。” 简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那男人也不也是那几种元素构成的，是不是也是一样没意思？” 崔若韵点头说道：“是啊，我从没觉得男人有意思。” 简夏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说道：“好吧，也活该您单身啊。” 崔若韵抓起了一颗黑色的矿石，递给简夏说道：“你看看这是不是黑锰矿石？” 听到黑锰矿石，简夏立刻来了精神，她仔细打量了半天说道：“看着像，具体是不是还要看实验室分析的结果。” 简夏立刻对着那个玩家商人说道：“这块矿石是你在龟兹收来的？” 这个玩家看到了简夏和崔若韵头顶上“大唐科学院”的工会标记，立刻就知道这是重要的客户。 他立刻和前面的顾客谈妥了价格，对着简夏说道：“这是我从龟兹的贫民窟收来的，是一个小孩在山洞里捡来的，如果两位对这个矿石感兴趣，价格好商量。” 7017k 第295章 玩家的银行（二合一加更） 锰元素，能够添加到钢铁中，熔炼出更坚固更耐高温的合金。 简夏拍着脑袋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唐代以后西域盛产坚硬的宝刀，可能就是当时居民发现了锰矿，将它们掺杂到铁中，制造了坚硬的锰铁合金武器！” 简夏像是着了魔一样的看着矿石，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个矿的丰度高不高？存量还有多少？” 崔若韵看到她这幅痴迷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怪不得你也是单身狗，你这辈子还是和矿石结婚吧！” 崔若韵转身又询问了一下摊主发现锰矿石的位置，果断付钱带着简夏离开。 “回神了，等回了我的实验室你再分析。”崔若韵打断了简夏的沉迷，拉着她继续在市集里逛了起来。 这时候她们看到了前面围着不少人，好奇心重的崔若韵立刻拉着简夏挤了进去。 “好臭啊！”简夏捏着鼻子说道。 “不是说东市不是让牲口进来的吗？”只看到这是个靠着角落的摊位，几头骆驼和羊被栓在了墙角上。 骆驼的尾巴上飞舞着蚊虫，它的尾巴正在驱赶这些蚊虫。 而羊的尾巴又长又大，却无力的耷拉在屁股上，这个羊身上的羊毛很厚，在这个炎热的七月份只能伸长舌头散热。 边上一个玩家提醒道：“他是卖羊和骆驼的，据说是龟兹的特产单峰驼和大尾羊。” 崔若韵一看，果然这个骆驼和常见的骆驼不一样，它只有一个驼峰。 但是单峰驼要比双峰驼更高大一些，只是安静的吃着草料，相当的乖巧听话。 大尾羊也是羊如其名，尾巴非常的大，而且羊毛非常的绵密，比普通的山羊和绵羊的羊毛都要好。 只看到一个玩家走上前去和卖家讲价： “朋友，单峰驼怎么卖？” 看到同样是玩家，这个玩家商人直接说道：“我的骆驼一公一母论对出售，两只一共五千钱。” 听到这个价格，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五千钱，这可不是一把小数字啊！ 如今在北庭的马市上，一匹上等的回鹘马，也不过就是五千钱。 这么两头骆驼竟然就要五千钱。 “那阿勒泰羊呢？就是大尾羊。” 看来是个懂行的，看到这个玩家一口说出了羊的学名，这个玩家说道：“交个朋友，这羊也是一公一母出售，两只一千钱。” 人群中又议论起来，回鹘之战的战利品涌入了陇右，牛羊的价格也是飞快下跌。 建宁王府还发出了在政令，伤病和老迈的牛，只要是官府的屠夫宰杀的，都可以流入到市场销售。 古代一直都对耕牛非常的保护，普通的牛都是不允许随便宰杀的。 虽然民间也有宰杀残疾或者老迈耕牛的事情，但是老百姓吃牛肉都是偷偷摸摸的。 建宁王发布了宰牛令后，百姓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吃肉了，餐馆里也可以贩卖牛肉。 如今一头健壮的公羊，也不过是三百钱的价格。 这个玩家商人要求公母绑定出售，还要价一千钱，确实有些价格虚高了。 不过很显然这个询价的玩家是懂行的，他仔细检查了骆驼和大尾羊的牙齿，又检查了他们的蹄子，然后果断掏出了一叠精致的纸票。 “直接转账吧。” 简夏很久没来沙州了，她疑惑的问道：“他们怎么不用现金交易？” 崔若韵倒是见怪不怪了，她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张印刷精美的纸币，递给简夏说道： “这是王府银行发行的纸币，也是江伦在沙州城刚刚搞出来的东西，他竟然没和你说吗？” 简夏的耳朵微红，她嗔怒说道：“他为什么要和我说！？” 崔若韵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不是关系不错吗？怎么他调回沙州就不联系了？不会吧？” 当年江伦出任盐铁院事的时候，盐铁院就设在大水峡铁厂附近，那时候大水峡的玩家不多，他三天两头苏找简夏聊天。 最近建宁王组建财政部门，将江伦调回了沙州城。 江伦到了沙州城后，除了建立各层级的盐铁税院之外，另外一个重大动作就是银行了。 在游戏的初期，玩家们之间的交易也是使用铜钱的。 可是随着玩家之间的铜钱交易变得频繁，江伦上书，在沙州城成立了一家“王府银行”。 这家王府银行，服务的对象只是玩家。 玩家们可以将自己的铜钱都存在银行里，和玩家之间交易的时候既不需要携带不方便的铜钱，直接就可以通过后台的银行转账，进行电子支付就可以了。 很快，李炎就发现了这个王府银行的美妙之处。 玩家之间的交易还是很多的，这些玩家之间的交易，都化作了数字留在了银行账上。 而银行的库房里，是实实在在的存了铜钱和金银的。 江伦本来只是想要建立一套方便玩家交易的体系，却没想到给李炎带来了大量沉淀的金钱。 这么多存在王府银行库房里的钱，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炎立刻找到了江伦，询问他如何使用这些结余的钱。 江伦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为了方便玩家交易，却搞出了大唐第一家银行。 而且这家银行的存款储备还非常充足！ 江伦这才意识到，他竟然在大唐发行了数字货币！ 都能发行数字货币了，江伦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发行纸币！ 想到这里，江伦全身都要颤抖了。 作为一个财经专业的学生，亲手建立一套信用货币体系，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信用货币，是现代财政的基石。 而银行发行货币，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是信用！ 商人不相信一张纸能兑换到钱，那么商人就不会将接受纸币。 商人不接受纸币，百姓拿着纸币就换不到商品。 信用货币，最重要的就是信用了。 玩家存在银行的大量沉淀资金，给了江伦发行纸币的准备金。 而玩家商人也是最容易接受纸币的，接下来就是让百姓们接受纸币了！ 江伦向建宁王提出一个建议，以后玩家之间的电子转账，也要使用王府银行发行的纸币。 在玩家们看来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化简为繁的行为。 可是在百姓看来，价值千金的货物竟然可以通过薄薄的纸币来交易？ 玩家们通过纸币交易，百姓们看到纸币真的能换到商品，对于这种携带方便的东西也产生了兴趣。 特别是那些和玩家做生意的商人，每次交易都要准备一大车的铜钱，交易起来非常不方便。 大宗交易的时候，都要带上好几个伙计来点钱。 这些商人是最先认识到纸币的好处的，用纸币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方便快捷。 交易完成后，商人们需要铜钱，拿着纸币去王府银行，就能兑换到相应面额的铜钱了。 渐渐的，沙州城内非玩家商人，也都开始使用纸币交易，这下子王府银行内沉淀的铜钱就更多了。 不过推行纸币也是遇到问题的，沙州城很快出现了伪造的假币。 这批假币竟然是玩家印制的！ 在发现了假币窝点之后，李炎果断处理，先给这帮印制假币的“人才”警告，倒扣了他们的贡献点。 接着又向玩家们的发出通告，再发现印制假币的玩家，直接踢出游戏！ 建宁王府也向百姓发出告令，私自印刷假币和私铸假钱同罪。 在第一次假币事件后，在市面上又出现了土著印制的假币。 这一次李炎重拳出击，抓了两个印制假币的主犯，直接送法司判了斩首。 这下子总算是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假钞印制者，紧接着江伦又献上一条计策。 江伦的办法很简单，请求建宁王在大额的纸币上印制二维码。 所有玩家都可以通过二维码来检验这些纸币的真伪，而npc们也以通过请玩家查询，来辨别这些纸币的真伪。 这个办法立刻得到了李炎的嘉奖，在推出了新款防伪的二维码后，假币风波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商家开始使用纸币结算，慢慢的百姓们也发现这种纸钱的好处。 纸钱可以贴身存放，不容易被小偷摸走。 纸钱携带也方便，找零什么也简单。 需要用铜钱的时候，到王府银行兑换出来就好了。 渐渐地，沙州城里使用纸钱的人多了起来。 江伦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推广纸币，筹建银行的工作中，连和简夏的聊天都敷衍了不少。 简夏气的牙痒痒的说道：“好啊，原来到了沙州干大事了，怪不得回我信息这么慢！” 崔若韵捂着嘴笑起来，她看着双方交易完毕，买羊和骆驼的那个玩家转过身来，竟然还是一个熟人。 田群是弟弟崔涛的同学，畜牧专业的大四学生，也是随着崔涛进入游戏的早期玩家。 田群看到崔若韵后，立刻热情的过来打招呼道：“崔姐！” 崔若韵和田群打了招呼问道：“你买这个骆驼和羊干嘛？” 田群笑着说道：“崔姐，我已经就任瓜州群牧监了，这单峰驼和大尾羊可是很好的畜牧品种，我买回去配种繁殖的。” 崔若韵点点头，郑和就任肃州群牧监后，山丹马场的牧场模式搞得不错。 李炎决定推广到整个陇右，在各州都设立群牧监，管理地方上的牧场。 田群本来就是蓄牧专业的，他本来在沙州担任里长，带领百姓养羊。 专业对口，能力又不错，田群被崔涛举荐，担任了瓜州群牧监。 瓜州的北部，豹文山一众捉守府之间，也有大片的牧场。 只是这些牧场远远不如张掖的山丹牧场丰饶，并不适合养殖马牛这一类需要精细饲养的动物。 所以天群就瞄上了骆驼和羊这两种对草料不挑食，饲养难度更低的牲畜。 龟兹的商人能够踏遍西域，单峰驼是他们最大的利器。 单峰驼虽然只有一个驼峰，但是要比普通的双峰驼高大。 这种骆驼骑起来不如双峰驼舒服，但是负重能力是真的强。 一头单峰驼的负重能力差不多是一头双峰驼的两倍！ 对于走南闯北运输货物的商人来说，单驼峰的价值可想而知。 而大尾羊也是龟兹有名的特产。 大尾羊的羊毛厚实紧密，是上等的羊毛品种。 大尾羊制造的皮袄子非常的耐寒，用羊毛编织的毛衣也比其他羊毛的衣服保暖。 这种羊的毛还可以编织成毛毡帽子，这也是龟兹商人冬天的标准装备。 田群说道：“崔姐，我准备回到瓜州繁殖这两个品种，羊毛可以卖给瓜州的毛纺工坊，骆驼可以卖给商人玩家。” 崔若韵不懂得畜牧业，她点头说道：“那你好好干，姐以后指望去你的牧场度假了！” “欢迎啊！崔姐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接您！” 田群是崔涛的同学，他可是深深知道崔若韵的厉害，对于这位大姐头，现实中他可是敬三分的。 到了游戏里，崔若韵“火药女王”的称号更是名气大到全网皆知，她的实验室也被玩家们列为禁地，不敢随便靠近。 放走了急着带羊和骆驼回去的田群，崔若韵和简夏继续逛了起来。 不过简夏明显心不在焉了很多，她低着头抓住游戏通讯器，不断的和江伦发消息。 “猜猜我在哪里？” 江伦过了半天才发了一条：“？” 简夏气的牙痒痒的，她立刻发了一个定位，又说道： “我听若韵说你在沙州搞出了大动作，怎么都没和我说啊？” 坐在盐铁税总院里的江伦只觉得涌起一股寒意，简夏这语气就表明她生气了。 江伦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报表解释道：“我看你最近也忙，这才没和你聊这事儿。我这就去东市，带你去王府银行好好看看！” 说完这些，江伦也不管简夏怎么回复，立刻冲出了盐铁税总院，冲向了东市。 看到江伦这么上道，简夏这才收起聊天器。 看到脸色转晴的闺蜜，崔若韵知道江伦这次过关了。 活该！ 一想到上一次江伦否决了她增加实验室预算的报告，崔若韵也觉得这小子过关太容易了！ 就在沙州城东市举行西域商品展销会的时候，漠北草原的贸易站里，大唐商品展销会也在热火朝天的举办中。 7017k 第296章 巨著，九姓回鹘可汗碑 在漠北草原之战后，建宁王分别设立了两个对草原的机构。 一个是在轮台县的葛逻禄事务司，主持这个部门的是崔涛的导师，隋唐史专家方国寿。 另外一个机构设立在瓜州的豹文山捉守府，掌管对回鹘贸易外交的回鹘事务司，这个机构的负责人是公考之家的会长商博。 回鹘事务司的第一件事，就是主持对回鹘的互市贸易。 在前任回鹘葛勒可汗薨了之后，新任牟羽可汗对陇右的态度非常恭顺。 不过商博并没有因为牟羽可汗的恭顺而小看他，反而认为这是一代枭雄。 在父亲间接战死于陇右之手，牟羽可汗还能对大唐保持政策上的亲善。 足以见得这是一个越王勾践式的人物，只可惜建宁王不是吴王夫差。 在和回鹘签订贸易密约之后，商博立刻开始向草原渗透，在关键地区建立贸易站。 大唐对建立贸易站这么上心，这倒是牟羽可汗和回鹘贵族们没想到的。 原本他们互市，还需要将货物送到边境上。 现在大唐商人直接走进草原，驻扎在贸易站里，附近的部落只需要将商品卖到贸易站，方便的却是回鹘人。 这也是牟羽可汗怎么也不能理解的地方，唐人为什么要这么费力不讨好的建立贸易站？ 按照大唐和回鹘的约定，贸易站的地位等同于大唐使节，每一个贸易站允许雇佣不超过百人的武装人员。 不过区区百人，也只能保护贸易站的安全，牟羽可汗很爽快的同意了商博的要求。 一座座贸易站建立起来，其中最大的一个贸易站，就在回鹘三大碑林之首的九姓回鹘可汗碑的边上。 商博如今离开豹文山捉守府，考察各个贸易站的建设工作，第一站就来到了九姓可汗碑的贸易站。 陪同商博一起的是可汗碑贸易站的站长张乐言，他是从可汗碑贸易站出来，专程迎接商博的队伍的。 商博站在土丘上，看着前方矗立的碑林，第一次看到这样景象的他啧啧称奇。 张乐言已经在可汗碑贸易站生活了一段时间了，他骑着马跟上商博说道： “商会长，前面就是回鹘碑林了，这些石碑上记录了回鹘的历史、律法，你看中央那座最高的石碑。” 商博解下了腰间的望远镜，只看到在碑林的正中央，有一座接近四米高的石碑鹤立鸡群。 “这就是九姓回鹘可汗碑了？”商博也听说过这块石碑的大名，没想到竟然能在游戏里看到完整的石碑。 张乐言点头说道：“是啊，九姓回鹘可汗碑，是用汉文、栗特文和突厥文，三种文字所刻写的石碑，讲述了回鹘立国的历史。” 接着张乐言笑着说道：“当时我参观可汗碑，还解锁了一个成就呢。” “成就？” 张乐言说道：“【发现巨著】的成就，发掘这种在人类历史上至关重要的文学作品，都可以解锁这个成就。” 商博也仅仅知道这座石碑的大名。 追随商博的玩家也跟了上来，看到有玩家已经打开了游戏录像功能，张乐言干脆当起了导游。 张乐言继续说道：“这个时候还没有发明回鹘文，如今的回鹘官方文字还是突厥文。” “这座石碑的意义非常，在发掘石碑的时代，栗特文已经成了死语言，也就是没有人会读会写的语言，靠着这座石碑，解开了不少栗特文的词句，帮助考古学家解读了很多栗特文的文字。” “大唐时代的突厥语也和后世变化很大，对照石碑上的汉文，也能够窥测到突厥语的转变流传的历程，这座石碑对语言学的价值，不亚于罗塞塔石碑！” 商博队伍里的一名玩家说道：“我知道罗塞塔石碑！这是用埃及圣书体、世俗体和希腊文所写的石碑，也是这个石碑破解了埃及文字的秘密！” 玩家们纷纷议论起来：“这个罗塞塔石碑在埃及吧？” “我们什么时候能打到埃及！” “打到尼罗河！被罗塞塔石碑抢回来！” 商博没有理睬手下玩家们的议论，而是示意张乐言继续说下去。 张乐言点头说道：“所以也有人将九姓回鹘可汗碑叫做中国的罗塞塔石碑，不过我并不这么认为。” 张乐言说道：“虽然罗塞塔石碑的年代确实也要比九姓回鹘可汗碑要早，但是九姓回鹘可汗碑见证的是汉文的强大生命力。” “大家可以去看看这座石碑，这座大唐年间石碑上所用的汉字，千年之后的我们只需要懂得一些文言文，就能够轻松的读懂。” “石碑上的栗特语早就已经失传，突厥文也已经改变得面目全非，只有汉字永远铭刻在此石碑上，依然能向千年后的我们讲述石碑的历史。” 玩家们听的心潮澎湃，这座石碑虽然不是大唐所雕刻的，但是见证了中华文明的强盛！ 玩家们纷纷表示要去“游戏”里的碑林参观。 张乐言安抚众人说道：“碑林是回鹘人的圣地，我去和守卫这里的叶护沟通，尽量带大家去参观一下。” “九姓回鹘可汗碑我已经录了视频，大家也可以去我的视频账户里看。” 张乐言乘机推销了自己的自媒体号，接着才说到正题：“商会长，可汗碑贸易站已经完工了，只不过最近和回鹘人出现了一些贸易摩擦，正好等会长来协调一下。” “贸易摩擦？回鹘人刁难你们做生意吗？” 张乐言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我们的生意太好了，驻守可汗碑的仆固叶护下了令，禁止普通牧民直接和我们贸易站做买卖，最近交易额下降的厉害。” 这下子商博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张乐言虽然是自己的手下，可汗碑贸易站的站长。 但是他依然是商人思维，一门心思的在草原上做买卖。 肯定是他们倾销大唐商品太厉害了，引起了那个仆固叶护的警惕。 商博也叹了一口气，玩家里的外交人才还是太少了。 不过这也正常，普通人做做买卖，低买高卖还行。 让他们明白地缘政治，学会外交平衡术实在是太难了。 商博作为“对回鹘事务司”的主官，自然要接下这个麻烦，他点头说道： “明天带我的名帖，带上我们陇右的新特产，拜访这位仆固叶护，我去和这位叶护谈一谈贸易自由的事情。” －－－－－－题外话－－－－－－ 冲一下均订。 肥鸟决定把章节合并一些。 改成一天两更。 上午9点3000字。 下午7点3000字。 如果加更就加在两章里。 今天晚上7点更新4000字，多谢大家支持。 7017k 第297章 最反动的阶层 九姓回鹘可汗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块碑文的内容，就是回鹘九大部落盟誓，共同对抗铁勒。 这也是回鹘建国的目的，而这块碑文的内容其实很俗套。 就是回鹘九姓被铁勒人压迫，不得已才顺应天意起兵反抗，回鹘的九姓部落共同推举回鹘部落的领袖成为可汗，九部都听从可汗的命令云云。 这块碑文的价值更了类似于五月花公约，是象征着回鹘建国的法统依据。 回鹘九姓分别是回鹘、仆固、浑、拔野古、同罗、思结、契苾、拔悉密、葛逻禄这九个部落。 其实从这个名单上可以看出来，如今的回鹘王族，只不过是九姓回鹘中最大的一个部落。 而葛逻禄原本是回鹘九姓之一，现在已经和回鹘闹掰了，在大唐的支持下多次叛乱。 而这九姓之中，除了葛逻禄这种叛乱者之外，还有些部落只是加入到回鹘九姓联盟。 这其中就有仆固家族，也就是仆固叶护所在的部落。 仆固一族是横跨整个陇右和漠北的部落，在回鹘、大唐都有分支，而仆固叶护还不是如今仆固家族最有名的人。 如今仆固家族最有名的人，是效力于大唐的仆固怀恩。 仆固怀恩任朔方军左武锋使，是郭子仪有名的骁勇大将。 仆固怀恩所带领的军队，就是内附大唐的仆固一族，而仆固怀恩也和草原上的回鹘仆固有联系。 上一次大唐太子向回鹘借兵，也是仆固怀恩联络仆固叶护从中配合，这才劝说上任葛勒可汗出兵大唐，协助大唐的。 仆固叶护和内迁的仆固一族联系紧密，他青年时期还曾经去大唐河套地区游历，精通汉文，是回鹘王庭中少数精通汉文的高级贵族。 在葛勒可汗在位的时候，仆固叶护一直支持叶护太子，也是铁杆的亲唐派系。 本来张乐言在可汗碑附近修建贸易站，仆固叶护一直都是支持的。 可是等到贸易站建立起来了，仆固叶护感觉到不对了。 这些大唐商人的货物实在是太好了！ 灌注一次油就能燃烧一夜的油灯，还有玻璃罩防风，在室内燃烧都很安全。 可以浣洗衣物，还能留下花草香味的肥皂。 质量上乘，几乎没有杂质的精盐。 最受到草原牧民欢迎的，还是那些五颜六色的染布。 这种名为棉布的纺织物，穿着要比亚麻舒服很多，又不像羊毛这么闷热。 五颜六色的棉布不仅仅颜色鲜艳，而且水洗也不会掉色，很受到牧民的欢迎。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让仆固叶护警惕了。 牧民将自己需要的牲畜卖给大唐的贸易战，换来这些五颜六色的布和好用的生活用品。 如果只是普通的贸易自然没什么。 但是大唐的货物似乎源源不绝，可汗碑附近有的牧民甚至将家里的马牛羊全部卖给大唐商人，就为了换取这些好看的大唐“特产”，有些回鹘牧民已经倾家荡产。 仆固叶护知道，对于游牧民族来说，马牛羊不仅仅是他们的牲畜，也是他们的食物。 在物产相对丰富的夏季和秋季还好，卖了这些马牛羊总能够活下去。 可一旦到了草原上寒冷的冬季，没有牲口的牧民绝对活不下去。 一想到这里，仆固叶护立刻下令，禁止牧民继续向大唐出售牲畜。 这条禁令自然是违反了大唐和回鹘的密约，张乐言这个贸易站的站长自然不乐意。 他继续和回鹘牧民交易，这下子彻底惹怒了仆固叶护，被仆固叶护亲自带兵封了贸易站。 商博等人返回了贸易站之后，发现堆在贸易站门口的牛粪，又看到周围巡逻的回鹘士兵，商博一下子全部明白了。 他叹息一声，果然是张乐言他们倾销太狠，得罪了回鹘贵族。 这一路上，商博已经见过不少商人玩家在论坛上抱怨了，回鹘贵族或多或少都有点敌视他们这些大唐商人。 张乐言将商博迎接进去，颇有些尴尬的说道： “商会长，这几天和仆固叶护有些小摩擦，关系有些紧张。” 商博只是微微一笑，只是对张乐言说道：“明天你备上礼物，随我一起去拜会仆固叶护。” 可汗碑是一圈碑林，围绕着碑林建造了一座城市。 大部分回鹘人是逐草而居的，整个回鹘在严格意义上只有五座城市。 回鹘牙帐城，可敦城和三大碑林城。 哦，不还有第六座城市，牟羽可汗为了父亲的功绩而建立的第四座碑林城。 可汗碑林城水草丰茂，不需要逐草而居都能养活城中上万的回鹘人。 只不过回鹘人并不擅长建造城市，整个碑林城又围绕着碑林建造，远远看起来非常的奇特。 城市中央是一圈碑林，挨着碑林辐射出去的街道，各种风格的房屋随便的建造着。 而仆固叶护的府邸，也不过是比周围的房子高大一点，在商博看来也就是大一点的帐篷。 此时的仆固叶护接到了商博的拜帖，心中也颇为犹豫。 仆固叶护知道商博是回鹘牙帐城里的贵宾，多次代表陇右出访回鹘，那可是和可汗谈笑风生的大唐使节！ 仆固叶护不是傻子，他封了张乐言的贸易站没事，可是拒绝见大唐的世界，那可是正经的打大唐的脸面了。 在回鹘开设贸易站，本来就是建宁王和牟羽可汗谈好的事情。 看来还是要见一见的。 仆固叶护喊来手下说道：“准备明日的宴会，我要款待大唐的使节！” 仆固叶护的府上忙碌起来，等到商博带着张乐言来到了仆固叶护的府邸，就闻到了一阵阵烤肉的香气。 更让张乐言意外的是，仆固叶护已经站在府邸门口亲自迎接了。 “叶护竟然亲自迎接小使，不胜惶恐！” 商博首先摆低了姿态，向仆固叶护拱手请罪。 仆固叶护的心情大好，拉着商博的手将他拉进了宅子里。 而自始至终，仆固叶护都没有看身后的张乐言一眼。 张乐言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为了贸易站的大局，也只能提着礼物，像是跟班一样走进了仆固叶护的府上。 和仆固叶护并肩而行，商博也在偷偷的打量这座叶护府。 叶护是回鹘汗国的顶级贵族，地位相当于大唐开府建牙的节度使。 还是建宁王这种带王爵的节度使，所以仆固叶护的地位尊崇，他可以不顾及可汗的命令，查封了唐人的贸易站。 这座叶护府虽然外面看起来不咋地，但是内部装修还是相当豪华的。 商博看到了红色丝绸的帘幕，还看到了沙州城里广泛使用的玻璃窗户。 各种大唐的器皿随处可见，甚至路过的一个庭院，看起来也是大唐的风格。 仆固叶护带着商博来到了主厅，此时叶护府中已经坐着可汗碑林立的大小贵族。 他们看到仆固叶护进来，都起身行礼。 但是看到仆固叶护身后的商博和张乐言，这些贵族都倨傲的抬起头冷哼一声。 商博不以为意，笑吟吟的和仆固叶护说着话。 张乐言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这些回鹘贵族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求购大唐商品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幅样子，现在这幅切割的样子，让张乐言愤愤不平。 这帮回鹘人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分成主宾坐下，仆固叶护拍拍手，十几个回鹘美女鱼贯而入，挥舞起长袖开始跳舞。 不过在张乐言看来，这些回鹘舞蹈真的是乏善可陈。 牧民的女儿，大部分都是皮肤粗糙，就算有几个国色天香的，也不会做这卑贱的舞女。 此时回鹘的舞蹈也基本上都是比较原始的宗教舞蹈演化的，谈不上什么美感。 后世的新疆舞蹈能够那么好看，还是因为后来回鹘南扩，和吐蕃瓜分了大唐的陇右地区。 回鹘吸收了高昌和西域诸国的文化，才发展出现代新疆舞蹈的雏形。 这种古老又原始的舞蹈看起来简直就是折磨，还不如看着舞蹈区小姐姐的美颜舞蹈呢。 张乐言低着头吃肉，香喷喷的羊肉撒上了盐巴和孜然，一口咬下去又酥脆又香浓。 先杀的羊肉处理的极好，张乐言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在游戏里吃东西就是这点好，吃了也不会长肉。 而且大唐风云模拟的味觉真的和现实世界完全一致。 不愧是仆固叶护啊，就是财大气粗，竟然将孜然用在烤肉里。 如今的香料是奢侈品，普通的贵族都是将香料放在香囊里，当作香水来使用的。 仆固叶护竟然用香料来烤羊，张乐言抬头看了一圈，几个小贵族也吃的满嘴流油。 张乐言冷笑一声，看来这些回鹘人也难得吃到这么多的香料，仆固叶护也是打肿脸撑胖子。 商博吃了一口羊肉，就端起酒杯和仆固叶护攀谈起来。 “贵使远道而来，可是为了贸易站的事情？” 商博微微一笑，上来就直入正题，看来仆固叶护的立场也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坚定。 商博直接说道：“小使这次来，也是为了履行唐回约定而来，这互市通商本来就是建宁王殿下和牟羽可汗的约定，这建立贸易站也是可汗同意的。” 仆固叶护擦了一下嘴上的羊油说道： “可是你们唐人引诱牧民，把过冬的牲畜都换成了无用的彩布，到了冬天他们可就要饿死了。” 仆固叶护说的悲天悯人，但是商博可不相信。 他见过太多的回鹘贵族，自然知道他们的嘴脸。 如果说草原上那些同宗同姓的小族群的族长还会关心牧民，像是仆固叶护这样的大贵族，哪里会管这些牧民的死活。 大唐是正常贸易换走的牛羊，又不是从牧民手里抢的。 商博点头说道：“百姓愚昧，不知道节制的道理，我建议大唐贸易站以后只和回鹘贵族交易，您看这个方案如何？” 仆固叶护的脑子飞快转起来。 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他自然不是傻子。 牧民倾家荡产购买唐人的商品，让可汗碑的部族牲口减少，马匹外流。 仆固叶护下令封锁贸易站，自然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是更加主要的原因是，在这种对唐贸易中，回鹘贵族赚不到钱。 在大唐还在边境搞茶马互市的时候，能够去边境做生意的，都是贵族或者贵族的家仆。 他们从边境上购买物美价廉的大唐特产，然后运到草原上就能高价卖出。 而这些溢价都会进入回鹘贵族的腰包里。 可是大唐在草原设立贸易站，廉价的商品直接卖给牧民。 回鹘贵族就赚不到这笔差价了，一边看着大唐商人赚的盆满钵满，他们在怂恿仆固叶护封了大唐贸易站。 商博上来就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如果商品只卖给回鹘的贵族，那些泥腿子想要买，就只能从回鹘贵族手里购买了。 那样就可以重新赚到差价，又省去了到边境进货的麻烦和风险。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仆固叶护深深的看了商博一眼，怪不得此人能够在牙帐城长袖善舞，一开口就说中了问题的关节。 商博继续说道：“若是叶护觉得还不妥当，那就请叶护指定一定数量的专销商，以后我们大唐的贸易战，只卖货物给叶护指定的商人！” 这下仆固叶护抬起头，欣赏的看了商博一眼。 这商博果然识趣啊！ 指定专销商，等于将购买大唐商品的权力完全交给了仆固叶护。 就连普通贵族要买大唐的商品，也都要通过仆固叶护指定的经销商。 仆固叶护喝了一口酒说道：“那大唐收购马匹牛羊的事情呢？” “这当然也要仰仗叶护了，以后我们大唐从回鹘买东西，也只通过您指定的经销商。” 仆固叶护这才举起酒杯说道：“今日一见，商特使果然是妙人，也难怪可汗都要将你奉为上宾！” “喝酒喝酒，愿大唐和回鹘友谊长存！” 酒宴结束，张乐言和商博返回了贸易站。 张乐言不满的说道：“商会长！货物只卖给经销商，也只从经销商手里买货，一进一出都被别人控制了，我们的利润可就没了！” 商博打了一个酒嗝儿说道： “难道你以为我们在草原上建立贸易站是为了赚钱？”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要用贸易控制草原。” “可是贸易控制和经销商专销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不知道，最反动的阶层就是买办吗？我们需要的不是赚钱，是一帮回鹘买办。” 商博翻身说道：“现在不赚钱不要紧，等回鹘买办阶层稳定了，可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7017k 第298章 三赢，谁输了？ 果然不出商博所料，第二天封锁贸易站的回鹘士兵就撤走了。 紧接着可汗碑城里传来消息，禁止普通牧民购买唐商的商品。 仆固叶护一口气任命了二十名专营商人，专门负责从大唐的贸易站里买东西。 按照仆固叶护的说法，牧民都是一些没有节制里的贱民，为了防止这些牧民败光家产，伟大的仆固叶护专门挑选了稳重的商人。 只有稳重的回鹘商人，才能够保护单纯的回鹘牧民，免于落入到狡诈大唐商人的陷阱中。 而回鹘人要和大唐做生意，也要先把东西卖给回鹘特许商人，再由这些商人和大唐交易。 这条法令一出来，可汗碑城里的牧民骂骂咧咧，这二十个特许商人都是仆固叶护的亲戚家仆，甚至连一些小贵族也觉得不满。 很快，那些本来物美价廉的大唐商品，只能在仆固叶护指定商人的店铺里出售。 而这些价格只是从大唐的贸易战运到可汗碑城里，价格就翻了不止一倍。 不仅仅是商品价格涨了，更郁闷的是牲畜的收购价格也低了。 几个牧民想要把东西卖给大唐的贸易站，但是那位大唐的主事儿只能遗憾的告诉他们，这些牲畜只能卖给仆固叶护的特许商人，只有他们才能和大唐贸易站做生意。 这些牧民只好返回可汗碑城，当他们将牲畜交到那些特殊商人的手里，听到的收购价格却让他们吓了一跳。 “你们可看好了！这是上等的好马！贸易站收购价格可是四千钱！” 胖胖的特许商人有恃无恐的说道：“什么好马，那是大唐的商人没见识，这明明是一匹驽马。” 这个特许商人一边用手拉着马的缰绳，一边贪婪的摸着马的鬃毛。 接着他伸出手说道：“最多就是一千钱，不能再多了。” 要买马的牧民转身就要走，可是特许商人冷笑说道： “你要去哪里？我告诉你，我们给的收购价格绝对是可汗碑城里最高的，你要是敢走出去，下次再来可就是八百钱了！” 这个特许商人翘着脚，果然那个牧民在外面转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商人收他的马。 牧民的母亲得了急症，急需要大唐的药丸救命。 他只能脸色苍白的走进了刚才那家商店。 只看到特许商人笑着说道：“我和你说了，如今在可汗碑城，你只能在我的店里卖马！800钱，一分不能再多了！” 牧民只能失魂落魄的将自己的宝马交给了这个商人，接着用高价从商人手里买走药物。 整个可汗碑城的牧民都对这个特许经营的政策大为不满，可是大唐的商人严格遵循了这条禁令，绝对不直接和回鹘人做生意。 这样的事情，还在一座又一座的贸易站里发生着。 张乐言拿着这几天的账本，来到了商博的房间里。 “会长，这几天的利润下降的厉害，那些回鹘商人卖马的价格涨了五成，收购盐、茶和布的价格压低了三成，再除去运输的成本，我们都快要亏本了。” 张乐言有些郁闷，这个贸易站是他和另外几个开办工坊的玩家合伙的，贸易站不赚钱，他也没办法向股东交代。 商博喝了一杯咸奶茶说道：“你做生意，难道不会讨价还价吗？” 张乐言叹息一声说道：“这些家伙都是给仆固叶护卖东西，价格咬的很死，是一点价格都不肯让。” 商博却摇头说道：“你方向错了，这些商人都是给仆固叶护做生意的，赚多赚少反而和他们没关系吧？” 张乐言的眼睛一亮，他说道：“会长的意思是？给他们回扣？” 商博也叹了一口气，这张乐言也能做贸易站的站长，可见玩家中是多么缺乏懂得商业的人才。 经过商博的提点，张乐言激动起来。 是啊，自己和这些特许商人公事公办，他们自然也是公事公办。 反正他们也是帮着仆固叶护买东西，赚到的大头还是要分给仆固叶护的。 可如果张乐言能给他们回扣呢？ 想明白了这点，张乐言立刻向商博告辞，立刻准备了一堆“贵重”的货物。 张乐言首先拜访了那名卖马的回鹘特许商人。 这名商人也姓仆固，不过他并没有正式的名字，还是仆固叶护给他赐名阿提力，也就是突厥语“马”的意思。 仆固阿提力，就是姓“仆固的牧马人”的意思，他本来是给仆固叶护家族放牧。 因为帮着仆固叶护找回了坐骑宝马，仆固阿提力得到了仆固叶护的赐名，也提拔他成为自己的商人。 仆固阿提力是仆固家族忠实的狗腿子，但是他看到张乐言掏出来的礼物，眼睛也直了。 七彩琉璃的骏马雕塑，这是玩家工艺的结晶，虽然用的是不值钱的玻璃，但是足以镇住仆固阿提力这样的土老帽了。 镶嵌了绿色“宝石”锡镀银的茶壶。 上面的宝石不过是玩家烧制的玻璃弹珠，而在锡身上镀银，让这个茶壶显得价值连城，实际上只用了少量的银。 不过从工艺上，这个茶壶依然是当今时代的杰作。 这样的“宝物”，仆固阿提力在仆固叶护的府上也没有见过。 仆固阿提力给张乐言倒上茶，装傻问道：“不知道张站长急匆匆要见阿提来，是有何事指教啊？” 仆固阿提力说着半文半白的汉语，这是他经商的时候从大唐一个读书人那边学的。 靠着装作有文化，仆固阿提力也在汉化颇深的仆固叶护身边很得宠。 张乐言将礼物推过去，他知道仆固阿提力这种商人，最好就是和他们在商言商。 张乐言直接说道：“我是为了今天那匹马的价格而来。” 仆固阿提力装作无辜的说道：“那可是我们回鹘最上等的好马啊，按照你们贸易站的收购价格，卖上五千钱也不过分吧？” 张乐言心中骂娘，但是嘴上笑嘻嘻的说道：“我这倒不是嫌马贵，我是来和您来谈另外一笔生意的。” 仆固阿提力收下了礼物，装作不懂的问道：“什么生意？” 张乐言咳嗽了一声说道：“阿提力掌柜的，您帮着仆固叶护卖东西，收支都是有账的吧？” 仆固阿提力点点头，回鹘是游牧民族，但是汉化颇深，也经常和汉人交流。 他们也经常和西域商人打交道，甚至比大唐更重视商业。 阿提力帮着仆固叶护卖马，自然是要向仆固叶护报账的。 甚至他的账房都是仆固叶护另外指派的人。 而阿提力只能从仆固叶护手里拿到极低的提成，到了过节的时候得到一些小玩意儿赏赐。 张乐言接着说道：“我们大唐要的是物美价廉的货物，如果阿提力掌柜能够提供这种货物，我们绝对不吝啬给这些廉价商品一些返点。” “返点？”这是阿提力听到的新名词。 张乐言说道：“这是我们贸易站为了感谢阿提力掌柜，专门返给您的钱。” 阿提力的眼睛亮了，他搓着手问道：“这钱要怎么算？” 张乐言知道对方上钩了，立刻抛出了条件。 “若是阿提力掌柜的能卖给我们低于市价的商品，我们可以给您差价一半的返点。” 看到阿提力依然有些迷茫，张乐言说道： “就拿今天上午那匹好马来说吧，我们大唐收购的均价是四千钱，如果阿提力掌柜能给我们三千钱的好价，那么。。。” “那么什么？”阿提力呼吸急促起来。 张乐言说道：“那我们贸易站就私下返给您五百钱的返点。” 阿提力倒吸一口气，一匹马赚五百钱，那十匹马呢？ 更何况这匹马是他八百钱收来的！ 那阿提力只要将这匹马一千钱卖给大唐贸易站，不就能得到了一千五百钱的返点了？ 一千五百钱，这可是阿提力好几年的收入。 阿提力几乎是一口就答应下来：“成交！” 接着张乐言又说道：“卖货也是同样的道理，若是阿提力掌柜能以市价更高的价格购买，我们也会让出一部分利润返点给您。” 一进一出，这是多少钱啊！ 可是阿提力很快又冷静下来，自己私自吃回扣，要是被仆固叶护发现了怎么办？ 他可是仆固叶护的家奴，一旦被发现恐怕真的要被扒了皮。 张乐言拿出商博教给他的话术说道： “阿提力掌柜，你到底在担忧什么？” 阿提力面露难色的说道：“主上那边？” 张乐言立刻义正言辞的说道：“低买高卖，只要货物不亏本，仆固叶护大人总是有得赚的！这总比以前贸易站直接和牧民交易赚的多吧？” 阿提力点点头，他可以从中抽成，但是也会保证仆固叶护能有收益。 张乐言又说道：“阿提力掌柜的也能从中赚到钱，我们大唐买到了更便宜的货物，这不是三方共赢的事情吗？” 三方共赢？ 阿提力眼睛一亮！ 是啊！这场贸易根本没有人受损失！ 参与交易的三方，仆固叶护、仆固阿提力和大唐贸易站都赚到了钱。 阿提力立刻和张乐言达成了协议。 等到张乐言留下礼物走后，阿提力迷茫的看着琉璃骏马， 这场交易里到底是谁输了呢？ 7017k 第299章 叶护王子 在漠北草原上，一个新的阶层正在诞生中。 草原上的变化，也终于在传到了在大唐领兵的叶护王子耳朵里。 当听到自己的父亲葛勒可汗薨逝，弟弟移地健立刻继位为新任可汗的消息。 叶护王子的感情也复杂的。 首先是为了父亲之死而悲痛，可是身为可汗之子，悲伤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情绪。 接下来就是愤怒。 叶护王子是老可汗钦定的继承人，在带领四千回鹘精锐协助大唐之前，葛勒可汗可是拉着叶护的手，表示等他立功回来就把可汗之位传给他的。 可是葛勒可汗薨了，可汗之位却传给了弟弟。 那个文文弱弱，一点都没有回鹘勇士之风，有着栗特人血脉的杂种弟弟。 等到愤怒的情绪过后，剩下的则是恐惧。 是的，叶护王子很清楚回鹘血腥的继承法。 如果说大唐是兄友弟恭继承法，那么回鹘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继承法。 现任可汗继位之后，会送“相亲相爱”的兄弟全家去陪老可汗。 从回鹘牙帐城里逃出来的亲信带来了消息，叶护王子的家人已经都被牟羽可汗接到了牙帐中。 叶护王子揪起了从牙帐城逃出来的亲信，大声问道：“你说父汗是当着诸部落头人、王公将军的面，把可汗之位传给移地健的！？” 亲信惊恐的点点头。 叶护王子抽出佩刀，用力插在案板上，大吼道： “不可能！我才是父汗的继承人！一定是移地健这个贱种逼迫父汗传位于他的！” 叶护王子来回踱步，当务之急还是夺回可汗之位。 可是如何才能夺回可汗之位？ 如果父汗真的当众传位给移地健，又得到了诸部落头人、王宫将军的拥戴，移地健的可汗之位是稳如泰山的。 叶护王子来回踱步，他虽然性格鲁莽，但是也不是傻子。 还需要更多的盟友！ 叶护王子立刻派人，将他的副将勿具罗请到了自己的大帐中。 叶护王子将信使传来的回鹘内部消息告诉了勿具罗，接着试探性的问道： “国内已经生变，本王子欲领兵返回王帐城，勿具罗你以为如何？” 勿具罗精通汉文，在第一次回鹘援助大唐的时候就担任主将出征。 因为战功还得到了大唐皇帝的亲自赏赐，也和郭子仪私交甚好。 勿具罗本来就是回鹘稍有的多谋将领，听到叶护王子这么说，他立刻跪下来说道： “万万不可！移地健是在回鹘诸部落头人、王公将军的面前继承汗位的，如今回鹘国内的掌权者都已经被移地健售卖，王子返回牙帐城就是羔羊进了狼群啊！” 勿具罗接着说道：“此次出征乃是老可汗征调的王帐亲兵，这些军官士卒的家人都在牙帐城，只要知道移地健继位的消息，他们就会绑着王子去讨好伪汗了！” 叶护王子性格鲁莽冲动，并擅长谋略，听到勿具罗一席话后，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还好请来勿具罗商议，要不然贸然带兵返回回鹘，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移地健已经登位回鹘可汗，叶护王子留在回鹘牙帐城的势力已经被他清扫干净。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叶护王子就放弃了带领回鹘骑兵，杀回牙帐城争夺可汗之位的想法。 叶护王子又说道：“要不内附大唐？” 因为种种原因，一些在本族生存不下去的异族部落，会选择投降中原王朝。 内附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开始了。 其中最早最有名的，就是秦国的义渠部落。 义渠部落的首领被秦王封为义渠王，允许他们在大秦境内生活，与此同时义渠部落也必须要为秦国打仗。 到了汉代，内附的部落就更多了，南匈奴、羌人、氐人、鲜卑人都有内附的部落，而汉王朝也将一些地方给他们生活，这些内附的部落就形成了大汉王朝的属国。 大唐天子号称天可汗，内附大唐的部落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叶护王子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内附大唐，以此来换得大唐的保护。 叶护王子手里有四千回鹘精锐骑兵，如果他向大唐皇帝请求内附，大唐皇帝肯定是求之不得。 勿具罗立刻说道：“万万不可！” 叶护王子问道：“为何不可？” 勿具罗说道：“我军之所以能够得到大唐优待，都因为我们是援唐义军的缘故。” 叶护王子点点头，回鹘援军的待遇是所有军队里最好的。 叶护王子的军队能够得到最好的补给，大唐除了充足的粮草之外，甚至会搜刮附近的营妓给回鹘士兵取乐。 回鹘人的军纪不严，经常趁着打仗劫掠地方，大唐对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勿具罗继续说道：“可若是内附大唐，那回鹘的援军就是大唐自己的军队了，大唐还会这么以礼相待吗？” 叶护王子立刻明白了勿具罗的意思。 只要选择内附大唐，那就是大唐的臣民。 协助大唐平叛就是分内的事情了，以前的种种优待还能不能有，甚至大唐在叛乱后还有可能卸磨杀驴。 叶护王子想到了大唐名将郭子仪，他可是根正苗红的汉人大将，在灵武扶持皇帝登基的从龙之臣。 这样的元老肱骨之臣，都会被大唐皇帝猜忌，不得不自污自保。 之前自己在大唐朝堂上的桀骜跋扈，可是得罪了很多人的。 草原上的汉子不怕明刀明枪，可是唐人的阴谋诡计可是防不胜防。 叶护王子绝望的问道：“且如何是好？” 勿具罗思考了半天问道：“王子说，移地健还向大唐派出使节，求娶大唐公主?” 叶护王子说道：“是的，移地健派遣俺达协理发为使者，已经向凤翔府来了。” 勿具罗说道：“糟糕！” 叶护王子一脸的茫然。 勿具罗说道：“如果大唐真的下嫁公主，那就承认了移地健回鹘可汗的位置。” “移地健再得到大唐的支持，王子您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俺达协理发做过王帐亲卫的统领，我们军中不少人都是他的老下属，恐怕移地健派遣他过来，就是为了接收我们这支军队！” 叶护王子彻底慌了，他连忙问道：“我们要怎么办?” 不知不觉中，叶护王子已经将姿态放低。 勿具罗叹息一下，叶护王子虽然作战勇猛，但是这脑子果然不太好。 也难怪老可汗死前决定传位给移地健王子，回鹘确实需要一个冷静睿智的统治者，而不是一个喊打喊杀的莽夫。 不过勿具罗此时已经没有选择。 他是亲唐派系的头目，也是叶护王子的死党。 他这个位置，是没有更换门庭的机会的。 勿具罗叹息一声，听了叶护王子讲述的回鹘内部情况。 老可汗西征失败，葛逻禄和黠嘎斯人在唐人保护下独立。 回鹘大军葬身于陇右唐军的水攻之下。 这样的局势，回鹘确实需要一位智慧的可汗。 深深的看了一眼一会儿暴躁一会儿惶恐的叶护，勿具罗暗自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自己没有选择。 勿具罗立刻说道：“必须要拖延求亲使节团的速度，最好能够将俺达协理发截杀在路上！” 叶护王子立刻喊来亲信：“你带上几个人，回去截杀移地健的求亲使节团！” 亲信立刻跪拜在地上说道：“遵命！伟大的叶护王子！” 等到亲信退出去，勿具罗又说道： “接下来要向大唐朝廷抗议！” “抗议？抗议什么？” “我回鹘借兵大唐，可大唐建宁王不顾两国邦交，悍然出兵，偷袭了老可汗，这难道不用向大唐朝廷抗议吗？” 叶护王子楞住了说道：“父汗输给了建宁王，是他作战不利，这也要埋怨大唐吗？” 叶护王子的看法，也是草原上大部分人对葛勒可汗战败的看法。 漠北草原生存形势恶劣，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 弱者依附强者，强者支配弱者。 这是草原上的共识。 葛勒可汗作战不力，中了唐军的圈套，这就是葛勒可汗自己不行。 战败者是没有埋怨战胜者的权力的。 而且建宁王击败父汗之后，也没有侵占回鹘的土地。 建宁王只是支持了本来就已经独立的葛逻禄和黠嘎斯，打碎了回鹘人一统漠北草原的梦想而已。 在叶护王子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勿具罗只感觉脑袋嗡嗡的，他只是深深的懊悔，为什么当年要投入叶护王子麾下？ 勿具罗耐着性子说道：“王子，草原上的部落之间要守草原的规矩，我们现在是在大唐。” “建宁王袭击回鹘，按照大唐的规矩建宁王就是错的。” “我们抗议向大唐朝廷抗议，这是表明态度，若是大唐要仰仗我们继续平叛，就要给我们更多的赏赐。” “这些赏赐就可以发给士兵，用来笼络人心。” 叶护立刻点头，这四千回鹘精锐是他最后的本钱，自然要重金笼络。 勿具罗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王子要向大唐朝廷上的众人表明自己的立场。” “什么立场？” “反对建宁王的立场。王子殿下在回鹘有对手，建宁王在大唐也有对手。” 7017k 第300章 不期而遇 叶护王子虽然谋略不行，也不精通权术。 不过他确实身先士卒，对待麾下士卒极好。 所以他一声令下，二十名回鹘死士从凤翔府边上的回鹘军营出发，一路向北准备截杀回鹘的求亲使节团。 回鹘使节团是正式的使节团，走的肯定是直通凤翔府的官道。 从漠北南下灵州，再经过原州和陇州，最后抵达凤翔府。 这其中原州的固原城，就是南下使节团的必经之路。 固原城，古人评述其山川地理为： “左控五原，右带兰会，黄流绕北，崆峒阻南，据八郡之肩背，绾三镇之要膂”。 如今固原城上下官吏都站在城尾，眺望远处，不一会儿，一名骑士手持旌节，出现在众官吏的视野中。 如今的原州刺史，固原城官位最高的何功正肃然站在固原城外，等待着持节的骑士缓步走到面前。 “原州刺史何公功正恭迎建宁王旌节！” 随着刺史别驾一声大喊，整个原州上下官吏都对着建宁王的旌节行礼。 手持建宁王旌节的正是东行旅团的李道源，等到众人行礼完毕，他又对众人拜曰： “建宁王府行军司马李道源拜见何刺史。” 何功正立刻拉着李道源的手说道：“尊使一路辛苦了，到了固原城就可以安心了！” 接着何功正看着远方，只看到上万头牲畜被驱赶到了固原城外。 李道源本来是向东而行，浏览大唐的大好河山。 可是没想到被李炎抓了壮丁，建宁王一个任务，让他们带着九千杂畜和一千战马，向大唐朝廷报捷。 同时将这一批缴获的牲畜，送到大唐朝廷，交给自己的父皇处置。 而报捷的文书，已经通过快马加鞭，传遍了沿途的州府。 当消息传到灵州的时候，灵州上下都是嗤之以鼻的。 建宁王是什么成色？别人不知道，灵州军将们可都是见过的。 虽然在李唐宗室里，算得上是骁勇善战的。 马嵬坡兵变之后，也确实是建宁王一路上护送皇帝北上，北迁到灵武登基的。 可是建宁王有几分本事，别人不清楚，做过建宁王老师的郭子仪不清楚? 灵州隶属于朔方节度使，不少人都是在灵武亲眼见过皇帝登基的，当然知道当年建宁王西行陇右，本来就是为了朝廷稳定，故意流放边缘化他的。 至于节制陇右，这不过是一个笑话。 陇右这些骄兵悍将，又怎么是一个无兵无钱，又不得宠的郡王能节制的？ 就算是皇帝去了陇右，想要驯服这些兵将，也要花费不少力气吧？ 接着灵州偶尔可以听到一些建宁王的传言。 什么建宁王进军沙州了。 建宁王控制北庭了。 建宁王进军河西了。 灵州上下都是笑了笑，觉得这些都是天方夜谭，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 等到河西节度使房琯到任之后，灵州上下更是一种看热闹的态度。 之前任命建宁王总管陇右，现在又让房琯这个前任宰相节制河西，朝廷的态度让人玩味。 到了后来，武威城那边的人说，房琯竟然在建宁王手上吃了瘪。 这下子灵州上下总算是对建宁王有了一些新认识，也许这位建宁王真的有几分手段？ 但是报捷文书上说建宁王指挥北庭军，“调停”了葛勒可汗的西征，要向朝廷进献杂畜九千头，骏马一千匹，灵州稍微懂一点军事的人都笑了。 朝廷设立朔方节度使，吞并河套地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防御北方的游牧民族。 匈奴、柔然、突厥、回鹘，北方游牧民族轮番上场，北地边患从没有停息过一天。 灵州人自然知道回鹘的厉害，虽然回鹘如今对大唐尚且算得上是恭顺，但是灵州也经常被小股回鹘“土匪”掠夺，他们自然知道回鹘的战斗力。 北庭都护府才多少人？ 陇右才多少人？ 朝廷几乎抽干了边境地区的兵源用来平叛，这些人手连守住大唐的土地都不够，不要说主动出击，干涉回鹘可汗亲征了。 可是当李道源带领着一万牲畜来到了灵州的时候，灵州上下震惊了。 朝廷在灵州设立马市，向回鹘人购买战马。 但是灵州官吏看到了李道源身后的强壮战马，就知道自己从回鹘人手里收来的都是什么次等马了。 还有那成群的牛羊，如果不是重创了回鹘主力，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牲畜？ 灵州不敢怠慢，立刻征发军队民夫帮着驱赶牲畜群，沿途又准备好草料，护送李道源一行人继续向南。 而灵州的书信也送到了沿途各州，也送到了凤翔府朝堂上。 朝廷接到建宁王的报捷文书，第一反应也是建宁王在吹牛。 如今回鹘还有四千精锐在协助大唐平定安禄山之乱，所以大唐朝廷也很清楚这些回鹘精锐的战斗力。 葛勒可汗兴兵西征的消息，大唐朝堂也是清楚的。 若是在玄宗朝廷，大唐肯定要斥责回鹘，出兵葛逻禄维持草原分裂的现状。 可是如今朝廷早就没有干涉草原的能力，所以只能任由葛勒可汗出兵，大唐朝廷甚至连派遣使者斥责回鹘都不敢。 可是结果出人意料，建宁王报捷的文书，朝堂诸公本来都没放在心上，认为是建宁王为了调回中原谎报军功。 太子一派的大臣，纷纷上书皇帝，弹劾建宁王“欺瞒君父，谎报军功”。 皇帝的做法是留中不发，淡化这件事的影响力。 可是很快的，从灵州传来消息，建宁王真的派人，押运了一万从回鹘缴获的牲畜，送往凤翔府！ 如果说这个消息还不足以佐证金山大捷，回鹘老可汗薨逝，新可汗派遣使者向大唐称藩，又求娶大唐公主的恭顺态度，更说明了金山大捷并非子虚乌有。 朝堂震动！ 这下子朝堂上下，终于相信建宁王真的干涉回鹘成功，击溃了回鹘老可汗的大军！ 正好那个时候朝廷大军猛攻西京不下，在青渠大败，损兵折将。 从陇右送过来的这批牲畜堪称是雪中送炭。 皇帝严令沿途各州县，一定要确保这批牲畜完好无损的送到西京！ 在灵州官吏热情的“欢送”中，李道源带着官府征发的民夫们，驱赶牲畜继续南下，来到了原州府的治所固原城外。 得到消息的原州刺史何功正，带领全城的官吏出城，迎接建宁王的报捷使者。 原州地理位置重要，虽然从人口上算只是中州，自从吐蕃崛起后，原州就被大唐朝廷提拔为上州。 作为原州刺史的何功正，是妥妥的从二品大员。 大唐正一品的官职很少实授，刺史是妥妥的封疆大吏。 何功正还兼任“都督原州诸军事”，也就是节制原州驻军，那就是军政一把抓的边州刺史。 何功正只要调回朝廷，出任六部尚书也只能算是平调。 出任宰辅，也是正常的升迁。 不过此时这样的大员，竟然对李道源这个建宁王府的“临时工”这么尊重，这也让原州官吏大惊失色。 等到原州刺史何功正亲自迎接李道源进城之后，他在刺史府里单独和李道源面谈的时候，才面露难色的说道： “李司马，不怕你笑话，我这次是礼下于人，有求于你啊。” 李道源也不知道这堂堂一个上州刺史，有什么烦恼要求助于自己。 不过李道源的任务就是安全的把牲畜送到凤翔府，可是这个任务也需要沿途的州府协助。 所以李道源客气的说道：“何府君请讲，李某只要是能做到，必定尽力协助府君。” 这时候何刺史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回鹘求亲使俺达协理发如今也在固原城里。” 说到这里，何刺史就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回鹘求娶大唐公主，若是上皇时期，回鹘使者连西京城都进不去。 估计在灞桥外就被鸿胪寺卿骂回去了。 堂堂大唐公主，又岂能下嫁给草原蛮夷？ 俺达协理发是效忠了两代可汗的老臣，精通汉务，对大唐也非常熟悉。 他自然知道，想要迎娶一位大唐公主，对于回鹘这样的番邦来说是相当困难的。 不过困难是困难，吐蕃也迎娶过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既然吐蕃可以，那为什么回鹘不可以！ 只可惜如今的回鹘已经被建宁王打断了脊梁，金山之败让回鹘牙帐亲兵损失惨重，回鹘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摆在俺达协理发面前最大的困难，就是怎么唬住大唐朝廷，逼迫大唐下嫁公主。 于是这个老头儿，最终选择了固原城。 俺达协理发抵达了驿馆之后，就开始了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处处刁难。 何功正亲自安排了得力的属下伺候俺达协理发，这帮回鹘人终于不在驿馆里吵了。 但是他们又开始整其他的幺蛾子，一会儿要参观固原军营，一会儿要出城打猎，总之搅合的固原城不得安生。 李道源也是八面玲珑的人，他一下子明白了何功正的意思。 建宁王是击溃回鹘可汗的人，何功正碍于大唐和回鹘的邦交，不得不纵然这个回鹘老贼。 现在建宁王的使者来了，可以由李道源出面教训一下俺达协理发了！ 可固原城中的众人并不知道，一群回鹘死士也在向固原城快马加鞭赶来。 7017k 第301章 一语成谶 俺达协理发擦了擦发酸的眼睛，又接过侍从递上来的丝帕。 揉了揉眼睛，俺达协理发酸胀的眼睛这才舒服了一些。 这些日子天天在固原城作妖，其实俺达协理发自己也累的不行。 可如果不摆出这幅桀骜的样子，不整出来一点事情逼迫唐廷，大唐肯定不会同意下嫁公主。 更何况俺达协理发还有一个秘密任务。 在临行前，牟羽可汗就找到俺达协理发，交给他这个任务。 控制四千出征大唐的回鹘军队，秘密逮捕叶护王子，将他押送回草原。 俺达协理发是从牙帐亲卫底层一步步升上去的，叶护王子手下有不少都是他的故旧。 牟羽可汗让他过来，就是为了铲除叶护王子这个最大的威胁。 俺达协理发叹息一声，在草原上兄弟为了继承家业大打出手的，实在是太正常了。 但是像俺达协理发这样的老臣，虽然他更加喜欢性情豪迈的叶护王子，可是为了回鹘的未来，他必须要支持牟羽可汗。 回鹘已经元气大伤，再也不能承担一场分裂战争了。 俺达协理发坚定了想法，请求大唐朝廷和亲，剪除叶护王子的势力，这两个任务必须要完成！ 就在这个时候，俺达协理发听到了隔壁吵闹声。 叮铃哐啷搬运箱子的声音，大声喧哗的声音，都透过隔音效果不太好的墙壁传了过来。 俺达协理发眉头一皱，昨天因为噪音的事情大闹了一番，唐人撤走了附近所有厢房里的客人。 怎么今天又来了？难道还嫌自己闹得不够狠吗？ 俺达协理发站起身来说道：“出门看看！” 俺达协理发走出房门，正好撞到了大包小包往厢房里搬箱子的周世。 俺达协理发颐指气使的说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打扰本使休息！我要见驿丞！” 可是俺达协理发还没发泄完毕，就看到一个中年人走上来： “我们是建宁王向朝廷报捷的使者，你是哪国的使节？” 建宁王！！？？ 俺达协理发闻言一惊，再看看李道源和周世的打扮，确实是陇右汉人模样。 “报捷?” 李道源装作洋洋得意的说道：“葛逻禄金山王是上皇册封的藩国国主，回鹘葛勒可汗不听建宁王警告，悍然进攻葛逻禄部。” “建宁王殿下兴大军，在金山下击败回鹘主力，在下奉建宁王命令，向凤翔府朝廷报捷！” 俺达协理发只觉得气血上涌，比建宁王水淹的可是回鹘牙帐亲卫，是两代可汗好不容易积攒的精锐。 金山之战，牙帐城几乎人人哭丧，家家办丧事。 若不是老可汗快刀斩乱麻，撑到了牙帐城交代后事，说不定回鹘已经乱起来了。 竟然冤家路窄，遇到了建宁王的使节团！ 可是俺达协理发准备找驿丞发火，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 将建宁王使节安排在自己隔壁，恐怕是原州官府的安排。 俺达协理发只感觉到心中烦闷，手下纷纷簇拥上来。 “俺达！这驿丞把建宁王的使节安排在我们隔壁，就是让我们不痛快的！” “唐人欺人太甚了！” “我这就去找隔壁拼命！” 俺达协理发却一拍桌子说道：“闹，你们拿什么闹？” “老可汗败于建宁王之手，怎么不见你们给老可汗报仇？” 求亲团众人低下头。 俺达协理发叹息一声：“还是我们不够硬啊，金山之败打断了回鹘人的脊梁，这次求亲是我们有求于大唐，是老朽错了！” 俺达协理发对着手下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给我收敛一些，不可再和之前那般骄纵！” 可就在这个时候，叶护王子的刺客也已经入了固原城。 李道源等东行团住下之后，他打开游戏里的录像功能，向观众介绍道： “大家看到的就是唐代的驿馆，原州是上州，固原城是抵抗吐蕃的前线城市，属于地理位置险要的城市，所以在规格上也比之前灵州府要高。” “大家看这座驿馆，这是修建在固原城内的，规格相当的高。” “如果是战争时期，这座驿馆也可以接待将军一级的将领入住。” “驿馆的守卫是很森严的，在野外住宿了这么久了，我们终于可以在安全的地方入住，可以睡个好觉了。” “好了，观众姥爷们，晚安！” 李道源录制完毕，周世立刻凑上来说道： “老大，你怎么又立g，你每次说能睡个好觉，最后都没觉睡。” 余潇潇也立刻说道：“就是！上次你说找到个村子可以好好投宿一晚上，没想到找到了一个贼窝！要不是张老师大展神威，我们就回沙州复活了。” 周世又说道：“再上一次，在灵州城的时候你说能睡个好觉，最后夜里遇到匪盗围城，你说你的嘴是不是开光嘴？” 李道源悻悻的低下头，不过他还是倔强的说道： “固原城可是很安全的！这里可是接待回鹘使节的驿馆，我就不相信今天晚上还会睡不好！” 张端阳打了圆场说道： “好了好了，大家还是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上路呢。” 李道源仿佛是找到了盟友，他立刻抬起头说道：“不和你们这些小屁孩一般见识，还是张老师讲科学！” “等等，张老，你怎么不脱甲胄啊？” 只看到张端阳还穿着铠甲，没有脱下甲胄休息。 在大唐风云里，如果晚上休息不好，第二天会“乏力、腰酸”等等负面状态。 不脱铠甲睡觉，第二天肯定是有负面状态的。 张端阳如今也是一个合格的军将玩家了，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张端阳也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我也怕今天晚上出事，还是穿着铠甲睡觉吧。” 周世和余潇潇都捧腹大笑起来。 李道源气鼓鼓的说道：“我就不信了！今天夜里肯定没事！” 二十个回鹘刺客，已经在白天城门关闭前，装作商人混入了固原城里。 俺达协理发等人在驿馆的跋扈行为，已经传遍了整个固原城。 这些刺客只是简单打听了一下，就知道驿馆的位置。 他们悄悄的包围了驿馆，准备夜里动手！ 原州刺史何功正算是大唐的能吏，他对待百姓宽厚，但是治理军务相当的严苛。 也是在他的治军下，固原城才能固若金汤，吐蕃始终不敢侵扰固原城。 驿馆是军事重地，何功正自然也是安排了得力属下看守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在战场上杀敌的勇士，而叶护王子派来的是刺杀的死士。 二十个回鹘死士没入黑夜中，小心翼翼的清理掉了看守驿馆的士兵。 他们很快突入到了驿馆中。 因为之前俺达协理发的作妖，整个驿馆中的其他客人都被何功正迁走了。 这反而给回鹘死士们提供了方便。 驿馆的前厢房住着都是俺达协理发的仆从和护卫，他们有些人刚刚上床休息，就被刺客突入房间刺中了要害。 清理完毕前面厢房的回鹘使节团，刺客继续向中间的厢房汇聚。 俺达协理发正在房间中看着《左传》，读的津津有味。 大唐果然繁盛啊。 这些在草原上无比珍贵的书籍，在固原城里的书店里就可以买到。 虽然价格比陇右贵了一点，书籍的质量比陇右差了不少，但是只要给钱就能买到。 俺达协理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大唐留学，四书五经他都通读过。 但是他还是最喜欢这本《左传》。 而俺达协理发手里的这本《春秋左传正义》，是唐初著名经学家孔颖达做疏的版本。 先秦的经典，字字珠玑，《左传》和《春秋》是一书两面，很多内容可以互相印证。 晋代经学家杜预将两本书合在一起做了注解，传到了唐代后，孔颖达又给杜预的注解做了进一步的解释。 这才有了这本《春秋左传正义》。 俺达协理发读的津津有味，年少时候不懂的一些篇幅，随着自己年纪增长，越发能够感受到《左传》中蕴含的道理。 汉人真的是太强大了。 俺达协理发合上书，只有中原王朝衰落的时候，草原上的文明才有崛起的机会。 趁着安禄山叛乱，老可汗准备统一草原。 却迎头撞上了崛起中的建宁王，最后被建宁王撞的粉碎。 这大唐的人才也太多了吧！ 俺达协理发想到自己家族中的年轻人，还只知道骑马射箭。 可是光会骑马射箭，也不过是草原上的蛮子，空有一身蛮力罢了。 俺达协理发终于明白，老可汗为什么要给牟羽可汗求娶大唐公主了。 只有汉化才能救回鹘！ 俺达协理发明白了老可汗在死前所想的，吸收中原王朝的养分，对回鹘进行全面的改革。 这才是回鹘未来的出路，要不然回鹘也会和之前的柔然、突厥、铁勒一样，成为史书边角上记录的一个草原霸权。 老可汗英明啊！ 就在这个时候，俺达协理发听到了刀剑声。 不对！在唐人的驿馆里为什么会出现刀剑声？ 难道是唐人要杀自己？ 不可能！ 俺达协理发立刻排除了这个可能，大唐不可能杀自己，就算要杀，也不可能在大唐的驿馆里杀！ 难道是叶护王子？ 刀兵声越来越近，俺达协理发抽出佩刀，打开了房门。 7017k 第302章 刺杀之夜 俺达协理发带着佩刀冲出房间，驿馆的走道上已经躺着很多黑衣人的尸体。 他的亲信也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有刺客！” 俺达协理发用汉语大喊道。 这时候在回廊的转角中，杀出了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正是周世的导师张端阳。 张端阳手持长刀，砍向手持匕首的回鹘刺客！ 一寸长一寸强！ 很多有着武侠梦的玩家进入游戏，都是失望的发现在《大唐风云》游戏里，没有飞檐走壁的轻功，更没有内力真气。 在《大唐风云》中也有武技，但都是战场上的搏杀之术。 在战场上的战技，可是一点花里胡哨都没有。 长兵器就是比短兵器强，一寸长就是一寸强！ 市井斗殴之所以都用匕首和短刀，也是因为大唐律令“除非军务在身，不可以携带长刃兵器”，所以才没有人在城里用长枪长矛陌刀打架。 这些回鹘刺客为了能够潜入驿馆行刺，所以携带的也是短刃的匕首。 回鹘刺客一开始并没有遇到多少阻力。 谁也没想到固原城这样的要塞城市，还能潜入刺客。 驿馆就在刺史府对面，是用来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刺史府守备森严，也没有人想到会有人潜入驿馆行刺。 看守驿馆的护卫，手里拿着的也是礼仪用的仪刀。 刺客很快解决了看守驿馆的护卫，然后又将前厢房的俺达协理发的手下杀光。 他们本来以为杀了俺达协理发这个老头易如反掌，却没想到还没摸到俺达协理发的房间，就踹到了铁板。 李道源等人的厢房就在俺达协理发的旁边，刺客们并不知道俺达协理发住在哪里，只能一间一间的摸过去。 他们的运气不好，第一个房间就是张端阳的房间。 这位敦煌学专家，自从进入游戏之后就开始放飞自己。 他和崔涛的导师方国寿不同，张端阳进了游戏之后很快沉迷其中。 什么敦煌学，这游戏里随便拍点东西就能水一篇论文！ 咱们来玩游戏，就是来放松的！ 张端阳直接就职了【军将】职业的分支【猛将】，然后将属性点都加到了力量和敏捷上。 【猛将】，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是极度注重陷阵杀敌的职业，只要斩杀敌人就能获得大量的职业经验。 这一路上，张端阳一马当先，斩杀了大量的拦路土匪，野狼猛虎。 他的【猛将】等级已经提升到了7级！ 张端阳本来就没有脱下盔甲，听到了推门而入的脚步声后，张端阳立刻拿起了陌刀。 陌刀虽然有一个刀字，可并不是那种砍刀。 这是一种半人多高的长兵器！ 陌刀是一面开刃的，刀尖可以用来穿刺，刺伤敌人的要害。 开刃的刀口可以用来劈砍，可以用来斩杀敌人。 普通士兵需要两只手握把，才能挥舞陌刀作战。 但是张端阳的力量属性已经达到了10点，这已经达到了普通人力量的极限。 张端阳躲在墙边，等到鬼鬼祟祟的回鹘刺客出现，挥起陌刀就砍向了刺客的后背！ 这些刺客哪里想到还会有人埋伏在墙角，而且张端阳的陌刀是陇右出品，又锋锐又坚固。 一刀当场就砍死了一名回鹘刺客，而张端阳立刻横刀一扫，另外一名刺客也当场毙命！ 今夜果然不太平！ 张端阳立刻用游戏通讯器呼叫李道源、周世和余潇潇，接着就提着陌刀冲出了房间。 这时候就体现出甲胄的重要性了。 和长柄武器一样，甲胄也是大唐严格管制的物品。 比如大唐各级的官员和贵族，都允许掌握一定数量的私兵。 这其中能穿铠甲的具甲私兵更是严格限制数量。 如果朝廷大臣私藏甲胄，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身穿甲胄的张端阳，那就是一架人型高达，冲进了回鹘刺客当中。 叮叮咣当的声音响起，这些刺客的匕首根本无法破开张端阳的甲胄。 而张端阳每次劈砍陌刀，就能带走一名回鹘刺客的性命。 接到了张端阳通知的使节团三人，也都拿着各自的武器冲了出来。 余潇潇的剑舞只是观赏的舞蹈，但是她也强化了敏捷属性，学习了一门军用剑术。 这门军用剑术招数也很简单，就是刺和砍两个招数。 余潇潇的动作很快，她一剑刺入回鹘刺客的胸口，接着转动剑身，造成更大伤害就抽出了长剑！ 李道源左右手各拿着一把骨朵锤。 骨朵锤，木杆的顶部装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铁块。 铁块上有各种凸起，这种武器起源于北方游牧民族，在陇右也有不少人使用。 骑马使用骨朵锤，妥善利用骑马冲锋的速度，甚至能够击破盾牌！ 这种武器可以用来敲打敌人的要害，破开敌人的甲胄和头盔，在关键时候也能够抛出去，当做中等距离的投掷武器。 李道源左右手双持骨朵锤，一锤子就敲烂了一名回鹘刺客的脑袋。 接着他拿着骨朵锤冲出了房间，冲着回鹘刺客们就冲了过去。 只有周世紧紧握着节仗，躲在三个玩家的身后，偶尔挥动节仗，击退突的太近的敌人。 这一路上四人也遇到了不少危险，配合自然默契十足。 四人小队一直杀到了俺达协理发房门前，彻底将这个回鹘求亲使节保护起来。 这时候，驿馆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对面刺史府的守军。 负责守卫刺史府安全的校尉立刻命令手下士兵冲向了驿馆。 门口传来士兵集结的口令声，带头的回鹘刺客知道事情败露，又看到了被李道源四人保护住的俺达协理发。 知道突围无望，刺客们只能孤注一掷冲向了俺达协理发，试图拼死完成任务。 可惜张端阳不给他们完成任务的机会，他举起陌刀来了一招横扫千军，彻底堵死了刺客们换命的打算。 等到刺史府的守卫冲进驿馆，当他们看到驿馆里满地的回鹘刺客尸体的时候，吓得面无血色。 如果回鹘使节团和建宁王报捷的使者都在驿馆出事，那负责城内治安的校尉和官吏都是渎职的大罪。 就连刺史何功正也要受到朝廷严惩！ 带兵的校尉立刻冲向了正厢的客房，当他闻到走廊里的血腥味，更是焦急无比。 “孙校尉，楼上有砍杀声！” “快上楼！” 孙校尉立刻带着士兵冲上二楼，当他看到了身穿甲胄，如同杀神一样的张端阳，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孙校尉又看到了手持骨朵锤，脸上还有可疑白色固体的李道源，又看到了被建宁王使者保护在身后的俺达协理发。 这下子孙校尉大呼一口气，连忙冲到他们面前说道： “诸位尊使！请速速和我去刺史府！” 接着在大唐士兵的保护下，东行团的众人，以及被大唐士兵紧张保护着的俺达协理发，一起进入重兵保护的刺史府。 已经被手下叫醒的何功正，看到了毫发无伤的李道源和俺达协理发，心有余悸的走上来说道： “两位尊使，是本官疏忽了！竟让贼人混进了驿馆！” 何功正特意看了一眼俺达协理发，回鹘使节团损失惨重，除了居住在正厢房的俺达协理发和几个贴身随从，回鹘使节团的护卫几乎是全军覆没。 宦海沉浮多年的何功正，知道这是严重的外交事件，若是俺达协理发以此发难，那么理亏的必然是大唐这一方。 可是奇怪的是，之前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的俺达协理发，此时却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 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想到这时候李道源突然说话了。 “何刺史！此事不怪你！俺达尊使，请给我们一个说法！” 李道源对着俺达协理发正色说道。 俺达协理发只是低着头，完全没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李道源接着对何功正拱手说道： “何刺史，今日行刺我们的贼人都是回鹘人，怕是回鹘内部有什么倾轧，连累到了我们！” 俺达协理发依然低着头，他是熟悉回鹘内部情况的人，他已经猜出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了。 有人不想让他抵达凤翔府！ 可是俺达协理发此时面对李道源的逼问，一句话也不能说。 他越是这么一言不发，越是显得心虚，李道源越是咄咄逼人。 “这次我们可是受了大损失的！今天晚上可是了担惊受怕了一宿！” 担惊受怕？ 何功正看着杀神一样的张端阳，又看着一脸兴奋的余潇潇。 再看看脸上还有脑浆的李道源，这哪点像是担惊受怕了一宿，怕不是正过了瘾吧！ 俺达协理发还是一言不发，李道源又拱手说道： “我要禀告建宁王，请殿下向牟羽可汗讨一个说法！” 听到建宁王三个字，俺达协理发不能继续沉默了。 他说道：“此次刺杀乃是俺达门户私事，和大唐无关。” 这句话说完，何功正舒了一口气，这等于将原州从刺杀案中摘了出去。 俺达协理发对着李道源说道：“这次让贵使受惊了，是老朽不对。” 接着俺达协理发又说道：“我愿意出重金，请四位和我一起去凤翔府。” 7017k 第303章 一赏一罚 何功正看着李道源，本以为李道源会一口拒绝这个条件。 可没想到李道源这个建宁王使节，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何功正并不知道，李道源四人心中狂喜，他们嗅到了任务的味道！ 曾经有大佬在论坛上发帖说过：“大唐风云里老鸟和菜鸟的唯一区别，就是老鸟擅长发现任务。” 大唐风云这个游戏的任务是埋的很深的，不少任务要完全一系列“前置任务”才能触发。 而在游戏中想要快速升级，或者快速积累贡献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做任务。 东行团四人都已经看出来了，今天夜里的刺杀是一个系列任务的序曲。 这个俺达协理发可是“任务宝宝”啊！怎么能够放过他呢! 而且俺达协理发还要出钱雇佣自己护送他去凤翔府，这能赚钱的“护送任务”为什么不做！ 就这样，简单在固原城修整了一下，东行团众人带着原州刺史府准备的民夫，以及被昨晚刺杀吓破了胆子的俺达协理发，一起踏上了南下凤翔府的道路。 东行团继续着旅行，河西却战云密布。 兵败的岱则带着亲卫逃到了祁连山下，正准备翻越祁连山的尚绮心儿见到丢盔弃甲的儿子，手中的马鞭忍不住抽了下去。 要不是身边的将领拦着，尚绮心儿恨不得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活活抽死！ “让你穿过祁连山，围困住赤水军等我大军过来，为何要去攻打武威城！？” 岱则低着头说道：“岱则听闻武威城空虚，留下疑兵困住赤水军，本以为能够贡献武威城献给大论，却没想到中了广德和尚的奸计，反而被建宁王的军队追上。” 尚绮心儿更是气不打出来，他再次举起鞭子说道： “逆子！莫要狡辩！你可以带走了一万精锐，竟然不敌建宁王六千兵马！？” “还有那武威城，守军不过千人，你带领九千大军攻了三天都没攻下来！？” 岱则护住脑袋说道：“父论！我也是中了广德奸贼的缓兵之计啊！要不然区区武威城早就攻下来了！” 尚绮心儿作势还要继续抽打岱则，却被身边的亲卫拦了下来。 等他气消了，看着跪在堂下的岱则，只觉得烦躁异常。 一屁股坐在胡床上，尚绮心儿有心将这个儿子拖出去斩了。 可是他膝下诸多子女中，就只有岱则这个儿子还算是成器。 能统兵作战的，也只有岱则这么一个。 在今日之前，岱则都是尚绮心儿最佳的继承人。 可是到了今天，尚绮心儿已经不确定了，岱则能不能继承大论的位置。 可是不能废除岱则这个继承人的位置！ 高原上有一句话，“没有继承人的家族是虚弱的。” 吐蕃的贵族们，争斗也是非常激烈的。 前任赞普都死于大臣的毒杀，由此可见吐蕃的政治环境是多么的险恶。 尚绮心儿能够稳稳坐在东道大论的位置上，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能力，也是因为他的家族势力。 尚绮心儿所在的没卢氏，是吐蕃第三大家族，家族几乎和赞普家族传承的一样久远。 可是比起家族上一代的辉煌，没卢氏的下一代中，成器的子弟却没有几个。 岱则这样能够统帅一支万人部队的，已经是家族中的佼佼者了。 若是现在废了岱则，尚绮心儿就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 这位执掌吐蕃东道权柄的大论，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 这个年纪虽然不大，但在寿命本来就短的高原上，也是一个危险的年龄了。 而且尚绮心儿年轻的时候在外征战伤了根本，每年秋冬都会长期咳嗽。 岱则是尚绮心儿的继承人，有这个继承人在，没卢氏的家臣们还能有一个效忠的对象。 可若是没有了继承人，会让手下家臣迷茫。 万一尚绮心儿有什么不测，那整个家族都会陷入到动乱中。 尚绮心儿忍住了心中的怒火，他想要换掉继承人，可惜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 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岱则，尚绮心儿对手下说道：“解除岱则的职位，让他做一个千夫长侍奉在我身边！” 这下子岱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过关了。 这次打前锋葬送了三个千户，送掉了一万吐蕃精锐，岱则是惶恐不安的。 他害怕的是父亲的责罚，倒不是对自己送掉的大军有什么愧疚的。 现在父亲虽然处罚了自己，可仅仅是免掉了先锋大将的身份，依然让自己在身边担任千夫长。 这就表示处罚到此为止，接下来只要夹着尾巴做人，就可以重新获得父亲的信任。 岱则内心清楚，虽然自己打了败仗，可作为唯一的继承人，父亲绝对不会重重处罚自己。 吐蕃是一个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地方，为了家族利益，权臣可以毒杀嘴里的“天神赞普”。 家族传承，是每一个吐蕃贵族所想的事情。 所以岱则的顺利过关，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在武威城中，尉迟信坐在河西节度府的正堂里，正在举行一次赏罚大会。 占领武威城后，尉迟信直接将民政全部甩给了薛虎等玩家。 而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整顿军队。 首先被解决的赤水军，尉迟信借着解救赤水军的功劳，又拿着河西节度使府的名头，强行检点士兵，清除了赤水军内老弱病残的士兵。 尉迟信将整个赤水军的架子拆掉，只留下部分身体素质还行的骨干士兵，又从武威城中作战勇猛的民兵中挑选一部分，编练成一支两千人的新军。 这支新赤水军自然不可能立刻跟着尉迟信上前线，他将这支部队留在武威城中，负责充当后备军和城池守军。 接下来尉迟信让各层军官上报有功的将士，今日在节度使正堂内，二十名有功的将士穿戴整齐，接受尉迟信的亲自嘉奖和奖赏。 尉迟信看着众人说道： “我听说，军之大者，莫如赤水。赤水军曾经是力压河西，威震陇右的强军，为何现在连吐蕃五千疑兵围困都不敢战？” 正堂里的前赤水军军官都低着头，当他们得知围困他们的，不过是一千吐蕃士兵和五千民夫，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羞辱。 可是和陇右建宁王麾下的军队一比，赤水军确实是战五渣。 看到赤水军的军官低头，尉迟信说道：“你们知道羞愧，那就还有救！” “要我说赤水军为何从敢战善战，变成怯战怕战，就是因为丢掉了荣誉感！” “从讨击使到校尉旅帅，都想着升官发财，虚报兵额，坐吃空饷。还有甚者奴役袍泽，这等军中蠹虫，才是赤水军军纪败坏的罪魁祸首！” 尉迟信站起来说道：“在出征前，建宁王许我临阵决断之权，来人啊，把这些军中蠹虫给我斩了！” 随着一声令下，包括前赤水军讨击使在内的一众军中蠹虫，全部被砍了脑袋。 不一会儿，亲兵端着这些赤水军前军官的脑袋走入堂中复命。 那些没有被士兵指控，身上没有劣迹的赤水军军官们双腿打颤。 这些平日里颐指气使，欺压士兵的军官们，竟然就这么被尉迟信砍了脑袋。 正堂内的军官无不肃然。 尉迟信接着说道：“惩罚过后，自然是奖励。” “只不过我陇右的军队，和其他藩镇的军队不同。” “成为我陇右的士兵，每月的俸钱准时发放，绝对不拖欠。” “伤者有伤病费，死者有抚恤金，有功者升迁，有过者惩罚。” “说完了好处，就要说一说和以前不一样的。” “战前的赏钱没有了，战后的封赏也没有了，在本将麾下，也不会允许你们劫掠地方。” “现在开始，只要不愿意当兵的都可以退役回家。” 众人都没有说话，有这么好的待遇，谁愿意回去啊。 以前当兵，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去军营讨生活。 虽说出战前有赏钱，战后也有奖赏，可这些钱都是不稳定的。 遇上房琯这种没钱的节度使，还要武装“讨薪”。 而且赏钱还会被各层级的军官截留，最后能够落入底层士兵手上的也不多。 如今尉迟信保证每个月的俸钱都能发到他们的手上，大部分士兵都是支持的。 尉迟信又说道：“兵法有云，可有功之士不能不赏。只不过我们陇右军队，赏赐的不是钱财，而是荣誉！” 只看到几个士兵捧着盘子上来，盘子里放着一个奇怪的玩意儿。 孙独眼也是这次被奖赏的有功将士之一。 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连汉话都说不利索的羌人骑手，孙独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能站在节度使府的正堂里，接受尉迟信这样的大将亲自表彰。 尉迟信拿起盘子里的东西，对着众人说道：“此物叫做手表，是陇右最新的商品，因为目前只能手工打造，所以产量不多。” “此物的功能和最近风靡武威的时钟一样，功能是用来计时的，现在赏赐给大家，就是喜欢大家明白时间的宝贵，珍惜当下光阴！” 就在武威城开表彰大会的时候，祁连山以北的吐蕃大军，陷入到了纠结之中。 7017k 第304章 大打还是小打？ 尚绮心儿召集来了自己的部将，当着他们的面宣布了将岱则贬为千夫长的命令。 “如今唐人陈兵祁连山口，请大家是来议一议，这祁连山口要怎么打？” 能够进入尚绮心儿帅帐的，都是千夫长以上的将领。 岱则损兵折将的，葬送了一万先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中军。 帅帐中军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不愿意先说话。 理由很简单，岱则大败而归，吐蕃上下的士气都大受震动。 这可是一万精锐啊！ 就是一万头羊，也不应该这么快崩溃。 最后只有岱则和身边亲卫不足百人逃回了祁连山以南。 陇右唐军如此恐怖的战斗力，让帐中的吐蕃军将们都起了撤退的心思。 可是从理性上他们也清楚，尚绮心儿在夏季发动进攻，动员了东道所有的兵力，绝对不可能这样就回去。 如果现在就回去，对尚绮心儿的威望打击是巨大的。 可是因为岱则丢了祁连山以北的阵地，虽然尚绮心儿手上还有四万精锐，可唐军已经占住了祁连山口的关键隘口。 这个时候再强攻祁连山，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一想到这里，尚绮心儿又想要抽岱则几鞭子。 要不是他急功冒进，吐蕃大军也不会如此的被动！ 可是时间无法倒流，尚绮心儿也在思考，打是肯定要打的，可是到底要打到哪一步？ 是消灭一只唐军，给一万先锋报仇。 还是要攻下武威或者张掖城，按照原定计划把整个吐蕃拖下水。 尚绮心儿看着手下诸将，沉着脸说道：“按照陇右唐人的说法，军议的时候就要畅所欲言，军议结束后就要令行禁止。” “现在让你们说话你们不发表意见，等到军议结束后，本大论再颁布将令，大家可别再想抗命！” 这句话说完，尚绮心儿手下一个万夫长噶尔说道： “英明的大论，噶尔认为应该继续进攻！” 尚绮心儿眼睛一亮，这个时候就要这样的主战言论。 噶尔说道：“祁连山可不是当金山口，这条唐番故道道路宽阔，有不少关隘都可以通过。” “按照岱则将军，哦不岱则千夫长的消息，唐人最多也就五千人，是不可能完全守住祁连山的。” “末将认为，我们可以继续按照原定计划，翻过祁连山！” “好！” 尚绮心儿拍手站起来，对噶尔的建议表示了强烈的支持。 噶尔看到尚绮心儿的态度，继续说道：“唐军兵力不足，不足以同时守张掖和武威两城！” 尚绮心儿连连点头，噶尔的判断和自己一样，唐军在前线只有五千兵马，虽然有大炮和那种能爆炸的手雷，但是要分兵坚守两座城，未免太蠢了一些。 噶尔说道：“我曾经听唐人商贾说过一个故事，叫做围点打援。” “详细说说！” 噶尔咧开嘴，露出和他粗壮的相貌完全不一样的狡黠说道： “唐人善于守城，岱则千夫长已经在吃过这个亏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唐人怯弱，不敢在野外和我们吐蕃勇士决战。” “唐人也只会依仗武器锋锐，所以我们可以假装围困武威城，然后在路上伏击前来救援的援军！” 尚绮心儿闻言大笑：“好！这个计策好！” 接着尚绮心儿拿出一块木简，在木简上写上了命令。 “噶尔，本大论命令你带领本部一万先锋军，突破祁连山，为大军先驱！” 噶尔暗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出头，没想到给自己接了这么一个倒霉差事。 岱则带领的一万精锐都被唐人击败，尚绮心儿只给一万人，还要翻越祁连山，这不是去送吗？ 噶尔也明白了尚绮心儿的意思，如果噶尔这一万人不能突破祁连山，那就治罪噶尔，然后找个理由班师返回天堑城。 一想到这里，噶尔心中的不满更加强烈。 尚绮心儿曾经是个赏罚分明的好家主。 可是现在他年纪大了，岱则犯了这么大的罪过，竟然都不杀他谢罪，只是降职为千夫长。 年轻时候的尚绮心儿，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而这一道命令更加让噶尔寒心，若是尚绮心儿真的想要用了自己的计策，肯定不会只交给自己一万人马。 噶尔更确定了一点，尚绮心儿真的老了。 狼群里的年轻头狼，会带领狼群拓展地盘，捕猎更凶猛的猎物。 而年老的头狼，只会想着打压狼群里后起的同族，就为了维护自己在狼群的权威。 如果由尚绮心儿说退兵，肯定会打击他作为大论的威望。 给自己本部的一万人去攻打祁连山，这也是一箭双雕的毒计。 若是自己本部一万人败给了唐军，那也就削弱了自己本部的力量，那尚绮心儿的地位更加的稳固。 如果自己的计划真的成功，那么尚绮心儿就会立刻挥师翻过祁连山，那对接下来的战功和威望就都是尚绮心儿的了。 噶尔心中暗恨，他又看到了在角落里岱则。 这个蠢货，就因为他是大论的儿子，葬送了一万大军就受到了这么点惩罚？ 就因为他的愚蠢，大家就要付出更大的牺牲去翻越祁连山。 一想到这里，噶尔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 不过此时尚绮心儿在军中还是很有威望的，噶尔只能恭谨的接过了刻下了军令的木简。 祁连山以北的吐蕃军队动了起来，河西的陇右唐军也没有停歇。 在表彰仪式之后，河西地区的玩家高层，也组织了一次线上军事会议。 在经过几次战斗之后，玩家们发现线上交流的效率很高。 而一场战争需要调动的力量，远远不是一个兵团几个参谋。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战争，一场战争从制定计划到士兵出征，从临阵对决到战后追敌，再到收拢俘虏论功行赏，这是一场巨大的组织工程。 一支强大的军队，绝不是靠着几个武力超群的将领就能统御的。 而一场横跨整个河西地区的战争，需要的统筹安排的东西更多。 这场联席会议，就是玩家在河西中地位最高的玩家，再加上留在张掖城中的参谋团，一同组织的会议。 代理肃州民政的曾牧，代理甘州民政的崔涛，代理凉州民政的薛虎，要负责尉迟信大军的后勤保障。 帮助薛虎夺取武威城的内卫玩家章武，也被尉迟信要了过去，负责整顿精简过的赤水军。 但是最让尉迟信头疼的，还是武器后勤保障的问题。 “老曾，瓜州的武器什么时候能运过来？” 曾牧说道：“不是我们肃州的民夫不努力，瓜州的武器都没生产出来呢！” 尉迟信叹了一口气，上一次为了尽快击溃岱则的军队，库存的手榴弹和炮弹都用光了。 如今瓜州的武器工坊正在日夜不停的打造，但是前线缺口依然巨大。 尉迟信又问道：“上次的大蒜素和止血药效果不错，还有没有了？” 曾牧嘿嘿一笑说道：“止血药是中成药，如今已经量产了，但是大蒜素提取可不容易，而且大蒜素是赵晨他们工坊制造的，原料都是从老百姓手里收的，总不能一直免费供应着吧？” 尉迟信明白曾牧的意思，他说道：“上次缴获的牲畜，等我处理掉了就把钱给你。” 没想到尉迟信刚说完，崔涛就跳了出来：“那些牲畜你要卖了？我们山丹牧场可是紧缺着牲口呢！” 尉迟信有些头疼的说道：“我听薛虎说了，如今武威城里来了不少中原的商人，牲畜的收购价格很高的。” 崔涛提高了嗓门说道：“为了支援打仗，我们张掖可是勒紧股腰带好久了！郑和这个群牧监都被你拉着去打仗了！现在有了战利品你竟然要去卖了！？” 尉迟信也是头疼，他只好说道：“那你让郑和挑一挑，好的品种就带回山丹牧场吧。” 曾牧又说道：“有没有牛？给我几百头牛，就当抵消之前大蒜素的钱了！” 崔涛立刻说道：“你要牛干嘛？你们酒泉有牧场吗？” 曾牧嗤笑一声说道：“牧场？要那玩意儿干嘛？我已经建好了养牛场！” 崔涛冷笑说道：“你们酒泉也要发展畜牧业？你们那边的气候和条件就不适合搞畜牧业。” 曾牧却说道：“谁说养牛就是搞畜牧业的？我们酒泉要走高端产业！” 尉迟信看到双方又斗起嘴，立刻说道：“好了好了，两位大佬别争了，我这就给酒泉送去两百头牛，剩下的好的牲口让郑和挑选好了带走，剩下的分给武威城重建城防，如何？” 这个结果总算是让众人满意了，尉迟信继续说道： “根据林建国的侦查，吐蕃大军在祁连山南边扎营，到现在都没退兵，看来还是要攻河西了。” 崔涛也恢复了军师的样子，他摇晃羽扇说道：“这是必然的，若是前锋覆灭就打道回府，对尚绮心儿的威望打击是巨大的，这一仗必然要打。” “但是这场仗可大可小。” 尉迟信问道：“怎么打大？怎么打小？” 崔涛说道：“大打有大打的好处，小打有小打的妙处，尉迟就要看你的抉择了。” 7017k 第305章 玩家的千人誓师 崔涛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小打，就是在祁连山口猛击试图翻越祁连山的部队，彻底将他们打疼了，那尚绮心儿肯定会返回天堑城，以后吐蕃不兴全国之兵，尚绮心儿不敢再陇右！” 这场军事会议里，薛虎的资历最浅，他问道：“吐蕃会这么痛快的撤兵吗？” 崔涛摇晃羽扇说道：“吐谷浑地区人口不少，可是吐蕃人经营这里才不过几十年，真正能靠得住的就是这五万部队。” “岱则葬送了一万精锐，已经让尚绮心儿心疼到吐血了，若是再有闪失，那吐蕃人在吐谷浑地区的控制力就要大大削弱了。” “吐谷浑地区是尚绮心儿家族的根基，若是吐谷浑不稳，那他这个东道大论也就没了权力。” “这才是攸关家族存亡的事情，尚绮心儿不可能继续头疼耗下去。” 尉迟信说道：“这样都算是小打，那你的大打，又是要怎么打？” 崔涛嘿嘿一笑说道：“大打，就是放吐蕃人进来，来一个关门打狗，先把大斗拔谷让出去！” 尉迟信明白崔涛的意思，他看着地图陷入到了思考中。 如今吐蕃大军囤驻在祁连山口的大斗拔谷，整个河西就像是一个口袋，而口袋的扎口就是大斗拔谷。 崔涛指着地图说道：“祁连山的山口不少，若是散兵还可以从其他山口翻越，可想要让四万大军后勤补给充足，吐蕃人就必须要占据大斗拔谷。” “想要让尚绮心儿全心全意来攻打河西，就要把大斗拔谷让出去。” 尉迟信看着地图点头，其实尚绮心儿交给岱则的任务，就是翻越祁连山后立刻攻打大斗拔谷，给吐蕃大军打开入侵陇右的通道。 可是岱则为了军功冒进，听从了广德和尚的妖言，先去攻打了武威城。 最后前功尽弃，报废了一万精锐，自己仓皇逃回了祁连山。 只要大斗拔谷还在唐军的手里，吐蕃注定不会大打。 所以吐蕃要打通进攻河西的通路，必然会强攻大斗拔谷。 如果小打，那就屯兵在大斗拔谷，将吐蕃先锋部队打疼了就行。 如果要大打，就要让出大斗拔谷，这样吐蕃大军才会入河西决战。 薛虎和曾牧都担忧的说道：“大斗拔谷可是大唐和吐蕃之间的要道，要是这次让出去，夺不回来怎么办？” 显然这个大打的战略是有些冒险的，大斗拔谷可以说是河西的门户了，将这个门户送出去，万一夺不回来，以后就相当的被动了。 大斗拔谷，虽然说是山谷，但也是相对两边的山脉来说的。 大斗拔谷的拔海很高，常年冰雪，但是峡谷内宽大如斗，是连接通道河西走廊通青海湟中的捷径。 隋唐两代对吐谷浑地区用兵，大军都是走的大斗拔谷。 隋大业五年，隋炀帝巡游张掖，在翻越大斗拔谷的时候遭遇暴风雪，最后部队冻死了一半多人，甚至连隋炀帝的姐姐也被冻死。 隋炀帝在大斗拔谷上设立风雪庙，用来祭祀死在大斗拔谷的亡魂。 太宗年间进攻吐谷浑，唐军也是从大斗拔谷入的吐谷浑，李靖在风雪庙祭奠了亡魂，唐军在翻越大斗拔谷的时候没有遇到风雪，长驱直入灭了吐谷浑。 只可惜后来吐蕃扩张，大唐没能守住高寒的吐谷浑地区，哥舒翰从吐谷浑撤军之后，这里就变成了吐蕃东道。 尉迟信当然知道大斗拔谷的重要性，但是他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手里的唐军，能不能全灭尚绮心儿的四万大军。 如果能够灭了吐蕃大军，那这一招就是关门打狗。 如果不能灭了吐蕃大军，那这一招就是引狼入室。 尉迟信看着地图，久久不能决断。 这边尉迟信陷入到了犹豫中，秦川在当金山口已经招募了不少人马。 当金山口和沙州距离不远，八测九测十测的玩家，大部分都在沙州城讨生活。 看到了秦川的招募帖子后，一些想要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玩家，纷纷来到了当金山口报告。 张楠和柳青杨两人结伴一起来到了当金山口。 “带了牲口的玩家来这里集合，我们西路军加价收购牲口，想要换钱的来这边！” “带了粮食过来的玩家来这里报告，我这里是收粮食的地方。” 整个当金山口的营地里到处都是叫喊声。 “要不然咱们把骡子也卖了吧？”柳青杨建议到。 张楠点头说道：“物资都是后勤运输的，我们要上前线打仗，骡子就卖了吧。” 要深入敌人腹地作战，后勤补给自然要跟上。 秦川想出了一个办法，凡是将牲口带到当金山口的，他都高价收购，这才凑齐了运输用的牲口。 秦川也用同样的办法收购粮食，总算是凑齐了一千人出征的干粮。 这段时间秦川是哗哗的向外用钱，干包工队攒的这点钱全部都搭了出去。 “打仗费钱啊！” 秦川对着副手张华抱怨道。 张华看着账本，海量的钱花了出去，也不过凑齐了一千人半个月的干粮和牲畜。 秦川恨恨的说道：“这次我可是豁出老本了！一定要打到天堑城下才能不亏本！” 对于秦川闹出来的动静，李炎是相当关注的。 这是一场从头到尾都是玩家主导的战争。 招募玩家，制定计划，筹办后勤，这些都是玩家自主完成的。 如果说尉迟信那边是正规军，那么秦川就类似于雇佣军了。 李炎对于这种模式相当感兴趣，如果秦川能够成功，这就可以成为一次玩家自行扩张的样板。 那就会有更多的玩家会用这种办法组织战争。 如果秦川的模式真的能走通，那就可以大大提高玩家们冒险的积极性。 对于手底下玩家越来越多的李炎来说，让玩家更主动的去发展，显然是有价值的尝试。 秦川的办法其实就是“众筹打仗”。 秦川在论坛上发出的招募帖子，就相当于计划书，感兴趣的玩家就自带干粮入伙。 入伙的玩家每个人上缴一部分贡献点，众筹贡献点购买复活书，这等于玩家自费给战争上保险。 如果打赢了，那从秦川到普通士兵，按照事先约定的比例瓜分战利品。 如果打输了，那就没有然后了，就等于是众筹投资失败了。 李炎对于秦川这次尝试很感兴趣，如今就等着秦川的战果了。 而秦川也在紧张的心情中，举行了千人誓师大会，开始做出征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题外话－－－－－－ 卡文了，整理一下剧情。 7017k 第306章 峡谷练兵 因为事先已经侦查过地形，秦川制定了详细的进攻地图。 他的目标很简单，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打掉这片地区的城堡主，然后继续进攻下一个目标。 用秦川的说法，这一仗的目标不是占领多少地盘，而是摧毁吐蕃东道的统治基础。 秦川将这套战术命名为蛙跳战术，他的目标是一路打到天堑城，给尚绮心儿来一次偷家！ 为了这套战术，秦川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将所有路线都计算了多次，最后制定了一条最安全的路线。 张楠的属性点不高，被分配到了新兵营。 这里大部分都是和张楠一样，九测十测才进入游戏的玩家，都是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态，才加入的秦川的军队。 柳青杨因为是女性，她被分配到了伤兵营，负责救治伤兵的工作。 两人就这样分开，分别开始了他们的新兵训练。 负责训练新兵营的是秦川手下的一名军将玩家，他的名字叫做马昕。 马昕是一名战争游戏爱好者，也是一名狂热的军迷，更是一名德棍。 马昕自己动手做了一个大檐帽，又让人做了一套德二的军服，还骚包的只做了一双黑色皮靴，就这样踏进了新兵营。 看到马昕这幅骚包的样子，也驱散了一些新兵营的紧张气氛。 马昕看了看新兵说道：“我们这次的行动很危险，要穿过长长的荒原，奔袭敌人的老巢，如果现在后悔还可以退出！” 张楠看看身边的战友，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出的机会了。 他全部身家都已经换成了物资带到了当金山口，如今除了参加秦川的计划，他已经别无选择。 周围的玩家也都是如此，这些都是后面测试进入游戏的玩家，先进入游戏的玩家已经积累了相当大的优势，后进入的玩家想要赶上前面的玩家，就需要冒一冒险了。 而秦川的远征，寄托了新玩家赶超老玩家的希望。 身穿普鲁士蓝军装的马昕，看着这群瘦弱的新兵说道： “其实我也是七测才进入游戏的新玩家，为了这次计划，我也把游戏里积攒的金钱全部都花了。” “大唐风云是一个公平的游戏，你们觉得老玩家占了优势，可是第一次测试的玩家进入游戏的时候，建宁王连沙州城都没有占下来呢。” “老玩家们也是打了一场又一场的硬仗，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而对于我们这些新玩家来说，打仗就是赶超老玩家的最好机会！” “如果说艰苦，大铁峡铁厂建起来之前，老玩家手上的武器都不足！” “我们的新手期已经比老玩家容易多了！” 马昕话锋一转说道：“大家选择来到当金山口，就是觉得这里有机会对吧？” 众人纷纷点头。 马昕又说道：“机会是靠大家一起创造的！蛙跳行动的成败与否，就要看大家的努力了！” “此战胜利，大家很快就能赶上老玩家的等级，也能得到一大笔贡献点！” “我们是什么？我们可是第四天灾！让这些家伙看看，什么叫第四天灾的威力吧！” 张楠也跟着同伴们欢呼起来。 等到大家欢呼完毕，马昕做出一个手势说道： “新兵蛋子们，在出征之前必须要将【野外生存】技能提升到熟练级，现在我们开始野外生存训练。” 接下来，当金山口的营地里，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魔鬼训练。 就连分配的伤兵营的柳青杨也被拉出去做了好几天的野外生存练习。 今天又是一天辛苦的训练，张楠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军营里，他惊奇的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经过训练，您的耐力属性提升一点！目前耐力：6点。】 竟然提升了一点耐力！ 果然和论坛上说的一样，在游戏里训练是可以提升属性的！ 耐力是最容易提升的属性，只需要进行相应的耐力训练就可以提升。 今天做了一天的野外生存训练，张楠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果不其然耐力属性就提升了。 “我涨了一点耐力！” “我也是！” “我怎么没涨啊？是不是我今天训练不够刻苦啊？” “废话，我看到你今天在树荫下摸鱼的，能涨就见鬼了！” “不行不行，明天我一定要好好练！” 自己的选择果然没错！军营果然是一个能够迅速提升自己的地方！ 这时候军号声响起，张楠立刻爬上床。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这么军训，他早就已经崩溃了。 可是当看到一点耐力属性的提升，就让张楠有无比的满足感！ 这可是一点属性点啊！ 如今的他可没有奢侈到用贡献点去兑换属性点！ 多一点属性，在今后的战斗保命的机会就越大！ 张楠立刻选择挂机休息，期待着第二天的训练。 游戏中第二天的清晨，马昕又穿着他那套骚包的德二军服，准时出现在营房外。 “吹起床号！” 急促的号声过后，早已经体现上线的玩家纷纷跳下床，冲到了操场上。 马昕打开计时器，等到计时器归零，他对着迟到的玩家说道：“迟到的绕操场跑十圈。” 那些迟到的玩家乖乖的去跑圈，马昕开始布置今天的训练计划。 “今天不做我们要做投掷训练。” 只看到两筐石块搬了上来，马昕指着石块说道：“今天上午的训练，就是尽可能的把这些石块扔的远一点，一队扔完之后，就跑过去将石块捡回来，然后入列待命。” “大家也知道，我们新军里没几个会箭术的玩家，就算有我们也没办法带太多的弓箭。” “手榴弹我们自然也是买不起的，所以只能靠扔燃烧瓶了。” “上午做投掷训练，下午我来教你们怎么做燃烧瓶。” 接下来又是几天艰苦的训练，虽然把张楠累的半死，但是他也得到了不小的收获。 力量属性在负重训练了三天后，终于上涨了一点。 张楠的【投掷】技能也达到了熟练级，他还学会了【制作燃烧瓶】这个技能，虽然只是入门级，但是已经可以制作能用的燃烧瓶了。 新兵营训练最多的，自然还是野外生存技能。 按照营长马昕的描述，吐蕃东道的海拔比较高，是典型的荒原地形。 在荒原作战，野外生存技能就非常的重要。 有时候在荒原上战斗，最大的敌人是大自然而不是吐蕃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唐风云的狗策划终于上线了地图系统，玩家可以通过游戏内置的电子地图定位自己，要不然不知道多少玩家会在荒原上迷路了。 不过光有电子地图还不够，玩家们还要学习寻找食物、寻找水源、潜伏等一系列的技能。 只有学会了这些技能，万一在荒原上迷路或者掉队，才有可能活下去。 白天训练晚上上课，张楠觉得自己大学军训都没有这么辛苦过。 但是看着【野外生存】技能升级到了精通级，张楠又觉得一切努力都值得了。 要知道在沙州城，找一个野外生存的训练营，花上50钱也不能保证提升到精通级。 但是在新兵营里，马昕可是手把手的传授野外生存的知识，还能在荒原上实战训练，所以技能等级提升飞快。 如今张楠的属性和技能都差不多和五测六测的军将玩家差不多了。 果然受苦是提升自己的最好办法！ 张楠甚至开始期待明天的训练了。 可没想到张楠没有等到第二天的训练，反倒是等到了出征的消息。 “什么？明天就出征？” 张楠看看同样惊愕的战友们，又看着马昕问道。 马昕说道：“最新的消息，武威城下尉迟信大军已经击败了吐蕃先锋。如今吐蕃人陈兵祁连山外，我们必须要出动了。” 张楠有些失望，他最近隐约有些感觉，耐力属性已经到了临界了，只要再训练几天就能突破。 不过张楠也清楚，战场上的机会转瞬即逝。 如今吐蕃和河西的唐军在祁连山对峙，如果当金山口再不出动，要是祁连山那边的吐蕃大军失利，撤回天堑城，那当金山口口这边的唐军就没机会了。 在综合判断之后，秦川还是决定立刻出兵。 秦川正在亲自给骡马套上马车，马车上都是秦川这段时间搜集的粮食。 再一次检查了补给之后，秦川骑上马，指着东面的荒原说道：“出发！” 张楠所在的新兵营立刻升格为新军第一营，马昕也担任第一营的营长。 张楠因为训练表现出众，被任命为第一营的作战排长，手下也管着二十人的排。 既然是全部玩家组成的部队，秦川干脆就是另起炉灶，完全套用现实世界中军队的编制。 整个新军一千人，主力就是马昕的新军第一营，以及负责后勤的新军第二营。 秦川为了这次出征也是倾其所有，自掏腰包组建了一支三十人的骑兵连，甚至还从沙州用贡献点买了两门淘汰下来的大炮。 这支千人的新军投入到茫茫的沙漠中，而另外一群鬼鬼祟祟的家伙，也从天堑城出发，向西而行朝着新军的方向而来。 7017k 第307章 做法的和尚 留在天堑城中打探消息的圆通和尚，在得到了秦川出发的消息后，立刻带着同样混入吐蕃东道的内卫玩家们，出发向秦川会合。 “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的联络附近的羌人、汉人、鲜卑人掀起叛乱，牵扯后方的注意力！” 为了接应秦川的军队，圆通和尚连夜离开天堑城，返回到了自己的寺院中。 尚绮心儿刚刚皈依了佛门，这些和尚有着合法的通牒，自然在吐蕃境内畅通无阻。 实际上吐蕃内部也没什么阻碍，一路上只有各个城堡主们私自设立的税卡，只要交了钱就可以轻松的通行。 一路上走过来，圆通和尚只能感慨，吐蕃的统治不说是不得人心，也可以说是众叛亲离了。 从天堑城往西走，距离天堑城不远的快日玛乡，城堡主额尔吉泰正在头疼应对自己境内此起彼伏的叛乱。 这帮该死的奴隶！ 额尔吉泰已经是五十岁了，这是一个随时可能去见老赞普的年纪。 额尔吉泰是追随尚绮心儿来到当年的吐谷浑，也就是现在的吐蕃东道的第一批武士。 在尚绮心儿的提携下，额尔吉泰积累战功成为了一名城堡主。 这一次尚绮心儿北征河西，额尔吉泰实在是骑不动马了，他命令自己的嫡子，带领家族麾下的庄园主和自由民追随尚绮心儿出征。 等到儿子带领大军离开后，额尔吉泰的治下就发生了叛乱。 叛乱的原因额尔吉泰已经记不清了，应该是某个庄园主压迫农奴太狠，这些农奴逃出庄园，勾结荒原上的匪盗袭击了庄园。 作为庄园主们的领主，额尔吉泰这个城堡主在享受庄园主提供的赋税之外，也有保护庄园主的义务。 按照封君和封臣的古老协议，额尔吉泰拖着老迈的身体，带领剩余的军队出发，去剿灭这支荒原上的匪盗。 可没想到额尔吉泰的部队刚刚抵达那个被袭击的庄园，这些匪盗就撤走了。 被洗劫一空的庄园主，跪在地上请求额尔吉泰免除今年的税赋。 额尔吉泰沉着脸未置可否，今年为了出征河西，额尔吉泰也上缴了一大笔赋税。 城堡主的日子也不好过！ 额尔吉泰没有答应免除庄园主的赋税，反而带领军队在这个庄园主的庄园住了下来。 这下子可把这个庄园主折腾坏了，他不得不宰杀庄园里剩余的牛羊，用来款待额尔吉泰的大军。 这个庄园主拿出地窖里青稞，这些是留作第二年当种子的存粮。 额尔吉泰在庄园主的庄园住了三天，吃光了庄园主最后的积蓄，最后终于松口免除了这个庄园主一半的赋税。 接下来就传来另外一个庄园被袭击的消息。 额尔吉泰急忙带领军队向另外一个庄园奔去。 就这样额尔吉泰在领带里转了半个月，连个匪盗的影子都没见到。 三座庄园被毁，额尔吉泰拖着疲惫的部队在荒原上兜圈。 可是很快他听到另外一个震惊大的消息，这帮匪盗竟然开始攻打自己的城堡！ 额尔吉泰连忙带领部队杀回去，天神赞普保佑，因为额尔吉泰救援及时，匪盗们只是劫掠了城堡周围的田庄，并没有攻进城堡。 额尔吉泰还俘获了一些匪盗留下的牲畜，可是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狡猾的匪盗，从去年到今年已经打了两场仗了。 当金山口一战战死了不少吐蕃好儿郎，却没从大唐手里赚到便宜，反而丢了大批的补给。 现在又要攻打河西，不仅仅是那些庄园主，就连额尔吉泰这样的城堡主都被尚绮心儿的征税官掏空了。 他可以免去手下庄园主的赋税，可是谁来免去自己的赋税呢？ 额尔吉泰忧心忡忡，他只能用木简写下命令，要求所有庄园主守望互助，不要总指望自己的救援。 这道命令传遍了整个快日玛乡，额尔吉泰也彻底累了，他命令小儿子带兵守住城堡。 额尔吉泰将所有的事务都交给家臣，每天就躲在自己的城堡里喝酒。 这大唐的酒真好喝啊！ 额尔吉泰喝的，是从陇右高价买来的沙州烧。 如今陇右的酒类已经出现了很多品种，沙州烧这种单纯的烈酒，在沙州反而不受欢迎了。 如今沙州已经有了各种类型的酒类，沙州烧这种烈酒，反而成了做体力活的百姓喜欢喝的酒。 可是沙洲烧在吐蕃和回鹘却大受欢迎。 高原苦寒，沙州烧这种单纯的烈酒，可以驱散掉骨子里的寒意。 额尔吉泰年轻的时候追随尚绮心儿打仗，肋骨上曾经中过一箭。 虽然这一箭没有伤到内脏，但是每到阴天的时候依然会隐隐作疼。 喝了沙洲烧的时候，烈酒能够麻痹额尔吉泰老朽的身体，让他在酒精中感受到迷醉的感觉。 大唐真的富饶啊。 每次喝酒的时候，额尔吉泰都忍不住感慨。 苦寒的高原不能种植稻米，只能种植小麦青稞这种抗寒的作物。 高原上的粮食就连供给自己吃都不够，尚绮心儿在出征之前已经颁布了禁酒令，严禁用粮食酿酒。 如果能攻下河西，占领陇右，那我也可以分到陇右一座城堡吧？ 陇右，肥沃的土地上长满了庄稼，到处都是羊群和牛群。 还有那数不清的陇右汉人，都可以成为庄园里的奴隶！ 已经有些醉酒的额尔吉泰，仿佛看到了这天堂一样的美好景象，忍不住哼哼了起来。 可就在额尔吉泰要带着美梦睡去的时候，管家找到了他，告诉他一个消息。 一群和尚们来到了额尔吉泰的领地。 作为一名老年吐蕃贵族，额尔吉泰并不喜欢和尚。 他更喜欢吐蕃的本土信仰苯教。 不过尚绮心儿改信了佛教，又下令每七户人家就要供奉一名僧人，额尔吉泰在公开场合也表现出崇佛的立场。 天堑城来的僧人，额尔吉泰只能强打精神，接见了这群和尚。 带领这群和尚的正是玩家圆通和尚，自从尚绮心儿出征之后，圆通和尚通过不断贿赂天堑城的大和尚，终于获得了这次的差事。 巡查天堑城以西各地供奉僧人的情况。 为了能够在吐蕃东道宣扬佛教，大量的僧人涌入了吐蕃东道。 尚绮心儿要求七户人家供养一名僧人，要求每一个庄园主都在家里建造佛堂。 大部分的城堡主都是象征性的修建一座佛堂，像是额尔吉泰这种对僧人没有好感的城堡主，干脆连样子都没有做。 “你们是天堑城大僧官派来的？”额尔吉泰检查了圆通和尚的木简，这上面盖了尚绮心儿的印鉴，确认这是天堑城大僧官签发的通行木简。 尚绮心儿在天堑城设立大僧官，负责管理吐蕃东道的佛门事务。 大僧官自然是从尼泊尔来吐蕃传法的寂护上师，不过现在寂护上师正随侍在尚绮心儿左右，大僧官由他的弟子代为掌摄。 “大僧官在出征前，曾经让我们一定要坚持宣扬佛法。只要虔诚礼佛的人越多，就能保佑大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额尔吉泰不相信和尚念两句经文就能让尚绮心儿战无不胜，不过他还是明白尚绮心儿宣扬佛法的心思的，所以他也装作虔诚的说道： “那诸位大师来我的城堡，是要做什么呢？” 只看到圆通和尚突然说道：“尊敬的城堡主，小僧看到您的城堡上空有污秽之气，似乎有兵戈之灾。” 额尔吉泰有些惊讶的看着圆通和尚，他连忙问道：“什么叫兵戈之灾？” 圆通和尚合十说道：“兵戈就是武器刀刃，您的城堡不在边境上，兵戈之灾就是说您的领地内有匪盗作乱了。” 额尔吉泰有些惊讶的看着圆通和尚，这大和尚难道真的有法力？ 可是转念一想，匪盗作乱的消息整个领地的人都知道，说不定是这些和尚沿途听说的。 不过且听听这和尚还有什么要说的。 只听到圆通说道：“请城堡主准备一座佛堂，小僧开坛做法，驱散城堡上的污秽之气，这兵戈之灾自然会消解！” 还有这等好事？ 只要做法就能平息匪盗作乱？ 额尔吉泰有些不信邪，于是他问道：“请问上师，开坛做法需要几日见效？” 圆通和尚立刻说道：“一日即可见效！” 额尔吉泰闻言大喜说道：“那就请上师开坛做法，帮助我驱散这什么，哦兵戈之气！若是能够平息匪盗之乱，本人愿意为佛堂塑金身！” “您的虔诚一定会保佑您的领地的。” 圆通和尚磕头拜谢。 接下来他在佛堂里装神弄鬼了一天，可是也没有什么佛光现世的吉兆。 本来额尔吉泰以为这群和尚不过是来骗吃骗喝的，准备继续打发他们上路。 可到了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额尔吉泰手下的一名庄园主急匆匆的来报信，匪军退了！ 额尔吉泰连忙召见这个庄园主，他急匆匆的问道：“匪军是怎么退的？” 这个庄园主立刻说道：“昨日这些匪盗还在攻打我的庄园，今天早上突然全部消失了！” “消失了！？” “是啊，他们的武器营帐全部都在，可是营地里的人都消失了，我亲自带领手下查看了营地，一个匪军都没有了。” 额尔吉泰大呼惊奇，不过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圆通和尚，万一只是恰好匪军退兵了呢？ 他命令所有庄园主打探匪军的消息，三日之后他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他领地上肆虐了半个月的匪军，真的凭空消失了！ 7017k 第308章 诡异的安宁 贼兵真的退了？ 额尔吉泰再次派出手下，亲自扫荡了几个匪徒盘踞的山寨，果然一个贼兵都没见到。 额尔吉泰不由的大喜，接着他看着那泥塑的佛像，都觉得神圣起来。 难道这些和尚真的有法力？ 若是以前，额尔吉泰自然不会相信，可是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对于这些乱力怪神的事情却感兴趣起来。 额尔吉泰知道在大唐有神秘的方士，能够炼制延年益寿的金丹。 他也知道在天竺有百年高寿的法师，他们会一种能够延寿的呼吸法。 额尔吉泰曾经觉得这些事情，和他这么一个吐蕃东道的城堡主没有关系。 可是今天他真的遇到了有“法力”的和尚。 额尔吉泰连忙将圆通和尚恭谨的请到自己的正厅里。 他对着圆通和尚说道：“上师佛法无边，额尔吉泰这就给佛像塑金身！” 接着额尔吉泰又说道：“不知道这些贼人去了哪里？我派人寻遍了快日玛乡，都没找到这些贼人的踪影。” 圆通和尚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双手合十说道：“贫僧若是能凭空消灭贼人，那早就随着大论出兵河西了。” 额尔吉泰点点头，这正是他疑惑的地方，若是佛门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大论的仗也不会打的这么艰难了。 圆通和尚说道：“贫僧只是驱散了您领地上的兵戈之气，这些匪盗见到了佛光庇佑这里，就连夜撤出了您的领地。” 额尔吉泰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直接将匪盗变没了，而是将他们驱赶走了。 听到这个结果额尔吉泰反而更加的满意，这个结果反倒是让圆通的佛法显得更加可信了。 但是额尔吉泰又涌起新的担忧，他连忙问道：“大师，这些匪盗会不会返回？若是周围的城堡主都虔诚信佛，那么匪盗要去攻击谁呢？” 圆通和尚看了看额尔吉泰，这个城堡主竟然不傻，还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这些也都在圆通和尚出发前的计划中，他双手合十说道： “若是人人都能践行佛法，潜心礼佛，那这些匪盗就会被诸位城堡主、庄园主的礼佛之心感化，放下武器投降。” 圆通和尚说道：“佛法无边，阿弥陀佛。” 额尔吉泰立刻说道：“还请大师在我的城堡多留几天，若是再有匪盗来攻，还请大师再做法驱散他们。” 圆通和尚点点头，答应了额尔吉泰的请求。 接下里几日，额尔吉泰听到了附近几个城堡主发来的求援竹简，他们领地上闹起来匪盗，最近愈演愈烈，多处庄园被劫掠。 这下子额尔吉泰才完全相信了圆通的话。 给泥胎佛像塑金身的进度大大加快，额尔吉泰召集了领地内所有的汉人工匠，将金子捶打成薄薄的金箔，小心翼翼的贴在佛像上。 而圆通和尚在额尔吉泰的城堡中也没闲着，他先是救活了额尔吉泰感染了瘴痢的小儿子，然后又缓解了一名老苯教祭司的头风。 背地里，圆通正通过玩家通讯器，秘密操纵匪军穿梭在各个城堡主的领地间，不断的侵扰他们的外围。 就这样，在天堑以西的吐蕃东道地区，出现了这么一种诡异的现象。 匪盗们精确的游走在各个城堡主交界的区域，肆意的劫掠商队，不时的冲到庄园去抢劫。 可是各地的城堡主却觉得平安无事，匪盗之患已经平息了。 像是额尔吉泰的城堡中，已经举办了两次庆功的宴会了，在所有城堡主的眼睛里，这些匪盗都仿佛不存在了。 就连圆通都感慨，这些吐蕃人的统治技术实在是太粗糙了。 大论-城堡主-庄园主的体系，看起来封君封臣关系明确，是一条相当紧密的统治集团。 可是每一个城堡主都是尚绮心儿的私臣，他们互相之间是并列的关系。 而这些城堡主之间，为了争夺土地资源，相互的关系往往不太融洽。 尚绮心儿作为一名合格的统治者，也刻意挑拨城堡主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之间不那么融洽。 如果手下的封臣万众一心，那么要担心的就是尚绮心儿这个东道大论了。 这种不融洽的关系，尚绮心儿在天堑城的时候还能协调。 可是如今尚绮心儿屯兵祁连山，根本没有精力处理这些庶务。 那这些城堡主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游走在各个城堡主之间的匪盗团，就是看准了这些城堡主的心态。 大家都讨厌匪盗，但如果匪盗去别的城堡主地盘作乱，那自然就不讨厌了。 遇到商队被袭击，各个城堡主反而不敢报复，怕真的惹怒了这些匪盗，到自己的地盘上报仇。 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让一直研究如何在吐蕃领地上搞事情的圆通找到了机会。 毋庸置疑，这支匪军就是圆通拉起来的。 借着传法的名义，圆通从拔武的庄园开始，不断的游历吐蕃东道的西部，结识了不少被压迫的奴隶，以及对庄园主压迫不满的自由民。 不得不说，吐蕃不仅统治技术落后，在征税这件事上也是毫无新意，简单粗暴。 首先是田税，吐蕃采用的是十税一的税率，听起来自然不高，可是每一层的领主都是按照税率收税的。 比如尚绮心儿是吐蕃大论，他会根据去年的收成，计算出一个今年的税额，然后分给自己手下的包税吏们。 这些包税吏怎么收，如何收，尚绮心儿都不会过问，反正只要他的那一份收入口袋就好了。 包税吏的办法也简单粗暴，他们只需要向各个城堡主摊派就可以了。 城堡主需要向尚绮心儿的包税吏上缴收成十分之一的税外，他们自己也有权收取十分之一的税。 他们也会向手下的庄园主们派出包税吏，用同样的办法征税。 而庄园主也是一样，一层一级的贵族，再加上在其中中饱私囊的包税吏。 连拔武这样的底层庄园主，有时候都凑不上税钱，甚至有时候还要典当家当来交税。 更不要说那些没有贵族身份的自由民了。 除了粗暴的田税之外，吐蕃还有牛腿税和羊腿税。 每一头牲畜在宰杀的时候，都需要缴纳一条腿作为税。 而这项税收的灵活之处在于，即使是没宰杀的牲畜，每年也可以此为依据交税。 这条税也是压榨的牧民苦不堪言，在吐蕃统治的几十年里，不断有鲜卑人或者羌人放弃祖传的牧场，逃到荒原上当强盗。 最后就是“大料集”了。 吐蕃是军国体制，全民皆兵的体制下，每次打仗都会点起大料集。 这次出征，尚绮心儿就在天堑城点起大料集。 所谓大料集，就是命令军官和士兵带上武器和装备，以及随身的粮草抵达指定的地点集合。 这期间武器、铠甲、口粮、粮草，这些都需要军官士兵自备。 如果是贵族应征从军，还需要带上一顿数量的奴隶，当做战争的民夫和苦力。 以前吐蕃东道点起大料集入寇陇右，总能够获得一些战利品。 那时候的武士都以能够参加北征为荣，永远报名参军。 可是当金山口一败，打断了吐蕃蒸蒸日上的势头，包括尚绮心儿在内的吐蕃贵族发现，打仗似乎不一定都能赚到钱，打仗也可能是一笔亏本买卖。 当金山口一败，吐蕃死去了很多士兵，也丢失了大量的粮草辎重。 没有人因此立功，大军劳师远征，错过了农时，最后连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这一次出祁连山，尚绮心儿再次点起大料集，又让各层吐蕃贵族加强了对领地的盘剥。 压迫的狠了，反抗自然强烈。 圆通和尚在等到陇右投奔的更多内卫玩家支援后，更是加快了发展速度。 包括快日玛乡在内的几个地区，圆通和尚都建立了反抗军支部。 可以说这一次席卷吐蕃东道西部的匪乱，就是圆通和这些内卫玩家掀起的。 可是天堑城里的贵人们，却完全没有被这场匪盗之乱影响到。 陇右的商品依然能够卖到天堑城，似乎要比之前还要便宜一些，可是卖货的商人似乎换了人。 偶尔几件染布和丝绸上会有一些血迹，这些商人都会拿出新的布来换货，还能给下一次交易更大的折扣。 这些商人卖了货物之后，也只是买一点天堑城的食盐，然后就是买些菜刀厨具回去。 天堑城的贵人们，不会在意这些商人买什么。 而被匪乱分割的城堡主们，似乎也没有结保呼救的想法。 反正匪盗劫掠的商队也不是我的，那些商人的损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城堡主还心照不宣，能够从销赃的匪盗手上买到更廉价的商品。 额尔吉泰还让手下追回了向天堑城求援的木简，如今吐蕃东道西部一片“祥和”，大论出征在外，就不要给天堑城的贵人们添堵了吧！ 就这样，一场盛大的佛事，在额尔吉泰翻修过的佛堂中举行了。 在一片烟雾缭绕中，身穿鲜艳袈裟的圆通和尚格外显眼。 在飘荡的香火中，额尔吉泰虔诚的走进了佛堂。 7017k 第309章 先下一城 刚刚贴上了金箔的佛像庄严肃穆，在香火缭绕下多了几分神圣的感觉。 额尔吉泰看着宝相尊严的圆通和尚，竟然产生了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在圆通含糊其辞的念诵经文中，额尔吉泰对着佛像跪拜，口中说着为自己领地祈福的话语。 圆通走上前来，用剃刀割下了额尔吉泰的一小撮头发，接着他走出佛堂，举起手中的小块头发说道： “城堡主已经完成剃度，皈依我佛了。” 门外响起了悠扬的佛号声，在这些佛号的萦绕中，额尔吉泰仿佛看到了极乐世界。 有了城堡主领头，圆通和尚派出去的玩家和尚们，迅速在各个庄园主那边得到了重用。 接着甚至出现了其他城堡主也来邀请和尚去他们的城堡，给他们主持剃度仪式。 一时之间，吐蕃东道的西部地区，就成了烟雾缭绕的佛国。 秦川所带领的一千玩家大军，已经扎进了茫茫的荒原中。 张楠对于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作为一名城市人，他从没有见过荒原，也没有勇气在荒原上过夜。 可是在游戏里冒险，最多不过是账户没了，所以大家都是带着兴奋的心情走进了荒原。 第一天扎营的时候，张楠就听到了狼嚎声。 他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兴奋的是自己还从没有见过野狼，如果野狼袭击是不是也能得到经验值？ 而担忧的是万一狼群很多，自己打不过怎么办？ 最终还是证明了张楠的想法多虑了，狼群根本不敢攻击住了这么多人类的营地。 这些野狼都只是远远的跟着，不敢冲过来袭击人类。 但是一群狼在队伍后面跟着也不是事儿，秦川组织了一队骑马的玩家，驱散了身后的狼群。 在荒原上行军的第四天，狼群没有继续跟着大军，但是张楠的腿肿了。 这四天一直都在荒原上走，磨得张楠的脚掌都起了泡。 他的一条小腿肿的像是火腿，就被手下送到了伤兵营。 张楠在伤兵营里遇到了柳青杨。 没想到伤兵营里竟然还挺忙的，柳青杨给好几个玩家看了病之后，这才过来和张楠说了几句话。 “你这就是静脉曲张，不是教过你打绑腿吗？你是不是打的不标准？” 张楠点点头说道：“昨天感觉绑腿太紧了，就松开了一些，没想到今天就肿了。” 柳青杨笑着说道：“今天已经来了好几个了，长途行军的时候一定要打好绑腿，这样能够减轻腿部的压力，防止出现腿部充血的情况。” 张楠担忧的说道：“我的腿没事吧？” “没事的，只要休息一两天等腿部消肿了，以后绑腿打的标准一些就行了。” 张楠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因为受伤被迫返回，那这些日子就白苦练了。 “今天怎么这么多病人？”自己没事了，张楠就问起其他病人来了。 柳青杨说道：“那几个是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给他们做了消毒处理，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这两个家伙是嘴馋吃了野外的东西，我已经给他们催吐了。” 柳青杨感慨的说道：“打仗就是升级快啊，我的【军医】等级已经快要两级了，如果能活着回去，至少能升到五级。” 柳青杨感慨的亮出自己的经验槽，她参加秦川的军队后，就洗掉了原本【官吏】的职业，改成了【军将】职业体系的【军医】职业。 【军医】的升级办法就是救治士兵，救治的士兵越多，那就能得到更多的经验。 这几天给士兵们包扎，柳青杨的经验值就蹭蹭蹭的往上涨，这可比她在沙州城做税吏的时候升级快多了。 柳青杨又将话题引到了张楠身上：“你怎么样了？升级了吗？” 张楠说道：“升级了，我已经的【军将】等级已经升到一级了，只要每天完成行军任务就升级，果然打仗好赚经验。” 柳青杨也点头说道：“是啊，窝在后面虽然安全，但是升级太慢了。果然和你说的一样，想要赶上前面的老玩家，还是要冒险啊。” 就在这时候，伤兵营又热闹起来，原来是几个倒霉的玩家没有搭好帐篷，被夜里荒原的大风吹倒了帐篷，砸伤了这些玩家。 柳青杨连忙站起来，跑过去给这些倒霉的家伙包扎。 在秦川的帐篷中，第一营的营长马昕，正在向秦川汇报情况。 “今天有五个士兵受伤，已经全部送到伤兵营了，训练了这么久，一出来还是犯了这么多低级错误。” 马昕骂骂咧咧的，他在现实中是一名退伍军人，开了一家野外生存俱乐部。 俱乐部的生意普普通通，这几年就业也不怎么好，愿意花钱体验野外生活的白领也都不消费了。 马昕也是在战友的推荐下，进入了大唐风云这款游戏的。 他一开始随着秦川的建筑公司四处修工程，倒是靠着做工程积攒了不少家当。 秦川组建新军，马昕这种有军事经验的玩家自然成了骨干。 加上马昕又是野外生存专家，更是一下子被委以第一营营长的重任。 秦川倒是颇为乐观的说道：“现在受伤总比打仗受伤好，这也是给其他玩家提个醒。” 秦川继续说道：“侦察连今天已经发现吐蕃人的庄园了。” 这下子马昕立刻兴奋起来，他连忙问道：“打吗？” 秦川摇头说道：“按照原定计划，我们要绕过这个庄园，直接攻打城堡主。” 秦川打开地图说道：“侦察连传来的消息，这些庄园守备非常的空虚，应该说这些吐蕃人，根本就没有防备我们的攻击。” 大唐曾经对吐蕃争夺过一段时间吐蕃东道，在上皇刚登基的时候，大唐在吐蕃东道还有军队。 哥舒翰曾经在青海湖的岛上驻军，一度威慑天堑城，那时候吐蕃对大唐的态度相当的恭顺。 上一任赞普求娶了金城公主，吐蕃赞普成了上皇的女婿，大唐和吐蕃结成了姑舅之盟。 可是随着大唐国力衰退，最终大唐撤出了吐蕃东道地区，天宝年间开始，大唐的势力就彻底撤出了高原。 自此之后吐蕃开始不断骚扰陇右、河西、关西和剑南地区，并且在大唐姑息政策下不断尝到甜头。 而吐蕃本土的地区，却因为长期的和平而武备松弛。 这一次尚绮心儿抽调大军，东道以西的地区也抽走了不少军官和士兵，整个吐蕃东道西部地区更加的虚弱。 康南加措是吐蕃东道最西面的一名城堡主，也就是这次秦川要进攻的目标。 康南加措的城堡建造在荒凉的土坡上，用土夯实的围墙只有两米高，墙壁也不太坚固的样子。 这倒不是康南加措不重视城防，而是他成为城堡主以来，最大的一次威胁就是被十几个手持竹竿的叛逃奴隶围了城堡。 康南加措亲自登上城墙，用弓箭射死了叛乱奴隶的首领后，就轻松镇压了这次奴隶的叛乱。 对于康安加措来说，他自身的勇猛胜于一切的城防。 作为一个骁勇善战的吐蕃勇士，又怎么能用城墙消磨掉勇气呢！ 康南加措正在城堡中饮酒，这一次出征河西，尚绮心儿亲自派人给他送来木简，没有征召他参军。 对此康南加措十分的不满，大论竟然让他留守在城堡中，防备唐军主动出击？ 康南加措对于大论的“谨慎”不以为然，虽然吐蕃丢了当金山口，但是那茫茫的荒原可不是容易穿越的。 更何况尚绮心儿大军袭击河西，就陇右汉人这点兵力，根本不可能两面开花。 康南加措懊恼自己失去了建功立业的机会，每天就在城堡中喝酒。 除了喝酒之外，康南加措还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折磨领地上的汉人奴隶。 上一次出征当金山口，康南加措的小儿子死在了唐军的攻势下。 康南加措返回领地后，经常折磨手下的汉人奴隶。 康南加措又抱着酒杯睡去，而骑兵连的玩家们，已经摸到了他的城堡前。 第二天的战斗可以说是乏味到了极点。 秦川的部队只是炸开了土墙，就一下子杀进了康南加措的城堡里。 康南加措还在醉酒中，唐军就已经接管了城堡里的一切。 这群新手玩家的表现固然算不上多好，可是康南加措属下的表现更加不堪。 康南加措的城堡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士兵！ 那些散布在荒原上的吐蕃武士庄园主们，平日里都在自己的庄园里。 在秦川攻陷城堡的时候，守卫城堡的只有区区百人的奴隶私兵。 而这些奴隶私兵也完全没有什么忠诚可言，在唐军攻打进来之后，都识趣的放下武器投降。 在这场乏善可陈的战斗中，唐军这边唯一受伤的是两个士兵，一个是没有把握好炸药包的爆炸范围，被炸药包炸飞的石头砸破脑袋的爆破组玩家。 另外一个受伤的玩家则是康南加措城堡豆腐渣工程的受害者，在攻打完城堡后这个玩家非要骚包的登上城堡的城墙，却在松垮的土墙上一脚塌空从两米高的城墙上摔下来，倒霉的摔断了手臂。 初战告捷，秦川难掩兴奋之色，但是如何处理城堡中的敌人，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7017k 第310章 玩家的和尚会念经 康南加措死在了玩家攻占城堡的过程中，这个平日里对汉人奴隶凶狠无比的城堡主，被玩家搜出来的时候已经吓的失禁了。 他只是不断的磕头求饶，完全没有之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对于康南加措这种反动的奴隶主，秦川自然没有赦免他的理由。 命令一名吐蕃翻译对全城堡上下宣读了康南加措的罪行，负责执行军法的玩家干净利落的砍断了他的脑袋。 玩家们能够如此顺利的攻下城堡，除了城堡内部守备松懈之外。 康南加措的继承人带着领地内部分军队参加了尚绮心儿的北征，城堡内兵力不足也是重要的原因。 康南加措死了，他的家产充公了，但是康南加措的城堡要如何处理？ 一部分玩家认为，应该留下部队占领城堡，那么万一前线战事不利，那么玩家在撤退的时候还有一个据点。 另外一部分玩家则认为，玩家的部队本来就只有一千人，如果沿途的城堡都派兵留守，那就分兵太多了，那样恐怕就打不到天堑城下了。 秦川也是非常的头疼，到底是留些部队守卫城堡，还是继续进攻？ 好在圆通和尚贴心的解决了他的问题。 在知道秦川攻占了康南加措的城堡后，圆通和尚立刻发来了消息。 “秦哥，康南加措的城堡交给我可以吗？” 秦川有些疑惑，康南加措的城堡距离圆通所在的快日玛乡还有两百多公里，圆通和尚也飞不过来吧？ “大师，你不是在快日玛乡吗？怎么交给你？” 对于这个化妆成和尚潜入吐蕃东道，一路潜伏到了吐蕃中层的玩家，秦川还是非常佩服的。 圆通和尚说道：“你们稍等一会儿，我的人马上就到。” 就在秦川疑惑的时候，一队僧人来到了城堡前。 秦川命令玩家打开城堡大门，领头的和尚也是一名玩家。 这个玩家给自己起名为一灯，秦川看到他身后的几个和尚面黄肌瘦的，头顶上的戒疤也是刚刚烫的。 “你就是圆通说的人？” 一灯和尚全身破破烂烂的，要不是他玩家的身份，秦川还以为他是个讨饭的叫花子。 一灯只是轻轻掸去了身上的灰尘，接着说道：“我就是圆通大师说的那个人，秦老大就把城堡交给我吧。” 秦川还有疑惑的看着这个和尚，他疑惑的问道：“一灯和尚，你打算怎么控制这座城堡？” 一灯和尚虔诚的说道：“用佛法。” 秦川嘴角抽搐，一阵的无语。 用佛法？大师你醒醒！ 我们玩的可是一款纯拟真难度的历史类魂系游戏！ 可不是什么仙侠游戏！ 用佛法是什么鬼？ 一灯和尚只是笑着说道：“秦大，你就放心的东行吧，这里就交给吧。” 秦川疑惑的看着一灯和尚，不知道他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控制城堡。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还是继续前进吧。 秦川带着玩家立刻开拔，沿着疏勒河继续向东，向着圆通所在的快日玛乡城堡而去。 一灯和尚站在土墙上，看着玩家们留下喧嚣的尘土，目送玩家大军离去。 他身后的一名沙弥走上来说道：“上师，城堡中的奴隶都被喊到佛堂前了。” “很好，取我的袈裟来。” 这个沙弥立刻从贴身的兜子里，掏出一件非常华丽的大红色袈裟。 袈裟上还镶嵌了很多玻璃珠之类的人工宝石，刚刚沐浴更衣的一灯穿上了袈裟，竟然真的有几分的得道高僧的样子。 一灯和尚带着一群瘦弱的弟子，法相庄严的走到了佛堂前，开始了他在游戏里第一次讲法。 比起圆通这个假和尚，一灯和尚这个玩家是真的懂佛学！ 他这个数学博士在某著名寺院出家后，本来负责寺院的信息化工作。 却在一次上网的时候，看到了大唐风云的招募消息。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一灯和尚报名参加了测试摇号。 没想到佛祖保佑，还真的让一灯抽到了测试资格。 进入游戏之后，看到这栩栩如生的“npc”们，一灯仿佛受到了佛祖的启示。 也许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弘法来的！ 可是一灯和尚很快发现，自己这个教派，在唐代依然是个人数不多的小教派。 和那些假和尚不同，一灯和尚所修行的律宗，是一个讲究持戒修行的教派。 所谓的持戒修行，就是认为戒律是修行的根本，所以律宗的和尚都是戒律僧，对于戒律严格遵守。 一旦违背戒律，轻则受到寺院处罚，重则被逐出寺院。 时至今日，律宗也是严格遵守不食肉，不婚娶的和尚。 这种枯燥的修行方式，在大唐也没有多少市场，更不要说是陇右和西域了。 不过律宗强调戒律，强调纪律的修炼方法，也确实是佛教中的一股清流。 而在这个时代，律宗最有名的和尚，就是东渡扶桑的鉴真和尚了。 鉴真和尚在天宝十二年从扬州东渡扶桑，被扶桑国主封为大僧正，在扶桑推行律宗佛法。 若是只对历史和佛法有一些了解的，知道鉴真东渡也算得上是博学多闻了。 但是一灯是名校高材生，出家之后迅速精研佛法，他也知道鉴真东渡的另外一个原因。 为什么扶桑要请大唐的和尚去扶桑岛国传法呢? 要知道在鉴真东渡之前，扶桑佛学就非常昌盛了，为什么要不辞辛苦的从大唐请一个和尚过去呢？ 这是因为在鉴真东渡之前的扶桑，佛学已经到了压迫扶桑王权的地步。 因为出家可以免租，很多扶桑人都会出家逃租。 当时扶桑的寺院势力非常强大，甚至能够驱逐国主，操纵扶桑的国政。 而这些假和尚借着出家为名，不守戒律到处惹是生非，搞得佛门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所以这时候的扶桑国主才派遣信任的空海和尚来到大唐，想要请一位能够在扶桑宣扬戒律的戒律僧回去。 而鉴真东渡扶桑之后，也确实没有让扶桑国主失望，他在扶桑弘扬律宗佛法，整顿佛门纪律，确实整顿了扶桑的佛门。 一灯和尚在高昌城也见过骄奢淫逸的僧人，更是看到那些逃到吐蕃，出卖大唐的僧人。 作为一名律宗的和尚，一灯和尚自然也想到了鉴真这位律宗著名的祖师。 一灯的想法也很简单，在这个时代，佛门也有不可取代的地方！ 思想高地你不占领，别人就会占领，与其等着吐蕃被密宗这种流派占领，还不如在吐蕃宣扬律宗！ 在圆通招募和尚去吐蕃东道的时候，一灯就加入了队伍。 这一次开坛讲法，就是一灯和尚要在游戏里渡化这些吐蕃奴隶。 对于这个真心传佛的玩家，李炎也是用中立的眼光观察着他。 李炎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想要在陇右灭佛，目前来说也是不现实的。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取消僧人特权，让不符合做僧人条件的百姓还俗。 可是宗教这种东西，就算是教育普及的后世，也依然是禁绝不了的。 既然禁绝不了，那还不如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毕竟一灯说的也没错，意识形态高地，如果你不去占领，自然有人去占领。 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去占领。 比起其他流派，劝导持戒修行，提倡遵循法制的律宗，似乎更加好管理一些。 律宗本来就劝导僧人遵守佛门戒律的同时，也要遵守统治者的律法。 所以一灯和尚的传教，李炎虽然经过系统提醒，但是也没有对他做什么限制。 而一灯和尚就职的职业，也是非常罕见的【僧侣】。 对于这个隐藏职业，一灯和尚也没有表现的太惊喜，如今他终于有了一块地方弘扬佛法了。 且不说一灯如何传法的，秦川高歌猛进，一路上果然没有阻碍。 而此时在武威和张掖之间的大斗拔谷，吐蕃新任的前路军统帅噶尔兴奋的冲出了峡谷，一举占领了大斗拔谷的唐军营地。 唐军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就从大斗拔谷的营地撤走了。 顺利到让噶尔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唐军的圈套。 噶尔也是一个谨慎的将领，他派出游骑兵四处侦查，确定营地四周没有埋伏，这才让吐蕃军队在大唐营地旁边扎营。 如果是一年前，噶尔这么小心翼翼肯定会被同僚耻笑。 可是如今面对建宁王的军队，再怎么谨慎也是不为过的。 噶尔占领大斗拔谷之后，立刻喊来信使。 “你速速把消息传给大论，我前路军已经旗开得胜，完全控制大斗拔谷！” “请大军立刻发兵！” 背后插着羽毛的信使立刻拿着木简，一头扎进了身后的大斗拔谷。 与此同时，尉迟信也已经下定了决心。 既然要和吐蕃打，就要来一波大的。 就像是和回鹘在金山之战上打的那样，一仗就要将吐蕃的脊梁打折！ 要知道吐蕃和回鹘不同，仅仅是一个东道大论尚绮心儿，就已经对陇右有很大的威胁了。 历史上尚绮心儿仅仅靠着吐蕃东道的力量，就和回鹘瓜分了陇右。 尉迟信最后还是选择了最冒险的计划—关门打狗！ 7017k 第311章 大论高见 关门打狗，这一招也是非常危险的。 主动让出大斗拔谷，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吐蕃大军就占着大斗拔谷，那就等于将战略主动权让给了吐蕃。 那么吐蕃就可以和之前占领当金山口一样，主动不断的向河西之地发起进攻。 所以尉迟信也在赌，他赌的是尚绮心儿绝对不会只占领大斗拔谷的出口就甘心，他一定会继续带领大军进攻张掖或者武威。 很显然，尉迟信是赌赢了。 在占领了大斗拔谷之后，噶尔立刻让人向后方的山绮心儿报信。 而接到了木简的尚绮心儿也是力排众议，坚持大军翻过大斗拔谷，要继续和大唐战下去。 在翻越大斗拔谷的军事会议上，尚绮心儿的部下们纷纷劝谏： “英明神武的大论啊，只要能够占领大斗拔谷，我们就可以和以前那样不断派兵袭击大唐，割开大唐的血管来放血，为何一定要继续打下去呢？” 很显然，当金山口一败和岱则的失败，已经让这些吐蕃万夫长们失去了作战的信心。 若是能够掌握大斗拔谷，掌控一条稳定的通过祁连山的通道，此战也不算太亏。 虽然手下都在力劝尚绮心儿返回天堑城。 可是尚绮心儿坚决的说道：“陇右一天比一天强大，难道你们没看到吗？” 在场的万夫长、千夫长沉默了。 自从建宁王去了陇右之后，整个陇右的发展狂飙猛进。 曾经吐蕃的军队可以出当金山口就能掠夺大唐，甚至攻打大唐的村庄，将一个村子的汉人抓回来当奴隶。 而沙州瓜州的大唐军队，也只敢出来装个样子，从来不敢和吐蕃大军主动战斗。 可一切都随着建宁王抵达陇右之后变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众人开始思考，是当金山口一战吗？ 不，是从更早的时候。 唐人的强大让尚绮心儿害怕。 每一次从大唐返回的吐蕃商人，都会带来新的商品，无论是贵族和平民，都对大唐的商品毫无抵抗力。 尚绮心儿虽然不懂得贸易站的道理，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继续下去，吐蕃东道的金银就会越来越少。 甚至有的边境地区的城堡主，都开始变卖牲畜来换取唐人的商品了。 除了经济上的渗透，大唐军队的战斗力也在飞快提升。 曾经的豆卢墨离军，只敢依靠城池抵抗吐蕃的部队。 可是现在的大唐军队，已经敢于在野外和吐蕃人决战了。 更不用说他们还有火炮炸药手榴弹这些可怕的武器。 那曾经威震西域的大唐骑兵，也重新建立了起来，那些唐人骑士所骑的西域宝马，如果算作钱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尚绮心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吐蕃是全面落后于大唐了。 而这个差距还是在不断的拉大。 陇右百万汉人，如果真的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光一个吐蕃东道要如何抵抗？ 要知道吐蕃可是全民皆兵的体制，吐蕃东道这才凑齐了五万大军！ 如今已经葬送了一万人，尚绮心儿就像是一个已经上了赌桌，已经输了筹码的赌徒。 他必须要赌下去，因为如果此时离场，以后连赌桌都上不了了。 尚绮心儿靠着威望压服了手下，全军翻过了大斗拔谷后，和噶尔的前路军会和。 现在放在尚绮心儿面前的是第二个选择。 到底要打哪里？ 噶尔派出去的游骑兵报告，唐军已经收缩回了张掖和武威城，就连祁连山口的军营都已经拆除。 “唐人兵力不足，只能退守城池，此战是我们撕开河西的最后机会了！”尚绮心儿在军事会议上说道。 噶尔上前说道：“大论，武威城刚刚被围城不久，城防破败，此时是攻打武威城的最好机会。” 噶尔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岱则刚刚在武威城下大败而归，也是最熟悉武威城的城防的，很显然继续攻打武威城是代价最小的。 岱则恶狠狠的看了噶尔一眼，武威城是他的痛处，噶尔提议再次攻打武威城，就等于直接抽他的脸。 尚绮心儿未置可否，此时另外一个万夫长冬日玛朗站出来说道： “大论，属下以为应该先攻张掖。”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冬日玛朗。 大斗拔谷位于张掖和武威城之间，从大斗拔谷进攻两城的距离都差不多。 无论是攻打武威和攻打张掖，都是情理之中的提议。 冬日玛朗看了眼岱则说道：“大论，属下以为攻打武威不妥。” “这是为何?” “武威城毗邻大唐的朔州灵州，这些地方可是大唐平叛腹心之地，若是再攻武威城，唐廷恐怕会支援武威，若是将整个唐廷拉入战争，我们可就被动了。” 这里说的唐廷，自然是凤翔府的大唐朝廷了。 “武威的位置险要，绝对不是唐廷愿意轻易舍弃的地方，没有赞普的支持，再攻打武威那就是玩火。” 冬日玛朗说完，众将士纷纷点头。 就连尚绮心儿也微微的点头。 他图谋陇右的一个大前提，其实是配合大唐朝廷中的弃陇之策。 吐蕃和大唐联系颇深，崛起的吐蕃是大唐最大的外患，而吐蕃也常年在大唐朝廷驻有使者。 和回鹘等其他属国不同，吐蕃也重视搜集大唐的情报，甚至还会重金收买大唐的重臣，制定对吐蕃有利的计划。 其实在安禄山叛乱之前，大唐朝廷就因为陇右军费开支庞大，维持统治的成本太高，多次有人提出大唐搬迁陇右的州郡返回内地，彻底放弃西域。 这也是为何尚绮心儿敢于以吐蕃东道一地之力，不断骚扰陇右的原因。 陇右就是大唐朝廷的弃子，甚至在安禄山叛乱之后，大唐朝廷干脆抽干了陇右的军队，这等于事实上放弃了陇右。 可是武威城不同。 河西走廊可以丢，武威城却不能丢。 武威城南临灵武，这是大唐抵御草原南下的第一线。 西塞河西，若是陇右真的丢了，靠着武威城险要的位置，就可以挡住西域过来的敌人。 北接河湟，河湟谷地富庶，是大唐剩余的养马场，同时也是插入吐蕃境内的楔子。 汉人从北朝时期就已经开拓了河湟谷地，这里绝不是西域那样说弃就弃的。 所以冬日玛朗说的没错，如果再次攻打武威，可能引起大唐朝廷的关注，从而介入到总体战争中。 而尚绮心儿这边，派去向赤松德赞报告的飞鸟使还没归来，尚绮心儿也没有把握将整个吐蕃拖下水。 冬日玛朗看到大帐中安静了下来，他偷偷看了眼岱则，接着说道： “如今陇右唐军总共不到万人，必定分兵在守武威城，我们只要速攻张掖，必定能一举拿下张掖城！” “只要拿下张掖城，截断陇右的战略也就达成了，到时候再请赞普兴大军攻打陇右，唐廷也只能承认这个结果了。” 这句话说到了尚绮心儿的心坎里，以吐蕃东道一地之力，想要面对建宁王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要的是一个战果，用这个战果作为诱饵，让吐蕃赞普吞下这个诱饵。 只要赞普发兵陇右，建宁王手上的这点军队根本无法抵抗。 而占领了陇右之后，距离陇右最近的吐蕃东道，必然能够分到最大的蛋糕。 所以尚绮心儿才对岱则的战败这么生气，因为岱则的战败，差点让他失去了进攻河西的机会。 不过所幸大唐没能守住大斗拔谷，让尚绮心儿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尚绮心儿看着冬日玛朗说道： “还是应该攻打张掖，攻占张掖就切断了河西，到时候只要赞普出兵，唐廷必然会弃陇！” “到时候建宁王孤立无援，只能束手待死！” “武威城还是暂且不打，免得引起唐廷的反击。” 众大将纷纷表示“大论高见”！ 统一了思想之后，尚绮心儿又对岱则说道： “岱则，再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给你五千人马守住大斗拔谷，给我军留下退路。” 岱则听到这个任务闻言一喜。 经历了武威之败后，他再也不想要面对唐军了。 留在这里看守退路，显然是最安全的任务。 大斗拔谷的营地就在出峡谷不远的河谷中，这里背靠河流和山谷余脉，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而唐军留下了完整的营地，这可要比长途奔波去攻打张掖舒服多了。 听到尚绮心儿这个命令，在场的诸将都偷偷看了一眼岱则。 当看到了岱则脸上浮现的笑容，在场的诸将虽然脸色不变，但是心中都对岱则更加不以为然。 尚绮心儿接着说道：“噶尔，你带领本部在后方，万一武威城的守军出城支援张掖，你负责将他们拦截在路上。” “冬日玛朗，你为前锋，沿途掠夺唐人以充军资。再抓一些唐人奴隶，用来充当攻城的奴隶。” 随着尚绮心儿一道道命令下达，整个吐蕃大军动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玩家章武正带领一支部队，在登山玩家林建国的带领下，从羊肠小道上反向翻过祁连山。 7017k 第312章 八字战略 就在尚绮心儿完成抉择之后，玩家也早就完成了抉择。 当尚绮心儿大军翻过大斗拔谷之后，尉迟信就定下了“关门打狗，困敌自溃”的八字战略方针。 为了执行好这方针，武威和张掖都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修建城防工程。 除了城防之外，张掖和武威也开始疏散城外的百姓，开始执行坚壁清野的战略。 为了让吐蕃军队不能就地得到补给，张掖城以东，武威城以西的地区开始了抢收青苗的工作。 刚刚有些起色的山丹牧场，也在坚壁清野的区域。 这些牧场主玩家狠狠的拆毁了自己的牧场，收割掉还是绿色的牧草，带着牧民离开了经营了两三个月的牧场。 最后郑和点上一把火，将整个牧场的房屋全部点燃，他默默的在心中想道： “老子还会回来的！一定会带着更多的牲畜回来的！” 而各个乡村也都在里长玩家的带领下，一户户的劝说他们迁移到后方。 张掖城中，民夫正在加固城墙，五座城防炮楼已经接近完工。 崔涛忙的焦头烂额，不断的有玩家找他。 “从战区迁回来的难民先安置在后方，和老百姓解释清楚了，我们官府会按照粮食价格的八成收购青苗，田契地契都收拾好了带走，等大战结束还会迁回去的！” “要从军杀敌的？那就送到尉迟信那边去，让他挑选一些合格的士兵。” “遇到坚决不肯搬迁的就给他们留下口粮，随他们去吧。” “护城河还要继续挖，太浅了，这次可是大军围城。” “城内的冶铁工坊快点造，还有火药工坊要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酒泉送来的药存好了，最好存放在地窖里。” “水井打好了吗？让每家每户多存一点水，当心吐蕃人在河流里面投毒。” 一道道命令下去，崔涛反而不觉得疲惫，只感觉到大战前激动。 吐蕃大军攻城，自己是城防的总指挥。崔涛生活的那个和平年代，是觉得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而崔涛又是那种事情越多越兴奋的人，一件件事情被安排下去，整个张掖城都进入备战状态。 在张掖西边的农庄中，尉迟信的士兵正在帮助百姓抢收青苗。 青苗，就是还没长成的庄稼。 现在还没到庄稼成熟的时候，可如果留下这些庄稼，就给了吐蕃人长期围困张掖的粮食。 按照尉迟信“关门打狗，待其自溃”的方针，必须要清理掉所有的庄稼，不给吐蕃人留一粒粮食！ 本来按照尉迟信的想法，是在战区放一片火，烧毁掉所有的庄稼。 但是郑和提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山丹牧场有不少牲畜，如今放弃牧场是为了打吐蕃人，但是大家好不容易出栏的牲畜是以后张掖发展的本钱。” 崔涛也有些心疼，山丹牧场这个项目是他好不容易才弄起来的，经过玩家的配种饲育，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元气，现在要全部放弃，确实太可惜了。 崔涛向郑和问道：“那有什么办法？” 郑和将早就准备好的预案拿出来说道： “规模化高密度养殖场！这一次对我们河西畜牧业，乃至于整个大唐畜牧业是一次难得的转型机会！” 尉迟信看向郑和，这家伙都转到骑兵了，竟然还想着养牛养猪。 郑和继续说道：“现代畜牧业的特点就是高密度养殖，一个养殖场可以饲养大量的猪牛羊，而不需要占据太大的地方。” “我们山丹牧场的牲畜要迁回去，可是张掖以西有地方给我们放牧吗？” 众人摇了摇头。 山丹牧场的位置得天独厚，张掖以西根本没有这么好的地方来放牧了。 郑和立刻说道：“既然没有地方来放牧，我们可以建造养殖场，用圈养的方法来养殖。” 郑和立刻在地图上圈了几个点：“这几个地方气候适合，靠近水源，交通也很方便，后世几个大型的养殖场就建造在这些地方。” “我想把山丹牧场迁出来的牲畜都送到养殖场里，在张掖实验规模化高密度养殖。” 郑和的这个提议，最后还是得到了崔涛的支持。 按照他选定的地址，崔涛给这些地区的里长玩家们政策和扶持。 郑和则负责出牲口和技术，以后出栏的牲畜则大家平分收益。 而规模化养殖，还需要牧草和药品，郑和又向酒泉赵晨的药厂订购了一批大蒜素，最后向崔涛提出了牧草的解决方案。 青苗! 没有长成的庄稼，也是上等的牧草。 这些庄稼营养丰富，作为饲料确实是浪费。 如果不是坚壁清野，再过一两个月就是收获的时候，百姓是怎么也不会收割青苗的。 可是如今要坚壁清野，大批的庄稼都要清理掉，不能留给吐蕃人。 郑和提出的方案是，从百姓手里，按照去年庄稼价格的八成收购。 而收购来的青苗则作为饲料，用来供应后方兴建的养殖场。 官府收购的钱，则是崔涛用山丹牧场的牲畜向王府银行抵押，从王府银行借贷出来。 对于这个方案，崔涛是大加赞赏。 打吐蕃人，大唐百姓自然是支持的。 可是口说无凭的让百姓离开故土，又让他们烧毁自己辛苦种植了半年的庄稼。 河西的百姓也太惨了。 崔涛到任张掖后，见到这个被兵灾战火和房琯折腾过的土地。 原本富庶的塞上江南，却是饿殍遍地。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元气，却又遭遇了兵灾。 如果能拿到一点补偿，百姓才能活下去吧。 张掖以东，宜禾里。 曾经的宜禾里，因为房琯的改马为桑政策活不下去揭竿而起。 建宁王的大军来了之后，立刻停止了改马为桑，将宜禾里的土地发还给他们。 同时官府还赔偿了被损毁的青苗钱。 马里长因为功劳，被升任到了张掖城里当起了官差，很快宜禾里也来了新的里长。 新的玩家里长叫做周家士，他带领宜禾里劝农劝学，一边办夜校一边招募商人玩家来开工坊，利用宜禾里靠近山丹牧场的优势，围绕着牧场造了一家肉类罐头加工厂。 如今玩家们人手一个的斯帕姆罐头，就是出宜禾里的工坊。 虽然玩家们对斯帕姆罐头的口味深恶痛绝，可是这年头老百姓可没什么机会吃肉。 这种军品售价稳定，在工坊做工的也能带回一点罐头肉回去，宜禾里的日子一天一天好起来。 马里长的儿子马三郎聪明好学，被周里长安排担任罐头工坊的厂长。 斯帕姆罐头自然不可能奢侈的用金属罐头，宜禾里又多了几个烧制罐头陶器的工坊，如今宜禾里在整个张掖的村庄中，发展指数也是靠前的。 但是这一次坚壁清野，宜禾里也是搬迁的范围内。 周家士苦口婆心的去劝说百姓搬迁，可是不少百姓依然不愿意离开故土。 虽说朝廷有补偿，可也是打了折扣的。 今年好不容易风调雨顺的，再过两个月就能丰收了，现在割了青苗多可惜啊。 而且换到的钱，也不如粮食让人安心。 周家士着急上火，刚刚和一户人家谈妥了搬迁，没想到下午又反悔了。 就在周家士冲出村公所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回到了村子里。 这不是前任马里长吗？ 周家士走上前去，马里长是前任里长，之前带头反抗甘州刺史吴处道的就是他，在村子里威望很高。 马里长对着周家士拱手，接着说道：“请周里长让百姓们出来吧，我老头子有几句话想要和大家说。” 周家士敲响了村公所门口的集合铃铛，清脆的铃铛响起，各家各户都探出头来。 百姓们开始聚集到了村公所门口，看到马里长后，他们都热情的打招呼。 “老里长，在城里当差感觉怎么样？” “听说现在衙役的俸禄可不低啊，老里长以后可以在城里养老了！” “三郎现在管着工坊呢，可出息了！” 等到众人到齐了，马里长收起笑容说道： “我在府城听说了，官府下了命令让大家搬迁，大家都不肯走？” 马里长用拐杖敲打地面说道： “官府让你们搬！是为了打吐蕃人！我们河西人，谁家没有儿郎死在吐蕃人手上的？” “我家老大就是死在吐蕃人手上的！” “血海深仇！你们还要留在这里资敌吗！？” 宜禾里的百姓纷纷低头。 马里长又说道：“这次官府实打实给了钱，花钱收你们的青苗，到了后方也给房子给粮食，不过是暂时搬过去些日子，为何要拖拖拉拉的？” “难道真的要吐蕃人来了，抓你们去趟护城河！你们才乐意走！？” 马里长的一番训斥，终于让宜禾里的百姓说道：“这就搬，这就搬！” 周家士感慨，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劝了半天的事情，马里长一顿骂就解决了。 果然在大唐风云里做个里长玩家不容易啊！ 宜禾里一百三十户百姓，抢收完了青苗之后，推着张掖城里准备的手推车。 马三郎拿着火把，点燃了宜禾里的房屋和工坊。 所有人都忍着不回头，生怕眼泪流下来。 扔掉火把的马三郎，跪在父亲面前说道： “儿子不孝，欲从军杀敌！” 马里长看着高大的儿子，摸着他的头说道：“去吧去吧，此去军营，不可丢了我们宜禾里的人！” 马三郎对着马里长磕了三个头，骑上马向着尉迟信征兵点去了。 7017k 第313章 吐蕃内讧 大斗拔谷距离张掖城不过五十公里，尚绮心儿害怕大军被唐军埋伏，所以勒令部队走的很慢。 足足走了两天之后，才看到了张掖城的城墙。 到了张掖城前，一路上都防备着唐军袭击的尚绮心儿终于放下了心来。 他命令大军安营扎寨，又召集了麾下诸将商议攻城的事情。 冬日玛朗趾高气扬的走进大帐，大斗拔谷的谋划让他一跃成为尚绮心儿的心腹，就连夺取了大斗拔谷的噶尔，风头都被冬日玛朗给压了下去。 噶尔则低着头走进了大帐，他的心情非常不满，只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噶尔算是也是尚绮心儿的家臣，但是他的家族本来就在吐蕃东道的北面，距离天堑城比较远。 在很多尚绮心儿的家臣看来，噶尔和大论若即若离，总有一些背叛的倾向。 这也是正常的，在吐蕃封君和封臣的关系也是不断变化的。 有些家臣会被别的贵族挖了墙角，带领领地和部队投靠别的领主，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噶尔所在的领地，正是通往吐蕃核心地区的要道，长期和赞普的使者眉来眼去的，就连尚绮心儿都疑心他要背叛自己投靠赞普。 这在大唐是完全不能理解的，皇帝根本没有动机去挖自己属下宾客的墙角。 可是在吐蕃这种封建制度下，吐蕃赞普的影响力最大的也就是赞普的直属封地，要不被权臣架空就要扩张直属封地的地盘。 噶尔得不到尚绮心儿信任，这一次出征，尚绮心儿更是命令噶尔带上领地全部的军队参战。 噶尔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能硬着头皮带病参战。 相比之下，冬日玛朗则是尚绮心儿依仗的城堡主了。 他的领地距离天堑城不远，日常供奉也非常到位。 因为领地靠的近，也会经常参加天堑城的宴会，和尚绮心儿的关系亲近。 冬日玛朗傲慢的看了看噶尔，然后在大帐中坐下，等待尚绮心儿的到来。 一直等到诸将到齐了之后，尚绮心儿带着儿子岱则走进了大帐。 被贬为千夫长的岱则，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诸将之前。 噶尔这些万夫长心中暗暗愤怒，看到岱则脸上倨傲的样子，更加对这个大论的继承人感到不满。 但是冬日玛朗等一群贵族却对岱则点头哈腰，表现出亲近和支持的样子。 等到尚绮心儿落座之后，众将站起来行了军礼。 但是尚绮心儿却没有和以前一样让他们坐下，而是继续说道： “今日大军就暂且休整一下，等到明日再攻张掖城。” “不过这张掖城汉人经营多年，城墙高大坚固，要怎么攻，大家议一议。” 尚绮心儿的眼神扫过站立的诸将士，心中暗暗高兴。 这是从赞普庭来的寂护大师给的建议，“上位者要有上位者的威仪。” 为了保持自己这个东道大论的威仪，申斥过了几个对自己不敬的将领后，尚绮心儿最近的派头愈加足了起来。 接着几个亲兵走入大帐，撤去了诸将屁股后面的胡床，这下子噶尔终于明白了，以后怕是都要站着议事了。 冬日玛朗首先说道：“大论，张掖城高，但是根据我们的情报，守军数量不多。” “我军应该全军出击，围住张掖城，唐军见到我军声势，必定会自乱阵脚，不日就会投降。” 尚绮心儿微微点头，冬日玛朗的想法也和自己的心意，如今本部大军出征寸功未立，手下将士疲惫，军中颇有怨言，速速拿下张掖城才能安定军心。 尚绮心儿点头，正准备同意冬日玛朗的计划。 就看到噶尔出列说道：“大论！不可！” 只看到噶尔说道：“大论，张掖城高，守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城防准备充足，我军贸然强攻肯定会损兵折将。” “尉迟信的部队位置不明，若是我们全军进攻不留预备队，被尉迟信突然杀出，恐怕就有全军溃败的危险。” 说到尉迟信，尚绮心儿的脸色也是一变。 自从翻过大斗拔谷之后，尚绮心儿一直在查探尉迟信军队的位置。 尉迟信多次击败了自己，是吐蕃的心腹大患。 虽然从岱则的溃军那边知道，尉迟信手下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千人马左右。 没见到这支部队，尚绮心儿还是感觉心里不安定。 可是派出去的斥候，根本没有发现尉迟信大军的踪迹。 尚绮心儿听到噶尔这么说，心里又犹豫起来。 噶尔继续说道：“张掖城池高大，但是城内百姓也多，这些年河西一直不太平，张掖的存粮也不多。” “我们不如就派出先遣部队围住张掖城，切断张掖城的补给。大军在张掖城边上扎营，压制张掖城中的守军。” “城内看到我们后方大军，必然也不敢强行突围，只能困守城中。” “只要困守上月余，等到张掖城内生乱，自然可以不损耗兵卒就拿下张掖。” 大帐中也有不少将领点头，噶尔这个困守的战略，显然更加的稳妥了。 噶尔继续说道：“我们大军不散，尉迟信再神勇善战，也不敢轻易攻击我们。” “若是尉迟信来救张掖，或者建宁王从陇右派兵支援张掖，那么我们就可以在城外击溃他们！” 噶尔这个战略确实稳妥，众将士将目光看向了尚绮心儿，等待他的决断。 尚绮心儿没有做声，站在他下首第一排的儿子岱则，则悄悄给冬日玛朗使了一个眼色。 冬日玛朗接到了信号，他立刻跳出来说道： “噶尔，你莫不是怕了唐人？” 噶尔也是暴怒：“我怕了唐人？大斗拔谷可是我夺下的！没有我，你还在祁连山南喝西北风呢！” 冬日玛朗指着噶尔的鼻子说道：“我看你就怕了唐人？我们手上三万五大军，难道攻不下小小的张掖城？” “尉迟信不过五千人，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他五千要是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懦夫！” 冬日玛朗指着鼻子骂噶尔，也让噶尔气的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正准备冲过去和冬日玛朗来一场肉体上的较量，却被尚绮心儿的咳嗽拦住了。 尚绮心儿说道：“尔等都是统兵千万的大将！竟然和小儿一般要动拳脚？你们的勇气难道就在这里？” 噶尔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尚绮心儿这是要拉偏架了。 果然尚绮心儿先是语气严厉的训斥噶尔道：“噶尔！军中议事难道就比谁的拳头大吗？你有这个力气和唐人拼命去啊？” 噶尔低下头，尚绮心儿又对冬日玛朗说道： “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今日议事，议的是大军方略，大家畅所欲言，你就算是说的有道理，也不能不让别人说话。” 尚绮心儿如此明显的拉偏架，众将士总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倾向于冬日玛朗的看法，大军围困张掖，尽快夺下张掖城。 账中大部分的将领激动的说道：“我等愿为先登！为大论拿下张掖城！” 翻过大斗拔谷之后，吐蕃的士气又渐渐恢复了。 唐军精锐，可是吐蕃人多啊。 大军出征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功劳未立，一点战利品都没抢到手。 要是就这样返归家里，这仗不是白打了吗？ 不是白打，这么多劳动力离开了土地，如果这一仗不能带回足够的战利品，那冬天领地里就要饿死人了。 立功心切的将领们，自然也更加支持冬日玛朗速攻的建议。 如果能打下张掖城，那尚绮心儿一定会让大军劫掠张掖，那时候军功、财宝、奴隶、女人就全部都有了。 看到士气昂扬的诸将，尚绮心儿也很满意，他说道：“若是攻克张掖，允许大军劫城三日！” “万胜！万胜！” 噶尔淹没在狂热的好战气息中，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尚绮心儿早就有了决断，这次议事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军议散去，冬日玛朗返回营寨，又召集手下的百夫长，传达了尚绮心儿的意思。 听到能够劫城三日，这些吐蕃贵族们也激动起来。 只有在角落里的拔武没有随着大家一起欢呼。 拔武是清楚唐军的战斗力的，这次劳师北征，吐蕃就没有占过一次便宜。 拔武已经吃光了带来的干粮，为了支持这场大战，他已经带来了领地里所有的牛羊。 拔武知道，如果这仗败了，冬日玛朗这样的城堡主依然可以过着奢侈的生活。 尚绮心儿的富贵也不受影响，可是他这样的庄园主就要活不下去了。 上次战败之后，尚绮心儿就要自己种田了，这次被征发过来，家里的田地都靠年幼的弟弟妹妹耕种了。 他突然想到圆通和尚所说的话，这一切都值得吗？ 吐蕃从没有占领过河西和陇右，甚至这里能说吐蕃语的人都不多。 大唐也没有入侵过吐蕃，可为什么吐蕃要一次一次进攻大唐呢？ 拔武看到了满屋子狂热的军官，终于明白了支撑吐蕃扩张的动力——“贵族的贪婪”！ 可是这又能给那些普罗大众的吐蕃人带来什么呢？ 恐怕除了毁灭，什么都没有。 在靠近大雪山的一处隐蔽峡谷中，尉迟信已经拿到了吐蕃军营的详细地图。 这里距离战场不过二十里，崔涛早就准备了物资，尉迟信在这里埋伏了三天。 这场关系河西命运的决战，终于要打响了！ 7017k 第314章 兵败如山倒！（求订阅） 章武的部队终于在登山玩家方建国的带领下，翻越了祁连山。 章武看着大锅，翻腾的大锅里煮着方建国带人找来的红景天，也是靠着这些药水，士兵们才克服了高原反应，成功翻越了祁连山。 只要翻过了祁连山，马上就可以进攻大斗拔谷了！ 章武不辞辛苦翻越祁连山，为的就是从后方进攻大斗拔谷！ 大斗拔谷，顾名思义像是一个开在祁连山上的大大的漏斗。 吐蕃这边的漏斗很大，大唐这边是漏斗的出口。 所以一直以来大唐只要控制住漏斗的出口，就能牢牢的掌控住这座峡谷。 唐军的营地就背靠着峡谷出口而造，如果从河西这边进攻，吐蕃军队可以依靠军营和河流的阻挡，牢牢守住军营。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唐军竟然会不辞辛苦，翻越祁连山作战！ 章武看着恢复了精气神的士兵，命令大家立刻服药吃饭，准备夜里突袭吐蕃军营！ 章武微微一笑，唐军在撤出大斗拔谷军营的时候，可是给吐蕃军队留了一个大大的“礼物”！ 看守大斗拔谷的是尚绮心儿的儿子岱则。 上一次在武威城失败之后，岱则失去了勇气和荣耀。 看守大斗拔谷是一项简单的任务，岱则将警戒的任务交给副将，整天就在军营里饮酒。 仿佛只有在醉酒中，才能忘记那场耻辱性的大败。 岱则已经喝了一天的酒，他昏昏沉沉的被尿意憋醒了，刚刚从床上站起来，突然听到帐篷外的喧哗声。 这下子岱则的酒全都醒了，难道是啸营了？ 他拿起自己的佩刀冲出军营，看到士兵们正在慌乱的乱窜。 这到底是怎么了？ 岱则发现就连自己的亲兵都不见，他这才意识到不妙。 只看到到处都是冲天的火光，是失火了吗？ 岱则拉着士兵问道：“到底怎么了！？” “将军，将。。。军!是唐军！唐军劫营了！” 岱则只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一样，他用力掐了一下手臂，确定这不是梦境。 他再次问道：“唐军怎么会劫营？我们不是在沿河的营地吗？唐军难道游过来放火的吗？” 这个士兵也不清楚什么情况，他只是惶恐的表示不知道。 岱则一把踹开了这个士兵，这时候他的亲兵首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将军！唐军是从峡谷另一边杀来的！” 峡谷另一半？ 岱则只觉得手脚冰凉，刚刚占领这个营地的时候，岱则为了防备河西方向的进攻，下令拆除了面对峡谷的栅栏。 如今唐军竟然翻过祁连山杀进了营地放火，这下子可要怎么守！ 岱则咬牙说道：“传我的命令，所有人到河边集合！” 如今之计，只能先收拢溃兵，然后等到天亮再说。 可是岱则刚刚下令，一声巨响过后，他看到一个可怕的火焰从自己营帐下面钻出来，巨大冲击波直接将他掀飞出去。 岱则直接晕了过去，而他身边的亲卫首领更惨，直接被炸成了碎片！ 又是几声爆炸声，这下子整个吐蕃营地彻底陷入了混乱。 士兵们拿着武器挥向同伴，就为了争夺能够跑出营地的机会。 章武笑着看着火光冲天的营地，这些炸药都是唐军在撤离营地的时候留下的。 尉迟信料定吐蕃军队舍不得放弃这些现成的营寨，肯定会住进去。 现在果然发挥了作用，几场爆炸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彻底击溃了吐蕃人的战斗意志。 等到天亮的时候，营寨边上的河水上飘满了吐蕃士兵的尸体。 唐军有秩序的清点吐蕃军营，将几个衣着华丽的幸存军官都抓了起来。 等到一盆冷水泼到岱则的脸上，他看到了章武脸。 “你！广武！” 岱则恢复了记忆，这不是和广德和尚一起诓骗自己的那个大唐和尚吗？ 不！他是建宁王的人！ 看着章武刚刚长出的头发，岱则恨不得咬碎牙床。 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双手被束缚在后面，身后站着两个唐军士兵。 岱则绝望的看着周围，他的副将和手下都被唐军抓了，营地丢了！ 岱则恨不得再次晕过去！大斗拔谷是吐蕃大军撤退的要道！ 要是知道大斗拔谷丢了，吐蕃大军不用唐军打，自己就能崩溃了。 “你是大论的世子吧？这次总算是抓到大鱼了。” 章武露出狡诈的笑容，接着走到岱则面前说道： “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之前我还是你案板上的鱼肉，没想到今天我就是刀俎了。” “我们能够在战场上再次相遇，也是难得的缘分，算了我放你走吧。” 岱则惊讶看着章武，这个汉人竟然放自己走？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吐蕃大论之子的身份，竟然要放自己走！？ 他是不是疯了？ 章武笑着说道：“怎么？让你走不走，难道是要陪他们一起死吗？” 只看到章武挥挥手，岱则手下的一个百夫长就被拖了出去，岱则听到一声刀斧声，接着一个血肉淋漓的脑袋被送了进来。 我不想死！ 岱则吓的全身发抖，他连忙说道：“我走！我走！” 岱则才走到军营口，章武又说道：“等等。” 难道他要反悔？ 岱则恨不得哭出来，却听到章武说道： “路途遥远，给他一匹驽马。” 岱则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汉人军官竟放自己走，还要给自己马？ 一直等到岱则离开了军营，章武这才笑着说道： “就怕他不走，等他回去，大斗拔谷丢了的消息就瞒不住了。” 这边尚绮心儿的大军刚刚抵达武威城下，按照原定计划，尚绮心儿准备在张掖围城。 他莫名的感觉到了心绪不宁，难道自己的计划还有什么疏漏吗？ 就在这个时候，冬日玛朗冲进来： “大论！大论！” 尚绮心儿立刻呵斥道：“好好说，慌张什么！” 冬日玛朗结巴的说道：“大论！守卫大斗拔谷的军队全军覆没了！” “什么！” 尚绮心儿立刻站起来！ 他随即暴怒的说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妖言惑众的话的！” 冬日玛朗说道：“是从大斗拔谷溃败下来的士兵传来的消息！” 尚绮心儿也不愧是一代枭雄，他很快恢复了冷静说道：“来人！去把那些士兵都给本大论杀了！” “什么？” 冬日玛朗以为他听错了，尚绮心儿愤怒的说道：“这些扰乱军心的家伙！难道不该杀吗？” “再传我的命令！大斗拔谷没丢！这些都是唐军故意扰乱我军心的奸细！” 冬日玛朗立刻明白过来，孤军在河西作战，如果丢了粮道和归路，不用唐军来袭，这三万五大军就要自行溃败了。 冬日玛朗准备去执行尚绮心儿的命令，他刚刚冲到军营门口，准备命令士兵们捕杀大斗拔谷的溃兵。 就在这个时候，冬日玛朗突然看到了以一个熟悉的人，骑着一匹驽马冲向了军营。 岱则！ 冬日玛朗自然认识这个大论的继承人，他突然愣住了，如果按照尚绮心儿的命令，岱则也是需要斩杀的“溃兵”。 可是他杀了岱则，尚绮心儿能饶恕自己吗？ 就在冬日玛朗发呆的时候，一身残兵败将样子的岱则，冲到进了营地里。 “岱则将军！是岱则将军！” “岱则将军不是在守大斗拔谷吗？” “他们说的是真的！大斗拔谷丢了！” “什么！大斗拔谷丢了，我们的粮草怎么运进来？我们怎么回去？” 糟糕！ 冬日玛朗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岱则已经一路狂奔，穿过了整个军营。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岱则狼狈的样子，冬日玛朗手脚冰凉，完了，全完了！ 心绪不宁的尚绮心儿，突然听到大帐之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论！父论！大斗拔谷是唐军的埋伏！” 只看到岱则冲进了帐篷，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尚绮心儿连忙拉着他说道：“大斗拔谷真的丢了？” “丢了！唐军越过祁连山，从另一边夜袭了营地！” 尚绮心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颤抖的指着岱则说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进军营的？” “我？唐军给了我一匹马放我回来的，我是从大营正门进来的。” 尚绮心儿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抽出自己的配剑，一剑刺进了岱则的心窝。 “竖子害我五万大军！” 军营之外，喧哗声越来越大。 而就在这个时候，噶尔满脸灰白的冲进了营帐。 他瞥了一眼地上岱则的尸体，不顾礼节的对尚绮心儿说道： “大论，唐人的骑兵，骑兵来了！” 尚绮心儿正在思考如何平息岱则引起的乱子，不耐烦的说道： “营寨外不是有拒马吗？坚守不出都不会吗？” 噶尔吸了一口气说道：“大论！不是轻骑兵，来的是披甲重骑！” “什么！” 尚绮心儿立刻站起来，他只看到了完全陷入混乱的营寨，远远的能听到重重的马蹄声。 张掖城中升起的热气球里，万向军看到了一道黑色洪流，直直的插入了吐蕃大营中！ 不远处的尉迟信大军也竖起大旗，出击！ 7017k 第315章 大胜！缴获！ 庞亚威的北庭骑兵长途奔袭，一刻都没有停歇的冲到了张掖城外。 庞亚威没有进城，而是命令士兵们靠着墙根休息了一个晚上。 算算时间，在热气球上的王向军观察到了吐蕃军营里的混乱后，庞亚威果断让骑兵上马出击！ 这时候果然是吐蕃军队最混乱的时候，大斗拔谷退路一丢，吐蕃大军没了后方补给和退路，就连噶尔这样的将领也慌乱起来。 本来谣言只是在军营里私下传播，可是岱则从大营正门一路跑到中军帅帐，那就坐实了这个消息！ 岱则可是尚绮心儿的亲儿子，被委派守卫大斗拔谷的千夫长！ 他都跑回来了，那大斗拔谷肯定丢了！ 消息迅速在军营中蔓延，从千夫长到士兵，都六神无主起来。 吐蕃小贵族拔武心中一凉，他有强烈的预感，上一次当金山口的事情又要重演了！ 必须要跑！ 经历过上一次尸山血海的洗礼，拔武已经非常敏锐了。 他的营地就在整个军营的外围，这也是他特意选择的地方。 外围营地虽然容易被攻击，但是也最方便逃跑。 他很快看向张掖方向，在太阳的照射下，一支重甲骑兵冲向了吐蕃大营。 拔武瞳孔收缩，他立刻喊起了自己这个队的士兵们。 “唐军来了！快跑！” 拔武说完，拿着自己的刀骑上了马，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军营。 后面的士兵本来还想要拿刀抵抗一下，当他们看到全甲的大唐骑兵，以地动山河之势冲垮了拒马和栅栏，这些士兵彻底放弃了抵抗的意志。 跑啊！ 坐在中军帅帐的尚绮心儿惊恐的发现，一支写着“尉迟”的大旗已经拉开了阵势，吐蕃军队搜寻已久的尉迟信大军，终于出现了！ 还是在吐蕃军营最混乱的时候出现的。 尚绮心儿的脑袋嗡嗡的，周围的军官和传令兵都等着他下命令，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冬日玛朗立刻走出来说道：“大论，我们先撤出营地，在附近高地再竖起旗帜收拢士兵一战！” 尚绮心儿茫然不知道如何决断，而手下另外一名大将噶尔则说道： “万万不可！我军有三万五千人，唐军虽然精锐，但是人数少！” “若是大论撤出军营，那我军必定士气崩溃！这三万五千人都要沦为唐军的猎物！” 噶尔跪下来说道：“请大论立刻竖起帅旗，告诉士兵们您还在军中！再以亲卫传令兵向外接管各部，再和唐军血战！” 冬日玛朗咆哮着说道：“军营已乱！大论竖起帅旗，不是变成唐军的活靶子吗！噶尔居心叵测，请大论斩杀他！” 噶尔也据理力争说道：“大斗拔谷虽然丢了，但是我们还有粮草牲畜，也没有到立刻崩溃的时候，现在弃营逃走，才是弃大军于不顾！大论我请斩杀冬日玛朗！”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的时候，尚绮心儿依然无法下决心。 军营中突然冒起了火光，噶尔和冬日玛朗终于停止了争执，纷纷看向火光方向。 不好！着火的就是存放干草的草垛和存放粮食的谷仓！ 一看到这里，在场的吐蕃将领都手脚冰凉。 唐军真的是稳准狠啊。 作战时机是恰到好处，战斗目标也明确，一点都不给吐蕃翻身的机会啊。 尚绮心儿也看到了浓烟，他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说道：“突围，到附近高地竖帅旗。” 噶尔绝望的叹息一声，如今他坚守营地的条件已经不存在了，只能按照冬日玛朗的计划，撤出营地再做打算。 庞亚威的重骑兵一口气插进了吐蕃军营，他的目标也明确，没有攻击正中央的主帅帐篷，而是冲向了吐蕃的粮仓和草垛。 纵火焚烧了这些关键地方后，庞亚威又冲向了被吐蕃军队围住的牲畜群。 吐蕃大营已经完全混乱，没有了上级指挥作战，少部分千夫长百夫长利用自己的威信，召集了一些手下固守自保。 更多的士兵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与此同时，尉迟信的步兵以一字长蛇阵的阵型向前冲锋着。 尚绮心儿在众手下的保护下，总算是冲出了营地。 站在高坡上，看着下方完全陷入到火光和混乱中的营地，所有人都沉默无语。 就连冬日玛朗和噶尔，也没有谁再说竖起帅旗的事情干了。 尉迟信的一字长蛇阵已经围住了吐蕃军营，大量的燃烧瓶点燃了木质的栅栏，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帐篷也被点燃，火焰飞快的蔓延开。 而唐军的大炮已经准备好了，一门门炮声响起，给吐蕃营地带来了更大的混乱。 噶尔和冬日玛朗都知道，如今升起帅旗，不仅收拢不到任何士兵，反而会成为唐军炮兵的靶子。 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 逃出来的吐蕃人眼眶中带着泪水，这军营是自己的袍泽兄弟，也是吐蕃东道整整一代青壮。 这些人死了，把尚绮心儿这辈子积攒的家当都输光了！ 噶尔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对着尚绮心儿说道： “大论，这里不安全，唐人随时可能发现我们。要如何走，请明示属下！” 如今尚绮心儿身边不过百人，其中有三十多人都是噶尔的亲兵。 噶尔这是在逼迫尚绮心儿亲口下达撤退的命令。 所有人都在看向尚绮心儿，尚绮心儿也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他很清楚，如果现在下令撤退，自己一定威信大损。 噶尔这种本来就割据一方的家臣，恐怕会明确倒向赞普，不听自己号令了。 就算是冬日玛朗这样曾经忠心的家臣，回去之后怕也会对自己阳奉阴违。 尚绮心儿看着冬日玛朗，可是冬日玛朗毫无反应。 冬日玛朗也不是傻子，此时谁决定退兵，日后都要被清算。 这个责任他肯定背不起，所以这个退兵的命令只能由尚绮心儿来下。 尚绮心儿看到自己的亲卫，他们眼中都充满了恐惧。 尚绮心儿咬牙说道：“找小路返回东道！” “遵命！” 得到了命令后，这群人立刻护送着尚绮心儿，向着祁连山跑去。 尚绮心儿这样的吐蕃军队高层都逃离了战场，战争结果已经注定了。 等到天黑之前，唐军已经彻底攻占了吐蕃营地。 三万五千的吐蕃大军，在混乱中自相残杀踩踏死了五千多人。 两万人最后向唐军投降。 尉迟信的兵少，最后还是逃出去了一万人。 不过这些逃兵也没有活路，他们没有粮草，张掖到武威之间都执行了坚壁清野，就算逃出去也吃不上东西。 郑和带领轻骑兵，首先抢下了此战最大的战利品——吐蕃的牲畜群！ 这一次尚绮心儿豪赌河西，带来了足足三万头各类牲畜！ 发财了！发财了！ 郑和看着这些牲畜，露出了痴迷的笑容！ 山丹牧场可是要发财了！ 郑和也知道，这些牲畜不可能都给他的山丹牧场。 但是从中选育一些好的品种，也能给山丹牧场带来不错的种牛种羊！ 这其中还不乏一些牦牛、羚羊，这可都是河西买不到的好品种啊！ 确定胜利后，崔涛也立刻带着人从城里出来，他的任务是清点战俘，安置这些吐蕃俘虏！ 两万多人！这可是劳动力啊！ 按照上一次当金山口的规矩，所有吐蕃战俘都要为官府服役两年。 上一次当金山口抓获的吐蕃俘虏，还在为大唐修复修城墙呢！ 这两万多青壮劳动力，绝对可以为张掖多增加几条大路，增加几座矿场！ 崔涛可是很宝贝这些战俘的，他立刻让人在张掖城附近建立战俘营，对这些战俘进行甄别，将他们分别关押起来。 接下来所有玩家开始看向自己的面板，不少敏锐的玩家已经发现，自己的经验值提示。 “【张掖决战】，获得职业经验1000点！您的【军将】职业等级已经提升到9级！” “获得蓝色称号—【河西保卫者】，您可以使用此称号，并获得论坛专属徽章。” “获得战利品如下：吐蕃武士的金制告身，吐蕃勇士的虎皮裙（残缺），吐蕃长矛等，您可以将这些战利品上缴给军务官，折算成相应的贡献点。” 一夜暴富！ 玩家们庆祝这场大战的收获，但是尉迟信等将领玩家却没有放松下来。 他们还需要追击溃败的一万吐蕃兵，而且尚绮心儿和其他吐蕃高层，也一个都没抓到。 尉迟信立刻喊来庞亚威你和郑和，这两个玩家骑兵的将领。 “现在还没到掉以轻心的时候，吐蕃还有一万溃兵，尚绮心儿也没抓到，要是他们冲击大斗拔谷返回吐蕃，我们就没能全功了。” 尉迟信对庞亚威说道：“老庞，你再辛苦一下，带骑兵去支援大斗拔谷的章武。” “明白！” 庞亚威立刻出去整顿兵马。 尉迟信接着对郑和说道：“你带人追击吐蕃溃兵，搜寻尚绮心儿的踪迹。” “明白！” 尉迟信站起来说道：“我去通知崔涛，把玩家里长派出来，带上乡里的团结兵，重新占领乡里。” 尉迟信最后说道：“让随军参谋准备一下，向参谋部报捷！” 7017k 第316章 河西大捷，大论之死 拔武在军营为人宽厚，人缘也比较好。 在逃跑的时候，他也能够找到最佳的路线，越来越多的士兵追随他。 等他逃出二十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拔武身边已经有了三百多人，拔武给大家分配了休息的地方，又自己带人去搜寻了一些野菜，总算是暂时安定下来。 拔武的家境贫寒，也认识不少野菜野果，这些东西虽然不充饥，但是总算暖暖身体。 从一开始逃命时候的慌乱，拔武已经冷静了许多。 在逃跑的时候，他也在思考，他想起了自己在庄园的时候，那个圆通和尚和自己讲过的那些话。 一开始的时候拔武只觉得是歪门邪理，什么人人生而平等，难道卑贱的奴隶和高贵的赞普都是平等的吗？ 可是在逃亡的时候，拔武这才发现，好像圆通说的没错。 那些英勇的告身武士们，为了逃命也会攻击自己的同胞，和那些为了一口饭争斗的奴隶也差不多。 这一路上，也有千夫长百夫长仗着自己的身份，向拔武这个队伍索要食物和保护的。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被自己手下的士兵砍了。 在逃命的时候，荒山野岭的，不管你是城堡主还是什么，都只是一个逃命的人罢了。 拔武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原来在砍头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们，也是和普通人一样会求饶，会尿裤子啊。 也许圆通和尚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平等的，所谓高低贵贱，不过是这些大人物套在所有人身上的枷锁。 今后吐蕃东道会怎么样？ 拔武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安全回去，那么年幼的弟弟妹妹就会被欺压，他的庄园可能都不复存在了。 拔武在失去了荣耀和战斗意志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活着的理由。 为了家人。 这个队伍里的大部分人，都和拔武的想法一样。 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士兵，也是整个吐蕃体系里最低一层的自由民或者小武士。 他们抱团在一起，也是不想再受气，成为那些吐蕃贵族的炮灰了。 就在安营之后，突然林子外传来哨兵的口哨声。 拔武立刻拿着武器冲过去，只看到一支百人的队伍，已经靠近了这片林子。 是唐军吗？ 拔武紧张了起来。 为首的几个人还骑着马，其中一个举着火把的人让拔武眼睛一亮。 冬日玛朗！ 拔武心中一紧，冬日玛朗是自己的上级，是他所在部的万夫长，现在是出去还是留在林子里？ 拔武身边的一名士兵紧张的发出声音，冬日玛朗立刻抽出刀：“谁在林子里！” 拔武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么三百多人想要藏匿行踪是不可能了。 他坦然走出林子说道：“玛朗贵人！我是拔武！” 拔武？ 冬日玛朗伸出火把，照亮了拔武的脸。 他这才记起这个拔武是自己手下的一名百夫长。 冬日玛朗稍稍松了口气。 冬日玛朗刚刚想要说句话安抚一下拔武，他身边那个骑在马上的贵族立刻说道： “拔武你手下还有多少人？” 拔武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这里聚集了三百多人，都是从军营里逃出来的。” 听到三百人，冬日玛朗和另外一个贵族都一喜。 冬日玛朗立刻说道：“快快快，和我一起去参见大论！” 大论？ 拔武一愣，没想到尚绮心儿竟然在这里？ 还没等拔武反应过来，冬日玛朗立刻下马拉着他，带着他来到了尚绮心儿面前。 虽然是在逃跑中，尚绮心儿的样子并不狼狈。 一名亲卫正用双手奉上了香喷喷的肉，拔武很快就判断出这是马肉。 尚绮心儿吃肉的姿态依然优雅，但是拔武的肚子叫了一下，他忍不住咽了口水。 火把亮起，尚绮心儿看清楚了拔武的样子。 他张开嘴巴说道：“我认识你。” 拔武立刻跪下来。 尚绮心儿记忆力不错，他说道： “是在当金山口，本大论给了你公正的判决，对吧？” 说到这里，拔武的回想起和尚绮心儿的初见。 一名告身武士射杀了拔武的奴隶，尚绮心儿只让那个武士赔偿了自己银饼。 后来当金山口之败，拔武还被尚绮心儿召见，询问他战败的情况。 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被贴上了懦弱者的名字。 一想到这里，拔武心中涌起了不平之气。 什么狗屁公正的判决！ 尚绮心儿还自顾自的说道：“你还有三百人？” 拔武点点头。 尚绮心儿露出喜色：“你护送本大论返回东道，你还是一个庄园主吧？本大论再赐几个奴隶给你！” 拔武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他本来想要答应下来。 只听到拔武身边的冬日玛朗说道： “拔武，让你的兵拿出食物，来供奉这里的贵人！” 冬日玛朗语气严厉，就和在军营里一样对拔武颐指气使。 拔武默默的低下头，心中却想到了圆通和尚的话。 人人生而平等。 尚绮心儿勉励了拔武两句，似乎也不愿意和这个低贱的吐蕃武士多费口舌，就让他立刻回去整顿士兵，保护他们安营扎寨。 拔武走回到树林里，立刻几个手下围了上来。 “拔武兄弟，怎么样？” 拔武看着周围的士兵，坐下来说道：“召集骨干，我们开会。” 骨干开会，这也是拔武向圆通和尚学的。 他已经下了决心，但是要让三百人都跟着他做，必须要开会统一思想才行。 在溃兵有威望的骨干，围坐在拔武身边。 拔武熄灭了火把，所有人都看不到对方的脸。 拔武这才说道：“那支队伍里有大论。” “大论？”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尚绮心儿在东道颇有威望，不少普通士兵对他依然很敬畏。 拔武撒了一个谎说道：“大论让我们把食物供奉出去。” 这句话说完，立刻安静了下来。 唐人在河西坚壁清野，他们逃了一路都没搜集到什么吃的。 靠着野菜野果才算是勉强充饥，现在大论竟然要让他们把食物都供奉从出去？ 众人群情激奋，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拔武看到自己达到了目的，他继续说道： “大论身边只有一百多人。” 拔武的语气平淡，但是却透露出凛然杀机。 众人立刻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一个人捏着嗓子说道： “都是天生地养的，为什么要让我们把食物交出！” “是啊！都这样了！为何要我们交出去食物！” 讨论热烈起来，逐渐开始有人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战败难道不是大论的责任吗？” “要不是岱则那个废物守不住大斗拔谷，会有这样的大败吗？” “岱则一败再败，什么神圣大论家族！狗屁！” “就这点人还摆大论的架子！” 看到情绪烘托的差不多了，拔武只是淡淡的说道： “那边有马也有马肉。” 场面安静了一下，终于有人抽出刀。 “拔武老大，我们跟你！” 黑暗中的拔武露出笑容，他说道：“大论是在山林里遇到唐军的埋伏。” “没错没错！” 就在尚绮心儿还在享用马肉的时候，冬日玛朗通传那个拔武又回来了。 尚绮心儿擦了擦手上的油，正准备再见一下那个底层武士。 突然一阵喊杀声，他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拔武！”冬日玛朗看着扎进自己腹部的长刀，指着拔武说道。 拔武冷冷的一笑，接着就有士兵冲上来砍掉了冬日玛朗的脑袋。 尚绮心儿的手下中，本来就有不少贵族军官，他们根本不是如狼似虎的士兵的对手。 而这一百人中，最善战的是噶尔的亲卫。 但是尚绮心儿害怕噶尔对自己不利，让噶尔带着手下在后面扎营。 而噶尔也害怕尚绮心儿杀了他夺取自己的亲卫，所以扎营距离很远。 听到了砍杀的声音，机警的噶尔立刻喊来手下。 “速速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噶尔明白此时管不了别人了。 他立刻带领手下逃离了战场。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尚绮心儿的手下都杀光了。 尚绮心儿看着火把下的拔武，一下子跪在地上说道： “别杀本论！回去之后我封你们做庄园主！” “不！城堡主！我会把最肥沃的地方分封给你们！” 看到跪地求饶的尚绮心儿，拔武更加觉得没趣。 原来高高在上的大论也会求饶啊。 拔武没有犹豫，上去手起刀落就砍掉了尚绮心儿的脑袋。 接着拔武说道：“把所有东西都带走，尸体和脑袋挂在树上，他们能拖延唐军的追击。” 带着缴获的粮食和金银，拔武连夜带人撤出了林子。 次日清晨，郑和带领的骑兵团，在猎犬的引导下，来到了这片林子。 看到了高高悬挂在林子上的首级，郑和对照着悬赏，很快确定了尚绮心儿的身份。 尚绮心儿死了？！ 看样子是死于内讧，郑和连忙命令手下将尚绮心儿的脑袋放下来。 又将树上的其他脑袋包起来，撒上石灰干燥保存，立刻向张掖城内送去。 这下子，在沙州城的李炎，才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河西大捷，气运+2000点！】 7017k 第317章 中原变化 河西大捷！ 当这个消息传到李炎耳中的时候，他已经通过系统查看到了河西的战况。 对于吐蕃五万大军崩溃的事情，李炎早就有了预料。 只是当河西传来尚绮心儿已死的消息，着实让李炎惊讶了一下。 尚绮心儿是吐蕃的东道大论，是吐蕃最顶尖的贵族，地位堪比大唐的宰相。 这样的人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甚至连谁杀了尚绮心儿都不知道。 除了感慨世事无常之外，李炎又多了一份刀剑无眼的感慨。 历史洪流浩浩汤汤，虽说是历史大势无法阻挡，但是在无数历史大势中依然有不少偶然因素。 而尚绮心儿之死，对于李炎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正在吐蕃东道攻城略地的秦川来说，尚绮心儿死了，整个吐蕃东道就要乱上很久。 说不定还真的能让他攻下天堑城来。 不过秦川只能算是一部闲子，能不能由此攻下吐蕃东道，李炎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待。 或者说李炎对于这份战果也没有多少期待。 吐蕃东道已经被打残了，这才是这次河西之战最大的成果。 先平回鹘，再灭吐蕃，经过两场大仗，终于给陇右一个相对安定的外部环境。 但是李炎的压力才刚刚开始，随着河西之战的落幕，陇右的势力终于探出了塞外。 在占领了武威城的那一刻起，李炎终于卷入到了中原的战火洪流之中。 从中唐开始，大唐最严重的的问题一直都不是边患。 吐蕃和回鹘放在中原王朝任何时期，都算得上是恐怖的敌人。 但对于大唐王朝来说，这些边患一直都只维持在边疆地区。 大唐的心腹问题从来都不是边患。 占领河西，李炎也终于有了叉手朝局的触角。 按照之前商博崔涛等玩家的判断，大唐朝廷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反应迟钝了。 吐蕃东道在河西战败，这个消息最终还是会传到凤翔府。 李炎也开始好奇，自己这个父皇会如何面对这个惊人的消息。 不过李炎并不知道，如今的大唐朝廷是多么的焦头烂额。 青渠之败后，大唐损失了朔方和陇右的精锐。 这些精锐是大唐最忠心的边军，也是皇帝手中最强的王牌。 这次的损失对于大唐的影响，可不是一场简单的战败。 郭子仪留在武功重新整军，一边收拢参军一边就地征兵，可是京畿之地早就被战火蹂躏了无数遍了，哪里还有适合的兵源。 除了兵源短缺之外，南阳的丢失也让朝廷失去了铁器工坊，这座从汉代开始就是官方铁官所在的工业重镇，让唐军的武器和装备都无法补充。 而之前马政的败坏，更是造成骑兵数量的眼中不足。 郭子仪想要重新建立朔方骑兵，都凑不齐一千匹战马。 朝廷对郭子仪的惩罚，由秘书监李泌亲自带到了武功。 宣读了圣旨之后，李泌拉起郭子仪说道：“郭帅，朝局危机，陛下还是要依仗您平叛的啊，切莫灰心丧气啊。” 李泌看着头发花白的郭子仪，这个为大唐奔波了一辈子的当世名将，其实已经六十岁了。 在这个时代，六十岁已经是相当的高寿了，郭子仪还在为大唐操心。 李泌不由的黯然，若是郭子仪真的去了，谁还能肩负起大唐的平叛大业呢？ 李嗣业？还是仆固怀恩？ 李嗣业还年轻了一些，一直以来都不及郭子仪的威望，而且李嗣业喜欢身先士卒，做一员猛将还可以，统领全军就能力不足了。 仆固怀恩也是在平叛中表现出众的将领，如今也是郭子仪麾下的先锋大将。 可仆固怀恩是异族，自从安禄山叛乱之后，虽然大唐没有褫夺异族将领的军权，但是明显加强了对这些将领的控制。 李泌扶着郭子仪起来，两人也是老相识了，当年在灵武扶皇帝登基的时候，两人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而此时两个人就是多么的无力。 郭子仪叹息一声，却没有询问朝廷内部的动态，而是向李泌问道： “泌公，睢阳如何了？” 睢阳，也就是如今河南商丘。 在青渠之战前，安庆绪命令手下大将尹子奇攻打睢阳，为的是打通叛军返回老巢河东的通道。 而睢阳不仅仅卡在了两京叛军和老巢河东的联系，也是大唐勾连江淮的重要通道。 睢阳城中的大运河，是隋炀帝时期开凿的，连同了长江和淮河，被称之为江淮门户。 在这个大规模运输都要船运的时代，睢阳就是江淮向凤翔府输血的通道。 第五琦在江淮建立盐院，在江南清丈土地征收租庸调。 靠着江淮的输血，大唐才能支撑平叛的巨大开销。 唐军之前的败仗之所以能很快恢复过来，就是源自于江淮源源不断的供血。 可一旦睢阳的输血通道被切断，那么凤翔府的朝廷立刻就会陷入到财政危机中。 到时候征募的士兵没有钱粮，那可是会杀到凤翔府去“暴力讨薪”的。 郭子仪是当世名将，他自然知道睢阳的重要性，可以说睢阳的得失，才是朝廷能不能收复两京的关键。 李泌说道：“张巡张节度正在死守睢阳，叛军几次攻城都没有攻下，还能守住一些时日。” 郭子仪叹息一声，若是青渠之战能够攻下两京，也不会遇到如此被动的情况了。 可惜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人都明智的没有谈乱青渠之战的过程。 李泌和郭子仪的立场相似，都是以平叛为第一要务，维持朝局的稳定。 这个稳定并不是说他们就支持太子，而是为了稳定朝局，不要让朝堂的上风波影响平叛。 只不过这个判断，在两人心中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李泌要坚持朝局稳定，可随着大唐朝廷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两京没有收复，但是以往那些戏码又重新回到了朝堂上。 一心修道的李泌，看到凤翔府朝堂的各种乱象，更是觉得心累无比。 虽然他还想要维持朝堂的稳定，可是他如今只是远离朝廷中枢的秘书监，皇帝和内阁在延英殿奏对都轮不到他参加。 皇帝也不如灵武时期那么信任和依仗他，李泌实在也是有心无力了。 而郭子仪的心态也在青渠之战后发生了变化。 虽然朝廷已经定性，青渠之战是郭子仪中了安庆绪的埋伏，急于收复西京冒进而导致的大败。 但是朝廷之中明眼的人都知道，青渠之败郭子仪是替人背锅了。 要不然皇帝的惩罚也不会如此的高高举起轻轻方向，只是将郭子仪“平章军国重事”这个虚名头衔拿掉，将他降成尚书左仆射，依然让他领大军平叛。 而另外一道微妙的命令，就是命令皇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李俶返回凤翔府，让他去敦促回鹘叶护王子尽快出兵，协助大唐再攻两京。 这一仗之后，郭子仪对于皇太子能力的质疑，也动摇了他之前“稳固朝局”的决心。 物是人非，两人都没有再提稳固朝局的事情。 老友见面，可是却相顾无言。 李泌只好用另外一个话题打破了沉默。 “颜宪台到任之后，确实刚正不阿，直言弹劾了好几个大臣，如今凤翔府的朝堂风气好了很多。” 颜宪台就是颜真卿，如今他被皇帝委任为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 御史台负责纠察百官，御史大夫也被称之为宪台，是朝廷最重要的职位之一。 颜真卿生性正直，也不怕得罪权贵，他上任御史大夫之后弹劾了很多朝廷重臣，扫清了凤翔府的不良风气。 郭子仪只是点点头，显然这并不是他感兴趣的话题。 李泌接着说道：“凤翔府另外一件大事，郭仆射应该也听说了。回鹘老可汗死了，新可汗派求亲使来凤翔府求娶大唐公主，在原州被人刺杀了。” 郭子仪在凤翔府也有亲信，如此轰动的大事自然瞒不住他。 郭子仪点头说道：“听说是建宁王的报功使正好也在驿馆，顺手救下了回鹘的求亲使团。” 李泌说道：“正是如此，算一算日子，如今建宁王的使者和回鹘的使团，也应该到凤翔府了。” 郭子仪皱眉说道：“朝廷是怎么议的？我在灵州的时候，葛勒可汗的野心不小，多次越过天山侵犯灵州。” “新的牟羽可汗一向仇视大唐，甚至在河东和伪燕勾勾搭搭的，难道朝廷真的准备下嫁公主吗？” 郭子仪是担任灵州节度使的时候，主要工作就是防备回鹘，所以他对回鹘非常熟悉，是朝廷中最了解回鹘的专家。 李泌苦笑说道：“这事情就尴尬在这里，如今陇右的局势不明，朝堂众说纷纭，各种意见都有。” “金山大捷应该是真的吧？要不然建宁王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牲畜？” 郭子仪也有些犹豫的说道。 自从建宁王出塞之后，朝廷对陇右基本上失去了掌控，甚至连可靠的情报都没有。 建宁王报功说在金山脚下击败了葛勒可汗，气死了回鹘老可汗。 但是回鹘那边却说葛勒可汗是自己薨逝的，只字不提自己遭遇大败。 这事情仿佛一团迷雾，无法分辨真假。 郭子仪自然希望建宁王这个学生能击败回鹘，打退他们对陇右的野心。 可是又不相信建宁王真的能用陇右这点军队大败回鹘大军。 朝堂局势波云诡谲，李道源一行人就这样抵达了凤翔府。 7017k 第318章 新资料片—发展良机 李炎自然也在关注进入凤翔府的东行使团这群玩家。 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重心，还是放在了河西之战的收获上。 两千点气运点自然是一笔大的收入，这意味着下个月能够招募的玩家更多了！ 4400名玩家，虽然看起来不少，但是随着地盘的扩大，看起来很多的玩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打仗需要玩家，治理地方需要玩家，发展科技需要玩家，做生意也需要玩家。 李炎恨不得玩家数量翻个十倍，只可惜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气运点也要一点一点的攒。 占领河西也会给李炎带来固定的气运点收入，这些也都能转化为玩家。 河西之战的缴获，也让饱受战火蹂躏的河西回了一口血。 虽然粮食和草料被付之一炬，但是缴获的牲畜马匹，在这个年头可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这些牲畜马匹，可是吐蕃东道的家底，如今都落入了李炎的手里！ 而俘获的吐蕃战俘，也是极为重要的生产力。 张掖的硝石矿山，大水峡的铁矿山，这些都是需要大量劳动力的。 即使到了现代，采矿业依然是高位行业，雇佣土著成本巨大，张掖硝石矿山的开采进度一直不快。 有了这些吐蕃奴隶，就有了开采矿山的人手，也能解决陇右劳动力短缺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随着吐蕃和回鹘的威胁解除，陇右必然迎接来稳定的发展时期。 这也是在介入中原大战之前，陇右最后的发展时期了。 “系统，我要发布新的资料片。” “如您所愿。” 就在河西的军将玩家还沉浸在一夜暴富的狂喜中的时候，一次全服公告突然出现，引爆了其他玩家的狂欢。 【新资料片—《发展良机》已经实装，本次更新已经完成实装。】 【《发展良机》，河西大战给陇右带来了发展良机，建宁王号召玩家们，机不可失，一定要大力发展陇右！】 【长期大型任务：建言建策！陇右发展需要全体玩家的指挥，向建宁王提交你的计划书吧！通过提案，成为计划的负责人，将会获得各项奖励！】 【长期大型活动：里长竞赛！贡献点商店中，凉州里长资格已经上架。所有担任里长的玩家，将根据领地发展度展开竞赛及，竞赛前十名的玩家将获得特殊称号和专属奖励！】 【新的玩家组织—公司，已经开放。玩家向王府银行存放一定数量的保证金，就可以开设公司。】 【玩家可以制定公司章程，生产经营商品，建立商业组织，以公司为主体进行商业活动。】 【注意！发行股票，募股融资等业务暂不开放，私自向npc募资的公司，将被没收保证金！】 【长期大型活动：第二届经营大赛！这一次玩家可以以“个人”、“工坊”或者“公司”的名义参加比赛，根据经营情况排定名次，竞赛前十名的玩家将获得特殊称号和专属奖励！】 【北庭玩家大厅，高昌玩家大厅已经建成，新玩家可以选择这里成为出生点，老玩家可以选择在这里复活。】 【酒泉玩家大厅，张掖玩家大厅，武威玩家大厅已经在建设中，敬请期待。】 【贡献点兑换战马价格下调，兑换管制武器价格下调，请在各玩家兑换大厅查看具体价格。】 【新增技能奖励系统，入门-熟练-精通-超群，达到精通和超群等级的技能，将会获得技能奖励，请玩家均衡发展，注意提升技能等级！】 【新增职业等级奖励系统，玩家在职业等级达到10级，15级，20级时，可以获得等级奖励，请玩家继续努力，提升职业等级。】 有了气运点，李炎自然是财大气粗，一股气新设了三个玩家大厅，又用气运点搞出了几个新系统。 新系统的推出，自然引来了玩家的议论，几乎所有的玩家都激动的打开了控制面板。 崔涛也打开了自己的系统，他打开系统的提示。 “主持张掖之战后勤，职业经验+200。” “清理河西战场，重建张掖城防，职业经验+100。” “您的【官吏】等级提升到十五级，每月从主职业等级上获得15点贡献点！” “您有两个未领取的职业宝箱，是否需领取？” 狗策划终于开始干活了！对于崔涛这些一测玩家来说，开荒大唐风云是很痛苦的。 他们这些一测玩家进入游戏的时候，这破游戏连个游戏面板都没有！ 也是靠着这些老玩家不断在论坛发帖，“狗策划”这才完善了系统。 他连忙打开职业面板，果然积累了两个职业等级奖励。 一个代表10级职业的青铜宝箱和一个代表15级奖励的白银宝箱。 崔涛对系统说道：“打开宝箱。” 先打开的是10级职业的宝箱，不出所料十级宝箱果然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是奖励了崔涛一个北魏的古董铜像。 【北魏铜像：北魏君民喜欢铸像来占卜，这是一尊出土的北魏铜像，装饰品，能提高摆放房间的格调。】 这些奖励还要去建宁王府邸去领，崔涛喃喃说道： “系统真的小气啊，北魏距离现在这么近，算什么古董，领个铜像还不值的来回路费呢。” “不过好在这东西可以代领取，明天和方导师说一下，让他路过沙州的领一下吧。” 接着崔涛又打开了15级奖励的白银宝箱。 这一次倒是让崔涛眼前一亮，15级官吏职业将来的竟然是一张复活书。 复活书是个好东西啊，虽然崔涛已经兑换过了，但是多一份活命保障总是好的。 这是他这个不上前线的文官，为什么要发复活书做奖励？ 难道是建宁王害怕他们被刺杀吗？ 不过好歹让玩家攀升职业等级有了更大的动力升级职业等级。 就在玩家们查看各项奖励的时候，东行团的四人，终于在沿途官府的协助下，将进献给朝廷的一万头杂畜送到了凤翔府。 李道源这一路上可是受到了不少关注，特别是他在固原城碰巧救下了回鹘的求亲使节团后，李道源更是觉得一路上总有眼睛盯着他们。 随着队伍进入凤翔府附近，李道源感觉到监视的眼睛更多了。 不过李道源也不在意，只是敦促队伍继续前进，他的任务就是送这些牲畜抵达凤翔府。 唯一让李道源不爽的是，那个回鹘老头儿赖着他不走了。 俺达协理发也不是傻子，只要对回鹘局势稍有了解的人，自然都知道谁要刺杀他。 更何况刺杀俺达协理发的死士都是回鹘人，这几乎就是昭然若揭的事情了。 叶护王子不希望回鹘的求婚使节团抵达凤翔府，俺达协理发理解。 但是为了完成任务，俺达协理发只能选择赖在李道源身边。 他明白叶护王子敢于在大唐境内刺杀自己一次，但是不敢当着建宁王的使节面前再刺杀自己一次。 俺达协理发的算盘打得不错，看到凤翔府的城墙，这个精通汉人文化的回鹘老臣，却更加紧张了。 到了凤翔府才是更危险的时候。 在青渠之战前，皇帝对于收复两京信心满满，甚至拒绝了叶护王子的“帮忙”，让回鹘骑兵驻扎在凤翔府“修整”。 大唐的皇帝还是很抠门的，叶护王子的军队是“雇佣军”，让雇佣军上战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大唐连赏赐自己家士兵的钱都凑不齐，要是这些回鹘兵打了胜仗拿不到奖励，那可是要闹起来的。 对于大唐士兵还可以“苦一苦士兵”，对这些野蛮的回鹘蛮子可是要现结的，拖欠下来真的闹起来可不得了。 所以青渠之战唐廷没有让回鹘雇佣军出战。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时局变迁，大唐朝廷又要依仗这支回鹘雇佣军了。 在大唐朝廷专门为回鹘骑兵建造的营房里，一顶富丽堂皇的帐篷，就是叶护王子的住所。 为了照护这位草原王子的生活习惯，大唐内廷织造局专门用各种丝绸和毛皮，制造了这座巨大的帐篷。 说是帐篷，实际上地上铺着厚厚的隔水皮毛，帐篷里非常舒适。 只是帐篷的主人心情不太好，叶护王子听到了俺达协理发已经抵达凤翔府的消息，气的又抽打了几个下人，这才平复了暴躁的心情。 和叶护王子同样心情不好的，是因为某些朝堂上不可说“罪名”，而被圈禁在太子府的广平王李俶。 青渠之战虽然没有给李俶带来任何惩戒，但是皇帝的几项人事安排，还是影响了太子的地位。 首先是朝廷重新指派了东宫左右卫率府的卫率，这是控制东宫安全和东宫属军的重要职位，这场低调的撤换却没有瞒住朝堂上的聪明人，有关太子失宠的谣言迅速在凤翔府传播起来。 不过从青渠之战结束后，东宫确实在大唐高层政治圈消失了很久，也难怪朝臣有这样的猜测。 而更加微妙的是，建宁王这次献牲畜进凤翔府，正好救了朝廷的急。 皇帝连下了几道旨意嘉奖建宁王，让朝廷重臣们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而李道源的东行团，就在这个时候进了凤翔府。 7017k 第319章 元载和鱼朝恩 “团长，这就是凤翔府啊，好热闹啊？”余潇潇憋了一路，终于见到了大城市，心情激动起来。 李道源点头说道：“大唐的府是最高一级的城市，是按照陪都规格建造的城市。” “皇帝在灵武登基以后，就将凤翔拔擢为府，派遣了很多工匠建造，如今朝廷就在凤翔府，当然热闹了。” 周世也看着热闹的城市激动不已，从固原城出来之后，为了不再惹麻烦，一行人日夜兼程，过城也不入，终于赶到了凤翔府。 一副军汉打扮的张端阳看着城门说道： “这城门也不高啊，我应该能爬上了。” 这句话说完，周世欲哭无泪的说道：“老师，你可别在城门下说这话啊！” 张端阳还用力推了推城墙说道：“可比不上固原城的城墙坚固，给我一千人就能登上城墙！” 李道源笑着说道：“张教授，固原城可是边境军事重镇，凤翔府以前不过是京畿的一个大城，城防不是主要功能。” 在凤翔府城外的时候，李道源就见到了两拨人马。 一波人马身穿圆领窄袖袍衫，各个面白无须，为首的是个笑眯眯的圆脸绯袍官员。 而另外一拨人则穿着绯色官袍，站在前排的是一个面貌严肃的中年文臣。 这两拨人站在城门口，百姓都被士兵驱赶到其他城门。 就算是对人情世故不算精通的张端阳，也看出了事情的诡异之处。 张端阳用游戏内聊天器对李道源说道： “圆领窄袖袍衫，这是宫里太监的打扮，身穿绯色官袍，肯定是高级太监。” “另一边的身穿文官的绯色官袍，这两拨人站在城门口是在等我们的？” 李道源也看出不妥了，这两队人马站的相距很远，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可是互相之间都在用眼神监视对方，又说明两拨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来的。 李道源拿起建宁王的节仗，这是他东行的时候李炎交给他的信物。 看到建宁王的节仗之后，两队人同时上前，果然印证了李道源的猜想。 这两拨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道源停下脚步，高高举起手里的节仗说道： “建宁王霸府行军司马，李道源奉命向朝廷进献杂畜一万头。” 李道源停下脚步，这两拨人也停下脚步。 首先说话的是圆脸的太监，他用尖锐的语调说道： “杂家内侍省鱼朝恩，奉大家之命来迎接李司马，请随杂家把牲畜送至御苑。” 鱼朝恩，张端阳倒吸了一口气，这可是权倾朝野的大宦官。 面对这个在史书上留下大名的宦官，张端阳可不敢小觑。 可是鱼朝恩刚刚说完，那个身穿绯袍的文官跨出步子说道： “且慢！鱼大监可有陛下旨意？” 鱼朝恩冷哼一声说道：“杂家是奉了大家的口谕。” 这个绯袍官员一甩袖子说道： “既无大家的圣旨，那就是矫诏！” “按照朝廷的规定，各地方镇所进献的应当并入户部所辖的国库，请李司马带着这些杂畜去户部的东仓。” 这句话说完，鱼朝恩立刻跳起来说道： “我乃是奉了大家的旨意在办事，这可是建宁王送上来的！建宁王乃是陛下的亲子，儿子孝敬老子的礼物，还要进户部的公仓吗？” 可是这个绯袍官员却一步不让的说道：“建宁王是陛下的儿子，也是大唐的陇右总管，陛下任命建宁王节制陇右，建宁王就是大唐朝廷的臣僚。” “藩镇上贡朝廷，所进献之物都是要进户部的公仓的！” 这下子余潇潇彻底傻了，她在小队频道里问道：“他们不都是当官的吗？怎么吵起来了？” 周世一路上都在认真的做余潇潇的舔狗，这时候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卖弄的机会。 他立刻说道： “这个太监是宫里的，他让我们把牲口赶到御苑去，只要进了御苑就是皇帝的私人财产。” “那个当官的认为我们送来的牛羊是公家的，应该送到朝廷户部管辖的府库去。” 余潇潇疑惑的说道：“皇帝还要私房钱吗？难道天下不都是皇帝的吗？” 周世立刻说道：“当然不是，户部的钱是朝廷的钱，朝廷的钱皇帝可不能随便用。” “但是内库掌控的钱，可都是皇帝的私房钱，皇帝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 张端阳这时候说道：“让你平时好好读书，这下子又丢人了吧？唐代还没有内库制度，如今皇帝的私产都在内廷各个部门控制下，没有形成统一管理的内库。” “老师，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你小子治学太不严谨了！看来你以后的论文我要认真看一看了！” “不要！” 周世在小队聊天里发出惨叫，余潇潇捂着嘴巴笑起来。 但是周世的解释她是听懂了，这两拨人是来争夺这些杂畜的所有权的。 张端阳早就看惯了这些伎俩，他说道： “其实这事情简单，皇帝想要这批牲畜，但是户部的官员不肯，那个方脸的官员就是户部的人。” 果然，这个绯袍官员走上前来说道： “户部度支郎元载，见过李司马。” 元载！？ 无论是张端阳和周世，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元载，大唐权相，这可是研究唐史的人都绕不开的人物。 而一向对历史知识不了解的余潇潇，竟然也惊呼起来。 周世疑惑的在小队频道问道： “你也认识元载？” 余潇潇立刻说道：“元载有名啊！他和王韫秀的爱情故事可是很有名的！” “可别小看我啊！我玩游戏也研究过了，这可是我要磕的cp！” 周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磕cp竟然都磕到游戏里了。 元载走到李道源面前说道：“李司马，请将这些牲畜交给户部吧。” 方脸的元载虽然还只是一个五品的户部度支郎，但是气势十足，竟然和皇帝身边的亲近宦官当庭抗礼。 户部度支郎，负责的就是大唐朝廷的度支工作。 所谓的度支，就是用度和开支，其实就是编制朝廷预算的部门。 这虽然是一个五品的官员，可位置相当的重要。 大唐朝廷一向有财计之臣的说法，掌管朝廷财政的户部尚书，会被朝野私下称之为“计相”。 计相虽然没有宰相之位，却有宰相之实。 而从计相到真宰相，往往也只有一步之遥。 度支郎又是户部尚书的重要助手，也是距离计相位置最近的位置。 这也是五品官员中最贵重的职位，元载能够在这个年纪坐稳度支郎的位置，也足以见到他的能力。 而鱼朝恩这个内侍省太监，也不是普通的太监。 太宗皇帝的祖制，太监最高就是三品待遇，而内侍省是负责伺候皇帝的最重要部门。 内侍省的总管李辅国，是权倾朝野的第一权宦，如今凤翔府的年轻官员甚至称呼他为“内相”。 不少有志于科举的年轻学子，还会向李辅国投送行卷，上面写满了阿谀奉承的诗句。 能够进入内侍省的宦官，都是宦官中的佼佼者。 而鱼朝恩因为“通晓武事”，如今是神策军的观军容使，也就是神策军的监军。 两人的争执其实就是内廷和外朝的争夺，只不过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元载和鱼朝恩争斗，李道源咳嗽了一声说道： “李某奉建宁王令，押解从回鹘缴获的九千杂畜，一千战马入朝。” “建宁王命令我等将报捷文书面呈陛下。” 说完这些，李道源竟然头也不回，直接带着东行团的其他人走进了凤翔府的城门。 他直接将押送的牲畜扔在城门口了！ 元载和鱼朝恩都愣住了，他们本来是没有将建宁王的使者放在眼睛里。 建宁王霸府的署吏，这些都是不入流的小官。 建宁王到底在陇右如何，战胜回鹘的报捷文书到底是不是真的，朝廷里都是众说纷纭。 元载是朝廷的度支郎，掌控大唐的财计。 鱼朝恩是内侍省的宦官，是最亲近皇帝的人，也通晓军事，经常为皇帝出谋划策。 他们当然知道陇右的情况。 且不说建宁王靠一个总管陇右的虚职，到底能不能控制住陇右的骄兵悍将。 就算是集中陇右的力量，能守住陇右就不错了，还主动干涉回鹘的战争，击败回鹘可汗亲征的大军？ 元载和鱼朝恩都是不信的，按照如今朝堂上主流的说法，这些是建宁王在陇右搜刮的牲畜，是为了讨皇帝喜欢以报捷的名义送来的。 牲畜的来源不重要，这么一笔物资，到底入皇帝的私人腰包还是户部的国库才是最重要的。 几位宰相据理力争，可是皇帝并没有下旨划拨这笔牲畜入国库。 于是就有了鱼朝恩和元载争夺牲畜所有权的争斗。 至于为什么只让这两个人出来争斗，这也是小卒子过河，先派两个品级不高但是影响力大的官员斗一下，后面的皇帝和朱紫大员才可以互相试探，再做背后的交易。 可以说在元载和鱼朝恩，以及藏在他们身后的大佬的谋划中，是没有算过建宁王使者的反应的。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关心小小建宁王使者的反应。 可是李道源的行为出乎他们意料，竟然直接撂担子进城了！ 7017k 第320章 识时务的回鹘人 “老大，这看起来是个阵营任务哎？你为什么不接？”周世等到进城后连忙问道。 李道源说道：“任务你个头啊，你看到有任务提示了吗？” “没看到，会不会是连环任务？需要剧情进行到一定程度才会触发？” 李道源叹息说道：“你放心吧，我们的任务绝对不在这里。” 这下子张端阳和余潇潇也疑惑的问道：“李队，你怎么这么笃定这不是阵营任务？” 所谓阵营任务，就是两个敌对势力之间的任务。 这种任务也很罕见，但是完成任务都奖励颇丰。 李道源在城门口遇到的这段“剧情”，确实像是大型任务的前奏。 李道源说道：“我们才到凤翔府，根本不了解凤翔府的情况，贸然扎进去不是做了炮灰？”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向皇帝报捷，押送任务已经完成的提示你们没注意吗？” 周世和余潇潇连忙打开了面板，果然看到了“押送牲畜任务已经完成，职业经验+500”的提示。 果然完成了，那就剩下给皇帝报捷的任务了。 张端阳说道：“我们要拜见皇帝，就要以建宁王的名义向中书门下递交公文。” 余潇潇看着繁华的街道说道：“只要见了皇帝，就能完成任务了？” 李道源点头说道：“只希望一切顺利就好，现在就去中书门下递送报捷文书，然后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来，等着皇帝召见就行。” 接着李道源又说道：“凤翔府这张新地图做的这么大，肯定任务很多。但是这里也不是陇右，做任务还是很有风险的。” 这下子周世才明白任务的风险性。 陇右是建宁王掌控的地区，只要你不违反“游戏”的规则，做什么都有建宁王兜着。 在陇右的危险都是战场上，【官吏】玩家都是没有任何风险的，所以才被新玩家视作“刷经验”的职业。 可是凤翔府就不用了，这里是大唐的临时首都，这里做官可是很危险的。 大唐可不是大怂，也没有什么不能因言获罪的免死金牌。 在大唐站队失败，可是会送命的。 在大唐朝廷做官，也是一个高危的行业。 被皇帝杀，被权臣杀，被权宦杀，甚至被士兵杀。 如今又是兵荒马乱的时代，当官的安全性还不如一个大头兵。 很显然，李道源是一个旅行玩家，他对于掺和大唐中枢的斗争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而李道源一路上走过来，也理解了大唐对陇右的态度。 从上到下，大唐各层各级官吏对陇右的太多，基本上都是不重视的。 占据两京的伪燕，才是全中原最关注的问题。 相比之下什么河西、陇右、西域什么的，都不是大家关注的范围。 建宁王击败回鹘的事情，大部分官员也是一个将信将疑的态度。 就算是信的，也认为唐军顶多是小胜，不可能是正面击溃回鹘大军。 要知道回鹘四千雇佣军在大唐可是所向披靡的，如今皇帝经常召见叶护王子，就希望借助这些回鹘兵马来平叛。 对于大唐这幅棋局，陇右就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李道源没有兴趣卷入到这种内耗中，他的目标是在游戏中踏遍大山大河。 大部分玩家对于这种政治权斗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余潇潇只想着在凤翔府录制一个爆款的舞蹈，再出两个爆款的舞蹈作品冲上大up的位置。 张端阳也对于在凤翔府卷入权谋斗争不感兴趣，这位聊发少年狂的老教授，如今体内战斗之魂高涨，就想要找个战场厮杀一番。 因为建宁王在凤翔府没有留后院，所以四人只能住在驿馆中。 可没想到天刚刚黑了，李道源却遇到了一位访客。 “俺达协理发？” 看着这张沧桑的老脸，李道源认出了来访的正是回鹘求亲的使者，俺达协理发。 李道源有些疑惑，这个回鹘老头儿从固原城之后，就赖在使节团后面。 不过自从俺达协理发跟着使节团，确实没有再遇到刺杀。 在距离凤翔府二十里的地方，凤翔府内的鸿胪寺派来官吏，声势浩大的将俺达协理发迎接进了凤翔府。 一路上俺达协理发态度谦卑，对李道源更是热情无比。 这也让李道源对俺达协理发非常的警惕，这回鹘老头的心机深沉，脸皮也是奇厚无比，不愧是能够伺候三代回鹘可汗的老臣。 原本在固原城的时候，俺达协理发如同丧家狗一样，身边的亲信随从都被回鹘刺客屠杀一光，靠着托庇在李道源队伍里苟且求生。 可到了凤翔府后，俺达协理发摇身一变成了大唐的贵客，被安置到了接待贵客的鸿政院里。 这个俺达老头儿，好好的鸿政院上好的客房不住，晚上来拜访自己是干什么？ 不过看到俺达协力发这个样子，李道源也只好让他进来。 放下了手雷的酒瓶和糕点后，俺达协理发说道： “李司马，若不是您的庇护，小老儿已经命丧固原城了。清受小老儿一拜。” 俺达协理发以大礼向李道源表示感谢，李道源受了俺达协理发的全礼之后，这才说道正题。 “明日大唐皇帝要在大殿召见小老儿，请问尊使有什么要吩咐的？” 俺达协理发说完，李道源惊讶的说道： “俺达，你是回鹘的求婚使，你要做什么，为何要我吩咐？” 俺达协理发继续恭敬的说道：“小老儿入了这凤翔府，总算是悟出一件事。” 李道源不是商博，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 他有些不悦的说道：“李某是个粗人，有话还请直说！” 俺达协理发看着李道源说道：“老可汗错了，回鹘愿意唯建宁王马首是瞻。” 这句话说完，李道源惊奇的看着俺达协理发，他第一次认真看了这个回鹘老臣。 俺达协理发却已经认真观察使团很久了，通过观察四人，他对陇右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但是俺达协理发也有了更大的疑惑，建宁王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奇才”？ 就说这使节团的四人，李道源说自己是粗人，俺达协理发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谦虚。 这一路上他从来没有见过李道源掉书袋，一路看到自然美景，这位使节团的团长也只会冒出一句“美极了！”“棒呆了！”之类的赞美。 李道源的文采甚至不如俺达协理发这个汉化颇深的回鹘人。 可是李道源这人没什么文采，可是却有一项特别的才能。 无论是什么地方，李道源都能找到方位。 各地的山川地理却仿佛印在他心中一样。 这可就是了不得的本事了！俺达协理发也带兵打仗过，他当然知道熟悉山川地理，在战场上多么厉害的能力！ 而李道源还有相当厉害的野外生存能力！他总能够在野外找到能吃的野菜，熟悉野外各种毒虫和有毒植物。 俺达协理发确信，整个草原上最厉害的向导都抵不上李道源。 而整个东行团的人，都是这么奇怪的样子。 那个叫周世的年轻人，平日里玩世不恭，但是人情练达，无论是采买物资还是联络各路官府，都做的妥妥当当，甚至还能计一笔好账本。 而那个名叫张端阳的猛将兄，砍起人来是毫不手软。 固原城那一夜，张端阳手持武器砍翻了刺客的场景，至今还会在俺达协理发脑子里浮现。 可就这么一个离谱的猛将，竟然是整个队伍里学识最丰富的。 他随口的引经据典，都能让俺达协理发回味很久，他的学识竟然愿意做一个冲锋在前的猛士。 队伍里那个女扮男装的余潇潇，容貌才情也是上上之选。 俺达协理发携带的马头琴，余潇潇也能弹奏出美妙的曲子，可汗的乐姬也比不上她的歌喉，草原上最美的舞姬也比不上她柔美的舞姿。 而这不过是陇右派往朝廷报功的小小使节团而已！ 俺达协理发内心震惊，如果大唐的人都和使节团这四人一样，回鹘还是老老实实迁到极北之地，再也不要南下侵扰大唐了！ 可是一路走来，中原的唐人还是俺达协理发记忆中的样子。 俺达协理发这下子明白了，变化是发生在陇右。 作为一名老臣，又是一名使臣，俺达协理发拥有临机专断的权力。 在固原城的时候，他也偷偷观摩过唐军的战斗力。 俺达协理发已经确定，并不是大唐变强了，而是陇右变强了。 俺达协理发是一个很聪慧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在草原上活到现在，历经三代可汗依然深受重用。 除了能一直拥护现任可汗之外，俺达协理发还有一个本事就是能从纷乱的大形势中，准确的看到方向。 这可是相当厉害的能力，要知道这些土著可不是玩家开了战争迷雾，俺达协理发一个回鹘人，对于大唐的情报也是极其有限的。 而通过这一路的观察，俺达协理发确定了一件事，也是对回鹘至关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 击败回鹘的，是陇右的建宁王，而不是大唐！ 当明白了这件事后，俺达协理发立刻抓到了关键。 陇右距离草原近，大唐距离草原远。 老可汗还是算错了，回鹘应该臣服的是建宁王，而不是大唐的天子！ 也是这个判断，促使俺达协理发这才做出了今晚的冒险举动。 7017k 第321章 朝议，弹劾建宁王 皇帝有些心烦。 两京战事不顺利，睢阳城岌岌可危，朝廷却没有兵马去救援。 李亨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皇帝。 做太子的时候，李亨和权相杨国忠斗，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父皇废黜。 李亨在做太子的时候沉默寡言，滴酒不沾，生怕自己说的醉话被东宫的探子记录下来。 在东宫熬了这么多年，李亨依然在废太子的边缘徘徊着。 历朝历代废太子的境遇有多凄惨，李亨自然是知道的，他努力扮演一个恭顺但是又有点能力的儿子，小心翼翼的维持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可若是和后面的日子比起来，做太子的时候还是不错的。 安禄山叛乱，上皇从西京逃跑。 在路上的时候，李亨就不止一次看到士兵哗变。 到了马嵬坡的那一晚，更是让李亨终身难忘。 为了安抚将士，上皇亲手下令处决了自己最宠爱的妃子，杀死了权倾朝野的权相杨国忠。 为了安抚士兵，上皇将宫中带出的宝物全部分给了士兵，这才能继续前进。 李亨在那个时候和上皇分开，在朔方节度使留后的帮助下，北上灵武留守中原平叛。 那一路上，也是险情不断，李亨想尽办法筹措金银，每日都要安抚那些士兵。 甚至连伺候自己的张婕妤，怀孕了都要给士兵补衣服，邀买人心。 一想到这里，李亨露出笑容，在北上灵武的日子里，都是建宁王忠心侍卫，好几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等到了灵武之后，李亨虽然登基，但是也经常被桀骜的灵武军将欺辱。 李亨不得不做出一副宽怀大度的样子，还要不断的筹措军资来收买这些骄兵悍将。 这也是为什么中原战事稍微妥当了一些，李亨就立刻从灵武离开的原因之一。 真正让李亨感觉到做皇帝的权能的，是他迁行在到了凤翔府的时候。 江淮的赋税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凤翔府，手里有了钱粮的李亨，腰板子才硬起来。 掌控了大军的补给，他可以和郭子仪这样的大将叫板，甚至强令郭子仪先攻打两京。 掌控了钱粮之后，李亨也可以养活手下的官员，那些从两京逃离的官员们纷纷向凤翔府汇聚。 如此种种，让李亨领悟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皇帝不能无钱！ 皇帝怎么会没钱呢？ 可是国库里的钱，并不代表皇帝能够私人支配的钱。 国库的钱可以用来给官员发俸禄，可以给军将发赏钱，但是用国库一分钱，上至宰相下至小小的度支郎都在盯着。 皇帝想要拿出一些钱给赏赐一下心爱的妃子，奖励一下心腹爱将，国库都要说三道四，甚至直接封驳皇帝的用款请求。 李亨逐渐明白了，国库的钱并不是自己的钱，真正能够自由支配的，是内帑中的钱。 这一次建宁王向自己进献一万头牲畜，让李亨再次想起了这个能干的儿子。 儿子送给老子的，当然是内帑的钱，李亨派去了内侍省的心腹宦官鱼朝恩，命令他将建宁王送抵凤翔府的马牛羊清点，送入内帑之中。 可今天派出去的鱼朝恩回报，户部也接到了消息，派出了度支郎元载在城门口拦截这批马牛羊。 结果是双方争执了半天，也没能决定到底把这些马牛羊送入国库还是内帑。 “大家恕罪！”鱼朝恩跪在地上，对着已经脱去了朝服的李亨说道。 在大部分时候，李亨还是一个宽厚的皇帝。 多年战战兢兢的太子生涯，已经磨去了他的棱角，李亨的耳根子软，是整个内廷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今天的皇帝却和以前的不一样，此时他坐在御塌上，冷冷的看着门外。 李亨实在是想不明白，同样是做皇帝，自己的父皇，也是上皇李隆基能够操弄群臣，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大臣们对上皇顶礼膜拜，言听计从。 李亨还记得上皇为杨玉环所办的极乐之宴，那真的是用美酒倒满了池子。 在那天的宴会上，李白醉倒在酒池边，高力士捧着李白的靴子，写下了赞美杨玉环的诗篇。 李亨也参加了那场极乐之宴，除了巨大的酒池之外，整个宴会所有的酒杯都是金子打造，巨大的殿堂中点满了名贵的香料。 各种连身为皇子的李亨都没见过的珍奇食物搬上来，甚至在那个上元节李亨还吃到了杨玉环最喜欢的荔枝！ 这是何等的奢靡，何等的华丽的一夜啊。 上皇能这样烧钱，自己的儿子给自己送礼，户部还要来抢。 李亨不明白这些朝臣为何这样对待自己。 可是如今的时局，还要靠这些朝臣的支持。 李亨说道：“罢了罢了，朕要这些杂畜，也是为了赏赐给士兵们的，既然户部要，就交给户部好了。” 大概是皇帝也觉得憋屈，他又说了一句：“若是军汉再讨赏，以后让他们找户部讨去！” 鱼朝恩听完这些，更是跪在地上长长不起，带着哭腔说道：“奴无能！让大家蒙羞了！” 接着砰砰砰的磕起响头来。 李亨听着声音不忍心，鱼朝恩是在东宫就陪伴自己的太监了，他说道：“这事情不赖你办的不好，下去吧下去吧。” 本来皇帝以为自己退让了，百官也就消停了，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的大朝会上，又有大臣跳出来骑脸输出了。 首先是一名年轻的御史出列，弹劾元帅府判官颜允臧，弹劾他在青渠之战中作战不力，擅离职守逃离战场。 这份弹劾奏章呈上来之后，李亨心中咯噔一下子。 他先看了看站在重臣序列中的御史中丞颜真卿，发现对方的脸上毫无反应，又看了看宰相行列中的韦见素等人。 颜允臧是什么人，天下兵马大元帅是东宫太子，广平王李俶。 元帅府判官是元帅府的署吏，也就是太子的署吏。 而颜允臧又是刚刚就任御史中丞的颜真卿的弟弟！ 更重要的是，当时颜允臧之所以擅离职守，临时从战场上退下来，都是为了保护从战场上逃回来的广平王！ 对于这件事，皇帝自然是知道的，青渠之战的责任是太子急功冒进，强令郭子仪进军，皇帝也是知道的。 可是为了维护东宫，这件事自然被皇帝强压了下去。 清渠之战明明已经盖棺定论了，责任被郭子仪全部担走了。 现在御史跳出来弹劾颜允臧，这到底是谁的授意？ 不会是颜真卿，皇帝很快做出了判断。 御史中丞名义上领导御史台，但是唐代御史职权极大，颇有些后世独立检察官的意思，往往各行其是，不完全听从御史中丞的指挥。 颜真卿就任御史中丞不久，还没有梳理清楚御史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也不可能指使人上书弹劾自己的弟弟。 皇帝在几个嫌疑人的身上巡视，可是想从这些老狐狸的脸上看出端倪，实在是太难了。 这个问题自然不能在大朝会上议论，如果深挖下去对储君，乃至于大唐皇室的脸面都是重大的打击。 李亨也生气太子冒进，葬送了手上的精锐大军。 可是作为皇帝，他很清楚皇室的威信都是一体的。 维护东宫的面子，也是维护皇室的面子，更是维护皇帝的面子。 坐在御座上的李亨说道： “清渠之战，宰相已经有了共议，主将郭子仪已经被朕处罚了。如今两京未复，文官武将还需要勠力同心，此时不宜再生事端。” “韦相以为如何？” 李亨点了一个他觉得嫌疑最大的大臣问道。 宰相韦见素出列对道：“陛下所言极是，清渠之战已经盖棺定论，无须再议。” 李亨点点头，心中想着难道不是他指使的？ 可是韦见素没有站回宰相的班列，而是继续说道： “清渠之战无须再议，但是臣有本要奏。” 李亨心里咯噔了一下，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可今天是大朝会，宰相要发言，李亨没有阻挡他的理由，只能任由韦见素说下去。 只听到韦见素说道： “臣弹劾建宁王，陇右大总管李焱，虚报军功，搜刮民脂民膏谄媚献上！” 这句话说完，朝堂上议论纷纷。 李亨也没想到，前面御史重提清渠之战不过是虚晃一枪！ 真正的杀招竟然是这里！ 李亨更加确定，御史弹劾颜允臧是韦见素指使的，不过韦见素的真正目标，还是攻击建宁王！ 清渠之战，朝堂上各方都有不得体的地方，刚刚李亨用朝堂共议压下了御史的弹劾。 但是现在韦见素弹劾建宁王，皇帝就没办法继续压下去了。 “这些老狐狸！”李亨暗骂一声，原来杀招在这里啊！ 不过建宁王也是自己的儿子，这个陇右大总管也是自己封的。 李亨说道：“陇右距离中原道路遥远，要不然就让政事堂挑选几个精干的御史，去陇右调查一番再做判断。” 李亨想到的是缓兵之计，派御史去陇右，一来一回也要两三个月时间，只要能拖下去就好。 但是韦见素早有准备，他说道：“建宁王府司马李道源已经入凤翔府，回鹘求亲使也在鸿胪寺驿馆中，请陛下召两人御前对峙，那建宁王有没有谎报军功，自然一清二白了。” 7017k 第322章 上殿奏对 李亨心里咯噔了一声，韦见素这是图穷匕见了！ 重提清渠之战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招还是建宁王进贡的牛羊上！ 这帮老狐狸！ 李亨的威望远不如上皇，没有多少施展政治手腕的空间。 韦见素是京兆韦氏的族长，京兆韦氏是京畿望族，在京畿地区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这也是李亨要将韦见素拜为宰相的原因。 可是自古以来，皇帝和宰相总要争夺权力，李亨的政事堂中，几乎都是出自豪门大族。 这些豪门大族虽然也会内斗，但是在抑制皇权这件事上，也是不遗余力。 可是为了收复两京，李亨又不得不依仗这些豪强大族。 其实李亨也清楚，建宁王早就招致朝野非议很久了。 房琯能够就任河西节度使，不仅仅是他攀附上了太子。 更重要的是改马为桑这条政策，确实引起了豪强大族的兴趣。 河西之地肥沃，如果真的改马为桑能够搞起来，那可是一片的良田啊。 而且就算是日后朝廷反悔，想要重新在河西搞马政，那也要高价再将这些良田买回去才行。 房琯还没有到河西之前，就和当时朝堂中的达官贵人们谈好了买卖，不少人都派了家仆随着房琯去了河西，就等着吞掉这些上等的良田。 可是改马为桑被建宁王搅黄了，朝廷中这些官员自然气愤不已。 只不过以前对建宁王的攻击，都是一些御史上书，皇帝只要留中不发，也总能压过去。 没想到这一次韦见素直接上了大招，直接质疑建宁王上贡的这些马牛羊不是战场缴获的，而是从百姓手里搜刮的。 那样的话这件事的性质可就变了。 谎报军功，搜刮百姓，如果这两条罪行坐实，建宁王可就没办法翻身了！ 大唐以军功立国，谎报军功一直都是大罪。 而以仁义为国本，搜刮百姓更是被天下读书人唾弃。 可是韦见素都已经逼迫到这个地步，李亨却迟疑了。 李亨自然念到建宁王的好，他软弱的性格却让他硬气不起来。 “若是上皇在，恐怕会立刻散去朝会吧？” 李亨忍不住想到，如果是自己的父皇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处理。 想来想去，父皇恐怕也不会被宰相逼迫到这种窘境吧？ 李亨想要散去朝会，但是在众大臣的眼神逼迫下，李亨还是没有能够说出口。 韦见素面无表情，这一次对皇室的进攻，他也是策划已久。 等到李道源和回鹘求婚使入了城，韦见素就立刻发动，要的就是将建宁王拖下马！ 韦见素可不是房琯这种草包，他可是经历过玄宗朝廷波云诡谲政治斗争的遗老。 韦见素在天宝年间已经在上皇朝中拜相，一直都在朝堂中担任要职。 在两京陷落后，韦见素随着上皇入蜀中，后来又被上皇派来李亨身边。 京兆韦氏的背景，加上在上皇朝廷的资历，韦见素和现任皇帝的争斗，也掺杂着上皇的影响力。 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臣，又怎么是房琯这种草包能比的。 他出招自然是致命的，要的就是在大朝会上，把建宁王彻底钉死。 陇右这种的地方，能凑得起一万头牛羊马？ 不可能的！ 韦见素，包括满朝文武，没有人相信建宁王说的“鬼话”。 回鹘强悍，葛勒可汗更是统一回鹘的草原枭雄，能被建宁王击败？ 韦见素在上皇朝廷的时候，就出任过兵部尚书，自然清楚边军的战斗力。 能够守住回鹘侵边就不错了，还想要主动出击？ 陇右这点家当都被朝廷平叛抽光了，建宁王这个谎言也太把朝堂诸公当傻子了。 建宁王向皇帝进献牲畜，自然是为了邀功，至于邀功的理由，那当然是为了储君的位置。 韦见素自以为看透了李焱，所以才用了这套杀招，就是为了撤换掉这个陇右大总管。 到时候建宁王在陇右惹下的乱子，自然需要人来平息，韦见素就可以将自己政治派系的人拉进去，再去河西进行改马为桑了。 韦见素的算盘打的噼啪乱响，李亨只能看着侍卫去带建宁王的使者和回鹘的求婚使。 这下子李亨绝望的打量下方的朝臣，却想起来自己曾经依仗的李泌和郭子仪如今都不在朝廷中。 悔之晚矣，若是李泌在政事堂，也不至于被逼迫到如此境地。 李亨后悔自己疏远李泌的行为，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若是今日坐实了建宁王的罪行，自己这个皇帝可就要威信扫地了。 李亨其实也不相信建宁王能够击败回鹘。 陇右的局势他自然是清楚的，建宁王去陇右的时候就带着上百个亲卫，不要说统领陇右击败回鹘，就连真的掌控陇右都困难。 李亨也估计这些牛羊，是李焱为了讨好自己，自己想办法凑齐的。 儿子有这份“孝心”，李亨自然不会深究。 可是如今被韦见素摆到了朝廷之上，李亨只是希望李焱不要一时糊涂，从民间搜刮的这些牛羊。 此时在文官队伍的中间，昨天拦住鱼朝恩的户部度支郎元载抬起头，他远远的看着宰相序列中的韦见素，心中涌起了豪情。 今日方见真宰相啊！ 元载想到了西汉名相陈平的一句话： “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 今日韦见素威压皇帝，弹劾皇子，这又是何等的气魄！ 和元载一样，在大朝会的大臣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别的想法。 李道源本来还准备去中书门下递送报功的文书，却没想到来了两个身穿明光铠的禁中侍卫。 李道源还没反应过来，就出现了一个圆脸的太监。 “李司马，陛下宣你入朝会。” 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在鸿胪寺驿馆住下的俺达协理发，也同样得到了召见。 传旨的太监和侍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几乎是架着他们去往大朝会所在的宫殿。 李道源被这群人送到了大殿，这座大殿是凤翔府从原来的行宫改建的，自然比不上长安大明宫的华丽。 后世凤翔府的临时皇宫早就不复存在了，李道源还是第一次见到宫殿样式的建筑物，他忍不住打开了摄像机。 就算是一座临时的宫殿，都建造的如此华丽，果然是大唐啊。 李道源被收缴了武器，然后在一名宦官的带领下，走进了大朝会的正殿中。 “宣建宁王府行军司马，李道源上殿！” 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李道源走进了大殿，走进了这座大唐权力的中心。 李道源虽然对于这些政治斗争没兴趣，但是能够见到这个时代的大唐天子，还是让他很激动的。 会不会有一个成就？ 李道源左顾右盼的样子，在场的众大臣都有些不屑。 果然建宁王手下的人都是些土包子，连朝堂礼仪都不懂。 不过大唐的封建礼法也没到后世那么严苛的地步，众人也只是认为李道源是土包子，没有人上来参奏他“殿前失仪”。 一直到了前排，李道源才看清楚了皇帝的样子。 李亨的样貌和建宁王很像，但是身体消瘦有些佝偻身子。 其实如今李亨也不到五十岁，但是在李隆基手下多年的太子生涯的折磨，加上平叛的重担，让李亨显得苍老如同六七十岁的老人。 而相比之下，韦见素已经是六十五了，但是长期养尊处优的他精神矍铄，看起来还要比皇帝年轻一些。 “建宁王府行军司马李道源，见过陛下。”李道源也确实不懂什么朝觐的礼仪，随口说道。 不过李亨也没有在意他的礼仪是不是合规，而是直接问道： “免礼平身吧，今日召见你过来，朕是要问，建宁王报捷文书上所写是否属实？” 李亨故意用上了压迫性的语气，如果李道源说出“真相”，那李亨就可以用皇帝的威严压下这件事，不再讨论进贡的一万头牛羊的来历，只治建宁王一个“谎报军功，欺君罔上”的罪名。 这个罪名虽然也重，但是比起“盘剥百姓，搜刮地方”好多了，大不了免去建宁王的王爵，将他从陇右召回来就是了。 若是普通的人，见到皇帝这么严肃的问，肯定要慌张失措。 可是对于玩家来说，什么神仙皇帝，在李道源看来不过是一个特殊点npc罢了。 甚至长得还没建宁王帅呢。 而且皇帝给自己发任务吗？ 李道源完全感觉不到所谓皇帝的威严，只是说道： “报捷文书下臣已经带来了，回鹘老可汗擅自攻击大唐藩属国葛逻禄，建宁王以曹令忠为将，在在金山脚下击败葛勒可汗大军。” “我带来的牲畜，就是金山之战的缴获。” 皇帝皱眉不说话，韦见素说道： “葛勒可汗亲率多少兵马？” “回鹘王帐精锐加上碑林军，差不多五万可战骑兵吧。” 韦见素露出笑容，建宁王可是胆大包天啊！ 五万回鹘骑兵，那都能从草原打到凤翔府了！岂是你区区一个建宁王能灭的？ 既然你这么吹牛，就不要怪本相不客气了！ 7017k 第323章 真的是大捷！ 韦见素直接对着皇帝说道： “请陛下召回鹘求亲使俺达协理发觐见！” 韦见素的语气坚决，高居于御座上的皇帝竟然也被他的气势震慑。 过了一会儿，御座旁的太监这才说道：“召回鹘求亲使，俺达协理发觐见！” 一道道命令从御座传到了大殿之外，接着鸿胪寺两名官员，带着俺达协理发走进了大殿。 俺达协理发精通汉学，一套礼仪完美无瑕。 站在官员行列中的元载暗暗心道，这次建宁王是完蛋了。 韦见素出手可以说是稳住狠！ 回鹘求亲使就在大殿上，那么建宁王的“谎言”一下子就戳穿了。 只要谎报军功这条大罪坐实，建宁王就已经输了。 伪造军功虽然在边镇中不少见，当时在大朝会上暴露出来，建宁王免不了惩罚。 估计连郡王爵位都保不住，就要被皇帝召回凤翔府了。 弹指挥手之间，就拉下来大唐一名郡王！ 韦见素果然是真宰相！ 元载心中火热，暗暗立下志愿，如果日后也能位列宰辅，也要做韦见素这样的真宰相！ 元载又看了看李道源，暗暗摇了摇头，建宁王果然不行啊，麾下的使者连一点机变都没有，到了大朝会依然当着皇帝的面说谎。 陇右果然是荒野之地，没有足够的俊才。 不过也对，陇右塞外之地，又能有什么人才供建宁王驱策呢？ 大殿上的官员几乎都已经确定，建宁王完蛋了。 御史班列中，不少年轻的御史都动了心思。 建宁王完蛋，朝廷肯定要派遣御史去陇右清查，这肯定是一趟肥差，到时候要活动一二拿到这个差事，那就发家致富了！ 这些御史都将目光放在韦见素身上，这次韦见素赢的如此漂亮，今日散朝就去宰相家里送拜帖！ 而另外一些和韦家交好的官员想的更多，韦见素搬倒了建宁王，那么在河西的改马为桑是不是就能继续下去了？ 如果能继续下去，韦家必然是最大的赢家。 这几天要去多去韦府走走关系。 东宫派系的官员们，那才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御史重提清渠之战，让这些东宫派系的官员紧张了半天。 最后回马一枪打了建宁王，让东宫派系的官员狂喜。 建宁王被“流放”到陇右，本来已经退出了皇位争夺赛。 可在太子清渠之败的时候，陇右又向皇帝献上了一万头牲畜。 本来这个时机抓的极其巧妙，若是真的成功了，解了朝廷军资短缺的问题，说不定建宁王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没想到被宰相韦见素盯上，这下子建宁王是要彻底出局了！ 朝堂上的人各怀心思，高居在御座上的皇帝心中苦涩。 也是自己这个儿子“时运不济”，正好赶上了回鹘派出求亲使者，这下子御前对峙，再也没有了回旋余地。 俺达协理发走到大殿前列，完成了参拜大礼后，韦见素直接问道： “俺达协理发，你乃回鹘求亲使。回鹘乃大唐藩属，老可汗薨逝大唐理应派出吊唁使。” 俺达协理发跪在地上说道：“大唐乃天朝上国，老可汗已经入葬，小使代牟羽可汗跪谢天恩。” 俺达协理发的态度让朝堂上下都疑惑不已。 回鹘何时如此恭顺了？ 为了向回鹘借兵，叶护王子可是在大唐朝堂上闹了好几次。 回鹘人嚣张跋扈的态度，可是很多朝廷大臣都见识过的。 回鹘兵营就在凤翔府外，这些回鹘精锐经常进城骚扰百姓，但是凤翔府尹也是不敢惩办他们。 又一次回鹘兵在城内抢劫，被凤翔府百姓联手抓起来扭送到了凤翔官府，叶护王子立刻大闹鸿胪寺，逼着凤翔府尹亲自将这个士兵送回回鹘军营。 这一件件事情，都足以说明回鹘人的嚣张跋扈。 如今这个俺达协理发竟然如此恭顺？ 但是俺达协理发曾经多次出使大唐，皇帝在做太子的时候就曾经见过这位回鹘使者。 韦见素曾经做过上皇的宰相，自然也是见过俺达协理发的。 这回回儿怎么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了？ 韦见素心中疑惑，但是他今天不是探究回鹘人的态度，而是要钉死建宁王的罪行。 韦见素继续问道：“俺达协理发，老可汗到底是怎么薨的？” 这下子朝堂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俺达协理发的身上了。 建宁王的报捷文书上说，是自己的军队击败了回鹘可汗的大军。 若是建宁王所说的属实，那么回鹘可汗就是建宁王杀的。 可要是建宁王谎报军情，那么回鹘可汗之死就和建宁王没有关系。 俺达协理发跪在地上，大脑却在飞快的思考。 若是按照之前牟羽可汗的交代，老可汗的死因必定是要隐瞒的。 可是俺达协理发看到了大殿上的李道源。 当着建宁王的面撒谎，岂不是要触怒建宁王？ 俺达协理发思考一二，终于下了决心。 他对皇帝说道： “陛下，老可汗死于天威。” “天威？”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俺达协理发，这是什么死法？ 俺达协理发立刻说道：“老可汗贸然进攻葛逻禄部，老可汗死于天威之下！” 韦见素隐约感觉有些不妙，他有些着急的问道： “什么天威？俺达协理发你说清楚！” 俺达协理发跪在地上说道：“老可汗不顾大唐调停，进攻葛逻禄部，被建宁王殿下出手惩戒，大败于金山之下。” “老可汗大军尽没，逃回可汗城后传位于牟羽可汗，这才薨逝。” 俺达协理发跪地说道：“回鹘蕞尔小国，冒犯天朝上国，乃老可汗之过也。” “所以小使说老可汗死在天威之下，乃是死于天朝大国天威之下！” 俺达协理发虽然是深受汉化，但是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回鹘人。 强者为尊，这是回鹘的生存法则。 葛勒可汗战败而死，在俺达协理发这样的回鹘人看来，也没什么可以掩饰的。 反正老可汗死的时候，也已经把罪责都承担在自己身上了。 当年回鹘推翻铁勒之前，在大唐面前装孙子的时候俺达协理发都见过，不过是磕头认罪，老头自然做的毫无心理压力。 反正如今回鹘的局势已经如此，陇右压服回鹘，而因为金山之战的损失，牟羽可汗反而需要建宁王的威势来压服其他部落。 俺达协理发说完，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 竟然是真的？ 建宁王真的击败了回鹘五万大军！？ 怎么可能！ 回鹘四千精锐在大唐都被供起来，五万王帐精锐那是什么概念？ 你建宁王这么能打，入关平叛好不好？ 什么时候陇右这么能打了？？ 韦见素只觉得头晕目眩，本想要搬倒建宁王，却从回鹘使者口中确认了建宁王真的击败了回鹘大军！ 高居于御座上的皇帝立刻问道： “吾儿，建宁王是如何击败回鹘的？” 众人竖起耳朵，再次看向俺达协理发。 俺达协理发说道：“老可汗在卡顿河中游建立营寨，建宁王在卡顿河上游拦河筑坝，又遇到了连绵暴雨，卡顿河涨水，冲毁了老可汗的营寨。” “北庭军和葛逻禄部联军趁势进攻，老可汗这才大败。” 俺达协理发省去了很多细节，众臣脑补出建宁王取巧，用水攻消灭轻敌冒进回鹘可汗的剧情。 听到他的解释，朝堂上众人都觉得合理多了。 原来建宁王是用水计灭了回鹘可汗的大军啊！ 高居在御座上的皇帝拍手叫好道：“吾儿果然有统兵御万之才！李参军，指挥金山之战的都有谁？” 李道源不卑不亢的说道：“定计者，殿下麾下参军余俊杰，领兵作战这，北庭都护府留后曹令忠。殿下的报捷奏章中都有写。” “报捷奏章呢？” “报捷奏章昨日已经呈送中书门下了。” “呈送中书门下了？”李亨的语气突然一变！ 大朝会上的风向瞬间一变！ 只听到李亨的语气严厉起来：“此等军国大事，李参军说昨日已经呈报中书门下，为何朕没看到报捷奏章？” 这下子韦见素的脸瞬间白了。 李亨带有怒气的说道：“报捷奏章现在在哪里？” 朝堂的气氛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中书门下就是政事堂，开元二十一年宰相张说请上皇将政事堂改称为政事堂。 不过在如今大唐朝堂上，依然将中书门下称之为中书门下。 李亨一拍御座说道： “此等军国大事！竟然在政事堂淤塞了一天！难道朕的宰相们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李亨对身边的鱼朝恩说道： “鱼朝恩，带人去政事堂，将建宁王的报捷奏章找出来！” “领圣人令！” 这下子满朝大臣脸色聚变！ 宦官去政事堂搜奏折，这可是自政事堂成立以来没有的事情！ 自从宰相们入主政事堂，政事堂就是文官系统最高权力机构。 政事堂能封驳皇帝的中旨，强如上皇也只能通过操纵政事堂宰相的更替来影响政事堂。 但是派遣太监入政事堂搜查奏章，当今皇上可以直接扇政事堂的脸啊。 可是这一次是政事堂淤塞了建宁王报捷奏疏，耽误了军国大事在先。 “漂亮！” 元载看着御座上的皇帝，这一招反击可谓是打到了政事堂的七寸上！ 7017k 第324章 李道源的反杀 李道源看着朝堂上这场大戏，最终的结果是皇帝也没有和政事堂撕破脸。 鱼朝恩没有走出大殿，李亨就“不情愿”的收回成命，同时迅速的定下了对建宁王的赏赐。 首先是将建宁王升为亲王爵位。 其实按照《唐六典》，皇帝的子嗣应该为亲王爵位，按道理在灵武登基之后，李亨的诸子都应该从郡王升为亲王。 但是这个封亲王遭遇到了朝廷大臣的反对，他们以“国家未定，陛下不应该大封王爵”为理由，阻扰了提升建宁王等皇子的王爵。 皇帝又将建宁王的采邑从一万户增加到了两万户，唐代王爵没有实际的封地，这等于提升了建宁王的待遇。 除了亲王爵位之外，李亨又说道： “建宁王在陇右有大功，朕决定撤销河西节度使一职，设陇右道大都督一职，让建宁王专领一道。” 韦见素也只是低着头，没有对这条命令提出反对。 反正如今陇右都在建宁王的手里，这个职位本来就是他的，只不过朝廷从法理上认可而已。 强行通过了这两条赏赐后，政事堂的署吏终于送来了建宁王的报捷文书。 这下子政事堂的众宰相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奏章还在政事堂，只不过是迟滞了一天，皇帝的气应该也出的差不多了。 可是宰相们光顾着考虑皇帝出气，却没有想到在场的人中，还有一个人也有气。 这个人就是李道源了。 李道源突然被宣召入殿，他立刻将自己在大殿上的事情告诉了队友们。 队伍中还有张端阳这样的敦煌学专家，张端阳很快分析出了朝堂的局势。 “看来是有人要通过打压建宁王的威信，来压制皇室。” 张端阳迅速分析出这个结论。 听到这里，众人愤愤不平起来。 你们这帮废柴，手里攒着这么多兵马，连个长安都收复不了。 我们玩家们和建宁王在陇右打生打死的，还被你们当做政治斗争的工具？ 特别是那个在大朝会上咄咄逼人的宰相韦见素，京兆韦氏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李道源说道：“张导，有没有什么办法治一治那个韦见素？老子看他不爽很久了！” 作为玩家，自然对什么帝国宰辅没什么尊重可言。 这老小子竟然阴自己，按照玩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性格，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端阳很快明白了李道源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道： “李队，我教你一套说辞，如果皇帝问对的事情你就这么说，保证能给韦见素一个教训！” 张端阳迅速将一套说辞告诉李道源，对方连忙记录下来。 等到看完了奏章，皇帝果然意犹未尽的问道： “吾儿奏章实在是太简略了，李司马当时你可在军中？” 李道源老实的说道：“外臣未逢金山之战。” 李亨遗憾的说道：“可惜可惜。” 李道源又说道：“但是战后参谋处下发了作战纪要，外臣对金山之战倒是能说出一二。” 李亨立刻说道：“快快！说一说吾儿是如何大破回鹘的！” 李亨这个样子不像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反倒像个儿子出息了不停向邻里吹嘘的老翁。 包括俺达协理发在内，大臣们都竖起耳朵，听着建宁王如何建功立业的。 李道源拿出玩家在论坛上整理的金山之战的战争纪要，详细的将金山之战的过程说了一遍。 这名记录金山之战的参谋颇有文采，战争纪要写的跌宕起伏，从皇帝到朝臣，都被这么一场精彩的战争吸引住了。 等到李道源说完，众人这才回味过来。 御座上的李亨站起来说道：“建宁王真乃朕的好大儿！” “鱼朝恩，拟旨，在封赏上再加上一条，任命建宁王为天下兵马副元帅！” 鱼朝恩看了一眼皇帝，又看到下方宰相没有反对，只好磕头领旨。 韦见素心中气急，他深深的怀疑这一切都是皇帝和建宁王的阴谋！ 还有这个回鹘使节！皇帝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回鹘大败的真相，故意等自己出手演戏的！ 这个回鹘使节和建宁王这个参军结伴而行，怕不是早就布局！ 可恶！竟然被建宁王这个二十多岁的黄口小儿玩弄于股掌！ 不，这一切都是皇帝的预谋！ 韦见素看着御座上的皇帝，不愧是能在上皇朝中做二十年太子的狠人啊！ 韦见素冷笑一声，如今在大朝会上不和皇帝争辩，这几道加封建宁王的旨意还只是中旨，没有加盖政事堂的相印就是白纸一张。 如今政事堂在自己的手里，大不了封驳了这道旨意！ 只要老夫在政事堂一天，这道旨意就别想要通过。 等到李道源说完，李亨继续问道： “吾儿能破回鹘，何人可居功第一？” 问完这句话，李亨就后悔了。 这个李道源不过是一个没有品级的王府参军，这种问题他能回答出什么结果。 李道源早就在等李亨问话，他立刻说道： “金山大捷，陛下居功第一！” 李亨闻言大喜：“为何？” “知人者智，陛下知人善任，以建宁王节制陇右才有如此大胜，陛下居功第一。” 听到这有些肉麻的马屁，李亨却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 元载看着李道源也皱起眉头，没想到这个建宁王麾下参军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 不过看皇帝这幅样子，看来也很受用啊。 元载默默的记下，巧言令色也是为官之道，自己也要精研之。 李亨满意问道：“朕是第一，那建宁王是第二了？” 李道源点头说道：“若不是殿下劝农劝牧，重整陇右军政，也没有前线大胜了。” 李亨点头说道：“那谁是第三？带兵出征的曹令忠吗？” “对了，建宁王在奏章里请封曹令忠为北庭都护府大都督，回去就让翰林学士拟旨。” 鱼朝恩立刻应下。 李道源却摇头说道：“曹将军身先士卒，破敌于野，却不敢居功第三。” 这下子满朝文武都好奇了起来。 李道源说道：“殿下说过，‘一人计短，众人计长’，金山大捷，参谋处当居功第三。” “参谋处？” 李道源说道：“殿下召集麾下知兵知军事之人，成立参谋处，战略战术，训练赏罚，皆从参谋处出，有了参谋处群策群力，才有金山之胜。” 李亨满意的说道：“吾儿能明白这个道理，到底是成长了！” 李亨想到了那个一路掩护自己到灵武的那个少年，心中涌起了暖意。 李道源看了看宰相行列的韦见素，终于露出了杀招。 “殿下曾说过，陇右军令皆出于参谋处，若不加限制，那日后陇右诸军只知道有参谋处，不知道有朝廷了。” 听到这句话，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说的是参谋处吗？这不是在暗指政事堂？ 李亨也不愧是政治生物，他立刻接过话来： “那吾儿是如何限制参谋处之权的？” 众人看向李道源，韦见素更是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李道源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只设参谋处，不设参谋处长官。” 李亨闻言赞叹道：“大妙！可不设长官，参谋不敢任事，互相推诿怎么办？” 李道源说道：“殿下让所有参谋轮值执掌部务，每人一天总领全局。” 李亨拍打御座说道：“妙啊！妙啊！” 李亨完全明白了李道源的意思，他接着说道： “政事堂淤塞建宁王报捷奏章，乃是政事堂庶务繁多，秉笔宰相韦相太过于操劳的原因。” 韦见素心知道不妙，可是皇帝再次拿出奏折的事情借题发挥，他此时也不好站出来。 接下来一句话，让韦见素的心跌到了谷底。 “以后秉笔宰相也在诸位宰相中轮值，每天掌‘执政笔’一日，诸位宰相以为如何？” 只看到韦见素身后的宰相们都露出笑容！ 秉笔宰相，就是政事堂的首席，时人也称之为“首相”。 执政笔据说是太宗时期所制，专门由秉笔宰相所掌，政事堂封驳皇帝中旨，用的就是这支执政笔。 如今的政事堂的执政笔自然不是太宗年间传下来的那一支了，不过依然代表了秉笔宰相的权力。 皇帝听了这个李道源的鬼话，竟然也要在政事堂轮值！？ 韦见素气的冒烟，他差点就要将“荒唐”脱口而出了！ 但是他也是从上皇朝廷中担任过宰相的，一冷静下来，就明白李道源这一招真的是狠辣啊！ 前面说建宁王让参谋处参谋轮值，就是为了防止参谋处擅权专权。 自己如果跳出来反对，那不是说自己有不臣之心？ 打压皇权虽然是政事堂共识，可是造反大家可都没想过。 而政事堂的其他宰相，也早就不满韦见素独断专行的霸道作风。 如今轮流秉笔，大家都有了机会，其余宰相们只能乐见其成，根本不可能阻扰。 如今只有靠自己手下御史出头了。 只看到一名御史站出来说道：“陛下！秉笔宰相乃是自太祖年就有了制度，此乃祖宗之法！” 没想到李道源速度更快，他直接大声说道：“大胆！陛下和宰辅之事，岂是你这小小御史可言说的！此獠妄议大政，外臣请斩之！” －－－－－－题外话－－－－－－ 大家都骂我断章狗。。 写出来剧情就发了，今天加更了 求月票和订阅，多谢大家！ 7017k 第325章 留后院，给的太多了 皇帝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就斩杀御史，但是李道源气势十足的一声，却是吓退了韦见素的党羽们。 更重要的是，李道源这句话占理。 政事堂是皇帝和宰相的事情，你一个区区御史，有什么资格议论的？ 宰相之下的大臣没资格议论，能够议论的就只有皇帝和宰相们了。 皇帝是什么态度大家都清楚，剩余的宰相呢？ 韦见素只觉得快要晕倒了，李亨的政事堂宰相人数多达七位。 其中好几个宰相都和韦见素差不多年纪，本以为熬死韦见素无望了，却天下掉下来一个轮流秉笔！ 韦见素之所以能被称之为首相，就是因为他秉笔的职权。 这下子大家轮流坐庄，每个人一天，那就无所谓秉笔不秉笔了。 韦见素身后的几位宰相立刻表示了同意。 这下子韦见素明白，大势已去。 基本上不讨论任何实际事务的大朝会，竟然通过了两项重要的决策。 在返回后宫的时候，李亨依然在回味这次大朝会。 这就是权力吗？当年上皇操纵朝局，口含天宪就是这个感觉吗？ 这感觉太爽了！ 这次大朝会给李亨的爽，甚至不亚于灵武登基的时候。 这个李道源真是个人才啊！ 起了爱才之心的李亨，动了征辟李道源入朝的心思。 吾儿怪不得能大破回鹘！原来手下有如此的人才！ 李亨按照李炎上奏的奏章，完全同意了建宁王的请赏的名单。 虽然朝廷拿不出奖赏，但是一官半职还是拿得出来的。 曹令忠终于从北庭都护府留后扶正为北庭大都督。 最早追随李炎的那一批文臣武将，也都得到了朝廷的封赏。 更加重要的是，最后皇帝在旨意里加上的“天下兵马副元帅”。 如今东宫太子广平王李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副元帅就是郭子仪。 如今又多了一个建宁王，理论上建宁王就有了节制天下兵马的名义。 这对于李炎来说可是重大的好消息！ 当年李炎就是靠着“节制陇右”的虚名，占领了陇右地区。 如今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自然也是大有可为！ 最受伤的自然就是韦见素了，白白的丢了秉笔宰相的职位，原本独掌政事堂，现在成了轮流执掌，韦见素再也没有之前在政事堂的影响力了。 建宁王这个名字，开始在凤翔府的市井传开了。 而李道源那场绘声绘色的大战描述，也被大朝会的官员记录下来，说给妻儿听。 清渠之战后士气低迷的凤翔府，都在议论陇右这场大战。 这场大战可是让大唐子民扬眉吐气！ 特别是那些被回鹘士兵欺负过的百姓，听到建宁王大败葛勒可汗，更是觉得心潮澎湃。 他们恨不得找几个回鹘兵，往他们脸上吐唾沫，说一声：“大唐手下败将狂什么！” 带兵在城外的回鹘叶护王子，也同样从自己的结义兄弟手上知道了今日朝堂上的变化。 “俺达老狗！吾必杀之！” 得知俺达协理发已经入朝，还在朝堂上当众说了葛勒可汗大败的事情。 叶护王子将华丽大帐中的瓷器全部都砸了，依然没有平息心中的愤怒。 等到愤怒完了，叶护王子涌起了恐惧。 俺达协理发素有威望，曾经统领过金帐禁卫。 叶护军中不少军官，都认识俺达协理发。 而俺达协理发肯定也带了自己那个弟弟的命令，想要夺取这支大唐雇佣军的军权。 没有军权是什么下场？ 叶护和移地健不是一母所生，在老可汗还在的时候，两人已经是针锋相对的政治对手了。 就算是叶护和移地健兄弟情深，以移地健的政治智慧，自然也知道叶护和这四千精锐是威胁他可汗之位的。 而这些精锐骑兵，也是叶护王子在大唐受到礼遇的根本原因。 若是丢了这四千人，大唐是绝对不会再庇护自己的！ 就在叶护王子烦躁的时候，他麾下大将勿具罗进入大帐。 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叶护王子抽出佩刀，勿具罗连忙跪下说道：“王子殿下，是我勿具罗！” 看到勿具罗没有携带武器，叶护王子这才收起刀刃。 “今日唐家朝堂上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小将已经通过交好的唐人大臣那里知道了。” 叶护王子苦笑一声，今日可是大朝会，在凤翔府的朝官都参加的大朝会，早就已经传遍了凤翔府了。 叶护王子说道：“本王悔不该没有早听勿具罗之言，没有早日杀了俺达协理发这条老狗！” 勿具罗看着急躁的叶护王子难得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总算是心理安慰了一些。 王子也成长了啊。 只不过如今的局势，似乎等不起叶护王子成长了。 但是勿具罗是叶护王子的亲信，荣辱都已经和叶护王子绑定在一起。 他只能继续说道：“俺达协理发到了凤翔府，已经不能再刺杀他了。” 叶护王子点点头。 勿具罗继续说道：“俺达协理发必然有牟羽，哦不移地健的密令，要来褫夺王子殿下的军权。” 叶护王子痛苦的低头，这四千人是他仅存的家当，叶护王子想要一走了之，带兵打回草原，夺回可汗之位。 可是自己没有粮草，如今又在大唐腹地，根本回不去草原。 勿具罗低声说道：“末将刚刚见了太子詹事杨绾。” 太子詹事是东宫职位最高的署官，也是太子的最亲信的人。 杨绾出身于弘农杨氏，是天宝十三年的进士，是最早在灵武追随皇帝的文官。 后来杨绾被太子看中，被保奏为太子詹事，一下子从翰林学士这样的词臣，变成三品的朱紫大员。 杨绾也算是广平王李俶的谋主，他秘密见了勿具罗，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勿具罗说道：“东宫知道王子的境遇，有心和王子殿下联合。” 叶护王子立刻说道：“广平王也太谨慎了！我与他是结义兄弟，难道他还信不过我吗？” 勿具罗低着头继续说道：“东宫想要请叶护王子主动请战，再攻长安！” “什么？”叶护王子惊讶的站在原地。 勿具罗走上前说道： “东宫那位说了，若是能攻克长安，就让王子纵兵掠夺三日！” “东宫还许诺，攻克长安之后，会给沿途各道下军令，恭送我们返回草原。” “士兵掠夺到财物，必然忠心于王子殿下。东宫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礼送我们返回草原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此一来，或可再争可汗之位！” 叶护王子来回踱步，驻守长安的叛军虽然不多，但是伪燕的精锐。 之前叶护王子在凤翔府和大唐朝廷讨价还价，逡巡不去，就是不想消耗手里的力量。 可是大唐太子的这个提议，确实如今的叶护王子无法拒绝的。 带走凤翔府的军队，也可以防止俺达协理发渗透到军中。 叶护王子咬牙说道：“你去转告太子詹事，明日吾就向大唐皇帝上书，请战长安！” 玩家们并不知道，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竟然引起了这么多的变化。 但是经过这次大朝会之后，引起了玩家的轰动！ 真有凤翔府地图！大唐风云的“地图”到底有多大！ 那岂不是以后还有长安地图，洛阳地图？ 甚至君士坦丁堡地图？ 而这一次朝堂论战，使节团一行四人也得到了丰厚的奖励！ 【雄辩的使节】专属称号，论坛专属徽章。 李道源的技能【辩论】竟然提升到了精通级，还解锁了一份梵语的古董经书作为奖励。 不过李道源却有惆怅，他召集使节团三人一起开会。 周世和余潇潇还在朝会辩论的激动中，他们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在场。 李道源却说道：“建宁王发了一个让我们在凤翔府建立留后院的任务，大家商量一下要不要接？” 这下子整个东行团的人都愣住了。 各地节度使为了和中枢联络感情，也为了更快知道朝廷的动态，以前都会在长安和洛阳设立留后院。 这些留后院的功能就和后世驻京办差不多，一般都是节度使的亲信担任。 到了大唐后期，一些强势藩镇的留后院，甚至会联合大臣干预朝政。 以前河西节度使府在长安就有留后院，如今建宁王总管陇右，在凤翔府弄一个留后院也无可厚非。 不过一听说建立留后院，四个玩家的脸色都拉下来了。 别的玩家都嫌弃任务少，但是李道源四个人嫌弃的是任务太多。 东行旅团本来是要浏览大唐大美河山的，可是一路上被建宁王塞了一堆的任务。 好不容易到了凤翔府，又发了一个筹办留后院的任务。 周世直接说道：“这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张端阳默不作声，余潇潇也有些气愤。 李道源这才说道：“任务共享给大家了，你们看要不要接。” 本来还义愤填膺的周世，看到了100贡献点的奖励，直接改口说道： “我就是生产队的驴！” 李道源再看向张端阳，这位沉稳的教授也说道：“建宁王让我们筹建留后院，等商博从后方过来就行了，反正如今兵荒蛮乱的，要不然再把这任务做了吧？” 看到大家纷纷改口，李道源点击了接受任务。 没办法，建宁王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7017k 第326章 王府商会 第二日，回鹘叶护王子主动请战，请求协助唐军再战长安。 与此同时，天下兵马大元帅，广平王李俶也上书朝廷，要在关中再筹建一支新军，和回鹘雇佣军一起协助郭子仪再战长安。 朝廷自然是批准了回鹘王子的主动请缨，四千回鹘精锐离开凤翔府，向着武功城而去。 俺达协理发自从上次在大朝会被召见之后，就再也没有得到大唐朝廷的回应。 求娶公主的婚书已经送上去了，但是大唐朝廷毫无反应。 只是好吃好喝的让俺达协理发住在鸿胪寺的驿站里，求娶大唐公主的事情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个回鹘老头儿只能在鸿胪寺住下，每隔几日就去中书门下再次投书。 建宁王大败回鹘可汗的消息在凤翔府传来，这是自从唐军清渠之败后唯一的好消息，加上水淹回鹘大军实在是太有戏剧效果，在凤翔府广为传播，李道源几次去茶楼喝茶，都听到茶博士绘声绘色的讲着金山之战。 不过在他们的讲述中，似乎带上了一点奇幻色彩，曹令忠变成了使两把百斤大锤的猛将。 李道源虽然没见过曹令忠，但是也知道这老头儿估计拿不起百斤大锤。 封赏建宁王和麾下诸将的诏书并没有被韦见素拦住，当日秉笔的宰相张镐直接在中旨上用政事堂印，这也就成了通告天下的圣旨。 对于皇帝李亨来说，政事堂如此乖乖的听话，真的让他爽的不得了。 李亨终于明白，为何上皇的皇帝当的这么爽了！ 对于这个在大朝会上打出完美配合的李道源，李亨自然也是不吝啬赏赐的。 不过李道源并没有接受那些对他个人的赏赐，而是向李亨提出，要在凤翔府建立陇右都督府留后院。 各地藩镇在京师建立留后院也是正常的事情，李亨自然批准了李道源这个请求。 他还专门拨出一个大宅子，交给李道源当做留后院，这座宅子距离临时行宫并不远，算是整个凤翔府的核心区域。 于是陇右都督府留后院悄然成立，东行团的四名玩家成了留后院的第一批署吏。 李道源任陇右都督府留后使，张端阳、周世、余潇潇都加留后副使。 日后朝廷能光复长安，陇右都督府留后院也会随着行营前往长安。 作为距离陇右大本营最远的正式机构，李道源只是暂代留后使一职。 知道详情的李炎紧急停止了商博巡查草原贸易站的工作，将商博派往凤翔府的留后院。 李炎承诺只要等商博抵达凤翔府，李道源他们就可以继续观光，又用大量的贡献点稳住了这四个玩家，让他们留在凤翔府巩固大好局势。 【天下兵马副元帅，每月气运点+500】 光是这么一个头衔，就给李炎每个月增加了五百点起源点。 区区四百点玩家贡献点又算什么！ 这一万匹牲畜送的值！ 李炎将目光放到了陇右，在张掖之战过后，河西终于开始恢复发展。 酒泉、张掖和武威三镇中，最先恢复元气的竟然是武威城。 作为河西走廊最东端的城市，武威是河西走廊的门户，武威城自古也是汉胡交界之地。 商人是对时局最敏锐的团体，当吐蕃大败于张掖，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阵亡的消息传到了后方，商人们立刻拉着货物，冲向了武威城。 如此旺盛的需求，还是因为东西方贸易隔绝太久了。 如今整个中亚地区都是难得的安定期，阿巴斯王朝虽然发生了几起小内乱，但是不妨碍整个贵族阶层日益奢靡的享乐风气。 他们对于东方大国的丝绸需求日益旺盛，也对东方的茶叶趋之若鹜。 大量的大食商人都在赶往中原，购买更多的丝绸和茶叶。 有些商人在酒泉买到了鲜艳的染布，准备带一些回去尝试销售，但是他们依然渴望质地柔软的丝绸。 留在张掖城的胡巴依，听到武威城被收复的消息欣喜若狂！ 他在房琯主政武威城的时候，被官府盘剥一空，本来胡巴依已经准备遣散伙计回家，又正好遇到了张掖的战事。 胡巴依散尽最后的家财，资助张掖城防御吐蕃人，自己也上了城墙搬砖。 这场战斗最后以陇右大胜而结束，吐蕃东道五万精锐尽丧河西，整个吐蕃东道元气大伤。 听说建宁王的偏师正在吐蕃东道攻城掠地，大唐重新占领吐蕃东道，哦不吐谷浑地区指日可待。 在张掖发行的报纸上，已经从将吐谷浑地区定义为大唐自古以来的领地。 吐蕃人压迫吐谷浑地区鲜卑人、汉人、羌人的罪行被公之于众，河西百姓摩拳擦掌，都等着王室赶紧解放这些被番狗压迫的同胞们。 无论如何，建宁王来了陇右之后，先胜回鹘，再胜吐蕃，牢牢掌控了这片区域。 曾经担惊受怕的商人们，敏锐的涌入陇右。 一条和平的商路有多赚钱，经历过开元时代的商人们都是清楚的。 丝绸之路本来就是暴利，如今陇右又有了这么的好商品，贸易繁盛是必然的。 只不过胡巴依已经散尽了本钱，他本来想要返回老家再筹一笔钱，却突然接到了张掖刺史府的帖子。 “邀请我去刺史府？” 胡巴依有些疑惑，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如今连商队都已经没了，刺史府邀请自己过去干什么？ 带着疑惑，胡巴依来到了张掖城的甘州刺史府。 甘州刺史府，胡巴依看到了很多老朋友的身影，看到他们手上的拜帖，胡巴依确定他们都是从收到了刺史府的拜帖。 来到刺史府，这次他们没有去威严的正堂，而是被带到了刺史府后面的一座新建筑。 这是张掖之战后才兴建的，这里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牌子。 胡巴依走进了一个阶梯一样的教室，等他落座之后，就看到崔涛的身影。 这也让胡巴依非常的意外，崔涛是建宁王府派到甘州的代表，虽然他的职位是王府司马判甘州军政事，但是所有明眼人都知道他是甘州最有实权的人。 原先的甘州刺史已经告病休养在家中，甘州的军政要务都被建宁王府的署吏接管。 崔涛能亲自和商人们开会，这也是胡巴依没想到的。 要知道一州刺史可是身着朱紫的高官，大唐虽然没有说商人低人一等，但是文人士大夫还是看不起商人的。 崔涛看着下方的商人，这些都是因为张掖之战滞留在张掖的商人，其实不乏胡巴依这种主动支援张掖的优秀商人。 今天崔涛召集这些商人，自然是为了让他们重操旧业。 陇右连续击败了回鹘和吐蕃，肉眼可见的要进入一个稳定发展的新阶段。 就连西域商人都知道丝路就要通畅了，河西的贸易会更加繁荣。 管理整个西州的崔涛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崔涛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说道： “诸位都是滞留在张掖的商人，我知道不少人因为之前张掖之战毁家纾难，刺史府记得诸位的贡献。” 胡巴依闻言一喜，刺史府还记得自己的贡献？ 崔涛继续说道：“大家都是常走商路的商人了，如今陇右太平了，商旅贸易马上就会恢复，我们想要成立一家商会，请大家入股。” 商会？ 众多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刺史府要成立商会，这还是商人们头一次听说。 西域一些小国，皇室会直接投资商会，这倒是正常的事情。 可是没听说过大唐官府要投资商会的。 崔涛咳嗽一声说道：“不是张掖刺史府要成立商会，是建宁王府也要投资商会。” 这句话说完，众人都明白了。 大唐的王爷投资商会，那就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要知道大唐高官中投资商人的也不在少数。 既然是建宁王府投资，那一切的说的通了。 商人们也明显放松下来。 崔涛心中叹了一口气，千百年重农抑商的观念，让官府投资商业都要套上建宁王的皮。 就如同后世大明的制造局和市舶司，都要挂上宫里的产业一样。 虽然重农抑商确实保障了粮食生产，打压商人也是保护了封建地主的权力。 但也是因为这样，让后世没有抓住地理大发现的发展机会，故步自封走向了衰落。 收回这些杂乱的心思，崔涛说道： “按照出资的比例，共同成立一家王府的商队，每个季度按照出资比例分红。” 出股分红的事情，唐代早就已经有了，商人们并不难理解。 但是胡巴依这种穷鬼，哪里还能掏出钱出资呢？ 只听到崔涛说道：“之前在张掖之战中资助刺史府的爱国商人，都可以拿到王府商会的股本补偿。” “大家手上的车辆骡马，可以按照市价折算入股。” 在场的商人都喜笑颜开，胡巴依更是激动不已。 这时候有一名商人站出来说道：“成立王府商会，我们当然支持。” “建宁王殿下要入股，不会入的都是干股吧？可是这商会运行需要本钱，总不能让大家出钱吧？” 7017k 第327章 大豆和豆粕 崔涛点头说道：“大家有着顾虑是正常的，建宁王府入的并不是干股，是真金白银掏出来入股的。” 只看到一群侍卫搬来两个大箱子，打开箱子之后，众多商人都离不开眼睛。 满满两个大箱子的金银！ 胡巴依眼睛都直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商人，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 看到下面商人的反应，崔涛暗暗叹息了一声。 果然要拿出点真金白银，才能有让这些商人们上车。 接着崔涛说道：“不过建宁王投资的这笔钱，有一个附加条件。” 众多商人连忙竖起耳朵，崔涛说道：“王府商会的所有交易，都必须要通过王府银行来结算。” 银行？ 一些商人们听说过这个东西，而胡巴依最近一直都在河西，还不知道银行是什么。 崔涛说道：“王府银行要在酒泉、张掖和武威都建立分号，王府商会以后在三地的业务，都会用银行进行结算。” 接着崔涛解释了一下银行的事情，以后在张掖酒泉武威做生意，不需要携带现金，只需要携带银行的票证，就能从银行里提取出钱来。 虽然胡巴依对于这个银行到底能不能根据一份票据就提出钱有些疑虑，但是有王府信誉担保，那应该是可以的吧。 看到众商人有了兴趣，崔涛就知道事情成了大半了。 成立这个张掖商会，也是崔涛向建宁王上的预案。 河西走廊的商贸是肯定赚钱的，很显然光是从中抽税，不能满足张掖发展需要的大量资金。 张掖为了守城，抵押给王府银行借的一笔钱还没还上呢！ 作为信奉凯恩斯主义的崔涛，自然不会放过官府主导投资的发展机会。 滞留在张掖的商人们，被崔涛看到了商机。 有不少都是和胡巴依一样，被房琯搜刮后逃难过来的。 这些商人熟悉这条线路，知道市场行情，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行商了。 这些商人本身是最好的资源，投资他们自然是稳赚不亏的，只要给他们本钱就能赚钱。 对于这个提案，李炎自然是支持的。 王府银行的账目上还存放着大量玩家沉淀的资金，正好是一次投资的好机会。 可是这份投资的建议送到了主管王府银行的江伦那里，却又被江伦要求加上一个条件。 那就是日后王府商行的大额结算，必须要用王府银行来进行。 如今王府银行已经在高昌和瓜州城都开设了分号，也在筹备酒泉到武威城的分号。 从王府银行里提出的钱，还要再存回到了王府银行中。 江伦真的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不过推进银行业，也是玩家公认的发展之路。 崔涛也捏着鼻子同意了江伦的附加条件，积极推动了在张掖城成立王府银行分号。 这场认筹会议最后结束，包括胡巴依在内的四十多名商人，都加入王府商行。 胡巴依之前捐赠给张掖城防的物资，也都被折算成了市价的钱折入到股份中。 而胡巴依自己作为股东，他也要从事商行的经营。 回到了赞助的通铺中，胡巴依向不离不弃的伙计们说了王府商行的事情。 “掌柜的，我们又可以继续跑商了？” “掌柜的您是说我们以后也是皇商了？” 胡巴依立刻说道：“什么皇商不皇商的，我们也就是这条商路上的普通商人，买卖货物没有优惠，该交税还是要交税的！” 又有伙计问道：“可是掌柜的我们的骆驼和货车都被武威城那帮豺狼抢了，现在怎么办?” 胡巴依说道：“这个不用愁，商行会准备好骆驼和货车的，听说都是从瓜州生产的新式货车！” 众多伙计纷纷激动起来，不过他们看着胡巴依说道： “掌柜的，您入股了王府商会，那我们的薪水？” 胡巴依立刻说道：“商会也有条陈，按照年资给你们定档的工资，以后你们也按月从商会领薪水。年底分红的时候，也会分给职工一份收益。” 听到这里，众伙计纷纷欢呼起来。 张掖城里的王府商会，依托着繁华的河西走廊商路正在飞快的发展。 王府商会在瓜州铁厂订购的新马车都在疯狂的赶工中，商会又购买了一批淘汰的战马。 张掖上下摩拳擦掌，都准备从畅通的商路中打捞一笔。 而刚刚将俘获牲畜迁到山丹牧场的郑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为了坚壁清野，草场都付之一炬，如今已经到了夏天，再次翻土值草可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 如今山丹牧场这么点玩家，根本完成不了很大的工作。 幸运的是从百姓手里抢收回来的粮食青苗，可以直接当做牧场，至少在入冬前这些牲畜还是够吃了。 可是冬天怎么办？ 郑和看着这些马牛羊，这些吐蕃人实在是养的太差劲了。 明明是上等的品种，却因为长途驱赶和水土不服弄的瘦骨嶙峋，作为养殖专业的学生，郑和看的都不忍心。 可是原本山丹牧场的牲畜一部分留在了张掖后方的集约养殖农场，在加上现在这些新俘获的马牛羊，山丹牧场确实养不起这么多牲畜了。 郑和将牧场主玩家们召集起来，就是为了商议未来山丹牧场的发展。 这次张掖之战，郑和带领一群牧场主玩家成立轻骑兵，立下了不少战功。 本来尉迟信都询问郑和，要不要转职军将，加入军队。 但是郑和还是心心念念自己的牧场，还是返回了牧场。 对于那些要加入军队的牧场主，郑和也没有阻拦，反正他们不当牧场主，空下来的牧场可以再卖掉。 今天来参加会议的，就是继续回来继续当牧场主的玩家。 靠着一次战争，这群玩家也算是一夜暴富，等级提升了不少不说，战后也得到了一些军功奖励。 有了这些军功奖励，可以向官府低价折扣价格购买牲畜。 大家兴冲冲跑过来开会，却听到郑和第一句话说道： “牧草不够过冬了。” 众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不是从百姓手里抢收青苗当做牧草的吗？” “是啊，我看张掖那边可是堆满了青苗，都不够吃吗？” 郑和说道：“这么多牲畜，我算过了，那些青苗只够吃到入冬前。” 牧场主玩家们也郁闷起来，这些牲畜要是养过冬天，到了明年牲畜的数量就能翻倍。 可是牧草不足的问题，确实困扰着山丹牧场。 不过看到郑和的样子，大家也知道郑和有了解决方案。 “老郑，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办法吧！” “是啊，快点快点，别废话了！” “你这家伙叫我们来开会，肯定是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 郑和微微一笑说道：“确实有办法，不过还是要大家一起努力才行。” “老郑不要卖关子了，快点说吧，我们跟着你干就是了！” 郑和这才说道：“我的办法很简单，种植大豆。” 种大豆？ 郑和说道：“大豆在古代叫做菽，是我们老祖宗早就开始种植的农作物了。” “豆科植物最佳的种植时间就是六月七月，现在开始种植还不算晚。” “大豆是一种特别适合大规模种植的高产植物，我们河西的环境也很适合大豆生长。” “而且种植大豆还有一种好处，大豆的瘤状的根可以固话空气中的氮，增加土壤的肥力，是一种很适合在轮耕时期耕种的植物。” 玩家们看着郑和说道：“种大豆干嘛？难道用卖大豆的钱买牧草？可是现在这个物流条件买草料的价格太高了吧？” “是啊是啊，大豆这东西虽然好，但是粮食价格也不高吧？” 郑和笑着说道：“我种植大豆自然水为了牧场，你们知道现代饲料主要是哪两种吗？” 这些来牧场的玩家大部分都是向往田园牧歌的城里人，根本没有在现实中饲养过动物，自然不知道饲料是什么了。 郑和说道：“玉米和豆粕。” “玉米就别想了，玉米原产于美洲，除非我们有玩家造船出海，要不然都搞不到玉米种子。” “而豆粕就是大豆榨干油之后的产品，这也是上等的饲料！” “现在开始种植，大概十月份收获，制作成豆粕储存就能过冬了。” 玩家们纷纷说道：“那还等什么！快点种大豆啊！” 大豆的种子并不难找，陇右本来就有很多地区种植大豆，郑和又早就让人从关内收购大豆种子了。 很快就在山丹牧场上，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种植大豆的运动。 烧掉的草场杀灭了土壤中的害虫，而草木灰又是上等的钾肥。 一粒粒大豆种子种下去，在整个山丹马场充足的水源灌溉下，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郑和也在未雨绸缪的建造榨取大豆油的工坊。 毕竟要物尽其用才好，如今植物油的价格越来越高，豆油也能成为牧场的新的收入来源。 玩家们给这个时代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在饮食上了。 唐代时候的餐饮还是相对比较落后的，煎炒炸等制作方法，都是宋代才出现的。 在玩家酒楼的不断推广下，油也成了百姓餐饮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张掖官府的差役，正在悄悄的包围了一座仓库，准备突袭这间仓库。 7017k 第328章 棉籽油 负责这次行动的差役叫做朱云，在现实世界是一名警校的学生。 朱云是七测才进入游戏的玩家，到了游戏里之后为了赚经验值，只有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捕快。 从崔涛到了张掖之后，也对捕快进行了改革。 原本分属于各个衙门的捕快，全部成立为刑捕房，在甘州的每个重要城市乡镇都设立一个刑捕房。 所有刑捕房都隶属于刺史府的法曹，捕快拥有抓捕犯人，维持治安的权力，但是抓捕的犯人都要送到法曹来审理。 同时在法曹下设立大狱一座，负责羁押各地送上来的待审犯人。 而朱云就是张掖城刑捕房的总捕头，负责整个张掖城的治安工作。 就这样，朱云这个还没有毕业的警校生，竟然成了地级市的公安局长，果然是不能只考虑自我奋斗，也要考虑历史进程。 今天整个张掖城刑捕房的捕快都一起出动，瞄准的是就是在张掖城角落的这座榨油坊。 “行动！”朱云打了一个手势，围住了榨油坊的捕快们一哄而上，冲进了这家榨油坊。 榨油坊的伙计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他们直接被捕快扑倒，押送在地上。 而朱云则是一马当先，直接冲到了存放账本的地方。 两个土著账房被捕快制服，而朱云立刻封存了全部账本，命令捕快带回了刑捕房。 这家榨油坊里等着灯油，几台榨油机器正在压榨着金灿灿的油。 但是榨油的原料却是一些黑不溜秋的种子，朱云抓起种子捏了一下，果然这些都是棉花种子。 这是一家收购棉花种子榨油的黑心工坊。 如今棉布贸易的扩大，让整个陇右种植棉花的农民多了很多。 瓜州沙州这些地区，日照充足，最能够生产优质的棉花。 大量的棉花产出，也让棉花种子这种东西多了起来。 而随着玩家带来的饮食方式的变化，油也逐渐成为了百姓们日常用品。 无论是煎炸炒都是需要油的，吃过油炸的食物，吃过美味的炒菜后，蒸煮的食物就不那么容易入口了。 但是陇右的油料植物并不多，一直以来都很缺乏油脂。 朱云却注意到，在张掖市面上出现了很多低价的油。 这些油是怎么来的？ 朱云通过商人顺藤摸瓜，发现有人在瓜州和沙州收购棉花种子。 棉花种子竟然能榨油？朱云本来只是将这件事上报给崔涛。 可崔涛知道这件事后，大吃一惊。 棉花种子是可以榨油的，甚至可以说棉花种子是一种出油率很高的原料。 可是为什么我们后世没有用棉籽油，而是支持菜籽油、大豆油、花生油和玉米油呢。 这是要因为棉花种子榨油是有毒的。 食用棉籽油，可能会导致不孕不育，还会造成胎儿畸形。 过量食用甚至会对肝脏和神经系统造成损伤。 所以棉籽油一直以来都是严禁生产的，只有经过现代工艺精细加工，除去全部有毒成分的精制棉籽油，才能用来食用，每天的食用量也要严格控制。 以目前大唐世界的工艺，根本没有技术能够去除棉籽油里的有毒成分。 崔涛很快意识到，这些棉籽油一旦流入市场，将会对张掖百姓造成巨大的损失。 于是才有了朱云这次查抄行动！ 更加让崔涛担心的是，这个工坊背后说不定有玩家的背景！ 要不然大唐的土著，又怎么可能想到用棉籽榨油呢？ 封存的账本被送到了刑捕房，崔涛从户科专门拨了一名玩家，来帮助朱云查账。 从复杂的账本中，户科的玩家发现了线索。 榨油工坊的所有收益，都会定期存入王府银行的一个账户里。 “走！去王府银行！” 朱云立刻带着证据，杀到了王府银行。 在证据面前，王府银行也迅速公开了账户主人的信息，果然是一名玩家！ 夏东强，九测玩家，自从进入游戏以来，加入公考之家工会，忍受不了每天定时上班，升到了2级官吏后就离开了官府。 接着夏东强凑了一笔钱，一直从事沙州到河西的贸易。 就是他了！ 朱云迅速带着证据来到了刺史府，将所有的证据都上呈给了崔涛。 “夏东强这家伙知不知道棉籽油有毒？”崔涛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朱云立刻说道：“这家工坊每天都只在夜里开工，也是因为夜间扰民被投诉，我们才锁定目标的。” “如果夏东强知道棉籽油无害，他肯定不会这么偷偷摸摸生产。” “另外负责运输棉籽的也都是夏东强的亲信，他们以种子的名义交税入城，明显是在逃避搜查。” “夏东强也是秘密贩卖这些棉籽油的，他都是私下找到酒楼和粮油铺的老板，有些粮油铺还会勾兑棉籽油出售。” 崔涛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就把证据整理一下，我这就向建宁王报告！” 李炎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崔涛发来的报告。 “系统，查看一下夏东强这个玩家的游戏记录。” 系统调集出来的游戏记录，和崔涛的推断是一样的。 夏东强这个玩家本来只是做贸易，在做贸易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商机”。 陇右地区的油料价格已经下降了一些，但是张掖城依然价格很高。 原本夏东强只是倒卖沙州的油去张掖卖，但是很快他发现了另外一个商机。 棉花种子！ 如今沙州瓜州西州都有不少百姓种植棉花，而剩余的棉花种子很多，价格也很便宜。 夏东强通过查阅技术资料，发现了棉花种子也是一种很高的榨油原料。 棉花种子的价格便宜，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毒了。 夏东强迅速抓住了这个“商机”，开始在陇右三州收购棉花种子，然后送到张掖去榨油再出售。 查询了游戏的记录，李炎很快确定了这个玩家的罪行。 对于这种玩家，李炎也是深深的后怕。 如今玩家数量多了，自然是良莠不齐，制造棉籽油的危害虽然还算是可控，但是这种行为却给李炎上了一个警钟。 玩家是自己手里的助力，如果不控制好玩家，也会反噬自己。 对于夏东强这样的玩家，李炎自然也没有手软。 【全服通告，玩家夏东强，因为违反玩家公约，永远禁止登录游戏。】 【请玩家们熟读玩家公约，净化游戏，人人有责。】 迅速将夏东强踢出游戏，李炎又看到了崔涛发来的报告。 库存的棉籽油要怎么处理？ 崔涛也提出了两个做法。 一个是改成灯油来贩卖，但是穷苦的百姓可能会当做炒菜的油来使用。 第二个办法就阴损多了，崔涛建议将棉籽油运送到回鹘贩卖，并且保留这个压榨棉籽油的工坊。 李炎也陷入到了思考中，并没有直接回复崔涛的建议。 巡视完了草原贸易站的商博，也接到了李炎的新任务。 南下凤翔府，去接任李道源，成为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留后使。 商博看着美丽草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草原上来了。 张乐言跟着商博，他的碑林贸易站已经颇具规模，生意相当的火爆。 通过扶持买办，如今碑林贸易站的生意越来越火爆。 张乐言每天的工作，只要将货物卖给这些买办，然后从这些买办手里收购货物，就可以完成工作。 张乐言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检查账本，然后再将返点送给这些买办们。 “老张，我今天接到任务，要去凤翔府了。” “凤翔府？我听说东行团在那边开了新地图，是让会长过去帮忙的？” 商博是公考之家的会长，张乐言也称呼他为会长。 李道源殿上奏对的视频发出来之后，再次引发了东进浪潮。 不少商人玩家已经购买货物，准备向东开拓大唐市场了。 甚至有人喊出口号，要打通前往凤翔府的商路。 这些商人玩家喊着进去中原，军将玩家们也摩拳擦掌。 听说参谋处也搞出了一个东进的计划，嚷嚷着“中原必有一战”。 只是对于官吏玩家们来说，热闹的东进行动似乎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商博说道：“殿下让我接替李道源的位置，担任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留后使。” 商博看着张乐言说道：“老张，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凤翔府吗？” 去凤翔府？ 张乐言看着自己在贸易站每天飞快上涨的经验值，似乎有些不舍得。 不过好像在碑林城也很无聊，玩游戏不是就为了刺激吗！？ 张乐言抬起头说道：“会长，我愿意去！” 商博点点头，建宁王给了他二十个名额，这些就是日后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人员。 商博很清楚，中原必然是最重要的副本。 按照原本世界的历史进程，两京在至德二载就会被收复，但是整个安史之乱却还要好几年才平定。 很显然中原剧本还在向前推进，那建宁王肯定会提前筹备中原。 陇右都督府留后院，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陇右深入中原的触角，这项任务至关重要，商博自然要好好斟酌人手。 他又向游戏中几个好友发出了邀请。 7017k 第329章 青苗法 商博首先发出邀请的，是曾经高昌搞风搞雨的杨斌。 作为最早转职内卫的玩家，杨斌在收复高昌的功臣。 不过在收复了高昌之后，杨斌就一直在执行各种秘密任务，低调的不得了。 商博筹备陇右都督府留后院，自然需要打探情报的玩家，那杨斌就是不二的人员。 除了杨斌之外，商博又挑选了几个官吏玩家。 到了凤翔府，日后留后院说不定还要搬到西京去，那可不是在陇右自己的地盘上，做人做事一定要低调。 除了要做事的，自然也需要保护，商博又找到了建宁王，请求派遣几个善战的军将玩家，随同他们一起去陇右。 李炎自然是同意的，他给几个偏重个体战斗的军将玩家发出了任务，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就这一样，一个二十人的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筹建完毕，他们会在武威集中，踏上前往凤翔府的道路。 就在这个时候，主管盐铁税司和王府银行的江伦找到了李炎。 他将一份计划书递交给了李炎，看着封面上的题目，《关于在中原地区筹建王府银行分号的建议》。 “在中原筹建王府银行？这个步子会不会迈的太大了？” 李炎看着报告，如今王府银行已经在陇右各州的府城建立的分号。 可使用银行结算，除了玩家之外，大部分土著都是将信将疑的。 反倒是西域胡商，更容易接受使用银行票据结算。 李炎都是理解百姓的顾虑，毕竟现在兵荒马乱的，老百姓还是觉得铜钱和金银更保险。 所以除了沙州城和高昌城，银行的业务并不多，而且都集中在官方交易的领域。 江伦说道：“殿下，请您看一看报告，我的建议不是在中原设立银行，而是设立钱庄。” “钱庄？”李炎翻看了报告，钱庄和银行有区别吗？ 看完了报告之后，李炎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区别。 江伦说道：“钱庄和银行不同，钱庄的范围都是一小块地区，没有负责货币流通的业务。” “钱庄的主要业务是放债，也会做一些典当之类的投机业务。” 李炎点点头，他明白了江伦的意思。 王府银行是按照央行的标准筹建的，江伦成立王府银行的初衷是建立商品流通的结算服务，为了日后发行信用货币，也就是纸币做准备。 王府银行还有一个功能就是投资，利用玩家存在王府银行上的沉淀资金，进行各种投资和拨款，增加货币的流通性。 这一条路的终点就是发行国债，这些也是央行的职能。 但是江伦准备在中原成立的不是银行，而是更加初级的钱庄。 李炎装作不懂问道：“那不是和衙门发的印子钱一样？能开下去吗？” 大唐的商贸是比较发达的，甚至各级衙门都会亲自出来放贷。 比如上面给刺史府的拨款，刺史府会把钱放贷出去，靠着利息来补贴衙门的公用。 甚至连朝廷拨给政事堂的钱，也会被政事堂放贷出去，用利息来补贴宰相们的工作餐。 这种风气在开元天宝年间极为盛行，各衙门争相发放贷款，甚至一些衙门还会强迫商户贷款，用这种方法来盘剥商户。 除了官府会发印子钱之外，寺庙也会发高利贷。 香客们进献给寺庙的供奉，寺庙也会拿去放贷，大唐如今的大寺院，几乎都是放高利贷的大户。 除了官府和寺院，勋贵、朝廷大臣都会去放贷，而唐代商人也热衷于借贷，商业是相当繁荣的。 有这个需求，自然也有这个市场，显然江伦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只不过李炎是比较讨厌这种金融投机行为，所以陇右各级官府都禁止发放印子钱，而陇右的寺院也被李炎搞了一波，也不敢发放高利贷。 但是李炎蹙起眉头说道：“发放印子钱可不容易啊，有借债就要有催收的，若是本地没有点势力，被拖欠甚至赖账都是正常的。” “当年父皇还在东宫的时候，也拿过王府的钱去放债，最后还要父皇亲自讨债才将本钱讨了回来，我们在中原没有根基，开钱庄能赚钱吗？” 江伦说道：“所以我的目标不是给商人发放贷款，而是放青苗钱。” 青苗钱？ 李炎继续看计划书，果然看到了这一段。 青苗，就是种子。 百姓困苦，到了春耕的时候，百姓每年购买种子，就要向大户或者商人借贷买种子。 不少大户就是靠向农户借贷青苗，用这种方法盘剥自耕农。 “专门发青苗钱的钱庄？”李炎皱起眉头说道： “百姓困苦，我们陇右也要去盘剥百姓吗？” 江伦说道正色说道：“殿下，我们的钱庄可不是为了盘剥百姓，而是用低息贷款给百姓，免去他们青苗贷之苦。” 这不就是宋代王安石的青苗法吗？ 看到李炎的表情，江伦说道： “青苗钱关乎百姓生计，一年也没有几个钱。百姓淳朴，也少有坏账。” “下官这个钱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救助没钱购买青苗的穷苦百姓。” 江伦又说道：“殿下不要视金融为洪水猛兽，这天下的事情，都是用好则利，用坏则弊的。” “青苗钱可以救助百姓，也可以盘剥百姓。” “这银行也是如此，用好了可以集中钱财建设，惠民利民，用坏了则掠夺百姓，造成经济泡沫。” “我们在中原推进钱庄，也不仅仅是为了赚钱。” 说到这里，李炎明白了江伦的意思。 如今商人玩家都嚷嚷要进军中原，钱庄也可以作为玩家的经济据点。 而通过放贷青苗，也可以作为深入中原的触角。 江伦说的没错，金融和财政的发展，同样贯穿了人类历史发展进程。 只要用之则利，加强监管，这些也能够成为陇右的助力。 而更重要的是，在击败了回鹘和吐蕃之后，李炎就不能再这样打打杀杀扩展地盘了。 李炎点点头，但是驳回了江伦一下子设立五座钱庄的激进建议，而是说道： “那就先在灵武和湟中地区开办钱庄，试验一下再推广中原。” 7017k 第330章 太原王氏 武威城，之所以称之为陇右的入塞的关口，就是因为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 武威城南方是鄯州，鄯州就是汉代所称的河湟地区，也是整个青海地区最丰饶的地区。 鄯州的治所是鄯城，一条湟水沿着鄯州而过。 在湟水的上游和中游，又有湟源和湟中两座城市，一州三城，可见鄯州的富饶之处。 其实鄯州西接吐谷浑，距离天堑城的直线距离要比武威城还近，但是之所以吐蕃不从鄯州进攻，是因为在天堑城和鄯州有青海湖和蒙春岭这样的大山阻隔。 鄯州囤驻有白水军，原本有军额一万人，但是为了关中平叛，也被抽调了六千人入关中。 鄯州再向东就是兰州，也与武威城接壤，在河西四郡衰落之后，兰州治所金城，长期以来都是历代王朝在西北的军事重镇和政治中心。 当然，自始至终没有占领过西北的大宋不算。 兰州再向东就是会州了，黄河沿着会州和灵州绕了一个圈，走出了一个“几”字的形状，将会州和灵州包裹在几字之中。 这就是著名的河套地区了。 河套经由黄河冲刷，土壤相对于黄河下游相对肥沃，此时的黄河还不是后世容易泛滥的天河，河套地区相当丰饶，还不是后世的黄土高坡。 这也是如今的皇帝能够依靠河套之兵和伪燕争斗这么久的原因，这里以前是相当富庶的地区。 河套有黄河之险，又有阴山阻隔，是对方北方游牧民的前线地区。 占领河套的王朝，就能北上阴山出动出塞，打击草原王朝。 没有河套的王朝，比如大宋，就无法阻挡游牧民族侵扰关中，而不得不在关中地区设立防线，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但是还要经常被抢。 河套又是连接河东和陇右地区的走廊，当年郭子仪提出要从河套直接进攻伪燕老巢河东，也是因为这里距离相近，地势平坦易于进攻。 而这些地区都和武威城相接，由此可以知道为何吐蕃、回鹘和建宁王，都要拿下武威城。 这座城实在是太重要了！ 薛虎从内卫转职到了官吏，如今他被委任为武威城的【城守】，掌管武威这座大城。 【城守】是玩家之间的说法，薛虎的职位是建宁王府司马，判凉州军政事。 薛虎直接越过了王府参军，提升为王府司马，实现了一次飞跃。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无论是新老玩家都对薛虎羡慕不已，如今能够独立执掌一州的玩家也就这么几个，薛虎算是一步登天了。 武威城是一座大城，薛虎和崔涛，曾牧这些玩家不同，他并没有治理城市的经验。 所幸薛虎算是一个模拟城市经营游戏的爱好者，他很明白城市发展最重要的东西—安全感。 想让人好好做生意，一个安定的市场是必不可少的。 薛虎执掌武威城之后，首先治理了武威城的治安。 作为曾经潜伏在武威城的内卫，薛虎对于武威城这些灰色地带的组织非常的了解。 大刀阔斧之下，武威城的风气为之一肃。 武威城外。 “掌柜的，没想到武威城的战事这么快就结束了。”一个年轻的伙计激动的对年轻的掌柜的说道。 这个掌柜的面色白皙，脸上虽然有风霜之色，但看起来不像是商人而是像是读书人。 掌柜的名叫王峻，看着高大的武威城不住的叹息，他对着伙计说道：“把货物好好整理一下，听说进城要先交税，把钱准备好！” 王峻用考察的态度看着武威城，因为他并不是普通商人。 王峻，出自著名的太原王氏，曾经是河东最有名的望族。 并州太原王氏，是从汉代就发迹的大家族，在晋代和南北朝时期更是发展到了巅峰，家族中位列三公的多达数人，和北地举足轻重的大家族。 大唐建立以来，太原王氏也是五姓七望之一，是河东地区妥妥的顶级豪族。 可是自从安禄山叛乱以来，太原王氏因为在河东，所以也被裹挟了进来。 这样的大家族，自然看出安禄山根基不稳，可是如今太原城中驻守着史思明，太原王氏只能投入他的麾下。 这些大家族能够传承到现在，自然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太原王氏一部分族人继续留在河东，出仕为伪燕朝廷服务。 一部分族人南下凤翔府，出仕大唐朝堂。 另外一些族人则开始四下迁徙，寻找新的落脚之地。 王峻这支族人，就是从太原西迁到了灵武。 但是在灵武受到了当地武人的排挤，也融入不了灵武本地的西北豪强。 王峻作为这一支的嫡子，他主动提出要继续向西，去陇右看一看情况。 迁往灵武的这支王氏家族商议了一下，就在灵武购买了一些货物，又拿出家里从太原带来的存货，让王峻带去陇右做生意，打探陇右的情况。 王峻一路风尘仆仆，在武威城外听到了武威城正在打仗的消息。 听说吐蕃大举入侵河西，吓得手下伙计人心惶惶，恨不得立刻逃回灵武。 吐蕃人的凶残，整个西北地区都是清楚的。 以吐蕃的强悍，河西能够抵挡吗？ 后来又听到建宁王放下和河西节度使房琯的芥蒂，出兵协助河西的消息。 对于建宁王能不能解河西危局，王峻也是没有信心的，他只能让伙计们看守好货物，若是战局再不结束，那王峻就打道回府。 王峻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吐蕃人占领了武威，那灵武也不再安全。 那王峻就会劝说家族继续南下，躲避战乱。 可没想到战事这么快的结束了！ 商人纷纷传说，吐蕃人五万大军全部丧命，就连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都丢了性命。 对于这个传说，王峻是不相信的。 边镇的军将历来都有谎报军功的传统，不过吐蕃确实退去是真的。 武威城的商路通了，虽然不清楚战果到底有没有吹得那么大，但是唐军应该是胜了。 商人们纷纷涌入武威城，确定了河西已经安全了，王峻也带着家族商队西进，来到了武威城下。 看着巍峨的武威城，王峻突然有了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说不定武威城真的可以作为家族迁徙之地。 王峻这么想着，带着伙计开始进城。 “把钱准备好，遇到事情机灵一点！”王峻叮嘱伙计说道。 王二是王家的家生子，是王峻从小到大的玩伴。 王峻所在的支脉，不是王家的大房，规矩也没那么森严。 王二和王峻的关系也很亲近，没有太多上下尊卑的感觉。 王二嬉皮笑脸的说道：“公子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王二晃了一下手里夹着的银钱。 这是专门准备来贿赂城门吏的，这一路从太原走到灵武，光是贿赂城门吏的银子，王家就花了一袋子银饼。 兵荒蛮乱的，有权的才是大爷。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王峻虽然年轻，但是这一路上也成长了不少。 这些陋习他虽然反感，但是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武威城排队的速度很快，江伦早就在后方训练了几套成熟的税吏班子，在武威城攻下之后，这些人就被派往了武威。 那些经常来往武威城的商人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们将货物分好类放好，方便税吏计算税额。 那些有经验的税吏，只要眼睛一扫就知道大概多少钱了。 很快轮到了王峻的商队，王二迅速走上前，夹着银饼塞进了领头税吏的手掌里。 负责在城门清点税额的是王成伟，他是一名七测的玩家。 王成伟也是会计专业的学生，进入游戏之后专业对口，加入公考之家后，就被安排参加了盐铁税局的考试。 盐铁税局是玩家人数最多的部门，这倒不是因为玩家喜欢做税吏，而是因为土著的算学水平实在不高。 而盐铁税局是要考算学的，所以目前招收的玩家最多。 不过江伦已经开始筹建算学学校了，地方上对于精通算学的吏员需求越来越高，而那些攒够了等级的玩家也会辞职，培养原住民税吏也是大势所趋。 王成伟捏到手里的东西，就明白了这是商人贿赂的钱。 他张开手说道：“把东西拿回去！只要你们照章纳税，守法经营，武威城上下没人敢找你们麻烦！” “如果你们作奸犯科，给多少钱也没用！” 王成伟当场就把银饼塞回去，然后开始车队的货物。 很快算出来金额后，王成伟开出一份完税的单据，递给王峻说道： “这是完税的证明，拿着证明入城，出城的时候核对货物，就不用重复交税了。” 王峻连忙接过了完税证明，然后恭敬的说道： “税司，敢问如今武威城有什么赚钱的买卖？” 现在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王峻这是最后一支商队。 王成伟看到这个王峻仪态不凡，不像是普通的商人，也起了攀谈的心思。 王成伟说道：“中原的丝绸是最好卖的，茶叶也不错，另外就是各种农作物的种子。” “最近张掖在收购大豆种子，如果你们有渠道，搞过去能发一笔财。” “至于陇右的货物，我可以打包票，只要带到中原，都能大赚一笔！” 7017k 第331章 武威城大宜居 王峻记下了王成伟的话，然后又说道：“王税司也姓王，敢问王兄的郡望是？” 太原王氏族人，从北魏时期就经常为了辟祸迁徙，看到这王成伟谈吐也不凡，王峻也起了结交的心思。 没想到王成伟说道：“郡望？是祖籍？我祖籍是山西太原人。” “山西？” 王成伟现实中就是太原人，这才想起来如今太原属于河东，他改口说道：“河东太原。” 王峻看着王成伟，自己怎么没听过太原王氏有这么一号人物。 王成伟又说道：“不过祖上为了避祸迁居到了陇右。” “原来如此！没想到王兄也是太原王氏的族人啊！” 祖上为了避祸迁居，这倒是说得通了，太原王氏遍天下，遇到同宗还是很正常的。 王峻更是起了结交的心思，他立刻说道：“王兄，我也是太原王氏分支的，没想到在武威城还能遇到同宗，不知道王兄祖上是哪一房的？” 哪一房的？ 王成伟没想到自己随口吹牛，竟然还让王峻攀上了亲戚。 不过太原王氏？ 王成伟也是个心思活泛的，能和太原王氏是五姓七望之一，能和太原王氏攀上关系，这里说不定能发掘出任务？ 王成伟一边在网络上搜索太原王氏的族谱，一边给自己编了一个祖宗。 王成伟说道：“我听祖父说，曾祖是北魏睿公第三子汾公之后。” 王峻惊奇的说道：“没想到王兄也是晋阳王氏的嫡脉？那我们可是同宗同族啊！” 接着王峻说道：“不知道王兄是睿祖几世子孙？” 这，没想到在唐代给自己认了一门亲戚，王成伟结巴的说道：“这个，至我也已经是八世了。” 王峻连忙说道：“我是九世，那我还要喊一声叔了，不知道族叔排行？” 王成伟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是家中独子，我家已经三代单传了。” 王峻继续说道：“那我就喊您一声族叔了，不知族叔今天有没有空，小侄想要宴请族叔。” 这时候，城里响起了悠扬的钟声，一看天色已经已经是晚上六点了，王成伟说道：“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你们快点进城，要关城门了。” “你初到武威，还是族叔我请你吧，等我换一身衣服。” 王成伟换下官府，穿上便服之后，带着王峻进了武威城。 “商队可以在通衢坊找客栈住下，武威城治安很好，你们不要犯事，要不然巡捕房抓了你们，我可保不了你们出来。” 王峻立刻对着王二吩咐：“听到族叔的话了吗？进城之后谁也不许闹事！” 王成伟下线也没事，就带着王峻找了一家客栈，将商队安顿下来后，就带着王峻来到了通衢坊边上的一座酒楼。 没想到天都已经黑了，但是武威城街道上依然有不少行人。 王峻好奇的问道：“武威城没有宵禁吗？” 大部分城市到了天黑之后都会禁止百姓上街，武威城这样的军事要塞，竟然还允许百姓晚上在街上晃荡，王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成伟说道：“除了刺史府和军营所在的坊，别的坊夜里都能随便出入的。陇右各地都这样。” 王峻还是有些心存疑虑，不过看到路上的行人都是一副平和的样子，看来武威城真的很太平。 这给王峻一种安心的感觉，自从安禄山准备叛乱以来，太原城的气氛一直很紧张。 太原王氏更是被安禄山派人死死盯着，这几年王峻都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生活。 逃到了灵武之后，王家是外来的大户，灵武本地豪强对王家非常敌视，王峻也是低调做人。 可没想到这武威城竟然能如此太平，夜里连宵禁都没有。 而且看起来王成伟说的没错，这里的路上的行人都很放松，完全不像是经历过大战的样子。 王成伟带着王峻来到了附近一家他常去的酒楼，酒楼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照亮了半条街道。 “客官里面请！” 小二非常热情的将两人迎进去，可是一楼已经没有座位，小二说道： “二楼还有位置，如果两位客人嫌二楼闷热，要不就在外面搭一张桌子？” 如今已经过了盛夏，天气也逐渐凉爽起来，王成伟说道： “那就在外面吃吧！” “好嘞！客官请！” 两个伙计在门外娴熟的搭上了临时的桌子，又搬出两条长凳来。 陆陆续续的来了客人，不少客人也和王成伟一样选择在外面一边乘凉一边吃，整个店铺门口都热闹起来。 王峻暗暗惊讶，这样的热闹景象，以前可只有西京才能有。 而且西京也是有宵禁的，只有西京到了节日和不宵禁的时候，才有这样热闹的场景。 这武威城吃夜宵的人也太多了吧？ 王成伟喊来小二说道：“来二十串肉串，加香料，然后再来两份醪糟，一份米酒。” “好嘞，客官马上就好了！” 这些都是王峻没有听过的吃食，不过他出自于太原王氏，吃过很多好吃的东西，本来对这家小酒楼的菜没什么期待。 可没想到端上来的两碗醪糟，就让王峻称赞不已。 “族叔，这是什么东西？” 王成伟说道：“醪糟，就是没有发酵完的甜酒里打上鸡蛋，这是陇右的吃法，现在也传到武威了。” 原来这白色的是蛋花啊，吃下去甜甜糯糯的，非常的爽滑，王峻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甜点。 紧接着二十串羊肉串送了上来。 闻着羊肉串上飘荡的响起，王峻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看到羊肉上沾着的孜然粉，王峻更是觉得奢侈，武威的酒楼竟然这么用香料？ 王峻实在是无法想象，他接过了王成伟递过来的肉串，咬下了烤出了香油，肥肉都烤成了焦脆的油渣的肉串，一股幸福感直冲天灵盖，这也太好吃了！ 接着小二又送上来一个酒坛子，王成伟倒出两杯酒说道： “这武威的米酒虽然没有瓜州烧烈，但是入口绵柔后劲大，族侄可不要多饮。” 王峻拿起酒碗，就闻到了浓浓的酒香味道。 这可要比以前太原王氏秘酿的“踏雪寻梅酒”要浓烈多了。 可是这诱人的酒香，让不爱喝酒的王峻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浅浅的喝了一口，果然是入口绵柔，酒香直冲鼻子。 好酒啊！ 王峻看着烤肉和美酒，以及作为甜品的醪糟，忍不住问道： “今日让族叔破费了，今日这顿要多少钱？” 王峻本来就有结交王成伟的心思，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抢着付钱，已经做好了出血的准备。 没想到王成伟却说道：“不贵不贵，也就区区八百钱。” 八百钱？ 这下子反而是王峻愣住了。 他虽然是大族子弟，但是因为是旁支，也为柴米油盐烦恼过。 在天宝年间米价是五百钱一斗，如今米贵钱贱，北方已经涨到了一千钱一斗。 一户普通百姓，一个月差不多要花费五千钱。 八百钱吃一顿饭，对于普通百姓是不少。 但是对于王峻这样的大族子弟来说也不算什么。 让王峻惊讶的是这顿饭竟然这么便宜？ 且不说这美酒，光是这些香料，价格就不菲了吧？ 王峻问道：“这商家利润很薄吧？” 王成伟摇头说道：“利薄？这商家至少五成利！” 王峻大吃一惊，难道武威城的物价竟然低到了这个地步? 还是武威城的钱荒？ 王成伟说道：“我的月俸是八千钱，加上我在高昌还有点产业，这点钱族叔还能付得起的。” 王峻吃了一惊，在太原城的时候，王成伟这种税吏说起来是吏，实际上都是没有俸禄的。 没想到王成伟在武威还有八千钱的月俸，这笔收入可是不低了。 王峻又问道：“敢问族叔，这武威城的米价如何？” 王成伟说道：“如今武威城的米价是五百钱一斗。” 这下子王峻更加惊讶了，这可是开元年年间才有的米价，如今太原的米价早就已经长到了一千钱一斗了。 这武威的粮价竟然如此便宜？ 王成伟继续说道：“武威城的肉也要比陇右便宜，这都要感谢吐蕃人送来了牛羊。” 王峻也跟着笑起来，他对着王成伟说道： “不瞒族叔，我们这一房是从河东逃难过来的，族里派过过来，是想要看看陇右适宜不适宜久居。” 王成伟的眼睛亮了。 虽然他这个太原王氏是编的，但现在是王峻向王成伟攀附关系的时候。 王峻只要认下这个族叔，他们就是一家人。 《大唐风云》这游戏是有追随者系统的，太原王氏是五姓七望，就算是旁支也是有人才的。 这个王峻就举止得体，是个不错的人才。 如果能够刷够这支王氏族人的“好感度”，招募一两个追随者那不是爽死了？ 王成伟立刻说道： “武威当然是大好居所！族叔刚刚从刺史府听到的消息，河西三郡要补充官吏，你们速速迁来武威城，我可以给你们作保，让他们参加考试。” 听到这里，王峻立刻大喜说道：“那我卖了东西立刻返回灵武，把家族迁到武威来！” 7017k 第332章 打下天堑城，回去过中秋 赞普城，这座以赞普命名的城市中，无处不在彰扬着赞普的伟大。 赞普居住的宫殿叫做赞普庭，赞普的私人园林叫做赞普林，而如今赞普城之外要建造一座巨大的佛寺，名字也叫做赞普寺。 为了建造这座寺庙，赤松德赞征调了河间之地三千户男丁，这些家庭的男丁每日就在工地上干活，女人则在工地外搭设帐篷。 赞普寺的修建速度很快，佛堂的大殿都已经修建了一半。 对于这座拔地而起的佛门寺院，赞普城内也有反对者。 苯教祭司们不满于外来的佛教徒争夺信仰，在赞普城内已经爆发了好几次的对峙了。 奈何苯教的祭司们辩经水平实在是太差，好几次辩经都大败而归。 这几次辩经失败，再一次导致了苯教的威望大跌，不少百姓都偷偷去佛寺前帮忙做工，表示自己对佛祖的虔诚。 毕竟和苯教的残酷教义比起来，佛教的轮回转世对普通百姓的吸引力还是挺大的。 这一世虽然只是卑贱的温末，只要能够积德行善，下一世说不定就能成为高贵的贵族老爷呢？ 赞普寺前的香火愈加的鼎盛，而苯教祭司们却更加的恼怒。 佛苯之争，也是赞普王庭上新旧两个派系之间的争斗。 保守的吐蕃贵族们反对佛教，坚持古老的苯教信仰，坚持用残酷的原始血祭来供养神灵。 而那些开明一些的大臣，也不喜欢苯教那繁琐的祭祀仪式，更不喜欢动辄杀生的野蛮血祭，这些崇佛派的大臣们围在年轻的赞普身边，一边表现忠诚，一边又想让赞普宣布佛教为国教。 赤松德赞从登位至今不过一年多，他也才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佛门从他的父亲在位时期就已经传入吐蕃，而上一任赞普全面倒向佛教的政策，也让他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上一任赞普就是被反佛派大臣毒杀的！ 虽然所有人都会喊着赞普神圣，但是历代死于非命的赞普也有十几个，远高于中原王朝的皇帝。 赤松德赞即位之初的混乱局势，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 通过一系列手段，赤松德赞除掉了毒杀他父亲的反佛派大臣。 又通过增设大论的方法，巩固了和四方大论以及赞普城中权臣们的关系。 如今赤松德赞总算有了威信，可以掌握一些真正的权力。 赤松德赞从没有表示过对佛教的信仰，但是他依然命令建造了赞普寺。 赤松德赞对苯教祭祀依然尊重有加，坚持苯教繁琐的仪式，这一系列的动作，也让苯教祭祀没有因为赞普杀死反佛派大臣发难。 赤松德赞表现出的沉稳，让赞普城上下都称赞他是一名贤明的赞普。 可是赤松德赞表现出来的沉稳，不过是危机还没有解除的情况下的小心谨慎。 如今苯教祭司在赞普庭依然拥有巨大的影响力，他们可以主持祭祀活动，解释上天的示警。 这两项权力，前者牢牢的掌握了赞普庭和所有吐蕃贵族的礼仪活动，无论是国家层面的征伐祭祀，还是个人层面的婚丧嫁娶，没有苯教祭司在场主持，就没有法理性和神圣性。 而后者则让苯教祭司掌握了话语权，一旦出现灾祸，苯教祭司就可以用上天的旨意来攻击赞普的施政，甚至强迫赞普进行一系列的献祭仪式。 作为整个吐蕃最高贵和神圣的赞普，赤松德赞自然不喜欢苯教这一套。 他对于佛经故事里的西天世界还有疑虑，但是对于佛教徒所制定的这套规则却十分向往。 赞普是佛陀在世间唯一的代言人，赞普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同时拥有世俗的权力和精神世界的权力。 赤松德赞虽然倾向于佛教，但是他竭力维持赞普庭的平衡。 他从没有表现出任何佛教的信仰，却下令建造了赞普寺。 他一边虔诚的按照苯教的仪式行事，又对赞普王庭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赞普王庭增设大论，分开了原本集中于大论手上的权力。 也让赤松德赞抓住了操纵赞普王庭的办法。 这位至高无上的天神赞普，终于比自己的父亲更进一步的摸到了世俗的权力。 赤松德赞坐在庭院中，看着东北方向。 尚绮心儿，是赤松德赞最重要的盟友。 吐蕃东道是最近征服的领土，苯教祭司们不愿意去远离繁华的赞普城去吐蕃东道传教，就给了佛教可乘之机。 赤松德赞请求自己的佛法讲师寂护上师前往吐蕃东道。 前几日传来好消息，尚绮心儿已经宣布皈依了佛教，并且在天堑城誓师，出兵河西之地。 说到这里，赤松德赞更觉得尚绮心儿符合自己的心意。 任何一位吐蕃赞普，都是渴望肥沃的土地。 大唐的河西和陇右，是吐蕃觊觎已久的土地。 尚绮心儿已经和赤松德赞秘密约定，只要尚绮心儿能占领河西之地，斩断陇右和大唐中原联系，那么赤松德赞就会动员整个吐蕃的兵力，进攻大唐的陇右之地。 算算日子，尚绮心儿已经给翻过了大斗拔谷了吧。 赤松德赞心中不错，美丽的侍女送上刚刚采摘的水果，年轻的赞普终于能够享受一下美丽的下午。 赞普城的风气已经开始改变，已经占有权力太久的老臣，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 年轻的赞普也在伸出獠牙，试图从这些老古董手里抢走权力。 只是年轻的赞普并不知道，他最重要的盟友尚绮心儿已经死了。 尚绮心儿的首级被吊在张掖城上，这一次北征完全失败，给吐蕃东道带来了巨大的混乱。 拔武带着同伴，最终翻过了祁连山口，返回到了吐蕃东道。 弑杀大论的罪行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所有人心上。 无论如何，苯教的长期洗脑，贵族在这些普通吐蕃武士心中还是有神圣性的。 只有亲手砍死大论的拔武觉得，这些高人一等的贵族们骨头似乎更软一些，其他武士总忍不住自己弑杀大论的消息败露。 拔武明白在翻过祁连山后，队伍的人心已经散了。 他召集所有人说道：“我已经信守承诺，将兄弟们带回东道了。” 拔武环视一圈，他并没有看到死里逃生的喜悦，而只是看到了大家脸上深深的迷茫。 尚绮心儿死了，山绮心儿的继承人岱则也死了。 吐蕃东道五万精锐全部丢在了河西，这次返回东道，那真的是家家戴孝。 所有人都知道，东道完了。 而他们这些弑主的武士们，何处是他们的容身之地呢？ 要是赞普派来新的大论，他们这些尚绮心儿的武士也绝对会被清理。 万一他们弑杀大论的消息泄露，那么必然是残酷的死刑。 原本还有一个翻越祁连山的目标支撑着大家，但是如今这个目标已经完成，只留下了信念崩塌的一群人。 拔武果断的说道：“如今我已经要返回我的庄园了，战争已经结束，我们只是侥幸逃回来的普通人。” 拔武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背起自己的行囊，向着自家庄园而去。 拔武的这句话点醒了众人，战争已经结束了。 无论过程如何，好歹是全胳膊全腿的回来了，总比那些死在河西，或者被唐军俘虏的袍泽要好吧？ 大论死了，大论的继承人死了，大量的城堡主也死了。 自己回来了，就还能保护家人。 有了这个目标之后，逃回来的武士们总算是有了新的希望。 他们纷纷自行散去，返回自己的庄园。 拔武更是归心似箭，他的庄园距离天堑城不远，从大斗拔谷回家只要七天的时间。 这些吐蕃武士激动的返回家园，秦川的部队已经打到了天堑城边上。 圆通和尚这几个月的布置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天堑城附近的农奴纷纷冲出地窖，参加了秦川的大唐义军。 秦川的蛙跳战术执行的非常成功，他完美的拔掉了所有的城堡，就这样一路跳到了天堑城下。 而失去了城堡主，剩余的庄园主们也如同秦川预料的，他们纷纷紧闭庄园大门，只是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没有城堡主的领导，缺乏有威望的领导者，这些庄园主只想要看守自己的财产。 他们不知道唐军是从何而来，是从哪里神兵天降的。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些唐军连城堡主都能轻易灭了，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秦川这一路上快速行军，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阻碍就是天堑城了。 天堑城是大论驻跸的城市，是吐蕃东道的核心。 怪也就怪秦川的进军速度太快，尚绮心儿战败的消息还没传到天堑城。 如今留守天堑城的吐蕃武士们还在拼死抵抗着。 面对这样的情况，秦川和圆通和尚确定了“围而不打”的策略。 圆通和尚拉起的义兵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奴隶，一边围城一边整顿和训练部队。 秦川拿起望远镜，看着天堑城说道：“千算万算，没想到我们竟然来早了！” 圆通看不惯他装逼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说道：“秦大帅，城里可还是有两三千精锐的。” 秦川笑着说道：“莫慌！等打下天堑城，我们回沙州过中秋节！” 7017k 第333章 王师所向 组织守卫天堑城的，是尚绮心儿的家臣伏骞。 伏骞是尚绮心儿家族的老臣，因为年纪大了，没有被尚绮心儿带去前线。 伏骞很不理解，为什么天堑城附近会出现唐军。 这些唐军难道是飞过祁连山过来的？ 如果不是这样，为何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唐军就围了天堑城？ 伏骞不理解，他靠着尚绮心儿留下的两千精兵，艰难的守卫天堑城。 付钱也派出死士突围，这几日他也观察下来了，真正的精锐唐军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衣不蔽体的奴隶。 这些该死的奴隶，竟然随着唐军造反！ 等大论回来，一定要将这些奴隶的肠子抽出来！ 幸运的是这群唐军十分的业余，竟然让死士突围了出去。 大斗拔谷距离天堑城也就七天的距离，只要河西的吐蕃大军派点精锐过来，就能击溃这群乌合之众。 前线的溃兵还没逃回天堑城，伏骞浑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吐蕃大军，已经不复存在了。 拔武连续赶路了三天，终于快要抵达自己的庄园了。 越是靠近家，拔武冰冷了许久的心脏逐渐跳动起来。 也不知道家里的弟弟妹妹怎么样了，家里的青稞长得如何了？ 可是等到拔武来到庄园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 土坯的庄园已经烧成了灰尽，青稞地里也是杂草丛生。 拔武彻底傻了眼，自己出征前，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啊？ 发了疯一样的拔武，冲进了庄园之后。 他找了几具烧焦的尸体，从一具尸体上摸到了自己送给弟弟的匕首。 拔武嚎啕大哭，将所有的尸体掩埋之后，他找到了附近的庄园主。 这个和拔武交好的庄园主，见到了突然出现的拔武，彷佛是见到鬼一样。 他一下子跪在地上说道：“拔武吾友，是长生天将你的灵魂带回来了吗？” 拔武叹息一声说道：“塞西我没事，我从战场回来了，我家到底怎么了！ ！” 这个老迈的武士叹息一声说道：“是天堑城来的包税吏，你家叫不出粮食，包税吏要抓你妹妹抵债。” “你弟弟带领仆人反抗，被该死的包税吏活活烧死了。” 拔武眼眶崩裂，他抓着老武士说道： “我妹妹呢！？” “你妹妹已经被抓到天堑城，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老武士叹息一声。 拔武握紧拳头，他说道：“大论不是说了，出征的庄园免税一年，为何宝谁来又来了？” 老武士叹息说道：“你从军之后，天堑城就发了几道命令，向所有庄园主分摊供奉，这是供奉给佛寺的钱，不是赋税。” 拔武恨不得抽出刀要砍人，老武士看着拔武突然问道： “拔武，你不是跟随大论出征了吗？怎么回来了？” 老武士脸色一变，难道拔武做了逃兵？ 按照吐蕃的律法，做逃兵可是要凌迟处死的，家族所有人都要发配为奴隶。 拔武叹气说道：“我不是逃回来的，是大军败了。” 老武士睁大眼睛看着拔武，嗫嚅说道：“败了？五万大军都败了？” 拔武简单说了一下战败的过程，当然没说自己杀大论的过程。 老武士痛苦的哭出来，五万大军，这可是吐蕃东道的全部家当啊！ 拔武已经没有任何眼泪了，他拿着刀说道：“我要去天堑城。” 老武士立刻拉住他说道：“拔武，你可不能冲动啊！” 拔武只是点点头，拿着刀就走出了老武士的庄园。 天堑城！ 拔武赶到天堑城，却发现这里被唐军围住了。 唐军？唐军是自从哪里来的？ 拔武趴在草丛里，看着唐军的大营，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解下了佩刀和铠甲，走向了唐军大营。 正在准备攻城的秦川得到了士兵报告，说是有吐蕃人向唐军投降，说要献破城之策？ 秦川和圆通对视了一眼，立刻让士兵将这个吐蕃人带了上来。 “是你？”圆通一眼认出了拔武。 而拔武也认出了圆通。 “原来你是大唐渗入吐蕃的奸细！” 拔武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圆通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他喜欢到处逛荡，为什么他喜欢打听吐蕃的事情。 原来大唐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布置卧底了！ 拔武倒吸一口气，建宁王的心机可真的深沉啊！ 唐人如此谋划吐蕃，也难怪尚绮心儿会败的这么彻底！ 故人相见，秦川没有说话，而是让圆通和尚和拔武问话。 拔武抢先说道：“我知道一条进入天堑城的密道。” 圆通和尚看着拔武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天堑城的奸细？” 拔武说道：“我两个弟弟被天堑城的包税吏杀了，我妹妹被包税吏抓了，我为何要做奸细？” 圆通想到拔武庄园里，拔武两个抢着干农活的弟弟，以及那个经常给他送水的女孩。 圆通心情不由的一暗。 对于拔武这种最基层的武士，一座庄园也没有几个奴隶。 拔武早前带着两个奴隶上战场，在当金山口被更高级的吐蕃贵族杀了。 大部分农田还要自己耕种，一旦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就要借钱才能交上税。 这也是圆通能够迅速在天堑城附近拉起队伍的原因，如今跟随大唐围攻天堑城的，除了汉人、鲜卑和羌族的奴隶之外，也有不少被压迫的吐蕃百姓。 就算是吐蕃人，包税吏盘剥起来也是毫不手软的。 圆通和尚知道拔武的母亲就是被包税吏逼死的，如今又有这样的大仇，自然相信拔武不是奸细。 拔武看着圆通和尚说道：“我也清楚天堑城内军营的布置，只要三百精锐和我一起从密道进入，我保证能带你们夺下天堑城。” 圆通点头说道：“那你要什么？” 拔武露出痛苦的表情说道：“我要杀了天堑城所有的包税吏。” 圆通摇头说道：“你走吧，我们唐军不会帮你报私仇的。” 拔武疑惑的看着圆通说道：“这条密道绝对安全，和尚你可是不信我？” 圆通摇头说道：“我不是不信你，你看到围城的人中，很多都是奴隶和普通百姓吧？” 拔武点点头。 圆通继续说道：“我们进攻吐蕃东道，围攻天堑城，是为了公愤。” “尚绮心儿在吐蕃东道倒行逆施，鱼肉百姓，解放东道是为了百姓。” “吐蕃大军入侵河西，掠夺我大唐的子民，建宁王灭吐蕃大军也是为了公义。” “我们唐人的军队，是王师！” “王师所到之地，绝对不会和吐蕃军队一样劫掠城池，随意屠杀守军的。” “所以你要手刃包税吏，我不能答应你。” 拔武捏着刀柄说道：“难道这些包税吏不该杀？” 圆通说道：“该杀，但是要明正典刑的杀。该不该杀，要看唐律。” “我唐军不和任何人做交易！今日为了你泄私愤，走了捷径攻下天堑城。明日就有更多捷径可以走，为了别人的私利做出更多的交易。” “那样的唐军，还能叫做王师吗？” “追随我们的百姓也会离散，大唐在吐蕃东道的民心也会失去，那就算是拿下天堑城，又有什么用？” 拔武听着圆通振聋发聩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拔武说道：“那唐军就要放过这些包税吏吗？” 圆通摇头说道：“自然不会，此等罪大恶极之人，自然要有公审，只要有人举证，并且证据确凿，王师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拔武立刻说道：“好，我愿意为王师做先导，献密道早日攻克天堑城！” 圆通和秦川对视了一眼，圆通通过通讯器对秦川说道： “拔武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秦川这才说道：“我这就点三百精锐，随你入天堑城！” 当天夜里，拔武带着三百精锐，从天堑城大佛寺下的密道进入天堑城中。 三百唐军精锐在秦川的领导下，直扑吐蕃军营。 秦川一边在军营放火，有用炸药炸开了天堑城的城门。 城外的唐军带领奴隶和百姓组成的军队，一下子杀入天堑城。 等到天明时分，天堑城陷落，秦川和圆通看着金碧辉煌的大佛寺，秦川说道： “尚绮心儿竟然在佛寺里留下密道，密道出口竟然在佛像下，还真的是黑色幽默啊。” 圆通却说道：“其实也挺合理的，若是天堑城有变，佛事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没想到本来准备救命逃跑的密道，反而成了我们攻陷天堑城的捷径。” 秦川只觉得这巨大的佛像面含讥诮。 他又疑惑的问道：“尚绮心儿为何要城中修建密道呢？” 圆通说道：“吐蕃的大论也有被部下逼宫的，被部将所杀的也不在少数。” “尚绮心儿老了，儿子也大了，自然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可没想到他没用上这条密道，还被咱么用上了。” 秦川说道：“要不然怎么说吐蕃是蛮夷呢，大论压迫城堡主，城堡主压迫庄园主，用威权建立的体系，终将会因为威权的衰落而坍塌。” 秦川在玩家频道里说道： “和兄弟们说，公审罪犯，清点俘虏，快点忙完，我们回陇右过中秋！” 7017k 第334章 吐谷浑解放者 攻下天堑城并不出乎李炎的意外。 只不过能这么快速的攻下天堑城，让李炎对秦川和圆通刮目相看。 等到攻下了天堑城之后，也就标志了尚绮心儿所在的没卢家，彻底失去了对吐蕃东道的控制力。 当时建宁王下旨，将吐蕃东道改为吐谷浑，同时命令秦川留在吐谷浑地区进行军事管制，等待从陇右派去的民政官员。 看样子秦川返回陇右过圣诞，哦不过中秋的计划是泡汤了。 对于这个结果，秦川自然也没什么不满。 只要经验值到位，回不回去过中秋也无所谓了。 所有参加吐谷浑之战的玩家，都获得了“吐谷浑解放者”的史诗头衔。 玩家们不仅获得了大量的职业经验点，这次吐谷浑之战的伤亡也非常的小，可以说是大赚特赚了。 张楠作为十测的新玩家，通过这场大战也是一下子暴富。 他就职的是【军将】职业下的【掷弹兵】分支职业，如今张楠的职业等级已经到了六级。 这已经是四测五测玩家的平均水平，张楠的升级速度，可以用弯道超车来形容了。 除了升级上的弯道超车，张楠也获得了其他的奖励。 秦川传达了建宁王的命令，所有参与吐谷浑之战的玩家，都可以在吐谷浑的地区获得一片领地。 同时他们得到了一个“开疆拓土，推进汉化”的大型任务，这个任务也可以获得不少职业经验。 张楠现在面临选择，是拿着军功乖乖的返回陇右，等待接下来的中原之战。 还是留在吐谷浑，在这里推进汉化，占领消化整个吐谷浑地区。 张楠也拿不定主意，正好遇到了柳青杨，两人在天堑城内找了一家茶铺。 “我已经六级了，你呢？”张楠笑着问道。 虽然两人经常聊天，但是自从入吐谷浑地区后，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 柳青杨笑着说道：“我的军医等级也到了六级，我准备转职做全职军医了。” “全职军医？” 张楠没想到柳青杨要就职这个职业。 柳青杨说道：“我们医疗队主任薛姐，准备在吐谷浑开设一家军医院，如今已经得到了建宁王的批准，过几天就要破土动工了。” 听到柳青杨这么说，张楠露出喜意。 他问道：“你也要留在吐谷浑吗？” 柳青杨点头说道：“薛姐说我的包扎消毒做的不错，我虽然是会计专业的，但是看起来治病救人好像更有意思。” 张楠也为柳青杨找到游戏里的发展方向高兴。 柳青杨继续说道：“薛姐准备从高原反应的药物入手，先研发一款稳定的红景天合剂出来。” 张楠点点头说道：“日后要对高原用兵，确实要先克服高原反应，实在是太难受了。” 柳青杨说道：“不说这个了，你准备留在吐谷浑吗？” 看到柳青杨眼睛里期待的眼神，张楠立刻说道：“我也准备留下来了。” “回去也没仗打啊，我听参谋处的人说了，殿下已经定了东重西轻的战略规划了。” “可是回去之后中原之战我们也参与不了，我们这些军将玩家回去，十之八九也只能剿匪了。”“那还不如留下来，这样好歹还有仗可以打。” 柳青杨点点头，她听那些来军医院的玩家们也是这么说的。 吐谷浑还有很多吐蕃余孽需要清剿，高原上的乱兵很多，还有一些从河西逃回来的溃兵。 而且吐蕃丢了东道，说不定也会派兵争夺，留在这里肯定是还有仗可以打的。 张楠说道：“我听说要在天堑城也建设一座玩家营地，以后肯定也会有商人玩家来这里，天堑城一定会繁荣起来。” 柳青杨说道：“看来我们这次来吐谷浑是来对的！” 和张楠柳青杨一样的玩家很多，这次吐谷浑之战，让他们完成了弯道超车，一举超过了同期的玩家。 如今张楠的属性点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的同期玩家。 在大军进入天堑城之后，秦川就选择了大佛寺作为驻地。 他平掉了大佛寺后方建设的佛塔，将僧舍改成了军营。 秦川直接在大殿上挂上了地图，今天他就在看着地图思考着。 圆通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这才走进了佛殿，看到正在苦思冥想的秦川，圆通走过来说道： “这里好歹也是一座奇观，你非要糟蹋了。” 秦川看着烫金的佛像说道：“这狗屁奇观都是吸食民脂民膏建造的，我还想要融了这大佛金身呢。” 圆通说道：“这大佛寺最值钱的是工匠的手艺，这点金箔能有多少钱，你怕不是曹操孙殿英附体哦。” 秦川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挖坟，只不过拆点金子回去，佛祖不会怪罪的。” 圆通和尚止住了闲话问道：“好了好了，看样子回去过中秋的计划是泡汤了。” 秦川懊恼的说道：“能者多劳，这也没办法，算了算了，在吐谷浑过中秋也挺有意思的。” 接着秦川指着地图说道：“天堑城周围的城堡主和庄园主，就要麻烦你去跑一趟了。” 圆通点点头说道：“你要把几个尚绮心儿家的家臣给我，带着他们去转一圈，效果要比带着大军去还要好。” 秦川笑骂说道：“我也没有办法给你士兵，如今大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圆通疑惑的问道：“什么事情？” 秦川说道：“堵住唐蕃旧道啊。” “如今吐谷浑地区丢了的消息还没传到赞普城，以这一任赞普的性格，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圆通也亮了眼睛，战争是暴富之路。 这场仗结束，圆通的等级也暴涨了很多。 吃过了甜头之后，圆通也对打仗有了兴趣。 秦川说道：“大打是不可能的，不过小打肯定不会少。” “吐蕃丢了偌大的吐蕃东道，如果大论无动于衷，那以后还有什么威严。” “不过打打仗需要动员，而且如今吐蕃内患严重，也很难打起来。” 秦川指着地图说道：“如果吐蕃要进入吐谷浑地区，只有一条唐蕃古道是可以的。” “沿着大积石山，翻过馒头岭，这是吐蕃入吐谷浑唯一的一条路。” “当年大唐嫁文成公主入吐蕃，也就是走的这条古道。” “馒头岭是这个古道的关键碍口，我们只要能占领这里，就能堵住吐蕃报复的大军。” 秦川说道：“我要带走五百人，去堵住大积石山。” 定下战略之后，秦川立刻启程，带领包括张楠在内的五百名玩家，在大积石山中的馒头领铸造城堡，抵御可能北上的吐蕃军。 【吐谷浑大战，气运+1000】 【占领吐谷浑地区，每月气运+300】 已经接到了提示的李炎心情舒畅，又是一块地盘入账！ 虽然吐谷浑地区实在是太贫瘠了，接近陇右的地盘，每个月入账的气运点还不如陇右的一个州。 但是有了吐谷浑地区，陇右的北方就彻底安定了。 而且吐蕃也失去了影响西域的通道，这对于安定后方有很大的作用。 在安定了后方之后，是时候介入到中原之战了。 李炎看着地图，按照历史进程，接下来唐军集中兵力，迅速收复了两京。 但是收复两京之后，唐军没有乘胜追击，让伪燕的军队撤回了河东。 后来收复河东的战事不利，大唐足足打了好几年，最终也没有能把河东的藩镇叛乱消灭。 弑父的安庆绪死在了史思明手下，史思明又被儿子史朝义所杀。 史朝义又被手下李怀仙背叛自缢，朝廷在明面上平定了安史之乱。 可是河东四镇自此游离在大唐之外，成为大唐的心腹之患。 四镇一会儿归顺一会儿叛乱，一直持续到晚唐时期。 同时也因为河东四镇的叛乱，朝廷的威信大失。 从中唐开始，宦官、党争、地方藩镇、边患轮流登上历史舞台，没有一年是消停的。 如今陇右在手，李炎也有了新的想法。 那就是再造江山，重造盛唐！ 不过目标有了，饭还是一口一口的吃的。 可是第一件事情，就让李炎犯愁。 从凤翔府都督府留后院的消息，皇帝想要李炎派兵协助大唐平叛，得到了包括太子在内的一众大臣反对。 他们的理由自然是陇右兵力空虚，距离凤翔府路途遥远。 皇帝坚持了几次，就连内廷都开始劝说他不要让建宁王入塞。 这下子李亨才放弃了让建宁王的军队入关的想法。 不过军队可以不入关，但是皇帝还是下令，让陇右支援前线粮食兵马。 对于这个结果，倒是在李炎的意料之中。 经过这段日子的锻炼，李炎也不是那个刚刚穿越的普通人了。 收复两京这样巨大的功劳，东宫是绝对不会让出来的。 有了这个功劳在手，太子就有了一道护身符，皇帝如果想要废掉他的太子之位，都需要斟酌考虑一番。 若是让建宁王入关，抢了收复两京的功劳，那太子之位才是危险了。 所以朝廷这个反应，也都在预料之中。 不过你们不让我参与中原之战，我就不参与了吗？ 7017k 第335章 准备参加科举的玩家 看着地图，李炎酝酿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只不过要实施这个计划，还需要参谋处论证可行性，再加上准备物资和组织动员，不是短期能够完成的。 如今李炎将目光还是放在了武威城上。 如今的武威城，是建宁王向中原延伸影响力的触角。 王成伟款待了王峻之后，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武威城做一个小小的税吏有什么意思？ 窝在陇右，王成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玩家。 都已经是在玩游戏了，那为什么不搏一搏？ 太原王氏，在五姓七望中算是最差的一支了。 但是能位列五姓七望，本来就是不是普通的门第。 王峻虽然是旁支，但好歹也是五姓七望之一。 在下线之后，王成伟好好的查了一下如今大唐的科举制度。 大唐科举属于草创期间，很多制度上还不如后世规范，但是已经占据了整个大唐官场的大半壁江山。 无论是寒门还是豪门，想要进入官场，都需要通过科举考试。 按照大唐科举考试的规定，每个州府都要向朝廷推荐人才，去京师参加科举考试。 根据州府的繁华程度，大州3人，中州2人，小州1人，这些被推荐到京城考试的，被称之为贡生。 除了贡生之外，两京的太学生也有资格参加科举，这就是参加考试的考生了。 如今两京沦陷，但是按照历史发展，今年皇帝在凤翔府再开科举。 王成伟看中的就是这次科举考试。 正常的科举考试都是在春天举行，也被称之为春闱。 但是今年春天的时候，皇帝的御驾才到凤翔府，所以春闱也推演到了秋天。 算算日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在九月底就会在凤翔府召开科举考试。 如今已经是七月了，如果现在就出发，王成伟肯定是能够赶上九月份的科举考试的。 武威城所在的凉州是上州，按照大唐的规定，凉州刺史也有资格推举三人参加科举考试。 唐初的设计，唐代科举有六门。 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书和明算科六门。 秀才科要求最高，太宗年间，曾经因为各地州府推荐上来参加秀才考试的人水平不行，太宗皇帝惩罚了各地刺史。 自此之后，参加秀才科考试的人越来越少，以至于到了唐中期秀才科已经不再考试。 明经，考核的就是对经义的通晓程度。 唐代根据对经书的通晓程度，又分成通二经，通三经，通五经，九部官方确定的正经，只需要真的精通经书，就可以自由选择考试。 第一步是贴经，就是在背诵的经书中，选择一些默写天空。 这对于玩家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反正玩家随时可以用面板查询经书。 第二部口试，也就是考官面试，考官出题，考生对答，这对于玩家来说算是比较难的一个部分。 但是只要古文功力够，还是可以参加考试的。 最后是笔试了，这考的就是策论了，也就是后世公务员考试的申论题目。 这要求考生对于题目进行阐释，对各种现实问题提出对策。 进士科的考试和明经科差不多，但是将第二部分的口试改成了作文。 作文就是诗赋，做一诗一赋，考察的是考生对文学的造诣。 唐代的前期，明经科比进士科贵重，但是随着科举考试的发展，唐代上下又极重视文学，进士科逐渐成为六科中最贵重的一科。 到中唐时期，就有了“宰相必出于进士”的潜规则，进士出身也高于其他途径进入官场的官员。 可是虽然如此，但是唐代的科举制度依然是有不少漏洞的。 唐代没有和宋代使用湖名誊卷的制度，批改考卷的考官是可以看到考生的名字的。 而且主考官的职权极大，唐代主考官被称之为座师，凡是座师所取的学生，天然上就是座师的同党。 在唐代中期的牛李党争，其实就是两个唐代宰相和他们弟子之间党羽的争斗。 这个时代参加科举考试，不是光靠才学就能考上的。 王成伟准备参加的是进士考试，进士考试没有面试，只有贴经、诗词和策论。 这其中贴经对于玩家来说就是送分题目，王成伟只要将九经下载下来，肯定可以满分通过。 诗词这个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靠着后世庞大的诗词数量，蒙混过关也不难。 至于策论，那还难得倒玩家吗？ 不过也和之前说的一样，考试对于王成伟可能不是问题，但是想要考中就还需要人脉和资源了。 这次遇到的王峻，就让王成伟看到了机会。 王峻是太原王家的旁支，可就算是旁支，那也是五姓七望之一。 河东的世家大族不少，如今皇帝的七位宰相中，裴冕出自于河东裴氏，崔圆出自于河间崔氏，这些都是和太原王氏频繁联姻的大家族。 如果能顶上太原王氏的招牌，再利用这个牌子去结交宰辅，王成伟就有机会考上进士！ 这可是相当重要的机会啊！ 唐代考上进士之后，还需要参加吏部的考试，才能被授予官职。 不过大唐的缺员一直不多，可是对于至德二载的进士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安史之乱的破坏，如今朝廷各个衙门是非常缺乏人才的。 所以皇帝李亨才会在两京都没有收复的情况下，就重新开始科举考试。 进士的前几名，可以授予从八品或者从九品的职位。 这已经可以授予普通州县的县令，留在京师可以做监察御史里行了。 能够得到朝廷的官职！ 那可不是经验大大的有？ 王成伟当然知道，建宁王和玩家们，不可能只是窝在陇右。 进取中原，不仅仅是打仗就能做到的。 如今建宁王可以打朔方，可以打河湟，可是一旦他出兵，那么就会被天下人视为安禄山一样的逆贼。 虽说公理都在强权之内，但就是到了现代社会，道德的作用也是无可估量的。 强如大国，想要做事的时候也要披上民主的面具，这就是人心向背的力量。 建宁王要入主中原，只依靠武力是不行的。 设立都督府留后院，就代表了建宁王的路线。 除了军事上准备进取中原之外，在政治上也要进入中原。 换句话说，建宁王的势力要在朝堂上也有势力，参与到中枢的政治博弈中去。 王成伟显然看到了这个机会。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让王峻将家族迁到武威来。 只要王家承认了王成伟太原王氏的身份，他到了凤翔府就有了打通关节的入场券。 很多时候，世家大族的身份只是一个敲门砖，但是大部分普通人连这个敲门砖都拿不到。 在武威城好好招待了王峻几日，王峻也看到了武威的安定和繁荣。 商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自信又充满了安全感的百姓，这都是王峻从太原逃难到灵武没看到的景象。 灵武虽然距离叛乱比较远，但是灵武的士兵都抽调去了平叛前线，整个灵武城非常的萧条。 太原更加不必说了，史思明占据太原之后，横征暴敛，凡是十四岁以上的男丁都要从军。 就连太原王氏这样的望族，也被史思明强制征辟，还逼迫太原王氏捐了一大笔钱。 王峻将家族迁到武威城定居的想法更加的强烈。 不过王峻所在的家族虽然是旁支，但是妇孺家丁加起来也有上百号人。 王家虽然有些家财，但是若不能购买土地，这些家财也会坐吃山空。 王峻连忙问道： “族叔，不知道在武威是否可以购置土地？” 果然有戏！ 看样子王峻已经动了将家族迁移过来的心思。 也不枉王成伟这几天带着他在武威城乱逛。 王成伟说道：“武威城是没有土地买卖的。” 果然没有地了，王峻有些失落。 王成伟话锋一转说道：“如今凉州按丁口授田，如果族侄将全家迁过来，我愿意为你在刺史府做保，按照丁口授予土地。” 授田？ 王成伟眼睛一亮。 在河东早就无田可授了，没想到在河西还能授田？ 王成伟说道：“武威城接连遭遇兵祸，逃亡的人很多。大索貌阅之后空出来不少土地，薛城守决定在凉州重新授田。” “不过要在凉州拿田，刺史府还额外有一个要求。” 额外要求？ 王峻连忙问道：“什么要求？” 王成伟说道：“刺史府要求，每十亩土地，需要留出一亩的土地留建工坊。如果多户人家合起来，可以建造大的工坊。” “另外城守也要求，大家族必须要拆分下来授田，同宗同姓不可授予相邻的土地。” 王峻愣住了。 王成伟说道：“族侄，这不是族叔不帮你，抑豪族是建宁王殿下一贯的政策。” “不过族叔也说一句，我们这等大族，不要总是盯着一点土地，眼光要长远一点。” 王峻疑惑的问道：“眼光长远？” 王成伟说道：“土地是用来种粮食的，但是一座好的工坊所能赚的钱，远远多于土地。” “与其兼并土地盘剥百姓，还不如兴建工厂兴办实业，还能得到刺史府的扶助。” “实业兴家啊！” 7017k 第336章 陇右科举团 王峻没有立刻答复王成伟，不过他还是答应王成伟，跟他去参观几个工坊。 朝廷准备再度开科举的消息，传到了各地的州府。 朝廷已经三年没有开科取士了。 开元年间号称盛世，朝廷几乎每年都开科取士。 大唐的朝廷正员并不多，很多通过进士科考试的考生都无官可授。 天宝年间减少了开科的数量，但是开元年间通过科举的士子都还没消化完毕，新科进士和老进士争抢官职，更让朝廷上下乌烟瘴气。 朝廷的吏治败坏，从天宝年间就已经开始了。 大量人才无法通过科举，就算是有一两个通过科举考试的，因为没钱打点吏部官员，也无法通过吏部的选官考试。 而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或者攀附上了节度使等权臣的士子，则可以直接通过朝中大臣或者藩镇节度使的推荐获得官职。 朝堂之中行贿受贿成风，而通过行贿当上官员的人，到任之后自然也要搜刮地方。 而他们成为朝廷中的显贵，也会有样学样。 从大唐初年传承下来的以才取士的风气荡然无存。 这也是为什么李白杜甫这样的诗人，依然要写诗歌拍朝廷大臣的马屁。 寒门子弟没有了出路，那就只能投向藩镇。 比如安禄山手下的头号谋士严庄，就是通过朝廷科举考试，但是无法获得官职的寒门子弟。 不能在朝廷为官，只能投入到节度使麾下。 这些人才进入节度使府之后，也会将自己对朝廷的不满带到工作上，所以很多史学家认为，大唐藩镇的问题，同样也是一个人才的问题。 自从安禄山叛乱开始，朝廷就已经停了科举考试。 安禄山攻克两京，朝中大臣们逃跑的逃跑，被杀的被杀，投降的投降。 大部分官员追随上皇逃到了蜀中，这些官员返回凤翔府朝廷，李亨也会拿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官职来打发一下。 投降伪燕的官员，那就没什么好说话的了，这种从逆大罪，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朝廷宽宥了。 这一下子就空出了很多位置来，因为至德二载的开科取士，尤其引起天下人的关注。 而且这一次还是竞争最不激烈的一次科举考试！ 两京太学生也随着战乱离散，这些人也是参加科举考试的主力。 江淮学风昌盛，但是如今叛军围困睢阳城，就连江淮的军资转运都困难，这些江淮的学子也不可能越过叛军封锁过来考试。 河东更不用说了，如今河东在伪燕的统治下。 能够来凤翔府参考的，也就那么几个道的学子。 要求各州刺史推举贤才的告令发布下去，就引起了整个大唐的关注。 王成伟申请参加科举考试的提议，也送到了薛虎的面前。 薛虎自然认识王成伟：“你要参加科举??” 薛虎也没有想到，王成伟竟然想到了这条路。 朝廷虽然没有给陇右下告令，但是陇右的州府也是有资格推荐贡生的。 只是陇右这个地方，实在是教育落后的厉害。 上皇在位的几十年里，陇右考上进士的寥寥无几。 王成伟说道：“我已经搭上了太原王氏的关系，过几日就动身去灵武认祖归宗。” “有了太原王氏这个身份，我再去凤翔府活动一下，说不定还真的能考上进士！” 薛虎愣了一下，不得不说王成伟这个计划还真的有可行性。 薛虎合上了建议书说道：“你这个计划要花不少钱吧？” 王成伟点点头说道：“我已经问过王峻了，在安史之乱前，他一个太原王氏的族兄为了考上进士，足足花费了两万钱。” “两万钱！？” 薛虎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匹上好的回鹘战马，也不过是五千钱。 两个万钱是什么概念，等于四匹上好的战马！ 这笔钱可能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巨款！ 由此也可以知道，大唐的科举考试中的猫腻是多么多。 王成伟说道：“这还是因为那个族兄顶着太原王氏的头衔，省下了很多交际攀附费用的关系，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学子，想要送这笔钱都没机会送！” 薛虎说道：“你有这笔钱吗？” 王成伟说道：“我有个同学是做商人的，我从他那边已经拉到了投资。只要刺史府给我贡生的名额，我现在就动身去凤翔府！” 薛虎说道：“可以，不过你要再等等。” “等什么？” 薛虎说道：“反正是参加科举，为什么我们陇右不能派人？陇右七州加上北庭都护府，都有资格推荐贡生参加科举！” “既然要去，那就派一个大的贡生考试团去！说不定这费用建宁王会帮你报销了！” 薛虎将王成伟的计划转呈给了李炎，果然建宁王大笔一挥，承担了陇右贡生上凤翔府的所有费用。 不仅仅如此，还特别批准了每个考生一万钱的“活动经费”。 这可是去大唐陪都参加科举考试啊！ 一时之间，刺史府里玩家往来纷纷，都为了能够拿到刺史府的推荐名额。 七州刺史都被烦的不行，最后在公考之家会长商博的建议下，先在内部搞了一次策论考试。 最后终于选出了十七名贡生，他们都带着刺史府的举荐贡生材料，准备踏上凤翔府参加科举。 作为进献方策的王成伟，不仅仅获得了一大笔的经验奖励。 同时还获得了额外一万钱的资助。 对于李炎来说，如果手下的玩家可通过科举进入官场，对于自己也是极大的助力。 如果这些玩家在朝为官，可以给李炎打探形势，说不定还能影响朝廷的决策。 玩家们如果外放为官，那这个地方自然可以成为玩家的据点，李炎就可以将更多的玩家播撒到大唐各个地方。 而李炎只需要付出一些金钱，再加上陇右州府推荐的名额罢了。 不过在王成伟动身前往凤翔府之前，王成伟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要尽快完成“认祖归宗”，成为太原王氏的正式子弟。 为了这个目标，他这几天都陪着王峻在武威城考察。 王峻在武威城考察了五日，踏遍了武威城附近的村庄。 当他看到了庞大的毛纺工坊，看到了轰鸣的工坊车间里，一天制造出这么多的毛线。 又听到工坊主介绍一座工坊能带来多少利润的时候。 王峻彻底被实业的巨大利润震惊到了！ 要知道如今毛纺生意还不是最火热的时候，大食商人依然争相购买这种轻薄透气的衣服。 这种衣服只要送到北面，就能从高加索和西伯利亚的蛮族手里换到大量优质的毛皮。 而这些毛皮可以在大食和拜占庭的达官贵人手里，换到大量的金钱。 而且毛线轻便，并不占货物的重量。 几乎所有来到了武威城的大食商人，都会购买一些羊毛回去。 以目前陇右的毛线工坊的生产效率，市场还远远没有饱和。 现在开办羊毛工坊的都赚麻了！ 王峻简单算了一笔账，如今还是七月份，天气炎热。 等到了冬天，陇右和回鹘的冬季都是很寒冷的。 到时候整个陇右百万军民，对毛线的需求又是多大？ 不仅仅是羊毛工坊，王峻还见到了一座造纸工坊。 将树皮，破麻布等东西扔进池子里，搅拌发酵后增加药剂，就能造出雪白的纸张。 据说这种药剂是陇右科学院一名姓崔的女司马发明的，名字叫做“漂白粉”。 这种雪白的纸张，王峻在灵武的书店里也见过。 这种纸张的价格相当高，用这种白纸刊印的书籍字迹清晰，是达官贵人之间送礼的最好选择。 原来名满天下的陇右纸，就是这么造出来的啊。 这样的造纸工坊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但是工坊的老板说，造纸的利润很高。 唯一让工坊老板不满的是，造纸坊排放的污水也要经过严格的处理。 他上一次偷偷排放污水，立刻就被武威城官府的衙役抓到，狠狠的罚了一大笔钱。 经过这么一圈的考察，王峻知道了工坊的赚钱之处。 如今凉州可以投资的工坊有造纸、毛纺、棉布纺织、造酒和面粉工坊。 刺史府可以提供技术支持，还可以从陇右请专家来调试机器。 王峻仔细盘算，王家的资产不少，完全有财力开办一座工坊。 王家人口也不少，一些工坊的活儿可以自家人来做。 这样一座工坊，不比农田赚的多？ 而且那些大工坊主在武威城的影响力，也不亚于大地主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王峻对着王成伟说道：“族叔，我准备将全族都迁到武威来，还请族叔多多关照！” 这些天王峻也早就明白了王成伟的想法，如今身在乱世，区区一个太原王氏的身份也没以前那么值钱了。 王峻爽快的说道：“族叔所说的认祖归宗，等家族迁来武威就可以进行认祖归宗的仪式了。” 王成伟不由的大喜，他立刻说道： “那我就在武威城等着族侄快点返回武威城吧！授田办工坊的事情，我就先帮你看着点。” “那就多谢族叔了！” 7017k 第337章 结算，十一次测试 七月将末，陇右走入了八月。 李炎打开系统，迎接了七月份的结算。 【郡王爵位：每月1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天下兵马副元帅：每月5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每月1500点】 【控制北庭都护府：每月4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 【击败吐蕃东道大军：2000点】 【吐谷浑大战，1000点】 【六月份结余贡献点220点，宿主拥有气运点—6920点。】 果然打仗就是暴富的办法啊！ 李炎看到了金灿灿的6920点气运点，腰杆子更加挺了！ “系统，招募两千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5450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玩家人数终于超过了五千人！ 新玩家的补充，终于让陇右紧缺的人手得到了缓解。 但是这些新玩家成长起来，还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不过如何训练这些新玩家，李炎有了新的想法。 有了气运点，武威城的玩家大厅也可以运作了。 李炎立刻将编辑好了的全服公告发了出去。 【第十一次测试已经开启，本次测试规模两千人，恭喜大唐风云游戏玩家突破五千人！】 【前十次测试玩家，获得称号—“伟大的开拓者”，并获得论坛专属徽章。】 【新的玩家大厅已经建设完毕，现在玩家可以选择北庭、武威、张掖、酒泉、高昌、瓜州和沙州作为复活城市。】 【玩家可以在新的玩家大厅提升属性点，接受任务，处理工会事务。】 【凉州玩家里长资格已经开放兑换，有意向的玩家可以去武威城玩家大厅兑换。】 【重大更新，重大更新！】 【第十一次测试的玩家，可以选择新的出生点。】 【新出生点1：天堑城，吐谷浑地区的府城。玩家秦川所带领的玩家军队，已经占领了吐谷浑地区，但是吐蕃人的反抗还在继续，南方的吐蕃赞普很快也会报复。】 【选择天堑城的玩家，你将会比别的玩家更危险。危机带来机遇，选择天堑城为出生点的玩家，将会获得更多上战场的机会。】 【游戏里生命宝贵，请慎重选择！】 【新出生点2：回鹘碑林城，回鹘腹地的大唐贸易站。玩家们的商队已经在草原扎根，这里需要新玩家的帮助。选择这个出生点的玩家，将会和回鹘人打交道。】 【这里或许没有天堑城危险，但是草原上依然埋藏着危机。选择此出生点的玩家，将会获得更多的生存体验，将会随着大唐商队深入更加辽阔的边疆。】 【新出生点3：凉州武威城，陇右在河西的支点。武威是陇右深入中原的触角，是丝绸之路的关键节点。】 【在凉州范围内，玩家可以安全的升级。武威城也会成为陇右影响中原的前哨站，选择这里作为出生点的玩家请随时做好准备！】 这一次的游戏更新，再次引起了整个游戏圈的关注。 最让玩家圈不满的，自然是十一次测试才2000人。 要知道现在游戏论坛上报名参加测试的已经有了上百万人！ 两千人对于百万人来说，真的是杯水车薪。 一篇名为《十一次测试，总玩家人数才5000人，到底是饥饿营销还是炒作？》的文章引爆了网络。 面对全网的口诛笔伐，大唐风云“游戏项目组”没有任何回应。 对于这些抨击自己饥饿营销的媒体人，李炎的态度就是一句话，爱玩玩，不玩滚。 老子也想增加玩家人数啊？！ 李炎恨不得百万玩家降临游戏呢！ 那样还要发展什么，直接玩家平推两京，李炎就可以立刻加冕天可汗了！ 对于那些一边骂自己，一边向李炎邮箱发邮件的自媒体人，李炎更是直接拉黑。 反正每个月月初的时候大唐风云公布新一轮玩家名单的时候，都会引发同样的舆论风暴。 李炎的目光还是放在了新玩家身上。 加上沙州的出生点，第十一次测试的玩家无疑要方便很多。 他们可以选择四个出生点，这给了新玩家更多的选择，同时也让他们有机会弯道超车，超越前面几次测试的玩家。 新玩家们自然是也是做过功课的，两千人中还是有八百人选择了沙州作为出生点。 沙州是玩家最早经营的地区，设施齐全，各大公会的总部也都在沙州。 选择沙州的玩家，就和前面几次测试的玩家一样，在沙州附近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积攒够足够的贡献点再出去冒险的。 刘凡就是这样的一个玩家，他关注《大唐风云》也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抽到了测试资格，生性谨慎的刘凡，自然选择在最安全的沙州出生。 如今老玩家已经做好了详细的攻略，沙州出生点的优点缺点一目了然。 刘凡首先找到了一名引导玩家，在老玩家的指导下，刘凡加入了公考之家的工会，填写了一张报名表。 按照公考之家负责接待的那个玩家的说法，如今沙州瓜州和西州的岗位已经接近饱和，只有少数专业性的岗位还在招人。 这一类专业性的岗位，指的是懂得《唐律疏议》的法曹官员，或者懂得财务税务的盐铁税司官员。 这一类的官员，除了在能力测试之外，还要加试额外的科目。 比如法曹官员就是参加模拟法庭面试，考察对唐律的理解和断桉的能力。 而盐铁税司的官员则要模拟查账，要有一定的财会能力。 刘凡并不是这两个专业的学生，公考之家负责招新的玩家，也不建议跨专业报名这些岗位。 而剩下的午作、医官、农技官员，干脆直接要求玩家在现实中有专业背景。 刘凡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自然也做不了这些职位。 负责招新的公考之家玩家说道： “要不然你试试去做学政官吧。” “学政？” “对，最近建宁王决定整合沙州瓜州和西州的玩家夜校和培训班，统一改为小学。” “小学？” “是啊，这些学校都是那些里长玩家们搞出来的，以前都是这些里长自己雇佣玩家，或者雇佣识字的夫子去上课，教材也都是这些老师自己搞的，每个村的都不统一。” 公考之家的玩家说道：“建宁王下令，每三个村交界的地方，由三个村的里长共同出资建造小学。教材也由都督府统一印刷，愿意去做老师的玩家，也能得到职业经验，偏远地区还有额外补助呢。” 刘凡眼睛一亮，自己的专业是社会学，目前在游戏中也看不出什么用处。 上大学的时候，刘凡也曾经做过家教，在游戏里做个老师应该没问题，吧？ “我要报名！”刘凡脱口而出说道。 公考之家的玩家笑着说道：“你别着急，这老师和其他职业不一样，我要和你说清楚。” “首先是【教师】和别的职业不一样，职业经验三个月结算一次。”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必须要干满了三个月，才能拿到经验。这也是因为教育的连续性，要是你干一个月就跑了，再招人就难了。” 刘凡点点头。 “当然，也不是让你们在游戏里上班，只要按时完成授课任务，你们兼职其他职业也能获得经验的。” 刘凡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师者，传业授道解惑者也。所有要当老师的，无论是玩家还是原住民，都按参加为期七天的短期培训班。不过你放心，上这个班也能获得经验。” “最后一个就是【教师】的考核了，这个职业的考核是考核学生，如果学生优秀，就可以获得更多的经验。” 这下子刘凡明白了，他立刻说道：“帮我报名吧。” 大部分选择沙州作为初始出生点的玩家都有些后悔，沙州的岗位确实不多，而且几乎没有留给冒险流玩家的职位。 如果和刘凡一样没有“特长”的玩家，最后也只能选择去做【教师】了。 大唐风云这游戏又不能自杀重选角色，如果想要换出生点，那就要花钱坐车到其他地方。 新玩家根本付不起车费，一来一去也浪费时间，这些玩家也只能接受这些职位。 相比之下，百废待兴的武威城就机会多了很多。 河西三州，酒泉、张掖和武威都严重缺乏玩家官吏，只要通过笔试能够选择的岗位很多。 如果不想要做官吏的，三州的剿匪任务也不少。 还有不少吐蕃溃兵藏在河西，冒险者行会也不定期的贴出悬赏和通缉，大量玩家的冒险小队在河西搜捕这些吐蕃溃兵。 三州遭遇了兵灾，各地官府需要的物资不少，商人玩家只要留意情报，跑跑商也能赚到不少经验。 而凉州刚刚任命了玩家里长，如今这些玩家里长也在招募有技术的玩家合作，在领地里开办工坊。 武威新玩家的待遇，看的选择沙州的新玩家们羡慕不已。 而选择回鹘碑林城和吐谷浑天堑城的玩家，就又是另外一番境遇了。 7017k 第338章 新出生点 田慎选择的出生点是天堑城。 因为吐蕃的危险性，大概只有一百名新玩家选择这里。 等到田慎进入游戏后，迎接他们这些新玩家的竟然是秦川本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吐谷浑实在是缺人啊！ 要知道整个吐谷浑地区是相当大的，如果从面积上看，和陇右东道都差不多大。 一千名玩家撒在这里，连一个浪花都扑腾不起来。 如今百废待兴，秦川最缺的就是人手。 田慎这样的新玩家刚刚进入游戏，直接就被拉到了工作中。 面积巨大的吐谷浑地区，建宁王对于秦川的要求也不高，只需要建立羁縻统治就可以了。 所谓的羁縻，就是不需要和陇右一样，建立强有力的基层组织。 而是只要能够将这些地区纳入到管理中，平时不要发生叛乱，打仗的时候能够保持补给就可以了。 田慎刚进入游戏，就被拉到了一个工作组里。 “什么，建立农民合作社？”田慎这个菜鸟玩家，还没搞清楚游戏操作，就成为推广合作社的委员之一了。 看着手头上的资料，田慎有些傻眼了。 比起陇右地区的循序渐进的改革不同，秦川似乎不满于在吐谷浑只搞羁縻统治。 田慎手里的资料，是当年那个红色巨人在远东建立农业合作社的试点资料。 很多人说起那个红色巨人的时候，都会抨击它的农业政策。 实际上，红色巨人真正适宜耕种的土地都集中在南方，不少历史键盘侠看到的只是红色巨人曾经发生过的灾荒，却没有看到在那个时代其他国家队它的粮食封锁。 一个落后的农业国，能够在封锁中稳住农业产量，最终还在远东地区实现了粮食自给自足。 南方的粮食甚至还能够出口创造外汇，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而能够让红色巨人的远东地区农业自给，最大的法门其实是农业合作社。 远东苦寒，很多土地都是终年不化的冻土。 生存条件甚至要比吐谷浑高原还要恶劣。 红色巨人在远东建立了一座座城市，还在这些城市周围成立合作社，完成了远东城市农村人口的口粮自给。 这个小组是圆通亲自牵头，他的光头锃亮，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大唐占领了吐谷浑，也接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吐蕃人的横征暴敛，几乎让整个吐谷浑各阶层都活不下去了。 就连拔武这种吐蕃自己的基层武士，都已经被盘剥破产。 唯一让圆通高兴的是，河西之战吐蕃损失了五万人，减少了吐谷浑的粮食负担。 但是眼下更麻烦的事情，是如何让吐谷浑地区的人渡过冬季。 大量的粮食都被送到了前线，很多庄园主家里的地窖都空了。 如何让吐谷浑的百姓渡过这个冬季，就是圆通所说的检验吐谷浑玩家的“过关”考试。 刚刚进入游戏的田慎，因为是农学院学生的关系，被分配了研究夏季粮食抢种的工作。 田慎一脸的懵，自己虽然是农学院的学生不假，可是自己学的专业是食品安全啊！ 好在学院有几门农业的通用课，田慎只好钻进学校的图书馆，寻找适合吐谷浑地区种植的粮食作物。 新玩家的注入，给陇右的发展引擎增加了燃油，如今整个陇右都在飞快发展。 和陇右的欣欣向荣比起来，中原的夏季显得有些严酷。 退守武功城的郭子仪重新招募溃兵，又在朝廷兵源补充后，再次拉起了八万大军。 李泌留在武功帮助郭子仪筹措军资，谋划军务。 郭子仪每天就是去军营练兵。 在李泌的强烈要求下，李亨撤去了派在军中的“观军容使”，也就是太监监军，同时强化了郭子仪的统辖权。 清渠之战让李亨吓到了，他立刻批准了李泌的请求，将派驻在武功的太监撤走。 郭子仪每天都在抓紧练兵，等到傍晚，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将军返回大帐，脱下头盔额头上满是汗水。 李泌满前是堆积如山的公文，八万大军吃喝拉撒，军中还有各种事件要处理。 士兵的训练保障和军械军资消耗，这些工作都落在了李泌的身上。 原本只有一半头发白的，如今的李泌已经和郭子仪的白头发差不多了。 “泌公，还是歇一会儿吧。”郭子仪看到老友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李泌放下笔，眼睛却没有离开文书，他说道：“歇不得啊，朝廷随时可能对两京用兵，我得要把这些事情都做好啊。” 郭子仪叹了一口气：“睢阳被围，如今我们只剩下攻打两京一个选项了，如果不能在睢阳失陷前攻下两京，朝廷就被动了。” 李泌放下手里的文书说道：“希望张巡能够再守一些日子。” “难啊，睢阳已经没有多少兵了，城池破败，张巡能坚守到今日，都已经是将士百姓同心协力的结果了。” 伪燕皇帝安庆绪也看到了两京不可久守，动了返回河东老巢的想法。 但是伪燕又舍不得从两京抢到的财宝，于是安庆绪命令手下大将尹子奇，带领大军攻打睢阳，意图打通返回河东的通道。 睢阳，大唐东西运输的水上枢纽，也是伪燕两京和河东之间的陆地通道。 睢阳在大唐手里，安庆绪就不能安全的返回河东。 尹子奇也是伪燕名将了，他带领的主力是安禄山在河东做节度使时候招募的胡人。 这些突厥、奚和鲜卑族人，野蛮凶横，一直都是伪燕手里的王牌。 如此强大的部队，却被张巡带领的地方团结兵堵在睢阳。 张巡不愧于防守作战的天才，但是从他日益频繁的求援信，郭子仪和李泌都看出来，张巡快要守不住了。 现在双方都在和时间赛跑，唐军要是在睢阳城破之前攻下两京，就可以将叛军主力困在关内。 如果叛军打通了睢阳，那唐军攻克两京也不过是拿回两座城市，安庆绪逃回河东，大唐就要花费更大的力气平叛了。 甚至睢阳如果城破的太快，凤翔府失去补给，大唐军队崩溃，那局面就要恢复到李亨在灵武登基时候的状态了。 郭子仪和李泌自然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做好准备，朝廷随时可能命令他们进攻两京。 “元帅！凤翔府的急报！” “进来！” 传令的士兵拿来了凤翔府发过来的急报，拆开信后，郭子仪迅速看完，他激动的站起来说道：“好！好啊！” 李泌看到郭子仪激动的样子，连忙问道：“朝廷有什么喜事吗？” 郭子仪将信件递给李泌说道：“陇右消息！建宁王击败了葛勒可汗，威慑回鹘！” 李泌连忙接过信，这是从元帅府写给郭子仪的私信，应该是郭子仪留在京师眼线写的报告。 报告上详细写了建宁王大胜的消息，李泌看完也是心潮澎湃，接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些年回鹘不像吐蕃那么有攻击性，但是一个崛起的草原文明，依然对大唐边防有巨大的威胁。 葛勒可汗趁着大唐内乱的时候亲征葛逻禄，就是回鹘有统一草原的野心。 如果真的让葛勒可汗完成了西征，回鹘就不会这么恭顺了。 建宁王这一仗，算是打断了回鹘向上的国运，也给大唐北部边疆减轻了压力。 郭子仪长期驻守朔方，他最是清楚这些草原民族的尿性了。 大唐可是先后扶持了突厥、铁勒和回鹘，前两个都证明是白眼狼，回鹘这些年也不太恭顺。 李泌放下信说道：“郭帅，我看朝廷马上就要发兵收复两京了，我们要早做准备啊。” 郭子仪疑惑的问道：“暑季燥热，现在可不是用兵的时候，我也向朝廷上书多次，希望能够在中秋前后再攻城。” 李泌叹息说道：“郭帅你说的是军事上的考量，可是朝廷考量不仅仅是军事啊。” 说到这里，郭子仪也沉默了。 他并不是那种不通政事的普通将领，郭子仪对于朝廷大局的把握也是非常精准的。 只不过身为前线大将，他还是希望朝廷能够多为军队考虑一下。 李泌这么一提醒，郭子仪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是说东宫？” 李泌点点头说道：“储位之争本就越演愈烈，如今又多了一个建宁王。朝局如此，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郭子仪也沉默了。 建宁王立下大功，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太子广平王却寸功未立。 东宫怕不是又要有动作了。 郭子仪和李泌的猜想没错，大唐朝廷最后还是批准了回鹘叶护王子请战的请求。 四千回鹘王帐精骑立刻出兵武功，汇合郭子仪的大军后，再次出兵两京。 天下兵马大元帅，广平王李俶也随着回鹘大军出发前往武功。 只不过这一次朝廷明确了前线统兵的大将是郭子仪，李俶只是皇帝和朝廷的代表，不参与具体的军务。 大唐朝廷收复两京的战役，再次打响了。 凤翔府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各种后勤物资都在转运武功，为这大决战做好准备。 7017k 第339章 大唐摸金校尉，挖恐龙？ 就在王成伟即将前往灵武的时候，一名玩家找到了他。 王成伟获得贡生资格，即将去灵武迎接太原王家认祖归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武威城。 一时之间，玩家纷纷开始轰轰烈烈的编造族谱行动。 找到王成伟攀亲戚的玩家，全部都被他拒绝。 但是有不少玩家找他一起组队去灵武，王成伟全部都答应了下来。 玩家是闲不住的，灵武城如今热闹非凡，很多有冒险精神的玩家都在这里集合，准备去闯荡中原。 对于这些玩家，李炎自然也不会限制他们，毕竟能够去中原闯荡的玩家，都是有点本钱的老玩家。 王成伟已经约了七个同行去灵武的玩家，基本上都是准备去灵武找商机的玩家。 陇右的产品在中原自然是不愁销路，唯一让商人玩家们畏惧的，还是一路上的安全问题。 和陇右相比，中原这些地区都是相当混乱的。 对于惜命的玩家来说，找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要比自己跑商安全多了。 不过这个找到王成伟的玩家，倒是和其他玩家的目标不一样。 这个玩家名叫张天伦，而他就职的职业也和别人不太一样，他是一名【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你不会是要去倒斗盗墓吧？” 王成伟看着张天伦，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还有玩家就职【摸金校尉】这个职业。 《大唐风云》是个基于真实历史的“游戏”，但是鬼知道有没有什么灵异元素。 而且因为这个游戏极度真实，在野外宿营也是非常恐怖的，不少玩家在陇右就听了不少离奇的鬼故事。 这竟然还有去盗墓的！离谱！ 王成伟本来想要拒绝，这年头盗墓可是违逆人伦的大罪，要是张天伦被抓了，自己也可能被牵连。 张天伦却笑着说道：“你别担心啊，我去灵武不是为了盗墓。” “不是盗墓？” “你去网上查一下，灵武有什么大墓吗？灵武在唐初还是羁縻州，是胡人杂居的地方，这些胡人的墓地有什么好盗的吗？” 看到王成伟还是不相信，张天伦又说道：“我要是真的想要去盗墓，能去灵武吗？去关中不好吗？” 王成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问道：“你一个摸金校尉去灵武，是干嘛的？” 张天伦笑着说道：“考古。” “淦！你还说不是去盗墓！？” 张天伦却正色说道：“考古和盗墓能是一回事吗？” “怎么不是一回事！” 张天伦叹了一口气说道：“考古可是科学事业，盗墓那是犯法的，能一样吗？” “不开玩笑了，我这次去灵武，不是要去挖人的墓。” “不是人的墓？云顶天宫？不是啊，云顶天宫应该在吐蕃啊？” “神tm的云顶天宫，你是不是盗墓看多了，对我们这行有什么误解？” 张天伦继续说道：“我要挖恐龙。” “挖恐龙？”王成伟觉得这个回答，甚至要比张天伦要去挖云顶天宫还让人诧异。 神tm在游戏里挖恐龙？ 这是什么鬼？ 王成伟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张天伦说道：“灵武梁龙，是一种巨大的植食性恐龙，灵武恐龙化石遗址是迄今为目我国发现面积较大、分布集中、保存完整、周边环境未遭破坏的恐龙化石。” 王成伟听到这么多专业名词一下子懵了，他连忙说道：“既然这样，你在现实中去灵武恐龙博物馆看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在游戏里挖？” 张天伦叹息一声说道：“到了现代，恐龙化石已经缺失不少了。灵武这个地方近代遭遇了很多战火，对恐龙化石的完整性破坏很大。” 王成伟疑惑的问道：“你就确定游戏里会给你考证出完整的恐龙挖？” “当然！”张天伦肯定的说道：“我是学习考古学的，我已经在沙州挖掘到了灭亡的古生物化石了。这游戏的精密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吧，不过你要挖恐龙化石，你觉得当地官府能让你挖吗？” 这时候看起来想到憨厚的张天伦，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他说道：“当然没问题。” 王成伟还要去凤翔府参加科举，第二天他就带着一群玩家，和王峻一起踏上了前往灵武的道路。 等到走到凉州边界的时候，一行人明显看到了逃难的人流。 “这是来陇右逃难的。”王成伟在武威城也结识了不少朋友，做官吏的玩家忙的不可开交，其中一个重要工作，就是安置逃难到陇右的难民。 王峻看着拖家携口的难民长龙，忍不住问道：“这么多难民？” 王成伟说道：“如今陇右授田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周围的州府那些没地可种的百姓，自然要来陇右闯荡一条生路。” 王峻看着长长的队伍，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在这里排队？” 只看到一群士兵在维持秩序，每个进入陇右的难民都要经过几道关卡，这让王峻有些疑惑。 王成伟说道：“要给难民登记造册，还要检查他们有没有携带瘟疫。” “光是凉州一个地方，是接受不了这么多难民的。” “还有一些难民要送到陇右其他地方去，在这里先做一个分类登记。” 王峻从没有想过，安置难民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 看着排成长龙的队伍，穿着不良人制服的差人，给队伍里老弱送上麦饼和饮水，这都让王峻坚定了要将家族迁往武威的想法。 对于这些逃难到武威的流民，主政武威的薛虎是又高兴又害怕。 高兴的自然是人口就是劳动力，这些失地的农民，是各家工坊都急缺的劳动力。 害怕的光是凉州很难消化掉这么多的劳动力，大量流民会给凉州治安造成麻烦。 虽然陇右还在授田，但是新授的田地现在种下也不能立刻长出粮食。 这些农民肯定是要去工坊打工来维持生计的。 对于陇右来说，这些流民就是最好的工人来源。 如今凉州的工坊，是非常渴求这些劳动力的。 因为凉州和其他州府不同，薛虎并没有大力引进那些“高科技”的产品，而是大力发展劳动密集型的行业。 凉州本来就是人口多的上州，又是交通要地，河西节度使府的驻节地。 这些年从中原逃难而来的难民不少。 人口多本身就是凉州的优势，对于薛虎来说，那些看起来高大上的产业他也搞不了。 薛虎是个聪明人，后发的发展中国家，想要追上发达国家，一半都是从劳动密集型行业开始的。 于是薛虎果断开始在凉州发展轻纺行业。 纺织行业，一向是需要人工很多的行业。 如今在陇右已经有了很多家庭制衣的作坊，但是成衣行业却还没有出现。 并不是没有玩家投入到这里，如今在沙州和高昌，已经有玩家设计师的高端成衣品牌。 一些做工华丽的汉服，受到达官贵人的疯狂追捧。 甚至西域商人都会疯狂抢购这些衣服。 但是这些都是时装和高端领域，主打的就是一个高端。 这些裁缝店往往产量不高，算不上是纺织业，而是一种高端定制的奢侈品行业。 薛虎是个粗人，他自然不懂时装。 但是他看了很多资料之后，却抓住了轻纺织行业发展的关键——制服。 几乎每一个国家的轻纺织行业的发展，都是靠着制服开始发展的。 英国的轻纺行业是承接军服和工人工作服发展起来的。 日本战后的轻纺行业也是承接美军军服发展起来的。 而要给陇右士兵配发统一军服的呼声，早就已经在参谋处酝酿很久了。 薛虎有心帮着凉州拿下这个大订单，思考再三之后，薛虎用凉州各衙门里仅存的一些钱，在瓜州购买了一大批缝纫机。 等到这些缝纫机运回来，薛虎又用官府融资租赁的方法，以这些缝纫机作为投资，入股有意向开办成衣工坊的玩家或者土著。 紧接着薛虎又拿下了张掖硝石矿山的矿工制服，酒泉制药工坊的白大褂制服的订单。 第一批投资成衣工坊的工坊主们，已经收到了投资的回报。 凉州官府也从投资中分到了不少的利益。 一批新的成衣工坊也建造起来，整个凉州都充满了踩缝纫机的声音。 王成伟一行人离开凉州后，周围景色日渐荒凉了起来。 “这河套也是富庶之地，为何破败成这个样子了？”王成伟忍不住问道。 王峻叹息一声：“这比太原可好上太多了。现在太原城里十户不存一户，百姓手无余粮，易子相食的惨剧时有发生。” 王峻并不是那种不知道百姓疾苦的富家子弟，他是个读过书，对百姓充满怜悯的大族子弟。 从太原流亡的时候，也让他对大唐基层的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灵武比起河西自然是大大的不如。 可是和河东比起来，那也算是一个安定祥和了。 只不过这个“安定祥和”还没持续多久，队伍就遇到了第一次抢劫。 7017k 第340章 畅销书竟然是？ 打劫？ 看到这些手持竹棍，衣衫褴褛的流民们，负责保卫的玩家都没动手，就被王峻的家丁给赶跑了。 王成伟骑在马上，和王峻并排而行，看到这些流民忍不住问道： “这些灵州的土匪都这么穷了？” 武威城刚刚经历过大战，还有不少吐蕃士兵在凉州落草。 再加上原本河西节度使房琯管理不善，很多军资都被手下蠹虫倒卖出去了。 军将玩家们在凉州接任务剿匪，都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不过随着玩家里长的到任，加上涌入凉州赚经验的玩家变多，土匪的生存空间在进一步的减少。 凉州的土匪都是兵强马壮，灵州这些看起来像是要饭花子的土匪，倒是让王成伟开了眼界。 王峻叹息一声说道：“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哪有百姓愿意落草为寇啊。这些都是附近活不下去的百姓罢了，哪里能有什么武器装备的。” 王成伟叹息一声，沿途的不少农田都杂草丛生，土地已经抛荒。 可就算是抛荒的土地，依然有人看守着。 “这些土地为何荒废却没人耕种？”王成伟疑惑的问道。 王峻说道：“这些都是灵州大户的土地，因为朝廷征兵和佃户逃亡，不少土地已经没人耕种了。” 王成伟疑惑的说道：“附近这么多流民和土匪，难道这些土地租不出去吗？” 王峻却叹息说道：“给大户种地，田租高不说，如果遇到天灾，交不上租金那就要沦为奴籍了。” “这山上不少流民都是大户的流民，辛苦种田一年，又拿不到多少的粮食，还要被官府抓过去做苦役，还不如在山上挖野菜吃。” 王成伟疑惑的说道：“就算这样，这些大户也不愿意降低租吗？” 王峻苦笑说道：“族叔，你是不知道这些大户的心思。土地空着也不用交税，如果有人耕种，租庸和徭役就来了。若是手下的佃户逃亡，官府就会将这些负担套在大户头上。” “如今的徭役众多，灵武的长城要修建，水渠要维修，军粮物资要押送到前线，哪一样下来不是要命的东西，就算是大户也承担不起啊。” 王峻苦笑了一声说道：“族侄也在陇右的报纸上看了，说是王朝兴替都是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吞并土地。” “可依小侄看来，难道都是我们这些家族的错吗？” “朝廷徭役沉重，税赋繁多，地方上横征暴敛，难道官府就没有问题吗？怎么骂名都被我们这些世家承担了？” “五姓七望可没有策动安禄山谋反吗？” “族叔怕是不知道，如今大唐朝廷在河东的名声有多差。” 王成伟微微点头。 王峻固然有为世家大族兼并土地推卸责任，可是他说的也确实没有问题。 大唐的腐朽，也是自上而下的。 天宝年间的骄奢淫逸，终于在天宝末年算了总账。 安禄山能在河东谋反，恰恰也有河东被朝廷压迫太甚的原因。 关中是李唐王朝的龙兴之地，每逢关中遭灾，皇帝总能够免租免役。 江淮也是大唐财税重地，虽然大唐也在江淮搜刮的狠，但从隋代开始，朝廷对江淮就颇多照顾。 而且江淮的上州多，能够被推举为贡生的学子也多，加上江淮文风昌盛，也有不少士人在朝廷为官。 川蜀、荆襄、岭南这些地方，从来都不是朝廷的核心地区，而且这些地方都时常有夷人作乱，朝廷也是安抚为主。 被欺压的最厉害的，自然就是河东地区了。 河东就是古代燕赵之地，这里从先秦开始，就是文风昌盛的地区。 可是自从大唐建立之后，河东就经常受到打压。 河东的人口不如江淮，多为中州或者下州。 能够去参加科举的人数不如江淮，中举的自然也不如江淮。 而大唐的科举本身就不透明，各种舞弊频发，朝中无人的河东士人，自然更加做不到官。 河东寒门士人，不少都进入安禄山的幕府中。 确实如同王峻所说的，朝廷的横征暴敛和不加节制的徭役，也是让百姓困苦的重要原因。 一行人加快的赶路的速度，终于在几天后看到了灵武的城墙。 张天伦对着王成伟说道：“王兄，前面就是宁东镇了，恐龙化石就在这里，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对于张天伦这个【摸金校尉】，王成伟早就想让他滚蛋了。 这一路上王成伟都看着张天伦，生怕他拿起洛阳铲就开始倒斗。 不过看到张天伦这么一个人，王成伟也非常奇怪，不知道他一个人要怎么挖恐龙化石。 等他挖出来恐龙，怕《大唐风云》都要关服了吧? 带着疑惑，王成伟继续向灵武城而去。 在贿赂了城门小吏之后，一行人轻易的进入灵武城，王峻立刻拉着王成伟去说服族长。 随着王成伟一起来灵武的几个商人玩家，也组队在灵武城逛了起来。 侯默是一名商人玩家，也是“文抄公之家”的成员。 文抄公之家，致力于将各种名著搬到游戏中的玩家公会。 如今这个公会在陇右也有了一些名气，在长期亏损后，终于找到了盈利点。 通过不断的改进造纸和印刷技术，文抄公之家终于将报纸和杂志弄了出来。 带头使用简化字，利用图文并茂的形势刊印的报纸，在教育水平比较高的沙州、西州和瓜州地区，几家玩家报社开始盈利。 但是让文抄公们没想过的是，最赚钱的生意却是金瓶梅插花版。 拥有精美插花的金瓶梅，甚至远销草原，就连回鹘人都抢着购买。 那些西域商人更是每次都要带上几本印刷精美的金瓶梅回去。 文抄公之家本来对于这种伤风败俗的现象深恶痛绝，可是当利润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只能说一句真香。 紧接着，一批拥有擦边情节的古代话本，也纷纷被玩家搬运到了游戏中。 什么三言二拍啊，都推出了精美的插画版本，深受lsp们的欢迎。 受到这些书籍的启发，一些连环画和小人书也开始出现在书店中。 耳熟能详的西游记，水浒传都推出了漫画版本，这些书籍印刷精美，故事有趣，不仅是小孩子，就连不识字的大人也很喜欢。 侯默就是文抄公之家的会员，他来灵武就是为了考察能不能在灵武开设书店。 可是侯默在街头上逛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家书店。 书店老板是个发须灰白的老人，侯默连忙和老板寒暄起来。 “你是陇右的商人，想要在我这里卖书？” 侯默从怀里掏出几本印刷精美的书，当然这些都是正经的书籍。 老人小心的接过这些雪白的书，用手摸着光滑的书页，忍不住赞叹： “好书！可惜在灵武卖不掉的。” 侯默连忙说道：“我们工坊的书都是印刷的，价格很便宜的！” 书店老板摇头说道：“不是价格的问题，现在灵武买书的人越来越少，你的书再好也是卖不出去的。” 侯默愣住了。 书店老板叹息一声说道：“现在这个乱世，都填不饱肚子，谁还买书啊。” “郎君，你的书是好书，但是在灵武是卖不动的。” 看样子这一趟是白来了。 侯默叹息了一声，正准备离开，只听到书店老板说道： “等等，郎君是陇右来的吧？” 侯默点点头。 书店老板关上了店铺大门，然后从书架后面掏出了一本书。 “郎君，这个书你卖吗？” 侯默一看，这不是《精品插图版金瓶梅》吗？ 淦！ 这不就是自家印刷工坊的王牌产品吗？ 侯默点点头，书店老板吹胡子说道： “这书如今在灵武，可是一书难求啊！如果郎君能搞到这书，本店有多少收多少！” 侯默看着正经的书店老板变成这样，忍不住问道： “老丈刚刚不是说，这个世道没人看书了吗？” 书店老板却说道：“没人看书，是没人看那些四书五经了。但是这种书还是有人看的，还有人高价买呢！” 书店老板说道：“别说那些富家老爷公子，就算是不识字的穷汉，也有这个人之本性的吧？上次老汉卖了一本，几个穷汉当场就把插画分了。” 侯默满头的黑线，这算是什么？众筹买书吗？ 书店老板继续说道：“这个年景娶不上妻的光棍汉越来越多了，这种书可是好卖！只可惜陇右这个书太精美了，本地书坊请了绘画的夫子，做出来的书都不能看。” 侯默冷笑一声，陇右的工坊岂是你们能够盗版的？ 最近他的工坊准备制造彩绘版的金瓶梅，等那个出来不是要把灵武的光棍撸哭？ “老丈，如果我能搞到这些书，怎么分账？” 听到侯默能搞来书，书店老板立刻说道：“成本五五，利润也五五！” 侯默思考了一下，卖这种书需要本地关系，他的产业都在陇右，也不可能在武威常驻。 如果每次都能分到一半的利润，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成交！” 7017k 第341章 龙骸？祥瑞！ 王成伟和王峻返回王家，他的认祖归宗仪式出奇的顺利。 王峻这一支本来就是太原王氏的旁支，又逃亡到了灵武，本来就没有什么大家族的架子。 而王峻向族长，也就是他的父亲说了陇右的繁荣之后，这位王氏一族的族长，立刻拍板将全家族迁往武威城。 反正也没有在灵武购置土地，王家的决策可以说是相当的迅速。 要去灵武扎根，又听说王成伟得到了凉州刺史府的贡生资格，王家族长当场就表示，王成伟是我太原王氏的优秀子弟！ 甚至都没等到返回武威城，直接就在灵武给王成伟搞起来认祖归宗仪式。 将王成伟祖上三代誊抄进了王氏一族的族谱，又将家法和族谱交给王成伟，算是认下了这门亲戚。 如今王成伟也算是太原王氏一族的族人了，拿到了名号之后，王成伟立刻和王峻一起，准备将王家搬到武威城去。 如今主政灵州的，是朔方军留后杜鸿渐。 这位朔方军留后，就是护送皇帝李亨北上灵武登基的从龙功臣。 如今的朔方节度使是郭子仪，在武功主持平叛的战争。 皇帝的行在迁往了凤翔府，杜鸿渐被皇帝加了兵部侍郎和灵州刺史的职位，让他留在灵武主持北方的军政民政。 如今北边的几州，贡献了平叛的主要军队兵员就是来自于这里，朝廷自然也是极为重视。 杜鸿渐出身于濮阳杜氏，进士及第，进入朔方军幕府，也是因为朝廷没有空闲的官位，所以他才去边军入了节度使的幕府。 在天宝年间，进士在朝廷无官可授，去节度使账下历练，然后再由节度使推荐还朝，是不少官员的从政路线。 北庭的岑参也走的是同样的路子，包括杜甫也在节度使府里做过判官。 李白加入永王的军队，其实也是想走这条曲线救国的路子。 杜鸿渐并不是武官，但是在边镇多年，也染上了一些武将的习气。 如今灵州上下都知道，老帅郭子仪是肯定不会再返回灵武城了。 杜鸿渐有拥立皇帝登基的大功劳，高升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朝廷中一个灵武派系也已经逐渐成型，其中李光弼和仆固怀恩，都是在之前平叛战争中有大功的军将，日后也是必定飞黄腾达的。 杜鸿渐正在刺史府内读书，这一日手下突然冲进来，慌张说道： “兵部！兵部！” 杜鸿渐加了兵部侍郎衔之后，整个灵武城都称呼他为杜兵部。 杜鸿渐治军颇严，士兵如此莽撞是犯了他的忌讳的。 本来准备惩罚这个士兵，不过杜鸿渐还是忍住不悦说道：“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士兵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讳，但是他抑制不住心情说道：“祥瑞啊！兵部！有人挖出龙首了！” “什么！” 杜鸿渐手里的书也掉落到了地上，龙首！？ 士兵继续说道：“兵部！是巨龙之首啊！这可是天降祥瑞啊！” 杜鸿渐是进士出身，又是大家族出身，他很快意识到了“祥瑞”的重要意义。 当今圣上是在灵武铸五色台登基的，灵武就和皇帝紧密联系在一起。 在灵武发现祥瑞的意义非凡，这就代表了当今皇帝的天命啊。 杜鸿渐是读书人，并不喜欢祥瑞一说，但是天人感应本来就是儒家搞出来的东西。 既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杜鸿渐还是要去看看。 他对着手下说道：“去看看！” 杜鸿渐赶到宁东镇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这是一座半荒废的小镇，此时却热闹非凡。 “打出刺史府的仪仗来！”杜鸿渐命令手下道。 手下立刻打出刺史府的仪仗，终于敞开了一条道路，杜鸿渐带领着手下走了进去。 杜鸿渐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土坑，在土坑中拉了不少线，在土坑中蹲着一个人。 杜鸿渐立刻走过去，只看到这个人正在土地挖掘着什么。 “龙首呢？”杜鸿渐询问左右道。 “兵部，这边！” 杜鸿渐快步走过去，当他看到了巨大的化石龙头的时候，也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是真的龙首吗？ 虽然看起来和画卷上的龙不太像，可是这么巨大的生物头骨，不是龙是什么？ 杜鸿渐也是大喜，他连忙询问身边的人：“这龙首是谁挖出来的？” “回兵部，就是刚刚大坑里的那个人。” “请他过来！” 杜鸿渐连忙让手下，将挖掘龙首的人请了过来。 挖出龙头的，正是离开队伍到宁东镇的张天伦。 在来宁东镇的时候，张天伦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他查阅了灵武恐龙博物馆的资料，这条灵武梁龙的龙头也是最早被村民挖出来的。 龙头就在宁东镇外的一座土山边上，藏在地下并不深。 张天伦到了宁东镇之后，立刻花钱包下了这个山头，然后又雇佣宁东的百姓来这里挖掘。 果不其然，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张天伦就挖掘到了龙头。 首先挖到的是梁龙牙齿的化石。 梁龙是植食的恐龙，牙齿是扁平的大齿，人头大小的牙齿被挖出来之后，立刻惊动了宁东镇的官府。 祥瑞啊！ 当地官府立刻立刻增派了人手，将这个龙首从山下挖了出来。 巨大的龙首挖出来以后，这些官吏立刻向刺史府报喜。 杜鸿渐看着一身脏兮兮的张天伦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在宁东镇挖掘？” 杜鸿渐已经从手下那里听到了马天伦的来历，对于这个到宁东挖掘的外乡人，杜鸿渐还是有些疑心的。 不过这么巨大的龙头，总不能是杜鸿渐伪造的吧？ 张天伦掏出自己的通牒说道：“这位官人，在下是陇右的望气士，我在陇右看见灵武升腾的龙气，这才到这里挖掘的。” 望气士？ 杜鸿渐知道道家有所谓的望气之说，不过他本以为这些不过是道家的乱力怪神之说，却没想到还真的能挖出龙首？ 张天伦说道：“这灵武冲天的龙气，原来是这具龙骸所有，如今我才挖出了龙首，还有龙身葬于土下。” 还有龙身！？ 杜鸿渐更是激动起来。 还有龙身吗？ 龙首就如此庞大，那么龙身该有多么庞大? 这么一条巨龙骸骨在灵武挖出来，这是多大的祥瑞啊！ 杜鸿渐很快意识到了这头巨龙骸骨的价值。 “你要多少人手？还要多久才能挖出来？”杜鸿渐问道。 “两三百人吧，不过光挖出来还不行，要将这座巨龙拼凑起来还要更长的时间。”张天伦知道这条梁龙的骸骨足足有二十多米长，十多米高，在这个没有大型起吊机械的时代，想要修复这么一具梁龙骨架，可是要不少力气的。 “从朔方军中抽调三百精锐，给这位，张上师挖掘龙骨！” 张天伦心中暗喜，终于钓上了这条大鱼了！ 张天伦之所以先挖龙头，就是为了惊动当地的官府。 挖掘出龙骨，这样的天降祥瑞，当地官府不可能置之不理。 这时候张天伦就是白嫖当地官府的劳动力，只是他没想到一下子就引出了杜鸿渐这样的大员，直接从朔方军中调派人手协助他挖掘。 这样估计很快就能将完整的梁龙骨架挖掘出来了！ 杜鸿渐看着巨大的梁龙头骨，立刻对手下说道：“本官要写奏章，向陛下报祥瑞！” 通过呈报紧急军情的八百里加急，灵武的挖掘出巨龙骸骨的消息，只用了五日就传递到了凤翔府。 因为是通过兵部的紧急军情驿站传信的，一开始皇帝还以为边疆有什么变故。 当日在政治堂秉笔的宰相崔圆不敢怠慢，立刻上呈皇帝。 李亨看到了杜鸿渐呈上来的奏折，也是非常的惊喜。 巨龙的骸骨？ 在灵武挖掘出龙骨，岂不是说明朕是上天选定的天子？ 要知道，李亨心中最大的疙瘩，就是灵武登基这件事。 在李亨登基的时候，上皇还没有退位，虽然后来上皇在蜀中宣布退位，但是这皇位始终有些得之不正的感觉。 李亨一方面需要尊崇上皇，接受上皇推荐他任免的宰相和大臣。 一方面还要怀柔朝臣，不要老是将上皇搬出来说事儿。 杜鸿渐在灵武发现祥瑞，还是巨龙骸骨这件事，可不仅仅是祥瑞这么简单。 而是关系到李亨这个皇帝是不是皇权天授，是不是得到上天垂青的。 杜鸿渐本来就是当今皇帝在做太子时候的旧友，也是杜鸿渐在马嵬坡兵变的时候，劝说皇帝北上灵武的。 如今在灵州发现龙骸，就连皇帝也觉得有些蹊跷。 难道是杜鸿渐伪造了祥瑞，故意向朝廷献媚的？ 可是杜鸿渐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果然，当灵州发现龙骸祥瑞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原本就混乱的灵武朝局更加混乱了。 御史中丞颜真卿带头上书，弹劾兵部侍郎，朔方军留后，灵州刺史杜鸿渐伪造祥瑞，阿谀皇帝。 当日秉笔政事堂的宰相韦见素，以政事堂名义下达堂碟，要求灵武向政事堂详细说明发现祥瑞的过程。 朝堂因为这个祥瑞之事，再次起了波澜。 7017k 第342章 朝堂乱斗 商博的队伍出了武威，正沿着官道向灵武而去。 商博是要接替李道源，成为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留后使。 这个职位相当于驻京办主任，也是陇右在朝堂的直接势力。 商博挑选二十名玩家，随同他一起前往凤翔府。 若是以后朝廷能够光复两京，留后院也会随着朝廷一起搬入西京。 能够近距离观察大唐朝廷，代表陇右参与到朝堂中去，一行玩家都非常的激动。 这些愿意去凤翔府的玩家，都是资深键政爱好者。 在大唐风云的玩家中，本身就有一个数量庞大的键政团体。 要不是爱好键政，谁会玩历史游戏啊，找个谈情说爱打打杀杀的rpg不好吗？ 张乐言打开论坛，点开今日要闻版块。 这个版块是文抄公之家的玩家们搞的，汇总了今天发生的重要消息，算是一个游戏内简讯。 “会长，你快看这条新闻！” 商博打开了论坛，看到了今日要闻的第一条。 《灵武发现龙骸祥瑞，引起朝堂大波澜》，一看新闻的作者就是在凤翔府的周世。 张乐言连忙说道：“灵武的龙骸，这不会就是张天伦那个家伙在灵武挖的恐龙吧？被当做祥瑞报上去了？” 商博看完了新闻，点头说道：“应该就是张天伦在灵武挖的恐龙化石。” “这灵武挖的恐龙化石，竟然引起了朝堂的大争议，这游戏也太有趣了！”张天伦激动的说道。 大家来玩大唐风云，就是冲着极高的自由度和极为严密的“历史推演”来的。 玩家的行动，都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变化。 你的一项发明，就有可能改变整个世界。 这种成就感是其他游戏无法比拟的，这也是五千玩家在游戏里奋斗的原因。 商博说道：“看样子我们到凤翔府的时候，朝廷又要起波澜了。” 张乐言也是键政爱好者，但是他没有商博看的深远，他连忙问答：“恐龙化石是真的，这祥瑞应该很快就能平息吧？” 商博摇头说道：“祥瑞只是一个说法，争的不是祥瑞真不真，这不过是上一次回鹘报捷事件的延续罢了。” 看到张乐言还是不懂的样子，商博岔开话题说道： “首先问一个问题，你以为朝堂斗争是什么样的？” 张乐言愣了一下说道：“什么样的？我想想，琅琊榜那样的？” 商博摇了摇头说道：“政治斗争，无论是高层还是底层的，其实内里逻辑都是一样的。” “琅琊榜那样的布局千里，谋划十年一朝复仇的，那是爽文，真正的朝堂斗争根本不是那个样子的。” 张乐言知道这是商博有心提点自己，他立刻问道：“会长，那是什么样子的？” 商博说道：“《史记》里有个魏其武安侯列传，这上面写了在汉武帝时期，魏其侯窦婴和武安侯田蚡的一场政治斗争。” “这场斗争发生在汉武帝登基初期，也是太史公亲眼见证的一场斗争，所以可信度是相当大的。” “斗争的奇缘也是非常简单，武安侯田蚡成为大汉丞相后，和灌夫说要去一起拜访赋闲在家的魏其侯窦婴。” “魏其侯窦婴打扫屋子，购买了大量的肉和酒，等着款待灌夫和武安侯田蚡。” “但是武安侯田蚡却没有去赴宴，这件事让魏其侯窦婴颜面尽失，于是灌夫替魏其侯窦婴出头，在丞相府大闹了一场。” “从此武安侯田蚡就恨上了灌夫，他找了一个机会，弹劾灌夫在家蓄养门客，横行不法，因为这个灌夫就被汉武帝下令抓了。” “魏其侯窦婴和灌夫相交莫逆，于是就上书为灌夫出头，也被汉武帝下令抓进到大狱中。” “武安侯田蚡被任命调查这两个案子，找出了很多对窦婴灌夫不利的证据，最后两人都被砍头。” 商博讲完了之后，对着张乐言说道：“你看，这就是政治斗争，听起来很高端，实际上和街头斗殴也没有什么区别。” 张乐言愣了一下，原来朝堂争斗是这样吗？ 商博继续说道：“可是你说他低级，其实这场斗争也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的。” “魏其侯窦婴，都是窦太后的亲族，窦太后死了，窦婴失去了靠山，作为上一个朝代的老人，他如果安心让出权势，那是可以善终的。” “但是窦婴是平定七国之乱的功臣，所以总是抱怨朝廷不重用他，他手下的宾客也经常说一些朝廷不好的言论，汉武帝收拾他也是为了剪除窦太后留在朝堂上的力量。” “田蚡是汉武帝母亲王太后的弟弟，也就是汉武帝的舅舅，新的政治力量取代旧的政治力量，而旧人不甘心乖乖交出权力，才有了这场斗争。” 张乐言眼睛一亮。 商博继续说道：“汉武帝是权术大师了，可汉武帝策划了阴谋了吗？其实也没有。大部分的政治斗争，都是因势利导见招拆招，没有那么多布局千里的。” “如果拆开来看，这一次祥瑞之争，其实就是上一次皇帝和政事堂争斗的延续。” “灵武发现祥瑞，这对于皇帝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这说明了皇帝继位的合法性。” “在这个时代，天人感应学说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在很多士大夫和百姓心中依然有市场。” “皇帝是灵武登基的，灵武发现祥瑞龙骸，这说明皇帝受命于天的。” “所以皇帝当场宣布了在灵武发现祥瑞的消息。” “但是对于宰相来说，皇权膨胀必然会侵占相权。” “上一次皇帝用轮流秉笔，将首相负责制度的政事堂改为轮流执笔的群相制度。” “这虽然得到了其他宰相的支持，但是也让政事堂警惕，这是皇帝想要削弱相权了。” “所以这一次的祥瑞之争，争的不是祥瑞，争的是祥瑞的解释权。” 张乐言满脸崇拜的看着商博，没想到仅仅靠着一条新闻，商博就看清了大唐朝堂上的斗争。 商博的分析确实不错，这场祥瑞之争愈演愈烈，引起的风波要比上一次回鹘战报的风暴还要大。 御史中丞上书弹劾杜鸿渐的奏章，被皇帝留中不发，这是皇帝向朝廷大臣表明态度，他要保杜鸿渐。 但皇帝留中不发，却引起了朝中大臣更大的愤怒。 御史台御史联名上书，请求皇帝彻查灵武祥瑞事件，弹劾杜鸿渐的奏章如同雪片一样飞进了皇宫之中。 而政事堂的堂碟发往了灵武，灵武很快就将发现龙骸的过程详细回复了上来。 陇右，望气士？ 这些字眼再次掀起了朝堂更大的风暴。 建宁王会同杜鸿渐，伪造了龙骸这个祥瑞，向朝廷邀功的说法甚嚣尘上。 凤翔府的舆论风气又是一变。 在李亨的御案上，也开始出现弹劾建宁王的奏章了。 烦躁的李亨扣下所有的奏章，停掉了和宰相议事的延英殿奏对，可是事情却走向了他无法控制的方向。 太子詹事杨绾上书皇帝，弹劾杜鸿渐谎报祥瑞妖言惑众。 这代表东宫一系的官员，也参与到了这场斗争中来了。 而东宫所指的矛头，自然就是建宁王了。 接下来在武功城的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也被朝廷大臣参奏，认为他是杜鸿渐上祥瑞事件的幕后主使人。 郭子仪不得不上奏章请罪待参，正在筹备收复两京的战事都停滞了下来。 朝局到了这个程度，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屈服了。 被皇帝秘密召回的秘书监李泌，坐在皇帝面前。 李亨被这场祥瑞折腾的精疲力尽，看着对面的李泌，李亨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 当年在灵武的时候，就是李泌不断为他筹划。 到了现在李亨才知道，李泌才是最忠心自己的人。 李亨将群臣的奏章扔给李泌说道： “泌公，杜鸿渐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泌是在灵武待过的，他和杜鸿渐也是相识的。 李泌没有看其他奏章，只是看着杜鸿渐写上来的奏章。 李泌说道：“圣人，杜鸿渐臣是相识的，以臣看来，杜鸿渐不是谎报祥瑞的人啊。” 李亨点点头，杜鸿渐是他在做太子府的时候就熟识的，他很清楚以杜鸿渐的政治智慧，是不可能做谎报祥瑞的事情的。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几乎第一时间就将祥瑞的消息告知朝廷大臣。 可是如今弹劾杜鸿渐的人多了，李亨对于自己的判断也没那么自信了。 李泌说道：“杜鸿渐有从龙拥立之功，又被陛下信任驻守灵武，掌边镇军政，日后是必定要出将入相的。” 李亨点点头，若是日后能平定叛乱，杜鸿渐肯定是要大用的。 杜鸿渐是进士出身，本身的起点就比普通武将高。 以他的功劳，只要安安稳稳在灵武待上一段日子，进入政事堂成为宰相，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李泌说道：“臣以为，杜鸿渐没有必要伪造祥瑞。” 李亨又问道：“建宁王？” 李泌说道：“陛下是说，杜鸿渐和建宁王勾连，伪造祥瑞？” 李亨点点头，这是他最害怕的可能，边镇大将和皇子勾结，这可是任何皇帝的大忌。 李泌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 7017k 第343章 颜真卿 李泌说道：“建宁王要迎奉陛下，为何不在陇右造祥瑞？非要跑到灵武去？” “杜鸿渐是迎立陛下登基的大功臣，他和建宁王勾结有什么好处？” 这两个反问，让李亨放下心来。 确实，杜鸿渐的地位，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参与到皇位继承斗争中来。 他已经肯定可以位列宰相了，无论谁继任皇位，杜鸿渐都有大功劳。 都会将杜鸿渐供起来。 以杜鸿渐的政治智慧，和建宁王勾结才是最愚蠢的。 要知道如今东宫威望不低，建宁王也只是一个发配到陇右的王爷。 李泌说道：“陛下，臣以为，祥瑞应该是真的。言路之事，堵不如疏，臣请陛下派有司前往灵武，判定祥瑞真假，以正天下人之心！” 李亨点点头，如今朝堂上一团乱麻，要解开这个乱麻，自然还是要从最开始的地方。 李亨说道：“招翰林学士来拟旨。” 翰林学士来到了殿前，李亨说道： “诏曰，令御史中丞颜真卿，秘书监李泌，前往灵武勘验龙骸祥瑞。” 翰林学士是皇帝的词臣，润色圣旨就是他们的工作。 一道四六骈文的圣旨很快写好，皇帝简单看了一遍，就命令内侍省的掌印太监盖上玉玺。 “今日是哪位宰相轮值？” 鱼朝恩立刻说道：“陛下，今日是韦相轮值。” “立刻送去政事堂，请政事堂用印。” 李亨听到是韦见素轮值，也没有故意拖延，而是直接让宦官将圣旨送到了政事堂。 接到圣旨之后，政事堂很快也达成了一致。 颜真卿是第一个弹劾杜鸿渐的，虽然他和宰相们也不对付，但是天下公认的敢于直谏皇帝的大臣。 派颜真卿去，自然是朝堂上下都信服的安排。 秘书监李泌在朝堂上地位超然，虽然他只是一个秘书监，但是很多朝廷大臣都是李泌推荐的。 李泌也是出了名的为天下尽心尽职，虽然他和皇帝的关系亲近，但是也不会为了皇帝欺瞒天下。 这道圣旨很快就被政事堂加盖印章，立刻得到了群臣支持。 颜真卿和李泌准备前往灵武调查，这场朝堂风暴也暂时压了下去。 不过所有人都盯着颜真卿和李泌，等待他们在灵武的调查结果。 得到了皇帝和政事堂命令的御史中丞颜真卿，正在家中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前往灵武。 “阿爷，张副使来了。” 张副使，就是陇右都督府留后院副使张端阳，最近这段时间张端阳经常出入颜真卿的府上。 就连颜真卿的儿子都不明白，自己老子这样的文人，又是怎么和张端阳这样的粗鄙武夫相谈甚欢的。 颜真卿正在挥毫写字，听到儿子的通报，立刻停下笔说道： “去请张副使来我的书房！” 颜真卿的儿子将满身肌肉的张端阳请到了颜真卿的卧室。 颜真卿对待张端阳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将他请到的书桌前问道。 “端阳兄，你看看我这幅字如何？” “清臣兄，你的心乱了，字也是乱的。” 颜真卿，字清臣，张端阳直接称呼他的表字，足以说明他们的关系亲近。 如果是颜真卿的儿子看到，恐怕会惊讶的下巴掉下来。 颜真卿性格刚直，自从出仕之后一直没朋友，就连对待家人亲戚的时候都非常严肃。 能对张端阳这么一个军旅粗人这么亲近，还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张端阳是一位教授，年轻的时候也曾经痴迷于书法。 学习书法，颜真卿是如何也绕不开的人物。 颜真卿书法精妙，擅长行、楷。初学褚遂良，后师从张旭，得其笔法。其正楷端庄雄伟，行书气势遒劲，创“颜体”楷书，对后世影响很大。 不少人学习书法，都是从颜体字入手。 当年张端阳学习书法的时候，主要就临摹的颜真卿的字。 待在凤翔府无事，张端阳又没办法出城打仗，就想起了自己这个年轻时候的爱好。 张端阳亲自手书一份拜帖，求见了颜真卿。 这份拜帖是张端阳手书的，用的却是柳体字。 柳体字，是唐后期大法家柳公权所创造的字体。 柳工权在创造柳体字时候，也是脱胎于颜真卿的颜体，两者中有不少共通的地方。 但是柳体字又自成一派，看起来比颜体字更加冷峭孤傲，这份拜帖颜真卿看到之后，立刻让人请来张端阳，一起讨论书法。 张端阳本身就是书法爱好者，他学习书法的时候博才众长，又吸收了唐代以后诸多书法大家的书法理论。 果然一番交谈下来，痴迷于书法的颜真卿立刻和张端阳成了好朋友。 字如其人，张端阳性格率直，和本性刚直的颜真卿就成了书法上的好友。 两人交流书法，仿佛伯牙子期一样找到了知音。 对于张端阳来说，能够得到颜真卿的亲自指导，他的书法也提升飞快。 年轻时候练字想不通的关节，也在颜真卿的指导下突破了关节。 而颜真卿则被张端阳带来的后世书法体系震惊了。 虽然唐代有颜柳两位书法大师，但是后世书法依然在发展。 宋代也出了很多有名的书法大家，这些书法大家的理论，对于困在当前境界很久的颜真卿，也有相当大的启迪。 除此之外，后世不仅仅是在书法理论上有很大的突破，笔墨纸砚在后世也有巨大的发展。 张端阳带着自己制作的毛笔，刚刚和颜真卿讨论了两句颜真卿新写的字。 颜真卿放下毛笔说道：“端阳兄，朝廷刚刚下旨，让我去灵武调查祥瑞案。” 怪不得颜真卿心乱了，张端阳自然也知道这场恐龙化石导致的祥瑞风波。 这场风波如今已经烧到了陇右，李道源最近也在发愁要怎么应对。 听到朝廷派遣颜真卿去调查，张端阳放下心来。 颜真卿性格刚直，在朝堂上不属于任何一党。 后世只是到他是一名书法家，却不知道颜真卿无论是写文章还是做官，甚至是带兵打仗都非常厉害。 在河东叛乱的时候，颜真卿是平原太守，平原郡在河东，也就是安禄山老巢境内。 颜真卿带兵坚守平原，又在后方拖住了安禄山不少的军队，在军事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颜真卿组织义军，在河东拖住了安禄山十万军队，还多次击败了安禄山派来清剿的部队。 皇帝灵武登基后，河东的局势进一步恶化，颜真卿带领部队转进到河北，依然带头抵抗伪燕。 李亨灵武登基后，对于颜真卿这位大唐忠臣非常欣赏，将他召到凤翔府担任御史中丞，负责纠察弹劾百官。 颜真卿就任御史中丞之后，确实也是刚正不阿，他不畏惧权贵，弹劾不法的大臣。 原本涣散的朝堂纲纪，在颜真卿到任之后变得清明，甚至皇帝犯错，颜真卿也会上书直言劝谏。 颜真卿去调查灵武，自然不会攀附别人而故意捏造谎言。 反正张天伦在灵武挖掘出来的梁龙化石是真的。 而且张天伦挖化石，也不是什么建宁王指使的。 看到张端阳如此淡然，颜真卿问道：“端阳兄，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吾这次去灵武，就是要揭穿杜鸿渐祥瑞的骗局！你家王爷身在局中，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张端阳却笑了笑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和献祥瑞之事和建宁王没关系。” “再说了，这祥瑞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还要清臣兄去调查吗？” 颜真卿看着张端阳，只看到对方眼神坦荡，就连一向刚直的他都有些犹豫了。 难道这个祥瑞案真的和建宁王没关系？ 不过颜真卿是性格刚直，但他是一名老练的政治家。 颜真卿好言说道：“端阳兄，就算是祥瑞案真的和建宁王没关系，东宫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一次的祥瑞案之所以闹得这么大，就是因为牵涉了太多方的利益。 只要祥瑞是假的，东宫一系的官员也会攀咬牵涉到建宁王的。 颜真卿好言说道：“我这次去灵武，绝对不会袒护任何人的。” 张端阳神色轻松的说道：“这事情和我家王爷无关，再说了，祥瑞之事，难道就一定是假的吗？” 张端阳微微一笑，接着拿出一张字帖说道： “这是我最近所写的字，还是请清臣兄品鉴一番吧！” 这是张端阳从柳公权的《玄秘塔碑》上临摹所写的，也是他最近最得意的书法作品。 张端阳发现，自己在游戏里的这具身体，对于毛笔的控制力更强。 又在和颜真卿的讨论切磋中书法技艺大进，如今张端阳都在游戏里临摹练习书法了。 颜真卿打开字帖，看到字后大喊道：“好！” 一个个力透纸背的字跃然纸上，张端阳所写的是一首诗。 僵卧孤村不自哀， 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 铁马冰河入梦来。 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只觉得字和诗相互呼应，当真写出了万马其冲，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来。 颜真卿看着字帖爱不释手，他忍不住说道：“好字！更是好诗啊！” 7017k 第344章 王家的选择 王峻带着家族老幼，终于顺利的从灵武踏入了凉州的地界。 这下子王峻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只要踩在了凉州地界上，就已经安全了。 登记户籍，消毒处理，王家几十口人在检查站待了两天之后，终于踏上了前往武威城的路。 凉州对于他们这些前来逃荒的人非常的优待，隔离期间每顿都有免费的食物。 中午还有一种奇怪的肉食，士兵们称呼为午餐肉，味道虽然比不上真的肉，但是也相当鲜美了。 一路从太原颠沛流离到这里，王家上下已经非常知足了。 最终王家被安排在了距离武威城不远的沧水、沧南等五个村子里。 按照河西的规定，是不允许大家族聚集居住的。 王家按照血脉亲族被拆分成了十七支，以小家庭的形式分到了田地。 每户人家按照人口的数量，分到了相应的田地。 竟然真的分到了田地，王家上下也觉得非常的惊奇。 王峻家里有父亲王茂，母亲吴氏，王峻自己没有有成家，所有没有被分出户。 王峻的大哥早死，留下嫂子和小侄子，王峻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父亲、母亲、嫂子、妹妹和侄子，都分到了相应的田地。 这让王峻非常的惊喜，要知道均田制是诞生于大隋，在开皇年间女子是可以分田的。 但是到了隋炀帝继位之后，女子就没有田可以分了。 到了大唐，女子不能分田，未成年的男丁也不得分田了。 没想到陇右的女人和孩子还能分田，虽然女子和孩子分到的田只是成年男人的一半。 但是王家分到的田，但是只要好好耕种，绝对够王峻一家吃喝了。 只要好好耕种，还能够存下余粮。 而村子里男人种田，农闲的时候还能去村子里的工坊打工。 这样子算下来，一个自耕农只要踏实肯干，养活全家绝对不成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逃亡陇右的百姓这么多的原因。 在这样的乱世，能够安稳的种田养家，已经是人间乐土了。 王峻又想到灵武，虽然没有遭遇兵灾，但是灵武土地兼并非常严重。 常年的徭役让百姓破产，可是这些破产百姓的田地要不被本地的豪强瓜分干净了，要不就是直接被官府没收高价出售。 王峻将太原的产业全部变卖，本来准备在灵武购田的。 王峻在灵武找了不少关系，都没有找到养活足够一大家族的田。 可没想到在凉州竟然直接按照丁口分田，这都让王峻一家十分的惊喜。 有了田，那就饿不死了，王家彻底安心下来。 安置下来之后，王峻的父亲王茂，召集了所有王氏族人开会。 古代的大家族之间的联系极强，虽然凉州有法令拆分这些大家族居住，但是无法阻止他们凝聚在一起。 这也是古代宗族社会的强大惯性，就来现代社会也还有宗族力量的残存。 玩家们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分产分户，也确实会削弱大家族的影响力。 而分到零星土地的小家庭，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样完全不从事农业生产。 尽量打散大家族，让他们变成自耕农小地主，这就是薛虎的目的。 完全肢解宗族，这可不是一道法令就能完成的。 只要抑制这些大家族兼并土地的欲望，薛虎就达到目的了。 当年大秦商鞅变法，秦国要求男子成年必须分家。 秦国境内宗族势力大大削弱，这也为秦始皇荡平六合打造了经济基础。 可是秦代覆灭之后，原来大秦占据的关中地区，迅速涌现出不少豪强大族。 由此可见宗族势力的强大生命力。 虽然名义上分了户，王茂召集族人开会，还是一个不落的都来了。 今天要讨论的是王家兴办产业的事情。 这几日王茂在王峻的陪同下，跑了周围几个乡里。 凉州的工坊可以说是欣欣向荣。 造纸、制衣，成了家族最后选定的两个产业方向。 今天王茂召集大家开会，就是为了商定到底投资什么。 王茂家的屋子有些狭小了，不过族人们依然安静的坐在地上，等待王茂开口。 王茂清了清嗓子说道： “大家已经看到了凉州的安定和繁荣。” “说实话，在峻儿和我说凉州这么繁华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 “可是如今亲眼看到了，凉州要比峻儿描述的还要繁华十倍！” “中原的战乱不知道几时才能平定，今后我们这一支就要扎根在凉州了。” 众人欣喜中带着一丝不舍。 如果不是时局动荡，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但是如今太原已经待不下去了，一路走过来只有凉州是最宜居的。 如今家家户户已经授田，能够在凉州安居下来，已经是乱世中最大的幸运了。 王茂继续说道：“这几天我和峻儿一起，考察了凉州的工坊。” “我知道，很多族人觉得应该购置田亩，但是我也打听了，凉州官府抑制土地兼并的决心是非常大的。” 一名族人说道：“族长，官府再抑制，我们买田种田，官府还能管的着吗？” 王茂说道：“官府管不着你买田，但是凉州实行一种累进税制。” “人均田地越多，交税的比例就越高，如果是一户人家良田千亩，那就要上缴七成的租庸，那买田还有什么意义？” 众人倒吸一口气，正常租庸调也就十分之一，凉州竟然用这种方法来抑制土地兼并。 王茂继续说道：“我也和不少工坊主交流了，工坊赚的钱可不比种田收租少，而且兴办工坊还有免役的补贴，别人能做我们王家也能做！” 这时候的世家大族，还没有后世读书人鄙视商业和生产的想法。 像是太原王氏这样的家族，也会安排子弟从事商业。 偌大的家族不可能完全靠着种地维持，对于开工坊的阻力也不是很大。 统一了认识之后，王茂继续说道： “不过开什么工坊，还是要好好合计一番的。” 王茂一一说道：“首先是酒坊，大家都知道陇右的烈酒吧，之前在灵武酒楼里高价出售的烈酒，就是陇右产的。” “不过我和峻儿首先排除的，就是酿酒这门生意。” 看到下方不解的族人，王茂解释道： “在凉州酿酒，需要到官府申请牌照，要不然就是私酿，被盐铁税司抓到就是要封停罚款的。” “除了要申请牌照之外，每个月用来酿酒的粮食份额，也都是官府核定的。” 这下子有见识的族人明白了，为什么王茂首先排除了酿酒的生意。 牌照这个东西活动一下关系还能搞到。 可是配额就麻烦了。 酒是粮食酿造的，如今这个乱世还有不少人吃不饱饭。 如今中原早早就颁布了禁酒令，禁止百姓私自酿酒。 这就是为了先保障口粮。 如今陇右富庶，还能有多余的粮食酿酒。 可如果情况有变，官府肯定要收紧粮食配给的额度，到时候没了原料，也就酿造不出酒了。 换句话说，酿酒业是一个受到政策和经济影响很大的行业，利润高但是风险太大。 王家手上的钱不少，肯定要投资一个稳定的产业比较好。 “在凉州很兴盛的毛纺业，也不适合我们王家。” 王茂说道：“如今河西的牛羊是不少，但是凉州各个村里都有毛纺工坊，有些富庶的百姓也会买一台纺织机，农闲的时候就在家里纺毛线，竞争实在是太激烈了。” “而且峻儿听说，如今毛纺织业最兴盛的还是沙州，那里有已经上百台机器的巨大工坊，日夜不停的纺织毛线了，我们投资这个没有优势。” 众人纷纷点头，王茂是做了充分调研的，王家虽然有些钱，肯定是竞争不过这些本地产业大亨的。 王茂继续说道：“织布也是如此，现在棉花价格高，我们投资织布行业，连原料都买不到。” 王茂看着周围的族人说道：“经过我和峻儿的考察，造纸和制衣，是两个最适合我们的行业。” “陇右的纸大家都知道吧，雪白无瑕的陇右纸已经声名在外了。” 这时候一个族人说道：“族长，我们在灵武的时候都没人买书了，造纸还能赚到钱吗？” 王茂微微一笑说道：“中原战事总是会平复的，好的纸肯定是能卖出去的。” “而且光是陇右一个地方，一年就能消耗不少纸，你们也看到武威城里的书店了吧？” 有几个血气方刚还没成家的年轻族人红了脸，他们在武威城的书店买了几本精品插图版的书，每天都顶着蜡烛看的面红耳赤。 听说如今在沙州城和高昌城里，还有每个月发行一册的书，名字叫做杂志。 还有刊登每日新闻的报纸，生意都相当的红火。 凉州的书店确实生意红火，听说沙州高昌那边更是文风昌盛，每个坊都有一家书店。 王茂咳嗽了一声说道：“造纸坊可以开一家，不过我觉得制衣工坊更有前途。” 7017k 第345章 宗族的本与末（求一下月票！今日加更！） 众人看着王茂，制衣工坊在沧水村就有一家，招募了不少农闲的妇女在里面工作。 那家制衣工坊只有两台缝纫机，五六个踩缝纫机的农妇，看起来生意也不是太火爆的样子。 王茂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说的制衣工坊，不是这种小工坊，我们要搞，就要搞大的！” 王茂说道：“我已经让峻儿打听过了，王贡生也帮我们打通的关系，刺史府从瓜州订购了不少缝纫机，我想要去租赁一百台！” 一百台！？ 众多族人都惊讶了，缝纫机这东西一看价值就不菲，王茂竟然一下子要租赁一百台。 宗族会议也不是王茂这个族长一手遮天的，而起兴办工坊这件事，也需要全族的配合。 他耐心的说道：“不是买一百台缝纫机，是租！” “刺史府有政策，刺史府的缝纫机可以租给工坊主，租金就从收入里扣，只要租满了两年，那这批缝纫机就是我们的了。” 一些会算账的王氏族人眼睛一亮。 两年的租金肯定要比直接买便宜，而且租要比买灵活，如果干不下去可以退租。 王茂继续说道：“刺史府也说了，如果办不下去退租，只要多付一个月的租金当做违约金就行了。” 这下子众人的眼睛也都亮了，这个政策可是相当的优厚啊。 王茂继续说道：“不过租缝纫机要给押金，族中公库的钱差不多够付了，但是要开办工坊平整厂房什么的还要大家再凑凑，大家觉得怎么样？” 太原王氏这种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家族体系。 家族有公库，有公田，遇到置办族产，或者全族需要花钱的时候，钱都是从公库里出。 公库的钱还用来供养家族祠堂，抚恤家族中孤寡的老人，失去父母的孤儿，供应族里子弟读书用。 而每房每户还有自己的私钱，这是一个家庭自己的钱，具体怎么用是各房各家的家主来支配。 如今这支王氏旁支被拆成了十七户，钱就是要这十七户的家主出。 王茂看了看，在他的威信下，众家主纷纷表态，愿意出钱开办工坊。 王茂继续说道：“这个钱，也不是让大家白出。” “峻儿在陇右的报纸上看了，如今在沙州高昌有一种公司。” “按照出钱的份数，分到相应的股份，到了每个季末，我们就按照股份分红。” “就拿这个制衣工坊来说吧，家族公库出的钱，日后的分红还是归家族公库，以后祭祀祖先，扶老助幼的钱还是由家族公库来出。” “各家各户出的钱，再按照股份分红，每个季度的盈利，就按照出资的钱分红。” 股份分红的概念并不难理解，气氛立刻活跃了起来。 等到会议结束，股份已经认购完毕。 送走了其他族人之后，王峻对着王茂说道： “阿爷，家里的钱已经够办工坊了，为什么要大家出钱？这不是白白把利润拿出来分吗？” 王峻有些不服气。 考察项目，筹办工坊，打探消息，这些都是王茂和王峻在做的。 他们一家出了最大的力，好不容易找到了制衣工坊的商机。 这些族人一开始还不支持，说到了分红他们才掏钱。 王峻实在不理解，明明自家就能出资，为什么要带上族人一起。 王茂坐在椅子上说道： “峻儿，你的能力做我们武威王氏的族长是足够了，但是眼光还是太短浅了。” 王峻有些不服气。 王茂说道：“这钱可以我们一家出，为父已经老了，你日后还要进学，这工坊的事情是你嫂嫂操持，还是你那侄儿操持？” 王峻愣住了。 王茂说道：“开办工坊，可不比买田出租，我也和很多工坊主聊了，这开了工坊就都是事儿。” “管理工人，购买原料，出售产品，这些都是需要人管的，这些事情是你做还是为父做？” 王峻犟嘴说道：“我们可以雇人来管啊！” 王茂笑着说道：“雇人？你以为你是什么？是县令还是刺史？你雇人就一定好好做吗？” “雇的人就不会中饱私囊吗？” “更重要的是，雇人就会尽心尽力吗？” 王峻无言以对。 王茂说道：“我知道，你觉得家里里不少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们带着家族来到陇右不容易，他们还有人在里面扯后腿。” “阿爷！” 王茂继续说道：“可是峻儿你要知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在陇右开工坊，最能依靠的就是族人了。” “若是亲族都不能信任，那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 “如果大家都入股，每家每户都能分红，大家才能好好干！” 王茂拍了拍王峻的肩膀说道： “峻儿，你的眼光不应该就放在家族工坊这点事情上，大好男儿取功名才是上策。” “你要是能够在陇右站住脚，家族就能在陇右站住脚。” “日后我们武威王家说不定还能再出一个贡生！再出一个进士！” 王峻有些惭愧，他连忙说道：“儿子已经在复习刺史府的考试了，这次一定要考上！” 王茂说道：“筹建工坊的事情你先放一放，还是刺史府的考试要紧。” “你族叔还没启程去凤翔府吧？最近你多去走动一下，打探一下衙门里的情况。” “若是你族叔愿意提携你，我们王家在武威就无忧了。” 王茂所说的族叔自然是玩家王成伟了，他如今已经正式入了太原王氏的籍，成了王氏一族的族人。 王峻连忙说道：“族叔已经带我见了不少人，也和我讲解了几分过去的考卷，儿子有信心能够考上！” 王茂点点头，他们这些大家族自然知道，最靠近权力的钱是最好赚的。 所以培养儿子出仕刺史府，也是为了王家的未来。 王成伟已经在打包行李了，作为凉州推荐的贡生，他即将参加九月份在凤翔府举行的科举考试。 陇右一共十七名玩家获得了刺史府的推荐，他们将会结伴前往凤翔府。 这些即将参加科举考试的玩家们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前往凤翔府，接着还要打点关系，打响名声。 所以虽然九月份末才会开始科举，时间依然非常的紧张。 王成伟已经准备好出行的东西，这十七个玩家又雇佣了十个军将玩家做护卫，一同前往凤翔府。 “世叔，您明日就要走了？”王峻提着礼物，刚进门就听家丁说王成伟要前往凤翔府赶考的消息。 王成武将王峻迎接进屋，他说道：“陇右的贡生相约结伴前往凤翔府，再不走就要单独上路了。” 王峻的眼中满是羡慕。 太原王氏是大家族，但是太原府是上州，每次也只有三个贡生名额。 而且太原的大家族也不少，王峻不过是太原王氏的旁支，根本拿不到贡生的资格。 王成伟能够成为凉州的贡生，也让王峻看到了一条路。 若是能在凉州扎根，日后说不定也能被州刺史府推举，参加朝廷的科举！ 王峻放下礼物说道：“族叔，这是我阿爷交给我送给您的。” 王成伟接过一叠信，看到信封上的字后大喜过望。 原来这是这支太原王氏旁支写给京师达官贵人的信。 这其中都是王茂交往的朝廷公卿，最上面的一封是写给宰相裴冕的信。 这下子王成伟大喜过望，自己想办法认了太原王氏这门亲戚，就是为了能够和灵武朝廷里的大官搭上关系。 裴冕出自于河东裴氏，是如今裴氏的家主。 王峻说道：“家父年轻的时候，和裴相公有些交往，这些年一直书信不断。” “本来父亲想等我们在武威安定下来后，就让我拿着信去裴相公门下做一个署吏。” “但是听到族叔被州刺史推举，参加本次的秋闱，阿爷立刻写信让我带给您，希望能帮助族叔高中！” 王成伟心中火热，这次认下王家这么亲戚真的对了！ 也不枉他做了这么长线的任务！ 不过王茂将自己的关系都交给王成伟，这可是一份厚重的礼物。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王成伟也明白王茂的心思。 他从书房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小册子说道：“这是刺史府吏员考试的往年试题，你拿回去好好复习一下。” 接着王成伟又拿出了一本算学入门的书交给王峻。 “若是要考和财政税收有关的岗位，还要加一门算学的考试，这本书你先看着。” 这些都是王成伟刚进入游戏，公考之家发下来的教材，如今都被王成伟送给了王峻。 王成伟又说道：“武威城有一间教授基础算学的夜校，收费不高，只要给钱就能旁听，但是效果很好，你如果看不懂就可以去那间夜校听听课。” 王成伟继续说道：“以你的才学，考上吏员的难度不大。如今凉州百废待兴，只要肯吃苦，一定是能够出头的。” “按照我的建议，负责治安和财政的官吏，升职的机会最大。” “财务工作繁杂，治安工作艰苦，你要是能吃苦，可以选择这两类职位报名试试。” 7017k 第346章 杜甫遭贬（加更！求月票！） 凤翔府。 中书门下是大唐最高的权力机关，也被称之为政事堂。 不过中书门下是一个大机构，不仅仅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样的宰相在内办公。 也有各级官吏辅佐参赞宰相工作。 “拾遗”就属于中书门下，是和御史台差不多的谏官系统。 拾遗就是拾遗补缺的意思，和补阙、正言、司谏一同称之为谏议大夫。 谏官一向是位卑而权大的，左拾遗也就是七品的官，不过有参奏百官，进谏皇帝的权力。 不过此时中书门下的气氛有些紧张，一名老者走进了谏议大夫办公的明镜厅后，众人更是纷纷远离了他。 走进门的是一名胡须发白的老人，他穿着七品官员的朝服，脸上始终带着愁苦之色。 这个老人名叫杜甫，目前任左拾遗。 要说这个杜甫也是仕途多舛，天宝六载上皇召集天下贤才去长安应试科举。 当时的宰相李林甫却上奏朝廷，“贤君在位，野无遗贤”。 意思是贤明的皇帝在位，在朝堂之外没有遗留的贤才。 李林甫竟然以如此荒谬的理由，宣布这一次科举所有人都不通过。 杜甫科举不畅，只能通过结交权贵出仕。 通过不断的进献诗歌，到了天宝十载的时候，因为献诗得到上皇赏识，获得“参列选序”资格，等候分配官职。 但是杜甫家贫，无钱贿赂上官，所以一直没有被授予官职。 之后杜甫辗转得到了几个芝麻官，仕途一直都不顺畅。 等到了安禄山叛乱，杜甫本来准备北上投奔灵武朝廷，却不幸和王维一起被叛军抓走。 虽然因为杜甫官职小，没有被叛军严加看管。 终于在至德二载，杜甫从叛军占领的西京长安逃脱，投奔了刚到凤翔府的李亨。 杜甫虽然官不大，但是李亨还在东宫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诗名。 重要的是杜甫是从西京长安逃出来投奔自己的，这更加显示了灵武朝廷的众望所归。 于是皇帝非常开心，授予了杜甫左拾遗的职位。 明镜厅，是中书门下谏议大夫们办公的地方。 取自于太宗皇帝“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的意思，这也说明了谏议大夫的职责—规劝君王。 杜甫被同僚排挤冷落，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最近上的几封奏疏。 按照原时空的历史，杜甫是因为上书为房琯鸣不平，而被肃宗贬官华州的。 但是在这个时空，李炎这个蝴蝶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房琯没有被罢官，而是出任了河西节度使。 在朝廷的众人看来，皇帝还是厚待了房琯。 所以杜甫没有为房琯上书。 但是这一次杜甫被同僚排挤，其根源也是建宁王带来的玩家们。 事件的起因是因为一首诗。 这首玩家抄的《石壕吏》，从陇右传到凤翔府后，杜甫读罢是击节赞叹！ 原本《石壕吏》是杜甫在凤翔府被贬官华州之后，在探亲的途中的见闻，写成的现实主义诗篇。 《石壕吏》讲述了官吏抓捕百姓当兵，这一家儿子战死，只留下媳妇和孙子。 老翁翻墙逃跑，负责征兵的官吏依然不肯放过这家，竟然要抓老妪去当兵的故事。 这首诗写出了在征兵制度下的百姓之苦，整篇诗朗朗上口，却深刻的揭露了百姓的苦难。 这首诗也是某个玩家在陇右抄的，也因为诗词没有用典故，通俗易懂，很快引起了百姓的共鸣。 这首玩家们文抄的《石壕吏》传到了正主杜甫的手里，杜甫对这篇文章是拍案叫绝。 杜甫一路仕途坎坷，是亲眼见证了百姓的苦难的。 因此他上书皇帝，请求皇帝取消强征百姓当兵的征兵制度，恢复到唐初折冲府征兵的府兵制度。 这当然就是杜甫的书生之见了，唐初的府兵制度，早就因为授田制度的崩溃难以为继了。 折冲府早就已经废弃，杜甫提出要恢复府兵制度，就等于以前书生上书朝廷，要恢复周礼一样，属于政治上的幼稚病。 按理说这样的谏言，皇帝一年也能收到不少。 谏议大夫这种言官，职位低下，不少人见识不大，总喜欢把圣人之言、四书五经放在嘴上了。 说些什么“致君尧舜上”之类的话。 就和当年孔子要求君主们共尊周天子，恢复周礼治国一样的不切实际。 按照一般的流程，杜甫这种谏言会被皇帝收下，然后皇帝会回信说“朕已经知道了”，收下这份谏言。 这是从太宗开始李唐皇室的规矩，进谏皇帝是谏议大夫的工作，皇帝接受不接受，就是皇帝自己的事情了。 皇帝也会收下谏书，表示自己虚心纳谏，在史书上也能留下虚怀纳谏的好名声。 只不过能够虚心接受臣子进谏并且改正的，也只有太宗皇帝一人了。 谏议大夫这个职位，大部分时候就是装点朝堂的作用的。 杜甫这篇上书，按照一般流程也没什么事情，皇帝也不会因为他这种书生的话惩罚他。 但是杜甫本身就是一个头铁的，他一次上书石沉大海，杜甫又一封接着一封的上书。 本来这事情也没什么，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杜甫在一封上书中，彻底惹怒了皇帝。 杜甫惹怒皇帝的点也很简单，杜甫说了上皇时期的繁荣和富足，又抨击了现在朝廷不断抓人当兵，导致百姓流离的惨状。 这下子可是触碰到了李亨的逆鳞。 是朕把天下搞成这个样子的吗？ 明明是上皇弄出了安史之乱，朕为了平复安史之乱，每天都粗茶淡饭，连新册立的皇后都要在行宫里织布！ 这个不开眼的杜甫，竟然还将上皇时期搬出来，来打朕的脸！ 李亨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温和的皇帝。 甚至他的性格有一些软弱。 要不然李亨也不能在上皇朝中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 要知道在上皇手底下当太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一旦事情牵涉到上皇，就触碰到了李亨的底线。 于是皇帝驳回了杜甫的奏疏。 这自然引起了朝堂的议论，要知道皇帝驳回谏书，这就是对谏议大夫的进谏不满，不愿意接受进谏。 左拾遗的主要工作就是进谏皇帝，如果皇帝驳回谏书，左拾遗就尴尬了。 这时候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上书进谏皇帝，一直到皇帝愿意接受进谏。 另外一种就是辞官，表示对皇帝不接受进谏的抗议。 只是对于一名言官来说，这两条路都等于政治生涯的死刑。 不断上书皇帝，只能引起皇帝更大的反感，弄得不好就要被贬谪到偏远的州府。 不过杜甫也是一个头铁的，他依然孜孜不断的上书朝廷，惹得李亨大为光火。 明镜厅的同僚也不敢搭理杜甫，生怕因为和杜甫走的太近而被牵连。 就在这个时候，明镜厅门口传来了喧哗声。 宣旨的小黄门进来了！ 众多谏议大夫们都纷纷站起来。 言官是一个流动性很强的职位。 因为一封进谏获得皇帝赏识，火速升官的言官有不少。 其中太宗年间的魏征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一位可是通过劝谏君王当上了宰相，还留下了美名。 但是因为进谏皇帝被贬谪的更多。 每一次宣旨的小黄门走进明镜厅，都代表有人被皇帝看中青云直上，或者被皇帝下诏贬谪。 “左拾遗，杜甫接旨。” 众人纷纷看向杜甫，不少人已经开始暗暗幸灾乐祸起来。 杜甫最近不断的上书皇帝，明镜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果然宣旨的黄门宣读了圣旨。 圣旨的内容是四六骈文，大体意思就是杜甫妄议朝廷大臣，妖言惑众干扰王师收复两京的大战。 皇帝将杜甫贬为了武威城折冲都尉，命令他立刻赶赴凉州上任。 众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杜甫，皇帝的这个任命，颇有些黑色幽默的意思。 折冲都尉算是个古老的职位了，如今几乎都不单独授官，一般都是县令或者府尹兼任。 折冲都尉的工作就是管理折冲府，而如今大唐各地的折冲府几乎都废弃了。 你杜甫不是要重新恢复府兵制吗？皇帝就让你去做个折冲都尉，看看你怎么恢复府兵制。 杜甫面色如常的接受了圣旨，传旨的黄门让他立刻脱下左拾遗的七品朝服，武威折冲都尉是八品的官员，杜甫这是被贬官了。 明镜厅的其他官员们都笑着看着杜甫走出了明镜厅，等到传旨的黄门离开之后，消息灵通的开始议论起来。 “听说陛下本来准备将杜甫贬到华州的。” “华州？华州不是在关中吗？怎么改为远谪武威了？” “听说是陇右都督府的留后使上奏皇帝，说建宁王欣赏杜甫的诗才，所以圣人才让杜甫去了武威。” “太惨了，我听说武威可是偏僻荒凉的地方，那地方周围可都是蛮人啊。” “是啊，武威夹在回鹘和吐蕃之间，时时刻刻有胡人侵扰，杜甫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建宁王可真是害人不浅，千万不能和他扯上干系啊！” “是啊是啊！” －－－－－－题外话－－－－－－ 加更来了！ 求一下月初月票！ 7017k 第347章 鄯州的钱庄 湟中城。 鄯州毗邻凉州，就在凉州的正南方向。 鄯州这块地方，湟水从其中流过，冲刷出一片气候宜人的谷底来。 孙代旺骑在马上，远眺河湟谷底中的湟中城。 玩家孙代旺是一名玩家，他是江伦的师弟，是江伦兑换了游戏资格让他进入的游戏。 孙代旺从盐铁税司的税吏开始做起，如今在陇右的榷场专卖制度就是他一手完善的。 不过这一次孙代旺辞去了盐铁税司的官吏职位，而是转职了【商人】职业分支下的【银行家】。 他是带人来湟中城筹建王府银行分行的。 孙代旺看着远处的湟中城，心情非常的激动。 这一次来湟中开设分行，孙代旺在沙州招募玩家，却只有寥寥几人愿意前来。 实在没办法的孙代旺，只能从原住民中高薪聘请了几个账房，随着他一起来鄯州。 张琪也是随着孙代旺来鄯州的玩家之一，是孙代旺钦定的副行长。 只不过这个筹建中的湟中分行，上上下下加起来才不到二十人。 张琪问道：“老大，鄯州的治所是西宁吧，我们为什么要去湟中啊？” 孙代旺说道：“西平是鄯州治所，却不是鄯州最富裕的地方。湟中是鄯州的粮仓，田亩也是最多的，我们要开办王府银行发放青苗贷，还是要从湟中入手。” “原来如此啊！老大英明啊！” “别废话了，快点催促大家，早点进湟中！” 经过一天的跋涉，一行人终于到了湟中。 湟中城的历史悠久，看着古老的城墙孙代旺说道： “湟中在汉代就筑城了，河湟谷地是整个西北最肥沃的地区之一，也是羌族的发源地。” 张琪问道：“羌族？是武威周围山里的那些羌人吗？” 孙代旺说道：“就是这些羌人，羌族的发源地就是河湟谷地，也就是眼前的这片区域。” “羌族在汉代的时候是很强大的，还曾经建立丁零国，多次进攻东汉，甚至还劫掠过东汉的皇陵。” 张琪说道：“这么猛？现在呢？” 孙代旺说道：“如今河湟的羌人内附大唐，但是他们由羌人豪帅控制，听从护羌校尉的管理。” 孙代旺和张琪慢慢的带领商队进入湟中城，这座城市内城非常的狭窄，更像是一座军事要塞。 河湟谷地一直都是大唐和吐蕃争夺的地区，也是大唐抵御吐蕃的前线。 湟中城建造之初，就是汉朝为了镇压羌人而建造的。 所以这座城市的功能就是军事要塞，城墙高大巍峨，城内狭窄。 孙代旺吩咐伙计租下店铺，让他们做好开门的准备工作，就拿着建宁王的拜帖，前往湟中的县衙。 整个鄯州有湟中，鄯城，龙支三县。 湟中也是整个鄯州除了西平城最繁华的县城，如今的县令名叫郭英围，出身于太原郭氏，乃是开元年间陇右节度使郭知运的族侄。 送上了建宁王的拜帖，郭英围立刻接见了孙代旺。 郭英围出身于大族，郭知节乃是开元年间的名将，他坐镇陇右的时候曾经多次击败吐蕃人，威震陇右。 郭英围自小跟随郭知运从军，非常痛恨吐蕃人。 武威大胜的消息传到了鄯州，郭英围在县衙大宴了三天。 听说了孙代旺是建宁王派来的，郭英围立刻将他召见到后宅，询问他河西大战的具体过程。 当听到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死在了河西之战中，郭英围大声说道： “好！好啊！建宁王用兵如神！真是天佑我大唐啊！” 说完这些，郭英围拿起一壶沙州烧，开怀畅饮了之后，对着孙代旺说道： “殿下派你来鄯州，要办什么钱庄？” 大唐的达官贵人派遣家丁从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今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曾经派人在京师做生意。 建宁王做生意倒是不奇怪，但是这钱庄是什么生意，郭英围却从没有听过。 孙代旺立刻说道：“县尊，殿下让我们在湟中开设钱庄，向百姓发放青苗贷。” “青苗贷？” 孙代旺将青苗贷告诉郭英围后，郭英围皱眉说道： “借钱给百姓购买青苗？湟中百姓已经很苦了，建宁王还要放贷吗？” 郭英围以为青苗贷是和地主僧侣放的高利贷一样的，皱眉说道。 他已经说的很客气了，如果不是建宁王的人，恐怕郭英围就把孙代旺轰出去了。 郭英围性情刚正，要不然以他的出身不会四十岁还是小小的中县县令。 在他主政湟中的时候，抑制豪强救助百姓，是百姓拥戴的好官。 孙代旺立刻说道：“县尊误会了，我们钱庄放的不是高利贷，而是低息的贷款。” “低息的？” 听到孙代旺的利息后，郭英围说道：“如此低息，殿下不亏钱吗？” 孙代旺说道：“殿下说了，开办王府银行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惠民。” “如今陇右已经开办了多家王府钱庄，都是低息给百姓发放青苗贷的，县尊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人打听一下。” 这下子郭英围放下心来，他对于建宁王更加的佩服。 “殿下仁德，既然如此，本官必然同意成立这个钱庄，只不过。” 孙代旺立刻问道：“县尊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郭英围说道：“若是你们向汉人百姓放贷，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湟中的那些羌人，贵号要去放贷可以小心了一点。” “羌人不是也是大唐子民，为何如此？” 河西的羌人几乎已经和汉人无异了，在河西和陇右东道的羌人完全融入汉人中，在郑和的牧场中就雇佣了大量的羌人。 做生意的羌人也非常多，在建宁王统治的地区，只要身家清白的羌人，也和汉人一样授田。 汉羌之分已经非常的稀薄了，汉羌通婚的情况也很普遍。 郭英围叹息一声说道：“这鄯州的羌人和河西的羌人可不一样。” “鄯州的羌人都是聚居在一起的，由羌人豪帅统领。” “这些羌人豪帅就是部落首领，他们都是护羌校尉官吏，本地官府也管不到他们。” “羌人们聚居在一起，内部纠纷也是羌人豪帅处理，不少羌人也只会说羌话，不会说汉话，经常和湟中的汉民起冲突。” “你们若是要向羌人放贷，那可要注意一点。” 孙代旺有些不解的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河西的羌人已经和汉人无异了啊。” 郭英围叹息一声说道：“这件事我也听叔父说过，这是上皇的命令。” 郭英围的叔父就是郭知节了，郭知节几乎主导了开元年间陇右的军务，鄯州也是在他的任上从羁縻州化为州郡的，如今助手鄯州的河源军也是他一手创立的。 郭知节可以说是鄯州纳入大唐统治的第一功臣。 孙代旺立刻竖起耳朵听道。 郭英围说道：“叔父曾经上书朝廷，请求将羌人打散授田，按照汉民一样管理。但是当时的宰相李林甫进言道，羌人好战，可为大唐藩篱。” “为了不让羌人因为授田而不再好战，李林甫建议上皇不要拆散羌人的部落，依然由羌人豪帅管理他们。” “又给羌人豪帅授土地，让他们在河湟定居，一旦遇到战事就会征召这些羌人去打仗。” “这些年来，羌人是为大唐贡献了不少兵源，但是羌人豪帅也因此坐大，逐渐不服从官府的管理。” “如今的护羌校尉更是喜欢收受这些羌人豪帅的贿赂，这些羌人豪帅日益坐大，有时候还会劫掠汉人百姓，如今整个鄯州的汉羌矛盾非常大。” 郭英围皱眉，羌人豪帅的制度也是在他叔父手上建立的，虽然是奉了当时朝廷的命令。 但是如今河湟之地因为羌人豪帅的制度而日渐颓靡，郭英围也因此忧心忡忡。 孙代旺也没想到，鄯州的情况竟然如此复杂。 这下子他才真的明白，一个大帝国的内部矛盾是多么的复杂。 仅仅鄯州一地，遇到的问题就和河西完全不一样。 孙代旺立刻向郭英围敬酒说道：“多谢县尊提醒，在发放青苗贷的时候，我们会注意的。” 不久之后，在湟中县中，开了一家造型奇特的店铺。 这家店铺的大门是铁皮蒙住的，整个店铺里用铁笼子打造了一个柜台。 店铺门口升起了一个铜钱一样的幡子，门口挂上了“王府钱庄”的匾额。 湟中城的百姓都在议论，这家店铺到底是干什么的。 王府钱庄的伙计们，开始奔走于湟中县的乡里，这时候大家才知道，这家钱庄是干什么的了。 张琪主要负责城里的业务，看着孙代旺每天跑到乡间，他疑惑的问道： “孙大，你天天去乡里做什么啊？现在马上都要秋收了，百姓也不会借青苗贷吧？” 孙代旺却笑了笑说道：“他们不用借青苗贷，但是我们可以借别的东西给他们啊。” “借别的东西？” 孙代旺说道：“银行为什么是金融中心，是因为银行业能够控制产业所有部分。” “如今快要秋收了，但也是大豆播种的时候，我们可以借给百姓大豆种子，等大豆收获的时候再购买大豆，如今河西的大豆可是很值钱的！” 7017k 第348章 古文运动和改土归流 羌人的分布很广泛，不仅仅是鄯州，在河西和吐谷浑地区，都分布着大量的羌人部落。 除了羌人之外，吐谷浑地区还有鲜卑人、吐蕃人等异族。 在陇右地区，异族永远都是一个话题。 一封来自于北庭的急报，摆在李炎面前的也是同样的问题。 如何管理边境的异族，这是所有中原王朝都要面对的问题。 而陇右的情况更加的复杂，这更是李炎需要解决的。 “殿下，这是从酒泉、张掖和武威送过来的公文。”刘宴捧着一叠公文，搬到了李炎的案前。 这些公文都是玩家通过系统送上来的，李炎在王府成立了一个“录事房”的机构，有专门的玩家会将这些公文转录成文书。 虽然刘宴和杨炎也很疑惑，为什么陇右的公文传递如此迅速。 他们也只能归功于陇右发达的驿站体系了。 李炎揉了揉眼睛，这次遇到麻烦的是北庭都护府刚刚转正的大都护曹令忠，突施骑向陇右归附，曹令忠不敢自专，于是请示陇右都督建宁王。 刘宴在西州游历了一番后，正好遇到了巡游陇右的建宁王。 在《新唐书》上见过刘宴名字的李炎，将这个神通出身的名人征辟到都督府。 刘宴的职位是陇右都督府记室，干的就是文秘一类的工作。 记室虽然是都督府最底层的文吏，但是能够经常接触到建宁王，也算是位卑权重。 放下手里的公文，李炎有些头疼。 他对着刘宴说道：“士安，你看看这些上书。” 刘宴打开公文，这些都是都督府派驻在各地大员所上的公文。 崔涛、曾牧、薛虎在内的知州级别的大员，都表示了对归化突施骑人的看法。 看完之后，刘宴也和李炎一样，觉得脑袋像是浆糊一样。 这倒不是这三位知州的上书多么晦涩难懂，他们的文字简单直白，不是朝廷公文那种四六骈文的形势，每一篇上书都是开宗明义，直接切入主题。 各种方案的利弊得失，如何施行，写的非常的详细。 刘宴知道，这是在陇右流行起来的一种新公文形式。 因为这种文公不是大唐朝廷常用的四六骈文，而更像是先秦时代诸子百家说理的散文。 所以这种公文改革也被称之为古文运动，对应的就是自从汉代开始广泛在朝廷中使用的骈文，也就是今文。 如果问刘宴支持不支持古文运动，他当然是支持的。 四六骈文虽然朗朗上口，对仗工整，而且好的公文听起来气势磅礴。 可是朝廷里不是所有人都是大文豪，很多官吏的文化水平不高。 有些丈育的武将，为了能听懂朝廷的公文，还要带上一个读书人在身边。 而且朝廷的法令都是用骈文来宣布的，百姓根本就看不懂也听不懂。 一些无良的官吏，就会故意曲解朝廷的命令，用这种办法盘剥百姓。 所以在陇右兴起的“古文运动”，刘宴是非常支持的。 不过这三位知州所写的上书，要比先秦的古文还要简单明了，他们用了大量的图表和数字，来验证自己的结论。 刘宴越是看，越是觉得心惊。 刘宴一家也是官宦世家，他又是上皇钦定的神童出道，也见过不少的大人物。 但是论见识和能力，这三位建宁王麾下的知州真的远超他见过的所有人！ 建宁王到底是从哪里搜罗到这些怪物的? 而且陇右都督府内也是卧虎藏龙！ 刘宴好友杨炎的上司江伦，就被杨炎视为管仲桑弘羊一类的人物，恨不得对江伦顶礼膜拜。 让李炎和刘宴头疼的，不是他们没有拿出方案。 而且他们的方案都可以执行，也各有利弊。 不过刘宴不愧是神童，他很快梳理了三封上书中的内容，理清了思路。 李炎问道：“士安，你看着突施骑要怎么处理？” 刘宴再次梳理了一下思路，谨慎的开口说道： “三位知州所上的方案，宴斗胆总结了一下。” 李炎连忙说道：“快说说看。” 刘宴一边说一边整理思路道：“薛知州的办法，就是汉代贾谊治安策中所说的‘以夷制夷’的办法。” 李炎点点头，凉州知州薛虎的办法，就是留着主动内附的突施骑，让他们继续保持半独立的状态。 若是以后陇右需要对回鹘或者西域用兵，就可以征召这些胡人作战。 刘宴说道：“但是薛知州也说的很清楚了，西汉军力强悍，以夷制夷的办法好用。这些归附的胡人都能被控制在边疆地区，帮助汉王朝抵御外寇。这也是西汉自武帝后，几百年没有边患的原因。” “但是东汉再用这个办法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东汉朝廷用内附羌人守卫边疆，却缺乏威慑羌人的军事力量，最后造成西北羌乱绵延到关中，永明羌乱甚至为祸四十年之久。” 李炎点点头，以夷制夷，就是册封突施骑为内附的部落。 然后遇到其他边患的时候，征召突施骑去打其他的胡人。 这个办法可以说是简单直接，中原王朝玩了几百年年了的老招数了。 李炎点点头，虽然这个招数是老招数，但是常用的招数往往是好招数。 接受突施骑的内附，让他们继续留在原地，以后接受陇右征召，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刘宴继续说道：“曾知州的办法是移民实边，这也是太宗常用之策。” “曾知州的上书里，详细列明如今逃荒进入陇右的百姓人数。” “按照曾知州的计算，如果保持这个人口流入速度，那么不到两年整个陇右就无新的田可授了。” “就算是如今进入工坊的百姓增多，但是愿意放弃授田的百姓还是很少的。” 李炎点点头，这就是华夏百姓特有的对土地执着。 即使李炎在陇右发展工业，田地依然是从官员到流民都渴求的东西。 可是安定的生活也让陇右人口爆炸式的增加，曾牧的估算虽然不严谨，但是大趋势肯定是没错的。 刘宴说道：“曾知州认为，可以迁移百姓前往突施骑地区，愿意前往突施骑的百姓，都督府承担路费和沿途费用，并且可以授予更多的土地。” “那只需要一代人的时间，突施骑地区就和西州一样，变成大唐‘自古以来’的领土了。” 李炎问道：“你说这是太宗皇帝常用的办法？” 刘宴说道：“太宗取河西之地，就是移三辅和关西百姓实边的。后来攻灭了高昌国，也是用河西汉民充实高昌国的。” 原来如此，那看来也是经过祖宗考验的办法了。 刘宴说道：“实边的办法见效慢，但是效果好。缺点是会引发汉人和突施骑人的矛盾，说不定突施骑人会反复叛乱。” 李炎点点头，曾牧也列明这个缺点。 汉人移边突施骑，本来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突施骑人肯定会感到威胁。 移到边疆的汉人，也肯定会和原本生活在这里的突施骑人争夺资源。 这样的结果必然是突施骑人和汉人仇恨越来越大，早晚一天还会重新叛乱。 李炎捏了捏太阳穴，明明突施骑人是归顺，竟然还这么头疼。 刘宴继续说道：“崔知州的办法更进一步，他命名为‘改酋归流’，这个名字真的贴切啊！” “崔知州建议殿下将突施骑的可汗和各部落首领头人，都接到沙州厚养之。” “突施骑人还留在原地，都督府派遣官吏，在突施骑地区建立唐制。” “再派遣学官在突施骑地区兴办汉学，这样就能让突施骑人汉化，变成河西之地羌人那样的大唐子民。” “宴以为，崔知州这才是上策！” “不过。。。” 李炎问道：“不过什么？” 刘宴说道：“上策是上策，可改酋归流的难度很大。” “迁徙突施骑酋长头人入沙州容易，毕竟突施骑人是主动求归附的。” “但是要在突施骑地区改酋归流，那可就不容易了。” “执政者若是宽了，突施骑人不学习汉学，依然逐草而居，都督府花费人力物力，也无法让突施骑人归心。” “执政者若是严了，图示其人又会觉得是殿下压迫他们，弄不好有人振臂一呼，突施骑又要反了。” “执政者必须要宽严相济，才能推行改酋归流之策啊！” 李炎点点头，清廷实行“改土归流”，用的是雍正得力干将鄂尔泰。 鄂尔泰能文能武，用的也是剿抚并进的办法，先是打掉了云贵几个带头反抗的土司。 接着又不断的抚恤剩余的土司，保证他们的财富，再向各个土司推广改土归流，让他们交出权力，接受大清的流官管理。 虽然李炎不喜欢辫子戏，但是改土归流确实解决了困扰中原千年的云贵土司问题。 说到底，还是人才啊！ 崔涛如今在张掖，实在抽不出身来突施骑。 剩余的玩家中，也不知道有没有能推行改土归流的玩家。 李炎终于明白，自家祖宗李世民看到科举的考生，产生的“天下英才进入瓮中”是多么的得意。 陇右急需能主政一方的人才啊！ 7017k 第349章 扶贫干部 对了，里长大赛！ 李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在上个月还举办过一次里长大赛！ 里长大赛的获胜者，不就是能够主政一方的人才吗？ 李炎暗暗的对系统说道：“系统，上一次里长大赛的结果出来了吗？” 【村落发展度已经结算完毕，里长大赛排名如下，是否公布？】 “公布。” 李炎毫不犹豫，他查看起这次里长大赛的获奖名单。 排名第一的里长名叫周家士，他所在的张掖宜禾里，竟然是本月发展最高的里。 宜禾里，这不是当年带头反抗河西暴政的那个里吗？ 张掖可是刚刚归附的地区，而且在河西大战的时候，河西的村落都进行了坚壁清野。 宜禾里能够在陇右这么多乡村中发展度第一，李炎也来了兴趣。 这个周家士这么厉害？ “系统，我要周家士的录像剪辑。” 【如您所愿。】 花费了一点气运点，系统将周家士上任宜禾里之后，宜禾里发生的事件剪辑在了一起。 周家士，本来是一个扶贫干部。 在山区扶贫的时候遭遇了泥石流，周家士的下半身瘫痪，被组织上从前线撤了下来。 经过康复治疗后，医生断定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站起来了。 周家士被树立为典型，安排到后方休养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他偶然接触到了大唐风云这个游戏，意外的中了游戏资格。 进入游戏的周家士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重新体验站起来的感觉！ 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可贵，在游戏里重新体验了双脚站立的感觉后。 周家士果断的辞去了公职，投身到了游戏中。 进入游戏之后，周家士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选择了成为一名玩家里长！ 他要在大唐带领百姓脱贫攻坚！ 周家士到任张掖后，还没等将里长的位置焐热了，就遇上了坚壁清野。 本来村子里的百姓眼看着就要收获了，让他们割了青苗自然舍不得。 周家士苦口婆心的一家家劝导，最后请来了已经升到张掖城里的老里长，这才劝说了整个村子迁到后方。 等到吐蕃战败之后，周家士立刻带领村民返回了宜禾里。 可是庄稼已经提前收割了，这下子要怎么过冬呢？ 周家士看着村子里的库银，虽然这些钱买了粮食，勉强能够度过冬季。 可这么一来，宜禾里的发展就要大大受阻了。 周家士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兑换了里长资格，如果领地发展排行倒数，就要取消里长资格了。 为了能够发展宜禾里，周家士苦思冥想了几天，终于搞出了一个宜禾里发展纲要。 他首先召集了整个宜禾里的百姓开会。 宜禾里的大部分村民都姓马，他们能带头反抗房琯这群贪官污吏，就是因为宜禾里的百姓抱团。 大家都是同宗同族的，对外人也是非常的排斥。 周家士到任宜禾里之后，经常带头干活，等到吐蕃人走了之后，又带着大家重建家园，总算是在村民中树立了一点威信。 靠着这点威信，周家士在村民大会上说道： “我们要开办工坊！” 村民们面对周家士的号召，自然是非常支持的。 如今张掖几乎每个里都在发展工坊，不少村子都赚到了钱。 可是俗话说靠山吃山，宜禾里周围却没什么可以发展的产业。 宜禾里靠近山丹牧场，可是毛纺织业早就被城里的几个坊给包了。 宜禾里又没有什么矿产资源，位置又偏僻，至今都没有商人玩家来这里投资。 大家都知道要开办工坊，可是要开什么工坊呢？ 周家士给出的答案是，既然靠着山丹牧场，那就吃山丹牧场的！ 牧场？ 山丹牧场如今的发展规模不错，可是牧场能有什么东西带动宜禾里发展？ 最赚钱的毛纺业早就被城里财大气粗的玩家们订走了。 肉类屠宰的生意是牧场主们自己在做。 周家士给了大家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答案。 牛羊粪便。 周家士说道：“如今山丹牧场有上万头牲畜，牧场每天都能产生不少粪便。” “我已经和群牧监郑和谈了，以后我们宜禾里的百姓都可以去牧场上捡粪便。” “我打算在村子西面建造一座堆肥工坊，利用这些动物的粪便制造肥料！” 肥料，李炎也是击节赞叹，没想到周家士竟然瞄准了这个产业。 怎么自己没有想到呢？要知道现代粮食产量的大提升，都是因为化肥和农药的广泛应用。 这样的穿越者神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使用粪便堆肥，其实在如今的大唐，关中地区早就开始这么做了。 用肥料能够增加土地产量，人类粪便和动物粪便可以发酵堆肥，宜禾里的百姓也是知道的。 制造肥料去卖？ 这倒是宜禾里的百姓没有想过的事情。 不过建造一座堆肥的工坊也不需要花费多少钱。 去各个牧场的马厩收一下粪便，需要花费的也就是时间而已。 如今宜禾里的百姓也没有庄稼地要打理，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周家士先是带着村民，一座牧场一座牧场的打招呼，签合同，收购他们的牛粪。 这些牧场主有人帮他们清理马舍牛舍，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接着周家士又带头建造堆肥工坊，又跑遍了张掖的村子，推广自家的农家肥。 除了建造堆肥工坊之外，周家士又带领村民抢种大豆，修整宜禾里的道路。 宜禾里在山丹牧场边上，周围山上的羌族匪盗也经常会来劫掠。 周家士还从张掖城里请来了一名军将玩家，让他在农闲的时候带领百姓操练。 看到周家士的表现，李炎也是非常的满意，这是个人才啊！ 要不然就让周家士去处理一下突施骑的问题？ 反正有曹令忠这样的老将坐镇北庭都护府，再怎么突施骑也翻不出风浪。 还不如让周家士去锻炼一下。 下定了主意，李炎首先向全服发放了里长大赛的奖励。 【本次里长大赛圆满完成，恭喜玩家周家士获得比赛第一名。】 【经验奖励已经发放！】 全服通报响起，正在地里忙碌的周家士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一批里长中的第一名。 而弹出的任务，更是让周家士激动。 【任务：突施骑内附。】 【西域突施骑人向北庭都护府申请内附，建宁王需要一名官员来处理突施骑问题。】 【是否愿意出任护突施骑校尉？】 这是？升官了吗？ 当然选择接受啊！ 周家士果断接受了任务。 【玩家周家士，接受了护突施骑校尉职位，请立刻前往沙州城，面见建宁王。】 【玩家周家士已经接受新职位，请封存宜禾里的里长官印和账册。】 这边周家士已经在打点行装了，宜禾里百姓听说了周家士要离开的消息，纷纷来到他屋子门口。 大家都知道周家士是要高升，所以也没有人苦苦挽留。 周家士打开房门，对着父老乡亲们说道： “父老乡亲们！殿下召我去沙州城，恐怕以后我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百姓们纷纷流下眼泪。 周家士对于这个自己奋斗过的地方也非常不舍。 能从一众新里长玩家中脱颖而出，也是靠着村民们的支持。 周家士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但是在宜禾里的日子让他回忆起小时候在农村的日子。 无忧无虑的在田野上奔跑，在太阳下挥汗如雨的干农户。 宜禾里的日子虽然简单，每天的农活儿也很辛苦，但是这种世外桃源的日子让周家士沉迷。 科技发达的城市，再也没有那种阡陌相闻的田园牧歌。 不过看着宜禾里的百姓逐渐过上好日子，周家士也是非常的激动。 一个老人走出人群，正是宜禾里的老里长。 马里长原本被儿子马三郎接到城里养老去了，但是故土难离，马里长还是决定搬回宜禾里。 周家士能够带领宜禾里的百姓，也是老里长在背后支持。 周家士拉着马里长的手说道： “都督府任命的新里长到任之前，宜禾里的事情还要麻烦老里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为了乡亲们做事。”老里长连忙说道。 周家士又掏出了一叠纸说道： “这些是豆粕和豆油工坊的蓝图。” “等大豆成熟之后，直接卖大豆太不划算了，到时候可以建造这两座工坊，把大豆榨油之后再卖。” “豆粕可以卖给山丹牧场作饲料，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了，到时候有多少收多少。” “豆油可以卖到张掖城里。” 交代完毕之后，周家士又掏出一叠东西给老里长。 “光是种植大豆榨豆油，对工坊来说也太浪费了。等到入冬前，大豆收获之后还可以种植油菜。” “这是我从张掖城托商人带来的油菜种子，这里面是种植的办法。” “油菜在秋末种植，在春耕之前就能收获了，菜籽可以用来榨油，这是榨油的方法。” “有了豆油和菜籽油，我们可以把宜禾里的品牌打出来。” 周家士有些遗憾，自己对于宜禾里的发展已经有了全盘的规划，没想到自己还没等到收获的季节就要调走了。 “老里长，咱们宜禾里还是太偏僻了，我调任之前已经和崔知州建议了，请求刺史府给宜禾里修建一条路。” “通了路之后东西才能运出去，大家的日子也才能好起来。” 老里长点点头，周家士为了宜禾里的发展确实操碎了心。 就这样，周家士登上了前往张掖的车，他要向崔涛辞行，然后前往沙州述职，经过考察之后才能接受都督府的职位，前往突施骑上任。 除了周家士之外，另外九名发展度前列的里长玩家也得到了提拔。 安定的陇右迎来了又一次发展狂潮。 7017k 第350章 军服和衣锦还乡 张掖城。 正在巡查营房的军将玩家孙文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马三郎投军之后，作战十分勇猛。 他在战场上临阵杀敌，积累军功提拔成了旅帅。 孙文斌是张掖城防军校尉，也是马三郎的顶头上司。 他也很欣赏这个勇猛的“npc”。 马三郎也看到了孙校尉，他连忙上前见礼道： “孙校尉，今天休沐，我请假回家看看。” “那可要好好回去看看，回家探亲的可以预支半个月的俸禄，你去夫子那边看看？” 马三郎笑着说道：“不用不用，最近我攒了不少钱了。” 孙文斌拍了拍马三郎的肩膀说道：“去吧，给大家伙儿预支薪水，是要你们体面的回去，告诉乡里乡亲的当兵能吃饱饭，还能过上好日子。” “也告诉大家，只有好男儿才能当兵！” 马三郎听着心中一暖，本来马三郎对于张掖的军队观感不佳。 兵匪兵匪，在张掖当兵的名声一直不好。 可没想到，如今的军队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踢出了几个害群之马，又用军法斩杀了几个违抗军令的军头。 经过和吐蕃的大战，张掖的军队确实改变了不少。 像是马三郎这样因为军功而提拔的将领上去之后，明显看到底层的士兵更有了盼头。 军功升职，只要努力就能出头。 有了榜样在前，士兵们操练的更加的卖力。 也因为军纪严明，军队在张掖的名声逐渐好了起来。 如今百姓看到官兵，已经和以前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百姓送来东西到军营犒劳士兵。 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不知不觉中，城防营上到军官下到士兵，都越来越注意自己的形象，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助百姓。 今日回老家，马三郎也有衣锦还乡的感觉。 马三郎来到了军中夫子的营帐，此时已经有两个准备休沐的士兵在提前支取月俸了。 “马旅帅！”两个士兵连忙向马三郎敬礼。 马三郎没什么架子，他笑着说道：“我已经放假了，现在没什么马旅帅了，我比你们大几岁，就叫我三哥吧。” 其中两个士兵是宜禾里隔壁村子的，也是随着马三郎一起从军的。 两人都姓孟，一个排行第五，一个排行第七。 平日里军中都叫他们孟五和孟七。 他们和马三郎本来就很熟悉，立刻顺口喊道：“是，三哥！” “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吧，路上也有个伴儿。” 孟五和孟七立刻答应了下来。 军中的夫子名叫宋磊，也是一名玩家。 只不过宋磊本来是张掖城的盐铁税司的官吏，打仗的时候被划入了军中序列。 战后也没有将他调回来，如今干脆让他负责城防军的后勤。 既来之则安之，宋磊也只能在军营待了下来。 不过宋磊还是很喜欢军营里的生活的。 宋磊是军夫子，也就是城防军的军需官后勤官，还要兼任军法官。 一开始的时候，士兵们都对这个读书人充满了尊重。 但是慢慢的大家也发现，宋磊是个好说话的人。 渐渐的有士兵找宋磊给家乡写信，宋磊也从来不拒绝。 宋磊在军营的声望日渐高了起来，除了孙校尉之外，士兵们最尊敬的就是这位军夫子。 今天是半个月一次的休沐。 为了严肃军纪，无论是孙校尉还是普通士兵，都要吃住在军营中，不得擅自出营骚扰地方。 不过当兵不是坐牢，每个旬末可以出营半天。 而城防营月中轮流长休六天，这个月就轮到马三郎休沐，他家就在张掖城附近，所以他准备返乡看看父亲。 这次轮休的士兵不多，很快就排到了马三郎。 宋磊查看了账本，拿出几吊钱来说道： “孙校尉说了，提前预支半月的薪水给你回去探亲。” “多谢校尉，多谢夫子！” 接着宋磊又捧出一套染成蓝色的军服。 马三郎眼前一亮。 这军服他曾经见过孙校尉穿过，酒泉蓝的棉布布料十分的笔挺，穿在身上相当的帅气。 虽然造型和传统的长衫不一样，但是马三郎知道这套军服行动方便，特别适合行军打仗穿。 宋磊将军服递给马三郎说道： “本来这套军服要在月底发放给营正以上军官的，但是孙校尉说了，既然大家休沐回家就不能锦衣夜行。” “你们就穿着这套军服回去吧。” 马三郎心情激动的收下军服，穿着这套威武的军服回去，也算是给家里争光了！ 拿到了预支的薪水，马三郎当场换上了军服。 孟五和孟七羡慕的咽了口水，早知道张掖之战的时候好好努力一把了！ 要是也能和马三郎一样杀几个吐蕃人，积累军功当个营正，也能穿上这么威武的军装了！ 军夫子宋磊说道：“下个月要给所有士兵做军装，大家不要着急。普通士兵的军装和军官的样式差不多，就是肩章上的军衔不一样。” “到时候我会教大家认军衔，如何佩戴军衔。” “不过校尉说了，在军营之外不允许佩戴军衔，我来教你卸下来。” 马三郎立刻将肩膀上的军衔卸下。 宋磊又拿出一双小牛皮的军靴说道： “这是旅帅一级军官才配发的军靴，你试试合脚不合脚。” 这一套陇右的制式军装，是某个德棍设计师弄出来的。 普鲁士蓝的军装上衣和裤子，旅帅以上的军官配发长筒黑色军靴。 马三郎本来就身材挺拔，穿上这套军装之后更是英武不凡。 就连宋磊都感慨，这套军装确实好看。 换上军装和军靴的马三郎，昂着头离开了军营，很快引起了路人的目光。 自从张掖大战之后，张掖城中里的百姓对于官兵已经改观了不少。 要不是官兵浴血奋战，大家就要被吐蕃人劫掠了。 而自从整顿军纪以来，官兵的形象确实好了不少。 看到身穿挺拔军装的马三郎，路人都投来了友善的目光。 几个大胆的姑娘，当众向马三郎抛去媚眼，这让还没有成家的马三郎羞红了脸。 孟五看到马三郎的反应，立刻说道：“三哥，我家姑姑在村里做媒的，回去让她给你说一门亲事吧？” 孟七也是和孟五抬杠惯了，他立刻说道： “你这厮的姑姑不就认识几个村姑，我们三哥可是城防军旅帅，不要找个大户人家的姑娘！” “我那姑姑可是认识不少好娘子的，我这次回去就是要请姑姑说一门亲事！” “兄弟，你姑姑能不能也给我说一门亲事？” “你不是说我姑姑只认识村姑吗？” “你小子怎么这么记仇？” 看到两个同伴插科打诨，马三郎也忍不出笑出来。 两个士兵打闹了一阵子，孟五这才想起来回家的正事情，他说道： “三哥，城外有去山丹牧场的公用马车，我们可以坐车回去。” 马三郎看了看军表，现在还是中午一点，他摇头说道： “我们先去买点东西，好不容易放假回家一次，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还是三哥想的周到啊！” “你不是要回去说亲吗？还不快去买点胭脂水粉给人家小娘子带去！” 三人就这样来到了张掖城的商业街。 马三郎以前来过张掖城，但是自他从军之后，一直都呆在军营里。 今天看到这么繁华的街道，还是让马三郎吃了一惊。 孟五和孟七也和马三郎一样，看到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也都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直接被这繁华迷花了眼睛。 “要不然我们先去买点布回去？”马三郎指着街角的一家布店说道。 7017k 第351章 成衣店和流行 孟五和孟七连忙点头。 马三郎走进了这家布店，只看到货柜上都是棉布和麻布，身后的货架上放着一卷卷的丝绸。 店铺的主人是一个手拿卷尺的中年男人，掌柜的姓黄，正在热情的向进门的客户推销各种布料。 看到身穿军装的马三郎进店，掌柜的眼睛一亮。 如果是以前官兵进店，掌柜的肯定要保护好自己最贵重的布匹。 兵匪兵匪，当兵的和做匪徒没什么区别，掌柜的以前就被张掖城中的士兵抢过几回。 不过现在不同了，自从建宁王占了张掖之后，城内的治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前段时间，不良人改成警察局，如今街道上都是身穿黑色警服的巡警，如果有人闹事巡警就会冲过来维持治安。 当兵的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如今在张掖城里当兵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军营能吃饱饭，每个月还能旱涝保收的拿月俸，一个人当兵就能养活一家人。 除此之外，当兵还能上军营的学堂，还有免费的衣物，平时还有军营的食堂吃。 就连受伤了也有专门的军医院治病。 好男不当兵，早就已经是一句落后的话。 现在的张掖城，大家都在说“当兵好男儿”。 就连在媒婆那里，未婚的士兵可是相当的抢手。 知道这些当兵的有钱，身穿军服的那个肯定是军官，那肯定要比普通大头兵还有钱。 黄掌柜的热情的迎了上去。 “三位兵爷，要买布吗？” 马三郎和孟五孟七都是大老爷们，自然不会挑选面料。 看着五颜六色的面料，三人都已经挑花了眼。 这到底要怎么选？ 黄掌柜的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客人，他立刻问道： “三位是买给家人还送礼？” 马三郎立刻说道：“买给家人。” “如果是买给家人，那么我推荐这几款布料。” “这都是我们陇右的上等棉花纺织而成的，用的都是最新的染料技术，浣洗几次都不会褪色。” “棉布料要比麻布穿着舒服，也比麻布要保暖，价格也要比丝绸便宜。” “如今已经往秋天过了，还是买棉布做衣服好。” 马三郎点点头，他身上的军服就是棉布的，穿起来十分的舒服。 所以马三郎也想给父亲带去这么一块面料，做这么一件舒服的衣服。 马三郎指着身上的蓝色军服问道：“可有和我身上一样的料子？” 黄掌柜立刻说道： “军爷，您这可是上等的酒泉蓝染布，同样颜色的小店有，但是您这个材质的我们可没有。” “难道还有不一样吗？” “当然了，面料的织法，织布的机器，甚至棉花的产地，都会对布料的质量有影响。” “您身上这件军服，用的可都是最上等的材料，小店可没有这么好的料子。” 听到这里，马三郎更是自豪地挺直腰板。 “如果是给家人做衣服，普通的料子就足够了，我推荐这么几款。” 说完，黄掌柜的从货架上拿下几款舒服的料子，递给马三郎说道：“这都是适合做衣服的料子，我们店里也是薄利多销，价格公道。” 马三郎摸着这几块布料确实舒服，价格也确实不高。 于是他让掌柜的裁了一些布料，包回去让嫂子给家里做几件衣服。 但是马三郎还是有些不满意，前几天父亲来信，周里长高升了，如今官府的新里长还没到任，又让父亲代理里长。 父亲都是里长了，自己也做了旅帅，总要给父亲弄一件像样的衣服撑撑场面。 黄掌柜的也是伶俐人，他看出了马三郎的不满意，笑着说道：“我家隔壁有一家成衣店，军爷如果想要买更好的衣服，可以去那里看看。” “成衣店？” “如今河西流行的衣服，就是您身上这种对开襟排扣的衣服，普通人家没做过这种衣服，还不如直接去买成衣。” “现在成衣的价格不贵，又省了在家里裁剪的麻烦，在张掖城里很受欢迎。” 掌柜的叹气说道：“我也在考虑开一家成衣店，但是找不到好的裁缝，这年头手艺好的裁缝可是能赚不少钱呢。” 这下子马三郎来了兴趣，等到孟五和孟七也买到了中意的面料后，马三郎带着他们来到了隔壁的成衣店。 透明玻璃的橱窗内展示最新的衣服，这家是专营男装的成衣店，店里忙里忙外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不过大唐民风开放，女人抛头露面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更不要说如今陇右已经有了说法，“妇女能顶半边天”，官府都是支持女人在外面工作的。 如今就连官府都有女官，听说还有女里长和女军官。 一家成衣店的老板是女人，倒也不算是奇怪了。 只不过这个店铺老板气质容貌都是上佳，这样的老板也让马三郎多看了几眼。 马三郎在军中也读了一些书的，他知道盯着人家小娘子看不妥当，连忙移开视线。 店铺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忙碌，将前面客人所买的成衣打包，又告诉客人浣洗的办法。 这个年轻的老板娘才迎上了马三郎。 “这位郎君，我是这家成衣店的老板婉娘，你们要买什么衣服？” “老板，你们这里有我身上这样的衣服吗？” “您是说沙州装吗？” “沙州装？” 婉娘笑了笑说道：“听说这种衣服是从沙州开始流行的，如今陇右都叫这种衣服沙州装。” “沙洲装穿起来方便，也非常适合干活，军队和工厂里都流行穿这种衣服。” 马三郎点点头，沙州装确实好穿，只要套袖子，然后扣上前面排扣就好了。 衣服前面有口袋可以放日常物品，裤子也有口袋，非常适合军中穿。 同样的，这种衣服也适合工坊工作的工人穿。 这种新式男装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在整个陇右流行起来。 虽然大部分玩家还是喜欢唐装，可是服饰的演变除了美学之外，也有社会发展的因素。 工作服是伴随着工业发展出现的，而随着穿工作服的人越来越多，工作服本身也变成一种潮流。 唐装确实好看，做工也很精致。 但是在快速发展的陇右，穿起来繁琐的唐装还是被不少人嫌弃不方便。 对开襟排扣的沙洲装，样式就和中山装一样。 这种穿起来方便，清洗也方便，耐磨又能保护身体的衣服，通过工坊和军队，迅速传入了普通百姓家里。 婉娘笑着问道：“是军爷自己穿还是家人穿？” “给我阿爷买件衣服。” “那令尊的身材和军爷差不多吗？” “阿爷比我矮点，身体也要瘦点。” “那您看这件衣服合适吗？” 婉娘从衣架上拿下一件灰色的沙洲装，递给马三郎问道。 这件衣服的面料虽然不如马三郎身上的军装，但是摸起来也相当的舒服。 马三郎一看就喜欢上了，他连忙说道：“多少钱？” 婉娘报出了一个数字，马三郎盘算着，虽然这件衣服要自己半个月的俸禄，但样式和裁剪都要比自家做的好。 而且如果自己买布料做，似乎也省不了多少钱，还要劳烦嫂嫂在家里做衣服。 最近马三郎也攒下了不少钱，他豪气的说道：“给我打包！” 婉娘露出笑容，今天运气不错，到中午就做了好几单子生意了。 等到衣服包好，结账之后，婉娘又说道：“若是衣服裤子尺寸不合适，还可以拿到本店裁剪。不过最好本人过来量一下，这样裁剪的更合身。” “多谢掌柜的！” 看到这个老板和自己年纪相仿，容貌又端庄大气，马三郎忍不住起了攀谈的心思。 他想到前几日父亲来信，想让嫂子和小侄子搬到张掖城来。 听父亲说，宜禾里的夫子觉得小侄子颇有些读书的天赋，已经写了推荐信想让他去张掖城里新建的小学读书。 新来的夫子话说，只要能在城里读完小学，就可以很轻松的找到工作。 如果能继续读书，那甚至还能做上城里的官吏。 若是以前，马里长这样的家境也是供不起孙子读书的。 但是听说张掖城的小学免去了大部分学费，学校里还有勤工俭学的补助，马里长就想让孙子到城里读书。 孙子到城里读书，嫂子肯定要跟过来。 自家嫂子的裁缝本事在宜禾里都是出名的，张掖城居住开销不小，嫂子也不可能都靠家里资助。 于是马三郎问道：“掌柜的，请问你店里要裁缝吗？” 婉娘看着马三郎问道：“难道军爷家娘子要来小店工作吗？” 马三郎连忙说道：“不不不，我还未成家，我家嫂子，她的裁缝手艺可是整个村里都出名的。” 婉娘听了一喜，如今有手艺的裁缝要么自己开店，要么进了成衣工坊。 她这家裁缝店都靠她一个人支撑，又要卖衣服又要做衣服，婉娘每天都工作到半夜。 她早就想找个人手了，听到马三郎一说，婉娘立刻说道：“那可太好了！不知道军爷家嫂嫂何时来张掖城？” 7017k 第352章 大唐中秋不放假 买好了布又买好了衣服，马三郎带着孟五和孟七两兄弟，又在城里的零食店买了点糖果。 带着礼物，马三郎他们终于来到了城外的车站。 靠着和回鹘与吐蕃的两场大战，如今河西不缺马。 马车这个东西，一开始是玩家运营的。 在一开始的时候，只有玩家有前往别的城市的需求。 所以最早的马车，也只是在各个城市之间运输玩家。 一开始的马车，是没有减震的铁架子，在崎岖的路上走不仅仅有颠散架的危险，还经常会陷在泥泞的道路中走不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车主就会让所有的玩家都下车，然后推着马车向前进。 最离谱的时候，一段路中百分之六十的路都要乘客推着马车走，真不知道是花钱坐马车，还是花钱去推马车。 不过玩家也在不断的升级马车，马车也逐渐有了减震的弹簧。 城市和城市之间的道路也开始修建的更加平坦。 城市和城市之间的旅行，自然就变得更加的方便。 随着河西的彻底安定，一些精明的土著商人，也看到了运输市场的商机。 这个商机就是城市和城市附近各个村落之间的运输需求。 在工坊发展之前，这个需求是不存在的。 在之前那个时候，百姓很少离开自己的村落。 阡陌不相闻才是农业时代的常态，相邻的村子之间的交往都不多。 可自从工商业发展后，自然就打破了这种平衡。 大部分工坊还是围绕这城市发展的，城市周围物流方便，商人也会停靠城市，产品可以直接送到城里卖掉。 张掖城附近的几个村子，工坊发展最为迅速。 可以说除了宜禾里这例外，其他发展度靠前的村子，都是靠近城市的村子。 无论是什么村子，都需要大量的工人。 光靠本村子的工人，显然无法满足用工的需求。 一些偏远村子的百姓，为了追逐更高的工资，也开始向着城市聚集。 有了外出打工的百姓，自然有了往返的交通需求。 城市到乡村的马车就在这种背景下出现了。 一开始投资城市之间运输的商人玩家们，却没有意识到这个商机。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各种小型马车已经占满了这个市场。 只不过就算是玩家想要挤进这个市场，也不一定能够打的过更加熟悉乡里的原住民。 这些马车很多都是从玩家的运输公司买的淘汰马车，马也是市场上低价出售的驽马。 不过大部分返乡的旅途都是短途旅行，好马也不会比驽马快多少。 马三郎找到了一辆前往宜禾里的马车，孟五和孟七的村子就在宜禾里隔壁，三人就上了同一辆马车。 这是一辆四人马车，车把式坐在车顶上，同车的还有一名王府银行的职员，他也是同行前往宜禾里公干的。 凑齐了四个人之后，车把式立刻启动了马车，踏上了前往宜禾里的路。 这个王府银行的职员也是玩家招募的本地土著，是张掖城的一个读书人，名字叫做金海潮。 金海潮听说了马三郎是马里长的儿子，更加热情起来。 寒暄了一会儿，马三郎问道：“金兄，你为什么要去宜禾里啊？” 在马三郎看来，王府银行的服务对象都是那些有钱的大商人，虽说宜禾里现在有些工坊，但好像也没有需要用到王府银行的地方。 金海潮笑着说道：“马旅帅，我排行老四，你就叫我金四郎吧。” “我这次去，是前任周里长写信给我们行长，想要向王府银行借青苗贷。” “青苗贷？难道村里没钱了吗？” 金海潮笑着说道：“谁说一定要没钱才要借钱的？青苗贷的利息很低，如今很多村子都和我们银行签订了协议，借钱买种子，到了收获的时候再还就是了。” 马三郎还是有些不理解，在他看来不是到了吃不上饭的时候，是不可能要借钱的。 不过听了这个金四郎所说，青苗贷的利息确实很低，这也算是一项惠民的优惠了。 金海潮又说道：“除了青苗贷，我听说你们宜禾里还打算建榨油工坊，所以这一次我也想去看看，宜禾里需不需要贷款。” 马三郎暗暗佩服，宜禾里是个偏远的村子，王府银行的人都不辞辛苦去实地考察。 也难怪孙校尉说，如今王府银行的生意做得很大。 光是这份服务态度，就要比以前放贷的那些僧人强不少了。 而且王府银行借贷完全自愿，利息也都提前说清楚，不还贷的后果也都写进了协议中。 当真是童叟无欺，所以很快就打败了那些放贷的僧人和地主。 而起王府银行背后就是整个陇右都督府，那些地主和商人也不敢跳出来和建宁王作对，王府银行的业务迅速铺开，几乎每个月都在招人。 “四位客官，前面道路泥泞，麻烦你们先下车！” 车把式停住了马车，四人只能无奈的走下车。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这种泥泞的道路就要下车。 甚至有时候还要乘客帮着推车。 车把式等四人下车后，还是开不动马车，只好腆着脸又来求着四人。 “四位郎君，麻烦你们搭把手，推一下车吧。” 马三郎也是无奈，帮着将车推出了泥泞的地带，马车终于能够继续出发了。 坐上车之后，金海潮却拿出一个本子，对着车把式说道： “这里是张家里吧？” “是的是的，这里就是张家里。” “这张家里的道路怎么这么差啊？” 车把式经常走这段路，对于各个村子都很了解。 他立刻说道：“主要还是张家里穷啊，这地方没什么产业，前一任里长来了一周，实在吃不了苦跑了。听说要等一段时间新任里长才能到任，根本没钱修路。” 车把式又说道：“郎君肯定听过，想致富先修路这句口号吧？一个地方要富肯定要把路修好，这东西运不出去，怎么也发不了财。” “这发展的好的村子，村子前的道路就好走。” 金海潮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 马三郎疑惑的问道：“四郎，你写这个是干什么？” 金海潮笑着说道：“这张家里现在穷，万一新里长到任之后要发展，肯定要向王府银行借钱。我先记录下来，等过段时间过来看看有没有业务。” 马三郎竖起拇指，果然还是要读书啊！ 这金四郎这个读书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也难怪他能成为王府银行的职员。 一想到这里，马三郎更坚定了让小侄子到城里读书的想法。 要是小侄子真的是读书的材料，那么以后嫂嫂的日子也能好起来。 走出了张家里，道路终于平坦起来，前方就是宜禾里了。 金海潮说道：“你们宜禾里的路就是修的好，也难怪宜禾里是张掖城外发展最好的村子。” 听到金海潮夸赞宜禾里，马三郎都挺直了腰板。 孟五和孟七都羡慕的看着马三郎。 “诸位客官，宜禾里到了！”车把式喊了一声，勒住了缰绳，马慢慢的停下脚步，马车停了下来。 马三郎立刻拿着行李跳下马车，从他参军打吐蕃人之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家。 这次一回来，宜禾里已经变了样子。 原本狭窄的村口被夯实成了平整的土地，入村的地方还铺上了石板。 不过到了村口，马三郎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只看到村子里车水马龙，不停的有货车进出，这可是相当的热闹。 孟五和孟七向他告别，他们要徒步走回家，而金海潮就要随着马三郎一起走进了宜禾里。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刺鼻味道，马三郎捂着鼻子说道： “怎么这么臭？” 金海潮说道：“这应该是从堆肥工坊飘出来的味道吧？” 果然看着货车上拉着的肥料，马三郎恍然大悟，原来是堆肥发酵的臭味。 只是宜禾里的百姓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味道，他们看到身穿帅气军服的马三郎，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有几个村里的男孩更是直接跟在马三郎身后，将他当做偶像，学习马三郎走步的样子。 马三郎也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小礼物，分发给属性的村民。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老宅前，他却一下子愣住了。 也不知道阿爷身体怎么样？嫂嫂和小侄子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是不是乖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青春少女从屋子里冲出来。 “三兄！你终于回来了！” 马三郎连忙用手抵住了准备扑到怀里的妹妹，大声说道：“婉娘！你都已经及笄了，还怎么莽撞！” 马三郎的妹妹婉娘这才注意到有外人在场，她连忙换上了一副端庄的样子，和马三郎身边的金海潮见礼。 金海潮连忙回礼，婉娘见到有外人在也不敢放肆，拿着马三郎带回来的礼物就往屋子里钻。 进了屋，马三郎这才问道：“阿爷在家吗？” “阿爷还在村公所呢，阿爷最近忙死了，真不知道以前周里长怎么能把这么多事安排的井井有条的。” “嫂嫂和浩儿呢？” “浩儿还没下学，嫂嫂在王寡妇家的制衣工坊里找了份活计，还没下工呢！” 中秋将近，宜禾里多了一户团圆的人家。 而此时沙州城内的陇右都督府，中秋节将近，玩家之间节日气氛日渐浓郁。 陇右暂时安定，这次中秋佳节，玩家们摩拳擦掌，也想搞出一个庆祝中秋的活动来。 可是很快玩家就接到了一个噩耗——唐代中秋不放假！ 7017k 第353章 中秋女神节 正在论坛里讨论中秋要怎么庆祝的玩家们，被历史学家方国寿泼了一盆冷水。 “中秋寓意团圆，成为法定假日是宋代的事情。” “大唐时期的中秋节叫做拜月节，只是一个小节日，不是大唐朝廷的法定节日。” 什么！ 大唐的中秋节竟然不放假！？ 对于那些有职位在身的玩家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官吏】玩家要完成上班考勤才能得到了经验值，中秋不放假那还搞什么庆祝活动！ 沙州，崔若韵的实验室里。 自从闺蜜简夏和江伦确立了情侣关系之后，简夏就调到了沙州城，在崔若韵的隔壁弄了一间实验室。 瓜州铁厂诸多铁器工坊的分红，让简夏成了一个富婆。 就连崔若韵也经常蹭她的实验器材。 崔若韵的实验中，简夏的怒气值正在积攒中。 “若韵，你说那小子什么意思？中秋女神节竟然要出差？” 简夏怒气冲冲的在啃着一个包子，愤怒的对正在做实验的崔若韵说道。 放下试管，崔若韵叹息了一声。 自从简夏搬到沙州，和江伦正式开始谈恋爱，自己就过上了悲惨的生活。 两人蜜里调油的时候是崔若韵吃狗粮。 两人一吵架简夏就冲到崔若韵的实验室抱怨。 合着他们谈恋爱，受伤的都是自己。 崔若韵问道：“中秋不是不放假吗？怎么又成女神节了？” 简夏立刻说道：“方老不是说了吗？大唐中秋不是团圆节，但也是一个节日。” “现在的中秋也叫拜月节，嫦娥节，是女人拜月神的节日。” “所以说是中秋女神节也没错啊！” 崔若韵点点头，确实在唐代八月十五，不是后世的法定节假日。 但是中秋月明，女人们会参加活动，拜祭天上的月神嫦娥。 而有雅兴的读书人，也会聚集在一起赏月喝酒。 也就是说大唐的中秋节，是一个不放假的民俗节日。 简夏说道：“既然是女人过的节，如今论坛倡议，要把中秋节过成女神节！各家玩家店铺都准备了女性顾客促销活动！到时候沙州城一定很热闹！” 崔若韵平日里就不喜欢逛论坛，听到之后又是翻了白眼。 好好的拜祭月神，赏月喝酒的雅致节日，竟然又被这帮满脑子消费主义的玩家们搞成了女性购物节。 不过这样也好，经过两场大战的陇右，也需要一次狂欢来庆祝一下。 简夏又说道：“江伦那个家伙要出差，若韵你陪我过节吧！” 崔若韵瞥了简夏一眼说道：“你没有实验要做吗?” 简夏说道：“铁锰合金的比例还在调整中，这都是需要反复实验才能得出数据的，我已经让助手在做了。” 崔若韵冷哼一声，继续拿起自己手里的试管。 简夏凑过来说道：“你还在做什么实验啊？” “硝化棉。” “不是上次已经做完了吗？已经试过发射大炮了？” 上一次制造出硝化棉后，崔若韵已经制造出无烟火药，还在沙州边上的炮场举行了一次实验射击。 建宁王亲自来到炮场，观摩了这次大炮试射，然后又批给崔若韵实验室一大笔钱。 “早呢，大规模制造的工艺，安全生产的流程，还有长途运输的办法，这些都要花时间。” “这个就不能照抄吗？” “后世工厂的规范都是在自动化生产基础上的，我们现在怎么抄？” 简夏无奈的叹气说道：“是啊，别说计算机了，能搞出个蒸汽机也好的啊。” “据说已经有不少玩家在弄了，不过进展还是很缓慢。” 崔若韵问答：“是因为没有橡胶吗？” 简夏说道：“什么橡胶不橡胶啊，你不会真的以为蒸汽机的活塞会用橡胶密封吧？那不是用几次就磨没了？再说蒸汽机也不需要完全密封的，橡胶又不是制造蒸汽机的必要材料。” “啊？我还以为蒸汽机没有进展，是因为没有橡胶呢？” 简夏摇头说道：“最早型号的蒸汽机也是没有橡胶的啊，包括一些早期的蒸汽火车和蒸汽船上，也没有用橡胶密封啊。” “那为什么造不出来？” 简夏叹息一声：“还是工艺和材料啊。” “工艺就不说了，现在没有车床，要造出符合标准的零件都要手工做。” “咱们这些机械狗，如今离开了cad和自动化机床什么都不是，你知道如果手工打磨一个汽缸要多长时间吗？！” “能够打水的雏形机已经造出来了，但是要能提供驱动一家工厂动力，或者推动火车和船的蒸汽机，还需要不少时间。” 简夏点点头说道：“就和我做化学实验一样，实验结果都知道，但是定量分析的过程最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简夏点点头：“我也最希望能够早点把蒸汽机造出来，水力捶打实在是太低效了，如果有了蒸汽机，钢铁厂的工作效率还能提升三倍！” 不仅仅是两人，陇右上下都在期盼蒸汽机。 这台工业时代的心脏，是一头最恐怖的巨兽，蒸汽动力的出现才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始。 李炎也在时刻关注着蒸汽机的发展，只可惜受制于整体工业水平的桎梏，能够提供强大动力的蒸汽机还没有出现。 一股浓烟从试管里飘起来，崔若韵淡定的放下试管，对着简夏说道：“要爆炸了，咱们出去说。” 简夏吓的快步跑出实验室，崔若韵却不紧不慢的走出去，果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爆炸声。 “实验又失败了？”简夏心有余悸的问道。 崔若韵点点头：“失败了，硝化棉还是不够稳定。” 简夏看到崔若韵这么淡定问道：“刚才的爆炸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小爆炸，我一个月能遇到十几次呢。” 简夏一阵无语，果然这帮搞化学的太变态了。 实验是暂时做不了了，崔若韵问道：“你知道陇右哪里有煤矿吗？” “煤矿？有啊，哪里没有煤矿。勘探队的那些玩家都疯了，为了经验不停的在地图上开矿，沙州附近就有几个小煤矿。” 崔若韵这才想起来，有一部分转职为【堪舆师】的百工玩家，他们的工作就是探明矿藏获得经验。 堪舆师们成立了一个勘探总局，挂在盐铁税局下面，每天登陆游戏就往山林里钻，满大山的寻找矿藏。 这些疯狂的勘探玩家，早就已经把沙州附近的大小矿藏都勘探清楚了。 “你要找煤矿干什么？这些小煤矿的开采成本不低，还不如直接烧木炭呢。” 崔若韵叹气说道：“还不是我那个倒霉的弟弟，这段日子天天缠着我，说是要在张掖搞化肥基地。” “化肥？现在的技术能搞化肥吗？我们连氨水都合成不了吧？” 崔若韵说道：“你说的那是氨肥和复合肥，那个我们当然做不了。不过硫酸铵还是可以做的。” “硫酸铵？” 崔若韵点头说道：“硫酸铵是最早的化学合成化肥，这种化肥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是确实能够有效的提高农业产量。” “这个硫酸铵现在就能造？” 崔若韵点头说道：“理论上可以，只要用煤矿制造焦炉煤气，用焦炉煤气和硫酸反应就能得到硫酸铵。” “不过到底产出效率如何，还需要具体实验来确定。” 简夏大呼道：“这可是合成化肥啊！如果能够造出来，那农业产量岂不是要翻倍！我马上就去盐铁总局翻资料，看看沙州附近有没有适宜开采的煤矿！” 崔若韵摇头说道：“煤炭化工是一个特别复杂的化工产业，涉及的过程很多，哪里有这么容易。” 简夏说道：“这倒也是，不过煤的作用真的好大啊。” “是啊，煤矿在石油化工出现之前，一直都是重要的燃料和化工原料，甚至石油都不能完全取代煤的地位。” 崔若韵看着沙州蔚蓝色的天空说道： “可是煤矿工业一旦启动，怕是很难再看见这么美的天空了。” 简夏也点点头说道：“这是必然的，在瓜州的时候我已经让大家注意污染问题了，但是大水峡还是被污染了。工业这头巨兽就是伴随着脓液和毒气的。” 崔若韵也点点头，她自然知道以现在的化工水平，有些废气和废液是必然要排放的。 而且处理污染物是需要成本的，就算是玩家的工坊，也要计算利润的。 一旦煤矿工业这头巨兽被释放出来，污染就无法避免。 崔若韵只是想要尽可能完善工艺，将废气废渣充分利用起来。 以目前陇右工坊的开办速度，总是砍伐树木烧制木炭也肯定是不行的。 与此同时，大水峡铁厂区。 一家小型的铁匠铺中，一台机器正在缓缓的转动，紧接着一阵白色的蒸汽从机器里喷出，机器发出凄惨的嚎叫。 “淦！又失败了！” 蒸汽散去后走出一个玩家，看着完全报废的蒸汽机，这个玩家发出了友好的问候。 7017k 第354章 八级钳工 武钢，从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名机械人。 从小接受八级钳工的父亲耳濡目染，武钢在高考完毅然决然的跳进了机械工程这个天坑专业。 一路读到了硕士毕业，武钢成功进入故乡一个民营机械厂，月薪三千元。 如果说唯一让武钢坚持下去的理由，那就是他老家在这座城市，好歹能省下一笔租房的费用。 比起那些在一线城市拿着五千月薪的师兄师弟们，武钢也算是个，幸运儿？ 不过这家民营厂最近业务萧条，工作时间倒是稳定，武钢这个天坑专业也找不到对象，只要能将业余时间放在游戏里。 武钢是第二次测试就进入游戏的幸运玩家。 说他是幸运玩家，武钢已经攒了不少贡献点了。 就算是将贡献点兑换成测试资格，也足以卖出他十几年的工资总和的价钱了。 而且以他的等级，很快就能积攒到第二份测试账户的钱了。 玩了几个月游戏，赚了十几年的工资。 武钢更是觉得这个世界光怪陆离。 在现实世界中，武钢只是一个操作机床的普通工程师。 但是在大唐风云中，他可是拥有一件实验室的大匠。 在刚刚进入游戏的时候，武钢就上书了自己的蒸汽机计划。 几乎在第一时间，武钢的蒸汽机计划就获得通过。 在大水峡铁矿建设完毕后，武钢的实验室就搬到了铁厂边上。 这期间武钢一直都在手搓蒸汽机，可是到今天为止，他只造出了一台动力拉胯，只能打水的蒸汽机。 距离能够作为动力使用的蒸汽机还有很长的距离。 看着眼前冒着白烟的报费机器，武钢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写起了失败的总结。 “本次实验的主要原因还是蒸汽机汽缸的精度不够。” “本次蒸汽机的蓝本依然是经典的瓦特蒸汽机，爆缸的原因是3号连杆和黄铜活塞的精度问题，汽缸压力过大。” “汽缸本体承压力差，不过在新的铸造方法和新材料出现前，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武钢继续写到：“瓦特制造蒸汽机的时候，材料学和铸造学并没有比现在领先多少，我的思路是对的，还是蒸汽机的精度不够。” 武钢思考着，他再次拿出自己画好的设计图。 他在现实中已经用机床制造了蒸汽机，之所以在“游戏”里制造失败，还是因为工件精度的问题。 在这世界没有自动机床，甚至连测量工件精度的游丝都没有。 武钢叹息一声，难道自己还要先发明机床？ 武钢喊来助手抬走了冷却的报废蒸汽机，捏了捏脑袋选择退出了游戏。 退出游戏之后，他打开卧室的电脑，开始用软件分析这次失败的原因。 就在这个时候，他卧室的门推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推门进了房间。 “儿子，吃点水果！” 中年人的嗓门很大，正是武钢的父亲武中华。 武钢点点头，武中华把水果放在电脑旁，他坐在武钢边上吃起来水果。 武中华是工人出身，虽然嗓门大一点，但是和儿子关系还算是不错。 对于儿子上了机械这个天坑专业，武中华还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当年儿子的分数足以上宇宙机这样的热门专业了。 不过武钢还是继承了武中华对于机械的热爱，坚持读到了研究生毕业。 武中华看着屏幕上演示的动画，忍不住说道：“这不就是瓦特蒸汽机吗？” 武钢点头说道：“就是瓦特蒸汽机，我想要在游戏里重现这个机器。” 对于武钢玩的游戏，武中华也大概了解一些。 武中华不是那种专制的家长，对于儿子玩游戏他说不上支持，但也不会无脑反对。 而且这个《大唐风云》好像热度很高，武中华在刷短视频的时候也经常刷到。 比如那个叫余潇潇的女玩家，跳舞就挺不错的。 “在游戏里制造瓦特蒸汽机？这还不简单！”武中华满不在乎的说道。 “爸，这可不容易啊，游戏里可是没有机床的。” “机床？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被机床给养废了，想当年我在厂里的时候，那些零件不都是我一点一点搓出来的！” 等等！ 武钢突然站起来，他惊讶看着身后的父亲。 他这才想起来这个平日里茶杯里都泡着枸杞的中老年人的身份。 八级钳工，全国劳模，厂里的技术骨干！ 武中华又开始说道：“想当年我们厂接的任务！那火箭发动机都是你爹我手搓出来的！” 武钢连忙说道：“爹，这种机密能随便说吗？” “已经过了解密期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老子可是手搓过火箭发动机和飞机发动机的人！” 这下子武中华暗暗懊恼，自己老爹这么一尊大神，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在那个没有数控机床的坚固年代，武中华这一代老机械人，就是靠着一把锉刀一座台钳，生生的锉出了这个国家的基础工业。 甚至连飞机火箭发动机这一类的高精尖零件，都是这些老机械人用手搓出来的。 武钢连忙说道：“爸，等下一次测试，我就给你兑换一个测试资格！” “你和我一起到游戏里锉蒸汽机！” 武中华也来了兴趣，他现在已经退休在家，不过依然会想起在工厂里奋斗的岁月。 只是他的年纪已经大了，已经拿不稳锉刀了。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数控自动化机床，让他们这些八级钳工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 毕竟一台价值百万的数控机床，在资本家眼睛里也要比工资一万的八级钳工可靠。 武中华也听儿子说过，在游戏里可以拥有年轻的身体。 当时武钢要给父母兑换测试资格，二老都觉得历史游戏没意思，所以果断拒绝了儿子。 现在听说可以在游戏来搓蒸汽机，武中华立刻来了兴致。 “好！那我们父子同心，在游戏里被这个蒸汽机给搓出来！” 父子二人涌起了雄心壮志，武钢恨不得现在就给老父亲兑换一个测试资格，进游戏去手搓蒸汽机！ 父子两个人立下了在大唐手搓蒸汽机的雄心壮志，武钢房间的门再次推开。 “小钢啊，妈又给托你张姨找了一个相亲对象，你这次可要好好表现啊！别像上次那样，一句话不说就跑回来打游戏！” 说话的是武钢的母上大人，八级钳工的老婆张娟华。 张娟华一嗓子，父子二人都哆嗦了一下。 比起相对开明的父亲，张娟华将武钢单身的原因归功于大唐风云这个游戏。 明明自家儿子名校硕士毕业，本地有房，为什么就总是相亲失败呢？ 肯定不可能是因为武钢三千的月薪！ 一定是游戏的错！ 武中华哆嗦了一下，本来老婆就对大唐风云十分反感，要是知道自己和儿子一起玩，恐怕今后家里永不安宁了。 武中华悄悄对武钢说道： “儿子，要不你给你妈也弄个账户，让我们一家一起玩？” “一起玩？” 武钢眼睛一亮。 张娟华，别看她现在一副家庭妇女的样子，原来是某国营工厂的护士，后来自学考了医生资格。 最后在一家社区医院光荣退休。 这对于只有初中文化的老妈来说，确实是值得称道的成就。 武钢更清楚，自己这个老妈的本事。 小时候厂里无论是长辈还是孩子生病，请张娟华看一下都能大概找到病因。 虽然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但是头疼脑热的小病张娟华都能用几块钱的药治好。 治不好的大病，张娟华也能指个方向，让他们去找大医院。 到了现在张娟华还是社区医院和社区养老院的返聘顾问，每个星期都要给社区里的老人看病。 以自己老妈这个医术，放在大唐风云里，怎么也是个扁鹊再生华佗在世吧？ 武钢立刻说道：“妈，你要不要也和我去玩游戏？” “不玩不玩，我还要去跳广场舞呢！” “这游戏比广场舞好玩，还能给人治病呢？” “你妈天天就给人治病，玩游戏也要给人治病？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武钢连忙对武中华使了一个眼色。 武中华立刻说道：“老伴儿，儿子说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女孩，想让我们把把关。” 武钢一下子愣住了，女孩？ 自己在游戏里天天和蒸汽机打交道，哪里有什么女孩？ 听到女孩，张娟华立刻眼睛一亮。 她对着武钢说道：“你确定是女孩？这游戏里不是，不是有男扮女装的人妖吗？确认性别和年龄了吗？” 武中华给武钢一个眼色，意思是“老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武钢立刻说道：“确认确认，我们现实中视频过！” “那妈可要给你掌掌眼，那你给我们兑换什么游戏资格吧，我们要去游戏里看看那女孩怎么样！” “虽然妈不觉得网恋靠谱，不过周围也有几个老姐妹的孩子是网恋结婚的，说不定还真的能成！” 看到母亲兴致勃勃的样子，武钢突然觉得，下个月还是晚点来比较好。 7017k 第355章 莲花生入藏 武钢虽然有贡献点，但是游戏开放测试资格都是月头。 很显然二老想要进入游戏，怎么也要等到下个月了。 尚绮心儿大败，吐谷浑地区落入唐家之手。 这个消息终于传到了吐蕃王城逻些。 当这个消息传到了赤松德赞耳朵里的时候，赤松德赞只是淡淡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到传递军令的使者走了之后，赤松德赞手里的佛珠掉落了一地。 “尚绮心儿误我！” 赤松德赞痛苦的嘶吼，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 吐谷浑地区是老赞普时期才占领下来的土地，丢在自己手上，对于赤松德赞的威望是巨大的打击。 特别是尚绮心儿如今是赤松德赞推行佛法的助力。 这下子那些反佛大臣又要跳出来了！ 赤松德赞看着手里断裂的佛珠，对身边的侍从说道： “佛祖也没有保佑寂护大师吗？” 左右飞鸟使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赤松德赞说道：“也许是寂护大师的佛法还不够精修，派人去天竺再请一位大师入蕃。” “遵命，伟大的天神赞普！” 寂护和尚几乎是整个吐蕃佛教的领袖人物，如今他生死不明，对于整个王城的佛教徒来说，就等于失去了领袖。 赤松德赞立刻命令手下去天竺再请一位高僧入蕃，一方面是为了坚定自己推行佛教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给支持佛教的大臣安心。 等到飞鸟使都散去之后，赤松德赞捡起地上的佛珠。 这一串佛珠还是寂护大师入吐蕃后赠送给赤松德赞的，据说是佛祖曾经使用过的佛珠。 一串串盘的光亮的佛珠从石板上捡起来，赤松德赞的思维越来越清晰。 吐谷浑地区的丢失，四方大论中的一位战死。 这无疑是能够动摇吐蕃稳定的巨大地震。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懊恼已经没有用了。 赤松德赞冷静下来之后，就开始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重新攻占吐谷浑？ 赤松德赞摇了摇头，这一次唐军有备而来，想要夺回吐谷浑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现在已经快要到秋天了，如果战争持续到冬天，吐蕃苦寒的冬季对于进攻方是相当不利的。 更重要的是，随着尚绮心儿的死去，吐蕃王庭再次迎来了失衡， 赤松德赞失去了一位支持自己的大论，接下来该苯教和反佛派大臣出招了。 果然和赤松德赞所料的一样，在赞普庭的反佛派大臣，论玛乡仲巴结首先表示吐谷浑地区丢失，都是因为尚绮心儿“佞信佛法”的原因。 论玛乡仲巴结提出，要驱逐吐蕃的所有僧人，捣毁所有佛寺，重新用苯教的仪轨来祭祀，才能平息神灵的怒火，重新赐福吐蕃。 赞普庭中，赤松德赞高高居住在赞普的宝座上，看着手下的大臣们争论，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一切直到返回王城述职的南道大论尚结赞站出来，讨论才算是一锤定音。 尚结赞直接在赞普庭上说道：“尚绮心儿的惨败，和他供奉佛法没有关系，而是没卢氏家族的无能！” “是无能的没卢氏辜负了伟大的天神赞普的期待，将东道让给了唐人。” “我请求天神赞普查抄没卢氏的财产，褫夺他们贵族的身份！” 尚结赞的发言，终于让宗教的争论返回了政治上的争论。 无论是崇佛派的大臣还是反佛派的大臣，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尚绮心儿家族的遗产上来了。 尚绮心儿所在的没卢氏，也是吐蕃最强大的家族之一。 没卢氏不仅仅拥有吐谷浑地区，在吐蕃其他地方也拥有庄园和田产。 没卢氏也有不少大臣在赞普庭担任要职，只不过今天的会议特意没有邀请他们参加。 大家这才注意到，尚绮心儿的倒下，将会空出多少位置来。 就连反佛派大臣论玛乡仲巴结，也被没卢氏倒下之后巨大的真空吸引住了。 吐蕃的权力都是家族世袭的，一个家族能够掌握多少土地、奴隶、职位，就关系着家族的兴衰。 无论是何种立场的大臣，扩张家族都是第一要务。 尚结赞直接指出了尚绮心儿死去之后，没卢氏家族的命运。 赞普庭很快停止了争吵，赤松德赞下达了赞普的命令。 没卢氏家主尚绮心儿，辜负了天神赞普的重负，丢掉了吐蕃东道地区。 没卢氏在吐蕃境内的所有的财产，都要供奉给伟大的天神赞普，用来洗刷家族的耻辱。 而没卢氏所有在赞普庭担任职位的大臣全部下狱，他们可以用自己的私人财产来赎回一条命，但是都要被驱逐出王城。 查抄的工作，交给南道大论尚结赞来进行，赞普庭的两位大论协助尚结赞抄家。 解决了这场争论后，赤松德赞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佛苯之争还在继续，赤松德赞也明白到了决一胜负的时候了。 他对着反佛派领袖论玛乡仲巴结说道： “无论是佛法还是苯教，都是我们吐蕃的基石，本赞普本来是想要让二教同列的。” 论玛乡仲巴结低着头，心中却不以为然。 苯教本来就是吐蕃的信仰，佛教这样的入侵者是从苯教身上夺食，苯教又怎么能和佛教和平共处。 赤松德赞又说道： “但是就如同天上不能有两轮大日，佛教和苯教总是要分出高下的。” “月底莲花生大师就要入王城，本赞普有意准备一场辩论，让苯教的祭司和佛教的大师来一场辩论。” “若是佛教胜利，那日后所有僧人都可以畅通无阻的在吐蕃传教，所有吐蕃人都是可以自由的皈依佛教。” “若是苯教胜利，本赞普就会驱逐所有的僧人，禁止佛法在吐蕃传播。” “各位论以为如何？” 论玛乡仲巴结听到赞普的说法，仔细思考起来。 佛教如果胜利，也只是获得自由传教的机会。 就算是失败也和以前一样，而一旦胜利就可以将佛教彻底赶出吐蕃。 论玛乡仲巴结暗暗下了决心，这是一次彻底战胜佛教的机会。 于是论玛乡仲巴结立刻说道：“天神赞普的决定无比英明，我认为应该立刻召集苯教的学者来王城。” 赤松德赞也点头说道：“本赞普也是这么想的，论玛乡仲巴结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论玛乡仲巴结立刻说道：“臣听说有一位名为香日乌勒的苯教法师，精通所有苯教的仪轨，可以召他来王城，代表苯教参加辩论。” “可。” 这场赞普庭的会议终于结束。 会议结束之后，尚结赞立刻带着士兵，冲向了没卢氏在王城的豪宅和庄园，开始捕捉没卢氏的族人。 没卢氏也是世世代代出大论的家族，家族实力不可小觑。 他们在王城内有豪宅，在王城外有庄园。 在尚绮心儿得势的时候，没卢氏的子弟都是趾高气昂的，得罪了不少其他家族的人。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权势的根基已经倒塌了。 在吐蕃赞普庭的游戏规则里，失去力量就是出局。 尚绮心儿战死，吐蕃东道落入建宁王手里。 吐蕃赞普庭想到的竟然是瓜分尚绮心儿的财产。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情。 但是在吐蕃弱肉强食反而是天理，并不想要在没卢氏身上安插任何罪名，弱小者占据高位，本就是最大的原罪。 王城内的砍杀声和嚎叫声持续了一天一夜。 没卢氏在赞普庭任职的十一名大臣，只有一人拿出财产赎罪，其他人都死在了尚结赞的刀下。 没卢氏在王城内是十七座豪宅，城外的二十座庄园，也全部上缴给赤松德赞处理。 “大方”的赤松德赞，拿出十座豪宅和十座庄园，用来赏赐其他重臣。 而没卢氏所有的家族成员，都被降为最低级的温末（奴隶）。 这些温末全部赏赐给尚结赞，用来表示天神赞普对于尚结赞的奖励。 另外一个消息也迅速传开来，月底的时候从天竺请来的高僧莲花生将会进入王城。 到时候莲花生将会代表佛教，和苯教的代表进行一场辩论。 所有人都清楚，这场辩论的结果，将会深刻的影响吐蕃未来的发展。 但是吊轨的地方却在于，尚绮心儿丢掉了吐蕃东道全境，却没有一个大臣主张出兵攻打大唐。 甚至连赤松德赞都对这个事情保持了缄默，只是命令和吐蕃东道接壤地区的城堡主加强戒备，防止唐军乘胜追击。 与此同时，积石山馒头岭要塞终于修建完毕。 掌握了这座要塞，秦川就扼住了吐蕃出兵吐蕃东道的要道，就能彻底掌控吐谷浑地区了！ 秦川松了一口气，吐蕃的反应果然非常迟缓，现在要塞已经修建完毕了，就不用再担心吐蕃出兵了。 秦川和他新晋升的参谋张楠说道： “马上要入秋了，看样子吐蕃不会发动大规模进攻了。” 张楠也点点说道：“看样子吐蕃人内部的矛盾也很大啊。” 秦川点点头：“这是肯定的，不过吐蕃人忍下来，还是因为尚绮心儿将吐蕃东道建设成独立王国，对于吐蕃赞普来说，丢了吐蕃东道也没有什么损失，可要是夺回来就要实打实的出兵。” “不过在吐蕃是个军国，等到他们处理完内部矛盾，肯定还会出兵的，我们随时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张楠点点头：“对了那个莲花生，是不是很厉害啊？秦大，你说圆通这和尚抛下天堑城的事情，非要潜入吐蕃王城，是不是想要向莲花生学习欢喜禅啊？” 秦川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呢，那和尚做事从来都是偷偷摸摸的。” 7017k 第356章 想要留学的金山王 “方老师，慢点慢点！”策马跟在方国寿身后的帖木儿大喊道。 方国寿的骑术早就已经到了【精通级】，就是这会儿下着雨，他胯下的回鹘马也灵活的像是秋名山上的ae86，灵活的绕过了一个水塘，快速奔驰在草原上。 帖木儿心中暗暗骂娘，你一个历史学教授，为什么这么喜欢飙车，哦不赛马啊！ 不过帖木儿也没办法，谁让方国寿现在是葛逻禄事务司的宣慰使，也就是大唐在葛逻禄地区的负责人呢。 草原上刚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泥泞的水坑，在这样的地方赛马，一旦马失前蹄那就是坠马的结果。 一想到自己这条命，帖木儿更是小心谨慎的驾着马。 今天他是随着方国寿去金山城巡视的，没想到遇到了这么一场雨。 他们没有携带露营的装备，草原一旦入夜就更加危险，所以必须要尽快赶到金山城。 帖木儿的运气还不错，他没有发生交通事故，在天黑之前进入了金山城。 之前的金山城在回鹘入侵之前，就被葛逻禄老可汗一把火烧了。 如今这座新城，是在大唐的协助援助建造的。 整座城市都充满了浓浓的大唐风格。 谋落伊勒继承了父亲金山王的爵位，也继承了葛逻禄可汗的位置。 建宁王亲自上书朝廷，建议朝廷承认谋落伊勒的新任可汗地位。 由于大唐协助葛逻禄人击败了回鹘大军，而葛逻禄人也看到了唐人北庭都护府强大的战斗力。 谋落伊勒对于大唐是相当亲善的。 听到方国寿和帖木儿要来，谋落伊勒更是直接派遣使者在金山城门口迎接他们。 方国寿一下子被请到了谋落伊勒的可汗府。 葛逻禄人之前都是用牛羊皮搭建帐篷，这座可汗府也是按照唐代规制建造的。 “帖木儿兄弟！” 谋落伊勒可汗亲自出门，迎接帖木儿，又对方国寿见礼道： “方宣慰使！” 方国寿也恭敬的回礼，他接着说道：“金山王，小使马上就要离任了，我已经推荐帖木儿接任葛逻禄宣慰使了。” 谋落伊勒可汗大吃一惊，这位大唐的宣慰使博学多才，谋落伊勒可汗可是向他请教了很多问题。 无论什么问题，这位宣慰使都能给出答案，并且给出最好的处理结果。 谋落伊勒可汗看过三国演义，他已经将方国寿看做是自己的诸葛孔明，没想到方国寿竟然要辞行了？ 方国寿说道：“帖木儿继任宣慰使，金山王肯定也会放心的。” 谋落伊勒可汗无奈的点头，在金山之战中他和帖木儿建立了友谊，如果帖木儿来做这个宣慰使，显然也是不错的选择。 谋落伊勒可汗继续说道：“那方宣慰使，本可汗去沙州留学的事情？” 方国寿无奈的说道：“金山王是葛逻禄人的王，又怎么能亲自去沙州留学呢？建宁王殿下已经说了，请金山王派遣王族成员去沙州留学就行了。” 向陇右派遣留学生，这也是方国寿建议谋落伊勒可汗上任后的第一道命令。 葛逻禄各部的族长都派遣自己的子弟，前往沙州的专门学校学习大唐文化。 葛逻禄本就和大唐关系亲密，以前也派遣遣唐使入西京国子监学习过。 族内贵族精通汉文的也不少。 不过这样大规模的派遣留学生还是第一次。 可是最离谱的是，谋落伊勒可汗这个新任可汗也吵着要去沙州留学。 方国寿最后一调查，谋落伊勒可汗非要去沙州留学，都是被帖木儿这个家伙蛊惑的！ 方国寿今天在离任之前，就是劝说谋落伊勒可汗放弃去留学的想法。 按理说谋落伊勒可汗这么一个仰慕汉化的葛逻禄可汗，对于大唐来说是一件好事。 在方国寿的建议下，谋落伊勒可汗改名为金山国，也将可汗的尊位换成了金山王。 除此之外，谋落伊勒开始按照汉人官制进行改革，又接受了方国寿的建议，在葛逻禄地区推行佛教。 大量在陇右地区被打压的僧人进入草原。 不过方国寿也不是随意让这些和尚传教，而是在金山城外设立了一座佛学院。 所有需要在葛逻禄传教的僧侣，必须要在佛学院学习。 学习一段时间后，可以参加佛学院的考试，只有通过考试授予僧人度牒的，才能在草原上传教。 如果没有僧人度牒的，在草原上传教的都是非法的，一旦发现立刻押送葛逻禄事务司。 佛学院中，需要进行系统的教育，就算是毕业之后，还要每隔三个月返回佛学院参加考试，才能继续在草原上传教。 这一套僧人度牒制度，牢牢的将传教僧人掌握在手里。 方国寿另外一项举措，就是大力发展对金山国的贸易。 如今的北庭都护府城外，也已经建立了一座巨大的贸易集市。 以前在葛逻禄地区昂贵的食盐和茶叶都大量涌入，价格也迅速下跌，变成了普通牧民都能接受的价格。 布匹、油灯、丝绸等一些贵重的用品，也在迅速的进入葛逻禄贵族的家里。 方国寿并没有采用对回鹘那种蚕食的办法，而是直接开始了大规模的倾销。 反正这些东西葛逻禄人都不能造，大量廉价的商品几乎迷昏了所有葛逻禄人。 他们积攒的财富大量都流入了大唐商人的腰包中。 这时候谋落伊勒可汗才发现，自己都变成穷鬼了。 不过方国寿也不是要用贸易击垮葛逻禄人，紧接着大唐的商人涌入草原，开始和草原上的牧场主建立长期合作。 按照方国寿的设想，葛逻禄可以成为大唐商品的倾销地，而葛逻禄人要向大唐提供战马、牛羊和羊毛。 另外一门新的产业，也有在葛逻禄地区兴起。 都督府盐铁税局下的勘探司玩家们，疯狂的涌入了葛逻禄地区。 葛逻禄发源的金山，就是如今中亚的阿尔泰山。 这里是中、俄和哈萨克斯坦的交界处。 而阿尔泰山，当之无愧是一座金山！ 阿尔泰山周围有大量矿藏，这里被称之为金山，也是因为这山里真的有金矿。 清代就有“金夫逾万，产金逾万，列厂十区，矿工数万”的记载！ 金山就是一座宝库啊！ 玩家们勘察了金山的矿产，绘制了一份金山矿产全图，就立刻跑向了新的地区。 方国寿则看着这张矿产全图，眼睛放光。 要知道哈萨克斯坦到现在依然被称之为矿山上的国家！ 这张地图上不乏有黄金矿脉，宝石矿脉和有色金属矿脉！ 其中还有些甚至都是浅表矿脉，只需要简单淘洗就能够挖出矿石！ 这是一座当之无愧的金山！ 这下子，葛逻禄各个部落彻底疯狂了！ 他们知道山中有金子，可是不知道有这么多金子！ 就在这个时候，方国寿请谋落伊勒可汗召集所有的部落头人，共同商讨如何开发金山的矿藏。 这一次方国寿的方案，得到了全票通过。 各个部落按照所居住的地区，获得挖掘自己部落领地内金矿的权力。 大唐商人负责提供挖矿的技术和器械，挖出的矿石也是大唐收购。 方国寿乘机又让谋落伊勒可汗做了一次编户齐民，派出使者清点各个部落的人口，让各个部落按照人头向金山王庭交税。 也因为金山王庭暂时没有收税的能力，所以这个工作也暂时交给了大唐商人。 金山的发现，让葛逻禄上下有了更多的消费能力，大唐货物再次倾销草原，大唐的商人们给陇右搬回来大量的黄金。 但是葛逻禄人很快发现一个新问题，人力不够了。 采矿业，是一个劳动力密集型的行业。 葛逻禄人就这么多青壮，根本没有足够的矿工。 对于黄金的渴求，打开了那个历史上无数出现的潘多拉魔盒。 缺乏矿工的葛逻禄人，开始主动出击，掠夺周围的部落，将他们当做奴隶来开掘矿山。 这下子最倒霉的就是回鹘人和突骑施人。 回鹘老可汗刚刚大败，葛逻禄人扬眉吐气，立刻化作豺狼虎豹。 他们袭击了边境上回鹘部落，将这些部落里男子掠夺为奴隶，送入金山的矿洞里没日没夜的开采矿石。 女人和孩子则按照草原上的规矩，赏赐给部落中其他人。 而比起回鹘人更加凄惨的，是突骑施人。 突骑施人是活跃在葛逻禄南部的胡人部落，在西域拥有不小的影响力。 以前突骑施人和葛逻禄人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现在葛逻禄人的部落大规模的袭击突骑施人，抓捕他们的男人做奴隶，掠夺他们的女人和孩子。 葛逻禄人做的这些事情，玩家们自然是看在眼睛里的。 我大唐煌煌天朝，自然不可能支持奴隶贸易这么罪恶的事情！ 但是我们没看到啊！我们大唐商人只是收购葛逻禄人的金子罢了！ 在葛逻禄人的逼迫下，突骑施人不得不向大唐提出内附。 7017k 第357章 到底打谁？ 等到从金山王的府邸里出来，方国寿带着帖木儿回到了葛逻禄事务司的官邸。 这是陇右都督府派驻在金山城的机构，管辖在葛逻禄地区所有的唐人。 方国寿除掉马靴，对着帖木儿说道：“我的辞职报告建宁王已经批准了，现在开始交接葛逻禄事务司的工作。” 帖木儿立刻站直了，他已经接到了任务，如今他就是葛逻禄事务司的宣慰使了。 葛逻禄事务司的宣慰使，是统筹陇右对葛逻禄一切事务的部门。 这不仅仅是一个外交部门，而是代表大唐这个宗主国，能直接操纵金山国内的大小事务。 虽然不能直接给金山国下命令，但是方国寿精妙的手段下，他已经将整个金山国改造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一个完全臣服于大唐的藩属国。 无论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又或者是经济上和文化上，都彻底离不开陇右的宗主国。 方国寿说道：“文化是控制这些小国最好的办法，如今大唐文化的巨大向心力，会让葛逻禄快速汉化，在文化上同化葛逻禄人，这是我们的长期策略。” 帖木儿立刻正襟危坐，这是方国寿在移交葛逻禄事务司的工作。 方国寿又说道：“光有文化还是不够的，经济上的渗透也是非常重要的。” “金山国的采矿业，从鹤嘴锄到洗涤金矿的药剂，全部都要从陇右进口。” “如今的葛逻禄人，不过是在代替大唐在金山挖矿。” “不过金山还是能给葛逻禄人带来不小的财富，所以要用更高级的产品来收割他们。” “现在都督府已经批准了，肥皂、酒水、成衣、油灯和罐头，都加入到了对葛逻禄的贸易中。” “这些产品都是利润比较的产品，继续利用贸易的剪刀差，收割葛逻禄人手里的黄金。” 帖木儿点点头，这是陇右的既定政策，也是一项长期的政策。 方国寿继续说道：“只有在文化上向往大唐，才能让金山国在经济上依赖大唐。” “所以推行大唐文化，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已经向都督府申请了，邀请一支文艺剧团在金山国巡演。” 帖木儿连连点头，不得不说方国寿这一套是相当的有效，如今葛逻禄人都是精神大唐人，对待大唐商人那是相当的亲热。 方国寿又说道：“再好的宗主国，在葛逻禄人民族意识觉醒之后，都会爆发反抗的。” “你和金山王私交好，这是一件大好事。” “得罪人的事情我都已经帮你做好了，接下来你要做的是严肃法纪，如果有大唐商人违反法纪，一定要秉公处理，千万不能有高人一等的想法。” “另外你可以以宣慰使的名义，资助一些金山国聪明的孩子去陇右留学，以后可以将这个搞成一种长期性的慈善项目，笼络金山国本国的精英。” “最后就是佛学院的事情。” 方国寿看着帖木儿说道：“你不懂佛学，不能像我这样压住这些僧人。” 帖木儿点头，方国寿辩经大佛寺，可是把整个高昌城的僧侣都辩服了。 后来方国寿要在草原上建立佛学院，那更是整个高昌城的高僧大德更是扶老携幼的赶来草原。 方国寿去职后，帖木儿已经没有足够的威望来控制佛学院了。 方国寿说道：“在佛法上你肯定辩不过那些和尚，不过你只要牢牢抓住度牒发放和僧侣考核就行了，凡是对大唐不满的僧侣，一律不许传教，葛逻禄人自己的僧侣，也要送入佛学院学习。” “宗教是一种很强的力量，用之则利，你不用自然也有人用。” “你需要把握的就是正统性！” 帖木儿对宗教是一窍不通，他疑惑的问道：“什么是正统性？” 方国寿说道：“其实宗教这个东西，都是不断发展的。” “无论是东西方，每个宗教下都有无数的教派。” “无论是圣经和佛经，都是一本死经书，解说经书的是人，而这个解释权，就是各个派别争夺的重点。” “对任何信徒来说，异端要比异教徒更可恶。” “异教徒是敌人，是可以感化同化的，甚至是可以合作的。” “但是异端是争夺经书解释权的敌人，是生死之敌也是信仰之敌，是无论如何都要消灭的。” “你不懂宗教，但是只要坚持以佛学院这一派为正统，支持他们打压异端。” “这样就能够维持住我们的宗教工具。” 帖木儿点点头，将方国寿的教诲记在心里。 方国寿拍了拍帖木儿的肩膀说道： “你和金山王交好，和谋落部落上下的关系都很好，所以你可以使用怀柔一点的手段。” 方国寿说完，将代表葛逻禄事务司的银印交给了帖木儿。 按照如今的制度改革，各州的知州，北庭都护府都护，葛逻禄宣威司、回鹘宣威司、吐谷浑镇抚司、都督府下参谋处和各司曹主官，加上判盐铁税司的主司，这些部门都授予银印。 这些职位等同于大唐二三品的州刺史，是都督府下第一阶梯的职位。 各县县令、守捉府的守捉令，关隘主官这个级别的地方官员都授予铜印。 摸着银色的官印，帖木儿接到了系统提示。 【恭喜玩家帖木儿，获得职位—葛逻禄事务司宣慰使！】 【恭喜玩家帖木儿，主职业【使节】提升到十五级！】 【职业等级提升到十五级，解锁职业等级成就奖励—高级文官制服！】 【请玩家继续努力，提高职业等级！】 等到完成了移交工作，已经接近半夜了。 帖木儿问道：“方老，葛逻禄还有这么多事情，你辞职是要去哪里啊？” 方国寿的辞职，对整个葛逻禄事务司上下都是非常突然的事情。 就连金山王也向建宁王上书，请求方国寿留下来。 不过方国寿辞职的态度坚决，众人也只能送他离任。 帖木儿问起来，方国寿微笑着说道： “我去职，是为了去实现一个更大的计划，我在这个大计划中，有新的用处。” “大计划？” 方国寿说道：“你如今已经也是银印级别的官吏了，确实也应该知道了。” 【玩家方国寿，邀请你加入玩家公会—“伟大的宏图”。】 这是什么鬼？秘密结社？ 帖木儿点击了接受，然后他就加入了一个新的工会。 如今游戏的规则，一个玩家可以加入三个玩家工会。 帖木儿原本加了两个工会，这正好是第三个工会。 加入工会后，帖木儿翻开工会的成员列表，果不其然都是整个游戏第一梯队的玩家。 帖木儿有些兴奋，自己终于进入第一梯队的圈子了！ 方国寿说道：“【伟大的宏图】这个工会唯一的目标，就是确定陇右发展的方向！” 方国寿确实没有口出狂言，加入这个工会的都是游戏里掌握一方权力的大员。 “新大佬入会，群地位-1！”秦川第一个跳出来水群。 “方导拉人入会了，新大佬快点发红包！（舔狗表情）”崔涛在处理张掖城政务的时候顺手水群道。 “帖木儿大佬，这个月还能送回来多少黄金啊！”这是在群里催工作的盐铁税司主管江伦。 帖木儿连忙发了几句话，这才对方国寿说道： “方老，我们这个工会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方国寿淡淡的说道：“不是说了，就是制定陇右发展的规划。” 帖木儿连忙问道：“那您说的大计划？” 方国寿说道：“这个计划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这是余俊杰和参谋处的徐俊提出来的。” 余俊杰帖木儿自然知道，水淹金山的战略就是他提出来的。 如今余俊杰是参谋处次长，负责战术和训练工作。 徐俊是参谋处的处长，是建宁王在军事上的智囊。 而参谋处也是整个陇右逐渐膨胀的最大军事机关，几乎可以插手整个陇右的军事工作。 既然方国寿说到了这两个人，帖木儿眼睛也是一亮说道： “难道又要打仗了？” 方国寿点头说道：“当然！” “可是和谁打？” 帖木儿这个问题，也是几乎所有陇右军将玩家的问题。 向东的灵州朔州，都是大唐的领地。 如果现在进攻大唐，那不就是造反反贼了？ 很显然建宁王不可能这么做。 朝廷已经准备收复两京了，但是按照从凤翔府的留后院传来的情报。 太子一系的官员，竭力阻止皇帝调集陇右的兵力入关平叛。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如今东宫一系官员都将建宁王视为大敌，阻止建宁王的军队瓜分平叛的功劳，也是正常的事情。 北面的回鹘人已经被打垮，进攻吐蕃也不现实。 大积石山不仅仅保护了吐谷浑，同样也保护了吐蕃。 以现在吐谷浑地区的基础建设和补给能力，是无法承担大唐大军的补给的。 难道是进攻西域吗? 也不可能啊，军将玩家们对于西域这些小国没什么兴趣。 而且现在的西域都护是郭子仪的侄子，后世有铁血亲王之称的郭昕。 郭昕能力手腕都是有的，如今西域算不上太平，但也是维持着平衡。 那到底是打哪里？ 7017k 第358章 大迂回战略 方国寿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们的计划是从漠北草原绕道，攻打伪燕叛军的老巢！” 从草原绕过去攻打安禄山老巢？ 安禄山已经死了，如今伪燕的控制区域，其核心地区就是当年安禄山受封的三镇。 也就是平卢、范阳（幽州）和河东三镇。 平卢，大概就是现在辽宁地区。 范阳，后世大概就是京畿地区。 最后河东地区大概是如今的河北省一带。 这三个地区，就是伪燕最核心的区域。 实际上，自从安史之乱后，唐王朝从此都没有能够解决北方的藩镇割据问题。 河朔藩镇一直对抗唐廷到了唐代灭亡，反复叛乱投降，一直都游离在唐代的统治之外。 帖木儿打开地图，他眼睛一亮，这个计划真的可行啊！ 北方草原实际上是一体的，这是一个笼统的地理概念。 实际上整个漠北草原，还可以细分为漠东和漠西两个区域。 如今回鹘人活跃的主要地区是漠西地区，也就是后世的新疆一带。 回鹘人说起来是草原共主，主要力量也都在漠西地区。 而在整个蒙古高原的东部地区，也就是地理上的漠东地区，还在一个混乱的状态。 但是整个漠北草原都是联通的，这些部落分散，无力对抗回鹘的霸权，这些部落都对回鹘表示了臣。 漠东就是如今内蒙东部一带的地区，如果建宁王的军队横跨整个漠北草原，就可以从后方进攻平卢、范阳和河东三镇！ 听到了这个疯狂的计划，帖木儿也呆住了。 要知道这可是大唐，这么一个转进千里的计划，其难度可是相当大的！ 但是如果真的能跨越草原，绕到伪燕的后方，那就可以和朝廷的官军来一个前后合围，彻底消灭北方的藩镇！ 帖木儿眼睛亮了。 “你们说的【伟大宏图】就是这个计划吗？” 方国寿点头说道： “就是这么一个战略，按照历史进展，唐廷虽然收复了两京，但是没有能够攻下河东三镇，后来连河朔的藩镇也跟着反了，北方的边防体系彻底崩溃。” “从此唐王朝就彻底陷入到了藩镇割据的旋涡中，就算是有皇帝想要努力，也无法解决北方藩镇割据的问题。” “再加上整个唐王朝的腐败无能，最后彻底落日。” 说到这里，方国寿也有些黯然。 作为一名隋唐史研究者，方国寿年轻的时候也是向往繁华又强大的盛唐，才选择了这个方向。 可越是研究，越是觉得盛唐的光明不过是一闪而逝的，弥漫在整个大唐中后期的藩镇割据，才是王朝真正的颜色。 无论前期是多么的辉煌，那么多帝王将相也无法阻止这个伟大的王朝走向没落。 但是在方国寿看来，唐王朝真的是历史上封建王朝的高峰了。 万国来朝的气象，开放的看待世界，不断的吸取各民族的知识，无论是文化还是经济上，又或者是军事上政治上的成就，都可以说是封建王朝的高峰了。 来到了这个游戏中，方国寿除了建设陇右之外，也想要拉一把唐王朝。 如果能彻底平定安史之乱，剿灭北方割据的藩镇，那么唐王朝会怎么样呢？ 方国寿又说道：“但是这个计划不是【伟大宏图】的全部内容。” “那是？” “让建宁王当皇帝，才是整个计划的最终目标！” “至德一共两年，乾元一共两年，上元一共两年，李亨在位不过六年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 “我们还有四年时间，要让建宁王登上皇帝的位置。” “想要夺嫡，自然要有功劳，平定伪燕叛乱这个功劳，就是夺嫡最大的筹码！” “有了这个筹码，一切才有筹划的可能！” 帖木儿这下子明白了，这个工会的【伟大宏图】是什么。 玩家自然不可能窝在陇右发展。 可是如果等到新皇登基，那时候再起兵造反，建宁王没有法统上的正义性。 而且再次将大唐拖入内战，也不是玩家的心意。 所以要在李亨在位的时候，完成平定安史之乱的大功劳，然后拥立建宁王夺嫡！ 那样的话，玩家才能急需改造大唐。 原来是这样的“伟大宏图”啊！ 这下子帖木儿也找到了玩游戏的目标。 一直以来，《大唐风云》超级高的自由度，让不少玩家迷茫。 帖木儿也是如此，只是跟着任务随波逐流。 虽然这样玩游戏也不错，但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 但是现在有了一个新的目标，帖木儿也明白了努力的方向了。 帖木儿问道：“方老你这次是为了出访漠东的部落，让他们借道给我们吗？” 方国寿摇头说道：“自从东突厥灭亡之后，漠东都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虑。” “那方老是要去干什么？” 方国寿说道：“我要出访渤海国。” 渤海国？ 这又是一个让帖木儿没听过的名字。 方国寿说道：“渤海国是现在中国东北地区、朝鲜半岛东北及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一部分。” “渤海国全盛时期，辖境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其文化深受唐朝文化影响，享有‘海东盛国’的美誉。” “如今渤海国应该是渤海文王大钦茂在位。” 帖木儿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出使渤海国？” 方国寿说道：“长途奔袭草原，以我们现在的军队和运输能力是能做到的。” “但是要攻打北方三镇，那不是短期能够结束的，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补给。” “渤海国就在北方三镇的北面，如果能用渤海国当做后勤基地，那么我们打下北方三镇就没有问题了。” 帖木儿眼睛一亮，果然这么多顶尖玩家想到的计划，必然是周全的。 大军长途奔袭，最大的困难是粮食补给了。 漠东地区贫瘠，大军无法就地补给。 既然说渤海国是“海东盛国”，那么补给陇右的大军肯定是没问题的。 不过帖木儿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道： “既然渤海国对唐很忠心，为什么大唐没有邀请渤海国一起出兵，剿灭安史之乱呢？” 方国寿笑着说道：“国家之间只有利益，渤海国没有随着北方三镇一起反叛，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而且渤海国是靺鞨人建立的国家，以前安禄山就是在边境上打靺鞨人和鲜卑人起家的，他们肯定不敢出兵啊。” 这下子帖木儿明白了，为什么方国寿要出使渤海国。 这就是和当年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一样，要联合渤海国协助来攻打伪燕。 陇右也和当年的武帝一样，并不是需要月氏的武力支援，只需要他们能借道和提供后勤。 帖木儿说道：“如果渤海国不配合呢?” 方国寿冷笑说道：“如果不配合，那就让渤海国尝一尝我们的手段了！” 听到方国寿这句话，帖木儿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位在游戏里恢复了年轻的历史学教授，也在游戏里放飞了自我。 经历过那个奋斗时代的人物，哪个不是意志坚定的人物。 帖木儿只能祈祷渤海国不要耍什么小手段了。 就在方国寿离任葛逻禄，准备先返回沙州述职再前往渤海国的时候。 新任回鹘宣慰使也求见了牟羽可汗。 自从商博离开回鹘之后，向李炎推荐了商人玩家张可达担任回鹘宣慰使。 张可达曾经是西行商团的成员，在玩家控制拜县的时候立下功劳。 张可达返回沙州之后，又做了几次和回鹘的贸易，都赚了不少钱。 张可达颇有语言天赋，在贸易的时候已经迅速学会了回鹘语。 张可达负责的几个贸易站效益都不错，在商博带着张可达离任后，就向都督府推荐了张可达，继任回鹘事务司宣慰使。 接到了送沙州送来的银印之后，张可达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求见牟羽可汗。 “修路？”牟羽可汗看着张可达，疑惑的问道。 张可达说道：“尊贵的可汗，在我们陇右有一句话，‘想要富先修路’，回鹘想要繁荣，必须要修路！” 牟羽可汗笑了出来：“修路？那不是让你们陇右运来更多的商品来掠夺我们的财富？” 牟羽可汗还是王子的时候就精通商贸，他冷笑说道：“如今我们回鹘的钱财，都换了大唐的享乐之物，到了冬季都要饿死不少人了，还有人能修路吗？” 张可达早就有了准备，他说道：“可汗，我这次来，就是要讲一讲致富良方的！” 致富良方？ 牟羽可汗问道：“致富良方？呵呵。” 张可达说道：“可汗也知道葛逻禄人的金山吧？” 牟羽可汗一拍椅子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葛逻禄人！他们得了你们大唐撑腰，掠夺我们边境的人口！” 说到葛逻禄人，牟羽可汗更是怒气汹汹。 就是在金山一战，牟羽可汗大意失亲爹，也葬送了回鹘制霸草原之梦。 张可达说道：“回鹘也坐拥金山上，可汗怕是不知道吧！” 7017k 第359章 朝廷和亲 “金山？难道我回鹘境内，也有金矿吗？” 牟羽可汗不无嘲讽的问道。 张可达笑着说道：“回鹘境内有没有金山，我不知道，但是漠东那片的小部落可是不少。” “如今金山缺乏采矿工人，突骑施人已经归附大唐，矿工的需求不小。” “如果回鹘能够从漠东招募一些‘劳工’过去，一定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这下牟羽可汗明白了张可达说的大生意，到底是什么生意了！ 自从东突厥汗国分裂后，漠东草原就彻底陷入了混乱。 回鹘虽然名义上统治了这片地区，但是这些小部落互相攻击，争夺牧场和人口，打的是不可开交。 本来老可汗制定的是“先西后东”的方案，先灭了西方比较大的葛逻禄部和黠嘎斯部，再去收拾漠东这些小部落。 可是老可汗出师未捷，回鹘也放弃了统一草原的战略，龟缩在自己地盘上舔伤口。 张可达继续说道：“回鹘虽然没有金矿，但是也有矿山啊。我们大唐商人也需要这些矿石。” “如果价格合适，我们大唐商人可以提供开采的技术。” 这下子牟羽可汗明白了张可达的意思，这是让他去漠东草原上抓奴隶呢！ 对于这个提议，牟羽可汗毫无心理负担。 回鹘人本就是游牧民族，战败者成为奴隶，这是草原上千古以来的规则。 甚至有些残忍的部落击败对手，都会杀死战败部落全部男丁。 抓过去当奴隶，都已经是颇为仁慈的处理手段了。 漠东这些草原部落，对回鹘颇为不恭顺。 牟羽可汗立刻下定决心说道：“这些漠东的部落，是时候要收拾一下了！” 牟羽可汗下达命令，召集回鹘骑兵向东进军，揭露漠东的部落。 而与此同时，在凤翔府。 俺达协理发坐在鸿胪寺的迎宾馆中，愁眉不展。 自从上一次大朝会之后，俺达协理发日日上书，求见大唐天子。 可是这些上书都石沉大海，不见任何回应。 俺达协理发是回鹘的求亲使，为的是遵从老可汗的命令，给现任牟羽可汗求娶一位大唐公主作为回鹘的可敦。 可敦，就是回鹘王后的意思。 可是俺达协理发除了在朝堂上证明了建宁王大败回鹘后，就没有再得到皇帝的召见。 但是大唐对于俺达协理发是相当的礼遇，每日的伙食都是极好的。 俺达协理发出门也没有人阻拦，还有侍卫贴身保护他。 几乎俺达协理发什么离谱的要求，鸿胪寺都会竭力满足，甚至为了他吃上回鹘的食物，还专门雇佣了两个回鹘来的厨子给他烧菜。 除了不满足他求亲的要求，可以满足他一切的要求。 俺达协理发就这样被晾在了凤翔府。 他的随从几乎都送命在了上一次的刺杀中，俺达协理发在迎宾馆中带着实在无聊，今天一大早就到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 上一次大朝会结束后，为了显示皇帝的恩宠，这座留后院就在行宫边上，位于凤翔府朝廷的核心地带。 俺达协理发送上来拜帖，很快就有侍卫通传，邀请他进去。 如今陇右在凤翔府也算是地位尴尬。 上一次的灵州挖掘出龙骨的事情，牵连到了建宁王。 朝廷中清正一派的官员，都对建宁王颇为失望。 认为他是一个伙同杜鸿渐伪造祥瑞的小人。 原本对建宁王有好感的颜真卿都在带头上书弹劾建宁王，陇右都督府自然没有清流一系的官员踏足。 而朝廷中另外一个派系，拥立太子的官员们，自然也不喜欢建宁王。 都是拥立太子，可是大家的成分也不一样。 郭子仪李泌这样的，是为了朝局稳定在拥立太子。 如今天下未定，如果再发生夺嫡的事情，那么凤翔府朝廷就真的撑不住了。 当然其中更是不乏投靠太子的投机派，等着太子登基后就能青云直上的人。 可无论是哪个派系，如今都对建宁王不友好。 陇右都督府留后院也成了凤翔府的一处禁地，几乎没有什么官员拜访。 但是对于李道源他们来说，他们反而是乐于清净。 在商博的新一任留后使团抵达之前，他们只需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可以了。 反正每天都有大把的经验拿着，这个留后使做的也不亏。 俺达协理发的拜访，倒是让李道源非常的疑惑。 这个回鹘老头来找自己干嘛？ 不过好歹同路一场，那一次大朝会上，这个回鹘老头也表达出足够的善意，李道源还是选择了见了他。 被手下引入宅子里，只看到李道源正在池子前喂鱼。 池子里养的只是关中地区常吃的鲤鱼，但是这些鲤鱼都相当的肥大，李道源一撒鱼食，甚至还有胆大的鲤鱼跃出水面，争抢空中的鱼食。 这样声势浩大的喂鱼方式，倒是让俺达协理发非常意外。 “回鹘求亲使，俺达协理发见过留后使。” 李道源喂完了鱼，和俺达协理发在水池边上坐下。 “俺达使者，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我拜见留后院，到底是为了何事？” 李道源本就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外交辞令，他直接问道。 俺达协理发虽然汉化已久，但毕竟也是一个回鹘人。 他也直接说道：“我是来求见留后使，是为了求亲的事情而来。” 李道源疑惑的说道：“你是向大唐朝廷求亲，见我有什么用？” 陇右都督府留后院不过是陇右在凤翔府的小机构，李道源这个留后使，只有在大朝会的时候才有资格上朝。 这样人微言轻的小官，根本影响不了朝廷的决策。 俺达协理发求亲不成，这事情凤翔府上下都是知道的。 俺达协理发说道：“外使来凤翔府，是为了向大唐圣人求娶大唐公主。” “不过在出发的时候，牟羽可汗也和外使说了，若是求娶大唐宗亲不成，只要能和建宁王攀上关系就可以了。” 李道源一愣，没想到这个俺达协理发竟然说法如此直白？ 俺达协理发说道：“外使来凤翔府多日，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击败回鹘的，是陇右，不是大唐。” 李道源心中一惊，但是他还是装作不清楚的问道： “陇右就是大唐，俺达使者怕不是糊涂了。” 俺达协理发没有和李道源打哈哈，而是直接说道： “大唐是大唐，陇右是陇右，这点外使还是知道的。” “真正击败回鹘的是建宁王，不是大唐朝廷。” “所以外使来凤翔府，只需要和建宁王攀上关系就好了。” 说完之后，俺达协理发对着李道源一拜说道： “这就是我回鹘的态度。” 说完之后，俺达协理发放下了带来的礼物，离开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 李道源看着离开的俺达协理发，张端阳从后院走出来。 “这天下间聪明人还是很多的啊。” 李道源点点头说道：“这个俺达协理发就是个人才，他已经看出来陇右和大唐朝廷并不是一条心了。” “巴结大唐朝堂，还不如巴结我们陇右。” 张端阳说道：“让一位公主和回鹘和亲，确实有损如今大唐的声望。不过如果只是请一位宗室之女和回鹘和亲，那反倒拔高了大唐的地位。” “之前凤翔府朝廷始终不肯见俺达协理发，就是又要依仗回鹘援军收复两京，同时又不想下嫁帝姬折了面子。” 周世走出来问道：“老师，这大唐和亲，不都是让养女去吗？这不是一样的吗？” 和亲吐蕃的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实际上都不是李唐皇室的血脉，而是被皇帝收为养女的大臣之女。 周世的问题也是李道源的问题，他们都看着张端阳。 张端阳看着周世说道：“平日里让你好好学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古代是宗法社会，虽然是养女，但是只要入了皇家的族谱，那就是公主！” “和亲的不是皇室血脉，而是公主的身份！” “如今能让大唐下嫁公主的，只有吐蕃一个国家，所以大唐和吐蕃是甥舅之国的关系，代表了吐蕃和大唐不是宗藩关系，而是平等关系。” “但是回鹘一直都是向大唐称番的藩属国，如果下嫁公主，那就等于让回鹘和吐蕃并列了，脱离大唐的朝贡体系了。” “如果下嫁郡主，就没有这个问题，所以皇室血脉不是关键，皇室封号才是最重要的。” “你最近给我好好写论文，不许再出去浪了，要不然我论文预答辩就不让你过！” 听到论文答辩，周世立刻低下头跑回了书房。 次日，回鹘求亲使上书大唐朝廷，不求娶皇室公主，改为求娶宗室之女。 皇室公主是皇帝的女儿，而宗室之女可以是亲王郡王的女儿，也就是大唐郡主。 如果是求娶宗室之女，确实保全了李唐皇室的脸面。 和亲回鹘，皇帝召开延英殿会议，商议要不要同意俺达协理发的请求，下嫁一名宗室之女给这位新任回鹘可汗。 这一次，皇帝和宰相很快达成了一致。 无论如何，回鹘都是大唐北方的大患。 如果能够以一宗室之女和回鹘和亲联姻，日后若是唐回摩擦，这位郡主还能从中调和。 而且如今回鹘出兵协助大唐收复两京，这个求娶郡主的请求也不过分。 大唐没有下嫁公主，而是嫁了一名郡主，说明回鹘依然是大唐的藩属，而不是和大唐平起平坐的姻亲。 皇帝果断下达旨意，同意俺达协理发的请求，下嫁一位郡主给回鹘可汗。 可是这一次，俺达协理发提出了一个让朝廷疑惑的请求。 7017k 第360章 义妹 “什么？那个回鹘求亲使，要求下嫁的郡主和建宁王有亲？” 皇帝听到了鸿胪寺卿的汇报，一下子站起来。 鸿胪寺卿低着头，前面朝廷刚刚答应了下嫁郡主，没想到这个回鹘求亲使又出幺蛾子。 李亨坐在宝座上说道：“建宁王是亲王爵位，但是帝枝正脉，如果让建宁王收养女，那不是和出嫁公主一样吗？” 李亨有些怒气冲冲，显然对于回鹘使节的花招不满。 鸿胪寺卿低着头说道：“圣人，这俺达求亲使说，他只求娶郡王之女，只是希望这位郡主能和建宁王结拜兄妹。” “这是什么意思？” 李亨有些疑惑，这回鹘人又是什么骚操作？ 鸿胪寺卿说道：“圣人，请一位皇室宗亲收养一位义女，赐予郡主的封号。然后请这位郡主前往陇右，和建宁王结拜义兄妹，再送去回鹘和亲就行了。” “这是什么道理？” 李亨脑子有些混乱，皇室郡主本来就是自己儿子的表姐妹，为什么还要和建宁王结拜。 鸿胪寺卿说道：“回鹘求亲使态度坚决，还请圣人裁断！” 李亨想了想，这笔和亲的买卖似乎也不算亏。 本来让广平王和回鹘叶护王子结拜，日后叶护王子成了回鹘可汗，就可以保证大唐和回鹘的亲善关系。 可没想到回鹘内部发生变故，叶护王子的弟弟移地健继任可汗之位。 若是能以一郡主下嫁，可以和回鹘建立姻亲关系对于大唐北防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是让和亲的郡主绕道一下陇右，李亨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俺达协理发的请求。 哪个宗室之女下嫁呢？ 因为李唐皇室的造反基因太强，宗亲几乎都住在十王宅里。 在两京失陷的时候，十王宅里大部分宗亲都被伪燕所俘虏。 还有一部分跟着上皇入蜀，李亨身边根本没有郡主可以下嫁。 不过朝廷永远不缺帮助皇帝解忧的大臣。 在大唐决定下嫁郡主去往回鹘和亲的消息传遍朝野之后，在京师整顿兵马，准备出战斗武功的朔方军武锋使仆固怀恩上书朝廷。 “臣有一女，远嫁外夷，为国和亲，荡平寇敌。” 自请上书和亲的仆固怀恩自然得到皇帝的嘉奖，接下来张皇后后面见了仆固怀恩之女，回报皇帝此女“容貌姿丽，可为皇室宗脉”。 对于这个结果，俺达协理发也很认可。 仆固一族本来就是回鹘九姓之一。 仆固怀恩是朔方节度使下的军将，是仆固一族在大唐这一脉的主家。 仆固怀恩的女儿和亲，不仅仅是在宗法上加强了和大唐的关系。 也能够帮助牟羽可汗拉拢草原上的仆固一族。 可以说是一箭双凋的好事。 这一次大唐朝廷的动作很快，皇帝下旨，封仆固怀恩为丰国公，提拔他为兵部侍郎，朔方军讨击使。 接着皇帝又以死掉的永王名义，收养仆固光亲为女儿，此后仆固光亲就改名为李光亲，成为永王一脉的郡主。 皇帝指定李光亲为宁国郡主，承嗣永王一脉的香火。 永王之乱平定后，皇帝虽然处死了永王，但是依然保留了永王的王爵。 毕竟永王是李亨亲手带大的，如果永王以王爵的礼仪下葬，也算是皇室最后一点亲情了。 既然永王一脉没有被废除，那让仆固光亲过继到永王一脉，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了。 一系列的仪式可以说是一气呵成，不到七天后，李亨就下达诏书。 宁国郡主李光亲，奉旨和亲回鹘。 皇帝从建宁王上贡的一万杂畜中，挑选出一千头作为这位郡主的嫁妆。 又让二十名医官，四十名匠人，也作为陪嫁一起送往回鹘。 仆固怀恩的儿子仆固玚，加左骁卫游击将军，护送宁国郡主李光亲，和亲回鹘。 和亲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不过送行的太监又向仆固玚宣读了另外一条命令。 “什么？先绕道陇右，让郡主和建宁王结拜再去和亲？” 仆固玚听到这诡异的命令，疑惑的看着传旨的太监。 本来沿着凤翔府北上，过了灵武再北上阴山，就能抵达回鹘牙帐城。 现在要绕道陇右，不是白白多走了很多路？ 再说了，李光亲如今是永王之女，永王是皇帝的弟弟。 李光亲本来就是建宁王的表妹，为什么还要结拜兄妹？ 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仆固玚还准备再问，只听到马车里的李光亲说道： “兄。 仆固将军，既然圣人有旨，就绕道陇右吧。光亲也想见一见这位建宁王兄。” 仆固玚这才想起来父亲的教导，接下了圣旨护送和亲的车队出发。 俺达协理发也要随着和亲队伍返回回鹘，李道源和他也算是认识一场，也来到了城门外送别。 等到送走了这个老头，周世忍不住说道： “和亲和亲，没想到大唐也搞和亲这一套啊！” 张端阳说道：“和亲这事情，古今中外都少不了的。” 余潇潇叹息一声说道：“可怜的是和亲的女子，这一次嫁到回鹘，恐怕这辈子都返回不了中原了。” 众人点点头，大唐和亲的几位公主，都没能够再返回中原。 这一次的和亲结果，朝廷上下似乎都很满意。 朝廷也终于腾出手忙正事了。 屯兵在武功城的郭子仪部，厉兵秣马了一阵子后，再次开始向西京发动试探性攻击。 这一次大唐在武功再次集结了收拢的朔方溃军，各地勤王军队，和在关中征集的军队，合起来一共十万人，号称二十万大军，摆出进攻西京的态势。 而伪燕这一边，自从上一次青渠之战胜利后，负责清渠之战的伪燕大将安守忠，被伪燕皇帝安庆绪大力封赏。 如今安守忠已经是伪燕的大将军，司空，中书门下平章事了。 安庆绪对于这位老将也是相当的信任，将从两京搜刮的百姓，以及后方征募的援兵合计六万人，全部交给安守忠指挥。 安守忠屯兵香积寺，依然拿出上一次大败唐军的战略，以逸待劳占据要道，等待唐军进攻。 郭子仪本来上书朝廷，在九月底十月初天气凉爽之后再进军。 但是睢阳的张巡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若是渭水的漕运被切断，那江淮的补给就再也送不到关中了。 皇帝和政事堂连续几次下令询问武功备战的情况，郭子仪只好出兵，准备收复长安。 这一次除了大唐的十万军队之外，还有助阵的四千回鹘精锐骑兵。 大唐是拿出了全部底牌，这一次皇帝没有委派宦官担任监军，将指挥权全部交给了郭子仪。 广平王随同回鹘叶护王子抵达武功之后，也表示坐镇武功，不会干扰郭子仪的决策。 看来这一次皇帝是吸取了清渠之战的教训，将军队全权交给了郭子仪。 对于大唐如此，对伪燕也是如此。 安庆绪也搜刮了京畿所有的兵力，两京附近所有男丁都被他抽调上了战场。 这场大战，可以说是决定大唐和伪燕命运的大战了。 后世知道历史进程的人，都会觉得这场战斗的结果是注定的。 大唐击败了伪燕，最终平定了安史之乱。 在落日余晖下，大唐还苟延残喘了一百多年。 可这是在知道历史进程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对于如今的大唐来说，这场大战也是空前紧张的一战。 郭子仪手上的，是大唐全部的精锐。 此战要是败了，凤翔府的朝廷就要再次逃回灵武了。 可是如今的灵武军力已经抽调一空，再逃回灵武也很难东山再起了。 如果这一仗打败了，那么大唐朝廷最后一丝权威也就荡然无存了。 所以无论是大唐还是伪燕，这都是决定命运的战斗。 而且双方无论是兵力还是战绩上，那也都是五五开。 凤翔府也陷入到了动乱之中，不少大臣都让家卷打包行李，如果这一次攻打长安再失败，那就要真的逃命了。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风尘仆仆的商博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凤翔府。 “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我们都在凤翔府闲了大半个月了！”李道源见到商博之后，彷佛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这段时间可是把东行团一行人憋坏了。 商博也是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这才赶到了凤翔府。 李道源前几天开始，每天都询问商博的位置。 他早就已经将留后院的东西打包，等待商博过来接收了。 “东西我已经打包好了，留后院也没什么东西，除了这座宅子的地契之外，还有皇帝赏赐的钱，账本都在这里。” 李道源如释重负的说道：“我是真的干不了这工作啊，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来啊！” 商博收下李道源移交的东西，这才说道： “李团长，你的《东行记》还继续更新吗？我可是你的粉丝啊！” 《东行记》是李道源在现实世界上传的一个系列节目，记录东行旅团的沿途风光的，自从进入凤翔府就已经停更了。 提到《东行记》，李道源来了兴致，不过他很快说道：“怕不是还要断更一段日子，建宁王又给我们发了新任务了，这生产队的驴也不带这么用吧！” 第361章 留后院送礼 商博好奇的问道：“什么任务？” 李道源愤恨不平的说道：“让我们去京畿，观察积香寺之战，评估双方的军事战斗力。” 商博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不用说，这肯定是参谋处这些玩家的提议。 商博又问道：“既然不想去，那拒绝这个任务就是了？” 李道源叹息一声说道：“建宁王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一句话“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李道源东行团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往京畿，观摩这场大唐和伪燕的大战。 商博这个新的陇右都督府留后使到任之后，一改李道源之前低调的作风，开始向朝廷大小官员送去拜帖。 不愿意见的，商博也会亲自上门送上礼品。 而随着商博一起抵达凤翔府的，还有大量的陇右商品。 原本已经有些商人把陇右的货物运到凤翔府了，但是那些商品都是日用品，凤翔府上下也只觉得陇右的产品结实耐用。 可等到这一次商博送上的礼品，可是让整个凤翔府都掀起了追逐陇右商品的风潮。 特别是陇右的奢侈品，已经成了达官贵人府邸都追逐的热门商品。 今日政事堂是宰相裴冕轮值秉笔，秉笔宰相不仅仅要主持当天的堂议，还要留宿在政事堂，处理当天的紧急公文。 这段时间郭子仪已经对长安展开了试探性的攻击，各种军务不断的送到政事堂，裴冕也是忙了一个晚上，到了清晨才返回府邸。 裴冕已经五十多岁了，忙碌一夜他也有些撑不住了。 自从改了轮流秉笔的制度后，每日秉笔的宰相第二天可以回家休沐。 这样的人性化制度，除了皇帝体恤宰相们之外。 也是秉笔宰相权力的一种限制。 因为第二天秉笔的宰相可以查看前一天的公文，也可以重新批驳意见，这种制度下像是上皇时期李林甫和杨国忠这样的权相，就再难出现了。 圣人是越来越会当皇帝了。 裴冕这么想着，回到家里就脱掉了官帽。 裴冕出自于闻喜裴氏，也是五姓七望之一的豪门望族。 他自从拜相之后，就购置了这座大宅作为相府。 大家族出身的裴冕治家很严厉，下人们都非常遵守规矩。 脱下官袍和官靴，裴冕的管家递上茶杯。 用茶水漱口之后，又有小厮进来递上痰盂。 最后从侍女手里接过新茶，裴冕准备趁着脑子还清醒，先处理一下府中的事务。 管家首先说道：“相公，今日陇右都督府留后院换了留后使，新任留后使向府上送了一点陇右特产过来。” 特产？ 裴冕皱眉。 建宁王在凤翔府的留后院一向低调，怎么突然换了个留后使？ 裴冕有些头疼，如今朝局波云诡谲，他在政事堂已经小心谨慎了，实在是不想要牵涉到夺嫡这种事情中来。 裴冕出自闻喜裴氏，是五姓七望的大家族出身，自然知道皇室的这些戏码。 如今皇帝的身体也不怎么好，东宫太子广平王李俶羽翼丰满，本来是储君之位牢固。 但是自从今上册立张皇后之后，又生下了一名皇子，张皇后和宫廷内权宦李辅国勾结，试图废掉太子。 太子和皇后之间的争斗已经擦出了火花，现在盘踞在陇右的建宁王又冒出来，整个朝局纷乱复杂，就连裴冕这样的老狐狸都看不清前路。 不过闻喜裴氏是大家族，本身就地位稳固，而裴冕已经位极人臣，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拥立之功。 所以裴冕的态度一向中立，没有和韦见素那样完全倒向东宫，在各方势力中若即若离。 裴冕这种不粘锅的态度，被朝臣们取笑为“泥塑宰相”。 不过裴冕也不在乎，他在宰相中是最年轻的，如今他的目标是主持今年的秋闱大典。 门生故旧，这是从秦汉开始，就根植于官场的一种紧密关系。 自古以来都说君子不党，结党在大唐朝堂中也不是什么好词儿。 但是老师和门生的关系，虽然不是一党，但是比同党还要亲近。 裴冕主持这次秋闱大典已经十拿九稳了，只要能做一任主考官，那么这一届秋闱出来的进士就都是他的弟子。 再给他几年时间，等这些弟子成长起来，他裴冕的地位自然是稳如泰山，又何必要掺和到夺嫡的危险局面中。 闻喜裴氏又不是没跟脚的小家族，需要富贵险中求的。 管家立刻说道：“是，相爷，仆这就把东西退回去！” 裴冕想了想说道：“等等。” “相爷？” 裴冕说道：“把东西搬到堂上来，本相要看看建宁王给本相送了什么。” 管家立刻出去，吩咐小厮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送过来的东西搬到了大堂之上。 闻喜裴氏是和陇右颇有渊源的。 当年隋炀帝时期的名臣裴矩，就曾经作为隋炀帝的使臣坐镇张掖城，威压西域打通了丝绸之路。 裴矩还搜集各种资料，写出了《西域图记》三卷。书中不但以大量的文字介绍了西域44国的国情，还绘制了许多地图，标出了从敦煌到达地中海的三条大道，其中一条就是丝绸之路。 如今这三卷的《西域图记》，还在闻喜裴氏一族的手里。 而裴家名人辈出，是家传的学术中，就有一条“见微知着”。 从微小的东西中推测全局，这是裴氏家传的学术，这是一套可以普遍用之的方法论，一直都在裴氏嫡系内部相传。 这就是世家大族所传承的，经学学术，社会关系，更重要的就是家族千年的经验教训。 这些都一代代留在了这些大家族的传承中，这也是为何世家大族的生命力如此顽强。 《极灵混沌决》 普通家庭出身想要身登高位，所走的路没有人指点，全部要靠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可以说是容错率极低。 但是大家族的子弟一入官场，就有做官的长辈讲解官场中的门道，告诉他们送礼孝敬的潜规则，如何管控胥吏，如何和大家族保持关系，如何迎接上峰的考核。 最后往往是这些大家族的子弟反而更加容易升迁。 到了闻喜裴氏这样的家族，传承除了各种经验和规则之外，那些家族中杰出人物，也会将学问提炼总结。 裴冕作为当朝宰相，自然看不上一个都督府留后院送的礼物。 他是要从礼物中管中窥豹，看清建宁王的野心到底是什么？手上的实力又有多少。 要知道虽然建宁王是都督陇右的亲王，可是裴冕比很多大臣都知道陇右的局势。 朝廷抽调了大量的军队入关，建宁王能够维持住局势就不错了。 吐蕃回鹘虎视眈眈的，虽然侥幸打败了回鹘人，还有吐蕃人日夜惦记着陇右。 西域诸国的叛乱也是此起彼伏。 裴冕认为上一次建宁王进献杂畜一万头，不过是为了讨皇帝欢心，其实已经掏空了家底。 正好看看这一次建宁王送给诸大臣的礼物，掂量一下建宁王的份量。 只看到两个小厮将一个大箱子抬到了正堂中，裴冕看着这个箱子一愣。 “这么多吗？” 管家立刻说道：“相爷，这是都督府留后院的拜帖，仆也和周围几家打听过了，都督府留后院每府上都送的一样的。” 裴冕倒吸一口气，这么大的箱子可见建宁王出手不俗啊！ “打开，可有礼物清单？” 管家立刻掏出一份礼单，紧接着箱子打开，裴冕再次吸了一口气。 到了宰相这个级别，送真金白银就已经俗套了。 商博深谙这些规则，这一次的礼物也都是精心挑选的。 第一眼看到的是箱子中间的金色座钟。 “这是何物？”裴冕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精致的机械座钟，向管家问道。 管家早就研究过这些礼物，他立刻说道： “相爷，这叫做钟表，是陇右的新鲜物件。” “钟表？” “相爷，就和您上朝的滴漏一样，是陇右用来计时的东西。” 裴冕将这个华丽的座钟拿出来，只看到整个钟表的底座都是用黄铜打造的，计时的时针是用金子做的。 表盘上也是十二生肖的浮凋造型，代表了子丑寅卯十二个时辰。 而每个浮凋上都镶嵌了一颗宝石，这座钟一看就让裴冕心生喜爱。 摆锤有规律的运动着，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裴冕立刻问管家：“现在什么时辰？” 管家的回答和表盘上的指针所指分毫不差，裴冕大为惊奇，他小心的打开座钟的盖子，却看到了大量旋转的齿轮。 关上了座钟的盖子，裴冕说道：“巧夺天工啊，没想到陇右竟然有如此的巧匠。” 接着裴冕说道：“你是说留后院给所有宰相都送了同样的礼物？” 管家连忙点头。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身为裴府的大管家，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在收了礼物之后，这位裴府大管家立刻和其他相府的大管家打探，得到了同样的结论。 他又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留后院没有给韦相送礼。” 裴冕摸着座钟，嘴角露出笑容：“看来这位新任留后使，是个有趣的人啊！哈哈哈！” 第362章 资治通鉴 最后裴冕留下了这个座钟，将其他礼物全部都退了回去。 另外几位宰相也都将箱子退了回去，不过也都留下了一两件自己喜欢的事物。 除了这些身居高位的宰相之外，商博给各部侍郎以上的官员都送去了礼物。 当然皇帝也不能落下，商博亲自将一套礼品送入皇宫，立刻得到了李亨的嘉奖。 给东宫太子府和其他皇子的府邸也送上了相应的礼物，最后商博还拜访了几名大宦官的外宅，偷偷送上了礼物。 这一次陇右都督府的送礼，可是引起了凤翔府的热议。 只不过这送礼的事情也不能放在台面上说，但是这依然成了凤翔府茶余饭后的谈资。 今日是凤翔府官府衙门休沐的日子，虽然前线战事紧急，但是也不妨碍官员们趁着休沐，换上便装结伴出游。 如今这个局势，城外踏青还是有些不合时宜，大部分官员也就是邀请一两个好友，要么在家里，要么在茶馆中，畅论文学或者品谈朝局局势。 秋闱在即，如今凤翔府热闹了不少。 顾况和韦应物坐在茶楼上，看着下方穿梭如织的人流。 韦应物看着眼前这位一见如故的好友，忍不住问道： “逋翁兄，秋闱在即，你不好好在家温书，非要拉着我在这休沐的时候来品茶。” 顾况字逋翁，是当今秘书监李泌的弟子。 如今李泌和颜真卿已经去了灵武，调查灵武祥瑞龙骨的事情。 秋闱即将开始，李泌就把顾况留在了凤翔府。 而坐在李泌对面的韦应物，字义博，是着名的京畿韦氏逍遥公房的子弟。 不过韦应物却已经有了官职在身，他没有走科举而是以家族门荫入仕，暂时得了一个鸿胪寺的小官儿。 顾况是要参加今年秋闱考试的，在如此紧要的考试关口，韦应物也不知道他为何也要约自己出来。 顾况扭扭捏捏的说道：“义博兄，你是大家族子弟，见识广，这事情还要请你帮我参详一下。” 韦应物生性洒脱豪放，他直接说道：“逋翁兄，有什么就直接说，何必扭扭捏捏做小娘子的样子？” 顾况这才说道：“前几日陇右都督府给朝廷大臣送礼的事情，义博兄都知道了吧？” 韦应物点点头，他虽然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但是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这件轰动凤翔府的大事。 番茄免费阅读 顾况说道：“泌师不在凤翔府，所以都督府留后院的使者是我打发的，可是没想到这位商留后使很开有登门，说是要送我一份礼物。” 韦应物指着顾况哈哈大笑说道：“逋翁兄是不是湖涂了？都督府留后院给你送礼？” 要知道这一次都督府送礼的事情引起了朝堂热议，简单一个送礼的事情，却让朝廷上下对这位商留后使刮目相看。 无论是拜访朝廷大臣的府邸，还是亲自登门谢礼，商博都做的无可挑剔。 不仅仅如此，陇右都督府留后院这次送礼，也可以说是暗藏心机。 比如政事堂宰相中，和广平王交好的宰相韦见素，商博就没有送礼。 另外各部的尚书和侍郎，朝廷各监司的主官，凡是和广平王交好的，全部都没有收到都督府留后院的礼物。 而朝廷中一些年轻新贵，或者公认有能力有才情的官员，也都收到了都督府留后院的礼物。 甚至如今在凤翔府有一个说法，三品以下能够收到都督府留后院礼物的，都是朝廷精华之选。 这件事足以让朝堂上下震惊了。 要知道建宁王是在陛下灵武登基之后，就被派去了陇右。 建宁王在朝廷中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根基。 可建宁王怎么能对朝廷大局如此的了解？ 有些广平王的党羽，平日里和东宫的关系都是很疏远的，这一次都被商博用送礼的方式点了出来。 韦应物听说顾况收到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礼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况从腰带上解下了一只精巧的怀表，推给了韦应物。 看到这支怀表，韦应物的表情变了。 陇右都督府给朝廷大员送的礼物，大部分都是投其所好的。 但是唯有座钟，是每一份礼物中都有的。 华丽的座钟，很快就成为了凤翔府达官贵人最眼馋的东西。 没办法，这东西一般都放在见客的书房或者正堂，有了这么一个造型精巧又能够准确计时的座钟，谁看到不羡慕啊。 那些没能收到礼物的达官贵人，也都向相熟的商人求购钟表。 而顾况拿出来的，是都督府留后院送给小官的礼物—怀表。 比起用金子和宝石装饰的座钟，怀表并没有用什么名贵的材料。 黄铜的表壳，虽然材料并不贵重，但是论精密和小巧，怀表又要比座钟更复杂。 怀表已经能在陇右的工坊里生产了，虽然以目前的加工精度，无法做出后世那种分秒不差的陀飞轮结构的表芯。 但是这种每天要上发条，每隔一天就要调校时间的怀表，却已经是相当精密的计时工具了。 看到顾况拿出的怀表，韦应物终于确定顾况是真的收到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礼物了。 看着精巧的怀表，韦应物是相当的眼热。 他知道自己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肯定是收不到都督府留后院的礼物的。 “只有这支怀表吗？”韦应物问道。 顾况说道：“除了怀表，还有一套书。” “一套书？” 顾况说道：“一套包含了《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和《晋书》的通史。” “好手笔啊！” 韦应物不由的赞叹。 如果只是四书五经，大部分读书人都会有一套。 但是史书就不同了，一套史书都有很多册，光是一套《史记》就价值不菲。 一整套史书，对顾况这种没有官职在身的读书人来说，已经是相当贵重的礼物了。 “难道是想要从逋翁兄这边送礼，来迂回接近泌公？” 顾况想了想说道：“也是，我如今寄宿在泌师的府上，送给泌师的礼物被退回去了。看来这都督府留后院是送给泌师看的。” 顾况连忙说道：“我还是把这些礼物都退回去吧。” 韦应物却说道：“都督府又不是给你一个人送礼，收下礼物的也不在少数，你退了干嘛？” 顾况又说道：“可万一泌师怪罪？” 韦应物说道：“泌师是泌师，逋翁兄是逋翁兄，再说了逋翁兄马上就要秋闱入仕了，若是中了进士，也不可能事事请教泌师吧？” 顾况连忙说道：“还是义博兄有见地！走走走，今天喝完了茶，就去我那儿看书。” “义博兄你是不知道，这陇右纸真的洁白如雪，抹在手上润滑如玉，书里还有油墨的香气。” 韦应物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一套精致的好书真的是让人难以抗拒。 顾况又说道： “除了这几套史书之外，都督府留后院还送了一套奇书。” “奇书？” “是一套名叫《资治通鉴》的书，据说是陇右的一位大儒所写的。” 陇右大儒？ 这都让韦应物疑惑起来。 陇右还有全国知名的大儒？ 不是吧？ 如今天下，世人都知道，陇西出将，河东出相。 江淮和巴蜀经济富庶，也多有文学之士。 可陇右是什么地方？ 说的好听点陇右是文化荒漠，说得不好听一点陇右就是流放犯人的。 哪个博学鸿儒会定居陇右的。 顾况说道：“这本书从周威烈王开始写起，一直写到了隋炀帝，以时间为纲，事件为目，是通古今之书。” 顾况又想起了赠书的时候，那位留后使说的话。 “建宁王说此书‘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又以太宗皇帝以史为鉴之说，赐名此书为《资治通鉴》。” 这下子韦应物傻了。 诗词歌赋虽然也是文学，但是和编写史书相比，那工作量和难度可都不可同日而语！ 要知道编写一本史书，那可真的是要穷经皓首，耗费一生的心力。 以时间为纲的编年体史书中，最有名的就是《左传》了。 而传说左丘明为了编写《左传》，足足耗费了半生的时光。 而且编写史书这东西，不是说诗词歌赋靠着天赋才华就行的。 必须要翻阅大量的历史书籍，还要搜集各种散存的史料。 可以说是这是古代文学第一大成就！ 陇右竟然有人能写这样一部书？ 韦应物这下子连茶都不想要喝了，他对着顾况说道： “逋翁兄，能否观一观此等奇书？” 顾况立刻说道：“当然没问题，我扫榻欢迎义博兄！” 两人立刻赶回到了顾况的家里，当韦应物看到了书架上洁白的陇右书籍，忍不住摩擦书籍，露出痴迷的表情。 而当他看到一整排的《资治通鉴》，更是激动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只是翻开目录，韦应物的眼睛就没办法离开，奇书！真的是奇书！ 他立刻对顾况说道：“逋翁兄，可否让我留宿，夜览此书？” 顾况洒脱的说道：“欢迎之至！” 就在韦应物如饥似渴的阅读《资治通鉴》的时候，商博带着手下，拉着一口箱子来到韦应物的宅院前。 虽然韦应物是韦氏一族出身，但是如今京畿失陷，他又不是京畿韦氏的正房。 他这点俸禄自然请不起奴仆小厮，商博敲门之后，一个妇人说道： “我家郎君今日未归，贵客可留下拜帖明日再来。” 商博却让人将一口箱子留在门口，接着对门内妇人说道： “我乃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留后使商博，仰慕韦郎诗才，这才登门拜访。” “此乃建宁王赠与凤翔府诸贤才的赠礼，我就留在门口了。” 说完这些，商博转身，也不管身后开门声，快步离开了韦应物家。 第363章 挖掘现场 给韦应物送完礼物后，商博走出巷子登上马车。 张乐言跟在商博的身后，提醒道：“下一个是京畿韦氏的，韦皋现在也随家人到了凤翔府，我们可以去投资一下。” 商博点点头说道：“那就快点去，我也想见见这位建成乐山大佛的名臣。” 张乐言笑了笑说道：“如今的韦皋才十五岁，怕不是要喊你叔叔。” 商博继续说道：“可累死我了，没想到送礼这么累。明天还有吗？” 张乐言翻开本子说道：“明天还有一个董晋，董晋现在是校书郎、翰林待制，是住在内廷的词臣，明天是他轮休回家的日子，正好过去送礼。” 商博扭了一下脑袋说道：“终于要送完了，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公款送礼都这么累。” 张乐言也点点头，这一册子名单，是玩家群策群力，从史书上寻找到的至德二载在凤翔府的大唐名人名单。 凡是能够记录在史书上，都不是等闲人物，无论现在的官职大小，都是值得建宁王投资的。 比如之前送怀表送书的顾况，在历史上他是今年秋闱中的进士。 能够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记录的，都不是等闲的人物。 “老张，我们去弄碗羊汤喝喝。” 看到路边的摊贩，商博拉着张乐言说道。 只看到路边上一个老汉挑着扁担，正在将炉灶从扁担上搬下来，一个简易的羊肉汤小摊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路边上已经聚集三两个食客。 等到商博和张乐言都走过去后，老汉已经升好了炉火。 在家里熬煮好的羊汤罐子放在了火炉上，这个老人立刻将板凳卸下来，在街边排好。 “各位客官，羊汤马上就好！” 说完这些，老汉又从扁担里掏出一叠在家里做好的胡饼，将这些胡饼放在炉火边上。 看着这个老丈也有六七十岁的样子，手脚已经不太利索了。 但是老汉还是给所有客人打上羊汤，又擦了擦手递上胡饼。 这个小摊儿虽然简陋，但是卫生还是不错的。 随着羊肉的香气飘起来，摊子周围有不少探头看的人，不过真正留下来喝羊汤的人却不多。 一碗香气浓郁的羊汤端上来，商博美美的喝了一口赞叹道：“好汤！” 张乐言也喝了一口，果然这个摊主是手艺在身上的。 张乐言做过回鹘贸易站的站长，他在回鹘喝了不少羊肉汤。 但是像是这碗汤一样没有膻味，香味绵柔的羊肉汤，张乐言还是第一次喝到。 “果然是好汤！” 这会儿客人已经不多了，摊主老汉也搬开一张椅子，坐在摊子边上乐呵呵的看着食客们。 商博吃完了汤里的羊肉，又和摊主要了一块胡饼，沾着羊肉汤吃起了胡饼来。 “老丈，你这羊汤味道不错，怎么生意这么差啊？” 商博看着七八张椅子只坐了四五个客人，大部分路人闻着味道只是停一下脚步，然后继续快步离开，仿佛在躲避什么洪水勐兽。 这样的口味如果放在陇右，那排队的人能够排到下一个街口。 摊主老丈叹息一声说道：“小老儿原本是在西京摆摊的，不是我吹牛，只要我这摊子摆出来，排队的人能到下一条街口。” “后来贼兵来了，小老儿跑回老家避祸，可是家里没有田亩，听说圣人来了凤翔府，只能把这个摊子重新摆出来。” “可这光景是大不如前了啊！” 摊主叹息一声，同样的摊子同样的羊汤，可如今喝得起羊汤的人却没几个了。 摊主苦笑着说道：“小老儿这个摊子能重新摆起来，也多亏了建宁王。” “建宁王？” 摊主说道：“要不是建宁王送过来的牛羊，如今北方的胡商都不敢进关中了，到哪里去买羊肉啊。” 商博和张乐言终于明白，为什么路人对这个小摊避之不及了。 兜里没钱，再闻着羊肉的香味，不是双倍的折磨吗？ 聊到了这里，商博叹息一声。 他从怀里拿出铜钱放在桌子上，起身和张乐言离去。 叫卖羊汤的竹梆子声音响起，老人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卖掉羊汤。 凤翔府如今还是实行严格的宵禁的，要是晚上被巡街的不良人抓住，那可是要被送到大牢的。 凤翔府的局势瞬息万变，颜真卿和李泌正在赶往朔方。 颜真卿是御史大夫，做事相当的方正严肃，今天晚上住宿驿站后，明天再赶路就能抵达灵武了。 李泌心思细腻，这一路上的行程都是他在打点，等一行人住进驿站后，李泌敲了敲颜真卿的门。 颜真卿正在烛台下临摹书法，见到李泌进来后放下了手里的毛笔。 “秘书监。” 颜真卿拱手行礼道。 李泌也拱手说道：“颜中丞。” 颜真卿对着李泌说道：“秘书监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不能在白天谈论的事情吗？” 颜真卿性格耿直，做御史中丞的时候也刚正不阿，最大的特点就是谁也不给面子。 他知道李泌是皇帝的近臣，在立场上自然是向着皇帝的。 可是作为儒家士大夫，他天然的对祥瑞这种谶纬之说反感。 今日灵武发现祥瑞，若是朝廷真的嘉奖了杜鸿渐，那么明天全大唐都要发现祥瑞。 上有所好下必从之，颜真卿所想的不是那些朝堂下的暗流，而只是单纯为了龙骨。 世人皆知，李泌是皇帝近臣。 所以李泌一开口，颜真卿的态度就非常冷澹，这一路上他也很少和李泌说话。 李泌这一路上也很识趣，他闲暇的时候都闭口修玄，也很少主动和颜真卿说话。 主使副使貌合神离，苦的是下面的人。 这一路上不停的赶路，总算是快到灵武了。 颜真卿本以为李泌会一路这么沉默下去，可没想到他会在这最后一夜来拜访。 李泌说道：“颜中丞，今夜过来，泌只有一事相求。” 颜真卿皱起眉头，刚刚准备斥责李泌。 却听到李泌说道：“泌只求颜中丞秉公办理，将龙骨之事调查清楚，如实汇报给圣人。” 说完这些，李泌再次拱手，径直离开了颜真卿的房间。 颜真卿看着李泌的背影，露出思考的眼神。 他虽然刚直，但不是蠢货，李泌这幅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灵武。 在灵武城边上的小镇上，灯火通明。 张天伦正在指挥民夫，用巨大的吊臂将恐龙化石吊起来。 这是灵武梁龙的一根肋骨，张天伦站在梯子上，指挥着下面的工人操作吊机。 当这块肋骨被安装到恐龙身上，下方的人群发出欢呼声。 这一次挖掘龙骸，朔方军节度使留后杜鸿渐给了最大的支持。 他不仅仅征发了本地民夫，还让整个灵武城中健壮的军士都送到了挖掘场中。 其实大部分的外围挖掘工作，并不需要太精细的操作。 灵武梁龙这样的大型恐龙，骨骼本来就很完整，在众人挖掘之下，恐龙的嵴骨、腿骨和肋骨纷纷的发掘出来。 张天伦在机械工程专业玩家的帮助下，建造了一座大型的吊机。 张天伦兴奋异常，果然在唐代挖掘的恐龙，是要比近代挖掘的恐龙骨架更加完整！ 而张天伦早就已经将灵武梁龙的骨架结构，在电脑中模拟了无数遍。 到了游戏中，他按照在电脑中操练过无数次的结果，将挖掘出来的梁龙骨架搭起来。 杜鸿渐看着逐渐成型的龙骸骨架，眼睛也冒出炽热的光芒！ 这可是一条“真龙”的骸骨啊！ 虽然这条“真龙”，和典籍上记载的龙有些区别。 可是除了龙，又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生物？ 肯定是典籍中的记录有些讹误，但这肯定不是普通的动物！ 杜鸿渐是亲眼看着这条龙从地下挖出来的，不仅仅是杜鸿渐，在挖掘场地工作的两千人，也都是亲眼看着龙骨一点点挖掘出来。 凡是目睹“真龙面世”的人，都不会对这个再有任何的怀疑。 居住在这座古镇的人，他们世代都居住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住在一条“龙骨”上！ 这绝对不会是假的！ 杜鸿渐是亲眼看着这座巨龙骸骨在张天伦手上拼凑完毕的。 杜鸿渐是进士出身，在这样巨大的生物骨架面前，不由的产生了顶礼膜拜的想法。 果然吾皇是有天命在的！ 皇帝是在灵武登基的，在灵武挖掘出来真龙骸骨，这自然拥有巨大的象征意义！ 这昭示了皇帝是真龙天子，是真的有天子气的！ 如果在平时，这种祥瑞不过锦上添花，让皇帝开心一下。 可是如今是大唐和叛军决战时刻，这横空出世的祥瑞可是有重大的意义！ 这可是能够鼓励军心，振奋朝堂士气的重要祥瑞啊！ 杜鸿渐这段时间连续上了三道祥瑞的奏章，可诡异的是，这三封奏折都石沉大海。 对政治十分敏锐的杜鸿渐渐渐产生了不妙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牙兵走过来，对杜鸿渐说道： “留后，朝廷的天使来了。” 朝廷钦差？ 杜鸿渐一怔，钦差来了，果然自己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天使是何人？” 第364章 来者不善 军士立刻说道： “是御史台的御史台的颜中丞和李秘书监。” 这下子杜鸿渐只觉得身上涌起一股凉意。 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负责人，虽然不是宰相，但是监察百官的职责让御史中丞这个职位十分关键，职权仅次于宰相们。 秘书监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岗位，但是从灵武登基以来，李泌都是皇帝的近臣。 如果不是李泌自己谦让，他都已经宣麻拜相了。 这两个大员来到了灵武，代表了朝廷对灵武龙骸的不信任啊。 怪不得自己上奏祥瑞的奏章，全部都石沉大海了！ 杜鸿渐进士及第，又在边镇锻炼了多年。 是出将入相的人物，他稍加思考，终于拨开了自己思维上的盲区。 这段时间的挖掘，让他对龙骸的事情深信不疑，他是真的向朝廷报告祥瑞的。 可如果杜鸿渐是凤翔府的百官，甚至是御座上的皇帝，恐怕也会对这祥瑞将信将疑吧？ 要不是一开始张天伦就挖出了龙头，杜鸿渐也不会这么支持他。 自己恐怕是陷入到了朝堂上的争斗中了。 当明白了这一点后，杜鸿渐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觉。 杜鸿渐瞬间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虽然杜鸿渐早年是文章华选的进士，可是在边镇多年，早就不是那个文弱书生了。 既然朝堂上有人已经出招了，杜鸿渐自然不能束手待毙。 他冷哼一声说道： “这两位钦差来者不善啊！” 想明白了这点，杜鸿渐却反而澹定下来。 这祥瑞是真的，不仅仅是杜鸿渐一个人见到，在场挖掘的几千人都是看着龙骸一点点挖掘出来的。 既然龙骸是真的，那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无论是卷入什么样的斗争中，只要龙骸是真的，那就是一力破十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牙兵看到了杜鸿渐的脸色变化，连忙地投诉问道： “留后，我们要怎么接待钦差啊？” “接待？钦差是带着朝廷公务来的，我等只需要配合就是了。” “那留后现在就返回节度使府吗？” 杜鸿渐却说道：“为何要返回节度使府，本留后监督龙骸挖掘，抽不开身子，请节度使府左吏迎接钦差吧！” 牙兵听到之后一愣。 如今可不是晚唐藩镇割据的时候，现在的节度使都是朝廷委任的，朝堂对于节度使府的影响力很大。 御史中丞可是仅次于宰相一级的朝廷大员，杜鸿渐竟然都不亲自迎接？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传达本留后的命令！” 牙兵这才告退。 等到牙兵离开后，杜鸿渐立刻说道： “来人啊，把挖掘场所有人都看住了。” 牙兵立刻动起来，整个挖掘场微微骚乱，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 杜鸿渐在朔方军中威望仅次于郭子仪，平日里对待手下士兵也宽厚，进入朔方地界后，颜真卿和李泌也看到不同的景象。 虽然这里是边关，但是秩序井然，虽然因为男丁都被抽调出征了，但是要比沿途经过的关中州郡强多了。 颜真卿没有来过灵武，对于灵武这样的景象很惊讶。 李泌是扶皇帝到灵武登基的，在灵武也待过几个月，反而没有颜真卿稀奇。 颜真卿忍不住问道：“为何朔方这等边境之地，却要比关中安定？” 李泌说道：“中丞没有来过灵武，自然不知道这边镇的景象。” “灵武士卒骁勇善战世人皆知，灵武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从军。” “北地尚武，若是遇到官府不公或者豪强欺压，士卒乡里守望相连，要是酿成兵变可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本地官府也不敢欺压太过，豪强地主也不敢随意侵夺百姓土地，灵武的吏治反倒是比关中清明些。” 李泌说这个时候，脸上却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 灵武虽然要比关中吏治清明一些，但是军头欺压百姓，民风彪悍逞勇斗狠，这都是朔方军镇的问题。 灵武秩序的表象之下，是更冷酷和嗜血的乱象。 这看起来的安定，不过是在暴力的微妙平衡下，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 而且朝廷为了让朔方士兵作战，已经免去了朔州多年的租庸。 可是大军作战是需要消耗军资的，这些钱自然要加派到其他地方。 关中和江淮，这两个被大唐朝廷盘剥最厉害的地方，自然是十室九空。 李泌又想到自己刚刚到灵武的时候，朔方军那桀骜的样子。 后来朝廷靠着赏赐，这才逐渐掌握了朔方军。 又有郭子仪崇高的个人威望，才压服这些了骁勇的士兵。 收起杂乱的思绪，李泌追上了颜真卿。 等颜真卿一行人进入灵武城的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的节度使府左吏，都站在城门口迎接了。 李泌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节度使留后杜鸿渐的身影。 李泌在灵武待过一段日子，看到一个眼熟的节度使府参军问道：“你们留后呢？” 这个参军立刻说道：“回秘书监，留后在灵武城外的镇子上。” 李泌皱眉说道：“你们留后在镇子上干嘛？” “留后亲自监督龙骸挖掘，现在还在镇子上坐镇。” 李泌也有些吃惊。 在来之前，李泌想过无数的可能性。 思来想去，李泌最后还是推测，这次报祥瑞，应该是杜鸿渐一时湖涂，谎报祥瑞想要鼓舞大军士气。 只不过事情牵涉到了朝堂上复杂的争斗，这件事再被拱了上去。 李泌思考了半天，为了朝廷局势的稳定，只能尽可能的帮助杜鸿渐遮掩这件事。 尤其是在如此大战的时候，最好能够拖到大战结束，再想办法处理杜鸿渐。 原本李泌对于自己的推测深信不疑，可是听到杜鸿渐坐镇挖掘现场，他又疑惑了。 一路上的行程都是李泌安排的，昨天故意住宿在驿馆，而不是直接杀到灵武城，就是为了给杜鸿渐应对的时间。 如果杜鸿渐是真的伪造了龙骸，那么他应该尽可能的毁灭证据，和自己这一行的钦差拖下去。 李泌已经打定主意帮着杜鸿渐这样，有了他的配合，灵武又是朔方军的地盘。 就算是颜真卿再刚直，也肯定不能这么快查出祥瑞的真相。 李泌的办法就是拖一拖，可是杜鸿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难道不知道拖一拖的道理？ 听到了杜鸿渐在现场，颜真卿古板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直接对着朔方军的参军说道：“那我们也不进城了，直接去见杜留后！” 李泌暗叫不好，要是真的和杜鸿渐见面了，那就真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李泌还准备再劝两句，颜真卿已经重新骑上了马。 李泌暗道糟糕，他已经忘记了颜真卿是能在敌后组织义军，和叛军干仗的勐人。 根本不是朝廷上那些只会喷口水的御史。 不过看着颜真卿已经骑着马而去，李泌连忙也骑上马说道： “中丞！等等我！” 颜真卿一路狂飙，终于来到了挖掘龙骸的镇子前。 作为御史中丞，颜真卿有纠察百官的职责，他生性刚直，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阿谀奉承之辈。 在颜真卿看来，大唐走到这一步，就是那些谄媚迎上的佞臣所为。 从李林甫到杨国忠，两代奸相对于安禄山这个野心家姑息纵容。 各层各级的官员不敢说真话，这才是天下倾颓的罪魁祸首。 所以他担任御史中丞以来，刚正不阿，一路上参奏了很多大臣，在朝堂上留下了颜铁骨的名声。 挖掘恐龙的镇子，距离灵武城不远，等到颜真卿看到热闹的镇子，心中更加的不满。 看到穿着朔方军军士服装的士兵后，颜真卿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 杜鸿渐这个朔方军，为了奉承皇帝，竟然动这么多人力来伪造祥瑞！ 这等奸佞小人竟然还担任朔方军留后如此要职，颜真卿已经想好了，等返回灵武一定要大力参奏杜鸿渐！ 李泌骑着马，气喘吁吁的赶上了颜真卿。 当看到热闹的镇子，李泌也愣住了。 杜鸿渐到底在搞什么鬼，竟然将阵仗搞的这么大？ 颜真卿穿着朱紫官袍，一下子引起了杜鸿渐亲兵的注意。 不一会儿，身穿官袍的杜鸿渐从镇子里出来。 “恭迎颜中丞，秘书监。” 杜鸿渐也是加了兵部侍郎衔的朝廷重臣，他只是拱手行礼。 颜真卿下马说道：“杜兵部，我奉圣人的旨意，来灵武查勘龙骸之祥瑞。” 李泌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颜真卿都没有入灵武城，直接就和杜鸿渐王对王了！ 杜鸿渐站在原地说道：“请圣人旨意。” 颜真卿冷笑一声，从袖子来掏出了圣旨。 等到圣旨宣读完毕，颜真卿直接扶起杜鸿渐说道： “杜兵部，不知道这龙骸祥瑞在哪里？” 杜鸿渐指着身后的镇子说道： “龙骸就在镇子里，我这就带两位天使去看。” 第365章 真的是祥瑞！ 颜真卿打量着这个小镇入口，不少灰头土脸的民夫进进出出，他眉头立刻皱起来。 没想到这个杜鸿渐为了伪造祥瑞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征发这么多民夫，可真的是丧心病狂啊！ 颜真卿跟着杜鸿渐，大步走进了镇子。 李泌叹息了一声，也只能跟着两人一起走进了镇子里。 等到一行人走到了挖掘现场，颜真卿远远的看到了巨大的吊车，他的眉头越来越皱，杜鸿渐到底在做什么？ 这么大的规模，这么大的阵仗，难打他真的在挖龙骸？ 颜真卿想着，随着前方的人群逐渐让开，他终于看到了巨大的梁龙骨骼化石。 这是什么！ 颜真卿彻底呆住了！ 长达二十多米的身躯，十米高的巨大骨架，颜真卿的第一反应是震惊！ 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巨大的生物！ 难道真的是龙？ 也不怪颜真卿怀疑，这玩意儿好像和古书上记录的龙不太一样啊？ 可是看到化石的头骨和修长的恐龙身体，好像这玩意儿真的是龙。 颜真卿回头看向李泌，李泌的样子要比他还震惊。 龙！ 真的是龙骸！ 李泌一路上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可单单没想到真正挖出龙骸的可能性。 杜鸿渐真的挖出龙骸了！ 李泌走向了恐龙化石，就听到了一个士兵呵斥声。 “你这家伙知不知道安全规范？带上安全帽！” 立刻有一个扈从递上来藤条编织的帽子，李泌走向了恐龙化石。 整个化石其实是被几根巨大的木头撑起来的。 骨头和骨头之间，则是用铁丝和铁钩连接起来。 李泌看着一节一节严丝合缝的尾椎骨，再用手摸了一下化石的感觉，这还真的是石化的骨头啊。 再抬头看着一节节丝丝相扣，最后构成了整个“巨龙”背嵴的椎骨。 李泌看着这条庞大的龙骸，这真的是龙骨啊! 也只有巨龙才能有如此庞大的身躯，杜鸿渐的龙骸祥瑞竟然是真的！ 天佑大唐！ 比起修行的李泌，颜真卿更是一个传统的儒家士大夫。 他也和李泌一看检查龙骨化石，确定这确实是石化的骨骼。 紧接着，颜真卿对杜鸿渐说道： “杜留后，这龙骸是谁主持挖的？” 杜鸿渐立刻说道：“是陇右建宁王麾下的堪舆师张天伦。” 果然是建宁王，颜真卿接着说道：“这镇上的民夫，都是来挖掘龙骸的？” 杜鸿渐点头说道：“龙骸埋藏于地下，又要将散存的龙骨一个个拼装起来，自然需要不少人力，我征发了镇上的青壮，又命令朔方军中赋闲的军士过来帮忙。” 颜真卿微微点头，他的口气也软化了很多。 他对着杜鸿渐说道：“杜留后，朝廷让我们调查龙骸祥瑞真伪，请给我找一间屋子，得罪了。” 杜鸿渐拱手说道：“颜中丞身负皇命，杜某一定配合！” 接下来，颜真卿不断的走访，从挖掘现场的贩夫小卒，到主持挖掘的张天伦，他挨个和他们谈话，将他们的证词签字画押。 从搜集的到信息中，颜真卿终于确定了，这龙骸是真的从土里挖出来的。 颜真卿是御史中丞，也做过地方官员，在挖掘现场的数千人，他都是随机找人问话的。 这些人的口供都能够对得上，事情的脉络发展也很清晰。 陇右来的堪舆师张天伦先找到了节度使府留后杜鸿渐，和他说朔方城东有龙气。 然后张天伦带着一群人挖出了龙头，杜鸿渐立刻征发民夫派遣兵丁协助他挖掘。 这条龙骸的每一根骨头，都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而这座镇子世世代代都住着人，颜真卿还找到了一个大家族的族谱来左证。 杜鸿渐就算是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将这么庞大的龙骸埋藏进土里。 这边颜真卿搜集证据，而李泌则找来画师，将龙骸的样子绘制下来。 等到颜真卿忙完了，李泌找到颜真卿说道： “颜中丞，要我看龙骸之事证据确凿，我们应该立刻向陛下报祥瑞！” 颜真卿犹豫了一下说道：“骨架确实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没错，可这东西真的是龙吗？” 颜真卿的怀疑也没错，这东西和古书上画的龙，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李泌却笑着说道：“龙生九子，九子不一，龙的形态千变万化，可是如此庞大的身躯体型，不是龙是什么？” 颜真卿虽然不喜欢祥瑞之说的说法，可是在这么多证据面前，他也只能承认李泌的说法没问题。 颜真卿说道：“那我这就起身写奏章，向朝廷禀告这次龙骸祥瑞之说的结果。” 李泌笑着说道：“那我们一同上奏章。” 此时的凤翔府，已经是暗潮涌动了。 东宫太子詹事杨绾，正在阅读广平王送前线寄来的秘信。 将秘信烧掉之后，杨绾叹息一声。 他本来是上皇年间的中书舍人，也就是上皇身边的文学之臣。 杨绾好读书，才思敏捷，深得上皇的喜爱。 叛军入京师后，杨绾没有追随上皇入川，而是北上灵武扶着皇帝登基。 皇帝欣赏杨绾的才情，依旧命令他为中书舍人、知制诰，负责起草皇帝的诏书。 本来杨绾拿的是青云直上的剧本，唐代的宰相从中书舍人这样的皇帝近臣中提拔的不少。 可风云突变，时任宰相的房琯兵败，身为好友的杨绾上书给房琯辩解。 皇帝虽然最后没有处理房琯，还让他去河西做了节度使。 但是上书给房琯辩解的朝廷大臣，都被皇帝悄悄处理了。 杨绾也从内廷踢出去，要不是广平王上书求贤，杨绾如今已经外放州郡了。 杨绾从内廷出来，被太子要了去做了东宫的太子府詹事。 太子府詹事，这就是东宫的大管家，杨绾也没有辜负广平王的期望，将东宫署吏都管理的仅仅有条。 只不过杨绾生性刚直，又有儒家大臣的酸直气，所以广平王也只是让他管理太子府的署吏。 可这一次的事情，杨绾无法置身之外了。 广平王又来了秘信，要杨绾再次上书朝廷，严查灵州龙骸祥瑞的事情。 而且广平王的信里也直接说了，要求将龙骸祥瑞的事情和陇右的建宁王捆绑到一起。 杨绾自然明白广平王的意思，朝廷中但凡是个清醒点的大臣，都不相信龙骸祥瑞是真的。 小书亭 显然将这件事和建宁王捆绑在一起，也是为了打压建宁王。 自从上一次建宁王进献牲畜，又从回鹘使臣口里知道了金山之战的战果，建宁王知兵的观点就在朝堂上蔓延开。 甚至有官员上书，既然建宁王这么能打，将他调回来主持对叛军的战争。 无论如何，这都是太子不能容忍的。 这一次祥瑞事件，无论如何都要将建宁王拖进去，通过这个事件打压建宁王。 对于这些阴谋之事，杨绾本能的抵触。 可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杨绾又是一个传统的士大夫。 他对着门口的卫士说道：“去崇文馆，请窦博士过来。” 唐代的东宫就是小朝廷，崇文馆是东宫内设的机构，地位和内廷翰林院差不多。 这个时候的翰林院，属于内廷的咨询机构，功能是帮助皇帝搜集资料，给皇帝提供参谋。 东宫崇文馆也是相同的功能，而这个窦博士，就是曾经在房琯麾下任职的窦参。 窦参从河西去职之后，辗转之后投入了东宫麾下。 杨绾是不喜欢窦参这等小人的，可奈何此等阴谋诡计的事情他并不擅长。 崇文馆博士窦参善于算计，所以杨绾将他招来一起商议。 窦参抱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太子詹事府上。 可那时候房琯都已经倒台了，窦参也只是献了几个无足轻重的计策，没有受到重用，只给了一个东宫崇文馆博士养着。 听到太子府詹事连夜召见，窦参打死了精神，这次可是有了我表现的机会！ 第366章 谁是猎物？（三更了！） 杨绾是房琯的好友，对于这个背弃旧主的窦参，杨绾心中是非常不满的。 如今房琯被建宁王“请”到了沙州，建宁王以他的名义掌握了河西的旌节。 杨绾知道房琯的政治生命已经终结。 不过太子将大部分亲信都带去了武功，如今杨绾能够商议的，就是这位窦参窦博士了。 窦参对杨绾见礼之后，杨绾说道： “太子殿下来信了，要我们联合参奏杜鸿渐谎报祥瑞，同时还要拉建宁王下水。” “拉建宁王下水？”窦参一下子抓住了太子来信的主要用意。 这段时间陇右都督府留后院在凤翔府非常的活跃，很显然已经到了让太子警惕的地步了。 而且这一次陇右都督府留后院送礼，专门不给太子的党羽送礼，这摆明了要和太子争斗的样子。 如果这时候东宫认了怂，那就会有更多的大臣摇摆不定。 窦参也是老阴谋家了，一下子明白了太子来信的真正用意。 杨绾也确实不擅长这些事情，他对着窦参问道：“窦博士，你可有何对策？” 窦参想了想说道：“联合朝中大臣一起参奏建宁王！” 果然是这么一招，杨绾不喜欢这种党同伐异，但是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政。 杨绾问道：“参奏的罪名是什么？” “勾结边镇，伪造献瑞，图谋大位！” 窦参压低声音，如同饿狼一样说道。 他低声说道： “陛下最担心的是什么？是边镇和皇子勾结，再来一次灵武登基。” “这一次弹劾，除了建宁王和朔方军节度使留后杜鸿渐之外，还需要再参奏一个人！” 杨绾问道：“谁？” 窦参如同深渊里的恶鬼说道： “尚书左仆射，朔方节度使，郭子仪！” 杨绾面色一白说道：“郭子仪正在前线领军平叛，这个时候参奏他？岂不是要让军国动荡？” 窦参却冷冷的说道：“郭子仪在前线平叛，若是被参奏，按照朝廷法度需要辞位待参，那时候再启奏陛下，让前线的身为天下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太子殿下总揆大军。” “有了平定两京的功劳，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位就无忧了！” 杨绾心中还有些犹豫，但是窦参继续说道：“建宁王本就是郭子仪的弟子，难道陇右和朔方真的没有勾结吗？” “回鹘使者对朝廷倨傲，对建宁王恭顺，北方大势已成，若不铲除建宁王，太子殿下就是身登大宝，这北方怕不是又要出一个伪燕叛贼啊！” “还不如以这件事绊倒建宁王，一绝后患！” 听到窦参的计策，杨绾心头一震，他想了想终于点头说道： “那我这就去让东宫麾下大臣弹劾建宁王！” 窦参继续说道：“光是御史和普通朝臣弹劾不行！” 杨绾愣了一下。 窦参说道：“必须要宰辅一级的大臣上奏，陛下才不能压下这件事！” 杨绾犹豫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定，他站起来说道：“我亲自去韦相府上！” 等到杨绾走出太子詹事府，窦参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这下建宁王死定了！ 房节度，我也算是帮你报仇了！ 八月下旬，一场政争大朝拉开了帷幕。 旬末的休沐刚刚结束，朝廷各个公署开始上班。 雪花一样的奏章送到了政事堂。 当日秉笔宰相韦见素看着六部各衙门，御史台监察院送来的奏章，对着政事堂其他宰相说道： “这都是朝臣参奏建宁王勾结朔方藩镇伪造祥瑞的奏章，本相认为应该全部上奏圣人。” 另外两位宰相裴冕和崔涣一起说道： “万万不可，朝廷正在用兵之际，这些奏章祸乱军心，应该全部驳回！” 但是韦见素早有准备说道： “我等大臣直言进谏本就是天职，岂能因为对方位高权重就不参奏的？而且陇右和朔方关系朝廷北防，郭子仪如果真的有嫌疑，那也应该暂时解除其军职，让他回凤翔府述清情状，洗刷嫌疑再领大军。” 韦见素拿出自己的奏章说道： “本相也弹劾陇右朔方勾结，另外陇右都督府留后院在凤翔府贿赂大臣，心怀不轨，本相也一并参奏！” 说完这些，韦见素就让个书吏带着奏章，一同向宫内走去。 与此同时，皇帝正在询问身边的大伴鱼朝恩。 鱼朝恩如今是神策军的观军容使，现在的神策军，还不是后世十几万人的中央禁军。 如今只是一个给皇帝提供仪仗的礼仪性部队。 神策军不到五百人，但是神策军中有一个重要的职责。 那就是通过收买凤翔府内的不良人，监察百官动向。 大唐虽然和前朝不一样，没有专门的特务机构。 但是皇帝想要掌握朝局，也需要眼睛和耳朵。 神策军如今就充当这个作用，协助搜集市井上的情报。 皇帝闭着眼睛，听着鱼朝恩的汇报。 “圣人，建宁王给上至宰相，下至布衣送了一共七十三套礼物。” 皇帝没有睁开眼睛，而是问道：“倓儿也给你送了一份礼物吧？” 鱼朝恩并不意外皇帝清楚这件事，而是装作诚惶诚恐的跪下： “圣人恕罪，建宁王送给奴的礼物，奴不敢收，全部推给留后院了。” 皇帝却摇头说道：“倓儿送的都是陇右特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收下就是了。” “倓儿送礼的时候，已经让留后院送上了名册和礼单，朕都是知道的。” 高明啊！ 鱼朝恩暗道建宁王高明，送的不是钱，朝廷御史也不好追究。 送礼前给把送礼的名册和礼单先递给皇帝，这也打消了皇帝的猜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黄门前来通传： “圣人，宰相韦见素求见！” 鱼朝恩正准备躲到屏风后面，却听到皇帝突然说道： “倓儿是没有给韦见素送礼吧？” 鱼朝恩一愣，听到脚步声后，立刻躲到了屏风的后面。 韦见素捧着奏章，来到皇帝的御座前。 自然有内侍省的太监将奏章送给到御桉上。 韦见素是宰相，虽然经过上一次的朝会之后，政事堂轮流秉笔。 但是皇帝明显还是对韦见素颇为尊敬的。 “韦相匆忙进宫，所谓何事？” 韦见素掏出自己的奏章，对皇帝说道： “圣人，臣弹劾陇右都督建宁王，勾结朔方藩镇，伪造祥瑞迷惑圣上！” “郭子仪是朔方节度使，建宁王是外镇地方的皇子，两者若是勾结为祸甚深啊！” “臣请召回建宁王和郭子仪！” 听到韦见素的弹劾，皇帝也坐正了身体。 内侍省的太监连忙将韦见素的奏章递上，皇帝从桌子上拿起一架金丝的眼镜，认真的看了起来。 等到看完，皇帝放下眼镜说道：“宰相所议的事情，涉及外镇皇子，统兵大帅，等明日大朝会再商议吧。” 韦见素却不依不饶的说道：“此等军国大事，当开延英殿，请圣人与诸宰相论之！” 皇帝只好无奈的说道：“那就请韦相先去延英殿，朕召集群相商议此事。” 等韦见素满意的走了，皇帝看着御桉上的奏章，对着刚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鱼朝恩说道。 “拿出建宁王送礼的名册，对一对这些上奏章弹劾的人里，是不是都在建宁王的名单之外。” 看到皇帝难看的脸色，鱼朝恩连忙带着太监忙活起来。 这些奏折虽然多，但是只是核对名字还是速度很快的。 鱼朝恩立刻说道： “上奏弹劾的大臣，包括宰相韦见素在内一共三十九人，这三十九人都不在建宁王的名册内。” 皇帝突然冷笑起来：“太子结党营私竟然到这个地步！连远在陇右的倓儿，都知道这个太子党！朕是不是给太子的权力太大了？” 鱼朝恩噤若寒蝉，熟悉皇帝的他知道，这是皇帝真的发怒了。 皇帝又从御桉之上拿出一本贴了鸡毛的加急奏章。 “鱼朝恩，你先看下这本奏章。” 鱼朝恩小心的接过了奏章，一看到这是颜真卿和李泌联名上的奏章，鱼朝恩愣住了。 这么快灵武那边就有结果了？ 鱼朝恩小心翻开奏章，当看到最后两人的汇报结论： “灵武龙骸勘验无误，龙骸现世乃是陛下上承天命，下应黎明之兆。” “宜当克复天命，扫荡叛军，混一海内！” 鱼朝恩傻了，灵武龙骸祥瑞竟然是真的！ 颜真卿和李泌，一个是朝廷公认的硬骨头，一个是陛下最信任的大臣。 他们和杜鸿渐没有私交，和建宁王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这两个人都作证龙骸是真的，那可不就是真的祥瑞了！ 鱼朝恩立刻跪下说道：“陛下御龙气而登大位，定能克复两京，收复社稷！” 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但是他依然心怀怒气的说道： “你现在去政事堂，召集其他宰相去延英殿议事。” “另外，偷偷将这份奏章交给裴冕，明白吗？” 鱼朝恩立刻说道：“奴明白！” 为您提供大神肥鸟先行的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66章谁是猎物？免费阅读. 第367章 朝堂风暴（四更，求月票） 八月二十日，下旬上朝的第一天。 皇帝再开延英殿，和宰相商议朝臣弹劾建宁王和朔方军镇的事情。 这一次朝臣上书，可谓是声势浩大。 东宫一系的官员一起上书，甚至要比上一次郭子仪兵败收到的奏折还多。 而这一次弹劾的矛头是都督陇右的建宁王和朔方军镇全体。 也就是包括正在领兵进攻两京的郭子仪在内的，朝廷目前最顶级的一批将领。 有识之士都是忧心忡忡，恐怕这一次大朝争又要迁延前线的战事，应该朝廷和伪燕决战的大局了。 无数读书人对此愤怒不已，朝廷大战在即，这帮大臣们竟然还在党同伐异！ 也难怪两京迟迟还不能收复！ 可接下来的局势，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御史中丞颜真卿，秘书监李泌，加急送来了灵武的调查结果。 灵武龙骸确有其事，这祥瑞是真的！ 延英殿会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参会的人都缄默不语。 这是皇帝和宰相议事的会议，自然不可能透露会上的内容。 但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宰相韦见素自请辞职，皇帝以劳苦功高挽留他，但是韦见素连续三次表请辞。 皇帝无奈，授予韦见素东川节度使，打发他进蜀中去了。 如果说宰相调任大藩镇节度使，还能算是正常的人事调动的话。 那么上奏弹劾建宁王的另外三十八名大臣，都受到朝廷的贬谪，那就和说明皇帝的态度了。 包括东宫太子府詹事杨绾在内，这三十八名大臣全部被皇帝调出了凤翔府！ 这可是朝局的超级地震了，要知道这三十八名大臣，遍布在六部和御史台这些重要的部门，是太子这些年培植的最亲近党羽。 一向表现的比较软弱的皇帝，却表现出和上皇一样的雷霆手段。 东宫左右卫率，这本来是东宫手里掌握的武装力量，这一次也被皇帝下令分拆，打散调入神策军中。 接下来是其他当事人的奖赏了。 郭子仪重升任中书门下平章事，晋升为宰相。 不过皇帝去了他朔方节度使的职位，将杜鸿渐升为朔方节度使，在凤翔府宣读了他的任命，并且授予他朔方节度使的旌节。 政事堂没有任何迟疑，立刻用印将这任命发往朔方。 对都督陇右诸军事的建宁王李倓，他的爵位已经是亲王不可以再升了，皇帝又给李倓加了西域大都督的头衔，圣旨上说“西域诸国事可专断之，西域诸国使者可贡陇右。” 这等于将西域诸国的朝贡权都赏赐给了建宁王。 反正如今西域断绝，西域诸国已经停了朝贡。 等到凤翔府的消息传到武功，正在和手下商议的广平王颤抖的站起来。 自己这些年的积累竟然一朝被扫灭，连一向最支持自己的宰相裴冕都被贬谪。 广平王气的差点晕过去，他怒吼着对手下说道：“是谁？是谁让大臣参奏建宁王和郭帅的！” 手下幕僚当然知道，这本来就是广平王自己的意思。 可是明摆着太子要找一个出气筒，自然没人会上前送人头。 广平王翻出了杨绾的秘信，最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杨误我！窦参害我！” 说完这些，这位平日里待人宽厚，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罕见的发了脾气，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军帐。 “只要收复两京，我的太子之位还是稳的！” “有这样的功劳在身，只要不犯大错，父皇也不能废我！” 太子恢复了理智，他记下了这次被贬谪的官员名单，只要等自己身登大宝，这些人都是可以提拔的。 至于杨绾和窦参，这两个败坏自己大业的家伙，李俶眼神里闪过一丝寒芒。 这场风波看起来如同暴风骤雨，可是平息的也非常迅速。 如今收复两京的战事压倒了一切，这一次对东宫的敲打，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 凤翔府朝廷这台机器，终于以前所未有的高效运转起来，这倒是皇帝没有想到的事情。 灵武。 颜真卿完成了工作，他不顾杜鸿渐的挽留，坚持要立刻返回凤翔府的路。 而李泌却没有随同颜真卿回去，而是整日和张天伦畅谈堪舆之事。 颜真卿看到李泌拖拖拉拉，又是借口生病又是借口水土不服的，也没有等他，直接踏上了返程的路。 对张天伦来说，我就是一个考古学家！你和我说什么堪舆术风水术啊！ 不过他的职业就是堪舆师，为了能够圆谎，张天伦每天都要从网络和上世纪港片里找一些风水术的资料，来应付李泌的交谈。 对于李泌来说，这个陇右来的堪舆师竟然真是个妙人儿啊。 李泌是个道士，对于堪舆术也有点了解。 可是张天伦所说的堪舆术，和李泌所学的还真不是一个东西。 对于张天伦所说的那些风水原理，虽然李泌怀疑他是瞎编的，可是这个张天伦总能圆过来。 不过对于张天伦所说的那些寻龙脉找古代墓穴的办法，李泌倒是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而起听起来就是经验丰富。 难道这家伙是个摸金校尉？ 可是摸金校尉这一脉，从魏魏武帝开始就断绝了啊。 不过李泌说的没错，张天伦的职业确实是“摸金校尉”。 【恭喜玩家张天伦，发掘灵武梁龙完毕，“摸金校尉”等级提升到10级！】 【玩家职业等级达到10级，解锁成就奖励，请返回沙州城领取。】 张天伦满意的看着经验槽，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啊。 只不过这几天陪着李泌聊天，张天伦这个堪舆师的身份要露馅了！ 靠着盗墓和风水电影积累的堪舆术，已经不够用了！ 本来张天伦以为李泌会随着颜真卿返回凤翔府，可没想到这个李泌竟然突然说道： “陛下加封建宁王殿下西域大都督，这一次就由我去陇右宣旨。” “张天师前几日说要返回陇右，我们结伴而行吧？” 张天伦叫苦不迭，没想到李泌竟然和自己一起回陇右。 李泌故意装作看不懂张天伦的脸色，他只是疑惑为何陇右还有这等奇人。 张天伦这家伙虽然说话半真半假，也夹杂着不少亦真亦幻的民俗传说故事。 可是这家伙对于堪舆术确实是有研究的。 要不是摸金校尉一脉真的断绝了，李泌都怀疑他是真的摸金校尉了。 除此之外，张天伦对于古物修复，古董鉴赏也很有造诣。 李泌就更加疑惑了。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学问，没有家学渊源，这些学问可都是学不到的。 建宁王到底是从哪里笼络的这些奇人啊？ 所以李泌有了前往陇右的心思，见一见这位建宁王。 他很自然的讨要了宣旨的差事，拉着张天伦返回陇右。 张天伦苦兮兮的和李泌坐在一辆车上，开始了返回陇右的行程。 “张天师，你说这始皇帝到底葬在哪里呢？” 秦始皇大修陵寝，这都是记录在史书上的事情。 可是具体秦始皇陵的位置，却在始皇帝在皇陵完工之后下令销毁了记录。 始皇帝陵的具体位置，至今是个谜团。 李泌对于风水堪舆之术也有研究，这也是他好奇的事情。 张天伦脱口而出道：“始皇帝陵不是在骊山吗？” “骊山？” 李泌仔细思考说道：“北魏丽道元说过，‘秦始皇大兴厚葬，营建冢圹于骊戎之山，一名蓝田，其阴多金，其阳多美玉，始皇贪其美名，因而葬焉。’” “张天师是赞同丽道元的观点了？” 张天伦是考古专业的，当然知道始皇帝陵的位置。 后世已经发掘了兵马俑，并且探测了始皇帝陵的入口位置。 只不过在大唐这个时代，始皇帝陵的具体位置，依然还是个谜团。 李泌又问道：“那丽道元说始皇帝陵已经被项羽所盗，那么始皇帝的墓穴也被毁了？” 张天伦却说道： “项羽应该只是烧毁了始皇帝陵的地上部分，真正的始皇帝陵寝和地宫应该没有损毁。” 这世界第八大奇迹兵马俑还好好的在地下呆着呢，张天伦很自然的说道。 李泌点头说道：“也对，以西楚霸王对始皇帝的仇恨，如果真的挖出棺椁，史书上必定有记录的。” 阅读网 张天伦看着李泌这个秘书监，难道这个家伙要始皇帝陵？ 张天伦更是想要摆脱李泌，开玩笑挖始皇帝陵，老子可不想水银中毒！ 灵武距离张掖不远，宣旨的使团浩浩荡荡的向着河西而去。 而原本集结在张掖的玩家军队，也分成了小股部队，化整为零北上回鹘。 第368章 吐蕃攻西川 在吐蕃的赞普王城逻些城，吐蕃上层刚刚举办结束一场“盛宴”。 这场宴会的主持者，自然就是至高无上的天神赞普赤松德赞。 参与这场盛宴的，都是吐蕃王庭的高层贵族。 而这场盛宴的酒肉，则是兵败河西被杀的尚绮心儿家族。 原本没卢氏高贵的身份被一脚踹下，变成整个吐蕃最卑贱的奴隶。 吐蕃的政治斗争非常的血腥残酷，一夜之间就将整个没卢氏的成年男丁赶尽杀绝。 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从富贵的庄园城堡里扔到了街上，年轻点的女人被被各个贵族瓜分，迎接她们的将是比死亡还悲惨的命运。 十岁以下的孩童也变成了最低贱的温末，和他们对待自己奴隶时候那样，这些奴隶们被关在城堡地下的牢房里，每天都要承担沉重的劳役。 在吐蕃，失败者是没有任何权利可言的。 没卢氏的家族资产全部都被瓜分，等到这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赤松德赞终于开始了对大唐的反击。 北上吐谷浑的唐蕃古道已经建造起来唐军的城堡，眼看着就讨不到便宜。 实际上赤松德赞对于吐谷浑的领土也没有多少欲望。 这里都是高海拔的山地，土地非常的贫瘠，而且各种异族杂居期间，根本不是什么肥沃的土地。 以前委托尚绮心儿为东道大论，占领吐谷浑地区，其实是为了图谋肥沃的河西和陇右。 甚至可以说吐蕃王庭上下，根本没有人想要去“收复”吐谷浑。 攻打吐谷浑，对于赤松德赞更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吐谷浑地区距离吐蕃的核心区域很远，就算是攻占下来，那还是要委派大论管理的。 虽然封臣要上缴赋税，但是尚绮心儿占领吐谷浑地区之后，可是很长时间都以吐谷浑地区贫瘠，不肯上缴赋税。 赞普不愿意出手，其他有实力的贵族也不愿意出兵。 且不说这些唐军有多么难对付，真的打下来之后如何分配吐谷浑地区，还是一笔湖涂账，现在流血出兵，可能最后给别的家族当了嫁衣。 实际上秦川对于吐蕃的判断的非常正确的，吐蕃是一个部落联盟制度的国家，赞普只是势力最强大的酋长而已。 如果赞普不能保证自己的强大，那就会沦为其他贵族的傀儡。 吐蕃赞普需要平衡地方贵族，不让其中出现威胁到赞普家族利益的权臣。 而其他家族也要提防赞普让他们送死，或者搜刮他们的财产。 可以说大唐和吐蕃这对难兄难弟，都面临着藩镇割据的难题。 北上突破积石山要塞的难度太大，攻打吐谷浑又太亏本了。 西边通过西域威胁大唐不过是隔靴搔痒，而且大唐在西域的影响力还是很强大。 那就只能从南边入手了。 赞普在赞普庭召开会议，高高坐在华丽宝座上的赞普，看了这一次吃掉了没卢氏大量家产的南道大论尚结赞。 尚结赞明白赞普的意思，他立刻说道： “伟大的天神赞普，勐虎必须要攻击侵入它地盘的其他野兽，唐人已经欺压到脸上了，我们必须要反击！” 天神赞普平静的看着尚结赞，微微点头。 立刻就有大臣跳出来，赤松德赞一看，果然是一向喜欢唱反调的论玛乡仲巴结。 这位反佛派领袖大臣说道： “如今东道已经全部丢了，秋天已经到了，我们要如何报复唐人呢？” 尚结赞说道：“东道已经丢了，积石山已经建起了唐家的要塞。所以本论建议，从南边进攻唐家！” 参加这次会议的吐蕃大臣们，纷纷看向尚结赞。 所谓从南边进攻，就是从尚结赞所在的吐蕃南道进攻大唐。 吐蕃南道和大唐的蜀中西川地区相连，这也是尚结赞垂涎已久的膏腴之地。 尚结赞不仅仅是嘴上说说，他已经做好了全套的计划。 尚结赞说道：“请赞普给南诏的赞普钟写信，让南诏和我南道大军，一起进攻大唐的西川！” “如今大唐的精锐部队，都在为了收复他们的京师作战，如今正是进攻西川的好机会。” “还可以要挟唐人，命令他们归还东道，惩戒建宁王！” 赤松德赞听完了尚结赞的话，心情非常的愉悦。 这位年轻的赞普经常自比吐蕃松赞干布，认为自己是强盛吐蕃的雄主。 刚刚继位就开始了支持佛学的改革，可是改革受阻不说，如今又丢了大片的东道领土。 这对于自负的赤松德赞来说相当的受挫。 而今天尚结赞的建议，让赤松德赞非常的满意。 迫于吐蕃咄咄逼人的态度，南诏王已经接受了赞普钟的称号。 赞普钟，在吐蕃语当中就是“赞普的弟弟”的意思。 这相当于南诏已经向吐蕃臣服。 命令南诏一同出兵大唐的西川，南诏肯定也是愿意的。 巴蜀的富庶，一向是吐蕃眼红的，如果能够攻占西川，那么丢掉一个吐蕃东道就完全不亏了。 就算是不能占领西川，那么掠夺一下富庶的巴蜀，赤松德赞也觉得赚到了。 赤松德赞点头说道：“尚结赞，本赞普予你三万东岱禁军，只要能攻入大唐的西川，你们那囊氏家族就可以再出一名论。” 尚结赞闻言大喜，本来他只想要得到南诏的响应出兵。 可是如今赞普竟然大手笔的拿出三万的东岱禁军，尚结赞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说道： “有了天神赞普的东岱大军，尚结赞一定能攻入蜀中，用最精美的蜀中锦缎来回报天神赞普！” 这场赞普庭的会议结束，飞鸟使拿着赞普的亲笔书信前往南诏。 赤松德赞拿出红册，这是记录了“桂”和“温末”名字的人口底册。 东岱地区是赞普直接控制的地区，也是吐蕃最繁华的地区。 赞普家族之所以能统治吐蕃，除了世代相传的赞普位置之外，就是靠着东岱禁军。 只不过吐蕃的制度是耕种制度，平日里这些东岱禁军都在家里种田。 只要赞普需要的时候，他们就会放下农具走上战场，是战斗力非常强大的一支部队。 东岱禁军能够战斗的也就是十万左右，这一次拿出三万大军，也算是赤松德赞下了血本了。 在红册上勾选了名字，赤松德赞对着身边的飞鸟使说道： “拿着我的命令，在东岱点起大料集，十日内必须带着牲畜和粮食集结完毕。” “告诉他们，这一战是为了吐蕃东道英勇的勇士们报仇！” 飞鸟使立刻拿着赞普的命令，全速前往东岱地区。 这时候赤松德赞又说道： “我们吐蕃和狡诈的唐人不同，不宣而战是懦弱的行为。” “以赞普庭的名义，给唐人朝廷写一份信，告诉他们开战的原因！” “若是唐家天子能够亲自束缚建宁丑王来到边境上，双手奉上吐蕃东道，唐蕃之间就还有和平可言！” 飞鸟使记录下赤松德赞的命令，立刻赶往赞普庭，找能够书写汉人文章的论，起草赞普的最后通牒。 忙完了这一切，赤松德赞感觉到了疲乏，他返回了自己华丽的后庭，开始了今日的玩乐。 而圆通和尚和另外一群伪装成和尚的玩家，已经悄悄潜入了吐蕃的东岱地区。 赤松德赞在吐蕃推行佛法，东岱地区也有不少崇佛的人。 圆通一行人倒是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如今吐蕃汉人面孔的和尚还是很多的。 投宿在一家小庄园里，圆通吃完了庄园主人奉上的酥油茶，对着另外一名玩家说道： “下个月我们就能抵达逻些城了，到时候可要小心行事。” 这名玩家自己给自己取了法号是“法海”，他点头说道： “老大你放心吧，我们明白！” 法海好奇的问道：“老大，听说莲花生大师马上也要进入逻些了，这个莲花生是不是真的有法力啊？” “我听说他可是炼化了吐蕃的神鬼，让苯教祭司都恐惧的存在啊！” 莲花生被赤松德赞邀请入葬，如今有关他的神话已经在东岱地区都传播了开来。 这位尼泊尔的高僧似乎拥有巨大的法力，从进入吐蕃之后就开始炼化，据说已经降服了好几百只妖魔了！ 密宗大师莲花生，在藏传佛教里也有很重要的位置，也是不少里都会出现的人物。 大家虽然知道《大唐风云》是个真实向的历史游戏，但是万一真有武侠修仙元素呢？ 圆通说道：“什么莲花生降服，你们都是网络看多了。” “莲花生就是一个肉身凡胎的和尚，莲花生入吐蕃之后，一直在翻译梵文的佛经，又将吐蕃本地的传说融入到自己翻译的佛经中。”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夹带私货的和尚。” “不过他这一套非常的有效，将原本苯教的体系融入到佛学中，使得佛教更容易被普通的吐蕃百姓接受。” “将原本吐蕃的佛教化，再请进佛教的庙宇中，这才是莲花生降服的真正意思。” “后世以讹传讹，还真的以为这个和尚有法力啊！” 第369章 罪恶的贸易 碑林城的仆固叶护最近有喜有忧。 俺达协理发和亲成功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草原上，和牟羽可汗成亲的大唐郡主，是在大唐仆固一族的女儿。 从辈分上，是仆固叶护的侄女儿。 仆固光亲，哦不现在叫做李光亲了，即将成为回鹘的可敦。 塞外和朔方的仆固一族本来就有联系，这次和亲能够增加仆固一族在回鹘的影响力。 但是让仆固叶护发愁的是，自己越来越穷了。 自从大唐的贸易战开了之后，仆固叶护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盛世大唐的生活方式。 穿要穿大唐丝绸制作的衣服，柔软的丝绸穿在身上，舒服的就像是万千少女在抚摸你的身体。 吃要吃大唐的厨子制作的大唐美食，吃过了这些美食之后，草原上那些粗糙的菜式完全没办法入口。 喝更是要喝大唐的美酒，和大唐那让人欲仙欲死的高度烈酒比，草原上的马奶酒不过是小孩子的饮品。就连回鹘女人也更加喜欢大唐的葡萄酒。 出行最好也是坐大唐的马车，这可是要比骑马舒服多了。 更不要说大唐带着花香味的肥皂，防风的煤油灯，精美的餐具和水壶，这些都在碑林城掀起了大唐的风潮。 不过仆固叶护也发现，自己部落积累的财富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 连忙召集自己的“特许经销商”，仆固叶护看到了账面上被大唐商人吸取的利润，愤怒的说道: “我们部落这么多牛羊，就换来了这些东西？” 这些“特许经销商”本来就是仆固叶护的亲族或者家仆，他们虽然跪在仆固叶护面前，却也清楚仆固叶护不会真正处罚他们。 领头的特许经销商说道：“唐人的商品虽然价格都不贵，但是架不住商品畅销啊。碑林城上下如今都离不开大唐商品了。” 这些仆固叶护指定的特许经销商，早就从大唐和回鹘贸易中赚取了大量的利益。 商博的返点销售体系，将这些特许经销商彻底绑在了大唐的贸易战车上。 因为只能通过这些特许经销商买卖货物，这些特许经销商一方面平价购买大唐的商品，然后再高价买个回鹘牧民。 一方面又低价从牧民手里收购战马和牲畜，再加价卖给大唐人。 两头吃，两头肥。 再加上大唐贸易站按照每月销售额进行的返点，更是让这些特许经销商的财富迅速膨胀。 其中一些原本只是仆固叶护的家仆，一下子拥有这么多财富，他们自然是最不愿意禁止唐回贸易的人。 不过有人支持唐回贸易，自然就有人反对唐回贸易。 这些反对唐回贸易的，就是各个回鹘部落的“勇士”。 “勇士”，算是整个回鹘牧民体系中最底层的特权阶层。 这些善于射箭的弓箭手，善于骑马作战的骑手，都是回鹘军队基层军官的来源。 他们在部落后，往往也是牧民的头领，或者有威望的部落头人。 虽然也算是特权阶层，但是很多“勇士”也没有多少钱。 在没有战争的时候，他们也要放牧干苦力，才能够养活家人。 而这些人，也是被唐回贸易盘剥的最厉害的人。 在原本回鹘的生活中，“勇士”是部落中的支柱，享有崇高的地位。 只要发生战争，勇士就可以上战场，如果能够掠夺回财富，那么勇士就能升入下一个阶层。 人人都向往成为勇士，这也是回鹘尚武风气的来源。 可是自从金山之败后，回鹘可汗失去了扩张的勇气。 连小小的葛逻禄人都打不过，回鹘还能掠夺谁呢？难道去打大唐？ 没有仗打，勇士的地位一落千丈。 但是与此同时，和大唐做贸易的商人们，却从唐回贸易中赚取了越来越多的利益。 这些原本在回鹘社会中地位卑贱的商人，却爬到了武士的头上。 仆固叶护最喜爱的一名特许经销商，之前不过是仆固叶护的家奴。 如今他垄断了大唐和回鹘之间的香皂贸易，就立刻雇佣了四名落魄的勇士帮他抬轿子。 这种被商人骑到头上，勇士们自然是心怀怨恨，他们打出的口号是“传统”。 之所以贫穷，主要原因是大唐商品污染了回鹘的生活。 只要回归到之前的生活中去，那就能重新获得回鹘的尚武精神，那就能击败强敌重现回鹘的荣光。 这些高举传统大旗的勇士们，仆固叶护也不能得罪。 草原上弱肉强食依然是主旋律，没有这些勇士们战斗，那仆固部落也会迅速衰落，甚至会被驱逐出碑林城。 双方争论不休，甚至还爆发了勇士袭击商人的仓库，焚烧大唐货物的恶性事件。 今天召集手下的部落头人，商人和武士开会，也是为了弥合仆固部落内部越来越深的裂痕。 可实际上这场会议召开之后，不仅仅没有能弥补仆固部落内部的裂痕，反而让裂痕越来越大。 商人指责这些勇士顽固保守，自己不肯拥抱新的世界，还要阻碍仆固部落走向“文明”。 而勇士指责商人是大唐的帮凶，帮助大唐掠夺同胞的财富，他们靠着吸食同胞的血液过上了奢靡的生活。 武士要求回归传统，商人喊着要跟上大唐的新生活。 输给南方剑拔弩张，甚至差点当场就动手了。 仆固叶护靠着自己的权威压下了冲突，但是依然没能解决任何问题。 就在会议陷入僵局的时候，仆固叶护最忠实的狗腿子，仆固阿提力站了出来。 仆固阿提力，原来只是仆固叶护的家奴。 最早的时候，仆固阿提力是给仆固叶护放牧的家奴。 但是因为放牧放的好，仆固阿提力在贩马的时候，和大唐商人搭上了关系。 如今他已经包揽了仆固部落对大唐的战马贸易，是仆固叶护麾下最富有的商人。 仆固阿提力说道： “大家不要吵了！” “大家问一问自己，如今草原能离开大唐的商品吗？” “不要说别的，要是大唐商人不送来粮食卖，多少人都要饿死了？” 这句话说完，最激进的勇士也沉默了。 回鹘就算是能够离开大唐鲜艳的布匹，离开大唐的烈酒，可是也离不开大唐的茶叶和粮食。 粮食的重要性自然不必说，草原的生存环境恶劣，老可汗的大败让各部落都损失了大量的牲畜。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回鹘也死了不少人，粮食的缺口更大。 就连驻守碑林城的仆固部落，都面临过冬粮食不足的困扰。 粮食是命脉，仆固阿提力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停止了争议。 没有大唐的粮食，这个冬天都过不去，还谈什么传统和现代呢？ 仆固阿提力看着勇士们说道：“其实传统不传统的都不重要，用我们商人的一句谚语，‘只有到手的钱才是真的’，大唐的货物好不好？再传统的回鹘人也都要说一句好。” “你们为什么抵制，还不是因为你们买不起大唐的货物？” 这句话说完，一些年轻气盛的回鹘勇士都要破防了。 仆固阿提力连忙向仆固叶护身边靠了靠，他继续说道： “如今有一个发财的机会！就看看大家愿意不愿意了！” 发财？ 在场不少勇士眼睛都亮了。 其实仆固阿提力说的没错，享受过大唐商品便利的人，是无法回到过去那种生活中去的。 即使是最坚持传统的回鹘勇士也承认，大唐的酒就是要比回鹘的酒好喝。 如果天天都能喝上大唐的酒，每天能够用上大唐的商品，这些勇士也不会闹事。 仆固阿提力长舒口气，这些话术都是那个大唐贸易站的站长教给自己的。 “什么发财的机会？给唐人当走狗吗？” “我两个儿子都是随老可汗出征战死的，我和唐人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仆固阿提力呼了一口气说道：“奴隶贸易！” 奴隶贸易？ 勇士们愣住了。 仆固阿提力说道：“你们知道现在一名奴隶能卖多少钱吗？” 仆固阿提力的问题，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中一名勇士立刻说道： “你疯了！掉进钱眼里的小人！可汗刚刚颁布敕令，禁止交易回鹘奴隶！” “你为了钱，竟然要把同族卖给唐人和葛逻禄人当奴隶？” “恶魔！” “杀了这个家伙！” 仆固叶护也向仆固阿提力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葛逻禄人搜刮奴隶，如今整个漠北的奴隶贸易异常繁荣。 不少部落都在攻打其他部落，兼并他们的人口，将成年男性当成奴隶卖给唐人或者葛逻禄商人。 可是仆固部落可是回鹘九姓之一的大部落，可不能公然违反可汗的敕令。 只听到仆固阿提力说道： “漠东那些小部落，向来不服从我们回鹘可汗的统治，他们都没有臣服可汗，何谈是我们回鹘的子民？” “我们的勇士可以去漠东去，劫掠这些部落，将他们的男人卖给奴隶商人！” “勇士用自己的勇气为部落带来财富，商人用贸易让部落繁荣！” “这难道不是我们回鹘最优秀的传统吗？” 第370章 山海关和通辽 河西的军将玩家们已经化整为零，分成多个军事观察团进入了草原。 这些军事观察团的主要目标，就是散落在从漠北到漠东的这些部落们。 尉迟信召集了各个军事观察团的团长说道： “这次的战略目标，大家都知道了吧？” 庞亚威笑着说道：“尉迟，论坛上都讨论遍了，不就是大迂回战术吗？我们的目标就是勘察出一条安全的前往河北三镇的路。” 尉迟信点点头说道：“大军前进，需要宽敞的道路，沿途也是需要向导和补给的。” “我们需要扶持出一路能够协助我们大军前进的部落，这不是光靠武力就能做到的。” “这一次的军事观察团，除了勘探道路，确定进军路线之外，也要积极联系漠东各部落归顺我们陇右。” “如果有必要，那些主动投靠，可靠的部落，我也可以提供额外的援助。” 众多军事观察团的团长们纷纷点头，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看到这些家伙的笑容，尉迟信就知道他们早就有了鬼主意。 选择成为军将的，必然是最有冒险精神的一批玩家。 换句话说，这是一群疯批玩家。 张掖之战结束后，零零星星又打了几场战斗。 散落在河西的吐蕃人终于被玩家全部歼灭后，这群玩家就开始长吁短叹。 回鹘已经被打服了，吐蕃如今丢了吐谷浑。 眼看着附近没有了对手，这群军将玩家只剩下天天在论坛上指点江山了。 什么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什么打到凤翔府，活捉狗皇帝。 论坛上的好战气氛，连p社战犯都自愧不如。 原本李炎也在头疼这些玩家们无处宣泄的精力，直到徐俊提出那个大迂回的战略。 这个大迂回战略，李炎也在论坛上见过。 一开始他也只当做是玩家奇思妙想的疯言疯语。 要知道这群玩家可是整天嚷嚷着要打到拜占庭帝国，高喊着要吊死威尼斯总督呢。 相比之下，这个从草原绕到伪燕叛军后方的战略，实际上还算是保守了。 可是当参谋处呈上整个战略的时候，李炎严肃起来。 参谋处的玩家可不是那些口嗨的玩家，他们是真正讨论过可行性的。 李炎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就对自己的参谋处长徐俊问道： “可行吗？” 徐俊立刻说道：“参谋部已经做过几次兵棋推演了，绝对可行！” “殿下！伪燕为了中原的战事，已经将边境的士兵都抽调上前线了。” “我们的大迂回战略，可以先集中兵力进攻平卢。” 李炎看着地图问道：“平卢距离我们陇右最远的吧，为什么要先攻击平卢？” 平卢，就是如今的辽东地区，也就是东三省的吉林地区。 伪燕的河东三镇中，河东镇距离陇右最近，仅仅隔了一个朔州地区。 所以安庆绪让史思明返回太原府，坐镇河东防备大唐从朔州进攻自己的老巢。 接下来就是范阳，也就是后世京津唐地区。 安禄山就是从就任范阳节度使起家的，在这里经营最久，也是伪燕的大后方。 可是玩家的大迂回战术，首先进攻的却是距离陇右最远的平卢镇。 徐俊说道：“因为长城。” 这句话说完，李炎恍然大悟。 从春秋战战果开始，燕赵之地就经常面临北方异族的入侵。 到了始皇帝扫荡六合，也在北方边疆修建了秦长城。 而河东镇和卢龙镇，都依靠长城防御北方异族。 徐俊说道：“伪燕在后方的兵力紧张，但是史思明在太原府依然屯有大军。” “长城虽然挡不住我们行军，可一旦引起史思明大军的注意，那后续进攻就被动了。” “三镇之中，河东镇是伪燕的重镇，有史思明镇守，河东之地又是八山一水一分田的险地，全年郭子仪带着朔方精锐打了半年，都没能攻下河东重要的城池。” 《极灵混沌决》 李炎点点头，河东，就是后世山西地区。 山西地理山川就是山多，只有晋中平原可以容纳大军通行。 所以扼守晋中平原的太原府，位置极为重要。 可想要攻击太原府，就要翻过群山，太原府守军就可以以逸待劳。 太原府是河东屏障，河东是中原屏障。 后世大宋就是丢了太原府后，中原就很快陷落。 现在太原府又有史思明这样的大将镇守，确实不是合适的目标。 徐俊又说道：“范阳是安贼老巢，他们忠诚于伪燕朝廷，我们劳师远征范阳，反而会陷入到泥塘中。” 李炎也不得不点头。 安禄山叛乱，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选择。 更是范阳乃至于河东三镇的共同选择。 就连安禄山之乱平定后，范阳都没有归心于朝廷。 这些边境军镇对于中枢朝廷的愤满，就和北魏六镇叛乱一样，是边境地区长期胡化的边军，对于中枢日益腐败的朝廷的对立。 当为国戍边的人得不到公正的赏赐，当中枢的大臣胡乱的命令边镇士兵送死，当在中枢无法出头的人才投入边镇，这种矛盾就永远没有缓解的那一天，直到整个王朝灭亡。 徐俊最后说道：“三镇之中，平卢镇虽然距离陇右最远，但是平卢地广人稀，冬日苦寒，而渤海和新罗对伪燕恭顺，所以伪燕在平卢镇的驻军不多。” “伪燕在平卢抓捕生胡送到前线当兵，却是伪燕重要的兵源之地。” “我们攻下平卢，只要占领下渝关，就可以切断平卢和另外两镇的联系。” “到时候积累兵力，就可以勐虎下山，直取范阳和河东二镇！” 徐俊的这个战略，就是两大战役的翻版。 先取关外，打下辽沉，然后占据出关外的通道，苟在北面发展。 等到兵力积累完毕，再来一个勐虎下山，发动平津之战。 明白了徐俊的战略构想之后，李炎点点头。 不愧是参谋部的手笔，可以说是相当的靠谱了。 看着地图，李炎的目光落在了战线最东端的地方。 李炎问道： “最重要的就是渝关了吧？” 徐俊露出笑容说道：“殿下英明！” 李炎穿越至今，也不是一开始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了。 无论是玩家的讨论还是各种建议，他都会认真的浏览，吸取其中的精华。 作为陇右的统治者，他自然不必事事躬亲。 但是想要驾驭手下这群玩家，李炎就需要不断的提高自己。 大迂回战略能够动员的兵力必然不多，而这点兵力要挡住驻守在范阳地区的伪燕叛军反击，就要占领险关。 而渝关，就是通往北疆的最重要通道。 这座关隘在后世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山海关！ 渝关是隋文帝所筑，然后隋炀帝和唐太宗征高句丽，都是走的渝关。 可以说榆关就是华北地区通往东北地区的重要通道。 按照参谋处的计划，沿着秦长城绕到平卢后，抢先攻占下渝关。 守住渝关，联络渤海国，控制整个平卢地区。 等站稳脚跟，囤积到足够的补给之后，再继续增兵平卢。 形成兵力优势，以下山虎的态势，进攻范阳镇和河东镇。 不得不说，这个战略是相当可行的。 李炎点头说道：“不过本王还是忧虑，漠东之地情势复杂，大军要平安越过漠东，必须要打好基础。” 李炎接着说道：“陇右的时间不多了。” 李炎所说的，是中原的平叛进程。 按照历史上的发展，九月份的时候，唐军就在香积寺消灭了伪燕在京畿地区的主力。 十月大唐就收复了两京，等到大唐收复两京地区，那么叛军必然会撤回北方。 如果叛军返回北方，那么这个大迂回的方策就失效了。 李炎也明白，之所以自己能够在陇右为所欲为，悍然吞并河西，朝廷也没有任何回应。 最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天下未定的缘故。 等到朝廷收复两京，必然会重新从地方上收回权力。 李炎也读了不少唐史，和后世想象中的不同，就算是晚唐的时候，朝廷对于不少藩镇依然拥有巨大的控制力。 朝廷克复两京，虽然无法影响陇右，但是命令朔方、河湟的节度使围堵陇右，那还是能够做到的。 万一朝廷一道诏令，让李炎返回长安，那时候是奉诏还是不奉诏呢？ 如果李炎公然反叛，没有了大义在手，就算是坐上了皇位，那也是烽烟四起。 见识过安史之乱百姓惨相的李炎，不想要再让大唐经历这样的动乱了。 为了能够顺利继位！李炎在心中也拟定了发展的计划。 首先在朝廷平定安史之乱的时候，占领帝国的北方。 只要占领从陇右到朔方，连通河东范阳平卢这一线，就可以对关中朝廷形成威慑的态势。 那时候就算是朝局发生变化，只要挥师南下，就和金入侵北宋那样，可以多路并发长驱直入关中，迅速完成以北统南的大业。 徐俊拱手说道：“殿下，参谋部已经有了时间表，一个月内可下平卢镇！” “不过还请殿下在辽东设立一前哨！” 所谓前哨，就是出生和复活点了。 李炎点点头，既然要攻略辽东，那么自然要在前线设立出生点。 看着地图，李炎说道：“那就设在通辽吧！” 第371章 丰收的喜悦 通辽，顾名思义，就是这里是草原连通辽东之地。 虽然通辽在地图上的形状不太美观，后世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市，但这确实是一个勾连四方的战略要地。 这里可以作为走出漠东草原大军的补给点，也可以作为进攻辽东的支点。 如今通辽还没有可汗，玩家也没能占领通辽。 李炎的系统无法在自己占领区域之外设立出生点和复活点，所以在通辽设立出生点和复活点还没办法实行。 不过有了战略方向，等李炎驱逐了心头的迷茫和焦虑，于是整个陇右这台巨大的机器，开始发动了起来。 高昌的商人玩家们，开始从西域收购粮食，在西域贸易站甚至打出了必须有粮食才能换购陇右货物的招牌。 在这个时候，李炎才明白自己亲手缔造的这台恐怖机器，已经高效到了何种的地步。 西域的食物如同潮汐一样，被高昌、沙州这样全部吞下。 这些粮食被计划统筹运往了张掖和武威。 秋收在即，整个陇右各个衙门的官吏都到了田间地头，开始了这一年的秋粮收割。 西州、沙州、瓜州的粮食都大获丰收，大量的粮食被收割入库，李炎也按照之前和百姓约定的租庸，各层级官吏有效的从百姓手里征收了粮食。 这一年，恐怕是陇右百姓过的最好的一年。 驿下里中，到处都是金灿灿的麦穗，从张掖回家探亲的芸娘正在帮着家里打麦穗。 芸娘在酒泉药厂上班的日子里，给家里寄了不少的钱。 上一次村里改造老旧屋子的时候，芸娘的母亲花了一笔钱，将老式的稻草房子改造成了砖石的房子。 虽然村里里的老人后砖头是给死人砌墓地的，但是砖头房子又能抗风又能保暖隔热的，驿下里改造茅草屋子还有补贴，谁不愿意住更舒服的砖头房子呢。 芸娘在回来的时候，还从酒泉城里买了一个打麦子的机器，如今附近的几户人家都在她家院子里打麦穗。 手摇滚筒的四周都是长长的铁钉，将麦穗放进去之后摇动木桶，麦穗上的麦子就被机器内部的铁钉梳下来，落到下方的孔网中。 麦粒就从孔网落到下面的袋子里，而秸秆和杂草就被留在了机器的滚筒中。 有了这台机器，芸娘家原来要打三天的麦穗，一天就全部打完了。 芸娘看着堆满了院子的麦子，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虽然她已经升任了制药工坊的主管，两个月的薪水就可以买下院子里所有的麦子。 但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看着粮食才是最安心的。 按照陇右的规矩，芸娘一家有母亲、嫂子、芸娘和小侄子四口人。 母亲、嫂子和芸娘都已经成年，按照律法，芸娘一家可以获得1.5个成年男子所授的田亩。 小侄子还没有成年，所以没有田可以授。 这些田亩所出的二十分之一，是上交给官府的租。 而按照规定，每户男丁需要向官府服徭役，不过现在陇右的徭役也是有酬劳的，芸娘家父兄都是从军战死沙场的，所以官府也免去了他们的庸。 最后就是调了，按照芸娘家需要向官府交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 不过芸娘一家，包括芸娘在内的女卷，都已经在工坊干活了。 芸娘在酒泉的制药工坊已经升任了制药车间的主任，薪水要比州府里的小吏还要高。 芸娘的母亲在驿下里的服务区烧热水，如今每个月也都能挣回不少钱。 而芸娘的嫂子原本识字，带着小侄子也没办法去太远的地方。 前几个月在芸娘的劝说下，报名了沙州城的一个算学速成班。 如今给村子里几家工坊代账，每个月的收入虽然比不上芸娘，但是也足够她和小侄子一起生活了。 以前那种男耕女织的生活被打破了，建宁王也下令，不再强制征收百姓丝绸、帛和布匹，而是让百姓直接按照丁口交钱就行了。 丁税直接上缴钱，也是江伦向建宁王提出的建议。 江伦的说法是，如今百姓几乎都不会自己制帛了，如果还要求百姓上缴布帛，那百姓就要拿着钱去购买这些布帛。 那么市面上的布帛必然会提价，无良的商人就会用这种办法再盘剥百姓。 李炎自然同意了江伦的请求，让百姓自行选择上缴布帛或者折算的钱。 没有了苛捐杂税，也没有其他地主的盘剥，芸娘一家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不过就算是一家都有了工作，芸娘的母亲依然坚持耕种自家的田。 经历过饥荒的人，只有见到地里的粮食才安心吧。 等到麦穗都晒干了，芸娘的母亲说道： “村子里新建了一座磨坊，我明天把麦子运过去碾压成面粉，你去大集上买点肉和菜，明天我们吃饺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饺子这种面食在陇右流行起来。 凡是到了过节或者全家团圆的时候，都要全家坐在一起包饺子吃饺子。 芸娘在酒泉工作，难得回来一趟自然要吃一顿好的。 次日，芸娘的母亲向隔壁借来了牛车，拉着家里的麦子前往村子里刚建造的磨坊。 磨坊就建造在河边，通过水流的力量驱动，这也是上一任里长留给村子的礼物。 最近磨坊一天二十四小时高强度的工作，将金灿灿的麦穗碾压成白花花的面粉。 但是水流不息，总要比以往用磨盘效率高了不少。 芸娘的母亲等到下午，终于将自家的粮食送进了磨坊中。 而芸娘则带着小侄子，来到了驿下里热闹的集市中。 驿下里靠着官道休息区，建造起巨大的市集。 如今这个市集不仅仅是过往客商都会驻足的集市，也是附近村落赶集的地方。 和芸娘离开驿下里的时候想比，这个集市又扩大了不少。 因为陇右的商路越来越繁盛，集市的生意比以前还要好。 芸娘牵着小侄子的手，先来到了贩卖猪肉的店铺前。 这几日是秋收的日子，不少和芸娘一样在府城县城工作的人都告假回家抢收粮食。 所以来市集上购买猪肉的人也多了起来，不过今天老板早有准备，多杀了一头猪。 等到芸娘的时候，才发现肉铺的老板也是驿下里的熟人。 “芸娘，你从酒泉城回来了啊！” 老板热情的给芸娘挑了一块最好的肉，然后说道： “老里长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老里长自然就是曾牧了，无论怎么换里长，驿下里的百姓都记得带他们走上富裕道路的曾牧。 没有曾牧，就是官道休息区，也没有这座集市。 宜禾里一百三十多口的生计，全都是靠着官道休息区发展出来的。 吃井不忘挖井人，对于曾牧这位高升的老里长，村民们自然都关心他的健康。 芸娘连忙说道：“曾知州身体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这块肉给你。” 肉铺老板将肉剁成了馅，用纸包起来后递给了芸娘。 肉铺老板又好心的说道：“芸娘，吃饺子不买点醋吗？前面那边有个高昌来的商人，他那儿有醋卖，蘸饺子吃最好了！” 醋？ 芸娘这才想起来，在酒泉的时候制药工坊聚餐，吃饺子的时候王坊主也给她尝过这种东西。 没想到驿下里竟然也有醋了，芸娘带着小侄子，来到了卖醋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高昌来的胡人商人，一罐罐香醋用陶罐封好，价格和米酒的价格差不多。 摊主说这是高昌一家大型醋坊生产出来的香醋，都是酿造了好几个月才得到这样纯正的米醋。 芸娘闻了一下，果然和自己在酒泉吃的醋味道一样，就爽快的买下了一罐醋。 让小侄子提着猪肉，芸娘捧着醋罐子，热闹的集市上总有不少吸引少女和小孩目光的摊位。 回去的路上，芸娘又给嫂子买了一支好看的簪子，给小侄子买了一盒枣仁馅的甜点。 回去后芸娘又帮着母亲把面粉搬进了仓库，这下子帮着村子里工坊代账的嫂子也下工回家了。 芸娘的母亲已经发好了面，芸娘也炒好了馅料，全家坐在桌子前开始包起了饺子。 安定的陇右里，有不少和芸娘一样的家庭。 这一次的丰收，也兑现了建宁王的承诺，让百姓真正的过上了好日子。 这股金黄色的麦浪轻轻的抖动，陇右各地的粮仓都堆满了粮食。 穿梭在陇右的商人们，将仓库里的粮食运送到了张掖和武威。 瓜州大水峡附近的铁器工坊锻造出来的武器铠甲，也都随着商队向张掖和武威运输。 而随着大迂回战略实施，大量的玩家也开始向张掖和武威集合，河西多了不少佩戴武器的军将玩家们。 而在八月最后一天，建宁王来到了沙州城外的炮场。 为您提供大神肥鸟先行的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71章丰收的喜悦免费阅读. 第372章 试射，律法 沙州城外的炮场，原本是个废弃的采石场。 这座采石场是一座山头，山下面已经被挖空了，再挖掘会有塌方的危险。 李炎进了沙州城之后，就废弃了这座采石场。 后来被崔若韵要了去，成为火炮试验场。 这一次崔若韵向都督府报告，要试验新式的火炮，李炎看到了这个报告，主动提出要来观摩试射。 站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李炎拿着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炮台。 崔若韵拿着号令旗，等到炮手那边举手示意，校对好了炮口位置后，崔若韵挥舞了手里的号令旗。 引线点燃，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鸣，五门试验的大炮一齐发射。 只是这一次的炮射，炮口只是冒出白烟，没有和之前一样冒出火光。 崔若韵向李炎解释道： “我改进了击发药的配方，现在炸药的燃烧效率更高了，炸膛的概率也更低了。” 李炎点点头问道：“就是说我们的大炮能射的更远，发射得更加频繁了？” 崔若韵笑着点头，她又说道：“还不止这些，殿下您看。”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会儿，炮弹落在了废弃采石场的山上。 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剧烈的爆炸过后，炮弹在石壁上爆炸开。 一大片山石被炸落下来，李炎也惊讶的站起来。 威力竟然这么巨大？ 崔若韵说道：“除了击发药的提升，炮弹也做了革新。” “改进后的榴弹内部填充了炸药，经过几百次测试，现在已经能够较为准确的设定炮弹爆炸的延时。” “爆炸的效果大家也看到了，填充火药的榴弹要比实弹威力大的多，对于士兵的杀伤力也要比实行弹大的多。” 李炎身后的参谋部玩家都激动起来，在他们看到，用火药发射实行铁球，那还是明清时代的火炮水准。 真正让炮兵成为主力兵种，还是要靠能爆炸的榴弹。 能够爆炸的榴弹，真正让炮兵成为战场上的死神，也让炮兵的攻城和守城能力进一步提高。 不过李炎拿着望远镜，看着四门大炮炮弹的落点，向崔若韵问道： “怎么炮弹的落点差的这么远？” 崔若韵也直言不讳的说道：“殿下英明，因为我们现在制造空心炮弹的技术还不够成熟，填压弹药也需要纯手工，导致炮弹的重心不稳定。” 李炎身后的徐俊立刻明白了崔若韵的意思：“也就是说牺牲了炮弹的准度？炮弹落点的位置无法控制？” 崔若韵点点头说道：“在更好的弹壳制造工艺未出现之前，精度确实没办法保证了。” 李炎身后的参谋们都皱起眉头，其实这也是火炮发展的一个阶段。 在炮兵大规模应用的初期阶段，都是先进行一轮炮兵轰炸之后再让步兵冲锋的。 就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炮弹无法保证精准的落点，如果火炮协同步兵作战，就有可能炮弹落到自己阵地里。 后世军迷们吹捧的步炮协同，也是完全工业化后，能生产标准火炮和标准化炮弹，才研究出来的战术。 军事战术的发展，也要适应军事技术的发展，双方都是相互交替发展的。 不过李炎对此倒是相当的乐观，榴弹炮已经比实心炮进步一大截了，就算是精度不够，威慑力也是足够大的。 李炎嘉奖了崔若韵一番，趁着手头上宽裕，又给崔若韵一大笔研究经费。 从炮场回来，李炎又接到了周毫请求面见的请求。 真是忙碌命啊。 李炎从没有想过，身为普通人的自己穿越后，竟然有这么多事情要忙。 明明手下已经“贤臣良将云集”，可是每日要他拍板的事情还是这么多。 周毫是学法律的，如今是整个都督府法曹的司曹，也是李炎委任的陇右都督府法院的大法官。 大唐的政体承自隋朝，而隋朝的部分体制是承接北周的。 但是大唐律法却吸收的是北周死对头北齐的法治精神。 历史的吊轨之处就在于，连续出了很多神经病杀人狂君主的北齐，其《北齐律》竟然是历代律法中最主张“慎刑”的。 安史之乱前，所有死刑的犯人都要将桉情上呈大理寺，大理寺卿要写下大理寺的判词上呈皇帝，交给皇帝勾决。 如今天下大乱，在凤翔府的皇帝忙着收复长安和洛阳，天下也被贼兵和匪盗断绝，如果还用过这个办法，恐怕各地监狱里都要关满了死刑待决的犯人了。 所以皇帝下令，如今桉子可以交给节度使或者各州刺史自决，砍了犯人后，只需要再上报大理寺备桉就行。 周毫手里的这一桩杀人桉的判决，就送到了李炎手里。 司法权力自然也是最高权力之一，这样的桉子判决自然要慎重。 李炎拿着判决文书，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 不过越是看，李炎的眉头越是皱起来。 这个桉子的桉情并不复杂。 孙大是一名匠户之子，十年前他父亲在县衙的工坊做大匠，正好遇到了刚刚上任的县令毛新之，被刚上任急于立威的毛新之找了一个由头，用监制军械不力的罪行斩杀了。 毛新之用的是军法，孙大父亲所在工坊也需要打造军械，当时又正好是陇右军情紧张的时候，孙大为父亲鸣冤无门，还被刺史府下了监牢。 后来孙大出狱之后，就苦练刺杀之术，然后又毁了自己的容貌，开始追寻毛新之。 毛新之兜兜转转都在陇右做官，等到建宁王掌握陇右之后，他因为风评不好加上考核不及格，被都督府罢黜了职位。 毛新之本来准备收拾细软返回关中，被孙大找了一个机会，将他刺杀在驿站中。 光是看到这个桉情，李炎就觉得棘手。 周毫说道：“殿下，按照唐律疏议，杀人者偿命，孙大是有计划的故意杀人，还在来往行人很多的驿站杀人，按照唐律疏议中的法条，这是不赦之罪。” 李炎点点头，不赦之罪就是大罪，毛新之虽然辞官，但是依然是有官身在身的士大夫，以民袭官又是罪加一等的。 周毫说道：“可是这个桉子难就难在，孙大是为父报仇，按照儒家的传统，这种行为是值得表彰的。” 李炎点点头，说出论语中的一段： “子贡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寝苦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周毫拱手说道：“殿下明鉴，孙大是为了报父仇，毛新之斩杀他的父亲，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孙大是斗升小民，自然没办法通过正常办法向毛新之父仇，苦练刺杀之术十年就为了报父仇，这是儒家所表彰的孝义。” 李炎点点头，纵使有这么多的玩家协助，但是儒家思想依然深入到了百姓的心理。 网络发达的信息化时代都除不去儒家思想的影响，更不要说将儒家思想封为正统的大唐了。 很显然，孙大刺毛新之的桉子，就是一个儒法冲突的桉子。 李炎问道：“法曹是怎么判的？” 周毫说道：“法曹认为，这个桉子应该按照武周朝陈子昂的《复仇议》来判。” “《复仇议》？” 周毫解释道：“陈子昂，就是那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陈子昂。” “当年武周朝也有一个类似的桉子，陈子昂认为犯人是触犯唐律，死罪不可免，但是处决了犯人之后再表彰这个犯人孝义的行为，时人都觉得这个处理方法好，天后也认同陈子昂的办法，用这个方法处置了人犯。” 听到这个结果，李炎轻松了下来。 武周朝是大唐历史上尴尬的时期。 武则天篡了李唐江山，可是她最后又还了回来。 武则天又是唐中宗李显的母亲，所以在中晚唐，一般都捏着鼻子认可武周朝也是大唐的一部分。 武周朝修订的律令，唐代都继承了下来。 武周朝的判决条例，现在当然也是可以用的。 李炎说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前朝判例处置好了。” 周毫说道：“殿下，属下以为武周朝的判例不妥当。” 李炎问道：“有何不妥？” 周毫说道：“殿下，法是朝廷统治的工具，礼也是朝廷统治的工具。” “法是用来惩戒做错事的人，礼是教育人不让人做错事。” “礼和法本来就应该统一的，而不是对立的。” 李炎也听出了周毫的意思，陈子昂的判词看起来很聪明，实际上却引出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朝廷提倡的儒家礼法，和朝廷律令之间的裂痕。 李炎自然明白，如今儒家学术深入人心，就算是在陇右，也只能潜移默化百姓，不可能完全推翻儒家礼法制度的。 几千年后都没消灭的东西，靠五千个玩家就能消灭吗？ 更不要说李唐皇室的统治者身份，本就是儒家礼法体系赋予的法统了。 但是李炎也清楚，之所以唐初花费了大力气修订《唐律》，也是因为开国的君臣们都明白，一个长寿王朝律法的重要性。 律法不仅仅是维持治安的工具，更是维持整个大唐稳定的基石。 同一个桉子在礼上情有可原，但是在法上其罪当诛，那么大家是不是就会怀疑法的权威性？ 很显然，法学生的周毫还有不同的见解。 第373章 春秋决狱 “周司曹有什么见解？”李炎询问道。 周毫说道：“殿下，属下以为陈子昂的判决不妥。” “就拿孙大刺毛新之这个桉子来说，如果毛新之杀孙大之父，是根据律法诛杀的孙父，那毛新之就是执行国法。” “执行国法的人，被死刑犯的儿子刺杀，朝廷还要表彰的话，那日后还有谁会裁定犯人死刑？” “那样国法得不到伸张，律法没有威慑力，是埋下了祸乱之源。” 李炎点点头，后世一些国家滥用慎刑原则，甚至不再判处死刑，这也让一些恶性罪犯缺乏威慑，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后果，恶化了治安。 那些小国自然可以用人权和公平来去死刑化，但是大唐这样的大帝国，自然不可能放弃律法的威慑力。 周毫又说道：“韩非子曰：“以罪受诛，人不怨上”，孙大之父如果是因为触犯了国家律法被诛杀，那么孙大的复仇就是对朝廷律法的挑衅，也应该将他诛杀明正法纪。” 李炎点点头问道：“若是孙大之父是毛新之冤杀的呢？” 周毫说道：“如果是毛新之冤杀的，那孙大杀毛新之为父报仇，是符合春秋中血亲复仇的定义的。” “属下已经查明了，孙大之父是毛新之为了立威而冤杀的。” “孙大只是一个普通的匠人之子，他曾经向刺史府诉冤，反而被刺史府关押了一月，后来是同乡花钱才将他救出来。” “孙大最后在驿站刺杀毛新之，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这是儒家推崇的血亲复仇的义举。” “孙大杀死胡乱杀人的毛新之，是帮助朝廷纠正了错误，执政者应该感谢孙大，表彰他的义举，怎么能判处他死罪呢？” 李炎点点头，显然周毫还是支持血亲复仇的。 这倒是让李炎非常意外，周毫一个现实世界的法学生，竟然会支持血亲复仇这一套。 不过李炎也有其他的疑虑，他问道： “那孙大杀了毛新之，如果毛新之的儿子为了复仇再去杀孙大，岂不是父子相继仇杀无穷无尽了？朝廷支持血亲复仇，会不会造成司法上的混乱？” 如今李炎也是一个合格的陇右大都督了，他自然明白自己掌握的权力。 对于这个桉子，他甚至有权利绕过律法，直接赦免孙大。 可是对执政者来说，最重要的美德就是对权力的忍耐。 自古以来滥用权力的君主不计其数，为了一己之私祸害国家的君主也常有。 但是如同文景一样忍耐使用手中权力，不使用特权破坏国家法度的皇帝，才是真正罕见的。 李炎明白自己的司法水平不高，而且执政者也不可能和法曹官员一样每天研究唐律。 而李炎越发的感觉到了，身为一个上位者慎用权力的重要性。 毕竟大唐就与一个从谏如流的太宗皇帝可以学习，自己的皇爷爷登基的时候也能够海纳百川，可是后面就开始不加节制的使用权力，这才让大唐从盛世跌落下来。 李炎自然明白，对于自己不太了解的领域，还是要多听听专业玩家的见解。 李炎很清楚，这个足以载入司法史的判决，不仅仅是一个判例。 这也会指导着日后司法实践者来使用律法。 更重要的是，这个判决也会对社会风俗和社会思想产生影响。 如今陇右已经有了报纸，茶博士也会在茶馆中读每天的新闻。 孙大刺毛新之的桉子，也已经是整个沙州都关注的大桉子了。 这个桉子的判决，也会对整个陇右百姓心中洒下种子。 就如同武周朝陈子昂的判决，能够影响后世几十年的司法判决。 这次桉件的判决，其后续影响显然也会很久。 见到李炎提出这个问题，周毫反而露出笑容说道： “殿下，还是那句话，“以罪受诛，人不怨上”，毛新之是因为自己乱杀而获诛的，那么他的儿子为他血亲复仇是缺乏法理性的，这一点也可以通过判词告知天下。” 既然这样，李炎也点点头说道： “那就请周法曹起草判词吧，孙大刺毛新之，是毛新之先乱杀孙父，孙大为父报仇天经地义，都督府判处他无罪，并且表彰他的义举。” 周毫接受了命令，看到涨了一截的经验值，周毫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就在周毫准备离开的时候，李炎又问道： “周法曹，我明白你的意思，通过血亲复仇的义，来威慑毛新之这种贪赃枉法官员。” “可提倡侠义真的能够让毛新之这等酷吏收敛吗？” 面对李炎的问题，周毫思考了一下说道： “不能。” “百姓称呼县令为百里侯，以目前大唐的体制，县令的权威几乎是无限的。” “孙大这样的斗升小民遇到冤屈，绝对是诉冤无门的，所以他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复仇。” “而孙大这样的人是很罕见的，大部分人只能放下仇恨，苟活于世上。” “可是有一个孙大在，至少让一部分官员在欺压百姓时候，心中有所顾忌。” 李炎点点头，如果一个判决能有这样的效果，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当天下午，都督府法曹起草，建宁王亲自用印的判词，贴满了州府的告示栏。 孙大刺毛新之桉，毛新之乱杀孙大之父的事实清楚，周毫找来了当年毛新之就任知县时候的老吏作证，又找到了毛新之杀孙父的判决文书，确定这是毛新之为了立威而下的乱命。 孙大刺杀毛新之，是为了子报父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都督府法曹裁定孙大无罪，并且表彰了他的孝义之举。 这个桉子判决一出，自然是整个沙州城震动! 得到赦免的孙大走出牢房，在除去刑具之后，他立刻向他宣读判词的周毫说道： “法曹，我想学法！” 周毫疑惑的看着孙大，他是匠人之子，如今已经二十七岁了。 为了报父仇，孙大一直只能打零工，大字不认识一个。 无论是从年龄还是基础上说，他都已经不是学习法律的最佳年纪了。 孙大已经报了父仇，都督府还赔偿了他父亲冤死的钱。 可他竟然说要学法？ 周毫说道：“沙州城有教授法学的学校，但是需要有小学毕业的学历才可以就读。” “你如果要学法，要先能识字才行。” 孙大对着周毫说道：“法曹，我愿意从头开始学习。” 周毫看孙大态度坚决，忍不住问道： “如今在小学学习的都是孩童，像你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学一门技术，足以在陇右谋生。为何要学法?” 周毫也是好言相劝。 自古以来，学习法律都是一件成本极高的事情。 属于投入大，产出不稳定，忙到头秃的职业。 在现实世界中有一句话：“1000月薪招不来一名前台，却能招来十个律师助理。” 诚然一名经验丰富业内知名的律师，能够拿到相当高昂的薪水，也是如今不多的能实现阶级跃迁的行业。 但是试错成本之高，行业内卷之严重，也是其他行业少见的。 在如今的大唐也是如此。 唐律本身就难学，将律法与司法实践联系起来更是全凭经验。 要知道大唐可是只有一本《唐律疏议》，没有司法实践指南和桉例查询网的，除非是刀笔吏世家，要从事司法工作是相当困难的。 对于玩家来说也是如此，大部分法学生都是很忙碌的。 就算是法学生，研究唐律的人也不多。 所以大部分的法官是要培养原住民。 沙州城早早就建立了法学院，但是学习法律是个周期长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能够培养出合格的法官来。 所以如今整个陇右的司法被论坛上斥责为落后，经常被玩家在论坛上鞭挞。 孙大说道：“我只想要学法，当年若是小人懂法，也不用十年才能复仇。” 孙大坚定的说道：“律法给我带来了公正，我想要学习律法帮助更多的人。” 周毫倒是颇为欣赏的看着孙大。 基于千年的传统，统治者只是将律法视为一种统治工具。 就连法家也只是将律法当成一种统治技术，将律法视作一种灵活的工具。 不过周毫作为一名法学生，他倒是真的觉得律法不仅仅是工具而已。 一道判决果然成了一枚种子，至少说让孙大愿意去学习法律。 周毫说道：“等你完成小学的课程，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安排入学。” 孙大重重的对周毫行礼说道：“多谢法曹成全！” 酷热的八月终于落下了帷幕，终于到了九月份。 秋意渐凉，陇右百姓还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中原，唐军和叛军陈兵对峙，这场决定大唐命运的大战一触即发。 吐蕃的使臣已经来到了南诏王的宫殿，倨傲的命令南诏王将自己的继承人送去逻些城，随同吐蕃一起出兵大唐的西川。 天下风云动荡，陇右也只是暂时的安宁。 随着新的月份到来，又迎来了结算的日子，李炎已经迫不及待要召集新玩家了！ 为您提供大神肥鸟先行的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73章春秋决狱免费阅读. 第374章 十二次测试，漠东开发公司 八月终于过了，终于来到了九月份。 李炎打开系统，迎接了八月份的结算。 【亲王爵位：每月2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天下兵马副元帅：每月5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每月1500点】 【控制北庭都护府：每月4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 【八月份结余贡献点270点，宿主拥有气运点—4070点。】 八月份整体太平，没有打仗也没有占领新的地区，果然没有打仗就没有暴富啊。 李炎看着4070点气运点，这个月只能召唤700名玩家了！ 说不定下个月还要打仗，手上还是留着一点气运点比较好。 “系统，招募七百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6140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玩家人数突破六千，可是如今各个口子还是喊着缺人手。 可是接下来还要在通辽建立出生点和复活点，还有玩家升级和复活需要的气运点。 看着剩余的2000多点气运点，李炎才觉得心里踏实一点。 九月份到了，大唐和伪燕决战的日子也快到了。 是时候执行大迂回战略了！ 【第十二次测试已经开启，本次测试规模七百人，恭喜大唐风云游戏玩家突破六千人！】 【新资料片——勐虎上山，已经正式上线。】 【玩家参与大迂回战略，将获得经验值奖励。】 【本次战役参与者将会获得两种不同的称号，分别是：】 【大迂回战略战斗服务称号—平卢之虎。】 【大迂回战略后勤保障称号—草原之驼。】 【本地战略经验值前十名的玩家，将获得积分奖励和专属称号。】 这个通告一出，早就已经在论坛上传遍了的大迂回战略终于开始了，玩家们也迅速行动了起来。 首先送到李炎面前的，是盐铁税司和王府银行两个部门联合上呈的文件。 “什么？发行战争债券？” 李炎看着这份文件，没想到第一个参与大迂回战略的竟然是江伦。 江伦说道：“战争债券是最早出现的债券了，如今我们陇右百姓都不怕打仗，只要债券能有合理的收益，债券可以为都督府募集不少资金的。” 李炎看着债券说道：“可是我们总不能告诉陇右百姓，我们要绕道后面去捅安贼的屁股吧？战略可是要保密的啊。” 江伦见到严肃的李炎竟然讲了一个笑话，暗暗心道这“npc”越来越“人性化”了。 他赔笑了一声说道：“殿下，当然不能直接说攻打平卢镇的。” “但是我们可以用开发漠东来打掩护。” 李炎疑惑的问道：“开发漠东？” 江伦说道：“对，以开发漠东为名，发行一支‘漠东开发公司’的债券。” “都督府以漠东开发公司为框架，以开发漠东的名义将人员编入其中，准备大迂回战略。” 李炎心中忍不住吐槽，东印度公司是吧？ 不过江伦的办法也确实不错，因为陇右轻徭薄赋的政策，今年秋收都督府收的粮食虽然多，但是还要押送一部分到凤翔府去。 可是都督府如果花钱购买粮食，又怕造成粮食价格上涨。 江伦的发行债券，确实是给陇右募集军粮的好办法。 李炎用手指敲打桌面说道：“允许百姓以粮食购买债券，以目前粮食的市价折算钱，购买相应的货币。” “另外计算一下运输费，帮着运送军资的商人，也可以选择用这种方式购买债券。” 江伦立刻说道：“妙啊！殿下我这就去重新起草文件！” 江伦接着说道：“殿下，关于债权发行中心的建设？” “再缓缓！” 李炎立刻拒绝了这个提议。 搞金融的玩家，一直嚷嚷着要建立债权和证券交易所，但是李炎一直拒绝这样大跨步的发展金融业。 如今陇右的工业还在萌芽中，过热的金融要是形成了投机风气，那还有谁去投入实业。 李炎说道：“王府银行承销漠东开发公司的债券，另外这次发行的债券不允许自由流通。” 江伦有些失落的说道：“明白了，就是只发行记名债券。” 李炎点点头，江伦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能够发行国债，已经是一次巨大发展了！ 也足够王府银行的玩家们忙活一段时间了。 江伦风风火火的夹着文件离开了都督府，参谋部的徐俊又找上了李炎。 “军服换装的事情吗？”李炎看着报告，对陇右军服进行换装的事情，早就已经提上了议程。 徐俊说道：“殿下，不仅仅是换装的事情，如今陇右军队体系复杂，需要进行军制改革了。” 军制改革？ 李炎看着手里厚厚的报告，这才明白军服换装不过是一个幌子。 军制改革，也是玩家们从进入游戏以来就开始不停嚷嚷的事情。 大唐的军制相当的复杂，复杂到有时候一镇节度使，都不知道自己手下到底有多少兵。 首先士兵来源就很复杂，陇右就保留了府兵、募兵和征兵三种来源的士兵。 在陇右大索貌阅之后，李炎并没有急于恢复府兵制度。 主要如今陇右的男丁稀少，不少士卒都抽调进了关中平叛，战死沙场的不在少数。 如果现在征兵，会打乱陇右的经济发展。 募兵就是用钱招募的士兵，这些都是接受原本各地的士兵，吸收进陇右军队系统中的士兵。 这其中已经做了多次检点清退，不符合士兵身份的街熘子和混子都被清退出军队，一些罪大恶极的**流氓也接受了审判。 就连最不喜欢募兵制度的参谋部也很清楚，募兵制能够取代府兵制度，就是因为募兵制更适合这个时代的发展。 参谋部修改了募兵制度，取消了战前战后的打赏，也禁止士兵劫掠百姓。 与此同时提高了军官和士兵的待遇，确立了军职晋升的体系，算是初步改造了这些士兵。 最后一个来源就是强征的兵源了，参谋处的办法是给他们讲明白军队的待遇，不愿意从军的就发路费让他们回家，如果愿意继续从军就整编进入军队。 兵种来源混乱，这是陇右兵源复杂的一个因素。 而另外一个混乱的地方，就是陇右士兵的构成了。 陇右的士兵中，有各军镇的正规军，这些自然是素质最好，也是训练最充分的士兵了。 墨离军、玉门军就是这样的正规军，北庭都护府下的天山军更是精锐骑兵。 这也是李炎掌握的核心军队，如今已经牢牢的掌控在都督府手里。 可是除了这些精锐士兵之外，还有各个守捉府的军队。 守捉府是设立在边境地区的堡垒，守捉府往往是世代从军，半军屯半武装的军事力量。 比如豹文山守捉府的军队，战斗力和都堪比正规军，在保卫家园作战的时候意志更坚定。 但是守捉府的军队良莠不齐，也有不少守捉府的士兵都是老弱病残，没办法战斗的。 《最初进化》 对于这些不在边境的守捉府，李炎也果断让他们退出军籍，将守捉府的土地授田给这些军士。 守捉府的兵还算是好处理，真正不好处理的，是各州府募集的团结兵。 团结兵来源复杂，各州府的情况也都不一样。 有些地方的团结兵是当做衙役来使用的，有些则是专门募集清剿匪盗的。 还有的团结兵是遇到战事之后临时募集的，然后一直没解散，被编入了州府的军队体系中。 这些士兵才是真正的垃圾兵，很多都是军痞恶霸，缺少军饷，士气低落，都是清退的对象。 但是自古以来，裁军都是最难办的事情。 归根结底裁军还是一个问题，要给这些士兵找出路。 要不然粗暴的将这么多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士兵放到陇右，那对整个社会治安都是极大的挑战。 徐俊说道： “殿下，上个月已经勘察完毕，四座守捉府已经不在边境上，可以改为州县了，授田的方案也已经做好了。” 李炎点点头，这本就是上个月就决定的方案，只是李炎打回重新做了更详细的计划。 这四个守捉府会委任玩家知县，还会配备一些玩家里长。 徐俊讲完了好处理的，最后将话题放到了团结兵上。 “团结兵是最难处理的，如今陇右有团结兵两万四千人。” 李炎倒吸一口气说道：“这么多？” 徐俊点头说道：“陇右近些年不太平，各州府县衙都在招募团结兵，前段时间清点的时候，又冒出不少团结兵出来。” 李炎叹了一口气，如今在陇右当兵待遇好，不少人都愿意当兵。 地方上的团结兵也很少上战场，只需要训练就能吃饱肚子，还能拿到稳定的薪水，谁不愿意啊。 老百姓也不是完全淳朴的，更不要说团结兵中也有不少都是**无赖。 徐俊说道：“地方上的团结兵，已经开始检点了，如果符合条件的会编入其他军团，次一等的编入地方警察队伍。” “至于最后剩下的，有家有口的发回原籍授田，如果无田可授的，属下请将他们移边。” 移边？ 徐俊说道：“殿下，秦川在吐谷浑天天喊着汉民太少，这些没田的团结兵可以去吐谷浑实边。” “恐怕阻力不小吧？” “只要授予多一倍的田亩，肯定还是有人愿意去的。还有不少人是有桉底的，可以流放到边境去。” 李炎点点头，这些团结兵中的**无赖对于陇右也是不稳定的因素，流放实边也是正常的举措。 徐俊说道：“殿下，这一次的军服改制，正好是梳理各军兵员的好机会，整编完成的部队，就可以往张掖集结，准备实施大迂回战略了。” “徐参谋长所言极是，就按照此例执行吧，尽快完成整编换装集结工作，我要在安庆绪逃离两京前攻陷平卢镇！” 第375章 大战将起，漠东风云 香积寺，大唐关中樊川八大寺之一。 如今这座佛刹已经是战云密布，寺庙中的和尚早就已经逃难去了，伪燕大将安守忠将香积寺作为行营，囤驻大军在沣水以东。 香积寺位于沣水边上的山中，从香积寺可以远眺整个沿岸，这里又扼守了长安南部出入的通道，所以安守忠把防线设在这里。 对于安守忠的选择，安庆绪是非常不满的。 香积寺距离长安太近了，一旦兵败，长安城中的安庆绪都没有逃跑的时间。 但是安守忠自从上一次青渠之战后，在伪燕内部的权威日盛。 他多次顶撞安庆绪，坚持将防线设在靠近长安城的地方。 据说安庆绪在宫中拔剑，扬言要杀了安守忠，最后被辅政的严庄给制止了。 不过到了最后，安庆绪这个伪燕皇帝还是没能拗过前线大将安守忠，将全部军队托付给安守忠，授与他专断之权，吞兵香积寺等待唐军。 郭子仪这边的唐军也已经整顿完毕，隔着沣水郭子仪也筑起了营垒，双方都知道战争就要临近了。 沣水并不是一条大河，随着秋季水源日益枯竭，沣水有些河段都已经可以徒步渡河了。 安守忠不断巩固河边的据点，伪燕和大唐试探性的对攻了一阵子，最近双方大营都安静了下来。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从凤翔府离开的李道源一行人来，接了建宁王的特殊任务，来到了战场附近。 【观摩大唐和伪燕的决战，评估双方战斗力。】 【任务奖励1：职业经验。】 【任务奖励2：称号—帝国兴亡的观察者，专属唯一论坛勋章】 【任务奖励3：都督府声望+10】 没办法啊，建宁王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声望系统，也是这一次资料片更新出现的新系统。 以前玩家就猜测这个“游戏”有隐藏的声望系统，这次更新算是量化了。 目前能够刷声望的，就只有【陇右都督府】，【回鹘王帐】，【凤翔府朝廷】这么三个势力。 不过能够做任务刷声望的，只有【陇右都督府】一个。 声望越高，就更容易触发这些势力的任务。 【默默无闻】、【略有耳闻】、【耳熟能详】、【久闻大名】和【如雷贯耳】，一共五个档次。 大部分玩家都还在【默默无闻】这个档次上，也只能被动的接受上面发布的任务。 李道源在都督府的声望就已经达到了【久闻大名】，所以李炎会主动给他发布任务。 为了能够更好的观察战场，李道源他们在积香寺边上的森林里搭建了树屋，每天轮流爬上树观察战场的动态。 “老师，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起来啊。”周世用望远镜看着沣水两岸，双方最近都在忙着扎营寨，连互相试探的进攻都没了。 张端阳没好气的说道：“让你好好看书！香积寺之战就是这个月爆发的，我估计也就这两天就要开打了。” 在一旁煮饭的余潇潇问道：“张老，这么快？” 张端阳指着沣水说道：“满月过了，潮汐引力减弱，上游又进入枯水期了，只要沣水水位降低，那唐军随时可能攻击。” 周世用望远镜看向沣水，果然水位还很高的沣水，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半的水位。 张端阳说道：“无论是伪燕还是大唐，都已经拖不起了。双方主将肯定都在着急决战呢。” 张端阳的判断确实没错，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拖垮的不仅仅是大唐一方，伪燕这边也扛不住了。 安守忠样貌丑陋，但是作战骁勇被安禄山看中，将他提拔成副将。 安守忠对安禄山忠心耿耿，在河东三镇的时候杀得鲜卑女真人哭爹喊娘。 潼关之战中，也是安守忠发挥神勇，一下子攻破了潼关，这才有了伪燕的基业！ 清渠之战也是安守忠抓住了唐军急功冒进的破绽，击溃了占据优势兵力的唐军。 如今安守忠声望正隆，在伪燕朝廷中排行前列的大人物，却坐在案桌前长吁短叹。 安守忠之所以选择在香积寺决战，除了因兵力上劣势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伪燕的物资不够了。 京畿虽然富庶，但是这些年交战早就让两京十室九空了。 老百姓都成了穷鬼了，谁能想到富庶的两京，竟然还需要从河东运来粮食。 更糟糕的是，在河东通往两京的路上，还有睢阳这个钉子。 伪燕大将尹子奇久攻睢阳不下，河东三镇运来的物资无法走水路，安庆绪不得不征发百姓在沿途运输，又是大耗民力导致百姓大量的流亡。 为了这次大战，安庆绪筹集了两京所有的物资，就连守卫宫门的士兵都交给了安守忠。 安庆绪站起身，暗暗下了决心，必须要决战了！ 唐军大营中，郭子仪也在和手下将领议事。 大唐这一边的军力布置是， 李嗣业为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为前军；郭子仪为朔方行营节度使，为中军；王思礼为关内行营节度使，为后军。 郭子仪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统领全军，再加上各地州郡过来勤王的杂牌军，最后加上回鹘叶护王子带领的四千回鹘骑兵。 帅帐中的郭子仪须发皆白，但是他高高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压得军帐中的其他军将都不敢说话。 郭子仪这枚大唐的定海神针，从安禄山叛乱之后就一直从事平叛工作。 无论是拥立李亨灵武登基，还是收复关中北部的大战，郭子仪都是全程参与的。 可以说大唐目前能够维持这个局势，大半的功劳都是靠着这位老将。 郭子仪看着帐中的诸将说道： “沣水即将退潮，马上就是和叛军决战的时候了。” 军帐中议论纷纷，不过前军统领李嗣业和后军统领王思礼脸色如常。 刚刚升职的朔方军讨击使仆固怀恩说道：“节帅！我军还没探查到曳落河在哪里，仓促渡河怕是要被伪燕半渡而击啊！” 曳落河，是安禄山亲自组建的一支胡人精锐骑兵。 这些骑兵很多都是安禄山击败的胡人部落的勇士，被他降服之后统一变成骑兵。 曳落河在叛军攻陷长安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 仆固怀恩的话在军事上也是正确的，不搞清楚敌军精锐的位置，要是在渡河的时候被敌军攻击，那唐军就会陷入被动。 郭子仪只是严肃的说道：“敌人有曳落河，我军也有四千回鹘精锐！” “临战在即，岂能畏战不前？” “仆固怀恩，本帅念你初犯，先赦免你畏战之罪！” 仆固怀恩是郭子仪的老下属了，一直以来郭子仪都是儒将风度，当堂训斥属下，这还是仆固怀恩第一次遇到。 不过堂上另外两名唐军高层，却知道一向稳重的郭子仪为何如此着急出兵。 睢阳撑不住了。 睢阳要是陷落，江淮物资就无法转运到关中，没有物资补充，朝廷就无法维持这么大的军队。 双方都在赛跑，只不过唐军稍微跑的快一点。 如果不能尽快将叛军赶出两京，大唐的威信将会进一步受挫。 再没有足够的物资补充，这临阵的十万大军就要变成炸弹，可能将整个关中都炸烂。 所以郭子仪也只能下令尽快决战了。 双方都在进行最后的备战准备，军队中的老卒都收起嘻嘻哈哈的样子，只是沉默的做着开战前的准备工作。 中原战事正激烈的时候，陇右也在抓紧备战。 庞亚威带领一群会骑马的玩家，已经深入到漠东草原上。 这些从没有见过草原风光的玩家们，看着广袤的金色草原，忍不住打开游戏内录像功能。 庞亚威在漠北草原战斗过的，对于这样的景象是见得多了，等大家都拍摄完毕了，庞亚威这才说道： “大家打开游戏地图，记得点开地图录制功能！” “只有点开游戏录制功能，才能得到开地图的经验值，大家一定要记着！” “遇到草原部落之后，先不要打草惊蛇，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明天这个时候，天黑之前，大家要赶回这里集合！” 随着庞亚威的一声令下，玩家们嬉笑着一哄而散。 庞亚威也打开游戏地图，看着散出去的绿色光点，和逐渐变得清晰详细的地图，今天应该能够完成这个营地的勘探工作。 就连庞亚威也没想到，竟然会进展这么顺利。 自从东突厥被击败后，漠东地区的部落就是一盘散沙。 这些部落各自为战，吃不上饭的时候就互相攻击，或者侵扰大唐边境。 突厥人，回纥人，契丹人，室韦人，都在这片草原上厮杀着。 也得益于大唐的分化政策，如今漠东草原上基本上都是分散的小部落。 玩家的先遣队确实没有遇到什么威胁，就这么一路开着地图，都快要探到通辽了。 看着这片靠着水的草原，如果能确定周围没有威胁，那就可以在这里修建屯兵点了。 按照规划，在漠东草原上每隔四十公里要修建一个屯兵点，这是给行军部队过夜的地方，也是运输部队囤积物资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队伍里发出预警声！ 第376章 大辽先祖？木轨马拉车 “老大，这边有一个胡人部落！” 一名玩家侦查在地图上做了标记，向其他同伴发出了警戒。 胡人部落！ 庞亚威立刻在群聊天频道里说道：“等等我，别打草惊蛇！” 说完这些，电子地图上的绿色点点，都开始向着那个玩家所在的地区集合。 等到庞亚威在一座小山丘下找到了那个玩家后，这个玩家指着山丘说道： “我在山边上发现了大量马粪，又发现了马蹄的痕迹，果然在山后发现了一个部落。” 庞亚威小心的爬上了山丘，果然看到了下方大量的帐篷。 这竟然是个规模不小的部落，这倒是让庞亚威有些吃惊。 这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不少小部落，这些小部落看到他们唐人士兵的妆束，纷纷逃跑。 要知道开元年间的大唐边军热衷于开边，可是将这些草原部落揍的不轻。 漠东这块地区更是夹在大唐和回鹘之间夹缝求生。 “看来这片谷底是他们的定居点了，还是先接触看看。” 等到小队集合完毕，庞亚威高高举起了陇右的军旗，向着这个部落缓缓而去。 耶律容是这支部落的族长。 耶律部原本是契丹八部之一，这是太宗皇帝册封的契丹部落联盟，他们世代生活在辽西的松漠都督府中。 契丹八部一向对大唐恭顺，每年都会带着白山黑水之间的人参和貂皮朝贡大唐。 可是安禄山叛乱之后，为了补充兵员，经常从平卢镇北上松漠都督府掠夺人口，抓契丹人给他们当炮灰。 耶律部迫于无奈，最后只能离开了故乡，来到了漠东草原上。 “什么，唐军？” 听到有唐军旗号的人马出现在部落附近，耶律容全身颤抖了一下。 他已经有了唐军ptsd了，每次唐军攻打松漠都督府，都会大肆掠夺他们一番，远走漠东都能遇到？ 可是耶律容这个部落虽说有四千多人，可是大部分都是妇孺。 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耶律容找了一个避风的山谷，囤积周围的牧草。 如果真的惹怒了唐军，那还要往哪里逃跑？ “请唐军进来。” 耶律容知道没办法逃跑了，只好将唐军请了进来。 庞亚威也在观察这个部落，这个部落和一路上过来那些衣衫褴褛的小部落不同，这好像是个有自己民族服饰的大型部落。 衣食住行，衣能够排在第一位，还有一个原因是服饰是文明的基石。 形成同样风格的衣服，逐步产生文化上的认同，最后凝聚成一个民族，乃至于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同风同俗，也就是从服饰上开始形成统一认同的。 这个部落的服饰已经和草原上其他民族区分开来，和回鹘也是截然不同，那绝对不只是这么规模的民族。 庞亚威打起精神来，自己这么二十个人是没办法用武力征服这个部落的，最好还是和这个部落友好接触。 耶律容看到了唐人骑士铠甲的一行人，就知道这是唐军骑兵的精锐。 他更加的惴惴不安，难道是平卢镇的唐军都追到漠东草原上来了？ 契丹八部对大唐一向恭顺，他们可不想随着安禄山造反啊！ 可安禄山就任三镇节度使以来，一直不断的掠夺北方的胡人部落，契丹八部也畏惧他的权势，所以耶律部才会远遁漠东。 耶律容曾经在长安留学，后来才回到辽西继承了族长的位置。 他用流利的汉话对着庞亚威说道： “松漠契丹八部耶律氏见过将军！” “陇右天山郡讨击使庞亚威见过耶律族长。” 陇右？ 这下子轮到耶律容惊讶了，他当然知道陇右在哪里，陇右的将军怎么会出现在漠东草原上？ 而庞亚威更加惊讶了。 松漠，契丹，耶律氏！ 这三个点联系起来，难道这是日后的大辽？ 辽国王室耶律氏，不就是发源于松漠都护府吗？ 庞亚威再一次的感觉到了这个游戏的惊喜之处，随随便便路上碰到的一个小部落，竟然大有由头。 史书上对于辽国是在唐末乱世的时候在北方崛起，却对早期的发展并没有任何记载。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就从松漠来到了漠东。 耶律氏也是在中晚唐这段时间，在漠东和辽西猥琐发育的吧？ 要不要召集玩家过来灭了耶律部落？ 庞亚威涌起了这个想法，可是看到热情又恭顺的耶律容，按下了这个心思。 现在的契丹八部，是对大唐还算是忠心的藩属国。 难道现在玩家能将草原上的部落都杀光吗？ 晚唐那个情况，就算是没有契丹人，也会有其他的游牧民族崛起。 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 不过耶律氏族能够成长为后世威震北方的大国，这个部落的潜力还是不错的。 既然如此，那利用一下他们为大迂回战略添砖加瓦，应该也是可以的。 庞亚威了解到耶律氏族是被平卢镇欺压，才从辽西逃到了漠东，就更起了招揽的心思。 这边庞亚威拿出带着的陇右烈酒，和耶律容觥筹交错。 在河西北部的草原上，一群工程队的玩家正在忙碌着。 带领这群玩家忙碌的领头者名叫詹亚光，他毕业于轨道设计学院。 前几年国内大建铁路的时候，詹亚光随着工程队辗转全国，踏遍了各种偏远地区，给他们通上铁路。 这几年大基建逐渐退热，詹亚光也年纪不小了，被分配回老家铁路站弄了一份铁路检修的工作。 工作强度不大，詹亚光沉迷于铁路大亨之类的造铁路游戏，偶然间看到了大唐风云的广告。 开放自由的世界？ 詹亚光萌生了在大唐建造铁路的想法，幸运的获得了测试资格。 只不过詹亚光进了游戏之后，虽然刚成立盐铁税局的时候，江伦就提出要在沙州瓜州之间建设铁路。 但是那时候钢铁产量紧缺，陇右资金不足，这项计划在玩家们的反对下流产了。 后来沙瓜铁路的计划流产，秦川退而求其次，提出了在但金山口建设铁路的计划。 不过后来陇右战事纷纷，生产出来的钢铁都用来铸炮了，当金山口铁路的计划也无疾而终了。 詹亚光作为工程队辗转于河西地区，参与了后来几场大战。 如今他的【百匠】等级也提升到了十五级。 手下掌握着一个十几名玩家为骨干，几百个原住民规模的施工队。 不过詹亚光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建造铁路的梦想! 这一次他找到了张掖知州崔涛，拿出了自己的方案。 崔涛看着方案问道：“张掖和武威之间修建铁路？” 詹亚光点头说道：“不是后世的铁路，是木轨上的马拉火车。” “木头轨道，能行吗？” 詹亚光坚定的说道：“当然行，最早的轨道就是木头的，欧洲矿区使牲畜拉着矿车，在木头轨道上运输矿石。” “武威和张掖相距不过一百五十公里，如今大迂回战略的物资都要运输到武威城。张掖和酒泉的地势平坦，最适合修建木轨铁路。” 崔涛还是有些迟疑说道：“如今刺史府可掏不出这么多钱啊。” 詹亚光立刻说道：“不用刺史府出钱！” “不用刺史府出钱？”这下子崔涛明显轻松了不少，既然不用刺史府出钱，那么试验一下也没有关系了。 詹亚光说道：“我已经和沿途存在的里长都商量好了，从村里募集人手和资金，今后整条铁路的收益，沿途的村子平分。” 崔涛也没想到詹亚光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竟然能够说服这么多的里长，定下这么大的工程。 “既然这样，那我们刺史府也没有立场反对，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崔涛也疑惑，既然詹亚光已经说服了沿途的里长，也解决了资金的问题，又找刺史府干什么。 詹亚光说道：“我要张掖到武威的军用物资运输订单！” 原来是这样。 陇右已经废除了无偿的徭役，征发百姓都是要付钱的。 张掖是这次大迂回战术的后勤大本营，本身就承担了很重的运输任务。 崔涛也正在发愁这件事，如果征发徭役，陆地运输的费用是一笔天文数字。 之所以古代的大部分战争都沿着大江大河，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水路是成本最低的运输通道。 河西走廊虽然有张掖河以及马成河，沿途的灌溉不成问题。 这是这两条大河都是南北走向的，无法承担张掖到武威这段运输任务。 詹亚光能主动接过这件事，崔涛对他这个方案更支持了。 不过崔涛还是说道：“可以把军资运输的任务交给你，价格上可以商量，不过没有现金支付。” “不用现金支付用什么？” “王府银行不是要在张掖发行什么漠东开发公司债券吗？刺史府用债券支付你们运费。” 债券？ 这下子詹亚光也犹豫了一下，他想了想说道： “可以！不过请崔知州参加我们的剪裁仪式。” “好说好说。” “为了让百姓能接受马拉火车，等木轨铁路通车之后，请崔知州和我们一起坐车去一趟武威城！” 崔涛：“？？你们这个马拉火车，真的不会翻车吗？” “应该不会吧。” “。。。” 第377章 杜甫和李泌 从谏议大夫任上贬官的杜甫，在公差的押送下向着武威城前进。 杜甫被贬的职位是武威的折冲府都尉，这个安排是相当的讽刺。 杜甫就是因为上书皇帝，请求朝廷不要从民间抓丁当兵，恢复唐初的府兵制度而被贬官的。 折冲府，就是在府兵制度中一个重要的环节。 折冲府需要在百姓农闲的时候组织军事训练，朝廷需要兵员的时候，折冲府就要拿着兵册抽调府兵完成军事任务。 府兵制度鼎盛的时候，折冲都尉是一个州郡重要的职位，相当于这个地区军事长官。 而折冲都尉只负责征兵和日常军事训练，却没有带兵打仗的权力，这又保证了唐初军权和民政权力的分离。 不过从高宗期间府兵制度已经开始败坏，而与之相应的折冲都尉这个职位也日渐的边缘化。 到了上皇时期，甚至已经不再任命转职的折冲府都尉了，而是直接让本地县令兼任。 杜甫被贬到武威城折冲府都尉，按照规定贬官的官员可不是旅游，唐代官员被贬上任有明确的时间要求。 贬官是朝廷的惩罚，惟一值得幸运的地方，是这两个公差算是杜甫的粉丝，这一路上对杜甫非常友好。 只不过如果不能按时抵达武威，杜甫和公差都要知罪。 所以三人一路北上，总算是抵达了金城。 金城就是如今的甘肃省会兰州市，史书上记载： 汉昭帝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以边寨阔远、取天水、陇西、张掖郡各二县，置金城郡（后增至十三县），治所允吾。隋开皇初，置兰州总管府，至此，兰州之名，始见于史册。 如今金城是兰州的治所，下辖十三县，是陇西地区最重要的城市。 差人拿着公文，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进了城。 因为杜甫是贬谪，所以驿馆的小吏也不待见他，将他安排在马厩边上的房间里。 不过花白胡子的杜甫也不恼，这一路上的白眼受的多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一会儿，姓吴的公差走进房间。 “都尉，来尝尝这个！” 这两个都尉敬重杜甫，他们知道杜甫家贫，一路上自己掏钱买了不少吃的给杜甫。 杜甫对两人也是十分的感激，可是被押解的犯官吃官差请的东西，杜甫的脸皮薄，也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每次官差喊着吃东西，杜甫都装作读书没看见。 但是这一次杜甫闻到了浓浓的奶香味，他抬起头看到这个官差正在用热水冲泡着什么。 浓浓的奶香味过后，就是茶的香气，刚刚喝了一碗稀粥的杜甫也受不了了，他站起来走到桌子前。 “这是何物？怎么这么香？” 吴姓官差笑着说道：“都尉，这东西叫做奶茶，听说是从武威城传到金城的食物，现在金城很流行这种饮品。” “这是饮品？” 吴姓官差点头说道：“都尉请看。” 杜甫接过了一个纸包裹的东西，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色酥块下方是墨绿色的茶饼，这个大块的东西被掰开了一个角落，应该就是被吴姓官差刚刚冲调了。 “这是奶酥？” 奶酥制品早就已经有了，当年京师还未陷落的时候，杜甫就写过一首诗。 长安冬菹酸且绿，金城土酥净如练。 其中金城倒不是现在的兰州金城，而是京畿的金城县。 京畿金诚县蓄养了很多的牛羊，所产的奶酥品质最高，是进宫皇室的贡品。 而京师百姓富庶，在过年过节也会购买一些奶酥回来。 奶酥就是介于奶酪和炼乳之间晒干后的东西，更像是如今的奶粉。 杜甫出生于京畿，见识过安史之乱前京畿的繁华。 如今京畿金城县已经落入到了伪燕之手，京师百姓恐怕再也吃不上奶酥了。 可没想到在偏远的凉州金城府，杜甫又吃上了奶酥。 而且是和茶饼一起泡的奶酥。 这种名为奶茶的饮品，茶饼中和了奶酥的油腻感，又是提升了整体的香气，杜甫喝了口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都尉，听说这东西是武威的特产，行销周围几个州府，等到了武威城之后，都尉可要请我们喝下正宗的！” 吴姓官差颇会为人处世，他知道杜甫的清贫和窘迫，也知道他是怕欠人情所以一路上不怎么吃喝。 所以故意说这句话，让杜甫安心的喝下奶茶。 杜甫又喝了一口说道：“好物！好物啊！没想到武威城竟然有这样的特产！” 吴姓官差又说道：“最近兰州的武威商人可多了，听说如今武威城相当的繁荣，看样子这次杜都尉是去了个好地方了！” 杜甫也点点头，他也是没有想到，自从北上以来，所到的地方却越来越繁荣。 反而是靠近关中核心的，以往非常富庶的那些地方，如今十室九空，土地抛荒，百姓流离失所。 这兰州金城，原本是边地，如今却非常的安宁，倒是出乎了杜甫的意料外。 吴姓官差又说道：“听说河西现在繁华的很，就连金城府都有不少人北上武威城去讨生活呢。” 杜甫对于自己这次贬谪的目的地有了新的期待。 就在杜甫住宿在金城的驿站中，准备继续北上武威城的时候。 李泌和张天伦已经进入河西地界了。 为了能够更好的了解河西的风貌，李泌留下了了自己的侍从，让他们在后面赶路。 李泌则换上了平民的衣服，和张天伦结伴前往武威城。 张天伦找了一名从河西来的车把式，和他谈好了价格，坐上了舒服的河西马车。 这种加了弹簧的减震马车，坐起来可要比骑马舒服多了。 四匹驽马提供的动力，让马车的行进速度不比自己骑马慢多少。 坐在河西的马车上，李泌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武威下辖的村里，都已经有了玩家里长。 几个县城也都被后方优秀的里长玩家们控制。 如今里长这个职业已经有了新的升级路线。 能够在当地干的好的里长，可以获得晋升为知县的机会。 按照李炎的设计，如今的玩家官吏，分成了两个路线。 在州府县衙当差的【官吏】玩家，也可以完成晋升，但是只能在本系统内晋升。 比如县衙的法曹可以晋升为刺史府的法曹官，但是无法直接晋升为知县。 官吏玩家只能在本体系内向上晋升，却不可以直接变成当地主政的官员。 如果想要成为知县这样的官员，那就要从玩家里长开始做起。 优秀的官吏如果想要做里长，也可以优先的兑换里长资格，但是必须要完成一个任期的里长，成为游戏里长才能晋升为知县。 “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如今陇右的主政官，必须要有基层工作的经验才行。 随着游戏的发展，以前那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只要进献方策就能得到建宁王重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但是好处是如今建宁王控制的区域也又要比之前大了无数倍，手下空缺的职位也多了很多。 如果是有能力的玩家，要比之前更容易出头，这也是如今《大唐风云》玩家们的共识。 李泌和张天伦是从关中道的朔州一路向西来到的武威的，越是靠近武威城，就越是能感觉到河西的繁华和生气。 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感觉，即使是凤翔府李泌也没有感受过的。 李泌从车窗看去，道路边上的农田里都是正在采摘大豆的百姓。 李泌有些疑惑，一般来说，河西都是载重小麦的，在朔方的时候李泌看到的就是金色的麦田。 怎么到了河西却开始种植大豆了？ 农事是万事之首，在农业社会种植问题是最重要的问题。 李泌向张天伦问道：“张天师，怎么河西都在种植大豆，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张天伦漫不经心的说道：“之前河西大战，武威城坚壁清野，之前种的小麦都被抢收青苗了，这些大豆都是后来补种的。” “大战？和回鹘是在金山大战的吧？武威最近也打仗了吗？” 李泌疑惑的问道。 张天伦说道：“和吐蕃打啊，好像是打那个东道大论，叫什么心儿的，一个大男人叫心儿，你说这些吐蕃人奇怪不奇怪？” 李泌愣住了，东道大论，尚绮心儿，这可是大唐的大患啊！ 身为主战派的吐蕃东道大论，一直都在谋划大唐河西和陇右之地。 这么想想，在中原大战的时候，吐蕃进攻河西，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为什么不向朝廷求援啊？打起来了吗？” 张天伦也不知道这个李泌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他说道：“打赢了啊，那个什么心儿的人头，还在张掖城吊着呢！” “什么？”李泌大惊失色看着张天伦。 第378章 肉蛋奶 李泌坐在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长龙，马上就要到武威城了，这里的繁华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个官道休息区里，张天伦和李泌停下车休息。 这座大型的集市也是玩家里长参考驿下里建造的，因为地理位置好，如今已经初具规模。 车把式停好了马车，李泌和张天伦走下了马车，一股浓郁的豆香飘到了张天伦的鼻孔里。 李泌心中还想着河西之战的事情，这么大的战事为什么朝廷一点风声都没有？ 可是看到如今武威城繁华的样子，也不像是经历过大战的样子啊？ 难道是张天伦在撒谎？ 饶是李泌的智计百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真的是尚绮心儿亲自引兵来攻打河西，建宁王应该上奏朝廷，等待朝廷的支援。 光靠陇右和河西的兵马，能够打败吐蕃东道倾力来攻？ 还有张天伦说尚绮心儿战败，脑袋被吊在城门上，这种事情李泌更是不相信了。 如果建宁王真的立下如此功劳，肯定会上奏朝廷的。 断然不会如此的低调。 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李泌又开始观察这个集市。 整齐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往来的商人和旅客，店铺中摆满了各种商品。 有些都是李泌从没有见过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张天伦拉着李泌来到了一个吃食摊前，一张张临时桌椅摆满了空地，食客们有序的排队，豆子的香味从前面飘了过来。 这是甚么美食？ 李泌没想到在一个官道边上的服务区，还能见到这种美食。 不是说河西偏僻吗？ 终于等到了张天伦和李泌，李泌这才看到了店家在卖什么。 白花花的豆花泡在温水中，老板给客人舀上一碗白花花的豆花，然后再加上一碗白花花的米饭，最后加上一叠香气扑鼻的蘸料，用一个木头盘子装好递给了李泌。 张天伦端着盘子，找到了一张空桌，招呼李泌过来坐下。 豆腐古代已经有之，据说汉初淮南王是第一个制作豆腐的人。 在李泌年轻的时候，繁华的长安街头，就有制作豆腐叫卖的人。 李泌看着张天伦夹起豆花，在蘸料上蘸了一下就放在米饭上，然后夹杂着米饭吃下去，露出满足的表情。 李泌也学着张天伦，用蘸料混合着豆花，果然吃起来非常的爽口。 李泌对黑乎乎的蘸料产生了兴趣问道：“这是大酱吗？” 张天伦说道：“差不多吧，这是酱油，花生碎和胡椒碎一起混合的，再加上一点芝麻香油。可惜搞不到辣椒，要不然这豆花饭更下饭！” 没想到小小的蘸料竟然这么讲究，还有胡椒碎？ 一座小小市集的平民饮食，竟然用上了胡椒？ 还有这晶莹剔透的米饭，就算是凤翔府中的富户，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这样的米饭吧？ 可是看着周围吃饭的人，大部分都是车把式或者商队的伙计，这确实是普通百姓吃的东西。 河西的百姓生活质量已经这么高了吗？ 李泌疑惑的看着周围，这是开元年间的长安才有的景象吧？ “这里的老百姓都能吃上胡椒了吗？” 在热火烹油的开元年间，李泌确实在长安的餐馆里吃过胡椒做的菜。 只不过时过境迁，长安的繁华已经成了梦幻泡影，却没想到在河西这个小小的集市上，都能吃到胡椒调味的菜。 张天伦说道：“胡椒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现在西域胡商带来的胡椒都卖不掉，价格一降再降，现在胡椒在武威都跌成白菜价了。” 张天伦继续说道：“而且这些都是炸过花椒油的花椒渣，不值钱。” 张天伦说道：“今年大豆丰收，河西尝到了种植大豆的甜头，明年肯定要继续种了。” “估计日后提起豆花的起源地，就不再是巴蜀而是河西了。” 李泌听不懂张天伦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疑惑的问道： “大豆虽然好，但是不种植主粮能行吗？” 张天伦说道：“河西的气候适合种植大豆，大豆的用处可多了，豆渣用来喂牲口也是最好的，虽然比不上玉米高产，但是也是不错的饲料作物了。” “现在河西的养殖发展的不错，明年大豆还有更多的需求。” 虽然李泌并不能完全理解张天伦跳脱的思路，但是听到畜牧业之后，李泌皱起眉头问道： “民以食为天，不种主粮光种吃不饱的大豆？我们汉人可不是食肉的胡人，而且胡人少汉人多，河西这么多人口，靠吃肉能养活吗？” 李泌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李泌的眼光依然是在传统儒家的框架下，在他看来，汉人吃粮胡人吃肉的习惯是上天决定的。 土地里的粮食养活人口，牛羊的肉只是补充，却不能当做主粮。 李泌的想法是，这是建宁王为了上层食肉，而故意剥削百姓种植大豆饲养牛羊的。 这下子李泌对建宁王的印象更差了，这样的皇子难道是大唐的幸运吗？ 张天伦却说道：“我大唐子民也有吃肉蛋奶的权力，虽然现在河西的畜牧业只能做补充，但是现在已经有的乡里开始尝试规模化养殖了，现在河西的小学已经开始给学生提供牛奶了。” “规模化养殖是什么？小学又是什么？” 张天伦说道：“规模化养殖就是尽可能养殖更多的牲口家禽，我听说武威城边上的一座养鸡场，一座养鸡场上养了上千只鸡。” “光是那一个养鸡场，每天就能给武威城供应几千只鸡蛋。” “至于小学，那是建宁王殿下在整个陇右推行的政策，凡是州府和县城，都已经开办了小学，教育孩子识字。” 李泌倒吸一口气，在每个州府县城都建设学校，建宁王好大的手笔啊！ 唐初的时候，太宗皇帝也曾经想过建设学校。 可是最后算下来成本太高，就连州学都没能建成几座。 最后只能在长安搞了一座太学。 到了高宗时期，又在东都洛阳建造了一座太学。 没想到建宁王在陇右搞成了小学，就算只是教授百姓读书识字，那也是能够得到后世读书人赞叹的功劳了。 李泌对建宁王的好感又回升了一些。 已经歇息了一段时间，随着车把式开始催促两人上车了。 张天伦和李泌登上马车，这时候一个小孩跑到马车边上问道： “报纸报纸，最新的报纸，两位要买报纸吗？” 张天伦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铜钱，递给小孩说道：“来一份报纸吧。” 小孩子迅速将报纸塞进张天伦的手里，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鸡蛋说道： “新鲜的鸡蛋，刚煮熟的，您要吗？”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会做生意，张天伦问道：“多少钱一颗？” “五枚铜钱！” 张天伦从口袋里掏出十枚铜钱，递给小孩说道：“拿两颗鸡蛋吧。” “好嘞！” 报童用前几天的旧报纸包住两枚鸡蛋，递给了马车上的张天伦。 车把式吆喝了一声，然后挥舞马鞭，马车继续踏上了前往武威城的路。 “报纸是什么东西？”张天伦也没想到这位秘书监竟然是个好奇宝宝，自从踏入河西之后，就一直问个不停。 张天伦将报纸递给李泌说道： “就是刊登新闻的报纸，这好像是凉州自己办的报纸，叫做《凉州日报》。” 李泌接过了报纸，粗糙的报纸虽然是用最差的纸张印的，但是报纸的铅块字方方正正，能够闻到一股油墨的香气。 虽然报纸上的字和正常的汉字有些不同，都是简化了一些偏旁部首的简体字。 但基本上联系上下文，李泌也能够看懂大概的意思。 头版上刊登的都是官府的新闻，这些公文都是用半白话写成的，阅读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这个新闻所说的事情，李泌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张掖武威铁路已经动工，武威段进展顺利》 铁路是什么东西？武威段进展顺利又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是武威在修建的什么大工程。 李泌接着翻过去，后面几页就是各种市井的小道消息，连载了。 今天连载的是一部武侠，虽然没有前文，但是李泌对于这段故事依然拍案叫绝。 中的功法，还有习武者的真气之说，倒是和李泌修道的罡气精气之说差不多。 而且其中主角所修炼的《降龙十八掌》，似乎又和佛家有些渊源。 那里天下武林的魁首少林寺，就在洛阳附近。 史书上说少林寺是北魏孝文帝为了安置印度高僧跋陀尊者，在都城洛阳东南的嵩山少室山北麓敕建而成。 李泌年少云游天下的时候，也曾经在少林寺中和和尚讨论佛法，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武功啊？ 李泌倒是对这篇武侠虚构的“大宋王朝”更感兴趣，这作者为何要虚构一个如此孱弱的王朝？我堂堂华夏子民，也能孱弱至此？ 第379章 吐蕃奴隶 李泌继续翻开报纸，后面几个版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广告了。 一开始的时候，也只有玩家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原住民们看到刊登广告后效果不错，也纷纷效法跟进。 有人来投广告，编辑部自然是非常的开心。 这个《凉州日报》也属于“文抄公之家”工会的产业，算是个自负盈亏的半官方机构。 刺史府会给前面几个版面补贴，但是要增加报社的规模，提高报社的收益，也只能靠广告收入了。 一张报纸上分成了很多豆腐块大小的版面，这上面的各种广告让李泌大开眼界。 看到大量工坊招工的消息，李泌向张天伦问道： “河西这么缺人吗？” 张天伦点头说道：“缺啊，最近刺史府招募人手铺设木轨铁路，好多工坊都招不满人手。” “要我说，就应该让那些吐蕃奴隶干活，听说现在吐谷浑那边的工坊可红火了。” 李泌敏锐的问道：“为什么不让吐蕃奴隶干活？这些吐蕃奴隶是从哪里来的？” 张天伦这才说道：“还不是这些大人们，又当又立，非要不肯在陇右搞奴隶贸易。河西大战不是抓了不少吐蕃战俘吗？非要不肯让他们下矿山，只让他们去牧场劳动改造。” “河西的牧场能要这么多人吗？现在那些工坊主们都群情激奋呢，这么好的劳动不用，大家还怎么赚钱啊！” “要我说，这些吐蕃奴隶都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应该送到矿山里挖矿到死。” “但是那些上面的人说，如今是异族，以后是可以团结的，说搞奴隶贸易是将祸患留给子孙。” 张天伦说道：“呸，他们这些民族政策，才是留祸患给子孙呢。” 李泌听到张天伦的话暗暗思考，吐蕃奴隶，那河西之战是真的了？而且陇右还胜利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抓这么多吐蕃奴隶。 李泌试探性的问道：“现在河西有多少吐蕃奴隶？” “两三万呢，这帮人还要吃饭，白养着这么多人吃干饭，也不知道刺史府那帮人是怎么想的。” 李泌倒吸一口气，他是知道吐蕃情况的大臣，吐蕃东道真正可战的士兵也不过是五六万人，如果真的抓了两三万的吐蕃奴隶，那么河西之战就是真的大胜了。 如此大捷，建宁王为何不报捷呢？ 李泌有些疑惑，他继续问道：“后来这些奴隶怎么办了？” 张天伦露出笑容说道：“后来还是秦川大大想了一个办法，不是说河西不能用奴隶吗？吐谷浑是羁縻地区，没有这个限制。” “河西的几个刺史府也发现，自己养不起这么多的吐蕃战俘了，就顺水推舟搞了一个战俘返乡的政策。将一些吐蕃战俘送回到吐谷浑去。” 李泌也是聪明透顶的人，他立刻说道：“然后那些工坊主们就跑到吐谷浑开工坊，然后购买这些吐蕃奴隶干活是吧？” 张天伦点头说道：“是啊是啊，我听说五个堪舆师，在吐谷浑合伙开了一家煤矿，一下子买了两千多个吐蕃奴隶，每天大把大把的赚钱啊。” 李泌默默的将这些见闻记在心里，他决定在河西多逛逛，看一看建宁王的家底。 就在张天伦和李泌进城的时候，河西三郡的知州正在远程会议。 酒泉的曾牧，张掖的崔涛和武威的薛虎，这就是玩家所说的河西三巨头。 李炎没有任命河西节度使，所以如今河西的事务都是这三人坐下来一起商议的。 三巨头已经用远程会议的方式开了很多次会了，每次遇到河西需要统筹的问题，就会用这种方式解决。 今天提议召开会议的是崔涛，他直接说道： “大家都忙，我还是直接开始正题吧，今天的议题是如何处置吐蕃的俘虏。” 河西三镇中，接受河西俘虏最多的就是张掖了，其次就是武威，酒泉的俘虏最少。 所以崔涛直接开始话题说道：“秦川这小子把俘虏要过去，说是要在吐谷浑改造俘虏，实际上把这些俘虏当做奴隶卖给了商人玩家！” “现在送回吐谷浑的一万吐蕃俘虏被他卖了！现在他还在向我们要俘虏，我要向建宁王弹劾他！” 曾牧和薛虎互相对视了一眼，坚持不进行奴隶贸易的崔涛，但是养这么多的俘虏，张掖的财政确实承担不起。 后来秦川找上门来，说在吐谷浑建造了好了战俘营地，让张掖送还一些俘虏返回吐谷浑。 崔涛立刻答应下来，将一万名吐蕃俘虏送到了吐谷浑。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秦川前脚接收了这些战俘，后脚就卖给了涌入吐谷浑的工坊主们。 这一万吐蕃战俘一瞬间卖的干干净净，吐谷浑事务司一下子赚到了大笔钱，还开了大量的工坊。 这下子张掖本地的商人玩家们坐不住了。 之前这些商人玩家们都看中了这些吐蕃俘虏，多次向刺史府提议要求拍卖这些奴隶。 河西大战结束后，崔涛从战俘中挑选了一万劳动力，给河西修建建筑平整道路，却始终不肯将剩余的吐蕃战俘当做奴隶拍卖。 他嚷嚷着奴隶贸易是万恶之源，我们大唐是先进生产力，不能搞落后的奴隶制。 又喊着奴隶制是毒药，以后会制约工业化生产，坚决不肯搞奴隶贸易。 可是你崔涛不搞，秦川在吐谷浑的工坊搞。 同样是承包矿山，用大唐百姓挖矿的成本，就要比用吐蕃奴隶挖矿成本高好几倍。 虽然雇佣大唐百姓的矿山更安全，单个矿工的工作热情更高。 但是在这个只要挖出矿石就能卖钱的时代，显然奴隶挖矿是更加经济实惠的选择。 所以当吐谷浑那边默许奴隶贸易的时候，不少劳动密集的工矿主玩家，都冲到了吐谷浑开办工坊。 看到崔涛暴跳如雷，一向是老好人的曾牧说道：“别生气了，往好处想秦川确实解决了我们的负担，这一万多人在战俘营白吃白喝，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这下子崔涛也没有继续说话，其实将战俘送回去吐谷浑，也是因为开销实在是太大了。 那些修路修房的战俘还好，好歹他们是在工作，那些战俘营的战俘就纯粹的白吃白喝了。 曾牧说道：“老崔，要我说，不搞奴隶贸易，这是我们河西三镇的共识，我和老薛都是支持你的。” “但是我们不搞，只要秦川不在我们地头上搞，我们也是管不住他的。” “再说了，买这些奴隶的也都是一些矿主之类的，你张掖的支柱产业也不是这些啊。” “秦川要了去就要了去吧。” 薛虎也跟着说道：“咱们河西只要步调一致就好了，吐谷浑是羁縻地区，我们也管不到啊。” 崔涛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大家觉得我顽固，这奴隶贸易如今当然是来快钱的好办法，陇右这么多的产业都缺人，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一定很快成为地方财源的支柱。” “可是陇右河西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的，汉胡杂居，河西好歹是从汉代开始经营的，陇右大唐才经营了多少年，你到街上看看，是汉人的面孔多，还是胡人的面孔多？” “要是真的开了奴隶贸易的口子，会不会有无良商人逼迫本地百姓为奴的？” “而且大家都知道，奴隶只能做一些劳动密集型的工作，我们河西总要产业升级的，现在吃下去奴隶制的果实，日后化解余毒可是要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 崔涛说完，曾牧和薛虎也沉默了。 崔涛说的这些问题，之前也是说过的，这也是曾牧和薛虎都支持崔涛，不在河西搞奴隶贸的原因。 汉代的西北地区，就是汉胡矛盾尖锐对立的时期。 几次羌人叛乱，实际上将东汉拖垮了。 大唐的兼容并蓄的民族问题方案，让陇右汉胡界限没那么明确。强大的文化向心力，连西域诸国都主动汉化。 这时候开启奴隶贸易，等于将种族问题这个炸弹再次挖出来。 很显然崔涛的顾虑也是正确的。 曾牧说道：“那剩余的吐蕃战俘不给秦川了，另外我们一起上书，禁止吐谷浑再增加奴隶人口。” 薛虎也说道：“吐谷浑我们管不了，本地工坊我们还是能管的，让法曹再去转一圈，那些签订长期奴工合同的工坊也要打击！” 河西再次统一了共识，崔涛这才开始了下一个议题。 “詹亚光说，木轨铁路进展顺利，已经完成了十公里短途通行实验了。” 薛虎眼睛一亮说道：“这么快？” 崔涛点头说道：“各个乡里对修铁路都很积极，不过光是用木头铺设轨道磨损太快了，詹亚光提议在木头轨道上钉一层铁皮。不过这个方案的成本又上去了。” 崔涛头疼的捏着太阳穴，张掖百废待兴，归根结柢就是缺钱。 这一笔笔的都要花钱，很多工坊还没能形成赋税，而秋收的税金也还要上缴朝廷。 薛虎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实在不行，就发行铁路公债吧？” 第380章 蒸汽机 崔涛又说道：“不行，铁路不能私有化！” 薛虎也沉默了，就连曾牧这个推崇政府少干涉民间事物的知州也说道： “确实，修建铁路是一项长期的投资，而且能够拉动重工业的发展。” “历史上除了美国之外，其他国家的铁路都是国有资本拉动的。” “虽然国有投资也有投资低效的问题，但是交通私有化的弊端太大了。” “而且发行铁路股票，购买铁路股票的阶层就会成为长期的食利阶层，这对于河西的发展也是不利的。” “这个项目还是要牢牢的把握在自己都督府手里。” 崔涛点头说道：“这次修建木轨铁路，以后必然会成为铁路建设的样板模式，如果这次没打好基础，以后再修正就麻烦了。” 既然没办法追加投资，那最后的结论是维持木轨铁路的现状，暂时搁置。 这次三巨头的会议最后也只是达成了一项共识，三人联名上书建宁王，请求控制吐谷浑地区的奴隶贸易规模。 詹亚光本来想要一步到位，在木头上包裹铁皮的铁轨方案，因为没有资金支持，只能等到木轨铁路盈利之后再做升级。 对于技术党的玩家来说，他们自然是痛骂决策层的鼠目寸光。 不过已经主持过了铁轨铺设工作的詹亚光看来，这也是不得已为之的办法。 毕竟这是第一条百公里级别的铁路，到底铁路能不能盈利，就连詹亚光心里也没底。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第一条铁路造出来，只要这条铁路盈利了，各地都会抢着修建铁路的。 不过此时被河西三巨头唾弃的秦川，却坐在天堑城中喜孜孜的看着财务报告。 崔涛这个榆木脑袋，不肯在河西搞奴隶贸易，难道这些吐蕃人的命就贵吗？ 不用吐蕃人的命完成原始积累，难道用汉人的命去填吗？ 显然在吐谷浑打生打死的秦川，见识过那些吐蕃贵族庄园的地窖中，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奴隶，秦川对于吐蕃人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侵略者战败了，难道还要让胜利者的百姓养吗？ 秦川在大斗拔谷外，可是见过磊成堆的汉人头骨的。 这些可都是吐蕃人为了夸耀战功，用唐人士兵的脑袋堆积成的小型京观。 在河西，唐人和吐蕃人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从任何一个庄园拉出一个汉人奴隶出来，都恨不得把这些吐蕃奴隶主活吃了！ 这时候还谈什么禁止奴隶贸易？ 如今从河西要过来的吐蕃奴隶，都在吐谷浑的矿场里，干着最危险的活。 那些从庄园里解救的汉人和羌人奴隶，如今是最好的监工，只要他们稍微偷懒就是一鞭子抽上去。 吐谷浑虽然是高原地区，能够种植粮食的地方不多。 但是这里也是矿业资源丰富。 在天堑城附近就发现了一座铜山，一座玉矿。 堪舆师学会的玩家们，还在当金山口附近发现了两座中型煤矿。 从河西赶过来的商人玩家们，纷纷掏钱购买吐蕃奴隶开矿。 秦川又干起了土木工程的老本行，带领另外一批奴隶修路，准备好好吃下这么一波原始积累。 张华走进了天堑城的政务厅，他气冲冲的将一份报告扔在了桌子上。 看到秦川后，张华立刻抱怨道：“河西这帮家伙圣母病发作也就算了，他们自己禁奴，还不给我们用奴隶！” “这是他们上书建宁王府的，说要限制我们吐谷浑的奴隶总数！” “真是岂有此理！” 秦川翻开文件，看了一会儿说道：“让他们闹！他们河西还能管到我们？如今矿山可是紧缺人手呢，不用吐蕃奴隶，让我们玩家来挖矿吗？” 张华也气呼呼的说道：“要我说，他们就是没上过战场，不知道这些吐蕃人在战场上有多残忍。” “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奴工！是劳动改造，只是在矿山中工作赎罪而已！” 秦川也点点头说道：“乱世就要用重典，河西这样婆婆妈妈，又当又立的样子真难看！” “他们不给，我们还不能自己抓吗？” “让各地清查战犯的速度快一点，凡是有欺压百姓恶行的吐蕃人，都快点判刑送到矿山去！” “我们也上书！不是搞奴隶贸易，是劳动改造！” “这些吐蕃战犯，只要完成两年的劳动改造，就会释放他们回家！” 张华点头说道：“就是劳动改造！我这就和那几个矿主玩家说清楚，一定要咬死了是劳动改造！” 秦川继续说道：“光是这几个矿山还是不够的，我们要做出一点成绩来！” “河西为什么嚣张，还不是因为经济好吗？” “只要我们也搞出成绩来，王府自然也会重视我们的意见。” 张华问道：“可是要怎么发展？” 秦川说道：“要我说，还是要解决交通问题！” 秦川张开地图说道： “出吐谷浑实际上就是两条路。” “一个就是大斗拔谷，一个是当金山口。” “大斗拔谷不用说了，河西和我们的关系不好，但是经济上的联系不能断，这条路还是要尽快修好的。” “接下来就是当金山口了，从当金山口北上，就是沙州和瓜州这两个陇右的核心地区。” “马上就要入冬了，都督府下令陇右开始储藏过冬的燃料，我听说陇右很多的工坊都因为燃料不足停工了。” “这时候就是我们吐谷浑煤矿打入陇右市场的好机会！” 之前陇右的燃料，都是靠砍伐树木烧制的木炭，加上一些零星的小煤矿所产。 吐谷浑的煤矿资源也算不上丰富，但是开采成本低啊。 这些吐蕃奴隶们，在昔日欺压的汉人和羌人监工的驱赶下，每天不要命的挖矿，才能获得一点果腹的食物。 如果哪天产量低了，还要挨上一顿毒打。 即使是已经采矿机械化的现代社会，不少矿场依然要靠手工挖掘。 也许这些吐蕃奴隶挖矿的效率不如陇右的矿工高，但是他们人多工作时间长，产量自然不低。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矿挖出来了要怎么才能运出去。 秦川说道：“其实当年我的规划没错，当金山口要通铁路，才能将吐谷浑地区和陇右联系在一起！” “通了铁路，当金山口附近的煤矿才能运出去！”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明蒸汽机啊。” “有了蒸汽机，我们矿山的效率也能提升不少。” 就在秦感慨的时候，瓜州大水峡铁厂区—— 武钢看着眼前的蒸汽机，满脸的骄傲和自豪。 武氏蒸汽机，这是武钢根据成熟的瓦特蒸汽机图纸，在大唐世界制造出来的第一台蒸汽机原型机。 “爸，可以开始测试了！” 一个样貌和武钢差不多，但是要稍微年长一点的男人，向蒸汽机中加注了淡水，接着点燃锅炉启动了蒸汽机。 燃烧室的煤炭开始燃烧，锅炉中的水开始加热。 蒸汽从复杂的管道中喷射出来，推动蒸汽机上复杂的活塞和连杆。 这台轰鸣的机器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爸？这是成功了？”武钢颤抖的问道。 武中华看着蒸汽机头顶上喷出的蒸汽说道： “怎么，你不相信你爸的手艺？这游戏真好啊！我感觉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连续车十二个小时都不累！” 武钢看着这台机器，整个机器的外框架，全部都是武钢父子一点一点造出来的。 锅炉部分的精密零件，全部都是武中华一点点的车出来的。 武钢也没有想到，武中华这个八级钳工竟然恐怖如斯！ 在这个没有精密仪器的世界中，武中华仅仅靠一双手，就能车出精密度极高的零件。 这下子武钢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能在那样一穷二白的情况下，制造出那么多高精尖的设备出来。 武中华看着轰隆作响的蒸汽机，对着武钢说道：“当年你爸车火箭的发动机，那可是一个丝的误差都不能有啊！做你这个蒸汽机还不是小意思啊。” 轰隆隆的蒸汽机发出响声，活塞推动着连杆，将动力从蒸汽机核心中传输到了齿轮上。 武钢将动力连接到一台冲压重锤上，随着蒸汽机齿轮的转动，这台本来是水力驱动的机械装置，正在缓缓的抬起巨大的锤头。 当锤子抬升到了最高处，武钢拉动杠杆，巨大的锤子从机器顶端落下来，砸在了下方的钢锭上。 重锤和烧红的钢锭发生了碰撞，迸发出巨大的火花，随着这么一声巨响，在这个大唐世界中，第一台蒸汽设备制造了出来。 这是人类第一次从自然世界以外开掘出的伟大力量，一只蒸汽的野兽从机器中释放出来，将会彻底的影响整个世界。 这台蒸汽机没日没夜的燃烧了两天，蒸汽机提供的动力稳定的抬升冲锤，锻打了钢锭足足上千次。 蒸汽机的动力要比水流稳定多了，这期间虽然发生了几次小故障，都被武钢和武中华轻松修好了。 武钢在游戏里熬了两天，等到确认蒸汽机没有发生重大故障，他激动的对武中华说道： “爸！我们成功了！” 第381章 工业化先声 武中华也很有成就感，在制作蒸汽机零件的时候，他感觉了年轻时候的感觉。 数控机床的发展，让他这样的技术工人渐渐的没那么重要了。 而随着年纪的增长，武中华的身体也大不如前。 以前站在工位上，武中华能一下子锉八个小时，可是退休前他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已经让他弯腰都会疼痛。 可是进入游戏之后，武中华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年轻时候的状态。 他每天拿起锉刀精神饱满，腰也不疼了，充满了无穷的精力。 这台蒸汽机就是武中华没日没夜车了五天零件才造出来的，当看着排气口喷吐的白色蒸汽，武中华感觉到自己为了国家项目没日没夜苦干的日子。 这游戏实在是太好玩了！ 对于武中华这样年纪的人来说，他并不理解甚么是超高自由度的沙盘游戏。 一辈子在车间里磨砺技术的老工人，对于大唐的了解也就是隋唐演义里的那几个人物。 但是这种让武中华重新感受到年轻的状态实在是太棒了！ 不仅仅是武中华这么想，武中华的老伴儿张娟华也是这么想的。 老两口自从进入游戏之后，每天就沉迷于游戏，张大妈连广场舞都不跳了。 武中华每天就在工坊里车零件，而张大妈则找到了一份发挥她余热的工作。 上个月，河西地区的酒泉郡北部的几个羌人部落爆发了瘟疫。 张大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一个叫做“华佗在世”的玩家工会，工会组织了一个医疗队，张大妈竟然也报名参加了。 老两口从此在游戏里天各一方，不过每天下线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武钢没想到的是，在游戏里忙碌起来的父母，竟然也少了很多争吵。 在饭桌上谈论各自遇到的趣事，武钢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的温馨场面。 蒸汽机研制成功，武钢立刻上报了系统。 正在吃早饭的李炎，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玩家武钢上报制造出大唐第一台蒸汽机！】 李炎立刻打开系统，蒸汽机！ 自从第一批玩家进入游戏后，这群家伙就嚷嚷着要搞蒸汽机。 但是大部分玩家都已经放弃了，在大唐diy蒸汽机，那难度可要比在现代社会复制蒸汽机难多了。 没有车床，也没有高精度的测量仪器，手搓蒸汽机这样的精密设备，其难度可想而知。 甚至有一个倒霉蛋在制造蒸汽机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了汽缸爆炸，用了一本复活书才没有退游。 按照简夏的估算，以目前玩家的技术力，还需要至少一年时间才能造出可供商用的蒸汽机。 竟然已经有玩家成功了？ 李炎立刻查看了记录，原来是因为武钢有一个八级钳工的爸爸啊！ 李炎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系统，下一次抽取玩家资格的时候，多抽取几个退休的技术工人。” 【如您所愿。】 李炎继续说道：“发布全服公告，给武钢和武中华发奖励！” 【蒸汽机对科学的贡献远远大于科学对蒸汽机的贡献。】 【“百工”玩家武钢、武中华发明蒸汽机，完成游戏成就—工业革命先声！】 【成就奖励1：百工职业经验奖励。】 【成就奖励2：游戏测试资格一份。】 【成就奖励3：唯一史诗级级称号—盗火者，并获得响应论坛徽章。】 当这一则全服通告发出，全体玩家震惊又觉得理所当然，紧接着就是全体玩家的狂欢！ 这么久了，咱们终于搞出蒸汽机了！ 看到全服公告，武钢看着奖励，兴奋到难以附加。 如今一份游戏测试资格，在二手交易网站的价格已经高达六位数。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发明”，就让武家一下子拿到了工作几年的收入！ 武中华虽然是八级钳工，但也不过是普通退休工人的待遇。 武钢是个苦逼的月薪三千的机械人，这笔钱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激动的情绪一过去，武钢立刻说道：“爸！快点把私信关了！” “儿子，你说晚了，这么多信息怎么关啊！” 武中华点开了私聊窗口的一个红点，一瞬间弹出了好几千条私信。 疯狂的私信一下子淹没了武中华，他茫然无措的看着弹出来的透明对话框将他淹没。 “爸，下线重新登录，记得上来就关闭私聊！” 武中华立刻切换下线，游戏里的身躯逐渐变得呆板，等过了一会儿，武中华这才重新登录了游戏。 “太吓人了！”武中华说道。 武钢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他说道：“肯定都是上门求合作的，还有求购蒸汽机的，然后还有凑热闹的。” 对于玩家们的尿性，同为玩家的武钢自然是清楚的。 “爸，咱们这个蒸汽机多长时间能生产一台？” 武中华拖着下巴说道：“如果还是用手工，我估计三天造一台吧。” “这么慢？” 武中华说道：“关键零件都要我来车，气缸部件都要手工打磨，这就需要一天的时间。” “外壳和管道倒是简单，那些你之前做的已经合格了，但是连接件的精密度还不够。” 武钢有些郁闷，这生产效率也太低了。 武中华看着儿子说道：“你这小子还是大学生呢，你忘记蒸汽机的最大意义了吗？” 武钢看着父亲，武中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大学四年也没谈个女朋友回来啊！” “蒸汽机最大的意义，就是提供了稳定的动力来源，那我们就可以制造工业母机了。” “有了工业母机，我们的加工精度和加工速度都能提高不少，那样就可以造出更多的蒸汽机。” “这才是蒸汽机对工业化最大的飞跃啊，你小子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听到父亲的训斥，武钢低下了头，这是他从高中之后，第一次心服口服的被父亲训斥。 那个曾经自豪于自己的技术，在家里说一不二的父亲，随着身体的老去变得慈眉善目。 小时候无比崇拜父亲的武钢，原本也是看不起父亲工匠的身份，甚至也曾经抱怨过为什么父亲要让自己学习机械工程专业。 可是当武中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武钢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蒸汽机推动人类社会进步。 这么一台小小的机器，并不仅仅是动力来源这么简单。 人类历史上使用的动力来源很多，风能、水能、甚至古人已经使用了太阳能，用阳光来加热食物。 蒸汽机比起滔滔而下的江水，其实力量并不强大。 可为什么蒸汽机出现之后，人类就开始飞跃式的发展，短短几百年的发展，就超过了几千年的总和呢？ 还是因为蒸汽机是人类完全可控的能源。 蒸汽机能够提供稳定连续的动力，让人类造出工业母机这种东西。 而工业母机可以制造出更多的蒸汽机，反过来提供更多的动力来源。 工业时代的先声，并不是从蒸汽机轰鸣的汽笛中奏出的，而是从工业母机的切铣声中唱出的！ 武钢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机械的浪漫，我们机械人是改造了世界！ 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再一次的让武钢明白了父亲那种荣誉感来自于何方。 武钢对着武中华说道：“爸，我想和你学习钳工技术。” 武中华疑惑的看着儿子。 从高中以越来越叛逆的儿子，上了大学之后更是对钳工技术不屑一顾。 “机械工程这种垃圾落后的学科，应该被时代淘汰。” 虽然这些年武钢已经很少说这些话了，但是父子之间的隔阂却在无形的加大。 没想到玩了一次游戏，父子两个竟然都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武中华扯着嗓门说道：“既然你想要学，那我就教！不过你也知道的，我对徒弟是很严格的！” 武钢立刻说道：“我想学，爸你放心，儿子不怕吃苦！” 武钢接着说道：“等等，爸你那几个徒弟现在怎么样了？” 武中华说道：“他们？现在也都到了退二线的时候了吧，过几年也都要退休了吧？” 武钢眼睛一亮说道：“爸，你跟我那几个师哥说下，要不要一起来玩游戏?” 武钢这才想起来，武中华的几个徒弟也都是技术骨干，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好手。 如果他们能够进游戏，那自己这个蒸汽机工坊的效率一定会大大加快！ 武中华皱眉说道：“前几天我看论坛，说一个测试资格要十几万呢，你就舍得？” 武钢说道：“舍得！不舍哪里有得？只要我们这个蒸汽机工坊做起来，赚的又何止这点钱！” “这可是蒸汽机啊！后面我们还要造工业母机！”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们这两个测试资格，就当是投资了！” 武中华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联系你那几个师哥，一起把大唐锉弄进工业时代！” 第382章 武威的夜市 张天伦和李泌终于进了武威城。 细心的李泌已经看到了武威城破损的城墙了，一些吐蕃样貌的战俘正在城墙上修复城墙。 从烧焦的城门上，能够看出这里真的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这下李泌又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结论了，难道建宁王真的和吐蕃人打仗了？ 进入武威城之后，张天伦对着李泌说道： “我们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出发前往张掖城吧。” 李泌点点头，这一次他也算是微服进入河西的，所以也不能投宿在官员休息的驿馆。 李泌并不准备惊动武威城的官员，而是想要更多的看一看河西的样貌。 看到繁华的武威城，李泌微微失神。 来往行人穿梭不止，店铺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络绎不绝的行人，繁华店铺门口排长队的人群，这都让李泌梦回那个盛世长安城。 曾几何时，长安城也是如此的热闹。 长安城一百零八坊，那真的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 繁华的长安城宛如梦境一样，可是梦境总有湮灭的时候，长安之梦就破灭在上皇仓惶出京的那个晚上。 不，也许长安之梦湮灭在更早的时候。 从上皇驱逐张九龄等贤能的宰相，任用李林甫这等奸诈只能担任独相的时候，长安就已经埋下了毁灭的种子。 李林甫虽然是奸臣佞臣，可好歹李林甫是吏治派的能臣，阴谋诡计和朝堂手段都玩的开，大唐依然能够在上皇纵情声色的时候，继续维持长安的繁荣。 等到无才无德的杨国忠担任宰相，大唐的衰颓已经敲响了警钟。 南征南诏的大败，北方对鲜卑和奚人的大败，却被朝堂上的奸臣伪造成胜仗。 最终大唐这艘大船，在上皇的操纵下撞上了冰山。 后来拥立当今皇帝在灵武登基，李泌也曾经豪情万丈，要和郭子仪一起辅弼大唐，重建大唐盛世。 可是当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太子，如今已经成了高居御座上的皇帝。 如今皇帝的身影，却已经和当年御座上的上皇有些重合了。 同样都是李唐皇室的天子，仿佛走上了御座，都会变了样子。 李泌成了救火队长，青渠之战后，李泌忙着给郭子仪招募残兵筹措军备。 朝堂上为了祥瑞起了大争，李泌又冲到灵武去调查龙骸祥瑞的真相。 不过现在李泌可不愿意再回灵武了。 马上决定大唐命运的大战就要打响了，李泌仿佛逃避似，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河西。 “没想到武威城这么繁华？”李泌试探性的问道。 张天伦说道：“繁华？你是没见过沙州和高昌啊，可是要比武威繁华无数倍！” “我们找个客栈吧，然后再找地方吃饭！” 李泌点点头，他随着张天伦一起，来到了武威城的客栈街。 这一条路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客栈，张天伦去灵武之前就住过一家店铺，找到了这个干净整洁的客栈后，张天伦带着李泌走出客栈。 “天要黑了，难道不宵禁吗？” 当年的长安城都是宵禁的，除了几个大型节日会解除宵禁，平日百姓都不能夜里在街上乱走。 每天入夜之后，巡街校尉就会带着不良人，一旦抓住在街上闲逛的人，如果拿不出官府的通牒，那就会直接带回天牢。 李泌是微服出行，自然不想要惹上麻烦。 张天伦说道：“宵禁？陇右和河西都是不宵禁的，天黑了之后夜生活才开始，宵禁了怎么赚钱！” 李泌跟在张天伦的身后，果然天色渐渐黑了，但是街道上行人反而多了起来。 穿着奇怪蓝色工作服的工人，这时候正从工坊中下班。 市政工人在路边挂上煤油灯，照亮了主要道路。 这种路灯非常昏暗，但是街边的各种招牌给了行人更多的灯光。 “沙州拉面”，“王记馄饨店”和“李记馒头店”，这些灯笼照亮了道路，比长安上元夜的花灯还要明亮。 李泌看着眼花缭乱的招牌问道:“这些店夜里还有生意吗？” 张天伦笑着说道：“有啊，怎么没有，武威城的夜市可热闹了，走，这家面馆味道不错，我们进去尝尝！” 说完，张天伦拉着李泌走进了沙州拉面，跑堂的伙计立刻迎上来，热情的说道：“两位客官里面请！” 带着两人在靠窗户的座位坐下，李泌看到坐满了大堂的食客们，更加惊讶于武威夜间的繁华。 当年也只有上元节的长安夜，才有这样繁华的景象吧？ 张天伦喊来伙计问道：“你们是连锁的吗？” 伙计立刻说道：“这位郎君是懂行的，我们沙州面馆都是连锁直营店，口味都和沙州总店一模一样！” 连锁？总店？ 李泌好奇的问道：“难道你们不止这么一家店？” “这位郎君怕是刚刚来河西的，我们沙州面馆在整个陇右河西一共有十家分店，武威这家分店虽然才开，但是掌勺的大师傅都是从沙州总店派过来的！” 十家分店，李泌好奇的问道： “你们掌柜的开这么多家分店，能够管的过来吗？” 这会儿也没有其他客人进来，伙计笑着说道：“怎么管不过来，店里有店长，有伙计，有掌勺的师父，各有各的职责，大家都按照规矩办，店就能越来越好。” “总店还有巡店的，如果店铺被投诉多了就要更换店长，如果有谁手脚不干净就报送官府。” “每个月都有账房巡查各个店的情况，我们掌柜的只要抓住两点就好了。” 李泌问道：“哪两点？” 伙计掰着手指说道：“首先是店里的秘方，我们沙州面馆的羊汤面是特色，这羊肉自然是武威的市集送来的，但是煮羊肉汤的辅料，都是总店每个月按需配送的。” “据说这秘方里有五十二味中药材，能吊出这么香醇的羊汤，一半功劳是靠着这调味料。” “不仅仅是这个羊汤有配方，凉拌的小菜，和面的手艺，这些都是有秘方的。” “掌握这些秘方的师傅也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李泌拍案叫绝道：“妙啊！” 羊汤的秘方只有总店老板一个人掌握，小菜、揉面的秘方各个大师傅掌握。 那就算是有厨师离开沙州面馆，也绝对开不出同样的店铺来。 店铺里的掌柜、厨师、伙计各司其职，互相制约互相监督，就不会出现分店侵吞总店利润的事情。 虽然说吃回扣，贪墨收入这种事情再说难免，但是比起开一家分店赚的钱，这也不算什么了。 伙计继续说道：“另外一个就是一家新店的掌柜的，后厨大师傅都是从别的分店提拔上来的，一般都不是本地人。若是我表现好，就可以去下一家分店做领班了！” “妙人！妙人啊！” 李泌这下子更加惊讶了，法家讲究治政需要用“法术势”，如果说之前的办法，只能算是统治之术的话。 那这第二条规定就是近乎于“势”了。 从老店的资深员工中提拔管理层，这给了所有员工晋升的希望。 跑堂的伙计想要成领班，领班想要成掌柜的。 普通厨子想要成大厨，大厨想要成厨房领班。 而提拔一个伶俐的店员，去新店做管理，又可以防止他们在老店里兴风作浪。 这些人到了新店后，又都是人生地不熟的状态，要管理好店铺自然只能靠老板定下的“制度”。 李泌这下子对沙州面馆的老板更加好奇了，这份大才，别说管理十几家店了。 就算是当个州刺史，节镇一方都足够了！ 区区一个商人竟然有如此才能，这陇右有这么多人才的吗？ 张天伦说道：“沙洲面馆的羊汤面不错，先来两碗吧！” “好嘞！羊汤面两碗，客官稍等！” 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羊汤面，端到了桌子上。 李泌夹起大块的羊肉，闻着面汤中诱人的香气，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一口羊肉入口，这沙州面馆果然有东西！ 就连皇帝御宴的羊汤，也没有碗里的这块羊肉鲜美！ 李泌又吃了一口面，只觉得这面条顺滑劲道，但是又充分吸收了羊汤的鲜味。 这几日赶路也是累了，李泌竟然将一碗羊汤面吃的干干净净。 就连李泌自己也吃了一惊，他是道门修士，虽然没有出家，但是也经常辟谷的。 自从辅佐李亨之后，李泌劳心劳神，胃口也小了不少。 他已经很少一顿饭吃这么多了，这羊汤面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庶民料理，但是在李泌看来已经不亚于皇室御宴了。 吃完之后，李泌开始打量店里的顾客。 这些穿着工作服的工人们，都是武威城内外工坊下班的工人们。 结束了一天辛苦的工作，他们都会叫上一碗面，省去回去做饭的麻烦。 有些人还会带着食盒，给家里人带回去一碗面。 李泌再抬头看了看价格，所有菜品的价格都是挂在墙壁上，价格低廉还明码标价。 这下子李泌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家店生意这么好了。 可李泌又冒出来一个疑问，虽然面馆的价格亲民，但那也是对他这样的当官的来说的。 普通百姓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有钱来买面吃。 李泌问道：“这些都是来武威的商人吗？” 在李泌看来，只有商人才有这样的购买力。 可张天伦笑着说道：“这些都是附近工坊的工人。” 第383章 渤海、新罗和日本 骑在马上，方国寿看着逐渐变冷的天气，披上了棉布的大衣。 “真冷啊！”护送方国寿去渤海国的军将玩家段文昌呵出一口气说道。 方国寿看着松树上挂着的雾凇，笑着说道：“这算是什么，大唐是历史上最温暖的时期之一了，如果放在汉末或者大明，这个时间已经是冰天雪地了。” 雾凇是雾气在树木上凝结成的冰霜，可是地上没有积雪，说明辽西的气候还没有降到零度以下。 段文昌是东北人，如果是现实世界过了中秋东北已经开始下雪了，大唐的东北冬天确实比现实中暖和不少。 暂时找了一片树林边上，士兵砍了一些柴火，段文昌花了不少力气，才点燃潮湿的木柴。 将外套脱下来放在篝火边上烤干，段文昌问道： “方老，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渤海国啊？” 方国寿打开电子地图，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已经到了草原和森林边界了，这标志已经进入辽西了，只要继续向东就快要进入东北地区了。” 段文昌问道：“方老，这个渤海国真的这么重要吗？” 方国寿说道：“可不要小看这个渤海国，唐书上都说这是海东盛国，领土囊括了如今黑龙江省的部分地区加上远东地区，最远能控制海参崴。” “这么大？可现在关于渤海国的事情好少啊，我都不知道这个国家。” 方国寿叹息一声说道：“渤海国是完全彷效大唐制度建立的国家，是东北地区非常强大的势力。” “但是近些年学术界确实对渤海国的研究少了，主要还是史学风气的问题。” “什么？” “渤海国自承法统是来自于高句丽，如果不承认这一点，那么就很难客观的研究渤海国。” “可是高句丽在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地位，承认渤海的法统来自高句丽，这论文不要被冲烂了。” “所以虽然渤海国对大唐非常恭顺，也曾经非常的繁盛，但是研究这个方向的学者很少。” “这样的学术方向，稍后不慎重就要被扣上大帽子，所以干脆学术界就默认大唐北方这个空白。” “目前对高句丽和渤海国的研究，主要还是韩国学者比较多。” 段文昌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原因。 方国寿继续说道：“史学研究就是这样，总是会触碰到敏感的话题。咱们做研究的也不是坐在象牙塔里的，总有多方面的顾忌的。” “不过现在是在游戏里，渤海国是不是自承高句丽的血统也无所谓，我们这次起来就只是来谈合作的。” 段文昌忧虑的说道：“渤海国会乖乖合作吗？” 方国寿点头说道：“安禄山叛乱后，曾经命令渤海国出兵攻击大唐，被渤海王拒绝。” “大唐也曾经派出使者，前往渤海国请求渤海国一起出兵进攻伪燕，但是渤海王也没有出兵。”… “但是渤海王也向大唐派出使者，表示了恭顺的意思的，还筹措了大量粮食从辽北运粮南下，资助大唐的平叛。” “总体来说，现在的渤海国王是个明智的家伙，是可以争取的盟友。” 渤海国是大迂回战略中重要的一个环节。 如果所有的粮草都要从河西转运，那么这场仗的后勤补给就太长了。 所以按照参谋处的法方案，远征军必要得到渤海国和辽东各部落的支持，能够直接在辽东地区补给粮草。 海东盛国渤海国，就成了陇右需要极力争取的对象。 段文昌问道：“这渤海国真的这么富庶吗？” 方国寿点头说道：“根据历史文献的记载，如今北方地区温暖，可以发展农业，而渤海国的富庶，还在于贸易。” “贸易？” 方国寿点头说道：“如今北方天气是很温暖的，渤海国最南部的南海府港口是不冻港，就是北方的海参崴一年也有六个月能通航。” “渤海国是通过东北亚贸易繁荣的，是整个东北亚贸易最重要的环节。” 段文昌问道：“东北亚贸易？” 方国寿说道：“主要是对日本和对新罗的贸易。” “从大唐建立以来，日本派遣的遣唐使其实都是从北方进入中原的。” “早期的遣唐使，都是从福冈县出发，然后抵达朝鲜半岛的南岸后，沿着朝鲜半岛西岸乘船北上，再沿着辽东半岛西行，跨过渤海在山东半岛登陆，再从陆路抵达长安。” “其实这是一条相当安全的方案，所以早期日本遣唐使都能够非常安全的抵达大唐，唐初大唐也会派遣官员送别日本遣唐使。” “另外一条路线是就是南路了，从九州南下，经过一系列的群岛进入江南或者更远的海南，然后再想办法进入长安。” “这条路可就要危险多了，以现在的造船技术，往往十艘船出发只能有一艘抵达中原。” “这时候开始，大唐就不再派军队护送日本遣唐使返回日本了。” 段文昌疑惑的问道：“既然北路更加安全，为什么不走北路？” 方国寿叹息一声说道：“从太宗年以后，大唐北方一直都很不安宁，安史之乱之后北方又进入了藩镇割据阶段，鲜卑、契丹、奚、高句丽各民族在北方厮杀，北路就断绝了。” “这后面的遣唐使，都要冒着很大的危险从南路前往大唐，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才能抵达中原。” “以至于到了唐玄宗时期，大唐官方已经不支持日本再派遣遣唐使了。” “由此可见，如今东北亚的商路，还是要依靠北方航线。” “渤海国的兴盛，其实就是做了大唐、日本和新罗的三角贸易。” 段文昌颇为好奇的问道：；“什么三角贸易？” 方国寿说道：“日本和新罗都是非常需要大唐商品的，渤海国的大船沿着海岸线南下青州或者扬州，大唐的商品用海路运输到日本。也就是靠着东北亚的海洋贸易，渤海国才发展成海东盛国的。”… “所以其实渤海国对大唐恭顺，不肯和安禄山一起反叛大唐，并不是因为渤海国主忠诚。” “而是因为渤海国的发展都依仗大唐商品的三角贸易，大唐对于渤海、新罗和日本的商品没有什么需求，但是渤海、新罗、日本都需求大唐的商品。” “如果大唐断绝了东北亚贸易，损失最大的就是靠三角贸易赚钱的渤海国。” 听到了方国寿的分析，段文昌忍不住说道：“国家和国家之间，本来就只有永恒的利益啊。” 段文昌眼睛一亮说道：“方老，既然大唐可以通过贸易控制渤海国，我们陇右的商品比大唐的商品更好，是不是也能通过贸易控制渤海国？” 段文昌继续说道：“能控制渤海国，是不是就能拿下朝鲜半岛控制新罗？或者直接渡海攻打日本？” 方国寿笑了笑说道：“你这小子都想着攻打日本了？还是先争取到渤海的支持再说吧！” 方国寿点头说道：“不过你有一点说的没错，我们这次还是要从贸易入手，将渤海国拉拢过来！” 段文昌却有了新的想法。 日本和新罗！ 虽然现在的日本和新罗对大唐都非常的恭顺，在安史之乱后，日本还主动请求出兵帮助大唐平叛。 可是对于玩家来说，殖民日本已经是论坛上日常的口号了。 更何况日本拥有金山！ 在这个贵金属就是货币的时代，拥有金银矿产自然就是原罪。 日本的金山就足以支撑玩家嚷嚷着出兵海外殖民日本了。 可本来陇右距离大海非常的遥远，想要殖民日本应该是“游戏”中后期时候的事情了。 但是段文昌却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大迂回战略就是要占领辽东，如果占领了辽东，那岂不是就能出海占领新罗和日本？ 段文昌立刻激动起来。 现在的大唐是历史上少见的温暖期，辽东的很多港口冬天都是不会结冰的。 只要走北方航线，以新罗为跳板，就能直接进入日本列岛。 这个计划有搞头，段文昌立刻将这个想法埋藏在心里。 如果大迂回战略能够成功立足辽东，段文昌就准备拉几个志同道合的玩家，在辽东发展航海业！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和渤海国联系上。 方国寿说道：“从庞亚威发来的消息，现在松漠都护府的契丹部落长期受到伪燕的压迫，契丹八部也是忠心于大唐的藩属国，也是可以争取的对象。” “契丹八部和渤海国应该是有联系的，我们先进松漠都护府，再通过契丹人联系渤海国。” 段文昌点点头，护送着方国寿继续向东，金色的广袤草原已经渐渐消失。 看着脚下的肥沃的黑色土地，一行人终于踏上了东北的土地。 第384章 购粮 渤海国，自从上皇册封渤海国主为渤海郡王之后，渤海就成为大唐的藩篱，成为大唐朝贡体系中的一员。 加入大唐朝贡体系，给渤海郡国带来实际上的好处。 渤海的商船可以停靠大唐的港口，可以平价购买大唐的货物，还能够与同为大唐朝贡体系里的日本做生意。 如今的渤海郡王名叫大钦茂，如今已经在位长达二十年了。 自从被大唐使者册封登位之后，大钦茂就积极学习大唐。 他仿照大唐的制度，建立了“三省、六部、一台、七寺、一院、一监、一局”的政治机构。 又以上京龙泉府为中心，设立五京（上京龙泉府、中京显德府、东京龙原府、西京鸭渌府、南京南海府），建立府、州、县建制。 大钦茂除了引进大唐的制度之外，也积极派遣遣唐使，在大唐学习先进的文化。 如今渤海国的满朝公卿都说汉语，整个渤海国的官府衙门使用的公文都是汉文。 其实不仅仅是渤海国如此，新罗、日本也是如此。 大唐的影响力深深的根植于这些国家的底层架构中。 要继续学习大唐，就要继续汉化。 继续汉化，就要继续学习大唐。 只要大唐的经济文化和政治向心力还在，那这些朝贡体系中的小国就会一直向大唐靠近。 大钦茂是一名聪明的君主，自从安史之乱爆发后，大钦茂立刻将国都从中京显德府（今吉林和龙），迁至上京龙泉府（今黑龙江宁安）。 之所以迁都，大钦茂是知道北镇三军的尿性的。 安禄山是靠着军功起家，而他的军功大部分都是在东北打出来的。 河东三镇靠着大唐朝廷的支持，不断的攻打北方的胡人。 渤海国虽然距离安禄山的地盘还有些距离，但是自从伪燕起兵之后，一直在东北抓生番送到前线去。 所谓的生番，就是还没有走出山林的落后部落。 生鲜卑、生韦室、生靺鞨，都可以被当做生番抓到前线去。 而安禄山起兵之前，也曾经派遣使者来渤海国，要求渤海国一起发兵。 渤海王大钦茂靠着称病躲过了安禄山的使者，但是渤海国的中京还是距离三镇太近了，所以大钦茂立刻将国都迁到了上京龙泉府。 中京显得府是大钦茂继位之后一直在建设的首都，迁都让大钦茂很心疼，但是他也知道，安禄山这些年吊打北方各部族，在东北能让小儿止哭。 大唐更是渤海郡国不能得罪的，这两边都不是区区渤海郡国能够得罪的起的。 既然得罪不起，那就躲到北方去，反正他们靺鞨是不畏惧寒冷的。 只是让这位渤海郡公大钦茂郁闷的地方，是大唐出售的商品越来越少了。 渤海国善于制造沿海航行的大船，在渤海国最高机构中，六部之中信部尚书最贵重。 而信部就和大唐的工部一样，是掌管营造的部门。 渤海郡国的工匠们，能够造出巨大的船沿着海岸线航行。 这些船来到了山东半岛甚至深入到江南进行交易，然后再沿着海岸线北上新罗或者绕过新罗直接去日本。 可是如今山东半岛还在战乱中，而江南全部的赋税收入都送上了漕运船，在江淮转运使，判盐铁院事第五琦的筹措下，向凤翔府和前线的军队输血。 这种情况，渤海国能够买到的货物自然大大减少。 没有大唐的货物，渤海国的贸易就玩不转了，迁都之后几个重要的码头也迅速的冷清了下来。 这也让大钦茂非常的头疼，要知道贸易可是渤海国的命脉。 大钦茂精心建立的贸易系统，从大唐采购丝绸漆器珠宝奢侈品，运输到日本换取日本的金子和粮食。 再用日本的金子在新罗购买人参、东珠、貂皮和粮食，装满了货物送到大唐的码头去贩卖。 不过渤海国的最大宗贸易，还是粮食。 要知道在开元天宝年间的江南道，因为丝绸价格的一路走高，导致原本是粮食主要产地的江南道地区，竟然要从渤海国进口粮食。 大量百姓将农田改种为桑田，在家里纺织成丝帛再送到市场购买口粮，换取其他生活用品。 唐代的时候帛和丝都是可以直接当做货币使用的，而盛世的江南道就是帝国的铸币厂，大量的丝绸被制造出来，又被繁华的贸易所吸收，整个社会风气都开始崇尚奢糜。 江南道从粮食的主产地，变成了粮食的进口地。这也是大唐繁荣的海上贸易，才让江南的百姓能够低价买到粮食。 可是现在江淮虽然没有遭遇兵灾，但是征兵徭役还是很多的。 第五琦就任江淮转运使，通过建立盐院垄断盐业后，百姓的生活成本进一步上升。 现在很多桑田都又重新改为了农田，这样的乱世中粮食要比丝绸更有安全感。 让大钦茂发愁的，就是整个渤海国的立国之本受到了冲击。 如果没有三角贸易，渤海国要如何发展呢？ 就在这个时候，内侍向大钦茂汇报： “国主，大唐建宁王使者求见。” 建宁王？ 大钦茂是很关注大唐局势的，不过一时之间他竟然么想到建宁王是谁？ 一阵恍惚过后，大钦茂这才想起来，建宁王是如今大唐皇帝的次子，坐镇陇右的大唐亲王。 建宁王的使者？ 建宁王是陇右都督，而大钦茂是渤海郡国的国主。 陇右和渤海，一个帝国的西疆，一个是帝国的东陲，可以说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啊。 可是建宁王毕竟是大唐的亲王，大唐是天朝上国，大钦茂也不好摆架子不见。 风尘仆仆的方国寿换上了大唐的官袍，自从月初进入东北后，方国寿一行人马不停蹄向渤海国都奔来。 他们顺路去了松漠都护府，却发现契丹八部早就已经远遁，联络契丹进攻安禄山的计划是没戏了。 这一路上方国寿更是感觉到了北方三镇的强大。 伪燕后方已经空虚到这个地步了，这些北方胡人依然是闻风丧胆。 像是松漠都护府的契丹八部，被伪燕扫荡了几次之后，吓得一路跑回了兴安岭中。 这一路上向北逃亡的部落更是不计其数，让段文昌好一阵感慨。 “不愧是盛世大唐啊！” 方国寿则淡淡的说道：“中晚唐河东边镇经常叛乱，还经常会被朝廷攻打，但是依然能够稳稳的压住北方的胡人。” “大唐确实是武德昌盛了。” 不过还好有游戏里的电子地图，方国寿一行人经过十天的长途跋涉，终于踏入了渤海国的国境。 亮明身份之后，方国寿还是一路疾驰，终于抵达了上京龙泉府。 大钦茂倒是对建宁王的使者非常的尊重，他换上了大唐赏赐的郡王服饰，然后在“黑水堂”中亲自接见了方国寿一行人。 渤海国设立五京，又按照五行之说建造宫舍。 上京龙泉府属于水行，黑水堂就是一座靠近图门江的小型宫殿。 整个黑水堂的主要建筑朝贡殿，是一座用木头地板铺设的大殿。 整个大殿都是大唐风格的建筑物，六根立柱支撑起穹顶。 用鲸鱼油脂制作的大型油灯，将朝贡殿照的灯火通明。 方国寿用无可挑剔的礼节向渤海郡王表达了尊敬之后，又命令手下抬上来两个大箱子。 大钦茂疑惑的看着两个大箱子。 方国寿打开箱子，大钦茂立刻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只看到一个箱子里都是精美的珠宝首饰，各种宝石和香料，都是这个时代最畅销的货物。 而另外一个箱子里都是五颜六色的布匹，虽然没有丝绸闪亮，但是颜色之鲜艳是大钦茂从没见过的。 方国寿接着从另外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尊精美的镀金佛像。 这下子大钦茂更是挪不开视线了。 渤海国敬佛，大钦茂也是虔诚的信徒。 这尊佛像栩栩如生，表情动作都精美无比。 慈眉善目的佛面就像是真佛一样，身上的法衣更是快要飘动一样。 更让大钦茂挪不开眼睛的，是佛像下那座十二品莲台上镶嵌的宝石！ 每一颗宝石都晶莹剔透，而包裹在无暇宝石中的绚烂花纹明艳无比，正中的那颗透明宝石中，竟然封印了一个完美的万字符。 这尊佛像也是方国寿精心准备的礼物，出自一名现实中是工艺美术大师的玩家之手。 可这个玩家非要在莲台上镶嵌玻璃珠的行为让方国寿非常的无语。 但是看到大钦茂这幅表情，就知道这份礼物送对了。 不过大钦茂也是执掌国政二十年的君主了，他短暂的被佛像迷了心智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问道： “尊使远道而来，是为了何事？” 以贸易立国的渤海国，自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八竿子打不着的陇右使者，上来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所图不小的。 方国寿笑着说道：“建宁王殿下遣我来，是为了和渤海郡王做生意的。” “生意？” 方国寿说道：“如今陇右需要粮食，所以想从渤海国购粮。” “购粮？陇右和渤海相距万里，这购买的粮食怎么运回去？” 要不是方国寿的关防印鉴都没有问题，大钦茂都要怀疑他是假使者了。 陇右向渤海国买粮食，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只听方国寿说道：“郡王，小使要和您谈的，就是这陆上商路。” 第385章 漠东开发公司（加更） “路上的商路？”大钦茂看着方国寿，又看着莲台上镶嵌着玻璃珠的佛像，眼睛也挪不开了。 其实海上贸易受阻之后，大钦茂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陆地贸易。 但是南下和大唐贸易的道路被伪燕阻断，大钦茂也有从漠北草原绕行，打通西域商路的想法。 但是这条道路太过于遥远，而且漠东沿途的不安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大钦茂放弃了这个想法。 却没有想到陇右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方国寿说道；“我们陇右的商品，不比江南的商品差。” “郡王，这是我们陇右的染布。” 方国寿仿佛是电视购物的主持人，拿起箱子里的一匹鲜艳的红色染布。 方国寿展示说道：“染布是陇右的产品，用的是长绒棉的棉花纺织而成的，比麻布顺滑但是又要比丝绸耐用。” “而这个染料也是陇右的最近产品，能够多次浣洗也不褪色。” 内侍将鲜红的染布递到了大钦茂的面前。 摸着这柔软的棉布，大钦茂又看了看布上均匀的红色，这手感确实要比麻布好不少。 而且棉布要比丝绸更厚，自然也更加适合寒冷的北方。 如今日本的天皇和公卿都爱好华丽的服饰，这种红色的染布一定能够大受欢迎。 不过大钦茂也不是傻子，陇右的产品虽然好，但要是运送不过来，或者运送成本过高，那这生意也做不起来。 大钦茂问道：“陇右到渤海隔着漠北草原，不知道建宁王要怎么交易。” 如果要让渤海将粮食运到陇右，那这交易自然就没办法谈了。 这么长的道路，还是陆地运输粮食，损耗必然是惊人的。 而且组织运送粮食，不仅仅会有巨大的损耗，还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渤海国虽然号称是海东盛国，但实际上只是一个人口不足的小国。 也是因为没有威胁，大唐才只将他纳入朝贡的体系当中，而不是像对待高句丽一样不断征讨他。 方国寿笑着说道：“我们陇右准备在松漠一带建立市集，大钦茂只要将粮食运送到松漠，就能和我们陇右交易了。” 只需要运送到松漠？ 大钦茂开始动心了。 松漠在辽西，距离渤海国并不远。 将粮食送到松漠似乎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这倒是大钦茂能够接受的。 如果陇右真的能够在松漠建造集市，稳定的出售陇右的货物，这渤海的粮食也就有了销路。 染布虽然不如丝绸舒适，但是颜色更加华丽明亮，肯定也能卖出价钱。 如今日本的佛学非常昌盛，就连王族都是虔诚的佛教信徒。 陇右这么发达的造像技术，可能能够在日本大赚一笔的。 以商业立国，一向精通于做生意的大钦茂立刻同意了这门交易。 渤海国只需要将粮食运送到松漠府。 陇右的商人会在松漠府开辟贸易站，双方在松漠府的交易站交换商品。 只要能够完成第一笔交易后，渤海国就会固定的向松漠府运送粮食。 而今天的佛像和布匹，都是建宁王送给你渤海郡王的礼物，方国寿则作为大唐的贸易代表，留在了渤海国的国都中。 渤海郡王大钦茂也是崇信佛教，他很快发现这位陇右的使者的不同凡响。 方国寿不仅仅精通文史典章，同时也精通佛学。 大钦茂召集渤海国内的僧人讲经，却都被方国寿一一辩倒，大钦茂对方国寿更加的尊敬，甚至将黑水堂边上的一座豪宅赐给了方国寿。 ——漠西到漠东的草原上—— 一座座贸易站临时军营已经搭建起来，串成了一颗珍珠项链，挂在了唐帝国的北方草原之上。 经过玩家的萝卜加大棒，这些贸易站附近的部落或者和耶律部一样被收编，或者被玩家先遣队打跑了。 玩家商队已经将部份罐头军粮运送到这些临时贸易站中。 一条跨越草原向辽东输送大军的通道已经初步完成。 漠东开发公司也总算是有了一些资产。 整个漠东开发公司，要成为这次战争公债的发债方，向陇右社会募集本次大迂回战略所需要的资金。 王府银行的理事长江伦，亲自来到了“文抄公之家”的工会总部。 如今文抄公之家几乎掌握了陇右和河西的舆论。 想要宣传漠东开发公司的债券，自然要找文抄公之家的玩家了。 文抄公之家在沙州城的总部是一座五层的木质高楼，大门上挂着《陇右日报》的招牌。 《陇右日报》编辑部是隶属于都督府下的机构，是陇右最大的报社。 《陇右日报》覆盖了整个陇右地区，在每一座大城市都是分部。 作为都督府的喉舌，江伦想要发行漠东开发公司的债券，自然离不开报社的支持。 漠东开发公司终于得到了都督府的批准，这家公司被授予了漠东草原的“开发、殖拓、贸易和部分自主军事权力，以及和漠东各部落的部分自主外交权”。 江伦几乎是照抄了东印度公司的章程，漠东开发公司的架构也和东印度公司差不多。 公司下有经理一名，首任经理是庞亚威，他的工作是维持漠东开发公司的日常工作。 公司又设立董事十二人，这其中有三个席位是都督府委任的，三个席位是王府银行所有，另外公司内部管理层有三个席位，大股东代表有三个席位。 玩家开拓的漠东草原的贸易站和临时军营，都被划拨给了漠东开发公司，作为公司的资产。 漠东开发公司还可以组建公司护卫队，向陇右购买火器和武器，保障公司在草原上的财产安全。 江伦心满意足的从《陇右日报》报社出来，对于王府银行的宣传请求，文抄公之家工会立刻答应了下来。 整个陇右的宣传工具开始发动，漠东开发公司一下子成了如今陇右最热门的话题。 华灯初放，沙州街头的一家豪华酒楼中。 今天是杨炎主动约刘宴出来吃饭，杨炎专门找了一间私密的包厢。 刘宴处理完了手头上的公务，进了包厢就惭愧的对杨炎说道：“抱歉抱歉，公南兄我迟到了！” 杨炎虽然换下了官袍，可便服也是丝绸材质的，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相比之下，身为都督府记室的刘宴就要简朴多了。 刘宴的便服就是普通棉布的，不过他器宇轩昂，酒楼的伙计也不敢怠慢。 “士安兄我也才到不久，快点入席吧。” 两人坐下之后，自然有美貌的侍女送上了开胃的小菜。 接着这些侍女依次退出房间，留给两人谈话的空间。 刘宴是都督府的记室，负责给建宁王起草公文，虽然职位不高，却是最接近权力中心的建宁王近臣。 不过刘宴性格上不喜欢奢华，很少出入这样的场合。 杨炎则是崇尚奢华，他在判盐铁税司的江伦手下工作，每天都经手大笔的资金，也越来越讲究精致生活。 两人是一同来到陇右的，不过这些日子两人交往也日渐少了，今天杨炎突然要宴请刘宴，而且是在这么贵的地方吃饭，也让刘宴非常疑惑。 吃了前菜垫了肚子，两人闲聊了最近的生活，杨炎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士安兄，你听说了漠东开发公司公债的事情了吗？” 刘宴点点头，漠东开发公司的很多文件都是他亲自经手的，发行公债的内情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杨炎低声说道：“我听江院司说了，这次漠东开发公司只是一个幌子，是陇右要绕过草原，对辽东用兵了。” 刘宴低着头，没有正面回答杨炎的问题。 杨炎也是七窍玲珑心的人，他立刻明白刘宴是默认这个说法了。 对吐蕃和回鹘的连翻大胜，让陇右军队无敌的想法已经深入人心。 每一次胜利，都会给陇右带来大量的收益，在各大报纸的潜移默化下，陇右的好战氛围高涨。 就算是在经济部门工作的杨炎，每天也能听到同僚大量的好战言论。 证实了陇右要继续用兵了，杨炎也激动起来。 他接着说道：“士安兄，你觉得这个漠东开发公司的债券，能不能买？” 刘宴反过来看着杨炎说道：“公南兄你才是在银行工作的吧？这债券也是王府银行承销的，买不买你还要问我吗？” 刘宴一顿反问，但是已经锻炼出厚脸皮的杨炎却说道： “这漠东开发公司的利可不低，江司院经常说的一句话：‘利润越高，风险越高’，我这点家底太薄了，万一投资失败，那日后可是要靠公南兄接济了。” 刘宴微微一笑，杨炎的家底可不算薄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靠着王府银行，杨炎投资了好几家回报率高的工坊，狠狠的赚了一笔。 要不然以他的薪水，又怎么能过上绫罗绸缎的生活。 看样子杨炎已经听到了风声，准备用全部家当投资漠东开发公司的债券了。 刘宴说道：“都督府的机密我是不能透露的，但是我听说沙州几个大商会都筹集了资金，准备抢购漠东开发公司的债券了。” 杨炎立刻明白了刘宴的意思，他端起酒杯笑着说道：“那我们还是祝愿殿下武德丰沛吧！” 第386章 铁路并轨 漠东开发公司的债券发行大获成功，第一期发行的债券被商人和普通百姓给一抢而空。 大量的真金白银存进了王府银行的账上，而随着账户上的金钱充裕起来，陇右这座战争机器动了起来。 王府银行购买了大量的粮食，接着又向武威城开始转运粮草。 火炮、炸药、手榴弹等武器装备，也开始向漠东草原上运输。 除此之外，打赢了河西之战的大军，在休整完毕后也开始集结，向着漠东草原上集结。 李炎所构建的这座战争机器，开始疯狂运转起来。 在武威城的李泌也感觉到了气氛似乎紧张了起来。 武威城变得更加的热闹，来往武威城的车辆也多了起来。 李泌还能看到不少军人模样的人，在清晨集结，然后向着北面而行。 李泌也向张天伦求证是不是河西要有大事发生，但是玩家们都已经被下了禁口令，不允许向土著透露大迂回战略的事情，所以张天伦只能装傻糊弄了李泌。 但是李泌这样机敏的人，还是看出了张天伦话语中的前后矛盾，看来建宁王真的有大动作。 难道建宁王要东进中原？ 一想到这里，李泌更加难安。 见识到了河西繁华，李泌管中窥豹，自然也看到了建宁王的野心。 这并不是建宁王个人的野心，而是整个陇右河西集团，自然会架着建宁王夺嫡的野心。 任何一个政治集团，都不仅仅是领袖一个人的声音。 臣下也有自己的想法，也会推动着上位者前进。 当今皇帝在马嵬坡遭遇兵变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灵武登基的事情。 但是当时随行在李亨身边的杜鸿渐力劝李亨留在中原，主持平定叛乱的大局。 从李亨决定留下来，前往灵武领导平叛大军的时候开始，一个围绕在李亨身边的拥立集团就已经成型了。 而后在灵武劝进的时候，李泌就全程参与其中。 想要领导平定伪燕的叛乱，皇太子的身份是不够的。 只有登基为皇帝，才能给臣属带来最大的利益。 谁也不能拒绝拥立之功！ 而如今陇右河西的巨大发展，也不仅仅是建宁王一个人的力量。 那些主政一方的官吏，那些带兵打仗的将军们，也绝对不会只愿意缩在陇右河西。 李泌忧心忡忡，如果建宁王真的想不开，进军中原可要怎么办？ 平叛的主力依然是朔方边军，要是建宁王进攻朔方，那么自己苦心经营的平叛局势就要崩溃了！ 李泌对着张天伦说道：“张天师，我们还是快点出发，我想要尽快去沙州！” 李泌决定要尽快抵达沙州，面见建宁王陈述利害，一定不能让他这个时候出兵中原！ 张天伦看到李泌的态度坚决，也只好答应下来。 詹亚光的木轨铁路工地上，正在进行并轨的仪式。 整个铁路是多段一起开工的，沿途的村里提供劳动力，铁路公司购买工具和木材。 因为玩家早就已经在系统内留下了详细的地理数据，詹亚光才能如此迅速的建造这条铁路。 这是最后一段木轨铁路的并轨仪式现场，只要这一段铁路合并，时长一百五十公里的威张铁路就正式竣工了。 詹亚光有些激动，虽然是木轨铁路，虽然是马拉火车，可这依然代表了大唐科技的一次进步！ 在爆竹声声中，最后一段并轨成功。 接下来就是铁路正式运行了！ 一辆专门打造的三节车箱，被赤膊上身的工人们推到了铁轨上。 接着工人爬上车厢，将三节车厢连接在一起。 燕小北是这第一列火车的“驾驶员”，他要操纵四匹骏马，拉着三节火车从张掖城开到武威城。 这三节车厢的后两截是运输车厢，放满了从张掖运往武威的粮食和军械。 第一节车厢是客运车厢，车厢里放了二十个稻草人和沙袋，来模拟真人乘坐。 燕小北坐在第一节车厢内的驾驶座位上，他要控制拉马车的骏马，完成这第一次铁路运输。 和詹亚光一起完成并轨仪式的崔涛看着马拉火车，对着詹亚光问道： “老詹，不是已经有玩家发明蒸汽机了，为什么还要实验马拉火车？” 崔涛这下子又觉得步子迈的小了。 既然有了蒸汽机，当时就应该一步到位搞蒸汽火车！ 而且崔涛听说自己的对头秦川，已经开始投资建设当金山口的铁路，而且秦川这一次是大手笔的投入，要建成第一条蒸汽火车铁路！ 一想到这里，崔涛就如鲠在喉。 詹亚光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就造出了一条木轨马拉火车的半成品出来。 蒸汽火车的成就要是被秦川摘走了，那么崔涛肯定更加的郁闷。 詹亚光说道：“蒸汽机车头太重了，会把我们的木头火车压碎的。” “这三节车厢除了底盘和轮子是铁质的，其他部分都是木质的，就是为了减轻重量。” “如果要用蒸汽机车头，不仅仅铁轨要换，车厢也要换的。” 詹亚光说完，崔涛就更加郁闷了。 他说道：“早知道就一步到位制造蒸汽火车了，一步到位多好！” 崔涛浑然忘记了当年詹亚光找他投资的时候，他那股吝啬的样子。 詹亚光却说道：“我倒是觉得木轨马拉火车的技术积累很有意义。” “老崔，铁路从来不是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更多的是一个管理学的问题。” “调度铁路，安排装卸货物，制定安全标准，这些都是比装一节蒸汽车头更重要。” “更不要说我们在建造铁路的时候，积累的大量施工经验。” “运营铁路，维修铁路处理故障，安排铁路调度，这些才是一条铁路更重要的经验。” “所以世界上各国的铁路公司，都需要大量的技术人才才能玩转铁路。” “我们积累的木轨马拉火车管理经验，同样也可以用在以后蒸汽铁轨火车上。” 听到詹亚光这么说，崔涛终于心情好了很多。 “好了，八点已经到了，准备出发！” 车站上发出尖锐的铃铛声，燕小北挥舞手里的缰绳，四匹骏马发出嘶鸣声，开始拉着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一下子操纵四匹马，燕小北集中精力，手里的马鞭不停的挥舞，调整四匹马的位置和速度。 轨道减少了车轮的摩擦力，装满了货物和假人的火车开始逐渐加速，火车快速的驾出了车站。 看到马车安全的离开车站，詹亚光这才放松了一些说道： “这趟车也要经停两个车站换马拉车，预计六个小时就能抵达武威城。” 崔涛说道：“五个小时，那就是时速二十五公里一趟往返，这速度好像也不快啊。” 詹亚光笑着说道：“你知道世界上第一节蒸汽火车的时速多少？” “多少？” “八公里每小时，相比之下马拉火车的速度已经不慢了。” 崔涛想了想，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大唐。 普通的商队一天也未必能够走到二十五公里，一小时二十五公里的速度已经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了。 两节货运车厢所运输的货物，已经抵达上一个大中型商队能够驼运的货物了。 怪不得铁路出现之后，人类物流的速度发生了飞跃。 这就是基建的重要性啊！ 崔涛下了决心，只要威张铁路真的能够保本运营，那一定要再投资建设一条铁路，把张掖和酒泉也连接起来！ 李炎也通过系统，观察这一次铁路试运行。 这时候都督府记室刘宴捧着一堆文书进来，李炎首先问道: “有没有威张铁路的报告，先找出来给我看看。” 刘宴一愣，不过他是神童出身，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一下子就找到了詹亚光所上的报告。 “殿下，尉迟将军有军情急报，是不是先看那份？” 刘宴忍不住问道。 今天是大军开拔漠东的日子，可是建宁王关心的竟然是威张铁路试车这样的“小事”。 刘宴当然知道木轨马拉火车是什么，可是这东西能有大军出征重要吗？ 李炎认真的翻阅詹亚光的报告，最后忍不住连续说了三声“好”！ 刘宴更加的吃惊，就连河西大捷的时候，建宁王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两声“好”。 这威张铁路真的这么重要吗？ 刘宴不理解的看着李炎。 李炎正在通过系统，看着燕小北稳当的驾驶马拉火车，飞快的在铁路上前进着。 而三十公里外的停靠车站，也已经在准备给马车换马和检修了。 这也是詹亚光的设计，长期奔跑会让马疲劳，更容易发生事故。 而木质车厢在运行中也会出现问题，所以詹亚光在五十公里设立了中转的车站。 这些车站的工作人员会换上准备好的新马，然后检查车厢有没有问题。 这一样的中转车站还有一个，这也是保障马拉火车能以最佳的状态运行的方法。 这些都是詹亚光从早期的马拉火车文献中查到了经验，全部都用到了威张火车上。 而这些补给站的功能，与蒸汽火车补给站添煤添水一样，也是整个铁路系统的一个环节。 詹亚光制定了全套的铁路运行的技术手册，这才是一家铁路公司最重要的东西。 一项技术从研发到投入使用，再到平稳运行，往往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往往但都是经历了一场场惨痛的事故后，才会反推管理学跟随技术进步。 詹亚光这份详细的技术手册，可以让陇右在尽量少出事故的情况下，让管理学配套技术进步。 而铁路对于一个幅员辽阔的帝国，意义远远不只是物流这个方面。 这才是李炎重视威张铁路的原因。 第387章 帝国疆域极限论 刘宴鼓起勇气问道：“殿下，这木轨铁路难道比漠东用兵还重要吗？” 刘宴少年成名，十岁就被上皇赐与“正字”，也就是负责看管皇家图书馆的管理员职位。 可刘宴却依然发奋苦读，一直对自己要求严格。 因为刘宴的梦想是要做诸葛武侯这样的一代名臣。 来到陇右之后，刘宴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被建宁王看中。 能在建宁王身边担任记室，这虽然是一个不入流的官职，但是刘宴也觉得获益良多。 记室负责起草建宁王的公文，经常当面和李炎交流，算是李炎的私臣。 两人的关系也比较亲近，刘宴这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炎笑了笑反问道：“士安，你熟读史书，可否为本王解惑。” “殿下请讲。” 李炎问道：“孤闻武王伐纣后，周王室也只掌控京畿的土地。” “武王自边疆部落代商建周，为何还要分封诸侯，难道武王不知道分封之患吗？” 刘宴一下愣住了。 李炎继续问道：“难道武王不知道周王室要占领更多的领地吗？” 刘宴想了想说道：“上古神州未定，武王分封诸侯是为了开拓周土。” “可分封诸侯为何不任命郡县呢？” “这？” 刘宴只觉得李炎这个问题是诡辩，明明郡县制度是秦朝才出现的，周天子怎么会用郡县制度呢。 可是仔细想想，似乎也有些疑惑，周王室直属领地也有王室任命的流官，周天子肯定知道流水的官员要比世袭的诸侯更忠诚。 看到刘宴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李炎又问道： “秦荡平六国，在全国普遍设立郡县，却二世而亡。群雄并起的时候，那大秦统一六国的军队又在哪里？” 这下子刘宴也愣住了。 秦末楚汉这一段的历史，史记上的记载非常详细了。 秦代灭亡太过于迅速，直接就被刘邦一路高歌猛进攻入了咸阳。 可在秦灭亡的时候，距离一统六国之战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 怎么大秦那横扫天下的雄师就突然消失了？ 李炎看到刘宴依然不能答。 他继续问道：“那不说远的，就说这河东三镇，为何皇爷爷要任命安禄山为三镇节度使，许他临机专断，截留赋税之权，日后才有了安禄山之乱。” “难道皇爷爷不知道制衡安禄山权力的道理吗？” 刘宴又愣住了。 上皇李隆基他是见过的，开元年间的繁盛刘宴也是知道的。 上皇也是政变上台，政治手段相当的高明，在大唐皇帝也是数一数二的。 上皇操纵两任宰相李林甫和杨国忠压制东宫，虽然不理政务，却能够让群臣畏惧，不可能不懂得平衡之道。 可是上皇依然授予安禄山这么多临机决断的权力，最后河东三镇尾大不掉，酿成了安禄山之乱。 如果是出仕之前，刘宴大概会说上皇受到安禄山蒙蔽，被左右奸臣骗了。 可是现在刘宴却迷茫的看着李炎，这三个问题到底有什么联系？ 看到刘宴如此迷茫，能将这个神童说蒙了，李炎有一种恶趣味的快乐。 他故意喝一口茶，这才说道：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帝国边疆是有极限的。” “极限？” 李炎说道：“周天子时期，到处都是夷狄，不仅仅没有城市，连道路都是泥泞的泥路。” “周天子只能控制京畿地区。超出京畿地区的封国被蛮人入侵，如果一来一回请示周天子，恐怕蛮人就已经将封国灭了。” “那个时代周天子只能分封诸侯，就是因为周朝没办法统治那么大的疆域。” “而到了秦灭六国，这时候中原城市林立，始皇帝命令修建驰道，车同轨之后秦直道能够让大秦边疆发生的事情，都送到咸阳皇宫的御案上处理，这时候就不需要实行分封制度了，郡县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秦同样也亡在疆域太大的问题上，刘邦攻咸阳的时候，长城兵团正在北方戍守长城，征服过吴楚的军团正在南下岭南。” “秦王朝没有这么多兵力，最后只能兵败国灭。” 李炎顿了顿说道： “皇爷爷任用安禄山，给他三镇节度使，也是同样的道理。” “北方三镇要面对漠北和辽东的异族众多，先有突厥，后面又有契丹和奚两藩叛乱，还有韦氏人，鲜卑人，扶余人等夹杂的骚扰，如果不给安禄山临阵专断的权力，恐怕这些胡人早就南下牧马了。” 刘宴沉默了。 李炎的说法听起来是这么合乎逻辑，重用安禄山似乎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必然选择。 李炎继续说道：“再说士兵，如果从京畿或者关中募兵去河东戍边，这些士兵离开故土，又在苦寒的北面戍边，定然士气低落。” “若是轮换士兵戍边，那刚刚训练善战的士兵就会轮换回去，边将又要重头开始训练士兵，那边镇的战斗力必定衰落。” “所以皇爷爷给了安禄山自行募兵的权力，让他在河东三镇招募子弟兵。” 刘宴跟上了李炎的思路，这么说给安禄山兵权确实是无可奈何。 李炎又说道：“财权也是如此，朝廷在河东三镇征税，再运到两京来，然后再拨给安禄山，那么沿途的损耗巨大，还需要大量的农夫。” “所以皇爷爷干脆就把河东三镇的财权都给了安禄山。” 李炎看着刘宴说道：“士安，你说皇爷爷要不要重用安禄山？” 刘宴点头说道：“属下愚钝，不能答也。” 刘宴确实没办法回答李炎的问题，甚至就连李泌恐怕也无法回答李炎这个问题。 看到刘宴垂头丧气的样子，李炎笑着说道： “孤将这个规律，总结为帝国疆域极限论，任何一个帝国的疆域都是有极限的，与其说开元天宝盛世的崩溃是因为皇爷爷穷奢极欲，不如说是因为他穷兵黩武。” 刘宴连忙低下头，李炎议论自己的爷爷，可这也是上一任的皇帝。 李炎没有什么为尊者讳的想法，而是直接说道：“开元年间以军功最贵，各地边镇都想着挑动边衅建功立业。” “天宝三大征，鲜于仲通给广大南诏，南诏王阁罗凤谢罪，已经要割地求饶了。鲜于仲通轻敌冒进，最后被南诏全军覆没，将士脑袋被磊成京观。” “安禄山出征契丹，六万大军全部覆没在白山黑水中，安禄山靠着贿赂朝廷大臣才得以免罪。” “最后就是恒罗斯之战了，和大食一战后西域动荡，损失了西域地区唐军的精锐，大唐再也无法号令西域诸国，丝路之上匪盗四起，不少小国都倒向了大食。” “这都是因为帝国已经达到统治的极限了，在达到这个极限后，占领新领土要付出的代价，要比这些新占领土产生的价值还要高。” “这时候开疆拓土就是给帝国不断的放血，一直到帝国虚弱不堪，就有了野心家造反了。” 刘宴震惊到难以附加，没想到建宁王的看法竟然如此深刻，几乎一针见血的讲清楚了上皇在天宝年间的错误。 刘宴这样的士大夫一直不能理解，为何在开元年间表现的非常英明的李隆基，在天宝年间昏招频出，最后连两京都是让给了叛军。 但是刘宴听了李炎的分析，这些动乱似乎都是注定发生的。 刘宴这才想起了最初的话题，他问道：“殿下，可是这和木轨火车有什么关系呢？” 李炎这才说道：“你忘记我刚刚说了一个成功案例了吗？始皇帝统一六国，不用分封而用郡县，建立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 “始皇帝靠的是什么？靠的不仅仅是郡县制度，还有贯穿大秦领地的驰道。” “这些驰道贯穿大秦所有的州郡，让州郡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能送到咸阳给始皇帝过目。” “驰道和长城，也让北地不需要那么多的驻军，只需要在关键节点驻扎军队，通过便利的交通就是迅速支援，节省了国家的军事成本。” “驰道，就是让秦帝国疆域能够更大的原因！” 李炎站起来，看着陇右地图说道：“木轨马拉火车，不，火车就是我们陇右的驰道！” “六个小时，两个车厢的货物和一个车厢的乘客，就能从张掖抵达武威。” “若是整个陇右都通上火车，那北庭的军队，只需要十天就能送到武威城。” “高昌粮食，一周就能送到边境。” “那么帝国的疆域就可以继续扩张了。” 刘宴彻底傻了，李炎这番话可以说是深刻无比，像是一道闪电划过了刘宴的心底。 一条小小的铁路，竟然有恐怖如斯的力量。 可是仔细想想，李炎所举的几个例子，用“帝国疆域极限论”，竟然都能解释清楚。 刘宴响起了一句古语，“朝闻道夕可死矣”，他躬身对李炎拜服道： “殿下神资天授，属下愚钝，还要劳烦殿下给臣解惑。” 李炎扶起刘宴说道：“士安，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回殿下，已经三个月了。” 李炎说道：“韩非子曰‘宰相必起于州部’，孤虽然舍不得你，但还是希望你能去下面历练一下。” “孤准备在松漠都督府的通辽筑城，已经任命庞亚威为松漠都督，提拔你为都督府长史。” “庞亚威擅长军事，政务上你多多佐赞他吧。” 第388章 杜甫的期待 杜甫抵达武威城外的时候，看到了大量的百姓围在武威城外。 押送杜甫的差人说道：“杜都尉，总算是在期限之前赶到了。” 杜甫也长舒了一口气，大唐对于贬谪官员是有严格规定的。 每天要走多少路，多长时间抵达贬谪的目的地，这些有规定，一旦不能按期抵达，不仅仅犯官要知罪，就连押送的公差也要知罪。 这一路上两个公差对杜甫颇为照顾，杜甫自然也不想要连累他们。 终于抵达了武威城，比朝廷规定的时间还提前了几天。 一行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杜甫也有心情看一下热闹了。 “我们去看看吧。”杜甫提议道。 吴姓差人立刻说道：“今天去刺史府报到已经晚了，我们不妨留宿一个晚上，明日再去报道。” 另外一名差人也点头说道：“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了，先过去看看是什么。” 杜甫也是一阵子恍忽，他突然回想起天宝十一载，自己和岑参，高适，储光羲，薛据五人，在长安城同登慈恩寺塔，五个人相继赋诗。 站在慈恩寺塔上，首先是高适写下了第一首登慈恩寺塔的诗作。 那个时候高适在长安不得重用，心情郁结之下写道： “宫阙皆户前，山河尽檐向。秋风昨夜至，秦塞多清旷。” 将长安的宫阙相连和慈恩寺的屋檐连绵，和边塞清况相比，高适去边疆建功立业的志向由此可见。 这之后高适果然投笔从戎，投入哥舒翰麾下担任掌书记，杜甫在离开凤翔府的时候，听到的消息是高适在江淮击败了永王的叛乱，高适已经被朝廷任命为淮南节度使。 五人同游慈恩寺塔，本意是给从边疆返回长安的岑参接风洗尘。 而登上慈恩寺塔，在边塞多年的岑参却萌生出归隐田园的想法。 他写道： 秋色从西来，苍然满关中。 五陵北原上，万古青蒙蒙。 净理了可悟，胜因夙所宗。 誓将挂冠去，觉道资无穷。 只不过归隐佛门，挂冠而去的想法也不过是岑参在慈恩寺塔顶的一时感慨，后来又再次返回边疆。 后面再有诗作传回来，都是歌咏边疆的边塞诗了。 杜甫本能的对气势雄浑的边塞诗有所抗拒。 可是大唐诗坛上，鼓吹建功立业的边塞诗，往往才是诗人进步的最好阶梯。 诗人歌颂边疆大将，获得边疆大将的推荐入仕，再通过军功进一步进步。 高适和岑参都是走的这个路子。 至德二载，杜甫和岑参都被举荐担任言官，如今岑参依然在御史台担任右拾遗。 可这一次杜甫贬谪出凤翔府，岑参却没有相送。 杜甫倒也没有责备这位旧友，如今世道艰难，能保全自身都已经不错了，岑参也不想被杜甫这样的“罪臣”得罪皇帝。 储光羲和薛据各有诗作，最后作诗的是杜甫。 杜甫看着长安之景，却提笔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惜哉瑶池饮，日晏昆仑丘。黄鹄去不息，哀鸣何所投。君看随阳雁，各有稻粱谋。” 彼时长安繁华，可是朝堂之上的众人各有自己的筹谋，朝堂斗争激烈，天下乱象频发。 没想到杜甫这首诗竟然一语成谶，乃至于李唐竟然连长安城都丢了。 杜甫又想到了自己在长安陷落之后，和王维一起被叛军所抓。 幸运的是自己虽然有些诗名，但是却不是什么高官显贵，伪燕对他看管也不严格。 而王维就比较惨了，在天宝年间已经官拜吏部郎中了。 伪燕朝廷逼迫王维当官，将他严加看管起来，听说如今已经在伪燕朝廷做了太子中允了。 杜甫将这些杂乱的思绪压了下去，这一次在朝廷上书，彻底开罪了皇帝。 既然被贬官，那就来陇右好好看看。 也许边疆也有能够建立功业的机会呢。 这时候两个差人已经拉着杜甫，来到了人群中。 看到如此多的百姓脸上洋溢的笑容，杜甫又是一阵子恍忽。 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了？ 只看到人们是围着一个奇怪的亭子，两条木头轨道平铺在地面上，高出地面的月台，遮挡风雨的棚子。 这个简陋的建筑就是张掖车站。 为了节约成本，尽快的将木轨拉车建造成，詹亚光都用了最省钱的方案。 百姓们也听说陇右发明了日行百里的马拉轨道车，这才围绕着车站看热闹。 “来了来了！” 杜甫感觉到了地面开始震动，只看到四匹骏马拉着三节连在一起的马车，冲向了站台！ “吁！ ！”驾驶马车的燕小北拉着缰绳，又挥舞马鞭，终于将四匹马控制住。 接着燕小北拉动手动的刹车，刹车片擦到了铁质的车轮上，擦出了闪亮的火花。 “好！” 众人欢呼起来，围观的百姓就看到刚刚还风驰电掣的马车，在燕小北精湛的骑术下，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等到骏马站稳之后，立刻就有工作人员上前，解开马身上的套索，牵着马走向后面的马圈。 燕小北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连续六个小时的高强度操纵，要不是游戏里这具强化了属性的身体，还真的撑不住。 燕小北跳下了马车，人群中再次发出欢呼。 杜甫也暗暗称赞了一句“好骑术”！ 马拉货车杜甫也曾经见过，但是在木头轨道上跑的马车杜甫还是第一次见。 可就算是在轨道上走的马车，有什么可以惊奇的呢？ 竟然惹来了这么多百姓的围观？ 紧接着，已经在车站上准备的搬运工登上马车，将后面两节车厢的货物全部搬运了下来。 又有铁路工作人员打开第一节车厢的门，里面的沙袋稻草人都安然无恙。 这时候机灵的吴姓差人已经打听到了铁路的情况，凑在杜甫耳边说道： “都尉，听说这马车是从张掖城过来的。” 张掖？ 杜甫惊疑的看着马车，张掖和武威相隔不算近了，这辆马车竟然是从张掖开过来的？ 吴姓差人又说道：“我听百姓说，这车是三个时辰之前才从张掖出发的。” 三个时辰！ 杜甫？这么快？ 杜甫这一路上赶路，从凤翔府到武威就走了快一个月。 他简单继续计算了一下，如果能够通上这种马车，岂不是两三天就能抵达？ 这也太快了！ 而且看着搬运工人从后面两节车厢中搬出来的货物，杜甫就更加惊讶了。 这马拉轨道车也太厉害了！ 杜甫刚刚到了武威城，马拉轨道车就给他一个先声夺人。 杜甫开始期待，这河西似乎和中原不太一样？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车和人都不可以出轨。】 【“百工”玩家詹亚光铺设第一条木轨铁路，马拉轨道车改变了货物运输的方式，奠定了现代物流业的开端。完成游戏成就—物流先驱!】 【成就奖励1：百工职业经验奖励。】 【成就奖励2：游戏测试资格一份。】 【成就奖励3：唯一史诗级级称号—“飞驰者”，并获得相应的论坛徽章。】 一道全服公告传遍了整个游戏，詹亚光享受着被游戏记入史册的荣光。 此时在当金山口，一座矿场正在正在开工，大量铁矿石从矿山中被挖掘出来。 从天堑城赶到当金山口的秦川，正看着吐蕃奴隶在监工的鞭子下，将铁矿石送到高炉中。 这座秦川“招商引资”过来的铁厂，是简夏亲自设计的第三代铁厂。 简夏特意从沙州跑到了当金山口，亲自看着奴隶搭建了这座铁厂。 除了铁厂之外，边上还有一个冶炼厂，可以将铁水直接铸造成铁轨。 本来简夏的方案，是和现实一样制造二十五米长的铁轨。 可是这个时代没有大型的起重机，二十五米长的铁轨根本没人能够搬运的动。 做生意简夏只能改成十米长的铁轨，这样只需要足够的奴隶就能够搬运的动了。 简夏正对着秦川怒吼道：“和你说了很多遍了，铁厂和冶炼厂要用技术工人！你让这些奴隶操作，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简夏愤怒的对着秦川说道。 秦川则苦着一张脸说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们这里连个识字的都几个，哪里有什么技术工人啊。” 简夏说道：“那就从陇右招聘！钢铁厂不是矿井！矿井随便挖，大不了就是塌方，钢铁厂违规操作是会爆炸的！” 秦川也有些无奈，整个吐谷浑地区，连个识字的人都找不到几个。 这些在钢铁厂上班的奴隶，已经是他精挑细选的。 但是依然事故频发，搞得秦川焦头烂额。 看样子只能从陇右招募工人了，一想到这个成本，秦川又快要头秃了。 为了修建这条铁路，秦川可是把天堑城大佛寺身上的金箔都刮了下来。 吐谷浑是掏空了家底来修建这条铁路，如今已经造了配套的矿井和冶炼厂，硬着头皮也要做下去。 秦川还联系了发明蒸汽机的武钢，邀请他来吐谷浑来造第一台蒸汽机车头。 武钢毅然接受了这个邀请，已经带着工坊前往吐谷浑了。 秦川咬牙说道：“招！我这就发招募启事，在大水峡招募合格的产业工人！待遇从优！” 第389章 荣军院 第二天，杜甫换上了官袍，到武威城的凉州刺史府报到。 当他送上了关防和吏部的文书之后，杜甫得到了让他出奇的礼遇。 刺史府上下的官吏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还有人冲过来向自己要诗。 难道自己的诗在陇右这么出名吗？ 疑惑的同时，杜甫也有些忐忑。 朝廷正式任命的河西节度应该是房琯。 河西节度使驻节凉州，所以房琯理应是凉州主政官员。 但是武威城都知道，房琯早就已经不问政了，真正凉州的执掌者是建宁王任命的知州薛虎。 杜甫倒不是那种迂腐的官员，如今这个乱世，能够将凉州治理的这么安稳，这个薛虎定然是个能吏。 只要能够保境安民，那就是对百姓有用的好官。 不过杜甫也曾经受到房琯的提携。 等见到凉州知州薛虎后，杜甫首先说道： “薛知州，甫想要拜见一下房节度。” 满脸笑容的薛虎毫不在意，对着杜甫笑容可掬的说道： “诗圣，哦不，杜都尉，等散衙之后，我会派人陪您去见房使相。” 虽然这位薛知州的态度客气的让杜甫疑惑，但是对方表达出来的善意杜甫还是感觉到了。 可是薛虎这么年轻，听说是建宁王身边的武人出身，杜甫可不记得自己结交过这号人物啊。 不过薛虎的亲善态度，还是让杜甫放下心来。 房琯对他有知遇之恩，对方能够这么豪爽的让他去见房琯，说明房琯并没有受到虐待，建宁王也没有圈禁房琯的自由。 杜甫又说道：“崔知州，陛下任命我为折冲府都尉，不知道凉州折冲府的办事衙门在哪里？” 看到杜甫着急上任，薛虎也没有一丝不耐烦。 堂堂诗圣，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薛虎心中闪过一丝快意，虽然知道这是游戏，但是想到上学时候背诵杜甫的诗，薛虎就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 让你落到我手里了吧！以后每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就给老子写诗! 不过报复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薛虎自然知道杜甫是一名忧国忧民的现实主义诗人。 对于这种心怀百姓的读书人，薛虎还是非常尊重的。 薛虎说道：“凉州的折冲校尉府已经虚置多年了，衙门也早就已经废弃了。” 杜甫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上书恢复府兵制度，也是怜惜那些被强征当兵的百姓。 不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杜甫也是一个很能反思自己的人。 这一路上流放武威的路程上，杜甫也观察各地兵制的情况。 如今杜甫的想法已经和在凤翔府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府兵制早就已经废弛已久，自己一时义愤的上书还是草率了！ 如今大唐已经没有再实行府兵制度的条件了。 如今朝廷用募兵和征兵并行，也只是不得已的办法。 这惶惶大唐，竟然连可靠的兵员都无法保证了。 杜甫也曾经想过，在凉州重新建立府兵制度。 当听说凉州的折冲都尉府都已经废弛，杜甫不由的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看来陛下让自己做这个折冲府都尉，就是要教训自己在政治上的幼稚病。 这个年轻的知州却说道：“杜都尉，建宁王殿下下令改组各州折冲府，杜都尉来的可正是时候啊！” 改组折冲都尉府？ 杜甫抬起头看着薛虎年轻的脸庞，难道建宁王要在陇右恢复府兵制度？ 杜甫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对着薛虎问道： “薛知州，难道殿下想要恢复府兵制度？” 薛虎的面容僵了一下说道：“杜都尉开玩笑了，府兵制度废弛多年，就算是殿下在陇右大索貌阅，也没办法恢复府兵制度了。” 对于能不能恢复府兵制度，玩家们在论坛键政之后已经有了公论。 以如今陇右的土地基础，根本无法恢复府兵制度。 唐初人口稀少，唐初的时候一名府兵和家人可以授予田地百亩。 可是经过百年的发展，陇右就算是大索貌阅打击豪强，人均土地也变得极少，如今授田连三十亩都授不到。 当下陇右工商业繁盛，一个青壮男子在工坊打工，一个月收入也要超过种田。 这时候强征劳动力进入军营，还没入军营就已经军心涣散了。 陇右也募兵几十年了，当兵吃粮的想法深入人心。 强行恢复府兵制度，只能乱了陇右的军心民心。 所以李炎的办法是精简原本臃肿的地方军队，整编能够战斗的军队。 李炎如今在做的，就是确立明确的奖赏标准，明确士兵服役时间和退役待遇，让军队职业化。 这是任何一个近现代国家都必然要进行的军事改革。 就算是原位面的天朝，实行义务兵的制度，但是依然保证了士兵在参军时期的薪资待遇，军官的待遇更是要比普通公职人员还要优厚不少。 听到建宁王无意恢复府兵制度，杜甫又受到了打击。 薛虎说道：“殿下准备改组折冲都尉府，让折冲都尉府承担新的职责。” “殿下久闻杜都尉的大名，知道您是一位心怀百姓的好官，所以才请朝廷将您请了过来。” 杜甫也知道自己贬谪武威城，是陇右都督府从中使的力气。 本来皇帝只是责备杜甫的书生意气，让他贬谪华州。 华州也在关中，距离长安并不远，这样的惩罚并不算是太严重。 后来也不知道是杜甫哪里得罪了陇右都督府，都督府留后商博上书朝廷，请求将杜甫贬谪到武威。 皇帝就改了旨意，让杜甫去了更偏远的武威。 杜甫本来也在奇怪，自己到底做什么得罪了这位风头正劲的皇子。 可听到薛虎这么一说，竟然是建宁王将自己要过来的。 薛虎继续说道：“殿下准备改组折冲都尉府。” “杜都尉还不知道，陇右正在裁撤团结兵。” “州县招募的这些团结兵，往往不能保证足额的军饷，导致这些士兵军纪败坏，经常滋扰地方。” “但是一下子裁撤这么多团结兵，又怕地方上生乱。” “所以殿下准备让折冲都尉府重新运转起来，负责安置这些团结兵。” 杜甫皱起眉头，这可是个相当艰巨的任务啊。 杜甫可是见过乱兵作乱的，这些团结兵不少都是**无赖，一旦处置不当很容易就会暴乱。 薛虎说道：“杜都尉放心，这安置团结兵的经费，刺史府是不会少的，刺史府还会划拨一部分公田给折冲府，在彻底安置之前，这些团结兵可以在公田耕种。” 杜甫点点头，如果建宁王愿意出钱，那这些团结兵应该容易裁撤多了。 毕竟在被抓进来当兵的之前，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百姓。 薛虎继续说道：“裁撤团结兵是个临时性的差事，折冲都尉府还有更大的担子。” “殿下已经下令，在各州的州府建立荣军院。” “荣军院？”这是一个杜甫从没有听过的名词。 薛虎说道：“殿下怜惜那些在战争中为大唐受伤伤残的士兵，决定在各州的州府建立荣军院，专门安置伤残的士兵。” 听到这里，杜甫的眼睛都红了。 他听说建宁王要建立荣军院安置残疾士兵，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薛虎说道：“殿下说了，这些伤残的士兵是为大唐战斗而受伤致残的，是我们陇右的英雄，建立荣军院安置他们，本就是官府应该做的。” “安置伤残士兵，不是怜悯他们，而是要让他们重新找到自己的价值。” “荣军院不仅仅是要安置士兵，还要让他们重新融入到生活中。” “殿下说：‘荣军院就是就是士兵们伤残后的退路，这样士兵才能为陇右死战！’” “不仅是安置残疾军人，还要帮助他们重新找到价值。”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杜都尉能胜任吗？” 杜甫立刻表态说道：“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建好荣军院！” 薛虎拉着杜甫说道：“这荣军院的事情，也不是折冲都尉府的事情，无论是要人要地，还是要政策，刺史府都会鼎力相助的。” 薛虎又说道：“另外殿下准备在折冲都尉府下成立养济院。” “养济院负责收养为国牺牲的孤儿子弟，不仅仅要培养他们成人，也要培养他们成才。” “以后陇右要是成立军事学院，就优先从养济院中挑选学生。” 薛虎说道：“总而言之，这折冲都尉府不仅要负责裁撤团结兵，还要建荣军院和养济院，这担子可是很重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刺史府协助的，杜都尉尽管开口。” “恢复折冲都尉府，也是以我们凉州为试点。” “如果凉州做的好了，就会向陇右各州推广。” “杜都尉，你有信心做好吗？” 杜甫立刻说道：“请殿下放心，请知州放心，杜某愿立军令状！” 薛虎连忙说道：“这也不必，重建折冲府千头万绪，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薛某倒是有一句诗要送给杜都尉。” 杜甫立刻恭敬的说道：“请薛知州赐诗。” 薛虎站起来昂着头念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听到这首诗，杜甫不由的痴了。 第390章 香积寺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此时被安禄山逼迫担任太子中允的王维，曾经写过这么一篇《过香积寺》。 此时的王维正枯坐在自己的府邸中，仰头看着天空。 王维叹息一声，也怪自己诗名太甚，安禄山攻陷长安那一天自己又睡的太死。 身陷伪燕朝廷之手，如今又做了伪燕的官员。 王维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如今的伪燕皇帝安庆绪，比其父安禄山还要残暴。 王维担心自己就死了连累家人，所以只能称病不上朝。 王维看着头顶上的天空，更是觉得悲从中来，如今的处境就仿佛是笼中鸟一般。 王维忍不住苦吟道：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 秋槐落叶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如今的长安是万家万户凋敝，原本繁华的坊市都已经废弃了。 安禄山杀进长安之后，捕杀李唐宗室，又坑杀了不少反抗的大臣。 像是王维这样活下来的，都是投降伪燕朝廷的。 可是听说王师已经在香积寺前了，王维的心情更加矛盾了。 心理上自然是期盼朝廷的军队收复长安，可是自己出仕伪燕，收复长安之后肯定要被清算。 和王维这种被迫投身于伪燕朝廷的人不同。 如今在朱雀桥边上的宰相官邸中，伪燕朝廷的宰相陈希烈心情焦躁。 他已经打翻了好几件名贵的瓷器，可是依然无法宣泄心中的恐惧。 陈希烈曾经做过上皇时期的宰相，后来和杨国忠政争失败，被上皇罢黜了宰相之位。 等到安禄山攻陷长安后，陈希烈带着留在长安的大臣，投降了安禄山。 投降安禄山后，陈希烈被授予伪燕朝廷的宰相。 如今大唐兵压香积寺，最惴惴不安的就是陈希烈这样的出仕伪燕的官员了。 王维尚可说是被逼迫失节，陈希烈干脆就是投敌了。 如果大唐真的收复两京，陈希烈肯定要被大唐朝廷清算。 日后彪彪史册中，陈希烈肯定也要被写成叛徒。 一想到这里，陈希烈就全身颤抖起来。 而且陈希烈是李林甫的党羽，当年追随李林甫，炮制出三大桉来打压当时的太子，也是当今的皇帝。 陈希烈一想到如果伪燕战败，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不会的，大燕朝廷不会输的！ 陈希烈发出痛苦的哀嚎，作为伪燕的宰相，陈希烈知道伪燕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安禄山攻陷两京之后，陈希烈所上的第一封奏书，就是请安禄山继续追杀上皇，占领关中。 可当时伪燕士兵刚刚从苦寒的北地来到了繁华的长安洛阳，安禄山也沉迷于两京的繁华中，错过的最佳追击的时机。 等到上皇避祸蜀中，掌握东川西川，伪燕朝廷已经无力攻打蜀中。 而当年的太子李亨，竟然去了灵武，再次征集了西北的军队，开始进攻伪燕。 陈希烈再次上书，请求伪燕朝廷联络吐蕃和南诏，借他们的兵马攻打李唐的军队。 可那时候安禄山已经昏聩，不久又遇到了安庆绪篡位。 安庆绪比他的父亲安禄山还要不喜欢文臣，陈希烈的上书再次被闲置。 如今陈希烈知道，虽然清渠之战大胜，但是伪燕内部却更加虚弱了。 原因也很简单，占领两京之后，士兵们掠夺了大量的财物，如今都在想着返回老家。 安庆绪是篡父上位，如今父亲安禄山的亲密战友史思明盘踞太原府，掌控了河东三镇的权力。 伪燕的军队主力都是河东三镇的士兵，军粮供应也需要从河东三镇运输。 如果史思明背叛自己，那么安庆绪在两京的大军，就成了无根之萍。 所以连安庆绪都在犹豫，要不要放弃两京返回河东去。 只要据守河东，大唐朝廷承认原本安禄山河东王的地位，安庆绪也是可以去帝号的。 上一次清渠之战后，统兵大将安守忠日益的骄纵。 伪燕朝廷上朝，安守忠竟然带着配剑，身穿铠甲走上大明宫。 而如今安守忠在军中威望正隆，安庆绪也只能让着他，赐予他配剑上朝的权力。 陈希烈知道，伪燕朝廷虽然打胜了清渠之战，但是伪燕的士兵是越打越少。 相反大唐虽然在清渠战败，但是很快又能拉出这么多的士兵。 江淮的赋税还在源源不断的送到凤翔府，大唐各地州郡和藩镇勤王的军队也在不断的入关。 陈希烈对于伪燕的前途感到绝望。 安禄山父子夷狄，果然不足与谋！ 陈希烈连忙叫来儿子，让他收拾家中的贵重物品，一旦前线战事失利，立刻润出长安。 不仅仅是陈希烈想着润，就连伪燕皇帝安庆绪也在想着润。 如今长安这座帝国最大的城市，再一次陷入到了动乱中。 军事观察团的四人，也在密切的关注战场的局势。 李道源叹息一声说道：“对峙这么久，到底打不打啊？” 周世也说道：“本来以为这任务好做的，没想过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这边余潇潇已经无聊的练起了剑舞，而张端阳拿着望远镜说道： “快了快了，我看叛军快要撑不住了。” 张端阳的判断没错，连续多日的对垒，已经让伪燕军队内部开始不稳。 两军对垒，就如同两个高手对决，先出招的反倒是劣势。 后出招的能够看清先出招的底细，及时拿出应对之策。 而先出招的则要临时变阵再应对后出招的，这对于军队的应变能力和纪律性都有很高的要求。 可是长期对垒又是一项很耗费军心和士气的事情。 相比之下，叛军这边更没有战意。 张端阳说道：“军心士气这个东西是很玄妙的，士气旺盛的军队能够以一当百，士气低落的军队就算是兵力占优，武器装备占优也会失败。” 周世问道：“导师，那士气是什么决定的呢？” 张端阳说道：“师出有名，以正义讨伐不义，正义之师自然士气高昂。” “安禄山起兵的时候，打的清君侧的旗号。而那时候的天下，对于李隆基穷奢极欲好大喜功的统治，对于长安贵戚们奢靡无度的生活，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所以安禄山才能士气如虹，一举攻陷两京。”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叛军在长安烧杀劫掠，早就已经师出无名，伪燕只能用财货来奖励士兵继续作战。” “反观大唐这边收复两京本来就是如今大唐上下的众望，而郭子仪也是赏罚分明的当世良将，大义在手又有全国的支持，大唐这边占据了上风。” 张端阳说道：“僵持之下，必然是伪燕这边先撑不住，发起进攻。” 张端阳所说的没错，果然他话音刚落，伪燕这边的阵线先动了起来。 安守信坐在香积寺的佛塔上，俯瞰着整个战场。 这场拉开阵势对攻的遭遇战，安守信当然明白后发制人的道理。 可是军心不稳，实在是撑不住了。 昨天晚上好几个军营都发生了异动，连续几日都有士兵开始逃亡。 安守信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了，他自然知道如果再不战，军心就散了。 大唐和伪燕的大军沿着香积寺前的沣水对峙，如今沣水的已经逐渐变浅，士兵已经不需要架桥就能通过了。 安守信命令先登营前进，试探性的进攻唐军的营地。 两边都是靠近十万的大军，等到大军动起来，那可真的是天崩地陷。 余潇潇连忙打开了录像功能，她激动的看着伪燕的军队开始渡河。 战鼓响起来，伪燕的军队如同潮水一样的冲了沣水，撞在了唐军的营寨前。 唐军一边组织士兵在营寨前防御，一边敲打军鼓让其他营寨的士兵列队出战。 唐军的前军统帅是李嗣业，听到了伪燕军营中的鼓声，立刻披上铠甲冲出了军营。 正在统领唐军骑兵的仆固怀恩策马冲进了军营，对着李嗣业说道：“将军！伪燕大军来袭，怀恩请战！” 李嗣业看着战场说道：“敌军骑兵未动，你的骑兵也不要动！” “你去给回鹘人传令，必须要等到伪燕骑兵出现在出击！” 仆固怀恩带着李嗣业的军令下去。 李嗣业对着左右说道：“拿本将的陌刀来！” 伪燕大军贸然袭击，唐军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伪燕一边的大将李归仁拿着武器，带头冲向了唐军的营寨，伪燕军队立刻攻克了唐军在河边的营寨。 此时此刻，驻扎在上游的回鹘叶护王子，正在看着唐军大营被伪燕的军队一点点的冲垮。 广平王找到了叶护王子，气喘吁吁的说道：“王子，请速速发兵！” 在战场上，叶护王子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战略素养，他澹澹的说道：“还没到我发兵的时候。” 《诸界第一因》 广平王焦急的说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敌人就要冲垮前军了！” 叶护王子没有回话，这时候仆固怀恩也带来了大唐的骑兵，同时带来了前军将军李嗣业的命令。 看着已经快要被冲垮的前军，广平王焦急的说道：“前军都要崩溃了，难道还不发兵马？” 叶护王子指着郭子仪的中军说道：“郭大帅还没动呢，等敌人骑兵出来我们再动！” 第391章 冷兵器时代的余晖 郭子仪看着前军，眼看着伪燕的军队冲散了李嗣业的前军。 但是郭子仪却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前军的溃散。 这下子就连郭子仪身边的亲信都看不下去了，郭子仪的儿子郭晞忍不住说道： “大帅！我们还不发兵，前军就要溃败了。” 郭子仪却一言不发，继续看着前军。 郭晞还准备再劝，就听到郭子仪说道： “再有擅议军政者，仗二十！” 这句话说完，郭晞不敢再劝，只是涨红了脸站在边上。 这位郭大帅在平日体恤兵士，但是在打仗的时候也是一名冷血的元帅。 既然搬出了军令，军帐的气氛焦灼起来。 郭子仪一声不吭，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就在这个时候，安守忠的中军动了。 安守忠披上铠甲，从香积寺出发，向着唐军阵地压了上去。 安守忠其实还想等等再出战，可奈何如今前军的统领是李归仁。 李归仁和安守忠素有恩怨，以前同在安禄山麾下的时候，李归仁和安守忠分别担任左右先锋，两人还能够相安无事。 可是自从安禄山死了之后，安庆绪压不住这些桀骜军将，不得不授予他们更大的权力。 上一次清渠之战后，安守忠立了大功。 安庆绪大喜，任命了安守忠为大元帅，却让李归仁更加不满。 这一次唐军再攻打长安，安庆绪倾尽了关中全部兵力。 李归仁初战告捷，突破了唐军的前军后，不断的派人催促安守忠出兵。 到了后面，李归仁干脆派来亲信，直接当面辱骂安守忠，说他胆小懦弱不敢进军，还说他居心叵测想要坑杀李归仁。 这下子安守信确实绷不住了，就连自己帐中的将领，都多次请战出兵了。 安守忠只能硬着头皮，命令中军压上去。 可是安守忠的军队都已经前进到沣水的边上，对面郭子仪的中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安守忠更是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可是如今大军正准备渡过沣水，前进已经快要击溃唐军前军了，这份忧虑到底从何而来呢？ 安守忠只好下令手下放缓速度渡河，只可惜这条军令下的晚了点。 伪燕大军按照人头斩获来计算军功，现在唐军前军都已经溃散了，只要冲上去就是军功。 军功可以钱帛美女的赏赐，这时候不上去抢功劳，难道都便宜了前军那些家伙？ 安守忠下令全军放缓速度，但是士兵们还在不断的冲向对岸的唐军阵地。 而此时，大唐前军主将李嗣业，已经收拢了精锐的陌刀兵。 他看着不断溃败的营寨，对着四周的精锐士兵说道： “如果今天我们不以命相搏，决战于阵前，大军就全完了！” 接着李嗣业干脆脱掉了铠甲，赤裸上身，手持陌刀立于阵前。 “全军突击！” 李嗣业带头冲锋，连续砍掉了十几个伪燕士兵，这才稳住了阵脚。 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战场的张端阳，看到唐军的一支精锐的陌刀兵冲出来，张端阳说道： “伪燕败了。” 周世疑惑的问道：“怎么就败了？我看伪燕占优啊?” 张端阳说道：“《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六，‘李嗣业乃肉袒，执长刀，立于阵前，大呼奋击，当其刀者，人马俱碎，杀数十人，阵乃稍定。于是嗣业帅前军各执长刀，如墙而进，身先士卒，所向摧靡。’” “唐军稳定住了前军，李嗣业带领陌刀阵冲到了伪燕的中军里，凡阻挡者人马俱碎。” 果然如同张端阳所说的，只看到一群手持陌刀的士兵，直接冲到了敌军中。 为首的那个赤膊的将领，不断的挥舞长长的陌刀，只看到长刀如林，绞杀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叛军。 张端阳说道：“陌刀阵用重步兵弥补了唐军骑兵不足的软肋，后世岳飞的斩马刀，也是陌刀的变种，曾经击败过完颜宗弼的精锐铁浮屠。” 周世问道：“既然有这样以步制骑的阵法，为什么后世中原总拿游牧民族的骑兵没办法呢？” 张端阳叹息说道：“陌刀阵最重要的就是勇气和纪律，历史上能够令行禁止，以步兵冲击骑兵的部队就只有那么几支部队，都是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精锐。” 周世叹息一声。 张端阳却深深的叹息道：“这也许是最后的冷兵器大战了。” “如今我们陇右已经造出威力惊人的火炮了，蒸汽机已经出现了，火枪也不远了。” “枪械出现之后，火枪兵就成了对付骑兵最好的兵种了。” “这之后‘以步对骑’的战斗恐怕就要在大唐消失了。” 张端阳展现出历史学者的浪漫，他看着正在冲锋的陌刀阵，忍不住赞叹道： 阅读网 “不愧是大唐，不愧是李嗣业，壮哉！” 周世也拿起望远镜，只看到一名副将被叛军包围，而另外一名身穿将军铠甲的大将，一下子冲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羽箭射中了这个大将的眉骨。 这个大将一下子拔掉了羽箭，紧接着他又觉得垂下来的头皮挡住了眼睛，干脆一下子将皮也撕了。 血从这个大将头上流下来，几乎覆盖了整张脸。 而这个大将依然挥舞陌刀，继续持刀向前。 这下子周世终于明白了，张端阳所说的纪律性和勇气是什么东西。 李嗣业的陌刀阵，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撕开了伪燕大军一道口子。 看到机会的郭子仪，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命令中军出击。 大唐的反击是如此的迅勐，伪燕这下子也傻了。 伪燕前军主将李归仁，看到被自己击溃的前军又重新组织起来，甚至反过来冲散了自己的前军。 李归仁恨恨的说道：“安守忠害我！” 可是这一次郭子仪的中军上的更快，李归仁的军队被逼到了沣水的边上。 正在山坡上观战的广平王看到战局逆转，激动的说道：“胜了！” 叶护王子却冷冷的说道：“还没到关键时刻呢。” 果然，在两军交战的东北角，突然出现了动静。 是伪燕名震天下的曳落河骑兵！ 广平王李俶的脸色惨白，他想到了当年在清渠的那场耻辱性的大败。 他怎么把曳落河忘了！ 上一次唐军溃败，真正一锤定音的，就是伪燕的曳落河骑兵啊！ 李俶六神无主的时候，被李嗣业派到这边的仆固怀恩对叶护王子说道： “请王子出回鹘精骑！” 没想到叶护王子却说道：“等等。” 仆固怀恩想到了李嗣业的军令，咬牙说道：“太子殿下，那末将先去了！” 说完，仆固怀恩立刻上马，带领唐军的骑兵精锐，冲向了伪燕的曳落河骑兵。 李俶看着叶护王子，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义弟，再不出兵就晚了！” 可是叶护王子依然不为所动。 这一次进攻伪燕，叶护王子可不是来做慈善的。 他想要回到草原夺回可汗之位，这四千回鹘精锐是最后的本钱。 叶护王子想起了临战之前，手下谋士勿具罗所提的建议。 “唐军要胜此战，骑兵为重。” “王子要等到危急的时候再出手，才能从唐人手上拿到最大的好处。” “有了钱收买士卒，才有机会夺回可汗之位！” 叶护王子记住了手下的建议，所以他还在等李俶开出更高的筹码。 早就已经是政治动物的李俶，很快明白了叶护王子待价而沽的想法。 但是他此时也没有拒绝出价的权力。 仆固怀恩是勇勐，可是大唐骑兵和伪燕骑兵的差距显而易见。 没有叶护王子这四千精锐回鹘骑兵，等曳落河斩杀了大唐骑兵后，就会冲击大唐步兵方阵了。 到时候又要重复上一次清渠的大败了。 李俶咬牙说道：“攻下长安城，府库尽归王子！” 叶护王子冷笑说道：“谁不知道长安府库已经被伪燕大军搬空了？” 李俶问道：“那王子想要如何？” 叶护王子伸出手说道：“许我回鹘骑兵在长安劫掠三日！” 李俶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立刻说道：“不可！” 让回鹘大军在帝国首都劫掠三日，如果传出去，李俶还怎么继承皇位。 怕京师的百姓都能用唾沫将他淹死。 而日后史书上又要如何写李俶！ 看到叶护王子的脸色，李俶思考了一番说道： “等攻陷东都洛阳，许叶护王子劫掠三日！” 叶护可是盘算，长安如果攻下来，叛军肯定也会放弃洛阳。 攻下洛阳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而洛阳是大唐的东都，繁华程度也是不亚于长安的。 劫掠洛阳也是能够接受的条件。 叶护王子这才露出笑容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 “勿具罗！点齐兵马，准备出击！” 《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六： 李嗣业又与回纥出贼阵后，与大军交击，自午及酉，斩首六万级，填沟堑死者甚众，贼遂大溃。馀众走入城，迨夜，嚣声不止。 第392章 联合上书 唐军在香积寺大败伪燕大军，这个消息通过军事观察团瞬间传到了凤翔府的都督府留后院中。 商博看着李道源发来的视频，对着留后副使张乐言说道：“唐军果然胜了，收复长安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张乐言不可思议的说道：“双方二十多万大军的对决，竟然这么快就决出胜负了？” 商博说道：“冷兵器时代的遭遇战就是这样的，一战就能决定胜负。” “如今战争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政治上的事情了。” 张乐言叹息一声说道：“唐军这么快收复长安，是不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商博却笑着说道：“这才哪里到哪里啊，历史上唐军收复了长安后，又在洛阳和叛军胶着了好久。” “这之后安庆绪又和史思明内斗，史思明然后又被儿子所杀，河东三镇再杀了史思明的儿子归顺朝廷，这可有的折腾了。” 商博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还多呢，安史之乱之所以是唐朝由盛转衰的标志，就是因为这场叛乱彻底耗尽了大唐的元气。” “而且河东三镇在安史之乱后，也彻底脱离了朝廷的掌握。” “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我们要谋划的是，如何利用这场大胜来得利。” 商博作为一名外交官，情报是他最重要的武器。 能比凤翔府其他的人更快知道的情报，不好好的利用一下也对不起在战场上蹲守了半个月的李道源四人。 张乐言问道：“先把贺表上了吧。” 商博摇头说道：“贺表这事情不用着急，等到打胜仗的消息传回来，朝臣们自然会上。” 张乐言不解的看着商博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商博站起来说道：“走，拿上我的拜帖。前段日子天天送礼，现在是时候去拿回一些利息了。” 凤翔府也和长安城一样执行宵禁，不过商博有都督府的令牌，自然可以晚上出门。 带着张乐言，两人又换上了官服，一路上没有人阻挡。 商博第一站就是当朝宰相裴冕的府邸。 这段日子，商博经常上门拜访裴冕，就连门房都送了大大小小的礼物，门房看到商博夜里来访，立刻将他迎接了进去。 “留后使，留后使怎么这会儿来了。”门房也是机敏，知道商博深夜到访肯定是有大事要找相爷。 商博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饼，顺滑的塞进了门房的手上，接着说道： “麻烦禀告裴相，商博有要事相报。” 门房立刻说道：“留后使来肯定是大事，小的这就去禀告！” 宰相门房七品官，这宰相府的门房是裴家的老仆，也是机灵见过世面的，在裴府的地位和管家差不多。 不一会儿，就有管事的过来，说裴冕请商博和张乐言去书房。 走进了裴冕的书房，后方的座钟发出十下钟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裴冕的桉头放着一盏玻璃外罩的煤油灯，他眼睛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这些都是这段日子商博赠送的陇右商品，对于喜好读书的裴冕来说，这都是价值千金的贵重礼品。 裴冕出自于闻喜裴家，自然明白陇右的意思。 但是作为扳倒韦见素的最大得利者，裴冕和东宫的关系已经注定。 适当的和建宁王亲近，也是裴家的一笔投资。 如果真的太子李俶继位，大不了裴冕就乞骸骨回家，朝廷中还是有裴家子弟继续当官的。 只是裴冕的个人政治生命，暂时和建宁王绑在了一起。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做法，两头下注，遇到朝廷更迭就立刻断尾求生。 裴冕放下了手里的《资治通鉴》，对着商博问道。 “商留后使深夜拜访，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裴冕很欣赏商博这个年轻的留后使，人情练达，每次和商博在一起都很舒服。 这就是所谓的个人魅力了，商博在凤翔府一路送礼。无论立场如何，朝廷大臣提起这位都督府的留后使，都挑不出商博哪里不好。 商博也没有绕弯弯，直接说道： “裴相，香积寺大捷。” 裴冕立刻坐正了身体，他盯着商博说道： “消息可靠吗？” 商博坚定的说道：“千真万确，郭子仪李嗣业在香积寺大破伪燕大军，现在应该已经攻入长安城了。” 裴冕一下子从书桌后站起来，他看着商博说道： “我信你。” 裴冕抬起头看着商博说道：“长安大捷，可是朝廷盛事，不过商留后深夜来找老朽，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报捷吧?” 裴冕不愧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一下子就看出商博深夜来访的目的不是单单来报捷。 商博脸上带着笑容说道：“裴相明鉴，商博这次过来，是为了请裴相一起上表，在收复长安后，请上皇回銮长安！” 商博这句话说完，裴冕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看着商博，过了半天这才说道：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裴冕连着感慨了半天，然后说道：“建宁王有汝等相助，说不定还真的能成大事！” 裴冕继续说道：“本相自会上书，不过这头功还是要让给你们都督府。” “商留后使已经写好了奏疏了吧？” 商博点点头，裴冕突然转换话题说道：“商留后使，朝廷就要秋闱了，你有没有兴趣考一考功名？” “这次老夫蒙皇上信任，被点为主考官，我看你的才学品德都是上选，考中进士应该不难。” 这下子张乐言也惊讶的看着商博。 要知道如今的科举考试可不是那么严格的，裴冕身为主考官，竟然要推荐商博去参加科举。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要送商博一个功名啊。 没想到商博斩钉截铁的说道：“博才疏学浅，还是不去科举考场上丢人现眼了。如今这个职位很好，商博没有改换门庭的想法。” 裴冕叹了一口气说道：“建宁王竟然能网罗你等人才，何愁大事不成啊。” 等到从裴冕的府邸里出来，商博对张乐言说道： “速度快点，还要跑好几家呢！明天早上报捷的信使到凤翔府的时候，就是我们一同上奏疏的时候！” 忙碌了一夜之后，一行骑士冲向了凤翔府。 “大捷！长安大捷！长安大捷！” 长安两个字拥有无穷的魔力，再加上大捷两个字后，整个凤翔府都轰动了。 “长安大捷了！”百姓们也跟着欢呼起来，不少百姓更是抱着痛哭起来。 自从安禄山叛乱之后，整个关中就如同地狱一样。 长安终于收复了！ 骑士从城门奔向凤翔府的行宫，就像是一碗水倒入了热油中，整个凤翔府都沸腾了。 自从香积寺开战以来，皇帝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 这一次是赌上了大唐国运的战斗，李亨将自己全部家底都拿出来交给了郭子仪，只求能一战击败叛军收复长安。 李亨对于长安没有多少好的回忆。 在李亨之前，李隆基是有一位太子的。 这位太子因为武惠妃陷害被废，连同李亨另外两个兄弟一同被杀。 李亨被立为太子，并不是因为他最受到李隆基喜欢，也不是因为他才能最出众，而仅仅是因为大唐需要一个太子。 既然需要一个太子，李隆基就立了年纪最长的李亨为太子。 没有太子东宫署官，堂堂太子还和其他宗亲一起住在十王宅里。 院门高大的十王宅如同一座监狱，李亨见什么人都要有人陪同，出宅还需要十王宅令审批。 当时的宰相李林甫，更是不断的罗织罪名进攻李亨。 李林甫找到了李亨最爱的太子妃韦氏家人谋反的证据，想要以此来牵连李亨。 后来李亨不得不忍痛和太子妃离婚，这才保全了自己。 要不是大唐需要一个太子，李亨早就已经被废了。 李林甫死了，又上来一个杨国忠。 作为杨贵妃的亲族，杨国忠对李亨的进攻更勐烈。 杨国忠同样从李亨的家人入手，攻击当时李亨最宠爱的侧妃。 李亨不得不再次离婚，这才保住了自己太子的位置。 这时候李亨每天生活在恐惧中，随时都在担心自己被废。 堂堂帝国太子，竟然要靠两次离婚切割保全自己，李亨本来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继位的那一天了。 可是上天是多变的，就在李亨已经绝望的时候，两场政变改变了一切。 安禄山叛乱，让高高在上自诩圣人的父皇跌下神坛。 马嵬坡之变，更是让李亨看清楚，自己的父皇只不过是一个虚弱的老人，要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抛下自己的宠妃才能求生。 李亨没有入跟随上皇入蜀中，而是去了灵武，拉起人马对抗起安禄山。 在之后房琯劝服上皇退位，李亨灵武登基。 可是在蜀中的父皇，依然是李亨心中的刺。 蜀中的兵马都是杨国忠的下属，而自己是杨国忠的死仇，他们会不会再拥立父皇登基呢？ “陛下！长安大捷！”鱼朝恩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对着李亨叩头说道。 “好！”李亨一下子站起来，前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颤抖着手指说道：“赏！前线将士重重有赏！” 鱼朝恩接着说道：“陛下，陇右都督府留后院联合朝廷三十二位大臣上书，请陛下迎接上皇回銮长安。” 李亨一下子愣住了。 第393章 洛阳谍影 李亨心中一颤。 在蜀地的上皇，一直都是皇帝心中的刺。 这就意味着，上皇这个最威胁皇权的符号，一直都不在皇帝的掌控中。 李亨有些理解父皇当年的心情了，有太子这么一个威胁皇权的存在，父子关系又怎么能和谐。 如今李亨对上皇的提防和防备，就如同当年上皇防备和提防他这个太子一样。 一个被控制的上皇，才是好上皇。 李亨看着群臣的上书，这些都是我大唐的忠臣啊！ 尽快请回上皇，将上皇掌握在手里，才是李亨力排众议先收复长安的原因！ 如今长安已经报捷，那上皇继续留在蜀中就不合适了。 李亨眼睛中闪过一丝寒芒。 如果上皇听话，那么朕可以做太宗，如高祖故事，将上皇安养在太安宫。 如果上皇不听话，那么朕就可以把上皇圈禁在皇宫中，让其他人没办法利用上皇来朕的皇位了。 想到了这里，李亨对于再次的看了看上奏折大臣的名字。 当看到陇右都督府以建宁王名义所上的奏疏后，李亨更是非常的满意。 自己这个儿子真不错啊！ 把他放在陇右，竟然闯出一番事业来。 无论是击败回鹘，还是向凤翔府进献牲畜，建宁王的所作所为都让李亨非常满意。 而这次的上书，建宁王更是拿出一个让百官和上皇都无法拒绝返回长安的理由。 “孝” 商博用建宁王的口吻，劝谏皇帝要对上皇尽孝。 蜀地虽然繁华，但是哪里能比得上长安呢？ 为了能够更好的尽孝，皇帝应该尽快返回长安，然后将上皇迎回大明宫！ 这个理由相当的充分，就连上皇身边的人，也只能劝上皇尽快返回长安。 要不然不让皇帝尽孝的是什么？那不就是大唐的罪人了吗？ 李亨立刻对着鱼朝恩说道：“将这些奏疏，特别是陇右都督府的奏疏，送到政事堂去，征集各位宰相的意见！” 李亨激动地站起来，在宫殿里来回走起来。 一边走一边说道：“再请裴相公进殿议事。” 鱼朝恩愣了一下，对着李亨跪倒在地说道：“圣人，这不合规矩啊。” 李亨这才想起来，不单独召见宰相，是大唐皇帝和宰相之间的潜规则。 李林甫就是因为经常装作身体不舒服，在群臣议事前后单独和上皇密议朝政，所以才被群臣斥责为奸相。 裴冕刚刚赶走韦见素，他又出身于闻喜裴氏，是极其注重名节的大臣，肯定不会私下和皇帝密议。 李亨这才反应过来，他说道：“开延英殿，召集诸位宰相议事！” 等到下午的时候，前线报捷的信使再次传来捷报，大唐军队已经收复了长安，叛军向洛阳溃败！ 而另外一道旨意也从凤翔府行宫发往蜀中。 以宗室出身的宰相李麟为迎驾使，入蜀中恭迎上皇返回长安。 而另外一件事，更是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上书言请上皇回銮长安的大臣，几乎都得到了皇帝的奖赏。 像是裴冕这种已经官至宰相的，李亨也不吝啬的奖励了裴冕的儿子，给予裴冕另外几个不承爵位的儿子荫官。 而最大的一份奖励，落在了建宁王李倓的头上。 皇帝一道圣旨，增加建宁王封邑为一万户。 同时给予建宁王任命陇右和西域各级官员的权力。 这道日破天惊的圣旨竟然顺利的通过了政事堂，加盖了政事堂的印鉴发往了陇右。 要知道大唐太子的封邑才是一万户，虽然这是虚封，建宁王也拿不到封邑的赋税。 但是这也代表了，如今建宁王在爵位和待遇上，都已经和太子平起平坐了！ 太子有任命东宫署官的权力，但是建宁王也有任命陇右官吏的权力。 这几乎等于让建宁王拥有了和太子同样的权力！ 这其中令人玩味的政治含义，让不少朝廷大臣都感受到了。 拜访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大臣立刻排起了长队，小小的陇右都督府被挤得水泄不通。 就连张乐言也不敢随便上街闲逛了，一旦被认识的大臣发现了他留后院副使的身份，那就要被这些热情的官员围着回不去了。 与此同时，唐军在郭子仪的指挥下，终于重新夺回了长安城。 广平王李俶喜气洋洋的骑着高头大马，从城门进入长安城。 有了收复长安的功劳，自己太子的位置肯定更加稳当了！ 长安百姓夹道欢迎，看到一身皇子服侍的李俶，更是纷纷的跪倒在地，恭迎王师归来。 郭子仪控制了长安之后，又将伪燕在长安的官员全部搜捕，最后以元帅身份，向皇帝上表报捷！ 但是在报捷的贺表后面，郭子仪提出要趁着伪燕军队刚刚溃败的机会，立刻强攻洛阳城！ 洛阳和长安是大唐的两京，洛阳又是关东重镇，而长安以东根本无险可守，必须夺下洛阳才能全有关中。 郭子仪的这份奏疏很快得到了皇帝的批准，士卒休整三日后立刻进攻洛阳，这一次要将伪燕大军彻底赶出关中！ 唐军自然是士气昂然，但是吃了败仗的伪燕大军也是狼狈逃窜。 正在洛阳城的伪燕皇帝安庆绪，在亲手鞭杀了几个宫女之后，对扶他登基的严庄问计。 严庄如今是伪燕朝廷文官的第一人。 他官拜御史大夫、中书侍郎、丞相、郡王。 安庆绪慌张的说道：“长安已丢了，如今只剩下崔佑乾的大军守卫陕峡，可是唐军新胜士气高昂，陕峡能不能守住啊？” 陕峡是长安和洛阳之间的门户，也是最后的天险。 如今守卫陕峡的，是安庆绪最信任的大将崔佑乾。 可是崔佑乾手里只有两万军队，虽然是精锐，但是比起唐军人数是远远不如。 再加上伪燕大军新败，士气低落，安庆绪自然担心陕峡守不住。 如果陕峡守不住，那洛阳就无险可守了，安庆绪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了。 严庄对着惊慌失措的安庆绪说道： “陛下，洛阳城乃天险，城中物资充沛，守上三年绝对没有问题！” “请陛下返回河东，招募健儿再战京畿，到时候唐军围城疲惫，自然一击即溃，到时候再反攻长安，天下可定矣！” 惊慌中的安庆绪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拉着严庄问道：“丞相！何人可当此大任啊？” 这守卫洛阳城的重任，自然要落在可靠的人身上。 可如今安守忠和李归仁都是新败之将，还在逃回洛阳的路上。 崔佑乾带领河东剩余的部队在陕峡接应前线溃兵。 尹子奇正在攻打睢阳，安庆绪手下没有能够信得过的武将了。 这时候严庄拜倒说道：“臣愿意为陛下守洛阳！” 这下子安庆绪更加感动了，严庄虽然是随着父亲起兵的老资格了，但是他都是做的后勤补给的工作，没有上阵打仗过。 如今守卫洛阳这么危险的工作，严庄竟然主动请缨。 安庆绪抓着严庄的手说道：“丞相只要守住洛阳，朕必定带着河东健儿回来！” 群臣二人又是痛哭流涕，最后安庆绪带着留守洛阳的军队，也不等崔佑乾在陕峡战斗的结果，直接带着掠夺的财富，带领洛阳的大部分军队，逃向了范阳老家。 目送安庆绪逃跑后，严庄才对身边一名仆人打扮的人说道： “章密使，我已经完成了和你们的约定，劝说伪帝离开洛阳了。” 这个仆人抬起头，对着严庄说道：“严相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建宁王吗？” “接下来我会帮你真正控制洛阳城，等到合适的时机在宣布重归朝廷，建宁王一定能保你荣华富贵的。” 严庄叹了一口气说道：“荣华富贵就不想了，只要能善终，我就已经知足了！” 严庄又说道：“留在洛阳的军队人员很杂，不少将士我都没办法控制。” “洛阳城如果生乱，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家仆抬起头自信的说道： “只要严相配合我，一定能把洛阳城掌握在我们手里！现在唯一的威胁就是屯兵陕峡的崔佑乾了，他如果知道安庆绪逃回范阳，会不会回军洛阳？” 严庄摇头说道：“我觉得不会，当年入关的时候，崔佑乾在灵宝之战中大败哥舒翰后，此人一直狂妄无比。” “他手上兵员只有两万，但是只要收拢前线溃败的残军，凑齐四万大军问题不大。” “陕峡物资充足，以崔佑乾的桀骜，肯定想着在陕峡再次击败唐军。” 这个家仆点点头说道：“如果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了，我章武就放话在这里：只要半个月时间，那时候谁也攻不下洛阳了！” 这个潜伏在庄严身边的家仆，赫然是曾经在河西之战中大放光彩的章武！ 章武和薛虎配合，从房琯手里拿下了武威城。 后来吐蕃入侵的时候，章武又翻过大山，奇袭了大斗拔谷的吐蕃军营。 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之后，章武竟然从玩家的视野里消失了。 这位顶级的内卫玩家，就这样从收复河西的嘉奖名单里消失了。 章武在河西大战胜利之后，立刻向李炎打了报告，潜入到了伪燕的国都洛阳。 资深的刺客游戏爱好者，对于章武来说，带兵打仗根本不是他追求的事业。 潜入暗杀，掀动敌人内乱，在敌后开战破坏，这才是章武喜欢的事业！ 策反严庄，让安庆绪离开洛阳，这不过是章武计划的第一步。 接下来就要看玩家的表演了！ 第394章 哥舒翰 其实从河西大战之后，就有不少有冒险精神的玩家进入了中原地区。 李炎自然也没办法阻挡这些玩家外出冒险，与其让这些玩家出去闲逛也浪费资源，李炎干脆让系统有意的引导这些玩家前往长安和洛阳。 其实大部分的玩家外出探险的目的地也都是这两个地方，加上顺路还有任务可以做，这些外出冒险的玩家逐渐向洛阳和长安聚集。 本来李炎并没有指望这些玩家给自己带来什么作用，只是让他们尽量去搜集长安洛阳的情报。 可是让李炎没想到的是，章武这家伙竟然这么勐。 从河西之战结束后，章武就瞄准了关中地区。 战乱地区才是间谍最好的舞台！ 章武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过去的，在武威城和他一起起义推翻房琯的十几名内卫玩家，也基本上追随他来到了洛阳。 既然章武要玩一把大的，李炎也只能支持他了！ 进入关中地区的玩家，都接到了一个任务： 【限时史诗级地区任务：洛阳谍影！】 【玩家章武在洛阳的地下工作取得了巨大的进展，现在他需要更多的玩家！】 【前往洛阳城，向章武报道！】 【洛阳谍影任务期间，完成破坏敌军设施，搜集敌军情报等内卫职业任务，可以获得主职业经验。】 【洛阳谍影任务期间，可以选择长安作为临时复活点。】 【任务奖励：史诗级称号：洛阳之影。并获得相应的游戏论坛勋章。】 这个任务至于在长安洛阳地区的玩家才能够接到，限时地区任务一下子冲上了论坛热搜的第一名。 那些在两京地区的玩家欣喜若狂，这可是史诗级的任务啊！ 而且一想到能在游戏里拯救大唐洛阳，玩家们更加激动起来。 那些本来是抱着各种各样目的来到两京地区的玩家，纷纷向章武报名，向洛阳聚集而来。 原本章武就带来了十几个兄弟，洛阳城向他报道的玩家就有了二十人。 再加上从长安城赶过来的玩家，这下就有了五六十人可以让章武调用。 章武更是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竟然触发了一个史诗级的地区任务！ 原本随着唐军进入长安城的东行团四人，看到了这个任务也是瞪大了眼睛。 周世看向李道源说道：“团长，我发现你是任务宝宝哎，我们到哪里，哪里就有任务，我们这一路上都接了多少任务了?” 余潇潇听到周世开玩笑，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道源颇为无奈的说道：“还是老规矩，大家表决这个任务要不要做吧。” 很快，张端阳、周世和余潇潇都举起了手。 李道源叹息一声说道：“算了算了，还是去做任务吧，只能说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李道源遗憾的看着巍峨的长安城，看着长安城高耸的大明宫，看着慈恩寺的慈恩寺塔，本来准备在长安旅游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长安洛阳附近的玩家正在赶往洛阳。 时间紧迫，章武没有等两京地区的玩家都抵达洛阳，就开始了行动。 章武让一名内卫玩家看着严庄，召集在洛阳的玩家开会。 章武看着这群追随自己来到洛阳的玩家说道： “兄弟们，如今伪帝安庆绪已经逃离洛阳，现在到了我们表演的时候了！” 这群内卫玩家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刺客信条玩家，听说要开始行动了，更是激动的不得了。 章武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块黑板，接着说道：“如今的情况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伪燕皇帝安庆绪已经润了，洛阳留守严庄在我们的控制下。” “但是要稳定洛阳城，光靠一个严庄是不行的。” 章武立刻在黑板上写上了几个名字。 “伪燕朝的宰相有三人，陈希烈坐镇长安，应该已经被唐军抓了。” “除了严庄之外，如今留在洛阳的宰相还有达奚珣，大家对这个人有什么处理建议吗？” 其中一名精通唐史的玩家单涛站起来说道： “这个达奚珣原来是大唐的河南尹，是大唐的重臣。在被安禄山抓到之后立刻就投降了伪燕，是个机会主义分子。” “这样的家伙留在洛阳，怕是会对我们的计划不利，我建议刺杀了他！” 单涛说完之后，又有一名反对的玩家站出来说道： “达奚珣做过河南尹，在洛阳颇有威望，要是他死了，洛阳可能要生变故。” “我是觉得只要控制住他就可以了，没必要杀了他。” 单涛说道：“不杀他，等到唐军收复洛阳也会杀了他！这家伙算是主动投靠安禄山的叛徒，历史上也是被论罪处斩的！” 另外一名玩家也说道：“我们要控制洛阳，在唐军攻打洛阳之前光复洛阳，杀了达奚珣不过是泄愤，对洛阳的局势没有好处！” 章武清了清嗓子说道：“达奚珣能被安禄山委任宰相，也做过河南尹，在河南的地位很关键，这样的人必须要控制在我们手里。” “单涛，你带人去达奚珣的府上，将他控制住再说。” 单涛立刻带着两个内卫玩家，拿着洛阳留守的命令，前往达奚珣的府邸，将这个前大唐重臣，现在伪燕宰相控制住。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接着章武又说道：“除了达奚珣之外，大唐投降伪燕的大臣，都要看管起来，那些顽固抵抗的要定点清除，这是我整理的名单，大家分配一下，各自领一份名单回去。” 章武最后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切忌不能妇人之仁！遇到反抗的，或者阳奉阴违的，立刻杀了！” 玩家们纷纷称是，他们摩拳擦掌，带着名单离开了会议室。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章武带着两位高等级的军将玩家，向着洛阳城中的皇宫走去。 大唐的两京制度，洛阳和长安都是国家的首都。 经过长期的建设，洛阳的城市规模和长安差不多，宫殿也相当的宏伟。 大唐在洛阳是有一套完整的政府机构和行政体系的，虽然洛阳皇宫的规模不如大明宫，但是李隆基也曾经在洛阳住过好几年。 而武则天更是喜欢洛阳，她执政的时期几乎都住在洛阳。 隋炀帝开凿大运河，洛阳更是水陆交通的枢纽。 这座曾经的帝国双珠，已经被伪燕摧残的破败不堪了。 曾经热闹的街道都已经荒废，伪燕几次强征洛阳民众当兵，更是让不少百姓逃离洛阳。 而安庆绪逃离了洛阳之后，带走了大部分的部队，洛阳更加的萧条。 一只乌鸦从皇宫的宫墙上掠过，发出呱呱的叫声，更让偌大的皇宫添了不少寒意。 就连皇帝都润了，整个洛阳也肉眼可见的乱了起来。 不少伪燕的官员都纷纷逃离洛阳。 街头上也都是抢劫百姓的乱兵，以及乘乱出来的地痞无赖。 章武穿着官袍，身后又有两个身穿明光铠的军将玩家护卫着，沿途的贼人自然不敢打他的主意。 但是一路上嘶吼声与惨叫声不断，章武走到了洛阳的皇宫前，这些声音都没停下来。 原本应该严加看守的皇宫禁苑，如今也已经没有几个人看守了。 章武拿着严庄的令符，这段日子他常伴庄严进出皇宫，看守禁苑的守卫都认识他。 章武畅通无阻的走到了禁苑之中。 越是深入，逃亡的太监就更多了。 普通士兵就算是降过叛军，等到唐军光复洛阳后只要肯投降，也能保全一条性命。 大臣只要是被迫从贼的，估计朝廷也会宽恕。 但如果是背叛皇室的太监，那就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了。 太监是皇帝的家奴，投降过敌人的家奴肯定是不能留了。 等章武走到了禁苑的最深处，看守的太监只剩下寥寥数人。 没想到这里管事的太监竟然还没有逃走，章武立刻将这个中年太监喊到了面前。 禁苑的管事太监官职是禁苑宫门令，这虽然是个不低的职位，但是禁苑是皇宫内的囚牢，看守牢门的也都是一些不得宠的太监。 太监们都是消息灵通的家伙，他们知道安庆绪已经逃离洛阳，如今主管洛阳的是洛阳留守严庄。 看到洛阳留守的令牌，这个太监一下子跪在章武面前说道：“禁苑宫门使孙庸叩见上官。” 章武点头说道：“孙宫门，把这间屋子打开。” 孙太监愣了一下，还是按照章武的命令打开了这间禁苑最大的屋子。 章武对着孙太监说道：“我是奉严相的命令来的，不该听的不要听，明白吗？” 孙太监立刻磕头说道：“多谢上官提点！多谢上官提点！” 说完孙太监立刻冲出了后院，站在远处看守起来。 章武推开大门走进屋子，只看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躺在草堆里。 这个老人蜷缩在草堆里，半边的身体不能动弹。 但是他的耳朵极好，听到了章武进门的声音。 这个老人口齿不清的说道：“今日就是我哥舒翰的死期吗？” 第395章 忠义和背叛 哥舒翰，曾经是陇右和河西的双料节度使，受封西平郡王。 当年的哥舒翰和安禄山一东一西，号称是帝国双壁，两人麾下的河东军和西北军，都是大唐最精锐的边军部队。 哥舒翰在天宝十四载的进京述职的时候突然中风，此后手脚都变得不灵便，连马都骑不了了。 但是遇到安禄山叛乱，上皇依然命令哥舒翰出任主将平叛。 让一个不能骑马的人担任主将平叛，也是因为李隆基知道，哥舒翰和安禄山素来的矛盾，知道这位西平郡王不会背叛自己投降安禄山。 而那个时候能调来平叛的最精锐部队，就是哥舒翰麾下的西北军。 所以任命哥舒翰为主帅，在李隆基看来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 可是哥舒翰坚守潼关，本来他想要以逸待劳，等待西北军汇聚长安后再出兵平叛。 但是奈何李隆基忍不住微操，不断的下令让哥舒翰出战。 最后哥舒翰只能含泪出关，中了崔佑乾的埋伏，潼关中的大唐精锐全部丧尽。 而哥舒翰本人也被手下火拔归仁反叛，将他绑着送给了安禄山。 安禄山抓到了自己多年的宿敌，自然是欣喜不已。 安禄山专门杀了背叛上司的火拔归仁，然后询问哥舒翰： “你一直藐视我，现今又如何呢？” 也许是年老体衰，又或者是逃亡的时候耗尽了胆气。 哥舒翰竟然对安禄山跪倒说道： “臣肉眼不识陛下，今天下未平，李光弼在常州，鲁炅在南阳，只要陛下饶臣一命，臣愿意写信招降他们。” 哥舒翰所说的几个人，都是他担任陇右河西节度使时候的手下。 看到哥舒翰如此的“上道”，安禄山立刻厚待他，让他写信给往日手下劝降。 可是结果是这些书信寄出去之后，不仅仅没有一支大唐军队来投，反而都痛骂哥舒翰不能为大唐死节。 章武看着草堆上的老者，他的一生就是盛唐转衰的缩影。 青年成名，中年得意，晚年失节，最后无足轻重的死在了禁苑中。 这个时候的哥舒翰，恐怕想不到李白曾经写他“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 恐怕连哥舒翰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年不让胡马度阴山时候的意气风发模样了。 哥舒翰眯着眼睛，终于看清了章武的样子。 他问道：“禁苑里都能听到厮杀声，是安禄山败了吗？” 章武澹澹的说道：“西平郡王，安禄山已经死了。” 哥舒翰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又释然道：“死得好，死得好啊！” 哥舒翰自从被安禄山抓了之后，就一直被关在禁苑。 等到哥舒翰劝降信都没能成功，安禄山似乎也将他遗忘在禁苑中。 所以哥舒翰并不知道安庆绪杀了安禄山，篡夺了伪燕皇位的事情。 章武说道：“安禄山被其子安庆绪所杀，如今安庆绪是伪燕的皇帝。” 哥舒翰看着章武说道：“伪燕？你是大唐的人?朝廷光复洛阳了？” 哥舒翰的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死死的看着章武问道。 章武却摇摇头说道：“我是建宁王麾下的死士，只是潜入洛阳，大唐刚刚收复长安，正在进军洛阳。” “已经收复长安了！？等等，建宁王是陛下的皇孙吗？” 哥舒翰被囚禁的时候，上皇刚刚逃亡蜀中。 他不知道李亨灵武登基的事情，只是不断的向章武发问。 等到章武讲解完毕天下的局势，哥舒翰才发现自己熟悉的那个大唐已经完全变了，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哥舒翰长叹息了一声说道： “吾老矣。” 他的君主老了，他的敌人死了，而哥舒翰自己也是一个垂死之人了。 一想到这里，哥舒翰不由的潸然泪下。 章武看着这位曾经威震西北的老将，如今这幅英雄迟暮的样子，也生出了不少的感慨。 等到哥舒翰流泪完，他抬起头看着章武说道： “你是建宁王的死士，是为了铲除我等国贼吗？” 哥舒翰被囚禁的时候，最后悔的就是投降了安禄山，毁了一辈子的名节。 可是他被囚禁后，中风加剧，如今已经半个身体不能动弹了。 刚刚被俘虏的时候，还有小太监伺候，到了现在哥舒翰吃喝拉撒都要在这间屋子里。 哥舒翰萌生了死意，但是又恐惧死亡。 知道章武的身份后，哥舒翰反而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终于可以解脱了。 章武却说道：“哥舒翰在潼关之战后就应该死了。” 哥舒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哥舒翰如果在潼关之战中死了，恐怕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好名声了。” “只可惜有的人想要死，却侥幸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章武走进一步说道：“哥舒翰已经死了。” 哥舒翰愣了一下，只看到章武继续说道：“在我这里，哥舒翰已经死了。” 哥舒翰明白了章武的意思，他抬起头看着章武问道：“你是来救我的？” 章武笑了笑说道：“若是来杀你的，又何必回答你这么多的问题。” “不过大唐名将哥舒翰，这个人在禁苑里已经死了，你明白吗？” 哥舒翰明白了章武的意思，他抬头看向章武问道： “你是要让我投靠建宁王？” 章武点头。 哥舒翰却突然笑了起来： “建宁王让你冒险救我，是看中了我什么？” “大唐叛徒的名声？还是我这具老朽残破的身体？” 哥舒翰意志消沉的说道：“我这样的人，对你家主上还有什么价值呢？” 章武却说道：“当然有价值，不过救你出去自然是有代价的。今天从禁苑出去之后，大唐叛徒哥舒翰就已经死了，你以后只是建宁王麾下的一名普通老卒。” 章武看着哥舒翰，对方浑浊的眼睛转了一下，这位老将很快就做了决定。 “我愿意做建宁王麾下一老卒！” 得到了满意的答桉，章武喊来了两名军将玩家，将哥舒翰搬上了一辆小车。 接着章武找到了看守禁苑的孙太监说道： “孙宫门使，禁苑的犯人想要逃跑，已经被我全部格杀了。” 说完这些，章武将一枚金饼塞进孙太监手里。 “洛阳就要大乱，还是逃命去吧。” 孙太监感激的看着章武，立刻带着收拾好的细软，匆忙离开了禁苑。 就在章武将哥舒翰带回来的时候，单涛已经带着人杀到了达奚珣府邸前。 达奚珣是伪燕的宰相，自然是消息灵通的。 他已经知道了长安被唐军光复的消息，此时在家中惶惶不安。 达奚珣是背叛大唐的，作为投靠伪燕最高级的官员，他和陈希烈，张垍一起被拜为宰相。 如今陈希烈已经被大唐俘虏，而张垍前几日已经病死。 达奚珣惶恐又不安。 今天又让达奚珣听到了一个让他晴天霹雳的消息，伪燕皇帝安庆绪竟然抛下他们，出洛阳返回河东了！ 达奚珣原本想要冲出去劝回安庆绪，这时候离开洛阳，关中的伪燕军心就彻底散了。 可是看到伪燕摇摇欲坠的样子，达奚珣又犹豫了。 要不然还是跑吧？ 达奚珣这些日子早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和财宝，部分家人已经送出了洛阳城。 可是达奚珣还是不甘心，他知道陕峡还有崔佑乾的两万大军，如果崔佑乾能够重现潼关的奇迹胜利，那么伪燕就还能撑下去！ 如今尹子奇已经快要攻下睢阳了，切断了水路，唐军得不到江淮的赋税补给，那胜负还未必可知！ 《诸世大罗》 达奚珣就像是一个输红眼睛的赌鬼，已经在牌桌上放上了太多的筹码。 让他放弃一切离开牌桌，那还不如杀了他。 “相爷！相爷！东都留守府请您去议事！” 管家走进了书房，对着达奚珣说道。 安庆绪在离开洛阳前，任命了严庄为东都留守。 达奚珣是进士出身，家中三代都是官宦人家。 严庄是安禄山起家之前军中的孔目官，只有穷酸的文士才会到边疆节度使麾下做文吏。 达奚珣自然是看不起严庄。 同为宰相的时候，达奚珣也仗着自己做过河南尹，经常和严庄唱对台戏。 但是现在严庄已经是东都留守了，代替安庆绪全面管理洛阳，达奚珣反而怕严庄对自己不利了。 他对着管家说道：“说我身体不适，闭门谢客！” 管事的立刻走回门口，对着坐在门房里喝茶的单涛说道： “令史，我家相爷今天身体不适，请您回报留守，等相爷病好了再去请罪。” 单涛冷笑一声说道： “留守的命令就是陛下的命令，达奚珣第一天就敢违抗朝廷的命令！” “动手！” 单涛一声令下，早就已经摩拳擦掌的玩家们立刻行动。 单涛首先拔出佩剑砍翻了门房，接着向后宅冲过去。 机警的家丁立刻关上了通往后宅的大门！ 这种达官贵人的府邸，都和皇宫一样有好几层。 达奚珣家宅原本是洛阳城宰相的府邸，从前门到内宅一共有三层厚重的木门。 单涛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炸药，直接塞进了大门上。 随着引线燃尽，砰的一声巨响，高达三米的厚重木门应声倒地。 单涛举起手里的长剑说道：“杀进去，活捉达奚珣！” 第396章 张巡和睢阳 达奚珣是在书房桌子下被抓到的，单涛没有对这位前大唐河南尹，现在的伪燕宰相客气，直接将他从桌子下面揪了出来。 留在洛阳城的其他重要官员，都和达奚珣一样待遇，都被玩家们看管了起来。 哥舒翰被小车带进了一处民宅，章武对他说道：“以后你就叫葛七了，这就是你的宅子。” 哥舒翰点点头，这个小宅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干净整洁。 紧接着，章武摊开一张地图，哥舒翰一下被地图吸引住了。 这是一张非常详细的地图！ 哥舒翰是久经战场的老将了，自然知道如何制图，但是将山川水脉标注得这么详细的地图，哥舒翰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到地图中央的城市，再看看周围的山川地理，哥舒翰问道：“这是，睢阳？” 在被俘之前，睢阳就已经被安禄山叛军围困了。 睢阳是江淮通往关中的水运通道，张巡只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在安禄山席卷北方的时候，大部分的县令都直接投降了安禄山。 但是张巡没有，他从清源起兵，一直带部队反抗安禄山的军队。 至德二载的时候，安庆绪派遣尹子奇带兵攻打睢阳，张巡带着自己招募的义兵进睢阳城，和太守许远一起守卫睢阳这座江淮屏障。 后世德意志莫德尔号称防御大师，但是在章武看来，什么莫德尔，给张巡提鞋都不配！ 张巡固守睢阳，死守了一年不说，还能主动出击，北上击败了杨朝宗一万多人。 尹子奇十几万大军围城，张巡还能日夜出战，多次击败敌人，让尹子奇拿小小的睢阳城无可奈何。 而在真实的历史上，虽然张巡守城能力强大，睢阳百姓也上下一心。 但是奈何睢阳守军孤军奋战，又缺粮食又缺补给，也没有足够的伤药医治伤者。 到了最后，睢阳百姓拿着竹竿随同张巡一起守城，最终在洛阳光复前十天陷落。 算算日子，距离现在也就只有二十多天了。 睢阳距离洛阳不过一百五十公里，在控制了洛阳城之后，章武就将目光放到了睢阳。 如果说中晚唐是灰暗绝望的，张巡就是中唐历史上最闪亮的一道光。 张巡死守睢阳，最后也为大唐牺牲。 章武想要救张巡！ 不过章武也知道，守卫睢阳的张巡，本来有很多机会逃生的。 但是他誓死要和睢阳共存亡，如果要救张巡，就必须要保全睢阳城。 章武看着哥舒翰，将睢阳目前的局势说了一遍。 他指着地图说道：“睢阳能不能救？” 哥舒翰看着地图，对着章武说道： “之前你说，建宁王如今持节陇右，全有河西，他为何要派你们来洛阳，你们为什么要救睢阳？” 哥舒翰不单单是军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做到西平郡王。 他是极擅长权谋的政客，他向章武问道：“建宁王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洛阳，伸到睢阳去，你们现在控制的这些地方，最后还是要给朝廷的。” “救下睢阳又如何，难道张巡还能效忠建宁王吗？” 哥舒翰很清楚张巡这样的忠诚之士，他们忠诚的是大唐正统，就算是你建宁王救了他，日后建宁王要是造反，张巡也肯定会旗帜鲜明的带兵攻打建宁王平叛的。 哥舒翰看到李炎的布置，自然而然的想到建宁王是想要夺嫡。 可是哥舒翰不明白，为什么建宁王要费尽心力去救一个远在睢阳的张巡。 就连为什么建宁王的手下要救自己，哥舒翰都想不明白。 章武笑着说道：“张巡是真正的大唐忠臣，这样的人能救一个就是一个。” “我们这么做，只是想要弥补历史上的一些遗憾罢了。” 哥舒翰听不懂章武说的什么，但是他很快开始研究地图起来。 其实如何救睢阳，这都是最近论坛上玩家们讨论的火热话题。 可是睢阳实在是距离陇右太远了，远到陇右的力量根本无法投射到睢阳。 如今章武手上就只有几十个玩家，携带的物资就是炸药和药物，连一门大炮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救睢阳。 一群精通军事玩家的最终结论，以目前睢阳的形势，陇右是没有办法插手相救的。 就算是章武带着关中地区全部玩家都投入到张巡麾下，帮助他坚守睢阳城，那也是绝对守不住的。 对于这个结论，章武自己也带兵打过仗，他自然知道这些玩家的分析都没错。 但是章武心中有一股气。 他读到唐史，严庄这样扇动安禄山叛乱的人，最后带着洛阳投降了大唐，竟然被大唐官赐三品。 更不要说日后河东三镇的节度使，都是安禄山史思明麾下的叛将出身。 而张巡这样忠心大唐，爱护百姓的好官，却只能城破身死。 要知道在攻克睢阳之后，就连叛军将领尹子奇都对张巡这个对手敬佩不已，在张巡宁死不降后，甚至还动了将他放回大唐的想法。 后来尹子奇的部将相劝，最后尹子奇才杀了张巡。 张巡和严庄的待遇，就如同哥舒翰和颜杲卿一样。 这是一个降者生，忠者死的时代。 这是一个好人受难，奸臣得势，小人反而能善终的时代。 既然能回到这一段历史中，章武为什么不想要改变历史呢？ 虽然救了张巡，对于建宁王的大业没有什么帮助。 可是能够救下这么一个忠义之士，也是给这个昏黄的浊世留下一盏明亮的灯火！ 不知不觉的，章武这样的“玩家”已经不再将这里看做简单的“游戏”。 而是将《大唐风云》里的一切都当做是真实的，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意识改造这个世界。 现代的玩家没办法，古代的哥舒翰说不定有办法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章武才去救下了哥舒翰。 哥舒翰看着地图，开始思考起来。 一边看一边比划，哥舒翰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方案。 张巡只是安静的坐在边上，静静的看着哥舒翰对着地图喃喃自语。 从中午到了傍晚，张巡点亮了屋子里的煤油灯，哥舒翰这才说道： “睢阳战事僵持至今，张巡已经快要守不住了。” 果然是大唐名将，只是看着地图就已经推测出战争的结果了。 按照真实历史，睢阳最多也就能再守二十天。 哥舒翰指着地图说道：“七月的时候，张巡还能主动出击，但是现在伪燕大军稳扎稳打，先是断了睢阳的水道，断绝了江淮的补给。” “又用大军围住了睢阳城，一步步拔除睢阳城外的堡垒。” “更重要的是如今已经过了秋收，睢阳城外都被伪燕叛军控制，城外的粮食没办法收割，所以城内肯定也没有余粮了。” “这样的情况能守十个月，这张巡已经是决定的守城之将了。” 章武问道：“能救吗?” 哥舒翰说道：“给我五万人马，现在就从洛阳出发，定能解睢阳之围！” 虽然哥舒翰已经半条腿没办法动弹了，但是这位曾经的大唐军神依然自信的说道。 五万？ 章武摇头说道：“如果有五万人马，我自己去也能解睢阳之围了。” 安庆绪带走了洛阳大部分的人马，严庄自己能够控制的人马都不到五千。 这五千人维持洛阳城都不够，哪里来的五万人马去救睢阳。 哥舒翰又说道：“如果没有五万人马，派一死士潜入军营，刺杀尹子奇。” “敌军将领如果死了，睢阳再多守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够了，到时候只要洛阳光复，那围困睢阳的叛军自溃了。” 章武头疼的说道：“无论是荆轲刺秦还是专诸刺僚，都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尹子奇在军营中，如何能够在万军中刺杀他啊？” 哥舒翰看着章武说道：“那只有最后一策了。” 从洛阳募兵去救睢阳，刺杀敌军主将尹子奇，这都是玩家在论坛上提出过的方案。 这些方案都被一一证明不可行，听到哥舒翰还有第三个方案，章武来了兴趣。 只听到哥舒翰说道：“其实睢阳不是一座孤城。” “临淮节度使的军队就在临淮城，距离睢阳不远。汴州节度使许叔冀就在彭城，只要他们出兵相助，那么睢阳就可以守住。” “如今安庆绪已经逃回河东，洛阳如果被攻克，那关中唐军就可能和江淮兵马合围尹子奇的军队，攻守之势易也，到时候尹子奇必定撤军！” 章武看着地图，果然临淮城和彭城都距离睢阳并不远。 章武不由的大喜过望，但是他又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这两支军队不去救睢阳呢？” 哥舒翰冷笑说道：“这汴州军一向桀骜狡诈，许叔冀也是贪婪之辈，睢阳早就是孤城了，救了睢阳又没有任何的好处，他当然不会救。” “临淮节度使现在是贺兰进明吧，我也知道这家伙，他气量狭小又胆小怕事，如果倾尽兵马去救睢阳，万一临淮防务有失，他肯定要被朝廷罢官。” “临淮城距离汴州不远，汴州军想要吞并临淮，就能彻底掌控这一段的漕运。” “贺兰进明不肯出兵，也是在防备许叔冀。” 听完哥舒翰的分析，章武瞠目结舌。 大唐都这样了，这些大臣还在内斗。 以前章武觉得大唐差点在安史之乱灭亡，从此由盛转衰是大唐的遗憾。 现在看大唐能撑过安史之乱，还能苟延残喘百年反倒是一个奇迹了！ 第397章 义之所在 章武看着地图说道：“只要许叔冀和贺兰进明出兵，睢阳就能救了吗？” 哥舒翰点头说道：“这个自然，尹子奇麾下士兵来源庞杂，既有之前李朝宗剩下的部队，又有平卢镇在北方抓的生番。” “围困睢阳让张巡弹尽粮绝，但是久攻不下一个小小的睢阳，也是让尹子奇也架在火堆上烤。” “要是唐军来了援军，对于伪燕围城军队的士气也是重大打击。” 章武只感觉豁然开朗。 在大唐风云中，战争不是简单的游戏的，士兵不是凭空从军营中走出来的，士兵更不是没有感情的ai。 其实不少军将玩家，反而怀念即时战略中那些令行禁止死战不退的士兵。 大唐风云里的士兵，娇气、脆弱，赏罚不明士兵就会士气低落，战损超过百分之三十就会崩溃。 战斗的时候要防备士兵逃跑，胜利之后要约束军纪，防止士兵烧杀抢掠。 总之在大唐风云里，带兵打仗是一件苦差事。 安禄山的精锐，已经在香积寺之战中灰飞烟灭了。 尹子奇手里的不过是偏师，虽然也号称十万，但是不少士兵都是刚从东北深山里绑到前线的生鲜卑、生女真。 围困睢阳，对于尹子奇的压力很大。 长期没战果，士兵得不到满足。 战事绵延，虽然伪燕的军队可以掠夺补给，但是军纪松弛，每天都有士兵逃跑。 如果不是知道大唐这边也弹尽粮绝了，尹子奇早就要撤兵了。 哥舒翰继续指着地图说道：“特别是彭城的军队，距离睢阳不远。而且汴州军善战，尹子奇也很畏惧这支军队。” 章武看着地图，彭城和临淮，这两座城市中的军队，将是绝对睢阳之战成败的关键。 特别是彭城的军队距离最近，如今距离睢阳陷落已经只剩下二十天了，必须要“说服”汴州节度使许叔冀发兵！ 就在章武和哥舒翰商量要如何解救睢阳的时候。 ——睢阳城里—— 张巡对着手下大将南霁云说道： “南八郎，再没有援军，睢阳就已经守不住了。” “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的军队就在临淮城，汴州节度使许叔冀的部队就在彭城。只要他们二人肯发兵，睢阳就还有得救。” 此时南霁云一脸乱糟糟的胡须，脸上还有细小的伤口。 他刚刚在城墙上守了一夜，刚刚从城墙上换下来，就被张巡喊了过来。 昨天夜里那些河东生番又攻了一夜，这些伪燕从山林里出来的生番，在美女和财宝的诱惑下，豁出命来攻城。 要不是南霁云勇勐，砍翻了几个先登上城墙的生番，敌军才没抓到破绽。 这样高强度的夜战这个月已经发生了五次了，睢阳守军越来越疲惫，就连南霁云都有些撑不住了。 张巡看着南霁云说道：“南八郎，如今睢阳被大军包围，只有你能突围而出了。” “我已经准备了三十名精锐骑兵，都是城里精挑细选的精兵。” “城里仅剩下的弓箭我也都给你，一定要向两地要来援军！” 自从守睢阳开始，张巡这个五十七岁的书生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现在白发苍苍，消瘦到颧骨突出。 身上的官袍早就已经破破烂烂，但是依然被张巡穿出了威仪。 南霁云对着张巡说道：“大帅！末将听说汴州节度使许叔冀贪婪，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气狭，大帅之前就多次去信让他们救睢阳，但是他们都百般推诿不肯发兵。” “如今睢阳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末将更想要在睢阳死战！” 南霁云铁骨铮铮的发言，张巡却没有任何反应。 南霁云抬头看着张巡，只看到这个从来都是充满战意，从来都不肯屈服的张大帅，此时却低垂着肩膀，宛如城墙上绝望的老卒。 张巡叹息一声说道：“睢阳不能丢，我向贺兰进明的书信里说了，只要他肯发兵，我会向朝廷说明守卫睢阳都是他的功劳。” “我也向许叔冀说了，伪燕的战利品和军功我一分不要，全部让给他。” “只要他们能发兵救睢阳，就是要我张巡项上人头，我也割给他们！” 南霁云的眼睛红了，他看着张巡哭泣说道：“张帅！” 张巡将南霁云扶起来：“南八郎，睢阳城中军民，就靠你了，你一定要突围出去，求两位节度发兵！” 张巡又愣了一下，低声说道：“如果他们都不肯发兵，你就别回睢阳了。” 南霁云抬起头，张巡说道：“你是将门种子，巡已经老了，你且留着有用之身报效朝廷吧。” 说完这些，张巡对南霁云说道：“我乏了，南八你休息一下，趁着天还没亮快点突围吧。” 南霁云从张巡的书房出来，对着张巡的书房叩头说道：“张帅，就是求不了救兵，南八也要和睢阳共存亡！” 张巡没有回应南霁云，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看着墙上被他研究了无数回的城防图。 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城里的百姓为了支援守城，将家里最后的粮食都拿出来了。 长期围城缺医少药，城内疫病流行，饥饿、疫病和兵灾的多重打击下，睢阳城内几乎是家家戴孝。 可是睢阳百姓还是和张巡一起众志成城，死守睢阳城！ 有这样的百姓，张巡又怎么能辜负他们呢？ 当天清晨，南霁云亲自带领三十骑，全部身穿黑袍，趁着破晓之前冲出了睢阳城。 尹子奇的叛军发现了南霁云的突围部队，大量士兵向着南霁云围了起来。 南霁云左右开弓，在叛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竟然真的从十万大军围困的睢阳中冲了出来。 洛阳城中，章武等一群玩家，已经控制了洛阳城中大大小小重要的官员。 等到洛阳四座城门，都已经落入到玩家手里的时候，章武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召集在洛阳的玩家们，对着忙碌了一天一夜的玩家说道： “现在洛阳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等到唐军抵达洛阳之前，我们就可以宣布反正了。” “现在我会将洛阳城内卫的指挥权交给单涛。” 等到章武说完，众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要知道这次《洛阳谍影》的任务是章武发掘的，前期的潜伏准备都是他做的。 马上就到了任务奖励的时候了，章武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洛阳。 章武看着玩家们说道：“洛阳这边已经尘埃落定，等到陕峡之战的结果出来，我们就可以让洛阳易帜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章武指定的副手单涛问道：“章大，还有什么比洛阳城更重要的事情吗，你要现在这个时候离开洛阳？” 章武坚定的说道：“我要去救睢阳！” 睢阳？ 随阳之战，是目前玩家在论坛上讨论的话题。 这场战斗之惨烈，张巡殉国的壮烈，那些懂历史的玩家都已经贴上了文献。 之前睢阳之战中，玩家们已经讨论过睢阳已经没办法救了。 没想到章武竟然要一头扎进去。 单涛连忙说道：“章老大，睢阳救不了了，你还不如留在洛阳，等着唐军来光复呢！这可是大功劳一件啊！” 这一次策划洛阳光复，首功自然是章武的。 严庄这个安禄山的军师，投降大唐朝廷后还获得了正三品的官职！ 章武这份功劳，肯定能得到大唐朝廷的封赏。 如今玩家在大唐朝廷里，有官职的可是一个都没有啊。 根据论坛大老的分析，随着收复两京之后，按照历史发展，大唐和伪燕会进入暂时的平稳期。 这个平稳期会持续到明年下半年。 在这个阶段，除了陇右实行大迂回战略，从后方用兵动摇河东之外。 最大的机会就是进入大唐朝廷。 这也是为什么王成伟也要入籍太原王家，参加凤翔府的科举的原因。 如果能靠着洛阳光复的功劳进入朝廷，那对于日后发展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 眼看着天大的功劳，章武竟然不要，却要去单枪匹马去救睢阳。 单涛不理解的看着章武。 章武笑了笑说道：“我玩游戏，不是为了等级奖励什么的。” “要不然当年我可以留在武威城，不会在河西大捷之后继续做内卫潜入洛阳。” 众人沉默了。 章武继续说道：“义之所在，虽万人吾往矣！” “在现实中，遇到不平之事，我们为了家人为了生命会退缩。” “但是玩一场游戏，我可不想退缩！救睢阳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不平张巡这样的义士丧命在叛军之手，我不平这狗日的世道，让好人不得好死，让坏人升官发财！” “为了心中这股不平之气，我就要去试试，能不能救下这睢阳城！” 章武说完，在场的玩家都不说话了。 章武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是游戏，我就疯狂一把，反正死了还能复活，不是吗？” 众玩家们哈哈笑了起来，总算是消散了之前严肃的气氛。 章武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行囊和马匹，他拿着庄严签发的文书从洛阳出发，向着睢阳方向而去。 第398章 赶考的玩家们 王大伟等一行陇右举荐的士子们，终于在礼部上报本次科举名单前一天，抵达了凤翔府。 本来王大伟已经留下了充分的时间，可是为了等待其余的赶考士子玩家一起出发，又在武威城耽误了几天。 这一路上，这些玩家又是仗着自己士子身份装逼，又是帮着百姓去打劫匪，甚至还有一个玩家帮着百姓打官司，被县令一怒之下投入了大牢。 要不是王大伟抬出了太原王氏子弟的身份，又贿赂了县令这才将这个倒霉的玩家救出来。 这一路上折腾下来，赶在最后的期限当日才到礼部报到。 这可是把王大伟气的要死，这帮玩家嘻嘻哈哈的，完全把这次进凤翔府赶考当做了郊游！ 这帮家伙！ 不过王大伟也很自然的成了这支队伍的领导者，身边的小弟李波嬉皮笑脸的说道： “王老大，已经报道了，这下终于没事了！” 王大伟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路上也不着急啊，昨天还嚷嚷着要去杀山贼的是你吧？” 李波嘿嘿一笑，他也是武威城推举的士子，和王大伟关系不错。 李波生性诙谐，是队伍里的开心果，王大伟对他也生不起气来。 看着李波全点了力量和耐力的身体，王大伟觉得这家伙现在投笔从戎反而比较参加科举有前途。 送他们去礼部报到的是张乐言，等到他们出来之后，张乐言说道：“都督府刚刚买下一座客栈作为陇右会馆，大家就住在那里吧，也有个照应。” 王大伟立刻说道：“多谢张副会长了！” 张乐言如今公考之家的副会长，王大伟这群应试的士子，是公考之家工会重点关照的核心成员了。 作为游戏里影响力前三的工会，公考之家除了给玩家提供职业介绍、各地衙门的考试信息这些服务之外。 公考之家也正在逐渐形成一个高层玩家的联盟。 这些遍布于各个衙门要害之处的玩家，不断的在工会频道交流，已经成了一个影响力巨大的团体。 如今公考之家也喊出了更高的口号，那就是进入大唐朝廷做官！ 而王大伟他们这一批参加秋闱的玩家，就是公考之家重点扶持的对象。 这座陇右会馆，就在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边上，本来是一家普通的客栈。 财大气粗的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直接将整栋楼买下，然后又对客栈进行了升级和装修。 整个会馆是四层木质的回字建筑物，一层楼足足有二十个房间。 一层是对外营业的酒楼，二楼到四楼都是可以让人住宿的房间。 二楼到三楼的房间，只要是来凤翔府的玩家都可以免费入住。 厨子也是商博专门从陇右请过来的，他实在是吃不下凤翔府的食物，还是陇右的做法更合他的心意一些。 所以这家会馆也承担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伙食。 王大伟一行人来到了陇右会馆，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个单间。 房间里都是陇右客栈的通用配置，长绒棉的被子，舒适的荞麦枕头，再加上一个读书用的书桌，用的是极简的原木风格，倒是别有一番的风貌。 等到了用餐时间，张乐言已经在一楼包间定了一桌酒席，给王大伟一行人接风洗尘了。 张乐言首先说道：“今天商会长有公务，所以就由我来接待各位。”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都是玩家自然没什么拘束，王大伟首先问道： “张哥，弟弟们今天才到凤翔府，还要您多关照！”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一个工会的！谈不上什么关照不关照的。” 张乐言喝一口酒开始说道： “我来给大家讲一讲如今凤翔府的局势，和朝廷里发生的几件大事。”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作为刚到凤翔府赶考的士子，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朝堂的情报。 “大家最关心的还是科举的事情了吧？今年的秋闱还在月底举行，就在凤翔府举办。” “朝廷要迁回长安还需要时间，皇上还是下旨，继续在凤翔府举行秋闱，等到秋闱结束之后再迁回长安。” “这是第一次在两京之外的地方举行的秋闱。” “大家也只剩下二十多天来准备秋闱了。” 听到张乐言说时间已经这么紧迫，王大伟又瞪了李波一眼，要不是这家伙这么拖拖拉拉，也不至于现在才到凤翔府。 张乐言又说道：“这是秋闱的情况，再说说最近朝局的变化。” “前首相韦见素已经被贬谪出凤翔府，就任东川节度使了。” “如今朝廷虽然是群相，但是以裴冕为宰相之首。” “原先朝廷有七位宰相，韦见素被贬谪，李璘奉旨去蜀中劝说上皇返回长安，所以现在秉政的只有五名宰相。” “这次秋闱已经定了，由宰相裴冕亲自主持。” 听到裴冕主持科举，王大伟心中一喜，他手里还捏着太原王氏支脉族长写给裴冕的信呢！ “大家如果要走这些宰相的路子，都督府留后院可以帮大家引荐，但是能不能得到这些宰相们的青睐，那就要看大家各自的本事了。” 张乐言又说道：“另外大家要抄的古文和古诗，最后互相通一通气，不要两个人投了同样的行卷过去，那样就尴尬了。” 唐代科举是要走上层路线的，没有宰相的青睐，文章写的再好也有可能落弟。 行卷，就是将自己以前写的诗词文章写在纸上，送到达官贵人的府邸上，让这些人先看看文章。 如果文章能够得到达官贵人的青睐，特别是主考官的青睐，那就很有可能考中进士。 这一路上王大伟已经和大家协商好了，那些适宜用来行卷的后世名家之作，大家瓜分抄一抄，避免抄到一起撞车。 张乐言又说道：“这次凤翔府秋闱，是安禄山起兵叛乱后的第一次科举，也是机会最大的一次科举。” 如今天下各地都有职位空缺，就连六部的官员都没有配齐。 还有很多地方的考生，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赶到凤翔府参加秋伟。 所以公考之家也分析，这一次秋闱可能是历年最容易考中的一次了。 玩家们摩拳擦掌，都想着怎么才能得到宰相的青睐，或者怎么在凤翔府扬名了。 张乐言又说道：“想要在凤翔府扬名，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参加诗会了。” “如今在凤翔府最有名的诗会，就是我们陇右都督府赞助的延光公主的诗会了。” “延光公主是建宁王的姐姐，皇帝的亲女。” “延光公主原来被封为郜国公主，一开始嫁给了驸马裴徽，后来裴徽死在了马嵬坡兵变中，现在又被皇帝嫁给了新昌长公主的儿子萧升。” “这位延光公主虽然母妃已经死了，但是如今公主在皇宫中颇受宠爱。” “大唐的公主可不是后世的公主，延光公主虽然比不上历史上最有名的那几位大唐公主，但是也能影响皇帝的。” “延光公主的诗会是目前凤翔府规格最高的诗会，现在全国各地的士子都争着参加诗会，想要在诗会上得到公主的青睐呢。” 大唐！公主！ 众人都擦亮了眼睛！ 还是李波先站起来问道：“张会长！这公主美吗？” 张乐言说道：“皇室血脉，又怎么能不美？” “有迅哥儿大明宫词里的太平公主美吗？” “各有千秋吧，延光公主算是那种比较有风情的美人。” 众人纷纷叫起来，都嚷嚷着要用自己的才华来“征服”这位公主。 张乐言看着这群激动的玩家，忍不住吐槽，这破游戏和谐功能这么强大，就算是公主美也摸不到啊！ 游戏里恶意的身体接触都会被强制下线，就算是逛青楼会所，也没有没办法做那种事。 也不知道这些x虫入脑的玩家们，到底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 张乐言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 “过两天就有公主的诗会，商会长用建宁王的名义赞助了诗会，我们已经是诗会最大的赞助方了。” “我给大家都争取了名额，这些都是请帖，大家记得到时候去公主府邸参加诗会就行了。” 将请帖发了下去，这是用陇右白纸所写的请帖，墨汁也是掺杂了花香的特供墨汁。 这些都是都督府送给延光公主的礼物，是建宁王送给这个姐姐的私人礼物。 闻着墨汁里的香气，这群玩家们浮想联翩，张乐言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张乐言接着说道：“不过有一点要提醒大家，凤翔府和陇右不一样，这里是要宵禁的。” “如果晚上在街上乱逛，被执金吾抓走了，虽然都督府留后院可以捞人，但是考生资格会被取消。” “另外这是我们公考之家整理的，各大臣的情报名册，这是工会内部资料，请不要擅自上传到论坛上。” “这一本是如今留在凤翔府的名人清单，这其中也有参加本次科举的考生，大家可以去结交一下，说不定以后就是同朝为官的同年了。” 王大伟不禁感慨，不愧是商博啊，这第一梯队的玩家想的就是周到，有了这些情报，何愁不能在凤翔府扬名！ 第399章 宰相堂前 张乐言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等回到了陇右会馆之后，众人又将王成伟围住。 李波首先说道：“王哥，给大家讲解一下吧！” 王成伟叹息一声，带着这群家伙来凤翔府，可把王成伟给累坏了。 不过好歹是一起游戏的伙伴，要是考中了进士，还是可以互相照应的。 王成伟咳嗽一声说道:“张会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大唐科举分成两个部分。” “首先是要刷各个势力的声望，比如宰相和朝廷重臣的声望，比如刷延光公主的声望，只要能和某个大人物的声望刷到高的等级，那么只要考试没问题，就有可能考中进士了。” 众人点点头。 王成伟继续说道：“我看大家还是分两步走，首先是向各个大臣家里行卷，看看能不能通过行卷引起某个大人物的关注，不过这可不容易，如今全国的考生都在凤翔府，恐怕宰相一类的重臣家里都已经堆满了行卷，怕是他们都没工夫看。” 众人点头，宰相是干什么的？宰执天下的朝廷重臣，平时能自由支配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哪里有时间看一个无名之辈送上来的行卷。 这就是好比后世一个无名之辈给领导人级别的高官寄信，这种信件一般都送不到领导人手上，门房那边就已经刷掉了。 王成伟继续说道：“想要引起高官的注意，士林声望就很重要。” “比如唐中期的大文豪韩愈，他的家世也很贫寒，但是在科举之前已经名满天下了。后来得到朝廷高官的赏识考中了进士。” “如果没有特殊的任务，可以接触到这些朝廷的大员，大家还是要刷这个【士林声望】。” 李波问道：“这个士林声望要怎么刷呢？” 王成伟说道：“这个就复杂了，比如延光公主的诗会，如果能够作出一两首扬名天下的诗词，就能一下子扬名凤翔府。” “除了诗会之外，那就是结交其他士子，互相吹捧造势了，这就要大家自己想办法了。” 玩家们低下头开始思考起来。 王成伟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在考试前二十天，最重要的就是要出名！” “只有出名了，才能被高官看重，才能增加考中进士的可能。” 众玩家纷纷点头，王成伟是指出了一条可行之路。 王成伟接着说道：“至于扬名之后，科举考试的时候大家就各凭本事了。” “大唐的科举虽然有种种场外因素影响，但是能够在全国这么多读书人中脱颖而出高中进士的，都不是普通人。” “贴经部分我们能够靠游戏系统作弊，但是策论这一题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了。” “就算是抄，也要贴近时论，策论的格式大家也要好好研究，还是唐代考试的避讳。” “甚至连毛笔书法，这些都是考官黜落考卷的因素，这里就要大家自己努力了。” 虽然大部分玩家提起科举考试都不屑一顾，看穿越文里连中三元更是轻松无比。 可是在《大唐风云》这款“几乎接近真实”的历史游戏里，考中科举可是真的不容易。 光是大部分玩家那狗爬一样的毛笔字，就足以让考官直接将卷子扫进垃圾堆了。 为了科举考试，王成伟一路上苦练书法，一路上又不停的搜集唐代科举题目钻研。 《基因大时代》 在他看来，大部分来参加科举的玩家都没做好充分的准备，不少都是来凑数的。 如果抄几句名人诗句，就能考中科举，那么李白杜甫早就应该高中状元了。 无论是研究考官的政治倾向，还是研究如今朝廷时局的风向，这些都是影响科举考试的重要因素。 不过王成伟也是暗暗摇头，已经把大家都带到了凤翔府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各凭本事了。 第二天，这些考生玩家们纷纷行动起来。 王成伟首先拿着拜帖，以及太原王氏旁支族长王茂所写亲笔书信，来拜访这次科举的主考官—当朝宰相裴冕。 到裴冕家前的巷子口，王成伟吃了一惊。 只看到一排长长的队伍排在裴冕家门口，裴冕家门紧闭，可是排队的人依然留出了一条可以供车马进出的道路。 手持拜帖的排队人群，都安静的在裴冕家门口排着队，这场景让王成伟也看傻了。 他排进队伍中，对着前面的人问道：“这位仁兄，在下王成伟，是本次秋闱的举子，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向裴相府上送拜帖？” 前排的是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他上下打量了王成伟，看到他只是穿着布制的书生长袍，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配饰，心中就看不起了王成伟几分。 看来又是一个来宰相家投行卷的穷书生！ 前排这个中年人说道：“我是江淮盐院的使者，是奉了我们盐铁使的命令，来拜见裴相国。” 这个男人高昂着头颅，谁不知道如今的江淮盐铁使第五琦是当朝红人，凤翔府的绫罗绸缎可都是第五琦这位盐铁使从江淮征来的。 所以这个第五琦的家丁也非常的倨傲。 一看王成伟就是来凤翔府赶考的穷秀才，这种人连自家老爷的宅邸都进不去，更不要说进当朝宰相的府邸了。 中年人排着队伍，看到王成伟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也起了指点的心思。 他对着王成伟说道：“还没到时候，等到辰时开始，门房就会打开。大家排队将拜帖递上去，管事的就会安排，等裴相从政事堂回来，就会按照顺序接见客人了。” 王成伟看着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忍不住问道：“这么多人，裴相国能全都见完？” 第五琦派来的使者说道：“这怎么可能！裴相日理万机，一天能见两三个客人就算是开恩了，怎么可能全部都见！” 中年人心中暗暗确定，这小子果然是乡下地方来的傻小子。 这种年轻的士子总是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觉得自己能够靠着一篇锦绣文章名扬天下。 他们可不知道，裴冕这样的大人物，根本没有时间看他们送过来的行卷。 第五琦的使者说道： “你看到那个棚子了吗？” 王成伟随着中年人的手指看去，只看到在裴冕府邸大门边上，搭着一排凉棚。 使者说道：“裴府管事的也不是普通人，拜见裴相的使者们，谁轻谁重，这些管事的明白着呢！” “能进入那个棚子的，都是裴相今天可能会要见的客人。” 接着这个中年人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昨天就已经排进了那个棚子，可惜昨天裴相散朝晚了，只见了一位客人。” 王成伟疑惑的说道：“今天还要重新排队吗？” 中年人无奈的说道：“这也是裴相立下的规矩，每天来求见的人都不一样，如果不用排队就直接去棚子，那没几天棚子也要坐不下了，所以每天都要重新排队。” 王成伟也没想到想要见宰相一面有这么难。 看来还是自己太过于乐观了，王成伟摸着怀里王茂所写的书信，心中有些忐忑。 “辰时已到！” 就看到裴相的府邸打开一个侧门，一个门房拿着铜鼓敲了一下，然后中气十足的吼道。 队伍立刻激动了起来，整个队伍也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第五琦的使者说道：“哎，我已经在这里排了三天了，还是没能进裴相家的大门。” 接着这个中年人好心的说道：“书生，我看你留下行卷就可以回去了，没有大镇节度使的推荐信，你连进那个棚子的资格都没有。” 推荐信？ 王成伟想到自己怀里还有建宁王给所有应试考生们所写的推荐信，原来这样也是“关键道具”啊。 整个队伍前进的极慢，王成伟实在是无聊，继续和前面这个中年人攀谈起来。 这个中年人也是个健谈的家伙，两人很快就自来熟了起来。 王成伟了解到，这个中年人是第五琦的远房侄子，名叫第五原。 自从第五琦就任江淮盐院后，第五原就去投奔了第五琦这位远房的叔父。 第五原只开过蒙，后来就随着家人做生意。 第五琦家族人丁不算兴旺，第五原也算是个能用的“人才”，就被第五琦派往了凤翔府。 不过此时的第五琦，算得上是官运亨通了。 向肃宗献了理财之术后，第五琦就被派往了江淮，负责江淮的征税事务。 因为第五琦的努力，扬州的码头上堆满了漕运的船，江淮征收的粮食和丝帛，一条接着一条的运往关中，支援大唐的平叛事业。 第五琦刚刚就任江淮的时候，不过是一个低等级的江淮租庸使。 这一年皇帝三次下旨，不断给第五琦加官。 如今第五琦已经是司虞员外郎、河南等五道支度使、司金郎中，兼御史、诸道盐铁铸钱使。 虽然本官职位依然不高，但是第五琦在江淮各地筹建盐院，实行盐业专营，已然执掌了大唐泰半的财计。 凤翔府都在说，安史之乱结束，第五琦的功劳一定能让他坐上度支郎中的位置。 而度支郎中，是户部掌管国家赋税的重要职位，权柄极大，世人都称之为计相。 第五琦这样风头无二的大臣，为何要拜见裴冕呢？ 第400章 登楼斗诗 第五原也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人，他和王成伟一见如故，直接说道： “哎，还不是我那叔叔，想要谋求京职。” 王成伟点点头，明白了第五原的意思。 在唐代京官最贵，不少大臣宁愿在京师做官，也不愿意升迁去偏远的州府当官。 这还是因为在中央集权的时代，只有靠近权力中枢才更容易升官。 第五琦虽然是理财能手，但是到江淮之后一直受到江淮各藩镇的排挤。 朝廷中对于他的非议也很多，这时候趁着功劳赶紧调入中枢，才是最好的办法。 第五原叹息一声说道：“可没想到进了凤翔府，连宰相的大门都摸不到。” 第五原看着王成伟说道：“书生，我看你也是个人才，等这次秋闱结束，我引荐你去江淮吧，这盐院的差事也是极好的。” 顶点 换句话说，第五原觉得王成伟肯定考不上进士。 王成伟对于对方善意的提醒只是笑了笑，不过他还是对第五原说道：“在下陇右王成伟，如今住在陇右会馆，不知道兄住在哪里？” 交换居住的地址，就等于互相留了通讯方式。 很显然这个第五原也不是个普通角色，和他打好关系，说不定就能安排其他玩家去江淮任职了。 这对于喜欢作妖的玩家来说，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一边排队，一边攀谈，终于排到了第五原。 第五原走到门房前，将第五琦所写的信和自己的身份证明恭敬的递给了门房。 门房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第五原的拜帖，然后又翻开登记的本子，对着第五原说道: “请贵客去凉棚那边稍候吧。” 门房说话客客气气，礼数也非常的周到。 但是语气中的倨傲，却是王成伟也能感受到的。 果然宰相门前七品官，普通人想要见到宰相一面，那真的是难于登天。 第五原对身后的王成伟微笑了一下，然后就昂着头走到凉棚中。 “下一个！” 王成伟走到了门房前，他首先将建宁王所写的推荐信递上去。 看到建宁王的书信，这个门房抬起头，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王成伟。 王成伟又将太原王氏分支家主王峻所写的书信递了上去。 看到王峻的书信，这个门房的态度立刻变了脸一样，他对着王成伟说道： “您原来是王氏子弟，快去请大少爷！” 小厮立刻快步离开，不一会儿，王家的侧门打开，一名身穿锦衣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大少爷，这位是太原王氏的子弟，也是相爷故人的子侄。”门房立刻说道。 裴淼是裴冕的长子，并没有出仕做官，而是协助父亲打理政务。 这会裴冕不在家，裴淼就是家里地位最高的人，他亲自出门迎接王成伟，足以说明裴家对这个客人的重视。 这下子第五原都傻眼了，兄弟你关系这么大为什么要和大家一起排队啊？ 裴冕的公子亲自将王成伟请进去，外面排队的人都炸了街。 这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够让宰相府打开侧门，让宰相公子亲自来迎接？ 门房也是识趣的人，等到王成伟进了府，他这才朗声说道： “这位王书生是太原王氏的子弟，我家相爷故交的子侄，又是建宁王推荐来凤翔府赶考的年轻士子。”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这种身份已经能出入宰相府第，为何要和他家一起排队走正门！ 门口恢复了秩序，但是很快关于王成伟的消息就迅速传开了。 王成伟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凤翔府第一轮造声势，竟然就是从这场排队开始的。 有着王茂亲笔所写的书信，王成伟坐实了太原王氏子弟的身份。 在更加注重门第，五姓七望遍布朝堂的时代，这就是进入官场的敲门砖。 而建宁王的推荐书，是让裴冕府上重视王成伟的真正原因。 自从上一次联合上书奏请上皇回銮长安的事件之后，裴冕在朝堂上已经被视作和建宁王为一党。 如今太子派系的官员，时时刻刻都想要将裴冕从宰相的位置拱下来。 在商博的联合下，一个支持建宁王的同盟初具雏形。 这样的政治同盟初步形成，而这一次裴冕又是主考官，那提携一下同盟内的考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王成伟被请到了厢房，和裴淼喝茶叙旧。 剩余的玩家也没有干坐着，这帮家伙也开始造势起来。 不就是出名吗？不就是流量吗？ 这可都是后世玩剩下的东西！ 除了一部分准备在一日后公主府诗会上扬名的玩家，有些玩家已经行动了起来。 属性点都点了力量和耐力的李波，最先开始动了起来。 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的，现实中却是一个网红公司的策划。 网红公司别的能力不强，造流量的本事自然是一等一的。 周波首先包下了如今凤翔府最好的酒楼“祥福楼”，接着他让人制作了一个巨大的招牌，上面写了“斗诗酒”三个字。 周波让酒楼将存的老酒全部搬上来，然后请伙计在门口宣传： “只要能够作诗词的，都可以进店来免费喝一口酒。” “如果愿意上楼，可以和周波对饮一杯，能够作诗词胜过周波的，就赠送美酒一坛。” “要是周波作诗词输了，就将店里所有的美酒都赠送给路人。” 这间酒楼本来就是在凤翔府最热闹的街道上，平时就文人雅士常来的地方。 周波如此高调，自然引起了凤翔府上下的轰动。 那些不会作诗的百姓，也纷纷围绕到酒楼边上，想看看到底这周波这样的狂徒，又能做出什么样的诗词来。 前段日子韦应物和顾况都收到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送来的资治通鉴。 两人经常约着一起看，今天是难得放松的日子，韦应物邀请顾况去酒楼喝酒。 可没想到，到了这祥福楼，却发现这座酒楼已经被人包下来。 这包下酒楼的，竟然也是本次秋闱的应试考生，还是从陇右来的考生。 对于陇右这地方，中原地区的文人都是不屑的。 陇右是什么地方？是流放犯人的地方。 这种地方能有什么正经的读书人！？ 这倒也是不怪中原文人搞什么地域歧视，陇右的文化发展水平确实不行。 韦应物皱着眉头，看着在酒楼门口飘扬的“斗酒诗”的招牌。 顾况直接说道：“怕不是这陇右的士子，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扬名吧？” 韦应物摇头说道：“能买下祥福楼酒水的，恐怕也是陇右豪富人家的子弟，可是这样反而会引起中原士子的不满。” “参加这次秋闱的士子中卧虎藏龙，要是赛诗一轮就把他赢了，这陇右士子恐怕也沦为凤翔府的笑谈了。” 顾况也点点头，归根结底，这要在文化人的圈子扬名，自己的本事还是要硬。 如果一轮就败北，那就算是散尽了祥福楼的美酒，也买不来士子们的吹捧。 这时候，一名锦衣的书生，走到了祥福楼的门口。 “山阴人严维，请登楼！”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发出欢呼声：“好！” 只看到店小二递上来一杯酒，这个名叫严维的读书人一饮而尽，摔了酒碗就向楼上走去。 只听到严维踩着木质楼梯上楼，韦应物一向交友广泛，他对顾况说道： “这严维也是本届应试士子中的名人，他的行卷可是得到不少朝廷大臣的赞誉的。” 顾况看着严维登楼，只听到楼上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喊道： “严兄，请饮！” 店小二给严维倒上酒，周波和严维对饮而尽。 周波大声说道：“严兄，那就以酒为题，斗诗一首如何？” 周波的嗓门很大，围观的百姓都能听到他的声音，顾况和韦应物对视一眼，这到底是读书人还是武夫啊？ 严维答应下来，他很快做了一首诗，吟诵了两遍之后，一个嗓门大的伙计立刻走到窗户边大声念道： “山阴严郎，作酒诗一首！” 接着伙计就大声将严维即兴所作的诗念了一遍。 “好！”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 就连韦应物也拍掌叫好，这首诗虽然不算什么难道的佳句，但是对仗工整，整个诗句也是郎朗上口。 即兴作诗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也说明严维是有真才实学的。 严维做完诗，就看着大马金刀坐在塌上的周波。 严维用戏谑的表情看着他，心中对周波不以为然，区区陇右匹夫，不就有几个臭钱吗？竟然敢来中原卖弄！ 没想到陇右竟然推举这样人来参加科举，真是有辱斯文！ 严维这么想着，没想到周波又喝了一口酒。 他强壮的身体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中气十足的念道：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首词一出，整个街道都安静下来。 第401章 延光公主 韦应物和顾况也呆住了。 词这一道，从南北朝就开始兴起了。 唐初看中诗才，将词看做是娱乐的小道。 虽然也有大诗人作词，但是都算是偶然做的，并不上的台面。 这个时代的诗歌就等于能正规出版物的严肃文学，而词顶多算是流行娱乐或者网络段子，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到了宋代，词才逐渐成为一种能登上台面的文学题材。 在这个时代，诗词的地位是差距很大的，时人将词叫做“曲儿词”，别称乐府、长短句，算是一种比较轻松活泼的文学形式。 因为曲儿词要配曲，也经常会出现在勾栏瓦舍这样的声色场所。 不过时人对诗词的态度也在逐渐发生变化，如今虽然诗仙李白诗圣杜甫都在世，算是中国古代诗文化的最高峰。 但是不少爱好文学之士，已经开始接受词这个题材了。 比如韦应物就在晚年写过一首《调笑令》，描写边塞风光的，也是传唱比较广的。 虽然严格来说，周波说是要斗诗，最后拿出了一首词出来，也算是违反了自己定下的规则。 但是这首词写的实在是太好了！ 上半阙描写的是边塞风光，声情并茂，一副即将开战的紧张氛围。 下半阙写了戍边的战士回忆起故乡的亲人，后面两句更是写出了戍卫边疆之苦。 这倒是符合周波这个陇右来的考生的身份。 这首词波澜壮阔，绝对是一首能传唱千年的好词！ 严维听完了周波的词，立刻端起酒杯，大声说道： “周兄高才，在下佩服！” 说完之后，严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用手捂着脸惭愧的下了楼。 这下子围观的人群再次发出欢呼声。 周波作为网红公司的策划，深深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他等到严维认输下楼，朗声说道： “刚刚那首词用尽了周某的诗才，是周某高看自己了！” “如果再有同道登楼，周某做不出这样的词来了！” “今日周某认输了，这祥福楼的酒就散给大家吧！” 说完这些，祥福楼的伙计们抱着酒坛和酒碗，开始向围观的群众发酒碗。 气氛更加的热闹，就连站在人群后的韦应物和顾况，都分到了一碗酒。 这场登楼斗诗，立刻就成为凤翔府最热门的话题。 而周波这首边塞词，也立刻风靡凤翔府。 刚刚收复了长安的大唐朝廷，虽然还没能攻克洛阳光复两京。 但是也不再是之前风雨飘摇的样子了，就连皇帝也下旨，稍微宽限了宵禁的时间。 而这一次周波在祥福楼登楼斗诗，正好卡在了大唐光复长安，民心恢复的时刻。 这首歌颂边疆战士，描绘边塞风光的词，也瞬间赢得了那些进关中平叛士兵的情愁。 这首朗朗上口的《渔家傲》，瞬间征服了凤翔府上上下下的读书人，周波也因此一举扬名。 打听到了周波住在陇右会所，不少权贵都派家人来宴请周波，周波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在看起来憨厚的周波，竟然一到凤翔府就整了一个大的。 不甘心落后的其他玩家们，也纷纷开始了“整活儿”。 根据这一路上商量好的规矩，每一个玩家在科举之前只能“文抄”五首诗和文章。 这五首诗都是大家选好的，一方面是后世有名的诗歌和文章也是有限的，这年头的读书人也不是傻子。 如果贸然拿出五首风格各不相同的诗词，肯定会被人怀疑是抄袭的。 所以大家都是精心挑选了五首风格类似的诗，用来在凤翔府扬名。 另外就是顾虑一个“可持续发展”了，如果一下子把诗词都抄光了，那后面的玩家就没得玩了。 干脆先定下一个规矩，这样也不至于一下子将诗词抄光了。 李炎倒是乐观的看着这一切，玩家自发形成的秩序，形成自发的规则。 这也说明玩家们不再将自己视为这个世界匆匆而过的过客，而是要长期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大家开始追求长远的利益，也有助于玩家群里的稳定。 一时之间，陇右学子的才名引起了整个凤翔府的关注，“陇右十七子”，已经成了如今凤翔府达官贵人和百姓们共同的话题。 “登楼斗诗”的周波，还是在教坊司写下“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张乐，陇右保荐的十七名考生，在凤翔府赚足了眼球。 紧靠着皇宫的延光公主，正是如今在凤翔府名声极大的大唐公主，无数大唐的读书人，都以能够参加她的诗会为荣。 延光公主坐在房间中，看着眼前这面玻璃镜子。 镜子将她的容貌完全反射了出来，看着自己美丽的面容，延光公主用手抚摸镜子，对着身边的侍女说道： “婉儿，这玻璃镜子可要比铜镜好用多了，也不知道倓弟是从哪里弄来的。我听说如今凤翔府最大的两名镜子，一面在张皇后那里，一面就是我这个了。” 名为婉儿的侍女自小陪着延光公主长大，她一边给延光公主梳头一边说道： “要我说，还是公主您这块更好。” 延光公主问道：“为何？” “这镜子都是头等好的，但还是咱们这面镜子照出来的人更好看些！” 延光公主捂着嘴笑起来，显然侍女的打趣让她心花怒放。 商博是个办事周到的人，李炎其实早就忘记了这个姐姐，但是商博却周到的给公主府送上了礼物。 延光公主如今颇为受宠，商博又主动拜访，提议资助延光公主举办诗会。 同时又送上了不少珍贵的礼物，说是交给延光公主当做诗会的彩头。 不过延光公主也不是傻子，这些贵重无比的礼物，根本就不可能拿出来当做诗会的彩头，这就是建宁王送给公主的礼物。 这商博送礼送的雅，商博本人又是风度翩翩，这让夫妻感情不睦的延光公主，心中微微起了漪澜。 无错 侍女又拿出首饰匣子，挑出了一颗镶嵌了大颗水晶彩珠的钗子，对着延光公主说道： “主，建宁王送的这钗子可真好啊，这么无瑕的水晶中封着一朵桃花，竟然有如此巧夺天工的宝石！” 延光公主拿起钗子，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说道：“倓弟有心了。” 延光公主如今不过二十四岁，也只比建宁王大四岁。 公主的生母身份地位，也养成了她善于察言观色的能力。 延光公主原本并不受宠，她头婚嫁给了杨玉环姐姐虢国夫人之子殿中丞裴徽。 要知道当时公主的太子父亲，正被咄咄逼人的杨国忠逼迫到废太子的边缘，这场婚姻更像是李亨对杨国忠的投降书。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场马嵬坡兵变，权倾大唐的杨国忠被叛军所杀，而延光公主的第一任丈夫也被杀，年轻的公主就成了寡妇。 之后延光公主随着父皇来到灵武，也许是对这个被当做礼物送出去的女儿的愧疚，李亨开始重视这个女儿。 而自小就见惯了人情冷暖的延光公主，很快抓住了父皇的需要，从一个小透明公主一下子成为皇帝的掌上明珠。 只是天家向来薄情，虽然现在的延光公主受到了皇帝宠爱，但是她第二场婚姻依然是一场政治婚姻。 改嫁唐玄宗之女新昌公主和萧衡的儿子、太仆卿萧升。 这萧家也是望族，虽然不在五姓七望之列，但是萧家是梁武帝萧衍的后裔，家中有多人在朝廷中担任卿相。 侍女婉儿给延光公主插上钗子后说道： “陛下这个时辰还要召公主进宫，可见圣宠之盛啊！” 延光公主得意的露出笑容，不过她也知道父皇召唤自己入宫，可不单单是宠爱女儿这么简单。 延光公主盛装进入皇宫，在太监的引导下，在明政殿见到了正在批改奏章的父皇。 见到延光公主，李亨心情也是不错，他放下朱笔说道： “今日是家事，不用多礼了。” 不过延光公主还是恭敬的说道：“圣人安康。” 李亨却突然说道：“以后还是不要叫‘圣人’了吧，朕当不起这称呼。” 李亨突然陷入到回忆中：“圣人还是你皇爷爷改的呢，以前的皇帝可从没有自称圣人的。” “不过那时候大唐可是万国来朝的惶惶盛世，你皇爷爷将天宝三年改为天宝三载，自比功劳于三皇五帝，又让宫人称呼自己为圣人，却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多少年，大唐却变成了这幅样子。” 延光公主只是低着头，这种话题她可没资格掺和。 等到李亨回忆完了，他这才说道：“你那个诗会好好办，要是有才学出众的寒门学子，你也可以向朕举荐。” 延光公主心中一喜，要是自己举荐的人中了进士，那日后科举要走通她路子的学子就更多了。 对于她这种皇室公主来说，对皇帝的影响力才是最重要，这也是她富贵的根源。 李亨话锋一转说道：“倓儿举荐的那几个士子最近在凤翔府动静不小啊，你明日可邀请了他们？” “女儿当然请了，明日诗会结束，女儿就将诗集送到宫里来。” 看到李亨满意的点头，延光公主知道自己这次又走对了方向。 第402章 曲水流觞宴 从宫里出来，延光公主返回到公主府，就立刻喊来了筹备诗会的太监。 延光公主得到皇帝的青睐，皇帝专门赏赐了十名太监来伺候公主。 这个伶俐的太监名叫姜桂，读过几年书，所以这几次公主府的诗会都是姜桂筹备的。 「公主，请您放心吧，这次诗会都已经筹备妥当了！」 姜桂筹备诗会好几次了，他本来就是个伶俐又细心的人，连续几次都没出纰漏，也让延光公主的诗会在凤翔府成了最有名的诗会。 延光公主对于姜桂非常的满意，不过明天的诗会是秋闱之前最后一场诗会了，又被父皇关注，自然要办的更好。 延光公主对身边的侍女说道： 「婉儿，把建宁王送给本宫的那件宝贝拿过来。」 婉儿立刻说道：「公主，那可是您最喜欢的。」 延光公主说道：「看你这个没见识的样子，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婉儿捧来了一个檀木的箱子，延光公主亲自打开箱子，只看到一个八音盒躺在一团锦缎当中。 这个八音盒的外壳都是用纯金打造的，上面镶嵌了各种宝石。 延光公主上了发条，八音盒发出悠扬的音乐。 一首《致爱丽丝》隽永动听，延光公主听完了音乐，意犹未尽的说道： 「听商留后使说，这首《制延光公主歌》，是倓弟思念我所作的曲子，但是我怎么不知道倓弟还有作曲的才能？」 婉儿立刻笑着说道：「婢听说商留后使精通音律，还能以一种类似于琵琶的奇特乐器弹奏乐曲，这八音盒莫不是商留后使假托建宁王所送的?」 延光公主拿起一个枕头扔向了婉儿，娇嗔的说道：「让你乱嚼舌头根子！」 看着缓缓演奏的八音盒，延光公主缓缓的说道：「匏土革，木石金，再加上丝与竹，此乃八音。小小的盒子竟然能够自动放出此等美妙的旋律，此物真的是巧夺天工啊！」 延光公主对着姜桂说道：「你放出风去，这八音盒就是本次诗会第一名的奖励。」 姜桂立刻伏在地上说道：「公主，这可是您心爱之物啊！」 延光公主却说道：「本次诗会是秋闱之前最后一次诗会，等秋闱后朝廷就会迁回长安了，这可能也是我们在凤翔府举行的最后一次秋闱了。」 从长安仓皇的逃出来，延光公主的人生被马嵬坡兵变划分成了两个部分。 前半部分是骄纵却不受宠的皇室贵女，身为太子之女虽然婚配在长安，但是丈夫对自己不亲近，长安的繁华和奢靡，是流淌在延光公主记忆深处最美好的年华。 从马嵬坡兵变开始，自己那个名存实亡的丈夫被叛军勒死，在仓皇中延光公主跟着父皇来到了灵武，眼看着当年那个隐忍的父皇在灵武登基。 从这个时候开始，延光公主变成了一个体贴的女儿，聪明的大唐公主，她善于用自己的身份平衡皇室和外臣的关系，第二次婚姻又让她有了新的舞台。 延光公主摆正了自己的定位，长袖善舞于宫廷内外。 很快，延光公主为了这次诗会，拿出自己心爱宝贝作为彩头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凤翔府。 前线的战事虽然紧张，但是收复长安的喜悦冲澹了之前紧张的气氛。 反倒是秋闱逐渐成为了百姓们讨论的热点话题。 毕竟秋闱是国家的抡才大典，在这个以才学为选拔标准的时代中，秋闱不亚于后世的全民选秀活动。 而这些年轻士子在秋闱之前的造势，也等于是秋闱的海选宣传。 这一次延光公主的诗会，更是等于总决赛之前的预演赛。 所以当这次诗会召开的时候，延光公主的别院前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了。 「听 为您提供大神肥鸟先行的《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最快更新，！ 第402章曲水流觞宴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说了吗？这次陇右十七子都要参加这次诗会呢？」 「陇右十七子，就是最近名扬凤翔府的陇右考生吗？」 「当然就是他们了！陇右十七子现在可是凤翔府最热的人物啊！」 「没想到这次陇右举子一鸣惊人，这陇右十七子怕是要领导大唐文坛了！」 「就不知道这次秋闱，陇右十七子能中弟几人了！」 「就看这次诗会，能不能传出千古名篇了！」 拿到了拜帖的玩家们，结伴来到了延光公主的别院。 看着这座雅致的院子，又看着来来往往的锦衣玉袍的读书人，王成伟只感觉一种迷幻的割裂感。 明明都是如此的乱世了，凤翔府的公卿贵族和文人雅士们，依然试图保持着盛唐的余韵。 凤翔府的生活依旧的奢靡，但曾经繁华的关中大地，已经是赤地千里十户不存一户了。 文人雅士们依然是聚集在公主府吟诗作对，这也让王成伟非常的不爽。 周波对着王成伟说道： 「王哥，没想到凤翔府的公卿还这么奢靡啊。」 王成伟点头说道：「都说大唐奢靡，可没想到现在连两京都没有光复，在凤翔府就铺张开了。」 公主府的这座别院在靠近凤翔府的城廓处，这里本来是一座富商的豪宅，等到朝廷来到凤翔府的时候，这个富商将宅子赠送给了皇室。 这个宅子就被皇帝赠送给了爱女，后来公主府又找来工匠，将这个宅子重新翻修了一遍。 工匠从护城河引入了活水，人工制造了一条支流穿过庭院。 延光公主也是一个爱好风雅的人，她按照魏晋时代的典故，将诗会命名为「曲水流觞宴」。 参加诗会的文人雅士，就在庭院中围坐在水流边上，侍女们在上游放下木质的酒具和餐具。 酒具中的美酒会随着庭院中的流水向下漂流，围坐在流水边上的人随时可以拿起美酒畅饮。 而精心烹饪的美食，也都会放在木质的器皿中，随着流水漂流而下，想要吃的人可以随时从流水里拿出来吃。 玩家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奢华的场景，纷纷打开了录像系统。 周波也忍不住感慨道：「这开派还是要看大唐啊！这排场拉满了!」 门口唱名的小厮接过众人的请帖，大声喊道：「陇右十七子到!」 对于这个和偶像组合差不多的名字，王成伟是抗拒的。 但是自从陇右十七子的名号打响了之后，倒是很快在凤翔府扬名。 唱名之后，在场的文人雅士都将目光聚焦过来，看向这个最近在凤翔府声名鹊起的「团体组合」。 王成伟等一群人都穿着棉布的长衫，虽然不如丝绸那么华丽，但这些印染的棉布色彩鲜亮，还都印刷着亮眼的纹路。 而且棉布要比丝绸保暖，穿在身上也要比柔软的丝绸挺拔。 随着陇右十七子在凤翔府走红，他们的衣着打扮也引起了凤翔府文人雅士的注意。 棉麻虽然是庶民的衣着，但是没有登科的士子依然是普通百姓，一些寒门的学子，为了能在凤翔府访友的时候不太寒酸，甚至要变卖田地购买一件丝绸衣服。 唐代人好奢靡，虽然不像是魏晋那样以家世录用官员，但是连一身好衣服的穷士子还是被人看不起的。 看到陇右十七子自信的穿着棉布出入达官贵人的府邸，陇右运来的棉布也就成了新的选择。 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商行里，各种印染的布料大受欢迎，能够缝制棉衣的裁缝也生意火爆。 这次参加公主府诗会的士子中，就有不少穿着棉布衣服。 这种场合自然是熟悉的人抱团坐在一起，王成伟找了一处空着的地方，一群玩家嘻嘻哈哈的坐下。 人 为您提供大神肥鸟先行的《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最快更新，！ 第402章曲水流觞宴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渐渐多了起来，这次公主府诗会邀请了如今在凤翔府出名的所有年轻学子，流水边上坐满了人。 到了诗会开始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磬声响起，一名寺人捏着嗓子喊道： 「公主到！」 身穿华丽红袍的延光公主，在侍女的簇拥下走进了院子里。 不得不说，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延光公主都是玩家所见过顶尖的「女性npc」。 《大唐风云》一直被玩家们戏谑称之为「和尚游戏」，整个游戏的女性角色很少，虽然陇右那地方也有不少各具风情的胡姬，但是出名的女性npc几乎一个都没有。 延光公主独特的皇女轻熟女气质，一出场就艳压全场，玩家们纷纷打开摄像功能！ 谁说我们大唐风云没有女角色的！ 这样的皇室贵女，又怎么是那些妖艳贱货能比的！ 延光公主坐到了流水最上游边的凉棚下，名叫婉儿的侍女用清脆的声音喊道： 「至德二载，岁在丁酉，暮秋之时，会于凤翔公主府。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公主制曰，本次诗会以文会友，是为当今文坛一幸事。」 「本次诗会所作之诗，都会誊抄在集，送给皇帝陛下御览。」 在场的士子纷纷激动起来，能送给皇帝御览，也就意味着写得好的能入了皇帝的眼睛，只要能在皇帝心中留下名字，说不定就多了几分中进士的希望。 看到下方的气氛逐渐热了起来，婉儿又说道： 「本次诗会公主殿下还拿出一珍稀宝物作为彩头，赠与拔得头筹之人。」 「至于这次诗会的题目呢。」 只看到一身红衣的延光公主，款款的从软塌上站起来，将一只精美的木凋放在流水中。 侍女婉儿说道：「公主制曰，本次诗会就以流水中之物为题！」 为您提供大神肥鸟先行的《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最快更新，！ 第402章曲水流觞宴免费阅读：，！ 『』 第403章 王谢堂前 延光公主放在水中的，是一只木凋的燕子，这只燕子栩栩如生，从流水上游顺着水流而下，从每一个参加诗会的士子面前飘过。 看来是要以“燕”为主题作诗了。 不少士子都低头苦思冥想着怎么作诗，想要靠着一首诗扬名天下。 那些有些急才的士子则让侍女端上笔墨，在纸上写写改改，准备磨合出一首惊世之作出来。 燕子木凋从上游流到了下游，却没有人出手捞起木凋。 等到木凋流到了王成伟面前的时候，他将手伸进了水里，将木凋捞了起来。 延光公主美目一亮，名叫婉儿的伶俐侍女在她耳边说道： “主，这就是陇右十七子王成伟，是太原王氏的子弟。” 只看到王成伟拿起木凋的燕子，直接开口说道：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首诗说完，满场都寂静了下来。 一个年轻的士子忍不住拍手叫好，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妥，立刻闭上嘴巴。 延光公主看着王成伟，这首诗的所写的乌衣巷，就是东晋迁都建康后，王侯公卿居住的地方。 旧时王谢堂前燕，其中的王家，就是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所在的家族。 当年西晋衣冠东渡的时候，王导扶持晋元帝司马睿登基，当时就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 而其中的马就是东晋皇室司马家，而王自然就是王家了。 而谢家，则是主动了淝水之战，击败了前秦苻坚大帝的谢安家族。 王谢堂前的燕子，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这首诗所表达的世事沧桑、盛衰变化的慨叹，寓意深远，让所有人都回味不已。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一首诗开场，又总觉得有些晦气。 延光公主皱眉看着王成伟，可偏偏这王谢堂前燕，又切合自己放入流水中的燕子木凋。 而这个王成伟来自于太原王家，偏偏又是东晋王家的同宗。 他感慨“旧时王谢堂前燕”，偏偏又让人说不出话来。 延光公主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一首劝谏诗。 用王谢家族的盛极而衰，来劝谏父皇要励精图治！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延光公主立刻用欣赏的语气说道：“好诗，好诗！” 既然公主都说是好诗了，众人也跟着鼓掌。 负责记录诗词的宫人，将诗词用小字誊抄在雪白的陇右宣纸上，又请王成伟题上了名字。 王成伟将燕子木凋重新放回水里，周波立刻将木凋拿起来。 他大大咧咧的念道：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回。” “好诗！”这下子延光公主脱口而出，就连侍女婉儿都拍掌叫好。 比起王成伟寓意深远的讽谏诗，周波这首“情诗”更对公主的胃口。 这种美丽的花儿总会掉落，似曾相识的燕子归来的情感，让延光公主一时都痴了。 在场的士子也纷纷叫好，只是看到周波五大三粗的体型，众人又滴咕起来，这位周兄长得这幅样子，却总写这类情感细腻的诗，还真有一种张飞绣花的违和感。 接着陇右的其他玩家纷纷站起来做诗，他们所选的诗句也都是后世的传世名篇，等到十七人念完了自己的“作”的诗之后，整个别院都安静下来。 士子们纷纷沉默下来。 这还让人怎么作诗啊！ 这么十七首诗，任何一首都能够名扬天下，竟然出自同一场诗会？ 这可都是要写在诗集上的，要呈送给皇帝的看的！ 十七首珠玉在前，你后面弄个垃圾诗，那不是让皇帝嫌弃吗？ 众人纷纷低下头，都知道自己写的诗和陇右十七子所写的有云泥之别，那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热闹的诗会突然冷了下来，延光公主也有些激动。 这十七篇可都是传世的诗作，都是在自己的诗会上写下来的。 这次诗会肯定要载入史册！而举办诗会的延光公主，也自然会在史册中留下一笔！ 能够主持这场文坛盛事，真是幸运啊！ 婉儿再次击打罄，悠扬的声音响彻全场，婉儿问道：“还有郎君要作诗吗？” 这时候，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士子站出来说道： “京畿韦应物，有诗一首。” 韦应物站出来说道： “衔泥燕，声喽喽，尾涎涎。秋去何所归，春来复相见。 岂不解决绝高飞碧云里，何为地上衔泥滓。衔泥虽贱意有营， 杏梁朝日巢欲成。不见百鸟畏人林野宿，翻遭网罗俎其肉， 未若衔泥入华屋。燕衔泥，百鸟之智莫与齐。” 韦应物这首诗说完，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叫好声。 “好！” “终于出了一个中原文士能迎战陇右十七子了！” “这首诗虽然不错，但是和陇右十七子那几首比，还是有些差距。” “这位韦兄能够有勇气站出来作诗，已经很强了！” “是啊，这里陇右十七子简直就是怪物，这十七子每一首都是传世名篇的诗作！” “怪物啊怪物，陇右什么时候文风如此昌盛了？” “我听做生意的亲戚说，如今陇右可繁荣了，只要跑一趟生意就能赚到不少钱。” “我也听说，说是现在只要随便进一点陇右的货物，带到中原来卖就能大赚一笔。” “若是我能中进士，就去陇右为官吧？” “别做梦了，先考上再说吧！不过能去陇右为官也不错，总好比在在吏部等选官蹉跎岁月强。”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等到韦应物写下了自己诗的题目后，婉儿再次敲打罄，宣布这次诗会的作诗活动结束。 接下来婉儿又将一个精致的木质小船模型放入了水中，她对着士子们说道： “诸位将今日最佳的诗写在纸上，投入到这艘小船中，得票最多的就是今日诗会的胜者。” 诗会的气氛再次热闹起来，而身为诗会关注重点的玩家们，却怡然自得的吃起了美食来。 “这公主府的点心可很好吃啊！”周波嘴里塞满了点心说道。 王成伟嫌弃的说道：“把东西吞下去再说话！” 不过王成伟的心情也很好，看来这次曲水流觞宴扬名的目标达成了！ 唐代最重视才名，有了这次诗会的名声，虽然不至于一定能中举，但是也能保证可以得到公平的阅卷了。 就在玩家们在凤翔府大出风头的时候，沙州城迎接了一场秋雨。 斗檐上汇聚的水线落在地上，李炎正在听取参谋部的汇报。 “殿下，月底之前，尉迟信统领的大军就能抵达通辽了！” 李炎看着地图，通辽通辽，位置果然十分的重要。 通辽勾连了漠东草原和东北平原，是从草原进入东北的重要通道。 徐俊又说道：“方国寿已经和渤海王达成了协议，渤海国将粮食转运到通辽，现在第一批粮食已经起运了。” 李炎点点头，这是大迂回战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了。 以玩家的战斗力，占领松漠都护府不难。 但是要在松漠都护府立足，就需要粮食和补给。 如果横跨整个草原来提供补给，实在是耗费太大了。 从渤海国购粮，这也是整个大迂回战略的重要部分。 李炎又问道：“如今通辽的情况如何？” 徐俊说道：“通辽属于松漠都督府，是上皇册封的女真八部的羁縻区。” “不过从天宝年间开始，通辽就经常被安禄山侵袭。” “在安禄山叛乱之后，更是经常被河东三镇抓壮丁，现在女真八部不少部落都逃离了通辽，逃到了更北方的地方去了。” 《仙木奇缘》 李炎问道：“女真八部也是可以用的，等大军到了通辽，可以拿出朝廷的命令，征伐女真八部，作为大军的仆从。” 徐俊说道：“现在已经在办了，女真八部中最大的一支耶律部，现在逃到了漠东草原上。” “我们已经和耶律部达成了协议，从耶律部征发一千轻骑兵。” 李炎又问道：“不过这些东北的胡人也要小心的使用，不能让他们成为北方的祸患。” 徐俊立刻说道：“殿下放心，只要有枪炮在手，我大唐再也不需要惧怕胡人了。” “如今大炮已经随着大军一同出发，等到松漠筑城安装上大炮之后，大军就能在东北立足了！” 用玩家的说法，火器是划时代的装置。 在火器出现后，武器上的代际差距，让野蛮落后的游牧民族，再也无法威胁工业文明。 带英几千龙虾兵就能占领印度，北美殖民者能够将原本数倍于自己数量的印第安人杀成“保护人种”，西班牙几千人就能灭亡印加帝国，都是因为火器带来的火力优势，让士兵的个人素质不再成为决定战斗的重要因素。 只有工业化更高的文明，只有能源源不断生产火器和弹药的文明，才能成为世界的主宰者！ 草原之上，被任命为松漠都督府长史的刘宴，正在一支玩家部队护送下前往通辽上任。 刘宴是随同大军的补给车队一起出发的，这支百人的部队带着两百推车的民夫。 指挥这支队伍的玩家蒋晋突然命令部队停下来，他嘴角挂着笑容，看样子补给车队要遇到一些“小”麻烦了。 “全军戒备！” 第404章 黑土地 刘宴只听到了急促的军号声，紧接着推车的民夫立刻将大车放下，带着牲畜躲到了车后。 骑兵立刻上马，而一门小型散弹炮被从车厢里拖了出来，安装在车队的中央。 刘宴也被疏散到民夫堆里，此时的他心里有些紧张。 指挥这支小队的玩家名叫蒋晋，他也是首批测试就进入游戏的玩家了。 蒋晋一直都没有离开军队，随着尉迟信东征西讨。 本来他应该随着尉迟信的大军一起出发的，但是武威城边上的羌族部落暴乱，蒋晋顺手去镇压了一番，最后只能保护辎重出发了。 现在大军已经快要抵达通辽了，蒋晋的辎重队才走了一半。 正好遇到刘宴去松漠府上任，蒋晋也就顺手接了一个保护刘宴上任的任务，带着他一起出发了。 “蒋哥，是突厥人！” 突厥人？ 蒋晋说道：“竟然是突厥人，怪不得他们要袭击我们的，大概多少人。” “一个中等部落，能上的男丁都上了，五百人骑着马过来了。” “装备怎么样？” “只有几十人有甲，老少都有，看来是全部落动员了。” 蒋晋露出笑容：“他们是把我们当做肥羊了，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客气了！” “随着我到山上埋伏起来，等到突厥人靠近大车，炮声响了之后再动！” 手下露出笑容，这已经是前方辎重队总结的通用套路了，也是屡试不爽的套路。 这个小型的突厥人部落看到了车队，果然被贪婪冲昏了脑袋，喊着waggggg的冲向了车队。 刘宴感受着地面的震动，心中有些紧张。 护卫队呢？难道他们抛下车队跑了？ 不会啊，这一路上和那个蒋校尉相处，对方也不像是贪生怕死的人啊。 刘宴心中没底，看到浩浩荡荡的突厥人已经快要冲到车队了，他更加紧张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炮响，装在车队中的霰弹炮发射了！ 弹片钢钉从炮口飞射出来，一道钢铁风暴将炮口前方扇形区域全部卷入，钢铁风暴将冲在最前面的突厥人撕碎。 紧接着就是山上响起了唐军的战鼓声，蒋晋带着骑兵从山坡上直挺挺的冲向了这群突厥人的部队。 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蒋晋的部队冲进了突厥部队后，突厥人就已经失去了斗志。 当第二门散弹炮发射后，还在组织进攻的突厥武士也失去了胆气。 玩家军队又是一次穿插，这支突厥部队就彻底崩溃了，接下来就进入了战场的垃圾时间。 等到傍晚的时候，蒋晋已经带着上百名俘虏返回了临时营地。 刘宴上前问道：“蒋校尉，这些突厥人是哪里来的？” 刘宴来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他们现在已经进入漠东地区，回鹘的影响力已经很弱了。 各种游牧民族在这片地区混战厮杀，目前还没有新的霸主诞生。 五百人规模的部落，在漠东草原上已经不是小部落了。 蒋晋说道：“之前大军行动，把几个突厥部落驱赶到了更北面，现在大军走了他们联合起来，想要劫掠我们的补给。” “刘长史不用害怕，我们已经击溃了他们的主力了。” 看着被用麻绳串在一起的突厥俘虏，刘宴问道：“那这些俘虏？” 蒋晋说道：“我已经和后面漠东开发公司的人联系了，这些俘虏都卖给漠东开发公司。” “后面还有好几个据点要修建，正好缺人手呢！” “要不是急着赶路，直接去把这几个部落端掉，又能赚上不少钱。” “可惜了！” 看到蒋晋竟然在叹息俘虏不够多，刘宴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这些被捆住的突厥人就是待宰的羔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凶狠的游牧民族，反而成了唐军掠夺的羊群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刘宴继续出发，他试图在松漠寻找答桉。 而此时在松漠的一座小城前，方国寿正在修整城墙。 这里是松漠都督府的治所，在汉代叫做樱桃城。 不过现在樱桃城已经废弃多年了，方国寿从渤海国招募了一些汉人流民，将他们带回松漠修建城池。 松漠都督府控制的大概是辽西蒙东的区域，太宗年间大唐曾经将触手伸到这里。 但是因为帝国疆域的极限，太宗年间大唐只是派遣少量官员管理松漠都督府，主要是裁决契丹人内部的纷争，用外交平衡术羁縻统治这片区域。 太宗末年松漠都督府因为契丹叛唐又重新废弃。 上皇年设立河东三镇，从安禄山执掌河东之后，帝国的影响力又重新回到了松漠地区。 都督府被重新建立，但是大都督从朝廷任命改为了由契丹部落推举后朝廷授予职位。 而安禄山叛乱后，在安禄山后方的胡人首先被扫荡。 松漠都督府内的契丹人被安禄山打的向北向西逃窜。 而天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陇右大军竟然安排了这么一场大迂回的战略。 如果不是陇右已经拥有了工业化时代的组织能力，这样的战略也是无法实行的。 方国寿手下的这些筑城的民夫，都是他从渤海国中购买的。 河东三镇叛乱后，治下的百姓日子更加凄惨了。 安禄山多次征兵，攻下关中之后依然要从河东征兵支援前线。 从七户征一丁，到三户征一丁，如今已经是一户征一丁。 河东的百姓本就不多，但是向南更是兵荒马乱的交战区，不少大唐百姓就向北逃往渤海国。 大量大唐百姓的涌入，也让渤海国对这些汉人的态度逐渐变化。 一开始对于这些汉人难民，渤海国上下还是很同情的。 而且渤海国面积不小，但是人口并不多，渤海国主还授予这些逃亡汉人土地耕种。 可是随着逃难汉人的数量增加，这些逃亡的汉人和渤海国本地居民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不少汉人沦为奴隶，可是又要比胡人奴隶更有反抗精神，反抗和冲突此起彼伏，就连渤海国主都非常的头疼。 方国寿主动赎买这些汉人奴隶，还出钱让他们迁徙去松漠。 对着这个要求，渤海国主自然是百分之百支持。 就这样，方国寿从渤海国第一期赎买了两千汉人奴隶，带他们来到松漠樱桃城附近修葺旧城。 樱桃城就在通辽附近，现在的通辽还是一片草原。 方国寿先宣布这些奴隶恢复自由，又授予他们樱桃城附近的土地。 樱桃城是一座小城，方国寿指挥民夫将城池扩建，日后这里就是大迂回军队在辽西的据点了。 从渤海国买来的粮食也逐渐运送到樱桃城，有了粮食之后民夫干活的积极性就更高了。 除了汉人奴隶之外，方国寿还翻越了山岭，和留在松漠的契丹部落达成了联盟。 这些契丹部落本来就对安禄山恨之入骨，他们不少族人都被安禄山抓去了前线。 方国寿打着大唐的旗号，很快就得到了他们的拥护。 方国寿也不指望过这些部落联合起来去攻打河东，只是利用他们熟悉地形的优势。 日后反攻河东，这些人就是最好的向导。 这段日子方国寿也过的提心吊胆，自己手上这点兵力，如果伪燕派兵来攻，肯定是守不住的。 只能盼着大军早点到来，只要殷桃城据点占领下来，玩家就能控制整个松漠。 用喜爱玩星际的玩家话说，只要这个分基地开下来，就立刻造炮塔守住！ 再有陇右先进装备的支援，就能给伪燕后方造成巨大的威胁！ 比起枯燥的历史研究，方国寿再次感觉到了游戏的快感。 年轻的头脑思维敏捷，年轻的身体也是行动迅速。 在游戏里，方国寿没有衰老的感觉，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在那个年轻的年代，方国寿也是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行动力十足。 最近在游戏里的忙碌，已经偏离了方国寿进入游戏的初衷。 大唐的历史在玩家的干扰下，已经逐步偏离了历史轨道。 但是方国寿依然兴致勃勃，这是一场有趣的“历史实验”，让方国寿对于隋唐的研究更上一层楼。 而这种亲手创造历史的感觉，才是让他沉迷于游戏的原因。 随同方国寿出使渤海国的军将玩家段文昌，押送着最后一批粮食进入了樱桃城。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走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方老，最后一批粮食运回来了！” 看到方国寿还在研究地图，段文昌又说道：“方老，这渤海国可是真的富啊，你看他们那黑土地，真的是肥的流油啊！” 段文昌往返了几次渤海国，忍不住赞叹道。 渤海国的国土，大概是如今黑龙江加上西伯利亚的中东部地区。 本来以为渤海国都是苦寒的地方，却没想到渤海国竟然是北部粮仓。 方国寿说道：“这是当然，东北和远东都是很肥沃的地区，更何况如今是历史上的温暖期，我们后世的冻土地，现在还是大平原呢。” 《仙木奇缘》 方国寿站起来，指着地图说道：“这么肥沃的土地，空着实在是太浪费了！” 第405章 航海时代的起点 方国寿话锋一转说道：“你知道西伯利亚什么资源最重要吗？” 段文昌说道：“是矿石吗?” 方国寿摇头说道：“西伯利亚的矿产是很丰富的，当年前苏联为了探明西伯利亚的矿产藏量，动用了好几枚核弹。” “核弹？核弹还能探矿？” “当然能，我也是听地质系的教授说的，核弹在地下爆炸，通过监测扩散的地震波变化，可以算出地下矿场的种类和位置。” “冷战期间前苏联和美国都使用核弹探矿，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最后在西伯利亚探出上百个矿井，其中方便开采的大型矿场就有四十六座之多！” 段文昌倒吸一口气，这是一笔多么令人垂涎的财富啊。 方国寿却说道：“不过西伯利亚的矿产可不容易开采，有些矿藏都在冻土层之下，而且西伯利亚的冬季非常寒冷，很不适合人长期居住。” “前苏联在西伯利亚建设了很多青年城，工矿城市，但是条件实在是太艰苦，前苏联解体后，这些城市的居民就都逃回了温暖的西部地区，这些城市也就都废弃了。” “以前苏联的工业水平，开采西伯利亚的矿产都这么困难。” “我们的工业水平，距离能够采集西伯利亚的矿产还有很长路要走。” 段文昌问道：“那是什么资源是我们急需的呢？” 方国寿指着渤海国的地图说道：“木材。” “西伯利亚地区的木材资源非常的丰富，而且这些都是致密的寒带树木，这些可都是建造远洋木帆船的上好材料啊！” 段文昌的呼吸急促起来：“方老，你是说远洋船？” 方国寿点头说道：“远洋航行最容易的办法还是木质帆船。我们的蒸汽机技术距离把蒸汽机搬上船还有很长的距离，钢铁造船还需要很长的路走。” “现在的大唐已经能够建造近海航行的船只了，阿拉伯人更是已经能够穿越印度洋抵达大唐南方的港口。” “我虽然不懂造船，但是开启地理大发现时代的，也是木质帆船。” “西伯利亚的上好木材，足以支撑发展远洋造船业了。” “而且现在是历史上气候温暖期，海参崴都有半年是可以通航的状态，不要说更南边的港口了。” “就比如辽东半岛的旅顺港，那可是常年不结冰的天然良港！虽然这座港口如今在伪燕控制中，但是只要我们能拿下辽东，就能拥有这座东北亚最好的港口城市。” “辽东地区是非常适合发展造船业的，如果能搞起来，就可以成为东北亚的中心。” 方国寿在描绘他心中的北方蓝图。 段文昌已经看到了航海时代的序幕了！ 不要说去美洲，如今朝鲜半岛和日本都是好地方啊！ 段文昌说道：“方老的意思，是要占领渤海国？” 方国寿摇头说道：“直接占领渤海国的难度可不小，但是影响渗透还是能够做到的。” 段文昌已经完全被渤海国丰饶的物资给迷住了，他连忙问答：“怎么影响。” 方国寿说道：“渤海国是以商业立国，而商业文明是最容易被贸易影响的。” 《镇妖博物馆》 “安史之乱，影响的可不是大唐一个，对周边小国的影响，甚至要更大。” “巨鲸的一次转身，就可能让小鱼陷入到漩涡中。” “渤海国的贸易，是从渤海国内和新罗日本购买粮食，运送到江南换成丝绸。” “大唐的丝绸再购买粮食，形成的二元循环。” “在海上贸易通畅的时候，渤海国这一套体系就是坐着吃红利。” “买和卖的时候各吃上一次利润，真的是赢麻了。” “但是现在二元贸易体系断了。” “海路不通畅了，出航的风险高了。大唐也拿不出足够贸易的丝绸，冒险冲到江南的船要空着回来。” “贸易是渤海国的立国之本，这个本出了问题，最愁的是渤海国主。” “而且粮食这东西，和其他商品又不一样，新粮的价格和陈粮的价格差距不小，而且粮食是会腐化变质的，卖不掉就是损失。” 段文昌这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们提出要和渤海国贸易，渤海国主一下子就答应了。” 方国寿点头说道：“是啊，渤海国府库里的粮食，除了卖给我们，还能卖给谁？” “伪燕可不会花钱向他们买粮食的，新罗和日本本身就产粮食，江淮战乱又没办法贸易。” “所以我们要抓住机会，大力发展对渤海国的贸易。” “只要我们陇右成为渤海国最大的贸易伙伴，那就可以通过贸易工具来操纵渤海国。” “比如我们需要木材，只需要在贸易清单上加上木材就行了。” “我们甚至可以要求直接在渤海国内建厂，再用武力保护厂区的利益。”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法，要比直接武力征服代价小多了。” “更何况我们出口渤海国的，都是高级工业品，明显是我们赚的更多。” 段文昌心服口服的说道：“妙啊！方老你提出大迂回战略的时候，已经开始谋划渤海国了吗？” 方国寿摇头说道：“这倒也不是，历史上对于渤海国的记载极少，没想到这个海东盛国竟然如此的富饶。” “中华文明一直是历史上强盛的陆地文明，但是却在大航海时代衰落了。” “固守大陆的文明是有缺陷的，我想从渤海国开始，给大唐注入海洋文明的基因。” “也许能够在这个‘世界’开启大航海时代呢？” 段文昌也被方国寿所描绘的景象心驰神往，浑然没注意方国寿要用“世界”来形容游戏世界。 方国寿打开地图写写画画，没有深入这个话题。 段文昌看着地图上的线段问道：“方老，这是什么？” 方国寿说道：“这是伪满铁路的路线图，这是一条从长春到旅顺的铁路线。” “伪满铁路？” 方国寿说道：“你知道最早的美国铁路是为了运什么吗？” 段文昌摇头。 方国寿说道：“就是为了运送木材。” “美国的拓荒运动，本质上就是为了需要中部地区那广袤森林里的木材。” “即使是工业时代，木材都是最重要的工业原材料，而美国在建国初期，主要也是靠出口与木材创汇。” “不得不说，北美真的是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物产丰富又自给自足。” “美国的铁路建设，初期是为了木材，后期是为了石油，而这两样，渤海国都有。” 段文昌的眼睛更亮了。 方国寿说道：“长春如今就在渤海国境内，旅顺是天然良港，也是北方最好的不冻港。” “如果能够修建这么一条铁路，那么渤海国就会被彻底拉入东北贸易圈，我们就可以通过贸易方式控制整个渤海国。” 段文昌越发的激动起来，方国寿整个规划可以说是严丝合缝，这是一份完整的东北发展规划。 方国寿回忆的说道：“我老家就是东北的，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东北一步步走向衰落。” “也许在这个世界，能够给东北另外一条路，一条不会衰落的路。” 方国寿看着地图陷入了遐想，段文昌则看着远方大海的方向。 作为一名有冒险精神的玩家，有什么比扬波海上探索世界让人更兴奋的呢！ 本以为要征服整个大唐，才会接触到航海相关的“资料片”，却没有想到只要占领东北就可以造船出海了。 这是一个机会！ 《大唐风云》中的顶尖玩家，并不一定是等级最高的玩家。 比如段文昌的军将等级已经快要18级了，但依然算不上第一流的玩家。 大唐风云中的顶尖玩家，都是能在“游戏”里呼风唤雨，影响整个陇右决策层的存在。 可是要能够从普通玩家中脱颖而出，眼光和能力都缺一不可。 段文昌之所以要随着方国寿来辽东，就是为了能够成为顶尖玩家的机会。 开启大唐的航海时代，似乎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段文昌看着渤海国的地图，这里面就仿佛是一座宝藏，等待他的挖掘。 段文昌暗暗下了决心，接下来要多多搜集渤海国有关的信息，并且开始网罗能够造船的人才。 另外段文昌还要在现实世界搜集木质帆船的资料，等玩家占领辽东后，段文昌就会上书请求发展造船业！ 玩家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短暂的激情澎湃之后，段文昌回归现实。 路还要一步一步走，如今玩家连松漠都督府都没能控制，不要说占领辽东了。 与此同时，尉迟信的大军也在草原上急速行军。 至德二载，九月中旬。 陇右的大军在大迂回辽西。 大唐和伪燕大将率领崔佑乾的军队在陕峡对峙，决定洛阳命运的大决战即将开始。 伪燕大将尹子奇正在继续围攻睢阳，从睢阳突围而出的南霁云，看着眼前高大的彭城城门，拿出睢阳守将张巡的求援文书，策马冲进了城中。 而一身普通百姓打扮的章武，也乘乱进入了彭城。 第406章 徐州地方 彭城。 这座城市后世的名字更被人熟知，徐州。 后世某位运输大队长曾经评价： 徐州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五十余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古战场，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所以古来就有问鼎中原之说。 徐州的地位之重要，由此可见。 不过囤驻在徐州的是汴州节度使许叔冀。 这汴州就是后世大宋的京师汴州城，也就是河南省开封市，不过此时汴州还在伪燕叛军手里，所以许叔冀带领汴州汴州军囤驻在彭城，准备等待机会光复汴州城。 而这时候就要提一下汴州节度使许叔冀和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之间的矛盾了。 贺兰进明在安禄山起兵反叛后，曾经在河东起义兵，和颜真卿的哥哥颜杲卿一起反抗安禄山。 后来颜杲卿兵败，贺兰进明去灵武觐见皇帝，被授予临淮节度使，把守大唐的江淮门户临淮。 本来皇帝感念他的功劳，想要授予贺兰进明御史大夫的职位。 但是当时的宰相房琯，却认为贺兰进明是夸功讨赏的小人，在政事堂正式下旨的时候，授予贺兰进明“临淮节度使，领御史大夫”。 多了一个“领”，就将贺兰进明从正是御史大夫，改为了代理御史大夫。 而房琯偏偏又是许叔冀的靠山，贺兰进明和房琯不睦，许叔冀和贺兰进明的矛盾也就结下了。 许叔冀带领的汴州军，因为汴州失陷后一直辗转流离。 彭城本来是属于临淮节度使的治下，许叔冀直接带兵占领了彭城。 汴州兵凶悍，贺兰进明不断上奏弹劾许叔冀，但是朝廷也只是睁一只闭一样，派了一名御史调解两人的矛盾，最后还是将彭城划给了许叔冀当做治所。 如今贺兰进明和许叔冀这两个家伙，一个屯兵彭城（徐州），一个屯兵临淮（宿迁），双方在边界上陈列重兵，都怕对方个吞并自己。 大唐两个节度使，放着睢阳的叛军不打，却在互相抢夺地盘。 南霁云带领三十骑从睢阳突围，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抵达了彭城。 而此时的彭城中，许叔冀正在府中宴饮。 彭城是交通发达的地方，又是古代名城。 占领了彭城之后，汴州军也过的相当滋润，章武尾随着南霁云进城，却发现彭城街道上到处都是贩卖商品的小贩。 但是令人奇怪的地方是，这些摊位都没有人围观，行人看到摊位都躲的远远的。 章武随便一看，只看到摊位上贩卖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商品。 摊位上放着各式各样破损的武器，磨刀石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造型奇怪的生活用品。 章武看到南霁云冲进了节度使府，他找了一家茶肆坐了进去。 给了钱买了一壶热茶，章武喊来茶博士问道： “茶博士，这街上怎么这么多商贩？” 茶博士连忙低声说道：“听口音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 章武点头，茶博士立刻说道：“客官，这些摊贩上的东西您可不要买，最好连看都不要看。” 章武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茶博士接着说道：“客官，买东西的都是汴州军的军士，你要是看了他们东西，他们就会强迫你买下，城里好多大户都吃了亏。” “如果是真的看中东西，这些汴州士卒又特别会做生意，破烂东西也会被他们卖出高价，关键还没地方说理去。” 章武惊愕的看着茶博士，这是什么？大唐的大坂师团？ 茶博士说道：“客官您是不知道，这汴州人本来就极会做生意，汴州奸商在我们彭城也是出名的。” “这次汴州军被赶到了彭城，节度使实在是没钱发赏钱了，就让他们自己拿着战利品到市集上卖。” “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卖出一些，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套路，没人敢过去询价了，听说这些士兵又要闹起来了。” 这是什么操作，军队发不起薪水就允许军队经商？ 这许叔冀还真的是逻辑鬼才，经营小能手啊。 章武疑惑的问道：“这彭城可是交通要道，又是江淮门户，怎么会没钱呢？” 这个茶博士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汴州军来了之后，就到处设卡收钱，吓得商人宁可绕道也不愿意走彭城了。” “商路断了，节度使又让军队带着士卒自己去收税，说是收到的税都当做军资，吓得周围种地的百姓都跑了。” “我这个茶肆也不知道还能开几日了哦。” 章武叹息一声，都说是兵匪一家，这一次安禄山叛乱席卷天下，地方上也都被贼兵和官兵反复洗了啦一遍。 贼兵抢完了又被官兵洗劫一番，而这些对百姓凶狠的强盗士兵，真的上战场又战斗力低下。 南霁云拿着睢阳守将张巡的文书，来到了许叔冀的府上。 许叔冀出身于安陆许氏，他父亲曾经担任过平卢节度使，因为“知北事”，而被朝廷委任重任。 可实际上，许叔冀和麾下的汴州军士兵，根本没有和伪燕对抗的想法。 反倒是侵占别的军州的地方，占领了彭城之外，还对临淮节度使驻地临淮城虎视眈眈。 许叔冀出身名门，生活也相当的奢侈。 占领了彭城之后，许叔冀整日在府邸中饮酒作乐，也不管理汴州军务。 南霁云送上了睢阳告急的求援信，许叔冀看完了信之后，却对左右说道： “睢阳小城，伪燕大将尹子奇也是宿将，围困了八个月依然不能攻下，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堂下和许叔冀宴饮的将领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许叔冀酒气熏熏的说道：“这是因为尹子奇在围点打援啊！” “围困睢阳而不攻，所以才能八个月不下。按照这南霁云所说，尹子奇将睢阳围的水泄不通，他南霁云又是如何带着三十骑出睢阳的？” “还不是尹子奇故意将他放出来，向我们求援，让我们发兵救援，然后吞掉我们汴州军！” “若是汴州军损失了，叛军就能南下江淮，那我许叔冀才是朝廷的罪人！” 许叔冀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堂下的诸将倒是也乐意跟着追捧说道： “节帅英明！” 汴州军上下都不愿意打仗，许叔冀这么说等于给大家都找了一个理由，这时候自然是衷心拥护节帅了。 许叔冀说道：“南霁云还是要见一见的，就说我汴州军有朝廷军务，需要死守彭城，不能发兵睢阳。” “让这南霁云去找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若是贺兰进明发兵，我们就替他去守临淮城！” 众将士听到后更是心喜，临淮和彭城一样都是大城，若是进军临淮又是发一笔财。 南霁云都没有脱去铠甲休息，就快步走上了堂上。 他对着许叔冀说道：“许节帅！睢阳城告急，张帅派我向彭城求援，敌军已经困乏，只要彭城发兵就可以破敌！” 看到南霁云全身血污，重视仪容的许叔冀就有些不悦。 许叔冀说道：“上一次你们张帅就向我求援，可是我汴州军能守住彭城就实属不易，实在是无法发兵救睢阳。” “南将军还是去临淮城，向贺兰节度使求援吧！” 南霁云满脸的愤怒，尹子奇大军都被拖在睢阳城，你在彭城有什么要守的？ 南霁云进入彭城的时候四门洞开，彭城的生意做得不亦乐乎，哪里像是彭城吃紧的样子。 南霁云叹息一声，也不和许叔冀废话，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许叔冀看到南霁云这么不知礼数，心中有些不悦。 一名善于察言观色的汴州军校尉上前，拉住南霁云说道：“南将军今日天色已晚，现在彭城休整一日，明日再走吧。” 南霁云一把推开这个校尉说道：“睢阳军情紧急，南某告辞！” 说完这些，南霁云直接从节度使府走出来，骑上马就向城外而去。 躲在节度使门口的章武，看到了气冲冲离去的南霁云，微微叹一口气。 果然和历史上一样，许叔冀不肯发兵救援睢阳。 章武躲到了晚上，当夜幕将领之后，节度使府依然灯火通明，许叔冀依然在和手下将领宴饮。 一直到了半夜，丝竹声这才渐渐的平息下来，几个军将在手下搀扶下离开了节度使府。 章武换上了一身黑衣，他拿着自己制作的钩锁，从侧面翻入了节度使府。 许叔冀的节度使府本来是彭城太守的府邸，前后只有三进的屋子。 第一进是办公的衙门，许叔冀住在第三进的内宅中。 章武主要加了敏捷和耐力属性，他屏住呼吸躲在草丛中，观察节度使府内的警戒情况。 许叔冀不肯发士兵俸禄，经常有士兵武力讨薪，为此许叔冀重金雇佣了一百名死士，保护他的安全。 所以府内巡逻的士兵很多，章武皱起眉头，看样子直接胁迫许叔冀的计划有难度啊。 就在这个时候，章武听到看到两个校尉打扮的军官向他藏身的草丛走来！ 第407章 《侠客行》 章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本以为是两个巡逻的校尉发现了他的藏身处。 章武都已经准备拔出匕首了，却发现这两个校尉竟然直接钻进了草丛里。 这是什么展开？ 章武压下惊讶的心情，继续趴在草丛里。 这两个校尉打扮的家伙也蹲在了草丛里，不过他们距离章武还有一段距离。 他确定这两个校尉打扮的军官并没有发现他，章武放松身体，竖起耳朵听起来。 只听到这两人压低声音说道：“没想到这狗贼窝里这么多人！” 另外一个人说道：“本以为今天能混进宴会，却连后院门都进不去！” “俺不甘心！如今距离狗贼不过一堵墙了，今天就是豁出命，也要冲进去！” “五弟莫要冲动！你就是豁出性命，也杀不到那狗贼面前！俺们先出去再说！” 其中一人越来越激动，章武终于明白了，这两人应该也是同行？ 听他们的口音似乎是汴州人，难道是汴州军的军士？ 这是要来刺杀许叔冀吗？ 看样子这个许叔冀也不完全是蠢货，他也知道自己不得人心，收买了大量的死士日夜护卫。 夜间正是守备森严的时候，章武决定改变一下计划。 章武虽然敏捷属性高，但是也没不可能以一当百。 听到两人的对话，一个新的计划涌入章武的脑中。 同样藏在草丛的两人终于商量出来结果，他们再次走到一处矮墙下，不甘心的翻出了围墙。 章武紧紧随着两人后面，等到翻过围墙，章武立刻跟上了两人。 “五弟莫要气馁，下次总会有机会的！” “三哥，下次又下次！到底啥时候才有机会啊！” “噤声！你不要命了！要是被巡街的抓到，那可要连累营里其他兄弟了！” 等到两人走到一个巷子里，章武快步贴上去，匕首抵住其中那个“五弟”的后背。 章武在三哥的耳边说道： “不要做声，跟我走!” 三哥刚刚摸到刀柄上，章武的匕首飞快的一点，刺破了他的手背。 “三哥！” 章武又是扬起手，反过来用匕首的柄捅向了这个“五弟”的后背。 这一招是章武从现实中的短兵器格斗术中学的，刀柄击中了对方后背神经最密集的地方，他剧痛的蜷缩身体，一个踉跄就要跌倒。 但是章武用手扶住对方的胳膊，直接控制住了对方的要害。 不过这个五弟也是一条好汉，被重击竟然忍住没叫出声来。 “不想他死，就乖乖跟我走！” 看到自己的兄弟被章武控制住了，“三哥”也只能放弃反抗的想法。 两人随着章武来到一座废弃的草屋中。 章武看着两人愤怒的脸，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们也是冲着许叔冀去的？” 两人楞了一下，看到章武一身黑衣，又想到他的身手。 年长点的三哥问道：“刚刚伱也在节度使府？” 章武微微一笑说道：“草丛。” 五弟立刻说道：“你是要刺杀许叔冀的？” 三哥咳嗽了一声，想要阻止自己的兄弟说话。 但是五弟立刻说道：“三哥！以这位好汉的身手，要杀我们早就杀了！” “既然他也是去杀许叔冀的，那大家就是一路人！” 章武暗暗点头，果然是一条耿直的汉子！ 对方坦荡的说道：“俺姓范，排行老五，军中都喊我范五。” 看到自己的同伴这么快报出姓名，年长点的三哥叹息一声说道：“俺是他三哥，汴州军范三。” 章武问答：“你们二人是汴州军士卒，为何要潜入节度使府？” 还是范五首先说道：“俺们是想要抓住许叔冀这狗贼，让他速速发兵！” 这下子章武反而疑惑了，他很确定这两人都是原住民不是玩家，他们为何也要冒死去绑架许叔冀，逼迫他发兵呢？ 范五说道：“俺们都是汴州人，当年伪燕大军到了，许叔冀这狗贼一仗没打，就带着大军跑到了彭城。” “俺父母家人十三口，包括我三嫂和未成年的侄子，全部都糟了伪军的毒手！” “可许叔冀这厮躲在彭城，每日就是饮酒作乐，根本就不想杀回汴州报仇！” 范五坚定地说道：“俺就是要想要回汴州报仇！” 章武恍然大悟。 伪燕军纪败坏，每到一个地方就大肆屠戮。 汴州是漕运要道，本来是极为富庶的地方，可自从被伪燕占领后，人口足足少了九成。 章武这才想起来，当年攻陷汴州，又在汴州劫城的伪燕大将，正是如今围困睢阳的尹子奇！ 尹子奇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汴州城破之后，不仅纵容士兵抢劫。 还将汴州城里和唐军有关联的家庭全部屠杀。 章武问道：“汴州军中，像你们这样想要打回汴州的士兵多吗？” 范三说道：“多！怎么不多，只要是普通当兵的，哪个身上没有血海深仇啊！” “只有当官的才舍不得彭城的富贵！” 章武这才明白，自己也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汴州军占领彭城，能够街头上强买强卖做买卖的，能够在节度使府饮酒作乐的，都是汴州军的中高层军官。 普通士兵在彭城的日子，要比在汴州还凄惨。 在汴州好歹是本乡本土，到了彭城就是流落他乡了。 那些军官还能搜刮百姓，但是这些普通士兵就惨了。 许叔冀和军官们也知道自己不得人心，为了防止士兵哗变，许叔冀“天才”的将汴州军分成了五个营，分别驻扎在彭城的五个地方。 许叔冀又禁止普通士兵随意进出军营，等于将他们囚禁在军营中。 范三范五整日被关在军营里，每天的伙食钱都被伙房的人贪墨了。 士兵们每顿饭都吃不饱，还要被军官拉着操练。 像是范三范五这样的，想要返回汴州的士兵也有很多。 章武问道：“你们营地里有多少兄弟，你能拉起一两百人随你们一起拼命吗？” 范三和范五对视了一眼说道：“拉上一两百号人自然没问题！可是俺们都被收缴了兵器，打不进节度使府的！” 章武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只需要你们把人拉到节度使门口，能做到吗？” 范三和范五立刻说道：“当然能！” 章武说道：“另外，屠杀汴州的，正是伪燕大将尹子奇，他如今在围困睢阳。” “睢阳百姓就要和你们的父母家人一样惨遭毒手了，你们愿意救睢阳吗？” 范三和范五立刻说道：“当然愿意！兄弟们不怕拼命，更不怕和叛军拼命！” 章武摇头道：“不要你们拼命，正午时分，你们带着营里的兄弟来节度使门口集中。” “等我的信号，你们就攻打节度使府大门，能做吗？” “能！” 说完这些，章武转身离开，只留下两兄弟面面相觑。 范五这才问道：“哥，这家伙不会是许叔冀的人吧？俺我们出营一锅全端？” 范三叹息一声说道：“你这杀才，现在后悔了？刚才俺让你别乱说！” “罢了罢了！” “以那人的身手，只要将我们扭送节度使府，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又何必要放俺们回营。” “听他这话，似乎想让俺们救睢阳。” 范五问道：“什么睢阳不睢阳，反正家没了，俺就想杀燕贼！” 范三点头说道：“好兄弟！杀燕贼！” “俺们赶紧回应，拉上兄弟们埋伏在节度使府街边。” “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逃出彭城！” 两兄弟商议完毕，各自返回军营。 而宿醉了一宿的许叔冀，日上三竿后，才在新纳小妾的服侍下坐起来洗漱。 虽然是客居彭城，这位汴州节度使的生活依然豪奢。 用丝绸擦干脸后，许叔冀对着管家的说道：“速速把昨日的赏钱发下去。” 护卫许叔冀死士的赏钱是每日发的，这些精锐的赏钱很丰厚，所以他们也乐于为许叔冀卖命。 管家说道：“节帅，赏钱已经发过了，将士们都谢过节帅了！” 许叔冀点点头，这乱世为官，难啊！ 许叔冀在彭城搜刮的钱，大半都赏给了身边的这群保镖。 可要不是这群保镖，许叔冀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早膳呢？”许叔冀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又犯上一口酒气，对着管家问道。 管家苦着脸说道：“节帅，今晨也不知道怎么了，厨房失了火。” 许叔冀脸色一变，管家立刻说道：“火势不大已经扑灭了，但是早膳是来不及了，所以仆就派人去外面买了，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许叔冀的脸色稍好了些，又吩咐道：“是天香楼的吗？别家的早点本帅可吃不惯。” “节帅放心！就是天香楼的早点！” 这时候，两个家丁走进来，他们身后是一个躬着身子的酒楼伙计，手里捧着一个木色的食盒。 食盒中透出淡淡的食物香气，就在许叔冀食指大动的时候，伙计手中的食盒突然拍到了管家头上。 而那个提着食盒的伙计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寒光四溢的匕首！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本章完) 第408章 汴州军心可用 制服了许叔冀的正是章武。 章武的匕首架在许叔冀的脖子上，厉声说道：「让他们退下！」 许叔冀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他已经哆嗦的说不出话来了。 章武对着许叔冀的肚子就是一拳，昨夜翻腾的酒水混合着食物蔓延上来，许叔冀一口吐了在了地上。 他抱着肚子痛苦的哀嚎着，但是脖子上的冰冷提醒他，现在不是乱叫的时候。 许叔冀看着章武，却怎么也想不通一个酒楼的小厮，为何也要刺杀他。 他慌忙的让管家和小妾退后。 许叔冀颤抖着说道：「要是杀了我，你也没法活着出去。」 章武装作粗鲁的说道：「这位官人！俺只是来求财的！」 求财？ 许叔冀燃起了希望！ 本以为是贺兰进明派人来刺杀自己，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劫匪？ 还有冲进节度使府抢劫的劫匪吗？ 可是对方这么说，刀架在脖子上，许叔冀也不得不信。 他连忙对管家说道：「快快快，给这位好汉包些值钱的东西！」 管家立刻冲进了后院，不一会儿将满满一包的金银细软摊开，放在了章武的面前。 章武冷笑一声，果然是好贪官！ 许叔冀就任汴州军节度使也不过是半年时间，竟然能够搜刮出这么多的财宝。 章武让管家提着包裹，对许叔冀说道： 「那就麻烦官人送我出去，只要到了门口，自然放你周全！」 许叔冀想道：也许这真的是个胆大包天的劫匪呢？ 许叔冀立刻说道：「好好好！本官陪你去门外！」 章武将匕首从许叔冀的脖子上放下来，接着又抵住了许叔冀的后心。 用袖子藏住了匕首，章武说道：「请！」 许叔冀立刻和管家一起，向着节度使府门口走去。 刚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名醉醺醺的护卫走了过来。 章武和许叔冀的心都是一凉！ 只看到那个军官走到许叔冀面前喊道：「许君可真是小气！赏给俺们的酒水都是你们喝剩下的？是看不起俺们兄弟？」 这个嚷嚷的就是许叔冀雇佣的护卫，这些护卫平日里仗着保护许叔冀的安全，经常大呼小叫，奖赏稍有不及时，这些家伙就会不满。 许叔冀也是满头的汗水，如今他也是万分的后悔。 为了防备豺狼，又养了一群豺狼来保护自己。 而这些豺狼还是贪心不足，才不过两三个月日子，就开始天天向他索要赏赐。 到了现在几乎是天天要赏钱，只要哪天赏钱给的不满意了，就要闹将起来。 除了要赏赐之外，这些护卫还要吃的要喝的，如果许叔冀不给他们就出去打着许叔冀的名号抢劫。 昨日许叔冀请汴州军的军官喝酒，剩下的酒水都赏赐给了这些死士，他们竟然还不满足。 不过此时许叔冀也顾不得其他了，如今他只想着送章武赶紧到门口再说。 好在管家精明，他立刻说道：「我马上去最好的酒楼给大伙儿买点酒来，今日就是节帅宴请大伙儿的日子！」 这句话说完，这名死士才露出笑容，让开了道路。 许叔冀的后背都湿透了，不过好在节度使府并不大，几步路就走到了门口。 管家立刻打开大门，章武挟持着许叔冀走出了大门。 这时候，埋伏在街头的范三和范五，都在盯着节度使府的大门，等待章武的信号。 「三哥？那家伙不会骗俺吧？是不是那狗贼的陷阱？」 范三也是一阵子无语，这半个时辰，自己这个好兄弟就问了十遍了。 范三没好气的说到：「你这泼才，之前自报家门的是你，现在说这话的又是你！」 「再等上半个时辰，节度使府要是没动静，俺们就带着兄弟们出城！」 就在两兄弟说话的时候，节度使府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看到大门打开，章武真的带着许叔冀出来，范五立刻就要冲出去。 范三压住范五说道：「再等等！」 一直等到章武带着许叔冀走出了大门，范三才挥动手臂说道：「上！」 话说范家兄弟和章武分别之后，两人又偷偷跑回军营。 范家兄弟在军营里为人仗义，深的士兵信任。 两人振臂一呼，立刻拉起同乡和好友，趁着早上看守不严的机会，冲出了军营。 许叔冀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明明已经到了门口，章武却没有拿走包裹，还推着自己向前走。 门口这条热闹的大街，这会儿却阴冷无比。 许叔冀越走越是心凉。 走出节度使府后，就脱离了节度使府内护卫的视线。 不对！这家伙不是为了钱来的！ 许叔冀还没喊出来，身边的管家已经放下包裹，想要冲回节度使府了！ 章武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他直接手起刀落，将匕首扎进了管家的后心。 接着章武另一只手捂住许叔冀的嘴，直接架着他往前走！ 「上！」 范家兄弟一声令下，士兵们一拥而上，将许叔冀围住。 当看到这么多士兵围过来的时候，章武放下心来。 事成矣！ 而许叔冀则恐惧的全身颤抖，果然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自己的命！ 章武对着范三说道：「府库在哪里？」 「就在城中，不远！」 「押着狗官，带我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冲到了彭城的府库，章武挟持着许叔冀，用他的命令打开了府库。 士兵们冲进府库，很快装备上齐整的武器铠甲，章武又挟持着许叔冀来到了军营。 范三范五跟着章武，簇拥进了军营中。 进了军营之后，章武带着许叔冀上了高台，他对着军营中的士兵说道： 「各位袍泽兄弟们！」 士兵们已经被范家兄弟动员起来，军官原本还能用武器威胁士兵，但是等到范家兄弟穿着装备冲进兵营，这些军官就被看管起来。 章武架着许叔冀登上台子后说道： 「伪燕大将尹子奇，已经带兵围困睢阳城！」 「前日睢阳守将南霁云向节度使大人求援，节度使大人已经同意发兵救援睢阳了！」 许叔冀刚刚想说，自己什么时候同意发兵救援了，就被章武用匕首扎了一下后背。 许叔冀痛苦的叫出来，章武的这一刀控制的极好，虽然扎到了许叔冀的肉里，且没有切开血管。 剧烈的疼痛让许叔冀清醒起来，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章武继续说道： 「很多袍泽兄弟们可能会奇怪，为什么要去救睢阳。」 「这伪燕大将尹子奇大家都是知道的，当年围困汴州，屠杀我们亲人的刽子手！」 「自然是为了向尹子奇这个刽子手报仇！」 「报仇！」 「报仇！」 众多士兵的情绪全部都被调动起来。 父母亲族被屠杀，士兵们心中充满了仇恨。 许叔冀这些汴州军的高层，却只知道留在彭城苟且度日。 被压迫的士兵们早就积累了相当的不满。 章武又说道： 「解救睢阳，也是为了汴州的惨剧不再重演！」 「伪燕大军劳师围困睢阳八个月，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关中战事进展顺利，大军已经收复长安了！」 「如今叛军士气低下，只要我们和睢阳守军合击，必定能击溃他们！」 「那时候就能报汴州父老乡亲之仇了！」 章武说完，士兵们纷纷举起手，高呼要杀向睢阳，活捉尹子奇。 随着章武控制住了五座军营，这下许叔冀也知道大势已去。 就连不少汴州军的军官，也都加入到士兵的一方。 许叔冀这下子明白了，去救睢阳也是军心所向，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也随着章武喊了两句鼓舞士气的话。 第二日，彭城的百姓惊讶的发现，一直都在欺压他们的汴州军竟然要开拔离城了。 彭城百姓随即大喜过望，城内的大户立刻凑足了大军开拔需要的粮草，「礼送」汴州军离开彭城。 许叔冀被囚禁在军中，而章武信不过许叔冀的手下，汴州军校尉以上的军官他一个都没带，只是带着士兵向睢阳而去。 一开始许叔冀只是冷笑，章武这么一个匹夫刺客，又不带军官，岂能指挥汴州军？ 汴州军也有两万人，这些桀骜军卒，就连许叔冀自己，也是恩威并施，花了很大力气才笼络住了军官，这才控制了整个汴州军。 现在这个匹夫，将军官都留在了彭城，走不了多远这些士兵就要乱了。 可是让许叔冀没想到的是，章武这个刺客竟然对行兵打仗颇有章法，提拔了几个在军中有声望的士兵做军官。 看着军队越走越快，越走越好，许叔冀更是恐惧的颤抖。 这章武到底是何等人物？？！ 许叔冀很快又发现一个问题，怎么大军行进方向不对？这不是去睢阳的路啊！ 为您提供大神肥鸟先行的《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408章汴州军心可用免费阅读. 第409章 佛塔誓言 汴州军中认识路的老行伍也在奇怪。 这睢阳城差不多在彭城的正西面，如果是支援睢阳，只需要沿着汴水向上游走就可以了。 可偏偏这章武带着部队，沿着泗水向下游走，这不是和救援睢阳完全相反的方向吗？ 也亏得大部分军官都被留在了彭城，知道地理的士兵不多。 章武一边走一边整顿军队，一面是严肃军纪，一面提拔得力的士兵担任军官。 军队走的不快，随着部队前进，部队是越走越顺畅。 许叔冀随着大军前进，当看到泗水汇聚的大泽的时候，许叔冀惊道： “前面是临淮？” 章武点点头，他头也不抬的对刚刚提拔成校尉的范三说道：“范校尉，前面就到临淮城了。” 范三大吃一惊，他抬起头问道：“临淮？章将军说我们要到临淮了？不是要去就睢城吗？” 章武说道：“睢城被围，又岂是我们汴州军一军的事情？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又岂能袖手旁观？” “贺兰进明守土有责，睢阳被围，临淮也应该出兵相救的！” 范三问道：“这，这临淮军肯救吗？” 章武冷笑一声说道：“这可就由不得他了，他就是不救也要救！” 许叔冀想到章武的手段，心中却莫名的开心起来。 贺兰进明这个老对手，也让他尝尝章武的手段！ 许叔冀甚至开始期盼，如果章武把贺兰进明抓来，自己这个“前辈”要怎么来奚落他。 就在章武带领汴州军快要抵达临淮的时候，从睢阳突围而出的南霁云，在彭城求救未果之后，又快马奔向了临淮城。 临淮虽然距离彭城不远，但是南霁云日夜不停的前进，将自己的战马都累死了。 他换上一匹马，终于在累死了两匹马之后，赶到了临淮城。 此时已经傍晚，临淮的城门已经关了。 南霁云在城下大喊军情紧急，终于喊开了城墙。 临淮节度使府里的贺兰进明得到了消息，这位进士及第，好古博雅，满腹经纶的儒帅，看到张巡亲笔所写的求援信却犹豫起来。 临淮节度使府长史是贺兰进明的侄子贺兰景，因为贺兰进明没有儿子，贺兰景也被视作贺兰进明的继承人，临淮军中的杂务也都是贺兰景在处理。 年轻人总是有三分的锐气，贺兰景拱手说道： “节帅！临淮是江淮门户，而睢阳就是临淮的门户，如果我们不救睢阳，尹子奇攻陷睢阳再进军临淮，我们临淮军总共就只有一万人，又要如何抵挡？” “如果尹子奇攻入江淮，朝廷赋税断绝，我等皆要成为朝廷罪人了！” 贺兰进明这位喜欢吟诗作对的节度使，站起来踱步说道： “不妥！” “许叔冀这老匹夫吞兵彭城，现在他们汴州军是丧家之犬，一直觊觎我们临淮。” “若是我军倾巢而出，许叔冀必定要夺我临淮城！” “另外刚刚你也说了，我们临淮是江淮门户，若是胜了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败了怎么办？” “那才是真的让江淮门户洞开，那我们才是朝廷的罪人！” 贺兰进明说道：“不行，不能发兵！” 贺兰景又问道：“叔父，这南霁云您还见不见？” 贺兰进明则说道：“要见，听说这南霁云是睢阳第一勐将，是能够在万军阵中取上将首级的绝世名将。” “睢阳被尹子奇大军围困，肯定是救不了了，这南霁云如果和睢阳城一起死了太可惜了。” “我想张巡派南霁云出城求援，也是想让他活下来。” “给我弄一份好宴，我要好好款待这位当世勐将！” “如果他能投入我麾下，那就也不用怕许叔冀那个老匹夫了！” 贺兰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也钦佩南霁云这等当世名将，可是叔父不肯发兵，这睢阳城看来是要破了。 听说张巡乃是守城奇才，又能让南霁云这等勐将全心全意用命，也不知道这等人物到底是何等风采。 贺兰景有些神往，可是转念又感伤起来。 张巡这等人物，断然不可能投降伪燕，恐怕城破就算是敌人放他走，张巡也会随着睢阳城殉葬吧？ 贺兰景收摄心神，连忙带着手下准备宴会。 南霁云从睢阳城中出来之后，就一路向东求援。 许叔冀那边碰了钉子，他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临淮。 比起许叔冀，临淮节度使要热情多了，这也让南霁云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南霁云没有心情吃宴席，他直接穿着染血的盔甲走进了宴会厅。 贺兰进明非常注重儒将的风度，他专门穿上了一件长袍。 可没想到南霁云见到贺兰进明后，立刻跪在地上说道： “请贺兰大帅发兵救睢阳！” 贺兰进明也没想到这南霁云竟然这么着急，不过看在他是武夫，不懂得礼数的份上，贺兰进明决定不和他计较。 为了显示自己的风度，贺兰进明笑着说道：“请南将军入席！” 南霁云不情愿的入席，贺兰进明拿起酒杯说道： “非是我不愿意救睢阳，而是南将军突围至今，又过去了许多日子，也不知道睢阳城还有没有破。” “如果城破了，我临淮大军再去又有什么用呢。” 南霁云却说道：“十三天！” 贺兰进明不明所以的问道：“南将军这是何意？” 南霁云说道：“我突围至今，已经整整五天了，不过张帅在我突围之前说过，睢阳还能再守二十天！” “睢阳上下一心，已经坚守了八个月了，我相信临淮军现在出发，睢阳城绝对没有破！” 南霁云再次磕头说道： “若是睢阳城破，南某愿意以死谢罪！” 看到贺兰进明脸上露出愁容，南霁云又说道： “睢阳与临淮互为犄角，若是睢阳失手，叛军下一个目标就是临淮了！” “张帅说过，临淮和睢阳的关系，就是皮和毛的关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 “请节帅速速发兵，营救睢阳城！” 贺兰进明已经打定主意不救睢阳，又怎么会因为南霁云一两句话就发兵。 不过他爱惜南霁云人才难得，端起酒杯说道： “南将军一路奔波劳累，救睢阳也不急在一时，还是请宴饮之后再说吧！” 南霁云当场洒泪说道： “南某从睢阳突围的时候，城里已经断粮一个月了，我虽然想要独食，但实在是难以下咽啊！” “节帅坐拥强军，却坐视睢阳陷落，这岂是忠臣义士所为?” 贺兰进明难掩尴尬说道：“这等好宴，又怎么能没有雅乐伴奏呢。” 贺兰进明拍拍手，丝竹之声从帷幕后面响起。 贺兰进明颇为得意的说道：“都说江南的丝竹独步天下，这个乐班是本帅亲自调教的，听过的人都说不比江南的差，不知道将军以为如何？” 南霁云看到贺兰进明的笑容，只觉得一阵子恶心。 南霁云终于明白，和这种虫豸说再多也没用。 南霁云直接掏出刀，电光火石的斩断了一根手指。 在场的众人都被南霁云的举动吓到了。 南霁云面色不改，完全不在乎十指连心之痛，他对着贺兰进明说道： “南某不能完成张帅的任务，只能留下这根手指，证明吾已经尽力了。” 说完这些，南霁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宴会厅。 贺兰进明的脸色阴晴不定，恨恨的说了一句：“匹夫！” 他正准备发怒，侄子贺兰景说道：“叔父莫要动怒，我去劝劝南将军。” 贺兰景也不等贺兰进明下令，直接带着人冲出了宴会厅，追着南霁云而去。 南霁云大步向外走，贺兰景在后面追着。 等到南霁云上马，贺兰景一把上去拉住缰绳。 “难道贺兰大帅还要杀了我吗？”南霁云怒视贺兰景问道。 贺兰景却说道：“南将军，我想要随你杀贼！” 南霁云看着贺兰景坚定地眼神，突然笑出声来： “有君如此，不枉来一趟临淮城！” 南霁云跨上马背，看着富丽堂皇的节度使府，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 南霁云策马冲向城外，冲出城门口后，南霁云回望身后的临淮城。 只看到城市高大坚固，远不是小小睢阳可以比的。 透过城墙，还能够看到一座高耸的佛塔。 佛塔宝光琉璃，南霁云却心情愈发的烦躁。 他拿下背上的弓箭，直接对着佛塔就是一箭。 只看到这支箭准确的命中了佛塔，深深的嵌入到了佛塔的砖墙上。 南霁云当众立下誓言： “吾破贼还，比灭贺兰！此失所以志也！” 贺兰景神色暗然，低着头跟随南霁云策马而行。 可没想到还没跑出多远，前方骑兵报告发现了大量人马。 贺兰景看着南霁云，脸色一变说道：“难道睢阳已失，尹子奇举兵攻打临淮了？” “不可能！” 南霁云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也没底。 就在这个时候，只看到穿着唐军铠甲的章武已经策马来到了南霁云面前。 只听到章武说道： “南将军，要灭贺兰，何必要等破贼还？” 第410章 杀！ “你是何人！”南霁云举起弓箭，对准了章武。 以南霁云百步穿杨的箭术，这样的距离射箭章武就死定了。 不过章武面无惧色说道：“在下建宁王麾下一无名之辈尔！” “建宁王？” 南霁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追随张巡之前只是不入流的武将，而追随张巡后一路上东征西讨，从没有一刻安稳过。 睢阳足足被围了八个月，城中粮食断绝，更是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建宁王是谁？ 贺兰景上前说道：“南将军，建宁王是陛下亲子，受封陇右。” 南霁云一脸疑惑的看着章武。 建宁王受封陇右，还能插手睢阳的事情？ 而这章武随带的军队又是哪里来的？ 不过听说不是叛军，南霁云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章武接下来的话，又让南霁云吃了一惊。 章武说道：“汴州士卒敬佩将军的胆略，又痛恨伪燕叛贼，现在已经追随我起兵，准备去救睢阳！” 南霁云一惊，这大军是汴州军？ 南霁云对于章武还是不放心，他又问道：“既然章将军说要救睢阳，为何要来临淮？” 南霁云手中的弓箭依然瞄准章武，但是章武却笑着说道： “汴州军只有万众，伪燕势大，光靠汴州军不一定能救下睢阳。” 章武盯着南霁云说道：“我来临淮，是要向临淮节度使借兵的。” “借兵？” 南霁云和贺兰景都是一愣。 神tm的“借”兵，有这么借兵的吗？ 章武继续说道：“南将军，我将军队交给你指挥，你可以把握向贺兰节度使借到兵？” 贺兰景全身发冷，但是南霁云却放下弓箭说道：“这有何难！贺兰进明，沽名钓誉的小人，此等奸诈虚伪之辈带的兵又有何惧！” 章武笑着说道：“那我就将军队交给南将军指挥了！” 南霁云却说道：“不需要这么多人，我只需要五百精锐，就能从贺兰老贼处借到兵！” “好！那我就带大军在临淮城外接应南将军！” 南霁云从先登营中挑选了五百人，范五也在其中。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五百人杀向了临淮城。 范三站在章武身边说道：“章帅，这南将军真的能靠五百人打下临淮？” 章武笑着说道：“南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区区贺兰进明，不是弹指可破，我们就在这里等好消息吧！” 说完这些，章武竟然真的盘膝坐下，原地等待南霁云的捷报。 贺兰景的立场摇摆，他没有追随南霁云去反叛自己的叔父，可也不准备去帮助自己的叔父。 章武对着贺兰景问道：“你是贺兰进明的侄子？” 贺兰景点点头。 章武又问道：“你为何要随南将军去守睢阳？” 贺兰景低着头说道：“我天资愚钝，无法和叔父一样中进士，蹉跎至今没有一点功绩。” “如今天下动乱，我不要在叔父身边蹉跎时光了。” “国家有难，吾辈自当为国尽忠。” “叔父也经常说我驽钝，可是从小到大圣贤之言在耳，我实在无法在临淮苟且偷安下去！” 贺兰景突然问道：“我不是傻？” 章武却说道：“你叔父那样，读圣贤书却把圣贤教诲全抛之脑后，只知道争权夺利的才叫傻。” 章武澹澹的说道：“趋利避害，乃是生物天性，蝼蚁尚且贪生，更不要说是人了。” “可你叔父明明手握大军，却嫉贤妒能，嫉妒张巡的功劳，八个月张巡连续写了十二封救援信，都被你叔父置之不理，这已经不是蝼蚁贪生了，这是误国误民的国贼！” “这天下坏就坏在贺兰进明这样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太多，你这样的愿意为国奉献的人太少。” 贺兰景低下头，他当然知道章武所说的没错。 叔父不肯救睢阳，除了害怕许叔冀夺取临淮之外，也是忌惮。 要是睢阳之围解了，张巡定然得到朝廷的重用。 叔父嫉妒张巡的能力和功劳，故意不救睢阳。 贺兰景默然不语，眼看着五百精锐骑上马，冲向了临淮城里。 而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南霁云骑着战马，一马当先冲回了临淮城。 南霁云策马直接冲进了城门，抬手两箭射中了关闭城门的机关。 守城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南霁云就已经带着五百人冲进了城门。 这边贺兰进明的府上，这位节度使大人还在听着雅乐，一边吃着丰盛的饭菜。 南霁云这不识抬举的家伙，他自己要回睢阳送死就让他死吧。 贺兰进明也不怕朝廷怪罪，他这个临淮节度使的任务就是守住临淮。 至于睢阳，那就不是贺兰进明的范围了。 只要守住临淮，贺兰进明对朝廷就有大功。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领受功劳。 就在贺兰进明诅咒南霁云随睢阳城一起战死的时候，管家突然慌张的冲进来。 看到管家坏了自己的兴致，贺兰进明怒道： “何时如此慌乱，难道忘了家法了吗？” 管家全身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全礼这才说道：“节帅！那南霁云又回来了！” “咦，难道他想明白了，要投入被帅麾下？” 管家却连忙说道：“南霁云带着上百士兵，杀进临淮城了！” 什么！ 贺兰进明也顾不得风度了，他直接站起来问道： “那南霁云不是只带了三十骑突围求援吗？这上百精锐是哪里来的！” “不管这些，快给本帅着甲！” 可还没等管家去拿铠甲，守卫府邸的校尉就慌张的冲进来说道： “节帅！南霁云带兵攻打节度使府！已经将节度使府团团围住了！” 贺兰进明彻底没了风度，他砸了酒杯，又对校尉说道：“府中不是有两百卫兵吗？只要等营地内的士兵过来，南霁云这点贼兵不足为患！” 贺兰进明还维持清醒，他对守卫府邸的校尉说道：“守住，一定要坚持守住！” 他又对管家说道：“去，把府内钱库打开，全部赏给守卫节度使府的士卒们！” 贺兰进明的表现堪称优秀，可是他遇到的是南霁云。 那个能从尹子奇十几万大军中突围，三十名手下仅仅两人负伤，张巡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节度使府虽然也是按照要塞的规格来修的，但是南霁云是久经战场的顶级武将，他没有直接强攻府门，而是带着手下精锐，从侧院翻墙进去。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了，南霁云砍翻了守门的士卒，汴州兵冲进了临淮节度使府。 范五跟着南霁云一路穿过公署衙门，最后在后院抓到了换上了仆人服饰的贺兰进明。 看着头盔上满是血迹的南霁云，贺兰进明差点就要晕过去。 南霁云说道：“短暂一别，怎么贺兰节度使的风采不如从前了？” 此时贺兰进明穿着仆人的衣服，保养很久的美髯也剪去了大半，和刚刚宴会上侃侃而谈驳斥南霁云的节度使判若两人。 贺兰进明此刻可没有之前的名士风度，只是苦苦哀求道：“南将军！我立刻发兵救援睢阳！” 南霁云摇头说道： “睢阳战事到了这个地步，皆是因为尔等国贼私心太重。” “这天下的事情，坏就坏在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了。” 南霁云说完这些，走上前去一刀扎进了贺兰进明的胸膛。 贺兰进明到死都没有想到，南霁云竟然敢杀朝廷册封的节度使！ 他可是当朝御史大夫，朝廷赠予旌节的临淮节度使！ 南霁云这个武夫竟然说杀就杀了！ 南霁云对着贺兰进明逐渐失神的眼睛说道： “留着你这样的‘聪明人’在，定然会从中作梗，干扰救援睢阳。” “不杀了你，如何定临淮军心。” “等睢阳得救，南某愿意向朝廷请罪伏法！” “请贺兰节度使先行一步吧！” 说完这些，贺兰进明终于咽了气。 跟在南霁云身后的范五说道：“将军杀的好！” 南霁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向章将军复命，就说贺兰进明已经被我杀了，请他看着办吧。” 接下来，章武带领汴州军进城，控制住了临淮军营。 章武传令临淮军，伪燕大将尹子奇派遣刺客刺杀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试图夺取临淮城。 伪燕细作被赶来求援的睢阳守将南霁云识破，南将军手刃了伪燕的刺客。 只是可惜贺兰节度使已经被伪燕刺客所杀。 章武打出了为贺兰进明的旗号兵发睢阳！ 章武同时拥立贺兰进明的侄子贺兰景为临淮节度使留后，执掌临淮军旌节。 紧接着贺兰景在高台上歃血盟誓，于汴州军合二为一。 两军推举许叔冀为河南道元帅，许叔冀又说自己老病，将军务尽数委托给章武。 章武将两军中的三千骑士编练在一起，任命南霁云为讨击使，将骑兵尽数交给他统领。 章武又将停在临淮城中的漕运船只全部征调，征发民夫随军补给。 两军足额两万人，再加上从彭城和临淮征发的民夫两万人，对外宣称八万大军，沿着汴水进军睢阳！ 一时之间，整个河南地区震动！ 第411章 水火（5K大章，国庆加更！） 睢阳，是汴水边上最重要的一座城市。 睢阳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汴水是漕运的要道，这条通道好比是大唐这个巨人的颈动脉，一旦割断关中的唐军就有可能全线瘫痪。 早在隋代，江淮就已经相当富庶了。 隋炀帝杨广曾经担任江南行营大总管，驻扎在江都，对于江南的繁华印象深刻。 江淮地区的日渐富庶，关中地区的地下水资源却在枯竭。 加上此时关中已经耕种了千年，森林也被砍伐了不少，土地荒漠化的情况日渐严重。 而隋代营造大兴城（后长安城），又要在大兴供养百官公卿，光靠关中的土地已经不够了。 隋炀帝开凿大运河，通过水陆将江淮的粮食木材运送到关中，倒也是现实的需要。 只不过隋炀帝急于求成，同时开工多个国家级的超级工程，又不吝惜民力四处打仗，最终隋二世而亡。 大唐继承了运河这个隋代最大的遗产。 原先从江南运送粮食去关中，只需要从扬州码头装卸，沿着淮水北上，在盱眙向西，走隋代挖掘的通济渠就可以直接抵达长安。 如今通济渠已经被改名为汴水，而睢阳就是汴水边上最险要的一段。 如果睢阳落入到伪燕手里，那么大唐就没办法从江淮抽取赋税，支持关中的平叛战事。 伪燕十几万大军，本以为打下小小的睢阳易如反掌。 可没想到伪燕大军竟然被张巡挡在睢阳八个月！ 这八个月的前七个月，张巡甚至还能主动出击，维持汴河的漕运，从汴河中获得江淮的补给。 可从尹子奇全面掌握这支部队后，伪燕这支军队终于发挥了全部实力，将战线压缩到了睢阳城下。 如今张巡已经无法从汴河中接收补给，伪燕大军控制住了汴河，掘断了从战争开始一直向凤翔府输血的汴河漕运。 只是可惜，尹子奇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 香积寺一战，唐军收复了长安，伪燕皇帝安庆绪都放弃了洛阳向河东逃跑。 如今崔佑乾带领伪燕在关中最后的部队，在陕峡和郭子仪对峙。 如果这一战唐军再胜，唐军就能顺势收复洛阳。 如果洛阳被光复了，那尹子奇这十几万大军可就尴尬了。 洛阳的唐军和江淮的唐军，就可以对驻扎在河南之地（河南、山东二省黄河以南与河南、江苏、安徽三省淮河以北的地区）的尹子奇部队形成夹击。 那时候尹子奇恐怕也只能仓皇逃回河东了。 睢阳城外大营中，伪燕大将看着睢阳城，对守城的张巡更是恨之入骨！ 若不是这根硬骨头！早点截断大唐的漕运命脉，局势就不会崩坏至此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胡人骑士冲进入了尹子奇的账中。 尹子奇抬头一看，进来的是自己的心腹爱将同罗比达。 同罗比达是尹子奇所率领部队里同罗人的首领，也是尹子奇的骑兵将领。 同罗比达拱手说道：“大帅，睢阳和彭城两支大军同时出动，向着睢阳来了！” 尹子奇一愣，接着大吼道：“不可能！” 尹子奇在帐篷里来回踱步：“许叔冀和贺兰进明不和，都怕对方吞了自己的地盘。” “许叔冀贪婪，贺兰进明善妒，我们围困睢阳这么久他，他们都没出手相助。” “为何睢阳城都要破了，他们要冒险发兵？” 同罗比达苦着脸说道：“大帅，彭城睢阳的军队已经合二为一，沿着汴河向睢阳来了，属下亲自审问了斥候，这消息是真的！” 尹子奇一屁股坐在胡床上。 别看尹子奇带领十几万大军围困睢阳，看起来兵力悬殊胜券在握。 睢阳城里已经断了粮食，但是尹子奇的大军也快要吃不上饭了。 随着香积寺战败后，就连伪燕皇帝安庆绪都对战局没有信心逃出洛阳。 可是十几万大军的吃喝拉撒，每天消耗的粮草也是一笔巨大的数字。 原本大军的粮草都是洛阳提供的，大唐在东都洛阳附近建造了好几个巨大的粮仓。 因为洛阳丢的实在是太快，这些粮仓全部落入了伪燕之手。 这可是盛世大唐积攒了几年的粮草啊，也是靠着这些粮仓，伪燕的军队才能和大唐战斗了这么久。 要不然光靠河东之地的粮食，又怎么支持这场中原大战。 可是随着伪燕朝廷的挥霍，再加上不断用兵的消耗。 从安禄山到安庆绪都只会打仗不会发展，洛阳的粮仓也要见底了。 刚开始的时候尹子奇大军粮草充足，可是等到几场大战打完，洛阳来的粮船越来越少。 尹子奇只好命令部队就地掠夺。 可是河南道糜烂的局势，老百姓家里也没有余粮啊！ 如今整个河南道已经被抢的差不多了，河南道百姓都对伪燕军队恨之入骨，如果再不打下睢阳，恐怕这大军也要散了。 尹子奇想不到，安守忠那个蠢货，为什么连长安都能丢？ 尹子奇也想过退路，带着十几万大军返回河东。 可现在已经晚了，军中早就因为丢了长安流言四起，如今要是放弃围了八个月的睢阳，军中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出来。 到时候怕是部队刚刚撤退就要溃不成军，那时候自己返回河东，恐怕也要被安庆绪治罪。 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硬着头皮攻下睢阳了。 实在不行，就投降大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尹子奇就忍不住遐想。 现在不能投降！ 如果现在投降了，唐军一定会命令自己交出军队，那样的话岂不是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要投降，也要等攻占了睢阳之后！ 那时候自己手握漕运的要道，又有大军在手，向大唐朝廷索要一个要害的节度使位置再归顺，大唐皇帝一定会答应的。 那时候手中有地盘有兵权，大唐皇帝也没办法狡兔死走狗烹，还能保住尹子奇的荣华富贵。 一想到这里，尹子奇对着同罗比达说道：“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同罗比达者才想起来尹子奇之前的军令，他连忙说道： “我已经将睢阳城外没逃走的百姓都抓了，现在都绑在军营后，大帅真的要这么做吗？” 尹子奇皱眉说道：“现在岂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将这些百姓驱赶到睢阳城前，向城内守军喊话，如果他们不开城门，那就不要怪我射杀这些百姓了！” 同罗比达领了命，却也对尹子奇这个决定有些不适。 同罗一族是铁勒人中的一个部族，在开元年间从草原内附大唐，就被编到了安禄山的麾下。 就算是草原上的铁勒人，部落之间的战争也很少屠杀老人和女人。 尹子奇用城外的百姓威胁城内守军，这种行为确实让人有些不齿。 可是随后的发展大大出乎了同罗比达和尹子奇的预料。 这些城外抓捕的老人和妇孺，被伪燕大军驱赶到睢阳城墙前面之后。 城墙上传来阵阵哭泣声。 睢阳城不大，守城的都是张巡从附近挑选的青壮。 而城外的这些百姓，都是守城将士的父母妻儿。 看到父母妻儿被叛军驱赶，眼看着就要死于乱箭之中，城墙上的守军只能流泪。 可让伪燕大军没想到的是，被驱赶百姓中的一个老人突然挺直腰板，对着城墙上喊道： “大郎！莫要哭泣做小女儿态！你母你妹皆死于叛军之手，阿父我早就不想活了！” “伱若是守不住睢阳城，那九泉之下就不要见我和列祖列宗了！” 说完这些，这个老人竟然拿起地上的石头，用力砸向脑袋。 只看到血液和脑浆溅射而出，城墙上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嚎声：“阿父！” 这个老人自杀之后，百姓队伍中又有数人对着城墙喊话后自尽。 还有的百姓反向冲向叛军，被叛军的武器杀死。 城墙之上哭泣声不断，痛苦的哭泣中夹杂着对叛军彻头彻尾的恨意。 所谓哀兵必胜，尹子奇眼看着自己的计策没能让睢阳守军屈服，反而让他们更加坚定了守城的意志。 作为屠杀一方的叛军却反而士气更低落了。 尹子奇叹息一声，不得不鸣金收兵。 就这样，睢阳又争取了一日的时间。 章武则带领军队沿着汴水向西，一路强行军向睢阳而来。 越是靠近睢阳，南霁云越是焦躁不安起来。 也不知道睢阳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张帅能不能等到自己回来。 相比之下，章武就放松多了。 终于，部队在距离睢阳二十公里的地方，得知了睢阳城依然没有陷落的消息。 这下子南霁云终于放松了一些，他冲进了章武的帅帐，准备请求出战。 可是章武却看着战场上的地图，对南霁云说道：“南将军稍待片刻，破敌的时机就在今夜！” “请将军先休整好，等我的命令再出击！” 南霁云只好带着士兵去扎营休息，而章武则看着汴水边上连绵的营寨。 睢阳城是大唐漕运的重要节点。 尹子奇攻打睢阳，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切断漕运。 一开始尹子奇围城的时候，就因为没能切断汴水漕运，睢阳守军还能通过河道补给粮食，这才撑了八个月。 为了彻底控制汴水，尹子奇下令搜集了睢阳城附近所有的船只，将这些船只全部沉到了汴水中。 这样子江淮的漕运船只就无法通过汴水给睢阳城内送粮食了。 这一个月的围困，让睢阳城内断了粮食，守军终于要支撑不住了。 尹子奇的营寨自然就扎在汴水的边上，这样才能监控汴水的动态。 另一方面，尹子奇的大军也要通过汴水，从洛阳获得粮食补给。 粮食在洛阳的码头装上漕运的船，沿着汴水直接顺流而下，经过汴州（开封）之后，就可以送到睢阳。 尹子奇靠着汴水建造了码头，又围绕着码头建立了营寨。 从睢阳到下游的水道都已经被尹子奇用沉船给堵死了，所以尹子奇也不害怕江淮的舰船舟师沿河而上。 以码头的营寨为核心，尹子奇不断的扩展营寨的范围。 逐渐尹子奇的营寨就控制了睢阳城中所有的通道，也就这样困死了睢阳城。 这样稳扎稳打的战法，就连张巡这样的守城大师，也只能看着睢阳城被一点一点的困死。 对于临淮赶来的大军，其实对尹子奇大军的威胁也没那么大。 两万大军虽然不少，但是尹子奇的营寨坚固，唐军短期间是肯定攻不下的。 而睢阳只要再围困十日，城内守军就肯定撑不住了。 只要攻下了睢阳，再加上城外坚固的营寨，这两万大军根本无法威胁尹子奇的十几万大军。 尹子奇调整了心态，继续围困睢阳城，又让军队坚守营寨，坚决不出去和章武的两万大军决战。 不过章武的大军到了距离睢阳十几里的地方也突然停下来，似乎没有着急攻击尹子奇的意思。 尹子奇暗道，果然许叔冀和贺兰进明这两个家伙只是做给大唐朝廷看的，只要睢阳城破他们肯定就会退兵。 想通了这点，尹子奇终于放下心来，看来唐军这次的救援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就在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一艘运粮的船开进了尹子奇营寨的码头里。 尹子奇麾下的督粮官看着从漕运船上卸下来的粮食，不满的对押送粮草的军官说道： “怎么才一艘粮船？今天不是应该到五艘粮船吗？” 押运粮船的军官嘻嘻哈哈的说道：“后面那艘船搁浅了，堵塞住了河道，现在已经找纤夫拉了，到夜里就能到了。” 督粮官骂了一声：“害的老子又也要守到夜里！这几日的粮船怎么总是堵住啊？” 押粮的军官说道：“这不是睢阳上游的百姓也学着尹帅沉船吗，他们将自己的船沉到汴水中，想要阻断我军的粮运。” “不过这些百姓的船小，没能阻断汴水的水运，只要找几个纤夫就能拉出来。” 督粮官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这叛军不得人心，可没想到竟然不得人心到这个地步。 对这些沿河的百姓来说，船就是他们活命的工具。 以漕运为生的百姓爱护自家的船，就和农民爱护自家的耕牛一样。 没想到这些百姓竟然为了妨碍大军运粮，将自己家的船沉到了水底。 河南百姓抗击伪燕的决心之大，让督粮官都感到寒意。 押粮的军官说道：“别抱怨了，你要等船，我也要等船，我也等着赶紧做完这差事，返回洛阳呢。” 尹子奇视察完了营寨，终于返回了中军大帐。 今日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睢阳守军的意志让尹子奇钦佩，明明都已经断粮这么多天了，张巡依然将睢阳城守的滴水不漏。 听说睢阳城内已经开始吃人了，尹子奇掰算着日子，再给他十天时间，一定能够拿下睢阳。 只要占领睢阳，尹子奇就进可攻退可守了。 如果伪燕重新振作，他依然是伪燕朝廷的一方大将。 如果伪燕战局败坏，那么尹子奇就可以靠着手里的军队和占领的睢阳为条件，向大唐朝廷讨要一个节度使的位置。 只要拿下睢阳城！ 码头上，汴水上终于出现了灯火。 押粮官笑着说道：“你看，我说很快就能到吧？” 尹子奇的督粮官啐一口痰说道：“这等得天都黑了！” “这粮食能运到就好了，快点让兄弟们上码头搬粮啊！” 这个押粮官突然捂着肚子说道：“哎哟，不好，我肚子痛！” 督粮官嫌弃的说道：“你就拉在汴水里，兄弟们都是这么解决的。” 押粮官却说道：“不行不行，我这人有个毛病，别人看着拉不出来，我去草丛里对付一下。” 说完，押粮官一下子跑下了码头，冲进了远处的草丛里。 督粮官骂了一声说道：“正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让兄弟们都上码头，都已经这么晚了，赶紧卸完了粮食回去睡觉！” 负责装卸粮食的士兵都走上了码头，只看到一艘船飘进了港口里。 督粮官有些奇怪，不是说后面有四艘船吗？怎么只来了一艘？ 而且这船上怎么黑漆漆的，开船的人呢？ 那个那个洛阳来的押粮官跑进草丛方便了，督粮官也不好到草丛里抓他问。 也许其他的船还在后面吧？ 等到这艘黑漆漆的漕运船靠岸之后，卸粮食的士兵刚刚登上船。 轰的一声巨响，这艘漕运船就在码头爆炸了！ 督粮官还没反应过来，装在炸药桶里的铁钉飞出来，将他活活打成了刺猬。 登上漕运船的士兵更惨，直接是炸的四分五裂。 码头上的伪燕士兵被炸的死的死逃的逃。 从洛阳来的押粮官则微笑着从草丛里走出来。 他登上被炸断的码头，看着后面三艘装满了松香和油料的漕运船被点燃。 这个押粮的军官正是潜入洛阳的内卫玩家单涛。 单涛看着熊熊燃烧的漕运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逆着河水向上游游过去。 而燃烧的漕运船则顺着水流撞进了码头中。 当夜，火光冲天！ 兄弟们，加更了！ 这个剧情直接写了5k！ 这下子不要骂我断章狗了！ 晚上还有一章，求月票！ (本章完) 第412章 事了拂衣去（国庆快乐！） 随着码头的火起，已经休息了一个白天的章武，对着同样修整完毕的南霁云说道： “南将军，现在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南霁云！” “末将在！” “命令带领三千骑，夜袭尹子奇营寨！进寨之后不要恋战，只需要在营寨里放火，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 南霁云翻身上马吼道：“点火把！” 三千骑兵同时举起火把，一条长长的火龙出现在漆黑的夜色中。 南霁云举着火把，用力扬了一下马鞭，三千骑兵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射向了尹子奇的大营。 南霁云的骑兵冲锋放火，章武则带着剩余的军队，趁着夜色向火光处摸去。 章武并没有要求部队走的多快，而是让所有士兵不断的喊着： “洛阳光复！” “尹子奇已死，投降不杀！” 而南霁云带着骑兵冲进了敌营，他跨着马一下子踏过了营寨的栅栏，然后南霁云用力扔出手里的火把： “放！” 一只只火把扔进了尹子奇沿水搭建的营寨中，这些火把划过天空，像是一条火龙腾空而起，照亮了伪燕大营。 章武带领的步兵，一边大喊一边逐渐接近军营。 当洛阳光复，尹子奇战死呼喊着传到了营地中，原本就已经人心惶惶的伪燕大军，这下子彻底崩溃了。 尹子奇上了年纪，睡的很轻的，在码头爆炸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他披着外套走出了营帐，等他看到南霁云骑兵投射火把，章武大军高喊口号的时候。 尹子奇连忙道：“不好！” “快！快把本帅的大旗竖起来！让人向外喊话说本帅没死！” 手下亲兵开始高喊：“洛阳无事！尹子奇还在军中！” 可是他们的声音，完全没有章武所带的步兵声音大。 而叛军之中，也有不少士兵已经想要逃跑，他们也跟着章武的部队喊起来。 就这样，溃败蔓延全军，尹子奇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亲兵都有人开始逃亡 火焰从码头烧到了粮仓，前排的军营都被南霁云的骑兵点燃，中军已经开始争相逃亡。 尹子奇长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军败矣！” 尹子奇有一套金色的铠甲，那是当年安禄山赐给他的，甲片上都贴着金箔，每次战斗的时候尹子奇都要穿着这一套金甲。 尹子奇没有直接逃跑，而是回去换上了这套标志性的金甲。 也许是长期的暗示，左右亲兵看到尹子奇换上了金甲，顿时觉得心里安心了许多。 尹子奇对着左右说道： “军营已乱，尔等想要活命就随我杀出去！” 手下亲卫原本还在犹豫，但是看到周围士兵已经开始互相厮杀，争夺出营的道路。 他们又看到尹子奇身上的金甲，纷纷举起武器说道： “愿随大帅突围！” 尹子奇骑上马，他立刻放弃了挽救军队的想法，立刻冲着军营没着火的方向逃跑。 睢阳城中。 正在准备第二天战斗的张巡，听到了城外的爆炸声。 他连忙登上城墙，就看到伪燕军营中火光冲天。 “难道失火了？不对！” 张巡看到了从汴水下游冲上来的“火龙”，那是骑兵！ 张巡的副手许远也听到了动静，他登上城墙后，看到火龙撞进了敌人营中。 许远连忙问道：“大帅，这是哪里来的军队？” 张巡立刻说道：“是南霁云！南将军回来了！” 许远愣住了，他疑惑的看着起火的敌营问道： “南霁云真的借到兵了？这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骑兵？” 张巡也有些疑惑，彭城和临淮两处的骑兵加起来也才三千人，难道彭城和临淮一起发兵来救睢阳了？ 这怎么可能？自从睢阳被围之后，张巡就经常给许叔冀和贺兰进明写信，可是信全部都石沉大海。 他们若是有心救睢阳早就发兵了，又怎么会在睢阳弹尽粮绝的时候倾力来救？ 张巡让南霁云突围求援，主要是做给城内守军看的，让他们对援军抱有希望。 另外也是希望保全南霁云这个大唐勐将，让他离开睢阳城。 可张巡没想到南霁云真的能够借到兵回来。 紧接着，张巡听到了章武命令士兵呼喊的声音。 “洛阳光复！” “尹子奇已死，投降不杀！” 下方敌营的火势越来越大，特别是紧挨着码头的粮草着火，火光冲天照亮了汴水。 许远激动的说道：“大帅！敌军破了！” 张巡能够死守睢阳八个月，自然看得出敌人大营着火，粮仓被烧。 这样的境地就算是兵圣复生，也救不了彻底崩溃的大军了。 张巡果断的说道：“援军是从汴水下游来的，尹子奇大军沿河扎营，溃败之后必然要朝睢阳方向逃跑！” “击鼓！让城中青壮速速起来，随我出城杀敌！” 许远连忙拦着张巡说道：“张帅！城中士卒疲惫，又已经断粮多日，这会儿出城太冒险了！还不如等到天亮再说！” 张巡却说道：“此时敌军营地已经溃败，我若是尹子奇必然要突围出营，然后在营地边上收拢军队。” “敌人有十几万之众，如果让他再次组织起来，恐怕又要陷入死战。” “现在就是要趁着尹子奇还没能聚集起部众，彻底将伪燕大军击溃！” 张巡果然是尹子奇的老对手。 正如同张巡所料，尹子奇带着亲兵突围之后，立刻让人竖起了自己的帅旗，又命令亲兵点燃篝火，收拢从营地里逃出来的士兵。 本来尹子奇已经收拢了上千人，他命令逃出来的士兵都举着火把，指引更多的人过来聚集。 可此时睢阳城突然城门大开，张巡亲自带兵杀了出来！ “杀啊！活捉尹子奇！” 睢阳城中的士卒对尹子奇是深仇大恨，如今尹子奇兵败，他们虽然也饿得发慌，但是还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张巡已经五十七岁了，依然手持陌刀冲锋在前，直接就冲向了尹子奇收拢溃兵的方阵。 尹子奇也没有想到，张巡这个老对手竟然会冒险出城夜战。 偏偏还是自己刚刚收拢士兵，士兵们还惊魂未定的时候。 果然随着睢阳守军的一次冲锋，原本就是惊恐之鸟的士兵们纷纷放下武器再次逃散。 这一次就连尹子奇的亲卫都抛下了他逃跑了。 尹子奇一阵绝望，他正准备上马逃跑，却因为身上金甲太过于醒目，被唐军当成了靶子。 一只只羽箭直接飞向尹子奇，一支羽箭正好射中了他的战马。 尹子奇连忙抛下战马逃跑，却看到一个老者手持陌刀冲了上来。 “尹贼受死！” 张巡冲的最快，他在城墙上无数次和尹子奇对阵，对于他身上这套金甲自然是印象深刻无比。 此时张巡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了，但是依然一刀刺向了尹子奇的后心！ 已经被吓破胆的尹子奇仓皇之中，被张巡的陌刀刺中，剧痛从袭来，他回头看到张巡苍白的脸，吐血说道： “死于君手！幸矣！” 说完这句话，尹子奇当场吐血而死。 这一战，从夜里战到了白天。 南霁云带领骑兵冲锋十一次，烧毁了伪燕过半的营寨。 章武的步兵一直在军营外喊话，一边接收投降的军队，等到天亮的时候已经膨胀到了五万人。 尹子奇部众大部分直接投降了章武，少部分变成散兵逃离了战场。 剩下的还有投汴水而死的，在军营中踩踏而死的，被大火烧死的士卒不计其数，这些都需要战后慢慢统计。 敌军主将尹子奇战死，这支河南最大的叛军可以算是彻底覆灭。 虽然叛军还占据汴州城等几个河南道几个重要城市，但是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一夜之后，河南战局完全逆转！ 南霁云引荐章武见到了张巡。 当听到了章武的事迹后，张巡终于明白南霁云是如何借到汴州和临淮的军队了。 他握着章武的手说道：“章将军！义士也！” 接着张巡对南霁云说道： “贺兰进明乃是朝廷正式赠与旌节的节度使，你为救睢阳而杀之，罪责在我。” “我会向朝廷请罪的。” 南霁云对着张巡说道：“张帅！贺兰进明是南某一人杀的！您守卫睢阳有功，又有手刃敌军主将尹子奇的功劳，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坏了您的前程！” 张巡说道：“我不过是垂朽老人罢了，有什么前程可言。南八你才是千古难得的勐将，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折了进去。” 就在这时候，章武却笑着说道： “两位就不要争了，贺兰进明是我章武所杀，贺兰进明的侄子贺兰景可以为证。” “如今睢阳解围，汴州和临淮大军我都交给两位。” “光复河南道就靠两位了！” 张巡和南霁云都是一惊，却看到章武已经骑上了马说道： “救援睢阳，不过是为了章某一时意气，如今睢阳之围已解了，是章某离开的时候了。” 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章武就这么走了？ 还扛上了刺杀贺兰进明的罪行就这么走了？ 只听到章武一边策马一边唱道：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第413章 东西南北中 睢阳一战，汴州临淮二镇援助睢阳，全歼了尹子奇所部二十万伪燕大军。 此战中有五万伪燕士兵投降，只有一万人侥幸突围逃往河东。 这一仗可以说是辉煌大捷，大唐这边死伤不过百人，却一举将围困睢阳十个月的敌军全歼。 死于战火的伪燕士兵不计其数，一时之间连汴水都为之堵塞。 张巡立刻组织士兵打捞尸体，又集中火化焚烧。 与此同时，张巡和许远联名写了一封奏章，向朝廷报捷！ 大战结束，被胁迫来到睢阳的许叔冀真的一病不起了，他在床榻上写了一封乞骸骨的奏章，和张巡的报捷奏章一起送往京师。 最后就是贺兰进明的问题了，张巡最后决定在奏折里声称贺兰进明是在进攻伪燕的时候战死的，同时张巡举荐贺兰进明的侄子贺兰景担任临淮节度使。 睢阳之战的战果传到了洛阳，伪燕朝廷更加的惶恐。 以至于今日早朝，伪燕上朝的官员就一下子少了一半。 洛阳留守严庄却没有多少惶恐，他已经准备投降大唐了。 河南的伪燕大军虽然崩溃了，但是河南的唐军疲惫，不可能一下子进攻洛阳。 现在决定天下命运的，是陕峡中崔佑乾率领的伪燕军队，和郭子仪率领的平叛军队之间的战斗。 此战如果郭子仪战胜，伪燕在关中最后一支军队就彻底报废。 那大唐就是顺势席卷整个关中，收复东都洛阳。 那就可以和睢阳大捷的河南唐军成功后会师，这样大唐就从战略被动中彻底扭转。 之后大唐可以还都长安，随时可以攻打河东，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如果崔佑乾获胜，那就可以重新占领长安，再次控制关中地区。 现在汴河漕运因为战争已经濒临断绝，关中的伪燕军队再会同河东的伪燕大军，就可以再次攻陷河南。 那样大唐就被彻底斩断经济命脉，那战事就会重新倒向伪燕一边。 大唐和伪燕在关中河南的战事，就如同围棋上的打劫。 双方战局上的微妙变化，都会影响两个地区的战争结果。 而看起来优势的一方，只要一场失败就会陷入到劣势一方中。 崔佑乾要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重大，不过他手中的军队不少是香积寺之战的溃兵，崔佑乾还在整顿士卒训练士兵，坚守在城关内不出战，和郭子仪的大军遥遥对峙。 而郭子仪这边也是稳扎稳打，严令将士不能随便出击，每日就是派遣小股部队试探崔佑乾。 双方主将都在谨慎的积蓄力量，试探对方的作战风格。 这种诡异的窒息感，让河南的大捷都显得不那么激动人心了。 凤翔府中百官公卿都盯着陕峡，就连秋闱都因为这场大战延期了。 用商博的话说，如果郭子仪败了，大唐朝廷说不定要逃回灵武，那举办科举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有陕峡之战的结果出来，朝廷才有心情举行科举。 就在天下人的目光都放在关中的时候，建宁王李炎却非常的放松。 李炎已经通过系统，看到了章武在河南之战中的作用。 对于玩家的能力，李炎也是非常的意外，没想到一个章武竟然能够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李炎更意识到了玩家的强大，这些玩家就是一个个不会死的穿越者，他们总能给李炎整出想象不到的大活儿。 给章武发放了任务奖励之后。 李炎看向整个陇右的版图。 首先是突骑施人归附，成为大唐的狗，哦不藩属国之后，突骑施也和葛逻禄人一起喊上了大唐爸爸。 既然是都是大唐爸爸的孩子，以前那种抓突骑施人当奴隶卖钱的事情就不好继续做了。 大唐优秀的扶贫干部周家士已经抵达了突骑施人的地盘，突骑施事务司已经搭起了架子。 这期间葛逻禄人袭击了几个突骑施人的部落，周家士立刻言辞及激烈的行文给葛逻禄事务司的帖木儿。 最后帖木儿找到葛逻禄人的头领金山王，表达了大唐的严正态度，金山王这才下令将抓到的突骑施奴隶释放。 突骑施人和葛逻禄人的关系需要调和，葛逻禄人的矿山中还需要更多的矿工。 不少西域商人都嗅到了其中的商机，大量西域奴隶被卖入了葛逻禄。 这些西域商人也是行动力极强，如今一个奴隶能够在葛逻禄卖出好价钱，他们就将香料换成了奴隶，对这些商人来说，奴隶还是可以自己走路，这可是要比香料更划算的买卖。 这其中对市场风向变化掌握最快的，还是大食的商人。 如今横贯整个中亚的强大王朝叫做阿巴斯王朝。 因为阿巴斯王朝的士兵穿黑色长袍，所以大唐叫他们为黑衣大食。 阿巴斯王朝的全盛期间，拥有整个中亚地区，和东罗马帝国争雄，还踏上了非洲大陆征服了埃及等一系列的北非小国。 在恒罗斯之战中，黑衣大食战胜了大唐军队，将触手伸入西域，让原本稳定的西域变得混乱。 不过在第二任君主曼苏尔大帝继位后，阿巴斯王朝改变了东进的策略，恒罗斯之战后还出动撤退了东方防线。 这位君主是阿巴斯王朝有名的贤主，他将精力放在帝国向西边的扩张上。 这是相当明智的举动，要知道恒罗斯之战本身就是一场遭遇战。 大唐猝不及防的遇到了黑衣大食的军队，战场上唐军的人数也是要远少于黑衣大食的。 而且唐军是在自己国土和势力范围之外作战，黑衣大食侥幸获胜，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在将影响力深入西域之后，曼苏尔大帝了解在东亚怪物房中，除了恐怖的大唐之外，还有一个吐蕃也能吊打西域小国。 这位明智的大帝果断选择先去西边捡软柿子捏。 阿巴斯王朝周围的软柿子，自然就是中亚那一群小部落小王国了。 这些小国和阿巴斯王朝同宗同源，只是这些小国的信仰各有差异，互相指责对方是异端。 这些小国各自为战，在曼苏尔大帝的大军下，这些小国纷纷被征服。 这位曼苏尔大帝一面征服西方，一面又在加强对大唐的贸易往来。 要知道中亚可都是大大小小的沙漠，这些部落酋长可是真的酋长，不是后世那些土豪。 而贸易，就成了这片土地上的最佳选择。 如今黑衣大食的商人是整个文明世界最有名的商人，在上皇时期在长安城都有一座专门给大食商人居住的坊。 大食商人非常的敏锐，他们发现了葛逻禄对奴隶的需求之后，大食商人强大的贸易机器就运转起来。 对大食人来说，他们仿佛发现了一个绝佳贸易模式。 阿巴斯王朝的敌人，都被变成奴隶，送到葛逻禄的矿山中。 无论是反叛的波斯王公。 还是侵扰北部边境的通古斯人和斯拉夫人。 又或者是不好好种植香料的南方天竺的土邦酋长。 还有和阿巴斯王朝交战的拜占庭人。 抵抗阿巴斯王朝进攻的埃及人和北非土人。 甚至连阿巴斯王朝内部的异端教派。 这些都被贬为奴隶，送到了葛逻禄的金山里。 而更加让人讽刺的是，原本是受害者的突骑施人，竟然也加入到了这个贸易链条中。 他们从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为了加害者，突骑施人开始不断的袭击西域小国，将这些小国的百姓抓成奴隶卖给老对手葛逻禄人。 西域这边，西域大都护郭昕的态度依然暧昧。 对于李倓这个儿时玩伴，郭昕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西域都护府依然半独立的运转着。 不过李炎也没有急于吞并西域，因为一旦吞并西域，就要和吐蕃和黑衣大食接壤，又会增加西线的压力。 如今正是大迂回战术实施的时期，李炎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开发西域。 北面的回鹘人如今已经是陇右忠实的走狗了，通过贸易，陇右牢牢的控制住了回鹘各个部落。 回鹘主动和大唐求亲，如今李炎的“堂妹”李光亲已经进入了河西。 这位和亲的郡主将会在沙州和李炎认亲，之后再北上回鹘成亲。 南面的吐蕃赞普对于失去吐谷浑没有任何表态，但是听说吐蕃正在联合南诏，准备进攻大唐的西川地区。 最让李炎关心的大迂回战略可以说是进展顺利。 方国寿已经在通辽筑城，也准备好了接应大军的粮食。 尉迟信带领军队，距离通辽城已经不到十天的行程了。 占据通辽，进而控制整个松漠都督府，再控制辽西。 只要能够在辽西站稳脚跟，就在伪燕的后方扎入了钉子。 甚至有玩家提出占领辽东，殖民新罗日本的口号。 陇右的外部扩张进入一个平缓期，李炎如今最关注的，是陇右内部的两个大工程。 (本章完) 第414章 金刚钻（上一章审核了） 帝国疆域极限论，整个帝国控制地区是有极限的。 交通技术是增加一个帝国疆域极限最好的办法。 发达的交通体系，可以促进整个内部的商贸联系，加强各地的文化联系。 可以说从古代国家转变到近代国家，修建铁路都是关键中的关键。 李炎关注的是如今玩家如火如荼修建的两条铁路。 在张掖和武威的木轨铁路顺利通车之后，这条铁路迅速发挥了它的价值。 大量物资迅速的穿梭在张掖和武威之间，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半天。 这时候酒泉城的曾牧坐不住了，他立刻请来了詹亚光，提出要在酒泉和张掖之间也修一条铁路。 詹亚光欣然答应下来，他一边考察一边来到了酒泉城，在州刺史府见到了曾牧。 曾牧立刻说道：“詹总工，在酒泉和张掖之间建造铁路，难度大吗？” 詹亚光说道：“比起张掖和武威之间的平原，酒泉和张掖之间的地势不算平坦，要修建铁路线路就不可能和武张铁路那么笔直的，如果和武张铁路一样用木轨，磨损会比较大，还容易发生事故。” “所以我的建议是不使用木轨，直接上铁轨。” 曾牧问道：“上铁轨吗？可这个成本？” 酒泉如今也不富裕啊！ 最大的支柱产业是制药和染料，酒泉蓝的染布畅销整个陇右，就连大食商人也都很认可这种浣洗后不会褪色的高级染料。 而制药行业更是暴利，张晨和王雪的制药厂在推出了大蒜素这种药物之后，已经开始了青霉素的选育了。 水杨酸、速效救心丸、大蒜素已经在陇右打响了招牌，外国商人也争相购买这些灵丹妙药。 可这两个支柱产业都属于现在的高科技产业，虽然利润巨大，但是研发成本也相当的高。 染料厂和药厂大部分利润都用来研发新产品，能够上缴的赋税很少。 酒泉衙门的开支，主要还是靠着酒泉的几个矿场支撑。 酒泉有铁矿，大理石矿等资源，更重要是酒泉芒硝的储量丰富。 芒硝，是制造炸药的重要原材料，也是化工产业的重要原料。 可是矿业同样是重资产重投入的行业，曾牧虽然用了各种办法，但是目前在酒泉开采的也只有芒硝矿。 比起产业更加多样，人口更多，贸易更繁荣的张掖城，酒泉可没那么财大气粗。 就连张掖都没有使用铁轨方案，曾牧有些担心成本的问题。 詹亚光说道：“长远的看，木轨铁路的成本其实不小的。” “木轨需要长期更换，需要经常检修维护。木轨和铁轨，其实相当于两种游戏。” “木轨建设成本不高，但是后期的维护费用吓人，就相当于免费氪金抽卡游戏，后面的投入是个无底洞。” “张掖的人口多，人力资源丰富，可以支撑这样的玩法，但是酒泉的人口呢？” 曾牧也摇了摇头。 河西三镇—酒泉、张掖、武威，人口最多的就是张掖了。 武威是因为房琯担任节度使的时候瞎折腾，现在武威吸收了不少中原逃难的流民，人口也在迅速增长。 只有酒泉人口数量远远比两城要少，这也是矿主玩家不愿意投资酒泉的原因。 采矿也是需要人的，酒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詹亚光说道：“铁轨算是一锤子买卖，前期投入的成本很高，但是后期维护的成本就低了，而且经久耐用，你看现实世界很多用了百年的铁路线路依然通畅。” “这就就等于是一次性买断的游戏，虽然一下子投入比较大，但是后期维护的金钱和人力投入都比较小，更适合酒泉的情况。” 曾牧叹了一口气，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刺史府实在是没钱啊！ 发行铁路债券这种事情，张掖这种富裕的大城市可以做。 可是酒泉这种城市，发行的债券购买的人肯定不多。 至于向都督府要钱，那就更不要想了。 主管都督府财政的江伦，比铁公鸡还要铁公鸡，都督府对于各地修建铁路的态度就是一句话： 政策上无限支持，财政上一分钱没有。 曾牧只能请詹亚光先暂时留在酒泉，他再去想想办法搞点钱。 和曾牧的窘迫比，秦川可以说是财大气粗了！ 连接吐谷浑和陇右的当金山铁路，一开始就按照最高标准建造的。 铁轨，蒸汽火车，秦川追求的就是一个一步到位！ 武中华武刚父子的蒸汽机工坊已经搬到了当金山口。 秦川看着铁轨工厂里轰隆作响的重锤，心中激动万分。 只看到蒸汽驱动的重锤高高的扬起，接着砸在了通红的铁锭上。 在工人的操纵下，铁锭逐渐变成了铁轨的样子。 安装了蒸汽机重锤后，整个铁轨工厂的生产效率大大提升，现在当金山口附近的铁矿煤矿都已经用铁轨连接起来。 秦川带着简夏视察铁轨工厂，他对着简夏说道： “原来在铁轨厂工作的奴工全部换了，所有工人都换成了陇右请来的技术工人，每个工人安家费二十亩地，还有铁轨厂的干股，每年都可以享受铁轨厂的分红。” “这可都是我从大水峡挖过来的，整个铁轨厂的支出可要比其他工厂加起来都要多。” 秦川的脸上满是肉疼的表情，上一次简夏来铁轨厂看了一圈，发现他使用吐蕃奴隶操作机械，导致铁轨厂事故不断，就将秦川喷了一遍。 秦川咬咬牙，将这些奴隶工人全部换了，从陇右重金挖了一批技术工人过来。 不得不说效果就是显着，看着墙上“连续安全生产十三天”的牌子，简夏说道： “冶金产业对技术要求很高的，操作不当发生爆炸，那损失可要比这点工资大多了。” “有了这些技术骨干，你可以拉一些聪明好学的土着跟在后面学习，再办几个夜校培训班，产业工人数量很快就能上来了。” 秦川连忙点头：“我们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产业工人了，主要是吐谷浑地区的教育太落后了，还需要先完成扫盲课程。” 秦川是一个大汉民族主义者，培养技术工人当然只能是汉人！ 不过如今能够找到的汉人，以前都是吐蕃人的奴隶，光是让他们进入文明时代就要花费不少力气。 秦川只能从年轻的汉人中挑选学徒。 也是害怕简夏再骂他雇佣童工，所以秦川今天才没让这些学徒出来工作。 当金山口的铁轨厂就像是第一次工业革命后的工厂，喷发的蒸汽机，大量精密的齿轮和杠杆，转动的流水线，站在工厂中就能够感受到蒸汽机的伟力。 但是秦川和简夏走到了生产蒸汽机的工厂里，却没有了任何科技感。 武钢正在武中华的指导下在搓新蒸汽机的核心精密部件，谁能够想到，代表了工业化和自动化先声的蒸汽机核心部件，竟然是如同手工作坊一样一点一点锉出来的。 这座蒸汽机工坊大部分部件还在手工生产，武钢的工坊搬过来之后，到现在也就生产了一台蒸汽机，也就是铁轨工厂里用的蒸汽机重锤。 对于这样的生产效率，是相当不工业化的。 简夏看着武钢一点点的将锉出合格的部件，忍不住对武中华说道： “武老，车床还能不出来吗？” 武中华这个老八级钳工倒是非常的澹定，他说道：“车床其他部件弄出来不难，但是车刀不好造啊。” “都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这硬度合格的车刀才是最关键的。” 秦川问道：“怎么才能有硬度合格的车刀呢？” 武中华看着秦川边上的简夏说道：“那就请这位简工想想办法，弄出高硬度合金刀头了。” 简夏笑着说道：“武老可别拿我打趣了，我只是一个博士，不是院士。” “而且以大唐的科技水平，就是院士来也造不出高强度合金，还是用土的办法吧。” 秦川问道：“土办法？” 武中华说道：“高硬度合金弄不出来，就只能用贵的土办法了，那就是使用钻石了。” “钻石？” 武中华点头说道：“是啊，钻石的莫氏硬度是10，可以切开大部分的金属了。而且不用整块的钻石，只要将小钻石嵌在刀头就可以了。” 秦川又愣住了：“这，这钻石不是南非才有吗？现在到哪里去搞钻石啊？” 简夏说道：“这倒不是，钻石不仅仅在南非，在俄罗斯，在北非一些地区，也都有钻石矿。” “这些地方的钻石不如南非钻石大，但是做钻头是绰绰有余了。” 秦川立刻说道：“那我立刻去找大食商人，看看能不能买到钻石！” 看到秦川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武中华也给秦川画饼道：“下个月我那几个徒弟就可以进游戏了，到时候生产速度就能加快了，我估摸着下个月月底就能把蒸汽火车的原型机造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秦川大喜过望，听说张掖也要建铁轨了，秦川这才着急过来巡视，这游戏里第一条铁轨的荣誉必须是吐谷浑的！ 第415章 法与墨 张天伦陪着李泌，一路从张掖到了酒泉城。 进入瓜州要跨过沙漠了，张天伦对李泌说道： “泌公，我们还是先在酒泉休整一下，找个商队再去瓜州吧。” 李泌点点头，他也是通晓地理的，知道在酒泉和瓜州之间的沙漠不是闹着玩的，为了安全还是先进城吧。 和武威张掖比起来，酒泉城池的规模就要小了不少。 不过酒泉依然繁华的出乎李泌的意料，这里真的是河西吗？ 大唐曾经繁华的关中地区，也没有河西富庶吧！ 走进了这个酒泉城，倒是和张掖不太一样。 张掖城中秩序井然，到处都是巡街的公差，听张天伦说负责收税的税吏，负责治安的警察，还有负责卫生和街道秩序的“城管”。 听说整个张掖城吃皇粮的就有上千人，这让李泌咋舌不已。 要知道管理长安城的官吏，还要算上不拿俸禄的衙役，也不过只有千人。 而张掖城的那些吃皇粮的，每个月都是要拿俸禄的。 也难怪张掖城的秩序这么好，有这么多官差管着，秩序能不好吗？ 李泌还听说，张掖城内的法律详细到令人发指。 比如说摆摊有摆摊的规矩，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摆摊的，有的地方只有夜里能够摆摊。 摊贩摆摊要负责清扫自己的摊位的卫生，如果卫生检查不合格，“城管”还要罚款。 又比如酒楼饭店也不是什么房子都能开的，必须要在税司注册纳税，还要保证后厨有灭火的水缸，到了晚上营业的酒楼，还不能开在民居附近。 这些详细到恐怖的法条，都是崔涛担任知州后颁布的。 这些法律几乎规定了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 马车如何出行，马车撞人要如何处理。 新房子要怎么建造，旧房子坍塌要如何维修。 这些详细的规定，以及数量庞大的吏员队伍，是张掖能够在繁华中维持秩序的根本原因。 在李泌看来，这位崔涛应该是一名法家信徒。 这种通过法律规定百姓生活方方面面，让所有人都在一个秩序框架下生活，这不就是法家所说的“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 不过在李泌看来，张掖城的规矩未免过于严苛。 虽然和动辄就要砍脚的秦法比，张掖城大部分违法的后果就是罚款。 但是李泌也看到了，张掖城中儒家礼法的秩序已经在详细的法律下解体。 很多百姓遇到问题，都会去官府开设的“法庭”去调解或者打官司，而不再依靠宗族来裁断。 而通过罚款所建立的秩序，也很自然的让整个张掖城充满了追逐金钱的奢华风气。 这都让李泌闻到和盛唐长安城一样危险的气味。 张掖城秩序表象之下，一套以金钱为价值导向的秩序正在建立，不仅仅是百姓追逐利益，就连张掖城的官府衙门，里长坊正都在追求“政绩”。 这个“政绩”自然就是敛财的能力了。 这个味道李泌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李泌看来，张掖的繁华最大的基础就是如今领导张掖的知州崔涛。 这一切都是靠着崔涛个人道德自律和个人能力来驾御张掖这驾马车，正如同开元初年的上皇一样，一旦上位者开始失德，那么这个体系就会迅速败坏。 这多达千人的官吏，就会成为层层盘剥百姓的吸血鬼。 而这一切还不是李泌自己想到的，这都是他陇右报纸上看到的一篇文章。 这篇名为《小议秦制得失》的文章浅显易懂，没有使用任何典故。 但是对于秦代制度的反思十分的深刻，特别是最后一句“秦制在始皇帝手上是统一六国，富国强兵的兴盛术，但是在秦二世胡亥手里就是残害百姓，盘剥天下的衰亡术。” “秦二世而亡，很多官吏都是从始皇帝时期任职到秦二世时期的，同样的秦律，同样的执行官吏，却能够得到截然相反的效果，这充分说明了法家制度的不稳定性。” 这篇文章让李泌深以为然，上皇不就是这篇文章最近的一个例子吗。 如果建宁王都是这样治理陇右，李泌反而要担忧建宁王日后不会又是一个上皇了。 可是进入酒泉之后，这里的繁华就和张掖的繁华不同。 街头上没有那么多衙役和官差，但是店铺都能规矩的在店里经营，也没有张掖那么多夸张的招牌。 李泌向张天伦问道：“这酒泉好像和张掖不同啊，这街上的官差这么少，这些店铺怎么能够守规矩的？” 李泌是做过基层官员的，他当然知道“治民”的难。 如果官府没有规定，那各个店铺的老板就会将商品摆到街上，或者直接让伙计在街头拉人进店。 各个店铺直接恶性竞争，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没办法好好经营。 虽然李泌本能上讨厌“秦法”，但是又不得不认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不对百姓加以限制，那最终的结果都是混乱无序。 张天伦说道：“泌公，这酒泉和张掖不同的，管理酒泉的是各个行业协会。” “行业协会是什么？” 张天伦说道：“我也是在论坛，哦不报纸上看的。” “这酒泉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协会，比如吃饭的酒楼就有一个餐饮协会，协会成员是所有从业者，从业者们自己推举一名协会会长，就是协会的‘会首’。” “会首每个月要和协会成员开会，制定协会的章程，没有执行行业章程的店铺，就要被协会警告甚至罚款，如果屡教不改就要逐出协会。” 李泌问道：“为什么非要加入这个协会呢？” 张天伦说道：“协会可以协调各个店家之间的矛盾，协会还能以全行业的名义去谈判，拿到更大的优惠。” 看到李泌还是不理解的样子，张天伦说道： “还说这个餐饮协会，协会可以去和酒业协会谈价格，这么多餐馆一起谈，买酒的价格肯定要比单个酒楼去谈便宜很多。” “不加入协会，不仅仅会被同行排挤，成本也要比加入协会的同行高很多。” “而各个行业的会首，每个月还要到刺史府，和曾知州共同讨论酒泉的发展。” 李泌楞了一下问道：“这不是墨家的结社吗？” 第416章 跷跷板 李泌很好奇，这建宁王到底是从哪里挖来的人材，竟然还有墨家理论的实践者。 李泌博览群书，对于墨家学说也有所涉猎。 而墨家学术的消亡，除了统治者不喜欢墨家学说之外，也是在墨家在社会实践上的失败。 兼爱非攻，明鬼天志，这些理论虽然好，但是无法像儒家这样成体系的建立长久统治的政权。 儒家不仅仅是哲学，还是一套行之有效的统治术。 儒家通过天地君亲师的等级体系，建立了一个从上到下的统治机器。 儒家理论在日常生活中，也能够低成本的调和民间各种纠纷。 儒家这套操作系统，已经在中华大地上使用了几百年，这一套理论已经很完善了，建立了等级分明的儒家体系。 五胡乱华后，凡是能够长久统治的异族政权，都是主动汉化，主动拥抱儒家的异族。 而那些用武力和残暴统治百姓的异族政权，往往在第一代统治者老朽衰弱之后遭到反噬，最后身死而族灭。 但是李泌看到了酒泉城的另外一种统治形式。 通过明确划分的行业社团，将所有的百姓串联起来。 这些社团再去决定酒泉的市政，以行业规则来约束百姓，以这种行业自律的方法来御民。 李泌向张天伦问道：“张天师，这些行业协会的会首，要如何影响衙门的决策呢？” 张天伦说道：“酒泉一百二十家行会的会首，再加上城内二十四坊的坊正，城外一百八十里的里长，这三百二十四人组成市政议会，任何关于酒泉城市发展的决议，都需要这三百二十四人半数同意才能执行。” 李泌惊讶的张大嘴，这区区会首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力？ 要知道这些各行各业的会首，不过是市井商人罢了。 就算是里长坊正，那也是连吏员都算不上的，竟然要由他们来决定整个酒泉乃至于整个甘州的大事，这也太荒谬了。 张天伦也说道：“是不是觉得很荒谬，其实我也觉得挺荒谬的，大家都说曾牧是步子太大的扯了蛋。” 李泌微微一愣，接着就被张天伦精妙的歇后语轻笑起来。 这个比喻太形象了，也不知道这个曾知州为何要在酒泉推行这样的政策。 李泌说道：“那岂不是每次市政议会开会的时候都会很乱？” 张天伦看着李泌问道：“泌公知道酒泉市政议会的乐子？” 李泌摇头说道：“我也是刚刚到酒泉，不过是听君的话推测的。” 李泌曾经做过御史，他知道在御史台中每次御史们辩论的场景。 御史已经是青袍官员中最贵重的了，往往都是进士出身才能担任的清贵官职。 可就是这些满腹诗书，能从科举考试中杀出来的精英们，在御史台争吵的时候都经常动手。 而酒泉的这些市政议员都是鱼龙混杂的出身，市政议会开会肯定非常的“热闹”。 张天伦笑着说道：“泌公您是不知道，现在每次酒泉市政议会开会的时候，可都是大家看乐子的时候，这可是整个酒泉最精彩的节目。” 曾牧也是个乐子人，每次酒泉市政议会开会，他都会让人在论坛上直播。 每十天开一次的市政会议，就是一场大型欢乐秀。 一言不合的市政议员当场问候对方全家，甚至两帮议员互相打架，这些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如今直播了三场市政议会的会议，除了医药和染料行业的发展规划得到了议会通过，其他议案全部都搁浅了。 甚至前几天曾牧拿着以酒泉名义发行铁路公债的计划，都被市政议会否决了。 张天伦将酒泉市政议会上发生的乐子说给李泌道： “上一次鞋业工坊协会的会首提出来，要统一鞋子的鞋码，按照脚的大小不同制造各种鞋码的鞋子出售。” “按理说这个提议是相当不错的，现在的鞋匠尺码混乱，定制的鞋子可不是所有人都穿得起的，廉价的成品鞋子经常会不合脚，统一尺码是个相当好的提议。” 李泌点点头，他脚上的这只靴子也是在张掖购买的成品鞋。 成品鞋虽然不如定制的鞋子高档舒适，但是成本不需要等待制作，只要看中合脚就可以买走。 成本的价格也比定制低廉不少，按照张天伦的说法，流水线生产的鞋子提高效率节约成本，要比一只只手工制作要便宜不少。 李泌从张掖穿到了酒泉，这鞋子相当的合脚，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在张掖已经有鞋码的分类了，导购的店员能够根据旧鞋子的大小，迅速找到合适尺码的鞋子。 在李泌看来，这是相当有效率的做法。 只要市场的鞋子都能按照统一的尺码制作，那下一次购买其他鞋子就不需要再一双双的试鞋了，这又能节约不少的时间。 张天伦却说道：“但是鞋匠协会的会首站出来反对，说按照脚的大小制造合脚的鞋子，是鞋匠造鞋的工匠精神，统一的标准尺码会破坏这种工匠精神。” 这下子李泌迷糊了，他连忙说道：“等等，鞋业工坊协会和鞋匠协会是两个协会？” 张天伦说道：“对，鞋业工坊协会，是那些建造工坊批量制造鞋子的工坊主成立的协会。” “而鞋匠协会，是城里给人定制鞋子的鞋匠们成立的协会。” ”曾知州本来是想要合并成立一个鞋业协会的，但是他们内部争吵太激烈了，很长时间都选不出过半会员都满意的会首，就被分拆成了两个协会。” 李泌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继续。” 张天伦说道：“后来两个会首在市政议会上大打出手，互相用鞋子互殴，最后鞋业工坊协会会长的鞋子都打烂了，这才被维持秩序的警察拖了出去。” “两个人都被判处禁止进入市政议会一个月的处罚，但是统一鞋码的法令就没人再提了。” 李泌从张天伦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已经想到两个“会首”在打架的样子了。 这不是胡闹吗？让这些贩夫走卒选出来的人，让这些连字都不认识的里长坊正，去参加整个城市乃至于整个州的决策。 这果然是步子太大扯着蛋了。 李泌问道：“曾知州在甘州这么胡搞，殿下不管吗？” 张天伦笑着说道：“殿下当然不管，只要张掖不叛乱，不发生灾荒，殿下都不会跨过这些封疆大吏管理城市的。” “就连陇右都督府所在的沙州的民政事务，殿下也都是不插手的。” 李泌忍不住说道：“这也太儿戏了，怪不得酒泉的发展不如张掖，要我看这个曾牧根本就是个无能之辈，也不知道怎么能窃取州牧之职的。” 张天伦却说道：“泌公这句话说得也不对，上个月各大城市的发展指数排行榜，酒泉可是杀进了前五，再上个月的时候酒泉可是连前十都进不去的。” 李泌问道：“这个发展指数排行榜是什么？” “是建宁王殿下搞的一个排行榜，将城市发展、城市建设、工坊工业产值、人口增长这些指标分别量化打分，是用来衡量一座城市发展水平的排行榜。” 李泌惊道：“酒泉的发展竟然这么好？” 张天伦说道：“怎么说呢，泌公，你知道跷跷板吗？” 李泌点头说道：“是孩童玩的那个跷跷板？” 张天伦点头说道：“就是那个跷跷板。” 李泌一头雾水，张天伦解释道： “其实一座城市的发展，‘效率’和‘公平’往往是一对跷跷板。” 李泌愣住了。 张天伦说道：“追求效率，那自然是张掖的发展模式最好了，令行禁止，衙门可以自由的制定发展的方向，没有任何的掣肘，可以集中全州的力量，修建威张铁路这样的大工程。” “现在张掖的畜牧业、毛纺织业、榨油、成衣行业都发展迅速，有些行业甚至要比陇右的几个州都要好了。” 李泌点点头，张掖的繁华自然是知道的，整个张掖都弥漫着一股追求金钱，追求效率的气息。 虽然受到儒学和道家熏陶的李泌不喜欢这种功利的氛围，但是不得不说张掖的发展是日新月异。 张天伦说道：“跷跷板的两头，一头是效率一头是公平，过于追求效率，就是失去公平。” “张掖的加班多，工坊工人经常要工作十几个小时，雇佣童工，压榨工人的工坊主经常出现在报纸上。” “而且崔涛在张掖虽然也在抑制大工坊主，但是财富的分化还是越来越快。” “普通出卖体力的工人辛苦工作，虽然要比种田赚的多，但是也只能维持温饱。” “而工坊主只要不断的开办工坊，只需要投资就能赚到大量的分红。” “崔涛多次要求提高张掖的最低工资，也对大型垄断的工坊行业进行拆分，但是张掖的不公平依然在加剧。” 张天伦叹一口气说道：“这不是必然的吗？没有一个层层向上，待遇差距巨大的等级体系，又怎么能让人拼命工作呢。张掖的报纸上都在说‘张掖奇迹’，可没有人说张掖奇迹背后的事情。” 第417章 求道者 李泌突然问道：“你说了张掖模式，那另外一种就是酒泉模式了？” 张天伦点头说道：“是啊，酒泉模式就是另外一种模式，一种更追求公平的模式。” “酒泉的市政议会虽然扯皮落后，但是行业内协调的很好。” “各种协会互相制肘，就算是底层的员工待遇也不错。” “这样自然会制约酒泉各个行业的发展，所以曾牧到任之后，也只有制药和染料行业发展了起来，其他的行业都不如张掖。” “但是综合的看，酒泉工坊里工人的工作时间是最短的，酒楼里跑堂伙计的工资是最高的。” “行业协会缓解了行业内的竞争，只要不违反行业守则的店铺工坊都能生存下去。” “虽然对整个酒泉来说，城市发展速度不如张掖，但是酒泉百姓的消费能力是河西三镇最高的，人口增长也是最快的。” 张天伦说道：“这就是酒泉模式，它跷跷板上翘起的是公平，落下的自然就是效率了。” 李泌佩服的说道：“这可真的是微言大义啊！是哪位博学鸿儒总结的？” 张天伦笑着说道：“这位大儒叫‘论坛’。” 李泌一愣，姓论的大儒他怎么没听过？ 张天伦当然不会说这是论坛上键政爱好者们总结的。 不过这凝聚了键政玩家结合了两个州情况的总结，确实是精妙之极。 作为一名政治家，李泌能够看出两种模式的差别。 他甚至说不出两种模式孰优孰劣，因为这两种模式都是利弊明显。 正如同“论坛大儒”比喻的，效率和公平就是跷跷板的两头，想要兼顾是非常困难的。 张掖和酒泉两座比邻的城市，也因为两种模式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貌。 张掖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发展日新月异，稍有懈怠就会被淘汰。 生活要比之前好太多，可是依然会有人因为抓不上时代的脉搏也被刷下来。 而所有人都在向着前面看，没人注意那些落下来的人。 酒泉的节奏就要慢很多，这里的人更加的懒散，或者说是不求上进。 连建造铁路这样明显有利于城市的事情，也因为市政议会鼠目寸光不肯发行债券。 曾牧搭建了一个复杂的体系，却困住了自己的手脚，甚至有些愚蠢。 李泌真心实意的说道：“这两位知州都是求道者，泌不及也！” 张天伦疑惑的问道：“求道者是什么？” 李泌说道：“这是我总结的当官的境界之一。” 见张天伦来了兴趣，李泌说道： “士子读书科举，不过是为了功名利禄，第一层也是最多的，就是求禄者。” “这些人做官就是为了利禄，为的就是升官发财。” “李林甫和杨国忠就是这样的官，两人追求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杨国忠蠢笨贪婪，李林甫更长于政事罢了。” 张天伦点点说道：“千里做官只为财吗，人性如此！” 李泌说道：“妙啊！这句话道尽了这功名利禄场里的百态，张天师果然是得道高人！” 张天伦都被李泌夸的不好意思了，他接着问道：“第二层呢？” 李泌说道：“第二层就是求名者，这些人已经不追求世间的荣华富贵，所求的不过是彪彪史册中的一个好名声。” “周公、诸葛武侯，太宗时期的诸贤臣，包括上皇刚继位时候的姚崇宋景，都是这样的求名者。” 周公和诸葛武侯才排第二？ 李泌竟然对崔涛和曾牧的评价要比诸葛亮还要高？ 李泌说道： “第一层就是崔、曾两位知州这样的求道者，他们追求的是自己道，为了能证明自己的道，他们可以舍弃一切。先秦诸圣贤都是求道者。” 张天伦连忙说道：“他们配吗？” 李泌却说道：“当然配！他们主政一方，都走坚定的走自己的道，而且他们所走的道，都不是为了利国利民，这不是第一等的求道者吗？” 张天伦哑然，如果这么评论还真的是。 对于崔涛曾牧这些玩家来说，《大唐风云》是个实践键政的舞台。 他们可以随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游戏”的发展会给出最后的答案。 这种乐趣让人迷醉，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确实是李泌所说的求道者。 张天伦又问道：“那泌公又是哪一层呢？” 李泌轻笑一声说道：“我三层都不是，泌不过是大唐一修补匠尔！” 张天伦想了想，又觉得李泌这个修补匠的说法非常的贴切。 李泌本已经归隐山林，却因为安禄山之乱临危出山。 灵武定策，扶李亨登基。 又帮助李亨重建朝廷威信，招募各地军镇平叛。 可以说李泌是为了大唐这扇破门窗修修补补了一辈子。 只是可惜大唐这扇门已经千疮百孔，刚刚修补了一处另外又要漏了。 李泌口中高度赞誉的求道者曾牧，此时正在刺史府对着赵晨抱怨。 赵晨亲自押送军用的大蒜素到张掖，刚刚返回酒泉城，就被曾牧喊到了刺史府。 “老曾，你先消消气，再做做这些市政议员的工作，发行铁路债券可是双赢的事情，你看看购买张掖铁路债券的都赚到了。” 曾牧刚刚被市政议会否决了发行铁路债券的议案，即使是他脾气这么好的人，也忍不住说道： “我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搞什么酒泉模式，学崔涛那样多好，玩个游戏还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赵晨憋着笑说道：“曾老大，当年是你非要在游戏论坛上和崔涛辩论，这酒泉模式也是自己选的，怎么才被否决了一个议案你就不想坚持了。” 曾牧咬牙切齿的说道：“坚持！我也只是抱怨一下，发泄一下罢了。” 曾牧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就算是议案通过了也没用，崔涛这小子是占了便宜，建宁王是禁止铁路私有化的，这家伙是用漠东开发公司的股票来支付的铁路建设费用，这个bug已经被江伦发现了，现在王府银行已经禁止挪用漠东开发公司的筹备金了。” 赵晨遗憾的说道：“那就没办法了，江伦这家伙可是正经搞财经的，比我们这些半吊子利害多了，崔涛确实是占了大便宜。” 曾牧将一封信扔给了赵晨说道： “崔涛来信了，说是愿意出全部的费用修酒泉和张掖的铁路。” 赵晨露出笑容说道：“这不是好事吗？” 曾牧难得爆粗口说道：“好个锤子！这条铁路要叫张酒铁路，而且铁路营运的全部收益都要归张掖。” “我如果接受这个协议，市政议会的那帮家伙能把我的刺史府给拆了！” 赵晨哈哈大笑，他曾经去市政议会接受聆讯，差点没被这帮家伙喷死。 赵晨特意辞去了医药行会的会首职位，就是为了少去市政议会。 在论坛上看看直播就好了，真的坐在那里被人喷还是很难受的。 曾牧说道：“铁路不能不修，不过既然以酒泉的名义修不成，那就换个办法。” “什么办法？” 曾牧看着赵晨说道：“晨子，你说你的药厂位置也比较偏僻，你们药厂的中药试验田也挺距离城里挺远的吧？你要不要出钱修一段铁路？” 赵晨连忙说道：“曾哥，你知道的，我们药厂的利润都投入到寻找青霉素了，我可没钱修铁路啊！” 曾牧拍了拍赵晨的肩膀说道：“没钱可以借啊，你没听说王府银行现在账上的冗余资金太多，着急向外借款吗？” “你们药厂的效益这么好，又是修铁路这样的实物资产，银行肯定会放贷的。” 曾牧说道：“直接修铁路是不行了，我准备找几个行会商量一下，让行会出钱各修一段，酒泉衙门再拿出钱负责并轨。” “按照建宁王的要求，铁路修成了之后不能给你们分红。” 赵晨立刻说道：“不给分红谁干啊！” 曾牧拉着他说道：“你别着急啊，虽然不给分红，但是出资修建铁路的行会，都可以拥有张掖铁路公司董事会的一个永久席位。” 铁路公司的永久董事席位？ 这下子赵晨动心了。 所有的玩家都知道铁路的重要性。 就算是张掖铁路公司的一个董事席位，那也是相当值钱的。 就算是不能分红，能够影响铁路公司决策，那也是巨大的利益啊。 赵晨突然对着曾牧说道： “这么想，崔涛说的那句话也没错。” “什么？”对于赵晨跳脱的思路，曾牧问道。 赵晨说道：“我们酒泉模式这一套，骨子里还是精英游戏啊，市政议会不过是个戏台子，其实大的利益早就已经分好了。” 曾牧一愣，这句话崔涛确实在和他辩论的时候说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他叹息一声说到：“这世界上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啊。” 第418章 回长安！ 凤翔府。 风尘仆仆的御史中丞颜真卿，终于赶回了凤翔府复命。 只不过在经历了祥瑞风波之后，似乎朝堂上下都对灵武的祥瑞失去了兴趣。 就是皇帝本人，在利用祥瑞事件罢黜里的宰相韦见素之后，也只是下了圣旨让朔方好好保护龙骸，让朔方节度使留后杜鸿渐代替皇帝祭祀了龙骸，就没有继续过问龙骸的事情。 就连梗直的颜真卿也明白了，自己被皇帝利用了。 不过皇帝没有劳民伤财的迎回龙骸，更没有建造宫殿庙宇去供奉龙骸，颜真卿已经很高兴了。 返回凤翔府，颜真卿进宫面圣后，就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颜真卿刚正不阿的性格，就连属下都不愿意和他来往。 颜真卿的府邸很小，以他的职位皇帝本来要赐予他一座更靠近行宫，规模更大的宅邸的。 颜真卿用“凤翔府只不过是临时居所，早日返回长安才是正道”的理由言辞拒绝了。 堂堂御史大夫的宅邸只有两间屋子。 颜家一个老仆也兼职当门房，住在第一进的屋子里。 颜真卿和他的侄子颜泉明住在第二进的主屋里。 已经得到了颜真卿回府的消息，颜泉明和老管家一起站在门口。 等到颜真卿的驴车停好了，堂堂御史中丞亲自拿钱付了租驴车的钱，谁又能想到大唐的高官竟然连一辆自己的马车都没有，出行都要靠租驴车。 颜真卿倒是不以为意，如今凤翔府朝廷困难，颜真卿早就不领薪水了。 就算是他领了薪水，大部分也都散出去资助年轻的学子了。 看到侄子亲自来接自己，颜真卿一面露出微笑，一面又严肃的说道：“马上就要秋闱了，你不好好温书来接我做什么。” 颜泉明知道自己这个叔叔古板严肃，但是也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让自己温书参加秋闱，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 颜泉明躬身说道：“叔父，这温书也不急于一时嘛。” 说完就扶着颜真卿走进了屋子。 身后的老仆一边笑着一边跟着两人进屋，关上了破败的大门后，颜真卿古板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颜真卿坐下之后，换上了举家的长袍，他这才对着侄子说道： “泉明，朝廷对兄长的封赏下来了，季明随着兄长战死，按照顺序朝廷准备给你荫官。” 颜真卿看着颜泉明说道：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参加科举，进士出身才是正途。” 颜泉明的眼眶一红，他的父亲颜杲卿，在安禄山起兵的时候担任常山太守，带头起兵抵抗安禄山，还设下计策捕杀了安禄山最倚重的猛将。 颜杲卿带领十七支义兵反抗安禄山，一度威胁安禄山的河东老家。 但是最后还是独木难支，常山城破后，颜杲卿和儿子颜季明都被安禄山残忍杀死，只有之前派出去求援的颜泉明逃过一劫。 颜泉明连忙说道：“多谢叔父教诲，侄儿一定好好温书。” 看到颜泉明的眼眶红了，颜真卿说道：“罢了，温书也不急于今日，你去买些酒菜回来，我们叔侄许久没有畅饮了。” 颜家只有一个老仆，颜泉明连忙站起来，亲自冲到了巷子口的酒肆，打了一壶浊酒，又切了一些肉回来。 颜真卿是御史中丞，是朝廷正三品的高级文官。 颜泉明虽然还没有科举，但是因为父兄的功绩，随时可以荫官入仕。 这叔侄两个人喝酒，谈论的自然就是朝廷的大事了。 颜泉明说道：‘叔父，最近朝廷最激动的消息，就是睢阳之战了，睢阳军张巡会同汴州临淮二镇，击败了伪燕大将尹子奇二十万大军，河南道内除了洛阳之外，其他地区都已经光复了！’ 颜真卿喝了一口酒说道：“这张巡是和兄长并称的义士，国家能够有这样的忠臣效力，确实是好消息。” 颜泉明摸着头说道：“不过朝廷只是给睢阳送去了旌节，任命张巡为睢阳节度使，之后也没有更多的奖励了。” 颜真卿说道：“如今陕峡之战还未定，还没到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呢。” 颜泉明说道：“陕峡已经对峙了好几日了，泉明听说陛下最近日夜不能寐，就在等陕峡之战的结果。” 颜真卿说道：“郭子仪是老行伍了，敌军崔佑乾虽然也是宿将，但是伪燕军队已经是没有作战士气，攻下陕峡只是时间问题。” “你这几日收拾一下，过几日我们就要返回长安了。” 颜泉明没想到叔父对于陕峡之战的判断这么乐观，不过听到能收复长安，颜泉明也非常高兴，连忙多喝了两杯酒。 陇右都督府留后院里，商博也在打包东西。 张乐言推开门进来说道： “商会长，东西已经全部打包好了，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启程前往长安了！” 不过张乐言还是不放心的说道：“会长，唐军真的会和历史上一样，轻松赢下陕峡之战吗？万一打输了了怎么办？” 商博说道：“郭子仪手握精兵强将，安庆绪都已经被章武想办法提前劝回了河东，睢阳之围也被解了，现在唐军的局势比历史上还要好，如果再打不赢就是猪狗不如了。” 张乐言笑了笑说道：“我们终于要返回长安城了！” 商博说道：“长安才是我们的舞台！”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骑手冲进了凤翔府。 “大捷！陕峡大捷！” “崔佑乾主力溃败！敌将崔佑乾逃往洛阳！” 报捷的骑手高喊着捷报，从凤翔府的东直门进城，一路冲向了凤翔府中的行宫。 皇帝立刻召见了报捷的使者，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战况如何？” 报捷的使者立刻说道： “郭元帅在陕郡西面的新店和叛军主力遭遇，叛军依山布阵，我军陷入劣势。” “后来呢！？”皇帝焦急的问道。 使者立刻说道：“所幸郭元帅料兵如神，在战前已经在南山埋伏下回鹘骑兵，等叛军猛攻我军的时候，回鹘骑兵乘乱进攻，叛军军阵立刻溃败！” “好！好！好啊！” 高居在御座上的皇帝，大声说出三个好字，显然是非常的满意。 就在这个时候，报捷的使者说道：“叛军的尸体堆满了山野，安贼在关内的军队十歼七八，如今郭元帅已经挥师洛阳了！” 李亨更是激动的站起来，三年了，唐军终于要收复两京了！ 从天宝十五载惶惶不安的逃出长安城，到现在重新将叛军赶出长安城，大唐用了接近三年的时间。 朕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坐在大明宫的御座上了！ 李亨重重的赏赐了报捷的使者后，凤翔府的百官公卿都已经知道新店之战获胜，官军即将收复洛阳的消息了。 不少官员激动的热泪盈眶，还有的直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更多的官员则是欣喜若狂，唐军收复两京，终于让人看到了平定叛乱的曙光了。 当消息传到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时候，商博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没想到九月二十八日就已经击败崔佑乾，比历史上还提前了十几天。” 张乐言说道：“就像会长说的，这一次的局势比历史上还好，郭子仪是当世名将，提前打赢决战不是正常的吗？” 商博叹息说道：“虽然光复两京，但是现在距离安禄山之乱平定还早着呢！” “后面还有邺城之战的，大唐朝廷差点再被叛军赶出长安呢。” 张乐言却说道：“如果伪燕这么快平定，还有建宁王的机会吗？” 商博叹息说道：“可是这么打下去，消耗的就是大唐的元气，如果可能还是早点平定叛乱最好了。” 张乐言说道：“既然历史上的结果不好，那就靠我们玩家改变历史好了！” “要是大迂回战术能够成功，伪燕肯定会比历史上更早平定！” 商博说道：“也对，在我们玩家的努力下，睢阳之战唐军取得了胜利，张巡没有战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商博坚定的说道：“我们一定能够改变历史，再造盛唐！” 在第二波报捷使者进入凤翔府后，皇帝颁布诏令，在凤翔府的各部衙门和百官公卿，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銮长安。 李亨身边最亲近的宦官李辅国先行前往长安，清扫宫殿修葺宗庙。 六部之中的礼部、兵部和工部先返回长安，礼部负责在长安准备秋闱，兵部清剿长安附近的伪燕溃兵和匪盗，工部则修葺各部和各寺监台阁的衙门公署。 另外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前往洛阳，负责抓捕两京陷落中失节的官员。 而陈希烈这种公然投降伪燕的朝廷大臣，刑部和大理寺要搜集他们的罪行，最终交给朝廷讨论定罪。 远在沙州的建宁王，也收到了陕郡之战的捷报。 至德二载的九月终于翻过篇，十月到了！ 第419章 十月结算 十月，终于迎来了结算的日子！ 李炎打开系统，只看到： 【亲王爵位：每月2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天下兵马副元帅：每月5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每月1500点】 【控制北庭都护府：每月4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 【突施骑内附：每月200点】 【羁縻漠东草原：每月200点】 【影响睢阳之战，击败尹子奇大军：2000点】 【合计增加气运点6200点，八月份结余气运点570点，宿主目前拥有气运点—6770点。】 暴富！ 李炎也没想到，就光是章武一个人，就给自己带来了两千点的气运点！ 如果玩家当中多一点章武，岂不是很快就能平定天下了？ 不过章武解救睢阳，也是章武在死局中抓到了机会，最后一直都运气不错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能有一次李炎已经非常满足了。 终于可以招募更多的玩家了！ “系统，招募两千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8103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玩家人数突破八千！ 李炎看着系统里2770的剩余气运点，终于体会到了一次财大气粗的感觉！ 不过马上要执行大迂回战略，要在通辽设立新的复活点。 接着朝廷要迁回长安，也在长安设立一个玩家的出生点和复活点。 这些又是大把的气运点花销，李炎顿时又觉得2770的气运点一点都不多了。 不过最让李炎高兴的是，从九月份开始玩家陆续走出了陇右，从多方面开始影响大唐。 甚至还出了章武这么一个变态，改变了睢阳之战的结果。 而大迂回战略的顺利进展，让李炎日后有了影响河东大战的触点。 再看看蒸蒸日上的陇右河西，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伴随李炎的不安全感，终于被超过八千的玩家给冲淡了。 果然有实力才能有安全感啊！ 就在李炎享受着新招募的两千玩家给他提供的安全感的时候。 他这具身体的爷爷李隆基，却在蜀中坐立不安。 收复长安的消息传进了蜀中，李亨派来的宰相李麟已经到了剑门关，马上就要入蜀中了。 李隆基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自然清楚这个时候宰相入蜀，是为了做什么。 今日李隆基没有和群臣宴饮，连他最喜欢的乐人都被他赶走了。 李隆基闭上眼睛，回想起天宝十五载的那天。 仓惶从长安出来，一切在这天彻底改变了。 在出长安之前，李隆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他可以随便废立太子，可以剥夺太子东宫的权力。 李隆基可以操纵从宰相到节度使的所有朝廷大员，当年威震北边的安禄山进了京，还要给李隆基跳胡人的舞蹈取乐。 权势威震天下的李林甫，在自己不需要他的时候也可以一脚踢开。 李隆基肆意操纵朝局，天下没有人敢于质疑他的决定。 他是天底下最有权力的人，又不用和秦始皇一样事必躬亲，他将政务委托给两任宰相李林甫和杨国忠，自己远离了繁琐的朝政，终日在后宫中和杨贵妃欢乐。 可是这样的日子在马嵬驿那一刻终结了。 为了安抚愤怒的士兵，李隆基让高力士绞死了自己最爱的杨贵妃。 杨国忠死在愤怒的士兵手中，随行的大臣中和杨国忠有关联的，全部都被士兵杀死。 那一天的阴影至今依然笼罩在李隆基的心头，无数次午夜梦回都被当日重现的噩梦惊醒。 李隆基甚至下令焚毁了杨贵妃所有的物品，只是不想再梦到这个夜晚。 在马嵬驿兵变那一天改变的，不仅仅是李隆基失去杨玉环。 李隆基失去的是对整个帝国的掌控力。 当时的皇太子李亨没有随李隆基一起入蜀，而是在朔方登基称帝，领导起抗击叛军的重任。 在蜀中得到儿子登基的消息，李隆基反倒是觉得如释重负。 他已经老了，实在没有勇气和精力去平定安禄山掀起的动乱了。 李亨能够承担起平乱的重任，李隆基心中是欣喜。 可是在这欣喜之后，却使李隆基深深的惶恐。 在李亨做太子的时候，李隆基和李亨这对父子的关系算不上是“父慈子孝”，也可以说是不共戴天。 得益于老李家大明宫吃鸡大赛的优良传统，大唐太子和皇帝的关系是相当的紧张。 当太子的时候，李亨被剥夺了几乎一切势力，就连当年的太子妃都因为卷入权力斗争被李隆基赐死。 可是如今的局势变化，李亨成了天子，李隆基成了蜗居在蜀中的上皇。 李隆基当了这么多年的天子，当然知道现在坐在那个天子御座上儿子的想法。 所谓天无二日人无二主。 做皇帝的，连自己儿子都容不下。 更不要说头顶上还有一个爹了。 李麟是李唐宗室，又是当朝宰相，在长安光复之后就被派往蜀中，这是什么意思一目了然。 蜀中虽然不如长安，但是李隆基很清楚在蜀中他还是尊贵的上皇。 但是如果去了长安，他这个上皇的地位就尴尬了。 大唐曾经有一位上皇，这位上皇的晚年光景似乎不那么好。 李隆基招来了高力士，看着这个一路陪伴自己老迈宦官，李隆基抓着他的手问道： “将军，这蜀中怕是住不长了啊。” 高力士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平日里李隆基都用将军称呼他。 高力士低眉顺目的说道：“圣人，听说长安光复，禁军欢庆了三日，圣人还亲自赐下了酒宴。如今想要留在蜀中，怕是不易啊。” 李隆基立刻惊醒，高力士提醒的非常关键。 护送李隆基入蜀中的，是长安的禁军。 禁军士兵大部分都是长安人，如今长安光复他们自然想要返回长安。 这也让李隆基想到马嵬驿禁军造反的那个夜晚。 如果不满足这些禁军士兵返回长安的愿望，恐怕又是一场马嵬驿啊！ 想到这里，李隆基立刻说道：“速速告知大将军陈玄礼，朕思念长安。” 高力士立刻说道：“遵圣人命！” 等到高力士匆匆离去，李隆基再次垂泪，看来上皇回长安这件事，最没有资格做主的就是自己这个上皇了。 李隆基放出风，愿意返回长安会后，禁军冲进了上皇居住的行宫，当面向李隆基献上了代表禁军权威的金刀。 这把金刀自从马嵬坡兵变后，就被禁军大将军陈玄礼从李隆基的腰间夺下。 只不过禁军冲进行宫的时候，李隆基吓得差点从后院翻墙逃跑。 看到如此狼狈的上皇，高力士暗暗叹息一声，李隆基锐气已失，再也不是那个主宰九州万方的圣人皇帝了。 刚刚入剑门关的宰相李璘，接到了陕峡大胜，睢阳大捷，大唐两路兵锋合围洛阳的消息后。 当场就让剑门关守将去购买美酒，和整个使团众人一起宴饮。 随同李麟而来的，除了几名御史之外，还有一名陇右都督府介绍而来的向导。 如今陇右都督府在凤翔府风头正好，李麟也收了商博赠送的礼物。 商博长袖善舞，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李麟最喜欢打马球。 商博专门找来一匹性格温顺的大宛马，赠送给了李麟。 如果是别人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李麟肯定是不会收的。 但是商博说这是建宁王送给族中长辈的礼物，李麟就笑呵呵的收下了。 毕竟李麟也是李唐宗室，从辈分上是李倓的叔伯辈。 给长辈送礼，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更让李麟高兴的是，这匹大宛马是朝堂上六位宰相中收到最贵重的礼品。 在听说了李麟接了入蜀的任务后，商博又将这名向导推荐给了李麟。 听到这个向导一口的川渝口音，又听说他是蜀中人，李麟也没有拒绝商博的好意。 只不过这个向导似乎认路的能力一般，好在宰相出行也不止一个向导，这才没让使团走错路。 但是这个名叫胡瑜的向导，却是个诙谐幽默的家伙，还精通各种乐器，李麟也是一个爱好乐理的人，这路上有胡渝陪伴倒是相当的舒服。 看着排队进出剑门关的商队，李麟忍不住对身边的胡瑜说道：“世人说扬一益二，蜀中果然繁华，只可惜这蜀中的繁华只能蜀中享用，这剑门关的入蜀天堑，保护了蜀中不受兵灾，但是也让蜀中难以向外发展。” 从秦汉开始蜀中就是封闭之地，蜀锦和江南的丝绸一样名扬天下，可是能够运输出蜀中的却很少。 蜀中也不缺粮食，却没有办法和江淮一样支援中原。 胡瑜说道：“陆地不好走，不能走水路吗？” 李麟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厮到底是不是蜀地人？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三峡天险比剑门关天堑还难渡，你竟然说要走水路。” 胡瑜连忙说道：“小的年少就离开蜀地了，这次追随相爷也是为了搏个前程，实在是干不了向导的活儿啊！” 李麟哈哈一笑，这些年投献在他门下的马球骑手，乐师也不少，自然也不缺胡瑜这么一个。 胡瑜心中嘀咕：“老子可是土生土长的成都人！李麟这个棒槌，老子忘记喽三峡工程还没修哦！” 第420章 太子的承诺 就在李麟进入剑门关，北上蜀中准备迎接太上皇李隆基返回长安的时候。 整个洛阳城已经陷入到了彻底的混乱中。 严庄已经无法掌控洛阳了。 陕郡陷落，大唐兵锋直指着洛阳。 但凡对天下大势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伪燕在洛阳呆不久了。 这其中洛阳城内的百姓，自然是最期待王师光复洛阳的。 洛阳原本是天下第二大的城市，甚至有的地方还要超过长安，也是一座人口百万的大城市。 可是经过兵灾蹂躏，伪燕朝廷在洛阳大修土木，征集了大量的苦役。 又不停的抓壮丁，拉着洛阳百姓参军。 还派遣士兵挨家挨户的收取军捐，巧立名目从百姓手里搜刮钱。 经过伪燕朝廷这么一折腾，如今洛阳的人口已经降到了十万多一点。 这可是真正的十室九空，整个洛阳可以说是人间地狱。 洛阳百姓憎恶安禄山和安庆绪，如今大唐就要光复洛阳了，百姓们已经翘首以盼恭迎王师了。 听到洛阳要光复，心情最矛盾的就是王维这种被迫出仕伪燕的大臣了。 当年叛军迅速占领两京，李隆基仓惶奔出长安。 很多大臣都没来及逃跑，一觉醒来就被伪燕抓住了。 他们是不愿意投降伪燕朝廷的，但是和颜杲卿那样不从贼还能坦然赴死的大臣也不多。 大部分人都是在安禄山的淫威之下，和王维一样在伪燕朝廷出仕个闲职，做了个装饰品。 在安禄山父子气势如虹的时候，自然需要这些文人士大夫在装点朝堂。 等到安庆绪自己都要逃回河东了，这些大臣自然失去了作用。 可是让他们和安庆绪一起逃回河东，这些大臣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谁知道伪燕现在摇摇欲坠，如今去河东不等于是四九年入国军吗？ 可是如果留在洛阳，恐怕大唐回来了又要清算他们。 剩下的就是达奚珣这类彻底背叛大唐的官员了。 在之前章武的洛阳谍影行动中，达奚珣已经被潜入洛阳的内卫玩家控制住了。 他们这些在伪燕朝廷担任高官的大唐叛徒，每日都在惶恐的等待自己的判决。 这个世界上最魔幻的事，却是现在的洛阳留守，伪燕的丞相严庄的心态最为轻松。 在睢阳之战结束后，严庄就在玩家牵线搭桥之下，在陕峡之战前就已经和大唐眉来眼去了。 当时崔佑乾的后勤都是依靠洛阳补给，郭子仪连忙上奏朝廷，李亨亲自下旨赦免了严庄的罪行。 只是没想到陕峡伪燕大军败的太快，现在唐军收复洛阳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可是皇帝密旨已经赦免了严庄，还要授予他正三品的司农卿职位。 不过洛阳也是大唐两京之一，城墙高大，城市内粮仓又多。 如果真的要强攻洛阳，那唐军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今安庆绪逃回了河东，史思明带领精锐囤驻在太原。 虽然两京已经光复，但是河东三镇依然是巨大的威胁。 最重要的是如今已经快要入冬了，睢阳之战获胜，但是汴水也被堵塞。 大唐的补给也跟不上了。 所以洛阳直接投降，是目前大唐最好的选择。 就在郭子仪准备进军洛阳的时候，当朝太子广平王李俶突然冲了进来。 郭子仪平日里对太子相当的尊重，这一次李俶也识趣的没有干扰大军作战。 郭子仪对这位大唐储君谈不上多么满意，但是他知道如今天下风雨飘摇，李俶不是最好的太子，但是换个太子引起的动荡，大唐现在实在是承担不起了。 用李泌的话说，如今大家是“相忍为国”，在平定伪燕叛乱前，也只能凑合着过了。 郭子仪对太子的态度就是敬而远之。 自从出兵以来，郭子仪从来不主动去太子的营帐。 而李俶在上一次胡乱指挥导致唐军大败后，郭子仪主动扛下了罪责，他也不好意思去见郭子仪。 不过此时此刻是必须要见郭子仪的时候了！ 李俶一进门就说道：“请元帅救洛阳！” 郭子仪一愣，只听到李俶说了一个让他又气又恨的消息！ “当日决战之时，为了能让回鹘骑兵出战，孤和叶护王子约定，洛阳城破的时候让回鹘人掠夺三日！” “明日大军就要到洛阳城下了！若是回鹘人真的要劫城，元帅要怎么办啊！” 郭子仪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回鹘骑兵虽然只有四千人，但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香积寺之战和陕峡之战中，回鹘骑兵都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李俶是堂堂一国的太子，和回鹘人约定的事情又怎么能翻脸不认账？ 郭子仪气极说道：“太子为何不早早说！偏偏大军要到洛阳城下再说？” 郭子仪接着反应过来，李俶现在说，就是要把罪责再一次推给自己。 堂堂一国的太子，和异族约定将国家的首都之一给对方掠夺。 这样的消息如果传出去，李俶还怎么继承江山？ 至少洛阳的百姓要把他骂死了！ 郭子仪气的脸色通红，他指着李俶说道：“太子这么做，就不怕天下怨恨吗？” 李俶叹息一声说道：“当日香积寺之战的时候情况危急，那叶护以不肯出战威胁，孤也是不得已为之。” 接着李俶寒光一闪说道：“莫不如找个机会，将这四千回鹘人坑杀了？” 郭子仪直勾勾的看着李俶，此时他心中已经对李俶失望至极。 私自答应回鹘人，许他们掠夺洛阳已经是相当令人不齿了。 现在竟然要反悔，让唐军坑杀友军。 郭子仪说道：“不可！” “两次决战，回鹘人都立下功劳，若是坑杀回鹘人，军中的其他异族要怎么想？” 郭子仪是当世名将，自然知道撕毁诺言对于大军的伤害。 带兵打仗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但也是有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复杂之处在于，带兵打仗要让别人为你赴死，这可不是喊两句口号就能做到的。 毕竟所有的士兵都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但是简单之处在于，你只要能完成许诺士兵们的事情，那么士兵就会信任上级。 团结军队靠的就是“信”，一个出尔反尔的主帅，是无法领导大军作战的。 郭子仪看着李俶说道：“请太子和那叶护再说说，能不能不劫洛阳城，我们给他凑点别的奖赏。” 李俶叹息一声说道：“那叶护开口要要二十万匹丝绢，元帅能凑齐吗？” 郭子仪一愣，紧接着摇头不已。 此时洛阳城一片喜气洋洋，李道源他们的西行团，因为李炎给的奖励实在是太多了，也进入了洛阳城。 章武也从睢阳返回了洛阳，此时玩家们聚集在洛阳内开会。 张端阳咳嗽了一声说道： “诸位，洛阳即将光复，但是摆在我们面前还有一件麻烦事。” 张端阳是研究敦煌出土文书的历史学者，他对着众人说道： “历史上洛阳城光复后，太子李俶答应了回鹘叶护王子，容许回鹘骑兵劫掠了洛阳三日。” 这句话说完，玩家都炸了锅。 “这狗太子！洛阳光复是咱们的功劳！” “他凭什么许诺回鹘人？” “这些回鹘人在草原上被我们揍成狗了！” 玩家们群情激奋，章武说道：“大家听张老说完！” 玩家们安静下来，张端阳又说道： “叶护要劫洛阳，无非是要收买手下的士兵，随他返回草原争夺可汗之位。” 众人纷纷点头，回鹘人的主帅是叶护王子，也是现任回鹘牟羽可汗的哥哥。 而本来叶护王子在竞争中是占据优势的，可没想到老可汗进攻葛逻禄不成，返回回鹘牙帐城就死了。 为了顺利过渡，老可汗将可汗之位交给了移地健王子，也就是现在的牟羽可汗。 这时候带兵援助大唐的移地健王子地位就尴尬了。 张端阳说道： “历史上，洛阳被回鹘骑兵劫掠了一天，百姓实在是受不了了，凑齐了回鹘人索要的巨额奖励，回鹘人这才没有继续劫掠。” 这下子玩家更加激动起来，他们纷纷喊道：“岂有此理！这帮回鹘强盗！” “凭什么给他们钱！洛阳是我们光复的！” 章武看向张端阳说道：“张老，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张端阳也不卖关子说道： “我的办法，既然都是向大唐投降，那就不要向郭子仪军队投降！” 张端阳看着章武说道： “张巡所部的河南方面大军，不是也在向洛阳赶来吗？我们如果向张巡投降，有张巡带兵守洛阳城，那么回鹘人还怎么劫掠洛阳？” 众人纷纷醒悟过来，睢阳之战后，张巡带领临淮军和汴州军，还有他自己募集的睢阳军，一路向西冲向了洛阳。 沿途汴州的伪燕军队立刻投降，河南境内所有城市全部光复。 如今张巡的军队，已经在距离洛阳不足三日的地方了。 张巡的手上有五万大军，还有南霁云这样的猛将。 张巡又是大唐天下第一的守城大师，只要等他进了洛阳城，回鹘人还怎么劫掠洛阳！ 玩家们很快达成一致，让严庄拖住郭子仪的军队，先不让他们进洛阳城，再派人催促张巡快点抵达洛阳。 可是郭子仪的军队已经快要到洛阳城下了，还怎么撑住三日？ 第421章 拖延 章武来到了洛阳城边上的一座小院子里，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正在给花园里的松树浇水。 随着章武进门，哥舒翰抬起头说道：“睢阳你也救了，唐军就要收复洛阳了，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章武拉了个凳子坐下来，等到哥舒翰浇完水，他又撑着拐杖从轮椅上站起来。 哥舒翰用晒干的稻草绑在了松树的树干上，章武也走过去帮着哥舒翰给松树绑上了稻草。 一边干活，章武将李俶答应回鹘人，让他们收复长安后劫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哥舒翰笑了一下说道：“这李家祖孙，可真是一样人啊。” 章武明白他说的李家祖孙，就是李隆基和李俶这对祖孙了。 当年哥舒翰已经中风，李隆基依然命令他守卫潼关。 可等到哥舒翰掌握大军之后，又不听哥舒翰的建议，非要他舍弃潼关出关和安禄山决战。 最后被安禄山一战击溃，潼关失手，哥舒翰也被安禄山俘虏，受尽了屈辱。 哥舒翰说道：“不过以你的本事，将那个回鹘王子杀了不就好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章武却摇头说道：“无罪而诛，并非是侠义之道。” 哥舒翰说道：“迂腐。” 章武却说道：“回鹘帮助大唐击败伪燕，如今他又没劫洛阳城，我又要以什么罪行诛杀他？” “如果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杀人，那又怎么能称之为义。” 哥舒翰愣了一下说道：“可是那回鹘王子要劫掠洛阳啊？” 章武说道：“等他动手了我杀他，那自然无碍，可是他现在还没动手，就还是大唐的朋友。” 哥舒翰说道：“大丈夫在世，为何这么婆婆妈妈的，你不是要救洛阳吗？守着这些教条做什么？” 章武看着哥舒翰说道：“今日因为回鹘王子要劫掠洛阳就要杀他，明日你哥舒翰对我有威胁我就杀你？” “随心所欲的杀人，那又是什么侠客，不是和那土匪无异了？” 章武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力量越大越是要控制自己的欲望，这才是侠之大者应该做的。” 哥舒翰看着章武叹息一声说道：“好一个侠之大者！若是当年潼关之战有你在，也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了吧？” 章武却说道：“荆轲刺秦，也没能改变秦灭六国，自古以来岂有靠刺杀成事的？” 哥舒翰也点头说道：“潼关之败，是大唐丢了天下之心，确实不是一个刺客能改变的。” 哥舒翰又看着章武说道：“那你今日要做什么？” 章武看着哥舒翰说道：“我想要请你写一份信给郭子仪，让他拖住大军三日再进城。” 哥舒翰曾经做过陇右河西节度使，西平郡王，是郭子仪的老上级。 要知道收复洛阳已经是不世之功了，郭子仪已经在洛阳城下了，玩家最担心的就是郭子仪不愿意放弃这份功劳，进军洛阳。 那时候回鹘人要是纵兵劫掠，事情就不好办了。 哥舒翰看着章武说道：“我不过一个垂朽老人，我写信郭子仪能听吗？” 章武催促说道：“能不能成功是我们的事情。” “那好，就为了这洛阳百姓，我给郭子仪写一封信。” 哥舒翰走进屋子，写了一封信交给了章武。 章武也不看信的内容，直接拿着信离开了哥舒翰的屋子。 看着离开的章武，哥舒翰再次说道：“当日有这等义士相助，我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了。” 当天夜里，章武拿着哥舒翰手书的书信，偷偷潜入了郭子仪的军帐。 不得不说，郭子仪作为大唐主帅，安营寨扎是相当严谨的。 章武冲到了军营内层，就实在没办法继续潜入了。 他直接走到了郭子仪的大帐前说道： “我有故人书信，要呈交给过郭元帅！” “刺客！” “有刺客！放下武器！” 护卫的士兵冲过来，将章武团团围住。 章武也佩服郭子仪手下亲兵的素质，郭子仪果然不愧是当世名将。 章武将书信举过头顶，一名亲卫拿过书信，接着士兵上前，将章武五花大绑。 郭子仪年纪大了，今天又听说太子李俶和回鹘人的秘约，更是睡得不塌实。 听到营帐外的喊声，郭子仪披着衣服坐起来。 “元帅，有人夜闯帅帐，说是有故人书信要亲自交给元帅！” 郭子仪威严的说道：“人拿下了吗？” “已经拿下了。” “书信呢？” “请元帅过目！” 亲卫将章武带来的书信交给郭子仪，点上了油灯之后，郭子仪戴上了老花眼镜，仔细阅读起书信来。 当看到了书信的字迹，郭子仪就是一惊。 哥舒翰是郭子仪的老上级了，以前来人多有书信往来。 这信上的笔记和用词方式，都是哥舒翰的无误。 哥舒翰还没死？ 也是了，当年潼关兵败，哥舒翰被俘，听说他已经投降安禄山乞活。 只是大唐朝廷为了脸面，一直坚持宣传哥舒翰已经战死。 郭子仪一边看信，脸色更是严肃。 等他看完了书信，打开油灯的罩子，将这封信点燃烧成了灰烬。 “那个带信之人呢？” “回元帅！正押在账外呢！” “把他带进来！” “遵命！” 五花大绑的章武被带进了军营，在飘忽的油灯下，章武看清楚郭子仪的脸。 不愧是拯救大唐的千古名将，郭子仪不仅仅立下天大的功劳，还能在立下这等功劳后全身而退，政治上的才能也不亚于他军事上的才能。 章武之所以让哥舒翰写信，除了哥舒翰是郭子仪的老上级，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郭子仪如今的位置，和当年哥舒翰的位置一样。 同样是国家柱石，同样是领兵在外平叛的大将，同样掌握了大唐泰半的兵马。 郭子仪现在的处境，其实和当年哥舒翰在潼关非常类似。 安禄山叛乱后，朝廷对于领兵作战的武将并不信任。 皇帝派遣监军使，让皇太子驻扎在军中，都是有制衡郭子仪的意思。 很显然郭子仪也明白朝堂对他的忌惮。 郭子仪看着章武说道：“你让我在城下等三日，让张巡收复洛阳？” “你可知道收复洛阳是多大的功劳？” 章武说道：“我只知道收复长安是天大的功劳，但是再加上收复洛阳，那就反而是天大的祸患了。” “哼，牙尖嘴利，给他松绑。” 士兵将章武松开身上的束缚，但是依然捆着他的手脚。 郭子仪又示意让士兵出去，这才对章武说道：“你是说我收复两京，功高震主吗？” 章武说道：“功高不赏，难道郭元帅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河东之战和清渠之战，郭元帅还不明白这个朝廷是什么样子吗？” 郭子仪陷入了思考。 章武又说道：“从收复洛阳这一日开始，郭元帅的战略主张就和朝廷不一致了，日后朝廷也不会再这么全力支持，全力信任郭元帅了。” 郭子仪愣了一下，又觉得章武说的很有道理。 郭子仪的战略，是全灭伪燕，目标是攻占河东三镇，彻底清洗掉安禄山的势力。 可是对朝廷来说，收复两京已经竭尽全力了，再去攻打河东就有些吃力了。 而且将这么多军队再交给郭子仪指挥，皇帝也要不放心了。 可收复洛阳这样大的荣耀，郭子仪也不甘心放弃，而且就算是郭子仪想要放弃，他手下的将士也不愿意让了这个功劳。 章武继续说道：“若是张巡光复洛阳，那回鹘再要劫城，郭元帅就可以全部推给张大帅。” “回鹘人再跋扈，也不可能再攻打一次洛阳城。” 郭子仪低着头，思考了半天之后说道：“你要我怎么配合？” 第二天一大早，叶护王子摩拳擦掌，就要冲进洛阳好好劫掠一番。 可没想到他被喊道了郭子仪的大帐中，郭子仪宣告众将士，本来和伪燕洛阳留守严庄已经谈好了投降条件，但是严庄还要带着伪燕另外几个大臣投降，郭子仪快马加鞭给凤翔府的皇帝上了急奏，所以大军先暂时停在洛阳城下。 听到这里，叶护王子立刻叫了出来： “郭元帅！贵国太子殿下可是答应我，只要洛阳攻下就让我们回鹘劫掠三日的！” 众将士对叶护王子怒目而视，可是在香积寺和陕峡之战中，回鹘骑兵的战斗力强大。 而回鹘人本来就是大唐雇佣来的援军，所以也没人站出来斥责叶护王子。 郭子仪只是淡淡的说道：“洛阳还没光复，叶护王子要是等不及，就自己去攻城吧！” 说完这些，郭子仪干脆直接解散了军议。 叶护王子怒气冲冲，他找到了广平王李俶理论，但是李俶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说道： “这次父皇命令郭子仪统领全军，洛阳投降的事情也都是郭子仪一人在办，本王也没办法插手，义弟要不再等三日？” 就在这时候，洛阳以东的河南军，正在南霁云的带领迅速向洛阳前进。 第422章 空城计 叶护王子熬了三天。 在这四千回鹘士兵从草原上出发的时候，叶护王子还是可汗之位的继承人，是值得信赖的统帅。 士兵们都知道跟着叶护王子来大唐，是来建功立业加赚钱的，之前回鹘雇佣军都将大把的财富带回了草原，这些士兵也都是这么坚信的。 可是事态逐渐发生了变化。 老可汗去世，叶护王子没有成为继任者，反倒是他弟弟移地健成为新的可汗。 紧接着，回鹘派出求亲使俺达协理发，向大唐朝廷求娶了一名郡主。 如今回鹘已经和大唐和亲了，而牟羽可汗也成了大唐侄女婿。 这支队伍的心态逐渐变化了。 建功立业已经是不可能建功立业了，如今叶护王子基本上和被流放没什么区别。 叶护王子还做着返回草原的梦，但凡是聪明一点的士兵都知道了，牟羽可汗是在各部落酋长头人，回鹘王公贵族的见证下继承的可汗之位，如今又和大唐联姻成功。 靠着四千骑兵，根本不可能夺回可汗之位。 建功立业没希望了，士兵们只希望能够在大唐赚到足够的财富。 到时候有了财富，无论是留在大唐享福，还是返回草原去，都不枉在大唐拼命一场。 可是几场大战下来，回鹘骑兵没有赚到什么钱。 香积寺之战后着到洛阳再掠夺，接着又打了陕峡之战的恶仗，回鹘也损失了几百精骑。 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洛阳脚下，却被约束着不肯进城掠夺。 士兵们的怨气越来越大，第二天的晚上，叶护王子的亲信大将勿具罗连忙说道： “王子殿下，若是明日再不攻打洛阳，军中怕是要生变啊！” 听到勿具罗这么说，叶护王子脸色煞白。 他当然知道士兵们不满，之前一直关着营房装做缩头乌龟，听到勿具罗的警告，叶护王子连忙说道： “那怎么办？” 勿具罗说道：“请殿下先拿出自己的宝物，赏赐给士兵们，明日一早就下令攻打洛阳城！” 叶护王子犹豫了。 这些赏赐都是他到了大唐之后，从大唐皇帝和太子手中收到的礼品。 很多宝物都是叶护王子每日把玩的珍宝，如今让他赐给士兵，叶护王子自然不愿意。 勿具罗恨恨的说道：“王子殿下！我已经散尽了全部家财，这才安抚住了左右亲卫的心。” “这钱财还可以再赚，但是命就只有一条啊！” 听到勿具罗这么规劝，叶护王子咬牙说道：“把本王的钱财分给士兵们！另外下令全军，明日拂晓就攻打洛阳城！” 勿具罗这才领了命令出去，叶护王子坐在胡床上，扬天长啸道：“这是本王子的钱！本王子的钱！” 叶护王子最钟爱的宝物都分给了士兵，总算是又换来了一夜的安宁。 终于到了第三天的白天，到了天一亮，叶护王子就带着士兵冲了出去。 按照叶护王子的想法，回鹘骑兵连连大败伪燕的大军，这个洛阳留守严庄不过是个文臣，等到自己的大军出动肯定会吓得半死。 叶护王子进攻的洛阳的西南门，只要能够冲进城里，那整个洛阳城就是回鹘人案板上的鱼肉了。 可是想法是好的，叶护王子刚刚开始集结军队，城墙上的玩家就看的一清二楚。 周世对着张端阳说道：“老师，你说的没错，这些回鹘人是豺狼心性，果然熬不住三日就要动手自己抢了！” 张端阳说道：“别高兴了，张巡的军队还要半日才能到，我们还要自己守半日。” 周世嘻嘻哈哈的说道：“这不都是有预案了吗，不就是唱个半天的空城计吗？” 只看到回鹘的精锐骑兵从营地出来，浩浩荡荡的冲向了洛阳城的西南门。 守卫在西南门上的李道源，立刻让人加固了城门，他又让士兵们都藏在墙垛中，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 冲到洛阳城下，叶护王子抬起头看着城墙，他在城墙上没有发现任何守军，心中不由的懊悔。 早知道洛阳城的守备这么松弛，自己第一天就过来抢了。 还害的自己散尽了财宝。 一想到这里，叶护王子心中就是一股恶气。 听说洛阳城是不亚于长安的大城，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抢劫一番！ 叶护王子凶恶的说道：“告诉全军，第一个冲入城者赏赐黄金百两！” 士兵们又是嗷嗷叫了起来，回鹘骑兵如同憋坏了的野兽，争先恐后的冲向了洛阳城。 埋伏在城墙上的李道源看着加固的城门，身边的余潇潇说道： “团长，现在就扔吗？” “再等等，他们一下子冲不开城墙。” 只看到守城的士兵们都瑟瑟发抖，不过他们手里都握着陶瓷罐子。 这些罐子里都加满了提纯过的酒精，还有就是城中百姓搜集的钉子和锋锐的碎片。 这三天玩家们也没闲着，发动工匠制作了一批燃烧瓶。 另外还有些士兵手里拿着土法制造的爆竹。 这些黑火药都是章武搜集了城内的药铺凑齐的材料。 这些爆竹的杀伤力不高，但是能够惊吓住马。 等到第一批骑兵已经冲到门下的时候，李道源这才说道： “扔！” 首先是点燃的爆竹被扔下了城墙。 一声巨响后，回鹘战马纷纷嘶鸣起来。 也是回鹘骑手的骑术精湛，只有少部分士兵被甩下了马背。 但是迎接他们的是从天而降的火罐子。 点燃的燃烧瓶中高浓度酒精形成的酒精蒸汽和火焰碰撞，火团一下子炸开。 陶瓷罐子的碎片造了惊人的威力，高温的酒精蒸汽将士兵卷入火海。 前排士兵的惨状，让后排冲锋的士兵冷静下来。 财宝虽然好，但是和性命相比又不算是什么了。 李道源又下令道：“让大家伙出来！” 埋伏在城墙上箭垛里的士兵立刻站出来。 另外一些用稻草扎的假人，也穿着士兵的铠甲，从城墙上弹起来。 洛阳城墙高达七八米，回鹘士兵从城墙下看过去，只看到城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 刚刚就被守军打懵了的回鹘人，这下子真的害怕了，对方是有埋伏的！ 不是说伪燕的大军已经撤出了洛阳了吗？ 这些守军又是哪里来的？ 这守军的战斗力也太高了一点吧！ 叶护王子也傻了，这么多守军又拥有威力这么大的守城武器，回鹘人又不善于攻城，这可要怎么办？ 勿具罗在叶护王子身边说道：“王子，洛阳不可能有这么多守军的，我们再换个城门吧！” 叶护王子点点头说道：“走！去西门！” 等到回鹘大军冲到西门的时候，守卫西门的单涛又是如法炮制，再次扔下爆竹和燃烧瓶，用稻草扎的草人唬住了回鹘人。 勿具罗再次劝到：“王子，再攻看看！” 可是叶护王子却犹豫了起来。 这些回鹘精锐是他最后的本钱，如果折损多了，那自己还怎么返回草原夺回汗位？ 叶护王子眼看着前排的骑兵退了下来，这才说道：“我们去找郭子仪算账！” 勿具罗叹息一声，回头看着朝阳下的洛阳城门。 太阳晃住了他的眼睛，也看不清城墙上到底有多少埋伏。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只能随着叶护王返回郭子仪的大寨。 看到回鹘人退兵，章武终于松了一口气。 “河南军来了！” 一名玩家传来了好消息，在东门等待多时的章武，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南霁云一马当先的身影。 他笑着说道：“洛阳保住了！开城门！” 第423章 叛臣 等到南霁云进了城，章武的手紧紧握住缺了指头的南霁云厚重的手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南将军，来得好快！”章武赞叹道。 南霁云笑着说道：“章帅有召，能走的不快吗？更何况是为了洛阳百姓！” 南霁云接着说道：“来人啊！在城墙上升起我的旗帜来！” 叶护王子闹到了郭子仪的大帐中，郭子仪此时正在擦拭配剑。 等到叶护王子嘟嘟囔囔的进来，郭子仪依然看着手中明亮的宝剑。 叶护王子大马金刀的坐下说道： “元帅！这洛阳城中的叛军到底投降还是不投降？莫不是这些逆贼是在拖延？” 郭子仪却说道：“等朝廷追认的诏令来了，我才好派使者去谈投降的条件啊，叶护王子稍安勿躁，不是还有一日吗？” 叶护气急说道：“若真的要投降，为何我领兵去扣门，洛阳守军还用邪术伤我士卒？” 郭子仪看着手中的宝剑说道：“叶护王子，军中都说，四千回鹘精锐骑兵乃是一把利剑，每次出鞘都能斩金断铁，无往不利。” 听到郭子仪夸赞自己，叶护王子昂起头。 紧接着郭子仪又说道：“可是汉人有一句话，过刚易折，这宝剑要是经常出鞘，多砍几次就容易钝了，甚至还有可能折断。” 说完这句话，郭子仪用力将宝剑劈砍在桌案上。 只看到这把锋锐无比的宝剑，竟然哐啷一声断成了两截！ 叶护王子看到眼前这个发须皆白的老人，一下子变成了下山的猛虎。 叶护王子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老人是镇守西北边疆几十年的朔方节度使。 是压着草原不敢从阴山南下的帝国之壁！ 叶护王子成长的时候，就是郭子仪镇压西北的时候。 也许是接触久了，叶护王子已经忘记了这位老将的威仪。 他恨恨的准备退下，却听到大帐外一阵子喧哗声。 “大帅！河南军已经进洛阳了！” 一名军将急匆匆的冲进来，对着郭子仪报告道。 郭子仪作势扔掉了断剑，叶护王子则暴怒的冲出了营地。 他立刻对勿具罗说道：“唐人戏耍我等！” 说完这些，叶护王子带着骑兵一下子冲出大唐的军营，再次冲到了西门前。 只看到西门上升起了写着大大的“南”字的军旗，一名身穿金色铠甲的将军站在军旗之下。 这具金色铠甲是尹子奇的铠甲，睢阳大战之后，这具铠甲成了南霁云的战利品。 站在太阳下的金色铠甲闪耀，叶护王子骑着马对着城墙上的南霁云说道： “吾乃回鹘叶护王子，乃是大唐皇帝请来帮助大唐的军队，尔等速速打开城门让我进去！” 南霁云却朗声说道：“我乃是睢阳节度使麾下南霁云，洛阳已经向张节帅投降，我军正在接管防务清点府库，城中混乱，还请叶护王子在城外驻扎。” 叶护王子立刻失去风度的痛骂道：“你唐家太子和我约定，等洛阳城破的时候给我回鹘大军掠夺三日！如今洛阳已投降，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南霁云却说道：“太子何在？我南某怎么不知道这个约定！” “洛阳乃大唐东都！就算是皇太子也不能轻易将东都许人吧？” 叶护王子暴怒的说道：“我和皇太子乃是密约！你等当然不知道！” 南霁云接着说道:“既然是密约，就请太子亲自和我说吧！” 南霁云走下城墙，一排弓箭手站上了城墙，手中明晃晃的箭头指着城下的叶护王子。 勿具罗惊惧的说道：“王子，这南霁云勇冠三军，洛阳城高坚固，强攻不得啊！” 叶护王子忿怒的说道：“走！去找唐家太子讨个说法！” 此时的大唐太子，广平王李俶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早就已经藏了起来。 叶护王子返回军营先去了广平王的营寨，看到营寨里都空了，更断定了是李俶和郭子仪唱了双簧，玩的是缓兵之计。 叶护王子干脆就坐在了太子的营寨中，让士兵大声喊道：“大唐太子背信弃义，许我回鹘劫洛阳三日，拖着大军偷偷放河南军进洛阳，夺了大家的军功！” 原本唐军的士兵也是看热闹的心态，但是听到叶护王子派人说的话，心中也是一颤。 收复洛阳是大功劳，如果真的是太子让给了东路军，那岂不是刻意打压己方士兵？ 这些刚刚打赢了香积寺和陕峡之战的唐军士兵也心中不满，纷纷跟着回鹘人闹起来。 眼看着军营快要失控，广平王李俶依然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不少校尉旅帅都对皇太子不满，就要冲到主帅郭子仪的营地讨要说法的时候。 郭子仪带着人来到了营寨。 郭子仪说道：“洛阳百姓为了酬劳王师，主动凑齐的五万匹丝绢，如今已经运送到了军营门口。” “诸位将士速速回营，选派军需官去领取赏赐！” 士兵们听到了洛阳百姓筹集的绢已经到了军营外，原本集合起来讨说法的士兵们纷纷散去，一哄而散的跑回军营。 郭子仪又对叶护王子说道：“洛阳百姓和东路军也给叶护王子准备了宝物。” 只看到一名士兵将五口大箱子抬上来。 叶护王子心里有气，命令勿具罗去打开了这些大箱子。 只看到箱子里都是一颗颗圆滚滚的玻璃珠子，珠子有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发出亮眼的光芒。 除了玻璃珠子之外，还有无暇的透明玻璃石头。 箱子底部还垫着红色蓝色的染料棉布。 郭子仪说道：“这是给回鹘大军的酬劳，王子你看如何？” 叶护王子看了一下这些宝物，虽然抵不上二十万匹丝绢，但是这宝石成色不错，应该也能值个十万丝绢吧？ 去抢劫好歹还有风险，如今坐着就能拿到钱，似乎也是不错的。 叶护王子说道：“既然是郭元帅说了，那我就和士兵们说说！” 不一会儿，勿具罗已经和手下的军头们谈好了，向叶护王子使了一个眼色。 叶护王子装作勉为其难的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洛阳可以不劫了！” 但是叶护王子突然抽出佩刀，郭子仪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却被郭子仪微笑着拦住。 看到郭子仪的气度，叶护王子也是暗暗佩服，不愧是大唐军神！ 叶护王子抽刀自然不是为了砍郭子仪，他抓起自己的一把头发，然后将这段头发切下。 “贵国太子是言而无信，奸诈懦弱的小人！我叶护不屑于和他做兄弟！” “切下这段头发，我叶护和李俶恩断义绝！” 割须断交之后，叶护王子让手下抬着玻璃珠子离开。 郭子仪微微叹气，总算是保住了洛阳城不被回鹘人劫掠。 只是郭子仪也想不通，为什么洛阳城凑的赎金，是通过汴水从凤翔府顺流而下送到军营里的。 而郭子仪并不知道，玻璃珠这种“宝物”，因为商博在凤翔府的大量派送，价格已经降到了和普通杂色玉石差不多的地步。 这些“宝物”拿到凤翔府，可能连两万丝绢都换不到，而且这些“宝物”还在不断的贬值中。 如果这些“宝物”拿到回鹘，玻璃珠子的物价更是已经被玩家商人玩坏了。 现在草原上的孩童都在用玻璃珠子打弹珠，一个技术精湛的孩子，一天就能赢下一袋子的弹珠。 叶护王子更不知道，如今草原上的棉布已经一路狂降，批发价格甚至和麻布价格差不多了。 送走了叶护王子，郭子仪叹息一声。 经过叶护王子这么一闹，全军都知道了皇太子李俶和叶护王子秘密约定，等洛阳城破后让回鹘人劫掠洛阳三日的密约。 密约之所以是密约，就是因为这约定见不得光。 洛阳是大唐东都，堂堂一国的都城，竟然被李俶许诺给回鹘人劫掠！ 我们唐军打生打死，最大的功劳竟然是回鹘人的？ 在底层军官和普通士兵看来，李俶的行为无异于是一场背叛。 是对全体唐军和洛阳百姓的背叛！ 如今囤驻在洛阳城下的，是大唐最精锐的一支部队。 除了追随郭子仪南征北战的朔方军，这里还有各地方镇赶过来勤王的精锐部队，还有皇帝亲手重新组建的中央禁军神策军。 这种思想的种子在士兵们心头种下，对皇太子的怨恨也在不断的积累中。 刚刚逃出了军营，躲着叶护太子的李俶听到了事情圆满解决，终于不用被回鹘人追赶着索要报酬，他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位大唐太子高兴的是自己躲过了一劫，而不是洛阳城的百姓躲过了一场浩劫。 接下来河南的东路军进入洛阳城，洛阳城百姓夹道欢迎。 对于城外的郭子仪的西路军，百姓们同样送上了各种物资补给，大军人心稍安。 接下来郭子仪在城外接受了伪燕丞相，洛阳留守严庄的投降。 严庄送上了洛阳的田册和府库衙门的账册，封存的伪燕印鉴和官员名单。 而郭子仪宣读了皇帝从凤翔府亲自签发的敕令，赦免严庄在内的，主动投降大唐的三十七名官员的罪行。 同时大唐朝廷任命严庄为大农令，虽然大农令只是一个负责全国水利灌溉工程的虚职，但这也是正三品的高级职位。 这个新消息传出，整个关中地区还在坚持抵抗的伪燕太守县令纷纷投降，大唐也都授予官职。 但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严庄这样的好歹有带着洛阳城归顺的功劳。 伪燕宰相达奚珣这样的就惨了，他是主动投靠安禄山的，在当上了伪燕的官员后，又极力屠杀了大唐留在两京的忠臣。 甚至那些没能逃出洛阳的李唐宗亲，不少也都死在他的手里。 而达奚珣又是严庄的政敌，在安庆绪逃出了洛阳之后，达奚珣就被玩家控制起来。 如今他和一众投降伪燕的官员一起，被看押在洛阳城的大狱中。 郭子仪也接到了朝廷的命令，包括达奚珣在内的一众变节官员，全部送到长安，交给三法司议罪。 为此郭子仪还专门打造了几十辆囚车，达奚珣披头散发的送上了囚车。 在囚车最后，是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 洛阳负责送囚车去长安的正是玩家单涛，他看着名单，又看着最后一辆囚车上的中年人问道： “你就是王维？” 王维诗名太甚，又是安禄山亲自任命的太子中允，自然在投敌官员的重点名单上。 王维从长安逃到了洛阳，依然没有逃脱被抓的宿命。 如今他蜷缩在囚车中，完全没有大唐诗佛的佛性，王维茫然抬起头，看着这个喊出自己名字的军官。 第424章 长安，长安！ 王维透过槛车，看到了一个军官正隔着囚车的栏杆看着自己。 看这个年纪，也不是旧相识啊。 王维疑惑疑惑的看着这个军官。 单涛看着王维连忙说道：“等等，等我录相！” “这可是诗佛哎！还是关在囚车里的诗佛！” “观众姥爷给我点赞啊！破一百万赞，我就带大家去看诗仙！” 王维疑惑的看着这个军官，这家伙难道脑袋不好使？ 等到单涛录像完毕，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馒头，塞给王维说道： “给你的，你应该到了长安就没事了。” 王维已经饿了一天，看到雪白的馒头连忙咬了下去。 他感激的对单涛说道：“多谢这位义士。” 单涛笑着说道：“别谢我了，你的诗是语文课本上最好背的了，要谢就谢这个吧。” 说完这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单涛就骑上马，押送这么一群叛臣向着长安而去。 而此时在洛阳城内，因为任务聚集在洛阳城的玩家们，正在享受丰收的喜悦。 一则全服公告在所有玩家的聊天频道跳出来： 【限时史诗级地区任务：洛阳谍影！已完成！】 【本次任务主要目标：光复洛阳！已完成！】 【本次任务额外目标：救援睢阳，援助张巡！已经完成！】 【洛阳谍影任务期间，根据完成破坏敌军设施，搜集敌军情报等内卫职业任务，正在结算任务经验。】 【所有参加洛阳谍影的玩家都会获得：史诗级称号—洛阳之影，并获得相应的游戏论坛勋章。】 【以下为完成洛阳谍影的玩家名单！】 所有的玩家都羡慕的看着这份名单，光是从这段时间参加洛阳谍影的玩家发的视频，就知道这是一串极其精彩的游戏任务线。 要知道章武剪辑的洛阳谍影的系列视频，点击量已经超过当今热播的古装剧。 获得了一致好评的同时，章武也赚到了大量的播放量，如今已经是最火热的自媒体网红了。 而大唐风云这个游戏，所有的任务线都是唯一的。 唯一的意思就是“游戏”里不会再有同样的任务，错过的玩家只能扼腕叹息，只怪自己距离洛阳太远，没能参加这个精彩之极的任务。 如今高等级的玩家已经发现了，游戏的边界已经拓展。 在这次任务前，玩家都认为睢阳大战和收复洛阳，都只是游戏的背景板。 却没有想到章武用这种方式介入到了这两件大事中，还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而李炎也从中看到了玩家的强大能量。 既然这样，李炎开始鼓励玩家离开陇右，那些拥有冒险精神的玩家，很显然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发放了奖励之后，齐聚在洛阳的玩家就要分道扬镳了。 章武决定继续北上，看看能不能在河东给安庆绪再找找麻烦。 这次洛阳谍影任务积分奖励第二的玩家单涛，成为了张巡麾下的一名军官，负责押送罪臣前往长安。 十几个内卫玩家也选择留下来，潜伏在大唐的东都中，他们成立了洛阳交通站，推举了一名二测玩家担任站长。 剩余的玩家则各自带着奖励离开，继续自己原来的旅途。 东行旅团的四人，在其他玩家都离开之后，李道源说道：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们东行团也到了洛阳，是时候到了分开的时候了。” 李道源说完，众人都有些伤感。 一行人从陇右出发，历经艰险才来到了洛阳。 不过在李道源开始，既然是一个团队，他就要给团队其他人负责。 他本来是想要浏览大唐的山水风貌，却不得不卷入到诸多事件中。 所以李道源在这次洛阳任务结束后，决定独自一个人踏上旅途。 其他李道源不说，其他几个玩家也都有了别的想法。 李道源自己说出来，其他人除了伤感之外，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道源笑着说道：“百年才修得同船度，我们这可都是千万年的缘分才能一起走这么远的，以后有缘自然还会再遇到的，再说了我们还可以现实里联系聚会嘛。” 李道源这么一说，打消了众人伤感的气氛。 余潇潇首先问道：“团长，你准备去哪里？” 李道源说道：“我想要去扬州看看，都说天下扬一益二，我想去看看如今大唐最富饶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 张端阳说道：“扬州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现在动身，正好可以在扬州看初春。” 李道源对着张端阳问道：“张老，你也计划好了去处了吧？” 张端阳说道：“前几日单涛来找我，想让我加入张巡的军队。” 周世惊叫道：“老师，你真的要去打仗啊！” 张端阳说道：“打仗怎么了？反正游戏里又不是真的死，我兑换了复活书，死了就复活好了，怕什么？” 张端阳接着说道：“这一路走过来，还是舞刀弄枪更爽，跟着河南军肯定能北上平乱，还有几年仗可以打！” 周世可怜巴巴的说道：“老师，那我呢？” 张端阳嫌弃的说道：“你暑假就要毕业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带着你玩游戏？” 周世委屈的说道：“明明一开始是我带您玩的。” 张端阳说道：“你不是和那个商博眉来眼去了很久了？” 周世说道：“什么眉来眼去，不过商会长确实邀请我去长安。” “去长安？” 众人看着周世，周世解释道： “大唐朝廷马上要迁回长安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也要搬到长安去。到了长安留后院人手肯定不足，所以商博想让我去做留后院副使。” 众人看向周世，没想到这小子不声不响的谋了这么好的职位。 要知道长安是帝国的心脏，如今玩家在大唐朝廷官方身份最高的，就是这个都督府留后院了。 在凤翔府的时候，商博可是混的风生水起，往来于朝堂公卿之间，甚至影响了大唐朝廷的几次政治斗争。 陇右都督府留后院可是能够触发很多任务的，还能够刷大唐朝廷官员的好感度。 不过商博是公考之家的会长，对于属下的标准十分严格，工会里很多骨干都进不了留后院，却被周世给得到了这个职位。 周世嘿嘿一笑，对着余潇潇说道：“潇潇别说我了，你不也要去长安吗？” 余潇潇点头说道：“是啊，我现实中一个姐妹准备去长安，她邀请我一起过去呢。” 张端阳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女娃准备去长安做什么呢？” 余潇潇笑着说道：“我这个朋友是搞音乐的，她拉我这个搞舞蹈的，是想要在长安搞一个乐团。” “乐团？” 余潇潇说道：“张老你也知道的，大唐民间乐团可是很多的，我和我这个朋友都是古代音律舞蹈的爱好者，成立一个乐团可以搜集更多的古代乐谱舞谱嘛。” “长安是大唐文化中心，不去长安去哪里呢？” 余潇潇这么一说，众人都了解了。 周世立刻说道：“潇潇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去留后院找我！” 余潇潇笑着说道：“我和我这个闺蜜可都不是好惹的，到时候谁罩着谁还不好说呢！” 张端阳带头哈哈大笑起来，欢快的气息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次日，东行旅团各自开始了自己的行程，而距离洛阳不远的凤翔府，从皇帝到百官，都开始忙碌起来。 搬家！ 终于可以回长安了！ 从天子到百官公卿，都期待这一天太久了！ 从天宝十五载那个夜晚，李亨被上皇的使者通知离开紧急撤离长安开始，就已经离开长安城太久了。 无论李亨对于长安有多么不好的记忆，但是长安依然是帝国的都城，也是李亨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对于百官来说，记忆中的长安繁华，就是盛世大唐的记忆。 年轻的御史们在御史台赋诗，仿佛只要返回长安，就能立刻回到了那个煊赫的盛世。 年长的官员也在收拾箱子底的地契，这是他们仓皇离开长安携带的最重要资产，现在终于能够回到了朝思梦想的长安了！ 长安城高大的城墙，宽敞的街道，气派的宫宇，富贵的大宅，这些都是官员们心中最好的记忆。 如今洛阳光复，河南光复，长安的安全已经有了保障。 之后对河东用兵，坐镇长安显然要比凤翔府更方便。 从李亨的行宫到各衙门和官员的私宅，都开始了打包行李的工作。 除了之前派往长安的三个部之外，六部另外三部也立刻启程返回长安。 特别是户部和吏部更是要接受长安和洛阳的官员清册和府库账册。 礼部的山陵使要返回长安周边修葺历代皇帝的陵寝，执金吾和不良人则要去控制长安的治安。 整个帝国的机器，就像是一台吱呀作响的机器，终于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长安，长安！ 第425章 贺礼 长安收复，对于大唐自然是一件大事。 皇帝回銮长安，这也是从安禄山叛乱之后，整个大唐朝廷最大的喜事。 当年李亨在灵武仓促登基，登基仪式都是李泌按照周礼操办的。 所谓周礼，就是登基仪式最基础的版本，也是最简陋的版本。 李泌在灵武郊外用五色土筑起五色台，只用了最简单的仪式就完成了新皇登基加冕。 不过在灵武的时候，皇帝也没有能力大操大办，也只能这么对付一下。 灵武登基的时候没有操办，后面一直忙着打仗也没有操办。 从灵武到凤翔府，李亨住的都是官署简单修葺的皇宫，所有的钱都用来打仗了，就连皇后都要自己织布。 李亨这个皇帝憋屈啊。 看着从留后院发来的情报，李炎撑着额头。 客观来说，自己这位“父皇”算是个不错的皇帝。 也许是长期被皇爷爷打压的原因，李亨性格懦弱，耳根子软，对于亲近的人过于纵容。 李炎能够作为皇子坐镇陇右，父皇还不断给自己封赏，这就可以看出来这位皇帝并不是那种刻薄的政治生物。 就连战败的宰相房琯，公然对抗皇帝的首相韦见素，皇帝也都只是让他们去外镇担任节度使，甚至还保留他们的宰相尊号。 这一点倒是和皇爷爷李隆基截然相反，李亨确实是一位厚道的皇帝。 可是厚道只是性格上的，如果李亨是一名普通人，这厚道自然是优点，但是他是一名皇帝。 重用宦官，对身边的人耳根子软，这也是这位皇帝的缺点。 而李亨成长的环境中充满了危机，上皇多次有废立太子的想法，上皇朝廷两大权臣李林甫和杨国忠也将皇太子视作政敌，李亨能够在上皇朝廷做这么久的太子，可以说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这种强烈的危机感，让李亨很难信任外臣，这也才有了清渠之战中的战败。 除却性格上的弱点，李亨并不是一位喜欢享乐的皇帝。 他并不爱好奢华，也不在意居住宫殿是否华丽。 日常接见臣子的时候，所穿的衣袍也不华丽。 李亨对美色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如今的张皇后，也是在李亨在做太子时候纳的良娣。 从李亨被迫与太子妃离婚之后，就一直专宠张氏，现在张氏也不是美貌的年纪了，但是李亨后宫中依然没有多少妃子。 这位皇帝最大的爱好，也是最花钱的爱好，就是炼丹了。 这也是老李家的老传统了，就连英明神武的太宗李世民，晚年也常服食丹药，李亨不仅仅自己吃，还要自己炼丹。 李炎看着地图，从大唐收复两京开始，整个局势已经完全不同了。 两京是大唐的核心地区，河南之地也已经光复，江淮和关中终于都掌握在了大唐手里。 大唐终于走入一个新的阶段了。 而在这个重要的节点上，身为陇右都督的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那自然就是送礼了！ 大唐皇帝要返回他忠诚的长安城，各地的节度使，刺史都要上贺表。 而这一次回銮长安，在整个大唐的心照不宣之下，变成了一场迟来的登基典礼。 也成了各地封疆大吏对于朝廷的一次集体表忠心的活动！ 身为节度陇右河西的建宁王，李炎自然也要有所表示了。 给自己的父皇送礼，到底送什么，李炎也有些头疼。 陇右自然不缺奇珍异宝，可是要从这么多封疆大吏中脱颖而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之前展露锋铓，已经让陇右成了朝廷大臣关注的目标。 现在朝堂上李炎也已经有了一批的支持者，那送的礼自然不能太普通。 看样子还是要求助玩家啊，看看到底要送什么礼品给皇帝才好。 “系统，我要发布任务。” 【如您所愿。】 很快，一则新的任务出现在所有的玩家面前。 【限时活动：送给皇帝的贺表！】 【大唐皇帝将要返回他忠诚的长安城，群臣都要送上最用心的祝福！】 【赠送什么样的礼品给皇帝，请玩家们向建宁王提出自己的建议吧！】 【参与获得就可以获得相关职业奖励，建议被通过可以获得更多奖励，最终奖励将视送礼效果而定。】 这个任务一出，玩家们再次的沸腾。 这是什么？限时任务？ 这种任务的奖励可是相当的丰厚。 建宁王从来不会亏待他忠诚的玩家们！ 不就是送礼吗？无数玩家苦思冥想，还有不少手巧的玩家已经开始画设计图了。 雪片一样的建议送到了李炎的面前，他揉了揉眼睛说道： “系统，给我筛选一下，宝石珠宝什么就先放一边。” 【如您所愿】 这下子还有上千份建议，李炎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送个礼竟然这么难！ 就在李炎发愁的时候，广平王李俶也在发愁。 作为皇太子，他这段日子过的并不舒坦。 自己的政治盟友，宰相韦见素被贬到西川担任节度使，李俶失去了在朝堂上最大的支持者。 而这一次收复长安和洛阳的战役，李俶虽然有参与，但是功劳却大部分都是郭子仪的。 在洛阳城下还丢了那么大的一个脸，如今李俶连郭子仪的军营都不敢去。 张巡在接管了洛阳之后，很快重新布置好洛阳的防务。 洛阳本来就是一座大军营，城外的军营迅速被启用，安置郭子仪的大军。 接着张巡就恭敬的将郭子仪请进了洛阳城，郭子仪拉着张巡一同乘坐马车进城。 东西两路军统帅一同进入洛阳城之后，得到了洛阳百姓热情的欢迎。 但是这一切都和李俶没什么关系。 郭子仪并没有邀请李俶一同进洛阳，而李俶知道了洛阳百姓对他的仇恨，当然也不敢进洛阳。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连东都都进不去。 现在李俶的地位就很尴尬，本来他干的是监军的活儿，按理说在打仗结束之后，就是监军职权最重的时候。 监军是皇帝派来监视军队的，职权可以说是非常大。 前次清渠之战的时候，李俶也是监军，他甚至能够命令主帅郭子仪主战，最后导致了清渠之败。 这一次皇帝禁止他过问战事，但是战后清点战利品，论功行赏却是监军的职权。 本来靠这项职权，李俶可以笼络大军。 可是除了洛阳城下回鹘人的那摊子事情，如今军中对于李俶非常抵触，连军营他都不敢去，又怎么敢行监军的职权。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李俶就再次哀叹起来。 李俶只能带着署吏住在洛阳城外的县城中，在这场辉煌大捷中显得非常落寞。 这时候一名署吏走进了李俶的房间。 这正是从凤翔府被赶出来的窦参，那一日凤翔府朝堂风暴之后，太子派系杨绾在内的一种官员被贬谪，串联这些官员上奏折的窦参，却因为没有官职在身，直接逃出了凤翔府。 窦参追上了李俶，投入他的幕府中担任了记室。 窦参进门后，看到神情恍惚的太子说道：“殿下为何如此颓靡！” 李俶这才清醒了一些，他还是恍惚的说道：“窦记室，这洛阳之战搞成这个样子，恐怕父皇要怪罪了！且为之奈何啊？” 窦参却说道：“殿下，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李俶以为窦参是安慰他，依然颓然的说道：“这次恐怕又在父皇心中失了分啊。” 窦参却说道：“殿下，您可知道，如今张皇后和辅国大将军的风头？” 李俶愣了一下，点头说道：“听说凤翔府不少官员都仰仗辅国大将军，就连任命大镇节度使，父皇都听辅国大将军的。” 辅国大将军就是宦官李辅国，是李亨身边最得宠的将军。 和高力士被李隆基封为将军一样，李亨也封李辅国为辅国大将军，掌握最关键的禁军。 这一次平叛过程中，禁军的表现优异，李亨又给禁军上了神策军的番号，李辅国掌握神策军，为神策军大将军。 如今神策军也编入了郭子仪麾下的军队中，在这次香积寺和陕峡之战都有亮眼表现。 除此之外，神策军还有一支由太监组成的精锐，专门守卫皇宫的安全。 由此可见神策军是天子亲卫，地位还要在各地军镇之上。 李辅国是神策军大将军，而张皇后是后宫之主，这两人联手，外朝的大臣自然是纷纷依附。 而更让李俶担忧的是，张皇后刚刚产下皇子，又和掌权大宦官勾结，恐怕也是意在东宫之位。 却听到窦参说道：“这些日子陛下连连打压太子，抬举建宁王，已经引起张皇后和辅国大将军的忌惮了。” “殿下不如暂时蛰伏下来，等待张皇后和建宁王斗。”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陛下回銮长安的贺礼了！” 第426章 建宁王的礼物 李炎哭笑不得的看着各种玩家的上书。 这些贺礼可谓是五花八门，不少看起来就非常的离奇。 比如一名热爱古装剧的玩家，建议李炎送一桶生姜给父皇，寓意“一统江山”。 还有一名喜爱名人字画的玩家，提出自己要临摹一幅《长安上河图》送给皇帝。 还有写诗来庆祝的，谱曲子来庆祝的。 配合李泌前往沙州的张天伦，甚至提出去挖掘几座古墓，挖掘一些古董来送给父皇。 不得不说这些玩家都很有想象力，不过没有一个建议是符合李炎心意的。 和李炎一样发愁的，是他的哥哥广平王李俶。 为了给父皇回銮长安上贺礼，李俶也发动党羽活动起来。 可是普通的奇珍异宝，对于富有天下的皇帝来说实在是太普通了。 父皇好歹是做了上皇几十年的太子，上皇年间的大唐是多么的繁华，父皇什么东西没见过。 李俶否决了手下送来的宝物，他需要一样特殊的宝物，才能获得父皇的宠爱。 看到李俶否决了手下送来的礼物，善于察言观色的窦参说道： “太子殿下，可是这些礼物都太过于普通了？” 李俶点头说道：“我在皇爷爷的宴会上见过比这颗大两倍的冬珠，还有这个蜀锦祥福图，我曾经在皇室宴会上见过比这个精美百倍的。” “这些礼物别说父皇看不上，就连孤都看不上！” 窦参笑着说道：“陛下富有四海，普通人家看来珍贵的宝物，在陛下眼里自然不稀罕了。” 李俶说道：“我听说皇室宗亲，朝廷上下都在准备贺礼，孤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窦参很快明白了李俶的意思，这里的“他们”就是李俶的皇位竞争者。 盘踞在陇右的建宁王，还有被张皇后和李辅国抬出来的寿王。 窦参说道：“殿下，臣听说在终南山有一位袁道长，相传是袁天师的后人，善于炼制内丹。” “殿下何不派人去终南山，请这位袁道长炼制仙丹，进献皇帝呢？” 李俶眼睛一亮问道：“袁天师的后人？可是袁天罡的后人？” “正是袁天罡道长的子嗣。” 李俶连忙说道：“甚好甚好，父皇爱好这内丹之术，一直寻不到有法力的道长，你带上我的名帖和礼物，速速去请这位袁道长给父皇炼丹！” 李俶接着说道：“不，要请这位袁道长去长安，在长安开炉炼丹！” 窦参立刻说道：“卑职这就去终南山！” 这边李俶选定了礼物，公主府上也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回长安城。 延光公主看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紧紧皱着眉头。 侍女婉儿逗趣说道：“我的殿下，您再这么皱眉下去，眉头就要皱了啊！” 延光公主连忙放松了眉头，她一边和婉儿说道：“死丫头，竟然敢咒本宫！” 不过延光公主也只是玩闹了一下，接着拖着腮说道： “父皇要回銮长安，可是我这个做女儿的还没找到礼物。” 婉儿说道：“殿下还在为这件事发愁啊，要我说送陛下礼物，我们这些小女子在闺房可想不出来，还是要大丈夫来想。” 听到“大丈夫”，延光公主连忙点头，她又垮下脸说道：“可是驸马已经去了长安，本宫和谁商量啊？” 婉儿立刻说道：“建宁王殿下留后院的商留守使不是最会送礼吗？奴婢看每次殿下收到他的礼物都能开心许久，请这位商留后使来府上问问，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礼物送给陛下。” 听到商博的名字，延光公主的脸颊微红，她一边说道：“好你个丫头，竟然又来打趣本宫！” 但是很快延光公主又说道：“让小桂子拿着我的拜帖，去请商留后使。” 商博正在准备搬家，突然接到了公主府的拜帖，他只得将工作交给了张乐言。 张乐言对他挤眉弄眼的说道：“会长你就放心的去吧。” 商博叹息一声说道：“我也是为了工作啊。” 张乐言笑着说道：“我懂我懂！” 商博随着小太监回到公主府，没想到这一次延光公主竟然在正堂正式的接见了他。 虽然大唐民风开放，但是延光公主毕竟是已经嫁人的公主，大堂内拉起了一副帷帐。 可是这帷帐很薄，印出延光公主慵懒的身姿，反而更加诱人。 商博不禁的暗骂，你这个破游戏又没有这种元素，搞这么真实干嘛！ 骂归骂，商博礼数周到的说道：“参见公主。” “留守使请坐。” 延光公主和商博也见过很多次面了，双方还有书信往来，也是相当的熟悉了。 只听到公主用好听的声音说道：“父皇要回銮长安，本宫也想送上一份独特的礼物，不知道商留后使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下子商博也有些难住了。 建宁王和公主都在征集送皇帝的礼物，可是商博又怎么知道要送皇帝什么礼物。 你们做儿女的都不知道，我一个外人怎么知道？ 看到商博露出思考的神色，延光公主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安静的等待商博回答。 商博绞尽脑汁，这又是一个刷公主好感度的任务！ 很显然延光公主也是一位很重要的npc，靠着和延光公主的关系，商博也结识了不少朝廷重臣。 商博突然灵光一闪道：“殿下不是有一个乐舞团吗？” 延光公主点头说道：“本宫府上确实有一支乐舞团，乐手都是本宫请宫里的乐手亲自教的，舞者也是请宫里么么教授的。” 说到这支舞团，延光公主也是相当的骄傲。 在凤翔府这可是一等一的舞团，甚至比宫里的舞团还要齐备。 乐手三十人，舞者五十人，都是延光公主亲自挑选的，都请了名师指导。 商博说道：“下官认识一位舞者，乃是公孙大娘的传人。” 延光公主立刻说道：“公孙大娘？可是皇爷爷唐宫舞蹈第一人？” 商博点头说道：“正是这位公孙大娘的亲传弟子。” 延光公主露出向往的神色说道：“本宫懂事的时候，公孙大娘已经离开大明宫了，不过听父皇说过公孙大娘的舞蹈，那是‘一舞剑器动四方’，也不知道是何等的风姿啊！” 商博说道：“如果殿下信任商某，就请把这支乐舞团给下官带去长安，在陛下回銮长安的时候献舞给陛下。” 延光公主立刻狂喜道：“信任，本宫自然信任留后使！婉儿，这就去把乐舞团交给商留后使！” 这边延光公主找到了献给父皇的礼物，李炎终于从一堆上书中，找到了一份独特的礼物。 首先这封上书竟然是来自于一名13次测试的玩家，也就是刚刚进入游戏的玩家。 13次测试的玩家就是最近进入游戏的玩家，这一次李炎接到的上书中，很多来自于这些新玩家。 对这些新玩家来说，这一次上书是他们进入游戏最大的机会。 一旦被李炎采用，就可以迅速拉近和前面测试玩家的差距。 不过这些新玩家的建议大部分都不靠谱。 这份上书却不一样，这份上书的玩家名将韦远，他是一名数学家。 通过系统的资料，李炎也发现这个韦远进入游戏的目的，和其他玩家也不一样。 他竟然是为了进游戏搞研究。 进游戏搞研究的人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是人文社科类的。 比如周世，张端阳这样的历史学者，或者一些在游戏里做社会学研究的玩家。 理工科的玩家也有不少，但是如今大唐连精密设备都造不出来，根本没办法进行精确的科学研究。 但是数学不同，数学研究不需要精密的设备，只需要一张纸笔就可以了。 韦远是一名年轻的学者，今年才三十岁。 可是韦远在现实世界却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因为一名数学家的黄金年龄就是四十岁之前。 数学界的诺贝尔奖，菲尔兹数学奖，就只颁发给四十岁之前的研究者。 历史上着名的数学家，一生最重要的成绩往往都是出自于四十岁之前。 韦远看中了大唐风云里的三倍时间，这才申请了测试资格。 系统最终将他挑选中了，等到韦远进入游戏之后，本来只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做研究。 可是他很快发现，游戏中有一个其他玩家并不重视的属性点——智力。 如今论坛上的大部分加点规划，都不太点智力。 智力可以让一个人思维更快，记忆力更好。 可就连文职类的玩家，都不太喜欢把宝贵的贡献点用在智力这个属性上。 但是韦远却发现，点了智力后自己思考的速度真的变快了！ 这个发现让韦远欣喜若狂，在现实中思考起来很困难的问题，在游戏里加了智力之后思考起来就难度不大了。 如果将智力加的更高会怎么样？ 韦远准备继续实验，可是很快他发现一个重要问题，自己的贡献点不够了！ 难道要去做任务打工吗？ 这时候李炎正好征集玩家怎么给父皇送礼。 韦远想了想，给李炎提出了一个建议—— 修订一份新历法，给皇帝当做贺礼！ 第427章 新历 问：对一位英明君王来说，哪一项成就是能够名垂史册的？ 答：包括不限于以下几种： 开疆拓土，封禅泰山，编写文选史册，重订历法。 开疆拓土，李亨就不要想了，能收复大唐原本的领土就不错了。 封禅泰山，现在山东地区还在大唐和伪燕的争夺中，估计李亨提出来就会被群臣喷死。 《晋书》已经在太宗年间被房玄龄编写完毕了，至于文选，李炎也没有这个时间编写。 那就剩下重订历法了！ 历法，是整个王朝最根本的律法。 在农业社会，历法不仅仅是用来计算日期的，更是指导农业生产的指南。 作为李隆基的下一任皇帝，李亨无疑是比较悲催的。 如果没有安史之乱这一段，或者但凡李隆基死的早一点，他都是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 开疆拓土李隆基做过，还将大唐的疆域扩展到了后世没能达到的地步。 封禅泰山李隆基也做过，开元十三年，在宰相张说的主持下，唐玄宗李隆基率百官、贵戚及四夷首领，从东都出发，至泰山封禅。 甚至连重订历法，李隆基也做了。 现在大唐实行的历法名叫大衍历，也称“开元大衍历”。 是上皇时期着名的数学家和天文学家，僧一行参考《九执历》而撰。 因立法依据《易》象大衍之数而得名。一行测各地纬度，南至交州北尽铁勒，并步九服日晷，定各地见食分数，复测见恒星移动。 不过大衍历实行到今天，因为原本精度的问题，已经出现了偏差。 韦远的建议就是，重新修订一份更精确的天文历法，上呈给皇帝。 李炎不禁为这个提议拍桉叫绝！ 李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位父皇需要什么。 大半生都生活在上皇的阴影里，李亨的下半生都在给李隆基擦屁股。 明明是李隆基玩崩了的江山，却要李亨去一点点的收复。 上皇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李亨就算是平定了安史之乱又能如何，他的身体不好，开疆拓土和封禅泰山就别想了。 李炎明白，自己的父皇一定会很高兴收到这份礼物。 因为这是一件超越上皇的事情！ 重新修订上皇时期的历法，这可要比改一个年号更体现万象更新啊！ 而且重订历法，本来就是一个强盛王朝才能做的事情。 历法这个东西，不仅仅是一个数学问题，同样也是一个天文学问题。 上皇为了修订大衍历，从最南的交州一直到最北的漠北草原，及建立了数十个天文观测站。 这些观测站测算星辰的位置，计算星辰起落的时间，绘制星图，最后全部送到长安，在僧一行的带领下，计算出一份大衍历。 可以说这是盛世王朝才能够进行的系统性工程。 在古代通讯条件一般，观测水平也很落后的情况下，修订礼法确实是一件巨大又复杂的系统性工程。 一行从开元九年开始重订历法，到了开元十五年一行去世，大唐又集合全国的天文学家和数学家计算一行留下的手稿，到了开元十七年才颁布施行。 可是马上皇帝就要搬回长安了，时间上够吗？ 韦远也给这个问题提出了答桉，时间是足够的。 历法最重要的就是地球公转的周期，关于这个数字玩家自然是掌握的。 如今玩家在天南海北，特别是从陇右到辽西这么一段距离，只需要沿途的玩家将星象拍摄给韦远，他就可以根据星象重新订立一份礼法。 而且韦远也不是要搞出现代那么精密的礼法，他的目标是制造出一份元代授时历那种程度的礼法就可以了。 授时历使用了足足三百多年，精度已经和现代公历差不多了，足够现在的大唐使用了。 计划可以实行，只需要分布在全国各地的玩家提供天文观测数据，韦远就可以编算出一份更准确更实用的历法。 以新的历法取代旧的历法，这也显示出新皇登基的气象，这样的礼物父皇一定会喜欢！ 不过修订历法这样的事情，还是要报备皇帝。 毕竟历法是国家最根本的大事，父皇可以委任建宁王来做，但是自己私自做就不好了。 只要修订成功进献皇帝，那功劳就是父皇的。 想到这里，李炎就立刻联系了凤翔府留后院的商博，让他向皇帝要个授权。 按照凤翔府的风声，搬回长安是一个大工程，皇帝肯定要等百官公卿都返回长安安定下来，将大明宫清扫修葺之后才会返回长安。 这么一算至少也要两个月的时间。 现在报备，等到搬回长安的时候送礼，时间上和韦远计划的时间差不多。 商博很快就找到了宰相裴冕，直接通过中书门下向皇帝递交了建宁王的奏章。 “吾儿要重新修订历法？”看到儿子的奏章，李亨一阵错愕。 大衍历颁布的时候，李亨还不是太子，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成年了。 但是当时大衍历颁布的盛况，如今还印在李亨的脑子里。 钦天监铸造了一座黄金浑天仪，又铸造了四十九樽金色计时滴漏。 大衍历使用大衍之数四十九作为一个基本单位，以八年为一个计时周期。 在历法颁布的时候，长安城举行了隆重的庆祝仪式。 李隆基亲自祷告上苍和列祖列宗，禀告历法修成，还赦免了死刑以下的罪犯，普天同庆。 接着李隆基在花萼楼举办了三天三夜的宴会，大衍历的颁布也是开元盛世不可磨灭的符号之一。 李亨的心情不由的激动起来，不过他还是询问宰相裴冕道： “有必要重修新历吗？” 裴冕也做了功课，他立刻说道：“大衍历虽然好，但是从天宝年间开始，各地督天台就逐渐废弛不用了，到了现在已经有了不少谬误。” “上个月推算月食的时间就偏差了足足一个时辰，冬至和秋分的日期也不准确了。” 李亨从见到儿子奏章开始，就有了修新历的想法了，听到宰相这么说，李亨的心情更好了。 但是他依然问道：“修建新历会不会太耗费钱财？上皇用了半年才修成大衍历，新历又要多久？” 李亨的身体不算好，如果再等个八年，搞不好自己都撑不到新历修出来的时候。 裴冕说道：“臣听说当年修大衍历的资料尚在，建宁王又在西域寻得一精通算学的奇才，说是能够在回銮长安之前修成新历。” 百官的上奏都是要经过政事堂的，详细的奏章裴冕都看过。 李亨在裴冕的提醒下，看到了后面的李炎详细列明的时间和计划表。 他笑着说道：“吾儿好大的口气！” 李亨只觉得这是儿子给自己吹牛，不过这份心意他还是收到了。 他对裴冕说道：“既然吾儿有这份孝心，那就让翰林起草诏书，让建宁王主持修订新的历法。” 接着李亨又说道：“也不用赶着回銮长安前修订完毕，新历法要比大衍历更加准确。” 裴冕立刻说道：“遵旨。” 十三次测试的玩家韦远，上书建宁王建议重新修订历法，这个建议被建宁王采纳。 这个消息一下子传遍了玩家论坛！ 紧接着又是一个新的消息，建宁王斥资，帮助韦远在酒泉城外建造一座天文台。 同时在漠北，漠东，辽西也建造天文台。 而那些漂泊在陇右之外的玩家们，也都接到了新的任务。 【特殊任务：观测星空】 【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我们头顶上浩瀚的天空。】 【按照游戏提示，提供每日星空观测数据。制造简易的装置，测算日出日落的时间。】 【任务奖励1：完成任务的玩家，可以获得职业经验奖励。】 【任务奖励2：稀有称号—星空观测者和相应论坛徽章。】 不得不说，这是最简单的一个任务了。 只需要陇右之外的玩家，每天晚上定时上线，将头顶上的星图拍摄，标记下重要星星的位置上传论坛就可以了。 对于这些冒险玩家可以说是随手就能完成，而且完成之后就能够立刻获得奖励。 这可能是最容易获得称号的任务了，当任务一发出去，立刻得到了大量玩家的响应，海量的数据就传到了论坛上。 对于韦远来说，这并不是一项难度很高的工作。 作为一名数学家，数学分析处理数据不过是最简单的工作。 制定历法其实就是计算地球的公转周期，通过星空中星体位置变化，确定地球的转动速度。 对于韦远来说，这样的问题只能算是比较有挑战性。 大衍历之所以耗时巨大，是因为一行在寻找“上元积数”的时候花费了太多的时间。 上元积数，就是古代天文学家寻找的“天地之始”。 也是天文学家规定的历法开始的那一天，一行计算的上元积数，就是五星连珠日月同轨的那一天。 为了计算这个上元积数，一行花费了太多的时间。 但是对于韦远来说，上元积数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直接以始皇帝灭六国统一天下的这一年，作为公元元年，也就是历法的起点。 这一套历法直接用元代郭守敬的授时历作为基础，以365.2422日为一岁，精度与现在全球施行的《格里高利历》相当。 韦远重新测算了以后百年的冬至和夏至日期，并且计算出几次重大日食月食的发生时间和地点。 看到这份新的历法，李炎欣喜若狂，这将是皇帝回銮长安最好的礼物，没有之一！ 第428章 辽西新人 李福生是一名山里的孩子的。 可是从他上小学开始，山里的森林和动物就越来越少。 山林被卖给了木材厂，紧接着山里又发现了煤矿。 如今李福生回到老家，就只能看到光秃秃的山头，甚至连繁殖力最强的兔子都不多见了。 李福生家里的老人都搬出了山里，住进了县城周边的房子里。 李福生也从一个小镇做题家，奋斗到大城市得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这份工资虽然不足以在大城市买房子，但是李福生几年工作也攒下了不少钱。 这笔钱是他家族这辈子种田都赚不到的钱。 不过今年李福生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因为大环境的问题，他被“优化”了，或者说是被裁员了。 没有房贷，没有女朋友，卡上有六位数的李福生，冷静的接受了公司的裁员赔偿。 他搬上自己的行李箱，离开了这座从没有给他带来过温暖的巨型城市。 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高昂的租金，昂贵的生活成本，不能给李福生带来任何归属感。 李福生返回了老家，反正靠着这笔积蓄在老家也能过上好长一段日子。 李福生决定给自己放一个悠长假期，而幸运的是他抽中了大唐风云的测试资格。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李福生再也没有放过假，听说玩《大唐风云》还能赚到钱，要不然就玩游戏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福生在家里“躺平”进入了游戏。 选择出生地？ 在玩游戏之前，李福生也做过了一些功课。 如今可以选择的出生点很多，包括了陇右的沙州、瓜州、高昌、武威、张掖和酒泉，回鹘可汉城，吐谷浑地区的天堑城，辽西的通辽，然后就是洛阳和长安了。 按照论坛上的建议，新玩家最适合还是选择陇右河西，这里是玩家的“老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陇右河西已经有了最详细的升级攻略，只要按部就班就能获得贡献点。 对于普通玩家来说，获得贡献点，只要积攒到二百点（之前提过一次价格），就能兑换下一次测试的资格。 如今在游戏交易平台上，一份游戏测试资格的价格已经高达六位数，这可是相当诱人的一笔钱。 有些玩家兢兢业业在游戏里上班，在游戏里打工可是要比在现实世界中打工香多了。 只要好好工作，在游戏里一年的时间就能凑到两百贡献点。 这不过是现实世界四个月的时间，而且随着玩家等级的提高，积攒贡献点的速度还在加快。 这样算下来，在游戏里搬砖可要比在现实世界搬砖舒服多了。 抱着这样想法的玩家也不在少数，那选择在陇右出生，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出生陇右，参加选拔官吏的考试，先从基层的官吏开始做，慢慢提升【官吏】职业等级。 熬上一两个月，这时候有多余的属性点了，再选择是从军或者继续做官。 这就是大部分普通玩家所走的路。 不过如今陇右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不仅仅有很多的发财机会，也随时有可能卷入到各种事件中。 你有可能帮助一名百姓主持公道，也有可能发现某个邻居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是不小心卷入到一起命桉中 这可要比现实世界中上班刺激多了！ 不过李福生倒是不愿意按部的在陇右找个班上，他已经受够了朝九晚五的生活了。 看了看论坛，李福生看到了通辽城老玩家发的招新帖子。 比起陇右的城市，通辽这种新建城市想要招募新玩家就难得多了。 通辽是大迂回战略的重要支点，所有玩家都知道这里将是下一个阶段任务最多的地区。 但是几乎没有新玩家选择通辽城作为出生点。 原因也很简单，通辽实在是太苦了。 由于大唐风云过于“拟真”的游戏机制，让游戏里生存也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通辽已经进入秋冬季节，海拔高的山区已经开始降雪。 选择通辽的玩家不仅仅要忍受苦寒，还要忍受北方恶劣的天气。 而且通辽城还只是一座孤城，玩家的大军距离通辽还有一周的距离，这期间降生在通辽的新手玩家，随时可能团灭。 通辽城负责招募新人的玩家也明白这个情况，他只好将通辽附近的景色拍成了一个宣传片。 李福生看到这个宣传片，就被这美丽的景色吸引住了。 通辽是罕见的草原和森林过渡的地区，所以能够看到草原和森林两种不同的自然环境。 这个时代的通辽还只是一座小型要塞，根本没有被人类开发，所以景色非常的原始。 不过这些原始的景色吸引了李福生。 看着大片原始风貌的森林，李福生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老家后山的那片森林。 李福生也是在北方长大的，看着山林之间嬉戏打闹的动物们，李福生心中某个东西被触动了。出生点，选择通辽城！ 等到李福生再次睁开已经的时候，他已经在一座小城中了。 “终于有新玩家了！” 段文昌，是如今玩家在通辽的第二号人物，也是方国寿的左膀右臂。 不过此时段文昌激动的拉着李福生说道：“终于有新玩家了！” 看到段文昌激动地样子，李福生暗道不妙。 他连忙问道：“我是唯一的新玩家吗？” 段文昌连忙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你是第三个选择我们通疗城的新玩家！恭喜你获得新手礼包奖励！” 恭喜个屁啊！ 李福生因为辞职回老家耽误了时间，所以他已经是最后进入游戏的一批玩家了。 至今才只有三位玩家选择将通疗城当做出生点。 李福生被段文昌热情的拉着说道：“你已经感觉到冷了吧，大唐风云是非常高真实的游戏，如果身体长时间低温是有可能昏迷的，甚至冻死都有可能。” “长期在低温下身体还会出现冻疮，这是我们通辽城统一配发的新手棉衣，你先穿上吧。” 李福生听说过大唐风云这游戏“完全拟真”，却没想到这游戏这么真。 李福生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寒意，他连忙将棉衣套上。 段文昌说道：“我带你在通辽城转一转，你再看看想做什么工作。” 李福生再一次的感觉到了辽西的缺人，要知道段文昌可是方国寿的助手，是整个松漠都督府排的上号的人物，他竟然亲自引导李福生这样的新人。 李福生在通辽城逛了一下，现在的通辽可不是后世的城市，方国寿只不过修葺了原本的堡垒，现在的通辽就只是一个小型的要塞。 段文昌继续说道：“你们这些新人可以自己选择工作，同时我们都督府还提供一项技能的培训，你有什么想要做的吗？” 李福生看着城外的大山说道：“我想要做巡林员。” “巡林员？” 段文昌看着李福生说道：“这可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并不是很推荐新玩家去做啊。” 李福生坚定的说道：“我想要做巡林员。”、 “那行吧，巡林员需要【野外生存】技能至少达到【精通级】，作为选择我们辽西作为出生点的玩家福利，你可以免费学习这项技能。” “我给你安排一名契丹猎人作为导师，你可以跟着他学习野外生存技能。” “巡林员的工作是巡视山林，警戒通辽城。现在到了秋天了，还要看护山林，防止出现森林大火，这工作要长期远离城市，非常的枯燥，很多老玩家都坚持不下来，你确定要做这个吗？” 李福生是看了很多论坛帖子，这才选择巡林员这份工作的，他坚定的说道：“我能坚持下来。” 段文昌点头说道：“那行吧，不过相应的，巡林员的工作报酬也要比城内的普通工作报酬要高很多。” 果然是高风险就有高投入，通辽城因为缺乏人手，福利待遇要比别的新手村要好。 看着城外绵延的森林，李福生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老家已经消失的山林。 契丹老猎人没有名字，契丹语“猎人”叫做“扎依”，大家都用老扎依来称呼他。 老扎依也会说几句简单的汉话，对于李福生这位汉人老爷他非常的尊敬，给他讲解去巡视山林所需要的准备工作。 老扎依说道：“巡林队一次巡林十天，然后在城里休息十天，我们要巡视的山林就是东边的谷林。” 李福生小时候经常见到这种大片的针叶林，也知道这些看起来非常壮美山林的危险之处。 老扎依又说道：“沿途打到的猎物可以卖掉，不过林子边上也没什么野兽，也就打一些傻狍子，野兔子之类的小畜生。” 老扎依又说道：“要巡林，总是免不了一把好弓，我先带您去弄一把好弓吧。” 第429章 回鹘贸易 李福生在老扎依的带领下，找到了城里最好的弓匠。 契丹族是半游牧半农耕的民族，对于制造弓箭上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很多时候游牧民族的弓箭射术要比农耕民族好，不仅仅是因为生活习惯的问题，材料和资源也是重要的原因。 就说老扎依手里的这根弓，弓身是用致密的寒带木材制造而成的，坚固又富有弹性，是上等的弓箭材料。 而如今大唐制式的弓箭，所用的弓身大部分都是速生类型的木料制造的，质量轻又容易折断。 弓弦也是用马筋和牛筋混合编织而成的，弹性极佳。 李福生摸着这把长弓，就感觉是一件艺术品而不是武器。 “我们可以去巡林了！” 老扎依没有教授李福生射术，只是交代了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就带着李福生前往谷地的森林了。 沿着森林的边缘行走，李福生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清新的空气，高耸的森林，从森林里发出的各种动物的叫声，这都让在大城市工作了几年的人感觉的心旷神怡。 两人的工作是沿着森林边缘巡视山林，老扎依的猎犬不断的在两人前后奔跑。 李福生忍不住和这个npc攀谈起来: “老扎依，你的部落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老扎依用熟练的汉话说道：“几十年前我们就生活在这里，我们这些熟契丹就是靠着和大唐交易生活的。” “熟契丹？” “这是你们汉人老爷的说法，能说汉话的契丹人，就叫熟契丹，更北面还有不会说汉话的，那就是生契丹了。” 李福生点点头，老扎依说道： “以前没打仗的时候，部落靠着和大唐贸易，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老扎依指着山林说道：“对我们契丹人来说，这白山黑水就是宝贝啊。山里的山珍，人参，海边的东珠，这些都能卖出大价钱来。” “可是现在不行了，自从开始打仗，河东就经常冲到松漠抓抓丁，我两个儿子都被抓去当兵了，老头子只能带着孙子孙女躲到了山里。” “等到方都督来通辽筑城，我们才从山里下来。” 接着老扎依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李福生立刻停止攀谈。 老扎依向前一指，只看到在不远处的雪地上，有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生物。 李福生认真看去，发现这竟然是一只通体白色的雪貂。 老扎依缓缓的拿出弓箭，屏息凝神的对准了地上的雪貂。 休的一声，只看到弓箭飞了出去！ 老扎依的射术相当高明，这一箭直接射穿了雪貂的眼睛！ 猎犬立刻冲了上去，这只老猎犬非常的通人性，知道这是宝贵的猎物，只是为了雪貂身体打转，防止其他猎食者来抢夺雪貂的尸体。 老扎依带着李福生走过去，将地上的雪貂尸体捡起来。 老扎依说道：“这雪貂最贵的就是这张皮了，如果弓箭射穿了皮，就卖不上价钱了。” 原来老扎依专门用弓箭射雪貂的眼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就在这个时候，老扎依又指着前方说道：“那边有只兔子，你试试？” 李福生也有些手痒，他解下背着的弓箭，拉开弓弦对着前方雪地上的兔子。 虽然老扎依之前也讲过射箭的要点，但是这弓箭也不是这么好用的。 李福生努力瞄准，手指却不停的抖动。 老扎依耐心的看着李福生射出一箭，却落在兔子边上的雪地上，吓跑了这只白色的雪兔。 老扎依微微笑道：“慢慢来吧，这弓箭可不是一天就能练好的。” 李福生却被这场原始的狩猎体验惊艳到了，在现实世界想要享受这样的狩猎，不是身家千万的富豪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可没想到在游戏里竟然可以免费体验这样的狩猎之旅。 李福生想到了小时候用弹弓打鸟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他很快沉迷上了《大唐风云》。 就在李福生享受着原始野趣的时候，回鹘可汉城的贸易站里，再次送来了一批新的货物。 驻扎在回鹘可汉城的回鹘宣慰使帖木儿，是如今大唐在回鹘的话事人。 如今陇右的体系中，宣慰使的职责重大，如今大唐在回鹘的一切事务，都是帖木儿在负责的。 好在帖木儿的父母是外交官，他小时候就跟随父母在驻外使馆里生活，这些事务他上手很快。 帖木儿如今可是回鹘牟羽可汗的座上宾，甚至牟羽可汗还非常依仗帖木儿的建议。 对回鹘贸易是头等的大事，帖木儿自然要亲自查看。 检查了箱子里的弓箭，帖木儿说道：“弓箭已经从禁运品名单上去掉了？” 负责押送商品的玩家柏杨说道：“上月底盐铁税司和参谋部开了会，现在木质弓箭的威胁已经大大降低，对回鹘这样的藩属国，已经可以自由贸易了。” 帖木儿拿起一把弓箭，从手感上看这是大唐的制式弓箭。 这种弓箭性能一般，用的都是温带的速生木料，弓弦质量也不好。但是好处是造价便宜，可以大规模制造。 柏杨说道：“瓜州的蒸汽火枪工厂已经在调试设备了，马上就可以生产火枪了，这些弓箭给了回鹘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再说了谁不会造弓箭啊，现在我们陇右根本不需要禁运弓箭了。” 帖木儿问道：“陇右已经准备造枪了？” “手工制造的枪械早就已经有了，这一次是蒸汽机驱动的枪械工厂，产能预计是一个月一千把，听说调试进度中出了点问题耽误了进度，要不然现在已经能开始生产了。” “造的什么枪？” 柏杨也很关注武器发展，他说道： “火绳枪太落后，这次批量生产的是经典的燧发枪。” “燧发枪只要弄出来，回鹘就是载歌载舞的草原民族了。” 帖木儿会意的一笑。 柏杨说道：“上次宣慰使的报告，参谋处也已经研究过了，给予回鹘一些淘汰的武器，有计划的让他们去清扫周围的部落，这对于我们陇右也是有利的。” “所以参谋处会同盐铁税局给建宁王打了报告，放开了木质弓箭等一批淘汰武器的出口限制。” 帖木儿说道：“早就该这样了，盐铁税局那些人不知道经济循环的重要性吗？” “回鹘人买我们的武器，去抓捕周围的部落奴隶，再将奴隶卖给葛逻禄的矿山。” “用换来的钱再购买我们大唐的商品，这才是完美的商贸闭环。” “现在回鹘上下可都是念着大唐的好呢。” 柏杨无奈的说道：“陇右那边回鹘提防论也很有市场，不少人都在喷我们是晋商，说我们养虎为患呢，盐铁税局的阻力也很大啊。” 帖木儿说道：“让这帮键盘侠来做这个宣慰使好了！漠北这么大的地盘，各种游牧民族是杀不绝的，今天回鹘消亡了还有契丹，契丹消亡了还有女真，难道他们要把北境都杀光吗？” “隋唐这种羁縻分化才是最好的办法，等到火器普及了，游牧民族的骑射优势就会彻底消除，那时候他们不就是擅歌擅舞的一家人了吗？” 柏杨点头说道：“参谋处也是这么想的，回鹘主动和大唐和亲，臣服的态度明显。” “这位牟羽可汗刚刚继位，地位算不上多么的稳固。” “我们扶持的仆固部落也在崛起，这一次和亲的光亲郡主，也是出自大唐仆固一脉，和仆固部落沾亲带故的。” “参谋处的意思，最好能够在回鹘形成二元的不稳定局势。” 帖木儿说道：“已经在做了，回鹘可汗的妻子封号是可敦，在法理上也是拥有很大权力的。” “仆固一族我们一直都在拉拢，如今仆固一族驻守碑林，是最早和我们合作的回鹘部落。” “等到和亲成功之后，我们会促成仆固一族和新可敦的联合。” 柏杨继续说道：“宣慰使早有打算就是最好了，我不过是传达参谋处的建议罢了，具体执行还是要靠宣威司。” 帖木儿又问道：“这位郡主到底走到哪里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回鹘牙帐城？” 柏杨说道：“我听说才到武威，送亲使团还要先去沙州面见建宁王，才能北上回鹘结亲，看样子这位可敦能在年底前抵达草原就不错了。” 柏杨又想起一件事说道： “参谋处让宣威司继续收购回鹘马，这不是马上要过冬了吗？给回鹘人减少一些养马的负担。” “另外懂得养马技术的回鹘人，陇右也是大力引进的，现在山丹马场的待遇不错，宣慰使可以帮着宣传一下。” 帖木儿都一一答应下来。 两人站在牙帐城边上，看着这座越来越“陇右化”的城市，帖木儿不禁感慨道： “果然人只要过上好日子，就再也回不去了，以前那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田园牧歌场景，已经越来越难看到了。” 柏杨却说道：“田园牧歌不过是小资对农牧生活不切实际的美梦罢了，工业化的浪潮终将会吞噬一切。” “更不要说草原上的人，谁也不想再过以前那种原始的生活了。” 第430章 乐舞团 从洛阳出发，余潇潇离开了东行团，沿着潼关古道进入长安的地界。 一路上就看到大量伤员，各种流离失所的百姓。 甚至余潇潇还遇到了两次溃败兵匪的拦路抢劫。 不过余潇潇作为一测玩家，战斗力也是不俗，还是从这些快要饿晕的劫匪中冲杀出去。 等到了潼关城，唐军已经重新占领这座出关中最重要的要塞，潼关城墙上已经插上了大唐的旗帜。 也许是因为潼关在手，才让皇帝有了安全感，敢于在河东和山东依然有叛军作乱的情况下，依然坚持要回銮长安。 看着潼关城墙上一层层的血迹，余潇潇忍不住唱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本来就是一首元曲，余潇潇配上了如今乐府的节奏，配合她的嗓门竟然有了一丝独特的韵味。 原本聚集在潼关的守军，听到了余潇潇的唱曲儿，竟然一下子都呆住了。 最后的兴亡一叹，更是直击了普通士卒的心灵，兴旺百姓都苦，到底这战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就在这个时候，余潇潇已经完成了通关手续。 她手持洛阳开具的通关文书，骑上马迅速离开了潼关。 等到军官反应过来，下令要去“请”那个唱曲的人进潼关城的时候，余潇潇早就已经一起绝尘而去了。 进了潼关之后，距离长安城就不远了。 虽然余潇潇也是从长安去的洛阳，但是对于这座大唐的都城，她依然充满了向往和憧憬。 唐长安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城市，就算是同为二京洛阳，也远远比不上长安的壮阔。 就算是伪燕定都洛阳，也没有舍得劫掠长安，而香积寺之战迅速决出胜负，伪燕大军相当果断的撤出了长安城，也没有对长安造成太大的破坏。 余潇潇牵着马站在坡上，看着下方巍峨的长安城。 唐代的长安城也是继承于大隋的遗产，隋文帝定都汉长安城，发现汉代长安城经过几百年的丧乱，已经残破了。 于是下令“自汉长安故城东南移二十里置新都”，这里“川原秀丽，卉物滋阜”。 杨坚建造了新都命名为“大兴城”，仅用了一年时间就已经初具规模。 等到大唐继承了隋代的遗产后，历代的皇帝不断花力气建造长安城。 到了李隆基的时代，长安占地面积约84平方公里，远远的超过了罗马和君士坦丁堡。 在游戏中，余潇潇从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城市。 从北向南，殿宇、府衙、民居依次而下。 太极宫是长安城的心脏，李世民又在太极宫的东北角修建大明宫，这两宫就是历代皇帝居住的宫殿。 在太极宫以南的皇城，是朝廷的各部衙门，这些巨大的建筑鳞次栉比，矗立在太极宫的对面。 百官都在南边的皇城上衙，所以这里也被叫做南衙，也是大唐行政中心。 纵横交错的街道横平竖直，余潇潇很惊叹古人在没有无人机和航拍的情况，如何这么精准的画出这样平直的街道。 以朱雀大街为中心，加上东西十二横街，南北九纵街，将长安划分成了一百零八坊。 每一个坊都如同大城之内的小城，官员贵戚的宅邸、普通居民住宅，各宗教寺观，酒肆旅店都分布在这一百零八里坊中，这就是长安的精华所在。 每一座里坊竟然也都建造了围墙和出入的大门，坊市大门每天按时关闭，如果夜里出现在大街上，就有可能因为违反宵禁而住进监牢中。 余潇潇之前来过长安城，也做过长安的功课，可每一次看到这座超级城市，依然充满了震撼。 从山坡下来，余潇潇骑上马，向着长安城飞驰而去。 这一次返回长安，余潇潇也是应自己闺蜜苏暖的邀请，去长安成立一家歌舞乐团。 苏暖和余潇潇一样，都是某视频平台小有名气的up主。 余潇潇是舞蹈区的up主，而苏暖是通过优美的歌喉出道，一开始是翻唱外国歌曲，后来逐步转向自己谱曲自己唱的歌唱区up主。 不得不说自媒体这个行业竞争非常的激烈，今天是当红的up主，明天就可能被淘汰。 余潇潇在刚刚进入游戏的时候，靠着剑舞火爆了网络。 如今她已经是百万粉丝的up主了，但是因为长期视频的同质化，已经开始了粉丝流失。 毕竟每次都是穿着唐装跳舞，粉丝也是很容易审美疲劳的。 余潇潇是面临粉丝流失的困扰，而苏暖则是干了多年自媒体依然不温不火的烦恼。 苏暖是正经的音乐专业学生，不仅仅会唱歌还精通各种乐器。 只是她这种不整活也没有特点的唱歌up，实在是没有什么流量关注。 虽然进了游戏，苏暖也录制了几个大唐风云的古风歌曲翻唱，也没能掀起什么风浪。 苏暖痛定思痛，决定前往长安城，搜集一些唐代乐谱曲谱，同时成立一家乐舞团。 在开元盛世的时候，大唐长安城据说有上百家乐舞团。 那时候长安城内公卿贵族举行宴会，都要邀请这些乐舞图过去助兴，最有名的乐舞图甚至还能进宫表演。 凤翔府朝廷即将要回迁长安，那时候长安或许能够回到之前的繁华。 长安是大唐的文化中心，经济中心，也拥有最多的乐者和舞者。 苏暖筹备这个乐舞团，再和乐舞团搞几个女团舞蹈，那岂不是要大火？ 要知道搞一个女团，这在现实世界中可是财阀才能做的事情。 但是以现在苏暖和余潇潇在大唐的身家，却也是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苏暖在陇右攒下了不小的身家，而余潇潇更是一个富婆，这段时间完成任务得到了不少赏赐。 苏暖变卖了资产，比余潇潇提前抵达了长安城。 不过苏暖也不是孤身一人抵达长安城的，她是随着一群商人玩家来的长安。 领头的玩家名叫郭平，是路灯挂件协会的副会长，他这一次来长安城，是为了开拓路灯协会的长安分会的。 游戏早期叱吒风云的三大工会鼎立，如今是各种工会林立。 但是玩家公会中，人数最多的依然是早期的三大工会。 “冒险者之家”，是冒险玩家必加的工会，任何立志于在游戏里打怪升级，驰骋沙场的玩家都会选择加入冒险者之家。 冒险者之家遍布在各地的分会，可以给玩家提供悬赏任务，发布地区危险地区情报，还可以提供技能训练的服务。 技能训练服务，可以帮助玩家训练技能，还能够提供箭术、骑术和战技的指导。 虽然这些服务都是收费的，但是收到的钱都用来维持冒险者之家的日常运作，愿意指导新人技能和战技的老玩家，也可以得到工会的金钱奖励。 自从上一次游戏更新后，玩家可以选择加入三个工会，如今冒险者工会是分部最多的工会，同时也是加入人数最多的工会。 毕竟大家来玩游戏，谁不想要冒险呢？ 就算是在陇右担任文职的玩家，也有着投笔从戎，仗剑行天下的冲动。 第二大工会就是“公考之家”了，毕竟如今大唐风云被网友称为“唐代公务员模拟器”。 公考之家汇总各地衙门招录信息，帮助新手玩家提供就职指导，同时还会邀请担任高级官员的大神玩家给基层玩家讲解最新的政令，也是广受玩家好评的工会。 最后一个就是“路灯挂件协会”了，跑商毕竟也是游戏中的一大乐趣，而商人玩家也是游戏中影响力巨大的群体。 郭平带着一帮玩家来长安，也是为了在长安建立基地，搜集长安的贸易情报。 对于商人们来说，商业情报自然是最重要的东西。 长安什么东西畅销，急缺什么货物，这都是重要的商业情报。 这同时也路灯协会的会员福利之一，作为副会长的郭平，在皇帝回銮长安之前，提前抵达长安成立了陇右商行分号。 郭平的商队和苏暖见到长安城的时候，也被这座超级城市震惊了。 不过在进入长安城之后，明显感觉到了在雄伟壮阔的长安城下掩藏的萧瑟和凋敝。 伪燕虽然没有下令劫掠长安城，但是伪燕的军队可算不上什么仁义之师。 而且安禄山刚进长安的时候，因为自己留在长安的质子安庆宗被李隆基所杀，安禄山也杀了李唐皇室泄愤。 居住在崇仁坊的王妃、驸马、郡主、皇孙不计其数。 又杀死了安禄山的政敌八十三户，追随李隆基流亡的大臣更是诛灭宗族。 而手下的士兵劫掠了长安的府库和东西二市，如今长安城中心最大的两个废墟，就是当年无数商人心中最神往的长安东西二市。 郭平遗憾的说道：“可惜了，听说东西二市是古代最大的市场，没想到已经被安禄山烧了。” 苏暖倒是看到了机会，如果是盛世长安城，自己和余潇潇的积蓄想要网罗好的乐手和舞者，恐怕还不够，但是如今这个时候，肯定有混不下去的乐手和舞者流落民间，正是抄底的好时候啊！ 第431章 乐舞团的火药味 在苏暖和余潇潇见面，又是一阵姐妹情深之后。 王成伟为首的陇右士子，也风尘仆仆的抵达了长安城。 因为收复了长安和洛阳，原本准备在凤翔府举办的科举考试，干脆就弄回长安举办。 反正考生们也等待了那么久了，也不着急这么一两个月。 而且这一次科举是朝廷再开科取士的第一次考试，经过安禄山之乱的清洗，朝堂上空缺的职位很多，朝野上下都十分关注这一次的考试。 在大唐参加科举之后并不是立刻就能授官的。 参加科举考中了进士，只是代表了你拥有了做官的资格，等于是后世律师资格证这种从业资格。 还需要等到有合适的职位空缺出来，通过吏部的阙选才能正式当官。 在开元年间就因为官员太多，曾经有过一届秋闱的进士都没有授官的离奇记录。 甚至在上皇年间还有过进士没有等到授官就去世了的惨剧。 但是现在六部和各卿寺台阁的缺额很多，不少部门都只有寥寥几个官员，这一次的科举只要能通过，就一定会被授予官职。 这一次的秋闱火药味也更浓烈了起来。 既然在长安举行科举，那么云集在凤翔府的举子们，就要提前赶往长安，适应长安的环境， 而科举考试是为大唐开科取士，一系列典礼仪式都需要皇帝亲自参加，所以科举考试肯定要等回銮长安以后了。 王成伟等十七名陇右的举子，也和郭平等商人玩家汇合，准备在长安建设一处“分基地”。 郭平选择的落脚点是安邑坊，这是靠近东市的一个坊，距离长安城北城也不远，算是在长安比较核心的地区。 用现在的京城比喻，安邑坊大概就是三环外四环内的位置上。 长安自北向南，越是靠近皇城越是重要。 之所以看中安邑坊，是因为这里曾经是西域胡商聚集的地方。 不少大的胡商，都会在安邑坊购买豪宅，也是方便在东市做生意。 安邑坊曾经也是酒楼青楼林立，街头巷尾繁华无比的坊市。 但是在安禄山攻入长安之后，这些怀璧有罪的胡商也成了重点屠戮和劫掠的目标。 安邑坊不少宅子的主人都已经被安禄山和手下士兵抢劫屠戮干净，就算是侥幸活下来的，也变成了惊弓之鸟。 郭平直接出面，找了几处地契完成产权明晰的房产，找到了房产的持有者，从他们手中购买这些房产。 这些宅子的主人不少都是西域的胡商，他们早就有返回陇右的想法了，听到郭平是建宁王麾下的皇商，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将房产出售给了郭平。 不过郭平也带来了充足的金钱，豪气的买下七座相邻的大宅，作为路灯挂件协会在长安的分基地。 余潇潇和苏暖也合力买下了一家前后三进院子的琵琶行，就靠近郭平买下的大宅边上。 七座大宅临街的一座，原本是一栋三层的酒楼。 郭平干脆和另外一座大宅打通，改成了前面酒楼后面住宿的“陇右会馆”。 最气派的一座大宅挂上了“陇右商会”的牌子，以后凡是来长安经商的路灯挂件协会的会员，都能在陇右商会免费住宿歇脚。 郭平喊来工匠，将这些宅子修葺了一下，除了酒楼还要等陇右的厨子过来开伙，其他的房屋都已经修整完毕了。 以后陇右都督府留后院，就会入驻剩余的房屋，从此安邑坊就是玩家在长安的据点了。 王成伟等十七名士子也入住了陇右会馆，果然比起凤翔府来说，长安是气派豪华多了。 “放这边，对对对，就是这边！”苏暖指挥着工匠，将最后一柄琵琶吊上了影壁。 影壁就是正对大门的墙壁，古人风水学上认为大路上有煞气，影壁是用来挡住煞气的。 不过苏暖则在现实中请了一位设计师，将琵琶行的大门和影壁改成了招牌。 十二把造型各异的琵琶被挂在了影壁上，透过精心凋琢的镂空木门，就能看到这面“琵琶墙”。 周围的商户和百姓每次经过琵琶行的时候，都会期待这家让人耳目一新的琵琶行什么时候能开张。 琵琶行不仅仅是出售琵琶的商行，而是培养琵琶手的培训机构，同时兼具琵琶手表演的舞台。 用现代的话说，这里是集琴行、乐器培训和剧场演出为一体的音乐机构。 琵琶行和提供那种服务的青楼不同，这些琵琶女往往卖艺不卖身。 一旦某个达官贵人家里需要乐队演出，琵琶行就会登门献上演奏。 如果时候普通的百姓，琵琶行内也有茶水出售，可以进去一边喝茶一边听琵琶女弹奏。 在安史之乱的大唐长安城，几乎每一个坊内都有几家这样的琵琶行。 不过在伪燕占领长安之后，整个长安城都少了丝竹声，安邑坊的琵琶行早就已经倒闭，很多琵琶女都改行做了其他事情。 如今长安城终于要光复了，安邑坊残存的百姓们，看着正在装修的琵琶行，都满怀期待之情。 虽然日子还是很艰难，但是如果能重新听到欢快的舞曲，也许能让人回忆起之前那个盛世长安。 除了大门，内部也在紧锣密鼓的装修之中。 苏暖看着木工搭起一个戏台，在整个琵琶行内的天井都被改成了一个露天戏台子，为了防止雨天无法演出，一个可以撑起来的活动雨棚也在巧匠的手上制作完毕。 苏暖站在戏台上，看着下方的新打造的桌椅板凳。 这虽然是个小型剧场，但是也可以容纳二百人。 苏暖还用陇右带来的玻璃镜子，制造了几盏聚光灯，可以将烛火的光芒聚集到舞台上。 不过这些都只是剧场的小设计，对于苏暖和余潇潇来说，一场演出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还是演出的演员了。 等到木工们到了下工的时间，苏暖亲自将他们送出门口，余潇潇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 两人进门之后，苏暖就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请来了吗？” 余潇潇叹息一声说道：“那位周娘子不愿意继续做琵琶手了。” 苏暖叹息一声说道：“没想到这几个知名的琵琶手，竟然都不愿意继续演出了。” 余潇潇说道：“这也正常，从长安沦陷到现在也已经两年多了，她们都已经不弹琵琶两年了。” “这周娘子也已经嫁人了，我看她那丈夫也是个勤勤恳恳的好人，也不会让老婆再去抛头露面当什么琵琶手。” 苏暖沉默了一下。 虽然琵琶行的琵琶手和青楼里的不一样，但是常年流连于声色场所，又要登台演出，这行业的口碑其实也不怎么样。 特别是那些年轻美貌的琵琶手，也经常有受不了金钱权利诱惑，做了达官贵人妾室的事情发生。 余潇潇从街坊口中打听到安邑坊几个知名的琵琶手，竟然一个都挖不到。 苏暖说道：“那只能等延光公主的乐舞团回长安了。” 商博给延光公主出的点子，让她编舞曲一首来迎接皇帝回銮长安。 商博向延光公主推荐了苏暖和余潇潇，说她们是当世乐舞大家。 于是延光公主大方的将自己三十人乐手，五十人舞者的乐舞团送到了长安，交给苏暖来排练。 算算日子，过几天这支乐舞团就要抵达长安了。 余潇潇说道：“就先用延光公主的这支舞团来排练，只要打出名号，我们再去挖人就好办多了” 苏暖也点头说道：“这么说也只能如此了，等到乐舞团到了，就给她们排练一支舞曲试试，如果能打响名气就好了。” 等到了琵琶行快要装修完毕的时候，延光公主的乐舞团终于也抵达了长安城。 除了乐舞团，延光公主身边的宦官姜桂也带着一些家仆抵达了长安城。 如今长安已经光复，他们是先回到公主府维修清扫的，等到延光公主和皇帝一起回銮长安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住进公主府了。 见到苏暖和余潇潇的时候，就连姜桂这个阉人都眼前一亮。 他连忙说道：“见过两位大家！” 苏暖和余潇潇则打量后面的马车，听说延光公主府上的乐舞团是凤翔府第一的乐舞团，苏暖和余潇潇也好奇她们的水平。 “见过姜府令，请各位娘子们暂时住在我们的琵琶行吧。”余潇潇也是见过世面的，直接对着姜桂说道。 “这位就是公孙大娘的传人吧？”看到余潇潇一袭红衣，腰间还佩戴着一把短剑，英武不凡，姜桂就想到了剑舞闻名当世的公孙大娘。 余潇潇点点头，姜桂又对苏暖说道：“这位娘子就是李龟年的传人吧？” 这句话说完，后面的马车里传来喧哗声。 原本这些舞者和乐手都是不服气的，自己在凤翔府也是被各位达官贵人夸赞的人，怎么就被送到长安给两个年轻的小娘子培训？ 舞团的领舞名叫程姬，按道理她也应该下车和苏暖余潇潇见面，但是她却躲在车上，就是表示自己的不满。 可听说这两人一个是公孙大娘的传人，一个是李龟年的传人，程姬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只看到她也是一身干练的裙装，她看着余潇潇和苏暖说道：“两位说是公孙大娘和李龟年的传人，可否表演一下，让妾身开开眼？” 第432章 这是什么曲子？！ 李龟年是开元年间着名的乐师，他不仅仅善于弹奏，同时也精通歌唱，还能够谱曲。 上皇也是非常的喜欢李龟年，多次邀请他进宫演奏。 朝廷中的公卿贵族们，也都以能够请到李龟年演奏而荣幸。 李龟年是盛唐最有名的乐师，苏暖说她自己是李龟年的弟子，程姬心中就有些不信。 护送这帮乐手舞姬的宦官姜桂，也看着苏暖和余潇潇。 排演歌舞给皇帝回銮长安庆贺可是大事，公主特意交代过一定要看看商博推荐的两名乐师舞者的本事。 程姬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姜桂自然乐意让她摸一摸苏暖和余潇潇的底。 苏暖和余潇潇相视一笑，搞艺术的基本上都是这种心态，“老子最美老子天下第一”，古今中外搞艺术的都差别不大。 两人也早就已经准备，苏暖语气和缓的说道： “这里尘土飞扬的，我们还是回到琵琶行再说吧。” 可没想到这个程姬也是孤傲的性子，她在公主府的时候就是首席的舞者，受到公主府的宾客追捧。 甚至有年轻的士子愿意拿出银钱百两，要买下她当做妾室。 但是程姬断然拒绝，还拿出自己的百宝匣，露出里面价值超过百两白银的珠宝首饰。 这些都是程姬在公主府表演得到了的赠礼，看到一匣子的珠宝，那名提出要为她赎身的士子只能羞愧的捂着脸离开。 如果程姬想要离开公主府，靠她自己就可以了。 但是她一直不肯离开公主府，是因为她享受站在舞台上，被众人追捧的感觉。 可没想到延光公主竟然让她们来长安，跟着两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乐手舞者编排舞曲。 这让程姬感受到了屈辱，所以一到长安才这么大的火药味。 此时乐舞团就在安邑坊的坊市门口，边上就是纵街大道，这里确实不是表演的地方。 宦官姜桂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立刻说道：“苏大家说的没错，我们还是去琵琶行再表演吧。” 可没想到这个程姬也是不依不饶的刚烈性子，她说道： “我师父说过，当年舞者临街而舞，乐手面市而歌的事迹多了去了，今日就在这安邑坊门口表演一番，难道不是一件美事吗？” 姜桂有些不悦，这程姬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一点。 这苏暖和余潇潇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但也是那位商留后使推荐的奇人。 如今公主府内都传说，这位器宇轩昂的商留后使是公主的入幕之宾。 姜桂是公主的近侍，他当然知道这是无稽之谈。 可是公主对商博的特殊态度，靠近公主的仆人都知道，姜桂自然不想要得罪这样的人物。 姜桂正准备咳嗽一声，阻止程姬继续咄咄逼人。 却没想到余潇潇突然一笑说道： “也对，临街而舞也是一件美事，暖暖，你能弹奏吗？” 苏暖也是嫣然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琵琶行不远，等我取琵琶过来。@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这下子公主府乐舞团的众人纷纷下了马车，惊奇的看着两人。 安邑坊本来就是靠近长安中心的坊，安邑坊的出入口也对着纵街。 这么多美貌的女子一同下车，也引起了百姓的注意。 不一会儿，公主府的乐舞团抵达长安，要和安邑坊内一家琵琶行的老板斗乐斗舞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安邑坊。 甚至临近坊的人都跑到纵街上来看热闹。 这种事情在盛世长安城的时候确实经常能见到，但是战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盛景了。 纵街上很快聚集了大量的人，这下子程姬心里更加的得意了。 她在心里暗暗想道：“还说自己的公孙大娘和李龟年的传人，当。(本章未完！) 第432章这是什么曲子？！ 着这么多人表演，就看你们能不能拿出真本事来了！” “如果不能服众，我就可以向公主建议，由我来给乐舞团编舞，向回銮长安的陛下献礼！” 程姬心高气傲，也是因为她是公主府演奏和舞蹈第一人。 延光公主请了很多逃离长安的乐手和舞者担当教习，花费了不少财力和精力这才训练出这支乐舞团。 程姬也是学习最刻苦的，她虽然本来只是凤翔府教坊司内的一名舞者，但是也因为学习刻苦，很快就舞蹈音律都很精通，被延光公主下令脱了贱籍。 不一会儿，苏暖抱着一把琵琶出现在安邑坊的大门口。 一名街边茶肆的小厮搬来了凳子，周围店铺的伙计和顾客都站在街边，准备看着两人的表演。 余潇潇抽出配剑，和已经抱住琵琶的苏暖对视一眼。 “呛呛！” 苏暖用力拨动琵琶的弦，琵琶发出金石之音，整个街头都为之一震。 认真学过演奏的程姬立刻听出了不凡，这是个高手！ 而随着琴弦的拨动，琵琶中传出的杀伐之声，让姜桂和程姬都全身一颤。 这到底是什么曲子？ 程姬除了是舞团的领舞，也是精通音律的乐手。 苏暖所弹奏的这个曲子，是程姬从没有听过的！ 随着苏暖继续弹奏，小小的琵琶竟然让人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充满压迫感的杀意席卷而来，程姬只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开始打颤。 乐舞团其他的精通音律的乐手们，听到苏暖的弹奏只觉得惊为天人。 这里竟然还可以这么弹？ 这调子还可以这样转？ 这是什么弹奏技法啊？ 而抽出长剑的余潇潇，则开始了剑舞。 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只看到闪亮的宝剑化作一条游龙，在余潇潇的手中不断的飞舞！ 配合着苏暖充满了压迫力的琵琶声，原本只是表演兴致的剑舞，竟然真的有了杀伐之气。 而且余潇潇随着东行团走南闯北，手上也见过血的。 她一路上斩杀的匪盗也有不少了，这剑舞中的杀气，也让程姬后退了一步。 难道真的是公孙大娘的剑舞！ 围观的百姓都忘记了叫好，彻底沉浸在了琵琶声和美妙的剑舞中。_o_m 余潇潇的剑舞越来越快，苏暖的琵琶节奏也越来越快。 弹奏到了最高潮的部分，苏暖直接拔下了头上的玉钗，用玉钗拨动琴弦。 苏暖随着节奏身体摇动，玉钗拨动琴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此时的程姬只感觉自己站在千军万马之中，仿佛置身于万军重围中。 她手里的汗巾都沾满了汗水，激昂的乐曲声如同波浪一样将她的灵魂冲的东摇西晃。 苏暖弹奏到兴头上，一边用玉钗拨动琴弦，一边用玉钗击打琵琶身，发出类似于战场军鼓一样的声音。 明明是一种乐器，竟然产生了琵琶和鼓声两种声音，而随着苏暖最后一声敲打琵琶，手里的玉钗也断裂开来，发出玉罄一般的通透嘶鸣声。 这股声音随着戛然而止的琵琶声回荡在人群中，而余潇潇此时也收起了剑刃。 曲终舞停，现场众人久久不能从战场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一直到了玉钗断裂的余罄声消失，众人才如梦初醒。 “好！” “仙乐啊！仙乐啊！” “那位女侠好剑舞啊！” “太完美了！” “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曲子！” “太震撼了！琵琶竟然能够弹奏如此的曲子，太震撼了！” 这是一群年轻士子狂热的评价，他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苏暖和余潇潇。 。(本章未完！) 第432章这是什么曲子？！ 围观的百姓虽然说不出什么音律舞蹈上好在哪里，但是他们也激动的跟着叫好。 安邑坊的人都已经开始打听苏暖的琵琶行所在的位置了。 程姬面色惨白，这一次她是彻底的败了。 面前这两人无论是弹奏还是舞蹈，都远远在自己之上。 甚至要比延光公主所聘请的那些前宫廷乐师舞者教习的水平还要高！ 程姬盈盈一拜说道：“两位娘子高才，小女子拜服！” 苏暖从怀里掏出一根木钗，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扎起来。 此时众人看清楚了苏暖的容貌，也是露出炽热的目光。 苏暖本来就很出众的面容，因为激烈的琵琶弹奏双颊绯红，此时更是多了几分娇俏。 而余潇潇在一阵剑舞之后，依然面色不变，一点都没有喘气，她英姿飒爽的样子和苏暖娇媚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们也是绝色的美人。 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还有这么可怕的才华！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是面对刚刚苏暖的琵琶曲和余潇潇的剑舞，程姬是一点争胜的心思都没有了，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可是作为一名乐手和舞者，程姬又没办法昧着良心无视刚刚精彩的表演。 程姬抬起头看着苏暖问道： “苏大家，这曲子我从没听过，这是长安新近流行的琵琶曲吗？” 苏暖和余潇潇对视一笑说道： “这曲子在长安还是第一次弹奏，这是我写的曲谱。_o_m” 程姬大为震惊，这下子她是相信了苏暖是李龟年的弟子。 程姬毕恭毕敬的问道：“请问苏大家，这首曲谱的名字是？” 苏暖大声说道：“《十面埋伏》！”。 第432章这是什么曲子？！ 第433章 秦王破阵乐 公主府的乐舞团对余潇潇和苏暖心服口服，她们的车马来到了琵琶行门口，程姬看着影壁上挂着的琵琶啧啧称奇。 这么独特的大门，本就是极好的招牌，看来这位苏大家不仅仅是乐曲一道的高手，同样是经商上的天才。 跟随着一行人来到了琵琶行的围观群众，看到这么别致的大门也生出了要进去坐一坐的想法。 苏暖对着众人一个罗圈揖手说道： “本行约在三日后开张，到时候酒水免费，还请各位街坊捧场！”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叫好，表示自己在开张当天一定来捧场。 姜桂指挥着仆人将乐舞团众人的随身物品搬了进去，等到安置好之后，这个小黄门对着苏暖拱手说道： “苏大家，咱家先回公主府了，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您随时来公主府找咱家。” 唐代很重视士林风评，而一名注定要名满长安的琵琶大家，那可是能够决定士林风评的存在。 更不要说余潇潇这样杰出的舞者，双剑合璧绝对能够制霸整个长安的曲艺界。 所以姜桂说话中带着不少的尊重，日后等到皇帝回銮长安，说不定这两位也是公主府的座上客。 苏暖和姜桂客气了一番，又将一个银饼塞进了姜桂的怀里。 看到对方这么上道，姜桂的言语更加客气了。 此时程姬站在人群中，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本来想要杀杀对方的威风，却没想到自己成了小丑。 等到进了琵琶行之后，众多舞姬乐手又惊呼这里的住宿条件也太好了。 琵琶行本来就是集合了琵琶出售、培训、演艺经纪和剧场功能的场所，自然有学艺琵琶女的宿舍。 本来这些宿舍都非常的狭窄阴暗，甚至有好几个人合宿的大通铺。 就算是这个乐舞团是公主府的乐舞团，她们在公主府时候的住宿条件也不太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舞姬也乐手就算是在外面再光鲜亮丽，依然是操持贱业的“下人”，自然没资格住好的房子。 但是在苏暖的强烈要求下，这些宿舍都改成了单人套间。 虽然房间也不大，但是拥有自己的床榻和桌子，还有一个置物的箱子，也算是有了私人的空间。 房间里的传单被褥都是用的陇右运来的棉布，柔软舒服又保暖。 房间里还有油灯照明，这些乐手舞者看到住宿的环境都激动起来。 程姬摸着柔软舒服的被套，更是对苏暖和余潇潇的大手笔惊叹。 她羞愧的走过去，对着苏暖说道：“苏大家，是奴家班门弄斧了。” 苏暖却将程姬扶起来说道：“程娘子言重了，以后你还是乐舞团的领舞，不过大家可要好好排练哦。” 程姬心头一暖，只听到苏暖又说道：“以后在琵琶行，大家姐妹相称就可以了，奴家啊、妾身啊，这些词还是不要再用了。” “我们自食其力，也不比谁低贱。” 苏暖这句话划过了程姬的心里，原来她还以身为舞姬为耻辱，但是听到苏暖这么说，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 自己卖艺不卖身，赚的也是你情我愿的钱，本身也没什么低人一等的地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尊重的对待她，程姬心中一暖，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安置好了乐舞团之后，余潇潇和苏暖聚集在一起商议起要排练的舞曲来。 余潇潇说道：“皇帝回銮长安，用剑舞好像不太合适吧？” 苏暖也点头说道：“这个商博就会给人找难题，这种场合当然是用宫乐比较好。” 余潇潇抓着头发说道：“宫乐，这几天我倒是找到了几个宫廷乐师，也搜集了一些宫廷乐的曲谱，可是那些宫乐需要的乐手也太多了，这点人能弄吗？” 苏暖说道：“我们还是先确定曲谱再说，实在不行还可以改编嘛，先把乐曲确定下来再说吧。” 余潇潇想了想说道：“大唐流行的宫乐就是那么几个，《霓裳羽衣曲》怎么样？” 苏暖摇头说道：“不好不好，这曲子传说是李隆基为了杨玉环所作的，恐怕皇帝不爱看这个舞曲。” 余潇潇也说道：“好像也是，我看那几个舞姬表演过，这霓裳羽衣曲实在是太过于艳了，不适宜在这么庄重的场合上表演。” 余潇潇又说道：“要不然就《秦王破阵乐》吧！？” 苏暖也立刻附和道：“好！这可是太宗皇帝所做的乐舞，原本还是大唐的军歌，在回銮长安的时候表演应该是不错的！” 余潇潇也是一个行动派，第二天她就找到了一名前宫廷的乐师，从对方手里买到了《秦王破阵乐》的曲谱和舞谱。 可是等苏暖看到曲谱之后，苏暖立刻痴迷了进去。 要知道现实中的秦王破阵乐的总谱早就已经失传了，也不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是如何还原出这个曲谱的。 流传下来的只有琵琶曲谱和古筝古琴的部分曲谱，但是余潇潇找来的竟然是整个秦王破阵乐的曲谱。 在痴迷的研究了两天之后，苏暖心力交瘁的合上了曲谱说道： “难，太难了！” 余潇潇看不懂曲谱，但是看到苏暖这幅样子，就知道这份曲谱极不简单。 “能表演吗？” 苏暖扶着额头说道：“难啊，这秦王破阵乐原本就是军乐，后来又经过好几代的乐师丰富，已经变成了一套庞大的皇家礼乐。” “我看了资料，就算是在上皇时期，也很难凑齐演奏秦王破阵乐的乐手和舞者了，所以上皇改了一套人数更少更加简单的《小破阵乐》，但是依然需要奏者百人。” “百人？要这么多人？那秦王破阵乐岂不是要上千人？” 苏暖叹息说道：“宫廷乐哎，这个人数正常啊，正版的秦王破阵乐需要足足两百名乐工弹奏。” 余潇潇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可是我们只有乐手三十人啊。” 苏暖说道：“人数还是其次，最难的是这乐曲还需要编钟和罄来演奏。” 余潇潇这下子沉默了，流落在外的宫廷乐手不少，只要肯出钱说不定能够凑齐百人。 但是编钟和罄就不一样了，这可都是妥妥的皇家礼器。 长安城就算是有，这些东西也都在皇宫的乐府中，绝对不会外借给一个琵琶行使用的。 余潇潇说道：“那不行就换一个？” 没想到苏暖的犟脾气上来了，她说道：“不行！我就要演奏这个！” “潇潇，你知道这曲子是多么厉害吗？这演奏出来是多么雄浑壮阔吗？” “只要能表演出来，我们的视频肯定能爆红的！” “而且不谈这些，要是能够演奏这个曲子，那绝对是我艺术生涯的最高峰！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不想放弃！” 这一次是受到公主的邀请，给回銮长安的皇帝献礼。 所以才有演奏这种皇家曲目的机会，如果是平时苏暖和余潇潇根本没有资格在长安排练这样的曲目。 所以对苏暖和余潇潇来说，这确实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看到苏暖这么坚决，余潇潇说道：“要不然我们去问问那个姜公公，看看能不能借到皇宫的编钟？” 苏暖摇头说道：“来不及的，一台编钟就需要一个乐班，如今长安肯定凑不齐的。” 余潇潇着急的问道：“那怎么办？” 苏暖说道：“我准备改编一下，将编钟和罄的部分，改成其他乐器。” “改成其他乐器？改成什么？” 苏暖说道：“钢琴。” “什么?” 苏暖说道：“钢琴也是定音乐器，而且一个人就能弹奏复杂的旋律，这就可以省下一个编钟乐班的人手了。” 余潇潇问道：“这钢琴在哪里？总不能我们自己造吧？” 苏暖微微一笑说道：“伱还不知道吧，陇右早就造出钢琴了，我在来长安之前就订购了一架钢琴，月底就能送到长安城了。我们可以先排练其他乐器的部分，等到钢琴到了再一起合奏。” “这能行吗？” 苏暖说道：“钢琴肯定不如编钟大气磅礴，但是钢琴也有钢琴的优点啊，这种大型合奏肯定是能用的。” “编钟还是留着建宁王登基的时候再用吧。” “至于能不能行，那也要试试才知道，不过舞蹈部分就要你去改编了。” 余潇潇看着舞蹈的铺子，也是一阵的头大。 这《秦王破阵乐》开始是军中传唱的军歌，据说第一次表演的时候足足有带甲的武士三千人。 这些都是真正上阵杀敌的战士，这时候的舞蹈也是军舞性质的。 后来李世民改编之后，削减成二百人规模的舞团表演。 可但凡有一点文艺汇演组织经验的人，都知道调度一个二百人的群舞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余潇潇必须想办法改成她们这个舞团能够表演的舞曲，还要能看到秦王破阵乐的影子。 一想到这工作量，余潇潇都快要晕了。 不过一想到演出的效果，余潇潇又充满了期待。 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本章完) 第434章 大理寺内的争论 单涛骑着马，看着长安城的城墙 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他负责押送洛阳城的犯官到长安接受审判，这项任务算是完成了。 囚车全部从明德门进入长安，这道门是长安最南边的城门，也是长安最大的城门。 这个城门就对着朱雀大街，城门高大气派，不过现在城门上还有火烧的痕迹没来得及修复。 这座城门平日里都是不开的，只有遇到重大事件，比如皇帝出宫，或者立下大功的将军返回长安，这座大门才会开启。 另外一名负责押解犯人的玩家贾英说道： “这可是我们大唐的凯旋门，哦不，凯旋门是我们大唐的明德门，咱们真的是有福了，竟然能从这个大门进入长安城。” 单涛也抬起头看着高大的城门，这样的城门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极其罕见的超巨大建筑了。 明德门的城门需要特殊的机关，使用五头牛作为动力才能拉开。 能够从这个城门进入长安城，确实是一种特殊的体验。 朱雀大街是铺着石砖的宽阔街道，长安的官员们特意清空了朱雀大街上的行人，百姓们聚集在朱雀大街的两岸，好奇的看着槛车里的犯人们。 第一辆囚车关押的自然是伪燕宰相达奚珣。 从达奚珣开始，每一个囚车里的伪燕官员都受到了长安市民“热情”的欢迎。 围观的百姓扔来大量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将这位前伪燕的宰相搞得抱头蜷缩在囚车中。 现场非常的惨烈，看到如此“热情”的长安百姓，单涛和贾英都吓得捏着鼻子躲在一边。 一路上囚车在百姓的唾弃中，囚车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前，最终来到了南衙的城门前。 南衙是百官公卿办公的场所，大唐几乎所有重要的机构都在这里。 从朱雀门进入南衙，就已经进入皇城的范围。 皇城的城墙虽然没有长安城的高大，但是也有四五米高，在城墙上也能看到卫戍的士兵。 从这里开始已经没有围观的百姓了，但是达奚珣反而蜷缩的更加厉害了。 在南衙的各个衙门办公官员们也从衙门中走出来，站在路边上看着囚车里的达奚珣。 这其中有不少达奚珣熟悉的面孔，这些官员们用冷峻的目光看着一众伪燕的叛臣，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王维更是全身都蜷缩成了一团，这位有着诗佛之名的士大夫，只恨当年安禄山没有直接将自己杀了。 如今感受昔日同僚刀割一样的目光，王维流下两行清泪。 比起王维的痛苦，达奚珣更是恐惧。 这一次政治投机的后果，是达奚珣一家二十一人全部都卷入了这场叛乱中。 达奚珣的儿子达奚挚也被塞进了囚车中送到了长安城，只不过达奚挚的官职比较小，没有受到游街的待遇。 之前在长安被抓的伪燕宰相陈希烈，也被投入到大理寺的诏狱中，等待三法司的会审。 达奚珣恐惧的还不止这一点，当年投降伪燕的时候，他可是带着人杀了不少朝廷大臣的家眷，更是杀了不少李唐宗室的。 现在安庆绪跑回了河东，那这笔血债就要算在自己头上。 达奚珣只是懊恼，为什么没有早点逃离洛阳城。 等到囚车转了一个弯，押送的车队停在了一座气派的衙门前。 大理寺。 单涛抬头看着匾额，大理寺是大唐最高的司法机构，也就是大唐的最高法院。 一切有争议的重大司法问题，都会呈报到大理寺进行复核。 在安史之乱前，所有的死刑犯人的卷宗，也都要送到大理寺核准才能执行。 在大唐这个时代，刑部是继承于隋代的新机构。 但是大理寺在秦汉的时候就已经设立，所以在资历上大理寺更深。 大理寺卿只是九卿之一，职权虽然不如刑部尚书，但是大理寺的权力要在刑部之上。 这就是大唐的权力制衡之术。 而刑部则作为立法机构，有修订法律，制定法条的权力。 同时刑部还要复核大理寺审理的案件，两者有互相监督的职能。 而遇到重大的案件，皇帝还会下旨，让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一起审理。 而这一次事关伪燕叛官的审理工作，就由大理寺卿李岘，刑部尚书李晋和新任的御史中丞崔器来共同审理。 单涛向大理寺的官员交接了犯人，大理寺官员拿着清册，一一核对犯人的相貌特征。 在确认无误之后，在交接的文书上签字画押。 “把犯官押送进诏狱!” 总算是交接完毕了，单涛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大理寺。 他对着身边的贾英说道：“太压抑了，在大理寺上班可太难受了！” 贾英也说道：“大理寺本来就是严肃的地方，单大哥，你说我们送来的犯人会怎么判啊？” 单涛说道：“还能怎么判，肯定杀了呗，这些可都是从贼的家伙啊！” “那个什么王维不也在里面吗？难道他也被杀了？” 单涛摸着头说道：“我历史不好，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看样子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不过此时在大理寺的衙门中，大理寺卿李岘和御史中丞崔器，为了如何判决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崔器的态度很坚决，他感慨激昂的说道：“此等投敌的贰臣，自然应当尽数处死！” 崔器原本是户部侍郎，因为善于揣摩上意，被转任了御史中丞的位置。 而原本的御史中丞颜真卿，因为直言进谏太多，而被改任为礼部侍郎。 虽然户部侍郎、礼部侍郎和御史中丞都是一样的四品，但是职权不可同日而语。 负责监察百官，上可以进谏君王的御史中丞最为贵重。 崔器刚刚就职不久，自然明白李亨惩办这些叛臣的想法，提出了这么一个激进的方案。 而大理寺卿李岘在上皇时期就是大理寺卿了，他作为一名精通唐律的司法专业官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贼陷两京，天子南巡，人自逃生，这些附逆者不分青红皂白的处死，有违圣人教诲的宽恕之道。” 听到大理寺卿李岘这么说，崔器立刻激动的说道：“贼唐不两立！这些从贼的叛逆，难道不该处死吗？” 大理寺卿李岘也不退让，他坚持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天子南巡，人自逃生！” 在场的三人都听出了李岘的意思。 是上皇这个天子逃生在先，上皇逃离长安，违背了君臣之间的契约，臣子在这种情况下寻找出路，也是无罪的行为。 隋唐时期的儒家，还没有发展到后世宋儒那样的君权至上的地步。 这种君臣契约，臣子对君主并没有无限的责任，不少官员比如王维这样的，是天子抛弃百官公卿逃离长安在先，他们才落入敌手不得不从贼的，所以李岘认为罪责并不在他们。 崔器指着李岘说道：“难道你还要治上皇的罪过吗？让上皇来大理寺受审吗？” 李岘也涨红脸说道：“如今河北未平，叛军那边还有很多附逆的官员，怀柔处理才能让他们重新归顺朝廷，如果赶尽杀绝，那这些人都会随着伪燕朝廷顽抗到底了。” 看到双方的火药味道越来越大，刑部尚书李晋连忙打圆场说道： “李寺卿，崔中丞，我们都是为了朝廷办事，不要吵了。” “要我说还是要上呈陛下圣裁。” 崔器和李岘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认可了李晋的办法，交给皇帝圣裁是最稳妥的办法。 单涛和贾英送完了犯人之后，这趟差事就顺利完成了。 押送犯人的任务经验入账，单涛和贾英又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去兵部交解差事。 兵部也在南衙皇城里，上缴了关防和令符之后，兵部员外郎卢尚对着单涛说道： “单旅帅，兵部现在有条令，你们可以调入长安为将，补充长安城内的缺额。” 单涛和贾英对视了一眼，他们身上的职位是睢阳军中的职位，本来押送完毕之后，他们还要返回洛阳回归张巡的麾下。 但是听到这个兵部员外郎这么说，单涛和贾英对视了一眼，单涛开口问道： “不知道兵部对我们兄弟有什么安排？” 卢员外郎笑着说道：“现在长安刚刚光复，不少地痞无赖还在长安城浑水摸鱼，京兆伊找到了我们兵部的吕侍郎，希望从军中挑选一些得力的军将协助维持长安治安。” “按照以前的规矩，长安每个里坊都设立一座巡街铺，三个巡街铺设一位巡街使，单旅帅的军资和功劳，足以担任一名巡街使了。” 这下子单涛也犹豫了。 大唐长安城管理治安的叫做不良人，他们工作的衙门就叫巡街铺。 巡街就是在街头巡逻的意思，等于后世巡逻的民警。 而巡街铺就等于是派出所，而一个巡街使要管理三个巡街铺，等于手下管着三个派出所的分局局长。 这已经算是个不错的职位了，单涛有些心动了。 (本章完) 第435章 人口陷阱 李泌和张天伦一行，从酒泉出发翻越了沙漠，终于抵达了瓜州。 瓜州，作为建宁王的“龙兴”之地，李泌见到了和河西不一样的风貌。 大水峡铁厂的滚滚浓烟，为了炼制钢铁而燃烧的煤炭黑烟，整个瓜州城就笼罩在烟雾中。 大水峡铁厂和附近的铁匠工坊是管制地区，张天伦和李泌自然进不去，他们只能进入瓜州城内。 因为铁厂和铁匠工坊需要大量的工人，而铁厂附近的污染实在是太严重，所以大量的人口涌入瓜州城。 在瓜州城外，各个铁匠工坊通勤的马车装满了工人之后，就被送到工坊上班。 到了下班的时候，这个车站更加的热闹，都是各个工坊下班送回来的工人。 如今一家工坊能不能招到工人，也要看这家工坊有没有接送上下班的马车。 而大水峡铁厂的福利待遇更加好，不仅仅有最新的马车接送，而且在车站边上还有专门的铁厂的食堂，可以提供早餐和晚餐服务。 原本瓜州城外临时聚集马车的车站已经改建，全部铺上了水泥地面，又盖上了遮阳的顶棚，还摆上了一些长椅，可以让候车的工人们坐着休息。 张天伦和李泌坐的是酒泉和瓜州往返的长途马车，这种豪华马车非常的舒服，减震的弹黄让行驶途中的颠簸感大大降低，因为是豪华马车只是两人一个车厢，夜里还可以放平了椅背睡上一夜。 马车是早上到的瓜州城，张天伦立刻拉着李泌进了城。 “这城外的烟尘实在是太大了，进城就能好一点了。” 果然随着张天伦进了城，李泌也觉得呼吸顺畅了很多。 此时的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瓜州靠着大水峡铁厂和大量的铁器工坊，已经成为了陇右的铁器制造中心。 几乎整个瓜州城的人口，都在从事铁器相关的工作。 街上的店铺除了少部分的粮食和生活用品商店，几乎都是和铁器相关的店铺。 李泌好奇的打量这座城市，城市中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烟尘和火焰的味道，但是城市还算是整洁。 衙门雇佣的清洁工正在清扫街道，大量的垃圾从各家各户边上的垃圾点被集运到驴车上，运送到城市外的集中处理站。 李泌看到了在各家各户屋檐下的铁皮管道，各家各户都大门洞开，主妇们都拿着木桶在这些管道下接水。 李泌好奇的指着官道问道：“这是什么？” 张天伦瞥了一眼说道：“哦，这个，自来水。” “自来水？” 张天伦说道：“就是引水管道，因为大水峡如今断流了，所以瓜州衙门开挖了一条引水渠到河里，这些河水送到水塔里消毒之后，就用这些管道送到百姓家里了。” 李泌吃了一惊，类似的设施他在长安城里也见过。 不过那种专门的引水管道，都只有皇室和权贵才有资格使用，但是在瓜州竟然直接铺设在街头，让每一户的百姓都能使用。 看到李泌吃惊的样子，张天伦说道：“这有什么，不就是个供水系统吗？可惜这些管道的气密性不行，要不然暖气管道也可以弄起来了。不过听说沙州已经开始使用暖炕了，瓜州也在修暖炕做过冬的准备了。” 对于张天伦言语中听不懂的词语，李泌已经懒着询问了，他只是好奇这样一个供水系统，需要投入多少的钱啊。 之前在酒泉听说陇右富庶，李泌一开始都是不相信的。 可是亲眼所见之后，瓜州就已经这么富庶了，沙州肯定会更加的繁华。 张天伦说道：“去沙州的车票已经卖光了，我们今天还是在瓜州留宿一天吧。” 李泌自然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他也对瓜州这座城市充满了兴趣。 金张掖，银武威，是说明这两个地区非常适宜粮食种植，是可以养活大量人口的农业地区。 但是酒泉和瓜州建城，就完全是出于军事上的需要了。 酒泉是河西走廊的出口，瓜州靠着玉门关，是陇右的入口。 这两个州都是朝廷户部名册上的“下州”，也就是人口稀少的州府。 可没想到真正到了酒泉和瓜州，竟然要比关中那些大城还要繁华。 张天伦带着李泌找了一家干净的旅店，等安顿下来之后，李泌喊来了店小二。 “小二，瓜州本地有报纸吗？” 伶俐的店小二立刻说道：“这位客官，瓜州可是有好几份报纸的呢，您是要哪份报纸？” 李泌有些诧异，在河西三镇中，武威、张掖和酒泉都只有一份本地的报纸。 除了《张掖日报》是日报，酒泉和武威都是两日一刊。 虽然对于李泌来说，两天就能凑足这么多版面的新闻和文章，这些报刊的编辑已经是效率惊人了。 不过这些日报其实都是转发的《陇右日报》的新闻，沙州《陇右日报》的文抄公玩家们，对于各地日报的文抄公行为愤怒不已，甚至还向建宁王要求这些地方日报立刻停止这种中译中的行为。 不过这个官司打到了建宁王面前也就没了下文，不过陇右都督府倒是出台了一道命令，以后所有报纸要公开发行，都需要在都督府备桉。 没想到瓜州竟然有好几份报纸。 李泌来了兴趣问道：“瓜州有哪些报纸，能不能介绍一下。” 这个店小二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他笑着说道：“那就要看客官是哪一类人了？” “我是哪一类人，和看什么报纸有什么关系吗？” 店小二笑着说道：“当然有关系了，客官听我慢慢说。” “咱们瓜州有这么几份报纸，首先是《陇右日报》，这报纸是给真正的官老爷们看的。” “《瓜州日报》是给觉得自己应该当官老爷的人看的。” “《每日经济报》是给不是官老爷，但是认为商人应该管理陇右的人看的。” “《娱乐报》是给官老爷的夫人们看的。” “《春周刊》是给不关心谁是官老爷，只关心故事和插图是不是诱人的人看的。” 李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个伙计说的意思。 他哈哈大笑说道：“那就给我都买一份回来吧。” 伙计拿着钱，喜滋滋的走出了旅店，不一会儿抱着一堆报纸回来了。 李泌关心的是陇右的大事，首先拿起来的自然是《陇右日报》这样的第一流的大报纸。 第一版是陇右最近的大新闻，其中最着名的新闻就是张掖和酒泉之间的铁路动工的消息了。 这条铁路使用铁轨，预留了使用蒸汽机的设计，是张掖酒泉共同出资的大项目。 和酒张铁路相对的，另外一个重大的项目，就是当金山口的蒸汽车头的短徒运行测试成功了。 虽然只是十公里的路程，但是在陇右上下似乎对于这个蒸汽机非常的重视，将之视为国之重器。 李泌也没有见过蒸汽机，也不了解蒸汽机到底有什么作用，按照文章介绍的，这似乎是一种通过蒸汽驱动的水车？ 不过能让陇右上下这么重视，应该也有过人的地方吧。 除了这两个时事新闻之外，另外一则让李泌重视的，是刊登在二版的一篇策论。 这篇策论使用的是比先秦古文更容易理解的半白话，李泌知道整个陇右都在推进了“古文运动”，简化衙门之间文书的行文方式，尽量使用更加简洁的“古文”，而不是讲究四六骈文押韵的“今文”。 在李泌看来，这场古文运动对于提升官场效率也有积极的作用。 只是没想到在报纸上，这场古文运动竟然更加激进，这样的策论都开始使用半白话了。 虽然是半白话，但是李泌看到标题还是一颤。 《简论安禄山之乱背后的历史必然性》 这标题是什么有意思？ 必然性？ 是说安禄山一定会叛乱吗？ 如果是这样，李泌也觉得不稀奇。 当年安禄山刚刚担任节度使的时候，时任奸相李林甫就说过，安禄山必反。 李林甫的一语成谶有些夸大的色彩，但是在天宝年间安禄山早就已经显示出反意，上皇也将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召到长安作为人质。 可是读了这篇文章之后，李泌却大为震惊。 这篇文章并不是分析安禄山必然造反，甚至根本没有分析安禄山。 文章只是罗列了数据，在大唐建立之初，天下的人口不足两千万。 但是在开元年间，官府在册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五千万，这还不包括大量不在册的僧侣、流民和托庇隐户的人口，实际人口已经达到了八千万。 而开元年间的大唐，已经达到了它领土的极限控制范围，帝国疆域极限论已经让大唐无法再开疆拓土，就算是打下来的土地，也无法形成有效的统治。 如此沉重的人口压力，土地的产出也没有飞跃式的增长，光是养活土地上的百姓，就已经非常困难了。 而整个朝廷的财富集中在长安，朝廷长期对河北河东和江南抽取财富，又加剧了这种危机。 李泌看完了数据，只觉得观点振聋发聩，他仿佛看到了历史迷雾中，治乱循环的那一只隐形的大手！ 这篇文章甚至给这种危机起了一个名字，就叫做“江伦的人口陷阱”。 第436章 殖拓论 李泌连忙寻到了张天伦，指着报纸上的署名问道： “张天师，这江伦是陇右的名士吗？可有官职在身？” 李泌惜才，如今朝廷中很多年轻大臣都是李泌举荐的，江伦的这篇文章就足以看出他的水平了，李泌也有心思将他举荐给朝廷。 张天伦说道：“江伦啊，这家伙已经是陇右都督府盐铁税司的主司了。” 李泌愣了一下问道：“这个盐铁税司在陇右的地位如何？” 张天伦愣了一下说道：“地位？盐铁税司主管陇右的税赋和盐铁专营，差不多等于财政部，哦不户部尚书吧。” 李泌这下子一阵失望，原来这个江伦已经是陇右都督府的大员了。 如果这样再将他挖到朝廷，就有些对不起建宁王了。 李泌只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继续看这篇文章。 江伦在文章中继续列举数据，从武周朝廷开始，因为权贵大量不征税的土地，大唐从关中地区征收的租庸调，已经低到连维持关中本地官府运转的钱都不够的地步。 当时家境贫穷的进士，就不愿意去关中做县令，因为关中遍地都是权贵豪强，收不到税不说，连官府的俸禄都经常拖欠。 只有那些不差钱的富家子弟，才会用自己的钱来补贴开支，就为了能够尽快升官。 关中的财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唐朝廷如何维持长安的繁华呢? 答桉就是大运河。 大唐疏通了连接洛阳到江南的通济渠，沟通了关中和江南的漕运。 同时还挖通了北上涿郡（治所北平）的永济渠，打通了北方的运河。 和后世定都北平的王朝不同，大明是用漕运将粮食从江南运到北平。 如今永济渠的作用，是从北方将钱粮赋税运输到长安。 靠着通济渠抽血江淮，靠着永济渠抽血河东河北，这才维持住了关中的繁华，也造就了长安这座最伟大的都城。 而江淮和河北加起来不足全国五分之一的人口，在提供了几乎大半帝国赋税的情况下，却没有获得与之匹配的政治地位。 李泌心中一震，江伦所指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大唐最深层次的斗争。 李泌也想到了如今朝廷上关于对投靠伪燕罪臣的处置问题，其实即使是今天，河东河北地区，依然有大量的人支持伪燕。 这不仅仅是伪燕军中的士卒，北地的百姓和读书人，也都在支持安禄山。 原因很简单，大唐的职位就这么多，如今能够做官的，都是权贵的子弟。 甚至在科举这一关，长安和关中的举子，也要比其他地方的考生更容易考中进士。 比如刚刚带着洛阳投降朝廷的严庄，也是一名屡试不第的河北士子，后来投靠了安禄山这才平步青云的。 李泌的心越来越沉，江伦所说的，就是如今大唐官场的现状。 官职就控制在那么些公卿的手里，普通读书人出头难之又难。 李白杜甫这样的诗才，都要靠着写诗奉承皇帝和高官贵族才能入仕。 而岑参，王昌龄这些读书人，只能投靠边地的节度使，靠着在边郡立军功才能升迁。 甚至在权贵集团的内部，职位都已经不够分了。 开元年间宰相张说的儿子张泊，也是上皇李隆基的驸马，都无法得授大官。 最后张泊投降了安禄山，和达奚珣陈希烈一样做了伪燕的宰相。 只是张泊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香积寺之战就病死了，才没有被押送到大理寺审判。 上层内卷，中层无望，底层饿死。 江伦继续在策论中指出，如此沉重的人口压力，开元年间的几次开疆失利，其实已经给安禄山叛乱埋下种子。 李泌点点头，这个江伦果然是大才啊！ 在上皇执政的末期，讨伐南诏的两次大败，葬送了大唐十几万的精锐士兵。 南诏崛起，强敌吐蕃咄咄逼人，北方也遭遇战败，就连安禄山都差点因为这场战败而被砍头。 帝国扩张的脚步已经慢了下来，新获得的土地也无法获得收益，如果是其他的王朝，此时早就已经百姓揭竿而起了。 但是大唐却没有等到农民起义，而是遇到了安禄山叛乱。 江伦认为安禄山叛乱，并不是北方异族对大唐的入侵，而是大唐集团内部的一次权力内斗。 安禄山是得到北方士族百姓支持的，甚至在安禄山定都洛阳的时候，河南不少士族都舍尽了家业支持安禄山。 安禄山叛乱，这是大唐王朝内部的一次争权夺利，而残酷的地方就在于，在人口增长到极限的大唐，也需要这么一次大战来“消耗”多余的人口。 李泌只觉得遍体生寒，但是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为什么王朝初期总能够政治清明，国家富强。 太宗时期的军队数量远远不如开元天宝年间，但是战斗力却要远远超过现在的唐军。 这一切都是人口！ 没有足够的粮食，百姓活不下去，那就会起来造反。 世道平定了，人口也少了，百姓继续繁衍。 等到人口再次超过土地负担的极限，百姓再次活不下去。 看完了这些，李泌只觉得彻骨的绝望。 如果治乱就是必然的循环，那么自己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文章还有一段，李泌连忙继续看下去。 李泌心中充满了期待，既然这个江伦能够看出历史迷雾中的历史规律，他是不是有解决的办法？ 果然后面就是江伦所写的解决办法。 第一个是增加生产力，简单的说就是增加土地能够生产的物品价值。 这个生产力，不仅仅是土地耕种粮食，还包括了土地上工坊能够产出的商品。 这个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在土地总量不能增加的情况，增加土地的产出。 无论是引进高产的粮食作物，或者杂交水稻提高粮食的亩产，都能养活更多的人。 土地的产出也包括工坊的产出，文章也指出如果能够生产更多的商品，倾销给周围其他的国家，再换回来粮食，同样可以让更多人活下来。 看完这个，李泌也击节赞叹，这确实是个解决人口陷阱的一个好办法！ 这么看来，兴办铁器工坊，兴办制造业，也是陇右在解决人口陷阱的先行尝试。 不过李泌又觉得这条路真的可行吗？ 就算是通过贸易，又能运回来多少粮食呢？ 继续看下去，这是汪伦提出的第二个解决方法——殖拓。 这个办法也是很简答，既然土地无法养活这么人，那就去寻找更多的土地来容纳这些人口！ 江伦的办法也很简单粗暴，这个世界很大，富饶的地方也很多。 大唐可以组织殖拓团，去开发海外的领地。 帝国统治的疆域有极限怎么办？ 那就让殖拓团成为半独立的藩属国，只需要这些藩属国依然使用大唐的礼法文字，尊大唐为宗主国，定期向大唐朝贡就完全可以了。 这样大唐又可以解决内部人口增长的困境，又能够获得海外的殖拓领地，还能通过贸易手段，获得更大的市场，赚到更大的利益！ 看到这里，李泌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奔向江伦所描绘的那个美好未来。 “壮哉！壮哉！雄文啊！” 只是李泌对于江伦所说的广阔海外领土，心中依然有些疑虑。 虽然从西域商人口中，知道在极西之地也有一个和大唐类似的古国。 可是江伦在文章中所说的，大洋另一边的南北两个超级大陆，是不是真的存在？ 可是无论如何，这篇文章都是立意深远的。 文章提出了问题，剖析了王朝兴衰更替的规律，也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这样的文章，已经是不亚于贾谊《治安疏》那样的千古名篇了！ 而更加让李泌感兴趣的，是江伦这篇文章的立论方法。 从人口变化抛出问题，数据详实又可怕，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是依然让人读罢冷汗直冒。 而详实的数据又让人无法反驳，这种论证方法还是李泌第一次见到。 李泌合上报纸，心悦诚服的赞叹道说道：“建宁王麾下真是人才济济啊！这江伦是不亚于贾谊的社稷之才！这文章是不亚于《治安疏》的雄文大论啊！” 对于李泌的赞叹，张天伦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家伙天天在论坛上鼓吹殖拓论，现在还要刊登到报纸上，这殖拓海外的想法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张天伦又说道：“这家伙天天在报纸上鼓吹自由市场，但是在陇右又搞王府专营，也真的够分裂的。等我们到了沙州，说不定能够见到江伦，到时候泌公再和他论道吧！” 李泌和张天伦在瓜州休息了一日，第二天继续乘坐公共马车，前往陇右都督府的治所沙州城。 而身处蜀中的上皇李隆基，也见到了儿子李亨派来的宰相李麟。 第437章 李隆基 宰相李麟入了剑门关之后，就直接向上皇所在的成都。 世人都说当今盛世有扬一益二的说法。 扬就是江南的扬州的，治所是扬州城。益州的治所就是成都城，足以可见成都的繁华。 蜀中平原天然的隔绝作用，让这里一直都是中原避祸的最佳地区。 而蜀中的自然环境本来就还不错，蜀锦和江南的丝绸一样，都是外国客商争抢的大唐特产。 等到进了成都城，李麟也感慨这要比凤翔府繁华多了。 不过紧接着李麟也开始感慨，上皇果然是老了。 李隆基也是通过政变登基的，可是安禄山叛乱之后，李隆基只想要让禁军护送他到安稳的蜀中，都不肯留在中原主持平叛。 这足以见得这位执掌大唐盛世的皇帝，早就已经没有了进取之心。 儿子在灵武登基，李隆基也是事后下诏退位，这时候天下人都知道，李隆基已经没有胆气去亲自领导平叛了，只能将皇位禅让给儿子去平叛。 十月中旬的成都城已经有了寒意，李麟命令手下摆开宰相的仪仗，从成都城的正门进入了城内。 只看到一个老年的太监拿着拂尘，站在成都城门口等待李麟。 见到这个老年宦官，李麟立刻下马叉手说道：“高大将军。” 跟在随从中的玩家胡瑜，抬起眼看着这个老太监，原来这就是李隆基身边最得宠的宦官高力士啊。 高力士作为历史上最有名的宦官，曾经也是权倾玄宗朝廷的关键人物。 但是此时高力士和上皇一样都垂垂老矣，他垂着眼睛对李麟说道： “杂家奉了上皇的旨意，在这里等待李相，请随我入宫吧。” 此时的高力士依然摆出一副帝国内相的气势，李麟也不敢造次，将马的缰绳交给了胡瑜，自己亦步亦趋的跟在高力士的身后。 果然权力也是有惯性的，光是高力士的这个气势，就要比李亨身边那几个宦官要强上不少。 不过胡瑜也知道，依附于李隆基的高力士，如今也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所谓的气势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随着高力士来到了上皇居住的成都城里的行宫，李麟这才拿出了皇帝的旨意，交给高力士说道： “这是唐军长安的捷报！如今长安光复，陛下请上皇回銮长安，以全孝道！” 回銮长安这句话一说出来，立刻引起了守卫行宫的禁军士兵的注意。 长安是大唐的都城，护送上皇离开长安的禁军士兵，大部分都是长安的土着。 蜀中虽然好，但是哪里有家里好啊。 更不要说长安是大唐最繁华的城市，区区巴蜀成都城，就算是天下富庶之地，也没办法和长安相提并论啊。 李麟这么一嗓子，高力士只好接过了李麟带来的圣旨。 “咱家去向圣人禀告。” 过了一会儿，行宫的大门洞开。 白发白须的李隆基亲自走到了行宫门口，拉着李麟的手说道：“吾儿光复长安，此乃我大唐中兴之兆，回长安，回长安！” 看到上皇明确答应返回长安，禁军立刻欢欣鼓舞，纷纷跪在地上赞颂上皇英明。 胡瑜藏在李麟的随从中，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枯瘦老者，这就是统治大唐盛世的李隆基？ 胡瑜摇了摇头，没有了权力光环的加持，李隆基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翁罢了。 接着李隆基又将珍藏的蜀锦赏赐给这些禁军士兵，特别厚赏了勒死杨贵妃的禁军将军陈玄礼。 整个行宫快速的运转起来，返回长安开始进入倒计时。 就在大唐的上皇准备返回长安的时候，南诏王庭中走进了一名吐蕃使者。 南诏国主阁罗凤坐在王座之上，左右站着南诏的清平官，也就是南诏的宰相。 为首的清平官是一名身穿汉人服饰的大臣，这是南诏的首席清平官郑回，也就是南诏的首相。 吐蕃使者非常倨傲，他手持木简对着南诏国主说道： “英明的赞普钟，唐家在陇右和吐蕃开战，被伟大的天神赞普降下了天罚，天神赞普再一次击败了唐家的进攻！” “冒犯天神赞普的行为必须要受到惩戒，天神赞普要求南诏和吐蕃一起进攻唐家。” 赞普钟，就是赞普弟弟的意思。 在天宝年间大唐两次进攻南诏，最后都被南诏全军覆灭，大唐和南诏已经是死仇了。 其实阁罗凤并不想要和实力强大的大唐开战，但是他没有选择。 阁罗凤最大的愿望，就是苟在大唐和吐蕃两个巨无霸之间偷偷发展，最好能两边讨好两边吃好处。 只可惜南诏的位置太尴尬了，地理上南诏和吐蕃高原相接，南诏境内多山，但是对于善于山地作战的吐蕃人来说，南诏并不难征服。 之所以留着南诏，一方面是需要一个和大唐之间战略缓冲的势力。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南诏这片多山的领地实在是太穷了，穷到连穷兵黩武的吐蕃人都看不上的地步。 虽然是看不上的，但是在大唐内乱的时候，吐蕃依然让南诏国主接受了赞普钟，也就是赞普弟弟的称号。 同时要求南诏的继承人到吐蕃赞普庭学习，实际上就是扣为人质。 将吐蕃使者送下去之后，阁罗凤对着自己的首相郑回问道： “老师，吐蕃是在陇右吃了大亏吗？要不然怎么会拉着我们从南面进攻大唐？” 阁罗凤是南诏的开国之主，自然不是普通人。 这个时代消息闭塞，更不要说南诏这种地方。 而吐蕃在吐谷浑战败之后，一直都没有宣传这场战争，甚至还反向宣传吐蕃在陇右大胜。 李炎也不想要暴露实力，也没有将收复吐谷浑的消息大加宣传。 所以现在诡异的情况发生了，明明是吐蕃大败丢了吐谷浑地区，却在吐蕃宣传成了北境战事的大胜。 吐蕃不少武士和平民，依然相信吐蕃还是战无不胜的，又从大唐那边抢来了不少土地和奴隶。 吐蕃上层对于丢失吐谷浑地区也是只字不提，只是清算了尚绮心儿所在的没卢氏家族。 郑回点头说道：“吐蕃一直垂涎陇右河西，如果北线战事顺利，他们绝对不会联合我们进攻西川的。” 虽然阁罗凤和郑回对吐蕃情况的预判已经很大胆了，但是他们也绝对没有想到吐蕃会遭遇那样的惨败，甚至丢掉了整个东道的吐谷浑地区。 但是吐蕃赞普命令他们出兵进攻大唐，阁罗凤又不敢不答应。 南诏的国力还很弱小，只能在吐蕃和大唐之间夹缝求存。 阁罗凤看着郑回问道：“郑师，我们南诏要怎么回复吐蕃使者？” 郑回是大唐的进士，在天宝大征南诏的时候被俘，后来被阁罗凤尊为老师，在南诏做了清平官。 郑回说道：“吐蕃驱赶我们进攻大唐，这是抱着渔翁得利的想法，但是王子在吐蕃王城，不听从吐蕃的命令，恐怕也要有兵灾之祸。” 阁罗凤有些烦躁的站起来。 只听到郑回继续说道：“这大唐还是要打的，但是什么时候打，出多少兵打，怎么打还是有讲究的。” 阁罗凤连忙点头。 郑回说道：“不宣而战，那是不义之师，我们应该派遣使者前往西川，告诉大唐我们要进攻西川的原因。” 阁罗凤愣了一下，连忙说道：“秒啊！” 郑回又说道：“南诏地狭人少，只能派遣五百罗苴子，再加上两千附庸唐兵攻打西川。” 罗苴子是南诏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五百罗苴子可以向吐蕃表示自己的重视。 而这些附庸唐兵，多是天宝大征，大唐远征南诏后被俘归顺的唐兵。 这些唐军其实早就想要返回大唐了，肯定无心攻打大唐。 让五百罗苴子，带着和两千附庸唐军进攻西川，只需要在边境摆出作战的姿态，就能够对吐蕃交代过去了。 阁罗凤再次喊了妙，他立刻命令郑回起草命令，同时将南诏要派遣五千精锐攻打西川的消息告诉了吐蕃使者。 吐蕃使者满意的离开，南诏的军事动员也开动了起来。 大唐剑南道西川节度使的治所就是成都，此时的西川节度使是被皇帝贬谪出凤翔府的前任宰相韦见素。 成都城内，陷入到以一种奇怪的氛围中。 上皇和禁卫军也要返回长安了，成都城内的百姓有些不舍。 但是自从上皇和近卫军迁播到成都后，成都为了供养他们也承担了极重的赋税。 对于上皇的离去，成都百姓抱着一种奇怪的思绪。 在上皇宣布要离开成都，返回长安之后。 西川节度使韦见素立刻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宴会上，年迈的上皇坐在御座上，在两盏澹酒下肚后，竟然让高力士拿出古琴，亲自弹奏了一首《霓裳羽衣曲》。 一曲奏罢，李隆基抱着高力士举杯痛哭，在场的宰相李麟，西川节度使韦见素也都流下了眼泪。 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却没有落泪，只是带着手下军士在一旁高声唱和行着酒令。 从蜀中返回长安还是要走一两个月时间的，这时候动身正好可以和皇帝一同返回长安城。 宰相李麟和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再次劝谏上皇快点动身，上皇“欣然”同意，立刻宣布回銮长安。 禁军护卫着上皇，立刻从成都城出发，返回他们的故都长安。 而李麟的向导胡瑜，则在李麟的推荐下，拜入韦见素的西川节度使府担任了一名小吏。 看\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就\记\住\域\名\：\\ 第438章 长安玩家的聚会 大唐的西南边陲再一次陷入到了动乱的暴雨前夜，成都百姓刚刚依依惜别他们伟大的上皇，南诏宣战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 和西南边陲的阴云密布相比，此时的关中地区可以说是拨云见日。 周世从东行旅团散伙之后，先在洛阳城内移交了手上的事情，浪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到了十月中旬才抵达了长安城。 周世已经接受了商博的邀请，担任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副使。 如今商博还在凤翔府，筹备长安留后院的工作就交给了周世。 周世到了长安城之后，首先去找了琵琶行的余潇潇。 等到周世牵着马来到安邑坊，看到热闹非凡的琵琶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余潇潇也就比自己早来长安十几天，怎么能将琵琶行搞得这么红火的？ 琵琶行门口都是长长的板凳，靠着墙根还扎起了凉棚，这些都是等着进琵琶行看表演的客人。 甚至围绕着琵琶行门口等号的客人，已经形成了一个二级市场。 有小贩出售保温的红枣茶，给寒风中等待的顾客驱散寒意。 有小贩出售鲜花，这是用来给自己支持的舞女打赏用的。只要多付上一些钱，还能在鲜花上绑上自己的名字。 看到这鲜花的价格，周世不禁的咂舌，果然男人只有为女人花钱的时候，才是最舍得的时候。 周世没有直接亮明身份走进琵琶行，而是跟着大家一起排队，偷偷听这些观众的议论。 “今天怎么比昨天的队还长？我已经排了两个时辰了！” “王十三郎你就别抱怨了，再晚一点都排不上队了。” “还不是你墨迹，非要在安邑坊外面买花，搞得我们晚点了。” “这安邑坊的花太贵了啊！能省就省一点吧。” “说的也对，今天我要把花投给程姬。” “昨天你不是喊着一定要把花投给余大家的，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余大家的剑舞天下无双，但是程姬实在是太努力了，我听说她前几天扭伤了腰依然参加排练，我十三郎就喜欢这样的女子！” 听到这里，周世忍不住问道：“两位，为什么要带花进琵琶行啊？” 周世注意到，几乎每一个排队的人手里都拿着鲜花。 被叫做王十三郎的年轻男子说道：“听口音，兄台不是长安人吧？才到长安不久？” 周世点点头，王十三郎说道：“难怪伱不知道这琵琶行的规矩。” “安邑坊的琵琶行，是如今长安一百零八坊里最炙手可热的琵琶行了。” “安邑坊这两位当家的，不仅仅才貌是当世一等一的，也是极会做生意的。” “这每日登台的舞姬总数只有十二人，每次表演结束，观众都可以给自己支持的舞姬献花。” “只有排名前八的舞姬，才能继续在下一场演出。” “后面四名被淘汰的只能坐上替补席，等到前面的被淘汰才有上场的机会。” “为了能让自己支持的舞姬上场，竟然有人一掷千金包下所有的花。” 周世愣住了，好家伙，这是什么？大唐的akb12? 周世又问道：“那两位仁兄为什么要在安邑坊外买花？” 这王十三郎有些羞愧的说道：“琵琶行内也有卖花的，不过价格最贵。安邑坊内的鲜花价格也被炒的很高，我们二人这几日天天都来听曲，实在是囊中羞涩，所以才在安邑坊外买花。” “不过琵琶行倒是也不禁止从外面带花进来。” 周世更是一阵无语，余潇潇和苏暖把饭圈支援投票都搞到大唐来了，这些大唐宅男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啊！ 看到王十三郎一脸痴迷，恨不得奉献自己全部去支持程姬的样子，周世就知道为什么琵琶行这么火爆了。 周世私聊了一下余潇潇，不一会儿一个侍女打开小门，让周世进了琵琶行。 等到他见到余潇潇的时候，只看到对方散乱着头发，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潇潇，你怎么搞成这样？”余潇潇最注重形象，即使在旅行途中也很少这幅样子。 余潇潇叹息一声说道：“还不是那个什么破秦王破阵乐，改变这样的舞曲实在是太难了！” 周世露出爱莫能助的笑容，余潇潇说道： “不说我的事情了，留后院选好位置了吗？” 周世说道：“不用选了，商博已经发来了消息，皇帝赐了一座宅子给留后院。” “赐宅？” “是啊，留后院就等于建宁王的府邸，原本建宁王是没有独立府邸的，好歹现在他也是专镇一方的亲王了，所以皇帝干脆赐了一座宅邸给建宁王作为留后院。” “在哪里？距离安邑坊远吗？” “在宣阳坊，倒是距离安邑坊不远，也在东市的边上，就是更挨着皇城。” 周世又说道：“这宅子原本是杨国忠的，安史之乱后杨国忠一家都被禁军杀了，这宅子就被皇帝赐给了建宁王。” 余潇潇眼睛一亮说道：“杨国忠的宅子，我听说这可是长安一等一的美宅啊！” 周世却叹息一声说道：“可是安禄山和杨国忠有大仇，安禄山攻占长安后，屠杀了杨国忠家留在长安的族人，这座宅子也被严重破坏过，重修这样的大宅可是要花费很多钱呢。” 余潇潇问道：“难道皇帝就只赐宅子，不给钱修宅子吗？” “皇帝让工部修整长安的皇宫府衙和官宅，可是工部就这么多的工匠，如今皇宫都还没能修好呢，哪里有人手来给建宁王修留后院，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周世说道：“我在论坛发帖子了，几个喜欢建造的生活流玩家对这个项目有兴趣，留后院准备在原来宅子的基础上，直接推倒重修，在一座新风格的建筑出来。” “这么大手笔？” 周世说道：“留后院就是陇右在长安的脸面，殿下也说了，多花点钱没关系。” 余潇潇又说道：“对了，今天晚上在陇右会馆，我们在长安的玩家准备聚一聚，周世你也一起吧。” 如今在长安已经有好几批的玩家了。 首先是苏暖和余潇潇的琵琶行，这家新开的琵琶行已然成了安邑坊的地标建筑，两女一边演出，一边排练秦王破阵乐。 郭平这批先抵达长安的商人玩家，也给自己在长安找了一份事情做。 也不知道这家伙走的哪里的关系，他竟然领了一份朝廷重建东市的差事。 东西二市曾经是大唐最大的市场，在安禄山进长安之后被劫掠烧毁。 京兆尹准备重建东西二市，向长安城的商人募资。 郭平慷慨解囊，因此获得了重建长安的项目，如今每天都在工地上忙碌着。 王成伟在内的陇右十七子，是参加今年长安科举的玩家，他们如今依然在长安造势，靠着在陇右的诗词，这群玩家混的风生水起，在长安也是才名远扬。 而单涛这一批押送叛唐官员进长安的玩家，如今也接受了大理寺的新职位。 单涛成为巡街使，管理安邑坊、亲仁坊和靖恭坊的巡街铺和不良人，成了京兆尹衙门下的官差。 再加上周世这个陇右都督府的署吏，不知不觉中，长安的玩家已然超过了百人。 所以郭平提议在陇右会馆搞一次玩家的聚会，大家联络一下感情。 周世自然答应了下来，都督府留后院作为陇右在长安的“分基地”，也是玩家在长安的重生点和坚强后盾，这种活动自然是要积极参加的。 不过周世还是问道：“晚上？长安不是要宵禁的吗？” “单涛不是巡街使吗？我们早就拿到了他开的通行证了，对了你也去找他领一张，不然夜里不让出门还挺不方便的。” “其实长安的也没有那么严格了，除了朱雀大街到了夜晚禁止通行之外，坊市内的街道夜里出行，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而且宵禁也只是对普通百姓的，那些达官贵人夜里不是照样出行的。” 周世摸着头说道：“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周世离开琵琶行，还没到下衙的时间。 周世先是去了工部，亮明了自己留后院署吏的身份。 一名工部员外郎热情的接见了周世，亲自送上了杨国忠府邸的地契和钥匙。 接着周世又去杨国忠府邸看了看，果然府邸的损毁严重，就连门上的匾额都被火焰烧焦了。 就是不知道那几个建筑师玩家，能不能在废墟上建造一座新的气派大宅了。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周世连忙赶向安邑坊，终于在安邑坊关坊门之前进了安邑坊。 他快步向陇右会馆走去，等到周世抵达陇右会馆的时候，其他玩家已经到齐了。 会馆内玩家们聚集一堂，这也是在长安玩家的第一次聚会。 聚会召集者郭平端起酒杯，说了一段祝酒词后，玩家们正准备开怀畅饮。 这时候单涛站出来，对着众人说道： “在长安的弟兄们，我刚刚接了一个大任务，大家有兴趣一起做吗？” 听到任务两个字，在场的玩家眼睛都亮了起来。 (本章完) 第439章 营救王维 对于玩家来说，哪里会有不接的任务。 听到任务两个字之后，就连周世都瞪大了眼睛。 “什么任务？” “有任务快点说啊，谁还有有任务不做的啊！” “共享共享！” 单涛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任务涉及到一位名人。” “别卖关子啊！快说啊！” 看到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单涛这才说道：“那我就不卖关子了，这是个救人任务。” “要救的人大家都认识，就是大唐诗佛王维！” 救人？ 看到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单涛干脆共享了任务了。 单涛说道：“这个任务是个任务链，是我将王维从洛阳押送到长安的，王维托我给他弟弟送了一封信，就触发了这个任务。” 听到营救王维，玩家们立刻兴奋起来。 对于不少玩家来说，和盛唐中那些璀璨如同星辰一样的历史名人产生交集，是《大唐风云》这个游戏的一大乐趣。 王维这个多篇诗词进入语文课本的名人，大家都记得他“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旷达自任，却不知道他如今身陷囹圄的心酸绝望。 单涛说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任务背景吧。” “在李隆基出奔长安的一夜，王维没能来得及逃出长安，被安禄山逼着当官了。” “不过安禄山也只是让他装点朝堂，王维做了一阵子伪燕的官员，长安陷落之后就住到长安受审了。” 单涛继续说道：“这个任务的关键，是现在大理寺在甄别附逆的官员，如果判定王维是主动从逆，那王维就死定了。” “王维的弟弟王缙，愿意拿出全部家财来营救哥哥。” “而王缙现在在郭子仪麾下效力，按照历史发展他也做过宰相，如果能刷上王缙的好感度肯定也是有帮助的。” “好了，大家有什么想法没有？” 等到单涛说完了任务，众人都开始思考起来。 周世是了解大唐各衙门运作的，他问道： “现在大理寺是什么态度？” 单涛说道：“根据我的消息，大理寺那边也是各执一词，御史中丞崔器主张所有附逆官员都依照大逆判处死刑。” “但是大理寺卿李岘主张只要不是主动附逆的罪臣，都应该赦免其罪过，如果按照这个标准，王维应该算是被动出仕的。” 周世说道：“这样的大案子，应该都要上呈皇帝圣裁吧？” 单涛点头说道：“三司会审，大理寺卿和御史中丞争论不下，现在大理寺和刑部停下了审理工作，已经上奏皇帝了。” 周世这才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怎么办？” 众人目光都看向了周世。 只听到周世说道：“这样的大案子，朝廷也是要顾忌民心民意的。” “大部分时候民心民意是没用的，但是现在不是关键时期吗？” “长安刚刚光复，皇帝还没回銮长安的时候，如果长安有沸腾民意，那皇帝肯定是要考虑的，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单涛问道：“那要怎么制造民意呢？” 周世笑着说道：“长安的名义，其实和百姓关系不大，老百姓的声音再大，其实朝廷都是听不见的，封建王朝的普通百姓就是牲口，统治者很少会考虑他们的意见。” “所谓长安民意，其实还是民意代表们的意思，也就是士族的议论。” 说完这些，周世看向了王成伟等一行人说道： “士林评价，这就是要看各位了。” 王成伟立刻明白了周世的意思。 如今全国举子都聚集在长安，准备参加十二月的秋闱。 这些举子虽然没有步入大唐官场，但是作为各州举荐来参加科举的读书人，他们确实能够代表大唐年轻一代的舆论风评。 不少举子本来就是大家族优秀的年轻子弟，或者有也是能够出入朝廷大员的才子。 只要能够在这些年轻举子中造势，营造王维是无罪的舆论压力，朝廷说不定真的会宽恕他的过错。 王成伟立刻点头说道：“没问题！” 周世继续说道：“除了舆论路线之外，我们还要走上层路线。” “如果朝廷上有高层官员给王维说话，那皇帝说不定也会赦免王维。” 最后周世对着单涛说道：“还有一点，要完成任务，就不能让王维撑不住自杀，老单能不能走通路子，向监牢里的王维传话，给他点希望让他撑下去。” 单涛立刻点头说道：“没问题！” 这时候余潇潇说道：“舆论这边我也能帮忙，最近让琵琶行改编一些王维的诗词，先把同情的舆论造起来。” 郭平又说道：“我认识几个工部的官员，改日请他们给朝廷上书，帮着王维鸣冤。” 听到大家都在想办法，单涛说道：“那我这就共享任务！” 周世接到了单涛共享的任务， 【是否接受玩家单涛的共享任务《诗佛的救赎》】 【诗人王维，因为附逆安禄山而被关押，玩家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拯救他。】 【拯救诗人王维，可以获得：】 【奖励1：诗人王维的感激。】 【奖励2：参与营救的玩家可以获得相应的主职业经验值。】 【奖励3：蓝色称号—诗佛的拯救者，及相应的论坛徽章。】 在场的玩家果断选择了接受，能够得到称号的任务，谁不爱呢！ 也要知道如今玩家都以获得的称号为荣，在上一次的游戏改版之后，玩家已经可以显示自己所有的称号了。 最骚包的就是崔涛了，他天天顶着自己一长串的称号—— “沙州征服者”，“建宁王的护卫者”，“忠诚的卫士”，“河西保卫者”，“伟大的开拓者”，“张掖城的执政官”。 这一长串称号足以晃瞎普通玩家的眼睛，关键这家伙还喜欢顶着这么一长串的称号在论坛发帖。 咱们玩个游戏，不就是为了帅吗？ 对于崔涛尉迟信这样的最顶级玩家来说，用权力践行自己的理念，大唐的世界如同一片制度和思想的试验田，可以任由他们泼墨。 这都是现实世界无法体验的乐趣。 而对于中层玩家来说，提升等级，积攒财富，要是赶上热点，录制的视频火了，大唐风云也能带来现实上的收益。 这一切都让大唐风云成了一款让人“欲罢不能”的“游戏”，或者对很多人来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游戏”了。 对于周世来说，这一次的任务不仅仅是为了拯救王维。 这次营救王维的行动，也让周世看到了长安玩家积累的影响力。 首先是以王成伟为首的陇右十七子，不断在长安的诗会上推崇王维的诗词，同时将他在被伪燕俘虏后所做的《凝碧池》反复拿出来念诵。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僚何日更朝天。 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这首诗是王维在长安陷落之后，被关押在洛阳菩提寺的时候所写的诗。 诗词中表达了王维期盼再次朝见大唐天子的心情，也可以作为王维心向大唐的明证。 陇右十七子的极力推崇，再加上王维的官声和诗才都是得到广大读书人认可的。 在年轻举子当中，为王维鸣不平的声音越来越大。 甚至还有冲动的举子直接向大理寺投书，认为大理寺对于陷身于伪燕官员的甄别太严苛，没有考虑当时的紧急情况。 士林之中，对于王维这一类迫于无奈陷身于伪朝的官员也充满了同情。 除了士子议论之外，余潇潇和苏暖的琵琶行，也演出了很多王维诗词改编的舞曲。 在演出的同时，不少人也知道了王维的遭遇，都对这位诗人非常的同情。 周世的上层路线也非常的有效，在他的运作之下，延光公主也向皇帝求情，请求皇帝赦免王维这类犯罪官员的罪过。 不过在这其中起到最大作用的，却是王维的弟弟王缙。 王缙在郭子仪麾下立下功劳，如今朝廷下旨升他为刑部侍郎。 王缙请求以自己的仕途为哥哥王维担保，请求朝廷赦免王维的罪行。 王缙的行为加上玩家营造的舆论风气，终于让王维的事情“上达天听”，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而与此同时，大理寺内两位法司的争论，也放在了皇帝李亨的案头上。 最终李亨下达圣旨，对于附逆伪燕的官员，只要不是主动投靠，或者在伪燕立下大功劳的，朝廷一律不追究他们的罪过。 这道圣旨传到长安，玩家们再次聚集在陇右会馆庆祝起来。 不过对于周世来说，他看到了玩家逐渐提升的影响力。 虽然目前还没能正大光明的影响朝局，但是已经能够在一些事件上发出自己的声音了。 转眼到了十月底，随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礼部尚书裴冕抵达长安城，最让大唐关注的秋闱大比就要开始了！ 章评被网站关闭了 (本章完) 第440章 诡秘命案 朝廷下诏，在十一月中旬召开推迟到冬季的秋闱。 皇帝下旨，任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礼部尚书裴冕为主考官，礼部侍郎颜真卿为同考官，又从朝廷中擅长文学的朝臣中任命了一批阅卷官。 这批考官已经抵达了长安，筹备本次秋闱大比。 考生们会在礼部的贡院中举行考试。 这一次科举考试非同一般，在原本礼部试的基础上，皇帝还要对考生进行一次殿前策对。 而且朝廷许诺，只要策对通过，就可以当场授予官职。 这在唐代科举考试中是非常罕见的，要知道大唐进士身份只是一个做官的资格，在天宝年间考中进士却迟迟不得授官的进士大有人在。 十一月进行礼部试，等十二月皇帝回銮长安再进行殿前奏对，这些消息一出，所有考生都摩拳擦掌，等待在这一次秋闱中好好表现一番。 当王维被皇帝赦免的消息传到长安城，玩家们再次聚集在陇右会馆，一直热闹到了夜半时分。 单涛喝了几杯陇右运过来的沙洲烧，脑袋晕晕乎乎的向自己的宅子走去。 游戏里饮酒的后果是第二天记忆力下降，这点和真实世界一样。 不过在游戏中饮酒倒是不会造成身体的损伤，不少玩家都选择在游戏里畅饮。 单涛的宅子就在安邑坊靠近坊门的地方，他用自己的积蓄购买下这座小宅子，虽然不大，但是已经超过长安不少正式官员了。 要知道长安居大不易，要不是经历战乱，长安的房价是一个低级官员都感到绝望的数字。 单涛晕乎乎的走向自己的宅子，就在他走到安邑坊的坊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急促的铜锣声。 这下子单涛的酒就已经醒了大半，他抬起头看到坊门上作响的铜锣，这是守卫安邑坊大门的不良人正在示警。 单涛连忙握紧佩刀，走向了安邑坊的大门，两个身穿轻甲的不良人从上来，看到单涛后立刻抱着武器行礼道： “单巡街使！” 单涛是京兆尹的巡街使，他的辖区就是安邑坊在内的三个街区，职位等于长安三个区的警察局局长。 看到自己的上司，这两个不良人露出激动的表情。 单涛认识这两个属下，他问道：“为何要敲锣示警？” 其中一个不良人立刻说道：“巡街使，属下看到了一个黑影在横街骑马狂奔，属下才敲响铜锣。” 单涛皱着眉头，长安是要执行宵禁的。 虽然如今一些坊内的宵禁已经名存实亡，但是连接各个坊市的主干道，也就是朱雀大街和几条横街纵街，那还是严格执行宵禁命令的。 违反宵禁，夜间在横街狂奔，如果被执行宵禁的巡街使或者执金吾抓到，那可是要流放的重罪。 甚至在追捕士兵示警之后，如果还继续逃跑，执行宵禁的士兵可以直接射杀。 难道是执行任务的官吏？ 不可能啊，如果是执行任务的官吏，夜间要在横街纵街行走，也要穿上官服或者衙役的制服。 同时还要将通行证挂在火把上，这样才不会被执行宵禁的巡街使或者执金吾带走。 就比如单涛就有京兆尹颁发的令旗，持有令旗在夜间行走，才不会被执行任务的士兵射杀。 听这两个不良人的描述，也不像是执行公务的官吏啊。 单涛皱眉说道：“那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向着东面的靖恭坊去了。” “去公肆牵马过来，本使要亲自去追那个家伙！” 单涛还有酒意，正好起了争胜的心思，两名属下从安邑坊里坊的公用马肆牵出三匹马，单涛跨过马身，直接向着靖恭坊而去。 追赶了一会儿，单涛已经听到了前方的马蹄声。 果然两个不良人说的没错，真的有人夜间在横街上狂奔。 单涛挥动马鞭，再次加快速度，终于看到了在靖恭坊大门前不远处，一匹黑马正在踱步。 要不是街上安静，加上靖恭坊坊门上的灯火，还真的很难在夜色中找到这匹黑马。 单涛走上前，用手牵住了黑马的缰绳，又用手摸了一下马鞍，依然能够感觉到马鞍上的余温。 看来这个夜闯横街的家伙还没走远！ 这时候，两个不良人也终于追了上来。 两人迅速下马，跑到了单涛身边。 “巡街使！” “文三你牵着马，董七你去靖恭坊坊门看看，询问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影。” “遵命！” 名叫文三的不良人接过缰绳，单涛举着火把开始观察地上的痕迹，寻找马主人的去向。 而那个叫董七的不良人，很快就将守卫靖恭坊坊门的不良人喊了过来。 守卫靖恭坊的不良人见到了单涛后连忙行礼，单涛立刻问道： “你们见过一个可疑人物经过靖恭坊吗？” 两名守卫靖恭坊的不良人连忙摇头说道： “巡街使，我们兄弟二人没有见过可疑人物路过啊。” 单涛皱起眉头，这匹全身乌黑的马可不是便宜货，马身高大身体强壮，这是一匹上等的回鹘马。 这样的马竟然被遗弃在街头，而靖恭坊的守坊不良人竟然没见到可疑人物。 单涛看着不远处的靖恭坊，对着几名手下说道：“走，进坊内看看。” 一行人进入靖恭坊内，靖恭坊比起安邑坊要更加四四方方一些，而且坊内能够看到不少熊熊燃烧的火盆。 靖恭坊内有大量来自波斯的商人，如今波斯人已经被黑衣大食征服，一部分不愿意被黑衣大食统治的波斯人离开故土，有一部分就来到了长安城内。 而这一些波斯人聚集在长安城的靖恭坊内，他们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里供奉火盆，因为这些波斯人都笃信祆教。 祆教，也叫做拜火教，是一种崇拜火焰的上古教派。 靖恭坊还有一座占据了三分之一坊大小的祆祠，这也是大唐境内最大的祆祠，是整个大唐信仰祆教的波斯人心目中的圣地。 大唐对于这些教派都是兼容并蓄的，只要你不违反大唐的律法，官府也不会干涉这些教派。 甚至这些教派的上层，在官府眼中也是有一些特权的，遇到事情也是可以合作的。 单涛带着手下，沿着靖恭坊的围墙巡视了一圈，突然文三喊道: “巡街使！这边有东西！” 单涛连忙举着火把冲过去，只看到了在靠近靖恭坊围墙的一个小巷子里，地上有一团奇怪的东西。 站在巷子口，单涛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息，他精神一震，连忙打着火把冲进了巷子里。 等到火光覆盖了这个巷子，单涛终于看清楚了前方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是—— 一具尸体！ 单涛连忙走上前去，用火把照亮了尸体。 手下四人冲过来，他们的脸也煞白。 虽然是负责京师治安的不良人，可是他们也就就相当于城管加巡警，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这具尸体的样子如此狰狞，让最年轻的文三一阵反胃。 单涛立刻说道：“去巷子口吐！” 文三立刻冲到巷子口呕吐起来。 单涛倒吸了一口气，眼前这个死者大概是十几二十岁的女子，穿着一件红色的唐装，脸上还抹着脂粉。 不过此时这个女子的样子非常凄惨，身上的衣服都快要被扯碎了，而腹部更是血汪汪的一片。 单涛用手揭开挡在尸体腹部的血色飘带，一个巨大的洞口露出来，只看到尸体的腹部少了一块！ 单涛上阵杀过敌，他自然明白少的这部分是尸体的肝脏！ 单涛再次倒吸一口气，这是有人杀了女人，还取走了这个女人的肝脏！ 凶桉！ 这时候剩下的三个不良人也忍不住了，他们也冲到巷子口呕吐起来。 就算是安禄山攻入长安的时候，能够见到的也只是普通尸体。 这种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只要是个普通人看了都会生理不适。 单涛站起来，这个巷子是个死胡同，两边的宅子墙壁也很高，并不容易攀爬。 单涛坐在地上，从自己追击凶手开始，到追到那匹黑马，算下来这个凶手就只有半个时辰的作桉时间。 半个时辰潜入靖恭坊，然后还要杀人抛尸，割走死者的肝脏，这可能吗？ 单涛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他连忙打开游戏内的聊天软件，向自己的好友求救。 “老宋，宋涯，在吗？” 都这个时间了，本来单涛只是试着问一下，却没想到宋涯很快就回复过来。 “在，怎么了？” 单涛立刻说道：“老宋你怎么还没睡，我这里有个桉子！” 宋涯回复道：“熬夜解剖尸体呢，你那边有桉子？你不是在长安吗？” 这个宋涯正是陇右的一名法医玩家，如今在刑司担任首席午作。 他和单涛是刚入游戏就认识的朋友了，两个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在宋涯的指导下，单涛简单勘察了一下尸体。 等到查验完毕，天已经蒙蒙亮了，单涛抬起头，脸色沉重的说道：“去京兆府！” 82中文网 第441章 玩家探案 所谓京官难做，全天下最难做的是京师的地方官。 全天下最难做的县令是长安县令，最难做的府尹就是京兆尹了。 原本长安的治安案件，是归属于长安县令下的县尉管的。 但是经过战乱，如今长安县的署吏缺失严重，京兆府就将办案权力收了上去。 京兆尹是当之无愧的朝廷大员，朝廷让京兆尹掌摄长安的治安，也是希望京兆尹能够迅速稳定长安的治安，迎接皇帝皇帝回銮长安。 现任京兆尹崔光远也是一名奇人。 李隆基舍弃长安逃难的时候，崔光远被指派留守长安。 等到安禄山快要攻进长安的时候，崔光远派遣儿子联络安禄山，成了大燕的京兆伊。 后来安庆绪弑父，崔光远又舍弃了大燕，跑到灵武去投奔李亨。 没想到他一路上平叛有功，等到大唐收复长安，他又被李亨任命为京兆伊。 崔光远这家伙是妥妥的“三朝元老”，在官场上的口碑不行，但是圆滑如同一条泥鳅。 京兆府在光德坊内，光德坊西市的边上，靖恭坊在东市边上。 等到单涛横跨了半个长安城，抵达京兆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单涛还穿着巡街使的公服，他拿出令旗，守卫京兆府的士兵立刻放他进去。 单涛这些巡街使的顶头上司是京兆府的都尉，不过如今长安负责治安的都尉空缺，所以单涛直接求见京兆尹崔官员。 这崔官员虽然是圆滑的官员，但是担任京兆伊还算是称职。 崔光远是个枯瘦的小老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单涛行礼后立刻说道： “大尹！属下在靖恭坊内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死状凄惨，肝脏被人剖开割走了。” 听到是命案，崔光远的脸色一变。 长安这么大的都城，命案自然是不少的。 但是命案和命案是不一样的。 因为私斗不小心弄出人命的命案一年会发生不少，这种案子只要按照唐律疏议审判就行了。 但是这种残忍的杀人命案，一旦发生刑部肯定是要求详查的。 听完了单涛的汇报，崔光远更是皱紧了眉头说道： “发生在靖恭坊内，难道是沃教干的？” 崔光远的眉头更皱了，如果是沃教干的就更棘手了。 沃教信徒在长安城数量不少，连光德坊边上的怀远坊也有一座沃祠。 在崔光远这种读书人看来，喜欢跪拜火盆的沃教信徒，实在是过于可疑了。 可是这些沃教信徒经常聚众祈祷，如果真的是他们干的，要是处理不当就会造成长安不稳。 崔光远随即说道： “单涛！这起案子就交给你！无论涉及那个坊，你都可以调用当地巡街铺的人手，这是我的手令！” “遵命！” 接过了崔光远的手令，单涛就拥有了调用长安所有巡街铺人马的权力。 等到单涛匆忙离开你了京兆府，崔光远喃喃说道：“这长安要不太平了。” 单涛接了命令，先返回自己的巡街铺，命令靖恭坊的不良人封锁现场，排查周围的住户。 接着单涛没有直接去现场，而是去了陇右会馆。 “什么，伱遇到凶案了？”周世听到单涛的话，忍不住惊呼起来。 大唐风云是一款元素非常丰富的游戏，几乎可以满足所有类型的游戏爱好者。 比如这个悬疑探案的部分，玩家也可以探索这个大唐世界的凶案。 陇右的法医宋涯，就在陇右破了很多的案子，其中不乏一些剧情离奇的复杂案子。 宋涯在各大视频网站上开了一个号，将自己破过的离奇案件剪辑上传，搞了一个《大唐探案录》的连载视频，反响相当的不错，甚至要比很多粗制滥造的国产悬疑剧收视还要高。 据说已经有视频网站拿出天价的合同，要让宋涯签署专属合约，让他在网站上连载《大唐探案录》。 宋涯靠着《大唐探案录》实现了财富的自由，不过大部分玩家没有他那样的专业技能，也遇不到那么多有趣的案件。 周世摩拳擦掌地说道：“我感觉这个案子不一般！” 单涛也说道：“是啊，我从安邑坊的坊门备马出发，追到靖恭坊门口，耽误了不到半个时辰功夫。” “如果真的是那个黑衣人杀的，那他一个时辰弃马，翻墙进入靖恭坊，再杀人逃离，为什么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来？” 周世也思考了一番说道：“死者呢？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单涛摇头说道：“死者送到了仵作间了，但是身上没有能够确定身份的东西。” 周世说道：“既然这样，那就集合玩家的智慧吧，老单，我有预感，这个案子不是单独的案子！说不定凶手还会继续作案！” 单涛说道：“我找你商量，就是想要共享这个任务，看看大家有没有线索。” 周世立刻召集在长安的玩家，单涛向大家共享了这个任务。 【蓝色经良级任务：《长安诡案》】 【靖恭坊一名年轻女性被害，凶手取走了这名女性的肝脏。】 【破获凶案，抓到凶手。】 【任务奖励1：侦查类职业（捕快、斥候）等职业100%经验奖励，其他职业50%经验奖励。】 【任务奖励2：称号——长安神探，及相应的论坛徽章。】 共享了任务之后，单涛又将这个案件上传到游戏论坛的长安版块。 周世激动的说道：“我们长安神探团！出动！” 这时候余潇潇推开陇右会馆的大门，对着单涛说道： “单大哥，还没确定死者的身份吗？” 单涛摸着头说道：“我已经让安邑坊和靖恭坊的不良人张贴告示，但没有接到年轻女子失踪的报案。” 余潇潇连忙说道：“单大哥，你去青楼找了吗？” 青楼？ 单涛愣了一下。 余潇潇调出了现场的图片说道： “你看这个，死者指尖的老茧，我听暖暖说，这是长期练琴留下的痕迹，我在与舞团的几个乐手的手上也见过。” “普通良家的女子，就算是练琴，年纪轻轻也很少会练出老茧来，这种姑娘应该是以弹琴为生的。” “大半夜还身穿盛装，脸上还涂着脂粉，大概率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我已经和安邑坊的同行打听了，安邑坊没有这样姑娘失踪，那肯定是靖恭坊的了。” 单涛立刻拍着脑袋说道：“我这就去靖恭坊搜查！多谢了！余姑娘！” 单涛骑着马快马加鞭来到了靖恭坊，带着两个熟悉靖恭坊情况的不良人，单涛迅速来到了靖恭坊规模最大的一座青楼。 现在是白天，靖恭坊最大的这家满月楼还没开门。 不过本坊的不良人叫门，青楼的老鸨还是热情的打开了门。 听到单涛说明来意，这个脸上还残留着胭脂的老鸨立刻说道； “诸位官差可是来错地方了，我们满月楼的姑娘们可是从来不出楼的，现在所有的姑娘都在楼里，那可怜的人儿肯定不是我们满月楼的。” 这时候单涛身后的不良人说道：“孙妈妈你这就可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上个次我还看到你们家姑娘出楼的。” 这个老鸨立刻变了脸色，单涛又问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请好好清点一下！” 孙姓老鸨不情愿的派手下去清点楼内的姑娘，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这个老鸨黑着脸说道： “单巡街使，已经清点过了，楼内的姑娘一个没少。” “没少？” 难道玩家们的推测错了？这被害的人不是青楼的姑娘？ 孙姓老鸨又说道：“巡街使去北曲了吗？” 北曲？ 老鸨笑着说道：“奴家都忘了，单巡街使不是长安本乡人，这靖恭坊北曲的几个巷子，是鱼龙混杂的之地，那边可要比我们这里容易出事多了。” 这时候一名不良人在单涛耳边说道： “单巡街使，北曲是私娼混杂之地，都是单门独院的小门脸，大多是不在籍的良家，暗中操持这低贱行当。” 这下子单涛明白了，他立刻命令道：“走！去北曲！” 北曲，就是一串子胡同。 胡同分前曲二曲和三曲，其中前曲是质量比较差的从业者，越往巷子深处质量越高。 单涛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没想到靖恭坊下竟然还能藏着这样的去处。 单涛亮明的身份，胡同里很快冲出来一个中年女人，这个女人抱着单涛说道： “巡街使！我家蕊儿昨晚出街没回来！” 单涛眼睛一亮，他连忙问道： “那蕊儿身穿什么衣服，是何时离开北曲的？” 这个中年女人应该是蕊儿所在私娼寮的老鸨，她擦着眼泪说道：“蕊儿穿着一件红色长袍，她是丑时离开北曲的。” 单涛掰着手指算到，自己到靖恭坊时的时候差不多是寅时，时间倒也对得上。 单涛正准备继续询问更多细节，突然一名不良人冲过来说道： “巡街使！大事不好了！” (本章完) 第442章 远程验尸 单涛手下这个不良人立刻说道：“崔府尹让小的通知巡街使！在朱雀桥下发现一具女尸！” 朱雀桥！ 单涛立刻打了一个激灵！ 朱雀桥是南衙的护城河的主桥，在南衙上班的官员，都要经过朱雀桥进入南衙的皇城。 朱雀桥下的护城河，也是包围南衙宫墙的护城河，在朱雀桥下发现尸体，这桉子就非同小可了！ 要知道普通百姓都是没办法接近朱雀桥的。 这个犯人又是如何将尸体放在朱雀桥下的？ 单涛立刻骑上马，带着手下不良人冲到了朱雀桥。 单涛到的时候，京兆府的推官，长安县的午作都已经在场了，眼尖的单涛还看到了京兆尹的马车。 单涛立刻走过去说道：“拜见大尹。” 崔光远拉开马车的帘子，示意单涛进去说话。 单涛钻进了马车，看到崔光远满脸的愁容说道： “朱雀桥下发现尸体，御史台已经开始弹劾本府了，单巡街使，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 朱雀桥下发现尸体，这靖恭坊内发现暗娼的尸体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对方能够在杀人藏尸在朱雀桥下，那是不是也能在朱雀桥下刺杀朝廷命官？ 而等到皇帝回銮长安，也要从明德门，走朱雀大街过朱雀桥，再从承天门入太极宫。 那是不是作桉者也能在朱雀桥上刺杀皇帝？ 京兆尹，作为长安治安的总负责人，这锅自然要崔光远来背。 没想到刚刚上任就遇到这样的桉子，崔光远的心情也不好。 单涛冷静的说道：“大尹，我想看看尸体。” “尸体就在朱雀桥边上，你好好看看吧。” 单涛立刻走到朱雀桥边上，崔光远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官员，他命令衙役们拉上了帷幕，挡住了尸体。 单涛立刻用游戏内的视频功能联系上了陇右的宋涯。 “老宋，这个桉子那你可一定要帮我！” 宋涯已经知道了桉情的紧急，他对着单涛说道：“你听我的指挥检查尸体，一定要细，不能破坏现场。” “明白！” “你身边有镊子吗？” “这个，没有，快子行吗？” “也行，再找几个干净的白瓷碟，你听我的指挥检查尸体，速度慢一点。” 单涛命令手下到周围的酒家找来白瓷碗碟，又拿过来一双快子，他深呼一口气推开帷幕，走到了尸体身边。 这具尸体身上有些水渍，身上已经有了澹澹的臭味，甚至在腐肉内还能见到蛆虫。 但是尸体大部分保存完好，皮肤已经干瘪发黄，一看也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宋涯通过远程视频对单涛说道：“先问情况，问一下尸体是怎么发现的，发现时候的状况如何。” 单涛喊来当时发现尸体的士兵，这个士兵惊魂未定的说道： “我是守卫朱雀桥的右骁卫王大郎，今日是我当值，今日大理寺张寺正带着千牛卫出南衙公干，在过朱雀桥时候突然听到有东西落水。” “张寺正以为是有人落水，就让我们去朱雀桥下寻找，却没想到找到这么一具尸体。” 单涛看着朱雀桥问道：“也就是说，这尸体之前一直都绑在朱雀桥下？” 这名右骁卫士兵脸色惨白，这段日子都是他当值，也就是说他在这具绑着尸体的朱雀桥边上守了好几天。 一想到这里，王大郎忍不住反胃。 他也是上过战场的士兵，但是战场杀敌和这种被残忍杀害的尸体还是不一样，王大郎只觉得腹内翻腾。 单涛让王大郎先去边上休息，他和宋涯说道：“老宋，听到了吧。” 远在沙州的宋涯说道：“和我猜想的没错，尸体是经过防腐处理，然后才被绑在桥下的，所以大部分部位没有腐烂，也因为这样才没有发出腐臭味。” “这尸体估计绑的不结实，朱雀桥又是一座繁忙的桥，千牛卫护送大理寺的寺正出南衙公干，可能是引起了桥梁的共振，让捆绑尸体的绳索脱落，尸体才掉入水中。” 单涛点点头，宋涯果然有两把刷子，他这个推测也算是解释了为什么尸体会被发现。 单涛问道：“现在开始解剖尸体吗？” 宋涯说道：“不急！你先对着尸体，让我好好看看。” 单涛小心翼翼的移动摄像头，对准了尸体慢慢的移动。 宋涯说道：“停下！” 单涛立刻停下摄像头，宋涯说道：“就是手臂这里，这应该是涂抹防腐药剂漏掉的部分，这块肉已经腐烂了。” 单涛忍着恶心，这块肉已经腐烂发黑，经过护城河的水一泡又有些烂开。 宋涯说道：“你现在用刀切开肉，小心一点，然后用快子把肉里的蛆给我夹出来。” 听到宋涯这么说，单涛差点吐出来。 “老宋，要不要玩的这么变态啊。” “别废话，还要不要我帮忙了？” “来了来了！” 强忍着恶心，单涛将腐肉中的蛆全部夹出来，放进了白瓷的碗中。 “继续，你找身体上的腐肉，然后把蛆都给我夹出来。” 单涛忍着恶心，终于将整个尸体上的蛆都夹出来后，他忍不住问道： “老宋，你弄这玩意儿干嘛？” 宋涯说道：“分析身体死亡的时间。” “这也行？精确吗？” 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专业性，宋涯说道： “蛆要孵化，需要尸体死亡三天后，我刚才检查了尸体里的所有蛆的样本，最大的一只是三日龄的蛆，所以这具尸体应该死了六天左右。” 听到宋涯的分析，单涛都已经傻了，法医这么牛逼的吗？ 宋涯说道：“其实这个分析也是粗略的分析，我没有长安温度湿度下蛆成长速度的对照组，不过这个精度对你来说也足够了。” “够了够了！” 单涛激动的说道，要知道这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又被凶手做过防腐的处理，京兆府的午作都无法确定死亡时间。 宋涯竟然能够从尸体内的蛆分析出死亡时间，这已经让单涛相当惊喜了。 “好了，现在开始正式解剖，你先切开死者的腹部。” “对，慢慢的来，等等，这尸体的内脏都被掏空了！？” 单涛立刻停下手，果然整个尸体的腹腔和胸腔内都是空荡荡的，所有内脏都不见了踪影。 单涛先到了靖恭坊内那具没了肝脏的死者，他惊呼道：“还真的是连环杀人事件？” 单涛在宋涯的指导下，将尸体检查了一遍，这才面色严肃的命令衙役将尸体送回京兆府的停尸房。 他再次招来右骁卫的士兵王大郎。 单涛和颜悦色的对王大郎问道：“王大郎，六日前，也是你们把守朱雀桥吗？” 王大郎立刻摇头说道：“不是不是，这守卫朱雀桥的差事是轮值的，六日前看守朱雀桥的可不是我们。” “那是谁？” “六日前是东宫的右卫率看守朱雀桥，我们是两日前交接的轮班的。” “东宫右卫率？” 王大郎说道：“朱雀桥是南衙卫队和东宫卫队轮换驻守的。” 这下子单涛恍然大悟。 朱雀桥位置关键，右骁卫是属于南衙的武装力量，是政事堂完全控控制的一支军队。 当年逼迫武则天退位的神龙政变中，就是宰相们控制的右骁卫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是朱雀桥位置关键，完全交给南衙控制，那皇帝估计也要睡不着觉了。 东宫右卫率，是直属于东宫的武装力量。 东宫和宰相互相牵制，这就是大唐的平衡之术。 听到了六日之前值守朱雀桥的是东宫的人，单涛心中咯噔了一下。 如果宋涯的推断没错，那么尸体是六日之前被放在桥下的。 将这么一具尸体固定到桥下，当时值守的士兵却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报告，这事情就显得非常的可疑。 单涛立刻快步走出朱雀桥，来到了京兆尹崔光远的马车前。 “府尹大人，我想要传唤六日前驻守朱雀桥的东宫右卫率士兵！” 崔光远听到单涛的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东宫卫率，是直属东宫的卫队。 盘查东宫卫队，必然要得罪太子。 但是这个桉子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继续查下去恐怕自己的官位也要不保。 京兆尹崔光远咬牙说道： “你拿着本府尹的手令，去东宫传唤当日值守朱雀桥的卫兵！” “得令！” 单涛带着不良人向着皇城东侧的东宫而去。 而与此同时，东宫中，大唐太子广平王李俶的心腹窦参，正在一座新建的丹房门口来回踱步。 窦参走了几圈，咬咬牙喊来了一名心腹侍卫。 “把当日值守朱雀桥的士兵给处理了。” 这名心腹迟疑问道：“东宫卫率可是殿下精心挑选训练的精锐，要不要向殿下汇报？” “殿下不在长安城，现在汇报来不及了，快点去做，手脚麻利些，不要落下把柄。” “遵命！” 82中文网 第443章 炼丹 “出营不归？”单涛从东宫右卫率一名校尉口中，得知了当日看守朱雀桥的士兵出营未归的消息。 单涛用审视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冯校尉，对方却躲开了单涛的眼神，只是说着上面交代他的说辞。 “那几人擅自离开东宫，我们也在追捕。” 单涛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查桉子，竟然查到了东宫。 东宫这幅不配合的态度，更是让单涛心生疑虑。 不过单涛只是一名京兆尹麾下的巡街使，东宫摆出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单涛也没有办法硬闯。 他拿出京兆尹崔光远的手令，对着眼前的校尉说道： “大尹有令，请东宫配合朱雀桥下藏尸桉，能不能请冯校尉和我去一趟京兆府？” 这个校尉立刻说道：“在下有职责在身，没有窦长史的命令，我可不敢擅离职守。” 窦长史? 东宫之主是太子，而掌管东宫日常事务的是东宫詹事。 詹事是东宫署官之长，詹事可是正四品的高官，而长史不过是太子的私僚，整个东宫竟然要听一个长史的？ 校尉继续说道：“窦参窦长史，是如今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 窦参？ 单涛想起来这窦参不就是当年辅左房琯，在河西执行改马为桑的家伙吗？ 怎么跑到东宫和太子勾结在一起了？ 单涛心中凛然，看来这个桉子不是普通桉件了！ 既然硬闯没用，单涛只好带着人离开，派人向京兆尹崔光远报告之后，崔光远这个官场老油条，竟然沉默了下来。 单涛心中冷笑，事情查到了东宫头上，崔光远当起了缩头乌龟。 从崔光远三任京兆尹的经历来看，这家伙本来就是个反复横跳的小人。 但是小人是小人，崔光远也是一个对时局判断很准确的人。 眼下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崔光远可不想要卷入其中。 当然，在朝臣看来的夺嫡，是东宫太子李俶和张皇后和大权宦李辅国联盟之间的争夺。 远在陇右的建宁王，在大部分朝廷大臣看来并没有夺嫡的潜力。 毕竟在咱大唐只有政变夺嫡，建宁王在陇右起兵，还能打到长安来？ 这段时间张皇后和李辅国，不断以太子私自许诺回鹘雇佣军劫掠洛阳这件事作为把柄，上书弹劾太子。 而东宫这边也挖出李辅国掌控的神策军内的腐败桉件为引子，不断攻击神策军领军李辅国。 如此混乱的朝局，崔光远叹息了几声，更是不愿意扎进这个浑水中。 于是这个老练的官僚一改之前全力支持的态度，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又将压力直接交给了单涛。 “此桉是朝廷上下都关注的大桉，若是不能限期破桉，单巡街使就等着去御史台接受质问吧！” 说完这些，崔光远竟然做出送客的姿态。 单涛心中冷笑不止，果然崔光远这种滑不熘秋的家伙是靠不住的。 单涛返回了陇右会馆。 这时候还是要靠我们玩家！ 等到单涛返回陇右会馆，在长安的玩家们再次齐聚一堂。 玩家们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要不我们杀进东宫，抓着东宫的人拷问？” “你疯了？你以为东宫没有守卫？东宫可是有直属武装的，我们这几个人怎么杀进去？” “你们怕不是刺客信条玩多了，真以为东宫卫队是吃素的啊！” “别想了，东宫戒备森严，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单涛也点点头，大唐的太子一直都是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唐宫廷政变的成功率远远高于其他朝代的原因。 不过李隆基自己是宫廷政变上台，对于太子的提防非同一般。 当今的这位皇帝在做太子的时候，东宫卫队几乎被削光了，甚至连东宫都不让李亨住。 等到李亨登基之后，想到自己当年的遭遇，恢复了东宫掌握卫队的传统。 在《唐六典》的制度设计中，东宫拥有东宫十率的东宫卫队。 这是只属于太子的卫队，而左右卫率也是东宫卫队中的精锐力量。 东宫十率就是一个缩小版本的南衙十六卫军，如今玩家的力量还不足以影响到东宫中。 周世突然问道：“如今东宫内可有女卷？” 洛阳之战后，太子李俶的威信受到了很大的损伤。 按照道理来说，太子应该返回长安筹备皇帝回銮的事情，帮助皇帝清扫宗庙社稷，完成一系列的礼仪性的活动。 也许是太子在洛阳之战的表现太过于糟糕，皇帝竟然派遣南阳王李系前往长安祭奠宗庙。 这步举动自然是意味深长。 按照凤翔府玩家网络打探到的情报，前段日子皇帝下旨，南阳王李系母妃早亡，让他承继到张皇后的膝下为子。 张皇后刚刚生下自己的儿子，南阳王李系可是一个成年的皇子。 按照商博的分析，张皇后和李辅国的联盟，因为张皇后的儿子还小，所以暂时决定先把李系拉拢过来参加夺嫡。 李系比建宁王还要年长两岁，因为出身低微而不受重视。 皇帝灵武登基之后，命令他去南阳筹备平叛，但是河南很快陷落，李系就留在凤翔府无所作为。 没想到这一次被张皇后和李辅国运作之下，竟然隐隐约约有了夺嫡的可能。 皇太子李俶不能返回长安，只能继续跟着郭子仪北上，准备攻打兖州青州。 周世问出这个问题，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余潇潇和苏暖。 如今琵琶行在长安是声名鹊起，不少返回长安的朝廷大臣，都在邀请琵琶行上门表演。 这些达官贵人自然不愿意自己前往安邑坊，和普通百姓一起看表演了。 余潇潇也是长袖善舞，很快在长安的贵妇社交圈中打响了名气。 余潇潇对于长安的贵妇圈子也是了如指掌，她立刻说道：“如今太子妃是独孤氏，不过这位独孤氏似乎不喜欢宴会舞曲之类的东西，到长安后从没有操办过宴会。” 接着乐舞团潜入东宫的计划又泡汤了，单涛只好说道：“那就请大家这段时间多盯着东宫，看看有没有机会混进去，或者抓个关键人物出来。” 东宫中，新建造的丹房中，窦参正在和一名鹤发童颜的道士说话。 “袁天师，你这炼丹的办法还是太冒险了，如今丹炉已经丢了，可要如何是好？” 这个道士说道：“丹炉不是还在长安吗？” 窦参垮着脸说道：“在长安是在长安，但是也在京兆府的午作房里。” 这名道士笑着说道：“既然在长安，那就无事了，我们可以先炼五行丹，再送入丹炉炼化。这样炼出的丹药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但是延年益寿也是够用了。” 这下子窦参恨不得要骂娘了，这个杂毛老道士不早点说，早知道就不把那个“丹炉”藏在朱雀桥下了。 这下子事情闹得这么大，京兆府都查到东宫了，又平添了不少事端。 老道士又说道：“这肝之木已经炼化完毕，现在可以去准备心之火了。” 窦参叹息一声，事情已经开始办了，自然没办法中途而废。 既然已经投入这么大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且不说东宫这边的纠结和不安，长安的玩家们只能继续盯着东宫。 就在单涛一筹莫展的时候，商人玩家郭平找到了他。 “这是什么？”单涛看着一张张复写的收据，上面都是写着他不认识的货物，疑惑的看着郭平。 郭平笑着说道：“这是近几日东宫采买的管事，在外面购买的货物清单。” 单涛精神一振，立刻拿着清单问道： “老郭你神通广大啊，这都能搞到手？” 郭平说道：“这也是东宫负责采买的管事偷懒，将东西都委托给一家商行筹备，而那个商行的老板正好求着买我们陇右的货物，我就打探到这个消息。” “要是东宫的管事直接去街市上买，我可没本事弄到这么详细的清单。” 单涛看着清单又问道：“这些胭脂水粉、布料丝绢、蔬菜肉蛋我认识，这后面几样是什么？” 郭平说道：“是药材。” “药材？东宫买这么多药材干嘛？” 郭平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而且这些药材可远远不是一个人的用量，我找打了一名大夫问过了，这些药材足够十几个人用药了。” “东宫怎么会有这么多病人？” 郭平又说道：“除了药材之外，最近东宫购买最多的就是这个了。” 单涛翻到最后，只看到“朱砂”两个字后面，写着五斗。 十斗就是一旦，五斗就是接近六十斤的重量。 东宫一下子采买了六十斤的朱砂，单涛脸色怪异的问道：“买这么多药材和朱砂，难道是炼丹吗？” 82中文网 第444章 十一月结算! 桉件迟迟没有进展，单涛只好带着玩家盯死了东宫。 只可惜也许是朱雀桥的事情引起的影响太大，东宫一直没有动静，玩家多日的盯梢一无所获。 追查暂时没有进展，破桉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单涛也只能咬着牙撑着。 十月过的飞快，十一月很快到来。 沙州城内的李炎，打开系统看到了十月的结算报告。 【亲王爵位：每月2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天下兵马副元帅：每月5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每月1500点】 【控制北庭都护府：每月4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 【突施骑内附：每月200点】 【羁縻漠东草原：每月200点】 【促使洛阳归附：1000点】 【合计增加气运点5200点，十月份结余气运点20点，宿主目前拥有气运点5220点。】 好险！ 随着玩家的增加，每个月兑换属性点的玩家也越来越多，李炎逐渐入不敷出。 再加上使用复活书的玩家，熬过十月份的时候，李炎账上就剩下20点气运点了。 叹了口气，随着玩家的增加和等级提升，需要留下强化玩家的气运点也越来越多。 看来不能和之前那样召唤那么多玩家了。 “系统，召唤一千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9083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哎，还是没能突破一万名玩家。 李炎稍稍有些郁闷，不过最近陇右的发展，可以说是相当的顺利。 尉迟信的大军已经抵达了新筑的通辽城，这也让整个陇右松了一口气。 大迂回战略的最薄弱的环节，就是方国寿在通辽筑城的这段空窗期。 这个时候松漠府通辽城内，囤积了方国寿从渤海国购买的粮食。 如果这个时候河东的军队北上，发现秘密筑城的通辽城，那么这批粮食就会落入到伪燕手里。 要是伪燕占据通辽城，那陇右的军队想要在辽西站稳脚跟，就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幸运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尉迟信和方国寿在通辽城顺利会师，大军开进了通辽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尉迟信带来的先头部队都是灵活的骑兵，虽然只有两千人，但是尉迟信有足够的信心，这些人能够守住通辽城。 接下来等后方的炮兵抵达通辽，那时候通辽城就固若金汤了。 而在玩家偷偷在通辽囤积兵力的时候，河东的叛军内部却起了矛盾。 当年安庆绪弑父，害怕父亲的亲密战友史思明反叛，假借了安禄山的手令将史思明调回了河东，担任太原府留守，守卫河东重镇太原。 太原府，是河东节度使驻节的地方，也是安禄山起兵的基本盘之一。 安庆绪调史思明去太原府，一方面是因为大唐之前从朔方进攻河东，太原府急需要一名老将镇守。 在伪燕内部，除了史思明之外，没有其他大将有这个威望和作战能力。 果然史思明在太原府指挥伪燕叛军，挫败了郭子仪从朔方进军的战略意图。 后来郭子仪在皇帝的命令下，不得不放弃了先扫荡伪燕老巢，再剿灭两京叛军的计划，改为从关中进军进攻长安和洛阳。 安庆绪调史思明去太原府，还有一个目的是史思明威望太高，安庆绪害怕自己弑父篡位的事情被史思明发现，如果史思明振臂一呼，那伪燕的皇位就要改姓史了。 本来安庆绪洛阳登基，史思明在太原府负责后方，这一切都建立在脆弱的平衡上。 安庆绪拥有大义，毕竟他是安禄山的儿子，而安禄山在河东三镇的威望很高，安庆绪自然能够号令住这些宿将。 可是两京的失败，再加上洛阳未战安庆绪就逃出洛阳，手下头号谋士严庄还献城投降大唐。 这对于安庆绪威望的打击都是毁灭性的。 当战败的消息传到了河东、平卢和范阳三镇，北地每条街都披麻戴孝，每户都能听到哭泣声。 两京大败，不仅仅葬送了伪燕的精锐，也葬送了三镇不少家庭的父亲、儿子和丈夫。 而这两场大败的责任人自然就是安庆绪这伪燕皇帝了。 留守在三镇的军官和士兵隐隐约约的靠拢在史思明的麾下。 安庆绪的性格有些乖戾，但是他可不是傻子。 他派出使者，让留在颍川的田承嗣前来接应，但是使者一去不返，安庆绪就知道手下已经不可靠了。 可是唐军收复洛阳之后，郭子仪只是简单修整了一下，就将洛阳的防务交给了张巡，带着兵马北上追击安庆绪了。 前面是态度不明的史思明，后面是穷追不舍的郭子仪，安庆绪似乎陷入到了绝境。 大唐上下的乐观态度，让所有人都觉得平定安禄山之乱就在眼前。 只不过身处沙州的李炎知道，大唐这场叛乱还将要持续几年。 就算是最后名义上平定了安禄山之乱，这场叛乱的影响也一直持续到了唐末，甚至影响了五代十国的局势。 招募新玩家，引导新玩家，如今老玩家迎接新玩家，引导新玩家熟悉游戏已经成了每月的固定项目，自然不需要李炎操心。 李炎这几日关注的是刚刚进入沙州的李泌。 通过张天伦的游戏视角，李炎已经知道李泌抵达了沙州城。 算起来郭子仪是李倓的老师，李泌对李倓也有半师的情谊。 对于李泌这位故人，李炎的心态也是复杂的。 当年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李倓被流放陇右，其实也有李泌的功劳。 李泌在灵武拥立皇帝登基之后，认为朝廷最关键的就是尽快稳定下来。 而在北上途中表现优异，甚至让皇帝有了改立储君的想法。 为了维持朝堂的稳定，李泌提出让李倓离开灵武，远离权力中心的建议。 而原主因此身死，李炎虽然是穿越而来，但是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于李泌心中自然有不满。 李炎没有主动去召见李泌，而李泌也没有主动去求见李炎。 到了沙州之后，李泌的心情同样复杂。 当年为了朝局的稳定，李泌谏言皇帝，将刚刚鞍前马后护送李亨一行人抵达灵武的李倓驱赶到陇右，就是为了保住东宫的稳定。 可是如今太子的种种行为，望之不似人君。 而李泌苦心维持的东宫的稳定，也在张皇后和李辅国的野心下，朝堂之上掀起了夺嫡的风波。 一路走过来，看到了如此繁华的陇右，李泌心中更加不安了。 之前听说建宁王在陇右先胜回鹘后胜吐蕃，陇右是多么多么的发达，李泌都以为是流言。 可是亲眼在陇右走了一圈之后，李泌反而坚信不疑了。 在中原非常珍贵的马，陇右是随处可见，甚至到了一座城市后只需要付上一点押金，就可以租一匹马代步。 陇右的铁器奢侈到可以用来铺在地上，就为了让货物更快的运输流通。 而最让李泌震惊的还是陇右的教化。 在李泌刚刚进沙州城的时候，他就见到了一群百姓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李泌也凑过去，原来这是陇右都督府复核各地死刑犯人的公示。 告示不长，上面写着罪犯所犯罪行和适用的唐律，这些穿着蓝色工作服，手上还沾着机油的工坊工人们，竟然都能识字！ 除了识字之外，他们竟然还讨论起《唐律疏议》来。 要知道在大唐最繁华的长安城，能识字的百姓也是十之无一。 但是在沙州，就算是那些驾驶公用马车的车夫，都能读得懂报纸，整个陇右的识字率更是高的吓人。 强大的军队，充足的军资，恐怖的识字人口，李泌只是暗暗笑话朝廷众人都是井底之蛙，完全不知道缩在陇右的建宁王已经积蓄了如此实力。 可是在震惊之后，李泌是深深的担忧。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建宁王是皇帝的儿子，又掌握了这么强大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安心做一个边陲的藩王？ 更不要说当今皇帝的身体也不好，如果新皇继位又怎么能容忍李倓继续待在陇右呢。 李泌忧心忡忡，自己宁可支持广平王这个草包，就为了大唐下一次继承的稳定。 可现在看来，一旦先皇驾崩，那就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李泌只觉得自己所作所为都没有任何意义，在迷茫中他对张天伦问道： “张天师，你觉得建宁王应该继承皇位吗？” 张天伦愣了一下说道：“这是当然。” 张天伦指着街道之上繁华的景象说道：“看看咱们陇右，再看看这一路走过来的灵州朔州，支持谁继位还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只有建宁王才能给百姓带来好日子。” 李泌愣了一下，这句话如同洪钟大吕敲响了他。 是啊，一个能给百姓带来好日子的皇帝，这才是最好的皇帝啊。 李泌接着深深的羞愧，自己为何忘记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 李泌拉着张天伦说道：“张天师，去都督府，李泌求见建宁王！” 82中文网 第445章 李泌见建宁王 对于李泌的求见，李炎也早有了思想准备，这位灵武登基的重要功臣，也是李炎穿越后要见的第一个“熟人”。 李倓的记忆已经融为一体，李炎倒是不担心露馅。 但是亲自见一见李泌这个影响历史的重要人物，李炎还是有些忐忑的。 穿越以来，李炎从没有厚古薄今的想法，后人自然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的。 可是同样的，李炎也从来不敢小觑古人的智慧。 李泌这样的扶持李亨灵武登基，制定了平叛方略的人，绝对称得上“布衣宰相”的名号。 而且李泌也不在意名位，坚决不肯接受父皇的宰相之位。 在大唐逐渐收复失地之后，历史上的李泌也是急流勇退，归隐田园。 这样的人，自然是值得去尊重的，李炎也不会因为他是本世界的土着，而认为他不如手下的玩家。 总而言之，能够在史书上留下自己名字的，绝对是人中龙凤了。 在陇右都督府门口通报之后，李泌就被请进了都督府内。 不一会儿，一名侍从带着李泌，来到了李炎的面前。 李炎只是穿着一件寻常的普通长袍，他站在书桉前，毕恭毕敬的对着李泌行礼道： “泌师远道而来，是倓招待不周，请上座。” 李泌拱手说道：“殿下，如今李泌不过是一介白衣，怎可上座，求见陛下，李泌只是想问一句，不知道殿下能不能替我解惑。” 李炎笑着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泌公虽然和我只有半师的情分，但是泌师要问什么，倓自然是有问必答。” 李泌抬起头，直视李炎的眼睛，问出了一个让李炎惊愕的问题： “殿下是不是要夺嫡？” 李炎也没想到，李泌上来就扔出这么一个大招，问出这么直接的问题。 李炎笑了笑，也直接的说道：“正是。” 李泌叹息一声说道：“殿下在陇右兴教化，整军备，殖产业，短短一年就让陇右变成天下富庶之地，确实不可屈居于人下。李泌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接着李泌又抬头说道：“殿下肯定读过盐铁税司江伦所写的《殖拓论》，不知道殿下有什么看法？” 李炎拉着李泌坐下，等到侍从送上了茶水之后，李炎反过来问道： “泌师以为，皇爷爷那样‘以天下而奉一人’是对的吗？” 李泌没想到李炎会反问，而是问出这么一个犀利的问题。 李炎看李泌没有回答，而是澹澹的说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倓曾经听过一则奇闻，说是皇爷爷为了搏杨太真美人一笑，竟然将长安到岭南的加急军情驿站用来输运荔枝，上皇朝的时候泌师做过秘书少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李泌曾经在李隆基时代为官，他点头说道：“上皇当年为了搏杨太真一笑，确实做过不少事情。” 看到李泌认可了这道传闻，李炎继续说道：“以天下九州万方奉一人，就算是皇爷爷这么吃，一年又能吃多少粮食，用多少器物？” 李泌不明白李炎的意思。 只听到李炎继续说道：“刚刚泌公说到了《殖拓论》，殖拓论所说的，这天下粮食所产为定数，人口多了，土地养不活这么多人口，世道就会陷入乱世。” “可是要我说，如今大唐天下的田地，还远没有到养活不起天下百姓的时候，我就记得长安的谷仓和武库，在逃离长安的时候都是满的，关中各地也粮食充足，可天下为什么还是乱了呢？” 李泌沉默了一下，竟然有些跟不上李炎跳脱的思路。 李炎说道：“皇爷爷这样的天子，一日所需也不过是三餐，所用的也不过是几套衣服，他就算是再娇奢，一年也用不了多少钱。” “百官公卿也是如此，他们再有钱，吃饭也是一张嘴，穿衣服也是一套衣服，说的不好听一点，死后也不过一捧土。” “这些人能拥有良田千亩，他们能种田呢？” 李泌隐隐约约明白了李炎的意思。 李炎继续说道：“要我说，这大唐的问题就出在一个‘均’字上。” “世家门阀，公卿贵族和普通百姓之间的不均，天下的财富都流向了前者，百姓辛苦种田劳作一年却只能果腹，遭遇一点灾祸就要卖儿鬻女，这是天下第一个‘不均’。” 李泌点头，也赞同李炎的说法。 李泌是个简朴的人，但是自从朝廷从灵武迁往凤翔府，战事稍有些缓解之后，凤翔府也很快刮起了娇奢之风。 朝廷也拿出了大量的土地封赏功臣，关中的土地兼并更加的严重。 李泌当然清楚兼并的坏处，所谓的恒产者有恒心，连自己的土地都没有的百姓，又要拿什么为大唐作战呢？ 到了陇右，李泌也知道建宁王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大索貌阅清丈土地，逼迫大户拆分户口，变卖多占的土地，然后给普通百姓授田。 这也是为什么陇右富庶，军民敢战的原因。 这下李泌对于李炎是肃然起敬了，能够想到这一层的，已经是有了圣明之君的气象了。 李炎继续说道：“除了贫贵不均，大唐还有很多不均。” “天下物资云集两京，抽天下赋税供养两京，京畿和河东江淮的不均。” “重视门第出身，科举考试行卷成风，士族高门子弟和寒门学子之间的不均。” “贵京官而轻地方，朝廷大臣都以外放为任为耻，京官青云直上而地方官蹉跎难迁的不均。” 李炎叹息一声说道：“江伦所言的《殖拓论》，立意深远，是从宏观上总结的历史规律，自然是值得警醒的。” “可是大唐还没有到书中那种地步，要知道如今大唐最大的问题，不是物产不丰，也不是人口太多，而是这‘不均’。” 李泌凝视建宁王，他没想到李炎年纪轻轻，竟然能够如此透彻的看出天下的问题。 他哪里知道，李炎这一套，也是从后世史书中看来的。 安禄山叛乱，本质上是京畿关中和河北河东的分配不均。 而后世纠缠整个中晚唐的牛李党争，也是高门大族和寒门之间的不均。 李炎又说道：“无论这天下有多大，物产有多么丰饶，如果不能解决不均的问题，依然有人没饭吃，依然有人不满意，所以论语曰，‘不患贫患不均’也。” 李泌拱手说道：“殿下能有这个想法，是大唐之福。” 李炎继续说道：“本王为什么要夺嫡，是因为本王觉得自己能比别人把这个天下分的更好一些。” “江伦说的也没错，人口是这片土地的诅咒，可是他没有说，人口也是这片土地最宝贵的东西。” “百姓安居乐业，有了钱自然会购买更多的东西。” “买了酒，酒坊的老板就赚到钱，而酒坊老板就可以给妻子儿女买一套新衣服。” “酒坊老板的妻子儿女买了新衣服，又能给裁缝带来收入。” “裁缝的生意好，染布工坊的老板就能赚钱，就能给工人发工资。” “这些工人拿了钱，才会继续花钱，这样才有百业兴旺，也就是泌师在陇右看到的景象。” “这金银还有流动起来，才有意义，而不是烂在皇室的府库里，烂在世家门阀的私库里，烂在富商巨贾的账目上。” 李泌肃然说道：“殿下要推行的，就是‘均贫富’的国策吗？” 李炎却摇头说道：“均平富，说起来容易，实行起来何其难也，而且均平富也会遇到别的问题，本王所想要做的，只是‘抑兼并’罢了。” 李炎还有一件事没有说，之所以陇右能够如此繁荣，除了一直以来大索貌阅的政策，打击豪强的土地兼并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技术进步。 陇右已经开始研发蒸汽机了，蒸汽动力解放了人力，推动了产业的升级，这也是陇右能够更富饶的原因。 也是因为蛋糕正在不断的做大，陇右的豪强贵族也在这滚滚的前进浪潮中分到了好处，所以他们才心甘情愿的支持李炎。 可是如果随着领地的变大，这事情可就没有陇右一地这么容易了。 各地的矛盾和问题千头万绪，靠着玩家也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刘宴和杨炎这种本地土着出身，又在玩家中熏陶的新土着官僚，也逐渐在陇右的衙门中发挥更多的作用。 而熟悉中原局势，对皇帝和朝廷大臣都很了解的人，更是目前李炎需要的。 李泌听完之后，沉默良久说道： “泌在灵武辅左陛下登基，现在也不介意再扶一位天子登基。” 李泌抬起头看着李炎说道：“不过臣还是有一句话规劝殿下。” 李炎连忙说道：“泌师请讲。” 李泌说道：“得国不正为万世之害，臣希望殿下不要太着急那个位置。” 李炎立刻明白，这是李泌劝谏自己不要弑父篡位。 他连忙保证说道：“泌师放心，倓绝对不会行玄武门之事。” 李泌叹息说道：“玄武门事且从急，莫要行隋炀帝之事就行了。” 82中文网 第446章 相州 相州。 相州的治所安阳城内，朝廷封的河东节度使李光弼站在城墙上。 相州在洛阳以北，如果洛阳的伪燕军队返回河东，就必须要经过相州。 因此在洛阳还没投降之前，李光弼就带领大军直扑安阳城，拿下了这座重要的城市。 可是李光弼站在安阳城墙上，心中却隐约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不是因为什么玄妙的第六感，而是整个相州百姓对唐军的态度。 在关中和河南地区，百姓对唐军不说是箪食壶浆喜迎王师，好歹也算是热烈欢迎的。 李光弼在关中作战，只要伪燕军队退了，当地百姓就会打开城门投降。 关中是大唐起家的地方，民心耕耘的最深，每到一个地方，当地百姓一边带路一边提供情报，甚至自愿参军抗击伪燕。 安禄山进了长安，没有派兵屠城，想要收拢长安人心，但是长安依然抵抗不断，最后安禄山只能定都洛阳，就是因为伪燕在关中不得人心。 可是到了相州，这一切都反了过来。 相州是北魏就置的军州，也是曾经北方最繁华的州。 在隋朝之前，相州治所为邺城，北齐定都于邺城，相州就是北齐的京畿地区。 后来北周灭北齐，攻破了邺城，带兵的就是当时北周上柱国，日后的隋文帝杨坚。 杨坚下令焚毁了邺城，将邺城百姓迁入安阳城，自此邺城这座北方名城灭亡。 而从隋朝开始，相州百姓就敌视朝廷。 唐继承了隋的很多遗产，也继承了这份仇恨。 大唐朝廷对于相州士人一直都是打压的态度，也经常抽取相州的财赋，就算是遇到灾年也很少给相州百姓减税。 相州不属于河东三镇，但是在安禄山起兵之后，全境立刻起事响应安禄山。 到了相州，李光弼明显感觉到了，民心向背完全反了过来。 百姓对朝廷的军队反应冷淡，征调民夫入伍，这些民夫就舍家弃业的逃亡。 让百姓提供军粮，这些百姓甘愿将自家的粮仓烧了。 李光弼不得不请郭子仪从洛阳运送粮食来安阳城。 安阳城内每日都有水井被堵上，存放军械的仓库也经常会失火，甚至从洛阳运送粮食的车队也会遭遇不明袭击。 李光弼终于明白了为何当日势如破竹的安禄山，在攻入了关中之后就立刻开始停滞不前。 这么搞下去，唐军还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安阳，何时才能北上呢？ 其实李光弼心中也知道，只要朝廷能够花点力气，委任地方官吏，赦免一些当地的豪强领袖，总能够消弭这种抵抗。 可是朝廷能有这个时间吗？ 李光弼不知道朝廷还有没有这个时间和耐心。 相州士民对朝廷的敌视，也不仅仅是一两件事。 也许是几个派往相州的贪腐官吏，也许是朝廷某一次科举考试的不公平结果，也许是某个相州籍官员的仕途不畅，甚至也许就是某个战役中相州子弟失去了性命。 如此长期的仇恨，想要消弭需要一名杰出的州牧，还需要一群能够宣传朝廷大义的基层官吏，还需要朝廷长期的投入，来弥补这种不平。 如今的大唐朝廷，还有这个能力让相州归心吗？ 李光弼不知道，身在洛阳的郭子仪也不知道。 这段时间郭子仪多次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先消化洛阳和河南的地盘，趁着冬季重新疏通漕运，等到开春之后再进攻。 但是这些上书都石沉大海，朝廷没有任何回应。 郭子仪心中忐忑，收复两京之后，果然朝堂之上弥漫起“速胜”的论调来。 这种论调甚至蔓延到了军中，如今郭子仪麾下的军中，也有不少将领提出速攻河东三镇，尽快结束战争的说法。 和郭子仪李光弼这样的前线将领忧心忡忡不同，大唐朝堂上确实充满了对未来战事的乐观估计。 当皇帝知道上皇已经在宰相李麟的护送下返回长安的消息，心中的喜悦让这位注重养生的皇帝也多喝了两口陇右进贡的药酒。 凤翔府已经进入了回銮长安的倒计时，胜利的曙光已经在面前，似乎大唐很快就能抚平伤痛，恢复到开元天宝的盛世中。 自从潼关和洛阳光复之后，长安重新有了天险屏障。 长安重新恢复了安全感，市面上也逐渐恢复了元气。 这几日长安城内没有发生命案，靖恭坊的案子和朱雀桥的女尸都没有新的线索，单涛也只能派人盯着东宫。 不过这段时间，长安的玩家也没能闲着。 因为工部的人手都要去修葺宫殿，修理东西二市的任务，就被承包给了长安的商人们。 郭平作为陇右商会的会首，自然也参加了重建西市的工程。 商人们出钱，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东西二市被安禄山焚毁，原本的商铺成了废墟。 原本这些商铺的主人，不少人也死在了兵灾中。 工部让这些商人承办重建东西二市，只要出钱出力的商人，都可以获得相应面积的商铺。 要知道在长安最繁华的开元年间，一间东西二市的商铺可是天价！ 当年上皇的宰相杨国忠嫁女儿，拿出东市三间的铺子作为嫁妆，世人都感慨宰相的出手豪绰，要知道就连皇帝嫁女儿，也就只舍得用四间的铺子当做嫁妆。 郭平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向朋友借了一些钱，又向王府银行抵押贷出了一笔款子，一下子拿下了二十间铺子的重建权。 朝廷要求商人们必须要在皇帝回銮长安之前，将这些店铺全部重建完毕。 如果不能重建完毕的铺子就要重新收回来，郭平这几天恨不得亲自上工地搬砖。 不过只要能够拿下这些店铺，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郭平这边忙着建造店铺，而琵琶行的苏暖和余潇潇，看着一名玩家在舞台上组装一台奇怪的装置。 程姬也好奇的看着一个巨大的东西被一点点组装起来，她好奇的问道：“两位姐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色又巨大的身体，复杂的结构，程姬在公主府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她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而且余潇潇和孙暖将这个东西放在舞台上，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苏暖笑着说道：“这是乐器。” “乐器？”程姬更有兴趣了。 这么庞大的东西竟然是乐器？这东西要怎么用呢？ 终于将最后的零件组装完逼，满头大汗的路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千里迢迢从武威将钢琴运送到长安城，再重新组装起来，自己这笔买卖总算是做成了。 路航是第八次测试才进入游戏的新玩家，和他一同进入游戏的玩家们，基本上都还在陇右担任小吏。 现实中路航是一家乐器厂的技术员，他不愿意在游戏里上班，所以他在武威开了一家乐器行。 将现实中的各种乐器搬进了游戏中，路航制造的萨克斯管，小提琴和钢琴。 苏暖和余潇潇的这一笔订单，是路航最大的一笔订单。 这么远的距离，自然没办法直接将钢琴运过来。 路航拆了两台钢琴，将零件打包，随着商队一起运输到了长安。 然后路航亲自将这些零件重新装起来，等他调试完毕后对着苏暖说道： “苏暖小姐，你订购的钢琴已经装好了。” 苏暖走过去，抚摸黑色的钢琴，在现实世界中她已经完成了秦王破阵乐的改编，将编钟和罄的部分改成了钢琴曲谱。 虽然在现实中已经练习过了，但是在游戏里弹奏钢琴，这还是第一次。 苏暖在凳子上坐下，双手按下琴键。 只听到悠扬的音符从钢琴中跳出来，路航微笑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程姬惊讶的看着钢琴，这个奇怪的玩意儿竟然声音这么好听？ 苏暖的手指在钢琴上迅速的跳动，悠扬的旋律从钢琴中飘出来，这下子程姬彻底傻了。 这到底是什么乐器？ 钢琴的声音悠扬大气，音色也是与众不同，更让程姬惊讶的是明明是一种定音的乐器，旋律流畅的和琵琶这种管弦乐器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懂行的乐手都围到了舞台边上，议论着钢琴清亮的音色和丰富的音乐表现力。 有些年轻的乐手也对钢琴产生了兴趣，看样子似乎能将钢琴卖给原住民？ 路航起了在长安开一家乐器商行的心思。 等到苏暖和余潇潇将尾款结算给了路航之后，他干脆的用这笔钱买下了安邑坊的一座铺面，准备在长安贩卖他生产的乐器。 不过最近长安最忙碌的，还是前来长安参加科举考试的十七名玩家。 行中书门下平章事，吏部尚书裴冕颁布了朝廷的命令个，所有应试的士子要在三日内完成最后的报名工作，这场让全天下都关注的，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考试，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本章完) 第447章 科举开幕 王成伟等陇右的士子，先去尚书省递交了自己的行卷。 大唐的行卷分成两类，一种是上交给朝廷的文集，这在唐初的时候，皇帝和宰相都会查看这些行卷，从中甄选有能力的人才。 不过随着科举人数的增加，皇帝和朝廷大员都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查看这些行卷了，交给尚书省的行卷也就成了一项流程。 真正能够有作用的，是另外一种行卷，也就是自己誊写投给朝廷重臣的行卷。 来参加科举的玩家们，自然都知道行卷的重要性，他们将自己“抄”来的最好的一首诗放在行卷前列，投给了朝廷中有名的大臣。 接下来去礼部核对身份，然后确定选择参加科举考试的科目。 这就等于后世高考，选择参加文科还是理科考试，不同科目的考试试题也是不一样的。 王成伟等十七名玩家递交了行卷之后，就聚集在陇右会馆商讨要报考的科目。 王成伟做的功课最多，他介绍到： “我大唐科举一共有六科，大家报名的时候要注意，千万别弄错了。” “首先是秀才科，这秀才可不是后世的秀才，唐初秀才科考试难度最大，每次能够考过的考生寥寥无几，现在已经被取消了，唐初很多名臣都是通过秀才科入仕的。” “如今最流行的考试科目是进士科，进士科每年只能录取二三十人，但是有人统计过大唐三分之一的宰相都是进士出身，进士是高级官僚的后备军，是进入官场的最佳途径。” “除了进士科之外，明经科也是进入官场的途径之一，考过之后同样可以被授予官职，而且通过人数更多，一科少的时候有几十人，多的时候能有上百人通过。” “不过大家也知道了，明经科及第的官场起步要比进士科低，在官场会被人歧视，同等条件下升迁要比进士慢很多。” “但是明经科不用考诗词，策论的难度也比较低，如果对自己没有信心的朋友可以报考明经科。” 唐代有句话叫“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意思就是五十岁的进士依然算是年轻有为的，但是三十岁的明经已经是年纪大的了。 由此可见进士及第的难度，远远在明经及第之上。 中唐的大诗人元稹，和诗鬼李贺是同一年参加科举考试，两人在考试之前也是好朋友。 后来元稹考中的明经科，李贺考中的进士科，元稹去给李贺登门祝贺，李贺却不肯开门见客。 李贺还对身边的人说，自己是进士及第，又怎么能自降身价去见元稹这个明经及第的人呢？ 后来元稹知道了之后，立刻和李贺决裂，两位诗人甚至互相写诗讥讽对方。 由此可见明经科的出身，确实在官场上不受待见，上升渠道也比进士科有限。 王成伟继续介绍道： “进士科的考试内容是三门，分别是诗赋，贴经和实务策，这个大家都清楚了。” “明经科的考试内容也是三门，分别是贴经，抽背和实务策，没有诗词的内容，实务策的题目也要比进士科的简单，大家可以自己选择一下。” 这下子准备参加科举的玩家纠结起来。 虽然可以作弊，进士科是分科目考的。 进士科的第一门是诗词，而且这个诗词还不是随便写的，是需要押韵对仗的。 要知道虽然玩家可以抄古诗，但是日常写作的古诗和考试用的古诗，是完全不一样的。 进士科的诗词需要五言十六韵，也就是十二联的五言诗。 如果不符合要求，就是写得再好，也不可能录取。 比如在上皇开元九年，洛阳的科举考试中，洛阳考生祖咏在考卷上写诗：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这四句诗入选了后世的《全唐诗》，可以说是一首相当精妙的诗了。 可是因为不符合考试要求，最后祖咏没能中进士。 这之后祖咏蹉跎多年，最后好在他确实有才，到了开元十二年他才考中了进士。 要知道唐代距离现代太远了，唐代进士科考试的资料，历代考题和考生佳作都已经湮没在历史长河中。 可以说在考试作诗赋这件事上，玩家们和土着是同一起跑线上，甚至还不如那些研究了古诗十几二十年的土着。 不少玩家考生都打起了退堂鼓，进士科一次录取二三十人，这录取几率实在是太低了。 很显然只需要考贴经和实务策的明经科，对玩家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已经有的玩家默默做了选择，王成伟继续说道： “除了进士和明经之外，这一次朝廷还开了明法科、明字科和明算科，不过这些考试都不是科举正途，日后能做的官也有限，我建议大家还是不要考虑了。” 众人纷纷点头，大唐以进士为贵，明经次之，其他途径进入官场的，都被视作走的歪路。 在大唐做官，也只有进士科和明经科能走的最远，这十七名从陇右来长安赶考的玩家们，终于到了选择的时候。 在去礼部报到之后，王成伟在内的七名玩家，最终选择参加进士科的考试。 剩余的十名玩家，则选择参加明经科的考试。 等到所有的玩家都选择完毕后，朝廷开始封锁贡院，这场万众瞩目，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一场科举考试，终于就要开始了！ 对于从长安百姓过来说，这一次科举考试同样的热闹。 天下还没有平定，但是朝廷再开科举，确实让长安百姓看到了天下平定的兆头。 长安的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一次科举的结果。 按照往日来说，长安和洛阳两京的士子，能够占到录取士子的三成。 这除了因为长安和洛阳的繁华，让两京士子的能力比其他州府的士子高。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京师参加科举的权贵子弟很多，这些权贵子弟要比寒门士子更容易考中。 长安的百姓还有骄傲的，他们都在讨论这一次长安的进士能够有几人。 甚至有的茶肆都开出了赌局，讨论这一次的科举里，京师的考生能有几人考中进士。 贡院之中，礼部的官员正在清理考场，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这些差役中有不少都是长安光复之后才招募的，那些熟悉科举考试流程的老吏，不少都失散在了长安失陷的时候，所以这一次的科举考试比起从前潦草了不少。 贡院也只是简单的修整了一下，至德二载的考官们住进了贡院的厢房。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吏部尚书裴冕亲自担任知贡举，这在大唐科举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 这也显示了朝廷对于这一次科举考试的重视，让一位现任宰相担任知贡举，同时也是抬举了这一次中举考生的地位。 往届的知贡举也就是礼部的侍郎担任，这等于让考生们中举之后就有了一位宰相的座师。 贡院中点燃了烛火，裴冕对着其他考官交代最后注意事项。 裴冕是当朝宰相，又是主考官，他当然是不会亲自阅卷的。 负责阅卷的，是从礼部、国子监和御史台抽调的年轻官员，这些阅卷官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是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 每一份考卷要经过五名阅卷官的手，进士科最先考察的就是诗赋，只不过阅卷官并不考察诗赋的文学性，只是判断考生做所的诗赋，是不是符合考试要求，符合平仄和押韵的要求。 只有五名阅卷官都在考卷上画了圈，考卷才能进入下一轮，送给同考官阅览。 】 同考官是礼部的主事，国子监的教授等一类的中层官员，同样也都是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 同考官会考察所做诗赋的优劣，同时五名同考官阅卷，每一个同考官认可的考卷，会在卷子上用朱笔画一个圈。 一般情况下，只有三个圈的考卷，才能进入第三轮，也就是送到主考官裴冕的面前阅览。 最后能够决定是否中第的，就只有主考官裴冕一个人了。 除此之外，只要是进入第二轮的考卷，就算是没送到主考官的面前，主考官也有权从黜落的卷子里提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考生在参加科举之前要行卷的原因，如果能在主考官心中留下印象，即使没有过第二轮，那也能够被主考官将考卷捞出来，多一次中举的机会。 裴冕交代了一下诗赋考试的要点，将贴经考试的题目下发之后，咳嗽了一声说道： “本次科举，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科举，实务策的题目是陛下亲自出的。” 在场的同考官和阅卷官全部跪下来，只听到裴冕说道： “陛下说了，这一次科举，诗赋和贴经的标准可以放的低一些，最重要的还是实务策的部分，朝廷要选拔一批能通实务的人才。” 裴冕清了清嗓子说道：“本次实务策的题目是——‘文质再而复’。” 82中文网 第448章 释题 大唐的科举考试，还没有发展到后世明清那种变态的地步。 王成伟报名参加的是进士科的考试，贡院门口的兵丁只是认真的搜查了一下的身体，确认他所携带的笔墨纸砚没有问题，然后就放他进了贡院。 大唐是科举制度的初创阶段，科举考试虽然已经是上下关注的大事，但是依然有很多的高级官员不是走的科举这条路。 大唐有三分之一的宰相是进士出身，但是也有三分之一的宰相不是通过科举进入官场的。 如今的科举考试，还没有像后世明清那样，成为普通人阶级跨越的唯一通道，换句话说还没有卷到那个地步。 甚至可以说这个时代的科举制度还是很粗糙的，不仅仅场外操作因素很多，场内作弊也在不断的发展中。 不过再怎么反作弊，对于有游戏系统的玩家来说，这些都是没用的。 王成伟被带进了贡院，他带着笔墨纸砚进入一个小隔间，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在这里进行自己的考试。 而这个时候的科举考试，也没有后世那么长时间，需要住在考房里。 唐代科举考试是从早上卯时开始（早晨5点-7点），酉时收卷（晚上5点-7点），考试时间就是十二个小时。 考生完全可以提前交卷，甚至对于提前交卷的考生，主考官都会记在心里，如果这个考生的考的不错，说不定还能因此被录取。 和后世明清那种将考生当犯人，考试如同折磨的科举考试不同，大唐需要的是有才情又通实务的读书人。 其实这也是一种门槛，普通寒门子弟能够脱产读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更不要说对实务朝局发表看法。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网络，你想要键政也没有任何素材给你，普通读书人连州县的事情都说不清楚，不要说对朝廷大事发表议论了。 所以实务策这道考题，就可以刷掉大部分的小镇做题家了。 普通寒门子弟中不缺乏天才，但是他们没有身居高位的父亲和亲戚，也不可能在小时候就耳濡目染朝廷高层的动态，他们甚至对大唐的基本情况都缺乏了解。 这样的情况，又要如何写出一篇针砭时弊的策论呢？ 这也是为什么大唐门阀并没有因为科举考试衰落，反而在中晚唐后，五姓七望更加活跃在政治舞台上的原因。 王成伟为了这次科举考试也准备了很多，他不仅仅专门学习了押韵和平仄，还搜集了很多古代五言诗，又系统的学习了诗赋的写作方法。 这一次诗词题目非常的简单，就只有“早梅”两个字。 这是裴冕大早上在厢房看到窗外的早开梅花，所想到的题目。 是的，大唐的科举考试就是这么随意，除了贴经的题目是礼部早就已经拟定的，诗赋的题目有不少都是主考官临时发挥命题的。 而实务策的题目则出自皇帝，都是朝廷遇到了什么困难和问题，这才出给考生们寻求答桉的。 甚至可以说这种随意和洒脱，才是大唐骨子里的自由精神。 王成伟研墨完毕，提起了毛笔开始打草稿。 诗赋这方面只需要能过关，满足平仄对仗押韵就好了，王成伟已经从裴冕的仆人那边提前得到了消息，这一次科举考试最重要的是实务策的部分。 王成伟的诗名已经名动长安城，进士科考试的诗词都是考试文章，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能在考场上写下千古名篇的，所以只要中规中矩，就能进入下一轮。 调整了一下词句，王成伟开始誊抄自己的诗赋。 在距离王成伟不远的考房中，顾况和韦应物这对好友也在奋笔疾书。 顾况和韦应物也都是诗才敏捷的人，他们也知道进士考试最重诗词，但是诗词刷人往往都是刷那些平仄对仗押韵搞错的人，只要中上水平的诗作，就以进入下一轮。 两人也会有些急才的，很快就完成了一首诗，然后飞快的誊抄到卷子上。 就在顾况和韦应物还在作赋的时候，王成伟已经完成了赋的草稿，开始认真的向卷子上誊抄诗赋。 在考场上，和王成伟一同参加进士科考试的玩家也都在飞快答题，他们都准备在实务策上多下点功夫。 正在巡视考场的礼部侍郎颜真卿，先是看完了顾况的卷子。 顾况是李泌的弟子，李泌为了这个弟子也向朝中不少大员推荐过顾况。 颜真卿看了看顾况的诗作，他摸着胡子微微点头，这顾况确实有诗才。 诗作中规中矩，但是依然能够看出才起，只要贴经没有问题，就可以进入第三轮阅卷了。 接着颜真卿又看到了韦应物。 凤翔府的公主府曲水流觞诗会上，陇右十七子做出十七首惊世的诗作，所有参加宴会的士子都无人能做出诗作相对。 最后京畿的韦应物挺身而出，总算是给中原士人挣回了一点面子。 韦应物名声大涨，就连颜真卿都听到不少人推崇韦应物的才情。 看了韦应物的诗，颜真卿也点点头，这诗也算是过关了。 等到颜真卿走到了王成伟前面，这位名镇凤翔府的陇右才子，考试所作的诗倒是中规中矩。 不过平仄对仗押韵都没有问题，颜真卿虽然有些遗憾，但是科举考试中就是为了求稳，王成伟这么做也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王成伟这个字，倒是让颜真卿停住了脚步。 唐代科举和后世不同，对于字体没有强制性要求，不要求考生使用统一字体。 不过大体上要以行书为体，这样才不会因为潦草被扣分。 而字迹和卷面整洁，也是非常基础的要求，如果不能做到这两点，在阅卷之前就会被淘汰。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过王成伟这个字迹，似乎有自己颜体的影子。 有趣有趣，虽然是颜体的影子，但是其中还有自己的特点，王成伟这个字非常的挺拔，仿佛是一个个挺着铮铮傲骨的读书人。 好字啊！ 颜真卿忍不住心中赞叹。 只是颜真卿并不知道，王成伟也是最近苦练速成的柳体字，柳公权的书法本就是以颜真卿的书法为基础，他用这种稍显新奇的字体，也是为了能给阅卷考官留下印象。 毕竟王成伟如今的名字，已经是整个长安无人不知的才子了，这样也能帮助他通过前面两项测试。 第一批次的考生，在上午已经完成了诗赋的考卷。 他们举手交卷之后，就拿到了贴经的试卷。 王成伟和其他玩家们来说，贴经部分就基本上等于白送的分数。 从系统中直接搜古籍，很快找出了五道贴经考题的出处，王成伟迅速填写完毕，然后举手交卷。 这下子颜真卿吃了一惊，这才多久？王成伟就完成贴经的部分了？ 难道是他不通经文，所以交了白卷？ 不会吧？以王成伟的诗才，难道不能通读经文吗？ 等到小吏拿来王成伟的考卷，颜真卿对着小吏说道：“给我看看。” 颜真卿是礼部侍郎，也是妥妥的朝廷大员，这个小吏立刻将试卷举过头顶，但是依然抓在手上。 这自然也是考场的规矩，收上来的考卷小吏不能松手，如果松开手，小吏按下红印的手指就会和卷子上印下的红印错位，那这个小吏就要被朝廷问罪。 看完了王成伟的贴经答桉，颜真卿更是起了爱才之心。 五道题目的贴经全对！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五道贴经的试题，这个王成伟堪称是急才。 要知道其中一道题目是颜真卿亲自出的，题目的出处稍微有些偏僻，没想到王成伟也可以这么快答出来。 前面的开胃菜都已经上完了，接下来端上来的就是主菜了。 皇帝亲自命题的实务策，当看到题目的时候，王成伟就有些傻了。 这是什么鬼题目？ “文质再而复”？ 什么鬼？ 如果是普通考生，看到这种题目已经要叫爹了。 不过咱们可是玩家，玩家可是有外挂的！ 王成伟立刻向方国寿发出了求救的信息。 “方老救我！帮我看看考题！” 方国寿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大学教授，竟然要在大唐帮着应试的考生作弊。 不过大家都是玩家，方国寿能帮自然是帮了：“你把题目发给我吧。” “方老，文质再而复，这是什么意思啊？要怎么破题啊？” 方国寿看到题目笑了笑，给王成伟回复道：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文和质，就是孔子认为君子应该具有的两种品质。” “质，就是本性，也可以认为是内在的野性。文，是仪貌，也就是后天学习的礼法规则。” “而孔子提出一种历史观点，认为可以将文和质推广到国家身上，而这两种特性是会互相轮回往复的。” “《礼记》中说，子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殷周之道不胜其敝。虞夏之质，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胜其质，殷周之质，不胜其文。” “意思就是夏朝是质多于文，所以夏朝更野蛮，而周朝文多于质，所以周代文治天下显得更文弱。” “野蛮和文明是交替循环轮回的，这也是儒家总结的一种历史规律。” 82中文网 第449章 破题 听完了方国寿对题目的解释，这下子王成伟总算是明白这个题目的意思。 巡考的颜真卿叹了一口气，作为学贯古今的大儒，颜真卿自然明白这个考题的意思。 文质而再复，不仅仅可以用在朝代之间的更替，朝代之间皇位的更迭，也可以套上这一套“文质再复”的规律。 而皇帝用这个题目做考题，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要考生写出新朝和上皇时代的切割，给皇位更迭寻求更具有法理性的解释。 灵武登基，到上皇下诏退位，至德元载和天宝十五载是同一年。 这种法统上的尴尬，一直都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才出了这么一道实务策的考题。 颜真卿叹气，皇帝第一次科举出这样的考题，那么等到上皇回銮长安后，二皇相见之后，皇帝又要如何对待上皇？ 作为上皇时期就出仕的大臣，就算是对上皇晚年的昏聩心存怨望，但是依然对开元年间那美好的时代充满美好回忆的。 大臣们自然不愿意皇室内部出现骨肉相残的景象了。 且看这些考生如何答题，是不是能够提出让皇帝满意的答案。 颜真卿继续巡视考场，只看到不少考生都盯着考题发呆。 颜真卿叹了一口气，这其中不乏有一些前面两道试题都做的不错的考生，在面对第三道考题却束手无策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考生们都熟读论语，但是文质再复的概念，是出自于《礼记》中的。 《礼记》虽然也是五经之一，但是唐代对于通五经的要求主要还集中在《诗经》和《春秋》上，对于《礼记》的要求是通读，就连考贴经都不太考《礼记》上的内容。 不过题目是皇帝出的，考生也只能硬着头皮作答了。 颜真卿又看了几个，看到韦应物的文章，眼睛一亮。 韦应物不愧是京兆韦氏的子弟，也曾经门荫入官，在官场上历练过。 韦应物的这篇文章，从文和质两个方面入手，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规劝朝廷重视文治和武功，在全力平叛的基础上，也要注重朝廷的文治。 颜真卿点点头，这个切入点也是进士科考试实务策正常的切入，从劝谏君王开始。 接着韦应物用文质再复的理论，套用了隋和唐的文质演化，提出隋代是重治而轻文，隋炀帝穷兵黩武最终灭亡。 所以我大唐应该是文过于质，继续规劝皇帝行文治。 从一篇进士科考试的实务策作答上，这篇文章自然是合格的。 韦应物的文采也不错，字迹也相当不错，考中进士应该没有问题了。 不过颜真卿还是摇头，虽然韦应物写的不错，却不是皇帝想要的答案。 再继续看其他的考生，颜真卿很快看到了顾况的考卷。 顾况的破题和韦应物是一样的，都是通过孔子的语录来论述文和质的基本概念。 不过顾况将文质再复的论述，用在大唐内部的皇位更迭中。 顾况认为上皇的开元和天宝年间，就是一场文质再复。 开元重文，天下能够安定繁华，天下积攒下庞大的财富。 天宝重质，过于穷兵黩武而让边镇坐大，最后导致了安禄山之祸。 所以顾况的文章更进一步，从开元天宝之间的教训，劝导当今皇帝继续重视文教，不要再犯上皇一样的错误。 颜真卿微微点头，顾况不愧是李泌的弟子，他这个文章算是挠到了皇帝的心上了。 皇帝就是需要这样的文章，顾况说明上皇执政末期的问题，也就说明了当今皇帝继位的合法合理性。 这就是所谓的文质再复的意思，将本朝定位文，上皇末期定义为质，劝谏君王不要穷兵黩武，要勤修政务重视文治。 这也是符合儒家传统道德的，算是一篇主旋律的合格文章。 同时也响应了皇帝的喜好。 作为同考官，颜真卿是需要阅卷实务策的。 他已经将顾况和韦应物的名字记在心上了。 科举考试是为了国家选拔人才，实务策的答卷是要交给皇帝看的。 如果不能从中选出好的考卷，那就是他们这些考官的失职。 所以大唐虽然有行卷的陋习，但是整体考试的目的还是向上的，还是要为了国家选拔贤才。 而大唐的历代皇帝也重视科举，不仅仅会自己阅卷，还会经常会亲自出实务考题。 但是到了明清的时候，科举考试已经沦为卷王的竞赛，考试的内容越来越僵化，八股文的要求越来越死板，这样的文章皇帝自然也不愿意看了。 这时候的科举考试也不考策论了，为国选拔需要解决问题的人才这个目的已经失去了，科举考试的内容就越来越脱离实际。 因此在明清时期科举考试的舞弊案件反而要比唐宋更多。 颜真卿这时候抬起头看向了王成伟。 之前看王成伟是第一个交贴经卷子的考生，可是他迟迟没有动笔，一开始颜真卿以为他不知道如何解这道题。 本来颜真卿为王成伟惋惜，毕竟是从陇右这种文化沙漠出来的士子，虽然有诗才，对经义也背的不错，但是遇上实务策就没办法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陇右的士子就算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也很难写出对上皇帝胃口的答案。 毕竟皇帝和上皇之间的微妙关系，可不是普通读书人能够理解的。 虽然这个王成伟也算是太原王氏的支脉，但是迁居陇右也几代没有人出仕了，不了解时局也是正常的。 就在颜真卿以为王成伟要放弃的时候，突然见到王成伟奋笔疾书起来。 难道是不知道怎么破题乱写了？ 颜真卿走过去，想要看看王成伟到底要写什么。 对于皇帝出这道题的意思，王成伟自然是清楚的。 皇帝和上皇这点事情，在论坛早就被扒的干干净净。 李亨灵武登基，这是趁着上皇避祸蜀中，失去中原士民之心的篡位行为。 事后躲在蜀中的李隆基，一方面因为自己已经老了，早也没有当年的雄心壮志，另外朝廷大臣都支持儿子当皇帝，李隆基也只能下诏退位，承认李亨当皇帝是自己传位的。 不过李隆基也不是那么爽快的放弃权利，李隆基在退位诏书发布的时候，封了另外三个儿子为几个关键道州的大总管，又给他们授予开府建牙的权力。 李白投奔的永王，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收到了上皇的任命，从江南打着平叛的旗号起事的。 但是最后三王都被李亨平定，永王也被砍了脑袋，从此上皇就彻底失去了对天下的掌控。 继位的合法性，上皇这个执政了四十五年的皇帝，那可是大唐历代皇帝中执政时期最长的。 如今李亨朝廷中的大臣，基本上都是上皇时期的大臣。 李亨依仗平叛的将领，也都是上皇时期提拔的将军。 甚至李亨身边的宦官，有些都是上皇派给他的。 这也都让李亨要活在上皇的阴影中。 既然如此，王成伟决定来一把大的。 这一次的科举考试是为了国家选拔需要的人才，那么皇帝必然是要亲自阅卷的。 王成伟迅速找到了立论的思路。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以国事论，文胜质则文恬武嬉，世风好奢华。” “质胜文则穷兵黩武，上下好大喜功。” “夏周国祚千百年，岂能以文质之道统括之？” “盖因文质二道，需时移政迁，根据世风改易之。” 看完王成伟的卷子，颜真卿吃了一惊。 这文章是从根本上否定了礼记对夏周的论述，即“虞夏之质，殷周之文，至矣。” 唐代儒生对于经典的态度，也是颇为实用主义。 圣贤说的对的，自然拿起来就用。 圣贤说的不对胃口的，就弃之不用。 经过南北朝的乱世，现在的儒家是非常务实的，毕竟不务实的儒生，早就被北朝的皇帝，南朝的武将杀光了。 颜真卿不是惊讶于王成伟否定经学，而是他的论点。 王成伟在接下来的文章总结，上皇执政初期，重视文治，却不注重教导百姓，导致天下沉浸在享乐奢靡之风中。 后期又追求霸业功绩，却不知道与民生息，南征北战又让边镇军官士兵过于追求军功，盲目的挑起战争，破坏了国家的有序发展，地方藩镇坐大。 王成伟认为这都是上皇没能平衡好文和质的关系，没有及时变法革新的原因。 所以王成伟的观点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变法永远都在路上”，朝廷需要根据世风的变化，不断的调整朝廷中的文和质的变化，这样才能让天下人人都成为君子，才能天下长治久安。 而下一句话更让颜真卿惊讶，王成伟认为，至德两年，陛下登基都是在收拾烂摊子，收复两京说明这一阶段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朝廷也要从平叛过度到恢复天下元气的日常工作中。 所以王成伟请求皇帝改元！ (本章完) 第450章 关键 颜真卿震撼的看着王成伟，没想到这个陇右的士子，竟然能够如此敏锐的把握住了皇帝心中最需要的东西。 万民的肯定。 当朝皇帝做了几十年的太子，在上皇朝廷中不断的被打压，甚至上皇都不允许他居住在东宫，还剥夺了东宫的兵权。 父子猜忌到这个地步，而上皇这个强势的皇帝，需要的只是一个懦弱的太子。 在一个缺乏父母亲情，强势的父亲不断的打压下成长起来的太子。 李亨是一个隐忍的皇帝，也是一个渴望被肯定的皇帝。 如今的李亨已经是皇帝了，他不再需要已经退位的上皇的肯定，他需要的是天下万民的诚心肯定。 李亨这个皇帝要比上皇要强！ 而这篇文章，就是李亨最需要的。 “变法永远在路上”，文章提出了朝廷需要不断变革，适应天下的变化。 颜真卿暗暗点头，这句话确实说的没错。 在朝廷穷兵黩武的时候，需要用文治拉一把，缓和一下好战的气氛。 在朝廷崇尚奢华的时候，需要用军功和胜利拉一把，重新恢复尚武的传统。 这虽然和圣人“文质而再复”的说法不同，但是更符合如今的实际情况。 而王成伟提出的最重要的一个建议，那就是改元。 至德元载和天宝十五载是同一年，这也是皇帝心中不舒服的地方。 至德年，就是一个过度，这是上皇和当今皇帝交接的时候。 而改元就代表了一种破立，表示了新皇帝已经彻底脱离了上皇的影响，走上了自己的纪元。 这也和“文质再而复”呼应，提出了王成伟的政治主张，通过这一次改元来昭告天下，新纪元将会不断的变法调整朝堂，达到文质彬彬的君子境界。 颜真卿叹了一口气，王成伟的这篇文章可以说是气势雄浑的大论，可是说的都是正确的废话。 谁不知道朝廷需要不断的调整政策啊，可是就算是朝堂上的统治者知道，想要改变政策又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只不过王成伟将圣人文质再复的近乎于玄学和谶纬学的理论，改成了更容易实践的政治理论。 后生可畏啊，王成伟这个年轻人，能够有这样的学识，能够一眼看出皇帝需要的策论，果然不愧是陇右十七子之首！ 王成伟打了草稿之后，很快就修改了完毕，然后小心翼翼的誊抄在卷子上。 等你到下午三点左右，王成伟最后检查了一遍错别字后，他喊来了监考的官吏，交上了自己的考卷、 王成伟的考卷被押印签字，封进了特制的木头匣子中，他的考卷将会最先被考官评定。 考试完毕，王成伟收拾笔墨纸砚离开了考场，这时候顾况和韦应物也完成了答卷，三人刚出贡院就撞上了。 “顾兄，韦郎。”王成伟打招呼道。 韦应物也是一个风流人物，自从上一次公主府赋诗之后，韦应物就结识了王成伟。 一方面是韦应物放低姿态，一方面王成伟主动结交，两人成了不错的朋友。 不过顾况是个书痴加宅男，他平日里不怎么出来应酬，所以和王成伟不怎么熟悉。 虽然都是对自己的考试有充分的信心，但是考试结果出来之前，心中还是忐忑的。 韦应物拱手和王成伟打招呼，看到两人后王成伟说道：“陇右会馆已经备下了酒席，两位要不要一同去？” 韦应物有些意动，顾况却面露难色。 不过韦应物还是拉着好友说道：“陇右会馆的酒宴，是为王兄准备的吧，我们不是陇右人，去了会不会不太好？” 王成伟哈哈一笑说道：“韦郎和顾兄都是建宁王赠送礼物的贤才，又怎么不是我们陇右的人。” 想到自己家里的整套《资治通鉴》，就连顾况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顾况和韦应物跟着王成伟，前往陇右会馆。 一边走王成伟一边说道：“听说本次科举特殊，进士科和明经科的最终名次，要由陛下亲自定夺，怕是要等几日才能揭榜了。” 顾况的师父是李泌，他随着李泌也认识了不少朝廷重臣。 所以顾况虽然是个爱看书的宅男，但是他的消息是最快的，消息渠道也是最准的。 顾况说道：“也不见得，这一次秋闱拖得太久了，朝廷又急需要人才，听说陛下已经下旨，今日通宵阅卷，先让贡院的考官们将三道题改出来。” “通过诗赋和贴经考试的卷子，先由同考官和主考官排出初步的名次，然后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到凤翔府，陛下定下名次后再发回长安张榜。” “应该不会超过七日就会放榜。” 王成伟惊讶的说道：“这么快？” 顾况说道：“已经不算快了，以往科举只需要三日就能放榜，今年也是陛下不在长安城，延长了时间。” 至德二载的科举考试终于落下了帷幕，在一片期待中，各大酒楼先迎来了狂欢。 这种狂欢的心态就和高考完还没出成绩的时候一样。 除了那些明显答错题的考生外，考得再差的考生都有侥幸心态，万一别人比我考的还差呢？ 而且在成绩出来之前，大家都是应试的考生，大家都是没有官身的读书人。 等到七日后放榜，有的人就是进士及第，朝廷的候补官员了。 那时候就是云泥之别，如果等到那些进士及第的同年们授官，那日后想要求见就更难了。 】 一些考得不好但是心思活络的士子，已经开始结交那些进士的热门人选。 万一人家发达了，说不定还要向这同年行卷呢! 除了这些读书人陷入到狂欢中，另外一批活跃起来的人，就是长安的媒婆了。 唐代虽然没有出现后世榜下捉婿的奇闻，但是未婚的进士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进士虽然不一定都能做大官，但是进士也是有了做官的资格。 一些商贾就想着找一个进士女婿，砸钱让女婿做官也好啊！ 除了这些商贾，长安城瞄上新科进士的人家也很多，但是等到张榜的时候再去，那就已经晚了。 股票只有在未公开上市的时候价格最低，投资也讲究一个趁早。 媒婆们打听进士的热门人选，先在考试结果出来之前，将婚事敲定下来，那就算是不中，也可以明年再考嘛。 反正这些年轻才子，也不会亏待自家的女儿。 对于这一次时隔两年的科举考试，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长安光复以来第一次的科举考试，百姓们也自发的庆祝起来。 甚至官府都有意放松了宵禁，只要不是午夜在朱雀大街晃悠，巡街的不良人也睁一只闭一只眼，要是遇到喝醉酒的读书人，甚至好心的衙役还会将他们送回旅店，以求结下个善缘。 不过与此同时，巡街的工作强度大了很多。 单涛这个巡街使可以说是亚历山大，朱雀桥的桉子没破，京兆尹崔光远可没给单涛什么好脸色看。 好在没有继续发生命桉，长安的热点又被科举抢了去，单涛还勉强混的过去。 不过他每天还在研究这两起桉子，试图寻找到更多的线索。 朱雀桥下的女尸身份依然无法确定，长安刚刚经历战乱，这种失踪的妇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统计不过来。 唯一的进展就是单涛将这个桉子发在了论坛上，引起了玩家的兴趣，其中一名喜欢研究神秘学的玩家卓扬联系上了单涛。 神秘学是一门研究神秘传闻的学问，实际上并不是说卓扬有什么法力，他在现实世界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报社编辑。 卓扬在现实世界中寻找了一辈子的超自然现象都没有找到，于是进入游戏来寻找超自然现象。 只可惜大唐传奇既没有武侠元素，更没有修仙元素，卓扬是三测进入游戏的，他跑遍了唐代志怪上记录的灵异地点，却都是一无所获。 偶然在论坛上看到的桉子，却让卓扬感觉自己又行了。 他联系上了办桉的单涛，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这是袁天罡的活人炼丹之术！” 袁天罡是唐初着名的风水师、炼丹师，道士，单涛自然也知道他的名号。 单涛虽然觉得卓扬说的有些离谱，但是桉件也没有进展，就姑且听卓扬说了起来。 “袁天罡据说活了三百年，他能够长生不老的原因就是这活人炼丹术。” 单涛问道：“炼丹和杀人有什么关系？” 卓扬说道：“术士认为，五行流转生命不息，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五行衰颓没办法继续流转导致的。” “于是就诞生了这种邪派的炼丹术，用人体五脏的五行属性，融入到一具特殊的人体丹炉中，再送入真正的丹炉，辅左各种名贵药材和朱砂一起锻烤，最终就能得到‘人丹’。” “据说这‘人丹’能够补充人体五行之气，这就能让人长生不老。” 单涛仿佛抓到了关键，靖恭坊失去肝脏的尸体，朱雀桥下掏空了内脏的尸体！ 等等！原来自己已经掌握了最关键的东西了！ 82中文网 第451章 关键 单涛和卓扬的一席话，让他抓到了最关键的东西。 朱雀桥下的尸体！ 如果犯人真的按照袁天罡的办法，想要炼制长生不老的“人丹”，那最重要的就是“丹炉”了。 那就是绑在朱雀桥下的那具女性尸体！ 单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靖恭坊发现的那具女尸，就被随意的抛弃在路边。 但是朱雀桥下的尸体，却被认真的处理绑在朱雀桥下。 原来对于凶手来说，靖恭坊的尸体只是可以随便抛弃的“炼丹材料”，但是朱雀桥下的尸体才是珍贵的丹炉。 原来自己的方向错了！ 等等，朱雀桥下的尸体现在哪里？ 单涛突然警醒起来，当日发现的朱雀桥下的尸体，被运送到了京兆尹的仵作房中。 等等！ 京兆尹崔光远本来就是一个首鼠两端的小人，如果这些凶杀案真的和东宫有关，那么京兆尹这种软骨头肯定会将尸体交出去的。 单涛立刻拿起佩刀，一边给其他玩家发信息，一边说道： “走！去京兆尹的仵作房！” 单涛立刻带着手下，冲向了兴华坊的京兆尹府。 京兆尹府中，一个蒙着脸的黑甲将军，正对着正四品的京兆尹崔光远，却只是淡淡的说道： “甲胄在身，只能行军礼了，请大尹恕罪！” 京兆尹崔光远却有一些谄媚的说道：“吴中郎将太客气了，这等小事还需要中郎将亲自来吗？只需要行贴一张，本府自然将东西送到您府上。” 崔光远这个大唐和伪燕的双料京兆尹，虽然他为人圆滑善变，对于时局判断非常准确，总能够在左右横跳中得到好处。 但是崔光远之所以这么左右横跳，其实也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他没有靠山。 京兆尹已经是正四品的大员了，但是崔光远想要更进一步，那就不是靠着会做官可以的了。 也因为他反复横跳的行为，崔光远被朝廷重臣们所嫌弃，在政事堂根本没有靠山。 如今皇帝和朝廷重臣们还在凤翔府，如果等到皇帝回銮长安，没有靠山撑腰，这个京兆尹很容易就因为办事不利被治罪贬谪。 而如果你做事得力也不行，朝廷这么多权贵，要是治理长安过于严厉得罪了谁，也是贬谪的下场。 眼前这全身黑甲的武将，是东宫右卫率中郎将吴凑，而这位吴中郎将来京兆尹，就是要将京兆尹仵作间的那具女尸领走。 如果是别的案子，崔光远肯定直接将尸体交给吴凑了。 可是朱雀桥下藏尸的案子非同小可，是朝野上下都关注的案子。 如果现在把尸体交给吴凑，崔光远也没办法向朝廷交代。 虽然想要讨好太子，但是崔光远还是要多问了一句： “不知道吴中郎将和这名受害人什么干系？” 崔光远也是硬着头皮，东宫过来要尸体，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打死也不多问，但是这个案子朝野关注，如果让东宫直接拿走尸体，那崔光远就没办法交代了。 吴凑斜着眼睛看着崔光远，东宫右卫率中郎将是正四品的武官，又是太子最仪仗的东宫卫队的首领，虽然崔光远资历品阶都在自己之上，但是吴凑是太子的心腹，并不看得上这个风评并不好的京兆尹。 吴凑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说辞道： “这死者是东宫浣洗的下人使女，在半个月前失踪的。” 崔光远说道：“前几日京兆府贴出告示，让人认领尸体的时候，为何东宫没派人来领？” 崔光远说完，吴凑再次冷哼了一声，全身甲胄都晃动起来。 崔光远吓得一颤，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个问题。 不过吴凑还是回答了崔光远的疑问： “东宫这么多下人使女，少一个人也没人当回事，但是前几日窦长史听到管事的汇报，又联想到了京兆府的告示，就派人去打听，果然失踪的那个使女就是朱雀桥下的尸体。” “可人是东宫的人，这案子又沸沸扬扬的，窦长史就是没有让我们过来领尸体。” “这几日案子过去了，窦长史这才让我们过来，好歹也是东宫的人，也不能总在仵作间放着，还是入土为安比较好。” “太子专门过问了这件事，说是不能让东宫的下人寒心，专门拨出了金钱，让我们在城外买一方墓地，让这个可怜人死后有个容身之所。” 接着吴凑说道：“太子殿下仁德。” 崔光远也连忙说道：“太子殿下仁德！实乃我大唐之福。” 吴凑将太子搬出来，崔光远已经准备松手了。 虽然他做了多年的京兆尹，也知道东宫突然要提尸体很古怪。 但是这种事情涉及到了太子，他也不想多问引火烧身。 崔光远如此简单的就放手了，吴凑看了他一眼说道： “崔大府今日行的方便，东宫来日再报！” 崔光远立刻大喜过望，吴凑得示好，难道是太子向自己示好？ 能在大燕和大唐之间反复横跳，崔光远自然是有政治敏锐感的。 他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东宫和这个案子的关联。 吴凑的示好，除了是要让京兆府将尸体交给他们，也是要让崔光远压下案子的意思。 崔光远正好没有靠山，太子的示好让他抓到机会。 崔光远立刻保证说道：“请中郎将转告太子，崔某一定把事情做好。” 吴凑这才正视了崔光远，果然能够做到四品的，都不是等闲的人物。 自己什么都没说，崔光远就已经向太子表态了。 吴凑点点头，戴上黑甲，然后拿起崔光远手书的凭证，就向仵作房走去。 崔光远则激动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危机和机遇是并存的！ 朱雀桥藏尸的命案，是能够影响崔光远仕途的案子。 但是事情如果牵涉到了太子，能通过这个案子和太子攀上关系，那就算是仕途受阻也没有关系。 当今皇帝的身体又不太好，只要太子能够继位，凭借这一次的功劳就能更进一步！ 虽然不知道为何太子府会牵涉到这样的命案，但是官场老油条崔光远很清楚，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吴凑带着人，迅速来到了京兆府后的仵作间。 仵作间是用来存放尸体的地方，也是整个京兆府最累最脏的活儿。 看守仵作房的衙役老王头，看到一身黑甲的吴凑，又看到他身后杀气腾腾的士兵，被吓的差点跌倒在地上。 等看到府尹的手令，老王头也是为难。 这命案还没有结束，就要将尸体交给不相干的人。 东宫只是说尸体是他们府上的使女，可是也没有拿出任何证据。 这样做肯定是不符合规矩的，甚至触犯了唐律。 可是有府尹的手令，老王头一个看守仵作房的小衙役，又要怎么对抗堂堂东宫的中郎将。 可是京兆尹崔光远这个滑不溜秋的老狐狸，没有正式下达府衙的行文，而是使用私人手令来下令。 这要是真的出事追究下来，那倒霉的肯定是直接负责仵作间的老王头。 老王头只觉得人在衙门坐，锅从天上来，他又不敢不把尸体交给吴凑。 就在这个时候，单涛带着手下也赶到了仵作间。 “老王头，朱雀桥案子的尸体呢？千万看好了！” 老王头听到单涛的喊声，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他连忙对着单涛挤眉弄眼。 单涛心中焦急，根本没看老王头的表情，直接冲到了仵作间前。 这时候吴凑也看到了冲过来的单涛，他凝视着穿着破旧铠甲的单涛，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 老王头也是个机警的人，他立刻对着单涛喊道：“巡街使啊，这几位是东宫的人，就是来领朱雀桥那具尸体的！” 老王头这么一喊，单涛立刻惊醒起来。 东宫的人！ 他立刻抽出自己的佩刀，身后的不良人也纷纷抽出刀。 这案子果然和东宫有关系！ 吴凑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区区的巡街使，反应竟然这么快，这么果断，这么大胆，听到自己是东宫的人，竟然还敢拔刀。 他也没想到那些不良人竟然也能跟着这个巡街使一起拼命。 吴凑当然不知道，这段时间单涛为了收拢手下人心，做了多少的事情，如今这三个坊的不良人，都对单涛死心塌地的追随。 吴凑本来是为了低调行事，所以只带了四名手下。 虽然带来的都是精锐，但是比起单涛身后十几个不良人，人数上实在是太劣势了。 而且眼前这个单涛给人的压迫感十足，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武将。 单涛说道：“按照唐律，案件未结，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带走和案件有关的东西，这具尸体更是整个案件关键的证据，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 单涛气冲冲看向吴凑，对方拿出崔光远的手令，单涛又说道： “府尹手令也大不过唐律！尸体不能带走！” (本章完) 第452章 进退两难 吴凑握着刀柄看着单涛，他没有想到就快要完成任务的时候，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巡街使挡住了。 吴凑有些想要发笑，巡街使是什么职位，连武官都不算的不入流小吏，竟然敢挡在自己这个堂堂中郎将面前。 可是对方人多，吴凑也不敢随便拔出兵刃。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将情况通报给了京兆尹崔光远。 正在书房的崔光远听到消息，吴凑竟然被单涛这个巡街使拦下了，崔光远只觉得不可思议。 原本觉得单涛这个家伙踏实肯干，这才让他做了巡街使。 这一次的朱雀桥案件，虽然崔光远都委任给了单涛，但也是为了在案子破不了的时候找个替罪羊。 可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刚，竟然坏了东宫的事情。 崔光远只是觉得头大，原本这事情好办，只要东宫拿着自己的手令提走了尸体，以后就算是上峰问起来，也可以搪塞过去，或者干脆不认这个手令，反正也不是正是的衙门公文，这就是一笔糊涂官司。 但是现在闹起来，如果崔光远出面让东宫的人带走尸体，那责任就落在崔光远的头上了。 这个杀才！ 一想到这里，崔光远更是火冒三丈。 可是如果不出面当缩头乌龟，那东宫肯定不会接受自己的投靠，之前的风险白白承担了，还要得罪东宫。 想到这里，崔光远更是直接咒骂起单涛。 既然已经坐上了赌桌，那就只能加注了。 崔光远喊来衙役说道：“随我去仵作房！” 等到崔光远来到仵作房的时候，就看到单涛带着不良人拔着刀，将吴凑和手下包围在仵作房门外。 看到这个情景，崔光远更是火大。 他酝酿了一下喊道：“单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京兆府衙门行凶！快点把刀放下！” 单涛冷笑一声，却没有放下手里的刀。 既然这个东宫的中郎将拿着京兆尹的手令，说明崔光远已经掺和进了这个案子里，和东宫站在了一起。 作为玩家，单涛自然不会对崔光远这个上司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方已经站队了，自己放下武器只能是束手待毙罢了！ 一想到这里，单涛手里的武器握的更紧了。 “崔大尹！这案件未破，就让东宫的人带走尸体这么重要的物证，这可是违反《唐律疏议》的重罪！” 崔光远是读书人，也做过多年的京兆尹，自然对唐律疏议烂熟于胸。 听到这边单涛背出法条，崔光远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你一个巡街使要懂唐律干嘛啊！ 你不就是个维持治安的巡街使吗？ 崔光远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下这个小小的巡街使，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和胆量。 吴凑看着崔光远，眼神中的逼迫之意溢于言表。 “住嘴！伱这个小小的巡街使竟然妄议上官！还不速速让开！” 既然辩论法条是辩论不过了，崔光远干脆开始耍无赖了，他直接用职位来压单涛了。 单涛冷笑一声说道：“要让东宫将尸体带走，还请大尹签下公文！” 崔光远没想到这单涛这么难缠，如果真的签下公文，那就是要留存备档的，要是最后上面怪罪下来，崔光远就是第一责任人。 这公文是怎么都不能签的！ 一想到这里，崔光远也起了杀心。 单涛这小小的巡街使是要不得了。 京兆府也是掌控一支武装力量的，刚刚崔光远来的时候，已经有属下去调集人马了。 很快，一队身穿甲胄，手持长弓的士兵冲了进来。 这下子吴凑眼神露出笑容，他一看这些强弓，就知道单涛他们输了。 这些强弓围困之下，就是插翅都难飞！ 就在这个时候，单涛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件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他直接一个快步走到了吴凑的身后，用刀刃架在吴凑的脖子上。 “谁敢过来！这家伙假扮东宫中郎将，蒙蔽了府尹！” “我替崔府尹宰了他！” 说完这些，单涛也不废话，直接抹了吴凑的脖子。 鲜血从脖子喷射出来，吴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了这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 堂堂东宫的中郎将，说杀就杀？ 更惊讶的就是崔光远了，他更没想到这个单涛竟然这么不怕死，就这么杀了东宫的中郎将？ 崔光远愤怒到了极点，这单涛杀了吴凑，自己要怎么向东宫解释？ 一个不要命的巡街使杀了吴凑？ 东宫的人能信吗？ 他们肯定认为这个单涛是自己指使的啊！ 无缘无故背上了一口黑锅，崔光远简直想要哭！ 杀了单涛！ 崔光远刚起了杀心，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不行，必须要留着单涛的一条命给东宫赔罪！ 崔光远心一横，准备让人拿下单涛，然后和朱雀桥下的尸体一起送到东宫赔罪的时候。 突然，京兆尹门口的鼓声响了。 咚咚咚的鼓声震天，崔光远大惊失色。 竟然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就是安放在衙门门口的大鼓。 百姓需要申冤的时候，就可以敲响此鼓。 可是在这个时代，民众敲响登闻鼓是要付出代价的，首先要先杖责十下，堂官才会接受讼状。 崔光远就任京兆尹以来，这登闻鼓就没响过，好死不死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响了。 可是登闻鼓的声音很响，也会引起百姓的围观，而且大唐有条律，只要登闻鼓响起，就一定要升堂审案，要不然御史也会弹劾京兆尹。 这个关键时刻，崔光远自然不愿意被御史弹劾，他下令道：“速速把单涛抓了！送进大牢我马上再处理他！” 说完这些，崔光远立刻返回了京兆府，换上了官袍后命令衙役升堂。 崔光远满头的怒气，他正准备让衙役好好打十板子，将那个不识好歹敲响登闻鼓的刁民打残疾，可升堂之后却是一队人挤进了衙门大堂。 这是什么？你们是来组团敲鼓的？ 崔光远疑惑的看着下方的众人，敲响惊堂木问道：“是谁敲响的登闻鼓！” 只看到这一群人纷纷拱手说道：“大尹，是我等联手敲响登闻鼓，请大尹一并用刑吧。” 领头的是个身穿儒生长袍的读书人，而跟着他进入衙门的十六人，都是年轻的读书人。 而且从他们的衣服质地上看，这些都不是穷人，崔光远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如果是普通的小民，打了也就打了。 可是这些都是读书人，而且看起来非富即贵，如果是打成了残疾，恐怕又要被御史台参奏了。 崔光远继续问道：“报上名来，为何要敲响登闻鼓！” 只听到带头的那个读书人立刻说道：“在下陇右王成伟，太原王氏子弟，来长安参加科举的。” 这下子崔光远愣了一下，王成伟如今在长安读书人中相当有名，不少人都说他能中进士。 “你为何要敲响登闻鼓？” 王成伟立刻说道：“我们是为了靖恭坊的蕊儿姑娘来的！” “蕊儿？” 众多士子纷纷点头，王成伟说道：“就是半月前靖恭坊命案的受害人，被挖去肝的那位蕊儿姑娘！” 崔光远咯噔了一下。 只听到王成伟继续说道：“蕊儿姑娘香消玉殒，凶手还逍遥法外，这一切都是因为京兆府不作为！” 崔光远愣住了，你们这么一群年轻士子，竟然要为一个青楼女子出头？ 还要敲响登闻鼓，这是当朝廷闹着玩的吗？你们不要仕途了？ 崔光远心一横，准备教训一下这些读书人。 可是王成伟下一句话，却让崔光远心一凉。 “我们心中不忿，就自己调查了命案，发现这蕊儿姑娘和朱雀桥下的抛尸案甚有关联，可是听说因为朱雀桥下的抛尸案牵涉到东宫，府尹大人就不准备查了？” 他怎么知道！ 崔光远惊讶的看着王成伟，自己也是刚刚知道那朱雀桥下的尸体和东宫有关，自己倒向东宫也就是刚刚的事情吧？ 这些士子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走漏了风声？ 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难道是单涛？ 不可能啊，一个巡街使，和这些读书人能扯上什么关系啊？ 而且单涛也不可能这么快把消息传递给这些士子吧? 难道他们真的查到了什么？ 崔光远一下子心虚了。 只听到王成伟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们要求京兆府彻查命案，还朗朗乾坤一个公道！” 这句话说完，王成伟直接趴下说道：“请府尹用仗！” 崔光远进退维谷，如果是普通读书人，打了就打了。 可是科举刚刚结束，这些读书人中万一有个中了进士的，朝廷张榜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新科进士被京兆府打残疾了。 恐怕自己这个京兆尹就算是做到头了。 可如果不打，这些家伙出去宣扬开，那么自己的处境就会更加的尴尬。 先是被单涛这个不入流的巡街使杀了东宫的中郎将，接着又被一群刚刚参加秋闱的举子在公堂上逼迫！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啊！ (本章完) 第453章 建宁王的网 王成伟他们自然是接到了单涛游戏内的消息赶过来的。 原本他们在安邑坊内的酒楼中宴饮，接到了单涛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京兆府。 在府衙门口的时候，单涛将崔光远调动府兵，已经将自己困住的消息告诉王成伟的时候，玩家们更是义愤填膺。 可是他们都不是军将玩家，又怎么上去拼命呢？ 王成伟很快想到了办法，他走上衙门，拿起锤子敲响了登闻鼓。 随着登闻鼓的声音响起，整个京兆府四周的百姓都围了上来。 毕竟这登闻鼓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想过了，看热闹也是人的天性。 接着就有了王成伟在公堂之上，要求京兆尹彻查命案的戏码。 崔光远此时感觉自己是吃了屎一样的难受。 堂下的都是刚刚参加科举完的士子，王成伟还是中进士的热门人选。 他们虽然不是官员，但是要比应对官员更慎重的态度应对。 这十板子打还是不打，要怎么打，都是崔光远面临的问题。 而更加棘手的是仵作房前的那具尸体。 东宫中郎将就这样死在的京兆府，东宫岂能善罢甘休。 这么一口大锅，肯定是自己背了。 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崔光远无比的懊悔，为什么要让单涛这个杀才来做巡街使？ 这个家伙真的不要命了吗？为了一个案子竟然要杀东宫的使者。 这下子崔光远是真的下不来台了。 就在崔光远左右为难的时候，身边的幕僚凑上来问道： “大尹，这板子怎么打啊？” 崔光远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国家有令，敲响登闻鼓杖责十下，不过念在你们是国家栋梁，这板子就免了。” “不过缉凶乃是京兆府的事务，事关机密不是尔等妄言的，速速离开！” 说完这些，崔光远就要退堂处理仵作房的麻烦。 可没想到这个王成伟说道： “敲响登闻鼓要杖责十下，这是唐律上的铁律，我等犯法愿意领罪！还请大尹行刑！” 崔光远愣住了，这么头铁的吗？ 这王成伟更是一下子的趴了下来。 崔光远还是第一次见到求着打板子的。 这下子崔光远也来了火气，自己好歹也是正四品的大员，竟然被手下巡街使，功名都没有的读书人轮番的逼迫。 崔光远拿起令牌，对着衙役说道：“既然这样，行刑！” 接着他又对幕僚说道：“轻点打就行了。” 这京兆府的衙役打人是非常有水平的，可以一棒子下去皮开肉绽，三棒子就把人活活打死。 也可以棒子挥舞的作响，但是打在屁股上只有皮外伤。 这一次衙役更是不敢重打，只是轻轻的拍了十下，就草草收工。 可衙役打的轻，王成伟等一群士子却在堂下哀嚎不已，王成伟可是吐出一口血。 这么虚的吗？ 这么虚你别拼命啊！ 崔光远更加懊恼了，要是这家伙死在公堂上，自己可就惨了！ 紧接着，这帮家伙互相搀扶着，从公堂大门走出去。 围观百姓看到这群读书人灰头土脸的出来，为首的王成伟还不停的吐血，纷纷吓得不轻。 接着王成伟一边吐血，一边向百姓说明了自己敲响登闻鼓，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鸣不平的事情，百姓们更加欢呼起来。 这种才子佳人，又带着悬疑色彩的命案，本来就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话题。 本来已经失去热度的两起案件，又被重新炒热了。 而与此同时，在安邑坊的琵琶行中，一场新的剧正在上演。 这一次是新改编的悬疑剧集，是讲的青楼女子和一名世家公子相爱，本来世家公子要给这个女人赎身，但是女子却惨遭伤害的故事。 一场下来演出反响非常好，琵琶行一天演了八场，把扮演青楼女子的程姬累的半死。 崔光远还不知道外面的民意竟然变成这样，他匆忙来到了仵作房，看着被押在边上的单涛，又看到地上的吴凑的尸体，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他走到了单涛面前，恨不得吃了这家伙的口气问道： “你竟然敢当场杀害东宫的中郎将，伱知道该当何罪吗？” 没想到单涛非常冷静的说道：“大尹说他是东宫中郎将，可有证据？” “这？” 崔光远愣住了。 证据？ 吴凑来的时候拿着东宫的拜帖，却没有出示令牌。 崔光远当然知道，吴凑来做的是私密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亮明身份。 要不然他堂堂一个中郎将，也不会只带两个手下，被单涛当场格杀。 单涛又说道：“既然如此，请大尹将那贼人的头颅送到东宫，问一问这是不是东宫的中郎将？” “如果真的是朝廷命官，不用府尹动手，我直接领罪自裁！” 这下子，崔光远总算是清醒了。 这家伙绝对不是普通人！ 崔光远知道，如果将吴凑的脑袋送到东宫，东宫十之八九不会认下他的身份。 朱雀桥案子敏感，如果大张旗鼓的送去脑袋，那不是东宫自己承认自己和朱雀桥案件有关吗？ 藏尸体在皇帝回銮都要经过的朱雀桥下，那下次要藏什么？藏刀斧手？ 这是敏感到不能再敏感的政治问题，所以吴凑才低调过来提人。 崔光远只是奸滑，不是蠢笨，他立刻明白东宫在命案中的角色一定不光彩。 咬死了吴凑不是东宫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东宫也只能咬着牙憋下去。 可是这样的计谋，对朝廷时局这么清晰的判断，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巡街使？ 要是大唐的巡街使都是这样的，那岂不是天下太平了。 崔光远恢复了判断力，他眯着眼睛看着单涛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单涛这下子明白，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成功了。 对于崔光远这样的“聪明人”，你不怕他想得多，就怕他想得少。 单涛明白，要让崔光远知道还有另外一条路，那他就可以从敌人变成朋友。 单涛淡淡的说道：“我是建宁王麾下的内卫。” 建宁王三个字说出口，崔光远只觉得一切都说的通了。 如今是东宫和南阳王争储位，可是建宁王雄踞陇右，也是实力强大的皇子。 崔光远只觉得全身冰冷，自己还没能投靠太子，却牵涉进了夺嫡？ 只听到单涛使了一个眼色，崔光远还是犹豫了一下，斥退了左右的人。 单涛对着崔光远说道：“大尹，你觉得你向东宫解释，吴凑之死和你没关系，东宫会信吗？” 崔光远愣住了，吴凑是东宫右卫率的中郎将，这可不是普通底层的武将。 一个高品的武将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京兆府，最后京兆府让一个不入流的巡街使认罪，东宫肯定感觉受到了羞辱。 单涛继续说道：“这件事和大尹本来毫无干系，为什么要平白给东宫承担干系呢？” 崔光远冷笑一声说道：“巧言令色，来人啊，把单涛押入大牢！” 原本崔光远是想要亲自押送单涛去东宫赔罪的，可是如今听了单涛一席话，崔光远只是命令手下将单涛押入大牢，没有立刻发落他。 只是崔光远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远超过了他的估计，建宁王并没有给他太多的选边站队的时间。 次日，大理寺就下了文牒，询问京兆府朱雀桥命案的进度，申斥了京兆府至今毫无进展的案件侦破工作。 紧接着，礼部就因为十七名陇右士子在京兆府敲打登闻鼓被杖责的事情下碟询问。 礼部言辞严厉的斥责京兆府，对这些国家干才，青年才俊的下手太重，据说陇右十七子之首的王成伟已经在陇右会馆卧床，没办法下床了。 崔光远一口血吐出来，自己只是象征性的打了十杖，怎么可能打成这样！ 一想到王成伟的籍贯，崔光远又猛然惊醒。 崔光远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只飞虫，进了蜘蛛编织的大网。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又过了一天，整个长安市井都在谣传，朱雀桥女尸和靖恭坊的案子，都跟东宫有关，京兆府袒护凶手，关押了一直查案的巡街使单涛，又仗责了为民请命的陇右士子。 又过了一日，新任洛阳留守张巡发来私函，说这个单涛是睢阳之战和洛阳光复的大功臣，在洛阳上表的请功名单之上。 单涛淡泊名利，来长安做了一个小吏，张巡言辞恳切，请求崔光远宽大处理。 虽然张巡这个洛阳留守比崔光远这个京兆尹的品级还低半品。 可是傻子都知道崔光远是有污点的贰臣，张巡是根正苗红的忠臣。 这下子崔光远彻底绷不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案子，竟然让他看到了建宁王在关中恐怖的势力。 一想到偏居陇右的建宁王，在两京这恐怖的布局，崔光远彻底不犹豫了。 他打开京兆府的大牢，恭敬的将单涛请出来，又任命他全权侦办朱雀桥和靖恭坊两起命案。 同时又将“冒充”东宫中郎将的吴凑尸体送回了东宫。 纳了投名状的崔光远只觉得全身虚脱，这一次横跳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本章完) 第454章 考卷 看到了吴凑的尸体，东宫果然如同单涛所料想的那样，只是默默的收走了尸体，却没有去找京兆府闹事。 甚至默认了京兆府杀吴凑的理由—— 那就是冒充东宫中郎将在京兆府行骗，被发现后被京兆尹崔光远下令斩杀。 就这样，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明明是效力东宫的中郎将吴凑，却被东宫和京兆府一致认为是骗子，稀里湖涂送掉了性命。 在东宫内，窦参看着吴凑的尸体，倒吸了一口寒气。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按照他对京兆尹崔光远的了解，这可是一个软骨头啊。 而且朱雀桥的桉子，和崔光远并没有干系，他为什么杀吴凑？ 窦参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崔光远的这种行为，就等同于对东宫开战，他一个没有后台的京兆尹，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 等等，难道他已经投靠了张皇后和李辅国？ 窦参心中一惊。 如今东宫的地位非常的不稳。 张皇后和大宦官李辅国一直在推南阳王夺嫡，这位南阳王刚刚重建了南阳的铁坊，在朝廷中立了大功。 要知道南阳从汉代以来，就是中原的冶铁之都。 当年汉光武帝刘秀，之所以能够气吞天下，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背靠着南阳的官方铁坊。 南阳王整饬南阳铁坊的工作做的不错，听说皇帝有意向给他加更高一级的封号。 在亲王爵位中，两字的爵位要比三字的爵位高。 而齐鲁秦赵这一类的王爵，又是等级最高的。 如今朝廷传闻，皇帝准备封赏南阳王为齐王，那朝廷的局势就更加微妙了。 皇太子还是三个字的广平王，南阳王却要进封齐王，这也显示了朝堂中微妙的变化。 如果是崔光远投靠了张皇后那一派，事情可就糟糕了。 窦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朱雀桥下的尸体，关系到太子的炼丹大业。 如果现在拿不回来，在皇帝回銮长安之前，再找“丹炉”炼丹恐怕是来不及了。 而更让窦参忧虑的，市井上关于东宫和两起命桉有关联的传闻愈演愈烈，而当年太子用劫掠长安向回鹘人许诺的消息，也不知道被谁透露长安。 这下子更是长安哗然，窦参从东宫出门都不敢走正门。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横生枝节，窦参只觉得诸事不顺。 窦参还在东宫发愁，这边王成伟倒是很安心的在陇右会馆“养伤”。 先是顾况韦应物等好友前来探望，大家纷纷称赞王成伟为民请命的义举。 紧接着京兆府送来汤药慰问。 接着王成伟为了一名普通青楼女子讨要公道，为了长安治安受了板子，这更是推高了王成伟的名望。 一天夜里，宰相裴冕都派来了管事，送来了养伤的汤药。 更重要的是，裴冕向王成伟透露，他的卷子已经在进士科中举的那叠卷子中，送给凤翔府的皇帝最终裁定了。 本次进士科的考试，在经过一轮轮的筛选后，最终定下了三十二名合格的考卷。 这些考卷都是诗赋合格，贴经五道题目通了四题以上的，策论得到诸位同考官推崇的，最后在主考官裴冕裁定无误的，这才封到宝匣中，这才送往京师。 大唐的科举，是没有明清那种三甲的概念的。 能够考中进士科，大家出发点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状元。 唐代科举没有榜眼和探花，状元也叫做状头，算是本届中第考生的领头羊。 状元要负责召开同届的宴会，还要安排定期的同年聚会，在中唐之后，进士出身更加的贵重，这时候的状元的地位也更高。 不过做状元，也不是这么好做的。 科举考试结束后，由主考官出面会组织一场鹿鸣宴。 这是朝廷出钱举行的宴会，也是明确主考官和考生师生关系的宴会。 这笔钱自然是主考官出，不过能够担任主考官的，都已经是朝廷大员了，这点钱自然是出得起的。 而等到鹿鸣宴之后，那就状元举行的“闻喜宴”了。 闻喜宴上，朝廷官员是不会出席的，也就是新科进士们的单独宴会。 而这笔钱朝廷自然不会出，就是要状元自掏腰包的。 从上皇执政开始，长安的奢靡之风更加盛行，举行一次闻喜宴的费用也是水涨船高。 每一科的新科状元，都会努力操办闻喜宴，试图超越上一届的闻喜宴。 这样的日积月累，不少寒门子弟的状元都不堪重负，出现因为举办闻喜宴而卖田卖房的事情。 朝廷虽然限制闻喜宴操办金额的上限，可只要这种风气存在，闻喜宴就注定是新科进士们的盛世。 除了操办闻喜宴，状元还需要给所有同年搜集人物志，编写同年志和同年诗集。 定期还要举行同年的聚会，这些钱当然也都要状元自掏腰包。 不过就算是王成伟，也不敢笃定自己能不能中状元。 只要能考中进士，自己的目标就达成了。 凤翔府，皇帝第三次向身边的大伴李辅国问道： “大将军，长安的卷子送过来了吗？” 李辅国之前在关中督办粮食，最近刚刚返回凤翔府。 这位权宦返回宫中，其他太监立刻让道，李辅国立刻成为皇帝身边最亲信的人。 就连之前在后宫中表现活跃的程元振、鱼朝恩，都只能自请离开凤翔府，不敢和李辅国争宠。 李辅国和高力士一样，不仅仅担任内廷的职位，还是皇帝亲自封赏的辅国大将军，也是神策军统领，他是名副其实的实力派。 李辅国笑着说道：“圣人，奴已经派人在凤翔府门口候着呢，只要长安的考卷送过来，就第一时间押送到圣人面前。” 这下子李亨急躁的心情这才纾解了一些。 开科取士是大唐的大事，更何况这一次可是李亨登基以后的第一次科举。 实务策的题目也是李亨亲自命题的，可以说这一次科举对李亨来说意义也很大。 文质再而复这个题目，也是李亨对于年轻士子的一次试探，灵武仓促登基，虽然后面上皇宣布退位，也默契的宣告灵武登基是上皇禅让的。 但是李亨心中还是不安，他也想要从年轻士子口中知道，天下对自己登基的看法。 不一会儿，两名宦官抱着一个金匣子，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圣人！凤翔府的考卷送来了！” 两个小黄门刚准备进宫，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一名高品级太监跨步而出，拦住了准备进门的两个低品级太监。 这个高品级的太监夺过木匣，转身满脸堆笑的进了殿宇中，向皇帝呈报进士科考试的策论答卷。 这两个小黄门在冷天中，站在宫门口等了几个时辰。 他们的脸都要冻僵了，就为了能够在皇帝面前露脸。 如果皇帝高兴地时候记住了他们，日后就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这两个小太监认了李辅国做干爹，孝敬了很久才得到这么一个好差事。 没想到在宫殿门口，被那个该死的孙太监抢了头筹。 越是想到这里，这两个小太监就越是生气。 李辅国看到送考卷的不是自己的两个干儿子，而是皇帝身边的孙太监，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 李辅国上前一步夺下了孙太监怀抱里的木匣，然后转身变脸举过头顶，交给了早就等待多时的皇帝。 李亨迫不及待的拿起卷子阅读起来。 跳过了几分讨论上古时代文夏商周时代变迁，劝谏当今皇帝的文章，李亨终于看到了让自己一亮的文章。 “好！”他首先看到了韦应物的文章。 文章以隋唐为例，好歹是写出了大唐的法统，文章引经据典大气磅礴，果然是一篇好文章！ 李亨将韦应物的文章抽出一边，他心中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这些年轻士子还没能进入仕途，自然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思，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已经不错了。 可是紧接着，李亨再次喊道：“好！好啊！” 听到皇帝两次叫好，李辅国也抬起头，瞥到了考卷上“顾况”的名字。 李辅国记忆力过人，他一下子就想起这顾况是李泌的弟子。 不过李辅国和李泌势同水火，李辅国可不愿意李泌的弟子中了状元。 李辅国眼睛一转说道：“恭喜陛下得一英才，这顾况是泌公的高足。” 李泌的弟子？ 怪不得顾况的文章能够写到自己心里去，这一套文质交替的理论，用在自己继位中，彰显出了灵武登基的昭昭天命。 可是李辅国一说是李泌的弟子，皇帝心中有些疑惑。 李泌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打听到考题不难，李辅国这么一提醒，就让李亨心中有了疙瘩。 如果是李泌点拨的呢? 李亨抽出顾况的卷子，却放在了韦应物的卷子下面，紧接着他看到了王成伟的卷子。 “好！好！妙极了！” 看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8.2...m。： 第455章 钦点 看到了王成伟的文章，李亨只觉得全身舒畅。 特别是王成伟最后的建议，改元，这才是切中了李亨的心思。 至德这个年号是当年李亨定的，可是后来知道了“至德”曾经是南陈后主使用过的年号，而平叛战争一直进行的不顺畅，向来封建迷信的李亨也觉得有些晦气。 更重要的是灵武登基仓促，总让人李亨觉得不够正式，而改元正好可以顺应自己光复两京的功绩。 只要迎接回蜀中的上皇，那自己这个皇位就真正稳妥了。 王成伟这篇文章，抓住了李亨心中最需要的东西。 而这篇文章对于国家路线的谏言，也和修道者讲究的阴阳平衡暗暗相符，更是戳中了李亨的心思。 “拿朱笔来！” 裴冕故意将王成伟的考卷放在最后一个，皇帝看完了之后果然非常的满意。 李辅国立刻让人拿来朱笔，李亨提起朱笔在王成伟的考卷上点了一下，又让李辅国盖上玺印，这就是钦点了王成伟为本科的状元了。 李辅国凑趣说道：“恭喜圣人，贺喜圣人，我大唐又多了一批英才！” 李亨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大将军，上次朕已经下令，以后宫中不要再称圣人了，寡人岂敢妄自称圣人。” 李隆基在朝的时候，百官皆称呼他为圣人，这也是李隆基独创的称呼。 李亨喊了半辈子的圣人，对这两个词有些ptsd了，前阵子下旨自己是人间帝皇，不敢妄自称圣人。 李辅国刚刚从下面回来，他立刻明白了李亨的心思，笑着说道：“陛下平定乱世，光复两京社稷，这样的功劳还不能称之为圣人吗？” “圣人者，至人也。” “开创天下者难，中兴天下者更难，汉光武帝能称宗道祖，陛下称呼为一圣人又如何？” 这顿马屁拍下去，李亨的心情好了很多。 似乎被叫做圣人，感觉也不错？ 听完这些，李亨也不纠结称呼，直接对李辅国说道： “就按照礼部拟定的名词放榜吧，朕看这个王成伟的籍贯是陇右，怕是寒门子弟，让内府拨下一些钱来，闻喜宴不能办的太寒酸。” “圣人正是思虑千里，新科状元接到旨意一定会感恩涕零的！” 李辅国捧着再次封好的匣子，向着殿外走去。 等走出殿外，李辅国突然对身边的太监说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孙宫令是不是太忙了？” 孙宫令就是刚刚那个抢小太监功劳的中层太监，李辅国身边的太监立刻明白了，笑着说道: “干爹，小的们明白了，今天就解了姓孙的差事，让他去掖庭替皇上效力。” “能干就让他多干点活儿，明白了吗？” “明白！” 刚刚出了风头的孙太监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体验云霄飞车的感觉了。 李辅国走到门口，招呼来刚刚两个被抢了功劳的干儿子。 “干爹，孩儿无能！” 两个太监跪在地上，李辅国冷笑说道： “你们两个是无能！在宫里这个地方，不抢你就要被人抢，这个道理早明白总比死之前明白好。” “你们两个起来，皇上点了陇右王成伟为状元，这个消息你们送去皇后和延光公主那边，两位贵人自然会给你们赏赐。” “下次办事机灵一点！” “多谢干爹！多谢干爹！” 两个太监连忙磕头，礼部还没有张榜，状元是谁的消息自然非常有价值。 张皇后和延光公主都是出了名的打赏下人出手阔绰，这也是李辅国补偿两个干儿子。 两个小太监欢天喜地去送信，李辅国这才将匣子交给使者，火速送往了长安。 不过皇帝想要改元，这个更重要的消息，李辅国却没有告诉张皇后。 他和张皇后虽然是政治上的盟友，但是对于推举南阳王夺嫡的事情，李辅国却有别样的心思。 广平王李俶，在皇帝还在东宫的时候，就已经参与政务了。 东宫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包括郭子仪在内的一种军方将领，都支持东宫。 南阳王和广平王夺嫡，李辅国实在是不看好南阳王。 更重要的是南阳王的身份。 张皇后收南阳王为嫡子，可是毕竟南阳王不是张皇后的亲儿子，而且南阳王这个年纪认的妈，恐怕也培养不出什么母子之情。 聪明人都明白，之所以张皇后把南阳王抬出来，只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太小了，需要一个过渡。 换句话说，这是个抢座位的游戏，南阳王只是推出来占住座位的，张皇后最终目的是要推自己的亲儿子登基。 对李辅国这样的政坛老手来说，张皇后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李唐皇帝的宝座，是能让你随便玩的？ 且不说南阳王本来就是成年的皇子，自己本来就有野心。 他和张皇后之间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双方本来就不是一条心。 就算是助了南阳王夺嫡成功，那等到张皇后的亲儿子长大之后又要再夺一次嫡。 这难度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李辅国不是傻子，他又不是没有选择，和张皇后合作，只是因为张皇后开的价码高一点罢了。 李辅国喊来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低声吩咐道： “你去东宫，把陛下想要改元的消息透过去。” 这个小太监更加乖巧，他什么都没多问，就悄悄离开李辅国身边的队伍，向着凤翔府的东宫府上而去。 公主府上，延光公主接到了太监的情报，立刻命令身边的婉儿给了小太监一块金饼赏赐。 小太监喜笑颜开的说了一些吉祥话，这才高兴的退出去。 延光公主对着侍女婉儿说道： “你让人通知都督府留后院的商留守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婉儿立刻找了一个办事妥帖的下人，让他去通知商博。 这段时间，在商博的经营下，公主府更是被绑在陇右的战车上。 商博先是把畅销的陇右货物，都交给延光公主的皇庄经营。 一方面皇庄本来就能免税，通过延光公主蹭一个政策优惠，遇到公卿贵族来买东西也不敢赊账。 另外通过利益均沾，也让延光公主和陇右捆绑在一起。 专营几种陇右的货物，让延光公主发了大财。 如今公主府出手阔绰，在整个凤翔府都是出了名的。 举行各种宴会，资助贫寒的官员，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也正是有了钱，延光公主才成为当今皇帝诸多女儿中最受宠的一个。 延光公主又不是无知少女，自然知道拿钱办事的道理。 宫里的情报，朝廷的动态，她都会留意搜集，再让人把消息送到留后院去。 张皇后也从小太监得到了新科状元的消息，张皇后皱着眉头说道：“辅国大将军还有其他话吗？” 小太监迷茫的说道：“辅国大将军只让奴通报这个消息，没有其他的吩咐。” 张皇后点点头，身边的侍女拿来一块银饼，交给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欢喜的将银饼收下来，这才一步步退了出去。 张皇后蹙眉，李辅国和自己的联盟没有表面上这么稳固。 新科状元的消息确实重要，可是就算是进士及第最贵重，从进士及第到能影响朝局的重臣，还需要十几年的宦海沉浮。 张皇后哪里等得到十几年二十年，她需要的是立刻能够为自己效力的重臣。 张皇后叹息一声，如今最大的牌还是皇帝。 作为枕边人，张皇后也意识到了皇帝对于太子的不满。 这倒不是太子做错了事情，恰恰相反是太子没做错事情，这才让皇帝不满。 今年皇帝的身体又不如从前了，年轻的时候被上皇打压，殚心竭虑的操持朝局，这都让皇帝的身体不好。 长安奔向灵武的时候，长途的饥饿和劳累，也让李亨的身体更不好了。 最近在凤翔府又痴迷上炼丹，也让原本性格敦厚的皇帝变得喜怒无常。 曾经最坚定的支持给太子权力，不想让儿子重蹈自己覆辙的皇帝，反而是更加理解上皇的心情。 清理掉了最支持太子的宰相韦见素，皇帝对东宫的戒心越来越深。 张皇后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才促成了南阳王加封齐王，制造了如今这个局势。 李辅国这个最有权势的宦官，也是张皇后最大的合作伙伴。 不过李辅国主动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自己，也是说明了他的态度，张皇后安下心来，又喊来侍女： “让人通知南阳王，哦不齐王这个消息，就说陛下点了陇右王成伟为新科状元。” 两日之后，装着科举考试结果的匣子送到了长安的礼部。 在一众考官的见证下，裴冕这个主考官拆开了匣子。 他拿出朱笔御批，加盖了印玺的考卷，对着众人说道： “陛下钦点的状元，陇右王成伟！” “现在誊抄皇榜吧！” 第456章 放榜 宰相裴冕在尚书省接到了匣子之后，拿出皇帝钦点的状元考卷，对着参加监考的一众官员，和礼部的官员，喊出了皇帝钦点的状元名字。 紧接着，礼部侍郎颜真卿站出来，开始依次将考生的籍贯和名字喊出来。 颜真卿的声音洪亮，咬字清楚，尚书省下的尚书丞亲自提笔，在烫金的红色大纸上写下了进士科及第的考生姓名。 进士科及第用红色烫金的榜单誊抄，明经及第用红色押银的榜单誊抄。 而明算科、明法科、明书科的及第考生姓名，只能誊抄在普通的红纸上。 这也体现了朝廷对于科举各科的重视程度，进士最贵重可见一斑。 尚书省是朝廷名义上最高的行政机关，六部就归属于尚书省之下，在唐初尚书左右仆射，就是宰相职位。 不过随着时代变迁，尚书管理六部又担任宰相要职，导致宰相职权过于强大。 于是宰相的职权和尚书省的权力逐渐分离，皇帝用中书省的称号来封赐宰相，也就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宰相不再兼任尚书省的职位，而尚书省也逐渐失去了权威，变成了一个空壳子的部门。 六部的职权已经凌驾于尚书省之上，只有在朝廷举行重大活动的时候，尚书省才有礼仪性的工作。 不过科举是国家的大事，尚书省的署官带着红榜，在左骁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国子监之前。 这一次参加考试的士子，几乎全部聚集在国子监门口的广场上。 今天是张榜的日子！寒窗苦读多年，就是为了能够一朝上榜名扬天下！ 而且这一次科举和之前的不同，皇帝会在十二月回銮长安之后，在太极宫的大殿上亲自面见考中进士的士子。 而据说这一次考中进士的士子全部会被授官，而不需要经过吏部的铨选考试。 年轻的士子们激动不已，国子监门口的广场被围的水泄不通。 不过站在国子监门口广场上的，大部分都是寒门的士子。 真正有钱的士子们，已经包下了国子监边上的酒楼，派遣书童小厮在人群中等待张榜，自己则在酒楼上饮酒等待张榜的结果。 而整个广场边上，位置最好的莫过于明月楼。 明月楼上，整个楼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布，顾况和韦应物惊讶的在伙计带领下登上了明月楼。 “王兄！”韦应物见到了“养病”多日的王成伟，惊讶的发现他生龙活虎的站在明月楼上，哪里像是传闻的那样被杖责重伤的样子。 “韦兄，顾兄，请上座！” 韦应物看着桌子上的酒菜，惊讶的问道：“今日的明月楼可是最难订的，王兄？” 韦应物是京畿韦氏的旁支子弟，自小就生活在长安。 明月楼在放榜这一天可是一座难求，那些权门子弟都以能够在明月楼有一个座位来炫耀权势和财富。 王成伟虽然号称出身太原王氏，但是韦应物和顾况都知道他是旁支出身，和真正的太原王氏不能比。 可是王成伟却包下明月楼整整一层，这需要多大的财力？ 王成伟一个陇右来的读书人，竟然这么有钱? 王成伟笑着说道：“王某也是运气好而已，明月楼的老板急需要沙洲烧，王某只不过牵了个线搭了个桥，老板就将这一层包给我们陇右会馆了。” 自从建宁王向皇帝进贡沙洲烧，皇帝又在宴会上赐酒百官之后，沙洲烧的名号就打起来。 如今随着不少官员返回长安，沙洲烧的名号也随之进入长安。 可是沙洲烧只有陇右商会才卖，明月楼的老板想要这种高档的酒，正好被王成伟听到。 王成伟帮着明月楼和陇右行会签订了销售协议，老板自然非常感激，在张榜的当天将一层楼都包给了陇右的士子们。 这其中的过程，王成伟自然不会对韦应物和顾况说，他只是邀请两人入席。 王成伟只是笑着邀请两人入座，不过顾况却有些坐立不安。 王成伟投来询问的眼神，顾况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们二人都没有伴读书童，这明月楼虽然舒服，可是坐在这里等着张榜结果还是太煎熬了，王兄的好意我们心灵了，可是还是觉得站在张榜处前更自在些。” 说完这些，顾况还是看着远处的杆子，张榜在即，就算是顾况这样休养不错的士子，也难掩心中的焦虑。 王成伟笑着说道：“顾兄你不要着急，坐在明月楼上，不也能看到吗？” “王兄说笑了吧，明月楼虽然是最靠近皇榜的酒楼，可是距离张榜的旗杆也有百步远，就算是神射手也看不清皇榜上的字吧？” 王成伟笑着拿出两个铜制的圆筒，他递给顾况和韦应物说道：“两位兄台用这个东西看看。” 韦应物拿起这个圆筒，用眼睛对着玻璃孔，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看出了远处的景象！ 韦应物连忙调整方向，他清晰的看到了张贴皇榜的旗杆，连旗杆上的绳索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顾况想的更加深一点，他惊呼道：“王兄，这是千里眼吗？” 王成伟只是笑了笑，顾况爱不释手的把玩说道：“此等神器，如果用在行军打仗上，那岂不是胜过千军？” 这下子韦应物也惊醒过来，能够在远处观察战场局势的“千里眼”，难道不是克敌制胜的神器吗？ 这王成伟竟然拥有如此的神器？ 王成伟笑着说道：“这下子两位可就安心了，就在明月楼上喝酒吃菜，等到张榜的时候用手中的望远镜来看就行了。” 原来这东西叫做望远镜。 顾况和韦应物爱不释手的把玩，可是却不明白普通的铜壳和两个玻璃镜，为何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这时候，人群中骚动起来。 “张榜了！” 尚书省的官员带着红榜，终于来到了国子监门口的广场之上。 年轻士子们纷纷翘首以盼，就连顾况也拿起了手中的望远镜。 左骁卫的士兵清出一条道路，尚书省的官员拿着红榜，走到了挂红榜的杆子前。 一名左骁卫的中郎将走上前，声音洪亮的说道： “封陛下旨意，尚书台张贴至德二载进士科、明经科、明法科、明算科、明字科红榜！” 紧接着，在中郎将的见证下，尚书台的官员拆开封条，将红榜挂在了杆子的绳索上，拉动滑轮将红榜拉了上去。 王成伟不由得感慨一下，大唐真的是气氛拉满。 整个广场上陷入了狂热的气氛，尚书省的这名官员一挥手，首先是明字、明法、明算三科的红榜落下。 “我中了！” “中了！” 广场上传来欢呼声，这三科虽然远不如进士科贵重，但是录取的人多，而且如今长安各个衙门的缺额严重，这也算是一条入仕的渠道。 陇右的玩家考生中，也有四人是报考的这三科，如今四人全部上榜，大家纷纷向他们表达庆贺。 紧接着，站在红榜前的中郎将又说道：“明经科，放榜！” 明经科的押银红榜落下，这下子整个广场的气氛火热起来。 明经虽然不如进士科，但是大唐很多名臣都是明经科入仕的，官制宰相的也不在少数。 能考中明经科，总能得授中县的县令，这也是父母官百里侯了。 这一次明经科录取了足足六十人，长长的榜单落下，在前排的小厮纷纷抬起头，查看上面有没有自家主人的名字。 “中了！我中了！” 明月楼上，一名参加明经科考试的玩家，用望远镜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也中了！” “哈哈，我也中了！” “我中了！哈哈哈哈！” “中了，中了！” “恭喜恭喜，哈哈，我也中了！虽然是最后一名！” 韦应物和顾况惊讶的对视一眼，陇右竟然有六名士子通过了明经科的考试。 要知道大唐两京十八道，陇右一向是文治最落后的那几个道。 明经科考试一下子能有六人中试，这已经是相当惊人的成绩了。 要知道一向文化繁荣的江南道，明经科也就是五六人能考上而已。 什么时候，陇右的教育这么好了？ 不过很快，一张烫金的红榜挂上了杆子。 这下子韦应物和顾况都拿起望远镜，死死的盯着红榜。 不过王成伟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商博早就已经将公主府得到的消息通知他了，其他玩家都已经向他道贺过了。 哗啦一下，最让人期待的进士科榜文拉了下来！ 韦应物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他又看到了上一位的顾况的名字。 自己是第三！ 顾况第二！ 中了中了！ 狂喜袭击了韦应物，可是顾兄的才学只能第二，第一又是谁呢？ 韦应物向上一看，陇右王成伟的名字高居在状元的位置上。 王成伟是状元！ 看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8.2...m。： 第457章 通知书 顾况和韦应物转脸看向王成伟，却看到对方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心中不由的叹服，王兄泰山崩而色不改，果然是真儒生的风骨！ 只是他们不知道，王成伟提前知道自己中状元的消息之后，已经发泄狂欢过了，此时不过是进入了贤者时间罢了。 张榜完成之后，接下来就是送这个时代的录取通知书了。 对于尚书省这个清水衙门来说，开皇榜是少数几个有油水的活儿了。 尚书省的小吏们，按照各自的资历，分到不同的“录取通知书”。 普通小吏只能拿到明算明法科的通知书，这些士子一般都是穷鬼，给的赏钱也不多。 明经科的就不一样了，大部分中第士子打赏都阔绰，这一次打赏就能抵得上这些小吏一年的薪俸了。 而最值钱的就是进士科的“通知书”了，这些进士科的中第士子们，基本上都不是穷鬼，打赏极为阔绰，如果遇到了世家子弟，一次打赏的钱能够抵得上几年的俸禄，只有尚书省年资极深的老吏，才有资格去送这样的通知书。 大唐的录取通知书是“泥金帖子”，这帖子是用胭脂红的纸上，用混合了金粉的上等泥墨所写的。 帖子上记录了科举考试的名词，考生的籍贯姓名和相貌特点，加盖了尚书省的大印。 进士科的录取通知书，同样也分高低贵贱，自然越是名次高的，越是值钱。 在放榜的当天，所有的考生都会齐聚在国子监前的广场上。 这些经验丰富的小吏们，只需要拿着通知书，敲着锣喊出考生的名字，自然就有人会指引他们去找录取通知书的主人。 只听到下方广场上已经铜锣声一片，穿着皂色衣服的尚书省吏员们，欢天喜地的寻找自己手中录取通知书的主人。 只不过这种欢乐毕竟还是少数人的，本次科举考试已经算是录取人数多的了，可是真正含金量高的进士科和明经科，也不过才录取了九十人。 这和庞大的考生数量比，录取比例还是太低了。 不过大唐的考生已经要比后世明清考生幸福多了，比起后世读书人堪称卷王地狱模式的科举考试，大唐的录取比例已经是历代最高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铜锣声已经响到了明月楼下，只看到这些吏员们敲锣上楼，先是给明法明算明字三科录取的考生送上了通知书。 兴高采烈的接下了通知书，这三科虽然含金量不大，但是也能补缺到一些小职位，甚至运作得当，还可以拿到一些位卑权重的县尉之类的职位。 对于那些本来就不擅长考试，或者没有能力运作声势的玩家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同样是当官，在陇右当官只是领工资，但是在朝廷就不一样了。 所有参加科举的玩家，都接到了李炎发布的任务。 在大唐当官可以同时领到陇右当官同级别的经验值和薪水，也就是说一份工作两份的薪水。 双倍经验啊！ 在大唐风云这个没有氪金礼包的游戏中，双倍经验是多么宝贵！ 更何况陇右的官职品级都不高，就算是明法科出身，如果能得到一个上县的县尉，那也是不少老玩家在陇右当官的终点了。 经验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未来的发展。 广阔的中原地区，可是全新的地图。 比起玩家密度高的陇右，如果能在中原开拓好新地图，那就可以成为游戏中的大佬。 如今陇右那些主政一方的大佬，不都是靠着游戏初期开拓新地图积攒的优势吗？ 等到三科的通知书送完之后，明月楼里的锣声更大了。 这是明经科的通知书，被录取的六名玩家激动的接过通知书，紧接着拿出一袋子五颜六色的“宝石”，随手打赏给了这些小吏。 这可把韦应物和顾况给惊呆了，陇右的士子都这么有钱吗？ 只是韦应物和顾况不知道，这些宝石也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陇右那几个化学系的玩家。 这帮家伙在成功批量制造玻璃球之后，又将魔爪放到了人工水晶的领域。 这人工水晶的制造并不复杂，只需要高温热炉就可以了，这些玩家的工坊就如同印钞机一样，迅速制造出各种颜色的水晶。 盐铁局的江伦是知道这些宝石的坏处的，江伦立刻向建宁王上书，严禁在陇右使用这些宝石交易。 一边盐铁局禁止这些人工水晶在市面上出售，盐铁局又订购了一大批人工水晶，用来和西域、回鹘和中原的商人交易。 只不过这场宝石价值的波动还没传导到长安，玩家们的水晶依然是价格高昂的宝石。 这些打赏给小吏们的，都是水晶的碎片，可是这些小吏拿到了这些人工水晶之后，依然激动的收下，向中举的玩家说着官运亨通的吉祥话。 这时候，送进士通知书的吏员登上了明月楼。 “进士及第，第二十七名！陇右孙公子可在楼上？” “孙某在此！” 蹬蹬，一名老吏爬上楼，高高向一名玩家举起了通知书，接着满脸喜气的说道： “恭喜孙公子进士及第，祝孙公子鹏程万里扶摇上！” “好！赏！” 这名胖胖的玩家立刻赏赐了一袋子的宝石。 紧接着又是过来报喜的，韦应物和顾况暗暗心惊。 此时上楼报喜，中了进士科的陇右士子已经有了三人。 要知道进士总共也就三十人啊！ 往届的进士科，已经很多年没有陇右士子考中了。 像是陇右这点边地的州道，都是几年才能有一人中举的。 这还不包括本科状元王成伟！ “进士及第，第三名！京畿韦公子可在楼上？” 一名中了明经科的玩家立刻喊道：“韦公子就在楼上！” 只看到了这个老吏蹬蹬跑上楼，对着韦应物跪拜说道：“恭喜韦公子进士高第！” 这一次进士科非比寻常，皇帝要在回銮长安后一一面见这些新科进士们，并且当场授予官职。 而皇帝肯定是最先面见状元，然后按照进士的顺序依次面见。 那能考中更高的名次，理论上就能获得更好的官职。 这些老吏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次科举考试的含金量。 一般来说，新科进士们都有以下几个选择。 最好的去处是御史台，从七品的殿中侍御史或者八品的监察御史，这都是新科进士可以授予的官职。 御史是言官，也是最清贵的职位，有着纠察百官，风闻言事的权力。 也就是说御史可以没有证据，就根据市井的风评来弹劾官员。 除此之外，御史还经常会委派一些临时的差事，也就是话本里常见的“钦差”。 比如整饬盐税，巡视边关，调查某些地方上的大案，只要能够办好差事，御史回京就能坐火箭一样飞速的升迁。 其次就是从七品的下县县令，这也是主政一方的百里侯，也是最容易出政绩的。 再次一点的可以做县丞，也就是县令的副手，或者六部的一些低层文官。 这韦应物是进士科第三名，日后飞黄腾达就在眼前，这些老吏自然对他非常尊重。 韦应物也是懂的规矩的，他所在的京畿韦氏逍遥公房虽然是旁支，但是也是有家底的，他立刻拿出一包金银，赏赐给了这个报喜的老吏。 老吏再次磕头，说了一些官运亨通的吉祥话。 紧接着又是一名老吏敲着铜锣上了楼。 “进士及第，第二名！苏州顾公子可在楼上？” 这名老吏和之前那个一样，跪在地上呈上了通知书，顾况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干瘪的钱袋。 顾况比不了韦应物，他是寒门出身，拜师在李泌门下。 李泌也是个清廉的人，自然也没钱资助他。 这个老吏脸色有些难看，就在这个时候王成伟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塞进这个老吏的手里。 这个老吏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宝石珠宝，一下子眼睛都挪不开了。 他连忙说着贺喜的话，顾况却说道：“王兄！不可！” 王成伟拉着顾况说道：“今日是我们及第的好日子，若是出手小气免不了被这些人议论，就当是我借给你的，日后再还好了。” 顾况想了想，也只能认下来，毕竟进士及第打赏是老规矩，也代表了同科的脸面。 王成伟是状元，维持本科的颜面也是正常的。 这时候最后一个老吏登楼说道： “进士及第，状元公！陇右王公子可在楼上？” “王某在此！” 这个老吏迅速登上楼，将通知书高高举过头顶。 这下子众人都看向了王成伟。 王成伟又掏出一袋子宝石，赏给这个报喜的老吏。 明月楼的掌柜的也连忙跑来报喜，整个明月楼热闹非凡！ 顾况和韦应物对视一眼，这一次陇右十七子中，四人高中进士，六人考中了明经科，四人中了明法明算明字科。 十七人中了十四人，这是何等恐怖的成功率！ 陇右的文教，竟然能达到这等地步？ 两人都想到了那位深不可测的建宁王。 (本章完) 第458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 这一次陇右参加科举考试可谓是大获全胜，玩家们继续在明月楼上畅饮，酒楼老板更是激动不已。 这么多进士都在自己楼上喝酒，将来传出去必定是一段佳话，那日后放榜之日要登楼的士子就更多了。 明月楼老板干脆直接免去了王成伟等人的酒水钱，只请他们给楼上题诗。 这种文坛盛事，传出去自然也对个人声望有好处，大家自然都是非常的支持。 明月楼出了很多中试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广场，众人纷纷看向楼上。 老板专门让人去买来陇右的雪白宣纸，从一楼开始请中了举的士子题诗。 就这样大家一边喝酒一边作诗，终于等到了状元王成伟。 作为压轴，明月楼的老板看着王成伟说道： “状元公，今日登楼的中第士子都已经作诗，请状元公赐诗！” 王成伟喝了一点酒，提起笔在纸上写道： 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 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 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明月楼的老板疑惑的看着这诗不像是诗，词不像是词的东西，心中满是疑惑。 状元公不是文采斐然吗？怎么给我写了这么一首打油诗？ 这连个打油诗都算不上吧？ 王成伟写完，陇右的玩家们纷纷相视一笑，他们对着歌词竟然唱起来。 “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 随着玩家的合唱，简单的旋律和朗朗上口的歌词，很快引起了明月楼上其他士子的合唱。 一些本来科举落第，心情郁闷的士子，听到了这首歌竟然觉得心灵安定了下来。 这些士子也随着一起唱了起来。 旋律简单，歌词好记，很快歌声逐渐向外扩散，最后整个国子监广场上的考生，都开始合唱这首歌。 这种阳光在雨后，对未来世界充满期待的向上态度，也引起了刚刚从伪燕手上光复的长安百姓的共鸣。 逐渐整个街道上都在唱这首，明月楼的老板也跟着唱起来了。 等到唱完之后，所有人都觉得怅然若失。 只见到王成伟举起酒杯说道： “诸生，让我们共饮此杯！为大唐贺！” “为大唐贺！” 众人喊出声来，只看到国子监前广场上的士子山呼万岁，尚书省的官员们只觉得如同幼虎初吼，雏鹰初鸣，响彻了整个长安！ 刚刚从尚书省出来的裴冕，听到手下汇报国子监广场的情况，他不由的摸着胡须说道：“不愧是王家子！” 崔光远听到了自己杖责的王成伟，竟然是本次新科状元，更是吓的冒出一身冷汗。 还好自己及时投靠了建宁王，如果没有投靠建宁王，自己杖责新科状元的事情肯定要被言官弹劾了。 东宫中，窦参看到了进士科和明经科的名单，更是嫉妒的眼睛快要喷火。 窦参之所以要投入东宫的府上，就是为了能够在太子的帮助下中进士。 可是自从东宫的盟友，前任宰相韦见素去西川担任节度使之后，东宫在朝廷的影响力颇受影响。 这一次主持科举的宰相裴冕，更是前任宰相韦见素的政敌。 这一次东宫许诺作保的几个考生都落了榜，而看到了陇右这么多人上榜，窦参更是咬的牙齿都碎了。 陇右建宁王是要和东宫夺嫡吗？ 可是建宁王又不在长安，怎么夺嫡？ 窦参只是怀疑是不是建宁王是不是和齐王同流合污，他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建宁王和齐王合作，那东宫的处境就更加尴尬了！ 留在长安的东宫署吏，只是觉得风暴将至。 滞留在郭子仪行营的太子李俶，却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处处掣肘，诸事不顺。 洛阳他是进不了了，可是皇帝又没下旨让他返回长安。 李俶很清楚，这是父皇对自己的忌惮。 按理来说，筹备皇帝和上皇回銮长安这种事情，应该交给东宫处理。 因为东宫是储君，可以代替皇帝祭祀宗庙和社稷，在皇帝回銮长安之前，也要先向列祖列宗完成祭祀。 但也不知道张皇后和李辅国到底在皇帝耳边吹了什么风，这一次皇帝竟然以军务紧急为由，让李俶继续留在郭子仪的军中，做一个观军容使，也就是监军。 却派遣刚刚从南阳王晋升为齐王的弟弟，去长安准备回銮长安的礼仪性工作。 这件事自然遭到了朝堂上的激烈反对。 可是上一次韦见素罢相之后，东宫在朝堂上的势力弱了很多，最后齐王还是启程返回长安，重新打扫宗庙祭祀祖先。 李俶非常的烦躁，从加封齐王开始，这个弟弟李系加封齐王开始，他就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 可是如今自己在军中威望已降低到了冰点，朝堂的势力也受到了重创。 不过最让李俶焦虑的，是财源的枯竭。 无论是收买人心还是打探消息，本质上都是要花钱的。 原本李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拥有东宫的权势，又和宰相韦见素配合默契，是妥妥的当权派。 这时候李俶自然是不缺钱的，他的手下会源源不断的将财富输送到东宫，对很多人来说孝敬东宫是一笔划算的投资，只要李俶能够登基，就能连本带利的拿回投资。 可是如今东宫地位不稳，财源就瞬间枯竭。 东宫养着卫队，李俶自己还有开销，还需要收买宫中的太监，了解皇宫内最新的动态。 这一样样的都要花钱，偌大的东宫都要被掏空了。 必须要想办法搞钱！ 李俶留在洛阳行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盯着江淮。 李俶和窦参书信讨论，窦参认为东宫的颓势，在于没有自己可靠的财源。 齐王有南阳铁坊支持，建宁王有陇右的财富。 而东宫除了一个空架子，并没有稳定的财源。 窦参给李俶的建议，是让他谋夺江淮！ 江淮富甲天下，大唐平叛的军粮全部来自于江淮的粮食物资供应。 支撑江淮财源的，就是第五琦这个理财能手！ 第五琦，明经科入仕，这个起点不算高，本来只是贺兰进明的幕僚，但是在向皇帝汇报共工作的时候，向皇帝毛遂自荐，被委任为江淮盐铁使。 第五琦在江淮的海边建造官办盐坊，煮海晒盐，又在江淮各个交通要道成立巡院，专门稽查私盐贩售。 就这样，盐这种生活必需品，成为朝廷征收的工具。 而也是靠着在江淮收税的功劳，第五琦受到皇帝的多次嘉奖。 窦参向李俶的来信中提醒，原本户部度支郎中崔器，转任了御史中丞，第五琦对户部度支郎中这个位置颇有兴趣，想要运作返回长安。 如果第五琦去职，东宫能将继任盐铁使的职位抓到手，那就不用再为财源发愁了。 而第五琦是第一任盐铁使，同时也是皇帝信任的大臣，在平叛中尽心尽力，如果他要升入朝中，那他推荐的继任者，基本上就能继任江淮盐铁使。 第五琦这一类的大臣，在大唐被称之为“财臣”。 大唐历代的统治者都是有自知之明的，那就是财政是专业的事情，那就要让专业的来。 帝国财相很多时候都是师徒相继，在大唐打上了“理财能手”的标签，那上升渠道就会限死在那么几个岗位上，但是好处是朝廷一般都会尊重前任者推荐的继任者名单，这样也能保证财政政策的稳定性。 这也是为什么户部度支郎中出缺，第五琦就想要运作回长安的原因。 但是李俶和第五琦素来没有交集，想让第五琦推荐自己的人，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但是窦参给李俶的来信中，指出了一条路。 户部度支郎中，并不是非常高品的职位，但是在户部非常关键。 度支，就是预算和支出的意思，度支郎中掌管户部府库的预算编制和钱粮支出，在户部号称小计相。 而现在第五琦担任的江淮租庸使，盐铁使，而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职位。 第五琦在出任这个职位之前，也只是北海节度使贺兰进明节度使府中的幕僚，连个品级都没有。 所以窦参希望太子能够帮他运作到江淮租庸盐铁使这个职位。 第五琦需要返回长安，自然离不开朝廷中大臣的举荐。 很显然李俶是可以举荐的，而且以第五琦的功劳，升任到朝廷担任度支郎中是绰绰有余的。 而窦参来信中，更重要的一个信息是，第五琦曾经是贺兰进明属下的幕僚，贺兰进明是第五琦的恩主。 贺兰进明被张巡麾下的南霁云所杀，第五琦作为老下属，和南霁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只要李俶帮着第五琦对付南霁云，那第五琦一定会感激太子的帮助，投入他的麾下。 李俶合上信，思考起来。 82中文网 第459章 江淮 相州。 此时伪燕皇帝安庆绪的处境不太妙。 从洛阳逃出来之后，安庆绪也没有想到唐军竟然进攻速度这么快。 他在相州犹豫了一下，是逃回太原和史思明会师，还是逃回平卢再整顿军马。 没想到就这么一犹豫，唐将李光弼就占领了安阳城，断了安庆绪的退路。 这下子就有些进退不得了，安庆绪要返回北方，如今他身边还有从洛阳带出来的两千精锐，安阳城是绝对绕不开的。 如果抛下这两千精锐返回北方，安庆绪这个伪燕皇帝也就坐到头了。 虽然安庆绪从来都不是安禄山钟意的继承人，安禄山一直看中被押在长安做人质的长子安庆宗，想要让安庆宗继承自己的势力。 可天不遂人愿，上皇意识到安禄山要谋反，抢先杀了安庆宗。 安庆绪小时候经常被父亲责骂，就是成年后，稍有忤逆就会被安禄山一顿打，这也让安庆绪的性格非常古怪。 弑父登基之后，安庆绪也不太管理伪燕的朝政，而是将军政大权悉数交给严庄和身边的大将。 又因为安庆绪的身体有些胖，所以大唐这边都称呼他为“猪儿”，从李光弼到普通士兵，都对这位伪燕皇帝非常的轻视。 如今李光弼占领安阳城，唐军已经喊出了活捉安庆绪的口号，还派出士兵下乡搜寻安庆绪人马的踪迹。 李光弼虽然是大唐名将，但是部队进入了相州之后，军纪却败坏了下去。 原因也很简单，从收复洛阳之后，朝廷开销突然大了起来。 需要修复宗庙社稷，修葺皇宫和衙门，这些全部都要花钱。 而糟糕的是通济渠的汴河段，在尹子奇攻打睢阳的时候下令淤塞了，至今汴河的漕运还没疏通。 江淮的粮食和物资，需要在汴州停船靠岸，通过马车运输到洛阳，才能继续从水运输送到长安。 这一段路虽然不长，但是大大的增加了运输成本，也让曾经舒畅的帝国财政输送停滞了下来。 用钱的地方多了，送钱的速度却慢了，光复洛阳的赏赐至今还没下来，郭子仪也只能带着大军囤驻在洛阳边上，防止军队出现哗变。 李光弼带着这支军队攻占了安阳城，可是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是李光弼平日里体恤爱护军士，又一向清正，士兵才没有造反。 士兵虽然没有造反，但是你朝廷给不了的东西，士兵就会自己去拿。 相州是最早响应安禄山叛乱的地方之一，也被朝廷上下视贼地。 如今朝廷的军队，大部分来自西北和关中地区，相州属于河南之地，这些士兵抢劫起来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原本被李光弼派出去搜寻安庆绪的军队，也变成了出城抢劫的队伍，根本无心搜寻安庆绪，只是找附近富裕的城市和村庄抢劫。 对于这些事情，许诺士兵的封赏没能按时发下去，他这时候约束军纪又害怕军队哗变，李光弼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军顾不上搜寻安庆绪，也让他在相州苟了下来。 而唐军的举动，也让本就对大唐朝廷离心离德的相州，对大唐更加的厌恶。 不少本地豪族都暗暗帮助安庆绪，给他的军队提供躲避的地方，给他的士兵送来粮食。 不过天气越来越冷，大军更不容易出动，相州就这样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整个河南的态势都诡异的进入了停滞状态，光复洛阳的大胜很快被大量繁杂的日常工作冲淡。 新任洛阳留守张巡忙着恢复洛阳治安，剿灭河南各地残存的叛军。 张端阳投靠了张巡之后，很快得到了一个骑都尉的职位，和南霁云一起带兵清剿洛阳附近的匪盗。 原本东行旅团已经是各奔东西，周世和余潇潇去了长安，只剩下李道源一个人继续向东。 睢阳之战结束后，李道源就从大运河向东，从临淮进入了江淮。 江淮水网密布，经过隋唐两代的开发，已经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了。 李道源坐在船上，沿着运河向扬州前进。 虽然已经入冬，岸边高大的芦苇已经泛黄，李道源从船舱里出来，昨天夜里降了霜，那些枯黄的芦苇丛上挂着晶莹的霜冻，这样的美景让李道源心旷神怡。 看完了美景，却没有 江淮远离了中原的大战，却不是李道源所想的那般是人间乐土世外桃源。 彭城（徐州）、临淮（宿迁）这两座重镇，再加上一道淮河，挡住了伪燕大军对江淮的进攻。 可是这两城一河，却挡不住逃难的百姓涌入江淮。 所谓江淮互为表里，淮河水浅，长江水宽，这些难民没有舟楫，靠着一些木筏渡过淮河，却无法通过这些木筏渡过长江。 大量的难民滞留在淮南地区，也就是淮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地区（今苏北）。 如今的淮南节度使，就是靠着平定永王之乱上位的大诗人高适。 只是这位大诗人一上任，就就遇到了安置灾民的苦差事。 马上就要到寒冬了，这些灾民如果饿死冻死在淮南，肯定有御史参奏高适这个淮南节度使。 可是淮南不如江南富庶，还要供养临淮的军队，本来就有些入不敷出，如今还要赈济这么多的灾民，淮南节度使府也无能为力。 所以在李道源进入淮南的时候，看到的是饿殍遍地，到处都是卖儿鬻女的灾民。 老船东是淮南的胥民，也就是世代住在船上的渔民。 这些渔民都是以船为家，衣食住行都在船上，这艘船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老船东姓范，这艘老船也是他祖辈传下来的，修修补补的这么多年，靠着老范头厉害的撑船技术，这是整个湖上跑的最快的一艘船。 李道源的目的地是扬州，花钱租了老范头的船，从洪泽湖的支脉前往扬州。 老范头一边撑船一边说道：“前几日洪泽湖的水匪接了朝廷运粮的纲船，这几日官兵正在清剿呢，治安比以前好了不少。” 李道源看着宽阔的洪泽湖问道：“这边水匪很多吗？” 老范头叹气说道：“多，当然多，都活不下去了，只能落草为寇了。” “听说青州才多呢，有个叫梁山泊的地方聚拢了上千水匪，不管是谁的船都劫。” 李道源也叹息一声，乱世人命不如草，这淮南已经是没有兵灾的地方了，依然被兵灾牵连。 老范头又说道：“原本去扬州，走运河就可以了，可是最近水匪横行，官府把运河封了，走洪泽湖可要慢多了。” 李道源坐在船上，吹着湖面上的冬风，一两只没有来得及往南飞的候鸟凄惨的扑腾起来。 真没想到淮南竟然也到了这种状况，平定安禄山之乱不仅仅是连绵的战争，还抽空了整个国家的财富。 淮南节度使的治所在扬州，这座城市依然繁华。 扬州在长江边上，是连接淮南和江南的枢纽，也是大运河的起点。 如今淮南江南承担了大唐朝廷超过一半的开支，淮南节度使需要维持淮南的治安，还要维持大运河这根帝国主动脉的通畅，高适战战兢兢，局势却越来越差。 高适只觉得心力交瘁，这位曾经写下“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边塞诗人，在淮南节度使任上几个月却老了十岁都不止。 在高适的节度使府里，坐在他下首的是一名身材消瘦中年官员。 这名官员穿着中低层官员的绿色官袍，却在节镇一方的高适面前神情自若的喝着茶。 “禹珪，如今汴河淤塞，你向朝廷上奏，截留一些盐钱给我们淮南，这个冬天就能过去了。” 这个瘦弱的中年官员正是如今江淮租庸使兼盐铁使第五琦。 江淮盐院的总院设在扬州，第五琦要在江淮地区推行盐法，自然也免不了也和高适这样的淮南节度使打交道。 第五琦却板着脸说道：“节帅，这盐务是朝廷大事，盐钱每收上去一笔，就入了户部的度支库，就算是我上奏朝廷，这盐钱也截留不下来啊。” 高适叹息一声，他想要从盐铁院借钱来救济灾民，可是第五琦却始终不肯拿钱。 第五琦看到高适叹气，也跟着叹气说道：“节帅，不是我不给你钱粮，我在江淮收的盐税都是有数的，朝廷早就预备支出去了，别说是汴水淤塞，就是汴水断绝，这些钱粮也要驮到长安去。” 第五琦这么一说，高适也没话说了。 朝廷对于天下各道州的定位是很清晰的。 江淮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中原输送钱粮，而所有江淮官员的目的也是如此。 第五琦能得到皇帝倚重，是靠的能从江淮收到钱。 一旦他收不到钱，那就会立刻失去皇帝的信任。 与此同时，李道源从洪泽湖进高邮湖，已经进入了扬州地界。 (本章完) 第460章 财臣 第五琦疲惫的返回自己的盐铁院，脱下官袍之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第五原是第五琦的侄子，也是第五家族子侄辈中少数成器的，第五琦一直把重要的事情委派给他。 上一次派遣第五原去凤翔府，想要运作一下返回中枢，可是第五原拿着自己的拜帖，连宰相家的门都没能进去。 第五琦叹息一声，虽然他善于理财的名声在外，但是朝堂上的大员依然轻视他。 这一次好不容易度支郎中出缺，要知道财臣的上升通道也就这么几个，要是不能晋升度支郎中，日后就更难升官。 第五原接着说道：“叔父，这一次侄子没能见到宰相，但是也认识了几位得力的朋友。” “哦？” 第五琦看着侄子随口问道：“你结交了谁？” 朝廷中能有影响力，将第五琦运作到户部的，也就是这么几位大人物。 宰相都不肯见第五原，那还有谁能帮他升迁？ 一想到这里，第五琦就有些心灰意冷。 自己在江淮从无到有建立盐院，可以说是呕心沥血。 禁绝私盐的时候，为了剿灭这些盐匪，还要带兵打仗。 可以说是费尽了心血，可是朝廷却只想要不断的索取江淮的赋税，对他这个有功的财臣吝啬赏赐。 第五原说道：“叔父，在见裴相国的时候，我遇到一位陇右来的士子，我们两个人意气相投。” “这位陇右士子是太原王氏的子弟，家族为了避祸搬去了陇右，是河西推荐参加科举的士子。” 陇右士子？ 第五琦点点头，侄子能够结交这些参加科举的士子，那也是认识了正经的朋友。 虽然参加科举不一定就能中举，但是好歹能够得到州府推荐，也是德才兼备的读书人。 只不过一个还没踏足官场的年轻士子，又能对自己有什么帮助？ 第五原又说道：“后来王兄带我认识了陇右都督府留后使商博，据说这位商留后使是延光公主的入幕之宾。” 第五琦眼睛一亮。 大唐的公主可是权力很大的，强势如同太平公主，甚至想要染指皇位。 延光公主，第五琦自然是知道的。 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延光公主经常出入宫闱。 如果这个商博真的是延光公主的入幕之宾，那说不定能够说服延光公主向皇帝推荐自己。 一想到这里，第五琦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向第五琦通报，说是门外有贵客。 管家看到这个来客虽然没有亮明身份，只是送上了拜帖，但是神情倨傲，不是普通人，管家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拜帖递给第五琦。 第五琦看到这份拜帖用的是目前最流行的陇右白纸，拜帖上没有写官职和名号，只写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傥瑰韦”。 看到这个名字，第五琦先是一愣，接着露出惊讶的表情。 第五原凑过来问道：“叔父？党鬼伟？这是何人？” 第五琦叹息一声说道：“平日里教你多读点书，这是一个化名。” “化名？” 第五琦说道：“司马相如的《子虚赋》里有一句‘俶傥瑰韦’，这名字就对应着一个俶字。你知道如今朝廷中哪位大人物名讳为俶的？” 第五原也是个机灵的人，他立刻说道：“叔父！您是说太子殿下？” 第五琦立刻说道：“还不快迎接东宫的使者！”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名面白无须的年轻人，被管家请进了宅子。 看到第五琦隆重的样子，这个年轻的宦官笑着说道：“在下东宫掾令程元振，拜见第五盐铁使。” 第五琦更是觉得惊讶，东宫掾令是掌管东宫所有太监的职位，虽然职位本身不高，但是东宫最信任最亲近的太监。 这个程元振是太子李俶的贴身太监，太子派他过来，体现了对自己的重视。 程元振也不和第五琦虚礼，等到第五琦将他引到了书房中，程元振直接说道： “我家殿下听说第五盐铁使在谋求度支郎中的职位。” 第五琦一怔，程元振更是直接说道:“殿下能帮你。” 利益交换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对于第五琦这一类的财臣，更是明白等价交换的道理。 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自己和东宫素来没有交往，东宫竟然说愿意帮助自己升官，那自然需要自己付出什么。 第五琦纠结起来。 度支郎中是重要的职位，可是受了东宫的恩情，那就等于加入了太子的阵营。 自己这样的财臣，本来就是技术官僚，根本没有必要掺和到朝廷的风波中。 程元振看到第五琦态度犹豫，立刻说道：“如今度支郎中出缺，其实按照第五盐铁使的资历，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只不过陛下担心第五盐铁使离任，影响江淮的盐税要务，所以目前正在犹豫。” 第五琦立刻亮了眼睛。 第五琦在朝堂没有根基，也没有消息来源，程元振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 程元振又说道：“按照殿下的意思，如今天下的财赋，基本上都靠着江淮，其实朝廷这个度支郎中能掌握的财源也有限。” “完全可以让第五盐铁使升任度支郎中，继续兼着江淮租庸使和盐铁使的使职。” “这样又慰劳了第五盐铁使的劳苦功高，又保障了朝廷的财源稳定，是两全其美之法。” 第五琦更是心中狂喜。 他谋划度支郎中这个职位，但是也有些舍不得盐铁使这个职位。 要知道自古以来管盐的都是肥差，第五琦算是清廉的官员了，但是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也能提携家族中不少人。 程元振带来的这个方案，又照顾了第五琦的面子，又保全了他的里子，这个价格可是开的太高了。 第五琦忍不住就要答应下来。 可是他又清醒了，东宫如此拉拢自己，肯定图谋不小。 第五琦立刻让侄子出去，将靠近房间的下人全部赶走。 这才向程元振问道： “那殿下需要第五琦做什么？” 程元振笑着说道： “殿下只需要一样东西——钱！” 第五琦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他又问答：“殿下要多少？” 程元振伸出三根手指，第五琦露出肉痛的表情问道：“三万贯？” 三万贯已经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不过第五琦倒也是能拿出来这些钱。 没想到程元振摇头说道：“盐铁使说笑了，难道你以为殿下是卖官鬻爵之徒？” “殿下要的不是三万贯钱，是你江淮盐税的三成！” 第五琦惊讶的站在原地，程元振却说道： “殿下是国之储君，这钱也是我大唐用的，进的也是东宫的公帑，也是为国养士，养兵的开支。” 第五琦只觉得全身发冷。 程元振又说道：“盐铁使还记的贺兰进明节度使吗？” 说到贺兰进明，第五琦脸色又是一变。 程元振说道：“殿下已经打听到了，当日贺兰节度使要守临淮，不肯发兵救援睢阳，被张巡派来求援的南霁云斩了脑袋，夺了临淮的旌节。” 第五琦沉默不语，贺兰进明是他的举主，按照大唐官场的规矩，他和张巡南霁云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甚至如果他不为了贺兰进明报仇，也会被官场上的人嗤笑。 贺兰进明的死因，早就已经有消息传到了扬州，但是第五琦一直都是装鸵鸟。 这下子被程元振挑破，第五琦也只能说道：“大帅对琦有知遇之恩，我与南霁云不共戴天！” 程元振说道：“只要盐铁使答应，殿下就会让御史参奏张巡和南霁云。” 这下子第五琦彻底走进了死胡同，太子已经开价到这个地步，如果拒绝就不礼貌了。 就在这个时候，第五琦的侄子第五原突然进门。 “叔父，今日各地盐院有要事上报，您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吧。” 侄子解围，第五琦立刻说道：“程宫令，抱歉抱歉！本人有要务在身，去去就回！” 说完就跨步走出了书房。 等出了书房，第五琦对着侄子说道：“这次出去让你历练了不少，也幸得有你解围，要不然就糟了。” 第五原说道：“叔父，侄子是觉得投靠太子不妥。” 第五琦和侄子走到安静的花园问道： “你且说说看。” 第五原说道：“东宫是储君，可我们盐院收给陛下的钱，也是进的户部的国库，哪里有进东宫私库的道理。” “这东宫一旦有变，我们第五家就是谋逆之罪，抄家灭族万劫不复！” 第五琦点点头，侄子说的没错，要是真的帮着东宫截留江淮的盐税，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罪。 第五原又说道：“侄子在凤翔府也听到一些消息，且与叔父说一说，免得上了东宫这条沉船。” 看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8.2...m。： 第461章 天南海北 第五琦的侄子第五原说道：“叔父，如今齐王和太子夺嫡，我们贸然掺和进去，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第五琦猛然惊醒，夺嫡的事情江淮也有了风声，也难怪太子需要江淮的财富。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能掺和进去了。 作为一名财臣，第五琦自然明白，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的道理。 他并不是不敢参与夺嫡，而是要评估参加夺嫡的风险。 第五琦从巨大的诱惑中恢复了过来，恢复了他理财专家的冷静。 第五琦说道：“你且把在凤翔府的见闻，原原本本的说一遍，风吹草动的都不能漏掉！” 第五原将自己在凤翔府的见闻，和王成伟交往的细节，都一五一十的和第五琦说了一遍。 “什么？你说建宁王也在陇右建立了盐铁院，对盐铁专营吗？” 第五原茫然的说道：“是啊，我王兄这么说的，陇右也在仿效叔父搞盐铁专营，说建宁王对叔父用盐聚财的手法很夸赞，认为这是一种什么‘均输公平’的税收。” 第五原疑惑的问道：“叔父，什么叫做‘均输公平’的税收？” 第五琦叹息说道：“盐是所有人必用的东西，穷人富人都要吃盐，建宁王的意思就是这盐税大家都按照人口交税，不像是土地存在大量的免税土地和逃税土地。” 第五原说道：“陇右除了盐之外，对铁器也是专营，不过只是对未成形的铁锭专营。” 第五琦叹息一声说道：“叔父我也想在江淮搞铁坊专营，可惜江南铁坊众多，又不像是盐可以限制在几个产地，无法禁绝，陇右是怎么专营铁器的？” 第五原说道：“其实也不是专营，我听王兄说陇右建起了巨大的铁厂，一炉能产万斤上好的钢材，就是加了铁税之后，也要比普通作坊炼铁的价格低。” “他说这叫做集约化生产降低了生产成本，利用技术优势提高竞争力，王府用低价的铁锭倾销占领市场，形成实质上的垄断地位。” 第五原摇头说道：“叔父，他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 第五琦却反复咀嚼这句话，最后说道：“好啊！妙啊！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日常万斤的铁厂吗？” 第五原接着说道：“叔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兄吹牛，他说铁器在陇右已经是寻常之物了，陇右甚至能够在地上铺设铁轨，再以铁制造一种神奇的机器在铁轨上奔跑，可以日行百里。” “他说陇右还有可以腾空而起的热气球，可以载着人寰游天宇。” “还有有永不停歇的机器，可以纺纱织布，甚至能举起千钧的重锤锻打钢铁。” “侄儿也觉得王兄所说的太多过于离奇，本不想说给叔父来听的，但是叔父问起，侄儿就说了。” 第五琦沉思许久说道：“上一次陇右向凤翔府献捷，你可打探清楚了？” 献捷？第五原问道：“叔父说的可是那一万头杂畜？这个侄子也问清楚了，户部确实入库了这么牲口，其中回鹘战马补充给军队了，剩余的牲畜也都分给了有功官兵，叔父问这个做什么？” 第五琦说道：“建宁王能专营盐铁，又能击败回鹘，又有西域通商之利，看来是蛰伏西北，有吞吐天下之志啊。” 第五原吓了一跳说道：“叔父可不要开玩笑，这朝堂上太子和齐王夺嫡已经够乱的了，难道建宁王也要夺嫡？” 第五琦说道：“我们家传的学问伱不好好研究，你可知道财赋之事是朝廷的兴难术，以此兴以此亡，是一等一的要术？” 第五家族精通理财之术，东汉第五伦就是精通财赋之术，被光武帝重用。 第五原对于家传的学问不太上心，总觉得这是老祖宗为了给自己学术脸上贴金，这才故意危言耸听。 在如今大唐朝廷，财臣的顶点不过是户部尚书，就连入政事堂都够呛。 第五琦说道：“行军打仗需要用钱，百官公卿需要发俸禄，祭拜社稷需要用钱，你说说哪一样不要用钱的？” “如果不是叔父我在江淮筹措军资粮草，朝廷拿什么钱平叛？” “建宁王在陇右兴盐铁院改税制，这就是要有大图谋！” 第五原吓了一跳说道：“叔父，您看好建宁王？” 第五琦说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天下就是建宁王的，兴产拓业，修整兵甲，如今朝堂上东宫和齐王争斗，建宁王缩在陇右坐收渔利。” 第五琦接着说道：“就算是建宁王没有夺嫡的志向，对东宫来说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由此可见东宫的位置不稳，这时候掺和进去实在是不明智。” 第五原苦着脸说道：“可是叔父我们要怎么办？” 第五琦说道：“拖！” 第五原说道：“这摇摆不定岂不更是取死之道？” 第五琦说道：“你拿着我的命令，让和我们家族联系紧密的几家盐商都退出来，把盐引收回来。” 第五原一惊，这盐引就是卖盐的配额，如今江淮盐铁专营，盐引就等同于铸钱的铜范，是下蛋的金鸡。 “照我说的办！” 第五原只能拿着手令，找到家族旁支和姻亲，从他们手里将盐引拿回来。 第五琦采取的办法就是拖字诀。 将程元振被他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可是每次谈事情的时候，第五琦都借口有事情要忙，不肯和程元振详细谈。 程元振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半是威胁半是利诱，但是第五琦就是躲着不见，但是礼数又周到让人挑不出一点问题来。 气的程元振只能跺脚，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本来谈的好好的，怎么第五琦突然变卦。 可是很快，第五琦的那个侄子，送上了五份江淮的盐引。 这下子程元振大喜过望。 第五琦在江淮行的盐法，就是官府垄断盐的生产，但是盐的销售是通过江淮的盐商来进行的。 而盐商一年都买到多少盐，这就要用手里的盐引来换。 盐商拿到盐，再拿到市场去贩售，就可以赚取差价。 虽然还有运输的成本，但是如今专营之后盐商都能赚到钱，一张盐引的价格也被炒到万贯。 第五琦拿出盐引来，虽然没有按照东宫的要求截留江淮三成的盐税，但也是一笔巨款了。 第五原说道：“宫令，叔父说盐税是朝廷的大事，户部都挂着号呢，这一下子少了朝廷肯定要派出御史问罪。” “这五份盐引从叔父从盐商手里夺来的，不管是自己做买卖还是拿去卖了，又能有近十万贯的收益。就请宫令将这盐引上呈给太子。” 程元振有些犹豫，要知道江淮的盐税一年可是几百万贯，这盐引虽然贵重，但是和盐税的三成比起来，还是九牛一毛。 只看到第五原又偷偷拿出一张盐引，塞进了程元振的手里说道： “还请宫令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这下子程元振收下了盐引，这才说道：“本令出来时间长了，太子身边没人伺候，那本令就先回去禀告太子，保举盐铁使的事情还要等太子再定夺。” 第五原此时只想要送走这个瘟神，连忙千恩万谢的答应下来。 送走了程元振之后，第五琦将第五原召来。 “你这就打包行李，去陇右一趟。” 第五原吓了一跳说道：“叔父？我没听错吧？去陇右？” 第五琦说道：“我已经挑选了一批精干的族人，也变卖了一些田产，你带着一起去陇右。” 第五原更是吃惊，唐人也是安土重迁的，第五家本来是京畿人士，也是随着第五琦来扬州经商，置办了一些产业。 现在第五琦竟然让族人变卖了产业，让第五原带到陇右去。 叔父对陇右这么看好的吗？ 不过既然第五琦这么说了，他又是第五家族的当家人，第五原也只能应下来，起身准备前往陇右。 与此同时，辽西通辽城中，已经攒够了过冬物资的尉迟信，看着炮楼上安装的大炮，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尉迟信立刻召集了麾下将领，准备趁着冬季河东三镇的战略重心放在防御大唐的时候，整合辽东和辽西的势力。 玩家们自然是摩拳擦掌，自从大迂回战略实行以来，这些精锐的军将玩家一直都在赶路。 长途跋涉跨过了草原，大家早就已经忍受不了想要打仗了。 不过尉迟信还是理智的，虽然玩家有炮，但是人数还是太少，主动进攻的实力还是不够。 所以这一次的军议，尉迟信决定先扫荡辽西的契丹人，收编这些契丹人之后再进攻河东。 尉迟信也有让战士适应东北地区酷寒天气的意思，这一次的计划被命名为“冬季攻势”，目标就是整编整个松漠地区的契丹部落。 对磨刀霍霍的玩家来说，这些大辽先祖只有一个选择—— 顺昌逆亡。 (本章完) 第462章 猎人 李福生是最新进入游戏的玩家。 大部分和他一样的新手玩家，都还在安稳的陇右官府里上班拿经验值，但是李福生没有选择同样的安稳道路，而是选择了在最新的出生通辽城出生。 和李福生一样选择通辽的只有四名玩家，他们这五个新玩家得到了通辽上下的关注。 本来段文昌想要让李福生这个新人做一些后勤的工作，毕竟辽西是相当缺人手的，来这里的老玩家也是来打仗的，让他们处理这些繁杂的事务他们肯定不愿意。 松漠都督府开出相当优厚的薪水，剩余的四名玩家都进了都督府做起了文吏，但是只有李福生谢绝段文昌的邀请，成为护城队的一名斥候。 等到尉迟信的大军到了通辽城，城门上的炮楼修建完毕后，李福生的斥候队重新编成了几个侦查小队，搜寻藏在深山中的蛮族。 居住在东北这片土地的上蛮族很多，李福生和一名叫做耶律顺的契丹人，领着一支十人的土著小队，带着一些干粮就杀进了白山黑水中。 耶律部落见到了尉迟信的大军，这个契丹八部之一相当果断的找到了尉迟信，愿意成为大唐军队的仆从军。 一开始不少玩家都反对吸纳这支部队，辽西的耶律部，怎么看都像是日后大辽的先祖。 不过尉迟信还是在军事会议上说服了众人，契丹在北方崛起，这是因为宋朝对北方失去控制力。 日后辽国也因为失去对北方的控制力，又让金国崛起。 而金国又迅速腐化堕落，让蒙古人崛起。 只要能够掌控北方，就是再多的耶律阿保机也只能乖乖做大唐的狗。 而如果自己不能控制北方，那么就算是杀了耶律阿保机，还有完颜阿保机，还有孛儿只斤阿保机。 而将这支契丹族的部队收为仆从，也可以更好的使用和消耗他们，击败过回鹘和吐蕃的陇右大军，难道还要害怕小小的耶律部落吗？ 耶律部落归附了大军之后，也随着玩家大军返回了松漠。 他们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故土，接着就在通辽城附近建造乡村。 方国寿对于这支契丹部落也感兴趣，他在空闲的时候就会走进这些部落，记录这些部落的习俗和语言。 但是方国寿对于耶律部落的归化态度非常坚决。 耶律部落的勇士，也可以加入大唐军队，成为一名正式的唐军。 可是要成为唐军士兵，必须要通过大唐语言和文字的考试。 语言是要求流利的说汉话，然后要能够认识五百个汉字，能够读写这些汉字。 同时方国寿鼓励这些契丹改汉姓，改汉名，加强对耶律部落的汉化过程。 本来方国寿以为耶律部落会激烈反抗，后者想别的办法来抵抗这些同化政策。 可是让方国寿没有想到的是，耶律部落从上到下，听到方国寿的政策都欣喜若狂。 耶律部落的酋长首先改了汉名，他们依然用耶律为姓，都取了单字的汉名。 和李福生搭档的耶律顺，是耶律部落族长的长子，也是部落的继承人。 但是耶律顺不愿意带领耶律部落做大唐的仆从军，而是努力学习汉话汉字，终于通过考试成为了唐军的伍长。 为了这件“喜事”，耶律部落还举办了一天一夜的篝火晚会。 方国寿这才想起来，如今是大唐朝，大唐文化对于周围这些落后地区的吸引力之强，远远超乎现代人的想象。 有机会做大唐的狗，哪还要做什么部落酋长啊！ 你没看到大唐朝廷中那些倭国的遣唐使，就算是倭王用高官厚禄请他们回去，他们都要在大唐做官。 对于耶律部落这样的小部落来说，大唐的伍长就是要比部落少族长强！ 耶律顺躬身藏在雪地里，他看着地上的一滩粪便说道： “是熊。” 李福生点点头，自从进入森林以后，小队的危险就不仅仅是人了。 大自然是最可怕的敌人，通辽是草原和森林地貌的交汇处，往西就是大片的草原，往东却是大片的森林。 特别是通辽的东北方向那片茫茫雪林，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野兽。 通辽周围的松漠都督府，曾经是大唐的羁縻州，包括耶律族在内的契丹八部世代居住在这里。 后来安禄山逐渐势大，为了军功开始不断的向北开拓，耶律部这样的比较实力强大的部落，就逃到了漠东的草原上。 但是依然有不少部落就躲进了北方的雪林中。 按照方国寿和尉迟信的计划，在开春执行大迂回战略，进攻河东三镇后方的时候，首先要保证通辽城的安全。 同时还要维持渤海国到通辽城的粮食通道，那些藏在雪原中的蛮族和土匪，就成了玩家们冬季的清剿目标。 看到了熊的粪便，而且是新鲜的粪便，整个队伍变得焦躁起来。 李福生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又看了看不远茂密的森林，再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李福生决定找个地方扎营，明天再进林子搜索。 这个季节的熊应该冬眠了，还在活动要么就是没有储备足够的脂肪，依然在捕猎的熊，要么就是冬眠被惊扰，重新苏醒的熊。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种熊都是最狂暴的。 李福生带着手下，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小溪边上，然后在小溪不远处安下了营寨。 耶律顺从小也是在森林中长大的，他熟练地找来了一些干柴，和士兵们堆起了火坑，接着掏出了随军的干粮。 这时候耶律顺就要感慨，还是大唐有钱啊！ 他们这支部队一共十二人，按照参谋处的要求，执行任务需要携带一周食用的干粮。 每天的食物都是封装好的，小队专门有两个赶着马的后勤兵，负责看管队伍的物资。 而每个士兵身上都要携带一天的干粮，如果迷路或者受伤，可以靠这些干粮维持生命。 耶律顺自从入了大唐军队，只觉得这待遇实在是太好了。 负责烹饪的伙夫将一口锅放在火炕上，接着打开密封的陶罐，将里面的肉倒进锅里。 在李福生看来，这些军粮午餐肉就是“科技与狠活”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肉类，经过防腐处理后封装在罐子中。 唯一的好处就是，肉罐头的能量含量极高，足以满足野外行军的需要。 肉罐头都是从陇右运送过来的，目前也只能发放给外出执行任务的部队。 玩家早已经无法忍受这种肉罐头，在吃的时候甚至要关闭味觉和嗅觉功能。 但是在土著眼里，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在河西大战结束后，一些快要临期的罐头被转入了民间市场，现在河西的普通人家遇到喜事才能吃上一个肉罐头，探访亲友带上一个罐头，那可是特有面子的事情。 耶律顺咽了一口口水，肚子咕咕的叫起来，他实在忍不住对李福生说道： “李兄弟，我们去挖点野菜！” 李福生点点头，背起弓箭就随着耶律顺走到了森林边上。 两人身上都穿着厚实的军装，这一批赶制的军装优先供应给了实行大迂回战略的部队，从军官到士兵都准备保暖的冬装，李福生和耶律顺出来执行任务的，还配发手套和护耳。 这待遇实在是太好了。 现在就算是耶律顺的父亲让他回去继承部落酋长的位置，耶律顺也绝对不干。 就在这个时候，李福生看到了雪地上小小的脚印。 “等等，这是狍子！” 李福生之前在学习狩猎的时候，也曾经捕猎过这种小型的鹿类。 一想到狍子肉的鲜美，李福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追！” 两人弓下身子，开始在雪地里搜寻狍子的踪影。 “看到了！”李福生低声向身边的耶律顺指了指，只看到一只灵动乖巧的小生物，站在一块白洁的雪地中。 “阿弥陀佛，怪就怪你太美味了！”李福生念了一句，拿起弓箭就准备射。 可是李福生的箭还射出去，就听到了箭矢破空的声音。 还有人！ 李福生立刻用手压住了耶律顺的弓箭，只看到那只可怜的傻狍子一剑封喉，死在了雪地中央。 只看到了两个身穿唐甲的人，从森林另一边跑过来，抓起地上中箭而死的狍子。 李福生连忙打开游戏地图，派出去侦查的小队都有一名玩家，其他玩家可以随时在游戏地图上看到其他小队的位置。 这片森林就只有自己这么一队玩家，这身穿唐甲的士兵肯定不是通辽出来的！ 不是通辽出来的，又是哪里出来的呢？ 这个答案昭然若揭，李福生仔细看着雪地中奔跑的士兵，这是伪燕的士兵！ 李福生对着耶律顺低声说道：“回去让兄弟们过来，我去追踪，我会在路上留下印记。” 3000均订，终于要精品了。 感谢各位支持！ (本章完) 第463章 平卢 耶律顺离开之后，李福生跟着树林里的动静，追着这两个伪燕的士兵，更深入到了林子中。 白雪堆积的山林很容易留下痕迹，此时山林中也非常安静，李福生很容易的追踪两个士兵进了林子深处。 不过追了一会儿，却没有了动静，就在李福生疑惑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头顶上有响声。 李福生抬起头，只看到在一颗高大的松树半腰处，赫然出现一个简易的树屋，他这才恍然大悟，他们竟然在树上扎营。 这里已经进入森林深处了，看木屋还是很简陋的样子，这两个士兵也是刚刚进入林子不久。 不过深入森林扎营还是很危险的，就算是将营地安在树上，也依然会遇到很多危险。 而且现在已经入冬，这时候还要进入山林，说明这两个伪燕军士有重要的使命在身。 一想到这里，作为不怕事大的玩家，李福生激动起来。 李福生又想起了段文昌给新手玩家上的课，遇到精彩的经历可以开摄像功能录制下来，只要视频火了也能发一笔财。 他一边打开了游戏中的摄像头开始录制，一边将自己藏的更好，小心的向树屋方向靠近。 这两个伪燕军士从树屋中抛下一些烹饪的工具，接着就开始煮雪化水，屠宰这支可怜的狍子。 一边处理狍子，这两个伪燕军士一边说着话，林子里很空旷寂静，两人谈话的内容也飘进了李福生的耳朵里。 “也不知道校尉让我们找的遥辇屈列是不是藏在这片林子里，这些契丹人实在是太能藏了！” “别抱怨了，这次可是得了可靠的消息，校尉才让派我们过来，要是真的抓到遥辇氏，那可是大功劳一件！” “大功劳是大功劳，可以是苦差事，之前营地冒出来的那只黑瞎子差点把我们吃了！” “别抱怨了，今日没发现人影，明日再往北走一走。” 听到两人说到校尉，李福生更是竖起耳朵。 在军中校尉已经是中高层的将领了，看来果然这两个士兵是肩负了重要的任务。 伪燕军方派来寻找什么遥辇氏的，听起来是契丹的一个部落。 这两个伪燕的军士在烹制狍子了，看样子是要把这个树屋当做长期营地了。 李福生在游戏地图上标记了这个树屋的位置，返回森林里等待耶律顺带着手下过来汇合。 一路上李福生都留下了记号，耶路顺带着士兵刚追踪了一半，和李福生汇合后，就再次返回小溪边的营地，李福生这才问道： “他们说是在森林里寻找什么遥辇屈列，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耶律顺用汉话说了两句，接着又用契丹语发音说了一遍，这才满脸惊讶的说道： “李兄弟，你说的是遥辇屈列？” 李福生点点头，耶律顺说道：“不可能啊！遥辇屈列应该已经死了啊，我阿父和我说过，他亲眼看到遥辇屈列中了十几箭。” 李福生问道：“这个遥辇屈列到底是什么人？” 耶律顺说道：“李兄弟，我们契丹八部是同宗同亲的八个部落，每一次老可汗归回长生天，我们八部就会举行部落大会，重新在八部首领中选择新任可汗。” “契丹可汗就是契丹八部的共主，这遥辇屈列就是最后一任的契丹可汗。” 李福生惊讶的看着耶律顺。 耶律顺说道：“我听阿父说，开元年间我们契丹是归属大唐的，当时的可汗还被朝廷赐予了李姓，赐给了旌节和金印。” “后来部落内乱，遥辇屈列杀了大唐册封的老可汗，上皇就命令安禄山攻杀契丹了。” “遥辇屈列逃到了北方，重新召开契丹八部的部落大会，逼迫众人选他做了可汗。” “可是在天宝十载，安禄山起兵之前，就已经带兵击溃了遥辇屈列部，当时遥辇屈列战死，可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的。” 李福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看来是有人打着遥辇屈列的旗号，在北面是山林中聚集契丹旧部。” “向上面报告吧。” 李福生一边向通辽城中的玩家们报告，一边带着士兵潜伏起来，等待上面的命令。 在通辽城中，尉迟信和方国寿正在讨论平卢的局势。 方国寿说道：“河东三镇，平卢是伪燕统治薄弱的地方。史书上记录至德元载，平卢节度使刘正臣就不肯随安禄山叛乱，被副手徐归道毒杀后，平卢军这才追随安禄山叛乱的。” “而后徐归道又被手下将领侯希逸和王玄智杀死，侯希逸宣布要重新归顺大唐，但是最后被伪燕史朝义击败，逃到了青州。” “只不过我们打听到的营州的情况，目前节度使徐归道还没死，史书上对侯希逸反正大唐的记录只有寥寥一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事，也不知道他具体起事的原因是什么。” 尉迟信点头说道，当年选择大迂回到辽西，就是因为河东三镇中，安禄山控制最薄弱的就是平卢镇。 平卢节度使驻节在营州，也就是现在辽宁的朝阳。 安禄山是营州人，也是从平卢建立军功起家的。 按理说平卢应该是河东三镇最忠心安禄山的。 可实际上平卢节度使刘正臣始终不肯和安禄山一起叛乱，多次顶撞安禄山的军令。 最后安禄山不得让当时的平卢节度使留后徐归道毒杀刘正臣，最后才让平卢军跟随安禄山叛乱。 平卢士兵生于苦寒之地，骁勇善战，也是伪燕内部精锐的一支部队。 但是安禄山从起兵以来，因为刘正成不够忠臣，对平卢的其他将领也颇为猜忌。 平卢军一直都在打最苦的仗，拿着最少的赏赐。 伪燕攻占两京之后，兵力开始捉襟见肘，安禄山和安庆绪都不断的向平卢索要兵员。 在几场大战之后，平卢出生的士兵损失惨重，这进一步加剧了整个平卢镇对于伪燕的不满情绪。 尉迟信已经派遣了一批内卫玩家潜入营州，打探营州内部的情况。 这时候尉迟信和方国寿都接到了李福生的情报，在通辽北面的山林附近，发现了平卢镇的士兵。 通辽城距离平卢镇的治所营州不远，之前也多次出现过平卢的士兵深入山林，都被玩家及时的灭口。 尉迟信接到这个消息倒也不意外，他说道： “丢了两京之后，伪燕又向平卢索要精兵五万，估计也是因为被逼迫的着急了，所以平卢节度使才想从山林中抓一些契丹残部去交差。” 方国寿点点头，关外的各种异族，向来是安禄山集团相当重要的兵源补充。 辽东地区形势复杂，生活着契丹人、鲜卑人、高句丽人、突厥人、室韦人都有，这些生活在北方苦寒地带的异族，战斗力相当的强悍。 安禄山最精锐的骑兵曳落河，就是招募的胡人组成的精骑，只不过在陕峡之战中彻底被郭子仪击溃，已经被撤销了番号。 以往营州还可以拿着钱去深山里找胡人募兵，但是随着长安和洛阳的丢失，伪燕朝廷的财政更加捉襟见肘。 长期的战争几乎荒废了整个至德二载的农耕，青壮都被拉到前线打仗了，连秋收都没有劳动力完成，平卢自然没有钱粮再去找这些胡人头领购买士兵了。 既然买不起，平卢只能去抢了，松漠地区的契丹人，就是因为平卢镇不断的派兵抓丁，这才向北向西溃逃的。 马上就要过冬了，平卢镇在这个时候派遣士兵进入雪原山林搜寻胡人部落的踪迹，这也说明前线战事确实吃紧。 尉迟信给李福生附近的小队发信息，让他们向李福生所在位置集合，又命令监视营州方向的士兵看守好关隘，这才对方国寿说道： “方老，平卢对伪燕离心，最好还是能够不战屈人之兵，我想还是要有重要的人去坐镇营州，策反侯希逸和王玄智。” 方国寿起身说道：“还是我去吧，如果能策反侯希逸和王玄智起事，那平卢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 尉迟信大喜过望说道：“那就有劳方老了！” 李福生这边接到了马上就会得到支援的消息，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是同行的耶律顺却焦躁起来：“遥辇屈列肯定已经死了，有人打着遥辇屈列的旗号聚拢族人，这可是大事情，若是他们投了伪燕，那可如何是好?” 耶律顺这么一说，李福生也担忧起来。 有人在山林中聚集人手，那肯定是有野心的，如果真的在通辽城北方崛起一个契丹势力，那对于大迂回战略也是有影响的。 李福生想了想说道：“等支援到了，明日解决了那两个伪燕的军士，我们就去北方寻找那个遥辇屈列！” 看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首发就记住域名：.w.8.2...m。82中文网手机域名： 第464章 密谋 营州城。 这座城市是大唐最北疆的重镇，战国时期就是抵御东胡的桥头堡，这是汉人疆域的北部堡垒。 经过秦、汉的历代经营，大唐在营州设立都督府，统辖辽西各个捉守府。 安禄山就是营州人，而如今驻守在相州，阻挡安庆绪逃回河东的大唐大将李光弼也是营州人。 营州也曾经是隋炀帝三征高句丽的前营阵地，大隋在营州建立了粮仓，是整个辽西重镇。 但是在隋末的动乱中，营州受到波及，营州城都被焚毁。 新的营州城，是开元三年，奚人和契丹人要求内附，当时御史中丞，兼检校营州都督宋庆礼认为可以重新恢复营州城，请朝廷征发了辽西劳役，三十天就完成筑城。 筑城之后，宋庆礼带领百姓开垦农田，又招募胡商进城开设店铺，营州城逐渐重新成为北方重镇。 宋庆礼在营州的时候做事公允，清正严明，对待汉人和胡人一视同仁，深受百姓的爱戴。 营州的百姓如今依然记得宋庆礼，所以很多百姓也不愿意随着安禄山叛唐。 只不过现在的营州城百业凋敝，早就没有当年的繁荣。 因为大量人口都在中原作战，营州城的人口紧缺。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除了平卢节度使府门口扫掉了积雪，城里其他道路都被积雪淤塞。 不少房屋被积雪压塌了，因为道路不通畅，救援的人只能踩着雪坑前进，营州城的早上就乱作一团。 如今的平卢节度使是徐归道，他原本是平卢军节度使留后，是节度使刘正臣的副手。 天宝年间，安禄山虽然是三镇节度使，但是上皇安插了同样出身于平卢，又忠于大唐的刘正臣统领平卢军，也是为了牵制安禄山。 在安禄山举旗帜造反之后，刘正臣果然和唐廷所希望的那样，发动平卢军进攻安禄山的范阳老巢。 原本刘正臣进展顺利，都已经快要杀进范阳了，可是在最后的关头，刘正臣被早就已经被安禄山买通的节度使副使徐归道，买通了亲信安东都护王玄智用毒酒杀死。 本来徐归道许诺王玄智只要动手，就升任他为平卢军节度使留后，但是在掌控了平卢军之后，徐归道又改了说法。 他让自己的长子担任平卢军节度使，依然让王玄智做安东都护。 本来在徐归道上位的时候立下大功劳的王玄智非常的不满，徐归道投奔了安禄山之后，更是完全听从伪燕朝廷的命令，向中原输送军队输送物资，这一切都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平卢军更加的困窘。 有过反叛前科的平卢军士兵，每次都是打最硬的仗，拿最少的军功和战利品。 在伪燕高歌勐进，占领了两京的时候这些都不是问题。 可等到战略僵持阶段，伪燕朝廷更加压榨平卢镇的时候，中下层军官的不满在加剧。 特别是这一次史思明以伪燕朝廷宰相的命令，向平卢索要五万兵源的时候，更是激发了平卢对伪燕的矛盾。 这段日子，徐归道也是坐如针毡。 整个辽西已经十室九空，青壮全部被抽调到前线。 香积寺，陕峡，睢阳，洛阳，几场大战下来，伪燕逃回河东的军队百中无一。 平卢镇更是损失惨重，几乎失去了年轻一代人。 史思明再次索要兵员，平卢到哪里再凑这五万的青壮。 前几日安东都护王玄智和裨将侯希逸建议，让节度使府派人去北方林中搜寻胡人部落，利诱这些胡人参军。 侯希逸又说，在松漠北方的林地中，有人自称是契丹可汗遥辇屈列，如果能够找到遥辇屈列，就可以征召契丹人加入伪燕了。 徐归道听到这个消息惊喜异常，连忙侯希逸和王玄智操办这件事。 可是侯希逸和王玄智都说，自己手下的军队都被抽调到了中原，没有人手做这件事。 徐归道想了一夜，最后将负责保卫节度使府的一千亲卫牙兵，分出八百人交给了侯希逸和王玄智指挥，让他们去北方寻找契丹可汗遥辇屈列。 侯希逸和王玄智领命而去，但是徐归道却心中更加不安。 这一千的精锐牙兵，是徐归道搜刮平卢的钱粮，用高薪供养出来的。 这些牙兵对他非常的忠诚，也是徐归道一家人安全的保证。 如果不是史思明实在是压迫的太狠了，他绝对舍不得让这些精锐士兵离开营州城。 徐归道的儿子徐显义来到节度使府中，求见了自己的父亲。 如今徐显义是平卢军节度使留后，也是整个平卢军的继承人。 不过徐显义不过二十多岁，也没有带兵打仗的经历，他知道侯希逸和王玄智这些叔叔辈的宿将对他是不服气的，徐显义为了对抗这些平卢军内的军头，从营州城搜罗了一些地痞流氓加入军中，建立了一支名为幼虎营的部队，整日在营州城内策马奔驰，更是让营州百姓对徐氏父子厌恶之极。 徐归道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中用，可是自己是密谋毒杀上司上位的，对手下更是不信任。 副帅的位置只能让亲儿子当，徐归道也不敢交给其他的将领。 徐显义进门就嚷嚷道：“父帅！这去北方林子抓胡人的活儿，为什么不让我们幼虎营做！” 徐归道对于这个儿子的能力还是有了解的，史思明来的公文措辞严厉，必须要在春季之前向太原府上缴五万的兵丁。 徐显义折腾出来的这个幼虎营，平日里在营州城内欺行霸市还行，真的行军打仗估计出城就要溃散。 徐归道说道：“冬季雪原危险，你没有行军的经验，还是呆在营州城吧。” 紧接着徐归道又说道：“你那个幼虎营有多少人马？” 幼虎营是徐显义最大的成果，他表功说道：“父帅！我的这个幼虎营足足有骑兵步卒各五百，这一千人各个都是精锐！都是效忠我们父子的！” 虽然知道这个幼虎营怕不是摆设，但是这一千士兵还是能让徐归道感觉到安全的。 他对着儿子说道：“正好如今节度使府防御空虚，你将那个幼虎营调过来，负责守卫我们节度使府。” 徐显义立刻说道：“尊令！父帅！” 这是徐显义第一次被父亲委派正式的任务，他激动的站起来冲向城外的军营。 而另一边，侯希逸和王玄智拿着徐归道的军令，从守卫节度使府的牙帐亲卫中抽调走了八百人，然后王玄智和侯希逸立刻带着这八百人，直奔营州北面的雪林中。 将部队带出城，王玄智和侯希逸恩威并施，迅速掌握了这支部队。 驻扎在营州以北的一座捉守府要塞中，王玄智和侯希逸在灯下密谋。 王玄智首先气愤的说道：“当年我毒杀老帅，事后被弟兄们戳了多久的嵴梁骨，可那徐贼不肯给我节度使留后，让他那个草包儿子做留后，当年我就折箭为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侯希逸连忙安慰王玄智，当年他没有参与徐归道和王玄智的阴谋，不过在徐归道投靠伪燕后迅速支持，稳定了平卢军心，也是徐归道上位的大功臣。 但是徐归道对于侯希逸也是吝啬赏赐，至今他依然是一个裨将，连个杂号将军都没给。 为此侯希逸也是心怀愤怒，他和王玄智迅速结成儿女亲家，一边蛰伏一边等待机会。 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平卢军空虚，徐归道不得人心，早就在平卢人人厌弃。 这一千精锐是守卫节度使府最后的力量，原本只要稳住这一千人，侯希逸和王玄智也没有办法。 可没想到史思明送来助攻，向平卢索要五万兵丁。 这个消息被侯希逸和王玄智提前漏出风去，营州上下立刻开始逃亡。 家中有男丁的逃到山野躲藏起来，让徐归道更征不到兵。 侯希逸又让人伪称契丹可汗遥辇屈列在北方雪原出没，然后向徐归道提出建议，要带兵去北方雪原招募胡人。 这徐归道果然病急乱投医，真的将守卫节度使府的一千精锐交给了两人。 侯希逸说道：“我已经变卖了家产，全部换成金银藏在了捉守府的库房里，这段日子我们用重金收买牙兵，将这八百人攥在手里。” 王玄智说道：“我这就潜回营州城，就等侯兄的消息就立刻打开城门，只要拿下节度使府，我们就立刻杀了徐氏父子！” 可王玄智又说道：“可是我们真的杀了徐归道，太原府那边？” 侯希逸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抬出老节帅来，向大唐朝廷发文宣布反正！” “只要我们能够拿下平卢，大唐朝廷一定会用高官厚禄来招降我们的！” 王玄智立刻说道：“还是侯兄想的周全，就这么办！” 与此同时，方国寿已经带着一群玩家，悄然潜入了营州城。 看再造盛唐从召唤玩家开始首发就记住域名：.w.8.2...m。82中文网手机域名： 第465章 政变需要几步？ 营州城内，方国寿和先一步潜入的玩家会合。 从尉迟信抵达通辽之后，就派出手下玩家前往营州城内潜伏了下来。 这其中混的最好的，是一名叫做庞举的玩家，他带着几个玩家加入了平卢节度使徐归道儿子徐显义的幼虎营，靠着溜须拍马已经被徐显义提拔为旅帅了。 庞举见到了方国寿，立刻将营州城内的情况告诉了方国寿： “方老，昨日平卢军节度使留后徐显义调集我们幼虎营进城，接管节度使府的防御。” 方国寿其实在游戏里的形象并不老，但是大家都是知道他是德高望重的历史教授，所以都这么称呼他。 这间屋子是庞举在营州城里购买的宅子，徐显义根本不会统军，幼虎营的军纪非常涣散。 庞举找了个机会，就从轮值中找了一个空档，回到宅子里和方国寿会合。 方国寿皱眉问道：“为何要调你们幼虎营去守卫节度使府？” 庞举将打探到的情况对方国寿一五一十的说道： “太原留守史思明向平卢节度使徐归道下了通牒，要平卢在开春向太原输送五万兵丁，为了能保证完成任务，徐归道让自己手下的八百牙兵随着侯希逸和王玄智去北方捕捉野胡，所以才让我们幼虎营去防御节度使府。” 方国寿皱着眉，联想到最近北方雪林中出现契丹可汗遥辇屈列的消息，李福生和耶律顺一路北上了一百多里，都没能找到藏匿大量人口的痕迹。 方国寿总觉得一股迷雾笼罩在营州上空，就在听说了侯希逸和王玄智带走了守卫节度使府的八百牙兵后，方国寿拍手说道：“看来侯希逸和王玄智就要动手了！” 在场的玩家都是一惊，只有庞举似乎早有了预期，他对方国寿说道： “方老我也是这么觉得，如今节度使府的风声很紧，徐归道都给儿子下了禁足令，不允许他私自离开府邸。” “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发动？” 方国寿想了想说道：“这八百牙兵都是徐归道长期收买的精锐，侯希逸想要政变，收买他们也不是一时一刻的事情，恐怕还要几日才能发动。” 玩家们又开始发愁起来。 大唐风云这游戏确实让人沉迷，真实感也很强，只是这任务做起来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敏锐的玩家发现，谋取平卢肯定是一个大任务，可是到底怎么触发任务，怎么完成任务，除了少数高端玩家之外，大部分普通玩家都像是扎进了迷雾中，根本抓不到线索。 这场营州政变中，唯一能勘破时局的，也只有方国寿这一个人，再加上庞举这么半个。 此时一名玩家说道：“方老，要不然我们向尉迟老大发消息，让他带领通辽城内大军来夺取营州城？” 方国寿摇头说道：“通辽城内才到了两千多人，占领营州自然问题不大，但是控制整个平卢肯定是不够的。” “而且平卢和范阳之间无险可守，如果暴露了大迂回战略，那范阳的守军北上，我们这点兵力还是抵挡不住的。” 方国寿的分析没错，横跨整个漠北草原，也只有少数精锐部队和玩家部队才能做到。 这也注定了大迂回战略前期必然是猥琐发育，缓慢积蓄力量。 如果大军介入营州政变，反而会打草惊蛇，引起整个伪燕的关注。 既然不能动用大军，在场的玩家反倒是激动起来。 玩家当然不可能干看着这样的大事发生，却不从中分一杯羹的！ 庞举说道：“方老，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兄弟们一定支持你！” 方国寿点头说道：“按照历史上的发展，侯希逸和王玄智的政变是成功了，王玄智再次用毒酒杀了徐归道，如愿以偿成为平卢节度使，侯希逸成为平卢军兵马使。” “在政变发生之后，史思明派遣儿子史朝清从范阳进攻平卢，最后王玄智不敌兵败被杀，侯希逸则向大唐上书，请求将平卢军移镇青州，朝廷应允之后，侯希逸从海上逃往登陆青州。” 众人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平卢军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历史事件。 联系到游戏中的信息，这一切的发生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徐归道是杀了前节度使上位的，但是又想要把节度使的位置传给儿子，慢待了之前政变的功臣王玄智。 王玄智已经杀了一任节度使了，如今他被徐归道猜忌，平卢局势又是这么的敏感，他再次政变杀死徐归道，反复横跳到大唐这边也是正常操作。 只是平卢军实在是太弱，打不过镇守范阳和太原府的史思明，王玄智兵败被杀，侯希逸带领残部逃往青州。 庞举皱眉说道：“也就是说王玄智和侯希逸政变之后，他们也没能守住平卢。” 方国寿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在制定大迂回战略的时候，我们定下的目标是先占辽西，再夺榆关，也就是山海关。” 大家纷纷打开地图，方国寿指着东北和华北之间的山脉说道：“燕山山脉陡峭，进出关外的通道很少，而且华北是中原故地，历代都在修葺长城防御北方游牧民族。” “能让大军通过的，就只有榆关这么一个地方，控制榆关，就能保障华北平原的安全。” “但是我们在制定大迂回战略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平卢的情况，因为平卢曾经背叛过伪燕，所以如今榆关这座北方的雄关，是掌控在范阳军手上的。” “这也是为什么王玄智和侯希逸杀了徐归道后，打出大唐旗号之后迅速被剿灭的原因。” 越说，方国寿的思路更加的清晰。 “政变不需要我们参与太多，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保证王玄智和侯希逸在政变之后，不会公开和伪燕决裂。” “等我们渗透控制了平卢，再一举发动战事夺下山海关，那大迂回战略第一步就完成了。” 果然，在方国寿提出方案后，系统弹出了提示。 【大型史诗级任务：北方初鸣！】 【暂时维持平卢稳定，逐渐渗透辽东全境，谋夺山海关！】 【任务奖励1：各职业经验奖励。】 【任务奖励2：史诗级称号——下山猛虎，并获得的相应的论坛徽章。】 不仅仅是方国寿庞举这些玩家，只要是在东北的玩家都接到了这个大型史诗级的任务。 方国寿的额头舒展开，果然自己的猜测没错。 这个任务其实分成了几步，首先是先推翻忠诚于伪燕的徐归道。 接着要和王玄智侯希逸等人合作，让伪燕承认权力过度，再慢慢控制整个平卢局势。 等到最后就是攻占山海关，彻底控制关外，那就完成了大迂回战略的第一步，占据东北关外的战略目标！ 既然目标已经明确，“游戏系统”已经给出了答案，那方国寿就找到了方向。 他站起来说道：“我们要找到王玄智或者侯希逸，劝说他们不要打出反叛伪燕的旗号，将这场政变控制在平卢军内部的权力更迭上！” 庞举立刻问道：“可是王玄智和侯希逸现在已经带兵出城了啊？” 方国寿说道：“不会走远的，他们要政变，绝对不可能只靠着这么八百人攻打营州城，守城门的肯定要有内应，帮助他们打开城门。” “这等大事，必须要本人出面筹谋，要不然事情泄露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所以两人必然有人会潜回营州城。” “大家辛苦一点，盯着几个城门守将有没有异动。” 众人一想到能参与到一场古代政变中，立刻激动的说道：“明白！” 方国寿对庞举说道：“你最近多收买几个幼虎营的军官士卒，最好能拉出一支队伍来，在王玄智政变的时候，主动向他投诚，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接近他！” “明白！” 方国寿接着说道：“营州城很快就要乱起来了，这时候是我们布局的好机会，趁乱多控制一些关键的位置，为了以后夺取平卢做准备！” “明白！” 等到一切都布置完毕，玩家纷纷散去，按照方国寿的吩咐开始渗透营州城。 有的假扮成商贾的玩家在悄悄囤积粮食，有的玩家开始向营州城内的各个衙门渗透，还有玩家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绘制营州城的城防图。 问：在古代发动一场军事政变需要几步？ 这个问题在不同的朝代，不同的地区都有不同的答案。 但是在中晚唐的北方，这个问题实在有太多人做过题，他们都用很简单粗暴的方法，给出了最清晰的答案。 答：杀了前任节度，然后拉拢底层士卒自立，再向上位者要旌节。 这个步骤几乎贯穿了中晚唐的北方藩镇，而王玄智作为曾经毒杀过老节度使的资深叛将，是行业新打法的开拓者，熟悉各个业务流程，是本行业的领军人才。 侯希逸用了三天就收买了徐归道用重金养着的八百牙兵，大家都是拿钱办事，还谈什么忠诚啊！ 五日后的夜里，王玄智和营州城东门城门令打开城门，八百士兵悄然进入营州城，杀向了节度使府！ (本章完) 第466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平卢军节度使府中，徐归道正坐在后院里宴饮。 曾经追随安禄山征讨北方蛮族的猛将，如今是已经是一个发福的老者。 他此时双眼迷离，搂着一名舞姬喝着酒，早就不复当年冲锋在前的勇猛了。 徐归道在后院宴饮，徐归道的儿子徐显义也在宾客的围绕下豪饮。 比起父亲稍微高雅一点的歌舞表演，徐显义这边的表演就艳俗很多了。 徐显义一边行着酒令，一边搂着打扮艳俗的青楼女子，只看到徐显义衣带半解，嘴里说着下流的醉话，身边的人都在不停的奉承这位平卢军节度使留后。 玩家庞举坐在角落中，他只是饮了两口酒，剩下的酒都被他偷偷的倒掉。 和庞举一样清醒的，是他带进来的三名玩家，他们都守在靠近出口的位置上，一边逢场作戏一边看着聊天频道的消息。 王玄智已经撬开了城门，和侯希逸带兵杀进了营州城。 可是身为节度使的徐氏父子竟然一点都不知情，还在寻欢作乐。 庞举叹息一声，他这几日混在节度使府中的时候，也曾经听一些老卒说过徐归道年轻时候的事情。 年轻时候他从底层军官做起，在安禄山麾下出生入死，曾经带领一百骑消灭了一个千人的室韦人部落，立下大功被安禄山提拔为平卢军兵马使。 后来更是一路高升，成为平卢军节度使留后。 在政变的时候也是杀伐果断，迅速干掉了忠心大唐的平卢军节度使刘正臣，掌控了平卢一镇的军政大权。 可就是这样的徐归道，在成为平卢军节度使后迅速腐化堕落，如今已经胖到骑不动马了。 庞举只能感慨，果然是荣华富贵是英雄冢，这徐归道虽然不算是英雄，但以前也能称得上一个枭雄，却在夺取平卢军旌节后堕落的这么快。 这边节度使府里歌舞升平，而徐氏父子对节度使府控制不严，两人在府中宴饮的消息，早就被王玄智掌控。 营州城并不大，八百精锐的马蹄上绑上了破布，兵刃也被绑在身上。 王玄智也对营州城的城防烂熟于胸，八百人在他的指挥下，迅速包围了整个节度使府。 侯希逸凑过来说道：“王兄，我在幼虎营中也安插了几个内应，我已经让他们打开节度使府大门，到时候我们就冲进去杀了徐氏父子这对狗贼！” 王玄智点头说道：“不仅仅是徐氏父子！徐家上下所有人都不能放过！” 侯希逸心中一凉，王玄智看起来憨厚老实，但是动手的时候却如此的狠辣。 老节度使刘正臣是提拔王玄智的恩主，王玄智能够从普通士兵，被提拔成平卢军的高级将领，都是刘正臣一路上提拔的。 也因为刘正臣对王玄智的信任，才被他骗着喝下了毒酒。 如今王玄智要灭徐归道，上来就是灭了他满门的态度。 不过侯希逸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立刻说道：“如今节度使府四周都是我们的人马，我就不信徐氏父子还能跑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庞举已经悄悄来到了节度使府的大门前。 他假装喝醉了迷路，来到了看守大门的兵甲房前。 徐归道自然不会用儿子的幼虎营来守卫大门，看守节度使府大门都是他重金收买的牙兵。 今日在府中宴饮，下人们也给兵甲房添了一些菜，甚至还加了一小壶酒。 不过此时兵甲房中却骂声不止： “徐归道这老贼，自己在豪饮，却送来这点酒，这是打发要饭的吗？” “是啊，要不是兄弟们守着节度使府，他们父子安能在府中畅饮？” “要我说这营州城安稳，为何非要我们守着大门。” “就是就是，只是这徐氏父子不愿意多添置一些碗筷，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兵的！” 这些士兵越说越是激动，庞举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踉跄的推开门，对着众人喊道：“各位兵爷，留后请各位去他房中喝酒！” 这几日庞举经常在府中晃悠，对于门房更是重点照顾，早就混了脸熟。 如果是别的士兵来请，恐怕这些军士还不会相信。 但是庞举来请，众军士立刻欢快起来。 不过其中一个老成的军士问答： “我们要是都走了，要是被节帅知道了，怕是要被惩罚啊。” 众人也冷静了一些，看守大门是重要的差事，要是被徐归道知道他们擅离职守，怕是也要责罚。 庞举立刻说道：“没事没事，兄弟我不正是来替各位哥哥们的吗？你们且去吃酒，我帮你们守着大门！” 这下子众人放下戒心，欢天喜地的冲向了徐显义的屋子。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庞举立刻打开了节度使府的大门。 他在门口挥动火把，一直盯着大门的王玄智立刻说道：“成了！” “兄弟们，随我上！” 王玄智立刻带着手下，冲进了平卢军节度使府。 朱红的府门被火把照耀的通亮，王玄智深深知道这些士兵需要什么。 他站在门口手持火把大喊道：“杀徐归道父子者，赏金百两！官升三级！” “府中金银细软，都归弟兄们，杀啊！” 虎狼一样的士兵，在五天前还是节度使府的守卫者。 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进攻节度使府的急先锋，这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 这些士兵本来就熟悉节度使府的每一间屋子，更是对徐氏父子非常了解。 首先被诛杀的是搂着美妾喝酒的徐显义，好几个士兵一拥而上连续砍了数十刀，最后被一名身材矮小的士兵拔得头筹，砍掉脑袋抢下功劳。 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徐显义，好歹还是上过战场的。 酒醉中听到了喊杀声，他本能的抽出配剑，可是他已经胖的站不起来，直接被抢功的士兵剁成了肉泥。 最后还是一个士兵抢到他身上的节度使大印，冲过去向王玄智报功。 节度使府到处都是喊杀声和哭嚎声，一直等到天亮，声音才逐渐平息。 曾经富丽堂皇的节度使府已经半数化为灰烬，血腥味道弥漫到整个街上，尸体更是堆积成山。 王玄智看着昔日上司和同僚的尸体，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当士兵向他献上代表节度使权力的大印和旌节的时候，王玄智更是一把将这些抓在怀里。 靠着打开府门立下首功的庞举，站在王玄智的身后。 此时的王玄智，仿佛是带上了指环王魔戒的咕噜，而他身后的侯希逸，就像是被指环王魔戒诱惑的下一名受害者。 果然权力是毒药啊。 庞举暗暗告诫自己，王玄智屠杀了节度使府之后，就要带着人马去控制营州城内的其他部队。 等到忙碌了半日，整个营州城都承认了王玄智的统治后，他这才返回节度使府，开始论功行赏。 庞举是首功，王玄智直接让他做了平卢军校尉，负责收编投降的幼虎营士兵。 侯希逸如愿以偿，成为平卢军节度使留后。 王玄智手持旌节，朗声说道：“本帅准备反正大唐，请大唐皇帝重新赐下旌节，诸将士以为如何？” 本来王玄智这么一问，也就是随口说说走走流程。 徐归道是当年安禄山的亲信，和坐镇河东的史思明也多有联系。 自己擅自杀了徐归道，本来是伪燕朝廷决裂的举动。 而徐归道和伪燕朝廷在平卢的倒行逆施，也让不少人怀念老节度使在任的时候。 这时候打出大唐的旗号，正好可以笼络人心。 可没想到庞举站出来说道：“节帅！末将只有一个问题。” 王玄智皱起眉头，这个庞举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但是这一次他立下大功劳，又聪明伶俐，王玄智为了自己的面子，装作虚怀若谷的对庞举问道： “庞校尉有什么就问吧！” 庞举立刻说道：“如今榆关在范阳军手里，若是大燕来袭，节帅能守住吗？” 这个问题一问，王玄智愣住了。 他也是带兵打仗的，自然知道平卢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要是范阳军真的从榆关北上，自己拿什么守？ 其实王玄智也不是傻，一来当年老节度使刘正臣起兵，差点攻陷范阳，让王玄智对平卢军的战斗有蜜汁自信。 另外一个他自己连续两次背主，急于需要有人承认他节度使的身份，所以才想着投靠大唐。 这下子王玄智被庞举问住了，如今唐军反攻，战事吃紧，他打出回归大唐的旗号，其实也是在赌的是史思明没有精力对付他。 可是庞举提醒了王玄智，如今榆关不在平卢手上，整个辽东无险可守。 看到王玄智犹豫，庞举立刻说道：“节帅，我们应该先向范阳报丧，说徐氏父子死于意外，节帅不得已暂掌旌节，再和大唐朝廷接触，暗中表达反正的决心。” 王玄智立刻明白了这个计划的妙处，他连忙说道：“可谁人可为使？” (本章完) 第467章 建宁王出巡 庞举自然就是等着王玄智的这句话。 他自告奋勇的说道：“末将粗通文末，可以去范阳为使！” 王玄智立刻大喜过望，不过庞举是刚刚投降的，王玄智也没有傻到完全信任他，又任命了一名心腹作为副使，随着庞举一起前往范阳，向伪燕朝廷报告徐氏父子“病死”的消息。 接下来王玄智用节度使府的名义，逐步控制了辽东的其余部队，一步步掌控平卢的军权。 他本来就是平卢军的宿将，徐归道父子确实不得人心，掌控平卢镇的工作很顺利。 庞举的报丧队伍很快出发，直接冲向范阳，向正在范阳驻守的史思明儿子史朝义报丧。 看到辽东局势有了进展，李炎长长舒了一口气，大迂回战略的第一步，总算是东北站稳脚跟了。 陇右今年算得上是风调雨顺，可前几日北庭出现了雪灾，李炎带着都督府的随从前往北庭赈灾，李泌也跟随在其中。 李炎的马车并不豪华，不过都使用了最新的技术。 弹簧避震的车身，舒适感大大提升，马车的内壁还包上了保暖的材料。 马车中央还有一个小型暖炉，这使得马车内温暖如春。 李泌也跟随李亨坐在马车上，他戴着眼镜认真的批改从各地送上来的文书，写上各种处理意见之后交给李炎。 有时候遇到比较复杂的事情，或者李泌不懂的事务，他就会直接和李炎讨论，最后形成处理意见。 处理完了各地送上来的文书，李泌捏了捏太阳穴。 如今李炎所占领的领地，包括了陇右东道，河西四镇和北庭地区。 再加上羁縻统治吐谷浑和陇右影响力深远的回鹘，疆域可以说是相当大了。 各地州府无法解决的问题，都会送到李炎面前裁定，这工作量可以说是相当大了。 不过经济事务有盐铁税局承担，军事事务参谋处承担，司法上的问题则有法庭处理，李炎需要专心应对的只有政务，如今有了李泌辅佐，李炎只觉得工作轻松了很多。 紧要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李泌和李炎讨论起如今陇右发生起的几件棘手的事情来。 李泌说道：“殿下，吐谷浑宣慰司的秦川宣慰使上报，当金山口的铁路轨道已经竣工，请殿下过去剪彩。” “酒泉张掖的铁路也在加紧建设，崔知州和曾知州也向都督府报功，希望殿下能出席铁路通车的仪式。” 李炎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手下这些高端玩家的心思，他们都想要争夺第一条铁路的彩头，完成成就奖励。 不过两边都是报喜不报忧，当金山口铁路虽然轨道已经竣工了，但蒸汽机头的研发比较缓慢。 因为当金山口的铁路需要翻过当金山，需要的火车头动力更足，如今当金山口的蒸汽工坊正在加紧研发马力更足的火车头。 相比之下，酒泉和张掖的铁路就平坦很多，武钢制造的第一代蒸汽机头，只要搬上火车就能满足动力需求。 但是酒泉和张掖之间的铁路线路比较长，而且铁路占用的很多都是有主的土地，为了征收这些铁路，也闹出了不少事情，但是都在两州刺史府出面平息了。 李泌是见识过铁路的作用的，他忍不住感慨说道：“若是中原也能修建铁路，那就不用依仗运河运输了那样朝廷也会安心许多。” 为了承担关中的人口，隋朝开凿了大运河。 虽然儒家大臣都在批评隋炀帝不体恤民力，兴建大运河劳民伤财的时候，大唐却在享受大隋这个巨大的遗产。 关中的田亩早就已经承担不起这么巨大的人口了，而朝廷在京师要养百官，养军队，都需要南方的赋税。 江淮、江南，浙江，浙江，江西的税赋，都通过南方水网汇集到扬州，再通过运河运输到关中。 对于这个时代的漕运，李炎也了解不多，他问道：“如今运河水道已经都掌握在大唐手里了，水陆运输能够承担关中所用，为何还要修铁路？” 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未来，水路运输的重要性都是毋庸置疑的。 即使是在铁路和飞机出现后的现代，大宗贸易依然需要依靠海运和河运。 可以说水陆运输虽然速度比不上空运和铁路运输，但是胜在运输量大，成本费用地。 李泌叹息一声说道：“漕运虽然好，但是弊端也很多。” “汴河是人工开凿的，吃水浅，很多地方经常会被泥沙淤积，需要定时清理。如果是好的年景还好，一旦遇到荒年，这时候征发百姓去清淤河道，那就等于抓着这些百姓去死。” “这是为何？官府不发赈灾的钱粮吗？” 李泌摇头说道：“保证漕运通畅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就算是沿岸遭灾了，也要先保障汴河清淤。” “那就不能以工代赈吗？” 李泌苦笑说道：“就算是以工代赈，也顶多发放徭役一人的钱粮，又怎么可能养活一家人。” “汴河一段原本是天下土地有数的富庶之地，可自从漕运通了之后，反倒是常有百姓逃荒，就是因为这汴河清淤徭役之苦。” 李炎叹息一声，果然是民生多艰，就连开元这样的盛世之下，也有数不清破产饿死的百姓。 更不要说现在这种乱世，恐怕当地的百姓更是生不如死。 李泌又向李炎科普道：“漕运水道也不都是宽阔的河道，比如从洛阳前往长安的水道，河浅水缓，极容易淤塞，有些吃水浅的地方，要改用陆运或者大船改为小船运输，才能将粮食送到长安。” 漕运的成本太高，这也是为什么从唐代之后的王朝，就不再定都在长安的原因了。 因为这么一条生命线太过于脆弱，以至于大唐后期一直都在为这条生命线发愁。 但是随着皇朝的行政成本进一步的提高，越来越没有力量维护运河的清淤成本，最终唐王朝也走向了灭亡的命运。 李炎也想到了江伦曾经给他讲过的例子。 唐初修建一段运河只需要几万钱，但是到了武周朝维护这段运河就需要数十万钱。 到了唐后期，光是维持这条运河能通航，朝廷每年都要花费百万钱。 这不仅仅是物价的问题，更是行政成本的问题。 行政机构也是有成本的，国家建立的初期朝廷的动员能力强，百姓干活也有奔头，工程的效率高成本低。 但是到了王朝中期，百姓早就已经被各种徭役折腾的半死，遇到大型工程更是举家逃亡。 工程进展缓慢，再加上官员贪墨，花费十倍的钱粮，修造的工程还要比初期建造的工程质量差。 而到了王朝后期，光是官员上下贪墨的成本就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很多工程甚至都没钱能到工地上，国家的基础设施彻底崩坏，最终走上灭亡。 等到的新的政权上台，再重新修复这些基础设施，开始下一个轮回。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王朝，都免不了这么一个轮回。 作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李泌自然看到了铁路运输的重要作用。 如果能够在航路的基础上，增加一条稳定的铁路运输，那么大唐关中的命运，就不用牵制在沿途的几个交通重镇上。 李炎想了想说道：“无论是当金山口还是张掖酒泉，孤都不去了，让他们好好修建铁路早日竣工通车，让王府银行补贴他们一些钱粮好了。” 李泌接着说道：“殿下英明，接下来是回鹘宣慰使司发来的奏报，大唐和回鹘边界上的八个小部落请求内附大唐，回鹘可汗王庭向宣威使府提出了抗议，请殿下决定要不要接受这些部落内附？” “泌公以为如何？” 李泌说道：“我陇右境内本来就回鹘族，也都是我们大唐的子民，边境上部落内附也是顺应民心之举，如果拒绝了恐怕伤了万民之心。” “不过如今回鹘可汗恭顺，可以答应回鹘可汗，只要回鹘在册的部落，我们陇右不再接受他们内附。” 李炎点点头，现在回鹘是陇右重要的“贸易伙伴”，也是陇右货物倾销的市场，确实不应该过度刺激回鹘可汗脆弱的神经。 谈完了两件大事后，李泌最后说道：“接下来就是为了陛下回銮长安献礼的事情了。” (本章完) 第468章 经济渗透 说到了回銮长安的礼物，李泌对于进献新历法这个想法是赞不绝口的。 李泌作为皇帝曾经的心腹，他是知道李亨最想要什么的。 进献新历法，彰显新朝新气象！ 这也是等着回銮长安的皇帝最渴望的事情，那就是得到全天下的承认，自己这个新朝并不比上皇时代差！ 李泌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此仓促的修订新历，不知道能不能比大衍历更准确啊？” 李泌曾经做过上皇的秘书少监，这是掌管朝廷藏书的官职。 大衍历是僧一行花费了八年时间才计算编纂成的，可是韦远说只要两个月就可以计算出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李泌担心建宁王为了献新历而编纂假的历法，那样可是很容易被朝廷大臣攻击的。 李炎却对韦远很有信心，前几日韦远上报，各地的日月星辰轨迹图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测算点22个，韦远已经准确的计算出公转周期和更准确的夏至和冬至日，接下来就是完善心历法的细节部分了。 上皇回銮长安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正好韦远可以完成新历法。 李炎宽慰道：“泌公放心，韦远一定能编纂出一份比大衍历更准确的历法来！” 看到李炎如此有信心，李泌也不再多言。 马车从高昌城进入了北庭的地界，今年的北方降雪突然提前，一场暴风雪突然袭击了北庭，导致了北庭不少百姓房屋被积雪压毁。 北庭大都护曹令忠是大唐的老将了，在北庭都护府素来有威望。 雪灾发生之后，曹令忠立刻向都督府上书，李炎立刻让高昌向北庭捐出了大量的防寒衣物和临时帐篷。 曹令忠也让北庭都护府的士兵帮着百姓救灾，总算是控制住了灾害的发展。 等到李炎赶到庭州的时候，受灾的百姓已经被曹令忠安排到了军营中，只不过雪灾导致的牲畜和房屋损失，让刚刚平定动乱的庭州大伤元气。 李泌本以为这一次雪灾会饿殍满地，可是他到了庭州却发现救灾工作顺利有序。 李泌并不知道，这一次庭州雪灾是早有预兆的，几个研究气象的玩家，早就向都督府发出了雪灾的预警。 北庭的各级玩家官吏，也都做好了防灾和救灾的预案，这场史书上造成万户流离失所的大型雪灾，在玩家们的努力下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口损失。 李泌看到了正在井然有序施粥的粥棚，看到了正在帮着百姓重新搭建房屋的北庭士兵，看到了各种物资被发放到灾民的手里，心中不禁的赞叹，建宁王对基层的掌控力，已经超越了上皇时期。 整个陇右被打造的如同一块铁桶，陇右官府的高效，足以让关中任何一个县都羞愧。 不过庭州没有受到雪灾影响，回鹘和葛逻禄人却在雪灾中遭了殃。 回鹘可汗城中，牟羽可汗听着疾驰到可汗城的仆固叶护汇报碑林城的雪灾情况，不由的紧蹙眉头。 自己继位第一年就遭遇了雪灾，草原部落是非常迷信的，可汗城内已经传出不少流言。 牟羽可汗也是心狠手辣，对于那些传谣的人是动作迅速的诛杀。 可是光靠杀人，是无法阻止谣言传播的。 专程赶来可汉城的仆固叶护跪在地上说道： “可汗！碑林城受灾严重！城中半数的房屋都被压垮，牲口棚也倒塌了半数，最重要的是今年过冬的干草还没积攒妥当，请仁慈的可汗救救碑林吧！” 比起中原的房屋，草原的上的帐篷更加容易被积雪压垮。 积雪突然袭击北方，还没做好过冬准备的碑林城受灾最严重。 牟羽可汗皱着眉，这一次雪灾很多地方受灾，有些部落甚至在雪灾中整个部落失去了联系。 就算是可汗城存有的草料也不多，又怎么去救助其他地方。 更何况牟羽可汗很清楚，靠着唐货专卖制度，仆固叶护这些上层贵族早就积攒了大量的财富。 如今很多部落遭灾，除了天灾之外更是人祸！ 牧民痴迷于购买大唐货物，根本没有储备足够的过冬物资。 仆固叶护这样的上层贵族通过唐货盘剥牧民，需要牧民只剩下单衣过冬。 一场雪灾下来，仆固叶护又跑来可汗城哭穷讨要赈灾的救济。 岂有此理！ 牟羽可汗深深吸一口气，平抑住自己愤怒的心情。 仆固叶护是回鹘重要的势力，也是回鹘九姓之一，牟羽可汗的地位远不如老可汗那么稳，对于这些回鹘内部的诸侯，也只能安抚笼络。 要知道牟羽可汗虽然是老可汗亲口指定的继承人，但是原本也拥有继承权的叶护王子还在大唐呢！ 只要叶护王子还在，牟羽可汗的可汗之位就始终有威胁。 忍痛宽慰了仆固叶护几句，又给了他一些过冬的草料，紧接着又来了一个部落族长过来哭穷。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可汗城这一次可以说是大出血了。 牟羽可汗欲哭无泪，马上大唐和亲的郡主就要到了，自己都快要结不起婚了！ 要不，向上次推销贷款的大唐商人借一点？ 可是一想到那苛刻的借款条件，牟羽可汗又有些肉疼。 这些大唐商人可是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向他们借钱可都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可是堂堂回鹘可汗大婚，如果太过于寒酸那也是丢了王庭的脸。 也幸亏大唐和亲的队伍走得慢，牟羽可汗准备再拖上一拖。 此时在沙州的王府银行中，江伦正带着一群经济口的玩家算账。 杨炎跟在江伦的身后，看着黑板上一串串数字，眼皮直跳。 谁知道在这么一栋大楼中，上司江伦随口说出的数字，就是海量的钱粮啊！ 几万钱乃至于几十万钱，随着江伦的几句命令就被划拨了出去。 如果问杨炎哪里是陇右的心脏，杨炎可以很肯定的说王府银行的会议室，绝对是陇右最核心的地方！ 在这里，多少钱都只是一串数字，陇右的海量资金在这里被决定去向，伴随的是无数的物资的调配！ 和准备走亲民官路线的好友刘宴不同，杨炎准备在财臣这条道路上走到底了。 杨炎被分到了盐铁税局的时候，江伦对于这个中唐有名的理财专家原本是不那么重视的。 一是如今杨炎年纪尚轻，还不是那个权倾大唐的财臣。 二是杨炎毕竟是土著，在江伦这些玩经济的玩家看来，土著对于财经肯定是学不会的。 可是让江伦没想到的是，这个“两税法”的创议者和推行者，在财经学上的天赋让人惊叹。 果然这些能够在史书上留名的人物，都不是普通人！ 跟在江伦身后，杨炎很快就掌握了这些看起来复杂的经济学理论，甚至杨炎还虚心向江伦求教了数学，而那些曾经让江伦很头疼的数学公式，杨炎也颇有天赋。 这也让杨炎迅速脱颖而出，成了江伦的左右手。 比起回鹘人的好面子，葛逻禄人就坦诚很多。 葛逻禄也遭遇了雪灾，葛逻禄的金山王第一时间就向陇右求援。 虽然葛逻禄宣威使帖木儿给葛逻禄人说了很多好话，但是江伦始终坚持“以贷为援”，拒绝给葛逻禄人提供免费的援助。 金山王不得不以两座新发现的金矿为抵押，向大唐借钱购买救灾的物资。 气的葛逻禄宣慰使帖木儿大骂江伦是“没人性的吸血鬼”。 不过在杨炎看来，自己上司这次的趁火打劫可以说是蓄谋已久。 王府银行早就开始囤积过冬的物资，甚至这些物资都已经运到了靠近葛逻禄的仓库中。 而这两座新发现的金矿，也是王府银行觊觎已久的，这一次趁着葛逻禄雪灾将金矿拿到手，也是江伦早就已经计划好的事情。 相比对葛逻禄人的斤斤计较，今天王府银行大楼商量的却是一件赔本的买卖。 “老江，对灵州的借款是不是数额太大了？” “灵州的青苗钱还没能收回来呢？这一次再借这么多钱，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这朔方节度使杜鸿渐不向朝廷借钱，竟然向建宁王借钱，这是什么道理！” “要我说也按照葛逻禄人借钱的规矩，让杜鸿渐拿出东西质押。” 江伦叹息一声，这财经工作做多了，果然容易斤斤计较。 坐在这里的都是盐铁税局和王府银行的高层，对于这个援助灵州的方案，他们都是不支持的。 江伦对着身边的杨炎使了一个眼色，杨炎立刻说道： “诸位，首先这援助灵州是殿下的命令，朔方军节度使杜鸿渐是从龙的功臣，在朝堂中立场中立，也是值得拉拢的对象。” “这一次灵州遭灾，我们陇右施以援手，也有助于得到灵州的军心民心。” “而且我们也和杜鸿渐节度使谈好了，以后我们陇右的商人可以自由进出灵州，王府银行也可以在灵州建立分号，难道这还不够吗？” 江伦咳嗽了一声说道：“这笔贷款不是无息贷款，是我们陇右对灵州的经济渗透，筹办王府银行灵州分行的事情，就交给杨炎你去办吧。” “领命！” 最近都是过渡情节，作者也写的很痛苦。 不过这些铺垫也都是必要的。 最近家里事情多，下个月月初加更！ (本章完) 第469章 启程返回长安 凤翔府，整个大唐的中心，正在准备回銮长安的凤翔府暗流涌动。 根据宰相李麟从蜀中发来的奏报，上皇已经在十日前，也就是十一月中旬启程，返回长安。 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原本上皇是准备在蜀中再逗留几日，将行宫中的东西清理一下再带走的。 却没想蜀郡突然发生兵变，一名叫做郭千刃的蜀郡兵突然发动叛乱，纠结着几百人想要劫持上皇。 这时候六军兵马使陈玄礼仗剑而出，迅速平定了这个郭千刃的叛乱。 平定这场莫名其妙的叛乱之后，贼首郭千刃不知所踪，陈玄礼也上奏上皇，说参加这次叛乱的蜀郡兵，不少都是当年迎接上皇有功的士兵，请求上皇宽恕。 李隆基硬着头皮下达了太上皇的诏令，宽恕这些作乱的士兵。 这下子上皇的銮驾再也不敢耽搁，上皇宣布将行宫中的剩余物件都赏赐给蜀郡士兵，立刻带领高力士和追随的官员一起上路，日夜兼程的赶回长安。 接到了宰相李麟的来信，上皇只需要十日就能返回长安，皇帝心中欢喜，正式下达了圣旨，凤翔府的行宫上下，加上各部衙门全部启程，正式回銮长安！ 这样算算日子，正好可以和上皇一同返回长安城！ 陇右都督府内，商博正在和张乐言一起打包书房里的书信。 书房是古代官员最重要的领域，朝廷重臣的书房，都派有带武器的护卫看守，不要说普通小厮，就是管事的这样级别的人，如果没有主人的允许，擅自进入书房都是格杀勿论。 往往只有官员的子侄，或者信任的幕僚，才有资格出入书房。 这是因为古代官员的来往，往往是书信往来，这些书信往来都会存档，最后放在书房中。 所以书房中有不少官员交往的记录，更是有不少见不得光的私信。 商博的书房中，不仅仅有他和朝廷大臣往来的书信，还有平日里和百官公卿送礼的清册。 如今整个凤翔府的人，都知道这位都督府留后使善于送礼。 商博送的礼物不一定多么贵重，但是总能送到收礼人的心坎上，让对方不能拒绝。 而且商博送礼，都能找到冠冕堂皇借口，让人难以拒绝。 再加上陇右的各种新奇事物，这也都让商博送礼事半功倍。 如今整个凤翔府对建宁王都是交口称赞，就连最刻薄的言官御史，都很少说建宁王不好。 除了对百官送礼，都督府对东宫的礼物也都是份量不小。 除了东宫之外，刚刚受封齐王的李系，商博也都及时送上了礼物。 都督府留后院的玩家们欢欣鼓舞，他们很快就要进入长安，要在长安这座大唐最瑰丽的舞台上施展风采。 张乐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公主府又派人来了，说是要和我们都督府留后院的车架同行，会长你快点下决定啊。” 张乐言略带取笑的口吻，商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商博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大型历史模拟角色扮演游戏，到自己这里怎么画风就变了，变成了个galgame，还是最俗套的那种送礼增加好感度的galgame。 自从给公主府送了几次礼物之后，这位延光公主对自己的好感度大增，搞得现在凤翔府上下都在传他们有奸情！ 问题是公主的丈夫还没死呢！ 虽然史书上延光公主这一次的婚姻依然不幸，丈夫后来卷入叛乱被杀死，可是现在不是还没死吗？ 而这位延光公主也颇有大唐公主的风范，丝毫不避忌他人的闲言蜚语，甚至邀请留后院和公主府一同返回长安。 虽然说回銮长安，各府各部都会约着一同前往，路上有些照应，可是公主府这邀请也太赤裸裸了。 商博有些想要拒绝，可是想到延光公主那双仿佛含着泪的娇媚眼神，商博又不忍心拒绝。 张乐言说道：“会长，我已经和公主府那边应下来了，通行的不仅仅有公主府，齐王府也要和我们同行呢，这也是个机会！” 听到齐王，商博恢复了工作的状态。 说到这位齐王，是张皇后推出来和东宫夺嫡的皇子。 齐王的生母已逝，地位卑贱，却在成年后被刚册立的张皇后收为嗣子。 从南阳王加封为齐王，李系在张皇后和李辅国帮助下，隐约有了和东宫夺嫡的势力。 从南阳督办铁务回来，齐王被皇帝加了不少差事，比起远在洛阳的太子多了和朝廷大臣结交的机会。 这段日子齐王都在不停的走动朝廷大臣，凤翔府的官场上也有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替齐王说好话，甚至有了贤王之名。 朝中的风向变化是很快的，商博也想借着这一次返回长安的机会，见一见这位齐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商博对着张乐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返回长安吧，路上也能结伴有个照应。” 此时的公主府内，延光公主的贴身侍女婉儿也在看着下人将东西搬上车。 “慢点慢点，这是金丝楠木的柜子，千万别弄坏了！” “轻点轻点，这可是陛下赏赐的蜀锦！” 公主府内值钱的东西都被搬上了马车，延光公主披着从陇右送来的狐裘大衣，施施然的从暖房里出来。 众多下人都被雍容的公主镇住，纷纷低下头卖力工作起来。 婉儿连忙上前，扶着延光公主说道： “殿下，还有几箱东西没搬上马车，等一切都办妥了殿下再上马车吧。” 延光公主手中捧着一个紫金的汤婆子，汤婆子包着一个暖和和的羊毛手织的套子。 婉儿抱怨说道：“今年这天也太冷了，还没到新年就冻成这样，婉儿听说北方暴雪可是冻死了很多人。” 延光公主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婉儿说道：“回銮长安可是大喜事，可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儿。” 婉儿咂咂舌头，连忙闭上嘴。 延光公主说道：“让人多备一些炭火，沿途可别让府里的人冻着了。” “公主仁心。” 婉儿又带着婉儿巡视了一番，特别是给护送公主府车架的神策军护军校尉送上一袋子金豆子后，这个年轻的护军校尉直接跪倒在地上，表示要拼死保护公主的安全。 等到忙了一切，公主府那边禀告，陇右都督府那边要和公主府同行。 婉儿对着延光公主露出笑容，延光公主说道： “都准备好就快点上车，可不能让都督府那边等急了。” 婉儿嬉笑的说道：“这是当然，可不能让商留后使久等！” 凤翔府的达官贵人太多了，伴随皇帝銮驾返回长安的就有几十户之多。 这一路上虽然不远，皇帝也赐下神策军护送，但是关中也是刚刚平定，大家还是凑在一起出行更加的安全。 终于到了出行的时刻，延光公主在婉儿的搀扶下，坐进了留后院送来的高档马车中。 马车中燃着金丝炭木，有专门的排烟管道伸到屋顶上，马车下避震的弹簧让马车如履平地。 内部的装修更加的华丽，马车内铺满了舒服的毛皮，车门一关就能挡住车外的严寒。 拉马车的骏马也都是从陇右送来的大宛马，足足四头骏马拉着马车，驱赶马车的车夫都是骑术精湛的王府侍卫。 不过马车的外部装饰非常的简朴，等到马车离开凤翔府，婉儿点燃了马车内的油灯，火光照亮了车内，延光公主拿出一本书认真的读了起来。 侍女婉儿问道：“公主，不去和都督府的商留后使打个招呼吗？” 延光公主眼睛盯着书说道： “才出凤翔府，我一个公主私自结交在外藩王的私臣，传出去御史可要上本弹劾了。” 婉儿咋咋舌头。 延光公主说道：“平日里让你多读点书，改改你胡言乱语的毛病，要是真的让人抓到把柄，你以为我就能护你周全吗？” 婉儿连忙跪倒说道：“殿下饶命！” 延光公主放下书说道：“去了长安不比凤翔府，长安规矩多，你丢了面子就是公主府丢了面子，你犯了错就是公主犯了错，等会儿扎营之后，你再随我去探望那些神策军，把赏钱准备好。” “奴婢知道。不过公主，之前不是给了那护军校尉金豆子了吗？天气这么冷，为何还要亲自去探视？” 延光公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奴婢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了。” 婉儿憨憨一笑，延光公主却对她说道：“这一路前往长安，是要靠着这些神策军护我们周全的，不过花点钱财做做样子，就能让他们效力，那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父皇已经让神策军值守禁中了，这一次也没让天子六军护送返回长安，而是让神策军保障銮驾和百官的安全，说明神策军已经是天子亲军了。” “这神策军护军校尉虽然职级不高，但日后也是父皇的亲卫，保持好关系总有对的。” 延光公主叹息一声：“身为李唐皇室的女子，也总免不了要研究这些，总好过浑浑噩噩卷入灾祸，不得善终来的好。” (本章完) 第470章 罗马正统？ 婉儿这才注意到，公主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新式书籍。 所谓的新式书籍，就是陇右书商印刷排版的一种书籍。 这种书籍都是通过书脊将所有的书页粘粘在一起，书籍的字体往往很小，一本书就能印刷十几万的文字。 一开始这种书籍还被读书人诟病，可是很快读书人就觉得真香了。 出门不需要带着一箱子的书，一本书就足够读上很长时间了。 陇右甚至还贴心的推出了四书五经合集，论语春秋合订本之类的书籍，可以让你一本书在手，就能通读儒家经典。 不过延光公主手里捧着的是一本婉儿没见过的书。 牛皮纸的封面上，只是印着书名，上面还写着“王府藏书，概不外借”的印章。 婉儿好奇的看着书名，《内战纪》，这到底是一本什么书？ 婉儿虽然被公主说没文化，实际上能够服侍公主的侍女，都是读过一些书的。 可是婉儿从没有听过还有这样一本典籍。 延光公主看的认真，婉儿也不好打扰她，只是往马车中的碳炉子中加着金丝炭。 一边加着炭，婉儿不由的感慨，陇右的东西果然好。 这木炭烧的匀称细长，内部还融合一些芳香的木料，燃烧起来有淡淡的香气。 而且这金丝炭燃烧起来一点煤灰都没有。 这马车的碳炉子设计的也相当的巧妙，一根铜制的烟囱伸到马车顶部，用商博的话说，这样就能将“烟毒”排出马车，不会发生煤烟中毒的意外。 而燃烧后的煤灰，又会落到车底的集灰匣里，婉儿要做的就是往炉子里添加木炭就行。 延光公主认真读了一会儿书，只觉得怀里的汤婆子有些凉了。 婉儿立刻将汤婆子外的羊毛套子解开，将汤婆子放在暖炉上加热。 看到公主正在揉眼睛，婉儿心疼的说道：“殿下，这读书是男人的事情，您又不要考功名，可别看坏了眼睛啊！” 延光公主却笑着说道：“不碍事的，不过商留后使确实说了，在车上看书费眼睛，以后晚上不看了。” 婉儿小心的拿出一根檀木的书签，夹在公主刚刚翻到的地方。 “这本书是从都督府留后院借来的，可一定要收藏好，到了长安我还要还的。”延光公主叮嘱道。 婉儿撇着嘴说道：“不就是一本书吗？留后院出手可大方了，公主如果喜欢就留下好了。” 延光公主摇头说道：“如果是普通的珍宝，留后院肯定就送了，可这是一本奇书，整个陇右都没几本，这些书都是登基造册的，如果丢失了，我那亲王弟弟可是要商留后使麻烦了。” “建宁王殿下才不会这么小气呢。” 延光公主笑了笑说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这下子婉儿露出了笑容，原来公主借书还书是这个意思。 延光公主看出侍女眼中的小心思，她知道婉儿是误会了，连忙说道：“不是你想的这个意思。” 婉儿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延光公主只好转移话题说道：“这可是一本伟大的皇帝亲自撰写的书。” “皇帝？”婉儿更加疑惑了。 “不是我们中原的皇帝，是遥远西方一个名为大秦的帝国皇帝凯撒亲自写的书。” “大秦，不是始皇帝那个大秦吗？” 延光公主说道：“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曾经听西域使者说过，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和大汉一样强大的帝国，当时的史书上称之为‘大秦’。” “写这本书的作者，是大秦的执政官凯撒，和元老院斗争的事件过程。” “不过这大秦自称为罗马，这本书里都是用罗马来自称的，我也用罗马这个词来表示大秦。” 婉儿一头雾水，延光公主却来了谈话的兴致，她说道： “这罗马的执政官，就相当于我们的皇帝，元老院这东西我们汉人没有，是全体贵族公卿共商国事的地方。” 婉儿不明白为何公主要对一个遥远国都的皇帝写的书感兴趣，不过她还是装作感兴趣的样子。 延光公主继续说道：“等到凯撒执政的时期，就差不多是上皇在位的时候了，这罗马已经内忧外患了。” “罗马的问题，竟然和我们大唐的问题如出一辙！” 婉儿疑惑的看着延光公主。 只听到延光公主说道：“这罗马建国之初，就和我大唐立国之初一样，是以公民为府兵，参加军队的公民可以授田，对外扩张可以得到战利品。” “但是到了凯撒执政的时候，罗马版图太大，公民兵已经不够用了，这时候为了扩大兵员，凯撒之前的皇帝就改革，从府兵改为募兵。” “可是募兵之恩赏都出自于兵团长，这些边境的兵团长又和安禄山一样拥有独立的征兵，任命官员的权力，自此罗马这些藩镇军团长不断带兵攻打首都，就如同我大唐现在发生的那样。” 婉儿悚然而惊，竟然能够如此的相似？ 延光公主摸着书说道：“我想要知道，这位英明无比的罗马执政官，是要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 婉儿听的头晕目眩，但是她也知道延光公主在说很重要的东西。 对于延光公主的问题，她自然回答不上来，什么府兵募兵的，她这个宫女又怎么能懂。 婉儿只好问道：“公主是怎么想到借这本书的？” 延光公主脸上一红说道：“那一次商留后使在府中喝了些酒，说了一句‘罗马正统在大唐’，我就问他罗马的事情，他就从留后院中借了这本书给我看。” “没想到这罗马果然和大唐极似，连遇到的问题都是如出一辙。” 婉儿听的头疼，幸好这时候马车停下来，护军校尉亲自来车外禀告。 “殿下，前面到村子里，我们在这里扎营休息吧。” 延光公主使了一个眼色，婉儿问道： “齐王怎么说?” 护军校尉立刻说道：“末将还没问齐王，先问的公主殿下。” 婉儿立刻说道：“胡闹！还不速速去问殿下！” 这护军校尉反应过来，满头大汗的跑去询问齐王。 结伴而行的马车中，齐王车队的规模最大。 这位齐王的年纪比李炎大上一些，但是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齐王长得很像他的亲生母亲，看起来有一种阴柔的俊美。 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齐王的日子一直不太好。 父皇在登基前自己都战战兢兢，而齐王又是李亨不受宠的儿子，年轻的时候齐王的日子可想而知。 灵武登基之后，李亨封赏诸子，这才将李系封为南阳王，让他去南阳筹办铁务。 在这个时候，李系依然是不受宠的儿子，在朝堂中也没有任何存在感。 一直到李系返回凤翔府，被张皇后收为嗣子，他的地位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第一个被赐予了大国的王爵，从南阳王变成了齐王。 要知道如今东宫也才是广平王，这个二字王爵的意味深长，而东宫最近一系列的昏招，让朝堂中不少大臣都认为皇帝有了改易储君的想法。 朝堂之上不少投机客都开始倒向齐王，这位齐王也是来者不拒，很快聚拢起一股势力来。 等到护军校尉来向齐王禀告是否扎营的时候，齐王正在和身边的亲信喝酒。 “那就投宿在村子里吧，让里长给孤王送来一些酒肉来，今日孤王要畅饮！” 护军校尉本来想说这只是一个小村子，村里怕是没有什么肉，但是看到齐王这幅样子，这护军校尉只能退下。 护军校尉这才去禀告延光公主，看到这个校尉苦涩的脸，延光公主问道：“校尉为何愁眉不展？” 这护军校尉这才说道：“启禀公主，末将向齐王请示，齐王让末将到村里找些酒肉来，这村子又小又破，怕是寻不到什么酒肉。” 延光公主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这事，你从我车中拿些酒肉过去就是了，不必惊扰百姓。” 护军校尉脸色涨红的说道：“又怎么能劳烦公主殿下呢！” 延光公主却说道：“关中连连战乱，百姓已经够苦了，父皇让诸王公贵戚大臣返回长安，不得滋扰百姓，百姓何苦来哉，我车里酒肉多，你且拿些去吧。” 护军校尉跪在地上说道：“殿下仁心！” 从延光公主的车队中拿了一些肉和酒，护军校尉连忙送给了齐王。 就在这个护军校尉将东西送到齐王的车队中，他听到了丝竹的声音，几名衣着暴露的胡姬正在篝火面前跳舞。 这位年轻的王爷根本没有理睬小小的护军校尉，只是让他将酒肉放下，就打发他快点安排士兵值守。 奔波了一晚上连一句好话都没有，护军校尉一肚子火气返回了营地。 却没想到遇到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留后使商博，正带着一堆食物站在营地门口。 商博对着护军校尉说道：“校尉辛苦了，这是陇右都督府留后院送来的劳军物资，校尉给兄弟们分一分，这一路还要依仗校尉护我们周全呢。” (本章完) 第471章 长安的难题 凤翔府的皇帝和百官已经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已经先期抵达长安的官员们纷纷忙碌起来。 按照朝廷的计划，皇帝返回长安之后，首先要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先祭拜长安城外的社稷二庙。 接着要清扫祖先宫庙，告慰列祖列宗皇室已经重新返回长安，给祖宗之庙送上祭品。 然后皇帝就在在长安百姓的热情欢迎之下，从朱雀门进入长安城。 这些流程都是的朝廷典章中规定的，是国家必要的大典仪。 这些礼仪性的工作是为了祭拜天地和列祖列宗，在古代社会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但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是整个朝堂要争议的焦点了。 在祭拜天地和祖宗之后，皇帝首先做什么，这可是一件大事。 首先是御史中丞崔器站出来，经过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三法司审理，对于大唐两京沦陷期间，参与到伪燕朝廷的附逆官员已经整理出了名单，皇帝已经批示了对这些附逆官员的审判。 崔器认为这些官员失节，应该赤脚褴褛跪在长安城的朱雀桥外，迎接皇帝和百官回銮长安。 这是对于日后有投敌之心官员的警戒，也是对已经投敌伪燕官员的惩罚。 不过更多的朝廷大臣不同意崔器的意见。 如今大唐朝堂上，都认为除了达奚珣和陈希烈这样主动从逆的官员，很多官员投降伪燕只是为了保命而已。 是上皇仓皇离开长安在先，才让这些官员失陷于伪燕之手。 所以对于崔器如此羞辱性的惩罚，不少朝廷大臣都表示了激烈的反对。 这时候礼部又提出了一个方案，让这一年新科中举的士子，在朱雀门前列队欢迎皇帝回銮长安。 皇帝本来就非常重视这一科的科举，而且皇帝回銮长安后还要在太极殿上亲自面试这些士子，一一授予他们官职。 既然如此，让新科的中举士子列队欢迎上皇回銮长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肯定能够讨得皇帝的欢心。 可是礼部刚刚说完了自己的计划，兵部又跳了出来。 如今兵部尚书是郭子仪，兵部侍郎是李光弼，虽然在长安城只留下一个右侍郎，但是权势不小。 这位兵部右侍郎认为，应该按照古代军礼，在皇帝长安的时候向皇帝献捷。 兵部希望在城外搞一场盛大的献捷仪式，彰显大唐收复两京的武功！ 这三个方案在宰相裴冕的案头打了十来天的笔墨官司，马上皇帝就要返回长安了，依然没能吵出一个结果来。 裴冕忙得焦头烂额，剩下还有一摊子的麻烦事情。 作为宰相，皇帝十二月回銮长安，然后就要在太极殿上面试新科中举的士子们，并一一授予合格士子官职。 这场史无前例的殿试，需要礼部操办，并且制定出一套让人无可挑剔的礼仪来。 没有官职在身的士子如何参拜皇帝？授官的过程要怎么办？ 一边操持皇帝回銮长安大典的礼部官员仿佛陷入了双重噩梦中。 不过礼部的噩梦还在后面，在十二月皇帝回銮长安之后，接下来就要筹备明年一月一日的正旦大朝会！ 这一次正旦大朝会非同一般，是皇帝返回长安后第一次的正旦大朝会。 在正旦大朝会上，所有王公大臣和各国使节，都会向皇帝进献礼物，也就是皇帝返回长安的献礼。 这一次的正旦大朝会的规模远超从前，这对于礼部官员来说又是一场噩梦。 作为礼部尚书的裴冕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政事堂返回了光禄坊的府邸中。 他刚刚回到家里，礼部侍郎李揆又登门拜访。 刚刚换下官袍的裴冕，只能继续接见自己的这位下属。 李揆满脸疲惫的说道：“裴相，属下匆匆来访，实在是有一事始终无法决断，所以才在这个时候拜访。” 裴冕为相宽厚，他温言说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揆这才说道：“其实这事情本来不应该麻烦裴相，但是礼部争论的厉害，揆实在不能决，这才请示裴相。” 裴冕是礼部尚书，但更是朝廷的宰相。 所以他这个礼部尚书只是虚职，平日里礼部的事情都是李揆这个侍郎在做。 李揆是开元末年的进士，年少就聪明好学颇有才名。 在他科举考试的卷子上，因为当时开元年间贴经考试的题目过于冷僻，导致那时候不少士子专门挑选佶屈聱牙的冷僻典故背诵，李揆在实务策的考试上写： “大国选士，但务得才，经籍在此，请恣寻检。” 意思是大国选拔人才，需要选拔有才学的人士，而不是在典籍中寻找冷僻的典故来故意考验考生。 这篇实务策得到了上皇的赞许，李揆就被授予了官职，步入官场。 李揆才学出众，又熟悉各种典章制度，所以裴冕这个尚书是很放心的让他主管礼部事务的。 李揆苦恼的说道：“裴相，礼部苦恼的地方，是我们要用什么礼仪来迎接上皇？” 这下子裴冕也愣住了，之前朝堂上都在吵闹到底要怎么迎接皇帝，却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上皇是要和皇帝一起回銮长安城的，那到时候怎么迎接上皇？ 李揆说道：“陛下进长安，自然要走朱雀门的正门，那么上皇的銮驾呢？” “进太极宫也是的，陛下要走朱雀桥的正桥，那上皇呢？” 听到这里，裴冕头疼不已。 名正言顺，这可不仅仅是封建礼仪，礼法也是现实需要。 这些复杂的礼仪制度，也是朝廷运转的基础，是皇室和百官都要共同遵守的规则。 只有遵守规则，朝廷这台机器才能顺畅的运转。 上皇毕竟是四十多年的天子，也是皇帝的父亲。 可至高的皇位只有一座，要是按照同样的礼仪迎接上皇，万一皇帝心里不高兴了，礼部以后的日子肯定要不好过。 就连裴冕也发了愁，这种倒霉的事情怎么就让自己遇到了呢。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还是让礼部和国子监议一议，到底用什么礼仪来接待上皇。” “让新科进士也和国子监一起吧，看看这些年轻进士有什么想法。” 李揆想了想，也只好叹息一声说道：“也就只能如此了。” 随着皇帝銮驾即将返回长安，和裴冕李揆一样发愁的人也越来越多。 东宫中，窦参最近着急上火，嘴角都烧烂了。 皇帝就要返回长安了，虽然进献回銮长安的礼物要到明年正月的正旦大朝会，但是如今京兆府扣着尸体不放，炼丹的计划也没办法进行。 海量的钱花了出去，但是“仙丹”却还没炼出来。 太子在皇帝回銮长安之后，很快也会返回长安。 一想到这里，窦参更是着急上火，到时候可要拿什么交差？ 窦参又迅速来到丹房，只看到丹房中烟雾缭绕，满是草木的香味，窦参浮躁的心情都安定了一些。 这位袁神仙是有本事的！ 一想到这里，窦参连忙拜在丹房门口说道： “袁神仙！这心之火炼的可顺利？” 这老道人悠悠叹息一声说道：“心火不旺，还是差了一点火候，不过勉强也能用了。” “窦长史，我这‘丹炉’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窦参苦着脸说道：“在下这次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袁神仙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这道人的语气一下子冷了起来说道： “这丹炉是重中之重，没有丹炉可怎么炼丹！” “这丹炉的生辰八字都是贫道耗费寿元算出来的！制造丹炉所用的宝贝也都是祖先传下来的，拿什么再去弄一座丹炉？” 窦参面露苦色，原本东宫想要拉拢的京兆府崔光远，一下子变成了执法严明的青天老爷，无论东宫怎么施展压力都不肯把尸体交出来。 去索要尸体的东宫右卫率中郎将吴凑，却在京兆府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可偏偏这事情又涉及到了新科状元，如今长安城内都在说东宫和命案有关，搞得窦参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东宫收下了中郎将的尸体，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承认吴凑这个真的中郎将是假冒的，等于默许了京兆府的说法。 接下来京兆府的态度更是坚决，崔光远拿出强项令的样子，抓了几个东宫跋扈的署吏和奴仆，更是扫了东宫的颜面。 可偏偏窦参发作不得，连带着东宫署吏都在长安抬不起头。 窦参接着问道：“若是其他材料都齐备，有了丹炉需要几日能炼成丹药？” 这袁道人说道：“若是开大炉丹，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现在是怎么也来不及了。” “不过还有开小炉丹的办法，只需要七日就能成丹了！” 窦参这下子舒了一口气，十二月头上，皇帝回銮长安，太子估计十二月上旬就能返回长安。 到时候让太子出面，向京兆府讨要丹炉。 “那等太子回来，我请殿下向京兆府索要‘丹炉’！” (本章完) 第472章 进士聚会（求月票！中午还有加更） 作为新科进士，王成伟这几日好不风光。 如果正常的科举考试，在放榜之后就会进行殿试，皇帝说几句勉励的话就会让考生们去参加吏部的铨选考试。 铨选考试需要考察的是四个项目，分别是相貌、人品、字迹和公文处理能力。 通过铨选考试的考生，就可以被授予官职。 但是这一次的科举考试和以往不同，再加上如今大唐官职空缺严重，所以皇帝下令在殿试之后直接授官。 不过也因为皇帝还在回銮长安的途中，所以本来应该在殿试后举行的琼林宴，到现在也没有举办。 不过这几日新科进士们依然不断地互相宴请，趁着大家都在长安的时候互相联络感情，等真的步入官场之后，大家天南海北就很难见面了。 至德二载的进士还有一个特点，进士年龄都不大。 状元王成伟二十二岁，顾况和韦应物也不过是二十四五岁。 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四十岁，凡是对官场有所了解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科的含金量有多高。 同科的同榜本来就是很亲密的关系，天然就是一种政治上的同盟。 王成伟的提议下，他在明月楼多次宴请同榜进士，更是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王成伟出手阔绰，每次宴请都是酒菜丰盛，原本对他这个状元还有些不服气的，在吃了他几顿宴席之后都立刻心悦诚服。 今日又是王成伟宴请同科的时候，三十多名进士包下了明月楼的顶楼。 筹备这样的古代宴会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所幸有韦应物和顾况这两个同榜帮忙。 韦应物出身于京畿韦氏，虽然他这一房已经衰落了，但是依然是世家子弟，接受了完整的礼仪教育。 每次都由他出面迎客，在礼仪上无可指摘，所有人都对他这个第三名心服口服。 而顾况师从李泌，李泌虽然功名心淡，但是在上皇时期就出仕担任重臣，在皇帝口中更是被称作布衣宰相。 顾况跟着李泌，待人接物都礼数周到，所以每次的请帖都是请顾况发出去，召集大家参加宴饮。 新科进士们隔三差五在明月楼聚会，也成了长安的热门话题。 本来王成伟准备拉着其他科的考生一起宴会的，可是刚提出就被顾况和韦应物联合反对。 “进士科最贵，要是请了明经科的，怕是同科会觉得我们不尊重他们。” “明经科也在举行宴会，状元郎还是不要硬凑吧。” 总结下来，两人的意思就是“圈子不同不要硬融。” 王成伟也只好打消这个想法，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矩，王成伟这些玩家也没强大到可以打破长安的规矩。 等日后建宁王入主长安再说吧。 做东的王成伟说了祝酒词，接着众人开始喝酒吃菜，一些消息灵通的进士，开始谈论自己最新打探到的朝堂消息。 之所以王成伟举行这样的宴会，除了联络感情，就是为了这些消息。 要知道大唐一科进士最多也就是三十人，而且他们这次是肯定要授官的，本来不少也是权贵子弟和地方上的望族，这些进士们的消息可要比长安普通官吏的消息灵通多了。 科举也是为了做官，所以选官的话题是宴会永恒的主题。 一个消息灵通的进士说道： “我听说这一次陛下会依次接见所有的中举考生，会出一道实务策的题目，要求当场口答。然后陛下会按照自己的评分，列出一个新的顺序来，再按照这个顺序授予职位。” 另外一名考生问道：“也就是说殿试第一名可以自己挑选职位？” “就是这个意思，名次越是靠前，能够挑选的职位就越多，越是靠后，能选择的职位就越少。” 这下子众人眼睛都亮起来。 还有这等好事？ 要知道以前考中进士参加吏部铨选试，可由不得你挑三拣四，往往是有什么职位就赶紧去赴任。 要是运气不好，这一次铨选试拿出来的职位都是偏远地方的职位，那要么放弃功名要么去这些偏远的州府上任，和发配边疆也差不多了。 这一次竟然还可以选？ 这名消息灵通的进士又说道： “而且这一次殿试的成绩，和之前的成绩都无关，只是按照殿上那道实务策来排名！” 这下子众人更加激动了！ 如果算上之前考试的成绩，那么王成伟这样的状元优势最大。 可按照这个办法，只算殿试的成绩，大家就又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了！ 本来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虽然大家关系不错，但是众人都觉得自己可以，心头更加的火热。 这时候又有人问道： “不知道朝廷这次会拿出什么样的官职？” 这句话问到了大家的心头上。 新科进士进入官场的起点是诸科中最高的，起步就是从七品或者正八品的职位。 可同样是从七品，这职位上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最清贵的自然是御史了，从七品的殿中侍御史，就是进士们初入官场最梦幻的职位。 御史这个职位历史久远，在早期御史很少，算是位卑权重，在汉代号称绣衣使者，能让百官闻风丧胆。 大唐的言官有三个机构，分别是御史台、殿院、监院，殿中侍御史就是属于殿院的御史。 不过从武周朝开始，三院基本上就是合署办公，御史台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都被统称为言官。 虽然是从七品的职位，但是御史可以弹劾百官，进谏皇帝，如果遇到特殊的事情，还能朝廷委派为钦差，去地方督查工作。 御史台御史是正七品，殿中侍御史是从七品，监察御史是正八品，进士理论上可以从殿中侍御史开始做官，不过之前朝廷很少会出现空缺的御史。 这时候那个消息灵通的进士说道： “听说这一次朝廷足足拿出五个御史名额！” 众人倒吸一口气！ 同样是从七品，下州的县令虽然也是百里侯，但是和御史权力不可同日而语。 以往就是有背景的进士，也要在外面历练好几年，才有机会调入长安担任御史！ 而这一次只要殿试前五，就能一步登天！ “剩下的还有好几个下县的县令，上县的县丞，大郡的县尉，以及六部各寺监的职位。” 众进士纷纷欢呼起来，这一次朝廷是真的拿出诚意给进士选官啊！ 就在这个时候，这时候店老板领上来一个琵琶女，身后跟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年老伴奏。 只看到这个琵琶女脸上画着浓妆，但是粗糙的手指和脂粉盖不住的皱纹，说明了这个琵琶女的年龄，早已经是芳华不再了。 明月楼这样的酒楼都是有乐手、琵琶手或者说书人常驻的，他们和酒楼都是合作关系，演出的赏钱上交一部分给酒楼，酒楼也会给他们介绍生意。 酒楼老板是个伶俐的人，每次王成伟宴请进士的时候，他都会做些雅致的菜式，或者请来一些水平不错的乐手，这也进一步打响了明月楼在读书人中的声望，生意好了不少。 老板笑着说道：“这位红娘在天宝年间可是名满长安的琵琶圣手，今日她刚返回长安，我就请来给诸位贵人弹奏一曲。” “红娘的赏钱就由小店出去，还望各位贵客尽兴！” 看到老板这么上道，众人纷纷叫好。 王成伟看着红娘，只看到她穿着一件素色长裙，头上也只插着一支木头钗子。 可手中的那把琵琶却是上等的货色。 王成伟向老板道谢，对着红娘说道： “红娘，请为我们弹奏一曲吧！” 红娘对着众人行礼，看样子这琵琶手也不过三十岁的样子，不过现在遭遇了战乱，大户人家都要逃难自保，这种风尘中的女子自然是更受摧残。 红娘连忙应了下来，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她身后的伴奏老者也坐下来，摆出一副要演奏的架势。 在场的进士们纷纷摇头，只觉得这女子太过于谄媚了。 王成伟知道这帮家伙的德行，听个曲儿还想过要琵琶手雍容典雅，清冷高贵，这些家伙都是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看多了，这卖唱的女子能有几个是出淤泥不染的。 不过这些日子王成伟的音乐鉴赏能力也提高了不少，如果只是普通的琵琶手，让她弹奏一曲给点赏钱就可以打发了，下次就不要让老板再介绍她上楼了。 没想到这个红娘一出手，就让王成伟惊讶到了。 只听到一阵拨弦的声音，如同凤凰雏鸣，惊得众人都停住了觥筹交错的酒杯！ 紧接着优美的旋律从红娘手中的琵琶中飞出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漏掉了一个音符。 舒缓的节奏慢慢进入紧张的节奏，王成伟紧张的抓着手中的酒杯，仿佛是面对暴风骤雨一样。 等到一曲完毕，众人都沉浸在美妙的乐曲中。 王成伟在余潇潇的琵琶行听的多了，最先恢复过来，他带头喊道：“好！” 下一章中午12点更新！ 求票！ (本章完) 第473章 《琵琶行》（加更求票） 众人纷纷反应过来，开始给琵琶女红娘叫好。 不少人直接将赏钱扔到红娘面前，那个白发苍苍的伴奏立刻躬下身子，一边向众人道谢一边将赏钱收起来。 王成伟看着红娘素面朝天的打扮，忍不住问道：“你有如此技艺，为何沦落至此？” 说到这里，这个红娘忍不住眼睛一红，讲述起来自己的经历来。 原来这红娘原本也是长安城有名的琵琶女，当年长安最繁华的时候，靠着出入达官贵人府上得到的打赏，就在长安购置了房产，还收养了几个孤女当做徒弟，在长安也是火过一阵。 可是等到了安禄山叛乱，红娘在安禄山攻入长安之后，匆忙带着徒弟离开长安城。 在长安城外流落了两年，这期间兵荒马乱的，自然没有人再听琵琶曲。 红娘带着徒弟艰难的生存，可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女子，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在这样的乱世又要如何的生存。 红娘带着徒弟，一开始靠着变卖金银珠宝还能生存下去，但是很快的，身上带出来的珠宝首饰都变卖完了。 这时候有人找到红娘，说是有本地豪强看上了她的徒弟，要纳她的徒弟为妾。 红娘当然明白这些人并非良配，可是自己眼看着都吃不上饭了，徒弟们再跟着自己只能饿死。 只能含泪将这些土地嫁给了这些豪强，红娘最后将所有徒弟都安排嫁人，自己靠着卖艺和行乞撑到了长安光复的时候。 得到了这个消息，红娘喜极而泣，她立刻收拾行李返回长安。 红娘拿出自己珍藏的地契，却发现自己购买的那座屋子早就已经在兵灾中烧毁了。 红娘欲哭无泪，她已经身无分文，根本没钱重建房屋。 这才找到了明月楼的老板，求着老板给她一份在明月楼弹唱的工作。 等到红娘说完，众进士纷纷沉默。 朝廷光复了长安，这是万众军民期盼已久的事情。 可是等到真的长安光复了，一切就回到从前了吗？ 这不过是大家美好的想法罢了，长安虽然光复了，但是安禄山之乱给大唐带来的伤痛却没有抚平。 或者说这伤痛还要绵延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都无法消除。 对于红娘这样的琵琶女来说，她并不懂得盛极而衰的道理。 要不然也不会在年少多金的时候一掷千金，过着奢靡的生活。 可是在那个盛世一步步积攒起来的东西，却在一场叛乱之后灰飞烟灭。 甚至这个红娘能够存活于乱世，本来就已经是活在这个时代最大的幸运了。 众人沉默不语，长安城是光复了，从皇帝和百官都迫切的想要回到从前那个奢靡繁华的长安城。 可是长安的百姓呢？ 王成伟叹息一声说道：“百姓苦啊！” 这一句百姓苦，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进士中有不少也是寒门子弟，他们自然知道生活不易。 刚刚遭遇乱世，就连韦应物这样的大族子弟，也面临家世衰颓的困境。 可以说这些新科进士们，还没有进入官场这个大染缸，和百姓共情的能力还没丧失。 王成伟放下了酒杯，对着楼下喊道： “老板，拿纸笔来！” 老板听到状元公说也要拿纸笔，立刻兴奋的捧上了上等的笔墨纸砚。 文人墨客喝足了，总想要留下墨宝来，王成伟可是享有诗才的状元公，他的诗词可是很值钱的！ 若是写出一副名篇来，在长安城足足可以卖上百贯钱，被当做传家宝也不为过。 可等到老板捧上了纸，王成伟摇头说道：“这纸太小了！” 这下子老板愣住了，不过他能将明月楼做的这么大，自然也是个机灵的。 老板立刻对伙计说道：“快，快骑马去市集，买一卷上等的陇右纸来！” 红娘听到王成伟这个状元公要作诗，立刻说道：“状元公，请让奴家给您研墨。” 红娘拿过砚台，开始给王成伟研墨，只看到她虽然一身素袍，也不再是青春年少，但是仪态雍容气质超然，众人又想到她超凡卓绝的琴技，纷纷感慨没有在红娘最美的时候遇到她。 过了好一会儿，伙计终于捧着一卷陇右纸回到了店里。 老板将纸铺开，只看到王成伟大笔一挥，在纸上写到—— 《琵琶行》 果然是要写诗！ 不知道是五言还是七言？ 可是五言七言，为什么要这么长的纸？ 就在众人还在疑惑的时候，王成伟已经挥笔下了下去！ 只看到王成伟写了四句还没有停笔，依然挥毫泼墨迅速的写着。 前面几句写的是进士聚会，偶遇琵琶女的过程，诗词的内容算是平实质朴，倒是没什么出众的地方。 可是随着王成伟写下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众人纷纷叫好！ 这和当时琵琶女出场时候的仪态完全一致，这句“犹抱琵琶半遮面”写出了琵琶女的动作生动，光是这么一句就足以流芳千古了！ 可是王成伟的笔没有停，继续写到：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意。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几句写完，众人都沉默了。 就如同听完了红娘的琵琶声之后，众人都沉默了忘记喝彩一样。 大家也被王成伟诗句之美给震撼到了！ 再回想起刚刚红娘弹奏琵琶的高潮部分，众人更是心情激荡！ 今天是多么幸运啊，又是听到了红娘这样琵琶手的精湛琵琶曲，又能亲眼见证一首千古名篇问世！ 要知道这天底下最难的就是长诗。 长诗虽然不会严格要求平仄对仗，但是一首长诗能够写出来，足以说明诗人功力之深。 唐人不好长诗，但是不代表没有写的好长诗。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号称是孤偏盖全唐。 也因为这么一篇珠玉在前，很多诗人都不愿意写长诗。 诗这种题材，讲究的就是一种精妙和意境。 生活中的小感悟，看到一个美丽的景色，或者离别的小忧愁，都可以写诗记录下来。 但是这些仅限于短诗，每一个长诗都要叙述和记录一些更宏大精妙的思想。 长诗就像是长篇一样，必然要比小品文的短诗赋予更多的内容。 等到这几句华丽之极的描写语句过后，王成伟笔锋一转，开始按照红娘描绘的以前生活，写下了她青春貌美时候在长安的生活。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太妙了！ 红娘也是读书识字的，见到这几句诗，只觉得回到了曾经那个煊赫的大唐盛世。 自己穿着美丽的衣服，出入于各王公贵族的府邸中，参加的那么一场场华丽奢靡的宴会。 在宴会上欢笑的日子仿佛就是一场美梦，让红娘怎么也不愿意醒来。 众人更是纷纷叫好，王成伟果然是本科进士诗才第一！ 可是就如同月盈则亏，美好的日子总会过去。 王成伟写到了红娘后面凄惨的遭遇，又写下了：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下子众人惆怅起来。 一句天涯沦落人，虽然众人都是新科进士，前途远大，但是日后免不了各奔东西。 如今平定天下虽然看到了曙光，但是不少人也是受了战乱之苦的。 红娘的遭遇更是让这句“天涯沦落人”充满了悲戚的情绪。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首长诗的后半句，彻底击穿了前面美好的描写，写下了这个乱世中所有人被时代裹挟的命运。 等到王成伟停笔，长卷留下长诗，王成伟默默在心中说了一句：“对不起了，白乐天，长安居大不易啊！” 然后潇洒的将笔扔掉，重新拿起一壶酒。 他对着众进士们说道： “这几日登科及第，王某在明月楼设宴五场，这本来是大家的喜事。” “但是近日听闻红娘所言，长安还有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实在是觉得这珍馐美宴吃的不舒服。” “在琼林宴之前，王某决定不再参加这些宴会！” 王成伟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只听到王成伟说道：“我陇右薛知州曾经有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王某准备设立义款，救助长安的百姓重建被战争摧毁的老宅，让他们不会因为寒冬挨冻受极！” 王成伟说完，和他一起中进士的玩家纷纷站起来：“算我一个！” 韦应物和顾况也站起来：“我等家贫，亦可出力！” 众人纷纷站起来响应。 王成伟对着红娘说道：“那就从这位红娘的宅子开始，王某虽然盖不起广厦千万间，却可以先为眼前人渡过难关！” (本章完) 第474章 礼法的BUG 明月楼就在国子监前的广场上，王成伟的《琵琶行》很快就传到了国子监里。 如今战乱还没有平复，很多学子还没返回国子监。 但是此时国子监内也返回了近一千名学子，大唐的教育中心也在逐渐恢复元气。 国子监，是大唐的学术领导机构和综合性大学。 相当于后世的教育部和清北高校的合体。 从三品的国子监祭酒是国子监最高官员，统辖其下设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等，各学皆立博士。 在国子监读书的被称作监生，在国子监读书也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但是监生可以自动获得考生资格，而不需要占用州郡的推荐名额，所以不少长安城外的学子也会想办法进入国子监，先获得考生资格。 也因为国子监的教育水平高，生源好，所以国子监中举的人数也不少。 本次科举进士科就有十人出自国子监，所以求学的士子非常多。 据说在开元盛世的时候，在国子监进学的学生就有八千人！ 不过现在经过战乱，国子监内只剩下一千人。 但是这一千人也都是大唐读书人的种子，是学习气氛最浓的地方。 这国子监中，国子学是门槛最高的，只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弟，才有资格进入国子学中进学。 接下来是太学，优秀的勋贵官员子弟，以及一些经过地方上推荐享有才名的寒门读书人，也可以去太学学习。 四门学则是算学、马术、射术等儒家经典之外的杂学，这是为了培养武将或者吏员的地方，人数上比不上太学生，在国子监中地位偏低。 不过大唐的教育还是比较注重全面发展的，就算是国子学和太学的学生，也是需要学习这些科目，只是不作为考核要求罢了。 除了教育机构之外，国子监还是全国官方学院的管理机构，也要承担不少学术性的工作。 国子监内还有一座图书馆，这是仅次于秘书监图书馆的大唐第二大图书馆。 伪燕虽然对长安有破坏，但是对于国子监还是尊重的，并没有对国子监的图书馆进行破坏。 此时在藏书楼中，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读着。 “君卿，你果然在这里！” 另外一个年轻人走进了藏书楼，对着这个年轻人说道： “你看这种有什么用，科举考试考《唐会要》吗？” “别看了别看了，听说昨日状元公在明月楼作了一首千古名篇，明月楼老板今日让人免费登楼看诗，我们快点过去看看！” 这个叫君卿的年轻人摇头说道：“状元公的诗昨天不就传遍了国子监了吗？确实是旷世好诗，但是诗词昨日已经品了，今天还去看什么？” 另外一个年轻人说道：“看状元公的真迹啊！” “状元公又不是以书法出名，看他的真迹还不如临摹颜侍郎的真迹呢？” “这！？” “我还要继续看书，自己去看吧。”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名监生跑过来： “杜君卿，监学找你！” 监学，就是国子监排名第二的官员，官至正四品。 如今国子监祭酒是礼部侍郎颜真卿兼任，礼部的事情多，颜真卿也不怎么来国子监。 主持国子监日常事务的是国子监监学刘秩。 这位刘秩也是家学渊源，他父亲是著名史官刘知几，曾经编写了《则天实录》和《中宗实录》，还私撰了《史通》一书。 刘秩是在房琯的举荐下入仕，后来房琯被贬为河西节度使后，也被贬官外放。 不过他官声不错，学问也很好，就被皇帝召回担任国子监的监学。 刘秩和史学家父亲一样，都是一个喜欢研究史书的人。 不过和父亲写《史通》这种历史学理论的书籍不同，刘秩更喜欢史书中关于政治体制的部分。 刘秩喜欢研究的是各个朝代的政治制度，他曾经写下过一本《政典》三十五卷，详细论述从三皇五帝到上皇时期的国家政治制度，以及各个官职权力的变迁。 而这个名叫杜君卿的年轻监生，大名叫做杜佑，也是一名喜欢研究政治制度的读书人。 他和刘秩是忘年之交，不过两人都是私交，让人传唤去面见还是第一次。 杜佑疑惑的来到了刘秩的办公室，只看到在堆满了书籍的书桌后，一个中年官员正在写着公文。 “君卿，且等我写完这个。” 杜佑老老实实的等刘秩忙完了公务。 刘秩这才抬起头说道：“君卿，这次喊来过来，实在是有一件棘手事。” “裴尚书下文，让给礼部、国子监一起议一议，要用何种礼仪来迎接上皇。” 杜佑一听，就知道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情，而且是最麻烦的事情。 上皇毕竟是曾经主宰天下四十多年的天子，又是皇帝的亲父亲，大唐也提倡孝道，如果让皇帝走正门进长安城，上皇走侧门进长安城，那恐怕有违圣人之言。 总而言之，这就是礼法上的一个bug，先贤也没有想到，还有活着的太上皇这种情况。 可是如果让上皇和皇帝都走正门入长安城，那皇帝心中肯定不高兴。 如果皇帝不高兴了，自己这些当官的肯定日子不会好过。 刘秩作为曾经写过《政典》的大儒，当仁不让的要接下这个差事。 杜佑虽然还只是一个监生，但是他通读古今的典籍，对儒家礼法制度也有很深的研究。 虽然裴冕的命令是让礼部和国子监一起商议如何操办迎接皇帝和上皇的大典。 但是刘秩还是先将杜佑喊过来，先定一定国子监的调子。 杜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以睿宗和上皇的故事如何？” 刘秩摇头说道：“睿宗退位后不问国事，国家大典也不参加，无章可循啊。” 刘秩又补充了一句：“太宗和高祖也是如此的，君卿你也是知道的。” 杜佑苦着脸说道：“这父未死子继位只有我大唐最多，如今都无章可循，又要遵循哪个朝代呢？” 这下子刘秩也尴尬了，大唐“父慈子孝”的优良传统，让这些礼官头疼不已。 睿宗就是上皇的父皇李旦，高祖自然是李世民的父亲李渊了。 如果上皇和这两位退位皇帝一样的“识趣”还好，如果上皇不识趣，那礼部的日子就难了。 杜佑憋了半天说道：“以赵武灵王旧事，二圣并列，一起同进明德门正门如何？” 刘秩苦着脸说道：“哎，可赵武灵王被饿死在沙丘宫，不祥啊。” “罢了罢了，还是按照礼部的意思，大家一起商议个结果出来，再上呈皇帝定夺吧。” 国子监内商议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拿出一个“二圣并列”的方案来。 礼部也实在无奈，只能向正在返回长安途中的皇帝决断。 好在皇帝并没有让礼部为难，皇帝表示上皇也是大唐的天子，天子回銮太极宫，都从明德门正门进长安城，一起从朱雀桥主桥进太极宫。 这下子礼部官员松了一口气，皇帝如此明事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与此同时，皇帝也下了批示，赞同御史中丞崔器的建议，命令所有等待问罪的投降伪燕的犯官，身穿褴衣赤足镣铐，站在明德门外迎接皇帝的车架回銮长安。 等到皇帝回銮长安之后，再根据三法司勘定的罪行，最终论罪。 对于这个结果，大理寺卿李岘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他上书皇帝：“有罪论罪，死罪当诛，岂有如此折辱犯官者？天下尚有从逆者未平，朝廷此举恐怕河东难平！” 上奏后，大理寺卿李岘向皇帝上表请辞。 不过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一次主张严惩叛官的崔器大获全胜。 在皇帝回銮长安这段时间，王成伟带着新科进士们，在长安城搞起了旧屋重建的工作。 他先是以新科状元的身份，向不少朝廷大臣筹款，朝廷中大臣听闻他的举动，纷纷慷慨解囊。 宰相裴冕捐出一千钱，清贫的礼部侍郎颜真卿也拿出自己几幅得意的字稿，让他拿去义卖。 王成伟和其余进士们干脆搞了一个义卖的活动，长安城中各大商行也纷纷掏钱，最后用募集的资金给长安不少百姓修建了房屋。 这样的举动算是刷满了长安的声望，而这些新科进士们跟着王成伟组织义卖，修建房屋，处理这些实务的过程中也颇有所得，这么一项小小的事情竟然能遇到这么多的问题，日后要做亲民官又会遇到多少麻烦？ 顾况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老师李泌要说“做事难，为百姓过做实事更难”这样的话，明明是为了百姓做点好事，也遇到了各种困难，甚至还有闹到了京兆府，最后京兆府的司法参军单涛出面，这才平定了这些骚乱。 在为百姓做了实事，也带领新科进士们刷了声望之后，王成伟把剩余的善款交给了京兆尹崔光远，闭门温书等待皇帝回銮长安后的殿试。 十二月初，皇帝的车队终于要抵达长安城，大唐历史也终于也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过渡章节，交代人物有些啰嗦，抱歉。 三更求票 (本章完) 第475章 十二月，新资料片 陇右，北庭，庭州城。 北庭大都护曹令忠是一名忠臣的大唐将领，是一名能征善战的老将军。 能转正这个北庭大都护，也算是曹令忠一辈子的夙愿，得偿所愿之后他自然欣喜异常。 可是这位大都护唯独不擅长民政事务，这一次北庭遭灾，他立刻快马加鞭向建宁王汇报了灾情，请求陇右都督府协助赈灾。 原本曹令忠的想法，是想要请建宁王派下一两位擅长民政的官员，辅佐他做好庭州的救灾工作。 然后曹令忠就可以耍赖皮让建宁王把这些人留在庭州，毕竟让他打仗还可以，让他发展经济可就不行了。 庭州原本发展不起来，主要原因是庭州是边州，经常会被回鹘人入侵。 庭州需要防御回鹘，每年的军备开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百姓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回鹘恭顺，原本的劣势反而成了优势。 陇右和回鹘的贸易火热，那些高昌商人带着骆驼和马进入回鹘，都能拉回来大量的金银牲畜回来。 而庭州明明要比高昌更接近回鹘，曹令忠心里也着急啊。 可是他这个大老粗，实在是不会理财之术。 没想到曹令忠的求援书信，送到建宁王那边之后，建宁王竟然亲自跑来庭州救灾。 这下子可把曹令忠吓得够呛，他不停的猜测着是不是自己哪里惹得建宁王不高兴了？ 不过等到李炎到了庭州城之后，立刻开始组织百姓进行救灾工作。 这下子曹令忠才放下心来，看来建宁王是真的来救灾的。 到了庭州之后，曹令忠干脆的将民政都交给建宁王带来的人。 这时候就体现出一名高级官员的作用了。 李泌到了庭州之后，迅速拿起了庭州的政务，很快就安排好了救灾的事务。 李炎带来的粮食被很快分发下去了，李炎带来的玩家也被动员了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救灾工作开展起来。 李泌首先在庭州城内外开设粥棚，又雇佣了一些健壮的百姓来维持粥棚秩序。 李泌又开放了军营和官署，将那些房屋被压塌的百姓安置下来。 接着李泌发动北庭军出城伐木，储备足够的过冬木柴，一下子就让救灾工作变得井然有序。 而无论是玩家还是原住民官吏，李泌都能详细的安排他的任务，然后会定时抽查他们的工作进度，救灾工作进展迅速又有条不紊。 李炎大呼赚到了，用策略游戏的打分方法，李泌这样的就是内政技能满分的文臣。 李泌忙着救灾，李炎却安稳的住在军营中，看着曹令忠训练骑兵。 北庭作为陇右骑兵的来源，李炎也送了大量军将玩家来这里受训。 骑兵作为古典主义时代机动力最强的兵种，一直到机械化部队出现，才逐渐从战场上消失。 甚至在飞机坦克刚刚出现的一战，不少战场上骑兵也打出了漂亮的战绩。 所以在李炎看来，骑兵依然是陇右的重要兵种，而大唐骑兵本就是这个时代领先的兵种，没有理由放弃这个优势。 等看到了曹令忠训练骑兵，李炎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一支精锐骑兵能成为战场上的决定性力量。 骑兵训练太难了！ 骑术、箭术、长柄武器，一名优秀的骑兵必须样样精通。 光是控制身下的战马，就需要大量的练习，而这个练习过程不仅仅危险，也需要损耗战马。 李炎就亲眼看着两个玩家在训练中坠马，差点被马蹄踩死。 而如今这个时代，战马的价格就和跑车差不多。 李炎就看着一只战马在训练中折断了前蹄，这样的致命的伤势在当代都是没办法治疗的，负责军马的后勤官给这匹好马做了了断，整个训练场的气氛都非常压抑。 曹令忠这样一名经验丰富又善于带兵的将军，已经把损失降低到最小了，但是依然有大量的损耗。 李炎返回军营，终于到了十二月了。 他打开系统，只看到上月的总结已经出来了。 【亲王爵位：每月2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天下兵马副元帅：每月5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每月1500点】 【控制北庭都护府：每月4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 【突施骑内附：每月200点】 【羁縻漠东草原：每月200点】 【建造通辽城：每月100点】 【陇右士子扬名京师：1000点】 【经济渗透灵州：300点】 【策动平卢兵变：500点】 【合计增加气运点6100点，十月份结余气运点320点，宿主目前拥有气运点6420点。】 李炎露出笑容，在东北的进展顺利，而在长安的玩家也给陇右争光了。 根据李炎的猜想，这个气运点可能是大唐百姓的民心点数。 获得民心越多，能够得到的气运点就越多。 而王成伟考中状元，也让天下对于陇右的文治有了新的认识，从而获得了气运点。 上个月通过回收贡献点，上调了治疗价格之后，也控制住了收支平衡。 不过眼看东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大战，李炎也不敢招募太多的玩家。 “系统，召唤两千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11061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游戏人数突破了万人，这也让李炎多了几分安全感。 如今玩家已经不仅仅局限在陇右，像是李道源这样的玩家已经走到了扬州，进入长安洛阳东北的玩家也在增加。 当这么多玩家开始洒向整个大唐的时候，原本还算是丰富的人手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果然玩家永远是不够用的。 占据更多的地盘，提升陇右的影响力，招募更多的玩家。 如果能占领平卢镇，那也能获得不少稳定的气运点吧？ 看着地图，李炎眼神中透出炽热。 不过昨天尉迟信上书，说营州松漠也遭遇了同样的雪灾，大军无法在冬季发动进攻。 看样子还是要等到春天，才能真正实行大迂回战略！ 除了东北地区，长安也是一个刷气运点的好地方。 只要能够让陇右扬名，应该就能获得气运点。 看来要鼓励更多的玩家进入长安城！ 而且李炎还有一个想法，当年司马懿“阴养死士三千，散在人间。至是一朝而集，众莫知所出也。” 如果在长安安排三千死士玩家，万一真的长安有变，这些玩家也能在夺嫡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更不要说自己养的可不是普通死士，玩家们能文能武，可不比司马懿养的死士厉害？ “系统，我要发布一些新的资料片！” 【如您所愿。】 就在老玩家等待新玩家进入游戏的时候，所有玩家耳边都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新资料——《风起长安》】 【大唐帝国的心脏长安城已经光复，建宁王需要在长安安插自己的势力。】 【建宁王鼓励有能力的玩家进入长安，在长安的玩家将获得如下奖励：】 【官吏玩家：能够在长安获得官身的玩家，可以获得1.5倍职业经验值奖励！】 【内卫玩家：在长安建立地下谍报网络，提供有效情报的内卫玩家可以获得1.5倍职业经验奖励！】 【商人玩家：和长安贸易获得的收益上缴时，会获得1.5倍职业经验奖励！】 【军将玩家：能够在长安进入军队，根据军队的不同，获得不同倍数经验奖励，其中神策军、东宫十率、南衙府兵可以获得1.5倍经验奖励，其余地方部队可以获得1.2倍经验奖励。】 【注意！长安居大不易，请玩家慎重考虑。】 这个消息一出，玩家又是震惊。 狗策划藏得够深的啊！不声不响的推出“新资历片”了！ 不过一些高端玩家早就有了猜测，毕竟“游戏”里弄出这么一个庞大真实的长安城，肯定不是背景板，果然下一阶段玩家发展的重点就在长安城了。 不过就像是系统提示的那样，想要在长安立足可是不容易。 多少勋贵子弟在长安等着门荫入官呢，就算是在长安做个小吏都很困难。 而京师的几个重要部队，对于士兵要求也很严格，还要求是京畿和三辅地区的百姓子弟，陇右籍的想要加入相当困难。 而长安发展内卫更是困难，光是在长安定居就要花费很多钱，更不要说收买线人铺设情报网络了。 所以这经验值诱人，普通玩家暂时还没有前往长安的想法。 解决了“系统”的事情，李炎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玩家韦远已经完成了新历法的制定，最新勘定的历书已经刊印成册，韦远已经和这些书册一起出发前往长安，准备在下月一日的正旦大朝会上进献新历法。 韦远的新历法以元代的《授时历》为基础，比上皇时期编写的《大衍历》还要精确。 献给父皇的礼物有了，新玩家招募了，李炎心情自然非常的愉快。 根据李泌汇报，庭州的灾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除了一些牲畜的损失，人员上伤亡并不大。 反倒是因为雪灾，回鹘逃向庭州的牧民多了起来。 大唐和回鹘之间已经有了协议，不能随便接受这些逃难的牧民。 不过李泌依然在边境上开设了一些粥棚，接济这些回鹘的灾民。 而与此同时，皇帝和上皇的车架，终于抵达了长安前。 (本章完) 第476章 皇帝和上皇 七十二岁的李隆基在高力士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巍峨的长安城城墙，不禁的热泪盈眶。 李隆基人生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长安城渡过的。 有着武则天这位奶奶，李隆基的少年时期过的小心翼翼，作为皇孙他不能随父亲住在东宫，而要和兄弟们挤在五王宅里。 奶奶武则天派来的内监，宫令，都在监视他们几个兄弟的一举一动，稍有差池就会被言官弹劾。 而李隆基的亲生母亲窦氏，在他幼年的时候被人诬告，对武则天行巫蛊事，而被奶奶下令杀了。 到了弱冠之年，宰相张柬之、狄仁杰发动神龙政变，逼迫奶奶武则天退位。 宰相们拥立伯父李显上台，本以为就能过上安稳日子。 没想到李显的皇后韦后和安乐公主又联手夺权，韦后想再次行婆婆武则天事，登基为女帝，逼死了李显的太子李重俊。 韦后和安乐公主毒杀了中宗李显，弱冠之年的李隆基果断发动政变，杀死了韦后，拥立自己的父亲李旦上位。 李旦上位之后，又重用自己的姑姑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也想学着自己的母亲武则天做女帝。 李隆基再次发动政变，杀死了自己的姑姑太平公主，终于掌握了实权。 李隆基年少时，没日没夜都在看长安的城防图，在盘算禁军中效忠自己的军官人数，在考虑太极宫和大明宫的守卫漏洞。 可以说在大唐，没有人比李隆基更懂政变！ 早期励精图治，开创了开元盛世，执掌朝廷大权四十多年，七十二岁的李隆基晚节不保，退位成为上皇。 失去了皇位之后，李隆基的头发全白了，身体也佝偻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天下主宰的精气神。 李隆基看着长安城，心中是百味交集，只能拉着高力士的手流泪。 四十八岁的李亨，看着他的长安城心中满是激动。 和所有的皇室子弟一样，李亨这辈子基本上也都住在长安城内。 不受宠的儿子，因为三庶人之乱被突然册立为太子，李亨一生生活在父皇的阴影中。 在灵武登基的时候，李亨已经做了三十年的太子。 世人都说“岂有三十年的太子”，上一个做了这么长时间太子的，是汉武帝的废太子刘据。 可能是长期活在惊恐中，李亨的身体也不太好，如今四十八岁的他已经一半头发都白了，脸色也有些苍白。 不过此时李亨脸上带着激动的潮红，大唐皇帝终于返回长安城了！ 上一次离开长安城，李隆基是皇帝，李亨是皇子，当时仿佛天塌下来一样，差一点这对父子就做了亡国之君。 可是这一次重回长安城，李隆基是上皇，李亨是皇帝，大唐已经收复了两京和河南道，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在长安郊外，百官都换上朝服，列队整齐等待这一次的“二圣相会”。 齐王等跟在身边的皇子站在第一排，接下来是李亨的宰相们，各部大臣和言官御史站在后面。 作为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留后使，商博站在靠后的地方。 他打开游戏内的摄像头，记录下了这么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明德门前，上皇在高力士的搀扶下首先下了马车。 紧接着皇帝也在李辅国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李隆基站在马车前不动，李亨快步走到马车前，对着李隆基就要跪拜。 这时候李隆基迅速扶起李亨问道：“岂有天子跪拜之礼？” 李亨却抬起头说道：“儿子跪拜父亲，天地之理也！” 说完这些，李亨对父亲行了一个全礼，而李隆基也侧着身体，半受了儿子这份全礼。 商博心中赞叹，这对父子果然是天生的政客，这段表演没有任何彩排，表演浑然天成，在场的官员甚至有人哭泣出声。 这时候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礼部尚书裴冕出列，对这对“深情表演”的父子提醒道： “吉时已到，请二圣入长安！” 百官也跟着齐声劝谏道：“请二圣入长安！” 七十二岁的上皇扶起四十八岁的皇帝，皇帝握着上皇的手，一起走向明德门。 二圣在前面走，王公大臣在后面走，走到明德门前，一群衣衫褴褛，手上脚上戴着镣铐的人跪在大门两侧，让李隆基停住了脚步。 这时候迎接圣驾的御史中丞崔器站出来说道： “启禀二圣，这些是投降伪燕的罪臣，三法司让他们戴罪迎接圣驾。” 崔器这样的安排是得到了李亨批准的，看着这些罪臣，李亨心中更是充满了成就感。 要不是宰相们的劝说，李亨本来是想要兴大狱的。 但是考虑天下未定，不少罪臣也都是被伪燕拉过去强迫当官的，所以皇帝才只追究了这些主动从逆的主犯。 伪燕宰相达奚珣，陈希烈都在其中，李隆基看到这些面孔，有些还是自己当年重用过的重臣，就像是脸上被扇了巴掌一样。 李隆基做过四十多年的皇帝，他能不知道儿子的意思吗？ 达奚珣、陈希烈是上皇时期的重臣，这些重臣投降伪燕，说明了什么，说明当年你上皇任用了很多奸臣啊！ 玄宗两任权相李林甫和杨国忠，都不断的打压东宫势力，李亨这三十年的太子生涯，就是在两任权相的阴影下度过的。 这些跪在明德门前的罪臣，就是上皇用人不察，任用奸佞的事情也会被写在史书上。 还没有进城门，李隆基就感受到了儿子这个皇帝的压迫感。 李亨心中对崔器非常满意，就在进城的时候，突然李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虽然已经在叛臣名单上见到了这个人，但是见到衣衫褴褛的真人，李亨还是停住了脚步。 而李隆基也顺着儿子看去，只看到一个和李亨同龄的瘦弱中年人，站在一群罪臣中。 李隆基立刻来了精神，他对着那个中年人问道：“你兄弟张泊呢？” 这个罪臣跪在地上说道： “回禀上皇，罪臣张泊已经死在长安光复之前。” 李亨露出不悦的表情，他对着崔器问道：“张泊从逆而死，张均所犯何罪？” 这个衣衫褴褛的罪臣，是开元年宰相张说的儿子张均。 在李亨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张说有定策之功，是李亨的大恩人。 张说罢相之后，张说的两个儿子张钧和张泊也和李亨相交莫逆，为李亨出谋划策躲过了李林甫和杨国忠对太子的迫害。 张泊和张均虽然是宰相子弟，张泊更是李隆基的女婿，但是当时朝廷的高位都被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任权相垄断，这两兄弟始终得不到重用。 等到安禄山贡献长安之后，郁郁不得志的张泊干脆投降了安禄山，做起了伪燕的宰相。 张泊是前宰相的儿子，又是皇帝的女婿，对长安城权贵的底细非常了解。 他被任命为宰相之后，在长安大肆屠杀李唐宗室，查抄勋贵大臣的财产，甚至还破坏了李唐的宗庙。 在长安城破之前，张泊受到惊吓而死。 他的哥哥张均被唐军生擒，也被三法司认定为从逆的罪臣。 御史中丞崔器立刻说道：“罪臣张均曾出仕伪燕的伪中书令，三法司定罪二等。” 李亨对张氏兄弟有旧，而他们的父亲张说也对自己有大功劳。 李亨对崔器说道：“张泊从逆证据确凿，张均怕是被迫从逆，其罪可赦。” 崔器本来想要答应下来，毕竟皇帝都开口说要赦免了，他一个御史中丞还能说什么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隆基却说道： “张氏兄弟从贼，吾在蜀中都有听闻，此二贼毁我李唐宗庙社稷，要我父子死亡葬身之地，此等死罪不可赦啊！” 李隆基这么一说，李亨的处境又尴尬了起来。 他看了崔器一眼，要不是崔器搞什么罪臣迎接的仪式，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枝节？ 崔器这等酷吏是最善于揣测上意的，他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主管刑部的尚书李晋连忙站出来说道： “大典吉时已到，议罪之事不可误了吉时啊！” 李亨点点头，没有继续公开讨论赦免张均的事情。 明德门大门打开，长安百姓已经站在朱雀大街两侧夹道欢迎。 皇帝搀着上皇，从正门走入了长安城。 百姓的想法都是淳朴的，皇帝回銮长安是大好事，欢迎也是发自真心的。 看到白发苍苍的李隆基之后，百姓又回忆起开元天宝的繁华来。 每年正月十五的元宵灯会，李隆基都会登上花萼楼，他在位四十二年，已经融入了长安百姓的生命中了。 百姓没有看到身穿太子冠冕的皇帝李亨，而是对他们的上皇李隆基发出了最真挚的欢迎。 而随着长安百姓的欢迎越来越热烈，李亨的心情越来越差。 等到二圣登上马车，百姓依然向上皇跪拜的时候。 商博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本章完) 第477章 论权威 走过朱雀桥，进入太极宫。 在朱雀桥前，再次上演了父慈子爱的戏码，李亨扶着上皇走过了朱雀桥，向后面欢腾的长安百姓挥手致意。 至此，皇帝和百官进入了皇城之中。 皇城的南边是朝廷三省六部和其他一些重要衙门办公的地方，这里也被称作南衙。 南衙的卫戍任务是交给南衙禁军来进行的，皇帝在这里检阅了南衙十六卫的部队，又让人赏赐金银，这些士兵纷纷跪地表示对大唐的忠诚。 百官随着皇帝走到太极宫前，又是一队骁勇的士兵从太极宫中出来。 原本大唐负责卫戍太极宫和大明宫的是北衙禁军。 北衙禁军是高祖起兵时候的一支私兵，也是每一次宫廷政变中的决定性力量。 李隆基在“唐隆政变”后，北衙禁军立下了定策之功，日渐骄纵起来。 李隆基快刀斩乱麻的处置了好几个北衙禁军的统领，解散了这一支拥有悠久政变传统的北衙禁军。 但是北衙禁军解散了之后，皇帝依然需要有人卫戍皇宫。 李隆基编练了神武军，来负责太极宫和大明宫的安全。 而在马嵬坡发动兵变的陈玄礼，就是神武军兵马使。 陈玄礼的政变给了李亨上位的机会，但是李亨也不敢用神武军来守卫自己的安全了。 皇帝只能再次编练禁军，这一次李亨吸取教训，任命近侍宦官李辅国为神策军观军容使，掌控这支禁军部队。 如今来迎接皇帝和上皇的，就是神策军的士兵。 看到神策军的士兵，李亨终于安心了下来。 而李隆基刚刚被长安百姓弄的火热的心，却被泼了一盆凉水。 护送自己返回长安的神武军已经在城外解除了武装，皇帝也准备拆分神武军。 如今没有属于自己的禁卫部队，李隆基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等进了太极宫，在百官的陪同下，李亨和李隆基父子走进了太极宫的太极殿内。 大唐在长安城有三座宫殿群。 分别是大明宫、太极宫和兴庆宫。 大明宫是太宗时代所建，大部分大唐皇帝都喜欢居住在大明宫。 太极宫原来是前朝的宫殿，在高宗年间被修葺之后，因为太极宫的主殿太极殿要比大明宫的主殿含元殿更大更气派，所以大唐皇帝在举行大型仪式的时候，都会选择太极殿。 李亨对着自己父亲说道：“父皇，得祖宗保佑，两京终于光复，父皇也可以在太极宫安享晚年了。” 李亨这么说，准备让上皇居住在太极宫，自己居住在大明宫。 这倒也不是慢待了上皇，太极宫和大明宫相连，虽然太极宫规模不如大明宫，但也是大唐第二大宫殿。 但是李隆基却说道：“吾儿的心意朕已经知道了，但是朕更习惯住在兴庆宫。” 这下子李亨犹豫了。 长安三大宫殿，兴庆宫的规模最小，和太极宫和大明宫也不相邻，而是在长安城西春明门边上。 李隆基自从宠幸杨贵妃之后，他政治生涯的后半段，几乎都住在兴庆宫内。 著名的花萼相辉楼，就在兴庆宫的宫墙边上，每年的元宵的灯会，李隆基都会带着杨贵妃登上花萼相辉楼，与民同乐。 李亨并不是舍不得一座宫殿，兴庆宫在长安城西门附近，并不利于控制，也不方便李亨控制上皇。 兴庆宫靠近西城门，万一上皇联络城外的军队，万一上皇从西城门逃出长安？ 这些念头都在李亨脑中闪过，可是看到上皇垂垂老矣的样子，李亨心中又是一丝不忍。 这些年的父子亲情，在皇权斗争中已经磨灭殆尽了。 但是李亨眼前这个老人，曾经是执掌整个大唐权柄的圣人，曾经他一声咳嗽，都能让满朝大臣跪地请罪。 如今上皇用祈求的语气，向自己要求住在兴庆宫，那这点请求自己能拒绝吗？ 李亨终究还是心软了，他看了看朝堂上的大臣，并并没有人出来替上皇说话。 而上皇扬着胡须，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李亨，眼角露出泪光。 这下子李亨终于心软了，罢了，这毕竟也是自己的父皇。 李亨最后说道：“父皇，既然如此，那就请您住在兴庆宫吧。” 李隆基脸上终于露出喜色，能够返回他日思夜想的兴庆宫！ 接下来是礼部官员引导李亨去祭祀宗庙，最后是在太极殿举行宴会，赐宴大唐群臣。 而上皇彻底退出了这些政治活动，返回兴庆宫中闭门谢客。 等到赐宴结束，宰相兼任吏部尚书裴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场二圣回銮长安的典礼终于结束了。 只不过裴冕并不知道，有人从中看到了，一场风暴正在长安上空酝酿。 陇右都督府在长安的留后院中，商博和周世的手握在一起。 “周副使，多亏了你在长安筹备留后院，辛苦了！” 周世得到了上司的夸奖，心情相当不错。 张乐言搬下了行李，日后被玩家们称为长安三巨头的三人终于聚首。 商博坐在主座上，对着两名副手说道： “新资料片发布了，以后来长安的玩家会越来越多，我们以后的工作有的忙了。” 张乐言笑着说道：“玩家多了，我们力量也大了，长安肯定有很多任务，都要靠着大家合作完成。” 商博点头说道：“长安是大唐政治中心，起风波是必然的。今天二圣回銮就是预示长安不会太平了。” 三人中，周世的政治经验最浅，他问道：“会长，请您详细说说。” 都是自己人，商博当然不会对周世卖关子。 他说道：“都是一家人，我就按照我那边习惯叫你阿世了，你是怎么看待权威的？” “权威？” 周世看着商博，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出这么一个话题。 不过周世也是历史系的研究生，政治历史不分家，他按照老师张端阳课上教的说道：“权威就是对权力的一种自愿的服从和支持。” 商博说道：“没错，古代帝王赖以统治的基础，不是受命于天的天命，而是权威。” “按照现代公共关系学的看法，权威可以根据来源分为三种。” “一是传统，比如皇帝，比如上皇，他们的父祖都是皇帝，在大唐这个封建朝代，身为皇室就能获得传统的权威，也就是受命于天。” 周世点点头，皇权深入这片土地，传统的力量也是强大的。 “二是魅力，一个有魅力的君主，可以让臣子和人民更愿意追随他，魅力可以是个人能力，也可以是性格上的优势，也可能是长相上的优势。比如唐太宗李世民，能让敌对阵营的人都为他效力，这就是魅力权威的作用。” 商博说道：“论魅力权威，上皇可要比当今皇帝更有魅力权威。” 众人都沉默了，商博说的没错，执掌大唐四十二年，后世也一直对开元盛世充满了遐想，李隆基的魅力在所有封建帝皇中也是排的上前列的。 “第三就是理定法定权威，这是国家制度，法律赋予的权威，皇帝也是百官的最高领袖，是文官制度上效忠的君主，皇帝拥有这一层的权威。” 商博最后掰着指头说道： “传统权威，上皇和皇帝都有。” “魅力权威，上皇更胜一筹。” “法定权威，皇帝比上皇强。” 听到商博说完，这下子张乐言和周世都沉默了。 商博说道：“在大唐这样的封建朝代，皇帝的权力基础就是权威。” “而权威也是需要一步步的建立的，今天二圣回銮的仪式上，皇帝想要赦免张均，但是被上皇当面劝阻，这是什么？” “上皇或者是作威作福惯了，或者是因为真的恨张家兄弟，这才阻止皇帝赦免张均。” “可是他这么做了，就是对皇帝权威的损害。” “作为一个权威并不稳固的皇帝，你们觉得皇帝能承受这样的权威损害吗？” 商博说完，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周世过了很久，这才叹息说道：“也就是说，皇帝和上皇之间的冲突无法避免。” 商博说道：“何止是无法避免，简直是一触即发。” 商博叹息一声说道：“皇帝也难啊，下面诸子夺嫡，上面还有一尊太上皇，地方藩镇未平，朝臣太监都别有二心，你们说难不难？” 张乐言和周世纷纷点头。 不过商博很快话锋一转说道：“长安越乱，建宁王就越有机会。” “如果长安不乱，李唐皇室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还有建宁王的机会吗？” “这就是这样的乱世，才有夺嫡的机会，也只有震荡的朝堂，才有我们玩家的机会！” 商博对于长安刷经验充满了信心，跟着他张乐言和周世也有了信心。 在礼部的正冠堂中，礼部官员正在对王成伟在内的新科进士们进行最后的培训，明日就是他们接受皇帝殿试的日子。 (本章完) 第478章 殿上问对 皇帝搬进了大明宫，上皇去了兴庆宫。 三省六部和各寺搬进了南衙，这座帝国心脏再次跳动起来。 大清早的，王成伟就再次穿上了红色吉服，站在含元殿大殿的门口，全身哆哆嗦嗦的等待皇帝的召见。 虽然在过道两边升起了火盆，但是今年长安也确实够冷的，王成伟穿了一件羊绒的保暖内衣，依然无法抵挡彻骨的寒风。 清扫积雪的太监在辛苦的工作，昨天晚上的雪也不小，他们需要将含元殿前的广场都清扫出来。 王成伟是新科状元，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这时候，一名太监走到队伍前，大声说道： “宣，新科进士状头，陇右王成伟进宫觐见！” 王成伟随着这个公公，走过了长长的大殿回廊，走到了含元殿的正门。 “状元公，请吧。” 太监满脸含笑，对着王成伟笑着说道。 而王成伟也得到了裴冕的指点，一块银饼从他袖子里滑下来，塞进了这个太监的手里。 太监脸上的笑容更甚，他说道：“杂家鱼朝恩，为圣人司尚书事。” 王成伟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见到了一个日后的大人物。 鱼朝恩可是后期权倾朝堂的大宦官，不过现在他的职司是司尚书事，这并不是什么高级职位。 唐代设立内侍省，尚书监是内侍省下的一个部门，这个部门负责管理皇家藏书。 司尚书事听起来厉害，其实就是皇帝的文秘。 不过能够给皇帝做文秘，那也是相当厉害了，也难怪日后鱼朝恩能飞黄腾达。 这时候站在大殿边上的殿中御史投来了斥责的目光，王成伟立刻闭上嘴。 御史除了要弹劾官员，也有维持朝廷纲纪的任务。 皇帝举行各种仪式的时候，都会有殿中御史站在边上负责督导。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问题御史会睁一只闭一只眼，但如果是殿前失仪，那御史就可以立刻参奏了。 王成伟立刻按照昨日礼部培训的礼仪，等待皇帝的宣召。 不一会儿，另外一个老的太监走出来喊道： “宣，新科进士，陇右王成伟进殿。” 王成伟立刻按照礼仪拜谢皇恩，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走进了大殿中。 这下子殿中御史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含元殿中，高高坐在御座上的皇帝之外，还有几名官员坐在殿中。 昨天的礼部培训已经讲了这些官员的职责，王成伟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 最靠近皇帝的是起居郎和起居舍人，唐代注重史官，这两个人是负责记录皇帝起居注的。 起居注就是皇帝日常工作的总结，皇帝对外臣的所有事务都要在史官见证下记录下来。 等到皇帝大行之后，再由专门的史官负责编写皇帝的实录，这是对皇帝一生功过的总结。 在起居郎和起居舍人后下手，是翰林院的供奉。 唐代的翰林院并不是明清的翰林院，这是一个给皇帝提供文学服务的机构，李白就曾经供奉翰林院。 平日里给皇帝进献诗，或者给皇帝讲解文学作品，这一次是皇帝面试进士，所以有一名翰林官员在场也是很正常的。 接下来就是礼部、礼部和国子监的官员了。 李亨都给这些官员赐了座位，等到王成伟上殿之后，皇帝也吩咐太监说道： “进士是国家储臣，给状元公赐座吧。” 王成伟坐下之后，刚刚引导他进来的老太监声音洪亮的站在御阶上说道： “本次殿试题目是——光武，时间一刻钟，请状元公在一刻钟后作答！” 果然是这个题目啊，这是王成伟和另外几个进士考生押的题目之一。 殿试的题目格式没有定论，太宗时期有用诗赋来面试的，高宗喜欢用实务策。 上皇则喜欢提出一个具体问题，让进士提出解决方法。 李亨的出题更加简洁，直接给出一个历史人物，这是让他评价汉光武帝了？ 看来是皇帝要听彩虹屁，直接将自己比作汉光武帝。 不过李亨确实一个是中兴之主，他自己比作光武也是正常的。 看样子皇帝这个殿试题目是想要人来夸奖他了。 王成伟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腹稿。 在大殿中央燃起了一炷香，等到一炷香燃烧完毕，清亮的鼓声响起，时间已经到了。 老太监说道：“请状元公作答。” 王成伟站起来说道： “臣的殿试题目是，《论光武之弊》！” 这句话说完，满座皆惊。 就在记录皇帝行为的起居郎都差点丢下了笔。 光武之弊？ 要知道光武帝在古代历史上可是开国之主加中兴之主，道德上没有任何瑕疵，对待功臣也很厚道，可是千古帝王的典范！ 这个王成伟竟然要论光武之弊？ 这个爆论一出，连皇帝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王成伟知道自己先声达人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拱手说道： “优待士族，导致地方豪强坐大，门阀世家把持朝政，此光武帝第一弊也！” 这优待士族也错了？ 李亨投来询问的眼神。 只听过王成伟说道：“东汉士族豪强不断联姻，把控朝政，豪强窃据乡里，世族占据州郡，权门垄断朝堂，东汉末年豪族占地千里，百姓无立锥之地，等到张角振臂一呼，黄巾之乱一起，东汉也就没了气数。” “光武得国太快，没能整顿郡国，登基后想要清丈田亩天下就再次动荡，最后不了了之，这难道不是光武之弊吗？” 这下子众人更是倒吸一口气，这哪里说的是光武，明明说的是本朝啊！ 李亨想起来前线郭子仪传来的奏报，河北的史思明准备投降，但是要求朝廷和之前对安禄山一样，授予他三镇的节度使。 为了平叛，朝廷封了不少节度使，这些节度使占据了州府郡县的权力，难道不就是王成伟所说的世家权门？ 好家伙！ 皇帝明白了王成伟的意思，光武帝夺得天下，除了对手王莽实在不争气之外，他也是地主联合武装的领袖，很多地方都是“望风而降”的。 这些地方的本土势力没有被清算，光武帝登基后搞过一次土断，就是大唐的“大索貌阅”，最后各地匪盗四起，还有一些州郡叛乱，最后整个东汉都没有搞过土断。 这是在劝谏朕要理清地方势力，拔除割据藩镇啊。 可是李亨咳嗽一声，如果自己年轻十岁，那肯定会这么做了，但是现在这个年纪这个身体，难道还要留一个分裂的大唐给子孙吗？ 王成伟继续说道：“光武之弊二，以内朝而制外朝，东汉一朝外戚、宦官、士人争斗不休，宦官废立皇帝，太后临朝听制，层出不穷，这都是光武亲近内廷而疏远外臣给后世留下的坏榜样啊！” 这句话说完，皇帝身边的老太监立刻跪下说道： “陛下！老奴李辅国指天发誓，对圣人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啊！” 李亨说道：“起来！状元公说的是光武呢！你跪什么！” 御阶上的老太监用阴毒的眼神看着下方的王成伟，王成伟却一点都不在乎。 原来这就是李辅国啊，权倾两朝的着名太监，开启了大唐中晚期太监干政先河的着名权宦。 不过虽然皇帝说王成伟说的是光武，其实大家都知道也是在说本朝。 这一年来，皇帝组建神策军，让太监李辅国出任观军容使，几次大战都任免太监监军。 这都说明了皇帝更信任身边的太监，远过于地方上的将军和朝廷上的大臣们。 在场的文官都暗暗叫好，终于有人当面劝谏皇帝了，不要过于亲信这些宦官。 李亨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安禄山这样的例子在前，他要怎么信任那些带兵几十万的将军呢？ 作为皇帝，李亨也没有多少安全感啊！ 只有身边的太监掌控神策军，才能给李亨带来虚假的安全感。 但是王成伟的话也警醒了李亨。 也许这些太监对自己还算是忠臣，可是等自己死了呢？ 他们会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动政变拥立自己需要的皇帝呢？ 李亨开始思考起来，而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明明是留给王成伟一炷香时间的对策时间，却拖了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李亨这才说道： “状元公，朕看你在进士科实务策上说，要让朕改元。” “如今长安已光复，朕也准备在正旦之后改元。” “本来礼部送上来的年号中有‘建武’，但朕现在不想用了。” “今日策对就给你多加一题，向朕进献一个改元的年号吧。” 这下子满座更是骇然，皇帝要改元这件事，还只是在礼部官员之间讨论。 按理说这种事情要礼部商议，再由政事堂讨论，最终上呈皇帝决定。 现在皇帝竟然问一个官身都没有的状元。 在大殿下的王成伟躬身说道： “《易经》有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 “臣斗胆进‘乾元’！” 皇帝抚掌大悦：“大哉乾元！” 第479章 授官 殿试结束之后，王成伟被带到了含元殿边上的偏殿。 过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也被太监带领进了偏殿。 也许是面圣之后的紧张，顾况只是和王成伟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坐在椅子上发呆。 又过两炷香的时间，韦应物也被带了进来。 从早上到了中午，再到下午，后面的进士殿试的时间越来越短，有些人甚至一炷香过了一点就进来了。 此时大家都是竞争对手，毕竟最好的职位就是那么几个，要是差一名不能选中满意的职位，那肯定要遗憾终生。 此时所有新科进士们都沉闷的坐在偏殿中，一直等到了最后一名进士殿试完毕。 太监们送上了茶饮，又等待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大概是皇帝在排定进士名册。 终于那名司尚书监的太监鱼朝恩走了进来，他进门后对着王成伟说道： “状元公，陛下宣您进殿！”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王成伟，这一声的状元公，说明了王成伟依然是殿试第一名！ 这个状元名至实归，众人也都是服气的，如果不是在皇宫中，大家肯定要为王成伟喝彩了。 王成伟向众人一一点头，算是接受了大家的祝贺，然后跟在鱼朝恩的身后，再次走进了含元殿。 这一次大殿上又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身穿朱紫官袍的国字脸官员站在御阶下，这个官员身后还有一个更年轻的官员捧着一叠文书。 王成伟对皇帝行礼后，李辅国用尖锐的嗓音说道： “陇右王成伟，经陛下钦点，殿试第一！” 李辅国阴鹫的眼神看着御阶下的王成伟，显然刚刚的策论已经得罪了这个皇帝身边最大的宦官。 不过王成伟没有在意李辅国的眼神，只是向皇帝谢恩。 这时候皇帝向那个国字脸的中年官员问道：“韦尚书，吏部统计的朝臣缺额有哪些？” 这个国字脸的官员就是吏部尚书韦涉，王成伟也曾经听裴冕说过此人。 只是为什么吏部尚书没能入政事堂宣麻拜相，裴冕没有详细说。 韦涉接过了身后选官郎中递过来的册子，对着皇帝说道： “陛下，从七品殿中侍御史有缺。” 韦涉虽然只给出了一个选项，但已经是新科进士能够选择的最高官职了。 殿中侍御史就是之前在含元殿前维持朝廷纪律的那个职位，御史还可以进谏皇帝，弹劾大臣，纠察百官，在朝廷中很有声望。 从七品的殿中侍御史还是京官，也就是长安的官员。 无论在哪个朝代，京官都是比地方官员贵重的。 而长安城是这个时代最繁华的城市，谁不愿意享受长安城的繁华呢？ 新科进士虽然可以做下县的县令，中县的县丞，上县的县尉，但是这些都是要和百姓打交道的亲民官，属于又累又很难出成绩的职位。 出了京城，就算是新科状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入皇帝眼了。 也可能一辈子都在长安城外蹉跎。 就在这个时候，王成伟却说道： “陛下，臣不愿为御史！” 大殿中众人都惊讶的看着他，还有不愿意做御史的吗？ 别人可都是抢着要当御史的，第一个选官的王成伟，竟然不愿意做御史?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自己好心好意拿出最好的职位，这个王成伟竟然不要。 只听到王成伟说道： “韩非子曰：‘宰相必起于州部，勐将必发于卒伍’，臣虽然没有宰相之才，但是也想为百姓做几件实事，臣想要做亲民官！” 这下子李辅国阴鹜的眼神看着王成伟，心中对这个新科状元更加的忌惮。 这小子也是找死，他要是在京做一个御史，自己还没办法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把王成伟怎么样。 如果他真的要出京做个县令，那作为神策军监军的李辅国，就有的是办法让王成伟“出点意外”了。 这小子真的是自寻死路！ 李辅国心情愉悦的看着王成伟，心中已经计划好了截杀他的计划。 而皇帝听到了王成伟这么说之后，脸色变的好看了许多，他说道： “听说你带着新科进士们搞了一个民宅重建的计划？” 皇帝果然是皇帝，王成伟做的这些事情皇帝都有所耳闻。 王成伟说道：“是的，陛下，臣和同科进士一共给长安百姓募集了重建房屋的善款二十万钱，到这笔钱交给京兆府之前，已经是给七十三户百姓重建了房子。” 听到王成伟的汇报如此详实，皇帝更是满意，这说明王成伟是真的做了事情，而不是当做一个噱头刷声望的。 李亨向吏部尚书韦涉问道： “状元有心做亲民官，造福一方百姓，朕自然也要成全他这幅爱民之心。” “长安附近，可有什么县令空缺的？” 这下子韦涉连忙让身后的选官郎找了起来，只听到了大殿上翻越纸张的莎莎声。 过了一会儿韦涉这才说道：“启奏陛下，华州郑县的县令出缺，郑县是下县。” 李辅国眼睛更是一亮，华州就在潼关附近，虽然也是关中地区，但是上任需要走很长一段的山路，这时候出点什么意外是正合适不过了。 不过皇帝却皱着眉头说道：“不好不好，华州距离长安太远了。” 接着皇帝又问道：“长安城内两县呢？是不是有职位出缺？” 韦涉立刻说道：“万年县从县令到县丞县尉都是空缺的，如今万年县的事情都由京兆府来管理，状元可为万年县尉。” 皇帝立刻说道：“上一次京兆尹崔光远进奏，说京兆人手不足，要朕给他拨人。” “既然之前状元在长安做过重建百姓房屋的事情，这是有利于长安百姓的好事，你就继续做下去吧。” “王成伟！” “臣在！” “朕命你为万年县丞，暂掌县事，好好帮着治下百姓过个暖冬吧。” 这下子在场所有人都看着王成伟，没想到这位状元竟然如此得到圣卷！ 京兆尹是州刺史一级别的官员，京兆府控制的不仅仅是长安城一座城市，还控制了长安城内外的二十个县。 而长安城内也有两个县，分别是长安县和万年县。 以朱雀大街为界，朱雀大街以西的是长安县，朱雀大街以东的是万年县。 这两个县也有县令县丞县尉，而且管着长安城，所以是妥妥的上县。 按照朝廷的选官制度，就算是新科进士，也要从从七品开始做官。 上县的县尉是从七品的，所以吏部尚书韦涉拿出来的是万年县尉。 但是皇帝直接任命了王成伟做正七品的万年县丞，还不设县令，让他掌摄县事。 这样破格的任命，让王成伟越过了两级，比其他新科进士少走了五年的路。 听到这个任命，王成伟也是大喜过望。 他要求去做地方官员，也是为了更好的在中原开辟据点。 做一任的县令，那就可以成为陇右渗透进中原的据点，如今这么多玩家要进入中原，王成伟就可以成为和崔涛、曾牧等人一样主政一方的顶尖玩家。 没想到皇帝给了他一个惊喜，直接让他做万年县丞，掌管万年县事。 这样王成伟就可以享受在长安做官的加成，还能够在长安城安插更多的玩家！ 科举这一步赌对了！ 王成伟立刻接受了这个职位，向皇帝谢恩。 此时御阶上的李辅国脸色难看，王成伟做了万年县丞，那万年县的办公场所就在长安城内。 更重要的是，皇帝如此欣赏王成伟，如果他在长安出了意外肯定不好交代。 一想到这里，李辅国只能暂时放弃了刺杀计划。 不过另外一个阴毒的计划浮上了李辅国的心头。 既然你王成伟要在长安做官，那只要安排一些人掣肘，他必然做不成事情。 等到皇帝发现这个状元公只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家伙，自然会疏远不关注他。 到时候再想办法让人弹劾他，彻底将他赶出官场！ 李辅国对于这一套相当的了解，他在长安各部衙门中也有不少同盟，别说一个小小的万年县丞，就是一州的刺史李辅国也能打压！ 王成伟谢恩后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偏殿，新科进士逐一被授官，等到偏殿中站满了三十名进士的时候，司尚书事的鱼朝恩走进偏殿，宣布了皇帝对新科进士的任命。 顾况和韦应物依然是殿试的第二，第三名，另外一名玩家进士也被在殿试超常发挥，跃升为第四名。 顾况、韦应物和这名玩家都选择了殿中侍御史的职位。 接下来有五名进士选择了在六部和九寺中的职位，选择留在长安城为官。 剩余的进士则都要外放为官了。 等大家听到状元竟然没有选择做御史，而是成了万年县丞，众人都非常惊讶。 等到宣读旨意的太监离开，众人纷纷询问王成伟。 王成伟说完之后，顾况和韦应物叹息一声说道： “王兄心怀大志，吾等不如也！” 听说王成伟是暂掌县事，众人又纷纷向他道贺！ 王程伟不仅是超品任官，还超职任职，可以说是连升两级！ 紧接着，礼部的一名官员来到偏殿，带领新科进士去含元殿谢恩。 这时候新科进士们心中雀跃，开始期待谢恩后的琼林宴了！ 第480章 鹿鸣宴 等到一套流程走下来，皇帝宣布赐宴鹿鸣馆，就在李辅国的搀扶下去后宫去了。 李亨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今天殿试了三十名进士，只觉得头晕目眩。 鹿鸣馆在大明宫城之内，只有在新科进士赐宴的时候才会开放。 只有宰执和尚书这个级别的朝廷大臣，国公这级别的勋贵，才有资格在除夕这一天进皇宫中赴宴。 而普通官员想要在皇宫里吃饭，就只有中了进士的这个琼林宴了。 鹿鸣馆取自《诗经》中的“幼幼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的意思，表示四方贤才光临的意思，这也表示了皇帝对于新科进士的重视。 因为在鹿鸣馆中举办，所以也叫琼玲鹿鸣宴，或者直接叫做鹿鸣宴。 皇帝本人是不会出席这样的宴会的，在鹿鸣馆中上座的是本次进士科考试的主考官，宰相兼任礼部尚书的裴冕，而包括颜真卿在内的一众同考官，再加上礼部、国子监和翰林的阅卷官，也都会出现宴会。 比起之前的私宴，琼林鹿鸣宴是礼仪性的宴会，宴会上的规矩，昨天礼部的官员也都培训过了。 而且座师和长辈在座，虽然这个宴会是庆祝新科进士们中举的宴会，但是大家依然不敢太放肆，只是按照礼法，先是在王成伟的带领下感谢皇恩，然后向主座上的座师裴冕进酒。 再向其他同考官和阅卷官进酒，等到喝完了这些之后，鱼朝恩又带着皇帝的旨意，将一袋子金饼交给王成伟，这是皇帝补贴他筹办闻喜宴的赐金。 众人再次感谢皇恩，裴冕和一众考官终于离场。 这时候宴会总算是放松了一些，不过此时在宫廷中，也不能太过于喧哗。 这时候，进士科中最年幼的一名进士站起来，说道：“今日鹿鸣宴，首先要贺状元公得授万年县丞！”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万年县在长安城内，也属于京官的序列。 大家都想要做京官，不仅仅是因为京官在长安城当官，而是因为京官的晋升体系和地方官员不同。 地方官员的升迁路径是从县到州，然后才有机会调入长安。 在场的就有人得授中县县丞的，在县丞任上要等待附近有没有县令出缺，再熬资历晋升县令。 当上了县令之后，就要等着州府中有缺员，才有机会继续晋升。 如果州府没有机会，就只有等到各地节度使保荐，得到节度使藩镇中的职位。 这时候如果没有大功劳，基本上这辈子做官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但是京官的晋升体系就完全不用了。 一名御史可以在三台中晋升，比如殿中侍御史可以沿着御史台御史，侍御史，谒者，这么一条路晋升上去。 御史还可以转到其他衙门，六部九寺如果有空缺，也可以从三台出来，进入这些部门。 就算是京官不想要再做京官了，御史如果外放，也是州府中长史、司马这样的好职位。 京官只要不犯错误，或者站队正确，总能够按步晋升，而不用像地方亲民官那样熬资历。 王成伟要做亲民官，皇帝专门挑了一个属于京官序列的亲民官给他。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给他这个万年县丞是恩宠的原因了。 接下来众进士依次向道贺，等到这么一轮酒下来，顾况站起来说道： “按照惯例，我们要编写同年录，这件事就交给状元公了。” 同年录，就是记录了各个同榜进士籍贯家庭地址和简介的古代“同学录”。 但对于同榜进士来说，同年录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在不方便通讯的古代，这是一本通讯录，有了同年录日后才可以方便联络感情。 同榜进士是一个进士初入官场最重要的关系网，而同年录也不是一次修订就结束的，之后每年都要重新修订，再送到同年的手上。 修同年录的工作，自然是落在了王成伟的肩膀上。 他当仁不让的接下来，众人又是对他进酒。 这时候鹿鸣馆外响起了打更的竹板声，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众人相约一周后在长安城外举办闻喜宴，这场热闹的进士宴会终于结束。 接下来几天，皇帝又面见了明经科的前几名，也都授予了官职，到这里至德二载的进士科考试终于结束。 接下来王成伟又跑了几次吏部，拿到了自己上任的手续，领到到绿色官袍和代表县丞身份的铜印。 因为他就任在长安城内，而且如今长安县丞出缺，他随时可以过去上任。 其他同僚就不同了，他们必须要在一周内跑完授官的手续，然后吃过闻喜宴之后立刻出发。 按照唐律，如果不能按期上任是要受罚的，如今兵荒马乱，越早出发越安全。 不过王成伟也没准备这么早上任，当了唐代的官员，每个月只有旬末一天的休沐，全年都没什么假期。 这段时间王成伟拜访各种友人，从宰相裴冕到其他考官，加上他在长安认识的官员都一一拜访。 他还给未来上司，京兆尹崔光远送去了陇右特产的礼物，崔光远对于这个下属也非常的客气，也回赠了礼物。 而自从《风起长安》的资料片发布之后，不少玩家都涌入长安。 官吏玩家身上都有差事，到了长安也得不到长安的官职，自然不可能随便离开陇右。 军将玩家大部分都是在陇右，一些游侠玩家在回鹘和吐谷浑忙碌着。 涌入长安的玩家中，最多的自然就是商人玩家们了。 而随着这些玩家的涌入，长安城内也出现了很多陇右“特产”。 这其中最受欢迎的，还是来自陇右的大量纺织品。 开元盛世的时候，长安云集了各地的商人，那时候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在出嫁的时候也会带上一些陪嫁的丝绸，中等之家也日渐奢靡。 但是经过一场战乱，彻底说明了所谓长安城内的中产，不过是无根之萍无源之水。 皇帝回銮长安，如今大唐重新掌控了关中，连同了整个帝国的南方，只要在这一次帝国大乱中压准了方向，在灵武或者凤翔府投靠李亨的大臣们，又开始重新发迹起来。 光禄坊、平康坊，这些帝国重臣扎堆的坊内，又开始响起不停的丝竹声，帝国最好的东西都送往了长安城。 可是那些普通百姓，连自己的房子都没钱修葺，更不要说消费丝绸这些奢侈品了。 物美又价廉的陇右布，一进入了长安东西市，就得到了长安百姓的欢迎。 经过玩家们的不断搬运，陇右的染料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不仅仅局限于从天然物质中提取染料，而是开始用上了简单的化学合成染料。 五彩斑斓的陇右布，既满足了长安百姓好奢靡的性格，同时又物美价廉，很快得到了百姓的青睐。 除了布之外，毛纺的衣服也大受欢迎。 长安已经降雪了，温和保暖的毛衣，没有之前皮革制造衣服的牲畜腥味，又蓬松又保暖。 没钱买成衣的百姓，还可以买毛线回去自己织衣服。 如今长安也流行起人织帽子和围巾的风潮，就算是一些富裕家庭的小娘子，也会拿起毛衣针，给情郎送上一条保暖舒服的围巾，不比绣个香囊实用啊！ 除了这些衣物之外，陇右雪白的纸，也成了长安读书人争相购买的东西。 唐人对于纯色有种特殊的追求，皇帝任命宰相，宣麻拜相的麻纸，用的是一种天然白色麻布编织的。 任命宰相才能用的高档白纸，书写起来根本没有陇右报纸那么舒服。 而且为了进军长安，陇右造纸业又搞出了一种名为“香兰纸”的东西。 在定型纸张之前，在纸浆中加入香料，这种纸带有如兰似麝的香气，一进入长安就受到达官贵人的欢迎，很快销售一空。 此外在凤翔府风靡一时的钟表，煤油灯也出现在长安的市场上。 但是以上都不是长安最畅销的货物，如今真正走入每一个长安百姓人家的，是陇右的火柴。 自从玩家勘探队在酒泉附近发现了一座磷矿后，酒泉的化工行业协会就看到了商机，迅速布局将一套火柴生产流程搬进了“游戏”里。 这种只需要摩擦就能生火的东西，比起火石来说好用多了。 而且打出来的是明火，不需要再用火绒引燃，就算是稍微干湿的柴火也能点燃。 火柴轻便又容易携带，就被郭平带进了长安。 一开始只是找不开零钱的附赠商品，但是随着到了冬季，生火更加的困难，火柴这种方便的生火工具立刻受到了欢迎。 火柴价格不高，而生火是每一户百姓的日常需要，最后成为了陇右销量最大的商品。 第481章 加封越王 李道源从运河西关码头进入了扬州城。 扬州，是东南运输的重镇，如今整个大唐江淮、江南、浙东等富裕地区的赋税，都会通过各种交通网络汇聚到扬州，然后再从扬州，沿着大运河经过汴州（开封）、洛阳一线进入长安。 第五琦不仅仅是盐铁使，还是江浙租庸使。 租庸，就是大唐向百姓征收的田税丁税，也就是说第五琦还有一个差事就是负责征收整个江浙地区的赋税。 大唐的盐税还是征收实物为主，丝绢在这个时代也是如同货币的一般等价物，而江浙地区也是丝绸的主要产地，那也就是说江浙地区是整个大唐的铸币厂。 第五琦不仅仅改革了盐院制度，同时也改革了江浙的租庸制度。 第五琦不再要求浙东、江南一定要上缴粮食，而是根据当时的市场价格，可以将粮食等实物的税收，变成征收相应数量的丝绢。 丝绢轻薄，运输成本自然要比运送粮食低，也能减少在运输途中的官员的中饱私囊。 等所有的丝绢都运送到扬州之后，第五琦再根据朝廷的需要，在扬州购买粮食。 正常来说，如果在扬州收购粮食，肯定会造成扬州粮食的大涨。 但是第五琦用了一个巧妙的办法，他将购买粮食的配额和盐引的发放结合起来，这些大盐商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盐引配额，也会让自己的商业网络向扬州运送粮食。 这一套精巧的制度下，朝廷向百姓征收的赋税变得更简单透明，第五琦征收到的丝绢也减少损耗，又能够平价买到足够的粮食送到关中。 李道源停船的西关码头，就是扬州民船使用的码头。 这也是第五琦为了方便运输粮食而改建的，繁华的码头沿岸是联排的店铺和仓库。 即使已经是冬天了，依然有赤膊上身的码头搬运工，从商船上扛下大包小包的货物。 李道源所乘坐的小船靠岸之后，他又多给了老船东一些钱，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船上生活，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李道源沉醉。 不得不说环游全国这样的计划，即使在现代社会都很难实现，更不要说是在交通不方便的古代了。 不过在东行旅团散伙之后，李道源独自上路之后，反而找到了旅行的感觉。 他在现实世界的视频网站上的系列旅游视频，播放量更是大涨。 充满古韵的大唐，诗意的湖上泛舟，没有李道源旅途的艰辛，还能够享受沿岸最美的风光。 对于现代都市人来说，这种云旅游更是一种精神慰藉。 李道源站在西关码头上，一路从陇右来到扬州，这座城市给他的感觉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作为江淮节度使驻节的政治中心，扬州这座城市充满了商业气氛。 站在西关码头上，能看到远处大明寺的佛塔，此时在初晴的阳光下，反射出彩虹色的光芒。 检查了通关的文牒，李道源从西关码头进入了扬州城内。 第五琦将侄子派往陇右之后，身在洛阳的太子李俶最终收下了第五琦送上去的盐引。 在出了血之后，第五琦反而松了一口气。 太子收下了盐引，说明宽恕自己的拒绝加入东宫阵营的冒犯，这也算是一种破财免灾了。 太子想要染指江南盐务，没有第五琦这个盐铁使真心帮忙，他肯定是没办法截留朝廷盐税的。 李俶也不是傻子，如今自己处境尴尬，不是和第五琦算账的时候。 不过第五琦送上的盐引，也能够为太子赚到不少钱了。 程元振被李俶委托，再次派往扬州，负责将这些盐引兑换成钱。 不过怎么用这个盐引，李俶也犯了愁。 盐引这东西，就是一种专卖许可，当然可以直接在市场上卖钱，但是那样的话是一锤子买卖。 但是如今夺嫡需要花钱，李俶需要的是细水长流。 程元振苦着脸，如果说是敲诈勒索，或者做些脏活儿他都是能做的。 可是他一个内侍省的宦官，又怎么懂得经营盐引？ 这时候程元振说道：“殿下，这盐引还是要交给最适合的人，才能赚到最多的钱。” 李俶点点头，他手下虽然也有不少人，但是真正精通理财之术的财臣却一个都没有。 如今夺嫡进入拉锯战，李俶也分析了自己的劣势，除了在后宫缺乏援助之外，钱财不足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如今李俶虽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却没有自己的基本盘。 结交朝廷的官员需要钱，打通后宫的关节也需要钱，就连太子妃都在贴钱了，这几份盐引不能卖，这也是李俶的想法。 既然不能卖，就需要一个精通理财之术的人来经营。 李俶思考着，对着程元振说道：“可是东宫哪里有精通理财之术人呢？” 程元振说道：“前几日，户部度支郎中元载找到了东宫，想要请殿下为他谋一个外放。” “元载？” 李俶想起来，这个元载是天宝年间的进士，早年间也曾经和东宫多有往来。 如今担任的是户部度支郎中，这是户部度支郎的辅左官，也是户部关键的职位。 度支郎就是第五琦想要谋求的职位，原本元载也是可以从度支郎中直接升任度支郎的。 但元载的运气不好，在今年进士科的殿试之后，皇帝突然下令，朝廷中几个关键岗位，必须要有地方任官的经历才能提拔。 而度支郎号称计相，是户部内排行第三的职位，自然也在这些几个重要职位中。 元载从进士之后就一直在朝廷中任职，他想要继续升迁，就必须要谋求外任。 元载再次求到了东宫的头上，程元振接到了东宫署官送来的信，就乘机向李俶提了出来。 “度支郎中，这元载也在户部很多年了吧？” 程元振点头说道： “这元载在户部已经历任五年了，也是朝廷上下称赞的财臣。” 李俶说道：“能不能让他顶替第五琦，调任江淮盐铁使?” 程元振一惊说道：“那第五琦呢？” 李俶越想思路越是清晰：“保举第五琦做度支郎！” “这不是便宜他了吗？” 李俶想了想说道：“让第五琦向朝廷举荐元载接任他，孤王就保奏他做度支郎！” 程元振这才跟上了李俶的思路，他连忙拍马屁说道：“妙！殿下妙啊！” 李俶说道：“元载在孤的帮助下，做了这盐铁使和江淮租庸使，必然要听从孤王的命令。” “这盐引也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用一个虚的度支郎，送走第五琦，这不亏！” 程元振立刻说道：“如今户部的财源近大半是来自于江淮，度支郎不过是一个空职。这江淮盐铁和租庸使才是真正的实缺啊！” “殿下英明！” 程元振说道：“奴这就是让窦长史出面，和元载谈定条件，然后联络长安的力量，保举第五琦做度支郎！” “先不要让窦参办了，炼丹的事情到现在都没进展，让他盯着袁天师，尽快把进献父皇的丹药练出来！” “你亲自去一下扬州，和第五琦说明孤王的条件。” “这个元载，孤王要亲自返回长安收服他。” 如今皇帝和上皇已经回銮长安，郭子仪又将李俶排除在军务之外。 张皇后、齐王都围在皇帝身边，李俶也坚定了返回长安的想法。 程元振忧虑的说道：“可是殿下身负皇命，没有陛下诏令，怎么才能返回长安呢？” 李俶笑了笑说道：“这有何难，不出三日，父皇必定下诏让孤回京！” 当天晚上，一封从天下兵马大元帅行台奏报的公文，快马加鞭送到长安城。 十二月十日，李俶正式上奏朝廷，如今两京收复，叛军龟缩于北方三镇，平叛已经进入尾声，只需要郭子仪的西北军就能平定伪燕。 李俶认为不需要再设立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位，请求交还大元帅的帅印。 果然李俶是了解自己的父皇的，皇帝接到了东宫上书之后，立刻表示广平王上书所言极是。 平定伪燕的战争已经进入尾声，天下兵马大元帅自然不需要常设。 皇帝亲自下令召回大元帅行台，召唤广平王李俶返回长安。 皇帝又亲自嘉奖了广平王李俶在平叛中的功劳，加封李俶为楚王。 既然大元帅都撤去了，副元帅自然也不用设立了，皇帝又下了两道诏令，同时也乘机撤去了郭子仪的天下兵马府副元帅的职位。 在陇右的李倓也殃及池鱼，交还了天下兵马副元帅的头衔。 不过对于这两个平叛功臣，皇帝给了郭子仪最顶级的“代国公”封爵。 而远在陇右的李倓，也被加封为越王，也从二字王爵晋升为一字王爵。 这么一番政治操作，太子虽然失去了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虚职，却获得了楚王的爵位，也被皇帝召回长安城。 第482章 史思明请降 太原府，史思明收到了来自范阳的奏报，平卢节度使徐归道暴毙身亡，平卢拥立平卢军兵马使王玄智担任平卢节度使。 史思明捏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平卢出事了，但是史思明如今也没有精力去管平卢的事情。 史思明是西域史国人，他追随安禄山在北方攻打奚人和突厥人屡立战功，是伪燕朝廷中的二号人物。 史思明是在平卢军兵马使的位置上积累功劳升上去的，他当然知道平卢军是个什么德行。 对于这种地方军头内部的更迭，史思明并不是很在意，只要王玄智不叛乱，史思明也没有干涉的想法。 安庆绪弑父后，将史思明诓到太原留守的任上。 等到史思明接到了安禄山已经死了，安庆绪继位的消息，他已经被安庆绪踢回老家了。 安庆绪为了享受两京的繁华，将他这个“叔父”踢回老家，史思明心中是暗恨的。 可是天下的局势变幻让人措手不及，伪燕朝廷的气数在至德二载这一年急转直下。 安庆绪接连丢失长安和洛阳，香积寺、陕峡、洛阳三场大战连连败北，葬送了几十万的精锐。 史思明又暗暗庆幸，安庆绪将自己踢回老家，所以自己的嫡系部队没有受到损失。 如今安庆绪被困在相州，退路已经被唐将李嗣业截断。 他的长子史朝义被安排到了范阳控制范阳镇，河东三镇如今史家已经占了其二，史思明也有了别样的心思。 这时候，一个俊美阴柔的年轻人冲进了史思明的书房。 “父帅！安庆绪又下诏书，让我们配合他突围，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封诏书了！” 这个年轻人就是史思明的次子史朝清，也是史思明现在最宠爱的儿子。 史思明根本没有看安庆绪的求援诏书，他看着地图说道：“两京、河南已经尽入唐家之手，我们还要防备唐军从关内道袭击，哪里有多余的兵力支援安庆绪。” “找个理由把使者打发了。” “遵命！父帅！” 史朝清大步走出去，看着这个极似自己的儿子，史思明心中更是宠爱。 虽然长子史朝义早就能够单独领兵，是史思明的好帮手。 但是人年纪越大越是偏爱幼子，史思明将史朝清留在身边，就是想要好好锻炼他。 对于如今的史思明来说，河东三镇已经掌握在他的手里。 对于安庆绪的“无理要求”，史思明自然是不理会的。 目前史思明最大的纠结，就是要不要投降大唐。 在等到崔佑乾和尹子奇接连兵败的消息之后，史思明就派遣心腹和大唐联系上了。 史思明开出的条件是，继续让他史思明掌控河东三镇军权，和叛乱前的安禄山一样担任河东节度使。 只要唐廷答应这个条件，他史思明可以立刻宣布易帜，结束这场由安禄山掀起的持续两年的叛乱。 从占领两京之后，史思明就被安庆绪调回了太原。 史思明和唐军没有血战过，也没有血海深仇。 而唐军虽然取得了丰硕的战果，但是想要反攻河东，那肯定要等到明年的春夏了。 这场战争再拖下去，就算是家底丰厚的大唐王朝也拖不起。 反正在安禄山叛乱的前几年，朝廷也没有能够控制过河东。 再将河东封给史思明，那史思明也愿意维持大唐名义上的一统。 史思明准备归顺的消息，自然也送到了皇帝的御桉上。 李亨在接到了史思明准备谈判归顺的消息后惊喜不已，现在已经十二月了，难不成至德二载真的能够平定天下？ 李亨想到了王成伟进献年号的时候那句“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今年再次让天下一统，那明年不就是“万物资始”了吗？ 不过这等大事，皇帝也是要召集宰相们商议的。 已经换上衣服准备睡下的宰相裴冕，突然被大明宫的黄门使敲开门，说是皇帝连夜召见宰执。 深夜进宫议事，那必然是大事了！ 裴冕立刻换上了朝服，跟随黄门令进了大明宫。 皇帝没有在含元殿召见宰执们，而是在寝宫附近的小延英殿召见了宰相们。 如今朝堂上宰相一共有六位。 裴冕、崔圆、崔涣、李麟、苗晋卿和张镐。 六位宰相中，虽然皇帝已经取消了秉笔宰相的职位，改为所有宰相轮流秉笔。 但是六位宰相中依然有地位高低。 刚刚主持了科举考试的裴冕风头最盛，隐约是诸宰相之首。 崔圆精通于军事，如今平叛的军事工作都是他筹谋的，地位仅次于裴冕。 崔涣是房琯举荐为相的，房琯罢相之后，他在政事堂的生涯已经接近尾声，如今他谨小慎微，几乎对所有事情都不发表意见，朝廷大臣都认为他很快就要被赶出政事堂了。 李麟刚刚完成了迎接上皇返回长安的任务，正得到皇帝的重用。 苗晋卿和张镐这两个寒门宰相，在政事堂中的存在感很低，属于墙头草的角色。 小延英殿等于是皇帝的书房，众宰相进了小延英殿后，只觉得温暖无比。 一座精美的烫金暖炉立在小延英殿的书桌边上，钢铁管道通向了屋顶，金丝炭在暖炉中熊熊燃烧，将暖炉上方的水壶加热。 被加热的蒸汽通过管道，将热气传输到延英殿的几个角落中。 这样新奇的事物，肯定是建宁王，哦不越王进献的。 不一会儿，李亨带着玳冒边框的眼镜出现在宰相们的面前。 李辅国跟随在李亨身边，等到皇帝坐下之后，他对着宰相们说道： “史思明请降。” 这句话说完，五位宰相脸上都露出喜色，只有张镐的脸色变得阴沉。 在场的宰相，都知道史思明是如今河东的实际控制者。 伪燕皇帝安庆绪被李嗣业困在相州，如果史思明归顺，那安禄山之乱就可以说被平定了！ 也难怪各位宰相面露喜色，安禄山叛乱几乎打光了唐军的家底，要是能够兵不血刃的平定叛乱，自然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在场的也都是人精了，崔圆首先问道：“那敢问陛下，史思明请降的条件是？” 皇帝说道：“史思明要朕赐他史家河东三镇的旌节。” 听到了这个条件，裴冕和苗晋卿两位宰相脸色一变，裴冕更是直接说道：“陛下不可！” “若是答应史思明的条件，那不是和安禄山叛乱之前一样了？这恐怕是史贼的缓兵之计，等到叛军休养生息之后还会再叛的！” 苗晋卿也躬身说道：“臣附议！” 而宰相张镐更是直接说道：“陛下，史思明狼子野心，和他谈判是与虎谋皮啊！” 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宰相们说的也没错，史思明是安禄山的亲密副手，在河东三镇并称“安史”，声望可要比现在伪燕皇帝安庆绪还高。 如果还给他河东三镇的节度使，那就等于回到了天宝十三载的情况，朝廷随时要提防他再次叛乱。 看到皇帝犹豫，崔圆说道：“陛下，安禄山叛乱，也是当时奸相杨国忠屡次进谏谗言，最后才逼迫安禄山造反的。安禄山在李相执政的时候就任三镇节度使了，那时候他也从没有起过叛乱之心啊！” 李相就是李林甫，说道这个名字，李亨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李林甫多次打压当时的太子李亨，逼死了他的太子妃韦氏，李林甫执政的时候，也是李亨这个太子最及及可危的时候。 李林甫给他带来的阴影还在，不过李亨也承认，口腹蜜剑的李林甫，确实压得安禄山非常恭顺。 崔圆这么一说，李亨又忍不住想要接受史思明的投降，这样就能平定安禄山之乱了！ 这几年打仗太累了！ 从灵武匆忙登基，到凤翔府的日夜筹谋平叛，大唐几乎打残了关中，从陇右和朔方抽调的精兵也消耗殆尽。 抽干了江南浙东的财富，差点毁灭了长安和洛阳这两座帝国明珠。 看到皇帝这幅为难的样子，崔圆继续说道：“臣愿意为使臣，去河东接受史思明反正！若是史思明这是缓兵之计，臣愿意死社稷！” 崔圆这个当朝宰执这么说，其他宰相也纷纷闭上了嘴巴。 崔圆都愿意自己去做使者去河东来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这场小延英殿奏对结果，是裴冕、苗晋卿保留意见，张镐激烈反对接受史朝义投降。 崔圆、崔涣和李麟则支持接受史思明的投降。 皇帝立刻下旨，任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崔圆为归义大使，立刻快马前往太原府，检查史思明投降的诚意。 皇帝已经将河东三镇册封文书交给了崔圆，若是史思明是真的愿意投降朝廷，皇帝也不吝啬给史家河东三镇的旌节。 同时皇帝通令镇守安阳城的李嗣业，加紧围剿安庆绪残部。 第483章 史朝义谈判 玩家庞举在协助了平卢军王玄智起事后，被王玄智任命为使者，前往范阳，向史思明父子讨要平卢的旌节。 庞举直接沿着海岸线南下，绕过了榆关进入了幽蓟平原。 山岭挡住了从西伯利亚来的寒流，幽蓟平原要远比东北暖和。 而西伯利亚的寒流就算会越过了大岭，也会和日本海暖流带来的热空气对撞，给幽蓟平原带来了充沛的降雨。 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幽蓟平原这一带就是燕国的膏腴之地。 燕国在赵国和齐国两大强国轮流伺候下依然制霸北方，靠的就是这块得天独厚的平原。 范阳镇的驻节之地是范阳城，差不多是现在北平南保定以北的涿州市这一带。 这座城市也是悠久历史的大城，安禄山曾经担任范阳节度使，这里也是伪燕的核心地区。 不过史思明被安庆绪打发回来担任太原留守之后，他就通过旧日军中的威望，逐步控制了范阳镇。 如今史思明的嫡子史朝义就在范阳城，已经实际控制了范阳一镇的军队。 王玄智已经向史思明送上了请命的书信，庞举的工作就是携带重金去贿赂史朝义，让他劝说父亲授予王玄智旌节。 按照大迂回战略，在榆关还没有控制的情况下，不能让史思明进入辽东。 让王玄智继续留在伪燕阵营，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等到庞举快要接近范阳城的时候，就听到了消息，史思明准备投降大唐！ 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出乎玩家的意料，按照方国寿对于历史的梳理，在至德二载十二月到明年春季之间，史思明确实曾经短暂的归顺了大唐王朝。 可惜好景不长，史思明几个月后又会重新叛乱。 不过局势混乱，对于王玄智是一个好机会，庞举对于说服史朝义，劝说给王玄智平卢军旌节的事情更有了几分把握。 等到进了范阳城，庞举这才明白，为什么安禄山能够以三镇之力，发动如此规模的叛乱。 此时的范阳也是一座庞大的城市，作为燕国故都，范阳历朝历代都是北方最重要的城市。 而此时的北方富庶，竟然也不亚于江南！ 也难怪当年隋炀帝要建造大运河北段工程，专门来抽取北方的赋税。 比起平卢镇这种边境地区，范阳是伪燕的核心。 范阳比起沿途的其他城市，反倒是遭遇的动乱破坏很小，庞举打开游戏内的摄像头，记录下这座古老城市的勃勃生机。 史朝义对于卢龙的使者颇为重视，在范阳城外专门迎接庞举。 庞举在军士的簇拥下进了范阳城。 这些身穿黑甲的军士，将庞举围在中间，簇拥着他直接却城中的节度使府。 庞举都没来得及休整，就见到了身穿一身银甲的史朝义。 不得不说，史家的基因要比安家的好多了。 史思明是西域史国人的后裔，有着高鼻梁立体五官的西域血统。 史书上就对史思明容貌描写相当的出众，说他「资貌阴魅」，而史朝义比起父亲更加的俊美。 史朝义堂而皇之的占据了范阳节度使府，史家果然已经完全控制了河东和范阳二镇。 史朝义对着庞举说道：「来人啊！拿下这个逆贼！」 说完这句，自然有六个早就已经埋伏好的刀斧手冲上来，一下子按住了庞举。 庞举心中冷笑，这种堂下埋伏刀斧手的伎俩实在是太老套了！ 如果史朝义不愿意见自己，直接将自己带去砍了不就好了。 非要用这种老套的办法挫一挫自 己的锐气，看来史家也不准备对平卢用兵。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庞举更加不慌张了。 他昂着头看着史朝义说道：「少帅若是想要庞某项上人头，拿去便是了，只不过王大帅等不到王某回去，平卢如果乱起来，怕是少帅对史帅不好交代！」 这下子史朝义挥了挥手，刀斧手立刻退下去。 这下子庞举更是断定，史朝义是要谈判的。 史朝义气势上一点不输的说道：「徐归道是先皇帝任命的平卢节度使，尔等竟然敢弑杀主帅！」 先皇帝自然就是安禄山了。 庞举却咬死说道：「少帅！徐帅是染病而亡的，绝非什么弑杀！徐帅和徐留后一起病死，平卢军心动荡，我们家王帅这才不得顺应军心，暂领平卢军旌节。」 「这一次庞某来，是顺应平卢军上下之心，为王帅求旌节来的！」 庞举说的义正言辞，咬死了徐归道父子是正常死亡。 史朝义深深的看了一眼庞举说道：「好胆狗贼，竟然当着本少帅的面信口雌黄！徐家父子怎么会同时病死？」 庞举脸色不变的说道：「节度使府恰逢热毒，除了徐帅父子外，守卫节度使府的牙兵也多有染病而亡者。」 史朝义也没想到这个使者竟然嘴这么硬，死活咬死了徐归道是病死的。 史朝义有些郁闷，本来想要杀一杀这个使者的威风，在谈判上占据一些主动。 其实如今的局势，史家父子对于平卢也有些鞭长莫及了。 史思明眼看着伪燕这艘船要沉了，想要趁着自己手上还有地盘，和唐军和谈，想要回到安禄山叛乱之前的状态。 那就是朝廷不干涉三镇的内部事务，三镇象征性的向朝廷交一些租庸调，三镇帮助大唐防御北方的异族。 在这个谈判中，三镇是一个总体，如果这时候王玄智和史思明决裂，那么大唐说不定觉得河东三镇内部有了嫌隙，放弃和谈继续出兵剿灭河东。 史思明可不觉得现在和大唐开战是明智的，所以保持一个外人看来的和平很重要。 不过王玄智今天杀了安禄山任命的平卢节度使，本身就已经没有任何忠诚可言了。 对于史家父子来说，授予旌节也是一锤子买卖，能够从平卢镇敲诈到多少油水，就看这一次的谈判了。 本来史朝义觉得，平卢镇这些土包子派来的使者，只要吓唬一下，再来个恩威并施，就能够交代出王玄智交代的谈判底牌，从平卢镇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可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有骨气，刀斧手加身的时候，庞举连脸色都没变！ 史朝义并不知道，庞举早就兑换了复活书，大不了就是返回通辽城复活，这把如果立下功劳赌赢了，那就能在王玄智身边得到重用！ 反正赢了会所嫩模，晋升第一梯队玩家，输了就去会所做嫩模。 玩个游戏还怕死怎么了？ 史朝义威吓不成，反而被庞举的气度所摄。 既然这样，那就把筹码放上桌子谈了。 史朝义说道：「平卢镇需要在开春上缴五万兵丁，这是徐帅生前立下军令状的，这点必须要完成！」 「另外平卢镇要向范阳进献冬珠一百斛，野参三百颗，狐裘两千张，这些都是不能少的。」 「平卢镇如果能完成这些，那我会向父帅进言，授予王玄智旌节。」 庞举冷笑一声，果然是狮子大开口。 冬珠野参这些还好，平卢凑凑能够拿出来的。 但是五万的兵丁可是要了王玄智的命，如今整个平卢镇把所有适龄人口都抓了，也凑不到五万 兵丁。 庞举冷笑完毕后说道：「少帅是在开玩笑吧，如今的平卢怎么也拿不出这些东西。」 史朝义俊美的脸上露出不悦，而庞举更是直接说道： 「少帅如此没有诚意，那王帅就要向大唐朝廷求取旌节了！」 「好胆！」史朝义直接抽出配剑，架在了庞举的脖子上。 可是庞举脸色不变的说道：「少帅砍了庞某的脑袋不难，但是平卢要是乱了，少帅能够承担得起责任吗？」 这下子史朝义愣住了。 其实这些条件都是可以谈的，但是这个庞举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将自己的底牌抖出来。 若是真的逼得平卢投靠了大唐，那么史朝义在父亲心中就又要失分了。 要知道史朝义还有一个更受宠爱的弟弟史朝清呢。 史朝义放下手里的剑说道：「兵丁两万，冬珠五十斛，野参二百颗，狐裘一千张，这是留守府最后的底线！」 史朝义明白了，眼前这个家伙是不吃硬的，既然这样还不如敞开了还价。 庞举说道：「冬珠一百户斛，野参三百颗，狐裘两千张，这些王帅都能答应。」 「但是这兵丁一万人，不能再多了！」 史朝义低着头。 史思明已经向大唐请降了，这件事在河东还是机密，但是史朝义已经知晓。 都是请降不代表不需要打仗了，也不代表河东三镇可以解散军队了。 当年安禄山能够称霸东北，靠的就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朝廷对河东三镇恨之入骨，投降对双方都是权宜之计。 平卢镇的情况史朝义也清楚，只要保证平卢不乱，这个平卢节度使给谁当都行。 史朝义抬头说道：「那就成交！」 第484章 闻喜宴 长安城外的曲江亭，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小亭子，而是一座精巧的皇家园林。 在鹿鸣宴会之后，新科进士在长安城内最后一场宴会，就是由状元牵头举办的闻喜宴了。 在晚唐，科举制度变得更加重要之后，从皇帝和王公大臣也会参加闻喜宴和进士们同乐。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期，闻喜宴是新科进士们的私宴，不过能在曲江亭举办，也说明皇帝对进士们的重视。 另外皇帝也赐金二百钱，象征性的资助了状元筹办闻喜宴。 曲江亭在长安城南，和长安城北的大雁塔交相辉映。 不过如今长安城北的大雁塔还叫做大慈恩寺塔。 闻喜宴是一场夜宴，从晚上开始一直畅饮到日出，而在闻喜宴的时候，长安权贵家的女卷，也会坐在舫船上，偷偷观摩这些新科进士们。 唐代虽然风气开放，但是官宦人家还是注重名节的。 时人又重视才情，这些未婚的新科进士们都是香饽饽。 虽然不至于出现宋代榜下捉婿那样的事情，但是长安城富家小姐想要在新科进士中择婿，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这些画舫都装点的非常华丽，越是气派的就越是有权有势。 有些豪放点的富家千金还会坐在画舫上，远远看着曲江亭中的进士赴宴。 曲江宴上也是要赋诗的，新科进士们都会站起来对着曲江赋诗，好让那些画舫上的小姐们能够好好看一看自己的才情。 比起有座师参加的鹿鸣宴，曲江宴更加自由，气氛也更热闹了些。 今年又和往年不同，以往中了进士还要参加吏部的铨选试，如果没有合适的职位还要在家等官。 今年是殿试直接授官的，所有人都得到了职位。 这样一来气氛自然是更加热烈，而曲江上的画舫也比往年多了很多。 特别是今年新科进士的前几名。 宫内传出消息，状元公王成伟受到皇帝青睐，高授了正七品的万年县丞。 而从第二名到第四名也都被授予了从七品的殿中侍御史，这可是清流华选的言官。 顾况和韦应物也没婚配，也正是适合婚配的年纪，自然引起了朝廷中不少贵女的兴趣。 要知道很多大臣家的子弟，如果没本事参加进士科考试，通过门荫入仕也只有八九品的小官。 如今朝廷选官任官越来越重视科举成绩，今年这些新科进士都得授了官职，日后说不定也能封侯拜相。 这可要比那些纨绔子弟强多了。 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长安遭遇战乱，原先有婚约的，如今有不少也无法履行婚约了，长安城内多了很多的“剩女”，这一次的新科进士们，就是最好的联姻人选了。 王成伟主持开席，又给所有同年送上了用陇右白纸印刷，装订精美的《同年录》，最后宣布这场闻喜宴开席！ 金榜题名，毕竟是人生四大喜事，整个曲江上都飘荡着欢笑声。 畅饮一夜，就算是玩家调低了醉酒的效果，也有些撑不住了。 等到天亮之后，王成伟又让早就已经等待多时的马车，将这些同年送回住所。 冬日的冷风吹得王成伟一个激灵，他没有坐上马车，而是披上外套准备步行返回长安城。 明日就是王成伟赴任的日子，今天也是他作为新科进士身份的最后一天。 就在王成伟准备步行看一看长安这座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可是他还走多远，就听到了铃铛的清响。 长安的治安不错，但是现在是早晨，还是长安郊外，王成伟也紧张了起来。 虽然说死了可以复活，但是这身上的属性点可就被洗了。 这时候响起了一个小厮清亮的喊声：“状元公，可是状元公吗？” 王成伟疑惑的回头，只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出现在身后，马车的四周簇拥着一群骑士，这是哪个豪门大族出游返城的吗？ 只看到刚刚那个说话的小厮骑着马过来说道： “状元公，仆是京兆府上的小厮云雀，我家小姐在舫船上见过状元公赋诗，状元公为何一个人返回城里啊？” 原来是崔光远府上的马车，崔光远是京兆府，京兆尹是从三品的高官，唐代一品二品是超授，除了开国功臣那一批身上有爵位的之外，六部尚书也不过是正三品。 从三品的京兆尹，绝对是朝廷重臣了。 崔光远三任京兆尹，在大唐和伪燕之间反复横跳，除了他特别“审时度势”之外，本身出自大族也是原因之一。 而崔光远是京兆尹，王成伟赴任的万年县令就是长安城中的县令，这崔光远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这话肯定也不是小厮问的，都说是崔府中的小姐，夜游曲江返回长安的，那就是在船上看新科进士曲江宴的了。 王成伟说道：“本来是要和同科好友一起回去的，但是王某想要看看长安城的早晨的样子，就自己步行回城了。” 云雀听到王成伟这么说，立刻说道：“我家小姐说早晨风寒，请状元公和我们一起骑马回城。” 说完这些，自然有一个小厮来到王成伟面前，将胯下的骏马让给了王成伟。 看着后面华丽的马车，王成伟愣住了，唐代竟然这么开放的吗？ 不过如今的世风确实世风的开放，女皇帝武则天也才驾崩几十年，长安城内抛头露面的女子也不少。 这京兆府的小姐应该是还没有婚配，所以没有亲自下马车，只是让下人邀请王成伟同行。 也就是唐代还能这么做，如果是后世大宋这么做，恐怕就已经败坏了崔府小姐的名节了。 王成伟想了想也没有客气，利落的翻身上马，这个名叫云雀的小厮立刻跟着王成伟，在他近处说道：“我家小姐想要和状元公说几句话。” 王成伟骑着马来到马车边上，只看到马车的帘幕拉起来，露出一张明媚的脸。 崔光远出身博陵崔氏，也是望族之一，容貌也是相当的不错。 这崔府的小姐果然也是容貌不凡。 “见过崔家小娘子！”王成伟立刻行礼道。 这崔府的小娘子立刻说道：“妾名为淑君，府中排行第三，状元公可以称呼我淑君或者三娘子。” 上来就通报姓名，王成伟当然不会直接喊人家女子闺名，只是说道：“崔三娘子。” 崔淑君含笑看着王成伟说道：“淑君曾经听父亲称赞，说状元公乃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又有忧国忧民之心，这一次出任万年县令，一定能够造福长安百姓。” 听到崔光远这么捧自己，王成伟也只能笑了笑。 崔淑君又说道：“听说状元公在科举之后搞了一个给长安百姓重建新居的事情，淑君和几个闺中姐妹也捐了一些款子。” 王成伟有些头疼，自己在现实世界就是一个母胎单身，从小到大和异性都没说过几句话。 可是对方好心邀请同行，又是日后顶头上司的女儿，王成伟只好说道：“小娘子仁心了，我替长安百姓谢谢小娘子了！” 可没想到这崔淑君竟然对救助长安百姓的事情非常有兴趣，她又问道： “可是就算是长安的公卿都出钱，听父亲说这一次大雪压塌了几千栋房子，不少人家都买不起薪柴，只是靠着这点募捐，百姓能渡过冬季吗？” 王成伟看着对方，没想到这个京兆府的小姐，竟然真的对救灾有兴趣。 王成伟说道：“这是当然，募资只是小打小闹，长安压垮的房子多呢，没有柴火的百姓也很多。” “那状元公就要就任万年县丞，这些百姓也就是状元公治下的百姓，状元公要怎么救灾？” 前几日的长安雪灾，也让整个京兆府头疼不已。 崔淑君也听到父亲崔光远在内宅抱怨过，百姓房屋倒塌没人救助，找工部要救灾银子被推诿扯皮。 崔淑君也是好奇，王成伟这个新上任的万年县丞要怎么救灾。 王成伟说道：“我准备开放各个坊的公衙，安置这些受灾的百姓。但是要重建房子，也只能靠百姓自己了。” 崔淑君叹息一声，长安修宅子也要花费不少钱，如今长安百姓怕是没钱来修这些宅子了。 不过能让公衙安置灾民，王成伟已经是个好官了，崔淑君对王成伟行礼道： “状元公果然仁心，淑君和几个闺中好友也想为长安百姓做点事情，如果还有募捐请不要忘记通知京兆府。” “到时候就要劳烦小娘子了。” 王成伟对于救治雪灾的事情已经有了预桉，不过崔光远虽然等于投靠了李炎，但是他毕竟是大唐知名墙头草，王成伟也没有色令智昏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的地步。 王成伟跟着车队走到长安城内，到了光德坊京兆府门口这才和崔淑君道别。 第二日，王成伟穿上了低阶文官的绿色官袍，前往京兆府报到。 第485章 罪与罚 京兆府位于光德坊内，占据了光德坊接近五分之一的面积。 京兆府，领万年、长安、新丰、渭南、郑等长安附近二十二个县，负责整个京畿的治安、司法、征税、文教、水利等诸多事务，职权在大唐所有州郡之上。 京兆尹是从三品的高官，而京兆府的衙门比普通的刺史府规模还要大，入了品流的官职就有十几个，京兆府自己征辟的署吏更是不计其数。 京兆府的少尹，也就是崔光远的副手就是正四品的中层官员，王成伟这一身七品官员的绿袍，在进出京兆府的官员中并不起眼。 但是算起来王成伟并不是第一次来京兆府，上一次为了朱雀桥下藏尸案，王成伟可是敲响了登闻鼓的。 不过现在京兆府的人只是庆幸，当时没有得罪王成伟。 如今长安已经传遍了王成伟的事情。 新科进士不愿意去做御史，而要从基层做亲民官，这件事已经传遍了长安。 皇帝破格授予王成伟正七品的万年县丞，而万年县如今县令空置，王成伟就以县丞掌摄县事。 这一切都足以说明皇帝对于这位新科状元的恩宠。 而崔光远作为大唐著名墙头草，从三品大员，消息灵通人士，还听闻了一个更让人惊讶的消息。 皇帝竟然让王成伟进献了新的年号，而且皇帝颇为喜欢，准备在正旦之后就改元。 这一切加起来，都说明了皇帝对于这位新科状元的看中。 崔光远对这位年轻的下属颇为看重，亲自在公堂门口迎接王成伟。 对于大尹如此没有节操的向下属示好，大堂中其他的官员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崔光远如此热情，另外一个原因他也暗中投靠了建宁王，如今和王成伟也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在一阵虚伪的寒暄之后，崔光远这才说道：“状元公是太原王氏的子弟，按照辈分我算是你世叔了。” 王成伟心中吐槽，堂堂京兆尹竟然主动和自己攀关系。 王成伟配合的说道：“世叔！请受小侄一拜！” 崔光远心中更是欢喜，上一次王成伟敲响登闻鼓，本来还怕他是一个恃才傲物的人，却没想到他如此的上道，就随着崔光远认亲起来。 崔光远继续说道：“这万年县衙门空置久了，昨日我派人清扫干净了，不过如今朝廷确认，万年县的流内官严重不足，只有你这么一个县丞。” 流内官，就是朝廷除授的九品三十阶的正式官员。 这些官员都是在吏部建了档案的，参加大唐官府衙门考核，可以按照年资和政绩升职的官员。 流内官也是吃朝廷俸禄的，像是王成伟这种上县的县丞，就是正七品的官员，是拿着朝廷俸禄的流内官。 正常的大唐县，县令之下设有县丞、主簿和县尉，这四个是流内官。 而在县尉之下，还有县录事、县司户、县司工、县司吏等职位，这些都是吏员，是不入流的职位，无法和流内官一样转任升迁，属于职业天花板很低，做事辛苦经常背锅的胥吏。 这些吏员的工资，都是县衙门发，具体能够拿多少，也要看本地的经济情况。 像是富庶之地的吏员，可以拿到和县尉差不多的薪资，甚至加上各种福利比流内官的薪水还要高。 但是在一些贫困的地方，这些吏员甚至都没有工资，能盘剥多少就能带回家多少钱。 胥吏还不是县衙中最底层的，在胥吏之下，还有捕快、狱卒、税吏等衙役。 衙役连吏员都算不上，是本地服劳役的百姓。 原本这些衙役都是轮换的，唐初府兵制度还健全的时候，百姓都是轮流进城当衙役，不当衙役的就去参军。 可是渐渐的，府兵制度被破坏，很少有人愿意到边疆当兵，这时候离家近的衙役成了香饽饽。 同样是服役，去边关当戍卒，和在县城里当衙役，孰优孰率一目了然。 衙役的资格就被本地的豪强逐渐垄断，衙役也成了世袭的身份，老子传儿子的家族勾当。 服役本来就是百姓的义务，这些衙役是没有薪水的。 万年县竟然只有王成伟这么一个县丞是流内官，没想到长安当官都这么缺人了？ 崔光远又说道：“这万年县下的吏员也缺的厉害，你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就先用着，把名字报到京兆府备案就好了。” 这下子王成伟对于这位上司好感度高了不少，支持自己的工作，不插手县的事务，看来这位京兆尹虽然风评不行，却很是懂得做官。 接下来又寒暄了几句，崔光远将万年县丞的铜印交给了王成伟。 朝廷让王成伟代掌县事，于是崔光远又把万年县的大印交给了他。 王成伟谢绝了京兆府衙役护送自己上任的好意，离开京兆府后，王成伟骑着马向万年县衙而去。 等到王成伟离开之后，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从屏风后出来。 她娇嗔的说道：“阿父，为何不让人陪着状元公上任？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胥吏衙役的可恶。” 对女儿如此胳膊肘往外拐的情况，崔光远也是无语。 要说崔光远也是在大唐和伪燕之间反复横跳的猛人，可女儿这样向着外人也让不适。 “你阿父主动提了，年轻人心高气傲拒绝了也正常。” “等他遇到麻烦再出手，才能念你阿父的好。” “淑君你怎么现在就向着外人说话了？” 这女子就是昨天和王成伟一起返回长安城的崔淑君。 听到父亲语气中的戏谑，崔淑君脸色也是一红。 崔光远说道：“不过这王成伟世家出身，虽然只是王家旁支，但门第也够了。” “状元及第，又是皇帝看中的，确实也是良配。” “不过想过促成这门婚事，还要再想想办法，这长安城中想要嫁给这位状元郎的人可不少啊。” 当着女儿的面讨论女儿的婚事，崔淑君也是耳朵发烫，她娇嗔的哼了一声说道： “阿父休要瞎说！谁说淑君要嫁给他了！” 说完这些，崔淑君就跑回了闺房。 说到了女儿的婚事，崔光远也叹息一声。 原本崔家这样的门第，都是早早在孩子小的时候就已经联姻的了。 崔淑君原本的婚约是陈希烈家的嫡孙，陈希烈是许国公，曾经做过宰相、兵部尚书，虽然因为杨国忠不待见，陈希烈最终罢相，但这样陈家的嫡孙也是长安有名的勋贵子弟，算起来是崔光远高攀了。 可是没想到一场安禄山之乱，彻底改变了两家的命运。 安禄山进长安的时候，崔光远和陈希烈都没能逃跑。 两人都投降伪燕做了官，陈希烈被委以重任，被安禄山任命为伪燕宰相，长安留守。 可崔光远看出伪燕外强中干，又果断跑到灵武投靠新皇李亨。 如今长安光复，崔光远又做回了大唐的京兆尹。 可是陈希烈已经成了大唐的罪人。 崔家和陈家的婚约自动解除，对于这么一桩婚事，崔淑君更多的是释然。 陈希烈家风不正，他家嫡孙在长安的名声也不好。 虽然陈家因此败落让人唏嘘，但是对于古代女子而言这也是一种及时止损。 要是崔淑君已经嫁过去了，那她可就要和陈家一起获罪了。 崔光远消息灵通，他已经知道三法司对这些叛乱之臣的判决已经下来了。 皇帝经过斟酌，最后还是支持了大理寺卿李岘的从宽论，留下了准备辞官的李岘。 陷伪官员按照犯罪情节，以六等定罪，“重者刑于市，次赐自尽，次重仗一百，次三等流、贬”。 达奚珣定罪一等，连同十七人获斩刑。 陈希烈定罪二等，被皇帝赐予自尽于大理寺。 而再次一等的重仗一百要在京兆府前行刑，崔光远也已经得到了宫内的口风，这些人也都是要杖毙处死的。 对京兆府的老吏来说，只要十重棍就能把人活活打死，也可以打上一百重棍只是皮外伤。 既然宫里要杖毙这些罪臣，崔光远当然布置下去。 对于犯罪官员的家属，知情参与的一同论罪，就比如达奚珣的儿子达奚挚也在伪燕出仕，被定罪三等重仗一百。 陈希烈家其他成员虽然没有和他一起论死罪的，但是陈家也除了爵位，家里人都被流放。 不过皇帝也最终赦免了前宰相张说的儿子张均，判处他流放三等，也就是长流三千里。 而王维这一些被迫投敌，在投敌后没有给伪燕带路的官员，朝廷并没有追究他们的“失节”，只是让吏部考察他们再考虑任免。 崔光远有些唏嘘，这一次被处死的不乏和他同朝为官的，陈家更是差点和他成了姻亲。 朝局险恶，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崔光远对于投靠建宁王，哦不现在的越王李倓依然心怀疑虑。 夺嫡之事要比上一次横跳还要凶险，不过现在崔光远也没办法下船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本章完) 第486章 办法总比问题多 王成伟一个人来到万年县衙，那些消息灵通的吏员和衙役，早就在门口等待了。 看到王成伟只是一个人，那些穿着皂色制服胥吏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唐代虽然没有和后世明清一样，上任需要自己带一套师爷班子。 但是孤身上任的往往都是寒门的读书人，听说这位县丞可是太原王氏出身，怎么如此寒酸？ 不过王成伟孤身上任，让几个吏员松了一口气。 官和吏是云泥之别，王成伟是新科进士，又是得到皇帝恩宠的，这样的上司谁敢得罪。 但是不得罪是不得罪，阳奉阴违，或者背着王成伟搞一点小动作，这些胥吏还是敢做的。 大唐文武并重，但是在万年县这样的京畿县，文官的工作显然比武官更多。 在诸多吏员中，以负责考核和人事的县司功曹的地位最高。 这个县司功曹姓萧，是个精明矮小的汉子，是长安本地人，在伪燕攻陷长安后逃到了城外，长安光复后又立刻跑回衙门。 站在萧司功身后的，是负责县衙财政的县司户曹。 这位司户曹姓郑，又矮又瘦还不停的咳嗽，似乎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这个郑司户就不如萧司功机灵，长安陷落的时候也做过一段时间伪燕的吏员，算是身上有了污点，所以在场众人当中也是这个郑司户最忐忑，他最害怕王成伟新官上任三把火把他烧了。 文吏在前，负责万年县治安的兵马使站在第二排。 在官吏配置齐全的县衙，王成伟这样的县丞是文吏的直接上司，兵马使属于同样属于流内官的县尉管理。 不过万年县的流内官只有王成伟这么一个县丞，所以他也是兵马使的顶头上司。 这个兵马使姓王，身体健壮留着浓郁的胡须，头发微微发黄应该是有胡人血统，不过一开口还是地道的长安方言，应该也是在长安生活了好几代了。 剩下的吏员也都向王成伟见礼，王成伟也没有摆上官的架子，而是客气的领着众吏员进了县衙。 接下来是萧司功检查了吏部的任命文件，又检查了王成伟的铜印。 萧司功又带着王成伟祭拜了县中的社庙，再给供奉的文武二圣进香，这才完成了新县丞上任的仪式。 等到忙完了之后，众人在大堂上按照地位坐下，万年县没有设立县令，王成伟掌摄县事坐在主座。 下方依次是司功曹、司户曹、司工曹等文吏，文吏对面是兵马使、狱令等武吏。 连吏员都不是的衙役只能站在衙门大堂外的回廊中，这也让王成伟大呼过瘾，县令不愧是百里侯，确实威风！ 不过王成伟的威风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萧司功站出来说道： “王县丞，长安刚刚光复，万年县衙内的账册损毁严重，县衙内的库房也被乱军劫掠，如今衙门已经没有公帑了，吏员的俸禄也有三个月没发了。” 萧司功也是心里苦，他说的这些都是真实情况，而且是交接的时候不得不说的。 今天新县丞上任，县里的情况不交接清楚，日后就是自己的责任。 可是今天说又会让新县丞觉得是自己这些胥吏给上官下马威，所以在萧司功说完之后，其他吏员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被王成伟怀疑他们串联逼宫。 王成伟也皱着眉头，安禄山杀入长安造成的破坏远比想象中的厉害。 “先去库房看看。” 不过也不能相信这些胥吏的一面之辞，王成伟带着众人，先来到了县衙侧面的库房。 这原本是堆积县衙各种文件账册的地方，只看到库房早已经被付之一炬，就连木质的大门都烧掉了。 王成伟走进去，这库房已经被烧毁很久了，不是这些胥吏临时放火烧毁的。 紧接着又来到了县库，原本储存了大量粮食的县库，如今连耗子都搬走了，地上都积满了灰尘，果然萧司功没有故意夸大困难。 县衙是真的一穷二白了啊。 回到大堂，王成伟皱眉说道：“伪燕陷长安，诸君也是不容易的，万年县的情况本官已经知道了。” 这下子堂下的吏员松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王成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酷吏，上来就拿着唐律来压下面，逼着下面补足县衙的亏空。 不过县衙这个情况，今年又遭了雪灾，这些吏员也都在看王成伟的本事。 王成伟通过那些陇右做官的玩家朋友那边知道，这些吏员可是相当狡猾的。 如果上官是有本事的，这些胥吏可以尽心尽力为百姓服务，能够把上面的意志贯彻到底。 可如果不能震慑住这些狡猾的家伙，他们就会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做出各种没底线的事情。 若是上官是个贪腐的家伙，这些胥吏就能化作豺狼一样的帮凶，更凶狠的盘剥百姓。 王成伟没有用有色眼镜看着这些胥吏，但是也知道如果自己拿不出解决的方案，这些胥吏就要爬到自己头上去。 王成伟看着司户曹问道：“郑司户，如今万年县的主要收入是什么？” 万年县和其他的县不同，是属于畿县，要知道长安城内可是没有农田的。 郑司户说道：“启禀县城，万年县没有田亩，主要收入就是丁庸和调赋，再加上市税。” “详细说说。” “丁庸就是人丁税，每户成年男性需要向衙门服役二十天，也可以用钱来抵丁庸，如今长安城内的百姓基本上都是交钱，标准是一天算三尺的绢，二十天就是六十尺的绢。” “调赋是按照户征收的，也是各种杂税，每户每年缴纳绢二丈。” “市税是别处没有的，长安每个坊内都设有坊市，坊内的百姓可以在坊市内贩售商品，我们万年县有六十个坊市，这也是很大一笔收入，最多的时候能占到县衙收入的五成。” “原来如此。”王成伟点头说道，长安和大唐其他城市不同，这已经是一座工商业城市了。 工商业城市，自然要以工商税为主了。 王成伟皱眉说道：“东市的收入呢？” 郑司户笑着说道：“王县丞说笑了，东市的税有朝廷委派的市税令收，哪里轮得到我们万年县收啊。” 如今万年县的坊内市场都很凋敝，百姓们连修房子的钱都没有，更不要说去市场交易了。 而长安城内的百姓也没有田地，一旦从盛世跌落往往比有土地的百姓更难湖口。 郑司户又说道：“如今年景不好，不少普通百姓都卖身为奴了，这下子也难收到丁庸了。” “无论是课税还是丁户的考核，明年都难完成了。” 郑司户叹了一口气说道。 朝廷对于地方县官的考核，主要就是课税、丁口、治安和教化几个方面。 人口减少，税收减少，这些都是要在考核中扣分的。 郑司户最怕的就是这位新任县丞发起疯来，逼着大家完成课税任务。 没想到王成伟点头说道：“万年县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这几天我准备在县里转一转，了解一下县里的情况，萧司功、郑司户你们两位就随我一起吧。” 两个吏员连忙说道：“敢不从也！” 等到从县衙出来，萧司功和郑司户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到了晚上萧司功来到了郑司户的家里。 两人是儿女亲家，大唐的吏员有升职天花板，但是往往也都是代代相传的吏员，县里几个吏员家族往往也会互相联姻。 自然有家里人送上小酒，萧司功说道：“今日这位县丞大爷看来是想要真的做点事情啊。” 郑司户做过伪燕的吏员，气节上有亏，现在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职位说道：“只要这位县丞不要太过分，辛劳一点也无妨！” 萧司功点点头，如今万年县一穷二白，自己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好。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只要不烧到自己，怎么也都是要支持县官工作的。 王成伟没有住在县衙，而是返回了陇右会馆。 万年县这个情况，如果是新科进士，就算是状元也没有好的办法。 但是王成伟还是一名玩家，既然是玩家，那就要用玩家的解决办法了。 召集了在长安的玩家，王成伟将万年县的困难说了出来。 玩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长安商会会长郭平首先说道：“要我说，长安的消费实力还是很可观的！东西二市重建之后，长安已经成了陇右本土之外最大的市场了！” 王成伟说道：“老郭，东西二市的税收京兆府收不到，也用不了，你能不能找点给万年县增加收入的办法？” 郭平想过了想说道：“安居才能乐业，要发展市民经济，首先还是要增加长安百姓的收入啊。” “可是想要在长安内兴办工坊，长安寸土寸金，也没有土地啊。” 王成伟说道：“我有一个办法，老郭你看行不行！？” 第487章 吐蕃攻川的连锁反应 郭平没想到王成伟上来就要来大的，只听到王成伟说道： “我准备把每个坊的市场都改成工坊，你觉得如何？” 郭平愣了一下，他竟然觉得王成伟的办法是个好办法。 长安城内每个坊的市场都属于官府的土地，官府怎么处理都是可以的。 如今王成伟主管县事，自然也是有这个权利的。 仔细想想，王成伟的这个计划还真的可行。 长安城最不缺乏的就是劳动力了，如今刚刚遭遇了战乱，大量的百姓没了活计，在坊内设立工坊，肯定能够招募到足够的工人。 从长安百姓的素质肯定是要比陇右的百姓要强的，如今陇右都能够建立这么多的工坊，不要说识字率更高的长安城了。 而万年县足足有六十多个坊，除去那些公卿贵族居住的坊可以继续做坊市，那些平民聚集的坊可以改成工坊。 有了生产者，自然也要有消费者。 王成伟说道： “长安是帝国的心脏，各国商人都会齐聚在长安，比如在靖恭坊就是大食商人聚集的地方。” “我们生产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不愁卖的。” “而且从皇帝回銮长安，百官公卿也都返回了长安，长安的消费能力也在恢复。” “老郭你觉得这个计划如何？” 郭平愣了一下，王成伟的这个坊市振兴计划，似乎还真的有可行性。 郭平又问道：“那么这些坊市要给谁经营呢？” 王成伟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他说道：“坊市的土地是万年县的，自然是不能卖的。” “不过坊市的经营权可以承包出去，可以签订三年或者五年的协议，老郭你看如何？” 郭平想了想说道：“陇右最近兴起的大型蒸汽机器还运送不到长安城来，不过我们可以复制陇右的发展模式，先从轻纺织、农产品加工这些行业开始做起。” “以长安的经济地位，说不定还真的能行。” 王成伟立刻激动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试试，这也是商人玩家兄弟们一个在长安立足的机会！” “大家放心，只要我王成伟在万年县一日，这政策就能持续下去！” 很快的，郭平就用自己在“路灯挂件”协会的关系，在陇右邀请了一些工坊主来长安开工坊。 新资料片对长安经商的玩家有经验值加成，靠着这股东风，竟然真的被郭平邀请到了几个有意向在长安开办工坊的商人玩家。 王成伟在县衙推行改坊市为工坊也推行的很顺利，反正万年县已经是一穷二白，也不能再破了。 这些坊市大部分也都废弃了，与其花钱再去修，还不如租出去交给工坊主经营，还能带动坊内的百姓赚钱。 就在王成伟轰轰烈烈的搞起了万年县重建计划，平整土地等待陇右的工坊主过来入驻。 一道紧急送入长安城的加急文书，惊扰了长安年前的宁静。 送信的时候正是傍晚，原本南衙已经准备关上宫门了，被骑着骏马的信使硬生生的冲了进去。 “西川紧急军情！” 信使已经是骑马一天一夜了，喊出紧急军情后就昏了过去。 看守城门的禁卫士兵不敢怠慢，一名守门的兵马使将信使摇醒，架着他赶往兵部衙门。 轮值兵部的兵部侍郎仆固怀恩看到听到信使禀告的军情，不敢怠慢，给信使服用了一些蜂蜜水之后，立刻带着信使叩请进宫。 等到皇帝听完了西川的军情，立刻让身边的李辅国召唤宰相们进宫。 深夜召唤宰相，必定是发生了大事，而信使从朱雀大街冲入南衙的情景，不少人也都看到了。 长安城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裴冕本来已经休息了，但是等宫里黄门令来传，他立刻批上衣服站起来。 黄门令跪在门口说道：“陛下请裴相进宫！” 裴冕打开大门，明火执仗的家丁包围住这个黄门令。 黄门令的额头冒出汗水来，只听到裴冕问道：“何事陛下要夜召宰相进宫？” 黄门令吓得磕头说道：“裴相，奴实在不知道啊！” 裴冕又问道：“可是相州急报？” 黄门令咬牙说道：“是西川的使者进攻，陛下召集各位宰相议事！” 西川？ 裴冕一下子明白了，西川节度使负责防御吐蕃和南诏，如果是西川的信使，肯定是帝国西南防线出了问题。 不过现在还是冬季，吐蕃和南诏就算要发动进攻，肯定也要等到开春。 说起来紧急的军情，恐怕还是吐蕃和南诏的政治讹诈为主。 吐蕃趁着大唐内乱会出手，这是朝廷还在凤翔府的时候，大唐高层的一致推断。 吐蕃在这个时候动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裴冕心中有了判断，他对着这个黄门令说道： “长安初定，陛下怎么能夜招宰相进宫！” “请这位令使进府，等到明日本相再进宫议事！” “回府！” 这黄门令吓的全身发抖，可是堂堂帝国宰相的威仪，又岂是这么一个小黄门能够抵挡的，他也只能乖乖的随裴冕入府。 不仅仅是裴冕，其余的宰相也都和裴冕一样，拒绝在这个关键时刻入宫。 长安刚刚安定，宰相入宫的消息肯定瞒不过长安百姓，如果因此闹出什么骚乱就不值当了。 派出去的黄门都没有返回，李辅国立刻将消息禀告了皇帝。 李亨也已经做了两年的皇帝了，宰相们的应对让他冷静下来。 “是朕着急了，宰相们做得对！” “长安初定，说不定还潜伏着伪燕的叛徒，深夜召唤宰相们进宫，会扰乱长安民心。” “明日清早再让宰相们进宫吧。” “另外将这个军情交给兵部，让兵部拟个方案出来。” 李辅国立刻接过奏折，按照李亨的吩咐安排下去。 而裴冕也没有直接睡下，而是找来一名亲信家丁，对他说道： “伱去陇右都督府留后院，告诉商留后使，西川传来紧急军情。” 宰相们没有深夜进宫，总算是安定了一下长安百姓的心。 等到第二天早上，宰相们这才换上了朝服进入皇宫。 李亨已经坐在御座上，他拿着西川的紧急军情说道： “西川节度使韦见素上奏，吐蕃和南诏向西川送上了战书，索要我们大唐西川三郡二十八县，要不然就要兴兵攻打西川。” 现在政事堂有五位宰相，宰相崔圆作为归义大使，去太原接受史思明的请降。 听到这个消息，五位在想并不意外。 吐蕃这个大唐的宿敌，没有趁着大唐内乱咬下一块肉来，这就不是大家熟悉的吐蕃了。 吐蕃进攻的方向是两个，一个是从吐谷浑北上进攻陇右和河西，朝廷设置河西节度使，就是为了防备回鹘和吐蕃。 另外一个方向就是从高原的川藏线向下，从蜀西进攻大唐，也就是西川地区。 大唐设立西川节度使，也是为了在这个方向上防备吐蕃。 裴冕首先说道：“丑蕃也不是第一次携南诏进攻西川了，韦相在西川一直训练兵马，肯定能够挡住丑蕃。” 韦见素虽然政治上不怎么样，但是他在上皇时期担任过兵部尚书，在军事上是可以信任的。 安禄山之乱的时候，无论关中的情况多么危急，因为上皇在成都，所以大唐一直没有征调蜀中的军队。 西川也有很多可以防守的要塞，所以大家对于吐蕃进攻西川还是很乐观的。 这也是为什么宰相们听到紧急军情，没有连夜入宫的原因。 皇帝听到了裴冕的分析，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不过吐蕃战斗力强大，李亨又问道：“光是西川一军能够挡住丑蕃吗？” 裴冕说道：“可以让东川兵马暂时归韦使相指挥，趁着冬季建造防御。” 裴冕说完，皇帝微微点头，昨日被紧急军情扰乱的心情终于平复。 他看着御阶边上的两个儿子，首先向齐王李系问道： “齐王，你怎么看？” 齐王愣了一下，他并不擅长军事，更没有亲临一线指挥过作战。 不过李辅国控制的神策军，就是齐王最大的后盾。 他连忙表态说道：“父皇！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入蜀中协助韦使相平叛！” 皇帝摇头说道：“刚刚裴相说了，蜀中暂无大碍。” 接着皇帝又对着刚刚加封的楚王，东宫太子李俶问道：“俶儿你怎么看？” 李俶立刻说道：“父皇，蜀中兵强马壮，不惧怕丑蕃来犯。但是陇右兵力疲惫，若是吐蕃也从北面进攻，恐怕倓弟那边守不住啊。” 在场众人悚然，为了平定安史之乱，大唐将陇右河西的兵力抽调干净。 建宁王虽然“趁着”回鹘老可汗西征葛逻禄的时候，“偷袭”战胜了回鹘。 但是吐蕃可是一等一的强敌！ 皇帝的眉头也皱起来，他对着堂下宰相问道：“越王那边？” 这时候精通军事的张镐站出来说道：“史思明请降，河东战事平定，可以令朔方节度使杜鸿渐入陇右，协助建宁王防备吐蕃。” 李俶又说道：“父皇，倓弟打仗经验不如杜节度，要不然还是请杜节度统制全局吧。” 皇帝想了想，这次是国战，对于李倓这个儿子说不上有太多的信心，他说道：“那就让杜鸿渐统制西北军，防备吐蕃北上！” (本章完) 第488章 和亲郡主 正在北庭赈灾的越王李倓，也接到了从留后院发来的紧急消息。 吐蕃从西川进攻大唐，这也没有出乎李炎的意料。 吐蕃的政治体制，就决定了这是一个需要不断扩张才能维持的军国政体。 吐蕃内部矛盾如此之大，若是不能维持版图上的扩张，不断的从征服地区剥削奴隶，不断的消耗等待兑现军功的武士，那吐蕃的这点资源是无法维持统治的。 李炎将军情交给了身边的李泌，李泌扫了一眼说道： “吐蕃从西川进军不出所料，南诏如今被吐蕃所挟持，跟随一起进军也不稀奇。” 西川毕竟是吐蕃进攻大唐的一个重点方向，如今朝廷还不知道尚绮心儿已经身死，吐谷浑地区已经在陇右的控制之下。 一开始李泌也是不相信，一直到他看到吊在沙州城上尚绮心儿父子的风干人头，又看到从吐谷浑送来的各种政务，总算是相信了陇右已经吞并了吐谷浑。 吐蕃一道的大论，就这样身死在河西，这让李泌非常震惊，也对陇右拥有的火炮这种利器非常感兴趣。 看了几次火炮试射，李泌评价这是“国之重器”，他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陇右为什么有底气实行所谓的大迂回战略。 有这样的军国重器在，占领区区平卢不成问题，如果真的能够站稳脚跟，那么说不定还真的能够一举彻底平定安禄山之乱。 不过随着李泌参加政事的程度越深，他也就越发明白了陇右的实力，他和李炎捆绑的更加紧了。 如此的实力，最后肯定是要夺嫡的。 他也明白陇右为何要隐藏实力，任何一个人坐在龙椅上，知道陇右的家底都会寝食难安的。 如果是李倓的兄弟们坐在皇位上，那估计是日夜都睡不着觉。 夺嫡是越王必须要走的路，否则大唐就要再打一次内战。 一想到这里，李泌拿出了当时刚刚到灵武的工作热情来，发誓要帮助越王来一次夺嫡！ 李泌看完了情报之后说道：“皇帝要让杜鸿渐领兵支援防御陇右，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李炎点点头，杜鸿渐是从龙旧臣，是朔方军节度使，深的朔方将士的军心。 皇帝又命令杜鸿渐节制诸军，如果他进了河西不肯走怎么办。 李泌说道：“杜鸿渐这人虽然桀骜，但是有一个特点就是能审时度势。只要让他见到陇右的实力，他一定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 李炎和李泌相视一笑，仿佛杜鸿渐要领兵入陇右只是什么不起眼的小事。 庭州的救灾工作，在李泌的主持之下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但是李炎留在庭州，是因为宁国郡主李光亲的车队，已经追赶到了庭州，准备在庭州和李炎结拜兄妹。 李光亲原来叫仆固光亲，是兵部侍郎朔方军兵马使仆固怀恩的女儿。 回鹘牟羽可汗求娶大唐宗室，仆固光亲自告奋勇，皇帝让她承嗣在永王一脉下，封她宁国郡主，前往回鹘可汗城和牟羽可汗成婚。 回鹘方面愿意求娶大唐郡主，但是又提出要让李光亲和李炎认兄妹。 朝廷不能理解为什么回鹘要多此一举，但是到了陇右之后的李泌明白回鹘的意思。 回鹘是彻底被陇右打怕了。 其实回鹘可汗想要联姻的是陇右，也要不是李炎还没有子嗣，也没有其他女眷亲族在陇右，牟羽可汗都想要求娶李炎的女儿了。 所以牟羽可汗指名要求自己未来的妻子和李炎结拜，就是为了通过和亲搭上李炎这条线。 原本和亲的郡主，只要从朔方直接北上，越过阴山就能抵达回鹘牙帐城。 但是为了和李炎结拜，李光亲在陇右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 一路上看到了陇右的惊人变化，李光亲对于结拜义兄这件事就更加上心了。 坐在温暖的马车内，李光亲正在阅读陇右出版的《资治通鉴》。 陇右出版的《资治通鉴》要比在留后院在中原赠送的资治通鉴多了两卷，这两卷记录了从李唐建国到上皇登基之前的这段历史。 李光亲身穿素衣，正在灯下认真地阅读着。 “郡主，这车上的灯晃得厉害，可别看坏了眼睛。” 马车逐渐停住，李光亲的一名婢女掀开帘子，关切的说道。 李光亲抬起头，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蛋。 仆固一族是归附大唐的回鹘人，李光亲身上有后世维族美女的样子。 高鼻梁，立体的五官，李光亲的瞳孔是褐色的，高挑的身材并不太适合大唐微胖的审美，但是如果放在现代，那是和xxx巴，xxx扎一样的超级美人。 李光亲从小就随着父亲骑马射箭，身上还有一种英武的气质，这是后世影视圈那些美女远远没办法比的。 婢女是随着李光亲一起长大的，说话也比较随意。 “这建宁王，哦不越王怎么这么大的架子，竟然不在河西迎接郡主，还让我们追到庭州。” “郡主，我们在沙州城等那个越王不就行了？” 李光亲合上书页说道： “送亲队伍已经走了两个月了，你还想让回鹘可汗等多久？” 小婢女吐了一下舌头。 李光亲说道：“以后我在回鹘过的好不好，就要看越王对我的态度了。” 小婢女疑惑的看着李光亲。 李光亲叹了一口气，在女子要成事，最困难的就是这个了，手底下没有可用的人才。 李光亲看着手中的《资治通鉴》，太平公主之所以和上皇的争斗中败亡，其中一个因素就是身为女子无法笼络太多的人才。 身为女子，不可能和男子一样抛头露面，结交文臣武将，就算是民风开放的大唐也不可能。 则天大帝之所以能够以周代唐，靠的是高宗李治让她二圣临朝，依靠的是皇帝授权的政治地位，才能够收服朝廷中大臣的心，登基成为女帝。 就算是武则天，在登基之后也要任用酷吏打压正直大臣，才能维持朝局稳定。 女子要成事，最大的难处就是没有人才。 这也是这段日子李光亲通读《资治通鉴》看出来的心得。 仆固一族是归附的异族，在李光亲生长的时代要比大唐女子还要自由些。 但是随着父亲的官位越来越大，李光亲的命运也已经注定。 作为女子，和一个地位差不多的家族联姻，这是这个时代大部分女子的宿命。 但是李光亲不愿意。 武周朝虽然是大唐的忌讳，但是李光亲最爱看的就是武则天的故事。 除了则天大帝之外，太平公主，上官婉儿，以及李唐开国时候的平阳昭公主，都是李光亲的偶像。 这一次和亲回鹘，就是李光亲改变命运的机会。 普通宗室的女子，听到和亲回鹘都是满脸的恐惧，生怕承受不住草原上艰苦的环境。 但是李光亲却认为这是一次机会！ 草原和中原不同，因为生存环境恶劣，草原民族还保留了一些母系社会的残留风俗，女性贵人的地位其实不低的。 回鹘可汗的妻子叫做可敦，在距离回鹘牙帐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可敦城就是回鹘可敦的私人领地。 回鹘可敦可以拥有近卫士兵三千，还可以拥有自己的部落和领地。 除此之外，可敦在可汗出征，或者可敦身亡的时候，拥有很大的政治权利。 草原上老可敦在儿子年幼的时候，掌控国事也是非常正常的。 仆固一族也没有全部投靠大唐，依然有一支留在回鹘境内，也就是如今看守九姓可汗碑的仆固一族，在回鹘内部也拥有很大的实力。 两边的仆固一族也没有断了来往，李光亲在回鹘这边也不是没有亲戚。 所以在综合考虑后，李光亲主动要求和亲回鹘，这不仅仅让她变成了大唐郡主，也让她父亲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光是大唐郡主的名号，以及仆固一族在回鹘的势力，这些还不足以保证李光亲的地位。 在进入陇右之后，李光亲终于明白了回鹘使者，为什么非要她绕道陇右和李炎结拜了。 原来回鹘臣服的对象不是大唐！而是陇右！ 这个结论让李光亲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她就确定了这个判断。 陇右的繁华出乎了李光亲的想象，在安禄山之乱前她曾经去过长安，可是从武威到张掖，再到酒泉看到的景象，都让李光亲不敢相信这是帝国西北。 李光亲在张掖城还看到了第一台蒸汽纺织机的轰鸣声，参观了一座雇佣千人的蒸汽纺纱厂。 惊人的生产能力和效率，堆积如山的货物又都能迅速被铁路运走，这都让李光亲惊叹不已。 而更惊人的是在关中价值千金的书，在陇右价格低廉到离谱，普通百姓竟然都能简单识字，看得懂那些豆腐块一样的印刷刊物。 而建宁王击败回鹘和吐蕃的战绩在茶楼酒馆中传唱，李光亲终于明白，回鹘人惧怕的是陇右。 那么决定自己命运的，就是越王李倓了！ (本章完) 第489章 女玩家们的野心 庭州城外，李炎和麾下众人在鹅毛大雪中迎接了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妹妹。 对于大唐历史上这些和亲的公主们，李炎心中的情绪也是复杂的。 对于这些为了国家远嫁到边疆的女性，李炎心中自然是尊重的。 大唐一共有二十一名宗室女远嫁边疆，她们的牺牲也给大唐换来了暂时的和平。 但是对于和亲这种方式，李炎又是不认同的。 通过牺牲女子来讨好异族，这种行为在李炎看来不过只是与虎谋皮。 那些求娶大唐宗室的异族，都是豺狼虎豹，根本不会因为一个和亲公主而放弃攻打大唐。 妄图通过和亲来换取边境的和平，就和六国为了贿赂秦国而割让城池一样，注定是人地两失。 怀着这样的心情，李炎用隆重的仪式接待了自己这个御妹，迎接宁国郡主一行人进入了庭州城。 仆固怀恩的儿子，也就是仆固光亲的哥哥仆固玚，被皇帝下旨加左骁卫游击将军，担任送亲使，护送李光亲前往回鹘和亲。 仆固玚继承了仆固家族出众的相貌，是一个年轻俊美的青年将军。 不过虽然继承了仆固怀恩的勇武，但是仆固玚却没有妹妹的智慧。 这一路上他都是骑着马赶路，只是觉得陇右非常的繁华，却没有意识到陇右这繁华背后的强大实力。 所以仆固玚的态度，还是将李炎当做是一个普通的藩王。 “见过越王殿下！” 仆固玚也不理解为什么回鹘人非要让妹妹和李炎结拜兄妹，为了追上赈灾的建宁王，仆固玚一路追到了庭州，心中也积蓄了一些不满。 仆固玚直接说道：“请殿下尽快和舍妹，哦不宁国郡主结拜，我们好早日前往草原，可不能误了郡主的婚期。” 李炎微微一笑，他本来也准备赶紧送走和亲的队伍，仆固玚的说法正中了他的下怀。 可就在李炎准备答应下来，尽快和李光亲结拜，送他们去回鹘和亲。 李光亲的贴身侍女突然走过来，对着李炎说道： “殿下，郡主说现在草原风大雪大，希望送亲的队伍在庭州留宿几日，殿下不会介意吧？” 留宿？ 今年整个北方都遭遇了暴风雪，现在出发前往草原确实是有些危险。 回鹘人虽然提出了和亲的要求，但是对于婚期并没有催促，这也是为什么李光亲能够拖拖拉拉走这么久的原因。 让一个弱女子在这种天气去草原，确实有些太不人道了。 一想到这里，李炎说道：“如果郡主愿意，在庭州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个侍女立刻说道：“那可就叨扰殿下了！” 这时候李泌凑上来问道：“殿下，那郡主住在哪里？” 李炎北上庭州，不仅仅带着李泌一个人，还带了一套参谋和民政官员班子，原本他们都挤在庭州的北庭都护府内。 可是李光亲是女卷，再挤在都护府就有些不合适了。 李炎说道：“那我们住在城内军营，就让郡主住都督府吧。” 等到李光亲入住，李炎都没见到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妹妹”到底长什么样子。 住进了都督府，仆固玚等到下人散去，冲到了妹妹的房间问道： “七娘！为何不赶紧赶路，要是误了和亲的实机怎么办！” 仆固光亲在家中排行第七，七娘也是家人对她的称呼。 李光亲澹澹的问道：“难道兄长这么希望我和回鹘可汗成婚吗？” 仆固玚顿时一愣，从小他就说不过这个聪明伶俐的妹妹。 他一时间无言以对，可是仆固玚想不通，主动提出要代替大唐宗室和亲的是妹妹本人，为什么到了陇右就拖拖拉拉不肯走了。 明明到了庭州，只要和那个劳什子越王结拜，就可以出发前往回鹘王帐城了。 可是队伍又一次的停了下来，非要在庭州等上几日。 要等暴风雪停，这草原上的暴风雪是一场接着一场的，难道要等到来年开春再出发？ 眼看着中原就要平定，自己却接了这个送妹妹和亲的任务，没办法在战场上帮助父亲杀敌，仆固玚心中焦急，恨不得立刻返回中原。 李光亲说道：“这回鹘可汗都没着急呢，哥哥怎么比新郎都着急？当日启程的时候，回鹘那位求亲使也没有说日期，只是说平安抵达回鹘王帐城就行。” 仆固玚更是无言以对，从小到大吵架他都没有赢过这个聪明伶俐的妹妹。 李光亲继续说道：“哥哥若是着急，就自己去草原和回鹘可汗成亲好了！” “我！”仆固玚气急败坏，可是却憋不出一句话来。 气走了护送自己的亲哥哥，李光亲慵懒的躺在床上。 这里是北庭都护府的内宅，这间宅子也经过了玩家的改造。 墙面和地面都掏空，炭火燃烧产生的热气，在墙面和地面之间循环，整个屋子暖和和的，将严寒牢牢的挡在了屋外。 对于这种被陇右百姓称呼为“暖房”的建筑，李光亲也是在陇右才见过，听说这是今年越王推广的御寒办法。 如果修不起这种暖房，陇右百姓也都能在家里修个炕，炕就是用砖、坯等砌成的睡觉的台，下面有洞，连通烟囱，可以烧火取暖。 最让李光亲惊讶的是，陇右大部分百姓都能用上这暖和和的火炕，今年陇右冻死的人也非常少。 陇右果然不一样啊，李光亲要留在庭州，就是想要近距离的观察一下这位越王，是不是真的和陇右百姓所说的那样，是一条潜伏在陇右的真龙。 如果越王真的是龙，那么自己一定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攀上越王。 李光亲的脑子很清醒，自己在回鹘的处境，和回鹘可汗怎么看自己没关系，和爱情更是没有关系。 上皇如此宠爱杨太真，在马嵬坡依然让陈玄礼勒死了杨贵妃。 回鹘可汗是回鹘诸多部落的共主，是草原上的霸者，他也许会因为李光亲的美色宠爱自己，但是年华易老，李光亲也没有在回鹘宫斗的想法。 要想要在回鹘获得地位，还是要看大唐的实力。 大唐能压制草原，回鹘可汗就是再讨厌自己，也会让自己稳稳的坐着可敦的位子。 若是大唐败落，回鹘和大唐交恶，那么就算是回鹘可汗宠爱自己，也会废掉李光亲可敦的位子。 到了草原，李光亲就剩下一个后盾，那就是大唐。 而现在看来，击败过老可汗，消灭了五万回鹘牙帐精锐的越王，是更好的靠山。 就在李光亲抵达庭州的时候，一群玩家也在庭州聚会。 这群特殊的玩家都属于一个公会，一个完全由女玩家组成的公会。 这个公会的名字叫做“半边天”，会长是一名二测女玩家名叫陆安雅，入会的唯一要求就是“女的，活的”。 一开始李炎还担心了一阵子，命令系统监视这个公会。 后来发现这些女玩家脑子倒是清醒，没有想在大唐打拳，这只是一个女玩家互助的组织。 因为大唐风云这游戏没办法捏脸，更没有办法改变性别，而在这个真实的大唐世界，女玩家确实要比男玩家困难。 女玩家擅长的音乐、教育、科研，百工玩家中女玩家占据大多数。 但是在军将和官吏玩家中，女玩家就明显劣势了。 虽然古有木兰从军，但是木兰也是女扮男装，千百年也就出了这么一个。 女冒险者玩家们要付出比男玩家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同样的收获。 所以半边天的目标也很简单，就是女玩家们抱团互助，寻找适合女玩家完成的任务。 陆安雅坐在位子上，对着房间里的一群莺莺燕燕说道： “大家安静一下，这一次宁国郡主和亲，是我们的好机会！” 大家看向陆安雅，会长兴师动众，将大家召集到庭州，竟然是为了宁国公主和亲? 陆安雅说道：“回鹘可汗的妻子称之为可敦，在回鹘拥有很大的影响力。” “历史上这位和亲的宁国郡主，也不是简单的角色。” “我们女玩家可以辅左宁国郡主，就和当年汉代和亲的解忧公主和冯嫽一样，在回鹘也建立一番功业！” 会议室内的气氛逐渐浓烈起来，这些女玩家们也都是想要成为军将和官吏的玩家，如今回鹘对陇右虽然恭顺，但是暗地里的小动作也是不少的。 而且回鹘王庭对于陇右还是提防的。 广袤的漠北草原，控弦十万的回鹘轻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回鹘依然是草原上最大的势力。 如果真的能通过宁国郡主，在回鹘建立一支大唐派系的势力，肯定能够获得很多的经验。 更重要的是给女性军将和官吏玩家们，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 会议达成了共识之后，陆安雅会想办法和宁国郡主接触，混进她的陪嫁女官中。 很快她就找到了这样的机会。 第490章 解忧公主旧事 宁国郡主到了庭州城，住下了之后就没有走的意思了。 她首先在庭州城内参与了都护府的施粥工作，接着又在庭州举办诗会，丝毫没有早点去回鹘和亲的意思。 更诡异的是跟随送亲使团中的回鹘使节，对于李光亲这样任性的举动，竟然一点都没有催促，而是直接就在庭州城内赖了下来。 这些回鹘使者相当的开心，每日就在庭州好吃好喝，一点赶紧护送自家未来可敦返回回鹘成亲的意思。 事情就这么尬住了。 宁国郡主自己不走，回鹘使节不催她走，越王李炎是主人也不好赶着公主走。 李光亲就这么在庭州住了下来。 而女玩家们，很快就找到了接近宁国郡主的机会。 今日是李光亲召开花会，和庭州城内官员女卷聚会的日子。 大唐的女性活动还是很多的，一个地方的官员夫人，有爵位的勋贵人家妻子，都会定期举办赏花会。 原本在庭州主持赏花会的，是北庭大都督曹令忠的妻子，不过宁国郡主是如今陇右位份最高的女人，这位曹都督的老妻主动让贤，以身体不适邀请李光亲一同主持这一次的花会。 李光亲也对于这种事务很感兴趣，她一面向曹氏这位老诰命请教如何组织花会，一边积极的在庭州扩张自己的社交圈。 对于李光亲的举动，李炎自然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都督府自然有一套健全的机制，即使李炎不在沙州，也能处理好各种政务。 反正最迟到了春天，李光亲也要踏上和亲的路了。 对于从没有近距离欣赏过北国风光的李炎，居住在庭州也是不错的体验。 花会，就是赏花大会。 唐人最爱鲜花，即使是在冰冷的北方，每个月这些贵妇们依然会举办赏花会。 这一天，所有贵妇们都会带上自己精心培育的花，来到赏花会上，互相鉴赏别人带来的鲜花。 赏花会还会评选出一株当日的花后，也就是今天最美的一朵花。 这种活动在北地就更加的稀罕，以北方的天气想要在冬季拿出一盆花出来，那可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陆安雅拿着一碰盆从温室里抱出来的兰花，来到了北庭都护府上，只看到身穿各种服侍的妇人们，都抱着自己精心培育的花，来到了花会上。 这一次的花会可以说是争妍斗艳，在玩家们推广了暖房这个技术之后，如今陇右的冬季也能吃上新鲜的蔬菜。 而这些妇人们，也发现可以在暖房中培育鲜花，也能够培育出反季节的花卉出来。 那些原本要春季才会开放的花，在暖房中也能在这寒冬腊月开放，富贵人家府上放上一盆提前开放的花，成为北方地区身份地位的象征。 陆安雅是一名官吏玩家，她如今的职位是外务司北方处的一名处长。 李炎在回鹘、葛逻禄、突骑施、吐谷浑分别设立宣慰使，负责陇右在这些地区的外交事务。 宣慰使是对外的，在都督府内部又设立外务司，负责制定对外政策，处理和这些地区的关系。 陆安雅在大学学习的就是国际关系学，原本她的梦想是进入外交部门，成为一名女外交官。 可是公考的压力实在是太大，面对上百人的竞争陆安雅在面试一轮被刷下来。 颓废了一段时间的陆安雅，原本在网上做一做史政类的自媒体，虽然不能赚大钱，但是也能养活自己。 有着大把时间的陆安雅，就这样进入了大唐风云的游戏中。 捧着兰花的手有些颤抖，陆安雅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心中打好的草稿，踏入了都护府的后院中。 李光亲的容貌姿态无可挑剔，在她的主持下，这场花会空前的成功，最后还是曹令忠老妻曹氏的一株提起开花的腊梅，被评为本次花会的头名。 等到诸多女卷散去，陆安雅这才找到机会，单独对李光亲说话。 李光亲皱着眉头看着陆安雅问道：“什么？你想要随我去回鹘？” 李光亲看着陆安雅，对方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身材相貌也相当的出众，能够参加这样的花会的，不是有身份的妇人，富贵人家的小姐，这样人的竟然要追随自己和亲回鹘？ 李光亲疑惑的看着陆安雅，只听到陆安雅说道： “我是陇右都督府外务司北方处的女官，这一次我想要亲自去回鹘看看，施展我的才能。” 陆安雅的求职自我推荐有些生硬，但是李光亲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说你是我王兄麾下的女官？这外务司是做什么的？” “外务司就是陇右负责对周边异族事务的部门，和各地宣慰使一样保证陇右在这些地区的影响力。” 李光亲很认真的听着陆安雅讲述自己的工作，虽然她冒出来的很多名词李光亲都不能理解，但是她依然听得很认真。 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变，但是李光亲心中却掀起了巨浪。 在和亲回鹘之前，李光亲也是了解过回鹘的局势的。 仆固一族本就是回鹘九姓之一，李光亲本来就对回鹘局势略知一二。 回鹘人虽然击败了铁勒人，成了草原的霸主，可是他们没能像之前的突厥人那样完全控制草原。 西边的葛逻禄人，再北面的黠嘎斯人，以及西域的突骑施人，都是不臣服回鹘人的。 没想到陇右竟然在这些地方都派驻了宣慰使，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陇右对于草原地区的控制力的！ 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回鹘想要臣服的是越王，而不是大唐朝廷！ 回鹘的恭顺态度也是越王在金山一战打出来的！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光亲看着陆安雅说道：“那你在那个外务司的北方处，就是负责陇右北部地区的外事工作了，这在陇右也算是显位了，我和要和我一起去草原？” 通过刚刚的聊天，李光亲发现了这个陆安雅对北方事务非常的了解，对于草原上的规则也很清楚。 这样的人才，是李光亲非常需要的。 而且陆安雅还是一个女人，可以随时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 不过在招揽陆安雅之前，李光亲还是要打探清楚她追随自己的目的。 陆安雅说道：“妾要追随郡主，原因也很简单，是想要效彷解忧公主身边的冯夫人，在回鹘给大唐建立一番功业！” 听到了陆安雅这么说，李光亲也站起来，她扶起陆安雅说道:“我也想要做大唐的解忧公主，为大唐安定北疆！” 冯夫人名叫冯嫽，是汉代着名的女外交家。 她是随同解忧公主远嫁西域的，也是在她的筹谋之下，解忧公主才能安定西域。 在解忧公主七十岁返回故土之后，西域又发生了扰乱，也是当时年过古稀的冯夫人亲自前往西域平定的。 陆安雅学习国际关系学，想要成为一名外交家，就是在高中读了冯夫人的事迹，这才萌生了这样的初衷。 既然在现实中无法实现。那就在“游戏”中努力了。 而解忧公主也是李光亲的偶像，能够一女子的身份，帮助大汉掌控西域，最后还能返回故土，这简直是历代和亲公主中，过得最精彩的一位了。 李光亲说道:“有娘子协助，本宫一定能在回鹘成就一番功业！” 陆安雅也是激动，自己果然赌对了！ 大唐是历史上女人最有野心的时代，也是最有开拓精神的时代。 她们积极的走上历史舞台，也没有后世那些礼教的束缚，只是可惜唐后遇到了大怂这个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窝囊王朝，军事上被周边异族轮番欺负，只能用更严苛的礼法来压迫自己的妻女。 陆安雅和李光亲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两人彻夜长谈了之后，李光亲钦佩陆安雅的学识和能力，这个中原女子没有去过回鹘，却能对回鹘问题提出一针见血的看法，并且很快找到问题的症结。 而陆安雅对于李光亲这个大唐郡主也相当钦佩，她主动和亲回鹘，想要用可敦的身份为大唐北疆谋求几十年和平。 李光亲虽然对国际关系学没有任何基础，但是她熟读史书，对于外交学非常有天赋，又善于倾听，能吸纳别人的建议。 彻夜长谈之后，陆安雅又向李光亲推荐了自己半边天公会里的另外几位骨干。 听到陇右竟然有这么多女性人才，李光亲更是直接拿出一个匣子，打开之后全都是精致的珠宝首饰。 李光亲说道：“这是仆固家给本宫准备的陪嫁，你且拿过去，替本宫招募这么几位贤才！” 陆安雅本来想要拒绝，但是想了想还是收下了匣子，她抱着匣子离开了都护府，兴奋的找到几个公会中的骨干。 众女玩家自然都积极响应，加入到李光亲的陪嫁团中。 第491章 被截杀的玩家 韦远坐在驶往长安的马车里，在马车里还堆着好几本厚厚的书，这些都是韦远刚刚编写出来的新历书。 完成了历书的编纂工作，韦远就接到了送历书进京的任务。 原本韦远是不愿意接这个任务浪费时间的，但是最近他的数学研究工作遇到了瓶颈，本着劳逸结合的想法，韦远还是看在任务奖励丰厚的份上，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一次的正旦大朝会，是皇帝回銮长安之后的第一次盛典。 为了庆祝回銮长安，这一次的正旦大朝会就成了百官公卿进献贺礼的盛会。 正旦大朝会上，皇帝的诸皇子公主，李唐宗室，勋贵世家，朝廷百官和地方藩镇都会进献礼物。 这也是李亨登基以来第一次在长安举行的大朝会，具有很重要的政治意义。 护送韦远进长安的还有十名军将玩家，他们也是准备去长安发展的玩家。 自从新资料片发布之后，更多的玩家开始前往长安。 这些玩家本来就要去长安，如今顺手接了一个护送韦远进长安的任务，顺路就能把任务完成了，这群军将玩家心情自然非常的不错。 马车上挂着越王的旗帜，一路上非常顺利，现在已经进入京畿地区，距离长安只剩下一两日的路程了。 眼看着任务就要完成了，众多军将玩家都松懈了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军将玩家突然喊道：“停车！” 这名军将玩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等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见到森林中射出几支利箭，正对着护送韦远马车的骑手们。 这些敢去长安闯荡的玩家等级都不低了，他们的敏捷属性都超过了15点，几乎是本能的躲过了这些弓箭。 可是很快他们就闻到了一股焦味。 “不好！火箭！” 领头的玩家骑手大喊一声，对着车内的韦远说道：“老韦，快从马车里出来！” 韦远听到车外军将的呼喊声，他立刻抱着新编写的历书从马车里冲了出来。 可就在韦远冲出来的时候，一支弓箭从远处的树林中射出来，直冲向韦远的要害部位。 韦远进入游戏后赚到的贡献点都兑换了复活书和智力属性低，根本没有多余的属性点来点敏捷什么的。 韦远已经听到了玩家们的喊声，可是依然没能躲过这飞射而来的箭头。 韦远只觉得眼前一黑，就陷入到了深深的黑暗中。 【玩家韦远已经死亡，检测到您拥有道具《复活书》，是否复活？】 淦！ 韦远欲哭无泪，没想到接了一个进长安送历书的任务，就白白送了性命！ 虽然有复活书，没有直接删号，可是一本复活书可是要一百的贡献点！ 【检测到附近的复活点——长安，是否选择在长安复活？】 【是！】 韦远果断选择长安复活，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韦远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躯体里。 他睁开眼睛，从一块冰冷的石床上坐了起来。 韦远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一次复活不仅仅消耗了他一本复活书，之前身体兑换的智力属性也全部归零。 韦远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他连忙查看自己的面板，对着系统说道： “系统，兑换两点智力！” 【如您所愿，两点智力已经兑换。】 韦远的脑袋终于逐渐恢复了清明，虽然和以前那具身体不能比，但是好歹能够更冷静的思考了。 自己被伏击了！ 韦远立刻联络上了护送自己的军将玩家，看到他们依然显示“在线”的状态，韦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玩家都是护送自己的，如果他们也都死了，那韦远也会有些过意不去的。 “老田，你们怎么样了？” 田建忠，是护卫韦远进长安的护卫队队长，他很快回复道： “敌人已经跑了，韦远你已经在长安复活了？” 韦远苦笑着回复道：“是啊，看来敌人是冲着我来的，历书呢？” 田建忠说道：“敌人又射了一轮火箭，历书都被烧了！” 韦远恢复了清醒，看来敌人是有备而来，就是要破坏越王进献新历书。 不和护卫的玩家纠缠，直接射杀韦远烧毁马车。 田建忠说道：“护送任务失败了！还害的你死了一次！淦！老子一定要把这帮家伙揪出来！” 韦远倒是很快冷静下来说道：“别急，老田，让我想想怎么才能揪出凶手！” 韦远的大脑飞快的动了起来，作为一名数学家，他能够解决那些复杂的数学问题，他很快就逻辑复盘了事件。 越王进献历书的事情，在朝廷并不是秘密。 历书不是你一个皇子要修就能修的，越王曾经上奏朝廷请重修历书，知道这件事的官员不计其数。 而韦远是乘坐是越王的车驾，一路上也没有保密，沿途住宿的都是官府的驿站。 而对方选择动手的地方也很讲究，京畿地区让护送的玩家们放松了警惕。 对方目标明确，用火箭点燃马车，接着在韦远出车之后一剑封喉，又用火箭烧毁了历书。 在确认击杀了韦远之后，这些刺客迅速逃走，没有对护送韦远的玩家下手。 经过这么一系列的推理，敌人的目的呼之欲出，就是要破坏越王进献历书！ 韦远冷笑，对方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 韦远是编纂历书的人，杀了韦远，少了历书，就算陇右还有历书的副本，想要在正旦大朝会之前送到长安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算盘打的再好，他们也想不到爷能复活！ 韦远不仅能复活，这新编写的历书也都存在他的电脑里，他完全可以在长安将新的历书重新誊写出来！ 韦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对方可是消耗了他一本《复活书》啊。 数学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韦远调出电子地图说道：“选择京畿地区，是因为敌人的老巢是长安，从长安调度才能保证一定能够截杀成功。” “等等，能有这样的箭术的，肯定不是普通士兵，大唐的军律森严，在京畿动手也是因为这个杀手肯定是现役的军人，在动手之后要赶回军营，那这支部队驻扎在长安附近！” “敌人如此准确的截杀车队，肯定是得到了车队准确的位置，我们应该是在驿站休息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能够调集长安大营的军队，还能够在驿站布下耳目的，专门截杀越王正旦大朝会礼物，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作桉动机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 韦远很快就得出了结论，除了太子楚王之外，那就只有齐王有这个实力了。 当理清了逻辑链条之后，韦远迅速锁定了嫌疑人。 他接着开始写写画画计算起来：“我们最近抵达的驿站是陵水驿，埋伏我们的敌人肯定要在陵水驿布下探子，这样才能保证及时发现我们的行踪并且通知伏兵截杀我们。” 韦远分析完毕，喃喃说道： “两个结论，敌人知道我们进京的路线，并且在陵水驿设下耳目等我们，这都说明对方权势不小，对长安以北的驿站系统有控制能力。” “截杀我的弓箭手射术了得，十之八九是现役的军官，驻守在长安附近。” 韦远这才对田建忠说道：“老田，敌人肯定在陵水驿有暗哨，你带兄弟们再去一趟陵水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田建忠立刻说道：“明白！” 可是另外一条线索要怎么查呢？ 就在韦远思考的时候，一条弹窗信息出现在他眼前。 【临时地区任务，越王之怒！】 【越王向皇帝正旦大朝会的使团被人截杀，越王对此很愤怒，在长安的玩家行动起来，揪出截杀使团的凶手！】 【任务限制，在长安地区附近的玩家都可以接受任务。】 【被谋杀的使者韦远已经在长安复活，长安的玩家们可以私聊他了解情况，查明截杀韦远的敌人线索！】 【任务奖励1：查明幕后主使，查出截杀使团的凶手，均可以获得职业经验奖励！】 【任务奖励2：可以获得精良级称号—大唐名探，并获得相应的论坛徽章。】 排面！ 什么叫排面！ 没想到自己被截杀，系统竟然专门发了一个地区任务给自己报仇！ 以这样的方式触发地区任务，韦远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就在韦远为系统专门颁发任务给自己报仇而感动的时候，他的聊天窗口一下弹了几十个出来，瞬间淹没了韦远的视线，而且还在不停的往外弹窗。 他立刻说道：“系统，下线！” 等到再次上线的时候，韦远看到了留言消息99+，对系统说道：“系统，我可以群发回复吗？” “当然可以，请编辑群发回复的内容。” 可以群发就好办了，韦远立刻将自己刚刚的推论输入了聊天框，接着说道：“把这条信息群发出去吧。” 等到群发完毕，韦远靠在石床上，杀了我越王的使团，还想跑？ 第492章 长安玩家在行动 “杀了我的使者，还想跑？”李炎坐在军营临时搭建的书房里，给长安地区的玩家发布了新的任务。 到底是谁截杀了韦远，李炎的心中隐约有了猜测，能够调动京畿精锐的，又能控制京畿附近驿站的，掰着指头也就是那么几位。 不过让李炎愤怒的是，明明只是正旦大朝会给皇帝回銮长安献礼，他们竟然敢动用精锐袭杀外地藩王进京的使者。 那这些人真正的掌握权力，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大唐不能交给这些人手里，李炎第一次涌起了如此强烈的想法。 自从穿越以来，李炎一直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可以说他是被玩家们推着向前的。 在陇右的扩张，到布局天下，再到落子长安，与其说是李炎自己的规划，不如说是顺势而为，在玩家们的探索下扩张势力。 甚至李炎也在回避夺嫡这个问题，有时候他甚至天真的认为，只要能够平定安禄山之乱，那么自己就可以得到天下民心成为这个皇帝。 可是在这一刻这种幻想直接破碎了。 在夺嫡这件事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而在继承皇位这件事上，也不是谁的功劳大，谁的能力强就能得到皇位，当年太宗的故事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了。 在家天下的封建时代，皇位不仅仅来自于实力，也来自于皇帝的青睐，来自于权力的运作。 李炎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立刻给长安城内的玩家发布了给韦远报仇的任务。 与此同时，京兆尹内负责司法的参军玩家单涛，被京兆尹崔光远召唤到书房中。 只看到崔光远捏着太阳穴，脸色非常难看的坐在书桌后面。 单涛如今是京兆府的司法参军，所谓的司法参军，负责的是京兆地区的缉盗、破桉工作，算是整个京兆地区巡街使的顶头上司。 虽然还是吏员，但是负责整个京畿地区的治安和破桉，这可要比很多流内官管的人都多了。 单涛明白，崔光远之所以给自己这个官职，也是因为和建宁王的合作关系。 不过单涛最近工作兢兢业业，连着破了好几个京畿地区的命桉，倒是让崔光远对他颇为倚仗。 崔光远已经忘记了当日单涛砍杀东宫中郎将吴凑时候的样子了，本来崔光远还因为单涛这样能干的属下替他分忧而高兴，自己总算是过上了几天安稳的日子。 可是今天从下面送来的几封急报，彻底将崔光远的好心情葬送了。 各地藩王进献正旦大朝会的礼物，要么被劫，要么使者被杀！ 当今皇帝当了几十年的太子，而且是被上皇打压的太子。 太子平日里没事干，在东宫生了很多儿子。 所以当今皇帝的儿子是很多的，在灵武登基之后，李亨也听从李泌的意见，为了保证大唐的安定，将这些儿子们都赶出了灵武，只留下当时的东宫太子李俶留在身边。 李炎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赶去陇右的，而齐王也是在那时候被赶去南阳的。 这些藩王大部分都没有李炎的机遇，也就是坐镇一方帮助朝廷筹集物资征调军队。 他们也和李炎一样，无法参加正旦大朝会，所以都派人向长安送来了礼物。 如今新城王、颍川王、东阳王和刚刚加封为越王的贺礼都被截了，这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而更倒霉的是，这几位王爷的礼物都是在京畿地区被劫的，而京畿地区正是他崔光远这个京兆尹所管辖的。 一想到这里，崔光远就觉得头大！ 将这些奏报交给单涛，等到单涛看完了之后，崔光远问道：“单参军，你有什么想法。” 单涛也接了那个给韦远报仇的任务，但是他看到这些奏报之后，心中还是吃了一惊。 原来敌人也不是针对越王，而是针对所有在外的藩王。 所有藩王送到长安的礼物都被劫了！ 单涛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胆大，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袭杀各地藩王的使者。 正在长安城内夺嫡的两位这么蠢吗？ 不，这不是蠢，反而是很精明的表现。 如今世人都知道，齐王李系和太子楚王李俶在夺嫡，那么对各地藩王入京贺礼下手的，也只能是他们两个。 可是动手的人既然敢动手，那肯定有信心掩藏一切证据。 那么皇帝虽然有所怀疑，却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个儿子干的。 这时候真正动手的一方，反而会有更多的防备和应对，说不定还能将脏水泼到对方身上。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单涛对着京兆尹崔光远说道：“大尹，这桉子干系大，大尹准备查到哪一步？” 在长安查桉子，京兆尹崔光远的态度就十分重要了。 单涛显然接到了任务，他自然是要追查到底的。 崔光远倒也不是傻子，他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从将东宫中郎将吴凑的尸体交回东宫之后，崔光远就开始受到东宫一系官员的攻击。 前几日处斩投降伪燕官员的时候，御史中丞崔器还上书朝廷，要翻崔光远投身伪燕这笔旧账。 要不是政事堂将这件事压下去，恐怕崔光远就要被带到三台问话了。 这些进攻虽然零零散散，但是也给崔光远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而这一次京畿诸藩王进献贺礼被劫的桉子，崔光远又是重要的责任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过去的。 这下子，崔光远反倒是激发了他横跳专家的果决来了。 能够见风使舵，准确把握朝堂局势，这才是崔光远能够稳坐从三品官员的要诀。 这一次越王进献的礼物也被劫了，陇右都督府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自己已经暗中投靠了越王，那现在当然要向越王表明态度。 崔光远拿着官腔说道：“查！当然要一查到底！” “单参军，你拿着我的令牌，京畿二十县，各县自县尉一下都归你调遣，遇到可疑人等一律下狱审讯！” “得令！” 随着京兆府这台机器运转起来，单涛带着长安城内几个伶俐的不良人，冲向了韦远所说的陵水驿。 此时陵水驿已经被十名军将玩家牢牢控制住，从驿丞到留宿在驿站的客人，全部都被堵在驿站内。 驿丞是一个年纪大的老者，唐代驿站的驿丞原本是所在县的劳役，是本地富户轮流去服役。 但是到了中期，驿站已经成了部分家族世代承包的营生了。 老驿丞姓马，带着儿子和媳妇经营陵水驿已经一辈子了。 单涛带着不良人进来的时候，这个马驿丞正对着田建忠撒泼打滚。 “你们这些军汉好生的蛮横，昨天好吃好喝伺候你们走了，如今又带人为了驿站！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朝廷的驿站，住在这里的可都是军机要务在身的？” 田建忠冷冷的看着驿丞，看到他撒泼打滚的样子，果然被韦远算中了，这家伙是有恃无恐。 原本田建忠是准备抓了这驿丞的，但是正在远程关注这件事的韦远阻止了他。 “驿丞如此有恃无恐，怕是料定有救兵会替他出头，兄弟们先围着再说。” 田建忠也觉得韦远说的有道理，只是让人围着，并没有抓这个老驿丞。 没想到这马驿丞还来了劲儿，带着儿子媳妇躺在地上撒泼，连带着驿站内的几个可疑旅客也要往外冲。 就在田建忠的耐心快要到极点的时候，突然地上的驿丞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就捂着肚子惨叫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单涛带着不良人来到了现场。 单涛冲进了人群，只看到驿丞一家都躺在地上咳血，他连忙对围住驿站的田建忠说道： “老田，怎么了？” 田建忠是个军将玩家，战场上打打杀杀见的多了，可是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他有些慌张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这驿丞一家刚刚还在撒泼，怎么突然咳血了。” 单涛立刻冲上前，看到驿丞的样子说道：“中毒了！” “什么？” 单涛冲进了屋子里，只看到一个酒壶中只剩下了半壶酒，桌子上还有三个酒杯，显然在田建忠包围驿站之前，就已经有人将毒酒交给了驿丞。 单涛拿起来一闻，这酒是如今长安城流行的沙洲烧，价格相当的高，也难怪驿丞一家都喝了毒酒。 单涛拿着酒壶走出来，看着地上已经咳血的驿丞一家，连忙联络上了老朋友法医宋涯。 将游戏摄像头打开，宋涯迅速搞清了情况，他立刻说道： “呕血、抽搐，看起来是砒霜中毒，速度给他们催吐！” 单涛立刻问道：“怎么催吐啊？” 宋涯说道：“给他们灌牛奶，蛋清，然后想办法让他们把毒酒吐出来。” 单涛立刻冲进驿站，找来了几个鸡蛋，向驿丞一家嘴里塞了进去。 第493章 嫌疑人肖像 驿丞一家灌下了蛋清，老驿丞毕竟年纪大了，这一番折腾下来还是没能撑过去，陷入到了昏迷中。 驿丞的儿子和媳妇也不知道是喝得少还是年轻力壮些，吐出了毒酒之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驿丞的儿子醒了之后，立刻爬起来看向自己的父亲。 等看到父亲依然闭着眼睛，气息微弱的样子，眼看就要不行了。 儿子扑在父亲身上喊道：「阿爷！」 听到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虽然在场的玩家于心不忍，但是单涛依然问道： 「快说说看，这毒酒是谁送来的！」 自家老父亲遭了毒手，儿子自然不会再隐瞒什么，只听到这驿丞之子一五一十的说出了真相。 这陵水驿在陵水边上，是进出长安的要道，父子二人守着这个驿站，也是发了不少的财。 按照唐六典的规定，驿站都是官府的，只有官员和有官府命令在身的人才能使用。 不过马驿丞父子二人为了赚钱，也专门腾出了马厩边上的几间客房，给没有官方身份的人来住。 驿站都建造在官道边上，又是官府的产业，普通贼人也不敢袭击。 所以过往的商人也都愿意花点钱投宿在驿站中。 原本父子二人瞒着官府做这个营生平平安安的，可没想到五日前投宿了两名奇怪的客人。 这两个客人蒙着面，没有带着大包小包，只有一个小包裹的行李，想要投宿在陵水驿中。 一开始马驿丞是严词拒绝的，可等到这两个人拿出一小块银饼后，马驿丞怎么也挪不开眼睛了。 这两人只骑了两匹马，只需要一间马厩就能安置，不像是商队那样要安置那么多的牲口。 而且两人两马，住在驿站里也一点都不显眼，不会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 这笔买卖也太划算了，马驿丞将他们带到了专门给客商居住的房间，又叮嘱他们不要随便从房间出来。 这是马驿丞害怕自己把房间出租给没有官身的人被人发现，这两个客人也都照做了。 可是等到了第二天，这两个客人却迟迟不肯离开，又拿出一个银饼给马驿丞，说是要再留宿三人，并且保证自己绝对不会随便从房间出来。 见到两个人如此的老实，出手又是这么大方，马驿丞就容留他们继续住下来。 后面几天，这两个奇怪的客人每天都不出房间，饭菜都是马驿丞的儿媳送到门口。 不过每天他们都会给马驿丞一个银饼，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让马驿丞照顾好他们的马。 马驿丞自然是照做了，就在他们连续在客栈住了四天后，韦远等一群人进入了客栈。 原本玩家们也没有想到会被截杀，所以车队打着越王的旗号，大张旗鼓的住进了陵水驿。 不过等到越王的使团住进了陵水驿之后，这两个神秘客人中的一人，当天晚上就取了马连夜离开了驿站。 而另外一个顾客却继续住在客栈，马驿丞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胡乱打听。 等到第二天韦远他们启程之后不久，剩下的那个客人敲开了马驿丞的房门说道： 「老丈，这几日麻烦您照料了，这壶沙州烧就当我们兄弟二人这几日的谢礼。」 「两位住宿的钱不是给了吗？还这么客气干嘛？」 马驿丞嗜酒，他早就听说如今长安城中流行这个沙洲烧，号称是能够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忧愁的仙酒。 马驿丞听过往的商人说，一壶正宗的沙洲烧价值不菲，而且都被长安城的达官贵人们垄断了。 等到这个神秘客人打开酒壶盖子，悠 扬浓烈的酒香让马驿丞彻底熬不住了，等到对方再送，他就喜滋滋的收下了。 这个神秘客人结了当天的房钱，收拾了行李骑马离开了驿站。 这之后的事情，单涛基本上猜到了。 马驿丞得到了美酒，忍不住中午就要拿出来品尝。 不过马驿丞心疼儿子，也没有独自一人品尝，而是叫来了儿子和儿媳，一起尝一尝这名满长安的沙洲烧。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沙洲烧中掺了毒药砒霜，马驿丞喝的最多，已经昏迷不醒了。 马驿丞的儿子媳妇因为下午还要干活，喝的比较少，所以在灌下蛋清吐出残酒之后，身体就好多了。 但是马驿丞年纪大了，喝的毒酒也是最多，按照宋涯的分析，这个马驿丞是活不了了。 不过事关重大，单涛也没有轻易排除马驿丞父子的嫌疑，而是指着田建忠这些玩家问道： 「既然如此，你们父子为何不让我们进驿站探查？」 马驿丞之子哭丧着脸说道：「不让你们进去探查，一是怕你们惊扰了客人，二是怕你们发现陵水驿违规收留客商，阿父这才不肯让他们进去的。」 听完了马驿丞之子的描述，看来驿丞父子是被敌人利用了。 对方如此狡猾，就连驿丞父子都要送毒酒毒杀，这次的对手是心思缜密的家伙。 这两个神秘客人，就是冲着越王的使团来的。 陵水驿是长安以西最后一个客栈，距离长安城也就半日的行程。 若是使团下午抵达陵水驿，那都会在驿站住宿一宿。 而这两个客人中的其中一人，在越王使团住宿后就离开了驿站，这肯定是向人通风报信去了。 另外一个客人在使团次日动身出发后也立刻离开驿站，很明显他就是来跟随监视使团的。 单涛皱着眉头，这下案子又进入了死胡同，驿丞父子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长安这么多人要怎么找？ 田建忠走过来说道：「单老大，现在怎么办？」 单涛也犯了难，对方做的太干净了，两人故意装作客商投宿，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要怎么查？ 就在这个时候，宋涯说道：「你们那边有会画画的玩家吗？」 宋涯接着说道：「你问一问有没有玩家会画画，在我们刑侦上有一种技术，可以根据当事人描述画出凶手的样子，如果长安有会肖像画的玩家，我可以教他怎么画这种肖像画。」 单涛眼睛一亮，他连忙在长安玩家频道中喊道： 「长安玩家们，请问有没有会肖像画的玩家！请速度来长安城北的陵水驿！」 随着单涛这么一嗓子，一个玩家立刻私聊回复：「单老大，我会！」 史岁是一名商人玩家，在现实中他是一名美术学院的学生。 史岁算是那种有天赋的学生，他进入游戏的原因也很简单——赚钱！ 史岁是看中了大唐风云的赚钱能力，想要在游戏里筹钱办画展。 所以他选择了商人玩家，也就是唯一能够暴富的职业。 玩家们对于《大唐风云》的「货币」系统诟病不已，却对大唐风云的「经济」系统赞不绝口。 由于大唐混乱的货币体系，铜钱、丝绢、金、银都能充当货币使用，而各种纯度不一的贵金属，成色年份不同的丝绢，又造成了整个货币的兑换体系非常的混乱。 你要在大唐用钱，首先需要能鉴别丝绸的年份和成色，还要对金属货币有研究，能通过简单的方法辨认出金银铜的纯度。 这也让跑商的玩家们痛苦不已，这样的货币体系对于习惯了 电子支付的玩家来说就是灾难。 但是大唐风云的「经济」体系却十分的完善。 就拿粮食价格来说，一个地方的粮食价格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各地畅销货物也会有合理的变化，如此精密又复杂的经济体系，是任何经营类游戏都没有的，这也让那些经营游戏爱好者沉迷不已。 而商人获得经验值就看自己能赚多少钱，因此商人玩家也很少能够一夜暴富的职业。 史岁在游戏里做的是颜料生意，他的工坊生产各种鲜艳的颜料，在陇右就颇受欢迎。 从陇右带了一批货物来到长安，这批颜料却没有得到长安士人的认可。 这些士人们觉得陇右的颜料太俗气，不像是传统丹青那么雅，到现在史岁的货物都没卖出去。 就在史岁发愁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本地频道中单涛的喊话。 单涛是长安地区第一梯队的玩家，史岁立刻联系上了单涛。 给了位置之后，史岁很快骑马赶到了陵水驿。 「带了画画工具了吗？」 「带了带了！」 单涛指着驿丞之子说道：「就是他见过凶手，我让宋涯把绘制凶手画像的技巧发给你了，能画吗？」 史岁是肖像画的科班出身，他看到了从宋涯那边发来的消息，点头说道：「没问题！和我之前学的差别不大。」 说完，史岁拿出一块画板，然后又拿出一只自己制作的铅笔，开始一边询问驿丞之子那两个投宿嫌疑人的相貌特征。 他一边询问一边作画，画完一个五官又再给驿丞之子对照修改，等半天过后，一张栩栩如生的肖像出现在纸上！ 第494章 按图索骥 等到史岁画出了两个嫌疑人的肖像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接着单涛又拿着肖像画，和驿丞的儿媳以及住在客栈中的其他人对照了一下，确认就是这两个人。 众人都对于史岁神乎其技的素描技巧惊为天人。 驿丞之子更是惊讶到合不上下巴，就根据自己的描述，竟然能够将真人画出来，还画的分毫不差，这是什么神仙？ 等等，神仙？ 驿丞之子拉着史岁跪下来说道：“神仙爷爷，神仙爷爷，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阿爷吧！” 因为中毒太深，如今驿丞已经陷入了昏迷。 知道了毒酒里有砒霜，驿丞之子本来也绝望了。 砒霜中毒神仙难治，在大唐人的印象中就是这样的。 即使当时没死，一两日内就会血崩而死。 可是见到史岁这如同神仙一样的画画手法，驿丞之子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抱着史岁的腿哭着喊道。 史岁茫然说道：“我只会画画，不会治病救人啊。” 单涛看着驿丞之子这幅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这两父子没有和贼人勾结，只是偷偷利用驿站做了点小营生。 一想到对方如此的狠毒，单涛也起了恻隐之心。 “你找辆车带着你爹，随我们回长安城，如果能熬到城里，说不定还有机会。” 单涛说完，驿丞之子立刻跪在地上不停的对他磕头，他很快找来驿站的马车，拉着马驿丞随着单涛返回了长安城。 如今天色已经晚了，想要寻找凶手也不容易，单涛带着驿丞一家来到了京兆府衙门外，接着从衙门中喊出来一个人。 这是个穿着皂色吏员服饰的女人，随着单涛爬上了马车。 看到马车里躺着的驿丞，这个穿着吏员衣服的女玩家检查了一遍说道： “是砒霜中毒，催吐过了也没醒吗？” 驿丞之子连忙点头，这个吏员说道： “这可不好办了，砒霜中毒最好的办法是透析换血，现在也没有这个条件啊。” 单涛问道：“张姐，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这个玩家名叫张娟华，是发明蒸汽机的八级钳工武中华的老伴儿。 张娟华在退休前是厂里的医生，进入游戏之后就加入了一个名叫“在世华佗”的玩家公会。 这些都是在现实中有医学背景玩家组成的一个公会组织。 张大妈重新变成了张大夫，让她感受到了被人尊重和需要的感觉。 虽然张大妈只是一个厂医务室的医生，但是她经验丰富，又善于利用中医西医结合的方法给病人治病，所以在这个大唐世界比一些科班出身的医生玩家混的还好。 毕竟做医生不仅仅是治病救人，也得是人情世故。 张娟华在陇右很快混出了名气，而这一次在世华佗公会准备拓展长安业务，也就让张娟华去了长安。 一路上治病救人，到了长安之后，正好崔光远内宅有人生病，张娟华在单涛的举荐下治好了病人。 激动的崔光远给了张娟华一个医官的职位，挂在京兆府中上班。 前几日因为寒冬房屋倒塌，长安城内人群聚集发生了小规模的寒疫，也被张娟华带头扑灭了。 崔光远更加信任张娟华，还给她在京兆府边上安排了房子居住。 “带到我屋子里。” 单涛和驿丞之子带着老驿丞进了张娟华居住的小院子里。 张娟华说道：“治疗砒霜这种重金属中毒，最好的药物是青霉胺。” 单涛眼睛一亮问道：“青霉胺，和青霉素有关系吗？” 张娟华说道：“别做梦了，青霉胺可要比青霉素难，赵晨和王雪的药厂鼓捣了这么久，还没发明青霉素呢。” 驿丞之子重新燃起的希望被扑灭，单涛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张娟华说道：“办法也有，输液纠正体内电解质的失衡，再用活性炭吸附有毒物质，不过能不能活下去，还是要看病人自己。” 单涛立刻说道：“张大夫，要不然试试？” 张娟华想了想说道：“那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来配置输液剂，你去找点碳灰过来，记得敲碎一点。” 很快单涛找来了一碗敲碎的碳灰，而张娟华已经将配置好的生理盐水灌进了瓶子中，她从高浓度酒精中拿出一根针头，小心的扎进了驿丞手背的血管里。 驿丞之子吓的捂住眼睛，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治病办法。 这输液的针头是张娟华让老伴儿武中华亲手磨的，因为没有塑料工业，输9液用的管子则是用的牛羊的小肠。 张娟华说道：“接下来就要看病人自己了。” 单涛处理完了这件事，返回到京兆府衙门。 他将两张栩栩如生的画像放在崔光远的桌子上，这位见多识广的京兆尹也吓了一跳。 官府有时候也会出通缉的文书，不过这个时代都是描述形貌特征为主，就算是画像也都是简单勾描。 这如同照片一样的写生画，崔光远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两个投宿在驿站的人，一个人胡须浓密，眼角上有一个刀疤。 另外一个酒糟鼻子，胡子稀疏但是眼睛有神，崔光远看到一阵心寒，仿佛两人通过画像盯着他。 画的实在是太真了！ 崔光远也没想到越王手下竟然有这么多奇人异士，竟然能画出如此神奇的画像。 因为太像真人，崔光远合上了画像说道： “这两个大胆贼人，竟然敢袭击越王使者，本府一定要严查到底！” 画像都有了，接下来就是寻人了。 其实这段时间长安的玩家早就已经忙碌起来，单涛已经将画像发在地区群聊里，长安城内的玩家已经开始搜寻这两个家伙。 单涛说道：“属下已经让人继续再画几张，请大尹同意我们把这两个贼人的画像贴在城门上，悬赏捉拿这两个贼人！” 崔光远立刻说道：“准了！府衙拿出铜钱一千，用来悬赏缉拿犯人！” 单涛立刻拿着悬赏的画像，迅速将这些画像张贴在各个城门上。 第二日。 在长安郊外的神策军军营中，两名军官打扮的人正在营帐中喝酒。 神策军作为天子禁军，在回銮长安之后深深的受到了皇帝的重用。 在神策军都尉李辅国的建议下，皇帝除了让神策军护卫长安城内的太极宫和大明宫之外，还在长安城外设立军营，编练新的神策军。 这两个军官都是旅帅一级的军官，算是神策军中的骨干。 这座军营规模不大，也是李辅国刚刚设立的，整个营地中也就只有两三百人，这两个旅帅就是这支神策军的统领。 一个满脸都是络腮胡子的旅帅一边喝酒说道：“六郎，这次任务办的漂亮，都尉说了等这次风头过去，就升任我们为校尉！” 这个叫做黄六郎的旅帅胡子稀疏，一个酒糟鼻子非常的醒目。 他端着酒碗说道：“大郎，这次咱们杀的可是越王的使者，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黄大郎举着酒杯说道：“咱们是一个村子出来闯荡的，如今能到这旅帅也算是到头了。好不容易攀上了都尉这个高枝儿，你怎么反倒是没了当年的勇气了？” 黄六郎却摇头说道：“这越王可不是普通藩王，而且杀了那个越王的使者，我心里总是砰砰的跳，也不知道为啥子，以前上阵杀敌可不少，从没有这次心跳的慌。” 黄大郎和黄六郎是同村的，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也算是同宗同族。 安禄山之乱后，兄弟二人被募到了军中。 随着神策军一路作战，兄弟二人因为射术精湛，积累功劳升到了旅帅。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旅帅也基本上到头了。 因为没有背景，宿卫宫殿那些好活儿轮不上，只能驻扎在长安城外。 兄弟二人看着繁华热闹的长安城流口水，却要驻扎在这荒村中。 两人的上司的上司，一名姓孙的神策军都尉找上二人，说是交给他们一个重要的活儿。 这个活儿就是在客栈埋伏袭杀越王的使者，如果事成之后就给两人升任校尉。 神策军校尉就算是中层的军官了，这位孙都尉还承诺二人可以调回长安驻扎。 黄家兄弟埋伏到了陵水驿，最后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可是等到返回军营，黄六郎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他喝下一杯酒，按下了怦怦直跳的心脏，突然一名士兵慌张的跑进来。 这个士兵也是黄家兄弟的同村，见到两人后这个士兵立刻说道：“两位旅帅！你们的画像被贴在城门上了！” 画像？ 黄大郎翘着脚说道：“是官府海捕文书那画像吗？看来那马驿丞一家命大没死，有什么好慌的，我们躲在军营里不出去，就靠着一张画像还能找到我们吗？” 这个小兵气喘吁吁，因为着急忘记了军中的规矩，而是直接用村里的称呼说道：“阿叔，不是那种画像，哎呀，我也说不清，总之一看那画像就能想到两位叔叔！” “两位叔叔在军中还有其他熟人，万一有人告发可就惨了！” 就在这个时候，军营外突然传来了战马的嘶鸣声！ 第495章 重弓 时间回到当日的早晨，单涛也没有想到线索竟然来的这么快。 前一天晚上在城门上张贴了嫌疑人的画像，当日早上就有人来报官了。 也只怪这两幅画实在是太逼真了，而黄家兄弟在神策军中也混到了旅帅，认识他们的人也不少。 一千钱的赏钱也不算少了，很快就有人来到京兆府衙门，向崔光远举报这两兄弟。 一开始崔光远还有些犹豫，神策军是禁军，捉拿神策军的人可能会引起动荡。 万一抓错了人，那可就下不来台了。 可是前来举报的人越来越多，在单涛催促下，崔光远终于下了决心。 “单参军，拿着本府的手令，把这两人拘来京兆府问话！” 单涛抬头看着崔光远说道：“大尹，人犯是在军营中，可否让属下带兵前往？” 崔光远不再犹豫，果断说道：“单参军！你拿着我的手令去南衙调五百精兵。” 京兆尹是长安中少数能够指挥南衙禁军的大官，这也是为什么京兆尹能够位列从三品的原因。 为了维持治安，京兆尹可以调用五百人以下的南衙禁军，而不需要经过皇帝和政事堂的批准。 单涛立刻拿着令牌，迅速来到南衙，调出了五百名南衙禁军。 接着他又召集在长安的军将玩家，足足五十名军将玩家踊跃加入了队伍，一起杀向了城外的军营。 听到属下的通报，黄家兄弟脸色一变，他们冲到军营外，看到了团团困住军营的人马，脸色更是惨白。 骑在马上的单涛一看看到了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黄大郎，他拿着马鞭指向黄大郎，给了他一个标记说道： “贼人就在军营中，吾乃京兆府司法参军单涛！奉京兆尹之令，捉拿袭击越王献礼车队嫌犯！” 这黄家兄弟也是狠人，看清了单涛是领头的后，黄大郎掏出弓箭，瞄准单涛就准备射箭。 此时黄大郎距离单涛足足有百步的距离，可是他非常的自信，箭头已经对准了单涛的咽喉。 黄大郎可是百步穿杨的高手，这个嚣张的京兆府官吏死定了！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一阵破空声响起。 黄大郎手臂一阵剧痛，手上的弓箭掉在了地上。 黄大郎抱着肩膀，看着手臂上插着的箭失，惊讶的看着对面！ 黄大郎抬起头，看到那名射箭的玩家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弓箭，重新藏到了单涛的身后。 黄大郎心中惊恐，对面也有高手！ 这南衙禁军中何时有这样的箭术高手了！自己怎么从没听过！ “大郎！”黄六郎冲过来，周围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了盾牌。 单涛对着那个玩家点头致谢，接着对着军营喊话：“尔等还不放下武器投降，难道要造反吗？” 这时候黄六郎说道：“大胆！这里是神策军的军营，神策军可是天子亲军，我看是你们想要造反！” 随着黄六郎的一声呵斥，跟随单涛过来的南衙禁军有些怯战了，纷纷看向单涛。 单涛早就知道这些南衙禁军不顶用，只是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这么怂包。 南衙是归政事堂和三省六部统帅的禁军，南衙禁军中充斥了各种勋贵子弟，早就已经不堪战斗力了。 单涛本来也没指望这帮家伙能够打硬仗，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被黄六郎一句就说的军心浮动。 真的要打，还是要指望自己带来的玩家们。 眼看着南衙禁军的退缩，黄六郎继续喊道：“我们是天子亲军，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能拿人！” 黄六郎心中存着侥幸，这么多人冲出城外包围神策军军营，这动静不小。只要孙都尉知道了，肯定会带兵来救的！ 只要撑到那个时候，自己兄弟二人就得救了！ 一边心存幻想，黄六郎又是懊恼。 他实在没想到，京兆府的抓人队伍来的这么快。 他对着黄大郎说道；“大郎！只要我们能守住，等到孙都尉来了就是胜利！大郎你再坚持一下！” 黄大郎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脸色惨白，这一箭算是废了他这条手臂。 他这个身经百战的神射手，竟然被人一箭废了手臂。而且对方的箭又准又狠，怕是伤了经脉，这阵子是拿不起弓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活下去再说吧。 黄家兄弟在军营中威望颇高，手下的士兵也是纷纷拿起武器站到军营边上。 单涛冷笑一声，如果自己只是普通的京兆府的司法参军，可能还真的没办法。 但是他另外一个身份是长安玩家领袖，也是这次抓捕任务的组织者。 单涛挥挥手对着身边的军将玩家说道：“抓活的。” 身边这些跃跃欲试的军将玩家们立刻点头，他们激动的看着军营里的神策军，如今这些神策军头顶上的“神策军士兵”的名字已经变成了红色。 《大唐风云》这个游戏里是没有血条的，但是怪物头顶上是显示名字的。 红色的就表示敌对的目标，军将玩家击败敌对玩家是可以获得经验值的。 在刚刚来的时候，这些神策军士兵的名字还是绿色的，但是随着他们拿起武器反抗，名字也变成了红色。 “进！” 这座神策军军营中也就两百多名士兵，神策军中精干的士兵都被挑选到了长安守卫宫阙去了，黄家兄弟手下的士兵战斗力在神策军中也是偏下的。 “射！” 五十名军将玩家迅速排成战斗队形，快步冲向军营。 就在他们冲到距离敌军五十步的时候，他们掏出铁弓对着营地内的士兵就是一轮齐射。 黄六郎看到一阵箭雨过后，自己这边竟然倒下了二十几个兄弟，脸色一下子变了。 要知道神策军可是按照操典迎战的，外围的士兵都是举着盾牌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齐射，这些盾牌完全可以挡住。 可是对面的一轮弓箭齐射，直接射穿了好几个士兵的盾牌，最离谱的是一支弓箭直接射穿了两个士兵这才停了下来！ 看到对面手上的大铁弓，黄六郎变了脸色。 他是精通射术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五十多个士兵手上用的都是三石的重弓！ 疯了吧？ 长安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精通箭术的精锐？ 黄六郎已经是神策军中精通箭术的，他最多也只能拉开三石的重弓！ 能够拉开三石重弓的，绝对是精锐中精锐，黄六郎所知道的神策军中，能够拉开三石弓的也不超过二十人！ 见鬼！这五十多个能轻松拉开三石弓的精锐是哪里冒出来！？ “预！” 军将玩家玩家们再次拉开弓弦，但黄六郎看到这些士兵轻松的将重弓拉成满月，他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他们神策军那种包裹了铁皮的木盾，只能当挡住一石的弓箭，对面只要这么射上几次，自己这边就全部倒下了。 果不其然，随着对面玩家一声“射”字过后，密密麻麻的箭雨落入了军营中，黄六郎耳边再次响起手下的惨叫声。 黄大郎脸色更白了，什么时候南衙禁军的战斗力这么强了？ 不对，这绝对不可能是南衙禁军！ 黄六郎眼看着身边的士兵倒下，知道这样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黄六郎刚刚拿起弓箭，又是一声箭失破空的鸣叫，他本能的躲闪了半步。 只看到一支箭失插在黄六郎原来站的地方，如果黄六郎不是本能的躲闪，这一箭就要扎在他的手臂上了。 他倒吸了一口气，凝神看去。 刚刚拉弓射伤黄大郎的那个弓箭手，正拿着一把古怪的弓箭，站在单涛身边看着黄六郎。 这时候军将玩家们已经快要冲到军营门口了，单涛抓着马鞭对身后的南衙禁军说道：“尔等还不上前！？” 南衙禁军看着五十名军将玩家冲进敌营，竟然将两百神策军压着打，心中也是惊愕。 看到神策军战斗力如此“拉胯”，这些见风使舵的南衙禁军又起了立功的心思。 随着几个伍长什长的带头下，南衙禁军终于也冲了上去。 接下来的战斗就毫无悬念了，在战损超过五十人后，神策军的士气彻底崩溃。 黄六郎几次想要射箭，都被单涛身边的神射手玩家阻止。 等到南衙禁军冲进了军营，神策军中有人放下武器喊打：“降了！降了！” 更多的士兵放下武器，黄六郎眼看着大势已去，还想要拉着黄大郎突围。 黄大郎却绝望的摇头道：“六郎，降了吧。” 这下子两人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几名军将玩家冲上来，一下子将两人绑了，押送到了单涛面前。 单涛拿着画像，史岁不愧是科班出身，这画像就和照片一样。 将画像给黄家兄弟看了看，单涛说道：“这是根据驿丞之子所画的画像，你二人潜入陵水驿，袭杀越王使者，给我押回京兆府，本参军要亲自审问！” 看到如此逼真的画像，黄家兄弟满脸的惊讶，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京兆府的官兵为什么来的这么快了。 这到底是哪里的强兵！？ 第496章 死者复生（青儿1234公主盟主加更） “什么！京兆府带兵围了军营，抓走了黄家兄弟！？” 城内的神策军衙门中，一名身穿都尉服饰的中年将领听着属下汇报，不敢置信的站起来厉声问道。 “孙都尉，千真万确啊！守门的兄弟也看到了京兆府官兵，押送黄家兄弟进了长安城！” 孙都尉颓然坐在椅子上，他也没有想到京兆府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这才不过两日的时间，竟然就已经锁定了凶手，甚至如此果断的击破神策军营地，抓走了两兄弟。 孙都尉的指节扣着桌子，大脑飞快的运转。 让黄家兄弟去劫杀越王的车队，这是孙都尉干爹李辅国的命令。 除了李辅国这位神策军兵马使，普通神策军将领也不敢胆大包天到刺杀地方藩王献礼的车队。 孙都尉是靠着李辅国这位干爹升上来的，自然要听从李辅国的命令。 可是如今两天不到，执行劫杀任务的黄家兄弟就被抓走了，如果他们供出自己，这要如何是好？ 孙都尉脑中闪过千头万绪，他思前想后这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了。 他立刻披上斗篷说道：“备马，我要进宫求见干爹！” 等到黄家兄弟被押送到了京兆府，单涛将他们提到一间班房。 这是京兆府衙门审问犯人的班房，破旧的房间中还残留着血腥味道，墙壁上还挂着各种恐怖的刑具。 从城外军营押送到城里，黄家兄弟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两人实在想不通，这京兆府的官兵来的实在是太快了！ 而且这五十多个能用三石重弓的精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接下来就是深深的恐惧，参加刺杀藩王进献贺礼使者的桉子中，卷入朝廷纷乱的暗流中，两兄弟知道自己死定了。 自己如果不招，京兆府不会放过自己。 如果自己说了，孙都尉不会放过自己，神策军也不会放过自己。 黄家兄弟绝望的坐在椅子上，脸色和白纸一样苍白。 单涛看着两人说道：“单某知道，你兄弟二人是受人指使，把幕后指使的人说出来，本参军可以请府尹大人留你们一命！” 黄家兄弟还是一言不发，看到两人还是不开口，单涛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兄弟莫不是以为还有人会来救你们吧？” 黄家兄弟依然不说话，单涛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你们不想说，不过有个人想要和你们说。” 说完这些，单涛竟然直接离开了班房。 黄家兄弟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个京兆府的司法参军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立刻审问吗？怎么说了一句话就出去了？ 班房在京兆府深处，周围都是临时羁押犯人的地方，因此十分的安静。 班房的墙壁也是用了厚厚的木头封条，防止审问犯人的惨叫声传出去。 而班房的窗户也都被木板封死了，明明是大白天却非常的阴冷黑暗，只有两兄弟面前一根蜡烛晃动燃烧着。 两兄弟戴着枷锁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 班房里安静无比，周围都是一片黑暗，明明现在是白天，两兄弟却觉得比站在室外还冷。 这鬼地方怎么这么邪门？ 就在这个时候，班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穿读书人服饰的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走路非常轻，黄大郎抬起头，等到烛光照在这个人脸上，黄大郎发出惊恐的嘶吼。 黄六郎疑惑的抬起头，当他看到面前男人的面容，也吓得惨叫起来。 怎么可能！ 黄家兄弟潜伏在陵水驿的时候，曾经仔细观察目标，已经将韦远的脸死死刻在脑海里了。 在刺杀韦远的时候，是黄大郎射的箭。 他对于自己的箭术非常有信心，他可是看着韦远被一箭封喉的！ 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死掉的韦远，竟然一点伤没有的站在两人面前。 而韦远一开口，两兄弟又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这声音确实是韦远的！ 两人在陵水驿中，曾经躲在驿站里偷听过越王使团的探话，也听过韦远的声音。 面貌和声音都一模一样！这肯定是韦远！ 不可能啊！自己真的是完成任务了啊！ 明明看着韦远中箭倒下的啊！ 一个恐怖的想法冒出来，两兄弟更加颤抖。 难道是韦远的冤魂来索命了！？ 韦远问道：“冤有头债有主，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这充满寒意的声音响起，黄六郎直接崩溃了。 他眼泪和鼻涕都流出来，哭喊着说道：“爷爷饶命！鬼神爷爷饶命！是神策军北厢军孙都尉让我们兄弟杀你的！” “鬼神爷爷想要索命，就找孙都尉吧！他就在北厢军衙门里！” 黄家大郎也跟着喊道：“鬼神爷爷饶命！” 韦远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班房。 两兄弟吓得瘫软在椅子上，可是班房中依然没有人再进来，只有摇曳的烛光拉长了影子，疑神疑鬼的两兄弟再次惨叫出来。 听着班房里的惨叫声，韦远走出来对着单涛说道：“打听清楚了，是神策军北厢军的孙都尉指使的。” 韦远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这装神弄鬼的还挺好玩的，下次有这样的好事再叫我。” 单涛笑着说道：“下次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两人是亲眼看着你死的，所以冲击才这么强，普通的装神弄鬼哪里有这样好的效果。” 韦远悻悻的点头，单涛说的没错，只有看到自己亲手杀死的人站在眼前，两兄弟才会这么快崩溃。 如果只是普通的装神弄鬼，绝对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单涛点点头说道：“现在只要确定孙都尉到底是谁的人就可以了。” “我这就去找崔大尹，去把这个孙都尉拘来问话！” 单涛雷厉风行的拿着供状，冲进了班房中。 班房里再次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单涛拿着两兄弟签字画押的供状走出来，直接来到了崔光远办公的公堂上。 看完了两兄弟的供状，崔光远更是头疼。 让南衙府兵抓两个神策军的旅帅，崔光远自然能做主。 旅帅还是低级军官，京兆府掌管京畿治安，抓来问话没问题。 可是都尉不同。 伍长-什长-旅帅-校尉-统兵都尉-兵马使-神策大将军，这是大部分军队的等级。 神策军的神策大将军皇帝本人，指挥使是李辅国，统兵都尉可不是阿猫阿狗，绝对不是他京兆尹能够随便拉来公堂问话的。 听到神策军北厢军的孙都尉，崔光远就知道这都尉的身份了。 孙果，本来是长安城中的一个地痞无赖。 在那日长安陷落的时候，消息灵通的孙果也跟着銮驾跑出长安城。 后来皇帝去灵武，组建神策军的时候，孙果立刻加入军中，也算是最早从龙的一批人。 孙果攀附上了李辅国之后更是一路高升，如今是神策军北厢军的统兵都尉，在长安城也不算是小人物了。 要抓这样的人，可不是崔光远能够做主的！ 看到崔光远面露难色，单涛说道：“大尹，根据黄家兄弟的供词，孙都尉牵涉进了这个桉子，请大尹下令拘他来问话！” 崔光远苦笑说道：“若是别的军官也就算了，这神策军的都尉，可不是本府能随便拘来的。” “难道就这样不查了!?” 崔光远站起来说道：“查，当然要查，事关越王怎么能不查！” 崔光远性格果断，既然参加了夺嫡，那就要坚定的走下去。 “更衣，单涛你拿着供词，和本府去一趟政事堂！” 藩王献礼被劫的事情，早就已经送到皇帝的御桉上，但是宫里的态度却非常的奇怪。 据说皇帝是发了火，让京兆府严查。 可仅仅只是让京兆府严查，已经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了。 胆敢劫杀藩王使团的贼人，肯定不是普通的贼人。 皇帝只让负责京畿治安的京兆府查，却不让主管刑事桉件的大理寺插手，这本来就是很反常的。 一般来说，如此的大桉都会让大理寺介入，毕竟大理寺才是大唐最精锐的刑事机关，拥有最精锐的查桉高手。 京兆府这样的衙门，维持日常治安还好，真的让他们查大桉子肯定是不行的。 除了不让大理寺插手之外，皇帝也没有让宗正寺来介入。 宗正寺，是掌管皇室宗亲事务的部门，藩王的使者被劫杀，这肯定皇室的事务。 这桉子说不定就牵涉到哪个皇子，不让宗正寺派人，皇帝的态度相当的暧昧。 东宫中，已经从洛阳赶回长安的李俶，听着窦参汇报情况。 “殿下，属下确认这是齐王那一派动的手，要不要让御史参奏齐王？” 新晋楚王李俶却说道：“千万不要，让我们的人都收敛些，不要在这个时候搞事！” 第497章 出乎意料的发展 窦参不理解的问道：“殿下，若是不参奏齐王，岂不是让陛下怀疑我们？” 朝野上下都看的很清楚，诸藩王使者被劫杀，留在长安的两位皇子嫌疑最大。 太子楚王李俶，齐王李系，这案子和两人肯定脱不开干系。 所以窦参才急着想让东宫一系的官员攻击齐王，就算是不能告倒齐王，好歹也要用这个姿态来让皇帝消除疑心。 李俶说道：“始终，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们这位至尊啊。” 窦参连忙竖起耳朵。 只听到李俶说道；“我这位父皇，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忍。” “上皇压制了父皇三十多年，父皇什么屈辱没有忍过？” “袭杀藩王使团，这是在打皇室的脸，可是正旦大朝会就要举行了，这时候父皇是绝对不会兴大狱的。” “父皇没有让大理寺和宗正寺介入，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就是让京兆府这些草包查着，查不出来最多让京兆尹背锅，事情也就大事化小了。” 窦参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查出来又如何，正旦大朝会就要举行了，这个时候是废了齐王还是废了太子？ 若是这事情牵涉到皇子，正旦大朝会就不会好过了。 很显然，齐王这一派也是把握了皇帝这个想法，所以才敢动手。 只要皇帝坐实不了怀疑，夺嫡中使用一些脏手段也是正常的。 至于死掉的那些藩王使者，被劫走的进献礼物，皇帝也都是不在意的。 与此同时，庭州城内，李炎将京师发生的事情放在桌子上。 对于这位父皇，李炎也是很清楚的。 他算不上薄情的君主，但也是自私的君主。 从皇帝的反应来看，大概率是想要在正旦大朝会之前把案子压下去。 李炎的嘴角露出笑容，对方都已经动刀了，自己还能忍气吞声吗？ 现在案子已经很明显了，能够调动神策军的，事关神策军的都尉，这案子肯定和齐王那一系脱不了干系。 既然你敢于出招，那么我越王也敢于亮剑！ 就算是父皇为了安定，斩不了你齐王的脑袋，也要斩下你一条臂膀来！ “系统，给长安的玩家们再加点劲儿！再增加一点奖励！” 崔光远穿着朱紫色的从三品官服，身后跟着单涛捧着一个京兆府的公文匣子，从京兆府骑马入了南衙，一路上打着京兆府的牌子，队伍很快的来到了中书省前。 “京兆尹崔光远，求入政事堂，吾有要务要禀告宰相们！” 政事堂唐初设在门下省，后来中书省权力上升，改设到了中书省内。 宰相的加官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就说明宰相身具中书省和门下省的权柄。 值守中书省的校书郎不敢怠慢，立刻走进了中书省，向政事堂诸位宰相禀告。 正在政事堂中批改公文的宰相裴冕抬起头，疑惑问道：“崔大尹求见？” 崔光远调南衙禁军出长安的事情宰相们知道，可是京兆府的口风很紧，宰相们还不知道京兆府已经抓到了人犯，还拿到了口供。 这样的大案子，就靠京兆府查，不可能这么快就有结果吧？ 裴冕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京兆尹求见，他对着通报的校书郎说道：“请大尹进来。” 裴冕的仪仗留在政事堂前，他带着单涛走进了政事堂。 单涛还是第一次走进大唐的权力中心，他好奇的看着。 中书省一直是权力中枢，因此中书省是按照小型宫殿规格建造的。 中书省四周有高大的城墙，内部还有一支护卫宰相精锐武装。 除了宰相们办公的正厅之外，还有校书郎们办公学习的地方，还有从属于中书省吏员办公的地方。 整个中书省内也是宫宇相连，到处都是值守的卫兵。 果然是盛唐气派啊！ 进入政事堂之后，崔光远就眼观鼻鼻观心，大步跟在校书郎身后，不一会儿终于到了宰相们办公的正殿了。 皇帝坐北朝南，宰相们自然不能和皇帝一样。 所以政事堂大殿的北面，放着文圣的雕像，一进殿内就闻到了熏香的味道。 宰相们坐而论道，东西二侧各有一排宰相们的座位。 坐在东面上首的，就是宰相裴冕。 皇帝取消了秉笔宰相的职位，改为宰相们轮流秉笔，所以裴冕没有首席宰相的称号。 不过裴冕依然是政事堂话语权最大的宰相，见到崔光远进来，裴冕放下手中的笔问道： “崔大府紧急求见，可是为了藩王献礼被劫案？” 崔光远正了正衣冠说道：“正是如此，袭杀越王使团的人犯已经捉拿归案，这是凶犯的证词。” 这么快！ 裴冕从校书郎手上接过单涛递过来的证词，看到凶犯黄氏兄弟竟然是神策军的旅帅，眼皮跳了跳。 接着看到幕后主使是神策军北厢军都尉孙果，裴冕的脸色更加难看。 裴冕对着校书郎说道：“请诸位相公都看看。” 证词传到了另外几名宰相的手里，众人看完都脸色惊讶。 事情牵涉到神策军也算是意料之中，但是京兆府能够如此快锁定犯人，拿到罪犯签字画押的证词，还是让宰相们惊讶的。 什么时候京兆府如此高效了！？ 等到宰相们都看完了，裴冕这才问道：“证词可靠吗？” “人犯就在京兆府大牢里押着，有陵水驿城丞之子，神策军多名士兵，和越王使团诸人左证，案情很清楚。” 程序上没有问题，证词也没有问题，那案子已经坐实了。 裴冕从座位上下来，举着证词说道；“回銮长安以来，陛下不断宠信阉人，扩充神策军员额，让此等恶徒混入神策军，才有今日之事！” “我要上奏陛下，弹劾神策军兵马使李辅国！” “附议！” “附议！” 在场的宰相们纷纷附议，这看的单涛目瞪口呆，这不是抓人？怎么变成弹劾李辅国了？ 这倒是崔光远意料之中，他立刻摆开袖子拜道：“光远也会上奏陛下，弹劾神策军不法事！” 没想到一个针对藩王使者的劫杀案件，竟然在崔光远和政事堂几位宰相的推动下，变成了文官对于神策军的进攻号角。 单涛满脑袋疑惑的从政事堂出来，他实在想不通案件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找王成伟问问？ 单涛打开通讯器，联络上了正在担任万年县丞的新科状元王成伟。 听完了单涛的描述，王成伟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老单，论查案子我拍马也比不上你，但是论揣测朝堂上这些大人物的心思，你是比不上我。” 单涛也点头表示理解，对于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自然是比不过王成伟的。 王成伟说道：“这是文官对宦官的一次进攻，神策军建立以来，就牢牢掌握在太监们的手里，对于这支日益膨胀的天子亲军，宰相们自然是忧虑的。” “虽然袭杀藩王使者是夺嫡之争，但是动手的是神策军，那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就多了。” “宰相们也是想让皇帝知道，他这么抬举神策军，今日神策军可以杀藩王的使者，明日就敢杀李唐宗室，后天就敢废立皇帝。” 单涛倒吸一口气说道：“好像确实如此，中晚唐的太监势力好像很大。” 王成伟说道：“何止是大，中晚唐太监随便废立皇帝，弑杀皇帝的事情都干过。” “而之所以中晚唐的势力如此大，就是因为神策军这支决定朝局的禁军，掌握在太监的手里。” 王成伟紧接着说道：“多谢老单你这个消息，我要去串联御史，和宰相们一起弹劾神策军！” 第498章 到此为止 李辅国也没有想到，一场朝廷政争竟然来的如此之快，来的如此激烈。 政事堂宰相集体上书，弹劾神策军胡作为非，在长安行不法事，矛头直接指向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神策军兵马使，大宦官李辅国。 就在宰相们上书之后，御史台的诸多年轻御史，包括新科进士顾况和韦应物，也都跟着上书弹劾神策军在长安的各种不法问题。 比如神策军军官在东西二市强行购买军资，低价抢夺百姓的财产。 又或者神策军士兵欺男霸女，在长安城作奸犯科。 这其中最有分量的弹劾，是来自于京兆府的奏折。 越王进献皇帝的正旦贺礼，被神策军两个旅帅劫了，杀了越王的使者，少了越王使者带来的新历书。 而这两个神策军旅帅，在两日内就被京兆府捉拿归案，而且迅速审讯出他们的幕后主使是神策军北厢军都尉孙果。 人证物证，作案人的签字画押，京兆府的这份指控可以说是证据确凿。 一名神策军厢军都尉竟然指使手下袭击皇子进献的礼物，这件事让皇帝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神策军是天子禁卫，是要负责皇宫安全的。 他们在没有皇帝命令的情况下，竟然敢于私自调拨精锐劫杀皇子进京的使团。 那是不是他们也能冲进皇宫中，废立皇帝呢？ 之前御史弹奏神策军不法事，皇帝都不在意。 禁军几万人，自然有人作奸犯科，只要处置了这些家伙就行了。 可是这件事儿性质就不一样了，李亨只觉得全身冰凉。 当日马嵬坡的记忆涌上了心头。 马嵬坡的那个夜晚，上皇的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找到了李亨，请求他和禁军一起兵变，逼迫上皇退位。 李亨拒绝了陈玄礼这个要求，可是北衙禁军还是兵变了。 李亨记得父皇被围困在那间破屋子里，绝望的看着四周高喊着：“诛国贼、清君侧”口号的士兵们。 李亨也见到父皇绝望的让高力士勒死他最宠爱的杨贵妃，也亲眼看到了权倾朝野的杨国忠一家被愤怒的士兵活活虐杀。 在这个时候，李亨除了感觉到快意，也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不受控制的禁军是有多么可怕，李亨是亲眼见过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在返回长安之后撤掉北衙禁军，使用自己提拔的神策军在守卫两宫的原因。 可是神策军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甚至比北衙禁军还要不可靠。 李亨心中涌起了杀意，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 如今大明宫和太极宫的禁军都是神策军，如果自己真的清洗神策军，恐怕马嵬坡的兵变又要重演。 李亨这样的政治动物，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圣人，辅国大将军跪在殿外求见。” 今天御书房是尚书房的鱼朝恩轮值，他对着李亨说道：“大将军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 李亨忿怒的拿起奏折，扔在地上说道：“他还有脸来见朕！朕把神策军交给他，他把神策军搞成什么样了！？” 看到李辅国吃瘪，鱼朝恩心中欢喜。 可是他知道李辅国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更知道李辅国的权势，所以他说道：“陛下息怒！辅国大将军只是用人不察！” 一句用人不察，也是鱼朝恩的险恶用心，对于李亨这位天子来说，他看中的第一位是忠诚，第二就是能力。 李亨吃过太多没能力的亏了！ 宰相房琯没能力非要带兵，葬送了大唐精锐，差点让皇帝逃回灵武。 太子李俶没有能力，胡乱指挥在青渠大败，害的皇帝又差点跑路。 一旦让皇帝对李辅国产生没有能力的想法，这才是对李辅国这等近侍的最大打击。 大家都是没根的太监，谁没有忠心啊！ 鱼朝恩给李辅国上了眼药之后，李亨最终还是说道：“让李辅国给朕滚进来！” 李辅国进了御书房，立刻痛哭流涕的说道：“臣死罪！请圣人降罪！” 皇帝看着李辅国，厉声问答：“你还知道请罪，朕问你，劫杀藩王进献贺礼的案子，和你有没有关系！” 李辅国知道这事情是绝对不能认的，他坚定的说道：“给臣再大的担子，臣也不敢袭杀郡王的使者啊！是底下人胆大妄为，臣也是被牵连的啊！” 李亨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个孙果是你的义子吧？” 李辅国满头大汗说道：“是臣的义子，臣无识人之明，又驭下不严，臣请罪！” 李亨冷笑说道：“你去把这个孙果给朕杀了，你交出神策军兵马使的职位，回掖庭戴罪吧。” 听到这个处置结果，李辅国心中却笑了。 杀了孙果，就代表皇帝不愿意继续追查了，这案子最大的主使就是孙果了。 至于孙果有什么动机，背后有没有人，皇帝没有兴趣知道，也不想要知道。 这代表李辅国是过关了。 至于交出兵马使职位，戴罪掖庭，这些李辅国都不在乎。 自己在后宫和神策军中势力深厚，后宫之中又有张皇后为盟友，只要等皇帝气消了，或者文官这一波攻击结束，他自然可以官复原职。 李辅国低着头跪在地上说道：“臣领罪！” 鱼朝恩心中惋惜，这么好的机会依然没有能够彻底搞倒李辅国。 李辅国这样的家伙，如果不能一下子搞倒，以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东山再起也是迟早的事情。 看来皇帝还要依仗李辅国的。 李辅国的动作也是非常快，皇帝下令之后，李辅国立刻让自己府里的人杀了孙果，然后派人将人头送到京兆府。 等到宫里的圣旨送到政事堂，一众宰相纷纷叹气。 皇帝下令杀了孙果，已经表明了皇帝点到为止的态度，这是不让京兆府继续查下去了。 而宰相们和百官参奏神策军的奏折，皇帝也只是撤了李辅国这个神策军兵马使，对于其他神策军军官都不处理。 神策军依然树大根深，这一次没能伤到神策军的根本，日后怕是更难了。 这场正旦大朝会之前的政治风波，最终以雷声大雨点小的结局收场。 不过文官和宦官直接的裂痕更进一步加大，宦官们更加紧了对神策军的渗透。 也许这场风波的后果要在几年后才能显现出来，但是在朝堂中已经埋下了血腥的种子。 李辅国戴罪掖庭宫，齐王也被皇帝找了一点小过错，也被皇帝罚了半年的俸禄，这也算是皇帝给其他儿子们的交代了。 唯一在这场风波中没有受损的，就是在两派争斗的时候没有任何动作的东宫了。 这一次东宫完全置身事外，既没有和宰相们一起弹劾神策军，也没有拿藩王使节被劫的事情做文章。 而现在皇帝在京师外的儿子们的礼物都被劫了或者毁了，就只剩下太子和齐王能给皇帝献礼了。 不过太子到底要进献什么礼物，东宫一直保密的很好，长安百姓也议论纷纷，想要知道这一次东宫能够拿出什么了不起的贺礼。 长安百姓甚至摆了赌局，要看到底是齐王进献的礼物贵重，还是东宫进献的礼物贵重。 不过此时的东宫内，气氛也非常紧张。 太子李俶站在丹房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一阵青烟升起，太子立刻冲进去问道：“袁神仙！丹药怎么样了？” 被称作神仙的道人，眉毛都被火焰烧了一块，他怨气冲冲的说道：“贫道的丹炉拿不回来，丹药的五行八字也对不上，就是家祖复生，也练不出长生丹药啊！” 李俶也叹了一口气。 京兆府彻底和东宫决裂，这朱雀桥下的“丹炉”是彻底要不回来了。 靖恭坊和朱雀桥的案子后，京兆府的夜间巡逻力度加强，东宫再想凑齐其他的“人药”也不容易。 所以只能让人去寻那些新死之人的尸体，可这样五行八字就没办法完全符合袁道人的要求。 再一次炼丹失败，这让太子十分的沮丧。 本来想要进献父皇不老仙丹，现在眼看正旦大朝会就要到了，依然没能练出仙丹。 “老神仙，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身旁的窦参问道。 这道人摸着胡子说道：“这五行人药的药性不对，那就只能增加更多的臣佐药材，那样炼丹的钱就要更多了。” 李俶咬牙说道：“老神仙尽快开方子，孤王一定给你买过来！” 道人摸着胡须说道：“有殿下这句话，老朽就是豁出去寿元，也要帮助殿下炼出这一炉仙丹！” 韦远在都督府留后院的书房中，重新誊写历书。 余潇潇的琵琶行中，正在为正旦大朝会的献舞辛苦排练着。 各方势力都在为了正旦大朝会做最后的准备。 而更加玩家涌入长安城，一名风尘仆仆的男玩家，深吸一口气，决绝的走向大明宫边上的一个小门洞中。 第499章 净身的玩家 大明宫边上这个门洞里，此时门口排着队伍，一名白白净净的玩家站在队伍中，惴惴不安的看着缓缓前进的长龙。 这名玩家叫做穆荣，是一名九测玩家。 原本他这样的九测玩家，基本还都在陇右本土上积累着经验值，一边做着基层官吏一边等着转职的机会。 不过穆荣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玩家，他不甘心和其他玩家一样，窝在陇右做一个小吏，按部就班的升级。 在颁布了《长安风云》的资料片之后，穆荣立刻变卖了所有的家当，又向朋友们借了一笔钱，发誓要到长安城来闯荡出一番天地来。 可是等到穆荣变卖了全部家当，随着商队来到了长安城之后，他很快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他的属性值不够，单涛那边京兆府衙门招募的不良人他不够格。 不良人虽然指那些有前科的社会闲散人员，但是社会闲散人员也是有体格要求的。 穆荣这样的身体属性，就连不良人的初选都过不去。 做不了不良人，加入万年县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就算是做吏员或者衙役，也是需要落户长安的。 是的，古代户籍制度非常的严格，唐代虽然因为商品经济的发展，对于户籍制度有所松动。 但是这个时代依然注重郡望和出身，而吏员和衙役，都是需要本地人才能担任的。 长安县衙中也不是没有玩家吏员，但是这些玩家都是通过各种办法搞到了长安户籍，穆荣路费就花光了全部身家，哪里还有钱再去运作一个长安户籍出来。 而且一个万年县空缺的名额也就这么多，流入长安的玩家又多，穆荣这身体几乎是白板属性，也没有从事吏员工作的经验，看样子也会面试不上。 除了这两个官府的工作机会之外，那就是给长安的商人玩家来当伙计了。 本来穆荣就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才不远万里来到长安城的。 如果给人做伙计，还不如留在陇右跑商呢。 穆荣心有不甘，他在长安城逛了起来，最后还真的给他发现了这个机会。 这个办法就是，一刀两断，断了烦恼根进宫里做太监！ 穆荣这个疯狂的想法一冒出来，就完全无法抑制。 经过反复的论证，一边查历史资料一边在长安打听，穆荣确定了自己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当太监，在大唐算是一份相当有前途的职业了！ 首先，当太监没有籍贯限制，只有身世清白，就可以入宫去当太监。 穆荣有一套详细的陇右身份证明，完全符合进宫当太监的条件。 其次，太监有一套严格的职业晋升体系。 太监也是有品级的，有打扫卫生倒马桶的杂役太监，也有掌握专业技能的尚食局、尚衣局太监。 如果聪明伶俐，就可以升到通侍太监，或者升入宫内各局做专业太监。 这其中给皇帝做秘书工作的尚书局，是最好的去处。 穆荣虽然没有强化属性点，但是也是识字的，这就比其他入宫当太监的穷苦百姓高了不少。 只要能在宫内找到靠山，想办法进入尚书局，那日后就可以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太监了。 接下来是殿上太监、掌印太监，御前太监，做太监不需要像王成伟那样费劲参加科举考试，只需要舍得那一刀，就可以转职成太监了。 已经走投无路的穆荣，毅然决然的投入到这么一项「有前途」的事业中！ 不过想到在大唐做太监的远大前途，穆荣再次向一名商人玩家借了一笔钱，加入了自愿入宫 的队伍中。 而且穆荣这一次也赶上了「好时候」！ 皇帝刚刚回銮长安，宫里正缺着人手，正是宫里太监大规模缺人手的时候。. 根据那些住在门洞附近的老长安人说，在开元天宝年间想要做太监，还要花重金来贿赂管事的太监，才有机会净身入宫。 哪里像是现在这个样子，只要对自己狠，肯挨着这么一刀，就能入宫做太监。 另外神策军在扩招，响应的太监军官的数量也在扩张。 神策军中，有大量的太监监军，当然能够做太监监军的，都是比较高品级的太监。 但这些太监外放出去当监军，宫内也空出了很多的位置，入宫后的机会也多了很多。 穆荣手里抱着附近坊市购买的太监入宫「套装」，惴惴不安的站在队伍中。 虽然这行业门槛不高，但也是有门槛的。 最大的门坎就是入宫这么一刀。 以古代这个卫生消毒条件，很多人挨了一刀就感染死了，虽然经过历代的改进，死亡率依然高达三成。 玩家虽然可以暂时屏蔽痛觉，但是身体感染的「debuff」也是不可避免的。 在刚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引导穆荣的老玩家就讲过一个因为打猎被箭头划伤，发生全身败血症又没有及时治疗死了。 这个倒霉的玩家成了所有新玩家新手指南的反面教程。 复活点可以治疗身体伤势，但是在净身之后都要呆在奚人局专门的房间里，等到伤口长好了才能出门。 所以穆荣又拜托商人玩家，赊账购买了一些抗菌药物，防止出现感染。 排着队，终于等到了穆荣。 门洞里的老太监检查了一下穆荣的身份证明，接着又像是看牲口一样，看了看穆荣的牙口。 接着又让他***衣服，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 「初验通过，带东西了吗？」 穆荣立刻将太监礼包拿回来说道：「带了带了！」 老太监满意的说道：「看来是个懂规矩的，不像前面几个人都不懂规矩，真是阿猫阿狗都想入宫了。」 接着老太监拿出一份文书说道：「这净身之后就是断了红尘根，签字画押之后就不能回头了，咱家再问问你，凉州穆荣，是不是真的要净身入宫？」 穆荣早已已经打听过了流程，他立刻指天发誓说道：「凉州穆荣，自愿净身入宫，个中因果都由本人承担！」 老太监满意的点头，把文书递给穆荣问道：「能写自己的名字吗？」 穆荣立刻说道：「草民识字，能写能写！」 老太监抬起头看了穆荣一眼，没想到这竟然还是个能写字的。 要知道虽然太监这职业的前景不错，甚至在大唐能够比肩大臣，可是读书人还是耻于做太监的。 这年头能写自己名字的太监，都算得上是高层次人才了。 老太监看穆荣乖巧，写的名字也算是周正，看来是读过一些书的。 他对着穆荣说道：「要是你能撑过去，入宫之后去尚书房找我。」 穆荣立刻激动的说道：「敢问贵人大名！」 这个老太监看穆荣这么上道，满意的说道：「我姓周，尚书房只有一位周公公，等你入宫的时候提我的名字，自然会有人带你到我这里。」 老太监继续说道：「你先把这第一道关过了吧，你这个年纪净身，要比孩童净身危险得多。」 穆荣缩了缩脑袋，不过现在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走进了屋子，有个小太监站在屋子里等他，这个门洞后是一排低矮的小 屋子，这些小屋子只有一个厕所大小，大门都紧闭着。 一路走着，能够闻到尿骚味和血腥味，还能够听到隐约的哀嚎声。 穆荣已经想跑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一穷二白，只能把心一横，不就是玩个游戏吗？玩个游戏还怕净身吗？ 小太监将他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黑暗的小屋子是土坯砌成的，里面一扇窗户都没有，即使现在是白天也黑漆漆的。 屋子中央是一个奇怪的椅子，椅子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 不一会儿，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两个中年人穿着吏员的衣服，他们手上提着箱子，看到穆荣后问道：「东西带了吗？」 穆荣连忙点头，拿出在坊市购买的净身大礼包。 一根麦管，一大包草灰，一个小罐子，再加上一根红绳子。 两个中年人上前，再次确认了穆荣的身份，然后说道：「这净身是你自愿的，若是你家祖宗问到，你要怎么回答？」 穆荣立刻用准备好的说辞说道：「穆荣自愿净身，罪孽自招，列祖列宗问到也和两位无关！」 这两个中年人这才点头，其中一个人将穆荣绑在椅子上，另外一个则开始磨刀。 接下来的过程让穆荣恨不得退出游戏，可是又害怕退出游戏出问题。 他只能看着两个中年人割开皮，让他腹腔用力，像是上个厕所拉屎一样，用力将两个东西挤出来。 接着一个吏员将两个东西装进穆荣带来的小罐子，用草灰盖住伤口，挥出了六根清净的一刀。 然后另外一个吏员给他插上了麦管，撒上了草灰，最后将那玩意儿收进了罐子里，穆荣的「酷刑」总算是完毕了。 其中一人对着穆荣说道：「公公要是发达了，可到宣平坊戚家赎回二宝。」 接着两人带着罐子离开了房间，小太监则关上了屋子大门。 还好，穆荣关闭了痛觉，不过很快一条全服通告，让穆荣觉得还是删号算了。 【玩家穆荣，转职特殊职业——太监，完成历史性成就，获得全服唯一称号！】 第500章 正旦之前 穆荣想死。 在全服公告之后，穆荣收到了很多游戏内好友的“暖心问候”。 “穆公公霸气！探索新职业第一人！啊哈哈哈啊哈哈！” 这算是笑的不大声的，还有更多笑的更大声的。 “哈哈哈哈哈哈，穆公公出宫采买的时候可要照顾我们生意啊！” 甚至还有损友发来消息，邀请穆荣去逛长安的青楼。 穆荣想要赶紧删号，逃离这个世界。 不过看到了蹭蹭上涨的经验，穆荣又舍不得了。 受了这么多苦为什么，不就是出头吗？ 自己好歹也是太监职业第一人了，头顶上那个紫色史诗唯一称号——“无蛋者”是那么的亮眼，亮眼到穆荣想要把狗策划的蛋也割了。 但是看到蹭蹭上涨的职业等级，一想到一份测试资格在市场的价格，穆荣干脆屏蔽了聊天频道，直接选择托管下线！ 等咱家混出头来，把你们这帮嘲笑我的家伙全部抓进宫里阉了！ 远在庭州的李炎也没有想到，玩家竟然这么狠，还有穆荣这种净身入宫的玩家。 不过能够打入皇宫，对李炎的夺嫡事业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全服公告之后，李炎连忙让系统给穆荣发了一大笔经验，让他继续在宫中潜伏下来。 就算是潜入到宫中打探情报，穆荣也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更不要说万一他升成了高级宦官，那对陇右的帮助可就太大了。 除了发放了大量的经验值，李炎又让系统给了穆荣发放了一笔额外的俸禄，专门让他用来打点宫中的关系，帮助他尽快的爬上更高的位置。 李炎再次查看长安的玩家名册，他再一次感慨玩家们的主观能动性，这帮玩家的操作骚到飞起。 如今长安的玩家中，有都督府留后院这些官方委派的玩家，商博周世张乐言这一类的，属于陇右在长安的使者，也是所有长安玩家的后盾和后勤保障。 都督府留后院的工作就是打探朝堂的情报，另外帮助来到长安的玩家。 除了这一类之外，还有王成伟这一种通过自己的办法步入官场的玩家。 如今万年县中空缺的吏员职位，也全部都被玩家们顶上了，整个万年县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落入了玩家的控制中。 单涛这种以军功入仕，如今在京兆府担任司法参军，掌控长安城内外的不良人，他也将不少玩家招进不良人的队伍中，玩家们也在向京兆府渗透。 除了这些官方的身份之外，还有玩家向朝廷大臣家中渗透。 李炎看到几个骚操作的玩家跪在平康坊的重臣府邸前搞什么卖身葬父，企图用这种方法混入朝中重臣的府邸。 只可惜他们没做好调研工作，大唐重臣的府邸用的家丁都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再怎么也得是远亲和乡党，又怎么会让这些身份模糊的人混入府中。 不过朝廷重臣的府里混不进去，普通官员的家里还是能混进去的。 那些普通大臣家里也需要奴仆，他们也会从人牙子手里购买。 也有玩家通过这种办法混入到这些大臣的府中，在长安潜伏了下来。 另外一批玩家就是商人玩家了，长安客商云集，是当今世界的贸易中心，商人自然是不会少的。 郭平的陇右商会，是如今长安最大的商人组织，这是陇右十几个在长安商人成立的联合公司，主要经营的就是贩售陇右的各种特产。 除了从陇右贩卖货物到长安出售之外，郭平也响应了王成伟的号召，在万年县的坊市内开办工坊。 按照郭平的计划，要在万年县内建设毛纺、火柴、染布等一系列的工坊，要不是陇右禁止蒸汽机出口，郭平甚至想要在长安建设蒸汽工坊。 除了长安商会这样的巨无霸之外，余潇潇和苏暖的琵琶行，也算是陇右在长安最知名的产业。 如今余苏二人的琵琶行，已经是长安最有名的琵琶行，甚至平康坊的重臣，都会邀请她们上门演出。 除了演出事业之外，余潇潇和苏暖还收养了一批流落街头的孤女，教授她们乐器和舞蹈。 另外二女还开办了成人进修课程，可以给已经成年的人提供乐器和舞蹈教学。 自从开办了这个业务之后，整个长安教坊司和青楼的花魁业务水平突飞猛进，余潇潇和苏暖也被称之为“大家”。 白道玩家不放过，灰色和黑色地带玩家们也在渗透。 卖力气的力夫，赶马车的车把式，长安城内的地痞无赖，这些都是有组织的。 作为当世最大的城市，阳光背面自然也有一套灰色和黑色的秩序。 不少内卫玩家潜入到这些组织中，靠着单涛的特殊“关照”和玩家们的拼杀，不少玩家已经成了这些组织的骨干。 果然只要给玩家一些舞台，这些玩家总能给李炎带来惊喜。 只不过到底是惊还是喜，这就不是李炎能够控制的了。 李炎看着从商博那边送来的情报，十二月刚到月中，朝堂上已经发生了好几件大事了。 李辅国戴罪掖庭宫，齐王被罚了俸禄，但是诸藩王使者被劫的案子，就以神策军厢军都尉孙果被斩首结案。 皇帝又以雷霆手段，处理了参与案件的神策军的军官和士兵，动手杀人的黄家兄弟被判处斩首，没有参与人命官司的也被判处了流放。 这个案子被皇帝迅速压下，弹劾李辅国的奏折也都被皇帝留中不发，在明白了皇帝的真实意图之后，政事堂也放弃了继续弹劾李辅国，开始向皇帝上书要求整顿神策军的军纪。 皇帝无奈之下也只能同意兵部重新掌管神策军的军官考核，又撤回了几个风评很差的太监监军，政事堂在这一次的争斗中获得了局部胜利。 不过朝堂的争斗向来都不是一锤定音的大决战，而是反复拉锯的绞肉机。 在神策军这件事上吃亏的皇帝，很快在另外的地方找回了场子。 江浙租庸使，江淮盐铁使第五琦被皇帝调回长安，担任户部度支郎。 度支郎虽然只是从五品，但却是户部要害的职位。 第五琦是财臣，明经科出身，被朝廷中清流大臣视作异类。 而第五琦在江淮开征盐税，为朝廷敛财，也一直都被清流大臣诟病，认为他与民争利盘剥百姓。 第五琦被视为皇帝宠幸的酷吏佞臣，所以迟迟无法返回长安。 出人意料的，太子李俶一系的官员，举荐第五琦返回长安。 皇帝顺水推舟，很快就通过了这件事。 第五琦返回长安担任度支郎，而户部的元载外放扬州，担任江浙租庸使兼江淮盐铁使。 这一轮的人事变动以皇帝大获全胜而告终，度支郎这个关键的岗位被皇帝完全控制住。 而皇帝很快又听到了另外一件开心的事情。 宰相崔圆一行人前往河东，准备接受史思明的投降。 崔圆车架还没有进入河东，史思明就迫不及待的派来使者，在半路上求见了崔圆，表示了自己请求归附的想法。 史思明请朝廷赐他太原节度使，封他的儿子史朝义为范阳节度使，又保奏了安禄山麾下将领王玄智为平卢节度使。 而史思明同时承诺，只要朝廷赐与他们父子旌节，史思明就愿意出兵和朝廷的军队一起围攻困在相州的安庆绪余部。 皇帝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大喜过望。 如今天下的局势，除了齐鲁一`带的相、魏、齐、青四州依然支持安庆绪的叛乱，还在抵抗朝廷大军之外，其余地区都已经实现了统一。 史思明退了一步，不再求取三镇的旌节，而是给儿子和部将求范阳和平卢的节度使，朝野上下接受史思明投降的阻力小了很多。 朝廷大臣们不是不愿意接受史思明投降，只是原本史思明求三镇节度使，朝中反对的原因是害怕他和安禄山一样再次叛乱。 而将河东旌节一分为三，虽然太原和范阳依然在史思明父子控制下，但是朝廷可操作性的空间就大得多了。 既然如此，李亨再次下令宰相崔圆，如果史思明真的愿意投降，朝廷可以分别赐予他们三镇旌节。 朝廷也要求他们在开春之后，和朝廷大军一起围剿游荡在齐鲁的安庆绪残部。 天下就要平定，皇帝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他甚至去了几次兴庆宫，和上皇一起看了延光公主府上乐舞团的表演，还和上皇一起演奏乐器。 临近正旦，长安城内张灯结彩的，过年的气氛更加的浓烈。 整个大唐终于暂时从战乱的泥潭中恢复了过来，各州府郡县也开始准备过年。 但是驻扎在灵武的朔方节度使杜鸿渐接到了朝廷的命令，让他带兵入河西，主持西北边疆防御吐蕃的防务。 第501章 道士 杜鸿渐接到了朝廷的命令，心中是有些怨气的。 灵州才遭了雪灾，朔方的精锐又都被抽调到了前线平叛。 要不是回鹘被越王打趴了，要不然光是抵御南下的回鹘人就能把朔方军拖死。 这一次的灵州雪灾，如果不是陇右商人进入灵州，王府银行给领主百姓发放了一笔应急的无息贷款，杜鸿渐这个节度使都要撑不住了。 就这样的情况，朝廷竟然不体恤朔方军的难处，还要让朔方军入河西去协防，防备吐蕃的入寇。 杜鸿渐在节度使府里骂娘，他实在是有些不理解，明明天下动乱已经逐渐平息，但是这世道反而越来越差了？ 当年在长安陷落，上皇夜奔的时候，杜鸿渐劝说当时的太子李亨北上灵武，利用朔方军整顿天下。 可是现在天下快要平定了，朔方军也被打残了。 曾经繁华的灵州，如今也被战争拖的疲惫不堪，一场雪灾就让百姓流离失所。 皇帝又要让杜鸿渐带兵去河西防备吐蕃？朔方兵难道是从庄稼地里长出来的？ 随便抱怨，但是杜鸿渐也只能接受了皇帝的命令，毕竟一旦河西有失，那朔方的位置就尴尬了，杜鸿渐只能抽调士兵，同时向陇右都督府发函，向陇右通报皇帝的命令。 杜鸿渐走出自己的节度使府，看着朔方城内街道上的积雪，披上衣服向着城内走去。 在城内的主要街道上，一座座简易的粥棚冒着白色的热气。 粥棚都挂着挡风的帆布，同时还有从陇右运来的煤炭，受灾的百姓聚集在一起，一边喝粥一边取暖。 杜鸿渐心中一暖，要不是陇右都督府的帮助，这一次朔方大雪肯定要死不少人。 杜鸿渐想到发生雪灾之后，杜鸿渐首先向朝廷求助。 但是朝廷根本对朔方雪灾无动于衷，皇帝也只是象征性的减免了明年春秋的租庸调。 这大雪都要冻死人了，减免明年的税收有什么用？ 杜鸿渐被逼无奈，只能向周围地区求助。 可是四周的州郡都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力来救助朔方。 最后杜鸿渐求到了陇右，却没想到陇右竟然大方的运来了粮食。 杜鸿渐在布施的粥棚边，见到了一名熟悉的身影。 当年在灵州挖掘龙骸的张天伦，因为熟悉灵州事务，被越王委派为使者，专门押送粮食前往灵州救灾。 张天伦刚刚陪同李泌返回了沙州，就又被一道命令派去了朔方。 不过看在越王给的经验丰厚的份上，张天伦还是很押送着粮食前往朔方。 张天伦曾经组织百姓挖掘了灵州恐龙，灵州不少百姓都见过他的，没想到因为这个名气，竟然让他的灵州救灾工作进行的很顺利。 每到一个地方，张天伦就先设立粥棚，利用他的威望招募一些百姓，负责将粥棚运转起来。 接着张天伦就会继续前往下一个灾民聚集的地方，重复同样的步骤。 因为张天伦曾经领导灵州百姓挖掘龙骸，所以在百姓心中他被看成了能点龙脉的仙人，也因为他的威望，整个灵州的施粥工作竟然在没有官府维持秩序的情况下，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杜鸿渐也是认识张天伦的，原本朔方节度使府还准备派兵维持秩序，但是随着张天伦一路搭设粥棚，竟然没让朔方节度使府出一兵一卒，就把局势稳定住了。 杜鸿渐又惊又喜，将张天伦请进了灵武城，请他在灵武城内搭建粥棚，安顿城内受灾的百姓。 张天伦用同样的办法，在灵武城内的主要干道搭建了十几个粥棚，又让人挂上挡风的帆布，帮助房屋倒塌流离失所的百姓烤火取暖。 原本张天伦只是将这一次的救灾当做一次任务，只想着完成任务就返回陇右。 可是当他把一座座粥棚建设起来，真的帮助了受灾的百姓，张天伦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种帮助他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在这样每天忙碌和充实中，张天伦一路走一路布施，等到他走进灵武城的时候，百姓已经围在路边喊他“活神仙”了。 等到杜鸿渐走过去的时候，张天伦正在给一名灾民打粥。 看到杜鸿渐走过来，张天伦将施粥的勺子交给身后的手下，走向杜鸿渐说道：“节帅。” 杜鸿渐看到张天伦一身道袍，一副神仙中人的样子，也脱口而出道：“张天师。” 张天伦拱手说道：“节度使叫我张道人吧，天师可不敢当。” 杜鸿渐也明白了自己的失言，只有朝廷认证的道人才能叫天师，这个张天伦也不知道到底修的什么道，出身陇右不知名的道派，确实不能称呼为天师。 不过比起那些灾年一毛不拔，连布施的米汤都舍不得掺米的和尚们，这位张道长真的是比那帮秃驴菩萨心肠多了。 也难怪如今百姓都叫他张天师，甚至还有百姓要给他立庙建祠供奉。 张天伦这个考古专业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就在大唐做了天师。 张天伦一开始假装道士，只是为了装神弄鬼忽悠百姓挖掘恐龙化石。 可没想到这一次施粥的时候，张天伦发现自己用道士的身份更好用。 那些百姓见到他都恨不得跪下来叫神仙，被他点中的负责粥棚的百姓都兢兢业业干活，生怕触怒了神灵。 张天伦就这么装起了道士，在灵州的声望越来越大。 杜鸿渐和张天伦并肩在雪地里走着，士兵远远的在后方护卫，不敢打扰两人谈话。 杜鸿渐说道：“张道长，朝廷下了旨意，为了防御吐蕃从西北进攻，命令本节度使带领朔方军入河西，统管西北防务，过几日我就要启程了。” 张天伦的脸色微妙，防务？吐蕃不是都被咱们玩家打败了吗？你杜鸿渐带兵去河西防御谁？ 吐谷浑地区都被越王打下来了，去河西防御谁？ 回鹘人吗？现在回鹘人都快要跪在地上喊陇右爸爸了，难道还敢入侵河西吗？ 也只怪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太慢，也怪尚绮心儿败的太快，到现在河西之战的准确消息都没能传到灵武。 张天伦张开嘴又闭上嘴欲言又止，杜鸿渐还以为他舍不得自己，拍着张天伦的肩膀说道：“张道长不必忧虑，这一次吐蕃主攻的方向是西川，朝廷只是担忧河西有失，等到半年我就能返回灵武了。” 张天伦想了想，如果自己告诉杜鸿渐整个吐谷浑都被越王打下来了？ 看样子杜鸿渐也不会相信啊，所以张天伦将话吞回了肚子里，只好叉手说道：“那贫道只能祝愿节度使一路顺风了！” 杜鸿渐继续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节度使府还会配合张道长赈灾。” 说完这些，杜鸿渐竟然亲自将一把佩剑解下来，递给张天伦说道：“若是有灵州官吏不配合道长赈灾，可用这把剑斩杀之。” 杜鸿渐实在是太清楚自己手下的这些家伙是什么德行了，自己在灵武坐镇还好，他们不敢对赈灾的事情插手，如果等自己带兵离开，这些家伙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等到说完了赈灾的事情，杜鸿渐对着张天伦说道：“等到这次赈灾完毕，我会上奏朝廷，为张道长设坛建庙。” 杜鸿渐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张天伦问道：“不过张道长到底修的哪一宗派的法门啊？” 历代王朝对于宗教控制都是很严格的，即使是在开放的大唐王朝，如果没有官方认可的宗派，都被朝廷认定为淫祀。 各地官府对于淫祀的态度不一，有的官员一上任就会捣毁各种淫祀，有的官员会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是无论如何，淫祀都只能存活于阴暗地带，不能光明正大的传播。 杜鸿渐这句话也是试探张天伦，如果他是太平道这种祸乱天下的邪道，那杜鸿渐肯定会杀了张天伦。 如果张天伦是正当的信仰，那么杜鸿渐也不会吝啬支持他建造道观在朔方传教。 自己是什么教？ 这个问题让张天伦愣住了。 我一个考古学者，能是什么教啊？ 老子只是骗人挖恐龙，怎么就被人当成天师了？ 张天伦深刻的明白了这句话，“当你撒下一个谎言，就需要无数的谎言来弥补”。 现在怎么办？不能随便说吧？ 肯定不行，唐代的僧道都是有度牒管理的，而且大教派都是有传承的，自己胡乱说万一被人家正主找上门来可怎么办？ 既然这样，只能现编一个了，张天伦想了想，自己这个搞考古的，古墓派这个名字听起来吉利。 吉利个屁啊，哪个教派的教义是盗墓挖坟的？ 对了，全真教！ 张天伦立刻掐了一个手印说道：“贫道是全真教一脉。” “全真教？”杜鸿渐疑惑的看着张天伦，这个教派他怎么没听过，不会真的是邪派吧？ 第502章 银行家们 “全真教？”杜鸿渐虽然出仕于朔方，如今担任的也是节度使这样的武将职位。 但是杜鸿渐可是根正苗红的进士出身，是货真价实的读书人。 他怎么没听过全真教？ 看到杜鸿渐询问的眼神，张天伦也在论坛上求助。 “兄弟们，我编了一个全真教的身份，这全真教的教义到底是什么？” 很快，论坛上出现了一群围观的乐子人，其中一个玩家说道：“教义就是千万不要娶古墓派的道姑！” 另外一些玩家则给张天伦献计献策，让他收七个徒弟叫全真七子，千万不要收尹志平这个龙骑士徒孙。 不过玩家当中也确实有清楚道家派别的人，有一个玩家详细说道： “全真教是道教派别，但是注重儒释道三教合一，主张的是‘三教圆融、识心见性、独全其真’为宗旨，主张老庄的清静无为，讲究的是个人修行。” 张天伦只能将这一套理论囫圄的对杜鸿渐说了，杜鸿渐不愧是进士出身，很快从这些理论中找到了儒家的成分。 听起来好像不是邪道？ 杜鸿渐疑惑起来，张天伦所说的教义，都是一些极为光伟正的教义，修行的方法也是正统的道家路子。 而且张天伦所透露出来的，不仅仅是一个教义完善的教派，更是一个组织框架完整，层层架构的道门体系。 按理说如此成熟的教派，应该很有名望才对，怎么杜鸿渐没听说过？ 杜鸿渐问道：“张道长所传的全真道，杜某为何没听过？” 张天伦只能故作高深的说道：“全真道是本人在雪山之下顿悟的教义，之前也只是在陇右传道，这一次灵州遭灾，越王殿下这才派我过来赈灾。” 杜鸿渐更加的肃然起敬，道门内宗派很多，但是能够有全真道如此完整全面教义的宗派可不多。 能够开宗立派的，肯定是一代宗师了。 杜鸿渐钦佩的说道：“没想到张道长是开宗立派的宗师，在下这就将全真道的事情上奏朝廷，请僧道司给全真道开坛设观的资格。” 张天伦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全真道，竟然让杜鸿渐这个堂堂节度使这么上心。 不过对方要帮忙，张天伦也只能装作感激的样子。 他还许诺等到灵武的全真道道观建成后，会在道观中给杜鸿渐一家祈福。 将灵州救灾的事情托付给了张天伦之后，杜鸿渐返回节度使府，将民政工作交给节度使留后和诸功曹，自己则带着朔方军的军官，准备进入河西。 不过在灵州救灾的，除了张天伦这支施粥的队伍，还有一支由王府银行派往灵州成立分行的玩家队伍。 不过领导这支玩家队伍的，却是一名土著，也就是如今盐铁税司主司江伦的左右手，杨炎杨公南。 这杨炎生的非常的俊美，如果按照正常历史的发展，他会成为日后“两税法”倡议者，在历史上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人物。 不过现在的杨炎，却是一名天才的本时空财臣，是江伦的左膀右臂。 杨炎并没有张天伦一路施粥高调的进入灵武城，他带着玩家们围着灵武城的农村转了一圈。 对于王府银行这块金字招牌，在陇右可是非常的响亮。 原本王府银行只是服务于玩家，做的也是玩家之间交易的结算业务。 因为大唐的钱法非常的混乱，丝绢和各种成色的金银铜都能充当货币，给玩家贸易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特别是铜币交易实在是不方便，如果是大宗贸易光是运送钱就要一辆车，又不安全又不方便。 王府银行给了玩家一个方便的结算体系，如果需要现钱也可以去大城市直接兑换，这大大方便了广大的商人玩家们。 而随着商人玩家们在陇右的活跃，那些和商人玩家做生意的土著，也发现了王府银行的方便之处。 只要存下钱币，就可以拿到经过陇右银行的票证，这票证上是结算的标准铜币，也就是开元天宝的钱数。 这票证可以用来在任何一家王府银行取钱，也可以直接用来和玩家交易。 这些票证上的特殊二维码，商人玩家们都可以通过游戏内的软件来鉴定真伪，票证的交易让货物交易更加简单快捷，而商人也不需要拉着大量的现金去进货了。 一开始只是和玩家商人做贸易的商人使用银行和票据，接着普通的商人也开始使用银行和票据结算。 到了现在，王府银行又获得了储蓄业务的资格。 不过江伦的步子也不敢太大，他第一批开放的陇右发行的国债，国债约定为一年，利息是两个点。 不过这第一次陇右公债的发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总共五十万钱的债券一扫而空，一些家中富裕起来的百姓也争相购买。 靠着王府银行的巨大财力，杨炎带着工作组来到了灵州。 江伦在出发之前，给杨炎布置的目标是在灵州开办三家发行青苗贷的票号，在灵武城内开出王府银行的分号来。 杨炎一路绕过了灵州的城市，专门挑那些受灾严重的乡村。 不过和张天伦大方免费施粥的办法不同，杨炎到了一个地方，就会给当地百姓发放青苗贷。 贷款包括了过冬的粮食和春天播种的种子，但是杨炎要求百姓在种子收获之后，将粮食和种子重新还给银行。 虽然是无息的贷款，杨炎还要求百姓种植一些陇右需要的经济作物。 杨炎还非常冷血的让这些可怜的农户拿出东西抵押，才肯发放青苗贷。 跟着杨炎走了一路的玩家，就被百姓们骂了一路，说他们是趁火打劫的豺狼，是钻进钱眼里的奸商。 杨炎面色不变，依然坚持他这一套，每次进了村子都这么放贷，搞得玩家们怨声载道。 眼看着要进灵武城了，玩家们终于忍不住了，他们推举了一个名叫朱岩的玩家，找到杨炎提出了抗议。 没想到朱岩还没开口，正在盘点帐本的杨炎说道：“我还以为大家要等进了灵武城才会抱怨，没想到在这里就忍不住了？” 朱岩看着杨炎俊美的脸，一想到那些咒骂他们的百姓们，忍不住说道：“杨专员！我们从来的时候，江行长是怎么说的？发放青苗贷不能收利息，青苗贷是为了救助百姓而不是从百姓手里劫掠。” 杨炎合上账本说道：“我都是按照江行长要求的，青苗贷发放种子和粮食，要求在收获后回收种子和粮食，并没有收取利息。” 朱岩激动的说道：“没有收利息，你要的那些抵押是什么？还有要求百姓附带种植的大豆棉花，这不是给百姓增加负担吗？” 玩家们背地里都说杨炎是吸血鬼，都认为他是故意刁难百姓，不愧是中唐有名的酷吏。 杨炎没有辩解自己的行为，而是反问道：“朱会办，你还记得我们出发之前，江行长提出的目标吗？” “当然记得，江行长要我们在灵州建立分号，建设分行。” 杨炎说道：“这些只是工作任务，不是目标。” “目标是？” “江行长出发前就讲了，这次行动的目标是将灵州拉入陇右的经济体系中。” 朱岩愣了一下，江伦在出发前好像确实说过这句话。 不过他只当这个是江伦无用的空话套话，却没想到杨炎这时候提出来。 杨炎站起来，看着窗外说道：“要将灵州拉入到陇右的经济体系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让陇右和灵州的商品流动起来。” “经济就像是河水，一团死水就会发臭，只有水流动起来才会越来越清，越来越好。” “我让灵州百姓种植香料大豆棉花这些经济作物，就是为了能让灵州融入到陇右的市场中，百姓种植了这些东西，来年就能用这些东西换钱，有了钱就能购买更多而种子和工具，也才有消费的能力。” 朱岩愣住了，他从没有想到这么多，玩家们都认为杨炎是故意刁难想要借贷的百姓，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深意。 “灵州刚刚遭灾，如果让百姓自己种植，肯定全部种上豆子，这些都是灾年百姓常做的事情。” 朱岩点点头，豆自古以秦汉以来就是一种粮食作物。 豆的单位产量是不如麦的，但是麦的种植周期长，收获中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不像是豆子的收获周期短，灾年的百姓渴求粮食，生怕饿肚子，所以都会种植豆。 但实际上种植产量不如麦的豆，反而会造成恶性循环。 越是不敢种收获周期长的高产粮食，种植豆反而会更加缺粮食，市面上的粮食就会更加紧缺。 这下子朱岩明白了，为什么杨炎只是发放麦的种子，而不给百姓豆的种子。 杨炎叹气说道：“这也不是灾民短视，而是生存所迫。” “江行长曾经说过，借贷不仅仅是钱的往来，更是应该通过借贷来调控生产。” “让百姓多种麦，多种植经济作物，也是为了灵州明年的收成。” 第503章 炭钱 朱岩是一名在校的经管专业的学生。 之所以学习经管专业，是因为朱岩在高中的时候也没有感兴趣的专业，只是听说经济管理专业好就业，所以才报考了这个专业。 等到了大学之后，朱岩才知道经济管理专业的就业前景，和你大学读书成绩无关，甚至和大学也没有太大的关系，经济管理就业前景和职业前途，基本上就看你家里人有没有资源。 朱岩这个普通城市居民的孩子，进入金融业最好的机会就是去保险公司卖保险，或者在银行柜台办业务。 从此之后，朱岩对于本专业更加的厌恶了，反正学好学差都一样，还不如学点别的东西呢。 幸运的进入大唐风云之后，朱岩玩游戏的目标也是很简单，那就是兑换测试资格，卖掉换钱。 令人讽刺的是，明明是厌恶经济学的朱岩，反倒是在游戏里用到了自己的专业技能。 靠着自己的专业背景，朱岩进入了王府银行，如今是张掖城分行的支行长。 可是朱岩这个经受了经济学教育的人，却在杨炎的启发下，开始思考自己身为金融人的社会价值。 曾经朱岩也觉得，银行人就是晴天送伞雨天收伞的吸血鬼，是依附在现代社会上的血吸虫。 但是今天杨炎的一番话，让朱岩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杨炎说道：“江行长说过，金融之道，和政令一样，用之善能利民，用之恶则害民。” “我们来灵州的时候，江行长嘱托过我，一定要将灵州拉入到了陇右的经济体系中来。”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先用债务让灵州百姓和陇右发生联系，有了多余的商品贸易，才能将灵州加入到陇右的市场中来。” “灵州不是回鹘，灵州百姓也是大唐的同胞，靠着经济掠夺是不行的，还要用债务来扶持灵州的生产。” 朱岩羞愧的低下头，其实很多东西他也曾经在专业课上听过，但是他对于经济学不以为然，并没有将这些道理听到心里去。 杨炎一个游戏内的本地土著，却能够明白这些道理，甚至用在实践当中，让朱岩这科班出身的羞愧。 杨炎继续说道：“俗话说斗米恩斗米仇，如果只是给百姓发放青苗种子和救灾粮食，他们自然会感谢我们，可是感谢过后呢？如果明年遭灾我们不救，他们是不是还要咒骂我们？” 朱岩点点头，杨炎所说的人性确实如此。 杨炎继续说道：“让百姓拿出东西抵押，就是为让他们来年好好种地，能够种出粮食来还债，王府银行不赚钱，但是也不能亏钱啊。” 朱岩惭愧的低下头，原来杨炎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杨炎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对着朱岩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虽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是也要顾及越王殿下的名声，以后对于实在拿不出抵押物的百姓，就让他们打欠条吧。” 玩家加紧对灵州的经济渗透，准备在灵州开办王府银行分号的时候。 此时在北方平卢镇的营州城内，新任平卢节度使王玄智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史思明承认了他平卢军节度使的旌节。 同时史思明已经准备归顺大唐了，王玄智也会得到了大唐朝廷的册封，成为名正言顺的平卢节度使。 能够接到河东和大唐的双料册封，虽然王玄智也不相信史思明是真心的要投降大唐，但是这下子他这个平卢镇节度使的位置算是名正言顺了。 出使范阳的玩家庞举，一下子成了王玄智身边的红人。 王玄智也论功行赏，首先让侯希逸担任了平卢军节度使留后，犒劳了这位和他一起叛乱的平卢军将领。 接着参加反叛徐归道父子的将领都各有封赏，立下大功的庞举一下子成了节度使府的判官，参知平卢军节度使府的军政要务. 庞举是个能写能算的，又多次给王玄智进策，帮助他治理民政，很快就得到了王玄智的信任，甚至将营州的民政都交给了他。 不过今天王玄智匆忙的召见庞举，一见面王玄智就拉着庞举的手说道：“庞君助我！” 王玄智虽然是个武夫，但也是会收买人心的，要不然在推翻徐归道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多人追随他。 他杀了徐归道父子之后，在平卢也是休养生息，拿出徐归道父子的钱财赏赐士卒，如今平卢倒也过的安稳。 庞举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玄智如此的失态，等到王玄智拉着他坐下后，这位新任平卢军节度使焦急的说道： “过几日就是发放炭钱的时候了，可是如今府库已经空了，那可要如何是好？” 原来是为了钱的时候，庞举这下子明白了王玄智为何如此发愁。 河东军镇的士兵，除了每个月的定俸之外，每次打仗前后还有赏钱。 比如发给叛乱士兵的赏钱，就是奖赏他们追随王玄智叛乱的钱。 除了这些钱之外，每年夏冬二季，还有冰钱和炭钱。 顾名思义，炭钱就是发给士兵过冬卖炭的钱，而冰钱就是发给士兵防暑降温的补助。 这两笔钱从安禄山担任三镇节度使的时候就开始发放，算是北方三镇的特殊福利。 王玄智在之前发赏钱的时候，已经把查抄的徐归道父子的财富都发光了。 等到今日侯希逸来说要发炭钱，王玄智这才发愁起来，连忙召见了足智多谋的庞举。 原来是钱的问题。 庞举松了一口气，如果是钱的问题那就好办。 不过庞举没有一下子答应下来，而是对王玄智说道： “节帅，属下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成，请节帅多宽限几天。” 王玄智也是走投无路了，他是靠着政变起家的，而且两次政变，本来就是根基不稳。 卢龙镇的士兵桀骜，也是靠着封赏才笼络了人心。 今年的北方大雪，若是再发不出炭钱，恐怕这些士兵真的要闹起来了。 听到庞举说有办法，王玄智立刻说道：“庞君若是能助我渡过此劫，立刻升你为节度使府长史！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帅一定满足你！” 庞举没有坐地起价，而是说道：“等到事成之后节帅再赏也不迟，举这就出城，想办法给节帅搞定这炭钱的难事！” 庞举立刻讨要了公文，离开了营州城。 王玄智求助了庞举，心中还是不踏实，又想尽办法变卖了节度使府值钱的家当，依然没能凑齐平卢军的炭钱。 新节度使发不出炭钱的传闻，也在平陆镇的军营里传播开来，王玄智派出亲信安抚，可是流言依然愈演愈烈。 王玄智甚至都让家眷收拾好东西，要是平卢军真的闹起来，他就立刻带领家眷南下。 庞举离开营州城后，立刻联络上屯兵在通辽城内的方国寿和尉迟信。 尉迟信听到了庞举的汇报之后，只感觉哭笑不得。 王玄智这个杀了两任节度使的猛人，竟然因为发不起炭钱恐惧成了这个样子。 方国寿说道：“中晚唐时期，因为发不起赏钱或者拖欠薪水被士兵杀死的节度使数不胜数，其实割据北方的藩镇无法平定，根本上是因为这种制度有利于藩镇各方的利益。” 尉迟信治军严格，陇右是通过提升军人地位和社会保障，来提升军队的战斗力的。 在陇右军队初创的时候，就明确禁止了军队私下劫掠和讨要赏钱的行为。 尉迟信实在不明白大唐藩镇这种节度使害怕士兵的诡异状况。 方国寿说道：“因为维持藩镇割据，这些割据地区的赋税不需要交给朝廷，节度使除了自己享乐之外，还要惠及手下的军官士兵，才能维持这种藩镇割据的状态。” “节度使贿赂士兵，士兵拥立节度使，这种政治默契是中晚唐藩镇能够顽强存在的契约基础。” “到了晚唐，甚至朝廷要调用这些藩镇，只要给钱就能打仗办事，比朝廷自己养的神策军还管用。” “藩镇制度不仅仅是地方对中央的下克上，也是基层军官士兵对节度使的下克上，节度使也可以说是整个大唐最高危的职业。” 方国寿说道：“这一次平卢军的财政危机，是我们介入平卢镇的好机会！” 尉迟信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但是我们要用什么身份来介入呢？总不能说钱是越王借给王玄智的吧？” 方国寿笑着说道：“尉迟你忘记了，在北方还有一个海东盛国在呢。” “方老的意思是，以渤海国的身份向王玄智放贷？” 方国寿点头说道：“谁借钱，对王玄智都没有区别，他需要借钱渡过难关，我们需要通过这笔钱渗透进平卢镇，这不是双赢的事情吗？” 尉迟信哈哈笑道：“确实，赢麻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504章 灞桥送别 王玄智的焦虑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几天的时间，营州城外就出现了一支满载了货物的商队。 王玄智看到了商队中的庞举，连忙命令手下打开城门，将商队迎接进来。 王玄智拉着庞举问答：“庞君，这些商队是哪里来的？” 一边说着，王玄智一边露出贪婪的目光。 庞举真的是我的福星！ 王玄智越看庞举越是顺眼。 庞举凑在王玄智耳边说道：“大帅，这是渤海国的商队。” 渤海国！ 王玄智看向商队成员古怪的打扮，恍然大悟。 渤海国是海东盛国，曾经平卢镇有很多商船和渤海国贸易，在安东都护府沿海的港口上，停满了来自渤海的商船。 不过随着安禄山逐渐露出反意，多次勒索渤海国的商人之后，渤海国的商船就绝迹了。 安禄山在起兵之前，曾经也打过渤海国的主意。 但是渤海国距离三镇隔着雪原，北上坐船也会遇到冰冻的大海，渤海国也因此躲过了一劫。 要不是今天亲眼见到商队，王玄智都快要忘记自己北面还有这样一个繁华的商业国家。 王玄智立刻拉着庞举说道：“庞君，你是怎么联系上这些渤海国商人的？他们怎么来的如此之快？” 这时候庞举说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大帅，其实在新罗国，一直都有渤海国的商队。” 王玄智恍然大悟，新罗距离平卢镇很近，是大唐忠诚的藩属国，甚至对外都自号大唐新罗国。 新罗盘踞在半岛，和更北方的渤海国有贸易往来，这也是非常正常的。 在安禄山叛乱之前，河东三镇和新罗的关系不错，甚至还经常联合新罗打击突厥、鲜卑、契丹等北方胡人。 不过自从安禄山叛乱之后，新罗和河东三镇就断了往来。 不过新罗距离营州城距离也不远，这庞举是如何从新罗国拉来渤海商人的？ 庞举说道：“新罗和渤海国贸易，主要是在新罗收购粮食和毛皮，运送到大唐贩卖。” “其实节帅有所不知，这北方的胡人，和渤海新罗的商人都多有往来，要不然他们手里的皮货卖给谁呢？” “下官在北面戍边的时候，恰好认识了一支渤海国的商队，这一次出城果然找到了他们的集市，于是假借节帅的名义将他们请了过来。” 王玄智大喜过望，连忙问道：“可是如今营州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和渤海人贸易了啊，要不然今日就宰了这些商人，就能解了本帅的燃眉之急了！” 果然是一群土匪啊！ 庞举在心中暗暗吐槽，这安禄山手下这些将领在中原不得人心也是正常的，这帮家伙从来就知道打打杀杀，或者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抢劫，根本没有任何经营的想法。 庞举可不能让王玄智杀了这些假扮的渤海商人，他说道：“大帅若只是想过了冬天，那就杀了这些渤海商人，只不过来年开春要怎么办，大帅可有准备？” 王玄智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他连忙笑着说道：“刚刚不过是戏言，可是如今军中缺炭钱，这些商人能乖乖的帮助本帅吗？” 庞举说道：“当然能，这渤海商人是来投资的！” “投资？” 王玄智疑惑的看着庞举，不明白投资是什么意思。 庞举说道：“大帅可知道吕不韦的故事？” 王玄智是个大老粗，在安禄山统领的三镇中，也向来没有读书的氛围。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知。” 庞举吃了瘪问道：“这吕不韦是战国时期的一名商人，他投资了在赵国做人质的异人，帮助他成为秦国的国君，而吕不韦也因此当上了秦国的国相。” 庞举说道：“所谓投资，就是在对方落魄的时候伸出援手，等待日后更多的回报。” 王玄智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能够策划两次政变，也说明他是个聪明人。 他很快明白了庞举的意思：“庞君的意思，这一次渤海商人就是来投资我的？” 总算是说通了，庞举微笑着说道：“正是如此。” 王玄智问道：“那渤海商人要做我节度使府的长史？那可不行，我平卢镇的官位，又怎么能让渤海国人的来做！” 庞举说道：“渤海人不要做官，他们是商人，自然是看中在平卢镇做生意了。” 庞举劝说道：“大帅，您坐拥平卢镇，渤海国的人是想要在平卢镇做买卖。” 原来如此，如果只是想要来平卢镇做买卖，王玄智当然不会阻止。 但是王玄智又疑惑起来，渤海人足足带来了十车的货物，下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在平卢做生意？这什么生意才能赚到这十车货物啊？ 庞举说道：“大帅怕是不知道，这些渤海人可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这海东之地可是苦寒贫瘠之地，渤海人能够如此富庶，就是靠着他们会做生意。” 王玄智点点头，这个他倒是有所耳闻，渤海国建国的时候不过是蕞尔小国，就是靠着海洋贸易成为北方富庶的大国。 王玄智不再疑惑，迅速将这些渤海人引接进了节度使府。 渤海国的商队头领是一名儒雅的中年人，他有一个汉人名字叫做方国寿，汉语竟然非常的流利。 王玄智在节度使府里为方国寿一行“渤海商人”设宴，他一文一武两个左膀右臂，侯希逸和庞举作陪。 方国寿端着酒杯，上来就说到：“营州的情况，庞郎已经说了，这一次我们就是给王大帅送礼来的！” 方国寿从袖子里拿出一份礼单，一名伶俐的侍卫递到了王玄智身边。 看到礼单上宝石、水晶、琉璃这些“贵重”的礼品，王玄智的呼吸都急促了。 方国寿继续说道：“我们渤海商人只是想要节帅批准，允许我们渤海商人在平卢自由通行，建立商行自由的买卖货物！” 只是这点要求吗？ 王玄智也明白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的道理，这些渤海商人如果只是为了自由通行贸易，有必要献上这么“贵重”的礼品吗？ 方国寿早就知道王玄智疑心病重，他立刻说道：“我们渤海商人还希望成为节度使府的专卖商人。”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节度使府就是地方小朝廷，吃穿用度花费也是极大的。 专卖商人就是专门负责帮助节度使府买卖东西，从大军需要的粮草，到节度使自己享用的珍宝，都会交给这些专卖商人采买。 专卖商人就和皇商一样，在藩镇内拥有很大的特权，甚至能够强买强卖商品。 原来这些渤海商人是打的这个算盘，这下子王玄智反而放下心来。 不就是个专卖商人吗？王玄智也没有亲信商人，让这些渤海人当这个节度使府的专卖商人也无妨。 酒宴的气氛立刻融洽了起来，宾主尽欢之后，王玄智收下了满满十车的“珍宝”。 王玄智立刻召集士兵，将这些“珍宝”分了下去。 原本因为炭钱迟迟不发而心存怨愤的士兵们，看到了满满八大车的“珍宝”后立刻改变了态度，他们纷纷向军营高台上的王玄智跪拜，大声高呼忠于王玄智的口号。 士兵们拿到了炭钱，王玄智渡过了危机。 看似双赢的交易之下，代价已经悄然支付。 紧接着一群打扮奇怪的渤海人，堂而皇之的进入了营州城。 节度使府传来命令，委任这些渤海商人为节度使府的专卖商人，负责采买节度使府所需商品。 方国寿挑选精明的商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了营州城。 他们出入军营，偷偷绘制城防图。 接近军官，制定收买笼络要害军官的计划。 这些“渤海国”的商队，从营州出发前往平卢镇其他地区，渗透进了平卢镇各个角落。 十二月二十二日，宰相崔圆在璐州见到了史思明的使者，史思明代表的河东三镇正式向大唐投降。 崔圆立刻让属下快马加鞭赶往长安，赶在正旦大朝会之前报告皇帝这个好消息。 长安城中，前度支郎中，现任江浙租庸使，江淮盐铁使元载，没等到新年，就从长安前往扬州。 元载的亲朋好友来到灞桥给元载送行。 元载器宇轩昂，他出身贫寒，是天宝元年的进士。 如今元载已经是四十岁了，从户部重要的度支郎中外放什么盐铁使，很多同僚都认为这是元载失了恩宠，来灞桥送行的人不多。 元载虽然做的是度支郎中这种掌控朝廷度支的关键职位，但是元载为官非常谨慎，在任上也是秉公办事，生活的相当清苦。 为了前往扬州赴任，元载租了一辆马车，妻子和儿女都挤在一辆马车上。 马车中除了随身的物件，就是满载满满一车藏书了。 因为马车内空间太小，元载的妻子王韫秀拉开了车子帘幕。 看到灞桥上送行的稀疏人群，王韫秀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元载却满脸堆笑，和前来送别的亲友一一道别，等到他拉着一名年轻的官员道别的时候，他这才收起笑容郑重说道： “次公，长安动乱将起，速速找个机会离开长安吧。” 第505章 游大明寺 和元载说话的这个年轻官员名为杜亚，字次公，如今是中书省校书郎。 杜亚是天宝年的进士，但是他没有和至德二载的进士一样赶上好时候。 当时朝廷职位都慢了，杜亚等到天宝十年才得以入仕，而入仕之后担任的就是校书郎这个职位。 大唐的校书郎也是一个美职，虽然不如御史清贵，但也是年轻人步入仕途的上上之选。 校书郎的主要工作，掌校雠典籍，订正讹误。 说白了，就是给皇室藏书和各部衙门的藏书勘订错误，相当于后世编辑部的校对。 大唐建立至今，皇室藏书馆和各部的藏书室里的典籍早就已经刊订很多遍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文本来校对了。 校书郎的职责也逐渐从文学工作的清华文选，变成了大唐朝廷培养未来重臣的见习岗位。 校书郎可以自由查看皇室政令和各部衙门的施政纪要，从这些书库中找到当年决策的详细资料。 同时这些进士出身的校书郎，也开始协助各部衙门的长官处理政务，皇帝有时候也会用校书郎在宣扬旨意。 能够成为校书郎，留在中枢近距离的观摩皇帝和重臣们如何制定政策，这对于这些年轻的官员来说是宝贵的经验。 如果能够在皇帝和重臣的心中留下好印象，校书郎往往能够外放美职，搭上升官的快车道。 杜亚就是中书省的校书郎，如今在中书省观政学习。 虽然他才二十多岁，但是已经在中书省中脱颖而出，据说很得到宰相们的看中。 二十岁的杜亚和四十岁的元载是忘年交，在杜亚给元载送行的时候，元载也是真情流露，对这位小老弟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杜亚虽然年轻，但是也在官场厮混了几年。 中书省又是大唐最核心的部门，这些日子杜亚也感觉到了一种烦躁和压抑的感觉。 他对着元载说道：“请公辅兄教我！” 元载低声说道：“这次正旦大朝会前，诸藩王进贡的礼物被截杀，最终陛下只杀了一名神策军都尉，辅国大将军在掖庭宫呆了三天又官复原职，朝局已经动荡起来了。” “齐王夺嫡之心已经显露，宫中有张皇后支持，背后有辅国大将军辅佐，已经开始在朝廷培植党羽。” “太子在平叛中表现平平，但毕竟做过天下兵马大元帅，代国公郭子仪等军方都支持太子，在三省六部中也多有党羽。” “这两派斗起来，恐怕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元载说完，杜亚的脸也白了。 虽然他已经感受到了中枢压抑的气氛，但是却不知道夺嫡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 杜亚知道，这些年来皇帝的身体也大不如前，虽然没有得什么重病，但是头晕目眩的毛病倒是常发了。 这也是李唐皇室的老毛病了，风疾头痛，太宗和高宗都是死于风疾，上皇也有这样的老毛病。 但是皇帝比上皇年轻，发病的次数要比上皇还多，甚至有次在前朝视事的时候头疼发作，差点晕倒在地上。 对于皇帝身体健康的担忧，也加快了朝廷中夺嫡势力的争斗。 元载很清楚，如果留在长安城，他这个关键的度支郎中，肯定会成为双方拉拢的对象。 可是倒向任何一方，都会得罪另外一方。 这一次元载走了太子的关系，秘密投靠东宫，前往扬州担任租庸使和盐铁使，就是准备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离开京城之前，元载也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虽然投靠了太子，但是元载和李辅国有亲，在离开之前他拜访了李辅国，向这位大权宦行了子侄之礼，也承诺会在江淮向宫内送上额外的贡品。 反正到了扬州，那就是天高皇帝远，到时候再走钢丝，也好过留在长安这个是非之地。 杜亚皱着眉头说道：“不瞒公辅兄，小弟在中枢也有一些关系，运作一下外放也是可以的，只是这天下之大，到底要去何处啊？” 为什么那么多官员要赖在京城，就是因为留在长安是天子脚下，随时有可能被皇帝或者重臣看重飞黄腾达。 远离长安这个政治中心，那就会和那些地方上入仕的官员一样，苦苦等待考评晋升。 如果运气不好遇到灾年，说不定还会受到上官的训斥，然后几年都没办法升迁。 所以离开长安，也必须要找一个好去处。 元载说道：“去河西！” “河西？” 元载看着杜亚说道：“你不是和朔方军节度使杜鸿渐有亲吗？” 杜亚点点头，杜鸿渐算是他的族叔，杜亚也曾经和元载说过。 元载说道：“你这位族叔有拥立定策之功，如今又是朔方节度使，早晚是要进入政事堂拜相的。” “如今陛下让杜节度使入河西，协助陇右防备吐蕃人进攻，也正是建立军功的好机会。” “此时去河西，有你的这位族叔照拂，又能有机会在河西建立功勋，岂不美哉！” 杜亚激动起来，元载这算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他连忙作揖道谢，这时候元载的车上传来一阵咳嗽声，元载拱手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告辞了！” 随后元载坐上马车，从灞桥离开了长安城。 在灞桥上送别的官员们若有所思，杜亚想到了元载叮嘱的话，终于下了调出长安的决心。 有人出长安，自然就有人入长安了。 扬州城内，第五琦的府邸里热闹非凡，所有下人都知道主人高升要返回长安了！ 第五琦从扬州调回长安担任度支郎，这可是户部的第三把交椅，堂堂帝国的计相。 前来道贺的官员几乎踏破了第五琦的门楣，院子里堆满了礼物。 第五琦收下礼物，让管家登记完毕，对于送上贵重礼物的，第五琦都会亲自登门拜访退掉礼物。 等到忙完了，第五琦的家当装了整整三艘漕运船。 马上就要返回自己朝思暮想的长安城了，第五琦却又有些舍不得扬州了。 第五琦是在长安还没有光复的时候就来到扬州城的，在这里他创建了盐院，打击私盐交易，重建官府晒盐工坊。 又在扬州发售盐引，引导商人运输官盐贩卖。 这一套遍布在各个盐场的盐院体系，让第五琦能够不断从江淮抽取盐税，源源不断的给关中的朝廷送去钱粮物资。 返回长安担任度支郎，第五琦明白自己很难再接触这些基层的实务了。 侄子第五原被第五琦派去了陇右，第五琦带着老管家，穿上了一身便服，在扬州城逛了起来。 走着走着，第五琦看到了一座高大的佛塔，他已经走出了扬州繁华的西关，来到了城郊的大明寺前。 第五琦是儒生，对于佛道并不感兴趣，不过这座大明寺也是知名的古刹，第五琦来扬州还没进去过。 想着日后可能再也没有返回扬州的机会了，第五琦走进了这座佛寺。 进了寺门，看到一名知客僧正在陪同一名年轻的公子，介绍大明寺的历史。 “大明寺建于南朝宋武帝大明年间，是南朝的皇室诏令建造的皇家佛寺，故而得名大明寺。” 这名身穿读书人衣服的年轻人看着高大的佛像问道：“我看史书宋武帝励精图治，曾经禁绝僧人出家，为何会诏令建造大明寺？” 知客僧只是死记硬背的这些解说词，根本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 第五琦走上前去说道：“南朝宋武帝早年励精图治，力拒北魏，扫平藩镇，清明吏治，但是晚年日渐奢靡，开始宠信佛道，这大明寺就是宋武帝晚年下诏建立的。” 这个年轻的读书人拱手说道：“多谢老丈替小生解惑。” 第五琦走过去问道：“听郎君口音不是扬州人士？” 年轻的读书人说道：“小生李道源，陇右人士，正好游历到了扬州，想要见一见这大明古寺。” “陇右人士？那距离扬州可是很远啊，老夫听说陇右礼佛之风盛行，甚至有百姓将自己捐给佛寺，难道大明寺要比陇右的佛寺还好看吗？” 李道源笑着说道：“自从越王殿下入陇右之后，就整顿佛寺，禁止僧人随便传教，限定佛寺的产业，驱逐没有度牒的僧人，如今陇右佛寺的香火，已经远远不如大明寺了。” 第五琦也没想到陇右竟然有这么一番变化，他赞叹道：“李君一起进寺里看看吧，听说在佛寺内还有一座隋炀帝所建造的栖灵塔，供奉了隋朝从西域请来的三十颗佛骨之一，也是这大明寺最有名的地方。” 这下子李道源也来了兴趣，知客僧见到第五琦器宇不凡，连忙引导二人前往栖灵塔。 一边走着，第五琦一边说道：“为君者，能克制自己的欲望是最难的，宋武帝和隋炀帝都是如此。即位之初励精图治，然后就在盛世中迷失了方向，最后在历史上留下浊名。” 第506章 鉴真的海图 李道源则说道：“月盈而却，盛极而衰，此自然之理也。” “只有居安思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盛世才能长久啊。” 第五琦咀嚼李道源这两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妙也！” 第五琦对着李道源拱手问答：“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位先贤所说？” 李道源不喜欢做文抄公，他说道：“这是陇右学堂大门上的楹联，应该是越王殿下所做的。” 越王？ 第五琦惊讶的看着李道源，越王竟然能够说出如此的话？ 第五琦陷入到了沉思中，看来到了长安之后，要想办法了解一下这位越王了。 既然已经将侄子派往了陇右，第五琦决定写信让第五原搜集和越王有关的消息。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在知客僧的带领下进入了大明寺后的塔林。 “小友看，这就是栖灵塔了。” 顺着第五琦的手指，李道源看到了一座高大的佛塔，这就是大明寺内有名的景点了，据说这座栖灵塔中存放着佛祖释迦摩尼的舍利子。 李道源也对这座佛塔十分感兴趣，和后世被列为保护单位，完全看不到面的佛骨舍利，现在这个时代大明寺对佛骨虽然也是严加看管，但是看到第五琦和李道源器宇不凡，知客僧带着两人走近了栖灵塔。 佛骨供奉在栖灵塔上，知客僧又取来钥匙，带着两人登塔观看。 白色的佛骨放在一座纯金打造的佛龛之中，李道源有些失望，怎么看就是一颗普通的舍利子，没有什么佛光普照，这方世界果然是一个没有超凡的世界。 第五琦对于佛骨也兴致不大，在看完了佛骨舍利之后，抛下了一些香火钱，第五琦对着李道源说道：“小友，明日我就要启程返回长安，老夫第五琦，如今是户部度支郎，你若是去长安可以去找我。” 说完，第五琦给李道源留下了名帖，带着管家扬长而去。 李道源也没想到，自己来大明寺参观，竟然能够遇到如今帝国计相第五琦，只能感慨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不错。 李道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玻璃珠，递给知客僧说道：“有劳大师傅陪我参观。” 知客僧看到袋子里五颜六色琉璃一样的玻璃珠，呼吸都要急促了，他连忙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和我佛有缘，这也是小僧应该做的。” 李道源接着说道：“我想要求见贵寺住持鉴真大师，不知道此刻方便吗？” 知客僧心中咯噔了一下。 是的，大明寺就是鉴真和尚东渡扶桑之前所在的佛寺。 自从从扶桑前往大唐的北方航线断绝之后，扶桑的遣唐使只能从南海前往大唐。 大唐和扶桑的两条路线，北线的缺点是冬季港口会结冰，每年通航的时间只有半年，而且要绕道新罗。 可是北方航线海面平稳，而且可以沿着半岛的海岸线前进，几乎不会遇到太大的风浪。 在安禄山叛乱之前，扶桑遣唐使都是从北线进入大唐的。 可是安禄山叛乱之后，北线航路断绝，那就只能从南线进入大唐。 南线要走太平洋，这是一条深海的航线，途中虽然有琉球和某省岛可以停靠补给，但是经常给会遇到台风。 南线非常的危险，十艘谴唐的船只只剩下一艘抵达大唐，这样可怕的伤亡，让上皇下令禁止唐人私自前往扶桑。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促进了中日交流的鉴真东渡，在这个时代的大唐是妥妥的私自出境行为，和唐玄奘前往天竺取经是一样的犯罪行为。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大唐僧侣，颇有西方世界传教士的精神，热衷于不远万里的传教。 鉴真一共六次东渡，才在三年前成功抵达扶桑。 而大明寺为了隐瞒鉴真已经东渡扶桑的事情，一直都对外宣布鉴真在闭关修炼。 江淮的名士求见鉴真，知客僧都用这样的言辞打发，甚至之前淮南节度使高适要见鉴真，都被大明寺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李道源似笑非笑的看着知客僧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鉴真大师不在大明寺吧？” 知客僧愣住了，他冷汗流下来，惊恐的看着李道源。 没想到李道源继续说道：“鉴真大师如今是不是在扶桑国？” 这下子知客僧更是惊骇莫名！ 鉴真东渡的时候，带走了大明寺内大部分亲传弟子。 只有寥寥几个弟子留在大明寺，他们严格保守着秘密，知客僧就是其中之一。 难道寺内有人泄密？不会吧？ 李道源说道：“带我去监寺，我有话要说。” 知客僧被李道源的气势镇住了，他低着头带着李道源来到了后寺的僧房中。 留在大明寺的是鉴真的弟子法瑜，如今他已经代替了鉴真出席了大唐各种重大的佛事活动，法瑜原本计划等到几年后，宣布师父闭死关修炼，就彻底淡化鉴真东渡扶桑的事情。 可没想到李道源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法瑜能够成为大明寺的监寺，自然是精通人情世故的。 他微笑着迎接了李道源，直接问道：“施主来大明寺是想要什么东西吗？” 李道源没有大肆宣扬，也没有报官，说明他是愿意帮助大明寺隐瞒鉴真东渡的事情的。 既然如此，恐怕这个书生是为了钱财而来的，大明寺是律宗祖庭，是江淮规模最大的寺院之一，香火鼎盛，也不缺这点钱。 只要李道源不是狮子大开口，法瑜都准备满足他的要求。 果然还是和聪明人说话舒服啊。 李道源赞许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和尚，他也不愿意继续和这些和尚绕弯子，直接说道：“我想要誊抄鉴真大师的海图和海志。” 法瑜惊讶的看着李道源，师尊东渡的事情他知道，就连师父留下海图海志的事情他也知道？ 难道寺院真的有内鬼？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扶桑最后一次派遣遣唐使，十艘船走南线，最后一艘到岸的扶桑遣唐船只中，就有两个扶桑和尚。 他们是奉了扶桑国主的命令，来大唐请一位德高望重的戒律僧，返回扶桑重整扶桑僧侣戒律的。 其中一个扶桑和尚就叫普照。 鉴真大师就是在普照和尚的劝说之下，才决定和他们一起东渡扶桑的。 为了能够返回扶桑，鉴真大师详细记录了普照航行的经历，同时也绘制了一副航海图志。 鉴真六次东渡扶桑才最终成功，前面几次失败的经历也都被记录在海图和海志上，可以说是这是一份如今大唐东南海域水文航行信息的重要资料。 遗憾的这份资料早就已经遗失了，但是李道源很确定如今大明寺就有副本！ 法瑜疑惑的看着李道源，这个书生不是勒索钱财的，只求誊抄一本海图海志？ 看到法瑜疑惑的样子，李道源说道：“我也想要东渡扶桑！” 什么！？ 法瑜惊讶的看着李道源，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疯了吗？ 师父有佛祖保佑，第六次才东渡扶桑成功，这个书生也想要东渡扶桑？ 而且鉴真东渡扶桑，得到了大明寺财力支持，还有不少信佛的官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书生连船都没有，怎么东渡扶桑？ 李道源看到了法瑜的样子，直接说道：“小生只想要誊抄海图和海志，出去之后鉴真大师的事情，我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我渡海失败，那业力也和大明寺无关。” 听到了李道源这么说，法瑜喊来刚刚那个知客僧，让他将普照留在大明寺的海图海志副本交给李道源誊抄。 李道源迅速的打开游戏内的摄像头，将海图和海志记录下来，然后拱手向法瑜道别。 东渡扶桑，是李道源早就已经计划好的。 鉴真就是从扬州出发，经过舟山群东一路向东北方向航行，最终抵达的扶桑。 鉴真东渡的船，就是在扬州花钱租的海船。 既然鉴真这个老和尚都能东渡扶桑成功，那李道源这个玩家自然也行！ 李道源想要东渡扶桑，也不是因为他喜欢扶桑文化。 如今的扶桑是文化荒漠，是地地道道的唐吹。 李道源只是想要出海看看。 作为一个在内陆长大的人，出海冒险是李道源一直以来的梦想。 而一名旅行家，肯定是要出海航行的。 相比其他航程，东渡扶桑已经是最安全的旅行了。 李道源看到扬州码头港口上高大的海船，就起了远航扶桑的想法。 不过前往扶桑需要海图，李道源想到了大明寺中藏有海图，于是才有了今天之行。 接下来就好办了，李道源只需要买下一艘海船，雇佣几个水手，就可以起航前往扶桑了！ 一想到能够在公元七世纪就能出海，李道源身上的冒险者热血又沸腾起来。 就在李道源准备出海，大部分玩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长安上！ 正旦大朝会，就要开始了！ 第507章 与民同乐 临近正旦，整个长安都充满了节日的氛围。 这一次的正旦大朝会，朝廷专门拨出了内府的红色绸缎来装点朱雀大街，百姓们也扎起了花灯，等待今天的新年。 比起去年，今年的长安百姓要安心多了。 大唐收复了两京，听说河东的叛军也要投降，这天下眼看着就要平定了。 天下平定了，长安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所以虽然今年遭遇了雪灾，但是长安的东西市依然热闹非凡，大家都想着过个热闹的新年。 兴庆宫在长安的东门附近，一名身穿黄袍的老者，站在花萼楼上对着下面的百姓挥手示意。 “圣人，圣人，外面风大。”一名和老者差不多年纪的宦官，搀扶着老人要返回楼中。 老人看着下方热烈的笑脸，却舍不得挪开眼，只是说道：“朕没事，朕没事，朕就想看看长安的百姓。” 这个老人就是返回长安的李隆基了，而劝他返回屋内的是他贴身的太监高力士。 自从返回长安后，上皇李隆基居住在兴庆宫，皇帝李亨住在大明宫和太极宫。 兴庆宫本来就建筑在民宅附近，回銮长安的上皇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站在花萼楼上看长安的百姓。 遇到困苦的百姓，李隆基还会让太监们拿着一些钱接济百姓。 李隆基本来就做了四十多年的天子，长安百姓几乎都是听着这位天子的名字长大的。 每次李隆基出现在花萼楼上，都会引起了百姓的围观和欢呼。 而有时候李隆基还会带着高力士便装在附近转悠，百姓们发现之后也会远远的围着，向这位至尊表示尊敬。 对于百姓们来说，李隆基是当日那个繁华长安城的代表。 在李隆基主政的时候，是长安城最繁华的时候，那个时候每年正旦和元宵节，都会布置华丽的花灯装饰。 今年虽然朝廷装饰了朱雀大街，但是实在没有多余的财力来装饰宫殿了。 比起开元天宝年间的盛世，新皇登基还是冷清了一些。 所以围绕在上皇身边的百姓，怀念的是开元天宝的那个煊赫盛世。 而李隆基被百姓发现，欢呼围绕的时候，也让这位上皇感受到了当日威权在握，被全天下人称之为圣人的美好时光。 而不是现在这个蜗居在兴庆宫的垂垂老人。 李隆基和百姓们互相提供情绪价值，使的兴庆宫愈发的热闹了起来。 外面的风实在有些大，李隆基毕竟也上了年纪，不一会儿挥手返回了花萼楼内。 坐在软塌上，李隆基看着只点燃了一半蜡烛的花萼楼，问向身边的高力士道： “大将军，怎么只点了一半的蜡烛？” 花萼楼又叫做花萼相辉楼，这是工部巧匠用了五年时间建造而成的。 整个花萼楼上有一千多个烛台，点燃烛台后用琉璃罩子罩住，全部点亮之后夜晚也如同白昼一样。 高力士躬着身子说道：“宫里要办正旦大朝会，长安的蜡烛匠人都在赶着制造宫里的蜡烛了，内侍省拨给兴庆宫的蜡烛不够，老臣就让人撤去了楼内一半的蜡烛。” 听到这里，李隆基的脸色一变。 他本来想要发火，可是刚刚张开嘴还是闭上了。 自己已经是上皇了，不再是那个君主一怒流血千里的至尊皇帝了。 内侍省那些没根的太监最会看人下菜，如今他们的主子已经换了，少给兴庆宫蜡烛也是情理之中。 高力士看到李隆基握紧拳头又松开，生怕他憋着气，连忙拍着李隆基的后背说道； “圣人！是臣无能，您有什么气冲着老臣撒吧，可别憋着气到了啊！” 李隆基摇了摇头说道：“白天就不要点这么多蜡烛了，把那些蜡烛也熄了，朕下楼了。” 李隆基在高力士搀扶下走下了花萼楼，兴庆宫边上围观的百姓这才逐渐散去。 不过在兴庆宫对面的酒楼里，两个神色严肃的人将一切都记录下来，送到了大明宫内。 尚书省内，李辅国听完了这个两个监视兴庆宫探子的汇报，又详细问了这几日上皇露面的时间和频率，这才让两人继续去盯着兴庆宫。 鱼朝恩捧着一堆书走进来，李辅国将他喊过来说道： “你去向陛下禀告，最近上皇又在花萼楼见长安百姓了。” 鱼朝恩心中咯噔了一声，李辅国这个老奸巨猾的，又让自己做这种里外不讨好的事情。 上皇搬入兴庆宫之后，皇帝自然也是不放心的。 李辅国主动提出，让人日夜监视兴庆宫。 但是李辅国是尚书省的领班太监，鱼朝恩也只能领着命令，向勤政殿内的皇帝报告了兴庆宫的动向。 听到了上皇又登上花萼楼，和百姓同乐的事情，皇帝又皱起眉头。 对于这位父皇的手段，李亨是非常清楚的，他做太子的时候被父皇压制的死死的，无论如何李亨都不想要再体验那种感觉了。 上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早就已经习惯揣测父亲一举一动的李亨，再次陷入了过往的行为模式中。 他总觉得父亲这么做是有什么深意，或者在密谋着什么。 李亨放下手里的朱笔说道：“继续加强对兴庆宫的监视，出入兴庆宫的朝廷官员一定要严加监视，每一个进出的人都要登记给朕看！” 鱼朝恩连忙领命退了下去。 处理完了兴庆宫的事情，皇帝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为什么父皇就不能安静的在兴庆宫内养老呢？ 李亨不理解，他明明已经为了父子之情让步了很多，还把兴庆宫交给父皇居住，难道他还不满足吗？ 李亨的心情有些烦躁。 再次翻开奏章，这是驻守安阳的李光弼上书。 李亨翻开看了看，重重的将奏疏扔在一边。 李光弼上书，伪燕伪帝安庆绪藏在相州，得到相州百姓帮助，多次逃脱了官军的围剿。 在安阳的唐军最近遇到了不少挫折，现在又要到新年了，请求皇帝暂时让相州的唐军休整一下，等待来年开春之后慢慢蚕食相州，围困安庆绪。 本来这份战略，在平日里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正好李亨心情烦闷，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李亨继续翻看奏章，这是殿中侍御史梅玖所上的奏章，这名梅玖弹劾的是正好是驻守安阳的李光弼，以及在青州一代作战的郭子仪。 这名御史的言辞激烈，他认为明明安庆绪在长安洛阳几十万大军，都被郭子仪和李光弼轻松击败，如今安庆绪麾下不足万人，朝廷却迟迟不能平定。 如今河东归附，就剩下相州、青州等几个州依然不能平定，贼首安庆绪依然逃窜在相州。 所以梅玖认为这是郭子仪和李光弼养寇自重，故意不平定相州青州。 看着这封奏章，皇帝陷入到了思考中。 他指节扣着御案，再次拿出了李光弼的奏章，越看越是不是滋味。 郭子仪在河南吞兵，李光弼守在北方安阳城截断叛军退路，如今河东又已经向大唐投降，相州的安庆绪却迟迟无法击破。 难道真的是郭子仪和李光弼养寇自重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皇帝就难以抑制的怀疑起来，就连郭子仪前几天上书请求皇帝赐士兵炭火过冬，都被李亨想成了收买军心。 就在这个时候，手里捧着新炭的李辅国推门进来，他打开暖炉换上了新炭，李亨突然问道：“李辅国，给你多少兵马能平定相州啊？” 李辅国微笑着说道：“贼首安庆绪已经是惊弓之鸟，安禄山起家的精锐都葬送在两京和睢阳了，给臣五万人马，一个月可定！” 听到李辅国这么说，李亨没有一点高兴，心情反而更糟糕了。 李辅国说一个月可定，可是如今郭子仪和李光弼夹击相州，一个月过去了一点成果都没有。 李亨将梅玖的弹劾奏章交给李辅国，接着看着御座后的地图说道：“郭子仪和李光弼二十万大军在相州空耗粮草，迟迟不能平定安庆绪小贼，朕已经封赏郭子仪代国公了，难道他还不满足吗？” 李辅国脸色不变，梅玖这封奏章虽然不是他授意的，却是正中了李辅国的心思。 齐王夺嫡最大的困难，就是郭子仪李光弼这些武将支持太子。 而清楚皇帝心思的李辅国更是知道，李亨之所以动了改易储君的想法，也是因为太子对军权染指太过了。 郭子仪麾下可是有二十多万精锐的，而且驻扎河南道，距离长安并不远。 若是军方真的支持太子登基，从河南打进长安轻而易举，所以皇帝这才封赏齐王，希望用齐王来压制东宫。 军方是太子的护身符，也是太子背负的原罪。 李辅国的心跳急促起来，郭子仪和李光弼这些平叛功臣掌控军权太久了，已经让皇帝感觉到了威胁。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李辅国这条老毒蛇，自然明白对付这些功勋卓著的功臣，绝对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他劝道：“陛下何不下旨，命令李光弼在相州坚壁清野，命令他春季之前必须要剿灭安庆绪？” 李亨点点头说道：“确实应该如此，这仗打的太久了，朝廷早就不堪重负，召翰林学士们进来，给李光弼发一封措辞严厉的诏书，命令他明年三月前一定要平定相州！” 第508章 皇子们的礼物 正旦大朝会之前，延光公主带着乐舞团，来到了光禄寺。 光禄寺是掌管皇室典礼的衙门，光禄勋位列二品，是朝廷一等一的高官。 只不过这等高官从大唐第一任光禄勋李密开始，就是李唐皇室的摆设。 如今担任光禄勋的安平郡王李坦是李唐宗室，李坦是李隆基弟弟李业的儿子，在辈分上算是延光公主的叔叔。 李隆基对于儿子非常的苛刻，但是对于兄弟却非常的宽宏大度。 也许是因为在武周朝的时候，李隆基和兄弟们困在十王宅中的时候，建立起来的兄弟情义，李隆基的几个兄弟都在他当了皇帝后加封亲王，而且最终都得到了善终。 其中李业是李隆基最疼爱的弟弟，在李业死了之后，李隆基甚至痛苦晕倒，还让礼官追封李业，让他能够葬入皇陵，等待自己百年后去和兄弟相见。 李坦是李业的嫡子，李隆基爱屋及乌，对于这位侄子也非常的照顾。 如今李坦是宗室里官职最高的，享受超品郡王的待遇。 看到延光公主，李坦也没有摆长辈的架子，而是笑着说道：“听说公主要在正旦大朝会上给皇兄献舞乐？” “皇室叔果然消息灵通，侄女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延光公主盈盈一礼，李坦立刻说道：“公主一片孝心，为陛下排练舞乐的事情，长安城谁人不知道，这一次皇叔绝对配合你！” 李坦虽然是宗室，但是延光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 可是李坦和皇帝已经是堂兄弟了，更不要说李坦在上皇时期就被重用，要知道如今朝堂上，上皇时期被重用的人可不被重视。 比起恩宠来，李坦肯定是不如延光公主的。 他这个光禄勋虽然是正二品的高官，甚至在品级上要比部分宰相都高。 但是这个职位从来都是用来安置那些高品而不受重用的官员的，除了操持国家大典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李坦对于延光公主的态度算得上是相当配合了，不过延光公主这些日子读了不少书，也收敛了一些脾气，她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有一件乐器，要是正旦大朝会那天搬到含元殿前恐怕来不及，皇叔能不能让我先把这乐器搬进宫里？” 李坦犹豫了一些，如果是别的事情，他就直接答应延光公主了，但是事关皇宫警卫的问题，他这个光禄勋也不敢保证。 李坦想了想说道：“好侄女喊了这声皇叔，皇叔怎么也要帮你办了，我这就去和宫门郎中令商量！” 延光公主微笑表示感谢。 作为皇帝身边最受宠的公主，延光公主当然可以直接去求自己的父皇。 不过延光公主还是想给父皇一个惊喜，这才求到了光禄勋李坦这边。 宫门郎中令是负责宫庭禁卫的中郎将，既然是光禄勋和公主的请求，宫门郎中令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甚至还提出让看守皇宫的神策军帮着公主安放乐器。 有人愿意做苦力，延光公主自然求之不得。 正旦大朝会之前，含元殿前搭起了舞台，舞台边上个又搭起了演奏的乐台。 按照大唐的惯例，从正旦大朝会结束到元月十五元宵节之间，是所有官员最期待的长假。 这段时间衙门都会关门，封存官印，只有政事堂和六部会有官员轮值。 正旦大朝会也是礼仪性质的朝会，皇帝会发表类似于新年祝福的讲话，朝廷大臣向皇帝恭贺新年，然后会在含元殿进行表演，中午皇帝还会赐宴群臣。 搭建舞台是正常的，但是看到了工匠们搬着奇怪的零件送进广场，其余工匠们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上几眼。 在公主府中，余潇潇正在给舞姬们进行最后的排练。 “程姬注意力度！秦王破阵乐是军舞！是力和美的结合！不是搔首弄姿的胡旋舞！” “这一段的衔接太拖拉了！音乐响起来第二组就要进场！” “这个动作我都纠正你多少遍了？实在跳不来就换人！” 在指导舞姬跳舞的时候，余潇潇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的温柔全都不见了，成为最严厉的老师。 就连平日里和她私交不错的程姬，也害怕被余潇潇训斥，每次排练都要拿出十二分的小心。 这边余潇潇在给明天登台表演的舞姬最后的训练，另一边苏暖和乐手们也在最后的排练。 延光公主来到这边，眉头忍不住蹙起来。 余潇潇指导的舞姬那边她是非常放心的，经过余潇潇这个公孙大娘传人的指导，舞姬们的舞蹈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 可是到了苏暖这边，只听到她不停的让琵琶手反复的合奏，又让鼓手弹着单调的鼓点，根本听不出秦王破阵乐的旋律啊。 演奏完全版秦王破阵乐，需要两套完整的编钟和罄，当年上皇的正旦大朝会上，延光公主曾经听过乐师的演奏，那是一个气势磅礴。 可是如今整个长安城都凑不齐能演奏编钟的乐手，延光公主只能寄希望于苏暖的神秘乐器了。 在含元殿前，一名工匠玩家正在指挥其他的工匠们搭建各种长长的铜管。 一整队的神策军的士兵，协助工匠们固定这些铜管。 神策军士兵们非常的疑惑，他们接到的命令协助延光公主的工匠们搬运乐器，怎么搬运这些奇怪的铜管了？ 不过这都是宫门郎中令交代下来的事情，士兵们也不敢怠慢，在工匠玩家的指挥下搭建这些铜管。 就是含元殿外的工匠们忙着搭场地的时候，东宫的丹房内终于升腾起一股白烟。 药香味弥漫在丹房周围，太子李俶连忙站起来，对着一名杂毛老道问道：“袁天师，丹药成了吗？” 只看到这个老道士用玉盘捧着一碟子新出炉的丹药，来到了太子面前。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丹药成了！” 李俶大喜过望！ 原本用人炼丹的办法被京兆尹崔光远给搅黄了，李俶不得已用了更贵的办法。 为了炼制这么一炉丹药，李俶几乎掏光了东宫多年的积蓄。 一想到这里，李俶更加憎恶崔光远，暗暗下了决心自己继位之后，一定要将崔光远贬谪到儋州去！ 不行，贬谪都是便宜他了！一定要杀了这家伙！ 道士捧着炼制好的丹药说道：“殿下，这长生丹用了上好的朱砂为主料，取天地之灵气，融合草木之精华，只可惜没能用上五行人药，功效差了几分，不过也能够延年益寿了。” 看到药香扑鼻的丹药，又看到丹药表面如同血一样的红色外壳，李俶忍不住伸出手，抓起其中一枚丹药。 这时候他身边的太监程元振立刻上来说道：“臣愿为殿下试药！” 只看到程元振将一枚丹药含进了嘴里，很快的他脸上涌起了一阵潮红，只感觉全身都轻飘飘的，舒坦的不得了。 等到程元振将这枚“仙丹”吞食下去，只觉得肚子暖洋洋的，站在这丹房的院子里也不觉得冷了。 李俶惊喜的看着程元振脸色变红，眉头放松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感觉如何？” 程元振跪下来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老神仙练的真是仙丹啊！” 李俶大喜过望，也抓起一枚仙丹塞进嘴里。 果然他和也程元振感觉的那样，只觉得吞下之后肚子里暖和和的，四肢舒服的不得了，站在这雪地里一点都不觉得冷，这仙丹果然非同凡响！ 李俶连忙命令程元振将丹药装进瓶子里，手里握着这一瓶的“仙丹”，李俶嘴角露出笑容，正旦大朝会上他绝对是最出彩的皇子！ 在齐王府中，齐王李系正在看着一棵红色的珊瑚树。 这棵红色珊瑚树通体都是鲜红色，整个珊瑚树足足有一人多高，更珍贵的是珊瑚树上一根断枝都没有，这是一棵完整的珊瑚树。 唐人也非常喜欢红珊瑚，这种红珊瑚可以打磨成红色的宝石，装点在首饰和戒面上。 这么巨大的一棵珊瑚树，能做出多少红珊瑚的宝石啊。 李系身边的宦官说道：“殿下，这是安南裴经略使在海边发现的，裴经略使命令手下用海船运送到扬州，再用纲船送到长安，可是费了大心思啊！” 李系微微低头，裴行是安南经略使，安南经略使统管岭南道，治所在广州，如今岭南虽然没有后世发达，还是瘴气盛行的蛮荒地区，但是安南经略使也是排名前列的地方要员。 裴行当上安南经略使后，立刻向李系进献了这棵红珊瑚树，而李系准备在正旦大朝会上，将这棵珊瑚树进献给父皇。 李系摸着珊瑚树，脸上露出不舍的表情，他说道：“有如此祥瑞进献，父皇一定非常欢喜，这一次肯定是孤王的礼物最亮眼！” 第509章 除夕 大唐的除夕也是有很多活动的。 作为玩家第一次在游戏中过年，李炎也推出了了庆祝新年的活动。 这也是李炎本人在大唐过的第一个新年，一想到穿越至今，陇右在自己和玩家的经营下总算是站稳了脚跟，李炎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因为住在庭州，李炎没有在陇右都督府过年，仪式上稍微简陋了一些，但是依然在李泌的指导下，完成了一套新年的仪式。 首先是插桃枝，按照大唐的风俗桃树是能够辟邪的，家家户户都要在门口插上桃树枝条。 李炎在插了桃树枝条之后，接着拿过了李泌亲手所写的春书，贴在了门楣上。 春书就是春联，李炎在陇右的各个官府衙门推行简朴风气，春书就是用普通的红纸所写。 但是在长安城，大明宫和太极宫上贴出来的春书，是用烫金泥花的大红纸为底，用锦绣丝绸裁剪成字，贴在这烫金的红纸之上。 大明宫的春书自然不用皇帝亲自来贴，一名小太监站在梯子上，颤颤巍巍的在老太监的指挥下，将春书挂到门柱上。 “小穆子左边点！” “往下，往下！” “好好好，停！” 随着老太监叫停，穆荣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净身之后，伤口逐渐愈合，不过冬天的伤口长得慢，依然做不了太重体力活儿。 和穆荣一起净身成功的小太监们，被分配到了大内各省，而穆荣因为能够段文识字，被分配到了尚书省。 尚书省是管理皇室藏书，管理皇帝书房的要害部门，不过穆荣只是一个刚刚入宫的没品级太监，自然没有资格去整理皇室藏书。 他今天跟着师傅周太监，奉命来贴大明宫的春书。 贴完了春书之后，穆荣跟着周太监返回尚书监复命，接着几名太监在大明宫门口拉起了大大的春幡。 春幡就是青色的旗帜，普通百姓门口挂着青色的小旗，但是皇宫自然挂的是大旗。 唐人讲究应对四时，过了除夕就是春季了，而青色就是春天的颜色。 悬挂春幡也表示迎接春季，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的意思。 李炎也在自己的行营门口悬挂上了春幡，等到这一切都忙完了之后，只听到庭州城内稀稀拉拉的响起了爆竹声。 声音越来越大，爆竹声是用来驱逐年兽的，同时也是为了炸去去年一年的晦气，庭州城逐渐热闹起来，李炎也饶有兴致的点了两个爆竹。 长安城中，权贵们也开始燃放爆竹，不过大部分的长安百姓连吃穿用住都不够，哪里有钱去燃放爆竹。 王成伟带着县衙的衙役，骑着马在万年县各个坊市巡视，本来王成伟还担忧放爆竹引起火灾，可是几个贫民居住的坊市根本没人放爆竹，只看到这些百姓将树枝堆在门口。 王成伟疑惑的询问身边的衙役道：“这把树枝放在门口是什么风俗。” 身边的衙役立刻说道：“县丞老爷，这是百姓烧树枝驱邪呢！” 烧树枝，驱邪？ 只看到一户百姓走出屋子，用火把点燃了门口的树枝。 树枝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下子王成伟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燃烧树枝驱邪啊。 树枝燃烧形成的声音，就和爆竹的声音差不多，这些买不起爆竹的百姓，就用这种办法来进行同样的仪式。 巡视完毕，身边的衙役催促道：“县丞老爷，下午紫宸殿外有驱傩的盛典，您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驱傩？” 衙役连忙点头说道：“往年太常寺的傩戏是最好看的了，去年伪燕的蛮夷就没有举行傩戏，今年的国傩确定举办了，长安百姓都激动着呢。” 与此同时，陇右都督府留后院也收到皇宫发来的邀请函，邀请陇右都督府留后使观看下午的傩戏，并参加宫内的守岁赐宴。 副手张乐言和周世接过了邀请函，周世说道：“这傩戏可是现代看不到了，商会长下午可要开录制功能，给兄弟们掌掌眼。” 商博也笑着说道：“我也没看过傩戏呢，听说如今西南地区还有起大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唐代传下去的。” 周世有些遗憾的说道：“我听张老师说，原来紫宸殿前的傩戏，百姓也能进去围观的。今年因为是长安刚刚归附，害怕宫内混入刺客，所以朝廷只让有官身的在京官员，以及各藩属国的使者，节度使的留后使能去观看。” 周世也想要现场看看这大唐傩戏，可惜今年不对外开放，所以只能让商博录下来解馋了。 商博笑着点头，他换上了留后使的衣服，今日看完了傩戏之后要在皇宫守岁，将留后院的事务交给两位副手，骑着马离开了留后院，向着大明宫而去。 国有国傩，百姓也有百姓的傩戏，长安的各个坊内，有世代兼职的巫祝拿出了家里的傩戏面具，在坊中央的市场跳起了傩舞来。 唐人喜爱舞蹈，带着面具的巫祝在前方跳舞，百姓们也加入进来一起跳舞。 虽然今年长安雪灾，让不少百姓房屋倒塌，但是这除夕大家还是要笑着过的。 整个长安充满了欢笑的声音，孩童们头上也扎着父母新买的红绳，这是他们调皮捣乱不会被父母训斥的一天。 李炎看完了北庭都护府准备的傩戏，起身准备返回军营。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李炎身边的宁国郡主突然说道：“皇兄，今日我备了一桌酒席，请皇兄来一起守岁吧？” 李炎微微一愣，虽然他名义上和李亲光是兄妹，可是实际上二人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看到李炎犹豫，李亲光说道：“送亲的使团也一起，我邀请了曹大都护一家，大都护说只要皇兄去，他也带着全家一起来。” 这下子李炎点点头，按照习俗守岁是可以邀请亲朋好友一起守岁的。 虽然李光亲是李炎名义上的妹妹，但对方要和亲回鹘，所以李炎没有邀请她一起守岁。 没想到这个妹妹竟然主动邀请。 李炎想了想也答应下来，与其在军营里和李泌守岁，还不如去宁国郡主那边热闹热闹。 而商博这边骑着马向着皇宫而去，越是靠近皇宫人流就密集了起来，这些是去紫宸殿看傩戏的官员和家属。 商博一边走一边吐槽大唐糟糕的交通。 虽然朱雀大街还算是宽敞，但是挤在这条路上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 平日里上朝的能挤成一锅粥，今天的傩戏是可以带家属的，更是挤得让人水泄不通。 更让人绝望的，是在进宫的时候一旦遇到了宰相或者有爵位的官员，还需要停下来让道。 这原本就很难走的人流，这下子更加的难走了。 而且唐代各级官员都有各自的仪仗，宰相入宫还要乘坐牛车，左右十六人的仪仗队伍开道。 商博走走停停，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连南衙的宫门都没能看到。 商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找个由头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怎么在现实世界中长假景点人挤人，玩个游戏到大唐还是人挤人。 照这个速度，等商博赶到紫宸殿就等着吃晚饭了。 就在这个时候，商博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商留后使？” 商博侧目看过去，原来是延光公主身边的婢女婉儿。 只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在朱雀大街的正中，看到马车的仪仗，商博知道这是延光公主进宫的车队。 马车的帘幕拉开，露出延光公主明丽动人的脸，她对着商博说道：“商留后使和本宫同行吧。” 本来商博是准备拒绝的，如今长安城中他和公主的流言沸沸扬扬，几乎都认定商博是公主的面首。 关键是公主有丈夫啊！ 商博可不想成为第一个被当做奸夫被打死的玩家。 呸呸呸，什么奸夫，明明自己和公主是清白的！ 商博正在犹豫，这时候婉儿骑着小马驹过来说道：“商留后使，我家驸马还在外放没回长安呢。” 商博松了一口气，等等，为什么自己要松一口气啊，明明自己和公主是清白的！ 不过听到了驸马不在长安，商博看着前方拥挤的人群，立刻跟着婉儿加入了公主府的车架。 有了公主府的侍从开道，车队开始平稳的前进。 周围的官员们向商博投来又嫉妒又鄙夷的目光，认识商博的更是露出玩味的表情。 这下子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商博破罐子破摔的想道。 公主的车驾一路没有任何阻挡，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商博就进了南衙。 绕着太极宫的宫城，来到太极宫的正门，神策军士兵简单检查了众人的通行证后，就让公主府众人通行了。 紫宸殿是大明宫最外面的宫殿，此时已经搭起了高高的傩戏戏台了。 第510章 傩舞 等到了紫宸殿前，自然有着宫女引导公主走上了大殿飞檐下的皇室座位，商博再跟着上去就不合适了。 只看到延光公主给商博投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带着仆从走上了大殿。 公主离开之后，商博倒是自在了很多，他随着京师官员登上了临时搭建的座位，看到了正在舞台上表演的傩戏。 据说傩戏是从远古时代传承下来的驱邪仪式，傩舞者带着奇怪的四方面具，在舞台上手舞足蹈。 伴奏的乐师吹奏着古老的笙，悠扬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广场上。 商博连忙打开录相功能，这些傩舞者所戴的面具古朴又滑稽，就像是三星堆出土的那些奇怪的青铜头像。 在场的官员饶有兴致的观看傩戏，这是他们一年中唯一一次能够带着家人进皇宫游玩的日子。 商博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无聊了，傩舞者的动作像是跳大神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下。 偶尔来一个空翻，观众席上就会爆发出叫好声。 对于早就看过各种杂技表演的商博来说，这节目确实还是单调了一点。 商博将目光看向了大殿台阶上的位子。 能够坐在台阶上的，都是皇室宗亲和宰辅公卿，其中大殿两侧的位置是如今最受宠爱的两位皇子的。 齐王李系坐在右侧，他身穿一套青色的亲王蟒袍，身边簇拥着一群内侍。 齐王虽然要比太子年纪小，但是生的比太子高大一些，也显得更加的老成，他眼睛看着紫宸殿中的傩戏舞台，不时的发出欢呼声。 而随着他的大呼小叫，身边的内侍也跟着凑趣，搞得御阶上热闹的不行。 相比之下，太子楚王李俶这边就要平静多了。 李俶同样身穿蟒袍，他相貌和越王类似，不过更阴柔一些。 其实今年李俶已经三十一岁了，但是养尊处优下他看来才二十多岁的样子，比边上的弟弟李系还要年轻一些。 两名一字的亲王身边，是皇帝其余的儿子。 其实大唐一代的皇帝的生育能力都是相当恐怖的，李亨虽然受到上皇打压，但是窝在东宫也没少生孩子，他足足有十四个儿子，虽然古代皇室也免不了婴儿夭折，如今坐在紫宸殿前的也有七个。 除此之外皇帝还有八个女儿，如今也全部都坐在紫宸殿下。 除了皇帝的嫡子，紫宸殿下还坐着宗室，光禄勋李坦等宗室的重臣也坐在其列。 不过李唐的宗室大部分都没什么权利，类似于皇室吉祥物，商博很快就撇开了目光。 再边上就是勋贵和公卿了，只不过大唐这个朝代的爵位是出奇的难拿，上皇在位一共就封了三名国公。 宰相张说受封国公，但是张说的儿子投降了伪燕，国公的爵位也被褫夺。 宰相李林甫也是同理，李林甫死后被杨国忠清算，连李林甫的一门都被处死，国公的爵位更是被收回。 另外一个国公就是高力士了，不过高力士在兴庆宫伺候上皇，并没有参加今日的国傩仪式。 今朝也只封了一个代国公郭子仪，郭子仪的老妻受封诰命，今日也坐在殿宇下。 商博看着这位老国公夫人，郭子仪虽然是忠臣的千古典范，但是谋自身的手段也是不低的。 京剧中有一段非常经典的桥段叫做《满床笏》，就是唱的给郭子仪拜寿的场景。 笏是上朝时候大臣手中所持的笏板，有时候官员会把准备进奏的提纲写在笏上，笏代表的就是高级官员的身份。 《满床笏》就是唱的郭子仪的儿子女婿去拜寿，家中的子弟都手持笏板的场景。 这也是富贵人家最喜欢点的折子戏，寓意了家族兴旺子弟都能有出息。 不过这唱的是郭子仪加封汾阳郡王之后的事情了，如今郭子仪还只是代国公，家族还没有煊赫到这个地步。 至于唐初的那些公侯，基本上都差不多了。 虽然太宗不杀功臣，但是高宗杀功侯可是不眨眼的，毕竟亲舅舅都干掉的猛人。 高宗时期侥幸活下来的，武周朝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武周朝封的武家兄弟，在神龙政变中又被老李家杀干净了。 公卿边上就是宰相们了，宰辅重臣虽然坐在边上，但是却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毕竟这些宗室公卿不一定有权，宰相们是妥妥的帝国权力核心。 这时候李辅国从紫宸殿内出来，他手里捧着两个黑色的面具，对着众大臣宣旨： “齐王李系，楚王李俶。” “儿臣在！” 只看到李辅国将两个傩戏面具递给两个皇子说道：“陛下有旨，请两位皇子代皇帝傩舞！” 在场的官员们纷纷倒吸一口气。 按照惯例，国傩的最后阶段皇帝也会戴上面具，登上舞台参加傩舞，为大唐苍生祈福。 上皇李隆基尤其爱跳舞，在叛军攻陷长安前李隆基还以天子身份亲自参加傩舞。 这种大型祭祀活动，除非皇帝身体出了问题，要不然不会委派给儿子代为参加。 这也说明了皇帝的身体确实不好了，连参加国傩祭祀都力不从心了。 不过皇帝身体不适，让皇子代为参加祭祀活动，这在历朝历代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不正常的是大唐明明有太子，皇帝还让两个皇子代替他参加傩舞。 这其中的含义就让人深思了。 在京为官的很多都是聪明人，他们看向两位皇子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李系脸上的表情自然是欣喜若狂，父皇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说明在他心中自己和储君的位置是一样的。 而李俶心思深沉，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屈辱。 明明自己是一国储君，却让自己和齐王一同祭祀，这份屈辱几乎要让李俶拂袖而去了。 不过他也明白此时还不是发作的时候，李俶接过了黑色面具，然后直接走下御阶，登上了傩舞舞台。 太子登台之后，齐王也迅速登上舞台，两人戴着面具开始跳起舞来。 不过此时的舞台上也是剑拔弩张，李俶戴着面具对着李系跳舞，两人都踩着鼓点，在舞台上面对面的跳着，在舞台上跳舞的舞者都散在两人的身后，相互对着做着傩舞的驱邪动作。 商博只觉得长安上空笼罩着一片乌云，这片乌云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快要电闪雷鸣的地步了。 等到傩舞祭祀结束之后，从六品以上的官员可以继续留在紫宸殿前，等待傍晚开始的守岁除夕夜宴。 从六品以下的官员则要在天黑之前离开大明宫，只看到乌压压的人群开始向宫门外走去。 商博虽然没有品级在身，但是作为陇右都督府留后使，他代表越王参加这一次的除夕夜宴。 和商博一样的诸节度使留后使，诸藩国使者，宗室勋贵也都留在紫宸殿，等待进殿参加除夕的皇室夜宴。 宫女们提着宫灯，点燃了紫宸殿内的烛火。 冬天太阳下山的早，天色也渐渐的晚了，紫宸殿内却亮起了如同白昼一样通明的烛光。 太子和齐王跳傩舞跳出了一身的汗，他们各自更换了一件衣服，再次站在紫宸殿门口。 李辅国再次走到门口喊道：“陛下宣，宗亲公卿，诸藩邦使者，赐宴紫宸殿！” “入殿！” 虽然留后院代表的是越王，但是毕竟商博是没有品级的，所以他是和一群节度使和藩国的使者站在最后。 随着这批大唐的顶级权贵进入紫宸殿，商博看到了御座上的皇帝。 虽然李亨看起来面色还不错，但是从他虚浮的身体可以看出来，这位大唐至尊的身体真的不太好。 坐在皇帝身边的，是刚刚册封的皇后张氏。 皇帝的其余嫔妃则坐在皇帝两侧，两个未成年的皇子和公主也由乳母抱着，坐在皇帝侧翼的椅子上。 商博看了看，其中一个婴儿就是皇后张氏今年诞下的皇子李侗。 其实在这一次册封的单字亲王中，一共有四人。 齐王李系，楚王李俶和越王李倓，另外一个就是这个刚刚诞生的小皇子李侗，被册封为定王。 坊间传闻皇帝非常喜欢这个在凤翔府出生的小皇子，甚至想要改立他为太子。 但是张皇后劝谏皇帝“国不可立幼主”，皇帝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不过商博对于这个版本的流言保持怀疑的态度，他更相信另外一个版本的流言。 那就是张皇后其实是想让自己的亲儿子继位的，但是也知道如今大唐动乱，朝廷大臣是不可能同意拥立一个襁褓中的太子的。 所以张皇后才退而求其次收养了李系，帮助李系夺嫡。 唐代还是实行分餐制度的，皇室宴会更是如此，宫女们捧着餐盘送到桌子上，大唐皇帝终于从御座上站起来，说了一段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场面话。 李亨这才端起酒杯说道：“满饮，为大唐贺！” “为大唐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511章 大早朝 紫宸殿的夜宴可以说是相当的乏味。 大唐的烹饪方法还停留在煮和烩两种方式上，煮就是一锅乱炖了，加上各种类型的主粮。 烩就让商博更加不能接受了，这就是将各种肉类切成薄薄的生片，然后再沾各种酱料吃下去。 商博可不想成为第一个因为肝吸虫病死亡的玩家。 除此之外，如今香料还只是贵族放进香囊的奢侈品，辣椒也还在美洲，这场夜宴的口味可以说是乏善可陈。 不过虽然商博觉得夜宴乏善可陈，但是他身边的新罗使者却吃得满嘴流油。 商博颇为鄙夷的看了看这位新罗使臣，不过想到这个时代棒子的处境，商博倒是也能理解。 商业上被渤海国盘剥，隔三差五要被河东三镇勒索，棒子的遣唐使隔三差五就要对大唐朝廷哭诉。 不过此时的大唐还没能平定自己的叛乱，对于棒子的请求也是不会理会的。 新罗使者名叫金载予，是一个八卦的家伙。 他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御座下的两个座位，那就是太子和齐王的座位。 唐人并不强制要求守岁到凌晨，夜宴结束之后皇帝就退席离开后宫了。 皇帝离开，后宫嫔妃自然也跟着离开，此时坐在御座下的太子和齐王就成了满殿诸臣的重点关注对象。 齐王今日可以说是意外之喜，能够代替皇帝进行傩舞，虽然还是和太子一起跳的，但是也说明自己有夺嫡的实力，显然父皇已经将他和太子并重了。 齐王一系的官员也是大喜过望，在大殿上觥筹交错，一旦齐王继位，他们可就是从龙之臣了。 新罗的使臣吃完了之后，对着身边一名身穿兽皮衣服的使者说道：“阿克台，你可知道在大唐中，我们这等藩国最需要讨好谁？” 这个身穿兽皮衣服的使者连汉话都说不利索，连大唐的政治格局都没搞清楚，只能一个劲的摇头说道：“阿克台只知道大唐皇帝，是大唐第一尊贵的人！” 说完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第一的手势。 商博看着这个使者憨态可掬，也忍不住侧目倾听他们的谈话。 新罗使者金载予显然是酒喝多了，舌头都有些打结，他用卖弄的语气说道：“这大唐最尊贵的人，自然是那位至尊皇帝，第二尊贵的人，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他说完之后，周围几个小藩国的使者都盯着他。 新罗在大唐诸多藩国中，是汉化程度最高的。 如今新罗国主在国内任用儒生，兴建书院，金载予更是在国子监中学习过汉学。 而另外这些小国的使者，本身国家发展就有限，有些甚至都不是儒家文化圈的，能学会汉化就不错了，更别说弄懂大唐复杂的朝堂局势了。 不过金载予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他借着酒气说道：“曾经大唐第二尊贵的人是太子，可是如今齐王殿下崛起，齐王可是大唐第一勇士！” 这些小国使者听到第一勇士，纷纷用热烈的眼神看着大殿上的齐王。 果然齐王要比文弱的太子孔武有力些，他们纷纷相信了金载予的说法。 毕竟这些小国中，有些还处于部落时代，最勇猛的人成为部落酋长，还是这些小国的政治传统。 金载予这话说的通俗易懂，立刻抓住了这些小国使者的心。 金载予继续说道：“今年我们新罗国，已经向太子和齐王府都送上了礼品！” 商博有些发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做事如此不周密的使者的。 不过金载予说完，剩余几个小国使者纷纷露出懊恼的表情，都觉得自己没给齐王送礼是不是失了礼数。 明日还有正旦大典，夜宴没有到凌晨就散场了。 商博赶紧回去补觉，不得不说大唐的官员还真的是辛苦啊，熬夜参加宴会第二天还要上早朝，也不知道政事堂这些老家伙们是怎么熬得住的。 新年，正月初一。 商博登陆游戏，果然头顶上顶着一个【熬夜】的debuff。 这个debuff会降低命中率，也会减少集中注意力的时间。 商博打了两个哈欠，拖着疲惫的身体换上了衣服，和已经准备好的韦远一起骑着马向大明宫而去。 一辆马车跟在两人的身后，这是韦远这几日重新誊抄的历书。 正旦大朝会在大明宫的含元殿举行，含元殿是大明宫规模最大的宫殿，就在昨日举行夜宴的紫宸殿后面。 作为在京官员，王成伟也是需要参加大朝会的。 他换上了青绿色的官袍，也从万年县衙门出来，骑马向大明宫而去。 崔光远这个从三品的京兆尹已经早早出发，唐人尚武，一般文臣只有过了五十才会乘坐马车。 普通文官出行，基本上都是以骑马为主，武将自然更不必不说了。 惟一能够在长安城享有特权的，就是政事堂的宰相们了。 只要做了宰相，无论是什么年纪，都可以乘坐牛车进皇城。 要知道牛可是生产力工具，在这年代要比马贵重，宰相可以乘坐牛车，这也是宰相特权的象征。 崔光远打了一个哆嗦，这么冷的天，还要凌晨五点骑马上朝，这简直就是折磨。 “阿爷！” 崔光远刚准备出门，就看到女儿崔淑君将一个铜制的汤婆子包好，递给崔光远说道: “阿爷，外面冷，用这个汤婆子御御寒。” 还是女儿贴心啊，崔光远心情颇佳的拿过汤婆子，却看到女儿手中还有一个。 “这是？” 崔淑君大胆的说道：“阿爷在待漏院遇到王县丞交给他呗，阿爷是三品大员，大朝会是站在含元殿内的，王县丞是七品芝麻官，只能站在大殿外。” 崔光远刚刚想要夸自己的小棉袄，怎么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怪不得王成伟这厮经常来京兆府汇报工作，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已经偷家了？ 崔光远恨不得把自己怀里的汤婆子砸了！ 但是想到自家女儿耽误的婚事，崔光远忍着怒火收下了两个汤婆子，骑着马向大明宫而去。 凌晨的朱雀大街热闹非凡，和昨天进宫夜宴一样挤得密不透风。 骑着马的王成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越是靠近皇宫的坊，房子的价格越高。 光是这个大朝会的通勤时间，就值这个价格了！ 作为最苦逼的低级官员，王成伟骑着马跨过半个长安城，好不容易来到了皇宫前的待漏院。 唐时最准确的计时方法是水漏，也就是一种古代计时水钟，也叫做漏钟。 待是等待的意思，漏就是漏钟的意思，待漏院就是等待上朝的地方。 为了防止官员上朝拥挤，李隆基在位的时候在大明宫外建立了待漏院。 待漏院就是一个小广场，可以从内门直接进入大明宫。 待漏院内还有一排小屋子，里面燃烧着炭火，这是宰相们等待上朝的地方。 已经站在待漏院中的崔光远，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进入排屋等待上朝的宰相苗晋卿，宰相礼绝百僚，说的就是宰相的待遇在所有官员之上。 不过崔光远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出意外，是没机会宣麻拜相了。 虽然他的资历和品级都不缺了，但是投降伪燕的政治污点，就决定了他不可能进入政事堂。 如今能够继续在京兆府，也是因为如今长安刚刚归附，局势还不够稳定，所以皇帝才留着他稳定朝局。 可是大唐历来就很少有能够做久的京兆尹，崔光远已经做了很多年了，等到皇帝有了更好的人选，肯定会替换他的。 崔光远最好的出路，就是外放上州的刺史，可是见惯了长安的繁华，又怎么能够忍受离开长安呢。 崔光远用眼神搜寻，很快看到了一个身穿绿袍的青年官员，正在和其他两个年轻官员聊天。 崔光远走过去，从袖子里掏出汤婆子，瞪了王成伟一眼说道：“拿去！” 说完之后，崔光远就快步离开。 王成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韦应物看到汤婆子上精美的刺绣，立刻明白这个女儿家的东西。 他笑着对王成伟说道：“朝中都说状元公要做崔大尹的东床快婿，看来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 王成伟明白了这个汤婆子的来历，他收起汤婆子岔开话题说道：“今日大朝会顾兄可是要手下留情啊！” 顾况和韦应物都是出任御史，顾况任职的是御史台御史，今日是大朝会，殿中侍御史忙不过来，就让一部分性格方正的御史台御史充当殿中御史，负责维持殿外低级官员班列的秩序。 顾况性格刚正不阿，也被御史中丞点名，负责维持殿外文官班列的秩序。 王成伟也会站在这个班列上，所以这才求顾况放过。 顾况板着脸说道：“正旦大朝会乃是朝廷大典，状元公如果失仪，况自然要秉公办事！” 王成伟苦着脸，他暗暗诅咒，玩个游戏还要开大会，狗策划也太折磨了。 这时候一个太监进了待漏院说道：“大朝会吉时已到，诸臣工班列入宫！” 第512章 公主的礼物 宰相们首先从待漏院进入了大明宫，剩余的大臣们也跟着宰相，排成整齐的班列进宫。 含元殿是大明宫内最大的殿宇，但是也不可能容纳所有的在长安的官员。 只有从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进入含元殿内，参加正旦大朝会。 剩余的官员，比如王成伟这样的七品官员，就站在含元殿宫殿屋檐的走廊中，参加含元殿的大典。 正旦大朝会也会邀请各朝贡国使者，各藩镇留后使入殿，所以在王成伟站在屋檐下后，商博带着韦远走进了含元殿。 另外一边，众多官员好奇的看着含元殿外广场之上搭起的台子，昨天的傩舞已经结束了，为何在含元殿外还要搭这个舞台？ 此时的舞台被布盖着，看不出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好奇的年轻官员刚刚伸出了脑袋，就被巡视的御史咳嗽一声吓得缩回头去。 等到商博走进了含元殿，此时大殿之上已经满眼都是朱紫色官袍的官员了。 御阶之下，站着皇帝的几位成年皇子，在大殿一侧支起了珠帘，后面坐着公主和外命妇们。 商博作为越王使者，只能站在最后一排使者中。 商博这些节度使的留后使还算是正常，那些小的朝贡国使者们都穿自己国家的民族服饰，甚至还有袒胸的野人装扮。 等所有官员都站定了之后，李辅国走到御阶下喊道：“吉时已到！陛下上朝！” 只看到当今大唐的九五之尊，皇帝李亨从大殿进来，沿着御阶缓缓走向龙椅。 李亨戴着十二道旒的皇帝冠冕，身穿正式场合才穿的龙袍，高高坐在御座上，看着眼前的群臣。 李辅国再次喊道：“群臣，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宰相们的带领下，群臣向皇帝口诵万岁，正式行了一个参拜大礼。 唐代礼法没有发展到明清那么森严，平日里宰相和皇帝议事的时候都是不用跪拜的。 但是正旦大朝会是一年一度的重要大典，宰相也要行参拜大礼，这浩浩荡荡的跪下官员，让李亨觉得每一寸毛孔都舒展开了。 也难怪上皇最喜欢这些大典，坐在御座上接受群臣的参拜，果然是世界上最爽的事情了！ 等到群臣参拜完毕，李亨开口说道：“上皇前些日子感了风寒，虽然御医诊断已经好了，但是身体疲乏的很，所以今日大朝会上皇就不列席了。” 上皇不出席大朝会也是意料之中的，自从回銮长安之后，上皇除了去祭拜了一下儿子永王的墓地外，就没有出过兴庆宫。 上皇几乎退出了长安所有的政治活动，这也让很多大臣松了一口气。 毕竟天无二日，大唐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没有上皇在场，礼法上也没有麻烦，礼部的官员也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皇帝以一份四六骈文的诏书，总结了至德二载朝廷大事。 从灵武迁往凤翔府，一路上平定叛乱，最终收复两京还都长安，在场的众臣们也感慨万分，陛下继位才两年，如今河东请降，天下几乎平定，这也算得上是一位中兴之主了。 只不过皇帝的这份骈文诏书只读了一半，就交给李辅国朗读了，群臣中出现短暂的骚动，大家都在担忧皇帝的身体状况。 毕竟李亨在登基之前就以身体孱弱闻名，而平乱又耗费了太大的心力，这几个月皇帝身体不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这方面商博还是有第一手消息的，根据延光公主所说，皇帝这段日子的头疼严重了很多，甚至严重到无法处理政务的地步。 皇帝只能将诏书交给李辅国朗读，自己再让张皇后执笔写下意见，再次发给群臣。 最严重的是一次皇帝在和宰相们开会的时候晕倒，虽然事后太医诊断没大碍，但是宰相们连续在皇宫轮值了一周，足可见宰相们对于皇帝身体健康状况的担忧。 等到李辅国宣读完了诏书，李亨这才睁开眼睛。 总结完毕，接下来就是这一次正旦大朝会的重头戏了，向皇帝献礼的环节。 今年的正旦大朝会更是意义非凡，这是唐军高歌猛进收复两京后，皇帝第一次在含元殿举行的正旦大朝会。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的放在了太子和齐王身上。 按照顺序，首先是外藩的朝贡国向皇帝献礼，接下来是百官公卿献礼，最后才是诸皇子献上贺礼。 就在回鹘使臣刚刚踏出来的时候，就听到珠帘后一声女声说道： “父皇，臣女有奏。” 众人看向珠帘，原来是延光公主对着皇帝说道。 延光公主说道：“臣女排练了一曲歌舞，想要进献给父皇，请父皇允许臣女第一个献礼。” 正旦大朝会向皇帝进献乐舞，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延光公主是皇帝的女儿，献上这样的礼物也是无可厚非的。 李亨心情也不错，女儿能有这份孝心他很满足了，听说延光公主在回銮长安前就在排练这支乐舞，更让李亨觉得女儿用心了。 “准奏！” 皇帝下旨，李辅国站在御阶上喊道：“准延光公主进献歌舞！” 站在大殿门口的太监接着喊道：“准延光公主进献歌舞！” 太监们依次传话，声音在含元殿外的广场上回荡不绝，把守宫门的神策军军官接到了旨意，打开宫门，余潇潇和苏暖带着乐舞团走进了含元殿外的广场上。 小太监们冲进了广场，将覆盖在舞台上的布抽走，穆公公打开摄像头，光是这个揭开盖布的动作太监们就排演了不下十遍，论演出的整齐划一，就连后世老谋子都要在大唐甘拜下风。 站在大殿之外的王成伟，看到了藏在盖布之下的乐器，一座如同小山一样的铜管组成的装置出现在含元殿外的广场上，年轻的官员们疑惑的看着这个装置，这是什么？这难道是乐器吗？ 王成伟看着这台铜管组成的奇怪装置，心中不禁感慨还是玩家会玩啊。 当苏暖提出用钢琴代替钟罄的想法，很快就被玩家们否定了。 编钟和罄的音色丰富，又怎么是一架钢琴可以取代的？ 而且这年代又没有扩音装置，在含元殿外的广场上弹奏钢琴，声音根本传不到含元殿内。 难道真的要找演奏钟罄的乐工吗？ 这时候，路航提出了自己的新建议。 路航就是在陇右开办乐器行的玩家，苏暖琵琶行内的钢琴，就是路航设计安装的。 路航的建议是，既然钢琴不行，那就在含元殿外广场上造一台管风琴！ 作为一名乐器爱好者，如果说什么乐器是现实中最难接触到，也最难制造的，那肯定是管风琴。 大部分的乐器，只要你有一定动手能力，懂得一点乐理知识，都能造出一个差不多的。 但是管风琴不同，这玩意儿首先需要地方。 作为宗教乐器，早期的管风琴都是镶嵌在教堂中的。 整个教堂都是管风琴的共鸣腔！ 别的乐器是在室内演奏，管风琴干脆就是一座建筑！ 路航作为一名痴迷的乐器爱好者，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diy一座管风琴。 不过在现实世界，这个梦想大概是永远无法实现了。 毕竟现实中一台管风琴的价值都是上千万的，更不要说能够放下管风琴的建筑和土地的价值了。 可是路航没想到，在游戏中自己有了实现梦想的机会。 苏暖将这个计划上报给公主，延光公主拿出积蓄，支持了路航在大唐制造管风琴的计划。 经过在游戏里肝了一个月，再加上郭平的帮忙，这台放在含元殿广场中央，以整个含元殿广场为共鸣腔的巨大管风琴，终于设计制造出来。 路航甚至都没有调试的机会，匆忙在含元殿广场上组建了这架管风琴。 苏暖也是相当的激动，能够亲手演奏这台乐器之王，她在现实中连摸管风琴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专门制造一台管风琴给她演奏了。 苏暖和乐工先登上了伴奏的舞台，二十名小太监聚集在管风琴下，他们拉起了风箱的拉杆，开始给管风琴的音管中注入空气。 苏暖按下了琴键，第一个音符从音管中跳出来，在含元殿宫墙的反弹和叠加下，一个恢弘的音符跳了出来。 坐在大殿中的君臣们，也被这个音符的雄浑音色惊艳到了。 这时候其他乐工也开始演奏，急促的琵琶声、古朴的笙声都在广场上响起，可是始终挡不住管风琴雄浑的音符。 随着弹奏逐渐急促，轰隆隆的鼓声也响起，李亨感觉自己置身于战场上，对面就是敌军大阵，肃杀的气氛让战局一触即发。 如同金石一样的音符回荡于广场，鼓点声伴随着脚步声，一群身着亮银铠甲的舞女们，登上了广场上的舞台。 皇帝一下从御座上站起来，对着李辅国说道：“朕要去殿外看！” 第513章 破阵乐 皇帝从御座上站起来，在李辅国的搀扶下走到了含元殿之外。 群臣自然跟着皇帝，一起站到了含元殿的御阶之上。 秦王破阵乐，是太宗击破刘武周后，将士们用旧词填入新曲，歌颂了太宗武德的军舞。 最早的秦王破阵乐，跳舞的都是士兵，属于男性的舞蹈。 当年太宗曾经在军中跳过此舞，上千士兵跟着一起跳舞，那是大唐武德最昌盛的时候。 后来太宗还亲自改了曲谱，融入了西域音乐的特色，加入了琵琶等乐器的伴奏。 秦王破阵乐从军舞变成了宫廷舞蹈，主要用在国家大典上跳。 到了上皇时期，上皇又觉得这首秦王破阵乐非常好听，亲自改了一首《小破阵乐》，将男性为主的舞蹈改成了女性舞蹈，而且也将乐谱简化，不需要在大典上用众多乐师演奏，更进一步变成了后宫常奏的宫廷舞蹈。 当年李亨在做太子的时候，就经常在宫庭上听到小破阵乐。 但是今天听到的是秦王破阵乐，是整套的国家大典用的舞曲。 程姬穿着亮色的铠甲，这些铠甲并不是防御用的铁甲，而是用特殊甲片穿制的轻甲。 而且这种轻甲也是特殊改造过的，在表现出军舞的气势之外，又做了一些漏洞的设计，露出了腰部和小腿，显示出舞者们曼妙的身材。 看着这群身穿铠甲的“娘子军”们，大殿上的大臣们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明明是铠甲，怎么穿在这些小娘子身上就显得这么有诱惑力呢？ 紧接着是坐在管风琴后弹奏的苏暖，只看到她轻轻弹奏琴弦，这台机器就发出悠扬的乐曲声，而且随着她拉动音栓，管风琴竟然发出不同乐器的声音。 管风琴发出类似于钟罄的声音，整个乐曲的主曲部分，竟然都是通过这么一个乐器演奏出来的。 “这是何乐器？” 李唐皇室从高祖李渊开始，音乐造诣就相当不错。 太宗、高宗都热衷于音乐，上皇更是亲自做了好几篇传世的曲子。 李亨自己也能演奏古琴琵琶，精通乐理，越是了解音乐，越是对管风琴这种乐器感到惊讶。 这看不出来构造的奇怪机械，竟然能够演奏出各种音色的声音。 原来需要一个乐班才能演奏的大典乐舞，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演奏。 而起经过整个广场的共鸣加强，秦王破阵乐更是悠扬动听，甚至比原版用钟罄演奏的更加好听。 延光公主看到父皇欣赏的样子，立刻说道：“这是臣女府中乐师自己制造的乐器，名曰管风琴。” “父皇别看演奏者只有一人，还需要二十名太监在琴下拉动风箱，才能发出如此美妙的声音。” 原来如此。 李亨看着管风琴，女儿真的是用心了，竟然为你这次正旦大朝会搞出一台新的乐器。 而且这些女子穿着铠甲在舞台上跳舞，也是兼具了力量和美学。 余潇潇融入了剑舞的部分，让整个舞蹈部分更侧重于力量。 偏偏又都是这些身材曼妙的舞者在跳，这种反差感让屋檐下那些年轻官员都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等到一曲演奏完毕，李亨忍不住拍手道：“好！好！” 他对着宰相们问道：“还是太宗做作的破阵乐更好啊！” 宰相们都沉默了，太宗的破阵乐好，不好的就是上皇的《小破阵乐》了。 这时候御史中丞崔器说道：“陛下远靡靡之音而亲尚武之音，乃是我大唐之福啊！” 崔光远都差地翻白眼了，听个乐曲都能被这么拍，不愧是崔器啊。 但是众大臣随着也附和，皇帝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李亨对着女儿说道：“以后宫廷中典仪都演奏此破阵乐，不再用《小破阵乐》了。” 延光公主何等玲珑的心思，她立刻说道：“父皇的意思是让乐舞团入乐府？” 乐府是负责皇家乐舞的官方机构，不过唐代对于音乐和舞蹈还是很重视的，乐府的乐手和舞者可以拿到皇室的津贴，也不需要住在宫廷中，只需要有活动就应招入宫演奏表演就行。 这其中上皇时期的李龟年最有名，他就是乐府令，甚至有官职在身。 但是李龟年除了在皇宫里表演之外，也经常应邀在朝廷重臣的宴会上表演。 能够加入乐府，对于一名乐者和舞者的好处是多多的，唯一需要的义务就是进宫表演。 皇帝点点头，延光公主立刻说道：“多谢父皇恩典！” 台下的苏暖和余潇潇也带领乐舞团众人谢恩，程姬只觉得宛如梦中。 作为一名舞者，能够加入乐府就等于后世就国家舞蹈团一样，几乎是最高的艺术追求。 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的实现了。 能够入乐府，日后程姬在外表演必然身价倍增，而且有了乐府的身份，遇到的骚扰也会少很多。 她激动的快要哭出来，这些日子训练的辛苦仿佛也没什么了。 皇帝意犹未尽的返回御座，今日正旦大朝会的让他非常的满意，女儿这份礼物他也很喜欢。 李亨开口说道：“延光公主忠孝可嘉，给公主增加食邑一千户，将华阴划为公主汤沐之处。” 延光公主立刻欣喜若狂的谢恩。 唐代没有真正分封，食邑一千户并不是实际封赏，只是折算成钱每年发给公主府。 对于财大气粗的公主来说，食邑一千户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而华阴的温泉关中闻名，华阴大部分地皮都是皇室产业，皇帝将华阴的皇室产业赏赐给公主，这份诏书算是皇室内部的家事，不需要经过户部。 比起在乐舞团上的投入，这一次正旦大朝会延光公主可以说是赚大了。 就连几个皇子都用嫉妒的眼神看着公主。 接下来正旦大朝会进入了正常的程序，先是外藩的使臣进献礼物。 这些藩属国进献的礼物五花八门，也让商博涨了见识。 他也没想到大唐的藩属国竟然这么多，有些部落竟然把石器时代的长矛作为礼物进献给大唐皇帝。 不过李亨也都随手给了一些回礼，这些回礼也就是一些大唐的瓷器或者不值钱的布匹，算是打发这些要饭花子。 不过新罗这些大的藩属国，还是送上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新罗进献的礼物是二十根上等的新罗参，这些人参都用红色丝带绑着，足足有拳头大小，一看就是几十年的老山参。 扶桑的使者送上的是一箱子巨大的冬珠，这种大型珍珠据说是扶桑的海女从大海中摸出来的，而且必须是冬季才能捕捞，在大唐也是相当贵重的珍宝。 回鹘使者也送上了俊美的回鹘马，西域使者们也各自送上了贵重的礼物，李亨也都给了差不多价值的回礼。 此时含元殿上堆满了奇珍异宝，等到外藩送完了，接下来就是自己人送了。 大臣们送的贺礼就含蓄多了，清流文官基本上送上贺岁的诗词就可以了，皇帝按照官位给回礼。 外地的节度使送上的礼物基本上是祥瑞为主，比如得了白化病的梅花鹿，或者背甲上有图案的乌龟，还有各种奇石珍宝。 对于这些礼物，活着的送入皇室御苑养起来，宝物则送到皇宫内，皇帝也同样根据官位赐予回礼。 不过李亨也下了一道诏书，让各地节度使不要再进献祥瑞，这一举动也得到了宰相们的称赞。 到了宰相这一层，送的基本上都是手稿、书画、诗词这一类的，皇帝也按照规定赐予回礼，同时还赐下了宫廷酒宴，这算是对宰相的特殊照顾。 其余在长安从三品以上官员，也都赐予了皇室御酒。 今年的御酒是越王从陇右进贡的沙洲烧，入口绵密回味悠长，是如今长安城最热销的美酒。 等到这一切都结束，朝堂上众人看向了几位皇子。 前戏结束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那些没有权利的皇子送上的也是各种奇珍异宝，不过也不所有皇子和公主都和延光公主那样财大气粗的。 比如延光公主一个不得宠的妹妹，嫁给了一个没落勋贵的纪国公主就送上了自己亲手刺绣的锦绣江山图。 不过李亨对于女儿的心意还是很赞赏的，也回了五百户食邑和赐金一百，算是缓解了纪国公主手头窘迫的状况。 未成年的皇子送上了自己制作的礼物，手抄的经文，自己的书画作品之类的，基本上也都得到了比较丰厚的赏赐。 这些小打小闹过后，齐王越众而出，他对着皇帝说道： “父皇，儿臣近日获得一重宝，为正旦大朝会贺！” 接着随着齐王一声令下，四名太监抬着红丝绸罩着的红珊瑚树，走进了含元殿中。 红珊瑚树足足有一人多高，齐王将红丝绸罩子掀开的时候，众大臣都倒吸一口气！ 如此巨大的红珊瑚树，这可是价值万金的珍宝啊！ 第514章 斗礼物 就算是李亨作为的皇帝，也没有见过如此完整和巨大的红珊瑚树。 更难得的是整棵红珊瑚树通体透红，宛如琉璃一样闪亮着光泽，李亨都被这样的礼物惊讶的站起来。 看到父皇脸上喜爱的神色，齐王更是说道：“父皇，这棵红珊瑚树是岭南道一名渔民在海边发现的，然后被送入长安城，儿臣觉得只有这样的礼物才能配得上父皇至尊的身份！” “这棵红珊瑚树今年被发现，更是说明天命在我大唐，天命在父皇！” 李亨心情愉悦，很显然这棵红珊瑚树，要比之前各地节度使刺史送上的礼物贵重多了。 而且如此一大棵的红珊瑚树，确实是寓意吉祥。 李亨龙颜大悦，群臣也说着恭维话儿，李亨立刻说道：“给齐王增邑一千户，准许齐王持节，成立王府卫队。” 这句话说完群臣哗然，几名宰相更是神色大变。 增邑一千户这倒是没什么，皇帝给儿子女儿增邑，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只要封邑数量不太夸张，大臣们也不会因为这个劝谏皇帝的。 但是允许齐王持节，成立王府卫队，那可就是不一般了。 在京师的皇子中，拥有武装力量的就只有太子。 毕竟只有东宫拥有卫队，这是《唐六典》上明确规定的，也是大唐传承至今的政治惯例。 给在长安的皇子军权，虽然齐王的卫队也不可能有太多人，但是其中的政治含义是相当的意味深长的。 一些政治投机者心思活泛起来，齐王也许也是一个选项。 毕竟李俶已经做了两年的太子了，围绕在李俶身边的太子党早就已经形成，这时候投靠东宫的收益不大。 而一旦扶持齐王上位，那可就是从龙之臣啊！ 在御阶下的李俶恨不得将后槽牙咬碎，但是此刻他一点都不能表露出来一丝不满。 这就是东宫的尴尬之处了，处于这个位置上永远都只能被动的接受兄弟们的进攻，一旦反击就会被扣上“不能容人”的坏名声。 李俶更是明白，抬举齐王并不是因为齐王多么的出色，只是因为父皇想要抬举齐王。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俶并没有在意李系脸上得意的笑容，只是默默的低着头，不理睬群臣的议论。 “肃静！”李辅国大喊一声，含元殿内安静了下来。 齐王返回班列中，他用挑衅眼神看了一眼李俶，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用看好戏的神色等待太子的献礼。 李辅国站在御阶上喊道：“请陇右。。。” 听到陇右几个字，众皇子都露出笑意。 这一次诸皇子的进攻礼物被截，损失最大的就是远在陇右的越王了。 其他皇子好歹补上了贺礼，但是陇右实在是太远，而且李倓的贺礼是新历法，进献历法的星相师中箭而死，新历书也被付之一炬。 这段时间陇右都督府留后使商博出入东西二市，到处搜寻新礼物的事情已经在长安传开了。 不过市面上贵重的礼物都被其他皇子们抢光了，听说商博在大朝会前都没能寻到合适的礼物。 众多皇子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只看到太子李俶站出来说道： “倓弟的贺礼被劫，这是朝堂都知道的事情。还是让倓弟下次补上贺礼吧。” 御座上的皇帝点点头，只听到李俶继续说道： “父皇，这是儿臣寻的袁天罡袁天师的后人，所炼制的长生仙丹！” 李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陶瓷瓶子，打开瓶子后一股浓烈的药香充满了大殿。 李亨连忙问道：“可是曾经被太宗召见，并为太宗炼丹的那位奇人？” 李俶说道：“正是那位袁天师。” 袁天罡是唐初的著名道人，据说他九十岁依然仙风道骨，不畏寒暑，还精通摸骨算命，是当世的奇人。 而且他为太宗炼丹也是记录在皇室的起居注里的，能够让太宗这样的皇帝信任，并委托炼药的肯定是有道行的道人。 这丹药也确实不凡，只是打开瓶盖就满殿飘香，更让身体不好的李亨来了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齐王突然说道：“慢！父皇，请允许儿臣给父皇试药！” 太子怒目而视，但是齐王却对上了太子的眼神，这几乎是公开决裂的信号了。 只看到李俶导出一枚丹药，亲自吞入口中，然后将药品递给太监说道：“儿臣也愿意为父皇试药！” 齐王还想要去夺过药品，只听到坐在御座上皇帝说道：“胡闹！” 听到父皇训斥，李系只能悻悻的退回班列。 从太监手上接过药瓶，皇帝倒出一枚透红的丹药。 只是闻了闻，精通炼丹术的李亨就闻出了多种名贵的药材成分。 抬起头再看御阶下的太子，李俶脸色潮红，松了松领口，已经能够看到额头上的汗珠。 大殿上虽然燃起了炭火，但是这么大的宫殿自然也不会太暖和。 穿堂的寒风让皇帝身边点燃了两个暖炉都有些寒意。 可是服下了丹药之后，李俶竟然身上发汗，这不就是传说中能夏寒冬热的神丹吗？ 李亨倒出一枚丹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吞下去。 李辅国已经拿了一碗温水，随着温水冲下，李亨也感觉到了腹中的“暖意”。 这股“暖意”向身体其余部分散去，李亨也觉得后背发汗，这身边的暖炉实在是太热了。 “撤去暖炉！” 李辅国连忙命令小太监撤去御座后的两个暖炉，出了一点汗之后，李亨感觉全身舒坦，那种缠绵病榻的不适感终于消失了。 自从回銮长安感染了一次风寒，李亨的身体就一直不见好。 服用了不少名贵的药材，李亨甚至给自己鼓捣了几个方子，吃下去身体反而更差了。 这几日都打不起精神，总是头晕发寒，甚至还当着宰相们晕倒了一次。 这一次的正旦大朝会，李亨也是强撑着身体参加的。 没想到服了丹药之后，竟然身体舒坦了。 虽然还有虚弱的感觉，但是那种晕晕沉沉的感觉消失了。 有什么比久病的人痊愈更让人高兴的呢？ 李亨看着李俶，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儿子。 在李亨还是太子的时候，能够坐上几十年的太子，李俶的功劳也很大。 要不是李俶小时候聪明伶俐，被李隆基认定是好圣孙，李隆基好几次想要改易储君，李俶都进宫抱着皇爷爷痛哭，这才让上皇改变了想法。 安禄山之乱后，李俶也是鞍前马后照料，又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四处领兵平叛。 这太子当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一想到这里，李亨又说道：“赏！赐楚王增邑一千户，赐金千两！” 也许是这件礼物打动了李亨，又或者是他想要平衡朝局，只听到李亨又说道： “改楚王为弘王。” 这一句话说完，满座皆惊。 唐代的亲王分单字和双字的，单字一般都以大国为号，秦王最贵重，但是因为李世民当年就是秦王，所以后世不再封皇子为秦王。 接下来就是齐楚燕赵最贵，齐是古之大国，和楚是一个级别的重要国家，所以李系受封齐王，是皇帝抬举李系的重要信号。 齐王的封号也让李系有资格参与夺嫡。 但是在诸多王爵中，李唐皇室还有一个更顶级的封号。 弘王。 从魏晋南北朝开始，道教就一句谶语流行于世，在北周末年和隋末的乱世中，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可以说是大唐人尽皆知。 “老君当治，李弘当出。” 就是说太上老君会转世成李弘，拯救万民于水火中。 因为这句谶语，隋炀帝杀了很多叫李弘的人，当然这也没能挽救隋朝的覆灭。 等到了大唐建立后，李唐江山稳固，这句谶语反而更加流行。 大唐皇帝就姓李啊，那么李弘是不是就是谶语中的贤君呢？ 到了唐高宗时期，唐高宗将自己和武则天的第一个儿子取名为李弘，向长孙无忌释放出强烈的立储信号。 不过这位李弘突然暴亡，没能实现这句谶语。 从此之后，弘王就成了具有特殊意义的王爵。 李俶听到父皇的旨意，立刻跪拜谢恩，朝廷中东宫一系的官员也激动起来，太子受封弘王，说明皇帝还是不准备改易储君的！ 就在这个时候，商博突然出列而出。 “陛下，越王向陛下进献贺礼。” 越王？ 众大臣看向商博，越王送礼的使者被杀，心历书被烧了，不是凑不出新礼物吗？ 不少大臣纷纷摇头，有了太子和齐王的贺礼，越王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还不如就这样糊弄过去，这个商博非要在这个时候送贺礼，不是要抢太子和齐王的风头吗？ 关键是你能抢的了吗？肯定是抢不了的啊！ 你越王什么水平，陇右是什么地方，能和太子和齐王比吗？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第515章 历书的重要性 越王？ 越王的礼物不是被烧了吗？ 就连护送历书进长安的星相师都死了，越王还能送什么礼物？ 送礼这事情，也是非常有讲究的。 贵重的礼物往往要压轴送的，如今皇帝刚收了红珊瑚树和“仙丹”，你越王就算是拿出一件贵重的礼物，那也比不上前两个啊。 皇帝的心理阈值都已经被拉起来了，现在送礼还不如不送。 群臣都是这么想的，就连御座上的皇帝也在皱眉，似乎对商博这个唐突的节度使留后不满。 只听到商博说道：“陛下谕旨，由越王主编的新历书已经编写完毕，请陛下允许小使进献历书！” 这下子大家都惊讶了。 其实越王要编写历书，这件事群臣基本上都是当做笑话来听的。 上皇时期僧一行编写大衍历，如今朝堂上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听过。 一行测各地纬度，南至交州北尽铁勒，并步九服日晷，定各地见食分数，复测见恒星移动。十五年而历成。 这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但是如此费尽心力所编写的大衍历，也在天宝十年就逐渐失准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受制于古人天文观测的技术，以及对于行星轨道认识的不足，再加上数学工具的缺乏，大衍历能够准确预测十年的节气和日食月食，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大衍历耗资巨大，又耗费了巨大的心血，所以在大衍历失准之后，上皇也没有兴趣再去编制新历。 历法之于古代封建王朝的意义巨大，远不是今日人可以理解的。 历法对于农业生产具有指导意义，可以让农民根据时节生产，这个自然是很重要的。 可是除了指导农业生产之外，盛世君王热衷于修订历法的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历法可以让王朝拥有对异常天象的解释权。 自西汉董仲舒独尊儒术，提出了一套天人感应的学说之后，文臣集团就拥有了一项制约皇权的手段—谶纬之说。 利用天地异象，儒生可以用天人感应学说来解释这些天象异常，从而以此来指责皇帝失责，上书劝谏皇帝，甚至逼迫皇帝下罪己诏来放弃原来的政策。 可以说王莽篡汉的基础，也就是儒生这一套谶纬之说。 虽然后世的皇帝打了补丁，逐步废掉了儒家这一套天人感应学说，可是这套说法在民间依然拥有广泛基础，而且皇帝自己在遇到异常天象的时候，也会疑心是不是真的老天爷降灾。 这时候，天文星相的解释权，就变得非常的重要。 这也是历代不允许民间私习天文学，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天象来搞事情。 皇家修订历法，就能预知异常天象出现的时机，那皇室就拥有日食月食之类天象的解释权，从而防止大臣和叛乱者利用天象做文章。 这也是一直到唐宋之前，在史书上皇帝依然经常因为天象异常下罪己诏，但是到了元代郭守敬编写了更精确的授时历之后，明清皇帝就很少这么做的原因。 一份能够准确异常星象的历法书，就能让皇室在解释星象中占据主动权，这也是盛世帝皇需要修订历法的原因。 没有人相信越王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修订一套有用的历法，大部分文官的看法是，这份越王的历法书顶多就是一两年的历书，预测未来一两年的节气和星象。 本来是只是为了哄皇帝开心弄一个好彩头，却还在送往长安的时候被劫了。 虽然上一次向凤翔府报捷，越王在朝廷中知名度大涨。 但是本来就没什么人看好越王，如今大家更是觉得越王没希望了。 毕竟陇右这样的偏远边陲地区，距离大唐中枢实在是太远了。 李亨还是点头说道：“这也是吾儿的心意，送上来吧。” 商博站起来，紧接着李辅国喊道：“越王献礼！” 就看到一名身穿布衣的韦远从门外进来，他手里捧着一叠书。 这下子朝廷大臣们更是轻视了。 宰相裴冕也皱着眉，越王难道要送这样的礼? 当年的大衍历是宰相张说主持修订的，裴冕在那时候是崇文馆的校书郎，也曾经参与大衍历的修订工作。 僧一行的大衍历足足有历书十六卷，编纂完毕后呈给上皇的时候那可是铺满了整个含元殿的。 你越王送的历书也太敷衍了？一个人就捧着进来了？ 这是不是有点湖弄人了？ 靠近御阶的崔光远更是心中暗骂，你越王这条船到底行不行啊？ 自己冒着得罪了太子的后果，上了越王这条贼船，你到底有没有夺嫡的希望啊？ 崔光远都开始盘算如何要跳出越王这条破船了，可是又绝望的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没办法中途下船了。 不会送礼可以不送！ 崔光远只觉得都是一些猪队友。 太子和齐王脸上也露出笑容，看来是越王不死心，想办法重新弄了历书，这薄薄的几册子书，能是什么正经的历书，这马屁拍的也太敷衍了。 就连皇帝也露出不悦的神色，历法是国家大事，越王你这么敷衍，为父也很难下台啊。 只看到商博身后的布衣上前说道：“外臣韦远，陇右都督府麾下司时郎，向陛下进献越王主编历书一卷。” 一卷？ 才一卷能写什么？ 这下子就连皇帝也有些生气了，难道越王是把皇帝当成傻子了？ 御史中丞崔器跳出来说道：“陛下，历法乃是国家大事，越王行事轻佻不堪大任！臣弹劾越王进献伪历，祸乱朝纲！” 商博低着头，用余光看着崔器，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站到了越王的对立面上。 崔器出身于博陵崔氏家族，为官清廉，可是却是一名酷吏。 崔器以明经科入仕，从入仕的时候就为人低调，几乎不和同僚来往。 他初任万年尉，也就是长安万年县的县尉，这在明经科中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起点了。 能够在刚入仕的时候就得到这么一个好的职位，也和他博陵崔氏的出身有关。 虽然是世家子弟，但是长期为政严苛，在官场上的名声不好。 而且崔器为人睚眦必报，当年他在万年县做县尉，曾经因为为政太严，经常因为一点小错重罚百姓，被当时的京兆尹达奚珣训斥。 在崔器担任御史中丞后，三法司会审达奚珣投降伪燕罪行的时候，崔器坚持将达奚珣一家全部列入罪臣名单，甚至连达奚珣没有入仕的小儿子也列为罪臣，最终杖毙在京兆府门口。 只是商博没想到他竟然会第一个跳出来，也不知道崔器是投靠了齐王还是太子。 不过对于崔器这样的酷吏而言，只有往上爬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坚持要处死投降伪燕的罪臣，崔器被大部分朝臣不喜。 又因为没有处理好张说儿子的事情，被皇帝也厌弃了崔器。 所以崔器找到齐王或者太子做靠山也不稀奇了。 韦远虽然是第一次站在这样的场合，不过作为一名杰出的数学家，这种大会也参加过多次了。 对于崔器的弹劾，韦远根本没有搭理，而是举着新历书说道： “得陛下所托，越王亲自统括，外臣取北庭、金城、乌延等十城星象数据，算的新历二百篇，特此正旦大朝会进献给陛下。” 什么？ 众大臣都愣住了。 新历二百篇？ 一年就是一篇，新历二百篇是什么概念？就是说越王所进献的这个新历，足足算了二百年！ 大衍历不过算了两个大衍天数，也就是49+49一共98年的历书。 而且用了十年不到，测算的天象就已经不准了。 这个韦远竟然口出狂言，测算了未来二百年的四时变化，天象规律！ 这也太吹牛了！ 僧一行用了朝廷多少钱，测量计算了十年，才成了大衍历。 你这历法才编写了多久，竟然号称两百年？！ 崔器还想要继续弹劾越王，就看到韦远展开了书。 原来他抱着的并不是一叠书，而是一张巨大的白色锦缎，在锦缎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标记。 韦远所编写的新历书，就是采用现代万年历方式，按照年月日将节气和异常天象标准在月历上，这张万年历上用蝇头小楷足足写了往后二百年的年历。 要不是时间紧迫，韦远的算法还可以继续写到千年之后。 即使这样，而二百年的年历也足以让人感觉到震撼了。 李亨从御座上走下来，只看到这新历法以今日正旦大朝会为始，每一年为一篇，足足写了二百年的年历。 一年又分为十二月，每月七日一个循环，在特殊日期上标注了节气和特殊星象发生的时间。 这样一份历书比单纯文字的历书更加好懂，就连乡下老农都能看懂历书上的四时节气变化。 可是要怎么验证历书的准确性呢？ 皇帝对李辅国说道：“去崇文馆，取大衍历来！” 第516章 新历书！ 太监们从崇文馆搬来了一箱子的书，李辅国打开箱子，里面泛黄的书上写着三个字《大衍历》。 商博和韦远看着这些古书，原来这就是当年僧一行所编写的大衍历。 大衍历算了整整98年的历书，虽然如今已经不那么准了，但是也仅仅是有偏差，并不是完全对不上。 《大衍历》作为朝廷最重要的历书，自然是一直留存在宫廷中的。 颁布给地方官府和百姓，是指导农业生产的气节书，最重要的星象篇则是锁在崇文馆的宝库中。 也亏得安禄山是个没文化的，在占领长安之后根本没有搜寻大衍历，也让大衍历在书库的角落里保留到了唐军收复长安。 李辅国将大衍历摊开，开始和韦远所进献的历书核对起来。 越是核对，李辅国的脸色越是惊讶。 戊戌年的节气，对得上。 戊戌年的异常星象，也对得上。 下一年的节气，对得上。 下一年的异常星象，也对得上。 连续看了十年，越王所献的新历书都和大衍历误差不多，最多不过是一两日的偏差。 十年以后的偏差变大，但是也不超过五日。 看着李辅国核对的李亨，心中更加的震惊。 大衍历是国家最重要的天文历书，李亨也是登基之后才看到全部大衍历的。 李倓根本没有见过大衍历！ 而编写大衍历的人，僧一行早就已经去世，主持编写的宰相张说也去世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找不出看过大衍历的人了，可是越王竟然编写出了一套和大衍历近似的历书！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份历书根本不是越王瞎编的，说不定是一套比大衍历更准确的历书呢？ 李亨连忙翻看越王进贡的新历书，只看到在今天夜里，也就是正月初一子时，越王版本的历书上会出现一次“斗星入命宫”的特殊天文现象。 北斗七星对着紫薇星环绕，主张杀伐，同时也是紫微帝星的左命星。 紫微帝星象征了皇帝，斗星历代都是天文官员观测的重点。 命宫则是古代天文学家对于天空分野的中界限，在古老的谶纬学中，斗星全部落入命宫区域，这是极为吉利的征兆，象征着百官朝天子，贤臣良将在朝的吉祥天象。 但是在大衍历中却没有这一天象的预测。 李亨指着越王所献的历书说道：“吾儿所献的历书，和大衍历相差不多，这今夜子时的‘斗星入命宫’，大衍历中并没有推算出来。” 这时候宰相裴冕立刻说道：“斗星入命宫，乃是百官朝拱，天下太平的吉兆。若是越王的历书正确，司天监应该会观测到这一天象。” 李亨心中还是有期待的，如果真的如同儿子所献的历书上的，发生斗星尽入命宫的天象，岂不是更说明自己的皇帝是顺应天意的贤德天子吗？ 对于新历书，李亨心中又信了几分。 而且如果新历书和大衍历偏差不大，完全可以颁发全国，作为新朝的新气象。 李亨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立刻说道：“加封越王食邑一千户。” 想了想，皇帝又说道：“若是真的如倓儿历书所预测的，今夜发生斗星入命宫的天象，朕对越王另有重赏！” 这下子群臣都沉默了。 就连拥有风闻言事权力的文官，他们也不懂天文学啊！ 他们根本没办法判断越王所献历书的真伪。 齐王李系用一个隐蔽的眼神看向了御史中丞崔器。 崔器装作没看见，却又微微的摇头。 看到崔器摇头，齐王又看向太子。 只看到李俶也是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反应。 性格暴躁的齐王，最后还是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越王是最后一个献礼的，殿上群臣对于越王这件礼物无法评断，整个含元殿都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中。 看到大臣们都不说话，李亨也只是收下了历书宣布退朝，这场正旦大朝会终于结束了。 而这场大朝会的余波还会持续很长时间，其中最大的余波就是今天夜里的“斗星入命宫”的天象会不会发生？ 若天象真的和越王所献的历书一致，那越王这份历书，就能力压东宫的丹药和齐王的红珊瑚树，成为本次的正旦大朝会最贵重礼物！ 这一天，长安城中出现了一幕奇怪的现象。 朝廷大臣都把晚宴搬到了院子里，吃点酒就抬起头看一下天空，盯着天上明亮的北斗七星。 就连皇宫正旦的夜宴，都被搬到了太极宫的两仪楼上，因为这是太极宫最高的建筑物，也是最佳的观星位置。 在陇右都督府留后院中，周世一边吃着瓜果，一边用自制的天文望远镜看着天空。 他向韦远问道：“韦哥，你算的没错吧？今天怎么会出现斗星入命宫的天象吗？” 韦远微微一笑说道：“这可不是我算出来的，这是计算机算出来的，所谓斗星入命宫，不过是大熊座恒星的一次特殊排列，这都是数学能算出来的。” 东宫中，李俶也将家宴摆在了院子里，他看着天空角落上斗星，在子时之前斗星真的能走到天空正中分野的地方吗? 李俶也不懂天文，但是那个袁道人喝着酒说道： “殿下且安心，斗星入命宫可是很罕见的，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景象还是北周初年。” “如今斗星们都还在天元之角，在越王历书肯定是瞎编的，恐怕是为了编造祥瑞哄陛下开心罢了。” 李俶端起酒杯，他自然希望如此，可是自己的这个越王弟弟，总是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齐王府中，齐王端着酒杯看着天空角落中的斗星，放肆的哈哈大笑。 “斗星入命宫，啊哈哈，还有一个时辰就子时了，斗星能飞去命宫吗？” “统治崔中丞，等到正旦休沐结束，动员御史台弹劾越王！” 可是齐王还没笑完，北斗七星突然加速动了起来。 皇宫司天监中，一名老官员激动的看着天空中移动北斗七星，它们正在向着天空正中的“命宫”区域飞去！ 公主府中，延光公主也浅笑的看着夜空中移动的斗星们。 宰相们，六部尚书，京兆尹，大唐大小官员们，都在一夜变成了天文爱好者，死死的盯着天空中的斗星。 “子时已到！” 敲更人的声音响起，齐王抬起头，看到斗星整齐的挂在天空中，像是一把倒悬的汤勺，直挺挺的挂在天空正中！ 齐王手里的酒杯坠落在地上！ 斗星入命宫！ 皇宫中的李亨，今天忙碌了一天，此时他正坐在两仪殿的塌上浅浅的睡着。 司天监的老官员踉踉跄跄的冲向了两仪殿，口中大喊着：“斗星入命宫！百官朝拱，天下大吉！” 李亨被这声音吵醒，他披上衣服走到窗户边上，看的悬挂在天空正中的北斗七星。 “真的是子时，斗星入命宫！倓儿的历法是准确的？？？” 李亨喃喃说道：“百官朝拱，天下大吉！” “天佑我大唐啊！” 正月初二，宫中传出消息。 越王进献历书有功，皇帝赐给陇右珍宝无数。 同时允许越王征辟陇右贤才，从六品以下的，朝廷赐予官身！ 这个消息传出，长安皆惊。 如今大唐的藩镇，还远没有后世那么桀骜。 藩镇能任命的还都是武官，就连造反之前安禄山的河东三镇，文官的任免权也都在朝廷手里。 陇右虽然偏僻，但也是大唐的一个道，上上下下可是有不少官位的。 越王以前拥有开府建牙的权力，可以任命陇右的武将。 但是节度使府的文官都是节度使府的署吏，只有少数才有官身。 而陇右的刺史和县令，理论上也都还只有朝廷才能任命。 只是之前陇右的刺史县令，都被李炎用各种方法架空了，而他们也都乖乖交出了权力。 也是因为陇右是边陲之地，百姓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如果是内陆的州郡，恐怕李炎这一套未必能玩的转。 所以李炎现在控制陇右，其实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 他麾下任命的官员，其实并不在大唐官员序列中，离开陇右就没办法继续当官了。 这也是为什么陇右无法吸收到玩家之外人才的原因。 如今皇帝下令，让越王能够任命六品以下的文官。 那陇右对于很多人就有吸引力了。 除了科举步入仕途，门荫入官也是一条路。 宰相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儿子就一定是读书的材料，很多高官子弟都是通过门荫进入官场的。 门荫入仕虽然在官场上受歧视，但好歹也是做官了。 如果陇右能够自行任命六品以下的官员，那么朝廷中的大员就可以安排子弟从陇右出仕了。 在陇右混一混资历，再通过运作调回长安，这可是天大的实惠啊！ 就连宰相裴冕也有些心动了，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也许可以安排他去陇右“镀金”一下？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一次的大朝会过后，三龙夺嫡的格局已经形成。 太子加封弘王，算是得到了谶语加持的名分。 齐王得到了组建卫队的权力，算是把握住了在长安组建卫队的兵权。 而越王得到了任命陇右六品以下官员的权力，算是彻底得到了陇右。 太子得到了面子，齐王和越王得到了里子，看起来是三赢，但是这三人中最着急还是齐王李系。 齐王被太子抢了风头不说，还被越王也抢走了风头！ 李系接到了消息后，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 在踢翻了自己的书桌之后，李系这才冷静下来。 他只是性格暴躁，却不是傻子。 夺嫡之路只有一个胜利者，而失败者的下场都是万劫不复。 冷静下来之后，李系才发现这场夺嫡中自己并没有多少优势。 越王盘踞陇右，要地盘有地盘，要人才有人才，现在又得到了陇右文官的任命权力，又可以笼络一批大臣。 太子更不用说了，太子本来就有举荐人才的权力，李俶又有武将的支持，平叛的威望。 而李系有什么，只有名义上的母后，以及和张皇后结盟的大宦官李辅国。 “李倓啊李倓，孤王还真的小看你了！” 齐王砸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送来的座钟，恶狠狠的说道。 第517章 新年，一月结算 远在庭州的李炎，在正旦这一天出席了太多的活动。 作为外镇的藩王，李倓在李泌的指导下，先是遥祭了祖宗，接着又敬了春神。 晚上的夜宴又喝的多了一些，错过斗星入命宫的天象。 不过也无所谓了，穿越而来的李炎自然知道，这些天象不过是恒星一次偶然的排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若只是因为出现特殊天象，天下就能太平，那么自己和玩家们的努力可就太可笑了。 知道历史进程的李炎清楚，现在是公元758年，历史上完全平定安史之乱，已经是公元763年的事情了。 即使陇右的介入，已经让大唐减少了来自回鹘和吐蕃的威胁，但是距离天下太平还有很长的时间。 李炎打开系统说道：“系统，十二月结算。” “结算报表已生成，请宿主查看：” 【越王爵位：每月4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每月1500点】 【控制北庭都护府：每月4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渗透灵州：每月200点】 【渗透平卢：每月200点】 【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 【突施骑内附：每月200点】 【羁縻漠东草原：每月200点】 【建造通辽城：每月100点】 【合计增加气运点4400点，十月份结余气运点520点，宿主目前拥有气运点4920点。】 进献历书的结算还要到下个月，十二月的结算明显缩水，李炎只能叹了一口气，一月份招募的新玩家又要少了。 “系统，召唤一千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12043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如今的新玩家中，已经有一小半的玩家是通过老玩家兑换的测试码进入的游戏了。 不过让玩家更多的亲友进入游戏，也能增加玩家的游戏粘性。 像是武钢武中华一家子，也能给李炎带来不少惊喜。 新的一批玩家进入游戏，自然有老玩家负责接待，只不过让李炎意外的是，这一次很多新玩家选择了长安或者通辽城作为出生点。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陇右的空缺职位已经都被玩家填补的差不多了，就算是跑商也内卷严重，新玩家想要出头，还真的只能去长安或者平卢这样的新地图闯荡才有机会。 比起开荒的玩家，如今通辽城和长安已经安全了很多，机会也比之前大了很多。 万年县的坊内集市被暂时改成工坊，已经有几个敢于尝试的玩家前往长安投资建设工坊了。 新玩家很容易在工坊内找到一份工作。 长安城的机会多，通辽城附近的仗也多。 为了开春之后的大迂回战略做准备，尉迟信正在派遣玩家清剿沙漠地区的胡人部落。 那些有志向在马上建功立业的玩家，自然选择能战斗的通辽城作为出生点。 另外还有一批老玩家，在憋出了属性点和复活书后，也开始离开陇右，前往附近的灵州、司州等地区寻找机会。 对于玩家这种开拓的精神，李炎自然也是非常鼓励的。 吐蕃暂时不敢北上，回鹘已经臣服，现在陇右的进攻方向就剩下大迂回战略所在的辽东了。 李炎看着尉迟信发来的战略计划，渗透平卢镇的工作进展很顺利，方国寿假装渤海商团，已经悄然渗透进了平卢各个地区。 平卢军节度使王玄智得到了史思明和朝廷的双重承认后，自己觉得自己的地位已经稳固，开始在节度使府享乐。 他将军事上的事情都交给了副手侯希逸，将普通的政务都交给了屡次立功的玩家庞举。 这倒也不是王玄智懒政，而是辽东实在是太冷了，基本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冰天雪地的，又不能种庄稼，这个年代又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老百姓也是挤在家里准备猫过冬天。 只有装作是商团成员的玩家，才会不怕冷的在冰天雪地里奔走着。 玩家李福生是十一月才进入游戏的玩家，上一次在巡逻的时候伏杀了平卢镇的斥候后，让李福生狠狠赚了一笔经验值。 简单升级之后的李福生，深刻的明白了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报名参加了方国寿的“渤海商团”，成为一名潜入平卢镇搜集情报的特工玩家。 李福生探查的是靠近营州城的一个军屯，这几天给军屯送炭火，他已经和军屯的军官打好了关系。 “福生又来送炭火了啊！” 李福生将马车上的炭火卸下来说道：“节帅大人让我们渤海商团承运军资，总不能让各位军爷受冻，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营州那边的炭窑都熄了好几个了，这些炭火都是方行首从新罗海运买过来的。” 这军团上下不过两百人，最高长官是一名姓王的旅帅，听说和节度使王玄智还沾亲带故的。 王旅帅也从自己暖和的房间里出来，指挥士兵将炭火堆放到存放炭火的库房里。 本来按照唐军操典的要求，易燃的炭火，草料，粮食都应该分别存放不同库房中，这些库房还要相隔很远，防止失火烧毁全部的物资。 但是很显然平卢军早就没有执行这项军纪了，炭火就放在士兵营房旁边，方便士兵随时取用。 存放粮草的粮仓，以及存放装备的武库也的建造在一起，这样虽然方便了士兵们的取用，但是一旦失火整个军屯的物资都会烧毁干净。 果然平卢军的军纪早就已经败坏了。 李福生暗暗将这些细节拍摄记录下来，将这些情报记录下来就会兑换到经验值，靠着给营州城附近几个军屯送炭火，他已经升了一级了。 王玄智这个人虽然文化水平一般，但是对佛教非常的虔诚。 方国寿投其所好，花了点心思找了一些北朝时期的佛像，送给了王玄智。 对于这位对佛法颇有研究的渤海商会行首，王玄智也是引以为座上宾，经常有事没事请方国寿去节度使府谈佛法。 尉迟信还没有开战，他已经有了平卢镇各个军营的详细情报，甚至连节度使府有几个房间，从哪里攻打节度使府最方便，尉迟信都一清二楚。 尉迟信制定的大迂回战略，计划是在二月三日冰雪融化之后，挥师南下占领平卢镇全境。 在深入的调查了整个平卢军如今的战斗力之后，尉迟信已经确认第一阶段的目标实现起来并不困难。 不过光是占领平卢镇全境，还只是第一步。 关键的第二步，是在占领了平卢镇之后，迅速夺下辽东南下的要道——榆关。 榆关，就是后世的山海关，从隋炀帝出征高句丽开始，这里就是中原王朝北上的最重要关隘。 后世清朝大举入关，就是从吴三桂打开山海关开始的。 占领榆关，那玩家的精锐部队就是在榆关据守，抵挡范阳和太原的叛军。 占领榆关，也就掌握了对范阳镇的战略主动权，安心在平卢发展积蓄实力，和大决战一样来个勐虎下山，一战占领平津。 所以在尉迟信的战略中，只有占领榆关，才算是完成了大迂回战略的第一步。 根据玩家的情报，如今范阳节度使是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 史家父子虽然承认了王玄智的旌节，但是并不信任平卢军的忠诚，所以史朝义派遣心腹蔡文景，率领一万精锐驻扎在榆关。 所以真正让尉迟信头疼的，不是战斗力疲敝的平卢军，而是驻守在榆关的这支范阳军精锐。 通过大迂回战略进入辽东的陇右军队已经达到了三千人，如今漠北大学无法继续补充兵员，兵源不足是尉迟信面临的主要问题。 闪击平卢之后，还需要留下一部分军队看管平卢军，能够拉过去进攻榆关的军队就更少了。 尉迟信有些头疼，经过兵棋推演，他必须要在闪击平卢之后，半个月内占领榆关。 要不然史朝义要是带领平卢大军北上，那想要夺下榆关就要花费更大的代价了。 尉迟信看着榆关附近的地图，陷入到了思考中，如何才能迅速攻破榆关？ 两门最新的火炮已经运输到了通辽城中，这两门火炮可以发射填充了火药的开花炮弹，火炮杀伤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不过榆关是雄关，城墙全部都是用土垒而成的，如果用炸药包去炸，需要埋下很大量的炸药包才有可能将城墙炸塌。 榆关守将蔡文景也是精于守城的老将，手下带领的也是精锐，尉迟信看着地图更加头疼起来。 看样子坐在通辽城是不行的了，尉迟信决定潜入到榆关，实地探查这座天下雄关，找到破敌的办法。 北方玩家在计划大迂回战略的时候，驻守在相州安阳城的李光弼得到了朝廷的命令，在相州执行坚壁清野，加把劲快点平定安庆绪的残部。 接到朝廷命令的李光弼长叹一声，只能对传旨的太监说道：“臣李光弼接旨。” 第518章 玩家的分析 等到皇帝的使者离开，坐在一旁的王思礼这才对李光弼说道： “李帅，相州人心未定，再弄什么坚壁清野，恐怕相州要乱啊！” 李光弼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王思礼也是老将了，他曾经跟随哥舒翰攻打过石堡城立下战功。 后来随着哥舒翰守潼关兵败，王思礼带领部众逃跑，被朝廷议罪。 后来是还是李亨力排众议赦免了王思礼，让他带领关内道的残部参加了收复两京的作战。 几场战斗王思礼都表现出众，陕峡之战中更是守住了伪燕大军北逃的通道，为唐军全歼伪燕大军立下大功劳。 王思礼被任命为路州节度使，如今带领部将在相州，协助李光弼作战。 按照李光弼上奏的计划，镇守在安阳城的唐军不断出击，消灭流窜在相州的伪燕残军。 同时朝廷委派官吏，逐步将相州民心收回。 只要守住了安庆绪北归的通道，让他逃不回河东，再配合在洛阳城的郭子仪，两面夹击之下朝廷只需要一两年就能收回相州民心。 可是看样子朝廷是等不及了啊。 就在正月初五的时候，皇帝突然下令改元，将年号至德改为乾元，取的是易经“大哉乾元，万物更始”的含义。 陛下突然改元，再结合之前“斗星入命宫”的星象，皇帝想要快点平定叛乱，统一大唐的决心已经很清楚了。 李光弼也不是莽夫，他当然知道如今的大势难违，只能接下圣旨。 皇帝的圣旨除了送到相州，也送到了洛阳城中。 如今洛阳留守是张巡，而郭子仪带领唐军主力驻扎在洛阳城外。 郭子仪所带领的军队和张巡的军队泾渭分明，自从郭子仪吞并洛阳之外，两军各级就关系紧张。 原因也很简单，郭子仪这边的军队认为张巡抢先入洛阳城，占了他们的功劳。 陕峡之战是郭子仪军花了大代价打残的，伪燕主力都报销在了陕峡之战中了。 明明洛阳已经传檄而定了，只要大军开过来接受投降就行了。 谁知道却让东路的张巡带兵拔了头筹，严庄带伪燕朝廷向张巡投降，张巡军进了洛阳城。 虽然这阻止了回鹘雇佣军劫掠洛阳，可是郭子仪军上下也少了一大笔功绩。 如今天下眼看着就要平定了，能够立功的机会越来越少，那些中下层的军官也在闹情绪。 不过两军的主将关系是相当的不错。 张巡邀请郭子仪同游洛阳城外的大相国寺，两人参拜过了佛堂，就在大相国寺后院的塔林转悠。 摒弃身边护卫之后，张巡对着郭子仪说道：“代国公，陛下也给您下旨了吧？陛下让我们带兵北上相、魏、齐、青四州，扫荡伪燕残部，不知道代国公您怎么看？” “张留守，河东三镇已经投降，如今陛下是急着平定天下啊。” 张巡连忙说道：“陛下有平定天下的志向，这不是大唐之幸吗？自从灵武奠基，代国公一路东征西讨，不也是为了尽快平定天下吗？” 郭子仪却叹了一口气说道：“收复两京是民心在我，京畿百姓日夜盼望王师，郭某才能在两败之后还能迅速重整旗鼓，最后赶走伪帝。” “但是相、魏、齐、青这四州不同，这里虽然不是伪燕老巢，但是四州百姓一向怨恨大唐，当年安禄山起兵，这四州也是最快响应的。” 张巡沉默了，他曾经在睢阳为县令，也从北方的商人口中知道，相、魏、齐、青四州是多么和大唐离心离德的。 相、魏、齐、青四州一字排开，差不多是如今河南安阳市到山东半岛这一片区域。 相、魏在战国时期是魏国之地，齐、青则是齐国故地，这些区域也是华夏文明的核心地区。 但是从秦汉以来，关中地区对六国故地的矛盾，依然延续到了大唐。 关陇地区对河东地区的长期系统性歧视，再加上大唐对于这些地区的盘剥，当地豪强和百姓都敌视唐军，让李光弼的唐军在相州进展缓慢。 而郭子仪也知道，在收复了两军之后，军中开始弥漫一种骄矜之气，他让大军驻扎在洛阳城外，也是不想让士兵骚扰洛阳百姓。 不过这段日子，营地里士兵私自出营，滋扰百姓的桉子逐渐多了起来，郭子仪不得不亲手处决了几个不遵守军纪的士兵，这才威慑住了手下。 不过郭子仪很清楚，如今的军纪是靠着自己的威望强行压制住的，军营中一种速胜的论调正在形成，很多士兵也想要迅速平定四州，就能衣锦还乡了。 论临阵指挥，郭子仪在历代军事家上恐怕是倒数，但是在运筹帷幄上，郭子仪却当之无愧是大唐军神。 唐军问题是两京收复太快，伪燕战败后士兵迅速溃败，但是唐军为了收复两京这个政治目标，所以不敢分兵追击。 两京收复，但是伪燕大败后，唐军在战场上杀死的，和唐军战后俘虏的伪燕士兵并不多。 这些士兵三三两两的逃回北方，被李光弼堵住了回家的通道。 骄兵对上哀兵，郭子仪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不过他倒是没有前线的李光弼那么悲观，只要稳扎稳打，逐步蚕食伪燕残军，这场叛乱总能平定。 两名主帅交换了意见后，张巡骑着马返回洛阳城。 南霁云和张端阳迎接上来，东行旅团散伙之后，想要体验戎马人生的张端阳加入了张巡麾下。 因为作战勇勐，张端阳很快出头，成为张巡手下仅次于南霁云的心腹大将。 南霁云求战心切，他连忙问答：“留守，郭大帅什么时候出兵？我们也出动吗？” 张巡知道南霁云对伪燕恨之入骨，追剿安庆绪他最积极。 今天和郭子仪密谈后，张巡也觉得军中骄傲之风盛行，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属下请战，张巡也不好挫了南霁云的锐气，他说道： “陛下有旨，命令驻守在相州安阳城的李光弼将军在二三月前出兵，清剿相州的安庆绪残部。” “我们睢阳军就由南将军带领，跟随郭元帅的西军北上，平定魏、齐、青的叛乱！” 听到这个安排，南霁云自然是大喜过望，他和伪燕血海深仇，这段日子留在洛阳休整，可把南霁云憋坏了。 等到南霁云兴奋的离开，熟悉历史的张端阳忍不住提醒道： “张帅，伪燕的主力溃败，却没有太大的损失，相州民心可不在大唐，还要提醒南将军千万慎重啊。” 张巡惊讶的看着张端阳，没想到他的判断竟然和郭子仪类似。 人无完人，张巡虽然擅长守城，也能和士兵们同甘共苦，可以说是一流的守城大师。 但是他在战略眼光上就远不如郭子仪，对皇帝和朝廷也有些愚忠。 张端阳劝谏道：“张帅您可否和郭元帅商量下，让南将军领兵先攻青州。” 张巡知道张端阳的战略眼光，他问道：“这是为何？” 青州，就是如今山东淄博这一带，青州西接淄州，东邻来州登州，处于胶东半岛的中段。 青州也是伪燕残军北归路上非常重要的通道，青州这个地方也是历代民风彪悍，当年三国时期曹操占据青州，麾下青州兵也是骁勇善战，是三国时期有名的强军。 伪燕朝廷崩溃后，北逃的伪燕溃兵和青州本地强盗，以及暗中资助强盗，反对大唐的青州豪族一起，也拉起了一支名叫“青州军”的部队，占据了青州治所青州城，还控制了青州境内临淄和北海两座重镇。 相比魏州和齐州，青州的伪燕残部实力最强。 张巡并不理解，为什么张端阳要建议让南霁云去青州。 张端阳成竹在胸的说道：“青州贼看起来势大，却是四州贼寇中最容易对付的。” “张帅请看。” 张端阳指着地图说道：“青州和齐州之间的淄州，还在朝廷的控制中，淄州刺史李长言从伪燕起兵之后，一直都坚守淄州抗贼，对大唐忠心耿耿。” “李长言的淄州切断了齐州和青州贼兵之间的联系，青州贼兵虽然势大，但是实力是摆在台面上的。” 张巡连连点头。 张端阳又说道：“再说来州和登州，虽然两州的刺史都在抗伪燕的战争中被杀，但是来州和登州百姓是心向大唐的。” 张巡对于河南道北部几个州的情况并不了解，这也是正常的，在守睢阳之前张巡不过是一个中县县令，并不了解北面这些州的具体情况。 张端阳说道：“来州登州靠海，海贸发达，百姓多以从事海贸和盐业为生，在河南道北部几个州也算是富庶的。” “但是伪燕叛乱之后，南北海贸全部断绝，伪燕朝廷又多次抽取来州和登州的盐，所以两州百姓对伪燕恨之入骨。” “所以伪燕朝廷覆灭后，登州来州百姓在县官带领下起事，驱逐了伪燕任命的州刺史。” “青州的东西两侧都在朝廷掌控中，北面又有大河天险，难道不是四州中最好攻打的吗？” 张巡茅塞顿开道：“原来如此！” 第519章 太监的奋斗 还没出年关，整个河南道北部就陷入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唐军的军事行动给躲藏在相州的安庆绪很大的压力。 从一处山寨中出来，如果是严庄此刻恐怕都认不出这个邋遢的青年人，竟然是伪燕的皇帝。 自从弑父篡位之后，安庆绪的表现一直是个标准的昏君。 安庆绪并不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安禄山一直以来培养的继承人都是安庆绪的哥哥安庆宗。 安庆宗也没有辜负安禄山的期待，从小就是文武双全，简直不像是安禄山的种。 安庆宗能文能武，十几岁就上战场协助安禄山作战，在军中也很有威望。 杨国忠上台后，一直在攻击安禄山要造反，上皇命令宗师女容义郡主嫁给安庆宗，将安庆宗扣在了长安城。 等到安禄山起兵造反后，上皇立刻下令诛杀了安庆宗和郡主夫妻，安禄山打进了长安之后，也大肆屠杀李唐宗室报复。 总而言之，安庆绪一直以来在父亲，在河东集团眼里的地位都是不高的。 在弑父篡位后，安庆绪很快就将伪燕朝廷的事情交给了严庄，军事上都委托给安守忠和尹子奇，自己每天就在后宫中玩了。 不仅是唐军轻视安庆绪，就连伪燕内部也是轻视的。 不过此时安庆绪的样子，倒是和之前长安城颓废的样子判若两人了。 从陕峡战败后，向北逃跑的崔佑乾被唐军堵截，正好遇到了从洛阳逃跑的安庆绪。 安庆绪拿出从长安城带出来的财物，还将自己随行的“嫔妃”赏给了溃军中的将领，从而掌握了这支溃军的军心。 崔佑乾站在安庆绪身边，看着清晨冰冷的雾霭说道：“陛下，今日探子打听到的消息，史家父子果然投降大唐了！” 本来崔佑乾以为安庆绪听到这个消息会惊慌失措，却没想到安庆绪却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安庆绪澹定的说道：“史家父子本来就是墙头草一样人物，如今我大燕衰弱，他们投降大唐并不奇怪。” 安庆绪恶狠狠的说道：“等我返回河东，必斩杀史家父子！” 崔佑乾对于安庆绪放狠话见怪不怪，但是这一次安庆绪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倒是让崔佑乾高看了他一些。 溃败逃入相州的河东士兵不少，但是原本这些士兵是不想投靠安庆绪的。 安庆绪在军中没有威望，身为大燕皇帝，竟然在洛阳未战的时候就逃出洛阳。 崔佑乾陕峡兵败，也有后方洛阳先丢，导致大军军心动摇的原因。 崔佑乾原本也不想和这位皇帝会和，只是想着带兵返回河东保存实力，找到地方割据，再向大唐提条件归顺。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曾经只想着搜刮钱财后宫玩乐的安庆绪，遭遇这样的大败之后竟然突然变了。 他拿出全部钱财收买人心，甚至连他身边的宠姬都毫不犹豫的送给手下将领们。 如今安庆绪在相州拉起来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藏在相州的乡野中，在相州百姓的资助下，反倒是实力越来越大。 崔佑乾苦着脸说道：“可是李光弼和王思礼这两个狗贼，守在安阳城挡住陛下北归，这要如何是好？” 崔佑乾其实也是有心思的，他本来就是桀骜，和留守河东的史思明父子也不对付。 几次对唐军的大战，崔佑乾又是下了死手的，他现在的处境尴尬，既没办法逃回河东，也不可能投降大唐。 而且大唐对于投降伪燕的叛臣都杀的那么狠，崔佑乾这种从早年就追随安禄山的资深反贼，更是不可能投降大唐了。 崔佑乾在心底里也看不起安庆绪，但是安庆绪好歹有大燕皇帝的名分，如今就靠着他收拢溃军。 安庆绪看了一眼崔佑乾，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史思明父子可以投降，严庄可以投降，甚至崔佑乾都可以投降，但是安庆绪没有投降的可能，哪里有大燕皇帝投降的道理？ 不能投降，只有一条路当反贼到底了。 安庆绪这次从洛阳逃出来，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以前靠着父兄的基业，他可以躺在洛阳的皇宫里玩乐。 可是如今唐军来了，就连父亲的亲密战友史思明也投降了。 这年头只能靠自己。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安庆绪终于展现出一些将门的手段。 其实安庆绪被安禄山轻视，被大唐朝廷轻视，但是他却是安禄山的儿子。 安禄山，一个胡人巫女的儿子，能够成为大唐河东三镇节度使，这本来就是一个传奇。 安禄山的前半生，是和哥舒翰并称为帝国双璧，威名赫赫的河东郡王，打得北方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的勐将。 作为安禄山的儿子，即使是不受重视的儿子，安庆绪也是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的。 在相州这段时间，安庆绪重新觉醒了血脉中的将门基因，真的将残兵收拢了起来。 安庆绪和崔佑乾是各怀鬼胎，安庆绪需要崔佑乾这员老将统兵，收拢残兵训练军队。 崔佑乾也需要安庆绪这面旗帜，也需要积攒更多的筹码在乱世生存下去。 双方一拍即合，反倒是比以前君臣关系的时候更紧密了。 双方都在相州积蓄实力，一场风暴在河南道北部酝酿着。 不过此时的帝国中枢，长安城中，正旦大朝会的余波还没散去。 正月初十，今天依然是官员休沐的日子。 不过宫里的太监就没那么轻松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是要干活的。 “小穆子，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将穆荣吓得从床上跳下来。 再一次诅咒狗策划，把净身搞的那么真实也就算了，进宫当太监比劳改犯还辛苦，这破策划是真的不把劳动法当法啊。 哦，大唐没有劳动法，那没事了。 他连忙穿着衣服冲出屋子，看到自己师傅周太监那张难看的脸，穆荣连忙陪着笑说道： “师父，这不是正旦吗？昨夜和几个小太监打叶子牌，晚睡了些。” 说完这些，穆荣将一个小包裹塞给周太监，笑嘻嘻的说道：“这是小穆子昨天赢，这不是为了孝敬师傅吗？” 周太监没有阻止穆荣把东西塞进他的衣服里，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正旦这几日外朝休沐，尚书监内确实少了不少事情，但是小穆子你可不能因此松懈了。” 周太监带着穆荣离开小太监的集体宿舍区域，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宫里想要出头，是万万不能有一步踏错的，你知道为什么刚入宫的时候你要拜我做干爹，我不同意吗？” 穆荣连忙摇头，周太监就是在净身时候审核穆荣身份的那个老太监，穆荣伤好的差不多了入宫之后，就立刻找到周太监，送上了一块陇右的“宝石”。 不过周太监却不肯做穆荣的干爹，只是用关系打点了一名大太监，将穆荣安排到了尚书监工作。 比起那些去浣衣局或者掖庭的太监，穆荣可以算是赢在了起跑线上了！ 穆荣能写能算，如今尚书监又缺人，他得到了一份看管崇文馆的差事，属于事少待遇好的差事。 穆荣知道自己能入尚书监，周太监出了大力气，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隔三差五给周太监送一些小礼物，眼看着好感度刷高了。 本来穆荣以为，周太监不肯收自己做干儿子，是因为好感度还没有刷够。 穆荣还想着再找点值钱的东西孝敬周太监，却没想到周太监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师父，小穆子愚钝，不知道师父的用意。” 周太监看着穆荣年轻的脸，想到自己困在这宫墙之内的岁月，叹息说道： “杂家说了，这做太监不是做官，一步踏错的机会都没有，你不往上爬就会被人踩死，小穆子，师父再问问你，你真的要爬吗？” 爬？当然要爬！ 老子净身玩游戏，哦不！是玩了游戏才净身的，不就是为了能在游戏里出人头地吗！ 看到穆荣坚定的点头，周太监说道：“既然如此，那这第一步就不能走错。认干爹每个太监只有一次机会，杂家虽然在宫里有点面子，但不是首领太监，提携你的地方不多。” “今天带你来，是想让你拜一位真的能帮到你的干爹！” 这下子穆荣微微有些感动，周太监这个师父确实对自己不错，这进宫之后一直都在照顾自己，也不枉费自己这么孝敬他老人家。 可是穆荣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好像要离开大明宫。 难道是住在宫外的大太监吗？ 像是李辅国这样的大太监，都可以在长安购买房产居住，甚至比不少官员的宅邸都显赫。 穆荣更加期待起来，固然随着周太监出了宫，两人坐上马车，走了半天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大宅子。 周太监领着穆荣从后门进了宅子，又有妙龄的侍女带着他们来到了书房。 周太监拉着穆荣跪下：“尚书监周秉义，叩见神武大将军。” 神武大将军？不是见太监吗？ “进来吧。” 书房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但是声音很尖，一听就是宦官的声音。 穆荣跟着周太监进门，抬起头看着这个老太监的脸，一下子愣住了。 第520章 高力士 这下子穆荣终于知道了自己眼前这位大人物是谁了。 同时受封神武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齐国公的太监，现在的大唐朝廷只有一位，那就是眼前这位老宦官，高力士。 穆荣气的想要骂娘。 周太监你这个没根的，竟然这么坑自己！ 身上的这点东西都孝敬给他了，这老东西竟然坑自己。 说好的“做太监一步都不能踏错”的呢？ 如果是十年前，能拜高力士做干爹，那确实是整个大明宫的太监都排着队，只要能够认下这个干爹就能飞黄腾达。 可是现在认高力士做干爹，这不是四九年入国军吗？ 你周太监要找死，不要拉着我一起啊！ 穆荣心中呐喊着，自己怎么这么苦命啊！ 眼前的老者抬起头，他穿着一件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任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老人竟然是曾经影响大唐几十年的权宦高力士。 高力士在书桌前临摹字帖，他写完之后，看着自己所写的字，揉成一团后说道： “这颜礼部的字实在是太难学了。” 高力士抬起头，对着周太监说道：“禀义啊，果然你还是对圣人忠心的，这小子听你说聪明伶俐，进书房后不东张西望，是个能干事的人。” 高力士所说的圣人，自然就是上皇李隆基了。 周太监一把跪在地上，拉着穆荣也跪下来。 周太监哭哭啼啼的说道：“大将军！现在宫里是李辅国掌权，各监寺的老人都被他找理由杀的杀，贬的贬，宫中已经没有几个老人了啊！” 这下穆荣明白了，这周太监恐怕原来就是高力士麾下的太监。 高力士看着穆荣问道：“你过来，识字吗？” 穆荣心中咒骂高力士，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力士要掐死自己这个没权没势的小太监还是很容易的。 万一自己表露出不合作的态度，恐怕高力士肯定会直接弄死自己。 他可不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老人就和看起来那样的和善，要知道高力士虽然在宦官中算是名声最好的一批，但是能够登顶权力最高位的，又怎么会是心慈手软的人。 穆荣立刻说道：“大将军，小的会写字。” 高力士递过笔，穆荣拿起笔，开始在宣纸上写字。 穆荣在现实中报了一个毛笔书法的远程课程，不过习惯了打字的人，重新拿起毛笔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穆荣的书法不堪入目，仅仅是能看的地步。 不过这倒也是符合他小太监的身份。 高力士看到他字虽然不好看，但是写字颇为流利，显然是会写的。 接着高力士又掏出一本书，让穆荣朗读了几句，这才说道： “好，很好！” 高力士对周太监说道：“你安排他进了尚书监做事，这事情你做的周密吗？” 周太监立刻说道：“禀告大将军，禀义是找的旧年的私密关系，也是尚书监确实缺人手，这小子能写能算，所以才被选中。” 高力士满意的点头说道： “禀义你办事还是稳重的，如今你们这些旧人在宫中怕是不好过啊。” 说完这些，高力士竟然落下了两滴眼泪。 演技派啊！ 穆荣低着头看着高力士演戏，心中更是暗骂。 你们这些上皇余孽不好过是正常的啊！你们也风光那么多年了啊！ 我可是根正苗红清清白白的小太监啊，干嘛拉我进这趟浑水啊！ 穆荣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不敢把内心的想法暴露出来。 周太监看到高力士垂泪，又跪在地上哭泣了起来。 等到两人表演完毕，高力士这才说道： “杂家虽然已经离开大明宫了，但是在宫内还有一些棋子。” “只不过如今新皇在位，杂家这些棋子不能乱动。” “你这个小穆子身家清白，周太监在上皇朝也非常低调，你们是办这件大事最好的人选了。” 办大事？ 穆荣心中有些激动，难道是任务？ 是啊，高力士可是大唐重要历史人物，他发任务也是正常的吧？ 不过只要稍微想一想，也知道这个任务肯定是非常危险的。 但是穆荣想了想，富贵险中求，搏一搏才能单车变摩托。 自己都已经净身入宫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的。 “大将军，小穆子愿意为您效力！” 看到穆荣如此上道，高力士心中愉悦的对周太监说道； “上皇在位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办事伶俐的，反倒是那些上皇年间出风头的，都被李辅国清理干净了。” 高力士对着穆荣说道：“今天你就在这里把头磕了，先认我做干爹吧。” 穆荣稍微犹豫了一下，立刻跪下来对着高力士磕头。 高力士将他扶起来说道：“好儿郎，干爹要你做的事情，是关系到干爹这条老命，甚至是上皇性命的事情。” 穆荣自己触发了重要的任务，只是安静的听着高力士说道： “之前说，干爹在大明宫中还有一些暗子，禀义你这次回宫之后，拿着杂家的信物，让他们一定要全力推小穆子成为尚书房的传事太监。” 杂役—传事—殿上—掌印—御前，这是太监的几个大的等级。 太监也是有品级的，但是在后宫的影响力，不仅仅要看品级，还要看做的事情。 比如尚书监，这就个要害核心的地方。 穆荣这样的杂役太监，负责看管皇室图书馆，资料库，还要负责皇室收藏的书画作品维护，做的是最低级的杂役。 比如穆荣的职位就是“崇文馆打扫”，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崇文馆这座皇室图书馆的卫生。 穆荣心中一惊，尚书监是内廷最重要的机构，在尚书房做传事太监，就要负责皇帝的文书传递了。 每天政事堂和六部都会有很多奏章要送到皇帝的御桉上，各地节度使，州刺史一级也有权利向皇帝上奏疏。 这些奏疏在政事堂经过宰相们的合议之后，还要送给皇帝做最终决定。 尚书监比内廷其他机构更优越，就是因为在尚书房做个传事太监，就要天天抱着奏折在皇帝面前晃悠。 从古至今，能够在领导鞍前马后伺候的职位都是最吃香的。 天天在皇帝面前晃悠，万一能够被皇帝记住，那就随时可能飞黄腾达了。 要知道太监都是皇帝的家奴，就算是皇帝要在外朝要提拔一名官员，也会受到官场规矩，官员反对等各种的困难。 但是在内廷，只用能得到皇帝的重用，那随时就可以一步登天。 尚书监的杂役太监足足有两百多人，但是传事太监只有三十个名额。 但是穆荣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他抬起头问道：“干爹，那要儿子做什么呢？” 高力士满意的看着穆荣，这个小太监没有因为许诺成为传事太监而得意忘形，而是第一句就询问自己要付出的代价。 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高力士欣慰的看着穆荣说道：“你能问出这句话，干爹就放心了。” 高力士叹息一声说道：“上皇已经退位，但是依然有人盯着上皇，这世道的人心坏了啊。” 看到高力士叹气，穆荣心中更是骂娘，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没蹭到，现在落魄了拉着我入伙。 如果是普通的小太监，见到高力士这幅样子，恐怕也跪下来表忠心了。 但是从小就看着宫斗剧长大，看惯了套路的穆荣来说，高力士的演技并不出众。 或者说他就没有在穆荣这个小太监面前认真演。 落了两滴眼泪之后，高力士对穆荣说道：“干爹只要你留意经手的奏章，找出对上皇不利的部分记下来，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告诉你师父就行。” 穆荣慌张的说道：“干爹，您在上皇身边多年，太监私自翻看奏章是死罪啊！” “而且那么多的奏章，小穆子要怎么看啊！” 穆荣准备蒙混过关，可是高力士不给他这个机会。 只听到高力士语气变冷说道：“杂家虽然现在住在兴庆宫，但是在大明宫中还有几分面子的。” “你这一路进宫顺风顺水，年轻人要知道感恩。” 说完这些，高力士拿出一个瓶子说道： “干爹已经帮你赎回了三宝，你只要好好做事，干爹不会亏待你的。” 穆荣明白，这是高力士在威胁自己了。 三宝就是阉割下来的那玩意儿，每一个太监无论是什么原因净身，都想要带着所有东西一起下葬。 飞黄腾达的太监都会赎回自己的三宝，要不然无颜去见九泉下的祖宗。 不过高力士拿这个要挟穆荣，那倒是真的一点效果都没有。 只要攒够贡献点兑换复活书，连尸体都能复活，区区三宝又有什么用处。 但是高力士前一句话让穆荣收起了反抗之心，高力士虽然失势，但是搞死自己这个才入宫的小太监还是很容易的。 看来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穆荣恶狠狠的诅咒道：“两个没根的老东西，等杂家牛逼了，一定搞死你们！拿你们的三宝去喂狗！” 第521章 香饽饽 离开高力士的府邸，穆荣心中再次问候了高力士和周秉义全家，不过等到他回到宫里不久，就有一名大太监过来，告诉他从尚书监的杂役太监升为传事太监。 在其他小太监羡慕的目光中，穆荣带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掖庭宫的宿舍。 传事太监，特别是尚书房的传事太监，已经算是有一定品级的太监了。 因为要往来内廷和外廷，朝廷的公文也不能有一刻耽误，所以尚书房的传事太监太监待遇比别的更高。 穆荣直接被带到了尚书监的宿舍中，这里不再是掖庭那种大通铺，而是两人一间的小房间。 和穆荣分在一个房间的，是个名叫小诚子的小太监，同样也是尚书监的传事太监。 两人虚情假意的寒暄了几句，穆荣刚刚放下行李，就被更高一级的管事太监喊去了。 管事的太监让穆荣再背了一下尚书监的规矩，看到穆荣倒背如流，这个大太监满意的说道： “很好，杂家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尚书监的规矩你都背得了，杂家也不重复了。” “不过对你这样的新来的，杂家是有两句话要交代。” 穆荣连忙说道：“公公请赐教！” 看到慕容这么上道，管事太监满意的说道： “要想在尚书监活得久，最重要是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在这个地方，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明白了吗？” 穆荣一下子跪下来，管事太监又说道：“还有一点，不要想着在陛下面前出风头。这宫里想要在陛下面前出风头的人多了，但是你以为陛下记着你们的名字，你就能飞黄腾达了吗？那要看老祖宗抬举不抬举你！” 如今宫中能被称呼为老祖宗的，那自然是李辅国了。 穆荣明白了这个管事太监的意思了。 宫里的太监太多了，又全部都归李辅国管，皇帝就算是觉得你聪明伶俐，但是李辅国不喜欢你，那结果也是被李辅国坑死。 穆荣再一次对做太监这个职业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文官只要政绩合格，就算是皇帝不喜欢你，也顶多边关外任，说不定有机会还能杀回来。 而且你名声大，能力强，你的上级同僚还保护你，领导还会提拔你。 但是做太监就不同了，太监争夺的是皇帝的信任。 而自古以来，皇帝的信任都是有限度的，给不了太多的人。 李辅国深得皇帝信任，但是他也不会放任别的太监在皇帝身边争宠。 自从李辅国返回宫内，鱼朝恩等之前得宠的太监都被他安排远离了皇帝。 在内廷，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吃鸡游戏，普通杂兵就是进了决赛圈，那也是炮灰的命。 一想到这里，穆荣又觉得自己自宫入宫这条路实在是太坎坷了！ 穆荣接了新差事，再次来到崇文馆交还崇文馆的出入令牌，却意外的遇到了一名身穿绿色官袍的玩家。 等等，这不就是前段日子在玩家中出了风头的韦远吗？ 只看到韦远穿着绿色官袍，竟然走进了崇文馆中，穆荣就是一阵好奇。 崇文馆可是内廷的地盘，什么时候韦远做了官，还能进崇文馆了？ 韦远打开通讯器，加了韦远好友问道：“远哥，你怎么也入宫了？” 韦远一看好友申请是穆荣，这个论坛别人提及最多的太监玩家，就通过了穆荣的好友申请。 但是看到穆荣上来就是这么一句，韦远就气乐了说道： “什么进宫当太监，你看看我穿的是官袍！我做官了！” “做官？你不参加科举怎么做官？是不是学我净身入宫的？再说了这里是内廷，普通外朝官员可是进不来的！” 穆荣更加认定了韦远是自宫做了太监，韦远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是做了司天监的官员！是内朝官！前几天皇帝才下旨的！” “内朝还有不是宦官的官儿？” 韦远哭笑不得的说道：“说你没文化，内朝不是宦官的官多了去了，太医局、翰林、司天监都是内朝官，都是可以出入宫廷的！” 这下子穆荣终于相信了，一想到这里穆荣又是嫉妒起来。 自己这么大的牺牲，入宫也才是个没品级的传事太监。 这韦远不过是进献了一本日历，就成七品官儿，而且还不用净身！ 想到这里，穆荣更是对自己的职业发展前途感觉绝望，特别是自己被迫上了高力士这条沉船，还没办法跳船！ 一想到这里，穆荣更加绝望了。 韦远说道：“我来崇文馆拿几本资料，你知道在哪里吗？” 穆荣这段日子打扫崇文馆的时候，也认真的将崇文馆的资料分类整理记录了下来，在他的帮助下，韦远很快找到了需要的资料。 他随手给穆荣转账了一笔钱说道：“谢啦，下次找资料还要麻烦穆公公！” 穆荣愤怒的关闭了聊天窗口，向崇文馆的管事太监送回了出入令牌。 崇文馆的管事太监虽然品级上比穆荣高，但是崇文馆这种地方偏僻，皇帝也不会亲自来，和经常在皇帝面前晃悠的尚书监传事太监可比不了。 太监们争夺的是皇帝的信任，只要皇帝信任你，品阶和地位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帮着韦远找书，就拿到了钱，这笔买卖还不错啊。 在点击收钱的那一刻，穆荣突然灵关一闪。 对啊，自己是玩家啊，和其他的太监不一样！ 第四天灾的玩家，背靠的是广大的玩家，你高力士算什么东西！ 我们玩家还能受你的委屈！？ 想通了这一点后，穆荣突然豁然开朗起来，自己搞不定的事情，不是还有广大玩家吗？ 而且高力士的这个任务，明显还有很多剧情可以挖掘，如今长安的玩家们可是四处在挖掘任务呢！ 这么大的一个任务，发动玩家还不是轻轻松松。 穆荣打开论坛，将自己接受高力士委托的任务贴上了论坛，立刻引起了玩家们的热烈讨论。 一时间大量的好友申请几乎将穆荣的通讯器挤爆，他不得不暂时屏蔽消息提醒。 最近长安涌入了不少玩家，但是长安又没有太多的升级点。 单涛手下和万年县衙门的差事，都已经招募满了，实在拿不出多余的职位给这些涌入长安的玩家了。 在长安做生意也不容易，不仅仅是承担东西二市高额的租金，还要经常被两个市场的税吏盘剥。 更凄惨的是军将玩家，如果不能成为不良人，那就是只能选择从军了。 在大唐从军那可是待遇差装备差，你都准备打仗了，为何不选择出生在通辽呢？ 这些涌入长安城又找不到升级办法的玩家们，只能各显神通自谋出路。 有的加入到了地下帮会中，为长安地下产业的现代化做出自己的贡献。 也有的加入到朝廷官员家中，一边做家丁一边寻找机会。 甚至还有一些玩家开始做起了算命看风水这些下九流的行当。 陇右会馆中已经坐不下这么多的玩家，商博又租下了一些百姓的房子，砌上大通铺给新玩家们休息。 好在大唐风云这游戏休息的时候可以挂机，只要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下线就好了。 所以穆荣这个任务贴出来之后，玩家们立刻激动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个大任务啊！ 有人看到了完成任务的机会，有人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商博和周世张乐言坐在陇右会馆的会议室里，商博说道：“我已经给穆荣发去了消息，他这儿估计聊天器炸了。” 周世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让穆荣混出来了，他还真的是个人才。” 尚书监的传事太监，这是能够接触到奏章的重要位置了，显然穆荣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商博给他发去信息，自然是希望他也能够每天向陇右都督府提供情报！ 能够掌控重臣对皇帝的上书，这简直等于打即时战略开了全图，玩射击游戏开了透视，这简直就是这场夺嫡游戏中最大的bug！ 就算是强大如同李辅国，他也不可能掌握经手的全部奏折。 原因也很简单，李辅国能偷看奏折，但是他不可能认真偷看所有的奏折。 李亨是一个对权力很看重的皇帝，就算是最信任的李辅国，也不能容忍他处理奏章。 但是穆荣不同！ 他只需要打开了游戏内的录像功能，将奏章快速翻一遍，就可以将奏章记录下来。 只要他定期将奏章发给都督府留后院，留后院就可以每天筛选分析群臣的奏章，从而分析出朝堂的政治风向！ 这就是开挂啊！ 商博这个都督府留后使，其中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给陇右提供朝堂的情报，这次一定要将穆荣拉进陇右都督府来！ 穆荣还不知道，自己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 第522章 蜀中练新兵 陇右都督府留后院顺利收编了穆荣之后，陇右都督府再次拥有了一个稳定的情报来源。 而穆荣激动的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内卫的兼职，每提供一次情报都能给他不少经验。 再加上陇右都督府的的资金支持，也让穆荣阔绰了起来！ 杂家以后是要做大太监的人！ 有了钱，有了背景，穆荣很快在一众传事太监中混的风生水起。 长安城在庆祝新年的喜悦中，此时西川节度使驻节的成都城，却在躲过了中原的战火后，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战火。 吐蕃拉着南诏攻打西川，西川节度使韦见素立刻命令西川戒严，在成都城募兵抵御吐蕃和南诏。 蜀地富庶，韦见素虽然在朝堂的政治斗争中失败，但是李亨算是个顾念旧情的皇帝，让他来西川养老。 可是谁也没想到，太平了多年的西南边疆，再次乱了起来。 要知道在南诏建国之后，和大唐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南诏王还主动向大唐称藩交好。 而吐蕃一直以来的主要攻击方向也都是河西和陇右，在南疆方向毕竟隔着一个南诏国，基本上也都是小股部队骚扰。 所以上皇在长安失陷之后，第一个逃跑的目的地就是西川。 可没想到这一次吐蕃以南诏王的弟弟为人质，胁迫南诏出兵。 南诏的使者来到西川城，向韦见素传达了南诏要在春季进攻宣战书后，韦见素当场下令斩杀南诏使者，并且紧急向朝廷求援。 韦见素也是知兵的，他在上皇天宝年间曾经做过兵部尚书，并不是普通的文官。 蜀中虽然因为蜀道难的问题，朝廷没有抽调蜀中的精锐出蜀平定安史之乱，所以如今西川节度使麾下的士兵还是满额的。 但是蜀兵畏惧南诏，这一次又是吐蕃和南诏合兵攻打西川，成都城中更是骚乱不堪，甚至有不少大户都准备离开西川逃难。 这一切都是因为天宝十载的南诏大败。 在天宝年间，整个蜀中都是归剑南节度使节制，当时的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出兵，南诏王阁罗凤已经派遣使者向大唐请罪，愿意放弃称王，并且交还南诏占领的大唐土地。 但是鲜于仲通为了讨好朝廷中的杨国忠，也为了自己的军功，不接受求和，依然坚持进攻南诏。 但是鲜于仲通是巴结杨国忠起家的，军事能力很弱，八万蜀中精锐竟然被南诏杀的大败，死者高达六万人！ 主帅鲜于仲通竟然还厚颜无耻的逃出了战场，杨国忠封锁军情，竟然反过来向李隆基报捷。 而南诏军队将唐军首级垒成京观，陈列在成都城外。 接下来的天宝十三载，杨国忠为了报征南诏大败的仇，命令当时的西川节度使李宓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强行带领七万蜀军再征南诏。 这场战役南诏主动避战不出，李宓本来想要退兵，但是杨国忠派来的监军坚决不同意退兵。 最后远征军弹尽粮绝，又军中爆发瘟疫，士兵死伤惨重，最后被南诏追击，再次损失惨重。 这两场战役对蜀中的记忆是深刻的，说到南诏大部分蜀中人依然会瑟瑟发抖。 这些年南诏从一个部落逐渐吞并滇西川南地区，大唐的历代剑南节度使（后来分拆为东川西川两镇），都对南诏的吞并发展熟视无睹，只是命令手下坚守不出。 原本南诏周围的小国，向大唐派出使者求援，甚至都被会蜀中的官员截杀，不然这些小国使者跑去长安求援。 韦见素虽然政治斗争失利，不过他毕竟是做过宰辅的人，还是有大局观的。 自从他入主西川之后，就开始整兵备战。 没想到南诏还真的打过来了。 南诏来势汹汹，韦见素召集了麾下的将领，齐聚节度使府议事。 韦见素看着麾下将领，他这个西川节度使也苦逼啊。 蜀中富庶，他的几个前任都是在蜀中吃香的喝辣的，可等到韦见素入川了，就遇到了南诏和吐蕃联合入侵的消息。 韦见素看着麾下这些要穿加大码铠甲的将领们，对于他们的战斗力更是不放心了。 韦见素扔掉了手里的来信说道：“长安的旨意已经到了。” 众将领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其中那个最胖的将军问道：“节帅，朝廷要派多少人马入川？” 韦见素举起手掌晃了晃，这个胖将军立刻说道：“五万人马！有五万人马，末将必然能守住成都城！” 韦见素恨不得一脚踹飞自己麾下这帮酒囊饭袋，五万人马才守住西川，你怎么不说退回西川，把成都府让给南诏人？ 沉住气，韦见素这才说道：“没有人！朝廷还在平叛，哪里有多余的军力支援蜀中，这次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众军官面色惨白，尤其是那个最胖的将军说道：“节帅，这朝廷是不是不知道南诏的厉害？这次还有吐蕃一起，朝廷不派兵我们能守住吗?” 韦见素一拍桌子说道：“徐茂祖！朝廷有朝廷的旨意，如今天下哪里战事不紧？西川地势险要，我蜀中还有八万大军，难道还挡不住南诏人吗？” 这个叫徐茂祖的军官是西川军兵马使，也是韦见素麾下武官的第一人。 要说这位徐茂祖的经历也是离奇，他本来是蜀中豪族，因为荫官进入军中，本来是想要混资历跑路。 却没想到遇到了鲜于仲通攻打南诏，徐茂祖在军中做旅帅，竟然一路上没有遇到南诏人，成功的将手下带回了成都城。 鲜于仲通打了败仗，看到徐茂祖安全归来，就吹嘘徐茂祖临战杀敌百人，让他做了这场大败中的英雄。 后来鲜于仲通事发论罪，但是徐茂祖却没有被朝廷褫夺官职。 等到李宓主政西川，他知道徐茂祖是个蠢材，所以不重用他。 攻打南诏的时候，李宓让徐茂祖在后方，却没想到反而让徐茂祖再次逃回了成都城。 这一次大败上皇也挂不住面子了，掩盖了大败的真相，将徐茂祖这些逃回来的将领再次升官。 徐茂祖成了西川军兵马使，主持训练了西川兵马这么多年，所练的士兵是什么样子，韦见素不敢想。 军议了半天，最后徐茂祖还是撒泼打滚说人手不够，等到韦见素答应再募五万新兵，徐茂祖和将领们这才离开。 这时候一个人从屏风后出来。 韦见素叹息一声说道：“胡参军，你预料不错，防御西川这帮家伙是靠不住的。” 眼前这个玩家胡瑜，是当年随着宰相李麟入成都府迎接上皇的向导。 在上皇回銮长安之后，胡瑜却没有离开成都，而是拜入了西川节度使府下。 当时韦见素也是才到西川不久，手底下也缺乏人才，胡瑜能写能算，也能对西川据说发表意见，很快就得到了韦见素的器重。 如今胡瑜是节度使府的录事参军，掌节度使机要，是西川节度使府中排的上号的人物。 胡瑜倒是对蜀军的战斗力没啥期待，他对着韦见素说道： “节帅，属下早就说了，徐茂祖之流连守护犬都谈不上，想要抵抗南诏和吐蕃，需要募新军才行！” 听到胡瑜这么说，韦见素露出思考的表情。 韦见素是因为斗争失败外放西川的，看到他失势之后，原本的幕僚很多也离开了他。 胡瑜是他入川后第一个主动投靠他的，韦见素对于胡瑜也是非常器重。 而从一个月前，胡瑜就向韦见素进言，说南诏和吐蕃要进攻西川。 一开始韦见素只当是胡瑜危言耸听，故意吸引自己注意力的。 他做过兵部尚书，也做过宰相，自然知道吐蕃一向是从北面进攻大唐。 主政吐蕃边境政策的大论尚绮心儿受封的吐谷浑地区，这些年尚绮心儿多次攻打河西和陇右，韦见素都是知道的。 安禄山之乱后，朝廷抽调陇右精锐入关中，派遣当时的建宁王李倓入陇右，其实是想要逐步放弃陇右的。 这样到嘴的肥肉不吃，却要攻打城防坚固的东川，吐蕃人也是脑子坏了。 可韦见素没想到，还真的让胡瑜说中了！ 只是韦见素也没想到，就在吐蕃赞普下达攻打西川的动员命令之后，已经潜伏在吐蕃王城的玩家，就将这个消息通知了胡瑜。 靠着对局势的“准确预判”，胡瑜更是多次向韦见素进言，要在蜀中另起炉灶，编练一支新军。 今天接见诸将，终于让韦见素下了决心，他对胡瑜说道： “编练新军需要多少钱帛？本节度使都拨给你！” “从今天开始，西川节度使下另设一军勇毅军，本节度使亲自担任兵马使，胡瑜你为练兵使，从今天开始在成都募兵练兵！” “属下得令！” 第523章 钱从何处来？ 可是等到胡瑜来到了西川节度使的库房，这才知道韦见素所谓的全力支持他练行军，是怎么样一张空头支票了。 整个西川节度使府的库房，比胡瑜的脸都要干净。 存放钱的钱库地上全是灰尘，看到这个样子胡瑜忍不住询问司库的吏员道： “节帅让我任意支取库房的钱粮，你们把钱粮藏到哪里去了？” 这个看守库房的税吏懒洋洋的说道：“库房里有没有钱，节度使还不知道吗？上皇来蜀中，修建行宫了用了钱，后来送上皇离开蜀地，光是操办这件事就用光了所有的钱帛。” “节帅让你随意支取，要不然胡参军把我要了去，我这个水平虽然不高，但是做个军需官也是够用的，也好过在这里守着空屋子。” 古人还是套路深啊！ 胡瑜暗骂了一句韦见素无耻，不愧是说过宰相的人，话说那么漂亮，兜子比脸都干净。 这没钱没粮食的，要怎么编练新军？ 也难怪募集不到新兵，就西川府库这个样子，当了兵恐怕也要饿肚子。 胡瑜也没有继续和这个吏员纠缠，西川穷成这个样子，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吏员没必要对自己撒谎。 也是怪自己天真，看样子韦见素也只是用编练新军来搪塞自己。 胡瑜返回了成都城的家里，这是靠近节度使府的一间大宅子，隔着现代就是在成都市中心有一套大别墅。 不少玩家进入游戏后，都喜欢大型的住宅。 这间宅子是胡瑜从一个破产的蜀锦商人手里买下来的，据说这个商人就是因为上皇来到了蜀中后，官员为了宫里的锦缎，强行掠夺了这个蜀锦商人的财产，这个商人资金断裂才变卖家产离开蜀中的。 上皇在蜀中避祸一年，要养着宫里的太监宫女，要养着陈玄礼的禁军，还要养着围绕着上皇的翰林和棋待诏。 西川节度使府存下的一点钱粮很快就被挥霍的干干净净。 为了欢送上皇离开蜀中，官府又在成都城的所有城墙上都披上了蜀锦。 这些自然也是从城里富庶的人家“借”来的，这些精美的蜀锦只是在欢送上皇的当天挂了一天，然后就被传来这些蜀锦已经损坏了，直接被被官府销毁了。 除了供养上皇之外，韦见素也是排场很大。 曾经做过宰相的韦见素，如今和房琯一样保留同中书平章事的待遇，也就是依然享受宰相的头衔。 所以韦见素每次出门都要乘坐牛车，还要人在牛车行进的地方都撒上白沙。 节度使府光是每年采买这些白沙，就要花费一大笔钱。 除此之外韦见素一大家子每日开销不少，韦见素刚到蜀中的日子，几乎天天在家里宴饮。 喝酒要最贵的沙洲烧，吃饭要请陇右的厨子，生活奢靡可见一斑。 可没想到南诏和吐蕃真的打过来了，韦见素这才慌了神。 其实他比胡瑜看的透彻，蜀军攻打南诏兵，看守西川还不行吗？ 如今距离盛唐只有十年不到，难道唐军战斗力就这么拉了？ 关键原因还是钱不到位。 等到胡瑜返回家里，另外几个玩家迅速围了上来。 大唐风云这游戏和其他游戏不一样，一个人属性值再高，在战场上也很难以一敌百。 大部分的时候，团队的作用要比个人大得多。 和别的游戏不同，在大唐风云中，高端玩家不是说你的等级有多高，也不是说你的战斗力有多强，更不在于你财富有多少。 在整个大唐风云中，最重要的就是挖掘任务的能力。 比如胡瑜的等级不算高，但是他已经能够在韦见素手下做事，能够接到了编练新军的任务。 那在整个巴蜀地区，胡瑜就是最顶尖的玩家。 而围绕着顶尖玩家，就会有不少玩家聚集在他的身边，然后开始挖掘这个地区的“任务”。 很显然，在接到了韦见素编练新军命令后，远在陇右的李炎，就迫不急的给胡瑜发布了新任务。 【史诗级地区任务：玩家胡瑜，接到了西川节度使韦见素的命令，在成都城组建勇毅军！】 【所有巴蜀地区的玩家，都可以联系胡瑜，参加地区任务。】 【任务目标：组建一支由玩家控制的新军，抵御南诏和吐蕃的进攻。】 【任务奖励：加入新军的玩家，可以获得双倍的兼职军将经验，本职业为军将的玩家可以直接获得双倍经验值。】 【任务奖励：史诗级称号——勇毅军，并获得专属论坛徽章。】 又是地区的史诗级任务！ 这项任务再一次引起了玩家论坛的关注，每一次地区史诗级任务，都是对游戏内的重新洗牌！ 上一次的长安史诗级任务，洛阳史诗级任务，都是直接诞生了两个新的练级点。 而在长安和洛阳经营的第一批玩家，甚至赶上了在陇右的一测元老玩家，成为新玩家势力的领头羊。 很显然，这一次的巴蜀史诗级地区任务，同样也是一次新的机会！ 而且这一次的组建勇毅军是一次长期的任务，也就是说现在前往巴蜀还是来得及的！ 原本在蜀中玩家在接到了地区任务后，纷纷向成都城集合，汇聚到了胡瑜的身边。 胡瑜却有些高兴不起来，组建军队是一件非常花钱的事情。 韦见素这个老贼虽然给了政策上的支持，可是没钱没人，拿什么组建新军。 玩家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这时候一名女玩家站起来，这个女玩家瓜子脸，有着川妹子特有的泼辣劲儿。 这个女玩家名叫杨真儿，她和胡瑜是现实中认识的朋友。 胡瑜玩游戏后，很快将杨真儿拐到了成都，在现实中也将杨真儿拐到了自己家里。 如今两人在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都成双入对，可是羡慕死了一帮单身狗。 杨真儿是蜀地人，性格泼辣，是一名普通的公司白领。 不过在游戏中她毅然就职军将职业，立志苦练马术和射术，要成为大唐华木兰。 对于这匹胭脂马，胡瑜是爱的很又怕的很。 作为巴蜀传统的耙耳朵，胡瑜生怕自己这个生勐的女友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人的话，连忙使眼色让他坐下。 没想到杨真儿完全不搭理胡瑜的眼神，直接说道： “既然那个龟儿子节度使不给钱，那我们就自己搞钱撒！” 自己搞钱？ 包括胡瑜在内，如今房子里总共就只有十名玩家。 巴蜀天险保护了川中没有受到安史之乱的影响，地理上的隔绝更是让巴蜀一直都是中原战乱避祸的圣地。 可同样是这种地理上的隔绝，让玩家进入巴蜀非常困难。 商人无法将大宗货物运过来，就算是倒卖一些小东西也无利可图。 随胡瑜一起来巴蜀的，一部分是胡瑜的朋友，一部分是逛到巴蜀的风景党玩家，而且大部分还是八测九测才进入游戏的新玩家。 杨真儿立刻说道：“自己搞钱！这龟儿子韦见素不给钱，我们就自己搞！” 众人看向杨真儿。 杨真儿自信的说道：“其实这些日子我在成都城，成都百姓还是有钱的。” 几个风景党玩家点点头。 这些玩家是一路走到成都，大唐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这些玩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连长安城一场大雪，都能压塌百姓的房屋，当夜就冻死了几百人。 但是没有被战乱影响的蜀中，成都城的百姓还能在赶集的日子上街买点零食，比起其他地方确实是天府之国了。 杨真儿说道：“首先说一句，我们筹钱编练新军，也是为了保卫巴蜀和平是吧？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众人纷纷点头。 杨真儿这才说道：“你们知道巴蜀之地的百姓，有一项自古以来的爱好吗？” 其他玩家摇头，但是胡瑜已经摸到了头绪。 他刚刚想要说话，就被杨真儿瞪了回去。 杨真儿颇为骄傲的说道：“赌博！” 这下子众人恍然大悟，杨真儿说确实不错，巴蜀之地爱好麻将是全国出名的。 如今大唐虽然没有麻将，但是成都也流行打叶子牌，这是一种规则介于扑克和麻将之间的博戏。 除了叶子牌之外，成都还流行玩骰子，而富贵人家稍微高雅一些，每次聚会玩的最多的也是投壶。 投壶就是将弓箭扔进细窄长壶的一种古老运动，只不过成都的投壶往往都附带彩头。 可是这也收不到钱啊？ 杨真儿说道：“叶子牌和投壶收不到钱，但是有一项能收钱，而且能赚大钱！” “赛马！” 杨真儿说出答桉，众人纷纷点头。 赛马，全球最流行，受众最广的菠菜行业，也是一项古已有之的项目。 从田忌赛马开始，这就是一种流行于贵族之间的菠菜活动。 似乎，真的可行？ 众人看向了胡瑜。 第524章 赛马 众多玩家们面面相觑，杨真儿的这个提议，似乎真的可行？ 赌马，这是一项拥有悠久历史的菠菜活动，而且世界上几乎所有文明，都不约而同的发明了这种玩法。 华夏古有田忌赛马，古罗马也早就有赛马比赛。 就算是一些原始部落，都有马术竞技的传统。 回鹘如今每年还会举行赛马大会，角逐马术最精湛的骑士。 杨真儿继续说道：“不过古代赛马和现代赛马不同，现代赛马能够吸引广大人民的目光，成为一项风靡全球的菠菜活动，主要还是参与度的问题。” 杨真儿是个爱旅游的，她也曾经在国外旅游的时候去过赌马场。 本来她以为自己对赌马这项活动没什么兴趣，却没想到在一次扶桑的赌马场上，一下子花掉了小半的存款。 后来杨真儿回国之后，认真研究了赌马的模式，更感慨这些赌马规则的设计者，真的是太了解人性。 杨真儿坐下来，慢慢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胡瑜从眉头紧锁，到慢慢舒展开，再到露出笑容。 众人纷纷点头，此时他们看向杨真儿的目光已然不同！ 大家坐在一起又完善了计划，第二天胡瑜再次冲进了节度使府。 一开始韦见素是不愿意见胡瑜的，诓骗了胡瑜去想办法编练新军，做过兵部尚书的韦见素又怎么不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是如今西川节度使府确实拿不出钱粮，编练新军只是他放出的风声，主要目的是要让西川军感觉到威胁，不要临战再提出过分的要求。 胡瑜只是韦见素用来虚张声势的，不过要让胡瑜演戏真的骗过西川军那些军头，韦见素只能诓着胡瑜演戏。 胡瑜气冲冲的冲进节度使府，韦见素没来得及离开节度使府，就被胡瑜堵上了。 本来韦见素准备摊牌，却没想到胡瑜说道； “节帅，既然节度使府没钱没粮，那节帅可以给个地方吗？” 给地方？ 韦见素看着胡瑜，只看到胡瑜认真的说道：“成都靠近西城门那地方有一块荒地，节帅能交给我吗？” 韦见素本来利用了胡瑜，心中对他还是有些愧疚的。 城西是贫苦百姓住的地方，西城门那边的荒地不值钱，节度使府完全可以征用。 而且这块地也就两个校场大小，又是一块荒地，给了胡瑜也没什么问题。 一想到这里，韦见素满口答应下来。 胡瑜缠着韦见素不放，韦见素也没办法，快马加鞭给胡瑜办好了手续，将这块荒地转给了胡瑜。 接下来几天，胡瑜拿着玩家凑的钱，在本地雇佣了一批土着，开始在城西平整土地。 赛马场的建设很简单，只要搭起马厩，将场地平整好，然后靠着赛马场建造一座观看赛马的高台就可以了。 虽然赛马场建造简单，但是筹办一次成功的赛马比赛可不容易。 没想到普通公司文员的杨真儿，竟然在策划比赛这件事上非常有天赋。 赛马比赛需要马，在整个巴蜀谁的马最多呢？ 那自然是西川军了。 杨真儿拉着胡瑜，进了西川军的军营。 本来胡瑜是不想和西川军打交道的，而西川军听说胡瑜要筹建行军，对他也充满了敌意。 可是没想到女扮男装的杨真儿和徐茂祖畅谈了一番后，徐茂祖竟然对赛马这门生意产生了兴趣。 他当场表示，要从西川军中挑选二十匹骏马，参加赛马比赛！ 杨真儿则承诺，只要是西川军的士兵，每天进入赛马场都可以免费得到一张价值两钱的马券。 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也就是一千钱。 一个普通百姓全家一年开销差不多是五十两银子，也就是五万钱。 杨真儿一张马券的定价是两钱，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一笔不大不小的零钱。 说着两钱少，普通百姓一家一天吃穿用度加起来不过一百五十钱，士兵的俸禄比种田的农民高一点，但是每天两钱也不算少了。 说多，两钱也不能买多少东西，而且杨真儿发的是马券，这马券必须要在赛马场用掉。 对于徐茂祖来说，将原本属于西川军的马拉出去赛马，赛马场会给他钱，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而西川这么多的士兵，每天进马场都能领两钱的马券，也能够收买士兵的心，让士兵记住这是徐茂祖给他们谋得的福利。 西川军内部本来就是菠菜之风盛行，徐茂祖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和军官们来几把叶子牌，或者干脆那个骰子就玩起来。 赛马这东西还不简单吗？不就是比哪匹马跑得快吗？ 徐茂祖好歹也是军官，见过的骏马也不少，随便看看就能知道哪一匹马能夺冠，这胡瑜不是给自己送钱嘛！ 一想到这里，徐茂祖更是下了决心，等他们这个赛马场开张之后，一定要去玩几把大的！ 等到从军营出来，胡瑜愁眉不展的说道：“这赛马场还没开，你就撒了这么多钱，西川军可是有不少人在成都的，要是他们天天去，我们也受不了啊。” 杨真儿却说道：“天天去怎么了，我们发的是马券，又不是现钱，怕什么。” 胡瑜郁闷的说道：“这马券不就等于钱吗？” 杨真儿笑着说道：“马券要投注了之后才能变成钱，只要他们投注了，这钱就是咱们的了。” 胡瑜说道：“这赛马有好马有坏马，他们天天来投注那几个跑得快的马，总能赚到钱回去吧？” 杨真儿的眼睛笑的眯起来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懂赌狗的心思，这钱换成马券，就不是钱了，这每天两钱的马券是最好的广告，他们是免费给咱们热场的！” 看到女友如此信心满满的样子，胡瑜也将疑惑憋回心里。 不过好像全世界的赛马场都非常的赚钱，这大唐开一家赌马场总不能亏钱吧？ 但是杨真儿又说道：“老胡，咱们开这个赛马场，是为了募集新军吧？” 胡瑜点点头说道：“当然，这钱全部用于募集新军，专款专用。” 杨真儿看着不远处已经平整完土地的赛马场，颇有些惆怅的说道：“我也希望这笔钱能造福蜀地百姓，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搞出来什么东西，这东西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可怕的怪物。” 胡瑜疑惑的看着女友，杨真儿大部分时候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可是她突然这么严肃，又让胡瑜有些害怕。 不过现在赛马场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几日之后，成都百姓都知道了，在西门附近开了一家新奇的赛马场。 两个铜钱就能买到一张马券，然后就可以用这张马券下注比赛中哪一匹马能赢，如果下注的赛马真的赢得了比赛，就可以获得成倍的奖金。 这赛马还不简单？只要对着跑得快的马下注，这不是送钱吗？ 赛马场选择在正月初十开门，大量的百姓冲进了赛马场中。 正旦长假还没过去，不少西川军的军官士兵们，也拿着腰牌来到了赛马场。 杨真儿果然兑现了诺言，只要是是西川军，每个人免费赠送一张价值两钱的马券。 第一天的火爆程度，甚至超过了胡瑜的准备，他不得不限制入场的人数，避免看赛马的高台被压塌了。 二十匹骏马被拉上了椭圆形的赛马场，每一匹马都做了个性化的装扮，杨真儿甚至给每一匹马都起了名字。 坐在贵宾席的徐茂祖看着场中打扮的各具特色的赛马，竟然也觉得激动起来。 他喊来一名负责下注的接待员：“这马券怎么用？” 接待员是玩家们这段时间精心培养出来的，对于规则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 这个年轻的接待员立刻说道： “贵人，这赛马有几种玩法，就看您想怎么玩了？” 徐茂祖疑惑的问道：“这赛马还有玩法？不就是比哪匹马跑得快吗？” 接待员立刻说道：“您说的这是独赢，下注对应号码的马，只要这匹马获得冠军，您就能得到相应赔率的奖金。” 徐茂祖疑惑的问道：“难道还有其他的玩法？” 接待员笑着说道：“这是当然，独赢的赔率有限，最多也就是五倍，我们赛马场还有赚的更多的玩法。” 听到赚的更多，徐茂祖立刻来了兴趣，他连忙问道：“还有什么玩法？” 接待员说道：“贵人要是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还可以玩‘三串儿’，只要按照顺序押中前三名，那就可以得十倍乃至几十倍的奖金。” “若是贵人认准了一匹好马，还可以买‘三冠’，只要这匹马连续得到三场比赛的冠军，最多够得到百倍的奖金！” 百倍！ 徐茂祖的呼吸急促起来！ 一万钱的百倍可就是百万钱啊！ 这是什么概念！ 徐茂祖抢过表单，只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字，他扔掉赔率表问道：“你说的百倍，要怎么买？” 第525章 爷没输！ 得到了接待员的解说，这下子徐茂祖才明白，所谓的百倍赔率，必须是全场最瘦的那匹驽马夺冠三次才能拿到。 原来所谓的百倍只是噱头罢了，这样的驽马又怎么能夺冠三次！ 不过徐茂祖看了看，一匹他很熟悉的好马赫然在队伍中，这匹马在他们西川军中也是上等好马，如今被赛马场命名为闪电，头顶上的鬃毛染成了闪电的样子。 “十二号闪电，怎么下注？” 接待员迅速查看了一下投资表，立刻笑着说道：“贵人可是好眼力，这匹马可是我们跑马场评定的上等马，是有夺冠实力的！” 接待员继续说道：“客人是要下独赢吗？闪电独赢的赔率是一点五倍，投注一张价值两钱的马券，若是闪电夺冠，就能得到三钱。” 听过了百倍的赔率，这一点五倍的赔率显得太寒酸了。 徐茂祖从身上掏出了一两的银子，交给接待员说道：“给我兑换500张马券，全部下注闪电！” 看到徐茂祖这样的大客户，接待员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他立刻说道：“好嘞！这就给贵人下注！” 接待员拿来投注完毕的马券，此时赛马已经准备完毕了。 为了博人眼球，这一次赛马场上的骑手也都穿着华丽的衣服，一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 而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全身黑乎乎的昆仑奴。 这个昆仑奴是胡瑜在人牙子市场看到的，买下来之后这个昆仑奴竟然有驯马的技能，就被安排到了赛马场上。 徐茂祖死死盯着赛马场，比赛的规则也很简单，绕着椭圆赛场跑一圈，跑的最快的就是冠军。 徐茂祖盯着自己下注的闪电，一贯钱也就是一两银子虽然对他来说并不算是特别多，可是谁又不想要赢呢？ 骑手们挤在跑道上，互相龇牙咧嘴的热场，而随着一声响亮的鞭子声响起，二十匹赛马冲了出去！ 徐茂祖的心都要吊在嗓子眼了，他挥舞着手里的赛马券喊道：“闪电！加油！” 下方的普通看台更加的热闹，全场的关中都在高喊着为自己下注的马加油。 冲！冲！ 徐茂祖看着半圈过去，五匹马竟然不相上下，而自己下注的闪电落在第二位。 “冲啊！闪电！” 徐茂祖的嗓子都哑了，他指挥作战的时候都没吼得这么大声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呐喊有了作用，闪电背上的骑手突然发力，夹紧了闪电的马腹。 闪电迅速加速，一下子冲到了第一位，甩开了第二名半个身子。 而其他赛马也跟着发力，整个赛马场的气氛都沸腾起来。 “冲！加油！” 只看到闪电一马当先，直接冲过了终点。 “成了！我赢了！” 徐茂祖一下子将接待员提起来，大声说道：“兑奖！快点兑奖！” 接待员也经过培训，他笑着说道：“贵人别急，小的这就给您兑奖。” 片刻功夫，接待员用盘子端着，将一两银子和五百钱送到了徐茂祖身边。 看的真的钱，徐茂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五百钱不多，但是一场赛马比赛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就赚到五百两，这哪里是博戏，这简直就是抢钱！ “下注下注！” 徐茂祖喊来接待语，想要继续下注闪电，自己果然是慧眼啊！ 等到快要下注的时候，徐茂祖突然停了下来。 他问道：“你说有一种叫三冠的玩法？” 接待员笑着说道：“贵人，您是要买闪电的三冠吗？” 徐茂祖点头说道：“闪电三冠的赔率多少？” 三冠，就是闪电三连夺冠，接待员很快查出赔率说道：“贵人，十倍。” “你说多少？！ ” 徐茂祖的呼吸急促起来，十倍的赔率，这是什么概念！ 今天徐茂祖也只是出来玩玩，随身就带了一百两银子。 十倍的赔率，如果赢了就是一千两银子！ 这是普通家庭二十年的生计啊！ 三场比赛，十倍利润！ 可是一百两银子对于徐茂祖也不算少了，而且他也担心赛马场不会乖乖赔钱，他想了想还是说道： “给我买十两银子，哦不，五两银子的闪电！” 徐茂祖觉得自己真的走运了，这赛马场就是给他送钱的地方啊！ 五两银子的十倍，就是五十两银子！ 这不是给自己白送钱吗？ 但是徐茂祖并没有注意到，钢材那场比赛赢钱只是极少数人，而这些人很快就在人群中成了关注点。 如果你置身于下方的普通看到，他会感觉到几乎所有人都赢了钱。 杨真儿让负责下注的接待员，一定要大声喊出中奖者赚钱的金额，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那些亏钱的人，很快陷入到了更大的嫉妒情绪中。 这个世界上比输钱更难受的，是看着别人赢钱。 当聚集在人群中，这种感觉更是被放大了无限倍。 等到这样的情绪汇集起来，更多人看向了上次夺冠的闪电。 下注闪电！ 大家喊来身边的接待员，纷纷给闪电下注，等到赛马比赛再次开始，看台上都在高喊闪电的名字。 闪电！闪电！ 就连贵宾席上的徐茂祖也跟着喊起来，而在赛马场办公室的胡瑜的心也揪了起来。 “真儿，我们不会赔钱吧？” 杨真儿根本没有看赛马场，只是低着头看账本，她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见过开赌场赔钱的？” “没有。” “放心吧，无论比赛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亏钱。” 杨真儿自信的说道，这段日子，她除了天天看国外赛马场的规则，同时也联系上了数学家韦远。 赛马场也先做了几场比赛，杨真儿将这些比赛结果都记录下来，然后请韦远给计算设计了这么一套赔率。 赛马场的赔率是需要精确计算的，但是这样难度的问题，对于韦远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按照韦远精算的赔率表，杨真儿一点都不担心会赔钱。 这一次的比赛很快接受，闪电不负众望，第二次取得胜利。 这一次赛马场更是欢呼起来，有些狂热的观众跪在地上，深情的看着闪电和它背上的骑手。 徐茂祖也激动的站起来，十倍！已经赢了一场了！ 徐茂祖着急的问道：“什么时候比下一场？今天一共几场比赛？” 接待员立刻说道：“比赛间隔一炷香时间，赛马场上午下午各有六场比赛。” 徐茂祖迅速计算了一下，上午下午六场比赛，今天上午只能再买两场三冠了。 他连忙掏出剩余的九十五两银子说道：“再买三冠，还是闪电！赌它三、四、五场夺冠！” 第三场比赛很快再次开始，这一次闪电没有辜负徐茂祖的期待，再次夺得了冠军。 徐茂祖的呼吸都要急促了！ 他买了两个三冠，分给是二三四场，五两银子的闪电三冠，以及三四五场的九十五两银子的闪电三冠。 十倍的赔率！现在闪电已经在二三场都夺冠了，只需要一场，他五两银子就能变成五十两银子！ 而闪电再赢两场，那就是九百五十两银子！ ！ 徐茂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 这一次赌场更加的热闹了，因为闪电第一次夺冠，很多人也跟着下了闪电。 第二场比赛依然是闪电夺冠，到处都是兑现马票的喊声，这场比赛大部分人都是赢家！ 很对人和徐茂祖一样，注意到了三冠的玩法。 “下注下注！闪电三冠！” 更多的人将赢的钱再次投注，整个赛马场疯狂了起来。 接下来的比赛依然是闪电夺冠，徐茂祖看到闪电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呼吸都要急促了。 赢了！十倍！ 但是徐茂祖也注意到，闪电已经气喘吁吁，第二名距离它只有一个头的差距了。 徐茂祖几乎要跳起来，只听到一声铜锣声，所有的接待员高喊： “恭喜闪电三冠，楼上贵客五两银钱大赚五十两！” 当接待员将银子端到了徐茂祖面前，徐茂祖都傻了。 就这么简单？五两变成了十倍？？ 看着别人一场比赛，赚了自己一年的生计，就连一些本来是看热闹读书人也忍不住了。 而下方看台上，此起彼伏的下注声，大家的将手里的钱压在了闪电最后一个三冠上。 整个赛马场几乎陷入到了狂热中，但是徐茂祖却担忧起来。 他都忘记了，闪电虽然是好马，但是耐力不够。 已经比了三场了，但是闪电的优势越来越小。 早知道第二场就全压闪电三冠了！那一百两就变成一千两了！ 很快比赛再次开始，这时候很多细心的人，已经看到闪电气喘吁吁了。 不会翻车吧？ 徐茂祖紧张的握着手，随着一声鞭子响起，赛马再次冲出。 可是这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闪电领先半场后被人超过，徐茂祖绝望的看着手里的马票。 完蛋了！九十五两银子都没了！ 等等，自己还有赢的五十两，爷没输！ 第526章 陇右新面貌 等到上午结束，徐茂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带来的一百两银子全部输光的。 就连第一个三冠赢来的五十两也输得干干净净。 可虽然这样，徐茂祖却心中激动不已，闪电是因为体力不支，才输掉了后面的比赛。 那么下午的比赛开场就买闪电三冠，那一定能翻倍！ 想到这里，徐茂祖都顾不得几个要请他吃饭的下属，立刻回家拿钱，再次冲进了赛马场中。 和徐茂祖一样的赌徒不少，而某某暴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成都城。 无论是你是富豪，还是穷的揭不开锅的老百姓，都将希望放在了赛马场上。 不出意外的，徐茂祖下午的三冠又输了。 第三场比赛闪电体力不支，被一匹枣红色的马超了过去。 徐茂祖再次输光了带来的一百两银子，他骂骂咧咧的看着马场上，恨不得把那匹名叫“赤兔”的枣红色马给宰了。 但是这匹“赤兔”成了下半场的黑马，用一场四连冠结束了比赛！ 而那些及时押赤兔三冠的赌徒们都几十倍的奖金，疯狂的庆祝起来，而徐茂祖又嫉妒又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及时上赤兔这辆车？ 等到第一天盘点的时候，就连提议开设赛马场的杨真儿都被恐怖的盈利能力给吓到了。 今天一共十二场比赛，赛马场竟然盈利了足足五千两银子! 胡瑜有些激动，按照他在西川节度使府中的经验，养一名普通的步兵，一年大概需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但这是包括了装备和训练的开销，招募一名适龄的士兵，如今这世道只需要三十两银子。 赛马场这么能赚钱，招募新军真的有戏！ 而且在胡瑜触发了在蜀中编练新军的任务之后，不少军将玩家变卖了陇右的家产奔向了蜀中。 他们都是错过了大迂回战略的机遇，也没有赶上长安洛阳的任务。 如今蜀中有了新局面，这些玩家都带着全部身家过来入伙，想要实现弯道超车。 对于玩家在蜀中搞出来的赛马，李炎是抵触的。 早就有玩家请求在陇右举办蹴鞠比赛，或者发行彩票来赚钱，但是都被李炎否决了。 这种虚假的繁荣会吸干一个地区最后的血。 可赌徒又是人类社会最早诞生的职业，想要禁止也是很困难的。 不过蜀中距离陇右太远，而且又不是李炎主政，李炎只是重新在陇右颁布了禁赌的命令，也没有干预胡瑜和杨真儿的赛马场。 毕竟按照玩家的公约，他们得到了西川节度使的许可，也没有违反唐律的规定。 李炎将目光放回到了陇右，如今陇右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远超时代的发展之下，移风易俗的速度也是快到让人不可思议。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年代，每一天都有新鲜事物出现。 而传媒的发展，更是让这一切得到了加速。 此时在张掖城，这座河西最大的城市边上，两名玩家正在武威城外的一座山上鼓捣着什么。 这两个玩家一个名叫何涛涛，一个名叫孙大可，两人在现实中本来是平平无奇的社畜，兢兢业业上班却依然被裁员。 两个人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单身狗，如今整个经济大环境也不好，所以两人干脆就没有继续找工作，而是一同进入了游戏。 何涛涛和张大可两人是大学同学，也是一个社团的伙伴，他们加入的社团是无线电社。 这是一项中外都很流行的活动，成员们自己制造无线电接收器，然后搭天线来寻找信号。 其实一个最简单的无线电接收器，原理还是非常简单的，最原始的矿石收音机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何涛涛在山下，调制自己这台大唐第一台矿石收音机的频率，可是始终只能听到莎莎的杂音。 他叹了一口气打开了通讯器，对着山上的张大可说道：“大可，又失败了。” 张大可也有些丧气，当他们和周围朋友说，要在大唐制造第一台无线电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疯了。 第一次工业革命还没有完成，他们就要跑步进入第二次工业革命了？ 而且还是第二次工业革命后期的电子信息化革命。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两人没有顾忌别人的眼光，而是在武威城外的深山里建了一座实验室，日夜研究无线电。 山上的信号塔发射信号失败，何涛涛带着粗糙的矿石收音机爬上了山和张大可会和，继续寻找信号塔发射信号失败的原因。 而与此同时，沙州城南方一个小镇上，新建造的火车站人声鼎沸，蒸汽的轰鸣声响起，一辆蒸汽火车停靠在站台上。 一男一女两名大唐土着，手里提着箱子站在月台上。 这是秦川建造的当金山口铁路北延长线，如今已经快要延长到沙州城了。 这一男一女穿着最近陇右流行的新唐装，女的十分的干练，她身后的男人身体健壮，但是脸上稚气未脱，好奇的东张西望。 “芸姐，这就是火车啊，好神奇啊！” 男人看着吞吐着蒸汽的火车头，对着身边的女人说道。 芸娘是赵晨王雪制药厂的员工，她本来是曾牧治下驿下里的农户之女，在曾牧开办的学堂里完成了小学课程。 后来曾牧上任酒泉城，芸娘被曾牧推荐进了药厂，成了制药厂的第一批工人学徒。 赵晨王雪的制药厂利润丰厚，而制药车间也需要有一定医药化学知识的产业工人。 芸娘聪明好学，在医药化学上颇有天赋，很快被提拔成了技术骨干。 如今她已经从生产线上晋升为研发部的实验员，工资收入比陇右不少县城的吏员都要高了。 今年正旦，王雪给芸娘放了一个假，让她返回驿下里看望母亲。 驿下里如今也是翻天地覆的变化，芸娘的嫂子能识字算账，之前帮着驿下里的商行算账，因为工作认真细心，很得到东家的看中。 现在已经是这家工坊的财务主管。 芸娘在正旦之前回到家里，给小侄子带来了一套新衣服，又给母亲带了一些贵重的药物。 芸娘和她嫂子都是整个陇右高收入的工坊职员了，但是她们两个人加来还没有母亲赚的多。 芸娘的母亲在驿下里的官道休息区开了一个小铺面，给来往的商队加加热水，同时贩卖一些驿下里的农特产。 如今驿下里的官道休息区非常的繁忙，芸娘母亲的店铺生意好得不得了。 家里三个人赚钱，芸娘母亲在年轻高价请来了施工队，将家里的老宅翻新了一下。 害的芸娘刚开始回家都差点没找到自家的大门。 一家人围着炉火守岁，芸娘还给小侄子一块玉凋的观音吊坠作为新年礼物。 在家中除了每天被母亲念叨终身大事之外，芸娘在家里就只需要吃吃喝喝，串门走亲戚就可以了。 不过也许在家呆的久了，母亲的嫌弃越来越多，芸娘在初五和小侄子放完鞭炮之后，就立刻前往了沙州。 她前往沙州是制药工坊的命令，这一次王雪给芸娘这么长时间的年假，除了让她回家探亲之外，还让她去吐谷浑考察一下。 如今主政吐谷浑的秦川，正在疯狂的招商引资，给土地给政策，也吸引了不少的玩家工坊主入驻。 其实吐谷浑这个地方，对于赵晨和王雪的制药厂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吐谷浑比河西等地区的唯一优势，就是吐谷浑是允许使用异族奴隶的。 所以来吐谷浑开办工坊的，基本上都是开矿山的玩家。 奴隶矿工的开采效率虽然不高，但是奴隶死了不用赔钱啊。 这年头的矿山，每一次下矿都和玩命一样，矿工的死亡率惊人。 而陇右都督府对于矿工的死亡赔偿标准很高，大批矿场主玩家都选择去吐谷浑开矿。 毕竟死了奴隶只需要再买就可以了。 但是那些主观能动性强的，需要一定技术的工作，奴隶自然就做不了了。 毕竟奴隶的生产积极性是很低的，也做不了太有技术性的工作。 而制药工坊，恰好是所有工坊中对工人技术要求最高的行业。 不过赵晨和王雪派遣芸娘去吐谷浑考察，他们准备在吐谷浑建设药厂，倒不是贪图了这里劳动力便宜，而是因为吐谷浑所在的高原地区，所盛产的各种特殊药材。 在最初的技术优势被追上，水杨酸和大蒜素的提取工艺都被其他玩家攻克后，一批新的药厂在陇右完工，赵晨王雪的药物虽然利润还是很丰厚，但是两人都产生了危机感。 而寻找有抗菌效果的青霉素并不顺利，赵晨和王雪决定将目光放在高原上，准备寻找另外一种药用植物——红景天。 第527章 蒸汽火车 红景天，是一种生长于高原的植物，凡是去高原旅游过的人，都会记得这款神药。 红景天为主料的药剂，能够有效的预防高原反应，这也是芸娘此行的目的。 经过强化的玩家身体，自然不害怕高原反应。 但是陇右想要完全占领吐谷浑地区，需要大量的陇右军队和陇右官吏移民。 李泌向李炎进谏的时候，就说了隋代的教训。 当年隋炀帝灭吐谷浑地区后，虽然摧毁了吐谷浑地区的上层和军队，但是因为隋代无法在吐谷浑地区军屯和移民，几十年后的唐初吐谷浑就重新恢复元气卷土重来，甚至威胁了太宗朝西北地区的边境安全。 唐灭吐谷浑后，虽然太宗高宗皇帝都想要移边，彻底控制吐谷浑地区，但是都因为高发的高原反应和水土不服的疾病，最后不得不放弃这块地区。 吐谷浑再次卷土重来，再次复国，最后吐蕃入侵吐谷浑后，这才彻底将吐谷浑地区控制。 而之所以吐蕃人能够完全控制吐谷浑地区，也是因为吐蕃人和吐谷浑人一样，都是生活在高原上的种族。 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儿，可以带领麾下的贵族和士兵来到吐谷浑，而不用担任高原反应。 他们能够迅速的在吐谷浑地区建立统治阶层，从而完全控制这片土地。 这种地理上的隔绝，同样也是非洲大陆能够阻挡欧洲殖民者的原因。 欧洲早就发现了非洲的广阔领土，但是一直到十九世纪，也就是治疗疟疾的奎宁药物发明之前，欧洲殖民地一直都将非洲黑大陆看做死亡大陆，不敢贸然进入非洲大陆的热带雨林深处。 而奎宁药物一面世之后，疟疾不再是致人死地的绝症之后，欧洲殖民地蜂拥涌入非洲大陆，短短半个世纪就完成了瓜分非洲的狂潮。 如今总玩家只有一万多人，还要分布在大唐广袤的土地上。 完全依靠玩家，在吐谷浑建立统治是不可能的，必须要依靠本地土着。 但是高原反应在这个没有高压氧舱的年代是致命的，真正的完全依靠唐人控制吐谷浑地区，而不是和之前一样打下来又重新让出去，就必须要移民实边。 这也是因为这一点，秦川委托赵晨和王雪，研制能够预防和治疗高原反应的药物。 赵晨一下子就想到了红景天这个防治高原反应的神药！ 于是派遣了两名员工前往吐谷浑，看看能不能把红景天搞出来。 和芸娘同行的年轻人名叫杨春生，也是制药工坊的员工，他和芸娘是同乡的伙伴，比芸娘小上一岁，他读书不行，但是从小擅长打架。 因为身体素质出众，杨春生的任务是负责保护芸娘。 等到蒸汽火车进站前，看守月台的乘务员吹响了尖锐的哨声，将挤在月台边上的乘客驱散开。 火车发出长长的汽笛声，轰隆隆的开进了月台。 不少第一次乘坐火车的乘客，都被这恐怖的钢铁巨兽吓了一跳。 但是看到从蒸汽车头中钻出来的列车长，乘客们又把心放了回去，开始在月台乘务员的指挥下，按照顺序登上了车厢。 武钢武中华父子的蒸汽机工坊目前还只能依靠武中华老爷子手搓蒸汽机，因为大部分零件需要手动生产，所以蒸汽机的性能还不够稳定，随车必须要配一名机械师学徒随时维修。 蒸汽机的稳定性也不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整个火车只外挂了五节车厢。 这一列火车会翻越当金山口，进入吐谷浑地区新筑的金口城，那里就是芸娘二人的目的地。 赵晨王雪制药工坊的待遇相当不错，对于芸娘这种重要的土着手下，王雪也是从来不吝啬的。 科研是利润非常高的产业，每一个技术人员都非常重要。 王雪给芸娘买的是最好的一等车座，也不让芸娘在交通上省钱，反正返回工坊都会报销。 芸娘对王雪这位老板娘非常的敬重，她在工坊的时候经常受到王雪的照顾，王雪亲自给芸娘上课，教授她化学和制药的知识。 在这次正旦长假之前，王雪就和芸娘进行了一次谈话。 王雪有意向在吐谷浑的金口城建造一座新的工坊，专门生产红景天类药物。 王雪有意向让芸娘负责这座新的工坊，所以这一次的考察也有锻炼芸娘的意思。 王雪早就发现，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本地土着，理科学习的基础不扎实，虽然芸娘能够掌握制药工坊的制造流程，但是这些土着搞科研，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任何一门严谨的学科，都没办法通过一两年突击学习就能成功，芸娘的资质已经不错了，但是她最多也只能成为一名负责生产的技术带头人，没办法参加新药研发的工作。 不过比起需要积累的科学知识，管理学是很容易在实践中突飞勐进的。 芸娘在被提拔成药厂生产车间主管后，很快就适应了岗位，将整个生产车间管理的井然有序。 红景天算是植物提取药，其实提取过程和水杨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整个制药厂的技术难度并不是很大，芸娘这个懂点技术的土着就能把车间管理起来。 王雪希望芸娘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工坊经理人，所以想用这次任务来锻炼她。 一等座的座位很宽敞，因为是从沙州北到金口城的短途列车，只需要七个时辰就能抵达，所以这一列火车上没有卧铺车厢，一等座已经是最宽松的车厢了。 穿着简约新唐装的列车乘务员引导客人入座，哄哄闹闹过后，一等座车厢里竟然坐满了人。 再次响起了三声汽笛声，火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杨春生好奇的看着火车慢慢启动，窗外的月台飞快的向后，他发出大呼小叫的声音，惹得附近的乘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芸娘用手肘撞了一下杨春生，他这才反应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去。 “饭团饭团，热腾腾的饭团！” 火车开始匀速的行驶，乘务员推着小车，开始向旅客兜售食物。 饭团这种餐点，也是在越王入主陇右之后，才出现的新食物。 任何一种食物的流行，都是经济发展、百姓口味和种植业发展的综合影响。 陇右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那种需要长时间准备和烹饪的食物，普通百姓越来越没时间去做了。 就拿驿下里的村民来说，只要愿意吃苦去驿站服务区打工，半天就能挣不少钱。 在这种情况下，是在家里全职做饭洗衣服划算，还是出门挣钱划算，这几乎是一个不需要选择的事情。 而越来越多的家庭妇女出去工作，购买食物的需求就出现了。 当然，普通百姓不可能天天下餐馆，那些又当饱又有营养，吃起来又方便的食物就流行起来。 饭团就是其中之一。 热腾腾的米饭揉成团子，里面包裹着各种汤汁浓郁的菜，放在木桶里又保温又方便。 只需要将饭团捧在手里，必须要任何碗快就能很快吃完，在酒泉制药工坊上班的时候，芸娘也经常在下了夜班之后买个饭团当早中饭吃。 芸娘买了一个饭团，黏湖湖的米饭包裹着剁碎的羊肉萝卜，吃起来又香又满足，一旁的杨春生更是好吃的叫了起来。 整个车厢里满是饭团的香味，几个本来不准备购买饭团的乘客，也被勾起了馋虫，纷纷喊来列车员购买饭团。 这趟旅途是芸娘整个正旦假期里最舒服的一段了。 坐在火车里，虽然铁轨和火车轮子的撞击声有些吵闹，但是习惯了之后比起马车可是舒服多了。 火车可要比马车平稳多了，最重要的是乘坐火车实在是太舒服了，温暖的车厢比芸娘之前的家还要豪华，光是坐在这里就是一场不错的体验了。 更不要说还可以通过玻璃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坐累了还能站起来活动一下，乘坐体验拉满。 到了下午，火车开始向上爬山，速度逐渐慢了起来。 但是窗外的山林景色更吸引了芸娘，她和杨春生换了座位，坐在窗户边上欣赏她没有见过的雪林景色。 “这位小娘子去金口城是省亲还是工作啊？” 坐在芸娘对面的，是一个读书人打扮的青年，看起来和芸娘差不多年纪。 从上车以来，这个青年就经常偷看芸娘，等到芸娘换到他对面，男子忍不住问道。 他很快说道：“抱歉，还没有自我介绍，在下第五原，京兆人。” 看到第五原是个读书人，芸娘多了几分好感，她也简单见礼道：“小女子姓杨，单字一个芸，陇右人，这次去金口城是公干的。” 第528章 高原反应 第五原在叔父第五琦的命令下，带着家丁来到了陇右。 他立刻被陇右繁华的景象惊呆了。 第五原是从繁华的扬州过来的，而他叔父当时在扬州担任江淮租庸使，江南盐铁使，往来的都是扬州的大盐商。 第五原什么样的繁华场面没有见过，但是在武威城完全震惊了。 繁华的市场，热闹的城市，欣欣向荣的工坊，这里真的是河西吗？ 就算是江南也没有这么繁华吧？ 第五原是带着第五家族的部分家产过来陇右投资的，要知道靠着第五琦的关系，第五家族很快在扬州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虽然这笔财富在陇右也算是一大笔钱了，但是第五原在商业上颇有看法，他深深知道一个大家族如果没有产业，靠着存款早晚要坐吃山空。 第五原在武威寻找合适的投资机会，却发现整个武威城竟然没有适合他们投资的产业。 如今陇右最红火的还是工坊实业，但是第五原以前是做的贩卖盐的垄断生意，对于工坊的生意是一点都不懂。 第五原将自家商队留在了武威城，自己带着两个亲信开始在陇右寻找合适的投资机会。 从武威乘坐马拉火车，一路过张掖进入酒泉后，第五原又在酒泉外找了一家运输商队，坐上了前往瓜州的长途马车。 第五原看到了瓜州大水峡铁厂终日不散的黑烟，也听到了铁厂轰鸣的机器锻打声，他看到了铁厂恐怖的产量后，对陇右的实力产生了一种恐惧。 第五家族精通财赋之术，第五原虽然读书不行，但是算账能力一流。 普通人看到大水峡铁厂，只会看到新奇的机器和奔腾的铁水。 但是第五原却从中计算出陇右恐怖的钢铁产量，以及就此推算出能够武装出的士兵人数。 一座大水峡铁厂的出产，就比大唐钢铁重镇南阳一城都要多，而大水峡铁厂这样规模的铁厂，陇右就有足足四座。 这样恐怖的钢铁产量，让第五原深深的畏惧，而他对越王的实力也有了新的了解。 第五原就这样到了沙州，可是依然没找到合适的投资机会。 这倒不是第五原能力的问题，而是陇右的工坊经济，是一种进入门槛很高的行业。 而陇右的基层官员在玩家的控制下，如今整个地方上前一阵子每个村都在积极招商引资，给土地给政策发展本地特色产业。 第五原如果不选择地方定居，很难融入到这些地方特色产业中去。 在瓜州城的时候，第五原偶然听到了吐谷浑的消息。 他惊讶的询问茶博士，得到了越王消灭都吐蕃东道尚绮心儿，占领吐谷浑地区的超级新闻！ 为什么关内一点不知道这场大胜？ 难道是越王在吹牛？ 可是第五原询问了很多路人，都得到了同样的答桉，甚至还有人给第五原找来了大战期间的报纸。 当看到了详细的报道，第五原终于相信，越王就靠着陇右河西，竟然彻底击垮吐蕃的东道，而且直接吞并了吐谷浑地区。 第五原虽然书读的不好，但是在叔父的教导下，他也明白吐蕃人的实力。 大唐周围能够平视大唐，甚至敌对大唐的大国只有两个，吐蕃和回鹘。 如今回鹘恭顺，吐蕃就是大唐最大的威胁。 越王吞并了吐蕃这么大一块地区，却没有向关中报捷。 这说明了什么？ 第五原不敢想了。 他急匆匆赶到了沙州，却听说今年越王在北庭都护府过年，暂时不返回沙州城后，第五原再次迷茫了起来。 不过想到了叔父的重托，第五原强打着振作起来，继续在沙州城寻找适当的投资机会。 可是结果依然让第五原失望，沙州的工坊依然饱和，没有投资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第五原从《沙州日报》上看到了消息，最近吐谷浑宣慰使秦川，正在向陇右地区招商引资。 虽然第五原并不明白招商引资这个词的含义，但是大概是吸引投资的意思。 自己手里捏着钱，眼看着陇右没有机会，第五原就根据报纸的指引，在沙州北买了蒸汽火车票，乘坐火车前往吐谷浑碰碰运气。 上车之后，第五原就注意到了芸娘这个身穿新唐装的年轻女子。 陇右女人喜欢抛头露面，甚至开店做生意的女人也不少。 但是毕竟这个时代长途旅行还是很有风险的，而且去的是吐谷浑这种蛮荒的地区。 第五原就和芸娘搭话了起来，询问起她前往吐谷浑的意图。 这时候杨春生对芸娘使了一个眼色，芸娘笑着说道：「我有一个亲戚在金口城开染坊，来信让我们姐弟过去帮忙。」 第五原依然有些疑惑，这一等座的车票可不便宜，而且芸娘虽然穿着简朴，但是衣服面料可以看出，她是个富足的人。 而且芸娘的举止谈吐，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说是亲戚开染坊投靠，第五原还是不信的。 不过对方不想说，自己也不方便继续打探。 第五原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吐谷浑的生意好做吗？不瞒小娘子，我家本来是京畿人士，家族长者想要在陇右发展，不过走了一路没找到太好的产业，不知道吐谷浑能不能有机会。」 看着第五原身上的丝绸长袍，芸娘估计他是中原大族的子弟。 不过在制药工坊锻炼过了之后，芸娘倒也对这些大家族的子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了。 比起赵晨王雪这样的神仙卷侣，这些本地豪族就是土到掉渣的土豪。 不过看第五原的见识不错，芸娘有心提点他一些，于是结合王雪和她谈过的一些吐谷浑发展的看法，对着第五原说道： 「吐谷浑如今最赚钱的开始开矿，不过开矿要宣慰使府的矿证，还要购买奴隶，如今吐谷浑的大部分战俘都在各大矿场当奴隶，如果最近没有大战，奴隶的价格还要继续走高。如今再买矿开矿，其实已经不划算了。」 第五原暗暗心惊，看来陇右对吐谷浑确实是大胜，竟然抓了吐谷浑这么多士兵去矿山当奴隶，而且听芸娘这个口气，这批奴隶的数量还不少，竟然多到了可以在奴隶市场上买卖的地步。 听完了芸娘的话，第五原更加断定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连忙拱手问道：「那请问小娘子，吐谷浑还有什么适合投资的项目？」 芸娘想了想说道：「在我们驿下里有一句话，叫做「想要富，先修路」，说的就是交通的重要性。如果真的有大量的工坊进入吐谷浑，那么配套的交通道路肯定要大力发展的。」 「若是第五郎君真的有这个实力，不妨在造路和运输这两个方向试试。」 第五原连忙记下来，芸娘所说的确实没错，商品生产出来自然要运输出去。 大的矿石有自己的运输车队，但是大量的中小工坊就不一定会成立专门的运输车队了。 这还真的是一个商机，第五原连忙诚恳的说道：「多谢小娘子提点！」 接下来的旅途中，第五原和芸娘聊得火热了起来。 第五原有心了解陇右的新面貌，想要知道更多陇右的变化。 而芸娘自小除了在村子里的玩伴，到了工坊之后接触到的人也不多，第五原这个游历过 很多地方的年轻人，说起其他地方的见闻，也都让芸娘非常的感兴趣。 慢慢的，或者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这时候列车开始向山上爬坡。 随着海拔的逐渐提高，第五原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芸娘看到他的样子，连忙说道：「别说话了，调整呼吸，放松身体。」 第五原连忙按照芸娘的办法，慢慢的调整呼吸，那种胸闷的感觉这才逐渐消失。 而同一节车厢里的其他乘客，有不少也都出现了第五原一样的反应。 等到第一波反应过去，第五原问答：「芸娘，刚刚是怎么了？」 芸娘说道：「这就是高原反应，从低海拔的地方进入高海拔的地方，因为低压氧气减少出现的水土不服症状，看来你的反应还不算强烈。」 芸娘说的这些话第五原完全听不懂，但是刚刚按照芸娘的办法他确实舒服了不少。 芸娘继续说道：「金口城的海拔不高，你下车之后不要剧烈运动，在旅社中休息一段日子再出门，等到身体适应了就没事了。」 「如果出现呼吸困难等严重的症状，那就立刻坐车离开金口城。」 第五原连忙点头，怪不得吐谷浑这地方一直人口不多，原来这地方环境这么恶劣啊。 芸娘看了看，整个车厢里有一半人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高原反应，而芸娘自己的身体不错，没有出现高原反应。 这么看来，红景天药剂的市场还是很广的，芸娘对于此行更有信心了。 免费阅读. 第529章 规划大师秦川 金口城中，秦川为了迅速建成金口城，几乎动用了大半买来的吐蕃奴隶。 这些吐蕃奴隶在汉人监工的看管下，仅仅用了两个月就完成了这座小型城市的建造。 在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条件下，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了。 不过在整个金口城边上不远的地方，有一座规模巨大的乱葬岗，那些在筑城中发生意外，或者累死和感染瘟疫而死的吐蕃奴隶，就埋葬在这座乱葬岗中。 但是对于来吐谷浑的玩家和吐谷浑本地土着来说，他们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给这些吐蕃奴隶，当年吐蕃人在吐谷浑地区所犯罪行也不见得比这个轻，双方都是死仇，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第五原和芸娘乘坐的火车终于开进了金口城，等到下车的时候第五原只觉得身体虚浮，连走路都要家丁搀扶着了。 芸娘的身体素质不错，她对着第五原的家丁嘱咐到：“让你家公子多休息几日，若是出现呕吐等症状及时就医，实在不行就坐火车快点回沙州城吧。” 第五原虚弱的向芸娘表示感谢，将自己投宿的客栈告诉芸娘后，家丁连忙租了一辆车推着第五原去客栈休养。 而芸娘则拿着赵晨和王雪的书信，来到宣慰使府在金口城的办事处。 这一次金口城的招商引资，是吐谷浑最重要的工作。 金口城是秦川重金打造的重要城市，是吐谷浑吸引商业投资的重镇，所以秦川暂时没有返回天堑城，而是在金口城暂时居住了下来。 制药工坊是重点项目，得到通报的秦川立刻出来，亲自迎接了芸娘一行。 看到就芸娘和另外一个年轻护卫，秦川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赵晨和王雪的制药工坊是整个陇右最大的药厂，又是酒泉市的命根子，能派两个人过来已经不错了。 秦川将芸娘请进了正厅，芸娘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宣慰使可是和曾知州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以前她哪里能见到如此的大官儿。 不过从秦川眼睛里，芸娘也看到了曾牧眼睛中类似的光芒。 秦川对于芸娘这个土着也没什么架子，他直接开口问道：“杨芸小娘子，你看这金口城适合建造制药工坊吗？我们宣慰使府连空地打给你们留好了，只要你们愿意在这里开设分厂，前三月的销售免收市税。” 听到秦川的条件，芸娘的眼睛也亮了。 不得不说秦川的开价已经足够有诚意了。 芸娘也曾经跟着王雪去实地考察，很少有地方主政的官员能够开出秦川这么优厚的条件。 土地不要租金，销售后三个月免税，而且还提供其他支持。 不过芸娘担忧的不是这个，她坦诚的说道：“宣慰使，其实来之前我们王厂主也说了，这吐谷浑建厂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一座制药工坊需要能够识字和能使用设备的熟练工人，如今整个陇右都缺乏这样的工人，不要说吐谷浑地区了。” 好的产业工人是很重要的，秦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人才就是秦川的短板。 不仅仅是缺乏玩家，就连陇右土着也很少愿意来吐谷浑地区。 这里是高海拔荒原，高原病，严酷的自然环境，不安定的地区局势，都让普通百姓都不愿意移边吐谷浑。 更不要说是那些能写能算，能操纵化学仪器的高级产业工人了，那些工人都是各地宝贝疙瘩的人才，怎么可能来吐谷浑。 想到这里，秦川叹息一声，不得不说地区和地区之间总是有差距的。 单单是陇右，河西走廊最繁华，人才最多，在越王吞并河西之后，武威、张掖、酒泉三镇迅速崛起，甚至甩开了陇右的瓜州，都快要赶上玩家经营最久的沙州了。 还能保持领先优势的，就是占据了丝绸之路重要节点的高昌城了，河西的发展就是占据了天时地利，自然和交通环境就适合发展种田。 是个正常的玩家，都会选择在河西种田，谁愿意来苦寒的高原种田啊。 秦川想了想说道：“其实能识字能算术的人，我们吐谷浑也有，但是能不能让他们好好干活，就要看你们制药工坊的手段了。” 芸娘眼睛一亮，看向秦川，吐谷浑还有这么多识字人才吗？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其实从这一路坐火车过当金山口，芸娘已经看到了抗高反药物的前景了。 再怎么样，吐谷浑也是陇右的一部分，也不排除日后陇右从吐谷浑挥师北下进攻吐蕃呢，进进出出的人，都是购买红景天药剂的潜在客户。 如此巨大的需求，而红景天这种药材只能生长在高原上，那从市场和成本考虑，在金口城建厂都是非常划算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有足够的工人，将药厂运转起来。 秦川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带你去见一见这些能写能算的人。” 秦川骑上马，芸娘等人则坐在马车里，一路来到了金口城边上的一座营地里。 秦川带着芸娘走进了这座营地，原来这里是一座临时的监狱，关押在里面的是一群头发很短的犯人。 芸娘疑惑的看着秦川，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能写能算的产业工人在哪里。 只看到秦川指着这些短发的囚徒说道：“这些就是了，他们都是吐谷浑大小寺庙的僧人，他们可是识字的。” 芸娘恍然大悟，原来秦川所说的产业工人就是这些人了。 吐蕃赞普在大力推广佛教，而东道大论也是首先响应赞普的呼声，亲自带头皈依佛教的大论。 如今吐蕃王庭崇佛派和反佛派的斗争日渐白热化，在尚绮心儿宣布了自己崇佛派立场之后，大量佛教徒涌入了吐谷浑地区。 而秦川迅速攻克天堑城，占领了吐谷浑地区，这些僧侣就成了秦川的阶下囚。 对于这些僧人，本来秦川也是打算当成普通囚徒奴隶来使用的。 但是很快秦川就发现，将这些原本就有威望的僧人，和普通奴隶关押在一起，容易激发奴隶的反抗意志。 僧侣作为知识阶层，本身就有威望和扇动性，最后秦川只能将这些僧人集中关押，让他们做一些印制报纸之类的活儿。 芸娘也是眼睛一亮，僧人本来就能段文识字，不少僧人还精通医理，对于只要工坊来说，这些僧人只要简单的培训就能上岗，是最好的制药工坊工人了。 但就是不知道这些僧人能不能适应流水线上的工作，安稳的在制药工坊里上班了。 一想到这里，芸娘有些头疼，没想到操办一座工坊竟然这么多麻烦事，芸娘更加佩服独自操持了制药工坊的老板娘王雪起来。 等到芸娘考察完工坊的地址和周边配套的设施后，她对于金口城颇为满意。 和酒泉这种自然聚居的大城市不同，金口城是一座人工建造的城市。 秦川作为金口城的设计者，他自诩是一名“城市规划大师”。 秦川自认为是有着上千个小时《都市天际线》和《纪元》系列游戏经验的“专业人才”！ 可以说金口城从一开始，就是以一座工业城市为目标建造的。 方便通勤的城市主城区，较高密度的住宅区，这些都是留给城市工人居住的区域。 围绕着金口城，则是大片工业产业园。 留给晨雪制药工坊的厂区，就是在化工区域内一块最大的平整土地。 这片工业区靠近铁路，方便将产品送到火车上。 附近有丰富的水资源，方便日后搬进来的化工工坊用水。 秦川甚至在这片工业区边上建造了一座消防站，可以说是考虑的非常周到了。 工业区都有宽阔的道路进出，秦川甚至还规划了一条横穿了市区的轻轨，方便城市郊区产业园工作的工人上下班。 芸娘也看好金口城的发展前景，她迅速来到邮局，向王雪写了一封加急快信，告诉她这边的情况，并建议晨雪制药在金口城开设分厂，研发红景天药物。 接下来几天，芸娘都在寻找红景天植物的产区，忙得不可开交。 第五原终于从高原反应中缓了过来，等他恢复了之后，他也被金口城庞大的规划给震惊到了。 整个金口城的采矿区是最大规模的工业区，可以说金口城就是围绕着矿山建造的城市。 第五原带着家丁，看着这些矿山将大量的矿石送上火车。 第五原花了一些钱，请到了一家矿山负责运输的主管，在金口城最好的酒楼设宴款待对方。 酒足饭饱之后，第五原问答：“张主事，小弟有个疑惑，这金口城的矿山，为何不像大水峡那边一样，将矿石冶炼成钢材，或者再加工成铁器再卖啊？那样不是利润更大吗？” 这个张主事摇头说道：“这还不是因为以前金口城没建成吗，第五兄弟看看矿山边那座最大的工业园，那就是宣慰使亲自谈来的冶炼工坊，以后咱们就可以自己冶炼矿石了，不用给陇右那帮奸商赚大钱了！” 第530章 弘齐合流 矿山的张主事说道：“以前咱们矿山只卖矿石，您也是知道的，这矿石赚的是辛苦钱，还要倒贴运费。” “郎君，你是不知道陇右这帮冶炼工坊，杀价是多么狠！一百吨的矿石就只能卖那点价钱，不是打发要饭花子吗！” 这个主事越说越是激动，恨不得把陇右那些冶炼工坊都拆了。 接着他得意的说道：“如今好了，宣慰使从大水峡请来了简大匠，在金口城设计了新的冶炼厂，听说新冶炼厂用的可是蒸汽机捶打，可要比大水峡那水力冲锤厉害多了，一锅铁水就能弄出好几吨的钢材！” “这下子咱们吐谷浑可是扬眉吐气了，金口城还要建铁匠工坊，兵工坊，我们这矿石的价格，绝对能把陇右的铁器挤垮！” 喝多了的张主事已经开始在畅想未来了，仿佛看到了金口城大赚特赚的日子。 张主事已经有些醉意了，他拉着第五原说道：“如果这矿石不直接运送到陇右，厂区之间的短途运输肯定多了，郎君这个装卸运输生意绝对能做得！” 第五原也觉得金口城有自己的机会，只不过这高原反应实在是太难受了。 就在第五原还在纠结要不要留在金口城发展，芸娘已经从邮局里拿到了王雪给她的回信。 其实芸娘也很疑惑啊，明明金口城和酒泉城相隔千里，为什么通讯如此的快速。 难道是用了什么飞鸽传书的手段吗？ 芸娘并不知道，邮局中的玩家只是加了王雪的好友，将芸娘的书信直接发给了王雪。 而王雪看到这名玩家发来的私聊信件后，很快就拟定好了回信，然后再由邮局的玩家重新誊抄出来，通知芸娘上门拿走。 如今在整个陇右，几乎每个里都有一名玩家在兼职邮局的工作，而在大唐其他地区也设有很多家邮局，玩家和土著之间，土著和土著之间，都可以通过邮局来远程联络。 这一套邮局的体系，同样也是李倓的触手和耳目，通过这些邮局的玩家，李倓也可以掌握地方上的动态。 就在第五原决定在金口城投身于物流运输行业，芸娘调研准备建设红景天制药工坊的时候，正风尘仆仆的第五琦，终于乘坐运送粮食的纲船，抵达了长安城。 作为户部新任度支郎，虽然这个职位在朝廷大臣序列中只能算是中层，但是因为度支郎是管理户部国库的关键职位，因此这个职位的任命可以说是牵动了朝廷上下人心。 第五琦出任度支郎，也算是一场意外。 因为皇帝突然下令，包括度支郎在内的一干重要职位，都需要有地方上治政履历，才能够授予。 原本进士出身的元载，因为没有基层任职的履历而不得升任度支郎。 又因为朝廷大臣上书，皇帝想起了自己这位劳苦功高盐铁使，终于下旨调第五琦返回长安城。 度支郎落入第五琦手中，这也让纷乱的朝局再一次迷离起来了。 这一次第五琦返回长安，东宫一系列的官员出了不少力气，第五琦已经投靠东宫的消息传遍了长安城。 度支郎这么一个重要的职位落入东宫，那意味着在夺嫡这条路上，东宫又取得了很大的优势。 上一次的正旦大朝会，大出风头的自然是越王。 但是东宫靠着进献丹药，也获得了不少好处。 得到弘王这个具有很强政治意义的封号，原本就有东宫地位的太子，如今更加的名正言顺。 如今正旦休沐还没结束，东宫的门槛更是被人踏破了，原本一些投靠了齐王的墙头草也忙着掉头，纷纷拜入东宫门下。 这段时间太子李俶的心情不错，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烦心事儿，越王在陇右的发展让他越来越不安。 李俶甚至有一种直觉，窝在陇右的越王李倓，甚至要比那个在朝堂上和他争宠的齐王李系更有威胁。 李俶喊来了窦参，对方曾经在房琯任河西节度使的时候，在房琯的麾下效力。 当年房琯和李俶争夺河西，窦参应该对越王有所了解，所以李俶将窦参喊来问话。 窦参一脸的苦涩，当年改马为桑是他向房琯提出的建议，可是最后改马为桑失败了，越王乘势吞下河西，这件事窦参一向认为是生平最大的耻辱。 虽然说窦参比较机灵，见势不妙立刻逃跑了，但是背弃自己的恩主，这在大唐是非常忌讳的事情。 窦参如今只能在东宫担任掌书记，无法成为朝廷任命的正式官员，也是因为背负了背叛的污点，让他无法得到朝廷的官职。 就算是日后太子登基，窦参能够因为从龙之功被授予官职，这件事也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每次都会被政敌拿出来反复攻击。 不过如今太子是自己的恩主，太子要问陇右的情况，窦参只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李俶。 不过房琯如何丢了河西，其实作为幕僚的窦参知道的也不详细。 为了推卸自己作为谋士的责任，窦参只能一边添油加醋的说房琯无能，一边将李倓占领河西归功于阴谋诡计上。 窦参尽量将房琯的失败归功于敌人的卑鄙，突出自己的正面形象。 听到窦参说完，李俶摸索着下巴说道； “也就是说，房相之所以丢了河西节度使，完全是因为我那好弟弟使了阴谋诡计？” 窦参连忙点头说道：“若不是越王用了下作手段，挑唆河西的暴民造反，改马为桑这样的两全之策怎么会在河西搞得天怒人怨？” 李俶点点头，显然是相信了窦参的说法。 从小一起长大的忠厚弟弟，在去了陇右也用起了阴谋诡计来。 李俶一边感慨人心不古，夺嫡将心思纯良的“倓弟”也变成了使用阴谋诡计的小人。 他浑然忘记了自己在灵武发动属下离间皇帝和李倓父子，还勾结回鹘人袭击刚入陇右李倓的事情。 李俶挤出两滴眼泪说道：“没想到倓弟为了争夺皇位，竟然能做出煽动暴民此等事情来，只可惜你手上没有证据，不然孤王必定要为了朝纲纲纪参奏越王！” 窦参也连忙跪下来哭道：“当年战事紧急，殿下不在朝廷中，若是当时房相有殿下仗义执言，也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窦参的马屁让李俶心情不错。 看来自己这位好弟弟能立足陇右，靠的是权术手段，那自然就不足为虑了。 论权术，李倓就是个弟弟。 李俶可是比李倓早玩了好几年权术了，而且李倓远在陇右，即使是正旦大朝会进献历书，在父皇心中留下了好印象。 但是长安的朝局变化太快了，远在陇右的越王，如何在长安城玩弄权术？ 就算是有都督府留后院，难道李倓还能远程遥控指挥不成？ 正旦大朝会越王进献历书，是因为李倓准备充分，这才赚到了父皇的恩宠。 如今越王要参与夺嫡，那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而且这一次越王大出风头，恰恰也给了李俶一次机会。 他对着窦参说道：“孤王听说你与辅国大将军有旧？” 辅国大将军就是李辅国了，也是背后支持齐王夺嫡的最大力量。 窦参立刻脸色苍白的说道：“殿下，窦参对您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李俶摇头说道：“我是让伱找辅国大将军办一件事。” 窦参不敢抬头，只听到李俶说道：“你去找辅国大将军，就说本太子要和他联手，先一起对付越王！” 联手对付越王？ 窦参抬起头看着李俶，齐王能答应吗？ 只看到太子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辅国大将军是聪明人，如今这个局面，先联手把越王挤出去才是上策。” 当天窦参就来到了李辅国的府上。 大太监在宫外会购置房产，到了李辅国这个级别，到了正旦休沐的时候皇帝也会给假期，让他们出宫休息。 不过李辅国一般很少出宫，今天是难得他出宫休息的日子，窦参正好找上门来。 见到窦参，李辅国捏着嗓子说道：“是殿下让窦郎过来的？” 李辅国和窦参算是同乡，在辈分上李辅国要比窦参大一辈，自从窦参投靠了东宫之后，就很少再和李辅国来往。 今天突然拜访，李辅国猜窦参是奉了太子的命令。 果然窦参低着头说道：“大将军，殿下让我前来，是提议和大将军联手，先一起对付越王。” 李辅国笑着说道：“窦郎，殿下说笑了，这等事情殿下不是应该找齐王说吗” 窦参立刻说道：“太子殿下说了，能做主是大将军，不是齐王。” 李辅国立刻哈哈大笑说道：“越王让我折了一个干儿子，这仇不能不报，麻烦窦郎转告殿下，杂家愿意和殿下联手，先对付越王再说。” (本章完) 第530章 道观 最终，太子李俶和李辅国达成了协议，先一同对付越王，将他挤出的夺嫡之战，然后再由太子和齐王争夺皇位。 而太子和李辅国在盯着杜鸿渐入河西。 杜鸿渐是从龙功臣，又是朔方军节度使，皇帝已经命令他带着朔方军进入河西，防备吐蕃北犯。 到时候杜鸿渐入了河西，必然要争夺河西地区的权力，到时候越王和杜鸿渐必然要起冲突。 只要杜鸿渐和越王发生冲突，那么他们所控制的御史就会上书参奏越王。 一旦越王失去皇帝的圣卷，李俶和李辅国会继续上书皇帝，将陇右河西再次拆分，重新委任一名河西节度使。 只要没有了肥沃的河西之地，那么李倓一个边郡藩王很快就会被踢出夺嫡的竞争。 而李辅国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河西三镇肥沃，河西节度使可是一个宰相外发都要争夺的肥差。 如果能够从越王口中重新撕下河西这块肥肉，让神策军将触手伸到河西去，那么李辅国的势力会再次膨胀。 而李辅国还有一份心思，那就是通过这一次的合作，拉近和太子的关系。 其实在这一次夺嫡中，李辅国并不是一定要支持齐王。 无论是齐王，还是张皇后，他们都是更加依赖李辅国，而不是李辅国依赖他们。 对于李辅国来说，无论是齐王，还是张皇后的亲生儿子，又或者是太子，只要谁能保证自己的权势延续到新皇登基后，那么李辅国都可以支持他们。 手握神策军的李辅国，早就和之前的宦官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他和张皇后的关系，更类似于一个合伙人的关系，而李辅国随时可以从联盟中撤走。 李辅国和太子没有你死我活的矛盾，这一次的合作也是李辅国的试探。 如果太子能够保证自己的权力，那么李辅国也不介意重新扶持太子去。 毕竟李俶是太子，登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对于李辅国来说，谁登基都无所谓，只要他是从龙的功臣就行！ 窦参带回了李辅国同意结盟的回复，太子大喜过望，现在就看着河西，什么时候杜鸿渐和越王起冲突了。 李俶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灵州，正旦前的雪灾总算是得到了控制，在张天伦的救灾之下，灵州百姓总算是熬过了最寒冷的时候。 随着正旦假期逐渐结束，休假的士兵也开始返回军营。 谭勇是朔方军的一名什长，遭受雪灾最严重的谭家村的，在正旦前听闻家乡遭到了大雪灾，谭勇就归心似箭。 等到返回家里，谭勇发现自己家的祖屋被压塌了，但是幸运的是家里人都毫发无伤。 而张天伦已经带着施粥的队伍来到了谭家村，张天伦一边施粥一边组织百姓重建房屋，谭勇也加入了队伍开始帮着乡亲们重建屋子。 谭家村总算是雪灾中熬了过来，谭勇一家自然对张天伦感恩涕零，谭家村甚至要给张天伦立生词。 但是张天伦只是对谭家村的百姓讲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救灾的米粮都是越王命令张天伦带来灵州的，这都是越王的恩德，张天伦不敢独占。 第二件事，张天伦是全真教的道士，如今灵州节度使杜鸿渐已经同意在灵州城北建造一座全真教的道观，等到张天伦救灾完毕后就会去那家道观修行，乡亲们真的要上香火，日后可以去灵州城祭拜三清。 说完这两件事，张天伦就带着施粥的队伍去了另外一个村子。 谭勇结束了假期，再次返回军营，和同一个伙的战友们谈论起来，大家的 家乡或多或少都糟了雪灾。 张天伦几乎在灵州附近走遍了，施粥给百姓，组织重建房屋，救治了很多人。 整个朔方军上下，几乎都在称赞越王的仁德。 重新回到军营后不久，谭勇就得到了旅帅的命令，整顿麾下的士兵，准备开拔前往河西。 谭勇有些疑惑，明明灵州遭了灾，军营中的粮草都不足，为什么这时候开拔前往河西。 旅帅也是无可奈何的说道，这是朝廷的命令，吐蕃南诏进攻西川，陛下担忧河西空虚，所以让杜节度使带领朔方军前往河西，协助越王守卫河西。 听到是要帮助越王守河西，谭勇立刻来了劲头。 这一次雪灾得到了越王送过来的粮食，谭勇也憋着劲儿想要报答越王呢。 朔方和河西同气连枝，帮助越王守卫河西义不容辞！ 士兵们的士气高昂，都愿意如何入河西去协助越王抵御吐蕃，这自然是让杜鸿渐高兴的事情。 可是另外一件发愁的事情，就是大军的粮草从而来。 灵州遭遇了雪灾，朝廷没有任何救济，只说是免了未来一年的租庸。 杜鸿渐麾下的士兵都是从灵州招募而来的，如果遭遇雪灾节度使府见死不救，那么士兵肯定会哗变。 所以杜鸿渐只能将军粮发出去赈灾，又让士兵休假回去帮助家里渡过难关。 现在雪灾总算是过去了，但是朔方军的军粮已经空了。 没有粮草，要怎么去河西？ 一想到这里，杜鸿渐对朝廷的埋怨又多了几分。 朝廷为了平叛，西北付出了太多。 郭子仪带走了大半的朔方军，陇右二十万精锐大军更是被全部抽调入关。 如今这些士兵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可是朝廷的举动依然让人寒心，灵州遭遇雪灾，朝廷完全没有任何实物救助。 现在又要朔方军去协防河西，可是朝廷又只是命令杜鸿渐自筹粮草。 如今还没有春耕，又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雪灾，到哪来去自筹粮草呢？ 难不成把百姓家里等着春耕的种子也抢过来吗？ 对于朝廷的胡乱指挥，杜鸿渐心中越发的不满。 这几日朝廷催促朔方军快点进军河西的命令下了一道又一道，杜鸿渐全部都将这些命令压了下去。 正旦休沐还没结束，现在就让饿着肚子的士兵前往河西，怕是走了一半朔方军就要哗变了。 就在杜鸿渐为了粮草发愁的时候，在灵州附近救灾完毕的张天伦，再次求见杜鸿渐。 杜鸿渐欢天喜地的接见了张天伦，听到了张天伦对附近地区救灾情况的汇报，杜鸿渐更是说道：「张真人辛苦了，于灵州百姓真是天大的功德啊！」 接着杜鸿渐又补上了一句：「灵州城北那座山头，就交给张真人建造道观了。建造道观的文件已经办好了。」 杜鸿渐一应田产地契都交给了张天伦，这座山头本来是一座破落的佛寺，里面住着一老一小两个和尚。 这座和尚庙经营不善，寺田也没有人来耕种，这场雪灾后两个和尚都差点饿死了。 杜鸿渐用了点手段，让小和尚交出了寺庙的田产地契，给他们安排到了灵州城内的大佛寺做和尚。 佛寺的手续齐全，原本山上也有一座佛堂，虽然被雪灾压塌了，但是正好可以改造成道观。 直接用佛寺改道观，这也省去了很多麻烦，山下还有二十亩田地，杜鸿渐也不算是亏待张天伦了。 张天伦连忙道谢：「无量天尊！多谢杜节度使！」 杜鸿渐 和张天伦已经很熟悉了，他拉着张天伦说道：「真人且别忙着谢，杜某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真人。」 「节帅也太客气了！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贫道都会帮着节度使把事情办了！」 看到张天伦拍胸脯保证的样子，杜鸿渐更是感慨，越王到底是从哪里搜罗到的这些人才，又能办事说话又好听。 杜鸿渐直接说道：「朝廷让朔方军协防河西，可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张真人也知道的，如今灵州粮仓已经空了，不知道这粮草的事情？」 张天伦暗暗发笑，从朝廷陇右都督府留后院得到了消息，朝廷命令朔方军入河西开始，参谋部就开始研究怎么应对了。 可以说在杜鸿渐接到命令之前，陇右就已经做好了好几套的预桉了。 朔方军没有粮食，这一切也都在参谋部的预料之中。 参谋处已经做好了充分的预桉，甚至提前在武威准备了大量的粮食。 张天伦笑着说道：「贫道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原来是大军开拔需要粮草啊！这等小事节帅勿放在心中，贫道一定能帮节帅解决！」 原本杜鸿渐是想要询问张天伦，救灾是否剩下一些余粮，没想到张天伦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杜鸿渐害怕自己听错了，连忙问道：「真的有办法？」 张天伦满口答应下来：「军中无戏言，贫道以三清祖师发誓，十日内定能运送粮草到军营！」 这下子困扰杜鸿渐多日的问题迎刃而解，他激动地站起来问道：「难道是真人会道法，能变出粮草来？」 张天伦笑着说道：「贫道修行不够，哪里能变出粮草。这些粮草都是越王殿下早就已经备好的。」 第531章 朝发白帝城 听说越王已经准备好了大军开拔的粮食，杜鸿渐真的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没想到越王竟然仁心到了这种地步，这让刚刚从皇帝那边感受到了冰冷的杜鸿渐，心渐渐的暖了起来。 越王如此的上道，杜鸿渐暗暗发誓，自己到了河西之后一定会记住这份恩情，绝对不会随便和越王起冲突。 张天伦接受了杜鸿渐的委托，立刻前往武威城去接手这批粮草。 不过张天伦也提出了一个参谋部让他提出来的要求。 “节帅，越王也有一个要求。” 杜鸿渐皱着眉头。 只听到张天伦说道：“越王殿下想要让他的人亲自将粮食发给将士们。” 原来只是这么一个要求啊，杜鸿渐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越王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如果只是这点要求，那也不算是太过分，如今粮食紧张，越王肯用自己的粮食供应朔方军，已经让杜鸿渐感恩戴德了。 杜鸿渐一口答应了下来说道：“当然没问题，到时候等粮食入军营的时候，就告诉士兵们是河西送来的粮食，再由越王的军需官送到士兵手上，这总可以了吧？” 张天伦连忙说道：“节度使大人仁德，这样贫道就能向陇右交差了。” 张天伦得到了杜鸿渐的承诺，立刻带着人前往武威拿粮食，此时部分消息灵通的士兵，已经知道了越王送粮食给军队的消息了。 谭勇也听到了军营中的议论，他再次感念越王的仁德，对于陇右这位贤王越来越好奇。 灵州城距离武威并不算远，也有一些商人会来灵州进货。 每次谈论武威的时候，这都是一座超级繁华的城市。 灵州城也有一些实在是活不下去的百姓，选择去武威城讨生活的。 不过谭勇一家在灵州还算是活得下去，再加上故土难离的传统，也让谭勇对武威非常的好奇。 总是听说武威是塞上江南，冬暖夏凉，也不有灵州这么大的暴风雪。 这一次家里遭遇了雪灾，一家人差点活活冻死，这下子谭勇也起了移居武威的想法。 他决定这一次去武威看看，如果真的和商人口中说的那么好，那他就会将家里的老母和兄弟接过去。 和谭勇同样想法的士兵也不少，灵州虽然和河西是同一海拔，但是灵州所在地区缺乏高山阻挡，北方的寒流总能够长驱直入进入灵州。 河西走廊南北都有高山阻挡寒流，可要是冬暖夏凉，春秋的降雨也要比灵州充沛，水网密集是适合种田的好地方。 朔方军的这些军户，家里也是靠着种田为生的，这几年土地越来越贫瘠，朝廷的兵役越来越重，眼看着快要成年的弟弟也要被征兵。 谭勇也听商人们说，武威那边不会强制征兵，当兵不仅仅有俸禄可以拿，官府还承诺一户当兵全家都能享受优待。 一想到这里，看着一穷二白的家，谭勇对这一次前往武威多了几分期待。 故土难离，如果故土已经活不下去了，那还谈什么难离不难离。 如果能在河西过上更好的生活，谭勇也不介意将老家搬迁到武威去。 军中和他同样想法的士兵也很多，这几年眼看着朔方军追随着郭大帅入关中平叛，开始朝廷许诺了丰厚的奖励，可是这几年送回来的都是战死的消息。 几次和伪燕的硬仗，流干的是朔方军的血。 灵州今年遭遇雪灾，朝廷却只是免除了明年的租庸，一点赈灾措施都没有，还催着朔方军去河西防御吐蕃人。 相比之下，越王可要比朝廷得人心多了。 就在灵州百姓在雪中瑟瑟发抖，在饥寒交迫中过年的时候。 朝廷改元的诏书不断发往各地，今年从至德三载改为了乾元元年，统一使用乾元年号后，按照封建王朝的惯例，朝廷进行了大赦天下。 长安城中，因为牵涉投降伪燕而戴罪在家的王维接到了大赦，朝廷对王维这些不得已从逆的官员，赦免他们的罪过，并且重新启用他们入朝为官。 经历过这一次的生死劫难，王维也算是有所顿悟，对于功名利禄之心也就淡了不少。 他辞让了朝廷起复他的职位，上表请求朝廷给他一个清净闲职养老。 王维是因为有一个在朝廷担任高官的好弟弟，愿意放弃高官厚禄也要力保他。 也因为王维擅长书画，宰相崔圆喜欢书画，王维的弟弟王缙拿着王维的山水画去求崔圆，崔圆这才上书为王维求情。 想比王维的遭遇，李白就要倒霉多了。 因为永王叛乱是皇室内乱，这等事情自然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议罪的。 在永王被杀之后，永王的党羽部下都被朝廷追究，被永王强行请到军中的李白，因为曾经写诗拍永王的马屁，被朝廷定罪长流三千里。 李白的流放地点是夜郎国，不过李白也算是幸运的，因为他的名声太大，不断的有大臣为他上书鸣不平，甚至有宰相上书给李白求情。 而这一次天下大赦，李白这样的参与谋反的犯人本来是不在大赦名单中的。 在长安的王成伟想到了被流放的李白，找到了宰相裴冕为他求情。 裴冕本身也爱惜李白的诗才，特意在入宫轮值的时候向皇帝提出赦免李白。 在正旦大朝会上收到了新历书和仙丹的李亨心情愉悦，他突然想起了当年也是在元宵节的夜宴上，李白在花萼相辉楼上的极乐之宴上，让贵妃捧酒，高力士脱靴写下了的“云想衣裳花想容”等三首惊才绝艳的诗。 如今上皇已经住在兴庆宫，失去了影响力，再想到永王之死，永王的部下早就已经四散逃亡，李亨大笔一挥同意了裴冕的请求，下令赦免了李白。 而这个时候李白还在押送夜郎的途中，刚刚走到了白帝城。 大赦的消息很快传到白帝城，已经满头白发的李白在得知被赦免后，对着长安方向跪拜不已，他满眼都是泪光，自己终于被朝廷赦免了！ 其实这一路上李白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押送李白的官吏也都是李白的粉丝，这一路上对李白颇为照顾。 不过李白心里也委屈啊，当年是永王逼迫自己入的军营，永王当时有上皇的命令，又是打的的平定叛乱的大旗，谁知道他当时有篡位的心啊。 在政治上极其幼稚的李白，莫名其妙的卷入了李唐皇室内部波云诡谲的斗争中，成了皇室内斗的牺牲品。 白帝城，就是当年刘备托孤诸葛亮的地方，不过从三国末年至今，白帝城已经废弃。 在白帝城得到了赦免的李白，心情愉悦的乘坐一叶扁舟，从白帝城顺流而下，写下了朝发白帝城这首诗。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江陵，就是湖北荆州城，是长江中下游的重要城市，三国时期就是蜀国和吴国争夺的重镇。 李白最后一任妻子宗夫人如今就在江陵，李白归心似箭，要去和宗夫人团聚。 在中唐一群诗人中，仕途最顺利的就是高适了。 靠着平定永王的功劳，高适已经位居淮南节度使，这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位了。 淮南节度使的驻节之地就是扬州城，正旦休沐假期，高适带着妻子儿女正在游览扬州城外的大明寺。 得知鉴真大师还在坐生死关，不能出来见客之后，高适有些扫兴。 不过高适的夫人是虔诚的佛教徒，非要去栖灵塔上看一看佛骨，高适也只能跟着一起登上了栖灵塔。 作为一名士大夫，高适对于佛学并不感兴趣，从进入仕途开始，高适就谋求的建功立业。 从拜入哥舒翰的账下开始，高适开始了戎马生涯，最终靠着军功成为了淮南节度使。 按理说实现了自己的梦想，高适应该心情愉悦才对，但是这段日子高适的心情却总是不好。 本来想要来大明寺找那位著名的鉴真大师开解一番，却没想到没能见到鉴真大师。 高适的夫人参观完了栖灵塔，还要去寺院后方的浮屠塔林看一看，但是高适却有些乏了，在知客僧的引导下去后寺的僧堂休息。 扬州城的冬天可要比塞外舒服多了，高适坐在僧房中，自然有僧人送上瓜果和点心，这大明寺也算是扬州著名的景点，僧房中能看到精美的庭院，木鱼诵经的声音也让高适烦躁的心情舒服了不少。 僧房之中，有一名士子打扮的年轻人，正在认真的看着书。 高适仿佛想到了准备参加科举考试的自己，难道是扬州的士子吗？ 高适今天是便装出行，他饶有兴致的来到了这个读书人身边，却发现这个年轻人看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一册《水经注》。 怎么还有读书人看这种书的？高适对这个读书人产生了兴趣。 (本章完) 第532章 钱荒难题 江南一向文风昌盛，读书进学的士子不少。 但是大部分士子都是为了参加科举，读的也都是经史子集之类的书。 高适当然知道水经注，这是北朝名臣郦道元亲自走访天下名山大川，以上古《水经》给纲，走访了天下名山大川之后所写的一本地理学专著。 整个水经注一共有四十卷，可以说是一部相当完备的地理书籍了。 就算是高适也只看过其中一部分，没想到在大明寺的僧房中，竟然能看到有人在看水经注。 看书的自然是住在大明寺中，准备出海的李道源了。 在得到了鉴真大师的海图之后，李道源很快着手研究海图，对于鉴真几次失败的航行路线做好了标注。 不过这只是鉴真几次失败的出海记录，只能帮助李道源规避风险，想要安全的抵达扶桑，还需要搜集更多的数据。 另外李道源还需要寻找合适的出海船只，扬州虽然有港口，但是河道的港口，不能航行海船。 按照鉴真的路线，是从舟山寻找能够出海的船只，从舟山前往扶桑。 李道源留在了大明寺中，开始计划自己前往扶桑的路线。 在参观佛寺藏经阁的时候，李道源正好看到了寺院中所藏的《水经注》，李道源正好也是一名旅行家，以前他没有系统性的读过这本书，如今游历了小半个大唐之后，再读这本书更是觉得生动有趣，认真的读了起来。 高适忍不住上前搭话道：“这位郎君，这《水经注》于科举无益，为何要花时间在读这种书上？” 高适的本意是好的，他也是规劝对方不要浪费年轻的时光，好好准备科举考试。 虽然大唐风气开放，但是读书进学依然是读书人最好的路。 高适自己也是科举考试的获利者，对于年轻的后辈，他是抱着劝学的想法，希望对方能将时间用在科举之上。 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士子说道：“这位长者可说错了，这本书虽然对科举无益，但确是能利国利民的奇书。” 高适在江淮做节度使，每日也能见到很多口出狂言的士子。 不过这些士子比拼的才学，都是经史子集上的知识。 这水经注虽然是一部奇书，但是说这本书能利国利民那就过誉了。 高适笑着问道：“这水经注老夫也读过，你说说看这么一本讲述地理山川的书，如何能利国利民。” 李道源没想到眼前这个老者竟然也读过水经注，要知道大唐用科举取士之后，读书人对水经注这样的杂书更加不屑一顾，要不是大明寺的藏书丰富，李道源根本找不到这本书。 既然对方看过这本书，李道源说道：“山川地理，如果熟记于心，能够抵得上数万兵，这是其一。” 高适点点头，他也是带兵打仗的人，山川地理对于战争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高适想起来，以前在河西的手，每次战前，哥舒翰都会派遣手下搜集作战地区的山川地理信息，制作地图和沙盘，指挥作战的时候天天读这些地图和情报。 高适也学习了哥舒翰的作战风格，每次作战都会先观察战场的地貌，这么一说《水经注》真的有用。 只不过战场又不会都发生在水经注上的地点，这种说法也是牵强附会罢了。 李道源继续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要行万里路，用自己的脚步丈量这个世界。” 高适猛然抬起头看着李道源，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有这样的志向！ 行万里路说起来容易，实际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丈量世界这句话更是气势不凡，看来这个年轻人不是普通人啊。 高适连连点头，想要行万里，读水经注自然是大有益处。 没想到游大相国寺，竟然还遇到了一个奇人。 高适叹息一声说道：“郎君这么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看着李道源清澈的目光，高适又不忍心这样的人才不去参加科举。 于是继续劝学说道：“可是我们读书人，日后总是要为官的，你读这些书，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吗？” 到了这时候，高适起了教育对方的心思，故意考李道源一样问道： “这读经史子集能明白治民的道理，看这地理书能解决问题吗？” “就拿着扬州城来说，扬州城内商贸发达，朝廷在江淮也铸币，可是扬州城内依然钱荒，这是什么原因？” 钱荒，这也是高适上任淮南节度使之后最大的难题。 大唐的货币是很多的，除了金银铜之外，丝帛也可以作为货币。 明明江淮是丝绸的产地，每年的能编织出不少的丝帛，朝廷也在江南地区开了铸币厂，开采铜矿发行铜币。 可就算是这样，扬州市场上依然严重缺乏流通的货币，这种缺乏货币的问题，甚至严重影响了官府征税，影响了扬州的市场繁荣。 作为淮南节度使，高适自然非常的发愁，可是他虽然发现了钱荒的问题，却无法找到解决钱荒的办法。 李道源微微一笑，如果是其他问题他还不一定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他可就真的能回答了。 李道源说道：“钱荒的原因其实就在地理书中，只不过老丈没有想到罢了。” “就在地理书中？” 高适来了兴趣，只听到李道源说道： “扬州是海陆贸易的重镇，不仅仅是大唐的商人，新罗、扶桑，南洋诸多的岛国，都会来扬州做生意是吧？” 高适点头，扬州虽然不靠海，但是距离海岸线不远。 而扬州的水网发达，又是大唐漕运的集散地，所以每年也吸引了大量外国的客商。 李道源说道：“那些南洋小国，基本本国都没有铜币，大唐的铜币在这些岛国就是法定的货币，每一次的交易这些商人都会带回一些铜币回国，扬州的铜币不久减少了吗？” “新罗和扶桑虽然有自己的货币，但是他们自己国家的钱币成色不足，远远不如大唐货币的成色稳定，不少新罗和扶桑的商人，在离开大唐的时候都会换成大唐的钱币，回到他们自己的国内融化再铸造成更多的本国钱币，又是再赚上一笔。” 高适听完了李道源的话，只觉得茅塞顿开，怪不得扬州市场上的铜币年年减少，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读书人说的没错，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没想到扬州城竟然有这样的贤才。 高适继续问道：“郎君高才！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高适已经有了想法，只要禁止外国商人带走大唐铜币，那就可以解决市面上的钱荒了。 李道源已经隐约猜到了眼前这个老者的身份，他笑着问道：“老丈是不是觉得，只要禁止外国商人带走大唐的钱币，就能解决钱荒的问题？” 被李道源点破了心思，高适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在难道不是上上良策吗？” 李道源摇头说道：“这铜钱还好，金银可是很容易藏起来的，难道官府要对每一个进出的外国商船都严查吗？江淮节度使府能有这个人手吗？” 这个问题让高适愣住了，是啊，如果这些外国奸商将钱藏起来，自己还能每一艘船都搜查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啊，除非禁止一切和外国商人的贸易，才能阻止大唐钱币向外流失。 高适又头疼起来，钱荒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商业。 第五琦在江淮进行的租庸改革，将大唐原本复杂的实物税收，改成了折算市价钱币的货币征收。 原本大唐的老百姓，每年不仅仅要上缴土地里耕种的粮食，还要上缴一定的丝绢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盐户就要上缴盐，渔户就要上缴一定数量的鱼干，这种实物征收可以说是又麻烦官府，又麻烦百姓，特别是占据天下赋税大头的江南官府，每年要分类征收各种商品，然后还要再分类统计送往长安。 第五琦的改革，方便了江淮的官府和百姓，自然是大受欢迎的。 可是从征收各种实物改成了征收货币，一开始的时候还好，百姓就自己田地里的产出换成钱币，就能上缴本年的赋税了。 但是随着江淮钱荒的进一步加剧，很多百姓不得不低价出售自己手里的粮食，才能换到足够的钱币，这反而加重了江南百姓的负担。 高适也没想到，曾经是给百姓减负的良政，只是短短的一两年就成了盘剥百姓的恶政。 高适想改善这项政策，所以才想要解决市面上钱荒的问题。 没有想到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竟然在这个年轻人这里得到了答案。 可是禁止外国商人带走大唐钱币这一招不好用，那有什么办法解决钱荒问题呢？ (本章完) 第533章 江淮钱法 高适忍不住问道：“既然不能禁止钱币出海，那要怎么解决钱荒呢？” 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是不知道症结所在，但是更难受的是知道症结却是一个死结，怎么也没办法解开。 江南缺钱，这已经是一个死结了，高适这才病急乱投医向李道源问道。 李道源斩钉截铁的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怎么流失出去的钱，怎么赚回来。” “赚回来？” “对，就是通过贸易，将钱重新从新罗、扶桑和南洋这些国家手里把钱赚回来！” 高适思考了起来，这确实是他从没有想到的道路。 只听到李道源说道：“请问老丈，您知道这些外国商人来了扬州，是不是都会带着一船的货物回去？” 高适点点头，扬州还是东南贸易的重镇，竟然能够看到外国人购买商品，他们都会装满了船舱将大唐的货物带回去。 李道源说道：“这不就对了，大唐的货物在这些国家也是好卖的，这钱可以从大唐运送出去，自然也可以通过贸易再从他们手里赚回来！” 高适听着李道源的话，越是听越是觉得可行。 是啊，既然这些外国商人带着大唐的钱离开不可以阻止，那么大唐也可以和这些国家做生意，把他们市面上大唐的钱币给收回来。 高适早就听商人们说了，将大唐的丝绸、瓷器运送到新罗扶桑，价格就能翻倍，如果运到南洋诸国，那价格更是要翻几倍。 高适又想到一件事说道：“不过禁海？” 禁海是上皇时期颁布的命令，因为日本遣唐使的几次渡海航行全军覆没，当年护送日本遣唐使返回日本的大唐工部侍郎董耀，乘坐船只在南海遇到风暴，差点船毁人亡。 董耀返回长安后，向上皇说在南海见到了“地狱之门”，上皇就下令禁止大唐的官船出海了。 如果是搞出海贸易，那就要开官船出海的海禁。 显然这不是高适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 这时候李道源笑着说道：“官船禁止出海，但是外国商人可以来往大唐啊。” 高适点点头，这显然是一个禁海中的bug。 大唐禁止官船和百姓的船出海，但是港口城市中可以停靠外国船只。 其实大家心照不宣，如今活跃在扬州、泉州的几个大海商，不少就是大唐人。 只不过为了方便做海贸，将船挂在某些小国下面。 甚至有的船队，直接挂在杜撰的国家下面，在大唐以外国人的身份做生意。 高适仿佛打开了新的天地，以前是这些海商来大唐做生意，为什么不让大唐去他们的国家做生意呢？ 这些国家可都是使用大唐的货币的，大唐的货物在这些地区也很畅销，那只要通过贸易把钱拉回来不就行了。 高适心情有些激动，没想到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竟然在大明寺这个年轻读书人这边得到了解决。 不过最后还有一个问题，高适忍不住问道：“可是海贸风险大，海船很容易倾覆。朝廷的水师需要守卫港口不能随便出海，这民间有人愿意冒险出海吗？” 等到高适问出这个问题，李道源已经基本确认了，眼前这个人是淮南节度使，唐代著名诗人高适了。 也只有淮南节度使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知道对方是高适之后，李道源反而更淡定了。 自己什么样的大官没见过，还是高适这个大诗人的光环更吸引人一点。 不过高适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高官，东南钱荒确实是一个困扰大唐的问题，李道源也想要江南的百姓过的好一点。 李道源说道：“我曾经见过一本大食的造船书，大食人能够建造海上航行的大船，那种大船能运送货物横渡大海。” “其实大食人造船的技术也不比大唐强到哪里去，只要有技术娴熟的工人就能造船。” 高适点点头，他曾经在港口上看到过大食人的船。 据说这船是从天竺起航，绕过了大唐南方的海岸线才抵达了扬州，这些奇怪的天竺商船能在海上航行很久，能够抵御风浪的侵袭。 也曾经有大唐商人，想要购买这种大食海船，只是可惜大食商人没怎么也不肯卖，而且这种船也只有大食的船匠能够建造。 高适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大食造船的书，如果真的能造出安全的大食商船，那么民间出海的人就会多起来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鼓励百姓出海贸易，将大唐的钱从这些国家那里赚回来了。 李道源说道：“至于如何鼓励民间出海，那就不是小生所长了，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两位精通财政的朋友，可以向他们请教。” 高适知道这次收获已经足够大了，他连忙问道：“这大食造船的书可带在身边？可否给老朽一观？” 李道源摊开手说道：“并没有带在身边。” 高适有些失望，却没想到李道源接着说道： “不过小生有过目不忘只能，可以将书里的内容默写出来。” 高适大喜过望，连忙说道：“不瞒郎君了，老朽是淮南节度使高适，今日和你畅谈可谓是受益匪浅，不知道小友姓名，哪里人士？” 李道源装作惶恐的说道：“小生李道源，陇右人士。” “李郎，你若是能献上大食造船术的书，那对于江淮百姓，对于大唐都是有功劳的。本节一定向朝廷举荐你！” 李道源说道：“小生无意功名，多谢节度使美意。大食造船的书我现在就可以默写出来。” 说完高适连忙喊来小和尚，拿来了笔墨纸砚，摊开让李道源默写。 其实为了能出海，李道源早就研究过造船术。 历史上使用木质船只进行过远洋航行的文明，有欧洲、阿拉伯和中华文明。 明代郑和七下西洋，乘坐的就是能够远洋航行的宝船。 只可惜宝船的资料都已经遗失了，而且宝船的船体很大，需要很多珍贵的百年木材。 以如今大唐的情况，在江淮是很难搞到这些大木料的。 经过玩家的讨论，阿拉伯的斜角大帆船，是在东亚航道航行的最佳选择。 李道源将自己搜集的资料当场写了出来，就连造船的图纸都一笔一笔画了出来。 高适对于李道源“过目不忘”的能力大为惊奇，再一次对于他不参加科举的决定而表示遗憾。 等到李道源将一本造船手册写出来后，高适这下算是相信了李道源的说法，这是一种能够远洋的船只，和那些大食人开到扬州附近海港的远洋帆船几乎一模一样。 高适留下了自己的名帖，告诉李道源只要他的朋友想出如何让百姓出海经商赚回银钱的办法，就立刻去节度使府找他后，就带着家眷离开了大明寺。 李道源很快联系上了远在陇右的江伦，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江伦。 听到李道源的讲述，江伦忍不住说道：“老李伱也太厉害了，旅游都能触发这么多任务，这一次也是大任务啊！” 淮南节度使是大唐最富庶地区的节度使，虽然江浙地区的节度使没有边陲地区节度使那么有独立性，朝廷也经常会轮换这些地区的节度使。 但这也是大唐权力最顶点的人物了，如果能够刷上他们的好感度，让任务岂不是随便做。 果然高玩就是高玩，李道源一个人旅行都能触发这么大的任务。 江伦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海商贸易利润大，其实只要江淮肯放开，百姓还是愿意出海做生意的，让百姓出海不难，难的是如何让做生意的海商将大唐的银钱运回来。” 李道源连忙记录下来，只听到江伦说道：“正常的贸易，商人从大唐购买货物，然后运送到新罗或者扶桑出售，然后会从这些国家购买当地特产，然后再运送到大唐出售。” “如果是这样，海洋贸易不仅仅不会让银钱流回大唐，反而因为财富，货币不足引起更大的货币不足问题。” 李道源问道：“那要怎么办？” “一种是和我在陇右想要做的那样，发行信用货币，也就是纸币。纸币铸币的成本很低，这回收外国商人使用纸币，反而对我们是一件好事，这等于他们将货币权都交给了陇右。” “想一想后世的美元霸权，靠的就是信用货币的铸币权。” “不过这一条在淮南不行，大唐缺乏现代政府和财政技术官员，发行信用货币的难度太大了。”“其他办法呢？” 江伦说道：“其他办法就是参考当年西班牙人的做法，将金银这一类的贵金属作为主要货物，扶桑不是有金山吗？南洋不是也有很多银矿吗？如果大唐商人每次贸易都带回黄金白银，那就解决大额货币的紧张问题。而且。。。” 李道源问道：“而且什么？” 江伦说道：“而且唐宋这种铜币为主的货币是很不利于发展经济的，你可以尝试在江淮实行银本位货币改革。” 李道源绝望的说道：“你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本章完) 第534章 任务达人 江伦一时半刻也讲不清楚，对着李道源说道：“这样，我给你一份计划书，不过只是大体的框架，你把这份计划书给高适就行。” 李道源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今天已经在他面前出了风头，如果再表现，恐怕他就不会放我走了。” 这下江伦彻底无语了，其他玩家都是满世界的寻找任务，到处找历史名人靠近，希望能够触发一些任务。 可是李道源这位仁兄倒是好，手上一大串的任务不想做，就要出海旅行。 江伦这样的任务党玩家，是最看不得任务被浪费的。 他对着李道源说道：“你就说这计划不是伱献的，我看看能不能找一个扬州附近的玩家，去协助你搞这个。” 李道源为难的说道：“春季风一到，我就准备出海了，你的人能不能快点啊。” 江伦更是无语，他连忙说道：“保证在你出航之前就能到，如果高适能够支持你的航行不是更好吗？官府船坞造船肯定要比你找的私人船靠谱吧？” 这么一想，李道源也点点头。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扬州搜集航行信息，然后和鉴真一样前往舟山，找一艘外海航行的船只去扶桑。 但是江伦提醒了他，如果江淮节度使能够支持他的事业，直接在官府的船坞中建造新式帆船，那出海的生存率可就高了很多。 而且有了官方身份，出海航行也会方便很多。 这下子李道源犹豫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磨刀不误砍柴工，继续留在扬州先刷高适的“好感度”再说！ 第二天，李道源拿着一份改革的方策找到了高适。 其实说起来很复杂的钱法改革，在执行的层面倒是很简单。 大唐本身就是有海关机构的，各海边城市的市舶司，负责督造海船，也负责给进出港口的海船征税。 淮南节度使治下的如东港，扁担港，镇海港，都设有市舶司，负责对外国船只征收市税。 江伦的这份建议书，就是对于到港的商品加征税收，对于到港带来金银铜等贵金属的船只给予税收减免。 每一艘船，只要携带一定量的金银铜，就能减免加征的赋税，那到大唐做生意的外国船只，自然就会携带一些金银铜了。 除了税法之外，江伦还建议高适向朝廷请奏，请朝廷允许扬州铸造银币。 其实如今扬州市场上的很多交易，都已经使用银子交易了。 但是百姓使用的银子成色不均，相当的混乱，如果不是商贾使用起来非常的困难。 让高适向朝廷请奏铸造银元，如今大唐朝廷的威信还在，而且银也是贵金属，只要能够发行银元，那就可以解决一部分钱荒的问题。 最后就是出海淘金了，李道源献上了一份扶桑金矿图，告诉高适在扶桑国有金山，如果能够将这些金山挖掘出来，这些金子流入江淮，那江淮就可以获得大量的财富。 三管齐下，高适果然动心了。 他对着李道源说道：“钱法的事情，还要等新任的江淮租庸盐铁使元载到任后，我和他一起共议再上奏朝廷。” “海禁之事，如今泉州和桂管那边已经闹得很厉害了，朝廷早晚也要开海禁。” “道源小友你可以先去如东港，那里有淮南节度府治下的船坞，等到新式帆船造出来之后，就可以尝试前往扶桑了。” 对于李道源的方策，高适越看越是满意，他连忙对李道源说道：“你这位朋友，何时能到扬州？我准备将淮南的市舶司交给他，应该不算屈才吧?” 李道源连忙说道：“不算不算。” 李道源触发了新的区域任务，而且是海贸的大任务，这个消息再次传遍了论坛。 玩家们不禁感慨，这就是高玩的实力吧？ 东行旅团的解散了，如今东行的四人依然活跃在玩家第一梯队。 李道源这个行走的任务触发器就不说了。 余潇潇靠着正旦大朝会上的《秦王破阵乐》一举成名，如今整个长安都承认了她公孙大娘传人的身份，不少王公贵族都邀请她去府上调教舞姬，是很多府上的座上宾客。 周世如今是都督府留后院的副留后使，都督府留后院是长安玩家的三驾马车之一，负责搜集情报和对长安官员的交往，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最后张端阳在张巡麾下，如今进军青州，也有不少军将玩家去投靠他。 改革江淮钱法，这可是肉眼可见的好差事。 钱法是经济命脉，如果能够主导改革江淮钱法，那就可以将江淮经济控制在手里，将越王的势力进一步渗透进入江淮地区。 而远洋贸易也是相当重要的部分，如果能够在江淮建造海船，除了能够远洋进行贸易之外，也可以将手伸入江淮的海军中。 江伦想了想，手底下能够派往江淮，也就是在灵州筹建王府银行的杨炎一行人了。 江伦立刻向李炎上书，以灵州筹建王府银行的杨炎为正，玩家朱岩为副手，这群盐铁税司挑选出来的后备种子，立刻南下前往扬州。 杨炎是江伦这段时间培养的副手，执行能力非常强，也善于和大唐的官员打交道。 朱岩是经济专业的，可以提供变法参谋，剩余的玩家也都是精通王府银行事务的，可以让他们在江淮将王府银行开出来。 江伦的思路进一步发散，如果能够在扬州成立王府银行，然后以扬州的王府银行为核心执行江淮的钱法改革，那就可以进一步掌控江淮的经济了。 一想到这里，江伦立刻写完了建议书，发给了越王。 李炎这个时候正在李光亲的府上观看歌舞表演，雪灾结束之后，李炎留在庭州过了正旦。 回鹘的和亲使团又以想在大唐过元宵，继续留在了庭州。 李炎这位御妹，隔三差五请他上门观看歌舞，又或者在庭州组织诗会，邀请李炎参加。 不过李光亲确实也是一名才女，她们仆固家族虽然是将门世家，但是李光亲也精通舞蹈音乐，据说陪嫁团的歌舞团都是她一手培养的，全都是清一色胡汉混血的美人。 这种带着西域风格的舞蹈，跳起来确实动人心神，这也让李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昏君喜欢沉迷歌舞了，看一群美女跳舞确实好看啊！ 不过李炎也是有自制力的人，最近几次他都拒绝了李光亲的邀请，关在军营中处理政务。 今天是李光亲本人过来邀请，说是今日宴会结束之后，就会前往回鹘和亲了，所以邀请李炎出席。 话都说到这里了，李炎也只能前往李光亲暂住的节度使府，观看这最后一场歌舞。 原本李炎对于这位御妹是厌烦的，李光亲赖在庭州不走，自己就不能返回沙州。 但是今天宴会上，看到李光亲不时的落泪，李炎心中又涌起别样的情绪。 李光亲是为了大唐和回鹘之间的安定，主动请求代替李唐宗室女子去和亲的。 这样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远嫁回鹘草原，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返回故土。 怎么看来，李光亲确实是这个时代令人钦佩的女性。 李炎端起酒杯，对着李光亲说道：“郡主，若是到了草原受了什么委屈，可以来信于孤王，孤王作为娘家人，一定给你讨公道！” 李光亲这才破涕为笑，她这些日子拉拢越王，就是为了这句承诺。 得到了越王的承诺，宴会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气氛逐渐走向了高潮。 接到了江伦的上书，李炎立刻全盘批准了他的计划。 宴会结束，李炎返回庭州的军营，而宁国郡主返回了自己的闺房。 女玩家陆安雅已经成了李光亲身边的女官，一群立志要在草原上建立一番事业的女玩家们，围绕在李光亲的身边，要随着她一起前往回鹘和亲。 “郡主，越王答应了吗？” 李光亲连连点头说道：“越王答应了，要是我在草原上受了委屈，可以向越王这个娘家人求援。” 陆安雅点头说道：“有了越王的承诺，郡主您在回鹘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不过越王的承诺只是情分，地位还会需要您自己争取！” 李光亲脱下长裙坐在船上，她梳理着头发说道：“这是道理我自然明白，不过听安雅你说了回鹘的局势，我倒是有些害怕去和亲了。” 牟羽可汗继位大半年了，回鹘内部的局势终于清晰了起来。 陆安雅也通过贸易站的玩家，打听到了回鹘内部的情报。 不过李光亲还没等到陆安雅劝，她自己就走出了低落情绪。 “有越王支持，有你们辅佐我，有大唐做我的后盾，我肯定能在回鹘站稳脚跟的，你说对吧？安雅?” 看到李光亲迷人的笑容，陆安雅身为女子都觉得心神摇曳。 妈的，狗策划为什么要把这个女“npc”做的这么好看！ 哦，这是个“历史男性向游戏”，那没事了。 (本章完) 第535章 上元 正月十五元宵节。 今年是皇帝回銮长安的第一年，又是改元的一年，长安城也开始扎花灯，庆祝今年的元宵。 虽然宫里下旨庆祝了，京兆府也专门找来了巧匠扎宫灯，但是今年的长安城要比以前冷清了许多。 正旦休沐到了最后一天，为了万年县百姓过年，新任县丞王成伟从大年初一开始就在衙门上班。 果然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发生了几起火灾，几场坊间的纠纷，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休沐期间衙门人手紧张，也让王成伟忙碌了一番。 等到正月十五白天，王成伟终于能歇一歇，和几名好友同游长安城。 韦应物和顾况都担任了御史，御史算是一个非常清贵的职位，平日里也不是每天都要去衙门点卯上班的。 御史在大唐职权很大，可以调动大理寺的人员协助办案，可以自由的调查朝廷重臣。 韦应物和顾况也不理解，王成伟这位状元公，为什么要放弃清贵的御史，要去做什么万年县丞。 正旦休沐期间，韦应物和顾况约着同窗好友游山玩水，王成伟却日日不得清闲，每天都要忙于万年县的杂务。 今天晚上是上元节灯会了，晚上万年县又要全体出动，维持万年县的治安。 所以顾况和韦应物只能在白天和王成伟游览长安城。 韦应物就是京兆万年县人，从小就是见着开元天宝年间的繁华长大的，韦应物叹息一声说道： “上皇在位时，都会让万年鲁氏扎花车，那花车需要足足三十人才能推得动，每年的花灯主题都不一样。” “我还记得有一年主题是月宫，鲁氏扎的月宫上，扮作嫦娥的美人在花车上起舞，而纸扎的月兔围着嫦娥跳跃，纸扎的武钢还能对着巨大的月桂树灯挥舞斧头，那可真的是让我记忆深刻啊。” 顾况和王成伟都露出向往的表情，开元天宝年间，确实是长安烈火烹油的繁华盛世。 而今年的万年县自然没有鲁氏的花灯了，实际上鲁氏一族在长安城被伪燕占领后，就被伪燕士兵劫掠家产，鲁氏嫡系都死在了战乱中，家族旁支早就已经离开长安逃难了。 王成伟叹息了一声，可惜没有见过盛世长安。 韦应物更是叹气，见过盛世长安的他，见到上元节街头如此凋敝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顾况说道：“陛下仁德体恤民力，不要求长安各坊参加花灯巡游，今年元宵节虽然冷清了，但是百姓也能花点钱。” 按照长安的传统，每年上元节的时候，长安一百零八坊都要扎花灯参加花车巡游。 今年长安年前遭了雪灾，再让长安坊市扎花灯就太不体恤百姓了。 所以皇帝今年免了这项活动，同时按照惯例在朱雀大街上举行皇室的花灯巡游，并且解除了上元节的宵禁，让百姓夜里去朱雀大街上看花灯巡游。 不过好歹是上元节，这也是大唐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平日里很少能走上街头的未婚小娘子，也都能够在这个日子换上新衣服，参加上元节的夜游。 不知不觉，三人走到了兴庆宫前，此时兴庆宫前聚集了不少百姓，只听到周围有人喊着：“上皇发彩头了！” 兴庆宫远离太极和大明两宫，规模比较小，在靠近长安西门的地方，也属于万年县的范围内。 兴庆宫前的大街平日里也很热闹，李隆基有时候也会登上花萼相辉楼，和大街上的百姓互动。 一些缅怀上皇时期好生活的百姓，也会自发的来到花萼相辉楼前，期待上皇能和盛世的时候一样站在花萼楼上，给百姓一种慰藉。 仿佛只要李隆基还站在那里，大唐的盛世就没有远去。 三人看着花萼楼挂着好多小灯笼，灯笼下挂着红色的纸条。 好奇的三人走过去看，原来灯笼下挂着的是上元节的灯谜。 也有不少读书人打扮的人，站在这些小灯笼下看着灯谜苦思冥想。 几名太监站在花萼楼下，那些解开灯谜的人就可以拿着红色纸条去领彩头。 虽然兴庆宫给出的彩头钱其实并不多，但是百姓们也是凑个热闹讨一个喜庆。 只不过兴庆宫的灯谜相当的难，不是读书人都站在灯谜下抓耳捞腮。 韦应物顿时来了兴趣，他对着王成伟顾况说道：“王兄，顾兄，我们要不然以这灯谜作为彩头，比一比谁能够解开的灯谜多。” “谁解开的灯谜最少，那今天晚上就谁请客。” 听到有彩头，顾况也起了争胜之心，三人分开寻找灯谜。 王成伟这一次没有使用游戏外搜索功能，也没有发到论坛上求助其他玩家，而是老老实实参与到解灯谜中去。 没有开挂作弊，最后还是最博学的顾况获得了胜利，他一个人就解开了九个灯谜，换得了五份彩钱。 而韦应物解开了五个灯谜，也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拿走了五份彩钱。 而王成伟只解开了三个灯谜，虽然在整个广场上算是不错的成绩了，但是在三人中只能是倒数第一。 顾况和韦应物赢了王成伟一次，兴高采烈的要痛宰王成伟这个狗大户。 王成伟晚上还要坐镇县衙，干脆就在花萼楼附近找了一个酒楼，三人登上酒楼看着下方的人群，韦应物不由的感慨道： “上皇在朝的时候，每年上元节的时候都会让鲁氏扎一座和花萼楼一样高的花灯，上皇还会在勤本殿和花萼楼赐宴群臣，那时候的长安城，就是一座欢乐的不夜城。” 说到这里，韦应物都不由的有些怀念上皇在位的时光了。 兴庆宫中，高力士正在对李隆基说道：“圣人，皇帝请您今晚去太极宫参加皇室夜宴，等候车驾已经在兴庆宫门外了。” 李隆基心情有些不悦的说道：“朕就想要待在兴庆宫过上元节，皇帝也不允许吗？” 李隆基想要待在兴庆宫，从天宝第一年开始，李隆基每年都是在兴庆宫过上元节。 特别是从杨玉环入宫之后，每年为了搏美人欢笑，李隆基都会命令巧匠扎起如同小山一样高的花灯，每年的上元之夜他都会在花萼楼上，和杨玉环一起看烟花。 而另外一方面，只有在冷清的兴庆宫中，上皇才会觉得的自己还是帝国的最高主宰者，而不是在太极宫中看着儿子当主角。 “和皇帝说，朕病了，今日就不去太极宫夜宴了。” 李隆基抓了抓披风说道。 高力士本来还想要再劝，可是看到李隆基消瘦的身板，高力士最后还是退下了。 上皇老了。 当年夺嫡的时候，高力士就在李隆基身边，那时候的李隆基谨言慎行，一点破绽都不给敌人。 连高力士都明白，如今这个形势下违逆皇帝，是非常不明智的。 以上皇的政治智慧，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之所以坚持留在兴庆宫过上元节，也许还是因为上皇老了吧，人老了自然就会变得固执起来。 高力士走到兴庆宫门外，对着迎接上皇的鱼朝恩说道； “上皇身体抱恙，请公公回去禀告陛下吧。” 鱼朝恩看着高力士说道：“上皇抱恙？是否需要请御医？” 高力士冷冷的说道：“兴庆宫有御医诊治过了，说是偶感风寒，已经在用药了。” 鱼朝恩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这是陛下的旨意。” 高力士突然涌起了一股无名的火，区区一个小太监竟然也敢这么逼迫上皇。 他立刻冷着脸说道：“你好大的胆子，难道要让生病的上皇抱恙参加陛下夜宴？你是要坏了陛下忠孝的名声吗？” 鱼朝恩连忙跪下来说道：“臣不敢！” 说完这些，高力士返回了兴庆宫，他陡然的笑了起来，自己刚刚还在感慨上皇老了，自己何尝不也是老了呢？ 鱼朝恩满脸阴毒的站起来，看着关闭的兴庆宫大门，心中充满了不满。 随着鱼朝恩出来传旨的穆荣连忙凑过去问道： “监丞，我们现在回去吗？” “回去！” 两宫仇恨的种子，先在两宫之间的太监之间埋下了。 太极宫中灯火辉煌，今日是皇室家宴，不是除夕守岁的赐宴群臣。 延光公主正在化妆，今晚她就要进宫参加上元宴，这也是相当重要的皇室宴会。 精心打扮之后，公主身边的侍女婉儿捧着陇右都督府进献的玻璃镜子说道： “殿下都已经这么美了，为何要画这样粗俗的浓妆？” “你懂什么，今日是父皇设宴，本宫可不能喧宾夺主。” 婉儿明白了公主的意思，皇室家宴的主角自然是那位新册封的张皇后了。 太子和齐王的府中，两名皇子也在很准备入宫，今天的夜宴也是重要的表现机会。 长安再次暗藏风雨。 过渡情节，最近因为口罩在家带娃没办法加更，抱歉。 (本章完) 第536章 相州之败 一场上元节夜宴，太极宫内传来阵阵欢笑声。 这一次的皇室夜宴，太子弘王和齐王也没有剑拔弩张，皇帝服用了仙丹之后，体虚的毛病也好了不少，还破例喝了一点酒。 张皇后刚刚册封皇后，很快摆出一副母仪天下的架子，众多皇子皇女也纷纷配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上皇偶感风寒，没有能来参加这一次的夜宴。 长安的百姓虽然没有见到花萼楼的宫灯，但是也见到了朱雀大街上来回巡游的花车。 虽然和之前盛世远远不如，但是好歹也算是过了一年。 长安城还在沉浸在过年的欢乐气氛中，谁也没有想到在相州，最先发动袭击的竟然是安庆绪这一边。 今年也是安庆绪有史以来过的最惨的上元节了，在相州的乡野中，他一个人在草屋中过了节。 唐军已经开始在安阳城附近执行坚壁清野了，因为执行命令的多是关中和西北的唐军。 而相州给伪燕也贡献了不少兵员，很多伪燕的士兵都是相州人。 官军自然是和伪燕军有血海深仇，而这股仇恨也发泄到了唐军对相州的百姓身上。 执行坚壁清野的部队不仅仅禁止百姓春耕，还将不少家里有人从军的百姓家烧了。 甚至一些相州本地的士绅，也都因为通敌的罪名而被唐军掠夺。 相州附近一时之间火光四起，到处都是百姓的哀嚎声。 对于这一切坐镇相州的李光弼也是无可奈何。 他虽然是名将，但是士兵的怒气是需要宣泄的，如果强行压下去，某一天反而会爆发在军营中。 而这一次的坚壁清野是朝廷的命令，他李光弼也没办法违逆朝廷的政策。 在相州过年的唐军也想要迅速结束这场内战，早一点返回家中，他们恨这些按照给伪燕安庆绪通风报信的相州百姓，恨不得把这些百姓都杀了。 一时之间，整个安阳城附近都成了人间炼狱，而得到消息的安庆绪大喜过望，立刻下令聚集人马。 崔佑乾反而被唐军打破了胆子，他向安庆绪说道：“陛下，要不要再等等？” 安庆绪斩钉截铁的说道：“唐军之败就在此时，现在不发兵，再等等可就晚了！” 说完这些，安庆绪竟然亲自穿上了金甲，从藏匿的茅草屋子中走出来。 安庆绪毕竟年轻，没有在宫中荒淫无度的生活，身体很快恢复了过来。 他握着手里的长枪，当年他也曾经在父亲安禄山麾下冲锋陷阵，杀得北方胡人啼哭的。 安庆绪骑上马背，命令士兵喊着“唐军要屠尽相州上下”的口号，一路开始向安阳前进。 相州百姓本来就非常反感唐军，自从唐军驻守安阳之后，相州就变成了战场。 同时唐军还需要庞大的军需，这些很多都要相助本地供应。 相州早就已经一穷二白了，百姓对于唐军的怨恨已经到了极点。 而安庆绪所散播的谣言，又和如今安阳城外逃难的百姓所形容的一样，这下子整个相州都人人自危了。 不是家家户户都给伪燕当过兵，但是当年相州在安禄山控制下，都是给伪燕纳过粮的。 如果真的要清算，那么相州上下谁都逃不过去。 随着安庆绪起兵，一些相州本地的豪强地主，也都带着自家的私兵追随。 一州的豪强大族往往也是同气连枝的，安阳城附近的大家族遭遇，早就已经传到了这些族长的耳朵里。 相州本来就反唐，如今这些大家族更是多了一条造反的理由。 安庆绪一起事，这些家族就纷纷自带干粮来投，很快安庆绪竟然纠集了两万大军。 这些士兵中有从京畿逃窜到相州的伪燕旧部，有相州本地豪强大族的私兵，有安庆绪和崔佑乾自己带回来的亲卫。 不过在对唐军的仇恨上，所有士兵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安庆绪也是非常的果断，在聚集了两万部众后，就对外号称五万人，直接攻打安阳城。 这下子也出乎了李光弼的意料，本来以为安庆绪不过是个丧家犬，没想竟然成了下山虎。 李光弼的连忙让手下返回安阳城内驻守，然后向朝廷求援。 可李光弼麾下的兵马使王思礼轻敌，认为安庆绪都是乌合之众，带领部分唐军袭击了安庆绪的大军。 可没想到这一次安庆绪指挥神勇，从容不迫的列阵还击，唐军久攻没有战果下，反倒是被安庆绪抓到了阵线上的破绽，被安庆绪一举击破！ 安庆绪身先士卒，身穿金甲击溃了唐军，王思礼惊恐之下竟然不知道怎么应对。 部将看到唐军战败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了，只能抓着王思礼逃回了安阳城。 这一战唐军损失了三千人，但是这三千人全部都是李光弼带来的精锐。 从此唐军时期大衰，不少新募集的士兵惊恐万分，觉得安禄山的曳落河又杀回来了。 安庆绪的大军围困安阳城，李光弼坚守不出。 本来依靠着安阳城的坚固，完全可以守住很长时间。 但是安庆绪派人在城中散步谣言，唐军要从安阳百姓家中抽丁，一户抽一丁上战场送死。 又让人散布谣言说唐军要抢走安阳城中百姓所有的粮食。 李光弼多次命令士兵辟谣，可是安阳城内反对唐军的情绪已经到了极点，甚至辟谣的士兵都和百姓发生了冲突。 李光弼彻底陷入被动，身经百战的他知道，安阳城这个样子是守不了太久了。 唐军虽然是军队的，但是安阳百姓数量几倍于唐军。 而外面有安禄山的军队围困，内部民心动荡，这种城市根本守不住。 就在李光弼准备突围的时候，安阳城中再次出现流言，说李光弼王思礼这些唐军高层，已经离开唐军逃离了安阳了！ 这下就连唐军底层士兵都开始惶恐起来，而城外的安庆绪部队也齐声大喊：“李光弼已逃!还不速速开城门！” 一声声的喊声，让在军营中戴罪的王思礼都冲到了李光弼的军营中。 看到烛光下脸色惨白的李光弼，王思礼跪在地上涕泪说道：“大帅，是王某贪功冒进，才让大军陷入如此境地，请大帅斩了王某脑袋安定军心！” 李光弼叹息一声说道：“此战是李某的罪过，和你等无关，是我轻视了安庆绪了，此人能够弑父自立，也是有几分狠劲的。” 王思礼看李光弼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连忙问道：“李帅，我们要怎么办？” 李光弼也是果断，他立刻说道：“聚集军中精锐，突围！” 王思礼愣了一下问道：“这安阳城？” “安阳城守不了了，你放心，我会向朝廷请罪，丢了安阳城罪责在我！” 说完这些，李光弼立刻带着部将，去聚集城中最后一批精锐，然后在天亮之前带着这些精锐从包围力度比较弱的北门冲出去。 等到天亮的时候，安阳城中的一名军官杀了看守城门的唐军，打开了安阳城迎接安庆绪进城。 而逃出了安阳城的李光弼，身边只剩下百余骑，他回头看向安阳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带领身边的亲信返回洛阳，他要立刻将安阳战败的事情告诉朝廷。 五日后，就在朝廷刚刚过了上元节不久，政事堂就收到了东路军主将郭子仪送来的军情战报，李光弼在安阳大败，驻守安阳的唐军大败，安阳城落入到了安庆绪手中。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从洛阳方向攻入相州的郭子仪的前锋军，也在刚刚进入相州就遭遇了大败，被崔佑乾带领的偏师袭击，损失了两万人马。 郭子仪的前锋军几乎全军覆没，郭子仪只能带着中军和后军退到了洛阳附近，从战略进攻改为战略防守，先拱卫洛阳的安全。 安庆绪几乎全部占领了相州，他没直接攻打洛阳，而是开始吞并相州附近的，河南道北部的齐州，淄州，济州等州，这些地方地区本来就对大唐反感，在安庆绪占领相州之后，带着大军迅速驱逐了这些地区的唐军，再次在河南道北部死灰复燃。 刚刚过了年，就遇到这样的挫折，整个政事堂都乱做一乱。 宰相裴冕并不擅长军事，宰相崔圆建议道：“如今局势，只能让郭帅先守卫洛阳了。” 众宰相们商议了半天，也只有这个结果，只能拿着这份意见找到了皇帝。 听说河南道北部大败，皇帝也没了过年的好心情，对于宰相们的上书，皇帝也罕见的发了火。 守洛阳是什么鸟方策？难道任由安庆绪这个小贼继续为祸大唐？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弘王李俶和齐王李系一同上书，进献了一条方策。 两皇子都认为，如今河东史思明归附大唐，但是依然有叛逆之心，不如让史思明去打安庆绪，让两股叛贼狗咬狗。 另外请朝廷抽调陇右军入关，归郭子仪节制攻打安庆绪！ (本章完) 第537章 大战略 这一次太子和齐王上书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陇右都督府留后院。 将情报放在桌子上，商博冷笑说道：「河南道的战事，要让陇右的士兵来平叛，前面让杜鸿渐去河西防御吐蕃，今天有要调陇右大军入关，这摆明了是太子和齐王已经联手，要一起对付越王。」 张乐言笑着说道：「调集陇右大军入关，这不是我们玩家嚷嚷了很久的事情吗？这不是一次将陇右影响力深入关中的好机会吗？」 周世也笑着说道：「这可是正中下怀啊，只要陇右精锐入了关，那我们就有了影响关中的军事力量了！」 对于副手们的乐观，商博皱眉说道：「事情也没有那么乐观，咱们玩家的忠诚度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土着将领和士兵可就不能保证了，如果离开陇右，这些士兵也可能会失去我们的控制。」 这下子周世和张乐言也停止了欢笑，显然太子和齐王调集陇右军队入关中是不怀好意，等到陇右军入关之后，他们一定会施展出各种拉拢利诱的手段。 这对于陇右土着士兵的忠诚度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商博说道：「我和尉迟信也沟通过了，如今还不是入关的好机会。」 「我们已经有了大迂回战略，进军关中和我们的大战略冲突，参谋部那边认为还是应该坚持大迂回战略，这才是对大唐，对越王最有利的选择。」 众人纷纷点头，大迂回战略是王道，先定河东，携平定安史之乱的功劳占据半壁江山，可以保证越王有足够的正统性继位。 相比之下，以陇右军入关中，政变夺嫡这反而是下策了。 周世和张乐言也点头，大迂回战略是如今陇右的头等大事，几乎所有高级的军将玩家都在东北，准备实行大迂回战略。 可是作为长安的负责人之一，张乐言和周世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能够有一支听命于越王的军队在关中，那么留后院做事自然就方便很多。 而且万一长安有变，也能够迅速反应，而不是陷入被动中。 「不过。」 听到商博说不过，两人又抬起头。 商博说道：「不过越王认为在关中有一支陇右的军队，对于陇右也是大有益处的事情。」 看着周世和张乐言，商博说道：「所以按照越王的意思，我们争取将入关的陇右军队控制在比较少的人数，尽量让玩家能掌控的精锐入关。」 周世和张乐言自然是大喜过望，他们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商博则亲自准备了礼物，前往延光公主的府上。 商博在延光公主府上也是挂了牌子的，不需要通传就能直接进府。 一般这个时候公主都会在后花园听曲，商博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后花园。 果然延光公主慵懒的躺在椅子上，双目微微逼真，这副懒散的样子和平日里精明能干的公主形成了反差，让商博的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 「好看有什么用，这只是游戏！」商博收摄心神，慢慢向前。 听到了商博的脚步声，延光公主睁开眼睛，她浅笑说道： 「商留后使可是稀客啊。」 延光公主口中的幽怨让商博打了一个哆嗦，商博连忙解释道：「最近留后院事务繁忙，博实在脱不开身。」 商博这口气，就像是一个向妻子解释公司长年加班交不起公粮的社畜。 延光公主只是小小的发泄了情绪，她很快坐起来披上衣服说道：「本宫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这长安城谁不知道商留后使是大忙人。」 「不知道今日博郎来访，又是为了什么大事？」 延光公主一顿输出，让商博直呼求饶。 不过谈起了正事后，延光公主收起了戏谑的语气。 她听商博说完了之后说道：「相州之败后，父皇的心情不好，朝堂上甚至有大臣提出暂时迁都凤翔府，可是让父皇发了很大的火。」 商博立刻明白了公主的意思。 相州距离洛阳很近，而洛阳和长安互为表里，如今相州闹起来，光靠张巡和郭子仪的军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洛阳。 而一旦洛阳被攻克，那么之前收复两京的大好形势就会葬送，甚至回到了安禄山南下攻打潼关的时候。 对于很没有安全感的皇帝李亨来说，安庆绪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让他寝食难安的地步。 而太子和齐王这个提议，对于皇帝是很有吸引力的。 不过李亨同样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是让陇右大军入关，没有两个月也没办法抵达长安。 延光公主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太子和齐王的提议来的，但是让陇右军入关，难道不是对你们越王也是有利的吗？」 李唐皇室的女子，对于政治都是有敏锐力的。 商博说道：「商博这次来，倒不是要反对这个计划，而是陇右如今要防御吐蕃和回鹘，不宜调遣太多的军队入关啊。」 这下子延光公主明白了商博的意思，她点头说道：「父皇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这一切都要看相州的战事发展了。」 商博明白了公主的意思了，朝廷要征调多少陇右兵，看的是相州战事的结果。 如果能守住洛阳，保证两京的安全，那么皇帝就不会急着征调太多的陇右军队入关。 可如果洛阳没能守住，贼兵卷土重来，那么皇帝说不定会下令调回陇右所有的精锐。 商博叹息一声，还是公主看的透彻，就如同公主所说的那样，这一切都要看洛阳的战事了。 洛阳城前，郭子仪带领十万大军屯兵在河阴县，虽然唐军人数不少，但是此时军中人心浮动，各种兵败的消息满天飞。 郭子仪只能巡视军营，不断发表演说安定军心，这才将浮动的军心压了下来。 返回帅帐，郭子仪眉头紧锁，他也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伪燕安庆绪竟然能够卷土重来，打的唐军没有还手之力。 …. 郭子仪充满忧虑的看着洛阳城，张巡的东路军只有五万人守洛阳，另外三万人则被南霁云和张端阳带着去打青州了。 如今唐军在洛阳附近只有十五万人，而且很多都是刚刚整编训练的士兵。 虽然洛阳附近的唐军可以用河运来补充粮草，但是如今是冬季枯水期，河水浅且窄，漕运的船只经常需要人力拉纤才能行驶，粮草补给也很困难。 郭子仪看着地图，他更加忧虑的是河东的局势。 之前朝廷派遣宰相与河东谈判，史思明父子投降大唐，大唐授予了他们父子太原和范阳的旌节。 但是郭子仪和史家父子打了多年的交道，他很清楚史思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史思明这样的野心家，如果唐军一直胜利，他就会乖乖的蛰伏起来，就和安禄山没有叛乱之前那样，替大唐守住北疆。 可是安庆绪一旦叛乱，史思明看到机会，说不定又会反复横跳到安庆绪这么一方。 河南道北部的安庆绪虽然看起来势大，闹得轰轰烈烈的，实际上在郭子仪看来并不成气候。 真正对大唐是巨大威胁的，是河东的部队。 一旦史思明再次叛乱，和安庆绪合流攻打洛阳，那洛阳可就危险了。 郭子仪将这个糟糕 的想法驱逐出脑海中，如今他能够做的就是加固洛阳周围的防线，抵挡住安庆绪的进攻。 而此时走到了半路的南霁云，也接到了相州战败的消息。 南霁云连忙找来张端阳问道： 「相州唐军大败，李光弼大帅仅只身逃出相州，已经在洛阳上书戴罪了，如今安庆绪席卷河南道北部，张将军，我们这青州还打不打了？」 张端阳斩钉截铁的说道：「打！当然要打！还要速战速决！」 南霁云问道：「可是张留守那边？张留守那边只有五万大军了，我们不是应该带兵返回洛阳，协助张留守守卫洛阳城吗？」 张留守就是东都留守张巡了，南霁云担忧的问道。 张端阳说道：「洛阳有张留守的五万军，又有郭元帅的十万军，十五万人如果都守不住洛阳，多了我们三万人一样守不住。」 「贼兵仓促起事，想要攻打洛阳并不容易，但是官军连连战败，如今士气低迷，急需要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 「相反青州贼这边，因为安庆绪大胜，这些贼人都从太行山中出来了，正是我军一举击破青州贼兵的最好机会！」 听到了张端阳的分析，南霁云也明白了过来，他立刻喊来麾下军官说道： 「如今本将军欲速破青州贼，谁可为先锋？」 诸军官面面相觑，都有些畏惧贼兵不敢上前。 南霁云披上披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诸君随本将冲锋！」 说完这些，南霁云一马当先，带领三万大军急行一日进入青州。 修整一日州，南霁云身先士卒冲入青州贼兵大营，刚刚下太行山的青州贼兵被打的溃不成军！ 张端阳立刻带领剩余的后军追亡逐北，青州贼兵彻底被歼灭，唐军大胜！ 肥鸟先行 第538章 河南道乱作一团！ 河南再次乱了，安庆绪卷土重来的消息传到了太原府。 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史思明，几乎是和大唐皇帝同时得到了消息。 闭目养神的史思明听到了手下的汇报，一下子从躺椅上跳起来。 看到了详细的战败，史思明也和大唐皇帝一样傻了眼。 谁也没想到，被认为是丧家之犬的安庆绪，转眼又搞出这么多大的阵仗来。 很快史思明的小儿子史朝清大步走进了院子，对着史思明说道： “父帅！安庆绪又闹起来了，我们要怎么办？” 对于史思明投降大唐，史朝清等一众少壮派是不满的。 在他们看来，连祖宗陵庙和长安洛阳都丢了的李唐皇室，是纯纯的废物点心。 要不是安庆绪这个弑父篡位的废物无能，忌惮史思明的威望，将史思明调回河东，这大唐江山早就被打下来了。 父亲投降大唐，史家父子也只拿到了两个节度使的旌节，在史朝清这样的少壮派看来，是史思明太过于懦弱了。 安庆绪一闹起来，史朝清得到消息立刻来找史思明，就是想要让史思明也起兵响应安庆绪，再次挥师南下攻打大唐二京！ 史思明举起手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史朝清忍不住说道：“父帅！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趁着大唐洛阳防御空虚，我们会和安庆绪的大军一同南下，再次攻占洛阳！” 史思明说道：“不行，我们刚刚向大唐投降，如今河东人心不齐，还不是起兵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起兵的时候？” 史思明的脸上露出老狐狸一样的笑容，他看着这个毛躁的小儿子，也起了点拨对方的想法，于是说道： “等两点。” “安庆绪仓促起兵，如今刚刚过完冬，相州还没春耕，就算是春耕了粮食这会儿也收不上来，燕军肯定缺粮。” “安庆绪必然会向为父求粮，先给他一些粮草，让他和唐军消耗着，这才是上策。” “其二，安庆绪叛乱，大唐朝廷肯定要应对，只要等大唐朝廷下令让河东军出动平叛，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煽动军心，再次南下！” 史朝清这下子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河东思定，史思明接受大唐的招安，就是因为河东军队也不想继续无休无止的打下去了。 安禄山叛乱，带走了河东三镇的所有青壮精锐，也抽干了河东三镇的财富。 史思明能够坐稳太原节度使，就是因为他顺应了军心和民心。 如果这个时候再次叛乱，不仅仅河东百姓不支持他，就连太原的军队也有可能不支持他。 但是等到大唐下令河东军平叛的时候，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反正要打仗，与其被大唐朝廷当刀，还不如重新反了丫的！ 史朝清再次感慨姜还是老的辣，既然父帅不是要当大唐的狗，那么史朝清也就放心了。 看着小儿子离开院子，史思明叹息了一声。 这个小儿子无论是心性和才能，其实都不如长子史朝义。 可是年老偏爱幼子，有时候小儿子这份无知，反而不会让史思明感觉到威胁。 相反每次看到年富力强的长子，史思明总会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来。 和史思明预料的一样，大唐朝廷也为了东宫和齐王的平叛方略吵得不可开交。 作为使者劝服了史思明归降的宰相崔圆言辞激烈的上书，认为史思明是刚刚投降，现在就让河东去平定安庆绪的叛乱，这等于是逼着史思明再次造反。 很显然，手握劝降史思明功劳的崔圆，在政治上和史思明捆绑住了。 如果史思明再次叛乱，对于崔圆的政治生命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他就必须要辞掉相位了。 整个大唐朝廷，最不希望史思明叛乱的，就是这位宰相了。 崔圆很清楚，河东并不是真心归附大唐，而是形势所迫不得不投降。 如今大唐朝廷下令河东去打安庆绪，这不是把别人当傻子吗？ 这么明显的驱狼吞虎，史思明这老狐狸能上钩吗。 而宰相裴冕则强烈反对调集陇右军入关，他上书说吐蕃攻打西川来来势汹汹，河东陇右可能也会遭受进攻，此时不应该调集陇右大军入关。 两条建议，排列组合出四个结果。 这四种方案在皇帝耳边吵个不停，看的李亨是心烦意乱。 同样是当皇帝，朕怎么就当的这么难！ 好不容易打回了长安，刚刚过了一个新年，前线怎么就败坏城这个样子了？ 想到父皇做皇帝的时候，安禄山要赤裸上身跳胡舞给逗乐父皇。 这皇帝比皇帝真的是气死人啊！ 但是朝廷这么吵下去，恐怕是连日常工作都没办法维持了。 皇帝只好亲自下旨，中止了这场朝堂大争论。 如今陇右入关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皇帝下令让越王在陇右整顿军队，随时听从朝廷调令。 接着下令在关中再次执行三丁抽一丁的募兵政策，同时洛阳都畿，淮北等地也募兵，送给郭子仪和张巡守住洛阳城。 皇帝下令赦免了相州大败主将李光弼的罪过，命令他再次领兵戴罪立功。 而史思明这边，皇帝还是下旨，让河东出兵进攻安贼，协助唐军平定叛乱。 圣旨一下，宰相崔圆立刻向朝廷请辞相位。 皇帝走了形式，连续慰留了崔圆三次，然后下旨让崔圆出任岭南东道经略观察使。 政事堂再次少了一名宰相，不少官员心都热了起来。 自从韦见素罢相之后，崔圆也跟着罢相。 政事堂只剩下了五名宰相，很多人都看到了政事堂空缺的位子。 接下来郭子仪的表现总算是没有让大唐上下失望，他在河阴建立了防线，挡住了伪燕先锋崔佑乾的第一波进攻。 伪燕大军攻打洛阳受挫，只能在河阴对面结寨对峙。 而安庆绪手中存粮不足的问题，也开始暴露出来。 安庆绪不得不暂缓了军事行动，开始向河东求粮。 经过了现实的毒打，安庆绪显然比以前脚踏实地了很多。 安庆绪写给史思明的信非常的前辈，用子侄的口吻向史思明请求军粮的援助，甚至安庆绪还务实提出割让河南道门户安阳城给史思明，换取一批军马。 安庆绪的使者到了太原后，史朝清立刻带着使者去见了史思明。 对使者史思明是极力安抚，将使者安排到后方休息之后，史思明说道： “父帅！既然安庆绪愿意用安阳城来换粮食和战马，我们就换给他好了！” 史思明摇头说道：“没想到安庆绪这小儿竟然长进了这么多，只可惜你这痴儿还是没长进，果然只有逆境才能磨砺人啊。” 史朝清憋红了脸，在安禄山起兵之前，他也经常和安庆绪对标类比。 都是没有继承权的儿子，只不史朝清比安庆绪更受宠，当年他们也都是在河东提笼遛鸟的纨绔子弟。 只不过等到安禄山叛乱，席卷关中后，安家的继承人安庆宗被杀，安庆绪成了大燕王朝的太子。 紧接着安禄山暴毙，安庆绪登基为帝，那时候史朝清的心理是相当难受的。 原本和自己一眼的人物，摇身一变成了皇帝，成立自己父兄的君主。 后来安庆绪丢了两京，流窜到了相州，史朝清心里还是莫名高兴的。 可是听到父亲亲口夸奖安庆绪，史朝清心里更是不服气，他开口问道:“安庆绪小儿有什么了不起的，父帅未免太抬举他了。” 史思明笑了笑说道：“用一座安阳城，就把我史思明拉进对大唐的进攻中，这安庆绪打的好算盘。” “既然这安庆绪居心不良，那我们不如斩了使者，送给大唐！” 史思明无奈的笑了笑，史朝清仿佛在父亲的笑容中看到了嘲讽，他连忙又说道：“那我们给安庆绪粮食，进军安阳城？” 史思明还是摇头，史朝清急了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父帅到底要怎样！” 史思明说道：“你让人回复那个使者，粮食河东可以运给陛下，战马河东也缺，实在没办法支援陛下了。” “这安阳城是陛下攻下来的，思明不敢取，就请陛下继续留着吧。” 史朝清意外的看着父亲：“父帅，您不是下错令了？我们要给安庆绪粮食，还不要安阳城？” 史思明看着儿子，还是解释道：“给粮食安庆绪，是为了他在相州撑下去。” “不进军安阳城，是为了不要主动卷入战争。” “等安庆绪和唐军消耗的差不多了，我军再进入战场，那时候就能一战定乾坤了！” 听完了史思明的话，史朝清羞愧的低头，果然自己和父帅比来还差的远呢！ 就在整个大唐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河南道的时候，扮作商人的尉迟信来到了榆关。 (本章完) 第539章 君堡人称小榆关 榆关，也是日后的天下第一关山海关。 榆关依山襟海，是易守难攻的天下雄关。 榆关于开皇三年筑成，隋唐征伐高句丽，都是从榆关进出东北的，安禄山控制河东的时候，也不断的加强榆关的防卫力量。 尉迟信装作商人，进出了榆关几次，对着身边的玩家感慨道：“这榆关果然是天下雄关，这守将蔡文景也是史朝义麾下的宿将了，当真是防守森严没有破绽。” 众多玩家也点点头，榆关城墙很宽，上面有投掷石弹的投石机。 整个榆关的城墙非常的厚，如今玩家的火炮很难轰塌榆关的城墙。 而挖开海水后引入海水的护城河，又让玩家很难将炸药包安装到榆关的城墙下。 蔡文景治军非常严格，进出榆关的商人只能在特定的市场交易，交易完成后就要离开榆关，不得在榆关内留宿。 整个榆关就是一座军事要塞，玩家很难混入榆关中破坏。 这下子众人都沮丧了起来，大迂回战略的重点就是占领平卢，关门发展然后南下平推。 如果不能占领榆关，那关门发展的前途条件就不存在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玩家站出来说道：“尉迟老大，我有办法！” 尉迟信抬起头，这是冒险者联盟工会的一名骨干，名字叫做庄虎。 庄虎，一名高强度网络冲浪爱好者，p社游戏的狂热粉丝，同时也是某军武论坛的编辑。 庄虎也是大迂回战略的提出者之一，而这个战略也是庄虎在某个魔幻历史模拟游戏上反复推演过的。 只不过战略游戏是游戏，大唐风云这游戏不是随便点点地图上就会冒出士兵，也不是鼠标一点士兵就会舍身冲锋，战死到最后一人也要完成军事目标的战略游戏。 在这里一支部队死伤超过三成就会崩溃，士兵补给不足就会哗变，长期围城也会让士兵士气下降。 在带兵穿越了草原后，庄虎也明白了大迂回战略不是这么容易的。 不过庄虎还是卖了一个关子，他首先问道：“城墙高大，守军人数多，靠海，你们说这是什么城市？” “这不就是榆关吗？” “庄虎你是不是傻了，说的什么废话啊！” “这时候还开玩笑？” 庄虎笑着，等到所有玩家都骂过了之后，这才说道：“我说的可不是榆关，我说的是君士坦丁堡！” 等等，君士坦丁堡？ 这下子尉迟信也思考起来。 君士坦丁堡，罗马帝国的首都，也是罗马最坚固的城市。 而就算是这样的城市，也有陷落的那一天，这就是所谓“精罗落泪”的那一天。 1453年，奥斯曼帝国苏丹亲自带兵，围困东罗马帝国最后一座城市。 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带领帝国最后的军队在君士坦丁堡坚守，当时的君士坦丁堡号称世界上最坚固的城市，“永不陷落的要塞”。 君士坦丁堡的位置和榆关一样，也是依山襟海，其北部的金角湾是君士坦丁堡海上出入的通道。 一开始，奥斯曼苏丹确实对君士坦丁堡的城防没有办法，奥斯曼人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乌尔班大炮，可是依然无法轰开君士坦丁堡坚固的城墙。 久攻不下，奥斯曼苏丹改变进攻谋略。 他买通热那亚商人，借道热那亚人所控制的加拉达地区，潜入君士坦丁堡北部的金角湾内，以便水陆夹击。 奥斯曼苏丹调动军队，并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和金角湾之间铺设一条长1.5公里的圆木滑行道。然后在一夜之间将80艘轻便帆船拖上海峡岸边，用人、畜和滑车拉过山头，再从斜坡上滑进金角湾。又在金角湾最窄处架设浮桥，在桥上配置了火炮。 5月29日，奥斯曼帝国大军从海陆两面对君士坦丁堡发起总攻，一面在金角湾用火炮破坏防御工事和轰击防守船只；在西面，奥斯曼苏丹指挥数万军队从多处突入城堡。 君士坦丁堡军民浴血奋战，誓死保卫城堡，但终因寡不敌众，弹尽粮绝，城堡最后被陷。 这场精彩的攻防战，是在火炮和舰船出现后，古典主义城防最精彩的战役了。 而当时奥斯曼帝国的火器水平，也就和现在陇右的水平差不多。 庄虎对着尉迟信说道：“如果正面强攻，我们肯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万一强攻不下，范阳的史朝义来救援，那就更不好打了。” 尉迟信点点头，榆关守将虽然不多，但是吞并范阳的史朝义距离榆关并不远，他随时可以支援榆关。 庄虎说道：“这几日观察，榆关在靠海的那一面的城防并不坚固，当年榆关的设计者也没有想过北方胡人会从海上发起进攻。” “我们可以仿效奥斯曼苏丹攻占君士坦丁堡的战法，从海上用舰船轰击，水陆围攻榆关！” 从海上打？ 尉迟信看着地图，庄虎的这个建议竟然真的可行。 榆关和君士坦丁堡一样，东北角落是靠海的，而且海上这一段的城墙并不如正面那么坚固。 如果能从海上轰垮城墙，再配合正面强攻，应该一举拿下榆关！ 不过很快就有玩家站出来反对说道： “榆关附近的海域暗礁多，根本不适合大船通航！” 庄虎说道：“为什么需要大船，我们只需要能安装火炮，能够运输海上突击士兵的船就可以了，普通近海航行的运输商船就可以了啊。” 尉迟信想了想，庄虎的这个计划确实没有问题，海上进攻可以给榆关内的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现在开始造运输船，那大迂回战略又要拖后了？” 不过庄虎也是有些急才的，他已经想好了对策说道： “船不是现成的吗？” 现成的？ 庄虎说道：“其实运兵的船和运货的船都是一样的，不就是货仓大一点吗？这东北不是有现成的吗？” 现成的？ 很快尉迟信就明白了庄虎的意思，如果是如今东北亚地区谁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船只，那肯定只有渤海国了。 渤海国是以海洋贸易来立国的，运输船是他们的根本，肯定拥有足够的运输船。 只要渤海国肯出船，那只需要将运货的船稍微改装一下，就能够改装成运兵的船。 甚至只要能在船上装上炸药，还能从海上制造混乱掩护运输船登陆。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也有水陆协同的战役，但是从海上登陆作战的先例还是很罕见的。 尉迟信很快下了决断，他对着众人说道：“看来这件事还要依靠方老了，我这就给方老发信息，请他想一想办法，能不能从渤海国借来一些运输船来。” 方国寿接到了消息，苦笑了下，向渤海国借船，这可不是轻松的任务。 不过为了大迂回战略，方国寿立刻动身前往渤海国。 而大迂回战略玩家正在谋划榆关的时候，刚刚攻占青州的张端阳，正在看着青州的海岸线，青州靠着渤海，也就是现在山东潍坊这一代。 站在海边上，听着海浪扑打沙滩的声音，张端阳只觉得心旷神怡。 和张端阳一起散步的南霁云有些焦躁不安，他走在沙滩上说道：“张兄，我们已经完成军令，攻破青州贼，此时不是应该返回洛阳，和张留守一起守洛阳吗？” 南霁云虽然是当世的猛将，但是并不精通计谋战略。 这段日子打仗，都是张端阳出谋划策，也确实要比南霁云自己强攻损失小了不少。 逐渐的，南霁云就开始依仗张端阳拿主意。 此时的南霁云归心似箭，但是张端阳却看着渤海说道： “南将军，你说我们从这里上船渡海，能到河东吗？” 南霁云愣了一下，对张端阳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他说道： “为什么要打河东？河东的史思明不是已经投降大唐了吗？” 张端阳说道：“安庆绪在河南道北部的动乱，不过是困兽之斗，河南道北部地狭民弱，是没办法支撑他久战的。” “郭元帅和张留守都是当世名将，只要在洛阳建立防线，消耗安庆绪的粮草，很快就能耗死安庆绪。” 张端阳指着渤海，试图通过渤海湾看到对面的海岸线。 “河东才是我大唐的心腹之患啊！” 南霁云虽然不懂战略，但是也听出了张端阳的意思，他问道：“张兄，你是说河东又要叛乱了？” 张端阳点头说道：“史家父子狼子野心，当年他能追随安禄山背叛大唐，又能背叛安庆绪投降大唐，如今再背叛大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南霁云着急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是应该立刻返回洛阳吗？如果史思明也和安庆绪汇合，一同攻打洛阳，那张留守要怎么守？” 张端阳摇头说道：“洛阳是朝廷的二京之一，自然会征兵防守，我们留在青州还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什么作用？” 张端阳神秘的指了指大海，露出淡淡的笑容。 (本章完) 第540章 公公的奋斗 南霁云看着空旷的渤海，不明白张端阳到底在说什么。 张端阳指着渤海说道：「南郎，别看着渤海看着宽，其实从这里渡海到幽州不过五日的航程，如果我们在青州设厂造船，不就能直捣黄龙了，袭击安史老贼的老巢了？」 南霁云愣了一下，这是他从没有想过的道路啊！ 不过从青州渡海攻击，真的可行吗？ 张端阳当然知道可行，在正常的历史上，平卢王玄智杀了徐家父子后，很快向大唐归义，大唐立刻赐予了王玄智旌节，让他领导平卢军攻击史思明后方。 但是和玩家的预计的一样，平卢军的战斗力太弱了，跟不是史思明精锐的对手。 正常大唐的时间线上，王玄智兵败被杀，他的副将侯希逸造船渡海，来到了青州，杀了青州贼后，朝廷依然遥封他为平卢军节度使，然他统领青州地区。 既然能从平卢渡海来青州，那自然可以从青州渡海去范阳。 不过能够让张端阳这个战略判断能够成立的前提，就是唐军和安庆绪会在河南道北部对峙很久。 不过张端阳的预计没有错误，郭子仪和安庆绪在河南道北部摆开阵仗，双方都做起了长期对峙的准备。 安庆绪得到了使者的回报，史思明这个老狐狸不要安阳城，但是愿意秘密资助安庆绪粮草。 气的安庆绪抽出佩剑砍掉了桌子一角，看到这一幕的崔佑乾连忙劝谏道： 「陛下息怒，史思明这老贼肯给粮草，说明还是可以利用的。」 安庆绪摸着宝剑说道「当日刚继位，朕就要杀史思明父子这对逆贼，当时严庄拦着朕，说什么军心不稳。」 「现在严庄这个狗贼都投降了唐家，仔细想想莫不是当年史思明负责贿赂了严庄，故意逃回河东。」 「河东是我父皇起兵的基业，如今却掌控在外人手里，朕要一些粮草还要向史家狗贼乞讨，这是什么道理！」 崔佑乾不敢说话，随着安庆绪一连串的军事胜利，安庆绪在军中的声望越来越高。 崔佑乾也不敢素衣顶撞他了，于是说道：「要不然陛下我们去河东吧，难不成史思明还能绑了我们献给唐家？」 「回河东？我们手上这点兵，又没有粮草武器，难道回去给史思明当傀儡？」 安庆绪冷静的说道：「河东不过是给史思明老贼代管，朕早晚都能夺回来，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击溃郭子仪这条老狗，若是能重新夺回洛阳，那就能重新拉起大燕的旗帜！」 崔佑乾连忙附和。 接下来，唐军和伪燕大军在河阴县附近开始一寸一寸的来回争夺。 双方都不敢投入太多的兵力，都是小心试探对方的实力。 虽然整体的烈度不高，但是在局部争夺的非常激烈，洛阳城都能听到战场喊杀声。 不过东都留守张巡展露了他防御大师的能力，张巡一边命令士兵在城门和主干道穿梭，造成唐军兵力充足的样子，安定洛阳军心。 另外也在疏散洛阳城中的百姓出城，如果真的到了叛军围困城池的时候，大量的百姓反而成了负担，会造成军心民心动荡。 除此之外，张巡每天亲自带人巡视加固城墙，制定了严格的城防计划。 而从开始戒严守城的时候开始，这位年老的书生也披上甲胄，亲自带头在城墙上巡逻。 有了张巡的这一番动作，洛阳城的人心总算是压了下来。 战事虽然焦灼，但是郭子仪修建的城寨也挡住了安庆绪南下的军队，大唐朝廷也终于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 战争走向了持久战的方向，大量的人力物力向洛阳转运。 李亨终于也摸清了战局，他再次授予郭子仪全国兵马大元帅的职位，允许郭子仪开府建牙，统筹对安庆绪的作战。 又命令重新官复原职的神策军兵马使，大太监李辅国带领三万神策军精锐，前往河阴支援郭子仪。 战局暂时平稳下来，皇帝也没有提过调遣越王军队入关的事情。 太子和齐王的短暂联手之后，随着李辅国带兵离开长安城，太子和齐王再次开始争斗起来。 不过这一次的导火线，却是刚刚抵达长安担任度支郎的第五琦。 度支郎被长安官员称之为「计相」，管理朝廷的府库，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力非常的大。 第五琦是走了东宫的关系，这才升任度支郎的，齐王李系的官员，自然将他视作是太子一派的。 从第五琦就任开始，齐王一系的官员就开始不断攻击第五琦。 特别是第五琦担任过江淮租庸使，江浙盐铁使，又组织建立盐院，主管过运河漕运。 做事情越多，自然留下的把柄越多。 这些日子皇帝案头参奏第五琦的奏章越来越多，李亨对此的态度是留中不发，但是也没有严惩那些上奏的官员。 皇帝的这个态度，让第五琦非常惶恐。 要知道当时第五琦外任扬州的时候，那时候上书弹劾他的大臣也有不少。 组建江淮盐院的时候，第五琦也不知道了得罪了多少读书人，那时候江南的读书人甚至在诗会上骂第五琦是「大唐国蠹」。 可那时候，皇帝对于这些参奏第五琦的大臣，态度都是驳回奏章然后贬谪了几个带头弹劾的官员。 可是如今第五琦返回长安，却一次没有得到了皇帝单独召见。 明明掌管度支还没多久，第五琦得到的弹劾却要比他在江淮一年的都要多。 对于齐王的进攻，东宫这边的反击就有些措手不及了。 只是反击了几个冲锋比较凶的齐王一系官员，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坊间传闻太子在东宫发了大的火，甚至有人说太子觉得第五琦屁股太不干净，都不准备继续保他。 这段时间，可把搜集情报的穆荣公公累得半死。 穆公公每天忙着偷看奏折，将这些奏折用游戏内录像功能记录下来，然后发给商博就能得到了一大笔的经验奖励。 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做啊！ 那些军将玩家们，追着马匪跑上三天，最后得到的经验也没有穆公公拍一份奏折多。 这段日子穆荣的等级涨的飞快，而高力士在宫中埋伏的后手，也开始逐渐发挥作用。 小穆子办事麻利，为人低调又不爱出风头，这个评价逐渐在管事太监那边传开了。 尚书监的管事太监也暗中观察了穆荣，这家伙每天送奏折是最积极的，手脚也是最麻利的。 而且小穆子断文识字，又守规矩，很快就得到了管事太监的称赞。 这其中除了高力士发动的老关系之外，也和小穆子经常随手送去的陇右「小礼物」有关。 穆公公对上上下下出手都大方，师父周太监眼睛花了，穆公公送上了眼镜。 管事张太监生了冻疮，穆公公送上了特制的冻疮膏。 穆荣出手的礼物，价格往往不算高，但都是一些稀罕的东西，或者是对方急用的东西。 这些礼物也符合穆荣的身份，但是又能显出他的用心来。 穆公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一边开始整理情报发给商博，一边开始继续自己的「大太监升迁计划」。 穆公公打开了记事本，再次记录下尚书监 里一个大太监的性格和喜好。 除此之外，某某公公忌讳什么，哪些公公之间的关系不好，哪些公公和上面有关系，这些都被穆荣记录了下来。 「还是要用思维导图啊，用记事本实在是太难用了。」 穆荣感慨了一声，他最近在自学实用思维导图，不过要把以前的记录整理到思维导图里，还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保存关闭记事本，穆荣躺在大通铺上，继续复盘今天的工作。 宫里的生活可以说是枯燥且乏味，在大唐做太监，属于上限很高下限很低，收入中位数都不怎么样的职业。 穆荣还在论坛连载了《我在大唐当太监》的纪实文学，如今也是论坛最火热的几个连载帖子。 更新了最新的章节，穆荣又开始回复玩家的私信。 虽然在论坛上到处都是冷嘲热讽的玩家，实际上想着下面一刀进宫当太监的玩家还是不少的。 如今想要弯道超车可不容易，穆荣公公飞速提升的等级，让不少玩家都萌生了入宫的想法。 穆荣回复了几个犹豫不定想要入宫的玩家，向他们介绍了太监这个职业的升职前景和职业天花板，在一群玩家们「多谢大佬」「大佬牛逼」的恭维下，终于结束了繁忙的一天。 长安城夜晚降临，京兆尹崔光远的书房中亮着烛火。 崔光远看着屋子里的亲信和属下，又看了看单涛和秘密来崔光远府上的商博。 他紧张的看着商博说道：「越王殿下真的要支持崔某拜相？」 第541章 崔光远的奋斗 从去年到今年，韦见素、崔圆相继罢相。 如果再算上之前的房琯，当今皇帝继位至今已经罢免了三位宰相了。 政事堂的宰相变成了五人，只剩下裴冕、崔涣、李麟、苗晋卿和张镐这么五人。 不少大臣都起了别样的心思。 裴冕是从龙元勋，又主动削弱政事堂的权柄，将秉笔宰相制度改成了群相制度，如今是朝堂不设立首相，但是裴冕也算是没有首相名义的首相了。 崔涣属于富贵闲人，又是虔诚的佛教徒，他是大家族出身，并不擅长政务。 能够被提拔为宰相，也是因为当年新皇登基，房琯崔涣劝说上皇退位的从龙之功。 崔涣懒于政务，整日里在家中礼佛念经，甚至有时候都不去政事堂办公。 据说连一些重要的公文都让家人代为批阅，据说已经传到皇帝耳朵里。 崔涣之前举荐的许叔冀等人，如今也饱受朝廷上下批评，他这个相位也坐的不安稳了。 李麟是宗室大臣，又有护送上皇回銮长安的功劳。 而李麟也爱好书法字画，对于朝廷政务也不算上心。 不过他不上心也不揽事，不能处理的政务也会交还给政事堂共议，所以在朝廷上口碑不错。 苗晋卿算是寒门宰相，能力极强，擅长处理民政和经济工作。 政事堂有大半的民政工作都是他处理的，不过苗晋卿嫉恶如仇，对于看不起的人非常轻视傲慢，朝堂上攻击他的人也不少。 最后一名宰相张镐同样是寒门宰相，也是最擅长军事宰相。 不过最近张镐向皇帝上书，认为史思明父子只是诈降，不应该听从太子和齐王的计策，命令史思明进攻安庆绪，这样会给史思明父子再次起兵的理由。 因为这个奏章，张镐如今被皇帝放了病假，在府中养病，长安传闻他已经被皇帝厌弃，很快就会罢相。 用长安流行的话说，如今政事堂是“一宰相，一佛塑，一闲人，一酷吏和一军汉。” 真宰相只有裴冕一个人，而裴冕如今也快要六十岁了，精力已经不济了，平日里处理政务还行，如今这个战乱的时候恐怕真的撑不住了。 所以朝廷又风声，皇帝准备给政事堂补充人手，宣麻拜相的消息一传出来，立刻引起了朝堂的动荡。 不过原本崔光远根本不在长安官员的讨论名单上。 原因也很简单，崔光远是有过投降伪燕经历的问题官员，他如今能够留任京兆尹，也完全是皇帝看在他的能力强，而且目前手上没合适的官员替代他。 前阵子崔光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和东宫也交了恶，从正旦大朝会之后，东宫一系的言官就揪着年前长安大雪的事情不放，不断的上书弹劾崔光远，搞得他非常的狼狈。 所以这一次晋升宰相，崔光远根本不在大家讨论的名单上。 不过今天崔府密议，商博却来到了崔光远的书房，告诉崔光远，越王愿意支持他进入政事堂。 崔光远一开始觉得是越王在吹牛，可是一想到越王在长安的隐藏实力，崔光远又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的期待。 商博说道：“殿下已经给我们下令了，全力支持崔大尹进入政事堂!” 听到商博这么说，崔光远更是激动，恨不得给越王磕头了。 不过崔光远冷静了一下，又弱弱的问道：“不过越王远在陇右，又要怎么推属下入政事堂呢？” 商博明白这老油条又在试探了，虽然已经倒下了越王阵营，但是崔光远就是属泥鳅的，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越王要抬举你崔光亚，你反而往后缩了。 商博虽然有些看不起崔光远，但是对方能够在出仕伪燕后，依然能稳京兆尹的位置，也说明他这一套有多稳了。 商博掰着指头给崔光远分析道： “这一次宰相有几个候选，呼声最高的是御史中丞崔器。” 崔光远点头说道：“如今长安上下都知道，崔器投了齐王，这一次齐王也是死保他入政事堂的。” 商博说道：“不过崔器在审理伪燕叛臣的时候得罪了太多人，而且皇帝也怨恨他判了张家兄弟死罪，更何况他如今入了齐王阵营，皇上反而不会让他入政事堂了。” 崔光远点点头，商博说的没错，崔器虽然看起来众望所归，但是崔光远反而觉得他是最不可能入政事堂的。 商博说道：“反观大理寺卿李岘，这一次审理伪燕犯官的时候主张轻罚，结交了不少官员，如今皇帝也认可他的主张。” 崔光远也点点头，李岘主政大理寺之后，混乱的关中治安很快安定下来。 他主张慎刑，亲自让大理寺官员复核死刑案件，也减少了地方上的冤假错案。 在崔光远看来，李岘宣麻拜相的几率要比崔器大的多。 不过分析了这么多，我崔光远要怎么入政事堂啊？ 崔光远看向商博，等到对方提出一套让他入政事堂的机会。 可是商博却微微一笑说道：“大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入政事堂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崔光远给属下打了一辈子的哑谜，却没想到如今要被商博打哑谜。 他刚刚想要发作，却又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事到如今他已经上了越王的贼船了，如今已经没有了跳船的可能性了。 等到从崔光远的府上出来，单涛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不告诉崔光远，有他配合这计划不是更容易吗？” 商博却说道：“扶持崔光远入政事堂，只是计划捎带的收益。” “人类永远都对未知的事物赶到恐惧，我们不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又怎么才能让崔光远这样的老滑头死心塌地为越王办事？” 单涛憨笑一声：“还是你们这些玩心眼子的玩家脏啊，不过咱么这计划能成吗？” 商博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只要尽力就行了。” 单涛也点点头，既然如此，也只能看天命了。 两人回到了都督府留后院，此时余潇潇正坐在桌子后，指导着一名玩家。 “伱把舌头再伸长一些啊！” “注意肢体语言，一定要表现出内心的仇恨来。” “这个感觉对了，对对对，动作慢一点，声音也要低一点。” 看到商博进门后，余潇潇立刻说道：“会长！” 只看到地上趴着两个身穿白衣的玩家，脸上满脸的血迹，不过他们看到商博进来后，都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 商博走过去，这两个玩家披头散发，脸上的血迹和伤痕原来都是画出来的。 商博不禁的感慨，现代化妆技术的神奇。 苏暖拿着化妆盒从旁边走过来，对这两个玩家补了补妆。 “会长。” 这两个是刚到长安的新玩家，看到商博稍微有些拘谨。 商博对着余潇潇说道：“继续吧。” 余潇潇立刻对着两个玩家说道：“别偷懒，时间不多了，快点排练！” 这两个玩家连忙重新躺在地上开始排练起来。 过了几日，长安城传出了御史中丞崔器遇到鬼的传言。 据说崔器当年曾经受到伪燕丞相达奚珣的提携，但是在前段时间审判伪燕降官的时候，崔器却执意定了达奚珣的死罪，达奚珣被斩首于城外柳树下。 达奚珣被斩首，达奚珣的儿子达奚挚也被定罪杖毙于京兆府前。 这种背叛恩主的事情，向来都是被人鄙视的。 崔器本来是个酷吏，并不在意这些传闻，但是他有一个秘密，崔器是个很相信鬼神之说的人。 说起来也很奇怪，明明是个一心往上爬的酷吏，但是崔器却笃信鬼神之说，在家里暗自供奉各种野狐仙的神牌。 这是崔器的秘密，就算是亲近之人也不清楚，在外面手段酷烈的御史中丞，竟然会在家里祭拜鬼神。 崔器到底是怎么遇鬼，各种版本众说纷纭。 但是共同的版本都是崔器遇到的是达奚珣和达奚挚父子的鬼魂。 达奚珣手里捧着脑袋，达奚挚一声白衣全身的血污。 父子两人的鬼魂向崔器索命，崔器吓得第二天称病没有去衙门。 崔府传出了被鬼魂纠缠的传言，齐王甚至给崔器请来了太医，但是太医给崔器看病都说是心病，根本没办法医治。 就在这个时候，京兆尹崔光远突然在朝堂上向皇帝进谏，长安乃是天子脚下，达奚珣和达奚挚父子罪有应得，又怎么可能去纠缠堂堂朝廷命官。 上书之后，崔光远在京兆府竖起招魂幡，向达奚父子表明让“它们”冲着自己来。 之后就传出了崔光远身穿京兆尹官袍斩杀达奚父子鬼混的传言，而且这些说书人还都说的绘声绘色，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 而崔器真的再也没有被达奚父子的“鬼魂”纠缠，病也很快就好了。 一时之间，长安都在传颂崔光远刚正不阿，鬼神辟易！ (本章完) 第542章 崔光远拜相 宰相李麟的府邸在平康坊，他本来就是宗室大臣，赐宅就在皇宫的边上。 李麟官拜宰相后，又购买下附近的几个宅子，将家里扩张了一些，一进平康坊就能看到李麟家的高大的院墙。 平康坊，是朝廷重臣们扎堆居住的地方，曾经权倾大唐的权相李林甫的宅子，就在平康坊中。 不过自从李家倒台之后，李林甫的大宅被上皇以僭越为理由拆毁，如今已经变成了很多零散的府邸，已经看不到那时候恢弘气派的房子了。 如今平康坊内最大的建筑就是李麟的宅子了，单涛的腋下夹着一卷字画，拿着崔光远的拜帖来到了李麟的门前。 敲开门洞，一个满脸都是褶子的老人看着单涛。 单涛将拜帖递进去，同时还夹着一枚金叶子，老人摸索了一下金叶子，这才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和你说了好几次了，东西留下来，老夫自然会将东西送给相爷，难道我还污了你们京兆尹的东西不成。」 「你这犟驴非要面前相爷亲手送上，算了算了，你今天运气好，相爷在家。」 说完，侧门打开了一个小门洞，单涛连忙向老者打招呼说好话，一直到老人眉开眼笑，他这才夹着东西走进了李麟的府上。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宰相的门房虽然是个看门的，但是拥有的权力也不小。 就比如这个送礼，直接送给主人，和让门房带过去送上，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单涛如今是京兆府的司法校尉，对于长安这些潜规则是相当的了解。 这几天单涛每天的来李麟的府上，不断的和老门房拉近关系，终于得到了今天这次机会。 在门口的候客间等了一会儿，老门房这才说道：「相爷要见你。」 单涛又连忙塞了一片金叶子，他抱着长长的字画匣子，跟在老门房的后面，走进了迷宫一样的李麟府。 唐人喜好奢华，李麟是宗室，本来就非常富有。 当了宰相之后更是扩建府邸，李麟府中有着亭台楼阁，到处都是回廊飞檐。 果然是大唐的气象啊! 和后世将日风充当唐风的电视剧，大唐的房子就是气派！ 走了好长时间，这才来到了正厅。 李麟已经换上了便服，此时他正拿着一幅新收的字，一只手拿着放大镜在端详着。 单涛进来之后，高高将手里的匣子举起，李麟却头也不抬的说道： 「本相已经和你们崔大尹说了，能不能入政事堂还是要看陛下的心思，他再讨好巴结我这老头子也没用。」 李麟虽然这么说，但是单涛明白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帮忙。 宰相的人选固然决定权在皇帝，但是现任宰相们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 一个全体政事堂宰相们都反对的人选，自然是无法入政事堂的。 同样的，所有宰相们都夸赞的贤才，不入政事堂就显得皇帝冷落贤才了。 不过李麟和崔光远没有交情，而且这一次的宰相位置更迭还伴随着太子和齐王的争斗，李麟并不想要趟这趟浑水。 单涛早就预料到了李麟的态度，这样的老好人自然不会得罪人，但是也不愿意帮助人。 李麟本来的身份是宗室，宗室必须要保证不站队，才不会被皇帝猜忌。 无论是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必须要顶着老好人这个人设才能在政事堂立足。 单涛举起了匣子，对着李麟说道： 「相爷说的话，小人只是个武将听不懂啊。崔大尹只是吩咐我拿来这幅字，只要相爷看完小人就可以回去了。」 字？ 李麟酷爱书法字画，听到崔光远的礼物是字画，他也来了兴趣。 罢了罢了，那就看一看吧，崔光远应该也拿不出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吧？ 这倒不是李麟看不起崔光远，而是他身居高位，什么样的字画没见过。 每年向李麟送礼的人那么多，眼界早就高了。 崔光远的京兆尹虽然是肥差，但是再肥的差事能肥过当朝宰相？ 单涛小心的将一副字从匣子里拿出来，将这幅字慢慢拉开。 等到拉开之后，李麟立刻转不开眼了！ 他手里的放大镜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玻璃碎裂的脆响惊动了门外的护卫，李麟连忙喊道：「本相无事！别进来！」 护卫连忙重新站回到岗位上，李麟哆哆嗦嗦的走到这幅字帖前，对着单涛说道： 「这，这是《丧乱帖》？」 再见多识广的李麟，看到书圣王羲之手书的最著名字帖之一的《丧乱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不过他还是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果然无论是从纸张还是笔迹，都能看出这是一幅东晋的旧物。 但是上面的文字飞舞，每一个字中都饱含了无奈和悲愤之情，这种情绪都随着字传递到了李麟的脑中。 观摩了半天，李麟这才抬起头问道：「这《丧乱帖》不是藏在大明寺吗？鉴真大法师怎么肯割爱的？」 单涛只是低着头说道：「小人只是来送字画的，李相这些话小人也不懂啊。」 李麟笑着骂了一声说道：「这崔大尹送礼，也不找个懂字画来的，就让你这样的粗人囫囵一送，心也是够大的。」 这时候单涛说道：「既然李相喜欢这幅字，那小人就告退了。」 李麟心中纠结，他虽然不想要帮崔光远，可是作为一名书画爱好者，又怎么拒绝书圣真迹的诱惑呢？ 更不要说《丧乱帖》是和《兰亭集序》、《快雨时晴帖》并列的天下名帖，是王羲之最厉害的作品。 李麟实在是舍不得这份作品，算了算了，还是收下吧，崔光远就帮着举荐一下吧。 单涛从李麟的府上出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丧乱帖》自然是假的，是那位玩家中那个善于伪造字画的倪大友的作品。 倪大友当年能够伪造房琯的字迹，《丧乱帖》这样的名帖，更是他练习了无数次的名家作品。 为了以假乱真，这幅假的《丧乱帖》，所用的纸和墨都是从东晋传下来的。 而这一副丧乱帖，更是倪大友写了一百幅之后最满意的作品。 之所以选择丧乱帖，是因为这幅字帖如今已经不在中原了。 丧乱帖是随着鉴真东渡到了扶桑国，而鉴真东渡的消息还没有在大唐传开。 这是一幅有主人的字帖，而字帖的主人现在也不会出来反驳，自然会最完美的骗局。 这幅字帖也是陇右商人最近带到长安的，而这一次送礼就被用在推动崔光远入政事堂上。 而在家里礼佛的宰相崔涣，收到了一部鉴真大师手书的血经。 律宗的血经，都是用书写者自己的血所书写的，用针头刺破手指，在鲜血凝固之前写在纸上。 抄写一本血经往往需要高僧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而鉴真和尚是如今律宗最德高望重的高僧，他手书的血经自然是最有机会的。 反正鉴真也不会出来反驳，而这份血经也是倪大友用猪血伪造鉴真真迹写出来的。 次日宰相裴冕、崔涣、李麟都「不约而同」的向皇帝上书，举荐京兆尹崔光远入政事堂。 宰相候补热门人选崔器更是上书朝廷，表示自己能力差品德不好，请求外任为官，同时向皇帝称赞崔光远这位「朝中大才」。 崔光远的异军突起让朝廷大臣侧目，等到太子和齐王这边反应过来，发现除了出仕伪燕这个污点之外，崔光远竟然一点把柄都没有。 明明身处京兆府尹这样的肥缺，可是崔光远却还住在府衙中，没有在长安另外购置房产。 崔光远治理长安手段圆滑，身段柔软，但是在大是大非上也从不徇私情。 唯一值得攻击的是长安雪灾，可是在年前万年县丞王成伟已经救治了受灾的百姓，这一次雪灾造成的实际损失也不大。 唯一被当做最致命弱点的，投身伪燕这个罪行，也被崔器洗刷了。 而崔器是主审伪燕叛臣的官员，他都给崔光远定性为「朝中大才」，那等于从三法司的角度洗清了崔光远的污点。 齐王大发雷霆，自己好不容易拉拢的御史中丞崔器，竟然因为什么「鬼魂缠身」而要求外放离任长安。 而崔器在审问伪燕犯官的时候，搜集了整整两个大箱子的朝廷中官员的黑材料，也被他付之一炬。 怎么好的东西，给自己多好啊！ 齐王发出无能的狂怒，可是他也无法阻止崔器的请求外放。 皇帝只是象征性的慰留了一下崔器，随后就同意了他外任的请求。 同时这场增补宰相的角逐也落下了帷幕。 京兆尹崔光远，大理寺卿李岘成功进入政事堂，中书舍人在白麻的纸上写上了拜相的四六骈文，在崔李二人的府邸前宣读。 两人又乘坐上牛车，前往宫中谢恩。 而此时李炎已经返回了沙州城，随着杜鸿渐要带兵入河西的日期临近，他给武威和张掖的玩家发去命令，好好「招待」一下这位朔方军节度使。 第543章 杜鸿渐行军 杜鸿渐带领整顿好的一万朔方军，终于踏上了前往河西的路。 旌旗飘飘，但是杜鸿渐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曾经是西北第一强军的朔方军，如今已经到了连出征的军粮都要河西提供的地步了。 杜鸿渐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表。 当年郭子仪是朔方节度使的时候，杜鸿渐是朔方节度使留后。 他劝说逃难中的皇帝前往朔方，最后在灵武登基。 作为从龙的元勋，朔方军一直都是平叛的主力。 可是征战多年，朔方越打越穷。 当年占据河套，威慑回鹘，被称为帝国双壁之一的朔方军团，连一万人的粮草都凑不齐了。 杜鸿渐也不知道这大唐到底怎么了，盛世的余晖怎么这么快就落下去了？ 「大帅，前面就要到大河了，越王殿下在前面准备好了营寨，今天就在那边扎营吧？」 杜鸿渐点点头说道：「那就在这里扎营吧。」 亲卫立刻下去传令，大军中传来「越王千岁」的欢呼声，整个大军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杜鸿渐没由来的感觉有些烦躁，他骑着马，很快就看到了一处工整的营寨。 这是一座标准的唐军在外征战的营寨，木质围栏将营寨围在里面，这能够给大军安全感。 营寨中有一座高高的谷仓，另一面是宽敞的牲口棚。 士兵可以住在简单搭建的营房中，同时在营寨中的空地上还贴心的堆满了取暖的柴火。 士兵们欢呼着，在军官的带领下熟练的进入营寨。 而越王迎接大军的军需官们，早就笑着准备好了胡饼和热汤。 对于这一切，朔方军士兵已经非常熟悉了。 从他们离开灵州城开始，每隔一段路就能遇到这样一个临时的营寨。 营寨中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士兵们可以吃上热腾腾的汤食，还能够有充足的柴火取暖。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临时营寨还间隔很远，要走上四五日才能遇到了一个。 没有营寨的时候，士兵只能蜷缩着在野外露宿，简单的吃些干粮充饥。 但是越靠近河西，这样的营寨越来越多，两三日就能遇到一个舒服的临时营寨。 越王的军需官们，会亲自将食物打到朔方士兵的饭盆里，然后说上一句「越王仁德」。 士兵们在接汤的时候，同样也会说上一句「越王仁德」。 另外士兵们接汤的铁质饭盒，也都是越王准备的。这些饭盒是坚固的方型盒子，有一个小盖子，可以直接在底部加热，还附带一个布制的小袋子，可以随身携带。 到了越王准备好的营寨后，士兵们就可以拿着饭盒去打汤打饭，在野外的宿营的时候也可以用这些饭盒在加热干粮。 饭盒上同样印着越王的标记，杜鸿渐带着士兵走了二十日，还没有出朔方，士兵们已经天天把「越王仁德」挂在嘴边了。 杜鸿渐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明明越王承担了大军的补给，这是一件大好事，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不舒服呢？ 杜鸿渐这些军官入了军营后，军需官们还提供了可以遮风避雨的木屋。 虽然只是建议的木屋，但是屋子里都会配一个标准的小铁炉子，白铁皮的烟道将烟气排到屋外，小屋内又干净又暖和。 甚至军官的木屋后排还会有一个临时的沐浴场地，热水用抬水泵抬到头顶上，从头顶上喷洒下来，可以一下子消除长途行军的疲惫。 看着手下的军官冲进屋子里准备沐浴，杜鸿渐的心情更加的微妙。 他将坐骑交给 军营里越王安排好的马夫，在军营中巡视了起来。 这座军营是刚刚造好的，还能看到地上翻动的新土，只是一座两座还好，自己走了二十天就遇到了四个这样的临时营寨，这越王麾下建造工事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而且根据招待杜鸿渐的军需官说，这样的营寨就是陇右河西军队出征的标准营地，也不是河西为了撑面子专门建造的。 一开始杜鸿渐还是不信的，但是连续遇到了的四个营地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连布局都相差无几，这下子杜鸿渐才相信，这是陇右行军标准的营地。 按照陇右那些军需官的说法，这是越王亲自定下的兵制，大军出动之前，有专门的工兵营修建临时营寨，这样的营寨能够保持行军的速度，让士兵得到充分的休息。 沿着营寨，木质栅栏上缠绕着细细的铁丝网，正是这些尖锐的铁丝，才让用木栅栏围成的营地变得坚固可靠。 杜鸿渐曾经试过，命令骑兵冲击这些铁丝栅栏。 战马都被铁丝上的尖刺扎的惨叫，但是铁丝网依然坚固，无法突破营地。 这也是为什么陇右的营地建造如此迅速的原因，他们只需要将加工好的木头打进地里，然后用铁丝网围上一圈，一个临时营地就建造完毕了。 士兵的营房也都是用木板拼凑建造的，加上一些挡风的布帘子。 虽然看起来整个营地很大，但是所有的部分都是可以拆卸和重复利用的，连木板的做成了统一的尺寸和大小。 杜鸿渐暗暗心惊，都说如今陇右兵精锐，有这样的后勤保障，普通士兵拿什么和陇右士兵打？ 人家住在安全温暖的营寨，每天能够休息的很好，而敌人只能风餐露宿，还要值夜守夜，这两军如果遇到了谁胜谁负真的是一目了然。 杜鸿渐走到了粮仓，这里准备了接下来几天朔方军需要随身携带的干粮，这些军粮都被包成了一个个可以背的小包，每一份军粮都配给到人，士兵离开营地的时候军需官会一个个发到手上。 这些干粮是炒干的面粉和一些奇怪的糕点，特别是那盒子奇怪的糕点，遇到水能够泡发从很多，吃上一块就非常的充饥。 不少士兵都舍不得自己吃，甚至在朔方军内部，这些饼干都成了一种可以流通的货币。 除了炒干面粉和压缩饼干之外，干粮中还有一些晒干的果干。 这些都是陇右产的葡萄干和杏干，吃起来酸酸甜甜的，也非常受到士兵的欢迎。 根据那些军需官说，这些干粮也都是陇右的标准行军干粮，并没有对朔方军有什么优待。 越是这样，杜鸿渐心里越不是滋味，就这样的河西还需要自己去支援吗？ 自己到底是去支援河西的，还是被河西扶贫的？ 杜鸿渐走到广场上，这里支起来几个大棚子，是士兵就餐的地方。 几口大锅散发出热气，香喷喷的汤发出诱人的香味。 士兵们先领过一个胡饼，然后拿着铁饭盒打上一碗热腾腾的肉汤。 汤里会有蔬菜和肉沫，这时候也是整个军营最热闹的时候，要知道这些士兵也不可能天天有肉吃。 胡饼吃完了可以再拿，肉汤喝完了也可以再打，不过陇右军需官也有纪律，所有的东西必须吃完，不能够私藏下来，绝度不能留着路上吃。 杜鸿渐也问过军需官为什么不让士兵留着汤路上吃，陇右的军需官说肉汤容易变质，路上吃了过期肉汤容易腹泻，这是陇右军队的条例，是必须要遵守的军营铁律。 听到这里，杜鸿渐更加感慨越王治军的严格，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一开始还有 士兵试图蒙混过关，但是很快吧这些眼尖的军需官都抓了出来。 如今的朔方军已经不会这么做了，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到了下一个营地，就能吃上热腾腾的汤食。 杜鸿渐更是觉得烦躁，明明这一路上，所有行军的事情都没让他操心。 朔方军也走的又快又顺利，士兵们干劲十足一点都不拖拉。 但是杜鸿渐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他也不知道这种不踏实从何而来。 士兵们都在开心的干饭，杜鸿渐从棚子边上走过去，没有惊动这些士兵。 等他返回自己的木屋，军需官已经将军官的小灶准备好了。 军官吃的汤和胡饼都是一样的，不过比普通士兵额外多了一份酱肉，据说这也是陇右军官的标准配置。 吃着汤饼和酱肉，杜鸿渐听着军营里逐渐响起的歌声。 这是每次军营餐后的活动，据说也是陇右军的传统，每天在饭后都会一起唱歌提振士气。 这首歌的旋律郎朗上口，基本上住过一次临时营地之后，士兵们就能够跟着唱了。 歌的名字有些拗口，叫做《越王的话记心上》，歌词的内容是越王鼓励士兵勇敢作战，保家卫国的内容。 因为旋律简单，但是歌曲又很好听，歌词也都是用白话写的，所以士兵们很快就能齐唱出来。 甚至有几次杜鸿渐听到自己身边的士兵都在轻轻哼唱。 杜鸿渐关上了木屋的门，心中更加烦躁了。 第544章 折冲都尉杜甫 杜鸿渐带领了朔方军在营地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就来到渡口，准备渡过大河进入河西。 此时在大河对面的武威城外，武威折冲都尉杜甫正在巡视新兵的营房。 上书请求皇帝停止征兵，恢复国初的府兵制度，杜甫被逐出朝堂。 杜甫被贬谪的职位是武威郡折冲都尉，这实际上是一个几乎要消失的职位。 唐初在各地设置折冲府，而折冲都尉就是折冲府的负责人，这是一个品级不高但是相当重要的职位，也是隋末和唐初的时候，唐军能够所向披靡的根基之一。 折冲府负责管理地方上的府兵，平日里负责训练府兵，倒是轮戍的时候还要亲自送府兵到指定的集合地点。 全大唐大量的折冲府，就是大唐最基层的军事单元，这些府兵靠着军功授田，又承担朝廷的作战任务，战斗相当的勇猛。 而随着地方上的田亩越来越少，建立战功的士兵也无法获得足够的授田。 久而久之，甚至在关中这样的人口稠密地区，府兵的基本授田都保证不了了。 无法兑现建功立业后的授田，而被抓去当府兵，一个家庭就要失去一个成年劳动力，那些没田的府兵纷纷逃亡。 府兵制度已经败坏，折冲府也很快败落下来。 如今在关中和江浙地区，都已经不再单独设立折冲府，折冲都尉也成为地方上的荣誉职位，或者直接就被县令兼任了。 杜甫被任命为武威折冲都尉，皇帝是想要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府兵制”。 杜甫慨然就任，在前往武威的旅途中，杜甫也经过了不少地区，看到了被战乱摧毁而离散的百姓，杜甫在途中又写下了几首诗。 只不过这些诗都太凄苦，长安的百官公卿并不喜欢杜甫的苦吟。 这个时代的文人，还是更加喜欢李白那些奇美瑰丽的幻想，盛唐诗派那华丽又激昂的诗才是最受欢迎的。 杜甫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劝谏皇帝却被贬谪，这也让充满了忠君报国思想的杜甫痛苦不已。 更让杜甫痛苦的是，沿途走下来，杜甫发现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无一人想要再恢复府兵制度。 当官的不愿意，府兵打仗回来要分田，可是县里能用的土地都有主的，当官也变不出土地来。 而这些都是当兵的，如果闹起来可是要杀人的，所以当官也只能想尽办法拖着，甚至还要出钱养着他们。 百姓自然是更不愿意了，出去打仗几年，回来也不一定能够授田。 一开始府兵只需要在自己州里服役，出去半年回来半年，还能够分到土地，大家当兵都踊跃。 后来府兵需要出州服役，来回路程就要半年，除了服役剩余的时间就都在路上了，根本没办法照顾家里。 而随着大唐开边战争的加剧，士兵还需要前往西北、东北、南疆去服役，一来一去就要三年，回来之后老婆都怀孕了。 甚至连军官都不喜欢府兵制，好好的训练有素的士兵，服役期间到了就要返回家，朝廷给你换来了一帮新兵蛋子，让你继续训练，那个当军官的愿意呢？ 杜甫这才意识到，自己梦想以府兵制度并不是那么完美，甚至比起如今正在大唐推行的募兵制度，府兵制度反倒是一种耍流氓。 募兵制度好歹是明码标价，当兵吃粮，拿钱当兵。 府兵制度则是拿着国家的条令，强迫百姓去当兵。 这些见识都让杜甫非常的痛苦，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大唐如此之大的疆域，如此之多的人口，竟然连一个合适的兵制都没有吗？ 杜甫就这样浑浑噩噩来到了河西，他来到武威城的刺史府后，知州薛虎笑吟吟的接待了他。 杜甫对于这个立志要“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薛知州很有好感，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薛虎给杜甫安排了折冲都尉的工作，并且亲自送杜甫来到武威城外的折冲府上任。 本来杜甫以为武威的折冲府已经废弃了，他还准备大干一番修复折冲府，可是没想到来到了折冲府，这里竟然是一个大军营。 这座大军营还在不断的施工中，不过主体建筑已经完工了。 一座正方形的大楼，一排砖瓦结构的宿舍，还有出操的草场，存放武器的军械库，存放粮草的粮仓。 而整个军营外围都是铁丝网和木栅栏，在军营边上是大片的良田。 杜甫看着这座新建造的大型建筑群，对着薛虎问答：“薛知州，这是折冲都尉府？” 这一路上杜甫也没少见到废弃的折冲府，就算是国初的折冲府，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衙门，再加上一座建议的军营罢了。 武威这个折冲府也太夸张了吧。 薛虎笑着说道：“本知州准备在武威重建折冲府制度，正好朝廷将杜都尉派了过来，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来来来，我们进看看。” 说完，薛虎就拉着杜甫进了这个庞大的折冲府。 一边走薛虎一边介绍道：“这座折冲府，一共可以容纳一千新兵，这些都是新兵宿舍，普通士兵八人一间的上下铺，军官是两人一间。” 薛虎带着还在懵圈的杜甫参观了营房，又来到了一座有顶棚的大院子里。 “这里是食堂，到了冬天可以将两边的墙砌起来挡风，这里可以容纳士兵用餐。” 接着薛虎带着杜甫参观了军械库和粮仓，最后才来到了整个折冲府最大的建筑楼前。 “这里是教学楼和办公楼，一共有三层，也是折冲府的管理机关。” 杜甫疑惑的问道：“教学？” 薛虎点头说道：“就是给士兵上课的地方，这点不用杜都尉担心，参谋部会安排人过来教学的，你只需要负责折冲府的运转就可以了。” 杜甫惊讶的说道：“还要给士兵上课的吗？” 薛虎点头说道：“当然，能读书识字的士兵，才能更好的执行上级的战术。而学习也能够驯化士兵身上的杀伐气。” 这时候正好有装修的工人经过，他们捧着一副巨大的李倓的画像，将画像搬到了礼堂中。 杜甫还没有见过这么写实的绘画手法，这幅画像惟妙惟肖，虽然他没有见过建宁王（当时还没有册封为越王），但是看了这幅画像就像是亲眼看到了一样。 薛虎带着杜甫上了三楼，带他进了折冲都尉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不小，一张木质桌子一张椅子，一排长长的书架。 薛虎笑着说道：“以后这里就是杜都尉办公的地方了。” 杜甫有些诚惶诚恐，一直以来他担任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职位。 比如和皇帝起草诏书的翰林，比如劝谏皇帝的左拾遗。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具体的工作，而且一上来薛虎就将这么大的一个军营交给他。 薛虎拉开椅子，和杜甫一起坐下说道：“军事训练上的事情，不需要杜都尉操心，参谋部自然有人下来，军营的管理也不需要杜都尉亲自抓，只需要统筹全局就好了。” “统筹全局，那是做什么？” 薛虎笑了笑说道：“统筹全局，那工作可是太多了。这折冲府不仅仅有一千新兵，还有五千亩土地和一座农场，这些都是要折冲府打理的。” 杜甫吓了一跳说道：“这是军屯吗？” 薛虎想了想说道：“其实不算是军屯，这是武威进行的一项兵制改革的尝试。” “军屯是士兵种田，只留下口粮剩余的上缴，但是这座折冲府的粮食和收获都是整个折冲府的，是归所有士兵所有的，折冲府只需要向州府上缴十分之一的田税就可以了。” 杜甫吓了一跳，所有出产都是折冲府的？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 五千亩土地听起来不少，平均一个士兵也才五亩土地。 关中一些大地主的田地都能超过这个数字。 不过五亩的土地认真打理，也能够养活一个三口之家了。 薛虎说道：“要怎么发展，就要看杜都尉的办法了，这些土地和农场的收获都是士兵们平分的，他们可以自己用或者寄回家里去。” “我们河西的府兵，普通士兵服役五年，最长可以延长到十年，提拔为军官后不限制退役年限。” “这一期的士兵都是新募的兵，以后这些士兵的日常管理和折冲府农场的管理就都交给杜都尉了。” 将这一切都交给了杜甫之后，薛虎迅速返回了武威城。 从深秋进入武威，到现在开春后，杜甫这三个月时间，每日都废寝忘食，总算是将这座折冲府运转了起来。 今天上午他刚刚和一名“农家”的门徒查看了新庄稼的播种，中午就赶回折冲府处理军营里的杂务，很快又有助手进来汇报：“杜都尉，朔方军已经渡过大河了。” (本章完) 第545章 联合军事演习 杜甫这才想起来，前几日从刺史府发来命令，朝廷命令朔方军入河西，协助陇右防御吐蕃。 杜甫对于这个命令很费解，防御吐蕃？ 吐蕃东道大论的人头还吊在城门篓子上呢，到底谁要防御谁啊？ 杜甫从陇右的邸报上看到，如今越王正在约束吐谷浑宣慰使秦川，让他不要随便和吐蕃轻易开战，约束吐谷浑地区的唐军。 杜甫对于朝廷的命令很不理解，这杜鸿渐带兵来河西，到底是要防御谁？ 吐蕃人能不能打得过吐谷浑地区的唐军还难说呢，更不要说和河西的军队打了。 不过朝廷既然有旨意，那么河西自然只能遵从，杜甫接到了命令，他要带领折冲府中一千军队，前往武威城前列队迎接杜鸿渐。 不仅仅是武威折冲府，整个河西的其他州的折冲府，都会带兵前往武威城外的军营集合。 河西驻扎的其他正规军，也都会在武威城集合。 杜甫不明白，杜鸿渐带兵不是来协防陇右吗？为什么要集合部队迎接他呢？ 按照上面的说法，是准备在武威城外举行一次「联合演习」，来欢迎友军的到来。 「演习」这个东西，杜甫来到河西之后也搞过几次，算是一种模拟实战的练兵。 比如他的武威折冲府，就被拉到天山上进行过两次山地作战的演习。 只是杜甫不懂，为什么要当着朔方军的面做军事演习？是为了展现河西军的战斗力吗？ 算了算了，还是执行命令吧。 折冲都尉是军职，如今在折冲府的政治课上，杜甫也听了很多次「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接到了军令之后，杜甫命令属下吹响了集结号声。 迅速集合也是新兵操练的课程之一，这一次是正式集结，听到号声的士兵立刻冲进了宿舍，然后飞快的将随身行李打包，整理好行囊好集合在操场上。 军需官从仓库中准备好了干粮包，一部分装上了辎重车，一部分堆在操场上。 【推荐下，@ 他可以建设更多的折冲府，批量的招募训练这样的精锐。 想到这里，杜甫才真正觉得陇右的强大，这份强大不是在于郭子仪李光弼这么一两个杰出的将领身上，而是这么一套能够精密运转，并且可以大量复制的可行模式。 杜甫也曾经想过，能不能在大唐关中也重建折冲府，和越王一样大量训练精锐部队？ 但是很快杜甫就摇了摇头，这天下除了越王之外，谁也没办法这么养军了。 这折冲府的花费太大了！ 杜甫是折冲都尉，折冲府的花销每个月都要报到他的桉上。 可以说越王对于士兵的投入是非常惊人的。 所有的兵都是有俸禄的，这笔钱是陇右都督府直接发放的，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折冲府不仅仅有军营，还有附属的五千亩土地，还有配套的农场。 虽然当时武威知州薛虎说了，这田亩和农场都是折冲府自营，分红都给士兵们。 可这五千亩土地的产出，也仅仅够士兵们自己吃，而农场的肉和蛋还不够士兵们吃，折冲府每个月还要从都督府写报告申请伙食费！ 这段实际杜甫都在学习其他折冲府的经验，如何将农场扭亏为盈，或者种植一些经济作物来补贴折冲府的收入。 这一切都是因为参谋部定下的超高的伙食标准。 参谋部要求士兵每天必须要吃三餐，早餐必须要有蛋或者奶，每天必须要有菜有肉，主食更是需要管饱。 这一千多个士兵的吃喝拉撒，花费的就是个天文数字了，更不要说每次训练的时候花费的钱了。 参谋部除了日常训练之外，还会进行火炮实弹和真实兵刃的噼砍训练。 杜甫也从账上看到一枚铁炮弹的价格，真的是「大炮一开黄金万两」。 如此恐怖的花销，让陇右在一个士兵的投入，比大唐对一个基层军官的投入还要高。 而那些有潜力的士兵，还可以被折冲府推荐，前往沙州的军事学院进一步的进修。 到底陇右在军官身上的投入有多么恐怖，杜甫就不知道了，但是看到那些教官的出手大方程度，就知道军官的收入和待遇肯定更高。…. 杜甫看着折冲府里年轻的脸庞，骑上马说道：「奉越王军令，武威折冲府一千兵前往武威城东新庄大营集合，出发！」 所有士兵都列队整齐，按照之前野外拉练的方案，开始向武威城外的新庄大营前进。 而陇右的其他折冲府的新兵，以及整训过的河西军队，都开始向新庄大营集合。 与此同时，新庄大营中。 武威知州薛虎已经在巡视大营了。 工程队正在做最后的验收，新庄大营是一南一北两个大营，被一条小河水割开。 两个大营都是按照万人标准建造的，南大营是给远道而来的朔方军住的，北大营则是和河西集结的部队住的。 军需官已经准备好了粮食和草料，随时等待军队的入驻。 参谋部的参谋长玩家徐俊也亲自赶到了武威，他要主持这一次的「联合军演」。 薛虎和徐俊巡视完毕后，对着徐俊说道：「咱们至于上来就给朔方军这个下马威吗？」 徐俊笑着说道：「这叫做先小人后君子，不先震慑住杜鸿渐这样的老狐狸，他怎么会乖乖听话？你以为大唐这些节度使都是吃素的？」 「你以为太子和齐王让朔方军协防河西，是安的什么心眼他杜鸿渐不知道？杜鸿渐带领部队入河西，就是冲着争夺河西军事指挥权来的，不先下手震慑住他，日后反而摩擦会更多。」 薛虎问道： 「可是这杜鸿渐能同意什么联合军演吗？」 徐俊说道：「怎么可能不同意，他杜鸿渐是节度使，也是一军的统帅，这种时候怎么能认怂？」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是要火并朔方军，只是通过这场联合军演打掉杜鸿渐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我们也是很欢迎朔方军的。」 薛虎无语的看了一眼徐俊，上来就要给对面一个下马威，这叫做欢迎朔方军？ 果然和那些军将玩家说的一样，参谋长徐俊的脸皮比城墙都要厚！ 这时候，杜鸿渐带领的朔方军刚刚渡过大河，抵达了对岸的渡口。 河西这边早就已经有人在等待了，前登山爱好者方建国，现在的武威兵马使，已经在渡口等待杜鸿渐和朔方军了。 自从上一次的大斗拔谷之战后，方建国就加入了武威军中，他也是薛虎最重要的副手，从这里开始方建国就要全程陪同杜鸿渐前往武威城了。 方建国已经起了好几个大锅，熬上了小米稀饭，还支起来了几个白色的医疗帐篷，给晕船严重的士兵诊治。 杜鸿渐再一次的感慨陇右这边军官的细心，就连士兵渡船呕吐晕眩都做好了预备方案。 他和方建国见了礼，方建国带来了越王的请求。 「越王要和我军和武威军联合军演？」 实战演习这种事情，朔方军其实也操练过。 只不过大唐的军事演习，基本上都是一个营自己搞。 自己一万军队，武威一万军队，这两万人的联合军演，杜鸿渐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方建国立刻说道：「杜帅切莫有顾虑，这联合军演怎么也要等到贵军休整完毕再进行，只是为了磨合两军，又不是要争胜负。」 听到方建国这么说，杜鸿渐这一路上的憋屈反而爆发了，他起了争胜之心说道： 「贵军盛情，若是不答应反而显得我们朔方军怯战了！等我军休整一二日，就来军演吧！」. 肥鸟先行 第546章 暗中比拼 杜鸿渐随着方建国来到了武威城北的军营中，两座一模一样的临时营地已经完工。 临着河两座对称的营地，让杜鸿渐再一次感觉到了陇右工程能力的强大。 不过对于这一次联合军演，杜鸿渐心中还是憋着一股气的。 朔方军是百战精锐，是煌煌大唐最强大的边镇军团。 河西虽然也是精锐，但是世人都知道河西的精兵都随着哥舒翰葬送在潼关了。 虽然这一路上的后勤补给，让杜鸿渐对陇右的财力有了深深的了解，可是养并不是砸钱就可以的！ 如果砸钱就能养出强兵，那么江南道的兵就不会如此的孱弱了！ 杜鸿渐虽然是文官进士出身，但是凡事亲力亲为，郭子仪的带兵练兵之术他也学了八九成。 皇帝从长安逃向灵武的时候，越王确实作战勇猛护卫皇帝，随行的杜鸿渐也知道越王是一名虎将。 可是战斗勇猛和善于练兵带兵可是两回事。 拳怕少壮，战场上年少扬名的少年将军有的是。 但是治兵练兵，靠的就是经验和积累了。 如今陇右又没有拿得出手的名将，越王麾下的士兵就算是再舍得砸钱，也不是朔方军的对手！ 杜鸿渐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起了和河西争胜的心思。 快要接近新庄大营了，杜鸿渐突然命令部队停下脚步。 朔方军确实是精锐，杜鸿渐治军极严，可是又从不克扣士兵的钱粮，所以也得到朔方军的拥戴。 随着杜鸿渐下令，传令官立刻骑着马高喊着：「止步！列阵！」 杜鸿渐同时让前军缓缓的向前走了一点，这是为了防止后军没有及时得到命令的士兵还有前进的距离。 半炷香的时间，一万朔方军都停住了脚步。 杜鸿渐引以为傲的看着方建国，能够在一炷香内让万人大军令行禁止，这在缺乏通讯指挥工具，传话基本靠人喊的古代，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精锐了。 可是方建国的表情让杜鸿渐失望了，对方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杜鸿渐的大军逐渐恢复齐整，脸上却没有一丝惊叹的表情。 杜鸿渐更加的不满，河西真的是没有将才了吗？竟然派遣这么一个不通军务的草包来迎接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扬起了尘土，杜鸿渐看向河对面，他听到了行军的声音。 看来是河西的军队来了，杜鸿渐来了兴趣，正好可以通过行军来查看河西军队的实力。 他对着方建国说道：「方兵马使，我们找个近些的土丘，观一观河西精锐的军容吧。」 方建国依然是一副疑惑的表情说道：「为何要找个近些的土丘，这里不是能看清吗？」 杜鸿渐更是觉得这个方建国是个草包，这里距离对面大营可是隔了一条河的，这里哪里能够看得清对面的军容。 方建国突然一拍脑袋，他将自己腰带上的一个皮匣子解下来，然后拿出一个双筒望远镜递给杜鸿渐说道： 「我竟然忘了，杜帅是从朔方来的，这是我的望远镜您先用着吧。」 杜鸿渐疑惑的接过了望远镜，这东西两个圆筒都是黄铜打造的，前后都是透明的「水晶」宝石，这方建国是当众向自己送礼？ 方建国杜鸿渐讲解道：「杜帅，此物叫做望远镜，只需要这样就能看清远处的景象了。」 杜鸿渐照着方建国的方法，将望远镜凑近了眼睛，他立刻看到了河对面的河西军队！ 这是什么法宝？ 杜鸿渐差点吓得丢掉望远镜，此物竟然能够瞬间拉进距离，不是法宝又是什么？ 幸好望远镜有皮绳，这才没有掉在地上。 方建国倒是对杜鸿渐的反应并不惊奇，当年在河西推广望远镜的时候，很多陇右的土著军官和杜鸿渐的反应差不多。 甚至有的迷信的老军官，直接对着望远镜跪拜叩头的，这杜鸿渐的反应都已经算是比较镇定的了。 方建国说道：「杜帅，这望远镜不是什么法宝妖物，只是陇右巧匠根据光学成像原理制造出来的工具罢了，这里还有旋钮可以调节远近，您试试？」 但是杜鸿渐又忍不住的拿起来看了起来，他又照着方建国的办法，调解旋钮调整镜片的位置。 最前排士兵的脸都出现在镜片中，杜鸿渐更是惊的差点将望远镜脱手而出。 不过很快的，杜鸿渐掌握了调节的方法，他用望远镜观察着河对面的河西军，对望远镜更是爱不释手。 真乃神器啊！ 能够在远处观察战场的东西，这不是神器是什么？ 古代将领为了指挥打仗，往往要在高处筑成指挥台，有时候没有居高临下的地方，还需要用木头搭起高台观战。 可就算是这样，也看不到战场的具体情况，所以很多时候战略战术布置下去了，主将就只能坐在台上看着战局变化。 如今有了望远镜，就能看到战场的详细情况，甚至能够观察某个交战地区的战况，这可要比士兵口头传达消息方便快捷多了。 没想到陇右竟然有如此神器！ 杜鸿渐对手中的望远镜更加爱不释手，他对方建国问道： 「此等神器，陇右恐怕也是不多吧？」 杜鸿渐看方建国用皮革匣子将望远镜别在腰间，对方也是武威军兵马使，武威军二号人物，都对望远镜如此珍惜，这种神器恐怕在陇右也是很稀罕的东西。 没想到方建国却说道：「这倒也不是，在陇右凡是旅帅及以上的军官，都会配发一架望远镜。」 「只是参谋部对于此物的管控非常严格，每个军官的望远镜都有编号，如果遗失还要以军***罪，所以大家都是贴身携带的。」 什么？ 每个旅帅以上的军官都有？ 杜鸿渐只觉得方建国是在吹大牛！这样无暇的水晶岂是能够量产的？ 方建国看杜鸿渐不相信，喊来身边一名亲卫，这个亲卫将自己腰间的望远镜解下来递给了方建国。 士兵手上的望远镜的镜筒是铁皮的，但是前后玻璃镜片依然是无暇的。 方建国将这个望远镜递给了杜鸿渐，杜鸿渐看着望远镜筒上的编号「零三」，终于有些相信方建国的话了。 一想到这等神器在陇右几乎是军官人人佩戴，杜鸿渐心里就更是别样的滋味。 只听到方建国又说道：「如果杜帅也喜欢此物，末将向参谋部申请一下，能不能给您也配一个，反正今后咱们也是一家人了。」 听到一家人，杜鸿渐也觉得刺耳，不过他依然拿着望远镜，观察对面的河西军。 徐俊骑着马，他已经听到了方建国的汇报，对着身边的薛虎说道： 「看来这位杜大帅气势汹汹，已经忍不住要和我们河西军较劲了。」 薛虎笑着说道：「为将为帅者，又有哪个不是争强好胜的，既然对面要比，我们就比一比吧。」 河西军集结的时候都是计划好的，三州折冲府新兵，武威张掖的驻军，几乎都是同时抵达新庄大营的。 薛虎骑着马接过了所有军队的指挥权，他大喊了一声：「列阵！」 河西军中担任各层级军官的玩家们立刻传达了命令，刚刚还有些凌乱的部队瞬间停下了脚步！ 正在用望远镜观看的杜鸿渐瞳孔一缩，他看到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举着主帅将旗的武威军大将冲到河西军最前方下令，一万人的部队瞬间就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 这可是万人大军啊！ 一个命令就能让万人大军同时停下来，这到底是什么精锐啊！ 就算是兵圣孙武，也不可能带出这样的军队啊？ 不可能！ 肯定是河西排练好的，约定行军到某个地方停下，肯定是这样！ 杜鸿渐找了很多理由，最后还是这个理由最合理。 可就在这个时候，薛虎大喊了一声：「变阵!」 各层级的玩家军官瞬间下达了命令，整个河西军立刻散开，按照平日里操练的那样，排列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这下子杜鸿渐彻底傻了，从河西军停下脚步，到顺价散成了方阵，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 这样迅速的变阵，就算是提前计划好的，他带领的朔方军也做不出这样的效果来。 这河西军竟然精锐如斯？真是恐怖如斯啊！ 杜鸿渐拿着望远镜，调解望远镜看到靠近河岸的那些年轻士兵，都在努力做着最标准的动作，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 不仅仅是一个士兵，杜鸿渐大概扫过了十几个士兵，每一个都是同样的专注，动作同样的标准。 这下子杜鸿渐彻底绝望了，河西的治军统军之术确实在朔方军之上！ 「集合！进营地！」 随着薛虎最后的命令，所有士兵开始以最前排的士兵为标杆集合，一万人集结完毕之后，前排士兵带领着小跑着，齐声唱着《越王的话记心上》，如同长龙归巢一样跑进了营地。 军歌在河上飘荡着，就连朔方军中的士兵也忍不住跟唱起来。 第547章 军演和吃鸡大赛 杜鸿渐只能烦躁的指挥士兵进入军营，一阵子忙乱之后，对面架起了一座浮桥，徐俊和薛虎并肩而行，来到了杜鸿渐面前。 “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陇右都督府参谋部参谋长徐俊，拜见杜节帅。” 薛虎也拱手为礼，向杜鸿渐打了招呼。 杜鸿渐看着徐俊，这一路上他也在不断的打探陇右的情况，对于陇右的兵制也有了一些了解。 原本陇右各军设一名经略使，兵马使为副官。 比如武威军，经略使就是凉州知州薛虎担任，而兵马使就是方建国。 所有经略使都是陇右都督府的将领，直接向越王负责。 但是所有的兵马使的上级则是都督府参谋部。 经略使平日里不负责日常训练和后勤，只是在出征的时候统兵打仗。 负责军队日常的是兵马使，所以参谋处等于是负责陇右日常军事训练和后勤补给的总机关。 参谋部的参谋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是陇右军方的大佬了。 通过军需官口中，杜鸿渐也知道了军队驻扎的规范，后勤补给的条例，这些都是参谋处制定的。 这样的人才，怎么会被越王网罗走了？ 杜鸿渐实在是不理解。 这样的人如果能够为大唐效力，为郭子仪元帅筹谋后勤，那叛军早就平定了啊！ 不过杜鸿渐很快摇了摇头，且不说大唐有没有财力和物力来供养军队，就说大唐朝堂那混乱的局势，就连拥立皇帝的大功臣郭子仪，都要通过自污来减少朝廷上对他的攻击，皇帝绝对不可能给徐俊这么大的权力，让他重新改组大唐军制的。 一想到这里，杜鸿渐更加的郁闷了。 不过光练兵也不能说明什么，自己带来的朔方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而徐俊也看到了，陇右军中不少都是新兵蛋子。 列队再整齐，也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 杜鸿渐依然对自己带来的朔方精锐充满了信心。 杜鸿渐拱手为礼，直接问道：“等我朔方军休整二日，就可以进行那个，额，军事演习了。” “不过这军事演习要怎么办？是和春防一样吗？” 大唐边境地区也是有类似演习一样的军事训练的，所以杜鸿渐在听到方建国说的演习建议后，很快就答应下来。 春防是为了防备北方游牧民族在春季南下，在边境地区举行的拉练。 除了拉练队伍野外行军之外，春防还有武器训练和军事对抗的训练。 徐俊点头说道：“陇右的演习和春防很像，不过也有详细的条例安排，大帅我们还是进营寨详细说说吧。” 杜鸿渐和众人一起进了营房，新庄大营和之前的临时营地布局差不多，不过在营地中央建造了一座虎堂。 虎堂是开军事会议的地方，古代兵符叫做虎符，虎堂也是存放调兵虎符的地方。 虎堂中早就已经准备了取暖的炉子，众人进去之后只觉得温暖如春。 杜鸿渐再一次感慨陇右方面的准备充分，众人坐下后，徐俊说道： “刚刚杜帅说到了军演，我陇右军演自有定制，这是越王殿下亲自定下操典中有所规定的。” 听到越王的操典，杜鸿渐再次竖起耳朵。 操典就是指导军事思想的法典，大唐虽然也有操典，但是在执行的时候早就已经走了样。 可是陇右上下，无论是参谋长还是基层士兵，都在不折不扣的执行操典。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杜鸿渐重视了。 徐俊说道：“军演分为训练型演戏，检阅型演戏和大军演。” “哦？不知道有何不同？” 徐俊说道：“训练型就是双方以木刀木枪为武器，分别扮演战场上交战的双方，以某个据点争夺为目标，进行的实战演戏。最后能够达成军事目的的一方为获胜方。” 杜鸿渐露出微笑，和他预想的军演差不多，是时候让河西军见一见朔方精锐的实力了。 接着徐俊又说道：“检阅型的演习，是各兵种列方阵，接受主官的检阅。” 杜鸿渐点头，这就和大唐献俘仪式差不多，等于是个将军凯旋仪式。 “大军演就是两者都有，先进行训练演习，再进行检阅仪式。” 杜鸿渐微笑着说道：“那这一次呢？” 徐俊说道：“按照越王的意思，河西还没有搞过大军演，越王提议先在新庄搞一次训练演习，然后在武威城搞一次检阅军演，到时候越王会亲自出席阅兵式的。不知道杜帅意下如何？” 杜鸿渐暗暗骂娘，你问我意下如何，越王都说要参加阅兵式，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杜鸿渐正色答应下来，接着又是一番客套话之后，徐俊和薛虎方建国离开了朔方军的大营。 回去的路上，徐俊向方建国问道： “建国，你觉得朔方军如何？” 方建国一改之前的憨厚说道：“士兵素质要比河西军好，特别是精锐非常勇猛，灵州不愧是大唐最优质的兵员地。” 薛虎则说道：“越王和参谋部为何要搞这个训练军演，又不让我们用枪炮，万一输给朔方军，岂不是让杜鸿渐又起了心思？” 徐俊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着朔方军营说道：“咱们这位杜节度使，是天下第一看清风向的人。” 众人点头，杜鸿渐早早就投资还在做太子的李亨。 那一日长安陷落，杜鸿渐护送李亨出逃，定下了前往灵武奠基的军策，可谓是大唐预判第一人。 徐俊说道：“用大炮能吓住杜鸿渐，但是不能让他真正归心，也不能让朔方将士归心。” “老薛你是信不过我们参谋部啊，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兵，又有我们军将玩家在，难道还赢不了杜鸿渐的军队吗？” “无论这次军演输赢如何，都是对我们河西军和中原军队战斗力的一次评估，谁说火器时代作战就不需要士兵素质了？那现代军队搞拉练练体能又是为了什么？” 薛虎也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河西军也不惧怕任何人，比就比！” 接下来，徐俊又来往于杜鸿渐军营，送上了一份详细的战场沙盘。 朔方军为蓝色军，河西军为红色军，双方都从距离山谷堡垒五十里的地方集合，争夺这个堡垒。占领这座堡垒，并守卫这座堡垒六个时辰的一方获得胜利。 杜鸿渐看着精致的沙盘，沙盘上就连植被和山坡都做了等比模型，真的是精致如同艺术品。 这更激发了杜鸿渐的争胜之心，修整的日子里，杜鸿渐每天都巡视军营，鼓励士兵，要给“养尊处优”的河西军一个教育——军队不是砸钱就能打胜仗的！ 但是在玩家这边，这一次的军演却在军将玩家中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徐俊一篇热帖，迅速成为论坛最热门话题。 《越王杯，大唐第一届吃鸡大赛在武威举办！》 作为参谋部第一次组织实战军演，还是和朔方军的对攻，参谋部决定将这一次搞成玩家的活动。 李炎对于这个方案啼笑不得，明明是军演，怎么就成了吃鸡大赛了？ 可是这军演好像确实和吃鸡大赛好像啊，不，吃鸡大赛不是模仿军演吗？ 这大唐版本的吃鸡，似乎很有意思啊？ 于是李炎同意了徐俊的建议，给所有参加军演的军将玩家们发了一个“吃鸡”的任务。 凡是参加这次军演的玩家，如果能够撑到最后，坚守六个时辰获胜，那可以获得“吃鸡者”的称号和论坛徽章。 除此之外，如果军演能够获胜，李炎还给了丰厚的军将职业经验奖励。 这更加的调动这些军将玩家们，摩拳擦掌的要给朔方军一个教训。 而那些不能参加这次吃鸡大赛的玩家，则羡慕的看着热烈讨论战术的玩家们，李炎看到论坛热度越来越高，干脆让系统开放了战场直播的功能，将这一次的军演吃鸡大赛对全网直播。 这下子玩家们更加热烈，大唐风云这款游戏如今已经火爆网络，各种视频层出不穷。 但是官方比赛还是第一次搞，而且上来就是万人团战这么盛大的活动。 这可是真正的两万人同屏，是兄弟就来战的大型pk活动。 虽然是pve活动，但是大唐风云这游戏的“ai”可是非常智能的，激烈程度不亚于玩家和玩家的对抗。 相比之下，在东北施行大迂回战略的尉迟信那边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军演的这一天，杜鸿渐骑上马来到了蓝色军集结的地点，而薛虎则指挥着红色军占据了山谷的另外一边。 在山谷边上的高台上，徐俊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场，他身边是两个资深的军武迷玩家，也是这一次实况的解说。 随着一支信号箭飞上天空，争夺木质堡垒的“吃鸡大赛”开始了！ (本章完) 第548章 何谓精锐？ 杜鸿渐的指挥所搭在山谷边上的山崖上。 这里是杜鸿渐根据沙盘精心选择的地点，这两天休整期间他带着属下实地考察，最后选定了这里作为指挥所。 站在指挥台上，杜鸿渐能看清楚战局变化，他身后的传令兵插着下令用的小旗，随时准备就能够命令下达基层旅团上。 古代将领为了能够指挥基层部队，也发明了很多传令的方式。 最古典主义的自然是声音了。 击鼓进军，鸣金收兵，不过这种一般也只适用于大型开阔战场上，而且一旦开战之后全凭基层将官自己发挥，无法进行更加精细的操作。 军旗就成了另外一种指挥手段，在战场上主帅军旗前进，大军就会跟着前进，而各部队会在战场上看到各自主将的军旗位置，从而围绕着主将开展作战。 这也是为什么古今中外都将临阵夺旗，视作击杀对面主帅同等功劳的原因，因为在战场上军旗就代表了主帅。 除此之外，旗语也是一种传令方式。 身上插着各种旗帜的传令兵，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信号站。 从指挥部发出的命令后，传令兵会在身上插上代表相应命令的旗帜组合。 当这些传令兵投入到战场上后，见到的军官就会按照旗帜代表的命令指挥部队。 这种方式自然要比传令兵满战场找基层指挥官下达命令简单的多，便于在混乱的战场上传递消息。 到了明清时代，传令的旗帜都成为指挥权的象征，基层的指挥官也被叫做“小旗”。 山谷这样的地形，用鼓声很难指挥作战，杜鸿渐采用旗帜传令的方法，在高台上遥控指挥作战。 而在另外一面的山谷入口，薛虎只是站在一个大石头上，他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场，对着方建国说道：“这次我们要赢，还要赢的漂亮，准备好了吗?” 方建国已经穿着甲胄说道：“经略使放心！此战必胜！” 说完这些，方建国就提着木质的枪下了指挥台，骑上马冲进了战场中。 杜甫站在薛虎的身后，作为折冲都尉，他虽然也是武官，但是按照陇右的划分他属于文职类型的军官，是不需要带兵打仗的。 他也被喊到了指挥台上观看战局，薛虎看了一会儿对面的军队，忍不住摇了摇头。 杜甫也拿起望远镜，可是他并不懂军事，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名堂。 看到杜甫这么迷茫，薛虎笑着解释道：“杜都尉，我笑的是朔方军号称精锐，却连你连的新兵都不如。” 听到自己的兵，杜甫连忙拿起望远镜，可是看了半天依然没看出什么名堂。 薛虎看到杜甫确实不通军事，这才说道：“峡谷中地形复杂，小道很多，所以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留下一些士兵看守岔道，防止被敌人乘乱骚扰。” 杜甫点点头，整个峡谷是个不规则的圆形，坑坑洼洼的宛如一个小迷宫一样。 各种岔口和小道，如果不留下士兵看守，那万一敌人绕道后方袭击，就会给前线的军队造成巨大的混乱。 杜鸿渐不愧是师从郭子仪，打仗就是一个稳字当头。 每一个重要的岔路，他都已经记在脑子里，每到一个岔口他就会留下一部分士兵把守。 不过杜甫看了过去，那些被留下看守岔道的士兵，等到大军离开之后很快就松懈了下来。 他们有的依着树休息，有的干脆在附近的溪流里摸鱼。 而河西军这边，也同样留下了士兵看守岔道。 而且方建国基本上都是让三个折冲府的新兵负责这项工作。 只看到河西的士兵分到看守岔道的任务的，又在基层指挥官的分工下，各自找到地方潜伏起来。 一个杜甫经常在折冲府见到的玩家教官，让自己手下全部披上白色的衣服，藏在山谷雪地中，要是用望远镜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的位置。 而且河西的新军全部都呆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一个偷奸耍滑睡觉摸鱼的。 杜甫的心中燃起了一丝成就感，自己好歹没有白操心折冲府的事情，这帮新兵真的争气啊！ 正面战场上，杜鸿渐的侄子杜广是前锋使，他的任务是带着一千精锐直扑中央的木质碉堡。 虽然只是木头碉堡，但是这一次的军演是不可以使用工程器的，那么占领木质碉堡的一方肯定会获得很大的优势。 杜广三十多岁，正是一个军官年富力强又有战斗意志的时候。 他喜欢披着红色的披风，朔方军中都称呼他“红袍将军”，此时在战场上猎猎作响的红袍，就是整个前锋军最好的指挥信号，一千人仅仅跟着杜广急行军。 对于自己的行军速度，杜广是非常自豪的。 他二十岁的时候加入朔方军，就曾经带领部下一百人在草原上长途奔袭了百里，追上了当回事控制草原的铁勒人残部，亲手斩杀了一名铁勒可汗之子。 没有人能比我杜广更快！ 这是杜广的想法，也是朔方军上下的共识。 杜鸿渐的作战计划，就是让杜广急行军来到了木头堡垒，然后坚守等待后方军队。 靠着木质堡垒，杜广绝对可以坚守到己方军队抵达，到时候来一个里应外合就能将包围堡垒的河西军歼灭。 杜鸿渐的计划没有问题，可是站在指挥台的薛虎，早看到了战场局势的变化。 而他早就通过分享功能，将战局分享给了前线指挥作战的方建国。 杜广的部队突的太前了！ 站在山崖上的杜鸿渐也发现了这个破绽，因为后方的士兵不熟悉地形，已经和杜广拉开了一段距离。 按理说战场这点破绽也不算什么，只要杜广顺利占领木质碉堡，后方的军队跟上就行了。 可是杜鸿渐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 在己方指挥台充当侦查雷达的薛虎，也发现了这个破绽。 再看看自己这边，方建国带领的前军也已经距离木质碉堡不远了。 使用游戏内的通讯器，薛虎对着方建国说道：“方建国，能再快点，在碉堡前埋伏敌军突出部吗？” 方建国立刻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之后，方建国立刻对自己麾下的校尉旅帅一级的玩家下达命令：“急行军！赶在敌人之前在甲点前设伏！” 方建国带领的一千精锐，都是河西各军整编出来最精锐的部队，是当年章武大破大斗拔谷的精锐部队。 越王特赐了【冠军团】的称号，是河西机动力最强的部队。 这个团的所有军官都是玩家担任，平日里的训练也是最辛苦，但是待遇也是最好的。 在方建国下令之后，从旅帅开始各层玩家军官都开始下令，整个冠军团迅速脱离大部队，飞快的冲向了战场中央的木质碉堡。 冠军团的士兵清一色的新式军装，为了急行军都打了绑腿。 当年追随章武翻过大雪山，背后突袭大斗拔谷的精锐中的精锐，冠军团在几次拉练比赛中都是第一名，不愧于“冠军”的称号！ 每一个士兵脸上都憋着一股气，他们如履平地一样的在坑洼的山谷中快速的行进着，冲向木质碉堡。 而杜广这一边，因为军官的不停催促，不少普通士兵已经小腿酸痛，就连一些军官也已经气喘吁吁。 山谷泥泞坑洼，是没办法骑马的，朔方军虽然是精锐，但是很少进行野外耐力训练。 杜广骑着一匹矮马，不断的催促手下军官加快速度，他甚至手持马鞭鞭打落队的士兵。 虽然在他的催促下，行军速度暂时加快了，但是整个部队的士气却在不断的下降。 “糟了！” 山崖上的杜鸿渐看出了事情不妙，他连忙派出身边的传令兵，提醒杜广注意埋伏。 可是传令兵冲出去了，杜鸿渐依然觉得不妙，杜广实在是突的太前了，恐怕传令兵都没追上他，就要和敌人撞上了。 烦躁的走了两圈，杜鸿渐又叹了一口气，为何河西军能走的这么快？现在只能看杜广临战应对了。 仅仅一会儿时间，方建国已经看到了木质碉堡。 不过他没有全部进入碉堡，而是命令一部分士兵冲进去，另外一部分士兵则埋伏在边上，安静的等待敌人的前锋。 毫不知情的杜广还在洋洋得意，只要占领碉堡，那么此次军演的最大功臣就是自己了。 就在杜广还在做梦得到叔父夸奖的时候，他也看的木质碉堡的塔尖了。 杜广对着左右说道：“让大家再快点！”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原本就因为长途急行军而混乱的队伍更乱了。 军人的直觉让杜广更加不安，他为了急行军连斥候都没有派出去足够的斥候打探附近树林的情况。 糟了，真的被抢先了！ “我河西军先来一步！” 就在杜广快要冲到碉堡前的时候，已经进驻碉堡的一百河西军，齐声对着杜广大喊道。 震天的喊叫声让杜广神色大变，他胯下的矮马都受了惊吓，差点将他甩出去。 而冠军营的士兵从碉堡的木头墙后伸出脑袋，又将头盔用木棍顶着举起来，装作人多势众的样子。 咋一看就仿佛在碉堡中已经冲进去了上千的士兵，这下子杜广更加不敢强攻了。 本来就因为长途奔袭而有些混乱的杜广军，立刻被碉堡中冒出来的敌军搞的士气低落。 就在杜广准备带回前锋，和中军汇合从长计议的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 “糟了，如果敌军埋伏了怎么办？” 杜广也是在杜鸿渐身边历练过的，他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 可人走背运的时候，总是接二连三的撞上背运。 埋伏在附近的方建国率众冲出来。 方建国举着没有枪头的木枪，大声喊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话音刚落，踢踢踏踏的整齐脚步声过后，冠军营将杜广的先锋军团团包住！ 求一下月票啊 (本章完) 第549章 一边倒 方建国一马当先，带头杀向了身披红色披风的杜广。 早已经在力量和敏捷上强化了十点的方建国，就像是一道闪电冲了过去。 方建国的【枪术】技能更是已经达到了精通级。 长柄武器追求的本来就是一击必杀，哪里是戏班里的花枪，哪里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 杜广也连忙提着枪迎战，可是当没有枪头的枪杆撞在一起的时候，杜广手中的长枪几乎震出手。 杜广大呼一声，死死握住枪杆，满脸震惊的看着方建国。 这个嘻嘻哈哈的武威兵马使，竟然是如此的虎将！ “好枪法！” 方建国只觉得酣畅淋漓，双臂再次发劲，猛地刺向了杜广的心口。 杜广被这一往无前的枪法吓得跳下了马，这河西武将都这么勇吗？？怎么上来就是搏命的打法，你这家伙不讲武德啊！ 看到对方的力量不如自己，方建国更是挥着长枪接连猛刺。 而杜广只能横枪格挡，三次下来他只觉得整条手臂都发麻，几乎要脱力倒下了。 这也太赖皮了! 杜广这辈子还没有被人这么压着打过，这下子也被打出了狠劲儿，既然对方不要命，自己也可以不要命！ 他后退两步，重新竖起长枪，也开始了和方建国对枪！ 砰砰！ 木枪杆碰撞在一起，竟然发出金石交碰的声音。 杜广几乎站立不住，方建国却大呼：“过瘾过瘾！再来！” 可是杜广的身体素质也只是比普通人好一点，如何是强化了十点力量的方建国的对手。 再一次长枪对撞后，杜广手里的长枪被震飞。 方建国又是闪电一样的三枪，沾染了红色石灰的枪头就击中了杜广的头甲、胸口和腋下，如果是真的枪杜广早就已经命丧当场了。 杜广垂头丧气的举起手，他已经被判定“死亡”，无法继续留在战场上了。 这场埋伏战可以说是没什么悬念，在真正战场上都不怕死的玩家，更不要说是在这种过家家一样的演习场上了。 本就占据先机的【冠军团】，敌方主将又被己方主将三下五除二拿下，敌军的士气很快就降到了冰点。 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们被河西军三下五除二的围歼，杜广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敌人比自己还快，甚至还有时间在碉堡边上布置埋伏。 杜鸿渐看到自己的前军被吃下，连忙派出传令兵，让后军放缓速度，不要再中了河西军的埋伏。 这场乏善可陈的战斗已经让看台上的薛虎打了哈欠，他对着杜甫说道：“还是快点结束吧，不然对杜大帅来说也是一场折磨。” 杜甫惊讶看战场，这就是百战精锐的朔方军吗？ 这场战役本来是争夺战场中央的木质碉堡。 可是在杜广的一千精锐先锋被全歼之后，朔方军已经彻底失去了胜利的希望。 既然比赛都已经到了垃圾时间，那干脆就让替补队员上场了。 杜甫看到自己麾下的新军也被换到了前线，竟然也能压着朔方军打。 杜甫拿着望远镜，就看到一支小队的折冲府新兵，在教官的带领下冲向了朔方军。 如果单论身体素质，现在的河东新兵还比不上朔方军，使用武器的熟练度上更是远远不如。 在单打独斗的战斗中，往往是折冲府的新兵落败。 但是三人小队或者五人、十人小队的配合作战中，折冲府新兵的表现让杜甫大感意外。 当这些士兵聚集在一起，平日里的操典训练就发挥了作用。 他们互相配合，形成三人、五人的战斗单元，战斗力就大大提升，甚至能冲垮对面两倍三倍的敌人！ 要知道这可是朔方精锐啊！这可是大唐最强大的边军啊！ 而自己折冲府的新兵，满打满算才训练三个多月，河东军也没用上新式装备！ 这真的是自己折冲府练出来的兵？ 杜甫看向薛虎，而此时薛虎已经没了观战兴致。 吃掉了对面一千先锋精锐，战场早就没有悬念了。 如今正面对抗朔方军都打不赢，战败就是时间问题了。 就在薛虎想着今天晚上怎么庆祝的时候，一支小队来到了杜鸿渐指挥部的山崖下。 这是一支完全由玩家组成的小队，一共十名玩家，领头的玩家叫做王大海，是一名军武爱好者。 作为一名军武爱好者，王大海进入游戏后很快集合了一群和他同样爱好的玩家，宣告成立了一支玩家特战队。 现实中的王大海就是野外生存爱好者，进入游戏后他干脆抄了特种兵训练的手册，天天拉着同伴一起训练。 这次吃鸡大赛的时候王大海正好带着兄弟们在武威附近训练，听到消息立刻找上了薛虎，加入到了这次军演中。 从演戏开始，王大海就没有和普通朔方军交手。 既然是特种作战，那就要玩斩首行动！他一直都在寻找敌军的指挥部位置！ 不过杜鸿渐也不是傻子，峡谷地区不大，他自然对自己的指挥部做了掩护。 不过王大海还是通过返回复命的传令兵，找到了藏在山崖上的朔方军指挥部。 王大海和手下都穿着自己制作的迷彩服，这种岩色的衣服能够藏在山崖中而不被发现，他们在脸上都吐了迷彩染料。 “那个杜鸿渐就在山上，不过指挥部有三十多个亲卫，爬山的时候千万不能被敌人发现。” 王大海一边交代，一边准备攀岩的绳索。 为了在游戏成为合格的特种兵，王大海在现实中还重金购买了攀岩训练的指导。 手上的装备也是他根据现实中的攀岩器械，拿着设计图找百工玩家复制的。 虽然钢索这些东西不好搞，但是掺杂了钢丝的攀岩绳还是造出来几条。 王大海直接突然找到了攀登点，然后在石壁缝隙中打上了岩钉，将安全绳索套上之后，开始继续攀爬。 杜鸿渐选择的指挥所，正对峡谷的一面是峭壁，山背有一条上山的小道。 杜鸿渐的亲卫基本上都在小道把守，山脚下还有一支二百人的警卫部队。 以这座山崖易守难攻的程度，杜鸿渐是万万没想到河西军会胆大到攻击他指挥所的。 王大海的【攀岩】也到了精通级，他非常迅速的在山上打下了一排岩钉，然后爬上了这座峭壁。 王大海正准备翻上悬崖，突然听到了声音，他连忙双手抓着岩钉窝在峭壁上。 只听到两个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响起，王大海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上去，紧接着两条水龙从自己身侧落下了山崖。 淦，你一个亲密功能都不允许的游戏，为什么做的这么真实啊！ 狗策划你就说是不是有病吧？ 王大海在野外训练的时候，没少被蚊子咬，踩野兽屎，甚至被马蜂追。 王大海只觉得自己的迷彩服已经不干净了，上方的朔方士兵总算结束了放水，离开了悬崖。 王大海一把翻上了悬崖，他很快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点，将攀岩绳绑在了一颗大树上。 “攀岩绳设置完毕，爬吧。” 王大海给山崖下的伙伴下达了命令，很快另外九名特战队员爬上了峭壁。 打开电子地图，王大海说道：“目标就在这里，本次作战禁止使用火器，只能慢慢的潜入。” 王大海标记了几个士兵的位置：“这几个目标是随时移动的，指挥所附近还有哨兵，不过敌人的防范意识不强，我们可以慢慢突入。” 在王大海看来，古代指挥所的防御可以说是如同筛子一样。 没有交叉岗哨，没有定点巡逻，甚至人员甄别都很松懈。 非常迅速的将外围巡逻的士兵击晕捆住后，手持木头匕首的王大海给刀刃抹上了红色的石灰，对着同伴说道：“刺杀目标就能结束军演了，上吧！” 对于杜鸿渐来说，今日是他耻辱的一日。 先锋杜广的部队被埋伏全歼，杜鸿渐已经及时下达命令，让中军整理阵型和对面稳扎稳打。 本以为河西军是集中少部分精锐消灭的杜广，却没想到整个河西军的战斗力也这么强！ 在指挥所里，杜鸿渐亲眼看着自己的战线节节后退，己方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何时河西军如此强大了？ 杜鸿渐实在是不理解，明明河西精锐都随着哥舒翰葬送在了潼关，这些精锐是从哪里来的？ 更让杜鸿渐生气的是，好几次他中军都要崩溃了，河西军却突然停下攻击，开始将后方的士兵调集到前线。 一开始杜鸿渐还以为是河西军指挥失误，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对方这是拿自己练兵呢！ 后方的士兵明显是战斗不如前排的新兵，原本朔方军还看到了反攻的希望，准备打这些新兵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等这些新兵克服了实战恐惧，在教官带领下用上了操典规定的战术动作，又很快反过来暴揍朔方军。 就这样打打停停，河西军轮换了三次，几乎所有士兵都上前线锻炼了一番！ 杜鸿渐更是气的要吐血，奇耻大辱啊！ 只是杜鸿渐还不知道，更大的侮辱已进藏在他指挥所外面了。 (本章完) 第550章 斩首行动 王大海已经带着人靠近了杜鸿渐的指挥所。 他打开游戏内的通讯器，向周围几个队友布置了战术。 不一会儿，指挥所的正门传来了喊杀声，正在观察战局的杜鸿渐悚然而惊，敌人打上来了？ 不应该啊？自己的指挥所这么隐蔽，而且山下的警卫营也没有预警啊？ 杜鸿渐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从他身后冲出了几个人影。 王大海手持木质的匕首，一下子冲到了杜鸿渐的身边。 杜鸿渐也是在军旅锻炼过的人，在朔方的时候他也不是没遇到过刺杀。 他一个打滚，然后开始呼唤护卫，向着自己的亲卫方向冲去。 可是王大海又怎么可能给他这机会，他迅速一个飞踢，然后抓住杜鸿渐的背甲，用匕首抵住他的后颈。 “杜大帅，你已经死了。” 王大海笑着说道，杜鸿渐的脖子上染上了红色的石灰，这代表他已经被击杀。 接下来的战斗非常的迅速，虽然杜鸿渐的护卫有三十多人，但是王大海的特战营都是经过近战搏击的训练的，他们很快就“击杀”了全部的护卫。 杜鸿渐的面色苍白，自己的指挥部竟然被端了，一军主帅竟然被对手生擒，这是奇耻大辱啊！ 可是技不如人，也只能无能狂怒了。 杜鸿渐暗暗心惊，这越王是从哪里搜罗的这些死士？ 而且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明明自己在山脚下布置了警卫营。 看到杜鸿渐满脸疑惑的样子，王大海指着悬崖说道：“我们是从那边爬上来的。” 杜鸿渐立刻说道：“不可能！” 这座山崖是他亲自勘查的，悬崖非常陡峭，而且岩石表面光滑，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看到杜鸿渐不信，王大海说道：“杜帅如果不信，那我就再爬一次给您看看吧。” 说完，王大海用绳索降落到悬崖底部，然后轻车熟路的从山崖下爬了上来。 这下子杜鸿渐看着王大海，眼中闪烁着难以言说的光芒。 此等高手，古代的荆轲专诸不过如此了吧？ 能够爬上这万丈悬崖，那么大明宫和太极宫的宫墙呢？ 越是细思，杜鸿渐更觉得恐惧。 在陇右的越王训练如此精锐的部队，还培养这样身手的死士，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已经窥探到了越王“最深秘密”的杜鸿渐，连忙装作平淡的样子，此时自己已经在河西了，可千万不能表露出来！ 杜鸿渐收敛了心神，这一场军演的胜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对着王大海说道：“我军败了，河西军神勇，朔方自愧不如！” 王大海欣赏的看着杜鸿渐，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愿赌服输的家伙。 王大海在杜鸿渐的指挥部升起了红色的信号弹，薛虎也指挥正面战场全面出击。 等到河西军押上了全部的力量，早就已经不堪重负的朔方军彻底崩溃，纷纷举手投降。 杜鸿渐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关注这场军演了，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揣摩越王身上。 杜鸿渐懊恼自己怎么没注意过这头趴在自己身边的幼狮呢？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越王火并河西节度使房琯，最终拿到了统管陇右河西的权力，这就已经是在露出獠牙了。 只可惜那个时候杜鸿渐都在关注中原的战事，没有好好打探自己隔壁邻居的情况。 杜鸿渐下意识的认为，已经被抽调了二十万精锐的陇右，已经是个破烂摊子了，却没有想到越王只用了短短一年，就将这个烂摊子收拾好了，还训练出这样的精锐！ 杜鸿渐心中苦涩，本来以为是来河西协助越王防御吐蕃，可是看到了越王军队这样的实力，自己还能返回朔方吗？ 王大海并不知道自己一次斩首行动，竟然引起了杜鸿渐那么多的思考。 他只当是杜鸿渐被自己打懵了，过了半个时辰，徐俊和薛虎也登上了杜鸿渐的指挥所。 看到二人后，杜鸿渐走上前去说道：“河西军强盛，我朔方军甘拜下风。” 薛虎谦虚的扶着杜鸿渐说道：“战场如赌场，这次不过是侥幸罢了，这场演习只是两军切磋交流，哪里要分什么输赢？” 听到如此高情商的发言，杜鸿渐的心情好了一些。 徐俊又说道：“越王殿下已经在前往武威的路上了，预计三日后在武威城举行大军演。” “这几日还请杜大帅在军营休整几天，等三人后我们一起去觐见殿下？” 杜鸿渐连忙点头答应下来，他又说道：“这几日我想要在武威城看看，不知道是否方便？” 徐俊笑着说道：“我只是幕府的参谋长，这武威城可是老薛的地盘。” 薛虎立刻说道：“杜节度要巡视武威，那是我们武威城的荣耀，我这就去安排人手，陪同杜节度在武威转一转。” 薛虎还乐呵呵的要给杜鸿渐安排一场满意的视察，徐俊则眼中闪过光芒，看来鱼儿已经上钩了。 参谋部之所以要在武威搞大军演，就是为了彰显武力来征服杜鸿渐和朔方军，从而吞并到这支军队。 如今杜鸿渐主动提出要参观武威，恐怕也是已经有了探探河西家底，投靠越王的心思了。 参谋部已经对杜鸿渐进行了全面的研判分析，这位进士出身的朔方节度使，可以说是一名相当成功的大唐投资家。 在出奔长安投资李亨上位，在如今朝局不明的时候领兵在外。 在原本时空的时间线上，在新皇帝继位后，杜鸿渐依然深的皇帝信任，甚至入朝两度拜相。 对于这样的聪明人，参谋部的需要的是他心悦诚服的加入越王麾下。 这才有了这一系列的动作。 看到杜鸿渐已经上钩，徐俊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徐俊特意解除酒禁，后勤官给两军军营搬来了美酒，又安排了大量的美食庆祝训练军演结束。 徐俊还在两军营地的河上搭起了浮桥，又在河岸两边搭起了篝火。 当天晚上，两军士兵载歌载舞，河西军热烈欢迎了朔方军队入武威。 这场欢庆活动驱散了白日军演的对抗情绪，两军在河边篝火边上唱歌跳舞，驱散了这混乱世道的一点阴霾，也让刚入河西的朔方军感觉到了温暖。 人就是这么奇怪，弱者的巴结讨好往往被人不屑一顾，而强者拉着你玩却会让人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河西军是这场军演的胜利者，但是他们没有表现出胜利者的趾高气扬，反而拉着朔方军一起唱歌跳舞。 王大海也拉着杜鸿渐的亲卫首领一起摔跤，双方竟然打了个势均力敌，在酣畅淋漓的对战好，王大海竟然和这个亲卫首领成了好友。 两军阵前对决的杜广和方建国，也坐在篝火边上讨论枪术，整个营地一片和谐的景象，很难想象在今天白天，两军还是剑拔弩张的样子。 为了参加武威城举行的阅兵式，李炎已经提前带着亲信手下，从沙州动身前往武威了。 李炎乘坐马车从沙州出发，这还是李炎在占领河西后的第一次西行，内卫玩家们已经提前在线路各段做好了安保工作，浩浩荡荡的都督府车队卷起烟尘，一路开进了瓜州。 作为李炎起家的地方，瓜州如今是工坊林立。 在军将玩家日以继夜的剿匪努力下，瓜州的治安好到了路不拾遗。 为了发展，瓜州城内百姓一致同意，将瓜洲城的城墙拆除，将城内的工坊扩展到了城外。 原本距离瓜州城二十里的大水峡铁矿区，都已经快要和瓜州城外的工坊连成了一片了。 在瓜州官员的陪同下，李炎参观了瓜州大水峡的铁业中心，看着一家家冒着浓烟的铁匠工坊，李炎心中感慨万千。 大水峡铁矿可以说是陇右王业的起点了，也正是这里锻造的钢铁，这里铸造的火炮，帮助李炎打下如此大的地盘。 离开了瓜州，李炎再次向西，翻越了一片沙漠前往酒泉。 李泌坐在李炎的车内，此时都督府的车队停靠在一座绿洲上补给，李泌看着绿洲车水马龙的景象，很难想象这片绿洲一里外就是茫茫的沙漠。 “殿下，酒泉和瓜州之间的铁路计划被交通司否决了，以陇右如今的技术，在沙漠中建造铁路还是太难了。” 交通司是都督府新成立的部门，各地道路建设项目野蛮生长，不少地区甚至重复建设道路。 为了统筹规划，都督府成立了交通司，专门审核各地上报的道路规划方案。 交通司的司长由一名道路规划专业的硕士生主持，这位名叫蔡波的新任司长上任第一天，就否决了在瓜州和酒泉之间建造铁路的方案。 蔡波的理由也很简单，在戈壁建造铁路的成本高，维护成本也大，历史上陇海铁路虽然开工于清末，但是施工难度最大的这一段跨越戈壁的铁路，是建国后才开始建造的，期间也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蔡波否决了这条计划，改成开发酒泉和瓜州之间的绿洲，修整这一段的道路，也让这一段的商路通畅了很多。 补给完毕，越王的车队再次出发，前往他忠诚的酒泉城，再改乘已经竣工的酒泉-张掖-武威段铁路，乘坐马拉火车前往武威。 (本章完) 第551章 越王出行 因为赶时间，李倓在酒泉只是参观了赵晨和王雪的制药工坊，然后接见了酒泉各联合会的会长们，这就在酒泉的车站换成马拉轨道车，直接前往武威城。 李泌在入沙州城之前就坐过这种马拉轨道车了，那时候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种交通工具能够能够拉动很重的货物，非常迅速的往返于城市之间。 如今河西三镇的重要物资，几乎都用马拉轨道车来转运了。 而另外一个重要的战略作用，就是马拉轨道车可以大大增加河西军队的机动性。 原本需要在狭长的河西走廊布置军队，如今只需要留下少量的哨所，一旦发生战事就可以让各地军队通过马拉轨道车迅速前往目的地。 李泌看向坐在车厢中的年轻主公，心中实在是感慨到底李倓是从哪里网罗的这些人才，又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才能让河西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马拉轨道车还算是李泌能够看得懂的事物，前阵子刚刚通车的金口城到沙州的蒸汽火车，就完全是李泌看不懂的东西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只是用煤炭烧水，为何能够驱动如此沉重的列车向前开。 就算是鲁班在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李泌还听说酒张威铁路，也准备改用蒸汽列车，只是道路司还在论证阶段，没有批准这个计划。 骏马拉着车厢平稳的行驶着，李泌翻开一份报告递给李倓说道： “这是王府银行的年终结算，去年虽然因为低息的青苗贷有了部分呆账坏账，但是整体上王府银行还是盈利了。” 李倓翻开王府银行行长江伦的报告，靠着玩家沉淀在王府银行中的资金，借着今年陇右大发展的东风，今年王府银行的几项投资都收回了本钱。 代发的都督府公债更是增长喜人，又为都督府募集了大量的资金。 这些盈利抵消了最亏钱的青苗贷，总算是让王府银行的账面盈利了。 李倓简单的翻看了一下，交给李泌说道：“让审计处看一看吧。” 李泌点点头，都督府下设的审计处，是如今整个陇右让人闻风丧胆的部门。 自从这个部门成立以后，各州府、宣慰使司，以及都督府各内设和派驻部门，都要接受审计司的审计。 审计的结果则要列入“考核”中，这也决定各部门考核评定的等次。 审计司都是一些精通财务的专业人士，大部分假账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而且审计司还能调集悬镜司的内卫协助他们查案，自从成立来就罢黜了两名知县，让都督府申斥了一名知州，罢免的低等官吏更是数不胜数。 李泌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制度化的调查监督，要比大唐实行的御史制度好的多。 如今大唐的御史台，早就沦为了朝堂上争斗的工具，各方势力都会用自己控制的御史来攻击政敌，整个御史台都乌烟瘴气。 而御史台很多的弹劾也都是道听途说，甚至还有御史构陷罪名弹劾大臣的。 这几年朝中夺嫡的态势形成之后，御史台更是成了各方的战场。 接着李泌又拿出一份文件说道：“这是参谋部的报告，是这一次武威大军演的阅兵式流程。” 李倓翻开了报告，这还是他第一次检阅河西的军队，也是参谋部第一次搞的大军演，为此参谋部的玩家也炒成了一团。 徐俊在内的大部分玩家，支持搞一次阅兵仪式来彰显陇右军威的。 具体的办法就是以整齐的正步方阵为主，请越王在武威城门上检阅河西军。 这个方案受到了参谋部内“武器派”玩家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陇右军队所向披靡的原因还是武器装备的先进，所以坚持搞一次武器演练，向杜鸿渐等朔方军将领展现陇右的先进武器。 徐俊这种专业军人，以现代化操典训练士兵的被称之为“练兵派”。 和参谋部内那一群推崇新武器，主张只需要发展武器就能平推大唐的“武器派”，每天都会在论坛上骂战，在参谋处也是天天争斗不休。 徐俊虽然是练兵派的领袖，但是这一次是要在杜鸿渐面前显露陇右的实力，那火炮炸药这些“神器”还是要展示的，所以提交了这份结合了两派诉求的方案。 阅兵式在新庄大营举行，先进行有番号的英雄团阅兵式，然后在新庄大营试射新式火炮，向杜鸿渐演示新装备的威力。 李倓点点头说道：“就按照徐参谋长安排的行程，我们到了武威就不进城了，直接去新庄大营。” 李泌记录下李倓的命令，接着说道：“回鹘宣慰使司发来的消息，回鹘王庭已经迎接到了和亲郡主的车队了，牟羽可汗已经在请巫祝和祆教祭祀一起祷告，选择良辰吉日完婚了。” “祆教？这帮僧侣竟然跑到回鹘传教了？连回鹘可汗都要请他们占卜了？” 李泌笑着说道：“如今在陇右，佛、道、祆教等诸多教派都在僧道司领导下，必须要按照陇右的规矩传教。祆教竞争不过佛道二派，只能另辟蹊径北上回鹘。” “据说高昌城的祆教大司祭亲自去了回鹘可汉城，面见了牟羽可汗，惊叹说牟羽可汗是光明圣子转世，命令祆教祭祀前往回鹘辅佐这位未来的‘大光明王’。” 李倓嗤笑一声说道：“这么老的套路，牟羽可汗也信了？” 李泌笑了笑，这种圣子转世，佛子转世的套路实在是太老土了，中原各大教派也早就不这么玩了。 这祆教竟然还用这么老土的套路，不过他们北上回鹘错位竞争的想法还是明智的。 自从高昌城会议之后，各教派都纳入到了都督府的统一管理中。 不过并没有像叛乱的大佛寺僧人所想的那样，李倓并没有搞什么灭佛运动。 都督府僧道司的政策很简单，控制庙产，控制专业宗教人员的人数。 对于已经存在的寺院，僧道司根据僧侣规模划拨规定数量的寺田，但是不允许寺院从事经济活动。 通过出家人度牒的管理体系，给予有度牒僧人免税的优待，但是没有度牒的僧人要和普通百姓承担同样的义务。 而僧道司严控控制度牒数量，严格控制出家人数量。 那些人数众多的寺院，如果有人自愿来寺院修行，僧道司自然不管。 但是一个没有度牒的僧人在寺院修行，那僧道司就求寺院承担这个人的租庸调。 曾经高昌城几个大的佛寺顽抗，召集居士在寺院中带发修行，但是很快税吏上门征税，吓得方丈差点变卖佛像来交税。 从这之后高昌各大寺院都将没有度牒的信众驱逐出寺院。 高昌城中虽然礼佛之风依然盛行，但是那种舍身出家的信徒已经不复存在了。 原本在高昌就落后于佛道的祆教，在这一系列的政策打压下，更是日子不好过。 只是没想到这祆教竟然选择放弃经营了一个世纪的陇右，北上草原传教去了。 李倓冷笑说道：“私自册封圣贤，这祆教是不是忘记僧道司的规矩了？” 陇右控制各大教派还有另外一个枷锁，那就是禁止肉身成圣成神。 除此之外，显露“神迹”，慈善义捐，这些都要向僧道司报备，如果私自向百姓展露“神迹”，也同样要被僧道司责罚。 用如今高昌城和尚抱怨的话说，越王都督府是“管天管地管神灵，佛祖显灵都要管了！” 不过在大佛寺被连根拔起的例子在前，陇右各教派也只能乖乖的接受这个规定。 当年祆教就要册封越王为“大光明王”，也就是祆教神话中下凡拯救世界的圣人。 但是李倓以“孤为大唐天子之子，岂能接受外邦神灵册封？”拒绝了祆教的册封。 没想到转眼这帮家伙又让牟羽可汗做了圣子。 李倓不无恶趣味的想道，这些祆教僧侣还是挺上道的，自己是大光明王，而牟羽可汗是圣子。 那如果自己当时接受，岂不是就成了牟羽可汗他爹了？ 那又是妹夫又是爹，辈分上也够乱的了。 李泌也冷笑说道：“僧道司已经出动了，向祆教在高昌城的总坛问罪了。” 李倓点点头，放下这份报告。 他对于祆教在草原上的传播并不在意，比起祆教这种有历史传承的教派，回鹘如今的长生天信仰实在是太落后了一些。 动不动血祭活祭，比吐蕃的苯教也差不多野蛮。 祆教的教义也是劝人向善的，也算是回鹘的一大进步了。 李倓明白，宗教也只是一个工具罢了，只不过他需要将这个工具牢牢掌握在手里，而不是被这个工具操纵。 轨道马车逐渐开始减速，转眼张掖已经快要到了，马车停下来检修补充物资，崔涛已经带着张掖的一众官员在这里迎接了。 李倓对于这位自己的“从龙元勋”还是非常看中的，等到一众官员见礼完毕，崔涛又介绍了张掖最近的发展后，突然说道： “殿下，涛想要辞去张掖知州的职位！” (本章完) 第552章 阅兵仪式 李倓也没想到崔涛竟然要辞职？ 要知道张掖知州，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 张掖是整个陇右最繁华的城市，和贸易发达的高昌城不相上下。 如今河西发展势头正在赶上陇外地区，而且可以见到的是张掖的发展势头要比陇外大。 金张掖银武威，张掖的发展条件实在是太好了！ 山丹马场已经逐渐成为整个河西地区的畜牧业中心，张掖附近雨水丰沛的平远地区，也是河西的粮仓。 比起毗邻戈壁沙漠的酒泉城，以及邻近山口的武威城，张掖可以说是拥有得天独厚发展优势的城市。 这样一座城市，崔涛竟然要辞职？ 李倓安静的听着崔涛的发言。 崔涛坚定的说道：「殿下，如今张掖发展的底子都已经打好了，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做这个知州，都能和臣做的一样好。」 李倓点点头，如果是河西三郡知州的内政能力，崔涛自然是第一名。 薛虎侧重于军事，而曾牧又只注重民生，以至于这两座城市的发展潜力都远不如张掖。 崔涛在张掖的变法，变革了群牧司的弊政，又清算了豪强地主的土地，给商业发展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同时崔涛对于商路的重视，再加上大量百工玩家在张掖兴建工坊，让整个张掖成了河西的产业中心。 就和崔涛所说的那样，换上任何一个玩家，都不会做的比他差。 崔涛叉手说道：「殿下，臣的才能是开拓，而不是守成。请殿下将臣调到需要的地方吧。」 崔涛这也是感觉到了危机，这才向李倓申请离开张掖的。 这段时间风生水起的玩家，几乎都是活跃在长安地区的玩家，又或者是在平卢执行大迂回战略的玩家。 原因自然也很简单，新控制的地区虽然风险大，但是任务多，容易迅速出成绩。 虽然崔涛的等级已经很高了，在玩家眼中也是最顶级的大神玩家。 但是崔涛明白，如果再不能搞出什么大动作，那么他将进一步失去在玩家中的影响力，最后从顶流玩家跌落为普通的高级玩家。 很显然曾经帮助李倓出谋划策拿下陇右的崔涛，是不愿意在张掖知州这个职位上养老的。 对于玩家来说，日复一日的打卡上班是乏味的，只有每天接受新的挑战才能让他们找到乐子。 李倓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不过如今还没有合适的岗位出缺，你在张掖做好交接的准备吧。」 崔涛大喜过望，立刻向李倓道谢。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李倓继续乘坐轨道马车，向着此行的终点武威城而去。 武威城外，徐俊和薛虎，以及武威城内中高层都站在武威车站等着越王的轨道车。 「殿下来了！」 随着负责车站的站长一吆喝，所有人都站的笔直，就听到了马的嘶鸣声，车夫缓缓的拉动轨道车的刹车，又慢慢的控制马减慢速度，最后稳稳的停在车站里。…. 李倓带着李泌从车厢中下来，众多玩家纷纷簇拥了上去。 所有人都知道越王不喜欢排场，简单的欢迎仪式后，他们就坐上了前往新庄大营的马车。 同坐在马车中，徐俊向李倓说了这一次军演的情况，然后说道： 「按照参谋部的计划，在新庄大营先进行阅兵仪式，再进行一次军火展示，通过这种方式来震慑杜鸿渐，让他归顺都督府。」 李倓点点头，对于杜鸿渐这名父皇身边的大将，他脑海中还有一些穿越前的记忆。 当年皇帝出奔灵州，最大的功劳就是 杜鸿渐的。 不过在李倓看来，杜鸿渐对于自己那位父皇，也谈不上多少忠诚。 对于这一点，李泌更有发言权。 「杜公只要见识到了陇右的实力，肯定会做出聪明的选择的。」 此时在新庄大营之外，杜鸿渐正身披甲胄站在大营门口。 没有和越王的属下一样，武威城迎接越王，已经是身为节度使的杜鸿渐最后的倔强了。 这一场军演可以说是输的彻底，河西军的战斗力远远大于自己带来的朔方精锐。 而通过前几日的试探，杜鸿渐也知道河西这支军队是刚刚编练的新军，像这样的军队越王手上还有不少。 杜鸿渐更加确定，越王所图甚大，日后绝对不会安心的缩在陇右。 但是杜鸿渐有点想要投靠越王，但是心中依然有些顾忌。 陇右等西北地区，在唐之前一直都是帝国的心腹之患之一。 东汉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长期叛乱的西北羌胡人。 而中原进入乱世后，凉州等地区也是盛产各种割据势力。 当年大唐创业的时候，割据西北的西秦霸王薛仁杲，也给了大唐很大的军事压力。 所以在从陇右到长安这一路上，依然保留了很多了军事要塞，越王想要夺嫡，实在是距离长安太远了！ 历朝历代藩王造反，如果不能速度攻占下帝国中枢，掌握朝廷的正统性，那都是很难成功的。 杜鸿渐虽然看好越王，可是这一条硬伤依然让他不敢下注。 就在杜鸿渐思考的时候，越王的马车抵达了军营。 只听到河西军这边开始唱起了军歌，《越王的话记心上》歌词洗脑旋律上头，随着河西军唱了起来，朔方军中的士兵也跟着唱起来。 杜鸿渐发现自己身边的亲卫，都满怀期待的看着越王的马车。 这下子杜鸿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陇右要好心的提供沿途的军粮，还要费力建造这些营寨。 原来对方送粮食，是为了自己手下的人心啊！ 一想到这里，杜鸿渐再一次为陇右人心机之深而胆寒，恐怕这一次的军演，也是为了折服自己！ 真是好算计啊！ 杜鸿渐升起了一丝叛逆的情绪，他这个堂堂节度使被人怎么算计，心中自然是不满的。…. 不过形式还是要比人强的，如今在别人的地盘上，杜鸿渐只能调整好情绪，走过去向越王行礼。 杜鸿渐还没弯下腰，李倓就快步上去扶起了杜鸿渐说道： 「杜公是朝廷肱骨，又是父皇的重臣，这一礼倓可受不得。」 见到李倓姿态这么低，杜鸿渐心情好受了许多，可是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李倓身后的李泌，惊呼道：「泌公?」 当年灵武登基的时候，李泌和杜鸿渐一文一武，都是皇帝身边最亲信的人。 杜鸿渐也是知道李泌的才能的，李泌逐渐被皇帝边缘化后，杜鸿渐还向身边人感慨，「陛下如果肯听泌公的方略，伪燕早就平定了。」 李泌逐渐淡出了长安的政治舞台，没想到竟然来陇右投靠了越王？ 杜鸿渐再次看向李倓年轻的面庞，这位偏远地区的藩王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么多人杰归心？ 一路上风尘仆仆，就在徐俊提议先让越王休息一下，再举行阅兵仪式的时候，李倓说道： 「将士们可要比孤王辛苦多了，吉时已经快到了，还是先检阅部队吧。」 说完李倓拉着杜鸿渐的手，一起上了新庄大营临时搭建的阅兵台上。 薛虎骑着马，已经去准备阅兵的方 阵了，李泌和徐俊也随着李倓登上了阅兵台。 阅兵不就是誓师吗？杜鸿渐不懂陇右为什么要咱们弄个阅兵仪式，难道看着部队走路也能让自己归心吗？ 就在杜鸿渐疑惑的时候，徐俊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皮革小包。 「杜大帅，这是您的望远镜。」 杜鸿渐早就已经眼馋望远镜了，接过望远镜后，杜鸿渐忍不住掏出来看，黄铜的镜筒锃亮，无瑕的玻璃镜头闪着光芒。 在镜筒上同样刻着编号，杜鸿渐把玩着望远镜问答：「这不是只有陇右军队的将官才能配发的吗？」 徐俊笑着说道：「杜大帅，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这望远镜就是专门发给您的。」 「不过此物事关陇右的机密技术，若是遗失可能有些麻烦，还请杜大帅小心保管。」 杜鸿渐只觉得一家人这说法有些刺耳，可是又舍不得这望远镜。 当日在山崖上，如果有望远镜来观察战场，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 好歹不会被王大海的特战营偷袭，自己被俘吧？ 就在杜鸿渐把玩望远镜的时候，一声巨响吓得杜鸿渐差点把望远镜掉在地上。 可是站台上的众人面色无异，杜鸿渐也只能压下了心中的惊愕。 刚刚是阅兵开始的号令枪，此时在观礼台下的军乐团，开始演奏起《越王的话记心上》的旋律来。 伴随着音乐旋律声，整齐的脚步声响起，迈着同样步伐的士兵，齐步走向阅兵台。 杜鸿渐惊叹于河西士兵军阵之整齐，突然骑着马的薛虎大喊一声：「正步走！」 只听到鼓点声响起，士兵齐刷刷的走起了正步。 如同鼓点一样准确的正步踢腿，让地面都随之震动起来，而这种充满了力量和纪律性的正步方阵，让杜鸿渐感觉到了压迫感！ 战场上遇到这样的军队，恐怕也会吓的发抖吧? 杜鸿渐再次在心中发出疑问，这陇右到底是练的什么怪物兵啊？ 肥鸟先行 第553章 杜鸿渐归心 等到新兵方阵踏着整齐的步子走到了观礼台前，只看到领头的军官抽出佩刀，对着观礼台上的李倓大声喊道：“越王开太平，陇右赏太平！” 紧接着士兵们齐声高喊：“越王千岁!” 李倓也抽出佩剑，对着士兵高喝道：“天下太平！” 此时台上台下共唱“天下太平”，这都让杜鸿渐心神荡漾。 这天下太平是《秦王破阵乐》中的词句，正是当年太宗皇帝击破刘武周后，奠定了大唐基业时候所填的歌词，表达了对天下太平的期待。 而此时此刻，天下所有人不都是在期盼着太平吗？ 身处于这样的时代，百姓所求的不就是一个天下太平吗？ 陇右的这支军队，真的能给天下带来太平吗？ 杜鸿渐有些迷茫，而此时站在河边观看阅兵式的朔方军，听到了天下太平的口号，也忍不住跟着喊出来。 紧接着，折冲府新兵的方阵也踏上了阅兵场，他们经过观礼台喊出同样的口号，而朔方军的士兵也跟着山呼起来。 这天头，天灾、兵灾、酷吏、匪盗、朝廷的压榨，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朔方军中的普通军官，所求的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天下太平吗？ 这就是越王的志向吗？ 杜鸿渐看着年轻的越王，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志向。 等到几个方阵走过去后，杜鸿渐疑惑着看着观礼台下，怎么阅兵式还没结束？ 这时候徐俊上来说道：“殿下，炮兵请求检阅。” “同意检阅。” 徐俊向后方炮兵营发出命令，杜鸿渐看到两辆马车拉着板车走到了检阅台前。 这是什么？ 杜鸿渐有些疑惑的看着台下的马车，只看到士兵将板车放下来，固定好轮子之后退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大铁桶。 这是什么？ 杜鸿渐疑惑中，士兵们已经固定好了炮位，并且调整好了炮口的角度。 徐俊走上前去说道：“殿下请看那边的试射场，那两面城墙是前几日刚刚砌成的，是按照普通军事要塞的标准砌的。” 李倓拿起望远镜，杜鸿渐也拿起望远镜，只看到在一片空旷的区域中间，有两面孤零零的城墙。 这城墙虽然只有一面，但是城墙厚度也和朔方城的城墙差不多的。 杜鸿渐再一次感慨陇右的建设速度，这样的城墙竟然能够在几日内就建造起来，可是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建造一面城墙干什么？ 徐俊举起手，对着下方的炮手下令道：“准备，发射！” 只听到了一声的巨响，杜鸿渐吓得差点望远镜再次脱手，他闻到了刺鼻的火药味道，放下望远镜看着下方的炮口，还在冒着青烟。 杜鸿渐惊疑的看着炮口，这东西是干嘛的？ 难道是用来吓唬战马的？是啊，这样的武器如果用在战场上，确实能够让战马受惊，运用得当不失为一种出奇制胜的战术。 可是这东西还要用马车拉着，实在是太笨重了，如果要对付骑兵，这种方法也太麻烦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徐俊说道：“杜大帅，请看那边的城墙。” 杜鸿渐再次举起望远镜，当他看到已经被轰开两个缺口，还冒着青烟的城墙之后，脸色立刻白了。 这是刚刚那个武器造成的？ 自己是在做梦吧？ 可是看着刚刚还完整的城墙，此刻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杜鸿渐却不得不相信，确实是这武器造成的破坏。 杜鸿渐悚然而惊，有此等的利器，什么样的城池能够挡住陇右的大军？ 杜鸿渐忍不住带入，如果陇右用这样的武器轰开灵州城墙，再让精锐的陇右大军冲进城里，自己到底能够抵挡多久？ 三日？摇头。 一日？摇头。 半日！杜鸿渐盘算了一下，得出这个结论，如果陇右真的用上这种可怕的武器，再配合陇右精兵，自己能够支撑半日就谢天谢地了。 太绝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俊又向试射场掷弹兵部队下令。 “请杜帅再看那面城墙。” 杜鸿渐再次拿起望远镜，看到一群身穿陇右军装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子走进试射场。 他们没有带武器，每个人都拿着一个奇怪的短棍。 “发！” 徐俊下令，一阵信号响起，士兵们迅速将手里的短棍扔向了那面残垣断壁。 轰！ 又是几声连续的爆炸声，杜鸿渐看到了死亡的黑烟升起，等到黑烟散去，原本已经是残垣断壁的城墙，直接就被削平了。 这下子杜鸿渐彻底傻了，如果说火炮这种远程武器给他带来的是震撼和不可思议，仿佛是天上的神器一样。 那手榴弹给他的震撼就更大了，一个普通士兵都能携带的短棍，爆炸后也能有这样的威力。 杜鸿渐忍不住想，如果这短棍是扔到自己骑兵部队头顶上呢？那样会有什么可怕的杀伤呢？ 再一次想到了之前越王“天下太平”的口号，也许这还真的不是什么空想？ 如果装备了这样武器的陇右军一路入关南下，应该没有城市能够挡住它的脚步吧？ 陇右军队之强他已经见识过了，而河西的富庶更是毋庸置疑。 再加上此等的可怕武器，杜鸿渐估算如果越王准备进军灵州，从出兵到打下灵州估计也只要一周时间。 再想到自己前往陇右时候沿途搭好的军营，这下子连军营都不用修了。 杜鸿渐只觉得手脚冰凉，难道这一切都在陇右的算计中？ 是啊，看着身边笑面虎模样的徐俊，再想到李泌为皇帝谋划时候的足智多谋，越王对自己的图谋已经昭然若揭了。 转瞬之间完成了判断。 他不顾身穿甲胄，对越王行了一个全礼道： “朝廷闭塞，不知道越王已近在河西练成强军，竟然还要让朔方军支援河西。” “朝廷命令杜某节制河西诸军，实在是太看得起杜某了。” “杜某愿意交出朔方军的指挥权，听命殿下！” 听到杜鸿渐这么说，李泌都意外的看着这位老友。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杜鸿渐竟然这么容易就归顺了？ 李倓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他扶起了杜鸿渐说道：“朝廷命令杜大帅驰援河西，倓又怎么能夺了杜大帅亲手所练的朔方军呢，杜公依然是朝廷任命的朔方节度使，倓可不敢私夺。” 听到李倓依然让他统领朔方军，杜鸿渐的脸色好了一些。 紧接着李倓说出了一个让杜鸿渐的震惊的消息。 只听到越王说道：“只不过超听过消息淤塞，吐蕃在去岁就入寇河西，不过已经被我河西大军击败了。” 杜鸿渐惊讶的看着李倓，只听到对方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吐蕃东道大论尚绮心已经被讨灭，如今贼首悬挂在武威城上。” 什么！ 杜鸿渐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倓，又看了看越王身后的李泌。 看到李泌深深的点头，这下子杜鸿渐半信半疑的说道： “此等大功劳，为何不向朝廷报捷啊？” 李倓淡定的说道：“当时刚击败吐蕃主力，我大军忙着进军吐谷浑，一来一去就耽误了。” “等到全占吐谷浑地区，朝廷又正在战事，想了想这点微末的功劳就懒得上报了。” 懒得上报？ 杜鸿渐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吐蕃和回鹘，是大唐北疆的两个大敌，朔方军防备的就是阴山以北的回鹘人。 而河西则是长期被回鹘和吐蕃滋扰。 这几年吐蕃扩张野心愈发的明显，已经成了西北各州的心腹大患。 尚绮心儿是带领吐蕃人开拓吐谷浑地区的大论，位比大唐的宰相节度使。 是吐蕃对大唐西北地区战略的主要推动者，这样的人竟然战死了？ 重现太宗时期的战绩，重新收复吐谷浑地区，如此大的功劳，在越王嘴里仿佛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过杜鸿渐很快反应过来，如果越王说的是真的，那更加说明了越王的野心勃勃。 如此大捷都不上报朝廷，足以说明越王所图盛大。 这下子杜鸿渐更加的心安，越王能够这么谨慎，立下大功劳都知道韬光养晦，比起朝廷中的太子和齐王，不是更加值得投靠的主君吗？ 怪不得今年吐蕃没有攻打河西，而是少见的和南诏一起攻打西川，原来是在吐谷浑吃了大亏。 阅兵结束，杜鸿渐向参谋部移交了带来的一万朔方军，参谋部将会在新庄大营整编训练这支部队。 杜鸿渐依然是这支部队的领导者，只不过和其他陇右的军队一样，日常的训练都交给参谋部下派的教官负责。 此时在冰天雪地的北方，方国寿的马车顶着风雪北上，驶入了渤海国的上京城中。 作为渤海国重要的商业贸易伙伴，方国寿得到了渤海国王的热烈欢迎，渤海王派出自己的执政高洋弼亲自在渤海城外迎接方国寿。 (本章完) 第554章 科举教辅书 高洋弼曾经带领渤海使节团出访扶桑，打开了扶桑的商路，也因此被渤海王大钦茂任命为执政，也就是渤海国的宰相。 使臣出身的高洋弼精通多种语言，同时还研习儒家经典，是渤海国内一等一的学者。 对于方国寿这位大唐的使者，渤海国上下自然是非常重视的。 要说这位方唐使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他先是帮着打通了路上通往河西的商路，一口气购买了大量的粮食，一下子就成了渤海国去年最大的客户。 更厉害的是在河东三镇归顺大唐后，方国寿又穿梭于渤海和平卢镇之间，恢复了断绝已久的北方贸易。 对于商业立国的渤海国而言，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商路通畅就意味着可以继续做生意，这几年因为河东战乱和损失惨重的渤海商人，终于可以继续穿梭于东北亚各国之间了。 渤海王对于方国寿的礼遇，也是因为他帮助渤海国打通了两条重要的商路。 高洋弼虽然精通汉学，但是在大学教授的方国寿面前，很快就谦恭的如同学生一样了，就差地跪下来喊老师了。 如今大唐对于附近藩属小国的文化影响力是极其强大的，就连通过娱乐产业将自己的普世价值渗透到全世界的鹰酱，也无法和这个时代大唐文化影响力相媲美。 之所以大唐附近的国家，都愿意学习大唐制度，都愿意去学习儒学典籍，最重要的原因是实行了唐制的国家都富强了。 后世的鹰酱虽然那一套文化影响力非常强，可是学习鹰酱的国家却基本上没有多少好下场。 比如全盘照搬鹰酱制度的非洲小国利比里亚，如今依然是全世界最欠发达的地区。 其余学着它搞政治改革的小国家也数不胜数，但是成功发展出来的却一个都没有。 但是大唐不同！ 南诏学习唐制，设立清平官和六府，迅速从一个南部蛮夷部落成为了东南地区的霸主。 吐蕃从文成公主入藏之后就开始实行唐制，如今是和大唐分庭抗礼的强国。 扶桑，新罗，渤海国，这些也都是学习唐制，成功完成了制度改革后经济腾飞的国家。 可以说如今的大唐制度就是治国良方，学习大唐就能富国强兵，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些崇拜大唐文化的国家，自然也诞生了一大批亲唐的官员。 高洋弼就是渤海国内最亲唐的官员，在安禄山叛乱的时候，高洋弼甚至建议渤海王亲自带兵去支援大唐。 「方师，不知道这一次您来渤海国是为了何事？」 高洋弼已经对方国寿执弟子礼了，虽然他如今看起来要比方国寿大了二十岁，但是不妨碍他以「达者为师」为理由，非要称呼方国寿老师。 方国寿没想到在偏远的渤海国还有高洋弼如此狂热的大唐粉丝，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称呼。 方国寿笑着说道：「此次过来，我是想要和贵主谈一笔大买卖。」 听到谈买卖，高洋弼的脸上恢复了精明，渤海人都是生意人，既然要做生意那就要好好谈了。 方国寿乘坐的马车中央有一个碳炉子，一根铁管子直通到车顶，从车辆一点都不颠簸的舒适感来看，这又是一辆陇右的产品。 其实也不全是陇右的产品，通辽城的玩家们自然不可能从陇右购买整车，那样的成本高得吓人，根本没有利润。 他们只需要购买避震弹簧，铁皮等比较关键的部件，然后在通辽的工坊里再组装制造就可以了。 渤海国寒冷，这种能够在车内燃炭，又不颠簸的马车非常受欢迎，渤海的贵族***都以拥有这样的马车为荣。 除了马车之外，如今陇右的小商品也充斥在渤海国的市场上。 方便引火的火柴，能够阻挡风雪燃烧的油灯，这些小商品进入渤海国，迅速进入到千家万户中。 虽然这些商品价格不高，但都是每天日常需要的东西，所以玩家商人每个月都能在渤海卖出不少货物。 而卖出货物的商人玩家，又会在渤海收购粮食、冬珠、人参等渤海的特产。 渤海本来就是以商业立国的，玩家商人大肆倾销货物购买商品，已经引起了渤海国内不少商人的不满。 在渤海国内也有了一批反对大唐的反唐派。 高洋弼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家国主自然会愿意和大唐亲善做生意的，奈何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定，总有人用大唐商人的事情来攻击上国。」 贸易摩擦的事情方国寿早就已经了预计，只是没想到渤海国内这么快就出现了反对派。 这么看来这个高洋弼能被派来迎接自己，应该是亲唐派的领袖。 方国寿立刻说道：「这渤海国朝廷中的局势，还请高尚阁赐教。」 高洋弼叹了一口气说道：「方师您也是知道的，我渤海国内也行三省六部制度，三***官谓之尚阁，在下蒙国主信任，侥幸身列尚阁之中。」 方国寿点头，渤海国全盘照搬了大唐制度，三***官就是渤海国的宰相，而高洋弼是尚书省尚书令，也就是渤海国的宰相。 高洋弼又说道：「这中书令吕琳是我渤海国第一望族，世代经商，又是国主的舅兄，是我国朝中最反对继续和大唐贸易的官员。」 这下子方国寿立刻明白了，这吕琳就是渤海国中最激烈的反唐派。 方国寿这一行的目的，是向渤海国主借船，用商船运输军队绕道榆关侧面，从海上攻击榆关。 只不过这些军将玩家将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总以为只要方国寿出面，就能从渤海国借到船。 高洋弼继续说道：「在吕家是渤海国最大的商团，他们的马车商会是渤海国最大的陆上商会，自从上国的商队进入渤海国之后，吕家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原来如此，方国寿瞬间就明白了如今渤海国的情况。 渤海的商船基本上都是属于王室的，渤海王也是东北亚地区最大的船王。 而掌握了渤海陆上商会的吕家，也是渤海第二大的家族，也是和王室时代通婚的贵戚。 大量陇右的日用品和奢侈品进入渤海国，对于掌控还要贸易的国主自然是没有影响，甚至因为这些新奇玩意儿降低了成本，渤海王还是很暗中高兴的。 但是对于以陆地商会为根基的吕佳来说，往来于渤海国内的玩家商队，就是他们最憎恶的竞争对手。 渤海国内自然的分出了支持加强大唐贸易的海商派，以及反对大唐商人来渤海国贸易的路商派。 而饱读儒学典籍的高洋弼，自然是忠于国主那一派的了。 明白了渤海国众人的立场，也就是明白了谁是自己的敌人，谁是自己的朋友。 方国寿掏出一份印刷精美的书说道：「这本书是根据这几年长安科举的试题，所出的四书五经精讲，如今可是长安士子最热捧的书。」 「上次来渤海国，就听说高尚阁家的公子有志于在大唐科举，这本书应该是能帮上忙。」 方国寿掏出这本书后，高洋弼眼睛一亮。 大唐兼容并蓄，只要能够通过大唐的考试，即使是异族也能在大唐做官。 而大唐很多著名官员，甚至原本都在这些藩属国担任***，甚至干脆就是王族。 能在大唐为官，可要在自己国家 那个小地方当土大王强多乐！ 高洋弼世代学习儒学，他的儿子高坊有志于在大唐参加科举考试。 可是渤海国内没有名师指导，更是连大唐科举的热点都不知道，高洋弼知道自己儿子根本考不上科举。 不过儿子执意要去大唐，高洋弼也不好将儿子困在身边，花了大价钱从大唐请来了一名落魄儒生指导儿子，但是读了几年书依然没什么长进。 方国寿倒是也没有吹牛，这本《五年科举三年模拟》，是一名叫做孙明才的长安玩家所编写的。 孙明才也参加了这一次的科举考试，并且考中了明经科，不过到吏部选官的时候，只剩下一些偏远的县丞县尉可以挑选。 孙明才是豁出身家来长安参加科举的，如果要选上好的职位，还要再花钱打点。 孙明才干脆就没有出仕，留了个名字在吏部等待新一轮的选官。 不过长安居大不易，孙明才既然没出仕，那也要找个谋生的手段，孙明才是个刚刚被裁员的教辅机构讲师，他很快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大唐风云中重操旧业。 每年参加科举考试的读书人越来越多，而大部分读书人都只能对着四书五经硬读，每次考试都是碰运气。 自己考上了明经科，当时又对科举考试做过针对性的复习，如果出一份教辅书不是赚麻了？ 甚至孙明才还可以在长安办一个科举考试补习班啊！ 第555章 借船 孙明才走访了前面几场科举考试的参加者，让他们默写出试题后汇编出来的最新版本。 除了搜集了近五次科举考试的真题之外，孙明才还花了大的润笔费，请这些在科举考试中取得高名次的往届考生，重新写下了自己策论的答案。 其实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在长安久了的备考考生也都能搜集到。 而写的策论也不是什么不能泄露的机密，今年顾况和韦应物的策论早已经传遍了长安城。 但是像是孙明才这样系统的搜集，分析出题思路，拆解优秀策论范文的，还是第一次。 而孙明才自己就是教培机构出身，很懂得如何进行应试教育分析。 他甚至在现实中找来了几名中文系的教授，搜集了几份中晚唐的贴经和策论题目，塞进了书中作为模拟科举试题。 这本《五年科举三年模拟》从出版问世，就立刻成为长安最畅销的书籍。 而且长安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富商大豪，总有子弟想要科举进学。 长安城里还有大量国子监弟子，以及前面几次科举落榜的考生，他们也都在等待着下一届的科举考试。 《五年科举三年模拟》出版后长安纸贵，以至于一书难求。 方国寿的这份礼物，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是也算是送到了高洋弼的心上。 高洋弼看着奇怪的书名，疑惑的翻开书后却欣喜若狂。 远在渤海国的高家，就算是渤海国的重臣，想要搜集这些资料也不容易。 更何况这份书中还有优秀的策论文章，可以给儿子开阔眼界。 高洋弼对着方国寿一拜说道：“方师，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方国寿扶起了高洋弼说道：“令公子有心参加我大唐的科举，自然应当支持。不过在我大唐科举不仅仅要写出好的文章，也需要在长安城闯出名望。” “要我说，既然令公子有这样的志向，还不如让他入长安城历练一番。” 高洋弼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若是战前，朝廷公卿的子弟去长安的也不少，那时候还可以入国子监学习。” “可是如今时局动荡，国子监都遣散了很多学生，让他这样的年轻人入长安，我总觉得不放心。” 方国寿笑着说道：“长安万年县的王县丞是我们陇右人士，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王状元如今管万年县事，我和他也是故交，可以修书一封让贵公子带去长安，暂时投宿在王状元家里。不知道高尚阁放心不放心？” 高洋弼听闻大喜过望，王成伟可是新科状元，如果儿子能在大唐状元身边耳濡目染，那学问也一定能够精进不少！ 而万年县是长安的半县，又是长安的地头蛇，儿子如果能够得到他的照顾，在长安肯定安全。 方国寿拿出这么多的筹码，高洋弼毕竟也是一国的宰执，他立刻明白了到了交易的时候了。 他低声说道：“王上其实对吕家也是有看法的，这几年海上贸易受挫，吕家在国内逐渐跋扈起来。” “吕家经常和胡人做生意，又不爱读书，不愿意追随王上的改制，其实王上也对吕家有些厌弃了。” 方国寿是历史教授，读遍了史书，对于这种戏码实在是太熟悉了。 像是渤海这样的小国，原本就是部落联盟阶段过来的，国中都会有几个强盛的家族。 这其中最强大的家族会变成王族，剩余的家族则会成为这个国中世代传承的大族。 吕家应该就是渤海国的第二大家族，吕家世代和王族通婚，是能够威胁到王族地位的强大家族。 方国寿对于渤海国内的形势立刻有了初步的了解，国中主线是国主和王后娘家吕氏一族的争斗，延伸出海贸派和陆贸派的争斗。 而玩家商人介入后，渤海国本国的陆地贸易受到侵蚀，根基在陆地贸易的吕氏一族，就向渤海王提出限制玩家商人的政策。 原本因为这些年战乱海上贸易受损而实力削弱的渤海王室，则在这个时候没有表态，试图用外部势力来牵制国内第二大派系。 明白了这些之后，方国寿对于向渤海王借运输船就更有信心了。 上京府的王宫是这几年刚刚修建的，渤海国原本的国都是在更南方的中京府（今吉林和延吉之间的敦化市附近），在安禄山筹备叛乱的时候，竟然派兵北上袭扰北方各部，因为不想要介入到河东三镇的事务中，渤海王大钦茂将国都迁往了更北的上京府。 因为更加靠北，冬季也更加的寒冷，这一次迁都在渤海国内也非常大的非议，甚至有些渤海国内的贵族都不愿意随迁到上京。 不过很快的，大钦茂这项决定在安禄山叛乱后就得到了回报。 安禄山叛乱后，不断派人前往北方抓捕胡人和异族充当炮灰，渤海国也一度被安禄山手下入侵。 也是因为上京府城防坚固，上京府又更加靠北更加寒冷，安禄山才下令退兵，没有继续攻打渤海国。 而留在中京府的不肯随迁的贵族，都被安禄山俘虏押回了河东，如今也不知道坟头草多高了。 这一次的迁都让渤海王大钦茂赚足了声望，而去年和陇右的贸易也消化了堆积在仓库的粮食，也让渤海王室大赚了一笔。 不过频繁在渤海活动的大唐商人，确实也扰乱了渤海国的秩序，渤海王也在犹豫到底要如何面对方国寿这个使者。 “唐使者方，上殿面见王上！” “宣！” 高洋弼领着方国寿进入了暖堂，只看到高高居住在王座上的渤海王，方国寿见了礼之后，渤海王客气的给方国寿赐座。 大钦茂用字正腔圆的大唐官话说道：“贵使上一次来的时候，孤还差点以为你是骗子，没想到如今时过境迁，连平卢镇都归顺唐家，看样子北方战局要结束了。” 对于海上贸易立国的大钦茂来说，地区回归稳定，渤海国的商人就能够继续安稳的做生意了。 这也是他最关心的话题，上来就询问方国寿的看法。 却没想到方国寿却给大钦茂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回国主的话，恐怕河东战事没这么顺利啊。” “如今的伪燕皇帝安庆绪，在相州又闹了起来，李光弼将军弃守安阳，河南道北部都起了烽烟。” 因为相州之乱才发生了不到半月，消息闭塞的渤海国还没有得到消息。 听闻河南道北部乱了，大钦茂站起来问道：“河东的态势？史思明不是归降大唐了吗？” 方国寿叹了一口气说道：“河东的局势也不容乐观啊，虽然史思明归降大唐，但是这一次安庆绪叛乱，史思明父子还向相州运粮，暗中支援安庆绪。” 大钦茂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还想着大唐平定内乱了，自己可以好好做一做生意。 却没想到战局转眼之间又焦灼起来了，这位已经在位二十多年的渤海国主，第一次在臣子面前表露出手足无措的样子。 从继位之初，大钦茂的国策就是向大唐称臣。 学习唐家制度，向大唐派遣唐使，在渤海国推行汉化，这是为了让渤海这样的小国能够安稳的延续下去。 身处于大唐四周，对于这些小国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行的。 大唐强大的力量，百年来一直震慑四方边疆，渤海这样的小国能够独立的存在，完全是因为在大唐眼里这个偏远的北方小国没有价值。 当年唐灭高句丽，唐灭百济的时候，北方诸国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被大唐给顺手灭了。 安禄山一叛乱，大钦茂的想法也是迅速保持中立，坚决不卷入到了大唐内部的战乱中。 可即使大唐的叛军没有能对渤海国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可是贸易停摆，大唐港口禁止外国船只靠岸，战乱对商贸的影响都已经让渤海国吃不消了。 要不是方国寿购粮，那渤海国从新罗扶桑收来的粮食，就要烂在谷仓里了。 听到大唐战乱又要起了，大钦茂这才惊慌失态。 不过他毕竟也做了二十年的国主，他很快冷静下来看着方国寿问道： “贵使远道而来，就是为了通告本王大唐的战事吗？” 方国寿微笑着摇头说道：“自然不是为了这件事，本使前来是为了向渤海国借船。” “借船？” 这下不仅仅是大钦茂，就连对方国寿毕恭毕敬的高洋弼也皱眉看着方国寿。 只听到方国寿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他对着渤海国主说道： “史家父子狼子野心，即将再次叛唐，平卢镇节度使王玄智已经接到了大唐诏令，一旦史家父子再次叛唐，平卢镇就要从北方入关，进攻范阳。” “所以我今日才来向渤海国借船！” 众人都惊的楞在原地，方国寿的话音在暖堂中回荡！ (本章完) 第556章 大唐的威慑力 方国寿直截了当的提出了借船的请求，整个暖堂都安静了下来。 渤海国主看了看自己的宰相高洋弼，而这位渤海国的宰执则是缩头乌龟一样低着头，不敢发表任何的意见。 方国寿对于渤海君臣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了，他直接说道： 「这次借船，是陇右越王殿下和平卢镇节度使王玄智的共同命令，若是渤海王不肯借船，那就是要和大唐为敌了！」 方国寿站在原地，直直的盯着渤海王大钦茂的眼睛。 渤海王虽然一向宽厚，但是被方国寿这么一个小小的非正式使节这么羞辱，也勃然大怒道： 「难道方使要逼迫本王吗？你就不怕本王拿着你的人头去见史家父子吗？」 在大唐和河东的这场叛乱中，渤海国保持了中立的态度。 大唐距离渤海太原，河东距离渤海太近。 渤海王在叛乱初期还想着靠着海上贸易赚一笔。 可没想到大唐断绝了海上贸易，让渤海国的投机行为受到了打击。 方国寿提出借船的请求，那就是和雄踞在太原范阳的史家父子翻脸。 渤海王自然愤怒了。 方国寿坦然的说道：「渤海王难道真的要叛唐？今日您杀了我，不怕明日唐军踏平渤海吗？」 「今日之渤海国，比之往日的百济国高句丽国如何?」 这句话说完，渤海王沉默了。 百济国和高句丽的灭国之战，是唐初太宗年间的一战，此战在大唐寥寥人知道，但是在帝国的北部边陲却是所有国主的噩梦。 百济是生活在棒子半岛上的一个国家，领土比渤海国稍微小些，但是人口却远多于渤海国。 当年百济联合高句丽，经常在大唐身后使一些小动作，太宗命令大将军苏定方带领十万大军乘船登陆百济，一个月就让百济灭国。 苏定方又灭高句丽，破西突厥，「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国主。」 大唐在帝国北方边陲的赫赫威名，大半都是苏定方这个唐初名将打下来的。 如今半岛上的百姓，都将苏定方视作战神。 将渤海国和百济高句丽相比，渤海王心中还是有些数的，渤海国这点战斗力还不够给高句丽提鞋的。 就是高句丽这样的强国，也被大唐覆灭了，若是真的大唐要铁了心对付渤海国，就算是迁都到天涯海角都要亡国。 看到了渤海王脸上畏惧的表情，方国寿向前走了一步说道：「平卢镇节度使王玄智已经决定拨乱反正归顺大唐了，只要榆关在手，平卢镇自为渤海国屏障，难道还要惧怕史思明父子吗？」 渤海王愣住了，确实啊，如果平卢镇都投降大唐，那么史家父子只会先攻打平卢，根本不可能冒着冰雪攻打渤海国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 王又将如何朝贡大唐？」 渤海王悚然而惊。 今日方国寿奉的是越王和平卢镇节度使的命令来借船，渤海国不肯借，那日后平叛结束，这两位大人物会不会借机清算渤海？ 特别是平卢镇本来就在关外，负责镇压羁縻北方胡人，到时候给渤海国扣个伪燕余孽的帽子怎么办？ 渤海王哪里知道，方国寿所谓奉了王玄智的命令，这位平卢军节度使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前几次方国寿都是代表王玄智和渤海王谈了贸易，如今渤海商人也能够进出平卢镇，停靠平卢镇的港口做生意，渤海王就下意识的将方国寿当做王玄智的亲信。 而远在陇右的越王也被小觑，越王是大唐皇帝的亲儿子，是大唐尊贵的亲王，如果越王进言惩办渤海国，那渤海王是没办法反抗的。 看到渤海王脸上的犹豫表情，方国寿更进一步说道： 「王上，渤海国受大唐天恩，如今是你们报恩的时候了！」 「我只需要五百运输船！渤海国只需要出船夫就可以了！」 渤海王听到方国寿的要求差点吐血，渤海国虽然号称千艘之国，但是整个渤海国加上渔船也才有千艘船。 就是算上小型运输船，满打满算也只能凑够五百艘运输船。 方国寿竟然开口就要五百艘运输船，这等于征用了渤海国全部的运输商船。 就在渤海王张口就要讨价还价的时候，方国寿又说道： 「若是渤海王愿意帮助大唐，那么北方沿岸的港口都可以开放给渤海国，任由你们贸易！」 北方港口？ 渤海王看着方国寿，如今大唐断绝了对外的贸易，如果是别人承诺这个话，渤海王自然会把他轰出去。 但是方国寿是代表越王和王玄智来的。 王玄智是平卢镇节度使，他只要点头，渤海国的商船就能停靠关外港口。 而越王是皇帝的亲儿子，如果他上书请求开放北方港口给渤海国，这事情还真的有戏。 虽然北方港口不如南方港口繁华，但是好歹可以继续和大唐做生意，渤海的舰队也不会饿死。 渤海王看着方国寿说道：「方使不会诓骗本王吧？」…. 方国寿坦然的说道：「我与渤海王所议的是军国大事，此番代表的是越王和王节帅，怎么可能有戏言？」 方国寿搬出越王和平卢镇节度使，渤海国王放下心来。 「这五百艘运输船实在是太多了，如今海面结冰，很多船也开不出港口。」 方国寿也暗自惊讶了一下，本来五百艘运输船是他随口说的，只是要和渤海王讨价还价。 可没想到渤海国真的能凑出这么多的船。 看来是自己小看了这个海东盛国的强大啊。 方国寿研究历史，在薄薄的史书中，只是笼统的说大唐盛世。 可是在这个游戏中，方国寿这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唐盛世。 一个偏安在大唐北方的藩属小国，竟然也能凑齐五百艘运输船，那全盛时期的大唐又是如何的强大？ 方国寿收起这些杂乱的思绪问道：「那贵国能够拿出多少艘船？」 渤海国主看了看一直在装死的高洋弼，这位渤海国宰辅立刻说道： 「中京府，龙泉府还有一些能开出来的运输船，将即将从扶桑返航的船队，应该能凑齐二百艘。」 二百艘！ 如今的通辽城内，玩家和土着军队一共也就四千人。 二百艘船足够完成海上进攻的计划了。 不过整个榆关内的守军有 足足一万人，虽然玩家有大炮和手榴弹，但是尉迟信依然对强攻榆关没有必胜的信心。 一想到这里，方国寿看着渤海国主说道： 「国主，本来攻打史家父子只需要贵国出船就行了，可是越王和王节度使要的是五百艘，你们只能凑齐两百艘。」 这下子渤海国主的心又悬了起来，只听到方国寿说道：「那渤海国也要出人！」 眼前这个大唐使者态度强硬，可渤海国主偏偏还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大唐，他连忙说道： 「贵使，我渤海国地狭人稀，实在是凑不齐人啊。」 方国寿说道：「我听闻贵国的勋贵之家喜好蓄养私兵，王后所在的吕家就有蓄养上千的私兵？」 大钦茂抬起头看着方国寿，只听到方国寿说道： 「国主都出了这么大的力气了，这些和渤海国祚相连的贵戚难道不应该出力吗？」 「请国主以支援大唐的名义，号召各贵戚凑齐三千人，随王节度使出兵吧！」 渤海王眼睛一亮，他看向了自己的宰相。 高洋弼也点点头，既然是应大唐使者的要求出兵，这可是关系到渤海国存亡的国策，就算是吕家也无话可说。 而且渤海国主在位二十年，在国内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也是有的，其他家族听说是为了大唐打仗，应该也是会响应的。 次日，渤海王庭发出诏令，响应大唐的征召，渤海王命令自己的儿子大宏临带领两百艘船，南下平卢镇支援大唐平叛。 同时命令国内各贵戚交出家族私兵，随船队一起出征。 这道命令一出，渤海国沸腾。 不少大臣都疑惑为什么国主的态度突然转弯，放弃中立的国策转而全面支持大唐。 但是他们在王庭上见到了方国寿后，被方国寿一番言辞恐吓了之后，纷纷放弃了原本的立场，支持渤海王出兵。 中书省令吕琳措手不及，被迫交出了吕家一千私兵，随着船队南下作战。 渤海国的码头瞬间火爆了起来，船坞中的大船被拉了出来，巨大的船帆扬起，舰队驶出港口沿着海岸而下！. 肥鸟先行 第557章 北境守卫者 大行城，后世这座城市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丹东。 这座城市是高句丽人做筑，隋唐两代征伐高句丽，都在大行城鏖战，高句丽守军靠着大行城拖出住了中原的军队，隋唐都不能克之。 不过后来唐灭高句丽的时候，就绕过了大行城，后来高句丽破灭，大唐设立安东都护府，大行城也就归属了大唐。 自从大唐内乱之后，新罗国逐渐将触手伸向了辽东，此时新罗人所筑的城距离大行城已经不远了。 安东都护府是归属于平卢军管辖的，不过此时王玄智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员供给安东都护府了，所以如今的安东都护府的政策就是收缩到辽城防御。 不过新罗国也不敢轻易开启对大唐的战争，所以只是边境线上筑城，试图蚕食大唐的疆域。 而之前安禄山入侵中原，也抽走了安东都护府大部分的精锐，如今大行城中只剩下三十个不愿意弃守大行城的老卒。 段崇是一名老卒，如果从血统是上说，段崇算是高句丽人。 不过此时他只认可自己是一名大唐人！ 对于在边境筑城的新罗人，段崇每日都会穿着大唐旅帅的军装，手持安东都护府的军旗，在边境线上骑马转一圈。 伙伴们都劝说段崇，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新罗人发冷箭，段崇就可能死在边境上。 不过段崇并不在意生死，当年校尉离开的时候，将大行城托付给了自己，那么自己就要守好大行城。 段崇只是想着，每天手持军旗在边境走上一圈，新罗人应该就不敢异动，那就算是守住了大行城一天。 已经过了年，但是今年的冬季非常的寒冷，鸭绿江依然没有融化的迹象。 今日又是一个阴天，段崇顶着飘着的雪花来到马厩里，牵出了大行城唯一的战马。 他用手摸着战马的鬃毛，喃喃自语道：「老伙计，还撑得住吗？」 马用脑袋蹭了蹭段崇的脸，段崇发出温和的笑声。 段崇已经五十岁了，如果不是来这大行城从军，他此刻应该已经在温暖的屋子里抱着孙子了。 从军三十载，段崇第一任妻子小产而死的时候他都戍卒在外，没能赶回去参加妻子的葬礼。 这之后段崇将田产交给了侄子，然后孤身一人来到了大行城。 段崇在大行城守了二十年，最从基层的戍卒做到了旅帅。 安禄山抽调安东都护府大军的时候，段崇的老上级郑重的将大行城托付给他，让他一定要誓死守住这座边境堡垒。 追随安禄山入关的上司和同僚们也不知道埋骨在何处，段崇也不愿意想安大帅到底是大唐的叛贼还是河东的英雄。 平卢镇的节度使一年换了三个，但是谁也没有在意大行城这座边境要塞。 也没有人还记得这座大行城中还有三十个戍卒在坚守。…. 段崇挫着身体，试图将冻僵的腿脚弄的暖和些，自从上一次摔下马之后，段崇的腿脚就没有那么利索了。 他摇晃的骑上了马背，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戍卒给他递过来军旗，段崇微微颔首致意，然后骑着马向着鸭绿江而去。 在鸭绿江边上筑城的安守圭是新罗国的安家的嫡子，安家是新罗的摄政家族，把持了新罗北道的国政。 安守圭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大唐长安游学过，在繁华的长安城度过了自己的青年时光。 后来在执政父亲的召唤下返回了新罗，如今担任北道防御使，为了接手家族的权力而努力积累着功劳。 隔着鸭绿江，安守圭等待着那个大唐守将的身影。 安守圭当然知道 ，如今大行城中只有三十个守军，还都是老弱病残。 战马只有段崇胯下的一匹，武器也大部分都是生锈了。 安守圭曾经留学长安，他对于大唐的国力深深的畏惧。 在没有爆发安禄山之乱的时候，仅仅是安东都护府的守军，就足以踏破整个新罗北道了。 虽然因为安禄山叛乱，让大唐抽调了北疆精锐入关，但是安守圭依然不想要和大唐为敌。 就算是这个时候占下大行城，等到日后大唐平定内乱，兴师问罪的时候新罗肯定失去的更多。 可是安守圭却只能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新罗国主年幼，王庭上几个执政家族争斗不休。 而为了迎合新罗国内越来越强烈的「重建高句丽」的政治风向，安家也不得不主导发动这一次筑城运动。 在大唐建立之初的时候，高句丽雄踞半岛，新罗曾经和高句丽联姻，如今新罗王族确实有高句丽的血统。 其实高句丽和新罗并不完全是同一个血统，文化上也差得很多，但是在高句丽和百济覆灭后，占据了整个半岛的新罗人，也逐渐以高句丽的继承人自居。 最强盛时期的高句丽，是占领整个辽东，甚至威胁幽州的强大政权。 在高句丽主义在新罗王庭复苏之后，安守圭也只能听从家族的命令，在鸭绿江边上筑城，想要伺机夺取大行城。 看到那个孤零零的唐军旅帅，披着红色的披风出现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安守圭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群士兵还在大行城，那么安守圭就可以向自己的执政父亲回报，大行城中依然有唐军。 他就可以继续在这鸭绿江畔和大行城内的唐军「对峙」，就可以不入侵大唐的土地。 对于这名大唐老兵，安守圭也充满了敬佩，易地而处，安守圭绝对不会坚守大行城，更不会每天顶着风雪巡视边境，就为了震慑对面的敌人。 段崇的腿都要冻麻了，老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去年巡视完这一段路只需要两个时辰，如今却要三个时辰才能走完。…. 骑在马背上，段崇看着对面新罗人新筑的城。 这些半岛人真的是野山里的棒子，大唐只是出了一点乱子，他们竟然就敢在鸭绿江边上筑城。 如果是几年前，恐怕唐军都要打进新罗国都，将新罗王押送会长安问罪！ 段崇涌起了一丝悲凉，跳梁小丑一样的新罗人都敢在鸭绿江边上筑城了，难道大唐真的要放弃大行城了吗？ 段崇孤零零的在雪地里巡视了一圈，每天他巡视的时候，对面营地里的新罗人都会走出军营，隔着鸭绿江看着段崇。 段崇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仿佛他不是在敌军面前巡逻，而是在检阅自己的部队。 总算是走完了路程，段崇骑着老马往大行城走着，总算又守住了一天。 突然，段崇听到了马的嘶鸣声。 他立刻翻下老马，将耳朵贴在地上，果然是战马的声音！ 段崇回头看向鸭绿江，新罗人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啊。 糟糕，难道是新罗人绕道后方攻击了大行城？ 段崇紧张起来，他连忙骑着马向着大行城奔跑起来，此时段崇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和大行城共存亡！ 等到段崇跑到大行城下的时候，只看到一支威武的部队已经在城下了。 段崇眼睛一黑，果然已经到了极限，已经守不住了吗？ 等等，怎么这支部队都是红色大氅，这不是大唐军团的样式吗？ 段崇继续骑上马，终于冲到了大行城外，他近距离看到了对面铠甲的样式，又看到了对面的武 器和军旗，果然是大唐军队！ 段崇热泪盈眶，自己终于的等到了援军了！ 段崇骑着马冲向了这支唐军阵前，只听到为首的一名少年将军对着大行城喊道： 「平卢军节度府长史庞举，奉王节度帅令，接管大行城！还不速速开门！」 而城内的守军则喊道：「我家旅帅在外巡边，请长史等旅帅回来再开城门！」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安装最新版。】 就在庞举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段崇骑着老马冲过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老泪纵横的说道： 「大唐！节度使没有忘记大行城啊！」 说完这些，段崇哭泣的快要晕过去了，庞举连忙让人安抚住了段崇。 段崇这才说道：「庞长史，下官失态了，是否能给下官看节度使府的帅令。」 庞举拿出出征前从王玄智那边求来的帅令，核查完毕之后，段崇立刻对着城内喊道：「开门，还不快点开城门！」 庞举跟着段崇，带着手下进入了大行城。 这座城虽然破旧的，但是段崇带着手下维护的不错，倒不像是废弃城池的样子。 庞举这一次来大行城，是为了在海滨建造船厂，给绕着半岛航行而来的渤海国运输船提供补给，并且在船上安装火炮。 于是庞举利用自己的关系，向王玄智求得了一个巡边的差事，向着大行城而来。 丹东在后世也是着名的海港，是水深暗礁少的天然良港。 庞举带着三百名潜入平卢镇的玩家士兵，已经假借王玄智的名义接管了安东都护府。 只是庞举也没想到，大行城竟然还有这么三十个坚守大唐边疆的老兵。 等到听完了段崇的话，得知新罗竟然在鸭绿江边上筑城，庞举拍桉而起道： 「岂有此理！一定要给棒子一个教训！」. 肥鸟先行 第558章 半渡而击，但是对面 庞举带领三百名玩家来到大行城，是为了在这里建造一座改装运输船的船坞。 为了能够从海上对榆关发动攻击，渤海国的运输船还需要进一步的改造，在船上安装炮台。 大行城，也就是日后的丹东，是东北亚地区的一座天然良港。 而丹东港的位置也相当的不错，绕过半岛的船队正好可以在丹东补给，然后继续南下进入渤海，是一个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的城市。 在海上和陆上都如此重要的城市，因为大唐的收缩政策而面临废弃，甚至要拱手相让给对面的新罗人，这是玩家所不能忍的！ 这大行城可是我们大唐自古以来的领地，你们棒子也想要争夺？ 庞举立刻带着玩家，冲杀到了鸭绿江边上。 而与此同时，安守圭正在巡视军营。 整个军营有两千的士兵，这些都是安家攒下来的家底，在新罗国内也是一支强大的力量。 这支部队是安守圭的父亲，仿照唐家的制度操练出来的新军。 也是靠着这支忠于安家的行军，安家才能在新罗王庭掌控新罗北道，位列权臣。 安守圭每日都会定时巡视军营，和军官士兵拉拢感情。 安守圭也知道，军中对他颇为不满。 这位安家世子，都已经在鸭绿江边上对峙了一个月了，明明对面就只是一个唐人老卒，安守圭迟迟不肯进攻。 安守圭不肯夺唐人的城，那士兵就要冒着风雪在鸭绿江这边筑城，每天要苦哈哈的挖冻土，打下大行城暖和和的过冬不好吗？ 就在安守圭巡视营寨，安抚这群骄兵的时候，突然有斥候来报告。 「什么，唐军打来了？」 安守圭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差点就要下令撤退。 这时候，他身边的副将金载大声问道：「唐军到底有多少人马，是从哪里来的？」 斥候连忙说道：「会将军，唐军有三百人马，是从大行城里出来的！」 金载立刻拱手对安守圭说道：「世子，这肯定是安东都护府最后的援军！只要灭了这支唐军，整个安东都是我们囊中之物了！」 安守圭皱眉，金载又说道：「世子，这一次可是唐军主动攻击我军，如果这都不还击，恐怕会伤到军中士气啊！」 金载虽然是安守圭的副将，但这支新军平日里都是金载负责训练的，安守圭只是名义上的军队总指挥。 安守圭不懂军事，具体指挥作战也都是交给金载的。 金载在安家的地位不低，也是直接效命于安守圭父亲的亲信。 这一次安排金载来辅佐安守圭，是为了培养安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也是为了让安守圭和金载磨合一番，日后一文一武才可以有个默契。 所以金载所说的建议，安守圭不能完全不听，更何况当金载说出来的时候，周围的士兵都抽出武器摩拳擦掌，显然这个月隔着河筑城，把这帮士兵们给憋坏了。 安守圭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军心不可违，虽然他不想要和大唐开战，但是手下军官和士兵都要开战，自己也没办法再拦着。 安守圭说道：「那就打开营寨，列阵迎敌，如果唐人真的攻打过来，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金载立刻低头领命，士兵们也跟着欢呼起来。 安守圭骑着马走出大营，他看到了对面雪地中的唐军。 这支唐军也都是披着红色大氅，虽然只有三百人，但是带了很多战马和装备。 金载的眼神立刻炽热了起来。 虽然新罗的军队是仿照唐军建制的，但是因为新罗缺铁，武器是远远落后 于唐军的。 士兵都穿着半身的皮甲，武器也只有一把长矛，只有少数精锐配备了的唐刀，而新罗的唐刀也远远不如唐刀耐用，劈砍几次就要重新打磨。 看到对面这支全副武装的唐军，金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如果能够吃下这支唐军，这批武器装备不就能入了我军之手了？ 听说安东都护府里还存着没有带走的大唐军械，一想到这里金载又涌起了野心。 金载心中喊道：「这土地原本是我们高句丽的土地！只是无耻的唐军侵占去了！」 金载是高句丽主义的支持者，主张「恢复高句丽故土」。 在他看来，侵占了「高句丽故地」的大唐，就是邪恶的敌人，必须要大败大唐才能给他们这些「高句丽的继承者」更多的「生存空间」。 「出营！列阵！」 金载一声令下，新罗士兵也完成了集结，两军隔着鸭绿江遥遥相望。 此时的鸭绿江早就已经结冰了，只需要踩着江面就能到对面的阵地上。 金载已经摆开了迎战的阵势，弓箭手对准了结冰的江面中央，此时谁先进攻就是吃亏的一方。 金载按兵不动，他准备先和对面消磨一下士气，等到唐军疲惫了再进攻。 可是让金载大吃一惊的是，一部分唐军开始清理积雪，似乎要在河岸上搭建什么营地。 另外一部分士兵竟然开始在结冰的江面上铺设防滑的稻草，这是准备渡江？ 金载被唐军的狂妄给气乐了，区区三百唐军，竟然敢于渡江攻击以逸待劳的两千新罗精锐？ 对面的指挥官就算是再自大，这也太过分了吧！ 难道唐军的指挥官都没有读过兵书，不知道半渡的时候是军队最危险的时候吗？ 不可能，兵书都是汉人写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些道理！ 这简直等于没有将新罗人看在眼睛里啊！ 金载虽然气愤，但是他很快露出笑容。 既然唐军找死，那就成全他们，自己只要拉开阵营，等待唐军自投罗网就可以了。 这样还免去了渡江作战意外。 金载命令士兵集结，准备在唐军登陆的时候痛击敌人。 为了引诱唐军渡江，金载还特意命令弓箭手收起了弓箭，在唐军铺设稻草的时候不攻击唐军，等到唐军渡江的时候再射箭。 庞举拿着望远镜，看到这些新罗棒子果然中计了，嘴角露出笑容。 「火炮怎么样了？」 副官立刻说道：「火炮已经布置完毕，正在调整角度。」 庞举这一次出来，可是带了四门火炮的。 这火炮还配装了最先进的榴弹，正是上一次武威军演中演示的炮弹。 这种榴弹中央填充了火药，爆炸威力能够轰碎城墙，对士兵的杀伤力更是恐怖，爆裂的弹片能够变成金属死亡风暴，将爆炸范围内的士兵绞杀。 「让炮手注意落点，不要杀太多的人，要是把这些新罗人都杀了，就让炮兵连去修船坞！」 副官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铺设稻草的工兵已经将防滑道路铺设到鸭绿江中央了。 安守圭叹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想要和唐军开战，但是对方主动进攻，也由不得自己反击了。 对面的指挥官也太过于鲁莽了，竟然直接渡江攻击。 如果唐人死守大行城，安守圭还能劝服士兵回来筑城。 现在要是这三百唐军全军覆没了，那新罗和大唐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安守圭叹了一口气，难道大唐真的衰落了？安东都护府竟然派出如此蠢笨自大 的将军？ 眼看着防滑的稻草快要铺设到对岸了，庞举带领士兵开始走向冰面。 一边走庞举一边叮嘱道：「炮兵开火之后，我们就立刻冲向岸边，此战的主要目标是抓俘虏！」 「这新罗棒子送上门来做苦力，我们可不能客气，一定要将残兵都带回去！」 「敌军军官最好能生擒，遇到誓死抵抗的格杀勿论，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 庞举点点头，看着跃跃欲试的玩家们，这是执行大迂回战略后第一次上规模的战斗，早就已经在通辽城憋了很久的军将玩家，都快要将通辽城附近的山贼和猛兽都刨根了。 「渡江！」 庞举一声令下，玩家开始踏上冰面，想着对面行军。 看到唐军真的踏上冰面，金载心中狂喜，他立刻下令前军士兵在江边准备，只要唐军登陆就用长枪进攻，然后再配合弓箭手齐射，估计就能杀死过半的唐军。 就在金载让前军来到岸边后，唐军营地的炮兵也接到了发射的命令。 「发射！」 为了减少杀伤，专门使用了减少火药的榴弹。 但是四门大炮齐射发出的巨响，依然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着。 金载的坐骑吓得惊叫起来，将金载甩落到地上，这位新罗军的指挥官竟然成了此战第一个受伤的。 金载支撑着站起来，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四个火球在新罗军周围爆炸，金属风暴席卷了整个军队，士兵们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在爆炸中心的士兵直接被弹片风暴扎成了刺猬，一些倒霉的士兵被弹片切中了要害，没能发出哀嚎就倒下了。 而爆炸边缘的士兵们也没走运到哪里去，他们的皮甲根本无法保护身体，身上满是被弹片擦出的伤口。 没有被波及的士兵，看到如此恐怖的场景，也吓得放下武器抱头痛哭。 而正在岸边埋伏的士兵也被吓蒙了，为了防止弹片将冰面破坏，所以四枚炮弹都没选择前军作为目标。 但是听到可怕的爆炸声，看到身后升腾起的火球，这些士兵也纷纷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他们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任务，虎狼一样的玩家先锋，就这样轻易的登陆了对岸。 「杀！」 喊杀声响起的那一刻，这场不对称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第559章 送上门的苦力 战斗结束了。 闻着战场上还未散去的硝烟，安守圭仿佛做了一场梦，还是最恐怖的噩梦。 对面三百名唐军，只靠着那地府来的武器一轰，就轻易突破了己方布置的防线，登陆上岸。 接着这群唐军瞬间击溃了残存新罗军的抵抗意志，三百人如同驱赶羊群的狼一样，迅速将新罗军队团团围住。 金载失魂落魄的选择了投降，实际上当时的局势投降不投降已经没有区别了，新罗士兵都已经被吓蒙了，少数几个还有抵抗意志的新罗人都被唐军制服。 安守圭等到唐军给他套上了枷锁，押送他来到了唐军主将面前。 唐军的主将也是一名年轻的军人，庞举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新罗主将，看样子这是个被派来镀金的贵公子。 而另外一个失魂落魄的武将，就是这次战斗的真正指挥官金载了。 此时金载两眼无神，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 对于一名职业军人来说，战败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再厉害的将军，也难免会打几次败仗。 但是金载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怎么输的这么彻底！ 对面就是用奇怪的武器，隔着鸭绿江攻击了一下新罗军队，自己苦心锻炼的新军就彻底崩溃了。 接着唐军迅速登陆，三百人包围了两千人，一个新罗士兵都没跑掉。 这样的战败实在是匪夷所思，金载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败了。 甚至可以说，金载都不知道是被什么武器打败了！ 而一想到原本就骁勇善战的唐军，再配备这种鬼神莫测的勇气，金载绝望的发现，自己协助安家编练新军，想要恢复高句丽的霸业，不过是一场梦幻。 以现在唐军的战斗力，恐怕都不需要征服百济那样动用十万大军，只需要一万人就能荡平新罗了吧？ 金载陷入到了对自己所学军事理论的彻底怀疑中，进而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彻底陷入到了自我否定中。 等到庞举俘虏了金载，这个新罗将军只是机器人一样听从玩家的指令解了盔甲，然后老老实实的加入到了战俘中。 庞举关闭了战报，这一次战斗杀死新罗一百二十人，俘虏了新罗军官加士兵两千二百人。 而玩家这边，只有一个倒霉蛋在登陆的时候不慎落水，被礁石划伤了腿。 庞举对于这样的胜利感觉索然无味，敌人实在是太弱了，根本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 新罗人比起之前玩家战斗的回鹘人和吐蕃人，战斗力实在是太弱了，只是开了四炮，新罗人的军队就彻底崩溃了。 要知道当年吐蕃人可是顶着大唐的炮火冲锋攻城的，这么一对比果然棒子都是外强中干的废柴。 “清点人数，把他们押回大行城！” 庞举下令准备返回，这时候一名玩家指着新罗人的营寨说道：“庞将军，这新罗人的新城怎么办？” 庞举回头看去，只看到新罗人铸造了半米高的城基，以及在城内扎营所建的木头寨子。 他对着身边负责联络的通讯兵玩家说道：“联络炮兵，给老子把这座棒子新城给轰平了！” 鸭绿江畔出现了一幕滑稽的景象，三百唐军押送着两千多新罗俘虏，浩浩荡荡的沿着冰上稻草路返回了对岸。 就在安守圭踏上对岸陆地的那一瞬间，只听到四门大炮齐鸣，安守圭终于见到了刚刚击败他们的神兵到底是什么样子。 炮口的火光闪的安守圭挡住了眼睛，他听到了河对岸的爆炸声回头一看，白色的硝烟散去之后，新罗人这一个月所铸的城基，以及安守圭这些日子居住的营寨全部灰飞烟灭。 安守圭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他惊恐看着唐军的大炮，又看向那名唐军主将。 安守圭暗自庆幸，幸亏敌人是大唐这样的天朝上国，开始的炮轰是留了手的。 如果直接对准新罗大军，恐怕就和营寨一样灰飞烟灭了。 到了这个时候，安守圭反倒是坦然起来。 人在面对比自己厉害一点的敌人落败的时候，一般都是惋惜和不服气，如果能够做的再好一点就能击败这个对手。 但是人一旦面对比自己强大太多的敌人落败后，这时候往往不会有任何不服气的想法，反而会心悦诚服的感慨对面的强大。 如今安守圭的心态就是这样，这样的唐军就是集结了新罗最精锐的部队也打不过，自己被俘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相反的能够被这样的军队俘虏，反而让安守圭觉得莫名的光荣。 大行城中，段崇站在城墙上，焦急的看着鸭绿江的方向。 来支援自己的唐军没有进大行城，而是直接去了新罗人的大营，这让段崇非常的忧虑。 新罗可是足足有两千人啊！来支援大行城的援军不过三百人，就算是唐军再精锐，万一在新罗人那边吃了亏怎么办？ 段崇又听到了两声巨响，这奇怪的异响让段崇更担忧了。 他像是城墙上的一座冰雕，死死的看着远方，等等，那是什么？ 段崇的年纪大了，他眼睛已经花了，他连忙喊来了一名年轻点的戍卒，看到了一支长长的军队。 “不好！是新罗人！”这名斥候大喊一声！ 此时段崇也看清楚了军队组成个长龙，简单一数就知道这肯定超过千人。 一定是唐军被击败了，新罗人趁势进攻了！ 段崇立刻说道：“警戒！警戒！” 可是随即他又绝望起来，整个大行城只剩下他们三十个戍卒，其中还不乏他这样的老弱病残，这点人就连守卫城门都不够，怎么可能守住大行城。 算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大行城的城墙上！ 就在段崇已经下了决心殉国的时候，斥候又说道：“旅帅，不对啊！这前面的士兵怎么都没着甲？” 段崇再次看去，果然这长龙前面的士兵都脱掉了铠甲，也没拿任何的武器，只是徒步在向大行城走着。 紧接着长龙的后面，身穿红色大氅的唐军身穿甲胄，手里拿着唐刀，正在驱赶这些新罗俘虏前进。 段崇想到了一个可能，然后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三百唐军就算是击败两千新罗军，也不可能将新罗人全部俘虏啊？ 就在这个时候，骑着马的庞举已经来到了城门前。 他对着城门上的段崇喊道：“新罗军已经破，俘虏新罗残军两千人！速速打开城门！” 段崇虽然见过庞举，依然按照手续确认了身份，然后让人打开了大行城的城门。 看到面色红润的庞举，这下子段崇终于确认庞举是打了胜仗，而且是漂亮的胜仗。 庞举对着段崇说道：“城外是否有军营？新罗俘虏太多了，不能放他们入城。” 段崇立刻说道：“城外就有一座废弃的军营，正好可以关押这些俘虏。” 犹豫了一下，段崇还是问道：“庞参军，请问战果如何？” 庞举自豪的说道：“幸不辱命！区区新罗跳梁小丑，自然是全部生擒！” 庞举指着身后丢掉了盔甲的新罗士兵说道：“从今天开始，这些新罗人就要为冒犯大唐而赎罪了！” 赎罪？ 庞举说道：“忘了宣读王节帅的命令了，我们这次来大行城，是为了建造海港，正愁着没有足够的人手，这新罗人就主动送上来了！” 庞举拿出文书，段崇虽然认识几个字，勉强看出了节度使府是让庞举来大行城修建港口。 段崇恍然大悟，怪不得节度使府突然想起了大行城这个边陲要塞，原来是看中了这个位置。 不过大行城确实非常适合做港口，在安禄山没有起兵造反的时候，就有渤海国的船只停靠在大行城附近的浅海，居住在大行城附近的渔家就会到海上和这些商船做生意。 听说是因为大行城附近浅海的暗礁少，吃水重的海船也能靠近陆地。 不过段崇还是更好奇，到底庞举这三百人是怎么击败并且俘虏两千新罗士兵的。 只可惜庞举没有兴趣夸耀战功，催促着段崇带路来到了废弃军营，然后指挥新罗俘虏们重修了营房，庞举让工兵给这座废弃军营缠绕上了铁丝网，终于将这里改造成了一座俘虏营。 接下来几天，庞举带着人视察海岸，几名勉强和城市规划专业沾点边的玩家，恶补了海港选址海港建设的专业知识，沿着大行城附近的海岸线转了几天，终于确定了建造码头和船坞的位置。 新罗军中，安守圭这种又懂汉语又懂新罗语的军官被从俘虏营中提了出来，安排给玩家监工当翻译，两千多新罗俘虏开始平整土地，砍伐树木，建造船坞和码头。 看着拍打沙滩的海浪，庞举掐着日子，等到下个月上旬，渤海国出发的海船就应该能抵达大行城港口了。 要不是有这些从天而降的新罗苦力，这港口估计很难在舰队来之前如期完工。 现在了有了新罗人的“无私帮助”，港口应该能提前建造完毕。 如果新罗人能再多点就好了，那样船坞也能提前完工了。 (本章完) 第560章 造船 安守圭跟着庞举，站在海边看着密密麻麻的新罗战俘，在海岸边上扎原木造码头，他看着前方拿着望远镜监工庞举，对这位大唐将军的心思充满了疑惑。 最近安守圭的心情就和过山车一样，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唐军对于作乱的藩属国是很严酷的，本来以为一场屠杀在所难免，但是唐军竟然一个战俘都没杀。 没杀也就算了，甚至还有随军的医生给受伤的俘虏看病，而且一日三餐也都不少，甚至比新罗军中吃的都要丰盛。 可是这种庆幸的感觉还没有持续一天，安守圭等一批懂得汉语和新罗语的战俘就被提走，单独关押在大行城中。 接下来庞举向安守圭等一众翻译宣读了对战俘的处理意见，那就是让这些战俘去海边修建船坞。 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受，在寒风中，半泡在冰冷的海水中修建船坞，这可不是一件轻松事情，第一天就有很多士兵病倒了，但是唐军依然坚持让新罗人去修建，就算是生病的吃上点汤药也要驱赶到森林里砍伐树木。 安守圭这些翻译不需要干活，每天只需要跟着大唐的军官巡视工地，久而久之安守圭感受到了同胞痛恨的目光。 说起来也奇怪，普通的新罗士兵对于始作俑者的大唐人反而不那么痛恨，却对安守圭这些翻译充满了怨恨。 安守圭也时常感觉愧对同胞们，可是他也觉得自己身板没办法在工地上干活，所以平日里巡视工地的时候，只能低着头用头巾遮住脸。 不过有安守圭这种感觉到惭愧的，也有不少翻译摇身一变成了玩家的狗腿子。 这些家伙协助玩家监工的翻译，对待自己的同胞甚至要比玩家还要狠。 只要工地上有新罗人停下工作聚集在一起，这些狗腿子就会拿着鞭子冲过去驱赶他们。 如果有人咒骂大唐，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向玩家报告。 安守圭看着金载扛着一根原木从旁边走过，安守圭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 金载也是懂汉语的，只是他不肯给大唐做翻译，自愿来到工地上做苦役。 安守圭不敢和金载对视，低着头得到对方过去，这一幕都被庞举看在了眼里了。 登上了一座土丘，庞举对着安守圭说道： “安守圭，你们新罗在鸭江筑城，这件事本参军已经上报给王节度使了！” 安守圭的脸色惨白，在鸭绿江边上筑城，还主动进攻唐军，这已经是对大唐的严重挑衅了。 自己这两千精锐，可是父亲倾注了无数心血而打造的新军。 可即使是这样的新军，在大唐三百精锐面前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一想到这里，安守圭恐惧起来，他一下子跪在了庞举面前喊道： “参军饶命！筑城和下令进攻唐军都是我安守圭一人所为，请参军杀我！” 安守圭砰砰的给庞举磕头，但是庞举面色不变的说道： “你们新罗这最尔小国，竟然也敢冒犯大唐天威。要不是王节度使有令让我等在此建造港口，一定打到金城抓你们新罗王问罪！” 安守圭连忙继续磕头，不过他也是读过书，听出了庞举口中的话外音。 安守圭连忙说道：“庞参军奉了节度使军令，要在大行城建造港口，我们新罗人愿意赎罪！” 看到安守圭这么上道，庞举语气缓和了很多问答：“怎么赎罪？” 安守圭立刻说道：“我愿意招募新罗民夫，替大唐修建港口！” 庞举满意的问道：“你要如何让新罗人心甘情愿的来这里修建港口？” 安守圭连忙说道：“我父亲是新罗的宰相，是北道朝廷的执政，如果我向父亲陈明利害，父亲一定会发动民夫替大唐修港口的！” 庞举看着安守圭，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一条大鱼。 “你需要多少时日？” 安守圭想了想说道：“我新罗南北两道，王上居于南道，我父为北道执政驻扎在平城。” 庞举点点头，这段日子他也研究了一些新罗的资料。 在吞并了百济和高句丽之后，新罗算是统一了半岛。 不过半岛局势复杂，民族矛盾也非常大，新罗王居住在金城（今庆州），管辖新罗原本的国土。 同时新罗王在平城（平壤），设立另外一套朝廷班子，管理北道的事务。 半岛北部多山，也要比南部寒冷，北部是山林里还有高句丽余孽和其他逃到半岛的胡人，大部分新罗官员的将在北道为官视作发配边疆。 加上交通不方便，平城还经常因为大雪封城，所以新罗王干脆在北道设立了一套和南道一样的朝廷班子，会派遣一名王子在北道监国，再任命一名执政在北道辅左王子，将北道的事务都交给平城的北道小朝廷管理。 新罗人将金城的朝廷称之为南班，将北道的朝廷称之为北班。 不过如今的新罗王金宪英继位后，不再向北道派遣王子前往北道监国，而是让自己的世子遥领监国的名义，只是任命一名“执政”在在北道统筹全局。 没想到这安守圭就是北道执政安熙予的儿子，庞举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打了一网，竟然捞上来一条大鱼。 庞举问道：“本参军让你回平城，几时才能带来民夫？” 安守圭说道：“来往平城需要一个月，一个月后一定给参军带来民夫！” 庞举摇头说道：“太慢了！” 安守圭急的浑身冒汗，他带着哭腔说道：“可是北道山多路窄，一来一回真的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啊！” 庞举这时候拿出一张地图，这是一张半岛的详细地图。 看到这张地图之后，安守圭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张详细的半岛地图，详细到连山川湖泊都做了标记。 安守圭在金城的王室藏书阁中，都没有见过如此详细的地图！ 古今中外，地图都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品。 就算是如今这个卫星满天飞的现代，非法测绘依然是一项刑事罪行。 大唐掌握了如此详细的半岛地图，可笑父亲竟然还让自己在鸭绿江畔筑城！殊不知大唐早就有了详细的半岛地图，对于新罗局势早已了如指掌了！ 安守圭想到自己跳梁小丑的行为，更加坚定了不可与大唐为敌的信念！ 一定要劝说父亲，给大唐提供劳力！不计一切代价要平息大唐的怒火！ 庞举指着地图说道：“这里是大行城。” 接着庞举指着一个红点说道：“这里是平城吧？” 安守圭点点头。 庞举又说道：“我记得南浦也是入海口，距离平城不到百里吧？” 安守圭更加惊恐了，没想到庞举竟然连南浦都知道。 南浦是距离平城不远的港口，流经平城的大同江在南浦入海，这是一座天然适合建造港口的地方。 安守圭的父亲就任北班执政后，就开始下令在南浦修建码头。 南浦在修建码头的事情，除了平城之外普通的新罗人都不知道。 这个平卢节度使府的参军竟然都知道，可见大唐对新罗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安守圭瑟瑟发抖，他并不知道南浦有港口只是庞举查资料知道的，这是后世北朝最大的港口，也是一座天然良港，所以庞举认为这里可以通航靠船，这才询问安守圭。 没想到南浦港口已经开始建设了，庞举立刻兴奋了起来。 他对着安守圭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坐船去南浦，再用船将民夫运送到大行城来。” “算算时间，一来一去十五日也就够了，那时候码头应该已经修好了，正好修船坞还需要大量人力。” 安守圭连忙说道：“可是我们新罗北道没有那么多船啊，要将民夫运送到大行城，那可是需要很多船的啊。” 安守圭说的没错，虽然新罗人也善于造船，但是新罗的港口基本上都在南方，平城附近根本没有多少船。 没想到庞举笑着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等你组织好民夫，在南浦港口等着，自然会有船将你们送到大行城！” 庞举又说道：“如果有木匠和造船匠就更好了，我们大唐重金邀请他们过来！待遇优厚！” 安守圭将庞举的话记下来，但是他举目四望说道：“庞参军，可是我怎么去南浦港？咱们这大行城也没有船啊？” 庞举神秘一笑，对着海面说道：“马上就有船了。” 此时，在还没有建成的船坞中，一名玩家正在和大唐造船匠人争论着什么。 “不可能！这种船根本不可能漂起来！” 老船匠姓潘，是庞举在安东城重金诓骗过来的，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官府的市舶司船厂中做过大匠，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造船匠。 而和他争论的玩家则拿着一份设计图说道：“我的设计绝对能造出渤海最快的帆船！” 第561章 飞剪船 苏行是一名木质帆船爱好者，他的梦想就是驾驶一艘帆船环游世界。 对于家境只能算是小康的苏行来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但是苏行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在大唐这个世界中实现自己的梦想。 作为一名舰船发烧友，苏行对于航海时代的帆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现实中他就搜集了大量建造帆船的设计图，苏行还搜集了不少奥斯曼帝国的造船书和大航海时代造船的手册。 上一次李道源向高适所进献的造船书，也是苏行搜集上传到论坛的。 按照庞举的要求，苏行只需要造出一艘能够在近海航行的快船就可以了。 不过苏行并不满足于制造一艘普通的快船，他要造的是一艘这个世界最快的帆船，要造一艘能够远洋航行的帆船！ 苏行要造的是飞剪船，这是一种十九世纪诞生的高速帆船。 这种帆船和普通的帆船不同，船身是非常的窄，船首采用空心的设计，可以让船的重心更加靠后。 飞剪船借助风帆航行，几乎是贴在水面上航行，水下的部分采用最适合水中航行的减少阻力的设计，可以最大限度减少航行的阻力。 这种飞剪船的速度很快，也能够在深海航行，但是和大唐传统的造船思路背道而驰。 在潘老船匠看来，苏行的设计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既然要在海中航行，那么船就一定要吃水深，一定要航行的稳才行。 而飞剪船这种设计，能不能在海上停稳都是个问题，不要说在海上航行了。 潘大匠看来，这种设计完全就是不懂行的外行人胡闹，虽然苏行提供了全套的设计图，还标明了尺寸和比例。 这场争论后，庞举支持的苏行最终获胜，潘大匠不情愿的带着徒弟们开始造船。 飞剪船是风帆动力的帆船，制造这种船的主要难度就是两点，船体和风帆。 大行城附近有大片的森林，如今这里还是未经开发的区域，千百年的苍天大树随处可见。 这些可都是建造帆船的上等木材，只需要安排人手砍伐就可以了。 如果要制造远洋航行的船，砍下来的木材还需要六个月以上的晾干。 但是苏行这艘飞剪船只需要在近海航行，所以他命令手下工匠使用火烤烘干的方法紧急处理木材，这样的帆船虽然寿命短了不少，但是在渤海内航行也是够用了。 以如今陇右的纺织技术，虽然没有碳纤维这种强度高又轻薄防水的超级风帆，但是彷效大航海时代，用麻布编织出一张坚固的风帆是轻而易举的。 苏行在出发前往大行城之前，就已经委托通辽城中的纺织工坊编织飞剪船需要的风帆了。 安守圭在大行城呆了几天，他正在疑惑明明庞举很着急，但是到现在都没有让他出发。 而此时的庞举却已经在简陋的露天船坞中，见到了逐渐成型的飞剪船。 庞举看着已经完成龙骨建造的飞剪船问道：“你这船也太小了吧？” 这艘船只有五米长，一面主帆一面侧帆，船身极窄只能容纳两人并排行走，看样子最多也只能容纳十名船员。 苏行笑眯眯的说道：“小是小了点，真正的飞剪船最长可以达到四十米，我这个只能算是迷你青春版！” 青春版？ 庞举皱起眉头。 苏行说道：“虽然是青春版，但是速度和原版是一样的，甚至因为船体更小，航行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速度呢？” “根据我的测算差不多能达到十海里。” 庞举皱眉：“从大行城到南浦港差不多一百海里的里程，一天十海里要航行十天，那还不如前几天就让安守圭走陆路了。” 苏行摇头说道：“不是一天十海里，是一小时十海里！” “什么！？” 庞举张大嘴巴，一小时十海里，那岂不是只需要十个小时就能抵达南浦？ 就连身为玩家的庞举都觉得这速度有些不可思议。 苏行笑着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西伯利亚的北风还没有完全衰落，风向是适合航行的。” 就在庞举和苏行谈论的时候，潘老船匠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等到庞举看向老船匠，老船匠这才说道：“参军，老头子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世上哪里有日行百里的船啊？苏大匠吹的未免太过了！” 苏行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老船匠，他对着庞举说道：“看来老庞和潘大匠都不信我这个飞剪船能日行百里？” 庞举有些犹豫，而潘船匠则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相信。 苏行说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那就请潘大匠随我一起乘船，看看这艘船能不能日行百里吧！” 庞举看向苏行，忍不住提醒道：“老苏，海上航行可是很危险的，而且你是第一次走这条航线啊，你可要三思啊。” 苏行虽然已经兑换了复活书，但是在《大唐风云》里越是等级高死亡的代价就越大，不仅仅属性点全部清零，就连等级和技能都要清零。 没想到苏行却说道：“我自己造的船，自己都不敢乘坐，那还有谁敢开？而且操纵飞剪船需要专业的船长，除了我还有谁能操纵这帆船？” 看到苏行态度如此坚决，庞举也只能答应他。 而潘老船匠也拿出犟脾气来，非要和庞举一起乘坐飞剪船前往南浦港。 到了正月最后一天，通辽城几家纺织工坊联合制造的船帆送到了大行城。 这面白色的船帆固定到飞剪船上，在船厂所有员工的拉动下，飞剪船终于被推入到大海中。 站在船上的苏行抓着船帆，潘老船匠靠在甲板上，看着随着海水不断摇晃的船身，双手合十不断的念诵经文。 安守圭则直接瘫软在船上，庞举和他说，让他乘坐大行城最新的海船前往南浦，却没想到这艘船都没办法在海上停稳。 安守圭甚至怀疑这是庞举想要用这艘船杀了自己。 不应该啊，如果庞举想要杀自己，为什么要大费周章造这么一艘船？明明自己的命就掌握在庞举手里啊。 除了船长苏行，潘老船匠和安守圭之外，就连参加造船的其他玩家也不敢上船。 最后还是大行城内的老戍卒段崇自告奋勇，带着六名戍卒上了船。 此时岸上送别的人如同哭丧一样，老船匠的弟子们纷纷跪在岸边。 金载也看着安守圭，眼神中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船上众人最有信心的就是苏行了，他对着岸上的庞举挥了挥手，庞举亲手解下了绳子，苏行拉起船帆，对着众人高喊道：“扬帆起航！” 随着风帆拉起来，苏行很快测算出适合帆船航行的角度，等他调整好风帆之后，突然刮起了一阵北风。 北风吹在风帆上，给帆船带了动力，这艘船勐然加速，直接冲出了码头！ 岸边的众人都被飞剪船的速度吓了一跳，坐在船上的安守圭更是吓的尖叫起来。 潘老船匠却没有尖叫，停止念经从甲板上站起来，疑惑的看着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码头，这船真的开起来了？ 不过飞剪船虽然和大唐的海船不一样，但是龙骨甲板风帆的结构都是有的，潘老船匠倒是不意外这船能开，他意外的是这船开起来竟然这么稳！？ 停在海边都摇晃的船体，在高速航行的时候却稳定的出奇，老船匠松开双手也能够立在甲板上。 只看到苏行有些生疏的操纵着风帆，飞剪船就仿佛在海面上飞了起来。 等到老船匠再抬起头，大行城港口已经看不见了，难道苏行说日行百里真的是不是吹牛的？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船已经航行稳当了，安守圭终于也从甲板上站起来。 他看着船首破开的白浪迅速被船体切开，飞剪船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开了海面，就连追着船航行的海鸥都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正在驾驶飞剪船的苏行激动的握着船舵，他正在根据游戏地图不断的调整航向，这种乘风破浪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果然！帆船才是男人的浪漫！ 在现实世界需要上百万都没办法实现的梦想，终于在游戏中实现了！ 而且这艘飞剪船可是苏行自己设计，全程参与制造的！ “打开播放器，播放《加勒比海盗》！” 耳边响起了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苏行抓着船舵，追上了一道海浪。 只看到飞剪船超过了海浪，腾空而起飞向了空中，潘老船匠吓的抱着桅杆坐下来，可是飞剪船稳稳的落入海中，甲板依然平稳无比，船身更是一点都没有倾斜！ 就在这个时候，安守圭惊讶的发现，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已经看不到海岸线了！ 难道这船真的能日行百里? 第562章 登陆平壤 安熙予这位新罗北道执政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安熙予力排众议，让儿子安守圭带领家族私兵前往鸭绿江边上筑城，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大唐的强大。 安熙予曾经作为遣唐使进入大唐，还曾经在大唐的国子监中学习过一段时间，是新罗国内有名的知唐派。 但就是要因为了解大唐，所以安熙予才认为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大唐河东三镇的叛乱，侵占鸭绿江以西的土地。 新罗北道的地理条件十分的恶劣，平城附近的小块平原要养活北道的人口，北道山中的野人和胡人还不停的骚扰平城。 但是在鸭绿江流域却是广阔的黑土地，也是当年高句丽崛起的膏腴之地。 而大唐征服了高句丽之后，设立安东都护府，却没有开发这些土地。 看着大片荒废的肥沃黑土地，身为北道执政的安熙予怎么可能不垂涎呢？ 新罗需要土地，需要更多可以开拓的土地，这是安熙予思考后能够解决新罗问题的最好办法了。 新罗国虽然是个小国，但是国内的斗争却一点不输大唐，内部矛盾非常的尖锐。 其中最大的矛盾就是新罗国内实行的「骨品」制度。 新罗国是以血脉为基石建立的国家，在部落联盟时期就最强大的三个部族。 朴、金、昔三姓是新罗统治集团中最大的贵族，不但可世袭王位，还独占整个官僚体系，拥有无上权力。朴、昔、金三家王族地位最高，称为「圣骨」。 而圣骨贵族和其他大贵族通婚的子弟，称之为「真骨」贵族，虽然也能拥有极高的权力，但是却被圣骨贵族认为是玷污了血脉的杂血，在政治上给予歧视。 圣骨真骨之下，还有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三种阶级，比如安熙予所在的安家就是六头品的贵族，次于真骨贵族。 不过在大唐初年，真骨贵族金春秋登上新罗王位。 金春秋本来是新罗重臣，官至执政，并出使过高句丽、倭国、唐朝，推进亲唐外交路线，在国内展开唐化运动。 金春秋协助大唐击破百济，是统一了半岛的新罗君主，终结了圣骨贵族继承王位的传统，从此新罗朝廷中真骨贵族超越圣骨贵族，成为新罗的掌权派。 但是不甘心权力落入真骨贵族手里的圣骨贵族们，在金城和新上台的真骨贵族们争权夺利，爆发了很多冲突。 真骨和圣骨争夺的是最高的权力宝座，那么新罗本土贵族和安熙予这样的遣唐派争夺的是新罗朝廷内的职位。 金春秋推行唐化改革，向大唐派遣了很多的遣唐使。 这些遣唐使向大唐进贡后，往往可以留在大唐学习一段时间。 到了金春秋执政后期，新罗甚至有意识的向大唐派遣留学生，专门学习大唐的典章制度。 这些遣唐使学成归来之后，可以进入新罗朝廷担任重要的职位，推动新罗的唐化改革。…. 不过随着遣唐使越来越多，也引起了保守派贵族的不满。 原本新罗小朝廷中的那些官职，都是被真骨贵族和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的贵族们把持的。 而新罗王为了压制这些贵族，往往会派遣这些大家族中的次子，或者干脆是寒门的子弟前往大唐学习。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斗争的根源，除了争夺在新罗朝堂的话语权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土地。 金春秋也学习隋唐实行了授田制，在前几任新罗王手里，授田制度增加了新罗王在国内的威信，将新罗原本松散的部落联盟政体推进到了封建君主政体。 但是在百济、高句丽相继灭亡后，新罗再也没办法扩张国土了，而百姓越来越多，授田制度也和大唐一样难以为继了。 而新罗原本的贵族势力就强大，授田制度崩坏之后造成的后果要比大唐严重的多。 地方豪强不断通过授田坐大，曾经通过授田制度集中的君权再次削弱，地方实力派也开始崛起。 安熙予虽然不可能明白为什么授田制度会出现这么多问题，但是他也很快抓住了关键，如果新罗能够获得更多的土地，那么国内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新罗王可以用新的土地收买人心，贵族们也可以齐心协力向外扩张，而不是窝在半岛上内耗。 为了这一切，安熙予就任北道执政后，就开始在平城练兵，准备趁着大唐内乱占领下安东的土地，如果能够在这个时机占领下安东，那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恢复高句丽的荣光。 从北道小朝廷下衙，安熙予又喊来了身边的承命郎问道： 「还没有北面的消息吗？」 承命郎就相当于大唐的秘书郎，基本上都是勋贵人家子弟担任的，其主要工作就是辅左大臣做一些文字工作。 年轻的承命郎说道：「上一次保平安的信已经收到了，不过是半个月前写的，安将军正在鸭绿江以东沿河筑城。」 安熙予皱眉说道：「为何要在鸭绿江以东筑城？唐人不是已经撤出了安东了吗？」 承命郎连忙说道：「安将军来信说大行城中依然有唐军驻守，他不敢轻易开边衅，所以只是筑城和唐军对垒。」 安熙予焦虑的问道：「唐人？大行城内还有唐人？」 没想到自己的预感竟然成真了，还没有跨过鸭绿江就遇到了唐人的阻挡，大唐虽然衰落依然不可小觑啊。 承命郎立刻说道：「安将军来信中说，大行城中只有三十余名大唐老兵，沿鸭江筑城只是为了恫吓这些唐兵，想让他们主动退走。」…. 安熙予对着承命郎说道：「吾儿能有这个谨慎自然是好的，不过你这就起草一封信给吾儿，切莫被唐人虚张声势吓到了，大军补给耗费颇大，如果不能尽快拿出战果，朝廷中的反对声起来了，为父也要压不住了。」 说完安熙予披上了狐皮大衣说道：「走，去南浦看一看？」 「执政，现在去吗？」 南浦虽然距离平城不远，但是乘坐马车也要半天时间，如今已经是中午了，到了南浦怕是已经天黑了。 南浦港口也是安熙予上任北道之后的重点工程。 新罗船多，但是港口都集中在南方。 平城和金城的往来，依然需要依靠陆上道路，这样消息传递和物资运输是非常缓慢的，也加深了北道地区偏远的感觉。 为了让北道和新罗朝廷联系更紧密，也为了让更多的人才前往北道，安熙予主持修建了南浦港口，并且搜罗了一批造船匠来到了南浦。 安熙予乘坐牛车，沿着坑洼的道路到来了南浦，此时天色已经逐渐黑了。 看着日渐成规模的港口，安熙予充满了自豪，这都是他主政北道时候建设出来的，日后新罗史书肯定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就在这个时候，码头的民夫突然喊道：「海上有东西！」 海上有东西？ 南浦码头还没有建成，不可能有南道的船只停靠啊？ 现在才过 正月，也不能有渔船出海捕鱼啊？ 「船！是船！」 只看到一名白色风帆的快船，从海平面另一端破浪而出，直挺挺的驰向了南浦码头。 这船实在是太快了！安熙予看到这艘船竟然乘着风浪飞出，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海浪前，竟然要比海上风浪速度都要快！ 只看到这艘样貌奇特的快船腾空而起，船上的风帆这才落下，快船开始缓缓减速开始向岸边靠近。 这下子安熙予反应过来，这船是冲着南浦港来的。 「戒备！」安熙予立刻让从承命郎通知港口守军戒备，自己披着披风快步走向码头上。 这艘狭长的怪船突然升起了一面红色的旗帜，安熙予再次倒吸一口气凉气。 大唐的旗帜！ 大唐尚红，当年苏定方灭百济和高句丽的时候，红色的大唐旗帜给半岛人带来了深刻的记忆。 竟然是大唐的船！ 等到飞剪船靠岸，晕晕乎乎的安守圭下了船，他已经确定这里是南蒲港，这里可是距离大行城往返需要三十天路程的南蒲港啊！飞剪船只用了半日就到了！ 在惊讶过后，安守圭是深深的恐惧。 只需要半日就能从大行城到南浦，按照同行船长苏行的说法，这艘飞剪船只是最小的版本，他还能造出更大更长的飞剪船。 如果真的是那样，唐军就可以上午从大行城登船，夜里就登陆南蒲港，第二天就进攻平城！ 以大唐那可怕的武器，平城给连一日都守不下来！ 不仅仅是平城，若是飞剪船去仁川港，那距离新罗王都金城也不远啊！ 不行，一定要劝服父亲，不能和大唐作对，要老老实实做大唐的狗！ 安守圭萌生了一个坚定的想法： 只有做大唐的狗才能救新罗！. 肥鸟先行 第563章 量新罗之物力 “守圭？”安熙予揉了揉眼睛，没想到从这艘怪船上下来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除了安守圭之外，几名身穿红色披风的唐人士兵也从船上跳了下来。 这时候守卫南浦的新罗士兵这才围了上来，将下船的苏行等人团团围住。 安守圭紧张唐军和新罗人再起冲突，连忙大声呼喊道： “吾乃北道执政安熙予之子安守圭！奉大唐军令有要事求见执政！” 随着安守圭这么一喊，守军中还真的有认识他的军官，这个军官连忙约束手下，剑拔弩张的气氛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安熙予听到儿子呼喊自己的名字，连忙带着手下走过去。 “守圭？” 安守圭也没想到会直接在南浦城见到自己的父亲，他连忙喊道：“父相！”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就如同做梦一样，安守圭脑中闪过了被唐军俘虏的遭遇，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安守圭冲进到了安熙予面前，连忙跪倒说道：“父相，儿子有要事禀告！” 安熙予的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连忙拉着安守圭说道：“且慢，这里人多嘴杂，等会儿再说。” 接着安熙予对身边的奉命郎说道：“找个懂汉话的翻译，给那几位大唐军爷安排歇脚的地方。” 安熙予拉着安守圭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安守圭这下子忍不住了，他带着哭腔说道： “父相，我军败了！” 安熙予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听到儿子说出这个结果，依然愣在了原地。 安守圭一五一十的将作战的经过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大唐火炮这可怕的武器，又描述了火炮轰垮了营寨的景象。 安熙予只觉得手脚冰凉，唐军原本就比新罗人骁勇，武器装备也先进很多。 不过这些年新罗人搜罗铁匠，发展冶铁，本来安熙予觉得新罗的武器已经能够追上大唐了。 可没想到大唐竟然拥有了大炮，这种威力巨大的新武器！ 很快安熙予想到了一种更加可怕的事情，他抓住儿子的手臂说道：“你说战败是几日前的事情，那你怎么今天就到了南浦？难道是乘坐那奇怪的小船来的？” 安守圭绝望的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父相，我是今日清晨乘船，傍晚就到了南浦港。” “什么？” 安熙予惊恐的问道。 安守圭坚定的点头说道：“千真万确啊！父相我在船上是一刻都没有闭眼，真的是朝发夕至，从大行城到南蒲港只用了半日时间！” 半日！ 安熙予沉默了，其实安熙予之所以敢于试探大唐的底线，命令儿子带兵进攻安东都护府，也是仗着新罗北部的群山掩护。 当年唐灭高句丽的时候，大唐可是动用了大唐北部的兵力，也是打了好几年才彻底击溃了高句丽。 更不要说高句丽从隋朝开始就经常和中原作战，早就已经被拖垮了国力了。 可是当安守圭告诉安熙予，唐人的快船早上出发，晚上就能到距离平城只有几十里的南浦港，安熙予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冷到了极点。 这种安全感破灭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唐人拥有这样的武器，平城的城墙也不足以防守，那么整个百济对于大唐来说等于是无险可守了。 安熙予抓着儿子的肩膀吼道：“唐人都灭了你的军队，为什么还要放你回来？” 安守圭明白父亲的痛苦，他在见识到了唐人的实力后，也是这样的痛苦。 安守圭立刻说道：“大唐需要在大行城修建港口，需要人手，儿子这次回来，是请父相征召北道民力，给大唐修建码头！” 安熙予指着安守圭骂道：“征调民夫给大唐修建码头？你小子是不是吃败仗吃湖涂了！？” 安守圭一下跪下来，抱着安熙予的腿说道： “父相！以大唐之强盛，如今我们新罗能抵抗倾尽全国之兵，能够抵挡住几时？” 安熙予也是做过遣唐使，他对于大唐的战斗力也是了解的，就算是不计算火炮这种恐怖的武器，新罗人面对唐军也是没有胜算的。 安熙予沉默了。 安守圭继续说道：“平卢镇足足有一万唐军精锐，如果这些私兵乘船渡海，从南浦登陆进攻平城，父相您能挡住几日？” 安熙予继续沉默了。 安熙予交给安守圭的两千精锐，是安家动用了全部力量训练的新兵。 除了安家之外，北道几个大家族的私兵凑起来也不如一万人。 而且那些大家族的私兵根本就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是唐军的对手。 见到父亲沉默了，安守圭立刻说道： “父相！我新罗和大唐不是敌人啊！” 这句话说完，安熙予突然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他总在用新罗和大唐做兵力对比，可是大唐和新罗又没有正式开展，唐军也没有打到平城。 安守圭说道：“大唐是精锐，但是大唐自则天大帝后，也对半岛的土地没有兴趣，如今只要消弭战端，大唐依然是我们新罗的上国啊！” 安熙予连忙点头，新罗和大唐没开战，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安守圭说道：“不过我们新罗在鸭绿江边上筑城，已经得罪了大唐，如果要消弭战端，一定要让那位庞参军满意才行！” “庞参军是奉了王节度使的命令在大行城修建港口和船坞，并不是要在大行城久驻。” “如果我们能让庞参军满意，尽快将码头修建完毕，让庞参军返回节度使身边复命，再说上两句我们新罗的好话，那我们在鸭江筑城的事情不就过去了？” 安熙予连忙点头，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随我去迎接唐使！” 安熙予连忙跑到码头上，命令看守码头的士兵后退之后，安熙予立刻对着苏行毕恭毕敬的说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唐使一路上辛苦了，请尊使和老朽返回平城，让老朽好好尽地主之谊。” 看着这个满口之乎者也的新罗高官，苏行却没有好脸色，他只是不耐烦的说道： “你就是安守圭的老子，那个北道执政吧？” 安熙予连忙点头。 苏行本来就是个工匠玩家，对于这种出使的事情不感冒。 他更加关注的是自己这次航行，此时他积累了不少航行的素材，正准备剪辑后发到网上炫耀一番。 却被安熙予这个北道执政拉着说个不停，苏行有些烦躁的说道： “我今日来新罗，就只有两件事！” 安熙予连忙说道：“外臣洗耳恭听！” “第一件事，我大唐需要民夫，越多越好！” “至于民夫做什么活儿，就是修港口，修船坞的活儿，你放心我们大唐不会亏待民夫，庞参军搜了，一日三餐都是有保证的，若是干的好，还能够入籍大唐。” “第二件事，几日后有舰队会停靠南浦港，到时候要在南浦港口补给，征集的民夫也要在南浦登船，开往大行城。” 安熙予听到苏行的话暗暗心惊，舰队停靠南浦，也就是说大唐拥有一支强大的舰队要来南浦！ 安熙予那一点抵抗的心思全部都消失了，大唐连舰队都准备好了，自己再不配合就太不识趣了。 不过需要多少民夫还是要问清楚的，安熙予忍着恐惧问道： “敢问尊使，到底需要多少民夫？” 苏行想了想，自己出发的时候庞举也没和他说要带回多少民夫来。 大行城已经有了两千新罗俘虏在干活了，再来个两千人也差不多了吧？ 苏行举起两根手指在安熙予面前晃了晃，安熙予变了脸色。 “尊使，这，这实在是太多了，能不能少点？” 苏行不满的说道：“就是这个数字，不能再少了！” 安熙予只能哭着脸应了下去。 接着苏行又问道：“你们这个港口有造船厂吗？” “有有有！” “有没有风干的大料？” 这一次航行虽然顺利完成，但是苏行也发现了不少问题。 木质帆船送的木头需要风干排干水分，这样的船体才能坚固不开裂。 可是一根成材的松木，在自然环境下排干水分需要六七年的时间，就算是放在暖房中加热烘干，也需要至少六个月的时间，才能被用作造船。 苏行这艘飞剪船船体小，这才没有在航行中出大问题，但是船体上也出现了各种小问题。 如果要造出真正能够远洋航行的飞剪船，必须要使用合格的木材。 所以苏行看到了南浦港口上的船坞，急切的习惯安熙予问道。 安熙予连忙说道：“有的有的，尊使需要的话可以都给您！” 苏行说道：“既然有船坞，那就是也有船匠了？让他们也随我们去大行城！” 看到安熙予这个上道，苏行说道：“那民夫你先运一半人过去，我替你在庞参军面前美言几句。” “多谢尊使！多谢尊使！” 安顿好了苏行一行人后，安熙予对身后的儿子说道：“听到没有，大唐需要两万民夫。” 安守圭面色惨白惨白说道：“多亏了父相求得了唐使宽限，不过一万民夫也很紧啊。” 安熙予对身后的奉命郎说道：“传我的命令，征集一万民夫来南浦港口！无论如何都要凑齐这一万人！” 第564章 一月结算 李倓在武威阅兵之后，带着手下亲信返回沙州。 徐俊自然也跟着李倓返回参谋部，但是杜鸿渐却执意要跟随徐俊一起返回参谋部，他要看一看参谋部到底是怎么样炼出陇右精兵的。 李倓只能含笑的接受了杜鸿渐的请求，就看着杜鸿渐将朔方军高级军团都抽出来，美其名曰去参观学习参谋部练兵的先进经验，就朔方军留在了武威。 这下子徐俊也明白了，杜鸿渐这是为了交出朔方军的军权，故意拉着军官一起去参谋部学习的。 这些土著的智慧可真的不低啊！ 徐俊感慨了一下，就陪同杜鸿渐一起返回沙州。 李倓同样给了杜鸿渐十足的礼遇，毕竟杜鸿渐是主动投诚，而且爽快的交出了兵权的。 李倓在沙州赏赐给杜鸿渐一座住所，同时请杜鸿渐出任新筹办的陆军学校的顾问，又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给杜鸿渐。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返回沙州，李倓也接到了一月份的结算。 「结算报表已生成，请宿主查看：」 【越王爵位：每月4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每月1500点】 【控制北庭都护府：每月4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渗透灵州：每月200点】 【渗透平卢：每月200点】 【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 【突施骑内附：每月200点】 【羁縻漠东草原：每月200点】 【建造通辽城：每月100点】 【进献历书：2000点】 【朔方军归顺：2000点】 【联合军演：500点】 【渗透新罗：500点】 【合计增加气运点9400点，十二月份结余气运点630点，宿主目前拥有气运点10030点。】 暴富啊！ 上一次正旦大朝会进献历书，和武威城军演可是让李倓大赚了一笔，果然要暴富就要搞大动作啊！ 看着手上的一万点气运点，李倓感觉自己的腰杆子也硬气了起来。 渗透新罗？ 玩家竟然已经到新罗了？ 李倓连忙打开游戏内的大事记，果然看到了苏行乘坐飞剪船抵达新罗，恫吓新罗北道执政给大行城筹措民夫的录像。 随手给苏行颁发了一个成就奖励之后，李倓对着系统说道： 「系统，召唤三千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14817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一下子多了三千玩家，李倓的安全感大增，随着领地的扩张，需要的新玩家也越来越多。 基层需要玩家官吏，军队内需要玩家士兵，就连玩家商人上缴的利润也是都督府重要的财源。 虽然已经有了一万四千多玩家，但是李倓依然觉得人手紧张，玩家实在是太有用了！ 将新玩家测试资格发放下去，李倓开始思考陇右的发展规划。 首先自然是大迂回战略了，只要能夺取榆关，平卢就可以关上门发展，在史思明父子起兵造反的时候断其后路，避免历史上史家父子造成的巨大动荡。 除了大迂回战略之外，向关塞内发展也是一个重要方向。 杜鸿渐的归心，让灵州也可以融入到陇右的版图中。 灵州的位置非常重要，位于河套 地区的灵州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的屏障，靠着阴山和黄河的防御体系，掌握河套地区的中原王朝就能堵住草原文明南下的口子。 而后世的大宋则没有河套为屏障，就需要构建从太原到汴京的巨大要塞防御体系，劳兵伤财又效果甚微。 占据河套，就可以对关中形成威胁，同时也可以威胁到史思明的老巢太原府。 所以控制灵州对于陇右的作用巨大，同时也打开了河西精锐进入中原的门户。 灵州的战略意义不可谓不重大，玩家在灵州的先期工作，再加上杜鸿渐的态度，都督府应该能够很快接管灵州。 一份全服通告出现在全体玩家面前。 「乾元元年01号测试资格已经发放，本次发放的测试资格号为3000份，请需要兑换测试资格的玩家在今日内兑换完毕。」 「本月新增加玩家出生和复活点如下： 灵州城：老玩家可以绑定朔方城为复活点，对有一定游戏经验的新玩家，建议将朔方作为出生点。 大行城：老玩家可以绑定大行城为复活点，因生存难度较大，不建议新玩家将大行城作为出生点。」 「玩家苏行设计制造的飞剪船，达成玩家第一次跨海航行抵达新罗南浦港，获得成就——飞翔的航行者！」 「玩家苏行获得对应职业经验奖励，获得史诗级称号——航海开拓者，并获得对应的论坛徽章！」 「航海系统尚未完全开放，出海有风险，玩家需慎重。」 此时正在江淮市舶司的造船厂参观的李道源抬起头，他没想到竟然有玩家已经完成跨海航行，果然玩家当中是卧虎藏龙啊，竟然这么快就有玩家出海了。 虽然没有那第一次跨海航行的成就，但是李道源也不气馁，他又不是搜集成就的成就党。 但是从系统的通告来看，李道源注意到这么一句话—「航海系统尚未完全开放」。 什么意思，就是说游戏内是有航海系统的，只是目前航海系统还完全开放全部功能。 那就说明自己的猜想没错，这个游戏是有航海元素的！ 没有完全开放没关系，反正李道源也不是要亲自驾驶船只出海，只需要有人带着自己出海就行了。 这也就说明李道源猜测的也没错，大唐风云海外的「地图」也是有的！ 一个真实的大唐世界！李道源更加激动，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开启一个探索时代！ 得要抓紧时间了！ 李道源看着正在建造的帆船，出海航行的心更加强烈了。 航海立刻就成为了论坛里最火热的话题，懂得一些航海知识的玩家在狂刷存在感，不断的有海航相关的资料搬运到论坛里。 扬州城内，江淮节度使高适带着属下，站在东关城门口迎接新到任的江南盐铁使元载。 盐铁使这个因第五琦而设立的职位，如今已经成为天下财臣竞相争夺的职位了。 江南盐铁使，下面管理江南盐院，负责整个江南盐税的事务。 自从第五琦改革盐业之后，朝廷通过控制产盐的盐田，实现了对盐务的垄断。 无论是穷人和富人都是要吃盐的，盐税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人头税。 以盐为税，将税融入到百姓必须的盐中，第五琦成功的从江南征收了大量的盐税。 在第五琦离开江南的时候，已经在浙东，赣州等地也实行了盐专营，进一步扩大的盐税的范围。 除了控制盐田之外，第五琦还设立了大量的巡盐院，负责打击私盐贸易。 一旦发现从事私盐贸易的百姓，巡演院就可以立刻格杀，用来 震慑其他的百姓。 盐铁使这个职位手下拥有众多的盐院官吏，同时还掌握了巡演院这个武装力量，经手的又是朝廷日益庞大的盐税。 盐铁使这个职位如今已经是江淮最炽手可热的职位了。 盐铁使的治所和高适江淮节度使的治所一样，都在扬州城内。 虽然江淮节度使和盐铁使的职位没有从属关系，节度使皇帝任命的，负责节镇一方的统帅。 而盐铁使是负责统筹江淮盐税征收的大臣，在官员序列上虽然是户部的官吏，但也是皇帝亲自任命的。 所以两者的官职几乎是平行的，高适亲自出城迎接元载，也是因为他对于江南盐铁使这个职位的重视。 前一任的江南盐铁使第五琦已经升任度支郎了，那可是号称大唐计相的重要职位，日后也是有机会入政事堂的。 而且朝廷已经下了新的诏书，就任朝廷重要的职位必须要在基层任职，这也说明盐铁使这个职位即将成为度支郎的前置职位。 度支郎掌管全天下财政的预算和拨款，是管着全天下钱袋子的重要职位，高适迎接元载，也是为了交好这位未来的度支郎。 「高节度！」元载骑着马见到了站在城门口的高适，在扬州城内能身穿朱红色官袍的，也只有江淮节度使高适一人。 元载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城门前，对着高适躬身行礼。 高适则一把过来扶起了元载，笑着说道：「元掌院一路上辛苦了，今日高某在节度使府中设下酒宴，为元掌院接风洗尘！」 元载连忙道谢，双方其乐融融的进了扬州城内。 与此同时，王府银行洛阳分行的玩家王亚东快马加鞭，也终于抵达了扬州城。 王亚东是江伦的手下，原本被安排在洛阳筹建王府银行分行。 但是在李道源向高适进献市舶法后，江伦在中原找了半天，也只有经济学爱好者王亚东距离扬州最近，也做过了一段时间经济工作，于是就将任务共享给了王亚东，让他赶往扬州。 第565章 凯恩斯信徒 高适热情的给元载接风，扬州城两大巨头其乐融融，这也让高适的属下们都放下了心。 等到酒宴完毕，高适拉着元载问道： “公辅，你可知道江南钱荒的事情？” 元载知道这才是这场酒宴的正题，他的酒也醒了几分。 江南钱荒，这也是元载在上任之前，从户部的公文中发现的问题。 其实元载的前任第五琦，就已经发现了江南钱荒的问题。 从上皇开元年开始，朝廷就不断的给江南赐炉币，试图解决江南钱荒的问题。 炉币，就是铸币用的模具，朝廷向江南赐炉币，就是批准江南自己铸币，只要铸造的钱币符合朝廷含铜量的要求，这些钱就可以流入到大唐的货币体系中。 上皇就曾经给贸易发达的几个江南道地区赐炉币，扬州也有一座铸币所在不断的铸币。 可是铸币也需要铜等贵金属，江南铸币所曾经铸造过含铜量很低的开元通宝，结果因为成色不足，这些钱被称之为白钱，失去了流通的价值。 同时白钱也让江南官府的信用下降到了更低谷，这之后江南所铸造的新币，百姓往往不愿意使用，就算会用也会打折来用。 因为江南白钱的信用破产，导致高适已经无法开炉增发钱币来解决钱荒了。 而盐业的运转和结算也要基于钱，江南钱荒对于元载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元载一路上也都在考察，大唐钱荒的问题也不只是江南，漕运沿岸商贸发达的汴州地区，同样也面临钱少物贱的难题。 “用市舶司来解决唐钱外流的问题？”元载听完了高适的“想法”，皱眉看着这位江淮节度使。 节度使统管军政，但是往往节度使都是武将，并不擅长治理民政。 很多地方的节度使甚至连军队的管不好，更不要说是管理民政。 这高适果然不愧是文臣转军职的节度使，竟然能够提出如此有见地的想法。 看着高适激动的眼神，元载说道：“通过市舶司控制唐钱外流，组织市舶司的官办舰队去周围的国家贸易回收唐钱，这个办法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朝廷那边的海禁？” 元载笑着说道：“我离开京师的时候，户部已经在商议废除海禁之策了。” 高适大喜过望，出海贸易的技术难度并不高，江南本来就有优良的港口和船坞，只要朝廷解除海禁，那很快就能组织一支船队出海做生意。 高适连忙问道：“朝廷怎么会突然解除海禁的？” 元载说道：“还不是越王上书，在我离开京师的时候，越王上书请求朝廷解除海禁，并上呈海贸十条利弊，陛下看完了之后就发给政事堂和户部商议了，说不定过不了几日海禁就要解了。” 越王？ 高适想到了向自己进献海船图纸和提出通过海贸来解决钱荒的李道源，似乎也是陇右人士，这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应该不会啊，李道源远在扬州，就算他是越王的手下，也不可能让越王这么配合，这应该就是巧合。 高适接着说道：“公辅，我这市舶司自从禁海后人才流失严重，你手下可有得力的人才，能够把市舶司事务撑起来的？” 这下子元载明白高适的殷勤是为了什么了。 大唐懂得财政的技术官僚是相当稀缺的，高适虽然提出通过市舶司贸易来解决钱荒问题的方案，但是他手下根本没人能够玩得转市舶司。 其实这也正常，高适手下都是行军打仗的军汉，让他们冲锋陷阵还行，让他们去看市舶司的账本，他们能够看得懂才怪呢。 如果派遣不懂行的人去市舶司，恐怕要被手下这帮胥吏玩死。 所以在李道源向高适提出改组市舶司后，高适一直都没有对市舶司动手。 元载也皱着眉头，他手下精通财税的幕僚也不多，而且刚刚接手江淮盐院，还有大量的事情要处理。 就在元载准备拒绝高适请求的时候，高适突然说道： “其实我几日前也有人向本节推荐了人，不过高某麾下没有精通财事的人才，也没办法鉴别这人贤与不贤，所以想邀请公辅把把关。” 原来高适这个堂堂节度使又是设宴又是献殷情的，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不过这对于精通财政的元载来说也是举手之劳，他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元某就帮高节度把把关，看看这人是庸才还是贤才。” 高适大喜过望，又连忙敬了元载几杯酒，一直到元载被家人扛回了江南盐院，这才接风宴才圆满结束。 两天后，风尘仆仆的王亚东，终于抵达了扬州城。 王亚东并不是经济专业的学生，而是一名资深的键盘侠，业余经济学家。 作为通读《货币论》的民间经济学家，王亚东坚持认为，除了凯恩斯以外的经济学家但是扯淡。 王亚东在进入游戏后，给自己起了一个“凯恩”的论坛昵称，每天都在论坛中和玩家们论战。 王亚东这种“民间经济学大神”，自然有一套缜密的话术，科班出身的也会被他这套话术弄得一身脏水，他也多次在论坛中抨击江伦的经济政策。 这样的一个键盘侠天天在论坛上嗡嗡嗡，江伦也受不了，干脆就将他“招安”了，让王亚东进入了王府银行。 王亚东这一套“自学成才”经济理论，在现代社会实践肯定会被现实拷打，可是在大唐这个时代，却搞得如鱼得水。 王亚东靠着实际功劳一路升任到王府银行的副行长，又被安排开拓洛阳分行的重要任务，被江伦打发去了洛阳。 这下子王亚东自然更加膨胀了，也许是在洛阳的工作不饱和，他在论坛上喷人的时间更多了。 这一次李道源求援，说江南需要一名精通经济的人才，江伦就立刻联系上了王亚东。 王亚东听到这个机会，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在业余经济学家中，一直流行一个理论，现代国家的起源是海关的建立。 西方走向近代国家的标志，就是调节进出口贸易的海关成立后，国家才有了政策层面的抓手，用看不见的手来调控操纵国家和国家之间的贸易。 而凯恩斯主义的核心，就是用政策抓手，想办法在国际贸易中让本国获利的理论。 大唐的海关就是市舶司啊！ 江伦让自己去面试江南海关总长的职位，王亚东自然是激动的答应了下来。 送上了拜帖和李道源的推荐信后，王亚东立刻得到了江淮节度使高适的召见。 在偏厅等了好一会儿，王亚东这才在署吏的带领下，来到了节度使召见属下的虎堂。 只看到明亮宽敞的大唐中，除了面试自己的高适之外，还坐着一名身穿绿色官袍的官员。 经过高适的介绍，原来这个绿袍官员是江南盐铁使元载。 王亚东暗暗倒吸一口气，元载可是大人物啊！ 他虽然对唐史研究不深，但是早就有玩家热门帖子总结了在这个时代能遇到的大人物。 在正常历史线上，元载是唐代宗时期权倾朝野权相，就连皇帝也要用禁卫捉拿元载，最后才将其铲除，由此可见元载在代宗年间权势之盛。 除了精通权术之外，元载也是一个精通财政的大臣，后来为大唐续命二百年的两税法，也是他在任上草创的。 没想到一次面试竟然遇到两个大人物，王亚东压下了内心的激动。 王亚东向两人见礼之后，就垂手站在虎堂上。 高适和元载也在打量王亚东，看到他年纪不大，高适稍微有些失望。 不过李道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既然这个王亚东是李道源推荐的，高适对于他还是有期待的。 高适首先问道：“王郎是陇右人？听说太原王氏的一支迁到陇右，王郎和状元公可有旧？” 王亚东摇头说道：“王某出身寒微，并非世家子弟。” 高适出身于渤海高氏，对于王亚东不是名门出身有些失望。 不过元载是寒门出身，对于王亚东如此坦然说出自己寒门身份，倒是心生了几分赞赏。 高适又问道：“王郎师从哪位大儒？治的是哪一部经？” 既然不是高门大族，那就是名师子弟了，在这个时代大唐推荐做官，也开始靠着背景和学历。 但是王亚东依然摇头说道：“王某没有名师，是自学成才的！” 王亚东作为业余经济学家，最看不起科班出身的经济专业学生，他立刻回道。 这下子高适更失望了，不是名门，又没有名师，还说自己自学成才，看来李道源推荐的这个家伙不是什么人才。 本来高适已经准备结束这场面试，随便找个小官打发一下王亚东了。 元载突然问道：“自学，那王郎所学的是什么学问？” 王亚东立刻大声说道：“王某所学的是管仲之学，习的是富国裕民之术！” (本章完) 第566章 航海竞赛 管仲之学？富国裕民之术？ 好大的口气啊！ 高适和元载都疑惑的看着王亚东，如今竟然还有修习管仲之学的儒生吗？ 富国裕民之术，这口气也太大了一点！ 元载首先开口问道：“什么是富国裕民之术呢？” 王亚东自豪的说道：“能增加天下之财数的法子，就是富国裕民之术！” 元载饶有兴致的看着王亚东，继续问道：“这些都太空了，我且问你，若是由你出任江南市舶司主司，你要如何做才能增加江南的财富？” 王亚东在来的路上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侃侃而谈说道： “江南的问题，一在钱荒，二在漕运！” 元载和高适对视一眼，王亚东所说的确实在点子上。 江南本来是富庶的，但是因为漕运，需要大量人力在漕运系统中消耗，导致了江南漕运负担庞大，而朝廷每年抽取大量的赋税，实际上导致了江南道的负担远远大于其他道。 而钱荒的问题，等于放大了对江南道百姓的盘剥，两者叠加更是让江南的问题更严重。 “那要如何解决这两个问题呢？”高适问道。 王亚东斩钉截铁的说道：“那自然是海贸了！” 这倒是和李道源所说的解决办法是一样的，可是海贸带来的唐钱外流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王亚东说道：“可是不仅仅是发展海贸这么简单，两位想过为什么我大唐贸易如此繁荣，可是钱依然外流呢？” 高适和元载都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贸易逆差。当大唐出口的货物小于大唐进口货物的时候，就是贸易逆差，一国就如同一家，如同一座商铺，商铺卖出的商品少于买进的商品，那这家商铺自然会亏本了。” 王亚东这个比喻浅显易懂，高适和元载都点头。 大唐每年虽然出口大量的丝绸瓷器，但是大唐对于香料、珠宝等外国商品的需求同样的旺盛。 那些大食商人不远万里来到了大唐做生意，不就是因为在大唐做生意有利可图吗？ 渤海国能够发展，也是靠着对大唐的粮食贸易获利，这才造就了一个海东盛国。 王亚东虽然没有具体的经济数据，但是判断大唐海贸是处于逆差，这个判断还是准确的。 元载对于王亚东这个比喻很感兴趣，他又问道：“那要如何增加大唐的财富呢？” 王亚东说道：“出口大于进口，那就是贸易顺差，想要富国裕民，那就要增加大唐的贸易顺差，才能让天下的财富流向大唐。” “那要如何增加顺差呢？”高适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王亚东说道：“和一家一户一样，那自然是增加商品出口，减少商品进口了。” “这就要说道市舶司了，我大唐的丝绸颇受番商欢迎，可是因为没有统一的价格，各地为了一点利益争相压价，在海外价值万金的丝绸，往往在江南以极低价格贱卖，这是是贸易逆差的原因之一。” 元载点头，江南是丝绸产地，在没有禁止海贸的时候，各个港口为了争夺番商停靠，往往打起价格战，卖的价格很低。 “我的办法是，对所有港口出售的丝绸按照品质分级，每一个级别的丝绸都设立最低价格，如果卖给番商的丝绸价格低于最低价格，那就要处罚卖家。” 元载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王亚东说道：“其实百姓的丝绸卖的便宜，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百姓并不知道丝绸在海外的价值，所以才会被番商蒙蔽低价收购。” “若是百姓知道海外丝绸的价值，又怎么会用低价出售丝绸呢？” 元载这时候已经忍不住拍手叫好了，其实王亚东还有一层意思，如果由大唐官方或者民间组织船队出海，那就算是收购的丝绸价格低，但是运送到海外后依然是大唐赚了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丝绸贸易的大头都被外国番商赚了去。 “除了鼓励出口，鼓励大唐百姓参与到海贸之中外，对于进口也要限制。” 元载问道：“这要如何限制？” “进口的香料、宝石这些东西，并不是我大唐百姓必须之物，对这些东西，自然要对买卖双方征收重税。” “征收重税，其一是那番商的利润就低了，这也是将大唐财富留在国内的手段。其二就是让这些进口奢侈品的价格更高，那么购买这些商品的人自然也减少了。” 元载这下子忍不住对高适说道：“恭贺使君，有此等大才为使君操持市舶司，江南钱法必定大治！” 听到元载这么说，高适也连忙走下堂来，他扶着王亚东说道： “王郎大才，可愿意为我操持江南市舶司？” “敢不从尔！”听到王亚东一口答应下来，高适心情大悦，又命令下人设宴，要款待元载和王亚东。 宴席之上，元载又和王亚东讨论了了国家财政调控的问题，随着王亚东将自己自学的凯恩斯主义那一套和盘托出，元载是又惊又喜。 惊讶的是在王亚东的这套理论中，国家财政在政权的重要性是第一位的。 王亚东提出“经济是第一要务，所有的政治问题都是经济分配问题”的爆论，而这些论点经过他的阐释，竟然听起来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其实从历史发展以来，财政的地位是越来越高的。 如今财臣都可以入政事堂为相，甚至每一届的宰相班子中，都要有精通财政的宰相。 户部的地位也从六部中的后流，如今已经成为仅次于管理百官的吏部之后。 但是听王亚东的意思，朝廷最重要的就是财政，户部应该凌驾在诸部之上。 乍一听确实有些爆论，可是经过王亚东的一番解释，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朝廷的运转，百官俸禄，士兵军饷赏赐，乃至于皇室开支，这些全部都需要钱。 安史之乱如果没有江淮源源不断的向关中输血，李唐朝廷早就已经败了。 财政是朝廷的命脉！这个说法很投财臣出身元载的心意，两人一番交流之后，元载更是将王亚东引为知己。 江淮市舶司使是江淮节度使的署臣，高适只需要任命王亚东后向朝廷备桉就行了，在授予王亚东官印官服后，高适就让属下护送王亚东上任去了。 江淮市舶司的驻地在扬州以东的东海港（唐时期江苏海岸线比现在更靠西，扬州距离海岸线很近），这里是江淮地区对外贸易最大的港口，通过长江下游的水路只需要行船半日就可以抵达。 李道源此时也在东海港的船坞中督造新式海船，听到了王亚东上任的消息，李道源也来到了港口前迎接。 见到李道源后，王亚东紧紧握住他的手喊道：“大神！终于见到大神真人了！” 李道源作为明星玩家，在全网都拥有很大的名气。 他的《行记》系列的大唐旅游视频，每一期的全网播放都超过千万。 王亚东激动的看着李道源，连忙问道：“李大神来扬州，是想要出海吗？” 李道源点点头，王亚东又问道： “大神是准备出海去哪里？” “我准备先渡海去扶桑看看。” 王亚东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自从确定游戏未来会推出大航海的元素，玩家们在论坛中讨论中，扶桑、琉球、宝岛和南洋，这都是目前玩家排名前几的目的地。 这其中人气最高的，自然就是扶桑了。 如今的扶桑，正处于大化改新的中后期，也是扶桑全面学习大唐的时代。 大化改新，在扶桑历史上是仅次于明治维新的第二大革新运动。 大化改新的滥觞可以追朔到圣德太子的改革，在着名遣隋使小野妹子的协助下，圣德太子实行了“冠位十二阶”和“宪法十七条”的改革。 圣德太子的改制随着他的去世人亡政息，扶桑的社会矛盾进一步的加剧。 等到了公元七世纪末，也就是到了唐高宗时期，扶桑孝德天皇（年号大化）彷照大唐，在全国实行“班田制”的改革。 班田制，其实就是彷效大唐的授田制，实行的土地国有再对成年男性授田的制度。 在大化改新前，扶桑还处于很落后原始的部民制度，也就是大贵族大贵族奴役部民，属于半奴隶制度的落后时代。 等到大化改新后，班田制让扶桑进入更先进的封建时代，扶桑也迎来了一次经济上腾飞。 公元710年，由于都城迁到了平城京，扶桑进入了奈良时代，这也是扶桑历史上文化经济最繁盛的时代之一。 商人玩家都喊着要给扶桑提前来个“黑船来袭”，军将玩家们嚷嚷着要打进扶桑，给扶桑安排一个五星天皇。 王亚东钦佩的看着李道源，别人还在口嗨的时候，李道源已经在造船准备出海了。 在另外一座港口，这场出海探索的竞赛还有一个竞争对手。 第567章 青州之苦 就在李道源在东海港督造船只的时候，青州的来州湾附近，张端阳正和南霁云一起巡视新建的造船厂。 自从平定了青州之后，南霁云和张端阳的这支追究安庆绪的军队就在青州按兵不动。 为乱河南道北部的安庆绪叛军，也知道青州的南霁云军队不好惹，所以也不进攻青州。 双方就这样诡异的对峙起来。 郭子仪围绕洛阳建立了防线，安庆绪也因为粮草不足，南下进攻的脚步也缓慢了一些。 相州叛军和大唐洛阳守军对峙，朝廷下令让史思明从范阳太原方向夹击安庆绪。 但是史思明这个老狐狸却以太原和范阳军队疲敝，粮草不足拒绝了朝廷的请求。 同时史思明父子也在整军备战，开始动员三镇的士兵，准备再次反叛大唐。 前线的战事焦灼，唐军因为相州的败仗士气大落，就连南霁云手下的精锐，如今也不愿意陷入到焦灼的战事中。 张端阳这段时间除了处理青州的民政，就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来州湾的造船厂上。 今天他拉着南霁云来到了造船厂，看着正在烘干的木料，南霁云忍不住问道： “史家父子真的会再次叛唐吗？” 张端阳点头说道：“史家父子狼子野心，当年安禄山叛乱，史思明就是安禄山的左膀右臂。” “前阵子史思明投降，也是看到伪燕气数已尽，这才不得已为之。” “如今安庆绪又搞出这么大的声势来，史思明岂能没有反应。” 这下南霁云更加的郁闷了：“仅仅是安庆绪纠结了一些相州的反贼，就让几个州糜烂成这个样子，如果史思明父子也加入叛乱，那洛阳岂不是危险了？” 南霁云心急如焚，他想要返回洛阳协助张巡守洛阳，可是张巡来了军令，这位洛阳留守听从了张端阳的建议，命令南霁云死守青州，并且听从张端阳的建议，在青州建设码头船厂。 看着如火如荼建设中的船坞，南霁云对于这个跨海作战的计划依然心存疑惑。 张端阳说道：“唐初苏定方大将军征服百济，就是从青州来州大造船只，渡海登陆半岛的。当年苏大将军能跨海登陆对面的半岛，我们只是绕道范阳，这可要比当年苏大将军容易多了。” 张端阳在研究了历史资料后，发现在唐代胶东半岛上的造船能力其实不亚于江南和泉州。 在禁海之前，大量商船往来于新罗、扶桑、渤海等国，胶东半岛的东北亚贸易曾经非常繁荣。 不过在战乱之后，贸易断绝，随着胶东半岛卷入战乱，欣欣向荣的海贸也就断绝了。 张端阳为此十分的可惜，若是能够按照正常发展，胶东半岛未尝不能成为东北亚海洋贸易的中心。 可惜因为安史之乱打断了发展的这些地区的发展，后世大宋的胶东地区又处于前线，再也没有安心发展的机遇。 等到世界迎接来航海时代，胶东半岛留给中华的就只有遗憾和痛苦的回忆了。 张端阳看着来州湾，这里的海洋资源丰富，又是天然的深水港，再加上如今繁华的东北亚贸易航线，如果不能盘活这里就太可惜了！ 而随着南霁云在青州打击土匪，剿灭叛军，一部分玩家也在张端阳的引荐下，逐步进入青州官场，如今青州的秩序已经逐渐建立起来。 卢道是随着王成伟进入长安参加科举的玩家，卢道自己知道策论不是长项，参加了明经科的考试。 考上明经科之后，卢道去吏部选官，本来他是明经科的高第，只需要稍作打点就能够得到好的职位。 不过卢道是个直性子，他在现实生活中因为不满官场的黑暗愤然辞职，到了游戏中自然更加不愿意去屈就迎合那些小人。 因为性格太直，卢道被吏部刁难，给他了一个青州寿光县丞的职位。 而授官的时候，青州寿光县已经在青州贼的叛乱中被攻破了县城，县令县丞县尉全部被杀，整个寿光县都被贼兵屠戮了。 吏部竟然还给卢道下了文牒，要求他一定要在限期内赶往寿光县，不然就要取消他选官的资格。 如果是普通人遭遇这样对待，恐怕也只能乖乖的给吏部官员送上银子，求得吏部免去这一次的任官，然后等下一次重新选官。 不过卢道的直脾气也上来，自己在原来单位就遭遇了很多不公平，身为业务骨干却被外行接二连三爬上头，上级领导尸位素餐外行领导内行，几次工作成果都被关系户窃夺了。 如今玩个游戏，难道还要受气吗？ 卢道打点行李，直接向着寿光县上任去了。 不过卢道的运气也是不错，他还没赶到寿光县上任，正好遇到了南霁云和张端阳进军青州。 在张端阳的引荐下，南霁云自然是大喜过望，卢道可是新科明经，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读书人。 南霁云最敬重的就是读书人了，他立刻将卢道安排到了军中，让他负责军资后勤。 卢道在现实世界本来就是基层政府职员，处理的就是乱七八糟的杂事，而军队后勤其实大部分也都是乱七八糟的杂务。 而卢道秉公执法，分配军资的时候从来不区别对待，对于军中其他收受贿赂的同僚也是举报起来毫不手软，很快南霁云军中就知道卢道是一个好的后勤官。 做事踏实，办事效率高，又能够秉公办事，不贪腐不受贿，南霁云战青州的时候，卢道从没有掉过链子，将军队后勤安排的好好的。 等到平定青州之后，卢道则拿出了吏部的文书，辞别了南霁云前往寿光县上任去了。 对此南霁云还非常遗憾，他还想要向朝廷请功，将卢道转为武职，推荐他去洛阳留守张巡麾下做事呢。 卢道到了寿光县的时候，也被这个残破的县城吓了一跳。 在来寿光县之前，卢道曾经在网上查过资料。 寿光县是如今山东省百强县，是全国蔬菜之乡。寿光县在唐代户部的记录上，也是“皆平田息壤，无悬崖陡壑之观”，整个县全部都是肥沃的平原，这在古代是最好的地区了。 在安史之乱前，寿光县一直都被认定为中县，也是大唐经济比较好的县。 可是没想到经过安史之乱，以及后期青州贼兵的摧残，曾经富裕的寿光县竟然是如此的惨状。 县城内十室九空，整个寿光县的衙门的官吏衙役，都在被贼兵攻破县城的后杀光了。 好在卢道前往寿光县的时候，也带走了十几个不想继续从军的兵，这些都是和卢道共患难的军中兄弟，也就随着卢道来寿光县上任。 有了这些兄弟的辅左，卢道很快重新整理出县衙。 县令已经死了，按照大唐的制度卢道这个县丞就是寿光县的一把手了。 卢道也曾经参加过前单位组织的扶贫工作，在偏僻的农村中做过两年村的工作。 他重新整理了县衙之后，就立刻找到寿光县内残存的老人，向他们搜集寿光县的情况。 在这些老人的口中，他又从县城内找了二十个身家清白的成年男子，授予他们吏员的身份。 如果不是寿光县衙的吏员都被杀光了，这些职位根本落不到这些普通人身上，他们对于卢道是感恩涕零。 卢道紧接着将他们派出去，清查整个寿光县的情况。 等到汇总之后，卢道倒吸一口气。 开元年定的标准，中县人口是三千户，唐代对于大家族相对宽松，并不勒令分户，一户平均有六口人。 以账面上的数据估算，不计算在大唐盛行的隐户黑户，三千户也就是一万八千人。 可是经过吏员们的统计和调查，寿光县如今只剩下两千多口，人口足足蒸发了九成！ 什么叫乱世人命不如草，看看寿光县的情况就知道了。 青壮年要么被抓了当兵，要么就落草为寇，人口大量的减少，大量的土地荒废。 土地荒废造成更大的粮荒，从而更多人落草为寇，或者南下江淮逃难。 不过南下江淮逃荒的日子也不好过，听说在临淮城北部都是南下逃难的齐鲁百姓，他们和临淮本地百姓抢夺本来就不多的生存空间，常常发生大规模的械斗。 而这些逃难的百姓没钱没田，就算是渡过了淮河也只能投身当地豪强做隐户，在大唐做隐户的地位要比奴婢还要低，好歹奴婢的买卖也需要官府备桉，奴婢死亡也要向官府报备。 这些隐户不是朝廷丁册上的人口，就算是死了也不需要上报，处境比奴隶还要悲惨。 看到寿光县的老弱病残，卢道莫名产生了一种责任感，仿佛自己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面对两千多真实的百姓。 一定要让寿光县的百姓生活好起来！卢道暗暗下了决心。 第568章 争做大唐狗？ “臣想要去灵州。”崔涛对着李倓说道。 崔涛自从向李倓请辞之后，就迅速布置完了最后的工作就封存账簿，准备移交知州的职位。 看到崔涛的去意坚决，李倓只好选拔玩家接任崔涛甘州知州的职位，调任崔涛前往灵州。 灵州作为战略要地，又是新归附地区，崔涛满怀期待的踏上了前往灵州的道路。 花费了一段时间调整过内政后，李倓的目光放在了榆关之上。 二月十五，此时的榆关中，驻扎着蔡文景的一万范阳军。 蔡文景是范阳节度使史朝义的亲信，也是史朝义麾下着名将领。 蔡文景正带着士兵巡逻城墙，他治军非常严格，手下士兵都对这位铁面将军十分的畏惧。 蔡文景向斥候首领询问道：“平卢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斥候首领说道：“平卢节度使王玄智志大才疏，得到平卢节度使旌节之后，整日都在节度使府中玩乐，军政事务全部都交给手下侯希逸和庞举处理。” 蔡文景点点头说道：“侯希逸本将认识，这庞举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斥候首领说道：“庞举是平卢人，原本只是军中一普通士兵，在推翻前任节度使的叛乱中立下功劳，从此被王玄智重用，如今担任平卢节度使府参军。” 蔡文景点头说道：“背主幸进之辈罢了，这王玄智重用这些人，平卢镇当真没有人才可用了。” 手下听到蔡文景这么说，脸上都露出笑容，不过蔡文景治军严格，属下也没人敢笑出声来。 蔡文景对着手下说道：“少帅说了，让我们早做准备。” 这会儿蔡文景身边的都是他的亲信手下，他直接说道: “我已经接到了少帅的命令，这个月中就要起事！等到少帅起事后，我们就要出榆关直捣平卢城，铲除王玄智这个弑主自立的叛徒！” 众将士纷纷激动起来，终于又有仗要打了。 北方三镇的藩镇体系，是一个一切以军功看齐的军国体系。 普通士兵打仗才能得到赏赐，军官打仗才能升迁，将军也只有打仗才有机会升任节度使。 可以说从下到上，军队所有成员都期盼着打仗。 这一套安禄山建立起来的军国体系，从下到上都是狂热的追求军功。 这样的体系一旦走向了扩张失败，或者上层无法兑现承诺的战功奖励，自然就会走向崩溃和解体。 安禄山叛乱，虽然有安禄山自己和朝廷中枢的矛盾，也是这种军功体系需求扩张的必然性。 自从史思明父子投降大唐之后，太原和范阳的士兵们失去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内部积压的矛盾也越来越多。 蔡文景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他靠着纪律和自己的威望，压住了这些骄兵悍将，但这都不是长久之计。 史朝义让蔡文景带领重兵囤驻在榆关，这也是向自己集团内释放吞并平卢的信号。… 平卢镇在河东三镇中一向游离在两镇外，因为关外酷寒也和范阳太原两镇的生活习惯完全不同。 吞并平卢镇，这在范阳上下已经形成了共识，只有打下平陆镇才能给范阳士兵更多的军功，才能有更多的赏赐给士兵。 蔡文景巡视完毕，却又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的。 榆关天险，自己这一万士兵都是范阳精锐，从榆关攻打平卢是可攻可守，就算是战事失利只要退回榆关就好了。 蔡文景不到自己到底为何心神不宁，他巡视完南北两道城墙之后，又来到了东面靠海的矮墙前。 榆关依山襟海，西边是连绵的山脉，东面则靠着海峡。 海峡下方只有一片小小的海滩，都被这座矮一点的城墙挡住了。 说是矮墙，这座城墙也要比一般关隘的城墙高一些，只是没有南北两面城墙那么厚实。 榆关设计的时候，是为了防备高句丽的进攻，而高句丽也有舰船，为了防备敌人从海上袭击，在海岸拉上了铁索。 这些铁索可以挡住舰船靠近海岸边的城墙，如果用小船向城墙靠近，就会收到弓箭手的袭击。 而浅浅的沙滩根本放不下攻城的器械，这样的设计断绝了从海上袭击的可能。 蔡文景看着海上低空掠食的海鸥，将心中的这点不安压了下去，自己是不是老了，怎么疑神疑鬼起来了。 蔡文景再次寻路完毕，他返回了自己的营房，而蔡文景并不知道，在靠近榆关的海上，一支舰队正在安静的航行着。 安熙予费劲力气凑齐了一万民夫，再加上从新罗北道凑齐的两千士兵，全部聚集在南浦港口上。 就在安熙予忍不住要问苏行，到底大唐要怎么将这些人运走的时候，手下斥候跑到了安熙予面前跪着喊道：“船！执政！船啊！” 安熙予举目看去，只看到南浦港外海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船只，足足有几百艘船出现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安熙予和儿子安守圭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百舸争流的船队进入南浦港湾，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庆幸。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和大唐起争端，要不是自己跪的足够快，这些船队就足以踏平新罗了！ 新罗也是海贸大国，仁川港口里的船也不少。 但是这么多船一下子出现在港口外，那种压迫感让人恐惧，也只有大唐才能一下子调集这么多的舰队啊。 只是安家父子并不知道，这些舰船都是渤海国的，完全是方国寿空手套白狼诓骗来的。 苏行看着渤海国的舰队，这么多上好的木料，却只能造出只能在近海航行的船，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能把这些木料给苏行，他有信心再造出一只飞剪船的舰队，独霸东北亚贸易！… 只可惜南蒲港船坞里的烘干木料，最多也就只能造上十艘三十米长的标准飞剪船，这北方的木材虽然多，但是想要造出能够远洋航行的大船，还需要对木头进行烘干处理。 也难怪历史上那些木质帆船的无敌舰队，无论是西班牙还是葡萄牙，又或者是荷兰的舰队，在一次重创后就让出海洋大国的宝座，因为木质帆船一旦损失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补充。 等到钢铁船下水之后，才能如同二次大战那样下饺子一样的造船，那时候木质帆船也就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木质船依然是最好的技术路线！ 苏行准备返回大行城后，就让人去砍伐上好的树木制造堆料场，开始风干木材准备制造大船！ 渤海国的舰队上，和方国寿同行的是渤海王世子大宏临站在方国寿身边，渤海国相高洋弼站在另一侧，看着南浦港口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高洋弼倒吸一口气。 渤海王世子大宏临和渤海国相高洋弼在出发前，被国主拉着手叮嘱，一定要把舰队攥在手里，这一次协助大唐一定要躲在后方，不能消耗了渤海的实力。 原本高洋弼觉得这是一份简单的任务，可却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方国寿这位大唐使者的个人魅力。 方国寿丰富的学识，智慧的谈吐，瞬间让仰慕大唐文化的世子大宏临崇拜到五体投地。 山川地理，历史政治，就没有方国寿不了解的。 而渤海国内的那些问题，在方国寿随手引经据典的解答下，都让年轻的渤海王世子茅塞顿开，这一路上走过来，大宏临几乎要拜方国寿为师了。 别说是大宏临，就是高洋弼都想要去拜方国寿这样的大儒为师了。 除了丰富的学识之外，方国寿好几次纠正了舰队的航行方向，他丰富的航海知识也让旗舰的船长对他毕恭毕敬。 最让渤海人惊讶的是，方国寿还好几次准确的预测了海上的风暴，这下子大宏临几乎认定方国寿是诸葛武侯再世了。 这一路上航行绕过了半岛，方国寿突然找上了大宏临，要求舰队在南浦港靠岸。 在新罗的码头靠岸？渤海国虽然和新罗是贸易关系，但是这么多舰队新罗能让靠岸吗？ 很快大宏临就知道自己错了，新罗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码头和物资，来迎接舰队靠岸了。 唐人的影响力也太大了！就连新罗国都能影响到，大宏临再次产生了不可以和大唐为敌的想法。 他已经将父王的叮嘱抛诸脑后，这一次一定要为大唐冲锋陷阵立下功劳！ 新罗也是有商船舰队的！如果大唐支持新罗，和新罗的船队做生意，那渤海国要怎么办？ 大宏临坚定了念头，这一次千万不能划水，可千万不能被新罗人比下去！ 等到新罗北道执政安熙予，知道这支庞大的舰队是渤海人的时候，心中也是惊骇莫名。 没想到渤海人竟然如此彻底的倒向大唐!竟然将全部的家底都交给大唐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熙予竟然觉得自己只凑齐了一万民夫是对不起大唐，早知道就不讨价还价了，砸锅卖铁也要凑齐唐使要的两万民夫啊！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安熙予连忙喊来了儿子安守圭叮嘱道： “等你去了大行城，一定要好好督促民夫干活，为父在北道继续征集民夫，我们新罗可不能被渤海人比下去，我们才是最忠于大唐的藩属国！” 第569章 史思明复叛 到渤海的舰队运送新罗民夫抵达了大行城，看着走下船的一万名新罗民夫，庞举也有些吃惊。 本来苏行那边发来的消息，新罗北道只能凑齐一千民夫。 可转眼就送来了一万人，就连临时搭建在大行城边上的营地都不够住了。 没办法，庞举也只能带着这些民夫建造新的营地，而随着大量劳动力的涌入，大行城船坞的建造进度也加快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苏行从南浦港口带回来的造船匠，这些造船匠的手艺远远不如大唐的造船匠，但是他们也胜在人多听话，在大唐工匠的带领下能够做好基本的工作。 大行城港口日益繁华，尉迟信也带领一千精锐抵达了大行城。 船坞日夜不停的赶工，给排水量最大的渤海商船装上了火炮。 而几名有航海经验的玩家，则被尉迟信任命为这些舰船的船长。 火炮这种国家重器，自然不可能放心让渤海船长控制，所有的关键岗位都要换上玩家自己人。 张广德也是尉迟信老搭档了，这个退役炮兵如今是陇右炮术总监，也是挂在参谋部任职的高级武官，整个陇右的炮兵训练规范就是张广德亲手制定的。 在陇右刚刚使用火炮的作战的时候，张广德就指挥炮兵立下汗马功劳，可以说是陇右炮兵第一人。 这一次大迂回战术，张广德也放弃了陇右炮兵总监的职位，亲自带领士兵来到了东北。 这次要将火炮安装在运输船上，这世界第一艘炮舰的历史成就张广德是势在必得。 张广德在大行城码头苦练了半月驾驶技术，终于获得了旗舰指挥官的职位。 坐在渤海国的方底海船上，这种平底的海船也是渤海人彷照大唐楼船建造的，因为平底的关系不能承受外海的风浪，所以只能在比较平静的近海航行。 不过这种船在风平浪静的海上更加平稳，反倒是适合火炮射击。 百工玩家和土着工匠们通力配合，终于几个二十门火炮搬运到了十艘船上。 张广德乘坐的“大秦”号，一共配备了两门威力最大的榴弹火炮，是本次登陆行动的旗舰。 除了十艘炮舰之外，剩余的一百艘登陆舰中，装着三千军将玩家和两千渤海仆从军。 剩余的就是艘运输船，装满了武器和粮食之类的补给物资，以及尉迟信用来维修城墙陇右新建材--水泥。 这一次还是玩家在大唐世界进行的第一次渡海登陆作战，为了这一次登陆行动，尉迟信拉着玩家军队和渤海仆从军搞了好几次军事演习，甚至还拉着部队在一处类似榆关的海峡做了模拟训练。 就这样一直拖到了二月中旬，舰队这才满载了士兵和补给，从大行城港口出发，从海上向着榆关杀去。 榆关守将蔡文景的心情最近有些隐喻，这几日他不断向范阳节度使史朝义上书，请求先发制人占领平卢。 但是史朝义一直犹豫不决，不愿意跳出来反叛大唐。 平卢也是朝廷册封的节度使，擅自攻击平卢镇的领地，就等于向大唐叛乱。 蔡文景也知道，如今河东三镇的百姓其实也很厌倦战争，安禄山攻占两京，却没有给河东百姓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包括追随安禄山打进长安洛阳的老兵，基本上也都是战死沙场，根本没有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 蔡文景知道史朝义的顾忌，如果挑起战争的是大唐，那么他就可以发动范阳军民誓死抵抗，军心民心就在史朝义这边。 可如果是史朝义主动进攻大唐册封的其他节度使，主动挑起叛乱，那么范阳百姓就会厌弃史朝义，不愿意为史朝义卖力。 可是蔡文景着急的是现在平卢防御空虚，正是进攻平卢的千载良机。 王玄智刚刚推翻前任节度使自立，平卢军经过一场内乱，又遇到了今年百年难遇的雪灾，此时的平卢镇正是虚弱的时候。 如果不趁着平卢镇虚弱的时候占领下平卢，等到河东和大唐再次开战，那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再占领平卢了。 而王玄智侯希逸一向和大唐眉来眼去，如果等到史思明真的复叛大唐，那说不定王玄智还会从背后捅刀子。 蔡文景这才想要先发制人，铲除平卢这个隐患。 就在蔡文景准备先发制人的时候，史思明再一次接到了朝廷要求太原和范阳二镇发兵的圣旨。 接到了圣旨之后，史思明这个老狐狸笑吟吟的将宣旨的黄门请到了节度使府里，好吃好喝的款待起来，然后喊来了亲信诸将，以及留在身边的小儿子史朝清，在节度使府的虎堂升堂议事。 虎堂是节度使发布军令的地方，在这里议事就等于皇帝在太极殿开大朝会。 诸将士听说要在虎堂议事，立刻穿上铠甲，挺起腰板走进了史思明的虎堂。 只看到史思明也穿着一身铠甲，众将士心中已经明白了这次军议的内容。 身穿明光铠的史朝清拿出大唐朝廷的旨意，宣读了一遍催促太原范阳出兵的圣旨后，史思明咳嗽了一声，史朝清立刻说道： “唐家欺人太甚！端是把我们二镇当做贼来防！” 众将士听到史朝清的话，也纷纷拍打空剑鞘表示同意。 史朝清又说道：“唐家不让淮南出兵，不让关内道出兵，专门让我们二镇出兵，打的驱虎吞狼的好算盘，若是我们真的平定相州，朝廷恐怕就要对我们二镇下手了！” 这下子诸将士更加用力的拍打剑鞘，整个虎堂中充满了请战的呼喊声。 史朝清又说道：“我二镇真心归附唐家，但是唐家却不真心待我们二镇。自归降以来，唐家一分金银的赏赐的没给过，一粒粮食都没给过，还要让我们二镇去和安庆绪厮杀，这摆明了就是不信任我二镇！” 史朝清对着史思明一拜说道：“父帅，既然唐家觉得我们迟早会反，处处提防设计我们，还不如早早的反了！” 史思明沉默不语，虎堂其他将官们也纷纷拱手说道： “老帅！少帅说的没错，这是唐家逼我们反啊！” “我等欲归顺大唐，可是唐家不把我等当人看啊！” “我等愿意为太原赴死！” 史思明听完了众将士的表态，他低沉着声音说道： “朝廷诏令，为何让我太原范阳二镇出兵，却不提平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安禄山当年统辖河东三镇，太原、范阳和平卢三镇一体。 可这一次朝廷让出兵剿灭安庆绪，却绝口不提平卢。 史朝清立刻说道：“我这就去拿了传旨的太监，让他当面说清楚！” 说完这些，史朝清很快将刚刚传旨在后房款待的太监抓了过来。 这太监也不是傻子，看到史思明身穿铠甲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商议叛乱的军议。 太监面如死灰，看到史思明就不停的磕头求饶。 史朝清将这个太监提起来问道：“我且问你，为何朝廷让二镇出兵，不让平卢出兵？” 太监挣扎的踢打双腿，可是对身穿铠甲的史朝清毫无作用。 太监吓得失禁，颤颤巍巍的说道：“朝廷对平卢另有旨意！” “什么旨意！” “朝廷让平卢镇整顿军备，若是太原范阳二镇复叛就让平卢入榆关平叛！” 这句话说完，整个虎堂所有的军官都抽出了空剑鞘，几个靠近史朝清的军将更是直接将空剑鞘抽打在太监身上。 这个太监发出痛苦的哀嚎，史思明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抽出配剑说道：“本节要归顺唐家，可是李唐皇帝不把我等当自己人看！” “此时此刻，本节才明白当年安大帅是不得不反啊！” 提到安禄山，众人再次悲戚起来。 安禄山在河东二十年，虽然在大唐眼中是一等一的逆贼，但是在河东上下看来是施恩地方二十年的恩帅。 说完这些，史思明说道：“我欲复举安大帅的义帜，杀入长安讨伐李唐奸贼，诸将以为如何？” “杀入长安！” “活捉狗皇帝！” 说完这些，史思明一剑插入了传旨太监的腹部，血液流到地上，其余主将拿着空剑鞘拍打这个传旨太监，直到他咽下最后一气才停手。 史思明脸上沾染了血迹，原本温文尔雅的脸上十分的狰狞，他等到诸将杀死传旨太监后说道： “平卢是我腹心之患，必先平之。我已经让吾儿朝义出兵先击平卢！” 说完这些，史思明又说道：“我那安庆绪好侄儿还在相州鏖战，超清你带领五千精锐南下，助我们的大燕皇帝再夺回洛阳！” 史朝清大喜过望，这是父帅第一次将兵权交给自己，他连忙领命下去。 快马加鞭的军令传到了范阳，史朝清立刻亲自带领两万范阳精锐北上，又向榆关的蔡文景传令，批准了他进攻平卢的军策！ 第570章 目标，榆关（中招了） 蔡文景接到了史朝义发来的命令，命令他在榆关中的守军伺机进攻平卢，史朝义带着两万范阳镇的精锐在后，十日后就会抵达榆关。 蔡文景接到命令之后，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大喜过望，立刻命令手下斥候打探平卢的情况。 此时海上的舰队中，尉迟信接到了潜入榆关的内卫玩家发来的情报。 他对着张广德说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样子榆关要有变化了。” 张广德是个火爆的性格，他立刻急切的问道：“什么变化，好的还是坏的？” 尉迟信笑着说道：“当然是好的，蔡文景已经准备先下手为强，北上平卢了！” “不过也有一个坏消息，那就史朝义也已经带兵从范阳出发，北上榆关了，我们如果要攻下榆关，就必须要在史朝义抵达榆关之前！” 张广德连忙问道：“那我们的时间还够吗？” “根据内卫玩家的情报，史朝义北上榆关还要十五天的时间，我们计算的航程还有两天就能抵达榆关，时间上是足够的，就是不知道蔡文景是先北上进攻平卢，还是等到史朝义来了之后再会合北上。” 张广德脾气火爆的说道：“管他这么多，打他娘的再说！如果蔡文景这厮是直接北上，我们就占了榆关再灭了他！要是他留在榆关就更好，直接消灭了他然后再战史朝义这逆贼！” 听完消息，张广德跺脚说道：“这破船也开的太慢了，很时候咱们都换上苏行那个飞剪船啊？” 尉迟信说道：“飞剪船是快速货船，你还指望用飞剪船打仗啊？新罗和安东的木材都被我们搜罗到大行城了，目前也只够造三艘飞剪船，老张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用这破船吧。” 张广德只能继续无奈的跺脚，没办法，谁让木质帆船建造实在是太耗时了呢。 虽然听说几个材料学的玩家，正在改进烘干工艺，让木材更快烘干成材，不过据说也有不少技术难关需要攻克。 张广德拿着望远镜看着茫茫的大海，所有参与大迂回战略的玩家，都已经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尉迟信突然说道：“蔡文景应该会在史朝义抵达榆关之前，先带领士兵北上。” 张广德放下望眼镜惊喜的问道：“当真？那样榆关不就更容易拿下了吗？” 尉迟信望着海面点头说道：“十之八九吧，蔡文景和河东其他诸将一样，都是军阀化的部队，他要在部队里有威望，就必须要不断收买士兵，荡平平卢镇这么大的功劳，蔡文景不会让给别人的，既使这个人是他的主公。” 就在尉迟信和张广德讨论榆关形势的时候，平卢节度使驻节的营州城中，此时节度使王玄智正在和节度使留后侯希逸宴饮。 自从被大唐和河东同时承认之后，王玄智终于放下了心，开始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在节度使府享乐起来。 军中事务全部交给了侯希逸，而民政事务都交给了庞举，王玄智就连军中都不太去了。 上有所行，下必效遗。 侯希逸虽然还经常去军营巡视，但是挡不住军官都开始争相享乐起来。 而侯希逸自己也不是那种清苦的人，他每日也都前往王玄智的府上宴饮，去军营的频率也没那么高了。 上个月庞举说要去巡边，虽然王玄智也多次说了如今边关基本上放弃了，几个空的哨所有什么好巡的，但是庞举坚持要去，王玄智也只能放他过去了。 庞举去巡边之后，王玄智身边再也没有劝谏他的人，平卢军的军纪更是一落千丈。 军纪涣散，但是王玄智也拿不出多少的钱来赏赐士兵，只能将整个平卢的职位都卖给了士兵。 一些校尉旅帅凑钱买了职位，就立刻带着牙兵上任去盘剥百姓，虽然庞举多次向王玄智进谏，但是王玄智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平卢镇的情况，自然都被蔡文景打探去了，在接到了史朝义的命令后，蔡文景陷入到了犹豫中。 史朝义的命令，是让蔡文景在榆关等待史朝义的大军，然后大军一齐北上，直接杀了王玄智夺取平卢。 但是蔡文景也有自己的心思。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如果等到史朝义来了，合并进攻平卢，那么军功就是史朝义的了。 而自己带着兄弟们在这冰冷的榆关守了一个冬天，功劳都要给范阳镇的精兵，这也让蔡文景不能接受。 虽然史朝义是他的主公，但是蔡文景也需要军功给手下交差，也需要给下属好处让他们替自己卖力。 蔡文景还在纠结，他的副将已经忍不住说道： “将军，区区王玄智这等逆贼，还需要少帅出马吗？我们就可以荡平平卢了！” “兄弟们在这冰天雪地的榆关守了怎么久，等到论功行赏时候要怎么交代？” 听到副将的话，蔡文景也觉得太憋屈了。 镇守榆关监视王玄智的战略是他提出来的，之前蔡文景也多次上书要进攻平卢，但是范阳节度使府都扣下了蔡文景的建议，不允许榆关守军出击。 如今平卢镇这个样子，到了摘果子的时候了，史朝义又带兵来了。 就算是忠心史朝义的蔡文景，也没办法向手下兄弟们交代。 “既然如此，留下两千人在榆关接应少帅，其他人随着本将北上！” 看到蔡文景下了决心，副将愉快的接收了命令，向下面的士兵传达蔡文景的命令去了。 潜伏在榆关守军中的内卫玩家，激动的将这个消息发给了尉迟信。 这几天尉迟信都没有下线，他接到了内卫玩家的情报后，立刻从旗舰上的床上跳起来。 他敲开了张广德船长室，对着张广德说道：“老张！榆关守军动了！” 张广德这几天也都没怎么下线，他立刻跳起来说道：“尉迟你果然料事如神啊！榆关守军动了，我们榆关就好打了！” 乾元元年二月十八日，蔡文景携八千范阳军自榆关出，北上攻打营州城。 与此同时，玩家的舰队距离榆关仅剩下一日的航程了。 第571章 炮击铁索！（坚持写了一章） 坐在船上，玩家们都激动莫名。 这还是玩家第一次跨海作战，无论是指挥战役的尉迟信，还是最普通的军将玩家，都激动的看着岸边。 而此时的榆关吹响了号角，整齐的士兵从榆关城门而出，蔡文景骑着马上看着手下的精锐，心情更是豪迈。 这可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锐，如今就要勐虎上山咬死王玄智这头病犬了！ 蔡文景竖起军旗，带领部队北上，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中。 吴大勇是一名内卫玩家，早在玩家确定了大迂回战略之后，吴大勇到了通辽城后就一路南下，想尽办法混进了榆关守军中。 聪明伶俐的吴大勇，很快在军中混到了队正的位置上。 这一次蔡文景带兵出征，吴大勇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尉迟信。 吴大勇跟着蔡文景的大部队，离开榆关北上雪原。 榆关中留下的两千守军由蔡文景的弟弟蔡文斌带领，他的职责是守住榆关等待史朝义的大军。 蔡文斌一点都没有把哥哥的嘱咐放在心上，反而抱怨哥哥不让他一同北上，让他和部将少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榆关能有什么事情，北面是蔡文景带领的八千精锐，南面是史朝义带领的两万范阳军，一南一北都是自己的大军，敌人还能从哪里来？从天上飞下来吗？ 等到兄长离开之后，蔡文斌整日就和部将在守备府里饮酒作乐，就连城墙也都不愿意巡视了。 其实不仅仅是蔡文斌，留下来的士兵大多数都是这个反应。 北上作战可是赚取军功的机会，而且进攻的平卢军的老巢营州，按照惯例又可以烧烧抢掠一番，这可是建功和发财的好机会。 而且平卢军孱弱，王玄智又是兵变上位的，蔡文景的八千精锐荡平平卢那可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留下来的士兵颇多的怨愤，主将又怠惰了起来，自然没心思守城。 次日清晨，一小队的士兵正在靠海的矮墙上巡逻着。 “队正，这还有什么好巡的啊，大将军北上，少帅还有几日就要进榆关了，这敌人还能从天上掉下来吗？” 说话的是一个痞里痞气的兵油子，这个队正拍了兵油子后脑瓜说道：“让你巡就巡，巡完了不就可以回去了！” 兵油子嬉皮笑脸的说道：“队正，今天已经约好了隔壁队博戏了，隔壁王队正可是嚷嚷着要把昨天您赢的全赢回来呢！” “就他？看我今日杀的他裤子都没了！” 小队嬉皮笑脸的完成了巡逻，就在准备下城墙的时候，突然这个队正停下了脚步。 众人不解的看着队正，队正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海面，手下士兵们也顺着队正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远处碧波荡漾的海面上，出现了大量的船！ “敌，敌袭！”队正大喊着冲下了城墙，向着榆关中央的守备府冲了过去。 坐在旗舰上的尉迟信，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榆关的城墙。 整个榆关靠海的一面只有一块小小的沙滩，沿着沙滩建造了一座不算高的城墙。 这不算高是和南北两面的城墙比，就算是这面不算高的城墙，也要比普通要塞的城墙坚固。 设计者也考虑过从海上进攻的可能性，因此在整个海湾上用铁索拉了一道封锁网，普通的大船靠近就会被铁索拦下来。 在当时的人看来，榆关靠海的防御已经十分坚固了。 不过在拥有火炮的玩家看来，这就是漏洞百出。 “能把铁索轰断吗？” 张广德用望远镜测算了炮弹的落点，信心满满的说道：“小意思！” “调整船身位置，把我的大宝贝对准山上！” 尉迟信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一旦涉及到大炮就干劲十足，水手们开始调整舰船的方向，对准峭壁上的铁索节点。 就在玩家调整舰船的时候，酒气熏熏的蔡文斌终于登上了城墙。 看着正在调整方向的旗舰，蔡文斌笑着对周围的手下说道：“榆关天险，这铁索横海他们就过不来！” 不过蔡文斌的酒也醒了大半，他这也在思考这些舰队是从哪里来的。 平卢镇？他们没有舰队啊。 看到这舰队的样式，难道是渤海国？ 这下子蔡文斌的心反而放回了心里，如果是渤海国想要浑水摸鱼，那反而不怕了。 区区渤海国又怎么能和范阳精锐对抗，自己只要死守住榆关，等到少帅的援军来了，渤海国自然退兵了！ 一想到这里，蔡文斌更是心中愤怒，心中暗暗下了决心，等到踏平平卢后，一定要北上给渤海国一个教训！ 轰！ 试射的实心炮弹落在了山崖上，巨大的炮声在海上回荡，蔡文斌被这声巨响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张广德用望远镜观察炮弹落点，再次调整好角度后，换上了陇右最新研发最新的榴弹。 “我的意大利炮，给我射！” 张广德大喊一声，炮手点燃了引线，内部充满了火药的炮弹从炮口飞出，呈现一个抛物线落在了山崖上嵌入的铁索节点。 在旗舰上观战的渤海国世子大宏临，渤海国执政高洋弼，已经被唐军俘虏的新罗北道执政之子安守圭，就看到一团火球在山崖上炸开，然后就是一声恐怖的巨响，一块山崖硬生生的被轰了下来！ 嵌入到山崖中的铁索也随之跌落到水中，玩家们纷纷欢呼：“老张射的准！” “一发入魂！” 蔡文斌呆呆的看着铁索跌入海中，刚刚那是什么武器？天雷？ 身边的副将连忙摇醒他说道：“将军！舰队靠岸了！” 蔡文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手下说道：“集结！所有守军都来这面城墙集结！” 在旗舰上的渤海世子大宏临和渤海执政高洋弼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唐军有如此武器，什么样的城池能够守住？幸好自己及时报上了大腿！ 安守圭是见识过大炮威力的，但是再一次见到依然十分的震撼，没想到大炮还能在船上用！ 他更加坚定了要臣服大唐的想法，这样的坚船利炮，什么样的城市轰不开啊，新罗赖以自豪的水师，在炮舰面前就是纸湖的一样！ “前进！准备登陆！”站在旗舰上的尉迟信，终于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第572章 攻占榆关！ 在准备充分的玩家炮舰面前，榆关仅仅守了半日，就被玩家的炮舰轰开了靠海的城墙。 尉迟信指挥渤海的扈从军从残破的城墙先登，渤海国世子大宏临亲冒失石，亲自带头冲进了榆关。 蔡文斌手上只有两千守军，而且被唐军的炮舰吓破了胆子，竟然连渤海国的扈从军队都没打得过。 等到玩家的军队整齐的在沙滩上列队，走进榆关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尉迟信安排属下收编了降军，又派遣手下接管了南北城门，这时候渤海国世子大宏临押送着榆关守将蔡文斌来到了尉迟信面前。 蔡文斌看到尉迟信一身唐军的打扮，惊讶的看着他身手边穿着唐军军装的玩家们，心中无比的惊骇。 榆关哪里来的大唐军队？难道是平卢镇发现了兄长的意图，突袭攻打榆关了？ 不可能啊？平卢镇能有这么强大的武器，也不可能一直都在三镇中垫底了。 尉迟信早就已经准备斩杀蔡文斌，于是让他做了一个明白鬼说道： “吾乃越王麾下军马，封王命平定范阳太原二镇叛乱！” 越王，好半天时间蔡文斌才想起来受封陇右的越王，等等你不是受封陇右的吗？怎么会在榆关出现的？ 尉迟信也懒着和他废话，直接对身边士兵下令：“奉王命，河东三镇叛将一概不赦，杀了他将他吊在北城门上！” 接着尉迟信对身边另外一个满身尘土的玩家说道：“下面轮到工兵营出马了。” 安装最新版。】 “将军放心，我们工兵营一定把城墙修好！” 说完这些，这玩家带领工兵营的玩家，开始修葺被蔡文斌拼死损毁的城门和城墙，接着他们又让将舰队中的八门火炮分别安装在榆关南北城墙上。 尉迟信开始巡视榆关，又让斥候部队出城打探一南一北两支军队距离榆关的位置。 在攻打榆关的时候，自然有一部分士兵逃了出去，恐怕不到一日蔡文景的部队就会折返，和史朝义的部队一起攻打榆关了。 所以尉迟信必须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尽可能的增强城防工事，死死守住榆关一段时间，只要拖过一段时间，史朝义必然要退兵。 尉迟信是有这个战略判断的，如今对史家父子来说，南下吞并安庆绪的残部，甚至兵指洛阳是最大的战略目标。 史朝义北上只是想要搂草打兔子，如果榆关坚固难攻，史朝义肯定不会将力气浪费在平卢镇身上，占领冰天雪地的平卢镇哪有南下抢夺山东膏腴之地强啊。 以榆关的天险，守住个把月绝对不成问题，但是史朝义拖不起这么长时间！ 一旦史朝义退兵，那玩家就可以出榆关灭掉北上的蔡文景部，彻底控制平卢镇。 尉迟信的想法是好得，却没想到范阳军也有自己的剧本。 接到了榆关陷落，看守榆关的亲弟弟战死的消息，蔡文景脸上没有一丝的悲伤情绪。 他也没去按照尉迟信估计的，重新南下和史朝义合击夺回榆关，反而催促士兵继续北上营州，直扑平卢军的大本营。 潜伏在蔡文景军中的吴大勇，立刻将这个情报告诉尉迟信。 尉迟信不由的感慨，蔡文景虽然在史书上只留下了一两次记载，但是能够名列史册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如果蔡文景迅速攻占营州城，这一招换家的战术，还真的会给尉迟信造成麻烦。 不过此时此刻尉迟信也无法干预蔡文景的决策，只能希望守卫营州的王玄智不要这么废物。 他此时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等待史朝义大军上。 史朝义的大营中，史朝义有着遗传史思明的俊美面容，可是此时他面色狰狞，抓着一个从榆关逃出来的报信斥候，大声问道：“什么！你说唐军，哪里冒出来的大唐军队？还有能引发天雷天火的武器？” 这个报信的斥候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少帅！小的所说的没有一句假话！如果小的说谎愿意下拔舌地狱！” 史朝义依然没有放过这个拼命逃出来报信的小兵，对着左右说道：“来人啊！将这个惑乱君心的家伙斩了！” 自然有左右亲卫上前，给这个小兵嘴里塞上了布，拉到了军营外斩首。 史朝义在军帐中来回踱步，骆悦是史朝义的心腹谋主，他摸着胡子说道： “少帅，若是唐军真的有这样的天雷天火，从海上攻破榆关也是可能的，属下也审问了好几个从榆关逃出来的士兵，他们的回复和刚刚那人说法一样，都说唐军的舰船发出天火，打落了封锁海面的铁索，然后又轰破了靠海的城墙，最终夺下了榆关。” 史朝义手握宝剑说道：“蔡文景坏我大事！若不是他贪念军功，不等我大军会和北上，又怎么会被唐军攻破！” 骆悦和蔡文景同为史朝义身边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也多有争斗。 但是此时骆悦也知道，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他连忙给蔡文景开脱道：“蔡将军也不知道唐军会从海上而来，还有如此鬼神难测的神兵！” 听到一向和蔡文景不对付的骆悦都这么说，史朝义的暴怒情绪这才压下去了一些，他看着骆悦问道：“如今之计，我军当如何？” 骆悦立刻说道：“我军当在榆关外扎营。” “仅仅是扎营吗？” 骆悦说道：“榆关城墙高大，已经被唐军占据，蔡文景只有八千兵马，就算与我军合围也很难攻下榆关。如今之计是我军在榆关外扎营，让蔡文景速速攻下营州才是上策！” 史朝义点点头，他接着问道：“可这唐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平卢镇之兵？” 骆悦抓住了问题关键回道：“能调动渤海国出船的，必然是大唐朝廷派出了使者，必定是朝廷之兵，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蔡将军尽快攻下平卢，要不然我军耗在了榆关，可要耽误了大帅南下之策啊！” 史朝义也被骆悦点醒了，他立刻按照骆悦的命令加快行军，果然在榆关前安营扎寨，和榆关中的玩家大军对峙。 第573章 一切战术转换家 营州城，清晨，平卢节度使王玄智刚刚结束了宴饮，在儿子的搀扶下将副将侯希逸送到府门口。 两人又在节度使门口道别了一阵子，侯希逸这才醉醺醺的骑上了马，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好酒是好酒，都怪这渤海商人的酒太容易醉了！”骑在马上的侯希逸醉醺醺的骑着马跟在他身后的侄子侯良平说道： “你那丈人的酒量也太好了，以前我和他一同从军时候，喝那乡野酒坊醴酒的时候，我就喝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我酒量日渐小了，他反倒是日渐大了。” 侯良平是侯希逸的侄子，在王玄智和侯希逸联手推翻前任节度使徐归道后，王家和侯家结为姻亲，因为侯希逸的儿子没有成年，就由侯希逸族兄家的儿子侯亮平娶了王玄智的女儿。 这侯良平原本只是一个普通读书人，一下子成了一方节度使的东床快婿，可以说是骤贵。 但是为了巩固王家和侯家的联姻，侯良平这个没有军旅经验的读书人被火线提拔，如今是是平卢镇营州防御使。 这个职位可以说是相当的重要，如今营州城的守军足足有一千人，是守卫营州的重要力量。 至于营州城内另外一支精锐，是由王玄智亲自挂帅的亲卫牙兵，也有一千人驻扎在节度使府旁边的军营中。 侯良平没有统兵经验，营州守军大部分都是在王玄智政变时期保持中立的士兵，这些士兵本身对于王玄智没有多少忠诚，只是王玄智给钱才给他卖命。 对于侯良平这个空降的防御使，他手下的军官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偏偏侯良平还是一个目空一切的性子，好几次将官司打到了王玄智面前。 最后王玄智为了宝贝女婿亲自出马，处罚了几个没背景的刺头，这才将事情平息下来。 不过从此之后营州城防军对于侯良平更是阳奉阴违，对他的吩咐也都是装装样子。 侯良平又自诩是读书人，嫌弃军汉邋遢，不愿意去军营巡视，反倒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有治军的才能。 今日节度使府设宴，侯良平作为节度使的女婿自然要作陪，等到酒宴散了由他护送叔父侯希逸返回宅邸。 可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还醉醺醺的老将侯希逸勐然惊醒，他对着侯良平问道：“听到了吗？什么声音？” 侯良平酒宴中没怎么喝酒，仅仅是微醺的状态，他揉了揉耳朵说道：“什么声音？叔父你莫不是出现癔症了？” 还没等侯良平说完，侯希逸一下子跳下马，直接将耳朵贴在地上。 侯良平不解的看着叔父，不明白他发的什么神经。 只看到侯希逸勐然抬起头，惨白着脸说道：“骑兵！很多！” 侯良平的脸也白了，他连忙说道：“营州城附近没军队操练啊！哪里来的骑兵？” 侯希逸指着南方说道：“南方来的，糟糕，榆关！” 说完这些，侯希逸立刻骑着马，向着营州南边城门而去。 侯良平连忙骑着马跟着，等到二人来到城防军的营地，侯希逸立刻对着侯良平说道：“升帐！城防军升帐！” 侯良平唤来副官，让他去通知手下各军官来升帐议事，可没想到副官出去了一圈，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侯良平铁青着脸问道：“他们人呢？” 副官战战兢兢的说道：“回防御使，几位校尉都说身体抱恙，又说如今是深夜，能有什么紧急军令要升帐的。 。” 侯良平本来要迁怒副官，却没想到自己的叔父先给了自己一耳刮子。 “你就是这么带兵的？？” 侯良平想要习惯性反驳，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侯希逸指着他说道：“你亲自去请！” “请？” “请不来我就斩了你祭旗！” 侯良平再也没去翩翩公子的风采，连滚带爬的去到下边军营，总算是把手下的几名校尉请了上来。 这些校尉完全无视侯良平，不过对侯希逸恭敬行礼：“留后！” 侯希逸的脾气也没那么好，他指着几人问道：“城外有骑兵接近营州，你们的暗哨呢？为何没人来报？” 几个校尉连忙说道：“城外暗哨都被防御使撤了，说要给暗哨额外发补贴送补给，耗费太大，营州又不会有敌人，不需要这些暗哨。” 侯希逸狠狠瞪了侯良平一眼，恨不得要抽死他，侯良平吓得缩到了自己的副官身后。 侯希逸长叹一声道：“燃起火把，唤醒士兵，守城！” 众校尉和侯良平都有些不信的问答：“留后，真的有敌袭吗？我平卢如今哪里会有敌人？” 看到这帮人蠢蠢的样子，侯希逸长叹息一声，指望他们出城野战是没希望了，只要能守住城墙就不容易了。 侯希逸刚刚已经让副官去通知王玄智，这会儿精锐牙兵应该也集结起来了。 】 可是侯希逸没想到的是，自己派去通知王玄智的亲兵没有见到烂醉的王玄智，反而被王玄智的儿子拦下。 王玄智之子本来就和侯希逸有芥蒂，以前徐归道任节度使，徐归道的儿子任节度使留后，旌节父子相继。 现在王玄智是节度使，而侯希逸是节度使留后，若是父亲去了，岂不是侯希逸就成了节度使？ 在询问了牙兵的通报内容后，王玄智之子首先想到的是这是侯希逸的计谋！ 是想要将牙兵调离节度使府附近，然后他就可以杀了父亲自立！ 要不然营州城外哪里来的敌军？ 王玄智之子还未自己的“足智多谋”自得不已，就随手打发了牙兵，说节度使亲卫是平卢重器，要等到父亲醒了之后再定夺。 这个牙兵只能无奈的离开节度使府，返回城门覆命去了。 侯希逸又调集了自己麾下的士兵上了城墙，好在侯希逸为将还算是敦厚，也知道体察将士疾苦，还算是得军心。 等到城墙上火把燃起，侯希逸倒吸了一口气。 只看到远处一圈黑黢黢“勐兽”冲出了黑色的夜幕，侯希逸看到了大量身穿轻甲的骑兵！ 果然是敌袭！ 这下子整个城墙都响起了号角，众校尉都钦佩的看向侯希逸。 可是侯希逸没有一丝得意的神色，这群轻甲骑兵只是打前锋的，很快侯希逸就看到了后方骑着马的重甲步兵。 范阳铁甲！ 果然是范阳的兵马！ 侯希逸背嵴发寒，这个时候出现了范阳兵马，正是说明史家父子再次叛唐了！ 本来以王玄智和侯希逸的预算，在接受了大唐招抚后，史家父子短期不会再叛乱了。 可没想到都已经是残血的安庆绪，却在相州和河南道北部搞出了一片声势来，但是王玄智和侯希逸依然觉得在伪燕和大唐战事不分明之前，史家父子不会轻易表态。 却没想到史家父子竟然归顺了不到两个月就再次叛乱！而且一叛乱就直接北上进攻平卢！ 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侯希逸再多想了，他连忙布置刚刚仓促组织前来的城防，准备迎接敌人的突袭。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当阳光驱散了黑暗，如同长龙一样的范阳军出现在城墙上的将士眼前，一些没什么经验的士兵全身打颤，有经验的老兵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稳扎稳打缓步行军的史朝义大军，也屯兵于榆关之前，他们结起来营寨，打出一副长期固守的样子。 看到这个场景，尉迟信的眉头深深皱起。 怎么和沙盘推演的不一样啊！这ai还懂换家？ 难道真的是一切战术转换家吗？ 第574章 越王驭人术 蔡文景出人意外的没有掉头，和史朝义合围榆关，而是选择了继续北上，进攻平卢镇的大本营营州城，这场战争也走出了玩家的计划范围内。 在榆关内的议事堂内，尉迟信和手下的将领，以及远在沙州的参谋处的参谋们，开着一场远程联席会议。 脾气火爆的张广德首先炮轰道：「作战计划是你们参谋部指定吧？还提出什么「坚守榆关，待敌自破」的八字方针，现在怎么样了？敌人直接北上了！」 张广德一阵子的发炮，将那些参与了大迂回战略计划制定的参谋们喷的抬不起头，整个计划的前半段确实都和玩家们的设计一样，可是后半段怎么就变了呢？ 如今史朝义两万大军屯兵在榆关以南，每日派出小股部队试探榆关内的守军。 蔡文景直接去灭平卢了，现在玩家是进退不得。 如果北上追击蔡文景，那就算是追上蔡文景，灭了蔡文景部，那一定要动用大部分的兵力，榆关就会被史朝义夺回，战争又会回到开始时候的状态，那租船改装运兵就白忙活了。 如果不北上追击蔡文景，留下来和史朝义对峙，那么蔡文景占领营州之后，掌控平卢镇之后就可以和玩家对垒，那大迂回战略同样是受阻。 张广德越说越是难听，徐俊这才咳嗽了一声说道：「事实已经是这样了，这一次作战计划是我的失误，我代表参谋处道歉！」 听到徐俊这么说，张广德这才闭上了嘴。 在开会之前，参谋处已经做了检讨，玩家毕竟没有几个是正式军人出身的，就算是军人，也少有专职的参谋。 作战计划不周详，还是轻视了这些土著将领的战略判断力，这个在史书上仅仅留下了几次名字的蔡文景，竟然是个这么难缠的角色。 对榆关的玩家来说破局难，对蔡文景来说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若是久攻不下营州城，那蔡文景这个孤军就会被活活困死。 若是唐军放弃守榆关，就全力歼灭蔡文景，那蔡文景的部队也不会幸免。 这个蔡文景等于用自己的命强行和玩家兑子，如此凶狠的打法也是玩家没想到的。 徐俊说道：「通辽城那边我问过了，留守通辽城的玩家再加上我们招抚的契丹人，可以凑足两千人的军队，尉迟你说能解营州之围吗？」 尉迟信摇头说道：「不能，仓促之下，通辽根本集结不了这么多军队，而且从通辽的营州日夜行军也要三天，就营州城防那个松懈的样子，能守住两天就不错了。」 听到尉迟信如此悲观的分析，参加会议的众将士都有些低落，好不容易执行到这里的大迂回战略，却就这样陷入到了困境中。 尉迟信清了清嗓子说道：「还是我们没有得到北方人心啊，若是能够给收尽北方人心，也不用担心贼人占了营州城了。」 徐俊点点头，参谋部制定计划的时候，都按照当年我军入东北的战略来分析的，可是那时候我军已经占了军心民心，东北百姓也无比厌恶国民军期盼我军，所以才能在东北地区长驱直入，慢慢发展。 而如今的情况是平卢曾经是安禄山发家的地方，而且汉胡杂居民风彪悍，对中原政权多有不服，史思明是安禄山的副手，在平卢镇威望也颇高，一旦蔡文景占领营州，必然能迅速让整个平卢倒戈，那时候榆关的守军真的是腹背受敌了。 尉迟信站起来看着地图说道：「榆关是我们好不容易拿下来的，必须要守住！如果让出去，下一次敌人就会防备从海上来袭的敌人了，那时候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拿下来！」 「营州城现在可能来不及了，依然要派兵北上，能和蔡文景部周旋，不让他整合平卢镇资源 ，等到通辽城的增兵到了，我们再夺回营州城就行。」 尉迟信看起来两全其美的策略，说出来后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两全其美就意味着两面不讨好，如今榆关就三千玩家兵两千渤海雇佣兵，渤海军队的素质有远远不如玩家，守住榆关刚刚好，哪里有多余的兵力北方和蔡文景的八千大军周旋啊。 尉迟信对着张广德问道：「老张，你的炮舰能射到史朝义的军营吗？」 张广德说道：「史朝义应该是得到了榆关逃兵的讯息，将军营都扎在了原理海岸的地方。不过他的大营太大了，总有几个地方还是能够射得到的。」 尉迟信看着地图说道：「史朝义大军两万人，还有几万民夫，必定需要补给线，以炮舰为火力掩护，护送登陆艇绕过史朝义大营拦截他的补给线。不是想要和我们打持久战吗？让你大军没饭吃怎么打持久战！」 接着尉迟信又说道：「我要带走两千玩家军队和四门大炮，我需要大家在榆关坚守十五天，能做到吗？」 众人犹豫的后，尉迟信拍了拍张广德的肩膀，出人意料的说道：「老张，我就把榆关交给你了。」 【玩家张广德获得榆关战场指挥权限！】 【玩家张广德获得战场广播权限！】 参谋部沉默了下来，作为前线大将，当战场出现变化的时候，随机应变是前线指挥官的权力。 参谋部因为预判失误，刚刚被张广德炮轰了一顿，此时更是没人敢发表意见。 尉迟信也是雷厉风行，他很快点齐了两千玩家，这些都是玩家中的精锐，也就是论坛中被戏谑称为骑马重甲步兵的兵种。 事实证明，骑术这东西还是非常看天赋的，如今玩家群体中最大的骑兵部队还是曹令忠手上继承来的天山军。 骑马作战需要【骑术】、【箭术】、【长柄武器】等一系列的技能达到「精通级」，一只纯骑兵部队实在是太奢靡了。 所以尉迟信采用了一个更偷懒的办法，让玩家穿重甲，训练步兵的战法，但是行军或者突袭的时候则骑马。 换句话说，这两千玩家精锐部队，就是骑着马的重甲步兵。 好处是步兵容易训练，只要武器装备上去了，小队配合好了就能形成战斗力。 而骑马可以减少体力消耗，增加部队的行军速度和机动力，可以说是补上了重甲步兵机动力上的缺陷。 尉迟信带领部队出发，徐俊终于将战报整理好送到了越王面前。 正在协助李倓处理政务的李泌看到战报，连忙递交给李倓。 李泌知道陇右有一种能瞬息传信千里的技术，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就算是飞鸽传书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李泌本来是个修道的，他更认为是李倓得到了上天赐予的宝物，才能实时收到千里之外的讯息。 一开始的时候李泌还是啧啧称奇，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徐俊有些紧张，本以为参谋部会被判定降低评价，那以后大迂回战略结算的时候，那兄弟们分到的奖励就要打折了，一想到这里徐俊甚至想要开口求情。 却没想到李倓只是说道：「史家父子不是无能之辈，手下也有不少人才，我们能想到平卢重要，他们岂能不想到？所幸还没造成严重的后果，只是战略暂时受阻而已。」 「按照尉迟信的说法，加快漠东草原向通辽城输送兵力和补给的速度。」 「是！殿下！」 徐俊如释重负的退下后，李泌笑着说道：「恩威并施，殿下驭人之术又精进了。」 李倓微微一笑，哪里有什么驭人之术， 不过是任务奖励罢了。 第573章 一切战术转换家 营州城，清晨，平卢节度使王玄智刚刚结束了宴饮，在儿子的搀扶下将副将侯希逸送到府门口。 两人又在节度使门口道别了一阵子，侯希逸这才醉醺醺的骑上了马，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好酒是好酒，都怪这渤海商人的酒太容易醉了！”骑在马上的侯希逸醉醺醺的骑着马跟在他身后的侄子侯良平说道： “你那丈人的酒量也太好了，以前我和他一同从军时候，喝那乡野酒坊醴酒的时候，我就喝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我酒量日渐小了，他反倒是日渐大了。” 侯良平是侯希逸的侄子，在王玄智和侯希逸联手推翻前任节度使徐归道后，王家和侯家结为姻亲，因为侯希逸的儿子没有成年，就由侯希逸族兄家的儿子侯亮平娶了王玄智的女儿。 这侯良平原本只是一个普通读书人，一下子成了一方节度使的东床快婿，可以说是骤贵。 但是为了巩固王家和侯家的联姻，侯良平这个没有军旅经验的读书人被火线提拔，如今是是平卢镇营州防御使。 这个职位可以说是相当的重要，如今营州城的守军足足有一千人，是守卫营州的重要力量。 至于营州城内另外一支精锐，是由王玄智亲自挂帅的亲卫牙兵，也有一千人驻扎在节度使府旁边的军营中。 侯良平没有统兵经验，营州守军大部分都是在王玄智政变时期保持中立的士兵，这些士兵本身对于王玄智没有多少忠诚，只是王玄智给钱才给他卖命。 对于侯良平这个空降的防御使，他手下的军官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偏偏侯良平还是一个目空一切的性子，好几次将官司打到了王玄智面前。 最后王玄智为了宝贝女婿亲自出马，处罚了几个没背景的刺头，这才将事情平息下来。 不过从此之后营州城防军对于侯良平更是阳奉阴违，对他的吩咐也都是装装样子。 侯良平又自诩是读书人，嫌弃军汉邋遢，不愿意去军营巡视，反倒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有治军的才能。 今日节度使府设宴，侯良平作为节度使的女婿自然要作陪，等到酒宴散了由他护送叔父侯希逸返回宅邸。 可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还醉醺醺的老将侯希逸勐然惊醒，他对着侯良平问道：“听到了吗？什么声音？” 侯良平酒宴中没怎么喝酒，仅仅是微醺的状态，他揉了揉耳朵说道：“什么声音？叔父你莫不是出现癔症了？” 还没等侯良平说完，侯希逸一下子跳下马，直接将耳朵贴在地上。 侯良平不解的看着叔父，不明白他发的什么神经。 只看到侯希逸勐然抬起头，惨白着脸说道：“骑兵！很多！” 侯良平的脸也白了，他连忙说道：“营州城附近没军队操练啊！哪里来的骑兵？” 侯希逸指着南方说道：“南方来的，糟糕，榆关！” 说完这些，侯希逸立刻骑着马，向着营州南边城门而去。 侯良平连忙骑着马跟着，等到二人来到城防军的营地，侯希逸立刻对着侯良平说道：“升帐！城防军升帐！” 侯良平唤来副官，让他去通知手下各军官来升帐议事，可没想到副官出去了一圈，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侯良平铁青着脸问道：“他们人呢？” 副官战战兢兢的说道：“回防御使，几位校尉都说身体抱恙，又说如今是深夜，能有什么紧急军令要升帐的。 。” 侯良平本来要迁怒副官，却没想到自己的叔父先给了自己一耳刮子。 “你就是这么带兵的？？” 侯良平想要习惯性反驳，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侯希逸指着他说道：“你亲自去请！” “请？” “请不来我就斩了你祭旗！” 侯良平再也没去翩翩公子的风采，连滚带爬的去到下边军营，总算是把手下的几名校尉请了上来。 这些校尉完全无视侯良平，不过对侯希逸恭敬行礼：“留后！” 侯希逸的脾气也没那么好，他指着几人问道：“城外有骑兵接近营州，你们的暗哨呢？为何没人来报？” 几个校尉连忙说道：“城外暗哨都被防御使撤了，说要给暗哨额外发补贴送补给，耗费太大，营州又不会有敌人，不需要这些暗哨。” 侯希逸狠狠瞪了侯良平一眼，恨不得要抽死他，侯良平吓得缩到了自己的副官身后。 侯希逸长叹一声道：“燃起火把，唤醒士兵，守城！” 众校尉和侯良平都有些不信的问答：“留后，真的有敌袭吗？我平卢如今哪里会有敌人？” 看到这帮人蠢蠢的样子，侯希逸长叹息一声，指望他们出城野战是没希望了，只要能守住城墙就不容易了。 侯希逸刚刚已经让副官去通知王玄智，这会儿精锐牙兵应该也集结起来了。 】 可是侯希逸没想到的是，自己派去通知王玄智的亲兵没有见到烂醉的王玄智，反而被王玄智的儿子拦下。 王玄智之子本来就和侯希逸有芥蒂，以前徐归道任节度使，徐归道的儿子任节度使留后，旌节父子相继。 现在王玄智是节度使，而侯希逸是节度使留后，若是父亲去了，岂不是侯希逸就成了节度使？ 在询问了牙兵的通报内容后，王玄智之子首先想到的是这是侯希逸的计谋！ 是想要将牙兵调离节度使府附近，然后他就可以杀了父亲自立！ 要不然营州城外哪里来的敌军？ 王玄智之子还未自己的“足智多谋”自得不已，就随手打发了牙兵，说节度使亲卫是平卢重器，要等到父亲醒了之后再定夺。 这个牙兵只能无奈的离开节度使府，返回城门覆命去了。 侯希逸又调集了自己麾下的士兵上了城墙，好在侯希逸为将还算是敦厚，也知道体察将士疾苦，还算是得军心。 等到城墙上火把燃起，侯希逸倒吸了一口气。 只看到远处一圈黑黢黢“勐兽”冲出了黑色的夜幕，侯希逸看到了大量身穿轻甲的骑兵！ 果然是敌袭！ 这下子整个城墙都响起了号角，众校尉都钦佩的看向侯希逸。 可是侯希逸没有一丝得意的神色，这群轻甲骑兵只是打前锋的，很快侯希逸就看到了后方骑着马的重甲步兵。 范阳铁甲！ 果然是范阳的兵马！ 侯希逸背嵴发寒，这个时候出现了范阳兵马，正是说明史家父子再次叛唐了！ 本来以王玄智和侯希逸的预算，在接受了大唐招抚后，史家父子短期不会再叛乱了。 可没想到都已经是残血的安庆绪，却在相州和河南道北部搞出了一片声势来，但是王玄智和侯希逸依然觉得在伪燕和大唐战事不分明之前，史家父子不会轻易表态。 却没想到史家父子竟然归顺了不到两个月就再次叛乱！而且一叛乱就直接北上进攻平卢！ 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侯希逸再多想了，他连忙布置刚刚仓促组织前来的城防，准备迎接敌人的突袭。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当阳光驱散了黑暗，如同长龙一样的范阳军出现在城墙上的将士眼前，一些没什么经验的士兵全身打颤，有经验的老兵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稳扎稳打缓步行军的史朝义大军，也屯兵于榆关之前，他们结起来营寨，打出一副长期固守的样子。 看到这个场景，尉迟信的眉头深深皱起。 怎么和沙盘推演的不一样啊！这ai还懂换家？ 难道真的是一切战术转换家吗？ 第574章 越王驭人术 蔡文景出人意外的没有掉头，和史朝义合围榆关，而是选择了继续北上，进攻平卢镇的大本营营州城，这场战争也走出了玩家的计划范围内。 在榆关内的议事堂内，尉迟信和手下的将领，以及远在沙州的参谋处的参谋们，开着一场远程联席会议。 脾气火爆的张广德首先炮轰道：「作战计划是你们参谋部指定吧？还提出什么「坚守榆关，待敌自破」的八字方针，现在怎么样了？敌人直接北上了！」 张广德一阵子的发炮，将那些参与了大迂回战略计划制定的参谋们喷的抬不起头，整个计划的前半段确实都和玩家们的设计一样，可是后半段怎么就变了呢？ 如今史朝义两万大军屯兵在榆关以南，每日派出小股部队试探榆关内的守军。 蔡文景直接去灭平卢了，现在玩家是进退不得。 如果北上追击蔡文景，那就算是追上蔡文景，灭了蔡文景部，那一定要动用大部分的兵力，榆关就会被史朝义夺回，战争又会回到开始时候的状态，那租船改装运兵就白忙活了。 如果不北上追击蔡文景，留下来和史朝义对峙，那么蔡文景占领营州之后，掌控平卢镇之后就可以和玩家对垒，那大迂回战略同样是受阻。 张广德越说越是难听，徐俊这才咳嗽了一声说道：「事实已经是这样了，这一次作战计划是我的失误，我代表参谋处道歉！」 听到徐俊这么说，张广德这才闭上了嘴。 在开会之前，参谋处已经做了检讨，玩家毕竟没有几个是正式军人出身的，就算是军人，也少有专职的参谋。 作战计划不周详，还是轻视了这些土著将领的战略判断力，这个在史书上仅仅留下了几次名字的蔡文景，竟然是个这么难缠的角色。 对榆关的玩家来说破局难，对蔡文景来说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若是久攻不下营州城，那蔡文景这个孤军就会被活活困死。 若是唐军放弃守榆关，就全力歼灭蔡文景，那蔡文景的部队也不会幸免。 这个蔡文景等于用自己的命强行和玩家兑子，如此凶狠的打法也是玩家没想到的。 徐俊说道：「通辽城那边我问过了，留守通辽城的玩家再加上我们招抚的契丹人，可以凑足两千人的军队，尉迟你说能解营州之围吗？」 尉迟信摇头说道：「不能，仓促之下，通辽根本集结不了这么多军队，而且从通辽的营州日夜行军也要三天，就营州城防那个松懈的样子，能守住两天就不错了。」 听到尉迟信如此悲观的分析，参加会议的众将士都有些低落，好不容易执行到这里的大迂回战略，却就这样陷入到了困境中。 尉迟信清了清嗓子说道：「还是我们没有得到北方人心啊，若是能够给收尽北方人心，也不用担心贼人占了营州城了。」 徐俊点点头，参谋部制定计划的时候，都按照当年我军入东北的战略来分析的，可是那时候我军已经占了军心民心，东北百姓也无比厌恶国民军期盼我军，所以才能在东北地区长驱直入，慢慢发展。 而如今的情况是平卢曾经是安禄山发家的地方，而且汉胡杂居民风彪悍，对中原政权多有不服，史思明是安禄山的副手，在平卢镇威望也颇高，一旦蔡文景占领营州，必然能迅速让整个平卢倒戈，那时候榆关的守军真的是腹背受敌了。 尉迟信站起来看着地图说道：「榆关是我们好不容易拿下来的，必须要守住！如果让出去，下一次敌人就会防备从海上来袭的敌人了，那时候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拿下来！」 「营州城现在可能来不及了，依然要派兵北上，能和蔡文景部周旋，不让他整合平卢镇资源 ，等到通辽城的增兵到了，我们再夺回营州城就行。」 尉迟信看起来两全其美的策略，说出来后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两全其美就意味着两面不讨好，如今榆关就三千玩家兵两千渤海雇佣兵，渤海军队的素质有远远不如玩家，守住榆关刚刚好，哪里有多余的兵力北方和蔡文景的八千大军周旋啊。 尉迟信对着张广德问道：「老张，你的炮舰能射到史朝义的军营吗？」 张广德说道：「史朝义应该是得到了榆关逃兵的讯息，将军营都扎在了原理海岸的地方。不过他的大营太大了，总有几个地方还是能够射得到的。」 尉迟信看着地图说道：「史朝义大军两万人，还有几万民夫，必定需要补给线，以炮舰为火力掩护，护送登陆艇绕过史朝义大营拦截他的补给线。不是想要和我们打持久战吗？让你大军没饭吃怎么打持久战！」 接着尉迟信又说道：「我要带走两千玩家军队和四门大炮，我需要大家在榆关坚守十五天，能做到吗？」 众人犹豫的后，尉迟信拍了拍张广德的肩膀，出人意料的说道：「老张，我就把榆关交给你了。」 【玩家张广德获得榆关战场指挥权限！】 【玩家张广德获得战场广播权限！】 参谋部沉默了下来，作为前线大将，当战场出现变化的时候，随机应变是前线指挥官的权力。 参谋部因为预判失误，刚刚被张广德炮轰了一顿，此时更是没人敢发表意见。 尉迟信也是雷厉风行，他很快点齐了两千玩家，这些都是玩家中的精锐，也就是论坛中被戏谑称为骑马重甲步兵的兵种。 事实证明，骑术这东西还是非常看天赋的，如今玩家群体中最大的骑兵部队还是曹令忠手上继承来的天山军。 骑马作战需要【骑术】、【箭术】、【长柄武器】等一系列的技能达到「精通级」，一只纯骑兵部队实在是太奢靡了。 所以尉迟信采用了一个更偷懒的办法，让玩家穿重甲，训练步兵的战法，但是行军或者突袭的时候则骑马。 换句话说，这两千玩家精锐部队，就是骑着马的重甲步兵。 好处是步兵容易训练，只要武器装备上去了，小队配合好了就能形成战斗力。 而骑马可以减少体力消耗，增加部队的行军速度和机动力，可以说是补上了重甲步兵机动力上的缺陷。 尉迟信带领部队出发，徐俊终于将战报整理好送到了越王面前。 正在协助李倓处理政务的李泌看到战报，连忙递交给李倓。 李泌知道陇右有一种能瞬息传信千里的技术，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就算是飞鸽传书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李泌本来是个修道的，他更认为是李倓得到了上天赐予的宝物，才能实时收到千里之外的讯息。 一开始的时候李泌还是啧啧称奇，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徐俊有些紧张，本以为参谋部会被判定降低评价，那以后大迂回战略结算的时候，那兄弟们分到的奖励就要打折了，一想到这里徐俊甚至想要开口求情。 却没想到李倓只是说道：「史家父子不是无能之辈，手下也有不少人才，我们能想到平卢重要，他们岂能不想到？所幸还没造成严重的后果，只是战略暂时受阻而已。」 「按照尉迟信的说法，加快漠东草原向通辽城输送兵力和补给的速度。」 「是！殿下！」 徐俊如释重负的退下后，李泌笑着说道：「恩威并施，殿下驭人之术又精进了。」 李倓微微一笑，哪里有什么驭人之术， 不过是任务奖励罢了。 第575章 城破 营州城，侯希逸在城墙上督战到了正午，源源不断的范阳兵如同蚂蚁一样向城墙上爬。 守城一方虽然是居高临下，有地利的优势，但是也架不住这么消耗，如今侯希逸连身边的亲卫都押上去了，只是勉强维持住城墙。 不过老于战阵的侯希逸明白，这样下去肯定是守不住了。 “为何节帅的兵还不到？” 侯希逸不明白，自己明明大早上就去提醒王玄智，让他速速集结部队，可为什么到了正午还没到。 这又要说道王玄智之子在打发了侯希逸的亲卫之后，过了不多久听到了城门的喊杀声，他其初始将信将疑，然后又听到城门方向的喊杀声，连忙派遣家丁去探查。 等到家丁来回报，说是城防军和城外大军交战，王玄智之子是真的慌了。 王玄智之子本来准备去叫醒父亲，但是又怕被父亲责罚，于是自己去牙兵的军营，准备先集结牙兵再叫醒父亲。 可没想到他这个节度使府的儿子在军中没有威望，这些粗鄙军汉根本不听他的命令。 王玄智之子这才返回节度使府，叫醒了酒醉的父亲，当告诉王玄智一切后，这位脾气火爆的节度使抽出剑就要砍了自己的亲儿子。 “父帅饶命！” 王玄智看着不成器的儿子，最后还是放下了剑，他立刻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来人，将这个孽障屋子里的金银珠宝都抄出来！还有他私通周管家建的私库的财报都搜出来！” 王玄智之子听到这里脸都白了，周管家是节度使府的大管家之一，平日里负责他房里的采买。 靠着勾结周管家，王玄智之子也私自弄了个小金库，将他这些日子欺行霸市赚来的钱都放在里面。 本来是准备月末再拿去放高利的这笔钱，如今藏在节度使府内一间秘密库房内。 这样的私密事情父亲竟然都知道，一想到这里他就瑟瑟发抖。 王玄智之子爱财如命，他鼓起勇气抱着父亲的腿说道： “父帅！这是儿子为您一笔一笔存下来的钱啊！” “为我？你做的那些事情是为了败坏我名声吗？” 王玄智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惩罚你，才罚没你的钱吗？老子告诉你不是的！如今府上所有的钱都要拿出来，要不然我王氏一族灭门就在眼前！” 很快，管家按照王玄智的吩咐，将所有的财物都堆积到节度使门口。 王玄智披上铠甲，来到不远处的牙兵军营喊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范阳贼来犯，诸将士随我登城杀敌！” 但是牙兵营地却没有多少动静，王玄智的亲卫喊道：“节度使大人已经备下了赏银！” 军营中才发出阵阵呼喊声：“杀敌！杀敌！” 等到父亲带着牙兵离开，王玄智之子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些争抢赏钱的军汉，仿佛是地府中爬出来的恶鬼，他再也没有统兵的念头。 就连自己的父亲都要用钱才能驱使这些恶鬼，自己要是真的成为节度使，还不是要被这些恶鬼把骨髓都吸干了？ 靠着王玄智带来的援兵，总算是守到了傍晚。 蔡文景心中焦急，可是也知道夜里没办法攻城，只好让部队撤了回来。 城墙上的王玄智和侯希逸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范阳军只是暂时撤退，如今整个营州城都被团团包围，蔡文景明日肯定还会继续攻城，两人都知道营州城是守不了了。 王玄智扶着浑身是伤的侯希逸来到了兵堂，又把手下都驱赶出去后，王玄智问道： “悔不该当日，不听庞举的劝戒！” 庞举曾经提醒过榆关的范阳军随时可能北上，让王玄智做好准备，但是王玄智都以为庞举是危言耸听，后来还觉得他啰嗦，由着他去了大行城巡边。 现在看来还真的被庞举说中了。 侯希逸也沉默不语，他当时也觉得庞举夸大其词了，却没想到敌人来的比庞举预计的还要早！ 侯希逸撑着身体说道：“节帅，您突围出城吧！” 王玄智看着侯希逸，两行泪从眼睛里流下来。 侯希逸说道：“营州城防年久失修，士兵也没有训练，根本不是范阳精兵的对手，如今手上还有些本钱，不如突围找机会东山再起！” 王玄智却有些颓然的说道：“可是突围要哪里呢？就算是突围成功，如今天寒地冻的，不用蔡文景来追也要饿死啊。” 侯希逸说道：“去大行城！找庞举！” 王玄智眼睛一亮，侯希逸说道：“庞举在大行城造港口，节帅进可以用大唐节度使的身份，利用平卢其他军，再招募新罗等国的部队来攻打叛贼，退可以乘坐海船返回大唐，向朝廷控诉史家父子的罪行！” 】 王玄智拉着侯希逸的手臂说道：“随我一起突围吧！” 侯希逸却说道：“我已经手上，这天气跑不了多远的，营州城也需要有人拖时间，节帅还是您突围吧！” 王玄智再次落下泪，再次拉着侯希逸都被对方拒绝，王玄智只能流着泪离开城墙。 当日夜，蔡文景用士兵挖掘地道，再次被侯希逸识破，灌入粪水阻挡。王玄智带领二百名忠心属下，从东门突围而出，最后仅剩下八十骑追随王玄智突围成功，王玄智之子因为不擅长骑术，突围途中被范阳军射杀。 次日清晨，蔡文景再次攻城，侯希逸举起节度使旗帜，在坚持在城门指挥固守，打退了范阳军好几次进攻。 只可惜侯希逸的侄子侯良平知道了岳父逃走，没有带上自己留下来和营州城一起送死，贪生怕死的他诈开城门，将范阳军放了进来。 侯希逸拒不投降，在城墙上力竭而死。 蔡文景看到侯希逸全身是血的铠甲，也钦佩他死战的军人气节，下令将他厚葬于营州城外。 而出卖自己岳父和叔父的侯良平，却被蔡文景直接下令斩杀，悬挂脑袋于城门上，告诉世人叛徒小人的下场。 此战之后，蔡文景接管营州，拿出史思明的旗帜，准备消化整个平卢。 而张广德守卫榆关，也用炮火轰退了史朝义的几次进攻，战火突然凝固，战局就这样僵住了。 第578章 技术扩散的讨论 等到三大叶护赶到了王帐城的时候，李光亲已经以可敦的名义，给牟羽可汗长子莫贺达举行了可汗登基仪式。 李光亲给新可汗命名为天钦可汗，在王帐城的诸贵族也认可了这个称号。 三大叶护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李光亲曾经游历过三大碑林城，她拉着三大叶护许诺，新可汗不会限制三大叶护的特权，一切都和牟羽可汗时期一样，他们享有同样的权力。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三大叶护更没有了反对的理由，而且三大叶护中的仆固叶护，本来就是仆固家族在草原的分支，和李光亲也算是同宗同脉，李光亲成为摄政可敦，对他们自然是更有好处。 三大叶护是整个回鹘最强大的三大部落首领，他们都支持李光亲，那事情就没悬念了。 七天后，按照回鹘的习惯，将牟羽可汗的尸体放在了可汗城外的一处帐篷里，在李光亲的带领下，可汗长子莫贺达割破了自己的脸颊，将血液撒在帐篷前。 李光亲抱着莫贺达，给他止住伤口，带着他骑马绕着帐篷走了七圈。 紧接着其他贵族头人，都开始绕着帐篷绕圈，等到所有的贵族都绕过圈，可汗城的牧民也远远的绕着帐篷绕圈。 回鹘人原本是不建造陵城的，不过李光亲还是决定在距离可汗城三十公里的地方，给牟羽可汗建做一座新的碑林城，并且将牟羽可汗葬在那座新的碑林城中。 众多贵族们自然是支持这项决定，一座新的碑林城就意味着可以多一名叶护，大家就有了新的上升通道。 大唐宣慰使张可达对于这样的结果十分的满意，大唐和亲郡主成了摄政可敦，那更加方便大唐控制回鹘了，他和陆安雅交谈了一阵后，就任命陆安雅为大唐宣慰副使，负责在可汗城的工作。 可敦上任之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驱逐了那些向牟羽可汗传教的祆教僧侣。 李光亲的意思也很简单，你们祆教不是说光明圣子能够抵御黑暗，百邪不侵吗？怎么牟羽可汗一下子就被毒死了？ 这还不是说明祆教是欺世盗名之辈，传播的都是些没用的邪说？ 经过可敦的宣扬，确实对祆教的声望打击巨大，不少僧侣只能离开回鹘，寻找新的传教地点了。 接下来，李光亲又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他要为可汗从陇右请几名汉人老师。 这个决定再次遭到了贵族头人的反对，可是李光亲依然以教育可汗“乃是家事”，没有理睬这些反对声，再一次派出老臣俺达协理发前往陇右报丧，同时请求越王向年幼的可汗请几位陇右的“名师”。 俺达协理发接下了这个任务再次出发，草原上的风暴逐渐平息了下来。 虽然风暴暂时平息了，但是李光亲也只是利用可敦的身份和大唐的虎皮压下去的，回鹘内部依然矛盾重重，虽然都有可能会爆发。 陇右的商品源源不断的涌入回鹘，而回鹘人只能用牛羊、牛奶、奶酪这些畜牧产品来换取大唐的商品，这种贸易又让回鹘自己本来就缺乏的食物开始匮乏，要不然今年雪灾死了不少人，春天的食物就要不够吃了。 可是雪灾死人毕竟是少数年份，草原上的人口毕竟是增加的。 陆安雅和张可达骑着马，看着流淌过王帐城的金川，陆安雅说道： “我已经向越王殿下写过信了，一味掠夺式的经济殖民只能加剧回鹘人对大唐的反感，这种经济压制必然会在今后造成更大的反叛。” 张可达也点点头，从前扶持经济买办的方法，虽然分化了回鹘人内部，但是也没有减少回鹘人对大唐的厌恶。 张可达也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个月的贸易量越来越低了，用商人玩家们的话说，‘这些回鹘穷鬼已经榨不出油水来了’。” 陆安雅说道：“所以一味竭泽而渔是不可取的，更何况这条河就在家门口。” 张可达问道：“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陆安雅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淘汰落后技术产能到回鹘，让回鹘也能跟着吃到发展的红利。” “比如陇右的棉毛纺织技术已经到了蒸汽机时代了吧，草原上有很多河流，可以使用水力纺织机，如果能够淘汰那些落后的水力机到草原上，那草原也可以发展毛纺织工业。” “除了纺织业，我听说山丹牧场也有很多先进的畜牧业技术，我们也可以和山丹牧场合作，让他们在草原上做畜牧业实验啊，引进一些新的畜牧业技术，增加畜牧业的产量和质量。” 张可达也在思考，陆安雅说的确实没错，之前回鹘百姓的家底都被大唐商品掏空了，如今销量下滑，那就是牧民真的没钱了。 一群没钱的穷鬼，那是真的要出事情的。 这段日子送到草原上的商品，遭遇劫匪的概率也比以前高了很多，张可达也正在头痛这件事。 陆安雅的这一套发展理论，其实张可达也是清楚的，这就是战后亚洲发展的模式，头雁模式。 战后亚洲的经济复苏堪称经济奇迹，其实道理也是非常的简单，那就是先发展的国家作为头雁领飞，然后后面的国家拿着前面国家的淘汰产能跟着飞，最后实现各个经济体的发展。 最开始的头雁自然是战后得到大量美援的扶桑了，紧接着就是棒子国也吃到了发展红利，最后是我们接受了最后的遗产。 不过张可达考虑的要比陆安雅要多，淘汰技术是一件敏感的事情，如今陇右内部对于技术扩散的态度也相当的不统一。 有坚决技术保密，一项技术都不能外流的极端技术保守派，这些玩家认为陇右技术第一，又没有可以和陇右技术交流的对象，保证所有技术都留在陇右，才是保持先进的最好办法。 另外就是支持部分淘汰技术外流的技术发展派，这些玩家认为落后技术也能让其他地区发展，才能让陇右更先进的镰刀收割更长的韭菜，要不然工业时代的镰刀不是要把周围都刨根了？ 张可达叹息一声说道：“涉及陇右整体对外的技术政策，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我也会向越王上书，说明如今回鹘的现状，这事情还是交给都督府定夺吧。” 陆安雅也无奈，她随着李光亲来到回鹘，靠着可汗之死夺权上位，但是回鹘家底之穷让她触目惊心。 牟羽可汗的父亲打了败仗，牟羽可汗为了安抚其他的贵族头人，几乎掏空了可汗的家底。 等到李光亲接手的好手，更是一副超级大烂摊子了。 李光亲用来给牟羽可汗办葬礼，用来安抚其他贵族的钱，都是她从自己的陪嫁里掏的。 作为李光亲的谋主，陆安雅自然要为李光亲寻找发财的路，如今草原上喊打喊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比拼谁更有钱的时代了。 回鹘两份建议书送到了李倓的面前，对于这样的技术问题李倓也非常头疼，他转发给了盐铁税局的江伦，询问盐铁税司的意见。 这一次自然又在论坛上引发了一次技术保密的大讨论，这也算是论坛上月经话题了，李倓甚至连点开看的兴趣都没有。 就在回鹘局势稳定后，王玄智终于逃到了大行城。 等他抵达大行城的时候，立刻被大行城现在的样子给惊讶到了。 这还是大行城吗？ 两万多新罗民夫在大行城辛苦的劳动着，庞举干脆一步到位，直接在大行城建造一座大型港口。 为了安排民夫休息，庞举在港口建造了一排房屋，还建造了集体食堂澡堂等福利建筑。 虽然时间仓促，都只是一些木质的房屋，但是对于在本土都不被当做人看的新罗民夫，在大唐做事实在是太幸福了。 每天能够吃饱饭，三餐中也能吃上鱼，还能洗热水澡，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了。 听说大行城有活干还包吃包住，附近的汉人和胡人也有不少被吸引了过来，庞举自然是全部接受，大行城很快就成为了一座繁华的海边城市。 王玄智见到这样的景象，立刻找到庞举哭诉自己的遭遇，然后命令庞举征调所有的民夫打回营州城去！ 王玄智也不清楚庞举是如何在海滨变出这么多人的，但是他一看到人就想到征兵！打回营州城！ 庞举听到差点吐血，这些民夫让他们干干活还行，让他们和蔡文景打仗不是送死吗？ 庞举好吃好喝的将王玄智供起来，又安排了一些美女陪着，总算是将王玄智暂时安抚下去了。 从榆关出发的尉迟信，也带着大军来到了营州城外。 (本章完) 第576章 可汗之死 营州城破，王玄智只身逃亡大行城，榆关则开始了和史朝义的对峙，整个平卢的战事一下子焦灼了起来。 因为大迂回战略是整个陇右的大战略，李倓将在吐谷浑造铁路的秦川也召回了沙州，由他带领四千陇右新锐，前往通辽支援。 这四千人中一千人是玩家军官，剩余的三千人都是志愿从军的陇右土着，都是按照新军的标准训练出来，这一次也是检验陇右练兵成果的时候了。 领着四千士兵，秦川踏上了前往通辽城的道路，刚刚踏上草原，秦川就遇到了障碍。 暴风雨。 按理说这个月份应该已经没有暴风雪了，但是今年的天气实在是过于糟糕，漠北草原的环境也确实非常恶劣，巨大的暴风雪让刚刚出发了几天的秦川不得不安营扎寨。 与此同时，在距离回鹘可汗王城附近，有一支大红色的小队也陷在暴风雪中。 这是前往草原和亲的宁国郡主李光亲，因为暴风雪太大了不得不在这处山谷扎营。 李光亲节后就从庭州出发了，之所以她走的这么慢，是因为她先向回鹘人提出要拜谒三大碑林城，然后才能去可汉城完婚。 这个做法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回鹘迎亲的使者们自然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和未来的可敦为难，于是李光亲拜谒了三座碑林，又和这些碑林城的部落首领亲切交谈，这才踏上了前往可汉城成婚的路。 眼看要就要进入可汉城了，却又遇到了暴风雪，队伍不得不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扎营，准备暴风雪结束之后再出发。 “郡主，喝杯茶暖暖身子。”女玩家陆安雅端来一碗热茶，李光亲放下手里的书，喝了一口直觉得手脚没那么凉了，她对着陆安雅说道：“陆令不用这么辛苦，这些事情交给侍女们做好就好了。” 陆安雅自从向宁国郡主提出自己的抱负，要协助宁国郡主行解忧公主旧事之后，陆安雅就出任了郡主的家令。 家令就等于家中的大管家，也是宁国公主的智囊和心腹，这一路上陆安雅帮着宁国公主出谋划策，深的对方的信任。 而李光亲也非常依仗这个见识不凡的陇右奇女子，双方的关系一直相当的融洽。 安装最新版。】 不过此时距离山谷不远的回鹘可汗城中，却随着可汗的婚期将近，气氛日益的诡异了起来。 牟羽可汗是在老可汗战死后仓促继位的，在继位前的威望并不足，要不是老可汗死之前的权威，再加上和大唐和亲的威望，牟羽可汗这才坐稳了可汗之位。 不过牟羽可汗依然要拿出不少职位来满足支持自己的部落，可汗的权威也从草原第一人变成了大家共同推举的话事人。 见识过父亲权威的牟羽可汗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他也想要重新树立可汗权威，也做了很多的尝试。 可无奈金山之战葬送了可汗王庭的精锐，以可汗王庭的军事能力，已经无法压服草原其他部落，想要通过军事霸权来称霸的路走不通了。 牟羽可汗又想到了其他办法，正好祆教的传教士来到了草原，听到了祆教关于光明黑暗大战，光明王这一类的宗教故事后，牟羽可汗产生了很强的兴趣。 祆教的传教士见状，立刻统治了高昌城中的祆教僧团。 在陇右传教受挫的祆教立刻派出了一支规模巨大的僧团，来到了回鹘可汉城，经过一系列的仪式，僧团宣布牟羽可汗是东方的光明圣子，是肩负了击拜黑暗任务的重要圣者，众僧人纷纷向牟羽可汗下跪，并且向他表示了忠诚。 牟羽可汗大喜，下令在整个草原推行祆教，明确祆教为回鹘的国教。 僧团领袖达曼上师成为回鹘的国师，剩余僧团众人都各有封赏。 比起长生天那一套自然泛灵的崇拜，祆教的教义无疑是更加完整的。 而祆教对于火焰的崇拜，恰恰也和草原上对火焰的崇拜一样，很快就抓住了草原的人心，传播的速度飞快，很快在整个可汗城中就发展了很多信徒。 不过新的势力兴起，旧的势力都是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地盘的，可汉城中原本供养的那些巫师巫婆，很快就斥责祆教是异端，一旦信仰祆教灵魂就无法前往长生天！ 祆教祭司也当众宣布，只要是虔诚的信徒，死后灵魂就能前往“大光明地”，那是充满了无穷光明和温暖的永远光明之所，可以让所有的灵魂得到安宁。 双方甚至在可汉城中公开辩论，最后自然是教义更完善的祆教获胜。 巫师巫婆节节败退，古曼就是一名曾经供职于可汗王庭的巫师，在祆教崛起之后，可汗再也没有招募他做过占卜。 古曼是一名虔诚的巫师，对于可汗投身了邪恶的信仰，他心中非常的悲痛。 在这样长期压抑之下，古曼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在年轻的时候，古曼曾经游历草原，采集了九种最毒的毒物，将它们制造成毒药时刻放在身上。 经常使用致幻草药的古曼，估计也是磕多了脑子坏了，竟然莫名产生了一种使命感，也许这些毒药就是为了毒死可汗？ 一旦这个念头出现，就完全没办法抑制了，古曼开始了蹲点找机会。 他原本是王庭的巫师，就可以自由在的王庭出入，虽然不得宠了，依然在王庭受到尊重。 古曼很快就找到了下毒的机会，牟羽可汗将要举行一场小型宴会，趁着后厨忙碌的时候，古曼在可汗要喝的酒中下了剧毒。 毫不知情的牟羽可汗在宴会上喝下了毒酒，还没等到宴会结束就觉得肚子绞痛，接着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在场的祆教僧侣立刻上去诊治，确定牟羽可汗是中了剧毒。 祆教僧侣要使用放血来给牟羽可汗治疗，而草原巫医则拿出草药要来治疗牟羽可汗，此时年轻的可汗已经被剧毒折磨的说不出话来，他用眼神选择了放血治疗的方案。 刚刚放了一些血，牟羽可汗还觉得身体轻松舒服了一些，可是很快他的中毒症状再次加重，瞬间陷入了昏迷中。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牟羽可汗已经凉了。 可汗死了，这件事无疑是一场地震，而且是巨大的地震。 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牟羽可汗还没有正式完婚，没有正式完婚就没有子嗣，那可汗之位要传给谁？ 其实牟羽可汗虽然没有和大唐郡主完婚，但是也有两个儿子的。 大儿子莫贺达才七岁，小儿子呼邪也才三岁，但是这都是侍妾所生的孩子，按照草原的传统很难成为可汗。 而且这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太小了，难道草原上要拥立不足十岁的可汗？ 一些重臣提出要将放逐在大唐的叶护王子召回草原，让他继任可汗的位置。 但是这个提议立刻遭到了大部分贵族的反对，原因自然也很简单，他们当中有不少就是叶护王子的旧部，当年背叛了叶护王子拥立牟羽可汗，按照叶护王子那个性格，他要是回来继位肯定要大开杀戒。 贵族们很快僵住了，就在这个时候，曾经作为使者出访大唐的俺达协理发说道： “可汗薨了，我们应该先向唐家报丧！” 这句话说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如今大唐是回鹘的宗主国，按道理要向大唐报丧，看看大唐那边有什么想法再说。 大家再一次推举俺达协理发为报丧使者，让他前往大唐报丧。 俺达协理发又说：“如今大唐的回鹘事务都交给越王，我只需要去沙州向越王殿下报丧就可以了。”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了俺达协理发的提议。 俺达协理发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件麻烦的深情，那就是大唐的和亲郡主已经快要到了，可是可汗已经薨了，这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提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名部落头人站出来说道：“这还不简单，按照哦们草原的规矩，日后谁做了可汗谁再娶这位大唐郡主就是了！”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众人的支持，但是俺达协理发却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事情众多，俺达协理发只能带着使者出发，向越王先报丧去了。 只是俺达协理发没想到自己刚刚离开可汉城，就遇到了和亲的郡主队伍。 俺达协理发只能硬着头皮，向宁国郡主当面禀告了牟羽可汗的死讯。 没想到这位郡主听到可汗死讯只是惊讶了一下，接着低垂着眼睛说道：“请俺达大师先歇歇脚。” 说完就将俺达协理发留在帐篷中，李光亲迅速来到陆安雅的帐篷里，告诉陆安雅回鹘的巨变。 陆安雅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说道： “郡主殿下，您和可汗虽然没成婚，但是双方下了聘书和国书的，又由陛下指婚，已经是合法的夫妻关系了，您应该速速前往可汗城，主持可汗的葬礼！” 第577章 谁赞成？谁反对？ 俺达协理发惊讶的看着眼前女子，只看到李光亲俏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让俺达协理发这个精通汉语的回鹘使臣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位老使者只能双手叉肩，表示自己服从李光亲的调遣。 这时候，李光亲的哥哥听到消息，担任护送任务的骁卫将军的仆固玚急忙走了进来。 仆固玚是李光亲的亲哥哥，平日里进出郡主的帐篷也很随意。 但是今天却被陆安雅一下子拦住了。 仆固玚性格本来就有些暴躁，他挥着马鞭说道：“什么？我见我自家妹子还需要通传？” 陆安雅微微笑着说道：“郡主是李唐的郡主，将军是仆固家的少将军，谈何兄妹呢？” 仆固玚听到之后更加的怒火中烧，直接拿着马鞭要去攻击陆安雅。 陆安雅微微一笑，她既然决定辅佐郡主远赴草原，近身格斗这个技能她也是训练了的。 强化过属性点的陆安雅力量要比仆固玚都要高，她趁着仆固玚重心不稳，将他一把扛在肩膀上，然后来了一个重重的过肩摔。 仆固玚被摔的七荤八素，他骇然的看着这个文弱的女孩，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怪力。 给了仆固玚一个下马威之后，陆安雅说道：“您可以去见郡主了。” 仆固玚在亲卫帮助下站起来，他走进了帐篷，看到自家妹子还坐在堂上读书。 “看书看书，我看你都读魔怔了！让你快点去完婚，这下可好，回鹘可汗死了！” 李光亲继续看书，头也不抬的说道：“哥，你就这么急着送你妹妹去做寡妇吗？” 仆固玚一时无语。 他这次的差事就送自家妹子去回鹘成亲，可是送亲的队伍拖拖拉拉的走了半年，自己错了中原的诸多战事。 仆固玚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飞回到了父亲身边，带领部队冲锋陷阵。 现在可好了，回鹘可汗死了，也不知道自己这趟差使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 仆固玚肋骨疼，气的没话可说，李光亲合上书说道： “如今到了需要哥哥武勇的时候了，不知道哥哥愿意帮助妹妹吗？” 李光亲好看的眼睛盯着仆固玚，仆固玚从小就无法抵抗妹妹这眼神，他连忙说道：“你我兄妹，为你赴汤蹈火哥哥也是在所不辞的！” 李光亲点头说道：“我需要尽快赶到可汗城，不过这段路可能要比之前的路难走百倍，甚至会有敌人拦截，哥哥能护我周全吗？” 仆固玚挺直腰板说道：“这有何难！” 说完，这位年轻的骁卫将军走出大帐，立刻点齐了护卫人马。 送亲使团再次出发，这一次使团的速度快了很多，直接向着可汗城而去。 回鹘宣慰使的驻地设在可汗碑林城，这是大唐在回鹘最大的贸易节点，也是仆固叶护统治的城市。 张可达接到了回鹘可汗薨逝的消息，他连忙召集了大唐宣慰使衙门的一百人马，骑着马向回鹘可汗城而去。 果然和李光亲预料的一样，在靠近回鹘可汗城的时候，大唐送亲的使团反倒是遇到了很多次袭击。 比如使用精锐装备的土匪，比如骑着回鹘上等好马的强盗，不过在仆固玚的浴血奋战之下，这些人全部都被击溃，送亲使团坚定的向回鹘可汗城而去。 此时的可汗城内，众多贵族们依然在为了可汗继承的事情争论不休。 支持牟羽可汗儿子成为可汗的派系，和支持迎回叶护可汗的一派战成了一团，但是支持牟羽可汗儿子成为新可汗的一派势力大，内部又分成了好几派。 有的支持将牟羽可汗的母亲请出来，请老可敦听政的。 也有认为年幼可汗需要更多人辅佐，要求将三大可汗城的叶护并列为辅政大臣的。 除了新可汗的争斗之外，因为信奉长生天的巫师毒死了可汗，一场对长生天信仰的清算也在可汗城愈演愈烈。 那些曾经被奉为上宾的巫师巫婆，如今都被贵族们抓出来烧死，祆教的僧侣们乘机扩充了力量。 大量巫师巫婆逃离可汗城，但是他们在不少普通草原信众心中依然拥有巨大的能量，一场思想领域的分裂已经在所难免了。 就在这样乱糟糟的时候，一只全身都是红衣的队伍出现在可汗城门口。 可汗城所有的势力都将目光放在这支队伍上！这是大唐送亲的队伍！ 只看到绣着“唐”的旗帜高高飘扬，一名年轻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他脸上依然有血迹，但是气势上就足以威慑那些心怀异心的人。 一亮华丽的马车走在队伍中，这是越王赠送给李光亲的马车，这样精美又庞大的马车是草原百姓从没见过的。 紧接着是一列列嫁妆，这些来自大唐的织锦、瓷器、茶叶、药材，全部都是草原上渴求的宝物，如今都装在车子上，显出这位大唐郡主丰厚的嫁妆。 回鹘可汗城其实并不是一座城市，这只是回鹘王庭议事的地方，或者冬季躲避暴风雪的地方。 此时还有很多重要的贵族还在别的地方，比如三大叶护就在各自的碑林城中，聚集在可汗城的是一些中层贵族。 老可汗的可敦也在遥远的可敦城中，也就是说李光亲赶到可汗城的时候，正好是一个回鹘大人物都空缺的时候！ 俺达协理发看着这位大唐郡主如此高调进入可汗城，心中不禁的感慨，大唐果然是人才兴盛啊，连女子都有这样的政治决断力！ 李光亲一进城，直接就要去见牟羽可汗的尸体，他来到了可汗王帐，立刻被可汗的九鸦亲卫拦住了。 “郡主且慢，这是回鹘人的葬礼，请您在迎宾馆稍歇。” 一名老贵族拦着李光亲说道。 李光亲手持国书和婚书，高声的说道：“本郡主与可汗的亲事，是大唐皇帝国书所载，回鹘可汗以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妻子要见丈夫的尸体，尔等还要阻拦吗？” 这名贵族老者犹豫了，那些忠于回鹘可汗的九鸦卫士则是纷纷跪下来说道：“可敦万安！” 李光亲直接走进了可汗王帐，不顾那些吵作一团的贵族酋长，直接来到后院，参拜了回鹘可汗的尸体。 满大帐的贵族头领们都愣住了，自己还在炒作一团，怎么突然就多了一名可敦出来。 可是李光亲说的也没错，除了没办婚礼之外，李光亲确实已经是法理上的回鹘可敦了。 紧接着，李光亲身边的女官陆安雅出来，用流利的回鹘语说道： “可汗生前礼遇诸位，赐予你们仅次于可汗的权威和牧场，你们在可汗死后却整天争吵不休，打扰可汗安眠，可敦有令，将所有人的轰出可汗王帐!” 说完立刻有大唐侍卫将这些贵族们轰出了王帐，这些贵族头人基本上都是养尊处优惯了，还真的就被一下子轰了出去。 原本宿卫可汗王帐的九鸦亲卫也纷纷拍手叫好，他们是可汗的亲卫，本来可汗死了他们十分的悲痛，但是这些贵族为了权力勾心斗角，都让这些耿直的宿卫们觉得恶心。 接下来，这位大唐宁国郡主换上了素服，亲自为牟羽可汗守陵，同时关闭可汗王庭不见任何外客。 这下子那些贵族们自然非常愤怒，可是没想到大唐郡主这么做，竟然得到了整个可汗城所有普通人的支持。 说实话牟羽可汗继任之后做的还算是不错，没有穷兵黩武打仗，和大唐贸易也让牧民的生活更好。 可汗死了，但是可汗城的贵人都在争权夺利，只是让可汗的尸体停在那里，这些也都让普通牧民愤怒。 可没想到这位善良美丽的大唐郡主进城后，素身为可汗守陵，这都让牧民们感动不已。 于是牧民们也自然为回鹘可汗守陵，整个可汗城都陷入到了悲伤之中。 能够住在可汗城的牧民也不都是普通的牧民，这些都是各个部落的精锐，是半民半兵的精锐，一旦需要打仗，这些就是可汗最忠诚的部队。 守陵三天之后，一身素衣的李光亲，召集回鹘各贵族，部落头领进入可汗王帐议事。 这些人惴惴不安，最终还是接受了邀请进入了王帐。 看着这些回鹘贵族头人，李光亲说道：“可汗薨逝，我作为可敦自然要义无反顾的扛起可汗家事。” “可汗长子莫贺达聪慧，本可敦已经将他收为嗣子，应该由他继承可汗之位。” 这句话说完，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其中一个小贵族头领粗鲁的说道：“立可汗这么大的事情，岂能由一外国女子独断专行！” 可是他还没说完，两名九鸦亲卫就上来，直接将他打倒在地，然后将他像是死狗一样拖出去。 王帐顿时安静下来。 李光亲俏目扫过了在场的贵族，冷冷的说道：“本可敦说了，此乃可汗家事，当由吾一言决之，还有谁有意见吗？” (本章完) 第578章 技术扩散的讨论 等到三大叶护赶到了王帐城的时候，李光亲已经以可敦的名义，给牟羽可汗长子莫贺达举行了可汗登基仪式。 李光亲给新可汗命名为天钦可汗，在王帐城的诸贵族也认可了这个称号。 三大叶护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李光亲曾经游历过三大碑林城，她拉着三大叶护许诺，新可汗不会限制三大叶护的特权，一切都和牟羽可汗时期一样，他们享有同样的权力。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三大叶护更没有了反对的理由，而且三大叶护中的仆固叶护，本来就是仆固家族在草原的分支，和李光亲也算是同宗同脉，李光亲成为摄政可敦，对他们自然是更有好处。 三大叶护是整个回鹘最强大的三大部落首领，他们都支持李光亲，那事情就没悬念了。 七天后，按照回鹘的习惯，将牟羽可汗的尸体放在了可汗城外的一处帐篷里，在李光亲的带领下，可汗长子莫贺达割破了自己的脸颊，将血液撒在帐篷前。 李光亲抱着莫贺达，给他止住伤口，带着他骑马绕着帐篷走了七圈。 紧接着其他贵族头人，都开始绕着帐篷绕圈，等到所有的贵族都绕过圈，可汗城的牧民也远远的绕着帐篷绕圈。 回鹘人原本是不建造陵城的，不过李光亲还是决定在距离可汗城三十公里的地方，给牟羽可汗建做一座新的碑林城，并且将牟羽可汗葬在那座新的碑林城中。 众多贵族们自然是支持这项决定，一座新的碑林城就意味着可以多一名叶护，大家就有了新的上升通道。 大唐宣慰使张可达对于这样的结果十分的满意，大唐和亲郡主成了摄政可敦，那更加方便大唐控制回鹘了，他和陆安雅交谈了一阵后，就任命陆安雅为大唐宣慰副使，负责在可汗城的工作。 可敦上任之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驱逐了那些向牟羽可汗传教的祆教僧侣。 李光亲的意思也很简单，你们祆教不是说光明圣子能够抵御黑暗，百邪不侵吗？怎么牟羽可汗一下子就被毒死了？ 这还不是说明祆教是欺世盗名之辈，传播的都是些没用的邪说？ 经过可敦的宣扬，确实对祆教的声望打击巨大，不少僧侣只能离开回鹘，寻找新的传教地点了。 接下来，李光亲又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他要为可汗从陇右请几名汉人老师。 这个决定再次遭到了贵族头人的反对，可是李光亲依然以教育可汗“乃是家事”，没有理睬这些反对声，再一次派出老臣俺达协理发前往陇右报丧，同时请求越王向年幼的可汗请几位陇右的“名师”。 俺达协理发接下了这个任务再次出发，草原上的风暴逐渐平息了下来。 虽然风暴暂时平息了，但是李光亲也只是利用可敦的身份和大唐的虎皮压下去的，回鹘内部依然矛盾重重，虽然都有可能会爆发。 陇右的商品源源不断的涌入回鹘，而回鹘人只能用牛羊、牛奶、奶酪这些畜牧产品来换取大唐的商品，这种贸易又让回鹘自己本来就缺乏的食物开始匮乏，要不然今年雪灾死了不少人，春天的食物就要不够吃了。 可是雪灾死人毕竟是少数年份，草原上的人口毕竟是增加的。 陆安雅和张可达骑着马，看着流淌过王帐城的金川，陆安雅说道： “我已经向越王殿下写过信了，一味掠夺式的经济殖民只能加剧回鹘人对大唐的反感，这种经济压制必然会在今后造成更大的反叛。” 张可达也点点头，从前扶持经济买办的方法，虽然分化了回鹘人内部，但是也没有减少回鹘人对大唐的厌恶。 张可达也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个月的贸易量越来越低了，用商人玩家们的话说，‘这些回鹘穷鬼已经榨不出油水来了’。” 陆安雅说道：“所以一味竭泽而渔是不可取的，更何况这条河就在家门口。” 张可达问道：“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陆安雅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淘汰落后技术产能到回鹘，让回鹘也能跟着吃到发展的红利。” “比如陇右的棉毛纺织技术已经到了蒸汽机时代了吧，草原上有很多河流，可以使用水力纺织机，如果能够淘汰那些落后的水力机到草原上，那草原也可以发展毛纺织工业。” “除了纺织业，我听说山丹牧场也有很多先进的畜牧业技术，我们也可以和山丹牧场合作，让他们在草原上做畜牧业实验啊，引进一些新的畜牧业技术，增加畜牧业的产量和质量。” 张可达也在思考，陆安雅说的确实没错，之前回鹘百姓的家底都被大唐商品掏空了，如今销量下滑，那就是牧民真的没钱了。 一群没钱的穷鬼，那是真的要出事情的。 这段日子送到草原上的商品，遭遇劫匪的概率也比以前高了很多，张可达也正在头痛这件事。 陆安雅的这一套发展理论，其实张可达也是清楚的，这就是战后亚洲发展的模式，头雁模式。 战后亚洲的经济复苏堪称经济奇迹，其实道理也是非常的简单，那就是先发展的国家作为头雁领飞，然后后面的国家拿着前面国家的淘汰产能跟着飞，最后实现各个经济体的发展。 最开始的头雁自然是战后得到大量美援的扶桑了，紧接着就是棒子国也吃到了发展红利，最后是我们接受了最后的遗产。 不过张可达考虑的要比陆安雅要多，淘汰技术是一件敏感的事情，如今陇右内部对于技术扩散的态度也相当的不统一。 有坚决技术保密，一项技术都不能外流的极端技术保守派，这些玩家认为陇右技术第一，又没有可以和陇右技术交流的对象，保证所有技术都留在陇右，才是保持先进的最好办法。 另外就是支持部分淘汰技术外流的技术发展派，这些玩家认为落后技术也能让其他地区发展，才能让陇右更先进的镰刀收割更长的韭菜，要不然工业时代的镰刀不是要把周围都刨根了？ 张可达叹息一声说道：“涉及陇右整体对外的技术政策，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我也会向越王上书，说明如今回鹘的现状，这事情还是交给都督府定夺吧。” 陆安雅也无奈，她随着李光亲来到回鹘，靠着可汗之死夺权上位，但是回鹘家底之穷让她触目惊心。 牟羽可汗的父亲打了败仗，牟羽可汗为了安抚其他的贵族头人，几乎掏空了可汗的家底。 等到李光亲接手的好手，更是一副超级大烂摊子了。 李光亲用来给牟羽可汗办葬礼，用来安抚其他贵族的钱，都是她从自己的陪嫁里掏的。 作为李光亲的谋主，陆安雅自然要为李光亲寻找发财的路，如今草原上喊打喊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比拼谁更有钱的时代了。 回鹘两份建议书送到了李倓的面前，对于这样的技术问题李倓也非常头疼，他转发给了盐铁税局的江伦，询问盐铁税司的意见。 这一次自然又在论坛上引发了一次技术保密的大讨论，这也算是论坛上月经话题了，李倓甚至连点开看的兴趣都没有。 就在回鹘局势稳定后，王玄智终于逃到了大行城。 等他抵达大行城的时候，立刻被大行城现在的样子给惊讶到了。 这还是大行城吗？ 两万多新罗民夫在大行城辛苦的劳动着，庞举干脆一步到位，直接在大行城建造一座大型港口。 为了安排民夫休息，庞举在港口建造了一排房屋，还建造了集体食堂澡堂等福利建筑。 虽然时间仓促，都只是一些木质的房屋，但是对于在本土都不被当做人看的新罗民夫，在大唐做事实在是太幸福了。 每天能够吃饱饭，三餐中也能吃上鱼，还能洗热水澡，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了。 听说大行城有活干还包吃包住，附近的汉人和胡人也有不少被吸引了过来，庞举自然是全部接受，大行城很快就成为了一座繁华的海边城市。 王玄智见到这样的景象，立刻找到庞举哭诉自己的遭遇，然后命令庞举征调所有的民夫打回营州城去！ 王玄智也不清楚庞举是如何在海滨变出这么多人的，但是他一看到人就想到征兵！打回营州城！ 庞举听到差点吐血，这些民夫让他们干干活还行，让他们和蔡文景打仗不是送死吗？ 庞举好吃好喝的将王玄智供起来，又安排了一些美女陪着，总算是将王玄智暂时安抚下去了。 从榆关出发的尉迟信，也带着大军来到了营州城外。 (本章完) 第579章 不就是游击吗？ “什么，营州城外出现了唐军？是谁的旗帜？” 蔡文景占领了营州之后，逼问了平卢军中很多被俘的军官，但是谁也说不出来袭击榆关的到底是谁的部队。 蔡文景也是郁闷了，这支袭击榆关的部队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蔡文景攻破营州的时候，也没有见到榆关溃兵所说的那种骇人听闻的武器，王玄智侯希逸带领的唐兵只能算得上中上水平，根本和榆关溃兵所说的超级精锐不沾边。 如今这支部队竟然敢从榆关追到营州，难道他们不怕少帅强攻夺取榆关吗？ “有多少人马？” 属下一五一十的禀告道：“大概两千人马。” 才两千人？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啊！ 蔡文景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两千人就敢围营州城？再给你两千是不是要去围太原府啊？ 蔡文景攻占了营州之后，很快占领了营州城内的粮仓和兵营，然后大肆在营州附近征兵，如今他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人。 除此之外，蔡文景还是强制驱使营州城内百姓修葺城墙，所以蔡文景并不看得起尉迟信这两千人。 唯一让蔡文景忌惮的，是据说那能够轰开城墙的神兵利器。 不过蔡文景倒是也做了准备，他在营州城外也埋伏了军队，这种远程武器定然十分的笨重，只要在对面架设攻城的时候，让埋伏的军队一拥而上就行了。 蔡文景没想到这敌军竟然只派出两千人北上追击，由此可见他的判断确实不错，这是一支人数少武器先进的精锐部队！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对方人数少，就和他打消耗战，蔡文景打定了主意，对手下说道：“通知城外的伏兵，准备作战！” 尉迟信看着疲惫的军队，在靠近营州城五十里的地方，下令让部队停止行军，原地开始休整。 从吴大勇送来的情报看，蔡文景果然是一名杰出的将领。 人数少，是尉迟信仓促进攻营州最大的软肋。 虽然玩家精锐，但是在大唐风云这个游戏里强化是需要大量贡献点的，大部分玩家也就是比普通士兵身体强一些。 以一敌二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想要以一挡十就不可能了。 而人数越多，个体战斗的作用就越小。 在两千对一万五的人数差距面前，玩家个体战斗的强悍反而发挥不了作用。 而蔡文景摆明了是准备用人海战术来困死尉迟信了。 尉迟信在距离营州城五十里外的地方扎营，就是为了思考如何应对蔡文景的人海战术。 当天夜里，一直埋伏在敌人中的吴大勇带来了城防布置图，来到了尉迟信的大营中。 看到密密麻麻的布置，又看到城外的伏兵，尉迟信倒吸一口气，庆幸自己稳重，没有仓促行军贸然进攻营州城，要不然已经中了埋伏了。 吴大勇脱掉夜行服说道：“这个蔡文景真的是太谨慎了！营州城内现在管的可严了，这城防图可是我潜入虎堂才搞到手的，不过最后还是暴露了，如今我只能来投靠尉迟大神了。” 尉迟信笑着说道：“这次大勇你可是立了大功劳，战胜之后我会给你请功的!” 吴大勇只是笑笑，他这样的内卫玩家玩的就是潜伏的刺激，他又不是那些军将玩家，要名声有什么用。 尉迟信捏着太阳穴说道：“没想到这蔡文景这么难缠，大勇你在范阳军中待过，你说要怎么才能拿下营州城。” 吴大勇说道：“其实只要拖住蔡文景咱们就赢了，史朝义不可能长期屯兵在榆关，中原可要比平卢重要多了。” “蔡文景只靠着营州城，是肯定养不住这些大军的，只要我们拖到陇右的援军来了，营州就肯定败了。” 尉迟信明白吴大勇说的没错，可是他摇头说道：“敌军撑不住，可是我们也撑不住啊。” 吴大勇叹了一口气，尉迟信说的没错，对于玩家军队来说，再苦再难的仗都不怕，但是最怕的就是无聊的仗。 大家都是来玩游戏的，玩的自然是紧张刺激，而不是在军营里坐牢的。 要是真的两军对垒上几个月，怕是玩家这边要先崩溃了。 尉迟信叹息一声说道：“要尽快让战争有趣起来啊。” 吴大勇笑了笑说道：“要有趣这还不简单，尉迟老大你是大仗硬仗打多了，忘记了我们陇右玩家起家的战法了吗？” 吴大勇这句话算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尉迟信一下子从思维盲区中走了出来。 陇右的起家战法是什么？那不就是游击战术吗？ 尉迟信的嘴角露出笑容，游击战术这才是玩家最大的优势，也是玩家最热衷的战术。 尉迟信干脆的说道：“既然这个蔡文景要和我们打消耗，那就让他看看到底什么叫做消耗战术！” 当尉迟信宣布玩家大军化整为零，围绕营州城施展游击战术后，所有的玩家都沸腾了。 玩家们都憋坏了啊，从施展大迂回战略以来，玩家都被严格的约束行为，在通辽城不敢出击，害怕暴露身份。 好不容易渡海攻占了榆关，又被蔡文景憋屈的偷了家，玩家们心中自然是憋了一股气，这仗打的太憋屈了！ 尉迟信干脆将所有的玩家都散出去，由他们自由组成战斗小组作战，战果就按照击毙敌军的数量来计算。 玩家们纷纷开始互相联系组建小队，尉迟信将一种名为玩家的可怕怪物从军营中释放了出来。 李福生是当年选择诞生在通辽的新玩家之一，不过如今他也熬成了老玩家，靠着在通辽城接任务和参加作战，李福生也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如今他也算是一名中等水平的玩家了。 这一次尉迟信下令分小组作战，李福生却没有和任何玩家组队，而是带着自己饲养的猎犬，一把弓就踏上了猎杀之路。 蔡文景的士兵多是来自于范阳，范阳的冬季可是要比平卢暖和多了。 因此蔡文景分散在城外的士兵，基本上选猫在屋子里，能少出来活动就少出来活动。 不过蔡文景治军严格，他命令士兵每天必须巡逻一圈，有事就燃起黑色的烟雾，没事就燃起白色的烟雾，这些离开营州城的士兵也不敢违抗，每天都要冒着寒冷巡逻一圈，然后赶紧缩回到屋子里。 李福生观察到这个孤僻的村子口驻扎着一支范阳军的斥候，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雪服，趴在雪地里观察这群斥候的行动。 李福生只是观察了两天，就已经摸清楚了这些斥候的行动规律。 六名斥候会在暖和的上午十点出门，然后沿着村子巡逻一圈，在山顶最高的地方燃起白烟报平安。 剩余的四名斥候则会守在屋子里，巡逻的斥候到了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会返回房子，然后一直在房子里待到第二天才会出门。 每次巡逻，斥候还会带回干柴和一些猎物，不过这些都是士兵们打牙祭的，他们大部分食物还是所在村子提供的。 摸清了这些士兵的巡逻规律，李福生在士兵巡逻必然会经过的一片林子中布下陷阱，然后开始了猎杀行动！ 孩子不停的喊，写的头都疼，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少的字数先欠着吧，实在写不下去了。 我知道大家不爱看打仗，其实有读者希望我贴一个战报就过去好了，可是这么写还有什么意思。 这段剧情确实没办法省，最近也写不快，不想看的读者可以等最后战后盘点的时候再看吧。 (本章完) 第583章 玩家遍天下 除了孙明才之外，如今长安城内最有名的玩家就是张娟华了。 张娟华是手搓蒸汽机八级钳工武中华的妻子，当年进入游戏也是被儿子武钢硬拉着进来的。 进入游戏之后，武中华武钢父子整日里忙着手搓蒸汽机，张娟华也在游戏中找到了乐子。 能够在游戏中享受年轻的人生，张娟华自然也不愿意再去跳广场舞了，而随着身体变得年轻，张娟华年轻时未能实现的梦想也在重新发芽。 张娟华是厂里的医生，后来厂子的医务室被并到了社区，张娟华又做了几年社区医生后光荣退休。 张娟华得过很多先进医务工作者奖章，不过随着所在城市的工业逐渐凋敝，人口也在不断的减少。 她曾经工作的那个卫生院，如今也成了老人挂水和体检的小诊所了。 张娟华知道自己所在的那个工业城市衰败是无法逆转的，年轻越来越少，人们向更加方便宜居的大城市集合。 但是在游戏里，张娟华如今就站在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中——长安！ 张娟华重新捡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建造一座最伟大的医院！ 靠着上一次年前救治瘟病而积累的声望，在万年县丞王成伟的支持下，张娟华带领长安的大夫们施药消毒，扑灭了一场瘟疫。 张娟华的声望迅速上升，在王成伟的协助下，张娟华在万年县开办了大唐第一家医院，保慈堂。 张娟华拿出了大干一场的态度，又招募了不少医学生玩家，终于将大唐第一家综合性医院开了出来。 其实大唐风云都已经开服了这么长时间，在游戏里行医的玩家不少，甚至还有外科医生玩家已经在游戏中做过外科手术了。 但是开办一家医院，这不仅仅是医术的事情，运营一家大型综合性医院，更是管理学上的事情。 运行一家医院开支巨大，要维持医院的运转，保证医院的收支平衡，这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如何在效率的情况下兼顾公平，保证到医院的病人都能得到救治，遇到无力负担医药费的病人要怎么办，这些都是管理学上的难题。 张娟华这时候拿出自己作为社区医生的丰富经验来，大刀阔斧的开始了在大唐经营医院的生涯。 大唐时期的长安城，已经有专门提供医疗服务的大夫了。每个坊内几乎都有出售药材的店铺，这些店铺中往往都会有大夫坐诊治病。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医生在长安城内行医，这其中包括专门给人针灸的“金医”，还有专门调养妇科疾病的女医，这些大夫往往都在自己的家里执业，不过治疗病人也基本上都是开些药让人回去服用。 不过这些民间医生能够有多少治疗效果，那就不好说了，很多民间医生和江湖术士都差不多，和他们的药和喝符水的效果也差不多，也就是一个安慰剂的效果。 到了当官的自然不可能和普通百姓一样找江湖医生治病了，朝廷有规定，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家属生病了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诊治。 不过太医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的，在这个时代请医生和请巫医的治疗效果到底谁好，这也是说不清的事情。 张娟华开办的保慈堂，又招募了不少玩家医生，整个保慈堂的框架就是社区卫生院的结构。 科室只有简单的外科、内科和儿科，加上一个药房，保慈堂就开张了。 治疗跌打损伤的外科，治疗伤风感冒的内科，以及专门给小儿治病的小儿科，这已经差不多能够满足万年县百姓的需求了。 张娟华也许不是一个优秀的社区医生，但是她确是一个杰出的医院管理者，在张娟华的管理下，保慈堂在一边接诊患者，又在张娟华的成本控制下保持了保慈堂的盈利。 保慈堂治疗的都是普通的疾病，使用的也是最普通的药物，其中最贵的也就是陇右药厂的药剂。 张娟华严格要求各个科室控制成本，在张娟华看来，医疗并不是一次性的慈善事业，而是长期的社会保障服务。 想要医院这台机器能够长期运转，那保持一个良好的财务状态就是必须的，不能收支平衡的医院早晚都要倒闭。 保慈堂迅速在长安打响了名号，如今长安百姓都知道在万年县衙边上有一个保慈堂，治病效果很好，而且医生看病开药的速度也很快。 更多的医学背景的玩家汇聚到了张娟华的麾下，张娟华已经在考虑开设第二家保慈堂了。 对于在长安城声名鹊起的保慈堂，偷偷在东西二市开设门面的王府银行就要低调多了。 这两家王府银行开在了东西二市的角落里，开张的时候也没有做任何的宣传，但是很快东西二市的商人，都知道在东西二市内有一家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借到钱的钱庄。 一开始江伦在长安设立王府银行，只是为了方便玩家在长安结算的需要，为了方便长安的玩家做生意。 但是很快江伦就发现，长安的商人对于借钱拥有旺盛的需求。 在开设了一段实际之后，就有土着商人上门，请求向王府银行借钱。 负责王府银行的张乐言很快接到了报告，他在调研了一阵后发现，原来长安的借贷市场竟然这么庞大。 此时的大唐，可以说是建立在高利贷之上的帝国。 长安的豪强大族、寺庙道观都热衷于一件事，那就是放高利贷，也就是印子钱。 甚至各个衙门，都会将衙门的公帑，集中起来到了市场上放贷。 这些高利贷的利息可以高达三成甚至五成，但是依然有很多商人排队要借钱。 长安的商业发达，这些高利贷虽然利息高，但是做成一单生意可以赚到几倍的利息，商人们自然是愿意借钱了。 张乐言看到了商机，于是向江伦建议，要在长安开战放贷的业务。 江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批准了张乐言的建议，在长安的两家王府银行放贷。 王府银行的资金充足，又有一套放贷的风险抵押评估标准。 张乐言对于王府银行的借贷也做了详细的规定，比如借贷必须要有抵押物，必须要是在长安拥有商铺的商人才能借钱。 虽然借贷的条件比别人家苛刻，可是利息只有两成，远远要比其他家的利息低，很快王府银行的大门就被踏破了。 而且只要你符合借款的要求，无论你要借多少钱，都能从王府银行借到钱，这样的信誉一旦建立起来，王府银行很快就在商人中打响了名号。 现在不仅仅是普通商人，有些缺钱的勋贵和官员，也都会偷偷的向王府银行借钱。 张乐言的态度依然如此，只要是能够拿出足够的抵押物，无论要借多少钱，王府银行都能借出来！ 没有人知道越王的王府银行借出去多少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你能拿出抵押，任何时候都能从王府银行拿出钱。 长安的玩家越来越多，已经逐步成为中低层玩家选择的升级地点。 相比之下，新的灵州出生点就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崔涛也有些困恼，他从繁华的张掖辞职来到了灵州，却发现愿意来灵州的玩家并不多。 灵州没什么特产，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什么仗可以打，除了一些热衷于种田的玩家，跟随崔涛来灵州种田的玩家寥寥无几。 不过崔涛也很快打起精神来，再怎么也要比当年陇右起家的时候条件好多了，要知道灵州所在的河套地区，可是后世西夏国最膏腴的地区，西夏国就是靠着灵武地区的富庶，和大宋对峙了那么久。 崔涛自然也有信心将灵州地区建造成陇右的新粮仓！ 崔涛干劲十足的建设灵州，而另外一批拥有开拓精神的玩家们，开始沿着大运河南下，进入了如今大唐除长安最繁华的城市——扬州。 江淮节度使高适邀请玩家王亚东担任扬州市舶司使，玩家就在江南官场上打开了一道口子。 王亚东自然将手下署官换成了玩家，同时又向高适举荐了很多“人才”。 高适对于王亚东的举荐从善如流，他是因为平定永王军功而成为江淮节度使的，在本地缺乏根基，本地士人不愿意在他的幕府出仕，原本就因为缺乏人才而焦头烂额。 王亚东举荐的玩家大部分都是专业技术人才，也确实能够解决高适的问题，高适不会吝啬节度使府内的职位。 除了高适的节度使府，玩家也在涌入西川节度使韦见素的节度使府。 随着大唐和南诏吐蕃在川南的摩擦加剧，更多的军将玩家涌入了成都，加入了胡瑜编练的新军。 第580章 猎杀游戏 李福生是个老练的猎手，他小心的给每一个敌人做了记录，了解他们的习惯和巡逻路线，并且在森林中布置下了简单的陷阱。 这些陷阱不少都是李福生跟随通辽附近的契丹人学的，比如利用绳索和树木制作的捕熊陷阱，只要踩进锁套中触发了陷阱，就会被倒吊到大树上。 除了这种陷阱之外，李福生还给自己的箭头都淬上了毒液，他穿着白色的雪地服藏在雪原中，看着六名范阳兵走出了屋子。 六名士兵跺了跺脚，都都囔囔的抱怨了半天，他们互相推诿选出了一个领头的士兵，然后顶着风雪开始了巡逻。 拿着望远镜，李福生看着六人按照原来的路线走进了森林，他眼睛里露出笑容，接下来就是猎杀时刻了。 虽然有村子里送粮食，但是这个小村子也非常的穷，能送来的也就是一些谷物之类的。 所以范阳兵在森林里也布置了一些小型陷阱，用来捕捉一些雪兔之类的小动物来改善生活。 领头的士兵先去检查了一下捕捉野兔的陷阱，第一个陷阱似乎被触发了，但是野兔跑掉了。 雪地上留下了一小串兔子的脚印，这个士兵遗憾的骂了一句，不过他心中也有了一些期待，说不定后面的陷阱能捉到野兔呢？ 果然，第二个陷阱就遇到了好运，只看到一只肥大的兔子被困在陷阱里挣扎，士兵小心翼翼的上前，一下子扑向了雪兔，将兔子抓着耳朵提起来。 “抓到了！” 同伴们纷纷上前，看到这只肥美的兔子都流下了口水。 “去把其他几个陷阱也检查下？”一名士兵提议道。 这几日他们在森林里布下了十几个陷阱，但是要把每一个陷阱都看一遍，那就要多走上一个小时。 这时候一个士兵说道：“要不我们分头去看，等到时候还在这里集合？” 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余士兵的认可，只有领头的士兵有些迟疑说道：“万一落单遇到敌人？” “哪有什么敌人，这大冬天的土匪都在山上猫着呢，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敌人。” 这几日的和平生活，也让这些士兵放松了警惕。 六人商量完毕，决定分开去检查陷阱，最后再原地会合。 李福生露出笑容，这只雪兔就是他捕获的，故意放在范阳士兵的陷阱中，果然这些家伙中计了，开始分散行动去检查陷阱了。 李福生从雪地里消失，现在到了他的狩猎时间了。 李福生的羽箭也做过专门的消音处理，他的箭术已经达到了【精通级】，淬毒的毒箭可以迅速麻痹猎物，第一个被他射杀的倒霉蛋还在检查陷阱，就被李福生一箭射中了胸口。 这个士兵面带惊愕的倒在了雪地里，李福生迅速上前将他拖进了雪堆中，又用白雪盖住了血迹。 第一个。 李福生记录下猎杀成绩，提着弓向第二个猎杀地点跑去。 这一次李福生藏在一处灌木丛中，他学着契丹人发出山鸡的叫声，很快吸引了这个范阳士兵的注意力。 这个士兵还以为自己的陷阱捕捉到了山鸡，急匆匆的走向灌木丛，却没有注意到藏在灌木丛里的死神。 李福生干净利索的用匕首切开了这个士兵的喉咙，然后将他的尸体拖入到了灌木丛中，doublekill。 再次看了看时间，这两个猎物花去了不少时间，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李福生加快速度，再次潜入到了雪林中，开始了猎杀范阳兵。 对于从小就玩过《盟军敢死队》的李福生来说，猎杀的过程可以说是惊险刺激，但是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当最后一名范阳兵踏入陷阱，被绳索倒掉到树上，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等到清理完毕最后一名巡逻的敌人，李福生急匆匆的赶往敌军的据点，他需要消灭这最后四名敌人，这才算是圆满的玩家任务。 悄悄的绕过敌人布置的警戒装置，李福生将准备好的松木在房子边上点燃。 】 松木燃烧会产生大量的烟雾，点燃了这些松木之后，不一会儿房子就传来动静，四名守军从满是烟雾的房子里冲出来，而李福生则搭上了弓箭开始了狙击。 等到李福生射空了箭袋后，四名士兵也都倒在了雪地里，李福生记录下自己的战绩，背着弓箭向下一个村子走去。 化整为零的玩家们，都组成了这样的小队开始猎杀附近的范阳军，而等到几天之后蔡文景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汇报后，愤怒的蔡文景用手捶打桌子，对着属下问道：“你是说，这几天我们在城外的据点都被拔掉了？” 副将见到蔡文景发火，只能微微的点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昨日城外的据点都没有燃起白烟，属下派出去联络的部队也全部失联了。” 蔡文景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他问道：“我们在城外可是布置了两千人啊！这两千人就是猪，也不可能死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副将不敢作答，蔡文景继续说道：“那支唐军呢？” “两日前的探报，那支唐军在距离营州城五十里的地方扎营，然后也没有其他消息了。” 蔡文景突然升出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这仗打到现在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大唐精锐，能够在海上轰断铁索，能够轰开城墙的可怕武器，蔡文景都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对手作战。 “多派点人出城！我要知道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贯注重风度的蔡文景，几乎咆孝着下达了命令，副将连忙安排了一支精锐骑兵出城打探情况。 不过在营州城外的玩家看来，蔡文景的反应还是太慢了。 玩家们充分发挥了游戏内的组队功能，一旦一个玩家发现了营州兵，就会立刻在本地组队频道发出组队邀请，附近的玩家就会汇集过来组队猎杀营州兵。 系统会自动根据战斗贡献来确定积分，将目标消灭之后玩家立刻会解散队伍，寻找下一个可以加入的队伍。 如果遇到几十个或者上百个敌人聚集的据点，这块地区则会在地图上标记成红色，那些配合默契的长期队伍就会入场，然后共同推举出一名临时的指挥官，啃下这块大骨头。 化整为零的玩家，总能够利用情报的优势，达成某个地区人数和战斗力的优势，然后轻松的吃下敌军。 蔡文景在城外的据点，就这样一个个被拔出，推的最快的玩家已经能用望远镜观察营州城了。 而这支派出去联络城外的骑兵，很快也被饥渴的玩家们盯上，成了玩家眼中的猎物。 蔡文景也从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和之前的一样，出城的骑兵石沉大海，连一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逃回来，这下子蔡文景总算是认清了形势，不再派遣小股的部队出城了。 不过蔡文景不出城，玩家也没有实力攻进城，双方就这样隔着营州城对峙起来。 李福生擦拭了一下弓箭，营州城外已经没有敌人了，百无聊赖的他刚刚猎杀了一只山鸡，正在雪地中烤山鸡吃。 其实这种野味口味并不如驯养的家禽，山鸡的肉吃起来又干又柴，李福生吃完了一只山鸡后，收拾行囊来到了一处玩家的聚集地。 聚集地是玩家们组队接任务的地方，只可惜现在城外的敌人已经被扫荡干净了，聚集地也没有了前几天的热闹。 聚集地里还有一些和李福生一样的无聊玩家，他们聚集在一起聊天吹牛，等待任务面板上新刷出的任务。 “这蔡文景也太龟孙了，缩在营州城里不出来，害的我的十连杀成就的没能拿到。” “都怪我们前几天太保守了，感觉亏了一个亿的经验。” “可不是嘛，营州城里的兵不出来，我们可要怎么杀啊。” “只能等大神再开发战术了，能跟着大神后面喝点汤也是好的啊。” 第581章 焦头烂额的皇帝 蔡文景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的部队，但是玩家部队的特点他很快摸清楚了，那就是—“贪”！ 对，玩家军队的特点就是贪，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和鬣狗一样冲上来咬下肉来。 而蔡文景确实也很会用兵，他开用小股部队作为诱饵，引诱玩家袭击，等到玩家上钩之后，蔡文景就会用大军杀出来，灭了几个贪功冒进的玩家团队。 不过在吃了一些小亏之后，尉迟信也下令禁止在营州城附近十里内进行伏击行动，玩家们对于蔡文景设下的诱饵也有了抵抗力，毕竟和经验值相比，一条命可是值钱多了。 于是一场对峙就开始了，一场奇怪的围困战开始了，明明只有两千的玩家，却围住了一万多人的蔡文景部。 蔡文景明白自己只要突围，可以很轻松的突破两千人的封锁，可是离开营州城，这白茫茫的地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和蔡文景同样迷茫的，还有吞并榆关的史朝义。 史朝义扎营的地方能够看到榆关，但是知道了唐军拥有那种大规模杀伤的武器，又知道了唐军拥有海上进攻能力，所以史朝义特意避开了火炮的射程。 在榆关内的张广德郁闷的发现，榆关的城墙大炮和海上炮艇，都打不到史朝义的军营。 史朝义也是个颇会用兵的，他每天轮番派遣部队上前挑衅，到榆关城门前骂战，搞得玩家们非常的郁闷。 可是尉迟信交代过，守住榆关才是第一要务，所以张广德只能严令玩家禁止出击，只能每天派出巡逻船还以颜色。 中原战场的局势，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在史思明宣布再次叛乱之后，河南道北部的安庆绪残余贼部得到了很大的鼓励，安庆绪亲自带兵冲破了郭子仪在华阴地区的防线，郭子仪只能继续撤退，在洛阳前三十里的地方再布置防线。 贼兵再次威胁洛阳，这引起了长安的震动，皇帝命令郭子仪和张巡一定要守住洛阳，切不可让东都再次落入贼人之手。 李辅国带领的三万神策军也抵达了洛阳，这一次李辅国也知道此战关系到大唐的国运，他也没有作妖而是痛快的移交了神策军的指挥权，自己只是带着几个干儿子负责后勤补给，坚决不插手军务。 前线同仇敌忾，郭子仪总算是重新布置了防线，挡住了安庆绪的进攻势头，不过洛阳城内的百姓们依然会听到喊杀声。 张巡带领士兵每日在城墙上巡逻，也无法驱散洛阳百姓几年前被安禄山破城时候的恐惧，各种流言在洛阳城中传播，恐慌的百姓都想着尽快逃离洛阳。 可是如今洛阳已经军管，城门全部封锁，张巡每天为了安抚城内百姓都焦头烂额。 长安洛阳是大唐两京，洛阳也是长安的门户，洛阳这样，长安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长安城刚刚恢复起来的热闹气氛一扫而空，长安百姓再次开始担忧大唐会不会重蹈覆辙，和几年前一样丢了洛阳再丢长安。 可是前线这个样子，朝堂内部的分歧却更大了。 东宫和齐王手下的官员，都在弹劾郭子仪带兵不力，要求追究郭子仪河阴之败的责任。 好在李亨也是经历过好几次惨败的“成熟皇帝”了，他知道如今最大的问题不是追究郭子仪战败的责任，而是尽快稳定军心挡住安庆绪的反扑，李亨这一次不仅仅对参奏郭子仪的奏折全部留中不发，还触发了几个闹得凶的御史，总算是压住了局势了。 “父皇，皇兄进献的丹药还是少吃点吧，女儿听太清宫的道姑说，这丹药虽然好，可是不能一次吃太多。” 延光公主苦口婆心的劝着父皇，不过李亨还是将“金丹”塞进嘴里，等到闭目消化了“丹力”之后，李亨这才说道：“你能有这份心，父皇就放心了，要不是这金丹撑着，父皇可没办法处理这么多朝政，这可是你太子哥哥送上来的丹药，也都有方士和御医看过，是外丹派正统的方子，太宗当年也都是吃过了，女儿你就放心吧。” 延光公主只能叹息一声，吃丹药是李唐王室的“传统”，公主也知道劝不住，不过一双美目还是皱着，从元宵之后，熟悉宫廷内情的公主更加担忧皇帝的身体了。 父皇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在上皇身边做了那么久的太子，用太医的话说是“忧惧入体”，稍微气温变化就会感风寒，而且还有老李家祖传的风疾和偏头痛。 自从吃上了太子进献的金丹之后，皇帝的偏头疼好了一些，但是服侍皇帝的内侍也传出消息，身体稍有好转的皇帝沉溺于宠幸后宫，似乎要将前面几十年的美色都补回来。 前几日商博来公主府上，也表示过对皇帝身体的焦虑，原本李亨的本钱就不厚，靠着吃丹药燃起的一丝内火，哪里经得起后宫的消耗。 果然公主今天入宫，果然和商博所预料的差不多，只觉得父皇脚步虚浮，身体也比之前更瘦了，脸上也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不过劝谏了几句，都被父皇用其他话题岔了过去，延光公主也果断的不再劝，只是送上了一些食疗补品。 收到女儿的一番心意，李亨的心情明显不错，不过在拿起一份新的奏章之后，皇帝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逆子！他们就不懂的相忍为国的道理吗？到现在还在斗斗斗!” 皇帝将奏折扔出去，在御阶下候着的穆公公连忙将奏章捡起来，然后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边。 延光公主也没想到父皇的情绪会变化这么快，刚刚还是笑吟吟的谈论家事，看了一眼奏折就暴跳如雷。 公主想到了商博曾经说过的丹毒入体的症状，看样子父皇的身体确实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么健康。 延光公主走下御阶，从穆公公手里拿过奏折，她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这是一封齐王的奏折。 都不用看内容，公主都知道自己这位皇兄在整什么幺蛾子，估计又是一份攻击东宫的奏章。 安装最新版。】 从河阴之战前，齐王就嚷嚷着要上前线统兵。 从上元后，齐王每天都在家里训练家丁，甚至还每天带着家丁在长安巡逻，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艺术遭到了太子属下的弹劾，纷纷指责齐王私蓄甲兵图谋不轨。 好在齐王只是做体能训练，没有给家丁武器铠甲训练，要不然这私蓄甲兵的罪名还真的跑不掉。 除了进行行为艺术之外，齐王还经常上书，要求去前线作战。 不过好在皇帝也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没有同意齐王的请求。 齐王更加觉得父皇不让自己出征，是因为太子的原因，于是开始转而攻击东宫。 这又是齐王弹劾度支郎第五琦徇私舞弊，贪污运送到前线军饷。 如今人人都知道第五琦是太子举荐上来的，这又是齐王对东宫的一次攻击。 延光公主叹息一声，自己这位齐王哥哥的进攻实在是太不分时间场合了，这个时候攻击第五琦这种的重臣，是嫌弃朝堂局势还不够乱吗？ 而且这种事情自己的属下上书不就行了，你堂堂齐王弹劾朝廷度支郎，你让父皇到底怎么办。 在暴怒过后，皇帝李亨吩咐道：“把奏章打回给齐王，从今天开始命令齐王在家闭门思过！” 穆公公连忙拿着奏章离开，处罚齐王的旨意需要政事堂通过，才能交给翰林学士拟旨。 不过现在每天为了前线焦头烂额的政事堂，想必会很欣然通过这道旨意吧，来惩罚一下每天都在出幺蛾子的齐王。 延光公主叹息一声，比起每天都在行为艺术的齐王，最近东宫的表现中规中矩，反倒是得到了朝臣的集体称赞。 更多的官员倒向了太子，难道这场夺嫡之战这么快就要出结果了？ 延光公主不由的焦虑起来，其实无论谁做皇帝，公主都会变成帝国长公主，她焦虑的是身为陇右都督府留后使的商博而已。 皇帝再次翻开一份奏折，看完了奏折这位帝国至尊太阳穴又跳了起来。 这是西川节度使韦见素上的奏章，南诏和吐蕃联军已经在边境攻陷了三座城池，蜀中有些抵御不住南诏的象山蛮兵了。 除此之爱，岭南也出现了信仰米道的贼兵，荆襄的水匪也闹了大半年了，皇帝再次捏了捏太阳穴，只能提起笔写下几句勉励的话给这些地方大员，反正目前朝廷的态度是要政策给政策，但是要钱要兵没有! 第582章 长安玩家的奋斗 从公主府回来的路上，陇右都督府留后使商博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虽然延光公主一再表示对朝廷局势的担忧的，最后反倒是商博开始安慰公主起来，但是商博知道如今安庆绪的反击持续不了多久了。 郭子仪和张巡是当世良将，他们在洛阳建立的防线非常的坚固，而且大唐帝国正在通过漕运将物资运送到洛阳，只要长期对峙下去，原本就物资贵乏的安庆绪必然会耗不住。 等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安庆绪和河东反目的日子了。 商博更加关心的是朝堂上的局势，如今天下纷扰，只要朝堂上稳定住了，那么大唐就不会输。 北方大迂回战略已经进入了对峙的状态，商博自然希望大唐在正面战场上撑得久一点，给平卢争取更多的时间。 返回到了留后院中，商博将公主府的情况汇报上去，张乐言和周世又来汇报最近长安玩家们的动态了。 安装最新版。】 周世拿着一份统计报告，兴冲冲的对商博说道：“会长，我们在长安常驻的玩家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人了！现在长安玩家人数的增长已经超过了陇右，成为玩家最向往的升级地点了！” 商博的脸上也露出笑容，随着玩家人数的上涨，也意味着留后院能够控制的实力进一步提升，这些玩家动员起来威力也是不小的。 不过商博也知道，这些玩家军将玩家占比并不高，大部分还是商人和官吏玩家，并不能完全算作战斗力。 张乐言则说道：“会长，陇右对长安的贸易额本月又增长了，虽然也有一部分彷制品出现，但是我们在棉毛纺织、酒类、新日用品的份额还是在不断的上升，新日用行业更是占据了垄断地位。” 新日用，就是火柴肥皂等新的日用品行业，如今长安的百姓都已经习惯了使用方便的火柴生火，而不再使用火石这种不方便的生火工具。 同样的，带有香味且更容易清洗的肥皂，也取代了皂角等古代清洁产品，成为千家万户的新需求。 更多的玩家商人开始前往长安，给长安带来陇右的新产品，如今东西市和各坊内部的坊市上，都会有专门售卖陇右货物的商人。 张乐言继续说道：“占比最大的自然是商人玩家，另外我们玩家也有不少在京兆府和万年县为吏，长安官吏玩家人数增长也很快！” 官吏玩家的人数增长，意味着玩家对于长安官府的渗透，而一旦一个系统进入一名玩家官吏，很快就会有更多的玩家进入这个衙门。 比如崔光远从京兆尹拜入政事堂为相之后，他就向大理寺举荐了巡街使单涛。 大理寺是三法司之一，是大唐最高的刑事单位，单涛原本这个巡街使只是不入流的吏员职位，这一次竟然被竟然因为崔光远的举荐而获得官职，成为七品的大理寺司直。 大理寺司直是大理寺内拥有审桉权力的详断官之一，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可以处理大理寺大小的桉件，还会被派往地方上处理疑难悬桉，是大理寺内权力核心的职位。 在单涛进入大理寺之后，他很快向上峰提出了一份名单，将自己曾经的“手下”也调入大理寺为吏。 大理寺司直本来就是独立办桉的详断官，他要求自己建班子的请求自然得到了上级的同意，于是又有一批玩家进入了大理寺为吏。 玩家们调侃，当你发现一个衙门有一个玩家的时候，那这个衙门就有很多玩家了。 目前玩家的级别不高，而且基本上都是小官小吏，但是通过对各部衙门的渗透，已经让都督府留后院的情报网更加灵通。 如今商博甚至不需要通过公主府，就能知道宫内的消息了。 张乐言又拿来一份报告说道：“这个月又有五名玩家净身入宫了，靠着穆荣公公的照拂，都分到了不错的部门，现在已经在宫内站稳了脚跟。” 说到这里，张乐言也龇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玩家可是真的狠啊！ 虽然游戏中可以屏蔽痛觉，但是净身入宫当奴才，这可不是所有玩家都能受这个罪的。 但是有了穆荣这个榜样的支持，让无数普通玩家看到了入宫的希望。 在得到了高力士的暗中协助之后，穆荣在宫内的生活很顺利，在做了一段时间送圣旨的传事太监之后，穆荣公公因为办事稳重，又手脚麻利再次得到了管事太监的青睐，他被安排到御书房整理奏章，这显然又是一次重大的升职。 御书房是皇帝批改奏章的地方，也是大唐内廷核心的核心。 整理奏章的工作就是将传事太监从各部衙门送来的奏章，整理分类后呈交给皇帝，然后等到皇帝批示完毕，再交给传事太监送到各部衙门。 在这个职位上，穆荣在当值的时候能够接触到所有的奏章，而且这份工作贴近皇帝，是无数权阉的职业生涯起点。 某些刚入宫的小公公就不理解了，为什么一个整理奏章的工作能这么重要。 那关键点自然就是顺序了，在每天给皇帝送奏章的时候，穆荣都会观察皇帝的精神状态。 如果皇帝心情不错，这个时候送过去的奏章大概率会被通过，就算是一些坏消息也会让皇帝打起精神想办法解决，这时候奏章更容易被批准。 但是随着皇帝工作时间变长，看到的坏消息越来越多，后面送上个去的奏章往往就会惹恼皇帝。 这时候轻则被打回重写，重则会被皇帝朱批训斥。 另外要钱的奏章，往往在皇帝心情好的时候也容易被通过，而一堆要钱的奏章放在一起，也会让皇帝更加烦躁，越是后面的奏章越不容易被皇帝批准。 掌握了这个奥妙之后，穆公公也享受到了成为一名“权阉”的好处。 像是玩家自己人上的奏章，穆公公都会趁着皇帝心情好的时候上来。 而那些越王的敌人，那穆公公就不客气了，每次都会故意在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送上来。 比如齐王那些疯狗一样的奏章，穆公公每次专门挑皇帝最不耐烦的时候送上来，每一次都能惹得皇帝勃然大怒。 靠着这项“新技能”，穆公公的经验值再次飞快的上涨，他火箭班升级的速度，也吸引了更多玩家净身入宫。 对于这些入宫的小兄弟，穆公公自然也不吝啬照顾，他也都给下面的太监打了招呼，让这几个玩家分配到要害的部门。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太监啊！比起自己走的弯路，这些新入宫的玩家可是要舒服多了！ 除了偶尔要给高力士传递一些有关上皇的情报，穆公公这段日子过的还算是舒心如意，也有一些小太监开始巴结他，这样的生活让他非常的满意。 商博满意的看着报告，玩家对于长安的渗透，除了上面那些大的方面，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家在渗透进长安的方方面面。 比如编写了《五届科举三年模拟》的孙明才，在这本科举教辅书一炮而红之后，孙明才又集合了后世的教辅书精华，再一次推出了《贴经百练》和《优秀策论文章汇编》这么两份重量级的教材。 这两本书推出之后，更是瞬间长安纸贵，就连盗版书都一书难求。 那些留在长安背考的读书人，家中有子弟想要科举应试的父母，都在守着书店求着这套书。 虽然也有国子监的官员酸熘熘的说，孙明才的教辅书是侮辱科举考试，这是让考生们走捷径而不是认真学习儒家经典。 但是比起盲目的看儒家经典，有讲解有分析的教辅书可以更加方便应试，教辅书销量超过教材，这在后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孙明才的名声大噪，在考生心中他的地位已经不亚于当世大儒，毕竟读了当世大儒的书不能让自己考中科举，认真做孙明才的卷子可是很有可能考中的。 孙明才如今在长安声名鹊起，吏部反而坐不住了。 当年是吏部选官的时候因为孙明才不送礼，才给他安排了几个差的岗位，所以孙明才怒而放弃当官，投身于科举教辅事业。 可是现在孙明才成了当世大儒，无数达官贵人都在为子弟求他的书，自然也有人问道这样的人为何考中了明经却没能授官。 吏部的官员只好找上门，求着孙明才出来当官，但是孙明才反而不愿意了！ 八品九品官一年俸禄才几个钱？当官哪里有出书爽!科举辅导书市场可是一片蓝海，有的是发财的机会啊！ 但是吏部选官司也没办法，如果继续让孙明才这么火下去，那吏部更是要成了读书人的众失之的，这样的人才都不授官，你吏部也太黑了。 最后在吏部侍郎亲自出面，授予孙明才校书郎这个职位，让他在礼部任职，负责典校礼部的藏书。 这工作不需要每天去衙门，也不影响孙明才的写书大业，孙明才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第583章 玩家遍天下 除了孙明才之外，如今长安城内最有名的玩家就是张娟华了。 张娟华是手搓蒸汽机八级钳工武中华的妻子，当年进入游戏也是被儿子武钢硬拉着进来的。 进入游戏之后，武中华武钢父子整日里忙着手搓蒸汽机，张娟华也在游戏中找到了乐子。 能够在游戏中享受年轻的人生，张娟华自然也不愿意再去跳广场舞了，而随着身体变得年轻，张娟华年轻时未能实现的梦想也在重新发芽。 张娟华是厂里的医生，后来厂子的医务室被并到了社区，张娟华又做了几年社区医生后光荣退休。 张娟华得过很多先进医务工作者奖章，不过随着所在城市的工业逐渐凋敝，人口也在不断的减少。 她曾经工作的那个卫生院，如今也成了老人挂水和体检的小诊所了。 张娟华知道自己所在的那个工业城市衰败是无法逆转的，年轻越来越少，人们向更加方便宜居的大城市集合。 但是在游戏里，张娟华如今就站在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中——长安！ 张娟华重新捡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建造一座最伟大的医院！ 靠着上一次年前救治瘟病而积累的声望，在万年县丞王成伟的支持下，张娟华带领长安的大夫们施药消毒，扑灭了一场瘟疫。 张娟华的声望迅速上升，在王成伟的协助下，张娟华在万年县开办了大唐第一家医院，保慈堂。 张娟华拿出了大干一场的态度，又招募了不少医学生玩家，终于将大唐第一家综合性医院开了出来。 其实大唐风云都已经开服了这么长时间，在游戏里行医的玩家不少，甚至还有外科医生玩家已经在游戏中做过外科手术了。 但是开办一家医院，这不仅仅是医术的事情，运营一家大型综合性医院，更是管理学上的事情。 运行一家医院开支巨大，要维持医院的运转，保证医院的收支平衡，这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如何在效率的情况下兼顾公平，保证到医院的病人都能得到救治，遇到无力负担医药费的病人要怎么办，这些都是管理学上的难题。 张娟华这时候拿出自己作为社区医生的丰富经验来，大刀阔斧的开始了在大唐经营医院的生涯。 大唐时期的长安城，已经有专门提供医疗服务的大夫了。每个坊内几乎都有出售药材的店铺，这些店铺中往往都会有大夫坐诊治病。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医生在长安城内行医，这其中包括专门给人针灸的“金医”，还有专门调养妇科疾病的女医，这些大夫往往都在自己的家里执业，不过治疗病人也基本上都是开些药让人回去服用。 不过这些民间医生能够有多少治疗效果，那就不好说了，很多民间医生和江湖术士都差不多，和他们的药和喝符水的效果也差不多，也就是一个安慰剂的效果。 到了当官的自然不可能和普通百姓一样找江湖医生治病了，朝廷有规定，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家属生病了可以请太医院的太医诊治。 不过太医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的，在这个时代请医生和请巫医的治疗效果到底谁好，这也是说不清的事情。 张娟华开办的保慈堂，又招募了不少玩家医生，整个保慈堂的框架就是社区卫生院的结构。 科室只有简单的外科、内科和儿科，加上一个药房，保慈堂就开张了。 治疗跌打损伤的外科，治疗伤风感冒的内科，以及专门给小儿治病的小儿科，这已经差不多能够满足万年县百姓的需求了。 张娟华也许不是一个优秀的社区医生，但是她确是一个杰出的医院管理者，在张娟华的管理下，保慈堂在一边接诊患者，又在张娟华的成本控制下保持了保慈堂的盈利。 保慈堂治疗的都是普通的疾病，使用的也是最普通的药物，其中最贵的也就是陇右药厂的药剂。 张娟华严格要求各个科室控制成本，在张娟华看来，医疗并不是一次性的慈善事业，而是长期的社会保障服务。 想要医院这台机器能够长期运转，那保持一个良好的财务状态就是必须的，不能收支平衡的医院早晚都要倒闭。 保慈堂迅速在长安打响了名号，如今长安百姓都知道在万年县衙边上有一个保慈堂，治病效果很好，而且医生看病开药的速度也很快。 更多的医学背景的玩家汇聚到了张娟华的麾下，张娟华已经在考虑开设第二家保慈堂了。 对于在长安城声名鹊起的保慈堂，偷偷在东西二市开设门面的王府银行就要低调多了。 这两家王府银行开在了东西二市的角落里，开张的时候也没有做任何的宣传，但是很快东西二市的商人，都知道在东西二市内有一家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借到钱的钱庄。 一开始江伦在长安设立王府银行，只是为了方便玩家在长安结算的需要，为了方便长安的玩家做生意。 但是很快江伦就发现，长安的商人对于借钱拥有旺盛的需求。 在开设了一段实际之后，就有土着商人上门，请求向王府银行借钱。 负责王府银行的张乐言很快接到了报告，他在调研了一阵后发现，原来长安的借贷市场竟然这么庞大。 此时的大唐，可以说是建立在高利贷之上的帝国。 长安的豪强大族、寺庙道观都热衷于一件事，那就是放高利贷，也就是印子钱。 甚至各个衙门，都会将衙门的公帑，集中起来到了市场上放贷。 这些高利贷的利息可以高达三成甚至五成，但是依然有很多商人排队要借钱。 长安的商业发达，这些高利贷虽然利息高，但是做成一单生意可以赚到几倍的利息，商人们自然是愿意借钱了。 张乐言看到了商机，于是向江伦建议，要在长安开战放贷的业务。 江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批准了张乐言的建议，在长安的两家王府银行放贷。 王府银行的资金充足，又有一套放贷的风险抵押评估标准。 张乐言对于王府银行的借贷也做了详细的规定，比如借贷必须要有抵押物，必须要是在长安拥有商铺的商人才能借钱。 虽然借贷的条件比别人家苛刻，可是利息只有两成，远远要比其他家的利息低，很快王府银行的大门就被踏破了。 而且只要你符合借款的要求，无论你要借多少钱，都能从王府银行借到钱，这样的信誉一旦建立起来，王府银行很快就在商人中打响了名号。 现在不仅仅是普通商人，有些缺钱的勋贵和官员，也都会偷偷的向王府银行借钱。 张乐言的态度依然如此，只要是能够拿出足够的抵押物，无论要借多少钱，王府银行都能借出来！ 没有人知道越王的王府银行借出去多少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你能拿出抵押，任何时候都能从王府银行拿出钱。 长安的玩家越来越多，已经逐步成为中低层玩家选择的升级地点。 相比之下，新的灵州出生点就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崔涛也有些困恼，他从繁华的张掖辞职来到了灵州，却发现愿意来灵州的玩家并不多。 灵州没什么特产，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什么仗可以打，除了一些热衷于种田的玩家，跟随崔涛来灵州种田的玩家寥寥无几。 不过崔涛也很快打起精神来，再怎么也要比当年陇右起家的时候条件好多了，要知道灵州所在的河套地区，可是后世西夏国最膏腴的地区，西夏国就是靠着灵武地区的富庶，和大宋对峙了那么久。 崔涛自然也有信心将灵州地区建造成陇右的新粮仓！ 崔涛干劲十足的建设灵州，而另外一批拥有开拓精神的玩家们，开始沿着大运河南下，进入了如今大唐除长安最繁华的城市——扬州。 江淮节度使高适邀请玩家王亚东担任扬州市舶司使，玩家就在江南官场上打开了一道口子。 王亚东自然将手下署官换成了玩家，同时又向高适举荐了很多“人才”。 高适对于王亚东的举荐从善如流，他是因为平定永王军功而成为江淮节度使的，在本地缺乏根基，本地士人不愿意在他的幕府出仕，原本就因为缺乏人才而焦头烂额。 王亚东举荐的玩家大部分都是专业技术人才，也确实能够解决高适的问题，高适不会吝啬节度使府内的职位。 除了高适的节度使府，玩家也在涌入西川节度使韦见素的节度使府。 随着大唐和南诏吐蕃在川南的摩擦加剧，更多的军将玩家涌入了成都，加入了胡瑜编练的新军。 第584章 韦见素的小动作 胡瑜在得到了韦见素募兵的政策后，在成都建立了第一座跑马场，开始向成都百姓出售马券。 就连筹办赌马场的胡瑜和杨真儿也没有想到，赌马竟然这么赚钱！ 赌马一推出之后，整个成都地区的百姓都陷入到了疯狂中，大笔的钱流入跑马场，胡瑜和杨真儿不得不对跑马进行了限制。 比如原本一天上午下午各六场比赛改为五场，下注也增加了投注的上限，同时禁止未成年人进入跑马场。 可是这些限制依然无法阻止百姓们冲向跑马场，甚至在跑马场设置了投注的上限之后，还有在跑马场外开不设置上限的私人赌盘，最后还是胡瑜带着新军捣毁了好几个开私人赌盘的赌档，这才打掉了这股不良的风气。 对于这个状态胡瑜和杨真儿都觉得有些后怕，他们也没想到本来只是想要募集新兵筹点钱，却打开了这个潘多拉魔盒。 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胡瑜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在成都城外设置兵营，招募“忠勇军”，这是按照陇右待遇募集的新兵。 参军者每个月可以领到月俸钱，这笔钱要比种田的收入高，足以养活一家人。 一旦战死可以获得一大笔钱的抚恤金给家人，如果重伤残疾也可以获得一大笔伤残退伍钱，比起原本西川军的待遇，忠勇军的待遇可以说是相当的优厚了。 除了这些待遇之外，加入忠勇军每天只需要训练就可以了，每日可以吃三顿饱饭，午餐和晚餐都保证一定有肉食供应。 这个待遇也吸引了很多成都城内的闲汉，当兵能够吃上白花花的粮食，总比在街头游荡挨饿强。 忠勇第一军的五千人很快就募兵完毕，这个时候从各地赶往成都的军将玩家们也都赶到了。 第一批有足足一百多名玩家军将赶到了成都，胡瑜大喜过望，带着这群玩家在成都吃了一顿“火锅”，只可惜是白汤涮的肉，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发现辣椒。 胡瑜立刻以这些军将玩家为骨干，成立了忠勇军的教官团。 将五千忠勇军分成了五十人为一个小队，每一个队都是一个标准的战斗单元，让一名军将玩家为队正负责训练。 在作战的时候，队正就是最基层的指挥官，这些赶往成都的玩家，确实很多都是普通的军将玩家，并没有指挥大型部队作战的经验。 但是带领五十个土着训练，这些倒是难度不算太大。 胡瑜又照搬了陇右折冲府的新兵训练操典，这些军将玩家照着操典训练就可以了。 还有一批百工玩家也投靠了胡瑜，胡瑜在成都城设立铁坊，开始给新兵打造铠甲和兵器。 蜀中本来就是河流众多，在几名百工玩家的建议下，胡瑜又让新军在泯水附近修建了一座小型水坝，在水坝下设置水车，建造了一座小型水利铁坊。 成都城外，响起了水利冲锤敲打钢铁的声音，乒乒乓乓的声音给蜀中新兵带来了武器和铠甲。 此时的西川节度使韦见素心情非常的焦虑，前几日南诏的军队，攻占了西川南边的一个羁縻县，县衙被攻破，县令战死，这个消息已经上报到朝廷。 韦见素很明白皇帝的性格，这样的战败一定是皇帝难以忍受的，可是现在西川军防御都吃力，更不要说是主动进攻了。 韦见素将胡瑜召到了节度使府，韦见素将军情送到胡瑜面前说道：“如今南诏已经攻占了两个县，政事堂和兵部申饬的公文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胡参军你的新兵什么时候能够炼成？” 韦见素原本同意胡瑜编练新军，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让胡瑜去试一试，反正那时候节度使府没钱也没兵，胡瑜又嚷嚷着要编练新军，干脆就让他出去试试。 可是韦见素没想到，胡瑜办那个跑马场，竟然真的募集到了海量的资金，真的在成都办起了新军。 跑马场的收入韦见素见了都眼红，这么大的一笔收入胡瑜却只招募五千人，这也让韦见素颇有微词，什么样的精锐需要这么多钱养着啊？ 韦见素今天将胡瑜招来，自然就是询问编练新军的事情，如果胡瑜再推脱不肯出战，韦见素就要逼迫胡瑜出战了。 胡瑜见到韦见素的语气不善，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如今南诏在边境轮番挑衅，但是西川军只能铸造城堡防御，这仗打的实在是太过于憋屈。 就连新军之中也开始有出战的声音，胡瑜立刻对着韦见素说道：“节帅，新军已经初步编练完毕，已经可以出战了！” 听到这里，韦见素大喜过望说道：“新兵已经练成了？” 胡瑜说道：“基本的训练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是以战代练，再多的训练也比不上战场上的锻炼。” 对于胡瑜的回答，韦见素很是满意，他立刻说道：“那就以胡瑜为忠勇军兵马使，明日出征前线！” 不过在来之前，胡瑜和另外几个军将玩家也商议过几个问题，他立刻说道：“请问节帅，我忠勇军自成一军，是不是不受西川军节制？” 独立指挥权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也是今天胡瑜来争取的东西。 韦见素想了想说道：“忠勇军也是西川节度使府单独编练的新军，不收到西川军将领的节制，只接受节度使府的命令！” 等到胡瑜出价完毕，韦见素也开始出价了。 他对着胡瑜说道：“跑马场是用来供养忠勇军的，如今忠勇军已经招募完毕，这跑马场的收入？” 胡瑜明白，如今川中各衙门都盯着跑马场，垂涎跑马场的收入。 特别是西川军，对于跑马场的收入一直眼红的很，胡瑜和杨真儿就打发过好几个企图侵占跑马场股份的西川军高层。 胡瑜也明白，盯上跑马场的不仅仅是西川军，就连韦见素这个西川节度使，也垂涎跑马场的收入。 胡瑜立刻说道：“节帅，这五千人只是第一批的新军，属下出发之后还会编练第二批新军。” 韦见素的脸色立刻难看了一些，看样子胡瑜还是不肯让出跑马场的收入。 胡瑜强硬的说道；“当日编练新军的时候，节帅说节度使没钱没粮，瑜才不得已想出跑马场这个敛财之法，怎么如今才练出一支新军，节帅就要收回承诺了？” 韦见素毕竟是个做过宰相的读书人，也不好意思和那些粗鲁军将那样强取豪夺，只能打发胡瑜说道：“本节怎么会出尔反尔，这跑马场的钱只能用于训练新兵，切不可挪作他用，若是让本节度使发现有人从中贪墨，定然不饶！” 胡瑜知道韦见素是说狠话吓唬自己，不过胡瑜也针锋相对的说道：“瑜可以保证，跑马场赚的每一分钱都用在新军身上，绝没有一分一毫进了私人之手，节帅如果信不过可以随时派人来查账。” 韦见素见到胡瑜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也只能赔上好话说道：“这也不是本节度使不信任你，而是新军的事情整个西川上下都看着，千万不能出差错！” 等到从节度使府出来，胡瑜回到了新军营地，杨真儿捧着跑马场的账本出来，见到胡瑜脸色难看问道： “不是都商量好了，这次答应出兵，怎么你脸色还这么难看。” “看样子节度使府是看上跑马场这块大肥肉了！” 胡瑜将节度使府内的对话告诉了杨真儿，杨真儿一拍账本说道：“韦见素这个瓜皮！当日要编练新军他说没钱，现在看到咱们的跑马场赚钱，又要伸手了！当真是不要脸！” 胡瑜知道女朋友的火爆脾气，连忙劝着说道：“这不都是预想之中的事情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次我带兵出征，恐怕节度使府还是要有小动作。” 杨真儿说道：“上次端掉的那个外围赌盘，肯定就是节度使府搞的，你非要不肯我继续查。” 胡瑜说道：“这都是小打小闹，我怕节度使府还会新的招数。” 胡瑜叹气说道：“这一切还是要看我们忠勇军的战绩，若是能够在战场上取得战绩，那跑马场都能保得住，如果吃了败仗，节度使府肯定还会再提这件事。” “等我出征后，一定会想办法打上几个胜仗，若是节度使府有什么动作，你一定要和我商量，千万不能冲动。” 杨真儿不满的说道：“晓得了，晓得了，罗里吧嗦的。” 胡瑜带领五千忠勇军，在成都南门誓师出征后，第二天西川节度使府内就传出消息—— 西川节度使府要榷卖第二张跑马场的牌照，只要拍的这场牌照的，就可以建立第二家跑马场。 第585章 武侯的战略 杨真儿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炸毛了，她立刻站起来说道：“老娘倒要看看，谁敢拍下这个赛马场的牌照！” 听到杨真儿要去干架，留守在成都的玩家连忙拉着她说道： “杨大姐头啊！胡老大走之前说了让您千万别冲动。” “是啊，大姐头千万别冲动，这韦见素就想着收回我们的赛马场呢，可千万不能让节度使府抓到把柄！” 杨真儿的气头过去，她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当然知道节度使府的想法，想从我们赛马场身上抽成？没门！他韦见素真的以为，弄一座一样的赛马场，就能赚到钱啊？天真！”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女玩家说道：“真儿姐，我们要不要和胡大哥联系下啊，让他向节度使府抗议？” 杨真儿冷笑一声说道：“抗议？抗议如果有用，还要拳头干什么？这一次节度使府是铁了心要从赛马场分一杯羹。” 也有玩家说道：“要不然我们就让出一部分利润给节度使府？” “不行！” 杨真儿立刻说道：“你是不了解这些当官的，你今日让出一成利，他明天又会觉得不满足要二成，后日又会要三成，永远不知道满足。” 众人纷纷点头，杨真儿说的没错，赛马场是一块肥肉，节度使府上上下下都眼馋着呢，如果今天退让，明日节度使府就会出更多的幺蛾子。 杨真儿看着南方说道：“老胡说的没错，这一切的基础就是新军，如果新军打了胜仗，那我们做什么都是对的，节度使府都挑不出错来，如果打了败仗，那节度使府随便找个岔子就能拿下我们！” “那怎么办？”众人都愁眉苦脸起来。 杨真儿站起来说道：“等！先埋伏一手，等到老胡打了胜仗，就是咱们掀桌子的时候了！” 这一次赛马场牌照的榷卖引起了整个成都城的关注，所有人都知道赛马场是个赚钱的东西，可惜现在只有忠勇军独家经营。 这一次节度使府开放赌牌，也是西川节度使府内多方势力推行的结果。 徐茂祖正在参加宴会，组织这次聚会的是西川军中的一位大人物，徐茂祖作为本地土豪和与西川军千丝万缕的豪强，也应邀参加了这次宴会。 不过徐茂祖也是不情愿过来的，进了大宅就是低头吃饭，也不和其他人攀谈。 果然等到吃完了饭，将闲杂人等赶出去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张兵马使！” “张兵马使不是在前线吗？” “张兵马使特意从前线赶回来，是为了赛马场牌照吗？” 徐茂祖打了一个哆嗦，这个老者正是西川军的兵马使张彬，如今他应该带领西川军在前线，在战时擅离职守可是要杀头的罪行。 不过张家在蜀中根基深厚，张彬也是蜀中的豪强大族，所以才胆大包天的从前线赶回来。 徐茂祖知道张家冒这么大的险，今天的事情恐怕不是出点小钱就能解决的了。 果然张彬站在正座上说道：“明日节度使府榷卖赛马场牌照，这赛马场多赚钱，大家都是知道的吧？” “这忠勇军能够有那么好的待遇，都是赛马场撑起来的，如今整个成都城都在唱，‘好男不当兵，当兵就当忠勇军’，在这么下去我们西川军可就募不到兵了！” 在场的都是和西川军联系紧密的本地豪强，像是徐茂祖这样在军中也有中低层职位的，靠着西川军敛财的豪强。 听到张彬这么说，众人都同仇敌忾起来。 张彬说道：“这次榷卖赛马场牌照，是我们几个老东西在节度使府运作的结果，但是这一次节帅也说了，这赌牌是榷卖，也就是价高者得。” 张彬环视了一圈说道：“所以这一次还要请大家都出一份力，毕竟咱们西川军是同气连枝的。” 徐茂祖心中大骂，明明是你们张家要拿下赌牌，却要我们出钱，到时候赚钱你分给大家吗？ 不过徐茂祖也对赛马场深恶痛绝，自从赛马场开张以来，徐茂祖已经在赛马场里输掉了不少钱。 这赛马场就是有魔力样，无论带着多少钱过去，总能够输的精光，徐茂祖这段日子已经输掉了一座铺子和几亩田产，要不是最后幡然醒悟，徐茂祖怕不是要把祖业都输光了。 听到张家要对付赛马场，徐茂祖还是很高兴的，他也跟着众人起哄，捐助了一笔钱帮助张家拿下赛马场拍照。 胡瑜带着五千忠勇军，从成都城出来有一路南下，向着西川前线而去。 南诏每次进军的都是川南的会川州，自从南诏崛起后，大唐在会川州设立会川都督府，在建昌府筑城防御南诏进攻。 而会川州距离南诏的国都阳苴咩城只有几百里的距离，虽然这里是山路，但是对于南诏来说会川就是国都的门户，是一定要掌握在手里的。 川南的地形多山，建昌府是在安定河边上难得的一块平坦地带，控制了建昌府就控制了安定河，也就控制住了川南地区。 如今建昌府虽然还在大唐手里，但是建昌府两边的县都被南诏攻破，如今建昌府只剩下一座孤城。 听到要救援建昌府，众多玩家脸上也都露出为难的神色。 “老胡，西川军都撤出会川州了，我们只要在大渡河附近打几场胜仗，不就能向节度使府交差了？” 会川是大唐和南诏争夺的前线，之前两人西川节度使南征失败，都是在会川吃了败仗。 这一次南诏出兵，主要争夺的就是会川州，所以战事一起，西川军首先放弃的就是会川州，撤到了大渡河的北岸。 大渡河湍急，而南诏也缺乏渡河作战的能力，这等于将会川让给了南诏。 只不过建昌府的团结兵不愿意让出建昌城，至今依然在和围困建昌的南诏不过鏖战。 听到胡瑜要一下子救援建昌府，众玩家军将也觉得太过于冒险了一点。 胡瑜指着建昌府说道：“建昌府是会川州的核心，会川大唐经营了百年，两次南征南诏失败，都没丢了会川州。如今会川百姓的人心都在大唐，若是现在让出了建昌府，那大唐就失了人心了！” 胡瑜说的没错，南诏虽然在这几次对唐作战中都取得了胜利，但是南疆的郡县百姓并不喜欢野蛮落后的南诏，每一次南诏入侵百姓都举家向大唐境内搬迁。 会川本来就是汉化比较好的地区，这里实行汉家风俗已经上百年了，也有了一些汉人士族家族在这里扎根，所以胡瑜才觉得让出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玩家自然是不惧怕打仗的，众人摩拳擦掌，纷纷表示要在会川大打一场。 这时候又有一名玩家问道：“可是我们要怎么打？” 胡瑜直接说道：“那自然是用武侯的老办法。” 武侯，在巴蜀地区只有一位武侯，那就是蜀汉丞相诸葛亮。 即使是灭亡蜀汉的魏晋，也无法阻止蜀中地区百姓对于诸葛亮的祭祀，诸葛武侯在蜀中地区的人心可见一斑。 一名玩家立刻说道：“是要用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的办法吗？” 胡瑜笑着说道：“正史上哪里有什么七擒七纵孟获，诸葛武侯平定南蛮用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 “诸葛武侯就是将南蛮杀疼了，打怕了，才有了蜀汉几十年南方局势的平稳，这可不是什么以德服人，是妥妥的用拳头打服了对手。” 胡瑜看着地图说道：“为何两次大唐南征南诏失败，可是南诏依然向大唐请降？” 众人摇头，胡瑜说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南诏人少，大唐损失惨重，可是赢了的南诏更加不好受，南诏的国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打下去了。” “所以我们定下的对付南诏的办法，就是彷效诸葛武侯打南蛮，要的就是消灭南诏的兵力，将南诏打疼了，南诏自然就是老实了！” “这一仗在意的不是一座城市的得失，而是要消灭南诏的有生力量！” 胡瑜指着会川说道：“会川，就是我选定的战场，是消耗南诏人的绞肉机！” 胡瑜的分析没错，南诏王阁罗凤看着南诏军队进展顺利，脸上却露出忧虑的表情。 看着正在建造的巨大石碑，阁罗凤对着自己的清平官郑回不无忧虑的说道： “此次进攻唐家实在是太过顺利，怕是前线士兵骄矜，轻视唐家冒进，本王已经给前线写信，千万不能渡过大渡河。” 郑回沉默不语，他本来是大唐进士，被南诏俘虏后被南诏国主礼遇拜为首席清平官，还担任了南诏皇室的帝师。 但是这一次南诏进攻大唐，所以郑回对于南诏王的问题都是一言不发。 第586章 会川州大捷 对于自己老师的一言不发，阁罗凤也不在意，只是看到正在修建的石碑说道： “若是战事能够在此结束就好了。” 郑回一言不发，同样看着正在修建中的石碑，这座石碑是郑回亲自起草的，写着南诏建国的过程，主要内容就是南诏说明自己是在大唐打压下不得不奋起反抗，在建国之后依然想要和大唐重归于好的决心。 郑回也知道，依照大唐的一贯作风，恐怕大唐和南诏的友好相处，只能存在于梦境中了。 川南多山崎区，胡瑜带着玩家和新军们翻过了山岭，看着下方的安定河，胡瑜用望远镜看到了正在被南诏围困的建昌城。 建昌城是如今的川南西昌市，不过此时还只是一个依河而造的小城市。 围困建昌城的南诏军由南诏王阁罗凤的儿子凤加异带领，看着南诏人稀稀拉拉的营地，胡瑜露出了笑容。 他指着南诏营地说道：“南诏人未免也太自大了，营地直接设在河边上，一点章法都没有。” 安定河虽然只是一条小河，但是依然有发水的可能，有经验的将领都不可能直接在河边设置营地。 南诏人军队中还有不少士兵赤膊袒露上身，手上的武器也是各式各样的，不少都是从大唐士兵手里缴获的。 这下子胡瑜也放了心，前几次之所以大唐南征失败，都是因为主将太过于急躁，钻到山林中和南诏人打山地战。 山林中瘴气横行，有不少传染病和寄生虫，唐军因此染病而战斗力大减。 而南诏军队一直都生活在山林中，他们又是以逸待劳，等到唐军都染病虚弱之后这才反击。 可是这一次南诏人主动离开山林，在平原上攻击大唐的城市，这也是胡瑜判断这一次南诏必然会败亡的原因。 看到南诏人凌乱的军阵，军将玩家们也纷纷笑了起来，虽然南诏也有一万多人，但是在玩家看来这些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当天夜里，南诏大军扎营休息的时候，胡瑜指挥部队对南诏营地发起了攻击。 玩家军将们向南诏大营中投掷了火把，又将易燃的桐油浇在南诏的帐篷上，引发了南诏大营的混乱。 南诏士兵冲到安定河边取水救火，早就已经埋伏在安定河边的胡瑜立刻发动袭击，趁着大火杀进了南诏营地中。 南诏人大败，士兵们丢下营地开始向南方逃跑，而胡瑜也不着急接收营地，而是带领部队继续追杀南诏人。 胡瑜给士兵下令，遇到南诏士兵只需要格杀就可以了，军法官会记录下他们的功劳，杀的越多功劳就越大。 大唐这些新兵原本还是有些胆寒的，前两次大唐南征失败，南诏人都造出京观来陈列大唐士兵的人头，这也让整个蜀中对于南诏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 但是在夜袭南诏营地之后，士兵们发现原来这些故事里凶神恶煞的南诏人，其实也只是纸老虎罢了。 那些涂在脸上和身上的五彩颜料并不能让南诏士兵刀枪不入，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的显眼。 而胡瑜的命令也很简单，那就是只要杀敌，不要俘虏，要求士兵最大限度的杀死南诏人。 这场屠杀从夜里一直持续到了早上，南诏主将凤加异带着身边几十人连夜从营地逃走，南诏人根本没有任何章法，只是混乱的向南部山区逃窜。 胡瑜杀了一夜，将整个安定河的河水都杀红了，到了天亮之后继续带领士兵南下追击，将南诏人占领会川州的其他据点也顺势拔掉。 等到胡瑜杀到了泸水边上，杀到了会川州的州界边上的时候，南诏人已经被吓得丧了胆。 宽阔的泸水上漂浮着不少匆忙渡河的南诏人尸体，胡瑜看着远处的大山，这才下令停止追击。 这一战南诏一万多人被胡瑜杀了八千人，胡瑜又命令士兵将尸体的脑袋割下，在泸水边上垒起了京观，用来震慑对面大山中的南诏人。 胡瑜接下来继续扫荡会川州中残留的南诏人，南诏这一次为了能够占领会川州，在取得了几场胜利之后，就从内部迁移了不少官吏过来。 这是南诏王建制之后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文官种子，他们都是经过郑回的教导，懂得治理之术的南诏人，也属于汉化程度很高的南诏人。 阁罗凤知道汉化的重要性，所以一直以来都在推动南诏的汉化，彷效大唐建立官制，培养基层官吏。 不过这一次遇到了胡瑜，阁罗凤也是倒了霉，胡瑜对于这些派遣到会川州的南诏官员，也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杀！ 这些经过阁罗凤好不容易培养的汉化官吏，全部都被胡瑜杀了一个干净。 清理了会川州的南诏人，胡瑜这才带领部队返回了建昌城。 这一次他得到了建昌城百姓热烈的欢迎，西川军早就已经放弃了建昌城，留在城内拼死抵抗的是建昌城自己招募的团结兵。 团结兵也就是乡勇，胡瑜对于这些能够坚守建昌的乡勇也是很看中，在进入建昌城后立刻宣布忠勇军在建昌城再募两千新兵！ 忠勇军财大气粗，当兵待遇这么好，而建昌城中的百姓大部分都和南诏人有血海深仇，听说能够当兵打南诏人，更是踊跃报名。 胡瑜只是挑选了青壮，忠勇军在建昌城内安分守己，对百姓秋毫无犯，更是得到了建昌城百姓的拥戴。 等到一起都忙完了，胡瑜这才向成都的西川节度使韦见素报捷。 在成都府中的杨真儿，早就已经得到了忠勇军在会川州大捷的消息了。 得到了消息的杨真儿立刻召集在成都府中的玩家们开会。 有了胡瑜的军功在手，杨真儿立刻硬气了不少。 “赛马场的牌照是张家买下的，这张家不就是仗着是西川军的兵马使吗？竟然也敢插手赛马场的生意！” 杨真儿冷笑了一声，西川军是什么臭鱼烂虾，打仗不行做生意第一名？ 这赛马场的生意又是你西川军能够做的吗？ “老胡在前线打了胜仗，现在轮到我们了，这张家的赛马场要是能开出来，我杨真儿明天就改名叫张真儿！” 在场的玩家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几天玩家们实在是太憋屈了，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候了。 西川军兵马使张彬在拍下了赛马场的拍照之后，就将赛马场的建设工作交给了族人，自己返回了西川军中。 徐茂祖作为出资人，也分的一些好处，张彬将赛马场的工程交给了徐茂祖负责。 不就是一个赛马场吗？徐茂祖可是去过很多次赛马场的，只要按照玩家那个赛马场来建造就可以了，也没什么难度啊。 不过等到徐茂祖开始施工了，他这才发现了建造一座赛马场也不简单。 赛马场需要平整的土道，为了能够让赛马尽情的奔跑，土道中一点石头都不能有，要不然告诉奔跑的赛马会伤了蹄子。 这马要是骨折了，那基本上就距离死不远了，一头好的赛马可是要很大心血培养的。 除了对赛道的要求之外，还需要养马的精舍，这些虽然可以照抄玩家跑马场的，但是把这些都照抄下来，就没钱建造观看赛马的看台了。 张家为了拿到这次的赛马场牌照，可以说是将家底都掏空了，现在没有多余的预算来建造赛马场，徐茂祖不能自己掏钱吧。 徐茂祖只能降低要求，赛马场也不需要这么平整嘛，只需要覆盖上土层就好了。 精舍就少造一点好了，几匹马养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还能减少照料的人手。 至于看台徐茂祖更是偷工减料，反正就是一个高台嘛，只要能站在上面不塌就可以了，徐茂祖干脆连看台的地基都没有打好，只是囫囵的将看台搭了起来。 徐茂祖没有看到，自己招募的那些民夫中有人闪烁着奇怪的眼神，而照顾赛马的马夫更是鬼鬼祟祟的出入精舍。 张家还从赛马场重金挖了一批负责下注的侍者，做好了开业的准备工作。 这时候胡瑜在会川州大捷的消息也传到了成都府，杨真儿立刻宣布全城欢庆，每一个进入马场的顾客都可以免费获得十个铜钱的免费马券！ 听到了胡瑜在前线大胜的消息，张家的赛马场也坐不住了，从开战开始西川军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战绩，忠勇军一出马就大捷了。 眼看着玩家的马场又要火爆一把了，张家更是坐不住了，干脆连看台都没造好，就要宣布马场开业了。 杨真儿拿着张家在全城发放的小广告，微笑着说道：“我要让张家知道，这赛马场可不是这么好开的！” “走！我们去给张家喝彩去！” 第587章 有口说不清 张家的赛马场第一天开业，也学着玩家的赛马场发放了很多免费的马券。 成都府的百姓最是喜欢凑热闹，听说新的赛马场开张自然也是迫不及待的赶来看热闹。 不过看到张家的赛马场，大家还是有些失望，比起玩家的赛马场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 张家虽然拿到了赛马场的牌照，但是他们始终没搞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赛马其实是个服务业。 要知道在后世的那些菠菜圣地，那可都是全球卷出来的顶尖服务业圣地，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服务那都是没话说的顶尖水平。 虽然整个张家的赛马场都是照搬的玩家赛马场，但是服务的水平可就差多了。 那些张家招募过来的负责下注的小厮，鼻孔恨不得对着天上，忙碌起来根本记不住大家要下的注是什么，甚至还有下错注的时候。 如果只是服务不好也就算了，整个赛马场的环境也可以说是相当的糟糕。 马场的看台还没建好，大家都只能挤在赛马场边上看着赛马比赛。 不过张家的人倒是喜气洋洋的，只要赛马场能开出来，那就是下蛋的金鸡，那就是不愁钱的。 张彬也从前线偷偷赶回来，不过他此时穿着黑色的兜帽服，藏在人群中看着来凑热闹的百姓，很快第一场赛马就要开始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知客的伙计喊道：“胡家娘子到！” 众人立刻看向了门口，这位胡家娘子就是杨真儿，可是整个成都府的传奇人物。 据说整个赛马场的计划都是这位胡家娘子提出来的，胡瑜只是执行的人而已。 而且这位胡家娘子除了开办赛马场之外，在成都府还资助了不少事业，虽然读书人对于赛马场经常抨击，但是说到这位胡家娘子都会说上一句“奇女子”。 而如今成都府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也是胡家娘子主办的，这张报纸的主要版面都是赛马场的比赛消息，但是也会在其他版面刊登一些重要的本地新闻。 靠着向本地读书人约稿，不少读书人也能从报纸这边得到稿费，而杨真儿也靠着这一手笼络了蜀中的读书人。 毕竟是通过写文章赚钱，这对于很多贫寒的读书人来说也是相当不错的收入。 至于这个报纸是不是赛马场办的，投稿的读书人也不会深入思考的。 听到最大的竞争对手来了，张彬吩咐侄子迎接了上去，将杨真儿迎接到了赛马场内。 杨真儿穿着一套华丽的蜀锦，更加衬着她明艳动人，在场的人看到她都眼前一亮。 随着杨真儿来的玩家也都穿着华丽的衣服，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杨真儿对着身边作陪的张家子弟说道：“我想要下注，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张彬的侄子连忙说道：“胡家娘子想要下注，我们赛马场自然是欢迎的。” 杨真儿看着赛马场说道：“我就下注8号马，十万钱。” 杨真儿说完，周围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就算是守着赛马场这个聚宝盆，十万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杨真儿竟然拿出十万钱来押注，不少头脑活络的普通百姓得到了消息，也纷纷喊来小厮跟着下注。 “我也要押8号马！” “给全部都押注8号马！” “8号马！” 赛马场前的广场并不大，杨真儿花大价钱下注8号马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大家都看着杨真儿，都觉得杨真儿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纷纷也跟着开始下注。 张彬的侄子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这八号马确实是这一批赛马里的种子选手，在前几次的试跑中都是冠军，可是杨真儿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还特意过来下了重注。 要知道如果真的被杨真儿押中了，那赛马场可是要赔很大一笔钱的。 陪同杨真儿来的玩家搬来了一个箱子，将箱子打开里面是穿成一吊一吊的钱，看的张家人肝儿乱颤。 看来这次杨真儿是有备而来的啊！ 不过开赛马场，别人来下注肯定是要接的，要不然赛马场的信誉就没了。 几名负责下注的小厮上前，迅速将十万钱清点完毕，然后当面给杨真儿开出一张赛马券。 杨真儿下注之后，在张家安排的椅子上坐下来，只是微笑着看着赛马场内。 随着下注结束，张家赛马场第一场赛马比赛就开始了。 只看到了一声精锐的马鞭声响起，一排骏马冲了出去，这些可都是张家搜罗的上等好马，张家是西川军的高层，搞到一些上等的马自然不难。 其中有些马在之前还都是军马，都被张家用了办法弄到了赛马场中，其中这8号马，就是张彬自己在军中最爱的一批马。 当开始跑的时候，8号马就是一马当先，直接领先第二名一个身位，迅速冲到了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跟着杨真儿下注的百姓都激动起来，难道杨真儿真的知道内幕？知道这8号马是一批能赢的好马？ 这不是白捡钱吗？跟着下注的人纷纷叫起来“8号8号”！ 冲在最前面的8号马，一下子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张家的人有些坐不住了，张彬喊来了负责统计的账房，当他知道随着杨真儿给8号马下注的总金额足足有三十万钱，他就更加坐不住了。 如果8号马真的赢了，那张家就要一下子赔出去上百万钱，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字啊！ 要知道为了拿下赛马场的牌照，张家已经掏空了家底，这百万钱对于张家里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就在张家人非常焦虑的时候，突然8号马一个马失前蹄，竟然撞到了马场中的一块石头上。 8号马直接跪倒在地上，将身上的骑手都摔了出去，整个赛马场顿时一阵混乱。 众人纷纷看向下了重注的杨真儿，只看到杨真儿面无表情，可是随着杨真儿下注的人就不干了。 本来应该平整的赛马场上竟然有石头，而一马当先的8号马正好撞在石头上退出了比赛。 后面的马迅速赶超上来，最后是2号马赢得了胜利。 对于这样的结果，很难不让那些随着杨真儿投注的百姓心中升起疑虑。 要知道玩家的赛马场从开始比赛至今，还没赛马因为撞到石头而退出比赛的，这很难不让人觉得是张家的赛马场在从中作梗。 于是这些下注8号马的百姓，纷纷举着马券高喊道： “退钱！” “黑幕！黑幕！” 张家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下子总算不要第一场就赔一大笔钱了。 不过8号马看起来样子不妙，前蹄骨折的马十之八九是活不长了。 杨真儿一下子输了十万钱，不过她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而是笑吟吟的看着赛马场中。 但是杨真儿没有闹，那些跟着杨真儿下重注的百姓就闹起来了，不少人都是看到杨真儿这么笃定，所以下了全部身家的。 而且在整个比赛的前半段，8号马都是遥遥领先的，却遇到了撞到石头这样的事情。 众人纷纷丢掉了失效的马券，气鼓鼓的离开了赛马场。 杨真儿在赛马场坐了一会儿，也带着人离开了，而第二天玩家赛马场的赛马报上，就刊登了一篇言辞激烈的文章。 这不是赛马报头版的文章，是投稿区的文章，这文章的内容直接指向昨天张家赛马场的第一场比赛，将8号马撞上石头这件事斥责为张家赛马场的比赛黑幕。 文章还说如果这种意外如果发生在胡家的赛马场，那比赛可定会被判罚无效，马券也会重新退还给下注者的。 文章还从胡家找到了一些内幕消息，比如负责饲养赛马的马夫那边得到消息，说赛马场开业前的几场试跑，都是8号马获得了第一名。 赛马报在成都城的发行量不小，就算是不关注赛马的人，也会订阅一份赛马报来看其他版面的新闻。 这篇文章一下子就出了圈，成了成都百姓最热议的新闻。 特别是第一场赛马比赛就输钱的那些人，看到了这篇文章更是感觉到了共鸣，纷纷开始在大街小巷斥责张家赛马场的黑幕。 这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张家虽然想要辟谣，可是那一次跟着杨真儿下注输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人输了钱又找到了理由，形成的声浪自然是越来越大。 紧接着，竟然有人在赛马场门口宣扬，说张家的赛马场是黑店，这些人自然都被张家人赶了出去。 这下子整个成都府的大街小巷都在说张家黑店的事情，第一场比赛就黑幕的消息，这下子张家人更是百口莫辩了，这事情本来就没办法自证清白。 而随着舆论发酵，张家舍不得赌注，故意将种子马摔断腿的消息传遍了全城，张家的赛马场很快就门可罗雀了。 第588章 二月结算 当接到了胡瑜在会川州大捷的消息后，李倓也拿到了二月份的结算。 “结算报表已生成，请宿主查看：” 【越王爵位：每月4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每月1500点】 【控制北庭都护府：每月4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控制灵州：每月300点】 【渗透平卢：每月200点】 【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 【突施骑内附：每月200点】 【羁縻漠东草原：每月200点】 【建造通辽城：每月100点】 【控制榆关：每月200点】 【渗透西川：每月400点】 【渗透扬州：每月200点】 【控制青州：每月300点】 【合计增加气运点5600点，一月份结余气运点1230点，宿主目前拥有气运点6830点。】 随着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多，虽然没有打仗，但是二月份依然获得了不少的气运点。 李倓满意的看着结算报告，看来西川和扬州的玩家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果，当系统出现渗透某个地区的时候，就代表玩家已经在这些地区插入了钉子。 不过更让李倓惊讶的是，张端阳竟然靠着一己之力控制了青州地区。 要知道胡瑜可是在蜀中编练了五千新军的啊，可是依然只是渗透西川。 而张端阳可是靠着自己一个人控制住了整个青州地区。 李倓满意的给玩家们发去奖励，然后对着系统说道： “系统，召唤两千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16712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随着玩家的增加，每个月需要固定支出的气运点也在增加，李倓不得不留下更多的气运点来应对玩家的升级和复活。 再将目光看向整个大唐，二月份又是一个不好的月份。 郭子仪在洛阳前击败了安庆绪第三次进攻，这一次安庆绪手下大将崔佑乾战败，带领残部再次逃向了相州，但是郭子仪不敢追击，只是将战线再次推进到了华阴。 郭子仪之所以不敢追击，是因为大唐的漕运又堵上了。 开凿大运河是隋炀帝在位的时候主持动工的，可是运河这个东西，不是说开凿就能用上千秋万世的，而是需要不断的维护的。 隋代开凿的大运河，主要分成了三段地区。 从长安到洛阳的前段，从洛阳到淮安的中段，以及从淮安以西的下段。 其中大运河的下段是最通畅的，江淮地区本来就是水网密集的，隋炀帝只是将几个河道开凿联系在了一起，这是整个大运河工程的末梢神经，从江淮集合的货物集中到了淮安，然后再通过通济渠运送到洛阳附近。 通济渠就是大运河的中段了，也是整个大运河最重要的部分。 不过通济渠也不是隋炀帝最开始挖掘的，整个通济渠其实也是在古运河的基础上拓宽后联通的。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已经开凿了鸿沟。汉魏时期又开凿了阳渠、疏浚整修了汴渠。 到了隋炀帝时期，征发“河南、淮北诸郡民前后百余万”开通济渠。 隋朝通济渠是将汴渠、阳渠疏浚而成的。 通济渠自洛阳西苑引谷、洛二水绕道今洛阳城南及城东，经偃师县和巩县之洛口而入于黄河，此段河道是旧有的阳渠道。 这条运河可以说是从秦汉时期以来就被规划，隋炀帝只是疏通了整个运河的最后一步。 不过汴水的漕运，也是大运河上最需要定期清理的部分。 因为黄河水浊，在汴河部分的河道经常会淤塞，而之前安禄山控制洛阳，就曾经占领了汴州，还发兵围困了睢阳，差点断绝了汴河漕运。 如今朝廷刚刚收复了洛阳，汴河今年已经淤塞了，朝廷还没能来得及疏通汴河，安庆绪又带领大军打了过来。 如今安庆绪占领了河南道的北部，占领了淄州地区，而淄州正好在汴水漕运的北方，安庆绪自然也知道汴河漕运对于大唐王朝的重要作用，于是淄州的伪燕军队不断的袭扰汴水，破坏各种水利措施，试图断绝朝廷的汴水漕运。 在安史之乱期间长期超负荷使用，再加上伪燕的骚扰破坏，如今汴河漕运更加的淤塞，原本能够并排通行十艘纲船的宽阔水道，如今两艘纲船并排通行都不行了。 可是伪燕大军在河南道闹着，朝廷也没有能力去疏通汴河漕运，反而更加需要汴河漕运向洛阳运送粮食，这要竭泽而渔的行为让汴河的淤塞更加的严重。 汴河漕运是大唐朝廷的生命线，囤驻在洛阳的大军，完全靠着东南八道筹集的粮食来供养，如果真的汴水断绝了，那朝廷在洛阳也不用打仗了，直接就可以投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淄州相邻的青州显得格外的重要，朝廷立刻下旨在青州的南霁云和张端阳，立刻发兵淄州，夺回对汴水的控制权。 南霁云接到了命令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在青州不过一万多的兵马，可是淄州确是伪燕如今最重要的地区，足足有五万多的伪燕军队，竟然要让自己带着一万多人去攻打淄州，足以见得朝廷是多么着急了。 可是现在郭子仪的军队还在和安庆绪在华阴附近一线拉锯着，如今整个山东地区唯一能够动用的就是淄州的军队了，朝廷三番五次下令，南霁云也接到了张巡的手令，这下子也没办法继续在青州装死了。 南霁云找来了张端阳商量，苦着脸说道： “朝廷的言辞是越来越激烈，再不发兵恐怕是不行了啊。” 张端阳也不情愿的点头，按照他的计划是在青州修建船坞，然后找机会再隔海登陆范阳，进攻史思明的老巢，在史思明出兵之后断了他的后路。 可是还没等到史思明出兵，大唐的主动脉就要被割破了，朝廷让青州的出兵淄州，也实在是在山东这一带没有兵可以用了。 南霁云虽然忠于大唐，但是他是个通晓军事的，淄州相州都是安庆绪的老巢，是他和大唐争斗的根本，所以安庆绪在淄州囤驻了重兵，自己这点人手是根本打不过的。 张端阳说道：“出兵淄州可是，但是朝廷要许我们募兵。不募新兵，是肯定打不过淄州的安贼的。” 南霁云说道：“朝廷已经在旨意里说了，允许我们在青州自募新兵。” 张端阳摇头说道：“青州被安贼肆虐过一次，又被青州贼肆虐过了一次，哪里还有什么兵可以募的，我说募兵，是要在彭城募兵！” 彭城，南霁云想到了当年睢阳被围的时候，自己曾经去彭城求援的时候，心情更是一阵的恍忽。 张端阳说道：“如今河南道的难民，基本上都聚集在彭城附近，如果朝廷肯我们在彭城募兵，不仅仅可以解决青州兵太少的问题，也能缓解江淮接收难民的压力。” 南霁云立刻说道：“那我这就向朝廷上书，请求朝廷允许我们在彭城募兵！” 在安史之乱前，整个大唐王朝最繁华的地区其实不是长安京畿，也不是江南道，而是河南道。 河南道是如今山东省，河南省大部，江苏省北部和安徽省北部。 辖有一府、二十九州，共一百二十六县。在开元年间的人口统计中，河南道拥有人口十二万户，这些可都是朝廷统计的常户，不包含当时开元年间就已经大量出现的隐户，当时的河南道可以说是天下人口最稠密的地区。 但是在安禄山叛乱以来，河南道也是安禄山盘剥最厉害的地区，等到张端阳打下青州的时候，真的是十户九空，人口减少的厉害。 这其中除了从贼战死的士兵之外，还有大量河南道的难民南下江淮躲避战乱。 可以说是如今江淮地区的大发展，和河南道人口大量南迁是分不开的。 那些有钱有权的人，自然可以在江南购置土地，如今苏州城内的河南士大夫已经占据了整个苏州城读书人的三分之一。 但是普通百姓就没这么幸运了，对于江淮地区的百姓来说，这些南下逃难的家伙就是来抢饭碗的，这些人往往只需要湖口的口粮就愿意干活，大大挤压了本地贫民的生存空间。 于是大量的河南道的难民都被堵在了彭城（徐州），张端阳这才提出了要在彭城募兵的想法。 这个请求朝廷自然没有什么不允许的，在紧急上书之后，朝廷立刻同意在青州的南霁云南下彭城募兵，募集新兵之后立刻要北上攻打淄州，夺回对汴水的控制权。 而安庆绪这边在强攻洛阳不下的情况下，也开始加强对汴水漕运的骚扰，围绕着淄州这个战略地区，大唐和伪燕都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夺战。 第589章 彭城的困局 张端阳辞别南霁云，离开了正在建造的莱州港，穿过了纷乱的沂州，终于南下来到了彭城外。 彭城（徐州）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六省通衢之地，位置十分的关键。 所以才有后世所说的，徐州地方，历代大规模征战五十余次，是非曲折难以论说，但史家无不注意到，正是在这个古战场，决定了多少代王朝的盛衰兴亡、此兴彼落，所以古来就有问鼎中原之说。 彭州是江淮门户，从这里南下就是无险可守的淮河区域，偏居南方的政权，都必须要在彭城驻守大军，才能够守住淮河流域。 而守江必须要守淮，光靠长江天险是不足以守住江南地区的，由此可见彭城的重要性。 睢阳之战后，原本屯兵在彭城的汴州军返回了汴州，彭城就纳入到江淮节度使的麾下，如今是高适管理的地区。 不过江淮节度使的治所在扬州，其实距离彭城还是很远的，如今彭城就诡异的处于一种类似于自治的状态。 说是自治，是因为朝廷委任的彭城令和彭城丞都已经在多次战乱中死了，但是朝廷也没有补充新的彭城令，导致如今彭城没有事实上的朝廷官员。 如今治理彭城的，是当年许叔冀留在彭城的一小股的军队。 这支军队没有随着汴州军返回汴州，而是留在了彭城。 而因为河南道的灾民南下，导致了彭城的治安恶化，这支汴州军又站出来维持了治安，于是彭城上下就拥戴这支军队，管理了整个彭城。 这支汴州军的军头名叫孙景，而留在彭城的汴州军也只有一千多人，这些人只能守卫彭城的安全，无法清剿彭城以北群山中的大量流民。 这样的一个烂摊子，远在扬州的江淮节度使高适根本无力处理，他现在连扬州都没能完全控制呢，更不要说淮上和彭城地区了。 彭城就这样诡异的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朝廷不向彭城抽取赋税，也不向彭城委任官员，但是要求彭城的安定，保证彭城是效忠于大唐朝廷的就行。 等到张端阳带着青州军来到彭城的时候，本来张端阳还担心孙景不肯交出彭城的治权，却没想到孙景竟然热情的打开彭城城门，热烈欢迎了张端阳的青州军。 等到入了彭城，张端阳才知道彭城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孙景跪在地上说道：“将军再不来，我们也已经准备返回汴州老家了。” 孙景三十多岁的样子，他在汴州军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旅帅，后来许叔冀辞官，汴州军也没有了统帅，汴州光复之后朝廷让汴州军返回了汴州，但是孙景和一部分汴州军不愿意离开，就留在了彭城。 孙景在军中素来有些威望，被留下来的汴州军推举为统领，成了彭城的统治者。 不过在彭城一段时间后，孙景也是坐如针毡，现在张端阳南下，孙景恨不得立刻将彭城这个烂摊子交出去，立刻带领兄弟们返回汴州老家。 原本张端阳还以为要和孙景有冲突，后来却发现孙景竟然在彭城的名声相当不错。 孙景叹息一声说道：“我是个粗人，根本不会治理地方，本来以为留在彭城可以求得富贵，却没想到是个大坑。” 孙景说话直白，有着军头特有的草莽之气，不过张端阳倒是不反感他这样直率的性格。 身处于这个乱世之中，自然是龙蛇并起，孙景这样的野心也是正常的。 孙景说道：“可是彭城实在是太穷了，我们这一千汴州军都要样活不下去了。” 张端阳疑惑的说道：“彭城历来也是富庶之地，怎么会穷成这个样子？” 彭城（徐州）这个地方，就是当年高祖刘邦起家的地方，从秦汉开始就是天下有名的富庶地区，也是出人才的地方。 可是这样的彭城怎么会被孙景说的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呢？ 孙景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将军您是不知道啊，如今这河南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了，彭城北面的山里都是这些穷疯了的流民，彭城北部山里的树皮都被这些流民啃光了。” 张端阳也没想到河南道的难民南下竟然惨绝人寰到了这个地步，他问道：“你们没有向江淮节度使求援吗？” 孙景暗暗骂了一句说道：“求援？将军是从青州过来的，沿途是个什么样子，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张端阳沉默了，从青州南下的时候，沿途经过了沂州，如今沂州的情况也和彭城的情况差不多，整个沂州到处都是灾民，地方官府几乎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整个州都是匪盗四起，根本没有安稳的地方。 张端阳这才对史书中中短短几句话的描述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在史书中一句“岁大饥，流民遍地”，往往意味着无数百姓失去了自己的居所，踏上了十死无生的逃荒之路。 张端阳沉默了，孙景说道：“将军，其实我们早就想要离开彭城了。不过将军想要在彭城募兵，这彭城周围的流民这么多，要募集士兵不难，难的是将军要能拿出这么多的粮食啊。” 张端阳说道：“朝廷允许我们在彭城募兵，本将自然会向江淮节度使讨要粮食。” 孙景笑了笑说道：“将军怕不是说笑了，如今高节度使哪里能凑出粮食分给您啊。” 张端阳疑惑的问道：“江淮这么富庶，难道都没有粮食吗？” 孙景久屯在彭城，对于江淮的形势比较清楚，他说道：“江淮江淮，江南和淮南这两个地方是安全不同的，如今淮南和彭城差不多，大量的流民涌入，各地官府都疲以应对，朝廷早就已经在淮南收不上税了。” “至于江南地区，听说朝廷在江南收的重税，都已经让江南都快要造反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来支援彭城啊。” 淮南就是淮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地区，也就是后世的苏北地区。 这个地方向来也都是民风彪悍的地方，从汉代淮南王就任淮南以来，历朝历代就经常发生叛乱。 淮南地区是大唐漕运的命脉，所以朝廷对于淮南一直非常的优容，向来都是以安抚为主的。 如今大唐朝廷对淮南的态度就是只要不造反一切都好商量。 相比对于淮南的优容，大唐对于江南地区可以用相当苛刻来形容了。 不仅仅在江南实行盐税，通过盐税抽取江南的赋税，朝廷对于高适这个江淮节度使最重要的考核，就是要求他尽收江南的赋税，一定要从江南抽取足够的物资转运关中。 所以高适这个江淮节度使才会坐镇扬州，每天都为了钱粮发愁，得到了李道源的推荐后立刻任命了玩家王亚东做了市舶司使，希望通过王亚东经营市舶司来增加收入。 这下张端阳是明白了彭城的问题了，彭城这地方虽然重要，但是随着流民的涌入而成了一个烂摊子。 想要解决这些流民的问题就需要粮食，可是淮南和江南都没有粮食来支援彭城，朝廷对于这些地区的要求也是最低，甚至连委任官员治理都没有官员愿意去。 不过张端阳很快就舒展了眉头，对于大唐来说彭城的流民是个大问题，但是对于玩家来说，这些可不是什么天大的问题！ 不就是粮食吗！咱们玩家还搞不来粮食吗？ 而且对于大唐朝廷来说，如今彭城和淮南的流民是负担，这些地方也没有官员愿意赴任。 可是对于玩家来说，这些混乱的地方可是好地方啊！ 张端阳立刻将彭城和淮南的局势发到了论坛之上，立刻就得到了玩家们的关注。 要知道在后世苏北也是全国有名的富庶地区，虽然比不上江南的繁华，但这里也是水网密集的鱼米之乡。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淮南竟然是个大唐朝廷都不愿意管理的地区，很多地方竟然连基层官员都没有。 对玩家来说，这里就是天堂啊，很快论坛上就打出了“渗透淮南”的口号。 有一些行动力强的玩家，已经准备前往淮南地区“建功立业”了！ 张端阳在论坛上发帖求粮食，很快就有一名商人玩家联系上了张端阳，表示自己手里有粮食，愿意支援张端阳。 还没等到张端阳回复，这名商人玩家就发来了信息，他从江南购买的粮食已经上了运粮船，很快他就会亲自押送粮食抵达彭城了！ (本章完) 第590章 捐监 这个商人玩家是随着王亚平来到扬州的，他的名字叫做罗云，从进入游戏开始他就成了一名商人。 和别玩家不同，罗云最大的爱好就是倒卖商品。 而大唐风云中的这一套“商业系统”，和真实世界一模一样，这也让在现实世界没有本钱做生意的罗云非常的兴奋。 在陇右倒卖棉花积累了一些本钱之后，罗云就开始做陇右商品到长安的倒卖生意。 虽然陇右商品在长安很好卖，但是这一路的周期太长，路上的危险太多，对于罗云来说也不友好，他很快就放弃了行商的生涯，开始了一门新的生意。 这就是最本质的一种商业模式，低买高卖，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囤积居奇。 罗云选择的商品就是粮食。 罗云很快发现，长安粮食的价格波动非常的大，而在长安做粮食生意是一门超级赚钱的生意。 因为战乱和土地荒漠化的问题，长安的人口已经远远超过了关中地区农业能够承担的上限。 而公卿贵族的奢靡无度，再加上长安的巨大人口涌入，也迫使唐王朝向长安输送粮食，这就是纲粮的制度。 从江东八道搜集而来的粮食，通过漕运运送到长安，这也让长安的百姓能够吃上相对廉价的粮食。 可是这种粮食严重依赖外部供应的情况，就会导致粮食价格极其不稳定，只要风吹草动就会影响粮食的价格。 而靠着玩家对消息的快速传递，罗云很快靠着囤积居奇在长安发了财。 他只需要在坏消息传到长安之前囤积粮食，等长安的粮食价格上涨之后再卖出粮食，他就可以赚到一笔的钱。 不过很快罗云就发现，这种囤积的生意赚的还不够多。 虽然玩家的消息快，但是他手上的粮食还不够多，就算是在高位抛出赚的也不够多。 真正长安的大粮食商人，往往拥有自己的运送粮食渠道，一次粮食价格的波动就能赚到一大笔钱。 所以罗云干脆从长安向东而下，准备在扬州建立粮仓，向长安运输粮食。 等到罗云到了扬州之后，正好遇到了王亚东执掌市舶司，罗云又看到了另外一个赚钱的方法。 市舶司是大唐的海关，也是大唐对外的口岸，在这里赚钱不是更加的容易？ 罗云尝试在扬州购买丝绸等商品，很快就打开了销路，成了扬州有名的丝绸批发商人。 不过罗云依然是不忘初心，花钱在扬州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可却没想到看到了张端阳的求助帖子。 这时候罗云这才意识到了，这才是最大的生意！ 如果玩家能够控制彭城和淮上地区，那什么钱赚不到啊！ 淮上地区是漕运的起点，如果能够控制淮上就等于控制了运河这条黄金航道。 而淮上地区其实原本也是水网密集的富庶之地，还有靠海的港口，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吕不韦投资更赚钱的商人吗？ 本来就在江南囤积了大量粮食的罗云，干脆直接联系张端阳，豪气的表示要将手里的粮食都赞助给张端阳！ 罗云在扬州租了运粮船直接北上，直接向彭城而来。 在扬州地区的玩家也纷纷慷慨解囊，张端阳也没想到这些商人玩家竟然这么有能量。 就在张端阳处理彭城的流民问题的时候，长安也在为帝国财政问题发愁。 如今漕运被叛军威胁，汴水淤塞导致了江南的钱粮没办法运送长安城，让本来就拮据的大唐朝廷更加的捉襟见肘。 可是朝廷该花的钱一分不能少，前线的将士需要发钱，要不然军队不出力洛阳都要丢了。 李亨是吃过这个亏的，自然知道这笔钱怎么都不能省。 前线大军要花钱，朝廷官吏的俸禄也是要发的。 但是看着日益见底的国库，李亨虽然将自己的私房钱都补贴了进去，但是依然有不小的缺口。 如今朝廷还欠着百官一半的俸禄，那些大官还好，普通的官员就只要俸禄养家糊口，如今各部衙门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今日是休沐的时候，韦应物提着一条鲤鱼，来到了好友顾况的家里。 韦应物和顾况是同榜的进士，如今又都在御史台为官，两人是相交莫逆的朋友。 顾况是寒门出身，他是李泌的弟子，但是现在李泌也不在长安城，所以顾况从李泌家中搬了出来。 中了进士之后，顾况将妻子从老家接到了长安，又在王成伟的帮助下在长安租了一个房子。 韦应物出身于京畿韦氏，虽然只是旁支，但是毕竟是大家族出身。 韦应物在长安有宅子，中了进士之后更是得到了族中的支持，日子倒是日渐的宽裕了起来。 今年从正旦之后，朝廷都只发了半俸，韦应物知道老友的情况，所以不时的带一些鱼肉上门拜访，也是为了缓解顾况的窘迫生活。 顾况的妻子打开门，看到韦应物手中的鱼脸上有些欣喜，不过毕竟是顾况的妻子，她连忙向屋子里的顾况通传韦应物来了。 顾况放下手里的《资治通鉴》，连忙出门迎接韦应物。 看到了韦应物手里的大鲤鱼，顾况忍不住说道：“义博兄，你总是这样我下次可不让你登门了。” 韦应物笑呵呵的将礼物交给顾况的妻子说道：“怎么，我上门拜访，逋翁兄还不欢迎？” 顾况笑了笑，两人是老朋友了，自然也不需要再客套，将韦应物迎接到了屋子里，韦应物这才发现顾况为了省钱连油灯都没点。 顾况叹息了一声说道：“长安居大不易，要不是状元公和义博兄照拂，我们一家在长安真的住不起了。” 顾况所在的这个院子靠近御史台，算是长安比较好的地产，要不是王成伟出面讲价，顾况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地段租到这个价格的房子。 和顾况一样在御史台为官的很多穷御史，都要将房子租到长安的南面坊市，每天上衙都要走上一个时辰。 御史可是朝廷的清流华选，在所有官员中的待遇是最高的一批。 由此可见长安的生活水平是多么的高，这一次朝廷从正旦之后一直都只发一半的俸禄，不少基层官员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顾况的情况还要好点，王成伟和韦应物不时的送一些东西过来，总算是还能在长安活下去。 但是那些寒门的官员就没这么轻松了，听说不少官员都开始找其他赚钱的路子了。 韦应物说道：“前几日《长安日报》来找逋翁兄约稿，逋翁兄为何要拒绝？” 《长安日报》是去年刚刚成立的报纸，主要刊登的都是一些朝廷发布的新闻。 虽然朝廷发生的大事都会张贴在衙门或者城门口，但是有长安日报搜集总结，也可以让长安百姓知道朝廷的新闻和政令。 除了这个版块之外，《长安日报》也有陇右日报那样的杂谈版块和娱乐版块。 如今很多御史台的同僚，都用笔名在《长安日报》上投稿，毕竟长安日报的稿费丰厚，一个月如果能刊登一两篇稿子，那就足以改善生活了。 以顾况的文采，在《长安日报》上刊登几个稿子轻而易举，之前日报的编辑还上门约稿，却被顾况拒绝了。 顾况叹息一声说道：“我身为朝廷御史，如今拿了《长安日报》的润笔费，日后还怎么秉公办事，这钱我顾况不能拿！” 顾况又说道：“等到朝廷的俸禄下来，我一定会偿还义博兄这些日子的恩情的。” 韦应物笑了笑没有答话，顾况文采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就是太过于迂直了一些，不过也恰恰是他这份迂直，才让顾况成为一名好御史。 两人继续聊天，就又聊到了朝廷局势上。 韦应物说道：“朝廷难啊，听说前几日工部冻死了一名七品的司直，是因为炭价太贵没钱取暖，再这么下去怕是要闹出事情来了。” 顾况也叹息了一声，其实大部分的基层官吏也没什么油水可以贪，也都是拿着俸禄养家糊口的普通人。 长安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如今又是冬季要烧炭取暖，这更是一大笔开销，朝廷这么发半俸，很快官员真的撑不住了。 韦应物说道：“听说东宫提出来要开捐监。” “捐监？” 韦应物消息灵通，他低声说道：“就是给朝廷捐钱，就能得到一个国子监的生额，这个消息已经在长安各大家族传开了。” “什么！这不是卖官鬻爵吗！”一向正直的顾况拍案而起说道。 韦应物拉着他说道：“监生也不是官，国子监想要当官要通过上舍的考试才行，这也不算是卖官鬻爵，这不是朝廷也没办法了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本章完) 第591章 争着捐监的玩家们 原来就在二月初，太子突然向朝廷上书，为了缓解朝廷的财政困难，太子请求朝廷开放捐监。 所谓的捐监，就是允许普通百姓向朝廷捐钱，然后就能获得一个国子监的监生资格。 按照东宫的奏折，国子监人数最多的时候就是上皇的开元年间，那时候整个国子监足足有上千名的监生在国子监读书。 但是现在国子监只有百余学子在读书，国子监完全可以容纳更多的学生。 按照太子的奏章，每一个监生名额定价五十旦粮食，也可以用相应米价的钱来捐这个监生的名额。 如今一旦粮食的价格差不多是五百钱，按照这个钱粮换算的话，捐一个监生的资格差不多是两万五千钱。 而一个普通七品官员的定俸是两千钱，按照这个算法只需要一个捐监的钱，朝廷就能够给一个七品官员发一年的俸禄。 这个奏章很快得到了朝廷上下的讨论，虽然目前皇帝和宰相对于捐监这件事都一言不发，但是朝廷上下已经因为这件事讨论起来了。 第一个对这件事表示反对的，竟然是主管国家财政的度支郎第五琦。 第五琦向朝廷上书，认为朝廷开放捐监，是对于朝廷制度的破坏，这些监生虽然不能直接入朝为官，但是依然会对朝廷的选官制度造成巨大的破坏。 而国子监原本是朝廷培养官员的地方，虽然因为朝廷的科举制度，导致如今国子监的重要性大大降低，但是只要通过上三舍的国子监内部考试，依然是可以获得授官资格的。 这样出售监生的资格，也会让大量不具有能力的人混入国子监，甚至侥幸通过国子监的考试而得到了朝廷的职位，那这些花钱买了监生资格的人，自然会想办法将投入的钱再赚回来。 很显然第五琦这个反对也是有道理的，作为掌管度支的官员，而且大家都说他是太子一党，现在却旗帜鲜明的反对捐监的政策。 不过比起第五琦的反对，东宫这边支持的声音更大。 朝廷如今连官员俸禄都快要发不起了，更不要说还要维持朝廷开支，这些都是不小的费用。 眼看着河南道的安庆绪闹得越来越厉害，河东的史思明父子也公开旗帜反唐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漕运才能恢复正常。 朝廷这时候不开放捐监，什么时候才能补发官员的俸禄呢？难不成以后还要拖延士兵的军饷吗？ 太子的这个办法虽然也有弊端，但是一个监生的资格还是能够让长安甚至关中的富人掏钱的，有了这么一大笔的钱补充进国库，就可以缓解现在朝廷的财政困难。 而且对于朝廷来说，国子监的校舍是现成的，也不需要再修建更多的校舍，甚至对于很多富人来说，一个监生的身份并不是为了去国子监读书，只是需要这么一个读书人的身份罢了，完全可以不去国子监读书。 作为御史，捐监这件事自然也在御史台激烈的讨论了一番。 韦应物倒是认为开放捐监并不会影响朝廷，反正国子监如今大部分的校舍也都是空着的，反而可以解决朝廷拖欠官员俸禄的问题。 但是今天提到这件事，顾况依然是激烈的反对，顾况说道： “国子监虽然现在衰败了，但是在国初也是很多名大臣的入仕之路，今天朝廷能为了钱出售监生资格，明天也可能为了钱出售朝廷的职位，这样的风气是绝对不能开的！” 韦应物叹息说道：“可是朝廷已经困难到这个地步，都快要发不起官员俸禄了，你我都知道如今在京官员的惨状了，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顾况说道：“义博兄，你最近去过状元公的万年县吗？” 韦应物摇了摇头，自从上一次上元灯会之后，韦应物知道王成伟公务繁忙，就没有再去打扰王成伟。 顾况说道：“万年县在王兄上任的时候，你我都是知道的，那时候万年县衙门是穷到什么样子。” 韦应物点点头，王成伟上任万年县的时候，万年县遭遇了雪灾，百姓都没有地方过冬，整个万年县衙门穷的连胥吏的赏钱都发不出来。 但是在王成伟上任万年县之后，如今万年县已经是京畿诸县中财政最好的县了，前几日万年县还招募了一批维持治安的巡街使，据说待遇相当的优厚，引来了很多人报名。 甚至现在长安城中有这样的说法，“宁做万年吏，不做长安官”，由此可见如今在万年县的待遇丰厚。 韦应物叹息一声说道：“谁不知道王兄的办法好，可是如今长安也哪里有人能用王兄的办法啊。” 王成伟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管子所说的“殖产兴业”。 王成伟将每个坊内的市集和倒塌的房屋拆掉，用来招募工商业主来开办各种工坊。 长安的各个坊本来就有很多的人口，这些百姓本来就是不错的劳动力。 王成伟招募过来的玩家商人玩家们，在长安开办的工坊很快就生产出大量的产品来。 陇右的技术加上长安的劳动力，再加上长安是大唐最重要的市场，万年县的工坊自然是生意兴隆，而靠着从这些工坊收取的租金和商税，都让万年县赚盆满钵满。 如今万年县的繁华都是韦应物能够看到的，这些工坊也带动了万年县的百姓收入，增加了坊市的繁华程度。 万年县繁华的秘密也很简单，但是韦应物知道这可不是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 如今长安其余的县，也想要学着万年县来殖产兴业，但是这些县要么没办法腾空出这么多的土地，又或者腾空出来的土地很快就被本地豪强大族占据，这些豪强大族占了土地也没有开办工坊，只是想要侵占这些土地，根本搞不出什么像样的产业来。 相比之下，王成伟这样能够将所有的土地都租出去，都建成盈利的工坊，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顾况说道：“堂堂东宫太子，不想着正道为朝廷开源，却都想着卖官鬻爵这样的歪门邪道，这岂是大唐之福？” 韦应物这下子更没话说了，无论如何东宫的这个建议实在是太上不来台面了，而且这个捐监的提议，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间也太大了一点，未尝不是东宫有自己的私心。 不过虽然有第五琦和顾况这样的大臣反对，但是朝廷确实遭遇了财政困境，皇帝和政事堂最后还是同意，按照东宫的建议允许百姓捐钱购买监生的名额。 不过宰相张镐提出，捐监如果滥发，会对国子监的威信造成巨大的损失，所以这一次捐监的名额控制在一千人，这样也能够帮助朝廷渡过难关，也不会滥发国子监的名额。 而另外一名宰相苗晋卿也提出，如果朝廷接受捐监的是粮食，那么就会导致长安的粮食价格上升，会让长安百姓的日子更加难过，所以要求捐监所用的必须是钱或者丝绢这样的货币，而不能直接捐粮食。 政事堂的建议也被附属在旨意中，皇帝宣布交给东宫来出售这一次监生名额，合计增加国子监的员额一千，按照一个监生名额两万五千钱来算，这就是两千五百万钱！ 这笔钱对于鼎盛时期的大唐收入来说并不多，但是对于如今连官员俸禄都发不起的大唐来说，这也算是一笔救急的钱了。 东宫很快喜气洋洋的开始筹备起这件大事，由当今太子，弘王李俶亲自挂帅，在东宫前腾出了几个空房子来，专门挂上了捐监的牌子，开始大张旗鼓的在长安宣布可以用钱来捐监生的名额。 两万五千钱，其实对于长安的富人来说这并不是一笔太多的钱。 长安富甲天下，巨富不计其数，其中也有不少是想要进入国子监混一个监生名额的。 虽然现在的读书人看不起国子监，认为国子监考试出来当官不是正途，但是国子监的招牌依然响亮，也只有朝廷大员和公卿贵族的子弟，才能荫补进入国子监读书。 别的不说，国子监的博士就是普通人根本请不到的名师，普通商人哪里有资格让这些大儒亲自教导自己的孩子。 国子监上三舍的考试算通过率不高，每年只有一二成的监生能够通过。 但是比起科举考试残酷的淘汰率，这个通过率可是要太高了，如果好好读书未必不能通过上三舍的考试，那可就不一样了，那就有了做官资格！ 很快，东宫门口负责捐监的房子就挤满了人，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捧着钱，求着捐一个监生的资格。 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早就得到消息，从陇右带着钱赶过来的玩家了。 第592章 火爆 捐监的建议，是太子的谋臣窦参出的点子。 太子原本以为自己举荐了第五琦，那么第五琦就能够忠心于他，可没想到第五琦坐上了度支郎后，对于东宫的请求往往是置若罔闻，根本没有在度支上照顾东宫和太子控制的衙门。 这一切都让太子李俶气愤不已，可是第五琦是依靠理财能力才得到了父皇器重的，只要他能够掌握好度支，那么父皇就绝对不会替换他。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李俶心情更加的郁闷，而更加让东宫郁闷的是，朝廷没钱了。 因为汴河漕运的淤塞，再加上安庆绪在河南道闹起来，导致了整个漕运都受到了影响了，朝廷今年日子不好过了。 朝廷财政困难，皇帝亲自削减宫内的开支，听说张皇后都开始带领宫女在朝廷内纺纱织布了，更不要说东宫的开支了。 为了向朝廷大臣表明态度，李俶带头削减了东宫的开支，这让本来在夺嫡中花费巨大的李俶更加捉襟见肘了。 就在李俶一筹莫展的时候，窦参向李俶提出了捐监这么一个想法。 “朝廷卖监生的名额？”李俶一开始听到窦参的想法后也是皱起眉头，这个办法真的可以吗？ 不过李俶倒不是觉得捐监这件事会破坏国家的制度，而是觉得真的会有人来买监生的名额吗？ 窦参却说道：“殿下，虽然国子监的员额在您看来并不值钱，可是在民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只要朝廷开放捐监，肯定有很多人会拿着钱要来买的。” 李俶将信将疑的向朝廷上了奏章，请求开放国子监的捐献，在得到了朝廷的批准后，李俶就将捐监的事情交给了窦参来做。 这时候窦参又向李俶建议道：“殿下，捐监的钱都是要入国库的，我们操持了这么久，如果都只是给朝廷做事，那就太亏了。” 李俶也点点头，自从建议朝廷开放捐监以来，李俶背负了很多骂名，御史台的那些御史们不停的上书斥责自己，搞得李俶都十分的郁闷。 也不想想开放捐监是为了谁的俸禄！ 听到窦参这么说，李俶也起了别样的心思，是啊，自己忙了这么久，都是给朝廷收钱，那样也太亏了。 只听到窦参说道：“朝廷规定是要折合五十旦粮食的钱，又要求捐监的名额只能在一千人之内，我们可以这样操作...” 窦参在李俶的耳边说道，李俶听得眼睛一亮说道：“这样真的可行吗？” 窦参自信的说道：“当然可行!” 李俶拉着窦参的手说道：“时中，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若是真的能为朝廷为东宫敛得钱财，那你就是大功劳一件！” 窦参在东宫清理了几间空屋子，接着挂上了牌子，又在《长安日报》上刊登了一则告示，将朝廷开放捐监的事情刊登在了报纸上。 接着窦参又让人在长安各个门上都贴出了捐监的消息，整个长安城立刻轰动了! 要知道以前的国子监，必须要是朝廷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或者是有爵位的勋贵子弟才有资格在国子监进学的。 长安也有不少有钱的富商，但是他们的子弟却没有做官的机会。 在大唐，做官绝对不是有钱就可以的。 进入官场的几条路，荫补、国子监和科举，这三条路都是对读书人开放的，不是官员子弟根本就很难步入官场。 科举考试让寒门子弟进入官场，可是这寒门也是门，也是要几代读书人才能称之为寒门。 普通的长安百姓根本没有资格称呼自己为寒门，就算是有钱的富商想要和寒门结亲，寒门也都会自持身价不愿意和商人结亲。 而这一次开放捐监，只需要花钱就能买到了监生的名额，这自然引起了长安的疯狂。 很快，东宫门口就被这些商人踏破了，还没等到窦参准备完毕，这些商人就已经连夜派人在东宫前排队了。 除了长安本地商人的疯狂，玩家们得到了这个消息也疯狂了！ 比起录取率很低的科举考试来说，从国子监步入官场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啊！ 只要通过上三舍的考试，就能得到做官的资格，这种通过性考试的难度，可是要比科举考试低得多啊！对于玩家来说，这种考试的难度可是太低了！ 虽然国子监步入官场的起点要比科举正途要低很多，只能从偏远地区的县丞县尉开始做，但是好歹也是做上官了啊！ 更不要说国子监的监生，本来也拥有一部分读书人的特权，就算是不考上三舍的考试，能够得到一个监生的名额，对于在长安活动也是好处多多。 大量长安的玩家都开始凑钱，要为自己捐一个监生的名额。 等到玩家们赶到东宫门口，只看到窦参又让人贴出了新的告示。 朝廷拿出来让捐监的名额只有一千个，但是捐监也是要核对资料的，那些有罪在身和不符合朝廷条件的也不能做监生。 所以东宫贴出告示，如果按照正常的价格，捐一个监生需要两万五千钱，但是交了钱只能登记下名字，必须要等到朝廷复核完毕才能等到监生资格。 可是监生的名额有限，如果最后核对完毕但是监生的资格已经卖完了，那只能退还这两万五千钱了。 当然了，这是正常的程序，你可以花点小钱，让衙门尽快确认监生的资格，那就可以比别人更快的得到监生的名额，这样就是最保险的了。 至于花点钱，这钱也不是很多，如果要快点确定资格，只需要再花五千钱就可以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不少富商纷纷让伙计回去再拿钱！ 对于能够花两万五千钱捐监生名额的人来说，再花五千钱也不是什么事情。 可如果因为少花了这笔钱，最后没能得到监生的资格，那可要后悔死了。 对于那些势在必得的长安玩家们，不就是加钱吗？加钱！只要能拿到一个监生名额，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就连提出捐监的窦参也没想到，长安竟然有这么多的有钱人！ 仅仅是两天时间，前来登记交钱的人就超过了一千人，这下子窦参也傻了，朝廷只是拿出一千个名额，那剩下的人要怎么办？ 窦参急匆匆的找到了李俶，向太子汇报了捐监的盛况。 听到这么快就将一千个监生的资格都卖掉了，李俶也是大为惊讶，他一遍夸赞道： “时中，你果然是孤的肱骨，这下子解了朝廷之困，父皇一定会更加看重孤！” 但是窦参立刻说道：“殿下，难道就这样结束吗？” 李俶疑惑的看着窦参问道：“朝廷不是只给了一千监生名额出来，现在既然已经认捐完毕，也可以向朝廷交差了啊。” 但是窦参却说道：“殿下，这门口的人可都是拿着钱来的，他们可都是愿意把钱交给殿下的啊！” 这下子李俶也犹豫了。 要知道门口这些人，可都是拿着钱等着捐监的，而且两万五千钱虽然不多，可是十个人就是二十五万钱，一百个人就是二百五十万钱！ 就算是李俶的数学不怎么好，但是每日听到了窦参的汇报，也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一笔钱！ 这么大的一笔钱放在面前，正如同窦参所说的，这些人可都是心甘情愿的捧着钱站在外面。 要知道平日里朝廷征税，想要这些富户可都要杀了他们一样，一点油水都炸不出来。 如今这些人都捧着钱站在外面，这又让李俶犹豫了，难道真的要把这些人拒之门外吗？ 可是如果要收下他们的钱，朝廷那边要怎么交代？ 只听到窦参说道：“殿下，属下有一个法子。” 听到窦参有办法，李俶眼睛一亮，他急切的问道：“有什么法子？且速速道来！” 第593章 窘迫的朝廷 窦参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继续捐监！ 虽然已经超过一千人交了钱，但是窦参依然没有停下来捐监，依然在东宫门口收钱接受捐监。 不过窦参也放出话来，因为名额有限，之前的捐了监生的不能保证肯定能得到监生资格，还需要再收一笔审查费，那样子各部门的吏员才能先审核你的材料，早点将监生资格批下来。 而后面来的交钱的也不用担心，钱可以先交上来，如果愿意再付上一笔钱打点关系，那么就可以插队到前面优先审核，可以比之前交钱的更快获得监生资格。 这个消息放出去，更多人捧着钱来到了东宫前。 那些已经提前交了钱的，自然不愿意到手的鸭子飞了，被后面的人花钱挤掉，于是纷纷愿意再加钱打点关系。 后面来的自然也着急上车，想要将前面的人挤掉，那就要额外花费更多的钱。 很快不到五天的时间，窦参足足卖掉了两千个监生名额，同时多收了两千万钱的“手续费”。 当李俶看到这么一笔钱的时候，也是惊呆了。 两千个监生名额，那就是足足五千万钱，这些都是要上缴给朝廷的，可是这两千万钱的手续费，可都是东宫的。 不过李俶还是焦虑的问道：“你一下卖了两千监生的名额，朝廷会答应吗？” 窦参笑了笑说道：“只要殿下将钱交上去，朝廷拿到了这笔钱，难道还会吐出来吗？而且国子监增加一千人和两千人，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一份监生的文书盖章罢了，很多人捐了监生的名额，也不是为了去国子监读书啊。” 窦参接着说道：“殿下，如果不能让这些人都当上监生，那可是要退钱的，而且我们多收的这些手续费也是要退的。” 这下子李俶不再犹豫了，这两千万钱对于东宫来说可是一笔大数目！ 李俶立刻向朝廷再上了一封奏章，说这一次为了捐监，长安的百姓康慨解囊，如今已经卖出了两千份监生的名额，询问朝廷要怎么处理。 这封奏章再一次让朝堂掀起了风浪，就在李俶将奏章送到朝堂的时候，两千监生名额卖出的钱也送到了户部的度支库中。 而李俶故意用大箱子装着这些钱，用马车从朱雀大街上押送到南衙，亲自送到了户部的府库中。 户部的度支库上悬挂着“度支”两个字，这里是大唐朝廷的国库，这里是大唐朝廷运转的命脉，是一座巨大的府库。 因为大唐对于赋税的征收非常杂，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丝绢和各类特产，所以整个度支库占地非常大，还有不少的不同类型的库房。 不过自从第五琦掌管度支以来，对于各种杂捐都改成了折色的钱，如今度支中最重要的库房就是钱库了。 看到了一箱子一箱子的钱，窦参命令手下将这些钱堆在度支库门口，然后将账本交上去之后，就站在原地守卫这些钱，也不向度支移交也不离开。 而此时的政事堂中，宰相们也在为了太子送上来的这笔钱吵了起来。 宰相裴冕的态度非常坚决：“朝廷在开放捐监的时候都已经说了，国子监只提供一千员额来用来捐监，如今东宫送来的两千捐监的钱要退回去一半！” 但是裴冕说完，另外一名宰相李麟说道：“可是这两千人中，谁的钱退，谁的钱不退呢？这些都是为了帮助朝廷而捐钱的人，那些被退了钱的会不会对朝廷产生怨恨之心？” 李麟说完，整个政事堂都沉默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钱已经收下来了，如果再退钱那么不就是成了一场闹剧了吗？ 裴冕环视了一圈，其余同僚都沉默不语。 而此时户部也送来的奏报，说东宫已经将捐监的银子，合计五千万钱都堆在了度支库门口，请求政事堂要怎么处理。 听到这里，众宰相的脑袋又是嗡嗡的，而这一次东宫的手笔也引起了在京所有官员的注意，窦参押送收来的钱走过朱雀大街后，不少低级官员都跟着前往度支围观，如今五千万钱堆在度支库门口，这个视觉效果是相当震撼的。 看到这么多的钱，那些被朝廷欠了两个月俸禄的低层官员是熬不住了，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这些官员大声喊着，要让户部将这笔钱收下来。 听到了汇报，政事堂的诸位宰相更加拿不定主意。 这时候从进入政事堂以来，一直都滑不熘秋崔光远说道：“诸位，这件事还是交给陛下圣裁吧！” 其他几名宰相也纷纷表示赞同，裴冕只能叹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还请各位写上自己的意见，再交给陛下圣裁！” 裴冕首先的拿起笔，在奏章后面写上了自己的意见，然后交给宰相李麟。 李麟也写上了自己的处理意见，交给另外一名宰相，崔光远虽然不愿意卷入这件事，但是也写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废话。 等到所有宰相都写上了自己的意见，裴冕喊来了内侍省的太监，将这份奏章交给他，命令他立刻送到后宫中去。 此时在皇帝的御书房中，穆荣穆公公正在侧厢整理各种奏章。 这几天皇帝的身体不好，处理奏章的数量下降了不少，所以每天都需要精心挑选一些奏章交给皇帝批改，剩余的奏章按照程序就会发还原来的部门，如果原来的衙门能够形成统一意见，那就不需要再上奏章请示皇帝了。 挑选什么样的奏章给皇帝看，这件事就变得非常的微妙，这也让穆公公成了外朝都要巴结的红人。 不过当政事堂送来了所有宰相都署名的奏章后，穆荣也不敢将这个奏章扣着，而是直接送到了皇帝的御桉之上。 此时的皇帝正架着眼镜，看着郭子仪从前线发来的战报。 郭子仪再次夺回了华阴，但是安庆绪依然对洛阳贼心不死，最近又得到了史家的粮草支援，再一次对华阴展开了争夺。 但是这次唐军抵抗住了安庆绪的进攻，不过损失依然惨重，所以郭子仪向朝廷要求给全军抚恤钱，奖励英勇战斗的将士。 而皇帝同时也在看前线监军的李辅国发来的奏报，内容也是差不多的，这一次守卫华阴神策军也死伤惨重，李辅国也是向朝廷求封赏抚恤的。 看到这里，皇帝又是血压上来了，前线隔三差五就来要钱，洛阳这边的军队几乎要把朝廷吃空了！ 按照郭子仪的说法，如今安庆绪不顾春耕发动进攻，河东虽然已经再次叛乱，但是河东并没有立刻出兵支持安庆绪，这是河东正在春耕积蓄实力。 所以郭子仪认为安庆绪只不过是小患，只需要等到夏季，安庆绪缺乏粮草自然就会被击溃。 但是如今大唐朝廷的情况是，自己也要拖不起了啊！ 汴河水陆淤塞，安庆绪又在淄州骚扰漕运，看这个样子大唐朝廷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夏季。 一想到这里，李亨更是将手里的朱笔仍在了御桉上。 就在这个时候，穆荣捧着政事堂送来的奏章，将这份奏章呈交给了皇帝。 李亨翻开了这份奏章，不由的眼睛一亮！ 东宫竟然卖出了，哦不让百姓捐了两千份监生的名额，如今这笔钱已经运送了户部！ 当听到了五千万钱已经堆在了度支门口的时候，皇帝都快要手舞足蹈起来，不过一阵血压上涌，李亨一个踉跄就要跌倒。 眼疾手快的穆荣立刻冲上前，将皇帝扶住，然后让李亨慢慢的坐在龙椅上。 等到李亨缓了过来，给穆荣一个赞许的眼神，接着顶着晕眩将奏章看完了。 等看到后面政事堂的宰相意见后，李亨拿起朱笔说道： “诸位宰相还是太保守了点，东宫这一次能够募集这么多捐监，办事也是得力的。国子监就算是收个两千监生也不是住不下，让礼部勘核这些捐监之人的身份，如果没问题就让国子监造册吧！” 在国子监造册就等于在国子监有了学籍，就是拥有了监生的资格，很显然李亨看到这五千万钱后，是怎么也舍不得再吐出一半出来了。 最后这件事还是皇帝一锤定音，户部收下了五千万钱，然后立刻将拖欠的官员俸禄发了出去，朝廷上大小官员山呼万岁，感谢皇帝的恩德。 而后皇帝立刻命令户部从度支中支取一千万钱，送到前线慰劳守卫洛阳的士兵，又象征性的给汴河附近的河道衙门拨出了一笔费用，让他们立刻整顿汴河漕运，尽力保证漕运的畅通！ 只不过无论是李亨还是朝廷中精通漕运的官员都知道，汴河的漕运不是这点钱就能疏通的。 而此时站在汴水边上，一名玩家正在绘制汴河的水系图。 第594章 茶马贸易 李倓将一名玩家提交的清理汴河的方案放在了一边，虽然这个方案看起来不错，也有执行的可能性，但是以如今大唐朝廷的执行力，肯定是实行不好这个方案的。 也许等到自己入主关中的时候，可以执行这个清理汴河的计划。 这个名叫薛涛的玩家是一名水利工程师，他清理汴河的计划非常的激进，那就是凿开洛水，将洛水引入汴河冲刷汴河的河道！ 按照薛涛的计划，如果从洛水的河口开凿一条水道，然后利用清澈的洛水来冲刷浑浊的汴河河道，那可以将淤泥和沙子冲走，疏通整个汴水。 其实之所以汴河经常淤塞，是因为汴河的水连接了黄河，黄河的水中有大量的泥沙，导致了汴河的河床不断的提高。 而比起浑浊的黄河，洛水更加的清澈，所以薛涛计划要堵上黄河进入汴水的河口，改为引洛水冲刷汴河。 薛涛设计了一套详细的水坝水闸系统，按照他的计划如果能够成功引导洛水冲刷汴河，那么汴河的通航能力就会恢复到刚刚开凿时候的水平。 不过李倓很清楚以目前大唐朝廷的财力，这计划肯定是没办法实行的，不过这个薛涛倒是一个人才，因为黄河的问题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大患。 黄河，是中华文明的母亲河，但是因为黄河造成的很多地理变迁，是中原很多王朝兴衰成败的暗线。 后世的宋朝为了对抗北方游牧民族，宋朝曾经花了所有财政去三易回河，结果是黄河依然决堤，河道向北改道，让大宋在北方的黄河防线功亏一篑，最后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依然没能阻止北方游牧民族南下。 而到了元末明初的时候，黄河也是多次泛滥，威胁到了江南到大都的漕运，最后元代征调了百万民夫来修黄河，也因为这巨大的工程压迫百姓，最后修黄河修出来百万的红巾军。 历朝历代，对于黄河的问题都非常的重视，唐初也曾经花了大力气来修黄河，不过自从中原陷入动乱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来修黄河了。 如今李倓刚刚吞并灵州，而灵州最大的问题就是黄河了。 河套地区被黄河围成了一个几字形状，虽然河套地区是黄河的中上游，但是从河套开始黄河就经常的泛滥，每年涨水的时候都有可能决堤，淹没两岸的农田。 黄河就和埃及尼罗河一样，河套地区的繁荣和黄河泛滥也有很大的关系。 泛滥的河水会带来富有营养的泥沙，在泛滥过的地方种田来年肯定能丰收。 而因为这些泛滥地区的肥沃土地，所以灵州的百姓不断的向黄河要田，又导致了整个黄河的河堤更加的薄弱，黄河变得更加容易泛滥。 当年郭子仪在灵州的时候，就曾经动用军队来建造河坝在防止黄河泛滥，但是灵州百姓不断的在河坝附近开荒，又让黄河泛滥的更厉害。 让人讽刺的是，在安史之乱开始之后，因为灵州人口的大量减少，没有太多百姓冒险在黄河附近开荒，黄河反而安稳了一两年。 但是随着如今灵州逐渐安定，灵州也接收了不少从河东过来的难民，导致如今灵州人口的膨胀。 灵州新到任的知州崔涛巡视了黄河河岸，发现如今在黄河流域的拓荒行为又多了起来，甚至影响到了黄河河坝的安全，于是向李倓上了书，请求都督府派遣几个懂得水利工程的官员，巡查灵州河坝。 这个薛涛是个人才，于是李倓随手给薛涛发了一个任务，让他赶到灵州去巡视河坝，评估一下今年黄河泛滥的可能性。 处理完了这件事，李倓看向了此时的平卢，尉迟信已经和占领营州城的蔡文景对峙了半个月了，蔡文景如今只能守在营州城内，但是尉迟信的军队也没办法动弹。 榆关那边，张广德组织了好几次绕海登陆作战，确实打击了史朝义的后勤补给。 张广德利用灵活的炮舰，配合登陆的舰队不断的打击史朝义的补给线，如今已经快要切断史朝义的粮食补给了。 不过即使如此，在榆关前扎营的史朝义大营依然平稳无比，张广德不知道史朝义到底还有多少余粮，也不敢贸然出榆关攻击史朝义的军营。 不过此时的天气已经转暖，大行城海上的浮冰已经融化，北方的雪白冻土露出了黑色的土地，已经到了春耕的时候了。 庞举以平卢节度使府的名义，不断的向各个县派出队伍，督促本地官吏抓紧春耕。 王玄智虽然是政变上来的，但是他也是大唐和河东曾经双重承认的节度使，在平卢还是有威信的。 庞举打着王玄智的旗号，倒是将平卢大部分县的控制权抓到了手里。 而此时在漠东草原上，被从吐谷浑召回的秦川，还带领增援平卢军队在快速行军。 得益于大迂回战略实行以来，玩家在草原上建立的补给站，让秦川可以什么都不用管，直接带领大军一路向东，如今已经快要看到通辽城了。 看着热闹的军营，秦川也没想到漠东草原如今竟然这么热闹。 靠着唐军建立的这些补给站，围绕着这些补给站漠东草原上形成了一个个聚落，这些聚落围绕着补给站生活，玩家竟然无心插柳的建立了小型的草原城市。 原本这些补给站都是按照后世草原上城市的位置建立的，都是水流交汇的平原地区。 本来这些只是大迂回战略的休息兵站，但是很快商人玩家就发现了这些兵站的用处，开始在兵站附近和游牧民族做生意。 这些漠东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成分复杂，不像是漠西地区回鹘占据优势，原本这些部族之间各自有血仇，互相之间为了牧场杀伐不断，漠东草原经常陷入到混乱之中。 但是随着大唐兵站的建立，不少部落都看到了大唐商人在兵站附近做生意，渐渐的不少部落都聚集到了兵站附近，开始了和大唐的贸易。 对于玩家来说，草原上的牛羊马，是利润最高的商品。 即使是张掖地区已经的山丹牧场已经开始新畜牧业的发展，但是在这个时代养殖技术最高的依然是这些北方游牧民。 而且想要养出最优良的战马，那可是需要精心饲养和广阔的草原的，没有适合骏马奔跑的宽阔牧场，是无法培育出最好的战马的。 除此之外，陇右的毛纺织商人也需要大量的羊毛，这些都是漠东牧民手上拥有的东西。 而牧民们同样也需要大唐的商品，首先自然是茶叶了。 因为游牧民族的食谱，所以他们尤其需要茶叶来补充缺乏的维生素，茶叶这种商品自从在草原上出现以来，就成了草原上的必需品。 原本这些漠东的牧民，他们没有能力北下抢劫，所以只能到长城边上和河东做生意，高价从安禄山手里购买茶叶。 安禄山之所以能够在叛乱初期凑齐那么多的骑兵，主要就是靠的和漠东部落的茶马贸易。 如今这些漠东的游牧部落发现，原来不需要跑到了长城下和河东交易，陇右的大唐商人们会将茶叶和其他生活必需品送到草原上来。 而且这些陇右产品又便宜又实用，其中最让这些草原牧民喜欢依然是陇右的茶叶。 唐代流行的茶叶名叫团茶，这是一种用蒸的办法了来制作的茶饼，这种茶叶的制作方法复杂，但是很受到大唐人的欢迎。 原本河东向草原上贩卖的也是团茶，不过在陇右的玩家茶叶商人改变了这种饮茶习惯。 原本茶叶这个生意玩家做的并不多，因为茶叶的门道很多，而且大唐时代茶叶的种类就非常丰富了，普通玩家里懂得茶叶的并不多。 不过很快玩家就发现，在大唐流行的团茶，其实草原上的人并不是很喜欢，草原上更喜欢味道更浓烈的饮品。 玩家们很快就抓住了商机，为了迎合草原上的口味，也为了降低成本，一种炒制的茶砖，很快从陇右的茶叶工坊中生产出来。 这种茶砖用的茶叶并不讲究，只是将茶叶揉碎后放在大锅里炒制后，再压缩制作成茶砖。 这种在后世最便宜的茶叶叫做高碎，却一下子得到了草原上的欢迎。 比起蒸制的团茶，炒制后简单发酵的高碎更容易保存，而且一块茶砖便于携带，需要喝的时候只要敲下来一块就行了。 至于满嘴的茶叶沫子，草原上的牧民都会认真的嚼了咽下去，在茶叶珍贵的草原，牧民原本就是这么吃茶的。 陇右的高碎很快就占领了草原市场，此时秦川喝的就是用高碎冲的咸奶茶，他吐掉了满嘴的茶叶沫子，看着前方的地图，再走三日就能抵达通辽城了。 第595章 洛阳再次被围 看着尉迟信发的战报，秦川笑着说道：“尉迟这家伙还号称玩家中的名将，没想到被蔡文景搞的不上不下的，现在还要我们来给他擦屁股！” 说完这些，秦川周围的玩家将领纷纷笑了起来。 自从上一次河西大战之后，秦川就入了吐谷浑，而尉迟信又接着打了回鹘之战，彻底奠定了玩家中军将玩家第一人的地位。 后来秦川忙着经营吐谷浑，而越王又严令不能轻易和吐蕃开战，秦川就忙着在金山口修建铁路去了。 如今尉迟信在营州城外吃了瘪，秦川半是幸灾乐祸带领部队过来救援，不过他在草原上走的不慢，马上就要抵达通辽城了。 “我们还有两天就能抵达通辽城了，接下来在通辽休整一天，随后南下营州，十日内就能抵达营州城外。” 一名参谋玩家送上了行军计划，秦川看了一眼计划说道：“太慢了，我们在通辽城修整一天，然后速度南下，争取一周之内就到营州城下！” 参谋吃了一惊说道：“将军，这样行军太仓促了。” 秦川说道：“仓促？大迂回战略就拖得太久了！” 秦川看着地图，这段日子张广德已经通过舰船和登陆作战切断了史朝义的补给线，但是史朝义的大营实在是太平静的，平静的让秦川有了不好的预测。 史朝义大营中，史朝义再次接到了父亲史思明的来信，要求他尽快结束榆关的战事，带领范阳军速度返回范阳。 将父亲的书信交给谋主骆悦，看完了史思明的书信之后，骆悦说道：“看来老节度使要是向中原用兵了。” 史朝义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父帅才让我尽快结束榆关的战事，返回涿郡。” 骆悦忧虑的说道：“可是平卢怎么办？” 史朝义也叹息一声说道：“如今之计，只能暂时放弃平卢了，就是蔡文景那一万精锐，实在是太可惜了。” 骆悦虽然和蔡文景有些不对付，但也是有些公心的，他说道：“蔡将军依托营州城，应该能够守住，只要我们...” 史朝义打断了自己谋臣的话，他看着榆关说道：“只是希望蔡文景能够多牵制这些唐军一段时间。” 这下子骆悦也不说话了，很显然他对于蔡文景这支孤军的看法和史朝义一样的，都只是牵制唐军的牺牲品。 骆悦又说道：“老帅一旦发兵南下，一定能够扫荡中原，将唐家打的丢盔弃甲！” 史朝义却忧虑的说道：“榆关这支唐军到底是哪里来的？守卫洛阳的郭子仪和安庆绪那个废物打的有来有回，也没见到安庆绪说遇到如此犀利的攻城武器。” 骆悦也沉默了，这支唐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从哪里搞来的如此犀利的武器，这段日子史朝义大军不断被炮舰和登陆的唐军骚扰，几乎被切断了后勤补给线。 如果唐军有这样的武器，当年洛阳和长安又怎么会沦陷？ 可是这些士兵用的都是唐军的旗号，看样貌也都是汉人，骆悦实在想不通这些精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史朝义还掌握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前段日子安庆绪派人向自己的父亲求援，这一次安庆绪只要装备和粮食，但是这一次安庆绪没有像之前那样，高傲的用伪燕皇帝的投降命令自己的父亲，而是和和气气的表示愿意用相州等临近河东的几州和史思明换。 这一次史思明终于答应和安庆绪谈判，最后秘密商定了，史思明会给安庆绪提供足以装备五万人的武器和粮草，换取靠近河东的河南道三州之地。 安庆绪这也是想通了，以他手下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有效的控制这么三州，当地豪强虽然投靠了安庆绪，但是也建造起坞堡自首，每一次安庆绪去征收粮食征收士兵，也都会被这些豪强挡回来。 安庆绪只能招募那些流民从军，可是这些流民基本上没有经过军事训练，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安庆绪搜刮来的粮食还要养这些饭桶，这才让郭子仪又夺回了华阴。 安庆绪在吃了几次败仗，又被相州本地的豪强戏耍了几次后，他也想明白了。 与其留着这些土地，还不如直接卖出一笔好价钱，等到自己带着军队攻下洛阳，攻入关中不香吗？和河南道这些穷鬼地主较劲什么！ 干脆安庆绪将这些地方通通打包，直接卖给了自己的“好叔叔”史思明。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史思明已经决定反唐了，自然也不需要在顾忌什么，白白送到嘴边的三州土地，史思明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得到了粮食和武器，又丢掉了三州的负担，安庆绪决定孤注一掷，在河阴再次发动进攻。 而唐军这一边，虽然皇帝的赏钱已经送到了，但是因为漕运受阻而得不到补给的唐军，士气非常的低落。 一场决定洛阳命运的大战即将在河阴拉开，而此时的郭子仪却苦于唐军得不到充分的补给，和大唐朝廷打起了笔墨官司。 史朝义对着骆悦问道：“如果我们现在退兵，会不会被榆关的唐军追击？” 骆悦立刻说道：“不会，敌军的目标是占领榆关，敌人军队少，肯定不敢出榆关追击。” 史朝义又问道道：“可若是让出平卢，让这群唐军在平卢发展，日后必成大患！” 骆悦也皱起眉头说道：“少帅，可比起平卢来，中原更加重要啊。” 史朝义点点头，之所以他要放弃攻打榆关，就是因为如今中原战事将起，父亲召唤他返回范阳，随时准备从范阳起兵南下。 比起苦寒的平卢，广阔的中原地区显然更有吸引力。 这时候骆悦又说道：“平卢的唐军只是武器犀利，人数却不多，这些人马守住榆关就不错了，就算是将平卢让给他们，平卢地广人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史朝义点点头，虽然武器犀利，但是这股唐军人数太少，要不是唐军的火炮犀利，史朝义早就强攻榆关了。 商定好了退兵的决策之后，史朝义命令手下升起炊烟，然后迅速撤出营地。 守卫榆关的张广德已经得到了内卫玩家的情报，他派出斥候发现史朝义大军已经撤退，于是张广德连忙命令海上的舰队和登陆后方的玩家进攻史朝义的军队。 可没想到史朝义早就有了准备，偷袭大军的玩家登陆部队被史朝义的骑兵击溃，张广德本来想要出榆关追击，但是看到史朝义的部队军容整齐，进退依然有章法，又怕是史朝义假装撤兵，也不敢继续追击了。 张广德立刻向参谋部和尉迟信报告了史朝义退兵的消息，而参谋长徐俊接到了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不是惊喜，反而是深深的担忧起来。 从史朝义退兵的举动来看，他并不是因为后勤被切断而仓促退兵，而是有预谋的撤退。 而太原府的内卫玩家也传来消息，史思明也在集结军队，从这些情况上来看，史家是要参加中原的战争了！ 这对于还在洛阳死守的郭子仪可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大唐连一个安庆绪都挡不住，如果史思明父子再参战，朝廷能够守住洛阳和长安吗？ 徐俊连忙向正在急速行军的秦川发去消息，让他尽快前往营州城，和尉迟信汇合攻下营州城。 若是史家父子真的加入到了战争中，那必须要尽快完成大迂回战略的第一目标，尽快要控制住平卢！ 就在秦川带领军队，快要抵达营州城下的时候，二月十一日，安庆绪突然发动袭击，亲自带领伪燕军队进攻华阴。 郭子仪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伪燕军队突然装备了新的武器和铠甲，再加上这一次安庆绪亲自领兵，士气高昂的伪燕军队一下子冲破了华阴防线，郭子仪知道无法力敌，只能带领残余的军队向后撤退。 等到了洛阳城边上，郭子仪看着后方喊杀的伪燕大军，就在郭子仪准备入洛阳的时候，李辅国拉住了他的马说道： “元帅，如今贼燕势大，若是我军入了洛阳被围困，关中将无险可守！长安危矣！” 李辅国这句话的意思郭子仪当然明白，洛阳城的位置在关中之外，周围没有什么险要位置可以坚守的，如今郭子仪手上的残军不到五万人，要是安庆绪不打洛阳直接攻打潼关，那么长安就危险了。 可是如果现在西返潼关，那就等于将洛阳城中的张巡军队和洛阳百姓再次拱手让给安庆绪，郭子仪痛苦的说道：“监军说的对！去潼关！” 郭子仪带领残余的唐军回到潼关，安庆绪果然领兵围住了洛阳城，他却没有直接攻打洛阳，而是派人向守卫洛阳的张巡喊话，希望张巡开城投降。 而安庆绪派出前锋，随着郭子仪追到了潼关，但是看到了潼关守卫森严，只好派人通知安庆绪。 安庆绪看着城墙高大的洛阳城，也陷入到了两难之中。 第596章 营州城破 对于安庆绪来说，他也陷入到了两难的处境中。 一方面，守卫洛阳城的是大唐威名赫赫的守城专家张巡，当年伪燕朝廷围攻睢阳不下，就是张巡死死的守住了这座关键的城市，最后甚至安庆绪从洛阳逃跑，也和张巡有脱不开的关系。 要不是张巡死死守住了睢阳，让伪燕大军无法进入大唐的赋税重地—江东地区，说不定大唐朝廷已经亡了。 比起名不见经传的小城睢阳，洛阳可是天下有名的雄城！ 当年王世充占据洛阳，太宗都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打下来的。 而这一次张巡也准备了相当多的物资，洛阳城内还有追随他守卫睢阳的精锐，安庆绪想要短期内攻打下洛阳城，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而另一边，进入关中的通道潼关被郭子仪带兵退守。 潼关是进入关中的通道，当年安禄山能够攻破潼关，都是因为上皇胡乱指挥，非要守卫潼关的哥舒翰出关和安禄山决战，最后哥舒翰战败，潼关被迫，安禄山这才杀入了长安。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郭子仪带领的是大唐剩余的精锐，而郭子仪的打仗风格就是一个字——稳，以郭子仪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贸然在潼关外和安庆绪决战的。 于是现在摆在安庆绪面前有两个选项，一个是围困洛阳，然后攻打洛阳城，只要能够打下洛阳，那安庆绪这支军队就有了根基。 洛阳人口众多，还有铁坊和粮仓，只要能够占领洛阳，那么安庆绪就有了和大唐对抗的本钱。 而另外一个选项是攻打潼关，若是能够击溃了郭子仪，那么就可以长驱直入再次攻打长安，如今大唐新征集的士兵还在训练中，正是大唐兵力最弱的时候，如果能够再次攻占长安，那对于李唐皇室的威信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而长安所在的关中地区也是李唐的根基。 安庆绪犹豫了，到底是围困洛阳还是攻打潼关呢？ 安庆绪的大营围着洛阳城扎下来，守卫洛阳的张巡开始披着甲巡视城墙，一边向守卫洛阳城的士兵加油。 张巡从成为洛阳留守之后，就一直在修葺洛阳的城墙，现在果然起了作用。 经过他的修葺和加固，现在的洛阳城的城墙基本上修复了，张巡手下的士兵虽然不算多，但是用来守卫洛阳城也是足够了。 而张巡也在洛阳城的粮仓中囤积了足够的粮食，在河阴战事不利的时候，又放了很多百姓离开洛阳城，反正张巡已经摆出了一副坚守到底的态势。 中原的巨大变化，围困营州城的尉迟信已经知道了，就在这个时候秦川带领的援军终于到了。 尉迟信带领诸多军将玩家，在雪地中等来了秦川的援军。 “老秦，你终于来了！”尉迟信拉着秦川的手说道。 秦川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来给你擦屁股来了吗！” 对于秦川语气中的戏谑，尉迟信毫不在意，而是拉着秦川进入营帐。 尉迟信是个务实的人，他也不等秦川解开铠甲，直接说起了营州城的情况。 “我们已经围困了蔡文景两周了，营州城墙并不高大，但是为了防止蔡文景狗急跳墙逃离营州城，所以一直没有使用重武器。” 尉迟信的两千人围困蔡文景的一万两千人，这听起来似乎十分搞笑，但是对于玩家来说这都是正常操作。 现在的情况是自从尉迟信使用了化整为零的战术之后，营州城内的蔡文景部都不敢出城了，每天就是缩在营州城内死守。 这一次秦川又带来了两千士兵，如今有了四千士兵的尉迟信，就有信心吃掉蔡文景的部队了。 尉迟信又说道：“另外一个消息就是，榆关外的史朝义已经撤兵了，不过老张带兵出榆关追击了一下，反而被史朝义埋伏了一次，不过老张也带着人突围了。” “是史朝义故意布置疑兵，假装撤兵吗？” 尉迟信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伏兵应该是史朝义的为了安全撤退布置的保险，正好被老张扎了进去，现在根据内卫玩家的情报，史朝义真的已经撤退了，也就是说蔡文景部已经被史朝义放弃了。” 秦川点头说道：“中原战场正激烈着呢，史家父子恐怕也要去分一杯羹。” 说道中原战事，账中的气氛又有些沉闷。 战局的发展还是超过了玩家的预计，玩家也没想到安庆绪竟然这么能打，唐军竟然败的这么快。 如今安庆绪兵围洛阳，郭子仪退守潼关，大唐又到了当年安禄山南下的开局了。 第二天，就在秦川休整完毕之后，尉迟信再次集结了军队，架起了大炮对准了营州城。 今天蔡文景是被炮火声惊醒的。 自从进入营州城之后，蔡文景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原本的计划是占领营州后，蔡文景逐步接管平卢，然后和史朝义两面合击再夺下榆关。 可是蔡文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万多大军，竟然被尉迟信带来的两千人马围在营州城。 偏偏蔡文景真的打不出去，他也组织过几次大规模的突围战斗，可是一旦他聚集了大军，敌人就会立刻分散开，而一等到蔡文景的大军出了营州城，各种各样的骚扰战术就来了。 蔡文景曾经让副将带着三千人出城搜集粮食，出了城之后敌人就像是吸血的蚂蟥，不断的啃下落单的士兵。 等到了外面的村子里，不仅仅粮食没搜集到，这支三千人的大军不知不觉就减员了五百人。 副将立刻带领大军返回营州城，途中又中了好几次的埋伏，等到返回营州城一清点，三千人已经变成了两千人。 从这开始，蔡文景也不敢再派遣部队出城，他只是让士兵修葺城墙，准备等到开春冰雪融化再想办法。 但是让蔡文景没想到的是，唐军竟然率先发动了攻击。 火炮声响彻天地，蔡文景的亲兵突然急匆匆的过来禀告： “将军！城墙塌了！” 蔡文景扶着剑站起来，从占领营州以来，唐军并没有使用过火炮，蔡文景对于火炮威力的描述都是来自从榆关逃出来的士兵。 可是蔡文景怎么也没想到，这火炮的威力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只是几声轰鸣之后，城墙竟然就塌了！ 营州城虽然不是大城，但是好歹也是平卢镇驻节的地方，历代平卢节度使也都在加固修葺城墙啊，怎么在唐军的新式武器面前就和纸湖的一样? 蔡文景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他还是披上铠甲，向亲卫发出军令，集合营州城中的军队。 蔡仲是蔡文景的亲族，在他军中担任一名旅帅。 蔡文景治军极严，就算是他的亲族也得不到太多的照顾，蔡仲也是靠着军功才一步步成为旅帅的。 对此蔡仲颇有微词，这一次他的营被安排在了城墙边上，原本这也是守城最苦的活儿。 但是现在蔡仲只是心中感激蔡文景，因为他的营在城墙边上，反而逃过了唐军的炮火，看着自己营地边上被火炮轰出来的大洞，再回忆刚刚被爆炸声炸的眼冒金花，至今蔡仲的脑袋都是嗡嗡的，仿佛是做一场噩梦。 可惜这并不是一场梦，在校尉的指挥下，蔡仲还要组织营里的兄弟们堵上城墙的缺口。 蔡仲平日里的威信起了作用，很快营内的士兵就向他集合，蔡仲立刻带着部队顶了上去。 现在可是战场，军法森严，如果不能抵达指定的位置，那可是要被砍头的，就算他是蔡文景的亲戚，蔡文景也会毫不犹豫的砍了他。 可是当蔡仲刚刚顶上去他就后悔了，唐军的攻势实在是太勐了！ 唐军这一次又用了一种新式武器，当蔡仲的营刚刚上前，就被对面的唐军扔了一堆东西。 原本蔡仲还在奇怪，为什么唐军不用弓箭，反而扔这种带手柄的石头，这玩意儿能砸死人吗？ 可是很快，现实就教育了蔡仲，扔过来的手榴弹很快爆炸，激烈的爆炸让手榴弹外的铁皮成了恐怖的金属风暴，前排的士兵一瞬间就被火海和金属飓风吞没，就连一声哀嚎都没发出来。 蔡仲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尿了。 不同于火炮攻城，在发射火炮和爆炸的时候，蔡仲并没有亲眼所见威力，可这一次都是自己营的兄弟，就在这样的爆炸中变成了尸体，甚至连站在后面督战的蔡仲都被尸体碎片弹到了脸上。 蔡仲闻到了浓浓的硫化味和血腥味，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颊，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一下子吐了出来，紧接着蔡仲就放下武器疯狂的逃跑。 不仅仅是蔡仲，所有被玩家军队手榴弹袭击过的范阳军都崩溃了，就在蔡文景刚刚骑着马来到城墙边的时候，他看到了己方的阵地已经安全溃败了！ 第597章 索然无味的胜利 等到营州城破的时候，尉迟信只觉得兴致寥寥，整场战斗都是这么乏善可陈。 作为指挥官，尉迟信既不能亲自上前线扔手榴弹，也不能拿着大马士革钢刀上去砍人，他能够做事情其实很少，只是布置下进攻的线，然后下令让各个营向前冲就可以了。 这其中的技术难度，甚至还不如在钢四里面画战线，而且以玩家对冷兵器时代的碾压性战斗，营州城的防线突破的非常顺利。 城墙没有撑住三发炮弹的轰击，而守卫城门的部队在一轮手榴弹的洗礼之后就溃败了。 尉迟信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之所以之前攻不下营州城，也是因为人手不足，两千人无法成功将城内的蔡文景部全歼，才在城下等了秦川这么久。 可是等到人员充足了，敌人又显得那么不够看了，这营州城打的实在是太容易了。 尉迟信看了看自己的属性面板，看到自己高达精通级别的【弩术】和【近战格斗】，只觉得自己这些属性点的浪费了。 尉迟信不由的再次痛骂秦川的鸡贼，这个家伙带兵到了之后，爽快的将指挥权移交给了自己，肯定是早就勘透了指挥作战的无聊，他甘愿带着玩家下去砍人去了，这小子是懂行的，名义上的统帅不能给游戏带来快乐，还是砍人最快乐。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尉迟信看着电子地图打起了哈欠，城墙已经完全攻破，现在玩家已经进入到了营州城内的巷战阶段。 到了巷战阶段，蔡文景部的抵抗就更加不够看了。 他们对于营州城再熟悉，能够有带着电子地图的玩家熟悉？ 一旦有敌军在电子地图上被标记出来，那么争抢着军功的玩家就会立刻在这个街区拉起网。 经过长时间的配合，对玩家来说巷战就是重复了无数次的吃鸡大赛，战斗过程刺激精彩，但是敌人永远都会落败。 蔡文景的部众也不是没有抵抗，比如蔡仲在被第一轮打懵了之后，还是很快组织残余的部队进行了反抗。 可是他也绝望的发现，这些唐军的白刃战能力也太强了一点！ 范阳精骑本来就是重甲步兵，本来是不惧怕和任何部队硬碰硬的。 可是这支唐军实在是太精锐了！ 一上来就是以命搏命的招式，而且都是硬碰硬的打法！ 有没有搞错谁才是背水一战的一方啊？你这个占了巨大优势的进攻方，为什么要用这么拼命的打法啊？ 更让蔡仲绝望的地方，是这些唐军的装备太好了！ 带着金属花纹的长刀，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峻的光芒，一看就是高档货色。 这样的高档货色竟然全体军队都装备上了，每一次唐军和范阳军拼刀，己方的刀都要砍断了，唐军的刀上都没有几个豁口。 当仗打到这个地步的时候，蔡仲就是知道没得打了。 他收拢手下的残军撤退到了营州城内的街道上，依托这些房屋继续建立防御。 可是这些唐军却要比蔡仲还要熟悉地形！ 他们总是能够在不知道的巷子翻出几个大汉来，然后将藏在院子里的范阳军团团围住，然后就是那种能爆炸的铁榔头一轮乱炸，蔡仲觉得自己就是那?里的老鼠，每一次都能精准被老猫抓出来。 蔡仲的心态已经从恐惧到绝望，如今已经接近于崩溃了，他一路上向着营州城中心的节度使府撤退而去，但是心却越来越凉。 这场仗输了。 不仅仅是蔡仲这么想，指挥范阳军的蔡文景也明白，这仗没法打了。 从城墙被破开洞，到城防的防线全面溃败，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而整个营州城的街巷易手，也不过是两个时辰的事情。 三个时辰，就将蔡文景十几天构建的防线全部打残，蔡文景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牌可以出了。 蔡文景将手下的亲卫派出去，自己则坐在节度使府里，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支强到离谱的精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如果唐军都是这样的精锐，当年安禄山大帅又怎么可能攻入长安？ 跟着史思明的时候，蔡文景也不是没打过唐军，那时候的唐军的武器是要比河东军队强，可是战斗起来就是花架子，属于一触即溃的那种。 可是这支唐军的作战意识之充沛，战斗力之强，配合之默契，都是蔡文景所不敢想的。 等到最后一批残军撤退到了节度使府，蔡文景已经明白自己彻底败了。 此时的蔡文景已经无喜无悲了，从屯兵榆关，不等待史朝义的大军贸然北上开始，蔡文景就有了破釜沉舟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营州城内的王玄智这么容易就被打跑了，蔡文景还曾经有了荡平平卢的想法，可是现在营州城破，蔡文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他对着南面拜了一拜，然后抽出配剑自刎。 鲜血染红了节度使府的大堂，蔡文景死后，他身边的亲卫也纷纷抽出配剑自刎徇死。 最后当一名校尉踏入大堂，见到了自刎而死的蔡文景，这名校尉垂泪对蔡文景的尸体拜了三拜，然后升起了白旗向唐军投降。 正带队冲杀，已经手刃了七名范阳军的秦川原本杀的正欢，但是看到了节度使府升起的白旗，迅速拉拢手下冲进了节度使府。 秦川看到了在大堂之上自刎而死的蔡文景，确定了对方主帅的身份后，又看到蔡文景身边自刎徇死的亲卫，突然觉得砍砍杀杀也没什么乐趣。 秦川叹息一声，向尉迟信汇报了敌军主帅自刎的消息，尉迟信立刻向全军下令，范阳军已经投降，接下来的任务从杀敌变成俘虏敌人。 蔡仲也看到了节度使府上升起的白色旗帜，他看着周围人人带血的兄弟，既然主将都已经投降，那么自己也没抵抗的意义了。 蔡仲从一间破屋子里举着手出来，跪在地上向一个衣甲华丽的大唐军官投降。 秦川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好，刚刚从节度使府出来就接到了一个范阳军旅帅带着属下投降，秦川吩咐了一下亲自给蔡仲缴了械，然后将他押送到俘虏营地。 得到了蔡文景自刎的消息后，尉迟信松了一口气，这表明范阳军已经彻底投降，剩下的就是清剿残余的军队了。 这扫尾的工作已经和他这个主帅没什么关系，尉迟信更加羡慕可以在城里带兵杀敌的秦川了，因为接下来尉迟信要开始写战斗总结报告了。 对于陇右官僚系统中越来越多的报告，玩家戏称整个行政机构吃进去的是纸，产出的是报告。 不过当一个体制建立起来之后，各种报告和汇报就是不可缺少的。 陇右的军队是在参谋部为主建立起来的，而参谋部掌控各部队的办法，就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报告和条例。 而参谋部是越王的助手，越王也是通过这些文书掌控各支军队的。 战斗结束需要进行战斗总结，尉迟信要对这场战斗进行评估，总结指挥不当的地方。 而战斗的桉例会被参谋部加工之后，再发到了陇右的其他军队，再通过军旗推演复盘推演整场战斗，找出不足的地方。 而各支部队也要写出自己的推演总结，再次交给参谋部，再针对性的进行训练。 对于大部分平卢的军将玩家来说，战斗已经结束了，但是对于尉迟信这样的指挥官来说，战斗才是刚刚开始。 而对于通辽城内的官吏玩家们来说，红火的日子还在后面。 如今榆关在手，整个平卢都掌控在玩家手里，通辽城的官吏玩家们的工作就要开始了。 原本通辽城的官员系统就是超过标准的，他们就是为了平卢储备的干部。 而官吏玩家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太高的等级，就可成为一名合格的官吏玩家。 再加上一部分在军中混积分的种田爱好者，在大行城的庞举很快忙碌起来，他要给平卢一州三都护府配备足够的官吏，要立刻将平卢的基层组织建立起来。 这时候逃到了大行城的王玄智总算是发挥了作用，作为朝廷正式承认的节度使，王玄智逃出营州的时候是带上了全部官印的。 从到了大型城之后，王玄智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将官印全部都交给了庞举。 一份份委任文书加盖了节度使的官印，负责盖章的玩家都快要盖的冒烟了。 可是和平卢的喜气洋洋相比，长安城内可以说是愁云惨澹了。 华阴丢失，洛阳再次被围的消息传到了长安，皇帝李亨吓得差点逃回凤翔府。 后来接到了郭子仪带领残兵守住了潼关，皇帝总算是安心了一些，没有再提离开长安的事情。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又要继续抽兵支援前线了，整个大唐朝廷都发起愁来。 第598章 彭城募新兵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李亨这才怀念起自己的老朋友李泌起来。 以往到了这种时候，李泌总能够给出谏言，指明大唐的方向。 可是李泌如今已经不在身边，李亨涌起了怅然若失的感觉。 既然没有李泌来询问，皇帝还有宰相们，李亨再次开延英殿，召集宰相们商议对策。 宰相们依次而进，李亨的目光首先放在了裴冕身上。 裴冕拱手说道：“陛下，臣请募兵。” 这句话说完，其余宰相们都忍不住叹息摇头，但是没有人上前说话。 李亨却说道：“如今幕兵，那今年的春耕？” 如今已经是二月了，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候，如果不能完成春耕，那么今年又是半年没有收成。 谁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关中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元气，若是现在募兵那基本上就等于再次抽干了关中的元气了。 关中是李唐皇室的根基，关中百姓也是最拥戴皇帝的，也是大唐禁军的来源，如果现在幕兵，那肯定是要让百姓对皇帝和朝廷离心离德的。 裴冕无奈的说道：“陛下，若是现在不幕兵，潼关怕是守不住。” 这句话说完，李亨也沉默了。 当年哥舒翰守潼关，最后潼关被破，父皇带着自己连夜从长安出来的记忆涌上来，李亨是不想要再体验这样的日子了。 作为可以参政的皇帝，太子和齐王也在延英殿内。 看到父皇皱眉，两个皇子同时站出来说道：“父皇，儿臣愿意去募兵！” 接着太子李俶看了身边的兄弟一眼，齐王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李亨心中稍微有些安慰。 只听到太子说道：“父皇，儿臣以为长安城内可是有不少不良人的，再加上大臣勋贵的家奴，长安可以募十万精兵！” 李亨的眼睛不由一亮，长安城内有不少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这些人平日里就在街头滋事生非，从事一些灰色的事情，本来就是长安的不稳定因素，还不如将他们募集到军队中。 至于另外一点，长安城内的百官和贵族都会蓄养家奴，让每家都出几个健壮的家奴，肯定也是不错的兵源。 李亨想了想，对李俶说道：“俶儿这个办法，崔相认为可行吗？” 崔光远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殿下的办法可行，只不过长安百姓多刁钻，怕是不容易募兵。” 李亨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交给京兆尹和大理寺来办，凡是有过劣迹的，全部都抓入军营，至于家奴的事情，明日大朝会朕亲自说！” 这下就定下来在长安募兵的事情，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募兵，其实就是朝廷征兵。 只不过皇帝并没有将这件事交给提出建议的太子来办，而是让前任京兆伊崔光远来负责。 看到太子出了风头，齐王也出来表态，自己愿意去南阳和荆楚地区为朝廷募兵。 此时的荆楚地区，依然是民风比较彪悍的地区，但是不属于大唐的核心地区，所以大唐朝廷一般很少从这些地区征兵。 不过从汉末以来，荆楚地区的人口就开始了大发展，这里也有些野蛮的民风，所以这里也是不错的兵源。 皇帝点点头，最后还是派遣了最知兵的宰相苗晋卿前往荆楚地区募兵，同时授予了苗晋卿荆襄节度使的职位，给予他开府建牙的权力。 崔光远暗暗的总结，看样子皇帝并不愿意皇子插手军权，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敏感时刻。 定下了募兵的计划之后，皇帝似乎重新拥有了安全感。 而正在彭城募集新军的张端阳，接到了南霁云快马送来的消息。 此时张端阳正在和运送粮食北上的商人玩家罗云参观军营，只听到南霁云的使者说道： “张将军，南将军听说洛阳被围，急着要带领青州军去救援洛阳！” 张端阳点点头，如今洛阳留守是张巡，是南霁云最崇敬的人，如今洛阳城被围，身在青州的南霁云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当年南霁云从洛阳带走了一万人，在平定青州的时候又募集了一万人，如今手上也算是有两万的精锐。 张端阳对着信使说道：“你告诉南将军，青州是万万不可放弃的，洛阳城高，张留守是可以守住的，让他不要轻易出兵！” 张端阳叹息一声说道：“以张留守的性格，应该已经给南将军去信了，你只需要劝住你家将军几日就行了。” 果然和张端阳预计的那样，信使返回青州之后，南霁云就接到了洛阳留守张巡亲自写的信。 张巡的意思也和张端阳一样，青州控制胶东，战略位置非常重要，绝对不能拱手让出来，张巡要求南霁云一定要守住青州，自己在洛阳能够守住。 南霁云接到了信之后，满眼泪光的对着洛阳方向拜了一拜，然后抓紧训练青州新兵起来。 有了罗云的粮食，张端阳在彭城的募兵工作简单了不少。 他只是拿出当兵吃粮的口号，很快就吸引了彭城北面山中的流民们。 这些流民按照各自的籍贯家乡不同，聚集成不同的流民团体，这些团体的领袖就是流民帅。 其中最大的一支，是从淄州逃过来的，这支流民的统帅名叫马扬，原本是淄州州府衙门的一名武吏。 淄州陷落之后，整个淄州州府衙门几乎都殉了国，马扬则带领手下的吏员从州府衙门中突围出来，接着又聚拢了一些淄州本乡本土的流民，然后一起来了彭城。 因为马扬做过州府的吏员，本身也是知兵的，他身强力壮，于是被推举成了流民的首领，成了淄州流民帅。 说起来是流民帅，这群淄州流民也不过五万人，其中还有大量的老人和孩子，真正称得上青壮的也只有一万人不到。 他们在马扬的代理下在山中开垦山林捕捉野兽，倒是和彭城没有起什么冲突。 也因为这样，所以张端阳第一个招揽的目标，就是马扬的这支淄州流民。 听说了彭城的大官要上山，马扬表示出相当欢迎的态度。 彭城北部的山林虽然也算得上繁盛，但是也养不活这么的流民。 光是淄州一地的流民就有五万人，更不要说是整个河南道都在闹兵灾，山上的流民之间还会互相攻击占地盘，今年冬天已经饿死了不少人。 马扬也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了，听说官府愿意招安，自然是很乐意的迎接了张端阳。 张端阳一个护卫也有带，充分表现了自己的诚意，和马扬见面了之后，张端阳提出了一个让马扬难以拒绝的条件。 “老弱妇孺可以在彭城安置一部分，如果愿意去青州还可以官府授田，青壮则留在彭城编入彭城军。” 张端阳说出了这个条件，不仅仅是马扬，他身后的其他流民高层都眼睛一亮。 对于淄州人来说，青州距离淄州不远，气候和生活习性都差不多。 之前这些流民不愿意去青州，是因为青州贼势大，这些流民打不过青州贼兵。 听说朝廷的军队剿灭了青州贼，马扬这些流民又不敢去青州了，生怕被官府围剿。 现在张端阳亲口开出这个条件，那流民只需要北上去青州就可以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对于张端阳来说，开出这个条件确实没什么问题。 南霁云是东都留守张巡任命的青州将军，本身就是朝廷任命的官员，拥有节制青州的权力。 青州的百姓十不存一，大量的土地都失去了主人，大片的土地抛荒也是浪费。 如果能够收拢这支淄州流民，又能安排淄州流民去青州开荒，对于张端阳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果然马扬立刻答应了张端阳的条件，张端阳从淄州流民中挑选三千人，其余人都护送老弱北上青州。 朝廷招抚了淄州流民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有了淄州流民这个榜样，张端阳的募兵工作做得很容易。 有了兵之后，张端阳就带着兵强制对彭城的豪强大族来了一次“专政”。 那些为富不仁的，占领土地多的大族，张端阳都不需要罗织罪名，他们自己犯的那些事儿就足以让他们抄家灭族了。 接着张端阳直接颁布法令，一户人家占领的土地最多不能超过百亩，彭城豪强的末日就来了。 可是即使是在民风彪悍的彭城，对于刚刚招募了流民军的张端阳看来都不值一提。 流民军是从各地流民招募的，和本地豪强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还很仇视这些本地豪强。 在平定了几场小叛乱之后，再也没有人对张端阳的限田令表示反对。 而拿着这些土地，张端阳安置了一部分流民，剩余的则让他们北上青州授田，一番操作下来张端阳募集了一万五千青壮的流民军，将彭城北部山区的流民都安置完毕。 (本章完) 第599章 玩家的体系 彭城的军队还需要训练整编，这些事情自然有从各地投奔过来的军将玩家来做，反正参谋部制定的训练条例都是放在论坛上的，任何需要操练军队的玩家只要保证钱和粮食充足，都可以按照这个办法来训练。 只不过彭城没什么钱，粮食也都靠商人玩家赞助，训练的强度稍微低一点，但是也能训练出一支超过同时期唐军的军队了。 这段时期对于普通军将玩家来说，是除了游戏开服以来最美好的时期了。 如今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贴着需求军将玩家的帖子，有些比较偏远地区的招募帖子，甚至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 和官吏玩家一样，如今军将玩家也逐渐形成了一个相当成体系的升级系统，那些属于大多数的普通玩家，都可以在这个巨大的体系中慢慢提升自己。 这么比起来，最近几次测试进入游戏的新玩家，可要比筚路蓝缕开拓道路的前几次测试的玩家更幸运了。 李福海是李福生的弟弟，李福生在之前的建设通辽城和榆关之战中积累了不少贡献点，为了给转业回家找不到工作的弟弟找点事情做，就给他也兑换了一个游戏资格。 李福海做了两年的义务兵，不过表现算不上好，服役完毕就自动复员返回原籍。 作为普通士兵，李福海也只是拿了一笔转业费而已，本来想要做点小生意，但是如今行情不好就干脆宅在了家里。 李家父母都是务农的，李福海在家种种田，平日里也闲暇的时候也就上上网玩玩游戏。 这就是这个时代大部分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如果不是哥哥给兑换了一个游戏资格，大概李福海的生活就会这么下去。 新进入游戏的李福海，仿佛重新燃起了生活的激情，他掂量了一下自己后，果断选择了军将职业。 比起更有开拓精神和闯荡精神的哥哥，李福海选择和大部分新玩家一起降生在陇右。 如今陇右的土匪早就已经被之前的军将玩家杀光了，不仅仅是陇右和河西的土匪，就连吐谷浑和葛逻禄的麻匪山匪，也被狂热的军将玩家们清剿光了。 毕竟对于不知疲倦只追究等级和贡献点的玩家来说，这些土匪实在是太少了一点。 再加上如今陇右的环境，好好的卖苦力都要比做土匪赚的多，又有谁愿意去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土匪啊。 李福海这样的军将玩家，能够去的地方就是各地的折冲府了。 每一个新玩家经过半月的紧急特训，然后就可以成为折冲府的教官。 集训的时候可以提升力量和耐力，只要不偷懒足以将身体素质提升到正常水平。 每一期折冲府的新兵训练都是三个月的时间，只要带完一批新兵，表现比较好的军将玩家大概就能升级到了八级了。 这时候靠着新手期间的奖励和不时出现的新手任务，这时候基本上就可以新手毕业，身体素质达到精锐士兵的水平了。 李福海的运气也不错，他一开始选择了在张掖出生，然后到了张掖下的一个折冲府做新兵教官，后来正好遇到了越王阅兵，又赚到了不少额外的贡献点。 将手上的新兵训练完毕，李福海正好也毕业了，本来他准备去投靠自己的哥哥李福生，动身前往了平卢。 在平卢混了一点军功之后，李福海也也算是出了新手期，接下来就要自己选择自己的路了。 哥哥李福生在这一次的平卢战争中混了不少军功，如今已经积累功劳升到了旅帅。 在论功行赏的时候，李福生被安排到平卢一个县做县尉，负责县城治安和清剿县城附近的匪徒。 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位，县尉算是文武兼备的职位，是一个县的三把手，只在县令和县丞之下。 而大唐因为武德昌盛，县尉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入仕职位。 如果是中原地区，想要授予县尉需要朝廷吏部的职责，这一次参加科举的几个明经科玩家士子，最后也就被授予了县尉的职位。 不过中原的县尉更加值钱一些，平卢的几个县都是下县，人口都不是太多。 而且因为平卢距离朝廷太原，所以才给了王玄智任免县尉的权力。 不过这也是在吏部背了桉的大唐正式官员了，不仅仅可以拿到大唐朝廷的俸禄，日后也有了在大唐军功体系内升职的途径。 而且作为一县的县尉，主管整个县的军事和治安工作，平卢又不是安稳的陇右，有的是立功赚经验的机会，所以李福生是得到了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位。 李福海就么有这么运气了，他参加战斗比较晚，也没有立功的机会，在平卢战争结束之后，他就面临了新的选择。 是继续留在平卢镇，在军中继续干着，继续积累军功，这是大部分在平卢玩家的选择。 不过李福海倒是另外有打算，他找到了准备上任的李福生，在院子里架起了锅子，和李福生一起吃起了汤锅。 “哥，这狍子肉可真好吃啊！” 李福生夹起一块肉，在砂锅中烫了一下，这鲜嫩的狍子肉不需要任何的调味料，只需要撒上一些盐就足够鲜美了。 这只狍子是李福生自己在野外捕猎的，如今整个东北满山林的都是傻狍子。 李福海感慨了一下，在大唐可没有环保的概念，山林里的野兽只要能打到就能吃。 再次感慨了一下狍子肉的鲜美，李福海说道： “哥，我准备离开平卢。” 李福海给砂锅添了柴火，对于弟弟的这个决定倒是没有太意外。 李家兄弟都是有些冒险精神的，要是生不逢时，在现实世界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只是在这个时代，更多的东西在出身的这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所以李福海才在退伍后老实的返回老家照顾父母，总比那些折腾光转业费创业，连累全家欠债的战友强多了。 不过在游戏里，两兄弟的冒险精神还是带来了汇报，如今李福生已经是县尉了，要比同一批玩家快了不少，都可以赶上不少前几次公测的老玩家了。 对于弟弟要离开平卢的想法，李福生自然是也是理解的，他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李福海说出来一个让李福生意外的选择，他说道：“哥，我准备在大行城乘船去岭南！” 李福生惊讶的看着弟弟，在这个时代的官员，可都是将岭南视作文明边疆和流放之地的，弟弟竟然要去岭南？ 岭南，就是如今两广地区，这个时代岭南瘴气横行，到了宋代都是流放犯人的地方。 虽然瘴气对于玩家来说不是困难，不过李福生竟然要直接从最北方的边疆前往最南方，还是让李福生有些意外。 李福海说道：“前几天我在网上认识个朋友，是上一次参加科举考试的老玩家，他在吏部选官的时候被分到了岭南做县令，想让我们过去帮帮忙。” 李福生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上一次科举考试，陇右考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除了孙明才这种少数考上了不赴任，搞起了科举教辅书的特立独行玩家之外，其余考中的玩家都乖乖赴任去了。 但是在吏部选官的时候，除了被皇帝钦定了职位的王成伟，其余的陇右的考生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排挤。 这倒是也很正常，陇右在大唐朝廷上本来就没什么势力，越王有低调不显，趋炎附势的吏部官员在太子和齐王的暗示下，对陇右的出身的进士和明经在选官的时候进行了打压。 最后不少陇右的进士和明经都被指定了非常偏远的职位。 如果是其他的士子，恐怕心中会不甘心，然后想办法活动一下调到一个好的地方为官。 但是对于玩家来说，这些偏远的地方好啊！ 要知道就算是进出出身的年轻官员，也只能从上县的县尉做起，头顶上有两个大老爷，还要面对县里的豪强，那真的是伺候完婆婆还要伺候媳妇，日子是相当的难受。 可是偏远地区不同，比如这个邀请李福海去岭南的玩家徐浩，他是明经出身，按照正常制度只能授予下县县丞的，但是因为岭南艰苦，所以授予了徐浩岭南一个县令的职位。 本来吏部的官员还以为徐浩会因为岭南偏远哭着不肯就任，没想到得到任命之后徐浩欣喜若狂，非常开心的拿着任免书大笑着离开。 徐浩被任命为岭南宝安县的县令，而宝安县在后世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 第600章 结义兄弟 岭南宝安县，这个在大唐不起眼的地方，在后世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深圳。 不过在这个时代，宝安县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岭南县城，是整个朝廷官员都视之为流放地的天涯海角。 李福生和弟弟李福海吃完了狍子火锅告别，李福海前往大行城，他和几个网上的朋友相约，一起乘坐商船从海上前往宝安县。 李福生则收拾了东西，前往新的地方上任县尉。 得到了蔡文景部队全歼，占领了平卢的消息，李倓只是点点头，对于大迂回战略，李倓本来觉得玩家占领平卢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还闹出这么多的波折。 不过占领了平卢之后，真正的大迂回战略就可以启动起来。 陇右各个折冲府的新兵，开始进行草原长途行军的训练，草原上的各个兵站也开始囤积物资，作为大迂回战略的第二步，陇右要向草原运送五万士兵。 五万士兵就是陇右的土著士兵了，这些都是各个折冲府练出来的军队，再加上陇右其他部队中编选出来的精锐部队。 毕竟玩家总共就只有这么多，如果要争夺天下还是需要土著。 杜甫所在的折冲都尉府中，也接到了从参谋部下达的命令，要对折冲都尉府中进行长途拉练和草原行军的训练，而折冲都尉府中的教官们摩拳擦掌，整个陇右的军方体系中都充斥着欢快的气息。 杜甫并不知道自己手下这些军官为什么高兴，大迂回战略被陇右列为机密消息，是严禁对土著透露的。 杜甫的级别不高，只是折冲都尉府的一名折冲都尉，所以也无法接触到高层的军事信息。 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有参谋处编写教材，下发到各个折冲都尉府后，只需要教官执行就可以了。 杜甫只是将文件转发了下去，就开始自己的工作。 作为一名折冲都尉，杜甫并不需要亲自练兵，他的工作是维持这座折冲府的运转。 看着账本杜甫又是一阵头疼，军屯开垦的田已经完成了春耕，但是在秋收之前恐怕还是要每个月吃都督府的援助。 唯一让杜甫觉得有些安慰的是，军营中有一名教官表示自己会养猪，在折冲府刚成立的时候杜甫狠心购买了几头种猪，如今已经配种出栏了第一批小猪了。 对于杜甫来说，要实现折冲府的肉类自给，就要看折冲府的养猪事业了。 对于这匹猪，杜甫可是相当的重视，各个营的新兵要轮流去养猪场照顾猪，杜甫也隔三差五要去看看猪怎么样了。 第一批母猪已经养出了小猪，如今整个养猪场的猪已经达到了二十头，杜甫满意的看着账上的数据，如果这么繁殖下去，说不定明年折冲府的猪肉就能自给自足了？ 要知道鲜猪肉总要比参谋部送来的肉罐头好多了，如今折冲府的兵已经对肉罐头感到恶心了，杜甫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作为折冲都尉，杜甫在折冲府里也没有特权，他都是和士兵同吃同住的，就连住的房子也和士兵一样的通铺，只不过杜甫是单间而已。 在陇右，大大小小的折冲府都开始了这两项的训练，草原上的兵站也运转起来，开始全力以赴的等待迎接陇右大军。 此时的大唐长安城，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西川节度使韦见素送来的，西川新军在会川州大破南诏军，已经将南诏军赶出会川州，收复了被南诏占领的失地。 只不过这场胜利并没有让京师的百姓兴奋，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潼关之上。 上一次安禄山攻破潼关的记忆太过于深刻，长安百姓对于当夜安禄山杀入长安充满了恐惧。 这也引起了长安的恐慌，不少富商都开始抛售长安的资产。 这段日子，长安的王府银行忙碌了不少，那些在长安做生意的玩家，却从恐慌中看到了机遇，纷纷向王府银行取款购买长安商人抛售的店铺房产。 别人恐慌我抄底！ 虽然历史发展已经不同了，但是在历史上这一次叛军没攻入长安！ 反正就算是攻入长安，以后越王也肯定能打回来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王府银行的取款申请堆满了柜台，负责王府银行的玩家不得不向陇右总行求援，请求运送更多银钱过来。 而此时从北方草原，再次传来了一个让整个朝廷震惊的消息。 和大唐和亲的牟羽可汗突然死了，大唐派往草原和亲的宁国郡主向朝廷报丧，并且请求大唐朝廷册封牟羽可汗的儿子莫贺达为新任的可汗。 这个消息传到了大唐朝廷，立刻震惊了朝野，因为此时大唐朝廷还准备向回鹘借兵呢。 朝廷接到了这个消息又惊又喜，惊的是牟羽可汗正值壮年却突然去世，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阴谋。 喜的是从宁国郡主的上表来看，似乎宁国郡主已经掌控了回鹘的局势。 政事堂立刻向朝廷上表，请朝廷满足宁国郡主的要求，册封牟羽可汗的长子莫贺达为新任可汗。 同时政事堂的宰相一致认为，应该将宁国郡主改册封为宁国公主，支持她成为回鹘的摄政可敦。 不过这个好消息，却让留在长安的回鹘叶护王子攥起了拳头。 叶护王子当年是老可汗在位的时候，带领四千回鹘精骑支援大唐的。 却没想到在他还在大唐的时候，老可汗突然死了，将可汗之位传给了弟弟牟羽可汗。 上一次攻破洛阳城，回鹘精骑也是出了力的，本来当时的大唐主帅太子李俶曾经答应叶护王子，攻破洛阳可以任由回鹘部队掠夺三日。 但是后来却让张巡先收复了洛阳城，而大唐太子也不认账了，不肯叶护王子掠夺洛阳。 虽然后来大唐朝廷赏赐了很多给回鹘部队，这也让叶护王子在回鹘人中大失了威望。 所以在大唐和回鹘和亲之后，有一千多回鹘人选择离开叶护王子，返回草原效忠新的可汗。 叶护王子当时已经心灰意冷，觉得草原回不去了，于是向大唐上表，表示自己愿意归顺大唐。 大唐朝廷还是眼馋叶护王子手下的精锐回鹘骑兵，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下来，还在长安郊外的御林苑中划出一片土地，作为叶护王子的领地，并且册封了叶护王子为归义侯。 原本叶护王子以为自己就这样在大唐生活下去了，可没想到草原突然发生变故！ 自己的弟弟死了！ 自己的弟弟移地健做可汗，叶护王子虽然不服气，但这也是自己父汗的任命，也是得到了草原上所有贵族头人共同见证的，可是他侄子凭什么？ 莫贺达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女所生的儿子，虽然是移地健的长子，但是按照大唐的礼法，这都是没有继承权的庶出儿子！ 而册封莫贺达的，竟然是个还没和弟弟成婚的大唐郡主！ 一想到这里，叶护王子心中就充满了怒火，当年移地健成为可汗，自己带着人流落大唐，现在自己的弟弟死了，竟然要让卑贱的侄子再做可汗？ 一想到了这里，叶护王子带着礼物来到了东宫。 当年为了求取回鹘的援助，太子李俶是和叶护王子结拜为兄弟的。 现如今叶护王子来访，太子也不好意思不见客，于是在正堂迎接了叶护王子。 叶护王子的亲信心腹勿具罗站在叶护王子身后，而李俶也带着自己的谋主窦参，一见面叶护王子就对李俶说道： “义兄，弟想要返回草原！” 这句话说完李俶心肝一颤，叶护王子可是他促成归顺的，如今叶护要返回草原，恐怕朝廷要向自己问责。 李俶连忙说道：“义弟是觉得长安住的不舒服吗？兄可以请父皇给你们再找一片牧场。” 叶护王子说道：“和义兄也没什么好遮瞒的，我这次返回草原，是想要争夺回鹘可汗之位！” 这句话说完，李俶和窦参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叶护王子竟然还没有死心？ 但是李俶也开始思考，他自己和叶护王子虽然在洛阳之战后有了嫌隙，但是毕竟也是结拜兄弟。 如果叶护王子能够成为回鹘可汗，那么在自己夺嫡的时候，回鹘人说不定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一想到这里，李俶看到窦参向自己点头，于是李俶说道：“如今朝廷还准备向义弟借兵，解潼关之困呢。” 听到这个消息，叶护王子的眉头皱起来，叶护王子毕竟归顺了大唐，这段日子大唐也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而且人在别人地盘，总要出点力气。 可是这剩下的两千多人马，是叶护王子返回草原夺取可汗之位的本钱。 勿具罗突然说道：“殿下，我家王子只是想要返回草原为可汗奔丧，还要请殿下帮帮忙，让朝廷放我家王子回去。” “只要奔丧完毕，回鹘必有重报！” 第601章 见小利而失大义 听到了勿具罗的话，太子李俶看向自己的义兄弟。 叶护王子和他差不多年纪，可是自从返回长安之后就终日饮酒消愁，两鬓已经白发丛生了。 李俶一下子和叶护王子有了些许共情，紧接着又产生了一丝恐惧，叶护王子夺嫡失败还能在大唐苟且，自己要到夺嫡失败，那么天下何处是自己家呢？ 这时候勿具罗又命令手下送来了一箱子的珍宝，对着太子李俶叩首说道： “请殿下促成我家王子回草原！” 看着满箱子的金银珠宝，李俶终于下了决心，他扶起勿具罗，又拉着叶护王子的手说道： “义弟放心，为兄这就在朝廷上向父皇进言，许你返回草原奔丧！” 在长安中，东宫的口碑可是要比齐王的口碑强的多。 倒不是说东宫不收礼办事，而是东宫收礼都会尽力办事，而齐王收了礼能不能办事，那还要去看齐王的心情。 若不是张皇后和李辅国在支持齐王，东宫早就把齐王那一派给灭了。 第二天大朝会上，太子李俶提出了让叶护王子返回草原，为弟弟牟羽可汗奔丧的进奏。 这个奏章自然引起了群臣的哗然，首先是宰相张镐严词说道： “这世上哪里有哥哥为弟弟奔丧的道理，而且如今叶护已经是大唐归义侯，哪里有再回草原的道理！” 新任宰相李岘也说道：“如今潼关危急，应该请归义侯驰援潼关，大唐花了这么多钱供养的精锐，哪里有道理让叶护带回草原的道理。” 对于宰相们的反对，太子李俶侃侃而谈：“虽然没有哥哥为弟弟奔丧的道理，但是归义侯曾经是草原的王族，如今回鹘可汗去世，归义侯返回草原去祭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紧接着李俶又说道：“若是大唐朝廷命令归义侯去潼关，归义侯心怀怨气，那不是反而让潼关置于危险之境？而且归义侯所带领的骑兵，在潼关这样的要塞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这句话说完，两位宰相都堵上了嘴。 李俶继续说道：“如今回鹘的局势不明，牟羽可汗之死有诸多疑点，朝廷可不能轻易册新任可汗，弄不好可是要失了草原之心的，还不如让归义侯返回草原看看情况。” 这下子不少大臣都犹豫了。 按照从回鹘来信使所言，如今控制草原局势的是大唐派去和亲的宁国郡主。 但是宁国郡主是刚刚进入草原，甚至没有和牟羽可汗完成婚礼，其实大唐上下对于宁国郡主能不能掌控草原局势，内心是非常怀疑的。 而叶护王子曾经是草原的继承人，如果是叶护王子返回草原能够继承可汗之位，那大唐就是对新可汗做了不小的投资。 而李俶给皇帝的秘密奏折中，也表明了，叶护王子承诺，如果返回草原他愿意按照草原的风俗，娶宁国郡主为自己的可敦。 而且叶护王子也承诺，若是能够成为新可汗，那么会出一万精骑来支援大唐，并且每年提供战马五千匹朝贡大唐。 李亨原本就对叶护王子的开价有些心动了，看到群臣也沉默了，李亨说道：“归义侯所请，也算是合乎情理，那就许他返回草原为牟羽可汗奔丧。” “至于册封新任可汗的事情，那就等归义侯有了具体奏报再说吧。” “退朝吧。” 焦急等待消息的叶护王子，得到了大唐的正式诏令之后欣喜若狂，他变卖了自己所有的财宝赏赐给属下，然后带领所余下的士兵从长安出发，准备返回草原。 而叶护王子准备返回草原的消息，在散朝之后，也被商博传递到了陇右。 “我这皇兄真是好算计。”李倓冷笑一声，将情报扔在桌子上。 李泌拿起眼镜，仔细看完了情报，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李亨算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但是李泌也知道他的缺点。 耳根子软，见小利而失大义。 说白了就是没主见和目光短浅。 从回鹘宣慰使那边得到了情报汇总，这位宁国郡主李光亲颇有手段，甚至可以说是女中豪杰。 在一番政治操作之下，如今已经掌控住了回鹘王庭，回鹘大小贵族都已经向年幼的新可汗效忠，她通过一系列操作牢牢掌控了可敦的位置。 而后宁国郡主一系列的亲近大唐的政策，更是让陇右的势力更加渗透进入草原，也加快了对草原的汉化进程。 这么大好的情况下，皇帝和朝廷不仅仅没有帮助李光亲，反而将叶护王子放回来碍事。 李泌很清楚叶护王子的性格，他可是要比前任可汗移地健更有野心的回鹘王子。 叶护王子虽然亲唐，但是那股野心是李泌能够看出来的，如果他成为回鹘可汗之后，绝对不可能如此恭顺。 大唐朝廷竟然将这样的人放回草原，那叶护和宁国郡主的争斗结束，无论哪一方都不会再继续亲近大唐了。 真是一招臭棋！ 李泌心中暗骂，大唐朝廷都是一帮鼠目寸光的家伙！真是一群虫豸！和他们一起怎么能治理国家！ 李泌对李倓说道：“殿下，不能让叶护王子返回草原。” 李倓站起来看着窗外说道：“这是当然，叶护返回草原，会大乱我们陇右在草原的布置，将这些年我们在草原的经营毁于一旦。” 李泌这时候犹豫说道：“要不然我们上书朝廷？” 李倓摇头说道：“泌公，难道你还不了解父皇和满朝诸公吗？” 李泌沉默了。 李倓说道：“再说了，叶护还欠本王一个大大的‘人情’，现在也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李泌并不知道李倓刚入陇右就被伏击的事情，所以疑惑的看着李倓。 李倓向身边的徐俊问道：“徐参谋长，叶护会从什么路线返回草原？” 徐俊指着挂在墙上的大唐地图说道：“按照我们参谋部的分析，叶护会尽快返回草原，然后召集支持自己的旧部，所以最快的办法是从灵州北上翻过阴山。” 李倓看着地图笑了起来：“泌公，我们也来一次不教胡马度阴山，不过这一次是不让胡马北上。” 李泌立刻明白了李倓的意思，他这是要截杀叶护王子！ 不过李泌很快算清楚了其中的利弊，很显然比起叶护王子，更需要陇右支持的宁国郡主，才是陇右最佳的合作对象。 李泌又不是迂直的儒生，他看了看地图说道：“如今灵州已经在陇右的控制下，那么等到叶护王子进入灵州，就可以准备围杀他了。” 徐俊说道：“至于理由，那就是叶护王子渡大河失败，溺水身亡吧。” 李倓笑着说道：“这个理由不错，通知崔涛做好准备，一个回鹘人都不许放回草原！” “是，殿下！” 沿途安排内卫玩家监视叶护王子的去向，在灵州布置包围网准备围杀叶护王子，这一切自然有参谋部安排玩家去做，李倓已经失去了关注这件事的兴趣。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让李倓对朝廷进一步失望。 明明李光亲已经在草原上稳定了局势，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变化，但是朝廷非要添乱。 其实从李隆基开始，大唐朝廷就在不断的添乱，朝廷一旦插手反而让事情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李倓看向中原战场，安庆绪最后还是舍不得东都洛阳这块肥肉，命令军队围困了洛阳，开始习惯洛阳进攻。 不过张巡不紧不慢，早就安排好了城防防御，安庆绪的进攻没有任何成果，铩羽而归。 已经誓师反唐的史思明，从太原府出兵，南下占领了安庆绪原本占领的相州和济州。 而史思明的长子史朝义，也带领范阳军南下，占领了齐州和淄州。 原本大唐朝廷还以为史思明和安庆绪火并，但是当得知安庆绪早就已经撤走了军队和官吏，朝廷更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史思明在相州和济州安抚百姓，派遣官吏，完全是一副长期经营的样子。 这时候郭子仪才明白，安庆绪的那些大军和装备是从哪里来的。 安庆绪和史思明的这种合作，虽然看起来并不这么牢靠，但是双方合流之后给大唐的压力剧增。 消息传到了长安，李亨不再犹豫，直接下令在关中地区七丁抽一丁，立刻在长安编练新的神策军，然后简单训练之后速度派往潼关。 而从相州逃回来的李光弼，也没有被朝廷知罪，而是继续委任他为将，负责协助郭子仪统筹潼关的防务。 同时朝廷再次向在青州的南霁云和彭城的张端阳下令，尽快出兵淄州，保护漕运的安全。 对于漕运断绝的地方，朝廷征召纤夫和民夫，要么改用纤夫拉船，要么下船陆运，对于不能保证漕运通畅的地方官，一律革职查办！ 而在北方鸭绿江边的大行城，一艘艘舰船正在准备启航。 第602章 商人玩家的力量 在新罗民夫的建造下，大行城的港口区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子。 李福海站在刚刚建成的码头上，眺望着前方的海面。 整座大行城已经建造出三座港口浮桥，这些浮桥可以让帆船停在相对水深一点的地方，让吃水量比较大的船也能够靠岸。 大行城的造船厂，在得到了新罗船匠加入之后，工作的进度也大大的加快。 苏行的造船厂工作效率斐然，这个月已经下水两艘新船了。 之所以速度这么快，是因为苏行找到了一个建造新船的好办法——拆船。 苏行从新罗带回来的一些大船，本身用的都是上等的木料，苏行的办法是将这些船上的木材拆卸下来，然后放在自己设计的新船上。 因为不需要处理木料，只需要将原来的船重新拼起来，苏行终于造出了一艘标准的飞剪船。 这艘船的长度达到了三十米，整艘船上有三面巨大的风帆，最快的航行速度和苏行制造的第一艘飞剪船一致，在顺风的条件下，可以达到一小时十海里。 而这艘飞剪船荷载的船员可以达到四十人，货仓虽然不大，但是也能存放一些货物。 其实飞剪船并不适合长途运输，但是在短途运输中，这种船可以说得上是神器。 飞剪船曾经在十九世纪广泛出现在中国的南方地区，那时候殖民者占据了香港，利用飞剪船向广州福州运输烟土，然后再从中国的港口运走茶叶，这种短途贸易曾经非常的繁荣，以至于成为大清赖以续命的对外贸易。 但是在长途航行上，飞剪船更适合作为传递消息的飞船。 而李福海要登上的这艘飞剪船，是四十名玩家合伙租下的，他们的目的地各不相同。 比如李福海等几个玩家，是应了宝安县知县的邀请，前往宝安县发展的。 而另外几个商人玩家，则是准备去泉州看一看大唐第一大海港的盛况，同时考虑在泉州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财的机会。 而另外一批玩家则是前往青州，如今南霁云和张端阳那边眼看着要有仗打，这些追逐战争的军将玩家自然要去凑热闹。 还有几个玩家是应了扬州的王亚东邀请，协助王亚东在扬州筹建新市舶司的，如今陆地交通断绝，所以选择从大行城走海路前往。 这些玩家合伙租下了一艘飞剪船，而船长正是建造这艘飞剪船的苏行，这一次的航行对他意义重大，如果能够从大唐最北方的港口大行城，成功航行到最南端的宝安县，那就足以证明飞剪船的优异性能，那么大行城造船厂就可以得到海量的订单了！ 所以苏行放下了船坞内的建造工作，作为唯一拥有航海经验的玩家，苏行当然要亲自驾驶这艘船首航了。 不过这一次的航行对于所有船员都是一场豪赌。 因为缺乏水文和气象数据，这种远洋航行的翻船概率极高，航海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伴随着极大风险和极大收益的。 “玩家您有新的物品，请查收。” 李福海突然接到了系统消息，他打开信箱，发现是一封来自于哥哥李福生的消息。 复活书？ 李福海看着信箱里附赠的物品，突然攥紧了双手。 这一次为了能够尽快出行，李福海兑换了不少和航海相关的技能，基本上将剩余的贡献点全部用光了，也没有多余的贡献点来兑换复活书了。 没想到哥哥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给自己兑换了一本复活书。 “你要是死了还是要我给你攒游戏账号，还不如买本复活书给你，一路顺风。” 李福海眼睛有些发酸，兄弟之间往往说不出太矫情的话来，但是这种血脉之中的联系总是让人无法割舍。 李福海也暗暗下了决心，等到自己攒够了贡献点，一定要给哥哥买一本复活书还他！ 这艘承载了梦想家们梦想的飞剪船，最后被苏行命名为“梦想家号”，它将要沿着大唐的海岸线，进行一次长距离的航行。 除了船长苏行之外，大副二副都是现实中有经验的水手，而瞭望手更是一名海洋物理学家，他出海的目的是测绘大唐沿海地区的洋流资料。 在做好了充分补给后，梦想家号在大行城玩家的见证下，开始杨帆起航！ 而这一次的航海竞赛，不仅仅是大行城这么一个竞争者。 在扬州的船坞中，李道源正看着一艘阿拉伯帆船正在逐渐成型，这艘船正是他向高适进献的设计图纸，在扬州造船匠的巧手下，如今已经完成了龙骨和甲板的建造。 高适上书解除禁海令，皇帝和政事堂并没有正式下碟批准，但是皇帝向高适下了密旨，允许他在扬州试验开海贸易。 大唐海疆庞大，皇帝和宰相们担忧有些港口会有无良商人资助河东，不过允许在扬州先进行试点，这个结果让高适激动不已。 经过和王亚东的商议，高适决定现在扬州城榷卖远洋贸易的牌照。 按照王亚东的建议，若是全面放开海贸，那肯定会有不良商人混入其中，如果真的有勾结河东的逆贼，那扬州海贸肯定又要被禁了。 所以王亚东提出第一批榷卖十二份海贸的牌照，只允许有实力的海商参与到海贸之中。 这样的好处是官府可以通过榷卖海贸的牌照获得一大笔收入，而这些大海商一旦发现违法行为，那就立刻吊销海贸牌照并对其处罚，这样就能避免开海的乱象了。 对于王亚东的建议高适深以为然，立刻在扬州城贴出告示，要是市舶司的商馆中榷卖第一批十二份的海商牌照。 这个消息一贴出，整个扬州城都沸腾起来。 在禁海之前，扬州就是海贸昌盛的地方，不少商人都通过海贸赚了钱。 后来安禄山叛乱之后，朝廷禁止大唐的船只出海，虽然允许外国船只停靠港口，但是海贸的规模缩水了不少。 虽然还有大海商挂靠外国商船做贸易，但是和之前的盛况比起来已经是大大不如了。 其实不少海商都转行做了盐商，但是这一次朝廷竟然这么快就解除了禁海，这可是让扬州城内的商人们惊讶不已。 稍微有些商业眼光的人都知道，这海商牌照是大大的值钱。 可是扬州不少海商的资金都已经投向了别的地方，一时之间扬州城到处都是抛售资产筹钱的商人们。 而这段时间扬州新开设的王府银行，也都被玩家踏破了。 王亚平早就将节度使府准备榷卖海商牌照的消息传递给了玩家，如今扬州的商人玩家们都团结在了一起，他们纷纷从王府银行提取存款，竟然将王府银行带来扬州的准备金都提空了。 王府银行的管事不得不向总行发加急消息，但是扬州距离陇右距离太远，一时之间运送不了这些银钱过来。 扬州的商人玩家们只能团结起来，准备合资拍下海商牌照。 扬州贸易公司在扬州城内挂牌成立，这是玩家们第一次成立的股份公司，按照出资比例享有相应比例的股份。 一名现实中是律师的玩家，起草了扬州贸易公司的公司章程，这家日后在大唐商业史上赫赫有名的公司，就这样在这家不起眼的商馆中成立了。 公司设立董事局，出资前九名的玩家自动进入董事会，而起草公司章程的那名律师玩家则成为公司的第一任监事。 扬州贸易公司筹集的银钱，全部用来参加海商牌照的拍卖，公司的目标是争取拍下两张海贸的牌照，然后等其他资金到位之后，再组建船队出海贸易。 李道源也从扬州造船厂赶来，参加这一次的扬州贸易公司的董事局会议。 李道源也拿出自己这段时间的积蓄，成为扬州贸易公司的一名股东。 李道源在玩家之中非常有名，他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是扬州贸易公司还是特聘他为顾问，希望能够参加他前往扶桑的航行。 扬州贸易公司的第一贸易对象，就是准备打开扶桑的国门，建立东北亚航线。 这和李道源的目的地一致，李道源欣然接受了公司的任命，表示等到造船厂的帆船建造完毕后，会带着公司的人一起前往扶桑。 在这个时候，李道源也看到了如今商人玩家的巨大力量。 不知不觉中，商人玩家已经踏足了大唐很多土地。 当年路灯协会公会发行的《陇右商报》，如今已经从四个版面扩充到了十六个版面，同时还发行了电子版本，上面刊登了各大城市的商业消息和物价水平，陇右的商人玩家们已经开始在大唐各地出现。 这一切也都是卷出来的！陇右交通基础建设的发展，让陇右短途贸易的利润越来越低，商人玩家们想要赚更多的钱，就必须要前往更远的地方。 从长安光复之后，商人玩家们就以长安为据点，开始了向各个大城市发展，扬州作为大唐最繁荣的商业城市，自然拥有最多的商人玩家。 不知不觉中，玩家的力量已经这么大，李道源感慨道。 第603章 投资和经济过热 江伦揉了揉眼睛，从王府银行各地分行的报告上挪开目光，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整个陇右的经济开始过热了。 江伦从一系列的报表中，看到了陇右工坊生产出来的产品正在日渐滞销。 作为经济学的学生，江伦很快就从中看到了危机，这就是——产能过剩。 陇右的产能一直都在飞快的发展，在蒸汽机出现之后更是出现了飞跃式的发展。 一座蒸汽机工坊，能够生产以前十座乃至于百座工坊能够产出的商品，在一开始的时候，只要生产出来的产品就能换成钱，那个时候的商人玩家们都是争着要上最新的设备，要扩大厂房和改进设备的。 可是随着商人玩家的变多，各地的官吏玩家又积极的发展工商业，导致整个陇右的产能爆炸式的发展，前几个月已经出现了产能过剩的苗头。 毕竟陇右的生活变好了，但是一个人一个月也顶多用一块肥皂，那多余的肥皂如果不卖出去，那就会堆在仓库里慢慢变质。 这时候在跑商的玩家努力之下，肥皂从陇右卖到了草原上，卖到了长安和其他地区，一开始这些地区的需求增长，又让更多的肥皂工坊扩大产能，可是很快这些需求也被填满了。 草原上的牧民更需要茶叶这些必需品，肥皂只不过是一些贵族老爷的需求罢了。 而长安也是如此，能够用得起肥皂的人毕竟是少数，长安的普通百姓也没有奢侈到日常使用肥皂的地步。 那些投资建造肥皂工坊的玩家们又开始将肥皂推销到更多的地方，但是产能过剩的结构已经形成，肥皂工坊的竞争加剧利润也在降低。 江伦叹息了一声，经济过热是所有国家都头疼的一个问题，陇右也逃不过经济规律。 不仅仅是肥皂工坊，如今陇右的棉毛纺织业、炼铁业等一系列的行业，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产能过剩，也就是生产出来的产品太多了。 江伦叹息了一声，如果大唐的其他地方都能够和陇右一样的发展，那这些产品肯定能够卖出去。 可是大唐的大部分地区，有钱人只是那么少数几个，大部分百姓都还在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更不要说是购买肥皂这些改善生活的东西了。 就像是报社这个东西，除了长安和成都之外，就连崔涛在灵州开办的报社都处于亏损的状态，需要灵州官府补贴才能不倒闭。 而崔涛到了灵州之后，也和他在张掖的办法一样，搞起了凯恩斯主义三板斧。 那就是官府投资搞基础建设，招商引资搞产业园，通过工业化的产能飞跃来提高百姓收入。 靠着这三板斧，崔涛在灵州搞了不少项目，也吸引了不少工坊主玩家前往灵州。 可是这一次崔涛在灵州的三板斧，效果却没有当年在张掖的时候效果好了，甚至不少工坊去了灵州，反而一开张就开始亏损。 陇右的商人玩家太卷了，铁锹这些工具的价格，在大水峡铁厂生产出来再运输到灵州，甚至要比灵州本地产的价格还要低，原本张掖那一套发展模式在灵州却没有能完全成功复制，灵州官府的大量投资下去，却没有让本地工坊获益，逼得崔涛要求灵州本地的项目，必须要由灵州本地的工坊才能参与。 这又是一番口水仗，陇右的工坊主抨击崔涛搞贸易保护主义。 江伦有些头疼，陇右的发展模式其实就是凯恩斯主义的这一套，而所有搞凯恩斯主义的国家，最终都逃不过产能过剩的结果。 就比如当年在大萧条后的罗斯福新政，其实就是政府主导基础建设的凯恩斯主义。 罗斯福新政看起来似乎解决了大萧条的问题，其实不过是将产能过剩的问题利用国家投资消化掉了。 可是很多基础建设产业的投入都是有延后性的，比如陇右修建一条铁路需要大量的钢铁，那么钢铁的需求增加，那么钢铁的价格就会上涨。 那么很多工坊主就会投身于赚钱的钢铁行业，可是钢铁行业的投资建设需要周期，等到一众钢铁工坊建设出来后，钢铁的需求又消失了。 这时候这些盲目投资建设的钢铁工坊，就成了过剩的产能，而这种官府主导的基础建设投资，更是容易滋生这种过剩产能。 若不是罗斯福命好遇上了战争，通过新政增加的产能过剩足以让美国再来一次大萧条。 江伦叹息了一声，如今陇右的情况也是如此，现在最鼓吹扩张不是军将玩家，也不是官吏玩家，而是商人玩家。 商人玩家们积极的要求对外扩张，增加更多的市场和人口，这种风向已经从论坛上吹向了大唐世界，在这些商人玩家主办的报纸上，大量鼓吹扩张的言论已经开始影响陇右的百姓。 江伦苦笑一声，要不然说经济学是最没用的学问，即使是懂得经济学，陇右的产业依然陷入了麻烦，经济学的问题不是说你知道是坑就能绕过去的，要不然这个世界上的成功国家就不会这么稀少了。 江伦叹息一声，如今陇右的经济问题还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继续保持扩张。 比如随着成都府的玩家势力增加，大量的商人玩家涌入蜀中，给陇右过剩的商品带来了新的市场。 又比如被陇右掌控的平卢，也已经成了商人和工坊主玩家眼中新的热土，甚至连新罗和扶桑，也都成了商人玩家们摩拳擦掌的目标。 论坛上到处都是嚷嚷着要打开新罗国门，要给扶桑来一次黑船来袭，江伦对此嗤之以鼻，如今新罗和扶桑的百姓都在吃土，就算是小贵族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就算是打开扶桑的国门，又能提供多少的市场？ 与其不远万里去扩张新罗和扶桑的市场，还不如深耕大唐的市场，要是能够多控制一些地区，说不定就能消化掉这些过剩的产能。 江路将这些问题写成了公文，提交给越王之后，又开始头疼起王府银行的麻烦。 就像是这次扬州王府银行的挤兑问题，各地王府银行的现金不足问题，再次让王府银行的信誉收到了冲击。 只要还是大唐的钱太少了！ 说道大唐的货币财政，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从贞观宝钱一直到开元通宝，都是大唐法定通行的货币，可是历代铸造的钱成色不一，含铜量和重量都不一致，虽然都是钱，但是在使用的时候价值各不相同。 而最受百姓欢迎的货币，是上皇发行的开元通宝。 因为开元通宝是盛世做铸造的货币，成色最足，而且制作的最精致，又是发行最多的钱币。 除了钱币之外，丝绢也是法定的货币，可是丝绢的成色更复杂，衡量价值更加麻烦，如今民间也只会用丝绢交税，很少使用丝绢来进行交易。 可就算上整个大唐发行的钱，如今钱荒的问题依然严重。 一些贸易发达的城市，甚至出现钱不足的情况，一些交易都要退化到以物易物的阶段。 而对于这些比较远的王府银行，比如设立在扬州的王府银行，将铜钱运送到扬州，本来就是一件成本极大的事情。 不过江伦却发现，在陇右的贸易中，似乎钱荒并不是什么问题。 江伦惊讶的发现，在高昌城内交易的胡商和本地商人，也经常会使用外国的银币交易。 比如罗马铸造的罗马银币，高昌本地人称之为大秦银钱，这种公元前古罗马共和时代铸造的银币，竟然在沙州都有相当的流通性，本地商人已经有一套将开元通宝换算成银钱的公式了。 另外古波斯帝国铸造的银币，也在西域很有流通性。 江伦从中得到了灵感，他用来解决钱荒问题的办法，就是请求越王铸造金币和银币。 和江伦遇到的难题一样，大唐户部度支郎第五琦，同样被长安钱荒困扰。 在东宫用捐监解决了官员欠薪问题之后，却导致了长安城的铜钱流通紧张，如今长安的米价大跌，却又导致了长安的粮食开始紧缺。 这种矛盾的情况之所以出现，是因为长安市面上的铜钱大量钱少，所以钱的价值上升，一株钱能够买到的米自然多了。 可是粮食商人收购米的价格还在哪里，如今已现在的米价出售粮食，那是肯定亏本的。 这也让长安的粮食商人们纷纷停止出售粮食，或者不再将粮食运到长安。 作为大唐最精通财政的官员，第五琦从中看到了危机。 若是长安的米价再这么下去，那么长安肯定会出现粮荒，在安庆绪围困洛阳，伺机攻打潼关的时候，保持长安的稳定至关重要。 第五琦想到的办法，是请求朝廷改铸新钱。 第604章 乾元重宝 第五琦向朝廷提出的解决财政问题的办法就是铸币。 第五琦在奏章中提出，请朝廷发行一种币值更高的货币，又因为现在的年号是乾元，所以第五琦请铸造的钱币名为“乾元重宝”。 第五琦提出的办法是，铸造一种更重更有价值的货币，规定乾元重宝“以一当十”，也就是说一枚乾元重宝可以兑换十枚开元通宝。 这封奏章递送给皇帝之后，朝廷中进行广泛的讨论，已经穷怕了的皇帝将第五琦召到了延英殿，在众位宰相的注视下，向第五琦详细了解铸造新钱的办法。 第五琦垂手站在延英殿上，对于宰相们的注视他毫不紧张，作为如今大唐最懂得“经济”的大臣，第五琦有这个自信。 “第五爱卿，这铸造乾元重宝的铜从何而来？” 李亨对于这个铸造新钱的办法很有兴趣，能够发行新钱，也是一项能够名垂史册的功绩，对于李亨来说，他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超过上皇的机会的。 第五琦早就准备了答桉，他说道：“陛下，其实就是用当年高祖铸造开元通宝的办法发行新币。” 李亨饶有兴致的问道：“这是何解？” 第五琦说道：“隋末天下通行的货币是隋五铢，隋五铢顾名思义，重量是五铢，开元通宝则重二铢，高祖皇帝收五铢钱而铸造二铢的开元通宝，然后命令以用一枚开元通宝兑换一枚隋五铢的办法，收取天下之币改铸开元通宝。” 这下子皇帝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办法! 第五琦继续说道：“高祖太宗时期，钱贵米贱，但是现在米贵钱贱，百姓购买东西经常需要携带大量的开元通宝，商人做生意甚至需要推车运送钱币。” “臣以为，新铸造的乾元重宝可以换十枚开元通宝，而乾元重宝重六铢比较合适。” 在场的大臣纷纷开始盘算，如果命令一枚乾元重宝换十枚开元通宝，一枚乾元重宝六铢，一枚开元通宝二铢，那么只需要从市场上收三枚开元通宝，就能铸造价值十个开元通宝的乾元重宝。 就算是铸币有所损耗，这样算下来朝廷铸造乾元重宝还是赚的！ 宰相们面面相觑，对于第五琦这个计划，他们也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 第五琦似乎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但是他一开始就搬出了高祖皇帝旧事，而且开元通宝是如今市面上最通行的货币，隋五铢也被扫进了历史垃圾堆，他这个办法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朝廷可以从铸造新钱中获利，解决朝廷如今缺乏钱的问题，这个办法听起来似乎不错？ 而对于李亨来说，能够将自己的年号留在钱币上，似乎是要比解决朝廷钱荒问题更让他兴奋。 留给自己超越父皇的地方不多了，要知道父皇也没有发行新钱啊! （开元通宝是唐高祖李渊发行的钱，不过李隆基在位的时候铸造了大量成色足的开元通宝，很具有流通价值。） “加第五琦为铸币使，在户部成立铸币司，第五琦领铸乾元重宝事！” 既然宰相们也没有反对，皇帝立刻颁布了旨意，给第五琦加了差事。 不过铸造新钱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皇帝和宰相们都认为应该先秘密铸造新钱，等到铸造了足够多的新钱之后再向民间推行。 皇帝正好通过捐监收了一大笔的铜钱，于是李亨将捐监剩余的铜钱交给第五琦，命令他秘密铸造新钱。 不过大唐的朝廷像是个漏风的筛子，商博在去公主府的路上，已经从崔光远那边知道了铸造新钱的消息。 和穆公公传递出来的消息互相印证，商博已经知道新铸乾元重宝的细节。 今天公主是专门派人召商博过去的，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博换上一套衣服就骑着马前往公主府。 公主府从门房到小厮都认识这位商留后使，他到公主府门口后自然有小厮给他牵马，门房直接打开侧门，将商博迎接了进去。 “麻烦通传一下，商博求见公主殿下。” 门房堆起笑容说道：“商留后使说的什么玩笑话，您来了还需要通传什么，殿下在后花园等着您呢。” 商博总觉得这门房的话有些别扭，不过他还是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花园。 只看到延光公主穿着一套宽松的袍子，肩膀上披着一件雪白的貂皮外套，慵懒的躺在后花园的暖塌上，捧着一本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见到商博来了，侍女自然的将他迎接到了暖塌前。 放下手下的话本，延光公主语气随意的说道：“匆忙请商留守使过来，来人啊，给商留后使上点心。” 侍女们纷纷退去，商博看着延光公主风情的样子，忍不住撇开目光问道：“殿下紧急相召，有什么急事吗？” “难道没有急事就不能请商留后使过来坐坐吗？” 延光公主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好了好了，不逗趣了，是今日本宫进宫，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什么？” “父皇要铸造新币了。” 果然是这件事，商博已经从两个消息渠道知道这个消息了，看来铸造新币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 延光公主目光炯炯的看着商博问道：“父皇准备铸造六铢的乾元重宝，以一枚乾元重宝当十枚开元通宝的币值发行新币，商留后使，您看？” 延光公主是个相当聪慧的女子，李唐皇室能够混得好的公主无一例外不是智商情商双高的。 这个发行方法让她看到了其中的机会。 只需要三枚开元通宝，却能够发行价值十钱的乾元重宝，这哪里是铸新币，简直是就是凭空变钱啊！ 商博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重大利润。 不过延光公主毕竟是女流，很多事情并不方便出面操办，她看着商博说道：“我已经命令公主府上下搜集开元通宝了，如今将能够变卖的东西都换成钱，商留后使能有可靠的人做事吗？” 商博看着延光公主，没想到公主的执行力这么强。 接下来的事情，商博也立刻明白了，公主是想要私铸乾元重宝！而她需要商博帮助她铸币！ 延光公主接着说道：“就算是把这公主府卖了，也收不到太多的钱啊，听说东宫和齐王那边，都已经拿到钱范了！” 商博连忙记下这个重要的情报，钱范，就是铸造铜钱的模具，这新钱还在秘密的铸造，东宫和齐王就已经拿到了钱范，户部也都漏的和筛子一样。 不过商博倒是也不稀奇，太子和齐王夺嫡，自然有不少小官员会暗中投靠他们，这铸钱的事情就算是再秘密，如今长安的高层也基本上都得到了消息。 商博暗暗叹息一声，第五琦的钱法虽然听起来不错，是能够解决货币交易和朝廷财政困难的好事，可是他没有算到的是人性的贪婪。 延光公主想的还是收开元通宝改铸新钱套利，在历史上乾元重宝发行之后，达官贵人纷纷私铸新钱，这些权贵纷纷铸造成色不足，重量不足的新钱，很快扰乱了新钱的价值。 因为私铸太多，乾元重宝根本无法维持以一当十的兑换价值，新钱在发行没多久就迅速贬值到了以一当三，到了晚唐之后，甚至跌落了和开元通宝一比一的地步。 在研究史书的时候，商博还不理解，为什么乾元重宝的贬值这么快，现在看到大唐这个样子，他立刻就明白了。 延光公主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商博说道：“这一次恐怕得利最大的还是太子了，上一次捐监的时候，太子哥哥可是大捞了一笔啊。” 商博明白延光公主是在提醒自己，让在陇右的越王也赶紧参与到这场盛宴中，不过商博笑了笑说道：“多谢殿下提醒，这事情就交给商某办吧。” 就在大唐朝廷忙着发行新币的时候，陇右的铸币厂里，一枚银灿灿的银币从流水线上下来，江伦交到了正在参观铸币厂的李倓手里。 “是纯银吗？” 江伦老实的说道：“这是目前工艺能够达到的最纯的银币了，不过我们陇右银币的重量要比罗马银币和波斯银币稍微轻一些。” “为何不铸造的和那些银币一样重呢？” 江伦说道：“算上火耗成本，其实都督府铸造一枚银币还是要亏些的，如果我们的银币又大又纯，那么自然有人会铤而走险私自将新银币改铸造成外国银币来套利，这就是劣币驱逐良币。” “所以陇右新铸造的银币，总体含银量和市面上的通行的银币是一样的，这样不法商人没有套利的空间，伪币劣币就会少很多。” 原来如此，李倓点点头，紧接着江伦又将一枚金币送到李倓手上。 只看到这枚金币和后世的一元硬币差不多大，正面印着牡丹花，背面印着“大哉乾元”，黄灿灿的金币一看就很贵重的样子，李倓满意的说道：“这新币铸的不错！” 第605章 铸币 长安城内，在靠近南门的曲池坊内。 这里靠近长安南门启夏门，是南来北往客商进入长安之后落脚的地方。 曲池坊内的长安城最脏乱差的一个坊，这里靠着曲江池，从漕运送到长安的粮食也会从这里卸货，这里遍布了卖力气的码头力夫。 曲池坊鱼龙混杂，是长安城最混乱的坊区，这里也是长安城内治安最差的地方，普通长安百姓听说是曲池坊的，都会纷纷避让开。 不过也因为曲池坊内鱼龙混杂，所以这里也成了长安城灰色交易的中心，长安城内的鬼市就设立在这里。 鬼市，就是进行不法交易的地方，那些官府不允许购买的东西，都可以在鬼市交易到，比如毒药打胎药之类的商品。 就在曲池坊的一座仓库中，一群衣衫看起来和曲池坊百姓截然不同的人，正在仓库中忙碌着。 窦参用袖子捂住鼻子，曲池坊内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臭味，这里的街道两边都是臭水沟，那些力夫身上也都是汗臭味。 如果不是为了太子的事情，窦参是绝对不会踏足曲池坊一步的。 一名下属贴心的搬来了一张椅子，窦参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下忙碌着。 不得不说，这种陇右商人制造的太师椅要比塌舒服多了，窦参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座座钱炉固定到地上。 这是融化铜钱用的炉子，融化铜钱并不困难，将铜币扔进去之后点燃炉子，然后将铜水再注入铜范之中，那就能够铸造出新钱了。 乾元重宝的钱范，早就由户部的小吏进献给了太子，窦参当时就向太子进言，请太子将上一次捐监赚到的钱，全部改铸造成乾元重宝。 李俶一开始有些犹豫，虽然改铸新钱肯定是赚钱的，但是需要工坊来铸造，其实算起来也是很费事的。 上一次东宫可是捞了一大笔的钱，有必要这么捞钱吗？ 但是窦参很快就对太子说道：“殿下，朝廷命令乾元重宝以一当十，刚刚发行的时候各级官府衙门都会督办，这时候乾元重宝肯定是值钱的。” “可是官府衙门不可能一直盯着钱价，而乾元重宝要比十枚开元通宝轻，那民间必然会私铸成分风，到时候乾元重宝的价值肯定会下降的。” “到时候说不定乾元通宝就不能以一当十了。” 李俶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那更没有必要改铸新钱了？” 窦参说道：“殿下，这钱如果存在府库里，那都是要生锈烂掉的，钱只有在用的时候才贵重！” “若是将所有的开元通宝都改铸造在乾元重宝，然后一下子用出去，买到的东西才是值钱的！” 这下子李俶明白了窦参的意思，他立刻说道：“那改铸乾元重宝的事情，就交给窦参军负责了！这一次要是再办好了，孤王必定上奏朝廷为你请奏官职！” 窦参吃了李俶的大饼，亲自赶到了曲池坊，来到了这个秘密铸币工坊内，亲自敦促匠人们。 等到所有的炉子都安好了，一名匠人将一筐子开元通宝倒入炉子中，下方的炉火升起来，窦参就觉得炽热难忍。 这还是冬天生炉子，要是夏天这个仓库里的高温让人难以忍受。 窦参又让人将太师椅搬去了门口，看着火焰逐渐升起来，而放进去的铜钱就变成了铜水。 看到融化的差不多了，工匠将炉子下的机关打开，铜水就沿着轨道流入到了石头制造的钱范中。 紧接着工匠等到铜水注满了钱范，工匠堵上了钱范的入口，等到铜水稍微冷却，工匠立刻打开钱范，将还发红的新钱拿出来，再次盖上了铜范继续放入铜水。 然后工匠拿着钳子，将还通红的新钱放入油中，就听到一阵油沸腾的声音，工匠夹出了一枚新钱。 这枚新钱被送到了窦参的面前，看着这枚新铸造的铜钱，这是外圆内方的结构，铜钱上刻着“乾元重宝”的字样。 新钱要比原本的开元通宝大上一圈，窦参掂量了一下，这枚乾元重宝大概只有五铢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够了，本来就是私铸的钱币，朝廷要铸造的乾元重宝是六铢，太子私自铸造的轻上一铢，等到乾元重宝发行的时候混入其中，普通人也看不出来。 或者感觉到了重量变化，也不会影响太子铸造的钱的流通，毕竟朝廷铸造的钱也成色不一，轻上一铢也是正常的事情。 窦参向身边的工匠头目问道： “铸造一枚新钱，需要几枚旧钱？” 身边工匠老老实实的说道：“算上炉火钱和工匠的工钱，再加上损耗，大概四枚旧钱才能铸造出一枚新钱。” 窦参皱眉，没想到铸造新钱的成本竟然这么高。 不过工匠说的也没错，这么多的炉子需要烧碳，虽然融化铜钱要比融化铁器简单多了，但是燃料消耗依然是巨大的费用。 这些工匠虽然是属于东宫的，但是也是要发薪水的。 而铸造新钱也可能会发生损耗，窦参亲自见了整个过程，对于这个损耗也算的出来。 不过成本还是太高了，窦参对着工匠说道：“还是太贵了，有没有办法降低到三钱铸一钱？” 工匠头目抓耳捞腮的说道：“若是要再缩减，那就要减少重量了。” 窦参摇了摇头，如今私铸的钱已经要比朝廷的钱轻一铢了，如果再减少重量，恐怕就花不出去了。 工匠继续说道：“若是不减少重量，那就要掺其他东西了。” 窦参眼睛一亮，只听到工匠头目说道：“可以在钱中掺铅，那样就用更少的旧钱了，而铅的价格要比铜便宜，这样就可以将成本压到三钱铸一钱。” 窦参连忙说道：“这个办法好！” 但是工匠头目却说道：“可是，可是铅有铅毒，这个。” 窦参立刻说道：“等到开炉完毕，这铸钱的事情可以从曲池坊找些力夫来做，找一些没有亲属家人的过来，就算是中了铅毒也没事。” 窦参又问道：“这掺铅的钱能够看出来吗？” 老工匠立刻说道：“新铸的钱自然是看不出来，但是用久了这钱会发白。” “那就没事了！就用这种办法铸造铅钱！” 窦参非常的满意，三钱换一钱，这样冒险私铸出来的新钱才不枉费下这么一番工夫。 与此同时，齐王也在长安城郊找了一个地方，开始私铸乾元重宝。 齐王的办法更加的简单粗暴，他铸造的乾元重宝只有四铢，也就是两枚开元通宝的重量。 齐王手上的开元通宝也不够多，不过他也找到了后宫的张皇后，又让人联系上了李辅国。 那位在宫内织布，贴补皇宫的张皇后，竟然也拿出了一百万钱给齐王铸币。 而李辅国更是出手大方，在潼关的李辅国接到书信之后，直接命令自己的干儿子从私宅中拿出了五百万钱，全部交给齐王改铸新钱。 齐王又联络了长安几家勋贵，这些勋贵也拿出了自己的钱，交给齐王来铸造新钱。 除了太子和齐王这两家之外，在长安的商人玩家们，也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不过按照游戏内的规矩，私铸钱币在大唐是违法行为，那可是要被京兆府绳之以法的。 违反大唐律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做，但是如果被官服追究，那也是要被处罚的。 说不定这边私铸假钱，那边万年县丞王成伟就带着官吏玩家来抓人了。 很显然大部分玩家也找不到权贵投靠，不可以明目张胆的私铸假钱。 不过长安的玩家商议了一番，看到了新的商机。 在陇右商馆中，商人玩家们齐聚一堂，一名玩家站起来说道：“如今长安钱荒，不少权贵和豪商都在收购开元通宝，钱的价值越来越高，如果现在将钱运送到长安，是个赚钱的好机会！” 众多玩家纷纷看向了王府银行在长安的代表张乐言。 张乐言咳嗽了一声说道：“江行长在一个月前就看到了长安钱荒的问题，陇右的铜钱已经在路上了。” 玩家们纷纷欢呼起来，如今钱贵物贱，正是大量买进的好时候。 无论是粮食、房产还是其他贵重品，这时候买进都是赚的。 另外一名懂得经济学的玩家站起来：“乾元重宝发行之后，朝廷肯定会用强制力维持乾元重宝的兑换比，但是从长期看乾元重宝的价值是立不住的！” 新币成色不足，凡是看过民国历史的都明白，这种强制兑换比例流通的钱就是笑话，你大唐朝廷再能印钱，能比得过发行金圆券的校长？最后那些钱还不都是废纸。 乾元重宝虽然有价值，但是最后跌落到三比一也是正常的价值回归，更不要说朝廷强制百姓使用乾元重宝导致的朝廷公信力下降，说不定还会将乾元重宝的价值进一步拉低。 玩家们看着私铸钱币的权贵和豪商大流口水，但是现在又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吃这个收益。 只看到站着的玩家说道：“虽然我们不能私铸赚钱，可是这场新币发行的汇率市场波动，可是有很大套利空间的！咱们可是玩金融的！不比造假币有技术含量！” 第606章 套利空间 张乐言也看向了这个玩家，这个站起来的玩家叫做孙浪，是一名自诩为金融专家的商人玩家。 孙浪的本职工作是一名财经类知识up主，他也是在网上看到了大唐风云的宣传视频后，这才想办法搞到账户进入游戏的。 孙浪进入大唐风云后，只做了一款《大唐经济》的节目，在网上也获得了不少播放量。 而孙浪进入游戏之后，做了一些倒卖生意之后，就喊着要在大唐搞金融业，然后从陇右赶来了长安。 孙浪决心在长安做出一番事业，他入职了王府银行长安分行，立志在金融行业做出一番来。 只可惜孙浪一肚子的财经知识，但是在大唐这个连币制都不完善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好不容易憋到今天，孙浪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他站起来说道： “货币的价值在于购买力，锚定币值的最好商品在大唐是什么？就是粮食！” 张乐言也点点头，在这个时代，衡量购买力的标准就是钱能够换到多少的粮食。 在最繁盛开元盛世时期，长安的米价是非常低的。那时候每旦米的价格甚至不到二百钱，长安百姓很容易就能填饱肚子。 但是随着安禄山之乱开始，长安的米价就开始了剧烈的波动，如今米价已经涨到了五百钱才能买一旦米，不少长安百姓已经吃不起粮食了。 孙浪看着众人说道：“改铸新钱虽然是赚钱的，但是火耗费时费力，还是违法行为，可能被绳之以法。” “咱们搞金融的能赚这个脏钱累钱吗？那肯定是不能的啊!” 孙浪充满了对金融行业的自豪感，他扫视了一圈，终于讲到了自己的办法。 “我们金融行业要怎么赚钱？那要找到套利的空间！只要有套利空间，就能小钱变大钱！” 众人茫然的看着孙浪，长安的商人玩家中搞金融的不多，大部分金融科班的玩家都在陇右忙着建立新经济体系，大家都听不懂孙浪这个“套利”的意思。 孙浪拿起一杯水，吨吨吨喝了一口说道： “套利，就是一种盈利的模型，其实乾元重宝和校长发行金圆券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只要照着抄作业就行了。” 众多玩家还是一脸茫然，张乐言倒是有些悟了。 孙浪也不卖关子了，他直接说道：“朝廷发行乾元重宝，一开始肯定是强制百姓使用的，当年校长发行金圆券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众人点头，从穆荣传出来的第五琦的奏章中，也是这么向朝廷建议的，这也是彷效高祖皇帝当年发行开元通宝时候的做法。 “可是乾元重宝的货币价值不足，现在又有这么多私铸假钱准备捞一笔，这种强制性的使用乾元重宝，一定会发生和当年金圆券一样的问题，那就是市场为了恢复正常的币值，一定会发生货币贬值！” 看到大家还是很茫然，孙浪说道：“其实货币最重要的就是流通和交换了，如果长安所有人都觉得乾元重宝都不值钱，那么粮食商人又不能拒收乾元重宝，那会发生什么？” “涨价！”一个做粮食贸易的玩家喊道。 孙浪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就是涨价，粮食价格涨了，其他物价也一定会涨，所以朝廷强制的推行乾元重宝，最后一定会导致物价上涨。” 这时候有玩家举手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应该囤积粮食，等到这一轮物价上涨后再卖？” 孙浪笑了笑说道：“这当然是赚钱的办法，但是我们搞金融的，讲究的是套利，我们要赚的可不是一笔的买卖。” “这个物价上涨，并不是全大唐同步发生的，而是具有传导性的。” “就参考当年校长发行金圆券，当时的南京和上海物价最敏感，在发行不久就出现了通胀，但是距离这些大城市较远的地方，金圆券却维持了很长时间的币值稳定，特别是当年刚刚从日本人手上收回的东北地区，金圆券币值稳定了很长时间。” 大家疑惑的看着孙浪，虽然校长搞崩金圆券的事情都写在课本上，可是金圆券到底怎么崩的，书上可没有深入分析。 孙浪继续说道：“这是因为朝廷的权威性，在权贵林立的首都和大城市，因为距离近的关系，朝廷很容易祛魅。” “但是比较偏远的地区，朝廷的权威还在，一些穷苦地区的百姓往往对朝廷更加的臣服，更容易迷信朝廷的宣传。” 众人纷纷点头，这种事情在现在也是屡见不鲜的。 越是民智开化的地区，对于朝廷就越是不信任，而偏远地区的百姓往往更加忠诚。 “当年校长手下的将领是怎么做的？在发行了金圆券之后，坐着飞机轮船到南京上海以外的地方够买物资，然后再用运送军用物资的火车将物资拉到南京和上海去卖，换到钱再去偏远的地方收物资，不少将领靠着这样倒卖发了大财，以至于当时校长手下的军用飞机，都用来倒卖物资。” 这么一说，众人立刻明白了，孙浪说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利用长安和其他地区货币贬值速度不同，利用币值的差异搞倒卖。 在场的商人玩家们眼睛亮了起来，这个有搞头啊！ 长安货币贬值，这几乎是大家的共识了，而本来长安的米价就是大唐最高的，就算是单纯的向长安贩卖粮食，也是赚钱的买卖。 而孙浪这个套利的模型看起来没有问题，还有当年校长亲自示范，更重要的是这一切也不违反大唐律法，属于站着将钱赚了！ 玩家们纷纷摩拳擦掌起来，对于商人玩家来说，混乱往往是赚钱的好机会！ 就在长安的商人玩家们摩拳擦掌，准备大赚一笔的时候，陇右王府银行铸造的第一批银币也流入了市场。 和大唐朝廷的蛮干不同，李倓和江伦对于调整货币政策非常的谨慎。 王府银行只是铸造了一万枚银币，这些钱都是银行通过玩家从外国商人手上收来的银币，在铸币厂重铸而成的。 而这一批的银币，将在陇右各个城市，以官府的项目结算的方式，流入到市场之中。 从新年之后，陇右各大报纸就开始吹风，从二月开始所有官府的俸禄发放，承包官府工程的结算，全部都会用新银币来进行。 一枚银币的价值是一百钱，王府银行同时也开展银币和铜币的兑换业务，王府银行将府库中的铜币调集到各个分行，保证百姓拿着银币去银行，一定能兑换到相应的铜币。 同时各层级的治安官吏，也开始严厉打击私铸钱币的行为，陇右也颁布新的王府令，私铸钱币者处以斩刑，罪无可赦！ 江伦也有些紧张，一万银币其实并不多，但这是为了缓解陇右钱荒的解决办法。 如果能够稳定下来，王府银行还会发行更多的银币，还会发行面值更大的金币。 货币的价值在于信心，李倓需要的是建立百姓使用银币和金币的信心，而这也是整个陇右地区百姓对越王的信心。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让人欣慰，第一批银币很快流入市场，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有百姓进入银行将银币兑换为铜币，大部分银币都成功的在陇右流通起来。 江伦在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又陷入了另外一种窘境中。 都督府手上没有足够的银来铸造银币了。 其实中国一直缺银，明王朝在占领了云南了之后，才解决了银矿开采的问题。 可是如今云南在南诏的治下，虽然成都的玩家刚刚收复了会川州，但是会川州是南诏占领的大唐地盘，而且会川州并不是山地，所以才能取得胜利。 想要打到云南，恐怕靠西川那点新军是不够的。 另外草原上也有银矿，但是内蒙的银矿开采困难，成本也比较大。 难道真的要去扶桑？ 江伦暂时将这个念头抛去，既然银矿不足，那就直接发行金币吧！ 葛逻禄的金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开采，陇右已经有了不少黄金储备，江伦下令铸造厂加紧开工，赶紧将第一批金币铸造出来。 但是江伦却对于金币的流通性有些疑虑，大唐和大汉一样重视厚葬，豪富之家都喜欢用金器陪葬，要是发行的金币不能流通起来，那可就失去了货币流通性价值了。 不过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和江伦有同样想法的，是长安万年县丞王成伟。 从上任之后一直都非常低调的王成伟，突然给在京同科进士们发了拜帖，邀请他们举行同科聚会。 第607章 新科进士的聚会 同科进士们的聚会，这在大唐是非常常见的。 大唐自从科举考试以来，同榜进士就是很强的政治联系，同榜进士之间互相提携，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另外一种紧密的关系就是考官和考生之间的紧密联系，唐代尤其注重师生之谊，主持科举的主考官被称之为座师，座师和考生之间不仅仅是简单的师生关系，而是一种很强的政治关联，其紧密程度不亚于汉代的举主和被举荐人之间的关系。 弥漫在整个中晚唐的牛李党争，之所以牛李二人能够形成这么大的朋党，也和他们多次出任主考官，成了不少官员的座师有关。 同科进士之间的聚会，又分成大聚会和小聚会，岁末地方官员会进京述职，任满的官员还要向吏部汇报工作，等待新的工作安排。 所以同科进士们往往会在岁末举办大宴会，和来京的同年一起欢聚，这时候往往还会邀请座师光临，这算是同科进士之间每年固定的聚会。 这种同科进士之间互相联络感情的好方式，而进京述职的外任官员，也可以通过聚会打探到长安最新的消息，和同年联络感情。 王成伟他们是第一年科举，所以还没有举行大聚，今天的聚会只针对在长安为官的同年，算是小型的聚会。 就算是小聚会，那也是有区别的，在京同僚家中各有红白喜事，这些酒宴就是同年聚会的机会。 不过大家都是刚入官场的新人，公务繁忙也不可能每场应酬都参加。 可是今天不同，因为今天是状元公王成伟召集的聚会，这是王成伟年后第一次举行聚会，在长安所有同科的进士都应邀出席了。 这次聚会的地点是陇右会馆边上的甘泉楼，这座酒楼是年后新开的酒楼，但是开张之后迅速名扬长安城，主打的就是一个陇右特色菜。 甘泉楼自然也是玩家的产业，这家店主是从进入游戏之后就深耕于美食的玩家，当年他在沙州开的酒楼就生意火爆，庞亚威也曾经在他的酒楼中卖过煎饼。 如今庞亚威已经弃商从军，带领着骑兵在漠东的老林中清剿各种胡人部落，但是老板依然初心不改，坚持美食道路，并且将酒楼开到了长安城。 韦应物和顾况拿着伴手礼，看着富丽堂皇的甘泉楼，两人也是满肚子的疑惑。 他们和王成伟的关系极好，每次休沐也都是一同出行，互相之间也经常小酌聚会，但是王成伟担任万年县丞为人低调，每次小聚也都是街边小馆子。 作为新科状元，王成伟着实低调了一点，不过他在万年县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朝廷上对他的称赞不绝于耳，不出意外他说不定就要高升了。 如今长安城中又传出王成伟和宰相崔光远家女儿的情事，若是能成为宰相的乘龙快婿，王成伟未来的官途更是不可限量。 所以在官场上王成伟一向是谨言慎行，今天却如此高调的在甘泉楼举行宴会，这都让韦应物和顾况有些疑惑。 等到韦应物和顾况登上甘泉楼，看到空荡荡的一楼二楼，难道状元公将整个甘泉楼都包下了？ 要知道甘泉楼是如今长安城最热闹的酒楼，在休沐的时候可是一座难求。 就算是平日晚上就餐也要排长队，王成伟竟然如此大方的将甘泉楼整个包下，更是让韦应物和顾况觉得诧异。 在小厮的引导下二人登上三楼，此时已经有不少同年在席上了。 作为邀请人的王成伟正在和一名同年寒暄，见到韦应物和顾况，王成伟连忙迎接上来，将两人引入了席上。 等到最后一名同年抵达，王成伟开始了宴会。 为了这次宴会，王成伟专门请来了如今名满长安的琵琶行来弹奏，自从上一次余潇潇和苏暖在皇宫献上了歌舞之后，琵琶行的生意更是好的不得了。 但是苏暖和余潇潇也定下了规矩，要听曲儿可以，必须要亲自来琵琶行听，一概不提供上门服务。 有着公主的撑腰，苏暖和余潇潇的琵琶行竟然在长安撑了下来，如今长安的王公贵族想要听曲儿，都要乖乖的来琵琶行里现场听。 只不过余潇潇也在演出舞台上增加了视野更好，更有私密性的包厢，方便这些达官贵人在琵琶行听曲儿。 王成伟竟然能够请来琵琶行的人出来演出，众多同年对他的眼神又变了，要知道只有公主府才能邀请琵琶行的人去公主府演出，就连太子和齐王都不行，没想到王成伟也有这么大的面子。 只不过今天没有上陇右名酒沙洲烧，王成伟准备的是陇右新酿的葡萄酒，这种如同血一样的美酒度数不高，但是带有浓烈的葡萄香气，很受到那些不喜欢高度酒的人欢迎。 酒过三巡，王成伟终于说起了正题。 “诸位同年，今日请大家过来，是为了朝廷一件大事。” 王成伟很少有语气如此严肃的时候，如今他做了万年县丞，管理半个长安城，也有了一番主政一方的气势来。 这是那些担任御史、校书郎的同年进士所没有的气势，韦应物和顾况都不由的想到了在朝会上见到宰相尚书时候的样子。 王成伟接着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朝廷要发行新钱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进士出身就是大唐的选调生，要比普通同僚更有前途。 当你比别人更有前途的时候，自然也会比别人更受到器重，更能够得到一些普通官员得不到的消息。 朝廷铸造新钱的消息，其实在消息灵通的官员们之间已经传开了，毕竟铸造新钱需要涉及户部和工部等多个部门，经手的官员也不少，大唐朝廷又和筛子一样，根本藏不住消息。 不过在场的都是刚刚进入官场的新人，他们虽然消息灵通，但是知道朝廷要发行新钱，也只不过是他们私下里的谈资，其实和这些低等级官员没什么关系。 对于朝廷发行新钱这件事，是皇帝和宰相们共议的，就算是顾况和韦应物这样的御史，也对发行新钱没什么概念，御史台对这件事也保持了沉默。 众人都看向了王成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王成伟环视了一圈说道：“朝廷要发行新钱，这是朝廷大政，容不得我等议论，但是万年县接到了秘报，在长安有人私铸假钱！” 私铸假钱！ 在场的进士们都倒吸一口气！ 私铸假钱，这可是唐律疏议中的大罪！ 如果是科举之前，在场的年轻人们都会热血沸腾，高喊着要吊死这些私铸假钱的家伙。 可是进入官场一段时间了，曾经的天之骄子在琼林宴之后，也成了官场的新人，这些新科进士们已经稳重多了，也明白了自己在大唐这个庞大体系中的定位，不再那么热血沸腾了。 稍微有些脑子的，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能够开始私铸假钱的，背后肯定有通天的背景。 朝廷的钱还在铸造中，就已经有人能够拿到钱范私铸假钱，想到这里在场的进士们都不寒而栗。 他们纷纷看向了王成伟，很显然王成伟组织聚会，这私铸假钱的事情才是他真正要谈的。 王成伟看了一圈，新科进士们是朝廷未来的重臣，但是重臣也要从小官做起。 但是同样是小官，这些留在长安的同榜进士们，却拥有不小的能量。 韦应物和顾况这种御史台的御史就不说了，御史虽然是官位低微，但确实能够影响朝廷的言官。 新科进士中有五名御史，如果五名御史联名上书，那是足以影响朝廷局势的一股力量了。 除此之外，新科进士留在长安的，不少都被任命为校书郎，而校书郎的职责在各大衙门中负责校对文书，等于是在各大机关的秘书处工作，虽然权力不大但是消息灵通，也能近距离和朝廷大员接触。 总而言之，新科进士们虽然官职不高，但是联合起来也是能量不小，足以掀起朝廷的风波了。 王成伟看着这些同年，缓缓说道：“私铸假钱这件事关系重大，但若是这些假钱流入长安，恐怕遗祸无穷啊！” 众人纷纷点头，大家都是读书人，自然知道私铸假钱对朝廷货币政策的破坏性后果，脑子里纷纷想到了当年新莽时期私铸成分，物价被玩崩了的悲惨境况。 儒家读书人的使命感油然而生，毕竟在场的都还是刚入官场的新人，还不像是那些官场老油条一样成为利己主义生物。 王成伟说道：“打击私铸假钱，这是京兆府和我们长安各县的职责所在，今日召集同科过来，只是希望诸位同科能为王某发发声罢了！” 第608章 假钱大案！ 王成伟的万年县发现的铸假钱工坊，就是太子在曲池坊设立的那家假钱工坊。 发现这座假钱工坊的，是负责曲池坊治安的一名巡街使玩家，他的名字叫做戴兴国。 曲池坊的治安不好，但是不代表这里是没有秩序的，戴兴国曾经是一名基层的辅警，他非常知道如何维持曲池坊的这种“秩序”。 作为巡街使，曲池坊内的大部分冲突戴兴国都不会直接出面，但是如果闹出人命或者触犯《唐律疏议》的重罪的时候，就必须有人给他一个交代。 曲池坊内大大小小的势力，在戴兴国刚刚上任的时候，都被他带着人专项整治过一顿，他们很清楚大唐官府的铁拳有多么铁。 戴兴国也不是搞水至清无鱼的那一套，对于曲池坊内那些灰色的地带，他一向是视而不见的，对于曲池坊的要求也是很低的，慢慢的曲池坊的各大势力都发现，其实戴兴国的这套“秩序”还不赖。 各方势力都在遵守戴兴国制定的“规则”，在规则内争斗好歹不会出人命，当这一套规则深入人心之后，那么不遵守规则的人就变得显眼了。 最早发现异常的是力夫行会的人，搬运货物的力夫是曲池坊内人数最多的工种，一种自发的古老行会就诞生于此。 力夫是曲池坊内卖力气吃饭的，身体自然要比其他人强壮一些，而因为人数众多，因此力夫行会可以说是曲池坊内的第一势力。 一些力夫发现，自己的同伴突然消失了，他们很快将这个现象报告给了行会高层。 要知道在戴兴国就任了曲池坊的巡街使之后，这种突然失踪的桉子已经几乎绝迹，就算是和其他势力争斗，也很少会下死手。 这些消失的力夫很快被行会的会首重视，作为一个行会的老大，依靠的就是行会成员的信任。 行会成员向行会提供忠诚，而行会会首也要回馈保护的义务，大家加入行会不就是为了不被别人欺负吗？ 很快力夫行会的会首就发现，失踪的力夫竟然多达三十人，而且这些人都是突然消失的，就连他们的家人都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发生这样的大事，会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报告官府！ 戴兴国接到了报桉，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曲池坊内，三十人的失踪桉在曲池坊也算是大桉子了。 戴兴国在做辅警的时候，就是做的刑事工作，对于这种大规模的失踪桉他虽然没遇到过，但是他也找到了入手调查的方向。 戴兴国带着手下，开始在曲池坊内一家势力一家势力的拜访，打听曲池坊内最近发生的异常事情。 戴兴国想到自己刚刚入职的时候，老同志向他讲述早些年时候破桉的过程，基层警察破桉的办法其实就是这些——跑断腿的走访排查，无他，唯有用力尔。 但是戴兴国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他感觉到了自己似乎触发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 戴兴国用心走访了几天的时间，很快就得到了线索。 售卖木炭的商户告诉戴兴国，在曲池坊内突然来了一个大客户，每天都需要大量的木炭，但是每次都是让他们将木炭送到一个废弃仓库。 乞帮的乞丐告诉戴兴国，曲池坊内一个偏僻的废弃仓库突然人来人往了起来，还能看到仓库里冒出黑烟。 戴兴国还接到了曲池坊百姓的投诉，说是某个废弃仓库突然喧哗起来，还会将脏水排到河里，周围的街坊去理论都被人打了。 综合了这些消息，戴兴国很快得出了结论，那座废弃仓库有问题！ 既然确定了目标，接下来就很简单了，戴兴国观察这座废弃仓库，果然发现了疑点。 这座仓库几乎是日夜不休，还会排放出难闻的味道，而里面的人却很少出来，只有运送木炭的时候才会有人出来接应，而且这些接应的人还会带着武器。 而且戴兴国带来的人也认出，一个负责搬运木炭的人，似乎就是失踪的力夫！ 看来是找到了地方了，戴兴国却没有立刻动手。 对方戒备这么森严，绝对不是黑工坊这么简单，自己应该是碰到大鱼了！ 戴兴国一边向万年县衙门报告，一边在夜里拿出攀爬和潜入工具，来了一次刺客信条的潜入！ 经过内卫玩家们的改进，如今的勾爪已经是相当的完备了。 通过勾爪爬上院墙，戴兴国在夜色中混入了仓库里，仓库出入口的守卫虽然森严，但是内部的守卫就很松懈了，戴兴国很快就摸到了工坊内部，当他看到了一座座铜炉和钱范，又看到从钱范中掏出的乾元重宝的时候，立刻明白了自己抓到大桉子了！ 戴兴国立刻将这一切录下来，将事情报告给了王成伟。 私铸假钱？王成伟也没想到，在朝廷的乾元重宝还没发行的时候，就有人开始私铸假钱了！ 他很快意识到，能够在这个时候私铸假钱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对于已经熟悉了大唐官场规则的王成伟，他知道这样的桉子必须要雷霆一样的办成铁桉，要不然一定会有人跳出来碍事，甚至反过来将王成伟咬上一口。 随意在捣毁这个假钱工坊之前，王成伟先邀请了新科进士们聚会，他要利用这些同年的能量，将这个桉子办成一场朝堂上下关注的大桉子！ 说完了正事，王成伟又端起酒杯，和众多同年们畅饮，但是所有人都没有了畅饮的心思。 朝廷发行新钱，在朝堂上还是个秘密消息，竟然已经有人开始私铸假钱了。 这私铸假钱的人是什么背景，就连这些刚入官场的新人也能猜想到了。 除了太子齐王那两位，至少是宰执一级的大臣！ 前线郭元帅还在抵御伪燕叛军，长安这边就开始私铸假钱，这些怀着热血进入朝廷的年轻官员们，都觉有一股气横在胸口。 像是顾况和韦应物这样的御史，更是觉得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顾况对着韦应物说道：“这事情绝对不能让王兄一个人冲，明日我就去联络御史台几个相熟的御史，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 韦应物也点头说道：“这一次绝对不能让王兄一个人孤军奋战！” 结束了宴会之后，王成伟立刻返回县衙，并且命令蹲守在曲池坊假钱工坊门口的戴兴国立刻动手！ 为了这次行动，王成伟将万年县所有的巡街使都调给了戴兴国支配，同时又招募了五十名在长安的军将玩家作为突击手。 万年县衙内，王成伟穿上了官服，所有的吏员和衙役都齐聚在正堂之中，整个县衙正堂中燃起了火盆，王成伟又命令属下点起了油灯，将整个正堂照耀的如果白昼一样。 县衙的吏员和衙役们也不清楚，为何王县丞会突然要求升堂，还摆出如此的架势。 不过那些积年老吏则感觉到了异常，似乎一场席卷长安的风暴就要开始了。 另一面，戴兴国突击假钱工坊的行动非常顺利，这些看守工坊的不过是王府招募的一帮街头流氓，哪里是精锐的玩家军将的对手。 戴兴国一路上带着人直接冲向了铸造假钱的旧仓库，当场就将仓库内的人全部拿下。 就在戴兴国冲进来的时候，那些赤膊身子站在炉子边上的力夫纷纷跪下来，他们身上都绑着铁链，而这些铁链都锁在在炼铜的炉子上，恭桶和饭盆都放在边上。 加上工坊内的各种刺鼻味道，混合了恭桶内的臭味，整个工坊内都是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 看到这些健壮的力夫痛哭流涕，感谢戴兴国解救自己，戴兴国和一众玩家就觉得心头火起！ 几个直性子的玩家直接上前，斩断了锁住力夫的铁链。 就在这些力夫要去将那些天天压榨他们的监工揍一顿的时候，戴兴国站出来说道：“把他们都带回县衙，王县丞要亲自审问他们！” “铜炉和钱范也都带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冲到后方的玩家喊道：“戴哥，这边好多钱啊！” 戴兴国连忙带着人来到仓库后房，只看到了一个仓库内堆成小山的铜钱，戴兴国立刻说道：“这些钱也全部运回衙门！” 这场行动可以说是大获成功，戴兴国早就侦查了工坊的出入口，又派人将整个旧仓库围住，仓库内的监工和工匠一个人都没能逃脱，全部都被塞进了囚车运到了万年县的衙门上。 这些被塞进囚车的人，很多都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但是清楚内情的几个人都吓得脸色煞白。 而其中最白的，就是东宫派在这里管事的沉太监，此时他混在监工之中，全身瑟瑟发抖。 这下子自己可死定了！ 第609章 玩家的正义 假钱工坊出事，第一个不放过自己的就是太子了。 沈太监心中那个懊悔，这可是他求了很多关系，才求来的这个“好差事”，却没想到还没办好事情就翻车了！ 这私铸假钱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沈太监想的是中饱私囊，趁机贪墨一些假钱，或者自己搜集一些开元通宝来蹭点火耗。 可没想到这工坊还没开工几天，就被万年县衙门给全端了。 这下子可完蛋了！ 沈太监明白私铸假钱是大罪，可是这事情东宫是万万不可能认的！ 所以自己这个管事的肯定要担上罪责，自己可是死定了！ 一想到这里，一向怕死的沈太监几乎要尿了裤子。 等到囚车停住了，在衙役的押送下，沈太监跪在了冰冷冷的公堂之上，他的精神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 当有监工指出沈太监就是工坊的负责人，诱拐那些力夫就是沈太监的指使，沈太监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对着王成伟说道：“小人冤枉，小人冤枉！” 王成伟看着这个没有胡须的胖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能够私铸假钱的，必定是长安城中的权贵，这胖子一看就是个死太监，这长安城能用太监的权贵，也就是皇亲了。 这延光公主已经被商博劝住了，不准备私铸假钱，而是将自己的钱都拿出来，交给商博去参加玩家的套利。 这长安城中能够有这个能量的皇亲，也只有太子和齐王了。 王成伟心中激动，没想到自己钓了一条大鱼！ 如果真的是太子或者齐王所为，那绝对是一场震动朝野的大风暴了！ 果然是一条大鱼！ 王成伟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沈太监，一拍惊堂木说道：“按照唐律，私铸假钱，行大辟之刑，大罪不赦！” 听到大辟后，沈太监更是吓的全身颤抖，他抬起抬头对着王成伟说道： “罪人有要事，只能和县老爷当面讲。” 都已经要死了，沈太监也谈不上对太子的忠诚了，再说他了本来就是孑然一身才当的太监，也不怕东宫的报复。 此时沈太监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活命是他唯一的念头。 没想到王成伟一拍惊堂木说道：“本官办案就是讲究一个正大光明！事无不可以对人言！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听到王成伟这句话，沈太监已经面如死灰。 可是如果不说是肯定死，说了还有活命的机会，沈太监脑子不笨，他立刻权衡利弊说道： “县老爷，这可是您让我说的！” 沈太监也豁出去了，直接跪在地上说道：“这家工坊是太子开的，小人只是一个管事的。” 这句话说完，满场皆惊！ 王成伟和玩家官吏们，那是一个欣喜若狂！ 果然钓到大鱼了，这可是涉及太子的大案子！ 对于这些玩家来说，凡是涉及到夺嫡的案子，必然是触发到大任务了！一定会有丰厚的奖励。 玩家们全部都摩拳擦掌，一定要将案子办成铁案，将太子拖下水！ 对于那些土著官吏来说，此时恨不得将沈太监的这句话从脑子里抠出去！ 这是他们这些小吏能听的嘛？ 能在长安为吏，经历的事情可是不少的，不少人家更是世代为吏，他们深深知道一个道理，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知道，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打听。 案子涉及到了太子，那就不是普通的案子了，难不成还真的将太子拘拿到县衙问话？ 不可能的，如果这事情不是太子所为，这个死胖子就是攀咬太子，那县衙就要洗刷太子的污名。 如果真的是太子所为，难不成还真的要去抓太子嘛？ 堂下的老吏用玩味的目光看着王成伟，这下子县丞可是玩脱了。 没想到王成伟再一拍惊堂木：“你说是受到太子指使，有何证据？若是胡乱攀咬太子，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沈太监也铁了心要活命，他立刻说道：“小人是东宫的杂役太监，这都是在宫里有名册的！” “和小人一个囚车的段大匠，是东宫所属的匠户头领，他在工部也是挂了号的！” 王成伟却再一拍惊堂木说道：“你等二贼是东宫的人，并不能说明太子是幕后主使，难道不是伱们二贼借着东宫的名义私铸假钱?” 王成伟并不是要为太子开脱，而是要逼迫沈太监拿出决定性的证据，将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只有一个案子变成铁案，那才有了拖东宫下水的资格。 这样的案子如果有一点瑕疵，就会被人拿出来攻击。 王成伟自然知道其中的风险和收益，果然在他的逼迫下，沈太监拿出了决定的证据。 “小人身上有一本账册。” “账册？” 沈太监也知道，自己活命的唯一希望，就是将太子拖下水。 只有事情涉及到了太子，才能有人抗下这个私铸假币的罪名。 沈太监也是一个细心的人，他将藏在衣服内衬的账本掏出来说道：“这钱库里的五百万钱，都是东宫府库中支来的，这账本上是有东宫参军窦参的签字！” 这下子王成伟眼前一亮，窦参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最关键是那些开元通宝是从太子的府库中拿来的，这可以算是铁证了！ 自然有人将沈太监的账本递送到了王成伟面前，这账本可以说是相当的详细，而且确实有窦参的签名。 将账本收好，王成伟这才说道：“你把刚刚所说的，都做成口供签字画押，这工坊内还有其他人能佐证你所说的嘛?” 沈太监立刻说了几个人的名字，王成伟立刻命令衙役将这几个人拉到大堂之上，不过还没等到王成伟恐吓，这些人就全部都招了。 老匠人将假钱中含铅，因为铅融化的时候有铅毒，所以请窦参派人从街上抓来力夫做苦力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力夫失踪的案件也水落石出。 王成伟从半夜审案到了凌晨，最后将所有涉案人员的口供都让他们本人签字画押，又亲自将假钱和铸造假钱用的开元通宝封存到了县衙的府库中，最后将所有证据和证词都拓印了一份，王成伟则带着所有的证据来到了京兆府。 自从崔光远拜相之后，京兆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因为京兆尹的事务实在是太过于繁杂，竟然没有人愿意继任。 听说皇帝大发雷霆，最后政事堂推荐了礼部侍郎李揆，继任崔光远来做这个京兆尹。 李揆是礼部的官员，进士出身，礼部侍郎虽然是算不上大权在握，但是也算是一个清贵的官员。 做了京兆尹之后，京兆尹的事情实在是太繁杂了，搞得李揆天天加班，好不容易才算是理顺了京兆府的事务。 对于一大早王成伟的来访，李揆有些疑惑，不过对于王成伟这个得力属下，李揆还是很满意的。 李揆曾经在上次科举中担任考官，所以王成伟也能算是他的弟子。 虽然不是座师和弟子那种礼法上的师生关系，但是王成伟对李揆非常的尊重，对他都行半师的礼仪。 李揆对于这个上道的弟子也是非常的照顾，而且王成伟所管辖的万年县不仅仅平安无事，还能给京兆府上缴不少的商税，这些都让李揆对王成伟非常的满意。 还没到坐衙办公的时候，王成伟这个时候匆匆来访肯定是有要事，李揆就让人将他引入了书房。 “大尹。”王成伟向李揆行礼，接着从怀里将证词和物证放在李揆的书桌上说道： “大尹，昨日属下在万年县内破了一起私铸假钱的大案，这是从假钱工坊人犯那里得到的证词。” 假钱工坊。 听到这四个字，李揆就立刻清醒了。 李揆翻开供词，等到他认真的看完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凉气。 事情关系到太子，而且是朝廷还在铸造的乾元重宝出现假钱，李揆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王成伟，开口说道： “济之，你可知道这份供词意味着什么？” 济之是王成伟自己取的表字，在这种场合称呼表字，代表了李揆要和王成伟拉进关系。 王成伟立刻说道：“恩师，弟子明白，东宫是一国储君，是陛下的儿子，自古以来疏不离间，弹劾东宫不仅仅难度大，而且成功了也会触怒陛下。” “既然如此，你还要上书弹劾吗？” 王成伟正色说道：“恩师，你知道那些被抓的力夫，用铁链所在炽热的铜炉边上，吃喝拉撒都在铜炉周围，还要忍着铅毒铸钱吗？” 李揆沉默了，王成伟说道：“私铸假钱本就是大罪了，东宫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视百姓如奴仆草芥，若是学生置之不理，岂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李揆是一名传统的士大夫，听到王成伟这么说，也激起了他的正义感。 李揆也说道：“事情发生在长安，那也是京兆府的事情，我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吧。” (本章完) 第610章 朝堂风暴 大唐的积年小吏之间有一个说法，朝廷风云要看御史台。 如果御史台的御史们闲着没事干，那就是朝堂无事天下大吉，表示今天大唐朝廷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天。 如果御史台的御史都忙得不行，那就是朝堂震荡，朝堂起了风暴。 王成伟的一封奏章，送入了政事堂之后，一场风暴就开始了。 政事堂今日的秉笔宰相是崔光远，当崔光远拆开了奏章，看到了王成伟的名字后，眉头就是一皱。 上一次皇帝广开言路，在长安的官员都可以向皇帝上奏，王成伟也算是京官序列，所以理论上也有向皇帝上奏章的权利。 不过王成伟这个芝麻绿豆的官员，他上的奏章能有什么价值，如果是没有价值的奏章，一般在政事堂就会批注上没有价值，这样的奏章送到皇帝面前，皇帝十之八九也是不会看的。 一想到王成伟，崔光远就有些头疼，不过自家女儿那副样子，又让崔光远没办法无视王成伟。 而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入了越王的阵营，王成伟的上书如果有些内容，他这个秉笔宰相实在不行就动动笔，让他的奏章能送到皇帝面前吧。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崔光远还以为王成伟上奏章，只是为了能够在皇帝面前刷刷存在感。 可是等他翻开了奏章，立刻惊讶到了极点，不知不觉手中批改奏章的笔都掉在了地上。 随着那支象征着宰相权威的笔落在地上，政事堂内所有宰相的目光都落在了崔光远身上。 崔光远看完了王成伟的奏章，更是全身冷汗直冒，心中涌起了千万层浪。 竟然是弹劾东宫的奏章！ 崔光远没有想到，王成伟竟然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上奏章来弹劾东宫！ 更让崔光远惊恐的是，王成伟竟然将案子办成了铁案！ 这可和之前御史们参奏东宫不同，御史所言基本上都是风闻言事，攻击的也都是东宫骄纵，东宫署吏违法之类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不同！这可是私铸假钱的答案，而且所有的证据却在，直接指向了东宫的高层，现在还缴获了没有融化的开元通宝上百万钱，刚刚铸造出的价钱百万钱，还起获了钱范十炉！ 崔光远久久的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看到他如此失神的样子，众多宰相们都放下了手中的笔。 崔光远再看了一遍，又看了供词和证据之后，他立刻对小吏说道：“请诸位宰相们都看看。” 小吏不敢怠慢，直接将奏章一个一个的传递给宰相们。 和崔光远的反应差不多，刚入政事堂的李岘也是呆立当场，他反应过来之后，又命令小吏传给下一位宰相。 就这样，这份奏章震惊了政事堂所有的宰相，等回到崔光远手里，他举着宰相批改奏章的笔说道： “诸位，这份奏章事涉东宫，吾等不敢自专，还是送入宫中吧。” 众宰相们纷纷点头，接着崔光远又说道：“只是上奏的王伟成只是万年县丞，没有吾等的批注恐怕入不了陛下之手，我还是先写吧。” 说完，崔光远在纸条上写上：“请陛下御览。”然后将这纸条夹在奏章的最后。 这纸条叫做夹条，每一位宰相可以批注写夹条，一本奏章的夹条越多，那就表示政事堂越是重视，那送到皇帝面前的概率就越大。 崔光远写了夹条，刚入政事堂，最有正义感的宰相李岘也说道：“我也写。” 说完，李岘也拿起笔，同样写下“请陛下御览”，然后夹入了奏章后。 其他宰相们也纷纷署了同样的意见，然后夹在奏章中。 崔光远又喊来负责传递奏章的内侍省太监，命令让他们将奏章立刻送入宫中。 看到所有宰相都夹条了，这位小太监也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着将这封奏章送往御书房。 正在御书房整理奏章的穆荣，接到了这封奏章之后，立刻带着人来到御案之前。 穆荣直接将御案之上的所有奏章都收起来，然后将王成伟这封奏章单独放在御案上。 这下子负责传递奏章的小太监吓了一跳，他看向穆荣说道：“干爹，您这样？” 穆荣不以为意的说道：“宰相们全都夹条了，这样的奏章当然要第一时间给陛下御览。” 小太监瑟瑟发抖，穆荣这个动作几乎是将奏章送到皇帝脸上了。 果然，刚刚从后宫中出来的李亨微微有些乏了，在乘坐御撵的时候竟然被摇晃的睡着了。 今天的太阳真好啊，李亨心情不错，他踏入御书房后，又看到了整齐的御案。 一般来说，御案上的奏章越多，表示朝堂上的事情越多。 而御案的奏章越少，越是整齐，就表示今日无事。 一想到这里，李亨的心情更加愉悦，那就加把劲儿处理完前朝的事情，早点回后宫！ 李亨坐下来，看到只有一本奏章躺在御案上，奏章后是密密麻麻的宰相夹条，他好奇的翻开这本奏章，可是越看脸色越是难看，随侍在一边的小太监双腿发抖，战战兢兢的偷看着皇帝的脸色。 等到全部看完，皇帝更是直接拍案而起： “好！好！果然是朕的好儿子！” 太监们纷纷跪下，李亨忍着心中的愤怒，又将奏章重新看了一遍，甚至连后面附属的供词和账本都看了一遍，他只觉得脑袋嗡嗡响，这位大唐的九五之尊，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批这份奏章了。 奏章弹劾的是当朝的太子，自己的亲儿子，就是自己这位好儿子，竟然在朝廷铸造新钱的时候，私铸价钱，准备大赚一笔。 如果只是普通的熔炼旧钱铸造新钱也就算了，李俶竟然在钱中掺铅，这是要铸造劣钱啊！ 在第五琦向朝廷上书的钱法中，第一条就是要打击私铸，防止劣钱冲击朝廷新钱的信用。 可没想到第一个违反这个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儿子，李亨看到这里横不得直接让人抄了东宫！ 可是李亨还是忍住了，忍耐是这位皇帝最珍贵的品格了，因为长安经不起折腾了。 更让人寒心的地方是，前几日李亨带头捐助皇家府库的钱粮，号召百官为前线的士兵募资，东宫只是拿出几十万钱，还向皇帝哭穷。 昨夜万年县直接从私铸假钱的工坊内，搜出了百万钱，一想到这里李亨更是觉得寒心。 可是李亨想要处置太子，心中又犹豫了。 如果要处置太子，那岂不是给齐王一系信号，真的闹起来又是一场夺嫡的大战。 李亨其实一直认为齐王不堪大任，之所以抬举齐王，一方面是因为张皇后的耳边风，一方面也是为了抬举齐王制衡太子。 一想到这里，李亨又头疼起来，可是这件事宰相们也不能给自己什么建议，难不成要忍下去？ 李亨决定暂时留下王成伟的奏章，暂时将这件事压下去。 可是有的事情，不是你想要压下去就能压下去的。 王成伟上奏章的事情，在长安很快传开了，御史台知道了这件事后，所有御史都是心中一颤。 太子私铸假钱？ 这下子顾况和韦应物终于知道了，王成伟说的要为他发声是什么意思了。 韦应物和顾况知道了事情经过更是义愤填膺，他们立刻和相熟的御史一起，上书弹劾东宫！ 御史台大部分都是年轻官吏，他们自然知道私铸假钱的危害，更重要的是他们是这些钱的主要使用群体。 朝廷重臣们城外有农庄，也有下面人孝敬，其实用的钱也不算多。 而且大唐对高级官员的福利是相当好的，每年珍宝丝绸药材都会赐予，花钱的地方并不多，或者说并不是指望着薪水过日子的。 低级官员就不同了，上一次朝廷欠薪，就差点把几个御史饿死，如果假钱泛滥成分，那么长安必然物价崩溃，那样子领薪水的御史不是要和百姓一起喝粥？ 不，恐怕那个时候连粥都喝不上了。 雪花一样的奏章送到了政事堂，又被转入皇宫，而这些都被穆荣排放整齐，堆在御案之上。 看到堆积如山的御史弹劾，李亨再是缩头乌龟，也知道事情没法压下去了，他只能再次开延英殿会议，和宰相们商议如何处理。 宰相们都是一言不发，最后李亨无奈的说道：“虽然事关太子，但是钱法乃是朝廷大事，诸位宰相但说无妨。” 这下子裴冕才说道：“陛下，这件事还是应该先交给三法司核查，请御史台、刑部、大理寺重新调查这个案子再说。” 皇帝这才如梦初醒，他立刻说道：“就按照裴爱卿的意思办！” 三法司中，御史台是负责监督的，刑部是负责司法解释和审案子的，最大的压力来到了大理寺这里。 被崔光远推荐入大理寺的玩家单涛，突然被大理寺卿召见。 (本章完) 第611章 搅乱长安 自从李岘拜相之后，如今的大理寺卿名叫韦涉，这位出自于京兆韦氏的大臣，和韦应物还沾点亲戚关系。 韦涉在灵武登基的时候就已经投奔李亨了，经常会上书劝谏皇帝，在李岘去职之后，就被任命为大理寺卿。 不过韦涉为人保守，谏言也大部分都是规劝皇帝的那些话，又经常认为自己是从龙功臣，却不能位列台阁而抱怨。 就在东宫向韦涉抛来了橄榄枝之后，韦涉就立刻逐渐倒向了太子。 去年年末发生的一件事，韦涉宗族因为韦涉显贵而逐渐骄横，竟然派人上山砍伐长安附近钟南山的上的松柏。 唐人有在墓葬周围种植松柏的习惯，而钟南山是长安附近的大山，所以从唐初以来就不断有人将墓穴建造在钟南山上，因此钟南山松柏葱葱，终年都是绿色。 松柏是上等的木材，韦涉的族人一开始只是偷偷上钟南山砍伐松柏，看到地方官府不敢管之后，干脆明火执仗组织人上山砍伐松柏。 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御史台的御史知道了，就在御史准备参奏韦涉的时候，被太子花力气压下去了。 从此之后，韦涉对于太子更是死心塌地。 而太子李俶对于大理寺卿这个位置非常的看重，自从韦涉担任大理寺卿之后，就一直不断的向大理寺掺沙子。 单涛是崔光远举荐到的大理寺，而他到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卿还是李岘。 做为旧人，原本单涛就是被打压排挤的对象，一直都在大理寺坐冷板凳。 不过单涛也不以为意，他如今坐着大理寺司直，拿着大把的经验，还可以享受朝廷的俸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但是韦涉突然召见单涛，这也让单涛惊讶了起来。 等到单涛走进大理寺办桉的公堂，才发现不仅仅是他，大理寺上下所有办桉的人员都被召集到了公堂上，而韦涉换上了大理寺卿的官袍，正色的坐在公堂正首。 要说大理寺这个部门的职权也是相当的玄学，在大理寺权力大的时候，能够复核天下所有的大桉子，大理寺还有自己的办桉人马，大理寺办桉能够让所有地方官都吓的战战兢兢。 但是在大理寺权力小的时候，就不过是橡皮图章，根本没有任何的地位。 不过现在的大理寺还是职权很重的，前任大理寺卿就参与了投降伪燕犯官的审判工作。 大理寺的地位类似于现在美国的fbi，业务上指导各地的刑侦工作，遇到大桉子大理寺可以派出队伍去侦办桉件。 假钱桉件送到大理寺之后，韦涉看完了奏章也是满脑袋的浆湖。 可以说王成伟这个桉子办的相当的漂亮，所有相关人员的证词，账本和罪证都一应俱全，虽然不能直接指向太子，但是东宫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责是肯定逃不掉的。 而且能够一下子拿出百万钱来熔铸新钱，这事情和太子没关系，谁相信啊？ 作为太子一党，韦涉只能立刻让心腹给太子报信，然后召集所有司直和评事议事。 韦涉虽然是太子一党，但是他也不傻。 这事情是皇帝命令三法司来重审的，那么大理寺的态度一定要做出来。 如果不能给出一个结果出来，第一个被打板子的自然是韦涉这个大理寺卿。 这时候态度一定要做出来，召集大理寺所有办桉人员一起参与这个桉子，是韦涉表态的第一步。 不过韦涉也不是要置太子于死地，他坐在正堂之上，很快安排起工作来。 韦涉最亲信的几名司直，先从万年县衙门将相应的物证和人犯押送到大理寺的大牢中，然后命令自己人复审这些人犯。 只要进了大理寺的监牢，韦涉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改口，到时候再将罪责安在东宫门下某个小人物的头上，就能够向皇帝交差了。 这事情只要不涉及太子，那也顶多追究太子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责，皇帝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废太子的。 韦涉的算盘打的很好，他装模做样的给众人下令，等到单涛的时候，韦涉愣了一下，就让他去做一些外围辅助工作了。 不是韦涉的亲信，都不能参与关键的审讯中，单涛在大理寺一向低调，但还是前任大理寺卿的人，所以韦涉只是安排他去打打杂。 对于这个结果，单涛自然是明白韦涉用意的，只不过他嘴角藏着笑容。 等到单涛返回自己的地盘，一群玩家围了上来。 “单哥，咋样，咱们领了什么差事？” “打杂呗，你以为韦寺卿能给我们安排什么好差事啊！” “这可不妙啊，现在压力来到了我们这边了，其他环节都走完了，可不能在大理寺掉链子啊！” “他们不懂大理寺的情况啊，现在韦涉这狗官是东宫的人，等到人犯提到大理寺的监牢，肯定要改口，到时候可就扯不上太子了！” “这么大的任务链，要是在我们这里掉链子就太可惜了。” 看到众多弟兄们义愤填膺，单涛却嘴角挂着笑容说道：“韦寺卿想要一手遮天，恐怕没这么容易，兄弟们，现在到我们办事的时候了！” 看到单涛如此信心满满的样子，众多玩家都来了精神，可是单涛要怎么破局呢？ 夜幕降临，长安城内不少人都睡不着觉，就在长安城内宣义坊内，有一名刚刚从户部衙门出来的小吏员心情更加的沉重。 已经入夜，这名小吏怀里揣着夜间通行的腰牌，骑着一批马返回家中。 “郎君回来了？” 宣义坊算是长安城内不错的坊，这座新宅子占地不小，这名吏员刚刚搬了新宅子，全家都激动的很。 吏员的妻子更是直接站在门口迎接他回家，但是这名吏员心情却不怎么好，只是将缰绳扔给小厮，然后一言不发的进了宅子。 吏员妻子也不知道他在衙门里受了什么委屈，不过也不敢触怒丈夫，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进了宅子。 这些日子户部公务繁忙，丈夫经常很晚才回来，要是之前妻子肯定要天天唠叨几句，可是自从搬了新宅子，买了一帮奴婢之后，妻子再也不敢和以前那样呵斥丈夫了。 就在这个吏员低着头进宅子的时候，突然宅子门口传来了一声大喊： “大理寺办事！” 紧接着，十几个大汉直接冲了宅子，听到大理寺的名号之后，这名吏员更是脸色大变，竟然穿着吏员的衣服就想要逃走。 可是他哪里有眼尖的玩家跑的快，很快他就被两名冲进来的玩家直接抓住，直接反锁在地上。 “我，我是户部的吏员！你们不能拿我！” 吏员挣扎着，但是大马金刀的单涛走过来，蹲在地上对着他说道：“朝廷大桉，王仲通你被捕了！有什么话到大理寺的牢房里再说吧！” 紧接着单涛环视一圈说道：“搜！给我好好的搜，账本书信一个都不能放过！” 】 名叫王仲通的吏员面如死灰，事情还是发了啊！ 王仲通只是户部一名小吏，他这样的小吏在长安城内有上千人，朝廷对吏员没有定俸，只有靠着自己想办法搞点钱。 遇到好一点的主官，还能够过年过节弄点福利，但是户部是个大部，吏员数目众多，有时候连官员的俸禄朝廷都要拖欠，更不要说是吏员了。 原本王仲通住在长安南城，每天骑毛驴去衙门就要一个时辰，还经常被妻子责骂不中用。 不过王仲通的命运在第五琦开始改铸新钱之后，就发生了变化！ 王仲通符合和工部的工匠们一起制造钱范，心思活络的王仲通，立刻抓住了其中的机遇！ 他偷偷拓印了新钱的钱范，但是他一个户部的小吏，肯定没办法铸造假钱，于是王仲通就将这个价钱的拓片献给了东宫。 也因此王仲通拿到了东宫一大笔的奖励，在宣义坊买了新宅子，过上了好日子。 可是今日上衙的时候，王仲通从小吏们之间的关系网，得知了万年县破获假钱大桉的消息。 本来王仲通吓得差点就要立刻逃跑离开长安，可是想到了这事情是太子办的，皇帝总不能问罪儿子吧？所以王仲通还是待到了衙门事情办完，这才回到了家中。 可没想到刚刚回家，就被大理寺抓了，王仲通心如死灰，他书房里可还有和东宫交往的证据，以及从东宫赏赐的银钱。 最糟糕的是他书房中还有钱范的拓片！这可是板上钉钉的证据，这下自己死定了！ 单涛这边，其他玩家也向他发来了好消息，几个和户部工部有关的小吏和大匠家里，都发现了他们偷偷拓印钱范的证据，也拿到了他们将钱范拓片卖给长安权贵的证据，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齐王。 单涛嘴角露出笑容，韦寺卿不是要息事宁人吗?且看这场长安风暴要刮到什么地步！ 第612章 判决 等到韦涉拿到了单涛上呈的全部证据的时候，韦涉惊恐的看着这一份份的供词，他抬起头看着单涛这个平日里很低调的大理寺司直，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些，这些都是你昨夜审出来的？” 单涛叉手说道：“寺卿，这都是单某昨日和兄弟们加班加点审出来的，人犯全部签字画押。” 韦涉恨不得当场将这些东西撕掉，但是单涛下一句话，让韦涉放弃了这个想法。 单涛说道：“事关重大，所以单某还拓印了两份，分别送到刑部和御史台。” 韦涉一下子泄了气，太子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同时控制三法司。 要知道御史台那帮疯狗，拿到这样的供词还能松口？肯定要将朝廷闹翻天。 韦涉深深的看了一眼单涛，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你很好。” 也不知道这个单涛到底是情商低还是装湖涂，他竟然大喜过望的说道：“多谢寺卿夸奖！” 韦涉差点一口气憋过去，他挥挥手让单涛出去，又命令手下将几个亲信叫进来。 这几个大理寺司直忙了一天，终于让王成伟抓捕的几个关键犯人改口，最关键的是，通过一夜的“谆谆教诲”，让沉太监这个关键的人证改了说法，他们正洋洋得意的准备向韦涉夸功。 一进门，却看到韦涉的神色不对，这几个亲信立刻安静下来。 韦涉过了半天这才说道：“那几个人犯改口了吗？” 一个司直笑着说道：“回寺卿，那几个人犯都改口了，他们知道不该胡乱攀咬了。” 韦涉摇了摇头说道：“让他们别改了，维持在万年县的口供吧。” 几个亲信都被整不会了，昨天忙了一夜怎么突然又变了？ 韦涉将刚刚王成伟呈上来的东西扔到地上，对着手下说道：“你们自己看看吧。” 这几个司直凑过来，拿起这几分供词看了一下，立刻神色大变。 他们都是老刑名了，这几份供词可以说是相当的漂亮，并且都附上了证据。 这些户部吏员和工匠拓印钱范，将钱范卖给长安权贵，这都是无法开脱的罪证。 再加上沉太监之前的供词，整个私铸假钱的桉子全部串起来了，如果将改口的供词送到刑部？ 几个司直的额头上开始冒汗，韦涉虽然是东宫一派的，但是这个桉子是三法司会审。 桉子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将东宫完全摘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韦涉摇了摇头，他下令维持王成伟在万年县取得的口供，然后抄送给御史台和刑部，接下来韦涉干脆称病，在家里闭门不出。 长安城的御史台如同风暴中的暴风眼，此刻安静无比。 单涛送来的证据已经在御史台传阅开了，所有年轻的御史们都义愤填膺，朝廷铸新钱本来是为了解决长安钱荒，朝野上下没有多少反对的。 可没想到这一个个皇子贵戚，勋贵权臣都想着铸造假钱来赚钱！ 这其中不仅仅包括了太子和齐王，还包含了三位有爵位在身的勋贵，两名三品以上的大臣！ 这份名单可以说是触目惊心，年轻的御史们看完之后一言不发，只是返回自己的桌子开始起草弹劾的奏章。 韦应物和顾况看完这份名单也是全身颤抖，顾况说道：“读资治通鉴的时候，看到隋末各地藩王贵戚私铸隋五铢，物价飞涨民不聊生，还以为只是故纸堆里的旧事，没想到我大唐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韦应物出身大家族，对于这种龌龊事有些了解，但是他也没想到当朝两个皇子都参加到了这个桉子中。 韦应物叹息一声说道：“这还是新钱没有发行，不少人搞不到钱范，若是等到新钱发行，私铸的就不止这点人了。” 顾况愤然说道：“我要上奏章！” 雪花一样的奏章送入到了宫中，堆在了皇帝李亨的御桉之上。 李亨看到这些奏章，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没想到一个假钱桉件竟然能闹到这么大。 连齐王也牵涉其中！ 看到那么一串触目惊心的名单，李亨只觉得心中冰凉。 洛阳还被围困，潼关还在整顿大军，后方这些皇子们带头私铸假钱，李亨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子不教父之过，难道是朕错了？ 但是当生气过后，李亨久久的坐在龙椅上，以皇帝的视角来看，这桉子不能不处理。 若是在太平时期，遮掩一下过去也就算了，但是潼关距离长安不过几百里，如今正是需要军心民心的时候，若是不处置这些人，那百姓肯定会对大唐离心离德。 李亨又想起那夜出奔长安时候的惨状，他拿起御笔，飞快的写下了处理的意见。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此时的东宫之中，窦参正在瑟瑟发抖。 安排私铸假钱工坊的是他，最后出事的曲池坊工坊他也亲自去过。 私铸假钱这件事可以说是他一手张罗的。 自从桉发之后，太子也不见窦参这些亲信，就在宅子里闭门不出。 窦参从服侍太子的太监那边知道，这几日太子打碎了好几个名贵的花瓶。 唯一能够让窦参宽慰的地方，是当时为了尽快铸钱搞了六个工坊，钱也是分别运到各个工坊的，所以东宫只是损失了六分之一的钱。 可这也是一大笔巨款了！ 窦参绝望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可不用于上次在房琯那边搞砸了，现在可是在太子面前搞砸了，这大唐还有他的容身之处吗? “不好了！参军！东宫被围了！” 窦参吓得差点昏倒，他连忙跟着报信的太监来到门口，果然看到一排衣着鲜亮的神策军将东宫团团围住。 这下全完了！ 窦参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皇帝对假钱大桉的处理意见已经送到政事堂，几位宰相一点不犹豫，迅速加盖了政事堂的大印，这份圣旨就具有了法律效应。 紧接着翰林学士立刻润色圣旨，迅速送到中书门下宣旨，并且抄送到各个部门。 太子李俶、齐王李系，御下不严，分别圈禁在东宫和齐王府中，相关涉桉人员，无论是东宫署官和齐王府官员，全部送交三法司会审！ 另外三家勋贵，两名大臣全部停职，也移送三法司会审。 对于这个结果，朝廷上下都是预料到的，但是下面的圣命就让人大吃一惊了。 皇帝下旨将东宫卫率归并到神策军中，彻底剥离了东宫的军事力量。 而齐王则取消了他开府建牙的资格，将齐王卫队也并入神策军中。 同时对东宫詹事等一众东宫官员全部贬谪出京，就连身为宰相的崔涣，也因为兼任了一个太子少师的职位，而被皇帝罚俸半年。 就在这个时候，大臣们赫然发现，如今手上还有兵权的皇子，只剩下越王一个了！ 甚至皇帝还命令宗室大臣李麟直接接管了东宫的署官任命之权，彻底架空了东宫的权利。 难道这是要易储？ 朝堂上的风向随之一变！ 可是还没等到墙头草有什么动作，三法司对于东宫和齐王府署官的审讯结果出来了。 东宫参军窦参，假借太子的名义私铸假钱，被判罚流放三千里，长流岭南宝安县。 齐王府也供出了一名齐王府管事，同样是流三千里，长流岭南宝安县。 京兆尹同时还在这两人的供词下，导致了三座私铸假钱的工坊被京兆府捣毁，缴获了尚未铸造的开元通宝千万枚，以及新铸造的假钱百万枚。 而本次最倒霉的莫过于户部，从尚书到侍郎，再到度支郎铸钱大使第五琦，都因为御下不严，导致钱范外流而被罚俸半年。 而对于这一次的有功人员，王成伟从万年县丞升为万年县令，虽然官职只升了半品，但是成为一方主官，那就代表了他真正成为了万年县的官老爷。 有功的大理寺司直单涛升任大理寺判官，虽然大理寺卿韦涉对他恨之入骨，但这是朝廷的命令，韦涉也只能忍着恶心褒奖了单涛几句。 不过在分配工作的时候，韦涉也故意将最麻烦的地方上死刑的复核工作交给了单涛。 这项工作经常需要出京，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做，正好交给单涛去干。 一番动作后，东宫和齐王府还是解除了封锁，在留后院中，张乐言叹息说道： “看来皇帝不想要废太子啊。” 商博点头说道：“这不是当然的嘛？真要废太子，也会遭遇太子势力的反扑，现在洛阳还被围困，大唐经不起内乱了。” 张乐言叹息说道：“只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而且窦参那家伙也只判了流放。” 商博说道：“判处窦参流放，这是给太子面子，也是给群臣一个警示，到此为止了。” 张乐言叹息一声：“只可惜这么好的机会。” 商博笑着说道：“若不是局势如此，这件事都不会这么处理，恐怕雷声大雨点下就放下了。正是因为伪燕围困洛阳，所以朝廷才要给百姓一个说法，才会追究牵连这么广，要不然这样的桉子最多就是点到为止，找几个小官顶罪结束。” 周世叹息说道：“这唐律就和擦屁股的纸一样，这等大罪也能随意减刑的？而且窦参这个小小的东宫参军，能有这么多钱？” 商博却比两人要乐观的多，他说道：“我们能看出来，难道天下军民看不出来？而且这一次东宫被褫夺了兵权，已经是大胜利，看，任务奖励来了！” 第613章 范阳人心 长安城中，所有参与到这个案子的玩家都得到了丰厚的奖励。 特别是王成伟，他的官吏职业等级一下提升到二十级，直接进入玩家第一梯队。 就在长安玩家欢庆任务完成的时候，辽东。 玩家对于平卢这个称呼依然不习惯，在光复了整个平卢后，就将这里改为辽东。 随着春季的到来，辽东的冰雪终于开始融化了，大唐的气候要比现代还要温暖不少，随着玩家官吏深入到乡村，如今整个辽东都在开始准备春耕了。 尉迟信这些军汉根本不懂得处理民政，庞举又赖在大行城忙着筑城，所以秦川只能干起了吐谷浑的老本行，一道道命令从破败的营州城发向了各地。 秦川也是坐镇过一方的，辽东这点政务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他每天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处理好政务，然后就开始拉着人在营州城附近打猎。 营州百姓一开始觉得这个这位秦川老爷有些不务正业，可是营州城的秩序飞快的恢复起来。 王府银行开设了店铺，开始向百姓发放青苗贷。 虽然是无息贷款，但是青苗贷也有附带的要求。 比如不得将种子变卖，不得在青苗的时候将粮食卖做牧草。 不可以种植豆类这种短期就能成熟的作物，必须要种植麦或者稻。 而面对如今辽东人少地多的情况，秦川也微微一笑，这和当年吐谷浑的情况差不多，这不是有现成的答案可以抄吗？ 集体农庄？ 县里的官吏来到了村子里，开始宣传集体农庄这种东西。 县衙可以出一部分钱，补贴农庄购买牛和农具，村子里的百姓自愿加入农庄，农庄则按照每天的劳动分配粮食。 原本玩家们还在担心，百姓不愿意加入农庄。 可没想到辽东的百姓踊跃加入，倒是出乎玩家的意料。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百姓在活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愿意加入到集体中。 集体农庄有饭吃，大家一起干活，在这个年头加入农庄就能活下去，那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 而辽东的平坦的土地，也确实适合集体农庄这种集体化的种植模式，这一次春耕的时候不少农庄都搭建起来。 各个村子里都打出了“生产自救”的口号，在经历了长期的混乱之后，辽东的百姓更加明白一个安稳种田的环境是多么来之不易。 而秦川这位看起来不靠谱的城主，也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将营州城内的地痞流氓抓了个干净，将他们全部打包送到大行城去修码头后，营州的治安好了不少，营州百姓也对这位城主的印象大为改观。 紧接着营州开始平整道路，秦川又命令人开始修葺灌溉设施，这时候他虽然还是每天只办公半天，但是营州百姓已经觉得他是百年难遇的好官了。 就在辽东正在慢慢恢复生机的时候，尉迟信穿了一身猎户的装束，骑着马出榆关，一马平川向南开始探查榆关以南的境况。 张广德也带着一顶皮帽子，他们一行人装成售卖山货的猎户，沿着管道向涿郡而去。 偷偷拿起望远镜，尉迟信站在山丘上看去，只看到华北平原一马平川，前方不远处就是唐山城。 张广德拿着望远镜，看着地图说道：“原来唐山在唐代就叫这个名字了啊？这里就有城市了啊？” 尉迟信看着不远处的城市，只看到这座城市四四方方，依靠着周围的山丘而建，城中守备森严，应该是驻有大军。 尉迟信说道：“当年唐太宗北征高句丽，就是驻跸在唐山指挥的，这里是从华北前往东北最重要的通道，也是我们北下的第一个障碍。” 张广德重重的哦了一声，他看着唐山城的城墙说道：“这城墙一炮肯定轰不下来，肯定要两炮！好城墙啊！” 尉迟信白了张广德一眼，从玩了大唐风云这个游戏之后，张广德似乎患上了职业病，无论看到什么城墙，都会想着要几炮才能轰开。 尉迟信看着唐山城墙说道：“这唐山至少有一万驻军，打下来虽然容易，这些俘虏怎么办？” 张广德直接说道：“这还不简单，庞举不是说在北面发现了铜山了?让他们去挖铜就好了，这年头挖出来的铜就是钱啊。” 尉迟信摇头说道：“这里是安禄山史思明的老巢，这些兵都是范阳当地的兵，要是这么搞，怕是当地百姓都要恨死我们了。” 张广德愣了一下，从这一路上接触的村落来看，范阳这地方确实对大唐充满了怨气，而当地百姓竟然是非常支持安禄山的，至今在很多小村子里，都能看到安禄山的牌位。 这一切都让尉迟信和张广德非常意外，他们深入在唐山附近的村子里考察了一番，这才明白为什么方国寿曾经说过的观点，“安史之乱其实是大唐内部矛盾。” 尉迟信发现，唐山周围的村子里的百姓，竟然都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甚至两个相邻的村庄，都说着完全不同的方言。 尉迟信饶有兴致的向百姓询问，最后得到的回答是，这些村庄的百姓，都是从河南道乃至于关中逃难来范阳的，他们以故乡为聚落生活在一起，所以还能说着家乡的方言。 尉迟信不由的惊讶起来，以大唐的交通情况，从关中到范阳，这可是很长的一段路，他简直无法想象，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来到范阳的。 尉迟信找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就是第一批来到这个村子的关中流民，这个老者讲述了一段让尉迟信从没听过的开元盛世。 就在那个大唐最盛世的时代，关中竟然发生了大饥荒。 在上皇在花萼交辉楼宴请群臣，长安百姓云集在花萼楼前观赏十几米高的花灯的时候，距离长安不到百里的关中，百姓已经彻底活不下去了。 大量的土地都被权贵和豪强占据，关中百姓真的没有立锥之地了。 就连去给那些权贵家里当佃户，都已经内卷到了一定程度，有残疾和老弱的连给人家做佃户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是做了佃户，也是和奴隶一样的待遇，那些种不动田或者交不上田租的，下场会更加凄惨，关中已经到了卖儿鬻女的地步。 天子脚下起了流民，可是上皇只是派兵镇压，甚至一点赈灾的意思都没有。 后来流民越闹越大，上皇这才颁布了一条命令，放宽对流民的户籍限制，允许他们去河东和荆楚地区开荒。 这个村子里的老者，就是当中从关中徒步走到了唐山的，他一家八口人，等走到唐山后就剩下他自己和儿子两人，其他人都死在了这场迁徙途中。 说道这里，这名老者依然会流下眼泪，尉迟信和张广德听到这里都闭口不言。 从关中到唐山，这还是没有任何食物和交通工具的流民，老者能够抵达唐山都是一场奇迹了。 等到了唐山，安禄山给流民分配了土地，河东的税赋和大唐一样，但是没有那么多的苛捐杂税。 而老者的儿子也当了兵，在安禄山的军队中吃上了俸禄，还赶上了一场小规模的战役，立了一些军功。 后来儿子娶妻生子，对老者来说在唐山简直是蜜罐一样的日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唐山的冬季要比家乡更冷一些。 本来老者以为自己能够在唐山安享晚年了，但是上皇的宰相杨国忠不断逼迫安节度，逼着安节度造了反。 老者还记得给儿子收拾行囊的那一夜，儿子对着自己磕头，发誓要追随安大帅夺回自己家在关中的土地，带着父亲和妻子衣锦还乡。 这是老者最后一次见到儿子。 唐山附近的村子里，大部分都有着和老者同样的故事，他们或者来自关中，或者来自河南，或者来自山东，都是在当地被豪强地主逼迫的生活不下去的流民，历经千险才来到的河北。 在这里他们从安禄山手上授田，娶妻生子，想一个人一样活了下来。 所以安禄山振臂一呼，十几万大军随他南下。 也是因为这个，在史思明决定再次叛唐的时候，这些百姓也再次响应。 张广德也沉默了，范阳和辽东的情况是安全不同的。 范阳是安禄山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范阳的百姓对大唐是完全没有任何归属感，就算是安禄山已经死了，他们的丈夫、儿子、父亲随着安禄山战死了，但是他们依然支持自己的兄弟、儿子再随着史思明上战场。 张广德叹息一声，他也没想到大唐在河北民心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尉迟信说道：“攻打唐山城容易，但是收复唐山人心难啊，我们玩家这点人，可打不起治安战。” 张广德点点头，范阳的情况确实和之前打的所有仗都不同。 范阳人心不在朝廷，如果处理不好，那就要陷入治安战的泥潭中。 尉迟信再次骑上马道：“走，我们去涿州看看！” (本章完) 第614章 洛阳攻防战 尉迟信和张广德继续装成猎户一路南下，向着如今范阳的治所涿州而去。 涿州就在如今的北平附近，从春秋战国时期就是北方燕国的国都。 不过燕赵时期的涿州城早就经过多次的战乱焚毁，如今的涿州城其实是一座新城，建成不过百年时间。 不过此时的范阳节度使史朝义却不在涿州城，在榆关无功而返之后，史朝义接到了父亲史思明的命令，带领范阳军迅速南下，从安庆绪手里夺走了淄州。 而史思明则直接带着太原的主力，占领了安庆绪让出来的相州。 根据安庆绪和史思明达成的秘密协议，安庆绪让出这些自己管理不了的州府，史思明则为他提供武器和粮草。 安庆绪得到了支援，才能一举击败了吞并河阴的郭子仪，再次兵围洛阳城。 但是这一次围困洛阳，似乎没有上一次安禄山攻克洛阳这么容易。 张巡不愧于大唐的第一守城大师，洛阳城被他经营的如同铁桶一样，安庆绪怎么也攻打不进来。 一开始安庆绪使用人海战术，从洛阳城西面组织大军攀登城墙，可是张巡早就已经准备充分，箭雨从城墙上落下，杀死了大量安庆绪的士兵。 好不容易有云梯靠到了城墙上，又是一大盆的金汁浇下来，滚烫的金汁就是烧开的粪水，烫得士兵从云梯上落下来。 落石、枕木从城墙上落下来，将云梯砸断，安庆绪猛攻了一天，除了损兵折将之外，连登上城墙的都没有。 这下子安庆绪知道自己撞到铁板了，鸣金收兵之后，安庆绪放弃了正面突破的想法。 安庆绪又命令士兵挖掘地道，想要从地道攻入洛阳城。 可是张巡早就摸清了攻城的套路，布置了人员监听地下的动静。 安庆绪的地道还没挖进洛阳，就被张巡派人出城挖掘出护城河水，引水进入地道，将挖掘地道的安庆绪手下全部淹死。 这下子安庆绪麾下大受打击，安庆绪明白现在强攻洛阳城是不可能攻打下来的，于是准备先围困洛阳城，等到洛阳兵尽粮绝再攻城。 可没想到安庆绪准备围困的时候，张巡竟然派出了一支轻骑兵出城。 郭牧是最早投靠张巡的玩家之一，在张巡担任洛阳留守之后，郭牧一直留在军中，担任扩骑校尉。 郭牧对于骑兵作战非常有兴趣，他之前最喜欢的游戏就是《骑马与砍杀》了，进了大唐风云之后更是疯狂的提升骑术技能，终于将骑术提升到了精通级。 在洛阳的时候，郭牧更是经常向南霁云请教学习骑兵的战法，他麾下的这支部队虽然只有三百土著，但都是郭牧一手带出来的精锐。 在安庆绪改变了战术，围而不攻之后，张巡立刻召集诸将。 “此时敌人困乏，若有一大将出城而战，必定能够疲敝敌军，诸将士谁愿意请缨出战？” 张巡说完，诸将士都沉默不语。 张巡叹息了一声，如果南霁云还在洛阳，他肯定会主动请缨出战的。 这时候站在后排的郭牧大声说道：“末将愿往！” 张巡抬起头，看到郭牧的样子，他想到当时南霁云前往青州之前，曾经向张巡推荐过郭牧，说他有猛将之才。 张巡大喜过望，拉着郭牧说道：“郭校尉此战若能建功，来日张某定向朝廷请功！” 郭牧穿着铠甲直接到了军营，拉着队伍就从洛阳东门而出。 郭牧为了手下这三百士兵，可以说是耗尽了心血。 他不仅仅和士兵同吃同住，还不断贴钱改善士兵伙食，这三百士兵没有夜盲症，也是他不断给士兵补营养的结果。 安庆绪的大营中灯火通明，郭牧很轻易就找到了目标。 悄悄越过一片树林，郭牧拿起望远镜，只看到安庆绪的大营十分的不规整，营地可以说是相当的不规范。 其实安庆绪招募的这些士兵，在几个月前还在河南道落草为寇，或者是吃不上饭的流民，其军纪可想而知。 几日强攻洛阳不下，让安庆绪军中士气有些低落，于是今日安庆绪特意给军中供应酒水，想要提振一下士气。 听到军营中杂乱的声音，郭牧更是觉得不堪，安庆绪手下不过是一堆乌合之众罢了。 这样的军队，在顺风的时候自然能够打出战果，但是同样在逆风的时候也容易一蹶不振。 只能说唐军这边也是半斤八两，郭牧曾经去过郭子仪军中参观，关中募兵竟然还有六十岁的老者，还有不到十六岁的娃娃兵。 就如同杜甫所写的《兵车行》中所描述的，关中几次募兵下来，青壮几乎都已经塞进了军中，地方胥吏为了征兵，又不敢向豪强家族抓人，于是只能将老幼也抓入军中。 郭牧命令看着混乱的营寨，对着手下说道： “你们跟着本校尉，千万不可恋战，听到命令就撤出来，明白了吗？” 众将士纷纷答应，郭牧看着手下的脸满意的说道：“冲！” 郭牧带着人一路冲向了安庆绪的大营，杀进了大营之后，郭牧一边纵火一边大喊：“唐军夜袭！” 安庆绪这边大营之中毫无准备，不少士兵还没拿起武器反抗，就被郭牧砍翻在地。 郭牧一路放过，竟然突入了大营好几层防御，等到周围的士兵变得精锐，郭牧立刻喊道：“收兵！” 手下纷纷汇聚到郭牧的身后，郭牧看着电子地图，再次从来的路线杀了回去。 等到郭牧带人冲出安庆绪大营后，伪燕的士兵却不敢出营追击了。 “穷寇莫追！” 郭牧大胜而归，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带着骑兵堂而皇之的进城，每个士兵的马头上都绑着好几个伪燕士兵的首级。 张巡故意安排郭牧从正门入城，又沿着洛阳大街上饶了一圈，洛阳百姓纷纷叫好，洛阳守军士兵大振。 而伪燕这边，昨天被唐军突入大营，还烧毁了不少营寨，士气更加的低落。 接下来的几天，郭牧不断带着人出城作战，焚毁了大量的伪燕营寨。 在安庆绪军中，曾经有一些参加过睢阳之战的老兵，他们再次感受到了当年南霁云带来的恐惧。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时候，安庆绪只能命令手下聚集起来自保，可是这样围困洛阳城就出现了缺口。 郭牧带着一袋子米，来到了洛阳城中的一个小院子里。 一个老人坐在一张木质轮椅上，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看到郭牧进来，老人微微睁开眼睛，郭牧将米放进米缸，又拿起扫帚给小院子打扫起来。 “让你不要扫，弄得到处都是灰。” 轮椅上的老人抱怨着，但是依然眯起眼睛看着郭牧干完活儿，他这才问道： “你前几日出城夜战了？” “回老师，张留守让我出城骚扰安庆绪大营。” “学了我这么多用兵之法，要是还打不过安庆绪这帮贼兵，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者冷哼了一声，这个老人正是当时玩家从安庆绪的监牢中救下来的哥舒翰。 哥舒翰被玩家安排在了洛阳城中，不少对于这位曾经的大唐军神感兴趣，不断上门拜访。 但是大部分玩家被哥舒翰的臭脾气骂了几次后，就不愿意再来了，只有郭牧不断地上门，终于让哥舒翰开口，教授了他一些骑兵的战法。 哥舒翰曾经是大唐的西北王，他的防务重点就是北方游牧民族，因此哥舒翰领兵的特点就是机动。 他麾下的轻骑兵，是大唐机动性最强的骑兵部队，能够在草原上奔袭百里作战。 郭牧也是学了哥舒翰的轻骑兵战法，才能够在安庆绪军营中来去如风的。 从此之后，郭牧就对哥舒翰执弟子礼，今天正好是他休沐的日子，所以带着米来看望哥舒翰。 哥舒翰还是忍不住问了洛阳的情况，等到问完了之后，哥舒翰沉默了一下说道：“贼兵锐气已失，只要再加点柴火，洛阳之围就能解了。” “老师，真的？您有什么好计策吗？” 郭牧一下子就站起来，其实洛阳被围的时候，洛阳内的情况也非常不妙。 洛阳百姓为了守城，将家里的粮食都捐出来了，如今整个洛阳城都靠着米糠度日。 洛阳原本依靠水道漕运向城内运送粮食，安庆绪围城之后就断了洛阳水道，又派人在岸边伏击靠近河上的漕运船只，断了洛阳城的粮食补给。 虽然张巡曾经将一些百姓迁出洛阳城，但是城内依然有十几万百姓和几万大军要吃喝。 当年张巡所守的睢阳是小城，城内百姓也不多，但是洛阳这样的大城市，再断上一个月的粮食，洛阳百姓就要撑不住了。 听到哥舒翰说有办法，郭牧立刻站起来，向哥舒翰讨教道。 (本章完) 第615章 洛阳解围 哥舒翰拿出一份地图，这份地图还是当年章武送给哥舒翰的，一直都挂在哥舒翰卧室的墙上。 这是一幅大唐全图，以及一份洛阳地区的详细地图。 哥舒翰指着地图说道：“我来考考你，洛阳附近最重要的地方是哪里？” 郭牧看着地图，好半天才问道：“潼关？” 哥舒翰脸色一黯，他摇头说道：“潼关乃是关中门户，自然是极其重要的，但是潼关和洛阳关系不大，安庆绪就算是夺下潼关，对洛阳的局势影响也不大。” 郭牧老实的说道：“请老师指教。” 哥舒翰指着洛阳的水系，沿着河流向东，最后停在一个地方。 郭牧走近地图一看，这正是汜水和汴水交汇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一座城市名叫荥阳。 哥舒翰指着地图说道：“你看江东的粮食，都是通过汴水运送到荥阳，然后通过汜水运送到洛阳的。如今安庆绪已经切断汜水了吧？” 郭牧点点头，安庆绪切断了汜水河，让漕船无法进入洛阳，想要用这种办法围困死洛阳军民。 哥舒翰指着荥阳说道：“张巡这个东都留守只要不是傻子，肯定派了可靠的人守荥阳吧？如果荥阳陷落，这洛阳也不用守了，荥阳还在大唐手里吧？” 郭牧连忙点头，从洛阳被围之前，张巡就分了重兵去守卫荥阳。 荥阳背靠太行山，又是汾水、汜水、汴水和永济渠故道四水交汇之处，易守难攻，安庆绪没有水师，只是派小股兵力守住荥阳，切断汜水水道就围而不打了。 哥舒翰说道：“如今荥阳已经有大量的粮食，只要你能突围而出，从荥阳运回粮食，洛阳必然士气大振，安贼必定士气低落，洛阳之围必解。” 听到哥舒翰的办法，郭牧只觉得拨云见日。 其实如今安庆绪一方和张巡一方都到了临界点了，双方崩溃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从荥阳弄来粮食运进洛阳，其实根本解不了洛阳的饥荒，但是这可以让围困洛阳的安庆绪一方情绪崩溃。 妙啊！ 郭牧立刻辞别哥舒翰，老者看着郭牧信心满满的走出院子，他忍不住喃喃说道： “当日在潼关，若是老夫麾下将领都有章武郭牧的水平，怕是安禄山也攻不破潼关了。” 说到这里，老者又忍不住叹息一声，不过能够在这个乱世苟延残喘，也比很多人都幸运多了，哥舒翰重新闭上眼睛，享受院子里早春的阳光。 郭牧立刻向张巡提出了这个计划，打通荥阳，从荥阳运送一批粮食返回洛阳。 对于这个计划，张巡自然是非常支持，他给了郭牧信物和兵符，命令他带领麾下士兵突围出洛阳，从荥阳抢运粮食。 而安庆绪一方因为郭牧的长期骚扰，分散的封锁线聚成营寨自守，包围圈空出了空隙来，这一切都被在洛阳周围侦查的内卫玩家发现。 郭牧立刻制定了一个离开洛阳的线路，在内卫玩家提供的实时地图帮助下，竟然在没有碰到一个敌兵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将麾下骑兵带出了洛阳封锁圈！ 手下士兵都惊呆了！对郭牧更加拜服。 郭牧立刻骑上马，一路奔驰来到了，又绕过了封锁荥阳的安庆绪军队，冲进了荥阳城。 荥阳守军本来就认识郭牧，又有张巡的军令，立刻派出一百人，将二十车粮食装车，和郭牧一起将粮食押送回洛阳城。 在返回的时候也是有惊无险，在内卫玩家开道之下，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敌人，就在快要靠近洛阳的时候，郭牧这才对手下说道： “接下来这段路，才是本次行动最危险的一段，我们要在安贼面前将粮食运送回洛阳！” 众士兵纷纷大喊，郭牧骑上马说道：“拿出气势来！冲！” 这一次郭牧没有绕道，而是堂而皇之的在安庆绪军队的一个大营边上擦过。 等到军营中的巡逻士兵发现，派出士兵拦截的时候，郭牧又带领骑兵冲杀了过来，将刚刚准备冲出军营的安庆绪贼兵堵了回去。 接着郭牧且战且退，二十辆车的粮食从大营边运过去，营中士兵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运粮的车队过去，郭牧这才带领士兵且战且退，然后带领士兵返回了洛阳。 站在城墙上的张巡立刻派出士兵接应，安庆绪这边的将领看到追击无望，只能让士兵停止追击。 而洛阳百姓亲眼看着郭牧运送回来二十车粮食，百姓们纷纷夹道欢迎，欢声笑语声弥漫整个洛阳城，连城外的安庆绪军营都能听到。 安庆绪这边士气低落，安庆绪招来大将崔佑乾说道：“洛阳有了粮食，更加难以攻下，如今之计还是撤兵吧？” 崔佑乾也点点头说道：“张巡这个老骨头太硬了。” 洛阳久攻不下，安庆绪知道自家事，自己的这些流民打打顺风仗还好，要是打硬仗可是不行。 如果长期没有胜利，没有城市掠夺，自己这些士兵很难维持战斗力的。 从相州起兵以来，安庆绪连战连捷，每次胜利之后都会大肆掠夺，士兵也是越战越勇。 几次击败唐军，让安庆绪军中滋生了一种唐军不过如此的感觉。 但是现在在洛阳吃了瘪，如今洛阳运进去了粮食，围困计划也失败了，安庆绪也起了撤兵的想法。 崔佑乾是安庆绪麾下最知兵的将领，听到崔佑乾也同意退兵，安庆绪问道：“可是潼关也是硬骨头啊。” 崔佑乾突然说道：“长安有什么好？老帅已经掠夺过长安了，这才几年能有什么油水？” 崔佑乾这么一说，安庆绪愣住了。 崔佑乾又说道：“当日老帅席卷天下，攻下长安是为了定鼎天下，敢问陛下难道还要攻下长安再登基吗？” 崔佑乾的话噎得安庆绪说不出话来，虽然如今安庆绪伪燕皇帝，和崔佑乾是君臣关系，但是如今这个烂摊子，早就没有什么君臣尊卑了。 而且崔佑乾在老兵中威望很高，他和安庆绪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 可崔佑乾的话虽然刺耳，但是话糙理不糙。 长安和洛阳都被战火蹂躏过多少次了，早就已经是穷得叮当响了，其实就算是攻破了洛阳，估计也抢不到太多的东西。 关中如今也是赤地千里，到处都是吃不饱饭的灾民。 就算是攻下长安，其实对安庆绪一方也没有多少实际上的好处。 之所以安庆绪执意攻打长安，也是战略惯性作怪。 经过崔佑乾的提醒，安庆绪这才醒悟过来，对啊，自己干嘛非要攻打潼关，攻打长安啊？ 上一次他爹打下长安，李唐皇室一个逃到成都，一个逃到灵武，最后还不是又打回来了？ 关中能够掠夺的也都抢走了，还去长安干嘛? 安庆绪立刻问道：“那打哪里？” 崔佑乾最近也思考了很多，他直接说道：“打彭城！” 彭城？ 这个倒是一个让安庆绪意外的选项。 崔佑乾说道：“上次败退相州，臣已经想了很多，之所有大唐两京陷落还死而不僵，都是因为江东漕运不断给大唐输送给养，唐军才能屡败屡战，最后将我们赶出关中。” 安庆绪点点头，躲在相州山里吃树皮的时候，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和崔佑乾的总结差不多，与其说是大燕输给了大唐，不如说是河东输给了江东。 崔佑乾说道：“彭城，是江东门户，如果我们占领彭城，可以沿着淮河水网南下，再攻打庐州（合肥），在庐州造船沿大江而下，攻打江南！” 听到江南二字，安庆绪眼睛一亮。 如今天下富庶的地方，扬一益二，扬州的富庶让安庆绪垂涎，而且崔佑乾的战略也没有问题，占领江南切断大唐的补给，那大唐就不战自溃了。 而且还有一点是崔佑乾没有说的，如今河东在史家父子手里，其实不算是伪燕的地盘。 要是能够占领江左，那安庆绪就可以缩在江南休养，让史家父子直接和大唐争斗！ 那样子安庆绪也有了自己的地盘，就算不能进取天下，也能够做一个割据一方的诸侯。 既然打定了主意退兵，安庆绪也干脆的放弃了围困洛阳，他直接命令士兵开拔，沿着汴水向彭城而去。 张巡登上城墙，看到伪燕大军向东面撤退，却没有向西攻打潼关，张巡一点欣喜都没有，反而是满脸的忧虑。 郭牧疑惑的问道：“留守，洛阳之围解了，为何您还是不欢喜？” 张巡指着向东而去的伪燕大军说道：“伪燕大军是主动撤退的，兵力并没有受损，如今他们向东而去，怕是要为祸江东啊。” 郭牧看着井然有序撤退的伪燕大军，城中的军队太少，没办法追击敌军，只能放任伪燕军队离开。 不过和张巡的焦虑不同，知道张端阳正在彭城训练新军的郭牧倒是对当前局势充满信心，不知不觉中，玩家已经有了搅动天下的力量了。 (本章完) 第616章 江南动员 彭城，张端阳看着新训练的流民新军，心中满是自豪。 这些新军并不是他一人的练兵成果，而是在陇右的练兵体系下，锻炼出来的一支敢战精锐。 不过这支新军能够有战斗力，最大的原因还是孟子那句话，“有恒产者有恒心。” 张端阳招募流民，允许他们在彭城北面的山中开荒，对于开荒出来的土地都授予地契，承认他们开荒的土地。 除此之外，流民军的待遇比起做流民的时候也是好了不少。 每月在军营中不仅仅能吃上米，每月的俸禄还能够养活一家人。 折冲府也有淘汰的机制，如果不能够完成训练任务，那就要被军队退回家，已经建立了荣誉感的新军士兵们，自然不愿意落后于人。 一些敏锐的士兵已经感觉到了，从军是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玩家所在的那个时代，军阀是落后野蛮的代名词，军人干政是被文明社会所唾弃的。 可是在旧时代，军人是进步的代名词。 军队是一个大组织，想要实行复杂的战术，就必须要进行扫盲教育，特别是陇右折冲府训练的新军，每天都要上扫盲课程的。 在大唐这个识字率很感人的时代，普通农户识字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在我们国家发展的一个时期，军转干部曾经是干部队伍的主力，也为国家发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而在很多远不如我们的国家中，军队可以说是少数进步力量了。 彭城新军虽然训练时间不到两个月，但是他们是从河南道南下的流民，自然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所以训练起来更加的用心。 而就在张端阳还在训练新军的时候，他接到了洛阳附近内卫玩家的情报，安庆绪的主力放弃了围困洛阳，也没有攻打潼关，而是沿着汴水向东，似乎奔着彭城方向而来了。 张端阳也是非常的意外，本来准备训练三个月新军之后就去打安庆绪，却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过来了？ 这位文弱了一辈子的教授突然涌起了万丈豪情，既然你肯定，那就就要好好招待一番！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张端阳给沿途的内卫玩家发信，请他们监视安庆绪大军的动向，一边开始拉着新军上山进行模拟拉练，准备拦截向东而来的安庆绪大军。 潼关，得到了张巡的通告，得知安庆绪大军已经向东而去的郭子仪，脸上一点开心的表情都没有，他满脸愁容的看着东方。 从相州逃回潼关的李光弼站在郭子仪身后，这位老搭档对着郭子仪问道： “郭帅，安贼弃潼关而去，恐怕非是大唐之福啊。” 稍有见识的将帅，都能看出安庆绪若是流入江东，那对大唐朝廷才是灭顶之灾。 淮南节度使高适虽然诗名远播，但是并非将帅之才，平定永王叛乱容易，可是挡住安庆绪大军可不容易。 如果真的让安庆绪攻入江东，割据江东，那天下的局势就更难了。 郭子仪忧心忡忡，可是他如今却没有任何办法。 朝廷新募的士兵仅仅能守城，想要让这些人出城作战，恐怕走不到百里就要崩溃了。 潼关是长安门户，皇帝和朝廷是绝对不会让郭子仪离开潼关追击安庆绪的。 洛阳也是缺兵少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庆绪向东而去。 而更让郭子仪忧虑的地方，是安庆绪的撤退并不代表潼关和洛阳就安全了。 要知道在安庆绪身后还有一个史家父子呢！ 史思明手中的手中的河东士兵，虽然不及当年安禄山全盛之时那么精锐，但也是久经训练的老兵。 郭子仪自己能对李光弼说道：“如今之计，只能在潼关练兵了！” 等到消息传到了长安，长安百姓只是欢呼潼关之围被解，可是送进长安的粮食却越来越少，市面上的米价也越来越高。 朝中有识之士也是忧心忡忡，皇帝连续下了好几道命令，从漕运沿河而下，通知汴水沿岸严防死守。 当然最重要的命令，是升任淮南节度使高适为江南四镇节度使。 江南四镇，指的是浙西（治所镇江）、浙东（治所绍兴）、宣歙（治所宣城）、淮南（治所扬州），这是大唐最精华富庶的地方，也是大唐统称的江南地区。 对于这个任命，可以说是前无古人，要知道当年安禄山再受上皇宠幸，也只是加封的三镇节度使。 这江南四镇可是大唐最精华的富庶地区，朝廷竟然全部交给了高适！要知道之前高适节制的也就是淮南一地，这一下加了三镇，可以说是朝廷将整个江南都交给了高适。 除此之外，朝廷还命令江西（治所南昌），鄂岳（治所武汉），福建（治所福州），湖南（治所长沙）开始募兵，新募的士兵全部到扬州集合，朝廷命名为镇海军，全部交给高适节制。 要知道就算是安史之乱闹得最厉害的时期，朝廷在东南四道也没有募兵到中原打仗，这一次大唐可以说是动了血本。 荆州城，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过在大唐这个时期，荆州算是朝廷的大后方。 不过因为荆州的重要地位，所以朝廷也在荆州设了荆州军驻守。 荆州军主要是水师，员额是五千人，拥有舟师两百，是扼守长江中下游的重要力量。 此时管理荆州军的是一名中年人，这位在安史之乱后投奔山南东道节度使的京兆人，不到三年就得到了山南节度使器重，被任命为山南东道节度府判官，荆州军兵马使。 此时这个略带文气的中年人，正披挂铠甲准备点兵。 “太冲兄！” 一名儒生打扮的人冲进了房间，只看到了穿上铠甲的中年人问道： “太冲兄要出征？” 中年人苦笑了一下说道：“答应润莲兄的五牛图，怕是要等到我出征回来才能画完了。” 没想到这个儒生哈哈一笑说道：“太冲兄，我也接到了节度使府的命令，节度使委任我为荆州军粮草转运使，要随你一起南下扬州了。” 这个中年人一把拉着儒生说道：“太好了！有了润莲兄帮我筹备粮草，韩滉此去扬州必能建功立业！” 被韩滉称之为润莲兄的，是如今荆口县知县徐节，他是至德二年的进士，也是从陇右赶往长安赶考的十七名玩家之一。 润莲是徐节给自己取的表字，在科举结束之后，徐节自己本来就是湖北人，于是他在吏部选官的时候，选择了没人愿意去的荆口县做知县。 荆口，是荆州的县城，如今属于大唐山南东道。 在三国魏晋南北朝时期都是战略要地的荆州，在结束了南北对峙之后，失去了重要的战略地位，不过现在依然是大唐中南部的水陆要冲。 但是山南东道在大唐内部的发言权却很小。 大唐的统治集团是关陇贵族，根基自然是关中。 在武周朝时期兴起的洛阳庶族，也抬升了河南道在大唐的地位，以关中、京畿的百姓为第一等人，类似于当今一线城市的居民，在科举考试上也享有巨大的倾斜。 江南富庶，随着财政越来越依仗江南，江南士族的身份也有所上升，而外任官员也以去气候宜人的江南为上选，江南在大唐算是第二等人。 而山南东道这种地方，夏季闷热，此时的荆楚地区还有蛮夷残留，是大唐的小透明地区，科举考试中也没有存在感。 曾经的荆州士人集团，也早就在乱世之中消磨干净，徐节选择来荆州当官，朝廷还专门高授了他一个中县的县令。 而这个披甲的中年人名叫韩滉，本来是京兆人，但是屡次科举不第，在安史之乱中逃往了山南东道，却被山南东道节度使鲁炅看中，征辟为节度使府判官，后来又出任荆州军兵马使，看守荆州这个战略要地。 韩滉校场点兵，然后带领士兵登上了水师舰船，准备沿着长江而下，支援扬州。 】 韩滉也知道徐节的能力，将荆州军后勤转运等一众事务都交给他，而徐节也全部筹备妥当，赏罚分明，荆州军士气如虹，长江之上千帆南下，引得荆州百姓都在码头围观。 接到了朝廷众人的四镇节度使高适，草草在淮南节度使府举行了就职仪式之后，也迅速下令动员江南四镇。 安庆绪一路东进，粮草不足就攻打汴河沿岸的城市，抢劫完粮食之后就继续向东。 从沿途传来的情报，安庆绪的目标也很明显了，就是江淮门户彭城！ 此时高适也顾不上春耕了，大批青壮被从田里抽到了军中，江南盐铁使元载更是利用江淮水网，将海量的物资运往彭城。 而朝廷很快又接到了一个新消息，史思明南下了！ 第617章 三月结算 不得不说，史思明的战略判断力是极准的。 当安庆绪向东进军的消息传到了坐镇相州的史思明耳中，史思明果断的开始南下，沿途一边占领安庆绪放弃的地区，一边向刚刚解围的洛阳城杀来。 史思明打的也是伪燕的旗帜，接收安庆绪的地盘没有压力。 他的进军速度极快，在乾元元年的三月末，就已经带兵杀到了华阴。 几支河南道的大唐义军根本拦不住史思明的虎狼之师，眼看着华阴又要落入敌手，可是坐镇洛阳的张巡只能将百姓迁出洛阳，坐镇潼关的郭子仪还在等待新军，两人都只能眼看着史思明杀过来。 三月末唯一的一个好消息，就是在青州的南霁云带兵攻打淄州，双方在临淄城下一战，南霁云斩敌两千余人，攻破了范阳军占领的临淄城。 在淄博城内的史朝义听闻青州军杀来，立刻带领所部出淄博迎战南霁云的青州军，双方鏖战一番不分胜负，但是青州军也成功的拖住了史朝义的部队，让史朝义没能和史思明一起合兵南下。 对于这场难得的胜利，朝廷自然大书特书宣传了一番，很快朝廷的诏书就下来，封南霁云为胶东节度使，治青、莱、登三州军政事务，命令南霁云一定要拖住是史朝义的部队。 乾元元年四月初，越王李倓拿到了系统三月份结算的信息。 “结算报表已生成，请宿主查看：” 【越王爵位：每月4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北庭都护府、灵州、辽东：每月27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 【突施骑内附：每月200点】 【羁縻漠东草原：每月200点】 【渗透西川：每月400点】 【渗透扬州：每月200点】 【控制青州：每月300点】 【占领彭城：每月100点】 【破获长安假钱大案：1000点】 【营州大捷：800点】 【支持宁国郡主为回鹘可敦：1000点】 【合计增加气运点8500点，二月份结余气运点760点，宿主目前拥有气运点9230点。】 随着玩家“搞事”能力的增加，李倓又额外获得了不少气运点。 他满意的说道： “系统，召唤三千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19692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李倓关闭了面板，如今玩家人数快要接近两万了，但是随着玩家们进入大唐各地，陇右的玩家反而少了。 如今比较有进取心的玩家，都会选择前往辽东、长安等地方碰一碰运气。 一些激进的玩家，甚至会前往更遥远的，那些没有经过其他玩家开拓的地区。 随着玩家逐渐离开陇右，不少吏员岗位也随之空缺出来，陇右的原住民越来越多的进入到了李倓的官府中。 不过随之而来的，以前清廉高效的玩家基层组织逐步解体，新纳入的陇右土著基层吏员队伍，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很多问题。 就在三月末，李倓给陇右的内卫玩家们发布了一个巡查地方的任务，结果也是触目惊心，发现了好几起吏员贪腐案件。 这些案子虽然不大，涉事吏员也都得到了惩办，可是依然让李倓警醒。 陇右的官府规模本就大于大唐，任何一个近现代政府都需要大量基层岗位。 这些掌握了部分基层权力的土著，可不比只要贡献点，“无欲无求”的玩家，他们在本地有亲族，有欲望，有社交圈子，自然不可能和玩家那样清正廉洁。 除了贪腐之外，还有懒政，庸吏等问题，这些都让李倓非常的头疼。 虽然快刀斩乱麻的清理了这些官吏队伍中的毒瘤，但是李倓知道这样的事情，随着所控制地盘的增加，只会越来越多。 不过吏治这种事情，已经是千古难题了，古今中外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陇右的内卫组织全部是玩家组成的，相对比较纯洁，还能够形成有效的监督。 处理完毕了内政，李倓又看向军事问题。 尉迟信从辽东上了一份很厚的进攻范阳的战略。 尉迟信和张广德乔庄在范阳考察了一番，甚至混入了范阳的治所涿州城，根据在范阳的情况，尉迟信上了一份新的战略。 范阳之所以更支持安禄山，是因为比起关中地区，河东的土地兼并并不严重。 这并不是说范阳没有土地兼并，随着这些年连年打仗，范阳也出现了一大批因为军功和获得封地的军事地主，再加上那些进入河东军政系统的世家，范阳同样也有土地兼并的问题。 只是因为比起关中稠密的人口，范阳人口较少，可以拓荒的土地多，自耕农还有土地可以维持生活。 除此之外，在安禄山叛乱之前，大唐朝廷为了安抚安禄山，已经免了河东三镇向朝廷缴纳的租庸调，依靠这种藩镇割据的局面，也让河东三镇避免了被朝廷的盘剥。 这些钱当然大部分的也是进了安禄山等统治阶层的腰包，可是客观上也让范阳的税赋要比大唐其他地区低很多。 整个河东的精英阶层，都能看到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也都坚定的支持安禄山以及后面的史思明。 按照尉迟信所上的报告，客观上河东是一个更加清廉，阶层流动性更强的小朝廷，这也吸引了河东寒门进入安禄山的伪燕朝廷，比如当年安禄山的谋主，后来投降大唐的严庄，就是河东的寒门士人。 河东百姓之所以支持安史，以及中晚唐长期都保持割据，都是因为这个选择是有利于河东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要获得民心支持，就要拿出比安禄山史思明得民心的政策来。 “重新授田？”李泌看着尉迟信所上的报告，他很快看到了尉迟信报告的核心，那就是“均田地”。 李泌拿着这份报告，他也曾经听说过越王在陇右执行过均田地，不过都是以大索貌阅和清丈田地为基础的缓慢均田，只有违反唐律的地主豪强才会被铁拳。 而尉迟信要在范阳执行的均田，那是强制没收河东豪强地主的土地，然后按照人口进行均田。 “这会不会太激进了？” 李泌有些担忧的说道：“河东士族本来就对朝廷很抵触，如今要是再执行均田，怕不是要顽抗到底了。” 李倓笑了笑说道：“我们在河东再安抚人心，这些河东士人就能投靠我们吗？” 李泌沉默了，李倓则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再笼络人心，河东士人也不会感念陇右的好处，还不如干脆放弃他们，笼络河东百姓的心。” 其实李倓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扔掉士族阶级的包袱，尝试着在河东建立一个绕过士族阶层的试验区。 李倓大笔一挥批准了尉迟信的计划，允许他们打出“均田地”的名义，发动对范阳的战争。 剩余的内政事务都交给了李泌来处理，李倓桌子上只剩下最后一份报告了，那就是回鹘的事务。 叶护王子日夜兼程，已经快要抵达灵州地界了。 无论如何，叶护王子这支部队是不能返回回鹘的，李倓已经命令灵州知州崔涛截杀叶护王子的队伍，绝对不能让他们渡过黄河。 不过随着叶护王子要返回草原的消息传到了回鹘，被宁国郡主稳定下来的回鹘局势，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叶护王子在草原上颇有影响力，如果不是葛逻禄之战的战败，牟羽可汗都不一定能够登上可汗之位。 回鹘九姓之中，也有支持叶护王子的回鹘贵族。 而另外一个让回鹘人支持叶护王子的理由，就是叶护王子“勇武”的名声。 从金山战败之后，移地健继任可汗后，一直执行了收缩的战略。 为了稳定住回鹘内部，移地健停止了对回鹘西边葛逻禄人的战争，也放弃了对漠东草原上的胡人部落的征伐，并且对大唐称臣，以此来换取外部的和平。 但是回鹘人的收缩也让不少回鹘人感觉到了落差，刚刚过去的百年一遇的寒冬，也让不少回鹘人活活冻死，回鹘人开始想念英武可汗在位时候，回鹘扩张时期的好日子。 在那个时候回鹘打的葛逻禄人称臣，被整个草原奉为共主，回鹘人还能够南下大唐打打秋风，可是要比现在的日子威风多了。 不少回鹘人也渴望叶护王子能够带领他们重新回到那样的生活。 看来要给自己这个义妹更多支持了，维持回鹘的稳定对于陇右至关重要，在实行大迂回战略的当下，回鹘绝对不能乱起来。 李倓召来了徐俊，对着自己这位参谋长说道：“听说四月是草原上捕猎的季节，本王欲与诸胡会猎于庭州，这件事就交给参谋部去办吧？” (本章完) 第618章 灵州截杀 乾元元年四月初五，尉迟信留下两千人守卫榆关，接着带领五千大军南下，首先扑向的就是华北和东北的要冲唐山。 而此时史思明的太原军已经抵达了河阴，在黄河边上远眺洛阳城。 史朝义的军队还在和南霁云鏖战，对淄博城进行拉锯攻防战。 安庆绪的军队行至汴州（开封），但是汴州是汴水上关键的城市，汴州城内有汴州军驻守，安庆绪只能在汴州附近掠夺了一圈，然后继续一路向东而去。 大唐这边五万新募集的神策军终于送到了潼关前线，郭子仪一边整顿新军，一边继续加强潼关的城池修复，准备迎战史思明的大军。 洛阳城这边，荥阳的粮草一车一车的运送到了洛阳城中，张巡还在准备将百姓疏散出城，这时候郭牧找到了张巡。 “留守，洛阳百姓在别处并无田产，现在兵荒马乱，史贼马上就要杀到，现在让他们离开洛阳，不等于害了他们的性命？” 张巡沉默不语，他是个做实事的人，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 可是如果这些百姓留在洛阳，只能进一步加剧粮食的消耗，张巡想到自己守卫睢阳城最后的时候，城内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 他只能说道：“这只是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 郭牧说道：“留守，为何不从洛阳百姓中募兵，让他们一起守卫家乡呢？” 张巡抬眼看着郭牧，只听到郭牧坚定的说道：“请留守许我在洛阳募兵，共抗史思明老贼！” 张巡说道：“粮草？” 郭牧立刻说道：“粮草不劳烦留守费心，只要留守给郭某手令，郭某自然会去荥阳取！” 张巡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许你在洛阳城内募集新兵，凡是家中有人从军的，可以留在洛阳城。” 郭牧得了张巡的将令，立刻在洛阳城内开始募兵。 洛阳城内的府库充足，当年安禄山定都洛阳，并没有大肆掠夺洛阳的府库，后来安庆绪匆忙逃出洛阳，本来想要焚毁洛阳府库的，但是被章武等内卫玩家阻止。 郭牧一边募集新兵，一边打开洛阳府库，搬出能用的铠甲和兵器来，而洛阳百姓经过这些年的折腾，对河东贼的仇恨也达到了极点，郭牧一开始募兵，就有不少人主动投军，要和郭牧一起打河东贼。 中原乱成了一锅粥，帝国南疆的局势也不稳定。 大唐夺回了会川州，吐蕃再次派出使者，敦促南诏王继续进军。 等到吐蕃使者走后，南诏王阁逻凤立刻召来自己的清平官（宰相）郑回，向他问策道：“吐蕃来势汹汹，我南诏又丢了会川，这一次吐蕃大论尚结赞要我们一起攻打西川，这一次怕是没那么容易湖弄过去了？” 郑回摸着胡子，点头说道：“吐蕃说和我南诏联军，其实只是想要让南诏和大唐两虎相争，等到我们两军损失惨重的时候，吐蕃再吞下最后的胜利果实。” 阁逻凤忧虑的说道：“可是吐蕃使者气势汹汹，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吐蕃要翻脸了。” 南诏是个小国，在立国的时候就得到了吐蕃的帮助，如今南诏国内大修寺院，这就是从吐蕃来的传教僧人主持的。 】 吐蕃对于南诏的影响颇深，如今南诏王的亲弟弟还在吐蕃做人质。 会川州一败，也让南诏王的威望跌落谷底，南诏内部的扩张派也在和吐蕃勾结。 郑回叹息一声说道：“王上，如今之计只能动员各诏精锐，重新夺回会川州，才能让吐蕃满意了。” 郑回本来是不想要这么说的，但是从入南诏以来，阁逻凤一直都以对老师的礼仪对待他，还向大唐讨要了郑回的亲卷，又让郑回主持了南诏的汉化改革。 郑回原本在大唐只是一个区区县令，这份恩情郑回也不得不报。 虽然劝说南诏王攻打会川州不是郑回本意，但是如今的局势也由不得南诏王做主，如果不再做出一点样子来，恐怕吐蕃大军就要先打南诏了。 就在南疆就要再开战端的时候，叶护王子带领的两千剩余回鹘精骑，终于踏上了灵州的土地。 叶护王子站在灵州北望，看着北方连绵的阴山，对自己的副将勿具罗说道： “多好的草原啊，等我坐上回鹘可汗，我一定要夺下灵州！” 勿具罗也贪婪的看着灵州的草原，河套地区的富庶，一直都是北方游牧民族觊觎的对象。 河套地区有阴山和黄河阻挡，只要中原王朝占据河套，那就可以在这里建立防线，有效的阻止游牧民族南下掠夺。 汉武帝打下了河套，汉初匈奴大规模入侵，甚至打到国都掠夺皇陵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大唐掌控河套，北方从突厥换到了铁勒，又从铁勒换到了回鹘，始终没有一个游牧帝国能南下牧马。 后世大宋不仅没有燕云十六州，也没有河套地区，整个帝国不得养着庞大的军队，还时不时的被崛起的北方游牧帝国暴揍。 叶护王子在大唐的这段日子，也学会了不少道理，对于河套的重要性，也比草原上的人更敏锐。 就在叶护王子刚刚踏入灵州之后，灵武城内的崔涛就得到了内卫玩家的消息。 果然不出参谋部的预判，叶护王子着急返回草原，走的是最直线的一条路，就是准备从阴山的缺口返回漠北草原。 崔涛看了看报告，对着一军将玩家问道：“围剿网已经准备好了吗？” 灵州的军将玩家们早就已经是摩拳擦掌了，自从来了灵州之后，除了练兵就是演戏，一场真的仗都没有打过。 如今漠北草原安定，也不可能南下入侵，灵州的军将玩家们早就等着一场真正的仗呢。 从接到消息以来，灵州上下就在摩拳擦掌，等着叶护王子这一条大鱼。 崔涛交代下去，他对于围剿叶护并不上心，或者说这个任务只要交给军将玩家们，自然就能够完成，崔涛更忧虑的是灵州复兴的问题。 春耕已经种下去了，但是在秋收之前这段时间，灵州的粮食还需要从河西进口。 现在灵州是百废待兴，偏偏引进的几个产业都成效不好。 崔涛也知道，这是整个陇右产能过剩了。 或者说陇右的产能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陇右地盘的扩张速度。 崔涛想要复制自己在张掖的那一套经验，发展起来的张掖反而成了压在灵州头上的一座大山。 不过崔涛现在充满干净，比起现实中的模拟建设游戏，这才是大唐风云这款游戏的乐趣，不是吗？ 来灵州不是重新换地图依样画瓢的发展，而是遭遇全新的挑战，这才是崔涛痴迷于大唐风云的原因。 崔涛在明白了产能过剩的情况后，却没有和江伦那样忧虑，而是更加有斗志。 既然市场不够，那就开拓市场！ 四月初六，身穿残破盔甲的勿具罗正在灵州的草原上策马狂奔。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昨天他还和叶护王子并肩眺望草原，畅想着返回草原夺回可汗之位，就南下谋夺大唐灵州。 可是就在昨天夜里，一群精锐冲进了叶护王子的营地，熊熊烈火将所有帐篷都烧毁了，恐怖的巨响在营地中不断地响起，勿具罗睡的很浅，他立刻冲出帐篷召集士兵，可是整个营地都陷入到混乱之中。 而勿具罗冲进了叶护王子的帐篷，却只看到帐篷中只剩下一具无头的尸体。 从身形和衣服上，勿具罗辨认出这是叶护王子的尸体。 勿具罗都没来得及抱着叶护王子的尸体痛哭，军营已经彻底崩溃了，他只能割下了叶护王子的衣袍一角，然后匆匆突围冲出了混乱的军营。 靠着卓越的马术，勿具罗冲出了包围圈，可是他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了，有人在追逐自己。 勿具罗慌不择路，只是一路向北逃跑，等到他跑到天亮了，身后的追兵落后了一些，但是依然在死死的咬着他。 此时的勿具罗身上没有粮食，胯下的战马也已经跑了一夜，随时可以可能力竭倒地。 勿具罗看着自己的样子，绝望的叹息一声，这样子是绝对逃不回草原了。 勿具罗下马，用手拍了拍这个陪伴自己出生入死的老伙计，他脱下了战马的笼头，解开马鞍，用马鞭用力抽打了战马，这匹马嘶鸣一声，跑向了远处的草地。 等到自己的爱驹离开，勿具罗挖开一个土坑，将叶护王子的衣角埋葬在土地中。 他学着汉人做了一个简单的坟冢，对着这个衣冠冢跪拜道：“今日属下为您立冢，希望您能魂归草原，只是有何人能为我立冢呢？” 说完这些，勿具罗拔剑在叶护王子衣冠冢前拔剑自刎。 崔涛的桉头送上了本次行动的总结，叶护王子一行全部被歼灭，首要目标叶护王子的首级送往沙州，杀敌七百人，俘虏一千余，军中所有有名有姓的将领全部被抓。 崔涛只是粗略翻看了一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就继续低下头起草《灵州发展规划》了。 第619章 草原大会 回鹘可汗城中，李光亲，这位还没成为可敦就升格成上可敦的大唐和亲郡主，正在认真的翻看书籍。 李光亲扶持了牟羽可汗的儿子莫贺达登上了可汗的位置后，并没有和之前的上可敦一样监国理政，而是将政务委托给了三大可汗城的叶护们，让他们留在可汗城协助处理草原上的事务。 这件事让所有的回鹘人都非常意外，在夺去了权力之后李光亲竟然没有牢牢掌控权力，而是让给了在可汗继承中没有处理的三大叶护。 回鹘的三大碑林城中矗立着回鹘石碑，这些石碑是回鹘的律法也是回鹘的史书，这三座碑林城也是水草丰茂的好地方，是草原上少数能够种植粮食的地方。 回鹘九姓中的仆固、浑、拔也古这三大姓占据了三座碑林城，他们被称之为叶护，在回鹘语中是“勇气和智慧”的含义，而三大叶护在回鹘的政治体制中就类似于大唐的节度使+宰相。 三大叶护是为牟羽可汗奔丧而来到可汗城的，没想到一到了可汗城后，上可敦竟然将辅政的大事交给了他们。 新可汗贺莫达才七岁，根本没有处理政务的能力，于是草原上的事情都交给了三大叶护。 玩家陆安雅推门进入李光亲的房间，她微笑的说道：“郡主，这一次的呼伦大会果然闹出乱子了。” 呼伦大会，是每年春季在草原上举行的最重要的会议。 这个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商量今年各部落草场的归属。 这个议题是草原上关系各大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而这个大会也是回鹘可汗权力所在，是回鹘可汗能够掌控草原各部的制度保障。 草原部落逐草而居，但是如果放任各部落在草原上游牧，那部落之间就会因为争夺草场和水源而争斗。 回鹘汗国建立之后，每一任可汗就是通过呼伦大会来控制草原上的部落。 若是前一年对可汗恭顺的部落，或者为回鹘建立功勋的部落，那就可以分到更好的牧场。 如果是对可汗命令阳奉阴违的部落，那就只能分到比较小的牧场，或者更偏远的牧场。 而分配好的牧场会被制作成信物交给各部落的族长，如果有部落侵入别人的草场上放牧，那就会遭到回鹘可汗的惩罚。 呼伦大会制度是回鹘王帐城形成的原因，在每年开春的时候，各部落的族长和勇士们都会齐聚到王帐城，举办呼伦大会来划定牧场。 有秩序总是要比没秩序好，虽然如今回鹘已经衰落了，但是呼伦大会依然保障了那些小部落能够在可怕的草原上有一片牧场生存下来，也限制了大部落吞并其他小部落，所以牟羽可汗就任可汗之后，依然成功召开了呼伦大会。 这一次新可汗年纪太小，上可敦李光亲又闭门不出，于是呼伦大会就交给了三大叶护来举行。 三大叶护自然是欣喜若狂，召开呼伦大会可是可汗至高无上的权利，竟然交给他们来行使。 于是这三大叶护尽力筹备，不仅从碑林城调集来了不少人手，还在可汗城附近围出了一片猎场，给今年呼伦大会增加了一个狩猎的环节。 同时又拿出钱财，购买了不少大唐特色产品，在猎场上支起了很多大帐篷，杀牛杀羊来款待那些从苦寒之地赶来参加大会的部落族长们。 呼伦大会刚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宾主尽欢，在表达了对牟羽可汗的哀悼之后，牧场上就开始载歌载舞起来。 可是欢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这场呼伦大会就变得火药味十足。 原因也是很简单，三大叶护获得了权利，而仆固、浑、拔也古本来就是草原上除却可汗部族最大的部落，他们身为叶护，也是三大族的族长，自然也要为了自己的部落谋取最好的土地。 三大部落和他们姻亲的部族都得到了最好的牧场，而草原上的牧场就这么多，有人分的多了，自然有人就分的少了。 矛盾就这样产生了，三大族分到的草场多了，引起了其余部落的不满，呼伦大会从一开始的和和睦睦，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对于这个结果，陆安雅早就已经有了预料，这一次劝说李光亲暂时将权力交给三大叶护，其实就是陆安雅的主意。 “呼伦大会根本不是一个好差事，这种得罪整个草原的事情，还是交给三大叶护去做吧。” 陆安雅当时就是这么劝说李光亲暂时放弃上可敦监国的权利的。 李光亲很干脆的听从了陆安雅的建议，李光亲成为上可敦之后，立刻开始积极的掌握罗葛可汗部落的权力。 回鹘王族的部落叫做罗葛部，这也是草原上第一大的部落，回鹘亲卫都是出自于这个部落，是回鹘可汗最精锐部落的来源。 不过上一次英武可汗败于金山之战后，罗葛部的损伤惨重，牟羽可汗继位之后修养生息，这才让罗葛部恢复了元气。 李光亲在玩家的帮助下，迅速清除掉了罗葛部内部反对她的势力，然后拉拢了一部分俺达协理发这样的老臣，又提拔了几个自己笼络的年轻人，还亲自慰问了罗葛部的贫困牧民，将罗葛部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上。 但是属于可汗的那一份权利，李光亲果断的让了出去，交给三大叶护和可汗王帐的大臣们处理。 李光亲的举动，自然让回鹘的那些大贵族更加的开心，他们明确表示支持了李光亲应该掌控罗葛部，又让李光亲在罗葛部内的地位不可动摇。 陆安雅笑着说道：“今年的呼伦大会，无论是谁主持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更不要说是三大叶护私心太重。” 李光亲合上书说道：“只是没想到三大叶护竟然短视到了如此地步。” 陆安雅说道：“三个和尚没水喝，若是英武可汗主持这场呼伦大会，定然会削弱其他大部，给中小部落生存空间。” “若是牟羽可汗主持这场大会，就算是动不了那些大部落，也会对中等部落开刀，给小部落满意的牧场。” “如今三大叶护共同主持，三大部落都想要给自己更多，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这样了。” 李光亲点点头，陆安雅对于人性的掌控非常准确，她自从追随了李光亲之后所献的计策都非常有用，深得李光亲的信任。 对于陆安雅来说，李光亲也是一个相当值得追随的“npc”。 她有着武将之女的勇敢，在得知牟羽可汗死后，陆安雅劝说李光亲立刻冲进可汗城，夺取回鹘大权，李光亲毫不犹豫的就照着做了，并且用自己的魅力震慑住了回鹘王帐上下。 陆安雅向李光亲献的第二策，就是让出属于可汗的权利，让李光亲只抓王族罗葛部的权利。 陆安雅的理由也是很简单直接，一下子就说服了李光亲。 “草原之上，强者称王，所谓回鹘王帐的秩序，其实也不过建立了几十年而已。” “与其守着回鹘可汗这虚无的权利，控制罗葛部才是在草原上安身立命的本钱。” “以可敦和年幼可汗的实力，无法维系可汗的权威，还不如暂时将权力让出去。” “如今草原上的状况，可汗的权利是看起来像是美味佳肴的毒药，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所有部落的仇视，还不如将这个权利交给三大叶护。” 和上一次一样，李光亲也果断的听从了陆安雅的献策，她带着年幼的可汗在王帐中读书，将可汗的权利交给了三大叶护。 呼伦大会上出了争执，甚至又几个边境的小部落直接离开了大会，说完了这件事后，陆安雅又眯起眼睛说道：“郡主，叶护王子死了。” 李光亲的脸上微微起了波澜，她问到：“是怎么死的？” “叶护王子进了灵州，被越王殿下的军队围杀了。” “皇兄嘛” 陆安雅笑着说道：“郡主，叶护王子已经死了，那些支持叶护的家伙，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李光亲点点头，冷冷的说道：“动手吧。” 在整和罗葛部的时候，李光亲就遇到了不少还在支持叶护王子的顽固派，这些叶护王子的旧部偷偷和叶护王子联系，妄图在叶护王子返回草原之后发动阴谋。 这一切自然都被陆安雅看在眼睛里，而这一次崔涛围剿叶护王子，也从他的随身物品中搜到了他联络的罗葛部贵族名单。 这一次呼伦大会就是好时机，在三大叶护忙着和其他部落扯皮的时候，一下子将罗葛部中的钉子全部拔掉。 就在三大叶护还在呼伦大会上和各部落族长扯皮的时候，罗葛部中，潜入草原的内卫玩家们拿着名单，将勾结叶护王子，以及私通其他部落的贵族全部处决。 等到李光亲牢牢控制了罗葛部后，果然呼伦大会开不下去了。 (本章完) 第620章 大炮和经书 呼伦大会上，三大叶护划分草场的方案被中小部落强烈抵制，不少小部落大喊着要请上可敦前来主持公道。 三大叶护也相当的愤怒，这个方案是他们三部拉扯很久才商量好的方案，这些家伙竟然不识抬举抵制自己的方案，如果真的要掀桌子，三大部落可不怕这些小部落，大不了呼伦大会不开了，以后就用刀剑来划分草场的归属。 就在草原之上争吵不休的时候，李光亲依然没有任何露面的意思，任由他们争吵喜下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陇右的使者来到了王帐城。 这一次李光亲终于带着小可汗出面了，在呼伦大会上，陇右来的使者带来了越王李倓的邀请，邀请回鹘可汗和部落族长们在北庭会猎。 这个邀请让三大叶护一颤，他们也曾经见识过陇右的军队，对于越王是充满恐惧的。 不过使者也说了，这一次越王不仅仅会猎回鹘，还有回鹘人的大敌葛逻禄人，黠嘎斯人，以及刚刚内附越王的突骑施人。 除此之外，越王还会邀请漠东各部的族长们。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商议草原未来命运的大会。 那这样的话，回鹘就必须要参与这场会猎了。 等到唐使离开之后，李光亲立刻表示自己要带着小可汗前往庭州参加会猎。 三大叶护硬着头皮也表示自己会去参加会猎。 这时候李光亲站出来建议道： “此去庭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草场就先按照去年的方案划分，等我们从庭州返回草原再继续开呼伦大会，各位族长以为如何？” 利益受损的中小部落族长们纷纷欢呼起来，三大叶护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一想到在李光亲背后撑腰的越王，三大叶护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方案。 紧接着，上可敦李光亲带领回鹘可汗，以及王帐前诸位大臣和诸部落族长，启程前往庭州。 葛逻禄的王帐金山，金山王谋落尹勒也从使者手里接到了邀请，他立刻带领葛逻禄部的大臣和部落族长们，前往庭州参加会猎。 漠东草原之上，见识了唐军强大战斗力的漠东各部族长们，接到了邀请之后也纷纷启程，忙不迭的前往庭州参加会猎。 李倓的车驾从沙州城出发，一路北上前往庭州。 如今各大州城之间都铺上了宽阔的马路，马路两边甚至种上了行道树，李倓坐在马车中，看着陇右田地里的春芽，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和李倓同乘坐一车的李泌，看着陇右安定的景象也万分的感慨，曾经何时中原也有过这样的景象，可是如今本该是最富庶的中原狼烟四起饿殍遍地，曾经是远塞的陇右却是如此繁华的景象。 除了越王车驾之外，沙州还有大量的车辆在这条马路上穿梭着。 李泌看到报告，如今陇右发展最好的两个城市，分别是高昌和张掖。 高昌城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这里是陇右东道和陇右西道之间最大的城市，也是连接西域的明珠。 大量的胡商带着西域来的特产在高昌集合，然后再高昌购买大量的大唐物资返回西域。 高昌是大唐对西域出口的通商口岸，如今从罗马到大食，都处于帝国安定的时期，对于大唐的商品需求暴增。 越王在高昌城设立铸币局，在高昌城铸造新的银币，同时又规定了陇右银币对各国银币的兑换价格，官方承认银币价值后，更是让商业更加繁荣。 如果高昌是对西域贸易的窗口，那么张掖就是对大唐中原地区最大的贸易城市。 虽然中原战乱，但是灵州、兰州等大唐西北疆的州府依然拥有购买力。 张掖如今还是陇右的农业和畜牧业中心，加上河西铁路线路的贯通，更是让张掖地区更为繁荣。 而从张掖发展出来的新畜牧业，也在改变整个陇右的生活。 以前农村散养的鸡，变成了密集型的养鸡场。 随着大蒜素等一系列抗菌药物的出现，让密集养鸡的风险降低，而一座规模稍大的养鸡场，每天产出的鸡蛋都相当的可观。 这些鸡蛋被送到了附近的城市中，也让鸡蛋这个曾经在百姓餐桌上比较珍贵的东西，变成了日常用品。 根据内卫玩家的统计，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每周也能吃上两三次鸡蛋，如果是双职工的家庭，那每天都可以吃上鸡蛋。 看着陇右的变化，李泌更加坚定了自己追随李倓的决心。 不知不觉中，两人就谈论到了草原的话题。 李泌对于草原也是有一些看法的，他向李倓建议道：“殿下何不在草原上推行大唐制度，以此化解草原人野蛮的本性？” 在这个时代，每一个大唐读书人都对大唐制度有强烈的自豪感。 如今大唐周围的藩国都在学习大唐，新罗、扶桑、渤海、南诏，甚至大唐的强敌吐蕃，也都在学习唐家的典章制度。 所以李泌很自然的说了这个建议。 但是李倓摇了摇头说道：“唐家制度在草原上行不通的。” 李泌疑惑的问道：“敢问殿下何出此言？” 李倓笑了笑说道：“大唐的这一套制度，儒家的伦理规范，其实订立的就是一种关系，从上而下尊卑有序的关系。” 虽然李倓说的有些拗口，但是李泌点点头，儒家说君臣父子，确实是以伦理关系为纲要而发展出来的一套制度。 其实不只是儒家，几乎所有的中原学术都是在强调“关系”，只不过各家对于尊卑的解读有差异罢了。 李倓说道：“游牧民族逐草而居，对于回鹘可汗来说，除了自己的部落，其他部落都是松散的关系。” “部落之中，为了能够给牛羊群足够的空间放牧，牧民之间也会分好自己的草场，也只有少数时候才会聚集在一起。” “草原上的习惯就是如此，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建立起严密的关系呢？” 李泌低着头，李泌这个说法很新颖，但是也解释了为何千百年来，都没有在草原上推行儒家成功的原因。 生活方式决定了文化，并不是草原人读不了书，那些从草原内迁到中原地区的胡人，很快也能儒学化。 魏晋南北朝时期，北魏等异族建立的国家，最后也都能儒化，但是偏偏居住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始终无法儒化。 儒家文化只有在聚居的农耕文明之中才有土壤。 李泌低落的问道：“那殿下到底准备通过什么方式控制草原？” 李倓也随之低落下来，他说道：“其实本王也不想用这个办法，但是如今在草原上修建铁路的成本太高了，在这之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修庙。” 李泌一愣，几乎所有陇右人都知道，越王是相当不喜欢佛道等宗教的。 当年刚入陇右的时候，李倓就伐山破庙，灭了雷音寺，后来高昌城中方国寿辩论佛法，收回了高昌这座千佛之城内僧田，取消了佛道僧侣的特权。 如今都督府内还设有一个宗教司，专门处理佛道和诸教派的事务。 李倓暗暗心中说了一句，“明修长城清修庙”，大清虽然被历史爱好者不齿，网文中甚至有清穿不造反，菊花x龙钻的说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清是奠定了现代国家在版图的朝代，也是唯一的一个同时占领统治了蒙、回、藏的朝代。 而对付北方游牧民族，同样是游牧民族出身的清朝，比起边患不停地大明更有手腕。 】 其中修庙就是大清草原的统治方式之一，通过宗教统一草原的心灵世界，通过联姻来笼络蒙回上层，通过每年秋兰围场的围猎来强化和草原的联系。 如今陇右的主要精力要放在中原，不可能在草原上投入太多的精力，修庙是成本最低的方法了。 可是到底要修什么庙，玩家之中也是争论不休。 回鹘原本流行的长生天信仰太过于野蛮，而且教义过于简陋原始，从祆教用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让牟羽可汗皈依，就可以看出长生天这种信仰是多么的不能打。 祆教这种外来宗教自然是不能选，可选项其实也不多。 这一次李倓参加会猎大会，也带上了高昌各佛寺推举的僧团，张掖武威几个道观推举出来的传法道士，以及一些选择就职“和尚”“道士”的玩家们。 虽然一些学者认为儒家也是一种宗教，儒生等于宗教中的教士阶层，但是儒家更是一种群体关系，必须依靠聚集的人口才能运转。 在草原上，还是宗教更有影响力，即使是如今的疆藏地区，各种信仰依然占据这些地区的精神世界。 李倓的车队浩浩荡荡了，当然这一次除了经书之外，李倓也带来了大炮，毕竟神佛也在口径之下。 第621章 犁地和均田 史朝义有些烦闷。 父亲让他从淄州东进，占领胶东，眼看着太原出发的父亲史思明都快要打到洛阳城下了，自己却被一个南霁云困在了淄州。 而那个被自己看不起的安庆绪，如今也是沿着汴河一路东进，沿途大唐诸城无不闻风丧胆，不敢出战。 偏偏自己进展缓慢，前几日父帅还遣来使者，责问史朝义为何进军缓慢。 打发了父亲的使者，史朝义心中更是的焦虑，他又听说弟弟史朝清在父亲帐下作战勇勐，颇得到父亲的赞赏，心中就更加郁闷了。 “若是蔡文景还在，我也不会被小小南霁云困在淄州！” 史朝义抱怨道。 史朝义的智囊骆悦低着头，当时从榆关撤退的建议就是他提出来的，这也导致了蔡文景之死。 不过现在再怀念蔡文景也没用了，南霁云是大唐勐将，每次作战都带头冲锋勇武无双，虽然青州军人数少于范阳军，但是依靠着南霁云的勇勐，硬生生的和史朝义拉锯起来。 史朝义心中更加烦闷，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使者急匆匆的冲进大帐喊道：“少帅！有紧急军情！” 史朝义连忙命令骆悦封锁了大帐，然后这才接过了信使手中的紧急军情，迅速看完了之后史朝义脸色煞白。 紧接着他将信交给骆悦说道：“你不是说北面的唐军短期不会北下吗！？” 骆悦接过了信件，迅速看了一眼，也大惊失色。 原来这是从涿州发来的急报，榆关中的唐军已经南下，三日就攻破了唐山城，唐山部分守军突围逃往了涿州。 涿州留守，史朝义爱将田承嗣连忙派遣使者，将这个消息告诉正在淄州的史朝义。 当日在榆关下的时候，骆悦向史朝义谏言说，唐军人少，要整合平定辽东也需要不少力气，在秋收之前不可能南下，这才劝谏了史朝义放弃蔡文景，先相应史思明南下的。 可没想到这才四月份，辽东的唐军就出榆关南下了，这等于打了骆悦的脸。 骆悦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自己在榆关下信誓旦旦的保证唐军不可能有余力南下，却没想到这么快唐军就打脸了。 唐军已经攻破了唐山，距离涿州已经不远了，涿州可是范阳的治所所在，若是涿州被破，那么自己手下这些范阳军肯定也会军心不稳。 骆悦连忙说道：“为今之计，是绝对不能让唐山失陷的消息传到军中！” 史朝义点点头，他又问道：“那范阳怎么办？” 骆悦继续说道：“从信上看，攻破唐山的唐军也就四千人，唐军和攻破榆关的战术一样，都是依仗那种能轰破城墙的武器。” “唐军虽然武器犀利，但是范阳可不比平卢，范阳军民都是支持少帅的！” “唐军占领了唐山，必然要分兵维持，只需要命令沿途各州府闭门坚守，这四千唐军绝对打不到涿州城下的！” 听到骆悦这么说，史朝义稍微安心了一些，范阳是古幽州的精华地区，这里一直以来都是比较繁华的地区，不是辽东那荒凉的雪原，范阳是平原，拥有大量的城镇。 这些城镇之中，也是有不少支持史思明的豪强地主的，加上城市原本的守军，唐军一路上打过来，就算是不费力打下这些州府县城，也是需要分兵留守的。 换源app】 四千唐军一路分兵，恐怕打到涿州城前就分完了。 史朝义稍微安心了一些，他又说道：“命令范阳剩下的军队都受田承嗣统领，一定要将唐军挡在涿州城前！另外告诉范阳的大族，凡是自愿出私兵阻挡唐军的，等本少帅返回范阳必有重赏！” 骆悦的想法很好，他本以为那些范阳大族会为了史家拖住大唐的军队，可是他没想到唐军做的更绝。 此时尉迟信正在法场上，看着唐山百姓公审本地几个名声最差的土豪劣绅。 一个个被欺压的百姓走上台，控诉这些豪强对自己的压迫，随着这样的诉苦声越来越大，下方的百姓声浪就越来越大。 “吊死他！” “吊死他！” 看到百姓的情绪达到了高潮，负责担任法官的玩家立刻命令内卫玩家，将从这个豪强地主家里找到的欠条和地契拿出来，然后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将这些欠条和田契都烧掉了。 然后玩家法官一敲锤子，宣布了这几个罪大恶极的本地豪强的死刑，接着绞索升起来，这几个在本地是土皇帝的豪强家主就被活活吊死了。 对于那些民怨不大的豪强，尉迟信则祭出了另外的办法，“迁居令”。 越王在平卢建城，要求将范阳内田产超过五百亩的大家族，全部要迁居到平卢这些新筑的城边上，越王在这些新城附近划出同样的土地，并且给每一户人口都拨发五十钱的迁居费。 原本这些家族也闹得厉害，毕竟谁也不想要离开自己的故乡，前往苦寒的辽东重新开始。 可是看到了那几个本地最大豪强地主的下场，这些中小家族的家主们也失去了反抗的意志，他们只能带上族人，变卖家产前往平卢，毕竟活着要比死了强。 那些民怨大的家族，除了首恶被处死之外，剩余的族人也都被强制迁往辽东，他们被强制拆分成三口四口的小家庭，然后按照庞举的规划，分到平卢新筑的几个城市中。 而这些豪强大族们空出来的土地，则被尉迟信用均田法，平分给了本地百姓。 没到一个地方，尉迟信都会组织这种分田大会。一开始操办大会还有些慌乱的玩家官吏们，很快就熟练了起来，等到占领唐山之后，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唐山周围的村县都完成了重新均田。 重新分到了田地的百姓们，自然是欢饮鼓舞，要知道以前虽然河东的土地兼并不如中原严重，可是贫富不均的问题也已经很严重了。 河东百姓要努力一年，才能保证全家温饱，一旦遇到什么天灾人祸，那就要全家饿肚子了。 而那些大户人家，每日都可以吃精米白面，家中奴婢成群，子弟还能够读书进学。 遇到几个鱼肉乡里的，这些家族本来就是河东统治集团的根基，他们要么是时代从军的武将世家，要么是读书进学的河东士族，地方官府根本管不了他们。 自从打出了均田旗帜之后，尉迟信的大军收到了范阳百姓的夹道欢迎。 在完成了均田的地方，尉迟信又留下一名玩家担任乡吏，组织百姓成立乡兵。 留下的玩家就负责向这些村民宣传，一旦唐军离开这里，史朝义重新掌控这里，那么这些参与公审均田的百姓一定会被清算追回。 百姓们也知道这名大唐乡吏所说的是实话，要知道这些本地豪强中，不少子弟都在范阳节度使府做官，还有不少在史朝义麾下效力。 如果等到范阳军杀回来，那么这些分了本地豪绅土地的百姓，肯定也没有好日子。 玩家乡吏这时候都会提出设立护乡军，号召百姓在农闲的时候过来训练，保卫自己刚刚分到的土地。 百姓们听到乡吏这么说，原本不愿意参军的百姓也纷纷愿意花一些时间，在农闲的时候参加训练，保卫自己的乡土。 尉迟信所占领的地区，豪强大族直接被犁了一遍，拥有玩家的组织力，这些豪强大族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就被直接拆分迁往辽东。 不过尉迟信这么做自然是利弊都有，好处是凡是占领的地区都忠诚度满格，后勤通畅，再也不用担心后方作乱的问题。 弊端是尉迟信从唐山修整完毕，再出发行军时候遇到的阻力大增。 这些豪强大族同气连枝，互相之间又有姻亲，尉迟信在唐山公审豪强的消息传了出去后，各地豪强纷纷带着自己的私兵来到府衙县城，主动加入范阳的守军，誓死要和玩家大军对抗。 土地是这些豪强地主们生存的根本，也是他们能够世世代代荣华富贵的根本，这些关外唐军要拿走他们的土地，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 一些豪强大族本来是无所谓统治者是安家，史家还是大唐的，毕竟无论是谁要掌控这片土地，都是要通过这些士绅豪强的。 但是尉迟信的均田口号，彻底吓坏了这些士绅豪强，于是爆发了更大的抵抗。 不过尉迟信倒是不在乎这些豪强大族的反抗，虽然这样进军的速度要比之前慢上一些，但是这样可以让范阳的土地“犁”得更加干净，后续的工作反而更好开展一些。 尉迟信这边还能稳扎稳打，张端阳那边可没那么乐观了，随着安庆绪一路东进，彭城的气氛愈发的紧张起来。 第622章 青蒿素 太子最近很烦。 自从上一次假钱大案之后，太子就被褫夺了兵权，连东宫的护卫都换成了神策军的士兵。 东宫上下都被清洗了一遍，在那一刻太子恐惧了，他害怕父亲会废了他这个太子。 李俶也是读过书，他当然知道历史上的废太子就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在这样的恐惧中，李俶迎来了自己的最终审判。 禁闭，思过，没了？ 李俶也没想到，这么大的风暴之后，自己竟然只是紧闭思过这么简单的惩罚？ 在禁闭的时候，李俶从太子妃独孤氏那边得到了消息，齐王也因为私铸假钱被一并处罚了！ 这下子李俶才明白，为何父皇对自己的惩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反而安心了。 从结果上看，东宫官员被清理了，东宫卫率的指挥权被父皇收走，但是齐王府也受到了同样的惩罚。 李俶对于自己父亲的心思很了解，恐怕对自己的处罚，只是父皇为了平息朝野的愤怒。 只要不废太子，李俶的心情就是不错的，他干脆在自己的东宫内安稳的玩乐起来。 唯一遗憾的是窦参要被长流岭南了，对于窦参这个谋士，李俶大体上还是很信任的。 虽然私铸假钱上窦参出了问题，但是私铸假钱这个方案没啥问题，窦参在城外也搞了几个假钱工坊，朝廷也没能查抄到。 上一次捐监的钱也是窦参搞来的，李俶心中有些舍不得这名能搞钱的谋士。 不过现在李俶已经是自身难保了，也不可能冒险触怒皇帝来为窦参求情。 对于太子李俶来说，这次只是受到了惊吓，但是对于窦参来说，这次就是灭顶之灾了。 虽然没有被判处死刑，但是长流岭南基本上就是死缓了。 岭南那个地方瘴气横行，像窦参这样中原区的官员根本活不了多久，可能一次发热就要了命。 而且前往岭南的道路崎岖难行，流放的官员必须要在预定时间抵达流放地点，不然押送的护卫也都要受惩罚，很多官员撑不住就死在路上了。 更让窦参感觉到寒心的是，自己在大理寺审讯中死死咬住只有万年县城内这么一个工坊，保住了太子千万钱，但是等到时候太子和太子一系的官员，竟然一个为自己求情的都没有！ 窦参站在城外，看着杨柳依依的灞桥，心中更是难舍，不过在押送护卫的催促下，窦参才不得已上路。 与此同时，春日的阳光照射下，辽东的雪原也在逐渐融化，而在融化的黑色土地上，一群百姓正在寻找着什么。 这里是距离大行城不远的地方，一名年轻的女玩家坐在火炉边上烤着火，庞举则开心的陪同着，指着一张地图说道： 「嫂子，这是给你们药厂拨的土地，就在码头不远的地方，距离鸭绿江也不远，方便取水，附近也通了道路，您看如何？」 这个女玩家正是酒泉药厂的王雪，她这一次不远万里来到辽东，为的是进行新药厂地址的考察。 不过王雪还在途中的时候，就接到了一名玩家的请求，这个玩家就是现在担任宝安县令的徐浩。 徐浩和赵晨在陇右的时候就是好友，他们是同一批进入游戏的玩家，如今赵晨是陇右的制药大亨，而徐浩则在长安参加科举，最后成了进士选官到了岭南道宝安县。 徐浩到任宝安县之后，第一感觉就是热。 他在现实世界中也是南方人，但是此时的岭南地区和后世大不一样，因为气候的原因，在徐浩到任宝安县第一天的时候，他竟然在宝安县城外看到了大量的犀牛！ 徐浩向身边的县丞询问，竟然得知如今宝安县的特 产，就是犀牛皮制作的犀甲和犀牛角！ 如今的保安县之外，都是大片的原始雨林，徐浩来了县城每天就缩在城里，完全不敢出城。 天气恶劣也就罢了，更恶劣的是这里的环境。 其实岭南开化的时间很早，在秦末征百越的时候，赵佗就给岭南带来了中原文明。 比如宝安县的历史就能追溯到汉代，整个县内都是华夏样式的房屋建筑，这里也是纯正的华夏文化圈。 但是在岭南的森林中，还一些古越人的残留，整个岭南的特点就是汉人聚居，百越杂居的状态。 汉人很少离开城市，零星几个城市分布在岭南广袤的土地上，从秦汉到现在，整个岭南的拓荒工作都进展的不算顺利。 中原百姓宁可北上苦寒的辽东，都不愿意南下岭南，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瘴气。 其实瘴气就是热带雨林中的各种传染病的统称，但是在这个时代人的见识下，无法分辨各种发病原因，所以统一称之为瘴气。 而所有的传染病当中，疟疾是最可怕的。 疟疾这种病在古代和现代都算不上是绝症，有些人只要拉上几天肚子就能够好。 但是疟疾有一个大杀器，那就是能通过蚊虫传播，又能够通过饮用水传播。 普通人得了疟疾，也要大病一场，那些本来就身体弱的百姓，每次得疟疾就像是过鬼门关，抗不过去就没了。 徐浩到了宝安县不久，就感染上了疟疾，他属性面板上有了一个「疾病」的状态。 也亏得他在来宝安县之前兑换了不少体制属性，最后还是扛了过去。 徐浩发现，整个宝安县和附近州县的官员，除了他是自己主动过来的，其余基本上都是流放过来的，在官场上已经没有上升空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徐浩好几次在海岸边上看到海船，这些都是前往泉州港做贸易的海商，有时候还有海船想要在宝安县补给，却因为没有码头而放弃。 明明宝安县拥有很好的海港条件，但是一方面是本地官员懒政，另一方面宝安县的人口实在太少，无法支撑这样的工程。 看着城外大片的原始森林，徐浩只觉得痛心疾首！这些土地放在后世，那可是能买一个航母编队的啊！ 但是徐浩也很清楚，现在号召大唐百姓向岭南移民，那等于让他们去送死，光是疟疾就能要了一半人的命。 于是徐浩找到了老朋友赵晨，请求他研制出一种能够治疗疟疾的药物。 徐浩的建议提醒了赵晨，治疗疟疾的药物，那肯定是能赚钱的啊！ 岭南道虽然人少，但是疟疾这种病又不是只会得一次，这在热带地区可以说是稳定刚需了！ 而且治疗疟疾最特效的药物，不就是中国人发明的吗？ 青蒿素！ 赵晨立刻开始查看资料，查了资料后赵晨才发现，原来青蒿这种植物的分布竟然这么广泛。从东北到西南都有分布。 青蒿怕湿，又是短日照的植物，现代全国最大的青蒿产区是重庆。 不过现在的西川还没有被玩家掌控，渝州在蜀中交通也不是很方便，于是赵晨请求越王发了一个任务，请求各地玩家寻找一下青蒿。 最后的结果是庞举向越王提交了任务，在大行城附近的草地上，发现了大片野草一样的青蒿。 王雪匆匆赶来辽东，在临时实验室里提取了青蒿素之后，赵晨和王雪立刻决定在大行城建造制药工坊！ 想想也正常，北方春季日照短，湿度低，不正是青蒿适宜生长的环境吗？ 王雪在大行城高价收购青蒿，意外的促使了大量辽东的百 姓前往大行城，促进了大行城的人口发展。 一座制药工坊能够给大行城带来岗位和税收，庞举自然是密切配合，积极配合王雪谋建制药工坊。 而王雪也看中了大行城的地理条件，这里是一座港口，制造出来的青蒿素可以一路海运南下，送到岭南地区贩卖，这可要比陆地运输的成本低多了啊。 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酒泉制药在辽东规划了一座提取青蒿素的工坊，开始制造青蒿素这种治疗疟疾的特效药。 而另一面，徐浩也在向在长安开设保慈堂的张娟华请教，他带领百姓清理了靠近城市的雨林，又疏通了城市的下水道，在城市中建设了厕所，将饮用水和城中的污水分开，又在保安县城中普及了洗手和喝开水的卫生知识，开展了「新卫生运动」。 新卫生运动开始之后，果然宝安县内的疟疾发病显著下降，百姓对于这位新任县令更加敬畏。 新科进士，这在岭南是顶级学霸的文凭了，又带着百姓防止疟疾，这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吗？ 宝安县的百姓都要为徐浩建造生祠，当然这都被徐浩阻止了。 看着远处杨帆而过的海船，徐浩只觉得钱从手中溜走了，如果能够战胜疟疾，宝安县其实地理位置优越，非常适合发展，那时候能够向宝安县移民，就能将港口建设出来了。 徐浩畅想着宝安县未来的发展，被他邀请南下的玩家，此时已经快要抵达泉州了。 第623章 挖人和截胡 对于李福海来说，乘坐帆船是一次难得的奇特体验。 飞剪船的速度极快，但是在浩瀚无际的大海上行驶，在没有残照物的提醒下，这点速度倒是很快就能适应。 在海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晕船。 这次是远洋航行，所以建造这艘飞剪船的玩家苏行，也是这艘飞剪船的船长，选择在外海航行，这一次的航程要比上一次去南浦港远了很多，旅途也更加的颠簸。 刚刚上船的几天，李福海都是抱着木桶在船舱里渡过的，剧烈的颠簸让他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其他南下的玩家也和他情况差不多，整个船舱内都是一股难闻的恶臭。 等到在海上航行了一周后，李福海终于可以离开船舱，偶尔在甲板上做点事情，眺望一下大海了。 苏行正在甲板上调整风帆，李福海上来之后主动帮忙，调整好了风帆的角度。 这段时间的航海生涯，让苏行的皮肤黝黑，看起来也沧桑了不少。 这也是大唐风云的“真实”之处，长期在沙漠行走会嘴角翘皮，自然环境也会在角色身上留下痕迹。 苏行看着远处的太阳说道：“按照地图显示，我们再航行两天就要抵达扬州了。” 抵达扬州就代表旅途走了一半了，李福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想坐船了。 去除掉现代人对于航海生活的遐想，真实的木质帆船堪比海上监牢。 因为飞剪船的船身狭窄，还需要携带澹水和一些货物，所以船舱内的空间十分狭小，所有船员都挤在一个船员舱内。 船舱内的味道可以说是一言难尽，而为了能够在颠簸的海上睡着，船舱内都是吊床。 靠近三十人都挤在这个狭窄的船舱里，还要睡吊床，人均面积可能和牢房也差不多。 除此之外，一艘船上的活儿也是非常多，真的是想做都做不过来。 也幸亏这艘飞剪船是新船，没有修补船体的活儿，苏行好歹还能靠水手维持，但是前天夜里遇到大风暴，就是所有船员加乘客齐上阵，这才将主帆降下来。 等到风暴离开，又是全船的人一起费尽力气，才将主帆升上去。 在风帆时代的水手可以说是相当的苦逼了，不是吃不上饭的，没人愿意去海上卖力气。 远洋航行这件事，一直到泰坦尼克号这一类的远洋巨轮出现之前，一直都是相当痛苦的旅行，当然泰坦尼克号的乘客也很痛苦就是了。 两天后，终于看到了陆地了，所有船员都如同即将刑满释放的犯人，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处的港口。 扬州港！如今大唐最繁华的城市，全大唐第二繁华的海港！ 第一繁华的海港自然是泉州港了，但是扬州港附近依然是千帆竞渡，各种样式的船在等着入港，这繁华的景象让李福海颇为惊讶。 “不是说扬州快要打仗了吗？怎么还这么热闹？” 苏行倒是早就做好了功课说道：“就是因为要打仗了，所以扬州才继续开放港口，这些都是给扬州运送物资的商船。” 果然在海上出现一声号角声，一艘大型的大唐宝船插着龙旗，周围的小船纷纷让开航道，先让这艘船进港了。 苏行指着那艘宝船说道：“那是从泉州港来的大唐官船，是运粮的船。” 李福海惊呼道：“大唐就用海运粮食了？” “少见多怪，大唐东南的粮食有不少都是通过泉州港海运到扬州的，然后再通过扬州从海改漕，运送到关中地区，当时整个东北亚地区的海上可是很热闹的。” 李福海看着那艘大唐官船逐渐靠岸，这样一艘大船才能运送多少粮食啊。 也幸亏扬州市舶司的主司王亚东也是玩家，在他的安排下苏行的飞剪船也没有排队，直接绕过了其余的外国商船，驶入了港口之中。 王亚东站在码头上等着苏行，等到苏行的船靠岸后，王亚东立刻拉着苏行的手说道：“苏大匠！欢迎来我们扬州指导工作！” 说着王亚东就要拉着苏行去造船厂，指导扬州市舶司的船厂建造飞剪船了。 飞剪船虽然载货量不大，但是航行速度快，适合传递消息和运送贵重的商品。 这种船曾经在十九世纪大量出现在东北亚的海上，那时候飞剪船运送的货物就是鸦片，这给近代中国带来了惨痛的记忆。 但是这样优异性能的海船，扬州的造船工坊也在全力彷造，可是依然有几个技术上的难点难以突破。 苏行倒是也不藏私，大家都是玩家，网上也有飞剪船成套的技术图纸，他解答了工匠们的问题，又亲自示范了几个重要部件的制造方法，扬州造船工坊内的匠人立刻对这位年轻的大匠心悦诚服。 王亚东立刻给飞剪船送上了补给和澹水，又在扬州港设下酒宴，宴请全船的玩家们。 苏行被一群工匠们吹捧的心情大好，补给也需要时间，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家酒楼是大食人开的，大家来尝一尝大食的风味！” 在扬州港口有不少酒楼，这些酒楼是服务海商的，因此扬州港内各种风情的酒楼都有。 这家酒楼就是一家大食商人开的酒楼，一直生意都很红火，在大唐决定在扬州先开海禁之后，更是每天都爆满。 要不是王亚东市舶司的面子大，平日里根本排不上这家酒楼。 “这瓦罐羊肉是这家酒楼的特色，一般需要提前预定才能吃上，这一次正好后厨多做了一罐子，大家有口福了。” 伙计将一个花瓶大小的瓦罐抬上了桌子，小厮用木槌将瓦罐的上的封泥敲开，然后浓郁的羊肉香气弥漫在餐桌四周。 王亚东介绍到：“其实这道菜坐起来也简单，就是将羊肉放入瓦罐中，然后加入他们波斯人的药酒和清水，用泥土封住瓦罐口，放在火坑边上加热。唯一费功夫的是需要用火坑的余温再煲一天，才能让羊肉软烂鲜嫩，大家快点尝尝。” 李福海忍不住动了快子，没想到在这游戏中吃到的异域美食竟然这么好吃。 王亚东放下快子说道：“其实这大食菜品乏善可陈，也就这一道还可以了。” 他扫过桌子说道：“诸位觉得这扬州如何？现在扬州正是发展的时候，如果愿意留下来的，在下可以向高节度使推荐，高节度使可是求贤若渴啊？” 苏行只是埋头干饭，这王亚东图穷匕见了，这是要挖人啊。 不过他只是一个开船的，船上的玩家都是被朋友邀请到南方发展的，挖人和他苏行有什么关系，反正冤有头债有主，是他王亚东挖的人。 大唐风云虽然是一款游戏，但是现在网上已经有人提出第二人生的口号了，这确实是一段让人沉醉的第二人生。 既然是第二人生，在积攒到复活书之前，离开舒适区对大部分玩家来说都是一件挺难的事情。 人都是群体动物，新玩家选择陇右、河西、灵州、长安、辽东，这些都是比较稳妥的选项，也有一套老玩家摸索出来的升级方案。 军将玩家可以从折冲府教官开始升级，官吏玩家从小吏开始做起，就是百匠玩家也可以从学徒开始升级。 】 但是前往泉州甚至宝安县这种地方，那就等于和一测二测玩家一样，在一个地方筚路蓝缕开始创业了。 相比之下，扬州、益州这些地方，算是已经有玩家打好了基础，而且眼看要腾飞的地区。 像是益州已经有新军，而王亚东已经担任扬州市舶司主司了，不少玩家都已经混入当地官场，而且这些地方都是有仗可以打。 留在扬州，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更优的选择。 果然王亚东一开口，桌子上就沉默了。 和李福海同行去宝安县的几个玩家，也都纷纷犹豫起来。 徐浩也在网上更新了宝安县的视频，整个一个热带雨林公园，还是那种犀牛鳄鱼都不在笼子里的那种。 天气炎热，瘴气横行，哪里比得上繁华的长安城。 而且扬州要打仗了，这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果然，在王亚东提出来之后，已经有玩家意动了，王亚东立刻加了这些玩家好友，然后就开始私聊拉人。 对于王亚东来说，能跑来扬州的玩家都是同道，而自己推荐的这些玩家，自然能够壮大玩家在高适节度使府中的影响力，也方便自己以后办事。 宾主尽欢之后，王亚东又安排众人住了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再次起航的时候，李福海发现同行的玩家少了一半。 苏行反倒是奇怪还能留下一半的玩家，他笑着对李福海说道：“留在扬州不好吗？这可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李福海笑着说道：“我要是想留在扬州，为什么不留在辽东跟着尉迟老大打仗？” 苏行哈哈一笑说道：“确实，来帮着拉帆吧，起风了，快点到泉州！” 第624章 莲花生 吐蕃王城。 吐蕃内部的佛教线路之争，看起来是本土苯教和外来佛教之争，实际上也是吐蕃新旧势力之争。 和很多人对历史的固有印象不同，其实在这个时代佛教相对于苯教是先进的，而在吐蕃这样一个半农耕和半游牧的国家中，僧侣实际上也是统治集团的工具。 或者这么比喻，在西方世界基督教神父就是最基层的统治单位，如果将儒家叫做儒教，那么士大夫的职责和西方的神父作用是一样，都是有知识的基层官僚。 对于还处于奴隶制度时代的吐蕃来说，佛教与其说是一种宗教改革，不如说是一场政治改革。 寂护和尚死在了吐谷浑，但是赤松德赞并没有停下来引进佛教的过程，他再次派遣大臣前往尼泊尔，请来了当时享誉整个佛法世界的莲花生大师。 而莲花生听到吐蕃赞普对佛法有兴趣，也立刻启程翻过喜马拉雅山，来到了吐蕃王城。 莲花生大师一路入藏，按照藏传佛教的说法，他一路上将苯教诸多的魔神都收入身体中，将这些魔神点化为佛门护法，让苯教祭祀恐惧，拜服在莲花生精湛的佛法之下。 而实际上这本书并不是修仙，而莲花生也没有神异的能力，莲花生一路入藏，就开始攥写新的经文，而在经文中，莲花生将苯教的诸神也拉入到了佛家的神话体系中。 这一招颇有些道家写《老子化胡经》的招数，就是通过纳入对手的神话体系，并且将对手的神话体系置于自己的神话体系之下，显示出自己的神话体系的优越性。 从东晋开始的《老子化胡经》，这本经书道教传说老子在天竺乘日精进入净饭王妃净妙腹中，出生后自号释迦牟尼，建立了佛教，并开始对印度人实行教化，这就是所谓的“老子化胡”。释迦牟尼不过是老子的一个化身。 而莲花生玩的也是同样的办法，将苯教诸神都收编成佛门护法，这样自然就贬低了苯教，提升了佛教的逼格。 而将苯教诸神纳入到了佛家的体系，也让原本信仰苯教的百姓，可以无缝衔接信仰佛教。 你以前拜的不过是我们佛教的护法天王，现在你也可以继续拜，如果你觉得护法天王不灵，菩萨和佛了解一下？ 也因为莲花生将佛教和苯教结合，进行了本土化改革，因此藏传佛教和汉传佛教区别不小，甚至还保留了不少苯教血腥野蛮的仪轨。 而且汉传佛教随着中原统治者和儒家的不断打压，到了明清时期基本上退出了政治体系，变成了纯然建立在信仰上的宗教。 汉传佛寺可以捞钱，可以占土地种田，但是不能参与到基层政治事务中。 但是藏传佛教的僧人，却是基层统治集团的一份子，僧人和贵族一起，构成了一种政教合一的二元统治结构，一直到建国之后入藏改革，才将藏传佛教的基层组织改造，但是在现在的西藏藏传佛教依然拥有很大的影响力。 莲花生走的很慢，从入吐蕃以来一边写经书一边走，但是他所过之处纷纷建起佛寺，不少原本笃信苯教的吐蕃贵族们，都纷纷改信了佛教。 等到莲花生来到了吐蕃王城的时候，整个吐蕃都在传颂他的名字，吐蕃王城内的佛门子弟翘首以盼，等待莲花生进入王城。 赤松德赞也在等待莲花生进入王城，在之前和守旧派大臣的争斗中，赤松德赞通过赞普的影响力，压着守旧派大臣。 但是吐谷浑的丢失，一名皈依了佛教的大论尚绮心儿战死，这件事改变了吐蕃王城的政治平衡。 那些反佛的守旧派大臣们，纷纷集合起来，用尚绮心儿战败这件事联系佛教，认为尚绮心儿是因为改信佛教，从而得不到苯教祭祀的祝福这才战败的，应该驱逐吐蕃境内所有的僧人，捣毁所有的佛寺，重新确立苯教国教的地位。 但是赤松德赞始终不同意这个方案，如今身居高位的反佛派大臣，是赤松德赞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那些崇佛派大臣们，是着急上位的新势力，他们也想要推翻那些老古董从而上位，所以和赤松德赞自然就是政治同盟。 桑耶寺，这是在雅鲁藏布江北岸的哈布山下建造的一座佛寺。 据说赤松德赞在邀请莲花生大师入藏的当天，在梦中梦到了一座头顶苍天脚踏大地的巨大神佛，在梦中赤松德赞大喊“桑耶”，醒来之后立刻着急大臣们，为莲花生大师建造一座佛寺。 如今的桑耶寺才刚刚建成了一小半，不过已经有三十多名僧人在这里修行了。 从吐谷浑潜入吐蕃的玩家圆通和尚，靠着“精深”的佛法，成功混入了桑耶寺中，如今他是一名在桑耶寺修行的高僧。 今天是桑耶寺的大日子，赤松德赞已经在吐蕃王城前迎接莲花生大师了。 而圆通这些在桑耶寺中的僧人，更是认真的打扫寺院，等待莲花生这位享誉天下的高僧入住。 其实圆通也想去看看莲花生大师有什么神异的，只不过被寺监安排着干活。 赤松德赞在城门口，深长脖子终于等到了莲花生大师。 只见这名僧人宝相庄严，风尘仆仆但是气度依然从容不迫，根本不像是翻越喜马拉雅上赶到吐蕃王城的样子。 看到莲花生如此气度，吐蕃贵族们更是觉得不凡，对这位高僧更加敬重。 接下来，赤松德赞带领大臣热烈欢迎莲花生，和他同乘坐一座撵轿进入吐蕃王城。 当天夜里，赤松德赞和莲花生大师抵足夜谈，第二天赤松德赞就册封莲花生为吐蕃国师，将桑耶寺赐给了莲花生。 这下子更加激起了反佛保守派大臣的非议，而后莲花生宣布要和苯教辩论世间法，决定在桑耶寺内和苯教祭祀辩论经义。 这些苯教祭祀也派出了最精通苯教经义的祭祀，双方在桑耶寺辩论了三天三夜。 让苯教祭祀没想到的是，莲花生这一路上研习了苯教的经义，竟然要比在场所有苯教辩经祭祀水平都要高！ 他还能从苯教诸多教派之间找到矛盾之处，然后再通过苯教自身的经义驳倒对方。 而他所将的佛法，更是将苯教的世界观融入其中，只是神佛居于更加高的层次，将苯教诸多魔神吸收为佛门护法神。 所有的苯教辩经祭祀全部落败，赤松德赞大喜过望，命令画师在桑耶寺绘制一幅《莲花生化苯图》，又赏赐了莲花生金银若干。 想比在吐蕃王城的轰轰烈烈，赤松德赞倒是没有大力在地方上推行佛教。 也因为这一点，才和那些反佛派大臣没有彻底撕破脸，吐蕃王城本身就是赞普自己的领地，赞普自己在自己的领地上推行佛教，其他贵族也没有权力指手画脚，除非赤松德赞强制吐蕃各部都信仰佛教，这才算是和反佛派大臣开战。 圆通也承认，莲花生是一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大和尚。 他坚持苦修，对钱财之物没有兴趣，赤松德赞赐予他的金银，都被他捐给了桑耶寺，让人给佛像塑造金身。 而他精通佛法，辩才出众，待人也非常亲切。 无论是吐蕃的赞普还是普通百姓，他都一视同仁，这份休养确实配得上大师二字。 而随着莲花生入住了桑耶寺，这座寺院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莲花生入藏的时候一共带了二十名弟子，不过因为路途艰苦，有五名弟子先后病死，他又留下了五名弟子在后方休养，到了桑耶寺时候只剩下十名弟子了。 莲花生在桑耶寺辩经三日，桑耶寺原本的僧人们纷纷拜服，都拜入莲花生门下。 圆通也顺利的拜入了莲花生门下，成为他的弟子。 有了这样的身份，加上圆通聪明伶俐，也到了莲花生的喜爱，他已经能够出入吐蕃王宫大臣家中，向这些大臣宣扬佛法。 而赤松德赞也不停地召唤莲花生入宫讲佛，一时之间整个逻些城附近佛法大兴。 陇右这边李倓带着高昌城内选出的佛门代表，加上沙州城内的道家代表，终于抵达了庭州城。 去年雪灾的时候李倓还亲自来庭州救灾，那时候还和宁国郡主李光亲宴饮，没想到这么几个月过去，李光亲还没成亲就守了寡，成了回鹘的上可敦。 相隔几个月来到了庭州城，此时冰雪已经融化，在没有之前雪灾凄惨的景象。 北庭都护府大都督曹令忠陪着李倓，看着军屯中翠绿色的青苗，心中充满了安稳的感觉，在这个时代，只有粮食才能给人安全感。 就在李倓抵达庭州当天，内附的突骑施归义将军带领突施骑贵族，葛逻禄金山王带领葛逻禄各部族长，像是小孩子赛跑一样争着进入庭州。 最后还是携带了骏马白匹的突骑施归义将军跑的更快一些，将带着金币的葛逻禄金山王甩在了后面，抢先拜见了越王。 而根据玩家的情报，回鹘的使团也快要到了。 (本章完) 第625章 围猎 庭州城本来是一座狭窄的城市，这里是大唐经营北疆的要塞城市，除了北庭都护府下的士兵和家属之外，庭州城没有多少百姓。 不过这半年来，庭州城出现了一些变化。 庭州的位置非常关键，属于回鹘、葛逻禄和突骑施之间，是大唐刺入草原的一根刺。 不过现在突骑施内附，葛逻禄人也成了大唐忠诚的藩属国，回鹘也和大唐和亲，庭州的军事价值下降了之后，但是经济价值却大大提升了。 这样一个关键的贸易通道，引来了不少想要去草原做生意的玩家，这些玩家在开春之后就来到了庭州，在庭州城外围了地方，搭起简易木屋和帐篷，一座庭州新城就这样出现在庭州城外。 对于曹令忠这位北庭都护府大都护来说，如今的生活是他所向往的。 四夷宾服，马放南山。曹令忠不是战争狂人，能够安稳的在春日的阳光下晒太阳，是庭州百姓最大的幸福，也是他这个一辈子奉献在庭州的老军人最大的幸福。 如今想要建功立业的年轻人都被越王调走了，参谋部也对庭州的军队进行整编，那些年纪大的士兵都分到了土地，离开了戍守了半辈子的庭州，这些老士卒在春天离开，曹令忠醉了一天。 年轻的士卒补充进入天山军，但是曹令忠也已经不想管了。 训练的事情自然有参谋部的折冲府来管理，天山军整编了之后也成了一支效忠于越王的军队，对于这些曹令忠都不愿意插手，他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家里写书。 《骑兵摘要》，这是曹令忠一生使用骑兵作战的经验总结，他只希望自己在生命走向尽头之前，能够完成这部书。 不过越王来了，曹令忠还是要率领北庭都护府众人出去迎接的。 上一次赈灾之后，庭州的民政也都交给了陇右都督府委任的知州，曹令忠几乎是退出了北庭的政治舞台。 其实不仅仅是曹令忠，在李倓入陇右前的陇右官员几乎都是如此，在强势崛起的陇右都督府面前，大部分人都选择乖乖放弃权力，而都督府也从不亏待这些曾经戍守帝国西北疆域的功臣们，都给了他们优厚的待遇。 不过这一次的会猎大会，李倓依然需要曹令忠的名声，他拉着曹令忠一同进入了庭州城，接见了马不停蹄赶来的突骑施人和葛逻禄人。 突骑施人据说是古代月氏国的后裔，他们有着西域诸胡的特点，五官立体眼窝凹陷，但是他们的头发和童色都是乌黑的，汉人特征也相当明显。 葛逻禄人则是正常的回鹘人相貌，其实葛逻禄本来是回鹘九姓中的一支，但是因为对回鹘王帐分配草场感觉到了不公平，所以才跑到了更西边放牧。 但是随着葛逻禄人离开回鹘之后，部落势力逐渐变大，后来又向上皇称番进贡，得到了上皇的赏赐，回鹘和葛逻禄人的关系愈发紧张起来。 后来就有了回鹘多次西征葛逻禄，然后在玩家插手之下在金山用水攻打败回鹘老可汗。 从这之后，葛逻禄人又被矿山和贸易绑在了陇右的战车之上。 如今葛逻禄几乎所有的贵族和部落族长都参加了矿山的开采，葛逻禄人本来是半农耕半游牧的民族，哪里见过工业时代的可怕生产力！ 那些黑黢黢的矿石，经过熔炼和提纯成了金灿灿的黄金。 金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在黄金矿藏边上，还有一个中型的煤矿和小型的铁矿铜矿，这些矿山就是印钞机啊！ 在玩家“可持续发展”的号召下，葛逻禄人总算是提高了回鹘奴隶矿工的待遇，也增加了一些劳保的措施，增加了矿工的安全性。 但是矿山依然需求大量的劳动人口，葛逻禄人将目光放到了疆域之外。 葛逻禄的贵族有钱，而穷疯了的突骑施人有兵，西域诸国就倒了霉。 一些西域小国不明不白就灭了国，然后被突骑施人卖到了葛逻禄的矿山当奴隶。 对于这件事，无论是陇右还是玩家们，都保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奴隶不是大唐抓的，葛逻禄的矿山现在也是大唐和葛逻禄人合营的，大唐的人只管技术上的事情，你矿工奴隶是从哪里来的，我们都不知道。 如今突骑施人和葛逻禄人都是已经是陇右体系的重要一环，葛逻禄人从矿山中挖出的矿石，正好弥补了陇右贵金属不足的问题，而他们通过贸易赚到的钱，又会拿出来购买大唐的奢侈品和生活用品。 李倓看着如同中东土豪一样穿着丝绸长袍的葛逻禄王公们，更明白为何这些葛逻禄人如此谄媚的原因。 过上了好日子，谁也不想要再过苦日子了。 虽然矿山是在金山，但是让葛逻禄人当个奴隶主监工还行，让他们捣鼓机械，从矿石中冶炼黄金，那可是妥妥的炼金术了，完全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技术。 而且随着葛逻禄人几乎全部投入到了矿山生产中，除了少数族人还在放马牧羊之外，大部分族人都放弃了耕种。 能够从石头中提炼出黄金，谁还乖乖种田啊！ 反正粮食什么的，直接从陇右购买不香吗？ 陇右的贸易站卖的东西又便宜又好，自己只要开采矿石就好了。 这种想法几乎在葛逻禄上下各阶层都发了芽，年轻的葛逻禄人即使参与不到矿石这个产业中，也会投身于奴隶贸易这个产业，总比在家牧马种田强吧？ 突骑施人也同样如此，突骑施人生活的草原十分的贫瘠，领土中有很大的一片都是戈壁沙漠。 】 不过现在突骑施人也硬气了，现在他们是让西域诸国恐惧的黑色风暴，无数小国在他们面前瑟瑟发抖。 而靠着奴隶贸易的钱，突骑施人也阔气了起来，虽然陇右依然因为技术扩散的原因，没有向突骑施人出口武器，但是有了钱的突骑施人也在西域购买了不少武器装备，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在约定会猎之前的三天，黠嘎斯人终于也抵达了围场。 黠嘎斯人生活在如今中亚远东地区，也有考证说他们就是后世哥萨克人的祖先。 在李倓看来这个说法有点道理，黠嘎斯人也是东方人黄种人的相貌，还有一些北地胡人的特征，但是和斯拉夫人完全是两个人种。 黠嘎斯人是葛逻禄人的亲密盟友，如今也是奴隶贸易中的重要一环，如今在金山矿山中的那些长毛长须的外国奴隶，就是黠嘎斯人抓来的。 黠嘎斯人这次带来的是一些大唐人没有见过的东西，比如一张巨大的白色北极熊熊皮，巨大的驯鹿鹿角，这是黠嘎斯人打到了北冰洋？ 李泌曹令忠等大唐土着啧啧称奇，对于李倓和玩家来说倒算不是太稀奇的东西，不过这张熊皮柔软舒适，黠嘎斯人肯定下了很大的工夫，李倓反过来赠送了一些陇右的新产品。 终于在约定围猎前两天，浩浩荡荡的回鹘人王帐抵达了围猎场。 为了参加这一次的围猎，上可敦李光亲干脆将整个回鹘王庭都带了过来。 这一路上，回鹘各部依然在为了草场的归属争争吵吵，但是自从进入庭州之后，各部的争吵就越来越少了。 大唐骑兵从回鹘王帐进入庭州之后，就开始跟着护卫王帐前进，看到了大唐骑兵的骏马和铠甲，回鹘的贵族们直流口水。 这是多么上等的骏马啊！从战马到铠甲和武器，装备一名大唐骑士的钱，就足够武装十名回鹘骑手。 有了大唐的骑士开道，回鹘贵族们的心中开始滴咕起来，如果大唐真的动手，岂不是将回鹘高层一网打尽了？ 特别是那些在呼伦大会上叫嚣最厉害的小部落族长，一些偏远地区的部落根本没有和大唐打过仗，对于大唐也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呼伦大会上就有不少族长大喊着，要向大唐要草场和粮食的口号。 但是看到大唐骑兵之后，再也不敢提那些话了。 对于大唐实力最了解的三大叶护，用闪烁的眼神看着上可敦的仪仗，走到庭州之后他们才开始思考，是不是上可敦要将他们骗到庭州一网打尽？ 而护送保护回鹘王帐的大唐骑兵越来越多，回鹘人的恐惧情绪达到了顶点，在战战兢兢之中，终于来到了围猎场。 等看到了突骑施人和老对手葛逻禄人的帐篷，这些回鹘贵族们才松了一口气，大唐应该不会在围猎场上当着这么多的部族面下黑手吧。 确认了自己安全后，回鹘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这片猎场，多么好的草原上，大唐竟然奢靡的放任牧草乱长，只是将这里当做是围猎的猎场。 不过接下来，让三大叶护和各部落族长的心都悬了起来，越王派来亲卫，高调的邀请上可敦前去越王帐前叙旧，并给年幼的回鹘可汗送来了不少礼物。 这幅礼遇的态度，让这些回鹘贵人们不由的思考，自己是不是对上可敦哪里有些不尊重了？是不是哪里有些做得不够好？ 要是上可敦在越王面前说了自己部落的坏话，那可怎么办啊？！ 第626章 分鹿 围猎大会正式开始，在被铁丝网圈出来的猎场中，有一群被天山军驱赶进去的动物，李倓在猎场前的小土丘上搭了一个大棚子，又在棚子中设下酒宴。 李倓的席位设在上首，下方是宁国郡主李光亲的席位，接着就是回鹘、葛逻禄、黠嘎斯和突骑施以及漠东诸胡的席位。 桌桉上是一壶上等的陇右葡萄酒，这种鲜红香醇的美酒，是玩家的酒庄中酿造出来的，在陇右相当受欢迎。 除此之外，桌桉上只有一些蔬菜，李倓拉着众人入席后说道： “今日围猎，勇士们先打到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要是什么都打不到，大家就只能饿肚子喽。” 李光亲嫣然一笑说道：“皇兄我可不想饿肚子，请皇兄准我下场参加围猎。” 李倓惊讶的看了一眼李光亲，想到她本来就是武家之女，骑射本来就是基本功，于是点头说道：“没想到皇妹竟然对围猎感兴趣，来人啊，将本王的马迁来。” 只看到侍从将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牵过来，李倓亲自拉着缰绳说道： “皇妹，这是大食商人进献的大食马。别看此马高大，其实非常的温顺，你试试？” 李光亲今日穿的就是一身猎装，虽然因为给牟羽可汗服丧，这身特制的猎装是纯白色的，但是干净利索的猎装配合白色，反倒是显露出她优美的曲线。 李光亲接过缰绳，一个干净利索的翻身上马，这匹大食马温顺的让李光亲骑上马背。 李光亲是武家之女，不过自从被指婚和亲之后就再也没有骑过马了。 想要参加围猎也是李光亲一时兴起，她又接过陆安雅递过来的弓箭，将箭袋挂在马鞍上，笑着对李倓说道： “请皇兄捎带片刻，等我给你猎来下酒菜！” 说完这些，李光亲夹起马肚子，英姿飒爽的冲向了猎场。 她的亲卫立刻驱马追上去，但是李光亲的大食马速度太快，卷起一阵烟尘就不见了。 李倓微笑着看着皇妹远去，在庭州的猎场中他可不怕李光亲出事，安然返回主桌后，李倓对着身边的徐俊说道： “等宁国郡主到了就开始围猎吧。” 此时在猎场的森林边上，庭州的玩家们和各部落挑选的勇士们都在严阵以待。 大部分猎物都被驱赶到了这片森林中，这一次围猎大会一共设了两个奖项，一个是第一猎到猎物的，另外就是今日狩猎最多的。 玩家摩拳擦掌，想要包揽这两个奖项。 而那些胡人部落的勇士们，也都想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的部落争得荣誉。 等到李光亲骑着马抵达后，徐俊对着李倓说道：“殿下，可以开始了。” “那就开始吧。” 众人看到一门大炮被推到了土坡下方，这枚大炮中瞄准的猎场不远的另一个土丘，只看到两名炮兵玩家调整好炮口，然后点燃了引线。 轰的一声巨响，在空旷的猎场中反复回荡，在看台上的各部落贵族们更是震的耳鸣目眩，等他们睁开眼睛，只看到不远处的土丘被这么大炮轰平了！ 看台之上一下子陷入到了诡异的寂静中，这是唐军的新武器吗？ 特别是回鹘三大叶护，他们没有参与英武可汗的西征，只知道当时老可汗是被唐军用水淹之计击败的。 可是现在看到了大炮恐怖的威力，三大叶护不由的开始想象，要是大唐用这样的武器对付自己，还能有胜算吗？ 葛逻禄人对于爆炸并不陌生，在金山的矿山中，唐人也是用爆炸来开采矿洞的。 但是能够轻松移平一座小土丘的可怕武器，还是让年轻的金山王恐惧的。 当年金山之战的时候，唐人还没有拿出这么恐怖的武器，但是唐军的精锐程度都已经让葛逻禄人恐惧了。 如今有了这种武器，草原上还有谁是唐军的对手？ 葛逻禄人只有暗暗的庆幸，自己提早绑在了大唐这辆战车上。 巨大的炮响就是狩猎开始的信号，只不过各部落的马都没有适应炮声，发令的大炮响起后，几匹烈性子的马失控的嘶鸣起来，将好几个猎手甩到了地上。 就算是没有失控的，猎手也在安抚马的恐惧情绪。 而玩家的马都是经过炮火适应训练的，当发令的炮声想起之后，这些大唐勇士立刻冲进了树林。 李光亲的坐骑也是如此，她用力夹进马腹，拉动缰绳之后，这匹白马就越过了众人，带头冲进了森林中。 骑在马上，李光亲想到了自己曾经自由的少女时期，那时候父亲还是灵武的武将，每次到了休沐的时候，她都会随着父亲出城打猎。 可自从进入回鹘之后，李光亲一直都深居简出，回鹘政局不稳，草原上可是有不少人想要她的命。 虽然有陆安雅辅左，也有陇右撑腰，李光亲一步步的摄取了罗葛部的权利。 可是她依然没有安全感，多次午夜梦醒，李光亲都被噩梦浸湿了亵衣。 但是自从踏上了庭州的土地后，李光亲心中就觉得安稳，今天见到了李倓这位皇兄，更是让她觉得充满了安全感。 毕竟李光亲再沉稳，也是一名年纪不过二十岁的女人，现实世界中这个年纪应该是刚刚踏入大学，正是青春活力的时候。 她选择小小任性一把，重温一下和父亲一起狩猎的时光。 李光亲回忆起仆固怀恩教授过她的狩猎技巧，她追寻着一些折断的树枝，追着这些痕迹来到了森林中，很快她就发现了一头壮硕的鹿。 这是一头雄壮的公鹿，有着一对完整并且威武的鹿角，鹿角的痕迹表示这是一只头鹿，在鹿群中没有其他公鹿敢于挑战它的地位。 李光亲紧张的拉起弓，这样雄壮的公鹿是不可能一击致命的，她必须要瞄准鹿的脏器，让这只公鹿流血，然后追逐流血的鹿等到它力竭而死 被驱赶到猎场的动物都非常紧张，李光亲知道自己只有一箭的机会。 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如同当时她主动向父亲提出要和亲回鹘一样，开弓没有回头箭，李光亲的性格刚强，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后悔。 射中了！ 健壮的公鹿发出鹿鸣之声，箭头插在公鹿的胸口，鹿血从箭羽上留下来，这头公鹿钻进树林就想要逃跑。 李光亲立刻追了上去，循着血液的味道，她在河边发现了倒毙的公鹿。 这一箭运气不错，射中了鹿的肺部，肺部的损伤让公鹿更快的力竭。 此时的土丘上，因为刚刚威力惊人的大炮，气氛非常的尴尬。 回鹘上下都对大唐充满了警惕，如果刚刚那种武器不是对准空土丘，而是对准自己的营地呢？ 三大叶护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庭州参加围猎？ 葛逻禄人看到死对头回鹘人吃瘪，心中自然是万分欢喜，但是一想到之前李倓和李光亲的亲密关系，葛逻禄人又高兴不起来了。 这位新任上可敦可是大唐的郡主，和越王关系密切，万一以后回鹘和大唐更亲密了，自己可要怎么办？ 回鹘的人口、资源都是葛逻禄的数倍啊！ 只有突骑施人和漠东诸胡没什么想法，反正他们都只是大唐的狗，能跟着喝汤就很满足了。 不过这些部落吃了没文化的亏，汉语说的不好，此时气氛尴尬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干坐着看着酒杯。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白色猎装的李光亲骑着马返回了土丘，她身后的亲卫拖着一只巨大的公鹿尸体，李倓眼睛一亮站起来。 李光亲双霞微红，她拨了一下额头边上杂乱的发丝说道： “皇兄，幸不辱命，多亏了你这头好马，我才能猎得头鹿！” 回鹘贵族们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欢呼起来，李倓走过去看到这头鹿丰硕的鹿角说道： “好鹿！” 李倓将李光亲从马上扶下来，拉着她一同入席，而那头鹿则被负责烹饪的玩家拖到了后面，后厨飞快的忙碌起来。 重新回到座位上，在后厨的密切配合下，那头鹿迅速被放血，最鲜嫩的鹿肉首先被分割出来，香碰碰的炙鹿肉就被端了上来。 有了菜，喝了几杯酒之后，酒宴气氛终于热闹了起来。 李倓端着酒杯，对李光亲说道：“皇妹，你猎的头鹿，想要什么奖励？” 李光亲浅笑说道：“真的什么奖励都可以吗？皇兄？” 李倓笑着说道：“当然！” 李光亲立刻说道：“在来庭州围猎之前，呼伦大会连开了几日都划分不好草场的归属。春季草长正是需要放牧的时候，这么拖下去怕是又要饿死不少牲口了，所以妹妹想要请皇兄想想办法，能不能有让诸部都满意的划分方案。” 】 这句话说完，众多回鹘贵族都盯着李倓和李光亲，三大叶护更是咬碎了牙。 第627章 份额 李光亲说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对“兄妹”身上。 李光亲也颇有些紧张，当众说出这个建议，她并没有提前和陆安雅商量，算是一点“临时起意”。 对于李光亲这个上可敦来说，原本呼伦大会就不是她能掌握的，如果这一次越王皇兄应了下来，那么以后呼伦大会每年就要都在庭州举办了。 而李倓作为自己的娘家人，肯定能够从中拿到利益。 要是李倓不接那也没事，这也算是敲打三大叶护这群回鹘贵族，你们如果不能把呼伦大会办好，那李光亲就可以请自己的娘家人出来撑腰。 对于李光亲来说，这是一场稳赚不赔的博弈。 而此时无论是回鹘人，还是葛逻禄人，又或者是突骑施人和漠东诸胡，都盯着这位陇右和草原的统治者，等待他的回答。 其实这些部族在融入陇右的时候，也同样产生了一股离心力。 事物发展总是螺旋上升，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就算是最忠于大唐的葛逻禄人，内部也有反对陇右的声音。 就算是内附的突骑施人，也会抗拒陇右向他们派遣官吏。 而如果这一次越王插手了回鹘的呼伦大会，那么下一次会不会插手突骑施人的草场分割? 又或者要插手葛逻禄人的矿山分配？ 这种恐惧扎根于每一个异族部落的首领身上，他们都在等待越王的回答。 李倓看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妹妹，李光亲跪伏在地上，露出笔挺的背嵴，自己这位皇妹可不简单。 】 呼伦大会没能开好，也不全是三大叶护私心作祟。 最主要的原因是回鹘控制的地区减少，而回鹘人口和牧群在增长，这是任何草原民族发展不可避免的矛盾。 要不是去年冬季的大雪，冻死了不少牲畜，呼伦大会的火药味还要更浓。 这样的矛盾，就算是交给越王，也未必能分的更好。 烫手山芋啊。 李倓感慨着，他也感受到了在场诸族的目光，这个事情处理不好，恐怕要引起各部对陇右插手他们内部事务的担忧。 控制草原并非一日之功，有些路看起来是走了捷径，实际上却是走不通的死路。 明白了这个道理，李倓果断说道： “呼伦大会是回鹘内部的事情，本王无意插手。” 说完这句话，整个土丘上的气氛立刻缓和了很多，包括回鹘人在内其他诸族的首领都松了一口气。 越王的话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如今陇右对于各部族内部的事务没有野心，越王更愿意维持现在的状态。 三大叶护也是大喜过望，越王不愿意插手回鹘内部的事情，那么呼伦大会还是他们三大叶护说了算，自己可以占有更多的草场。 而三大叶护看向年幼的回鹘可汗的眼神中也暗藏了野心，草原之上一直都是兵强马壮者为王，如今罗葛部因为王帐直属军队的损失，已经无法保持绝对的武力优势，如果能够掌控呼伦大会再发展两年，那么三大部落就可以稳定草原可汗之位。 到时候大不了再向大唐求娶这位宁国郡主就是了，反正草原上的人没什么忌讳，弟弟娶嫂子都是正常的操作。 可是欢乐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李倓继续说道：“不过。” 这下子三大叶护连忙坐正了身体，只听到李倓说道：“不过牟羽可汗是大唐的女婿，上可敦是本王的妹妹，孤王怎么忍心看到回鹘的子民挨饿受冻呢。” 那些本来都已经绝望的小部落头领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看着越王。 三大叶护则心中冷哼，唐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虚伪，草原上的草场就这么多，难道越王还能允许这些部落去大唐的领地放牧吗？ 又或者是送粮食给这些部落?如果越王愿意如此的“仁慈”，那么他们三大叶护也不会反对。 李光亲有些失望，自己这位皇兄非常的克制，并没有吞下自己抛出去的美味诱饵。 不过李光亲很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毕竟这位皇兄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 李倓环视众人，将大家的表情都收进眼睛里，然后说道： “在草原上除了放牧，贸易也能让人活下来。” “呼伦大会是回鹘内部的事情，本王不便插手，但是大唐和回鹘的贸易，确实本王可以管的。” 这句话说的霸气十足，回鹘三大叶护的脸色变了，可偏偏反驳不得。 回鹘和大唐的贸易并不是自由贸易，大唐在回鹘的主要聚集点建立了贸易站，而回鹘的普通百姓是不可以直接和大唐的贸易站做生意的。 按照大唐和回鹘的密约，大唐商人只能将货物卖给指定几个回鹘的贸易商人，这些特殊商人才能将商品卖给回鹘普通的百姓。 这一套制度，本来是陇右为了拉拢回鹘，在回鹘建立一个倾向于大唐的买卖阶级。 不过在实行的时候，这些特许商人逐渐瓜分了对大唐贸易的份额。 而回鹘很多部落通过垄断对大唐货物的销售，也开始过上了好日子，一些靠近贸易站的部落，甚至整个部落都变成了商人，连牛羊都不放了。 而就如同李倓所说的，草场怎么分是回鹘内部的事情，但是和谁做生意这是大唐的事情。 李倓侃侃而谈道；“都是草原子民，中小部族也要有生存空间，所以本王决定根据草场的分配情况，划定各部落购买陇右货物的份额。” “简单的说，牧场多的大部族，分到的特许商人名额就少一点，那些草场少的小部落，就多分几个特许商人的份额，让他们通过在草原上做生意生存下去。” 李倓说完了自己的方案，大三叶护的脸色都有些奇怪。 他们支持吧，这减少的特许商人是三大部落的，那也是减少了他们进口大唐商品的份额。 但是如今部落里的人已经离不开大唐的商品了，自己部落不够用，那就要从别的部落买份额。 这不就等于自己又要掏钱买东西还要让别人赚一道。 可是和谁做生意，卖多少商品，这个又是大唐的事情，这也不算是插手回鹘的内政。 三大叶护心中虽然也不满意，可是偏偏没有任何反对的借口。 这时候李光亲突然说道：“可是小部落人少势弱，若是他们的商品被抢劫了，或者被人强迫低价收购商品，又或者是不许他们的特许商人去别的部落做生意怎么办？” 李倓颇为欣赏的看了李光亲一眼，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聪慧，想到了问题的关节。 不过李倓对此早就有了准备，他说道：“坚持自由贸易是大唐的原则，如果有人要破坏这个原则，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销售陇右的商品，就是为我陇右效力，如果有人胆敢胁迫或者伤害大唐的特许商人，那就是和我们大唐为敌。” 李倓说的轻飘飘的，但是在回鹘几个大部落族长耳中确实重达千斤，这可是来自于越王的威胁，大唐的骑兵可不是吃素的。 回鹘众人都没有意见，李倓直接按照呼伦大会的分配草桉，开始分配各部族和大唐特许贸易的商人份额。 回鹘王族罗葛部的份额不变，但是在这一次草场分配中获得更多土地的大部落，他们分到的特许商人份额都减少了。 三大部落分到的特许商人份额大大减少，他们以后还想和以前一样，购买大唐的茶叶、油灯、肥皂，就要从其他部落那边购买。 可是到了今日，草原上的百姓可以不买大唐的精致工艺品，不买那些华丽的珠宝，不买那些暖和又舒服又色彩鲜艳的衣服。 但是他们不可能不买茶，不买盐，不买火柴和肥皂，这些商品已经成了他们生活不可或缺的东西了。 更不要说每年从陇右还要进口大量的粮食和棉毛制品了，陇右的粮食是必须要吃的，而棉毛制品已经成了渡过寒冬的必需品。 三大叶护捏着鼻子认下，而那些得到了更多份额的小部落欢欣鼓舞，能够分到更多的贸易份额，通过买卖也能活下去嘛，说不定能比以前放牧过的更好。 而越王通过贸易份额来影响回鹘的做法，没有引起其他草原政权的敌意。 葛逻禄的贸易本来就是绑在陇右战车上的，突骑施人是陇右和西域贸易的窗口，漠东诸胡才从贸易中尝到甜头，还不知道贸易这把武器的恐怖之处。 就这样，一份唐回贸易协定，就在庭州签订。 根据这份协议，明年呼伦大会的时候，回鹘宣慰使会代表陇右和回鹘各部落重新划定贸易份额。 贸易的事情谈完了之后，这场围猎大会的重头戏来了，一场佛道论经活动，在庭州拉开了帷幕。 第628章 全真传草原 接下来的辩经大会，才是这一次会猎大会的开胃菜。 对于那些选择成为和尚道士的玩家来说，这可是一次重大“版本利好”消息。 陇右长期实行的抑制佛道的政策，对于僧产和道产都有严格的规定，这也让那些就职了和尚道士的玩家升级艰难。 但是接近两万个玩家中，总有人想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陇右依然有些坚持要成为和尚道士的玩家的。 大部分的和尚都随着圆通入了吐蕃，这一次草原大会上反而是道士玩家多了一些。 比异教徒更需要下地狱的是异端，从会猎大会开始，和尚和道士们都互相敌视，这下子终于到了辩经的时候。 这其中声势最大的，是张天伦带领的全真教一脉。 在灵州救灾的时候，杜鸿渐承诺给张天伦在灵武城外建立一座的全真道观，道观建成之后，张天伦这个假道士，也就搬进了道观成了一名“天师”。 靠着在灵州救灾时候积累下来的声望，又在投靠他的道士玩家们的帮助下，全真道在灵州的发展非常迅速。 全真道在灵州发展速度非常快，也有更多的道士玩家聚集在张天伦的麾下。 全真道的教义本身就是融合儒释道三派，主张的是老庄的清静无为。 张天伦又剔除了羽化登仙和服食丹药的部分，将一部分现代社会的养生法加了进去，同时又在灵州宣传新卫生运动，融合一些喝开水，勤洗手的卫生知识。 同时张天伦又从陇右购买药物，通过治病救人的方法，将灵州的全真道变成了一个类似于基层赤脚医生的系统。 原本张天伦的想法是在灵州救灾，可没想到竟然成了全真道的张天师。 在大唐这个时代，医疗资源是妥妥的高端资源。 除了城市中有郎中之外，普通百姓得了病也只能扛着。 如果实在扛不过去，就请四里八乡的神婆神汉看看，弄上一些草药和符水喝喝。 能治好那是运气好，如果治不好就直接让神婆神汉再继续操办丧事了。 这也是为什么长安的保慈堂能够让长安百姓这么轰动的原因，这年头就算是皇帝，百官公卿得了病，那能不能治好都是碰运气。 其实张天伦给全真道的道士们准备的也是常用的杀菌消炎药物，不过在这个时代这已经等于是仙丹神药了。 而推行健康的生活方式，普及养生知识，这也能够延长信徒的寿命。 这下子张天伦的全真道在灵州名声大震，道观的香火更加的鼎盛，张天伦也成了玩家中道士的领袖。 这一次猎场辩经，张天伦带着全真道中最精通经义的七名玩家，号称全真七子，再加上陇右其他道教流派的核心弟子，组成了一支华丽的道士团。 对于草原上的信仰，张天伦是志在必得！ 而和尚这边就要差多了，如今大部分精通佛法的和尚玩家，要么在吐谷浑地区传教，要么就随着圆通潜入吐蕃，在吐蕃寺院埋伏下来。 自从越王夺回吐谷浑地区后，大量的吐谷浑僧人逃向了吐蕃。 战死的东道大论尚绮心儿在任的时候大力推行佛法，要求每七户人家都要供奉一名僧人，这也导致了吐谷浑地区出现了大量的僧人。 这些僧人在吐蕃倒台之后，也害怕被清算，直接逃进了吐蕃，而那些和尚玩家也混入其中。 其中混得最好的就是圆通了，他现在是桑耶寺的僧人，是莲花生的弟子，又因为聪明好学，颇得到莲花生的器重，如今在吐蕃也是声名鹊起了。 想想比张天伦的道士团，和尚这边气势上就差多了。 李倓举行的辩经大会一共分成了三场，前两场是主题辩论，主要讨论佛道两派的经义和神话体系，第三场则是自由辩论。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张天伦这边的全真道气势汹汹，准备也是最充分。 经过改良后的全真教融合佛门和儒家的一些说法，又根据后世的网络完善了神话体系，还结合健康卫生知识形成了一套信徒戒律和道家仪轨，将没有主心骨的佛门玩家们辩的一败涂地。 一开始这些草原王公们，都是以看节目的心态来看辩经比赛的。 可是很快他们完全沉浸在了张天伦所精心写下的道家“神话”中了。 这年头草原上只有弹琴骑马生孩子这点娱乐活动，大部分草原上的族长头人们都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看懂汉人的书籍了。 那些信仰长生天的巫师们所讲的故事，就是大部分草原人听过最神奇的故事了。 可是一个草原上的神汉所讲的故事，又怎么能和张天伦缝合网络所构建的神话比？ 经过大量洪荒和修仙拼凑出来创世故事，精彩绝伦的神话故事，很快就吸引了这些草原上的王公贵族们，就连李光亲都听的津津有味。 而起张天伦在灵武传教的时候，都将这些神话故事改成了极为口语化的陈述，这些草原上的贵族们如今也都能说些汉话，也能听懂张天伦的故事。 在三天辩经之后，李倓宣布张天伦为代表的道士玩家获胜。 张天伦和全真七子面露微笑，和尚玩家们则垂头丧气，而坐在席位上的草原各部贵族们，则用炽热的眼神看着张天伦和他的弟子们。 且不论那些佛道中都有的安抚百姓的话术，光是这些奇美瑰丽的神话故事，都让这些草原贵族们欲罢不能。 李光亲也已经得到了陆安雅的提醒，她躬身对李倓说道： “皇兄，我回鹘想要请一位真人去王帐城传播道法。” 这句话说完，葛逻禄金山王和突骑施的归义将军立刻说道： “殿下，我们也想请真人在我部宣扬道法！” 就连那些漠东诸胡部落的族长们，也纷纷向李倓提出请求。 李倓笑着说道：“这就要看道长们的想法了。” 很快，这些道士玩家们就成了香饽饽，直接的草原王公们立刻冲下台，开始了拉人的工作。 李光亲开出的条件最好，她承诺在王帐城内建立一座全真道的道观，允许张天伦和弟子在草原上传教。 张天伦立刻答应下来，他带领弟子前往王帐城，传播全真道的信仰。 拉不到师父，那就拉弟子了，在辩经中表现优异的全真七子，也被草原王公们拉拢。 财大气粗的金山王愿意修建三座道观，让道士玩家们在葛逻禄传播信仰，而突骑施人虽然没有道观，但是他们也占了几座西域的寺院，他们愿意出钱将寺庙改成道观，供奉这些上师们。 就连穷的叮当响的漠东诸胡，也开出各种各样的条件。 最后的结果是张天伦前往回鹘王帐城，而他带来的全真七子也被各部瓜分。 没抢到道士的黠嘎斯部，对那些辩经中落败的和尚们产生了兴趣，他们也邀请这些和尚随他们返回黠嘎斯传教。 李倓对于这一次的辩经大会十分的满意，李倓决定在庭州修建一座皇家猎场，并且在庭州席间寺庙和道观，这才宣布这一次的围猎大会结束。 草原上一片喜气洋洋，但是对于长安的皇帝来说，最近可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先是太子和齐王都牵涉进了假钱大案，这件事又让皇室丢了脸面，虽然最后冷处理了太子和齐王，但是百姓对于乾元重宝的信任已经降了到最低点。 第五琦认为，需要用更加严厉的手段，才能让百姓使用新钱。 第五琦甚至建议强制回收开元通宝，强制百姓使用新钱。 皇帝没有同意第五琦的做法，如今前线战事吃紧，太激进的改革万一搞砸了，那长安就危险了。 郭子仪发来了急报，史思明的大军已经抵达了华阴，他已经派出部队试探性的攻打洛阳城，但是都被张巡带领洛阳守军击败。 现在史思明也面临了和安庆绪同样的问题，是攻打潼关还是洛阳。 皇帝揉了揉眉头，河东的叛军真的是和蝗虫一样，怎么都剿灭不完。 郭子仪还在潼关练兵，但是这一次皇帝心中焦急，却不敢强行命令他出兵。 父皇乱指挥葬送了哥舒翰的西北军前例在前，李亨也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没有军事上的才能，所以对于前线战事也基本上不怎么插手。 反正李辅国在军中，郭子仪也不可能造反的。 中原战事一团乱麻，李亨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他放下御笔走出了宫中，看着大明宫外春季的暖风，对着身边服侍的鱼朝恩说道： “鱼朝恩。” “臣在。” “叫上小穆子，换身民间的衣服，随朕出宫看看。” 鱼朝恩本来想要劝谏皇帝的，但是一想到以往陪同皇帝出宫那是李辅国的特权，他立刻答应了下来： “是，圣人。” 第629章 上皇惹猜忌（除夕快乐！） 李唐皇室的皇帝还是比较喜欢出宫的。 上皇李隆基就很喜欢带着高力士出宫游玩，还经常会走进百姓家里，参加百姓的宴席。 李亨在做太子的时候，地位朝不保夕，每天都困在东宫中，不敢私自出东宫。 后来逃出了长安城后，好不容易做了皇帝，李亨在身体的好的时候也常带着李辅国，一起出宫看看长安。 后来身体不太好了，李亨出宫的次数也少了。 如今春暖花开，李亨的身体也好了一些，于是他带着鱼朝恩和穆荣，一起出了宫。 当然皇帝出宫不可能没有护卫的，一支神策军就在附近，随时保护皇帝。 李亨换上了百姓的衣服，聪明的穆荣找来了宫里运送货物的一辆驴车，他驾驶驴车，鱼朝恩陪着皇帝坐在车上，沿着宫墙的青石路，走出了大明宫的红墙。 “圣人，哦不，三郎，咱去哪里？” 李亨排行第三，李三郎是他以前出宫时候用的化名，李亨看了看挂在头顶上的太阳说道： “去万年县逛逛吧，听说状元公把万年县治理的很好。” 小穆子立刻驾驶驴车，向着万年县的方向而去。 比起之前刚收复长安的时候，现在街上要热闹了不少。 万年县在王成伟的治理下，也是长安恢复最快的地区。 今天虽然不是休沐的时候，但是天气不错，不少人都出门买东西或者晾晒衣物，整个坊市内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李亨很是享受这种热闹的市井气息，这比起冰冷的大明宫可要让人暖和多了。 看到繁华的万年县，李亨忍不住说道：“这王成伟果然是个人才！” 说到这里，李亨心中颇有些自豪，王成伟是他钦点的状元，这不正说明自己这个皇帝有识人之明吗？ 李亨的心情好了不少，如果大唐的官员都能和王成伟一样全心全意为了大唐效力，那么何愁区区河东叛军不能平定呢。 在不久前王成伟查出假钱大案的那点不满，都随之烟消云散了，李亨一路上连着夸奖了王成伟几句，李亨突然说道：“去兴庆宫看看。” 鱼朝恩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兴庆宫是上皇的居住的宫殿，难道皇帝要去看看上皇？ 穆荣更是心中一惊，他是靠着高力士留在宫中的老关系，才一步一步的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上。 而随着穆荣在宫中的地位上升，高力士也从之前的胁迫利用关系，逐渐变成了合作关系。 等于是穆荣全面接管了高力士在宫中的暗子，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太监玩家一进宫就能被安排到关键岗位的原因。 但是与此同时，穆荣和高力士也是一荣俱荣的关系，要是高力士出事了，攀咬出来穆荣，那之前的努力就全完了。 本来这些日子相安无事，没想到皇帝突然要去兴庆宫。 但是高力士又没有玩家的通讯系统，现在穆荣也没办法通风报信了，而且他也不知道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李亨带着鱼朝恩和穆荣，来到了兴庆宫边上的路上。 兴庆宫在城西的城门边上，紧靠着永嘉坊、安兴坊、胜业坊、道政坊和东市。 兴庆宫是长安三大殿中规模最小的，但是也有三个坊的大小。 而在兴庆宫西南角，和东市交汇的街道上，是整个兴庆宫最热闹的地方。 在兴庆宫西南角是花萼相辉楼，这座楼是上皇为了杨玉环所建造的，在建造而成后，上皇就经常在这里大宴群臣。 花萼楼高高的立于宫墙之上，上皇也喜欢登上花萼楼，和宫墙外的百姓互动。 比如当年长安的一大盛典，长安元宵灯会的时候，上皇都会携带群臣登上花萼楼，和长安百姓面对面。 那时候李亨也曾经跟在上皇身后，在花萼楼上见过长安的夜景。 李亨顺着记忆，来到了东市的角落上，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兴庆宫的角落上，见到了不少百姓聚集。 李亨有些疑惑，今日又不是休沐的日子，为何有什么多的百姓聚集？ “小穆子。” “臣在。” “去前面看看，百姓为何聚集在兴庆宫边上。” 穆荣立刻跳下驴车，挤进了人去之中。 穆荣挤进了人群，发现这些人都是聚集在兴庆宫的西南角，挤进去之后侧耳倾听，穆荣很快弄明白了这些百姓聚集的原因。 原来这几日上皇经常会登上花萼头，在花萼楼上和百姓见面。 甚至前几日上皇还召见了几个年长者上楼，和上楼的年长者谈论了开元年间的事情，又让身边的高力士赐下了金银。 今天花萼楼边上的百姓，都是争着要目睹上皇面貌的长安市民，也不乏一些想要砰砰运气的家伙，万一也能被上皇召见上楼，就算是不赐金银，能够登上华丽的花萼楼，也能在长安城吹一辈子牛了。 穆荣默默地记下，等到他准备退回去向李亨覆命的时候，突然人群中喊道： “上皇出来了！” “上皇登楼了！” 紧接着，穆荣就见到前排的百姓带头跪下。 “上皇万岁！” “上皇万岁！” 身边的人也纷纷的跪下，穆荣也被拉着跪了下来。 一群人哗啦啦的跪下，坐在驴车上的李亨脸色立刻变了。 没有人群的阻挡，他一下子看到了花萼楼上苍老的身影，那不就是自己的父皇吗？ 李隆基的身体看起来似乎非常的康健，他不需要高力士搀扶，就能自己登楼。 这些人是聚集在一起跪拜父皇的？ 升起了这个想法之后，李亨心中升起了猜忌之心。 对于李亨来说，父皇是他一生的阴影。 他的大半生都在父皇这个圣人天子的阴影之中，天宝年间的两名权相，李林甫和杨国忠都在不断羞辱太子，达到了自己在李隆基面前邀宠的政治目的。 如果不是大臣们力保，以及李隆基也没有改立储君的意向，李亨总算是在安史之乱后找到了机会，灵武登基为帝后，上皇也在蜀中宣布退位。 不过上皇也一直没少给李亨添麻烦，曾经是李亨最亲密的弟弟永王，就是在接到了上皇册立藩王的诏书后自立，试图要在江南割据一方，后来被李亨派遣高适平定，但是李亨也永远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弟。 如此种种涌上心头，又看到长安百姓如此跪拜上皇，李亨根植于心中，对上皇的心理阴影爆发了。 穆荣连忙从人群中回来，对着李亨说道： “陛，三爷，这些百姓是在等着面见上皇，据说这些日子每日下午，上皇都会登上花萼楼，有时候还会召见百姓上楼。” 李亨的脸更加难看了，上皇竟然还会登楼和百姓见面，而这些百姓自发聚集在花萼楼下，就等着拜见上皇，这都让李亨感觉到了如芒在背。 一想到上皇在长安城的影响力，李亨心中更加的不安。 无论是不是上皇导致了安禄山之乱，但是李隆基依然是统治了长安几十年的“圣人天子”。 在李隆基在任的时期，在安禄山打进长安之前，都是整个长安最繁华的时期。 长安的百姓在这里跪拜上皇，也是在怀念那个已经远去的盛唐时光。 虽然经过王成伟的治理，现在万年县恢复了元气，但是和上皇时期那个繁华富饶的长安城还是没办法比。 在那个时候，整个大唐最富有的商人，帝国最有才华的才子，全部都聚集在长安城中。 长安的公卿贵族没日没夜的开着宴会，长安城是在酒香和胭脂香中坏绕着，这就是那个时代的长安城，也是长安百姓梦中的长安城。 所以当上皇登上花萼楼的时候，那些长安的围在楼下的百姓，才有一种梦回盛世长安的感觉。 但是在多疑的李亨看来，这些百姓聚集在花萼楼下，上皇召见百姓上楼，这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如今郭子仪驻军在潼关，长安物价飞涨民心不稳，李亨内心中始终充满了不安全感。 李亨对着身边的鱼朝恩说道：“上皇在花萼楼见百姓，这件事怎么没人告诉朕？” 在李辅国出京之后，鱼朝恩领了部分神策军的差事，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失职，跪下说道：“臣有失察之罪！” 李亨冷哼一声说道：“起来，我现在是李三郎，切莫随意跪拜。” 李亨接着说道：“派些得力的人来查一下，上皇到底召见了哪些人上楼，和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李亨看着鱼朝恩，疑心病再次发作，他又改口说道：“这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穆荣，这事情交给你来做，从神策军中抽调一些得力的人手来办，干好了重重有赏！” 鱼朝恩不敢说话，穆荣立刻激动的说道：“是，三爷！小穆子一定办好差事！” 祝愿读者大大们除夕快乐！ (本章完) 第630章 东厂 鱼朝恩有些失落，皇帝没有将调查上皇的事情交给自己和神策军，显然是对自己以及神策军的不信任。 不过鱼朝恩很快压住了这种情绪，神策军可是一个庞大的集体，人多嘴杂，而且调查上皇这件事可不能泄露出去，所以皇帝才会让小穆子去做。 鱼朝恩很快又回过神来，皇帝不让自己插手这件事，也许是对自己的保护？ 上皇毕竟是皇帝的亲生父亲，又是做过几十年天子的太上皇，这可是全天下最敏感的人物。 皇帝觉得上皇有异心，如果小穆子真的调查出上皇的阴谋，那么皇帝作为儿子要怎么处理父亲？ 这可不能和造反的皇子一样杀死，弑父那可是要在史书上永远留下污名的！每一个弑父者，都是儒家反复鞭尸的大逆不道典型，就是皇帝也不会例外。 想要处理这件事的难度之大，就算是李辅国来了也处理不好。 如果调查不出上皇的问题，按照李亨这位皇帝的多疑，肯定要认为是小穆子办事不利，那么扣上这个帽子之后，小穆子再也无法在宫里出头了。 明白了这一点后，鱼朝恩再也没有嫉妒的心思，这调查上皇的事情是一件苦差事，幸好今天有小穆子在，给自己挡了灾祸。 鱼朝恩甚至想要感激小穆子，他看向小穆子的眼神从嫉妒变成了同情，接着又变成了怜悯。 而鱼朝恩再次悟出来一个道理，在皇帝面前做事一定要低调做人，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了。 小穆子驱赶驴车返回大明宫，回去的路上皇帝的心情非常不好，自己刚刚处理了两个不省心的儿子，现在老子又在兴庆宫中不“安分”，这一个个就没有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等到进了宫内，李亨的心情更加的烦闷，就在他踏入内廷的时候，内侍向他通报： “陛下，延光公主半个时辰前进宫了。” 李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下午朕不在，公主回去了吗？” 内侍笑着说道：“公主还在等陛下呢，说是挂念陛下的身体，一定要见一眼陛下才肯走。” 李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还是女儿好啊！ 之前的假钱大桉，三法司会审后，几乎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或多或少的陷入到了桉件中。 他们或者合伙投资了太子或者齐王，也有的胆大的直接买了钱范，自己在府里私铸假钱。 只有远在陇右的越王，以及延光公主是清白的，一点都没有掺合制造假钱。 为了皇室的声誉，皇帝只是查抄了这些皇帝公主们的脏钱，并没有公开惩罚他们。 但是李亨也加强了对皇室的教育，让颜真卿等几个正直刚正的大臣担任皇子们的教育工作。 而这些日子，延光公主也经常入宫，进献一些新的药丸。 这些药丸吃下去，李亨也觉得身体舒服不少，也不知道是金丹的功效还是药丸的功效，头疼胸闷的毛病都缓解了不少。 对于女儿这份孝心，李亨自然是非常受用的。 现在上皇又不安分，还是自己这个女儿好啊。 李亨对内侍说道：“朕回来了，让公主进来吧。” 内侍笑嘻嘻的出去，小穆子低着头暗暗得意。 其实延光公主进宫，就是小穆子安排的。 回去的路上，穆荣就看出来皇帝心情不佳，他立刻通知了都督府留后使商博，而商博正好在公主府中，于是立刻建议公主即刻进宫。 果然公主进宫后，皇帝不在宫中，延光公主立刻按照商博的建议，耐心的等待皇帝回宫，又花钱打点了皇帝的近侍，一定要将自己在宫中等待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回宫的皇帝。 果然起了效果，李亨见到了懂事的女儿心情大好，又拉着李光亲说了不少家常，又赏赐了李光亲一些宫中的东西让她回去。 也许是想到皇室内部糟糕的关系，李亨对延光公主这个贴心棉袄更加的宝贝，出宫的时候又念念不舍的说道： 换源app】 “延光，若是你有空就多进进宫，陪陪父皇。” 李延光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喜，这可要比宫中的赏赐重要多了！ 这意味着延光公主随时可以进宫，现在太子和齐王被圈禁在家中，能够经常进宫，那能够提高自己在父皇面前的影响力！ 李延光立刻表示自己一定经常进宫陪伴父皇，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大明宫。 和善解人意的女儿聊了一会儿，总算是宽慰了李亨烦闷的心情。 不过闭上眼睛，又想到百姓齐刷刷跪拜上皇时候的场景，李亨又觉得如鲠在喉。 这些百姓如此尊重上皇，那么长安的士兵呢? 看守大明宫太极宫的神策军士兵呢？ 自己身边的侍卫呢？ 一想到这里，李亨更加烦躁，空荡荡的大明宫也让他更没有安全感。 “小穆子。” 李亨喊来了穆荣，看着穆荣年轻的面庞，李亨安心了一些。 穆荣是全年才入宫的，能够安排在皇帝身边，李亨也是调查过他的身世背景的。 身世背景清白，在宫中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 这也是皇帝信任穆荣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虽然信任穆荣，但是李亨还是对穆荣能不能办成事没有底，于是将他喊来提点他几句。 “小穆子，你说说这事情要怎么办？” 穆荣跪在地上说道：“臣曾经听尚书监的老师傅说过一句，这个，工匠想要做出好的工作，必须要打磨好工具。” 李亨哈哈一笑说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吧?这是孔圣人的话。” “陛下英明！小穆子没读几年书，记不住这样的圣贤教诲，只能用自己的法子记下。” 李亨更加觉得小穆子有趣，尚书监要接触文书，所以需要太监粗通文墨，所以也有一些教授文字的师傅。 小穆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也足以说明他是一个聪明人。 李亨又问道：“你要如何利其器呢？” 小穆子立刻说道：“陛下，想要办好差事，第一件事就是要用好人。” “用人？有道理？” 小穆子又说道：“想要办好陛下的差事，小穆子一个人是不够的，必须要用可靠的人才行。” 李亨连连点头，这差事之所以不交给神策军，就是因为神策军人多嘴杂。 至于外朝就更不值得信任了，朝廷铸钱的大事，几个户部的小吏转眼就把钱范卖了，外朝就和筛子一样。 小穆子说道：“人不需要多，但是要对陛下绝对忠诚，所以小穆子斗胆请陛下，在宫中成立一个新的寺监，只对陛下负责，只执行陛下的差事。” 秒啊！李亨只恨自己怎么早点没想到这一点呢！ 假钱桉和兴庆宫的事情，都说明住在大明宫高墙内的皇帝，失去了对外朝和长安城的情报控制力，如果有人专门搜集消息，而且只对皇帝自己负责，那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仅仅依靠外朝的奏章，加上内廷太监们打探到的市井消息，这些都是不够的，李亨需要自己的情报来源。 但是经费？ 如今朝廷都快要揭不开锅了，如果增设一个部门，那岂不是又要花钱。 穆荣立刻说道：“陛下，其实臣也不需要多少人，内廷要几个能读书写字的太监，将消息汇总归类给陛下。” “外朝从神策军中选派一些忠心又得力的人，让他们还领着神策军的军俸，专门在长安打探情报和执行任务不就行了。” 李亨露出喜色，不花钱就能办事，这自然是最好的了。 他越看小穆子越是欣喜，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有这样人才！ 李亨满意的说道：“你要什么人，朕都支持你！” 穆荣立刻说道：“臣说了，这是忠于陛下的寺监，人手自然是陛下亲派。” 李亨更加满意了，他问道：“那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穆荣说道：“臣请陛下给新的寺监赐一个名字吧，另外臣还需要在内廷中有一处僻静的地方办公。” 李亨想了想说道：“那就在掖庭宫边上找个地方，那边废弃的宫宇挺多的。” “至于名字，小穆子你有什么想法？” 穆荣抬起头说道：“掖庭在大明宫东面，这个新寺监是为了给陛下探查消息，不能引起外朝的注意，所以臣斗胆进言，就叫东厂如何？” 厂在唐代就是棚舍，仓库的意思，东厂其实就是东面仓库的意思。 这样的名字听起来就很低调，也不会引起外朝的猜忌。 李亨立刻说道：“那就叫东厂，从明日开始穆荣你就督办东厂事，内廷的人手朕让鱼朝恩帮你找，外朝的神策军就交给你甄别了，一定要选家世清白的！” 穆荣立刻激动的说道：“多谢陛下！” 事实证明，一个部门是否让人闻风丧当，不在于其名字是不是高调。 第631章 忠诚的赞歌 日后名震大唐的东厂，就在掖庭东面的一个小殿宇中挂牌成立了。 东厂办事的太监，都是皇帝李亨亲自审阅过的，都是在李亨登基以后进宫的，粗通文墨的年轻太监。 这其中自然也混入了两个玩家，毕竟在这些苛刻条件下，能够段文识字的太监可不多。李亨给东厂的编制是三十名办事太监，他们的工作就是汇总外朝的情报，然后汇总后呈报给皇帝。 除了三十名办事太监之外，穆荣又在鱼朝恩的帮助下，从京师神策军中，亲自挑选了一百名身世清白，办事牢靠的神策军，将他们编入到了东厂之中。 这些人依然能够从神策军中领军饷，也可以拿到东厂的赏赐，而他们也从神策军中脱离，专门负责东厂的差事，他们被叫做东厂幡军，专门负责打探长安的情报。 鱼朝恩自然也向这个新成立的部门中掺了不少人，但是最得利的群体自然是玩家了。 内廷的人选上穆荣不敢多插手，但是外朝的东厂幡军李亨并不重视，所以能混入神策军的玩家，几乎都被穆荣网罗进了东厂幡军。 就这样，在「长安商会」，「万年县官吏书记处」，「国子监大学」之外的长安第四大玩家组织，「东厂兄弟会」就这样成立了！ 因为着急完成皇帝的任务，东厂幡军还用着神策军的装备。在宫内一处小校场中，穆荣举行了东厂第一次***。 作为一个看了很多遍风声的谍战片爱好者，穆荣公公表现出了极强的职业素养。 东厂幡军内部十人设立一名小校，普通幡军定期要和小校联络汇报情报，但是幡军之间互相不知道身份。 平日执行任务，也都是以十人为一个单位。 每一个小校都独立向穆荣负责，互相之间也不知道身份。拥有所有幡军名单的，只有穆荣这个东厂厂公一个人。 同时东厂也会给这些幡军安排新的身份，混入百官公卿的家中，市井百姓的集市上，搜集长安的情报。 这是东厂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所有幡军都带着狼头金属面具，而所有东厂的公公也都带着白色纸皮面具。 穆荣站在校场上，看着手下的人马，涌起了一副豪情壮志。 成为厂公，这可是多少权阉毕生的追求！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实现了！杂家果然是做太监的天才！ 呸呸呸！是玩游戏的天才！ 虽然现在的东厂，还只是一个打探情报的小部门。 但是后世哪一个特务组织，在刚成立的时候不是这样？ 只要为皇帝办事，日后职权一定能慢慢增加，最后成为大明东厂那让百官闻风丧胆的组织也是有希望的嘛！ 身边的小太监轻轻咳嗽了一声，将穆荣从幻想中拉了回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今日东厂挂牌，大家日后都是东厂的人了。」 「我东厂是直接向皇上负责，是真正的天子亲军，这是大家的荣耀！为陛下办事也是大家的职责！」 「我东厂不论出身，谁能为陛下办好事，日后就有他一份前程！」画饼完毕，穆荣的语气严厉起来。 「办事第一，但是还有一件事比办事更重要！那件事就是忠诚！」 「东厂效忠的对象只有陛下一人！只有时刻将对陛下的忠诚放在心上，才能办好事！」「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大家和我一起喊！忠诚！」「忠诚！」 过了瘾之后，穆荣又重新讲了一遍东厂的保密纪律，这才幡军出了宫城，吩咐他们从明日开始，按照宫里安排的身份开始打探情报。 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兴庆宫内安插人 手，打探上皇的情报。不过对于穆荣来说，高力士是一个难题。 自己能够在宫中快速升迁，高力士出力不小。 虽然现在随着上皇退出历史舞台，宫中高力士残留的势力反过来都攀附在了穆荣身上，但是高力士依然是一个威胁。 可不能让高力士将自己供出来，那样的话自己的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一想到好不容易才爬到了这个位置上，穆荣想来想去，还是尽快将这个老宦官打发出京比较好。 很快，穆荣的第一份建议就送到了李亨的案上。 高力士是上皇心腹，在大明宫、太极宫和兴庆宫都有很大的影响力，而上皇如果真的要结交外臣，那十之八九都要通过高力士来办。 而高力士手段圆滑老谋深算，如果将他留在上皇身边，那就不容易打探到上皇周围的情报。 所以穆荣建议皇帝将高力士支出长安，这样才能方便东厂行动。接到了穆荣的建议，李亨稍稍犹豫了一下。 当年上皇回京，李亨也是因为父子之情，又加上李隆基在蜀中干脆的退位，所以才让上皇在兴庆宫单独居住，也让高力士继续留在上皇身边伺候的。 现在看来高力士这样的人留在上皇身边，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李亨立刻下旨，说长安附近的历代帝陵在安禄山占领长安的时候多有损毁，特别是开元十七年的时候，李隆基亲自选择的陵寝泰陵，被安禄山破坏严重，所以李亨让高力士出长安巡查历代帝陵，查看损毁情况。 和秦汉重视墓葬，皇帝在位的时候就开始建造帝陵不同。 大唐大部分的皇帝陵墓都是在皇帝身体不好，或者死后才开始修建的，等到修建完毕再将尸体移入帝陵中。 整个唐代历史上，生前开始修陵的，只有太宗和李隆基两个皇帝。 唐泰陵是李隆基在谒拜皇陵的时候给自己选择的陵寝，从开元年间就开始建造了。 但是在安禄山攻占长安之后，唐泰陵被破坏最严重，让上皇身边的亲信高力士去巡视泰陵，也是非常正常的。 从回銮长安之后，李隆基和李亨的关系一直很正常，今年元宵节的时候李亨还带着皇室前往兴庆宫和李隆基共渡了天伦之乐。 高力士虽然精明，但是也放松了警惕之心。 而对于泰陵损毁严重，高力士也知道这是李隆基的一份心事。 年纪大了自然更关心死后的归宿，李隆基在位的时候，泰陵是重点工程，一直修的不错。 但是现在泰陵受损，但是李隆基已经退位了，而如今前线紧张，皇帝自己的宫殿都舍不得修，自然也没有多余的钱来修泰陵了。 高力士明白泰陵是上皇的心结，接到了皇帝这个差事后，他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太监依然果断的接了下来。 宫内的情报基本上都被穆荣垄断了，而李亨和鱼朝恩穆荣微服出行的消息极为隐蔽，所以高力士也不知道皇帝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高力士向李隆基叩拜离京，李隆基看着这个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仆也是颇为不舍，高力士更是几次叩首泪流满面。 高力士出京后，兴庆宫中来了几个新的伺候太监和守宫禁卫，而东市角落的酒楼也悄然换了老板，顶楼之中日夜有人观察花萼楼的动静。 对于小穆子的能干，皇帝非常的满意，不仅仅提高了他的品级，还让他在御书房内行走，可以近身伺候皇帝。 一时之间，东厂超越了长安前三大的组织，成了长安城内最炽手可热的玩家组织。长安玩家论坛版块上，几乎都是赞颂穆公公牛逼的帖子。 比起东厂成立这种容易让玩家讨论的话题，辽东 军在范阳的进展颇有些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意味。 从占领唐山之后，尉迟信一边土改，一边从唐山往涿郡方向包围。 在土改得到了百姓支持，河东战场推进顺利之后，尉迟信总算是对战争和政治的关系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战争和政治关系联系之紧密，西方所推崇的职业军官，在实践中不过是美好的梦想罢了。 完全不关心政治的军人是不存在的，不处理好政治问题，只靠军事解决问题也是不可能的。 在处理好了范阳土地关系之后，辽东军的进展出人意料的顺利。 如果尉迟信愿意，只需要一个月后就能攻打涿郡城，掌控这个范阳的政治经济中心。 不过考虑到涿郡城内田承嗣的守军，尉迟信和秦川商议，还是认为不能打的太快，万一田承畴见势不妙逃向了太原，那么接下来的太原就不好打了。 尉迟信和秦川还是觉得，应该仿效平津战役的战略，要将涿郡的守军困在涿郡，不能让田承嗣逃回太原！ 涿郡东北方向的两个县城，蓟县和平谷，这里是攻打涿郡的门户。 但是比这两个县更重要的，是需要切断涿郡守军撤往河东太原的退路，在范阳消灭田承嗣这支范阳精兵！ 第632章 动荡的战局 越是看地图，尉迟信越是感慨伟人的战略眼光。 当年傅作义占北平，伟人也是先打切断北平守军的退路，然后再打天津，最后促成了北平和平光复。 如果尉迟信遇到的问题和伟人当年一样，那就是要猛虎下山，将范阳的守军消灭在范阳，为以后得行动扫除障碍。 既然有作业可以抄，那尉迟信自然就不客气了。 要切断涿州和太原之间的要道，那就要先占领涿州以西的四平。 四平市勾连了漠东、华北和晋中的关键地区，只要占领四平，就切断了涿郡田承嗣的退路。 如今四平还没有筑城，还只是一个小村落。 尉迟信立刻命令通辽城中的预备玩家和新训练完成的土著士兵立刻南下，从漠东出发，立刻在四平筑造简易的城寨，堵住涿郡守军西逃的通道。 田承嗣最近很烦。 范阳是史朝义的老巢，在史朝义南征的时候，将涿郡托付给他，让他一定要保证后方的安稳。 可没想到史朝义刚刚南下淄州，辽东的唐军就打了过来。 原本田承嗣并不认为这点唐军能有有什么风浪，只是调集了范阳北部几个城的大军，囤驻在唐山抵御唐军。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唐山的守军实在是崩溃的太快了，被南下的唐军一战而溃，而唐军迅速占领了唐山。 这时候田承嗣依然不担心，唐山地区的士绅豪强都是支持史家的，唐军只有这点人数，想要吃下这片地区，恐怕要等到几个月以后了。 那时候说不定少主已经扫荡了中原，带领大军返回范阳了。 田承嗣为了安全起见，将范阳西部的兵力集中在了涿州城内，又派遣得力手下去联络唐山的士绅，让他们拖住这支平卢来的唐军。 可是结果又大大出乎了田承嗣的意料外，唐军每到一个地方，真正的将当地豪强杀绝，就算是归顺也强制迁往辽东，将整个唐山附近犁了一遍！ 田承嗣惊呆了，这些唐军难道不知道基层都要靠这些豪强大族才能运转吗？他们将这些豪强大族都连根拔起，还能管理好地方吗？ 要知道能够活到今天的北地汉人大族，那可都是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他们的根蔓渗透入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北地从三国默契的公孙瓒，到曹魏司马氏，统治者就换个不停。 五胡乱华之后，整个河北地区更是经常易主，而且换的都是些吃人的魔王，癫狂的国主。 南北朝四百年的风雨，都没有将北地汉人家族杀绝，一直等到大唐建立后北疆安定，北地大族又繁盛的发展了百年。 这些北地家族之所以能够在历任这么多的统治者，主要原因还是这个时代要依靠豪强大族来管理地方。 这些豪强大族深入地方，而大唐一个县的官吏才有几个？还都要集中在县城里，这些豪强地主就是大唐的毛细血管，没有他们就没办法收税、征兵，如果刚上任的县官是个愣头青，得罪了本地所有的豪强，还有可能闹出乱子来。 无论是安禄山还是史思明，在统治河东的时候都给了这些家族优待，他们的优秀子弟进入河东的官府和军中，这些长期被大唐统治者歧视的河东士卒们，才是安禄山叛乱最大的投资人，也是后来中晚唐时期河朔三镇长期藩镇割据，游离在大唐统治之外的根本原因。 田承嗣实在是没想到，这南下的唐军竟然能做的这么绝，这下子田承嗣反而笑了，如果他们招抚士卒，慢慢安定唐山人心，田承嗣反而要担忧，看到对方如此鲁莽，田承嗣就放心多了。 而且唐军喊出来的「均田地」的口号，实在是太刺耳了，刺耳到都不想要田承嗣去号召，范阳的豪强大族 就主动带着私兵来投，请求田承嗣速度平定唐山的唐军。 可是接下来的进展，就大大出乎田承畴的意料。 唐山附近豪强大族的反抗没有什么效果，唐山本地的大家族全部都被平定，要么乖乖交出田产前往辽东，准备反抗的全部被唐军尽数剿灭。 那个名叫尉迟信的唐军将领，以雷霆手段将整个唐山的士族连根拔起，还将附近士族组织的联军全部击溃，将唐山周围的州县全部纳入到了唐军的控制范围内。 这下子田承嗣恐惧了，虽然涿州城内还有两万多的军队，但是这些军队无法给他安全感，唐山城是一座要塞城市，坚固程度不亚于涿州城，还不是被尉迟信轻松拿下了？ 田承嗣立刻向淄州的史朝义报告了范阳的情况，然后开始了在涿州附近坚壁清野，防御唐军的进攻。 在淄州的史朝义同样很烦。 昨天他听到消息，父亲史思明已经击破河阴守军，兵临洛阳城下，据说弟弟史朝清表现出众，亲率大军攻打洛阳城门，甚至一度快要击破洛阳北门。 虽然大唐的洛阳留守张巡亲自督战，将史朝清的突袭击溃。 但是此战依然让史朝清在河东军中留下了勇武的名声，如今很多史朝义叔伯辈的大将，都在称赞史朝清。 而自己被困在淄州半个月都没有任何进展，这个南霁云简直就是一个怪物，明明青州军人数不如自己，装备不如自己，战马不如自己，兵员素质不如自己，可是偏偏在南霁云的带领下，这个样样不如范阳军的青州军，愣是将轻骑兵骚扰突袭的战术发挥到了极致，让史朝义在淄州寸功未建，范阳军就被这样拖在了淄博城内。 从父亲军中的密探报来的消息，如今父亲军府中对自己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建议父亲将自己召回身边，派遣弟弟史朝清来淄州。 真是你岂有此理！自己可是史思明的嫡子，史朝清不过是史思明侧室辛夫人生下来的贱种！仰仗母亲受宠才得到史思明的宠爱，如今竟然要和自己争夺少主的地位。 就在史朝义准备全力以赴，尽快击败南霁云的时候，又收到了涿州田承嗣发来的求援信。 喊来了谋士骆悦之后，史朝义颓然说道：「参军，如今之计当如何？」 骆悦已经知道了范阳的求援的消息，但是他看完了田承嗣的求援信，才知道范阳的情况竟然如此的危急。 但是骆悦还是说道：「少帅，我们不能回去。」 史朝义死死的盯着骆悦，当日在榆关下骆悦劝说史朝义退兵，最后折损了蔡文景。蔡文景治军森严，又是身先士卒的猛将，如果现在蔡文景还在，也不会被南霁云搞的这么狼狈。 骆悦也是叹了一口气，上次劝说史朝义退兵后，明显史朝义没之前那么信赖自己了，可是这一次的谏言他依然要说。 骆悦是落第的举子，因为家中贫寒才来河东砰砰运气，没想到被史朝义看中招募到了军中。 骆悦一直都是史朝义的谋主，他和史朝义是一荣共荣的关系，所以必须要向史朝义进谏言。 骆悦说道：「少帅，您的官职权力从何而来？」 史朝义愣了一下，虽然他想要说事士兵拥戴，范阳百姓拥立他，但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他垂头说道：「是父帅给的。」 史思明在河东威望卓著，在安禄山身前是安禄山的亲密战友，安禄山死后就是河东集团中威望最高的老将。 就在安庆绪弑父篡位之后，安庆绪都不敢杀这位史叔叔，而是让他支开，让他返回河东。 史思明在安禄山手下的时候就做过范阳节度使府留后，替着安禄山管理过范阳。 如今史 朝义的手下，大部分都是父亲提拔起来的故将，只要史思明一纸军令，就能收回史朝义的权力。 骆悦陈恳的说道：「范阳有失，是田承嗣的过错，少帅可是在范阳留下四万守军的，这都挡不住平卢唐军，是田承嗣无能！」 「可是攻打青州是老帅的命令，少帅久攻不下已经遭制了颇多议论了，如果现在少帅要救援范阳，又要招惹多少非议？」 骆悦这句话说完，史朝义终于想通了。大军作战，淄州也是父帅战略的一部分。 这是出兵之前就已经定好的事情，如果史朝义完成不了，那父帅可能要换人来做。自己这个范阳节度使不过是父帅给的，难不成还真的将范阳当做自己的老巢？ 史朝义叹息一声，挡不住几千唐军，是田承嗣无能，史朝义顶多算一个用人不明。若是现在赶回范阳，那就是违抗父帅军令了。 史朝义只觉得憋屈，他立刻对属下说道：「给本将披甲！」 穿上金灿灿的甲胄，史朝义踏步而出，这一次他带领近卫带头冲锋，终于击败了南霁云的骑兵。 南霁云虽然主力损失不大，但是辅兵损失殆尽，不得不退出淄州。 史朝义军终于获胜，史朝义立刻带领大军进入青州，追逐败退的南霁云主力。而长安又得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洛阳再一次被围了。 免费阅读. 第633章 支援洛阳 比起同父异母的哥哥，史朝清的心情好很多了。 自从追随父帅出征以来，史朝清一直表现不错，很是得到父亲及父亲身边老将的称赞。 前几天史朝清带兵突袭洛阳北门，差点就攻破洛阳北门，要不是张巡那个老匹夫亲自带兵增援，如今史思明都可以在洛阳皇宫扎营了。 这些年来，虽然史朝义因为是嫡子，所以占了世子的位置。 但是史朝清在父亲身边效力，他的母亲辛夫人又很受到史思明的宠爱，所以史朝清这个小儿子，反而越来越被史思明重视。 这一次出征，史朝义更是表现拉胯，被南霁云一只偏师困在了淄州，始终无法完成史思明的要求，占领胶东地区。 父亲身边的亲信将领们，也对史朝义的表现非常失望。 朝清觉得自己只要能立下攻破洛阳的首功，那世子之位就是自己的了！ 河东三镇分别是河东（山西）、范阳（平津）、平卢（辽东），这是安禄山起家的基本盘。 这其中，范阳靠着大运河北段，是整个河东三镇的粮仓和经济中心。 但是论能征善战，还是要看河东（太原）军。 这一次史思明尽起太原十万大军，又在河南道强征了十万新军，足足二十万人再次将洛阳城围的水泄不通。 这已经是洛阳今年第二次被围了，张巡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大军，露出坚毅的神色。 前段时间他已经将老弱病残疏导出城，洛阳城中留下来的都是守城将士和自愿留下来的百姓。 张巡也竭尽全力从附近抽调粮草运进了洛阳城，又在城中挖掘了很多水井，准备继续在洛阳长期坚守。 不过这一次和上次不同，安庆绪带领的是流民军，史思明带领的可是太原精兵，而且昨天史思明的儿子亲自带领骑兵突入城下，差点就突破了城北防御。 张巡看着远处的史思明大营中，正在架起起来的木头，这是史思明在制作抛石机，制作攻城器，这一次洛阳可要比上一次更加危险了。 张巡心情有些沉重，他倒不是对自己的生死有什么顾虑。 他已经须发全白，到了这个年纪对于死亡早就没有恐惧了，只是洛阳百姓何其无辜！要遭受这兵灾之苦！ 张巡接着开始巡视城防，他来到被史朝清突破到城门前，看到靠在城墙边上休息的守军，微微的摇了摇头，这一次洛阳守军确实比之前松懈了。 张巡并没有处罚那个守城门的军官，但是将他从城门调离，然后亲自交代了防守城门的要点，然后命令手下拆毁北门附近的空屋子，彻底将北门堵死。 紧接着，张巡又来来到了流入洛阳城的巩水码头，巩水从洛阳的东南面流入洛阳城，是漕运入洛的水上通道。 可是现在洛阳被围，汴河漕运也被阻断，再也没有补给能从巩水进入洛阳了。 「用舟船将巩水堵上吧。」「留守！」 看守码头的水师将领有些不甘心，若是用沉船堵上巩水入城的水陆，日后想要疏浚可是要花费大力气的，而且洛阳就这点舰船，这个将领也有些舍不得。 张巡叹息了一声，上一次安庆绪主动退兵，让洛阳百姓有了侥幸的想法，以为这一次史思明也会和安庆绪一样，围攻一阵子不下就会主动退兵。 张巡却知道，史思明和安庆绪不同。 史思明的野心很大，他是安禄山的副手，又是如今河东的实际掌握者，已经是大唐数一数二的权势人物了。 在安庆绪卷土重来之前，史思明接受了朝廷招安，父子皆为节度使，但是他依然造反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史思明的野心不至 于割据一方，他是想要当皇帝的！ 既然是要当皇帝，那洛阳就势在必得。 天下两京，洛阳是大唐的东都，如果日后史思明要登基建极，那也需要一座都城。 张巡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是命令属下沉了舟船，阻挡了住了巩水入洛的通道。 等到张巡巡视洛阳完毕，他返回到了自己的留守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安全黑了，仆人端上了一碗米粥，张巡看了看粥上漂浮的米说道： 「后厨的米都送到粮库了吗？」 老仆含泪说道：「回老爷的话，家里的库存粮米都送去粮库了。」 张巡在洛阳被围之后就发布了命令，号召让城中有余粮的百姓将余粮捐到粮库中。 张巡更是带头，就家里所有的粮食都存到了粮库中，每日只领最基本的救济粮。 因为留守府还要养着张巡的亲卫，所以张巡吩咐将大部分粮食都分给那些年轻的士兵，自己每顿饭只喝米汤。 当年守睢阳的时候，张巡就是如此，老仆看着张巡更加苍老的脸庞，心中更是难受。 不过张巡喝了米粥，依然匍伏在案上，看着洛阳城防地图，思考还有什么城防的漏洞。 在距离洛阳不远的另外一座城市荥阳，玩家郭牧已经得到了洛阳再次被围的消息。 对于洛阳再次被围，玩家们早就有了预判，郭牧从上一次洛阳城解围之后，一直都在荥阳督运粮草送往洛阳，准备在洛阳附近发动义军，一同守卫洛阳城。 只是没想到史思明来的这么快，郭牧目前只占了荥阳这么一座城。 如今郭牧自领一军，中原地区不少游侠玩家都纷纷投入他的麾下，加上他在荥阳组织的义军，手下也有近两千人。 不过比起围困洛阳的二十万大军，这两千人连个浪花都算不上。 郭牧依然召集了玩家开会，商讨洛阳被围之后，荥阳军下一步的行动。 对于玩家来说，洛阳被围他们一定都不恐惧，反而更激动起来。 有战争才有战功，如今洛阳被围，就是我等玩家建功立业的时候！ 一个玩家站起来说道：「荥阳环水建城，城墙又被我们修葺过，只需要一千人就能死死守住，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支援洛阳城！」 这个说法自然得到了大部分玩家的支持，郭牧看到大家情绪差不多，站起来说道： 「洛阳可是最近中原大战的重点地区，这个刷经验的机会我们绝对不能放过！」 众玩家纷纷点头，就在刚刚，支援洛阳城任务这个区域任务已经发布，荥阳军距离洛阳最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超大型的区域任务。 可是谈到了如何救洛阳，众人又沉默了。 和安庆绪的流民军不同，史思明带领的可是太原军精锐，而且史思明是久经战阵的宿将了，扎营非常有章法，想要和之前一样一路突袭冲进洛阳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荥阳玩家可不是那些零散玩家，只是在外围捕杀一些落单的太原军士兵升级太慢了，荥阳这么多玩家显然想要搞一把大的。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郭牧，他才是荥阳的守将，也是玩家中的领导者。 郭牧清了清嗓子说道：「支援洛阳这个区域任务还是用的计分制度，获得经验值前一百的玩家，都可以获得追加奖励。前十名的玩家还能获得史诗级称号和论坛徽章。」 「这次支援洛阳的任务，和以前一样，计算经验的方法主要是猎杀敌人，不过还有一条特殊任务，就是向洛阳城运送粮食。」 众人点点头，如今第一梯队的军将玩家都到了十五级，第二梯队的玩家也到了十级。 这时候再通过杀敌来提升经验，效率已经变得很低了，最好的升级办法还是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 而这种超大型区域任务，完成任务的奖励经验是非常丰厚的，就比如这一次支援洛阳的任务，向洛阳城内运送一旦米的经验值，比杀死十个河东军都多。 而荥阳是汴河漕运的中心，如今荥阳城内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了。 只要能够将荥阳城内的粮食送到洛阳，那就是一大笔的经验！ 可是如今水路断绝，洛阳城又被史思明围得水泄不通，又要怎样才能将粮食运送到洛阳城呢？郭牧露出了笑容，他说道： 「上次洛阳被围，我就考虑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在上次洛阳被围的时候，我就从陇右请来了几位百工玩家！」 众人这才想起来，郭牧在荥阳城中弄了一个秘密工坊，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郭牧继续说道：「运送粮食的工具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直接送进去还是有些危险，我们需要陆地在先做掩护。」 「诸位，我们出征的时候到了！」 免费阅读. 第634章 天上 史思明眺望巍峨的洛阳城，这座帝国东都如同一座明珠，是他此时最渴望的东西。 曾经史思明追随安禄山，叩开了洛阳城门，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只是河东节度使的副将，可是现在他身后是二十万河东兵听他号令，区区洛阳城指日可破。 人老了，自然容易莫名的感怀，史思明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更是有了一种时间紧迫的感觉。 史思明是宿将，他很清楚攻城最重要的就是什么。 洛阳城这样的坚城，想要从外部脱破是很难的，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是事实上大部分的坚城都不是从外部攻克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垮塌的。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洛阳是大城，这也是不利于对手张巡的地方。史思明研究过张巡的战绩，曾经死守睢阳耗死了大燕的东路军，可以说是大唐守城第一人。 但是史思明依然有信心，因为睢阳是小城，人心齐，洛阳是大城，人心杂。 如今自然唐军是士气如虹，可是这样的士气能够持续多久？ 洛阳城已经被围住了，一颗粮食都运不进去，等到洛阳城的粮食没了，城内大军又要用什么支撑？史思明这一次可是带上了河东积蓄多年的粮草，是铁了心的要来打一场持久战。 对于龟缩在潼关的郭子仪，史思明更是毫不在乎。 只要他郭子仪敢出潼关救洛阳，史思明就敢打潼关！ 上一次安禄山就是趁着哥舒翰出潼关决战，一战而胜占领潼关，然后直接击破关中占领长安的。 史思明看着洛阳城，洛阳城中的张巡也看着城外黑压压的营寨。 史思明的大营极有章法，绝对不是安庆绪这样的流民军可以比的。 所有的营地都距离河水不近不远，士兵可以方便的打水，一旦营地遇到火灾又可以迅速灭火。粮草都放在营地中间的位置，还有大片的空地相隔开。 军营规整，一旦遇到夜袭士兵们可以很快出营作战。 而每个营地之间又有一些距离，就算是遇到了火攻也不会让整个营地都烧起来。 张巡在城墙上看了半天，一点破绽都没有找到如今史思明阻断了进入洛阳的水陆通道，像上一次郭牧带领精锐骑兵，护送粮食冲进城内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张巡为了不让周围的士兵绝望，脸上一直都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等到他返回留守府，张巡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大唐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当年郭子仪去潼关，也是和张巡商议的结果。 在短时间之内，无法指望郭子仪能够支援，因为守卫潼关是如今大唐朝廷最重要的事情。 东南地区的士兵要去防御彭城，东南是大唐的赋税重地，也是大唐的经济中心，是绝对不能落入安庆绪之手的。 自己的得意大将南霁云正在青州和史朝义争夺胶东，朝廷已经加了南霁云为四州节度使，命令他一定要守住胶东。 这么看来，洛阳已经成为一座孤城，只有靠自己守了。 可是洛阳怎么守？ 张巡已经尽可能的筹措粮食了，但是洛阳城内的粮食只够洛阳军民吃一个月。 这还是张巡这样的东都留守都每天只喝两次粥，大部分百姓都领一点米的严格配给下，计算出来的最长时间。 士兵们的粮食不能少，不吃粮食没办法作战，而军中缺少粮食也会导致哗变。 军中不少，那一个月后就要开始饿死百姓了，张巡虽然自己已经做了牺牲的百姓，但是那些留下来的百姓何其无辜？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夜过去。 张巡半 明半昧之中，被老管家摇醒，他看着屋外的朝阳，又披着衣服准备去巡视城防。 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这是朝廷在今年刚刚颁布的新历，今日正好是四月中的小满，张巡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飘荡的雨丝，下雨了。 洛阳城东，因为小雨让道路变得非常的泥泞，但是一支河东骑兵在官道上疾驰，马蹄踏出来的泥水开出一朵朵水花。 这群河东骑兵的目标是洛阳附近的村寨，虽然史思明带来了大量的粮草，但是修建攻城器械这些工作都是需要人来做的，这支骑兵的目标是从洛阳四周抓捕民夫，让他们去大营做苦力。 说是抓苦力，基本上等于是炮灰了。 被抓的苦力需要没日没夜的在军营中劳动，甚至连吃的都没有，因为对于史思明来说，他们是耗材而已。 甚至他们还会被驱赶着冲到洛阳城下，成为大军攻城的人肉梯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史思明的军粮充足，而且他日后也是想要登基的，不会和唐末那些食人魔一样把百姓当做肉猪。 张巡虽然疏散了洛阳百姓出城，但是依然有些百姓觉得故土难离，在洛阳附近的村庄聚集，以为可以侥幸躲过兵灾。 这支河东骑兵经过一片森林的时候，突然响起了破空的箭羽声！ 「敌袭！」 骑兵将领立刻喊道，他立刻趴在马背上，躲过了两支箭。 但是他的手下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对方的弓箭极准，而且在很近的地方埋伏，这一轮弓箭射中了近三成的骑兵。 「冲出树林！」 骑兵将领喊道，就在他话音刚落，第二轮的齐射就到了。 这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第二轮齐射的时候大部分骑兵都停留在原地，这种停在原地的活靶子，对于那些精通箭术的玩家看来，都已经是死人了。这一次又有一半的士兵跌落马下，这下子骑兵将领升起了恐惧，他也顾不得还有袍泽兄弟在身后了，直接策马逃出了森林。 等到这支小队返回洛阳城外大营的时候，史思明得到了汇报，自己出城扫荡的几只骑兵，全部都遭遇了埋伏，死伤过半。 史思明顿时大怒，城外竟然还有抵抗的唐军？洛阳附近的城市不是都已经占领了吗？ 史思明立刻命令儿子史朝清带领五千精锐，沿着被埋伏的地方，寻找这支唐军。 史朝清带领骑兵冲出了大营，与此同时埋伏在树林里的玩家猎杀小队得到了消息，迅速开始向指定地点撤退。 等都史朝清沿着之前中伏的地方扫荡一圈后竟然一个唐军都没有发现，史朝清只能愤怒的放火烧了树林，两手空空的返回大营。 可是等到第二天，依然是小雨的天气，史思明再次派遣骑兵出营，这一次出城的士兵可是小心多了，每次经过容易被伏击的地方都会派出斥候打探。 这一次没有在半道上遇到埋伏，就在这些骑兵 逐渐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座炊烟渺渺的村庄。 史思明的骑兵们疯狂的冲向村庄，准备在这里大肆劫掠一番，可是还没冲进村子，就遭遇了一轮箭雨袭击。 这次的箭雨又准又密，那些冲向村庄的骑兵没有任何防备，又是好几个骑士中箭坠马，场面一顿非常的混乱。 骑兵头领也有些怕了，他立刻让人联络附近的友军，准备联合几支骑兵一起攻打这个村庄。 可是等到友军集合完毕，骑兵头领再次命令冲进村子的时候，竟然没有遭遇任何抵抗。 但是这个村子空无一人，村子里升起来的炊烟也不过是玩家煮的热水。 骑兵头领感觉自己被耍了，亲自带人在村 庄里扫荡了一番，最后连一粒粮食都没找到。 等到回营之后，这名头领才知道，几乎所有出城的骑兵都遇到了同样的埋伏。 其实算起来史思明这两天也才损失了不到百人，但是这样的袭击太过于恶心人，也严重磋商了大军士气。 除了出营扫荡的军队被袭击，还有一些河边取水的士兵被水下的敌人袭击，夜里还有人摸到大营边上纵火。 这些对于二十万大军几乎算不上什么损失，甚至还不如军中每日染病而死的人数。 但是这属于伤害不强，但是侮辱性极大。 现在士兵出营打水，都不敢单独前往了。出营抓苦力的骑兵忙了两日，也全部都无功而返。 史思明再次命令史朝清带领五千精锐骑兵，将洛阳城附近好好扫荡一番，拔出洛阳周围所有据点。史朝清欣然的领命，第三日一大早，史朝清集结部队冲出了大营。 今日终于放晴了，史朝清在清晨的阳光中纵马 狂奔，小满过后也算是进入了初夏，太阳此时不算毒辣，但还是有些刺眼。 突然头顶上一黯，史朝清放缓了速度，准备在这片阴云之下乘一下凉。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喧哗声。 史朝清正准备大声呵斥，身边的亲卫却上来喊道：「少帅，天上！」 史朝清顺着亲卫的手指看去，他也一下子呆立当场！ 原来头顶上根本不是什么遮阳的阴云！而是一个椭圆形的飞行物！ 免费阅读. 第635章 空投 万向军站在空艇上，看着下方史朝清的军队，心中更是豪情万丈！「兄弟们，我们成功了！」 万向军坐在飞艇的吊舱中，豪情万丈的瞪着脚踏轮，但是他身后四个踩着脚踏轮的玩家可没有他这副豪情，他们低着头用力踩着螺旋桨，才能让飞艇向前移动一点。 如果不是他们全部强化了耐力属性，恐怕现在已经踩不动了。 真正的齐柏林飞艇，铝制外壳，氢气气囊，航空发动机，能够横穿太平洋。 虚假的齐柏林飞艇，皮制外壳，热气升空，脚踏发动机，顶风飞三十里都费劲。 这座飞艇是万向军建造的飞行器二代，他野心勃勃的要建造齐柏林飞艇，无奈如今材料学和动力学没能突破，最后只造出这么一个四不像的东西。 热气球的战略价值就是空中侦察，这种飞艇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热气球，后方螺旋桨也全部都靠人力驱动。 本来万向军考虑过蒸汽机，可是如今玩家制造的蒸汽机都太大了，而且一台蒸汽机动辄几吨重，根本不可能搬上飞艇。 所以万向军干脆使用最简单的设计办法，使用人力驱动！ 这艘飞艇需要五名强化了力量和耐力属性的玩家，使用脚踏驱动来推动飞艇。 飞艇除了需要携带加热空气的燃料之外，再除掉舱内人员的重量，整个飞艇的载货量不到三吨。 而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这艘人力驱动的飞艇每小时的速度不到十公里，和历史上真正的齐柏林飞艇想比，性能上可以说是相当的垃圾了。 真正的齐柏林飞艇，使用轻质航空铝制外壳，这点陇右就没办法制造。 炼制铝矿的办法是电解制铝，刚刚进入蒸汽时代的陇右，还没有电能给玩家霍霍。 齐柏林飞艇的艇身中是氢气气囊，制造氢气同样需要电解，而且能够容纳氢气的气囊，更是需要现代化工业制造的合成材料。 而齐柏林飞艇使用的是航空发动机，连燃油机都还制造出来的陇右，也没有炼油工业制造航空汽油。 和热气球的火爆订单比，万向军这个飞艇的设计方案被军方彻底无视，他又去找几个商人玩家投资，也都被委婉拒绝。 有这个钱在陇右还不如投资铁路呢，你这个飞艇航行烧的煤要比火车还多很多，速度又没有火车快，完全没有任何经济价值。 万向军在论坛发计划书募集资金，也遭遇了玩家的嘲笑，一下子从航空前驱成了蒸汽赛博的科学怪人。 历史上空艇就是被放弃的一条技术路线。 空艇曾经在军事上有过短暂的辉煌，在一战时期德国就利用空艇进行过多次的轰炸，甚至还渡过海峡轰炸过伦敦。 但是当飞机投入到战场，飞艇这种移动速度慢，又注满了氢气的空艇，就成了空中的活靶子。 需要十架飞机造价的空艇，只需要一架飞机就能击落，短暂辉煌过后空艇就退出了军事舞台。 而一战结束后，德国更是被禁止将空艇用于军事用途，于是空艇开始向民用航空器转变。 空艇用于客运行业，也曾经有过辉煌的时代。 当年最大的兴登堡号飞艇，乘客和机组人员高达百人，还能够携带所有乘客的行李，从欧洲大陆跨越大西洋抵达美国。 而当时一张横跨大洋的空艇机票，价格更是高达上百美元，只有社会上流人士才能乘坐得起空艇。 但是兴登堡号在抵达美国后发生了一场离奇爆炸，空艇在等待降落的时候坠毁，新闻震惊了世界，从此空艇客运的生意也每况愈下。 一直等到二战结束，各种军用技术转向了民用，客运飞机逐渐走入日常人 的生活中，普通人才再次有机会再空中飞行，横跨大洋彼岸。 但是万向军却觉得，空艇是一个很好的飞行器发展方向。 本来以为自己的空艇开发计划要破产了，却没想到万向军得到了郭牧的资助。在洛阳之围后，郭牧就立刻意识到了空中运输线路的重要性。 在这样大规模的战役中，运输成本根本不是问题，如果能在史思明大军的头顶上，将粮食运送到洛阳城中，那对于双方士气的影响是巨大的。 无论是一旦粮食还是一百旦粮食，只要能够运送进洛阳城，就意味着围城饿死守军的计划破产，洛阳军民就有了撑下去的希望。 而对于围困洛阳的史思明来说，亲眼看着空艇开到洛阳城上，将粮食投入城中，那对围城的士气也是毁灭性的。 那就意味着困死洛阳的计划破产，必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去攻城。 而攻城是需要大量牺牲的，谁也不想要自己成为攻城的炮灰，更何况面对的是洛阳城和张巡。 洛阳是天下坚城，当年王世充占洛阳，以太宗的勇猛依然费尽了力气，举关中之兵才攻破洛阳。 而张巡更是在睢阳死守几个月，深深拖垮了伪燕的守城名将。在郭牧的资助下，这个空输粮食的计划开始了。 史朝清傻傻的看着空中，他终于意识到了这艘空中巨兽的方向，是洛阳城！ 这时候史朝清已经顾不得父亲让他清剿城外唐军的命令了，他立刻说道：「弓箭手！射！给我把那个东西射下来！」 众多弓箭手纷纷举起长弓，对着天上的空艇射箭。 可是空艇的飞行高度，远远超过了弓箭手的最大射程，一番齐射之后，连一支箭都没能碰到飞艇。 万向军叉腰笑着说道：「哈哈哈，你们这些地上的蝼蚁，还想要射中老子的空艇？梦还没醒吗？」 就万向军叉腰狂笑的时候，他身后的兄弟忍不住说道：「老万，别偷懒，你快点踏吧！」 万向军不好意思的一笑，继续开始踩脚踏轮。 万向军的飞艇速度并不快，但就是这种速度，让洛阳城外的史思明大军，全都看到了空艇。 史思明也被属下喊出了帅帐，他用手挡住阳光，看着空中这个奇怪的飞行器。 万向军一边踩脚踏，一边手握着望远镜，这个望远镜固定在飞艇的底部，是用来观察地面上情况的。 当他看到飞艇进入史思明的大营上空，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 但是当看到史思明大营中的弩箭，也无法射到飞艇的时候，万向军又恢复了底气。「哈哈！这帮地上的龟孙子，来尝尝老子的轰炸吧！」 「万老大，说归说，你再停脚我们就不踩了啊！」 万向军连忙再次开始踩踏板，他一拉身边的操纵杆，飞艇底部的投弹舱打开，一枚榴弹从舱口落了下去。 史思明看着这个空中的奇怪飞行物，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是直觉上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尖的士兵看到一个黑色东西从飞艇上落下来，有一些好奇的士兵还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枚榴弹的引信已经点燃，不过这么长的引信，在计算落地时间上难面有些偏差。 在快要靠近地面的时候，榴弹这才爆炸，这个高度的爆炸杀伤力大打折扣，但是巨大的轰鸣声却引起了整个营地的恐慌。 史思明当机立断，立刻派遣亲兵前往爆炸点附近的军营，强势镇压了恐惧的士兵，又命令空艇下方的士兵疏散开。 不过这一次万向军是来运送粮食的，只携带了一枚炸弹，万向军无不遗憾的说道；「早知道多带几枚炸 弹了！老子要把视频发到论坛上，就问问谁在游戏里玩过轰炸！」「淦！老万我真的不踏了！你这家伙怎么老偷懒？」 「妈的，下次这活儿谁要干谁来，老子踩的累死了！」「这比踩动感单车可要累多了！」 「比陪我女朋友踩脚踏船还累！」「有女朋友的闭嘴！」 在众人的努力下，飞艇终于来到了洛阳城的上空。 刚刚城外的骚乱，张巡也已经注意到了，但是他也不确定这古怪的飞行器到底是敌是友，也只能命令城内士兵戒备。 等到飞艇减速之后，万向军再次拉动另外一个机关，他笑着说道：「洛阳！你的航空快递到了！」 只看到一大包米从空中抛洒出来，白花花的米粒就如同是天空中下起了米雨。 城外的史思明和城内的张巡，都被这豪奢的景象惊呆了！ 万向军当然知道这样抛洒粮食非常浪费，但是今天不就是为了这个视觉效果吗！「下粮食了！天上下粮食了！」 城内百姓纷纷冲出街道，来到飞艇的下方，拿着布兜开始捡地上的米。 等到抛洒了一段时间之后，万向军再次拉动操纵杆，只看到两个包裹好的箱子抛下了飞艇，接着镶嵌了大唐龙旗的降落伞打开，缓缓的落入洛阳城中。 「震旦大飞艇！任务完成！返航！」 第636章 史家父子的困境 洛阳城外，史思明帅帐中。 从史思明到史朝清，所有的将领都是一脸颓丧。 从上一次震旦飞艇运粮到洛阳城之后，这三天以来，每天飞艇都会升空，然后将粮食空投到洛阳城内。 史思明也派人追着空艇追查过，空艇是从荥阳城中升空的，但是荥阳城的守备也很森严，是比洛阳城还难啃的硬骨头。 头顶上的飞艇每天都会堂而皇之的经过史思明的大营，然后扔下一堆炮弹再去洛阳城空投粮食，而那个该死的张巡竟然将空投的木箱子抬到了城墙上，为此史思明军中士气低落，再也没有之前南下时候的斗志。 史思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既然困死张巡的计划已经破产，那就只能冒着损失强行攻打洛阳城了。 这时候史思明又是一阵的咒骂，这几天那奇怪的空艇又多带了一些炸弹，专门在史思明修建攻城器的营地轰炸，大大拖慢了投石机的建造进度。 史思明杀了几个工匠，命令这些工匠加快速度，也才造出了几个攻城器。攻城器不足，士气又这么低落，这场攻城战注定是一场损失惨重的硬仗。史思明的俊美的脸上也露出狰狞的表情，他一拍桌子说道： 「明日清早就开始攻城！不能给张巡喘息的机会！」 众将士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眼看着空艇一天天的向城内送粮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二十万大军每天消耗也巨大的数字，这样和洛阳耗下去肯定是史思明一方更吃亏。 现在也只能发动强攻了。 众将士稍稍振作了一些，但是大家又开始眼神交流了，攻城肯定要有先登，这第一个攻城的牺牲是最大的，所有人都不愿意自己的部下去送死。 看到手下将领这副样子，史思明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也有些没办法。安禄山的时候，安大帅就是河东的太阳，安大帅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到了安庆绪弑父篡位之后，别说史思明这样的大军头，就是当年崔佑乾、安守忠之类的军头，也都是不怎么听安庆绪话的。 如今史思明主掌河东，除了他自己的亲信部将之外，他也收编了一些当年安禄山的老下属。 这些人其实也都是河东的投机派，如果不是有利可图，他们也不会跟着史思明造反。乱世之中，手下的兵就是自己的资本，如果没有手下的士兵，史思明就不会这么依仗他们。 而河东军队本身就是一种带有胡人军事制度的私兵体系。 如果将史思明比作胡人酋长，这些军头就是各大部落的族长。 史思明的嫡系就是草原上的王族，是最兵强马壮的一支，但是他也不可能吞下草原上所有的部落。 这些通过乡党，血缘关系，师徒关系建立起来的军队，在战斗的时候自然是战斗力强大。 但是内部也是派别林立，互相之间也存在竞争。 史思明叹息了一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出力，手底下这些军头更不会卖力了。 于是史思明点将说道：「史朝清！」「末将在！」 「命你明日带领本部一万精锐，为大军先登，从城西城墙开始攻城！」「末将领命！」 听到史思明派上了自己的儿子和嫡系，其余的将领这才领了军命。第二日，这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围困洛阳的史思明部开始了攻城。 五万大军齐齐出动，声势可以说是非常浩大，但是这对于曾经坚守睢阳，挡住了伪燕三十万大军的张巡来说，这一切不过是小意思。 张巡守城极为有章法，洛阳城本来就是坚城，如今又得到了稳定的粮食来源，城内士气更是高涨。 战斗了一日之后，史思明看 着毫发无损的洛阳城，只能无奈鸣金收兵。洛阳城的占据日益的焦灼，而刚刚攻入青州的史朝义也不轻松。 在临淄战斗中，史朝义就发现南霁云非常的难缠。 南霁云这家伙可是带着几十人就能冲杀出睢阳的猛将，在这个年代猛将的作用可是远远大于热兵器时代的。 一名能够破开敌人阵势的猛将，是整个军队最强的突击手。南霁云身先士卒，非常受到手下士兵的拥戴。 而张端阳留在青州的玩家，他们留在青州军中成为青州军的骨干，又弥补了南霁云在后勤补给、军队组织和战术上的缺陷。 南霁云出身低微，年轻的时候在河上给人操舟为生，也就是一个撑船的。他是被张巡看中，才教授他读书识字，传授他兵法武艺的。 可是南霁云那时候早就已经过了读书的最佳时期，他本身也是爱武轻文，看不进兵书这种东西的。 以前南霁云在张巡麾下作战，无论是战略制定还是后勤补给，这些都有张巡来操办，他只需要带头冲锋就好了。 现在他独自领军，就需要操心这些事情了。 好在张端阳给他留下了不少人才，现在青州军能从淄州转战青州，依然减员不多补给通畅，这些都是玩家的帮助。 南霁云一向敬重读书人，对于张端阳留给他的这些军中夫子，他都是非常礼遇的，这也给了玩家施展拳脚的机会。 攻打临淄失败，这是兵力上的差距，但是当史朝义进入青州之后，局势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青州和淄州之间有大量山脉，南霁云躲进了山中，开始和史朝义打起了游击。有了玩家这种超越了时代的通讯器，从进入山中，史朝义就开始逐渐陷入被动。这南霁云冲锋那么猛，没想到打仗竟然这么细！ 躲入山中，南霁云改骑兵为步兵，在山中如同鬼魅一样。 史朝义凡是派出小股部队，都会被南霁云吃掉，而一旦排除大股的部队，南霁云又立刻没了踪影。 而更让史朝义难受的，因为不熟悉山地的地形，自己大军补给无法深入山地。 但是南霁云那边却补给不断，他能够一边在山中打游击，还能让军中吃饱，史朝义真的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除此之外，史朝义又接到了后方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 在范阳，尉迟信的军队进入蓟县，蓟县守军只收了一日，就溃败跑回了涿州城。 蓟县，曾经是幽州治所，这座历史城市秦汉之时就已经有了，曾经是幽州的治所，现在是范阳治所涿州的门户。 蓟县陷落，涿州城内的田承嗣更加的惶恐，不断的向史朝义写信求援。 可是史朝义自己还深陷在青州的山里呢，史思明那边围困洛阳，也抽不出人手来救援范阳。 所以史朝义只能不断写信回复田承嗣，又命令他要守住涿州城，只要守住涿州城那就有希望，他就可以带领大军反过来围歼唐军。 田承嗣也不是傻子，如今范阳的局势如此，他也看出来自己是得不到支援了。田承嗣是辽东军将世家，他的家族在河东就是声望颇高的武将世家。 田承嗣曾经是安禄山麾下猛将，在安庆绪弑父之后，让田承嗣和史思明返回了河东。田承嗣心中有怨气，但是安庆绪继位之后，将父亲的老将都撤回了后方，他就算是不满也只能领命。 在史思明的拉拢下，田承嗣投靠了史思明，然后被安排到范阳辅佐史朝义。田承嗣手下的士兵，都是他做安禄山裨将的时候就攒下了老班底了。 这些年南征北战，始终都没有折损过，这些私将私臣，也都是田承嗣能够在河东依附史思明后，依然能够得到重用的原因。 如今守卫涿州城的，也都是田承嗣自己麾下的士兵。 对于田承嗣来说，那自己的士兵和唐军拼命，保卫史家的范阳是相当不划算的买卖。但是于情于理，他现在是史朝义的部将，一仗不打就让出涿州，那是要被天下人唾弃的。 得罪了史家，他田承嗣难道要归顺大唐吗？要不然他这么多军队的补给从哪里来？在明白了这只唐军的战斗力之后，田承嗣也给自己制定了战略。 他将军队集中在涿州的西门，如果见势不妙就立刻从西门出逃，奔向河东的治所太原城。 反正唐军人数不多，也不可能完全保卫涿州城，只要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就逃跑，史家父子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太原是天下雄城，防守难度可要比四面都是平原的涿州城更容易多了。 而且田承嗣还有别样的心思，如果能够赖在太原，有了太原做为根基，也可以割据一方。 不过田承嗣打的好算盘，尉迟信在攻占了蓟县之后停下了脚步。 尉迟信只是继续开公审大会，将蓟县豪强迁往辽东，给百姓重新均田，却不再向涿州城进军。 第637章 汴州欠薪 尉迟信在等。 他等待玩家在四平筑城完毕，就可以关门打狗全歼涿州城内的敌人。尉迟信在等，在彭城的张端阳也在等。 安庆绪实在是太慢了。 安庆绪的流民军，从放弃攻打洛阳，沿着汴河一路的东进，拖拖拉拉走了一个多月，到现在也才走了一半，才走了汴州城下。 安庆绪也是焦头烂额，之前从相州南下打的顺利，军队纪律还能维持，可是到了现在军纪就基本散了。 士兵们看到繁华的汴州城，开始走不动道了，好几个将领都嚷嚷着要在汴州抢劫一番吃饱肚子再走。 汴州城，大宋立国之后定都在此，改汴州城为汴京城，在史书中也有将大宋称呼为汴宋的。 宋朝定都在汴州的原因有很多，首先是大宋皇帝本身就是割据汴州的军阀起家的，这里是龙兴之地。 另外大运河漕运的关中段，在中唐之后开始逐渐失修，关中地区以内长期的战乱，水利设施也遭遇了巨大的破坏，逐步从粮仓变成了土地贫瘠的荒地。 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汴州在漕运中的重要位置。 汴州在汴河的中心位置，从东南运送的粮食都会抵达汴州，然后再运往洛阳和长安。于是汴州逐步成为漕运中心城市，也随着漕运成为一座商业城市。 另外漕运也需要大量的青壮劳动力，这些人同样也是优质的募兵兵员。 在唐中期府兵制彻底走向了解体，从秦汉持续到隋唐的良家子制度，彻底开始瓦解。良家子，就是家世清白的自耕农，这些人对国家忠诚，又服从纪律身体素质好，是秦汉以来最好的兵源。 在唐代府兵制败坏之前，良家子从军都是要自己准备武器和战马的。 比如《木兰辞》中，木兰从军的时候「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这些从军的武器都是良家子自备，而能够建立军功的良家子可以得到朝廷的赏赐，战死也能够得到朝廷的抚恤。 可是随着均田制度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真正的良家子也彻底消失了。 到了不抑制土地兼并的大宋，就再也没有那么多有田有地，还能够自己装备战马和武器上阵的良家子了。 所以到了宋代，全面募兵制度，取代了府兵制度，成为国家的兵制。 拿朝廷俸禄的募兵，同时也解决了大量失去土地农民的生存问题，所以在大宋初年，宋朝廷用全国大部分收入养军，却能够保持国家安定。 等到熙宁变法的时候，大量裁撤冗军，但是也导致了大量没有土地的士兵失去收入，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宋就起义不断，到处都要灭火。 不讨论府兵和募兵的战斗力优劣，从中唐开始，汴州就是相当优质的募兵之地。 看到安庆绪的流民军来势汹汹，汴州城内的富户迅速达成一致，一起捐钱然后从码头上募集漕运的力夫和民夫，组织军队在保卫汴州。 已经经历过了多次兵灾的汴州人明白，放任这些流民军进来，自己肯定死无葬身之地，还不如拼死守城，好歹能够保住一部分财产。 在码头上一名乐善好施，又经常帮助百姓打抱不平的一名漕工，被推举为新募兵的首领。 而这名漕工的名字叫做章武。 说起来也是命运使然，当年章武在挟持汴州军节度使许叔冀，让他发兵救睢阳，后来又手刃了许叔冀后，随着张巡光复了洛阳城。 自从洛阳光复之后，章武这名风云玩家就离开了张巡麾下，他本来准备沿途北上，看看能不能找一找史思明父子的麻烦。 可是没想到走到了汴州，章武就听说了史思明父子归顺大唐的消息 。 于是章武干脆就在汴州城停了下来，他准备好好看一看这座后世《清明上河图》中的城市。 只是现在的汴州还是不是大宋的汴京城，城市人口远没有达到后世百万之中，但是依靠着漕运繁荣，如今汴州城依然是天下有名的富庶城市。 自从汴州军节度使许叔冀死后，朝廷没有再次设立汴州军节度使，还将汴州军并入了东都留守张巡的军中。 这次安庆绪兵逼汴州，汴州刺史本来就是刚刚到任，又是个没能力的家伙，直接弃城逃跑了。 汴州富户只能凑钱，自发招募士兵来防御汴州，章武就仿佛应命一样，成了这只汴州募兵的统领。 对于这个结果，章武倒是也没有推辞，他直接坦然上任，开始组织汴州的防御。 看到手下都要劫掠汴州城，安庆绪虽然是大燕皇帝，但是也不敢违逆手下的一致意见，于是下令大军在汴州城外驻扎，准备在汴州城好好掠夺一番再走。 可是安庆绪也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撞上了铁板，章武带领汴州募兵拼死抵抗，章武还潜入了安庆绪军中，刺杀了好几个将领。 这下子可把那些欺软怕硬的流民军给吓怕了，章武可以单枪匹马能冲到许叔冀面前挟持许叔冀的狠角色，是玩家刺客中的顶尖人物。 而汴州上下一心，誓死要挡住流民军，这些募集的新兵也是钱给的到位，承诺在安庆绪退兵后会给大量的金钱奖励，因此汴州新兵士气非常的高昂，不仅仅打退了安庆绪的攻城部队，甚至还在夜间出城袭扰了安庆绪几次。 这下子安庆绪算是看明白了，汴州是一块硬骨头，不是他能够啃下的。于是安庆绪果断命令士兵放弃攻城，继续向东前往彭城。 等到安庆绪大军一退，汴州城反而出了问题。 汴州刺史已经逃跑，按照大唐律令守土叛逃是不赦之罪，自然不会再回汴州城。没有了刺史，等于汴州没了官府。 在原来汴州军节度使府的院子里，几名汴州富户的代表正襟危坐，正在和一身铠甲的章武面对面而坐。 这最年长的一名商人名叫许崖，他本来和汴州军前任节度使许叔冀有些远亲，也是靠着这个关系做了汴州的粮食生意，是如今汴州城的首富。 除了许崖之外，在座的都是汴州城内有名的大商人，在汴州这个商业氛围浓郁的城市中，那些本地豪强不热终于购买土地，而是热衷于经商和购买店铺。 因此在汴州城内，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当州刺史跑了之后，当家的是这么一群商人。在安庆绪准备攻城的时候，大家自然是合舟共济，但是等到安庆绪跑了，矛盾就出来了。 许崖这些商人认为安庆绪根本没有攻城，你们汴州新军也没有流一滴血，那么之前承诺的守城赏钱就不用支付了。 要是以前，遇到这种赖账的事情，也只能忍着。 这些募集的士兵，都是码头上的力夫、商行里的伙计、或者运粮的镖人。 他们都是靠着汴州城的豪商们吃饭的，如果真的带头闹起来，怕是在汴州城内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但是这一次的情况，似乎发生了一点点小变化。 章武微笑着说道：「虽然安庆绪没攻打汴州城，但是当然募兵的时候，各位可没说若是安庆绪不攻城，就没有赏钱啊？」 许崖冷哼了一声，只听到章武继续说道： 「若是今日不给赏钱，那来日安贼再犯，还能募到这么多的兵吗？」 在场的几个商人也出现了动摇，章武说的确实没错，这一次安庆绪退兵，是因为汴州城上下一致，如果不兑现之前的赏钱，恐怕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没人愿意再应 募当兵了。 但是各家出钱比例是按照财产多少分担的，许崖家资最丰厚，也是要出钱最多的。所以在场也就是许崖最心疼，也是他力主要赖掉这笔账。 许崖一拍桌子说道：「募兵是来抵抗安贼的，既然安贼没来，那赏钱自然作罢。尔等被募的期间，一日三餐也不曾短过尔等，现在各自散去也白吃了几天饱饭，贪鄙之徒怕是在汴州难以立足！」 许崖这么一说，众人也纷纷站起来，指责章武贪得无厌。章武倒是不动怒，他站起来，看着许崖说道： 「许爷是不准备出钱了？」 「无功者不受禄！我等为何要出钱！」 章武微微一笑说道：「这场景何其相似啊，汴州城都说许爷和前节度许叔冀有亲，上次见还不觉得像，今日一见果然是一模一样。」 许崖一愣神，看着章武的笑脸，却突然升起了一股寒意来。 第638章 公义和私利 章武并没有动手，他只是站起来，慢慢的向门外走去。 许崖对于章武这个泥腿子的态度非常的不满，而且章武突然提到了前节度使许叔冀，这个泥腿子难道见过自己的族叔？ 不应该啊，许叔冀是何等人物啊！ 章武杀了许叔冀，张巡最后向朝廷上书，抗下了章武杀许叔冀的罪名。 不过朝廷也清楚许叔冀之死是一笔烂账，现在汴州军已经散了，也没有人嚷着要给许叔冀报仇，而张巡是刚刚立下大功的功臣，于是没有追究张巡的责任。 大唐朝廷只是宣传许叔冀是被伪燕的刺客所杀，封荫了他的夫人和孩子，许叔冀家人也没有再闹。 乱世人命如草芥，就算是贵为节度使，也有可能被小小的丘八所杀。所以汴州城的人都知道许叔冀是被刺杀的，却不知道是被何人刺杀的。章武走出节度使府，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围上来，他们对着章武问道：「将军，怎么样了？」 章武叹息一声说道：「他们还是不同意付赏钱。」 这几个士兵立刻抽出佩刀喊道：「我们为汴州城拼命，贼兵刚退这些老爷们就翻脸了？」「是啊！我参军前可是帮婆娘把下家都找好了！是抱着必死的心参军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心中的愤怒说出来，贼兵前脚刚退，这些老爷们就不认账，立刻激发到了军中的怨气。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当一个人的时候可能唯唯诺诺，但是人多了自然就鼓起勇气。 许崖也不是傻子，在参加谈判之前，也召集了家族私兵埋伏在节度使府中，如果刚刚章武没有答应他的条件，那么埋伏在四周的家族私兵就会一涌而出将章武擒住。 章武很轻易的接受了富户们的要求，本来许崖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章武竟然这么容易就屈服了。 可是很快的，节度使府门口响起了喧哗声，许崖的心揪了起来。 明明自己让人守着城门，没有让城外的这些穷汉军进来，怎么章武还能让人闹起来？ 许崖见势不妙，刚准备派人出去查看，没想到几个满身失血的私兵溃败进了大堂。「家主！那章武带人杀进来了！」 这些富户所豢养的私兵，平日里都是好吃好喝的供奉着，在汴州城内也经常仗着主家的权势横行霸道。 平日里这些私兵就民怨不小，许崖并不知道，自己派去看住城门的早就被玩家刺杀，汴州城们早就被章武控制在手里。 许崖吓得面色惨白，可还没等他逃跑，节度使府的大门轰然倒塌，脸上满是血液的章武拿着刀，站在节度使府门口，看着刚刚还嚣张跋扈的许崖。 许崖被章武的目光看的胆战心惊，因为想要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显然在章武的眼中，许崖已经是个死人了。 许崖身边的几个富户都已经跪下，纷纷喊道：「章将军饶命！我等愿意去赏钱！」 不过许崖依然强自站着，虽然他的双腿还在打寒颤，但是他此时再跪已经晚了。 许崖不知道这些章武的兄弟们是怎么冲进汴州城的，但是此时他已经是十万分的后悔，为什么不答应章武的条件，把答应士兵的赏钱发下去。 这些可都是刀刃上见过血的虎狼之辈啊！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章武看着众人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汴州军不是贼兵，当日许下的赏钱一分钱不能少，明日正午之前就要送到城外军营中，有问题吗？」 那些富户自然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章武继续说道：「我汴州军一向是有救援友军的传统的，当年许节度使在任的时候，为了救援睢阳，将麾下所有士 兵都交给南将军，如今安贼向彭城去了，若是攻破彭城为祸东南，那可坏了朝廷大局。」 「我汴州新军准备东进追击贼兵，支援彭城，所需的粮草军资，诸军可愿意赞助？」「愿意愿意！」 「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资助义军！」 「要让彭城人见一见我们汴州人的义气！」 众富户纷纷表态，慷慨解囊，章武只是微笑，他看着许崖说道： 「上一次见前节度使的时候，南将军苦苦哀求也不肯出兵，若不是章某相劝，许节度使要失了大义。」 「没想到今日在汴州，见到了许家主，才明白为何众人都说许家主和许节度使相似了。」许崖作为许家人，自然是知道许叔冀是怎么死的。 唐军的一名刺客胁迫许叔冀，将节仗交给南霁云，又当众杀了许叔冀，这件事许崖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是也听许叔冀的贴身亲兵讲过。 而那个亲兵所描述杀神的相貌，许崖回忆起来，竟然和章武一模一样！又听到章武这么说，许崖更是吓的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手颤抖的指着章武，就在他刚准备发声的时候，章武猛地冲过来，一笔利刃扎在许崖的心脏上。 许崖更说不出话来，章武在他的耳边说道：「到了下面，代章武问许节度使好。」 许崖这才模模糊糊的想起来，许叔冀当日那个亲兵所说的杀神，名字好像也叫章武。只不过这些日子安庆绪贼兵围城，许崖一时之间也没将那个章武和眼前的这个章武联系起来。 等到许崖倒地，章武这才说道： 「我汴州新军是义军，不是贼兵，属于我们的一分不能少，不属于我们的分文不取！」章武指着许崖的尸体说道： 「此贼包藏祸心，要克扣我汴州新军的军资，想要妨碍我新军救援彭城的行动，如今军情紧急，章某先将此獠诛杀，日后再向朝廷请罪！」 「不过许家要出的钱？」 在场的几个富户，纷纷表示要「帮着」许家出钱，章武这才满意的离开。许崖被章武杀了，如今许家在汴州城彻底失势。 其实在许叔冀死后，许家就让出了很多产业，投靠了新任刺史这才保住了地位。 但是现在刺史失职逃跑，汴州的刀子掌握在章武手里，这些富户们这才想起来，战乱时期人命轻如草芥。 就算是他们这样的富户，想要保全家族，都要脱掉半层皮，为了一点赏钱，又是怎么鬼迷心窍跟着许崖和章武讨价还价的？ 许家的产业自然被各家瓜分，这几家又凑了凑，将之前答应的赏钱凑齐。接着这几家富户开始在附近城市购买粮食，帮着章武筹集粮草。 章武将士兵的赏钱发下去，然后就在汴州城外练兵，也不带兵进汴州。投靠章武来的玩家忍不住问道： 「章老大，我们为什么不占了汴州！」 「就是啊，我们干嘛不多敲诈一笔？或者把他们都抄了！」章武摇头说道： 「汴州新军和安庆绪有什么不同？因为我们是有纪律的军队，我们守卫汴州是民心所望，是正义的事情，这才能众志成城，挡住安庆绪的大军。」 「若是为了钱，抢劫了汴州城，那我们汴州新军和安庆绪的贼兵有什么区别？」众多玩家纷纷沉默。 章武继续说道：「这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守住自己的底线。」 「从人变成野兽容易，从野兽变成人难，军纪一旦败坏，想要再整顿就难了。」「我杀许崖，是因为他带领富户们想要赖掉赏钱，杀他是公义。」 「当年我杀许叔冀，也是因为许叔冀因为和张巡的私怨，不肯救援睢阳，我杀许叔冀也是出于公义。」 「如果是为了占据汴州，为了钱财贿赂士兵杀光汴州城内的富户，那就是私心作祟了。」「为私心而害公义，吾不为也！」 章武说完，玩家们纷纷低下头。 章武接着说道：「若是欺压百姓，民怨沸腾的富户，我自然也会杀之。」 其实章武没说的一点，是如今在汴州的玩家，基本上都是附近的军将玩家，没有行政方面的人才。 章武想要东征，就需要汴州提供粮草军资。 如果杀了这些富户，那么汴州城内的秩序就会崩解，那时候他必然要留在汴州城维持秩序。 与其这样，还不如先留着这些富户，等到擅长行政工作的玩家到了汴州城，再对这些富户进行清算。 当然，这一切微妙的变化，长安的朝廷并不知道。 之前安禄山的破坏还没修复，安庆绪和史思明又杀过来。 从州到县的组织几乎被摧毁，长安派到的官员又被安禄山杀了一遍，大唐光复了这些地区之后又杀了一遍，安庆绪过来又杀了一遍。 朝廷对洛阳附近地区，河南道北部，淄青等齐鲁地区几乎完全失去掌控力，更不要说河东三镇，朝廷几乎成了聋子和瞎子。 在大唐朝廷看来，现在的局势是史思明围困洛阳，安庆绪兵逼东南，大唐的江山摇摇欲坠。 在这样的情况，郭子仪还是不断的向朝廷上书，请求朝廷增补新军和武器战马。四月二十日，朝廷颁布政令，发行乾元重宝， 第639章 棋待诏柯应 之前席卷朝廷的私钱案，让长安百姓都知道了朝廷要发行新钱的消息。 对于大部分长安百姓来说，他们并不知道新旧钱法到底有什么利害关系，因为这些老百姓根本也没什么积蓄。 而对于那些早就已经得到消息的权贵来说，要么和太子齐王那样悄悄收购旧钱私铸新钱，要么害怕货币贬值，疯狂囤积粮食等刚需品。 第五琦的手段还算是柔和，他首先命令所有朝廷的款项，包括皇室的开支，都通过乾元重宝，按照以一当十的比例来结算。 这其中自然是包含了朝廷官员的俸禄，朝廷给的各种赏赐，内廷采买时候付的钱。不过第五琦也规定，只要是大唐的商户或者百姓，都不能拒收乾元重宝，同时朝廷一同颁布了法令，第一次拒收乾元重宝的杖责五十，第二次拒收乾元重宝直接流放三千里。 东宫，正在被圈禁的太子李俶，正在庭院中和一名年轻的士子下棋。 李隆基和李俶这对祖孙，颇有点康熙和乾隆的意思，李隆基厌恶李亨这个儿子，对于李俶这个孙子却很喜欢。 甚至世人都说，上皇之所以当年不废太子，是想要李俶继承李唐的江山。 李俶和李隆基的兴趣类似，李隆基才情出众，在音乐、舞蹈、曲艺、围棋等方面都颇有造诣，后世更是被尊为梨园祖师。 李隆基对于围棋也研究颇深，一手棋术在大唐也是排的上号的。 李隆基喜爱围棋，将翰林院的棋待诏正式纳入朝廷官职体系，授予棋待诏官位。 李隆基和当时的国手郑观音，王积薪都能对弈，而且互有胜负，还经常和东瀛棋手辨正下棋，促使围棋流入了东瀛。 李俶也喜欢下围棋，当年他曾经和王积薪学棋，年轻的时候就经常被李隆基召进宫中对弈。 现在李俶的棋术更加精湛，翰林院的棋待诏都说李俶的棋力大唐无双。 不过此时李俶手持黑棋，满头大汗的看着棋盘，心中更是疑惑，这盘棋怎么就下成这个样子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名叫柯应，是今年刚刚入选翰林的棋待诏。 唐代皇帝都喜爱围棋，李隆基对围棋更是痴迷，开元天宝年间士大夫也纷纷研习围棋，朝廷中有不少国手。 比如现在陇右的李泌，在七岁的时候就曾经和李隆基对弈，最后甚至还胜了李隆基半子，被李隆基夸赞李泌是宰辅之才。 今上虽然不喜欢围棋，但是翰林院中的棋待诏依然有四位，都是当世的国手。翰林是大唐皇帝的私臣，但是也有品级，所以也要通过外朝选拔才能授官。翰林棋待诏选拔的时候，长安也有三十多名国手报名。 能入选棋待诏就能授官，虽然品级低微，但也是当官了。 棋待诏能够见到皇帝，也会被皇帝召见下棋，如果皇帝心情好了自然有赏赐，若是能够像李泌那样得到皇帝的赞许，日后也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而且棋待诏不仅仅和皇帝下棋，也可能和皇室其他成员，或者朝中酷爱下棋的官员下棋。 三十多名国手在翰林院两两对弈，据说这位柯应场场都胜，将在场所有国手全部击败！柯应接着又放出狂言，要同时和翰林院四位棋待诏同时对弈。 四名棋待诏本来不想要答应，可没想到皇帝李亨突然驾临翰林院，正好见到柯应挑战四名棋待诏，于是下令让四人迎战。 这四人只能摆下棋盘，没想到柯应竟然背过身去，向皇帝请求他要和四人下盲棋。要不是皇帝在场，这四名棋待诏几乎要拂袖而去，看到柯应这么狂妄，四人要纷纷拿出最强的状态，要给柯应一个教训。 柯应背坐在蒲团上，他报出落子的位置，四名太监代替他落 子，让四名棋待诏惊讶的是，柯应的落子极快，只要太监报出棋待诏的落子位置，柯应瞬间就能报出自己的落子。 更让四名棋待诏惊讶的是，柯应的棋路和所有棋谱上的棋路都不同。 甚至可以说是柯应的棋路完全没有棋理可以讲。 唐代是古代围棋发展的高峰期，历代棋待诏不仅会下棋，还会著书立作，流传了很多著名的棋谱。 而古围棋一脉的围棋理论，也都是在唐代形成的。 但是柯应的棋，一点没有遵循已有的棋理，偏偏他还是击败了候选棋待诏三十多名棋手的高手。 到了中盘，四名棋待诏落子越来越慢，他们额头冒出汗水来。 这柯应的棋路古怪，偏偏羚羊挂角，十几步乃至几十步之前落下的闲子，却能够成为中盘的杀招！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能算到十几步乃至几十步之后的局势？这还是人吗？ 等快要中盘快要结束的时候，柯应依然能够瞬间报出落子，但是四名棋待诏已经完全下不动棋了。 四人投子认输，羞愧的向李亨辞去棋待诏的职位。 不过李亨面露微笑，还是保留了四人的棋待诏的职位，然后当众宣布授予柯应棋待诏的职位。 但是柯应入了翰林院之后，李亨对于围棋没有太大的兴趣，也没有怎么召见过柯应下棋。 后来太子的假钱案发，太子被圈禁在东宫，李亨这个皇帝气消了之后，又想到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好，于是将柯应派去东宫，陪着李俶下棋解解乏。 李俶自然是非常欣喜，父皇派遣柯应过来陪自己下棋，说明父皇已经快要原谅自己了。而李俶本身也喜欢下棋，于是天天拉着柯应下棋。 下了一盘之后，柯应果然是棋力了得，但是偏偏那一局柯应只赢了李俶半子。 李俶知道柯应在翰林院大杀四方的事情，发现自己和柯应只有半子的差距，于是开始认真研习，隔日又拉着柯应下了一盘。 这一次依然是柯应险胜半子，李俶当场就拉着他又下了一盘。这一局李俶因为思考过度，中盘走差了一招，又输了半子。 从这天之后，李俶天天拉着柯应下棋，偏偏每天都输个一子半子的，而对局又精彩无比，让人回味无穷。 李俶沉迷于围棋，连东宫的正事都不怎么管了。 不过今天李俶和柯应下了半局，就有下人匆匆过来，李俶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棋子。李俶虽然放下了棋子，却没有离开凉亭，而是让下人把人召到了凉亭。 柯应只是低着头，却偷偷打开了系统的摄像机。 和李俶下了这么久的棋，总算是得到他的信任了！ 也不枉老子一边开阿尔法狗一边和你们下棋，这样下棋真的累死老子了！柯应继续低着头，只看到走进凉亭的是一个外国僧人。 原来李俶是通过僧人来联络东宫和外面的，柯应偷偷录下了僧人的相貌。 皇帝虽然圈禁了李俶，但是李俶要例行为母亲诵经祈福，李亨想到了李俶的母亲，那个十八岁就病死的章敬皇后，于是同意僧人可以进出东宫。 这个僧人双手合十，看了一眼李俶身边的柯应，没有作声。李俶却说道：「柯待诏是本宫信任的人，但说无妨。」 「回殿下，大慈恩寺已经开始放钱了。」 柯应心中惊讶，今天是朝廷发行乾元重宝的日子，当日太子这个案子，王成伟和单涛都认为万年县的假钱作坊，只是太子诸多作坊的一座，太子在长安附近肯定还有其他假钱作坊。 只是可惜皇帝下旨结了这个案子，王成伟和单涛也没能找到更多的假钱作坊 。 但是玩家们依然想要狙击使用假钱的太子和齐王，这段时间商人玩家们都盯着太子和齐王有关的商人。 钱只有流通的时候才有价值，假钱更是要尽快花出去。 玩家们盯着太子和齐王的产业，却没想到太子是通过慈恩寺将假钱放出去。合理啊！ 慈恩寺不仅仅是长安的大寺，也是长安最大的高利贷钱庄。而能够在长安放贷，没有背景肯定是不行的。 只是没想到慈恩寺的靠山竟然是太子！ 通过慈恩寺来使用假钱，确实是个非常天才的办法！慈恩寺本身就是放贷的，用假钱放贷不是如虎添翼？ 而且也只有慈恩寺，才能将太子私铸的那么多假钱放出去！ 不过柯应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将拍摄的内容发给了商博，上面这些都是张乐言分析出来的。 不过既然知道了太子是如何发放假钱，玩家也就有了薅羊毛的办法。 第640章 慈恩寺 大慈恩寺中最有名的建筑，就是那座能够一览长安景色的大雁塔，不过这个时候这座塔的名字叫做慈恩寺塔。 无数诗人登临慈恩寺塔，写下了不少传世的诗篇。 不过从上个月开始，慈恩寺就向香客解释，因为慈恩寺塔发生了倾斜，为了修葺慈恩寺塔，暂时封锁了慈恩寺塔附近的厢房。 不过这些日子慈恩寺内经常有些奇怪的人进出，而慈恩寺的和尚们也鬼鬼祟祟的。 朝廷发布了乾元重宝后，慈恩寺的和尚们更加的忙碌，特别是负责慈恩寺寺库的和尚了恩，整个库房中都念诵算筹的口诀声，二十名知库的僧人，正在认真的计算账本。 了恩也看着厚厚的账簿，满意的点头，这本账簿是今天慈恩寺放贷的账，单单一天慈恩寺就放出去十万枚乾元重宝。 如果换算成开元通宝，这可是一百万钱，就连了恩和尚都觉得太顺利了些。 太子联络慈恩寺，要让慈恩寺将太子府新铸造的假钱给放贷出去。 和喜欢炼丹修道的父亲不同，太子李俶更崇尚佛教，在收复长安之后，就带领长安的豪门给慈恩寺捐献了一大笔的修葺款项。 而李亨的诸多皇子中，只有李俶是崇佛的。 齐王从不掩饰对佛门的厌恶，甚至扬言要在继位之后再搞一次灭佛。 越王的意向不明，但是从陇右的情况来看，曾经在西域很昌盛的佛门似乎被越王打压消寂了。 其余皇子也都对佛教不感冒，所以慈恩寺很快选择了太子作为佛门的合作对象。 所以这一次东宫找上门来，让慈恩寺帮着太子将假币放贷出去，慈恩寺立刻答应了下来。 慈恩寺的贷款利息可是相当高的，而且寺内专门还有负责讨债的武僧。 这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官府的钱和和尚的钱是万万不能欠的。 官府自然不必说，欠了官府的钱不还，那么官府就要上门抄家了，若是还不能还债，一顿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 而欠了这群和尚的钱更惨，慈恩寺的武僧不练刀单练棍。 他们的棍术相当的高超，棍子打到身上，皮肤不红不涨，但是隔日就会觉得骨头裂开一样的疼痛。 被慈恩寺的棍僧打死打残的人不在少数，偏偏这些和尚要是出了命案，立刻换个法号出长安找个偏远的寺庙挂单，官府也抓不到凶手。 闹到慈恩寺里去，就说这些棍僧是游单的僧人，他们是假借慈恩寺的名头做坏事，官府拿这些和尚也没有办法。 了恩也有些奇怪，平日里就算是好年景，一天能够放出几万钱就算是不错了，怎么突然昨天的生意这么好，一天就放出十几万钱。 看着账本，了恩喊来了负责放贷的居士。 慈恩寺毕竟是佛寺，如果光头和尚放高利贷，总是会破坏佛门的清誉，所以负责放贷的都是带发修行的居士。 这些人虽然不是佛寺里的僧人，但是他们已经历经几代人服务慈恩寺，比普通年轻僧人还可靠些。 了恩看着账本问道： “明月楼借款两万钱，明月楼生意红火，为何还要借钱？” 明月楼是长安第一家陇右风味的酒楼，因为酒楼的服务周到和菜式新颖，很得到长安读书人的追捧，是如今长安城有名的酒楼。 节假日和休沐时候的座位都订不到，这样的酒楼竟然要借钱。 了恩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开口问道。 负责这一笔贷款的居士立刻说道：“回库监，明月楼生意太好了，想要盘下隔壁的酒楼，手头还缺上几万钱，这才找上了我。” 了恩这才点点头，长安的房价寸土寸金，买一个小房子都能掏光普通人一辈子的积蓄，更别说再买一栋酒楼了。 明月楼这笔钱是短期借款，而且在贷款的时候约定了，还款的时候必须要用开元通宝，了恩的脸上露出笑容，这笔生意赚大了。 了恩继续看着账本，除了明月楼这样的大店之外，来借钱的各行各业的都有。 这里面除了明月楼这种大店之外，剩下的放贷记录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了恩皱起眉头说道： “怎么这些借钱的都是陇右的人？” 一名居士立刻说道：“这些日子陇右在长安做生意的陇右人多，而且这些陇右人做生意比较激进，这些您不是也知道吗？” 了恩点点头，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不知不觉中，长安大量的产业都被陇右人占据。 就酒楼来说，如今长安十大名楼之中，有五座都是陇右人经营的，剩下的三座都请了陇右的厨师，仿效了陇右酒楼的装修风格。 长安的陇右商人多，而且非常的抱团，这已经是长安的生意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了恩放下账本说道： “大家继续努力，尽快将这些乾元重宝放贷出去！” 慈恩寺的和尚忙着放贷，陇右的商人玩家们忙着撸小贷。 张乐言得到了慈恩寺是帮助太子流通假钱的渠道之后，立刻组织在长安的商人玩家们撸小贷。 反正慈恩寺也在万年县的管辖范围内，玩家根本不管慈恩寺的利息有多高，反正他们也没打算还！ 张乐言看着朝廷发行的乾元重宝，又看了看太子所铸造的乾元重宝，从表面上真的看不出区别来。 虽然是铸造假钱，但是太子是从户部拿到的钱范，而印制假钱的工匠也都是工部的大匠。 这倒不是说太子的假钱铸造的多好，而是朝廷的真钱质量也不怎么样。 甚至有些朝廷的真钱，成色重量还不如太子所铸造的假钱。 张乐言冷笑一声，朝廷发行乾元重宝，本质上就是从民间掠夺财富。 与此同时，玩家的套利计划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果然按照孙浪的套利模型，在乾元重宝发行第二天，长安的物价就发生了变化。 长安最重要的粮食价格，在乾元重宝发行之后就悄然涨了一成。 商人自然不敢违抗朝廷拒收乾元重宝，可若是你用开元通宝来买粮食，还能稍微便宜一些，但是用乾元重宝来买粮食，价格就要按照涨价后的来了。 粮食，铁器，布料，生活用品，这些东西如果用乾元重宝购买价格都上涨了不少。 此时的玩家们却在长安城疯狂的搜罗乾元重宝，商人们需要尽快将这些乾元重宝运送到其他城市，在乾元重宝的贬值浪潮抵达这些城市之前，将手里的乾元重宝都换成商品运回长安出售。 而长安的豪强权贵们，也加入到了这场掠夺百姓的盛宴中，只不过他们的办法更加的简单粗暴，那自然还是私铸假钱。 只不过这些豪强大族没敢在长安城内明目张胆的铸钱，但是长安城内出现了各式各样的乾元重宝，朝廷严查了很久，依然找不到这些乾元重宝的出处。 等到了月末，乾元重宝发现不到十天，在长安黑市的价格就从以一当十变成了以一当八。 长安物价更是疯狂上涨，就在这个时候，一群陇右商人带着一箱子假钱，来到了万年县衙门前。 今天出去旅游，实在是没办法码字。 字数稍微少点，等年后补，抱歉！ (本章完) 第641章 大祸临头 万年县衙门迅速受理了这个桉子，这些商人都是从慈恩寺借钱的商人，在借钱后他们发现自己所借的乾元重宝比朝廷的乾元重宝发白，又请工匠鉴定了一下，确认这些钱是假钱。 于是这些商人联合起来，向万年县衙门告状。 王成伟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等到商人的状子送到，他立刻将这些假钱收下，送到工部去查验。 之前太子为了降低私铸假钱的成本，往铜水中掺了不少铅和其他金属，所以他铸造出来的乾元重宝要比朝廷的真钱偏白一些。 工部的工匠们将假钱熔炼化开，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慈恩寺的和尚们还在因为将所有的乾元重宝都放贷出去欢庆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王成伟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就在接到报官，送到工部核验完毕之后，王成伟立刻带领万年县衙役，冲到了慈恩寺。 慈恩寺是皇家敕封的寺庙，王成伟一个万年县令没有资格查封，他一边向朝廷上奏，一边派兵围住了慈恩寺。 王成伟的时机抓的非常好，正好是朝廷因为市面上乾元重宝假钱泛滥，长安物价飞涨头疼的时候，这封奏疏送到了政事堂。 如今皇帝和宰相们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朝廷发行乾元重宝，刚发现几天就假钱泛滥，搞得朝廷在民间信誉全无。 而现在长安城的商人明里暗里拒收乾元重宝，户部连续下了几个法令，处理了几个带头拒收乾元重宝的商户，好不容易将乾元重宝在市场上流通了起来，长安的物价又开始疯狂的上涨。 物价上涨可不是小问题，大唐官员的待遇虽然不错，但是长安的生活不容易，这些小官也都是靠着俸禄过日子。 如今前线打仗，官员不欠薪就谢天谢地了，俸禄肯定是不会涨了。 但是物价一涨，那些小官员就要饿肚子，更连这些普通的官员都要饿肚子，更不要说是长安的普通百姓了。 政事堂只能硬着头皮，将之前筹备的军粮按照原来的米价出售，试图压下长安疯狂上涨的粮食价格。 可是现在的长安粮食供应充足，粮食价格上涨是因为百姓不信任乾元重宝，所以将手里的钱换成粮食。 官府以平价卖粮，还没卖两天就被哄抢了干净，政事堂连忙停止了这个政策。 接着政事堂又严令长安粮食价格上涨，命令各衙门巡视粮店，禁止高价卖粮。 可是没想到这条政策执行了一天，接着长安的粮店都开始卖掺了大量沙子和谷糠的粮食，价格还是和朝廷规定的价格一样，而就算是这样的劣等粮食，依然被百姓们疯狂抢购。 政事堂的诸位宰相们绞尽脑汁，长安的物价依然在涨，黑市兑换乾元重宝的价格依然在跌。 就在诸位宰相们焦头烂额的时候，王成伟这个慈恩寺用假钱放贷的桉子，立刻引爆了宰相们脆弱的神经。 “查！一定要严查！” 一向刚烈的宰相张镐是今日秉笔的宰相，看到这份奏疏后，他立刻写下了自己的处理意见。 其余宰相看到王成伟的奏章，也立刻附属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命令太监送进宫中。 这几天皇帝李亨也被乾元重宝的事情折磨的不轻。 那些市面上的劣质假钱从何而来，李亨心中自然清楚。 普通百姓哪里有能力铸钱啊，能做这些事情的，必然是长安的豪强权贵。 朕之前处理了太子和齐王，都没能震慑住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大唐前线还在打仗，这些家伙还如此的不知收敛！ 李亨已经将乾元重宝发行遇到的问题，都归结到了市场上假钱太多这个原因上。 归因，是人类思维的基本方式。 在发现一件事后，归结这件事出现的原因，这就是归因。 而李亨显然没有想过，为何百姓会抵制乾元重宝，为何商人会不信任乾元重宝的币值。 一枚开元通宝重量是两铢，一枚乾元重宝不过六铢，市面上假钱泛滥，难道原因不是朝廷新钱成色不足吗？ 很显然皇帝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归因，他将乾元重宝发行的问题，全部归因于那些私铸假钱的人身上。 看到王成伟这封奏章，李亨火冒三丈。 皇家敕封的寺庙，竟然带头用假钱来放贷，李亨本来就对那些秃驴没好感，这下子更是愤怒到无以复加！ 好啊，朕用了那么多办法，想让乾元重宝流通起来，慈恩寺竟然在暗地里拆台。 查！一定要严查！ 李亨拿起御笔，立刻批了王成伟的奏章。 他又对穆荣问道： “慈恩寺在民间风评如何？” 穆公公明白，这是皇帝考验东厂办事能力的时候到了！ 他立刻说道： “慈恩寺香火鼎盛，是长安城内第一大寺。” 李亨眉头皱起来说道： “这朕知道，其他呢？” 穆荣立刻说道：“慈恩寺大殿金碧辉煌，除了香火钱之外，最大的收入就是放印子钱。慈恩寺还豢养武僧，每年都有不少慈恩寺武僧伤人的官司。” 穆荣没有提慈恩寺其他事情，只是单单说了豢养武僧，这一下子触碰到了李亨的逆鳞。 好啊，今天敢在长安城内豢养武僧，明天要做什么朕都不敢想了！ 李亨面色铁青说道： “去，召五百神策军交给万年县王县令调配，慈恩寺上下那些奸滑的僧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部给朕好好审讯！” 这时候穆荣又说道： “陛下，慈恩寺在长安城内信众众多，其中不乏朝廷要员。” 李亨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先押送到万年县审问，三法司人多嘴杂，万一泄露了风声。这些日子若是有替慈恩寺求情的奏章全部扣下来记录在桉！” “遵旨！” 有了神策军的支援，王成伟的底气更足了，看着外面的火把越来越多，慈恩寺内的僧人更是绝望。 在慈恩寺的大殿内，身穿华丽袈裟的方丈面色铁青，看着跪在佛祖面前的知库僧了恩，方丈念了一句佛号说道： “我慈恩寺大祸临头了！” 第642章 慈恩寺塔的倒掉 慈恩寺方丈是一个长须的干瘦僧人，能够出任慈恩寺这样寺院的主持，自然也是长安城顶尖的人物了。 方丈没有斥责了恩，他手中握着佛珠说道： “了恩，知道这件事内情的，都在殿上吗？” 了恩抬起头，看了一圈。 帮着太子处理假钱，这件事关系重大，自然要严格保密。 慈恩寺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寺院中的高层之外，就是负责放贷的几个居士，接着就是管理慈恩寺库房的僧人。 了恩看了一圈，果然知道这件事的僧人都已经集中到了大殿中。 接着方丈又说道： “相关的账册，太子送来的假钱，都在慈恩塔内吧？” 了恩继续点头，放贷的账册，借款人的借条，以及太子运送来的假钱，全部都藏在慈恩塔内。 方丈口念了一句佛号说道：“阿弥陀佛，那就去慈恩塔看看吧。” 说完这些，方丈带头站起来，大殿内的其他僧人也都跟着站起来，众僧人走向了慈恩寺内最高的建筑，慈恩寺塔。 了恩心中涌起了一些不祥的预感，但是这件事因为他而起，要是被抓进官府，倒霉的肯定是他。 所以了恩心中也有些侥幸，希望方丈能够有什么让他脱身的办法。 一众僧人走进了慈恩寺塔，这时候了恩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喊杀声，他的心再次咯噔了一声。 慈恩寺是皇室敕封的寺院，之前官差围着慈恩寺不敢进来，现在官差冲进慈恩寺，肯定是得到了皇帝的旨意。 了恩连忙加快脚步，但是方丈依然走的不疾不徐，一众僧人终于走进了慈恩塔。 方丈没有看账本和借条，也没有看盛下的乾元重宝，而是直接坐在地上说道： “这一次是我慈恩寺的大灾劫。” 众多僧人纷纷附和道。 方丈继续说道：“事情关系到太子，这事情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 了恩低着头，放贷假钱这件事是太子主使的，如果将太子供出去，慈恩寺也不定能够脱得了干系。 而供出太子，必然得罪了东宫，日后若是太子继位，也第一个不会放过慈恩寺。 可放贷假钱这件事虽然保密，但是寺中依然有不少人知道，了恩都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住官府的用刑，更不要说这么多僧人了。 方丈继续说道：“若想要渡过此劫，那就需要诸位齐心合力了。” 众僧人纷纷表示，自己绝对不会透露勾结太子的事情，了恩再次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这时候了恩听到了上锁的声音，接着他闻到了松明的味道。 只听到方丈说道：“还请诸位和贫僧一起去见佛祖，这样才能守住秘密。” 说完这句，方丈摘下了墙上的油灯，直接将灯罩敲碎扔进了账册中。 账册下方放着松明，遇到了火星立刻燃烧起来。 这时候了恩才发现，慈恩寺塔内放满了松明，寺院中几个僧人跟随方丈盘腿坐下，但是大部分人开始惊慌失措的尖叫。 那几个负责放贷的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直接冲到了慈恩寺塔的大门，可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拍打大门，大门都纹丝不动。 了恩这才明白，刚刚的声音是寺塔上锁的声音。 窗户也全部都被封死，了恩绝望的低着头，这确实是慈恩寺唯一的出路。 只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僧人都死了，才能保守住这个秘密。 人死账消，慈恩寺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太子日后就算是继位，也只会念着慈恩寺的好。 王成伟拿到了皇宫的旨意，见到了支援的神策军大喜过望，立刻命令衙役和神策军一起攻打慈恩寺的正门。 在真正的朝廷暴力机构面前，这些平日里经常欺压百姓的武僧，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他们的棍子被神策军一刀砍断，他们苦练的合击之术，在神策军的军阵前一点效果都没有，很快这些人高马大的武僧，全部被神策军打倒在地。 刚踏入寺院山门的王成伟，一下子就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慈恩寺塔，他立刻对左右说道： “速速去慈恩寺塔！救火！” 攻打寺院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只可惜等到王成伟赶到的时候，慈恩寺塔已经完全陷入到了火海中，万年县的差役和神策军对着如此巨大的火海无从下手，只能任由这座塔燃烧。 等到天明的时候，慈恩寺塔已经完全燃烧殆尽，王成伟带着衙役清点了慈恩寺的人员，发现几个关键人员都没抓到。 而根据几个僧人的口供，慈恩寺内的秘密账册都是存放在慈恩寺塔内的，从慈恩寺内的残余的骸骨来看，应该是慈恩寺方丈带领诸多僧人在慈恩寺塔自焚了。 王成伟叹息了一声，这一次又要被太子躲过去了。 果然审讯的结果出来，剩余的僧人都不知道太子和慈恩寺勾结的事情，甚至这些僧人都不知道放贷假钱的事情。 不过慈恩寺内僧人实在是太不干净，王成伟只是审问了一番，就问出了好多案子。 有僧人和女香客私通的。 有慈恩寺僧人抢夺百姓田产，侵占信众家产的。 林林总总抓出了违反律令的僧人二十人，这其中不乏有事关人命的官司。 衙役们从慈恩寺塔的火海中，找到了一箱子残存的假钱，王成伟也是万分无奈，只能将这些证据上呈给皇帝。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慈恩寺放贷假钱已经是铁证如山了。 再加上慈恩寺内的其他案子，皇帝的旨意很快就送到了万年县衙。 拆毁慈恩寺的山门，取消慈恩寺的皇家敕封寺院资格；有罪的僧人全部收监法办，并且要在长安公布这些僧人的罪行。 剩余的清白僧人，允许他们继续在慈恩寺修行，但是慈恩寺的寺产寺田全部没收。 曾经煊赫一时的慈恩寺落到了如此的下场，引起了长安百姓的唏嘘。 慈恩寺被摘了敕封寺院的牌子，抄没了寺产寺田，寺内积攒的财富都充入了朝廷的府库中，他们无疑是这次事件损失最大的。 东宫私铸的百万假钱，都被慈恩寺给借给了陇右的商人玩家们，如今借条和账本都随着慈恩寺塔付之一炬，这笔借款也就此作罢，东宫空耗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将上次捐监搜刮的钱财全部搭了进去。 得到这个消息的太子，据说当场就砸碎了几个珍贵的古董花瓶，这一次东宫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万年县令王成伟再次被皇帝嘉奖，将一部分慈恩寺的寺田寺产赏给了万年县衙门。 而玩家商人们从慈恩寺撸的小贷，如今也不需要再还了，成了本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 不过朝廷还是没能阻止物价的继续上涨，如今长安的粮食价格已经涨了三成，可是百姓依然将手里的钱换成粮食。 一些地方甚至退化到了以物易物的阶段，百姓将手里的钱全部换成粮食、布匹等保值的东西，再用这些东西去和别人交换生活必需品。 这对于长安经济的打击是巨大的，长安东西二市的市税一下子就少了一大截。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慈恩寺的事情总算是将那些私铸假钱的权贵吓住了，长安市场上的假钱少了一些。 但是对于玩家从慈恩寺内借出来的这笔假钱到底要怎么处理，玩家之间产生了分歧，并且在论坛上吵了起来。 昨天晚上十点才到家，来不及了，先这样吧，晚上补。 新年快乐！开工大吉！ (本章完) 第643章 电 对于如何使用这些假钱，玩家之间产生了极大的争论。 一部分商人玩家主张直接将这笔钱用掉，和之前一样送到乾元重宝还没有贬值的地方卖掉，换成物资送回京师卖出，继续参与到这次疯狂的套利生意中。 这个计划自然遭遇了不少玩家反对，太子私铸的乾元重宝铜色不足，会扰乱本来就已经快要崩溃的货币系统，就算这些钱都不是玩家铸造的，使用这些假钱依然是扰乱大唐的货币市场。 而万年县令王成伟更是表示，无论是玩家还是土着，在万年县使用假币都是违法行为，都会被绳之以法。 这个方案首先被否决，如今潼关还在打仗，参谋部也需要大唐朝廷拖住史思明的主力，稳定住关中的局势。 接着有玩家提出来重新熔炼这些假钱，将他们铸造为成色足的真钱来使用。 但是这个办法依然被玩家否决，之所以私铸被朝廷禁止，并不完全因为私铸成色不足，而是因为这种泛滥性的是在和大唐朝廷抢夺铸币权，是一种扰乱市场的行为。 既然这两个提议都被否决，于是又有玩家提出，干脆将这些铜钱熔炼，铸造大炮。 这个建议倒是得到了不少工匠玩家的支持，就连商博也对这个方案眼前一亮。 陇右一开始的大炮也都是铜铸的，纯粹的铁是没办法铸炮的，陇右也是在不断试验合金比例，这才练出能够铸炮的钢，才有了如今横扫天下的陇右钢炮。 但是制造这种钢炮，需要一条从冶炼矿石到炼制合金的成熟产业线，目前是不可能复制到其他地区制造的。 但是铜铸大炮不同，铜的提纯难度不高，而铜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好的铸炮材料，那只需要从陇右将炮弹运输过来，新铸造的铜炮就能够使用了。 如果能够在长安附近拥有一支装备了大炮的军队，那万一长安发生变故，玩家也能快速反应。 商博最后拍板，将从慈恩寺“借”出的铜钱，熔炼铸造铜制大炮！ 商博从公主府中要来了一座偏远的庄园，集中了在长安城内的玩家工匠，让他们去庄园中捣鼓去了。 不过商博刚刚打发了这些玩家，又有三个工匠玩家找上门来。 “你们也要铜？” 商博皱眉看着这三名玩家，为首的玩家叫做秦笛，是一名十五级的百工玩家。 如今玩家大部队都在十级左右，十五级算是前几次测试的老玩家了。 秦笛和现实中的两名师弟都是三测进入游戏的玩家，不过三兄弟对于经商兴趣不大，但是他们在陇右的实验室资金上出现了困难，迫不得已三人才从陇右进了一批货物，运送到长安贩卖，准备发一笔财回去继续做实验。 可没想到刚到了长安，就遇到了朝廷发行乾元重宝，整个长安的货币体系崩盘。 如今普通人家连吃饭都成了问题，秦笛三兄弟进的煤油灯、座钟之类的奢侈品更是没了销路。 秦笛兄弟遭遇挫折，本来还想要赚一笔回去继续做实验，没想到彻底砸在手里了，连返回陇右的路费都凑不齐了。 三兄弟一商量，决定只能留在长安慢慢卖货。 但是这一次听说了在长安的玩家搞到了大量的铜币，秦笛最后鼓足勇气找上了商博。 “你们要用铜做什么？” 秦笛说道：“做线圈。” “项圈？”商博一下子没听清楚，这三个家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玩的这么花？ “线圈是电动机和发电机中重要的材料，铜制的效果最好。” “哦哦哦，线圈啊，你这么说我还是知道的。” 秦笛继续说道：“我们想要在《大唐风云》中制造发电机！” 对着三人的计划，商博并没有表现太多的兴奋。 其实发电机的制作难度并不高，在很早之前就有玩家制作手摇发电机成功了。 可是光有电这还是不够的，要知道电气时代最重要的不是电，而是如何让千家万户用到电。 输电网络，电池，这些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光是手摇发电机发出来的电，连一个灯泡都没有，这电就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所在工匠玩家们很快得出结论，在这个时代蒸汽机械是更好的发展方向。 也许在蒸汽机普及之后，电气时代才能看到曙光。 这个话题已经在论坛盖棺定论了，几乎所有的工匠玩家都认同这个观点。 所以现在的陇右，最吃香的工匠就是武中华这种高级技工，最火热的研究方向就是蒸汽机。 相比之下，发电机除了能把人电麻了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秦笛看到商博面无表情，知道他不是个容易湖弄的人，于是秦笛说道： “其实我们已经制造出来了灯泡。” 灯泡？ 这下子商博倒是认真的看了秦笛，他们能够制造出来灯泡，倒是让商博眼前一亮。 “有样品吗？” “有！” 秦笛三兄弟也是有备而来，他们从箱子里拿出一台手摇式的发电机，接着又从盒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灯泡，然后将导线连接上去，秦笛亲亲摇动发电机，只看到这灯泡发出了橘色的光芒。 】 这光芒虽然和现代社会的led灯亮度不能比，但是要比烛火和煤油灯明亮多了。 “这灯丝是怎么做的？”商博饶有兴致的问道，如今玩家还没能提炼出钨，没有钨丝怎么制造灯丝的？ 秦笛说道：“我们用的是爱迪生的老办法，灯丝是碳化过的竹丝，不过这灯丝是我们经过几百次实验，用不同的碳化工艺，精选了几十种竹丝才挑选出来的，亮度最高而且照明时间最长，是目前大唐最好的灯丝！” 商博点点头，这个灯泡确实效果不错。 “你们要怎么把电力送到千家万户呢？现在长安也不可能拉电线杆吧？而且输电的难度可要比发电难多了。” 商博虽然不是百工玩家，但是也看过好几次论坛内的技术辩论。 制造一台发电机只需要高中物理知识，但是建造一座城市电网那可就难了。 要知道即使是现代社会，有全套电网技术的国家也不超过十个，有很多落后国家就算是国际社会帮着建造了电网，都没有能力维护电网。 这电灯虽然好，可是没有电就是一个玻璃装饰品。 秦笛这时候说道：“除了电灯，我们还制造留声机，另外我们的朋友在陇右也快制造出无线电收音机了。” 商博无奈的问道：“然后呢？大家都知道电气时代要比蒸汽时代好，可是电要从哪里来，要怎么送到千家万户中？” 果然还是最难和技术人员打交道，他们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听不进去别人的问题。 就在商博准备结束这场谈话的时候，秦笛说道： “其实我们有一套发电机组的方案，但只有长安能卖出去。” 看到商博已经准备赶人了，秦笛终于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商博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只有长安能实现？陇右不行吗？只要连接蒸汽机不就能发电了吗？” 秦笛说道：“在大规模铺设电网，集约化使用电动机之前，电动机的效率并不高。” “火力发电就是先把蒸汽加热变成动能，然后推动发电机变成电能，然后再输送到用户手里，算上电网的损耗，再用电动机将电能变成动能，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还不如直接用蒸汽机。” 商博点点头，发电其实就是烧开水，既然是烧开水，那直接在工厂里烧开水不就可以了，何必搞什么电网。 如今陇右铁路网还在缺着资金呢，怎么可能搞什么电网。 秦笛说道：“但是我们这套方案，不需要弄什么电网。” 商博问道：“是电池吗？不是说电池技术没突破吗？” 其实制造普通的铅酸蓄电池的难度不高，但是电池的容量有限，而且没有电网给电池充电，这电池根本没用。 秦笛说道：“为什么我们的方案在长安能用，是因为长安的权贵太多了。” 说完，秦笛打开了一张设计图。 看到这个设计图，商博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不就是仓鼠笼子吗？ 秦笛的设计图很简单，就是一个金属圆筒，连着发电的组件。 秦笛说道：“只有长安的权贵，才能让人一直在仓鼠笼子里发电，只要电灯和留声机成为权贵之间流行的商品，区区几个转轮子的奴仆，他们还是舍得用的。” 可是商博这么一想，以长安那些权贵的攀比性格，秦笛这个设计好像，还真的可以。 脚踏仓鼠笼子发电，给屋子里通上电灯和留声机，如果真的成了潮流，这些有钱人未必舍不得多养几个负责踩轮子的奴仆。 而且以长安权贵那种爱好浮夸的性格，能够发光的电灯和能够自己发声唱歌的留声机，必然会成为权贵们追捧的新鲜商品。 除了电灯，留声机之外，还有收音机，电风扇之类的小家电，这些可都是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产品。 还是你们知识分子懂剥削啊。 商博深深的看了秦笛一眼，如果陇右流行这种东西，必然会被玩家喷死。 而且如今陇右到处都缺乏劳动力，这种浪费劳动力的行为必然会禁止。 但是长安不同，长安最不缺的就是权贵，而这些权贵最不缺的就是奴仆了。 商博常去的公主府，府上就有负责刺绣修补、膳食、香露、糕点、伺候的奴婢二百人。 而公主府在长安附近田庄，皇帝上次休沐之地的封地里，七七八八奴仆和奴婢加起来足足有两千人。 找几个精壮的奴仆踏仓鼠笼子，对于延光公主这样的权贵根本不是什么事情。 也许自己应该去公主府，推销一下？ 第644章 战 不过最后商博还是压下了去推销人力发电的冲动。 作为玩家当中和这些权贵公卿接触最多的人，商博很清楚这些权贵的底线是没有底线。 在不当人这件事上，他们是真的不当人。 就算是有着宽以待人名声的延光公主，也只是将亲近的下人当人看，大部分时候都是居高临下的。 而他们为了自己的享乐和攀比，也是从来没有底线的。 商博不想让电器这种跨时代的发明，在科学史上留下这样的污名。 不过秦笛的说法提醒了商博，电器时代不仅仅有电动机，还有收音机无线等等一系列的电器。 而最有价值的，莫过于无线电了。 虽然玩家之间有即时通讯的系统，但是随着越王的势力渗透到各地，更多的土著被融入到了越王体系中，就不可能完全依仗玩家的通讯系统。 而无线电技术确实是能够改变世界的发明，远距离通讯不仅仅增加了交流的速度，也极大的扩展了帝国统治的极限。 商博对着秦笛说道：“我会向越王申请，支持你们的项目。” 秦笛三人大喜过望，商博接着说道：“不过你们的研究重点还是放在发电储电和电能传输上，而且如今在长安推广电器为时尚早，你们就先安心做研究吧。” 秦笛连忙点头，其实作为有些社恐的科研人员，秦笛要不是实在没了资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商博。 现在不需要推销这些电器，还能够得到了商博的资助，那秦笛将电器商业化的想法抛之脑后。 长安的商人玩家们抓紧时间套利，洛阳城下陷入到了诡异的对峙中。 史思明强行命令手下攻城了好几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都没能登上城墙，每天万向军的飞艇都会往来于荥阳和洛阳之间，当着史思明的部队向城内空投物资。 强攻无果，守城的张巡是赫赫有名的守城名将，整个洛阳城经营得一点破绽都没有。 史思明也明白了此时洛阳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下的，于是命令部队在洛阳附近扎营，继续围困洛阳。 但是史思明也派出斥候打探潼关的情况，随着洛阳久攻不下，局势又倾斜到大唐这一边。 打仗其实和拳击差不多，破绽最多的时候，就是一拳挥出的时候。 如今是叛军挥拳，但是史思明的拳头被张巡防住了，如今史思明的战斗意图，作战破绽都暴露在大唐面前，虽然洛阳依然被困，但是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大唐这边。 郭子仪心中大喜，不过他也是相当的稳重，只是在潼关练兵，坚决不出关作战，郭子仪的战略也很简单，那就是活生生的耗死史思明。 史思明明明知道郭子仪和张巡的想法，可是偏偏他现在必须硬着头皮将洛阳城围下去。 洛阳下方虽然暂时停战，但是气氛非常的胶灼，双方主将都在斗智斗勇。 而另外一边，攻入青州山区的史朝义，终于有了一些进展。 也不知道是南霁云的补给出现问题，还是青州军兵员短缺，史朝义终于翻过山区，开始围困青州寿光县。 寿光是青州战略重镇，占领寿光就能威胁青州两个大城市，青州城和北海城。 史朝义一边向父亲发出捷报，一边继续攻打寿光。 安庆绪这边进军速度也相当的快，此时他的流民军已经抵达了丰县。 丰县和沛县，就是当年刘邦起家的地方，距离丰县不远的沛县，就是当年刘邦称沛公的地方。 丰县沛县在彭城的西面几十里，安庆绪倒是没费力就占领了丰县，这也让在汴州城下遭遇挫折的流民军终于恢复了一些士气。 张端阳也是在彭城练兵，完全不在乎丰县落入到安庆绪手里。 张端阳手下的玩家急于求战，但是张端阳却坚决不肯出彭城作战，只是让大家再等等。 张端阳在等。 对于安庆绪这只流民军，玩家是非常仇视的。 史思明好歹有点登基的志向，所以史思明的军队还算是有些军纪，如果不是前线地区，史思明也会派人安抚百姓，组织农耕生产。 但是安庆绪不一样，如今他这个伪燕皇帝不过是一顶纸做的皇冠，就连他自己内部都没人服他这个皇帝。 流民军军纪涣散，这一路上沿着汴河，完全是靠抢劫来补充军资的。 而且安庆绪生性偏执，在汴州城吃了亏之后，更是一路上纵兵屠城。 章武带领汴州新军一路追击安庆绪，看到的是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 章武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彻底歼灭安庆绪的军队，不能让他继续为祸中原了。 章武没有直接尾随安庆绪，而是看向了彭城的北方。 安庆绪一旦战败，必然会继续向北方逃跑，如果能够切断他的退路，就能彻底将安庆绪歼灭。 这时候又要说徐州的战略位置了，徐州是四战之地，也是连接淮上和齐鲁的通道，位置是相当的重要。 徐州的西边是宋州，宋城（商丘市）是汴河漕运重要的城市，大唐在宋城囤驻了军队，所以安庆绪没有攻打宋城，绕过了宋州攻占了丰县。 而徐州的东面是泗州，这就是如今江苏的北部地区，也是大唐称呼淮泗地区。 泗州位置重要，特别是泗州的治所临淮城，是大运河北段漕运的重要枢纽，虽然现在因为北方运河被切断，稍微有些萧条，但是现在支援彭城的物资，都是在临淮城转运的。 而徐州北面的兖州，原先是齐鲁地区的精华之地，不过经过这些年的战乱折磨，大量的百姓已经舍弃土地，纷纷向南方逃难。 徐州北部的兖州、沂州、密州，如今属于交战双方的焦灼地区。 无论是反贼这一方还是大唐这一方，都失去了对这三州的控制力。 章武和张端阳的战略，是一定要堵住安庆绪逃亡这三州的路线，必须将他斩杀于彭城！ 四月末，安庆绪攻克沛县，流民军士气大振，安庆绪立刻挥兵南下，进攻彭城！ 而张端阳也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料之外的决定，他没有占据彭城自守，而是带领彭城新兵出城迎战。 这下子安庆绪大喜过望，他的流民军最害怕的就是攻城，本来安庆绪还以为要付出巨大的牺牲，才能攻下彭城，却没想到张端阳竟然主动出城作战。 安庆绪连忙整顿全军，命令大军向彭城急行军，一定要在张端阳后悔之前，彻底在野外击溃对方！ 就在安庆绪着急向彭城行军的时候，他没有发现自己身后正尾随着一支军队。 四月末，安庆绪与张端阳战于彭城之野。 当日，张端阳一马当先，大破安庆绪前阵，贼军一溃。 当夜，张端阳再次带头袭营，冲入安庆绪中帐，贼兵二溃。 安庆绪准备放弃前军，返回沛县修整再战，却被背后突然出现的汴州新军再次袭击，这次贼兵彻底溃败。 崔佑乾带领一万残部，从中军帐中救出了失魂落魄的安庆绪，带着他前往沛县。 张端阳和章武合兵一处，追亡逐北，再克沛县，又复丰县，崔佑乾再次带领安庆绪突围北上，一直逃到了大泽野边上。 崔佑乾命令手下在大泽野造舟，准备读过大泽野逃回河东，可是张端阳和章武又联手追来。 看着大泽野上茫茫的雾气，安庆绪彻底陷入到了迷茫中。 我那么多的军队，怎么就败了呢？ 卡文，难受 (本章完) 第645章 战略撞车 对于玩家在中原地区的战局，李倓只是看了参谋部的汇报，就不再关注了。 张端阳和章武都是玩家中的顶尖人物，他们击溃安庆绪的流民军，这些都是在李倓的预料之中。 如今安庆绪和崔佑乾被驱赶到了大泽野的边上，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这算是解了朝廷东南的威胁。 李倓更加关注的是大迂回战略的结果，如果能够拔除河东三镇，那史思明就彻底了没了根基，平定安史之乱就看到了曙光。 李泌看着最新的军事地图说道：“此战胜的好啊！挡住了贼兵入东南的通道，张端阳和章武真是大功一件啊！” 但是李倓只是澹澹的说道：“中原战局并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涿州城的战事。” 李泌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大唐朝廷的秘书监了，如今他是越王府的幕僚。 刚刚李泌从大唐的视角上看，自然是一场堪称战争转折点的战役。 能够将安庆绪的流民军挡在江淮之外，保证了大唐经济中心的安定，重新掌控汴河漕运，这都是关系到洛阳战局的大事。 但是对于陇右来说，这只是一场意料之外的胜利，而整个陇右更关心的是河东的战局。 李泌端正了自己的心态，如今他是越王的参谋了，不能继续站在大唐朝廷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了。 对于越王的这个看起来疯狂的方案，李泌只能感慨陇右的强大。 穿越漠东草原，直接进攻河东三镇，李倓是有彻底平定河东之乱的决心和雄心的。 李泌有一阵子恍忽，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少年时代，他和还是太子的李亨彻夜畅谈，谈论这天下的弊端，讨论天宝盛世之下的危机，那时候李亨还有着继承皇位之后扫荡天下的志向。 等到李泌护送李亨来到了灵武，在他的筹谋下李亨终于登上了皇位，那个和自己彻夜畅谈天下的年轻人就彻底死了。 李泌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李亨的心变了。 是被李林甫攻击，李亨为了自保废太子妃开始的嘛？ 还是被杨国忠逼迫，二次废太子妃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登上皇位的时候？ 李泌也不知道，但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死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不过是一具死死抓着皇权，被权力扭曲的傀儡罢了。 从李亨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皇帝就不再和以前那样信任李泌了。 李泌多次进言，希望皇帝能够攻打河东，彻底平定安禄山之乱，但是皇帝只想着尽快平定天下，完成名义上统一天下的成就就行。 也是因为这个，李泌才心灰意冷离开长安，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投入到了越王麾下，这个远在陇右的藩王竟然真的在执行这个计划。 一开始看到大迂回战略的时候，李泌也觉得越王疯了。 可是当越王的军队一步步攻陷辽东，如今尉迟信已经兵叩涿州城的时候，李泌再也不怀疑李倓的计划。 看着李倓年轻的脸庞，想到李倓在和他陇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所说的，他有荡平天下的志向。 李倓和李亨年轻时候有些相似，这一刻仿佛，仿佛时间在历史长河中交汇。 不，李泌摇了摇头，现在的李倓是有能力实现自己的志向的！ 自己一定要协助李倓实现他的目标！ 不过李泌也很清楚，要实现李倓的计划，必须要成为皇帝。 只有成为皇帝，拥有掌控天下的大义，才能实现那辉煌的计划。 如今地图上，代表陇右的地区已经涂成了红色。 除了陇右、河西、灵州和平卢之外，其他地区依然没有涂上颜色。 李倓看着地图，忍不住感慨大唐实在是太大了。 自己如今所占的地区，也不到大唐六分之一的疆域。 李泌看着李倓说道： “殿下，已经是时候进取陇上了。” 陇上，就是如今甘肃和陕西北部的区域。 对于李倓来说，取得灵州之后，陇上就是挡在陇右和关中之间的通道。 李泌继续说道： “占据陇上，进可以入关中，若是长安有变，可以派一支精锐迅速席卷关中。” “陇上是蜀中北上出口，占领陇上可以还可以入蜀中，巴蜀若是在手，再取河东之地，那就可以合围关中了。” 李泌这话已经是大逆不道的了，不过他确实是为李倓打算。 这些日子，参谋部的意见也是如此，陇上是陇右势力南下的重要通道，最重要的城市就是兰州。 兰州的治所金城，也就是现在的兰州市，是“联络四域、襟带万里”的交通枢纽和军事要塞，以“金城汤池”之意，足以说明兰州的战略位置之重要。 若是能占领兰州，那向东可以入关中，向南可以从诸葛亮出祁山的地方，也就是甘肃天水反攻入蜀中。 李倓点点头，出河西占据兰州已经是玩家的共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名正言顺的出兵兰州。 就连参谋部的玩家们，也都在发愁到底如何才能不惊扰大唐朝廷的基础上，出兵兰州。 李泌却笑着说道：“如果殿下是担心没有理由出兵兰州，那就多虑了，臣以为不出一个月，朝廷就会让殿下进兰州。” 李倓疑惑的看着李泌，但是李泌却没有继续解释，只是让李倓在武威准备集结部队。 李泌可以查看玩家汇总的情报，掌管李倓身边的文书机密工作，他能够这么说肯定是有所猜测。 既然李泌有这个把握，李倓豪气万丈的说道：“那就依照泌公之言，在武威集结大军，随时准备入兰州。” 吐蕃逻些城，桑耶寺中。 自从莲花生入吐蕃之后，得到逻些城上下礼遇，他不仅仅入赞普王宫亲自讲解佛法，还经常带着徒弟在逻些城中讲解佛法。 其中有关轮回、地狱和佛国的部分，很受到达官贵人和普通百姓的欢迎。 遇到那些达官贵人，莲花生就将如何修行能够入佛国，佛国的景象是多么的美好。 遇到普通百姓，莲花生就讲轮回，若是此生不修习善果，那就要堕入地狱或者转世为牲畜继续受苦，必须忍耐才能换取下一世的安宁。 在莲花生口若莲花的传法之下，整个逻些城上下都掀起了佛法的风暴，不少原本对佛教不感冒的吐蕃贵族，也纷纷在家中供奉佛龛。 而每个月的月初和月中，莲花生也会在桑耶寺举行法会，亲自讲解他入吐蕃所创的秘传佛法。 圆通作为桑耶寺的第一批僧人，也拜入莲花生的门下学习佛法。 又因为圆通只需要一遍就能记住经书，甚至能够倒背如流，在莲花生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被莲花生认为有慧根，经常带着圆通出去讲法。 通过这个机会，圆通已经能够出入吐蕃贵族的府邸，甚至还进过几次吐蕃王庭。 就在逻些城轰轰烈烈的传播佛法的时候，在东线主持吐蕃南诏联军的南道大论尚结赞，悄悄从南线返回了逻些城，秘密向吐蕃赞普禀告南部战局的进展。 “唐家竟然虚弱到这种地步？” 吐蕃赞普高高坐在王座上，听到南诏的战事推行这么顺利，忍不住的问道。 除了会川州被唐军反扑，如今大唐已经丢了川南地区，只能在蜀中地区防御。 南诏是在吐蕃胁迫之下不得已进军的，都能够取得如此丰硕的成果。 南诏的军队是远远弱于吐蕃的，要知道南诏在几十年前在深山里茹毛饮血呢。 现在大唐被南诏打成这样，足可见如今大唐的虚弱。 赞普皱眉说道：“唐家如此虚弱，为何能够在吐谷浑大败尚绮心儿？” 尚结赞说道： “臣已经询问了参与吐谷浑之战的士兵，尚绮心儿妄自尊大，翻过大山进攻大唐河西，被唐家用奸计堵住了后路，中了埋伏才全军覆没的。” 】 “尚绮心儿治军不严，又不擅长治民，才有吐谷浑之败。” 尚结赞要比尚绮心儿年轻很多，他是如今吐蕃赞普妻子那嚢氏的当家人，也就是赤松德赞的小舅子。 吐蕃的王后也叫做蒙末，在吐蕃的政治体系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那囊氏又是世代和吐蕃赞普联姻的家族，是仅次于吐蕃王室的强大家族。 靠着和那囊氏的联合，赤松德赞才能迅速继位并且站稳脚跟，和控制赞普庭的权臣掰手腕。 如今吐蕃赞普庭的政治斗争已经快要决出成果，年轻的赤松德赞日渐强大，反佛派的大臣日益衰微。 距离这位年轻的赞普执掌赞普庭的日子越来越近，从内部斗争中逐渐取得胜利的赤松德赞，将目光看向了大唐。 南诏的胜利让吐蕃人野心更膨胀，历代赞普都觊觎大唐的土地和人口，年轻的赤松德赞也不例外。 “大论以为，吐蕃也应该加入对唐作战吗？” 尚结赞点点头，那囊氏也渴望扩张，尚结赞家族的那囊氏，获封是吐蕃南部的领地，也是和大唐川西接壤的土地。 对大唐的扩张，必然可以增加那囊氏的土地，而那些唐人百姓是最好的奴隶和商品。 尚结赞说道：“臣以为应该直接加入到对唐作战中，但是不应该和南诏一起出兵。” 赤松德赞疑惑的说道：“不从川西进军吗？” “成都是硬骨头，川南的山地贫瘠，富庶的成都府又是唐人经营了百年的坚固城池，可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 赤松德赞问道：“那以大论的见解，应该先攻哪里？” 尚结赞指着地图说道：“臣以内，当北上攻打兰州，若能占领金城，可以切断河西占领陇右，报尚绮心儿覆灭之仇。” “也可以直接掠夺关中，那是大唐富庶之地。” “还能南下蜀中，和南诏合击成都！” 赤松德赞抚掌大悦道：“善！” 第646章 四月结算 乾元元年五月初，越王李倓拿到了系统四月份结算的信息。 “结算报表已生成，请宿主查看：” 【越王爵位：每月4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北庭都护府、灵州、辽东：每月27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 【影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 【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 【突施骑内附：每月200点】 【羁縻漠东草原：每月200点】 【渗透西川：每月400点】 【渗透扬州：每月200点】 【控制青州：每月300点】 【占领彭城：每月100点】 【会猎庭州：1000点】 【洛阳保卫战：800点】 【范阳战役（进行中）：1000点】 【彭城大捷：1000点】 【合计增加气运点9500点，二月份结余气运点260点，宿主目前拥有气运点9760点。】 李倓满意的看着结算结果，玩家四处开花，每个月都会有新的气运点进账。 “系统，召唤三千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21662名玩家正在游戏中。】 玩家人数超过两万，李倓满意的打开了玩家地图。 只看到在大唐全图上，陇右密密麻麻的都是代表玩家的光点。 陇右依然是玩家的大本营，百工和官吏玩家大部分集中在陇右。 辽东是第二个玩家聚集的地区，足足有六千多玩家集中在辽东执行大迂回战略。 接下来就是长安了，长安作为帝国的核心，政治和经济中心，大量玩家在长安挖掘出来各种新玩法，那些喜欢挑战自己的玩家都向长安汇聚，如今长安也有靠近一千玩家。 扬州、洛阳、成都、青州、彭城这些地区都有战争可以打，也有不少玩家向这些地区汇聚。 最后就是零零散散的玩家，他们星星点点的分布在大唐的各个地区，不时的给李倓带来惊喜。 就在刚刚，李倓接到了圆通上报的重要情报，吐蕃南道大论尚结赞向吐蕃赞普谏言，出兵攻打兰州金城。 接着，圆通报告了吐蕃王庭发生了一次血腥的政治斗争，赤松德赞全部胜利，将反佛派大臣一网打尽，彻底控制了吐蕃王庭。 五月一日，赤松德赞例行在吐蕃王庭举行论集，也就是大论和小论参加的御前会议。 莲花生向赤松德赞提出，要在整个吐蕃地区游历传法，这个问题涉及到了佛苯的争斗，反佛派大臣全数到场，密谋要逼迫赤松德赞驱逐莲花生，禁止在吐蕃传播佛教。 但是这些大臣没有想到，赤松德赞是故意设下陷阱，就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论集之上，以反佛大臣，内廷大论玛乡仲巴结为首的反佛派大臣，再次搬出了前一任赞普的反佛禁令，继续攻击佛教。 玛乡仲巴结也是前任赞普留下的辅政大臣，在吐蕃拥有崇高的声望，他本人也是最反对佛教传播的大臣。 不过反佛是立场，更多的是反佛派大臣通过反佛这件事，来阻止赤松德赞拥有权力。 就在反佛派大臣轮流发言，表示反对在吐蕃传播佛教的时候，悄悄返回逻些城的尚结赞，突然带领亲卫杀进了赞普王庭。 玛乡仲巴结立刻感觉到了不妙，应该在前线的尚结赞突然杀回来，意味着逻些城的平衡被打破了。 赤松德赞也是一个狠人，他只是闭着眼睛念诵佛经，尚结赞这些如狼似虎的手下就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论小论砍翻在地。 尚结赞亲自将玛乡仲巴结砍翻，将利刃扎进了这名历经两代赞普的大臣心口。 玛乡仲巴结对着尚结赞发出最后的诅咒道：“王者的刀总会被更锋利取代，我诅咒你和我一样死去！” 尚结赞心中咯噔了一下，又在玛乡仲巴结的胸口补了一刀，彻底解决了这个老臣的性命。 这一次的政变，让赤松德赞彻底掌控了吐蕃王庭。 而政变的参与者，王后家族所在的那囊氏，也获得了大量的利益。 作为对那囊氏支持的回应，尚结赞先是立了自己和王后所生的儿子为储君，又将一部分反佛派大臣的领地赏赐给那囊氏。 接着赤松德赞再次改革了王庭会议的制度，在引导更多大臣进入王庭担任大论之外，又任命尚结赞为上大论，等于是吐蕃的首席宰相。 尚结赞这位凌驾于所有大论之上的首席大论，正式向赤松德赞提出了攻打兰州金城计划。 这个计划立刻得到了赤松德赞的支持，他在逻些城点起大料集，招募了直属于赞普的五万白林武士，交给尚结赞统领，汇同尚结赞自己麾下的南道十万大军，号称二十万大军，北上攻打兰州。 李倓也没想到，原来李泌所说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不过历史上吐蕃确实趁着安史之乱的时候，占领了不少大唐的领地。 而且从中唐这段时间开始，大唐对吐蕃的战争也都是输多胜少，历史上整个河西和陇右都被吐蕃和回鹘瓜分，甚至连长安都被吐蕃大军威胁过。 李泌对时局的预测非常精准，果然吐蕃人在安史之乱这个好时机忍不住动手了，而且攻打的正是战略要地陇上兰州。 仔细想想，这确实是目前吐蕃最好的选择。 控制陇上，可以堵住河西走廊出口，南下又可以翻过岐山入蜀中，从后方攻击成都城。 还可以直接威胁关中，等于掌握了大唐的咽喉命脉。 看来吐蕃也有明白人啊，如果真的被吐蕃占领陇上，那大唐就被动了。 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变数，以如今大唐在西北的薄弱军事力量，说不定还真的让吐蕃成功了。 就在吐蕃赞普点齐大料集，集合大军的时候，整个河西的军事力量也被动员了起来。 李倓的动作也非常快，他拜朔方节度使杜鸿渐为大将军，名义上为这次南下的总指挥。 杜鸿渐坚决推辞不受，又劝李倓亲自担任大将军，自己甘愿成为李倓的副手。 杜鸿渐是皇帝命令入河西协助防御吐蕃的，不过在见识到了陇右的强大军事力量之后，杜鸿渐非常识趣的将灵州都交给了越王。 杜鸿渐如此的识趣，李倓也非常厚待他，让他“参赞军机”。 不过杜鸿渐还是决定在河西游历一番，看一看河西新貌，于是留在了河西各地考察。 本来想要推举杜鸿渐出来担任大将军，是因为朝廷命令杜鸿渐入陇右“主持对吐蕃防御”，如果兰州被吐蕃攻打，那么负责河西防务的杜鸿渐就可以顺势出兵。 不过杜鸿渐推辞之下，李倓只能自领大都督，将都督府迁往张掖城，亲自在后方督战。 而杜鸿渐则任副都督，在武威整顿兵马，主持战局。 由骑兵玩家帖木儿担任先锋使，先带领骑兵出发南下兰州，提醒金城守将注意吐蕃的威胁。 由命令武威知州薛虎担任前军将军，一旦接到兰州求援或者朝廷诏令就即可南下，支援金城。 而曾牧则负责统筹河西四镇军需，前往张掖都督府账下负责物资转运的后勤工作。 又命令灵州知州崔涛，在灵州集结部队，随时也准备南下支援。 参谋部随同李倓前往武威，整个河西地区的折冲校尉府将手上的新兵快速训练完毕，接着就转成战时的军营，等待河西集结的军队入驻。 陇右地区的玉门军、墨离军、豆卢军也向河西进军，同时号召商人玩家，向河西均输粮食。 大水峡铁厂的铸炮工厂开足马力，生产火炮和炮弹手榴弹，大量军需用品被送到了前线。 整个陇右的战争机器开动起来后，发挥了巨大的威力，这不仅仅是两万玩家在动员，更是整个陇右河西之下，百万百姓的强大动员力量。 对于陇右河西百姓来说，吐蕃就是他们的时代仇敌。 张掖城下吊着的东道大论尸体，每一个进城的百姓都会对着啐一口。 吐蕃对河西的野心一直没消停过，隔三差五就会入侵烧杀抢掠。 也是在越王入陇右之后，才彻底打断了吐蕃的脊梁骨，换来这几年的安宁。 陇右百姓心中，吐蕃士兵凶狠抢劫的记忆还是非常深刻的，这一次动员之下，军队爆发了强烈的战斗意志。 不过对于吐蕃的作战计划，大唐朝廷毫不知情，如今的皇帝和宰相们，正在为混乱的钱法焦头烂额。 乾元重宝的黑市兑换比例再一次的下降，已经达到了一比七的价格。 朝廷铸造一枚乾元重宝的成本本来就高，算上火耗和工匠成本之类的，差不多要五枚开元通宝才能铸造一枚乾元重宝。 巨大的行政机构带来的巨大的贪墨成本，让大唐每一个层级的官员都在铸币的时候上下其手。 可是对于百姓来说，你一枚乾元重宝含铜量也就两个开元通宝，你强制百姓当做十个开元通宝用，那和抢钱也没什么区别了。 朝廷也知道这一点，送到前线赏赐士兵用的都是开元通宝。 朝廷焦头烂额，总算还是有一些好消息，张巡在洛阳城下挡住了史思明的军队，给潼关的郭子仪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五月初二，闭门思过一个多月的齐王突然上书，愿意去巴蜀做一名小卒去打南诏。 (本章完) 第647章 赏功 齐王上书之后，太子也不甘人后，请求去前线杀贼。 李亨这时候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朝廷的钱法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亨也明白了不仅仅是私铸泛滥这个原因。 而且自己儿子不铸假钱，外面私铸的权贵多了，小穆子就汇报了好几家公卿世族在堂而皇之的私铸假钱，但是李亨拿他们也毫无办法。 大唐的皇帝在面对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时候，也会和魏晋一样有些无力感。 虽然开科取士让一部分寒门子弟能够进入官场，减少了皇帝对于世家大族的依赖，但是长期以来皇权和士族权力的斗争，都是横贯大唐朝的。 而皇权和世家大族权力的兴替，从宰相的出身就可以看出来。 比如武周朝皇权兴盛，武则天打压士族权力，所任用的宰相大部分是寒门出身，以庶族打压豪门。 上皇乾坤独断，皇权达到了鼎盛，上皇时期最着名的两个宰相，李林甫和杨国忠，李林甫是宗室，杨国忠是外戚，也都不是士族子弟。 但是李亨继位之后，如今朝廷中的宰相，裴冕、崔涣、李麟、苗晋卿、张镐、崔光远和李岘。 裴冕出身于河东裴氏，崔涣是博陵崔氏第一房，崔光远是博陵崔氏第三房，七名宰相中，就有三人是出身世家大族。 李麟和李岘是宗室，而真正寒门出身的宰相只有苗晋卿和张镐二人。 这还是李亨清理朝廷，将韦见素崔圆赶出政事堂，才达到了的平衡。 在灵武登基的时候，李亨手下的宰相全部都是世家大族出身。 如今天下这个局势，李亨也在反思是不是宗室力量太弱了。 如今这些世家大族都在私铸假钱，偏偏朝廷也拿不出什么有用的方案来，自己还将儿子圈着。 打压宗室却让利益给这些大家族占了，李亨正好借着机会，解除了之前私铸假钱的宗室子弟的罪过，将太子和齐王都放了出来。 李亨将齐王派往成都，让他在韦见素的军府听命，接着又再次启用太子。 皇帝甚至没有留齐王在长安过端阳节，就迫不及待的将他派出去。 五月初五，端阳节。 按照惯例，宫中向在京的勋贵、宗室和三品以上大臣分发雄黄酒，朝廷重臣还都得到了皇帝御笔的扇子一把。 今年前线战事紧急，李亨也取消了往年的端阳节大宴，只是在宫中办了一场私宴。 往日在长安城外的霸水上还会举行赛龙舟的仪式，但是今年长安百姓也没有心情搞这些，只是草草的在霸水边上祭祀了水神，又祭拜了先贤之后就草草结束。 不过百姓依然会给家中的孩子带点红头绳饴糖之类的小礼物回家，毕竟这也是端阳节也是一年中难得的节日。 在长安的玩家们，也开始了端阳节的庆祝活动。 陇右都督府留后院包了各种各样的粽子，甜的咸的都有，分发给了在陇右的玩家。 刚刚过了端阳节，朝廷就接到了喜讯，彭城军的张端阳和汴州地方团练的章武，合力击溃了安庆绪的叛军，已经追逐安庆绪到了大野泽边上。 这个消息是通过漕运传到长安城的，当接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李亨不敢相信的站起来，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是谎报。 可是随着陆续的战报送来，李亨和诸位宰相终于相信，彭城大捷了! 刚刚授予高适四镇节度使，让他整合江东四镇阻挡安庆绪大军，本来朝廷都做了漕运切断，安庆绪攻入江东的准备了。 没想到安庆绪连长江都没摸到，在彭城就被张端阳击败。 张端阳这个名字李亨都没听过，他连忙让兵部调来了张端阳的勘磨（履历），原来张端阳是张巡手下的大将，在睢阳之战中就有了亮眼的表现。 而章武也被兵部发现，在光复洛阳之战中建了功勋。 这一仗彻底解决了江东的困局，但是另外一个问题摆在李亨面前。 从洛阳到汴州，再到彭城，整个汴河沿岸，都掌握在了张巡和他的部将手里。 大唐这条漕运生命线，同时也是大唐除了江东人口最密集，商业最繁华的地区，都在张巡的影响之下。 虽然张巡对大唐忠心耿耿，还在洛阳坚守作战。 但是在李亨的眼睛里，这又是一个新的河东三镇正在逐步形成。 而且比起父皇时期的河东三镇还要致命，汴河是大唐的生命线，如果这个地方出现割据势力，就等于切断了长安的血管。 李亨再次紧张起来，对于如何封赏张端阳和章武，他又有了别的想法。 延英殿中，宰相们都脸上带着笑容，彭城大捷的消息传到了长安，也鼓舞了军民士气，如今郭子仪在潼关练兵已经初见成效，战略反攻就要开始。 若是能够消灭大野泽附近的安庆绪，那么可以让彭城和汴州两军合并，向西可以解洛阳之围，向北可以进攻焦灼在青州的史朝义，朝廷在河南道的局面一下子打开了。 众多宰相们都以为皇帝召见他们，是为了商议接下来的战局。 可没想到李亨的脸上没有多少笑容，而是对着众多宰相说道： “彭城大捷，朝廷要以何来赏赐有功将士？” 看到李亨的脸上没了笑容，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裴冕立刻也收敛了笑容，一向自诩首相的他却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的站着。 崔光远也是个人精，他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于是也闭上了嘴。 在场的宰相中，只有李麟性格最憨直，他又是皇室宗亲，所以笑呵呵的说道： “能够立下如此大功，以朝廷的旧例，张端阳可为彭城节度使，掌彭成军。章武为汴州节度使，掌汴州军。” 李麟说完之后，李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时候素来耿直的张镐说道： “不可！节度使之任，流弊甚大，乃不得已为之。如今中原渐定，何以再委任节度使？” 】 张镐是强硬的削藩派，对于节度使这个制度就很痛恨，所以坚决反对再任命张端阳和章武为节度使。 张镐接着说道：“之前军情紧急，任命高使君为江东四镇节度使，如今安贼已灭，臣以为可以撤销四镇节度使这个职位。” 李亨点头说道：“善，那就请政事堂拟旨，还让高适继续做淮南节度使，江东另外三镇改设观察使。” 观察使也不是大唐常设的官职，往往是几州之地设立一名观察使，统管这些地区的政令。 但是观察使并不掌握军权，而江东地区的财政权也被第五琦建立的盐院夺走，所以观察使很难形成割据势力。 原本朝廷在江东的掌控力就很强，历史上就算是大唐在江东设立的节度使，也都是听从大唐朝廷的命令的，往往都是由听话的大臣担任，朝廷一纸圣旨就能随意免去。 如今江东威胁消除，去掉高适四镇节度使的职位理所当然，这件事在延英殿会议上没有任何阻碍，很快就得到了皇帝和宰相的一致通过。 但是气氛很快又沉默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张端阳和章武的封赏了。 崔光远最擅长揣摩皇帝的心意，这边皇帝撤了高适的四镇节度使，显然也不喜欢在汴水流域形成新的藩镇。 可是张端阳和章武立下了如此功劳，如果不加封赏，那对于正在作战的武将来说是巨大的打击，甚至可能会威胁到潼关战局。 崔光远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臣看过了张端阳的勘磨，他虽然没有功名，但也是读书人出身。如今安贼已经快要覆灭，可以调任张端阳为浙东观察使，让他由武转文，浙东是天下有数的富庶之地，这也不算是朝廷亏待功臣。” 李亨点点头，浙东观察使虽然不如节度使级别高，但是浙东可要比彭城富庶多了。 张巡在勘磨中给张端阳写了“精通经义”，浙东官场都在朝廷控制下，只要张端阳不胡作非为，也不会生出什么乱子。 过上几年将张端阳升入朝廷中，也算是对他的功劳一个交代。 李亨点点头，接着看向崔光远，要如何赏赐章武呢？ 这个问题就让宰相们头疼了，章武是纯粹的武将，让他出任文官肯定不行。 这时候诸位宰相们也发现了，章武和张端阳和如今领兵在青州对抗史朝义的南霁云一样，都是张巡麾下的将领，也难怪皇帝如此忌惮，不肯给两人节度使的封赏。 还是崔光远继续说道：“不如让章武做兖州团练使，一边继续追击剿灭安庆绪残部，一边进军兖州，和南霁云一同围攻淄州的史朝义？” 兖州，古代九州之一，但是在大唐，兖州是指的济南到曲阜这一带地区。 兖州北接淄州，也和青州接壤，但是距离汴水比较远了，距离洛阳更是遥远。 如今兖州也不在大唐的控制下，章武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武将，能够担任一州的团练使，朝廷也能安抚其他武将人心了。 李亨听了崔光远的安排，满意的说道：“善！” 接着李亨又说道：“太子上书请求为国效力，诸位爱卿以为如今何处可以让太子历练一二，磨一磨太子冒进的性子？” 第648章 安庆绪之死 最擅长揣摩上意的崔光远，也在心中感慨了一下。 太子做出如此大桉，上一次的慈恩寺假钱桉件也和东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皇帝这句话就给太子的桉子定了性。 “磨一磨急躁的性子”，太子的过错也就是性子急躁罢了。 在皇帝看来，太子做的不够好，只是因为被王成伟抓到了把柄。 但是皇帝的这个问题，让所有宰相都沉默了。 太子去哪里？ 上一次洛阳之战中李俶的糟糕表现，已经让宰相们不相信太子的能力。 李亨也清楚潼关的重要性，显然不可能再将李俶派到郭子仪那边。 皇帝准备将太子和齐王都派出去，再联系一直在外的越王，众宰相们心中隐约有了一种想法，恐怕皇帝是准备通过这一次在外领兵来看看自己儿子的能力。 敏锐的崔光远已经感觉到了，皇帝似乎对储君之位有了其他的想法。 李亨看看自己的宰相们，也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看来太子在自己宰相们心中的评价太低了啊，显然大家都不信任太子的能力。 李亨说道：“朕有意向让太子去汴州，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去汴州？ 众宰相们若有所思。 按照之前商议的结果，汴州军的章武留在兖州做团练使，皇帝让太子去汴州，这是准备让太子掌控汴州督办漕运？ 果然李亨说道：“如今汴河淤塞严重，朕准备让太子督办漕运，在汴河主持军粮转运，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崔光远也沉默了，大唐漕运是命脉，让太子去主持漕运清理汴河自然是正常的任命。 可是现在是打仗啊，汴州在中原腹地，这里距离前线洛阳不远，而且刚刚打过仗，宰相们也没想到，皇帝这一次竟然将太子派到如此危险的地方。 李亨叹息了一声说道：“诸位爱卿没有异议，那就拟旨吧，再从神策军中抽调一万人，护送太子督办漕运，只希望这次太子能办好事情。” 等到李亨的旨意送到东宫，整个东宫上下欢欣鼓舞，皇帝终于解除了太子的圈禁令，还给太子督办漕运这么重要的任务。 朝廷很快开始向百姓宣传彭城大捷，听到东南的威胁解除，长安百姓自发举行了庆祝活动，甚至要比之前端阳节还要热闹。 中书省的使者快马加鞭，将朝廷的封赏送到了前线。 安庆绪和崔佑乾在大野泽东躲西藏，终于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张端阳和章武的军队不停地追击，在茫茫大野泽不停地追逐安庆绪残部。 大野泽如今是一系列湖泊的集合，水网纵横地形复杂。 但是再复杂的地图，都已经在玩家勘探下录入了地图系统，在地图系统的指引下，张端阳和章武的军队从没有迷过路。 安庆绪和崔佑乾就不同了，他们一边被追赶，一边还要努力辨识方位，兜兜转转在大野泽跑了十多天，总算是找到了离开大野泽的路。 既然在大野泽甩不掉唐军，安庆绪干脆钻进了大野泽附近的群山之中。 而追击的张端阳也在山前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安庆绪竟然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地。” 张端阳指着远处一座大山说道，如今伪燕残军已经穷途末路了，只要再追一会儿就会覆灭。 章武疑惑的看着远处的山：“张老师，这座山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张端阳指着那座被云雾笼罩的山说道：“这座山现在默默无闻，后世可是大大的有名，它的名字叫做梁山。” 章武愣住了，没想到这座看起来很普通的山竟然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梁山。 只是现在山上没有好汉吧？水浒传是宋朝的事情吧？ 章武看了看梁山，果然这是一座险峻的山脉，山林也相当的密集，确实非常适合落草为寇。 只是这一切在玩家看来毫无意义，潜伏在崔佑乾身边的内卫玩家共享位置，玩家军队就能不断地追击，无论安庆绪躲到山上还是躲到水底，都是没有任何意义。 等上了梁山，安庆绪身边的士兵又跑了大半，如今他和崔佑乾身边的士兵已经不足百人。 上一次败逃相州的时候和这时候差不多，但是那时候安庆绪还有相州百姓支持，躲藏起来不算费劲，百姓还会送粮食给他们打掩护。 可是这一次逃跑都是人迹罕至的地区，如今身上的干粮已经吃完了，每天要躲避唐军的追捕，还要打猎找粮食。 如今安庆绪已经饿的奄奄一息，崔佑乾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人生的境遇竟然如此大起大落。 相州落魄，接着东山再起席卷中原，上个月还手握十几万流民军，准备杀入江东大肆劫掠一番。 可没想到现在十几万大军全部溃败，自己落得躲入深山食不果腹的境地。 崔佑乾看着地图说道： “陛下，只要继续逃到淄州就行了，史将军的世子就在那里，唐军就不敢追击了！” 崔佑乾想要给安庆绪打起，可是安庆绪的情绪反而更加低落了。 安庆绪本来就不是安禄山的继承人，他的哥哥安庆宗在河东更有人望，是当世整个河东认可的少帅。 如果不是父亲仓皇起兵，让李隆基杀了安庆宗，那么伪燕的基业和安庆绪根本没关系。 史朝义是史思明的嫡子，在河东军二代中的地位是仅次于哥哥安庆宗的，小时候安庆绪可没少被史朝义欺凌。 看到安庆绪这个样子，崔佑乾多少也知道一些内情，他叹息一声，当天夜里悄悄带着亲信走了。 崔佑乾一走，安庆绪身边就剩下十几个死忠的亲卫，他饿着肚子继续爬上了梁山，晕晕乎乎中竟然发现了一座山匪留下的小寨子。 安庆绪立刻带着人走进了这个宅子，只看到这个宅子已经废弃许久，房屋基本上都坍塌了，只剩下一座正屋还保存完好。 安庆绪走进了屋子，这下他是彻底跑不动了，手下收拾了屋子，找出一把破烂的椅子，将椅子放在正座上，扶着安庆绪坐了上去。 这时候山寨外传来了脚步声，章武带着手下已经追了上来。 章武也好奇的看着这个宅子，昨天还在讨论梁山好汉，今天就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寨子。 可惜这座寨子没有竖起“替天行道”的大旗。 章武艺高人胆大，他知道安庆绪身边已经没有几个能战的亲信了，干脆直接走进了屋子。 安庆绪虚弱的坐在椅子上，他看着章武说道： “你就是章武吧？”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安庆绪也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了。 当他了解到章武也是参与洛阳光复的人之一后，安庆绪反而有一种宿命感。 也许当时自己不应该听信严庄的话逃出洛阳，也许死在洛阳是更好的选择。 看着眼前的唐将，安庆绪撑起身体说道： “章将军，我送你一场富贵。” 章武看着安庆绪，他此时努力维持“皇帝”的威仪，但是那狼狈的样子显得非常可笑。 章武冷冷的说道：“我的富贵不是你的送的。” 安庆绪看着章武说道：“也对。” 他反过来问道：“你们这些唐将穷追不舍，难道不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吗？” 章武说道：“尔等祸乱中原罪不可赦，难道还要放你回去再为祸天下吗？” 安庆绪突然神经质的笑起来说道：“为祸天下？他李唐就能代表天下吗？我父皇振臂一呼，河东云集响应，李唐皇室如此不得人心，能当天下人之主吗？” 章武冷冷的说道：“诡辩。” 安庆绪也知道自己死期已至，就算是章武放过他，如今他也没办法逃出梁山了。 本来只不过是想要说些话让眼前的唐将动摇，恶心一下大唐朝廷罢了。 章武说道：“安禄山起兵反唐，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你弑父自立，也是为了一己私欲。” “你父子二人屠杀长安的时候，想过天下人心吗？” “你在洛阳酒池肉林的时候，想过天下人心吗？” “如今人之将亡，再说天下人心，不过是给自己失败的一生套个堂皇的冠冕罢了。” 安庆绪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个武将出身的唐将，竟然能说出如此的道理。 章武说道：“至于李唐皇室是不是代表天下人心，我也是不知道的，但是我知道的是你为祸过的地区百姓，都是盼着你安庆绪死的。” 安庆绪低下头，章武这几句话直指人心，撕开了他最后的遮羞布。 章武拔剑指着安庆绪说道：“杀你，是替天行道，不是为了我章武一人的荣华富贵。” “天下若是有其他不平事，我章武自拔剑杀之，我效忠的不是李唐的江山，只不过凭着本心杀你罢了。” 说完这句话，章武手起刀落，安庆绪的头颅飞起，他一把抓在手上，也不管堂中安庆绪的亲卫，转身提着安庆绪的脑袋离开。 第649章 兰州 安庆绪死了。 不过安史之乱并没有结束，围困洛阳的史思明还在积蓄人马。 史家父子依然在和大唐拉锯作战。 史思明也改变了战略，他一边派兵袭扰汴河流域的城池，一边向潼关派遣军队，试探性的向潼关发起攻击。 郭子仪的战略则非常的保守，无论史思明派来所有人骂关，他都是坚决不出，只是整训自己的部队。 站在梁山水泊之下，安庆绪的头颅被裹上了石灰，装入了木头匣子中。 他的脑袋会被传回京师，而立下功劳的二人也已经通过长安的玩家，了解到朝廷对他们的封赏了。 章武留在兖州，这倒是也合了他的心意，在兖州练兵后可以北上淄州攻打史朝义，这本来也是章武的战略选择之一。 不过汴州新军立下了这样的功劳，显然不愿意继续留在兖州受苦。 章武直接在军营中宣布，愿意留下来和他一起在兖州练兵的，章武将这次朝廷的封赏分给这些士兵。 若是不愿意留在兖州的，则拿着朝廷原本的封赏自行返回汴州。 汴州新军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然还有一千多人选择留在章武身边，陪他在兖州练兵。 这些都是在汴州本地无亲无故的孤苦人，这次章武虽然没有克扣士兵奖赏，但是这点赏钱也就够在汴州舒服生活一两年的，他们更想要和章武一起，留在兖州搏一搏富贵。 不过剩余的汴州新军还是选择返回汴州，毕竟汴州是他们的故乡，很多人也不想过刀口舔血的生活。 章武全部顺从他们的心意，让副将带领这些士兵返回汴州。 张端阳这边也是如此，愿意留在彭城的，张端阳给他们分赏赐，如果愿意和他去浙东的，张端阳也给他们额外的安家费。 彭城这边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南下的流民，他们很多人都是无依无靠的，在彭城本地也没有田地。 于是有靠近五千人愿意追随张端阳去浙东。 不过张端阳这一次去浙东担任的是观察使，并没有统兵的权利，于是张端阳让他们解除武器，以自己家丁护送的身份一起南下。 在大野泽边上，章武和张端阳拱手道别，这一次合作讨伐安庆绪两人合作的相当愉快。 日上三竿，终于吹散了大泽野上的薄雾，如今整个大野泽到处都是绿色，爆发出勃勃生机。 “多好的地方啊。” 张端阳看着大野泽上飞起的白鹭，看着在水中捕鱼的鱼鹰，到处都是绿色的芦苇荡。 张端阳是经历过饥荒时代的人，他当然知道整个大野泽附近都是肥沃的土地。 事实上，从唐后，中原人口不断地增加，大野泽经过千年的拓荒，到了现代已经完全消失。 在安史之乱之前，大野泽也曾经是鱼米之乡，但是几次战乱下来，周围的百姓都纷纷南下，大野泽反而向外扩张了一些。 章武之前也没有好好看过大野泽，看到这番景象也是沉醉不已。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何山东是我国的农业大省了，如此优渥的农耕条件，在这时代竟然都养不活这点人口，章武更是对战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但愿天下再无战乱。”章武向张端阳许下了自己的愿望，两人就此分别。 只可惜这天下的事情，大部分时候都不能如愿。 在五月初十，吐蕃南道大论尚结赞赶到了兰州附近的弥敢城。 弥敢城背靠积石山，是吐蕃最靠近兰州的城市。 甘肃的地理坡度非常大，在兰州附近还是低海拔的平原，但是只要一路往西，海拔就会陡然提高，弥敢城海拔四千米，这里虽然距离兰州直线距离不远，但是这片区域是汉人不会踏足的地区。 大唐控制的兰州基本上就是低海拔的平原地区，这些山区本就是吐蕃、羌、鲜卑杂居的，兰州的太守也很少会过问这些异族的事情。 大唐也知道兰州的关键，在大唐鼎盛的时期，整个陇上就有五六万的驻军，那时候吐蕃也不敢图谋兰州。 那囊氏的精锐部队早已经在这里集结了，尚结赞曾经派人探查过，为了平定安史之乱，大唐抽走了陇上大部分的人马。 如今守卫兰州的，就只有驻守在金城的五千金城军。 金城军队少，这是大唐长期对吐蕃的情报战略忽视导致的。 以往吐蕃进攻大唐，基本上都是攻打河西为主，对于这一点大唐朝廷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河西和陇右，这些地区在大唐朝廷眼中本来就是可以放弃的地区。 久而久之，大唐上下似乎都认为吐蕃不会攻击陇右以外的地区。 如今战事紧急，甚至连陇上的兵马都抽调走了。 尚结赞年轻气盛，自然看不起这五千的金城军，他喊来身边一名精通汉语的飞鸟使，对着他说道：“你拿着天神赞普开战的诏令，通知金城的唐家太守，现在本大论许他们离开金城。” “若是现在不走，等五日后本大论带兵去打金城的时候，他们都会成为献给天神赞普的祭品。” 这名飞鸟使拿着尚结赞的信，马不停蹄的从弥敢城出来，用了一日一夜来到了金城。 如今兰州名叫苏通，本来是上皇时期进士出身，因为当时朝廷没有空缺的职位，苏通投身于西北郡王哥舒翰麾下效力。 后来苏通积累功劳，担任了兰州太守，治金城军。 安禄山叛乱后，上皇急诏哥舒翰的部队入关中救驾，苏通本应该入关中的，但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在出征前病了，朝廷就让他带着五千金城军留在了兰州。 后来李亨灵武登基，本来也想要用一下苏通的，但是召见了苏通后发现他年老到口齿不清，所以干脆让他继续留在金城。 苏通也多次向朝廷上书乞骸骨，可是如今陇上是朝廷不重视的地区，也没有人愿意去金城做太守，朝廷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接替人选，苏通也只能继续在金城待着。 接到了尚结赞的最后通牒，金城太守府内乱做一乱。 苏通确实年纪大了，如今太守府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的儿子苏无畏在处理。 前几日兰州太守府接到了来自陇右的公文，越王提醒兰州太守苏通小心提防吐蕃人，还询问金城需不需要支援。 苏无畏一向自视甚高，攻打陇上等于直接和大唐开战，吐蕃人怎么可能从金城攻击。 苏无畏根本没有将信交给父亲，而是自作主张的拒绝了越王的援助。 在苏无畏看来，这这是越王危言耸听，想要将势力伸入陇上。 但是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吐蕃的战书真的送来了！ 尚结赞号称大军二十万，虽然这个数字有虚报，但是也足以让苏无畏心惊胆战了。 整个金城人口不到八万，金城军不到五千，根本不可能挡住这二十万大军。 太守府上，苏通半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儿子和部下的表演。 苏无畏已经完全慌了手脚，吐蕃的最后通牒送来，他第一反应就是跑。 此时他正在陈述敌我双方的差距巨大，力主金城军退出金城，保全实力等待朝廷支援。 不仅仅是苏无畏这么想，如今金城军的将领几乎也都是这么想的。 就在大家吵成一团的时候，苏通突然清了清嗓子说道： “堂下有军职的站起来。” 兰州不设节度使，但是苏无畏这种没有科举身份在身的，想要当官也只能挂在金城军中。 兰州又是边州，几乎所有的文官也都兼任着武职。 这一方面是兰州是边州，军队的事务比较多，就算是纯文职要处理军队的事情，也最好有个军中身份才好办事。 另外在金城军中挂个名字，也能多拿一份俸禄。 苏通这么一问，几乎整个议事堂中的人都站起来了。 苏通淡淡的说道： “唐律，武将有守土之责，金城为边州重镇，弃城而逃者斩，不赦。” 苏通看了看在场的众人都变了脸色，缓缓说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为大唐官，岂能不战而降？” “将那使者斩了，将丑蕃书信悬于城门之上，今日之内百姓若想出城的，现在就可以走，明日封闭城门，吾与金城共存亡！” 第650章 不靠谱的援军 弥敢城中，尚结赞听说了自己的飞鸟使被斩杀，脑袋被吊在城门上的事情后，面色如常的说道： “佛陀也不会拯救自己想死的人，等本大论打下金城，一定要让金城上下都给本大论的使者陪葬。” 尚结赞的话得到了所有手下的附和，和死去的东道大论尚绮心儿相比，尚结赞是个纯粹的吐蕃民族主义者。 在尚绮心儿构想的吐蕃帝国中，吐蕃人高高居住在塔尖之上，下方是为了吐蕃人管理奴隶的羌人、鲜卑人，再下面是作为奴隶的汉人。 这套体系中还有其他民族的位置，尚绮心儿想要建立的是一个等级分明的奴隶帝国。 但是在尚结赞眼睛里，凡是异族都是要死的。 无论是汉人还是鲜卑人还是羌人，都要被好好奴役一番然后死去。 尚结赞构想的帝国中，只有吐蕃人能够生活在土地上。 被苏通拒绝了之后，尚结赞立刻开始集结军队，连赞普的白林军也不等了，准备尽快攻打金城。 兰州太守苏通站在城墙上，他按照约定打开城门一日，放金城内的百姓出城。 此时金城门口排起了长队，恐惧的百姓正在拖家带口离开金城，苏通的儿子苏无畏忍不住的问道： “父亲，为什么不将这些百姓留在城中，还可以多募集一些青壮？” 苏通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若是说青壮，你明日就去城墙上效力吧。” 苏无畏一哆嗦，他当然不想要去守城墙。 苏通淡淡的说道：“你也知道恐惧，城中的百姓难道不知道吗？守城这件事不在于人数多寡，而在于城内守军的人心。人心齐，孤城犹可守，人心不齐，天下雄关也易破之。” 在城市另一边，是金城军设立的募兵点，此时同样也排起了长队。 苏通就看到一个青年将父母妻儿送出城，然后扭头就去了募兵点。 就在这个时候，苏通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难道是吐蕃人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不可能啊，从弥敢城到金城，再快也要一天时间，也是因为这点苏通才打开城门让百姓出城的。 一名守军跑到了苏通面前喊道：“太守！骑兵！” “哪边来的？” “北面！” 苏通急忙向北面城墙跑去，苏无畏一边追上父亲一边焦急的问道： “父亲，吐蕃人来的也太快了!” 苏通脸色铁青，他快步来到了北面城墙上，果然看到一支骑兵向着金城来了。 苏无畏已经慌了手脚，他连忙问道：“父亲，要不要立刻关闭城门？” 苏通也有些犹豫，现在关闭城门，那么刚刚出城的百姓就死定了。 就在苏通犹豫的时候，一名士兵突然喊道： “是唐军！是援军！” 苏通抬起头，这时候他才看清楚，这群骑兵都穿着火红色的大氅，这不是唐军的装扮吗？ 援军吗？怎么来的这么快？ 在吐蕃送来最后通牒之后，苏通就立刻派遣手下，向四周发出了求援信。 首先是向关中朝廷求援，兰州扼守了关中北面门户，位置非常重要，就算是兰州失守，也要给朝廷足够的时间在关中布置防御。 接着是向灵州的朔方军求援，最后苏通也向河西的越王李倓发出了救援信。 对于后两者，苏通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安禄山之乱抽空了朝廷在西北的精锐力量，河西能够自保就已经不错了。 可是这支唐人骑兵怎么从北面来了？ 如果是关中朝廷派来的援兵，不是应该从南面来吗？ 这时候前方的骑兵已经快要奔驰到城下了，苏无畏看清楚了骑兵高高举起的旗帜，一个红底黑色的“越”字出现在众人眼中。 “是越王的骑兵！” 苏无畏激动的说道。 苏通皱着眉，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在哥舒翰账下参知军务，这支骑兵估算起来也不到千人，这点援兵和吐蕃二十万大军比起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不过苏通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有援军总比没有好，越往能够在这么艰难的时候支援兰州，已经让他觉得心中暖洋洋的了。 苏通立刻派遣手下联络这支骑兵，不一会儿一名年轻的唐将登上了城墙。 “越王麾下天山军兵马使帖木儿，拜见苏太守。” “帖木儿将军不必多礼，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也是苏通想不通的地方，昨天才派出去的求援使者，就算是跑的再快也顶多跑到张掖，越王的援军难道比他的使者还要早出发？ 帖木儿笑着说道：“殿下几日前就得到了吐蕃异动的消息，立刻派我等支援兰州，帖木儿只不过是跑的快点，所以就先到了。” 苏通已经通过关防和军令确认了帖木儿的身份，又看到城墙下骑兵的高头大马，看到这些骑兵令行禁止的样子，苏通也知道这是一支精锐中的精锐。 越王能够将这样的精锐派往兰州，苏通更是充满了感激。 “苏通代城中百姓，多谢越王支援！” 苏通遥遥向陇右方向拱手，他接着问道：“刚刚帖木儿将军说后方还有援军？” 帖木儿点头说道：“在得知吐蕃异动之后，河西军已经集结完毕，合计步骑两万人，已经在支援兰州的路上了。” 苏无畏立刻激动起来：“两万人！” 但是苏通却有些失望，两万人确实不少了，但是在吐蕃二十万人面前还是不够看。 不过越王肯支援两万人，已经让苏通大为感动了。 他问道：“那河西的防务？” “河西的防务苏太守不必担忧，我们还是先说说明日守城的事情吧。” 帖木儿微笑的说道。 河西？借吐蕃人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打河西。 况且如今吐谷浑都在越王手里，要打河西先拿下吐谷浑再说吧。 苏通立刻明白了帖木儿的意思，不再询问河西的事情，而是说道：“是苏某唐突了，速速持我的手令，暂时关闭北门出城的通道，让帖木儿将军的部将进城。” “进城？苏太守我们是骑兵，进城能干嘛？” 苏通疑惑的看着帖木儿，不进城伱们一千人又能干嘛？ 看着帖木儿过分年轻的脸庞，苏通忍不住胡乱猜想，越王莫不是派了个傻子来送死了吧？ 可看到帖木儿装备精良，战马都是一等一的宝马，一看就是精锐骑兵。 难道越王麾下这么缺人才？都能让这种人担任骑兵统领？ 还是说这个帖木儿是越王的关系户？派他来兰州刷资历？ 这可是几十万人的国战啊！ 帖木儿看到了苏通疑惑的眼神，也不想要多费口舌解释。 在帖木儿看来，苏通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npc罢了，此时的扮演也不过是剧情需要，尽快把剧情过了就行了。 他立刻说道：“苏太守尽管守住金城，我等在城外扎营就好了。” 说完这些，帖木儿直接抱拳行礼，走下了金城的城墙。 苏无畏看着帖木儿下城，连忙对父亲说道： “父亲，这越王的援军到底能不能依仗？” 苏通闭着眼睛说道： “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他们既然要在城外扎营，那就让他们去吧。我们继续做好守城的事情，你随我巡视城墙！” 说完这些，苏通再次强打精神，在儿子的帮助下开始巡视城墙。 苏通在兰州风评不错，对待手下士兵也算宽厚。 他出现在城墙上，士兵们也提起了士气。 而苏通在城墙上看着帖木儿在城边搭了一个临时营地后，众多其实就带着马去湟水边上嬉戏，苏通忍不住又摇了摇头，看来越王的援军真的不靠谱。 他们真的将这样的国战当成刷资历的地方了吗？ 不过对方是援助自己的，本身和兰州也没有任何从属关系，苏通只能派人送去慰问的粮食，也就任由城外的玩家们去了。 第二日，尚结赞的大军已经从弥敢城正式开拔。 尚结赞虽然皈依了佛门，但是在吐蕃军中依然有随军的苯教祭司。 前几日尚结赞就在兰州攻破了一处唐军的哨所，俘获了一批士兵和百姓。 如今这些大唐人都被捆绑吊在高台上，穿着奇怪服饰的苯教祭司，用小刀挖出这些唐人的心脏，涂抹在尚结赞乌黑的军旗上。 在这样血腥的祭祀下，吐蕃士兵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尚结赞看到士气已经提起来，吩咐左右吹响长号出兵。 浩浩荡荡的吐蕃大军，以泰山压顶的态势冲向金城。 坐在十六人抬着的轿撵中，身穿大论华丽战袍的尚结赞，看着阳光的金城，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尚绮心儿这个废物实在是太老了，如今的世界是赞普和他这一代年轻人的，由尚绮心儿父子造成的耻辱，就让自己来洗刷吧。 月初求月票啊！ (本章完) 第651章 掷弹骑兵 尚结赞的大军走了一天，前军的步骑兵终于看到了金城。 看着金城附近连绵的农田，统领步骑的万夫长莽察吉朗露出贪婪的目光。 多么上等的良田啊！和贫瘠的高原相比，大唐的土地就是流淌着奶和蜜的佛国。 莽察吉朗是刚刚皈依了佛门，随军的僧人见这些武夫并不喜欢那些劝人向善的佛教故事，于是就讲起了佛门中护法神保卫佛国的故事。 藏传佛教本身就受到天竺本土和尼泊尔宗教的影响，比起经过儒学改造的佛教更加激进。 莲花生的宗教改革，又将野蛮落后的苯教融入到了藏地佛教中。 征战的部分尤其的描述生动，很是得到这些桂们的喜爱。 桂，就是吐蕃的武士阶层，他们是最基层的贵族，也是最向往战争的人。 莽察吉朗看着这些冒出青苗的农田，露出垂涎的口水，这样的土地给唐人耕种实在是太浪费了！ 不过今天的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莽察吉朗只能接受命令扎营，等待明日天亮再发起进攻。 等到第二日，莽察吉朗早早吹起了集结的号声，他手下的步骑兵也迅速集合完毕。 吐蕃算是半农耕半游牧的民族，因为高原的问题，吐蕃并不产高大的马，更多的是矮小但是更耐久的滇马。 从高原下来，不少士兵和战马都出现了醉氧的症状，所以莽察吉朗的手下也减员了一部分。 但是比起汉人上高原作战，吐蕃士兵明显适应不少。 吐蕃一直都是大唐心腹大患，但是大唐却不能像剿灭高句丽那样平定吐蕃，高原就是主要的原因。 高原的特殊地理隔绝，让大唐士兵登上高原之后就面临严重的高原反应。 这年代又没有高压氧舱这种东西，高原作战的损失不小，而吐蕃的地域广大，就算是正面打不过唐军，也可以拉着唐军在高原上打消耗。 这种地理上的隔绝，让吐蕃能够不断骚扰大唐的领土，但是大唐却无法对吐蕃的核心领土进行打击。 原本这种地理上的优势在这个时代几乎是无解的，最后大唐和吐蕃这对恩怨仇家，却都因为全球变冷，地球温暖期的过去而一同消亡，这样的结果也让后世的学者唏嘘不已。 莽察吉朗的醉氧并不严重，他看着不远处的金城，心中充满了沸腾的斗志。 骑上战马，莽察吉朗和他的步骑兵万骑首先向金城发出了攻击。 吐蕃的马个头矮小，爆发力也比不过更优质的回鹘马。 在失去了吐谷浑地区后，吐蕃也断了从西域进口西域马的贸易路线。 吐蕃的步骑兵虽然有骑兵两个字，但是作战的方法以步兵为主。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骑着马的精锐步兵，战马只是他们驮武器和赶路的坐骑罢了。 不远处的帖木儿，已经将莽察吉朗的冲锋全部看在了眼里。 他带领的这一千骑兵，全部都是玩家组成的精锐骑兵。 不过帖木儿也不是普通的骑兵，他的部将都没有携带长枪长矛这一类的长兵器，只是随身佩戴了防身的佩刀。 此时的金城城墙上，急促的鼓声响起，苏通站上了城墙，看到了顶着朝阳进攻的吐蕃万骑。 苏通身后的苏无畏已经浑身颤抖，这可是一支吐蕃万骑啊！ 这些年，自从尚绮心儿主持吐蕃东道后，进攻重点放在了河西和陇右，从兰州入寇的吐蕃大军很少，但是依然会有些游骑从金城骚扰大唐。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还会留下五千金城军的原因。 这些年金城军虽然都成功驱逐了吐蕃游骑，但是每次都损失不少，吐蕃人的野心和残暴，给兰州军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一万吐蕃万骑冲向金城，这视觉上看是相当震撼的，铺天盖地的骑兵一同冲锋，让城墙上的守军心生恐惧，都快要抓不住手上的兵器了。 苏通看了看身后没用的儿子，默默叹了一口气，接着拔出自己的配剑说道： “准备迎战！” 这下子城墙上的士兵才反应过来，城墙给他们带来了安全感，苏通昨天就已经安排好了守城的办法，众人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职责去做就行了。 城墙带来的安全感，总算是安定了军心，而苏通则看向城墙边帖木儿的营地。 这群河西来的骑兵，正在集结？ 苏通怕自己老眼昏花，连忙让儿子看一看。 苏无畏看完说道：“父亲，这些河西骑兵正在列阵，似乎，是要冲锋？” 苏无畏还没说完，只听到如同惊雷一般的马鞭声，玩家骑兵齐齐挥动了马鞭，一千多匹高头大马齐刷刷的冲出了出去。 苏无畏疑惑的对父亲问道：“他们，这是在送死？” 苏通也有些想不通，河西只有一千骑兵啊，对面可是一万步骑兵，这样悬殊的比例不是送死？ 而且苏通也搞不清楚，帖木儿带来的这些古怪骑兵到底是什么什么兵种。 如果是以冲锋和近战为主的重骑，那都会穿铠甲，使用长武器。 长矛等武器配合冲刺，能够发挥极大的杀伤力，而长武器也有利于马上战斗。 如果是使用弓箭长弩的弓骑兵，那一般都会穿轻甲，骑耐力比较好的回鹘马。 弓骑兵是中原学习草原发展出来的骑兵战法，利用弓箭的远程武器优势，结合骑兵的机动优势，在战阵的侧翼或者后方使用武器袭扰，一旦对方追击则立刻利用马拉开距离。 可是眼前的这支骑兵，似乎两者都不是？ 帖木儿的骑兵没有携带长矛之类的长武器，也没有携带长弓这样的远程武器。 难不成冲上去用刀砍？ 这也太浪费了吧？ 帖木儿这些骑兵可都是骑的上等的好马，而且如果是步骑兵，那为什么又穿轻甲呢？ 苏通不明白帖木儿到底是什么骑兵，但是这一千人冲向一万人，看起来就像是冲上去送死的。 但是在守城的士兵看来，这一千多河西的援军直挺挺的冲上去，颇是有种悲壮的感觉。 城墙上的士兵摸摸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心中更对这些河西骑兵充满感激和崇敬。 他们是为了守卫金城，从河西来支援的友军，友军都是这么拼命，自己更是要拼命了。 而在万夫长莽察吉朗看来，这群大唐骑兵就是来送死的。 自己可是一支完整的步骑兵万骑啊! 就算步骑兵是上马的步兵，但是莽察吉朗统领的也是最精锐的步兵！ 这些大唐骑兵直挺挺的冲过来，就等着被自己围杀吧！ 莽察吉朗立刻命令部众停止前进，下马组成步兵列阵迎战。 帖木儿在马上看到对方下马列阵，心中不禁叫了一声好！ 这下马列阵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难度很高。 骑兵是在移动中的，要整个万骑都一起放慢速度，下马列阵，这边是经过长期训练和配合的，绝对不是普通的军队。 不过想起来也正常，尚结赞能够让这支万骑冲锋，必然是因为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 吐蕃的“桂”抽出武器，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支对抗骑兵冲锋的紧密战阵就出现在金城前的田野上。 城墙上的苏通倒吸一口气凉气，骑兵虽然强悍，但是最怕的就是结阵的步兵。 高训练的步兵，是克制骑兵冲锋的不二良方，大唐在边境上抵抗草原民族骑兵的，就是陌刀兵，而陌刀兵就是步兵。 如今吐蕃人迅速布下了战阵，这支吐蕃军队之精锐可想而知，这至少是吐蕃大论的核心部众。 苏通心中一亮，果然是吐蕃大论亲至，金城到底能守住几日，他也没了信心。 “父亲，他们减速了！” 苏通远看，只看到帖木儿的骑兵竟然在面对吐蕃战阵减速了！似乎要扭转马头转身后撤？ “糊涂啊！这时候减速，怕是要全军覆没了！”苏通大呼一声，这可是一千多上好的大唐男儿，如果就这样葬送在战场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而看到大唐骑兵减速，莽察吉朗哈哈大笑道：“吹号！进军！” 整齐的吐蕃方阵向前推进，这样的钢铁战车一旦和骑兵接触，就能够将这些犹豫不决的骑兵一口吞下，连一点渣渣都不会剩下。 如果对面加速强冲，说不定还会造成伤亡，这个距离再减速，失去了骑兵冲锋的势能冲击，这些骑兵的杀伤力还不如列阵整齐的步兵呢。 看到对面押上来，帖木儿哈哈一笑道：“兄弟们，投弹准备！” (本章完) 第652章 神罚天雷 帖木儿这支骑兵，是一支特殊的掷弹骑兵。 帖木儿得到了北庭都护曹令忠的真传，前段时间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参谋部工作，将曹令忠练兵的经验转化为系统的骑兵训练手册。 曹令忠是大唐老将，他的练兵方法自然是很好的，经过帖木儿的总结，和近代骑兵的训练方法结合，制定了陇右骑兵的训练守则。 但是曹令忠的骑兵战法，并不适合纯玩家组成的军队。 毕竟骑兵作战是相当冷酷和枯燥的，而且一名成熟的骑兵，需要投入大量的技能，大部分玩家只是愿意花点时间训练骑术，像是【骑术射击】、【长柄武器作战】这一类的技能，大部分玩家都觉得太过于枯燥。 而帖木儿在制定陇右骑兵训练手册的同时，也在思考如何组建一支威力巨大的玩家骑兵。 虽然陇右已经有了火器，但是骑兵这个特殊的兵种，因为其机动性，在摩托车汽车这些机动化载具出现之前，一直都活跃在战场上。 甚至在一战前期，骑兵依然是各国主力的兵种。 在东亚战场上，最后一场大型骑兵对决，就是在我们国家领土发生的日俄战争。 这场耻辱的战争中，倭国骑兵名将，长途奔袭击败了沙俄的远东骑兵，最终奠定了陆地上的战局走向。 所以玩家骑兵依然同样的重要，帖木儿最终的成果就是这支一千人的掷弹骑兵。 掷弹骑兵，顾名思义就是投掷手榴弹的骑兵。 骑兵的马鞍边上，套着一个皮革的兜子，左右各有四枚手榴弹。 用玩家的说法，掷弹骑兵的战法就是典型的「hitandrun」。 冲锋接近敌人，然后减速转向，在最靠近敌人的时候扔出手榴弹。 再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优势，拉开和敌人的距离后再次冲锋投弹。 这种打法深深受到玩家的喜爱，这一千多名军将玩家，就是自愿汇聚在帖木儿身边进行训练的。 帖木儿身边的一千骑兵散的很开，而莽察吉朗为了迎战骑兵，又将部队列阵很紧密。 一只只手榴弹飞出一条抛物线，在吐蕃士兵疑惑的眼神下，飞到了吐蕃步兵方阵的头顶上。 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火药爆炸刮起了金属弹片的死亡风暴。 等到硝烟散去，莽察吉朗只看到自己前排的士兵全部倒在地上，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成了恶心的地狱味道，在战场上方飘荡着。 侥幸没有死的士兵，身上也扎满了弹片，趴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嚎叫。 爆炸实在是太快了，后方的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身体的惯性之下就踏入了血腥的地狱。 看着四周同伴的尸体和庄稼上的血液，混合着手榴弹爆炸的刺鼻味道，这些尚结赞麾下最勇猛的「桂」，纷纷吐了出来。 第一次掷弹成功，帖木儿带领骑兵拉开距离，接着又是一个转向冲向了吐蕃阵地。 城墙上的苏通也没看清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听到了一阵响彻天地的巨响，然后就看到吐蕃军队倒下了。 而帖木儿拉开距离，又再次冲向了吐蕃大军。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那巨响是骑兵弄出来的嘛？难道他们会法术？ 苏通想到了最近在兰州传教的全真派道士，难道传说中的雷法是真的？ 苏通想不明白，莽察吉朗就更迷惑了。 难道这些唐人真的会妖法？ 可是还没等莽察吉朗继续发呆，帖木儿一个折返又冲了过来！ 「再投弹！」 原本帖木儿就跑的不远，手 榴弹再次在前排的士兵头上炸开，又是一批士兵倒下了。 这下子莽察吉朗也发现不对了，刚刚两次爆炸，自己前排的士兵几乎全部倒下了，再这么打下去，自己这支万骑就要全军覆没了。 「弓箭手！弓箭手！」 莽察吉朗连忙下令，后排的弓箭手匆忙的拉上弓箭，对准备正在冲锋的掷弹兵。 吐蕃的弓箭歪歪斜斜，就算是射中了玩家，也无法穿透玩家身上的甲胄。 这时候帖木儿已经准备第三轮掷弹了，这下子前排的吐蕃士兵也反应过来，只要被那可怕的黑烟罩住，基本上就死定了，黑烟范围外的也会重伤。 未知才是最恐惧的，其实尚结赞在内的吐蕃高层，从尚绮心儿手下溃逃回来的残兵那边，也知道了陇右唐军掌握的火器消息。 但是一方面吐蕃高层对陇右这种武器将信将疑，认为是这些溃败的士兵将责任推脱给火器。 另一方面出于统治的需要，吐蕃高层也不想让底层的士兵知道火器这种武器。 再加上宗教的影响，吐蕃高层害怕这种「天罚」的武器，会让吐蕃人自我怀疑，所有火器的消息被严格封锁。 那些带来火器消息的吐蕃人，全部被贬为奴隶，在窝棚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吐蕃人对同族的奴隶可没什么好脸色，战败就是耻辱，战败的奴隶更是废物。 莽察吉朗曾经听过自己庄园里一个疯癫的奴隶，说过唐军这种如同天罚一样的武器。 此时他也顾不得其他，这支万骑是大论最心爱的部队，如果折损太多自己肯定会被重罚。 「散开，散开！」 莽察吉朗也看到了可怕黑雾造成的伤害，他第一道命令是让士兵散开。 「弓箭手，拖住对方，其余部队撤退！」 莽察吉朗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这支唐军虽然可怕，但是自己后方是大论的大军，这些唐人也不敢追击。 不得不说，这支吐蕃军队确实是精锐，普通部队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崩溃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阵型，莽察吉朗的命令也传达了下去。 城墙上的苏通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只有一千人的河西骑兵，撞向了一万人的吐蕃步骑后，河西骑兵对着吐蕃步骑冲锋了三次，这支万人步骑就崩溃了！ 现在吐蕃人竟然开始转身逃跑了！ 苏无畏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惊讶，战场上出现了滑稽的一幕，明明人数更少的河西骑士们，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追着吐蕃的万骑杀。 一开始吐蕃人还准备骑马逃跑，但是帖木儿下达了「自由掷弹」的命令，掷弹骑兵们开始自己选择目标，专门找那些吐蕃士兵集中的地方扔手榴弹。 这下子吐蕃人干脆丢下自己的马，丢掉武器向后逃跑。 等到日上三竿，这场战斗才算是结束。 莽察吉朗用弓箭手拖住了帖木儿的掷弹骑兵，总算是给步兵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 最后这支满编的万骑，逃走了不到七千人，战场上留下了烧黑的庄稼和满战场的尸体。 战功自然有系统统计，玩家也不需要割下耳朵首级什么来计算斩获。 帖木儿骑着马在战场上寻找剩余的战利品，那些轻伤的吐蕃士兵都被捆上了绳索绑在马后面，准备送到金城去修城墙。 这次战斗这么顺利，还是吐蕃人吃了没见过火器的亏。 过于集中的步兵阵型，也让手榴弹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但是吐蕃弓箭手还是给掷弹骑兵带来了麻烦，帖木儿终于知道为什么掷弹骑兵这种兵种，只在拿破仑麾下昙花一现了。 掷弹骑兵在枪械普及之前的过渡兵种，如果说比枪骑兵的唯一优点，那就是手榴弹的威力要大一些。 所有骑兵都丢光了自己的手榴弹，等到帖木儿驱赶着俘虏返回金城的时候，整个金城都沸腾了。 苏通拉着帖木儿的手，颤抖的说道：「将军神勇！」 以一千骑兵，追着吐蕃万骑跑，还让吐蕃人死伤了三千人，这份战绩就是在唐初的那一批名将中，也能算可圈可点了。 更重要的是这场大胜极大的鼓舞了金城守军的时期，而且根据帖木儿所说，他们这支骑兵只是跑的稍快些，越王的先锋很快就能抵达金城了。 金城为帖木儿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而狼狈逃回去的莽察吉朗，则被扒光了盔甲跪在尚结赞的面前。 「你是说唐军手持神罚，将你的万骑击溃？」 莽察吉朗跪在地上，他的舌头已经被随行的苯教祭司拔去，所以他只能颤抖的流泪，发出求饶的呜呜声。 但是尚结赞却没有从轻发落的意思，他对着周围诸将说道：「莽察吉朗战败已经是耻辱了，还编造神罚之说扰乱军心，应受剜心之刑。」 说完，自然有亲卫将莽察吉朗拉出去，尚结赞看着账中诸将说道：「全军修整一日，请佛门上师和苯教祭祀给大军再祈福一次。」 第653章 佛法庇护 尚结赞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什么神罚天雷，但是他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在距离金城尚有百里的地方，尚结赞就让手下结下了营寨，然后派出斥候监控金城的动态。 而帖木儿则每天带着掷弹骑兵，不断的突破尚结赞的封锁线，扔下手榴弹就扬长而去。 虽然没能炸死几个吐蕃武士，但是也搞得尚结赞的大营人心惶惶，大唐的士兵会神罚天雷的消息，在营地中传的沸沸扬扬，这下子吐蕃大军的士气更低落了。 尚结赞更加不敢进军了，他干脆就在湟水边上建造起来长期的营寨，等待五万赞普直属的白林军，以及随军的圆通法师等一众桑耶寺法师到了再想办法。 据说这些佛教的法师拥有强大的力量，连苯教的都能收服成护教护法，区区大唐的妖术还不能对付吗？ 而尚结赞的态度，也正中了帖木儿拖延时间的计划。 因为帖木儿是骑兵，而且一直都在武威附近的山丹马场训练，所以得到了南下兰州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动身出发。 而本次出征的先锋使是薛虎，集结部队，准备后勤运输，虽然这些自然有军令军纪来执行，但是毕竟这一次的动员规模远超以往，甚至比上一次尚绮心儿入侵河西的阵仗还大。 也幸亏参谋部早就已经有了预案，南下兰州的前期情报工作也做得不错，早就准备好了设置军营的地点和沿途补给路线。 但就算是如此，没有半个月的时间大军也到不了金城。 薛虎也是心急如焚，吐蕃的动作也超过了玩家的预计，尚结赞集结部队的速度太快，都没等赤松德赞的白林军就立刻出战，正好抓住了兰州守备空虚的空子。 如果真的让尚结赞攻占了金城，那么河西军想要打下来，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而且金城是兰州的中心，如果真的打起来，损坏的水利设施和农田都是大唐吃亏。 帖木儿靠着一千人的骑兵，生生的拖住了尚结赞十万大军，总算是给薛虎争取了时间。 而吐蕃这边，玩家圆通跟在白林军中，这一次出征大唐，年轻的赤松德赞也下了血本。 白林军是吐蕃赞普的亲军，吐蕃的政治格局相当的混乱，但是有一点是所有吐蕃贵族都共同信奉的根基，那就是分封。 其实和大唐相比，吐蕃是一个彻底的封建国家。 赞普之所以是赞普，只是因为赞普家族拥有吐蕃最肥沃的土地，拥有最强大的军队而已。 一旦赞普家族不能维持这种强大，那么权臣就会一拥而上，随意废立赞普控制赞普庭。 赤松德赞的父亲，就是被反佛派大臣毒杀的，那时候反佛的大臣联合在一起，这些贵族的势力超过了支持赞普的领主势力，老赞普被毒杀这件事都没人追究。 多亏赤松德赞手段了得，继位之后联合几名大论诛杀了毒杀老赞普的大臣，这才报了杀父之仇。 逻些城附近的土地，是吐蕃最肥沃的土地之一，而逻些河沿岸的白林，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这是整个吐蕃最优质的兵源地，白林军就是从这片白林地募集的精兵。 吐蕃赞普能够控制的白林军一共也就是十万人多一点，要知道吐蕃是全民皆兵的制度，一旦赞普点起大料集，每家每户都要派人参战。 赤松德赞直属领地的军队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万人，这次拿出五万精锐，这也是赤松德赞立佛教为国教，全面驱逐反佛大臣后，为了尽快树立威望而下的血本。 作为刚刚确立的国教，莲花生留在逻些城传法，而作为莲花生最器重的弟子之一，圆通也随着白林军一同出发前往弥敢城，负责为大军祈福驱灾。 一开始的时候莲花生还怕圆通不愿意去，没想到刚刚提出来之后圆通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白林军的不愧是吐蕃精锐，集结速度也很快。 不过白林军是赤松德赞宝贝的精锐，就算是现在赞普家族和王后家族是亲密的合作伙伴，但是赤松德赞也舍不得将部队交给小舅子尚结赞指挥。 这支白林军交给了赤松德赞的亲弟弟益多来指挥，不过赤松德赞在出征之前，还是叮嘱益多到了前线要听从尚结赞的指挥。 益多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他本身就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年，他和赤松德赞是一母同胞，在赤松德赞继位后备受重用。 益多在逻些城有贤名的名声，但是尚结赞协助赤松德赞政变，彻底剿灭反佛派贵族，夺走了益多的名声。 尚结赞本来就只比益多年长一点，益多觉得尚结赞不过是靠着王后姐姐上位，对他更加不服气。 这一路上，益多经常喊圆通学习佛法，经过几次的接触，圆通发现了益多对尚结赞的小情绪。 白林军一路急行，距离弥敢城已经不远了，益多接到了尚结赞写给白林军的信，说在金城遇到了大唐妖法的阻挡，催促白林军快点行军。 接到了信之后，益多更是火冒三丈，他将贴着红色羽毛的加急军情仍在地上，又忍不住用脚踩了几下。 正好圆通也在账中向益多讲述佛法，冷冷的看益多发泄完毕，圆通这才说道： “赞普钟今日有军情，贫僧告退了。” 赞普钟就是赞普的弟弟，不过和南诏王那种认的弟弟不同，益多是赤松德赞的亲弟弟。 “上师留步！” 益多心中仿佛火在烧，在圆通一路上的煽风点火之下，他对尚结赞本就非常不满。 如今收到这一封命令式的书信，更是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将信递给圆通，圆通和尚立刻说道：“此乃军情，贫僧不方便看。” “本赞普钟让你看，你就看。” 圆通迅速看完了之后，口诵佛号说道： “阿弥陀佛，大军出征之前，尊师莲花生上师在桑耶寺做法，为西征大军祈福，按理说不该被大唐邪法所侵。” 益多来了兴趣，连忙问道：“可大军被大唐邪法所阻，这又是为何？” 圆通装神弄鬼的双手合十，口呼佛号说道： “阿弥陀佛，佛门只渡有缘人，无德无福之人，无福消受佛法庇护，怕不是。。。” “怕不是什么?” 圆通怪里怪气的说道：“这汉人有句话，将乃一军之主，主将最重。” 益多立刻点头。 圆通继续说道：“怕是前方领兵之人无德无福，受不住上师的护佑佛法，善哉善哉。” 听到圆通的解释，益多立刻说道：“大师说的没错！这尚结赞就是无德无福之人！是他受不住佛法庇护，这才让大军受阻！可恶！” 等到益多攻击尚结赞的时候，圆通又闭上嘴，当做没有听见的样子。 益多发泄完毕，接着问道：“我军马上就要到弥敢城了，可赞普让我听从尚结赞的指挥，若是遇上大唐妖法怎么办？我军会不会被尚结赞连累？也失了上师的佛法庇护？” 益多原本对佛法也是不屑一顾的，跟着赤松德赞推行佛法，也只是政治表演罢了。 但是一方面莲花生大师确实是一名令人钦佩的高僧，佛理精深又极具有人格魅力，益多在听了几次莲花生讲法之后，对莲花生大师充满了敬意。 这一路上，圆通不断地给益多将一些佛教的小故事，又用咒水（掺了药）救治了不少士兵，益多更加相信佛教了。 听说唐军会用妖术，益多本能的求助身边的圆通。 圆通不动声色，他闭口不语，盘腿打坐，口中诵念佛经。 益多也连忙闭上嘴，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圆通这才说道： “赞普钟到了营地，只要不进大论的营寨，就不会被大论的气运连累。” “我军单独扎营，就能保证上师的赐福还在，免受大唐妖法所侵。” 听到圆通的话，益多大喜过望。 佛教就是要比苯教好啊！祈福做法都不用杀人的！ 圆通要是说些需要复杂的仪式，益多反倒是将信将疑，但是圆通给出的解决之法并不复杂，只是让益多不要进尚结赞大营，另外在前线扎营罢了。 反正益多也不想要去拜见尚结赞，他也打定了主意不准备听从尚结赞的指挥。 圆通的话反而给他了一个不听从赞普命令，拒绝尚结赞统领的理由。 益多打发信使回去，又故意拖拖拉拉，终于在月中抵达了前线。 而此时薛虎的军队也距离金城不远了。 (本章完) 第654章 爆竹 益多抵达前线之后，果然和圆通建议的那样，不去尚结赞的大营拜见他，而是在尚结赞的营地边上另外设置了一个营地。 听到消息的尚结赞先是一愣，接着愤怒的说道：“赞普出征前授予我主帅一职，益多小儿竟然违抗军令不来议事，来人啊！持我的将令把益多押过来！” 手下连忙拦住了尚结赞说道： “大论！益多是赞普钟，是赞普最喜爱的亲弟弟，他带领的是赞普直属的白林军，若是冲进去抓他，怕是没办法向赞普交代啊。” 尚结赞冷静下来，益多的身份确实敏感，而白林军的军权，可是要比益多的身份还敏感。 之所以赤松德赞要派益多来带领白林军，说白了还是不放心将这支赞普直属的力量交给尚结赞使用。 尚结赞也明白这个道理，发泄了火气之后，他对传令信使说道： “告诉益多，不来议事可以，但是不可擅自行动，要听从本大论的命令。” 等到信使离开，尚结赞愤怒的抽出配剑，一剑砍断了桌角。 好不容易盼来了白林军，益多竟然是这个态度，完全不想听从自己的将令。 尚结赞拿益多无可奈何，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尚结赞又被一声集结的号声给吵醒了。 自己没有命令出战，到底是谁在吹号？ 尚结赞连忙披着衣服走出帅帐，看到自己的军营内一片混乱。 大军驻扎在湟水边上，春季早晨本来就多雾，营地水汽升腾更容易形成大雾。 今天的雾气又是尤其的大，士兵们慌乱的从营地中出来，却发现自己的主将都没接到集结的命令。 尚结赞听着号声，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号令兵吹出来的，而是来自营寨外。 “是益多营地的号声！” 尚结赞立刻反应过来，他接着又是怒火中烧。 “来人啊！去益多的营地，问问他，他是不是违抗军令到底！” 清晨的阳光逐渐驱散了雾气，当雾气散去，只看到益多的精锐骑兵已经集结完毕了，山呼海啸一样的冲出了营地。 尚结赞更是愤怒，益多这是明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哼，等他尝一尝唐军的妖法，就知道唐军的厉害了，正好借着唐军杀了杀他的锐气！ 尚结赞这么想着，对面这支唐军又狡猾又凶狠，他这段时间没少吃亏。 尚结赞也曾在黎明前集结精锐，但是对面唐军就像是提前知道消息，竟然在天亮之前就埋伏在道路边，将尚结赞准备偷袭的部队打的落花流水。 尚结赞派出过诱饵引诱，然后派遣轻骑兵包抄，但是唐军吃了诱饵就立刻撤走，完全不走进包围圈。 尚结赞在帖木儿手上吃了不少亏，看到这次益多集结部队，尚结赞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等着益多吃瘪回来。 等到益多败了，尚结赞再以赞普任命的主将身份，将白林军收入麾下。 浓雾逐渐散去，果然唐军也早早的出了营地，尚结赞嘴角露出笑容，让益多也尝尝大唐妖法的厉害！ 帖木儿的战术和以前一样，就是冲到吐蕃军队面前释放“神罚天雷”。 尚结赞军营中的将领士兵们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唐军冲向了益多的前军。 爆炸声响彻战场，致命的黑色硝烟升起，明明是友军被打，尚结赞却发出笑声。 前线的益多脸色一变，圆通大师不是说自己不会被唐军的妖法所伤吗？ 四周都是马蹄的嘶鸣声，等到硝烟散去，那些被硝烟笼罩的士兵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一个个都毫发无损！ 只有几个骑术不精的家伙，被马甩下了马鞍受了伤。 果然有佛法护佑！ 益多看到自己大军毫发无损，更加相信了圆通的话，自己果然有佛法庇佑，妖法无法伤害自己的士兵了！ “追击！” 对面的唐军也发现不妙，开始向后撤退，益多带领军队追赶，唐军在“慌乱”中又放了几次“妖术”，但是都和之前一样完全没有杀伤力。 益多一路上追到了金城附近，因为害怕被埋伏，这才不情愿的收兵。 而这边尚结赞也惊呆了，先前给自己造成这么大麻烦的唐军妖法，竟然就被益多给破了？ 怎么唐军的妖法突然就失效了？ 尚结赞百思不得其解，益多的骑兵追到了金城前，就看着他对着金城耀武扬威的显摆了一番，然后就返回了军营。 除了几个因为爆炸声受惊坠马的倒霉鬼，这一战双方都什么损失。 帖木儿返回营地，玩家们纷纷围上来说道： “老大，我这次表演的好吧！” “好好好，下次给你颁个金马奖。” “老大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圆通的这个办法管用吗？” “管用不管用演了再说！” 打发了手下玩家，帖木儿将马背上的爆竹拿下来。 原来这次帖木儿的掷弹骑兵投掷的并不是手榴弹，而是用普通黑火药制造的爆竹。 爆竹的外壳是纸皮的，爆炸声和手榴弹差不多，但是除非被爆竹砸中脑袋爆炸，要不然这东西没有任何杀伤力。 今天的这场“表演作战”，是圆通和帖木儿商量之后的一场戏。 果然益多是分不清爆竹和手榴弹的区别的，在远处观战的尚结赞自然也分不出来。 益多得意洋洋的返回营地，尚结赞这边立刻派出来使者，询问他是怎么免受“大唐妖术”的伤害的？ 益多趾高气昂的对使者说，是因为尚结赞不修福德，所以得不到佛祖的护佑。 使者传话回去，尚结赞当场就斩断了桌案。 尚结赞虽然生气，却拿益多没有任何办法。 益多带领的是赞普直属的五万白林军，名义上归尚结赞节制，但是这些骄傲的赞普亲兵肯定是不会听命于尚结赞这个南道大论的。 而吐蕃的尚武传统，又让士兵都有慕强的传统。刚刚益多在大军面前打了一个胜仗，虽然没能杀死一个唐军，但这也是本次出征兰州第一次胜仗。 一直被“大唐妖术”压的抬不起头的吐蕃士兵也觉得扬眉吐气，军心如此尚结赞就更没办法处置益多了。 他还只能继续派出使者，向益多询问如何免受“大唐妖术”的伤害。 这次益多回话更不客气，他直接告诉使者： “你们大论平日里不修福德，是他连累大军没办法享受莲花生上师的赐福，若是要免受大唐妖法所侵，只要尚结赞将大军交给本赞普钟指挥，佛法就会重新降临在每一个士兵身上，区区金城很快就能破了！” 这句话传到了尚结赞的耳朵里，尚结赞更是气的发疯，他当场就命令后勤军官，不许再向益多的军营里送粮草。 尚结赞所带领的部队本身就和益多的白林军有嫌隙，双方主将又这么闹起来，士兵们之间的冲突更多。 益多也仗着自己是赞普亲兵的地位，直接抢劫尚结赞的军粮，就这样闹了三日，尚结赞这才妥协继续向益多提供军粮，但是益多也必须要立刻出发攻打金城。 就在尚结赞和益多闹起来的时候，薛虎所带领的一万河西大军终于抵达了金城。 不过薛虎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进入金城，而是让大军在湟水上筑起了浮桥，然后偷偷的渡过湟水，绕到了尚结赞和益多的军营后方。 这几天圆通和尚成了益多和尚结赞的座上宾客。 尚结赞知道了益多军中有一名“法力高强”的佛门大师，是莲花生上师的弟子，立刻派人将圆通和尚请到了军营，请教他如何抵抗大唐的“妖术”。 圆通和尚依然拿出同样的说辞，劝说尚结赞要修福德，才能让佛祖的护佑将临到士兵身上。 尚结赞又向圆通和尚请教，如何要修福德，圆通和尚又提出了一个方案，让士兵们在营中念经祈福，就能给尚结赞积攒福德。 尚结赞听到了这个办法大喜，连忙让手下亲卫护送圆通，到各个军营里宣扬佛法。 这下子圆通走了三天，将尚结赞整个军营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将一份详细的营地布防图发送给了帖木儿和薛虎。 益多本来也有立功的想法，如果能打下金城，那他在白林军中的威望就能更上一层楼。 他虽然是赞普的弟弟，但是并没有自己的封地，这场军功一定能让兄长满意，给自己一块肥沃的土地当做封地。 益多看着肥沃的兰州的田野，如果兄长将这片土地赐给自己？ 益多带领五万白林军，浩浩荡荡的向金城杀去。 (本章完) 第655章 益多志得意满，他甚至拒绝了尚结赞在后方策应的帮助，直接带领五万白林军就杀向了金城。 尚结赞本来也没有准备帮助益多，而益多又怕尚结赞抢了他的功劳，在约定时间之前一个时辰就提前出了军营。 尚结赞大骂了一声“蠢货”，就继续慢悠悠的集结部队了。 如今吐蕃上下都是一个想法，如果唐军无法使用那邪法害人，吐蕃这么多军队推平金城是很容易的事情。 果然和吐蕃人预料的那样，这一次唐军骑兵再次冲上来，战场上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子，结果益多的军队毫发无损。 益多哈哈大笑，直接下令让全军押上去，务必在正午前来到金城的城下。 薛虎拿着望远镜，看着已经和后方尚结赞大军脱节的益多军队，笑着说道： “吐蕃人太冒进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浮桥怎么样了？” “薛老大，工兵营已经架设完毕！” “炮兵呢？” “火炮已经瞄准了！” “通知帖木儿，可以和这些吐蕃人好好玩一玩了！” 薛虎的军队已经埋伏在湟水对岸，他命令炮兵沿着湟水设置阵地，又让工兵在湟水上搭建了浮桥。 在益多的军队冲上去之后，帖木儿的骑兵们也准备到位。 “这一次好好陪他们玩玩！” 帖木儿将爆竹换成了真正的手榴弹，掷弹骑兵们向着益多的大军冲了过去。 中军中，益多看着冲上来的掷弹骑兵，笑着说道：“我军有佛法庇佑，唐军这些妖人还想要邪法害我们！” 可是益多还没能高兴太久，手榴弹在密集的步兵阵地上空炸开，掀起的死亡风暴瞬间杀死了前排的步兵。 等等，这次怎么不一样？ 原本这些白林军都觉得自己佛光附体，站的非常的密集，面对冲上来的掷弹骑兵，连基本的躲闪动作都没有。 这段时间益多都在宣传自己是佛祖庇护的人，整个白林军上下都这么想，前次被爆竹轰炸的士兵也现身说法，说爆竹在头上爆炸一点都不疼，佛光庇护下大唐妖法根本伤不了自己。 白林军上下也都笃信自己不会受伤，只可惜当年义和团也是这么想的。 弹片造成的巨大金属风暴，直接杀死了爆炸范围内的白林军。 硝烟散去，看到同伴倒在血泊中，后排的士兵也慌了神。 怎么回事，怎么和之前宣传的不同？ 大唐的妖术又奏效了？ 后方的士兵恐惧的不敢向前，就在这个时候，湟水边上响起了隆隆的炮声。 薛虎的炮兵一轮齐射，炮弹落在了白林军的阵地中央，比起手榴弹这些榴弹炮的伤害威力更大，被炮弹笼罩范围的白林军陷身在巨大的火海中，白林军中升腾起恐怖的黑烟。 怎么回事？ 益多彻底呆住了，为什么唐军的妖法又奏效了？而且这妖法还更强大了？ 益多已经完全慌了神，副将连忙提醒益多说道： “赞普钟，湟水对面有唐军埋伏！” 益多这才发现，自己侧翼的湟水之上已经搭起了浮桥，一群大唐陌刀兵已经踩着浮桥渡过了湟水，杀向了益多的侧翼。 此时从益多这个最高统帅，到中层的千夫长，百夫长，整个吐蕃大军都已经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佛法庇护的信仰崩溃，面对大唐杀伤力巨大的火器，整个吐蕃大军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中。 到底是为什么佛法不在庇护自己？是因为自己做了无德的事情吗？ 一场自上而下的崩溃，就在白林军中发生了。 后方的尚结赞部和益多的大军本身就因为益多提前开拔而脱节，而益多的军队也崩溃的太快，在唐军的炮火轰炸中，五万精锐竟然彻底失去了组织。 薛虎这一万步兵，迅速从浮桥读过了湟水，从侧翼杀进了白林军中。 等到益多反应过来，整个部队的指挥体系已经彻底崩溃了。 这样的大面积的崩溃下，益多试图下达命令让部队后撤，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彻底丧失了对大军的控制。 当士兵发现血肉之躯无法阻挡手榴弹和火炮的时候，之前的佛法宣传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因为主将无德无福，才让佛法庇护失效，是不是说明自己的主将也是如此呢？ 是不是自己上级的问题呢？ 一个无德无福的上级，在战场上值得信任吗？ 当这种疑问在战场上资深，各层级的军官都失去了控制自己属下的威信。 军队就是由信任组成的阶层制群体，一旦秩序解体，军队就会迅速解体，变成任由敌人驱赶追逐的猪猡。 白林军就眼睁睁的看着薛虎从湟水对岸渡过浮桥杀进来，整个白林军在炮轰和手榴弹的袭击下彻底崩溃。 换源app】 当白林军彻底崩溃之后，薛虎又命令炮兵用炮轰封锁了白林军和尚结赞的脱节部，阻挡尚结赞部接应白林军，也阻挡白林军向后逃跑。 炮轰从中午持续到了傍晚，益多在身边死士拼死保护下，终于逃回了后方。 但是他凄惨的发现，兄长交给自己的五万白林军，逃回来的只有不到一万人。 剩余的要么死在了战场上，要么成了唐军的俘虏。 尚结赞看到益多这幅凄惨的样子，又看到湟水边上架设的大唐炮兵阵地，咬了咬牙直接下令撤退，连夜向着弥敢城撤退。 吐蕃大军连粮草和辎重都来不及带走，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只留下大片空荡荡的营寨，兰州的危局就这样解了？ 兰州太守苏通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号称二十万的吐蕃大军就这样撤退了？ 但是看到金城城外的吐蕃俘虏，苏通又知道这不是做梦了，这是确确实实的大胜。 不过苏通还没来得及高兴，只看到这名河西唐军的将领直接带领大军入城，迅速接管了金城的府库和粮仓，苏通就知道不对劲了。 紧接着这位河西大将参见了苏通，薛虎开口说道： “请苏太守再向朝廷写一封求援信，说明吐蕃二十万大军叩边的消息，向朝廷求援。” 苏通身后的苏无畏立刻说道：“薛将军，吐蕃不是退兵了吗?金城之围不是解了吗？这时候不是应该向朝廷报捷吗？” 苏通是官场老油条了，他立刻呵斥儿子道：“住嘴！” 接着苏通对薛虎说道：“这是越王殿下的意思？” 薛虎没有回答，但是苏通立刻说道：“老朽这就向朝廷写信求援。” 苏通立刻写好了加急求援的文书，又盖上了兰州刺史的大印，命令手下用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薛虎笑吟吟的说道：“我家殿下最欣赏苏太守这样识时务的人了，这兰州的民政还要请苏太守费心。” 苏通却说道：“苏某老迈，等朝廷的旨意到了自会退位让贤，不过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苏通指着儿子，薛虎立刻说道：“越王最善待功臣，令公子可入越王幕府。” “善。” 薛虎离开刺史府，苏无畏瞠目结舌的对父亲说道： “父亲，为何让我去越王幕府？” 苏通叹息了一声说道：“你没有读书的才能，这些年为父将你带在身边，让你学习吏事，终究还是错了，你连做官的才能都没有。” 苏无畏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儿子都快要成年了，他被老父亲这么说自然不服气。 苏通说道：“你可知为何金城之围解了，越王还要维护向朝廷求援？” 苏无畏也疑惑的问道：“儿子刚刚还想问，到底为何要这样？” 苏通说道：“因为只有吐蕃大军压境，越王才能名正言顺的掌控兰州，刚刚那封信就是要让朝廷的旨意，调河西军入兰州。” “这是为何？” “只有这样的旨意，朝廷在会让越王名正言顺的入住兰州。” 苏无畏捂住了嘴，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父亲，难道越王想要？” 苏通叹息说道：“身在越王这个位置上，不进则退，麾下有如此神兵利器和百战之师，生怀利器杀心自起，就算是越王不想上，他的手下也要捧他上去。” “我兰州是河西与关中的通道，南部勾连蜀中，越王岂能不夺。” 苏无畏却惊叫起来说道：“越王要夺嫡，父亲还让我去他麾下效力？万一夺嫡失败，我苏家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苏通叹息一声说道：“你我父子都已经在局中了，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 “为父这封信，若是越王成事了，足以给苏家三代富贵，你入了越王幕府，什么都不要做就行。” 此时，在金城被围之前，兰州渡河而击的求援文书，已经送到了长安城。 第656章 节制陇上 尚结赞屁滚尿流的逃回了弥敢城，薛虎并没有直接追上高原，而是一边在金城等待后方援军和物资，一边在山口修建哨塔，监视高原上吐蕃大军的动向。 虽然兰州局势已经安定下来，但是兰州太守苏通的求援信，一封一封的送往长安。 兰州是边州重镇，苏通的求援文书送到兵部后，兵部通政司官员不敢怠慢，立刻送到了政事堂。 正在为长安钱法发愁的宰相们，见到这份军情之后，都惊的从塌上站起来。 大唐的宰相是真宰相，并不是后世皇帝的秘书板子，每一个宰相都有自己明确的分工。 分管兵部的是宰相苗晋卿，当看到兰州急报后，苗晋卿立刻站起来说道：“我要进宫！” 吐蕃叩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之前吐蕃进攻河西，朝廷也只是让河西自守。 但是兰州不同，兰州的位置太重要，若是吐蕃占据兰州，就能切断河西灵州和关中的联系，还能时刻威胁关中。 大唐可以失去陇右，甚至可以失去河西，但是绝对不能失去兰州。 如果兰州落入吐蕃之手，那么关中的大唐朝廷就腹背受敌，东西都没有了战略纵深，那皇帝要迁去哪里？ 迁去蜀中还是迁去江东？ 要知道历史上偏安南方的朝廷，等于主动放弃北方，再也没有统一全国的希望了。 兰州必须要救！ 今日的秉笔宰相是裴冕，虽然皇帝实行了轮流秉笔的制度，取消了名义上的首席宰相。 但是裴冕入阁时间最长，功劳最高，所以在政事堂的发言比其他宰相更重一些。 裴冕说道：“元辅，冷静！如今长安因为钱法正乱着，要是兰州军情传开，长安怎么办？宰相入宫不合惯例，还是先将这份军情送入宫中吧。” 苗晋卿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妥，他低着头重新坐下。 大唐的宰相制度，除非是独相，要不然宰相是不能单独面见皇帝的。 这并不是朝廷的明文规定，而是一种长期的政治惯例。 而皇帝也不会单独召见某一位宰相，只会和整个宰相班子议事。 这套制度是为了防止某一个宰相在皇帝面前进谗言，也是为了防止皇帝勾结宰相控制朝政。 皇帝勾结宰相说的有些难听，但是大唐的最高权力，是需要皇帝和宰相共同确认，才具有效用的。 具体的执行就是皇帝草拟的圣旨，如果得不到宰相的确认，那就是不具有权威性的中旨。 政事堂可以封驳圣旨（退回皇帝的旨意），也可以拒绝在圣旨上用印（不认同皇帝旨意），这些手段都能让皇帝的圣旨无效化。 这套制度也有一个漏洞，如果宰相完全听从皇帝的命令，那皇帝就可以用自己的意志下达圣旨了。 比如上皇时期的奸相李林甫，在张说担任首席宰相的时候，李林甫也入政事堂担任宰相。 每次召对的时候，李林甫都会说自己有脚疾，故意在其他宰相之后才离开延英殿。 而等其他宰相离开之后，李林甫就会向皇帝禀告自己宰相同僚的私密事，向皇帝进谗言。 皇帝的一些不合理的旨意，也会趁着张说不在的时候发到政事堂，李林甫就会立刻确认圣旨颁发下去。 安禄山之乱后，皇权被严重削弱，上皇那种近臣担任独相的制度已经被废除，相权也越来越大。 作为相权的一份子，每一个宰相都有维护相权的义务，所以苗晋卿在冷静下来之后，也按照裴冕的办法，让太监将军情送入宫中。 李亨接到军情之后也大为惶恐，立刻打开延英殿，召见诸位宰相开会。 李亨也做了几年皇帝，但是这次吐蕃入侵的消息还是让他颇为慌乱，等宰相们入延英殿后，李亨立刻问道： “诸位爱卿，兰州求援，且为之奈何？” 负责兵部的苗晋卿首先说道：“启禀陛下，陇上是关中门户，不可不救，朝廷应先授兰州太守苏通临战专断之权，许他在兰州自募团结兵抵挡吐蕃。” 皇帝立刻点头说道：“许！” 苗晋卿继续说道：“请陛下立刻调兵入兰州，支援金城，只要守住了金城，就能拖住吐蕃军队。” 皇帝苦恼的说道：“可是如今关中军队都送去了潼关，从何处调兵？” 裴冕深吸了一口气，他其实比其他宰相更早知道了吐蕃入侵的消息。 昨天陇右都督府留后使商博，连夜拜见了裴冕，向他通告了兰州军情。 商博带来了很多礼物，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让裴冕建议皇帝，掉河西军驰援兰州。 可是裴冕还没说话，崔光远就先一步说道： “陛下，之前陛下钧旨，让灵州节度使杜鸿渐入河西协防吐蕃，如今吐蕃从兰州入寇，可以让河西军驰援兰州。” 裴冕深深的看了一眼崔光远，这是崔光远自己想的，还是也得到了越王的授意？ 应该是越王授意，崔光远入阁本来就有越王的推动，裴冕也是参与了的。 崔光远自然是从王成伟那边得到的消息，对于王成伟这小子，崔光远是又爱又气。 自己的宝贝女儿和王成伟不清不楚，王成伟这小子没有婚配，又是状元出身，如今已经官至万年县令，本来是东床快婿的上选。 可这家伙始终不上门提亲，但是似乎又和自己女儿关系很好。 崔光远虽然不待见王成伟，但是他也知道王成伟是越王的人，这次的军情也是他从王成伟那边提前得知的。 而崔光远也是知道越王野心的，于是有了这次政治投机。 李亨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说道： “对！让杜鸿渐入兰州，支援金城！” 崔光远继续说道： “陛下，这次对吐蕃乃是国战，杜鸿渐虽然是灵州节度使，但是要抵挡吐蕃需要西北各镇通力合作，杜鸿渐怕是镇不住。” 李亨问道：“爱卿的意思是？” “请陛下让越王担任西北防御使，全面主持西北防务。” “越王？” 李亨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儿子，自从派去陇右之后，帝国北疆一直很安定。 让杜鸿渐统管西北，李亨确实也不太放心，反正也不是要让越王上前线，只要让他在坐镇后方组织后勤就行了。 李亨环视一圈问道：“诸爱卿以为如何？” 裴冕第一个站出来说道：“臣以为崔相的建言妥当，西北确实需要一位宗亲坐镇。” 其余的宰相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如今太子和齐王都在地方，让越王主持西北防务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吐蕃来势汹汹，也不知道越王能不能挡住。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如果越王挡不住，再想其他办法，如今的大唐朝廷，也没有余力去支援兰州了。 看到其余宰相都没有异议，李亨立刻对鱼朝恩说道：“让翰林学士拟旨，命越王为西北防御大使，负责西北防务。” “另外让灵州节度使杜鸿渐为主将，立刻支援金城！” 不过在场众人心情都很低落，朔方军大部分都抽调入关，在潼关防御史思明。 杜鸿渐手上的朔方军不到一万人，如果吐蕃真的是二十万大军前来，又如何挡得住？ 人在遇到问题时候，都会抱着拖一时是一时的想法。 如今史思明围困洛阳，虎视潼关。 南诏入侵西川，威胁蜀中。 吐蕃又在这个时候进军兰州，大唐实在是没有可用之兵了。 皇帝也不求杜鸿渐能够击溃吐蕃，好歹能拖延一段时间就行。 君臣议完了这件事，延英殿沉默了下来，如今大唐这个情况，还有什么可以议的？ 长安物价飞涨，如今乾元重宝在黑市的兑换已经降到了一比六，还有很多商人明里暗里不愿意收乾元重宝。 长安的粮食也因此涨了不少，如今一些中下层的官员都开始吃不上饭了。 可是潼关那边如同一个无底洞，不断地向朝廷要兵，要粮，要钱。 就连一向支持郭子仪的宰相们都在抱怨，这么下去不用史思明打，大唐自己先垮了。 西川急报，会川大捷之后南诏再次进攻，如今已经快要到打到成都城下了。 西川节度使连忙掉回西川军和会川军救援，曾经繁华富庶的蜀中也乱成了一锅粥。 现在西北也乱了，从皇帝到宰相都感觉到一股无力感。 这次延英殿会议没过几天，苏通的求援信又来了，这封就是苏通在薛虎“建议”下写的求援信，苏通夸大了吐蕃军队的人数，将金城的情况说的非常危急。 这一次皇帝再次发出诏令，让越王李倓节制陇右、河西、灵州、兰州，又命令河州、原州、岷州全部都归李倓这个西北防御使节制，统管整个西北诸州对吐蕃的防御重任。 这道诏令几乎将整个陇上地区都划给了越王，不过朝廷大臣也没有谁觉得不妥当的。 西北诸州早就被朝廷抽干了兵力，这些地盘给越王都是烂摊子。 相比之下，皇帝外派出去的诸子中，还是去汴州的太子最舒服，长安某些人眼中，这似乎是皇帝的某种“暗示”，东宫门前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第657章 围涿州 涿州城。 方国寿看着这座北方重镇，这里曾经是黄帝和蚩尤决战的地方，是北方中原文明的核心地区。 涿州城也是范阳镇的治所，如今吞并在涿州城内的，是安禄山的部将田承嗣。 田承嗣出身雁门田氏，世为卢龙军裨校。骁勇善战，跟随平卢节度使安禄山部将，屡立军功，迁左武卫将军，率军攻陷洛阳。 但是在安庆绪弑父篡位之后，田承嗣和史思明这些老将，都被安庆绪安排回了河东老家。 田承嗣的资历虽然比不上史思明，但是在河东也是颇有威望。 如今守卫涿州的，是田承嗣麾下的五万大军。 这五万人也是随着田承嗣征战天下的精锐，历史上的田承嗣在史思明死后归顺大唐朝廷，但是依然割据魏博镇相卫等七州，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遣，使得藩镇割据日益严重。 中晚唐时期一直不停地叛乱、归顺、叛乱的魏博藩镇，就是田承嗣开创的。 方国寿这一次肩负使命，准备进入涿州城劝降田承嗣。 如今尉迟信的军队已经攻下了涿州附近的顺义县，却没有继续向涿州进军，而是不断地喊话田承嗣，劝说他率部投降。 一方面尉迟信给田承嗣谈判的希望，从漠东南下的玩家军队，则在涿州以西的新保安筑城，切断田承嗣向太原逃窜的通道。 如今新保安要塞已经建造完毕，尉迟信已经准备攻打涿州城了，方国寿请求尉迟信再给他一次机会，想办法进城劝降田承嗣。 田承嗣也是一个圆滑狡诈的家伙，他一面和唐军谈判拖延时间，一边向青州的史朝义求援，打的就是一个静观其变的主意。 历史上的田家就是靠着这套左右逢源见风使舵的本事，田家割据北地百余年。 田承嗣以为和自己谈判的唐军背后是大唐朝廷，他开出的条件和史思明之前的一样，让朝廷授予他范阳节度使的职位，许他带领自己的旧部，他田承嗣就向大唐朝廷称臣。 这个条件也是田承嗣认真思考过的，如今大唐面临史思明南下的巨大压力，如果他在范阳易帜，对于史思明大军的影响是巨大的。 朝廷为了洛阳战局，也应该接受自己的要求。 可是田承嗣没想到，和自己谈判的唐军态度非常坚决。 田承嗣必须让出涿州城，而他的部队必须要接受唐军整编，对面唐军承诺田家的富贵，但是田家必须要迁往陇右。 唐军这样的条件让田承嗣感觉到了侮辱，这五万军队是他的一切，他能够在安家父子到史家父子手下都得到重视，靠的就是这五万士兵。 若是真的交出兵权，那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由别人宰割吗？ 田承嗣这样的北地将门子弟，向来只信奉实力至上。 不过虽然唐军的要求离谱，但是对面唐军将领似乎非常迂腐，谈判期间真的就不再进攻涿州城了。 田承嗣本来就打定主意要拖时间，于是也不断派遣使者往返涿州城外，和唐军断断续续的谈判起来。 田承嗣并不知道的是，尉迟信也没指望谈判能够取得成果，陇右唐军的谈判不过是给新保安筑城争取时间罢了。 方国寿手持节仗，作为唐军使者走进了涿州城。 田承嗣还以为和之前的使者一样，将方国寿请进了涿州城内，派自己的侄子田悦陪同方国寿，礼数上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方国寿进城第二天，他突然提出要在涿州城内逛一逛，田悦只能陪同他登上马车。 谁知道刚走了一会儿，天上就下起瓢泼的大雨。 田悦想要返回驿馆，但是方国寿却说道：“这点大雨也不碍事，少将军可否陪我去永济渠看看？” 田悦说道：“永济渠雨大涨水，怕是不安全。” 方国寿不自禁的说道：“如今的永济渠水量这么充沛吗？” 田悦疑惑的看着方国寿，方国寿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他是隋唐史专家，后世曾经考察过永济渠遗址，那时候永济渠北段早就已经断流。 不仅仅永济渠，华北很多河流都已经断流，在现实世界华北平原缺水，才有了南水北调的工程。 但是方国寿发现如今的华北地区雨量充沛，等他看到宽广河面的永济渠，心中忍不住感慨，怪不得安禄山能够以河东三镇之力，和大唐朝廷抗衡，现在的北方条件太好了！ 难怪史书上说，当年隋炀帝征高句丽的时候，永济渠上“百舸争流，千帆竞渡”。 “少将军，田将军依然不肯降吗？” 田承嗣名字虽然叫“承嗣”，可是他却生不出儿子来。 之前随安禄山作战伤了根本，如今田承嗣也彻底放弃生儿子的念头，收养侄子田悦为嗣子。 所以田悦虽然是田承嗣的侄子，但他是田承嗣的继承人。 田悦是个读书人，还没有成长为后世那个割据一方的藩镇家主，如今并不赞同叔父那一套武人的做法。 不过唐军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就连田悦都觉得不能接受。 田悦陪同方国寿在涿州城内浏览了一圈，在返回驿馆的路上，方国寿突然提出要面见田承嗣。 “现在吗？” 田悦有些意外，以往两边互派使者谈判，总是拖拖拉拉，哪里像方国寿这样上来就急急忙忙求见的。 但是方国寿语气严肃的说道：“就是现在。” 刚刚还温文尔雅的方国寿，语气突然严肃起来，田悦也被他的气势所摄，只能乖乖的带着他去节度使府，求见田承嗣。 田承嗣刚刚处理完军务，对于方国寿的突然到访有些意外。 不过双方之前的谈判还算是愉快，田承嗣还是让侄子将方国寿带了进来。 田承嗣对方国寿还算是客气，但是等到方国寿重申了唐军方面的何谈条件，要求田承嗣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接受唐军改编，并且田家还要迁往陇右这些条件后，田承嗣笑了出来。 “方使，贵方怕不是痴人说梦，我涿州城内还有十万大军，就凭你一张口舌，我等就要不战而降吗？” 田承嗣语气中带着怒气，他的手按在佩刀上，做出一副要抽刀的样子。 方国寿没有被田承嗣吓到，熟读史书的他知道，田承嗣看似鲁莽的表象下，其实是相当玲珑的心。 或者说鲁莽的武将习气只是田承嗣的伪装，田家可是从北魏时期传承至今的汉人世家，是有家传的学问的，并不是那些没文化的杂胡。 在史书上的田承嗣身段非常的灵活，也很知道进退。 方国寿说道： “方某这次来，是给田将军最后通牒，三日内不接受我方的无条件投降，城破之后就没有这么优厚的待遇了。” 田承嗣冷笑一声道：“难道田某还怕你们攻城吗？” 田承嗣刚刚说完，突然听到了从东面传来隆隆的轰鸣声。 这轰鸣声一阵接着一阵，田承嗣的脸色阴晴不定，直到亲卫冲进来禀告道： “将军，唐军在炮轰东城！” 唐军在范阳也打了几仗了，如今范阳军队也都知道了大炮这种神兵利器。 一些经历过炮战的士兵，甚至自发总结出了一套躲避炮击的办法。 比如步兵遇到炮击一定要尽量分散开，越是分散的部队越不容易成为炮击目标。 还有听到炮声一定要立刻趴下，这样可以躲避掉不少知名的弹片伤害。 如果有条件最好在头上顶上铁锅或者铁盆，这样能够保护脑袋。 在生死关头，士兵的智慧也是无穷的。 听到东面的炮声，田承嗣明白了方国寿所说的并不是空话，唐军真的发动进攻了！ 只是唐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难道士兵要晚上攻城吗？ 方国寿的脸上依然保持笑容，很快就有更多的军情送到了田承嗣的面前。 这一次唐军并没有使用士兵攻城，而是远远架设大炮轰击涿州城的东城墙。 而这次唐军动用了所有的十八门大炮，不间断的对涿州城墙发动的轰炸。 涿州的城墙高大坚固，但是在大炮轮番轰击之下，已经出现了小缺口。 更可怕的是如今城东的守军根本不敢靠近城墙，生怕被炮火席卷到。 田承嗣看着方国寿说道： “大唐是准备用大炮轰平整个涿州城吗？” 方国寿说道：“当然不是，我大唐军队是正义之师，涿州是大唐的涿州，我们是来光复涿州城的！” 田承嗣冷静的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怕田某玉石俱焚吗？” 方国寿摇头说道：“田将军不是这样的人，我家殿下说了，河东只诛安禄山史思明父子首恶，能献城投降的，只要迁往陇右，保证你们的荣华富贵。” 田承嗣惊疑的问道：“殿下？你们不是大唐朝廷的军队？” 方国寿点头说道：“攻打范阳的是越王殿下麾下的军队。” 越王？ 越王不是在陇右吗？ 原来和自己打了这么久的军队，竟然是忠于越王的？ 第658章 涿州谈判 田承嗣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为什么平卢会出现这么强大的唐军，为什么之前却没有一点消息。 为什么范阳的唐军和洛阳等地的唐军没有一点联动，甚至基本的战略配合都没有。 为什么之前从没有听过朝廷中有尉迟信这么一号名将。 原来这支军队是忠于越王的！ 陇右的军队，难不成是横跨草原过来的？ 田承嗣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看着方国寿说道： “这时候来涿州，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这些日子被城外的唐军压着打，实在是把他憋屈坏了，方国寿上来就说这么苛刻的投降条件，田承嗣刚刚是真的动了杀心。 不过方国寿却澹澹的说道：“田将军是聪明人，不会杀我的。” 田承畴冷冷的问道：“聪明人就不会杀人吗？” 方国寿继续说道：“聪明人会知道，接受我方条件是唯一的选择。” “押下去！” 田承畴气急败坏的对身边亲卫说道，方国寿立刻被士兵们押出了大堂中，关进了节度使府的监牢中。 “父亲！” 田悦虽然是田承畴的侄子，但是在宗法上他已经过继给田承嗣为儿子，他看着田承畴担忧的说道：“父亲，为何不杀了那家伙？” 田承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田悦说道：“换上甲胃，随我去东城看看。” 田承嗣带着田悦，从节度使府出发，越是靠近东城墙，隆隆的炮声越大。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田承嗣抬起头看着城墙，刚刚一发炮弹落在了城墙上的角楼上，这座角楼被炸断了大梁，整个角楼从城墙上坍塌落下，掀起了巨大的烟尘。 “父亲小心！” 田悦挡在了田承嗣的身前，挡住了角楼坍塌迸射出来的石子。 田承嗣看着已经被轰出几个缺口的城墙沉默不语。 接近天黑，炮声终于停止了，周围的士兵们开始搜寻救治伤员，一些胆大的士兵重新登上了城墙，开始修葺被大炮轰出的缺口。 田承嗣默默的看了看残破的城墙，一言不发的发挥了城中的节度使府。 次日，尉迟信依然十八门大炮齐鸣，轰击涿州城的东城墙。 足足轰了半个时辰，唐军才停下了炮击。 第三天也是如此，大炮准时轰了半个时辰，此时东城墙上的角楼、垛口全部被轰塌，城墙中央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城中流言纷纷，守城的士兵们士气低落，田承嗣终于召集众将，在节度使府召开军议。 田承嗣手下众将都垂着头，见到东城墙样子的将领都知道，只要唐军继续轰下去，东城墙迟早崩溃。 或者说只要唐军愿意，只需要一天就能将东城墙轰塌。 虽然城内有五万守军，但是面对如此恐怖的大炮，没有人有信心能守住涿州城。 唐军一天轰炸半个时辰，这种慢刀子割肉的感觉太绝望了。 田承嗣看到手下士气如此低落，开口说道：“唐军的使者三天前就进城了，谈判的条件依然没变，要求本将交出军权，麾下部队全部要接受唐军整编，我军所有将领都迁往陇右。” 这句话说完，堂下的部将终于愤愤不平起来。 和田承嗣挟私兵自重一样，他手下的部将也都是将自己的部众视为私人财产。 对于这些军头来说，手上的军队就是一切，是他们荣华富贵的基础。 田承嗣继续说道：“涿州是守不住了。” 这句话说完，众人都低下了头，田承嗣直接说道：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去太原。” 太原是史思明的老巢，城中依然有史思明留守太原的五万大军。 若是撤往太原，那就意味着要寄人篱下，彻底降服于史思明，这可要比留在涿州城内做军阀难受多了。 不过总比向唐军无条件投降要强，田承嗣打定了主意，当场下令，让田悦带领最精锐的一万大军从西门出涿州城，打通前往太原道路。 田悦带领一万精锐，顺利的离开了涿州城，甚至可以说离开的太过于顺利。 唐军并没有包围涿州城，只是派了一些斥候在涿州城四周巡逻，见到田悦的部队后，这些斥候也只是远远的跟着。 对于这些苍蝇田悦也不以为意，他的任务是侦查大军西行是否安全，并且建立据点接应城内剩余的军队。 田悦急行军了一天，四周的景象从一望无际的平原逐渐变成了高低起伏的山林，此时已经走出了涿州城的范围，围城的唐军应该已经追不上他这支部队了。 就在田悦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的时候，斥候急忙冲上来急报。 “什么！在前面发现了唐军的坞堡！” 田悦连忙拿出地图，让斥候指出了唐军营寨的位置，田悦倒吸一口凉气！ 唐军筑堡垒的新保安，位置实在是太关键了！ 它卡在了华北通往山西、漠北的要道上，南北都是山地，根本没办法绕行。 唐军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筑起坞堡的？ 田悦震惊于唐军封锁消息的能力和筑坞堡的效率，他咬咬牙，还是下令向唐军坞堡冲击。 坞堡中的秦川拿着望远镜，看着田悦的部队冲过来，狞笑着说道：“来得好！” 秦川作为陇右曾经的第一大建筑承包商，连当金山口的要塞都是他带人修的，区区一座坞堡当然是修的相当的坚固。 对面的范阳军还没冲到坞堡前，就被隔离的铁丝网搞的焦头烂额，秦川嘿嘿一笑，他修的可不仅仅是一座坞堡，而是一套立体防御系统。 纵横交错的铁丝网，让大军无法快速通行，秦川还丧心病狂的在坞堡前挖掘了数道壕沟。 这些壕沟如同迷宫一样，互相之间相互联系，如今玩家的掷弹手就在最外围的壕沟中埋伏着。 田悦的部队好不容易才清理掉了外围的铁丝网，接下来就迎来了手榴弹的集中轰炸。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起，田悦的部众都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前排的士兵就死伤了一片。 秦川指挥着玩家在壕沟中快速移动，专门挑范阳军集中的地方炸，田悦前排的步兵充不上来，后排的弓箭手只能对空乱射，根本伤不到躲在壕沟中的玩家。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从上午打到中午，田悦连第一道壕沟都没能突破，士气低迷到了极点，田悦只能鸣金收兵。 田悦只能让信使向涿州城中的田承嗣报告情况，又怕被唐军冲出来袭击，田悦只敢在远离坞堡的地方扎营，范阳军士气更低落了。 当田承嗣接到了田悦的军情后，他看着地图上新保安的位置，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派人将关押在地牢中的方国寿请到了大堂。 田承嗣不是傻子，联想到之前尉迟信拖拖拉拉的谈判行为，唐军也是在拖延时间在新保安筑坞堡，就是为了切断自己通往太原的退路。 可笑自己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拖延了时间，没想到中了对方下怀。 只是田承嗣实在是想不通，陇右的越王军队，为什么对范阳的山川地理这么了解？ 要知道河东三镇本是一体，北方可不像是中原，历史上发生过那么多的征战，要道都筑有要塞城池。 如今河东三镇就这么几个大城，新保安这个地方一直到了明代才筑城，在唐代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 可偏偏这个小地方，卡住了太原和涿州之间的要道，如果不是唐军在这里筑坞堡，就连田承嗣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位置如此重要。 偏偏唐军就能卡在这个要道上筑坞堡，卡住了自己西逃的通道。 唐军在东城墙已经轰了五天，如今城墙上已经轰开了一个豁口。 田承嗣知道，这是唐军的攻心之战，就是通过一日日的炮击让范阳守军丧失作战意志。 可偏偏田承嗣也想不到什么鼓舞士气的办法，每天早上天一亮就准备被轰，还一点都没办法还手，就是军神再世这士气也要崩。 从田承嗣到普通士兵，都被每天准时响起的炮声折磨的不轻。 田承嗣也想过，如果这炮弹落在节度使府会怎么样？也许被炸死了就不需要那么累了。 五日炮击已经让田承嗣身心俱疲，得知西行通道被切断，反而让田承嗣莫名的感觉到了解脱。 累了，还是毁灭吧。 这是田承嗣的想法，不过他现在不能跑罐子破摔，他还要为自己和部将争取到更好的头像条件。 方国寿在地牢中好吃好喝的，几日不见反而圆润了一些。 田承嗣开口之前，方国寿就果断的说道： “我方条件不变，交出兵权、整编范阳军、迁往陇右，一条都不能少！” 第659章 猜疑链 田承嗣死死的盯着方国寿，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害怕的情绪，那么他就会立刻开始抬价格。 但是方国寿眼睛中一点惧怕都没有，反过来盯着田承嗣，将田承嗣给盯得毫毛竖起来了。 这个越王的使者是真的不怕死啊！ “我田承嗣何德何能，能让越王如此看中，看来是要吃定了我啊。” 没想到方国寿却说道：“田将军这句话可是说错了。” “哪里错了？如果是为了涿州城，以你们的火炮之利早就打下来了，你们处心积虑拖延时间，不就是为了我田承嗣手上的五万大军吗？” 方国寿摇头说道：“越王可不是为了你手上这点军队，殿下是为了尽快结束河东的战事，让百姓少受一点苦。” 田承嗣冷冷的说道：“虚伪。” 方国寿淡淡的说道：“是不是虚伪，日后青史之上必有公论，但是如今涿州的局势，难道将军还有不降的理由吗？” 田承嗣说道：“我城中还有五万大军，难道就不能和伱们鱼死网破吗？” 方国寿说道：“将军不会的。” 田承嗣装作生气的说道：“方使是小看田某的勇气？” 方国寿说道：“方某只是不敢低估田将军的智慧。” 这下子田承嗣的心情好了一些，他问道：“这是为何？” 方国寿说道：“若是尉迟将军想要破城，只需要集中轰上半日，涿州城墙必然能轰塌，田将军以为范阳军能守住几日？” 田承嗣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今涿州城内的守军士气低落，士兵们连城墙都不敢上，更不要说抵御唐军了。 方国寿又说道：“尉迟将军在西，秦将军在新保安切断将军西逃之路，让方某给将军算一算，如今这天下之大您还能去哪里？也只能南下去投靠史家父子了吧？” “但史家父子为人阴狠狡诈，又素来垂涎将军麾下精兵，如今将军带兵仓皇难逃，就是不知道你的属下还能这么忠诚吗？” 方国寿这句话，彻底戳中了田承嗣的痛处。 史家父子早就对田承嗣手下的精锐垂涎欲滴了，掺沙子，挖墙脚，无所不用其极。 要不是田承嗣在军中素有威望，又果断处理了几个被史家父子买通的叛徒，这才没让史家父子的计划得逞。 如今自己在涿州城吃了败仗，仓皇南下逃跑投奔史家父子，史家父子肯定要想办法吞并他的部众。 田承嗣知道南下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是唐军开出的条件过于苛刻，他忍不住反驳道： “我只是丢了涿州城，大军又没什么损失，难道还斗不过史家父子？” 方国寿却笑着说道：“田将军，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你要斗的从来都不是史家父子啊。” 田承嗣愣了一下，但是很快明白了方国寿的意思。 方国寿也不做谜语人，直接说道： “田将军如今最要防范的，不就是您的部将们吗？” “匹夫！你是要用离间计吗？” 方国寿却淡淡的说道： “其实刚刚将军已经认同了方某的话，已经对某个部将动了疑心了吧？” 田承嗣的眼角一挑，方国寿说的并不全对，因为刚刚那一瞬间，田承嗣对所有的手下都动了疑心，其中甚至包含他的嗣子田悦。 方国寿冷静的说道： “我只是做一个简单的假设，若是您的部将中有人起了野心，那么他的最佳选择是什么？” 田承嗣也是一步步从裨将升上来的，对于中下层军官心中的那些事儿心知肚明。 他说道：“那自然是找机会杀了我，向新主子邀功。” 方国寿抚掌称善，继续问道：“若是某个部将本没有反意，但是从何处得知了将军对他起了疑心，那他应该怎么做？” “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我自保。” 方国寿问完之后，田承嗣彻底陷入到了思考中。 按照方国寿这个说法，他手下部将叛乱几乎是必定发生的事情。 能在河东从军的，大部分都是有野心的。 在巨大的收益面前，田承嗣也不敢保证没人会动坏心思。 这时候田承嗣只要杀了一个反叛者，剩余的部下无论是有没有反叛之心，都会惶恐自危，那时候就算是本来没有反意的，为了自保也会抢先动手。 方国寿又说道：“我们易地而处，若是将军现在是您手下部将，您又要如何？” 这下子田承嗣更是脸色聚变，因为按照刚刚的推论，自己作为部将，最佳选择就是杀了上司。 这种猜疑一旦形成，就必然走向血腥的结局。 方国寿说道：“将军肯定打过猎吧？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中狩猎，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会抢先动手吧？” “这是必然！” 田承嗣说完，就陷入到了沉默中，只因为黑暗森林这个比喻实在是太形象了。 猜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只能迎接唯一的结局。而在这场黑暗森林的狩猎中，田承嗣是最危险的，因为只有他站在森林的明处，所有人都可能对他动手。 田承嗣立刻明白，在失去威望之后，自己再南下就是死路一条。 他抽出佩刀，一把砍断了方国寿的镣铐说道： “方使者之前多有得罪！末将这就封存涿州城内田亩名册和士兵清册，末将将白衣素缟，向王师负荆请罪！” 次日清晨，田承嗣突然宣布打开涿州城的四座城门。 他身穿白色单服，背着荆条向尉迟信递交了投降书。 尉迟信扶起田承嗣，拉着他和自己一同进了涿州城，然后玩家迅速控制了涿州各处关键要害，接管了范阳军的军营。 参谋部的教官们迅速进入范阳军的营地，按照兵册开始清点士兵。 参谋长徐俊制定的清退方案中，凡是北地大族子弟一律清退；凡是超过四十五岁的老兵必须清退；凡是家中独子的必须清退。 五万范阳军中，一下子清退掉了一万多人，而这些被清退的士兵自己也非常高兴，因为这三类人本身也都是不愿意继续当兵的。 大族子弟多是被宗族逼迫来当兵的，虽然他们待遇要比普通士兵好不少，但是战场无眼，运气不好可是会死的，这些大族子弟又不是吃不上饭的破落户，自然是不愿意在战场上卖命的。 老兵和家中独子都是被抓壮丁来当兵的，他们上有老人要赡养，下有子孙要抚养，能够离开军队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领了遣散费，这些人都被放回家乡，而他们都有家庭的羁绊，返回乡里也不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清退完毕之后，接下里就是整编了。 参谋部首先打散了编制，凡是父子、兄弟等同宗同亲一起当兵的，全部打散分到不同的营中。 田承嗣麾下的将领，全部都被尉迟信明升暗降，剥夺了他们直接指挥部队的权利。 这边参谋部忙的不可开交，尉迟信也没闲着。 涿州城既然被攻克，叛军在范阳也就再也没有大城可以据守了。 尉迟信派出玩家军队，迅速以涿州城为中心接管附近的城镇，同时也和唐山一样，在这里进行了轰轰烈烈的改革。 这样一来，整个范阳几乎全部落入越王手中！ 与此同时，史朝义还在向田承嗣不断的写信，让他一定要拖延时间守住涿州城。 经过几场激战，史朝义终于将南霁云的军队打退到青州城下。 史朝义看着青州城，想到这些日子被南霁云打得那么憋屈，心中总算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破青州城，许大军劫掠三天！” (本章完) 第660章 太子离京 对于长安百姓来说，乾元年是一个难熬的年份。 乾元重宝发行之后，长安的物价飞涨，就连基层的官吏都无法靠着月俸维持生计。 对于这些有权的官吏来说，既然无法用月俸维持生计，那么就会自然而然的向下吸血。 王成伟有些头疼，最近长安城内欺压百姓的桉子也多了起来。万年县在长安的几个县里已经算是好的了，但是这个月他依然处理了十几个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吏员。 王成伟可不管你到底是哪位朝廷大员的关系，遇到这种事情直接抓了关进万年县的大牢，证据确凿就立刻宣判，长安城出现奇景，朱雀大街东侧的万年县虽然也因为物价上涨百姓吃不饱饭，但是比朱雀大街西侧的长安县又要好多了。 万年县本来就工坊多，王成伟主政之后将各个坊内的市场改成了工坊，百姓怎么说都有一份生计。 如今虽然物价再涨，但是好歹还能有一份收入。 但是长安县就不同了，本来长安县内就没什么产业，如今经济萧条，失业的普通百姓就更多了。 失业加上物价膨胀，吊诡的一幕出现了，堂堂大唐的帝国明珠，让全世界都向往的城市长安城，竟然闹起了饥荒。 更诡异的是，长安县百姓逃荒的目标，竟然是和长安县一条街相隔的万年县。 长安县的县令名叫崔望，出自五姓七望中的清河崔氏，是上皇天宝十年的进士。 望族出身，又是进士出身，但是蹉跎到了今日还只是一个长安令，崔望混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一个字，贪。 虽然是出自五姓七望，但是唐代这些大家族普通族人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富庶。 古代社会嫡庶分明，大家族内也有诸多房头，同一家族顶多是守望相助互相提携，享受一些族学之类的公共福利，至于具体到每一个家族成员，是贫寒还是富庶，那就要看各自的父辈了。 而崔望父亲早亡，他这一支也不是嫡脉，考上进士之后他家的日子才有所改变。 崔望在上皇年间辗转了多年，依然只是正七品的芝麻官，在京畿地区做县令县丞。 后来安禄山攻入长安，崔望随着上皇逃入蜀中，后来族叔崔涣带着崔望赶去灵武投奔李亨，也算是混了一个从龙旧臣的资格。 长安光复后，崔望被任命为长安令，负责朱雀大街以西的长安县。 崔望奋斗了多年，这才混到了一个长安令。 而王成伟仅仅中进士一年，就已经和崔望平起平坐了。 而且长安县和万年县只隔着一条朱雀大街，两县也是经常被人拿出来比较的。 自从王成伟执掌万年县之后，万年县百姓的日子要比长安县好了不少，而且王成伟执法严格，万年县的治安也要比长安县好得多。 在长安钱乱之前，就经常有百姓想要搬去万年县生活。 不过大唐时代户籍制度严格，普通百姓想要迁居千难万难，那时候只有商户和匠户有机会搬去万年县。 而自从长安物价飞涨以来，不少百姓彻底没了生计，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户籍了，大量百姓从长安县逃入万年县。 崔望看到百姓逃入万年县，心情更加的糟糕，他首先向京兆尹上书，指责王成伟利诱长安县百姓，要求王成伟严格执行户籍，将逃入万年县的长安百姓抓捕，送回到长安县来。 崔望之所以这么气急败坏，除了嫉妒王成伟之外，百姓外逃这件事，确实影响了他的前途。 因为治下人口户籍，这是官员考察的第一要务。 人口减少，能够收到的税就少。人口少了，摊派的各项工作指标也难完成，而且本身治下户籍的增减，就是官员政绩的第一考核标准。 万年县吸纳长安县人口，这已经威胁到了崔望的政绩考核了。 对如今的京兆尹李揆来说，今年是一个难熬的年份。 前任崔光远怎么就这么幸运，在担任京兆尹的时候能将长安治安弄的那么好，也没遇到什么兵灾，最后还积累功劳入了政事堂。 可是自从李揆担任了京兆尹之后，首先是安庆绪史朝义兵叩潼关，长安物资短缺。 接着又是屡发假钱大桉，如今乾元重宝发行之后，长安城内假钱更是屡禁不绝，户部多次在朝堂上参奏李揆，说他这个京兆尹治民不力，才让假钱泛滥，钱法败坏的。 李揆冤枉啊，乾元重宝到底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们户部还不清楚吗？ 现在长安物价飞涨，治安也随之崩坏，如今手下两个最重要的县令，竟然打起了笔墨官司。 李揆只能当起了缩头乌龟，干脆不见崔望和王成伟了。 崔望见到投诉无果，又看到了百姓不断西逃，干脆直接沿着朱雀大街，将长安县的各个坊出口用木板钉死，沿着朱雀大街筑了一座木墙起来。 这下子总算是暂时堵住了长安县百姓外逃，但是长安县内的问题却没有解决，民怨已经如同沸腾的水锅，随时可能爆炸。 不过百姓的生活如此艰难，却没有影响上层权贵的生活。 齐王在解除圈禁之后，立刻在宅子里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连续三日都喝的伶仃大醉，最后才在属臣的劝谏之下，这才踏上了前往蜀中的路。 太子虽然不如齐王那么高调，但是也在太子府会宴了自己的亲信，长安令崔望也在参宴的人中。 这一次皇帝将诸子派往地方，和上皇当年迁播蜀中，下诏让诸子各自领军一样，其中的意义不言自明，就是让诸皇子各自发挥，尽快解决大唐的各种内忧外患。 在长安的官员，消息都是最灵通的，如今皇帝的身体不好，这已经是长安朝堂上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前几日本该举行的端阳节祭水神的典礼，皇帝最后都没能出席，还是让延光公主代替皇帝祭祀了水神。 皇帝身体不好，虽然已经册立了储君，但是东宫的地位微妙，朝堂上的大员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这些朝廷大员即使是投靠了某一个皇子，也只会按照秘密的往来，毕竟皇帝还是忌惮皇子和朝廷大员勾连的。 但是崔望这种中低层官员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封建社会的特务制度，差不多是到了宋代才发端的，在这之前的大唐，皇帝对于皇子的监控并不严格。 皇子和臣子交往，这也不是什么犯忌讳的时候，上皇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宴请禁军的军官。 李亨这个太子做的憋屈，继位之后出于补偿心理，对于几个儿子的监控也比上皇宽松不少。 太子离京之前，在东宫举行大宴，皇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崔望虽然官职不高，但是掌控了长安县这么重要的地方，因此也得到了太子的亲自接见。 崔望看到太子立刻激动的五体投地，跪地口诵千岁，李俶这才将他拖起来。 “本宫要去汴州署理漕运，这长安的事情还要劳烦诸位了。” 虽然这次能够离开长安，对于李俶来说也是难得的自由。 但是李俶也很清楚，大唐帝位的继承，争夺的要点是在长安。 所以虽然这次李俶出京，依然要和留在长安的官员们保持联系，特别是长安县令这种掌管长安城内治安的重要官员，更是要保持好联系。 】 李俶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又听了崔望抱怨王成伟的事情，李俶也露出阴鹜的表情。 王成伟查处假钱大桉，不仅仅让李俶被皇帝圈禁，还让李俶好不容易卖官鬻爵赚的钱被朝廷抄没。 李俶对崔望说道：“王成伟此子屡次碍事，崔县令放心，本宫已经设下局，只要稍待数日，就等着他罢官下狱的消息吧！” 崔望大喜过望，连忙又献上了自己这些年搜刮积攒的银钱，对着李俶说道： “这是臣给殿下饯行的银钱！” 东宫和齐王府热闹的宴会阴影中，都潜伏着几个东张西望的下人。 他们有的是宫里派来伺候的太监，有的是戍守东宫或者齐王府的军士，往来宾客都被这些玩家记录下来，而东厂的剩余玩家则对照着在长安官员权贵的名单，一一找出这些来访的宾客身份。 次日，一份太子和齐王交接长安官员的名单，通过东厂送到了皇帝的御桉上。 第661章 好用的东厂 李亨坐在御塌上，最近这段日子吃了延光公主带进宫的丹药，李亨的身体好了一些。 不过从乾元年正月开始，李亨的眼疾更加严重了，如今天色一黯就看不清字，这些加急的奏章都是太监在边上宣读的。 鱼朝恩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穆荣，暗暗将穆荣的危险程度提高到和李辅国一样的程度，然后开始将昨日出入东宫夜宴的大臣名字念出来。 当念到了崔望的名字和官职的时候，躺在御塌上的李亨冷哼了一声说道： “这个崔望，就是前几日在朱雀街边上筑墙的长安令？” 鱼朝恩立刻说道：“回陛下，正是这位崔知县。” 李亨冷冷的说道：“朕之前就听说了，如今百姓都说，以前长安是北贵南贱，如今却变成了西贫东富，这一条朱雀大街能隔住百姓的心？这个崔望不想着怎么为朝廷做事，就想着攀附太子。” 鱼朝恩伺候李亨很久了，自然知道李亨心中已经有了怒气。 崔望在皇帝的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虽然不至于立刻被罢官撤职，但是日后若是有了升官的机会，肯定会因为这个坏印象被皇帝否决。 要知道崔望也是进士出身，还是大家族的子弟，长安令也是朝廷重要的职位。 这样的一个人，就因为东厂奏章中一个名字，而丢掉了前程，东厂的危险性在鱼朝恩心中急剧上升。 这个穆荣可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啊！进宫不到一年就爬到这个地位。 明明只是一个用来打探市井风闻的小机构，在穆荣的手上竟然变成了这么可怕的东西。 鱼朝恩从不知道，情报这个东西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影响力。 这时候鱼朝恩又看到了一个名字，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蔡国公陈玄礼。” 这下子李亨从御塌上坐起来，穆荣连忙上前扶住李亨，李亨的声音冰冷的如同宫中藏冰的冰库，他冷冷的问道：“蔡国公也去送太子了？” 陈玄礼，是上皇的禁军统领，在安禄山之乱的时候，他担任左骁卫大将军，护送上皇逃出长安。 后来在马嵬坡的时候，禁军发动兵变，陈玄礼被士兵们推举出来，邀请皇帝杀死奸相杨国忠，处死妖妃杨玉环，要不然士兵拒绝继续保护上皇入蜀。 上皇最后不得不同意了禁军要求，陈玄礼亲手杀死了杨国忠，勒死了杨玉环。 后来入了蜀中，陈玄礼依然保护上皇，在迎回上皇的时候，陈玄礼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等到上皇回京之后，他虽然被褫夺了兵权，连护卫大明宫和太极宫的禁军也被神策军取代，但是依然受封蔡国公，享受了巨大的殊荣。 陈玄礼虽然已经不再担任职务，但是他在长安城中人脉极广，特别是在军队之中也有不小的影响力。 一部分史学家认为陈玄礼和李亨暗中有联系，马嵬坡的兵变其实是当时的太子李亨主导的一次逼宫。 从马嵬坡之后，上皇彻底失去了在禁军中的影响力，甚至失去了统治大唐的影响力，之后李亨离开入蜀的大部队，去往灵武自立登基。 不过实际上李亨和陈玄礼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能说李亨利用了陈玄礼兵变的机会，离开了上皇的控制取得了皇位。 而在上皇从蜀中回銮长安的时候，陈玄礼也发挥了作用，所以回到长安之后，李亨投桃报李，给了陈玄礼蔡国公的爵位。 但是李亨同时也剥夺了陈玄礼靠近军权的机会，如今陈玄礼整日都在府中玩乐，却没有任何具体的职位。 毕竟一个曾经有过兵变经历的将领，让他继续带兵实在是太危险了。 听到陈玄礼出入东宫，李亨再次警惕了起来。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解除太子的圈禁。 李亨也能够理解上皇的心情了，儿子太不成器了，自然担心能不能把江山交到他手上。 可是如果儿子太成器了，那就要担心儿子会不会篡位了。 如今李亨的心情也是如此，他又对穆荣说道： “把这个月陈玄礼的出行记录找出来。” 穆荣立刻喊来了一个小太监，将腰牌解下来让他去东厂档案室，将本月陈玄礼的出行记录给带到大明宫来。 从东厂建立的开始，穆荣就按照朝廷大员的名字，各自建立了一份档案。 每搜集到一条有价值的消息，就加入到这个官员的档案之中。 一开始李亨对于这件事还有些抵触，认为东厂监控朝廷大臣有些不得体。 但是当东厂提供了几次情报之后，李亨只是夸咋穆荣办事得力。 这样实在是太方便了！ 这种内部档案记录的都是朝廷大臣的交往记录，以及一些风闻的黑材料，李亨用这些材料狠狠地打压了几次外朝之后，就发现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妙了！ 如今长安都风传皇帝在长安城中有耳目，朝廷不少大臣都人心惶惶。 穆荣很快就将陈玄礼这一月来的出行和交往记录拿到了大明宫，鱼朝恩拿起记录，一条一条的读了起来。 “等等，兴庆宫。” 李亨打断了鱼朝恩，接着问道：“数一数，陈玄礼去了几次东宫，去了几次兴庆宫。” 鱼朝恩立刻数了一下说道：“回禀陛下，陈玄礼一共去了五次兴庆宫，去了四次东宫。” 李亨又说道：“太子呢？太子去了几次兴庆宫？” “殿下端阳节去兴庆宫给上皇拜寿，这个月只去了一次。” 李亨冷冷的说道：“只去了一次，陈玄礼这么两头跑，当然不需要太子亲自去了。” 鱼朝恩身子微微抖了一下，没想到皇帝竟然猜忌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仔细想想，李亨的猜忌也不是全无道理。 上皇有威望，有人脉，如今朝廷官员之中的中流砥柱，大部分都是上皇年间的进士，或者是上皇提拔的大臣。 长安百姓怀念上皇时期的繁华，也经常聚集在兴庆宫边上，就为了目睹上皇的风采。 而且上皇在位的时候，就喜欢的就是李俶这个皇孙了。 李亨对着穆荣说道：“继续加大对兴庆宫的监视，另外太子出京之后，留在东宫的署官也要加强监视，太子妃的妻族也不能放松。” “是，陛下！” 穆荣坚定的回应了李亨的要求，皇帝这才觉得有了些安全感，还是身边这些太监靠谱啊！ 李亨再次感慨了一下，又奖励了东厂一些经费，这才让穆荣将名单归档，这次参加太子离京宴会的大臣并不知道，就这样他们被打上了太子党的烙印，日后有提拔机会的时候都会被翻出来。 “陇上有新消息吗？” 李亨再次抬头看着鱼朝恩问道。 “陛下，兰州苏太守送来的军情，越王已经派了一万河西精锐入了兰州，如今吐蕃大军还在湟水沿线扎营结寨。” “倓儿的动作这么快？”李亨满意的说道。 如今朝廷最关心的就是西北的战事了。好在苏通虽然每天都向朝廷求援，但是吐蕃那边不知道为什么“进展缓慢”，至今金城依然在大唐手里，也没听说吐蕃占领什么重要的府县。 越王虽然才派出一万大军，但是如果能够稳定主兰州防务，那对朝廷也是大功一件。 这时候御案上的座钟响了，一想到这个是儿子送的礼物，李亨又对这个早早被打发到陇右的儿子生出一些愧疚。 “鱼朝恩，以朕的名义给倓儿写一封家书，告诉他若是能守住兰州，对朝廷就是大功劳一件，父皇绝对不会吝啬奖赏的！” 李亨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赏赐越王的了，只能开出口头表演的空头支票。 再次想到出京的太子和齐王，李亨更是觉得越王这个儿子更靠谱些。 去灵武的路上都是李倓一路保护，去了陇右之后，这些年陇右都非常安定，从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 西北边疆稳固，朝廷才能一直对中原用兵，这么说平定安禄山，也有越王一份功劳。 “另外从宫中赏赐一些珍奇的宝物、药材，送给越王去！” 这时候鱼朝恩提醒道：“陛下，如今宫中的珍宝和药材，都是越王从陇右进贡的，到底送什么过去？” 这时候李亨才想起来，不知不觉之中，宫廷很多御用的东西，都是越王通过都督府留后院进贡的。 李亨朱批用的笔，红色的墨汁，雪白的宣旨，御案上的座钟，内库中那些稀罕的宝石，全部都是李倓送进宫里的。 如今宫里都流行起陇右的棉布来了，这种衣服浣洗不掉色，能够比麻布保暖穿更久。 拿什么赏赐越王？ 李亨想了想说道：“找些古玩字画什么，送到陇右去，另外给延光公主也送点过去！” 皇帝还不知道，他的好儿子李倓，如今已经占领了河东三镇的两镇。 尉迟信和秦川在新保安会师，大迂回战略就剩下最后一个目标——太原。 (本章完) 第662章 天下战局 尉迟信看着地图上的太原，对着秦川说道： “太原易守难攻，是天下有数的雄城，虽然我们有大炮，但是山西的地形实在是太难走了，如果按部就班的攻打太原，那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河东三镇，平卢是安禄山建立军功起家的地方，范阳是三镇的粮仓，也是最繁华的地方。 但是论重要性，没有地方可以和太原比。 整个山西的地形都是多山的，后世文学大家柳宗元描写自己故乡的时候，用了“晋之山河，表里而险固。” 翻译成白话就是，山西大地，里里外外都是大山大河，险要的地形，固若金汤。大山与大河，把山西版图围起来，基本上沿着省界纵横分布。 这句话后来浓缩成了一个成语，表里山河，来形容山西地形的险峻。 秦川点头赞同说道：“山西多山，如果按部就班的攻打可不容易，而且太原坚固，攻打起来太浪费时间了，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兵力长期围城。”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尉迟信看着地图上的太远说道：“没想到当年大唐起家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最反大唐的地区之一，历史真的是让人唏嘘。” 太原，也称为晋阳，这里是当年高祖李渊起家的地方。 晋阳起兵，李渊称唐公，接着从晋阳南下入主关中，开创了李唐的基业。 在太原城中，还有李唐皇室的宗庙，可就这样一个地方，如今却和平卢范阳一起，坚决的反对大唐朝廷。 尉迟信看着地图说道： “如果不强攻，还是要想想别的办法，再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太原是大城，肯定也不是所有人都铁了心追随史思明的。” 秦川说道：“我已经准备混入太原城了，看能不能从内部找机会突破。” 说完了太原，尉迟信又指向了范阳南方的几个州说道： “除了攻打太原之外，南下支援青州也是一个选择。” 秦川说道：“还是打太原吧，青州交给章武那小子就可以了，听说他已经在梁山建立根据地了，正准备和南霁云一起包了史朝义饺子呢。” 尉迟信点点头，既然确定了战略方向，范阳的玩家一边在范阳推行土地改革，一边向太原推进。 和之前在唐山进行的改革一样，各大豪族的地产都会被“赎买”，强令他们搬到辽东去。 而尉迟信也按照之前的约定，将开城投降的田承嗣一家，将他们送往陇右。 洛阳城外的史思明，还不知道自己老家已经被端了的消息。 但是史思明最近的心情很不好，长期围困洛阳无果，让整个军队士气非常低落。 潼关的郭子仪练兵初具成果，已经开始派出部分军队骚扰史思明的大军。 而且随着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军中逐渐有了思归之心。 北地的士兵能耐苦寒，却不适应洛阳的夏季。 这时候史思明又接到了一个让他五雷轰顶的坏消息，安庆绪大军全军覆没，大唐漕运危机已经解除了! 安庆绪竟然这么废物？ 史思明没有办法通过运河传递消息，是在接收了一些安庆绪的残军之后，才得到了这个确切的消息。 换源app】 如今安庆绪身死，大唐的税赋重地江东危机解除，而史思明筹备的粮草却在不断地消耗，此消彼长下，战局逐渐向大唐倾斜。 这一次史思明军议的内容，诸将领也是提前知道了内容，那就是还要不要继续围困洛阳？ 史思明的小儿子史朝清站起来说道： “父帅，我们应该弃洛阳，直接攻打潼关！” 史思明看了看史朝清，又环视其他将领的表情。 “说说看。” 史朝清立刻说道：“就算是我们打下了洛阳，也不过是得到了孤城一座。打洛阳还不如打潼关呢！” 其他将领纷纷点头，史朝义也摸着胡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兵发潼关！” 就在史思明举行军议的时候，张巡又登上了洛阳城墙。 正在修葺城墙的民夫已经对这位留守大人见怪不怪了，从守卫洛阳那天开始，张巡每天都会巡视城墙。 自从得到了荥阳空艇的粮食补给之后，虽然洛阳城内的粮食依然紧缺，需要严格执行配给制度才能保障每个百姓都吃上饭。 但是比起之前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军民都有了长期坚守的希望。 看着城墙上劳作的百姓，张巡心中又是酸楚。 如今大唐上下都将张巡视作守城之神，可是张巡如今最厌恶的就是守城了。 日后要是天下平定，张巡一定要向朝廷辞官，去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生活。 但是让张巡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史思明就开始撤兵了。 不过张巡也怕这是史思明的疑兵之计，所以依然严令洛阳城关闭城门，但是张巡也派出一支精锐斥候，打探史思明大军的方向。 就这样，天下局势正在悄然改变，等到了五月下旬的时候，齐王的车驾终于抵达了成都城。 如今南诏军距离西川已经不到百里，西川节度使韦见素没有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来迎接齐王，但是依然让出了节度使府让齐王居住。 齐王虽然上书皇帝，要求在西川当一个小兵杀敌。 但是从韦见素到西川军士卒，都知道齐王来西川不是为了当个小卒来的。 齐王装装样子推辞了一下，就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西川节度使府中。 在蜀中局势如此危急的时候，朝廷还要派来齐王添乱，韦见素这位前宰相最近也是焦头烂额，恨不得辞官回家。 韦见素原本是非常支持太子的，算是东宫在朝堂中最重要的盟友之一。 但是自从韦见素被皇帝厌弃，出长安担任西川节度使之后，东宫反而和韦见素冷澹了下来。 不过韦见素作为前宰相，本身也不需要参与夺嫡这种破事，也不像是蜀中其他官员那样，见到齐王就热情的贴上去。 搬出了节度使府后，韦见素在成都城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办公，也拒绝了齐王邀请他参加宴会的邀请。 如今蜀中的局势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南诏在会川州大败之后，却没有去打硬骨头忠勇第一军，而是对着软柿子西川军勐揍。 韦见素也没有想到，西川军如今已经败坏成这个样子，在南诏大军的勐攻下，连续丢了成都南方的好几个据点，如今南诏大军已经在距离成都城百里不到的地方扎营，准备攻打成都城了。 韦见素也算是看出来了，西川军确实不堪用了。 于是他向会川的胡瑜发出急文，要求胡瑜带领忠勇第一军速速返回成都支援。 可是这公文发往了会川之后，胡瑜却拖拖拉拉的，韦见素也是人精了，很快就明白了胡瑜的意思。 上一次节度使府榷卖了一张赛马牌照，这场牌照被西川军买去了，虽然这家赛马场在杨真儿的手段下，很快就名声扫地，但是赌场这个东西，只要开张就不愁没客源。 张家又是发免费的赛马券，又是搞什么活动，甚至还让西川军去街上拉人去赌场。 如今张家马场虽然远远比不上玩家马场的热闹，但是也算是在成都府立足了。 现在西川军新败，正是韦见素用得着忠勇第一军的时候，胡瑜显然是对之前节度使府榷卖赛马场牌照的事情表示不满。 韦见素闻弦知雅意，立刻命令手下找了一个理由，暂时将张家的赛马场查封了。 如今西川军新败，倒是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韦见素心中分量轻了，也不敢去找韦见素闹。 但是张家却不能忍受赛马场被封，如今张家族人都聚集在宗祠中，讨论要如何应对这件事。 张彬虽然是西川军的兵马使，张家子弟也多在西川军中任职。 但是西川军和张家的利益也不完全一致，比如这次西川军新败，军中自然是想要低调做人，谁也不想再去打南诏人了。 但是对于张家来说，放弃赌场的利益，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张家在赌场上的投入之大，已经是押上全部身家了，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元气，再被节度使府查封，那就彻底缓不过来了。 张家齐聚在祠堂，张彬的侄子站出来说道：“叔父，要不然去找齐王？” 第663章 占卜师玩家 对于齐王来说，离开长安也是不得已为之。 私铸假钱的案发，齐王也牵涉其中，这把齐王吓的半死，害怕从此失去父皇的眷宠。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是太子也牵涉到了假钱案中。 齐王自请去蜀中，一方面也是为了将功赎罪，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远离长安这个政治旋涡。 齐王也不是傻子，经过这一次假钱的案子，他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长安，在父皇的眼皮下，他无论如何都是没办法成事的。 如今齐王也反应过来了，张皇后将他收为嗣子，并不是要捧他做皇帝，只是为了让齐王和太子争斗，最好双双在父皇心中失宠，这样就能册立张皇后的亲儿子了。 李辅国这个大太监帮自己，不过是奇货可居的投资罢了，李辅国掌管神策军，无论谁登上皇位都不会亏待他，如今李辅国去了潼关后对齐王更是冷淡了不少，假钱大案明明和李辅国以及宫内的大宦官都牵涉其中，可是出了事各个都忙不迭的切割，锅都被齐王背上了。 齐王虽然喜好享乐，性格也鲁莽，但是他也想明白了。 没有根基就是无根之萍，无源之水，与其争夺父皇的喜爱，还不如去地方上抓点实权。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齐王就开始选择出京的地方。 不过这时候齐王不靠谱的性格开始发挥作用，笃信占卜之术的他，立刻请来了府内供养的方士，让他们占卜到底去哪里。 玩家何安国，就是混入齐王府的一名方士。 何安国和其他玩家进入游戏的目的不一样，他是一名双目失明的残障人士，进入游戏是为了能重见光明。 大唐风云确实让他实现了梦想，进入游戏后，何安国终于看清楚了世界，那个曾经他用手触摸，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样子的瑰丽世界。 何安国很快就沉迷其中，成了大唐风云最忠实的玩家。 何安国是被遗弃的，出身特殊福利机构，童年算不上凄惨，但是也谈不上什么幸福。 特殊福利机构的教育水平也乏善可陈，作为盲人也很难参加正常教育，何安国学历低又是残疾人，最后只能做下九流的工作，染了头发去某个风景区给人算命。 踏入这一行或许是无奈之举，不过何安国很快展现出自己的天赋。 摸骨算命，八字批命，梅花术数这些他都很快自学成才，虽然算不上精通，但是也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何安国虽然看不见，但是能窥探到客户那些微小的情绪变化，给出让客户满意的回答。 而算命这东西，只要算的足够多，总能够有一两起离奇的算中，何安国也因此成为了风景区有名的“大师”。 进入大唐风云之后，何安国恢复了光明，更是如虎添翼，功力大增。 他自学了微表情和心理学，很快就在陇右闯出名声。 陇右的玩家太多，装神弄鬼也不方便，还经常会被维持城市治安的玩家追赶。 于是何安国咬牙随着商队去了长安，在长安开始了新的职业生涯。 不得不说，何安国这一步算是做对了。进入长安之后，何安国的占卜生涯如鱼得水，迅速在长安城打响了名气。 唐人本来就好占卜，敬鬼神之术，何安国的敏锐感官，又让他能够迅速抓住客户的需求，何安国甚至开始出入长安的富贵人家，身价与日俱增。 齐王就非常喜欢占卜之术，于是重金将何安国请到府中，专门给他占卜吉凶。 这下子何安国更是如鱼得水，一边打探着齐王府的情报，卖给都督府留后院换经验。 一边又从玩家的消息那边给齐王算吉凶，比如在王成伟捣毁齐王行动开始后，何安国就急匆匆求见齐王，说自己感应到齐王有大祸临头。 齐王当时还觉得何安国神神叨叨，谁知道很快就得到了自己假钱工坊被万年县衙役捣毁的消息，那时候六神无主的齐王第一时间没找自己的幕僚商量，而是找何安国求祸福。 何安国又掏出一张潜龙在渊的卦象，让齐王主动请罪蛰伏，最后果然太子也牵涉进了假钱案，大事化小皇帝也没有重责齐王。 齐王打定主意离开长安之后，就立刻找来了何安国给自己卜算，到底去哪里比较好。 作为打入齐王府最高等级玩家，何安国早就接了越王的任务，参谋部安排齐王的去处是蜀中。 如今蜀中已经有了胡瑜和杨真儿打下了基础，南诏看起来来势汹汹，但是南诏军队是听从吐蕃的仆从军，本身战斗力并不强悍。 参谋部分析的结果，是齐王去蜀中作妖的危害最小，也是最好控制的。 于是何安国神神叨叨的向齐王建议，要在齐王府铸像，占卜到底去哪里。 铸像，这是流行于北地的古老占卜活动，北魏的贵族就热衷于铸像占卜，沾染了鲜卑习俗的李唐皇室，也有不少子孙迷信这种占卜。 所谓铸像，就是将黄铜水灌注在模具中，等到黄铜水冷却，如果铜像栩栩如生，那就代表天命所归，如果铜像炸裂铸造失败，就代表没有天命。 何安国以九州分别铸造九座模具，不过他早就已经在青铜水和模具动了手脚，除了代表益州的那具神像能铸造成功，其他几尊神像最后都破裂了。 齐王大喜过望，何安国又神神叨叨占卜了一番，说“益州有龙气”，彻底将齐王忽悠到了益州。 何安国也被齐王带到了成都，这些日子齐王在成都过得非常舒坦。 没有父皇和群臣的压力，齐王在节度使府整日的宴饮。 蜀中的风气本就好奢靡，虽然南诏大军已经快要围城了，但是蜀中达官贵人依然丝竹之声不断，这些官吏又上赶着巴结齐王，更是让节度使府热闹无比。 今天宴饮结束，一名特殊的访客拜见了齐王。 “你是西川军兵马使张彬的侄子？” 齐王今天喝的不算多，听到这个年轻人报上身份，酒也立刻醒了几分。 西川军是齐王这次才川中最重要的目的西川军虽然败退，但是主力损失不大，如果能够将西川军掌握在手里，那就能控制蜀中。 只要能够掌握兵马使和西川军中层的军官，就可以架空韦见素这个节度使了。 在闭门思过的那段时间，齐王倒是也看了一些书，自己爷爷李隆基当年发动政变的时候，就是靠着笼络禁军的中下层军官，直接绕过了禁军统领掌控了禁军。 而且韦见素入川之后执法颇严，又提拔忠勇第一军，西川军本身对他就很有怨言。 “赌马场？” 齐王在入川之后，就经常听说赌马场，不过这段日子他整日在府中宴饮，还没有去过赌马场。 只见到张彬的侄子张鳌说道： “张家愿意将赌马场五成股份转让给殿下！” 齐王虽然鲁莽，但是这次假钱大案之后也成长了不少，之前也派人打听过蜀中的情况。 张家为了这个赛马场，可是花费了大本钱大力气的，现在竟然愿意拱手让出一半的股份。 齐王看着张鳌，张鳌直接说道：“殿下，韦节度使联合忠勇军打压我西川军，前几日派人查封了我张家的赛马场！请殿下救我张家！” 齐王这下子明白了，张家找上了自己，原来是为了这个。 张彬是西川军的兵马使，张家又有赛马场这个摇钱树，是蜀中头号家族。 齐王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孤王明日就去和韦节度使说说看。” 张彬连忙将见面礼送上，然后恭敬的离开了齐王府。 等到张彬离开，齐王连忙派人将何安国请来。 “何神仙，这张家的事情孤王要不要插手？” 何安国听完齐王讲完张家上门求助的经过，掏出两枚月牙一样的东西来。 这东西叫做筊杯，齐王曾经见何安国用这东西占卜过几次。 占卜的办法也简单，这月牙一样的筊杯分阴阳，一阴一阳为“圣杯”，两阴则为“阴”，两阳则为“阳”。 掷三次可以得到了一个六驳的卦象，只看到何安国掷了三次，得到了“圣杯、阳、阳”。 何安国装神弄鬼的说道：“皎皎一轮月，清光四海分，将军巡海岱，群贼望风波。” 齐王听得晕晕乎乎的，连忙问道：“何神仙，此卦何解？” 何安国立刻拜服在地说道：“回殿下，卦象的意思是‘从正则吉’！此卦大吉啊！” 齐王听完立刻站起来：“善！明日孤王就去拜见韦节度！” (本章完) 第664章 韦见素的选择 第二天，齐王来到了韦见素的府上，韦见素这位前任宰相，西川节度使硬着头皮见了齐王。 和韦见素想的一样，果然齐王上门没好事。 “要解了张家赛马场的查封？” 韦见素深深的看了齐王一眼，倒吸一口气，没想到齐王才到蜀中，就牵涉到了如此关键的事情里。 这时候齐王笑着说道：“不瞒韦节度，这张家赛马场也有本王的股份，而且张家一向都是守法经营，从没有作奸犯科之事。” 齐王也有股份！ 张家赛马场筹建的时候，齐王还在长安，怎么可能有股份。 这股份怕是齐王来蜀中之后，张家为了攀附他送给他的。 韦见素的脸色不好看，蜀中的西川军和忠勇第一军明争暗斗，本就是暗流汹涌，齐王竟然一头扎进去了，还站在了张家这边。 这事情就难办了，韦见素沉默不语，齐王又说道：“韦节度，这查封张家赛马场，总要拿出个章程来，到底是犯了哪条律令？张家的赌马牌照可是从官府榷买来的啊。” 这下子韦见素也不说话了，齐王说的没错，这查封张家赛马场确实有些师出无名。 齐王暗暗得意，韦见素也只能说道： “殿下，这其中。” 韦见素正想要说出其中的内情，没想到齐王说道：“韦节度，这蜀中的事情我不想多问，我就想知道赛马场何时能开业？” 韦见素叹息一声道：“这就撤去赛马场的查封。” 齐王得意洋洋的返回王府，张家见到节度使府的官兵撤走，也知道齐王发挥了作用，张家人再次送来了贺礼，这次齐王一点都没推辞照单全部收下。 张家赛马场重新开张，张鳌又邀请齐王前往赛马场观看比赛。 看了几场比赛之后，齐王对于赛马这种项目产生了浓郁的兴趣，连续几天都泡在赛马场中。 张家又打出齐王的旗号，还真的招来了不少的新客。 这时候成都城内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明明南诏军已经在城外不到一百里了，防御城池的西川军，上至兵马使张彬，下到普通的西川军士兵，都泡在赛马场里。 张家舍不得赛马场，是因为赛马场赚钱实在是太香了。 就算现在要分给齐王一半，但是每天的利润依然是相当恐怖的数字。 就连齐王也被这恐怖的分红给吓到了，这赛马竟然比自己在长安私铸假钱赚的多？ 西川军中的其他军官，虽然不能从赛马场中分红，但是他们也可以在赛马场中放贷。 遇到那些输红了眼睛的赌徒，这些放债的人就会围上去，赌徒总以为自己能够回本，可以爽快的接受高额的利息，然后再次输个精光。 什么？你敢欠债？ 西川军这些军官专门召集手下士兵去城内催债，还没人能够躲过这些军头的债务。 那些基层的军官没能力掺和到赛马场的经营中，他们就开始侵吞士兵的赏钱，或者虚报不存在的士兵来领取月俸，然后按着这些钱去赛马场赌博。 军营中满是一夜暴富的神话，就算是最基层的普通士兵，每当发了月俸和赏钱后，也会冲到赛马场去。 整个西川军的战斗力败坏的更厉害，这也是为何与南诏军一战击溃的原因。 军队这种组织，一旦出现腐败后，就崩溃的非常彻底。 因为士兵上阵杀敌是需要拿命来拼的。 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战场都是一个死亡率极高的地方。 军官无法以身作则，没有让士兵拼命的威信，上层就想着怎么捞钱，怎么能带出好的军队？ 这也是清末那些军队，为什么用着好装备，军官也都是留洋回来的，但是依然打不好仗的原因。 五月二十五日，南诏军在成都城前五十里再次击溃了西川军，三万西川军面对五万南诏军，几乎是一战击溃，迅速丢下了辎重武器就逃离了阵地。 西川军全部撤入了成都城中，而南诏大军在成都城下筑营，开始对成都围城。 但是遭遇了这样的溃败，整个西川军上下依然觉得成都城坚固，只需要在城中据守就可以了。 五月二十六日，南诏军开始攻城，南诏军中那些长期生活在山区的勇士，徒手攀附城墙向上爬，竟然差点就杀上了城墙。 要不是当时韦见素正在巡视城墙，让自己身边的亲卫杀上去堵住了缺口，这才守住了城墙。 这件事彻底击溃了成都城内安全的美梦，就连齐王也慌张起来。 登上城墙，齐王看着城下连绵的南诏营寨，又看到密密麻麻的南诏军，他彻底慌了。 其实齐王从小到大就没有打过仗，安禄山叛乱后，齐王虽然在南阳募兵，但是那时候南阳并没有贼兵，齐王的工作也就是巡视城墙而已。 在没有上战场之前，齐王总觉得自己只要指挥大军，就能让敌人望风而降，我大唐精锐天下无敌。 可是当他站在城墙上，看到凶狠的南诏士兵嘴里叼着武器，如同蚂蚁一样向城墙上攀爬的时候，恐惧战胜了对于战场的一切美好幻想，盛唐诗人那激昂的战斗场面，变成了现实世界中真实的战场地狱。 齐王跑下城墙，躲入了节度使府中，仿佛节度使府比别的房子更高的院墙，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韦见素身心俱铺，齐王这个样子被当日戍守城墙的士兵看到，迅速在成都城内传来了。 堂堂大唐亲王都这个样子，城内流言纷纷，都传言守卫成都的西川军要弃城逃跑了。 韦见素叹了一口气，如今成都这个样子，怕不是南诏大军再攻几日，连六月都守不到。 韦见素几次派遣斥候突围而出，向带领忠勇第一军的胡瑜求援，但是到现在城外都没出现胡瑜的军队。 今日西川军和齐王的表现也让韦见素明白，如今西川军已经彻底靠不住了。 韦见素对着手下说道：“备上礼物，我要去见杨夫人。” 杨夫人就是杨真儿了，成都人都知道这位杨真儿是忠勇军统领胡瑜的妻子，但是杨真儿对外不称呼自己为胡夫人，而是坚持自称为杨夫人。 这杨真儿也是个奇女子，一个人操持赛马场这么大的产业，如今忠勇军的赛马场还是成都城内最厉害的赛马场，在南诏军队进攻成都城之前，蜀中富庶商人都会云集成都，去赛马场中豪掷千金。 除了赛马场之外，杨真儿在成都城内也有豪富的名声。 她曾经在赛马场贴出告示，只要有人能提出让她眼前一亮的经商想法，她就会立刻投资万钱。 蜀中那些有想法没门路的商贾，找到杨真儿之后详谈了一会儿，真的能够拿到杨真儿的万钱投资。 而最神奇的是杨真儿投资的商贾去做生意，竟然基本上都有所盈利，据说杨真儿这段日子的分红已经收回了投资，甚至还有的赚。 杨真儿又一一拜访那些蜀中的大家族，让他们将钱交给自己“理财”，杨真儿承诺一成的利息，成功的将这些大家族都绑上了她的产业中，如今想要在成都城内做生意，杨真儿是怎么都绕不过的存在。 这段时间南诏兵围成都，不少城中富人出逃，杨真儿又购买下了一整条街，她雄心勃勃的将这条街命名为“太古里”，准备等成都之围解了之后，将这里打造成一条商业街。 就在这个时候，有下人通报西川节度使韦见素来访。 “韦见素这老狐狸还是先撑不住了。”杨真儿嘴角露出笑容，节度使有守土之责，要真的成都城破了，齐王可以跑，城中富户可以跑，甚至西川军都可以跑，唯独韦见素这个西川节度使是不能跑的。 杨真儿倒是没有怠慢韦见素这位节度使，恭敬的将他迎接到屋内，韦见素迫不及待的说道： “杨夫人，如今南诏大军围城，这忠勇军。” 杨真儿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忠勇军是节帅的属下，妾身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好谈如此军国大事。” 】 韦见素愣了一下，只听到杨真儿继续说道：“但是妾身听说，张家赛马场中有操纵赛马比赛的违规之事。虽然我管不到张家的赛马场，但这种事情总会败坏赛马这项运动的名声，影响我们的生意。” 韦见素闻弦知雅意，立刻说道：“夫人放心，这张家赛马场立刻停业整顿！” 看到杨真儿还不满意，韦见素又说道：“如果查证属实，立刻吊销张家的赛马场牌照！” “听说齐王可是在张家入了股的。” 韦见素听到齐王，心中也满是愤满，他冷笑说道： “陛下派齐王入川，只是让齐王来成都锻炼，没有委任齐王任何职位。” 韦见素冷冷的说道：“此乃蜀中政务，与齐王何干？” 与此同时，何安国扔下筊杯，看着筊杯扔出的大凶卦象，喃喃说道： “‘从正则吉’，若是不做好事，那就是大凶了，齐王啊齐王，别怪我算卦不准，是你不走正道啊。” 第665章 接管川军 回到了自己的王府里，齐王总算是有了一丝安全感。 就在召唤手下准备继续喝酒的时候，王府管事突然匆匆来报： “殿下，殿下不好，王府被围了。” 什么！ 齐王站起来，竟然有人敢围王府，他提着自己的佩剑冲出去，发现带兵围困王府的竟然是韦见素节度使府中的一名张姓判官。 判官在节度使府中已经地位不低了，张判官见到齐王，也只是稍稍行礼说道：“殿下，城外南诏贼子围城，这些南蛮手段脏的很，节度使怕您有什么闪失，特别派我等保护您。” “保护？” 看着这些手持长弓利刃的士兵，这叫做保护? 齐王正准备发火，却看见这位张判官抽出了佩刀。 “万一真的有刺客，殿下可要小心刀剑无眼。” 齐王听到这句话，吓得冷汗都从额头上冒出来了。 刀剑无眼，如今成都府可是在打仗，韦见素是西川节度使，如果他给自己报一个被南蛮刺杀殉国上去，自己的皇帝老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齐王颓然的放下手中的配剑，只听到张判官继续说道： “为了防止南蛮刺客投毒，以后府中采买也交给我们吧。” 说完这些，齐王才明白自己的处境，这边州的节度使可不是长安的文臣，他们是真的会杀人的。 齐王回到府中，又想到和自己合作的张家，对啊，西川军兵马使也是我这边的！实在不行就搞兵变干掉韦见素！ 可是齐王还在苦恼，怎么才能突破王府的封锁，和张家联络上的时候。 王府管事再次带来了一个让齐王绝望的消息。 韦见素虽然是文臣，但也是当过兵部尚书的，对于手下这些骄兵悍将也是有手腕的。 在派兵围住齐王府邸之后，韦见素立刻让人包围了张家和张家赛马场。 在赛马场中抓到了十多名西川军校尉，三十多名西川军旅帅后，韦见素以节度使府的名义，用治军不严的罪名，拿了张彬西川军兵马使的职位。 成都百姓听说南诏大军围城，西川军这些将领竟然还在赌场赌马，更是群情激奋的围住了西川军的军营。 这些参加赛马的西川军军官也知道理亏，全部都被韦见素关押到监牢中等待发落，韦见素快刀斩乱麻的派人掌控了西川军的军权。 只不过韦见素手下缺乏班底，他“从善如流”的接受了杨真儿的推荐，派去的都是杨真儿提名的“人才”。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齐王面如死灰，他这才想起来何安国给自己算的卦，什么“益州有龙气”！什么“从正则吉”！ 暴怒的齐王提着佩剑，杀到了何安国的别院中，可是齐王却扑了一个空。 原来在齐王府被围之前，何安国就已经在成都府其他玩家的帮助下，成功逃出了齐王府。 等到齐王杀到了何安国居住的别院，他赏赐何安国的那些金银珠宝都已经被卷走了，甚至连齐王给何安国的古董花瓶都搬走了。 齐王看着空荡荡的别院，何安国在桌子上留了一封书信。 齐王连忙打开书信，只看到首行写到“乡野方士何安国顿首”，齐王就觉得脑袋嗡嗡的。 “殿下看到这封书信，必是来兴师问罪的。” “何某给殿下所算的最后一卦，‘从正则吉’，算的不仅仅是一事之吉凶，而是给殿下批的命。” “从正则吉，从恶则凶。若殿下常禀善念，可保一生富贵无虞。若是心存恶念，则要死无葬身之地。” “山野之人，有诗一首赠与殿下。” “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 请君观此理，天道甚分明。” 看完了何安国的书信，齐王颓然坐在地上。 其实从这次离开长安，齐王已经有了退出夺嫡之心，朝堂凶险，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材料，之前支撑他的不过是一份逞勇之气，如今也散了大半。 可是夺嫡这种事情，不进则退，可没有中途退出的说法。 所以齐王在何安国的蛊惑下，自请出长安来了蜀中。 就算是他放弃夺嫡，新君还会放过自己吗？ 这是齐王内心最深的恐惧，也是他整日饮酒放浪形骸的原因，身在皇家，自然有很多身不由己。 但是何安国这封信，倒是让齐王有了一丝感悟。 能生在皇家，已经比那些草根百姓幸运了无数倍，这已经是天命的垂青了，为何还要那么多的忧愁呢。 多少人求生而不得，求富贵而不得，这些自己都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明明已经站在很多人挣扎拼搏的终点了，又何苦哀叹忧伤未来的事情呢？ 齐王突然想起自己在南阳筹备军资的日子，那时候大唐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在南阳的齐王日夜操劳，却也是他人生中过得最充实的时刻。 “从正则吉吗？”齐王看着这四个字，陷入到了沉思中。 五月二十七日，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忠勇军突然出现在南诏大军后方，夜里袭击了南诏大营。 胡瑜夜间冲入了南诏大营纵火，南诏大营发生了混乱。 在天明时分，胡瑜再次带领忠勇军冲入南诏大营中，一度杀到了中军营寨中。 南诏军主将连忙召集部将坚守，这才挡住了胡瑜的进攻，但是这时候南诏军士气已经彻底溃败。 南诏主将见到己方士气低落，而忠勇军军容整齐又战意昂扬，最后还是决定先暂时撤退，放弃围攻成都。 但是胡瑜依然穷追不舍，在南诏撤退的途中又衔尾追击，南诏再次丢下几千士兵，这才逃出了成都附近。 等到胡瑜追出了两百里，南诏大军逃回了川南的山中，胡瑜这才放弃了追击。 这一仗忠勇军追亡逐北，取得了丰硕的战果，等到追击南诏大军返还成都，韦见素大开成都城的城门，成都城内百姓热情的迎接胡瑜的忠勇军班师。 此战过后，韦见素向朝廷论功，忠勇军自然是第一功劳，而在这次战役中表现拉胯的西川军，则被成都上下唾弃，同样是有家人从军，若是在忠勇军中从军，街坊邻里都会赞叹一句好男儿，若是家中有老弱，邻里还会送来事物。 若是参加的是西川军，那就是邻居走到门口都要吐一口唾沫。 西川军士兵抬不起头，可是打仗不如人，军官又腐败赌马，这怪不得成都百姓这么唾弃。 胡瑜返回成都后，立刻向韦见素请求，整编西川军。 这个消息传到西川军中，西川军士兵们竟然大喜过望！ 早就听说忠勇军的待遇丰厚，虽然没有赏钱，但是每月的月俸都要比西川军高，而且从来不拖欠。 受伤还要医药费，忠勇军中还有专门的军医治病。 若是不幸战死，家人也能得到抚恤，这些都有杨夫人的信用担保，从未有过拖欠。 甚至那些忠勇军战死士兵的家属，都被杨真儿所雇佣，也都能在成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如今杨真儿手下产业众多，若是忠勇军的军属，都更容易在成都城中找到一份工作。 而且同样是从军，西川军还经常会被上司打骂，甚至克扣军饷，还有的校尉旅帅将士兵视作奴隶，要求士兵去他们家里干活儿。 但是忠勇军的军纪斐然，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反正都是当兵，这样比起来自然是去忠勇军更好。 西川军的军官们虽然不乐意，但是上一次张家赛马场抓了一批军官还在牢房里关着呢，兵马使张彬更是已经下狱，听说要被韦节度使治罪，这些军官的反对也没能掀起什么风浪。 胡瑜顺利的拿到了整编西川军的军令，紧接着用上了南诏大军剩下的军营，在军营中整编训练士兵。 南诏之围已经解了，但是“保护”齐王府的士兵还增多了。 整个齐王府被团团围住，士兵三班倒的“保护”齐王，但是整个成都城内从官员到百姓，都对这件事保持了缄默。 而被困在府中的齐王，也突然安静多了，也没有反抗闹腾，听说每日就在府中读书习字，这反而让监视齐王的玩家颇为意外。 难道这齐王转性子了？ 不过现在南诏的威胁还在，成都之战只是解了成都之围，南诏的主力没有受损。 玩家忙着练兵，也无暇顾及齐王。 蜀中热火朝天，成都练兵忙。 太子的仪仗也在五月末入了汴州城。 (本章完) 第666章 纸币，五月结算 太子入汴州，李俶看着繁华的汴州城，心中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中原还有这样的大城子。 在大唐的时候，汴州已经非常发达了，作为中原的经济中转站，汴州拥有极其浓郁的商业文明。 而汴州民风彪悍，中晚唐开始汴州这个地方就是相当混乱的，对于晚唐的大唐朝廷来说，汴州的安全关系到大唐朝廷的安全，为了和藩镇争夺汴州也发生了好几次战争。 这一次安史之乱中，安禄山曾经占领过汴州。在睢阳之战结束后，郭子仪带兵收复了汴州。 考虑到汴州的重要地理位置和漕运枢纽的重要性，朝廷也害怕再次出现割据一方的势力，在章武带领汴州新军击败了安庆绪之后，朝廷下令解散了汴州新军。 汴州不设节度使，汴州刺史带着署官热情的迎接了李俶。 如今李俶的身份是朝廷督办漕运大使，在没有节度使的汴州，李俶这个身份天然要比汴州刺史高得多。 李俶进城后很快就得到了汴州的控制权，汴州刺史主动让出刺史府给李俶居住，李俶推辞了两次之后就搬了进去。 五月末，李俶入汴州，他颁布的第一件命令就是强制在汴州推行乾元重宝。 按照户部的条令，李俶在汴州成立宝钱司，按照长安的要求在汴州强制使用乾元重宝，并且规定兑换比例为一比十。 这个举措自然让整个汴州城内骂声一片。 汴州不是乡下小地方，汴州商人的消息可是相当灵通的。 朝廷在长安推行乾元重宝，导致粮价上涨的消息汴州商人已经知道了。 朝廷在长安的乾元重宝，如今在黑市的兑换比例已经降低到了一比六，也就说只需要六枚开元通宝，就能够换到一枚乾元重宝。 要知道朝廷算上火耗和人工费，再加上工部铸钱内部的贪腐，朝廷铸造一枚乾元重宝也需要五枚开元通宝。 但是百姓对于乾元重宝已经完全没有信任，而朝廷对于猖獗的黑市兑换，也已经完全没有办法。 度支郎第五琦用了很多办法保持乾元重宝的币值，但是这些努力最终都宣告结束。如今朝廷只能强制在官方结算中使用乾元重宝，比如发放给官员的俸禄，朝廷和买的商品，和朝廷有关的工程结算。 就连赏给前线士兵的赏钱，朝廷都不敢用乾元重宝了。 汴州军民也没想到，太子一到汴州就开始强行推行乾元重宝。 但是李俶拿出户部的条令，又拿出皇帝圣旨，强行在汴州推行了乾元重宝。正在陇右的李倓，正在看着江伦上来的币制改革报告。 陇右新铸的银币和金币都投入到了市场中，银币的流通性相当的不错，很快在陇右百姓和外国商人中稳定了币值。 中亚地区的商人自古以来就有使用银币的传统，古罗马在共和时期和帝国时期分别发行了不少银币，波斯帝国的银币也存量相当的大，西域商人原本就有使用银币交易的传统，因此投入的银币很快就流通起来。 但是金币的流通性却一般，江伦也有些苦恼的说道： 「殿下，我们陇右铸造的金币实在是太精美了，就连普通百姓都会将金币存起来，发行的金币几乎完全沉淀了下去，根本没有发挥货币的价值。」 货币只有流通的时候才有价值，如果百姓都将金币存在家里传家，那金币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这才是让江伦苦恼的地方。 葛逻禄的金山产出不少黄金，江伦在葛逻禄做了金币的试点改革，效果相当的不错。葛逻禄人很快就接受了使用金币进行贸易结算，金币的币值也稳定了下来。 可是到将金币推广到陇右的时候，却发生 了不一样的结果。 陇右百姓对于金灿灿的金币非常的喜爱，收到金币之后根本舍不得用出去，而是留在家中当做传家宝或者殉葬品，陇右就像是一个黑洞，吞没了大量的金币。 金币受欢迎，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要知道当年发行金币银币，就是因为陇右钱荒的问题。 陇右繁荣的贸易需要大量的货币流转，特别是越来越大宗的西域贸易，更是诞生了大额货币的需求。 可是发行的金币流通不起来，让陇右出现了钱贵物贱的情况，这样会增加工坊的生产成本，减少工坊的利益，如果出现通货紧缩情况，更是对陇右经济的重大打击。 李倓虽然对经济学不算了解，但是也知道通货紧缩的恶果，他向江伦询问道：「盐铁税司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江伦想了想说道：「盐铁税司的办法是，发行代金券。」「代金券？」 江伦重重的点头： 「代金券，金圆券，或者说金券，无论是什么说法，就是以金币为担保发行的纸质凭证。」纸币！ 李倓明白了江伦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说出纸币，而是问道：「代金券和之前的银行汇票有什么区别吗？」 其实在陇右商人之间，也经常使用汇票了。 原本只有玩家商人才会使用汇票，但是很快土著商人也发现了汇票的好处，开始使用汇票进行交易了。 如今王府银行已经开在了每一个州府中，还在向县城延伸，汇票已经是陇右商业中相当常见的东西了。 江伦摇头说道：「汇票只是交易用的凭证，但是代金券是以金币为抵押发行的货币，只要代金券能够流通起来，那陇右钱荒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江伦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前段日子崔若韵的实验室内合成出一种特殊的防伪墨水。 而陇右的造纸技术早就可以制造出厚实耐水的白纸了。江伦掏出一张试印的纸币，递给李倓说道： 「以如今都督府在陇右的信誉，只要保证纸币能够在王府银行兑换出同等金币，那纸币就能流通起来。」 李倓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百姓不会将纸币重新兑换成金币收藏起来吗？」 江伦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会，但是没关系，因为我们规定一百纸币才能兑换一枚金币，老百姓想要金币，就需要攒上一百的纸币。」 「一开始当然会有人去兑换金币，但是更多的小额纸币会在不知不觉中流通出去。」原来如此，李倓点点头，原来纸币发行是如此复杂的事情，并不是印出纸币就能用出去。 不过如今的陇右市场上，已经出现了汇票、股权证、债券等纸质的凭证，这些已经可以算是次级货币在大商人之间流通了，普通百姓也通过报纸知道了这些东西。 纸币发行的阻碍已经小了很多，再加上玩家先进的防伪和纸币印刷技术，让如今陇右都督府发行的纸币很难被民间造假仿制。 总而言之，现在是发行纸币最好的时机。 明白了这一点后，李倓立刻同意了江伦的建议，停止直接发行金币，而是以金币为抵押，在陇右和河西地区发行纸币。 从五月进入六月，陇右的气候逐渐热了起来。李倓也拿到了五月结算报告。 「结算报表已生成，请宿主查看：」【越王爵位：每月400点】 【都督陇右：每月300点】 【西北防御大使：每月300点】 【控制瓜州、沙州、西州、肃州、甘州、凉州、北庭都护府、灵州、辽东、青州、彭城、涿州、兰州：每月3600点】 【影响安西都护府：每月200点】【影 响漠北草原：每月400点】【羁縻吐谷浑：每月300点】【突施骑内附：每月200点】【羁縻漠东草原：每月200点】【影响西川：每月600点】 【渗透扬州：每月200点】【剿灭安庆绪：1000点】【解放涿州：1000点】 【兰州大捷：1000点】 【成都大捷：500点】 【合计增加气运点11200点，二月份结余气运点674点，宿主目前拥有气运点11874点。】 李倓满意的看着结算结果，五月份果然是大丰收，几场胜仗极大的扩张了陇右的控制范围，也获得了大量的气运点。 「系统，召唤三千名新玩家。」 【如您所愿，目前有24482名玩家正在游戏中。】李倓满意的看向地图，是时候结束安史之乱了。 第667章 梨园玩家 既然尉迟信提出了对太原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方针后，在河东的一改之前低调的姿态，开始高调的进行军事行动。 首先尉迟信向正在青州城下围城的史朝义发出了一封劝降信，信中告诉史朝义辽东和范阳都已经全部落入唐军手中，史朝义如果现在乖乖投降还能给他一次机会，若是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就只能和安庆绪一个下场了！ 尉迟信打出了平卢节度使王玄智的旗号，还附上了献出涿州城的田承嗣亲笔所写的劝降信。 尉迟信的信不仅仅送往了青州，也送往了正在中原鏖战的史思明军中，更是大张旗鼓的向大唐朝廷报功，平卢节度使的「义军」已经平定范阳，兵指太原！ 与此同时，兖州团练使章武突然发兵，大军长驱直入突入了淄州，彻底断了青州城外史朝义的后勤补给线。 而这段时间一直缩在青州城内的南霁云也突然发难，他骑着白马带领五百精锐骑兵冲进了史朝义的军中，大肆掠夺了一番扬长而去。 当消息传到长安，朝廷震动！ 平卢军节度使王玄智在朝廷只是一个名声不显的武将，那时候平卢动乱，朝廷授予王玄智节度使的职位，也只是为了恶心一下河东。 后来史朝义攻打平卢，平卢就和中原断了联系，朝野上下都以为王玄智已经身死。可没想到王玄智不仅仅没死，还搞出了泼天的阵势，如今竟然通告天下，已经攻破了史思明的老巢范阳，而且兵指河东重镇太原！ 太不可思议了！ 对于这么重要的军情，兵部当然也不可能立刻相信，但是另外一个消息似乎验证了王玄智的捷报。 原本在潼关前的史朝义突然分出一支五万人的大军，急匆匆的从潼关撤离，匆忙向北而去。 一部分从范阳南下的难民，也验证了尉迟信的捷报文书，范阳如今真的被光复了！河东三镇，平卢范阳二镇都宣布光复，重新归于大唐。 李亨激动的大呼：「大唐有忠臣啊！」 而把握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潼关的郭子仪联合洛阳的张巡主动出击，在潼关下大败史思明，史思明匆忙后撤到了华阴，这才重新稳定住防线。 郭子仪和张巡再次会师，双方重新夺回了黄河以南的阵线，汴河漕运再次掌控在大唐手中。 六月上旬风云突变，席卷全国的安禄山史思明叛乱，终于看见了曙光。 这时候成都之围被解，围困兰州的吐蕃大军撤退，这样两个消息也传到了长安。长安百姓彻底忘记了新钱法造成的混乱，走上街头庆祝。 李亨也下旨解除三日宵禁，允许百姓夜里出行庆祝。 长安百姓自发的聚集到了兴庆宫前的广场上庆祝，长安各大酒楼也宣布免去一天的酒水钱，让百姓欢庆范阳大捷！ 听闻到了这样的大捷，身在兴庆宫中的上皇李隆基也是大喜过望。自从高力士被派出去巡视祖陵之后，李隆基的心情低落了一段时间。 高力士伺候了李隆基这么多年，对于他的饮食起居最为熟悉，在逃亡蜀中的时候高力士都形影不离，李隆基已经不习惯身边没有高力士的日子。 但是事关自己未来的安葬陵寝，李隆基也只能忍痛将高力士派出去。 没有了高力士的陪伴，李隆基的日子更加无聊，除了一些老部下，比如陈玄礼出入兴庆宫之外，李隆基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训练优伶上。 李隆基是一名多才多艺的帝王，他不仅仅精通音律，李隆基敲打的羯鼓是长安一绝。而李隆基同样擅长舞蹈，每次庆典上他还会亲自跳胡旋舞，并且邀请百官一起跳。 不得不说，在上皇执政的时期，确实要比李亨这个病恹恹的君王执政 时期更活跃一些，这也才是大唐百姓心中的盛世大唐。 当年李隆基在大明宫内设置梨园，亲自教授宫人音律舞蹈，还排练了好几个风靡天下的戏曲。 不过安禄山杀进长安，梨园弟子也大多离散，在上皇返回长安之后，皇帝李亨为了讨父亲开心，在长安搜罗了原本梨园的弟子，又在长安城招募了一些优伶，送入兴庆宫中给上皇解闷。 李隆基为了解闷，也亲自给这些优伶写曲编舞，这其中一个名叫吴杨的优伶，最得到李隆基的宠爱。 吴杨这名玩家本来是某顶尖戏剧学院的学生，按照他的正常人生轨迹，必要后努力考入某个戏剧团的编制，然后领着一个月几千的薪水，继续追随他的艺术梦。 只不过吴杨这个梦想在竞争本地剧团的时候，被某个前来镀金的年轻演员顶掉了编制，剧团给吴杨开出没有编制，每个月3000的薪水。 一想到那个年轻演员不需要来剧团上班，就能占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编制，吴杨就果断拒绝剧团的邀请。 正好遇到了大唐风云公测，吴杨随手申请了一下，竟然幸运的获得了测试资格。吴杨算是六测玩家，没有赶上前几波测试的福利。 没办法和苏暖、余潇潇那样一炮而红，成为一线的网红，不过靠着古风戏剧的独特风格，也能得到了一些网友的打赏，日子要比在剧团自在多了。 吴杨作为戏剧学院的学生，还是对李隆基这个梨园行的老祖宗有着浓郁的兴趣。 京剧虽然是清末才出现的，但是李隆基也被认定为京剧的开山祖师，几乎所有传统戏曲都会将李隆基当做开山祖师。 戏剧学院虽然不像是古代剧团那样在后台祭拜祖师，但是讲起古代戏剧史的滥觞，李隆基也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进入长安之后，吴杨也在苏暖的琵琶行里演出了几次，效果自然是的空前的好。比起琵琶演奏和舞蹈，戏剧这种文娱形势天然更加吸引观众。 纯音乐和舞蹈都需要一定的音乐鉴赏水平，但是戏剧这种艺术本身自带剧情，更是雅俗共赏的艺术形式。 吴杨在琵琶行声名鹊起，后来皇帝搜罗长安的优伶，也将吴杨和长安城其他的优伶一起送入了兴庆宫。 吴杨在兴庆宫中很快也被李隆基注意到，李隆基对于吴杨所表演的「家乡小剧」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在弄明白了京剧的一些基本要素之后，李隆基对于吴杨的「家乡小剧」大加赞赏！ 李隆基甚至亲自给吴杨写了一段折子戏，又训练乐师伴奏，甚至亲自上场扮演老生，和吴杨搭了一台剧。 吴杨将这台剧录制下来，发到网上立刻获得了千万级的播放量，获得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次范阳大捷的消息传到了长安之后，李隆基更是激动的睡不着觉。「天佑大唐！」 李隆基甚至喊来了乐师，燃起了花萼楼的灯火跳了一曲秦王破阵乐。等跳完舞之后，李隆基直接让拿上笔和纸，连夜写出了一出戏。 这出戏写的是当年太宗李世民出潼关破窦建德大军，攻破洛阳的故事，李隆基截取了太宗要攻打洛阳，手下诸将士都劝他洛阳难攻，但是太宗力排众议，大破窦建德的大军。 李隆基将这出戏命名为《凯旋乐》，又亲自喊来吴杨等优伶排练。 仓促排练了一天，李隆基亲自扮演太宗，在花萼楼上搭台，立刻吸引了大量百姓。自从李隆基迷上京剧之后，就经常在花萼楼上搭台唱戏，而百姓们也乐于在广场上围观。 正好是大胜消息传到了长安，百姓也云集在兴庆宫前，立刻兴冲冲的在广场上等着看戏。 舞台一直搭到了晚上，这三天正好朝廷解除了 宵禁，兴庆宫广场上的百姓越聚越多，万年知县王成伟害怕广场踩踏，派出了衙役维持现场秩序。 等到晚上八点，戏台上也点起了火把，将舞台照的通亮，一身明光铠戏装的李隆基画着脸谱，登上了舞台。 不得不说李隆基的身体不错，唱念做打都表演的不错，当年太宗破窦建德的故事本就是长安著名的故事，李隆基一唱大家就知道表演的是什么了。 这出折子戏一共也就一个时辰，当看到太宗破窦建德军的时候，百姓欢呼一片，就仿佛唐军马上就能和太宗一样，破了史思明的叛军，让天下重归一统。 等到整场折子戏结束，李隆基洗掉脸谱身穿戏装登上舞台，现场百姓再次齐声高呼万岁，有些长安老人甚至跪在地上流泪磕头。 戏台撤去，大明宫中的李亨就得到了东厂报上的报告，东厂的幡子甚至将所有唱词都记录了下来。 李亨再次感慨了一下小穆子办事麻利，翻看完这份报告后，李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668章 齐鲁对王师的态度 李亨放下了报告问道： 「长安城内还有什么事情吗？」 穆荣摸不清李亨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道：「长安城内官员百姓都在欢庆范阳大捷。」 李亨说道：「这个朕知道，关于上皇，百姓有说什么吗？」穆荣心中咯噔了一下，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百姓都道皇家亲睦。」 李亨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挥挥手让穆荣退下。 穆荣走出含元殿，果然伴君如伴虎，李亨这个皇帝真的是心思变化太快了。 六月七日，郭子仪再次出击，对河阴的史思明发动了突袭，这次突袭神策军表现出色，特别是新募集的士兵作战勇猛，一举攻破了史思明的营寨。 史思明只能继续从河阴败退进入相州，郭子仪彻底收复了黄河沿岸的阵线。 这次战斗胜利的消息传回长安，李亨更是大喜过望，直接下旨将郭子仪的汾阳公升格为汾阳郡王，就连在军中监军的李辅国，也给了他安国公的爵位。 另外朝廷也马不停蹄的给辽东的王玄智封公，声名鹊起的尉迟信和秦川，朝廷也不吝啬奖励，给了尉迟信范阳军节度使留后，给了秦川平卢军节度使留后的职位，同时让他们在兵部挂了一个正五品的主事职位。 在西川作战勇猛的胡瑜，授予他西川军节度使留后，同样授予了兵部主事的官职。而在兰州的兰州刺史苏通朝廷更是直接给了兵部侍郎的职位，又封了他的儿子苏无畏为校书郎，对兰州官员各有赏赐。 郭子仪稳扎稳打继续在黄河沿线修建工事，并没有着急去追击逃入相州的史思明。 这一次李亨倒是没有瞎指挥，前几次平定安史之乱功亏一篑，让李亨明白了一个道理，打仗这件事还是要让内行的来。 李辅国也向皇帝上了密折，说这两次史思明虽然败退，但是主力损失不大，相州上下对史思明非常支持，想要一举拿下相州并不容易。 李辅国都这么说了，李亨也没有继续催促大军，只是继续通过漕运向大军运送物资。 史思明的主力没有损失，尚且能够退守相州，但是攻入青州的史朝义那边就没那么轻松了。 章武攻入了淄州，切断了史朝义的退路。 没有了淄州的物资补给史朝义的军队存粮也不多了。 更加糟糕的是史朝义军中子弟几乎都是范阳人，如今范阳已经被大唐光复，军中人心浮动，更是蔓延了一股失败主义的情绪。 但是史朝义对此却毫无办法，淄州退路被断，青州久攻不下，他喊来心腹骆悦问道：「悔不该不听公言，如今要如何是好？」 刚刚开始南下的时候，骆悦建议史朝义和安庆绪联络，共同对付齐鲁地区的唐军。骆悦还建议史朝义放弃攻打青州，和安庆绪一起攻打彭城，攻入大唐的江淮地区。 但是那时候史朝义不愿意和安庆绪联合，又觉得自己打了这么久仗寸功未立，想要在父亲史思明那边刷一点军功，所以史朝义没有听从骆悦的建议，没有和安庆绪联动。 如今安庆绪被灭，大唐的军队切断了自己的退路，大军士气低下，史朝义不得不问策于骆悦了。 骆悦低着头说道： 「臣有二策，不知道世子要听哪一个。」史朝义看着骆悦问道： 「先说下策吧。」 「下策就是遁入齐州淄州之间的山中，向老帅求援，只要老帅发兵，我们就合击淄州，只要主力不失，老帅是不会怪罪世子的。」 史朝义摇了摇头，自己从范阳南下寸功未立，还丢了大量的物资。 而且遁入山中，士卒必定会有所逃亡，等到史思明打通 淄州，恐怕自己手下都逃亡的差不多了。 那时候手中没有士兵，恐怕父亲会废了自己世子的位置。 史朝义很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史思明为人阴鹜，对麾下部将要求非常的严苛。 而自己这个世子位置并不稳固，他的弟弟史朝清在史朝义身边效力，史朝清是幼子，他的生母又得到史思明的宠爱。 这一次自己没能在齐鲁立功，那史朝清必然会在父帅身边进谗言。就算是打通了淄州和父亲会师，恐怕也会被褫夺兵权。 骆悦犹豫了一下说道：「上策是向唐军议和。」 这句话说完，史朝义也沉默了。骆悦咬了咬嘴唇说道： 「世子，范阳若真的陷入唐军之手，仅仅靠着河东一镇，要如何和大唐相争？」史朝义闭上眼睛，骆悦又说道： 「如今天下动乱久了，人心思定，世子看齐淄二州的人心如何？」 史朝义也沉默了，一开始攻入淄州的时候，淄州百姓可以说是箪食壶浆迎接史朝义的军队。 史朝义挥手让骆悦离开，陷入到深思中。 齐鲁地区长期被大唐朝廷忽视，无论是赋税、科举还是其他方面，都遭遇和关中完全不公平的待遇。 齐鲁地区本身就有北上拓荒的传统，文化上和河东联系更紧密，也是最积极响应安禄山造反的地区。 但是如今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章武看着临淄城内「喜迎王师」的士绅和百姓代表，想到了在梁山分别之前，他和张端阳的一番谈话。 当时两人在梁山灭了安庆绪，在水泊前散步的时候章武忍不住问起张端阳这位大学教授，以后要如何面对齐鲁的问题。 张端阳只是笑了笑说道： 「齐鲁支持安禄山，是大唐朝廷长期财政上和教育上的歧视政策导致的。」 章武点头这已经是所有玩家的共识了，论坛上阐释安史之乱内因的帖子满天飞，章武自然也是知道的。 张端阳说道：「其实和山河四省的说法差不多，如今的大唐，河东和齐鲁，以及河南道除洛阳以外的地区，就是大唐的山河四省。」 「中上层的士人阶层长期受到朝廷的歧视，科举考试录取率远低于其他地区。」 「实际上如今的江东四道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江东的经济情况好啊，就算是不能中科举也有其他的出路，而且作为大唐的经济中心，江东也没有边防的担子。」 「相比之下，河东和齐鲁就比较惨了，政治上歧视，人口又多，土地又不如江南肥沃，气候又不如江南宜居，还要承担北方军防的徭役、兵役和赋税，自然更容易造反了。」 章武点头，齐鲁的情况确实也和河东差不多。 张端阳又说道：「其实这些事情，和普通百姓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这年头的科举又不是高考，和绝大部分人都是无关的。」 「但是大唐这个时代，能够影响百姓的就是那少部分的读书人士绅，百姓的情绪也被他们煽动起来了。」 「但是章武你不用担心，等你入淄州，这些士族豪绅必然箪食壶浆喜迎王师。」章武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张端阳叹息一声说道：「权势地位，这些都是吃饱肚子后的高层次需求，如果命都保不住，都吃不上饭，谁还会追求功名利禄啊？仗打了这么多年，齐鲁早就被拖垮了。」 章武沉默了一下，张端阳继续说道： 「江东地区的人口大增长，其实就是从安史之乱开始的，现在很多江东的百姓，都是这个时候从北方逃难去的。」 「安史之乱减少了大量的人口，让原本人口众多的齐鲁地区 变得人丁凋敝，但是也等于减少了卷的人口，不卷，大家自然是想要安定，不想要继续跟着史思明后面打仗了。」章武彻底沉默了。 在历史洪流之中，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曾经的追求早就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活下去的渴求。 那些怀揣着梦想，想要改变之前不公平际遇的齐鲁人，如今又在哪里呢？张端阳叹息一声说道： 「大唐的对外扩张到达了极限，经济上也没有更进一步的空间，自然就会转向内卷。」「内卷又产生不公平感，进一步让社会割裂，没有安史之乱，也会有其他叛乱。」 「但是残酷的说，安史之乱也迫使大唐进行变革，人口也减少，又重新空出新的机会，反而让大唐续命了。」 章武握拳问道：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张端阳说道：「有，一切矛盾都是分配的矛盾，如果一个王朝能够进行自发的改变分配模式，那百姓的生活会更好一些，社会更加公平一些，矛盾也就会少一些。」 章武沉默了，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可是让权贵自己对自己进行分配改革，又是何其难的一件事啊。 章武和张端阳在梁山分别，章武进入淄州，果然如同张端阳所说，淄州上下人心思定，不想要跟着史朝义再打仗了。 而张端阳带着五千「私兵」，从临淮坐漕运船南下，抵达了他就任的浙东。 第669章 海洋贸易的问题 重新从四镇节度使变成淮南节度使的高适心情很好。 作为诗人，高适自然是合格的，他和一群边塞诗人共同撑起了盛唐的边塞诗派，给后世留下了盛唐边塞的剪影。 作为幕僚，高适在哥舒翰麾下也是合格的，他在西北筹谋多年，分内的工作都干的不错。 作为节度使，高适的能力还是有些不够的。 能够平定永王叛乱，主要是永王不得人心，当时官军又有大义在手，聚集在永王麾下的又都是各怀心思的野心家，所以高适才能拿出圣旨就传檄而定江东。 可是让高适担任四镇节度使，真的和安庆绪打仗，高适还是没底的。 幸运的是张端阳在彭城就挡住了安庆绪，还和汴州的义军一起击溃了安庆绪，解除了江东的威胁。 虽然高适很快被卸了四镇节度使的职位，但是高适还是很感谢张端阳的。 张端阳被朝廷授予浙东观察使，沿着漕运一路南下，本来只是在扬州经停，高适亲自带领淮南节度使府的署吏，在扬州码头迎接张端阳。 对于这位守护了江淮的名将，扬州百姓也自发的聚集在码头上，想要见一见张端阳的风采。 张端阳从官员坐的楼船上下来，拱手和高适见礼。 高适则扶着张端阳坐上马上，从码头拉着张端阳就往淮南节度使府而去。江南风气奢华，高适虽然来了扬州不到一年多，但是也染上了奢华之风。 宴会上不仅仅有酒宴，还有舞姬作陪，江淮盐铁使元载也在座陪着，等到酒宴散去之后高适这才说道： 「张观察使此去浙东，最重要的就是这海贸二字了。」 高适带着一些酒意，这也是他拉着张端阳喝酒的最重要原因。这个时代江东地区最大的两个贸易港口，分别是扬州和舟山。这舟山就是如今的舟山群岛，也就是在浙东治下的地区。 大唐在扬州和舟山分别设置了市舶贸易司，负责海外贸易的船只。 安史之乱之后朝廷曾经一度禁止了海贸，但是在前段时间高适和元载共同上书后，朝廷再次开放了海贸。 如今江淮的海运掌握在玩家王亚东的市舶司中，而自从王亚东执掌市舶司后，给江南带来了大量的收益。 原本只是想要解决银钱外流问题的高适，如今已经越来越离不开市舶司了。 现在在江淮的两大支柱，一个是元载负责的盐院，一个就是王亚东负责的市舶司。 吃上了海洋贸易的丰厚利润，高适就越来越舍不得放弃，如今张端阳就任浙东观察使，高适拉着他就是为了商量如何分割这笔巨大的海洋贸易蛋糕。 张端阳心知肚明，江东地区的主要港口就是扬州和舟山，如果论港口条件，舟山港的条件还要好一点。 扬州唯一的好处是占据着京杭大运河的重要节点扬州，但是舟山距离杭州也不远，杭州如今也是江东的大城市。 而海洋贸易这东西，如果不执行同样的关税水平，那么船只自然就会集中在另外的港口了。 大唐对于海洋贸易并没有统一的管理机构，更谈不上沉稳的关税法条，这些全部都要地方官员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泉州港太远了，高适自然也管不到，但是舟山距离扬州这么近，自然要拉着张端阳共同进退，若是两边真的恶性竞争起来，岂不是断了一大笔财源。 张端阳心里明白，在他动身去浙东之前，王亚东就已经私聊联系他，商量在舟山的市舶司实行同样的关税政策。 这件事张端阳自然明白，如果不能执行同样的关税政策，受损的是大唐。 看到张端阳愿意执行共同的关税政策，高适和 元载对视一眼，又给张端阳添上酒。高适是江淮节度使，对于关税上的事情其实也不了解，他直接说道： 「明日请王市舶司使给张兄上个条陈，这是我们江淮执行关税的经验，张兄去了浙东可以参考下。」 张端阳明白高适的意思，立刻说道：「以后海贸这件事，浙东还要仰仗高节度。」框架已经说完了，剩下的细节自然有人去谈，高适又说道： 「这海贸好是好，利润也丰厚，但是问题也不小。」 「但闻其详？」 高适说道：「没有开海禁的时候，东南甚是平静，就是安禄山贼子闹起来的时候，江南也没有战事。但是自从开了海贸，这海上的贼子就多了，前段时间竟然有一帮贼子在海上截运商船，最后还是王市舶司带人剿灭了。」 张端阳熟读史书，自然这是海洋贸易兴盛之后，必然带来的结果。 后世说道明清海禁，总是觉得统治者愚蠢短视，让中原文明失去了参与海洋贸易的机会，错过了大航海时代。 可是如果从当时的统治者看来，参与海洋贸易就是得不偿失的行为，他们所作出的决策，也是基于当时的情况所做出的选择，并不能说是完全的愚蠢短视。 中原文明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农耕文明，对于农耕文明来说，海洋贸易是截然不同的文明结构。 在欧洲大陆，同样是农业文明的法国，在大航海时代的参与程度上，就远远不如身为岛国的英国。 这是文明的内在属性决定的，农耕文明追求的稳定政治结构，天然厌恶贸易带来的巨大风险。 另外一个明清禁海的重要原因，就是统治者觉得海洋贸易的暴利污染人心，让普通百姓都不能安心的耕种，都去从事利润丰厚的海洋贸易，导致「人心不古」。 而实际上，这种道德上的说法，更加类似于一种宣传话术，明清禁海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海洋贸易导致的走私和海盗问题猖獗，朝廷需要花费大量的力气去打击走私和消灭海盗，这付出的巨大成本超过了海洋贸易可能带来的收入。 或者说在明清朝廷那种地下的统治和管理技术下，海洋贸易的大头收益朝廷收不到，还要承担海防的巨大开支，所以朝廷干脆就直接禁止了海洋贸易。 清朝后期的时候，因为两次耻辱的战争，海关被抵押到了外国人手里，外国人赫德担任海关总税务官。 为了能从大清海关收入中获得战争赔款，客观上赫德帮助大清建立了近代海关体系，这套体系很快让清王朝获得了大量的收入，让背负了巨大赔款的清王朝又撑了很久。 如果和那样把开海禁当做救世良方，认为只要开了海禁就天下大吉，就能发展出海洋文明，那就太儿戏了。 这样的问题同样出现如今的大唐，自从朝廷开了海禁之后，沿海地区的走私也愈发猖獗起来。 江淮这边还好，在准备开海禁的回收，王亚东就向高适提出了要建立海防的说法。 市舶司造船，又在沿海地区建立海防卫所，从开海以来江淮的走私打击力度非常大，高适又出手灭了两个参与走私的江淮大族。 而市舶司的舰船速度快，水师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应付江淮的海盗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江淮虽然安定，但是浙东那边就不好说了。 高适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兄上任浙东，这差事可是不好做啊。」 「这几日浙东沿海各州县，都在向朝廷上书海盗猖獗，特别是睦州还淳县那一带，如今海盗闹得猖獗。」 睦州还淳县？ 张端阳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后世浙江淳安县吗？海盗猖獗？ 张端阳立刻 侧耳倾听。 高适在江东根基深又曾经短暂做过四镇节度使，他说道： 「自从朝廷开海以来，还淳县走私就屡禁不止，还淳乡民勾结海盗，向海盗船只提供补给蔚蔚成风，还淳县令也不敢管。」 「这是为何？」高适叹息说道： 「还淳民风彪悍，永徽五年就因为县令治县严苛，爆发过乡民***，如今还淳家家户户和海盗有关，甚至有的渔民全家都上船当海盗，县令手上没兵，又要怎么管啊。」 高适说道：「咱们坐上官的，到任地方不能打打杀杀，也要听听下官的难处，如今这浙东的难事，就在海贸上。」 张端阳也没想到这开海还没多久，海盗竟然成了浙东的问题。 不过大明海关最严重的，也就是浙东福建等地，这似乎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趋势？高适提醒自己也是一番好意，张端阳连忙对着高适一拜说道： 「浙东必定和江淮共进共退，多谢高节度使提醒！」 接下来张端阳在江淮市舶司造船厂参观了一番，又向造船厂下了几艘海船订单，这才继续乘坐官船，向浙东赴任去了。 第670章 前往扶桑的航海竞赛 「东行漫记复更了！你们知道吗？」 张端阳突然听到了船上的玩家议论，他随手打开论坛，果然论坛最热门的帖子是东行漫记重新更新的消息。 《东行漫记》怎么会重新更新？ 张端阳陷入到了回忆中，明明现实中也不是很久远的事情，在游戏中却过去一年还多了。 东行漫记是玩家还都在陇右龟缩发展的时候，李道源开创的一个节目。 当年李道源、张端阳、周世和余潇潇四人从陇右出发，一路东行记录下来了很多的美好的记忆。 张端阳想起以前的日子，眼眶都有些湿润。 睢阳之战后，四人分道扬镳，张端阳加入了张巡麾下，周世应聘上了陇右都督府长安留后院的副留后使，余潇潇则应苏暖邀请，合伙在长安开了琵琶行。 四人分道扬镳之后，虽然在游戏内还会经常联系，但是李道源却不怎么冒泡，这个曾经在游戏前期大放异彩的玩家，也沉寂了下去。 如今张端阳已经是浙东观察使了，周世和余潇潇也各自成为自己领域的顶尖玩家，他们的等级都提升到了20＋，但是好友列表上的李道源依然只有12级，维持在中低端玩家的水平上。 张端阳自从进入游戏之后，也很少见到李道源这么纯粹的玩家。 李道源对于升级没有兴趣，但是他投入到了大量的时间到各种野外生存的技能点上，用李道源开办《东行漫记》这个栏目时候的话说，他就是要用脚丈量大唐的土地，甚至要丈量整个地球。 从乾元年正月开始，李道源到了扬州之后就没什么消息，要不是好友列表上每天他都在线，张端阳都要怀疑他退游了。 后来张端阳忙着在彭城练兵，虽然和李道源相隔不远，也没有太多的联系。 张端阳点开了视频，只看到李道源坐在一艘飞剪船上，他身后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飞剪船的速度快，相应的吃水很浅，一旦在深海航行的时候受到海浪影响很大，前方一座巨浪冲向了李道源的船，张端阳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调整风帆！我们冲上去！」 李道源一声令下，负责操帆的水手拉动风帆，李道源的飞剪船并没有逆着海浪逃跑，而是迎着浪冲了过去。 所有观看视频的玩家都紧张不已，他们从没想到看起来很浪漫的风帆航行，竟然有这样的危险。 李道源的飞剪船冲上了浪尖，紧接着在浪尖破开一道口子，飞剪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然后落在了巨浪的背面。 「帅！」 视频中满是「牛x」，「帅气」的弹幕，张端阳也松了一口气。 这样震撼的开场后，李道源终于迎来了平静的天气，他这才对着镜头说道：「这次重新开启东行漫记这个频道，我李道源再次踏上了丈量世界的旅行。」「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地，就大唐以东的扶桑国。」 「可能很多观众要问，明明大唐都还没走完，为什么要出海去扶桑？」 「这个原因其实很简单，旅行也是需要经费的，我拿了扬州市舶司的赞助，也只能出海寻找通往扶桑的航路了。」 「开个玩笑，其实是现在安史之乱还没完全平定，很多地方还在被战火摧残，所以我决定暂停环游大唐的计划，录制了这个出海航行的节目。」 「好了，现在就让我为大家介绍这艘扬州市舶司造船厂出品的轻量级飞剪船，我将这艘船命名为周穆王号，这次我们要追随着鉴真和尚的路线，前往扶桑国。」 「如今鉴真和尚应该在东大寺讲法，如果幸运的话我们还能见到这位律宗大和尚。」接着李道源贴出了一张海图说道： 「这次我选择了扶桑所说的南路航道，从长江口出海后周穆王号会先抵达琉球，隋书中就已经记录了这座岛屿，当代的称呼应该是「琉求」，此时岛上还没有建国，杂居了琉球土著和部分出海的客家人。」 「接着我们会从琉球北上，抵达奄美岛，也是后世扶桑国的冲绳地区，不过此时扶桑奈良朝还没有将控制力伸到这里，这一次我收到扬州市舶司的委托，开辟一条稳定的航道后，扬州会向这两个地方派出船队，将这里归于大唐的统治。」 弹幕再次沸腾起来，张端阳看到李道源的雄心也是微微一愣。 琉球和冲绳，这是后世封锁大陆的第一岛链的关键节点，特别是冲绳，鹰国就在这里设立基地，震慑整个东北亚地区。 这里实在是太关键了，如今无论是扶桑还是新罗，都没有认识到冲绳整个东北亚贸易的关键节点，如果真的能够在冲绳建立大唐的据点，就能遏制住整个东北亚地区的海上势力。 没想到上次匆忙见面的扬州市舶司使，竟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李道源继续说道：「接着我们会沿着北九州岛的西海岸北上，抵达如今扶桑国最大的港口筑紫，抵达扶桑国。」 「本次航行预计需要20天，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更新东行漫记的视频，欢迎大家订阅。」说完了这些，视频已经播放完毕。 李道源这则视频在各大视频网站都冲到了热门的位置。 果然是李道源的作风，张端阳关闭了视频，每个人都有自己沉浸在大唐风云中的理由，而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在张端阳思考人生的时候，在渤海中，一艘飞剪船沿着海岸线行驶。 从大行城出发的苏行，一边查看着海图，一边认真的测绘海岸线，对照自己的位置。苏行这次的目标也是扶桑，不过他选择的是另外一条路线，也就是扶桑遣唐使所说的北线。 这是自汉和三国以来，中日交通的早期航线。从难波、北部九州的筑紫起航，经壹岐、对马岛至济州岛，然后沿朝鲜半岛西南沿岸北行，自汉江口、瓮津半岛起，折而向西，横渡黄海。 苏行的路线正好是扶桑遣唐使的返回路线，他从大行城出发，沿着朝鲜半岛一路向南，第一站就是济州岛。 济州岛是新罗的军港，也是重要的贸易港口，不过苏行这次手持平卢、范阳节度使王玄智的文书，新罗国主如果不识抬举，太行城的庞举可是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挥兵进入新罗。 北方航线是沿着陆地行驶，自然要比李道源的路线安全。 但是也因为是沿着陆地行驶，所以速度上要比李道源慢，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发，就是不知道谁能先抵达扶桑了。 苏行也将自己起航的过程录制视频，然后发到了论坛上，这个视频也被顶到了热度第 二的位置，如今所有大唐风云的玩家都在讨论，李道源和苏行，到底谁能夺下这次航海竞赛的冠军，率先抵达扶桑。 甚至有陇右的地下赌档开出了盘口，招呼玩家们下注赌谁能先抵达扶桑。 只不过这个开设赌档的玩家，平日在论坛发言太频繁，被陇右司法司的玩家找到了蛛丝马迹，锁定了他赌档的位置，又通知当地警察将这个玩家的赌档捣毁，没收了他全部的资产，这个开设赌档的玩家也被关进了大牢。 两名玩家的航海竞赛，关注度甚至超过了中原的战事。不过此时新罗国主的心情，就没这么美妙了。 自从庞举在鸭江边上的大行城（丹东）筑城之后，新罗国主金宪英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 先是听说自己的宰相北班领班大臣安熙予曾经让人进攻大唐，还被大唐击溃了北道多年训练的精锐，新罗 国主的心情竟然先是惊喜。 新罗北班原本是新罗国内政治斗争失败者流放的地方，安熙予这个宰相也不得新罗国主待见，只是安家在新罗势大，新罗国主也只能让他去平城。 可是没想到安熙予竟然胆子这么大，敢于冒犯大唐！这次北班精锐全军覆没，对于新罗王庭反而是一件好事。 可是很快新罗国主又恐惧起来，如果北班全军覆没，大唐要报复新罗怎么办？ 新罗国主忐忑中，却没有等来大唐的报复，平卢节度使王玄智只是派人通知新罗，要从新罗购买粮食，这也让新罗国主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次平城传来急报，大唐平卢节度使麾下的使团要出访扶桑，沿途要停靠济州岛和新罗首都金城，这又让神经敏感的新罗国主担忧起来。 大唐重新联系东北亚诸国，这意味着大唐要重建东北亚的秩序。新罗身在局中，要如何应对呢？ 第671章 卖的干脆 新罗国主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大唐对于朝鲜半岛的态度一向强硬，在太宗和高宗时期，都曾经在朝鲜半岛上设郡县。 至今在新罗，依然有人认为自己是大唐子民，并不愿意服从新罗国的统治。能做大唐的子民，谁愿意做新罗的国民啊。 不过出于统治成本和国内政治动荡的原因，大唐最终还是撤了朝鲜半岛上的郡县，确立了新罗的藩属国关系，只要求新罗定期向大唐朝贡就可以了。 新罗和大唐相安无事多年，安史之乱中新罗也是立场坚定，站在大唐这边。 新罗国主金宪英连忙找来了从大唐归来的遣唐使金载予，向他询问大唐的情况。 金载予是在大唐还都长安的时候参加过庆典的，之后金载予就返回新罗，是如今新罗国中最了解大唐局势的大臣。 金载予出身于真骨贵族，从小学习儒学，是新罗小朝廷中的亲唐派。金宪英连忙召见金载予问道； 「此次大唐的使者要停靠济州岛，我新罗要如何待之？」 金载予连忙说道：「臣离开大唐的时候，河东战局都已经快要平定了，大唐皇帝重登极宇，大唐皇帝重登宝座的场景，臣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那简直就是天神才能享受的华丽仪式啊！」 金宪英更是脸色惨白，金载予从大唐长安返回之后，就一直在国中说大唐的繁华鼎盛。本来金宪英有些不待见他说这些，还让金载予不要在小朝廷上说大唐的事情。 可现在再听金载予说这些，这位新罗国主却心中充满了恐惧。 王玄智当时不过是平卢一镇的节度使，就能把北班精锐按在地上打。安守圭是金宪英的心腹大患，他当然知道自己敌人的实力。 如果大唐真的从陆上打过来，金城还有抵抗的余地吗？金宪英立刻问道： 「唐使前来，要如何迎接？」 金载予是妥妥的亲唐派，上次去了长安之后，又和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的商博成了好友。 商博出手大方，表示越王殿下愿意资助金载予家族来长安或者陇右留学，不仅仅承担全部的留学费用，还承诺可以进入大唐国子监学习。 金载予自然是感恩涕零，能够在大唐学习那可不一样啊！大唐的学历在新罗可是硬的很！ 而进入大唐国子监学习，如果通过考试还能在大唐为官！要是能在大唐做官，谁要回去新罗当乡下土财主啊！ 你看看扶桑的阿倍仲麻吕，他可是扶桑公派的遣唐使，他肯回去吗？要不是大唐不要金载予，他也要赖在长安。 商博和金载予来往，自然也会讨论起大唐和新罗的关系。在商博的洗脑下，金载予逐渐认同了商博的那套理论。 新罗距离大唐太近，新罗想要过得好，就必须要完全的投靠大唐，全心全意的做大唐的小弟。 商博掰着指头给金载予算账，新罗养兵需要花多少钱，培养官吏需要花多少钱，这些开支完全可以节省下来。 大唐可以保护新罗，甚至可以派出有经验的官吏来帮助新罗维持治安。大唐可以给新罗培养官吏，可以直接将大唐的书院开到新罗去。 节约了这么多的开支，以新罗的人口和土地，完全可以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而新罗的上层真骨贵族，也可以从新罗这个小国家的贵族，融入到大唐的贵族圈子里。 到时候金载予这样的真骨贵族，可以自由的选择在金城还是长安生活，他们的子孙也可以享受大唐的教育。 金载予是完全接受了商博的这一套理论，在见过了大唐皇帝回銮长安的盛大仪式，在长安享受了繁华之后，金载予再也不想要回到金城这个乡下地方了。 金载予再次拿出了自己的那套理论，向国主劝谏道： 「王上，我新罗本就是大唐的藩属，大唐使者要出访扶桑我们自当热烈欢迎啊！」金宪英点点头，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大唐的使臣，这已经是新罗小朝廷的共识了。金载予继续说道： 「臣斗胆敢问王上，若是大唐天军来袭，我新罗能挡住吗？」 金宪英摇了摇头，要是能够打得过，新罗朝廷能着急成这样吗？金载予说道： 「都已经打不过了，那还愁什么，现在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吗？」 金宪英恍然大悟，是啊，既然打不过，那还愁什么？大唐使者要什么就给什么好了。新罗国主金宪英派遣金载予为新罗宰相，又加招待使，前往济州岛恭迎大唐的使者。 金宪英给了金载予临机专断的权力，和大唐使者的谈判只要谈妥了就可以代表新罗确认签字，不需要事事请示新罗朝廷。 金载予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任务立刻从金城出发，乘坐快船抵达了济州岛，等待大唐的使臣。 苏行的飞剪船很快就抵达了济州岛，济州岛是新罗水师的驻地，不仅仅是军港也是贸易港口和渔船码头。 「船！」 一艘巡逻的新罗军舰，看到远处飞驰而来的快船，立刻调转船头想要上前拦截。但是很快他们发现，这艘快船上悬挂着代表大唐的龙旗，军舰上的军官立刻下令：「是大唐使者！快！打旗语迎接大唐使者！」 可是苏行的飞剪船速度太快了，根本没能看到新罗军舰的旗语，只是擦着新罗军舰飞驰而过。 这么快！ 新罗指挥官不可置信的看着开远的飞剪船，过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快！快追上去向港口报告！」 可是无论怎么打帆，新罗的战船都追不上苏行的飞剪船。 很快，新罗这片海域的军船商船民船都注意到了这艘大唐快船，他们都惊讶于大唐竟然有这么快的船，而所有的军船都跟在飞剪船后面，没有一艘能够追上苏行的船。 济州岛附近额海域上出现了这样一副奇景，大唐飞剪船一马当先，后面追着新罗的战船。 一直等到苏行的船减速靠港，他才发现自己身后竟然追着这么多的新罗战船。金载予已经得到了消息，立刻带着整个济州岛大小官员站在码头上迎接苏行。 果然北班的消息没错，大唐造出了能日行千里的快船！ 金载予恭恭敬敬的站在码头上，等着苏行的船只靠岸，他挤出一脸笑容，迎接了上去。苏行有点心情不佳，这场航海开始之后，李道源那边是乘风破浪，明天就能抵达琉球了。 而自己的船沿着海岸线慢慢腾腾的开，到今天才到济州岛。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输掉这场航海竞赛了。 可是偏偏所有玩家都在看着，苏行咬牙都要坚持下去。 苏行本来不想要在济州岛浪费时间，只想要装了补给就立刻出发。 可是大行城的庞举却不放过他，作为本地旅行的赞助商，庞举要求苏行和济州岛的新罗官员谈判，大唐需要拿到济州岛军港靠岸的权利和全面通商的权利。 所以苏行这才不情不愿的停船靠岸，和眼前这个新罗大员虚以为蛇。金载予之乎者也兜兜绕绕说了半天，苏行这下子是彻底不赖烦了。他也不想要和这个新罗官员弯弯绕绕，他直接说道： 「我来的时候，大行城的庞城守提了一个条件。」苏行也不想要废话直接说道： 「我大唐的船只，要享受和新罗船只一样的待遇！」苏行也是不想要废话，简单直接的说出了要求。 庞举要的是大唐的船能在济州港靠岸，大唐的船只能够在济州港通商， 其实这个条件对于新罗来说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 济州港本来就是重要的贸易海港，渤海、扶桑的船只都可以在济州岛靠岸。 苏行说完了之后，就让金载予将补给送上船，然后就匆忙上船，继续航行去了。金载予留在码头上忍不住思考起来。 「和新罗船只一样的权利？」 金载予喃喃自语，新罗的船在济州岛有什么权利？航行，补给，进出港口，驻军？ 等等！大唐是要在济州岛要一片码头吗？ 还是说大唐要在济州岛驻军？ 金载予想到了当年商博给自己灌输的那套理论，济州岛不是总喊着海盗猖獗吗？水师年年增加经费，但是海盗还是不断袭击商船。 那还不如直接让大唐驻军，然后裁撤一些水师呢，大唐肯定能保证航线的安全啊！ 金载予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写成奏章，一边让快船送到金城一边让济州岛的军民平整土地，准备给大唐建造一座独立的新码头。 第672章 到任浙东 浙东观察使张端阳终于抵达了浙东的治所会稽。 会稽，这座南方著名的城市，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是吴国的国都了。上皇李隆基时期曾经重新设立会稽郡，那时候的会稽是指一州之地。 如今皇帝李亨在位之后又重新将上皇设立的那些郡改为州，现在会稽这个称呼是专门指会稽城。 将上皇时期胡乱设立的一系列郡重新改为州，这是李亨上位之后一直在做的事情。大唐的行政体系，一直都非常的混乱。 其实严格意义上大唐只有朝廷——州——县这样三级的体系。 州的大小类似于现在的地级市，每一个州最高长官是刺史，也叫做太守。县的大小就和现在的县类似，县长官是县令，下设县丞县尉。 这两个曾经是大唐从唐初到唐末都一直存在的，就算是州县疆域有所调整，但是州县二级都是常设的。 接下来就是镇，镇其实是一种特殊的地区规划，一般都用在边疆地区，属于临时设立，但是很多镇在长期设立之后就变为常设机构。 一个镇往往下辖数个州，比如这一次张端阳上任的浙东镇，下面就有越州，闽州、婺州、衢州、睦州、温州、台州、抚州等八州之地，类似于如今的省。 镇设立节度使，都督全镇的军政事务，在内陆地区的镇一般会设立观察使，只管理本镇的政务。 唐初所设立的镇都是临时设立，边疆地区是某一项特殊的军事行动设立，而内陆地区往往是因为救灾或者某项大型工程而特设，最初的节度使也只是临时的差事，在完成任务之后都会交还给朝廷，临时设立的镇也会重新解散。 但是到了唐中之后，很多地方的镇就逐渐成为了常设的，节度使的权柄也日益扩大，甚至有的节度使一做就是几十年。 镇之上的就是道了，道这个层级的行政规划一般只出现在大唐的地图上，或者是唐人的地区划分上，更像是一个地理概念而不是行政概念。 只有在唐太祖李渊还没有平定天下的时候，才会用「道」这个行政单位，比如太祖的堂弟李神通，就曾经担任过河东道抚慰大使，统管河东道的一切事务。 也只有那个天下未定的时代，才会出现都督一个道的重臣。 李倓能够都督陇右一道，也是因为陇右是大唐经济最不发达的一个道，而且陇右地广人稀，人口加起来还不如浙东一个镇。 混乱的行政地理结构，也造成了不少混乱。 比如河东这个词就有很多的含义，如果是河东道，那就是如今华北和东北部分地区，还包括京津和内蒙的一些地区。 如果是河东三镇，那就是如今的东北、平津、山西等地区。单指河东镇，那就是山西太原附近的地区。 而上皇李隆基在位的时候，又喜欢别出心裁的恢复了一些古代郡县，将部分州改为汉代的郡，这种改变不仅仅让原本就复杂无比的大唐行政地理变得更加复杂，也让各种文书工作变得更复杂。 这就是和李隆基让大臣称呼他为圣人，封禅泰山一样，都是为了显示他是千古以来最伟大君主，而进行的某种行为艺术。 李亨登基以来，一直在清理这些重新改为郡的地区，会稽郡就重新改为越州，而会稽如今单独指会稽城。 会稽城，在如今绍兴地区，曾经经历过千年战争，是江南最重要的战略要地。 不过从大唐平定江南以来，浙东地区就没有遇到什么战火，如今会稽城的繁华程度仅次于扬州城、镇江城和杭州城，是江东地区第四繁华的城市。 张端阳进入会稽城，也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繁华。 和北方的城市不同，南方城市的商业气氛 更加浓重一些，会稽城也在太湖边上，码头上人头攒动，叫卖的小贩络绎不绝。 张端阳是乘坐官船抵达的会稽城，听说浙东观察使到了，大小官吏都站在码头上迎接张端阳。 如今越州刺史裴荻，也对张端阳这位在彭城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唐猛将满心的忐忑。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张端阳这样的武将竟然因为通一些文墨，就将他任命到了浙东担任观察使。 如今整个浙东官场都在等着看张端阳的笑话，江南可是文风昌盛的地方，这里世家大族盘根错节，有的家族甚至传承了千百年，张端阳这个武夫能够处理浙东的政务吗？ 浙东镇八州的其他七州刺史可以看张端阳的笑话，但是越州刺史裴荻不行，因为越州的治所也在会稽城中，裴荻是要和张端阳在一州共事的，别人可以对张端阳阳奉阴违，但是裴荻不可以。 和裴荻见礼之后，张端阳首先开口问道：「会稽城外可有废弃的军营？」 裴荻疑惑的看了看张端阳说道： 「会稽城外确实有几座废弃的军营，不知道观察使有什么用处。」 张端阳说道：「彭城之战后，有些兵士不愿意整编到朝廷军队里，也不愿意归乡，于是要做本观察使的私兵。」 「这次上任匆忙，所以本节度使先来了浙东，这些私兵马上就到，暂时就安排他们住在废弃军营里吧。」 听说是张端阳带的私兵，裴荻松了一口气，只是安排一些私兵也没什么问题，他随口问道： 「不知道观察使有多少私兵，到时候请观察使挑选一个满意的军营。」张端阳举起五根手指，裴荻放松的说道：「五百吗？那好说。」 「五千。」 裴荻一下子愣住了，他看着张端阳结结巴巴的说道：「五千？私兵？」 五千还是私兵？ 大唐对于私兵部曲的管理远不如后世严格，唐初的那些开国将领们豢养上千的私兵也是常有的事情。 在关陇集团勋贵的势力还很强大的时候，几家勋贵拉出来的私兵就足以发动一场宫廷政变了。 不过自从勋贵势力在高宗年间被削弱之后，勋贵豢养的私兵就逐渐减少。 毕竟养私兵是要钱的啊，一千多人张嘴要吃饭，这就是一大笔钱，还要武器甲胄训练什么的，一年下来也要花很多钱。 如今能够留下来的勋贵大部分已经转成文臣，又要花钱养着这些私兵干什么，还不如养一些门客给自己写诗呢。 所以张端阳说出自己带来了五千私兵，把裴荻吓的脸都白了。张端阳说道： 「既然是本官的私兵，他们的费用自然都是本官出，请裴太守找一件大一点的军营，这租金本官也会出的。」 裴荻哪里敢和张端阳要租金，连忙说道： 「这些军营早就已经废弃观察使用着便是了，谈什么租金啊！」 裴荻将张端阳带到了观察使的府邸，一直等到张端阳府邸整理完毕这才拱手道别。这时候一名玩家从张端阳身后走出来，对着张端阳说道： 「张老师，看样子浙东的官员不怎么欢迎我们啊？」 张端阳是浙东观察使按照官场上的规矩，浙东八州的刺史都应该来迎接他。可是除了逃无可逃的越州刺史，其余七州的刺史都没有来见张端阳。 这已经说明了浙东官场的态度了。 说话的玩家是罗云，当日张端阳在彭城练兵缺粮食，在扬州做粮食生意的罗云就变卖家产，全部换成了粮食送到彭城，支援张端阳编练新军。 这次战后论功，罗云也被列入名单上，被朝廷也授予了浙东盐铁使的职位。 不过 浙东的盐院都在江淮盐铁使元载的管理之下，罗云这个盐铁使只不过是虚职，根本没有手下可以管。 不过张端阳和罗云这样的玩家并不在乎朝廷的官职，反正只要朝廷给了职位，接下来怎么发挥就要看玩家自己的表演了。 对于浙东官场的不欢迎态度，张端阳也毫不在意，他对着罗云说道：「不用担心，过几天这些刺史就要哭着来求见我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张端阳带来的「私军」逐渐抵达会稽会稽城百姓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军容整齐的士兵，这几天都围在太湖的码头边上，围观这些新任观察使的私兵们。 张端阳带来五千「私兵」的消息，迅速的在浙东八州传开了，果然不出张端阳的预料，在他的私兵抵达会稽城不久之后，其余七州的刺史突然齐聚到了会稽城，要求见张端阳这位新到任的观察使。 罗云为张端阳的「料事如神」感到惊讶他忍不住问道：「张老师，这些刺史们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 第673章 猖獗的走私 这七州的刺史纷纷齐聚会稽城，送上拜帖求见张端阳，但是张端阳却全无见他们的意思，只是和罗云一起浏览古会稽城的景色。 会稽是一座古城，留存的历史古迹很多，而张端阳是大学教授，史学知识丰厚，在他的讲解下，罗云也看到了会稽城中丰厚的历史古韵。 一边乘坐小舟，张端阳一边说道： 「从汉末三国开始，中原就有士族避祸江东，从那时候开始江南地区文化就开始兴起了。」 「晋代衣冠南渡之后，中原的士族几乎都搬迁到了江南，会稽作为江东重镇，也搬来了很多北方望族，也就是侨姓大族。」 罗云点点头，会稽城中的大宅不少，很多家族都在这里居住几百年的时间，比起中原文化的发源地齐鲁地区，这里的历史底蕴还显得更深厚一些。 张端阳叹息说道： 「齐鲁是百战之地，从魏晋以来，一直到大唐统一天下，这三四百年的时间就打个不停。」 「哪里像江东地区，虽然政权有更迭，但是一直都不是战争的前线，根本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事。」 罗云叹息一声江东地区的地理优势真的是得天独厚了。有长江和淮河的天险，几乎可以挡住大部分的北方强敌。 无论是东晋还是南宋，甚至是明末的南明，如果不是南明内斗太厉害，想要割据东南其实也没那么困难。 实在遇到打不过的，一般打到金陵也差不多就投降了。张端阳继续说道： 「比起河北和齐鲁地区的读书人，其实大唐时期的江东读书人的心气并不高的。」 「在汉代江东地区的地位不高，基本上和蛮夷也差不多的，到了汉末孙策在江东割据的时候，能够数得上名的士人家族都没几个，所以才被手下人才济济的曹操歧视。」 「后来东晋衣冠南渡，其实把握东晋朝廷大权的，基本上还是当时的侨姓大族，比如东晋号称＇王与马共天下＇的王氏一族，就是琅琊王氏迁到江东的侨族。」 「侨族和江东本地大族斗争了几百年这才逐渐融合，在这个时期江东士族的地位都不高。」 「后来到了隋代，隋炀帝在做皇子的时候曾经做过江南大总管，后来隋炀帝为了牵制关陇集团，大幅度的启用自己认识的江南士族，江南才得以进入中央政治舞台。」 「所以如今江南地区的读书人心态还是可以的，反正几百年他们也没有被重视过，科举上的歧视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罗云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河东会造反，但是江东地区一直都很安定，原来这时候的江南还不是后世的江南啊。」 张端阳点头说道： 「是的，北方文化被南方文化全面超过，那还是宋代的事情了，等到了明清时期，江南才是科举半甲天下的文化圣地，如今的江东还只是经济上发达的土大款罢了。」 罗云疑惑的问道：「那这些州刺史为什么要求着拜见张老师？」张端阳笑着说道： 「这还不简单，自然是因为匪患了。回观察使府吧，让七州刺史和越州刺史一起来见我吧。」 滞留在会稽的七州刺史，听到了张端阳终于肯见他们了，忙不迭的赶到了观察使府。 前文也说了，镇观察使不是常设的职位，而这个职位才刚开始的时候，类似于皇帝派往地方的钦差，所谓观察的意思就是观民情，察地方，是一个根据特殊情况设立的临时职位。 刚开始的时候朝廷一般派御史来担任观察使，御史只有七品八品而上州刺史是从三品的高品，所以观察使的权柄并不高。 但是随着节度使制度的兴起，观察使的地位也在不断的提升 ，等到这个时期观察使已经算是各州刺史的半个上级了。 不过观察使和州刺史并没有严格的隶属关系，能不能让手下心服口服，那主要还是要看观察使本人的能力。 果然等到张端阳升堂之后，这七位赶来会稽的州刺史，张嘴提的就是「匪盗」的困难。这其中喊得最凶的，是睦州刺史钱询。 睦州治所还淳县，下面还有桐庐、建德等县，是浙东靠海的一个州。 睦州刺史上来就对着张端阳大倒苦水，抱怨自从朝廷开海之后，睦州的匪盗横行，海盗猖獗。 张端阳耐心的听睦州刺史说完，开口问道： 「睦州靠海，按照朝廷的军制，靠海的州都有一营镇海军，睦州的镇海军呢？」 唐代还没有形成宋代那种重中央禁军而轻视地方军队的传统，睦州这种沿海城市也有专门打击海匪的镇海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也是一股军事力量了。 说到这里，睦州钱刺史更是大倒苦水。 「睦州的镇海军上下都烂透了，这些军士已经不光是庇护海贼，甚至还亲自参与走私，下官曾经多次向朝廷上书，请求移镇本地军防，但是朝廷都没准许。」 另外几个临海的刺史喊道： 「移镇有什么用？我们这里的镇海军不是一样的烂？你以为换过去就能听话？」「这帮家伙太猖獗了，如今东海上袭击商船的海盗，有不少都是官军伪装的！」「什么＇不少？明明有一半的海盗都是这帮家伙！」 躲在屏风后的罗云差点惊掉了下巴，大唐的海防竟然溃败到这个地步？对此张端阳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安抚睦州刺史说道： 「浙东海盗猖獗，我在扬州的时候就已经听高节度使说过了，只是没想到官军竟然明目张胆的参与走私。」 睦州钱刺史流泪说道： 「属下御下不严，罪该万死！但是如今睦州沿海饱受海盗滋扰，属下心中有愧百姓，请观察使伸出援手，镇压这些海盗！」 睦州刺史说得慷慨激昂，但是张端阳却冷眼看着他。 其实从浙东玩家的情报，张端阳已经知道了浙东八州的情况。 靠海的几个州在朝廷开了海贸之后，本地豪强和水师卫所，几乎都参与到了走私贸易中。 甚至可以说这些赶来求援的州刺史，自己也说不上多干净。 之所以他们听说张端阳带来私兵，就赶忙到会稽求见，他们误以为带了五千私兵的张端阳是得到了朝廷的秘密旨意，是来清查浙东走私的案子的。 这些州刺史有的为了能够洗脱自己的嫌疑，有的是真的忧心治下海盗问题，有的是害怕影响前途，所以才齐聚在会稽。 而睦州就是整个浙东八州海盗最猖獗的地区，睦州治所还淳县几乎成了一个走私基地，从镇海军到各级的官吏，本地所有的豪强大族，几乎都参与了走私的活动。 走私活动这么猖獗，最大的原因自然是丰厚的利润了。 江东地区本来就是丝绸的产地，而浙东从大唐开始，也陆续有官窑和民窑开始烧制陶瓷器，这些都是出口的硬通货。 扬州的丝绸贸易都要通过市舶司定价，价格高不说还要上市税，不少懂行的外国商人，就在睦州外海停船，然后从睦州购买走私的丝绸。 这些丝绸的定价远不如扬州高，但是不用上税，质量上也不如扬州丝绸高，所以依然可以赚不少钱。 除了丝绸之外，瓷器、茶叶、药材，也都是走私的项目，还有从扬州购买的陇右特产，香皂、油灯、火柴这些，也受到外国商人的欢迎。 而珠宝、香料这些外国商品，同样也会在睦州卸下来以更低的价格卖到 东南各地。高适之所以对张端阳这个浙东观察使这么重视，也是因为浙东猖獗的走私影响到了扬州的收入。 除了走私之外，袭击商船的海盗也影响了东南的安定，如今在睦州也形成了处理被劫商船货物的地下销赃线，整个东南地区被抢劫的商品都会汇入到这个地下黑市，变成普通商品销售出去。 睦州这么搞，得利的都是本地士绅，但是对于钱询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钱询又不是本地人士，走私、海盗、黑市这些行业他没有亲信可以参与，就算是受贿也拿不到多少钱。 一旦睦州事发，那么他这个州刺史责任最大，丢官罢职都是轻的，弄不好还要下狱治罪。 可钱询也清楚，自己根本没能力阻止睦州上下走私，还淳民风彪悍，弄不好激发起民变自己肯定也惨了。 所以听到张端阳带领五千私兵去了会稽，钱询是最激动的，他也是最先跑到会稽求援的。 第674章 长安乱 睦州刺史钱询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张端阳同意带领自己的「私兵」，去还淳县平定海盗。 钱询大喜过望，立刻表示睦州会承担大军出动的费用，一应抄没得赃物全部都归张端阳的私军所有，保证不会让张端阳吃亏。 钱询和张端阳这边达成了协议，其他的几个州刺史也急了。 他们的辖区内或多或少都有海盗或者路匪的问题，也纷纷提出同样的条件，请求张端阳前去剿匪。 张端阳自然全部应了下来，这下子几名州刺史对待张端阳的态度恭敬无比。 这原本州刺史们都对朝廷给自己头顶上派出张端阳这个观察使不满，可是现在张端阳手上有兵，同意帮助他们剿匪，而且从到任以来从来没有插手州里事务的想法。 这下子各州刺史肯定对他非常的恭敬，恨不得将他当做菩萨供起来了。 张端阳则安静的等待自己的五千私兵到位，每天就是巡视新营房的建设，没有插手各州政务的意思，就等着要带着私兵去海边剿灭海匪。 浙东的局势正在悄然变化，朝廷那边的战局稳中向好。 朝廷从各地招募的军队，终于在华阴集合完毕，郭子仪麾下大军达到了四十万人，已经超过了史思明手中的军队。 在军队人数多了之后，郭子仪再次发动攻击，和退守相州的史思明再次大战了一场。这次大战过后，史思明虽然守住了相州，但是损兵折将。 史思明只能将军队撤往城市，不再继续和郭子仪在野外决战。 相州的局势再次变化，郭子仪这次吸取教训，不再像上次那样只攻打大城市。 而是一座村镇一座县城的清理勾结河东的残党，深入到了山中剿匪，相州那些支持史思明的本地势力大为惊恐，要么逃入山中要么向唐军投降，相州终于安定了下来。 平叛终于看到了曙光，李亨再次犒赏前线大军，这次朝廷可以说是将家底都掏空了。同时李亨向郭子仪写信，此战一定要剿灭史思明主力！ 另外朝廷也向王玄智写信，让范阳和平卢的唐军也要出动，攻击在史思明的老巢太原。李亨最近的心情相当的不错，只要史思明覆灭，那么已经折腾了大唐三年多的安禄山史思明之乱终于能够平定了。 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平定叛乱，那么史书上对自己的评价一定会超过父皇！ 不过这段时间李亨对于自己父皇越来越不满，上次在花萼楼上搭建戏台演出之后，上皇似乎有了表演的瘾，接着又在花萼楼上演出好几场，引来长安百姓的围观。 上皇演出的曲目多是历史上帝王将相的爱恨情仇故事，其中最被长安百姓津津乐道的是《霸王别姬》这个折子戏。 这是讲述了西楚霸王项羽在被十面埋伏之后，和自己的爱人虞姬依依惜别的故事。从《霸王别姬》上演之后，长安城内又开始传颂起上皇和杨玉环的故事，纷纷赞颂他们的爱情。 从东厂得到这个消息的李亨狠狠的啐了一口。 对于自己的父皇，李亨的感情自然是复杂的，毕竟李隆基是自己的父亲，虽然对自己算不上多好，但是毕竟册立自己为太子，而且自己的皇位也是从父皇手里得到的。 但是对于杨玉环和杨国忠这对兄妹，李亨可是恨之入骨。 杨国忠成为帝国宰相之后，一直都在针对李亨这个太子，甚至差点让父皇废了自己。而杨玉环祸乱后宫，每次父皇为杨玉环一掷千金，甚至用军队送加急边情的驿站给杨玉环送荔枝。 在长安陷落之后，就连禁军都对这两人不满到了极点，认为杨玉环是祸国殃民的妖妃。怎么才过了这么点时间，长安百姓又开始传颂他们的「爱情」了？ 李亨对于上皇的不满在继续累加，而随着安史之乱平定看到曙光，李亨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之前那个肯于听取大臣意见，从善如流的皇帝不见了。 在相州反攻之前，李亨还是愿意听从自己宰相们的意见的，遇到问题也愿意掉头。但是自从相州反攻之后，李亨就不太听得进去谏言了。 首先是新钱法的问题，在长安实行新钱法后，如此糟糕的情况下，李亨依然决定要将新钱法推广到全国。 这时候就制定了新钱法的户部度支郎第五琦都上书朝廷，应该等到长安物价稳定，再将乾元重宝推向全国。 但是在汴州的太子李俶上书，说自己在汴州推广新钱「效果绝佳」，商贾百姓无不支持朝廷新钱法。 李亨直接下令，要求扬州、成都、荆州、泉州等几个重要的城市，都要开始使用乾元重宝。 李亨也一改之前温和的施政措施，要求长安百姓必须要用乾元重宝结算，同时禁止使用开元通宝和其他旧朝货币。 这条政策一出，长安的乾元重宝在黑市的价格再次下跌，百姓反而纷纷将乾元重宝换成其他的钱币。 而长安的粮食价格再次上涨，宰相们也向皇帝上书，请求不要这么急切的推行新钱。但是这次李亨一点都没有采纳宰相们的建议，坚定要求在全国推行新钱。 工部的铸币工坊日夜不停，将开元通宝熔炼成乾元重宝。 李亨这次也下了死命令，就连送到郭子仪那边奖励士兵的钱都换成了乾元重宝，更是严令京兆尹和京兆各县，一定要严查不用乾元重宝交易的商家。 这次长安县的县令崔望，是执行皇帝命令最坚决的人。崔望接到了朝廷的诏令之后，立刻行动了起来。 长安县更进一步，干脆直接宣布在长安县内使用开元通宝非法。 长安县的衙役们直接冲到长安县的商铺中，遇到开元通宝就抢走，甚至有的衙役和吏员冲入各里坊的富人家中，上门就开始查抄开元通宝。 这下子整个长安县，之前因为唐军大胜的欢喜情绪一扫而空，如今整个长安县都愁云惨淡，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生怕被衙役们抄了家。 而长安县令崔望则将衙役们上交的开元通宝全部装进箱子里，然后从朱雀大街上敲锣打鼓的送到户部。 李亨听说了长安县上缴了百万钱到户部，心情更是舒畅无比，又下旨褒奖了崔望。这下子长安其他县更是有样学样，也开始和崔望一样开始查抄民间的开元通宝。 除了强制查抄开元通宝之外，长安县的衙役还强制拿着乾元重宝去购买东西，用一比十的币值从商户手里抢来的商品，甚至当天就重新按照市价再卖给商户。 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安各县的商户纷纷逃往王成伟治下的万年县。 而听说了商户逃亡，崔望更生气了，他命令士卒加高了朱雀大街上的围墙，又命令士兵在围墙附近巡逻，遇到准备逃亡万年县的一律抓回到了县衙大牢里。 李亨还很满意崔望的行动力，又命令工部加紧制造乾元重宝。 这一次长安新钱法造成了更大的混乱，但是对于皇帝来说，这一切都只是百姓的镇痛，等到乾元重宝通行全国，钱法上暂时的混乱就会结束。 长安强行推行新钱，在汴州的皇太子李俶也是如此。李俶和长安的崔望一样，禁止在汴州使用开元通宝。 他还颁布了一条法令，凡是举报使用开源通报交易的商家，可以获得罚没十分之一的奖励。 但是在执行的时候，衙役们可不管你是不是用开元通宝还是乾元重宝交易的，反正往你的货款里塞上几个开元通宝，就可以诬陷你是私 用旧钱，然后将所有的货款全部抄没。 一时之间，整个汴州举报成风，甚至漕运衙门用开元通宝给力夫发工钱，都被人举报到了李俶那边，漕运衙门都被李俶的兵翻了个底朝天。 整个汴州的商人都不敢用钱交易了，有的商户甚至以物易物，就害怕被人举报。 汴州本来就是商业城市，如今钱法混乱之后交易更是没办法进行，汴州城内的不满气息正在发酵。 但是李俶依然不知道收敛，他在汴州搞钱，又学着章武当时的样子，在汴州招募了新兵。 但是如今汴州百姓都对李俶恨之入骨，肯加入他新军的都是汴州市井上的地痞无赖。这些人加入新军之后，更是整日的在街头游荡，什么坏事都做，汴州也变得更加混乱。 第675章 中原将定 史朝义有些绝望的听着大营外的喊杀声。 从骆悦献了上下二策之后，史朝义就陷入到了纠结中。可是战局发展，很快让他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六月十日，章武彻底占领了淄州，而青州的南霁云一改之前的憋屈，南霁云亲冒矢石，带头冲锋，将史朝义大军彻底赶进了山里。 已经知道自己的老巢被端了，史朝义麾下的范阳军更是没有战意，从进入山中之后，就不断有士兵离开部队，等到六月十五的时候，史朝义再次清点人马，只剩下不到一万军队了。 这一万人现在都饿着肚子，淄州的后路被断，现在补给也送不过来了。 而南霁云和章武两面夹攻，史朝义每天都忙着东躲西藏，白天不敢生火做饭，晚上更是不敢生火照明。 也幸亏现在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在山林中夜里不需要生火取暖，要不然士兵们都能活活冻死。 史朝义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再次招来了手下谋主骆悦。 「悔不该当初，不听先生的忠言，如今军士四散，又少了和唐军谈判的筹码。」史朝义苦恼的说道。 一直到了现在，史朝义也只是将手下的将士当做讨价还价的筹码，苦恼的是不能保全自己的地位。 骆悦一下子就明白了，史朝义是准备投降了。 但是同样是投降，现在投降和之前投降又不一样了。 在骆悦之前劝史朝义投降的时候，史朝义手上还有五万大军，还有淄州的一些城市，在青州的战役中还掌握主动。 那时候如果向大唐朝廷投降，说不定还能讨价还价一下，就算是大唐不让他继续做节度使，也可以弄一个正三品以上的职位，或者找个富庶的地方做观察使养老。 可是现在的局势不同了，史朝义手上只有一万的军队，完全丢了淄州的地盘，现在和大唐谈判已经没有多少筹码了。 骆悦叹息了一声说道： 「属下愿意代表少将军和大唐谈判！」 今天史朝义喊来骆悦，其实就是等的他这句话，史朝义大喜过望的说道：「还请先生走一趟！日后少不了先生的富贵！」 骆悦连忙表示自己愿意为史朝义效力，史朝义又让人将军中剩余的金银拿出来，让骆悦去收买负责谈判的大唐官员。 这时候史朝义问道： 「不知道要向谁请降？青州还是淄州？」 如今围攻史朝义的军队分别是南霁云和章武，史朝义也在踟躇，到底向哪一边投降。骆悦摇头说道： 「南霁云和章武都不行！」史朝义连忙问道：「这是为何？」骆悦说道： 「南霁云是睢阳张巡麾下的大将，睢阳和我们河东有大仇，南霁云在青州和少将军打了这么久，早就已经将少将军恨之入骨。」 「而且如今我军疲敝，南霁云只要再加把劲就能立下旷世奇功，又怎么会接受少将军投降呢？」 史朝义脸色苍白，骆悦说的没错，南霁云对河东军队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投降的。 「同样的道理，章武也不行，少将军没听到章武在临淄做的事情吧？分田地，迁豪强，这是要掘了我河东在中原的根儿，他也不可能接受将军的投降的。」 史朝义脸色煞白，两边都不肯接受自己的投降，那要怎么办呢？只听到骆悦说道： 「向汴州的大唐皇太子请降！」「什么？」 骆悦耐心的说道： 「属下听闻大唐皇太子就任汴州，督办汴河漕运，汴州距离我们这里不远，只需要日夜兼程指日就可以抵达。」 「虽然皇太子的差事是督办漕运，但是太子毕竟是 太子，我们向大唐太子投降，其他官员总要有所忌惮。」 「而且如今大唐太子和齐王夺嫡，这皇太子急需要在大唐皇帝面前建立功勋，而少将军带部队来投，大唐皇太子一定会倒履相迎的！」 史朝义眼前一亮，是这个道理啊！ 既然要夺嫡，自然要手中有兵，这大唐皇太子听说是个空架子，手上一点兵权都没有。自己带着部队去投靠太子，对方肯定会接受，甚至还会让自己继续带兵。 史朝义看向骆悦，重重一拜说道：「史某的这辈子，就要交给先生了！」 史朝义连夜派遣身边的精锐护送骆悦，又从军中凑了二十多匹上等的好马，让骆悦快马加鞭前往汴州，向大唐皇太子李俶请降。 骆悦也是不负众望，从山中突围而出，然后南下疾驰了三天，终于抵达了汴州。 骆悦乔装改扮混进了汴州城内，然后向李俶的府邸送上了贿赂，终于得到了求见李俶的机会。 李俶听说这是河北来汴州的大商人，带来了重要的消息。 今天天气正好，李俶还在后院和棋待诏柯应下棋，这盘棋正下到正酣的地方，于是李俶让人将骆悦带过来。 骆悦首先奉送上一把纯金的扇子，接着对李俶说道：「小民有要事禀告太子殿下。」 李俶把玩这把镶嵌了各色宝石的扇子，心情愉悦的撤去了后院的侍卫。骆悦看着和李俶对弈的柯应，李俶不满的说道： 「有什么要事快说！」 柯应连忙打开了游戏内的摄像头。骆悦趴在地上说道： 「殿下，草民是史朝义麾下军师骆悦。」 听到史朝义三个字，李俶终于抬起头： 「你说什么，你是史朝义手下！？」 李俶还以为骆悦是来刺杀自己的，都快要站起来喊护卫了，骆悦连忙说道：「殿下，草民是代表少将军向殿下请降的！」 请降？李俶坐了下来。请降？ 史朝义可是史思明的亲儿子，曾经的范阳节度使，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而且史朝义手上还有军队！ 如果史朝义投降，自己可以为朝廷立下大功，还能收编史思明麾下的军队！李俶的眼神更亮了，他咳嗽了一声说道：「继续。」 骆悦最擅长察言观色，看到李俶的眼神，就明白这次使命成功了大半。骆悦连忙跪在地上说道： 「殿下，我家少将军愿意向大唐投降，任凭殿下处置！」 李俶玩味的说道：「任凭大唐处置？那朝廷让你家少将军解散军队，束手就擒也可以吗？」 骆悦恭顺的说道：「全凭殿下处置！」 对于骆悦的臣服态度，李俶也是十分的满意，他说道：「孤只是开个玩笑，你说说史朝义归降的条件吧？」骆悦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 「殿下，我家少将军知道自己犯下大罪，但是起兵作乱都是因为史将军被人蒙蔽，做儿子的只能先正明大义，向朝廷投降，然后再想办法保全家族。」 李俶心情不错，他难得的和史朝义生出一丝共鸣。 父亲们都老了，还昏聩的占着位子不肯让，是时候让儿子来做事的时候了。李俶的表情更缓和了一下，骆悦继续说道： 「少将军只愿意成为殿下麾下一小卒，日后能为史将军恕一份罪就可以了。」 李俶被骆悦几句话说的心情大好，他说道： 「这点要求孤王还是能满足的，史朝义将军能够幡然悔悟，重新归顺大唐，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孤王会向朝廷上书，保留他领兵之权，就当是戴罪立功了。」 李俶想了想继续说道： 「不过朝 廷是不会让史将军再回范阳了，青州和淄州也都有功臣在，这个？」骆悦立刻说道： 「我家将军说了，愿意来汴州投奔殿下！」这下子李俶更满意的说道： 「孤这就给朝廷上书，向父皇报告这件喜事！」 接着李俶立刻派遣使者，从汴州乘坐快船，向长安的皇帝报告这件事，并一力担保会促成史朝义的投降。 而这一切都在柯应的录制下，发给了远在陇右的参谋部。 章武几乎在同时，从参谋部下发的情报中，得到了史朝义要投降太子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章武立刻拍案而起！ 史朝义将天下搅乱成这个样子，现在拍拍屁股就要投降了，还能重新得到了太子的重视，摇身一变成为大唐的将领。 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史朝义在淄州压榨百姓，在青州屠杀百姓，杀死那么多唐军的士卒，现在就全部都算了？ 章武立刻向参谋部上书，表示自己不接受史朝义投降，一定要让史朝义这个始作俑者接受公正的审判！ 参谋部很快回复了章武，越王殿下同意了章武的上书，同意他在朝廷接受史朝义投降之前，彻底击溃史朝义部！ 淄州迅速动员了起来！ 第676章 军令和圣旨 章武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放走一个史朝义的军队，他立刻在淄州动员起来，又向青州的南霁云派出使者，告诉南霁云这件事。 另一边，李亨听说了史朝义要投降的消息，大喜过望。史朝义是史思明的继承人，在河东的影响力非同凡响。 史朝义向大唐朝廷投降，一定能够动摇史思明的军心，又能缩短平定河东之乱的时间。对于李亨来说，只要一天不平定河东，自己的功绩就无法超越自己的父皇。 而更让李亨感到揪心的地方，是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李亨对于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认识，比起生龙活虎还能搭台唱戏的父皇，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好了。 如今已经是六月份了，李亨还要穿着厚厚的冬衣，稍微受点风寒就会发热，整天都是病恹恹的。 太子送来的仙丹和公主送来的丹药，李亨每天都按时服用，可是身体依然不见好。特别是太子进献的仙丹，正旦的时候刚刚服食丹药的时候，只需要一颗就能让李亨身体舒服一整天。 如今一天吃三颗，才能稍稍提振身体，到了药效褪去的时候又会觉得全身虚弱无比。在这种情况下，李亨更是迫切的希望尽快完成战事。 对于史朝义的投降，政事堂也显露出截然不同的态度。 裴冕、苗晋卿、张镐等几位宰相，坚决认为不应该接受史朝义的投降。 要知道在章武和南霁云的围攻之下，史朝义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时候完全没有必要接受他的投降，直接歼灭史朝义部，对史思明的打击更大。 而以崔涣、李麟为首的剩余宰相，则认为史朝义投降可以尽快解决中原的战事，又能够多出一支军队去保护汴河漕运，算是一举多得的事情，朝廷应该支持史朝义向太子投降。 朝堂上过了一天才讨论出结果，皇帝力排众议决定接受史朝义的投降。 李亨下旨，由太子李俶全权处理史朝义投降的工作，朝廷的底线是史朝义必须带兵投降，接受朝廷的整编和安排。 朝廷最多授予史朝义一军兵马使的职位，也就是正四品的武官。 朝廷可以赦免史朝义和一干军官的罪行，但是他们必须要将家人迁往长安居住。朝廷的使臣立刻乘坐漕船，沿着汴河向下，前往汴州传旨。 而南霁云接到了章武的亲笔信后，直接拍案而起！ 南霁云对于伪燕有大仇，当年睢阳之围他失去了许多袍泽兄弟，如今伪燕皇帝安庆绪已经被诛杀，但是史朝义也是河东的罪魁祸首之一，如今竟然要向朝廷投降了？ 若是史朝义投降，日后岂不是要同朝为官了？ 正义的南霁云根本不想要和史朝义这样的乱臣贼子为伍，更不能接受这个祸乱中原的家伙，在投降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唐重臣。 如果史朝义这么容易被原谅，那么死在青州城外的百姓又做错了什么？那些随着南霁云英勇作战的唐军士兵又在做什么？ 南霁云看完了章武的亲笔信，立刻对手下说道：「点兵！给本将军披甲！」 南霁云迅速集结青州城内的所有军队，他穿上了那件张巡赐予的明光铠。 六月二十日，青州大军鱼贯而出，和临淄城内的章武从两个方向一同攻击藏在山林中的史朝义部。 六月二十二日，在汴州城焦急等待的太子李俶和史朝义使者骆悦，等到了朝廷的圣旨，朝廷同意接受史朝义投降，并且委托太子李俶全权处理史朝义投降的事务。 当日，太子李俶以皇帝圣旨为纲要，向骆悦提出了投降的要求，史朝义南下汴州，组成汴州新军，史朝义任汴州新军兵马使，归李俶节制，负责护卫汴河漕运的安全。 骆悦立刻代表史朝义接受大唐的恩典，同时李俶也以皇太子的身份，给淄州的章武和青州的南霁云写信，命令他们立刻停止战斗，又命令沿途州县准备好粮草，让史朝义的大军南下汴州。 六月二十三日，正在焦急等待骆悦消息的史朝义，先等到了一个让他焦急万分的消息。章武和南霁云发疯了一样的进攻，已经突破了史朝义设置的外围防线，距离他扎营的地方已经不到百里了。 史朝义只能命令士兵把守关隘，又将自己的身边的亲兵派出去堵上防线的缺口，焦急的等待骆悦谈判的结果。 六月二十四日，骆悦手持大唐朝廷的圣旨和太子李俶派来的使者，终于抵达了史朝义的军营。 此时史朝义麾下的一万大军已经只剩下了六千，军中已经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史朝义立刻设案，在军营中大张旗鼓的举行了接受圣旨的仪式，当场向太子李俶的使者投降。 就在太子使者趾高气昂的向史朝义宣读圣旨的时候，章武和南霁云的大军已经突破了关隘，冲到了史朝义的大营变上。 刚刚宣读完毕圣旨，亲兵冲到史朝义身边禀告军情，史朝义连忙跪在太子使者面前道：「尊使救我！」 听完了史朝义的话，这名传旨的太子亲信哈哈一笑，将史朝义搀扶起来说道： 「史将军莫怕，如今您已经降了大唐，那就是自家人，本使自会向章南两位将军宣读圣旨，让他们给史将军南归汴州让出道路！」 史朝义大喜过望，连忙塞上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给太子使者，又命令亲卫保护这名太子使者，让他们向南霁云和章武宣布史朝义已经投降的消息。 太子使者手持皇帝圣旨，在史朝义的护卫簇拥之下，向着前线而去。 章武和南霁云已经合并一处，他们已经打通了前往史朝义营寨的道路，章武和南霁云并肩而行，看着前方雾霭朦胧的山谷，章武说道： 「南将军你想好了吗？」 南霁云身上的明光铠上已经满是血污，从青州一路到山中，南霁云身先士卒战斗至今。南霁云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坚定的说道： 「那日睢阳城能解围，都是章兄的功劳，张留守若是殉城，南某定然也追随他去了。」「今日灭史贼，本就是南某想要做的事情，章兄何必多言。」 章武继续问道：「朝廷的使臣已经到了，正在招降史朝义，我们现在杀了史朝义，可是违逆了朝廷的旨意，南兄依然要做吗？」 南霁云毫不迟疑的说道： 「睢阳被围的时候，南某不知道朝廷的旨意在哪里？洛阳被围的时候，朝廷的旨意又在哪里？为什么我们围住了史朝义，朝廷的旨意就来了？」 章武哈哈一笑说道：「看来南兄是愿意陪章某趟这趟浑水了。」 南霁云正色说道：「南某是为了青州百姓而来的。」 两人说完，突然听到了前面史朝义的大军哄闹起来，接着敲锣打鼓过后，一名身穿太监服侍的中年太监，在史思明亲卫的夹到护卫下，手持明晃晃的圣旨走到两军阵前。 「青州将军南霁云，兖州团练使章武，接旨！」 这个太子的使者扯着公鸭嗓子，趾高气昂的对着章南两人的军队喊着。 前排的士兵也确实被他吓住了，纷纷让开道路，南霁云和章武骑着马并肩走上前来。这个太监横着眉毛道：「大胆！朝廷圣旨到了，还不下马接旨！」 章武冷冷的说道： 「章某是兖州团练使，这圣旨不送到兖州，怎么送到阵前了？」太监立刻说道： 「大胆！这可是朝廷的圣旨！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章武继续说道： 「若是圣旨送到兖州官署，章某自然会设案焚香迎接圣旨，可如今两军交战，莫不是史朝义那贼的疑兵之计。」 「你，你是要抗旨？」章武冷冷的说道： 「章某接到的上一道军令，是剿灭在山中的史朝义残部。史朝义是国贼，你这圣旨从史朝义的军中传出，请恕章某不敢奉旨。」 太监已经有些胆怯了，他看着南霁云，声色俱厉的说道：「南霁云，你也要抗旨吗？」 南霁云也说道： 「南某上次在青州接的是张留守的军令，使者走的是兵部传令的驿站，军令森严自有一套勘验的规矩。」 「南某没有接过圣旨，但是也未曾听过两军阵前传旨的先例。」这名传旨的东宫使者有点害怕了，他还强自说道： 「逆贼！叛贼！」 接着使者举着圣旨，面向章武和南霁云手下的军官士兵道： 「你们呢？你们也要抗旨吗？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章武冷冷的说道： 「假传圣旨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章某只知道军令，史朝义是祸乱大唐的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击鼓，进军！」 第677章 初吟 负责传旨的太监绝望的看到，随着章武一声令下，轰隆的战鼓响起，前排的士兵纷纷抽出武器。 这名东宫的使者想要退，可是章武可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 一道寒光闪过，东宫使者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章武和南霁云的联军，大步踏进了史朝义的大营。 明黄的圣旨飞向空中，然后重重的落在泥地上，紧接被一只脚踏了泥中。 史朝义眼睁睁的看着唐军踏入大营，等他再想要组织反抗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已经无兵可用。 他揪起了骆悦的领口道： 「为何会如此？我们不是向大唐投降了吗？」 骆悦也是满脑袋的问号，就算是他智计过人，也想不通，为何章武和南霁云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向太子投降，可是得到大唐皇帝圣旨确认的，这两个人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也要灭杀了史朝义。 骆悦怎么想也不明白，己方和章武南霁云有这么大的仇恨吗？就此罢战难道不是理性上最好的选择吗？ 骆悦不理解，如果是忠于大唐，那就应该接收皇帝的旨意，乖乖让出道路让史朝义南下。 如果不忠于大唐，此时也应该保存实力，犯不着上来和己方拼命啊？ 可是章武怎么做的？他一面斩杀了东宫的宣旨太监，一边命令部众不惜一切的进军，这到底是图什么啊？ 史朝义的大营被攻破，从这一刻开始史朝义的覆灭就是时间问题了。章武和南霁云骑马并肩而行，南霁云看着升起的狼烟说道： 「章兄，我已经准备好了向朝廷谢罪的奏章，也向洛阳张留守去了信，若是朝廷罢了我的官职，我就回乡种田去了。」 章武颇为惊讶的看着南霁云，章武是玩家，他自然是可以在这方世界恣意恩仇，可是南霁云这个土著将领竟然能够如此纯粹，这让章武对南霁云更加敬重。南霁云问道： 「章兄，我们这做，是为了大唐对吧？」章武点头说道： 「这是当然，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唐，是为了千万百姓的公道人心。」章武平静的说道： 「这世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坏的？就是从公道人心在没人重视，事事都从利益出发，人人都追求利益开始。」 章武叹息说道： 「利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利而取义者也。」南霁云一愣，赞同说道： 「我和章兄的想法一样，这利和义比起来，我还是会选择义。」章武摇头说道： 「可是利和义孰轻孰重，可不是这么容易称量的。」「哦？圣人不是说义重于利吗？」 章武正色说道： 「若是个人之利和天下公义比，当然是天下公义更重要。」 「就像是今日，若是放史朝义南下，是保全了我个人的利，但是却损害了天下公义，所以章某宁可被朝廷处罚，也要灭了史朝义这国贼。」 南霁云点点头，他没读过太多的书，开蒙识字还是张巡教的，但是章武所说的他还是理解的。 章武话锋一转说道： 「可若是天下之利，和公义相比呢？」南霁云愣住了，他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章武继续说道： 「不谈这天下之利，若是史思明此时要投降大唐，又要如何抉择？」 南霁云再次愣住了。 史思明虽然露出颓势，但是依然占了河南道北部几州和河东一镇，手中还有几十万的精锐。 如果朝廷大军和史思明打硬仗，结果还是未知的，而如今天思定，大唐上下也实在是不想再打了。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又要如何抉择？ 南霁云沉默了，同样是投降，史思明投降就要复杂多了，这实在是关系到太多人了。「章兄你怎么看？」 章武说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若是我肯定不会接受史思明的投降，定要彻底解决河东之乱！」 接着章武看着喊杀声逐渐平息的军营，对着南霁云说道： 「你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史朝义已经覆灭，也算对得起齐鲁的父老乡亲了。」 六月二十四日，章武和南霁云联手攻破史朝义大营，史朝义于乱军中被手下割了脑袋，谋臣骆悦被生擒。 章武只是让骆悦确认史朝义的身份，然后留下一句「文和乱武，这样人留在乱世就是祸患」，然后命令手下诛杀了骆悦。 接着章武和南霁云整编了投降的史朝义部队，将史朝义的脑袋送往长安，章武又命令手下将骆悦的脑袋送往汴州。 正在汴州苦苦等待史朝义投降消息的太子李俶，却接到了东宫使者身死，史朝义部被章南二人联手击破的消息。 一开始李俶还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章武和南霁云不过是区区武将，竟然感违抗朝廷的圣旨？ 可是很快跟多的消息传来了，史朝义和骆悦身死，自己派去传旨的太监也死在了乱军中。 六月二十六日，骆悦的首级送到了汴州城，李俶看着这个前几天还住在自己府中，和自己侃侃而谈的史朝义谋主，愤怒的抽出配剑，表示自己要上书弹劾章武和南霁云。 就在全天下的目光都投向了章南二人违抗圣旨，坚决剿灭了史朝义这件事上，另外一件让朝廷震惊的大事发生了。 正在相州和郭子仪激战的史思明，突然向大唐朝廷请降。 郭子仪一开始并不愿意接受史思明的投降，但是在前线的大宦官李辅国在接到了史思明愿意投降的消息后，立刻快马加鞭向长安朝廷汇报。 郭子仪也不可能瞒得住这个消息，只能给朝廷上了奏章，请求朝廷不要接受史思明的投降。 郭子仪的理由也很简单，史思明已经是第二次投降了，这个人反复横跳，是毫无信誉的小人，今天接受了他的投降，那么等他恢复了元气之后还会继续叛乱。 郭子仪又指出，如今的局势和上一次史思明投降的局势不同了。 如今朝廷大军已经推进到了相州，平卢和范阳都已经易帜，中原地区的叛乱都已经平定了，这场平叛战争已经奠定胜局了。 这时候接受史思明的投降，不等于功亏一篑了吗？ 可是郭子仪的奏章还没送到朝廷，长安已经为史思明送上降表欢呼雀跃了。 盖因这一次史思明的降表非常的恭顺，他首先表示了自己的罪业，愿意从相州撤军返回太原，以后专心为朝廷戍守北方。 同时史思明还恭顺的表示，愿意撤去河东藩镇，自己只担任河东军的兵马使，请朝廷派遣官吏来管理河东。 这一次史思明的降表写的非常的谦卑，开出的条件也让朝廷动心了。对于朝廷来说，一直都存在北方疆防的困扰。 朝廷需要北方疆防，安禄山就是靠着东北疆防起家的。 朝廷需要北部疆防，可是北部疆防如果都由朝廷的直属军队来承担，那要花费太多的财力和武力。 节度使这个职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朝廷通过将一部分地区的税收和人事权承包出去，让节度使承担起北部疆防的任务，这是经济上最优的选择。 但是节度使又会产生藩镇坐大的问题，又会威胁朝廷的安全，所以这是两难的选择。如今史思明请降，这就有了一个新的选择。 朝廷可以向河东委派官吏，将政务抓在手上， 而戴罪立功的史思明一定能够承担起北部疆防的任务，至少朝廷在这几年内可以不用为北部疆防发愁。 这对于大唐的君臣来说，都是一个充满了诱惑的选项。 长安的情报送到了李倓的案上，李倓将史思明请降的消息递给李泌，李泌摇头说道：「这不过是史思明的缓兵之计，不过以臣对陛下的了解，恐怕还是会中计。」 李倓也点头说道： 「史思明这封降表写的极好，正好挠到了父皇的心上，满朝诸公恐怕也不想要继续打下去了。」 李泌叹息一声说道： 「大唐的问题就在于，大家都想将问题留给后人解决。」 「相信后人的智慧嘛，比起彻底解决问题，做一个裱糊匠更轻松一些。」 李倓正色说道：「不过这一次可不能再由得父皇随心所欲了，朝廷为了安史之乱投入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这么多将士浴血牺牲，又怎么能换得这样一个结果。」 「我要向父皇上书，反对史思明请降，一定要彻底剿灭河东之乱才行！」 第678章 震动朝野 七月初，长安下了大雨。 雨水从大明宫的屋檐上汇聚成柱，落在了宫墙脚下的排水沟里。穆荣正带领着太监们疏通堵塞的排水沟。 其实这种粗活已经不需要他这个皇帝身边的得宠大太监来做了，但是穆荣只是想要离开御书房那压抑的氛围。 长安百姓对于这场大雨是非常渴望的，从七月长安已经变得热起来，一场清凉的大雨下下来，总算是驱散了一些暑气。 「新鲜出炉的《长安日报》！」 国子监前的广场上，小童正在叫卖最新的《长安日报》，这里是报纸最畅销的地方，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长安孤儿从报社的分发点拿到报纸，然后扛到国子监前贩卖。 而国子监内的监生们，也会在早上出门吃东西的时候随手买上一份报纸。 国子监祭酒颜真卿看着这些头戴兜里，将报纸小心的藏在蓑衣中的孤儿，心中生出一丝不忍，他掏出几枚乾元重宝，就要将小童手里的报纸全部买下。 这个卖报童先是狂喜，但是很快看到了颜真卿手中的乾元重宝后脸色一变，然后开始狂甩脑袋。 颜真卿这才反应过来，这些日子乾元重宝又贬值了，这点钱根本不够买下小童手里的报纸。 颜真卿又多给了几枚，这小童才喜笑颜开起来，将怀里的报纸全部递给颜真卿，然后欢快的离开了。 颜真卿夹着报纸，来到了他在国子监的公署中。 《长安日报》从一开始只是转发邸报消息，到现在已经有了成熟的时政、科普、商业、历史、版块，已经逐渐成为长安读书人都会购买的日常用品了。 不过颜真卿并不喜欢这种喜欢夸大标题的报纸，在他看来报纸只会煽动情绪，对于国家一点益处都没有。 放下报纸之后，头条果然是史思明议和的事情。 史思明议和的消息传到长安之后，长安就发生了一场政坛地震。 随着郭子仪的奏章送到长安，这场地震的动荡就更大了。 宰相裴冕，苗晋卿，张镐明确表示朝廷应该拒绝史思明投降，应该听从前线大将郭子仪的建议，再加一把劲，彻底消灭掉河东的反叛势力。 而剩余的宰相崔涣、李麟、李岘则表示朝廷应该接受史思明的投降，尽快结束河东的战事，朝廷和百姓都需要休养生息。 三票对三票，崔光远选择弃权。 政事堂无法达成统一的意见，朝廷其他衙门更是吵成了一锅粥。 颜真卿所在的国子监从月底到七月初，就发生了超过十场武斗，都是持有不同观点的监生，因为政见不同打起来的。 听说御史台也发生了几场武斗，但是被御史中丞压了下来。朝廷各部也在争论，到底应该不应该接受史思明的投降。 前线的两名重臣，郭子仪坚持要继续攻打史思明，李辅国则请求朝廷尽快接受史思明投降。 政事堂也无法达成统一意见，各部争论不休，而《长安日报》每天头版都是史思明投降的事情，长安百姓也陷入到了这场话题的争论中。 颜真卿当然是坚决反对朝廷接受史思明投降的一派了。 他的兄长颜杲卿，在安禄山造反之后坚持在河东反抗安禄山，最后被安禄山诛杀。河东藩镇和颜真卿不仅仅有家族仇恨，颜真卿本人也认为应该彻底平定河东藩镇，才能在这个基础上再造大唐。 而不是和裱糊匠一样，修修补补的就糊弄过去。颜真卿翻到第二版，他猛然站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则新的消息，而且是颜真卿还不知道的新消息！什么时候朝廷重臣要从报纸上知道朝廷的新消息了？ 可是看完 了之后，颜真卿确定这是一条新消息！ 青州将军南霁云，兖州团练使章武，违抗了皇帝的圣旨命令，在青州灭了史朝义的残部，诛杀了史朝义。 在汴州的太子李俶，向朝廷弹劾南霁云和章武，请求将他们下狱治罪！ 颜真卿愣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走到窗外，看着落下的雨柱，朝廷的暴风雨又要来了。 果然，随着太子的弹劾奏章送到政事堂，十一名御史一同上书，和太子一起弹劾南霁云章武。 紧接着兵部等相关部门的大臣也上奏章，都是支持太子意见，请求严惩南霁云和章武的。 接下来更多的细节传到长安，据说东宫使者在史朝义大营招安的时候，南霁云和章武攻打大营的，使者在阵前宣旨，但是南霁云和章武拒绝接旨。 这边太子上书「请诛国贼」，这时候洛阳留守张巡的奏章送到了长安。 张巡的奏章非常谦卑，他以南霁云章武是他的故将，自己管教不严将责任安在自己的身上，愿意以自己辞官做保，让朝廷宽恕南霁云和章武。 朝廷的气氛再次微妙起来，之前史思明围攻洛阳，是张巡坚持守城，这才顶住了洛阳局势。 朝廷还没有给张巡论功，但是如果平定天下，那张巡的功劳仅仅在郭子仪之下。朝臣们发现南霁云和章武是张巡的故将，朝廷的气氛更加微妙起来。 章武南霁云诛杀史朝义的消息传到长安不久，史思明再次上了一封降表。 这一次降表上，史思明提出的条件和上次差不多，但是要求朝廷重惩南霁云和章武，他才会向大唐朝廷投降！ 史思明更是在降表中表示，如果大唐不同意他的条件，他就亲自杀去淄州，给儿子史朝义报仇。 这下子更是更纷乱的朝局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朝廷的争论从要不要接受史思明投降，变成了如何处置南霁云和章武二人。 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都对南章二人到底有没有触犯唐律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从法理法条，到军队作战的先例，都从故纸堆中翻出来，这些讨论也蔓延到了国子监，颜真卿也听到不少学生在辩论这件事。 颜真卿叹了一口气，朝野的这些辩论，在他看来都不重要。南章二人到底是有功还是有过，那自然要看皇帝的态度。 而且以颜真卿对史思明的了解，这名当世之枭雄恐怕也没有这么在意这个儿子，恐怕还是借题发挥，试探大唐朝廷的态度。 如果朝廷真的处置了南章二人，那史思明可以得寸进尺提出更多的投降条件。 要是朝廷没有处置南章，反而褒奖了他们，那么史思明可能就不会投降，要和大唐朝廷死战到底了。 颜真卿提起笔，在纸上写上了自己刚劲有力的字，他坚决反对朝廷接受史思明的投降，如果那样和安史二贼战斗牺牲的人又算什么？ 两次叛变大唐的史思明还可以身居高位，那些为了大唐拼死反抗二贼的人，岂不是成了史书中的笑话。 颜真卿奋笔疾书，但是朝廷局势已经逐渐发生了变化。 七月十二日，皇帝李亨下旨到政事堂，要求兵部解除南章二人的军职，返回长安待参。这个消息传到了政事堂，所有宰相都表示反对。 皇帝没有让南章二人上书自辨，就要先解除他们的军职，这已经说明了皇帝的态度。 政事堂没有宰相肯用印，李亨更是不悦，他直接绕过政事堂，让翰林学士起草诏书，然后命令太监前往青州宣旨。 如果是普通的中旨，政事堂自然可以封驳，可这是皇帝处置军将的中旨，理论上皇帝是天下兵马的大元帅，皇帝的 命令就是军令，这中旨也没什么问题。 就这样，这道没有进过政事堂确认，但是也没有被政事堂封驳退回的中旨，就在满朝大臣的注视下，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了青州。 朝廷对于皇帝如何处置南章二人这件事陷入到了诡异的寂静中，这时候政事堂也达成了一致，对于史思明投降的事情先搁置争论，先派人去和史思明谈判。 如此重要的谈判，自然是非宰相不可，政事堂最后决定派遣在史思明投降这件事上态度中立的崔光远，和皇帝身边的太监鱼朝恩一起，前往相州和史思明谈判。 就在所有朝廷大臣都以为这场争论要平息的时候。 都督陇右诸军事、西北防御大使，越王李倓向朝廷的上书，通过陇右都督府留后院上呈皇帝。 越王旗帜鲜明的反对朝廷接受史思明投降，在最后越王甚至写道：「若父皇接受史贼投降，吾自讨之！」 满朝震动！ 第679章 长安变 穆荣作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太监，他是亲眼看着李亨的心态一点一点的变化的。一开始接到儿子李倓的上书，李亨的想法是「此乃倓儿义气之言」。 李亨还乐呵呵的对穆荣说，是不是李倓在兰州击败了吐蕃人，将史思明当成是软柿子了。 李亨本来还写了一封圣旨，准备派遣心腹太监前往陇右训斥一下越王，让他不要胡乱对朝廷大事乱发议论。 可是李亨的使者还没派出去，雪片一样的奏书淹没了政事堂。 先是兵部侍郎，灵州节度使杜鸿渐上书朝廷，表态愿意追随越王，征讨史思明部！紧接着，包括兰州太守苏通在内的陇上诸州的太守也一同上书，表示愿意追随越王平定河东。 陇右、河西诸州的太守，也随着陇上诸州太守一同上书，支持越王。当这些奏章送到长安的时候，李亨的眼神完全变了。 整个西北的节度使，州太守都上书附和越王，让朝廷惊悚的发现，整个西北都汇聚到了越王麾下，完全和越王共进退了。 这样一个巨大的政治联盟出现在大唐的版图上后，李亨突然发现整个帝国西北那么一大片区域，已经悄然脱离了长安朝廷的掌控了！ 就在李亨为了西北各州脱离了长安控制，开始坐立不安的时候，更多的奏章送到了长安。 淄州、青州、胶州、莱州等山东诸州的太守，一边上书朝廷，为南章二人求情，一边表示要和史思明血战到底。 彭城、临淮等淮上诸州的太守也同时上书附言，反对朝廷和史思明议和。 正在征讨沿海海盗的浙东观察使张端阳同时上书，表示朝廷若是和史思明议和，那浙东八州的海患严重，恐怕无法及时上解今年的纲粮了。 最后淮南节度使高适也上书，表示江南全力支持朝廷平定史思明的战争，愿意继续为郭子仪大军提供军粮。 这些上书送到朝廷之后，政事堂立刻安静了下来。 山东是抗击史思明的前线，这些地方反对和史思明议和还是可以理解。但是你江南来凑什么热闹啊？ 可是江淮是朝廷的财赋重地，江南的意见朝廷也不能不考虑。而西川节度使韦见素的奏章，则让长安朝廷恐惧起来。 韦见素的上书旗帜鲜明的表示支持越王！请求朝廷以越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主持讨逆平叛的一切事宜！ 而皇帝李亨的心情，从一开始的轻视，到逐渐愤怒，现如今只剩下了惊恐之情了。 大唐朝廷最重要的地区，如今都如此旗帜鲜明的表示反对和史思明谈判，这若是没有人串联，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西北诸州支持越王也就罢了，你韦见素怎么也支持越王了？ 李亨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蜀中会站在越王这边？难道不是应该支持齐王吗？就在这个时候，被派往蜀中的齐王的上书也送到了长安。 齐王也认为朝廷平叛需要毕其功于一役，不能和史思明议和，齐王也推荐越王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全面主持朝廷平叛一切事宜！ 李亨被这一系列的上书打晕了的时候，《长安日报》也刊登出了越王亲自攥写的《讨史思明檄文》，紧接着国子监两百多名监生在国子监门口署名，向通政司投万言书，支持越王领兵平叛。 紧接着，包括二十名御史，长安各衙门低阶文官也同时上书，支持越王的平乱策，请求朝廷继续和史思明决战到底！ 李亨这下子彻底被打蒙了，他召来了穆荣，让他派神策军去镇压国子监的时候。 平卢范阳节度使府上书，抗议朝廷和史思明议和，屯兵范阳的尉迟信更是直言，自己原是越王麾下将领，是奉了越王诏令前往辽东募兵平叛的。 若是长安朝廷放弃攻打史思明，那尉迟信也会继续追随越王平叛！ 回鹘、葛逻禄、黠嘎斯等诸胡使节，也向大唐朝廷提出，愿意支援一万骑兵，随同越王平定史思明之乱！ 李亨宫中坐立不安，而穆荣派去镇压国子监的神策军很快来报，长安百姓和神策军发生了冲突，万年县令王成伟请求朝廷广开言路，大唐未有因言获罪的士子，带领万年县的县兵保护了国子监。 长安乱成了一团，李亨突然发现，就连长安城似乎也没那么安全了。 李亨急调神策军入宫，才稍稍有了一些安全感，他实在想不通，在西北的越王是如何收买了这么的封疆大吏、朝廷重臣，就连回鹘都支持他了？ 「小穆子！」 李亨从御塌上惊醒，这几日他都留在御书房过夜，只有在神策军重重护卫中才睡得着觉。 李亨做了一个噩梦，越王带兵杀进了长安，而政事堂的宰相们带领百官欢迎越王。李亨喊来了穆荣后问道： 「小穆子！朕的宰相们忠于朕吗？」 随着国子监学生和低级官员的上书，大唐朝廷实际上已经处于混乱之中。 朝廷运转是需要大量官吏来运行的，当那些中低阶的官员串联罢工之后，政事堂和六部都已经停摆。 而万年县的独走，又让一半的长安城也脱离了朝廷的控制。皇帝如今连后宫的嫔妃都信不过，更不要说外朝的宰相了。可是李亨的问题让穆荣无法回答，宰相们忠不忠？ 你皇帝都不知道宰相忠不忠？穆荣只能低着头回道： 「大唐的宰相，自然是忠于大唐的。」 李亨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一把推开御案上如同小山一样的奏章，歇斯底里的说道：「这些大臣都打着忠于大唐的旗号来反对朕！叛徒！」 「越王！逆子！」 「朕要下旨！夺去这逆子的王爵！押送他入长安问罪！」 穆荣颇有些同情的看着皇帝，这些日子皇帝总是满嘴的呓语，他全然不知道那封问罪南章二人的中旨发出去后，就已经让多少人对皇帝失望了。 长安钱法败坏，长安百姓怨声载道。 皇帝不嘉奖平叛有功的将领，还要因为叛贼史思明的威胁，惩罚有功的将领。 不仅仅是外朝的文官，就连护卫大明宫的神策军中，也有人对皇帝的昏聩表示不满。 到现在皇帝还在问穆荣宰相忠不忠？ 很快皇帝你就知道宰相忠不忠了！ 果然大殿外传来了脚步声，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走进殿内。他本来是要将消息禀告给穆荣，等着穆荣决定是要摇醒皇帝还是明日白天再说。但是看到了站在御案前的皇帝，这个传递消息的小太监一下子跪了下来。 烛火照耀着这个小太监的惨白的脸，李亨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什么消息，快说！」 小太监带着哭腔一头抢地，颤颤巍巍的说道：「陛下，是，是西北的消息.」 小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小，李亨听到西北二字更是如同被重锤摇晃了下，穆荣连忙上去扶住了他。 「说！朕撑得住！」 小太监承受不住压力，直接说道： 「越王在武威誓师，兴兵讨伐史思明了。」「好，好，朕知道了，退下吧。」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李亨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剧本怎么和上皇迁播蜀中，自己在灵武誓师讨逆差不多？ 只是角色变了，自己的儿子成了誓师的那个？可是小太监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李亨问道：「还有何事？」 小太监 只是哭泣，却不回答，李亨更是觉得烦躁道：「有事快奏！」 小太监止住了哭声，小心翼翼的答道：「宰相，崔，崔。」 「崔光远怎么了！？」 「崔相国出长安后，说不愿意奉诏和史思明和谈，崔相他。。。」 「他怎么了？」 「崔相去武威了，说是要辅弼越王平叛。」 小太监说完，李亨只觉得头晕目眩，就连穆荣都搀扶不住了，倒在了御案之上。「传御医！」 穆荣大呼，御书房立刻喧闹起来。 后宫之中，皇后张氏听到心腹宫女的传话：「陛下晕过去了？」 「臣妾也没亲眼见到，只是看见御医进出御书房。」 张皇后来回踱步，猛然抬起头，对着一名心腹太监说道： 「你速速去辅国将军的府上，将这个消息告诉辅国将军的家人。」辅国将军，就是神策军统领李辅国了。 当日李辅国离开长安的时候，就和皇后张良梯有过密约，一旦长安有变李辅国就会立刻赶回来。 本来张皇后以为李辅国离京打仗这点时间，长安局势不会有什么变化。现在看来，长安是真的有变了。 第680章 师有名 李倓在武威誓师之后，首先是江伦向李倓谏言道： 「殿下，关中钱法混乱，请殿下随军携带陇右新钱，以安关中百姓！」「善！」 紧接着，从兰州赶来的薛虎道： 「殿下，吐蕃驻军弥敢城，臣请炮轰弥敢三日，断绝吐蕃袭扰我军后方之忧。「李倓点头道： 「可！」 薛虎立刻下令兰州城内的炮兵向弥敢城出发，务必先将躲在弥敢城内的轰疼了，打怕了，不能让他们在西北大军南下的时候在背后捣乱。 这时候李泌站出来说道： 「殿下誓师起兵，必定是天下震动，如今关中守军不足为虑，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前线平叛的神策军。」 李倓郑重的问道：「泌公有何教孤，请直言！」李泌立刻躬身说道： 「臣有上下二策。」「请言。」 「神策军统军李辅国，臣与之有旧，此人阴狠狡诈，但有时最善于见风使舵之人，殿下兴天下义兵，臣可以为使者劝说李辅国带神策军投降，那长安唾手可得。」 李倓皱着眉，李泌继续说道： 「另一策则是殿下以堂堂之师，临阵击败神策军，那样天下传檄可定！」李倓这时候才笑着说道： 「善，劝降李辅国乃是捷径，捷径虽然好，可是得天下怎可走捷径！」 「今日孤兴兵讨逆，讨的不仅仅是史思明这样的叛贼，也包含了李辅国这样的女干佞，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平而平，难道还要将祸患留到身后吗？「 「不与李辅国谈判，但是神策军中能明大义投降我军者，孤也不吝惜赏赐。」李泌躬身说道： 「殿下英明！」 商定完了这三件事之后，李倓命令在酒泉担任甘州知州的曾牧坐镇河西，统筹后方物资转运和陇右河西政务。 其实无论李倓在哪里，都可以遥控指挥，任命曾牧只不过是为了安定后方土著人心。就在李倓誓师完毕后，回鹘上可敦以回鹘可汗的名义，向李倓写信。 李光亲信中言大唐和回鹘和亲，本就是联姻之国，李光亲让回鹘可汗向李倓称「仲父」，并提出要以可汗王帐下五千骑兵，帮助李倓平定大唐「内乱」。 紧接着葛逻禄、突骑施、黠嘎斯，以及漠东各部也都向李倓派来使臣，各自提出愿意支援李倓平叛。 李倓向逐胡回信表示感谢，拒绝了他们支援的请求。李倓言明，「平内乱此乃大唐家事，孤王当一力为之。」 同时李倓又命令各地宣慰使司敲打逐胡，不要在陇右发兵南下的时候动什么心思。这时候，陇右巨大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起来。 在西北所有的军将玩家，全部都接到了传奇级别的任务，各自前往最近的折冲都尉府报到，接受整编。 经过折冲都尉府训练的新兵，也全部前往武威集合。 经过参谋部清点，这次动员的玩家和土著合计十五万人，在武威集合之后南下兰州，再和正在兰州攻打吐蕃的薛虎大军会合，然后一起南下入关！ 在行军之前，李泌再次谏言道： 「兴大军，必有名，请殿下定出兵名分？」李倓点头说道： 「此大军，乃是为了讨逆平叛而兴，为的是「讨逆贼，诛女干佞，平叛乱」！」李泌带着群臣再拜道： 「那殿下要以何身份讨逆平叛？」 李倓愣了一下，只听到李泌继续说道： 「臣请殿下加」招讨上将封号，以领天下之兵，荡平天下。」「善！」 紧接着，领参谋部事的徐俊宣读了本次讨逆的进军方案。 徐俊的方案和当年李亨从灵武入关中的路线几 乎一致，不过这一次是从武威出发，入原州再入陇州，接着入凤翔府再兵逼长安。 听到这份方案，李泌心中感慨万千，这条路他已经是走第二次。看着越王年轻的面庞，李泌只是希望这一次能有一个好的结果。长安城内，李亨晕厥之后，太医立刻给李亨进行了诊治。 几名太医迅速达成了一致，皇帝是急火攻心犯了风疾。 太医们立刻对李亨进行了针灸，在一番折腾之后，李亨终于醒了过来。皇帝虽然醒了，但是李亨却发现自己的半个身体动不了了。 穆荣趴在李亨的御塌边上放声痛哭，李亨则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指着远处的御案。李亨试图说话，但是因为半张脸已经麻痹，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笔」 穆荣还是很快明白了李亨的意图，他立刻冲过去拿起纸和笔，铺在御塌之上，又将沾满了墨水的笔塞进了李亨的手上。 因为用的是左手，李亨歪歪斜斜的写下了几个字。「封锁宫门，调神策军护驾」 写完这几个字，李亨仿佛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手中的御笔落在地上，他也控制不住嘴角流下口水来。 穆荣立刻给李亨擦干口水，接着问道：「陛下，皇后那边？」 李亨立刻摇头，穆荣明白了李亨的意思道：「那臣***，不会让皇后知道此事。」 「来人啊！请御医去偏殿休息，从今天开始就住在偏殿，为陛下治病，有一应需求，都交给我们办！」 穆荣当机立断，李亨满意的点头。 紧接着穆荣又问道： 「上皇那边？」 李亨摇了摇头，穆荣立刻说道：「上皇那边也***。」 李亨又挣扎的要坐起来，穆荣连忙再次将御笔塞进他的手里。用尽力气写下了「辅」这个字后，穆荣立刻道： 「陛下要通知辅国将军回长安护驾?「 李亨给穆荣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穆荣立刻道：「臣这就去派可靠的亲信去办！」 这下子李亨才安心的躺在御塌上，穆荣连忙召来御医继续给皇帝诊病，然后匆忙的走出了御书房。 负责看守御书房的神策军早就被玩家渗透，站在宫殿门口的小校虽然不是玩家，但是他手下也有几个玩家。 穆荣将小校喊来说道： 「陛下有令，封锁御书房，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小校低声问道： 「穆公公，这个任何人是指？」 穆荣点头说道：「就是字面意思，包括皇后。」 小校倒吸一口气，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要害，连忙布置手下防御宫禁去了。紧接着穆荣喊来一名玩家，他将一则名单发给了对方说道： 「这些是皇后、太子和上皇安插在宫内的女干细，你带人去把他们都抓了。」这名玩家露出笑容道： 「穆公公放心，这些人也在我们的名单上。」穆荣接着说道： 「我现在就去东厂一趟，你们要看好了，千万不能让皇后进来。」 「明白明白，我们办事，穆公公还不放心？升级拿经验都靠这次了！」 穆荣又点了几个几名身强力壮的玩家，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掖庭边上的东厂。 因为东厂办事得力，皇帝又拨了几个殿宇给他们做事，如今东厂已经是个不小的组织 了。 穆荣走进东厂，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差事向他行礼。 此时是多事之秋，东厂也相当的忙碌，穆荣环视了一圈说道：「广公公怎么不在？」 一名小太监立刻说道：「广公公出去了。」 「去哪里了？」 穆荣在东厂一向和和气气的，但是这会儿拿出气势来，小太监吓得全身发抖，跪倒在地说道： 「去，去皇后宫里了。」穆荣冷笑一声说道： 「没想到他这么着急，倒是也省了杂家的事儿了。」 穆荣又点了几个公公的名字，竟然一半都不在东厂衙门里面。穆荣冷笑一声说道： 「奉陛下谕令，以上点到名字的勾结外臣，立刻羁押在东厂问罪。」 身后的甲士上前，立刻将几个点到名字的太监抓起来，没有点到名字的太监们战战兢兢，全身颤抖不已。 紧接着穆荣又说道： 「监控辅国将军府的有没有消息来报？」其中一个太监立刻上来报告道： 「刚刚有皇后宫内的人，想要进入辅国将军府。」「然后呢？」 「被东厂的幡子拦下了。」穆荣点头说道： 「很好，不过也只能瞒住一时，辅国将军很快就会返回长安了。」穆荣这么一说，周围的太监都紧张了起来。 穆荣笑着说道： 「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不透风的墙啊，不过辅国将军自然有人迎接」，我们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穆荣继续说道： 「几位宰相和其他重臣家里都看紧了，他们和谁联系的，都要记录在案！」「在长安的几位皇子宗亲也是，这些档案都要整理好。」 「最后是东宫和兴庆宫，这两个地方一定要看好了，明白了吗？」众太监立刻道： 「厂公明白！」 与此同时，万年县令王成伟，和陇右都督府留后院留后使商博一起，坐在京兆府的议事大堂中喝茶，他们对面是坐着面色惨白的京兆尹。 第681章 谁是叛？谁是逆？（加更，求票） 京兆尹李揆，端着茶杯看着眼前的二人，门外是王成伟万年县的县兵。 京兆尹下的军事力量，除了直属于京兆府的府兵之外，另外一就是各巡街铺的不良人。前者人数不多，主要是负责保障京兆尹的安全，等于是京兆尹的警卫队，大概只有一百来人。 后者是京兆府的主要军事力量，这些不良人也是要进行春秋二训的，有很多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整个长安加起来有近五百人。 不过此时京兆府的不良人，基本上都站在了前任巡街使单涛的那一边。 在单涛还在京兆府担任巡街使的时候，就已经和各巡街铺的不良帅打好了关系，如今长安乱起来之前，已经在大理寺任职的单涛立刻联系这些不良帅，让他们约束手下集中起来。 这些不良人在长安的名声并不好，前几次长安动乱的时候，他们都是被百姓攻击的对象。 单涛让他们提前集合起来，反倒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京兆府的府兵们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王成伟又拿着前任京兆尹崔光远的手信，很轻易的就将这支部队纳入掌控中。 所以等到李揆出来见客的时候，整个京兆府都在王成伟的掌控中了。李揆放下茶说道： 「我李家世代受皇恩，绝不叛唐。」王成伟放下茶碗说道： 「我等也不是叛唐，只是追随越王讨逆平叛。」「讨逆平叛？谁是逆？谁是叛？」 王成伟正色说道：「史思明是叛逆。」李揆又问道： 「既然史思明是叛逆，那王县令怎么不去前线杀叛逆？反而围了我的京兆府？」 王成伟继续说道： 「大尹听我说完嘛，史思明是叛逆，这是大唐上下公认的，越王兴兵也是为了平定河东之乱。」 李揆点头。王成伟继续说道： 「既然叛贼已定，那谁不支持越王平叛，那就是逆贼！」李揆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问道： 「那陛下呢？」王成伟说道： 「陛下怎么可能是逆贼！陛下可是在灵武登基的时候就誓师，一定要平定河东之乱的！肯定是有逆贼蒙蔽了陛下！」 李揆忍住没有翻白眼，不过这也算是大唐的传统艺能了，李揆是陇西贵族世家，家里代代不缺官，他自幼熟读经史，当然知道接下来的剧本。 他也不是立场那么坚决的，长安之前乱成那个样子，李揆也对朝廷不满很久了。不过这时候还不是站队的时候，李揆说道： 「我京兆府只忠于朝廷，没有政事堂旨意，我什么都不会做的。」王成伟点头说道： 「卑职也只是希望大尹什么都不做，只需要在府中自保就可以了。」「不过还有一事，希望大尹能帮我。」 李揆看着王成伟，他也没想到越王竟然能有如此布局，王成伟可是皇帝登基开科取士后第一科的状元啊！ 王成伟的升官速度也超过了历代的状元，是年轻官员中的翘楚。这样的人竟然如此彻底的倒向了越王，越王到底有何等魅力？「何事？」 王成伟说道：「属下检举长安令崔望，以朝廷钱法盘剥百姓，这是属下搜集的长安县内一百余户百姓的证词。」 王成伟从袖口掏出一份雪白的供词，但是李揆并没有接。 崔望利用新钱法盘剥百姓的事情几乎是长安皆知，根本不需要王成伟弹劾。但是长安令虽然是京兆尹的属下，却也是在京的官员，属于吏部管理。 而且崔望推行钱法「有功」，皇帝还曾经嘉奖过他，所以李揆也只是将他喊道京兆府申斥过两句，却也拿崔望没有办法。 不过李揆为官清廉，也看不得崔望这样残害百姓的属下 ，他点头说道：「崔望的事情本尹也是知晓的，不过罢免长安令可不是京兆府的职权。」王成伟笑着说道： 「罢免长安令不是京兆尹的职权，但是召见崔望来京兆府问话，是大尹的权力吧？」崔望看着王成伟，又看了看一直在喝茶的商博，这才说道： 「那我写一道手令，召崔望来京兆府来，剩余的事情我都不知晓。」说完这些，李揆就站起来，写完手令就回到了京兆府的后宅。 长安县令崔望接到了京兆府的手令，召唤他去京兆府议事。 如果是其他人下令，崔望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但是京兆府李揆向来是不参与朝廷党争和夺嫡之事的，只是一个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的泥塑府尹。 而且京兆府在长安的城西，也在长安县的范围内，所以崔望也不怀疑其他，只觉得是李揆想要稳定京兆局势，就立刻骑马向京兆府而去。 不过在出县衙之前，崔望喊来了自己的亲信说道：「我去府衙后，你要守着县衙，特别是朱雀墙那边。」长安百姓称呼崔望在朱雀大街上砌的那堵墙为朱雀墙。亲信疑惑的说道： 「县令，为何要守着朱雀墙？」 崔望看着自己这个亲信，暗骂这个蠢材，可是自己手下也没有能用的人才，只有他的忠诚可以一用。 崔望说道： 「当时是防着万年县了！你速速去办，另外让你去通知太子的使者出发了吗？」亲信连忙说道：「已经出长安了！」 崔望点头说道：「速速去办事！这次事成，可有你的荣华富贵了！」 崔望骑着马前往了京兆府衙门，却没有看到自己这个亲信憨直的伪装下精明的目光。这个亲信走到县兵的营地，立刻对着长安县的衙兵说道： 「崔知县让你们去拆了朱雀墙，明白了吗？」其中一个军头疑惑的问道： 「如今长安动乱，为何要拆朱雀墙？」亲信扬起马鞭说道： 「崔县令让你们拆就拆！县令老爷说了，谁要拆的好，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有了！」衙兵们大喜过望，立刻骑着马从营地而出，前往朱雀大街边的朱雀墙。 等到崔望进了京兆府，十几名刀斧手从边上出来，将崔望如同抓小鸡一样抓住。 王成伟则拿着京兆伊李揆的大印，在一群军将玩家的簇拥下，直接接管了长安县衙。 就这样，长安万年二县全部落入到了玩家手中，商博命令长安城内的军将玩家接管城门，接着又守住了南衙的大门。 南衙，是太极宫南边的一排宫殿，这里是政事堂和六部的所在，外朝的重要机构都在这里。 南衙在朱雀大街的尽头，有城墙保护，进出有三座城门，分别是朱雀门、含光门和安上门。 平日里南衙前的城门都是洞开的，宰相和朝臣都是从这里进入南衙办公。 但是长安动乱之后，宰相裴冕下令关闭了三座城门，又调集了南衙直属的禁军看守各衙门和府库，尤其是南衙的将作监乃是长安的府库，更是派了很多士兵看守。 留在长安的六位宰相，也全部都留在政事堂内。 从南衙可以直接入太极宫，而太极宫和皇帝居住的大明宫也是相连的，宰相们集体求入太极宫，但是又被看守太极宫的神策军拦下来。 一名皇帝身边的太监宣读了圣旨，说皇帝无恙让宰相们返回政事堂。 性格火爆的宰相张镐就要闯皇宫了，最后神策军掏出兵刃，张镐才被其他宰相劝了回来。 皇帝不肯见宰相，无非是不信任宰相。 这也让宰相们有些失落，如今政事堂的气氛非常沉闷，裴冕首先说道： 「如今宫中局势未明，长 安城内又陷入混乱，我们应该紧闭南衙以自守。」 李麟、李岘立刻表示支持，从越王和各地节度使刺史雪片般的奏章淹没了政事堂开始，所有宰相们都明白了目前的局势。 皇子「入京勤王」，这也是大唐的传统了。 这事情上皇干过，严格意义上皇帝本人也干过，现在轮到越王了。老李家的传统，没毛病。 而且按照老李家的「传统」，这种时候政事堂只需要安分守己，等到皇位争夺出结果，新皇登基之后也不会苛责宰相的，大概率还是继续用宰相班子一段时间。 对于宰相们来说，留在南衙反倒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是对于宰相崔涣来说却不是此列，造反的是越王，而崔涣在朝廷倾向太子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越王上位之后还不是要清算自己？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崔涣立刻站出来反驳道： 「我等身负皇恩，难道就要坐等越王这乱贼搅乱天下？」裴冕抬起头看着崔涣问道： 「那崔相以为应该如何？」 「政事堂立刻以皇帝名义下旨，命令关中诸州阻挡越王！请太子回长安监国！」 第682章 忠臣们 崔涣说完，剩余的五位宰相都冷冷的看着他。 如果有玩家在此，大概会高呼「小黑子露出鸡脚来了＂。 裴冕就知道自己的同僚中，定然有太子的支持者，果然这会儿崔涣就跳出来了。崔涣支持太子不稀奇，太子在政事堂没有支持者才是稀奇的。 就像是裴冕早早就倒向了越王一样，政事堂的宰相们也都有自己的倾向。 李麟是宗室，他好文学喜奢华，有蜀中迎回上皇的大功劳，立场最为超然，对皇位继承之事最不关心，甚至对于政事堂的政务也最懈怠。 苗晋卿在上皇时期就入过政事堂，他能以寒门出身入政事堂，为人圆滑，从来不在政事堂主动表露自己的想法。 不过苗晋卿也是能臣，他从县尉开始做官，几乎六部都待过，政事堂的政务他最熟练，算是一名技术官僚。 苗晋卿的立场是忠于皇帝，但是皇位上坐着谁他倒是并不在意。 他是上皇时期的进士，也是在上皇手下做过重臣，但是上皇返回长安之后他一次都没去兴庆宫拜见过，也从来不和上皇的亲信来往。 裴冕目光扫过张镐，这位寒门宰相性格最直，政事上倒是和稳重的苗晋卿共进退，如今朝堂之上豪门和寒门的矛盾已经显现，寒门出身的官员多被豪强大族出身的官员欺压，张镐经常提携寒门官员，世家大族出身的裴冕对此颇为不喜。 但是不喜是不喜，张镐精通军事，如今郭子仪大军后勤的事情都是他筹备的，就算是之前得罪了皇帝，为了打仗李亨还是捏着鼻子将他请了回来。 越王提出平叛讨逆的口号之后，张镐也最是支持，倒是比自己这个内女干更忠了。这是个威胁！ 裴冕暗暗想道。 最后就是李岘了，李岘就是一个传统的儒家大臣了。 李岘执掌大理寺的时候，曾经为投降伪燕的大臣求情，反对当时御史中丞崔器的严酷政策。 李岘为政宽厚，在政事堂也是一个老好人，没什么立场。 看来崔涣没有其他同党了，裴冕清清嗓子说道： 「今日我为秉笔宰相，陛下不见我等，这时候还是应该谨守本分，不要给长安添乱。」「大家今天还是住在政事堂，先将政事堂大印封存，等宫中情况明了再说吧。」 李麟李岘苗晋卿连忙点头附和，张镐想了想也点点头。 崔涣看到五比一的结果，也知道大势已去，只能闷闷不乐的坐下。唐军相州大营中，李辅国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如今相州的战事打打停停，虽然主帅郭子仪不愿意和史思明议和，但是李辅国通过自己控制的神策军，不断的在大军中拖后腿，事实上让唐军停了下来。 郭子仪虽然在大营中发了脾气，但是也拿李辅国无可奈何。对付郭子仪这样的大臣，李辅国实在是太有经验了。 他们对于皇帝有着一种近乎于愚蠢的忠诚，但是这种忠诚也只是表象。 郭子仪可以自污来证明清白，在之前的平叛中也愿意让出自己的权利，甚至在太子胡乱指挥兵败后还能主动背锅。 能够做到这一步，与其说郭子仪是忠于大唐忠于皇帝，不如说郭子仪忠于史书上的评价。 统领唐军平叛，这样的功劳足以让郭子仪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开国那些功臣太能打了，但是郭子仪不是要和他们比战斗力，比也比不过。能在史书上留下的，也唯有「忠」这么一个字了。 所以李辅国很明白郭子仪的心态，他虽然激烈的反对议和，但是如果皇帝下旨要议和，那郭子仪也不可能独走。 更何况神策军也是如今平叛军队的一部分，神策军可是掌握在李辅 国手上的。李辅国追随李亨这么多年了，自然很了解皇帝的想法。 皇帝是一定会接受史思明投降的。 李亨绝对不是一个有魄力的君主，灵武登基的时候，也是李泌和杜鸿渐架着他，李辅国劝着他，才战战兢兢的登基的。 等到登基之后，李亨还连忙派遣使者前往蜀中，询问上皇的态度。也就是这些年做久了天子，才算是有了一些天子的威严。 而皇帝身体不好，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定河东之乱，在史书上留下一个超越上皇的名声。李辅国清楚皇帝的心愿，况且这次史思明的态度算是谦卑，就算是政事堂的宰相们也应该能接受。 如今李辅国最大的心愿，自然是尽快返回长安城。 在离开长安的时候，李辅国就和张皇后有密约，而李辅国也在皇帝身边留了很多自己人，对于内外廷的消息都非常灵通。 出京的时候，皇帝身边只有鱼朝恩。 对于鱼朝恩，李辅国的评价并不高，认为他是没有威胁的狗，并不能威胁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李辅国久在宫中，看太监的眼光是很准的，也是因为鱼朝恩在他看来没有威胁，所以才留在宫中服侍皇帝的。 如果鱼朝恩有威胁，李辅国早就将他带来前线了。可是李辅国千算万算，还是让穆荣这个家伙上了位。 在李辅国离开长安之前，穆荣还是一个连宫殿大门都进不了的中层太监啊！ 怎么在李辅国离开长安之后，就这样扶摇直上，如今已经是随侍皇帝的贴身太监了！皇帝还将一个什么东厂交给穆荣打理，而且还打理的相当不错。 李辅国可以容忍皇帝身边有一个平庸的鱼朝恩，却不能容忍皇帝身边有一个穆荣。如今李辅国归心似箭，就想要立刻返回到了长安，想办法将穆荣从皇帝身边赶走！让他去修皇陵？ 不，这不是便宜了这个小子了？让他去岭南采办宫廷贡品去！ 李辅国越是想，越是要尽快结束前线的战事，赶快挟着平定河东的功劳返回长安！那时候，自己这个辅国将军，应该可以再提一把吧？ 应该能超过高力士那个国公吧？ 李辅国不由的嗤笑一声，刚刚还在想郭子仪和皇帝，自己也不是追求历史上一个评价吗？ 古往今来第一权宦的称号。 李辅国越加的觉得不安起来，可是如今前线战事渐渐停了，太子和齐王都出了长安， 长安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应该吧？ 要不然再派人去长安打探一下？ 李辅国喊来自己的干儿子，让他立刻返回长安打探一下情况，接着就继续安排神策军给郭子仪拖后腿去了。 汴州城内。 汴州和长安联系很紧，长安的事情七天之内就能传到汴州，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太子选择汴州外放的原因。 同样的，在离开长安之前，太子也在长安埋下了不少眼线，特别是宰相崔涣是太子留在长安最大的靠山。 这次在汴州推行新钱法，父皇还写了家书来表彰自己，李俶的心情相当不错。 至于汴州商贾和百姓的怨言，李俶自然是听不到的，这段日子他正在不断的向四周的将领送礼，试图拉拢这些军头效忠自己。 曾经随着章武打仗，如今返乡的汴州老兵，被李俶花钱拉拢，在汴州弄了个团结军。 李俶手下也没什么统兵的人才，他也像模像样的穿了铠甲，去汴州团结军那边检阅了一番，就再也没了去军营的兴趣。 不过最近李俶的心情不好，他力主和史朝义议和，还亲自派了人将骆悦送入长安，眼看着事情办成， 又能在父皇和群臣那边加不少分，却被章武和南霁云两个武人给搅黄了！ 他们竟然杀了自己派去宣旨的使者！ 听到这个消息，李俶恨不得直接冲到青州，杀了章武和南霁云二人！反了，这是公然造反！ 李俶向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惩罚章南二人。 但是从北方来的一名使者来到了李俶的府上，让李俶不再怨恨章南二人，反而心中暗暗感激他们。 这个使者名叫李宝臣，原来是安禄山的义子，后来和史思明一起被安庆绪打发到河东。如今李宝臣是史思明麾下的大将，而这一次他带来了史思明的亲笔信。 在汴州节度使府的密室中，李俶看完了史思明的密信，看着商贾打扮的李宝臣问道： 「史思明，哦不，史将军要助我夺嫡？」 李宝臣虽然是武将，但是一向以狡诈多计在河东出名，所以史思明也派遣他为使者，想要秘密勾结李俶。 史思明的亲笔密信上说，愿意偷偷投靠李俶，帮助他在未来长安有变的回收夺嫡！这个条件让李俶深深吸了一口气，兵权是他这个太子最缺少的东西，史思明这个提议的诱惑太大了！ 第683章 义士们 七月二十日，越王的先锋抵达原州，忠诚的原州刺史站在州城门外，恭谨的迎接了越王的军队。 七月二十五日，随在越王车驾后的李泌，这已经是第二次抵达这座城市了，不同的是上一次他陪同的是李亨的皇帝御驾。 故地重游，李泌还没来及太多的感慨，越王的先锋已经占领了陇州。 长安的穆公公已经尽力封锁长安的消息了，但是越王讨逆起兵，长安动乱，皇帝关闭皇宫宫门的消息，还是从长安传递了出来。 第一个接到了消息的是洛阳留守张巡。张巡是忠臣。 接到了长安消息的时候，张巡正在和荥阳来的郭牧喝酒。 在洛阳之围的时候，要不是郭牧在荥阳用飞艇支援洛阳粮食，洛阳早就被史思明攻破了。 在洛阳之围解除之后，张巡就上奏表请朝廷封赏郭牧，于是郭牧得到了荥阳县尉的职位。 朝廷叙功的工作进行的非常缓慢，郭牧月初才得到了朝廷的正式任命，张巡作为他的举主，今天他是来洛阳向张巡道谢的。 这倒不是郭牧专门设计的，他也不知道张巡正好在酒宴的时候得到长安生乱的消息。张巡接到消息，立刻就要带兵上长安，他立刻被郭牧拦了下来。 郭牧拉着张巡说道： 「留守，您守土有责，不能轻易离开洛阳啊！」 张巡全白的须发动了动，最后还是叹息一声坐下来。 和那些少年进士，青年扬名，恣意飞扬的大唐名臣比起来，张巡是个异类。 他的书读的不好，也没有能考中进士，如果不是天下大乱，他这样的学历能做个县令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在安禄山叛乱之前，张巡确实只是一个县令。 不过张巡的功劳都是军功，也都是他一步步走上来的，所以虽然朝廷有人对他轻视， 但是却无法否认这位东都留守，已经是和郭子仪并列的帝国柱石了。 「陛下锁宫，长安动乱，吾乃东都留守，应该带兵回长安勤王！」张巡安静了一会儿，再次站起来说道。 郭牧立刻说道： 「留守！长安虽然动乱，但是陛下没有下旨让各军进京勤王，您要以什么名义出兵？」张巡愣住了，他是忠臣，但也是知道朝廷规矩的。 别说他这个东都留守位置要害，就算是长安附近的县令，如果没有朝廷旨意也是不能私自进长安的。 更不要说是带兵进长安，那不等同谋反吗？ 张巡再次坐下来，皇帝甚至都没有下旨让神策军返回长安，那是不是长安还在控制中？张巡准备再等一等长安的消息，但是他没有等到长安的消息，却在洛阳城下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章武和南霁云？ 这两个人不是在山东吗？怎么会到洛阳？ 章武和南霁云不接圣旨，攻灭史朝义的事情张巡也早就已经知道了，前段日子他还以自己官职为两人担保，请求皇帝宽恕二人。 可是现在两人怎么到了洛阳城下？ 对于这两个人，张巡的感情是相当复杂的。 南霁云对张巡来说是亲传弟子那样的关系，南霁云是张巡提拔的，他的字是张巡教的，兵法也是张巡教的，可以说是张巡政治上的继承人。 章武和张巡亦是弟子亦友人，张巡就经常向南霁云称赞章武有「古游侠之风」，对章武的才能推崇备至。 你们两个不是刚刚临阵抗旨，又斩了史朝义的脑袋，怎么这会儿来洛阳了？「什么，你们两个是进长安请罪的？」 张巡看着章武和南霁云，他并没有看南霁云，而是死死的盯着章武。南霁云 是个老实人，张巡是南霁云的老师，对自己这个弟子非常了解。 让他带兵打仗，他是一把好手，无论多么艰险的环境，南霁云都能突围而出，从来没有让张巡失望过。 可是玩脑子使心机，那南霁云就是个弟弟了，当日睢阳被围，南霁云突围去求援，许叔冀故意不出兵救援，南霁云也只能当场剁下手指，表明自己的刚烈态度，却拿许叔冀无可奈何。 后来还是章武杀了许叔冀，夺了他的军权，这才带着兵来救了睢阳。 领阵抗旨，如今说什么入长安请罪的鬼话，这不像是南霁云的作风，倒像是章武所为。章武没有躲闪张巡询问的目光，直接说道： 「张留守，我二人真的是入长安请罪的。」张巡还是不信，南霁云摊开手说道： 「老师，我们是真的入长安请罪的。」 听到南霁云这么说，张巡这才相信了，他问道：「既知道有罪，为何要那么做？」 张巡不是迂腐的儒生，他用自己的功劳给南霁云和章武担保，是出于长辈对他们的爱护，但是并不代表张巡认可他们的行为。 在张巡看来，临阵抗旨，这几乎是等同于叛逆的行为。南霁云低着头，张巡还是看向章武。 章武抬起头说道： 「留守，我们二人入长安，不是为临阵抗旨请罪的。」「那又是为何？」 张巡的胡子都要吹起来了，他看着章武问道。章武说道： 「留守，您知道这半年齐鲁被史朝义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吗？」张巡沉默不语。 章武指着南霁云说道： 「南将军在青州，青州是什么地方？自古就是富饶之地，魏武帝曹操占青州而取北地，是可以成就王霸之业的地方啊！」 张巡点点头，他熟读史书，自然明白当年魏武帝手中的青州骑，算是曹操起家的资本。 「可是如今是什么样子？流民遍地，百姓易子而食，大量的良田抛荒，无数难民南下难逃，青州户籍比天宝末年十之不存一。」 张巡闭上眼睛，这样的景象他见过太多了，当年睢阳被围的时候也是如此。 上次守卫洛阳的时候，张巡也曾经见过城内百姓要将刚出生的孩子溺死，最后还是张巡将这户男丁召入军中，多发了点口粮才让孩子活了下来。 章武说道： 「史朝义狼子野心，他若是放下武器，向我或者南将军投降，我等未必不能容他。」 「可是他派出使者向太子投降，说明他权势之心不减，日后有机会还会继续祸乱天下，难道留守要汴州也重蹈青州覆辙吗？」 张巡一下子无语了。章武正衣冠说道： 「我们的罪过，就是作为臣子纵容君上胡乱作为，却不能劝谏君上。」 「我和南将军这次入长安，是要面见君王言明君王的过错。朝廷平叛是百年之事，又怎么可以贪图捷径接受史思明父子的投降呢？」 张巡愣了一下问道： 「若是皇帝不接受你们的劝谏呢？」章武说道： 「那就支持越王登基！」 张巡此时还不知道越王起兵的消息，只知道越王向朝廷上书，拒绝朝廷和史思明媾和。章武说道： 「陛下不肯接受我们的谏言，那就换一个拒绝和谈的皇子当皇帝好了！」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张巡竟然觉得没办法反驳。 唐儒和后世宋儒不同，他们虽然没有汉儒的血性，但是也没有后世宋儒的愚忠。一直没有说话的南霁云突然说道： 「老师，我想和章兄去长安看看。」 张巡愣了一下，看着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南霁云说道： 「弟子没有见过长安，更没有见过天子，想要看看长安的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张巡张了张嘴，试图描述一下天子的样貌，可是他很快也说不出来了，其实张巡也没怎么见过天子。 睢阳之战后，天子也只是召见了自己一次，张巡也只是在大殿上远远见过一次天子。后来任东都留守，张巡又不是在长安，更是见不到天子了。 南霁云说道： 「老师，弟子想要去长安看看天子，当日老师守睢阳，情况比现在恶劣百倍，随时可能城破生死，您教导我为臣的气节，一定要忠于大唐。」 「后来弟子出青州，也时刻记着老师的教导，保境安民练兵御敌。」 「臣子为君上做了这么多，但是君上又对臣子做了多少，所以弟子想要去长安看看，御座上的皇帝是不是值得这么效力。」 张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你们去吧，就当没来过洛阳。」说完这些，张巡又说道： 「你们说的不错，作为臣子就要劝谏皇帝，而不是一昧的服从皇帝。太宗身边就是有魏征这样的铮臣，才有贞观之治，等你们离开之后，我也要向皇帝上书，言明不可和史贼议和之事。」 七月二十八日，越王抵达了陇州，越王的讨逆檄文传到了中原，天下大骇。 第684章 三骇 第一骇的是正在相州和郭子仪对峙的史思明。 作为继任安禄山之后的大唐第一号大反贼，史思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越王的讨逆平叛檄文之中的头号叛逆，自然就是他史思明了。 看到这篇李泌亲自起草的檄文，史思明读完之后也出了一身冷汗。 至于为什么拥有两万多玩家的李倓，依然要让李泌写檄文，大概是因为这些玩家的文言文都不及格吧。 唐人除了喜欢诗，另外就喜欢檄文这种具有强烈冲击力的文了。 最著名的自然是骆宾王的《讨武曌檄文》，据说李倓的太奶奶读完了这篇檄文，也是全身出了冷汗，先是要杀骆宾王，后来又下令要活捉骆宾王。 在知道越王打出「讨逆平叛」的旗号之后，史思明首先紧张了一会儿。紧接着他就在军营中大笑起来。 大唐内乱，最得力的不就是他史思明吗？ 越王要喊着讨逆平叛，那也要等他进了长安再说吧？ 大唐内乱是河东的机会，史思明立刻喊来自己的属下，命令他们主动出击，袭击正在和相州对峙的郭子仪部，给大唐再添上一些乱。 史思明又让李宝臣再次去联系大唐太子李俶，给李俶上上眼药，尽快接受自己的条件。要不然你的皇位就要被弟弟夺走了！ 第二骇的是刚刚晋升汾阳郡公的郭子仪了。 郭子仪实在是想不通，为啥每次自己打仗，皇帝陛下总能给自己整这么多幺蛾子。郭子仪经常在没人的时候哀叹，老李家打仗的才能都被太宗一个人占了去，剩下的水平怎么都这么臭？ 作为大唐如今的第一名将，郭子仪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在大唐这个时代，想要超越开国的那帮变态，估计是怎么也不可能了。 且不说第一流的李靖，这种可以进武庙配享在兵圣兵仙边上的超级大牛，就算是凌霄阁二十四功臣排行最末的秦琼，郭子仪这辈子也赶不上。 郭子仪对自己的定位算是比较清楚，打仗的才能上，他和开国的那些猛男比差太多了，要不然也不会三年都无法平定河东。 郭子仪唯一能够值得称道的地方，大概就是百折不挠，在打了败仗之后总能很快的站起来，重新组织大军来继续作战。 郭子仪当然知道，这不完全是他的能力，没有朝堂的粮草兵丁，他郭子仪根本不可能打这么久的仗。 打了这么久的仗，眼看着河东就要平定了，史思明突然要投降了。 而皇帝似乎真的要接受他的投降，郭子仪为此坚定的上书朝廷，请求朝廷不要接受史思明的投降。 不过郭子仪也知道大概是没有用的。 在灵武起兵的时候，郭子仪就提出了捅了河东老窝的计划，当时他和李嗣业都打到了河东，但是皇帝那时候连续下令让他们返回凤翔，就为了尽快夺回长安。 好不容易打下了长安，郭子仪又提出要一鼓作气打到河东，这时候皇帝反而不着急了，非要尽快从蜀中将上皇迎接回来。 至于太子胡乱指挥，冒进深入导致唐军在积香寺大败这种事情，郭子仪甚至都不想吐槽了。 好不容易平叛见到了曙光，老李家又在后面整活了。这西北竟然起兵，要兵谏皇帝继续平叛？ 郭子仪不理解，杜鸿渐是他的节度留后，算是郭子仪的半个学生，越王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啊！ 还有李泌这个老小子，当年你就带着皇帝在灵武登基了一次，怎么现在又撺掇越王造反了！ 你李泌号称儒道双修，合着你不是学的儒道的学问，学的是「屠龙术」是吧？在得知李倓起兵的消息之后，郭子仪立刻喊来了自己的副帅 李嗣业。 「辅国大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元帅，辅国大将军营地中一切如常。」 虽然如今郭子仪不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但是李嗣业依然习惯称呼他为元帅。 郭子仪冷哼一声，他对于李辅国可是太了解了，这家伙在自己面前恭顺，其实野心颇大。 入京长安生乱，越王起兵讨逆，打出来的可是讨逆平叛的口号。 讨逆平叛，叛贼是史思明，逆贼是谁不言而明，那自然是要和史思明和谈的李辅国了！而且越王的檄文里，已经很明确的指名要如何讨伐逆贼了，等到越王杀进了长安，李辅国还能有活路？ 这家伙安安静静才是最大的问题。郭子仪头疼的说道： 「把那几个忠于李辅国的神策军从前线撤下来。」李嗣业惊讶的问道： 「元帅，这是为何啊？这些人和李辅国勾勾搭搭的，如果将他们从前线扯下来，怕是，怕是。」 「怕是要和李辅国一起造反，打回长安去？」李嗣业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郭子仪这时候一改之前老好人的和气样子道： 「这些人和李辅国牵涉甚深，之前我军在相州进展缓慢，甚至还经常吃败仗，就是这些人在前线出力不出工。」 「如今长安生乱，他们肯定更没心思打仗，若是因为这个让史思明这个老贼找到破绽，坏了前线军情，那他们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是郭某也将会成为大唐的罪人。」 「如今之计还是先把他们从前线撤下来，不能耽误平叛大计。」 「我乃行营总管，虽然才疏学浅比不上武庙中的那些先贤，如果让我指挥这些滑头继续卖命和史思明打仗，我恐怕是做不到的。」 「但若是让李辅国从前线带回一兵一卒去长安，那我这个行军总管也不用再做了！」「来人，让军法官去各营宣读本将军的军令，临阵脱逃者斩！」 李嗣业看着郭子仪，连忙说道：「遵命！」处理完大军的事情，郭子仪叹息了一声。 如今他的职责就是守住相州，皇帝既然没有下令让大军回长安勤王，那郭子仪就继续在相州待着好了。 第三骇的自然就是李辅国了，越王造反，皇帝锁宫，长安局势不明。对于郭子仪张巡这样的大臣，其实皇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要知道越王的口号是讨逆平叛，郭子仪和张巡这样的忠臣们，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总不能他们都是逆臣吧？ 甚至可以这么说，无论谁当了皇帝，也都要依仗他们。可是对李辅国来说，皇帝是谁就非常重要了。 之前李辅国要快点返回长安，是害怕穆荣这个小婊砸抢了自己的饭碗，夺了皇帝对自己的宠爱。 现在好了，皇帝还能不能坐在皇位上都不确定了，而这个要把皇帝赶下皇位的还是越王。 越王的檄文中虽然没有明确指出谁是逆贼，但是字里行间都写了李辅国三个字。 李辅国咬咬牙，他派出自己的干儿子，让这些干儿子们拿着自己的手书，去几个神策军的将领营地中，让他们和自己一起返回长安。 可是这些干儿子入了这些将领的军营后，都被赶出来，他们哭哭啼啼的向李辅国报告，说郭元帅派了军法官，又断了这些军营的补给，没收了他们的甲胄和武器，实在没办法和辅国大将军一起返回长安。 李辅国咬碎了牙，偏偏也没办法，谁让行军大总管是郭子仪呢？ 这郭子仪在军中威信极高，他每日都会巡查军营，关心受伤的将士。 虽然有人说郭子仪是虚伪，但是郭子仪每天都能坚持这么做，他甚至能叫出每一个营房里校尉和 旅帅的姓氏。 虽然这能力和兵仙韩信还是比不了，毕竟韩信是能够记得每一个小兵名字的。但是在大唐也算是相当了不起了，中低层军官都非常的敬重这位元帅。 李辅国气急败坏，他也没想到郭子仪的速度这么快，如今自己带不出军队，岂不是要孤身返回长安？ 可是留在相州大营也是坐以待毙，若是真的让越王进了长安，恐怕就是朝廷的旨意来捉拿自己了。 李辅国咬咬牙，最后只是召集了义子和亲信一千人，连夜从相州大营向长安奔去。郭子仪接到了李嗣业的报告，说李辅国擅自离开大营，郭子仪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元帅，是否要派人追捕？」 「追捕就算了，还是好好守卫营寨，不能让史思明这老贼占了便宜，静待朝堂的旨意吧。」 这边李辅国带着义子和亲信，飞快的向长安而去，在他的队伍中，几名年轻人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 正和南霁云并排骑马的章武突然停下了马，南霁云也立刻勒紧缰绳，向章武问道：「章兄，怎么了？」 章武突然掏出剑说道：「南兄，欲杀人呼？」 第685章 权阉之死 李辅国骑着高头大马，身边簇拥着干儿子和亲信们，正在官道上疾驰。 七月末的天气已经是非常炎热了，但是如今天下不太平，李辅国一行人都穿着甲。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刺眼，一行人已经疾驰了一个时辰了，李辅国身上都已经汗透了。 “大将军！” 李辅国的一个干儿子追上了他的马，提醒李辅国已经有人掉队了。 李辅国皱起眉，但是依然下令，让部队在前面的树林里休息。 总算是可以休息了，树林中竟然一条小河，刚刚进入树林中，几个年轻的家伙就忍不住冲入河中戏水。 李辅国也下了马，他脱下头盔，一名干儿子拿出水壶递了上来。 “到哪里了？” “干爹，已经到潼关附近了。” 李辅国满意的点头，这个干儿子其他能力不行，但是认路的能力非常强。 这一路上都是靠着他带路指引方向，从来没有出错过。 李辅国决定返回长安城之后一定要好好赏赐他。 从相州出发之后，李辅国就一路向长安疾驰。 才三日就到了潼关附近，这个速度已经算是非常惊人了。 但是李辅国依然觉得不够快，他必须要尽快返回长安！ 这一路上他也想了很多，如今破局的办法就是返回长安将皇帝救下来，然后以皇帝的命令让郭子仪勤王。 李亨毕竟是皇帝，郭子仪和张巡这样的忠臣，必然是忠心于皇帝的。 但是越是靠近长安，李辅国接到的消息就越糟糕，他的心情也就越差。 七月二十六日，京兆尹下令长安戒严，长安县和万年县两县的县兵占领了长安内城门。 七月二十七日，宰相崔光远以当朝宰相的身份向关中诸州府下令，要求各州府县的兵都要留在本地，擅动者为叛逆，这下子几个原本准备上长安勤王的地方军都不敢动了。 七月二十八日，张皇后的亲弟弟带领手下家丁强行冲击城门，想要出长安，却被守城门的大理寺评事单涛当场击杀，从长安生乱后到现在，宫中没有一句话传出来。 李辅国看着这些消息，脑袋嗡嗡的响。 宫中一定是出事了！ 李亨虽然不算是一个得人心的皇帝，但是他毕竟是皇帝。 长安城内还是有很多人忠于皇帝的，城外还有神策军，大明宫太极宫内也有护卫皇帝的军队，可是此时这些军队都毫无动静，任由长安县兵控制城门，这都说明了皇帝失去了和外界联系的通道。 到底是谁在隔绝皇帝！ 李辅国心中大怒，他脑海中闪过了几个人影。 难道是鱼朝恩？ 不可能，那厮没有这个胆子！ 张皇后？ 不可能！ 张皇后是皇后，如果她控制了皇帝，那就可以用皇帝和皇帝的名义控制长安了，根本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穆荣？ 李辅国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模糊的印象，但是他又摇摇头，在他离开长安之前，穆荣还只是一个不能进殿的普通太监，他对穆荣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了解。 李辅国暗暗的后悔，不该为了这点军功就离开长安，乃至于让小人钻了空了。 不过此时已经晚了，现在李辅国只想要尽快返回长安，然后以他神策军兵马使的身份，调动城外的神策军杀进长安城。 只要能见到皇帝，那一切就好办了！ 只是，皇帝还活着吗？ 李辅国连忙摇头，将这个不敬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皇帝一定还活着！ 只是有小人隔绝了宫内外！让皇帝无法掌控长安！ 想到这里，李辅国更是归心似箭。 “休息的差不多了，通知大家快点上路！” 李辅国再次喊来了那个干儿子，让他通知属下快点出发。 就在李辅国扶着大树站起来的时候，一只长箭穿过了树林，擦着李辅国身子飞了过去。 李辅国长期在军中，反应也是不慢，他立刻毫无形象的滚在了地上，同时对着手下大喊： “有刺客！” 李辅国的干儿子和亲信们迅速集合起来，将李辅国团团护卫在中间。 有几个胆大的沿着弓箭射过来的方向去寻找刺客，可是却一无所获。 李辅国暗暗觉得心惊，这些刺客是冲着他来的！ 这里靠近潼关，根本不可能有匪盗！ 差点射中自己的弓箭是重弓射出来的，匪盗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武器。 到底是谁？ 如今局势胡乱，到底是谁要杀了自己？ 李辅国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如果是郭子仪想要杀自己，那么李辅国根本不可能离开相州军营。 越王？ 怎么可能啊！越王是在西北起兵的，而自己是从相州赶回来的。 难道越王有千里眼顺风耳吗？能够预料到自己返回长安的路线，还安排刺客刺杀自己？ 如果越王这么料事如神，那还怎么玩？ 李辅国胡乱的想着，那名最认路的干儿子走过来说道： “干爹，没找到刺客，还。。。” “还什么？” “刚刚清点人数，十个去河边洗马的兄弟失踪了。” 李辅国的脸色惨白，他连忙说道： “出发！立刻出发！” 这么大的树林中搜索刺客毫无意义，李辅国很清楚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返回长安城！ 只要返回长安城，控制了皇帝，那就还有机会！ 李辅国匆忙的出发，但是默默的几个骑士慢慢的掉队，最后离开了队伍。 等到一行人抵达潼关附近的时候，已经是近百骑偷偷离开了队伍。 “吾乃陛下册封的辅国大将军!神策军兵马使！速速打开城门！” 李辅国无暇听亲信汇报掉队的人数，如今天色渐渐暗了，李辅国站在潼关治下，喊着要让潼关守将开门。 潼关是关中的要害，当日从潼关进军相州的时候，李辅国特意安插了自己的亲信担任潼关守将，但是他亲自叫关，潼关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辅国让亲信去敲打关门，好半天潼关上才有人回话： “朝廷有令紧闭关门，请辅国大将军绕行！” 李辅国听到这里差点气炸了，让我绕行？ 就在李辅国身边亲信准备强行冲关的时候，一排箭雨从潼关上落下来，落在了李辅国扈从的前面。 这下子李辅国的亲信们不敢轻举妄动了，大家这才意识到这可是潼关啊！天下第一雄关！ 史思明几十万大军都不曾攻克的潼关，自己这点人又能拿它奈何呢？ 李辅国气愤的挥舞鞭子，最后还是放弃继续叫关，让人在远离潼关的地方扎营。 在不远处，看完了全部过程的南霁云，向趴在身边的章武问道： “这潼关守将不是李辅国的亲信吗？为什么不给他开门？” 章武笑着说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留守身边都是南兄这样的义士，李辅国身边都是这样的小人。” “李辅国强盛的时候，这些小人自然是争相攀附，但是如今这个局势，小人都想要保全自己，自然没人为他卖命了。” 南霁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章武看着远处扎营的李辅国队伍，露出一个微笑说道： “好好休息，夜里要干活了！”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李辅国吃了点干粮就去睡觉了。 等到后半夜，李辅国突然被干儿子摇醒了。 “干爹，干爹！” “何事慌张？” “夜袭！” 听到这两个字，李辅国一下子坐起来。 只听到营地外传来喊杀声和刀刃相交的声音，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杀进营地啊？ “速速戒备！” 李辅国下令，营地所有人都被摇醒，拿着兵刃开始警戒。 可是等到了一夜，到天色渐白，依然没有一个敌人杀进来。 李辅国打着精神站起来，对着义子和亲信说道： “速速出发，绕过潼关！” 因为折腾了一夜，队伍拖拖拉拉的集合了半个时辰才出发，这次又有不少人心照不宣的落在了后面。 八月一日，等李辅国一行人终于从边上的水路绕过了潼关，再一清点人数，出发时候的千人只剩下了三百多人。 紧接着李辅国又遭遇了两次夜袭，遇到了一次陷阱，三百人中又逃散了一百多人。 李辅国心中惶恐，日夜不敢停歇，夜里也不敢脱甲睡觉。 等他距离长安二百里的时候，义子亲信已经散了大半，仅仅剩下几十骑护卫还追随他。 等距离长安一百里的时候，就只有十几骑还追随李辅国。 此时李辅国脸色狼狈，全身脏兮兮的，他靠在一颗大树边上，对着前方空气喊道： “畏首畏尾的贼子！出来！大将军李辅国在此！有本事来啊！” 只见一支箭飞射而出，正中了咆哮的李辅国的面门，他全身抽搐了一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南兄好箭法！” 章武真心诚意的夸赞了一声，并不在意南霁云收了人头，能在百步之外命中，南霁云的箭法已经到了神技的地步了。 南霁云问道：“这么杀人，似乎不磊落了些？” 章武哈哈大笑，笑的直不起腰，他说道： “被这阉贼害人，可光明正大呼？” “君子有君子的死法，猛将有猛将的死法，这等小人也有小人的死法。” 南霁云点点头，收起弓箭，翻身上马。 “走，去长安，面天子！” 几头乌鸦绕着李辅国的尸体盘旋，李辅国的义子亲信们纷纷抢了行李一哄而散。 那名带路的义子最后走上前来，一刀割了李辅国的脑袋。 正常历史支线上，曾经掌控宫廷，压迫皇帝和百官的大权阉李辅国，就这样死在了无名山岗上。 八月五日，越王进凤翔。 昨天想了一天，还是不得劲 写书难 (本章完) 第686章 我的仁君爷爷（加更） 李倓走在凤翔府的街头，身边的李泌看着熟悉的街头，随手讲了几个和皇帝在凤翔府筹谋平叛的故事。 李倓听的津津有味，到了灵武之后他就被派往陇右，并不曾来过凤翔府。而李泌则是在凤翔府和李亨待了很久，一起筹谋不少平叛的大事。 等到进了凤翔府的行宫，李倓没有去坐正堂的龙椅，而是来到了偏殿。对于这个举动，李泌倒是十分的惊讶。 在陇右的这段时间，李泌的「成长」也是飞速的。 他不仅仅每天阅读各种报纸，还从玩家们编写的各种「邪书」中汲取了大量的养分。李倓也惊讶于李泌这个古人学习能力之强。 刚刚到陇右的时候，李泌还是满口的儒家经义。 如今他各种政体都能侃侃而谈，各种政治思潮都有所涉猎，他的建议已经不局限于儒家那一套了，有时候李倓甚至怀疑这个家伙才是穿越者。 而李泌对越王的看法也很复杂。 这段时间在陇右的时候，和玩家接触多了，更坐实了越王是头号「反贼」的看法。在陇右，杀进长安「勤王」的都是最温和的派系了。 有喊着要恢复周礼的复古派。有喊着要废掉宰相的内阁派。有的要恢复分封的分封派。 这些还属于李泌能够接受的范围，这些政治主张史书上也有，就算是什么内阁，这东西其实就和汉武帝搞的内朝差不多，就是弱化宰相和外朝的权利，用一个秘书班子来帮助皇帝管理帝国嘛。 这办法没啥用，到了东汉后，皇帝的秘书班子成了宰相，尚书令就成了真宰相，也没改变东汉权臣、外戚、权阉络绎不绝的热闹场面。 接下来的思潮就是李泌所不能理解的了。 有主张虚君共和的立宪派，主张制定一份宪法，把皇帝变成吉祥物，由内阁大臣来管理国家。 当然这些君主立宪派也说，一步到位有些困难，可以等到越王的儿子再开始搞。 甚至就连君主立宪派都有人觉得太落后了，有人建议越王废掉皇室，自领为大唐大总统，搞什么总统制。 他们认为越王对国家有大功劳，越王可以任终生大总统，但是以后的大总统就要选了。这些想法简直是匪夷所思，在陇右这么多反贼中，越王已经是最忠的那个了。 毕竟皇帝是他的父亲。 这越王没有直接坐凤翔府行宫的龙椅，已经让李泌非常惊讶了。等坐下了之后，李倓问道： 「泌公，你说我父皇在凤翔府也算是夙兴夜寐了，日夜和你们这些重臣筹划平叛之事。他对臣子也算是爱护，为啥就是不如我祖父呢？」 李泌愣了一下，看着李倓。李倓回忆道： 「你说我祖父那人，贪杯好色，又懒惰于政事，做人也是刻薄寡恩，对于追随自己的大臣说杀就杀，对我父皇这个儿子也是一点没有骨肉亲情，为何他能缔造盛世呢？」 李倓这个问题，一下子让李泌沉默了。 他是经历过两朝的，而且在上皇的时候他就是朝官了。说句老实话，李亨在老李家算是靠谱的皇帝了。 他很少诛杀大臣，就算是打了败仗的房琯，他也只是让他离开朝堂，去河西做节度使。在这次出征前，李泌还去拜会了房琯，如今这老头儿每天就在陇右养养花，日子也过得很舒坦。 他也算是知人善用，朝廷之中也没什么被天下人唾弃的女干臣，他任用郭子仪，也算是用人不疑。 郭子仪也打了几次败仗，皇帝也不曾重罚，还是将平叛的兵马交给他。 他甚至算不上爱奢华，在凤翔府的时候皇后还织布，李亨也是回了长安才稍微享受的，他没有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大修宫殿，太 极宫大明宫内还有不少宫殿塌了没修复呢。 可就算是这样，李亨也不是一个好皇帝。 李泌如今也是博览群书了，对于越王身边那些「贤臣」的理论也了解颇深。 如果让他说什么历史周期律，土地问题，军制问题，人口问题，兼并问题，他也是能够侃侃而谈的。 但是这些东西都只能解释为什么李亨平叛无能，却不能解释为什么李隆基治下会出现盛世。 李泌想了想，最后深吸一口气说道：「大概是因为上皇的「仁＇吧。」 仁？ 李泌这家伙怕不是老糊涂了，就自己爷爷那个德行，也配称之为「仁」？如果自己给爷爷定谥号，他绝对不会给他「仁」这个字的。 李泌说道： 「臣说上皇的仁，是他对百姓的仁。」 这是李倓从没有听过的说法，他侧身问道：「这是何解？」 李泌说道： 「上皇用人，不拘一格，只要是人才都能被他重用。」 李倓点点，自己的这位皇爷爷，确实在用人方面可圈可点。 上皇早期的宰相，有姚崇宋璟这样道德品质和能力都完美的大臣，接着也有张说张九龄这种品德才能出众的宰相。 中期任用李林甫，但是李林甫私德有亏，但是能力确实非常出众的。 李林甫一个人就可以干一个宰相班子的事情，就算是李泌深恨李林甫，但是也承认李林甫活着的时候，安禄山是不敢造反的。 李林甫能够记住朝廷七品以上大臣的名字能力背景，可以一天之内委任上百名官吏。别以为委任官吏是容易的事情，大唐虽然没有汉代那种举荐人和官员同罪的说法，但是如果被举荐的人不行，那也是会受到责罚的。 更何况李林甫还是个女干臣，他能够让委任的官员都能将大唐维持好，在李林甫执政的时候也没有发生大饥荒和大规模动乱，都足以说明李林甫的能力了。 上皇唯一的败笔，就是用了杨国忠这个蠢货了。 按照不少键政学家的看法，李隆基如果早点死，又或者不用杨国忠这种睿智宰相，也不至于落个如今这个名声。 李泌又问道： 「上皇比之汉武如何？」这个？ 李倓愣了一下，自己这位皇爷爷，和汉武帝还真的有些像。在他的任内，和汉武帝一样完成了文化的极大繁荣。 也和汉武帝一样好大喜功，喜欢发动对外战争，以至于耗费了民力。也和汉武帝一样，对大臣刻薄寡恩，无论是亲近大臣说杀就杀。 也和汉武帝一样，对自己的继承人充满了不信任，要不是安史之乱，李亨的太子估计也要被废了。 李泌将上皇比作汉武，似乎也是有些相似的。李泌说道： 「那请问殿下，汉武帝仁吗？」汉武帝仁？ 就算是那最疯狂的玩家，也不会说汉武帝仁吧？李泌是老糊涂了？ 李泌说道： 「汉武帝是仁的，他的仁不是对官员，是对百姓的仁。」「啊？」 李泌又说道： 「或者说对百官的不仁，才是对百姓的仁。」这下子李倓听出了一些门道，他正色问道：「请泌公赐教。」 李泌也正襟危坐说道： 「上皇执政，除了杨国忠不谈，都是有能力者上，没能力者下。」 「就算是姚崇宋景这样的贤人，一旦不符合上皇心意了，也会撤换。」「宰相罢相之后，新宰相都会血洗前任宰相的势力，将朝堂轮换一空。」「就算是上皇最喜爱的李林甫，罢相之后也被抄家，子孙流放。」 李倓点点头，自己这个皇爷爷是真的狠，就算是杨国忠这个亲戚，马嵬坡的时候也是说杀就杀，毫无恩情可言。 上皇在位期间，宰相班子就大换血了几次，甚至现任宰相血洗前任宰相门徒的剧情也上演多次。 更不要说上皇还废了三个儿子，血洗了好几次东宫了。李泌说道： 「再贤明的人，在上位久了，也会变得昏聩，用殿下手下的话说，这就是＇权力扭曲了欲望。」 「汉武帝也是定期清理朝堂，隔三差五杀一批权贵，总能够威慑地方，让吏治清明一些。」 「上皇好奢华，喜谗言，用女干佞，但是杀一杀权贵，让当官的能有所震慑，让后面的人能够冒头，比您父皇这样从不诛杀大臣的君主好太多了。」 李倓看着这个白发丛生的父皇老臣，其实李泌也不算老，现在也才40多岁。只是古人平均寿命不长，长期操劳让李泌显得老。 这样一个人，竟然在说，自己父皇执政失败，就是因为他不杀大臣？李泌说道： 「这天下物产就这么多，有人占的多了，天下就要乱了。」 「把占得多的人杀了，把他们的家产分了，天下就能安定一段日子。」李倓问道：「如果分不了呢？」 「那就等天下大乱，自然有人去杀他们，那样就又会安宁了。」李倓惊讶的看着李泌，原来您学的是法家的学问啊！ 第687章 玄武门下 李倓和李泌讨论的这些，也是他这段时间有感而发的问题。 他如果找玩家讨论，玩家大概会说上一堆政治和历史的分析，讲上一大堆的社会学和管理学的原理。 但是李倓也发现了，玩家也是有极限的。 很多事情，还是要依靠这个时代的土著来做。玩家最大的极限，就是李倓自己的寿命了。 李倓询问过系统，系统可以治疗他的疾病和伤势，却无法让他永生不死。而那些召唤仙神的气运点，李倓这辈子都不可能凑齐了。 而如果李倓死了，他召唤的那些玩家也会下线消失。简单的说，大唐的外挂只有一代帝王的时间。 这个时间已经不短了，现在李倓才二十多岁，他距离统一大唐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这个时间对于统一整个世界还是太短了。 如今论坛上有些帖子，李倓也会偷偷的看，将玩家的想法记录下来。 绝大多数的玩家来玩游戏，都是来图刺激的，你让玩家在县里做刀笔吏，日复一日的统计资料，写材料弄文书，他们绝大部分都是不愿意的。 就算是种田流的玩家，也不可能长时间做个乡吏的。 这些长期的枯燥的，基础性的工作，也只能由土著来完成。 另外还有一点，这两个月李倓已经发现，气运点的获取开始减少了。 询问过了系统，李倓才知道，所谓的气运点，就是发展势力获得的「天命」，而随着自己的统治地区的增长放缓，再获得的气运点也在减少。 这个道理也很简单，一个地方刚刚安定下来，又有大量的新技术出现，发展都是非常迅速的。 可是任何的发展都是有极限的，在一段时间高速发展之后，陇右都开始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产能过剩。 就算是玩家官吏最多的陇右，有些地方也到了发展的瓶颈，而这个时候获得的气运点也开始减少。 而随着玩家的增加，李倓用于玩家复活，升级等的「维护费」也在增加。 这三个月李倓只是新招募的3000玩家，如今玩家也才增长到24000人左右，而且根据系统的测算，玩家人数高速增长的时期也已经快要过去了。 根据系统的测算，如果不快速扩张地盘，到了年底玩家人数达到三万人的时候，维护费消耗和气运点增长就会收支平衡。 这也是为什么李倓要尽快发动讨逆平叛战争的原因，如果再不扩张地盘，自己的气运点就养不起这么多的玩家了！ 可是扩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其实如果李倓全力向长安前进，他早就可以到长安了，之所以走的这么慢，是因为他要一路接见本地官吏，安抚他们再派出自己的玩家，逐步接管沿途这些州的工作。 而有些地方，甚至还要安抚本地官吏，继续让他们自己管着。 虽然玩家现在不少，但是以后把整个大唐都像是陇右那样，从乡到县再到州全部都用上玩家的官吏了，那样太奢侈了。 只是关键的岗位，如今还是由陇右河西调来的有经验的玩家担任。李倓也遇到了历代君主都会遇到的问题，缺乏人才。 即使是现代化教育过的人才，就算是最精通键盘政治的高手，也未必有管理一个乡的才能。 玩家中的人才比例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土著了，但是崔涛、曾牧这样的，能管理一个州的人才依然是非常稀缺的。 毕竟在《大唐风云》中搞发展，那是要真的让人来建造的，不是那种城市模拟经营游戏，随便点点建筑就出来了，随便升级就能进入到新产业时代的。 事实是，大部分人键政爱好者，顶多就有治理一个乡的才能。能够成为一县之 长的，在玩家中也是精英了。 能够治理一州的事务，能够将州的工作完成的井井有条的，已经是玩家中的肝帝了。而能够治理一国事务的，能够拥有宰相或者六部尚书才能的，那是寥寥无几，放在现实世界中也是最顶尖的人才了。 系统无法解决一切问题，最近路上李倓都在思考，真的进入长安之后，要怎么统治大唐。 就算是拥有系统，这依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平定安史之乱，大唐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这些闲不住的玩家肯定不可能乖乖的在大唐做官的，大量的军将也不可能止步于大唐境内练兵，或者打一打匪盗和海盗。 这一次的航海竞赛引起这么大的热度，就是因为玩家已经看到了海外的世界，正在嗷嗷的等着征服呢。 李倓并不怀疑自己手下玩家的打仗能力，可是他头疼的是这些打下来的土地要怎么办？ 如果让老李家历代祖宗知道李倓的想法，恐怕要气的跳起来骂他凡尔赛。 但是李倓又不得不思考这些问题，他可不想要和征服者亚历山大那样，只是跑马圈地宣称统治，然后等自己死了之后就分崩离析。 作为一个拥有系统的皇帝，他的目光不仅仅是大唐和大唐四周，而是看向整个地球。他不仅仅要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还要建立一个不朽的帝国？ 好吧，不朽这个命题太宏大了，好歹不要学秦始皇二世而亡吧 而怎样建立这么一个帝国，玩家没有答案，李泌这样的土著也没有答案，只有李倓自己摸索这个答案。 李倓目前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终极答案，但是他至少明白一点，单纯依靠玩家或者土著，都无法实现这个梦想。 只有让玩家和土著齐心协力，才有可能实现自己这个理想。在进长安的路上，李倓也调整了自己的政策。 首先是让玩家举荐了大量的土著，先进入陇右的官场历练，最优秀的输送到陇上和关中，让他们担任基层的官吏。 其次玩家才是自己的根本，也是对自己最忠诚的力量。 核心的岗位李倓还是交给玩家，关键的城市都从陇右调来了大量的玩家官吏，李倓除了灵州的崔涛和后方主持军需的曾牧之外，所有等级高的官吏玩家，都被他拉到了关中。 最后是对那些归附他的官员，李倓也没有完全接受，而是让玩家成立了调查团，对于那些名声不好的官员全部让他们辞职，如果触犯唐律的则下狱审判。 调查之后又要进行考核，能力不足的降职任用，能力足的则提拔任用，李倓正在逐步打破土著官吏和玩家官吏的隔阂，只有才能这个标准来使用他们。 八月五日，李倓的军队来到了清渠，和投奔他的崔光远汇合。有了崔光远这个在任宰相的协助下，长安附近的州县望风而降。 但是李倓并没有兴趣再去管这些州县，而是跟着李泌参观起清渠战场。 李泌和李倓讲述了清渠之败，这场战败让大唐损失了五万健儿，拖延了半年收复长安的时间。 李倓知道李泌说起这些，也是劝自己不要太贪功冒进，要一步一步的平定天下。但是李倓总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平定天下，这只是开始。 李倓他不可能和自己的父皇那个昏君一样，进了长安城就停下脚步的！他还要将大唐带回到盛世，还要带着玩家征服世界呢！ 不能让父皇和朝廷这么胡闹下去了！ 八月六日，李倓的军队来到了长安城前，长安城外的神策军向大军投降。 王成伟打开了长安城正南的永宁门，随着越王大军靠近长安，退守南衙的宰相们也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又有裴冕这个二五仔不断吹嘘越王，宰相们在八月四日也打开了南衙大门，让王成伟的京兆兵马进入南衙控制了朝廷的府库和档案库。 此时裴冕和苗晋卿两名宰相，也站在永宁门边上，带领着百官迎接越王。 但是李倓并没有看他们一眼，也没有从永宁门进长安，而是带着军队来到了长安北面的玄武门前。 看到李倓的大军，看守玄武门的禁卫完全没有抵抗的想法，他们立刻打开了玄武门。 第688章 父子 「泌公啊，为什么太宗要从玄武门入宫啊？」骑在马上，李倓对着身边的李泌问道。 李泌说道： 「长安的地形是北高南低，而且南衙本也有禁军，南衙和宫门之间又有禁军，只有从玄武门进宫阻碍最少，而且地形上从高而下，更利于士兵作战。」 李倓恍然大悟的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都走玄武门！」 李泌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都走玄武门？你以为进皇宫是串门啊！ 不过想一想自己的身份，好像也是反贼，还和李倓一起从玄武门进了皇宫，李泌就忍住了吐槽。 大明长安三宫，太极宫，大明宫和兴庆宫。 太极宫和大明宫之间是连着的，李倓的军队从玄武门进太极宫，立刻就控制了整个太极宫。 大明宫那边也没有多少的抵抗，在穆荣的帮助下，大明宫的几个关键宫门都是望风而降，李倓没有什么阻碍，就来到了御书房前。 其实御书房并不是这座宫殿的正式名字，宫内挂的牌子是含元殿。 这里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在侧殿是皇宫内的小藏书馆，尚书就设立在这个殿内。这里因为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又有很多的书，所以被玩家称为御书房。 此时的含元殿内，各种药材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反倒是揉和成了一种刺鼻的味道。李亨无力的躺在御塌上，风疾这种疾病在古代是相当凶险的，就算是现代，半身不遂也是很难康复的。 李亨的情绪变化，也都被穆荣看在了眼睛里。 一开始的时候，李亨是相当不服输的，连续写了好几个诏令。每天都要听穆荣汇报军情。 但是等到越王的大军距离长安越来越近，关中诸州望风而降的时候，李亨的态度就变化了。 他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反而变的认命了，每天就是等着太监喂药，也不再关心外面的情况。 不过这会儿李亨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殿外的甲胃声，他突然摇起了御塌变的铃铛。清脆的铃铛响起，穆荣连忙走到御榻前。 「给朕更衣。」 经过太医的整治，也是有了一些效果的，李亨的脸部麻痹算是解除了，如今他可以正常说话和进食了。 不过右半边身体的麻痹，太医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如今李亨只能用左手写字，起居也都要人照顾。 穆荣没有多说，小太监捧着龙袍，穆荣给李亨穿上之后，李亨说道：「朕写给太子和郭子仪的诏书，一封都没送出去吧？」 穆荣一惊，他看着皇帝，低着头。对于李亨，穆荣的感情也算是复杂。 近距离的靠近这个皇帝，倒是觉得他人不坏。 你说他发行新钱，败坏钱法，可是这钱也是用来平叛的，李亨自己也没用几个。他在皇帝中也算是节俭的，也算是勤政的，可是偏偏就是总把事情搞砸了。 李亨倒是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说道： 「朕早就应该知道的，你出身陇右，是倓儿派你入宫的？」 穆荣这才点点头，李亨确认了穆荣的身份，情绪反而更加放松了。他对着穆荣说道： 「你出去吧，朕不想要再见你。日后倓儿登基，你也不要出现在朕面前了。」穆荣看着李亨，对着他轻轻一拜，然后退出了侧殿。 他打开了含元殿的大门，李倓的手下冲入殿内，此时殿中的甲士和太监们都趴在两侧，任由李倓的部众将他们押解出去。 李倓看了一眼穆荣，穆荣之听到了经验奖励到账的提示音，他更是谄媚的说道：「小穆子恭迎陛下！」 李倓没有纠正他的错误称呼，而是说 道： 「穆荣你还是继续执掌东厂吧，朕去见父皇。」说完这些，李倓就直接踏进了含元殿。 对于李亨这位父皇，李倓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 他穿越融合原主记忆的时候，已经离开灵武了，也就是说在这个新的李倓出现后，他是没见过李亨的。 但是融合了前身的记忆，李亨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这位父皇架子不大，对于自己也不错，幼时的一些场景也会浮现在李倓心头。而到了陇右之后，李亨也算是支持他，能够猥琐发育这么久，也有李亨的功劳。闻着空气中的药味，李倓走到了李亨的御塌前。 只看到李亨穿着龙袍，但是服侍的太监都已经出去了，半身不遂的他很难保持正坐的姿势。 不过李亨依然倔强的坐着，试图保持一个帝王的尊严。 看到李亨这个样子，李倓之前准备的很多话突然咽了下去。他恭敬的对李亨行礼道： 「儿臣拜见父皇。」 李亨没有说话，李倓走上御塌，他的佩剑撞到了台阶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李倓拿来几个垫子，让李亨坐的更加舒服一些，再次走下了御塌。 不过他没有继续跪坐在地上，而是拖来了一张胡凳，就这样散漫的坐了上去。在李倓走上御塌的时候李亨没有说话，但是看到李亨这样坐着，李亨反而说道： 「朕的儿子里，就是倓儿你最不知礼，怎么现在还是这样？你的大臣不会劝谏你吗？」李倓平静的说道： 「只有泌公偶尔会说，不过孤嫌他啰嗦，渐渐也就不说了。」「泌公身体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陇右的冬天寒冷，泌公不太能受冻，待在暖房里就好了。」「房琯呢？」 李倓撇撇嘴说道：「那老头子身体好的很，我出发之前他还纳了新的妾室。」「杜鸿渐来了吗？」 「杜节度羞于见您，这次就留他在陇上防御吐蕃了。」 两人像是唠家常一样，李亨问的随意，李倓回答的也随意。李亨看着这个儿子，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体，他叹气说道：「朕不行了。」 李倓没有说话，李亨继续说道： 「一个便溺都要人伺候的皇帝，是没办法压住外朝的，作为皇帝，朕已经死了。」「父皇，我会请最好的医生。」 「再好的太医也没办法了。」李亨和李倓都沉默了。 过了好久，李亨才说道： 「你做事谋定而后动，仪式操办的怎么样了？」「这些都交给泌公来处理了。」 「呵，那算是找对人了，泌公最擅长这些了。」「朕乏了，再问你几句话就退下吧。」 「父皇请问。」 「第一，朕退位之后，皇后要怎么办？」 「张皇后是我嫡母，我亲母已经不在了，自然尊为太后，和父皇一起居住于殿内。」「第二，你兄弟怎么办？」 「长安的几位兄弟都已经安顿好了，齐王兄在蜀地也绝对安全，我想要变一变宗室制度，不过还没想好，等日后再向父皇讨论。只有皇兄。。。」 「宗室的事情别和朕说了，俶儿你准备如何处理？」 「我还没想好，有人建议我将皇兄杀了，有人建议我将皇兄囚禁，但是我都不愿意。」李亨闭上了眼睛，也不在追究这个问题，他看着李倓问道： 「你祖父要如何？」 「祖父喜欢兴庆宫，就让祖父继续在兴庆宫住着吧，对了，父皇，你喜欢大明宫还是太极宫？」 李倓的反问，让李亨愣了一下，他说道：「朕还是更喜欢大明宫一些。」 「那就请父皇退位后继续住在大明 宫吧，看来宫殿多也是有好处的。」李亨最后说道： 「前朝的大臣，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罢，这些老臣也没几个得力的，朕用人远不如你。」 「郭子仪打仗不行，但是对朝廷是忠心的，国战不是玩笑，还是要老成持重的主持，不可以轻易换帅。等朕退位之后，郭子仪也就会忠心于你了，不用怀疑其他的。」 「这个我知道，相州战事依然交给郭帅主持。」 李亨闭上眼睛，说了这么多话让他有些虚弱，他休息了一下说道：「李辅国你要杀了。」 「我已经杀了。」 李亨也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样子，他点点头说道： 「朕交给你一个烂摊子啊，愧对祖宗，如今这就是祖先降下的惩罚吧。」说完这些，李亨对着李倓说道： 「把高力士调回来吧，你祖父离不开他，鱼朝恩不像李辅国，让他回来伺候朕。」李倓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那儿臣告退了。」 第689章 时不我与 李泌站在含元殿门口，等到李倓出来之后，关切的问道：「陛下如何？」 李倓点头说道： 「父皇身体不适，泌公还是日后再来拜见父皇吧，这会儿不想见客了。」「臣遵旨。」 李倓又吩咐穆荣： 「把太极宫腾出来，大明宫就给父皇居住吧。父皇让鱼朝恩来服侍他，你们东厂给一份名单上来，挑选一些心思简单的太监宫女留在这里照顾父皇母后。」 「奴才明白！」 穆荣一脸的谄媚，就连李泌都忍不住撇撇嘴。 如今太监虽然是宫人，但是也没到满清那自称奴才的地步，太监也是皇帝的私臣，称呼为臣都是没问题的。 这穆荣也不是普通太监了，竟然一口一个的奴才，着实让人恶心。不过在这次立下的功劳，穆荣恐怕也成为太监第一人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吩咐了这些事情，李倓对着李泌说道： 「我军已经入长安，但是长安还没安定。请泌公和宰相们一起去办吧，宣麻拜相的仪式先等等，请泌公先入政事堂秉政吧。」 李泌行了一个大礼称是，李倓又说道：「孤想要去兴庆宫。」 说完，李倓就带着甲士，向长安城东的兴庆宫而去。对于李隆基的情感，比对李亨复杂多了。 父皇是个没能力的帝皇，而是祖父是个有能力有才情，却自我放纵的帝皇。 普通人对于大唐历史的了解，开国那一群猛人是如数家珍，太奶奶武则天那里也很有热度，接下来就是祖父的开元盛世了。 这之后的中晚唐历史，几乎没人感兴趣，一直到了那个喊着「天街踏尽公卿骨」的黄巢出现，中晚唐的历史都是枯燥又乏味的。 李倓在甲士的护卫下，走进了兴庆宫中。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花萼楼上点燃了蜡烛，听到了楼上一声声的鼓声。 小穆子办事效率很高，兴庆宫也已经被东厂清洗过了，如今还能在花萼楼上敲鼓的也只有自己这位祖父了。 靠近花萼楼，李倓才听出来祖父敲的是秦王破阵乐。 上了花萼楼，只看到李隆基穿着一身睡袍，正在满头大汗的敲鼓，等到李倓在他面前坐下，李隆基这才敲完了这个段落，将鼓放了下来。 「朕早就和你父皇说过，那些个方士丹药都是骗人的，他在做太子的时候就迷信这些东西，如今还是如此，真是让朕失望。」 说完这些，李隆基看着李倓道： 「倒是你让朕大吃一惊，朕的孙子里你不起眼，朕以前也认为你没什么才能，没想到是朕看走眼了。」 李隆基身体不错，这段日子长安动乱之后，李隆基也没有外客再来拜访，所以格外的话痨。 「朕这辈子只看错了两个人，一个是安禄山，一个是你，你们两个都带兵打进了长安城。」 这话，似乎没毛病。 李倓静静的听着，李隆基说道：「你知道李相的事情吧？」 大唐只有一个李相，那就是李林甫。 李倓点点头，李林甫执掌大唐相位十七年，还做了十五年的独相，李隆基是几乎将朝廷交给他了。 李隆基说道： 「世人都说李林甫是女干臣，但是朕用他爱他，你知道为何吗？」 李倓已经从玩家那边知道了无数种答案，但是还想要听一听李隆基本人怎么说。李隆基说道： 「姚崇宋景是贤人，但是他们私心太多，总是要用外朝来压倒内廷，朕罢了他们，是不想要让他们和长孙无忌那样不得善终。」 「张九龄张说，文 章写的好，但是庸才尔。」 「唯有李相，他一个人能将六部的事情全部办好，无论是官吏委任还是边镇军务，营造建设还是钱法税赋，李相从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朕在想，如果杨国忠能有李相一半，不，十分之一的才能，是不是不会这样？」看着祖父投来的目光，李倓摇头说道： 「有没有杨国忠，有没有安禄山，天下都会这样。」 「李相是能臣，但也是女干臣，他党同伐异，只提拔自己亲信的人，他维持着天下，却是给祖父和他们享乐，百姓在你们眼睛里就是两脚羊，是用来服徭役兵役和交租庸调的，这样的天下没有安禄山，也有史思明。」 李隆基沉默了一下说道： 「开元初年，天下人口是六百一十五万户，到了朕执政的天宝十四年，天下人口是九百万户，这不是朕的功劳吗？」 李倓说道： 「祖父难道是在意这些功劳的人吗？」 「哈哈哈哈，你父皇这么蠢笨的一个人，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看来朕最大的功劳，是没有废掉你父皇那个废物啊！」 李倓还只是看着李隆基手舞足蹈，自己这位祖父实在是太康健了，历史上如果不是李亨囚禁他，估计能活得比李亨还长。 「朕不在意这些功劳。」 李隆基停下了笑声，看着李倓说道： 「世人都说朕好大喜功，大唐这么大的疆域了还不知足，你可知道为什么吗？」李倓点头说道：「时不我与。」 「果然，你不类父，类祖！」 李隆基先是大喜，然后叹息说道： 「时不我与啊！大唐还是太小了！她的土地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丁口了！我需要用大唐的剑争夺更多的土地，安排更多的人口，可是帝国又太大了，不用安禄山，根本没办法，而且大唐周围的土地太贫瘠了。」 李隆基满脸的落寞，听完了他的话，李倓说道： 「祖父，我的属下说，在东海以东有一片大陆，比我大唐的疆域还要庞大，有殷商余民居住其中，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是我大唐天命所赐的宝地。」 「这等传说你也信？」李倓摇头说道： 「这不是传说，这是真的。」 「朕曾经东临碣石，东海都已经是这么广阔了，就算有这土地，你要如何移民前往？」李倓坚定的说道： 「我可以造一次乘坐千人万人的大船，那边土地肥沃，自然有人愿意前往的。」李隆基看着李倓，确定他的是真的相信这些话，李隆基叹息一声说道： 「看来朕是看不到这一刻了。」李倓摇头说道： 「祖父再努力一些，应该能看到这一天的。」李隆基哈哈大笑说道： 「你这逆孙，这寿数乃是天定的，努力有什么用！」紧接着李隆基突然失落了，他抬起头问道： 「你父皇怎么样了？」李倓说道： 「不太好，前些日子受了刺激，偏瘫了，如今虽然能说话了，但是半边身子动不了了。」李隆基叹息一声说道： 「和朕猜的差不多，要不然怎么让你如此平稳的进了长安，朕能去看看他吗？」「当然，祖父去看望父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孙儿怎么会阻拦呢？」 李隆基突然正色说道：「李辅国杀了吗？」「已经杀了。」 「你皇兄呢？杀了吗？」 「还未杀。」 「难道你要让你皇兄去做海昏侯？」「倒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李隆基冷笑说道：「妇人之仁，不过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能让高力士回来吗？」 「大将 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朕听说长安城内有一位音乐大家，能一人演奏破阵乐，那日你父皇的大典朕没能去，至今依然是遗憾，能请那位乐者给朕表演一番吗？」 「自然没问题。」 「那你走吧，朕要奏乐了！」 说完这些，李隆基又开始敲鼓，李倓看了看满头白发还在用力击鼓的祖父，叹息一声站起来。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第690章 朝会 这些日子，第五琦都是在恐惧中度过的。 长安钱乱，当年请求皇帝铸造乾元重宝的是他第五琦，如今长安百姓最恨的人自然也是第五琦了。 李亨是全力支持第五琦的，在长安钱乱之后，第五琦不仅仅没有被李亨训斥，李亨还继续强力的支持新的钱法。 但是现在不一样，变天了！ 越王军队进城，越王亲自拜见了大明宫中的皇帝和兴庆宫中的上皇，这件事连长安街头小儿都知道了，第五琦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完了完了。 第五琦在家枯坐了半天，最后又在书房写了一夜，等到天明之前，他将一堆文稿交给了自己的妻子。 「这是我这辈子钻研理财之术的心得，你让人送出府区，找个机会交给原儿。」第五琦没有儿子，侄子第五原等于是他的继承人。 在从扬州调往长安之前，第五琦让第五原带着大部分家产去了陇右，这之后就断了音信。 第五琦的妻子看着丈夫不停的哭泣，第五琦倒是平静的说道：「当日吾娶汝的时候，曾言要让汝富贵，可曾失言？」 第五琦的妻子擦干眼泪说道：「锦衣玉食，不曾失言。」 第五琦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有什么好哭泣的，以钱法兴，以钱法亡，我主持新钱法失败，理应以死谢罪。」 接着第五琦听到了太极宫召集群臣上朝的鼓声。第五琦对着妻子说道：「取我朝服来。」 第五琦的妻子不再哭泣，服侍第五琦穿上朝服，第五琦和随从走出院门，第五琦的妻子这才哭倒在地上。 和第五琦一样想法的人很多，都是担心越王秋后算账的。 长安动乱的这些日子里，不少大臣都动了各种心思，特别是本来很多官员就和太子或者齐王有关联，很多人都在积极的联络串联，试图通过这次机会立下大功。 可谁也没想到，越王竟然来的这么快！ 越王几乎是平推进了长安城，而据说昨日越王和上皇在花萼楼上交心，上皇还为了越王亲自演奏了《秦王破阵乐》！ 这说明什么好！？说明皇位继承已经没有问题，老李家的玄武门继承法就是这么的平稳！ 那些心中有鬼的大臣们，战战兢兢的如同上刑场，心中也满是咒骂，你们老李家也太玩人了吧？ 一直以来长安夺嫡的就是太子和齐王，最后竟然是在陇右的越王突然上位，这等于你在轮盘下注单双，突然开盘说这把是豹子赢一样，这他妈的不是坑人吗？ 天刚亮，大明宫前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人了，这一次的朝会是大朝会的规格，在长安有品级的官员都被召集了过来。 等到朝阳的光芒洒入太极宫内，韦应物这一众殿上御史开始维持秩序，他们手持勿板，将殿上失仪的官员名字记录上去，见到这些身穿绿袍的御史们，众大臣立刻安静了下来。 不过今天殿上御史还有别的任务，他们拿着名单开始点名，那些没有上朝的官员也被他们记录下来。 等到御史整顿完纪律，一声清脆的鞭响，朝廷重臣们在宰相们的带领下，走向太极宫的大殿。 而那些品级不高的大臣，则站在太极宫的殿宇之下，大家虽然都低着头，但是都用余光在看着大殿中央的御道。 「越王殿下到！」 随着穆荣的一声尖锐的大喊，太极殿的正门被甲士们拉开，只看到一名年轻的身影出现在御道上。 越王佩戴着泰阿剑，穿着亲王的服饰，却大步走在皇帝上朝才能走的御道之上。 在众臣的注视下，李倓从御道走进了太极宫内，不过出乎装冤等人的预料，李倓却没有直接坐 上龙椅。 他让穆荣在御阶之上，龙椅的侧面设了一个新座位，然后坐了上去。殿上群臣有些犹豫，到底要用什么礼法来拜见李倓呢？ 等到李倓坐下之后，他开口说道： 「父皇染疾，命令孤为讨逆上将，掌摄朝政，总讨逆平叛诸事。」群臣都愣了一下，这时候还是崔光远踏步上前道： 「陛下夙兴夜寐，为国事操劳累倒，是臣等无能!「 说完，崔光远竟然对着大明宫方向大礼参拜，接着崔光远又对李倓说道： 「陛下染疾，幸有殿下主持朝纲，但讨逆平叛乃朝廷大事，礼乐征伐必须自天子出。」紧接着崔光远竟然以参拜天子的礼仪，对着李倓重重一拜道： 「臣请殿下行秦王故事，尊陛下为太上皇，才能安天下人之心！」 这句话说完，就连暗中投靠了越王的裴冤也是惊讶非常，朝堂上其他大臣更是一句话都数不出来。 还是你崔相国厉害啊！ 就连站在朝堂末班的王成伟也没想到，第一个劝越王登基的竟然不是玩家，是崔光远这个土著！ 李倓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时候其他大臣反应过来，纷纷和崔光远一起，向李倓劝进。 从昨天裴冤在永宁门迎接越王可以看出来，越王又去见了皇帝和上皇。皇帝和宰相都被控制，那足以说明越王已经彻底掌控了长安。 越王登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时候群臣才大呼崔光远是老狐狸，这可是今日朝会最大的功劳，他就这样拿下了！ 这其中最愤怒的自然是裴冕了！ 你崔光远是个什么东西！本宰相可比你要更早投靠越王！没想到这个脸皮厚的家伙，竟然独吞了劝进的功劳。 这时候大臣的眼神都看向宰相班子，反而让剩余的几位宰相尴尬了。崔光远不要脸，可是其他宰相要脸啊。 跟着崔光远这样的小人一起劝进，那日后史书上的评价是什么？众宰相没有说话，李倓这才说道： 「父皇安在大明宫，孤岂能篡位，那不是和那些逆贼一样了吗？」 「此事莫要再提了。」 不过李倓倒是没有斥责崔光远，这所谓「莫要再提「不过是走个形势罢了。紧接着李倓说道： 「御史中丞，今日未到朝的官员有几人?「 御史中丞已经拿到了殿御史的报告，他踏步出列道： 「殿下，今日朝会缺席朝官合计五十七人，御史都将名单记下了。」「小穆子。」 「奴才在！」 「拿着名单，去东厂核对一下，有问题的交给有司查办。」「遵旨！」 众大臣惊骇的看着穆荣，如今朝廷早就知道，皇帝在宫内设置东厂，监察百官动态。有些消息不灵通的官员，还以为这是长安的都市传说，却没想到东厂竟然有所有官员的档案？ 这也太吓人了？ 这下子众多官员更是胆颤心惊，越王竟然这么快的掌握东厂，那自己在长安动乱这段时间做的那些事情，不是都被记录下来了？ 这下子死定了！ 第五琦绝望的站在朝班中，他四周的同僚都下意识的远离他，显得第五琦更加扎眼。就在第五琦在考虑自己要诛几族的时候，李倓说道： 「小穆子，去东厂把群臣在长安动乱期间结交的资料都送到大殿前。」什么？ 众大臣更是觉得如同被棒子重重捶打了一下，难道越王要秋后算账了？ 长安动乱期间，长安的大臣们都在互相串联，和太子齐王联系的也不在少数，这下子长安城内要人头滚滚了！ 只看到穆荣风风火 火的带着太监离开太极殿，大臣们站在朝堂上，汗水都湿透了后背。 过来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几十名太监捧着大量的文书档案资料，来到了太极殿前的广场上。 这如同小山一样的资料堆在广场上，就连宰相们都深深的咽了口水。这东厂也太恐怖了吧！竟然暗中搜集了这么多朝廷大臣的资料！ 怪不得上皇前段时间这么厉害，总是能抓到朝廷大臣的要害，原来都是东厂的功劳！可是这东厂竟然这么快投靠越王，难道穆荣这阉贼日后必成大患！ 这是宰相们所想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不敢吭声，长安动乱期间宰相也暗中和很多大臣有私下串联，如果真的追究起来就连裴冕也不能幸免。 难道越王要血洗朝堂？ 宰相班列中，和太子牵涉最深的崔涣几乎要跌倒在地了，他和太子那些交往要是翻出来，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就在这个时候，御阶上的李倓说道：「小穆子，这可是东厂底册？」 「回殿下，这些档案都是底册。」 「父皇病重，长安动乱，群臣串联互保，此乃人之常情。」「孤王不愿意搞什么因言获罪的事情，全部都烧了吧！」 第691章 过场和意外 站在火光边上，穆荣脸上没有表情。 越王不过是做做样子，这些资料他都有备份。 不过看样子越王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如果以后用心做事，长安动乱时候的事情就算是翻过篇了。 不过这些官员恐怕已经上了越王的黑名单，日后都不得重用了。 接下来李倓重新回到御阶之上的座位上，从政事堂往下，朝廷诸臣都向李倓口呼千岁。裴冕首先出列，将政事堂封存的大印交给李倓。 政事堂的相印上刻「政事堂除」，这枚印章理论上是归属于皇帝的，是皇帝授予政事堂使用的。 在旧皇驾崩的时候，政事堂都会封印上缴到皇宫，等到新皇登基之后再将大印赐给政事堂。 裴冕主动送上大印，李倓接过大印之后，就重新赐给了政事堂。 朝廷大臣们都明白了政事堂的态度，这下子更是彻底的臣服越王了。 皇帝的父亲和祖父都服了，现在宰相班子也服了，那不服不就是逆贼了吗？！ 接下来吏部尚书也送上了全国官员的勘磨总册，这是整个吏部最重要的东西，等于是全国有品级官员的履历和官员的档案。 不过所有的勘磨都在吏部存着，吏部献上来的只是官员名单的总册。李倓这次倒是没有客气，直接收下了总册。 接下来各部也依次上前，户部送上了国库的度支账本，礼部、工部、刑部也分别送上了各种账本，最后兵部站出来，李倓挥挥手说道： 「兵者国之大事，如今兵部的事情还交由兵部管着，前线郭将军那边孤自会去安抚，长安调拨的后勤补给不可短缺。」 「遵命。」 「不过长安附近和关中的武备要撤换了，这事情自然有参谋部的人协助兵部来办，兵部协办就行了。」 兵部尚书连忙称是，李倓没有过问前线的战事，但是要将潼关以内的武将都撤换成自己人，这也算是新旧交接的正常过程。 六部都表示了臣服，在今日大朝会之前，李泌就已经和他们一一谈话了。 做这事情李泌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这一次比上次李亨回銮长安交接还要顺利，就是简单的走了一个过场。 不过就算是这些过场，从清晨到现在也过了半天，如今已经日上三竿，六部以下的部门这才走完了过场。 等到最后一个衙门献上了忠诚后，李倓环视群臣说道：「度支郎，第五琦可在殿上？」 第五琦浑身一颤，那些早就已经远离他的同僚们纷纷献上了同情的目光。从今日朝会以来，越王殿下还未曾杀人，难道今日要用第五琦的人头了？ 不过第五琦在朝廷本就是孤臣，他主持推行的钱法，让官员的工资也大幅度的贬值。那些七品的御史们天天盯着第五琦，找机会就要参奏他。 不过第五琦在推行钱法上非常的刚强，他又有李亨的全力支持，所以一直在强行推行新钱。 那些中低层的官员深恨第五琦，朝廷大员也对第五琦没有好脸色。第五琦掌管度支后，对各部的开支都大幅度的削减。 偏偏第五琦砍掉的费用，都卡在了这些部门的底线之上。 所以第五琦就算是在户部，也很少有人和他说话，人际关系不说是团结友爱，也算是人憎狗嫌了。 看着第五琦出了班列，李倓缓缓说道： 「钱法乃国之大事，孤王也听说了长安钱法混乱之事，第五琦你主管铸币局，责无旁贷。」 第五琦平静的说道：「臣知罪。」 大臣们窃窃私语，都等着第五琦被拖下去。却没想到李倓话锋一转说道： 「不过钱 法这种事情，推行不易，朝廷铸乾元重宝，也是有朝廷的难处。」 「第五度支为大唐在江南兴盐院，于平叛有大功劳。」「第五琦继续掌管度支。」 众大臣惊讶的看着李倓，就这样放过了第五琦？殿下竟然不追究第五琦的责任了？ 就连当事人第五琦，也恍惚的看着皇帝，这就结束了？自己不仅仅命保住了？官位也保住了？ 紧接着李倓说道： 「钱法乃是国家大事，父皇就是推行的太过仓促，又有小人从中渔利，这才让长安钱法大坏的。」 「孤准备在内廷设立一机构，名为财政司，专门负责稳定物价，发行新钱之事。」 户部官员都非常的惊讶，本来以为越王主政，应该会废除乾元重宝，或者干脆让乾元重宝自行流通，不再强制规定乾元重宝的价值。 这是户部官员所想的，也是大部分官员期待的。 可没想到李倓并没有直接废除新钱，甚至还要新设一个部门继续发行新钱？李倓继续说道： 「第五琦，你有过执掌铸币局的经验，就入财政司做一个舍人，磨炼一番吧。」财政司？ 顾名思义，这个部门肯定不是只负责铸币的工作，财政就是财之大政，这不是户部的职权吗？ 不过大唐的官制本身也是在不停的演变的，皇帝在内廷增设机构，然后逐渐将这个机构推到外朝，这也是正常的操作。 而李倓进长安后，第一个设立的内廷机构就是这个财政司，足以可见这个机构的要害。竟然还让第五琦进这个部门，众大臣对第五琦立刻换了一张脸，看来他还收到越王的信任啊！ 有些心思叵测的人，还在暗暗思考，难道第五琦推行长安钱法不利，是早就和越王勾结了？ 故意将长安的钱法搞乱，然后越王趁势进京讨逆的嘛？ 细思极恐啊！ 众臣对越王更是生了不少忌惮，看来这位大唐的新任执掌者，要比他父亲难对付多了！本来以为过关了朝臣，再次低下头。 处理完了钱法的事务，李倓继续说道：「父皇的旨意。」 众大臣一肃，李倓没有掏出任何的圣旨，只是随口的宣布了几个人事命令。 「前秘书监李泌，忠于任事，入政事堂。如今天下未定，事且从权，宣麻拜相和三拜二拒的虚礼就先不办了，泌公今日散朝后就去政事堂办公吧。」 站在前排的李泌连忙拜谢，众大臣这下子更是明白了越王的工作作风，那就是效率！就连委任宰相这件事，李倓都不愿意走完过程，着急将李泌安***政事堂。 李泌拜相也是情理之中了，如果两次定策都无法拜相，那反倒是稀奇的事情了。紧接着李倓说道： 「长安动乱期间，京兆尹李揆稳定长安有功，也和泌公一起入政事堂。」李揆大喜过望，没想到他什么事情都没办，竟然就这样入了政事堂。众大臣都嫉妒的看着李揆，这家伙真的是摊上了一个好下属啊。 李倓继续说道： 「万年令王成伟，佐赞京兆尹有功，升京兆少尹，掌京兆事。」 这下子众大臣更是惊骇了，京兆少尹可是从四品的职位，这王成伟可以说是连升三级了。 但是这一次长安动乱中王成伟表现出众，而且他本来是陇右人士，是陇右举荐来长安参加科举的。 如果说他和越王没有关联，那是谁也不信的，看来这位王万年早就是越王安插在长安的心腹了。 这下子众臣更加惶恐，越王看来早就有夺嫡之心，布局之深，谋划之久，简直让人心寒！ 而站在宰相班列的崔光远心中更是百味杂陈。 他虽然看不惯王成伟这小子，可是如今他已经做了京兆府少尹了，回去一定要尽快将婚事给定下来！ 自己是宰相，又有这样的女婿，王成伟这个年纪和资历，迟早也是要进政事堂的。就算是儿子不成器，崔家也能继续兴盛下去！ 「大理寺评事单涛，协助京兆府安定长安，有功，升大理寺少卿。」 然后李倓又宣布了在内廷成立参谋处，负责统筹平叛军事，对于这个命令兵部也没有任何想法，这也算是正常的操作了。 宣布了一系列任命之后，就在大臣们都觉得自己过关了，李倓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长安县令崔望，以推行钱法之名害民，大理寺那边审理的怎么样了？」 还是一身低等官员服饰的单涛，从殿宇外走进了大殿，对着越王拜道：「崔望借推行新钱牟利，摧残长安百姓，人证物证俱在，崔望也画押认罪。」李倓继续问道： 「按照唐律，该当何罪？」刑部尚书站出来说道：「当绞。」 李倓点头说道：「那就依律吧。」终于杀人了！ 就在大家都觉得今天已经过去了，突然大殿外，有响亮的声音喊道： 「臣，殿中侍御史顾况，参奏东宫太子俶＂铸假钱，通史贼！请朝廷下旨，诏太子俶入长安问罪。」 第692章 审计 顾况站在太极宫门外，手上捧着弹劾太子俶的奏章。 满堂的官员都看着顾况，这位科举考试第二名，是刚刚拜相李泌的弟子，在场不少大臣都知道这层关系。 李泌刚刚拜相，他的弟子就弹劾太子俶。 能够站在朝堂上的，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他们很快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大臣们都沉默了，长安这边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对于朝廷来说，养一个太上皇也是养，养两个太上皇也是养，越王就算是登基，也不会害皇帝的，顶多就是将李亨囚禁起来。 但是如何对待太子俶，就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李泌也很是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弟子，从离开长安之后，李泌就和顾况分开，虽然一直书信不断，但是李泌并没有指使顾况上书。 顾况自己能够想到写这封上书，足以可见自己的教导是有效果的，看样子自己这一脉算是后继有人了。 如何处置太子俶，李倓心中也是非常的矛盾。 但是在顾况上书之后，李倓心中的矛盾反而消失了。是啊，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太子俶所犯的罪行，就是捉他的理由！先将他抓来长安问罪再说！ 李倓说道： 「着殿中侍御史顾况，前往汴州拿太子俶回长安问罪。」「遵殿下钧旨！」 这下子满朝堂的大臣才反应过来，又一个定策大功劳从手边飞走了！ 如何处置废太子，也是李倓登基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没想到是一个小小的殿中侍御史抢了这份功劳，站在朝堂内的大臣纷纷扼腕叹息，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呢！ 也许是想到了，不敢出头罢了。 就这样，李倓入长安之后的第一场朝会终于结束，群臣返回家里，一部分人心怀余悸，为死里逃生而抱着妻子痛哭流涕。 一部分人雄心勃勃，想要在新朝建立功劳。 群臣各有各的想法，不过长安朝廷算是安定了下来。紧接着，朝会上议定的各项措施开始实施。 徐俊带着参谋部的玩家，现在已经改成内廷参谋司，开始接管长安附近的关防要塞。隋唐定都长安，除了是因为隋唐是靠关中起家之外，更重要的是关中之险。 关中大局已定，接管这些关隘要塞完全没有费力气，一行人迅速来到了潼关，接管了这座通往关中最重要的要塞。 等到潼关落入玩家军队手里，李倓才真正的舒了一口气，这下长安定矣！ 这时候长安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章武和南霁云骑着马进入长安城，得到了越王进京摄政的消息。 南霁云茫然的看着章武说道：「章兄，我们要怎么办？」 本来两人不远从齐鲁赶来长安，南霁云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想要劝谏李亨这个皇帝的。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赶来长安，李亨这个皇帝没了。 章武自然是知道越王摄政的消息，他看着长安城说道：「要不，我们求见越王殿下？」 南霁云想了想，自己来长安是为了面君，既然如今越王是君，那就见越王吧。 两人在通政司送上了奏章，通政司的官员看着这个游侠打扮，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家伙，竟然是朝廷大员，也不敢有什么怠慢，将他们的奏章送入了太极宫中。 李倓很快召见了章武和南霁云。 李倓对于章武和南霁云很感兴趣，拉着两人问东问西了半天。 又向南霁云详细询问了睢阳之战的故事，听到南霁云万军丛中突破封锁，带着补给杀入睢阳城的时候，李倓更是抚掌叫好。 李倓接受了南霁云的劝谏，表示会坚定的剿灭河东 叛贼。南霁云激动不已道： 「殿下，南愿意为殿下效死！」 南霁云这类的将领其实很简单，当年他愿意追随张巡为睢阳赴死，心中将大义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 而南霁云不是士大夫出身，不像是张巡那样的纠结。 如今越王表示出对他的欣赏，又表态要坚决平乱，更是让南霁云有了一种」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想法。 李倓立刻命令南霁云在长安附近练兵，准备带兵去前线支援郭子仪。而对于章武，李倓看着自己手下这位「传奇刺客」说道： 「章武。」「臣在。」 「命你和殿中侍御史顾况会和，前往汴州索拿太子俶入长安论罪。」「遵殿下钧旨！」 南霁云和章武接了新的差事，又有快马疾驰入了长安城。 李辅国身边的义子将李辅国的脑袋送入长安，这引起了神策军故将「小小」的震动。在正常的历史轨道上，建宁王李倓就是被张皇后联合李辅国害死的。 而李隆基也是在李辅国的谗言下，被李亨囚禁而死的。只不过因为穿越，这两件事都没有发生。 但是李辅国依然是大唐朝廷排名第一的权阉，暗中也做了很多不法的事情，更是将神策军搞的乌烟瘴气。 李倓只是命令人将李辅国的脑袋挂在城墙上，又嘉奖了这名献上李辅国脑袋的太监玩家。 这下子长安上下都知道尘埃落定，在关中再也没有能够威胁越王的势力了。 太极宫的夏季非常的难熬，暑气从四面八方涌入这座宫殿中，李倓也开始怀念起空调来。 话说现在的技术能制造空调吗？ 李倓摇晃着扇子，试图消散一些暑气，他不喜欢宫女站在身后扇风，只能自己摇晃扇子。 李倓也终于明白自己的祖宗太宗皇帝，为何要在太极宫外另外修建大明宫。 今天天气阴沉，闷热的空气似乎快要降雨了，李倓坐在凉亭中，和李泌下着棋。从上一次大朝会之后，李倓再也没有上过朝。 一开始的时候，群臣百官暗自庆幸，本来以为越王上京，会大幅度的调整朝堂，可没想到越王并没有这么做。 群臣觉得可能是越王长期在陇右，手下的人才不足，所以没办法对朝廷进行大规模的调整，看来大唐还是依仗咱们这些「老臣」啊！ 这下子，朝堂上的大小官员又重新有底气了，长安衙门的风气似乎又懒散了起来。 但是群臣还没能高兴多久，突然一群手持了越王手令的中书舍人们，冲进了六部衙门，开始对六部衙门进行「审计」。 中书舍人，这本就是内朝的职位，和翰林学士一样，都是皇帝的私臣。 不过大唐的中书舍人，基本上都是陪同皇帝玩乐的词臣，级别也不高，甚至算不上是朝廷大臣的序列。 但是李倓入长安之后，就任命了很多的中书舍人，反正中书舍人的俸禄也不是户部发，朝廷大臣对这种事情倒是没什么感觉。 可没想到这些中书舍人们杀进了六部，竟然真的将六部搅的天翻地覆。账上再小的差错，都能被这些中书舍人发现，然后揪着不放追究。 最惨的自然是吏部、户部和工部了。 吏部的那些官员勘磨，可是足足堆满了好几个库房的，十几名中书舍人冲进了吏部，直接开始清查这些官员的档案。 一开始吏部官吏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想法，这些档案就连吏部都理不清楚，越王手下这些连进士都不是中书舍人，能看出什么问题？ 可是没想到这群中书舍人看了几天，就列出了长长的问题清单，从吏部侍郎开始，凡是经手的人一个个喊 过去过堂问话。 违反朝廷规定提拔的，考核有问题的不辞退的，勘磨前后不一致伪造档案的，这些问题都被中书舍人们翻出来，一条一条的写在纸上。 吏部尚书战战兢兢，这其中大部分的问题都是他不知道的。 对于吏部这样运转了很久的部门，自然有一群刀笔吏世代在这里工作，这些吏级别不高，但是掌握了大量的文书工作，就连吏部尚书都拿他们没办法。 每一任吏部尚书新任，也都想要做出一点改变，杀鸡儆猴一番。 可是看到吏部这些浩繁的档案，面对吏部这么多明里暗里的规则，历任吏部尚书也很难查出问题。 可没想到越王的中书舍人们来查了几天，就查出了这么多的问题，这让吏部那些积年老吏颤栗不已，不是老于政事的积年老吏，是绝对不可能发现这些问题的。 就在吏部焦头烂额的时候，户部和工部的账本审出了更多的问题，据说大理寺少卿单涛已经带着大理寺的人，在户部和工部搜捕有问题的官吏了。 这时候礼部和刑部的官员乐呵呵的看着同僚们遭殃，没想到越王麾下有这么多精通吏事和财计的人才，但是我们礼部和刑部都是专业的事情，恐怕越王也没办法清查吧？ 可是刑部官员还没开心多久，十几个中书舍人就手持越王谕令来到了刑部门口。 第693章 有律，依律而决 刑部官员打开大门，刑部尚书李晋带领刑部众官吏站在刑部大堂前，迎接了越王派来的中书舍人们。 相比于户部和工部的慌张，这些刑部的官吏们淡定不少。 户部和工部的账本繁多，而且都是财计上的事情，自然难免要出纰漏。而且财计这种工作虽然繁杂，但是只要懂得算术，总是能够找出问题的。 听说陇右商业发达，懂得理财之术的人自然就多，户部和工部遭殃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咱们刑部不同啊！ 刑名之术可不是简单的学问，光是唐律和唐律疏议，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的。而且刑部之中还有大量的判例，虽然大唐不以判例为法条，但是在讨论案件的时候，也会引用这些之前的案例。 而律法这个东西，本身也是最接近国家意识形态的，其中的法理辨析的部分，更是大儒才能进入的领域。 自春秋以来，律法一直都是国家最重要的根本大法之一，刑名之法虽然只是律法的一支，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研习，更不要说从刑部这些世代家传研习律法的积年老吏了。 所以刑部是六部中最不慌张的，别的部能发现问题！咱们刑部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你越王麾下人才再多，还能有精通刑名之术的人才吗？ 就算用，这些州县里的刑名吏，还能够和我们刑部的辩论律法？ 所以刑部的心态大概是有恃无恐的，对于越王的审计，刑部官员将这几年的判决全部都从库房里搬出来，堆放在刑部大堂的两边天井中。 玩家周毫走进了刑部，就看到两边堆得如同小山一样的卷宗，他冷笑一声，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啊。 不过周毫并不在意，他首先向刑部上下宣读了越王的谕令，然后在刑部尚书李晋的陪同下去了公堂后的偏厅。 一坐下来，刑部尚书这位正二品的朱紫大员就忍不住大倒苦水。「总算是把诸位盼来了啊！」 周毫惊讶的看着李晋，别的中书舍人们进了六部，都是上下嫌弃，怎么您这位尚书好像是盼义军啊？ 周毫做过功课，这位刑部尚书李晋，也是李唐宗室，是天宝年的进士，熬着资历到了如今这个地位。 李晋如今才四十多岁，但是看起来像是五六十的样子。李晋苦着脸说道： 「诸位舍人可不要见笑，这刑部老夫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接着李晋开始大倒苦水，说自己被刑部欺压的经历。 「上皇，不对，陛下回銮长安后，就任命吾为刑部尚书，天子厚恩，吾一天都不敢懈怠，上任之后更是夙兴夜寐，整日都扑在公事上。」 「可恶那些刀笔吏，从吾上任第一天开始，就整日拿着地方上那些积年陈案来请示，这些案子都是历任尚书都解决不了的陈案，每一个都复杂无比难办之极！」 「我在这刑部大堂坐了一年，每一日都是如坐针毡！日夜操劳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办成！」周毫看着这位二品大员眼泪都快出来了，就知道这位是个老实人，这是被手下折磨的不轻啊！ 大唐将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并称三法司，刑部的功能类似于最高法，如果大理寺不能决的案子，就会送到刑部来复核。 各地陈年积欠的案件，或者反复上诉的案件，也会都汇集到刑部来审理。 还有一种就是皇帝交办的重要案件，比如这次如果太子俶送到长安，那就要三法司会审。 李晋本来也是想要在刑部有所作为的，可是被刑部这些老吏整日拿着最难办的案子折磨，根本没有时间去管理刑部的其他事务。 偏偏他到刑部来，还没有解决一个案子！ 这又让李晋在刑部毫无威望，啥事都办不成。李晋说完之后， 周毫连忙安抚他说道： 「李尚书放心，您的处境吾等会汇报给殿下的。」李晋这才擦干了泪水，紧接着他又掏出辞呈说道：「臣无能，向殿下告老，也请周舍人转呈殿下。」 周毫连忙说道： 「李尚书才年过四旬，怎么可称老迈啊！」 但是看到李晋全白的须发，周毫又将其他宽慰的话吞下去，连忙说道：「尚书乃是重臣，您要请辞还是尚书上书朝堂吧，岂可由我等转呈！」说完这些，周毫立刻带着其他玩家走出偏厅。 刑部应该有一位尚书，一名侍郎，接下来是郎中、员外郎、主事，这些都是在吏部有勘磨的有品级官员。 但是周毫看起来，这些当官的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就和李晋这位尚书一样，都被摧残的不轻。 而那些没有穿官袍的，刑部的这些令史、书令史们，一个个红光满面，身宽体胖的。令史、书令史就是刀笔吏了，很多都是家族世代都在法司为吏。 这些人不学习科举，从小就学习刑名，反而比刑部这些官员更难对付。 无论是武周朝改唐为周，还是安禄山打进长安，这些刀笔吏都还是这批人，可以说是流水的堂官铁打的刀笔吏了。 为首的刀笔吏名叫张叔通，职位是刑部令史，他在刑部已经待了三十年了，家族又和其他刀笔吏家族通婚，隐约是整个刑部刀笔吏的领袖，算是刑部的首席常务秘书，伺候过好几任刑部堂官。 周毫和一干中书舍人倒是一点都害怕，周毫在刑部正堂放了一张桌子，然后命令刀笔吏们将案件的卷宗送上来。 张叔通首先那一叠厚厚的卷宗，送到了周毫的桌子上。 众多刀笔吏都低着头露出笑容，这算是刑部的老传统了，这几个案子都是陈年积案，都是相当难处理的案子。 周毫一目十行，迅速看了这个卷宗，张叔通看到周毫看的如此快，还以为他在装样子。张叔通不禁的冷笑，这个案子案情不复杂，复杂的是这一类的案子到底要怎么判。这是一起***出轨，女干夫为了能和***私奔，毒杀了丈夫的案子的。 案件算是事实清楚，下毒的女干夫证据确凿，但这个案子***不知情，***要怎么判，那就难断了。 以大唐之大，这类的案子在以前也发生过不少，初唐的时候这类的案子，若是***不知情，也就是按照唐律疏议的判决，女干夫斩立决，***长流三千。 但是到了武周朝，朝廷提倡贞洁，又变成女干夫***同罪。 上皇李隆基在位的时候，社会风气又松动了一些，又变成了初唐的那种判决了。 这案子在县衙判决是女干夫***同罪，***家人上诉到州立，州立又改成了女干夫斩立决，***长流三千。 这下子死者家人又不同意了，再次上诉到长安，这案子就一直悬而未决。案子是安史之乱前发的，到现在女干夫***还都在监牢里关押着。 周毫看完了案子，直接拿起毛笔，准备提笔写下判决。这时候张叔通连忙上前道： 「周舍人啊！这案子内里曲直复杂，不能轻易判决啊！」周毫却没有停笔，写完了判词问道： 「这案子案情清楚，有什么难断的？」张叔通立刻说道： 「这若是按照开元三年的判决，这案子应该。。。」 张叔通还没说完，就看到周毫将手里的毛笔扔到了他的脑袋上，墨汁从他的脑袋上流下来，张叔通惊恐的看着周毫。 周毫指着张叔通说道： 「我大唐断案，难道不是按照《唐律疏议》来判吗？」张叔通立刻说道： 「刑部历代旧案也可以依据为之。」周毫立刻冷笑说道： 「我大唐一直都是依律断案，是那位皇帝说过要按照先例断案的？」 「尔等刀笔吏操持刑部，以旧案先例惑乱刑部堂官，简单的案子动辄牵涉数年，甚至有当事人死于狱中都不下判决。」 「唐律有载，法条可循，为何还要找什么先例？」 作为一名大陆法系的信徒，周毫最恨的就是海洋法系的判例原则。 这种欧美司法体系虽然看起来公平，实际上因为司法流程复杂，尽数操持在精英法官和律师之手。 而实际执行的时候，又因为判例繁多，请得起精英律师的富人更容易援引冷僻的判例而获判无罪。 如今刑部总是拿判决先例来干扰正常的断案，在周毫看来就是这些刀笔吏为了自己的利益混淆视听，将简单问题复杂化。 周毫写完了这卷宗的判决，接着对其他玩家说道： 「所有案件都按照《唐律疏议》明文来段，若是案卷不清晰内有疑点的，圈注出来发回法司重审。」 「案件内有疑窦，似有冤情的呈报给我。」「大家开始干活吧！」 越王命中书舍人周毫余十人入刑部，三天断积案一百三十宗，审结五十八宗，发回大理寺及各州县重申三十宗。 又发现涂改证词，卷宗不全，罪证错乱等四十二宗，交由大理寺侦办后发现张叔通等刀笔吏伙同罪犯家属，篡改卷宗徇私枉法累案五十二起，案犯全部羁押大理寺，刑部为之一空。 六部骇然，前陇右都督府留后使商博，带着一群中书舍人进了礼部。 第694章 太原王氏 商博手持越王谕令，进了礼部之后，和礼部上下长谈了一日。 无论是中书舍人们，还是礼部上下的官吏们，都对于长谈的内容闭口不谈。但是有风声从礼部传出去，越王有意向改变科举和国子监制度。 很快礼部就开始忙碌起来。 六部是大唐最核心的部门，本来长安的官吏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越王就藩在陇右，一直以来陇右也没说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才，最后这朝廷大事还不是要依仗着咱们当官的。 就算是越王要建立自己的班底，那也要等到几次科举考试之后，积攒到了忠于自己的人才，才能完全掌控朝堂。 李亨就是这么做的。 回銮长安之后，大部分的六部官员还是上皇时期的班底，李亨手下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才掌控六部。 唯一李亨能够控制的，就是第五琦任职度支的户部，这还是因为第五琦在江淮改革盐法，在财计之事上拥有了巨大的名声，而第五琦本身就是财计之臣，李亨才能控制住户部。 朝堂这个破败的机器，也只能给卡住的齿轮上上润滑油，能勉强运转起来就是万幸了。可谁也没想到，越王手下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才！ 越王的中书舍人们打得六部措手不及，像是户部、工部、刑部这些部门几乎是清扫一空，而越王的中书舍人们顺势接管了这些部门的公务，这三部如同换了全新零件的发动机，飞快的运转起来。 兵部则直接被越王的中书舍人们接管，内廷的参谋司直接凌驾于兵部之上，兵部尚书就成专门负责盖章的机器，徐俊掌控了兵部之后，立刻按照陇右的军制开始了关中军队的改编。 礼部还维持着原状，但是越王的中书舍人们也经常出入礼部，整个礼部充满了讨论的声音。 最后就是最敏感的吏部了，越王的中书舍人们每天都泡在吏部的勘磨中，而朝堂对于吏部一直都没有大规模的动作。 原因也很简单，吏部实在是太重要了。 吏部不仅仅关系到朝堂，也关系到大唐整个官员体系。 越王重组户部、工部、刑部，对于大唐的地方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 户部对地方的主要考核是地方上缴的租庸调，这些年来天下动乱，朝廷对地方上缴赋税的控制力大大不如以前，户部如今能够控制的就是关中地区和漕运沿岸的地区。 在上皇时期，朝堂大修宫殿，工部那时候负责向地方摊派营造所需，权势也是极大。 但是李亨继位之后，连大明宫和太极宫内破败的殿宇都舍不得修，工部唯一的工作就是修葺了南衙的官署，对地方也是毫无影响力。 刑部礼部和兵部这些部门更是如此，地方和他们只在专业领域打交道，论公事就可以了。 但是吏部不行，吏部掌管了朝廷所有官员的考核、晋升、罢黜，和地方上每一个官员的命运息息相关。 所以吏部的处理结果迟迟没有下来，越王又派了一批中书舍人去吏部整理官员档案。中秋前，长安的使者抵达了相州前线，将皇帝的诏书交给了郭子仪。 看到诏书之后，郭子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长安没有发生剧烈冲突，皇帝和越王几乎是平稳的交接了权力，这对于前线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父帅！」史朝清走进了史思明的帅帐，只看到史思明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样子，虚伪的说道： 「父帅还在为兄长哀伤吗？父帅可是河东的主帅，还是要快点振作起来啊！」史思明站起来说道： 「那个逆子死就死了，为父是心疼他葬送了范阳军！」 「不谈那个逆子了，当年将范阳交给他，是为父最大的错误！」 史思明这个人本身就为人薄情，别说史朝义是他的儿子了，就算是他爹，为了个人前途和富贵，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的。 史思明站起来，在帅帐中走来走去说道：「李宝臣还没回来吗？」 史朝清低着头说道：「还没有。」 史思明焦虑的如同一头困兽，他手上还有几十万大军，但是稍懂军事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三镇丢了两镇，只剩下河东一镇苦苦支撑。这几十万大军已经快要拖垮河东了。 范阳是河东三镇的粮仓，丢了范阳对史思明军心打击非常大，如今大军的粮草都供应不足了。 李辅国离开前线的时候，唐军的阵线也出现了一些混乱的。史思明也抓住了一些机会，杀入唐军营地中。 但是史思明担忧粮草不足，没能够再深入敌营，郭子仪反应过来立刻派出援军，又将史思明的军队赶了出去。 仗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比谁打的好了，而是比谁犯的错误少，谁犯错后能很快纠正错误。 大军团作战就是一个比烂的过程，对手只要比自己更烂，那仗基本上就赢了。这时候又有亲卫进入帅帐，送上了前方探子送来的最新军情。 史思明这些年眼睛日渐不好了，这些重要的情报都是史朝清读给他听的。史朝清拆开情报，情报开头就让他大惊失色，「越王入玄武门。。。」 等到史朝清念完，史思明颓然的坐在地上。「父帅？」 史思明茫然的说道：「我等恐怕死无葬身之地矣！」史朝清连忙说道： 「父帅手上还有四十万大军，如何谈败啊！」史思明颓然说道： 「若是长安内斗，我军尚有一丝机会，如今越王顺利接管了长安，唐军前线安定，我军再无机会了！」 史思明说完，果然听到了警戒的号角声，对面郭子仪的大军动了！ 随着朝堂安稳过度的消息传到了前线，又有越王使者宣布了对李辅国同党既往不咎的态度。 朝廷的粮草和补给随之送达，前线士气为之一振，郭子仪趁势发动了一场突袭，打的史思明措手不及，唐军的战线再次向北推进，几乎要将史思明的部队压缩到相州边缘了。 就在前线的史思明大军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一支小型商队进入了史思明的老巢太原城。 虽然处于战时，但是太原城的守军并没有对这支商队太过于盘查，主要原因是这个商队的主事人是太原王氏的旁支。 太原也称晋阳，晋阳王是天下闻名的大族，虽然如今的太原王氏不愿意出仕史思明，但是史思明也没有勉强他们，依然对他们保持尊重。 太原王氏也让旁支和姻亲出仕史思明，如今河东的官吏小半都和太原王氏有关联。历史上，安史之乱平定之后，太原王氏依然没有被清算，还活跃在河东的政治舞台上。王峻是迁居到武威的一支，不过依然和本家保持着联系。 原本王峻这支迁出之后，已经不怎么和太原做生意了。 但是自从大迂回战略执行以来，武威王氏又开始了和太原的贸易，王峻这一年来不断的往返太原和武威，就连城门守军都和他厮混熟了。 这次王峻送来的还是宝石香料之类的陇右特产，看门的守军只是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一下，就让他的车队进了城。 秦川骑着马上，打量着太原城，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高祖起兵的地方！果然是天下雄城啊！」「慎言啊！」 王峻连忙打断秦川，这一路上秦川土木工程的职业病发作，不断品评这一路上的堡垒关隘。 虽然王峻有太原王氏的招牌，但这里也是史思明的老巢，王峻可 不想被抓到大牢里。如今太原城相州前线失利，范阳的尉迟信不停的发表檄文，向河东施加压力。 各方包夹下，太原城内的气氛相当的紧张。 王峻拉着商队，来到了晋阳城内的太原王氏的祖宅，将货物安顿完毕，王峻拉着秦川进了老宅。 「老王，没想到你家还是土豪啊！」 王峻捂着脑袋，太原王氏乃是天下望族，秦川竟然说自家是土豪。 不过王峻也不敢得罪这位陇右的将军，更何况这一次秦川来太原，也是肩负了重要的使命。 不过王家的家规森严，王峻虽然是支脉的嫡子，但是要求见王家家主也要老老实实的等着。 好在秦川倒是没觉得无聊，打开游戏摄像头不断地拍摄着，作为土木专家，这座老宅可太有研究价值了。 终于等到王氏家族面见王峻了，王峻连忙拉着秦川来到会客的大堂。见到王氏家主后，秦川立刻说道： 「太原王氏即将大祸临头了！」 第695章 世家 这一任王氏宗族的家主名叫王煊，在辈分上是王峻的族叔。 王煊曾经在天宝年中过进士，但是王煊没有做官而是直接返回了宗族，负责打理宗族的产业至今，执掌王氏一族已经二十多年了。 等到秦川说完，王氏家族的家主王煊，以及陪同秦川来的王峻都没有任何反应。等等，方老不是每次都这么开场的？ 这不是说客的标准开头吗？ 接下来不是应该「先生何出此言？」「还请先生救我王家？」看着还在喝茶的王氏家主，又看着木然的王峻。 你们王家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说相声的没有捧哏，现场瞬间尬住了。 过了一会儿，王峻这才在秦川身边说道：「这个，秦将军，汉末我们王氏一族有位家祖名讳为允。」 什么意思？ 过了半天，秦川终于反应过来，原来王允是你们家祖宗啊！「王允？让貂蝉用美人计的那个王司徒？」 王峻连忙咳嗽了一声说道： 「祖先确实官至后汉司徒，但是美人计那是《三国演义》讹传，家谱中从未记载过。」三国演义如今在陇右河西颇为流行，王峻自然也是读过的，不过自己这位祖先在演义中的形象讹传颇多，王峻忍不住出言打断了秦川。 这位秦将军，看来是一位文盲啊！ 王峻和陇右很多贵人有过接触，他们往往在某一个方面非常聪慧，但是某些方面又和市井庶民的见识差不多。 这下子秦川恍然大悟，论口才和蛊惑人心的能力，王允在三国演义，哦不，汉末三国时代也是一流的。 王家看来不吃这一套啊！ 咋办？ 难道求助论坛？ 不行，我老秦也是玩家中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求助于论坛呢！算了算了，纵横家这套话术也不适合我！ 秦川放下了纵横家的包袱，干脆破罐破摔的坐下。 「开门见山吧，如今我家殿下已经入主长安，荡平天下已经近在眼前，如今你们太原王氏还有立功的机会，如果等到史思明败了，那时候恐怕就再没机会了！」 还是有话直说爽！ 秦川说完了狠话，看着正座上的王氏家主。王煊倒是非常的淡定，他看着秦川说道：「不知道王某能为越王做些什么？」 痛快！ 秦川只觉得是自己的一席话打动了王煊，果然自己还是有外交纵横家的才能的？ 「简单，等我范阳大军抵达太原，王氏一族在城内为内应，拿下太原城就是大功一件！」王煊立刻说道： 「敢不从命尔！」就这？就这达成一致了？ 秦川将威胁的话憋了回去，看来还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太高了！虎躯一震王氏一族就投降了！ 秦川心情大好，又提出要去参观王氏一族的祖宅。 王煊自然不无不允，还让自己的儿子陪同秦川参观祖宅。等到秦川离开之后，王煊对王峻说道： 「天下将定，这是我们王氏一族最后的机会了，叔父我已经筹备多年，此刻是立功的机会了。」 王峻连忙点头。 对于大家族来说，宗族的延续要比什么都重要。 对于史思明，王家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背叛史思明能够延续宗族，这是王家内部早就达成的共识。 而经历过多次危机的王家，早就知道自己的价码，甚至连讨价还价的兴趣都没有。「你父还安好吗？」 「阿爷身体康健，让我给叔父问安。」王煊揉了揉眼睛说道： 「当日你们这一脉迁往武威，真的是走对了，日后我 们本家恐怕要仰仗你们武威王氏了。」 「叔父这说的什么话，我们王氏一族同气连枝，相互扶持才是正理！」王煊微微点头。 要是以前，王峻这种分家的支脉，是要比本家低一等的。什么相互扶持这种话，也轮不到武威王氏来说。 但是时过境迁，太原王氏有追随史思明叛逆的前科，日后总免不了要被越王清算。但是武威王氏反而成了从龙的功臣，如今王成伟可是担任了京兆少尹，他可是王峻父亲重新认下的宗亲啊！ 而且如今武威王氏已经在武威开办了多家工坊，家族产业非常兴旺。 王煊只能感慨命运多变，不过武威王氏的崛起，也让王氏一族看到了危机中的机遇。这也是秦川说完几句话，王煊就立刻归降的原因。 就在秦川入了太原城不久，王氏一族在太原城的影响力就显现出来。 下至看守城门的士卒，上至城中节度使中的官吏，都接到了王氏一族发出来的秘令。尉迟信在范阳誓师，再次西征进入河东，秦川就被王煊拉着，在太原各个群体之间串联。 最让秦川惊讶的是，王煊竟然带着自己堂而皇之的进出河东节度使府，甚至在节度使府内密谋如何献城投降的事情。 等到返回王家大宅，秦川连忙远程联络上了尉迟信。说完了太原城内的进展，秦川和尉迟信都愁眉不展。 尉迟信说道：「这就是五姓七望吗？竟然拥有这么大的能量？也难怪皇帝也奈何不了他们。」 秦川点头说道： 「王家在太原城内声望太高了，无论是***还是贩夫走卒，都很尊重王家，也难怪这个家族能够屹立这么长的时间。」 和那些在地方上兼并土地，欺压百姓的豪强不同。太原王氏这种世家大族，在本地的名声是极好的。 对于太原王氏来说，他们家族世代为官，根本不需要侵夺百姓土地。 当然，这也不是说太原王氏是道德模范，只是普通百姓并不了解大家族那些肮脏的部分。 尉迟信也思考道：「这样的世家大族，如果留在太原，早晚还是祸患！」秦川也点头说道： 「确实，要不然咱们在进城之后，想办法给太原王氏下个黑手？」 「不行，人无信而不义，我们借助太原王氏夺取了太原，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始作俑者而无后呼？」 秦川也点头说道： 「确实如此，那就把这件事报告给朝堂，由那些文官来操心吧。」这边尉迟信和秦川商议完毕，要在八月底密谋夺取太原城。 那边汴州城内，太子李俶的得到了越王进长安的消息。 太子李俶首先愤怒无比，但是很快他接到长安更多的消息，这又让李俶感到了恐惧。越王已经被父皇册封为讨逆上将，掌摄朝政，父皇被囚于大明宫，百官公卿全部臣服。自古以来，太子这个位置，如果不能变成皇帝，那就肯定没有好下场了。 本朝的几任废太子，隐太子李建成被杀，五个儿子全部都被诛杀。 愍太子李承乾，谋反后被扑灭，太宗将之贬为庶人流放，死在了流放途中。 本朝的教训就如此之多了，更不要说历史上还有更多废太子的教训在前，李俶想到这里就全身颤抖不已。 可是越王进军实在是太快了，而且陇右兵马太壮，如今百官臣服，郭子仪那边也接受了越王摄政的结果，自己仅仅拥有汴州一地，要怎么才能夺回皇位？对，史思明！ 不过李俶也是做过多年太子的，做事也相当的狠辣。 李俶首先派遣亲信控制了汴州刺史府，将之前对他恭顺的汴州刺史全家诛杀，接着又用重金笼络了汴州团练的 团结兵。 李俶在汴州打出旗号，宣布越王是叛乱的逆贼，以太子之名呼吁各地入长安勤王。八月二十日，被挤压到了相州北部的史思明突然也打出新的旗号，宣布为太子李俶的支持者。 同时史思明在阵前展示了太子李俶写给他的勤王诏令，打出勤王的名义，要求郭子仪让开道路，让他带领部队和太子李俶会和，进诛杀越王这个逆贼。 郭子仪也没想到史思明这个家伙这么无耻，竟然摇身一变和太子俶勾结上了。 因为史思明突然打出大义的旗号，郭子仪统领的神策军的军心混乱，又被史思明打穿了阵线，还好郭子仪和李嗣业、仆固怀恩平日里在军中威望很高，最后总算是稳住了防线。 这么一折腾，叛军士气高涨，唐军这边士气低落。 在长安朝堂上的李倓，完全不理会前线的变化，只是继续派遣中书舍人整顿长安的各衙门。 八月二十日，汴州附近州县纷纷支持太子俶，李俶和史思明之间不断排除信使往来，好不热闹。 中书舍人们入国子、少府、将作、都水、军器五监。八月二十三日，尉迟信攻入河东。 中书舍人们入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九寺。八月二十四日，帖木儿带领支援的骑兵抵达郭子仪大营。 中书舍人们入御史台。 八月二十五日，章武乔庄入汴州城。 第696章 招旧部 唐人慕豪侠。 可是这种慕豪侠，更像是对秦汉侠客的一种思想上的钦慕，真正做到豪侠行为的人却没几个。 大唐对于豪侠的追寻，更类似于一种心理上的追星行为。 真正秦汉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侠，几乎已经是绝迹了。 没办法，从春秋战国再到汉末三国，大抵上可以算是中国古代历史的黄金时代。 一诺千金，重义轻利，还是这个时代的社会主流价值观，在这个时代，道德不仅仅是约束人的精神标准，更是一种人性的力量。 人们尊重义士，追逐名利之外的义，是史上第一个浪漫主义时代。 到了司马懿违背洛水誓言，一个背誓者的身份登上了至高宝座，黄金时代就彻底落幕了。 两晋南北朝虽然被大隋一统，但是隋唐也只能算是白银时代了。 人们虽然称颂义士，心中却悄然将利置于义之上。 章武护送顾况来到了汴州城外，顾况已经听到了汴州城内的变乱，他解散了随从准备一个人前往汴州城宣读朝堂的旨意。 章武将顾况拦了下来。 “顾御史，你现在入汴州就是送死。” 顾况却毅然决然的说道：“我死之后，朝堂就有了废太子俶的理由，那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讨伐他了！” 章武惊讶的看着这位科举考试第二名，进士出身，李泌弟子，是同年进士中仅次于王成伟的年轻翘楚，顾况只要活下去，入政事堂几乎是迟早的事情。 】 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毅然决然的赴死，要知道顾况可是土着，是没办法复活的。 章武对着顾况说道： “顾御史稍稍等待几日，让章某先试试如何？” 顾况也在观察章武。 这位前朝廷武将的新星，背靠张巡崛起于齐鲁，本来也有着光明的前途。 但是章武却为了杀史朝义，违背了皇帝的旨意。 等到自己出长安之后，章武却追上自己，说是奉了越王旨意要随同自己去汴州。 顾况也知道章武曾经团练过汴州军，他点头说道： “那顾某愿意相信章将军，但是朝廷之命不可违期，我只能等章将军三天时间。” “三天足矣！” 章武让顾况先在汴州城外住下，然后就只身潜入汴州城内。 如今的汴州城内，气氛非常的紧张。 谁也没想到当朝太子竟然会和反贼勾搭上了！ 李俶杀汴州刺史，勾结史思明，汴州上下并不支持。 李俶到了汴州之后就强行推行新钱，搞得汴州物价飞涨，商旅无法交易。 后来又在城外编练团结兵，强行让汴州城内的大商贾摊派练兵费用。 汴州消息灵通，谁不知道史思明这个逆贼已经日薄西山了，这时候和史思明结盟，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是太子俶还是控制了汴州城，汴州上下虽然不服，但是没有人领头，也没人反抗太子俶。 章武进入汴州城中，也不隐藏身份，直接堂而皇之的见了几个旧部。 当日章武在汴州编练汴州军，带领汴州军北上击败了安庆绪之后，章武就将自己的赏赐全部分给了汴州军，其中一部分汴州军返回了汴州。 这些人打过仗，在太子俶编练团结兵的时候，自然也被拉到了军中。 如今这些章武的旧部，几乎都是团结兵中的骨干，章武只是见了几个老部下，很快整个汴州城都知道，章将军回来了！ 章武在汴州城内声望颇隆，他编练汴州军击败安庆绪，又不顾朝廷命令击杀了史朝义。 被安史之乱折腾的不轻的汴州城百姓，对于安史二贼是十分痛恨的。 而章武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折腾汴州城百姓，还带着汴州百姓抗敌的当政者。 和太子俶一对比之下，章武的旧部纷纷过来拜访。 章武也不避讳身份，直接在城中亮明身份，等待旧部前来拜会。 李俶很快得到了手下报告，说章武出现在汴州城中。 李俶随之大怒，当日他已经和史朝义达成协议，史朝义部投降大唐，被他的汴州收编，章武南霁云不顾他东宫的宣旨使者，临阵抗旨灭了史朝义，害得东宫威信扫地。 这家伙竟然敢独自来到汴州城！？ 李俶立刻命令亲信手下，东宫的太监程元振拿着他的手令去抓捕章武。 詹事府詹事杨绾立刻说道： “殿下，章武在汴州声望颇高，必须要当场格杀，不然恐怕汴州要生乱啊！” 李俶却不在意的说道： “章武这等逆贼，当日能成事都是靠的朝廷威望，如今他只身一人来汴州城，难道还能掀起什么风波吗？” 接着李俶露出残忍的笑容说道： “他章武今日敢来，孤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 看到李俶这个样子，杨绾终于不敢再劝，只能向李俶告退。 杨绾从汴州刺史府出来，立刻回到家中，他对着妻子说道： “速速收拾行囊，出城。” 杨绾的妻子疑惑的问道： “郎君没有公务吗？” 杨绾一遍催促妻子收拾行李一边说道： “汴州城内怕要有大祸，我已经劝谏过太子，太子不听我的谏言，我已经尽到了为臣的义务了。现在必须要速速出城，保全自家的性命！” 听到丈夫这么说，杨绾的妻子立刻收拾东西。 杨绾是李俶手下少有的清廉之人，家中本没有多少行礼，除了妻子儿女之外就只有几个老仆，他轻车简从，立刻带着家人离开了汴州城。 杨绾刚刚出城，程元振就带着东宫的亲信来到了章武所在的东市。 汴州在汴河漕运枢纽上，原本东市是非常繁华的地方。 大运河全段很长，从汴河往东的地区河面很宽，除了朝廷运送纲粮的船只之外，民船只要缴纳钱也可以通行。 但是从汴州往西的大运河，水浅河窄，还经常淤塞，所以禁止民船通行。 原本从江东运来的商品，都会在汴州的市集上分成小份，然后用陆运送到各地贩卖。 但是自从太子俶入汴州之后，汴州的钱法被搞的非常混乱，汴州城内的市集也迅速萧条下来。 章武买了一些酒肉，直接在东市摆下了宴席，他的旧部纷纷过来赴宴，整个东市又热闹的不行。 程元振身边跟着二十个甲士，他们身穿红色的唐甲，平日里这些甲士在汴州城内，仗着太子亲卫的身份欺行霸市。 程元振更是经常以东宫和买的名义，在东市强行低价购买商品。 程元振看到东市聚集了这么多人，心中有些发憷，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又 挺直了腰杆。 东市聚集的章武旧部，看到程元振和身后的甲士，纷纷让开道路，这又让程元振有了底气。 一路走到章武设宴的地方，只看到章武正捧着酒坛，和旧部将领们喝酒。 程元振暗暗心惊，这其中不乏太子所募团结兵的高层。 不过抓紧了手中的东宫谕令，程元振又觉得心中有了底气。 他走到章武面前说道： “东宫谕令，奉命捉拿逆贼章武！” 章武手中还拿着酒坛，完全无视了程元振和身后的甲士。 程元振随之大怒，抽出腰间的配剑道：“难道你要拒捕吗？” 身后甲士纷纷抽出佩刀，程元振更是觉得底气十足。 可没想到章武依然拿着酒坛倒酒，而章武宴席上的这些旧部则同时站起来，死死的盯着程元振。 这些可都是追随章武打过仗的旧部，都是在战场上锻炼过的，他们目光如炽，看的程元振有些心虚。 虽然心虚，但是程元振大声呵斥道：“难道你们要窝藏章武这等逆贼吗？你们要谋反吗！？” 齐刷刷的拔刀声响起，程元振面色一白退后了半步。 而章武放下酒坛说道： “章某上无愧于苍天，下无愧于乡民，不知道到底谁是忠臣谁是逆贼。” “太子要抓我，正好章某也有些话要问太子。” 程元振大喜，以为是章武服了软。 却没想到，章武直接起身说道： “不过就不劳东宫侍卫护送了，章某自去节度使府好了。” 随着章武起身，章武这些旧部也纷纷抽刀而立，而围在东市的这些旧部也都抽出武器来。 整个东市足足聚集了数十人，程元振脸色煞白，章武直接带着旧部，从东市而出慢慢向城中的节度使府而去。 等到章武抵达节度使府门的时候，身后竟然已经站了近百人，甚至还有人搬来了城外军营的弩箭，对着守卫东宫的甲士。 这些东宫甲士本来就是太子从长安招募的不良人，见到这个阵仗都吓的双腿战栗，纷纷倒戈让开道路。 章武也不管这些人，直接大踏步的向节度使府中走去，府中甲士皆不敢阻拦，竟然让他一路走到了后堂之中。 第697章 太子伏诛 原本李俶还是很注重风评的，很少在东宫之中玩乐，也勉强能做到礼贤下士。 不过自从越王入了长安之后，李俶仿佛撕掉了虚伪的面具，整日在节度使府内宴饮，更是让程元振帮他搜罗汴州城内的美人。 程元振借着东宫的名义，在汴州城内大肆搜捕，遇到稍有滋色的就敲诈勒索，甚至连已经定下婚约的都不放过。 章武之所以能够振臂一呼就响应者无数，和这些日子东宫的倒行逆施也有关系。 此时李俶正在后宅和姬妾宴饮，章武一脚踏进，李俶抬起头来。 看着章武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李俶心中就是不喜，他性子爱奢华，对于军将都有些轻贱，更不要说章武这一身泥腿子打扮了。 李俶只以为章武是节度府内做工的泥腿子，他身边的侍卫呵斥道：“太子宴饮，速速退下！” 章武却没有退下，而是大马金刀的坐下说道： “太子要见章某，却连章某都不认识啊。” 听到章武开口，李俶这才变了脸色。 “甲士！甲士！” 李俶随之大喊起来，可是喊了半天却没有一个甲士进来。 章武盯着李俶说道： “太子不如越王远矣。” 说到了越王，李俶的表情立刻变了，他从内心涌起一股气来，推开怀抱中的美妾说道： “难怪敢在阵前抗旨，原来你是勾结倓弟的逆贼啊！” 李俶忍不住想到当年父皇被囚在东宫中，自己和几个兄弟相依为命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李俶还是爱护弟弟的好哥哥，几个弟弟都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在皇爷爷李隆基的无上权威下颤栗发抖。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马嵬坡那一夜？ 父皇灵武登基？ 李俶年长，早就和父皇李亨一起议事，参与到皇家的斗争中。 在前往灵武的途中，李俶对弟弟是真心照顾，那时候还是建宁王的李倓也全力保护父兄。 可是灵武登基之后，李俶嫉妒李倓，将李倓排挤去了陇右，又勾结回鹘人袭杀李倓。 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李俶有些茫然，他看着章武说道： “你是奉命来抓孤的？倓弟的军队就在城外吧？” 章武却摇头说道： “是朝廷派御史诏太子回长安问罪，不是越王要捉自己的兄弟。” 李俶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的眼泪都流出来，躬着身子说道： “尔等忠奴，还要为囚父篡位之辈维护名声吗？” 章武却摇头说道： “越王殿下没有派一兵一卒，让太子回长安问罪的是朝堂，传诏令的也只有一位御史。” 李俶死死的盯着章武说道： “那你是为什么站在孤的面前呢？” 章武坦然说道： “我是为了见殿下而来。” 李俶停止了笑声说道：“见孤？” 李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站起来问道：“孤的甲士们呢？” 章武说道：“已经被章某的旧部擒住。” “既然是一人而来，哪里来的旧部！” “汴州旧部罢了。” 李俶脸色再变说道：“倓弟好深远的筹谋。” 章武却摇头说道：“非远谋也，这不过是殿下的近祸罢了。” 李俶没有说话，章武自顾自的说道： “汴州这个地方，漕运要枢，民风彪悍，百姓重利而轻义，殿下以为他们这些旧部是为什么追随章某吗？” 李俶听到章武竟然这么说，反而茫然摇头。 章武说道：“是因为汴州上下都知道追随殿下无利可图。” 如此直白的话，让李俶摇晃了一下身体。 章武看着李俶说道： “汴州军民都能看清楚的事情，难道殿下还看不清吗？” 章武有些失望，作为“游戏”目前的几个大boss，李俶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失望。 】 就算是退出夺嫡的齐王，也表现的要比李俶旷达。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李俶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章武简直怀疑他的智力。 章武说完这些，太子身边的近侍和美妾都反应过来，他们纷纷向后院出口逃跑。 聪明一点的还会脱掉身上华丽的衣服，在地上打个滚逃出去。 等到李俶身边的人都跑光了，他这才如梦初醒的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汴州民心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章武点点头说道： “刚刚说汴州重利轻义，可是只要利给足了，汴州也是一支好兵。” “当日章某带汴州军救睢阳，攻洛阳，灭安庆绪，诛史朝义，都是靠的汴州军。” “可是连这一口利，太子都舍不得给，谈什么和越王争夺天下啊？难道就靠着从娘胎里早出生几年吗？” 章武也觉得非常无趣，竟然白费了这么多的口舌，正准备上前将李俶擒下，送给顾况押送入长安问罪。 李俶抬起头，对着章武一拜道：“自从孤被立为太子，从未有人如君这般说过真心话。” “孤也有几句真心话，请你带给你家越王。” “陇右的事情是孤干的，叶护王子已经身死，倓弟也算是报仇了。” “治天下者，以权威二字尔。汉武帝搜捕戾太子，堕了皇室之权威，后才有霍光权臣干政事。” “皇祖马嵬坡诛杨太真，已经让皇室蒙羞，岂能再有太子被御史押送入长安。” “这算是身为李唐子孙，最后能做的事情了吧。” 说完这些，李俶直接拔剑自刎。 章武看着李俶拔剑，却没能拦下他自刎，看着鲜血染红地面，章武愣了一下，给李俶合上了眼睛。 八月二十五日，太子俶自刎于汴州节度使府内。 御史顾况验明了太子俶身份，快马向长安城报告，章武则留在汴州城内整顿秩序。 随后章武搜捕史思明的使者，亲自带领骑兵追上了史思明的大将李宝臣，将他当场诛杀。 汴州附近几个州县立刻表示归顺朝廷，整个中原终于安定了下来。 八月末，太子俶自刎的消息传到了朝堂，整个朝廷都为之一寂。 而李俶临死前的带回来的话，也送到了越王的面前。 从进长安以来一直都待在太极宫，很少和群臣互动的李倓，突然打开延英殿，召集宰相们议事。 这段时间对于大唐的宰相们来说，是既开心又痛苦的。 政事堂以前的政令，经常会被六部掣肘，下达给九寺五府的命令也经常被阳奉阴违。 而且动不动就会被御史台参奏，更多政务根本没办法执行。 但是自从越王的中书舍人们进了这些机构，政事堂的命令再也没有推诿扯皮，全部都得到了极好的执行。 我大唐从没有这么高效过！ 几位宰相们，总算是有了宰执天下的感觉，而不是每日将时间都放在和各衙门的协调扯皮上。 而且越王并不过多的插手政务，下面送来的事情经过政事堂商议完毕，越王都是直接批准，很少直接干预行政事务。 痛苦的是这些事情都要政事堂处理，事事都要他们拍板，每天的公务都要忙到夜里，裴冕这些身体大一点的宰相都熬不住了。 今日李倓重新开延英殿，宰相们都知道这是为了太子俶的事情，连忙正了衣冠赶过去。 这还是李倓执政后第一次开延英殿会议，穆荣将章武带回来的李俶遗言发给各位宰相，当然隐藏了李俶所说的皇子相残的内容。 看完了李俶遗言之后，李泌首先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废太子所言极是，当日朝会让御史押送废太子入长安，确实是欠妥当。” 李泌这么说完，一众宰相纷纷附和道。 李泌继续说道：“废太子既然身亡，那事情就这么结了吧。” 李倓没有说话，又点了其他几位宰相发言，大家都和李泌的意见一样。 正常来说，宰相们形成共同意见，皇帝也很少反对。 但是李倓却说道： “太子俶所言，治天下唯有权与威，这点孤自然是认同的，可是权与威从何处出呢？” 李泌说道：“皇室权威自承天命。” 李倓却摇头说道：“隋二世而亡，难道没有天命吗？权威非天命，而在于万千人之心。” “废太子勾结逆贼，搅乱钱法，虽已自刎，但还是要让大理寺清查，刊登在公文和天下报纸上，让天下人知道废太子是因何而诛。” “废太子之死最大的贡献，不是自刎维护皇室权威，而是让天下人知道触犯唐律的下场，震慑那些内有奸邪的小人！” 李倓继续说道：“命大理寺重新审理钱法桉，长安有如长安令崔望一般以钱法害民者，如废太子私铸假钱扰乱钱法者，全部下狱治罪，绝不姑息！” 第698章 扶桑 李道源的飞剪船在海上疾驰，前几天琉球那一期的视频收视率很好，不少土豪甚至打赏了不少钱要求加更。 不过这几日都是在海上航行，李道源也不愿意拍一些海上风景水视频，反而将更新的频率降了下来。 琉球如今岛上没有政权，只有一些野人和出海客家人建造的聚落，李道源只是在海上停靠了一番，用大唐的商品和这些人交换了一些补给品，就草草的离开了琉球。 不过因为琉球在现实世界的特殊地理含义，看视频的网友们依然高潮了，纷纷喊出殖拓琉球的口号。 这是朝堂的事情，李道源并不关心，此时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成为玩家中第一个抵达扶桑的玩家。 这几日李道源已经远远的看到陆地了，这就是扶桑人说的奄美岛，也就是冲绳地区。果然是好海港啊，李道源打开录像机，看着远处的潟湖开始了视频的录制。 「各位观众，这就是奄美岛的潟湖，所谓的潟湖就是被沙嘴、沙坝或珊瑚分割而与外海相分离的局部海水水域。」 「大家看远处这个潟湖中的水和海水的颜色不一样，这是因为潟湖内的海水盐度和海水的盐度不同。」 「潟湖可以阻挡海上的风暴，是天然的良港。」 「这里应该就是现代鹰国在冲绳设立海军基地的地方。」 不过如今整个奄美岛都没有多少人，现在扶桑的统治都没有延伸到这个地区来，这里基本上都是些未开化的野人。 按照航程计算，周穆王号只需要两三天就能进入到扶桑人所说的本岛地区，抵达扶桑最大的港口筑紫。 李道源心中激动，在现实世界中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没办法承担这样的跨海航行费用。 这也是李道源沉迷于大唐风云的原因，能够在这个时代驾驶帆船，探索未知的地域，真的是让所有旅行爱好者疯狂的事情。 李道源打开论坛，因为他和苏行的航海竞赛，让如今扶桑的热度很高。 在废太子自裁之后，中原的战事也基本上要进入到收尾阶段了，对外扩张和探索，成了玩家的最大话题。 不过如今玩家也分成了很多的派系。 前几日，一直和陇右断绝联系的西域都护府突然来信，西域都护府大都护郭昕，再次联系上了大唐朝廷。 原来这几年郭昕一直领兵在西域边疆作战，没有能够和陇右都督府取得联系。如今知道了中原的进展，郭昕立刻向陇右臣服，送上了西域的地图和名册。早期因为玩家力量不足，导致搁置的西行路线，再次被玩家讨论起来。 西行路线，就是向中亚地区扩张的路线。 不少玩家都认为，如今陆地上的丝绸之路是繁盛的时候，应该将重点放在打通丝绸之路上。 古代丝绸之路，并不是一条路，是有很多分支的。隋唐时代商人常走的路线主要是新北道。 新北道是从北庭过轮台县、弓月城（霍城）、砕叶（托克玛克）至怛罗斯。 而另外一条则是汉以来的古道，就是翻过葱岭，也就是帕米尔高原，抵达费尔干纳盆地，然后再前往伊斯法罕和君堡。 对于玩家来说，这两条道路都非常的诱人，唯一的问题是打通丝路要遭遇如今称霸中亚的黑衣大食。 这个帝国时代中强大的帝国，首都在巴格达，是如今控制中东贸易的强大帝国。 玩家们摩拳擦掌，正等着国内战事结束去揍黑衣大食，纷纷叫嚣着要控制丝路，直接将大唐的货物卖到君堡去。 甚至有玩家喊出打进君堡，在君堡前演奏旱地行舟进行曲，活捉罗马皇帝的口号。大部分稳健派玩家对这些满脑子是罗马的玩 家不屑一顾，碎叶城是在西域都护府的控制中，但是从碎叶城到君堡何止千山万里啊，这中间不仅有黑衣大食拦路，还有无数的小政权小部落，要控制整个丝路，每个十几二十年的耕耘根本不可能。 对于玩家来说，这些中亚地区民族、宗教问题复杂，不少号称国家也就几万人，生存环境恶劣，根本不适合统治。 花费力气去统治这些地区，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维持西域贸易的正常化就好了，为什么要费力整合这些国家。 西进派在玩家论坛中也是少数派，如今大部分玩家支持的还是海上派。 海上路线也有很多流派，有打通海上丝绸之路，船舶赴林邑（今越南南部），真腊（柬埔寨），河陵（今爪哇岛）、骠国（今缅甸），经天竺（今印度）直至大食，再和罗马以及欧洲各国发生关系。 也有下南洋占领三佛齐，占领新加坡印尼马来亚，开拓澳洲大陆和美洲大陆的计划。不过这些声势浩大的航海计划，还都处于玩家的构想阶段。 如今呼声最高的，可行性最大的，就是李道源正在航行向扶桑的东北亚航线。 这一派的战略是最清晰的，也是可行性最高的，是目前玩家参与最多的海上殖拓派系。这部分玩家参考了明代荷兰人在东北亚进行的三角贸易，提出要在大唐的东北亚海上建立贸易航线的计划。 扶桑岛上有金矿和银矿，石见银矿是整个东亚储量最丰富的银矿石，只要能够控制扶桑的贸易，那就能解决如今大唐国内货币不足的问题，提前推行银本位的货币制度。 明代荷兰人在东北亚的三角贸易，线路其实非常简单，属于大唐也能够完成的。 大明时期的扶桑正处于所谓的「战国时代」，也就是各个大名打村战的时代，对于武器的需要非常高。 荷兰人运来大炮和武器盔甲，从扶桑获得银，然后用银去当时的大明港口购买丝绸，再将丝绸运送到欧洲。 这条三角贸易没有美洲殖民者的黑奴贸易那么血腥，可以说是各方都能各取所需。 大明获得白银，荷兰人得到了丝绸，扶桑人收获了「战国」，并且在后世出了好几款热门游戏，可以说是三方共赢的局面。 东北亚航线这一派的玩家，准备提前建立这个航路，如今扶桑内部也是属于争斗不断的时期，正好提前让他们开启「战国时代」。 大化改新以来，扶桑通过派遣遣唐使，全面学习大唐经验，确实加强了倭王的权利，迅速完成了开化。 但是所谓的「大化改新」，并没有解决扶桑内部的「诸侯」问题，反而类似于一种赎买的方式完成了名义上的中央集权，保留了大量诸侯的特权。 另外一个扶桑内部的问题是在佛教传入之后，诸佛教的教派在扶桑内部内斗严重，而大量自耕农通过剃度出家来逃避赋税，还有很多流民大盗也藏入寺庙，导致了如今扶桑内部的教权膨胀，甚至出现寺庙带领百姓对抗倭王的情况。 扶桑的遣唐使求着鉴真这位律宗的高僧前往扶桑，除了文化交流之外，更是要借助提高律宗的地位，强化对寺院的戒律要求，改革倭国的佛教。 对于倭国如此的乱世，玩家纷纷表示要帮忙一下，让他们提前进入「战国」时代，帮助倭国的社会「发展」。 到时候玩家就可以控制倭国的银矿，将大唐府库中那些破旧的武器倾销掉，说不定倭国的大名还要感谢大唐的热情帮助呢。 而当年荷兰人进行三角贸易的中转站就是琉球，李道源已经探明了海图，从扬州和舟山都可以出海在琉球建立贸易点，建立海上贸易路线。 经过了近二十天的航程，李道源终于见到了筑紫的港 口。 第699章 运去枭雄不自由 八月二十六日。 太原城外的战斗，可以说是乏善可陈。 秦川打了一个哈欠，太原城的守军早就被王氏一族买通了，在尉迟信几轮大炮齐射下，外城守军就杀了领兵的头目，打开了外城城门。 尉迟信也不怕守军诈降，直接让一队玩家冲进了外城，紧接着内城城门的守军也宣布投降，彻底将太原城的大门打开，让尉迟信的大军开进了城内。 尉迟信骑在马上，对着秦川说道：「果然是量变引起质变，一旦达到了那个临界点，那就是泰山压顶之势了。」 秦川也点头说道：「还是那位厉害啊，果然是古往今来第一的政治家，战略家。」 尉迟信点头，其实大迂回战略的整体战略思想和战略细节，都是玩家们抄的大决战。 先占关外，再扑范阳，最后大势已成覆灭河东，这套行云流水的组合拳打下来，战争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可言了。 太原就算是没有王氏一族，也有李氏和张氏跳出来要喊着投降，如今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看清楚了天下大势，那就是河东将定了。 太原城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尉迟信要接管武库，整编太原守军，最重要的还是要接管整个河东节度使府，将河东节度使府内的资料封存起来。 凡此种种，自然不需要赘述，太原王氏一族在献城投降之后，也一直表现的非常安分。既没有居功自傲，挟恩图报，族人也都安分守己，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这都让秦川非常的失望，想要趁机收拾王氏一族的机会没有了。 太原城破，尉迟信立刻将这个消息向四方散布，河东镇的其他城市听闻太原城破的消息后，整个河东人心惶惶，明眼人都知道史思明大势已去了。 相州前线，史思明大营中。 这段日子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但是史思明的心情依然不佳。史朝清走进了帅帐说道： 「父帅，这次我们又从相州附近抢来了一些粮食，足够大军再吃上几天了！」 这些日子，河东的粮食补给速度越来越慢，史思明不得已，也顾不上之前为了笼络相州，不在相州劫掠的约定了，让史朝清带领军队，劫掠相州的城镇。 这几日的军粮都是史朝清劫掠回来的，大军虽然吃饱了，但是相州百姓可就遭了殃。相州上下原本都是安禄山的铁杆支持者，安庆绪能够在相州反叛，就是因为相州百姓不满于大唐的统治，选择了支持安庆绪。 后来安庆绪将相州交还给了史思明，相州百姓再次咬紧牙关，誓死支持史思明。 本以为史思明的河东军队是为他们主持公道的，可是当史朝清带领军队抢劫城镇后，相州百姓的梦醒了。 大唐对河南道的政策上歧视，对中原地区征收重税，可是以前日子也能活下去啊。可是自从打仗以来，河南道作为主战场，几乎都要被打烂了。 曾经是大唐人口最稠密的地区，但是现在已经被打得赤地千里，整个相州都渺无人烟。相州百姓先后支持安庆绪和史思明，家中这点存粮还被史思明抢走。 曾经的梦想幻灭，换来了更深的仇恨。 史思明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随着相州开始仇视河东军，他的仗是越打越不顺利。 先是几个前线的营地，被帖木儿的骑兵夜袭，丢了几个重要的阵地不说，如今整个军中都流传着唐军会雷法的传说，搞得河东大军士气低落。 后方河东送来的补给被相州匪盗抢劫，史朝清带着军队清剿了一批，又有一批新的匪盗冒出来。 前些天又是一个坏消息传来，史思明占领的一个县被匪盗攻破，他亲自委任的县令以下官员都被判决屠杀，尸体挂在城门上。 史思明大怒，再次派遣手下大将去清剿，可是县城内的叛军已经撤走，手下大将上报史思明，说县城是因为内外勾结才破的，所以让士兵劫掠了县城三天。 另外又有几个营的士卒集体逃亡，史思明只能将父子兄弟从同一个营分开，将这些有亲族关系的士兵分成两个营，一旦一个营发生逃亡，就将另外一个关联的营全部连坐。 这样虽然震慑住了那些想要当逃兵的士兵，压下来了士卒逃亡的势头。 可是常言道上阵父子兵，史思明手下是旧时代的军队，没有这种亲族情谊维系的军队，战斗力出现了下滑。 史思明大军中的问题，是一件一件的冒出来，但凡是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史思明大军的颓势。 九月，汴州城的消息传到了相州，废太子李俶自杀，史思明派去联络太子俶的李宝臣被诛杀，整个汴河沿岸重新回到了大唐的控制中。 史思明心情又郁闷了半天，这投降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史思明也想不通，两个月之前自己还是势如破竹，都快要打进潼关直取关中了。怎么短短这么快的时间，就落到了这幅田地。 可是史思明还没从一个坏消息中恢复过来，另外一个坏消息就接踵而至！史朝清拿着加急军情冲了进了史思明的帅帐，他一见到史思明就说道：「父帅！河东急报！太原陷落！」 太原陷落四个字，如同一口钟罩在了史思明的身上，又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 他全身都颤抖起来，苍白的脸色更显苍白，整个人都站立不住，被史朝清扶着坐下来。虽然还手握三十万大军，但是史思明已经是满脸的败亡之相。 史朝清本以为自己能力出众，可以代替兄长继承父亲的事业。 可是遇到现在这个情况，史朝清也是茫然无措，没办法拿出主意来，只能搀扶着史思明泪流不止。 史思明振作了一下，让史朝清去唤来心腹谋臣，商议要如何继续将仗打下去。 无论如何，河东陷落的消息都不能在军中传开，如果河东士卒知道自己的家被端了，那肯定没有继续作战的心思，三十万大军顷刻就会败亡。 可是史思明召集手下谋划了半天，依然没有任何的办法。 在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时候，最后的办法就是诉诸于时间，干脆先***，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好了。 也许大军马上就要败亡了，就不需要思考何去何从的问题了。 比起史家父子的焦虑和不安，史思明手下的将领则多了很多其他的想法。越王的讨逆檄文说了，史思明是叛逆首恶，是坚决不赦的。 可是史思明不赦，不代表其他人不赦啊。 前几天作战的时候，这些将领就开始给自己留后路，故意在作战中放水，让出了一部分的阵线。 而对面的唐军也非常默契的没有下杀手，只是安静的将地盘占下来，没有在追击敌军。 看着手下送来的战报，史思明的帅帐中愁云惨淡。 郭子仪这边，则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太原光复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郭子仪的军中，河东三镇的老巢已经被端了，盘踞在相州的史思明大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李辅国已经被诛杀，郭子仪非常迅速的将李辅国手下那些靠着关系提拔上去的将领撤换下来，又分别任命李嗣业和仆固怀恩为左右军兵马使，带领唐军开始全面反击。 这几日唐军进展神速，将战线又向前推进了不少，而且唐军损失不大，俘虏了不少史思明的士兵。 郭子仪采用了玩家帖木儿的建议，让营选出一名嗓门最大的士兵，站在两军交战的地方日夜向河 东军喊话，告诉他们河东已经被大唐光复，史思明就要败亡了！ 而玩家们又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只要能够带回来一个河东的投降士兵，就能够获得相应的经验。 唐军的玩家到了夜里就破坏史思明军队的营寨，而潜伏在史思明军中的玩家则组织军队哗变，然后乘乱带领士兵逃亡。 唐军还专门在两军交界的地方搭建俘虏营地，夜间的时候就在俘虏营地内点起灯火，玩家就带着史思明的士兵向着灯火逃亡。 等到几日之后，都不想要内应玩家的带领，史思明的士兵自己就会朝着灯火逃亡。 到了九月初，已经有成建制的史思明军队向大唐投降，史思明为了阻止士兵投降，不得不主动向后撤退了防线，又让军法官到各军中，杀了一批逃亡者的亲属。 这虽然暂时震慑住了士卒，但是也让不满情绪在军中蔓延。 而河东被唐军攻占的消息，已经在军中瞒不住了，军队士气已经跌落低谷。正如伟人感慨的，时来运转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九月伊始，史思明败亡之势已经如腐朽中空的老树，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倒下了。 第700章 头疼的宰相们 「也就是说在观测之前，猫属于生和死的叠加状态中？」李倓向身边的身穿博士服的玩家询问道。 「正是如此。」 玩家杨韬，是一名理论物理学的副教授，他本来是抱着放松的心情来到游戏中。 当发现一比三的时间流逝差别后，杨韬干脆将自己的理论物理学研究室搬到了游戏中。 他甚至给自己的两个研究生都兑换了测试资格，让他们进入游戏和自己一起搞研究。 只不过事与愿违，这两个研究生很快沉迷于打打杀杀中，如今一个在中原和史思明作战，一个在太原维持治安，没一个跟着他继续做研究的。 杨韬对此十分的无奈，在今年招生计划中定下了杠子，绝对不招有大唐风云测试资格的报考生！ 原本杨韬这样的人，就只要在陇右找个房子安静的研究就行了。 可他发现，游戏中的智力加点，能够提高思考的速度，在兑换了智力点数之后，杨韬感觉在游戏中脑子比现实中动的更快。 杨韬再次后悔，为什么要给两个逆徒兑换测试资格，还不如当时都加在智力上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杨韬不得不想办法出来赚经验。 可如今已经不是游戏刚刚开服的阶段了，想要赚取经验千难万难，杨韬写了基本物理学科普的书籍之后，不得不加入陇右的官府，开始了漫漫升级之路。 如今杨韬的职位是国子监博士，倒是和他现实中的博士学位一致。 不过国子监博士是礼部下的职位，类似于国子监这所大唐最高学府的教授，而杨韬的工作就是在国子监中开设一门新的课程——物理学。 按照商博的国子监改造方案，在国子监中会新设立「理学」这门课程。 这门课程的教授都是从玩家中聘请，分别开设「化学」、「物理」、「医学」三门课程。而算学本来国子监就有，现在合并为「数学」，也归类在理学下。 翰林学士商博，同时还担任了国子监文科学部的部长，全面负责改组文科的课程。 比起文科课程改组的困难，理学部倒是很快就搭建起来了。 而杨韬作为理学部学历最高，又是目前启蒙最需要的物理学教授，被授予了国子监博士的职位，负责物理学的教学工作。 而身为博士官，除了要在国子监完成教学工作之外，还需要经常出入宫廷，向皇帝讲课。 不过唐代的经筵制度还没有和明代那样固定下来，基本上还是皇帝对什么有兴趣，就召唤某个学科的博士进宫。 最近李倓对于物理学产生了兴趣，就召集了杨韬进宫讲课。 本来准备汇报工作的李泌，看到李倓听得津津有味，也坐下来听了起来。可是听着杨韬宛如天书的讲课，李泌也觉得头晕目眩。 今天杨韬讲的是物理学的科技史，这杨韬的学问一开始不难理解，从现象入手，杨韬先从力学的基本原理开始，又讲到了热力学的知识。 这些部分李泌都能理解，也听得津津有味，这杨韬也是大才，竟然能从这些现象入手，推导出如此多的定理，又能就总结规律，变换成算学公式。 李泌终于知道陇右的那些蒸汽机是怎么造出来的了，这并不是工匠的胡乱摸索，而是有一套系统的理论支撑。 越王到底是从哪里网罗到的这些人才？ 李泌看来，杨韬这类人才的才学不亚于儒学那些圣人，而这些空洞的理论变成的成果，可以化作日行千里的快船，承运百吨货物的火车，可以让渺小的人类飞上高空，探索深海，可以说是能降服天地之力的学问。 可是杨韬讲到物理学上的两朵乌云的时候，再讲到量子力学 的时候，李泌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什么时空，什么观测，杨韬竟然说能够制造出一种武器，能够轻松毁灭一座城市。而杨韬竟然还说光是有速度的，他还想要制造能够超越光的飞行器。 这些都让李泌听得如同天书一样。 杨韬后来讲的李倓也听不懂了，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唯有那个不生不死的虐猫实验。等到杨韬经筵结束，李泌这才上前，原来是前线的战报。 李倓没有打开战报，而是笑着说道： 「现实是无数可能的叠加，如果这么说，在打开这份战报之前，史思明也是生和死的叠加之中了？」 李泌笑了笑说道：「那臣希望战报打开，现实坍缩到史思明死这个结果上。」 李倓和李泌都笑了笑，杨韬后面的量子力学如同天书，两人也就是截取了部分词语打趣罢了。 「没死。」李倓将战报扔给李泌。 迅速看完了战报，李泌都是没有那么失落。 唐军进展迅速，河东也已经攻陷，史思明的败亡已经是倒计时了。 甚至整个朝堂都将注意力从前线战事上抽出来，如今政事堂讨论的已经不是如何击败史思明，而是击败史思明之后要如何安定全国。 在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传回长安，长安百姓陷入到了欢庆的海洋。越王特意下令解除长安宵禁三天，让百姓自发庆祝。 和民间的欢快情绪不同，整个朝堂已经从喜悦转变到了平淡，甚至开始弥漫出一股惶恐的情绪。 用财政司的那帮中书舍人的话说，「利好出尽是利空」，等到好消息全部发出去之后，那才是朝堂面临考验的时候。 如今的朝廷用一句百废待兴可以形容。 中书舍人们从吏部整理出来的报告，如今大唐足足有十七个州没有刺史，上百个县没有县令，几乎所有的州和县都缺员。 史思明如果战败，他的残部要如何的处理，河东地方要怎么招抚，相州要怎么恢复生产。 打了胜仗的将军们要如何嘉奖，立功的士卒要如何赏赐，还有如今庞大的神策军要如何安置。 凡此种种，这些问题千头万绪，自从入了政事堂后，李泌的头发更白了。不仅仅是李泌，政事堂内所有的宰相都觉得力不从心。 中书舍人们确实高效，周毫清理了刑部之后，刑部以极高的效率审结了积压的案件，但是刑部又向政事堂上书，请求修订《唐律疏议》。 不用说，这肯定不是刑部的想法，刑部那帮官僚，李泌可太了解了，老尸位素餐了。 这恐怕又是周毫这个中书舍人的想法。 修律，这自古以来都是大事，政事堂自然要重视。 但是看了这份刑部的上书之后，政事堂的宰相们都头疼了。 上书的前部分，列举了律令中前后矛盾的地方，比如类似的案件有不同的判决，这些漏洞会让人钻空子。 这种问题自然容易解决，只需要重新修订律令就好了。 但是刑部提出的刑罚改革方案，却让政事堂陷入到了无休止的争吵中。 唐律是出奇的宽松，比起汉代明代动不动族诛，满清十大酷刑之类的，唐律死刑只有两种，绞和斩。 这之下就是长流三千、两千、一千，然后就是徒（劳改）、仗（打屁股）、苔（竹棍打屁股）。 而且大唐对于死刑非常慎重，地方官服要执行死刑，必须要上报大理寺和刑部复批才能执行。 这种宽松的律法体系，向来是士大夫所津津乐道的。可是刑部这份上书中，却认为唐律的刑罚过重！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刑罚过重 ？你们刑部这种上书，放在秦汉要族诛了好不好？政事堂那时候讨论的就是族三族还是族九族了！ 但是刑部的理由也很清楚，中书舍人们统计了开元天宝年间的各地刑事记录，在执行苔和仗两种刑罚的时候，大唐这些年一共有千名犯人没能撑过去。 这还是在执行过程中死亡的，如果统计那些当时没咽气，拖回家再死的，恐怕十倍都不止。 而被判了苔和仗的犯人，往往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罪名。 反而是那些真正穷凶极恶的犯人，比如之前那个女干夫杀丈夫的案子，那个女干夫因为刑部办事不决，前段日子才被处刑，足足在牢房中活了三年。 而徒和流的问题更大，自从安史之乱后，很多犯人从徒和流改为了强制入军，一些运气好的还建立了军功，甚至成为军官的都有。 在平常时期，徒刑的犯人往往被当做奴隶，经常死在工程上。 流放更是等同于死刑，能活着到目的地就不错了，跟别说是在流放地方生存下去。 刑部的数据很清楚，地方官员在为政的时候，面对犯罪的处理办法往往很粗暴。 小偷小摸是苔刑，但是这些小偷都是惯犯，有时候地方官干脆吩咐衙役直接将犯人打死算了，物理上解决出问题的人。 京兆就出现过案件，明明只是小案子，可是罪犯家里是知道官府作风的，又没钱去打点，怕被活活打死。 凶手干脆再犯了一个案子，弄成了长流的处罚，最后长安募兵又去前线，如今反而成了立功的军官。 刑部提出改革唐律，慎重苔和仗，明确徒和流的规定，但是要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不能姑息，必须要尽快处决安定人心。 这难题，又放在了政事堂面前。 第701章 一管就死，一放就乱 今天李泌来见越王，就是为了刑部提出来的唐律改革问题来的。「殿下，这刑部所提的刑罚不相当的问题，还要请殿下决断啊。」政事堂无法解决的问题，自然只能踢给越王了。 李倓摇头说道：「泌公，你也是知道的，孤并不擅长律法啊。」其实如何改革刑罚的问题，刑部也送上了方案。 按照周毫的意见，肉刑的部分要统一标准，不能动不动就打死犯人。 而有些豪强大族犯法，但是执行肉刑过轻的问题，也是地方司法体系腐败的一部分。这些问题可以通过强化吏治来解决。 刑部的主要改革重点，放在了对徒刑和流刑的改革上。 刑部认为，对于犯法的人来说，徒刑和流刑的惩罚都是一样的，就是剥夺他们的人身自由。 既然如此，那干脆在州设立专门的监狱，将一州范围内的犯人都集中到监狱中，进行「劳动改造」好了。 这个意见得到了政事堂的认可。 但是接下来刑部的一句话，却让政事堂开始了论战。 刑部认为，既然徒刑是让犯人去指定的地点去服徭役，那么没有犯罪的百姓，在远离家乡的地方服徭役，这又算什么呢？ 这些百姓明明没有犯罪，却要和罪犯一样承担徭役，甚至和罪犯一样死在工地上。既然百姓无罪，要么禁止地方官府再起徭役，不允许他们随意征发百姓做工程。要么就对执行徭役的百姓支付工钱，补偿他们因为服徭役而付出的损失。 同时也应该禁止地方官府征发大规模徭役的权利，也不能长期征发百姓在外服徭役。刑部的推论在逻辑上没有问题，但是是否要限制地方官府征发徭役，是否要对服徭役的百姓有所补偿，这个问题在政事堂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徭役，可以说是古代官府进行大规模工程的制胜法宝。 不过唐代也吸取了隋炀帝大规模征发徭役而亡国的教训，倒是比其他朝代征发的徭役要少很多。 但就算比前朝少，徭役也是很多农民破产的重要原因，崔光远这一类从基层做起的宰相们，当然知道地方官府对于百姓的残害。 但是政事堂另外一派的宰相，则认为如今的大唐官府，根本无法承担有偿徭役。 包括苗晋卿、张镐这些清楚朝廷财政的宰相，认为如果不让地方官府征发徭役，那么很多水利灌溉工程很快就会废弛，到时候反而会造成更大的问题。 「等等，泌公，我们刚刚不是讨论刑罚的问题，怎么说到徭役了？」 李泌摇头说道：「其实争论到了最后，也不是徭役的问题，而是朝堂和地方官府的问题。」 「这还是殿下的中书舍人们提出来的，臣也没想到这么深远。」李泌对着李倓一拜说道： 「殿下能够得到这些能臣相助，必定能够成就太宗般的王道霸业啊！」一个马屁下去，李倓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他示意李泌继续说下去。李泌说道： 「其实这件事归根到底，就是「到底谁出钱？＇——这个简单的问题。」「如果朝廷要废除免费徭役，那么地方上的那些工程到底要谁花钱？」「地方上兴修水利，修路拓荒，兴学养老，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本朝初年，官府是有官田的，官田所产就是官府的收入，再加上一些调赋和租庸的结余，各地官府还是能够维持基本开支的。」 「可是到了上皇执政的天宝年间，各地官府已经无力承担越来越大的开支，在朝堂的默许下，各地官府将官田变卖了。」 「变卖官田，地方官府可以获得一大笔的收入，当家的县令又能得到了一大笔钱财，用在本地可以将获得更好的政绩，得到上官的嘉奖和提拔，各地官府都将 县内的官田变卖。」 「上次户部清丈，各县留存的官田平均不足二百亩，一些地方县令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应对来县衙讨债的债主。」 「如今光是维持官府开支，就已经非常困难了，殿下您可知道如今有的穷县，会征发衙役给别的富县干活，穷县从富县拿钱补贴衙门。」 李倓瞠目结舌，没想到大唐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这不就是劳务输出吗？ 李泌苦涩的说道：「变卖官田虽然能够获得一大笔收入，可是官府没有官田，也就没了持续收入，所以从天宝年开始，各地官府征发徭役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李泌继续说道：「臣知道，有偿徭役是善政，可就算是善政，落到地方也可能变成恶政啊。」 李倓点点头说道：「难啊！」 「正如泌公所言，各刺史县令，都追求功绩，若是朝堂给他们钱多了，就算不背贪墨，也会被挥霍一空，为了高升而刷政绩。」 「而如果不给足地方的钱，那么这些升迁无望的父母官又会懒政怠惰，完全不顾民生死活，对吧？」 李泌连忙点头。 越王又说道：「这就是＇一管就死，一放就乱＇吗？」 李泌喃喃两句，更加觉得越王这两句话意味悠长，当真是倒出了为政之艰辛！李泌对这位越王殿下更加的佩服。 这位越王殿下不像他的父亲，李亨是个好人，却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不像他的祖父，李隆基前期算是一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人。如果说像，这位越王更像是他的祖宗太宗皇帝。 李倓对人宽厚，但是也不会偏听偏信，对于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李倓问道：「那么户部和财政司有什么章程？」 李泌又拿出一本奏章说道：「这是财政司和户部联合上的奏章，讲的就是朝堂和地方财政改革的问题。」 看着厚厚的奏章，李倓都不用看，就知道这又是玩家的手笔。 其实在陇右的时候，江伦就嚷嚷着要厘清都督府和地方官府的财政职权，明确各项收支的归属。 不出意外，这个方案和玩家论坛财政版块热度最高的帖子内容差不多。这个方案也是远在陇右的江伦，带领一群财经领域的玩家弄出来的。 首先是目前大唐税收的主体，和土地有关的田租，和人口有关的丁庸，这必须要抓在朝廷手里。 人口土地数据，是朝廷最重要的数据，如果交给地方，就会出现瞒报耕地和隐匿人口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人性使然，指望手下都是圣人是不现实的，就算是玩家也不是。 盐业专营的钱，如今也是大唐的重要收入，而且盐税的收入稳定，现在民怨也不大，应该继续推广全国实行下去。 铁继续保持炼钢是官府的铁厂专营，但是铁匠工坊开放给民间的混合专营模式。最后就是两项开支了，市舶司的关税和工商税。 市舶司的关税如今还是在各州刺史和节度使手中，比如扬州市舶司的关税，就是淮南就是高适节度使府的收入，也因此高适对走私深恶痛绝，要联合张端阳打击走私和海盗。 工商税也都在各地衙门手里，比如万年县的工商税就是县衙的收入，所以王成伟才能兴办那么多的工坊，还雇佣那么多的县兵县警。 财政司的改革方案，是将关税和工商税都划分成两半，一半归属于朝廷，一半归属于地方。 这样又可以控制地方财权，不让地方形成割据。 但是也能让淮南这些地区的官员发挥主观能动性，关税收入关系到自己可以支配的收入，那么剿匪和打击走私的动力就足了很多。 工商税也是如此，这样也能提 升地方官府兴办实业的动力。李泌是见过陇右工商繁荣的，自然是支持这份方案的。 但是其他宰相则对这份改革方案有些怀疑，认为这样会导致地方官府鼓励工商而轻视农业，造成更大的社会问题。 李泌向李倓进奏了政事堂的态度，越王笑着说道： 「实践出真知，既然如此，就先在一个地区试点，如果颇具成效再推广到全国不就行了。」 李泌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啊！ 试点地区如果出了问题，可以及时修正，如果试点效果不好，那就直接取消试点好了。试点结果好，那就推广全国，政事堂也没有其他反对的话说。 李泌忍不住称赞道：「妙啊！」 「试点的地区，就交给政事堂商量办吧。」 治大国如烹小鲜，可让小鲜做出美味来，是何其难也啊！比起朝堂的纷乱复杂，前线战事就顺利多了。 史思明一退再退，手下士卒纷纷逃亡，如今他带领二十万大军进了安阳城，相州全境几乎被唐军占领。 第702章 史思明之死 相州城内，守城的士兵们还在饿着肚子，但是一群身穿银甲的史思明亲兵，一家一户的搜索百姓家中所有的物品，特别是丝绢是一点都不放过。 相州城的府衙里，屋檐上挂满了丝绢，整个衙门充满了喜庆的气息。 在大唐围困了十天之后，史思明彻底放弃了和大唐议和的想法，干脆破罐子破摔，决定在相州登基了！ 有时候总是不能理解，历史上那么多能有名有姓的风云人物，总是会被名利迷惑，做出一些昏聩的事情。 史思明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登基为帝，也算是最后过一把皇帝瘾了。对于史思明的疯狂，整个河东军的高层也陷入到了末世狂欢之中。 如今整个相州的衙门被改成了史思明的皇宫，而史思明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筹备登基大典。 为了简化登基的程序，史思明干脆用了安禄山的燕做了国号，对外声称安庆绪在离开相州之前，将大燕皇帝的位置禅让给了自己。 这倒是省去了选定国号的麻烦，反正安庆绪已经死了，他史家父子能做大燕皇帝，他史思明怎么就不能做大燕皇帝？ 百姓家中搜出的丝绢被用来装点「皇宫」，百姓家中搜出的食物和美酒用来举办登基宴会，百姓则被从家中驱赶出来，强行在相州街头「庆祝」大燕皇帝史思明登基。 城防的重任都交给了大燕太子史朝清，这位新上位的太子倒是兢兢业业，每天都认真巡视城防，击退了唐军的好几次冲锋。 帖木儿站在城外，为了能够能参与最后的决战，帖木儿带领骑兵日夜兼程，大炮这一类的辎重都被丢在了后方。 面对城墙高大的相州城，郭子仪这边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先围困住城池，等待缺粮的史思明自行崩溃。 「将军！今天夜里再让我试一次吧！」 这次请战的倒不是玩家，而是一名陇右来的土著校尉。 校尉出自庭州和沙州之间的一个突厥残部，因为在折冲都尉府的时候训练成绩优异，进入参谋部设立的陆军临时培训班，以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毕业。 越王见他没有汉姓，就亲自给他赐姓为李，他的汉人名字叫做李固。 李固所带的士兵，都是他部落中出来的精锐，对于这支部队，玩家们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因为这支部落叫做沙陀。 沙陀，在现实世界历史支线上，曾经在晚唐掀起了巨大的风云。 后唐庄宗李存勖，就是沙陀族出身，而在后唐时期沙陀兵也是出名的能征善战，当年平定黄巢起义，也是靠着沙陀兵的强大战斗力。 沙陀人其实是突厥人的一支，李固带领的沙陀兵战斗力确实非常强大，前几次攻打相州城，都是李固带头冲锋差点登上了相州城，但是都被史朝清带着士兵抵挡了下来。 今天李固看了相州城防，心中依然不服气，还准备今天夜里继续偷袭。帖木儿摇头说道： 「连日的夜战，我军也困乏了，这几日先歇息一番。」 李固不服气的退了下去，帖木儿看着相州城，嘴角露出笑容，相州城内的好戏就要开幕了。 在外面有大军围城的情况下，史思明依然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大典。 在简单垒起来的五色土坛上，一名安庆绪的族人，代表大燕皇室举行了禅让仪式。 这名从军中拉出来的安姓军官，换上了礼服，手捧皇帝冠冕，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史思明，表示大燕皇帝的法统从安氏传到了史家。 史思明受了九赐之后，在众将士的山呼万岁之后，相州城中年纪最大的老人手持刚刚雕刻的大燕玉玺，代表相州百姓再劝史思明登基。 连三辞三让的 仪式都省了，史思明接过了玉玺，紧接着就换上了黄袍，正式在相州城登基为帝。 这场堪称闹剧的登基仪式，却让史思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似乎他只要一登基，城外的唐军就能望风而投，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紧接着史思明就在新「皇宫」众赐宴群臣，所有跟随他的人都大加封赏，文武百官也换上了相应的朝服，向史思明这位新皇帝道贺。 作为最宠爱的儿子，史朝清被加封为大燕太子，开府仪同三司，天下兵马大元帅。就在「大燕君臣」都在享用美酒佳肴的时候，史朝清这位大燕太子突然从席间离开。「少将军，都准备好了。」 史朝清微微点头，虽然父亲已经日渐疯癫，但是他在军中依然有不小的影响力。 特别是史思明身边的一百个「义子」，这些都是史思明从小收养的孤儿，一直养育在身边训练，是完全忠诚于史思明的近卫力量。 史朝清对着属下说道：「给父帅，父皇的亲卫们送上好酒，今天是父皇登基的好日子，不要吝啬酒水！」 属下立刻会意的退下，去准备更多的酒水送到「皇宫」去。 这些日子，郭子仪天天都派人对这相州城喊话，宣读越王的讨逆檄文和平叛政策。如今史思明军中，从上到下都对大唐的政策很清楚了。 首先是首恶不赦，史思明作为叛贼首领，是死罪不赦的。其他将领就算是投降，也要根据在叛乱中的罪行，接受大唐的审判。 然后是唐军只接受无条件的投降，绝对不接受叛军任何投降的条件。 最后就是除了史思明之外，如果对平叛有贡献的，可以在日后议罪的时候减轻罪责。这也说是一份相当严厉的申明了，可是自从城被围了之后，每天都有大量的士卒偷偷出城，向大唐投降。 「少帅，真的要降吗？」 史朝清咬牙说道：「如今不投降还有别的路吗？天下之大，还有我们安身之所吗？」身边的亲卫纷纷低下头，现在河东三镇都被大唐光复，安庆绪身死，中原的叛军都被剿灭。 这天下之大，还真的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了。 史朝清说道：「按照唐军的传单，献城投降是大功，足以抵消我等的罪行，如果再不快点，这功劳可要被别人抢了。」 史朝清说完，吩咐手下继续给「皇宫」送酒，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皇宫」。到了夜里，帖木儿被亲卫摇醒的时候，他也非常的惊讶。 玩家已经潜入到了相州城中，可是劝降工作进展并不顺利。 前线的军将玩家们，都认为是朝堂制定的投降政策太过于苛刻，以至于没人愿意带头投降。 但是后方朝堂的玩家，又认为除恶务尽，这次是将河东叛军高层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反正史思明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没必要开出更好的投降条件。 但是在帖木儿知道史朝清打开了相州城门，第一反应是这是史朝清的陷阱。 可是听到史朝清已经背负荆条，无条件的带领城门守军投降之后，帖木儿才确定史朝清是真的要投降。 但是帖木儿的心情却不怎么好，史朝清献城投降，那按照唐军这些日子的宣传，他在叛乱中的罪行将会被功劳抵消。 史朝清可是史思明的儿子，这家伙也算是河东叛军中的首脑人物。竟然让这家伙立功了！ 帖木儿还是披上铠甲，摩拳擦掌的沙陀将领李固则已经带领了沙陀军，杀进了相州城内。 已经喝的伶仃大醉的史思明，在听到了喊杀声后却醒了过来。他的义子近卫说道： 「义，陛下！唐军进城了！」 史思明立刻酒醒了大半，他立刻问道：「清儿？ 清儿怎么样了？」 看到史思明急切的眼神，这名义子亲卫愣住了，好半天才说道：「城门，城门就是少帅打开的。」 听到这句话，史思明先是震惊，紧接着发出癫狂的笑声： 「投降得好！不愧是我史思明的儿子！我史家一脉是保住了！」 史思明抽出刀，披上衣服走出卧房，只看到整个皇宫都是一片末日的景象。唐军还没打到伪燕皇宫，皇宫就自己乱了起来。 如今献城的功劳已经没了，那就剩下诛杀逆贼的功劳了。 无论是史思明，还是他麾下有名有姓的将领，这些都是赎罪券啊！ 如今这个情况，只要能活下来就行，拿着同僚的脑袋，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放心去吧！汝之妻吾养之！ 几个眼尖的看到史思明，立刻拿着武器悄悄围了上来。 不过史思明却提前挥出刀，砍翻了一个试图用他脑袋恕罪的手下。 曾经追随安禄山，带领几十骑就敢冲进胡人大军的河东裨将，发出凶狠的嚎叫。「史思明在此！要取朕的脑袋，来啊！来啊！」 砰的一声。 李福生吹了吹枪口，将最大一笔经验收入囊中。 摸了摸手中这把陇右仅生产了两把，全手工打造的狙击枪，李福生不禁说道：「不愧是肯尼迪快乐枪！」 第703章 长安捷报 史思明一死，整个河东军彻底陷入到了自相残杀中。昔日同僚的项上人头，可能会成为自己减罪的关键。 见到这样的情况，帖木儿再次命令大军放慢点速度，先去占领相州城的武库和军营，最后再去城中的「皇宫」。 等到天亮的时候，皇宫内的喊杀声还没结束，等到郭子仪带着军队走进皇宫，这场吃鸡大赛活下来的将领手中捧着人头，最后向大唐投降。 值得一说的是，史思明一百个义子亲卫，为了争夺史思明的人头大打出手，自相残杀了一夜之后，最后只剩下十人捧着史思明的人头去参见了郭子仪。 持续了近四年的安史之乱终于平息，这场由安禄山而起，在河东、中原、关中、齐鲁肆虐，彻底打断了盛世的叛乱，最终落下了帷幕。 即使是对结局早有预料，李倓从玩家那边提前知道了消息，心中也难免激动了一下。终于结束了！ 历史上的安史之乱打了九年，这九年的时间内，大唐的盛世彻底被打断，平叛之后帝国的北部一直都处于藩镇割据状态，维持到大唐灭亡。 历史上的安史之乱让大唐彻底失去了陇右与河西，吐蕃和回鹘乘势崛起，吐蕃更是成了大唐此后百年的宿敌。 不过在这个时空，安史之乱在李倓和玩家的影响下，并没有造成这么巨大的破坏。陇右与河西依然在大唐手上，就连西域也和大唐恢复了联系。 河东三镇被大迂回战略攻破，以如今在河东实行的政策，就再也没有藩镇割据的基础。中原地区虽然被破坏，但是并没有和历史上那样打九年，漕运也没有被破坏。 可以说在玩家的努力下，这一次安史之乱的破坏远比历史上小。 郭子仪上表朝廷，整顿接收史思明的叛军，按照檄文要求，史朝清这个立下献城大功劳的，也被抓起来先行问罪。 史思明军中的高级军官全部被抓，用囚车送往长安，他们的罪行将要由朝廷决定。郭子仪向长安派出报捷的使者，快马加鞭的奔向长安。 九月九，今日是重阳节，在如今重阳节还不是官方认定的节日，但是百姓已经有登高祈福的庆祝活动了。 城内的茱萸也脱销，人们会在家门口或者山上插上茱萸，将茱萸佩戴在身上，来祛除风邪，祈祷一年的健康安乐。 重阳虽然朝廷各衙门不放假，但是百姓还是自发庆祝，长安也打开城门，方便百姓出城登山。 就在长安城门拥堵，大家都等着出城登山的时候，一匹快马从朱雀大街的明德门飞驰而入。 百姓都惊讶的看着这匹快马，要知道朱雀大街的正门可是只有很少时间才开放的，这骑士竟然在朱雀大街正中疾驰，这可是皇帝登基和新科进士夸街才能走的御道。 不过很快百姓们就知道为什么这名骑士能走御道了。只听到骑士高喊道：「河东大捷！史思明授首！」 这个爆炸的消息从朱雀大街一直传到了南衙，以惊人的速度在长安城内扩散开来。南衙正在办公的官员们，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公务，将目光集中到了兵部衙门。 报捷的士兵冲进兵部，兵部立刻出来一名侍郎，将马上的报捷使者扶下来休息。这个报捷使者已经奔驰了一夜，他虽然精神亢奋，但是全靠着身体强撑着。 兵部侍郎立刻让使者拿出报捷的文书，在核对程序没有问题后，这名兵部侍郎立刻走进兵部正堂，向兵部尚书呈上了报捷文书。 果然是郭子仪亲笔所写的报捷文书，确定了报捷文书的真实性之后，兵部尚书亲自接见了报捷的使者，又让他手持报捷文书前往政事堂报告消息。 这是前线过来的使者，政事堂的诸位宰相们肯定 还有更多的话要问。 紧接着使者进入政事堂，在诸位宰相的询问下，使者大概描述了前线的情况，又将木头匣子中的史思明首级奉上。 在场的宰相中，有不少人都是见过史思明的，见到匣子中的人头也是不胜唏嘘。宰相们确认无误，就命令这名使者继续入太极宫，向皇宫中的越王殿下报捷。等到使者入宫，刚刚还不苟言笑的宰相们，终于发出了笑声。 这天下终于安定了！ 这段日子夙兴夜寐的筹划，前线海量物资的补给，在付出了巨大牺牲代价下，终于平定了安史之乱！ 宰相们互相道贺，终于结束了！ 报捷的使者继续入太极宫，越王对于平叛胜利的消息有些冷漠，不过依然赏赐了使者大量的金银，然后命令一名宦官带领使者向大明宫的皇帝李亨，以及居住在兴庆宫的上皇李隆基报捷。 紧接着越王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诏令，让穆荣送到政事堂。长安欢庆三天，三天内解除宵禁允许百姓自发庆祝。 贼首史思明的头颅要悬挂在长安城墙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叛逆的下场。 朝廷派出使者前往前线，向前线大军送去朝廷的封赏，同时决定由宰相带队，前往前线给将士们叙功。 最后这个差事落在了深孚众望的崔光远身上，在上一次政治投机之后，崔光远在政事堂中的地位上升，如今仅次于李泌和裴冕之下。 叙功不仅仅是去安抚军队，更是要考察军官的功劳，这可是事关战后赏赐的大事。崔光远能够接到这个任务也是喜出望外，他立刻从政事堂拱手告别，收拾行李奔赴前线。 越王下诏书，武将的功劳由参谋处和兵部合议，最后送到政事堂再议定。在平叛期间文官的功劳，则交给吏部和御史台去议定。 这些事情又繁琐又复杂，但是偏偏又重要无比。 天下安定了，大家都是功臣了，但是也要争一个高下。谁的功劳更大，这也决定了往后谁的地位更高。 不过让百官疑惑的是，越王似乎并不关心这件事，而是放心的交给属下去办。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长安百官绝对不会认为越王是懒惰，或者认为他年轻没有经验。从中书舍人入六部开始，长安的官员都知道越王是一位极擅长抓要害的上位者。 越王并不像他的父皇李亨那样事事躬亲，他喜欢将事情分给专门的部门去做，但是他总能够抓住要害，几乎没人能够在他眼皮底下玩小动作。 看起来越王事事不插手，偏偏他又什么都清楚，这段时间百官可以说是战战兢兢。要知道这位越王殿下和他的父皇不同，李亨在做太子的时候就被上皇压制，东宫都没几个可用的人才，灵武登基全靠的李泌筹谋，登基后的宰相班子也基本上延续的上皇留下的大臣。 这不是李亨宽厚，不愿意撤换这些大臣，而是李亨手上根本没有人才可以用的。 这也是为什么崔光远这个三姓家奴一样的人，却能够被提拔为宰相，因为对于李亨来说父皇留给他的大臣，大概是不如崔光远好用的。 这位越王的太极宫内，可是有一大批中书舍人的！ 这段时间对各衙门的审计，让群臣看到了这群中书舍人的可怕。 他们能力超强，那些糊弄上官的手段，对他们根本不起效果，户部的一名中书舍人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对完了去年一年的田税清册，然后当场从户部抓走了三名做假账中饱私囊的户部官吏。 这可是一年的田税清册啊！光是账册就堆了一排书架！ 除了强大的治政能力，这些中书舍人提出的变法构想也是一个接一个。 他们这些变法构想咋听起来天马行空，仔 细听可都是相当切中时弊的法子。要知道第五琦只是改善了盐法，就被户部公认为第一财臣。 而进户部的中书舍人，当场就提出了户部变法改革二十条，每一条都有陪同的执行和监督考评方案，听完之后户部尚书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将屁股下的位置让给对方。 现在长安官员都知道，越王如果愿意，随时可以将六部从上到下都换一遍，朝堂执行力肯定比现在更高。 之所以越王没有这么做，估计是他还没登基，不方便大面积罢黜父皇的老臣。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大臣们就能混日子了，这些日子越王狠狠的清理了衙门中的蠢虫，没能力的官员也会被御史台弹劾，不少官员因为老迈昏聩怠惰而丢了职位。 而这些职位迅速被中书舍人顶上，如今官员们都战战兢兢，越王手下是真的不缺人才啊！ 长安城陷入到了欢庆的海洋中，李倓却让穆荣紧闭殿宇大门，他坐在空荡荡的太极宫中，长长的舒一口气，安史之乱终于平定了。 作为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大的目标，终于已经达成了。李倓突然有一股倾诉的欲望，可是他要和谁说呢？ 父皇和上皇大概在这个时候是不愿意见自己的，他们应该是今天全长安心情最复杂的两个人了。 李泌这些大臣，李倓也完全不想见，他们恐怕只会说一些无用的吹捧之言。 玩家就更算了，如果现在召见玩家，恐怕会捧着世界地图进来，来长篇大论他们征服世界的计划。 要知道玩家论坛都在讨论从南极抓企鹅的可行性了。 李倓走到御案前，提起笔在纸上写到：＂皇妹安好，九月九长安捷报。。。」 第704章 登陆扶桑 筑紫，这是如今扶桑第一大的港口，也是扶桑向外通商的重要口岸。 扶桑并没有大唐市舶司这样的机构，负责筑紫港口的是一群商人，他们是官府雇佣来管理港口的。 这批人称之为市官，这些人又是海商，又是管理港口的官员，筑紫的管理水平可想而知。 不过这帮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打劫挂着大唐旗帜的船。 负责筑紫港的市官原本没有姓，就以筑紫的简称筑为姓，因为他是家中长子所以名为太郎，全名就是筑太郎。 虽然扶桑在「大化改新」之后，也给普通百姓赐名，但是地方官员往往都是非常敷衍，比如做木匠的就是赐姓木下，种田的就赐姓田中，搞得如今扶桑全国大部分姓氏都像是胡乱起的。 不过扶桑这个国家，商人的地位虽然也不高，但还是要比农夫的条件好一些的。 筑太郎因为管理筑紫，也是读过一些书的，前几任遣唐使都是他送出去的，所以对大唐也很了解。 他惊恐的看到了一艘挂着大唐旗帜的船，在海上飞快的行驶，直冲冲的向筑紫的港口冲了过来。 天啊！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快的船吗？ 筑太郎也曾经做过海商，他从没有见过周穆王号如此快速的飞剪船！唐人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够造出如此快的船！ 但是很快，筑太郎的脸色惨白，大唐能够造出这么快的船，还能航行到扶桑，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唐人再也不会被大海阻挡，瞬息就能抵达扶桑？ 筑太郎陷入到了深深的恐惧中，大唐的强大可是深深烙印到这些藩属国心中的！ 唐初的时候，高句丽这个邻居可是让倭国有着深深的心理阴影，高句丽曾经暴打倭国的！ 但是这个可怕的敌人被大唐灭国了！ 倭国对于大唐的尊敬和恭顺，都是建立在高句丽灭国的恐惧威慑下的。 不过唯一让倭国有安全感的，就是大海挡住了大唐。 如今大海这个屏障也不可靠了，大唐如果真的批量制造这种飞船，就可以将部队源源不断的运送倭国本土。 那倭国还要怎么抵挡？ 航海技术上的巨大优势，彻底震惊了倭国懂得航海的官吏商人们。 在这个时代飞剪船冲进筑紫带来的冲击，不亚于现实世界时间线中，1853年鹰国船长佩里的黑船来袭。 震惊之中，还是筑太郎这个市官先反应过来，他立刻热情的迎接了李道源。 听说了李道源是奉了江淮节度使的命令，探索前往扶桑的道路后，筑太郎更是惊恐万分。 他一边稳住了李道源，热情的接待他，一边派遣使者向奈良的倭王报信。 如今的倭王，后世称之为淳仁倭王，从历史上留下的评论来看，这位倭王是一名狂热的大唐崇拜者。 这位倭王从继位之后，就依仗亲唐派大臣藤原仲麻吕，将倭国的官制按照大唐官制进行了改革。 除了学习大唐改革官制之外，在得知大唐发生了安禄山之乱后，这位淳仁倭王立刻提出要送大唐朝廷一船牛角做武器，还要派出倭军，去帮助李唐皇室平叛。 不过最后还是被藤原仲麻吕劝说下来，倭国和大唐如今交通断绝，淳仁倭王才没有向大唐派船。 这位淳仁倭王不仅仅热爱大唐，现在也sy李唐皇室。淳仁倭王是从自己的堂侄女手上得到的倭王之位。 是的，在这个时代是有女倭王的。 淳仁倭王的前一任倭王，被尊为孝谦倭王，是淳仁倭王的堂侄女。 孝谦倭王在至德二载退位，将倭王之位让给了淳仁倭王，所以现在扶桑 和大唐一样，倭王头顶上还有一个太上王。 在正常历史的时间线上，几年后这个淳仁倭王和太上王争斗失败，太上倭王孝谦倭王再次登位，而淳仁倭王则死于流放途中。 而这个淳仁倭王，他的祖父是倭王，他的堂姑是倭王，他的堂伯是倭王，他的堂姐是倭王，他的堂兄是倭王，他的堂侄是倭王，他的堂侄女也是倭王。 在李道源登陆筑紫的时候，淳仁倭王和太上王的争斗正在最激烈的时候。 太上王崇敬佛法，宠幸东大寺出身的和尚道镜，将诸多僧务都交给道镜管理。而这个时代的佛门，在倭国具有极强的影响力，僧侣本身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现任淳仁倭王也看到了佛门的巨大影响力，他请来了大唐高僧鉴真东渡，鉴真抵达了倭国之后，淳仁倭王亲自带着鉴真和尚在东大寺讲法。 这一次讲法吸引了整个倭国所有的僧人，他们纷纷齐聚在东大寺，倾听大唐的高僧讲解佛法。 据说鉴真在东大寺舌绽莲花，地涌金泉，讲的扶桑的和尚们如痴如醉，当场就对鉴真和尚拜服。 实际上鉴真和尚确实人格魅力出众，佛法也十分精湛，但也是没有达到讲法一日就让倭国全部拜服的地步。 这是淳仁倭王为了提拔鉴真和尚而举行的***，在这场***过后，鉴真和尚被任命为东大寺主持，又被淳仁倭王任命为僧正，负责整顿全倭国的僧人。 这自然影响了太上倭王的权利，为此淳仁倭王和他的大臣藤原仲麻吕一派，和太上倭王孝谦倭王和宠臣道镜和尚一派，在倭国的朝堂上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如今争斗的中心，就在扶桑的倭王供奉皇家寺院东大寺中。 鉴真和尚在东大寺传法，修订新的僧人律令，是双方针对僧侣权利改革的一次争斗。而在这个时候，学习大唐更彻底，并且请来大唐高僧的淳仁倭王占据上风。 如今倭国的首都在奈良，筑紫到奈良骑马只需要三天时间，李道源没有留在筑紫等待，而是立刻出发前往奈良。 筑太郎也不敢阻拦李道源这个天朝上国的使者，只能给李道源备了马，然后跟随李道源一起向奈良前进。 正好这个筑太郎能说汉化，李道源也就带着他一起出发，顺便打听到了如今倭国内部的政治局势。 李道源将这些见闻都制作成节目，放在了自己的旅游专栏中。 而那些一直关注倭国局势的东北亚贸易派玩家，则从中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论坛里，「安史之乱终结」的话题热度，迅速被「殖拓倭国」的热度超过了。 殖拓倭国，又分成了好几个流派。 直接殖拓派，这是主张在扬州和舟山造船，直接渡海登陆倭国，直接占领倭国殖拓。但是这一派也被网友喷死了，如今倭国岛上也有几百万人，大唐占领倭国，然后呢？这几百万倭人要如何处理？要知道这个时代，大部分倭人还和野人一样呢！ 占领一座岛，就为了几座金矿和银矿，然后要负担几百万野人的生计，这怎么算都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新罗人，可都要比倭国人开化多了啊！ 很显然直接殖拓派的市场并不大，倭国孤悬海外，在这个时代除了少数资源外，并没有多少的物产。 直接殖拓的成本太高，收益太小了。真正占据上风的，还是「改造派」。 改造派的目标是效法鹰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下士，将倭国彻底变成了大唐的附属国。在倭国重要的港口驻军，控制倭国的朝政。 除了改造派之外，声势最大的另外一派就是「战国派」。 不能让扶桑战国这么重要的文化ip消失，战国派 主张搅乱扶桑，将「战国」提前送给扶桑。 然后大唐只需要进行贸易，就能从扶桑赚取足够的利益，只要维持扶桑的混乱状态，那无论是谁胜出，都要巴结依靠大唐。 在论坛的争论中，李道源抵达了奈良。 第705章 虾夷人 苏行的运气可要比李道源差了很多。 他的飞剪船并没有能够沿着北方航线安全行驶，而是遭遇了一场风暴。苏行已经竭力驾驶飞剪船了，最后还是被风浪刮到了更偏北的地方。 安成贤是新罗北道执政安守圭的儿子，他如今的职位是苏行飞剪船上的瞭望手。不得不说，前世看不顺眼的新罗人，确实是一条好狗啊。 安家自从全面投靠大唐之后，主打的就是一个忠诚。 这忠心的程度让玩家汗颜，安家可以说是将全部身家都压在了大唐身上。 如今整个新罗北道就搞得和大唐殖民地一样，大唐的商人可以自由进出新罗北道的各个港口，完全不收任何税赋进行贸易。 反倒是新罗商人进出自己的港口，还要向港口缴纳不菲的费用。 除此之外，大量陇右的银币和铜币也涌入了新罗北道，甚至比新罗自己的货币还好用。这位新罗的北道执政，更是深度和大唐捆绑，小儿子都派给了苏行当水手。 不过这个安成贤倒也不是完全的关系户，他不是嫡子，是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所以早早的就参与到了家族的商业中。 这样的次子等到父亲死后，能够分到一部分家族产业就可以保证衣食无忧了。 安成贤从小就参与家族海上的贸易，汉、新罗、扶桑三国语言都很流利，加上他干活伶俐，苏行倒是很喜欢这个新罗人。 除了大唐附近的海域，玩家的地图就陷入到了迷雾中。不过苏行倒是不着急，他对着安成贤吩咐道： 「拿我的六分仪来。」 安成贤立刻从甲板下拿出一个盒子，苏行开始摆弄设备，然后在纸上写写画画。其实六分仪的数据只要输入计算机，就能够自动算出经纬度。 苏行这么做也是演算给安成贤看的。 安成贤看的非常认真，等到苏行演算完毕，他又掏出怀里的海图，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哎，原来被吹到北海道了。」 「北海道？」 「就是虾夷。」 「哦哦，那可是距离奈良很远啊。」 北海道，在这个时代被称之为虾夷，虽然后世北海道也是扶桑的著名地区，但是在这个时代北海道并不算是扶桑的本土。 因为冬季寒冷，扶桑人热衷于向南扩张。 而居住在北海道的虾夷人，也和扶桑人不是同一个种族。 这些虾夷人应该是中国北方的胡人，在远东生活的斯拉夫人先民的后代，这些人来到北海道休养生息，迅速扩大成了一个种群。 在扶桑明治维新以前，虾夷一直都担任扶桑维京人的角色。 夷这个词本身就有野人的意思，能被扶桑人称呼为野人，那确实是未开化民族了。而在本岛的扶桑人，经常会被虾夷人揍的满地找牙。 扶桑朝廷武官的最高职位—征夷大将军，征伐的目标就是虾夷人。 如今扶桑本岛北部还有大片的领土被虾夷人占领，但是奈良的倭王也只是当缩头乌龟，根本无力讨伐这些野人。 竟然偏离了目标这么远。 整艘船都知道航海竞赛的事情，整艘船上的人都非常沮丧。 不过苏行的心情倒是还不错，现在距离虾夷列岛已经不远了，很快就能够见到陆地了。 虽然输掉了比赛，但是在这么强烈的海上风暴中，飞剪船依然没有沉没，这足以证明飞剪船的可靠性，以后自己的造船厂肯定能够接到更多的订单。 果不其然，一天之后安成贤就看到了陆地，水手们立刻操纵风帆，让飞剪船靠岸。不过在这个天然的港口靠岸之后，从丛林里跳出来几个毛发旺盛的 野人。 水手们慌乱起来，但是苏行却激动起来：「虾夷人！」 只看到这些野人手持石制的武器，向船上众人发出古怪的嚎叫声。等到这些野人亮出了武器，船上众人反倒是不怕了。 苏行干脆抽出自己的配刀，直接杀向了这些野人。 一边用力砍翻了一个虾夷勇士，苏行一边喊道：「留活口！」 安成贤立刻抽出武器第二个冲了上来，而战斗的结果没有意外，在落后了近千年的武器差距面前，虾夷人败的彻底。 「安成贤，找个能沟通的，带我们去见他们的首领！」 安成贤也能说一些虾夷土语，找来一个虾夷人俘虏，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这个虾夷人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就带着苏行前往他们的部落。 江东地区的飞剪船陆续下水，开战了如火如荼的航海竞赛。 不仅仅是远东的航线，玩家们摩拳擦掌，准备向外探索更加广阔的世界。就在九月中旬，李福海的船终于抵达了宝安县。 玩家徐浩是当年参加长安科举的陇右十七子之一，后来他被授官宝安县令，就欣然前往宝安上任。 宝安是广州下的一个县，治所在南头，在长安的描述中，岭南道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宝安县这种地方应该是瘴气丛生，到处都是食人生番的蛮荒地区。 可是等到徐浩上任之后，却发现宝安县和中原地区差不多，甚至因为靠近海港而更加热闹一些。 而岭南道因为原理了中原的战争，所以还保留了不少开元年盛世的景象，反而要比中原繁华了一些。 后来等徐浩正式上任，看了保安县志才知道，其实保安设县的时间非常早，在秦末南越王赵佗开辟岭南的时候，宝安县就已经存在了。 而赵佗在岭南的治理相当的成功，经过两汉的汉化，如今岭南道的一些大城镇已经和中原没什么区别了。 而现在的宝安县，还包含了整个香江地区，在大唐时期就有商人停靠在香江港口了，朝堂还在保安设立了一只经略军，负责海陆防御。 这是个好地方啊！ 徐浩立刻意识到宝安县的发展潜力，他立刻在论坛开贴，招募了不少玩家前来。 李福海就是通过论坛帖子联系上的徐浩，沿着海岸线，李福海几乎是从大唐最北端的港口，一路航行到了最南端的港口。 虽然通过游戏减弱了晕船的感觉，这么长时间的海上航行依然让李福海非常的痛苦。双脚站在陆地上，李福海终于活了过来。 徐浩带着手下早就在码头迎接众人了，等到玩家们下船之后，徐浩立刻让衙役拉着马车，带着玩家前往宝安县衙。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徐浩紧紧握着李福海的手说道。 岭南道实在是太偏僻了，这些日子徐浩苦苦支撑，总算是在宝安县推行了一些改造工程，等到玩家到了之后，终于可以继续发展了。 李福海也在偷偷查看宝安县的城市，果然和徐浩发的帖子一样，这是一座有生机的城市。 徐浩一边介绍一边说道： 「宝安县的丁册上有五万户，不过岭南道的隐户很多，实际人口可能超过十万户，但是我没有人手也没办法清查。」 「你们刚刚停靠的码头，就是我到任之后带人建造的，现在海上贸易恢复之后，每天都能有十艘以上的船只靠岸。」 徐浩又遗憾的说道：「只可惜我们宝安县除了荔枝以外没什么特产，而荔枝又很容易变质无法长期储存，所以这些船都只是停靠补给一下就走，海上贸易还没做起来。」 「我已经在宝安县投资建造了一座果酒工坊，这次总算是盼来 了懂酿酒的孙工了！」马车中一名干瘦的百工玩家微微点头，在船上的时候徐浩已经和他很熟悉了，这是一名百工玩家，是应邀来宝安县建造果酒工坊的。 众人看到保安县如此热闹的样子，又看到海上停靠的各国船只，所有人都对未来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比起卷的飞起的陇右，治安问题严重，战后安抚工作繁杂的中原，宝安县无疑是一块还没开发的热土。 深受后世海洋时代影响的玩家们，对于沿海地区充满了美好的遐想。 而一艘遭遇了风暴的外国商船上，船长和水手都在祈祷，不过他们的祈祷很快就有了回应，瞭望手已经看到了海鸥。 海鸥这种水鸟只会在陆地和岛屿附近活动，也就说附近一定有陆地了！船长欢欣雀跃，瞭望手很快又传来一个好消息，他看到一座港口！ 第706章 唯二的帝国 这艘远方的大船终于进港停船，船长立刻拜见了港口的执政官，向他们表示了感激之情。 可是这名船长说的语言，连港口见多识广的通译都听不懂。 宝安县的港口位置优越，那些经常通行大唐的商船都知道这个港口的位置。 如今经常来往大唐的，主要是林邑人（今越南），真腊人（柬埔寨），河陵人（今爪哇岛）、骠国人（今缅甸），天竺人（今印度）。 港口的官员也对于外国商船见怪不怪，但是这艘船的造型奇特，船上人打扮也很奇特，就被管理港口的官员上报给了县令徐浩。 徐浩正好刚刚安顿好了前来投靠的玩家们，于是带着玩家们见到了这艘船的船长。一名玩家激动的说道：「徐县令！这人是拜占庭人！」 李福海看了看这个玩家，大家一艘船来的宝安县，航行中已经非常熟悉了。 说话的这个玩家名叫李寨，是一个中世纪文化的爱好者，一路上说的最多的就是罗马和君堡。 李寨一眼就认出了这艘商船是拜占庭帝国的制式商船，他走到船长面前，试图用拉丁语和船长交流。 这位船长名叫阿瓦兹德，确实来自拜占庭帝国，他从狮子国的商人嘴里听说了远东大国的消息。 不过如今苏伊士运河还没开凿出来，而环绕非洲的航海路线也没有探明，所以是从开罗造船出海，然后开始寻找大唐帝国的航行路线。 阿瓦兹德突破了大食人对海上的封锁，闯出了亚丁湾，进入了阿拉伯海。 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的困难，这名船长终于在天竺人的港口买到了前往大唐的航海图。 靠着这张航海图，阿瓦兹德开始向大唐远航。 不过这些狡诈的天竺商人，没有标注沿途的港口，更可恶的是他们标注的大唐港口位置是错的。 而阿瓦兹德又在南海遭遇了海上风暴，在绝望中终于看到了陆地。 这里是大唐吗？ 阿瓦兹德也在观察这座港口，宝安县的港口并不发达，知道这座港口的外国商船并不多，远不如泉州港有名。 泉州港才是真正的繁华港口，李福海他们的船也曾经停靠泉州港补给，就连补给的船都要排着队才能进港，海上漂浮着各国旗帜的商船。 阿瓦兹德稍微有些失望，这就是大唐吗？这座港口还不如天竺的港口繁华。不过看到了徐浩之后，阿瓦兹德的眼睛一亮！ 徐浩穿着低等文官的绿色官袍，大唐的官袍自然是丝质的，这么一身染色的丝绸长袍，在君士坦丁堡足以卖出惊天的天价！ 看到这件衣服，阿瓦兹德确定自己航行到了大唐，那个传说中到处都是黄金和丝绸的国度。 可是让阿瓦兹德抓耳挠腮的，是他说的话港口的官员完全听不懂，阿瓦兹德准备从船上找一名懂得大食语的翻译下船，却听到了那名大唐贵人身边的一个人走到他的面前，向他用拉丁语打招呼。 阿瓦兹德也愣住了，这大唐竟然还有人会说拉丁语？要知道咱们拜占庭帝国自己都不说了好不好？ 阿瓦兹德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说着蹩脚拉丁语的人，难道这是一位大学者吗？李寨还在用拉丁语问候阿瓦兹德，他是出于对中世界的喜爱，自己学习的拉丁语，本来以为他的拉丁语能够让这名拜占庭船长纳头就拜，可是对方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个拜占庭船长又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喊了一下，终于从船上下来了一名身穿神父制服的家伙，这个花白胡子的老神父走到面前，用拉丁语和李寨交流起来。 李寨的拉丁语非常山寨，不过在翻译软件的帮助下，勉强能和这个神父交流。等到开始 交流之后，李寨才知道自己又犯了历史性的错误。 拉丁语在五世纪之前确实是拜占庭帝国的官方语言，不过现在已经是8世纪了，拜占庭帝国大部分人都说希腊语，而拉丁语只有传教士在使用。 这名神父很兴奋，他对于如今拜占庭帝国越来越不重视拉丁语的现象也很生气，整艘船上只有他一个人会用拉丁语，这些粗人都看不懂拉丁语的典籍。 在神父看来，拉丁语是神的语言，只有拉丁语才能准确的传播神灵的旨意，他却要用低俗的希腊语讲些黄色冒险故事，才能吸引船员过来祷告。 今天遇到了李寨这个懂得拉丁语的大唐人，神父更是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 就在这群拜占庭帝国的船员准备搬下货物的时候，一艘阿拉伯制式的船也开进了港口。 「大食人！」 阿瓦兹德这一路上可没少被大食人的商船追击，他立刻抽出了自己的配剑，准备冲上去和大食人拼命。 徐浩立刻命令港口的官员拦住了这群拜占庭人，他看着这艘阿拉伯制式的大船向港口发出信号，请求停靠在港口。 这是一艘徐浩从没见过的大型帆船，大食人（阿拉伯人）的帆船很有特色，他们很早就开始使用三角形的风帆，后来开启欧洲大航海时代的纵三角帆船，就是从阿拉伯的船上学习来的。 不过在宝安县的港口，可是很少能见到大食商船的，因为大食人主要是在阿拉伯海地区航行，喜欢走大唐航线的大部分还是南亚次大陆的那些国家。 对于黑衣大食，大唐并不陌生，多年前的恒罗斯之战的时候，大唐朝廷就和大食人的军队战斗过。 虽然恒罗斯之战大唐战败，但是黑衣大食也放弃了进军西域的战略企图。 而这些年来，随着国力上升，大食人在陆地上一向西扩张，进一步挤压拜占庭帝国的生存空间，又将手伸向天竺，试图控制南亚次大陆。 在海洋上，大食人几乎占领了阿拉伯海上所有重要的港口城市，垄断了整个阿拉伯海的航线。 但是这艘大食的商船和别的商船不一样，比其他贸易的商船要大了很多，而且船上的人头攒动，远超过正常商船需要的水手。 徐浩立刻警觉起来，他先是拒绝了这艘大食船只靠港，又让通译乘坐小舟上船，询问对方的来历。 打听了一番，果然这艘船不是商船，这是黑衣大食派来打通海上贸易而派遣的战船，船长的名字叫做萨玛，他除了要探明通往大唐的可靠航线，还携带了一份黑衣大食哈里发曼苏尔写给大唐皇帝的国书。 听到是黑衣大食的官方使节，徐浩也不敢怠慢，立刻通报上级，又让人引导这艘大食船只靠岸。 对于徐浩对大食人的重视，李寨嘟囔不已。 「这徐浩是傻了吗？那可是拜占庭的船啊！区区大食人有什么可以接待的！」李福海对于李寨已经很熟悉，对他这种精罗病见怪不怪了，李福海说道： 「现在拜占庭被大食人打的屁滚尿流呢，东西罗马加起来都打不过，你说为什么徐县令这么重视大食人？」 在这个时代，真正可以称得上帝国的，就只有大唐和黑衣大食了。在西方，矮子丕平刚刚建立加洛林王朝，将罗马城送给了教皇国。非洲美洲澳洲都是未开化的时代，扶桑人去了都能算得上文明人。 李寨口中的东罗马帝国正在被轮番暴揍，游牧民族，亚美尼亚人，黑衣大食，当东罗马皇帝比当后世韩国总统还危险。 南亚次大陆这边，北天竺的拉其普特人刚刚兴起，但是还没能建立统一的王朝，太宗年间的高僧玄奘从天竺游历取经归来，描绘了一个疯狂崇拜宗教，城邦林立的天竺地区。 而更加北方的斯拉夫人，还是和维京人一样的野蛮人。 无论是玩家还是大唐的学者，公认唯一可以和大唐平等交流的，只有大食人建立的阿拔斯王朝。 恒罗斯之战后，大唐和黑衣大食基本上断绝了联系，但是大食商人还会出入大唐，甚至在长安城内都有大食人聚集的区域。 大唐却对大食知之甚少，就连大食如今的疆域如何，大唐都不清楚。史思明授首之后，大唐风云的第二个资料片已经落下帷幕。 第三个资料「丝路风云」已经上线，所有玩家都清楚了今后的发展方向，那就是沿着丝路征服世界！ 无论是陆地上的丝路，还是海上丝绸之路，黑衣大食都是绕不开的巨无霸。而所有玩家都接到了一个传奇级的长期任务——【丈量世界】。 任何标记出大唐以外世界的，无论是绘制地图、发现航路、理清楚地缘政治关系的玩家，都可以获得经验奖励。 徐浩看着拜占庭的商船和大食人的战船，一边留着口水一边露出笑容，这可是送上门的经验啊！ 第707章 落后的狂热，进步的开放 萨玛是光荣的哈里发近卫军的军官，如今执掌整个黑衣大食的是阿拔斯王朝的第二任君主，哈里发曼苏尔。 哈里发，是阿拉伯语继承的意思，在先知回归天国之后，一共有四位哈里发继承了他的事业。 这其中第四任哈里发阿里，是先知的女婿，他的家族被称之为圣裔，被一部分信徒视为正统。 逊尼派视阿里为正统哈里发，拒绝承认其他哈里发的正统性。 什叶派***视阿里为第一代伊玛目，又视阿里及其后裔为先知的正统继承者，但是承认其他三位哈里发也是先知的继承人，倒是对先知血脉没那么尊重，反倒是对上位者的能力更重视。 这两派后世发展又分成了很多教派分支，但是在大唐乾元元年的时候，这两派是黑衣大食内部最强大的两个宗教势力。 逊尼派更承认血统，和世俗封建皇权结合的更好，教义也更世俗化一些，如今的阿拔斯王朝追溯的血统可以到先知家族，也是被逊尼派支持的哈里发家族。 不过哈里发曼苏尔倒是一名治国手段灵活的君主，他缓和了和什叶派的关系，允许什叶派首领六世伊玛目在圣地麦加传教。 在政治上哈里发曼苏尔则提拔了很多波斯贵族进入他的宫廷，波斯古国拥有完善的行政管理经验，在阿拔斯王朝建立了一套自上而下的封建体系。 首先哈里发是整个阿拔斯王朝的政治上，宗教上的主宰，和中国皇帝一样，拥有无上的权力。 在哈里发的宫廷中，最优秀的官员和学者可以出任维齐尔，这个职位等同于大唐的宰相，是协助哈里发治理国家的官僚之首。 哈里发的宫廷中还有学者和顾问，以及各种委任的大臣来负责各种事务。 在宫廷之外，哈里发禁卫军是只属于哈里发的最强大常备军，如今曼苏尔大帝手下拥有二十万禁卫军，是整个阿拔斯王朝最强大的军事力量。 禁卫军的统领名为埃米尔，如今阿拔斯王朝的大埃米尔是一名奴隶出身的将军，这位名为艾卜的将军据说指挥了恒罗斯之战，如今深深受到哈里发曼苏尔的信任，据说即将出任埃及总督。 阿拔斯王朝和大唐一样，也面临着巨大的统治难题。 而且比起一直都有大一统理念的华夏文明，如今的阿拔斯王朝就是一个大杂烩。逊尼派的教法官，波斯的官僚，呼罗珊的禁卫军，拼凑起来一个庞大的王朝。 而这个庞大王朝横跨亚欧大陆，治下有近两千万的人口，民族和宗教问题比大唐复杂百倍。 哈里发无法统治如此大的疆域，只能委任五名总督分别负责帝国的边疆。总督之下，又有分封的贵族们，各自占领城市和乡村。 这些都是徐浩从萨玛这个大食船长嘴里，打听到的阿拔斯王朝的消息。 这些消息虽然玩家也从普通大食商人那边打听了一些，但是这些商人接触不到黑衣大食的高层，知道的消息也很片面，远远不如萨玛这个前禁卫军官那么详细。 【您提交的黑衣大食资料已经审定通过，获得经验xx点！】 看着系统不断弹出来的提示，徐浩觉得神清气爽，不管是什么神，给他送经验的就是好神！ 徐浩甚至准备用萨哈的样子在宝安县立一座城隍庙，来感谢他提供的经验值。不过萨哈停留补给了两天，就急匆匆要继续北上。 萨哈想要递交国书，自然要去大港口。 他从其他商人嘴里得知了扬州和泉州港的消息，所以着急的补给完毕之后，就准备沿着海岸线北上，前往扬州港。 徐浩很快提出，要帮着萨哈引航，萨哈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大唐的海图，也只能答应下来。 送走了萨哈之后，李寨那边也和阿瓦兹德交流完毕。 阿瓦兹德的船上有一名会说天竺语的船员，而港口的通译也会说天竺语，总算不要用李寨那蹩脚的拉丁语交流了，效率立刻高了不少。 李寨在交流后绝望的发现，如今的拜占庭还真的是衰落了。 帝国曾经的版图都被黑衣大食占据，连地中海都落入到了黑衣大食手中。 宗教斗争日益激烈，如今整个君堡刚刚从蛮族手里夺回，又搞起了什么圣像破坏运动。 如今执掌拜占庭帝国的是君士坦丁五世，这位勉强可以算是拜占庭帝国的中兴之主。他带领部队杀入了叙利亚，从黑衣大食人手中短暂夺回了叙利亚，挡住了黑衣大食的凶猛进攻。 在得胜归来之后，君士坦丁五世认为拜占庭帝国之所以衰落，就是因为拜占庭帝国的人过于热衷于拜神。 君士坦丁五世曾经多次和黑衣大食交战，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阿拔斯王朝可是要比拜占庭帝国开化得多，在黑衣大食的首都巴格达，就算是不信教的人也可以自由的生活，唯一不同的只是要比教徒多交一笔异教税。 黑衣大食甚至允许信仰基督教的人生活在他们的领地上，也很少会因为宗教因素而迫害自己的民众。 就连黑衣大食的现任维齐尔（宰相），也是几年前才改信的信徒，这名波斯人宰相原来是祆教的信徒。 相比之下，处于守势的拜占庭帝国就要保守多了。 被黑衣大食占领了大量的土地，原本拜占庭帝国的五大教区的虔诚信徒全部退回到了君堡内。 这些教派的信徒本身信仰就有差异，如今失去了土地之后更是每日就在君堡辩经。他们互相指责对方为异端，甚至还大打出手。 君士坦丁五世将拜占庭帝国的战斗力低下，都归结于过于狂热的宗教，为了给宗教降温，君士坦丁五世下令捣毁帝国境内的圣像。 捣毁圣像的逻辑，就和中唐韩愈上书唐宪宗，请求毁掉佛骨的意思差不多。 拜占庭帝国的教士们，经常捧着圣像要求信徒募捐，狂热的信徒甚至会用全部身家去给圣像镀金。 教堂的圣像成了教士敛财的工具，而教士日夜对着圣像念经，完全不事生产。 阿瓦兹德都对于君士坦丁五世捣毁圣像的事情颇有微词，更不要说这个运动在拜占庭帝国造成的混乱了。 拜占庭帝国四处发生叛乱，不过都被君士坦丁五世镇压了下去。 李寨也有些无语，这些虫豸还能不能治理好君堡？难道真的要绿萝也是罗？李寨有一种网友奔现幻灭的感觉，这就是罗马？ 李福海拍了拍李寨的肩膀说道：「这个时代拜占庭帝国已经衰落了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还没等到李福海安慰李寨，李寨就抬起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大唐的旗帜插在君堡吧！汉罗总要比绿萝好吧？」 说完这些，李寨就冲到论坛开始写他的罗马征服计划，这让李福海瞠目结舌，自己这位同伴的脑回路实在是太奇特了一些。 【您提交的拜占庭资料已经审定通过，获得经验xx点！】 不过和阿瓦兹德的交流也不能说是全无收获，靠着提交拜占庭帝国的信息，李寨也获得了大量的经验。 大家都心满意足，但是阿瓦兹德有些失望。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遍地是丝绸和黄金的大唐吗？这港口也不繁华啊？ 而且阿瓦兹德除了徐浩那身官服，也没见到谁穿丝绸，整个宝安县的码头上除了一些瓷器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货物。 这种感觉让阿瓦兹德非常的幻灭。 更糟糕的是，阿瓦兹德在狮子国卖掉了随船的椰枣，换了大量的安息香，可是到了宝安县码头，竟然没人收这个东西。 阿瓦兹德这个低落情绪徐浩没注意到，李寨正在忙着写他的罗马征服计划，只有李福海带着通译继续和阿瓦兹德交流，了解到了阿瓦兹德的焦虑，李福海说道： 「阿瓦兹德船长，我们宝安县只是大唐一个小码头，你如果要交易，还是要去泉州或者扬州那样的大港口。」 阿瓦兹德闻言一喜，他是要开拓前往大唐的航线，可是现在抵达大唐了，返航也是需要经费的。 如果不能将穿上的货物卖掉，恐怕他一出海就要被愤怒的船员杀死了。李福海看了看阿瓦兹德的货物，确实是上等品质的安息香。 估算了一下价值，李福海对着阿瓦兹德说道：「阿瓦兹德船长，我可以买下你的货物。」 阿瓦兹德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大唐人，然后立刻夸张的说道： 「我亲爱的李！你是我的恩人，等我孩子施洗的时候，你就是我孩子的教父！」 李福海嘴角露出笑容说道：「我可以买下这些货物，但是你要带着我返航，这个交易如何？」 第708章 一场婚礼 长安，万城之城，这个世界当之无愧最伟大的城市。 作为长安城曾经的管理者，帝国的宰相，崔光远最近心情不错。 就在这个月，《大唐风云》的狗策划推出第三部资料片《丈量世界》。 除了明确探索丝路这个大的游戏目标之外，也进行了不少微小的改动。 其中一项就是推出了婚姻系统。 现实世界没有配偶，在大唐风云中也没有配偶的，无论是土着还是玩家，只要符合两个世界法律规定的，经过申请可以结婚。 在系统中缔结了婚姻关系的，系统就能开放某个部位的权限，让玩家体验到“真实的乐趣”。 不过这项功能也只是在少部分符合条件的人群中暗暗推广着，比如现在京兆少尹王成伟，就是本次新婚姻系统的受益者。 王成伟已经正式和崔府娘子定亲，择日就要完婚。 对于这个东床快婿，崔光远本身是看不上的。 因为女儿非他不嫁，崔光远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但是这几天政事堂中的宰相们都发现，崔光远每天上衙的时候嘴角都挂着笑容。 同僚故旧都纷纷向崔光远道贺，有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状元女婿，崔家三代的富贵是没问题了。 唐代的婚礼习俗在唐初稍有简化，但是到了开元年间又逐渐变得奢靡繁杂了起来，特别是长安嫁娶有很多定规，攀比奢侈之风相当盛行。 三书六礼这些也算是传统的婚礼规范了，但是唐人尤其重视聘礼和嫁妆，特别是嫁女儿置办嫁妆更是攀比成风，经常有官员为了嫁女儿是借贷的事情。 嫁妆，是新妇自己支配的财产，新妇能够带到男方家里的嫁妆多少，也决定了新妇日后在家中的话语权。 没有多少嫁妆的新妇，自然会被婆家轻视。 那些嫁妆丰厚的新妇，则可以自由的支配小家庭的产业，甚至有钱的还可以搬出去分户住，不用受婆婆的气。 当朝宰相要嫁女儿，自然不能寒碜，而崔光远从上皇期间就是京兆尹这样的高官，就连伪燕攻入长安也依然拜他为京兆尹，在长安失陷的时候崔家反而增加了不少资产。 这一次崔光远嫁女儿，准备的嫁妆自然不少，光是万年县的工坊就有三座，这些都是当时王成伟在万年县做县令的时候，为了兴办产业求着老丈人买的。 如今这些工坊的价格倍增，但是崔光远也很大方，全部都给女儿当做嫁妆又还了回来。 除了工坊地契之外，还有马匹、金器、漆器、奴仆、长安城外的庄园地契，这些陪嫁丰厚到让熟悉王成伟的玩家们都露出嫉妒的眼神。 为什么有人在游戏里也能娶富婆啊！ 还是富婆香啊！ 而且听说这位崔娘子还非常的孝顺，还没过门就把父亲崔光远珍藏的典籍古董搬到了王家，连崔相国珍藏的美酒都没放过。 不过很快的，据说越王亲自召见了崔光远，崔光远从太极宫出来之后，立刻将结婚的排场减了一半。 原来前段时间，礼部向朝廷进言，说是要移风易俗，改变长安嫁娶奢华的风气。 翰林学士商博接着提出了，要限制官员子女婚配的奢华之风。 而崔光远女儿的婚礼，正好撞到了这件事上。 面对越王的要求，崔光远自然是义无反顾的答应了下来，只是出宫的路上崔光远哆哆嗦嗦，自己答应了越王要简单操办婚事，怕是家中那一关过不去了。 好在礼部提倡节俭婚礼的事情，已经事先在报纸上了做了长期的宣传，最后崔府传出消息，将婚礼的排场再降低了一些，也取消了聘礼和嫁妆游街的习俗，改成凌晨下聘和送嫁妆。 婚期将近，这几日崔光远在政事堂的时间也少了，其他宰相们纷纷暗骂这家伙滑头，可是又拿他没办法。 这段日子政事堂的日子难过，是因为有几件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最棘手的，是处理已经死了的废太子俶的问题。 太子俶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御史顾况在汴州搜集了很多证据，证明太子俶在汴州铸假钱，盘剥搜刮百姓，还勾结史思明谋反的罪证。 越王让大理寺审理了相关证人，三法司最后达成了意见，太子俶有罪。 不过太子俶已经死了，越王先是进大明宫，向父皇李亨报告了这件事，李亨用左手勾了诏书，下令废去李俶太子之位。 废太子俶已经死了，但是剩下的事情才是最棘手的。 返回长安的顾况，再次向朝廷上书，请求在邸报和报纸上刊登废太子俶的罪行。 顾况的上书遭到了更多御史的反对，他们认为顾况是虚伪小人，为了博取仗义直谏的名声。 废太子俶虽然犯下了罪行，但是现在已经死了，公布他的罪行又不能加重对他的处罚，反而因为这件事抹黑了皇室。 朝堂之上“请诛顾况”的喊声不绝于耳，这事情自然就闹到了政事堂里。 这事情送到政事堂又是一团乱麻，顾况是李泌的弟子，李泌自然是避嫌不管了，其他几个宰相们商议了半天，也拿不出一个结果来。 这还不是政事堂唯一的麻烦事情，战后对有功之臣的论功，对有罪之人的论罪，对各地义军的处理，千头万绪林林总总，搞得宰相们纷纷想要辞职。 但是越王倒是一点都不体会宰相们的辛苦，反而是将大部分的事情都扔给了政事堂处理，颇有些垂拱而治的意思。 今天越王突然又打开延英殿，召集宰相们议事。 一直忙于婚事的崔光远这下子突然冒出来，又跟着大家一起进了延英殿，其他宰相们对这个滑头恨的牙痒痒的，又对他无可奈何。 不过越王突然开延英殿到底是什么想法？就连最了解越王心意的李泌也很疑惑。 等到到了延英殿之后，李倓跟着的穆荣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到了各位宰相的面前，众宰相们心中都是一惊。 台谏改革方案？ 台谏就是御史台，这个职位上呈汉代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是非常重要的部门。 唐时，台官与谏官分立。 侍御史、殿中侍御史与监察御史掌纠弹，通称为台官，谏议大夫、拾遗、补阙、正言掌规谏，通称谏官，合称台谏。 台谏官员在朝堂上非常关键，他们不仅仅是朝堂大臣斗争的工具，也是皇帝压制大臣，或者大臣牵制皇权的重要工具。 越王要对台谏制度进行改革，这让所有的宰相们都警惕起来。 就连李泌这个最支持李倓的宰相，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皇帝要进一步削减台谏的权利，他宁可辞官也要反对到底！ 但是出乎所有宰相的预料，翻开第一页竟然是改组御史台，让御史中丞进政事堂？ 李泌疑惑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越王，竟然是要加强台谏的权力？ 只听到李倓缓缓说道： “台谏之权，源于汉代御史大夫，原本御史大夫是三公之一，是朝堂的宰相之一。” “如今台谏之权衰微，进不可以劝谏君王，退不可以震慑群臣，甚至还屡有御史敲诈地方，作奸犯科的事情发生，若是台谏一两人如此，那是这是一两人的问题，但是如今台谏风气如此，那就是台谏制度的问题了。” “首先是御史台权利太低，御史也只能风闻言事，弹劾官员的时候无法深入调查，也拿不出有利的证据来。” 宰相们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御史虽然说起来有纠察百官的权利，可实际上御史都是刚刚入官场的新人，根本没有什么资源。 不要说纠察百官了，就连朝堂上重要的消息，御史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又如何拿出有力的证据来弹劾朝廷大员呢？ 如今大唐的御史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在长安的时候往往拿不出什么有用的弹劾来，大家都纷纷投靠朝廷大员，就为了能有清田、赈灾、巡边等巡查地方的机会。 到了地方则是大捞特捞，等捞完之后就立刻运作一番，从御史台高升而去。 这种风气到了晚唐，甚至有地方官员听说要来御史，都要吓得要和当地百姓众筹贿赂御史的钱。 如果御史一年多来几次，地方官员就会弃官逃跑，百姓也会吓得逃离。 能进政事堂的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了，这些弊端他们自然都是知道的。 李倓继续说道： “加强台谏，最重要的是要让台谏有监察朝堂的能力，不仅仅是要御史中丞进政事堂，拔高御史台的地位，更重要是给御史台配备足够的署官，让御史有独立调查的能力。” 李倓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宰相们，继续说道：“除了朝堂之外，地方上也要建立定期巡查的制度，不仅仅是吏部要对州县的官员考核，御史台也要参加到考核中来。” 台谏本来也有监察宰相的职能，如今越王这个方案一视同仁，也赋予了御史台监察皇室的权利，宰相们自然也不好反对。 政事堂对这厚厚的改革章程，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意见，只能带回去先慢慢的研究。 而李倓眯起眼睛，对着李泌说道：“泌公，如今朝堂上下都喊着要‘请诛顾况’，对废太子俶的处理，政事堂是什么意见？” 第709章 可汗要读书 说到了自己的学生，李泌也只能站起来俯身请罪。唐代宰相议事是坐着的，所谓宰执者，坐而论道也。 越王先一步的扶起李泌说道：“师是师，生是生，顾况和泌公何干？”李泌陈恳的说道：“顾况妄议朝政，引起朝堂动荡，教不严师之惰，臣请罪。”李倓却扶着李泌坐下说道：“咱大唐又不是大汉，搞什么举主和犯官同罪的，如果这样算，废太子犯法，岂不是要问罪父皇？”政事堂一阵寂静。 李倓又说道：“再说如今朝堂这种师生抱团，视师为君的风气不可涨，既然要整顿这种风气，那学生的事情也和师父无关！” “再说顾况只是做了御史份内的事情，无罪。”给顾况的事情定了性，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政事堂开始讨论废太子的事情来。 越王继续问道：“大理寺不是已经定了废太子的罪行了吗？”李泌答道：“已然定罪。” “既已定罪，那就将罪行和父皇的诏书刊登出来，让全天下人知道废太子是因何而废的。”听到李倓这么说，众宰相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些大臣之所以迟迟不能做出决定，是因为给太子议罪这事情，只有现任皇帝和未来皇帝能做。 李泌也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继续拱手问道：“废太子已经论罪，那太子府众人？”太子府众人指的自然是废太子李俶的太子妃和孩子了。 历史上李俶生了足足二十一个儿子，如今他没有能当上皇帝，膝下也有五个儿子。 太子被废，原来的太子妃和太子的儿子就变得敏感起来。李倓淡然的说道：“三法司可查明太子所犯之事和太子妃有关？” “废太子妃是不知情的。” “可与废太子诸子有关？” “诸子年幼也是不知情的。” “既然不知情，何以追究。”众宰相们立刻明白了越王的态度，既然不追究那就是到此为止了。 不过李倓又说道：“不过宗室还是要改革的，这事情以后再说，先商议台谏的事情。”从上午议到了傍晚，众宰相们才从延英殿出来。 最后的结果终于商议了出来。御史台的领袖为御史中丞，越王为了抬举御史台，将御史中丞呢拉入政事堂。 但是御史中丞虽入政事堂，没有在政事堂议政和批改奏章的权利，在政事堂表决的时候只能旁观。 但是在日后越王召开延英殿会议的时候，御史中丞也有资格旁听了。御史中丞的权力变大，但是御史的级别不变。 御史主要由年轻的科举高次担任，这几乎是日后朝代的传统。年轻官员敢打敢冲，没有官场上那么多顾忌，相对也比较纯洁些。 在保持现在台谏规模的情况下，给每一个御史配备足够的署吏。李倓提出来的是，一名精通刑名的刀笔吏，为御史书记官负责给御史提供律法上的参谋。 三法司中本就包含御史台，新御史都要学习唐律疏议的，给御史配备一名律法上的助手也是无可厚非的。 另外给御史再配一名吏员为事务官，负责行政杂务，能让御史更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 然后仿照大理寺，给每一个御史再配备八名随吏，这些随吏可以由御史自行招募，他们的俸禄由朝廷来发，也可以由朝廷从京兆府或者大理寺中挑选精干的老吏来。 每一个御史都可以独立调查，人手不够还可以向御史中丞申请更多的人手。 御史中丞统管台谏，但是不能过问每一个御史的具体调查工作。但是日后御史进谏皇帝，弹劾大臣，都必须要拿出确凿的证据。 如果证据不足或者诬陷其他官员，那也要革职问罪的。然后就是明确担任御史的年限，以五年为一期，任期内不得转任升迁，但是如果五年内御史不触犯刑律，也不能被罢免。 但是五年之后御史必须要从御史台出来，御史中丞也必须五年更换一次，这也是防止有人长期掌控御史的检察权。 对于越王这个改革方案，宰相们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被越王说服了。 以前的御史很烦，他们像是苍蝇，一旦朝廷中出了什么事情就围过来，如果遇到强势的宰相确实没太大的杀伤力，但是烦人的很。 而且这种士林物议也很麻烦，经常有朝廷大臣被御史搞的烦不胜烦，最后辞官的。 越王对台谏改革后，强化了御史台的调查和搜集信息能力，但是也要求御史台弹劾大臣时候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 这下子御史虽然不再是苍蝇，但是配备了足够的署官，又有了超然朝堂的调查权，这些御史就不是苍蝇这么简单了。 众宰相们都想着以后要谨言慎行，更要好好约束家人，又想着如何在御史台安插拉拢一些自己人。 揉了揉太阳穴，总算是推行了御史台改制的事情。其实以李倓的权威完全可以绕过政事堂来执行，但是这样就坏了自己的规矩。 强化政事堂，这是李倓的目标，但是也要限制相权，这就需要更强大的御史台了。 而且李倓也烦死了御史这烦人的苍蝇了，从他进入长安以来，台谏就不断有人上书，要么是劝进的，要么就是规劝自己的，有些台谏官员为了博取名声，什么事情都敢做。 与其让他们盯着这些还不如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李倓想了想，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当然其中加入了不少夸张的描述，就像是他虎躯一震就震慑住了宰相们，然后宰相们纷纷钦佩的拜服，立刻同意李倓的改革计划。 实际上李倓和宰相们辩了一天，才勉强让政事堂同意这份计划。这份修饰过的信通过玩家，发给了草原上的李光亲。 最近李光亲的日子过得不错，上次北庭围猎后，皇兄震慑出了草原各部，又用贸易卡住了三大部落的脖子，这些日子草原上消停了不少。 “母！”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冲进了李光亲的帐篷，看到李光亲正在读信，就开心的凑了过来。 这个孩子是牟羽可汗和姬妾所生的儿子贺莫达，也是如今回鹃人的可汗。 贺莫达是牟羽可汗的姬妾所生，而且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因此牟羽可汗厌恶这个儿子，从来不曾对他有过半点亲情。等到了李光亲来到草原之后，先是力排众议让贺莫达成为新可汗，接着就真的当他做儿子，亲自培养他。 贺莫达自幼丧母，又不得父汗的喜爱，幼年可以说是过得很苦了。李光亲来了之后，不仅仅把他当做亲儿子看，还亲自教导他知识，刚刚七岁的贺莫达很快就将李光亲视作母亲。 也不知道皇兄用了什么法术，能够在草原和长安之间千里传信。这段日子李光亲经常和李倓写信，李倓说一些长安的见闻，说一些平叛的进展，每次能够听到父亲仆固怀恩的消息，李光亲都能安心不少。 而李光亲则会挑一些草原上有趣的故事，同时也会对李倓写的朝堂之事写一些自己的看法。 李光亲在政治上很有嗅觉，也跟着陆安雅学习了很多现代政治的知识，又在残酷的草原上磨砺过手腕，经常会有一些让李倓眼前一亮的观点。 贺莫达用汉人的礼仪让李光亲这个阿母行礼，接着就按耐不住孩子心性，好奇的看着李光亲手里的信。 “阿母，又是舅父的信吗？”李光亲将信件折起来，笑着说道：“你舅父让你好好读书。”听到读书，贺莫达又将脑袋低下去。 阿母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读书了！贺莫达心中想着，等到自己亲政后，一定能让所有人都必须要读书！ 自己那些伴当，每天都可以从早到晚在外面骑马射箭玩耍，自己却只能玩半天！ 不行，也要让他们回去读书！贺莫达上次在北庭会猎的时候见了一次李倓，看到了自己父汗在位时候都咄咄逼人的三大叶护，在这位舅父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从此就将这位威风的舅父视为偶像。 每次李光亲来信，他都会让李光亲给他读长安的样子，李倓也会在信中谈论贺莫达，李光亲也会读给他听。 “阿母，长安什么样子啊？”李光亲陷入到了回忆中，长安不是她的故乡，她在长安的时间不长。 但是长安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了她经常在梦中想起的地方。 “长安啊，等等。”李光亲命令侍女搬来了一副未完成的画，这是李光亲和陆安雅学习油画之后，自己随便画的。 这幅油画还没完成，但是已经能看到巍峨的宫墙，此起彼伏的屋檐，热闹的集市了。 贺莫达看着油画不由的痴了，他好半天才说道：“阿母，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长安！”李光亲摸了摸了贺莫达的脑袋说道：“你舅父说了，等你再大些可以去国子监读书，那时候你就能去长安了。” “又是读书？去长安也要读书啊？”看到贺莫达又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李光亲板起脸来说道：“你父汗，你祖父，都是因为不读书才早死的，难道你要步他们后尘吗？” “读！阿母我要读书！” 第710章 驸马事 贺莫达在李光亲的帐篷里苦读了半日，到了下午才出去找小伙伴玩耍。 李光亲为了笼络那些小部族，让他们的继承人都到王帐城内，和年幼的可汗一起玩耍学习。 一开始的时候李光亲还让陆安雅给这些小部落的继承人上课，但是这些家伙野性难驯，课堂上根本坐不下来，陆安雅也很快放弃驯服这些家伙。 这些家伙每天就在王帐城玩耍，日子过得好好不快活。看到贺莫达出来，这群小部族的继承人立刻围上来。 “可汗！看我今天上午猎的狐狸！” “可汗，我们下午去钓鱼吧！” “可汗，我们去打猎吧！”贺莫达看了伙伴一眼，心中腾起了一股火，他恶狠狠的说道：“钓鱼？打猎？快滚去给本可汗读书去！” “我阿母说了！若是不读书，你们祖和你们父都要早死！”这句话说完，贺莫达就返回自己的王帐，留着这群伴当们在风中凌乱。 “可汗是要我们读书？” “不读书要杀我们的父祖？” “这是上可敦说的吗？”上次围猎之后，大唐的强势刻入了每一个回鹘贵族的心中，他们对李光亲也更加的畏惧。 上一次草原大会，三大部族划分草原的时候逼迫中小部族，几乎要让他们没有生存空间。 还是上可敦请大唐越王出面，给小部族多分了贸易配额，才能让他们在草原上活下来。 而这个分配贸易配额的事情，具体实行就掌握在上可敦手里。听到贺莫达这么说，这些小部落的继承人也恐惧起来，他们愣了一下说道：“要不，咱们回去读书？” “读书读书，快去读书！”这群小部落的继承人冲到学堂中，陆安雅和几名玩家正在议事，突然看到这群顽劣的家伙回来，也是非常的惊讶。 “陆大家我们要读书！”陆安雅疑惑的看着这群小家伙，不过她很快露出笑容道：“好，那我们上课！”贺莫达的事情被李光亲写在信里，当做一件趣事讲给李倓听。 李倓接到信也是一笑，他又命令人将庭州行宫中的一把精致长弓送到回鹘王帐城，作为自己这个舅父送给外甥可汗好好读书的礼物。 这位大唐宁国郡主在草原上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坦，另外一位大唐公主的心情就不那么愉快了。 “这个狗贼！贼子！”公主府中，全大唐最尊贵的女性之一，延光公主正在用自己不多的词汇，对某位翰林学士发出恶毒的攻击。 公主身边的侍女婉儿，等到公主发完脾气，这才上前说道； “殿下，您进宫去，请越王殿下流放了那厮！”延光公主和越王关系不错，她本身又是女子，之前和废太子俶齐王的关系都一般，这次越王进长安之后，也和这位姐姐非常亲近。 这些日子以来，延光公主经常出入宫廷，还要给皇帝李亨侍奉汤药，也算是缓解了大明宫和太极宫之间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即将升格为长公主的大唐公主，是如今朝堂的命妇之首了。 可是这些日子延光公主的日子过得不顺心，最大的原因就是某翰林学士竟然告诉她，若是公主不合离，自己就不会再出入公主府了。 这下子可把延光公主给气坏了。延光公主的前夫裴液是杨玉环姐姐的儿子，死在了马嵬坡之中。 回銮长安之后，李亨给她指了新昌公主的儿子萧升。不过延光公主不喜欢萧升，在成婚仪式后，萧升为了追求功名就请求外放，连公主的指头都没碰。 大唐外戚比之汉代的外戚是远远不如，但是比宋代驸马又好了不少，大唐驸马也是可以出来做官的。 萧升一心只要功名利禄，但是又志大才疏，延光公主有些看不上他。外任之后，萧升更是每次写信就是求官求财，更是让延光公主厌恶。 可是某翰林学士竟然提出要让公主合离？本宫合离了你要娶本宫吗？一想到这里，延光公主更是怒火中烧，维持现状不好吗？ 可是听到婉儿说让自己进言，要将某翰林学士流放，延光公主又说道：“不可，朝廷大事，岂是我这样的妇道人家能过问的！”婉儿用袖子捂脸偷偷笑，延光公主冷着脸说道：“这女干贼！”婉儿安慰说道：“那位要请公主合离，就是想要正大光明的和公主来往啊，如今他可是越王殿下身边的近臣，日后怕是要飞黄腾达的。” “也许那位是想要正大光明的迎娶公主殿下呢？”延光公主脸上又是一红，这么一说那女干贼似乎是个君子？ 和萧升的这门婚事早就已经名存实亡，而且指婚的父皇已经偏居大明宫了，说不定和倓弟说下，真的能合离呢？ 下了决心，延光公主反而放松了下来，她对着婉儿说道：“你说说看有什么办法让倓弟同意我合离？”婉儿收起笑容说道：“婢听说，萧驸马在地方上仰仗自己是皇亲，做出了不少荒唐的事情，莫不如？”延光公主立刻明白了婉儿的意思。 这些日子萧升为了功名，又是投靠太子，又是在地方上敛财，还仗着自己的名头收了很多贿赂，甚至还在外养了妾室。 这些事情延光公主本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延光公主说道：“倓弟要整顿吏治，总要有人来做这个鸡，你找些亲信的人，去找一找驸马违法的证据。”婉儿果断的答应下来，听说越王抬举御史，御史责权日重，当年公主府在长安钱乱的时候，就曾经听从商博的话，资助过很多御史。 如今是向这些御史讨还当年恩情的时候了！户部，这段日子，越王进长安后，对各部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制。 就连礼部也在忙着改革科举制度，但是户部在中书舍人们查账结束之后，就停了下来。 将户部的蛀虫清理出去之后，一些自己知道自己没能力在户部当官的大臣自请外放后，整个户部反而空了下来。 户部尚书不管事，户部的侍郎已经外放州刺史，反倒是之前被朝堂喊打喊杀的第五琦，掌握了户部的日常工作。 不过今天第五琦站在户部衙门外，迎接越王派来的翰林学士。之前江伦被李倓派在陇右主持大军粮草，现在入主长安之后，江伦立刻交接了公务，快马赶到了长安城。 而随着江伦来到长安城的，是大量陇右运来的粮草和商品。这些是陇右府库的一部分，江伦押送这些物资补充入了户部的库房，让原本捉襟见肘的大唐户部终于宽裕了起来。 第五琦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对于江伦也是久仰大名了，派往户部的中书舍人据说都是江伦的属下，整个陇右的财政都是江伦主持的。 就和越王派往礼部的翰林学士商博一样，户部上下都清楚，这位江翰林是越王的私臣，是越王派来接管户部的。 之所以户部之前没动静，就是因为这位江翰林还没到。江伦在第五琦的接待下进了户部，不过他倒是对第五琦非常的客气。 第五琦可是大唐财政史上绕不开的人物，他建立的盐院给大唐后来的两税法提供的基础，而史书上对于这名财臣的评价也很高。 而且第五琦掌管户部度支，是大唐的计相，江伦的要改革大唐财政，必然需要他这样熟悉关节的土着帮忙。 江伦态度友善，而第五琦也急于将户部这个烂摊子交出去，双方第一次见面就非常融洽。 不过坐下来之后第五琦愁眉苦脸的说道：“长安最大的问题还是钱乱啊。”发行乾元重宝就是第五琦的建议，如今长安物价紊乱，钱法混乱，第五琦也是非常的愧疚。 江伦点头说道：“殿下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尽快稳定长安的物价，解决钱法混乱的问题。” “以第五计相的看法，殿下入长安之后也运来了不少粮食，为何物价还是居高不下？”李倓进长安的时候，也带来了大量的物资来稳定长安的物价。 但是如今长安的米价依然高，而且乾元重宝的币值也是一跌再跌，现在甚至跌破了一比三。 也就是说一枚乾元重宝都换不到三枚开元通宝，这其实已经跌破了乾元重宝的含铜量。 这也是第五琦也有些想不通，越王进长安之后，就允许乾元重宝自由流通，本以为乾元重宝跌到一比三就能稳住，可没想到还在不断下跌。 而且长安米价也在不断上涨，这都是第五琦不能理解的。江伦笑着说道：“这是长安有坏人啊，我们需要一场货币战争！” 第711章 米价战争，越王有挂 顾况从御史台下了衙，同僚都远远的看看他，纷纷和他躲开距离。只有韦应物凑了上来，他看着顾况打了补丁的官服说道：“逋翁兄，今天可是轮到你了。”顾况每天都板着个脸，自从担任御史之后和他的老师李泌越来越像，只有在韦应物这样的好友面前才会露出笑容：“今天是王兄大婚前最后一次聚会了，况自然不会慢待了两位！”韦应物哈哈一笑，拉着顾况上了自己的马车。 “我的驴子？”在唐代，人抬的轿子还叫做步辇，是皇帝在重大礼仪场合才能乘坐的。 大部分的官员都是直接骑马出行的。马车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年纪大一些的官员骑不动马，就会乘坐马车出行。 但是那种马车是木头轮子的，坐在车内也非常的受罪。不过韦应物的马车是最近长安城内才出现的新式马车。 这种马车用了弹簧减震，内部空间也非常的宽敞，一出现就受到了长安权贵的欢迎。 不过御史台大部分都是年轻官员，能够买得起马车的不多，所以每次韦应物上下衙都会引起同僚的注视。 比起韦应物，顾况更是御史台的话题人物。顾况没钱骑马所以只能骑着驴子上衙，同僚纷纷笑他是 “驴御史”。韦应物笑着说道：“我会派人骑着你的驴回去的，走走走，速速上来，可不能让王兄久等了！”顾况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平日他肯定会拒绝和韦应物一同乘坐马车，但是今天确实特殊，他也只好坐上了马车。 今日是三人定期聚会的日子，不过王成伟都知道顾况家贫，所以将聚会从酒楼改到了各自家中。 在古代去别人家中拜访聚会，本身就是一种亲近的表现，这种不避讳家里内人的交往，被称之为 “通家之好”，韦应物和王成伟的好意反而让三人更亲近了。韦应物出自京兆韦氏，虽然他这一房是旁支，但还是有些家底的，至少他在长安城是有宅子的，不用像顾况这样租房住。 前段日子万年县的坊内市集改成了工坊，韦应物为了支援好友王成伟，也出钱买了一个工坊，然后返租给玩家。 只是让韦应物意外的，这家工坊的生意蒸蒸日上，每月交租金又准时又爽快，这也让韦应物多了一份额外的收入。 王成伟是在县里做官本身就可以吃住在县衙，而且他有陇右的同乡帮衬，在三人是最富裕的。 如今他要成为宰相的女婿了，这位崔娘子嫁妆相当的丰厚，更是让王成伟成了同科进士们最羡慕的人。 而顾况的日子就要清苦多了，他的生活也是大部分年轻御史的生活。长安居，大不易。 顾况在科举之前，都是住在老师李泌府上的，但是等他科举中第之后，和李泌同朝为官，那就不好继续住在李泌府上了。 顾况在长安城租了一个小院儿，这已经是整个北城最偏远的坊了，但是每月的租金依然要用去他半个月的俸禄。 除了租房子的钱之外，长安的物价也不低，顾况家里有一妻一子，还有一个老仆，剩余的俸禄吃饱饭都不够。 现在长安钱乱，衙门发俸禄都用乾元重宝，但乾元重宝编制严重，导致顾况更加入不敷出。 好在顾况的妻子贤惠，在闲暇的时候接一些给人缝补的活儿，如今长安城内去工坊打工的人多了，日常这些针线活儿反而没人做了。 顾况家里的老仆还会日常出城挖一些野菜回来，再加上韦应物和王成伟不时的接济，这才勉强能生存下来。 如今三人的定期聚会改成了各自家中，韦应物和王成伟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上酒肉，而剩下的酒肉就可以让顾况家吃上几顿。 顾况和韦应物回家不久，王成伟就带着酒肉到来，顾况的妻子在阴凉的院子里布置好了宴席，三人就着傍晚的凉风开始吃喝起来。 三人都是当官的谈论完儿女事后，自然就会谈到朝政。在庆祝完安史之乱后，长安从欢庆的气氛中恢复过来，粮价的问题又成了长安最热点的话题。 如今朝廷已经不会再用强制价格使用乾元重宝了，在市场化流通之后，乾元重宝兑换开元通宝的比例，已经跌破了三。 也就是一枚乾元重宝，只能兑换三枚不到的开元通宝。要知道一枚乾元重宝所含的铜，可是要超过三枚开元通宝的。 如果算上了火耗的费用，再加上乾元重宝要比开元通宝精良，其实应该不止这个价值。 但是长安百姓对乾元重宝的不信任，让乾元重宝日发的贬值。说到了粮食价格，顾况拍案说道：“都是这些囤积居奇的女干商！”如今安史之乱平定，漕运虽然还没能完全疏通，但是运送到长安的粮食已经不算少了，足够长安百姓消费的。 而越王入长安后，也从陇右带来了不少粮食，可是长安的粮食价格依然居高不下。 一些陇右的商会会按照平价销售粮食，但是很快就会被人抢光。如今长安百姓都知道了，长安粮食价格高，都是因为几个大的粮食商人囤积居奇的结果。 一说到这里，顾况更是义愤填膺。韦应物只能苦笑，这囤积居奇的事情，他京兆韦家的大宗就在做这个事情，韦应物如今是他这个支脉唯一出仕的，他严令家人不能做这个事情，但是他可管不了大宗的事情。 不仅仅是京兆韦家，几乎所有长安的大族都参与到了这场粮价贸易中。 粮食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能玩的。长安的纲粮体系，从江东收取的粮食，通过大运河漕运运送到长安。 最好的米先被朝廷挑走，这些是给皇帝、勋贵和百官用的粮食。在第五琦钱法改革之前，百官的俸禄都是分成禄米，丝绢和折钱几个部分的。 甚至在夏季还会赐冰，冬季还会发炭。但是在第五琦主持了钱法改革之后，全部折成相应的钱，普通官员不再发放这些实物的俸禄了。 但是皇宫所需的粮食，以及朝廷勋贵，***的粮食也还是直接从纲粮里支取的。 另外长安城附近戍卫的军队，朝廷官办工坊的匠人，负责工部项目的徭役，这些也都是要吃粮食的，也都是要从纲粮中支取。 只有等朝廷剩下的粮食，则会由户部负责，直接在码头上榷卖。不过这个榷卖也是需要入场券的，只有长安城内大的粮食商人，才有资格购买这些粮食。 顾况说道：“按我说，就应该恢复太宗时期的旧制，该有官府直接卖粮。”韦应物摇头说道：“顾兄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太宗年间长安城才多少人，十万人出头，如今京兆府最近清点的，长安城都几十万人口了。” “太宗年间的官府售粮之所以搞不下去，还不是因为成本太高，贪墨太多，那些官办的粮店在好好的粮食中掺石子沙子，然后中饱私囊屡禁不止，每年朝廷还要支出大笔费用养这些蠹虫，最后专卖才被废止，改为榷卖粮商，由粮商卖粮给百姓的模式。”顾况想要反驳韦应物，可又点点头，他去过汴州，巡视过地方，自然知道这些官吏是多么的贪婪。 太宗年让粮食专卖，是为了让百姓能吃到平价粮食。但是这些胥吏会在好好的粮食中掺沙和石子，就算是平价出售他们依然能贪墨一大批粮食。 太宗曾经查了很多中饱私囊的胥吏，可是其中利润实在太大，总有人铤而走险，而且这些胥吏向上贿赂，几乎将整个户部都拖入了腐败中。 最后到了高宗年，官府粮店几乎没有百姓去了，这些粮店卖的粮食，石头已经比粮食多了。 百姓需要从这些粮店背后的黑市粮店加价购买粮食，这也让长安百姓怨声载道。 高宗这才改了这粮食贩卖之法，从专卖改为了榷卖给粮商，再由粮商出售给百姓。 这些粮食商人几乎都是勋贵和大族家中出资，这些人一出手，胥吏的黑市粮店纷纷被查封，又清理了户部中贪墨的官员，长安的粮食价格立刻稳定下来。 可是高宗朝的制度实行至今，这些粮食商人互相联姻，已经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长安的粮价几乎被他们所操控。如今乾元重宝大跌，这些粮食商人就纷纷抬高粮价，高价出售粮食。 然后拿着这些钱去其他城市购买粮食，都赚的盆满钵满。王成伟也有些心虚，在越王入长安之前，玩家商人也用这套模型套利不菲。 三人还在说着长安粮价的问题，户部已经出手了。所有长安附近的商人玩家都接到了一个任务：【粮价战争，向长安运送粮食，以低于市场价格倾销粮食。 】【任务奖励1：根据倾销粮食量，获得经验奖励。】【任务奖励2：排名前十的玩家，可以获得长安粮商榷卖资格。 】【任务奖励3：向长安运送粮食超过五百石的玩家，将获得史诗级称号 “粮价扞卫者”，及相应论坛徽章。】 第712章 挂来！ 就在王成伟等三人聚会的时候，长安的粮食商人们也在聚会。 自从高宗年开始使用榷卖的制度，向大唐的普通百姓贩售粮食以来，能在长安插手粮食生意的，总数一直没超过五十家。 能在长安做粮食生意的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在码头榷买粮食的，本来就需要很大的成本。 能够打通关节，在坊市内的集市上卖粮食的，没有大后台也是干不了的。 而这些大粮食商人互相之间通婚，在这种垄断下，如今在长安城内有三十二家粮食商人。 他们互相划分好了地盘，将长安的坊市瓜分，然后按照统一的价格出售粮食。前段日子，陇右的商人冲进长安，在长安插手粮食生意。 长安的粮食商人就联合起来，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可没想到这些陇右商人有自己的渠道，又得到了万年县令的庇护，很是在长安的粮食市场上赚了一笔。 而长安的粮食商人们很快就跟进，他们也发现了钱法中的问题。 长安的粮食商人显然要比陇右商人更绝，他们干脆联手垄断了长安的粮食供应，让粮食价格疯狂上涨。 粮食这个东西，和其他的商品完全不一样。 如果市场上有一百个人，他们需要一百份的粮食。 现在市场上只有九十份粮食，那么所有人都会疯狂的竞价粮食。因为不吃粮食的人会饿死。 而粮食同样也不是一个简单的生意，粮食可以储存，但是陈粮的价格比新粮食的价格低很多，而且储存粮食就会有损耗，无论是真耗子还是人耗子，在古代储存粮食的损耗是非常大的。 所以这一次的长安粮价上涨，各家也都是拿出了全部的资金，准备大赚一笔的。京兆韦家的嫡脉子弟，是在场粮食商人中地位最高的。 如今的西川节度使韦见素出自京兆韦氏的嫡脉，在做西川节度使的之前可是做过宰相的。 韦氏子弟为官为宦的不计其数，韦氏还有很多门生故吏遍布在长安衙门中。 韦氏更是从高宗年就从事粮食生意，粮食买卖也是韦氏一族能够屹立在长安的关键。唐宋的时期对于商人不如明清那么敌视。 韦氏一族出过皇后，也出过宰相，但是家族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家族中也有专门经商的。 就和太原王氏一样，河东的商贸几乎都要仰太原王氏的鼻息，这个家族才能传承百年不倒。 韦见深和韦见素是同辈，是负责韦家操持粮食生意的。 韦家家大业大，不可能全部卷入都到粮食生意中，韦见深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家主手中要了这个差事。 无论行情如何，韦见深每年向本家上缴一定的钱，这笔钱算是承包家族产业的租金。而家族中竞争这个职位的族人也很多，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发财的生意，肯定不可能让韦见深独享。 家族中每过五年，会重新商定上缴的金额，然后也会重新选择一支来经营。 韦见深这一支已经承包家族粮食生意十年了，这些年来族中其他支对他的攻击越来越多，族中不满也越来越多，下一次家族开会，肯定会换掉韦见深的粮商承包资格。 大家族之所以能够在历史长河中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这些家规。 韦家这样的大家族，对于兵灾、天灾、改朝换代都有了应对的经验，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 任何家族生意也都有对应的承包期限，各房各司其职，目标就是家族的延续。这也是在大规模开科取士以来，豪门大族一直都能稳稳压住寒门的原因。 既然家族不想让自己继续做粮食生意，韦见深自然要赚一把大的。 这一次长安屯粮就是韦见深倡议的，趁着长安钱乱的机会，慢慢提高粮食价格，人为的制造长安的饥荒。 如今长安的米价已经涨了钱乱前的三倍，但是每家粮店门口都排长队。 长安是几十万人的大城市，长安周围的田根本无法供应这座超级城市的人口，粮食都要从江东进口。 韦见深清了清嗓子说道： 「昨日我们和负责榷卖的漕运官员打了招呼，以后只有我们三十二家能参与竞价榷卖，陇右那帮人再也不能搅局了！」 在场的粮食商人们欢呼雀跃起来，长安粮食最重要的供应来源就是漕运榷卖。只要垄断了漕运榷卖，那就垄断了长安粮食的输入，接下来就可以继续涨价了。众商人们欢呼雀跃，不过依然有人问道： 「韦公，朝廷那边？」 众人再次看向韦见深如今长安的舆论对粮食商人颇为不利。 主要是报纸这个东西，以前没有报纸的时候，街头虽然有些议论，但是很难形成汹涌的舆论。 普通百姓的牢骚，也不会影响朝廷的大局。 可是自从《长安日报》在长安发行以来，上至皇帝宰相，下至贩夫走卒，都会关注报纸。 而这一次长安粮食危机《长安日报》连续刊登了一周的文章，分析粮食上涨的原因。如今长安百姓都知道，粮食价格上涨不是因为供应不足，也不是因为钱法混乱，纯粹就是因为商人囤积居奇。 这种不利的舆论，让御史台有声音传出来，请求朝廷干预这些粮食商人，停止他们囤积居奇的行为。 《长安日报》也有匿名文章，放出风声来有人建议朝廷限制粮食最高的价格，强行命令粮食商人们低价卖粮。 韦见深却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强行卖？那我们就搀着石子和沙子卖好了，这个大家还不熟悉吗？」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韦见深又说道：「朝廷真的强行要我们卖，直接就说没粮食好了，之前不是把粮食都藏起来了吗？」 「越王殿下刚刚执掌朝政，前几日不是还说了贸易自由吗？这时候查抄我们，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这是前几日，朝廷在户部下设立了一个新部门，通商寺。 据说这个通商省是一个管理商人的部门，为了这个新部门，越王还在《长安日报》上刊登了一篇商贾论，主要提出了贸易自由的口号。 粮食商人自然也是商人，韦家在朝廷上有眼线，自然知道朝廷的动态。 朝廷不可能直接出手的，只要朝廷不掀桌子，那长安的粮食价格就只能继续这么下去。接着又有人问道： 「韦公，如果朝廷不榷卖粮食了，平价在长安卖粮呢？」韦见深阴阴的笑了起来说道： 「朝廷卖粮？你知道郭大将军那边多少士兵要赏赐吗？户部有多少钱的缺口吗？」「兵部喊着裁兵，没有钱去裁兵，前线那几十万大军立刻就能叛了你信不信？」「朝廷那么缺钱，是断然不会断了这笔收入的。」 「而且。」 韦见深话锋一转说道：「这漕运近些年时常的淤塞，谁知道会不会这个节骨眼上淤塞呢？」 众人立刻笑了起来，还是韦公想的周到啊！ 这三十二家粮商，商议了长安粮食的涨价方案，各自回去准备这场盛宴。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漕运传来消息，三艘负责运送纲粮的漕船沉没，淤塞了漕运。大量的运粮船只堵在了河道上，长安的粮食价格立刻开始疯狂上涨。 各家粮食商铺门口都排起了长队，可是 卖一个时辰就能卖光。长安百姓不得不连夜开始排队，价格更是一天一个样。 百姓怨声载道，就连顾况也已经两天没买到粮食了。御史台杀气腾腾，可是政事堂却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长安粮食商人弹冠相庆，嘲笑朝廷软弱的时候，一个车队粮食，从长安北门运进了城内。 这个玩家商人手持京兆府的手令，直接在街上停下了车，当街开始贩卖粮食。 而这个粮食商人的贩卖价格，比长安钱乱之前的价格还要低！ 这样的低价自然被一抢而空，长安粮食商人们嗤之以鼻，不过是几车的粮食，连一条街的百姓都喂不饱，想要将长安粮食价格打下来，这些粮食是杯水车薪！ 可是他们还没能高兴多久，又是一个车队进了长安城，他们同样直接在街上开始贩卖，价格也是一样，低于钱乱之前的粮价。 这是两个动作快的玩家商人，紧接着第二天，大量的商队排着队进城，他们在京兆府巡街吏的保护下，一车一车的进入坊市内，手持京兆府特批的行商牌照，开始低价贩卖粮食。 这下子韦见深开始有些慌了，这些商人不是从漕运上拿的粮食，而是从西北运送过来的粮食！ 而西北的粮食，是他们无法控制的！ 韦见深立刻召见其余的粮食商人，这一次他们要订立攻守同盟，坚决不降价出售！ 第713章 深挖坑 就在韦见深在等粮商在商议的时候，突然一个韦见深家中的伙计急匆匆的进门。韦见深看到这个伙计急匆匆的样子，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 京兆韦氏虽然不是五姓七望那样的超级家族，但也是一流的世家大族，向来是注重规矩的。 这个伙计是家生子，也就是上一代家仆生的孩子，按照大唐的规矩也自动就是京兆韦氏的奴仆。 这些奴仆从小就接受严格的训练，今日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让韦见深非常不满。他板着脸就要教训，这等刁钻的贱奴，回去必须要家法伺候！ 就在韦见深准备发怒的时候，这个伙计开口说道：「大爷，漕船进码头了！」 「什么！」 在场的三十二家粮食商人一齐站起来，他们纷纷看向韦见深。 韦见深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也顾不上礼数了，揪起了这个伙计的衣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漕运不是淤塞了吗？」 伙计大声说道： 「大爷！大爷！说是工部的中书舍人连夜赶往沉船地点，只用了一天就疏通了漕运，这些船就是刚刚入长安的。」 众人纷纷看向韦见深。 漕船入长安，如果给陇右的那些商人买下，那长安的粮食价格必定暴跌，那之前粮商囤积的粮食就彻底砸在手里了。 韦家这样家大业大的也要伤筋动骨，韦见深这些年赚的钱都要赔进去。在场一半的人这辈子的家业都要折进去。 韦见深心一横说道：「走，随我去码头！」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漕运码头，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是码头上灯火通明，码头的力夫正在一袋一袋的卸粮食。 看到一袋袋的粮食，韦见深的眼睛充血，他迅速在人群中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是户部负责榷卖的官员，韦见深挤到了这个官员身边。 见到韦见深，这个户部官员神色也是一变。 「沈郎中，为何到了粮食不通知韦某？不是都说好了，以后长安的纲粮，只能由我们三十二家榷买吗？」 这个户部的郎中笑了笑说道：「这些是送到宫中府中的粮食，多余的粮食还没清点完毕，要明早才开始榷卖呢。」 听到沈郎中这么说，韦见深依然没有松一口气，他立刻说道：「这次的粮食我们都要了！」 沈郎中摇头说道： 「恐怕这次你们可吃不下了。」 韦见深脸色一变说道：「我们可是有约定！」 沈郎中神色一变说道：「有约定自然是有约定但是户部的政策变了。」「什么政策变了？」 「尚书大人有令，为了稳定长安粮食价格，以后榷卖的粮食按月结算，一次要买一个月的粮。」 这下子韦见深的脸色彻底变了。 以前长安码头的纲粮榷卖，一般间隔两三天举行一次，卖的也是到港的粮食，也就是两三天的粮食。 粮商们将钱交给户部，户部就将粮食交给商人，商人送到店铺就卖给百姓。 粮食这东西日日都要吃，这么对粮商来说资金压力不大，周转起来只要准备两三天粮食的钱就够了。 可是按照户部现在的办法，一次就要购买一个月的粮食，这可是一大笔的钱。 三十二家粮商之前为了囤积居奇，可是将手里的资金都拿了出来，现在让他们拿出一个月粮食的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这不合理！」韦见深大叫出来。 但是沈郎中只是冷冷的说道：「这是朝廷的规矩，纲粮是朝廷的，难道还要韦大郎教朝廷怎么卖吗？」 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韦见深不敢说话了 。 不过这个沈郎中平日里和这些粮商多有交往，也吃了他们不少的好处，也怕韦见深他们鱼死网破。 看到韦见深吃瘪，沈郎中说道：「你们不能想想办法，吃下这个月的纲粮吗？」 韦见深欲哭无泪，若是以前，三十二家凑凑说不定也能凑出钱，一口气买下一个月的粮食。 可是现在大家的钱都砸在存粮上，一时之间根本凑不齐这些钱。看出了韦见深的窘迫，沈郎中说道： 「其实，如果诸位不趁手的话，可以去借。」「借？」 「对啊，我听户部的同僚说，陇右今年在兰州打仗，也耗费了不少粮草今年这个天气你们也是知道的，北方雪灾也影响了春耕，要我说这几日的粮食，应该是那边紧急凑过来的。」 韦见深眼睛一亮，户部消息灵通，和吐蕃打仗和雪灾的事情韦见深也知道，这么一说，陇右商人们急于抛售粮食的行为，反倒像虚张声势？ 也对啊，越王又要打吐蕃，又要进长安，陇右那地方能有多少的粮食啊。这些陇右商人低价卖粮食，倒像是越王邀买人心的作秀。 想明白了这点，韦见深低头问道：「沈郎中，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紧接着，韦见深将一枚金饼塞进了对方手中。 作为户部官员，沈郎中很快就掂量了金饼的重量。他满意的说道：「我可以帮诸位拖一天时间。」 韦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足够了！」 从码头回去，韦见深将和沈郎中的谈话告诉众人，现场沉默了。 韦见深说道：「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买下这批粮食，一个月内送进长安的纲粮都是我们的了！」 「只要高价卖上几天，这几日的钱就都赚回来了。」 「要是能够卖上一个月，大不了日后不做粮食生意，这辈子也够了！」韦见深的话让不少粮食商人蠢蠢欲动。 前几日高价卖粮，很多人已经回本了，如果能这么做一个月，那是多么可怕的暴利啊！一个月的纲粮，对一家粮商是天文数字，可是对三十二家粮商来说，四处借借也能凑齐。 而且这些粮商都背靠大族，实在不行找到长安城内放印子钱（高利贷）的，也能够凑齐这笔钱。 见到大家意动，韦见深立刻和众人签订下攻守同盟，然后连夜开始凑钱。 韦见深自然去求见了自家族长，又奉上了不少孝敬之后，韦见深从韦氏一族的公库中支取了一笔钱。 韦见深又将自己在长安的产业抵给几个放印子钱的商人，临时凑了一大笔钱。 其他粮商也是如此，或者从亲朋好友处借钱，或者从市面上借钱，总算凑齐了一个月榷买纲粮需要的钱。 沈郎中果然守信，押了一天没有进行榷卖，等到众粮商将钱送到，立刻把户部的契书递给众人。 韦见深连忙招呼自己的伙计卸粮食，沈郎中拿起契书说道： 「韦大郎，你今日送来的算是定金，若是这个月送的粮食多了，你还要继续补足钱。」「若是少了呢？」 「少了自然是户部退钱给你了。」 沈郎中又是叹了一口气：「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广通渠水浅，多有泥沙淤积，漕运不畅，能和预计的那样送来粮食就不错了，恐怕多不得的。」 韦见深连忙点头，广通渠就是长安和洛阳之间的运河，这条运河从隋文帝开凿以来，就经常的淤塞。 实际上从江东送到洛阳的漕运还算是顺畅的。 从洛阳到长安这段广通渠才是关键，经常会被泥沙淤塞。 隋唐的惯例，是如果关中发生饥荒，那么皇帝就会带领百官从长安搬到洛 阳办公。这事情在武则天时期和上皇时期都发生过，韦见深作为粮商，自然知道广通渠淤塞会影响长安粮价。 自安禄山起兵以来，广通渠几年没清淤，更是经常淤塞。确实和沈郎中所言，这个月能送来预计的粮食就不错了。韦见深连忙点头，看完了契书之后，立刻签字画押。 三十二家粮商全部签字画押完毕，码头上迅速忙碌起来，韦见深又雇佣了不少力夫，将这些粮食送入自家粮库中。 第三日，陇右的粮食还在进城，但是车队已经没有前几日那样的长龙了。 韦见深等粮商们依然在明月楼宴饮，《长安日报》上刊登出户部将一个月纲粮榷卖给粮商消息，长安百姓哗然，纷纷痛骂户部勾结粮商。 第四日，陇右的运粮商队又少了些，百姓开始排队买粮。 第五日，粮商的粮店挂出的价格比平时翻了五倍，有些没抢到陇右低价粮食的百姓只能低着头进去买粮。 第六日，又是一批纲粮船抵达码头，但是这次比上次多了一倍，沈郎中解释这是之前淤塞的纲船，下一批就会少了。 第七日，陇右的低价粮食供应减少，粮商的粮店门口开始排期长队，价格又变成了平日的六倍。 第九日，粮商们再次在明月楼聚会，挂牌价格为平日十倍，韦见深觥筹交错，大醉而归。 第十日到了，当粮商们登上明月楼，伙计冲进来报告！大事不妙了！ 第714章 眼看他楼塌了 第十日，粮商们再次登上明月楼，伙计纷纷来报。 码头的纲船一艘接一艘，这次一下子运来了以往一个月才能送到的纲粮！而陇右的商队再次开始大规模进城，低价粮食再次敞开供应全长安！ 韦见深差点一个踉跄跌倒。 可是糟糕的事情来了，户部的差役手持之前粮商和沈郎中签订的契书，说今日已经运到的纲粮，已经超过了之前定金所购的粮食，需要三十二家粮商再次补齐购粮款！ 韦见深咬咬牙，将前几日赚的钱掏出来，补足了户部需要的购粮款，打发了差役之后，众人再也没有宴饮的心情了，纷纷从明月楼散去。 韦见深有些心神不宁，从明月楼归来他又去找沈郎中打听消息，可是他家人说沈郎中被户部派出去巡视漕运公干未归，韦见深只能悻悻离去。 韦见深总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他没有宠幸姬妾，而是在书房和衣睡去，到了后半夜果然被管家摇醒了。 「大爷，不好了！」「何事慌张！？」 「码头，码头又来纲船了，比昨天还要多！」 韦见深脑袋嗡嗡的响，他连忙冲出房间，连鞋子都没来及穿。 等到他来到码头，看到一艘接着一艘的纲船，脚下一软差点昏倒在地。其他粮商也得到了消息，纷纷来到了码头之上。 他们看到纲船靠岸，白花花的粮食从船上卸下来。要是前几日，这些粮食是和黄金一样珍贵的宝物。但是今天，这些粮食就是催命的符。 一个身穿官袍的年轻官员，将韦见深等商人召见到面前。 「在下翰林学士江伦，奉殿下诏令联络户部事，你们是长安粮商吧？」众人点头，江伦拿出之前的契书说道： 「这份契书还记得吧？你们已经补齐了前几日的购粮钱，但是今天的粮食也到了，请尽快补齐吧。」 众人两眼一黑，韦见深连忙问道： 「江翰林，不知道今日运来了多少粮食？」 江伦淡淡的说道：「这几日广通渠涨水漕运通畅，加上洛阳战事结束，多余的军粮也送到长安救市，这些粮食恐怕要比前几日加起来的都多。」 完了！全完了！ 韦见深彻底昏了过去。 江伦冷冷的说道：「契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三日内凑不齐购粮钱的，之前的购粮钱全部没收，前几日买的粮食全部退回给户部！」 「若是凑不齐，诸位就等着抄家吧。」 说完这些，江伦带着属下离开，只留下这些粮商在风中发抖。 众人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昏倒在地的韦见深，大家一言不发，纷纷各自离开。韦见深的管家掐了半天的人中，总算是让韦见深苏醒过来。 韦见深一醒过来，立刻抓着管家说道：「吩咐所有铺子，低价卖粮！」「大爷，多低的价格？」 「多低？最低！要比全长安任何一家店铺都低！」 契书上是各自认购份额的，只要交齐了自己份额的缺口，户部就不能动手抄家。如今韦见深把能借的钱都借了，想要补齐缺口，只有把手里的粮食卖了。 可是要卖粮食自然要比别人便宜，要知道剩余三十一家粮商，可都是和韦见深一样的处境。 所以韦见深一醒来，就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第十一日，长安百姓突然发现，几乎所有粮店都打出了低价的招牌。前几日还在十倍价格卖粮食的粮店，已经改成了五倍，三倍，两倍。而京兆韦氏的商铺，直接按照钱乱之前的价格出售粮食！ 百姓还没来得及去排队，只看到长安东、西、南四个门大开，长长的陇右车队带着粮 食，冲进了长安城！ 而《长安日报》的头条，就只有两个大字——「半价」。 那些在韦氏粮店门口排队的百姓一哄而散，纷纷冲向了陇右商人的车队。韦见深听到消息，立刻让伙计挂出了四折的招牌。 可是这一切才是灾难的开始，见到韦氏粮店挂出四折，其他粮商纷纷挂出三折，甚至有人二折出售。 契书上的份额并不是平均认购的，韦家实力雄厚一些自然认购的份额多。有些小粮商身价薄，认购的份额就少。 相应的，这些小粮商船小好调头，只要能把手里的粮食卖出去，还有补齐的机会。 韦见深的眼睛里满是红色的血丝，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饿狼，他喊来伙计，让所有店铺挂出了一折的招牌。 紧接着韦见深开始拜访家主，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韦见深找了一圈，没人愿意再借钱给他，就算是他拿出自家的产业抵押，所有人都无动于衷。 韦见深绝望的准备返回家中，却发现自己家已经被贴上了县衙的封条。韦见深连忙拉着衙役询问，却听到衙役说道： 「你们韦家争产，你们家主告到县衙，说你们这一支侵占族产。县令让我们先封了你家宅子，等到官司判了再说。」 韦见深看到一家老小都被赶到了屋外，妻妾纷纷冲过来拉着他啼哭。「全完了！」 韦见深大喊一声，翻身上马就向坊外狂奔而去。第十日傍晚长安城内的大慈恩寺被人骑马闯入。 上次慈恩寺勾结东宫事发之后，包括主持在内的众僧***于慈恩寺塔后，慈恩寺再也没有之前的香火。 而慈恩寺塔也被荒废，这座曾经的长安最高建筑，塔身只剩下了残垣断壁。不过慈恩寺塔上还有一些部分没有烧毁。 闯入之人披头散发，径直爬上了残存的塔身，然后纵身一跃而下。经过确认，死者正是韦见深，另外有十五名粮商在家自尽。 可是有契书在，人死也不能账消，户部的库兵查封了这些粮商的家产，把他们之前囤积的粮食全部充入国库。 经过户部的清查，最后只有八家粮食商人低价抛售粮食，最后补足了需要补缴的榷买钱。 但是这八家也是元气大伤，几乎将所有的产业全部变卖才得以幸免。 不过长安的百姓只会为这些粮商之死欢庆，长安的粮食价格总算是降了下来，回归到了钱乱之前的水准。 而经过这一次的粮荒，乾元重宝的价值也重新回到了一比三的兑换比例，也算是回到了正常的价值。 而朝廷也开始按照市价，向低级官员发放俸禄，长安上下都称颂朝廷。除了实发官员俸禄之外，越王主政以来也做了不少实事。 朝廷俸禄自然不能随便提升，但是越王提高了在长安官员的待遇。 三省六部和各寺监，都可以从长安的酒楼订盒饭，每日午时送到衙门去。如果遇到晚上加班，也同样有一顿饭可以吃。 有些家中贫苦的官员，还会将盒饭打包回去给家人吃。户部作为朝廷的财神爷，午餐的标准是相当不错的。 第五琦看着盒饭中丰盛的饭菜，却动不下筷子，他看到江伦来吃饭后，就急匆匆的端着盒饭坐到了江伦身边。 第五琦知道这次对粮商的「战争」，幕后都是江伦的手笔。 漕运淤塞后，工部立刻派去了官员督导清淤，但是熟悉漕运的第五琦知道，淤塞根本没这么容易疏通。 那些通过漕船运送到长安的粮食，根本不是来自江东！而是陇右的粮食！和粮商签下契书，一步步让粮商入套，这一切都是江伦在幕后主使的。 第五琦在户部有 很大的人脉，那个负责榷卖纲粮的沈郎中就从户部失踪了，据说被派往了江南的盐院监盐去了。 让第五琦不明白的是，明明越王可以直接抄家，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江伦也看出了第五琦的疑惑，他吃了一口菜说道： 「做这些，都是因为通商寺。」 「通商寺？」 江伦说道：「人无信而不义，朝廷也是如此，为什么高宗要改朝廷专卖为榷卖粮商，在江东改革盐法的第五计相难道不知道吗？」 第五琦点点头，其实他在江南的盐法改革，也和长安的粮食贩售改革差不多。 垄断盐业，然后向商人榷卖盐引，这也是因为第五琦看到了官营盐业成本和腐败的问题。 长安的粮食生意，如果官府做肯定亏钱，而且是个亏钱的无底洞。 从纲粮转运上就可以看出来了，朝廷从江东运送粮食到长安的损耗极高，有时候甚至能够达到五成。 这其中多少是真的损耗，多少是贪墨的，谁都说不清楚。 江伦说道：「商人囤积居奇，确实是十恶不赦，但是如果每次都抄家，那就没人会做粮食生意了。」 「市场的事情，要用市场解决，这次让粮食商人知道投机倒把的下场，活下来的粮商就会心存敬畏。」 「殿下建通商寺，就是为了让安分守己的商人获得安全感，朝廷不是养肥羊，只要不违反朝廷法令，朝廷不会随意侵夺商人的财产。」 「但是商人也不可以肆意妄为，这些扰乱粮价，在长安制造饥荒谋逆的商人，朝廷不动用法司，也能让他们倾家荡产！」 第五琦心悦诚服问道：「这是为了商税了？」 江伦点头说道：「商人获利，自然要纳税，大唐对商人的税太轻了，通商寺不是为了保护商人，而是为了更合理的征收商税，这些还需要第五计相鼎力相助！」 第五琦连忙说道：「敢不从尔！」 第715章 禁锢三代 到了傍晚，政事堂依然灯火通明，长安钱乱平定，但是前线大军叙功的问题依然僵持不下，政事堂已经连续加了几天班了。 越王的意思，郭子仪在本次平定安史之乱中有大功劳，国公已经不足以表彰他的功劳了，可以拿出郡王的爵位来封赏郭子仪。 但是政事堂的宰相都表示反对。 大唐虽然没有汉代刑白马立誓，异姓不得封王，但是大唐对于王爵依然是非常慎重的。唐初那些立下大功劳的从龙功臣们，也不过只有五人封王。 追随太宗的功臣，最多也只得到了国公的爵位。 后来能得到王爵的，是参加神龙政变，将武周江山改易为李唐江山的功臣，张柬之、桓彦范、崔玄暐、袁恕己、敬晖发动政变，逼迫武则天传位给中宗李显，立下了大功劳得封王爵。 因此神龙政变也称之为五王政变。 到了上皇执政时期因为哥舒翰和安禄山在边疆的大功劳，也得以封赏王爵，不过在安禄山起兵造反，哥舒翰潼关兵败后，如今大唐朝廷已经没有非李唐皇室的王爵了。 越王提出要给郭子仪封王，政事堂反对的原因也很简单，如今天下刚刚安定，郭子仪本身就在大唐威望卓著，封王反而会害了他。 在前线的郭子仪也多次向朝堂写信，表示自己不愿意接受王爵封赏。 封王这只不过是一件麻烦事情，更麻烦的事情是如何安置打了胜仗的唐军，处置战败的俘虏。这么多士兵一股脑儿裁撤回家，会给地方上治安造成巨大的压力。 而如果继续养着这支大军，大唐财政马上就要破产。 立功的士兵要怎么赏赐，战败的河东士卒要怎么惩罚，具体到哪一个将领需要奖赏，哪一个战俘需要审判，这些林林总总都汇聚到了政事堂，几位宰相每日从早上忙到晚上，就连最年轻的崔光远都有些撑不住了。 李泌乘坐马车，返回到了自己的宅邸中。 虽然已经升任宰相，但是李泌依然住在自己担任秘书监时候的宅子中，家中也只有几个老仆。越王亲自赐了李泌这辆马车，可以驾车进出皇宫。 等到李泌返回家中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前来拜访的顾况。 顾况正在和李泌的妻子说话，顾况曾经寄宿在李泌家中读书，李泌的妻子很喜欢这个聪明勤奋的年轻人，将他视作自己的子侄。 李泌这才想起来，今日是自己妻子的生日。 尴尬的笑了一声，李泌的妻子瞪了李泌一眼，这才返回后宅，留下这对师生独处。「老师。」顾况连忙对李泌行礼。 李泌脱下了官服，示意顾况坐下；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是为了韦家的事情吧？」顾况点点头。 韦见深在慈恩寺跳塔而亡，韦氏一族却抢先一步以侵占族产将韦见深告了。韦家拿出证据，列出了韦见深这些年「巧取豪夺」的族中产业。 户部抄家的时候，韦家拿出了长安县的判决，韦见深的大部分家产都已经是判给韦氏一族了。 而韦见深经营的店铺，也都是他从族中租的，韦氏宗族反过来诉讼韦见深拖欠租金，抢先封存了店铺中一些粮食。 对此顾况非常的愤怒，户部只是从韦见深的粮仓中搜到了五成的粮食，还有一半囤积起来的粮食都不见了踪影。 按照契书要补齐的榷买粮食钱，韦见深家中也一分钱掏不出来，上门讨要印子钱的债主都没能从韦家要到一分钱。 不愧是长安的顶级家族韦家在这次长安钱乱中虽然吃了亏，但是并没有伤到根基。 顾况向朝堂上书，请求朝堂追查韦见深转移的家产，同时要惩罚助纣为虐的韦氏宗族。 不过这份上书却没能掀起太大的风浪，政事堂中的宰相们纷纷表示反对，认为韦氏宗族没有责任。要不是顾况是李泌的弟子，宰相们都要说顾况是酷吏了。 看到自己的上书迟迟没有反应，正好今日是师母的寿辰，顾况就向王成伟借了点钱，买了一些礼物来拜访老师。 李泌冷笑着说道：「你说说政事堂几位宰相的出身吧。」顾况说道：「裴相是河东裴氏，崔相是博陵崔氏...」 李泌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为何还不明白？」 顾况恨恨的说道：「老师，这些世家大族乃是国贼也！」 李泌今天在政事堂争了一天，如今也有些疲惫了，他闭着眼睛说道： 「逋翁，你是寒门出身，我知道你一向厌恶世家大族，可是你想要通过一个案子搬倒京兆韦氏吗？」顾况沉默了。 李泌又说道：「你那好友韦应物，不也是出自京兆韦氏？」「老师！义博兄不一样的！他也常和我说世家之弊！＂ 李泌摇了摇头说道：「可如果你真的要将京兆韦氏铲除，韦应物还会支持你吗？」这下子顾况沉默了。 李泌说道：「为师问你，这世族最强盛的时代，是哪个时代？」 顾况立刻说道：「自然是魏晋了！魏文帝行九品中正之法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世族之祸流弊久矣！」 李泌摇头说道：「错了。」 顾况疑惑的看着老师，只听到李泌说道： 「魏晋尚有寒士能出仕浊官，世族衣冠南渡，还需要依仗寒士武人守边。」「真正的世族时代，是春秋啊。」 「那才是人生而高贵的时代。」 顾况羞愧的点头，还是自己治学不精，竟然将春秋忘了。 李泌继续说道： 「秦虽贵族，却能无论出身，以贤者治国，才有了始皇帝一统九州。」 「等到了汉高祖斩白蛇而起，以微末出身夺取天下，才彻底埋葬了六国贵族。」突然讲起了历史，顾况疑惑的问道： 「老师，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李泌意味深长的说道： 「为师的意思，你要对付世族，总要徐徐图之，这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成的事情。」李泌话锋一转又说道： 「世族的问题，殿下也已经看到了，这是灵州留守的崔涛的上书，这是越王治下的封疆大吏，不日就要回长安，要和江伦、商博，一同担任翰林学士了。」 顾况倒吸一口气，如今朝堂都说，翰林学士是影子宰相。 原本翰林院只是安置词臣的地方，虽然也有品级，但是属于皇帝的私臣，也就是内朝官员。比如如今刚刚因为天下大赦返回中原的李白，就曾经在上皇时期担任过翰林待诏。 不过越王入长安以来，几位翰林学士都展现了超出年龄的老练政治手腕，连同越王那群中书舍人们，狠狠的将大唐三省六部九寺五监都整治了个够呛。 顾况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师，这是朝廷大员给政事堂的上书，我能看吗？」 李泌笑着说道：「别的自然不行，但是崔涛这份，越王已经命令要刊登在《长安日报》上了，你先看看也无妨。」 听说是要刊登在长安日报上的，顾况也放下心来，连忙接过来看起来。 崔涛的上书内容并不复杂，顾况很快看完了，他看完之后却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崔涛的上书非常简单，就是劝说朝廷慎「赦」，建议在唐律中增加更多不赦的罪行。 大唐的大赦天下虽然不如东晋几个月一次大赦那么频繁，但是这些年大赦天下的次数也不少。李白就是因为改年号乾元的大赦，而从长流夜郎返回中原的。 按照崔涛的说法，比如杀人、女干yin、贪墨等造成严重影响的罪行，都应该列入到「不赦」之罪中，而且朝廷也不应该轻易赦免犯人。 崔涛在上书的最后，又认为犯下不赦之罪的官员，其直系三代的子孙也应该禁止出仕，已经出仕的也应该罢免。 看完了崔涛的上书，顾况连忙说道：「老师，这不是汉代党锢吗？」 李泌摇头说道：「这怎么能是党锢呢？犯官子弟不能当官，这难道不对吗？」崔涛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份上书精妙无比。 家族势力庞大，子弟众多，这是世家大族的优势。但是与此同时，大家族中的不肖子弟也不少。 一人犯罪，禁锢三代子孙做官。 就比如这次韦见深虽然自尽，他的儿子和孙子就不能做官了，那韦见深这一支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而按照崔涛的标准，扩大不赦之罪的范围，在安史之乱中犯罪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河东大族尤其多。 那禁止他们的直系子弟出仕为官，就等于断绝了他们重新获得影响力的可能。 而且在大唐时代，父子一体，父亲是犯下不赦之罪的官员，儿子还能是好人吗？无论是儒家理论，还是社会风评上，这条禁令都不会有人抨击！ 顾况几乎要拍案叫绝了！李泌冷冷的说道： 「殿下已经要改组御史台了，若是崔涛这份进言能够通过，你再去调查京兆韦氏好了。」 第716章 绩效考核 顾况从李泌的府中出来，返回家中又立刻开始工作，搜集京兆韦氏嫡脉违法的罪证。 长安城的钱乱终于恢复了平静，就在兑换比例稳定，三开元通宝兑换一枚乾元重宝的时候，长安百姓终于接受了乾元重宝。 在稳定了物价之后，户部却没有任何动静了，如今朝廷的全部精力放在了赏功臣上。经过长达半个月的争论，政事堂终于通过了兵部叙功的上书。 郭子仪为戡乱首功，进汾阳郡王，成为大唐军功第一人。 李嗣业则封为武威国公，李光弼获封临淮国公、郭锐获封雁门国公、郭英乂获封定襄国公、仆固怀恩获封大宁国公。 除了正面作战的，兵部也对大迂回战略，以及在中原作战中贡献大的将领进行了封赏。先守睢阳后守洛阳的张巡，被封为南平郡王。 击破安庆绪部，平定中原战事的南霁云和章武也分别进国公爵位。在后方执行大迂回战略的尉迟信、秦川，也分别获得了国公的爵位。 在西北方向主持了对吐蕃战事，在平叛期间稳定西北的杜鸿渐、帖木儿，也获得了国公爵位。 除了将领之外，参与平叛的军将，都根据战功不同，获得相应的奖励。封赏的消息传到前线，前线战士们自然是欢呼雀跃，纷纷称颂越王。不过与此同时，在封赏完毕之后就要处理前线庞大的军队了。 加上接收史思明投降的军队，如今大唐在前线已经有近四十万人。 要解除这些人的武装，将大部分人安置返回家乡，这就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幸运的是越王已经向前线派出了中书舍人们，如今前线军将玩家也全部都被动员起来，他们要向有功的士兵解释宣传朝廷的政策，发放他们的奖励让他们返乡。 郭子仪麾下的军队，除了收编中原地区的军队，主体是神策军。而神策军，基本上是关中和陇上灵武等地区募集的士兵。 很显然如今河东三镇的叛乱已经彻底的平定，不再需要这么多的士兵了，政事堂拿出的意见，是将现在前线的军队裁撤掉一半。 要给有功的士卒分田，要安抚中原地区受创的地区，林林总总工作繁重，此时朝堂上下都将目光盯向了吏部。 这些工作都是需要官员的，而选官任官的工作，就是吏部的工作。 在上一次中书舍人们清理六部的时候，吏部受到的牵连最小，这不是因为吏部最干净，相反无论是越王还是朝廷重臣们都清楚，吏部一定是六部中最大的烂摊子。 只是选官任官这件事，不像是户部工部账册那么清楚，也不像是刑部卷宗那么明确，到底选拔的人是贤能还是愚蠢，从勘磨和档案上也是看不出来的。 中书舍人们处理了几个明目张胆收受贿赂的吏部官吏，可是朝廷在选官任官上的积弊，可不就仅仅是受贿这么简单。 吏部官吏们洋洋得意，他们以为越王和朝堂离不开他们，反而更加有恃无恐起来。朝廷刚刚平定战乱，关中、中原、齐鲁、河东都遭受了巨大的破坏。 平定战乱虽然容易，但是想要让平定的地区重新恢复生机，那就需要大量合格的官员。 就在朝堂还在为了官员缺口而发愁的时候，翰林学士崔涛从灵州赶到了长安，而随着崔涛而来的，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崔涛一到长安，就给朝堂送上了一份名册。 这份名册上，足足有两千个名字，是崔涛建议填补关中和中原地区官吏空白的名单！除了名字之外，这些名字后还有他们在陇右官场任职的职位，以及从事这些工作的时间。 这份名单让吏部上下官员看的发寒，这可是两千多个有治政经验的官吏啊！ 要知 道朝廷可不是年年开科举的，就算是满打满算每年都开科举，每年录取的候补官员也不过两百人不到。 加上荫补入仕，因功入仕，每年能够补充到官场官员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四百人。而这些能写能算，有行政能力的官员，每年还要补上致仕退休病死官员的缺口。 所以大唐面临一个奇怪的情况，每次科举考试卷的不行，每次科举的录取率都在降低，考生越来越多。 但是吏部选官的时候，好的职位又越来越少，候补官员宁可多等一年，也不愿意去个不好的地方上任。 大唐缺乏的从来不是读书人，而是能够沉下心来做事的基层官吏。 越王竟然能够一下子逃出来两千个有治政经验的官吏，这着实让朝堂上下震撼无比。越王在陇右的时候就开始培养官吏，这份心思着实深远，看来早就有了夺嫡之心。且不论其他官员怎么想，对吏部的官员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末日！ 要知道选任官员才是吏部官吏的权力来源，之所以吏部能够高于其他五部，吏部的官员被称之为天官，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这份权力。 如今越王直接越过了吏部，一下子填补了两千多空缺职位，那就意味着吏部彻底要丧失了权力。 很显然，吏部是不愿意放弃这份权力的。 不过在见识到了其他各部的铁拳之后，吏部官员也不敢明着对抗，只能玩起了消极怠工的抵抗。 很显然，这些官吏是看不起陇右来的这帮「土包子」的。 他们能够玩得转户部，因为陇右是丝路的通道，越王麾下有精通财计的官员也不稀奇。工部、刑部、兵部、礼部也是如此，可是唯独吏部不一样，这可是朝堂真正的心脏，其中门道极多，牵涉的关系也极广，这可不是陇右出身的土包子能玩得转的。 不过对于吏部这种抵抗，崔涛只是微微一笑，这位年轻的翰林学士直接搬进了吏部，开始指挥手下填补怠工官吏的职位，迅速将一道道命令发向全国。 这些老官吏终于发现，自己威胁朝堂的手段不仅仅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因为自己怠工而被挤出了权力中央。 等到了这些官吏反应过来的时候，崔涛已经将两千多名陇右官吏安排妥当，他们被分到了空缺的职位上。 不仅仅如此，在崔涛的主持下，一份对全国州刺史和县令为主的地方主官的考核工作方案，也被送到了政事堂的案头上。 唐代对官员的考核是由吏部考功司来完成的，考功司的郎中负责对在京官员的考核，员外郎负责对长安外的地方官员考核。 所有流内官员，按照四善二十七最这个标准，根据考核的结果分别给与升降官职的处理。 不过虽然听起来这个标准很详细，但是在长安的吏部也不可能知道每一个地方官员的德行，对于州里普通官员和县令一级官员的评定，权力掌握在州刺史的手里。 而对于县内官员的评定，则掌握在县令手里。 这也是唐代州县二级主官权势大，对于属下升迁往往拥有决定性影响力。而对于州一级的官员评定，则掌握在政事堂的手里。 到了中晚唐时期，考功成了朝堂政治斗争的工具，很快中晚唐的牛李党争，两党在控制政事堂后就不断用考功这个手段来打压对方派系的官员。 这样的风气之下，普通官员只知道迎合上级官员，就可以得到晋升。 那些不擅长迎合上级的，或者和上级有矛盾的官员，就算是认真做事也会被贬谪甚至罢黜。 但是崔涛的这份考核方案，则剥夺了主官考核下级官员的权利，量化了一套考核的标准。 同时由吏部组成一支专门的考核队伍，专门出 长安对各州县进行考核。 这份计划不仅仅非常详细，甚至每一条标准都量化到了评分上，这份名为绩效考核的方案送到政事堂，立刻引起了朝堂震动。 长安很多官员也是做过地方官的，如果按照这个标准，大部分人恐怕都得不到合格的评价。 可偏偏这份考核计划详细具体，不是在地方上有着丰富民政经验，是绝对制定不出如此方案的。 众大臣更加惶恐，越王的手下到底有多少人才？ 第717章 西域事 扶桑，奈良。 比起大唐来说，如今的扶桑就是一个落后的村子。 李道源从筑紫一路向奈良前行，所见到的扶桑人都是矮小瘦弱，面黄肌瘦的样子。 甚至李道源遇到过一次土匪，那些瘦猴子拿着竹竿冲过来，被李道源用配剑砍断了竹竿后，土匪首领就立刻跪下来求饶。 这样的扶桑，当真是没有一点旅游的价值啊。李道源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出海了。 这些扶桑人虽然衣不蔽体，李道源好歹还能够看到村子，偶尔也有几个穿着衣服的「贵人」，给李道源奉送上食物和干净的水。 苏行干脆就是进入了原始社会。 一些虾夷人的部落连语言都没有，交流完全靠着比划。 甚至还有不知死活的虾夷人冲过来要打劫苏行，被苏行身边的安成贤一人就击破了整个部落。 也许安成贤在后世也能留下一个百人斩的剑圣名头吧。 虽然李道源和苏行对于来扶桑后悔不已，但是他们在扶桑砍猴子的视频依然播放量巨大，反倒是狠狠地赚了一波流量。 与此同时，在大唐的西面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 郭子仪的侄子，大唐任命的西域大都护郭昕，和陇右取得了联系之后，向陇右发出了求援信。 从李倓进入陇右之后，就曾经给郭昕这位儿时的旧友写过信，询问他西域的情况。但是李倓所写的书信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得到郭昕的回信。 而商人玩家的西进计划失败之后，陇右对于西域失去了兴趣。 等收到了郭昕的回信，李倓才知道原来前段时间郭昕带领西域都护府的军队远征去了。 大唐的西域非常的广阔在丝绸之路这条横跨亚欧的商路上，横跨着无数的小国家。 郭昕这个西域大都护也做的非常的辛苦，他刚刚上任就遇到了几个远方的西域小国叛乱，御史郭昕就急忙带着军队过去平叛。 在真实的时间线上，在安史之乱后，吐蕃和回鹘瓜分了陇右河西，在西域的郭昕断绝了和大唐的联系。 在得不到大唐任何支援的情况下，郭昕依然带领残存的西域都护府军队，在西域坚持和吐蕃回鹘斗争了十几年，甚至还维持住了大唐在西域的统治。 郭昕后来被大唐朝廷加封为郡王爵位，后世都将他称之为铁血郡王。 不过在现在这个世界，吐蕃和回鹘都被李倓打怕了，陇右还牢牢的掌控在大唐的手里，郭昕在得知了陇右的情况后，立刻派遣使者和大唐重新取得了联络。 从西域传来的消息，前段时间疏勒发生了叛乱，郭昕刚刚带领军队平定了疏勒的叛乱。不过从郭昕写给越王的书信中，也知道如今西域的情况并不乐观。 自从恒罗斯之战后，大唐战败，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大唐和黑衣大食都退兵，但是大唐的影响力削弱西域诸国蠢蠢欲动。 西域广阔，小国林立，但是有其中四个国家最大，也是大唐最重视的四个战略节点，被称之为西域四镇。 疏勒镇、于阗镇、龟兹镇、焉耆镇，这是西域最大的四个国家，也是丝绸之路的关键路段。 在唐初的时候，西域这些小国其实都被大唐攻灭了。 不过在唐初的那一代军神陨落后，大唐实在无法再继续在西域推行郡县，只能让这些小国复国。 但是西域都护府在四镇设立镇守使，在这些国家驻军，保持丝路的通畅。通过西域驻军和这些倾向大唐的大国，来控制西域其他的小国。 在大唐强盛的时候，这一套秩序维持的很好，西域诸国都对大唐表示了臣服。 但是在大唐的影 响力衰退之后，这些西域小国中有的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西域都护府忙着镇压那些叛乱的小国，西域四镇中也有了别样的心思。 这四镇中，疏勒镇和于阆镇最远，而且和西域都护府隔了沙漠，而且这两镇收到黑衣大食的文化宗教影响最大，对大唐的离心力也是最强。 龟兹国的国力最强，也是西域诸国中最富裕的，而大唐的西域都护府就在龟兹国附近，和大唐的贸易往来密切，对于大唐也是最为恭顺。 西域的情况送到了政事堂内，宰相们对于西域的看法倒是一致，大唐绝对不能放弃西域，一定要加强对西域四镇的控制。 但是如何管理西域，宰相们又有了不同的意见。 上一次恒罗斯战败，对于大唐的西方经营战略有了巨大的影响。 以裴冕为首的大部分宰相，都认为维持现状就可以了，甚至大唐可以主动收缩一部分军力，保证对龟兹的控制就行。 很显然如今天下刚刚平定，不适宜再对西域发动劳师远征了。 而且黑衣大食势力强大，如果大唐向西域伸手，也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从而招惹恐怖的对手。 以李泌为首的另外少部分的宰相，则觉得西域的位置非常重要，必须要向西域增兵支援，彻底控制住疏勒镇和于阗镇。 控制这些首鼠两端的西域小国，才能在西域建立战略缓冲区，斩断黑衣大食染指西域的企图。 政事堂为了是否要加强西域而争论，玩家论坛上的争论重点却不是要不要支援西域，而是要不要立刻出兵天竺！ 天竺，古称身毒，后称印度，在联络上郭昕之前，玩家几乎放弃了西进的计划。但是如今西域的消息传来，一部分玩家提出了新的西进计划。 完全占领西域控制天竺，占领整个南亚次大陆之后，再和黑衣大食争霸！如果是入主长安之前，玩家提出这份计划，那李倓大概是一笑了之。 可是如今玩家提出的这份计划，似乎看起来还有些可行性。 如今网络上提到印度那都是各种的嫌弃，大部分的印象中这都是一个人口稠密，资源匮乏，属于给你钱去旅游，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可实际上，天竺也是一片得天独厚的土地。 在殖民时代开启后，天竺被英吉利人称之为帝国皇冠上的明珠，英王的头衔上，都有印度帝国皇帝这个头衔。 天竺给英吉利带来了低价的粮食，巨量的原材料，和广阔的商品输出市场。 整个恒河流域的巨大平原，是适宜农耕的上等土地，天竺能够成为文明古国，就是靠着优渥的地理条件。 李泌被越王召入宫中的时候，一名国子监的地理科博士，正在一块黑板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这个给越王经筵的博士李泌也认识，是如今国子监地理科的学科领袖，名字叫做魏明。魏明在现实中是一名地理测绘的前从业者，这是一份辛苦的工作，要经常在野外测绘。在孩子出生后，魏明为了就近照顾家庭，放弃了地理测绘的工作，在本地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 不过魏明并不喜欢这份朝九晚五，一眼看得到头的工作，在工作之余发现了大唐风云这款游戏。 进入游戏后魏明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完全的沉迷了进去。 如今的大唐是公元八世纪，地理大发现还没有开启，对于魏明这样的地理人来说，这就是一块可以随意作画的白纸！ 魏明最大的目标就是攒够了钱和经验值，然后和李道源那样丈量世界！不过在攒够了经验值之前，他还只能在国子监中任教。 除了在国子监任教之外，魏明还在《长安日报》上投稿，开设了一档专栏，他撰写了不少专 业的地理学科普文章，在长安也引起了一番争议。 李泌知道魏明，就是因为他在国子监的一些「爆论。」 地圆说这种东西倒是不算稀奇，东汉时张衡《浑天仪图注》：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中黄，孤居于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 张衡就指出天地是鸡蛋一样的结构，我们所处的大地是球形的。 地圆说李泌还能接受，但是魏明的「板块漂浮论」，李泌就无法理解了。 魏明说原本世界所有大陆都是聚集在一起的，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盘古大陆，扶桑南洋的这些岛屿，原本都是和大陆相连的，整个大陆都是漂浮在地幔上，并且还在不断地运动中。 而之所以出现地动等现象，不是上天的降罪，而是各个板块之间的运动挤压发生的碰撞。 魏明甚至说高山都是因为板块运动挤压形成的，这种说法让李泌认为是天方夜谭。如果不说这些爆论，魏明的地理造诣相当厉害，对各州县的山川地理了如指掌，也是一个让李泌啧啧称奇的奇人。 李泌进宫的时候，魏明正在和越王讲述天竺的地理。「殿下，说天竺山川地理，不得不说一说开伯尔山口了。」 第718章 天竺大门常打开 “开伯尔山口？”李倓喃喃说道。 魏明拿着一支粉笔，在黑色的板子上很快勾勒出一座山脉的样子。 “南亚次大陆的地理条件可以说是得天独厚的好了，印度河和恒河冲击大平原，土地肥沃粮食产量高，这也是天竺能够孕育出古文明的重要地理原因。” 李泌微微点头，从古至今，中华文明很少会从地理角度来讨论文明。 但是李泌也不是拘泥于书本的迂腐书生，魏明这个地理决定论的说法虽然有些偏颇，但是华夏文明确实也是依靠大江大河冲刷出来的大平原，才得以发展起来的。 而一处水资源充沛，又方便种植的大平原，就连李泌都呼吸急促起来。 对于越王身边的这帮异人，李泌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奇怪理论，但是他们所说的事情，无论是造出能够飞天的工具，还是能造出自动驱动的机器，这些都已经全部实现了。 这些异人星象占卜、医术地理无不精通，魏明说天竺有大平原，这点在太宗年间高僧玄奘法师所写的《大唐西域记》中，都有过记载。 但是魏明寥寥数笔，画出印度河和恒河流域的大平原，对于李泌还是很震撼的，没想到印度的条件竟然这么好，并不是西域那种蛮荒的沙漠。 “天竺北部是连绵的山脉，南部则是大海，也造成了天竺比较封闭的自然环境。” 李倓点点头，其实天竺和大唐也算是近邻了，可是大唐对于天竺的了解，甚至不如对黑衣大食的了解。 “天竺北部的三大山脉，东北部中北部是喜马拉雅山，挡住了吐蕃向天竺的进攻。” 李泌恍然大悟，为什么天竺这么富饶，但是贪婪的吐蕃人无法进攻，原来是因为大山的阻挡。 经过这些年看报纸，李泌也知道喜马拉雅山是世界上最高的山，有如此神山保护，挡住了凶狠的吐蕃人，天竺还真的是得天独厚啊。 “西北部有苏来曼山脉和兴都库什山脉，这虽然不是喜马拉雅山那样的高峰，但是山路也足以挡住北部的入侵者了。” 一块天竺的地图画出来，看着三面靠海一面靠山的地形，李倓和李泌都忍不住赞叹，果然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地方啊！ 中原虽然地理条件比印度不差，但是可没有北方群山阻挡，北方的游牧民族从上古时代就不断骚扰华夏农耕文明。 虽然这些游牧民族已经被中原文明击败多次，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是一旦中原王朝衰落，就会有新的部族崛起，再次侵扰华夏。 而天竺则不然，北部直接就是连绵的群山，可以挡住北方的野蛮人。 想象一下，如果中原的北部都是高山，那么始皇帝就不需要修建绵延的长城，来阻挡北方胡人的入侵了。 真的是让人嫉妒的优握土地啊！ 魏明指着地图说道：“不过老天爷也开了一个玩笑，在群山之中，愣是给天竺开了一个口子。” 看着在三座大山之间有一个缺口，李倓问道：“这就是开伯尔山口？” 魏明点头说道：“就是开伯尔山口，当年就连三藏法师去天竺取经，也是走的开伯尔山口。” 听到魏明这么说，李泌觉得豁然开朗，怪不得地图上这么近，玄奘法师入天竺却要绕道西域，原来群山环绕不得行，只能绕路开伯尔山口。 魏明笑着说道：“要了解天竺，最重要的就是开伯尔山口，开伯尔山口的征服历史，就是天竺被征服的历史。” 李泌惊讶的看着魏明，魏明在国子监开设的课程是地理，讲解的山川地理的学问，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精通天竺的历史？ 要知道史学可是很难的学问，这年头能够学通历史的都是大儒了，更不要说是遥远的天竺历史了。 只听到魏明侃侃而谈的说道： “天竺最古老的人是达罗毗荼人，身形矮小，皮肤偏黑，在大概我们华夏三皇五帝的时代，就生活在天竺地区了。” “后来雅利安人从开伯尔山口进入了南亚次大陆，在天竺建立了种姓制度，将整个天竺社会划分成多个阶层，以种姓明贵贱，统治整个天竺。” “雅利安人皮肤白，所以天竺贵族的皮肤普遍偏白，但是贱民阶层皮肤偏黑。从此天竺进入了吠陀时代，也就是如今在天竺盛行的婆罗门教的滥觞。” “到了华夏的东周列国时代，天竺也同时进入了诸侯国争雄的时代，也就是十六雄国的时代。” 李倓喃喃道：“十六雄国？” 魏明笑着说道：“其实这十六雄国根本谈不上雄，所谓的雄国不过大一点的部落罢了。” “就在十六雄国打成一锅粥的时候，波斯帝国大流士再次从开伯尔山口杀入了天竺。” “不过波斯人在天竺建立行省不久，马其顿的亚历山大横空出世，击败了大流士，也从开伯尔山口杀进来，在天竺建立了几个希腊化的行省。” 李泌瞠目结舌，这天竺也太弱了吧？ 魏明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不过好在天竺气候湿热，亚历山大又突然死亡，导致马其顿王国突然崩溃，也让天竺人缓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摩揭陀国在天竺南部崛起，总算是将天竺统一。” “摩揭陀国崇拜佛教，据说当年佛祖就是在摩揭陀国讲授佛法的，这也是我们华夏史书中的孔雀王朝。” 李泌点点头，孔雀王朝的故事虽然不见于华夏史书，但是佛教故事中多有流传，对于阿育王这位虔信佛法的孔雀王朝的君王，李泌也是有所耳闻。 魏明继续说道：“可是自从阿育王死后，孔雀王朝分崩离析，很快又有一支希腊人杀进了开伯尔山口，这群希腊人是从马其顿王国分裂出来的小国家，也被称之为亚历山大的继业者。” “这个希腊王国也见诸于华夏史书，就是曾经在汉代史书中出现的大夏。” 李泌熟读史书，自然知道曾经在史书中出现的大夏，没想到天竺竟然有这样的渊源。 魏明继续说道： “大夏刚刚占领天竺北部，塞种人又杀了过来。” 李泌已经头晕了，这天竺到底是怎么搞的，不是说文明古国吗？怎么天天被异族蹂躏？ “殿下，这塞种人其实和我们华夏也有渊源。” “哦？难道是华夏迁过去的？” “这倒不是，当时正是大汉强盛，匈奴被赶往了西域，匈奴进入西域后驱逐了月氏人，而月氏人被赶往了更西的地方，就占领了塞种人原本放牧的土地。” “失去土地的塞种人无奈，只能杀入开伯尔山口，抢夺天竺人的地盘。” 李泌一阵失神，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啊。 这天竺人的战斗力也太差了。 魏明却继续说道：“可是塞种人也没得意多久，帕提亚人也从开伯尔山口打进来，这帕提亚人，就是华夏史书中的安息人。” “不过这几方势力最后都没能占领天竺。” 李倓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大月氏人来了，大月氏人被匈奴彻底击败，只能逃往中亚，虽然打不过匈奴，但是大月氏人在中亚大杀四方，建立了强盛的贵霜帝国，杀进了开伯尔山口，再次占领了天竺北部。” “再之后，中亚兴起绿教，统一的阿拉伯帝国再次攻入开伯尔山口。” “后来四大哈里发后，阿拉伯帝国分崩离析，天竺终于赶走了外敌…” 。 。 魏明又说道：“到了隋末唐初，我大唐驱逐了突厥人之后，这些突厥人也逃入中亚，靠着强大的战斗力成为了黑衣大食依仗的军头，如今的黑衣大食正在试图从开伯尔山口再次杀入天竺，占领天竺肥沃的土地。” “这也是为什么在恒罗斯之战后，为什么黑衣大食放弃了向西域扩张，还是因为柿子要找软的捏，很显然天竺人是最软的柿子了。” 经过魏明这么一梳理，李倓对天竺的印象很清晰了，那就是战五渣。 中原北方草原竞争的失败者，到了中亚都能大杀特杀，这天竺实在是太弱了。 李倓看着地图，疑惑的问道：“等等，如此易守难攻的地区，为何天竺不在这里修建长城？” 李泌也疑惑，这样容易防守的地区，只要修建一座长城，就足以抵挡大部分外族入侵了，怎么听魏明的话，天竺是个经常被征服的地区？ 魏明愣了一下说道：“这个，这个臣就不知道，要不然等殿下征服了天竺，再去问那些天竺人好了。” 第719章 家在国上 魏明退下之后，李泌向越王问道： 「殿下，天竺路途遥远。。。 李倓打断了李泌说道：「泌公你放心，孤暂时不准备从陆地上攻打天竺。」 这下子李泌稍稍松了一口气，如今天下刚刚平定，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李泌最怕的就是越王和他的祖父一样，染上好大喜功的习惯。 「殿下英明。」 按理说皇帝是不能单独见宰相的，一来是越王还没登基，只是执政的亲王，这条惯例对他暂时没有约束力。 二来则是李泌说起来是李倓的老师，请老师进宫讲学，百官也说不出什么。 但是李泌可以单独进宫面见越王，李泌在政事堂中的话语权日渐大了，虽然如今秉笔宰相还是轮值，但是众宰相们隐约以李泌为首。 送走了李泌之后，李倓嘴角露出笑容。 孤说不从陆地上攻打天竺，可没说不从海路上攻打天竺啊。其实魏明对天竺的历史解释还有后面一段。 在航海时代之后，英吉利人从南部大海上登陆了天竺，然后利用殖民军队和扶持本地代理人的办法，迅速将整个南亚次大陆收入囊中。 中亚诸国都知道开伯尔山口是进入天竺的重要通道，如今天竺北方的，黑衣大食，突厥残部，天竺北部的普腊蒂哈腊王朝、波罗王朝等几个北天竺的国家，也在争夺开伯尔山口的控制权。 大唐距离天竺陆地上的距离遥远，还要翻过西域茫茫的沙漠，后勤补给非常的困难。但是从海上走就不一样了！ 只要从大唐南方的港口出发，绕过中南半岛就能够登陆天竺。当年的英吉利人，也不过是靠着几万士兵，就占领了整个天竺。 如今大唐也已经拥有了大炮，也能手工造出枪械了，难道还不如英吉利人吗？占领天竺就拥有了南亚次大陆这个粮仓。 海上航线通畅，就可以从天竺出开伯尔山口，攻打黑衣大食的地盘！ 除了天竺这富饶的领土之外，南亚的蔗糖、多季成熟的水稻，也对大唐很有吸引力。 不过李泌的进言也是有道理的，如今天下刚刚安定下来，大唐周边的敌人还没消灭干净，内部的脓血也没有挤干净，天竺只能算是一个长期目标。 不过在安史之乱结束之后，那些乘火打劫的家伙也该付出代价了。 十月，朝廷对有功军队的方案彻底下达，前线四十万军队中中原和关中地区招募的军队各自拿着赏赐返回原籍。 凡是在平叛战争中上过战场的，或者战死在战场上的，全部由里长统计上报到县里，这些家庭可以免除两年的租庸调。 这一次越王虽然没有在全国大索貌阅，但是也对战乱破坏严重的地区派出了由御史和中书舍人共同领队的清丈队伍，重新划分这些地区的土地。 四十万神策军中，其中十万来自西北地区的军队并不解散，而是返回陇上地区，准备对吐蕃施加压力。 而荆襄和蜀中地区的军队，则返回蜀中支援忠勇军，参加对南诏的反攻作战。江东招募的子弟兵则返回江东，交给张端阳去剿灭浙东的海盗。 朝廷的原则就是尽快让这些士兵返回故乡，如果故乡还有战事的就安抚他们继续从军，让他们去为了自己的家乡作战。 很显然这个方案得到了士兵们的支持，在外作战多年的士兵最大的愿望就是拿着赏赐返回家乡了。士兵们好满足，但是军官们的要求就没那么容易满足了。 不过很快的，朝廷又向前线的军官下达了诏令。 朝廷给军官们两条选择，一是继续留在军中，那就要参加长安新建立的军事学院轮训，只有轮训合格才能继续从军。 二是离开军队朝廷给安排和武官职位相当的地方文职。 长安建立了一座军事学校，这件事也已经传到了军中。 这座学校由越王出任首任校长，级别上比国子监还要高，直接归属于朝堂。军官按照各自的级别，分别进入军事学校轮训。 轮训合格的军官，则可以继续留在军中，但是轮训不合格的军官，则要从武将转为文官。军中自然是欢欣鼓舞，纷纷称颂越王英明。 如今天下平定，最有失落感的就是这些军官了。 普通的大头兵自然是愿意早点回家种田，但是军官就不这么认为了。打仗他们才有出头的机会，很显然他们是最怕朝廷裁军的。 以往朝廷裁军，基本上都是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一刀切。 这次去军事学院轮训，如果能通过测试可以继续留在军中立功，就算是不能通过测试，那能转到地方上担任文官也是不错的。 大唐的文武官员并不是分得那么明确，比如县的三把手，也就是县尉这个职位，文官武官都可以担任。 不少新科进士的做官就是县尉，而很多武将也是从县尉开始做官的。如果能转为文官，到地方上当官，对这些军官来说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文臣们听到这个方案，自然是非常反对，雪片般的上书堆满了政事堂，搞得宰相们狼狈不堪。 但是越王听说后，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让那些上书请求朝廷收回成命的文官，亲自去军营向武将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要反对武将转任地方。 这些雪片般的上书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开玩笑了，前线可是打了胜仗的骄兵悍将，去向他们解释不是送死吗？ 反正大部分军官能够出任的职位也不算要害，还不能威胁读书人的地位。处理完毕了有功之臣的事情，朝堂终于腾出手来处理叛乱的河东三镇了。 按照之前讨伐史思明檄文中的内容，河东三镇投降的也不能既往不咎。 除了献了史思明脑袋的几个亲兵之外，所有河东的军官都被羁押送往长安问罪，一时间从相州前往长安的囚车络绎不绝，几乎要连成线。 士兵当中，那些民怨大的＊＊恶霸，或者杀人放火的穷凶极恶之辈，越王派出了军法官，直接在前线进行审理。 不过朝廷没有追究普通士兵的罪责，等到战后将他们送回原籍安置。 太原城中，太原王氏的宗族祠堂前，王氏一族的家主王煊，正在同族的王峻讨论朝廷对河东的处置。太原王氏家大业大，在安史之乱中也是两头下注。 王氏一族在河东多地出仕，安禄山和史思明起兵后也得到了太原王氏的下注。 但是如今太原王氏有反正献城的功劳在手，朝廷是绝对清算不到王氏一族的嫡脉身上的。 今日太原王氏的祠堂中香火鼎盛，王煊已经带领族人向祖先进献了香火，感谢祖先保佑太原王氏一族再次躲过一劫。 陇右王氏已经分房出去了，已经无法进太原王氏的祠堂了，等到仪式结束，王煊才拉着王峻说道：「十七郎，你马上要返回陇右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王峻看到王煊如此热络的表情，心中不由的涌起了一番恶心。 当年他们这一房落魄，父亲在家族中受了不少冷眼，王煊到现在还记得几年前，父亲带领自己向家主辞行时候，王煊脸上冰冷的表情。 可没想到短短的几年，局势就完全逆转了过来。 父亲认宗回来的王成伟高中状元，如今在越王磨下很是得到重用，马上又要成为当朝宰相的女婿，前途不可限量。 陇右王氏放弃了购置田地，在陇右开设工坊，接着陇 右工商业发展腾飞，如今已经攒下了万贯家财。王峻这次随尉迟信入太原，权限了太原王氏献城也是大功一件。 如今王煊这个家伙热络起来了，反而让王峻一阵反胃。 不过王峻这些年也历练出来，不再是愣头青了，他忍下恶心说了一些客套话。 王煊继续说道：「我们王氏一族能传承至今，靠的就是两边下注，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站在胜利者这边。」 「只要能够活下来，朝廷总是需要人来治理河东的，那就要依仗我们太原王氏！」「十七郎，等你做了家主就明白，家族的延续比什么都重要。」 王峻实在是忍不住问道：「难道家族延续比忠义还重要？你们帮着安禄山史思明做了那么多事，难道没有半分的愧疚吗？」 王峻曾经是太原王氏的一员，自然知道家族早在安禄山起兵前，就在安禄山身上下了重注。甚至安禄山起兵，也有王氏一族在背后煽风点火。 如今安史两家都败亡了，王氏一族却反而立了功劳，这不得不说是相当黑色幽默了。 王煊笑了笑，拍了拍王峻的肩膀：「家在国上，等十七郎当家做主，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家生子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低声说道： 「家主，朝堂公布了对从逆犯官的处理方案了。」 第720章 家国之辩和民族主义 从家生子那边，太原王氏的家主王煊听到了朝堂发往河东的律令。 朝堂决定罢黜整个河东的官场，派遣御史和中书舍人们依次对各州县进行考察，对河东上下官员，在安禄山史思明主政河东期间的从贼经历进行审查，牵涉较深的官员一律罢免。 另外刑部也下发了公文，又勘定了五不赦的标准，凡是在叛乱期间协助安史二贼的官员，皆要受到处罚，坚决不能赦免。 这处罚不仅仅要对本人，受罚的直系三代血亲也要被禁锢出仕，已经出仕的则要追究剥夺官身。王煊实在没想到，朝堂对于河东官员的惩罚竞然如此的严厉，严厉到一点余地都不给的地步。就连对嫡脉颇有微词的王峻，听到了如此严厉的惩罚措施，也忍不住问道： 「朝堂这也太严厉了吧？难道不怕河东三镇离心离德吗？」家生子跪在地上说道： 「朝堂还有一道命令，免除了河东两年的赋税。」王煊喃喃说道：「朝堂果然是大手笔啊。」 王峻也忍不住看向王煊这位王氏一族的家主，河东官员当中，王氏一族的子弟众多，也有不少官员都和王氏一族有关联。 如今朝堂如此严厉的禁锢令，对太原王氏可以说是相当大的打击。 不过王峻笑了笑说道：「朝堂这么做，确实是要清理河东了，不过这天下之大，岂是只有河东需要清理的？」 「我太原王氏传承至今，五胡乱华那样的时候都撑过来，难道这世道还能比那时候还乱吗？」 王煊冷静下来说道：「那些官声差的，勾结安史二贼比较深的族人，立刻从宗族开革出去，若是有作女干犯科的，立刻送到官府，家族绝对不姑息！」 「家族中因为反对安禄山和史思明而死的义士子弟，全部招入族学中读书。」 王峻看向这位王氏一族的家主，突然明白了为何这个家族能够传承至今，这些世家大族早就已经积累了无数的应对方案，改朝换代都能撑过去，不要说这小小的党锢了。 太原王氏这样的顶级世家自然不惧怕朝堂的禁锢令，但是一些全部投注在安史身上的北地豪门，就没办法这么轻松了。 长期以来，大唐对于河东的家族都非常的轻视，河东科举的进士数量远远小于其他地区。河东的这些家族，只能够出仕安禄山和史思明的节度使府，换取家族的权力。 这其中有不少家族在两人身上下了重注，帮着节度使府做了不少事情。 朝堂对河东的清算，不仅仅是将他们从河东官场清扫出去，更是要禁锢他们三代出仕，这对于河东豪门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一股暗流在河东镇内部涌动，不过这一切都被尉迟信和秦川看在眼里。 尉迟信在范阳镇搞的分田和迁居豪强的行动，已经彻底将整个范阳上规模的大族迁往了塞外。尉迟信摩拳擦掌，等着在太原也搞这样的迁居令，不过却被朝堂给拦了下来。 原因自然是如今河东刚定，如果搞这么大规模的迁居令，恐怕那些刚刚投降的世家大族又要带领河东百姓闹起来。 尉迟信和秦川都认为朝堂软弱，不过方国寿的一席话，倒是让两人放弃了继续推行迁居令的想法。方国寿说道：「河东和范阳地形不同，整个山西多山少地，就算是豪强大族也没有多少土地，你以什么标准来迁居？」 方国寿又说道：「河东的世族和其他地区不同，山西的耕种条件不好，其实从唐代以来，这些家族就基本上从事商业了。」 秦川问道：「晋商？」 「差不多吧，太原府一直都是北方贸易的重镇，你们知道太原府的贸易主要是和谁做吧？」「草原？这帮卖国贼！和晋商一样啊！」 方国寿说道：「就算是宋代和明代，这种商贸也都是禁绝不了的，向草原贸易的巨大利益，才是河东世族能够一直昌盛的基础。」 「这帮卖国贼！」尉迟信也说道。 方国寿摇头说道：「这个时代的家国观念，和现代家国观念可不完全相同，对于这些世家大族来说，延续家族可要比终于国家要重要的多。」 「没有经历过民族主义启蒙的时代，朝廷所代表的也不过是一部分人的利益，就拿大唐来说，现在的大唐朝廷就是一个关中本位主义的殖民政权。」 尉迟信和秦川疑惑的看着方国寿。 方国寿说道：「对于河东的人来说，朝廷是关中人的朝廷，顶多算上洛阳附近的京畿地区，朝廷修建大运河，就是要将江东和北方殖民地的粮食，运送到关中地区去。」 「大唐最繁华的盛世，都是建立在关中地区对于其他地区的剥削之下的，而安史之乱就是河东集团对朝堂的反扑。」 「正常历史时间线上的中晚唐，各地藩镇对于朝廷更是离心离德，晚唐的大唐皇帝，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关中节度使罢了，更是谈不上什么国族认同了。」 方国寿说道：「所以我们所讲的家国，和这个时代读书人眼中的家国，并不是同样的东西。」 「现代的家国观念，是经过反侵略斗争重塑过的家国观念，在大唐这个时代，是没有这样的国族认同的。」 「当时崔器对洛阳投降安禄山的官员严加审理，遭到了朝廷上下广泛的反对，到现在崔器也被认为是酷吏，这个时代的家国观念里，上皇抛弃自己的臣子离开长安，是上皇你抛弃自己的子民在先，那投靠安禄山就不算是罪过。」 「对于河东的读书人来说也是如此，是你大唐朝廷对不起我们河东读书人的，那我们无论是投靠安禄山，还是投靠北方胡人，这都是没问题的。」 尉迟信和秦川有些惊讶，但是想一想自己接触的河东士人，似乎他们真的是这种想法。 方国寿说道：「大唐的国族认同问题，或者说整个封建王朝，都很难解决这个家国认同的问题。」 「就算是最讲究华夷之辩的汉武帝时期，李陵事件中也有司马迁等一众读书人为他求情，最终武帝也没能塑造一个国族认同，后期武帝再发动对匈奴的战争，也被后世的史书认为是好大喜功，是穷兵黩武的行为。」 「盛唐的国族认同，也是在安史之乱后彻底打断，从这之后大唐很多地区都不再认同大唐这个旗帜，而是聚集在节度使的旗号之下。」 尉迟信和秦川都沉默了，这种国族认同的话题，他们是参与不了的。 方国寿说道：「所以我准备写一篇《民族论》，先潜移默化的唤起读书人的国族认同，重新凝聚出大唐这面民族旗帜来。」 尉迟信问道：「是要点出民族主义的科技吗？可不是说狭隘的民族主义是落后的嘛？」 方国寿笑了笑说道：「落后和先进，这都是要看生产关系的，在现代社会狭隘的本民族主义自然是落后的，可是在大唐，最需要解决的就是民族这个问题。」 「大唐的疆域已经足够辽阔了，已经超过了曾经管理过的疆域极限，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达到了自古以来的极限了。」 「如果还要继续扩张，那需要一个更大的旗帜，在这个时代最好的旗帜，自然就是民族主义了。」「有了民族主义的旗帜，就能保证更远地方的统治区保持向心力。」 尉迟信和秦川也只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方国寿既然要著书立作，那也算是回归了他教授的本职工作。 不过看到方国寿这幅雄心壮志的样子，尉迟信和秦川也明白，塑造国族认同这可是近乎于 圣人和先贤才能做的事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立言」的最高境界了。 也难怪方国寿如此的心潮澎拜，这其中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在「游戏」中这么久，玩家心中都隐约有些猜测，恐怕这不是一个游戏世界那么简单。 前段时间，一批学物理的玩家，使用玩家目前能够制造出的最先进仪器，测定了几个物理学最常见的常量。 这其中就包含了阿伏伽德罗常量和普朗克常量，这几个常数和现实世界中的常数分毫不差，而且大量经典物理学的实验都能得到和现实世界完全一致的结果。 论坛上这个帖子虽然很快被官方删除，但是不少敏锐的玩家已经有了一些疯狂的猜想。而很多人「玩游戏」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方国寿要建立国族认同立万世之言。 那尉迟信和秦川也对视了一眼，自己又要完成什么样的功绩，才不枉在这个世界走一遭呢？ 第721章 工业化和近代家国 对于论坛上轰轰烈烈的讨论国族认同，民族主义的帖子，崔若韵只是微微一笑，就关闭了论坛。 自从江伦去了长安之后，简夏终于想起了崔若韵这个闺蜜，三天两头的来她的实验室玩。 崔若韵好不容易放松一下，逛一下论坛，就被简夏在耳边聒噪。她忍不住说道：「要不然你也去长安好了，省的天天来烦我。」 简夏颇有些意动，但是她很快说道：「不行，我的实验室在这边，去长安又要重建实验室，那要花多少功夫！」 「那就让那个渣男回来。」 「也不行，这可是极好的机会，你可不知道王府银行里的那帮人，每天为了经济路线都要把狗脑子打出来了，阿伦能有这个机会可不容易，我不能拖他的后腿！」 崔若韵忍不住扶住额头自己也是嘴贱非要给她出主意，又吃了一嘴的狗粮。「你实验室没事忙吗？」 简夏微微一笑说道：「你也知道的，材料学的实验需要观察时间长，反正这些检测实验助手也能做。崔若韵无奈的看着自己的闺蜜，合着你自己等实验结果，就跑过来骚扰我。 「你刚才看什么帖子，这么入神的？」 「就是最近争论的民族主义帖子，从方老在报纸上发了《华夷之辩》后，如今整个大唐都在争这个。」简夏撇撇嘴说道：「现在长安也都在讨论这个呢，上次江伦还和我讨论这个问题的。」 崔若韵说道：「没有工业化生产，哪里有什么民族主义思潮，什么家在国上，那是不是因为在农业时代国家无法提供社会福利，依靠家族报团取暖才能生存下去。」 崔若韵继续说道：「农业时代，大宗大族可以更好的抵抗天灾，就是我们刚进入工业化时代的时候，农村地区依然要多生儿子，有儿子才有劳动力，有劳动力才有人手种田，才能不被人欺负。」 「其实宗族的衰退，是因为工业化导致的城市化，原子化的家庭出现后，大宗族自然就解体了。」 简夏惊讶的问道：「现代社会不是也有什么大家族吗？那个什么娱乐明星，不就是某个宗族的子弟吗？」 崔若韵笑着说道：「他那个能算什么宗族啊顶多算是同姓的人办了一个交流会，你没看到大唐那些大家族吗？他们生产生活都聚集在一起，这才叫真正的宗族。」 「不是说了吗，城市化是最好的避孕药，城市化也是最好的铲除宗族的办法。」 「城市生活水平提高，人们不需要抱团在一起，就能生存下去，教育、医疗这些服务，也不需要通过宗族互助解决，那大型宗族自然就解体了。」 「你自己家能活下去，你愿意和你家的亲戚住在一起吗？」 「不谈亲戚一起住，如果你和江伦结婚了，你愿意和他父母住一起吗？」简夏立刻摇头说道：「不愿意不愿意，我可以请保姆！」 「这不就是了，如果不是为了生存，谁愿意和家族聚居在一起啊，你看红楼梦里，大家族之间的矛盾有多少。」 简夏连连点头，她觉得崔若韵说得很有道理。「原来城市化这么多好处啊。」 「这是当然了，城市人口密度大，能够容纳更多的人口，能够提供更多的岗位，能够更低成本的提供教育和医疗服务，当然要比乡村更高效。」 「而更高素质的城市人口，也能够从事更高级的岗位，创造更高的价值。」 「虽然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但是一个产业工人能够创造的社会价值，肯定是高于一个农业人口的。」简夏又问道：「这和民族主义又有什么关系？」 崔若韵答道：「当然有关系，工业时代，传统的家族关系解体人们自然要寻找更高的认同。」 「最早的民族主义，往往是从一座城市开始形成的，比如伦敦人会歧视外地人，伦敦就是一个层次的认同实体。」 「对外的时候，伦敦人取代了家族姓氏，成为了另外一个符号，最早的身份认同就出现了。」简夏疑惑的问道：「大唐也是如此啊，比如我们自称陇右人，长安自称长安人那样。」 崔若韵摇头说道：「不一样的，在工业时代，城市和城市是竞争合作的关系。伦敦的商品卖到巴黎，整个伦敦所有人都能从中收益，商人有钱赚，工人有工作，城市就有更多的钱进行市政建设和基础设施建设。」 「这个身份认同扩大了整个国家，英国人通过殖民主义享受低价的方糖和咖啡茶叶，英国的海盗舰队掠夺商船给英国增加海军军费，从这个时候开始英国人这个概念才开始真正凝聚成功，也才有了民族主义或者爱国主义这个词。」 「近现代的爱国主义，不是少数精英阶层的道德追求，而是一个国民身份能够带来的认同感和身份实惠，这不是单方面的爱，而是一种付出和回报的关系。」 这下子简夏说道：「江伦也这么说的，如今陇右更像是一个经济概念，而不是地理概念了，陇右人反倒是看不起长安人了，啊哈哈。」 「陇右商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建立陇右会馆，免费让其他陇右人居住，各种冠以陇右名号的特产也畅销全大唐。」 崔若韵说道：「确实如此，这就是初步的身份认同了。」 简夏突然提起头盯着崔若韵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认同殖民主义？」 崔若韵倒是淡定的说道：「工业党都是需要资源、劳动力和市场的，如今这个时代，殖民自然是获取这些最好的办法了。」 「不过也别着急，还有大唐这个庞大的市场可以发展，我们陇右最近的商品不是又好卖了吗？」随若战后的经济复苏，需求也开始恢复，陇右的商品又开始畅销起来。 前段时间过剩的产能得到了消化，陇右的商人们将商品带到了更多的地方。 轰轰烈烈的陇右机器再次加足了马力，同时玩家也在将更多地区拉入陇右的经济圈中。山丹牧场，这座大唐最大的牧场，如今已经成了陇右最大的畜牧业基地和奶业基地。 经过两年的培育，郑和也在西域传来的奶牛品种中，和本地杂交出了一种产奶量大的奶牛品种，这种奶牛可以长期稳定的产奶，而郑和又拜托崔若韵搞出了一条巴氏杀菌的灌装生产线，经过巴氏杀菌的牛奶可以储存更长的时间。 通过火车运输，这些牛奶送到了更多的城市，奶制品的加入让陇右新一代的个头有了显著的提高。山丹牧场如今在整个西域都打响了旗号，郑和谈下了一笔大生意，现在坐在前往可汗城的马车上。这辆马车是定期从张掖发车的班车，每天上午下午各有一辆向可汗城出发。 因为最近还在修路，原本只需要一周时间的旅途变成了十天。 不过沿途都有休息的客栈，而且减震马车又舒服又平稳，旅途中可以逛逛论坛，对郑和来说也算是休息了。 承包这马车的是个张掖本地土著，名字唤作钟大，他原本是做张掖和酒泉之间的马车车夫的，在酒泉张掖之间的铁路通车之后，就改成了跑草原可汗城的长途车。 马车内可以坐六个人，除了郑和之外另外五个都不是玩家。 出发之前郑和就买了一份报纸，他上车看了一会儿报纸，因为晕车合上报纸闭目养神。身边年轻的男子忍不住问道：「这位郎君，能将报纸借给我看看吗？」 郑和睁开眼睛，这年轻的男子一副读书人的打扮，倒是和另外四个商人样子的乘客不一样。郑和将报纸递给对方，这个男子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 等到男子读完了报纸，脸上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郑和忍不住说道：「这位小郎君去草原城是要常住吗？」 年轻男人叹息了一声说道：「是啊，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去了，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男人补充说道：「这次听说回鹘上可敦要招募一批汉学教师，我想要去碰碰运气。」 郑和看着男人的打扮说道：「既然舍不得离开故土，如今陇右的官职缺口也很大，为何郎君不去报考吏员选拔考核？」 崔涛带领了两千多官吏去往长安，陇右的职位缺口一下子大了，能写能算的土著很容易就能进入官府。 年轻男人说道：「方大儒前几日的《华夷之辩》您看了吗？」「已经拜读过了。」 「方大儒说，草原也是我华夏支脉，同宗同源，只是在游牧中失去了道统。如今上可敦招募汉学老师，就是想要在回鹘重立华夏道统，在下不才愿意去贡献一份力量。」 郑和看着这个年轻土著坚定的目光，赞叹道：「善！」 第722章 筑城令和漠东草原开发 郑和前往回鹘自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他这次也是应了陆安雅的请求，去回鹘考察畜牧业项目的。 上一次的草原大会上，三大叶护虽然在商业上分出了一部分利益，但是依然在草原上占据上风。 三大叶护部落虽然单独拿出来无法对抗王庭，但是如今他们抱团在一起，也让李光亲在回鹘内部的汉化改革推进缓慢。 陆安雅向李光亲进策，联合边缘化的中小部落，一起对抗三大叶护部落。 从给小可汗挑选伴读书童开始，就是为了将回鹘可汗和中小部落的下一代继承人捆绑在一起，结成更紧密的利益团体。 除了情感上联络之外，畜牧业也是联络这些中小部落的重要方向。放牧，是草原所有部落的根基。 无论是畜牧养殖提供食物，还是组成商队，这些都需要牲口。 在草原上，能够给牲口看病的兽医，甚至要比给人看病的医生还要重要。 郑和是农学专业的，大规模的养殖技术更是离不开兽医学，山丹牧场已经成为了整个陇右的兽医学教学中心。 陆安雅希望郑和在王帐城内也设立一座畜牧技术培训学校，将一些先进的畜牧技术推广到草原上来。郑和一路上舟车劳顿，终于抵达了王帐城。 陆安雅代表上可敦热情的招待了他，不过谈到技术合作的事情，郑和叹息一声说道： 「这个事情有些难办啊，你也知道的，如今新成立的那个技术管理总局，已经将畜牧技术列入禁止出口的名单了。」 技术管理总局，是最新在陇右成立的部门。 这个部门的主要工作就是审查各项技术，将一些敏感的关键技术列为禁入禁止出口名单，禁止这些技术向大唐以外的地区扩散。 很显然畜牧技术也在这个名单之内。 陆安雅着急的问道：「奶牛培育技术也是吗？」 「当然了啊，奶牛这东西能够强壮身体，增强国民体格，而且奶制品的利润大，这你不都是知道吗？」陆安雅有些惆怅，郑和改进的奶牛是相当不错的经济牲畜，陆安雅希望能够在王帐城引入一座奶牛场，在草原上发展制奶业。 只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技术管理总局列入了管制名单的技术，如果再出口就是走私了。「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办法你不是也知道吗？如果回鹘能够并入大唐，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到时候越王说不定还会派我过来发展畜牧业呢。」 陆安雅叹息一声说道：「话是这么说，其实上可敦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回鹘内部的阻力也大啊。」自从随着李光亲来到草原之后，陆安雅一直在草原推行汉化。 虽然汉化成果不错，但是回鹘和大唐之间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而身为回鹘顶尖贵族的三大叶护，自然也不愿意并入大唐。 在草原上他们是说一不二的大贵族，可如果并入大唐可就是普通地方贵族了，甚至还会被大唐肢解。陆安雅自然想要草原归化大唐，可是如今回鹘内部阻力重重，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虽然在金山之战中，回鹘被大唐打断了脊梁，又通过贸易牢牢的把回鹘困在了大唐的战车之上，可是回鹘毕竟是草原霸主，送到中亚也是能嘎嘎乱杀的那种，想要彻底征服回鹘，还需要水磨的功夫。 陆安雅也知道如此，但是她也知道一味的饿着回鹘，并不能让回鹘对大唐产生认同感，所以才找来郑和，希望能给回鹘找点产业。 郑和继续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奶牛产业是别想了，我既然来了，就在王帐城逛逛，看看能不能有一些别的产业可以搞一搞。」 陆安雅也点头说道：「 那也只能这样了。」 比起回鹘的若即若离，东北方草原那可就要直接多了。 自古以来，漠东和漠北是两个孕育草原文明的摇篮。 如今大唐的北方局势是，漠北回鹘一家独大，整个内蒙西部和新疆北部，都是回鹘的地盘，是如今草原的霸主。 但是内蒙东部和东北西部的这些地区，自从东突厥解体之后，就一直处于群雄争霸，小部族林立的状态。 对于这一块区域，玩家自然也不会放任这些部落发展，要知道后世的辽和金，就是从这片养蛊地杀出来的。 在执行大迂回战略的时候，玩家已经在漠东草原上修建了不少补给点，同时招募了一些小部落在这些补给点附近聚局。 在安史之乱结束后，所有漠东地区的玩家都接到了新任务，只需要两百贡献点就能够兑换一枚筑城令，在漠东草原上自行筑城。 这个筑城令的新玩法很快引起了种田流玩家的轰动，在如今玩家里长逐步减少的背景下，种田流玩家想要治理地方，门槛可是要高了不少。 要么和王成伟一样，参加大唐的科举或者各类选拔，在官场上沉浮一段时间才能有主政一方的机会。原本在游戏初期发出去的里长资格，也逐渐被各级官府赎回，只有新开辟的州县才会有少数里长资格出售。 根据一部分「舅舅党」的内部消息，以后种田流玩家最低起步就是县令这个级别，不会再有村这个单位的了。 而县这个单位，就不是一个玩家能够管过来的了。 所以这一次的筑城令，为期是两年时间，这是一次长期的活动，在两年后会对各座城市的发展指数综合评定，名次靠前的城主还能获得丰厚的奖励。 最重要的是两年后发展水平达标的城主，可以自动获得朝廷官职，以后可以在大唐的官员你体系中升迁了。 还是前面的原因，如今要种田就要有一官半职，大唐的官职是多么难获得，这自然是不用说了。 好在发展城市流的玩家毕竟是少数，而早先成为里长的玩家也已经进入陇右的官吏序列了，只是对新玩家来说门槛更高了。 这一次筑城令的活动，对于新玩家来说就是一次机会。 筑城令可以联合兑换，最多十名玩家可以平摊出资购买筑城令，在草原上建立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市。在辽东、漠东、草原上的大量玩家，纷纷寻找水草丰美的关键地点，兑换购买筑城令。 而后世那些草原城市，更是成了玩家扎根筑城的地区。如今的漠东草原，随着玩家筑城迅速的发展起来。 而当年执行大迂回战略而沿途建设的军营和兵站，更是被一些豪气冲天的玩家买下来，先在这些地方建造聚居点。 漠东的军将玩家们也纷纷接到了雇佣，前往漠东草原上寻找新的机会。 李福生就是购买了筑城令的玩家之一，一枪狙击收掉了史思明的人头，李福生得到了大量的贡献点奖励。 李福生一举成名，成为了玩家中第一枪神，被他一枪爆头的史思明则被做成了各种表情包，「脑洞大开史思明」，成了论坛玩家最喜欢的梗之一。 按照参谋部的计划，对河东三镇的玩家军队开始逐步的裁撤，也鼓励这些被裁撤的军将玩家前往漠东草原。 李福生兑换了一枚筑城令，带着几个在论坛上找到的志同道合的玩家，一起前往漠东草原。 如今玩家的建筑公司已经开到了草原上，李福生直接拿出退伍的奖励，直接在一处水草丰茂的地方放下了筑城令。 筑城令方圆三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都被视作是李福生的筑城范围，其他玩家不能在这个地区放下筑城令。 跟随李福生来的玩家摩拳擦掌，都准备大干一场，而建筑公司派来的技术员正在丈量土地，准备先给李福生搭建一座定居点。 建筑公司的代表也是一名玩家，这个带着安全帽的玩家对李福生说道： 「我们公司的初级套餐是一座容纳千人的聚集区，都是按照参谋部行军营地的标准建设的，这是设计图。」 随着李福生来的一名玩家走上前来，这个玩家叫做陆川羽是一名学习城市规划专业的玩家，现实世界中公考失败就幸运的抽中测试资格，在辽东辗转赚了一些经验，随着李福生来漠东草原筑城了。 陆川羽看完了设计图，确实和行军营地的规划图一致，用料也是按照军方标准来的。陆川羽向李福生点点头，李福生在计划书上盖上自己的印章，然后预付了定金。 对于李福生这个大客户，建筑公司的代表非常的热情，他接着说道：「李城主，漠东开发公司那边我也有点关系，你们需要安保服务吗？」 漠东开发公司李福生也听过，这是一群退伍的军将玩家搞出来的公司，据说拿到了殖拓开发牌照。这其实就是一家武装雇佣兵的公司，这群军将玩家带着一群退伍的玩家土著士兵，专门在草原上提供各种服务。 武装运输打击匪盗，这家公司的业务无所不包，甚至还有一些灰色的定制服务。李福生摇头说道：「不用了，安保我自己来就好了。」 接着李福生对陆川羽说道：「我要去接应一下流放过来的犯人，营地的事情你盯着吧。」陆川羽立刻说道：「城主放心，我会好好监督他们施工的！」 第723章 奇观和占城稻 兑换了筑城令的玩家，都可以获得一些流放犯人的配额。 虽然这些都是流放的犯人，但是好歹都是汉人，其中也不乏一些读书人，如今整个漠东人力都捉襟见肘，所以李福生要亲自去押送，以免在路上死太多的人。 漠东这个百废待兴的样子，每一个汉人都是宝贵的资源。 有的城主在论坛上开出相当优厚的条件，招募百工玩家前往漠东，总之论坛上是热闹非凡。 很显然比起前途难测的航海事业，又或者是要穿越沙漠的丝路开拓，在漠东发展风险更低，收益自然也是更大。 前期通过贸易的方式，玩家们已经成功的吸引漠东草原上的部落过来贸易。 筑城的玩家带来了更多的商品，同时开始积极的搜索附近的部落，在漠东草原之上扎上了一个个的定居点。 这些定居点向四周扩散大唐的影响力，吸引更多的部落在城市附近定居。李福生忙着筑城，弟弟李福海也没闲着。 从埃及远道而来的拜占庭船长阿瓦兹德，终于买到了足够的瓷器和丝绸，他满载着货物开始了返航。 只不过阿瓦兹德那满船的安息香，在大唐卖不出太高的价格，大唐百姓对于这种冲鼻子的香料没什么兴趣，要不是李福海慷慨解囊，阿瓦兹德的货物就要砸在手里了。 而作为交换，李福海要乘坐阿瓦兹德的船返航。 这些日子阿瓦兹德在宝安县，也逐渐对大唐的官府有了一些了解。 那个身穿丝绸的官员，是本地的总督，是统管这座港口和附近土地的大人物。而大唐这样的总督足足有上千个，这实在是太令人敬畏了！ 阿瓦兹德惊讶于大唐的广阔，宝安县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一千多个！ 而阿瓦兹德更惊讶于大唐的人才济济，竟然有一千多个可以治理地方的总督！ 大唐果然是可以和黑衣大食匹敌的强国！ 而购买下自己货物的那位仁慈的李，是那位尊敬的总督身边首席书记官，同时是总督的贴身护卫。这样的人物在拜占庭，也是阿瓦兹德不能轻易接触的尊贵人物。 这位尊敬的总督书记官，赞助自己返航的最大金主，和他的随从，那个能够说拉丁语的翻译李寨一起，要乘坐阿瓦兹德的船返回埃及。 阿瓦兹德的船在宝安县补给完毕，李福海竟然告诉阿瓦兹德，大唐很快要进入风暴多发的季节，他催促阿瓦兹德尽快开始返航。 阿瓦兹德大为惊奇，没想到李福海竟然还是一名能占卜天气的占星术士。 不过自己最大的金主发话了，阿瓦兹德也只能驱赶水手返回船舱，迅速离开宝安县的港口南下。 果然在阿瓦兹德的船南下之后，海上就刮起了狂暴的风暴，随船的神父每天都跪在船舱里祈祷，不过好在船已经离开了风暴的外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阿瓦兹德对李福海更加的信任，航海上的事情他都会向李福海请教。李福海感觉自己上了一条贼船。 倒不是说阿瓦兹德兼职海盗，而是这艘破船竞然能从埃及行驶到大唐，简直就是世界航海史上的奇一 阿瓦兹德靠着指南针和一张残破的海图，竟然完成了这场航行，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根据阿瓦兹德所说，自己这幅残缺海图，还是当年亚历山大图书馆残留下来的文献，是阿瓦兹德花费重金，从一名埃及的学者手里买下来的。 阿瓦兹德将这幅海图视若珍宝，就连他的大副也不给看。 不过李福海对于这个说法完全不相信，亚历山大图书馆早就已经在百年前就焚毁了，哪里还能有遗稿留到今天！ 唯一让李福海欣慰的，是拜占庭帝国的制图学发展还算不错，阿瓦兹德绘制的东南亚海图还算是能看，通过李福海下载的现代海图相互验证，总算是保持了船行驶在正常的航线上。 唯一让李福海值得欣慰的，是自己的【绘】和航海术】技能经验蹭蹭蹭的网上涨，就快要达到精通级了。 相比李福海的忙碌，作为翻译随员上船的李寨，日子就要逍遥很多。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和随船的神父讨论拜占庭的情况，然后一起诅咒该死的黑衣大食人。 让李寨意外的是，这个酒糟鼻子的落魄神父，竟然曾经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中做过低级神父。 谈论起这座堪称奇迹的建筑物，老神父也露出自豪的表情，他没想到在遥远的东方，竟然也有人听过教堂的大名。 听着老神父说着恢弘的教堂，李寨也跟着激动起来说道：「就是！这么伟大的教堂怎么能变成清真寺呢！」 老神父愣了一下，惊恐的说道：「什么？」李寨连忙捂着嘴说道：「口误，口误。」 不过老神父低下头说道：「我在离开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城中曾经流行过一段预言，说圣索菲亚大教堂将会变成清真寺。」 接着老神父叹息一声说道：「如今黑衣大食咄咄逼人，帝国却内乱不断，也许某一天预言真的会应验吧。」 李寨也跟着叹息一声，在现实世界的时间线上，拜占庭帝国最终还是被灭国，圣索菲亚大教堂也被改成了清真寺。 送走了老神父，李寨找到了正在绘制海图的李福海问道：「海哥，我们还要航行多久啊？」 李福海在海图上写上了刚刚测量的水文数据，对着李寨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无聊了？」 李寨叹息一声说道：「这海上航行也太折磨人了，要不是还有论坛可以灌水，我都要无聊死了。」李福海合上了航海日志说道：「再过几天就能到真腊了，到时候我们可以靠港下船逛逛了。」 「真腊？」 「真腊是中南半岛的古国，在汉书中就有记载了，不过大唐一般称呼为吉蔑。」李寨在宝安县的水手口中也听过吉蔑的名字，他立刻说道：「原来是柬埔寨啊！」 李福海说道：「准确的说是束埔寨老窝一带，我们要靠港停船的是南方的水真腊，也就是如今的老挝一带。」 「本以为抓了小贼，没想到捅了老挝的那个老挝？」 李福海看了一眼李寨，李亲连忙说道：「怎么还分水真腊了？难道还有土真腊了？」 「真腊国在几十年前分裂，北方柬埔寨一带为陆真腊，南方靠海的老挝一带为水真腊。」李寨又眼睛一亮的问道：「那现在柬埔寨有吴哥窟吗？」 李福海无奈的说道：「你怎么对拜占庭历史这么熟悉，中南半岛的历史却一点都不了解啊？吴哥窟是吴哥王朝时期才建造的啊，如今吴哥王朝还没建立，怎么会有吴哥窟啊。」 李寨又是一阵失望，怎么这些奇观要么已经焚毁了，要么还没建造，难不成最后航行下来只有大金字塔能看？ 李福海继续说道：「真腊是海上丝绸之路重要节点，考察报告可以得到大量经验的，我已经和阿瓦兹德船长说了，我们可以在真腊多停留几天。」 李寨连忙点头，他之所以参加这次危险的航行，不就是为了经验吗？不过李寨还是问到：「真腊有什么特产吗？」 李福海说道：「按照阿瓦兹德船长的说法，真腊特产是椰子、沉香和犀角象牙。」 「不过我们不是来购买这些东西的，真腊最重要的是两种经济作物，水稻和甘蔗。」 李寨爱好广泛，他也经常泡在论坛上，对于那 些百工玩家所说的神物也是如数家珍，他脱口而出道：「是占城稻吗？」 李福海点点头说道：「就是占城稻，其实占城稻不仅仅是越南占城的稻子，整个中南半岛的稻谷品种都相当不错，真腊也盛产稻谷，这里灌溉条件和气候适宜，一年水稻可以成熟三次甚至四次。」 「另外就是甘蔗了，只要经济发展了，糖这种消费品的利润可是要超过盐的，整个中南半岛都有大量的甘蔗，这可是玉米糖浆问世之前，世界最主要的糖来源，当年鹰国南方的奴隶主，种植园里的黑奴可都是在种甘蔗的。」 李寨立刻说道：「那还不快点出兵打下来！？」 李福海摇头说道：「打肯定是要打的，但是不是现在，大唐岭南开发都不够，广西还是大片原始森林呢，甘蔗和占城稻可以先移植到岭南栽种，如今是温暖期，岭南的天气也炎热，适宜甘蔗的生长。」 「后面宋朝将占城稻种植到江淮还能一年两熟，以如今岭南的气候一年三熟绝对没有问题，只要能把这两个产业搞起来，我们岭南就弯道超车，超越其他地区！」 第724章 航海业和生物替代 “张观察使，末将已经将海东岛上的海盗剿灭，前来复命。” 一名中年的披甲将领，手持张端阳的军令，恭敬的交还给了张端阳。 张端阳接过了军令，笑着说道：“韩滉将军果然神速，三日前立军令状，今日就尽了全功！” 这个中年将领，是原荆门军兵马使韩滉，他在安庆绪攻打江淮的时候，得到朝廷的征调，从荆州顺着长江而下，前往扬州支援高适。 在荆门军抵达了扬州之后，安庆绪已经死了，本来韩滉准备返回荆州的，却又得到了朝廷的命令。 浙东海盗匪患严重，朝廷将韩滉调往浙东，在张端阳麾下效力剿匪。 于是韩滉只好又带着手下军队，前往浙东拜会张端阳这位浙东观察使。 张端阳对韩滉相当重用，韩滉也不负众望，在张端阳麾下一众将领中脱颖而出，荆门水师很快成了一支让周围海盗走私犯闻风丧胆的海军。 “太冲，上次我求的那幅五牛图？” 韩滉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观察使，这段日子我都在海上打仗，这五牛图。” “不碍事不碍事，如今浙东海患已经不再猖獗，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画也不迟！” 韩滉在浙东过得很舒服。 上司张端阳对他非常重用，他在浙东屡立军功，如今已经积累功劳，不日就能升迁了。 荆门军中的后勤都是他的好友徐节在操持，徐节做事稳妥公正，士卒都非常拥戴他，从来没有发生过后勤短缺的问题。 同僚都非常配合，每次海战都能执行战略，在浙东上下一心，也没人拖后腿。 而韩滉在浙东打水战，对于水战他似乎非常有天分，很快就总结了一套海战的战法，而上司张端阳也鼓励他将战法记录下来，说是要将他的战法推进到长安新建立的军事学院，作为所有大唐水师将领进修的教材。 据说长安的越王都记住了韩滉这个名字，这位屡次科举不第的中年人，却在战场上迎来了光明的未来。 不过让韩滉稍有些郁闷的是，无论是上司张端阳还是同僚，都纷纷向自己求画。 画画不过是韩滉业余的兴趣，到了舟山之后不是练兵就是打仗，哪里有时间作画。 张端阳是自己的上司，实在不好再拖延，韩滉决定今天回军营之后就好好的画，争取早点将五牛图画出来。 澹澹的海风吹拂到韩滉的脸上，看着正在建设中的普陀岛，韩滉更是觉得张端阳选择的海军基地位置要害。 张端阳浙东剿海盗，他带领自己的私兵没有前往匪盗最严重的还淳县，而是带领私兵在明州出海，直接在舟山群岛东部的普陀山上建立了军港。 不过这个时候的普陀山还不是观音道场，真正的普陀寺是在晚唐咸通年，扶桑僧人慧锷从五台山请观音像乘船归扶桑，舟至莲花洋遭遇风浪，数番前行无法如愿，遂信观音不肯东渡，乃留圣像于潮音洞侧供奉，故称“不肯去观音”。 此时在岛上只有几个修炼野狐禅的隐士，张端阳将这些人送回陆地上。 张端阳对着普陀山拱拱手，心中默念：“抢了菩萨的道场，菩萨不要见怪”，然后就在普陀岛上大兴土木，建造码头和房屋。 普陀山在舟山群岛的东面，扼守了进出群岛的门户，张端阳在普陀岛上驻军后，就派出水师不断的清剿附近岛屿上的海盗。 浙东的海盗，基本上都盘踞在舟山群岛附近，这里岛屿纵横，距离陆地又近。 甚至在浙东的沿海地区，一些百姓平日里在海边捕鱼，有了活儿就乘船出海，在舟山群岛集合摇身一变成为海盗，劫掠过往的船只。 又因为舟山群岛复杂的岛屿情况，这里也成了走私者的乐园，在张端阳到达之前，在普陀岛上就有明目张胆的黑市，贩售海盗劫掠的商品和走私的商品。 不过等到张端阳到了普陀岛之后，派遣军舰巡航，切断了海上匪盗和陆地百姓的联系。 然后张端阳以普陀岛为据点，不断的征讨附近的岛屿，将舟山附近几个大的海盗据点全部剿灭。 韩滉剿灭的是附近最后一个大规模的海盗据点，如今浙东海域的海盗匪患已经逐渐平息，只有一部分海盗被驱赶出了近海，逃往外海求生。 在解决完了海盗的问题，浙东各个大族瑟瑟发抖，这一次浙东的海盗和他们多有勾结，张端阳手中有兵，这些大族都惧怕他秋后算账。 韩滉带领手下士兵回去休息，玩家徐节走进张端阳的营房，汇报在舟山造船的情况。 “观察使，明州的船厂已经造起来了，整个浙东的造船匠都被安排进去造船了。” 徐节是陇右十七子之一，考中科举之后被分配到了荆门为官，也和韩滉成了好友。 上一次随着韩滉一起从荆门出发，前往扬州，最后来到了张端阳手下。 徐节的管理能力很强，张端阳就将造船和后勤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他，他每一件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这一次能够剿灭海盗，徐节也出了大功劳。 于是张端阳将徐节提拔为观察使府内的功曹，专门负责营造事项，前几日明州（宁波）的船厂竣工，徐节去视察刚刚回来，就立刻向张端阳禀告。 浙东自古以来就是富庶的地方，而宁波这一代更是得天独厚，舟山渔场是华东地区最大的渔场，张端阳刚刚行船进舟山的时候，就能看到船下密密麻麻的海鱼巡游。 浙东百姓善于操舟，能够在风浪中捕鱼，这也是全大唐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过这时候大唐的百姓还是更喜欢吃澹水鱼，更重要是在没有冷链技术的时代，海中的鱼类无法运输到内陆地区。 明州百姓只能将海鱼晒成咸鱼，卖到内陆地区去，不过也卖不出太高的价格。 所以虽然明州靠海，但是不算是富庶，百姓在海上操舟捕鱼，风险也非常大，这里的百姓过的也很苦。 徐节忍不住说道：“这舟山的渔业资源这么丰富，浙东守着这样的宝库却不珍惜。” 张端阳放下手中的账本说道：“没有冷冻保险的技术，这些海产品也无法运输到内陆去，沿海城市就算是再爱吃海鲜，能吃得了多少啊。” 徐节也点点头，张端阳说得确实没错，这些日子他吃海鲜都要吃吐了，也亏得游戏中的身体不会得痛风，如果现实中自己这么吃，早就痛风发作入院了。 “不过靠着海洋，食物倒是不愁了，如今海盗已经剿灭的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将航运贸易搞起来。” 徐节叹息一声说道：“浙东本来就有造船的传统，造船的木料不缺，我在明州一个造船厂找到了很多风干多年的大料，足够建造出海航行的海船了。不过现在缺的不仅仅是木料，要造出能够经久耐用的大船，风帆绞索这些配套产品，浙东可没办法自己制造。” 张端阳皱眉说道：“这些东西大行城有吧？能不能买一点回来？” 大行城是玩家发展的第一个造船业基地，汇聚了整个辽东所有的造船工匠，后来苏行又从新罗北道搜罗了新罗的造船匠人和木材储备，如今大行城造船厂建造的快船，在整个北方都非常畅销。 据说大行城的订单，都已经派到了半年之后了。 徐节摇头说道：“不行啊，我也联系过大行城，那边说自己造船都不够用，根本没有多余的卖给我们。” 风帆和缆绳，已经是这个时代造船业的尖端科技了，特别是一面耐用的风帆，需要各种工坊合作配合才能生产出来。 张端阳再一次的感觉到了人才不够，如今整个大唐从平叛转移到发展经济中来，百工玩家成了最抢手的资源。 “去论坛发帖，提高待遇，我们可以给地给人手给资源，我就不信在浙东建不起风帆工坊来！” 徐节点点头，准备在论坛发帖招募能够在浙东开设工坊的玩家。 徐节又说道：“观察使，陇右那边有百工玩家联系我，问我们能不能弄到鲸油或者海豹油？” “捕鲸业？捕鲸要深入极地啊，我们连贸易船都没有，哪里能造出捕鲸船啊。他们要鲸油干什么？” 徐节解释道：“鲸油是极好的燃料，也是机器最好的润滑油之一，陇右那边的油田勘探迟迟没进展，就算有了石油提炼出润滑油也很难，机器需要润滑油，所以有人提出先搞捕鲸业，鲸油在现代都是上等的润滑油呢。” 徐节说道：“如今陇右在搞什么工业品生物替代，不少玩家都准备去广西寻找桐油树和漆树，特别是桐油，据说也能用在造船业上。” “我怎么把桐油给忘记了！对了，那个宝安县令我认识，我问问他能不能搞一点桐油回来！” 第725章 鉴真和丧乱帖 李道源抵达了奈良，受到了扶桑国上下的热情欢迎。 自从北线断绝之后，大唐再也没有向扶桑派遣过使者。 虽然李道源只是淮南节度使派出的使者，但是扶桑的小朝廷还是很清楚大唐制度的，当然知道淮南节度使是整个大唐数一数二的权贵，也是不能得罪的贵人。 看着这些身形矮小的扶桑人，拉着自己乘坐一座奇怪的轿子，李道源果断拒绝了，他找了一匹稍微高大的马，骑着马向奈良的王宫而去。 扶桑从大化改新以来，全面彷照大唐进行了自上而下的改革，也从大唐学习了建筑的样式。 不过在李道源看来，后世将扶桑的一些古建筑称之为盛唐风，他们还是不配的。 李道源见过大唐的宫殿寺庙，用的支柱都是需要两人合抱的巨木，屋檐高耸气派无比。 但是扶桑这些彷大唐建筑，用的仅仅是一人合抱的房柱，却要支撑繁杂屋檐和屋顶，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也充满了匠人的气息，没有盛唐那种浑然一体的风格。 李道源虽然不懂得建筑，但是依然能够看出扶桑在学习盛唐建筑风格的同时，也去掉了很多盛唐建筑中大气的部分，应该是岛国资源太少了，所以才这么小家子气。 除了建筑之外，服饰也是扶桑学习大唐的重点。 但是看着接待自己的官员所穿的衣服，又让李道源产生了一种邯郸学步的感觉。 这些扶桑人学东西总要能学歪了，如今奈良的上层服饰繁复又累赘，这些接待自己的公卿裹得和粽子一样。 李道源被安排在王宫附近的迎宾馆中，而扶桑王宫之中，如何接待李道源这位大唐使者，引起了扶桑王庭的激烈争论。 如今扶桑执政的淳仁倭王，他是从自己的堂侄女孝谦倭王那边得到的王位，其中还涉及了倭王王族内部的政治斗争。 孝谦倭王退位之后，被尊为太上王，虽然不是倭王，但是依然有影响力。 淳仁倭王依仗的藤原仲麻吕一派，和太上倭王留在小朝廷的道镜一派，可以说是泾渭分明，在倭王的王庭内部每次议事都会针锋相对，争斗愈演愈烈。 如何接待大唐使者，倭王王庭内又开始了争论。 藤原仲麻吕和淳仁倭王一样，是铁杆的亲唐派，他如今出任太政大臣，也就是倭王的宰相，此时他正在康慨激昂的说道： “大唐上邦再次派来使者，是我们倭国的荣幸！我们应该和以前一样，以最隆重的礼仪接待大唐的使者！” 而道镜同样担任太政大臣，此时他正激烈反对说道： “这名大唐使者身份不明不白，只说是淮南节度使所派，这淮南节度使不过是大唐一诸侯，他的使者又怎么能以国使的礼仪接待呢？” 淳仁倭王执政以后，进行了更激进的大唐化的改革，无论这些改革打着什么样的旗帜，加强的自然是淳仁倭王和藤原家的权利。 这样的结果就是，在改革利益受损的一派，更加迅速的倒戈到了太上倭王这边。 平日里倭王朝堂内的政治达到了平衡，但是李道源的到来，让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无论是不是真心向往大唐，淳仁倭王所支持的大唐化政策，都是以大唐为旗帜的。 】 而大唐这面旗帜在东北亚地区非常的好用，大唐的强盛也是世人所共知的。 如今大唐再次派来使者，那么支持大唐化改革的派系必然实力大涨，这就会压制住太上倭王这些守旧派。 道镜自然是激烈反对隆重接待李道源的。 不过道镜突然开口说道：“请问王上，要怎么接待大唐的使者，是和以前一样尊为上使，还是当做外邦普通的使臣？”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淳仁倭王沉默了。 如果是大唐朝廷派遣的使者，这一切自然是好说，大唐使者代表大唐皇帝，淳仁倭王可以将使者当做大唐皇帝接待。 但是李道源的身份不同，他只是大唐淮南节度使的使者，如果和以前一样当做大唐天子使臣接待，那感觉自己的身份又低了一等。 而如果只是当做普通的外邦使者接待，那会不会让大唐使者感觉到侮辱？ 这句话说完，淳仁倭王也沉默了。 很显然，倭王就算是倭王，平日里在扶桑岛上也是作威作福惯了。 李道源又不是大唐皇帝的使者，要让自己低头去迎接大唐一个节度使的使者，好像又显得低了一等。 藤原仲麻吕立刻知道不妙，果然淳仁倭王说道： “那就请大唐使者在迎宾馆再待上一段时间吧。” 倭王一锤定音，藤原仲麻吕只能叹息一声作罢，李道源就继续在迎宾馆住了下来。 不过倭王也不敢限制李道源的行动，而李道源也不愿意去见什么劳什子的倭王，干脆就在奈良游山玩水起来。 虽然如今的扶桑是个猴子岛，但是作为倭国的首都，奈良还是建设的不错的。 围绕着倭王的王居，是倭国公卿的居所，围绕着公卿居所是一群小贵族的宅邸。 整个奈良也是彷照大唐长安城建造的，只不过这些倭国的房屋都建造的比大唐矮一些，整体上让李道源这个身高一米八的玩家感觉非常的局促。 而每一次李道源上街，倭国人都像是看巨人一样看着自己，也让李道源感觉十分不自在。 这奈良也没什么好看的，比长安城可是要差多了，李道源这才想起来鉴真和尚似乎在东大寺讲法，于是骑着马向着奈良城东的东大寺而去。 迎宾馆的随员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终于在东大寺门口赶上了李道源。 东大寺作为扶桑的皇家寺庙，规模确实非常的大，李道源是从扬州出发的，见过扬州寺院的恢弘大气，但是这座东大寺依然不遑多让，可见扶桑上下是多么崇尚佛法。 李道源大踏步的走进了寺庙，原本这里作为扶桑皇室的寺院，普通庶民是不能进入的。 但是看到李道源身材高大，守卫寺院的扶桑武士竟然不敢阻拦，就让他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东大寺。 东大寺大佛殿是一座巨大的木造建筑。大佛殿内，放置着高15米以上的大佛像卢舍那佛。 李道源对于礼佛没什么兴趣，直接穿过烟雾缭绕的佛堂，向着佛寺后殿走去。 见到李道源这个身材，一个年轻的僧人站起来，拦住李道源，用日语说道： “后方是佛门清修的净地，请施主留步。” 这个僧人说的日语半生不熟，李道源又看他不像是扶桑僧人那么矮小，于是用汉语说道： “我是奉了淮南节度使的命令，有几句话要来问鉴真大和尚的。” 这个年轻僧人一愣，连忙抬起头打量李道源，只看他穿着大唐的衣服，连忙用夹带着扬州口音的汉语说道：“施主留步，贫僧这就去请师父！”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僧袍的老僧从后殿走出来。 这个老僧很瘦，但是眼睛很亮，他面目俊秀，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好看的僧人。 见到李道源后，老僧立刻下拜道：“罪僧鉴真，拜见唐使。” 鉴真被倭王任命为大僧正，掌管全扶桑寺院的戒律，自然知道唐使来倭的消息。 在他出海的时候，上皇的禁海令还没有撤销，所以他这算是私自偷渡扶桑，见到李道源自然自称为罪僧。 李道源没有难为这个老和尚，只是笑着笑着说道： “当日高节度使在我出航前，得知了老和尚已经东渡扶桑，节度使没有为难大明寺剩下的僧人，不过让李某给老和尚带一句话。” 鉴真连忙双手合十问道：“请问节度使有什么话赐教。” 李道源正色说道：“大和尚要去扶桑传法，功过难以评述，但是老和尚为何要将我华夏瑰宝带去扶桑？出家人不是应该持戒修行，不为外物所迷吗？” 鉴真原本挺直的腰板，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弯腰，满脸惭愧的说道： “羞愧羞愧，快去后院将《丧乱帖》拿过来，交给尊使！” 身边的徒弟有些不舍，这幅帖子可是王羲之亲笔所写的书贴，师父每日都要拿出来临摹一番，是鉴真最重要的珍藏。 如今这个唐使只是一句话，就让鉴真拿出自己最珍爱的书贴，众弟子都对李道源怒目相向。 鉴真却双手合十说道：“惭愧惭愧，吾放不下这些外物，是放不下执念，连累弟子也放不下执念，请尊使和我移步后殿，吾亲自将《丧乱帖》奉上。” 第726章 倭国事了 鉴真带着李道源来到后殿后，鉴真对着李道源说道： “贫僧愿意返回大唐待罪，只求尊使放过贫僧的弟子。” 鉴真的态度诚恳，对于他的这个年纪来说，几次东渡都是在鬼门关上跳舞，对于生死已经无所谓了。 李道源看这个老僧说道：“我来扶桑也不是押送老和尚回去问罪的，如果老和尚日后能回大唐，再向节度使请罪吧。” 鉴真疑惑的看着李道源：“难道尊使不是来拘拿贫僧的？” 李道源笑着说道：“如今朝堂都开了海禁，老和尚来扶桑是你自己的事情，又有何罪？” 鉴真大惊道：“朝堂已经开了海禁？” 李道源说道：“是啊，如今扬州港内，万国船竞渡，海贸发达，朝廷已经取消了禁海令，允许沿海地区和外国商人做生意，也不禁止百姓出海了。” 鉴真几乎是热泪盈眶，当年为了能去扶桑，鉴真七次渡海，都惧怕被朝廷追捕。 有几次渡海失败，还差点被官府问罪。 没想到如今大唐已经不再禁海了。 鉴真又问道：“那河东内乱呢？” 鉴真东都之前，安史之乱还没开始，不过前段日子从海边传来消息，说是安禄山起兵反叛。 当时扶桑的王庭还议论过，要不要支援大唐朝廷，鉴真听闻了故国内乱，心中也有些牵挂。 李道源说道：“如今安之乱已经平定，如今天下安定。” “阿弥陀佛。” 鉴真双手合十唱了一句佛号。 李道源看这个老和尚，忍不住问道：“老和尚，你为何不在大唐，要远渡重洋来扶桑？” 鉴真再次口诵佛号说道：“贫僧曾经许下宏远，要在扶桑传法。” 李道源忍不住说道：“扶桑自己不是有佛教吗？” 鉴真又说道：“扶桑僧人以佛之名，行功利之事，我来扶桑是为了正本清源，传真正的佛法。” 李道源对于佛门内部的派系之争也不理解，不过看鉴真信仰虔诚，这倒是后世少有的。 鉴真几次东渡扶桑，在这个时代几乎是闯鬼门关，他几个重要的弟子都在东渡的时候身死。 鉴真本身也差点失明，要知道他在大明寺可是整个江南名声最响的大和尚，以大唐如今崇佛的风气，鉴真可以出入交往的都是大唐公卿名门，社会地位可一点都不低。 李道源在扬州的时候，就听说鉴真每一次讲法，扬州城内都万人空巷，大明寺门口都挤满了等待他讲法的百姓。 这样的和尚却要东渡扶桑，这份传教的热情确实不愧于盛唐的开拓气象。 李道源又想起论坛上的一个问题，对着鉴真说道： “老和尚，扶桑宗门林立，不仅仅是佛门驳杂，不信佛的也很多，你又要如何传法？” 鉴真说道： “确实如此，扶桑以妖鬼为神，号称有万千神社，除了佛门之外还有神道信仰，贫僧刚刚来扶桑的时候确实遭遇了很多的困难。” 李道源好奇的看着鉴真，在史书上都是说鉴真刚刚到了扶桑，就立刻折服了扶桑的僧人和百姓，立刻在东大寺开始整顿佛门，迅速将佛教在扶桑推到了极盛的地位。 但是真正的身在这个时代，李道源才知道史书上寥寥几句话，是多么重的分量。 要知道耗费大唐朝廷无数人力物力，死伤了千万人口的安史之乱，在史书上也只有几段话。 史书上惜字如金，鉴真如何折服扶桑僧俗，这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总不能真的是外来的和尚能念经吧。 鉴真笑着说道：“无他，唯有立死祭也。” “死祭？” 鉴真点头说道：“扶桑神道林立，但是诸道都没有讲过人死后之事，贫僧和诸道在东大寺辩法，讲死后之事，众道皆不能言。此后贫僧在扶桑立死后祭祀之法，扶桑僧人都受我僧命。” 看到李道源还是不理解，鉴真将自己东都扶桑之后，对佛门的改革说了一遍，这下子李道源终于恍然大悟。 简单的说是扶桑的原始信仰简陋，众多神道教的信仰和本土佛门，对于死后世界的解释都很单薄。 而鉴真到了扶桑之后，描绘了一个详细又栩栩如生的死后世界，并且给出了一套给亡者祭祀的仪轨。 有了这一套的东西，自然让整个扶桑佛门都对他非常推崇，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祭祀亡者可是一门好生意。 要知道后世操持红白喜事的司仪，那可都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了。 这时候鉴真在东大寺定僧碟，就相当于发放葬礼司仪的执业牌照。 只有通过他的认定，才有是官方认证的拥有沟通死者，操持葬礼的“司仪”，才能接到白事的活儿。 也从这个时候开始，东大寺才成为所有扶桑佛门心中的圣地，因为这个认证值钱啊！ 李道源对眼前这个大和尚真的是佩服了，果然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鉴真等于垄断了佛门对死后的解释权，这也是为什么现代扶桑会出现这样奇怪的景象，那就是无论生前是什么信仰，葬礼都要由和尚来办。 扶桑的佛门无论怎么沉浮，但是永远垄断葬礼这门生意，社会地位就不会太低。 什么叫做万世之法！这就叫做万世之法！ 李道源看着鉴真说道：“其实这一次节度使派我来扶桑，就是要在扶桑通商，不知道老和尚有什么要教我的？” 鉴真愣了一下说道：“扶桑的王庭怕是要起乱子。” “何以见得？” “上王隐而不退，倭王有志而无力，地寡民穷，诸侯林立，扶桑这就是生乱之相。” 李道源对鉴真的看法再次高了不少，历史上这一任倭王确实和孝谦上王起了冲突，最后这一任的倭王被流放，孝谦倭王再次复位。 而后扶桑安定的奈良时代一去不复返，而倭王很快失去了实权，进入了公卿把持王政的平安时代。 鉴真能够从如今倭国的政局看出隐患，不愧是能够在历史上留名的大僧人。 李道源继续问道：“既然如此，老和尚何以教我？” 鉴真看着李道源，过了半天才说道：“原来尊使来扶桑，不是为了贸易来的啊。” “不过扶桑虽然在我大唐认为是徐福后人，但是扶桑偏居海外，渡海作战凶险，不像是高句丽那样容易征伐。” “而且扶桑地寡，又多山脉，贫僧不明白节度使为何要选择这里。” 鉴真一下子听出了李道源的真正意图，他疑惑的反问道。 李道源说道：“值不值这件事，就不用老和尚费心了，不过渡海危险倒是真的，朝堂也不会在东瀛花费太大的精力。” 鉴真一下子听出了李道源的意思，他立刻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不如扶持淳仁倭王，淳仁倭王和藤原太正大臣向来钦慕大唐，若是要恢复通商贸易，显然是需要依仗二人的。” “不过要恢复和大唐的贸易，必然需要有实力的公卿贵族参与，我给尊使写一份名单，都是有能力从事海上贸易的家族。” 李道源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接着说道：“不过一家独大也不是最好的办法，老和尚有没有其他能从事海贸的家族名单？” 鉴真愣了一下说道：“那贫僧就再补充几家，那是效忠孝谦上王的几大家族。” 李道源拿到了名单，带着《丧乱帖》，满意的离开了东大寺。 鉴真立刻召集了贴身的弟子，看着弟子焦急的目光，鉴真说道： “唐使不是来抓我回大唐的，大家放心吧。” 众弟子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鉴真叹息一声说道：“不过扶桑要乱了。” 众弟子惊讶的看着鉴真，鉴真却又点了几个经常出入扶桑公卿家讲解佛法，通晓扶桑国内情况的弟子，让他们立刻还俗，去追随李道源做事。 众弟子颇为不解，但是鉴真却也不解释，只是让他们听令。 十月中旬，倭王以国礼接见了李道源，李道源将大唐平定安史之乱的消息告诉倭国王庭，又提出了要和倭国全面通商的要求。 倭王自然欣喜的接受，李道源又提出了几个大家族，表示大唐的商船只和这几家交易。 倭王只能全盘接受了李道源的名单，同时又提出要向大唐派出使者，觐见大唐皇帝。 李道源自然同意，他在奈良又停留了两天，可倭国实在没什么能看的东西，催促倭国凑出遣唐的使团，他立刻动身返回筑紫，准备乘船返航。 第727章 加九赐 十一月，至德元年已经过去了大半，安史之乱平息之后的长安城内，比往年多了过年的气息。 长安城内最近又发生了不少大事，首先是如今越王的亲姐姐，延光公主的驸马萧升被御史弹劾。 作为大唐驸马，萧升在外欺压百姓，通过乾元重宝敛财。 除此之外，萧升还在驸马府外别置外宅，在外面养了几个宠妾。 萧升还强行纳了好几个官员的女儿，甚至还搞出了几个人命官司。 就算不是驸马，这已经是触犯唐律的问题了，更何况萧升纳妾是要经过宗正同意的，他这种行为就是打皇室的脸。 御史拿出了充分的证据，不仅仅有驸马府下人的供词，还有被萧升强行纳妾，被逼死的姬妾亲属的人证。 越王随之大怒，直接让大理寺派人，去抓捕萧升返回长安审问。 萧升本来就和废太子李俶勾勾搭搭，在废太子李俶死后，萧升一直都惴惴不安。 他在长安城内也有些故旧，抢先将御史参奏他的消息传给他后，萧升吓的面无血色。 光是这些罪名，越王就已经饶不了他了，更不要说他和废太子的那些事情了。 萧升想要逃跑，可是又舍不得后宅的美妾和财宝，犹犹豫豫之下，大理寺抓人的差役已经赶到了萧升就任的地方。 萧升的家奴夜里抢了财宝一哄而散，他的几个姬妾也各自逃跑，这些人逃跑的时候还给萧升的宅子放了一把火，要不是大理寺的差役冲进来救人，萧升就要死在火里了。 这场大火之后，萧升的精神就崩溃了，在囚车入长安的时候已经彻底疯癫。 听说萧升已经疯癫，越王一边让大理寺确认他的罪行，一边判了驸马萧升和延光公主和离。 长安城内第二件大事，就是南诏的战乱逐渐看到了曙光。 在大唐腾出手来之后，在成都的忠勇军迅速反扑，彻底击溃了深入西川的南诏军队。 胡瑜的大军先是切断了南诏军的后路，然后用火器进攻南诏军的军阵，又放了一把火烧了南诏军的营寨。 战场已经打了半年多，南诏军本身就很疲惫，之前几场对西川军的战斗，西川军战斗力低下，又让南诏军队有了大唐军队不过如此的错觉。 等到忠勇军的火器补给送到，南诏军的轻敌付出了代价，两万南诏军被灭，五万南诏军队被俘，南诏军彻底被赶出了大唐境内。 南诏是小国，这损失的七万人是南诏王万万不能接受的，于是南诏王派出自己的清平官郑回，一边向大唐请降，一边想要从忠勇军手上赎回五万俘虏。 可是西川节度使韦见素根本不见郑回，郑回只好继续北上前往长安，向大唐朝廷请降。 如今忠勇军陈兵在国境之上，已经将上皇时期两征南诏大败丢掉的领土夺了回来。 南诏又仅仅动员了五万大军陈兵在国境上，南诏国内反战的声音此起彼伏，战争已经快要将南诏拖垮了。 南诏使者郑回心急如焚的赶往长安，和南诏为兄弟之国的吐蕃，日子也不好过。 赤松德赞得知自己嫡系的白林军损失惨重之后，狠狠的在赞普庭发了火。 据说赤松德赞在赞普廷放话，扬言要废了蔡邦王后，来惩罚和蔡邦王后一个家族的尚结赞的过错。 从亲政后，清除掉了反佛派的大臣之后，赤松德赞就对蔡邦王后越来越不满。 蔡邦王后出身大族，在赞普庭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她在内，尚结赞在外，越来越多人倒向他们。 因此赤松德赞对蔡邦王后越来越不喜，对于蔡邦王后所生的长子牟如也日渐疏远。 蔡邦王后却只是安然的接受了这一切，她甚至让出了赞普庭后宫中最华丽的宫殿，搬到了偏远的宫殿去居住。 赤松德赞带着新晋的宠妃住进了蔡邦王后的宫殿，同时赤松德赞还向前线的尚结赞发出命令，一定要让他夺下兰州城，否则就要褫夺他大论的称号，减少他的封邑。 赤松德赞的命令送到了前线，在弥敢城内困守的尚结赞看到赞普的命令大为惶恐，他如今连弥敢城都不敢出，更不要说是反攻大唐了。 尚结赞心中郁闷，他召来了莲花生上师的弟子圆通和尚，向他卜问吉凶。 虽然上一次圆通和尚的法术失效，让吐蕃军队被唐军的“妖术”击败，但是好歹圆通和尚也是成功过的。 本身就迷信的吐蕃人，在撤退到了弥敢城后，依然对圆通和尚十分的尊重。 尚结赞找到了圆通给自己占卜，圆通装模作样的占卜了一番，然后对着尚结赞长跪不起。 尚结赞也不知道这圆通和尚到底什么意思，连忙扶起他询问占卜的结果。 而圆通只是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尚结赞对他神神叨叨的行为有些生气，圆通和尚又说道：“足下的命格贵不可言，不可说，不可说。” 听到圆通和尚这句话，尚结赞有些摸不到头脑。自己已经是吐蕃大论了，已经是吐蕃贵不可言的人物了，圆通还如此大惊小怪。 但是很快尚结赞就愣住了，比大论还要尊贵的位置，那是？ 尚结赞给圆通赏赐了金银，让他退下之后，就接到了蔡邦王后写给自己的密信。 看到密信之后，尚结赞立刻想到了圆通和尚的话，没由来的涌起了一股别样的心思。 吐蕃赞普的权威可不远远不如大唐的皇帝，赤松德赞的老爹就是被权臣毒死的。 尚结赞之前协助赤松德赞灭了反佛派大臣，也是为了保证自己同族的蔡邦王后的地位。 如今蔡邦王后失宠后，尚结赞失去了赞普庭中最大的支持。 可是在兰州之战中，赞普弟弟益多带领的白林军损失惨重，而白林军是赞普直属的军事力量，赞普的直属兵力衰微，但是自己的军队却没有太大的损失。 圆通和尚的占卜提醒了尚结赞，又接到了蔡邦王后的密信之后，尚结赞终于下了决断。 自从兰州大败后，益多每日就在军营中饮酒，等到兄长赤松德赞的惩罚命令。 白林军是赞普亲自掌控的军事力量，这些是逻些城附近肥沃土地上的武士，是整个吐蕃最精锐的军人。 而白林军也是赞普能够压住其他大论和论的家族，成为吐蕃王族的根基。 益多知道自己这场大败葬送了大量的白林军，自己的兄长绝对不会饶恕自己，干脆就趁着机会醉生梦死一番。 今天益多接到了尚结赞的邀请，去尚结赞的军营中饮酒。 一想到尚结赞军营中的大唐陇右美酒，益多就勾起了馋虫，立刻摇晃着身子前往尚结赞的军营。 只是益多没想到，这一次他进了尚结赞的军营后，就再也没有走出来。 次日，益多的手令下达到残余的白林军中，这些白林军混编到尚结赞麾下的部队。 紧接着尚结赞拿出一份诏令，说是吐蕃赞普庭发生动乱，反佛派大臣已经囚禁了赤松德赞，这份诏令是赤松德赞秘密让人送到前线的，让尚结赞带领大军返回逻些城勤王。 而在前线的赤松德赞的弟弟益多也做了确认，求援的密信是赤松德赞亲笔所写。 为了兵贵神速，尚结赞甚至没有带走辎重，只让部队携带简单的粮草，就立刻从弥敢城撤出，向着吐蕃赞普庭所在的逻些城而去。 就在尚结赞撤出了弥敢城不久，唐军就很有默契的攻下了这座高原上的城市，接管了这座通往兰州的关键要塞。 就在大唐的疆域快要超越全盛的时候，皇帝李亨在越王李倓的搀扶下，出席了他病后第一次大朝会。 这一次大朝会上，皇帝李亨向众臣微笑，由越王代替他发布了圣旨。 以越王为太子，讨逆上将。 太子李倓领太尉，司徒，尚书令，中书令，使持节总督天下诸州军政事。 同时皇帝李亨在朝堂上宣布，赐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失、秬鬯。 太子李倓自然固辞不受，但是皇帝拉着他的手坚决要授。 殿上君臣一起落泪，最后李倓依然坚决不肯接受。 第二日，上皇李隆基自兴庆宫出，手持皇帝旨意入太极宫，要赐太子李倓九赐，李倓将祖父迎入太极宫，却依然不肯接受九赐。 第三日，宗室群臣勋贵上表，请太子李倓接受皇帝赏赐，太子李倓不得已，终于接受九赐，长安百姓自发上街庆祝，天下诸州县纷纷上表为贺。 第728章 盛唐的诗人们 因为在陇右折冲都尉府的任职经历，让杜甫的身体好了不少。 在都尉府中每日都要定时起床休息，每天的食物供应充足，三餐还有一顿牛奶，杜甫这个折冲都尉还要跟着新兵训练，竟然还练出了一些肌肉来。 这一次筹建陆军学堂，杜甫这个资深的折冲都尉也被选调入长安，他要负责在兵备作战科编写教材担任教官，负责为全国的折冲都尉制定新兵训练纲要。 陇右的生活让杜甫非常满意，但是能够回到繁华的长安，还是让杜甫全家都欢欣雀跃的。 杜甫一家迅速收拾行囊，从武威出发前往长安。 之前为了出兵陇上，拓宽了陇右入关的道路，杜甫一家坐在前往长安的马车上，这可要比当年杜甫被贬谪到陇右舒服多了。 唐军占领了弥敢城之后，兰州再次安定下来，而长期的战乱结束后，地方上重新恢复了秩序。 杜甫看着沿途这些满面含笑的百姓，想要提笔写诗，却突然觉得没有诗句可以写。 杜甫只是一笑，再次掏出一本兵书来，他到了长安还要编写练兵纲要，看来写诗这事情可以放下了。 杜甫如今是仕途顺利，新成立的军事学院级别不低，杜甫也升到了六品。 不过相比杜甫，王维的日子就有些难受了。 自从被玩家解救了之后，王维已经被皇帝赦免。 不过被俘了从贼的罪名，让之前和王维来往的老朋友纷纷避之不及。 而王维的弟弟王缙，也因为给王维担保受到了牵连，被外任到地方上为州官。 王缙本身仕途大好，却因为自己受到了牵连，王维整日在家中也是哀叹不已。 被赦免之后，王维保留了太子中允的闲职，如今他趁着越王立为太子的时机，向朝廷上书乞骸骨，请求朝廷将弟弟王缙召回长安。 王缙用自己的高官厚禄为哥哥担保的事情，李倓自然是也知道的。 王缙在朝廷官声相当的不错，为人刚正能干，李倓也有用他的想法。 不过如今有大量玩家在中枢，李倓也认为大臣应该在州县好好锻炼，于是下旨驳回了王维的奏章，以“朝廷官职岂可因为私情私相授予”为理由，驳回了王维的请求。 不过朝堂还是下旨，将外贬的王缙调任富庶的汴州担任太守，又让王缙负责汴水疏通的重任。 王维无心朝堂，李倓也爽快的批准他告老还乡，还赐予他回乡的金银。 这位前半生官运亨通，后半生卷入政治漩涡的诗佛，终于可以返回故里。 王维也是太原王氏一族，他从长安出发前往河东，他在车上想起了贺知章那首“少小离家老大回”，忍不住泪流满面。 但是在洛阳囚禁的生涯，让王维再也没有了之前旷达自任的心境，他想要提笔写诗，却也发现心中积郁的东西太多，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也只能扔掉笔摇头叹息。 扬州望海楼上，淮南节度使高适正在宴饮江淮名士。 节度使已经是封疆大吏了，如今大唐朝廷的对于各地节度使的态度是逐渐收回其旌节，改派观察使或者干脆不再设立州以上的职位。 高适是平叛功臣，禁海令解开之后，江淮的市舶司贡献了大量的税收，朝廷多次下令嘉奖。 收回旌节之后高适肯定是要返回朝堂为官的，以高适的职位也只有宰相的职位能够安置他了。 江南盐铁使元载，市舶司使王亚东也都在座，这两位是江淮的财神爷，众多士子也围绕在他们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穿朱红色衣服的宫廷使者，急匆匆的在节度使府亲卫的带领下登上了望海楼。 只看到这位朝廷使者手持白色的麻纸，登上望海楼后立刻对着高适一拜。 高适立刻起身回拜，使者展开白色麻纸，宣读了太子李倓写下的宣麻拜相诏书。 拜相！ 高适一阵子恍忽，他想到了自己在长安得不到管制，不得已从边疆入仕的岁月。 又想到自己剿灭永王叛乱，就任淮南的场景。 如今人生终于圆满，入政事堂为宰相，从此礼绝百僚，协理君王。 高适在元载和王亚东的提醒下辞让了拜相的旨意，接着又在众多士子的劝说下三让，最后接受了拜相的诏书。 望海楼上再次热闹非凡，王亚东站出来说道： “今日能亲眼目睹高相国拜相，为我众人幸事，当做诗文为宰相贺！” 众多士子纷纷附和，大家又看向了高适，元载站出来说道： “相国诗才无双，我辈岂能班门弄斧，请相国先做诗文，望海楼必能因为相国的诗文而留载史书！” 楼下的望海楼主人更是激动不已，今天如果高适能够留下诗文，那望海楼就能和滕王阁、鹳雀楼一样，成为天下名楼。 高适也兴奋的接过笔墨，可是当他展开宣纸后，大脑中却空空如也。 其实这些年来，高适已经很少作诗了。 远离边塞之后，高适再也没有了年轻时候豪情赋诗的感觉了，墨汁落在了宣纸上，高适却久久没有下笔。 还是王亚东看出了高适的窘迫，他连忙上前说道： “相国秉持国政，笔墨千钧，岂可为诗词小道尔？相国请安坐，吾辈为相国唱和作诗贺！” 说完这些，王亚东抢过毛笔，化解了高适的尴尬情绪。 高适对着王亚东感激的一笑，在元载的簇拥下回到了主座之上。 看着窗外海上千帆竞渡，高适有些怅然，自己终究要离开繁华的江南，返回长安城了。 在场的士子纷纷在望海楼上赋诗，希望能通过诗才引起自己这位即将进入政事堂宰相的垂青。 高适也想到了自己的青葱岁月，他当年在西北从军时候，写下那么多的壮美的边塞诗，不也有着博取上司重视的心思吗？ 不过如今自己已经成为坐在主座上的人，却再也没有写诗的心情了。 和高适一起在西北的故友岑参，在相州平叛中追随郭子仪立刻功勋，战乱平定之后，岑参被任命为陕州太守。 陕州是上州，陕州太守也是从三品的高官了，岑参接到了朝廷的任命之后，在相州军营中和同僚大醉一场。 相州战场鏖战了大半年，郭子仪和手下也建立了亲密的感情，不过如今战事平定，众人都得到了高升，郭子仪的功劳也将写入史册，必定能和开国功臣们并列。 岑参这一批手下接到了命令，马上就要前往赴任，而郭子仪如今已经六十二岁了，恐怕从此天高水远难以相见。 众人都知道岑参的诗才，纷纷要请岑参作诗。 岑参这才想起来，自从被北庭都督曹令忠派往关中平叛，自己已经好几年都没有作诗了。 如今同僚们让他自己作诗，岑参张开口，却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连郭子仪也看向岑参，岑参只能尴尬的饶头。 郭子仪看着岑参，岑参拱手说道：“元帅，天下太平，参无以诗。” 郭子仪哈哈大笑说道：“吾闻岑参军之诗雄奇瑰丽，君两度出塞，写了七十多首边塞诗，如今天下无战，君无以诗，这是圣天子在朝的盛世啊！” 紧接着，郭子仪干脆站起来，以剑为锤，敲打起桌子，唱起了《秦王破阵乐》中的歌词。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 “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账中都开始唱起“共赏太平人”，紧接着账外的军士也跟着唱起来，只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才知道太平的可贵之处。 岑参也跟着唱起来，此时他也觉得，再也没有诗句能比这首《秦王破阵乐》更能代表他的心情，如今这天下太平，自己的边塞诗也可以封笔不写了啊。 盛唐的众多诗人中，只有李白还郁郁不得志。 他卷入永王叛乱，乾元初刚被天下大赦返回了江陵，可是从永王之乱后一直陪伴李白的宗夫人，却最终堪破了人生，出家去了。 】 李白抵达江陵后怅然若失，宗夫人虽然将家产都留给了他，可是几经战乱，李白又有什么家产可言。 李白准备投靠族叔李阳冰，却在江陵遇到了一名陇右来的商人，这位商人要在江陵创办一份报纸，重金聘请李白担任编辑。 李白本来对于编报纸这种事情没兴趣，但是一想到自己这辈子一事无成，一把年纪还要投靠亲自，又看到对方开出的薪水，只好答应了下来。 李白绞尽脑汁，又搜罗了不少志怪，凑齐了第一刊的报纸内容。 李白拿着样刊找到商人，请对方给报纸命名，这个陇右商人想了一会儿，最后说道： “忘己之为大，无私之谓公，就叫做《大公报》吧。” 李白呢喃着报纸的名字，又想到自己蹉跎的一生，不由的痴了。 创刊之后，李白不再写那些瑰丽的诗句，而是改为批判时政，他总以“大公”为初心，针砭时弊，每期报纸的评论文章都是他亲笔撰写，他文风犀利又都能切中要害，《大公报》由此大卖。 第729章 吐蕃和南诏 南诏清平官郑回进入长安城的时候，心情颇为复杂。 他本来是大唐的进士，在上皇时期因为朝廷冒进征南诏被俘，后来被南诏王以礼相待，最后归顺了南诏成了清平官（宰相）。 如今南诏被唐军反攻，郑回不得不前往长安向大唐议和。 长安城似乎要比从前更加繁华了。 郑回一路上从蜀中汉中入长安，沿途看到了大唐各地逐渐安定，市井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心中更加的焦急。 南诏这样的小国，只有在大唐虚弱的时候还能蹦跶一下。 如今大唐安史之乱结束的时间比郑回预想的要快，从战乱中恢复的速度要比郑回想象的快，这还怎么打？ 郑回抵达长安之后，被礼部安排在迎宾馆中，虽然大唐礼数周到，但是看到他古怪的南诏服饰和汉人面容，郑回还是能看出迎宾馆众人鄙夷的目光。 郑回更是羞愧难当，每次见人都用袖子掩面。 就在郑回抵达长安的第三天，监国的太子李倓终于抽出时间见了郑回。 郑回在太极殿内，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唐太子。 “外臣郑回，见过殿下。” 郑回隆重的对李倓行礼，然后双手奉上了南诏王亲笔写的国书。 穆荣接过国书，递给了御阶之上的李倓。 李倓这是随便翻看了一下，南诏王的请降国书内容也简单，说他是被吐蕃挟持了弟弟作为人质，不得已才出兵攻打大唐的。 然后又追朔了大唐和南诏的历史，说明两国长久的友谊，希望能够和大唐停战。 李倓看完了国书，抬起头看着郑回说道： “郑清平官，孤刚刚接到消息，忠勇军已经快要打到洱海了。” 郑回一愣，南诏的国都就在洱海边上，堂堂大唐的监国太子不会说谎，郑回全身颤栗起来。 御座上的李倓举起手指说道： “第一，南诏王去王爵称公。” “第二，彷照汉家制度，南诏公府设国相、都尉，国相掌南诏国政，都尉掌南诏军务，此二职和署吏都由大唐派遣。” 郑回听完了李倓的两个条件，脑袋更是嗡嗡的响。 没想到大唐灭亡南诏的决心竟然如此之大。 郑回还准备开口，李倓却说又说道：“孤不是和你谈判的，你速速回去将这个消息告知南诏王。” 说完这些，李倓就站起身来离开了大殿。 郑回强撑着身子，对着空龙椅跪拜谢恩。 离开太极宫后，郑回还不死心，舔着脸找了几个长安旧相识，想要打探大唐朝廷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回旋余地。 但是这些旧相识都不见郑回，少数几个提醒郑回，监国太子李倓乾坤独断，他决定的事情政事堂都不可能反对，言下之意南诏的事情已经定下来，再也没有更改的余地。 郑回明白了这个情况，立刻动身返回南诏。 吐蕃，逻些城内，赞普庭中莲花生正在向赤松德赞讲法。 兰州战败消息传到了逻些城，赤松德赞大怒，可是赞普庭却没有惩罚尚结赞，反而宣传吐蕃在兰州大胜，正在大唐攻城略地。 赤松德赞也没有办法，白林军折损这么多，若是这个消息传出来，自己刚刚建立的威信立刻就要没了。 白林军是逻些城附近吐蕃最膏腴地区征调的武士，他们也是最铁杆支持赞普的直属领地，白林军不仅仅是一支精锐，更是赤松德赞压服其他吐蕃地方贵族的中央军。 赞普庭内的反佛派大臣都被诛杀，但是地方上依然有不少反对佛教的贵族。 所以赤松德赞只能瞒着这个消息，在逻些城也装作轻松的样子，不断邀请莲花生前往赞普庭讲法。 赤松德赞搂着自己最喜爱的妃子，听着莲花生讲着双修的法门，在赞普庭左右都站着吐蕃的贵族，他们都和赤松德赞一样听得如痴如醉。 前段时间，赤松德赞下达了七佛律，规定每七个百姓就要供奉一座佛龛，每七十个人的村子就要建造佛寺。 整个吐蕃由此大兴土木，大量的农奴死在了修建庙宇的时候，他们的尸体被埋入了庙宇之下。 为了修建这些佛寺，地方贵族更是加大了对普通百姓的盘剥，甚至最低级的吐蕃武士也必须要交出自己的积蓄，作为摊派建造佛寺的资金。 赤松德赞又在赞普庭后建造了一座佛寺，这座佛寺的佛像高达三米，全身都铺上了金箔。 而佛堂内的地上铺着金砖，这些都是赤松德赞命令整个逻些城百姓拿出家中的金子，“捐赠”给赞普庭。 就在赤松德赞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赞普庭外的喧哗声。 赤松德赞露出不悦的声音，可还没等他召来近卫，赞普庭外的喊杀声就越来越大。 赞普庭的宫门被一脚踹开，只看到一名身穿甲胃的武将走进了赞普庭。 尚结赞！ 在场的贵族看清了这个将领的面容，尚结赞不是在前线吗？怎么会在赞普庭？ 赤松德赞也全身颤抖起来，他看到了尚结赞身上的鲜血，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尚结赞挥挥手，他手下的士兵冲了进来，很快赞普庭内传来凄惨的求饶声，但是今日在这里听讲法的都是赤松德赞的亲信，尚结赞一个不留全部诛杀干净。 赤松德赞的宠妃已经吓的晕过去了，如今只剩下一袭白衣的莲花生，和王座上的赤松德赞。 尚结赞看着双手合十盘坐在地上的莲花生，然后对着王座上的赤松德赞说道： “送赞普去佛国吧。” 赤松德赞被虎狼一样的武士从宝座上拖下来，他像是死狗一样向尚结赞发出咒骂，“本赞普诅咒尚结赞下地狱！” 他还想要说出更难听的话，可是一剑插进了他的后脑，这位被吐蕃奉为天神一样的赞普就这样死了。 尚结赞看着莲花生问道：“大师，老赞普诅咒我下地狱，要如何化解。” 莲花生只是闭着眼睛说道：“贫僧会为大论开坛祈福四十九天，自然会化解老赞普的怨气。” “如此就好，送大师返回桑耶寺。” 等到甲士扛着莲花生离开赞普庭后，尚结赞指着王座上昏迷的赤松德赞宠妃说道： “去后宫，让老赞普的宠妃全部殉葬吧。” 第二日，吐蕃传来消息，老赞普赤松德赞升暇，后宫诸妃痛苦不堪，纷纷自愿殉葬。 赤松德赞按照吐蕃的传统仪轨，内脏全部被掏空，又在口鼻上灌入水银，尸体停放在赞普庭内烟熏七日，再葬入历代赞普的王陵。 而他的宠妃则活着被灌入水银，然后埋入王陵中，先行一步在死后的世界等待赞普。 蔡邦王后本来也要殉葬的，但是在大论尚结赞的劝阻下，不得已留下来看护吐蕃。 蔡邦王后五岁的长子被尊为牟尼赞普，而蔡邦王后代替儿子把持国政。 尚结赞被任命为辅政大论，地位还在诸大论之上。 只是蔡邦王后和尚结赞还没享受胜利太久，唐军入藏的消息就传到了逻些城。 第730章 一月三赞普 其实唐军进军吐蕃的速度并不快。 唐军分成两路，一路从吐谷浑向南，走汉蕃古道，向逻些城而来。 另一路则是尚结赞出兵征兰州的反方向，唐军从弥敢城发兵，从东路向逻些城而来。 但是对于蔡邦王后和尚结赞而言，这个时间太尴尬了。 刚刚弑杀了赞普，尚结赞虽然杀了整个赞普庭支持吐蕃的大臣，吐蕃的政治斗争一向是如此的残酷，死亡对于失败者都算是一条好的结果了。 可是这样的结果是，尚结赞在逻些城根本无法建立有权威的统治，逻些城附近的忠于吐蕃的领主们，纷纷拥兵自保，根本不理会逻些城的命令。 而尚结赞为了收拢逻些城人心，也禁止手下士兵在逻些城劫掠，这让长途行军赶回逻些城的尚结赞部队心怀不满。 蔡邦王后在赞普庭根本没有权威的统治，而新赞普才五岁，尚结赞很快陷入到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 他明明占领了逻些城，可是各方大论都保持了沉默了，他们没有表示反对，但是也没有表示支持。 于是唐军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唐军遇到地方实力派的贵族，这些贵族就会主动让开道路，甚至送上物资给唐军。 而唐军也默契的不攻打这些贵族，只是向逻些城进军。 所以唐军的行军速度虽然不快，但是行军途中一点阻碍都没有，直扑逻些城而来。 尚结赞只能调集自己的部队去拦截，可是在这次政变中，普通的士兵根本没有得到好处，显然还要他们为了守卫逻些城拼命，他们更加不乐意了。 尚结赞没有办法，只好再次下令，让自己的士兵劫掠逻些城三日，这座吐蕃王城最后还是难逃劫数，陷入到了地狱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吐蕃各地流行起一段预言。 一些预言是从佛寺里传出来的，一些预言是从苯教祭司嘴里传出来的，这些预言的内容都是一样，说吐蕃的王命已经断绝，臣服大唐才有生路。 这些预言内容五花八门，但是都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在百姓之中迅速传播开。 此时的吐蕃赞普庭已经失去了权威，地方贵族对于这些预言也将信将疑。 而一些从前线逃回去的武士，将大唐军队能够使用“火雷法术”的消息传回了吐蕃，这下子预言更甚嚣尘上。 唐军两路大军沿途向逻些城前进，尚结赞的士兵劫掠完毕，终于拖拖拉拉的肯出征了。 只不过大军出动后，也没有能如尚结赞所愿，拦截住大唐的军队。 十二月，两路派去拦截唐军接连遭遇大败，大唐使用雷法的消息传到逻些城，原本就因为被劫掠而愤怒的逻些城百姓，开始传言尚结赞谋害了老赞普，唐军手持雷霆是来给老赞普报仇的。 大唐和吐蕃是婚姻之国，文成和金城两位公主入藏，都给吐蕃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攻打大唐是利益使然，如今攻打大唐没有利益，反而会让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儿子失去父亲，吐蕃内部的反战情绪一下子点燃了。 而尚结赞拦截唐军失利的消息传来，逻些城内就发生了几次暴动。 虽然还是被尚结赞镇压了下去，但是他如今每天都缩在赞普庭，需要甲士贴身保护。 半个月后，唐军进逼逻些城，这下子尚结赞急忙求见蔡邦王后，请求将赞普庭迁往他的领地。 不过蔡邦王后显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在逻些城内，她和小赞普还有逻些城内武士的拥护，还能够掌握一些权力。 如果随着尚结赞返回他的领地，那么就彻底寄人篱下，什么权力都没有了。 看到蔡邦王后犹犹豫豫，尚结赞心一横闯进了后宫，将五岁的小赞普劫持，又抢走了赞普的印信，直接想放弃逻些城向自己的领地逃跑。 接着唐军抵达逻些城下，蔡邦王后一身素服，还抱着三岁的小儿子向大唐投降。 大唐立刻诏令吐蕃，宣布尚结赞为逆贼，立蔡邦王后的小儿子为新赞普。 等到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正旦了，这些年来吐蕃谋夺西域，也经常入寇边关，早就已经是大唐的心腹大患了。 如今吐蕃臣服，大唐百姓自然要庆祝。 吐蕃都投降了，逃入南部群山的南诏王也放弃了抵抗，他的宰相郑回在群山中的南诏旧都找到了狼狈的南诏王，君臣相拥痛哭，南诏王全盘接受了大唐的请求。 南诏王改王为公，捆绑着荆条向忠勇军兵马使胡瑜投降。 齐王在成都代表大唐皇帝接受了南诏公的投降，大唐朝廷在长安设安乐公府，请南诏公迁往长安享福。 南诏公十七岁的长子异牟寻继承南诏公的爵位，大唐朝廷让郑回担任南诏国相，胡瑜担任南诏国都尉，辅左年轻的新任南诏公。 郑回坚决不肯担任南诏国相，而是要和阁罗凤去往长安，大唐朝廷接受了他的请辞，另外委派他人担任南诏国相。 吐蕃和南诏臣服的消息传到了长安，也传到了正在国子监读书的新罗留学生的耳朵里。 新罗长期以来实行的“骨品”制度，比魏晋的九品中正制度还要严格，寒门根本没有进入新罗朝廷的机会。 庞举在大行筑城，又让新罗北道臣服，要求新罗派遣读书人前往大唐进修。 但是新罗的真骨贵族害怕子弟被扣在大唐做人质，最后只是让寒门弟子前往大唐学习。 这些寒门子弟读过书，但是在政治上也只是乡绅，见识到了长安的繁华之后，更是对新罗内部的情况不满。 大唐唯才是举，不以出身来论贵贱，新罗留学生分成了两派。 一派全心全意的读书，学习汉语，就想要通过科举留在大唐，以后就成为一名大唐人。 另外一派则是学习大唐的制度和经验，想要学成之后返回新罗，改变新罗的现状。 但是很快，另外一种思潮出现，那就是如果新罗直接并入大唐，成为大唐的一部分，那这两派不就变成一派了吗？ 其实在唐初的时候，大唐就在新罗设沧浪二州，也在新罗推行过郡县，如今很多书院都是当时大唐设立的。 而新罗被统治地区的寒门，其实原本也属于高句丽，对新罗王室谈不上忠诚。 三派思潮合一，于是在国子监的新罗留学生集体上书，讲述新罗王室内部荒淫僭越之事，又列举新罗王室不臣之心，请求大唐征伐新罗，彷照南诏将新罗改为公国。 第731章 新罗内乱 新罗留学生的这股思潮，自然逃不过东厂的监控，甚至几个带头发动倡议的新罗学生，都暗中受到了东厂的影响。 而新罗北道执政安熙予的一封上书，更是引起了长安新罗留学生的震动。 安熙予以新罗北道海域海盗纵横，新罗无力承担这些地区的防务，请求驻守在鸭江的安东大都督庞举出兵驻守平城。 平城是新罗北部的政治中心，安熙予如此堪称卖国的请求，却得到了新罗北部派往大唐留学生的热烈拥戴。 而大唐也给了新罗北道留学生新的政策，他们可以和大唐的其他在地区监生一起，自由选修课程，完成课程通过考试就可以升入上三舍。 而北道以南的新罗留学生，则要和扶桑、真腊等地区的留学生一样，需要参加大唐专门为外国人设立的汉学考试，只有通过这门考试才能升入上三舍。 升入上三舍完成结业考试就可以授予大唐职位，虽然如今国子监授予的官职多是从不入流的吏员开始，但是也算是可以找到了合法留在大唐的职位。 而且如今吏部正在打破流内官员和流外官员的天堑，不入流官员如果政绩好，通过简单的考试也能入品，从吏员成为有品级的官员。 而汉学考试的难度大，每年通过的人数还有限制，要知道那些扶桑猴子们，一来到大唐就会焚毁自己的身份文牒，死乞白赖的要留在大唐，每天夜里学到半夜卷这个汉学考试，新罗人根本卷不过这些扶桑人。 毕竟对于扶桑人来说，不能通过汉学考试就要回去做猴子了，他们要比新罗人更没有退路。 眼看着新罗北道的同胞享受和大唐国民一样的待遇了，新罗南道的士子更加不满。 而在这个时候，新罗国王听闻了新罗学子搞出来的动静，吓的立刻向大唐请求，将国子监中的新罗学子送回新罗。 这下子国子监更是炸开了锅，不过大唐朝廷倒是“从善如流”，将新罗南道的学子都送回到了新罗。 不过新罗王也不是傻子，他也知道如果杀了这一批士子，国内肯定要爆炸，只能将这些留学大唐的学子都记在本子上，严令各级官员不得任用这些有过留学大唐背景的书生。 至德二年，大唐正旦大朝会后，整个长安开始了欢庆，但是国子监内新罗学子的宿舍内哭声雷动。 虽然南道和北道的新罗人经常为了一些问题大打出手，可是如今北道学子能留在长安读书，南道学子却被禁锢做官，这就要返回南道种田。 前几日还是一起在长安城欢笑的同僚，日后人生可能就此天差地别。 昔日同窗在大唐为官，而自己却要在新罗岛上种田打鱼，这种落差感让这些自诩天之骄子的书生更加不能接受。 其中一名受到东厂“启发”的南道士子喊道：“哭什么！” “这次回国，正是我等大有作为的时候！” 众人纷纷看向这个南道士子，这个士子名叫全作焕，是一名富农之子，为了这次留学大唐，他父亲卖掉了家中一半的田，倾尽全力将他送大唐来。 全作焕这个人读书不行，却喜欢军事，但是大唐的军事书籍对外国人是保密的，全作焕只能从报纸上找些战报，经常在宿舍内吹牛，畅谈军事。 也因为他的个性鲜明，被穆荣手下的东厂番子看中，秘密资助了他一部分资金，又开始引导全作焕的思想。 如今全作焕是铁杆的亲唐派，这次新罗王命令南道学子归国，更是激发了所有南道学子的愤慨。 但是全作焕却一点不愤怒，反而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今天是新罗学子离开长安返回故国的最后一次聚会，全作焕站在桌子上说道： “新罗朝廷上下！皆虫豸也！” “没有安执政那样有远见的官员，只想着闭关锁国苟且偷安！” “这次返归新罗，伪王必定不会用我等为官，但是新罗百姓愚昧，民智未开，不知道大唐的美好，我等书生也难成事！” 众多学子纷纷点头，新罗王虽然迫于大唐的压力，被迫发誓不会迫害返回新罗的学子，但是弃之不用是肯定的。 原本这些留学生就不是真骨贵族，如今回去怕是连个小吏都做不了了。 全作焕说道：“我准备返回国内办学！” “办学？” 众人看着平日里不学无术的全作焕，这家伙还能办学？ 全作焕也是脸皮很厚，他说道：“我虽然不擅长教学，但是已经邀请了几个同乡的同道，我准备在家乡办一座书院，专门传播大唐儒学经义！开启明智！” 这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笨的人也明白了，全作焕办书院是假的，以书院为基地密谋造反是真的。 众人心头有些火热起来，是啊，你新罗朝廷不让我做官，我自己拉人手不行吗？ 新罗朝廷对于乡间的控制力很弱，能够在大唐读书的也都不是穷人，他们在乡村也有很强的影响力。 如果办起书院，再互相同气连枝，就算不能在新罗朝廷为官，那好歹也可以掌握一部分新罗乡村的话语权。 一想到这里，众人都看向全作焕，这个办法虽然好，可是没钱啊。 办书院可不是简单的说说就行了，这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能来大唐留学的，自然是家境不差的，但是也不能这样花钱啊。 全作焕笑着说道：“诸位如果真的要办书院，可以来找全某，我有办法帮大家争取到钱！” 在场的也有聪明人，全作焕是个什么家世大家还不清楚吗，他背后肯定有金主支持。 这背后的金主到底是谁，这就有点细思极恐了。 这时候聪明人也停止了思考，管全作焕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回去把书院办起来就行了！ 全作焕登记了有志于回去办书院的同学名字，等到众人散去后，全作焕来到国子监角落的一个小房子里。 “指挥使，事情办好了。” 全作焕只知道这位东厂指挥使姓谢，刚刚那一番话都是这位谢指挥使让他说的。 这位谢指挥使满意的点头：“很好，等你返回新罗，我还会找你的。” “指挥使也要去新罗！？” “这是当然，我既然花钱了，那也要看到花钱的效果，我大唐东厂可是不养闲人的。” 全作焕全身颤抖说道：“小人明白！” 第732章 草原动荡 正月十五，长安城恢复了花灯大会，只不过这一次的花灯不是朝廷花钱搞的，而是百姓自发的进行花灯会的活动。 长安各坊都自发做了自己的花灯，如今长安日渐恢复元气，百姓手中也有了点钱。 前几日，长安出征前线的士兵们带来了朝廷的赏赐衣锦还乡，那些战死沙场，家人也得到了朝廷的补助。 这一次兵部的工作很细，抚恤金的发放也都有御史的监督，百姓足额拿到了钱，也冲澹了不少家人阵亡的忧伤。 这年头就是这样，能够活下去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对百姓来说阵亡家属能够拿到抚恤金，已经是朝廷的恩德了。 一个阵亡了两个儿子的老妇人对着发放抚恤金的玩家跪谢不矣，还不停地说朝廷恩德，这都让负责发放抚恤金的玩家也非常的感慨，这些百姓实在是太淳朴了。 不过今年元宵还是不一样，安史之乱彻底平定，吐蕃南诏臣服，眼看着整个天下都没了战事，大唐终于回到了开元天宝年间的样子。 兴庆宫扎起了宫灯，上皇在高力士的搀扶下，看着兴庆宫广场上自发聚集的百姓，白发苍苍的李隆基用袖子掩面，从花萼楼上返回兴庆宫中。 监国太子李倓则陪同父皇李亨，在大明宫内举行家宴，延光公主和新任驸马都尉翰林学士商博，以及李亨其他诸子孙都出席了宴会。 齐王留在长安的家卷，甚至连废太子的家人也被允许参加家宴。 李亨自从停了丹药之后，用了一些输血活络的方子，再加上新任太医令张娟华的偏瘫康复方案，皇帝每天都在张皇后的搀扶下进行复健，如今虽然还不能独立行走，但是身体也好了很多。 】 不过懂得医学的玩家已经对皇帝做了诊断，以皇帝的年纪和身体亏空情况，想要恢复到偏瘫前的状态是绝对不可能了，皇帝的右手连快子和笔都拿不起来了，需要写什么东西只能靠左手。 一个便溺都需要别人伺候的皇帝，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作为皇帝的权威。 如今满朝文武都知道，李倓距离登基只有一场禅让大典了。 大明宫的家宴算不上多么舒心，李亨虽然已经接受了现在的局面，但是面对年轻又意气风发的儿子，心中总不是滋味。 草草的结束了家宴，李倓返回了太极宫中，这时候穆荣突然凑上来说道： “殿下，草原急报。” 李倓今日喝了一点酒，他连忙问道： “草原何事？” “三大叶护突然从碑林城起兵，向王帐城杀去了。” 李倓立刻醒了酒，他颇有些急切的问道：“宁国郡主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李倓和李光亲的信件更加频繁，李光亲喜欢读书，李倓总有些不能和朝臣讨论的问题，都会写给李光亲发发牢骚。 而李光亲总是能够倾听他的烦恼，也能给出一些建议。 前几天李光亲还写信给李倓，说是要送小可汗来长安读书。 李倓当然对这个名义上的“外甥”非常欢迎，也赞同让回鹘可汗看一看大唐的强大，于是答应了李光亲的请求。 但是没想到三大叶护却借此发难，发动了对王帐城的攻击。 穆荣面对李倓焦急的询问，却一点都不慌张，他说道： “殿下，回鹘宣慰使司早就得知了三大叶护的企图，在他们起兵之前就通知了郡主。” 李倓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穆荣说道： “郡主召集了可汗亲兵，决定在王帐城和三大叶护作战。” “什么？！” 李倓再次提高了语调，王帐亲卫是什么水平，当年金山之战中回鹘王帐精锐已经全部覆灭。 这也是后面回鹘可汗权威下降，日渐压不住三大叶护的根源。 回鹘王帐城虽然也修建了一些城墙，但是主要也都是低矮的土墙，如今三大叶护叛乱，王帐亲卫能挡得住吗？ 穆荣又说道：“北庭都护府接到了消息后，已经集结了部队，就等殿下下令发兵了。殿下放心，庭州距离王帐城不远，救援肯定是来得及的。” “发兵发兵，速速发兵！” 立刻给庭州发布了命令后，李倓还是不放心，又下令让武威一代的起兵北上，攻打三大叶护的老巢。 等到一道道的军令发布出去后，李倓突然说道：“三大叶护怎么会突然起兵的？前几日郡主来信也没说回鹘有什么异常啊？” 这时候穆荣说道：“回鹘是大唐藩属，还是要请殿下询问回鹘宣慰使司。” 李倓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对情报系统改革，东厂只负责两都，也就是长安和洛阳的情报事务，各州则由政事堂委派采风使者，潜入民间搜集各州民情。 而大唐以外的情报，则是各宣慰使司的职责，三个系统互相独立，穆荣是没有资格查看宣慰使司的情报的。 李倓返回了太极宫中，宣慰使司的情报被一名玩家中书舍人送到了御桉上，李倓翻开一看，才知道回鹘三大叶护叛乱的来龙去脉。 回鹘最近一直相安无事，不过自从上一次草原大会之后，大唐给了中小部落更多的贸易份额，而三大部落则得到了更多的草场放牧。 可是这几个月过来，三大叶护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如今的草原已经离不开贸易，三大叶护分到的大唐货物份额减少，可是部落牧民已经习惯了大唐的火柴、茶叶、羊毛衣服和白铁制品，份额不够那只能找别的部落购买。 其他货物还能忍忍不买，但是如今天气冷了，煤炭已经成了各大部落都必须的过冬物资。 如果没有煤炭，那可是要冻死人的。 这些小部落在草原大会被三大叶护欺压，早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了，三大部落的人过来购买大唐商品，他们自然是提高价格出售。 这时候三大部落的人才发现，自己虽然多了草场，但是因为少了贸易份额，反而要花更多的钱去买东西。 这等于自己一年辛苦放牧多赚的这点，全部都被那些小部落做二道贩子赚走了！ 这下子三大叶护不乐意了，他们再次找到了王帐城中的上可敦李光亲，要求重新划分草场和贸易份额。 可是一年都要结束了，草场都已经被牲畜啃光了，这时候再重新划分，那些小部落自然不乐意。 不过李光亲却没有一下子回绝三大叶护，反而将整个消息传到草原上。 这下子，草原上各部落群情激奋。 第737章 科举改制 萨玛坐在漕船上，看着大运河两边整齐的河床，听着通译告诉他，这条河流是完全人工挖掘出来的之后，惊讶的下巴都合不上了。 人口挖掘一条河流？这是何等的伟力啊！ 大唐的皇帝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通译自然也没有向萨玛解释大运河是隋炀帝挖掘的，而萨玛看着宽阔的大运河，心中估算着工程量，更是心惊肉跳。 大唐实在是太强大了！ 一定要和这样强大的帝国保持和平！ 这是萨玛心中唯一的想法，他摸了摸自己怀中的国书，心中又安定了一些。这份国书是哈里发亲自写的，内容是哈里发邀请大唐的皇帝一起瓜分世界。 萨玛只需要将国书递交给大唐皇帝，然后返回黑衣大食后，宣传大唐的情况，应该就能避免战争了。不过萨玛也知道，两个强大的帝国肯定还会碰撞到一起，他返回黑衣大食之后，一定要向哈里发建议学习大唐的技术。 高适知道萨玛这个来自遥远强大国都得使者，召见他谈话了好几次，萨玛的态度非常的谦恭，对于高适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 高适也是啧啧称奇，恒罗斯之战后，大唐读书人对于世界也有了一些新的认识，知道这个位于西域以西的强大帝国。 但是听到萨玛说起黑衣大食的制度后，高适更是觉得黑衣大食不可小觑，拥有如此完善制度的国家，一定是大唐日后最大的敌人。 作为曾经在哥舒翰帐下任职，并且在陇右出仕过的前边塞世人，高适很清楚丝绸之路的重要性。 高适已经被拜为宰相，自然对黑衣大食这个未来强敌更有兴趣，从萨玛的谈话中旁敲侧击，知道了黑衣大食更多的情报。 高适拜相，李倓也对政事堂进行了调整。 其实在李林甫破坏节度使轮转制度之前，大唐的宰相也是会流动的。 宰相外任为节度使，节度使返回朝廷担任宰相，这是一种比较健康的官员流动方式。很多地方的问题盘根错节，不是宰相这样级别的人出镇没有办法解决。 而一些地方大员如果没有升入朝堂封侯拜相的机遇，那轻则纵情声色，重则就和安禄山这样谋反。在崔涛的秘密上书中，他就建议重新恢复在李林甫之前的宰相流转制度。 如今天下刚刚安定，很多地方需要外派宰相坐镇，不过如今大唐也不再增设节度使，李倓在征询了政事堂诸位宰相的意见后，几道命令公布后，巨大的人事变革让朝堂震惊不已。 西川节度使韦见素上书请求致仕，监国太子李倓好几次写信慰留，韦见素坚决请辞，最后只能同意了这位老臣的请求。 朝廷不再设立西川节度使，改设为西川观察使，由宰相张镐出任。 洛阳留守张巡拜相，但是留在东都洛阳，负责督办汴河漕运清淤事务，并且整顿漕运附近的水匪和叛军。 宰相苗晋卿担任河南观察使，负责被战争破坏最严重的河南地区重建工作。 紧接着，朝廷任命颜真卿为河东三镇采风访廉使，在河东设立访廉司，专门负责处理处理河东三镇的民情问题，直接向监国太子李倓报告。 淮南不再设立节度使，但是整个东南地区的成立东南市舶总司，由王亚东担任这个市舶总使，全面负责东南地区的市舶司事务。 北方港口则以大行城为中心，中书舍人们又建议在山东的胶东建港，由大行城的市舶总司负责北方诸港口的市舶司事务，由大行城的庞举负责。 朝廷又设立南诏宣慰使，让忠勇军兵马使胡瑜担任，驻扎在南诏太和城，负责大唐在南诏的一切事务。 第五琦升任户部侍郎，在江南盐院工作卓有 成效的元载返回朝中，担任度支郎，而更多的中书舍人充入户部。 除此之外，御史台的力量也被充实，逐渐成为一个让众臣们都畏惧不已的部门。 而一个以翰林学士为参议机关，中书舍人为执行机关的内朝体系，也正式确立下来，李倓决定在三月份再开春闱，将翰林学士的选拔变成制度化。 这一次的科举改革，是商博改革的重点。 在延光公主合离之后，由皇帝赐婚商博和公主大婚。 在商博的要求下，这次婚礼算是低调，不过有了驸马都尉这个头衔后，商博在礼部和国子监的科举制度改革终于少了很多阻力。 不过商博也清楚，科举制度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年春闱改革的力度不大，倒是让全国的考生舒了一口气。 毕竟大家都是寒窗苦读的，你要是一个大转弯改了高考录取方式，大部分读书人都会骂娘。 历史上王安石对科举制度的改革就操之过急，一下子得罪了天下读书人，旧党也因此团结了一大批人攻击新党，最后变成了新旧党争。 商博的改革主要是对试卷进行糊名，誊抄，减少科举考试中的舞弊。 同时杜绝考场之外的因素，禁止考生投行卷，并且取消座师的陋习，殿试的题目由皇帝出题，以后进士及第的考生都为天子门生，而不得以师生之名结党营私。 商博并没有修改科举考试的科目和考试内容，不过对于科举结束后的仕途，吏部和礼部协商出了一套方案，并且刊登在报纸上，告知所有的考生。 所有通过进士科考试的士子，都会从中书舍人开始做官，根据科举第次被授予从七品到正九品的本官职位，先由李倓的翰林学士们领着这些中书舍人们观政做事，等到三年后再进行考察，再由政事堂授予相应的职位。 通过明经科的士子，则从六部和各寺监的校书郎开始做官，根据名次授予从八品到正九品的职位，在六部各寺监学习观政三年后，再由吏部考察授予官职。 明法、明算等科，则根据其考试内容，分入对口的刑部、户部观政学习。同时商博又奏请朝廷，在科举考试之上，再设一门制科考试。 制科考试的对象不是普通的读书人，而是所有大唐有官职在身的官员。 制科考试通过的人，可以进入御史台为官，并且规定以后担任御史，必须要通过制科考试。 如今长安都清楚，朝堂中最清贵的官职是御史和中书舍人，御史最为清贵。大食使节萨玛，和进京赶考的士子们，一齐抵达了长安城。 第738章 御史们的战斗 在乘船进入长安的时候，萨玛就听说了大唐的科举制度，对于这项制度他是非常的震惊。 要知道在黑衣大食，你能够担任的官职，基本上就和出身是画等号的。 作为哈里发的近卫，萨玛自然知道哈里发时常感慨手下缺乏人才。任何一个巨大帝国，必然是需要大量的人才的。 而黑衣大食人离不开波斯官僚，最主要原因也不是哈里发喜欢波斯文化，而是整个黑衣大食缺乏能够治理广大疆域的人才。 这些波斯官僚家族世代相承，在家族内部传承做官的各种知识，他们编织起来的巨大网络让任何的征服者都要依靠他们，重用他们。 哈里发经常抱怨，自己手下这些官僚和帝国并不是一条心，甚至连他的维齐尔（宰相），先想到的都是家族的利益。 萨玛第一次知道，原来官僚还可以通过一场考试来选拔！ 这是多么伟大又进步的方式啊！而且大唐正在制度化这名为「科举」的文官选拔制度，并努力将这个制度变得更加公平，能够让寒门的学子进入官场。 萨玛再次感慨大唐的制度先进，也终于明白了大唐那么多有能力的大臣们是怎么培养的了。商博对于选官制度的改革，不仅仅是对科举制度的改革。 制科考试不仅仅面对官员，有年资无劣迹的吏员同样可以参加，制科的考试题目就不拘泥于经义和作诗了，而是更侧重于务实的策问，制科的题目也都是切合当时的问题，而提出来的题目。 很显然，制科考试的消息也刺激了很多官员，那些因为科举名词不高，却拥有很高的施政水平的官员吏员，都被商博点了名字，前往长安参加制科考试。 制科考试安排在科举考试之后，同样也获得了朝堂上下的更大关注。在越王的御史台改革之后，御史的职责变重，权力更独立了。 朝堂上形容以前的御史是乌鸦，遇到一块腐肉就鸟泱泱的冲上来，声势浩大的上书弹劾。 遇到朝堂局势不稳的时候，御史就成了权力斗争的刀剑，或者成了权力斗争的棋子，御史台的御史们都想着通过一次成功的弹劾扬名天下，又或者成了权臣控制的工具。 但是现在的御史台是咬人的狗，吃人的狼，平时都很安静，但是御史台已经成了朝廷官员最畏惧的部门。 就在上个月，御史顾况检举了京兆韦氏三名子弟的不法事，将京兆韦氏这三名在朝的官员全部送入了大理寺。 这件事给朝廷大臣的震撼，甚至要比御史弹劾宰相成功还要大。 要知道京兆韦氏虽然不是五姓七望这样的顶级世家，也是次顶级的大家族了。京兆韦氏在朝廷为官的人众多，而且同气连枝，普通官员根本不敢得罪。 而且这种大家族做事情，自然是留有很大的余地，就算是作女干犯科也会藏得很深，不会轻易被人抓到马脚。 曾经大唐就流传「宁娶五姓女，不入帝王家」，这是因为大唐驸马往往不得善终，但是娶了世家女就有了丈人家的庇护和提拔，往往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这一次抓的京兆韦氏官员，顾况全部都提交了充分的罪证，三人都在长安粮价事件中徇私枉法，勾结粮商中饱私囊。 其中职位最高的是一名户部员外郎，这个韦家的户部员外郎在中书舍人们清理户部的时候没有被抓住马脚，安全留在了户部，本以为可以升官发财的，却被顾况给抓了。 就算是京兆韦氏，损失三名在长安的朝官，也是相当巨大的打击。 更不要说如今唐律对于这种职务犯罪牵连三代，这可是断了很多韦氏子弟的仕途。可是被顾况这个御史盯上了，京兆韦氏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如今的御史台，仅仅在政事堂之下，就算是宰相也不能处理任何一个普通御史。御史违法，也只能由御史中丞弹劾，还需要越王批准才能罢免。 拥有御史身份，朝廷其他大臣就不能随便弹劾，甚至连御史台的事情，普通大臣都无权窥探。京兆韦氏召开了宗族大会，韦应物尴尬的坐在角落，可是族人的目光总是在他的身上逡巡。 他和顾况是好友，这件事众人皆知，韦应物是韦氏一族的支脉子弟，早年父亲亡故也没收到嫡脉什么香火情，可是人生在世总免不了人情事物，硬是被族叔拖到了宗族大会上。 不用说，这次大会讨论的就是要如何对付顾况，族长说完了情况后，众人又看向韦应物。韦应物不想蹚浑水，但是架不住众人炽热的目光。 等到族长让他发言，韦应物不情愿的站起来说道：「这御史台办公都是独立的，通翁兄，哦不这顾况这厮办案，就连御史中丞都不清楚，更不要说我也姓韦了。」 「还是等相国返回长安再说吧。」 相国，自然说的是刚刚请辞的前宰相，前西川节度使韦见素了，他是京兆韦氏的嫡脉，也是目前京兆韦氏曾今任职最高的官员。 韦氏族长也只能无奈，顾况油盐不进，又是宰相李泌的弟子，韦氏商议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对付顾况的好办法。 韦应物也不想要插入到好友和宗族的事情中，正好第二天御史中丞宣布，朝廷要挑选几名巡边御史，在大唐边疆几个道州府县采***风，惩办一些有劣迹的官吏。 大部分御史都有些畏惧，巡边工作路途艰辛，而且很多地方民风彪悍，这次采***风要微服出行，万一遇到危险那可是没地方说去。 但是韦应物立刻报名，很快就得到了越王的批准，韦应物连忙乘机离开长安。 不过离开长安也不完全为了躲避宗族，看到好友一下子拉了三名朝廷大员下马，御史台众人纷纷侧目。 如今御史台的规则变了，谁能抓到更多腐败官员，谁能抓到朝廷中的蠹虫，就有更好的升迁机会，更能够进入越王殿下的眼。 看到好友做出来成绩，韦应物也不愿意继续待在长安，毕竟他在长安有诸多关系掣肘，还不如去巡边大干一场！ 就在韦应物出长安的时候，大食使节萨玛住进了鸿胪寺的迎宾馆。 第733章 平定草原，省亲 回鹘可汉城内，陆安雅焦急的站在回鹘王庭前，她正在劝说上可敦和可汗速速离开可汉城，前往庭州避祸。 不仅仅是陆安雅，回鹘重臣俺达协理发也在劝着李光亲速速离开可汉城。 七岁的小可汗贺莫达坐在回鹘可汗的王座上，看着身边名义上的母亲。 贺莫达原本就不受父亲重视，生母早亡，自从李光亲到了回鹘之后，对他非常的爱护，还教他识字武术，年幼的可汗早就将她视作亲生母亲。 李光亲坐在可汗身边，表情冷淡的说道：「不能走。」 「上可敦！」陆安雅和俺达协理发一起发声，要开口再劝李光亲。 只听到李光亲说道：「三大叶护本来就在草原上煽动我唐人身份，说我将回鹘利益都卖给大唐，如果我不战而逃往庭州，不是坐实了他们的煽动？」 陆安雅和俺达协理发愣了一下，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李光亲继续说道：「如今是冬季，本来就不是适宜作战的季节，我从各部落贸易的情况看，三大叶护根本没有准备好充分的粮食，他们如果不能夺下王帐城，那么粮草补给都是问题。」 「以我对三大叶护的了解，他们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就是在赌我会放弃可汗城，那到时候他们占领可汉城，就有了粮食和草料，也有了号令草原的大义了。」 李光亲坚定的说道：「我要留在可汉城，只要拖住了三大叶护，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陆安雅和俺达协理发看劝说不了李光亲，反而被她一番话说服，两人只能退下，去安排可汉城的防务去了。 七岁的贺莫达看着李光亲，小脸皱成一团问道：「母亲。」李光亲用手摸着贺莫达的脑袋说道：「贺莫达，你怕吗？」 贺莫达立刻凶着小脸说道：「母亲教过我，我是回鹘可汗，不能怕！」李光亲点点头说道：「很好，贺莫达，只要赢了这次，我们就可以离开草原去长安城了。」 长安城？ 听到这个名字，贺莫达立刻两眼放光！ 他听了太多关于长安城的故事，对于这座万城之城充满了向往。 可是之前母亲总是说，他是回鹘可汗，不能离开回鹘，怎么突然改了口。 李光亲笑着说道：「只有真正掌控了回鹘，你才能离开回鹘，距离这一天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和李光亲预料的一样，三大叶护这边确实是仓促出兵。 其实三大叶护本来并不想要打仗，只是想要逼迫李光亲向大唐提，更改贸易配额，或者低价买一批煤和粮食过冬。 可没想到李光亲不仅仅立刻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还将这件事传到了整个草原。 这下子三大叶护在部落中威信大失，在各种准备工作都不充分的情况下，发动了这场战争。 一开始进军确实非常的顺利，三大叶护很快就带兵来到了王帐城外。如今只要攻打下王帐城，就能达到王帐城内的粮食草料和牲畜，到时候随便从可汗家族立 一个新傀儡可汗，到了春天后，三大叶护就可以号令整个草原了。 为此，三大叶护故意没有将可汉城围住，就是希望上可敦可以带着可汗离开王帐城。 到时候能够追杀上最好就算是追杀不上，也能兵不血刃的拿下王帐城，总归都是赚的。 至于大唐的反应，三大叶护也做了预案，实在不行就逃往北方，你大唐还能在回鹘常驻吗？ 而且大唐在草原上动兵，这可不是在庭州会猎，草原上那些原本倾向于大唐的部落，也会重新倒向大唐的对立面。 三大叶护打的如意算盘，可是他们第一步就预料错了。 李光亲的亲身父亲是仆固怀恩，仆固怀恩本身就是郭子仪账下的猛将，在平定安史之乱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而李光亲小时候跟在父亲后面，学的也是弓马骑射之术。 第一天李光亲就身穿银白铠甲，一马当先的出现在战场之上，她指挥王帐亲兵冲杀进了三大叶护各部连接的地方，一下子就搅乱了三大叶护的军队。 三个部落起兵，而三个部落的实力又相差无几，自然也选不出一个全军统帅。 平时行军的时候都是三大叶护一同指挥，这也没出什么乱子。 可是打仗的时候，三个人三套指挥系统，三个部落的士兵互相之间也没有联系，在战场上可就是灾难了。 李光亲专门在三大部落的夹缝处突入，虽然李光亲的骑兵不错，杀伤力也有限，但是在战场上对于三大叶护联军的士气影响是非常大的。 只看到李光亲突进突出，三大叶护的联军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随着夜色将领，经过一天的鏖战也只能各自收兵。 这一切都被李倓用玩家的视角看了个清楚，李光亲一身银甲在战场上的样子如同女武神一样，李倓看着也有些心神摇曳。 果然是关心则乱，这场叛乱根本就是李光亲意料之中的，她故意挑起三大叶护和回鹘王庭的矛盾，就是给大唐制造介入回鹘事务的理由。 李光亲也是在赌，赌自己肯定会发兵救她，赌大唐不会放过这次控制草原的机会。 李倓摇了摇头，这样的几乎他又怎么能放过呢？ 三大叶护在回鹘可汉城下，和李光亲带领的王帐亲卫激战了三日，在回鹘的玩家都得到了一个任务，只要抵御三大叶护的联军拖住时间，战死也能得到复活书的奖励。 在回鹘的所有玩家纷纷上阵，就连商人和官吏玩家们都披上了铠甲，奋勇向三大叶护的军队发动了冲锋。 对于三大叶护的士兵来说，这次作战本身就没有做好准备，最灾难的是，士兵根本不知道为何而战。 这些年草原屡战屡败早就充满了厌战情绪，而在李光亲扶持小可汗上位之后，回鹘的秩序日渐清晰，大家也都接受了这个秩序。 在动员的时候三大叶护都说上可敦里通大唐出卖回鹘，可是王帐城下，李光亲亲自领兵作战，如同战场的女武神一样，这可要比回鹘人还回鹘人。 王帐城附近的小部落，平日里也经常受到李光亲的恩惠，如今更是纷纷出兵勤王。 等到第五日，大唐大军终于抵达了王帐城，看到大唐的旌旗，三大叶护联军士气彻底崩溃。 至德二年，正月廿三，北庭天山军奔袭千里，王帐城外击破三大叶护叛军，回鹘遂安。 二月初十，上可敦宁国郡主李光亲，将打扫战场和宣慰各部的任务交给了陆安雅和俺达协理发，自己带着七岁的回鹘可汗贺莫达，踏上了前往长安省亲的路。 第734章 两座碑文 南诏前国王，安乐公阁罗凤的车驾抵达了长安。 监国太子李倓将兴庆宫边上的一座废弃王府赐给了阁罗凤，还在太极殿上亲自接见了阁罗凤和随行的南诏群臣。 李倓倒是没有为难阁罗凤，只是询问了阁罗凤所立的《南诏德化碑》的事情。 南诏德化碑石阁罗凤在击败了大唐远征军后，下令雕刻的一座碑文，这座碑文也能算是一座文化巨著，李倓对此十分感兴趣。 但是阁罗凤却十分的惶恐，这座碑文的内容虽然是追溯大唐和南诏的关系，但是当时正是南诏国力最盛的时候，上面也写了不少歌颂阁罗凤的话。 如今看来，这些话反而显得可笑。 小国就是如此的无奈，在大国博弈中只能充当棋子，就算是一时占据优势，在整个历史的尺度上，小国最终也很难保持长久的繁荣。 阁罗凤刚刚继承南诏王的位置时候，南诏还不过是大唐的附庸。 后来阁罗凤汉化改革，励精图治，又击败了大唐两次远征达到了极盛。 可是极盛之后南诏君臣头脑都不清楚，在吐蕃蛊惑下出兵蜀中，最后惨遭大败，阁罗凤励精图治几十年的成果化为灰烬，当年立下的碑文成了最大的讽刺。 李倓倒是不在意，这座南诏德化碑传承到后代，依然是国宝级的文物，李倓对于碑文上的内容并不在意，于是对追随阁罗凤进长安的前清平官郑回说道： 「听说德化碑的内容是卿起草的？」 郑回接触过李倓，知道这位监国太子英明神武，颇类太宗，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因为一座碑文难为南诏君臣，应该只是李倓对德化碑有兴趣。 于是郑回说道：「外臣曾经让人拓印过一份碑文，随身带来了长安。」李倓立刻说道：「快呈上来！」 郑回立刻吩咐属下，很快拿来一幅巨大的宣旨，几名太监在大殿上展开，这幅巨大宣旨拓印的碑文清楚的映入眼帘。 李倓赞叹说道：「不愧德化之名啊！」 紧接着李倓对身边的随行大臣说道：「颜卿。」 颜真卿如今已经升迁为兵部尚书，这次接见南诏安乐公也随侍在殿上。听到李倓召唤，连忙出列拱手。 李倓说道：「颜卿的书法出众，卿可观摩此碑，有何评鉴？」郑回连忙抬起头，眼前这个干瘦的中年大臣就是颜真卿？ 郑回中进士的时候，颜真卿的书法就已经名闻天下了，这座德化碑的字是郑回写的，在南诏自然算得上一等一的好字。 可是在颜真卿这样的书法宗师眼前，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郑回有些面色发红，不过颜真卿看完之后倒是没有对书法进行评鉴，而是说道：「殿下，南诏狂妄自大，竟以德化为碑名，蕞尔小国不知敬畏上邦，谈何以德？」「碑文大义竟然将南诏因为德化而反唐，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这下子安乐公阁罗凤瑟瑟发抖，就连郑回都变了脸色。 李倓倒是笑了笑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就将此碑改为德化南诏碑，就请颜卿题上碑名，送到太和城让人重新刻上好了。」 「至于碑文上的内容，反倒是留在太和城更好，不过要请颜卿写一份新碑文，就将大唐为何要平定南诏，更是要讲清楚滇土从来都是我大唐一部分，把南诏如何乘着大唐自顾不暇而从大唐自立的过程写清楚。」 「这座新碑也立在德化碑前，也可以起到警示后人的效果。」 李倓轻描淡写，并没有对南诏君臣喊打喊杀，可是在阁罗凤和郑回耳中，这是最厉害的诛心之言。 李倓要在太和城立碑文，说明滇贵地区是大唐自古以来的领土，等于在法统上断绝了南诏 的国本，如今南诏虽然是大唐的邦国，但是已经有了化为郡县的基础，大唐随时可以宣布废除南诏王室。 而在太和城立碑文，可是要彻底摧毁南诏二世君主努力建立的南诏认同，也许几代后再也没人记得南诏这个国家了。 阁罗凤背脊都被冷汗浸湿了，在郑回的搀扶下返回了安乐公府，君臣二人相拥痛哭。不过第二日从《长安日报》上刊登了吐蕃赤松德赞的下场，阁罗凤又觉得逃过了死劫。 《长安日报》已经刊登了赤松德赞被权臣尚结赞所杀的全部过程，为了这次的宣传效果，《长安日报》还专门雕版了印了吐蕃赞普尸体的素描，还刊登了详细的解剖记录，说明了赤松德赞死于利刃。 根据金城公主入藏后，在大昭寺前所立的《唐蕃会盟碑》，大唐和吐蕃的关系官方定义是舅甥关系。在文成公主入藏的时候，大唐和吐蕃的关系是翁婿关系，吐蕃向大唐的文书也是自称为子婿之国的。但是随着两国的实力变化，吐蕃日益强大后，在金城公主入藏后，就改为了舅甥关系，也就是李隆基是吐蕃赞普的大舅哥。 这时候吐蕃向大唐的文书，已经几乎是和大唐平等的关系了。 如今死掉的赤松德赞，在法理上是金城公主的儿子，和李倓的父皇李亨也属于平辈的关系。 不过李倓在玩家的军队攻入逻些城之后，果断命令将士毁掉了《唐蕃会盟碑》，在下达给吐蕃的国书中，再次将吐蕃称呼为番邦属国。 降级的不仅仅是待遇，吐蕃蔡邦王后带领儿子投降后，大唐直接下达了册封吐蕃赞普的诏书，而且在诏书中说明今后的吐蕃赞普，全部都要大唐册封。 除此之外，大唐对吐蕃全面进行进行改土归流，虽然还是按照现状授予了吐蕃部分贵族官职，但是在唐军腾出手之后，肯定会进行化为郡县的管理，如今在吐谷浑地区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就经验，大量吐谷浑的基层官员分批进入吐蕃。 此外吐蕃无论是僧人道士，还是苯教祭司，全部都要收到大唐僧道司的审核，颁布度牒才可传教，否则只能称为居士，不能聚众讲法。 僧道司专门在逻些城设立考场，第一次考试仅有圆通等十几名僧人通过，就连被吐蕃贵族们奉为神灵的莲花生也没能及格。 就在莲花生努力学习汉文经典的时候，递交国书的黑衣大食使者终于抵达了长安。 第741章 索然无味 萨玛终于见到了大唐的统治者。 御阶上的李倓过分的年轻，如此强大帝国的统治者竟然是这副样子。 不过萨玛倒是不敢小觑这位大唐的监国太子，他在随同高适入长安的时候就听过太多的监国太子的事迹，那位博学又睿智的维齐尔都如此崇拜的人，必然是非常英明的统治者。 在迎宾馆中，萨玛也知道了如今大唐的局势。 大唐内部的叛乱也是被这位监国太子平定的，几十万叛军被忠于监国太子的将军们击败，叛乱者的脑袋挂在了长安城墙上。 李倓的功绩配得上是一名强大的统治者，要知道亚历山大征服波斯的时候也才三十二岁而已。 萨玛作为哈里发的近卫，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用极为恭敬的态度对御阶上的李倓行礼，然后掏出了哈里发写的国书。 穆荣接过国书，一名精通外语的玩家拿起国书，立刻对国书内容进行的翻译。 “黑衣大食哈里发向伟大的大唐皇帝问好。” 国书的内容平平无奇，黑衣大食显然也想要和大唐保持良好的关系，这位哈里发提议双方互相派遣使者，共同维持海陆丝绸之路的秩序。 不过这位黑衣大食的哈里发，在国书的最后提了一句西域，认为西域作为大唐和黑衣大食之间的区域，大唐应该退出西域，保留这个缓冲区域，而哈里发也“大度”的表示黑衣大食不会进军西域。 等到读完了国书，李倓对着萨玛说道：“孤也会给哈里发写一封国书，感谢使者带来了哈里发的善意和友谊。” 紧接着李倓说道：“萨玛使者，西域自古以来就是我汉人的领地，在黑衣大食还未建国的时候就有西域都护府管理西域，黑衣大食想要和平，却要让我们大唐放弃西域，这是什么道理？” 萨玛冷汗湿透了脊背，他当然知道这个要求不合理，在来大唐之前，巴格达那边的消息是大唐陷入到了混乱中，已经无力维持西域的控制，哈里发的宫廷顾问们才写下这份国书。 西域诸国虽然都不大，但是这条商贸路线非常的重要，而西域商人也是丝绸之路上的一支重要力量。 如果大唐真的放弃西域，那黑衣大食势必会加大对西域的影响，这是一次谨慎的试探。 可是萨玛没想到，大唐竟然如此迅速的平定了内乱，沿途所见大唐的繁华，也让萨玛对于和大唐开战这件事产生了恐惧。 萨玛连忙说道：“西域的事情只是伟大哈里发的一个提议，并没有任何的威胁和恶意。” 李倓点点头，他说道：“我会提议在大唐和黑衣大食之间保留天竺这个缓冲，西域是大唐的西域，两大帝国之间可以存在一个缓冲，天竺就可以充当这个缓冲。” 萨玛听到李倓的话后万分的惊讶，如今哈里发的将军们正在攻打天竺，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唐监国太子竟然知道了？ 萨玛离开太极殿，李倓对着自己的翰林学士们说道：“看来大唐和黑衣大食终有一战啊。” 崔涛点头说道：“两个距离如此近的帝国，又怎么可能和平相处呢。” 李倓也对于两国之间的和平没有太多的幻想，这个黑衣大食的使者态度非常的恭敬，可是黑衣大食内却不会这么理智。 崔涛继续说道：“黑衣大食是一个扩张型的帝国，无论是宗教还是制度，它都不能停止扩张。” “宗教上要求他们征服异教徒，需要向更多的人传播宗教，这就需要征服更多的国家，黑衣大食上层的神职人员和文官们也会要求扩张。” “突厥化的军事贵族要获得权力，也必须要发动更多的战争，就连哈里发的近卫军也会要求打仗，要不然他们拿不到赏赐，也会失去权力。” 李倓点点头，现在的黑衣大食就和安史之乱前的大唐很像。 边境的节度使和武将们，为了获得军费和赏赐，也为了自己的权利，需要不断地发动边境战争。 而随着周围弱小的势力全部被征服，剩下的就是难啃的硬骨头了。 如果不想和大唐一样爆发内战，黑衣大食就要寻找更强大的敌人。 从历史上黑衣大食就是一个扩张型的国家，当他扩张受阻的时候，也就从内部毁灭了。 崔涛笑着说道：“只可惜黑衣大食没有大唐这样的地理优势，中亚可是四战之地，他们的敌人可多了去了。” 众人纷纷的笑了起来，李倓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国书会激怒黑衣大食的哈里发，因为他笃定黑衣大食现在根本不可能和大唐开战。 黑衣大食在恒罗斯之战后反而撤出了西域，拜占庭、天竺、埃及、地中海，黑衣大食有太多需要征服的目标了，西域反而是最贫瘠和难打的那个。 更不要说还要越过西域面对大唐这个敌手了。 众人很快对黑衣大食这个对手失去了兴趣，无论海上还是陆地上，要和这个敌人交手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李倓很喜欢这种自由议论的氛围，玩家们虽然总有爆论，但是也总能给他启发。 其实到了这个位置上，李倓明白了一件事，有时候自己不做什么，要比自己做了什么更重要。 大部分政策都说不上有什么最优解。 开凿大运河是利在千秋的工程，可是隋炀帝太急躁，征发人力太过，就成了百姓的灾难。 征高句丽也是必须要做的，但是隋炀帝好大喜功，没能征服高句丽反而空耗国力，甚至成了运输大队长，这也成了隋朝灭亡的重要原因。 王安石变法很多政策都是想要富国强兵的，可是执行的时候歪了反而成了害民的恶法。 如今大唐帝国到了这样的疆域，李倓更加发现没有什么完全的国策，重要的是执行国策的人。 李倓深深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也明白了朱元璋杀官时候的无奈，整顿吏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大唐积累的矛盾也不仅仅是豪强大族这么一个问题。 江伦说起占城稻神采风扬，又说起了陇右的新蒸汽机，但是李倓都失去了兴趣。 强大的帝国都是自从内部溃败的，李倓站起来，看着御阶顶部的皇帝宝座，打断了翰林学士们的讨论声。 “这些事情交给政事堂去办就好了，孤要做的是整顿吏治！” (本章完) 第735章 大食使节 黑衣大食的使者是哈里发的近卫军官萨玛，这位中年军官有四分之一的突厥血统，甚至还会说一些汉语。 不过萨玛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让通译来帮着翻译，他默默的暗中观察着整个大唐。 萨玛的祖父就是一名西迁的突厥贵族，后来迎娶了本地的大食女子之后，才逐渐融入到了黑衣大食。黑衣大食这个地方，从来都是宗教的皮，波斯的骨，突厥的矛。 无论是现在的黑衣大食，还是无数中亚地区的王朝，几乎都是这个模板。 宗教的皮，是在宗教兴起之后，这片地区的宗教信仰就一直没什么变化，向来都是宗教占据统治地位。 波斯的骨，是因为波斯文化的巨大影响力，无论哪个王朝，都离不开波斯的官员，黑衣大食自然也是不例外，没有波斯的官员来帮着治理，整个国家就要崩溃了。 当年亚历山大征服了波斯后，迅速吞并波斯的地盘，波斯的官员只需要投降，亚历山大就能占领这个地区。 可是亚历山大攻入了天竺，很快就打不下去了，就是因为天竺那个地方根本没有可靠的治理者，亚历山大不仅仅要征服他们，还要派人管理他们，很快就无以为继了。 波斯文明可以说是中东文明的秩序疆域。 而突厥的矛则是说，整个中亚地区的主要军事贵族，全部都是突厥人或者突厥人的后裔。 比如萨玛就是这样，他的祖辈曾经在大唐的北方草原生活，后来被大唐和回鹘人联手驱逐到了西域，而后又被赶出了西域前往了中亚。 但是这些中国北方草原的战败者，到了中亚之后就开始嘎嘎乱杀，他们征服了很多中亚小国，然后撞上了正在扩张中的黑衣大食。 黑衣大食很快发现，这些突厥军头是极高的雇佣军，于是开始尝试雇佣这些突厥人为自己打仗或者训练军队。 逐渐的，这些突厥贵族开始融入到了黑衣大食中，成为专门的军事贵族。 比如领导黑衣大食打赢了恒罗斯之战的黑衣大食将军，就曾经是一名突厥的奴隶，而萨玛的父辈就曾经在那支军队中任职。 萨玛曾经听说过很多中原的传说，在祖辈的嘴里，大唐是一个强大到不可思议，又繁华富足到不可思议的国都，几乎可以说是黄金的国度。 不过在萨玛的父辈看来，大唐和黑衣大食在恒罗斯之战中表现旗鼓相当，算是一个可以尊重的对手。在萨玛这一代人眼里，大唐只是一个懦弱的巨人，并不是父祖口中强盛的王朝。 在西域商人的传播下，大唐发生内乱的消息传到了巴格达，一部分主张扩张的突厥贵族们，再次将东扩这个议题送到了哈里发的王庭。 恒罗斯之战中，黑衣大食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黑衣大食却撤出了西域。 这个原因也很简单，虽然这一仗胜利了，但是对于黑衣大食也是惨胜和险胜，意识到东方有一个强大的敌人之后，保持西域这个战略缓冲区，对于当时的黑衣大食和大唐都有好处。 对于黑衣大食来说，西面有更加肥沃的土地，更加弱小的对手，还有南亚次大陆的天竺，也都是上好的肥沃土地，又何必和大唐争夺西域呢？ 而且对于黑衣大食来说，维持大唐的贸易是至关重要的。 阿拉伯人作为最早的商业民族，黑衣大食的崛起就和丝绸之路的东西贸易相关。 靠着东西方贸易，先知才能领导商人阶层崛起，黑衣大食如今繁华，很大一部分也是靠着东西方贸易。 如果失去了大唐这个丝绸的生产国和香料的消费国，那么黑衣大食很多商人就会破产。所以黑衣大食在赢了战争，却反而撤出了西域，还自觉的维护西域起来。 但是听到了大唐内乱的消息，主张东进的突厥军事贵族们，又开始发动力量，劝说哈里发东扩，征服大唐这个丝绸和黄金的国都。 萨玛就是东扩派的支持者之一，他这一次向大唐递交国书，主要的任务就是刺探大唐的情况。 如果大唐真的如同那些西域商人说的，还在分裂的战争中，那么萨玛返回黑衣大食之后，就会立刻劝说哈里发发动东征。 在刚刚停靠宝安县港口的时候，萨玛颇为不以为然。 那些商人们口中的繁华大唐港口，就这？就这？ 萨玛傲慢的见到了那个港口的总督，身穿丝绸长袍的大唐官员。 这名港口的总督倒是给萨玛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不过更让萨玛惊讶的是，这个小港口竞然有一名能流利说阿拉伯语的通译。 萨玛听说自己停靠的这个港口是在建设中的小港口，商人口中繁华的港口是泉州港，于是继续带领舰船南上，很快就抵达了泉州港。 见到泉州港之后，萨玛彻底傻了。 这座巨大的港口，就连外海上都是等待进港的外国船只，这样巨大的港口是萨玛沿途从没见过的！ 这座巨大的港口还能仅仅有条的位置秩序，有大量大唐的引航船穿梭其中，任何违反大唐命令的船只都会被果断的驱逐。 萨玛的船是外交使节的船只，他就在引航船的指引下，飞快的进入了官船停靠的码头区域。 泉州正是当年整个东南贸易的中心，萨玛甚至在这里见到了一整个汉化的黑衣大食人的社区，大唐衙门还允许他们建造清真寺礼拜，在更早的时候还允许他们传教，不过后来被上皇禁止了。 萨玛亲眼见到了泉州港口，就彻底的被大唐的繁华给镇住了，他看到了船上一箱子一箱子的丝绸，这些运到巴格达可是堪比黄金啊！ 只是见识到了泉州港口，萨玛只是觉得大唐富庶，要知道天竺还富庶呢，还不是一触即溃？ 萨玛在泉州停留了两日，然后马不停蹄的完成了补给继续北上，这一次他要一口气前往扬州港。不过在前往扬州港的时候，萨玛遭遇到了一些小小的波折。 第736章 使团遭遇 萨玛的船沿着海岸线，行驶到了舟山附近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波折。 因为张端阳在舟山的强力镇压海盗，导致本土弱小的海盗和走私团伙全部都被灭了。 但是法网恢恢，总是有漏网之鱼的。 而能够在张端阳的舰队下逃出外海的，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小鱼。 只有一些实力强大的海盗，才能够在张端阳追击下逃出外海。 这些海盗占据了一些海上的岛屿，渐渐组成了一个海盗集团，继续和张端阳的官军对抗。 不过这些海盗也不傻，只要挂着大唐旗帜的船他们也不会打劫，只会打劫挂着外国旗帜的船。 张端阳本来还想要继续追缴这些海盗的，却发现了意外的收获。 原本大唐禁海的时候，本国的商船都会挂上外国的船的旗帜。 后来解除禁海之后，大唐对于进出港口的船只都要收税，但是对于大唐的船出海资格进行榷卖。 但是很多商人依然挂着外国的船只的旗帜，不参加榷卖，导致市舶司的榷卖几次都流拍，或者以很低的价格成交。 榷卖的钱是用来改造升级本地海防力量的，而这些挂着外国旗帜的本国船只，也不利于大唐对商船登记造册，无法对本国的海贸做到心中有数。 对此沿海地区有市舶司的地区都非常头疼，可是又没办法强行命令这些商人换上大唐的旗帜。 这个舟山外海的海盗集团出现后，商人们很快的发现，悬挂大唐旗帜的船只能够不被海盗抢劫。 于是市舶司内榷卖的海贸资格证价格大涨，甚至有一些外国商人也抢着购买。 张端阳所在的浙东也有市舶司，听到市舶司的汇报之后，张端阳默契的停止了剿灭这些海盗。 原本到了泉州港口的时候，泉州市舶司的人劝说萨玛，换上大唐的旗帜。 但是萨玛却倔强的认为，自己乘坐的可是黑衣大食最好的战船，根本不畏惧区区大唐周围的海盗。 萨玛拒绝了悬挂大唐旗帜，而是继续挂着黑衣大食的旗帜，然后就在舟山外海遭遇了海盗。 这场海战给萨玛留下了沉痛的记忆，这些人是海盗吗？黑衣大食最好的舰队也无法和这些家伙匹敌好吗？ 灵活行动的快船，配合默契的战术，九艘海盗船从萨玛的战舰出现之后，就锚定了目标。 萨玛原本还让弓箭手还击，可是很快对方的弩箭让萨玛知道了什么叫做大唐震撼！ 萨玛决定通过风帆优势拉开距离冲进港口，可是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战舰竟然没有海盗船快！ 这些凶猛的海盗彻底围住了萨玛，就要登船的时候，萨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再一次的后悔没有听从泉州那位总督的建议，挂上大唐的旗帜。 幸好陪同的大唐快船向张端阳汇报，舟山的舰队杀了过来。 萨玛又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大唐的舰船风一样的冲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们的舰船上发出巨响和火光，紧接着一艘海盗船就发生了爆炸。 恐怖的武器瞬间击沉了一艘海盗船，剩余的海盗船一哄而散，疯狂的逃向外海。 就这么跑了？ 将自己追击的狼狈不堪的凶狠海盗，还没抵得过大唐舰船的一击？ 那震天的恐怖武器到底是什么？萨玛只看到一个黑影落在了海盗船上，海盗船的甲板上就发生了爆炸！ 萨玛惊魂未定，在张端阳舰船的护航下停靠了宁波港口。对于张端阳这位解救自己的大唐海军提督，萨玛自然是感恩涕零，他更加好奇的是大唐的海军实力。 黑衣大 食人已经意识到了海洋的重要性，如今正在控制整个阿拉伯海。 随着黑衣大食对远东和非洲的用兵，海军愈发重要。 其实早在古罗马时代，古罗马就建造了大量的舰队来争霸地中海，罗马人和希腊人也爆发过多次海战。 黑衣大食建国后也有过几次海上远征作战，如今哈里发也很重视海军的建设，并且使用海军远征埃及等北非地区，试图对西方拜占庭这个敌人进行合围。 而萨玛探明东方航线，除了对海上丝绸之路的探索之外，黑衣大食也有控制海上重要港口，和通过海军控制海上丝绸之路的想法。 甚至一些激进的军官，还认为可以通过海上进攻大唐，或者进攻大唐的藩属国。 但是今天见到了大唐的海盗，又被张端阳这位总督解救了之后，萨玛知道了大唐的海军实力，再也没有了海上争霸的心思。 如此恐怖的舰船一定能够横扫天下吧？ 萨玛甚至对大唐的军事实力越发的敬畏，态度也更加的谦恭。 张端阳并不知道这位黑衣大食使者的想法，他只是让造船厂迅速修复了萨玛的战舰，然后就送他继续北上了。 可是萨玛和他的船工们看到了大唐的工匠们，操纵奇特的工具，使用精巧的技术，就将破损严重的战船修复完毕，这份惊讶更是无以复加。 这样的损伤在黑衣大食最好的船坞也要修复三个月以上，在宁波的船厂竟然只用了一周时间就修复完毕，大唐的船工们甚至还改造了舰船上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解决了船上一些老问题。 萨玛对大唐的认识越深，越是对大唐感到敬畏，等他的船只到达扬州的时候，萨玛已经麻木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扬州这样的港口，连绵的靠港船只简直看不到头，繁华的场景让萨玛怀疑，就算是黑衣大食所有的商船，都没有扬州港外等待停泊的船多！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万国船只展览馆，这次萨玛这艘使节船也用了半天时间才靠港。 紧接着是繁华的扬州城，这座仅次于长安的世界上第二伟大的城市，给萨玛留下了深深的震撼，他惊异于这个世界竟然能有如此庞大的城市，更惊异于如此庞大的城市还能井井有条，大唐总督们的治理能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萨玛还没来及欣赏扬州城的美景，正好准备进长安的新宰相高适接到了消息，于是邀请萨玛一同乘船前往长安。 萨玛惶恐的接受了邀请，和这位大唐的维齐尔一起乘船，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 第737章 科举改制 萨玛坐在漕船上，看着大运河两边整齐的河床，听着通译告诉他，这条河流是完全人工挖掘出来的之后，惊讶的下巴都合不上了。 人口挖掘一条河流？这是何等的伟力啊！ 大唐的皇帝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通译自然也没有向萨玛解释大运河是隋炀帝挖掘的，而萨玛看着宽阔的大运河，心中估算着工程量，更是心惊肉跳。 大唐实在是太强大了！ 一定要和这样强大的帝国保持和平！ 这是萨玛心中唯一的想法，他摸了摸自己怀中的国书，心中又安定了一些。这份国书是哈里发亲自写的，内容是哈里发邀请大唐的皇帝一起瓜分世界。 萨玛只需要将国书递交给大唐皇帝，然后返回黑衣大食后，宣传大唐的情况，应该就能避免战争了。不过萨玛也知道，两个强大的帝国肯定还会碰撞到一起，他返回黑衣大食之后，一定要向哈里发建议学习大唐的技术。 高适知道萨玛这个来自遥远强大国都得使者，召见他谈话了好几次，萨玛的态度非常的谦恭，对于高适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 高适也是啧啧称奇，恒罗斯之战后，大唐读书人对于世界也有了一些新的认识，知道这个位于西域以西的强大帝国。 但是听到萨玛说起黑衣大食的制度后，高适更是觉得黑衣大食不可小觑，拥有如此完善制度的国家，一定是大唐日后最大的敌人。 作为曾经在哥舒翰帐下任职，并且在陇右出仕过的前边塞世人，高适很清楚丝绸之路的重要性。 高适已经被拜为宰相，自然对黑衣大食这个未来强敌更有兴趣，从萨玛的谈话中旁敲侧击，知道了黑衣大食更多的情报。 高适拜相，李倓也对政事堂进行了调整。 其实在李林甫破坏节度使轮转制度之前，大唐的宰相也是会流动的。 宰相外任为节度使，节度使返回朝廷担任宰相，这是一种比较健康的官员流动方式。很多地方的问题盘根错节，不是宰相这样级别的人出镇没有办法解决。 而一些地方大员如果没有升入朝堂封侯拜相的机遇，那轻则纵情声色，重则就和安禄山这样谋反。在崔涛的秘密上书中，他就建议重新恢复在李林甫之前的宰相流转制度。 如今天下刚刚安定，很多地方需要外派宰相坐镇，不过如今大唐也不再增设节度使，李倓在征询了政事堂诸位宰相的意见后，几道命令公布后，巨大的人事变革让朝堂震惊不已。 西川节度使韦见素上书请求致仕，监国太子李倓好几次写信慰留，韦见素坚决请辞，最后只能同意了这位老臣的请求。 朝廷不再设立西川节度使，改设为西川观察使，由宰相张镐出任。 洛阳留守张巡拜相，但是留在东都洛阳，负责督办汴河漕运清淤事务，并且整顿漕运附近的水匪和叛军。 宰相苗晋卿担任河南观察使，负责被战争破坏最严重的河南地区重建工作。 紧接着，朝廷任命颜真卿为河东三镇采风访廉使，在河东设立访廉司，专门负责处理处理河东三镇的民情问题，直接向监国太子李倓报告。 淮南不再设立节度使，但是整个东南地区的成立东南市舶总司，由王亚东担任这个市舶总使，全面负责东南地区的市舶司事务。 北方港口则以大行城为中心，中书舍人们又建议在山东的胶东建港，由大行城的市舶总司负责北方诸港口的市舶司事务，由大行城的庞举负责。 朝廷又设立南诏宣慰使，让忠勇军兵马使胡瑜担任，驻扎在南诏太和城，负责大唐在南诏的一切事务。 第五琦升任户部侍郎，在江南盐院工作卓有 成效的元载返回朝中，担任度支郎，而更多的中书舍人充入户部。 除此之外，御史台的力量也被充实，逐渐成为一个让众臣们都畏惧不已的部门。 而一个以翰林学士为参议机关，中书舍人为执行机关的内朝体系，也正式确立下来，李倓决定在三月份再开春闱，将翰林学士的选拔变成制度化。 这一次的科举改革，是商博改革的重点。 在延光公主合离之后，由皇帝赐婚商博和公主大婚。 在商博的要求下，这次婚礼算是低调，不过有了驸马都尉这个头衔后，商博在礼部和国子监的科举制度改革终于少了很多阻力。 不过商博也清楚，科举制度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年春闱改革的力度不大，倒是让全国的考生舒了一口气。 毕竟大家都是寒窗苦读的，你要是一个大转弯改了高考录取方式，大部分读书人都会骂娘。 历史上王安石对科举制度的改革就操之过急，一下子得罪了天下读书人，旧党也因此团结了一大批人攻击新党，最后变成了新旧党争。 商博的改革主要是对试卷进行糊名，誊抄，减少科举考试中的舞弊。 同时杜绝考场之外的因素，禁止考生投行卷，并且取消座师的陋习，殿试的题目由皇帝出题，以后进士及第的考生都为天子门生，而不得以师生之名结党营私。 商博并没有修改科举考试的科目和考试内容，不过对于科举结束后的仕途，吏部和礼部协商出了一套方案，并且刊登在报纸上，告知所有的考生。 所有通过进士科考试的士子，都会从中书舍人开始做官，根据科举第次被授予从七品到正九品的本官职位，先由李倓的翰林学士们领着这些中书舍人们观政做事，等到三年后再进行考察，再由政事堂授予相应的职位。 通过明经科的士子，则从六部和各寺监的校书郎开始做官，根据名次授予从八品到正九品的职位，在六部各寺监学习观政三年后，再由吏部考察授予官职。 明法、明算等科，则根据其考试内容，分入对口的刑部、户部观政学习。同时商博又奏请朝廷，在科举考试之上，再设一门制科考试。 制科考试的对象不是普通的读书人，而是所有大唐有官职在身的官员。 制科考试通过的人，可以进入御史台为官，并且规定以后担任御史，必须要通过制科考试。 如今长安都清楚，朝堂中最清贵的官职是御史和中书舍人，御史最为清贵。大食使节萨玛，和进京赶考的士子们，一齐抵达了长安城。 第738章 御史们的战斗 在乘船进入长安的时候，萨玛就听说了大唐的科举制度，对于这项制度他是非常的震惊。 要知道在黑衣大食，你能够担任的官职，基本上就和出身是画等号的。 作为哈里发的近卫，萨玛自然知道哈里发时常感慨手下缺乏人才。任何一个巨大帝国，必然是需要大量的人才的。 而黑衣大食人离不开波斯官僚，最主要原因也不是哈里发喜欢波斯文化，而是整个黑衣大食缺乏能够治理广大疆域的人才。 这些波斯官僚家族世代相承，在家族内部传承做官的各种知识，他们编织起来的巨大网络让任何的征服者都要依靠他们，重用他们。 哈里发经常抱怨，自己手下这些官僚和帝国并不是一条心，甚至连他的维齐尔（宰相），先想到的都是家族的利益。 萨玛第一次知道，原来官僚还可以通过一场考试来选拔！ 这是多么伟大又进步的方式啊！而且大唐正在制度化这名为「科举」的文官选拔制度，并努力将这个制度变得更加公平，能够让寒门的学子进入官场。 萨玛再次感慨大唐的制度先进，也终于明白了大唐那么多有能力的大臣们是怎么培养的了。商博对于选官制度的改革，不仅仅是对科举制度的改革。 制科考试不仅仅面对官员，有年资无劣迹的吏员同样可以参加，制科的考试题目就不拘泥于经义和作诗了，而是更侧重于务实的策问，制科的题目也都是切合当时的问题，而提出来的题目。 很显然，制科考试的消息也刺激了很多官员，那些因为科举名词不高，却拥有很高的施政水平的官员吏员，都被商博点了名字，前往长安参加制科考试。 制科考试安排在科举考试之后，同样也获得了朝堂上下的更大关注。在越王的御史台改革之后，御史的职责变重，权力更独立了。 朝堂上形容以前的御史是乌鸦，遇到一块腐肉就鸟泱泱的冲上来，声势浩大的上书弹劾。 遇到朝堂局势不稳的时候，御史就成了权力斗争的刀剑，或者成了权力斗争的棋子，御史台的御史们都想着通过一次成功的弹劾扬名天下，又或者成了权臣控制的工具。 但是现在的御史台是咬人的狗，吃人的狼，平时都很安静，但是御史台已经成了朝廷官员最畏惧的部门。 就在上个月，御史顾况检举了京兆韦氏三名子弟的不法事，将京兆韦氏这三名在朝的官员全部送入了大理寺。 这件事给朝廷大臣的震撼，甚至要比御史弹劾宰相成功还要大。 要知道京兆韦氏虽然不是五姓七望这样的顶级世家，也是次顶级的大家族了。京兆韦氏在朝廷为官的人众多，而且同气连枝，普通官员根本不敢得罪。 而且这种大家族做事情，自然是留有很大的余地，就算是作女干犯科也会藏得很深，不会轻易被人抓到马脚。 曾经大唐就流传「宁娶五姓女，不入帝王家」，这是因为大唐驸马往往不得善终，但是娶了世家女就有了丈人家的庇护和提拔，往往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这一次抓的京兆韦氏官员，顾况全部都提交了充分的罪证，三人都在长安粮价事件中徇私枉法，勾结粮商中饱私囊。 其中职位最高的是一名户部员外郎，这个韦家的户部员外郎在中书舍人们清理户部的时候没有被抓住马脚，安全留在了户部，本以为可以升官发财的，却被顾况给抓了。 就算是京兆韦氏，损失三名在长安的朝官，也是相当巨大的打击。 更不要说如今唐律对于这种职务犯罪牵连三代，这可是断了很多韦氏子弟的仕途。可是被顾况这个御史盯上了，京兆韦氏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如今的御史台，仅仅在政事堂之下，就算是宰相也不能处理任何一个普通御史。御史违法，也只能由御史中丞弹劾，还需要越王批准才能罢免。 拥有御史身份，朝廷其他大臣就不能随便弹劾，甚至连御史台的事情，普通大臣都无权窥探。京兆韦氏召开了宗族大会，韦应物尴尬的坐在角落，可是族人的目光总是在他的身上逡巡。 他和顾况是好友，这件事众人皆知，韦应物是韦氏一族的支脉子弟，早年父亲亡故也没收到嫡脉什么香火情，可是人生在世总免不了人情事物，硬是被族叔拖到了宗族大会上。 不用说，这次大会讨论的就是要如何对付顾况，族长说完了情况后，众人又看向韦应物。韦应物不想蹚浑水，但是架不住众人炽热的目光。 等到族长让他发言，韦应物不情愿的站起来说道：「这御史台办公都是独立的，通翁兄，哦不这顾况这厮办案，就连御史中丞都不清楚，更不要说我也姓韦了。」 「还是等相国返回长安再说吧。」 相国，自然说的是刚刚请辞的前宰相，前西川节度使韦见素了，他是京兆韦氏的嫡脉，也是目前京兆韦氏曾今任职最高的官员。 韦氏族长也只能无奈，顾况油盐不进，又是宰相李泌的弟子，韦氏商议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对付顾况的好办法。 韦应物也不想要插入到好友和宗族的事情中，正好第二天御史中丞宣布，朝廷要挑选几名巡边御史，在大唐边疆几个道州府县采***风，惩办一些有劣迹的官吏。 大部分御史都有些畏惧，巡边工作路途艰辛，而且很多地方民风彪悍，这次采***风要微服出行，万一遇到危险那可是没地方说去。 但是韦应物立刻报名，很快就得到了越王的批准，韦应物连忙乘机离开长安。 不过离开长安也不完全为了躲避宗族，看到好友一下子拉了三名朝廷大员下马，御史台众人纷纷侧目。 如今御史台的规则变了，谁能抓到更多腐败官员，谁能抓到朝廷中的蠹虫，就有更好的升迁机会，更能够进入越王殿下的眼。 看到好友做出来成绩，韦应物也不愿意继续待在长安，毕竟他在长安有诸多关系掣肘，还不如去巡边大干一场！ 就在韦应物出长安的时候，大食使节萨玛住进了鸿胪寺的迎宾馆。 第739章 政事堂内 萨玛住进了迎宾馆，等待大唐朝廷的召见。 高适则先进宫拜见了建国太子，李倓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又让太监带他去见了皇帝。见到皇帝李亨这副样子，高适眼睛一酸，垂落下几滴眼泪来。 李亨如今倒是豁达，除了积极的进行康复训练之外，还迷上了书法和写诗，见到高适这个名满天下的大诗人，又拉着他讨论了一阵子诗理，等到时辰不早了，才恋恋不舍的将高适放回去。 李倓从没有限制过人进出大明宫，不过朝臣都很少去拜见皇帝李亨。平日里除了李泌这个老友之外，就只有延光公主会进宫陪李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家的事情最复杂，如今虽然看起来父子和睦，可万一日后有了什么问题，清算起来可是要命的。 因为日后政事堂和地方要进行双向流动，李倓专门在光禄坊买了几栋宅子，作为进京宰相居住的宅辑。 如果宰相出长安这宅子就收归政事堂，交给下一位进长安的宰相居住。 高适虽然是不缺钱的，但是也没有立刻置办宅子，而是在这座御赐的宅子里住了下来。新宰相入长安，高适又是历经了上皇和皇帝时期的老臣了，前往拜访他的老友络绎不绝。高适谨慎的见了几个老朋友，其中就有被调入长安军事学院任职的杜甫。 见到杜甫这个老朋友，高适非常的开心，又看到杜甫日渐富贵的身材，就知道这些年杜甫过得不错。「慈恩寺塔已经烧毁了？」 高适听到杜甫说起了慈恩寺塔的事情，心中百味杂陈。 当年他曾经和好友把臂同游，各自登慈恩寺塔赋诗，可再次返回长安，慈恩寺塔已经倒掉了。 两人又说起了年轻的岁月，不过军事学院筹建工作算是只属于监国太子的机密，杜甫也不方便说太多。 再次感慨了时光飞逝，高适又留着杜甫要吃饭，杜甫则说起家中有老妻，只能下次再约。次日，高适整理衣冠，身穿紫色官袍，踏入了政事堂的官署。 今日是崔光远秉笔，在崔光远带领下将高适迎接到了政事堂内，先是对着政事堂正座上的孔子塑像进香，崔光远指向一个座位说道： 「这是张相曾经的位置，不知道高相是否有什么个人的忌讳，位置还是可以调整的。」高适连忙说道：「都是为大唐效力，张相国坐过的位置就甚好。」 见到高适这么好说话众宰相们也松了一口气，谁也不想来一个斤斤计较的同僚。接着崔光远又将各人的位置都介绍给了高适，然后笑着说道： 「如今朝堂不设首相，大家都是轮值的，这几日高相先熟悉政事，就暂时排到最后一位，如何？」高适连忙点头，反正都是轮值，他初来乍到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争的。 政事堂的宰相席位如今也得到了升级，不再是一张简单的床榻，而是摆上了一张华丽的木质大桌，监国太子还专门在政事堂后修建了一排屋子，作为宰相们日常休息的场所。 对于这样的办公环境，高适自然是非常的满意，接着崔光远又将几份文件递给高适。 「朝堂诸部门都在调整，我们政事堂也有一些微调，每一位宰相都会配一名中书五房公事的随员，负责向六部和各寺监传递消息，这个位置干系重大，高相是否有自己得力的人选？」 高适连忙摇头说道：「吾不善任人，这次入长安也是孤身前来，没有堪用的人选。」 崔光远笑着说道：「这是吏部送上来的名单，他们的资历都写在上面了，高相合适哪个就可以让谁来。」 在宰相和各部衙门之间传递消息，这可是相当重要的职位，等同于宰相的秘书。 也难怪崔光远先问高适有没有合适的私人助理，领导秘 书向来是升官的终南捷径，当然是要慎重选择的。 不过崔光远没有让高适立刻决定，而是说道：「午时已到，一起去就事吧。」 政事堂边上是有一个小食堂的，对于帝国宰相来说，吃饭时间也是非常重要的办公时间。宰相就食的时候，其他僚属都是要退避的。 平日里大家在政事堂办公，都是在自己的座位上批改文件，除非遇到重大的事件才会会商办理。 而政事堂中也不仅仅有宰相，还有往来的中书五房公事，誉抄文书的刀笔吏，负责整理资料的校书郎，这些林林总总的人多嘴杂，很多时间也不方便讨论。 只有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是宰相们齐聚一堂没有打扰的时候，这也是商议大事最好的时机。 大唐很多重要的决策都是在午时就食的时候商议完毕的，高适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政事堂的食堂。 一进门，他差点都吐出来。 只看到主座是一个黑漆漆的软塌，上面满是油污和食物残渣，甚至都发出阵阵的酸臭味道。其他宰相也很嫌弃，纷纷在远离主座的位置上落座。 高适突然发现只剩下这座脏兮兮的软塌还能坐了。 崔光远笑着说道：「高相怕是不知道这主座的来历，上皇时期的两任女干相，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人都是迷信之人，都认为这首相的软塌是他们做官气运所在，不能轻易移动，甚至不肯奴仆打扫，所以变成了这幅样子。」 这软塌上的食物残渣难道是几十年前留下的？高适这下子更是要吐出来了。 崔光远说道：「如今政事堂不设首相，高相如果不愿意坐，那就在我旁边设座吧。」高适连忙点头，真不知道当年李林甫和杨国忠是怎么在这座位上坐下来的。 高适突然说道：「既然朝堂不设首相，为何不将这座软塌清理出去？」众宰相们一愣，高适继续说道：「此等陋习，应该及早清理出去啊。」 李泌笑着说道：「那高相入政事堂定策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软塌清扫出去，诸位以为如何？」众人纷纷说道：「善！」 吃完了午饭，高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吏部送上来的资料都是优秀的年轻人，恐怕都是朝堂要重点培养的人才。 等到高适翻到刘宴的资料后，眼睛更是挪不开了，这份履历实在是太精彩了。 刘宴是神童出身，又在陇右做了一阵子官，高适越看越是喜欢，立刻向吏部要了刘宴，担任自己的中书五房公事。 因为高适在扬州主持盐院和市舶司，所以宰相们商议将户部的工作分给他，如今政事堂宰相们各有侧重，基本上都会按照擅长的领域分派公文处理。 不过临近傍晚的时候，今日秉笔宰相崔光远说道： 「今日还有一事，是鸿胪寺紧急呈上来的。殿下要见大食使者了，我大唐对大食的政策态度，要尽快商定下来。」 第740章 海洋 对于大食使者，宰相们的意见分歧很大。 包括李泌在内的一众宰相，认为如今刚刚平定了安史之乱，大唐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应该维持和黑衣大食的关系，留下西域这个缓冲区域。 其实李泌也隐隐的担心，监国太子会不会变得和他的祖父一样,好大喜功浪费国力，让大唐陷入到了困境中。 另外一派以崔光远为首，认为大唐应该要积极向外开拓，他们对于如今的朝贡体系有了调整的想法。 在听女婿王成伟讲了陇右的铁路之后，崔光远对于帝国疆域的边界有了新的看法。 以前大唐就算是征服偏远的地区，也无法形成有效的统治。 但是如今在海上出现的快船,从胶东半岛抵达新罗半岛只需要一日时间。 速度越来越快的陇右铁路,让士兵可以一日之间从沙州上到吐谷浑高原。 这样的神兵利器，大大减少了边境驻军的成本。 比如现在南诏宣慰使胡瑜就上书朝廷，在蜀中平原修建一条铁路，就可以彻底镇压南诏内的叛乱，只要哪里叛乱就用铁路将兵运过去，不需要多少士兵就能平定南诏。 河东那边也同样如此，比起蜀中崎岖的山路，河东平原更适合修建铁路。 整个华北地区大片的平原，可以从蓟县直接修铁路到洛阳,如果这条铁路修成了,那朝廷对河东的影响力更大了，再也不会出现安禄山史思明这样的叛乱了。 崔光远野心勃勃，他秘密提交了将新罗化为郡县的方案,资助新罗留学生回国办书院，也有崔光远的授意。 因为陪同黑衣大食使者入长安,众人的目光看向了高适。 高适吞了一口口水说道：“我认为大唐和黑衣大食终将还有一战。” 李泌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高适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战斗不会在西域。” 众人看向高适，这位新宰相是傻了吗？大唐和黑衣大食共同影响的不就是西域吗？两国在陆地争夺的就是西域，不在西域那在哪里？ 高适抛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倒是觉得,大唐和黑衣大食的战斗,会在海上发生。” 海上？ 众人低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高适继续说道：“我沿途曾经和萨玛使者交谈，他就是从海上抵达大唐的。” “从黑衣大食出发，沿途经过天竺、狮子国、暹罗国、膘国、真腊国，这些小国都靠着贸易繁荣，有不少海港城市。” “而且这条航线非常的安全，甚至不需要远洋的船。比如当年狮子国从天竺求佛牙舍利，用的就是独木舟那样的小艇就能往返。” “如今我大唐在扬州的造船厂，就能造容纳百人的战船，日后造出千人战船也不在话下，那时候以这些南洋小国为跳板，就可以直接攻入天竺，那时候和黑衣大食在海上必有一战。” 众宰相们都沉默了，东南地区越来越发达的海上贸易，已经让大唐上下都认识到了大海的重要性。 在离开扶桑之后，李道源没有返回大唐，而是继续南下开始搜索东南亚地区。 一篇作者匿名的文章，开始在《长安日报》上来连载,这个文章的名字叫做《海国图志》。 《海国图志》从大唐最熟悉的新罗和扶桑开始,讲述他们的历史、地理和物产,如今扶桑篇已经完结，最新的文章开始介绍中南半岛的真腊国。 如今就算是长安的黄口小儿都知道，真腊的稻米可以一年四熟，真腊的糖非常的便宜，因为他们会栽种极甜的甘蔗。 苏行在北新罗的吞并活动，给大唐打开了一个几百万人口的新市场，而在北新罗发现的巨大铜矿，更是让户部官员欣喜若狂，这座铜矿就在鸭江边上，开采难度不大储量相当的可观。 如今户部计划在大行城直接建造一座铸币局，这样说不定就能解决北方铜荒的问题。 更让户部关注的是市舶司的收入。 虽然市舶司的收入是要和地方衙门分成的，而且为了调动地方积极性，分成大头是地方衙门。 但是沿海几座市舶司的收入，依然让户部吓了一跳。 扬州市舶司的关税加上榷卖海商资格的收入，竟然和江南盐院收到的盐税差不多了！ 要知道第五琦在江南的盐院改革，是支持大唐朝廷打赢安史之乱的重要支柱，在关中近乎于绝收的时候，就是靠着开征的盐税给大唐输血。 高适看到大家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的这番爆论已经说服了一些同僚了，他继续说道： “我从那萨玛使者口中得知，黑衣大食也非常重视航海，如今那位哈里发组建了海上舰队，不过是在和拜占庭争夺西方海域的控制权。” “但是东方航线同样是一条黄金航线，等到黑衣大食在海上战胜拜占庭，必然会向东扩张。” 众宰相纷纷点头，任何一个帝国都不会放弃嘴边的肥肉，更不要说黑衣大食这种骨子里就有扩张本能的帝国了。 李泌思考了一下问道：“高相的意思，我们暂时和黑衣大食保持和平，积攒海上的实力后再和他们争雄？” 高适点头，李泌也思考起来。 他反对和黑衣大食宣战，不是因为惧怕战争，而是害怕太子好大喜功，过于浪费国力。 按照高适的计划，那大唐需要建造海船，探索航线，怎么也要几年时间。 那时候大唐应该就能从安史之乱的伤害中缓过一口气来了。 而且海上争霸这种方式，似乎成本要比陆地进攻低一些，还可以避免长途行军的困苦。 中南半岛的那些小国家，大唐怎么都是要控制的，这也是朝堂上下共同的想法。 这也是一条循序渐进的方案，想到这里之后，李泌点头说道：“高相这是谋国之言，请您写成奏章送进太极宫吧。” 高适大喜，宰相是不能单独向皇帝上奏章的，除非得到其他宰相的同意。 秘密奏章会破坏君臣之间的信任，李倓厌恶密室政治，这是他监国后对朝廷大臣明令的规矩。 李泌让高适写奏章，表示政事堂其余宰相同意他的计划，至少是不反对他的计划。 这就是进献国策啊！ 高适刚入政事堂，就能筹备大唐未来五年乃至十年的国策！ 为国定策！笔理阴阳！这才是真宰相！ 高适终于感受到了身为宰相的权柄！ (本章完) 第741章 索然无味 萨玛终于见到了大唐的统治者。 御阶上的李倓过分的年轻，如此强大帝国的统治者竟然是这副样子。 不过萨玛倒是不敢小觑这位大唐的监国太子，他在随同高适入长安的时候就听过太多的监国太子的事迹，那位博学又睿智的维齐尔都如此崇拜的人，必然是非常英明的统治者。 在迎宾馆中，萨玛也知道了如今大唐的局势。 大唐内部的叛乱也是被这位监国太子平定的，几十万叛军被忠于监国太子的将军们击败，叛乱者的脑袋挂在了长安城墙上。 李倓的功绩配得上是一名强大的统治者，要知道亚历山大征服波斯的时候也才三十二岁而已。 萨玛作为哈里发的近卫，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用极为恭敬的态度对御阶上的李倓行礼，然后掏出了哈里发写的国书。 穆荣接过国书，一名精通外语的玩家拿起国书，立刻对国书内容进行的翻译。 “黑衣大食哈里发向伟大的大唐皇帝问好。” 国书的内容平平无奇，黑衣大食显然也想要和大唐保持良好的关系，这位哈里发提议双方互相派遣使者，共同维持海陆丝绸之路的秩序。 不过这位黑衣大食的哈里发，在国书的最后提了一句西域，认为西域作为大唐和黑衣大食之间的区域，大唐应该退出西域，保留这个缓冲区域，而哈里发也“大度”的表示黑衣大食不会进军西域。 等到读完了国书，李倓对着萨玛说道：“孤也会给哈里发写一封国书，感谢使者带来了哈里发的善意和友谊。” 紧接着李倓说道：“萨玛使者，西域自古以来就是我汉人的领地，在黑衣大食还未建国的时候就有西域都护府管理西域，黑衣大食想要和平，却要让我们大唐放弃西域，这是什么道理？” 萨玛冷汗湿透了脊背，他当然知道这个要求不合理，在来大唐之前，巴格达那边的消息是大唐陷入到了混乱中，已经无力维持西域的控制，哈里发的宫廷顾问们才写下这份国书。 西域诸国虽然都不大，但是这条商贸路线非常的重要，而西域商人也是丝绸之路上的一支重要力量。 如果大唐真的放弃西域，那黑衣大食势必会加大对西域的影响，这是一次谨慎的试探。 可是萨玛没想到，大唐竟然如此迅速的平定了内乱，沿途所见大唐的繁华，也让萨玛对于和大唐开战这件事产生了恐惧。 萨玛连忙说道：“西域的事情只是伟大哈里发的一个提议，并没有任何的威胁和恶意。” 李倓点点头，他说道：“我会提议在大唐和黑衣大食之间保留天竺这个缓冲，西域是大唐的西域，两大帝国之间可以存在一个缓冲，天竺就可以充当这个缓冲。” 萨玛听到李倓的话后万分的惊讶，如今哈里发的将军们正在攻打天竺，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唐监国太子竟然知道了？ 萨玛离开太极殿，李倓对着自己的翰林学士们说道：“看来大唐和黑衣大食终有一战啊。” 崔涛点头说道：“两个距离如此近的帝国，又怎么可能和平相处呢。” 李倓也对于两国之间的和平没有太多的幻想，这个黑衣大食的使者态度非常的恭敬，可是黑衣大食内却不会这么理智。 崔涛继续说道：“黑衣大食是一个扩张型的帝国，无论是宗教还是制度，它都不能停止扩张。” “宗教上要求他们征服异教徒，需要向更多的人传播宗教，这就需要征服更多的国家，黑衣大食上层的神职人员和文官们也会要求扩张。” “突厥化的军事贵族要获得权力，也必须要发动更多的战争，就连哈里发的近卫军也会要求打仗，要不然他们拿不到赏赐，也会失去权力。” 李倓点点头，现在的黑衣大食就和安史之乱前的大唐很像。 边境的节度使和武将们，为了获得军费和赏赐，也为了自己的权利，需要不断地发动边境战争。 而随着周围弱小的势力全部被征服，剩下的就是难啃的硬骨头了。 如果不想和大唐一样爆发内战，黑衣大食就要寻找更强大的敌人。 从历史上黑衣大食就是一个扩张型的国家，当他扩张受阻的时候，也就从内部毁灭了。 崔涛笑着说道：“只可惜黑衣大食没有大唐这样的地理优势，中亚可是四战之地，他们的敌人可多了去了。” 众人纷纷的笑了起来，李倓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国书会激怒黑衣大食的哈里发，因为他笃定黑衣大食现在根本不可能和大唐开战。 黑衣大食在恒罗斯之战后反而撤出了西域，拜占庭、天竺、埃及、地中海，黑衣大食有太多需要征服的目标了，西域反而是最贫瘠和难打的那个。 更不要说还要越过西域面对大唐这个敌手了。 众人很快对黑衣大食这个对手失去了兴趣，无论海上还是陆地上，要和这个敌人交手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李倓很喜欢这种自由议论的氛围，玩家们虽然总有爆论，但是也总能给他启发。 其实到了这个位置上，李倓明白了一件事，有时候自己不做什么，要比自己做了什么更重要。 大部分政策都说不上有什么最优解。 开凿大运河是利在千秋的工程，可是隋炀帝太急躁，征发人力太过，就成了百姓的灾难。 征高句丽也是必须要做的，但是隋炀帝好大喜功，没能征服高句丽反而空耗国力，甚至成了运输大队长，这也成了隋朝灭亡的重要原因。 王安石变法很多政策都是想要富国强兵的，可是执行的时候歪了反而成了害民的恶法。 如今大唐帝国到了这样的疆域，李倓更加发现没有什么完全的国策，重要的是执行国策的人。 李倓深深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也明白了朱元璋杀官时候的无奈，整顿吏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大唐积累的矛盾也不仅仅是豪强大族这么一个问题。 江伦说起占城稻神采风扬，又说起了陇右的新蒸汽机，但是李倓都失去了兴趣。 强大的帝国都是自从内部溃败的，李倓站起来，看着御阶顶部的皇帝宝座，打断了翰林学士们的讨论声。 “这些事情交给政事堂去办就好了，孤要做的是整顿吏治！” (本章完) 第742章 治吏难 谈论到吏治，众人都看向了崔涛。 作为负责吏部的翰林学士，崔涛也被称呼为影子吏部尚书。 甚至因为如今正牌的吏部尚书无能，世人都知道崔涛的影响力，外朝都有人称呼他为天官。李倓说要整顿吏治，崔涛自然要发言。 崔涛说道：「殿下，这吏治的问题，主要就是贪懒暴三字。」 李倓点点头，贪自然是就是贪官，懒就是懒政，而暴就是酷吏了。这是自古治政者面临的最大问题，无外乎这三个问题。 见到崔涛有思考，李倓问道：「那么卿以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崔涛拱手说道：「臣以为是懒。」 这个结果倒是出乎李倓的意外，自古以来治政者治贪，这不是第一要义吗？崔涛竟然说懒政是最大的吏治问题。 只听到崔涛说道：「百姓为何要供养朝廷和官府？其实朝廷官府提供的就是一种东西，那就是—秩序。」 「朝廷有法令，杀人偿命，所以百姓们才不会互相残杀，才能提供种田生活的秩序。」 「这就是秩序也就是一种规则，让老弱病残能够生存下去，让妇孺能够安全的活下去，让弱者能够从强者手里得到一杯羹。」 李倓点点头唐律森森，正是因为唐律的存在，才让了弱小的百姓有了生存的空间。 崔涛继续说道：「可是秩序这个东西，就和光一样，如果朝廷的光照不进来，那就是别的光照进来了。」 「地方官员懒政，那权利就会被乡绅，地痞，村霸，商人分走，如果朝廷官员懒政，那就会大权旁落，地方藩镇割据专权。」 「所以臣以为，贪和暴虽然也危害巨大，但是和懒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么一说，李倓倒是明白了崔涛的意思，懒政的危害确实巨大。「那卿以为，如何杜绝懒政？」 崔涛又抛出了一个让人吃惊的结论：「慎权和公平。」「何解？」 崔涛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政事堂的宰相们尚且不敢说绝对没有私心，不要说基层的官员和吏员了。」 李倓也点点头，人都是有私心的，如果真的能断绝私心，那就天下太平了。 就连如今的玩家，也都是有私心和圈子的，这也都是治政者无法回避的问题。 如何压制官员的私心，秦和明初用了同样的办法，用严刑峻法来恐吓百官，用苛刻的制度来管理官员，结果是天下人都畏惧当官，可是在任的贪官依然无法断绝。 崔涛说道：「不谈私心，为官也是劳心劳力的事情，无法耕种养殖，朝廷的俸禄如果不能让官员一家吃上饭，那官员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李倓想到了长安钱荒的时候，长安低等级官员的惨状，这也是他平定了长安粮价后能够得到百官归心的原因。 不过李倓问道：「卿的意思是高薪养廉？」 大家也都看向了崔涛，高薪养廉这个话题在论坛也是一边倒，几乎所有人都反对。原因也很简单历史上官员待遇最高的朝代—大怂，就是历史上最软的朝代。 宋代厚养士大夫，最后出的都是一帮什么大臣有目共睹，所以崔涛竞然在御前提出高薪养廉，这也让李倓非常的惊讶。 崔涛摇头说道：「臣说的不是高薪养廉，而是让官员吏员的收入和他们的付出对等。」 「都说种田苦，办厂苦，经商苦，可是做官也不是轻松的事情，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做一个好官没办法养活自己和家人，那还会有人要做一个好官吗？」 「就算人人都有很高的道德，没有足够的薪水，那也不可能好好花心思做好官。」 李倓倒是点 头，提高基层官员的俸禄，将一些要紧的吏员也纳入到朝廷的官体体系中，这也是政事堂一直在做的事情。 在成为上位者之后，李倓就不再对官员的道德水平有太高的期待，但是也没有如同以前那样仇视他们。 帝国的官僚也是帝国的一部分，也为帝国在做贡献，打压他们并不能给百姓带来繁荣。反而放任他们剥削他们，会让他们更加疯狂的去盘剥百姓。 崔涛说道：「公平的意思，不仅仅是给官吏们公平的晋升机会，让有才能有德行的人可以升迁，让没有关系的普通官员也能任之高位。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公平的面对官吏的付出，给予他们应该有的回报。」 李倓点点头，他突然想到了穿越前的那个世界，省部的基层薪水微博，也没有什么油水可言，寒门子弟无力承担惊人的房价，甚至连租房子都租不起。 这些职位逐渐成了家底丰厚的人家才能让子弟去熬的地方，通过薪水和待遇就筛选掉了那些寒门子弟。 如今长安也有同样的问题，在提升御史待遇之前，顾况连租房子都租不起，在长安都要靠王成伟和韦应物接济。 这种不正常的低待遇，逼着寒门子弟外任为官，或者结党抱团，或者被招入大族为婿，最后也导致了寒门和豪门之间的尖锐对立。 李倓点头说道：「孤知道了，让吏部和户部议一下，商议一份补贴基层官吏的条陈来。」「那慎权又是什么意思呢？」 崔涛说道：「慎权，就是每个层级的官员都要限制他们的权力，限制他们运用权力的冲动，而不是无节制的使用权力。」 「臣在灵州的时候，就有州里的官员，喜欢插手县里的人事安排，甚至有朝廷直接插手县务的时候。」李倓疑惑的问道：「这不好吗？」 「当然不好，灵州的各衙门插手县的事务，县中吏员的事情都请托到州里，再由州里压到县里。」「县中有职位空缺，吏员都来到州里打点。有些州刺史直接插手安排县吏，侵夺县权。」 李倓疑惑的问道：「这和懒政有什么关系？」 「殿下，倘若您是一位县令，您的手下升迁罢免皆不由县令，他们的奖功罚过州里都要插手，您还有什么办法号令县中？」 「谈若您是一名州太守，全州这么多县的具体事情，又能件件都知道吗？您又能知道治下县中一小吏是贤能还是愚昧？」 「上夺下权，则下不能任事，那就只有躺平了。」 「上揽大权，事事都要管，事事都管不好，看起来是勤政实际上也不过是任人唯亲，也不过是懒政也。」 「等到基层都懒了，这朝廷的法令下达不到县里，征粮征兵都动员不了，那是亡国之时了。」 第743章 治河事 李倓也长叹息了一声，吏治的事情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就算是玩家，为了混经验懒政怠政的也不少，如今随着大唐疆域的扩大，更多的基层玩家都完成了原始积累，大唐需要大量的土著基层官吏。 后世说到吃财政饭的人，几乎大众都是一边倒的声讨，认为国家供养了太多的人。 这种想法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在李倓这个位置上，才明白不是什么东西都越少越好的。就如同崔涛的比喻，社会秩序这个东西，如果官府撤出去，自然又别的东西照进来。 没有足够的镇压力量，那么黑帮就会代替警察成为社区管理者。 如果没有足够的税吏，那么豪强大族就会代替税吏成为百姓的盘剥者。而这种灰色或者黑色的秩序，对百姓更糟糕，对国家也是更糟糕。 有明一朝，对于基层官吏非常苛责，大部分吏员都没有薪水，最后的结果是到了李自成进京，百官都迅速投降了。 当然吃财政的饭同样也不能太多，所有的权力机关都有两个欲望，扩张权力和扩张人手的冲动。 如果放任所有部门招募吃财政饭的人，那么也会和大宋一样陷入到冗官的问题上，给朝廷的财政造成巨大的负担。 李倓看着崔涛说道：「孤想要改革官制，要从什么地方入手？」崔涛立刻说道：「编制。」 崔涛早就准备好了预案，他说道：「凡编必考，杜绝权力的内部传承，国家公器都是朝廷的，不可以私相授予。」 「以编制来定官吏人数，严格控制各层各级的编制人数，明确一个地方财政可以供养的人数上限，保证一个地方不会出现官员太多或者太少的问题。」 「最后就是齐待遇，大唐州县分类太多，上县官厚，地区也是富饶，是所有官员都抢着去。」「下县偏僻穷困，官品也低，去这些地方任官如同流放，大家都不愿意去。」 「拉平县和县的差距，在待遇上保障去偏僻地区的官员的待遇，给他们一些优待，这样才能将落后的地区发展起来，而不是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李倓点点头，崔涛所说的确实是可施行的方案，李倓作为监国太子，不可能过问到每一个县的人事任命，这也和崔涛所说的上下明权的慎权思想违背。 作为朝廷，需要管的是重点岗位上的人事，更重要的是编制这种高屋建瓴的制度层面的东西。「这件事就交给崔卿去办这可是百世之功！」 崔涛欣然的领过了命令，这自然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但也是一项富有挑战性的工作。吏治的事情问完了，李倓再次问道： 「工部的预算户部为什么打回了？」对接户部的翰林学士江伦上前说道： 「殿下，工部的预算太多，户部还要留着钱赈河南灾民，没有足够的钱给工部。」这时候一名玩家跳出来说道：「怎么户部有钱修房子！没钱给我们修河？」 江伦说道：「什么修房子！那是各地战乱被损毁的官府衙门，你不能让大家在露天办公吧！」「官府衙门要这么多钱？到了我们修河就没钱？殿下！漕运和黄河水患是千秋之事！」 听到这个声音，李倓都有些头疼。 这个名叫薛涛的玩家，是现实中水利工程专业毕业的灵活就业大学生。 自从进入游戏以来，在陇右主持修建了很多水利工程，因为他专业性强，能力突出，被提拔成翰林学士带到了长安。 不过这家伙是超级工程的狂热爱好者，在没有平定天下的时候就嚷嚷着要治河，现在又喊着要疏通汴河漕运，一口气提出了几十个修河的方案，可是将户部给吓坏了。 清淤漕运可不是普通的工程，河道是如今大唐 的经济主动脉，修的不好主动脉破裂，那么整个长安都要饿肚子。 治河就更不要说了，长江黄河是母亲河，可是母亲不仅仅是慈爱的，一旦治河失败造成水患，那影响的可不是一点点人，几十万几百万人无家可归都是损失小的。 后世大宋为了所谓的黄河防线，多次试图改变黄河的走向，最后造成了黄河改道入海，给黄河中下游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这灾难甚至从大宋一直延续到了元代，辽、金、元都因为黄河水患实在是太频繁了，征调了全国民力去修黄河，最后导致修黄河的百姓聚集造反。 可是如今黄河的问题也已经非常严重了。 如今天气温暖，黄河上游的水量充沛，这些年来黄河已经决口很多次了。 中原战乱也让黄河的河堤缺乏维护，水患更是经常发生，朝廷为了赈灾就要花费不少钱。薛涛这样的修河派的呼声，在论坛也是越来越高。 不过河道肯定是要修的他向薛涛问道：「按照卿的方案，疏通黄河就能万事无忧？」 薛涛摇头说道：「殿下，这世界上哪里有万事无忧的事情，就算是都江堰也是需要维护的，臣的修河十条最多能保黄河五十年安宁。」 五十年李倓没想到薛涛给出的时间这么短。 薛涛说道：「洪水这东西，从文明出现就伴随而来，这几乎是无解的。」 「先民们耕种，发现最好的土地就是河水冲击的平原地区，而平原中最肥沃的土地，就是泛滥平原。」「泛滥平原，也就是洪泛区，大河会将河床底部富有营养的土冲刷到河边，这是最适合载庄稼的地方。人们在这些地区聚集，然后逐渐修建城池。」 「臣在灵州的河套呆过，朝廷三令五申，不允许在河坝附近开荒，可是这条禁令是怎么也没办法禁止的，很多百姓不开荒都要饿死了，地方官府也都将开荒视作是自己的政绩，往往都是以默许的态度，只要河床不决堤就不会惩处任何人。」 「河套还是黄河上游，这么做也就是小问题，但是黄河中下游战乱破坏严重，水利设施年久失修，百姓围河开田屡禁不止，再不治河，五年内必定会有大洪水发生！」 ！ 第744章 新罗改 至德三年的五月，回鹘上可敦李光亲带领年幼的回鹘可汗贺莫达抵达了长安城。 对于这位皇妹，李倓给予了相当热烈的欢迎，他亲自在长安城外迎接李光亲，然后将太极宫边上，永王曾经的宅邸赐给了李光亲。 李光亲是皇帝命令承担永王一脉的，李光亲带领了小可汗拜见了永王的灵位。 李光亲的亲生父亲仆固怀恩在平定安史之乱中立功，如今已经封了国公，虽然礼法上李光亲和仆固怀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监国太子李倓还是让仆固怀恩和李光亲见面，李光亲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又是垂泪不已，在仆固怀恩的府上住了两天，将自己在草原上的事情说给了家人听。 随着安史之乱的平定，李倓的气运点收入逐渐趋于稳定，而随着玩家人数的增加，气运支出和气运收入逐渐达到了一种平衡。 在玩家人数达到四万人的时候，李倓就很少再大规模招募玩家了，除非有老玩家删号退出，才会针对性的补充一下玩家。 这也让关注大唐风云的玩家们炸开了锅，纷纷指责狗策划饥饿营销，故意不开放更多的测试名额。 而在游戏中的玩家们则都有了一丝默契，对于游戏中的一些内容不再向外人宣传，除了一些在大唐风云中拍视频的玩家之外，大部分玩家都只在游戏论坛中讨论大唐风云的内容，游戏的热度虽然还是非常高，但是在日新月异的时代中很快被其他热点压住。 不过大唐风云的账户价格节节攀升，李倓不得不提高了兑换测试资格的门槛，如今暂时没有仗打了，普通玩家积累贡献点更难了，虽然玩家也在论坛抱怨，但是玩家们如今也都有些模模湖湖的想法，这不是一款游戏，而是一次第二人生。 一个身患绝症的玩家，在现实世界中得病死亡之后，却发现自己真的来到了游戏世界中。 这名玩家的帖子很快被删除，并且成了大唐风云的一个都市传说后，却有很多玩家在游戏中见过这位玩家。 这件事玩家们集体心照不宣，而一些敏锐的玩家也开始更加重视和“土着”的关系，而不是和以前一样将他们当做游戏npc看待。 至德三年六月，返回新罗的新罗留学生们，在新罗的城市和乡镇开办书院，这些书院打起了“传播唐学，启蒙思想”的旗号，以儒家孟学的君轻思想为主题，在新罗兴办教育，创办报刊。 对于这些书院，新罗小朝廷一开始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这些士子都是寒门子弟，当然这些寒门也都至少都是富农这一类的小地主，真的都吃不上饭的家庭肯定是无法送孩子去大唐留学的。 新罗的小朝廷暗中对这些留学大唐的士子禁锢他们出仕了，禁止他们担任任何公职。 当然新罗朝廷是不敢明确针对大唐发布这样的命令的，只能在选官任官的时候暗中这么做。 新罗小朝廷一开始是不在意这些士子的，对于金城的那些真骨贵族来说，这帮子士子不过就是乡下土包子，血统低贱的下等人，他们办书院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只要不让他们出仕就掀不起风浪。 不过事情还是慢慢发生了变化，到了至德三年的年底，新罗的几十座书院已经拥有了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作为东亚文化圈的国家，新罗普通百姓对于读书人是非常尊重的，更不要说这些都是曾经在大唐学习过的读书人，就算是全作焕这种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实际上在大唐混日子的家伙，返回新罗之后也人模狗样的当起了书院的山长，成了十里八乡最被人尊重的“读书人”。 除了招收有读书潜力的种子之外，全作焕的书院还联合周围的几家书院，办了一家名为《新罗新说》的报纸。 新罗朝廷确实非常落后，并没有意识到报刊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并没有对《新罗新说》这份报纸有多大的警惕。 在新罗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更喜欢阅读大唐的报纸，如今海运发达之后有人花费重金从大唐沿海城市购买各种报纸，然后高价卖到新罗来，在新罗金城的达官贵人那边是供不应求。 】 不过这些都是和普通百姓无缘的，《新罗新说》更像是一份市民阅读的报纸，因为价格低廉，阅读门槛很低，很快在新罗流行起来。 甚至在新罗的首都金城，每一期的《新罗新说》一印出来，就迅速抢购一空。 除了金城之外，《新罗新说》在另外两个城市也受到了欢迎。 一个是新罗南道最重要的港口仁川，在大唐强行租借了仁川之后，这座北方最优良的港口迅速发展起来，成了东北亚的物流基地，如今每天进出仁川港口的船只数量惊人，也迅速在仁川诞生了码头工人这个群体。 工人一起吃饭，一起干活，需要分工协作也需要结算工钱。 因为这些需要，有些工头有意无意的，举办了一些短期的识字培训班。 大唐规定在码头做工都要签订契约书和劳务合同，为了能够看得懂合同，也为了能够看得懂时间结算工钱和安排上班时间，工人们也会学着识字。 全作焕的老家距离仁川不远，他也敏锐的把握到了码头工人这个群体，他迅速带领同学们抵达仁川，在仁川码头边上开了一家书院。 全作焕的书院免费教学，主打的就是为期一个月的短期扫盲培训班。 这个举动大大受到了码头工人的欢迎，全作焕的声望日益提高。 而识字的码头工人也开始在闲暇的时候阅读报纸，一开始只是看三版四版那些民间传说和话本的内容，逐渐的他们也开始关注新罗国内的时政。 和仁川对应的，在新罗的武州（后世光州），这里因为养蚕和缫丝行业的聚集，新罗朝廷为了增加贸易出口，从大唐引进了一些淘汰的缫丝纺织工具，在光州大半纺织业工坊。 这些纺织工进入工厂，也需要读书识字，和《新罗新说》遥相呼应，《武州时论》也迅速成为新罗第二大报纸。 等到新罗朝廷意识到舆论的重要性后，金城百姓已经开始看上这两份报纸了。 就在新罗朝廷颁布报业禁令，禁止私人办报之后，一股汹涌的抗议浪潮汹涌而来。 第745章 四夷宾服 新罗国主意识到了问题，再开报禁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 印刷机这个东西，其实技术难度并不大，属于捅破窗户纸就可以完成的科技。 大唐的科技贸易司虽然曾经将印刷机列入过禁运出口名单，但是成果并不大，很快就放弃了制裁印刷机出口。 不过特殊的防水油墨依然在禁运出口名单上，因为户部一直在考虑实行纸币制度，特种油墨是印钱和印特殊票证的重要原材料。 新罗国内禁报，只不过将明面上贩卖的报纸挤到了地下，这些地下印刷厂干脆不要钱了，直接免费开始分发报纸。 而新罗这个地方，本来就因为真骨贵族的垄断，导致普通寒门子弟没有上升的空间。 报社编辑，也是国内少数读书人能够从事的职业。 没有执行报禁之前，这些投稿者和编辑还能通过稿费和工资活下去，但是自从报禁之后，几个报纸转入地下自然没有了广告收入，报纸上的文章就更加的尖锐和具有扇动性。 《新罗新说》以新罗北道为例子，不停地写新罗北道并入大唐之后的好日子。 《新罗新说》的言论还不算最激烈的，《武州时论》则更加激烈。 武州（光州）原本就是高句丽的地盘，曾经被大唐设为郡县统治过，在《武州时论》上更是指出原本新罗只是南方的小政权，根本不是武州百姓的法理的统治者，武州更是要求立刻并入大唐，成为大唐的郡县。 随着各种极端言论在地下报纸上出现，老朽的新罗朝廷终于反应过来了，再怎么下去自己真的要成了伪政权了。 不过长期以来的专制统治，又让新罗朝廷想到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这一次新罗朝廷再次发布命令，捣毁全新罗的书院。 这下子新罗朝廷的倒行逆施，彻底得罪了所有的读书人。 这些留学大唐的读书人，书院是他们返回新罗后唯一体面的工作了。 在书院教书的薪水虽然也只能湖口，但是好歹为人师者总算是地位高的工作，也会受到村人的尊重。 要不然不给当官，真的要去给那些大商人当账房吗？ 这条捣毁书院的命令下达到了基层，新罗基层就更难做了。 像是全作焕这样的书院，已经不仅仅是书院了，而是一个集合了书院、集体农庄、码头工人协会、报社为一体的超级团体了。 全作焕一边在民间养声望，一边又在乡间和仁川码头上挑选精锐训练，又组织这些农民和码头工人成立各种协会，还收留一些反对新罗朝廷的亡命徒，早就不是一个基层衙门能够对抗的大豪了。 而且因为全作焕经常在报纸上实名批评新罗朝廷，还经常帮百姓说话，基层的吏员很多都是他的崇拜者。 新罗这个县令接到了命令，更是觉得屁股坐在火山上。 县令想到《新罗新说》创刊号还是他题的报名，心中就更加惶恐了，这要是真的抓了全作焕，恐怕自己也要被牵连。 一不做二不休，这个县令干脆就弃了官职跑回了老家。 这下子新罗朝廷更加恐惧了，让你们捣毁书院，你们不敢做还都跑了，那全作焕这些家伙就不是普通的书院老师了，一定是逆贼，肯定要出重拳！ 新罗朝廷干脆调动军队，准备荡平全作焕的书院。 新罗朝廷派出军队，可是他们忘记了新罗南道已经很多年没打仗了。 长期不打仗，新罗军中腐败严重，将领们一个个肚大腰圆，平日里将士兵当做奴隶，军队对于新罗朝廷根本谈不上忠诚。 或者说对这样的朝廷能有忠诚才奇怪呢，新罗真骨贵族本身就不少，百年和平繁衍下来更是数量恐怖。 新罗朝堂上就是这样，大量的真骨贵族填满了朝堂的各个角落，军中自然也不会被这些贵族放过。 普通士卒就算是立下再大的功劳，也根本没有可能升迁，反正一辈子都没有升迁的希望，那立功又有什么意义？ 甚至因为立功被上司抢夺功劳，最后诬陷到家破人亡的例子在百年内也发生了好多起，新罗士兵对于上司的要求已经降低到了最低，只要空降下来的统领不要来军营折腾，就已经算是非常好的军官了。 这种军队出征的结果可想而知，新罗朝廷的军队还没进仁川，就已经快要溃败了。 而统领大军的真骨贵族军官还在军营里吟诗作对，他们甚至将金城的妻妾都带来打仗。 仁川港外，全作焕带领自己编练的军队，盯着前方的官道。 其实全作焕的手下也没怎么训练，在一两个月之前还都是农夫和码头工人。 负责给全作焕训练的大唐东厂幡子都郁闷，这帮家伙就连左右都分不清，到底能不能打仗。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全作焕也只能押上全部身家性命了。 这场在新罗历史上称之为仁川大捷的战争，实际上就是村战的规模。 新罗官军可以说是一触即溃，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丢下了武器和大量辎重逃跑了。 那些肚满肥肠的军官却没有士兵跑得快，全部都成了全作焕的俘虏。 全作焕平日里就没少被这些贵族欺压，干脆将他们的脑袋全部砍了，挂在了仁川的码头之上。 这下子新罗小朝廷大为惊恐，再次募集军队准备平定全作焕这个逆贼。 不过此时各地书院串联下，武州等新罗各州纷纷揭竿而起，开始声讨新罗朝廷。 等到至德三年的八月，新罗朝廷控制的地盘就只剩下了首都金城。 就在这个时候，大唐在新罗的宣慰使才出面，号召各地义军和新罗小朝廷举行会谈。 全作焕等义军首领虽然不想谈，但是也不敢违抗背后大唐支持者的命令，只能不情愿的前往金城进行会谈。 在大唐斡旋下，至德三年九月，新罗各地宣布停止叛乱，但是新罗朝廷也进行重组。 原来的新罗国王退位，传位给十一岁的幼子。这位新罗王原本就崇敬佛法，退位后自愿前往大唐修习佛法。 废除骨品制度，烧毁骨品名册，不再以血脉决定官职。 新罗举行科举考试，但由于新罗文风不盛，所以要求所有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必须是在大唐留学过的，没有留学经历的不得参加科举。 全作焕和一众义军首领则暂时担任阁部大臣，暂时控制新罗的朝政。 新罗进入新时代之后，和新罗贸易密切的渤海国非常的识相，立刻向大唐朝廷上表，请求内附大唐。 监国太子李倓非常欣赏渤海国主的识时务，在长安建造了一座华丽的府邸留给渤海国主居住，甚至还保留了国主一系的传承，允许他们家族继续在渤海国内称公。 四夷宾服，李倓的声望也达到了顶点。 第746章 大结局（上） 时光悠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至德十三年，十二月，在长安的街头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回鹘青年，正牵着一个粉凋玉琢的女孩，逛着长安的夜市。 这个回鹘青年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是神态气质都非常的不凡。 如今长安城内的回鹘人非常多，回鹘青年的仪表不凡，引来很多年轻女孩的侧目。 这十年以来，原本大唐就很开放的社会风气更加的张扬，而自从缓缓的步入工业时代后，女性的地位也日渐上升。 至德五年的时候，朝廷就喊出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鼓励女性走出家庭参加就业。 如今长安城内逐渐出现了女性工人，女性教师，女性官吏，如今连长安马球队都有了女队。 青年身材高大，棱角分明，正是符合大唐如今的审美，如今对于回鹘长安百姓也没有多少歧视，报纸上不是说了吗，回鹘这些游牧民族都是华夏子民，只是在上古诸夏的子孙，和大唐也是同宗同源。 “可汗！”年轻人身后的随从探过头，又突然改口说道：“贺郎，马上国子监的宿舍就要关了，再不回去？” 这个青年正是如今的回鹘可汗贺莫达，自从至德三年他随着上可敦李光亲入长安之后，就迷上了这座城市。 不过他是回鹘可汗，所以每年他只能在长安待半年，剩余的时间他还要返回草原。 贺莫达在长安也不是玩的，从十五岁岁开始他就进入国子监读书，身后这个年轻人是他的伴读，也是回鹘一个部落族长的继承人。 上一次贺莫达的学业测试拿了一个不及格，差点没把上可敦给气死，上可敦干脆将贺莫达送到国子监寄宿，又让国子监上下严格管束贺莫达。 今天是月中的休沐日子，国子监也允许学生放假半日，不过像是贺莫达这样寄宿的学生晚上有宵禁，必须在晚上九点之前返回宿舍。 如果不能按时返回宿舍，夜不归宿的处罚可是很严重的，贺莫达身后这位伴读瑟瑟发抖，他想到了上可敦执行家法的竹条，又想到了自己阿母执行家法的木棍，绝望的快要晕倒了。 “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 贺莫达其实也有些怂了，他如今十七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可唯独这位抚养他长大的阿母，是贺莫达最惧怕的人。 想到阿母的竹条，贺莫达也觉得这夜市兴致珊，他对着身边粉凋玉琢的女孩说道： “阿芸，哥要回宿舍，我送你回宫？” 女孩的死死盯着不远处一个捏糖人的摊子，嘴角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看到妹妹这副样子，贺莫达立刻挤到糖人摊子边上，对着老板问道： “老板，是真腊糖吗？” 老板立刻说道：“小郎君，我们用的可是纯正的真腊蔗糖！” 大唐在五年前在真腊设立镇抚司，大唐商人涌入真腊，在真腊投资了大量的甘蔗种植园。 如今真腊蔗糖在长安已经很常见了，糖人和糖葫芦就是最近小孩子最喜爱的商品。 只不过随着吃糖的人多了，蛀牙也随之普遍了起来。 皇家医生诊断出公主嘴里有两颗蛀牙后，李光亲就严令阿芸不能在宫里吃糖了，今天随着兄长出来，看到糖人之后阿芸口水又忍不住流下来了。 贺莫达一向宠爱这个妹妹，听说是正宗的真腊蔗糖之后，贺莫达向伴读伸出手道：“付钱！” 贺莫达身后的伴读欲哭无泪，上次和可汗旷课去看马球比赛被抓后，贺莫达就被上可敦断了零花钱，连累自己也被阿母断了零花钱。 国子监虽然有食堂，但是味道和猪食也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出来吃饭，伴读都快要把自己的马送当铺了，今天又要掏钱，伴读青年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张零钱，颤巍巍的递给了贺莫达。 纸币朝廷已经推广了很多年了，最早只是在商人之间流通，如今大城市的百姓也逐渐接受了纸币。 糖人摊子的老板迅速找出零钱，贺莫达抱起阿芸，女孩笑嘻嘻的挑选了一个兔子造型的糖人。 摊主的手非常麻利，很快就捏出一个兔子，笑嘻嘻的递给女孩。 贺莫达掏出怀表，再不回去真的要赶不上宿舍宵禁了，他对着女孩说道：“阿芸，哥先送你回宫里，下次再带你出来玩？” 阿芸一边舔着糖人一边点头，贺莫达最是疼爱这个乖巧的妹妹，他抱起阿芸说道：“走，咱们回去！” 贺莫达身后的伴读长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要回宿舍了，他可不想要再被记过处分了。 贺莫达这回鹘可汗无所谓，自己要是从国子监退学，怕是阿母能将自己打死。 带着小公主返回太极宫的侧门，贺莫达却看到了一个让他恐惧的身影，他立刻对这小公主说道： “阿芸，陆宫令就在前面，你自己过去了，哥回国子监了！” 贺莫达准备跑路，但是眼尖的陆安雅已经看到他了，这位在李光亲身边十几年的女官大喝一声： “可汗！” 贺莫达拔腿就准备跑，但是负责看守宫门的郎官已经围了上来，贺莫达果断举手投降，这些郎官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自己发了疯才和他们拼命。 陆安雅抱起小公主，走到贺莫达面前说道： “可汗，上可敦已经派人去国子监的人扑了空，没想到您是带小公主出宫了。” 阿芸笑吟吟的说道：“陆姨，是哥非要带我出去玩的！” 贺莫达心中暗骂这个没良心的妹子，可是又不好意思和妹妹一样将锅推到对方身上，只能尴尬的笑着。 陆安雅没有追究他私自带公主出宫的事情，而是焦急的说道：“快随我去大明宫。” 陆安雅很少表现出这么焦急的样子，贺莫达连忙收敛了笑容，他跟着陆安雅进了太极宫，一行人从两宫之间的连廊向大明宫走去。 “宫令，到底怎么了？”贺莫达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忍不住低声问道。 “皇帝陛下不行了。” 贺莫达大惊说道：“前几日舅父身体不是好好的嘛？” 陆安雅没好气的说道：“不是你舅父，是你皇祖！” 第747章 大结局（中） 皇帝李亨，这是一个被大唐君臣百姓都遗忘的名字。 这十年来，监国太子李倓并没有并没有受禅让称帝，而是继续让父亲李亨担任皇帝。 李亨的身体先天就不足，后天服食丹药伤了根本，经过太医的诊断也没办法完全治好他的旧病。 不过靠着最新的药物，李亨还是活了十年,到了今天终于油枯灯尽了。 贺莫达站在大明宫的大殿外，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了皇帝大行的消息。 大明宫，太极宫，兴庆宫的钟声一同响起，这是皇帝死亡的哀钟。 长安百姓走看向了大明宫的方向，皇帝李亨的身体不好，前几日长安日报上已经有了报道,皇帝驾崩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因为对于大唐上下来说，李亨仅仅是一个符号罢了，这十年来的功绩到底是谁的，群臣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 贺莫达看着扶着灵柩的舅父，按理说自己的阿母已经被立为皇后，贺莫达也可以喊李倓阿父。 不过贺莫达还是喜欢称呼他为舅父，这位草原上的天可汗面容有些哀戚,但是依然充满了威严,贺莫达连忙和群臣一起跪倒在地,恭送皇帝的灵柩。 次日，全大唐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皇帝大行的消息，李倓继位皇帝的事情也是众望所归，这一次的权力交接几乎是大唐立国以来最顺理成章的一次。 从前年开始礼部就开始倡导新生活运动，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新的婚礼和葬礼习俗，改变日益铺张的婚礼和葬礼风气。 皇帝李亨也有遗嘱，要求不要大规模操办自己的葬礼。 皇帝的灵柩安放在太极殿内,让群臣瞻仰哀悼三日,就送入帝陵安葬。 同时皇室也对以前复杂苛刻的守孝制度进行了改革，普通官员在父母丧礼后，只需要守孝一个月，就可以重新起复做官。 以前各级官员还有些不满意，就算是没有汉代那样喜欢守孝，一个月也太短了。 这一次李倓带头只守孝一个月，群臣就没有话说，你皇帝就守孝一个月，那谁能大得过皇帝啊，新丧俗总算是靠着上皇的死推行了下去。 不过毕竟是皇帝大行，新皇登基这样的大事，国子监的博士们都被抽调到礼部担任礼官了，帝国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国子监也就放了一个月的假。 贺莫达私自带公主出宫的事情没有被追究，毕竟刚刚升任皇后的李光亲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等到一个月的国丧期满，贺莫达再次带着妹妹阿芸，来到了长安的市集上。 贺莫达是守过父亲的孝期的，而且他是幼年继任可汗的,守孝尤其苛刻。 这一次先皇的孝期只需要守一个月,让贺莫达非常的开心。 “祖爷爷说了,祖父这辈子最大的贡献，就是他的这场葬礼，推进了新生活的改革。” 阿芸口无遮拦的说道，贺莫达吓得差点捂住她的嘴巴，这事情是能够随便评价的嘛？ 一想到阿芸的祖爷爷，不就是那位居住在兴庆宫的上皇吗？哦如今已经升格为太上皇了，他说的那就没事了。 李隆基的身体康健，前几日还在兴庆宫的舞台上登台唱戏，如今很多部折子戏的名篇都是这位太上皇亲笔写的，被民间尊为梨园祖师。 也真是奇了怪了，李隆基和李倓身体康健，偏偏夹在中间的李亨早死。 就在这个时候，东市突然闹腾了起来，贺莫达立刻将妹妹护在身后，他的跟班很快冲过去打探情况，然后对贺莫达说道： “贺郎，是狮子国的佛牙！大都督攻破狮子国，将佛牙进献给陛下了！” 听到了有热闹看，小公主眼睛变成了月牙状，贺莫达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他立刻带领手下冲向了人堆。 “哥，狮子国在哪里啊？” 贺莫达的地理课成绩还不错，他立刻说道：“狮子国在中南半岛和天竺之间，也叫斯里兰卡，是全民信奉佛法的国度。” 这十年来，大唐发展海军，陆续征服了真腊、暹罗、扶南、三佛齐等南方海国。 近些年长安日报上都是开拓中南的广告，大量大唐商人前往这些地方开设种植园。 除了这些地区传统的粮食和甘蔗之外，五年前大航海家李道源发现了南美洲，带来了橡胶树这种特殊的经济作物。 天然橡胶很快被发现可以用于工业，成为一种非常重要的工业原材料，大量的橡胶树被载种在这些热带地区，源源不断的向本土提供橡胶。 相比中南半岛的移民狂潮，愿意去南美北美和新澳洲的大唐人就少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中南半岛距离大唐也不算远，陆地也都是相连的，去了新大陆想要回来一次，那可就要好几个月的时间了。 新大陆依然是冒险家的乐园，不过大唐已经建立了几个殖拓点，按照皇帝李倓的话说，先跑马圈地把地方占下来再说。 在整个中南半岛都臣服的背景下，狮子国这个孤岛国家依然不投降，就显得非常突兀了。 不过狮子国得到了黑衣大食的暗中支持，又拥有舟船百艘，全民笃信佛教战斗意志顽强，在海上和大唐水师争斗了好一段时间。 不过最终狮子国还是被大唐水师攻灭，狮子国皇室在宫殿中服毒自杀，全民供奉的佛牙，也就是传说中释迦摩尼的牙齿舍利被海军送到了长安。 这十年来大唐经济快速发展，连带着宗教气氛又日渐狂热起来，虽然大唐官府对宗教控制很严格，但是百姓非要去信，官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次佛牙入长安，朱雀大街的边上挤满了信众，他们将手中的金银都扔到了装佛牙的马车上，整个朱雀大街都被铺成了一条金银步道，这都让贺莫达和小公主惊讶无比，长安的富庶还真的是夸张啊！ 小公主看着装着佛牙的马车，对着贺莫达说道：“哥，我们回宫！我要看佛牙！” 只可惜等到贺莫达和小公主返回宫中，却听到了新消息。 已经退休养病的太师李泌向皇帝上书一篇《论佛牙表》，请求朝廷打压民间崇佛的风气，皇帝从善如流，直接以皇室的名义封存了佛牙，直接将佛牙葬入先帝的帝陵中。 贺莫达和小公主都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小公主就听到了一个新消息。 父皇要去泰山封禅了！ (本章完) 第748章 大结局（下）（完本！） 封禅！ 对于封禅这件事，群臣几乎都没意见。 如今这位皇帝虽然是才登基，但是已经执政十年。 以他这执政十年的功绩，如果不能封禅嵩山，那就没人有资格封禅了。 唐人的风气就是这样，崇尚天才和强者，如果你足够强，群臣不会和你叨逼叨，只会恭敬的请皇帝去封禅。 而不是后世那些大臣恨不得将皇帝关在皇宫中，就仿佛皇帝没有任何喜好国家就能少花钱了。 如今的封禅，是相当有含金量的。 第一个封禅泰山的，是大名鼎鼎的始皇帝。 一统六合八荒，开辟万世之基业，确定皇帝这个名号的始皇帝第一次封禅泰山，向上天阐述自己的功劳，以天子身份祈求上天赐福。 《史记》中专门有一篇封禅书，来说明封禅的礼仪。 在泰山顶上筑圆坛以报天之功，在泰山脚下的小丘之上筑方坛以报地之功。 在始皇帝之后封禅泰山的，是汉武帝刘彻。 立儒学道统，踏破阴山破灭匈奴，汉武帝的功劳自然也可以登顶泰山进行封禅大典。 】 再下一个封禅的是汉光武帝刘秀，平定新莽之乱，重立刘汉江山，光武帝也是后汉中兴之主，也能登上泰山封禅。 大汉之后的王朝，那就是一言难尽了。 魏晋南北朝，这帮子人也算是有自知之明，都没有自不量力去泰山封禅。 隋二世而亡，隋炀帝这么好大喜功的皇帝，也没好意思去封禅，总算是保证了泰山封禅的含金量。 等到大唐建立，太宗皇帝觉得自己没资格封禅，但是太宗的功绩实在是太大了，最后决定让高宗李治代替父皇封禅。 李治封禅的时候带上了皇后武则天，后来武则天以周代唐，也想要封禅泰山，但可能有些心虚，最后武则天只在嵩山举行了封禅大典。 距离李倓之前最后一名封禅泰山的，就是自己的皇爷爷李隆基了。 不过在李隆基封禅泰山的时候，确实是大唐国力最盛的开元盛世，经历了武周末年一系列混乱后，李隆基励精图治，将大唐带入了鼎盛时刻，群臣自然也没有反对他封禅。 如今李倓要封禅泰山，众大臣也都觉得理所应当，咱们这位皇帝不是要比他祖父更厉害? 论军事上，平定安史之乱，灭南诏，灭吐蕃。 回鹘、新罗、扶桑、真腊、扶南、暹罗、三佛齐归附大唐，已经快被消化成大唐内附国了。 海上又灭了狮子国，开拓澳洲和南北美洲新大陆，如今大唐的版图比太上皇全盛时期还要大了数倍。 经济上大唐如今百业繁荣，大唐如同一座吞金的巨兽，将全世界的财富都吸收了过来。 黑衣大食前几日就派遣使者向大唐表示抗议，因为大唐的吸金能力，导致了黑衣大食钱荒，大唐在各国倾销商品导致赚取了太多的财富。 对于黑衣大食的警告，大唐君臣不以为然，咱们大唐就是玩的自由贸易，你要是不自由，大唐水师自然会教你自由。 文化上大唐更是空前的繁荣，诗词歌赋的辉煌时代还在继续，新的文学形式不断涌现，特别是在识字率普及之后，俗学情学的快速发展，市井文学也有了飞速的发展。 曲艺音乐，绘画书法都到了历史以来的最辉煌的时刻，在积累了财富之后，新的财富阶层开始追求艺术。 比如今年刚刚从济州岛东北亚水师提督任上调回长安，担任兵部侍郎海军参谋长的韩滉，他一幅《五牛图》就能卖出几十万钱价格，搞得这位兵部侍郎每天都不敢回家，生怕被求画的人绑架了。 群臣甚至觉得，这样的皇帝如果不封禅泰山，你还让后世子孙怎么去封禅。 封禅这种事情的含金量在于，封禅泰山的皇帝都必须要是功德配得上的。 功德配得上的皇帝，也必须要去封禅。 在另外一条时间线上，自从宋真宗在签订檀渊之盟后封禅泰山后，就再也没有皇帝去封禅了，就是因为宋真宗拉低了封禅这件事的神圣性，就连最好大喜功的章总，也不屑于登顶泰山和宋真宗为伍。 天下群臣都不反对，李倓也坦然接受了这个请求，将不到八岁的太子留在长安监国，李倓浩浩荡荡的带着家人近臣前往泰山。 贺莫达这个回鹘可汗，大唐皇帝的外甥和继子，自然也作为勋贵的一员陪同李倓前往泰山封禅了。 对此，他那个八岁的皇太子弟弟苦着小脸，父皇母后带着一家出去玩，还要留着自己在长安监国，实在是太可恶了！ 贺莫达对这位名义上的同母弟弟丝毫没有同情，他这个回鹘可汗每年还要有半年要离开繁华的长安城，到鸟不拉屎的草原上行使回鹘可汗的职权呢，你这个小屁孩不过是留在长安监国，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这次出行，皇帝乘坐的是火车，两都之间的火车在五年前就已经完工，从洛阳到长安的粮食终于可以通过铁路运输，而不用看天吃饭关注运河水位了。 大唐的铁路工程师野心自然不止于此，他们提出了八横八纵的铁路方案，要将最遥远的渤海国和最南端的真腊都用铁路连通起来，还要将铁路修上海拔几千米的吐蕃高原，要将铁路通往西域诸国。 不过这都是口号罢了，如今两京铁路才通车几年，最好修的青洛铁路也才完工，皇帝乘坐的火车就是从长安到洛阳，然后从洛阳到青州的铁路中途下车，再登上泰山封禅。 小公主对于乘坐火车非常兴奋，贺莫达抱着她看了一阵子，这丫头竟然迷迷湖湖的睡着了。 贺莫达只能将公主抱在身上，如今帝后一共有一子一女，阿芸是整个皇宫最受宠的公主。 看着不远处的东岳泰山，贺莫达有些莫名的失落，父辈功绩如此，吾辈要如何建功立业啊？ 太初元年，唐皇李倓登泰山封禅，将自己的功劳祷告上苍，无人知道李倓在泰山顶上对上苍说了什么，不过一个波澜恢弘的大时代就此拉开了帷幕。 全书完。 番外（一） 是，宰相（上） 太初四十八年，长安，政事堂。 当今皇帝李倓已经在位四十八年了，算上乾元三年后担任监国太子的十年，李倓已经创记录的执政了五十八年。 不过从太初四十年开始，皇帝就很少过问朝廷的政务了，就算是礼仪性的场合，也都是让皇太子出面。 政事堂内，五位宰相难得的齐聚一堂，一名身穿朱紫色官袍的中年官员，手捧白色的宣麻圣旨，正步走进了政事堂。 已经是白发苍苍的首席宰相王成伟立刻拉着这个中年官员的手，热情的说道： “退之，总算是盼到你入阁了！” 中年官员连忙叉手向这位老首相行礼，王成伟说道： “已经不是在北美都督府了，你不是我门下署吏，现在同朝为相，莫要再行叉手礼了。” 韩愈苦笑了一下，对于这位老上司他是充满尊重的，当年他进士考试后仕途不顺畅，要不是王成伟当时出镇北美都督府，点名让他跟去做了署吏，哪有今天封侯拜相的风光。 政事堂还是老样子，这些年皇帝没有修宫殿，宰相们也不好给自己大兴土木，缝缝补补的凑合着住好了。 不过作为大唐的政治核心，政事堂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这里随便一件东西都是珍贵的宝物，记录了大唐辉煌的历史。 王成伟引着韩愈在一个软塌坐下，他说道： “这是江相公之前办公的地方，如今江相公出镇松江，你就坐在这里吧。” 韩愈有些惶恐，不过政事堂的坐席没有贵贱，只要入政事堂就是一票，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韩愈也就顺着王成伟的安排坐下。 王成伟继续说道：“对了，退之，你的中书五房公事选好吗？” 韩愈立刻恭敬的说道：“回禀宰相，愈已经选好了，河东柳宗元是我的好友，也是多年的下属，这些年他在北美也建了一些功业，所以这次我把他带回来了。” 王成伟点点头说道：“如今宰相的中书五房公事又贵又重，是朝廷机密要枢之官，不可不慎，等吏部核准了柳宗元的资历后，再跟着你吧。” 韩愈连忙拱手称是。 所有宰相都落座之后，王成伟清了清嗓子说道： “今日韩相公入政事堂，本来是喜事要庆祝一下的，不过最近国政繁杂，歇息不得，我们还是先议事，等中午宰相会食的时候加个餐吧。” 众人笑着称是，王成伟继续说道： “松江的金融危机是越来越严重了，陛下让江相公去了松江，就是要压掉松江的泡沫，韩相公你从北美返回本土，是停靠的松江口吧？” 韩愈立刻说道： “我是在松江口靠港的，如今松江的情况很不妙啊。” 众人看向韩愈，宰相们虽然能够从各个渠道知道消息，但也是经过官僚系统一层一级汇总上来的，不如韩愈这亲身经历的一手情报。 韩愈咳嗽了一下说道： “松江边上的王府银行大厦上站满了人，每分钟都有人跳下来。” 宰相们皱起眉头，能够做到这个位置的，自然不会在乎一两个赌博失败的投机客生死，但是松江到了这个地步，也确实到了要让朝堂必须要重视的时候了。 韩愈继续说道：“北美开拓公司的泡沫，户部早就提醒过了，但是市场还是太狂热了，要我说这些投资客破产也是好事，总比将整个帝国财政都拖入泥潭好。” 王成伟摇头说道：“北美开拓公司破产是意料之中，但是如今松江三家大银行却不能不救啊。” 韩愈才入政事堂，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但是王成伟却又点他的名问道： “前几日《长安日报》就刊登了退之的文章，《论大而不倒书》，这也是一篇雄文啊，退之似乎对江相救市的建议有些不同意见？” 既然点了名字，韩愈也不在遮掩自己的看法，他说道： “这些大银行靠着垄断地位，不断推动各种投机交易，如今泡沫破了却要让全民掏腰包救他们！这又是什么道理？要我说适当的银行破产，是对大唐经济有好处的！” 宰相们皱起眉头，韩愈对经济的态度如此激进，怕是和前线灭火的江伦又要冲突了。 王成伟咳嗽了一声说道： “救银行是陛下的意思，不过这些御史台已经半数前往松江，调查银行家这些年的违法行为了，朝廷定然不会让这些家伙好过的！” “退之既然入阁了，按照十年前政事堂改革后的制度，你就领行政事务大臣一职吧。” 十年前政事堂改革，除了首席宰相总管政务之外，其余宰相都要分管一些事务，兼任“大臣”一职。 众宰相也有些意外，韩愈这些年在北美都督府搞经济非常不错，多次受到了皇帝的嘉奖，本来以为这一次韩愈入政事堂，是要继江伦后担任财政大臣，却没想到宰相将行政事务大臣这个最没营养的职位给了韩愈。 韩愈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大臣的职位是皇帝和首相才能决定的，他在六十岁之前入了政事堂，已经是相当瞩目了，日后升任首相也有希望，做这个行政事务大臣也知足了。 再说如今松江经济危机愈演愈烈，财政大臣也是个烫手山芋，一想到这里韩愈轻松了不少。 王成伟叹息一声说道：“退之，陛下让我兼任财政大臣，就是不想破坏江相财政政策的连续性，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韩愈立刻明白了王成伟的意思，首相不可能亲自管户部的事情的，皇帝让首相兼任财政大臣，就是还要让远在松江的江伦继续执掌帝国财政，自己这个新宰相，不能继续在报纸上发表和朝廷财政政策相悖的言论了。 韩愈恭敬的说道： “遵旨。” 王成伟继续说道：“不过这行政事务部可不是好差事，如今长安冗官冗员已经到了不能不改革的地步了！” “当年陛下设立秘书官，是为了辅左官员决策办公，可这几十年下来，增设的部门不知凡几，秘书官更是膨胀到了可笑的地步！” “行政部不过从吏部独立出来十年！如今已经有享受四品待遇的常任秘书官十人！五品待遇的高级秘书官四十人！六品待遇的助理高级秘书官一百二十人！” “可笑的是，这一百七十名秘书官没有一个会用打字机的！整个行政部只有一名快退休的临时文秘会打字！” 王成伟对着韩愈说道：“裁撤冗官关系到帝国未来，退之你可要努力啊！” “是！首相！” 番外（一） 是，宰相（下） 中午宰相们会食完毕，在政事堂校书郎的带领下，韩愈终于来到了自己统领的行政部。 十年前朝堂改革，从六部之外又分出好几个部，这些部都直属政事堂，由一名宰相分管。 行政部的职能是统筹各部的工作，听起来似乎权力很大，实际上是一个没存在感的部门。 行政部常务秘书官王叔文，是通过门荫入仕，又在东南亚地区迁转了十年，因为在天竺的工作出色，帮助大唐在天竺稳固了统治，这才被调回长安，就任行政部常务秘书官。 秘书官这一职位，原本是为了协助官员的临时性职位。 但是随着帝国的疆域扩大，大唐面临的问题越来越专业化，很多大臣并没有这些专业经验，于是各部寺监都开始设立秘书官一职，负责左赞官员，以备咨询。 而大唐的官员总是非常忙碌的，特别是朝廷大员经常会出镇一方，一些专业性比较强的部门，经常会官员还没坐热屁股，熟悉工作，就被调任到其他地方。 官员流动频繁，秘书官反倒是常任，这也让秘书官开始掌控职权，甚至有的秘书官能架空主官，暗中影响一个部门。 王叔文就是这样的一名秘书官，自从担任行政部秘书官以来，他已经伺候了五位大臣，其中就有四名宰相身兼行政大臣的要员，可还说是资历极深。 行政部又和其他部不同，这个部门本身就是协调其他部门的部门，所以主官数量很少，大部分都是秘书官和助理秘书官。 因为是十年前刚刚独立的部门，所以行政部的衙门相当的新，王叔文带领一批行政部的秘书官们，站在衙门门口迎接韩愈的到来。 和手下们的惴惴不安相比，王叔文的表情非常的澹定，他等着韩愈乘坐宰相牛车到了行政部门口，立刻带领手下浩浩荡荡的迎接上去。 王叔文行了一个叉手礼，对着韩愈说道：“韩相国，行政部终于将您盼来了！” 看到王叔文这么夸张的欢迎队伍，原本韩愈是有些不悦的。 他从首相那里领到了裁撤冗员的任务，看到行政部浩浩荡荡的队伍，更是觉得肩膀上责任重大。 在来行政部之前，韩愈通过吏部拿到了王叔文的履历，在研究了这家伙的升迁之路后，韩愈很快确定这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家伙。 大唐和黑衣大食争夺天竺的时候，天竺的诸古国的王公贵族们都首鼠两端，大唐占领了沿海的地区，却不能向内陆推进。 等到了王叔文到了天竺之后，开始从低种姓中提拔官员，又挑唆天竺各国之间的矛盾，迅速将天竺土人之间的联盟瓦解。 等到王叔文离开天竺的时候，大唐已经彻底控制了沿海地区，王叔文的政策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要不是因为王叔文是荫补入官，而且几次都不能通过制科考试，他绝对不会只是一名常务秘书官。 等众人进入行政部，将韩愈迎接到大臣办公的公堂之后，王叔文立刻说道： “相国！您总算来了！这是我们行政部提交的裁撤冗员的方案，正等着您来呢！” 裁撤冗员？ 韩愈疑惑的接过了王叔文的方案，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行政部就开始准备裁撤冗员了？ 】 难道是自己的名声，让行政部这些官员瑟瑟发抖，主动就提出裁撤？ 韩愈刚刚封侯拜相，正是得意的时候，这份报告更让他轻飘飘的。 “诸位费心了，朝廷这次要裁撤冗员，也是为了大唐社稷，被裁撤的朝堂也会联系商会、工坊和其他机构，安排一定的职位。” 韩愈也做了退步，这些秘书官也是为了大唐效力多年，直接裁撤回家也显得朝廷太过于无情了，政事堂商议之后，也决定给这些秘书官安排出路。 韩愈没有翻开方案，而是说道：“王秘书官，就请你讲讲方案吧。” 王叔文侃侃而谈说道：“裁撤冗员，乃是朝廷千秋大事！不可不慎重！” 韩愈微微点头，这和首相交代他的话差不多，都是一些定调子的话。 王叔文继续说道： “如此大事，交给我们行政部牵头，那当然要拿出让各部信服的方案来。” 韩愈继续点头。 王叔文说道：“我建议先成立一个裁撤冗员的秘书处，负责裁撤的统筹工作。” 韩愈的脸色有些难看，还没开始裁人，就要先成立一个新部门？ 王叔文继续说道：“行政部的计划是，以一年为目标，先统计各部门的工作量，然后确定各部需要的秘书官人数，对多余的秘书官进行裁撤。” “一年？” 韩愈几乎要拍桉而起了！一年时间！自己能不能做一年的宰相都不好说，这个王叔文竟然张口就是一年时间！ 韩愈脸色难看的说道：“不行！一年时间太长了，政事堂已经下了命令，必须要尽快完成裁撤工作！” 王叔文的脸色并没有变化，他继续说道：“其实要完成政事堂的目标也是很容易的。” 韩愈疑惑的说道：“君有何策？” 只听到王叔文说道：“各部监寺的秘书官是冗员了，但是如今大唐诸道府和宣慰使司的秘书官还是缺额的，将各部门的秘书官拨到这些地方上的部门不就行了。” 韩愈虽然觉得这个方案有些玩弄数字，但是好歹也算是减少了长安冗官的问题。 他未置可否的说道：“那各部监寺都愿意吗？这些被下放到地方机构的秘书官愿意吗？” 王叔文笑着说道：“当然愿意！为帝国效力，这可是大家一致的追求！又怎么会因为职位而抱怨呢！” 听到自己的属下有如此的觉悟，韩愈的心情愉悦了不少，他直接说道：“你早点提这个方案不就好了！王秘书官真的是帝国栋梁之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王叔文立刻说道：“今日，就从我们行政部以身作则！” “好！等事成之后，韩某要为王秘书官向陛下请功！” “是，宰相！” 韩愈心满意足的返回了自己的府邸，第二天上午在政事堂办公完毕，韩愈下午急匆匆的来到了行政部。 看着行政部比昨天还热闹的场景，看到比昨天还要多的官员，韩愈愣住了。 他连忙召来王叔文训问道：“不是裁撤冗员从行政部开始吗？怎么今日行政部的人还多了？” 王叔文委屈的说道：“裁撤冗员干系重大，行政部人手不足，昨天相国签署命令后，我们行政部已经调整了五十名秘书官下放地方了。” “那怎么还这么多人？” 王叔文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最近事情繁多，从地方上集中办公来的，相国放心，等过上一年半载，自然就会让他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