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末世，我能镶嵌负面代价》 第一章 灾厄医书 李维醒过来，四周冰冷，房间漆黑，自己躺在一张臭气熏天的硬板床上。 冰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以及某种莫名的腐烂臭味。 外面，是沉重的呼吸声、打鼾声，和一些诡异莫名，令人不寒而栗的窸窣声音。 这是哪里？ 医学院的停尸房吗？ 我记得我正在解剖大体老师…… 这里，不像是医学院的停尸房！ 李维翻身坐了起来。 一大堆散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潮水，猛然灌入李维的脑海。 家徒四壁……饥饿难耐……姐姐卧病在床…… 几天前，长期贫穷和营养不良的李维，为了谋生，主动找到警视厅，某得了一份“法医助理”的工作。 无他，只因为这份差使，工资高点而已。 当然，警视厅的大门，肯定不是他这种泥腿子可以迈进去的，但法医助理这样的工作，说起来，名字虽然好听，其实只是搬运尸体的……消耗品。 仅此而已。 今天是李维第一次上工，进了警视厅停尸房，不知道看到什么，竟然一下子就疯了，这才有了这场穿越。 可我不想穿越，只想解剖大体老师啊。 李维暗自吐槽了一句，已经大致猜到自己是穿越了。 这里是青山城警视厅的停尸房，正主也叫李维，今年虚岁二十。 这个世界，和记忆中的地球，除了人类的外表语言一样外，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黑星、邪月、腐朽的城市，污染事件…… 大部分土地全部沦为怪物的乐园，七八成的城市都在污染事件中熄灭…… 剩余的人类，龟缩在方寸之地，醉生梦死…… 城市里，每天都有人在感染事件中死去…… 太危险了！ 我想回去解剖大体老师…… 但，既然已经穿越，想回去，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事情。 黑暗中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房门随即被粗暴地推开。 李维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激得眯了眯眼。 一张苍老的丑脸出现在李维面前，脸上沟壑纵横，眼角一道长疤，左眼是一只灰白色的假眼。 裂开嘴，满嘴黄牙。 “都以为你小子看到那玩意之后疯了……没想到你只是昏过去了，运气不错。”独眼老头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既然没疯，就起来干活吧，搬尸体缺人手，你可别想偷懒。” “……运气不错？”李维楞了一下。 老头转身往出走，一边走一边唠叨着：“邪月节快到了，黑星的力量越来越强，青山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污染事件比上个月多了三成，可搬尸人却死的死、疯的疯，少了将近一半……” 李维沉默跟在独眼老头身后，默默听他唠叨，一边努力吸收着这些信息。 …… 停尸房。 老头领着李维，走到了停尸房门口，还有五米左右，他就停住了脚步，不肯前进一步了。 他指着房门里面：“你的任务，就是把停尸房里，编号是2-b2那具尸体，推到警视厅的法医中心，等法医们把尸体处理完，再推去焚化炉烧掉。” “切记！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不要多嘴，不要多管闲事，只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老头说完，急匆匆转身就要走，走了几步，又像想起什么一样，转过身，把一件黑袍子和一个面具丢给李维。 “防护服穿上！” 这次，他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李维深吸一口气，手里是一件不知什么材料做的厚布黑袍，十分脏旧，上面有着难闻的气味。 另一个，是个样式丑陋的面具，呼吸器像个鸟嘴一样。 这破玩意就是“防护服”？ 李维颇为无语，但听独眼老头那口气，应该是很重要的事，还是老老实实穿戴了。 他推门，进入停尸房。 停尸房里的温度，比外面走廊里还要低几度，惨白的灯光，墙边一排排停尸柜。 房间中间，还有一排可以推动的停尸床，其中有几张床上，还用白布苫盖着尸体。 四周三三两两有几个，和他同样打扮的，黑袍鸟嘴的“法医助理”，每人面前都是可推动的停尸床，有些是空着的，像是刚运送尸体回来，也有上面躺着尸体的。 李维推门进入的时候，周围的搬尸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齐刷刷看向他。 感受着周围的目光，李维走向编号为2-b2的停尸柜。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每个人都带着面具，但李维总感觉，周围那些人的目光，多多少少有些…… 同情？ 送个尸体整这么神神叨叨的…… 李维摇摇头，用力拉开了2-b2的停尸柜。 哗啦…… 尸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具血肉扭曲的尸体，已经几乎看不出性别，从尸体的胸口、口腔、眼里，还有手上，全都长出大朵的猩红花朵。 那些花朵全部是血肉长成，即使尸体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仍然鲜艳妖异，还在微微颤抖。 看着这具尸体，李维，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 他深吸一口气，用白布苫盖住这句诡异扭曲的尸体，推着它，面无表情地走出停尸房，按照路牌指引，走向法医中心。 …… 十几分钟后，李维把尸体送到了法医中心。 法医中心在警视厅另外一侧，一栋单独的、戒备森严的楼里。 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卫，看上去比军人还要精锐和严肃。 按照警卫的要求，李维推着尸体在法医中心走了很久，才到达解剖室。 已经有两个穿着白大褂，带着防护面具的法医等在这里了。 脑海中零星的记忆告诉他，感染而死的人，身上的感染器官，是极为重要的研究素材，和某种重要的原材料，所以必须由法医们解剖后取走。 而李维，作为搬尸人，必须等法医们解剖完尸体，再进去把被解剖后的尸体运走，送去焚化。 解剖室的门，关闭了。 李维有些无聊地等在门外，他注意到，门外的警卫们，表情都有点紧张。 他们在怕什么？ 那朵花虽然诡异莫名，但毕竟是死人身上的，为什么要怕成这样？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解剖室的门打开了。 一个白大褂的法医走出来，指了指李维：“你，进来，帮我们一个忙。” “我？”李维一愣，指了指自己。 “还能有谁？”医生语气有点不耐烦。 独眼老头让我不要多管闲事的…… 李维左右看了看。 一个警卫端着枪，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用意不言而喻。 “……”李维只好跟着法医，进了解剖室。 解剖床上，那具血肉扭曲的尸体，已经被开膛破肚，那些妖艳猩红的花，已经被取下来很多，摆在一旁的样本盘里。 像一丛诡异妖异的盆栽。 法医指着尸体：“你去把他胳膊上那朵花割下来。” “我？去解剖他？”李维看着解剖床上的一切，声音有点颤抖。 “没有解剖那么麻烦，只是把那朵花割下来就行了。”法医以为李维是因为紧张才颤抖，温和安慰了一句，“我和刘医生已经把他的主器官都取下来了，现在需要……休息一下。那朵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分支器官而已，你帮我们割下来就行，很简单的。” 他不知道的是，李维声音颤抖，根本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 兴奋。 他走到解剖床前，抄起了解剖刀。 冰冷锋利的刀，划过皮肤，分割血肉。 他的手无比稳定，用刀无比熟练。像一个无比熟悉自己指挥棒的指挥家，或者一个绘画许久的画家。 顺着桡侧腕屈肌和挠侧腕短伸肌的缝隙一路向深处找去，那朵血肉怪花的，连接在血管、肌肉和神经上的根茎，被他一一找到，切开。 他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园丁，一点点挖掘着这朵花所有的根系。 许久后，李维把花，完整地取出来了。 真美。 李维有些入神地看着这狰狞古怪的血肉造物。 猛然间，无数信息凭空出现在李维脑海中，让他一阵精神恍惚。 眼前出现一本诡异的漆黑大书，书皮上，四个扭曲、充斥着邪恶意味的大字。 灾厄医书。 大书哗啦啦翻开，在某一页定格。 【外科解锁度：12】 【内科解锁度：5】 【外科可镶嵌窍穴：1】 第二章 第一次镶嵌 【外科可镶嵌窍穴：1】 正当李维愕然于这段信息的同时，脑海中那本医书又哗啦啦翻了几页。 医书上，出现一段死者的病例。 【我叫包大勇，青山大学三年级生，班里的校花小雪和我青梅竹马。】 【她那么美，笑容明亮灿烂，和她在一起，仿佛连天空都晴朗了很多。我暗恋了她很多年，现在，我决定对她表白了。】 【她拒绝了我，说自己毕业前，不计划谈恋爱。好难过……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我愿意用一生去等！】 【什么？她……她有男朋友？只因为对方家比我有钱？那她之前，全都是在骗我？】 【骗子骗子骗子……贱人！贱人！】 【我好恨，好痛苦，好嫉妒啊！】 【好痛苦，好疼，好疼！】 【小雪……我要和你在一起，你的血肉，和我……】 【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了！永远不分彼此！】 【好美……】 …… 这是因为心中有恶意才会被感染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李维思索着。 这时，医书又翻到了资料页。 那朵妖异花朵，也呈现出了资料。 【嫉恨之花】 【色欲与嫉妒之花，靠人心中的嫉妒与恶意为养料，成熟时会破体而出】 【功能：解锁度不足】 【负面代价：1、只要看到情侣就会产生极度的嫉妒和怒火2、解锁度不足】 而这时，医书翻到了第三部分。 【当前可镶嵌负面代价：e级妒火x1】 “灾厄医书、破解值、镶嵌负面代价……这都是些什么鬼？” 李维一脸困惑。 他是个标准的唯物主义者，看到“金手指”和“穿越”这种事出现在自己身上，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警惕。 而且现在不是研究镶嵌的时候，还在解剖室里呢。 李维仔细打量着样本盘里，自己取下来的那朵花。 真的好美。 造物的奇迹。 李维把花放进样本盘里，一个法医对他说道：“这花很漂亮是吧？但它是不折不扣的感染器官，很邪恶。” “好在人死后，大部分感染器官都会失去危险性，而这朵花又是分支器官……” 似乎是完成任务，法医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他从样本盘里抓起一小朵花（那花下面还挂着个眼珠子），对着李维示意了一下：“这玩意，长在人身上是致命又邪恶的，但取下来后，就是很重要的……材料。” “只要找到应对负面代价的方法，它就会成为很好的药材。” 法医说话间，已经从尸体的腹部，扯出最后一段花的根茎，丢在了样本盘里。 他冲着李维点点头：“这里没你的事了，把尸体推走吧。” 李维不再多话，用苫布盖住已经一团狼藉的尸体，离开了法医中心。 同时，他飞速思索着。 “感染器官，同时是重要的某种材料。” “找到应对负面代价的方法，就可以成为很好的药材？” “干什么的药材？负面代价……我那本医书里的负面代价，和这个有什么联系吗？” 李维在意识里呼唤出灾厄医书，在再三确认，镶嵌到窍穴里的负面代价可以取出后，他把自己解剖嫉恨之花得到的那个负面代价【e级妒火】，镶嵌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窍穴：外科窍穴里。 【镶嵌已完成】 【力量+2】 【可抵御e级妒火】 医书翻到了第一页，李维当前的数据，完完整整呈现在他面前。 【力量：5+2】 【敏捷：6】 【体质：5】 【精神：12】 【妒火抗性：可抵御e级妒火】 【其余抗性：未解锁】 【外科解锁度：12】【解锁窍穴数：1】【当前镶嵌：e级妒火】 【内科解锁度：5】【解锁窍穴数：0】 【神经内科解锁度：0】 【耳鼻喉科解锁度：0】 他感觉到自己的肌肉鼓涨起来一些，身体变的有力了不少。 而空气中阴冷压抑的感觉，似乎也淡了一些。 “原来，镶嵌是这个意思……” “看来，以后得想办法多解剖尸体了……” 李维翘起嘴角。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感染、发疯和死去，可以解剖的尸体，理论上要多少有多少。 但，李维知道，这些感染者，在死前，大多数都充满了攻击性。 而且其中许多感染者的攻击方式，都诡异莫名。 在自己实力足够强，和抗性足够高之前，不应该主动出去猎杀感染者。 暂时还是苟着比较安全。 但，搬尸人不能直接解剖尸体，而刚才那种帮助法医的工作，可遇不可求。 他必须找到另外一个解剖尸体的机会才行。 …… 法医中心。 解剖室里，两个法医把样本盘里的花，收进一种特质的收容箱里。 正在收，一个法医忽然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同伴问他：“怎么了？” 前者拿起一朵花，对后者说：“你看这朵花。” 后者凑过去一看，也是语气惊讶：“剖的这么好？” 在他们面前的那朵花，被解剖的极为干净、整齐，上面几乎没留下一丁点多余的组织，就连和血管、神经连接的根茎，也被切的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多余的血肉。 整朵花放在样本盘里，虽然血肉模糊，但竟然呈现出了一种异样的美感。 “这也剖的太干净了！”第二个法医，严肃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哪怕是我，也剖不了这么好。” “别说你，你的导师来了也办不到。”第一个法医快步走到解剖室门外。 他一把拉下防护面罩，露出一张十分严肃的国字脸。 国字脸法医问门外的士兵：“刚才运尸体来的那个法医助理是谁？” 几个警卫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法医语气激动：“去找到他！” 这个国字脸的法医，在警视厅地位不低，他一声令下，就有大批警卫员冲向了焚尸炉。 但，他们扑空了。 …… 李维把尸体推到焚尸炉前，把尸体送进焚烧炉里。 警视厅会派人来把死者的骨灰取走，如果没有亲属，也有对应的处理办法，就不用李维操心了。 能在这样的世界里，仍然保持着稳定的运转，李维对警视厅的强大，又印象加深了几分。 独眼老头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用没瞎的那只眼上下打量着李维。 “居然没死？运气不错……你没有多管闲事吧？” “我倒想不管，但他们让我帮他们解剖了一条胳膊，取下一个分支器官。”李维老老实实答道。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独眼老头脸色一变，一只独眼恶狠狠地瞪着李维。 “我也不想，可那些士兵有枪啊。”李维两手一摊。 虽然我也很想解剖就是了…… “娘的！”老头低声骂了一句。 他一把抓住李维的胳膊，飞快地从焚尸炉后面一个小门钻出去。 在焚尸炉后面炎热狭窄的通道里七拐八拐走了许久后，他们竟然绕回了停尸房旁，供搬尸人休息的房间里。 “有些感染器官极其诡异，哪怕宿主死了也很危险。”老头用独眼瞪着李维，“虽然你们只是些搬尸体的，但我也不想你们随随便便，就被那些真理之……” 他硬生生停住了话，沉默几秒摇摇头：“总之，以后小心点，这种事能躲就躲开点。别傻乎乎的，被人当了炮灰。” 老头虽然语气不善，但李维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还是心中一暖，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很想尽快解剖更多的感染者，但他很清楚，小命更重要。 活的长才是最重要的事。 反正自己天天搬运尸体，总会找到机会的。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还是躲在警视厅比较好。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老头看了李维一眼，独自一人走到走廊里。 七八个警卫，簇拥着一个军官模样的男人，还有中年法医，走到了独眼老头面前。 军官的胸前，有一个徽章，上面是一个拳头握着鞭子的图案。 他看着独眼老头，往前走了一步：“……吴叔，别来无恙。” 独眼老头，也就是吴叔，冷冷哼了一声：“是啊，一切都没什么变化，我丢了的眼睛也没有再长出来。” 军官没有理会吴叔的冷嘲热讽，问道：“刚才去法医中心运尸体的那个法医助理是谁？我们要把他找到。” 是吴叔，看着这一行人，面色不善地哼了一声：“哼，那些炮灰，套着防护服都一模一样，我怎么知道你们要找的是谁？” 军官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说话，他身后，那个国字脸的法医已经急不可耐开口了。 “吴老先生，那是一个非常擅长解刨的人，对我们法医中心很重要，请务必帮我们找到他！” 吴叔不屑地冷哼一声：“这里都是些毫无价值的炮灰，没有你说的人。” “你个老……”军官怒了，抬手指着吴叔的鼻子，“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得罪什么人吗！” 吴叔毫不退让，抬手指着自己唯一一只眼：“你们能怎么我？把我这只眼也挖了？！” 军官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吴叔冷冷一挥手：“走吧！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人！” 那个国字脸法医拉了军官一把，冲他摇摇头。法医亲自走到吴叔面前，态度很诚恳地笑着说道：“既然吴叔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那就算了……如果吴叔之后见到这样的人，请让他去法医中心报道，他的解剖水平很高，我们会重用他的。” 吴叔哼了一声。 “收队！”军官有些恼火地一挥手，又充满威胁地看着吴叔，“别忘记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放心，我从来都没忘记，我这只眼睛是怎么丢的。”吴叔冷冷地回应道。 警视厅的人走了，吴叔转身回到休息室。 他用唯一一只眼睛上下打量了李维许久，一直看到李维浑身发毛才问道：“你的解剖水平很高？” “一般般吧。”李维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跟我来。”老头说完，带着李维转身离开休息室。 在停尸房旁边阴暗压抑的通道里走了许久后，老头带着李维进了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 房间里，是一张乱糟糟的，像凶杀案现场一样，血腥、凌乱的解剖床，墙上、地上、甚至是屋顶上，到处都是黑色的不明痕迹。 一些脏乎乎的解剖设备随意丢在解剖床一旁的托盘里。 “并不是每一个感染死者，都有送到法医中心的价值。但他们的感染器官，也价值不菲。”老头指着解剖床：“如果你会解剖，我会让人把这种尸体都送到你这里来。” 他用那只独眼，丝毫不带感情地看着李维：“但，你要小心点，别让警视厅那群混蛋找到你，不然早晚会成为感染者，被那群混蛋切成一摊碎肉。” 第三章 人为的感染者 李维感到了惊喜。 解剖尸体的机会，就这样到了自己跟前。 不管独眼老头让自己解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李维都不在乎。 自己只是想解剖而已。 于是和独眼老头说好，有尸体的时候，他就在这里解剖，其余时间还是搬运尸体为主。 至于待遇…… 吴叔用那只灰色的假眼撇了他一眼。 李维居然从那只灰眼里读懂了他的意思：你能有份收入就不错了，还想额外待遇？你是不是傻？ 有种自己被白嫖的感觉…… 记忆里，正主李维的家里很穷，虽然不至于“老鼠来了都哭”，但也差不太多。 而且，青山城是明辉联邦的首都，地处联邦腹地，生活物资是从各地运送而来，生活成本高昂。 再加上，李维当上法医助理，也只是一天的功夫，警视厅还没给他发过一分钱。 如果没记错的话，家里还有个生病的老姐…… 这个亏不能白吃，得想办法找补回来……而且，只靠搬尸体维持生计也不靠谱，还得想办法找别的生财渠道…… 让李维解剖的尸体，很快被人推来了。 推尸体进来的，同样是一个穿着黑色防护服，头上戴着鸟嘴面具的人。他帮李维把尸体搬到解剖床上，一句话没说，就急匆匆出去了。 吴叔在旁边，用一只独眼看着李维，阴沉着声音道：“开始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李维看向尸体。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尸体，他的腹部鼓起，长出一个黑色的老鼠头。 老鼠头很大，足有成年男子两个拳头那么大。 一口细密、尖锐、惨白的牙齿。 黑色的眼睛里，有黑色的眼晕。 哪怕是人已经死了，那老鼠头上，鼻子还在微微抖动，仿佛在呼吸一般。 李维靠近的时候，它甚至对李维的靠近起了反应。 看上去邪恶又诡异。 正常人，哪怕看到这画面，恐怕也会当场吓昏过去。 但李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它，面具下面的脸上，甚至有些兴奋。 他甚至想把老鼠头整个剖开研究一下。 这玩意，可比解剖大体老师带劲多啦！ “很吓人是吧？”吴叔眯着一只独眼，看着样本盘里那老鼠头。“这种腹部长出老鼠脑袋的倒霉蛋，最近几个月，在青山城里出了不少。算是咱们的‘大客户群体’了……哼。” “可惜，这破玩意看着吓人，但没有多少价值，法医中心不屑于解剖他们，让咱们直接推去焚烧……很浪费是吧？”吴叔嘿然冷笑，“法医中心那些蠢货不知道，这个城市的阴影里，有些家伙，还是愿意出钱买他们的……所以，既然你有解剖的本事，那就可以废物利用了。” 他用那只假眼警告地瞪了李维一眼，语气有点凶狠：“不过，你最好保护好自己，万一让法医中心那些家伙抓到你……说不定哪天，躺在解剖床上的，就是你的尸体了。” 李维对吴叔的警告充耳不闻，在后者说话的时候，他的刀已经动了。 尸体的腹部被切开。 李维的解剖刀没有直接绕着老鼠头切，而是先在腹腔旁边开了一个小口，掀开皮肉，观察里面的状况。 黑红色的血管壁，外侧是密密麻麻的鼓胀囊肿，血管像黑色的蚯蚓在囊肿间穿行，以一种极为粗暴的姿态包裹宿主本来的血管和内脏。 并且，因为掠夺了这些器官的营养，死者本身的器官，已经呈现出相当程度的萎缩。 像是恶性肿瘤的路数…… 老鼠头一样的感染器官，和死者内脏生长在一起的样子，让李维吃了一惊。 同时，也让李维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 这个老鼠头一样的器官，和之前那朵花，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穿越前，他见过不少尸体样本，也参与过很多解剖。 很清楚一件事：如果是同一类病因，增生器官或者肿瘤，应该呈现出相似的状态。 而眼下这老鼠头，和之前那朵花呢？ 差距之大，就好比同样是“令人厌恶的食物”，某地餐厅里两千多的“中餐日做”，和土块里的酸菜，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感染后的死者，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别？ 感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医书，哗啦啦翻到了【病例】的页面。 【我叫牛二，青山城下水道里的一只老鼠。下水道里的老鼠，注定是靠见不得光的手段活着的。】 【朝不保夕的生活，偷抢坑骗的手段，阴沟里的脏水，饥饿和寒冷，就是我每天生活的全部。】 【但，即使是我这样的老鼠，也有想要成为强者，成为人上人的欲望！看着那些衣着光鲜的人渣们，每天进出高档场所，穿高级衣服，吃高档料理，搂漂亮女人……即使是我这样的老鼠，也会深深羡慕那样的生活啊！】 【一天，一个披着斗篷，浑身刺青的家伙找到了我，他开门见山地问我，想不想成为人上人。这样的骗子我见的多了，对他的话当然嗤之以鼻，但这家伙一下子甩出五十块钱。像我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五十块足够买我铤而走险一次了。所以不管他让我干什么，我都会跟他去。更何况，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我跟着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进了一个人家的地下室，地下室里还有另外几个像我一样的‘老鼠’，几个刺青男让我们站在六芒星阵的六个角上，一个刺青男拿出一个笼子，笼子里是满满一笼黑老鼠！】 【那些老鼠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刺青男把笼子摆在法阵中间，在法阵的下方放了一个山羊头，又从笼子里抓出一只老鼠，杀死，摆在法阵上方。等鲜血染红法阵后，刺青男开始喃喃自语，周围其他刺青男给我们一人端来一杯粉色的液体，让我们喝下去。】 【我们喝下液体后，法阵中间，笼子里那些老鼠居然渐渐变大了！刺青男打开笼子，那些老鼠纷纷钻出笼子，朝我们爬过来。这时我才发现，我根本动不了，也完全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鼠爬到我身上，又顺着我肚脐眼的位置，朝身体里钻去。】 【整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我感觉腹部一阵剧痛，等我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身体后，掀起衣服，却发现那老鼠已经不见了。刺青男对我说，这是神明对仆从的赏赐，从今以后，我就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了。】 【他给我们发了钱之后，就让我们离开了。走到街上，我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变强了。我的嗅觉和听觉都比以前强了很多，而且身手也变得非常灵敏，偷钱包的成功率高了很多。而且，哪怕被人发现，靠着敏捷的身手，我也总能轻而易举逃走。】 【我的身手日益敏捷，我的盗窃对象也渐渐升级，我身上穿上了高雅的服装，看上去像是上流人士一般，我甚至住进了有热水的漂亮房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能力变强了，我每天都强烈地渴望着，可以出去，盗窃更多的钱财，获取更多的财富！】 【同时，我的饭量，也大了很多，我总是很饿，不管吃多少东西，总会很快就变得饥饿。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饥饿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与此同时，另外一件让我非常不安的事，也发生了。】 【从刺青男们的窝点出来几天后，我的肚子鼓起一个包。那个包一天比一天大，呈现出像老鼠头一样的样子。对这件事，我极为害怕。】 【我肚子好饿。】 【我找到了当初和我一起出现在刺青男窝点，参与仪式的另外几个老鼠，他们和我一样，也靠着过人的身手，赚到了不少钱。但，同样的，每个人的腹部，都鼓起了一个巨大的鼓包。】 【我们回到那个窝点，却发现早已人去屋空。】 【好饿啊。】 【腹部的鼓包一天天变大，现在已经可以看出是一个巨大的老鼠头了，哪怕是宽大的袍子，也很难遮住腹部的凸起。然而我心中对盗窃和财富的渴望也在与日俱增，无法压抑内心的欲望，我只好选择在夜晚出门盗窃。】 【好饿。】 病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很显然，这个家伙因为过度饥饿，无法维持生存必须的营养，被活活饿死了。 尸体那张面黄肌瘦的脸，也说明了这一点。 同时，这个老鼠头的资料，也出现在了医书上。 【邪疫黑鼠】 【贪婪与残暴的黑鼠，用邪恶仪式植入人体，吸收宿主的营养生长，有较小的概率会反噬宿主后，成长为完全体】 【功能：提高人体的敏捷度和隐蔽性】 【负面代价：人心中的贪欲会被成倍放大】 完成这次解剖后，李维又得到了一条负面代价。 同时，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镶嵌过一个负面代价，这条负面代价的下面，直接显示出了镶嵌的效果。 【当前可镶嵌负面代价：f级贪窃x1】 【敏捷+1】 【贪欲抗性+1】 效果太差，李维一点镶嵌它的兴趣都没有。 反倒是对那段病例，让李维陷入了沉思。 一个邪恶仪式，认为制造出一群身手敏捷的盗贼…… 感染，是人为的？ 第四章 老弟，尸体处理了吗 【解剖已完成】 【外科解锁度+5】 【内科解锁度+3】 【可镶嵌窍穴+0】 至此，李维穿越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解剖，算是完成了。 如果按照李维自己的性格来说，那老鼠头，他也想切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但，这老鼠头，独眼老头有用。 李维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解剖刀，向吴叔示意，自己解剖完了。 “这么快？”吴叔吃了一惊。 这些年，这间解剖室里，前前后后有十几个会动解剖刀的家伙，切下来上百个各种各样的感染器官。 但，吴叔从没见过，有哪个家伙在解剖时，有眼前这个家伙这么快。 也许这小子可以…… 他心中涌起一丝希望，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用唯一一只独眼撇了李维一眼。 吴叔接过样本盘，冷冷道：“哼，还凑合……作为奖励……你在解剖室每工作一小时，算你运送了一具尸体，这样你的收入也会提高一些。” 按照警视厅的规矩，法医助理每运送一具尸体，警视厅会发五十块钱的补助。 一个法医助理，一天平均可以运送三到四具尸体，如果某一天死亡人数比较多，他们会运送五到六具尸体。所以，一个法医助理，一个月的收入，差不多在六千到七千块。 这在青山城的穷人里，已经算是不低的收入了。毕竟是危险系数很高的活。 而李维呢？这样一来，收入估计能达到一万二到一万五左右。这个收入，已经赶上许多白领阶层的人了。 我这也算是月入过万了么…… 李维自我吐槽道。 “你今天可以早点回家，明天，我会让人送一具尸体过来，那具尸体……”吴叔看了李维一眼，“感染的面积比较大，你这笨手笨脚的家伙，最好来早儿，要是弄太晚了，我可不管你饭……把尸体推去烧掉，你就可以走了。” 说完，他把老鼠头，放进一个金属箱里，脏乎乎的样本盘随手扔在房间里，就这样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等吴叔走后，李维看了看解剖床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脏乎乎的房间，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打扫房间。 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李维是个很矛盾的人。 他的生活环境，和大部分人一样，处于一种“适度”的凌乱中，虽然不会垃圾成堆，但也绝对算不上整洁。 用他自己的话说：“这种‘秩序井然的混乱’是一种境界，凡夫俗子是绝对无法理解的。” 但一旦到了工作场合，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绝对无法容忍一丁点的脏乱。 他可以容忍自己的生活环境，处于一个相当程度的混乱，但绝对无法接受自己的工作环境，有一丁点的脏乱。 所以，虽然老头允许他提前回家，但考虑到自己未来要在这里解剖很多尸体，他还是决定，给这个房间，来一个大清洗…… 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李维终于把这间解剖室，打扫干净了。 这间解剖室，之前估计从来没人收拾过，所以，虽然穿着防护服，他仍然搞了自己一身血腥气。 而警视厅，并没有给他们这些“法医助理”，提供浴室。 所以，李维只能顶着一身血腥味，回家了。 …… 他的家，在青山城西边的贫民区，城市和大山的阴影之下，一片混乱无序的地方。 从青山城警视厅到家，要乘坐一段地铁，还要转乘一段公交车。 好在这段路上乘客不算多，李维这一身血腥味，没有对别人造成太多困扰。 乘地铁和公交车，一共花去八块…… 这样一来，我身上只剩下三十三块…… 这个世界的消费，貌似比地球还要高一点…… 离警视厅发工资还要好久…… 李维默默思索着，忽然感觉车厢轻轻一震。 嗤…… 车门打开，到站了。 下车，出站。 贫民区的车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石质站台，简陋的顶棚，生锈的立柱和站牌，墙角隐约有骚臭味传来…… 站台外，是许多商人小贩。 叫卖的摊贩、谋生的行人、乱跑的孩童；叫卖声、嬉笑声、讨价还价声；鱼虾的腥臭、食物的香气、墙角的恶臭…… 这就是贫民区的真实写照。 李维走出站台，正准备朝家走去，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他。 那是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子声音。 李维扭头，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朝他快步走来。 她和李维本人有七八分相像——短发利落、剑眉英挺，五官棱角分明，如果搁在地球上，就是那种中世纪雕像里的标准美女形象。 比起李维，她的五官柔和了几分。她正值最美好的年龄，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肤色苍白，但还是散发出青春的光泽。 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年轻姑娘，李维脑海中的记忆瞬间喷涌而出。 “……李依？”他开口叫道。 “你得叫我老姐！”那姑娘快步走到李维面前，轻轻敲了一下他脑门。 “呃……”李维犹豫了片刻，还是冲着对方开口道，“老姐。” 李依，正主李维的亲姐姐。 比他大两岁。 父母早亡，这些年，李维相当于是被姐姐抚养长大的。 哪怕是最穷，最苦的时候，李依也一直对李维不离不弃，咬着牙，坚持把他拉扯大。 而且，在她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给李维提供了最好的生存环境。 在这么困难的环境中，她甚至让李维念了小学！ 姐弟俩几十年的感情放在这儿，这具身体，自然而然地，对这个姑娘产生了一丝亲切。 但李维很清楚，自己……只是个穿越者。 李依在青山城，一家旧城区和贫民区交界处的老旧商店里当营业员。 按道理，她下班不应该走这个方向的…… “老姐，你怎么从这边儿走？”李维看向她，“你不是生病了吗？”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呀。”李依冲着李维温和微笑，一边拉着他，朝车站外的集市走去，“我特意来接你下班。” 顿了几秒，李依又说道：“而且，家里吃的东西也不够了。” “买食物的事我也可以做……” “你身上只有三十多块了吧？”李依语气温和又平静，“连一星期乘车钱都不够。” “呃……” “所以，给家里买食物的事，还得我来啊。” “不对啊，老姐，我记得你身上也没多少钱了。”李维又多回忆起一些正主的事，所以知道老姐也没多少钱了。 “没错，所以我今天去上班了，而且找老板借了一点钱。”老姐的语气无比轻松，“他很慷慨，给我算的利息很低。” 这口气一听就很不低啊…… “利息很低？有多低？”李维追问道。 “别问了，真的很低。”李依把头歪向另外一边，不去看李维的眼睛。 “老姐。”李维的口气严肃了一些。 “……好吧。”李依微微叹了口气，“一年翻一倍，这已经很低了。” ……你们老板的花样挺多啊，自己员工也是韭菜对吧？你这是自产自销啊…… 李维打定主意，一有钱就立刻让老姐去把钱还掉。 这时候，李依忽然把脸凑到李维跟前，吸了吸鼻子。 “血腥味？”她脸色猛然变了。 没等李维解释，李依一把拉着他，飞快走进旁边一条狭窄的无人小巷。 她警惕地往巷子外面左右打量了一番后，扭头看着李维，语速飞快，像连珠炮似得，根本不给李维说话的机会。 “你杀了谁？尸体切了吗？内脏冲马桶之前搅碎了吗？骨头光是切开不行的，最好是压碎成粉末，尸体的肉应该……” 李维：“？？？” 第五章 鲜花一般的男子 这就是李维的老姐。 你可以说她漂亮，可以说她有各种各样别的优点，但你绝对没法说她思维方式正常…… 就比如，如果马路上看到一个人，拎着一个很大、很沉的包，正常人会想：这个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而李依会想：这厮估计是在转移尸体了！ 不过，虽然思维方式比较不正常，但她非常关心李维，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话说回来。 几分钟后…… “事情就是这样了，老姐，我真的没有第一天上班就杀掉我们领导，也没有杀掉同事，也没有自己突发奇想乱砍尸体玩……” 李维的语气有点无奈，花了几分钟时间，总算是把事情和老姐说清楚了。 当然，穿越、脑海里有本医书这种事，自然是隐去的。 至于自己突然会解剖这种事，也是含糊过去，只说是运气好，得到了帮法医处理尸体的机会而已。 李维已经在脑子里准备了一大套说辞，准备在老姐怀疑的时候说服她。 然而…… 让李维没想到的是，听到自己的说辞后，李依却高兴起来了。 她漂亮的脸上，笑容无比灿烂：“这是好事啊！学会正确处理尸体的方式……这本事以后用得上！” 李维嘴角抖了一下，正准备说话，巷子外面，猛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伴随着爆炸声的，是集市上的人们惊惶的尖叫声，怒骂声和打斗声。 “啊！是感染者！” “有感染者！大家快跑啊！” 车站外整个集市，顿时一片混乱。 逃跑的人撞翻了摊位，待宰的鸡鸭在笼子里扑腾尖叫，有人趁乱把货物藏在怀里，水果翻倒在污水中。 在这阵嘈杂中，有一个很高的声音在高声喊着：“大家不要慌！不要乱跑！就地趴下！我们很快就会制服这个感染者！” 李维探出头往外看，被李依一把拉住。 她不由分说，把李维拉到自己身后：“傻弟弟！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随即，自己抢在前面，探出头去。 李维楞了一下。 随即看着李依的背影，嘴角翘了起来。 这就是被人关心的感觉吗……好像也不错。 他站在李依身后，仗着自己个子高，朝外望去。 集市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一个“鲜花一般”的男子，和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执法者，正在激烈战斗。 之所以说他是“鲜花一般的男子”，是因为，他脸上横七竖八有四五道伤口，那些伤口里，不仅仅流出鲜血，还长出一朵朵妖艳的猩红色小花。 这造型够猎奇的啊……还是躺在解剖床上比较好…… 不过，话说回来，和之前解剖的那家伙很像啊…… 李维想起了自己之前解剖的那具尸体，不由得心中一动。 那两拨人打斗的地方，在集市的另外一边，离李维他们比较远，所以姐弟俩就放心大胆看起了热闹。 那个脸上长花的男人，虽然样子猎奇、力量极大，但终归还是没超出普通人的范畴。 他胡乱从集市上，随便抄起各种物件充当武器，要么挥舞着挡在自己身前，要么朝执法者们扔过去。 而那几个执法者中，明显有人用的是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而且这些执法者的身手敏捷程度，也远远超出常人。 但他们明显是想抓活的，没有对这个感染者下狠手。 几个执法者，一边缓缓缩小包围圈，一边用某种能放出电弧的武器限制这名感染者的行动。 眼看着，这名感染者就要被他们抓住，他忽然表情狰狞起来：“这是你们逼我的！” 他张大了嘴巴，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 随着感染者的颤抖，一种极为恶心的“kerarara”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像是一条黏糊糊的大泥鳅在下水道里游动的声音一般。 接着，一朵猩红色的，妖异的花，从他嘴里伸了出来！ 不，不是伸出来。 严谨点说，是“撑开”他的整张脸，从脸的后面，长出一朵巨大的猩红色鲜花。 那朵鲜花和李维之前在解剖室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朵更大，更诡异而已。 它撑破了感染者整张脸，感染者的眼睛，挂在其中两个花瓣上，花蕊的中心，是好几圈尖锐细密的牙齿。 集市上发出一阵惊恐的声音。 有人尖叫着往远处跑去。 “啊，感觉好恶心……”李依一脸厌恶。 造型更猎奇了有没有…… 李维也耷拉着眼皮，暗自吐槽了一句。 这时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感染者，朝着抓捕他的人们，发出一阵“嘶嘶”的吼叫声。 从感染者脸上的花蕊里，喷出一大股浓密的黑雾，那些黑雾从花蕊里涌出的一瞬间，就朝着整个集市弥漫开来！ 集市上传来一阵阵惊叫声。 然而，那几个抓捕者却不慌不忙，摸出个防毒面具戴在脸上，只是进攻的速度明显提高了许多。 雾气弥漫的速度太快，许多集市上的市民来不及逃跑，全都吸入了黑雾。 然后…… 他们全都露出了嫉妒、愤怒的神色。 “凭什么她不喜欢我？凭什么！” “我工作这么努力，为什么我却这么穷？这不公平！可恨啊！” “我恨所有赚钱比我多的人！” 大部分人，都是在大声抱怨着心中的嫉妒之情，也有少部分脾气暴躁的，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一时间，集市上更加混乱了。 黑雾，也弥漫到了李维和李依附近。 李依看到黑雾，脸色变了变，但雾气来的太快，姐弟俩根本来不及逃走。 然后…… 什么也没发生。 就像是河水冲过礁石，雾气撞到姐弟俩身上后，刷的一下，从两人身边绕开。 如果通高空看，两人就像是黑色汪洋里的一座岛礁，在海水中巍然不动。 这就是【妒火抗性】的效果吗…… 李维隐约猜到了，黑雾对自己无效的原因。 但……为什么对老姐也无效？ 李维一扭头，刚好看到老姐也在用狐疑、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你为啥不怕黑雾？”“你为啥不怕黑雾？” 姐弟俩同时开口了。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李维思索了一两秒，决定装傻，“老姐，估计是你的原因？” 李依露出恍然的神色，她表情显得很高兴：“不愧是我老弟！果然和老姐一样！” 她一脸开心表情，指着集市：“我听说过这种感染者，它会放大人心中的嫉妒心是吧？可我谁都不嫉妒啊！” 在无边的黑雾里，李依漂亮的脸上，一脸笑容灿烂。 “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啊！我有工作，我老弟健康长大，也找到了工作！我们未来会越来越好啊！” 说着，李依用力拍了拍李维的胳膊，凑近、压低声音：“如果你能学会分解和处理尸体的本事就更好了。” “还没忘记这件事啊！” 第六章 大客户! 集市上的感染者，很快被制服了。 他被执法者按在地上，脖子和四肢，被戴上了一种科技感很足的金属环。 脸上的花朵依然妖艳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却已经无法再喷出黑雾。 集市上的黑雾渐渐散去，那些双目通红的人们，逐渐恢复了正常。 之前还在大声诅咒怒骂的人们，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 正在撕打的人，也悻悻地停止了打斗。 茫然过后，人们开始清理狼藉，市场渐渐恢复了生气和秩序。 几个执法者根本没注意到李维姐弟俩，他们把感染者押解上一辆囚车，只留下一个人恢复集市秩序，之后就驾车离开了。 李维注意到，这群执法者的制服，和警视厅的制服有点不大一样——衣服更修身，利于运动和战斗。 战术马甲的胸前，和衣袖的侧面，绣有一只蓝底金色眼睛的图案。 车走后，姐弟俩也没心思在集市上再停留了，买了食物后，就加快速度回了家。 他们的家，在贫民区，靠近山脚的位置，一条叫做“二坡街”的贫民区街道上。 一片低矮的石质房屋，顺着山脚鳞次栉比着，白色、朴素的外观很像是中世纪的平民住房。 进入这片街区，就仿佛从现代都市，瞬间穿越回了中世纪。 姐弟俩住在二坡街靠近山脚的位置，房子不大，楼下是客厅、厨卫和李维的卧室。 楼上则是老姐的卧室和一个杂物间，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小小的露台了。 家具都是十分简单粗暴的，用木材自己钉的简单家具。 除了能提供最基本的家具功能外，没有任何美观方面的考虑。 虽然说不上是家徒四壁，但老鼠来了，多半也只会悻悻而归…… 姐弟俩的晚饭很简单，煮土豆里撒了点盐，一人切几片白面包。 这已经是姐弟俩目前的财力，能吃起的最好的东西了。 可能是因为下午集市上的事，晚上李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在饭桌上鼓励了李维几句。 李维对老姐这个态度，正求之不得呢——他毕竟刚刚穿越来，如果不是这个事儿，在老姐面前，很容易露出马脚。 李维也不太想和自己便宜老姐多聊。 虽然她很关心自己，但他生怕聊多了回露馅，而且…… 他还惦记着，明天那场大解剖呢。 穿越后的第一个“大客户”，李维对此充满了期待。 …… 次日。 青山城警视厅。 警视厅的建筑高耸、巍峨，黑色的外观显得十分严肃。 警视厅大门口，往来的行人、警察，押解的犯人络绎不绝。 李维从侧门走进警视厅，走向“法医助理”们工作的地下楼层。 “公交车转乘地铁，花去八块钱，浪费四十分钟……” “必须尽快想到赚钱的办法，不然每天这样浪费时间，而且还这么穷……” 李维暗自吐槽着，一边走进了搬尸人们休息和换装的房间。 此时，房间里已经有四五个搬尸人，在一边换防护服，一边低声聊天了。 见李维进来，他们也只是微微冲他点点头，继续自顾自地聊着天。 以搬尸人的死亡率，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新面孔出现，没什么好在意的。 “听说，昨天又有个新来的家伙，刚来就疯了……” “嗨，很正常，咱们这些可怜虫，疯了是好的，死了才是正常的！要不是收入高，谁想干这个啊！” “唉，说的是啊……这个月都疯了八个了，死去的也有三个。” “希望我能多活几个月吧。” “我前些天还听说，有个家伙，送尸体的路上，被尸体攻击了！” “太可怕了！” “对了，也不知道昨天那个，送那个‘开花’的家伙去法医中心的可怜虫，现在怎么样了？” “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吧？谁知道呢？如果还活着，昨天从法医中心回来，咱们就应该见到他了。” “唉，可怜虫……” “嘘，噤声，吴叔来了。” 谈话声忽然低了下去，独眼老头咣当一声，有些粗暴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用独眼瞪着一干搬尸人，许久后冷笑一声：“你们真是些好运气的混蛋……恭喜你们，又多活了一天。” 不再多说什么，吴叔掏出一叠纸条，挨个发给人们——这是一种相对公平的分配任务的方式，每个人遇到安全尸体和危险尸体的机会，完全是随机的。 当然，李维清楚，老头肯定有“作弊”的办法。 果然，到了李维面前，老头面无表情，“随便”抽出一张纸条，塞他手里。 李维低头一看。 编号：3c2，送到停尸房区地下一层，b1-312房间。 是自己的解剖室没错。 李维抬头，刚好看到吴叔的目光，正面无表情地从他脸上挪开。 吴叔没再看他，而是冲着所有搬尸人哼了一声：“开工吧，活着就别想偷懒……” 顿了顿，他又声音低沉地补充了一句：“老规矩，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回来。” …… 李维推着尸体，到了b1-312的门口。 果不其然，吴叔早已在门口等他了。 独眼老头看了李维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打开了解剖室的门。 开门，进屋，开灯。 老头看着干干净净，一点血污都没有，所有解剖器械整整齐齐的房间，愣了愣。 老吴沉默了几秒后，用嗓子哼了一声，语气不善道：“……哼，看来你很闲……” 他抬手，指了指尸体：“把尸体推过来。” 李维把床推进房间，把尸体搬上解剖台，正准备掀开苫布，吴叔忽然开口。 “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和你无关，你的工作就是把尸体解剖完，” 这老小子话里有话啊…… 李维没有说话，沉默着戴好手套，一把掀开了苫布。 然后，他看着尸体，足足沉默了十几秒。 李维抬起头，虚着眼看像吴叔： “吴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您和我说，送到这里的每具尸体，都是法医中心认为没价值、感染器官不值得回收的。” 吴叔点点头：“没错。” 李维指指面前的尸体：“莫非……这也是没价值的感染者？我不信。” 解剖床上，是一具有点谢顶的中年男人尸体。 他的外观，比之前那个“花一样的男子”还要猎奇。 同样是在脸上，有个巨大的感染器官。 但这具尸体脸上的感染器官…… 看上去，像一只足球大小的，黄褐色的八爪鱼，柔软、湿滑，牢牢抱在他的脸上。 而在八爪鱼的正中心，是一个椰子大小的眼珠子。 这是索伦和氪星人合体了么……这猎奇程度有点过了吧……这种感染者的尸体 李维看着吴叔，眯着眼，脸上一副“今儿不给个说法我就不动刀”的表情。 吴叔那只假眼几乎要鼓出来了，恶狠狠地瞪着李维：“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别问！你只管解剖就是了！” “我明白了……”李维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他离解剖床远了一点，看着独眼老头笑了笑起来，“让我解剖……也行，分我钱。” 吴叔恶狠狠地瞪着李维，足足十几秒后，他才愤愤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卷钱。 数了数，又抽回去几张，其余的钱，啪的一声，扔到了李维面前。 “就这么多了，再多了没有！” 李维粗略看了一眼，那一卷钱，有零有整，加起来，估计有五六百块的样子。 他笑了笑，把钱塞进了口袋里，转身开始洗手消毒。 收了钱，就要把活儿干漂亮…… 第七章 大客户有大收获 警视厅地下楼层，b1-312室，灯光柔和，空气阴凉。 淡淡的血腥味、福尔马林味和消毒液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戴好口罩，洗干净双手。 此时的李维，已经站在尸体面前，开始了手里的工作。 柳叶刀散发着寒光，准确、稳定地从“大章鱼”和脸部的缝隙里一刀进去，黑黄色的黏液噗嗤一下流了出来。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李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专注、冷静地操作着手里的工具。 他平时脸上总是懒洋洋的表情，微笑的时候十分随和。可一旦进入手术状态，整个人的气质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冷静、专注、一丝不苟，而且每样东西都必须摆放的极为整齐，不能有一丁点偏差。 ……奇怪了，一个贫民区出来的臭小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解剖本领？ 吴叔站在解剖室里，看着李维的动作，心中暗自惊讶。 但他很快就把脑海中的疑惑扔到一边了，转而操心起另外一件事——如何把这件“货物”脱手。 …… 死者脸上的“章鱼”，在死者体内，已经蔓延、形成了一片错综复杂又根深蒂固的网络。 章鱼的那些触手，在人体内部，演变成许多细小的触须状结构，粉红色的触须，从死者的脸上蔓延开来，吸附在从额肌到颌肌在内的每一根面部肌肉上。 又有另外一种白色的触须，则从章鱼的脑部，一直蔓延到死者脑袋深处，接管了他脑子里的许多神经丛。 李维小心翼翼地掀起章鱼，从死者的下颌处剪开一个豁口， 透过豁口，可以看到，章鱼伸出的“神经”，已经接管了死者的三叉神经第三支。 而且，在那些触手上，一些“嫩芽”，正一点点长出来。 如果这个倒霉蛋不死的话，这大眼章鱼多半会逐步接管他的全身……到了那一天，这厮算什么物种？克系老哥？火星来客？ 李维在心中胡思乱想着，手上速度一点没减慢。 虽然这场解剖已经持续了多半天时间，但他的双手，依然稳定地像是刚刚动刀一般。 顺着章鱼的神经丛，一路追踪， 李维把死者的双肩部也切开一些，一直到胸内侧神经的位置，才结束了这场“追踪”。 至此，一个长着诡异眼球的，章鱼一样的感染器官，被李维从死者头上，完完整整地取了下来。 真美……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这些玩意儿，有一种异样的，难以描述的美感…… 李维出神地看着样本盘里的感染器官。 【解剖已完成】 【耳鼻喉科解锁度+10】 【神经内科解锁度+35】 【耳鼻喉科可镶嵌窍穴+1】 【神经内科可镶嵌窍穴+2】 耳鼻喉科和神经内科也解锁了？ 李维挑眉。 至此，医书里的四个学科，已经全部解锁。 至于为什么灾厄医书里只有四个科，李维认为，可能是这四个科，已经可以把“感染器官”，全部涵盖进去。 医书翻到了病例的页面。 【我叫朱老四，51岁，青山大学校工】 【我……从来没结过婚，也从来没品尝过，女人是什么滋味。】 【但我渴望女人。】 【作为学校里的校工，我每天都能看到，无数美丽而又充满活力的女学生，在学校里穿行而过。我……渴望接近她们。】 【但我不敢，也不能，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校工。曾经有一次，我只是因为多看了女生宿舍几眼，就被校领导狠狠责骂了。】 【但，我真的……渴望她们！】 【一天，我接到了维修教学楼女卫生间的任务。修到一半，忽然听到外面有两个女生说话声，无处躲藏之下，我只得把自己锁在一个隔间里。】 【我……我听到了……】 【我看到了！】 【我懂了……原来是这样……原来可以这样！】 【好美，好美啊！真的好美啊！嘿嘿嘿嘿……】 【我买了雨衣，雨鞋，还有照相机。定期定点“光顾”学校里的女卫生间，还有女生宿舍楼。】 【我感觉，前面四十多年，全都白活了。】 【然而，好景不长，我的事情，败露了。我被一群男生暴打了一顿，拖着在学校里游了街，学校开除了我。而我，则被关进了警视厅的监狱。】 【哼，这么美好的事，我怎么会悔改？等着吧，等我出去以后……我要升级我的技术和设备！】 【我的脸好痒。】 【我的视力，好像好了很多？听力也强了很多？这真是个好消息……脸好痒啊。】 【脸好痒……还有点疼……好烦。】 【好痒，好痒，好痒！】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 看来，这个变态，是在警视厅的监狱里，突然变异成了章鱼脸……然后被警视厅的人就地击毙了……他的尸体为什么会落到老吴手里？为什么没有被法医中心的人发现？ ……算了，不关我事。 李维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医书上。 【得到可镶嵌负面代价：d级色欲】 【体质+1】【精神+5】 【色欲抗性：可抵御d级色欲】 【技能：探视】 带技能的负面代价？ 李维很想立刻把这个负面代价，镶嵌到某个窍穴里。 但……老吴还在屋里呢。万一镶嵌后出现什么特殊状况，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所以他硬生生忍住了立刻镶嵌的冲动，从意识里退出来，把样本盘递给了老吴。 老吴控制着心中的惊讶，接过了样本盘。 他在警视厅管理搬尸人，已经有些年头，接触法医解剖、和切下来的样本，不在少数。眼光，自然远超常人。 他一眼就看出，李维的解剖，在他见过的所有法医里，都可以算得上最顶尖的。 从解剖的角度来说，样本盘里的“章鱼”，几乎被李维解剖到了艺术品的程度。 属于人类的血肉和脂肪，在这章鱼的表面，完全看不到。 甚至，就连那些用来接管神经和血管的触须，也都被李维切的干干净净。 乍看之下，样本盘里的“章鱼”，完全不像是一个感染器官，倒像是一个头上长这一只瘆人大眼的猎奇生物了。 这小子是人才啊…… 吴叔眯着唯一一只眼珠，心里暗自想着，脸上却是一副冷冷的模样。 他有些粗暴地把感染器官丢进一个金属箱里，提着往门口走。 同时，用警告的口吻对李维说：“嘴巴严一点儿，不用我告你为什么吧？” 说完，拎着箱子出去了。 李维等老头走了以后，再次呼唤出了意识里的医书。 终于，可以镶嵌了。 第八章 技能:探视 警视厅地下，b1-312室。 李维的解剖室。 房间陈旧但干净，气温阴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李维站在房间里，双目微微失焦。 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到了意识里的灾厄医书上。 李维微微眯起眼。 当他眯起眼的时候，眼里光线变弱，灾厄医书便会像“半透明浮窗”一样，呈现在他面前。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一心二用，在注意灾厄医书的同时，也注意到周围的事情了。 他在脑海中，对着医书下达了指令。 “将‘d级色欲’镶嵌到神经内科窍穴里，将‘f级贪欲’镶嵌到耳鼻喉科窍穴里。” 医书很快给出了回馈。 【镶嵌已完成】 【得到f级贪欲抗性】 【得到d级色欲抗性】 【体质+1】【精神+5】 【因f级贪欲和耳鼻喉科窍穴属性不匹配，只能得到一半属性加强】 【敏捷+0.5】 【得到技能：探视】 至此，灾厄医书里给出的，李维的全部属性面板，是这个样子—— 【力量：7】 【敏捷：6.5】 【体质：6】 【精神：17】 【妒火抗性：e级妒火】【贪欲抗性：f级贪欲】【色欲抗性：d级色欲】 【其余抗性：未解锁】 【外科解锁度：17】【解锁窍穴数：1】【当前镶嵌：e级妒火】 【内科解锁度：8】【解锁窍穴数：0】 【耳鼻喉科解锁度：10】【解锁窍穴数：2】【当前镶嵌：f级贪欲】 【神经内科解锁度：35】【解锁窍穴数：1】【当前镶嵌：d级色欲】【未镶嵌】 【技能】【探视】 …… 抛去增强的属性不谈，这个技能【探视】，就是李维最好奇的东西了。 他曾经在集市上，见过感染者和超凡者的战斗。 在那场战斗中，双方不约而同，都使出了类似“技能”的东西。 感染者，超凡者……感染器官…… 这个世界，和他那个世界，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 实在是太有趣了。 现在，自己也有了一个“技能”，怎么能让他不好奇？ 镶嵌完毕后，李维感觉，自己视线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他四周看看，没看到什么不一样的。 一低头，看到“客户”的尸体时，视线里，尸体上方，有一层淡淡的黑气。 那些黑气很淡，如果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而且，正在渐渐消散。 “必须是感染者才会出现黑气吗……如果看到活着的感染者，或者没解剖的感染者，不知道会怎样……”李维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需要多些时间进行测试了。” 李维思索片刻，推着“客户”，出了解剖室。 把“客户”推到焚尸炉烧掉后，他回到停尸房。 走进停尸房的时候，停尸房只有一个有点驼背的搬尸人，看样子也是来接“客户”的。 李维无视了那个搬尸人，自顾自地走到墙边，随便拉开一个停尸柜，从里面拽出来一个“客户”。 “抱歉啊，跟你了解点事儿。”李维一边说，一边一把掀开了客户身上的苫布。 虽然用着“抱歉”这样的词汇，但他脸上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而是耷拉着眼皮，一脸懒洋洋的表情。 一旁那个有点驼背的搬尸人哆嗦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着李维。 即使是隔着鸟嘴面具，他的“惊恐”也透露了出来……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和尸体说话的家伙，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李维的心思没往那个搬尸人身上放，注意力全放在“客户”身上了。 眼前的尸体，是一个挺壮实的汉子。 上身赤膊，肌肉精壮。 左臂，已经彻底变成了感染器官——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有点像龙虾钳子的玩意。 原本应该是龙虾壳的地方，现在是一种黑色的角质层，看着狰狞又恶心。 左臂的上方，是一层浓郁的黑气。 “果然是因为感染器官么……”李维喃喃自语。 同时，李维的脑海中，冒出一堆纷繁复杂的“知识”。 那些知识出现的方式，并不像是灾厄医书那样清晰、准确，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在李维脑海中。 而时以一种更加粗暴、混乱的方式，胡乱塞进他的大脑。 那种感觉，就像是喝醉酒断片儿后的第二天，在头疼欲裂中，回忆前一日时，各种记忆的碎片。 李维用了几分钟，才从那一大堆乱糟糟的信息里，整理出两条有用的。 【这钳子很危险，让人的力量变大好几倍】 【它会让周围的人产生巨大的恐惧】 负面代价是恐惧么…… 李维已经弄明白了【探视】这个技能的作用——可以提前探知感染器官是否存在，以及效果和负面代价是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这是个好消息。 自己的灾厄医书，只能让自己在解剖完成后，了解到解剖物的信息，以及负面代价。 但…… 不得不说，这是很危险的。 这些感染器官，每一个都诡异莫名。 万一遇到某种特别恐怖的，在宿主死后依然有效的感染器官，自己这一刀上去…… 好在，这个问题，随着【探视】技能的出现，已经不复存在了。 李维很满意。 把客户推回停尸柜的同时，李维还不忘冲他点点头，语气十分诚恳：“谢谢了啊！你帮我大忙了！” 说这个话的时候，之前那个有点驼背的搬尸人，刚好又推门进来…… 听到李维的话，他又哆嗦了一下，缩着脖子再次出去了…… …… 下班，回家。 走在路上，李维一直在尝试着【探视】这个技能，想弄明白它更多的用法。 然后，他果然发现一些问题。 出现在他视野中的人，有些是完全没有气息的，而有另外一些人，头上则有粉色，或者明亮的红色气息。 他们的行为举止，和常人无异，但【探视】却清清楚楚地表明，他们头上，是有气息的。 这是什么原因？ 但现在完全没有调查的头绪，李维只得把这件事，暗暗藏在心里。 到贫民区车站后，因为今天赚了钱，李维在集市上多买了些菜。 因为“感染者”的问题，他现在对肉类食物有点敏感。 所以只是多买了几种蔬菜。 快到自家门口的时候，李维忽然听到，邻居家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 那声音里，隐约还听到几声惨叫和求饶的声音。 李维记得，这个比自家大不少的房子里，住着五六个“贫民区该溜子”。 那是几个挺混蛋的小年轻，每天成群结队在街上晃悠，偷窃、勒索、耍流氓，他们都干过。 而且即使回了家，也总是很吵闹。 李维听着屋里的声音，好奇地朝那边看了一眼。 刚好就在这时，咣当一声，这户邻居家的门，被人撞开了。 一个打扮的像鹦鹉一样的家伙，从里面哀嚎着倒摔了出来。 接着，李维的老姐，李依，一脸微笑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临走还不忘记朝屋里的人道别，还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她看都没看倒在门口哀嚎的年轻人，而是微笑着朝自家走去。 看到李维时，她明显开心起来了。 李依快走几步，到了李维身边，一脸灿烂笑容：“老弟，下班啦？” “姐，你刚才那是干啥去了啊？”李维指了指邻居家。 “哦，我觉得他们挺吵的，所以就去和他们友好交流了一下……他们以后不会那么吵了。”李依微笑着，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第九章 第二个大客户 青山城的贫民区，坐落在大山的阴影里。 白天大部分时候，阳光都被山挡着，让整片建筑群处于阴影之中。 只有夕阳落山的短暂几小时，太阳光会洒在山脚，让整个贫民区笼罩在淡淡的金红色辉光之中。 这也是贫民区的人们，喜欢在下午出门的原因之一。 李依站在自家门口，一脸淡定微笑，若无其事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对李维微笑道：“老弟，回家吧？” 李维看到老姐这个动作，顿时惊了。 “老姐，你不会……”李维凑到老姐身边，压低声音，手上做了个切菜的手势，“把他们给……” “想什么呢你！”李依轻轻敲了李维头一下，语气温和，“青山城是讲法律的地方，而且你老姐也不是那种人啊。我会做那种事吗？” 她一边开自家房门，一边对李维低声笑着说道：“如果我想杀他们，绝对不会选下午下班时间，而是选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他们杀光，处理完尸体后，还会给自己制造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完全听不出你是在说真话还是在开玩笑…… 李维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家老姐的背影，无声吐槽。 “那，老姐，你脸上的血是？”李维跟着老姐往家里走，问道。 “哦，友好交流的时候，用力过猛，其中一个人的血溅我脸上了。”老姐耸耸肩，“友好交流的时候，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一点都不正常吧喂！ 拎着菜回家，李维从那几百块钱中，拿出三百块交给老姐，让她尽快把问老板借的钱还回去。 至于来源，他说是“自己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捡到了死者身上的东西所以得到了奖赏”…… 嗯……除了“捡”这个动词用的不大准之外，其余全都是真的。 老姐很高兴，丝毫没有怀疑，也没和李维客气，把钱收下了。 …… 之后几天。 李维一直处于这种家——警视厅的，两点一线的生活中。 老吴自从那天之后，一直比较忙，出现在警视厅的次数少了很多。 李维的“客户”自然也少了很多。 这几天，陆陆续续只解剖了四具没多大价值的尸体。 比起前几天那些看着想当凶残刺激的感染器官，这几天的“客户”，就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 大多都是一些很低级的感染器官，有些甚至没形成完整的外形，只是一团丑陋的肉团而已，还不如那老鼠头。 不过，总算是给四个科室，又多了一些解锁度。 现在，李维的四门学科的解锁度，是这个样子。 【外科解锁度：18】【解锁窍穴数：1】【当前镶嵌：e级妒火】 【内科解锁度：10】【解锁窍穴数：1】【当前镶嵌：无】 【耳鼻喉科解锁度：11】【解锁窍穴数：1】【当前镶嵌：f级贪欲】 【神经内科解锁度：35】【解锁窍穴数：2】【当前镶嵌：d级色欲】【未镶嵌】 虽然解锁度提升有限，但好在，内科，总算是又解锁了一个窍穴。 同时，李维又收获了四种比较不怎么样的负面代价。 【f级盛怒】【体质+1】【可抵御f级怒火】 【g级嫉妒】 【g级恐惧】 【g级暴躁】 那几个g级的负面代价，只能提供很微弱的抗性，一丁点属性不加，李维一点镶嵌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删掉了。 而那个【f级盛怒】是可以镶嵌到内科窍穴里的，所以李维就把它镶嵌上去了。 至此，李维的完整属性面板，是这个样子。 【力量：7】 【敏捷：6.5】 【体质：7】 【精神：17】 【妒火抗性：e级妒火】【贪欲抗性：f级贪欲】【色欲抗性：d级色欲】【怒火抗性：f级怒火】 【其余抗性：未解锁】 【外科解锁度：18】【解锁窍穴数：1】【当前镶嵌：e级妒火】 【内科解锁度：10】【解锁窍穴数：1】【f级盛怒】 【耳鼻喉科解锁度：11】【解锁窍穴数：1】【当前镶嵌：f级贪欲】 【神经内科解锁度：35】【解锁窍穴数：2】【当前镶嵌：d级色欲】【未镶嵌】 【技能】【探视】 值得一提的是，在得到这点属性之后，李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好了不少。 行走时更加轻快，而且耐力也好了许多。 想必，这就是属性增加带来的好处吧……才加了这么点属性，就有这么大的变化…… 李维想起了之前市场里那个感染者，以及和他战斗的超凡者。 自己以后也会变成那样？ 李维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第五天下午，李维再次见到了老吴。 他派人，把一具尸体推进了李维的解剖室。 “臭小子，这就是你今天的业务……”说完，他把一卷钱丢到了李维面前，唯一的一只眼睛眯着，语气冷冷地道，“老规矩，嘴巴严实点。” 又来大客户了？ 这老头看来是捞到好处了…… 李维看了老吴一眼，一把掀开了客户身上的苫布。 死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脸上还保留着，死前最后一瞬间那种惊恐、愤怒又绝望的表情。 年轻人的双臂上，像那些街上的帮派分子一样，文着很多乱七八糟的纹身，刀斧、女人、凶猛的动物，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口号。 但他的脸上，又文着很多怪诞诡异的宗教图案，看上去十分混搭。 仿佛一个非洲部落里的萨满，刚到漂亮国就宣布自己准备当篮球明星似得…… 这个“客户”的感染器官，在死者的右肩膀上，一直蔓延到右臂。 看上去，像是一刻黑色的藤蔓植物，从死者的右肩上钻出来，又密密麻麻，缠绕着他的整条右臂。 藤蔓上一些细小的枝条，在缠绕的过程中，重新钻进他胳膊里，露在外面的部分，因为吸血鼓涨着。 猎奇程度更严重了有没有…… 李维不太关心，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及他脸上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宗教纹身。 对他来说，客户就是客户，自己的工作，就是帮客户，完完整整地把感染器官切下来。 至于他的故事…… 反正，病历会告诉自己的。 李维下刀了。 柳叶刀的寒光闪烁，刀锋划过皮肤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几个小时后，一株黑色的，样子狰狞又诡异的植物，被放在了样本盘里。 灾厄医书，在脑海里哗啦啦翻动起来。 看着医书上显示出的结果，李维楞了一下。 又一个技能？ 第十章 笑容渐渐变态 【解剖已完成】 【外科解锁度+24】【外科窍穴+1】 【内科解锁度+12】 【得到负面代价：d级疯狂】 【d级疯狂】 【力量+2】【敏捷+3】【精神+1】 【技能：根刺】 根刺……听名字，是个攻击技能？ 李维一挑眉。 这是个好消息。 这些天，他见到了许多感染的死者，许多都是非常疯狂、充满攻击性的。 他还目睹了感染者和执法者之间的战斗。 甚至，他还在许多感染者的尸体上，看到了战斗留下的伤痕，其中许多伤害，明显不是枪支造成的。 李维很明白，这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 虽然他一心只想搞解剖，但谁也不确定，危险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不是？ 控制住心中的情绪，李维没急着往后看，而是把感染器官交给了老吴。 很明显，这个黑色藤蔓一样的玩意，也是老吴需要亲自处理的重要“货物”，所以他拿到感染器官后，简单和李维说了几句后，就拿着样本箱，急匆匆走了。 李维也没急着送客户去焚尸炉，而是关上门，眯起眼，研究起刚才的收获。 把【d级疯狂】镶嵌到外科窍穴里。 顿时，李维感觉到，自己浑身剧烈疼痛起来，一股股灼热的，如同电流一般的东西，在肌肉间流动，伴随着这些流动，他的肌肉猛然鼓起，之后又重新收紧。 李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形、四肢变得更加修长、有力。 从外表看不出太大变化，但现在的他，明显比之前要强壮了很多。 至此，李维的属性，是这个样子： 【力量：9】 【敏捷：9.5】 【体质：7】 【精神：19】 【妒火抗性：e级妒火】【贪欲抗性：f级贪欲】【色欲抗性：d级色欲】【怒火抗性：f级怒火】【d级疯狂】 【其余抗性：未解锁】 【外科解锁度：42】【解锁窍穴数：2】【当前镶嵌：e级妒火】【d级疯狂】 【内科解锁度：22】【解锁窍穴数：1】【f级盛怒】 【耳鼻喉科解锁度：11】【解锁窍穴数：1】【当前镶嵌：f级贪欲】 【神经内科解锁度：35】【解锁窍穴数：2】【当前镶嵌：d级色欲】【未镶嵌】 【技能】【探视】【根刺】 “虽然身体属性只增加了三分之一，但打两个之前的我，应该是没多大问题……” “8应该是正常成年人的平均水准，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应该是刚刚超过正常人……不过，考虑到之前常年营养不良，身体差一些也能理解。” “但是，如果加上技能，我估计比普通人要强很多了……” “试试技能吧。” 李维对着灾厄医书，下达了“使用根刺技能”的指令。 他顿时，感觉到，脑海中出现了一团黑青色的能量，同时，脑海中还出现了一堆混乱、邪恶，又充满攻击性的知识。 李维闷哼一声。 那些知识乱哄哄地涌入他的脑海，李维感觉自己差一点就疯了。 但随即，他感觉脑子里清凉了一下，那些乱糟糟的知识和思绪中，邪恶、混乱、无序的部分，全部消散。 只留下了几道能量的流动路径，和关于“根刺”这个技能的一些有用信息。 李维下意识地抬起手。 面前凭空出现一根尖锐的尖刺。尖刺是黑色的，表皮上有树皮一样的纹理，看上去和死者之前那个感染器官很相似。 啪的一声。 声音很低，大概就像是一根铅笔掉到地上那么大的声响。 接着，墙上留下一个一厘米深的凹坑。 刺完之后，那根黑色的根刺，就化成一堆黑色的粉末，散去了。 “威力不错……哪怕是一个强壮男人，拿着一棍铁棍，也未必能在这么坚硬的墙上，砸出一个一两厘米的坑！” 李维对尖刺的威力感到很满意，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疑惑：“这玩意，到底是怎么来的？物质和能量难道可以凭空变出来吗？还讲不讲能量守恒……” 他很快把疑惑，压抑到了心底。 这个世界，和前世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只能一点点解开这些秘密了。 之后，李维又测试了十几次根刺技能，一直到头开始发晕，脑子里空空如也，完全施展不出技能才停下来。 【根刺】这个技能，可以在李维身边两米多范围内，凭空出现一根黑色的，大约一尺长的尖锐根须，对李维视线的焦点，发动一次刺击。 “威力不错、隐蔽性强、够猥琐……嗯，很适合我。”李维想象着敌人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被自己阴一道时的表情。 “究竟该戳哪里呢……” 笑容渐渐变态。 医书，翻到了【病例】的页面。 【我叫周小帅，疯祸之子教会，青山城分会的一名“教子”。】 【曾经的我，是青山城的一名帮派分子。几个月前，在帮主的带领下，我们全部加入了疯祸之子教会。】 【经测试，教会发现我很有天赋，于是，我成了教会的一名教子，是青山城分会的兄长手下，十几名“弟弟”之一。】 【“兄长”总对我说，在青山城所有“弟弟”里，我是最有前途的那一个，只要我努力做事，一定有机会见到母亲，享受到母亲的福泽！】 【母亲！一想到，我们现在做的事，是为了见到母亲，我的心里就无比激动，充满了干劲。】 【今天，教会派来了几个“父亲”，这几个“父亲”帮我们这个据点，搭好了法阵。】 【在“父亲”们的帮助下，我们杀死了一个“妹妹”，而我，也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力量！强大的感觉……我相信，有了这份力量，我一定能更好的，为母亲服务！早晚有一天，我可以蒙受到，母亲的恩泽！】 【这份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如此的让人陶醉，除了时不时的，我会陷入间歇性的疯狂……哼，这都是小事。】 【兄长说，我们这次要做的事，很重要，做成这件事后，母亲一定会高兴的。我很开心，更加卖力地位教会做事……嘿嘿嘿嘿】 【没想到，没想到！一个兄弟的据点，被青山城的警视厅发现了！我们，失去了一个兄弟！还有宝贵的法阵！我们甚至还失去了一个妹妹！】 【“兄长”要求我们立刻转移，我的据点，转移到了黑水街26号。】 【据我所知，另外几个兄弟的据点，分别在辉光路9号、巨树街107号、红石大道99号……希望这次，我们能顺利地完成“兄长”交给我们的任务……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 【什么，警视厅发现了我的据点！】 【母亲，母亲！】 第十一章 敲门声 短短几百字的病历里，释放出的信息，让李维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这群画风一看就不正常的家伙，明显不是什么好鸟。 为了取悦母亲就杀掉妹妹？这是什么精神病？ 按理来说，天塌下来有个高的去顶，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李维操心。 但，从病历上看。 那群疯子们的据点之一，就在贫民区。 离姐弟俩的住处，并不远。 万一这群疯子干的事儿破坏性比较大…… 要不要去调查一下…… 李维推着尸体，一边走向焚尸炉。 思来想去后，他还是决定暂时不去调查了。 原因很简单，他只是个身体素质略微超出常人、而且只有一种攻击手段的解剖医生而已。 天知道那些疯子的窝点里，究竟有多少人。 而且，这些疯祸之子的负责人里，“弟弟”，可是经历过法阵仪式的，说成是人造的超凡者，也不为过。 万一有什么奇怪的手段呢？ 还是稳着点吧。 …… 把客户送进焚尸炉，收拾东西，下班。 回家的路上，李维再次穿过集市。 夕阳辉光下，集市上，青山城的居民们，都忙碌着自己的生活。 城外的感染大地，城里的邪教事件，时不时出现的感染者…… 这些危机，仿佛与他们毫无关系。 人们依然忙于生计，和善的中年女子在高声叫卖，笑意盈盈的小夫妻在烘烤面包，一群孩子喊叫着在人们的腰间穿梭。 讨价还价的声音和孩子们的嬉笑声里，生活的烟火气笼罩在这座小小的集市上空。 无论什么时候，人们都是要努力生活的。 李维穿行在集市上，感受着集市上的烟火气，他的视线里，一些人头上，有淡淡的粉色气息萦绕。 不知道这些粉色的气息是什么意思……不知道那群疯祸之子的精神病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嗯？” 正走着，他的视线忽然被路旁一个小摊贩吸引了。 小摊的摊主是个中年人，正在卖力喊着：“邪月节用品！邪月节装饰品！价格实惠、应有尽有！” 他的摊位上，琳琅满目，摆着许多邪月节的庆典用品。 包括黑红色的邪月袍，用来抛洒的红色花瓣，能发出“呜呜”声的木哨，以及圆形、纯白色，只有两只眼睛的邪月节面具。 邪月节？ 李维在记忆里找到了关于邪月节的记忆。 邪月节，是明辉联邦的一个重要节日。 传说中，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出现感染事件，出现诡异的感染器官，全都是因为，人类犯下了巨大的罪孽，邪月对人类降下了惩罚。 所以，每年到了邪月节这一天，人们都会走出家门，戴上面具，吹起哨子，向天空抛洒红色花瓣，以祈求邪月的宽恕。 人们相信，做了这些之后，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自己和家人会得到平安，身边发生感染事件的可能性，会被降到最低。 李维脑海中闪过这段回忆，目光则落在了摊位的一角。 那里，摆着一个样式有点别致的邪月节面具。 一般的邪月节面具，是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圆盘，上面有两个圆孔，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月亮。 而李维看到的这个面具，则是一个椭圆形，更像是人的脸型。 除了双眼的孔洞外，这个面具的嘴角，还画着一个怪诞的笑容。 那笑容，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嘲弄感。 几分钟后，李维手里拿着一堆邪月节的用品，另外又买了些食物，走出了集市。 走出集市的时候，李维随手把那堆邪月节用品，扔进了一个垃圾桶里，只剩下一件邪月节长袍，和一个面具。 往怀里一塞。 回家。 回家的时候，老姐已经到家，正在厨房煮土豆呢。 李维拎着白面包，一只鸡和一些鸡蛋，进了厨房。 “老姐，今天咱吃好点。”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李依一看他手里那些东西，顿时瞪圆了漂亮的眼睛：“你这是……又捡到死者的东西了？” 李维暂时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李依，所以就笑着点了点头：“对，今天运气好。” 然而，李依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一次，还能说是运气好。如果两次的话……”她一边把围裙脱掉，一边拉着李维走进客厅，抽出椅子坐下，表情严肃地看着李维，“李维，坐。” 这是怀疑我了？ 李维心中一紧，立刻飞快地开始想，怎么打消老姐心中的疑虑，同时能把自己会解剖这件事，圆过去。 然后，他就听到老姐对他说。 “我认为，既然你能连续两次捡到死者的物品，说明这件事不是偶然，让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放大这件事的概率，让它产生必然性……对了，” 顿了顿，李依看着李维，表情很认真地说道：“到时候，如果有其他人发现了这件事，成了你的竞争对手，你就把他们变成你的客户……” 李维：“……？” 老姐，感情你是这样理解这件事的？ 合着这个世界上的事儿，在你眼里，就只有“犯罪和即将犯罪”两种是吧？ 这么些年，你的邻居，还有你上班单位的同事们，是不是得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李维嘴角抖了一下，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 李依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已经兴致勃勃地说起来了。 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她已经从“如何盖着苫布分析那具尸体有货”讲到“能不能从同事的尸体上再多赚一笔”了…… 如果李维再不制止她，指不定要说出什么更惊悚的点子。 “咳，老姐……”李维咳嗽了一下，正准备开口……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候，会是谁？”姐弟俩对视了一眼。 “还是我去开门吧。”李维起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李维的心，微微紧了一下。 门外站着的，是一男一女两人。 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大方脸、高个子，胡子拉碴； 女子看着十分年轻，身材高挑苗条，桃花眼，樱桃唇，样子十分漂亮，有一双很醒目的大长腿。 两人，都穿着警视厅的制服。 从小在贫民区长大的人，天生对穿制服的人没有好感。但李维是在警视厅工作的，穿制服的人，他见得多了。 所以他只紧张了不到一秒，就冲着门外的两人微笑了起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警视厅的，我姓唐，你们叫我老唐或者唐探长都可以。”中年男人拿出他的徽章给李维看了看，又指了指自己身边那个漂亮的女警察，“这是我的助手，武警官。” “住在你们旁边这家人，你们认识吗？”唐探长说着，指了指旁边住着该溜子的那座房屋。 “认识，但不是很熟。”李维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怎么了？犯什么事了吗？” “他们全都死了。”唐探长语气平静而温和，“所以我需要问你们几个问题，麻烦你们配合一点。” 第十二章 欺诈法师 当李维听到唐探长说出“他们全死了”的时候，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擦咧老姐果然把他们全干掉了！”这样的念头…… 他一边示意两个警察进屋，一边不动声色地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老姐一眼。 然后…… 李依，居然看懂了他的眼神…… 她随即瞪了他一眼。 而李维，也看懂了她的眼神…… “想什么呢蠢弟弟，如果我真要干这个事儿，会干这么粗糙？还让警视厅查到家里来？” 想了想老姐的思维方式，李维，信了。 “二位，请坐吧。”他邀请两个警察落座，同时恰到好处地摆出那种“震惊、不解又十分害怕”的表情，“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作为一个解剖医生，李维研究过面部的每一条肌肉。 对他来说，控制肌肉摆出各种表情，并不是太难的事，如果需要，他完全可以让自己一边发出疯狂的笑声，一边摆出一脸沮丧，但其实内心平静如水。 同时，李依也走了过来，给两个警察倒水的同时，一脸害怕的表情：“我和弟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连杀鸡都不敢……” “你们不用太紧张，我们只是问问话而已。”唐探长表情宽厚地笑了笑，同时拿出一个本子看了看，“我看看记录……李维是吧？哦？法医助理……也在警视厅工作？那就好说了。” 他把本收回去，表情略微严肃了一点：“现场的痕迹很明显不是普通人干的……是超凡者。” “超凡者？”虽然之前他已经见过素质和能力远超过正常人的家伙在战斗了，但从其他人嘴里，真真切切听到“超凡者”这个词，这还是头一次。 “序列五二等级，欺诈法师。”没等唐探长说话，他身旁那个长腿姑娘，武警官开口了，表情里充满厌恶，“也可能是三级……总之，是个狡猾又难缠的家伙。” 她语速不慢，嗓音很好听。 “序列五？欺诈法师？”李维见这俩警察愿意讲，他立刻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求知欲。 “超凡者，一共有十六条序列。这十六条序列，就是十六种成为强者的路径。你可以理解为，是有十六种……专业。”老唐笑了笑，摸出一根烟叼着，却没有点燃，“至于究竟是哪十六条序列，就不一一列举了。你只要清楚，这个杀死你邻居的凶手，是序列五的第二级，欺诈法师。当然，也有可能是第三级。” “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李维问道。 “因为，如果是序列五四级以上，案发现场不会留下尸体。”武警官语速很快地回答道。 不知为什么，李维觉得，当自己老姐听到“不会留下尸体”几个字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他还想问些什么，但两个警察已经掏出了纸笔。 唐探长说：“好了，时间有限，现在要问你们几个问题……” ……几分钟后，两个警察站了起来。 唐探长冲着姐弟俩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好了，这种出现超凡者的凶案，多半与你们是无关的，所以你们不用太过于害怕……但是，最近几天，警视厅可能还会有人来，希望你们配合。” 姐弟俩点头表示配合后，两个警察走向门口。 到门口的时候，唐探长站住了，他摸出一张卡片递给李维：“这是警视厅的举报电话，找到任何线索，都可以打电话通知警视厅。” “哦。”李维兴致缺缺地接过了那张卡片，一副“没好处的事懒得干”的表情。 喂……你好歹也是警视厅的一份子，这么没责任心真的好吗…… 老唐嘴角抖了一下。 又忽然想到什么，补充道：“哦，对了，这个案件涉及到了超凡者，警视厅多半会放悬赏……如果确定线索有效，警视厅会给举报人发奖赏。” “奖赏？”李维顿时眼睛一亮，“赏金有多少？” 喂！一听奖金马上精神起来了啊！ 老唐在心里疯狂吐槽着。 一旁的武警官，也睁大了眼睛，好像被李维的变脸速度震惊到了。 老唐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声音闷闷的：“……按照这个案子的严重性，和嫌疑人的强度来说……不少，很可能要上万了。” 李维把卡片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里，义正言辞地对两个警察说道：“这是每个市民分内的事，只要我有任何线索，都会第一时间向警视厅报告的！二位放心吧！” 老唐感觉自己有点胸闷，干笑了两声就转身出门了。 等两人走后，李依转身进厨房继续做菜去，李维则跟着两个警察，到了街上。 此时，他的邻居家，已经被警视厅的人，还有法医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 几个警察正带着法医在检查现场，几个法医抬着担架，把屋子里的尸体一具一具抬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屋门口的台阶上，依然能看到暗红色、已经干涸的血迹。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惊魂未定、浑身颤抖地说着：“我……我就是正常从他们家门口路口，忽然就看到屋子里有血流出来……太可怕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周围许多人在交头接耳。 “太可怕了……” “什么人啊，这么凶残……” “听说是超凡者干的……” “这群街溜子还能惹到超凡者？” “嘿，这群家伙坏透了，被超凡者杀掉，也算是为民除害！” 说话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法医和门口的位置。 几具已经搬出来的尸体，遮盖着苫布，摆放在救护车旁边的地上，没人注意。 李维见状，悄悄走到一具尸体旁，掀开苫布看了一眼。 这死法，就像是掉到荆棘丛里被活活扎死似得…… 李维吐槽了一句。 面前的尸体上，伤口密密麻麻，从只有一两厘米的细小伤口，到足有三四厘米、深可见骨的伤口，横七竖八满身都是。 四周几乎已经被彻底毁容，但脸上那惊恐、绝望的表情，依然和生前一般无二。 “嗯？” 正在检查尸体的李维，目光被一伤口吸引。 那是在死者手腕附近的一道伤口，伤口上插着一小段植物的根茎。 那根须是黑红色的，和李维【根刺】技能形成的根茎有点像。 李维见没人注意自己，伸手抓住那段根茎，微一用力，把它拔了出来。 因为这个人，没有感染器官，灾厄医书里，只显示出了他的病历。 【我叫董二虎。】 【我和我的几个兄弟，住在贫民区二坡街的一栋房子里。我们有一个恶魔一般的女邻居。】 【加入帮派，是我和我的兄弟们，最大的梦想。】 【在街头混迹几个月后，贫民区最大的帮派，铁拳兄弟会的一个负责人，找到了我。他对我们说，只要通过一项测试，我们就可以加入帮派了。】 【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自然是要紧紧抓住了。】 【这个负责人，带着我们，走进了贫民区，黑水街26号，一个大宅院里。他对我们说，接下来有一项测试，只要我们配合，我们立刻就可以加入帮派，运气好的，还会获得难以置信的力量。】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铁拳兄弟会，在这里的地下室里，搞了一个邪恶的法阵！几个诡异的黑袍人，正拿着刀，抓住一个女人，往法阵中间拖去！】 【我和我的兄弟推开他们，逃出了这个诡异又可怕的地方。】 【我们跑回了家，想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什么声音？】 【那是什么？】 【藤蔓！到处都是藤蔓！】 得到灾厄医书的提示后，李维勾起嘴角，他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开了凶案现场。 一边走，李维一边眯着眼，观看这个死者的病历，一边朝着黑水街26号走去。 黑水街26号，离二坡街不算远，步行只需要十几分钟时间。 那是一处规模不小的院落。 接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掩护，李维在阴影中默默地观察着这处院落。 大约四五十分钟后，从院里出来几个人。 他们全都披着黑斗篷，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为首的那个人，头顶的黑气，浓郁到即使是夜色都压抑不住。 李维的嘴角勾了起来。 几分钟后，李维走到街上，找到一处公用电话亭。 他手里举着老唐刚刚给他的那张卡片，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警视厅是吗？我想问一下……” “如果我告诉你们一个悬赏线索，但我又不想在抛头露面，我该如何才能领到我的赏金？” 第十三章 黑夜先生 话分两头。 正当李维在黑水街上“蹲点”的时候。 二坡街，李维邻居一家，被灭门的案发现场。 探长唐振山和武玉容，也就是武警官，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工作。 “小武，叫兄弟们收队。”老唐冲着武玉容说道。 武玉容点点头，转身对着手下们下了命令，扭头对着老唐苦笑了一下：“今天，肯定得加班了吧。” “嗨，干咱这一行的，就这命。”老唐一脸无所谓地挠了挠头，大方脸上露出宽厚的笑容。 他走到武玉容身边压低声音：“一会儿，帮加班的兄弟们买点儿吃的……钱我出。” “唐哥，警视厅有食堂……”武玉容看了他一眼。 “我宁可吃感染器官也不想吃食堂的东西！” 武玉容噗嗤一下笑了：“你这是仗着自己打光棍，不把钱当钱啊。” “嗨，兄弟们加班又吃不好，我这当队长的过意不去……” “行，一会儿回了队里我就去买。”武玉容点了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警车跟前。 武玉容忽然快走两步，走到了驾驶位车门旁，她两眼发光看着老唐：“唐哥，我来开车吧？” 哪想到，原本还淡定微笑的老唐，听到这句话，剧烈地哆嗦了一下。 他瞬间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呃，小武啊，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你，上车。”武玉容那张漂亮的瓜子脸上，表情渐渐冰冷了许多。 老唐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 他咽了咽口水，坐进了副驾驶座。 他给自己绑好了安全带，又用双手拉着车门上方的拉手，那张正义凛然的大方脸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武玉容坐进驾驶位，规规矩矩地给自己拉上安全带，扭头看了一眼老唐，不满道：“唐哥……你干嘛呀？跟上刑场似得……我开车很慢的好吧？” 老唐都快哭出来了：“没事，慢点好，慢点好……” 武玉容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发动了车。 警车果然很慢，慢悠悠地驶出贫民区，朝着警视厅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武玉容表情专注，双手握着方向盘，规矩的就像个新手似得。 夜幕渐渐暗下来，公路上车也多了起来。 路上的车流逐渐汇聚，公路开始有些拥堵。 武玉容有些不满地咕哝了一句：“这些车这么不守规矩……” 老唐的脸上有些发白，握着车把手的手背上，甚至有青筋鼓起来。 忽然，一辆车有些粗暴地加塞到了他们的警车前面。 武玉容一脚刹车。 她立刻愤怒起来，一连串不带重叠的脏话从嘴里狂飙出来，然后重重一脚油门，警察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一下子冲了出去。 只见，一辆小小的警车，在青山城的公路上，以一种完全不合理的速度狂飙着，穿行在青山城的公路上。 等她终于成功地将那辆加塞的车拦下来的时候，老唐已经快吐了…… …… 半小时后，警视厅，警局办公室。 老唐一脸菜色，惊魂未定，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一幕中回过神来。 武玉容拎着两袋子宵夜，笑吟吟地从外面走进来。 她从里面取出来两份递给老唐：“唐哥，给，这是你的。” “为啥给我两份？”老唐不解地接了过来。 “今儿要加班啊。”武玉容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知道加班啊，我是问，为什么给我两份？” “因为你刚才吐了啊，要多补补。” “……” 老唐好不容易回过点神，经她这么一提醒，又想起了刚才的遭遇，顿时脸色又是一白。 他叹了口气，打开盒饭，刚准备吃，咔的一声，警队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进来的，是他们警队的boss，王督察。 王督察神情严肃地冲着他们挥了挥手，语气很快：“刚才接到线人举报，已经找到二坡街灭门案凶手的藏匿窝点了，吃饭的事回头再说，你们现在立刻出动！” “……”老唐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份宵夜，欲哭无泪。 …… 几分钟前。 李维结束了在黑水街的蹲点后，找到一部电话亭，拨通了警视厅的电话。 “如果我告诉你们一个悬赏线索，但我又不想在抛头露面，我该如何才能领到我的赏金？”李维向电话里的人问道。 “你是担心自己的举报，会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吧？”电话对面是个年轻姑娘，她语气十分轻松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们一个邮寄地址，在警视厅核实你提供的信息有效后，会把支票寄给你。”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试着和你们合作一次好了。”李维思索片刻，说出了一个地址，“黑水街26号。” “黑水街26号……我记下来了，这里有什么？”电话里的姑娘依然语气轻快。 “二坡街灭门案的凶手。”李维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句话。 “啊！”电话那头的姑娘惊呼了一声，又急急忙忙调整好语气语调，“先生，你说的，是今天刚发生的那起灭门案吗？” “是的。”李维肯定道，语气依然是不急不缓的，“对方有很多人，有超凡者，而且超凡者多半不止一人。” 电话那头的姑娘，语气更严肃了：“请你详细讲一下你知道的情报。” 李维把自己盯梢时观察到的情况，和对方说了。 “好，我记下来了。”这姑娘很有经验，李维几个问题一回答，她已经意识到，李维不是乱打电话捣乱的人，而是，真正有情报要给他们。 顿了顿，她问李维：“先生，方便告诉我，你是怎么获得这些情报的吗？” “试探的事就没必要做了。”李维呵了一声，“如果我确实收到了支票，下一个邪教徒的窝点，我会告诉你们的。” 言外之意，我手里还有更多的情报，如果你们不会坑我，我才会考虑告诉你们。 电话那一头的姑娘，不愧是职业的接线员，即使被李维戳穿了目的，也是丝毫没有尴尬，而是用一贯的温和口吻转移了话题。 “好，我明白了……警视厅会尽快调查这个地址……那么，先生怎么称呼？” 沉默了几秒后，李维慢慢对着话筒说道：“你可以叫我……黑夜先生。” 第十四章 第一次见到超凡道具 挂断电话后，李维再次回到了黑水街26号外，一条暗巷里。 在夜色的掩护下，靠着外科医生的耐心，李维在巷子里足足站了半小时，一动不动。 终于，他看到，那个身上黑气缭绕的年轻人，再次回到了宅院里。 果然回来了吗……看来这些家伙，不仅在这里聚集，还在这里住啊……接下来，就看警视厅的表现了…… 为了能不受干扰地解剖尸体，我也是够拼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李维看到，一大群警车，呼啸着包围了那个宅院！ 警察们举着防爆盾，戴着防护面具，一点点靠近宅院的正门。 忽然，咣的一声，大门被人很粗暴地撞开，一群披着袍子，脸上和身上，纹着古怪图案的家伙，拿着刀叉棍棒，从里面嗷嗷叫地扑了出来。 但这些乌合之众只是看着气势汹汹，实际上只是一团散沙。既没有受过战斗训练，也没有配合阵型，战斗意志更是差到一塌糊涂，只稍微一接触，就被列阵的警察们噼里啪啦一顿揍。 李维注意到，老唐和那个腿很长的女警察，武警官，从车里出来了。 这个距离，李维已经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了。 而且，因为是黑夜，也看不到两人的嘴唇动作。 他只能隐约看到，两人正在交谈。 而就在这个时间里，宅院门口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那群嗷嗷叫的邪教徒，已经全都被打倒在地。 忽然，老唐脸色猛然一变，一把将武玉容拉到身后，冲着所有人大吼一声：“快退！” 然而，他喊晚了…… 一老一少，两个浑身纹满纹身，涂着古怪油彩的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年长的那个，身形魁梧，气息如同一头猛兽般彪悍，他的脸上表情扭曲而愤怒，手背上那些纹样，在夜色中，隐隐发出红光。 年轻的那个，手上缠绕着藤蔓，头脸藏在兜帽下。 两人刚一出现，就给警视厅的干员们制造出了很大的麻烦。 那个年长的壮汉，力量非常大，甚至可以把一个成年人举起来扔出去。而那个年轻人，则可以用那些诡异的藤蔓，对人发动防不胜防的攻击。 两人都是一脸愤怒、癫狂的表情，而随着战斗的进行，那年轻人的嘴里甚至也流出（或者叫伸出）一些黑色的藤条。 “这应该就是‘父亲’和‘教子’了吧……”在暗处的李维，观察着他们的战斗，“教子应该是序列五的欺诈法师，那‘父亲’呢？是某个强化身体为主的序列吗……” 这种和地球完全不同的知识，引起了李维的巨大兴趣。 超凡的原理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感染器官？一共又多少种序列？多少力量形态？ 他紧紧盯着双方的战斗，想多搜集一些关于超凡者的信息。 警视厅的干员们在猝不及防下，一下子被打伤好几个，人们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新的变化产生了。 老唐冲着武玉容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 她飞快地朝着身后的干员们下了几个命令，同时对着警车里打了几个手势。 干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一些受了伤的干员，在队友的扶持下，快速退到远处。而其余的干员，则举起盾牌围成一圈，不再试图攻击两人，只是维持着包围圈。 一辆涂着警视厅蓝白色涂装的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了。 从车里跳下来几个干员。 和其余干员的黑色警服不同，这几个干员，穿的是厚厚的防护服，还戴着头盔。 中间的一个干员，手里抱着一个黑箱子。 虽然防护服很厚，但他们动作一点也不慢，朝着两个嫌犯跑过去。 教子看到了这一幕，脸色顿时变了，他对“父亲”喊道：“不能让他们用出那个！不然咱们恐怕跑不掉！” “父亲”怒吼一声，转身朝着几个防护服的干员冲过来。 然而四周的干员们早有准备，几个人一起架起盾牌，牢牢抗住了他的冲击。 抱着箱子的干员，把箱子摆在不远处的地上，从里面又摸出一个小巧的玩具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排八个，高度只有两寸的玩具警察，其中有一个，腿明显比其他的要短一截（这点，李维的角度是看不到的）。 他把玩具警察一个个摆好，又冲着他们念了几句话，之后，对着自己的同僚们高喊一声：“退！” 干员们立刻退开，而地面上，那八个玩具兵，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接着，在两个嫌犯身边，凭空出现八个强壮、形态各异的警视厅干员。 他们的制服看上去比现在的要古朴很多，表情也十分僵硬。但出手却毫不犹豫，把两个嫌犯牢牢围住了！ “父亲”咆哮着一拳打出，一个高大的锡兵举起盾牌，轻而易举挡下了这一拳，反而震的“父亲”后退了几步。 他转身，朝着另外一个锡兵一拳砸过去。然而那个锡兵不躲不闪，这一拳从他脸上直接穿了过去！ 幻象！ “父亲！小心！这是警视厅的超凡道具‘瘸腿锡兵’！”教子高喊着，“虽然看上去有八个，但其实其中六个都是幻象，只有两个是实体！” “那个最高大，拿盾牌的是防御实体！防御力非常高！那个有点瘸腿的是攻击实体！攻击力特别强！” 说话间，那个有点瘸腿的“锡兵警察”，已经对教子发动了一次攻击，他用那条有点短的腿，狠狠踢向教子。后者召唤出密密麻麻一大堆藤蔓才挡下这一击。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父亲听闻教子的话，立刻不屑地冷笑了一下，“那也不难对付！” “父亲，这不是这个超凡道具最麻烦的地方！”教子连忙说道，“最麻烦的地方是，这两个实体，是可以在这八个锡兵中间自由切换的！” 话音未落，异变突起。 那个瘸腿锡兵，忽然像融化了一样，变成一摊银光闪闪的金属液体。 接着，不远处，一个幻象锡兵一阵抖动，接着，他的一条腿忽然变短。 而地上那摊金属液体，又重新凝结，成了一个正常锡兵的样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父亲”愣了一下。 而就是这一愣…… 噗嗤。 锡兵的拳头，从他的身后捅进去，从身前穿了出来。 “父亲”带着一脸惊骇，缓缓倒了下去。 而那个瘸腿锡兵，则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朝着教子扑了过去。 “教子”看到这一幕，脸上不仅一点悲伤、害怕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还笑了笑。 “看来，不用点真正的力量，就连我也无法从这里脱身了呢……” 第十五章 教子的心脏 【项目612-瘸腿锡兵】 【危险度：中】 【该项目由八个两寸高的锡制玩具兵组成，其中有一个锡兵的腿明显比其他锡兵短一点。】 【正常状态下的项目612，会始终对周围三米范围内的人制造出随机幻觉。大多数情况下，处于幻觉中的人会认为自己遭到了一群士兵或者警视厅探员的攻击。有少数报告者称自己在幻觉中受的伤，在现实中也会出现。但没有特别的证据证明，这一条特性是确实存在的。】 【使用项目612时，需三名或以上穿防护服的人员同时在它附近，并由其中一人对项目612发布准确的语言指令。】 【收到指令的项目612会在空气中呈现出肉眼可见的幻象和两个可以在幻象中转移的实体，其中一个有极高的防御力，另一个有极强的攻击力】 【对玩具盒和锡兵本体产生的攻击，会让项目612停止运作，直至锡兵和玩具盒自我修复】 【收容时需用一个不见光的箱子包裹玩具盒，并在它旁边不间断地播放八音盒】 …… “看来，不用点真正的力量，就连我也无法从这里脱身了呢……” 说完那句话后，教子抬起了双手。 “荷荷……” 一阵不似人声的低吼声过后，他的身体崩开，从身体里，到处都钻出黑色的枝条和藤蔓来。 那些藤蔓和枝条钻出来后，像蛇一样朝四周游开，一些缠绕到教子身上，一些弥漫在他周围。 而随着植物的变化，他的表情也渐渐变得狰狞而疯狂。 等到他四周的植物停止生长时，他的表情已经彻彻底底看不出有理智了。只剩下纯粹的疯狂和恶意。 而与此同时，那个持盾的锡兵，和瘸腿锡兵，也被藤蔓牢牢缠绕住了！ 霍，这是被气成癫痫植物人了么…… 李维在黑暗中，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忍不住吐了个槽。 而与此同时，场上又发生了变化！ 老唐看到教子的变化，脸色猛然变了，大吼一声：“情报有误！这家伙不是二级！是三级以上的失控者！” “退！” 不等老唐发号施令，那几个穿防护服的干员已经动起来了。 啪的一声。 抱箱子的那个干员，飞快地把玩具盒关上。 周围的干员幻影，和两个被藤蔓缠绕着的锡兵，顿时消失了。 一把抱起箱子，几个人飞也似地朝远处跑去。 老唐则带着几个干员，拔出枪，对着教子噼噼啪啪开始射击。 子弹对后者当然没多少用处，但这一顿射击，成功激怒了已经失去理智，疯狂愤怒的教子。 他嘴里发出沙哑的吼叫声，巨大的、植物一样的身躯抖动着，朝着老唐和几个干员的方向激射出藤蔓。 老唐和几个干员狼狈不堪地翻滚着躲开这一击，一辆警车被藤蔓击中，车门一下子凹陷下去，又被教子用藤蔓卷起，重重地拍在地上。 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武玉容跑到一台车跟前，用拳头敲了敲车门：“别装死，出来干活！” 躲在远处的李维看到这一幕，惊讶了一下。 ……警视厅还有底牌？我以为这个植物人要大杀四方了呢…… 与此同时，武警官敲的车门里，发出一阵不紧不慢的，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 “呵呵呵呵……我还以为你们警视厅能搞定呢……没想到，还是得靠我出手啊……” “从编制上说，你也是警视厅的一员！”武玉容皱起眉头：“你要是磨磨蹭蹭导致兄弟们有了损失，我一定会去你们队长那儿……” “好好，我干活就是了，这么紧张干什么？”那男人从车里出来了。 这男人三十岁上下，满头乱发，一脸没睡醒的表情。他身上那件警视厅的制服没有系扣子，邋里邋遢地披在身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压弯了的烟，点着，又懒洋洋地看了教子一眼，笑了笑：“这种三级不到的失控者，挖个鼻屎的功夫就解决掉了。” 教子依然在追老唐和几个兄弟，眼看着藤蔓离他们越来越近。 邋遢男人表情虽然懒洋洋的，手上动作可不慢。 他冲着教子举起手，嘴里念了几个词，顿时，空气中凭空出现一道惨白色的影子，那影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女子的怨魂一般，穿着破破烂烂的白裙子，在空气中张牙舞爪。 邋遢男人冲那怨魂打个手势，怨魂飞到教子面前，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那嚎叫极为刺耳，周围的路灯光线都随着这一声嚎叫闪烁起来。 同时，教子的身上，一下子弥漫了一层浅白色的寒霜。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实质性伤害，但这一下，把教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这边来了。 “呦~”邋遢男人笑呵呵地，冲着对方招了招手。 “死亡……先知……”教子似乎是恢复了一些神智，那张充满疯狂杀意的脸上，重新有了警惕的表情，“为什么，一个死亡先知，会给警视厅当走狗？” “第一，谁跟你说，我是警视厅的人？”邋遢男人依然是懒洋洋的笑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一团黄绿色的烟雾喷涌出去。 那些绿色的雾气一飞出来，就发出嗡嗡的声音，朝着教子飞了过去。 教子那张癫狂的脸上，露出慌乱的表情，藤蔓疯狂地挥舞着，在自己身前，组成层层叠叠的防御。 “第二，谁跟你说，死亡先知就不能加入警视厅了？都是为青山城服务啊。” 男人懒洋洋地指了指教子，那些绿色的雾一下子包裹住了教子的藤蔓。藤蔓在绿色雾气的侵蚀下，哗啦啦地腐烂、枯萎、掉落。 教子的表情更惊恐了，他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沙哑的吼叫声，疯狂地催生藤蔓，同时自己后退试图逃走。 然而前面有绿色的雾气侵蚀，身上又有减速的白霜，他根本没法摆脱邋遢男人的追击。 这时候，异变又生。 “第三……谁跟你说，我是死亡先知了？” 噗嗤一声。 邋遢男人忽然出现在教子背后，手，从他背后捅进去，从身前穿了出来。 手上鲜血淋漓，滴滴答答往下滴落。 教子一脸的惊骇欲绝，沙哑的声音缓缓求饶道：“别杀我，我是超凡者，我……很有用……” “哦？那就得加第四点了。”邋遢男人裂开嘴，不屑地笑了笑，“第四点……” “谁跟你说，一个脑子里全都是混乱的知识、连三级都不到的失控者……‘很有用’的？” “你的感染器官，当材料都得浪费魔药。” 他用力拔出手，又是扑哧一声。 教子的心脏，被他抓出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黑红色的，还在一下一下跳动着。 第十六章 超凡器官 李维隐入了黑暗中。 警视厅和教子的战斗已经接近结束，马上要开始打扫战场，如果自己再不走，恐怕要被发现了。 他走进巷子深处，七拐八拐后回了家。 回到家，李依已经吃完饭，回自己房间了。 桌上放着给李维留的晚饭，除了煮土豆，还有一碗炖好的鸡块。 炖的很烂，香味扑鼻。 李维几口下肚，满意地叹息了一下。 这才是生活啊…… 但，到了晚上，躺在床上，李维失眠了。 超凡者和教子的战斗，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历历在目。 身体变成一棵植物……凭空召唤出古怪的怨魂……一套可以战斗的锡兵…… 他们的能量从哪里来的？ 这么不科学的玩意，科学依据是什么样的？ 超凡者……为什么会有超凡者？ 怎样成为超凡者？ 我……也可以成为超凡者吗？ 我，应该成为超凡者吗？ …… 第二天，正常上班。 警视厅的奖赏，需要个流程，不会当天就发给检举者。 所以李维也没急着催问，准备过几天再打听。 他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今天，估计能解剖到昨天那俩“客户”。 然而，当老吴带着一个搬尸人，把尸体送过来，李维一看，暗暗拍了一下自己大腿。 买卖亏了。 送来的尸体，是“父亲”的，不是教子的。 但，转念一想，也是，自己想太多了。 那教子好歹也是三级的超凡者，虽然不知道“失控者”是什么玩意，但肯定很有价值。 而且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说实话，老吴能把“父亲”的尸体拉给他，也不容易了。 这就是大公司吃肉，小公司喝汤吗…… 罢了，下次一定。 李维没太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笑了笑，掀开了苫布。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尸体胸前，一个巨大的豁口。 心脏左面的位置，一个心脏形的鼓包，黑红色，上面鼓涨着黑青色的筋。 即使是他已经死去几个小时，那心脏依然在微微跳动着。 这是新的心脏，取代原有的心脏，给身体提供力量吗…… 李维暗自思索着，柳叶刀已经精准地切了下去。 皮肉、膜筋、血肉…… 死者的秘密，一点点在李维面前展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老吴在解剖室的角落里，办了一张凳子坐着，安安静静等待着。 房间里，只有沙沙的刀剪声不断响起，偶尔会有血肉被切割，和血液流出发出粘稠、奇怪的声音。 老吴忽然咳嗽了一下。 李维手术刀慢了几分，抬头看了他一眼：“即使是戴着口罩，这毕竟也是感染器官，吴叔，要不你先出去？” “我没事，就是喉咙不大舒服，你忙你的。”老吴摆了摆手，用独眼看了李维一眼，却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 “咳嗽声音低沉，声音干哑……应该是着凉……吴叔，你回去买几个梨，切碎了煮汤喝两天试试。” 对于咳嗽这种病症，李维至少记得十几种治疗方法。 从偏方、到中药都有。 但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李维记忆里那些药材，名字是否一样，他目前还不确定。 好在梨这种水果，他在集市上确定是见过的。 所以他就给老吴说了。 老吴虽然性格怪癖而刻薄，但好歹是保护过自己的，而且又是自己目前的主要收入来源。 必要的关心，还是要有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老吴听到他的话，一脸的惊讶：“你会治病？” “这叫啥会治病啊？”李维头也不抬，继续对着客户下刀，一边随口说道，“不过，我确实能治一些不太复杂的病症……外科医生会解剖，会治病，不是很正常的吗？” 然而老吴却沉默了。 他足足沉默了两三分钟，才重重地哼了一声：“哼，会解剖和会治病……至少在我的常识里，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城里会治病的，非常少，像你这样的人……” 老吴没再说话，他看了李维一眼，又咳嗽了一声：“如果喝了梨汤有用，我会感谢你的。” 李维的注意力回到了解剖上。 那个黑红色的肿瘤，虽然看着不算大，但实打实是个超凡者的器官。 在身体里，接管的血管和神经非常多，李维用了三四个小时，才把它完整地切下来。 这颗黑红色的体外心脏，上面筋脉纵横，像一颗狰狞恐怖的恶魔果实。 【怒焰之心】 【序列一：怒焰恶徒的超凡器官，会让宿主身体素质得到极大加强，并且在攻击中附着高温和火焰，宿主的火焰抗性也会得到加强】 【负面代价：宿主的情绪会变得极为暴躁，难以受控，并且寿命会大幅度缩短】 序列一？怒焰恶徒？超凡器官？不是感染器官？ 感染者、超凡者、失控者…… 李维从这短短的几行字里，看出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他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一些“感染”和“超凡”之间的联系。 【外科解锁度+29】【可镶嵌窍穴+1】 【内科解锁度+4】 这么偏科？ 李维又楞了一下。 之前每次解剖完，解锁的两个科室的解锁度，虽然也是一多一少，但像这么极端的，还是头一遭。 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负面代价：e级怒焰】 【力量+5】【技能：焰掌】 【抗性：e级怒火】【衍生抗性：f级火焰】 好东西，李维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个负面代价，目光看向病例。 【我叫19号。】 【这个编号就是我的名字，不过自从我成为一个‘父亲’后，就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 【我是疯祸之子教会养大的，我们中最有潜力和天赋的，会成为教子和兄长，成为教会的中坚力量，我们这些没有天赋的，则会成为‘父亲’，成为教会的守护者。】 【从小，我们就被灌输一个理念：我们是教会的守护者，必要的时候，我们应该为教会献出生命。】 【到年龄后，教会认定我没有成为教子的潜力，于是在一位兄长的指引下，我完成了超凡仪式，成为了一名‘怒焰恶徒’，一名‘父亲’。】 【我能感受到我强大的力量，和强大的怒火！】 【我被派去保护一个‘弟弟’，同时监视他。‘弟弟’是教会从城里收罗来的，潜力不错的年轻人，他们中有少数，会成长成‘兄长’，但大多数都是教会的炮灰而已。】 【什么？我们的据点被突袭了？】 【可恶，可恶，可恶！杀光这些警视厅的混蛋！杀光他们！】 第十七章 介绍业务? 对“父亲”的解剖，让李维心中涌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分工严明，等级严格，而且历史悠久的邪教。 他们甚至有能力培养自己的超凡者死士。 这群疯子在城里要做什么？ 如果给李维足够长的时间，让他能积累足够多的属性和抗性，他倒是不会太担心这件事。 但， 从病例显出的记录来看，这群疯子很明显，已经在城里布局已久，随时有可能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我……来得及吗？ 李维暗自思索着。 老吴一边咳嗽，一边拿着感染器官走了。 李维则是把【e级怒焰】这个负面代价，镶嵌到了自己外科的第三个镶嵌窍穴里。 热流和撕裂肌肉的痛楚，再次袭来。 力量瞬间增强一半带来的痛楚，远不是之前那几次可以比拟的。 李维闷哼一声，歪倒在地上，足足十几分钟后才缓过来。 爬起来的时候，他满身大汗，浑身每一条肌肉都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着。 “就像连续做了40小时大手术似得……”连喘几口气之后，李维艰难地爬起来。 疼痛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百骸里传来的巨大力量。 从外表看，四肢变粗了没有很多，但却变得更加紧致，并且肌肉的线条像雕塑一样流畅、漂亮。 他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每一条肌肉的鼓涨与收缩，也能清晰感觉到这具身体里的巨大力量。 “力量已经接近正常成年人的一倍了，精锐士兵的水准……已经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了……考虑到我大部分时候会选择背后闷棍、套麻袋撒石灰之类的，比较堂堂正正的战术……嗯，这个程度的身体素质已经可以支持我做很多事情了。” 之后，李维又试了试“焰掌”。 焰掌是一种可以让自己手部产生灼热高温、同时不会烫伤自己的技能。 但这种动静大，又必须靠近对手才能施展的招数，李维的兴趣不是很大。 不过，他也很清楚，没有废物的能力，只有适合的舞台。 这技能，总有发光发热的机会。 之后，打扫解剖室，推着客户去焚尸炉后，李维没有再接到新任务。 这让他颇为失望——本想的是，如果自己有机会搬运教子的尸体，也许还能在法医中心“蹭”着解剖一下教子的尸体。 但现在看来，这明显是老吴在保护他——如果让法医中心的人找到他，恐怕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干完活，脱掉鸟嘴面具和防护服，李维准备回家。 刚从搬尸人的休息室里走出来，迎面看到老吴和一个大方脸的中年人相伴而行走了过来。 李维定睛一看：呦呵？这不是唐探长吗。 两人一边走一边笑着聊天，显然很熟的样子。 老唐也看到了李维，冲着李维挥挥手：“哦，是你啊！你叫什么来着……” “他叫李维。”老吴声音沙哑低沉，抢在李维之前替他回答了，“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语气里有一丝怀疑。 “前几天贫民区不是有个灭门案吗？这小伙子是灭门那一家人的邻居。”老唐笑着回答道，“我这几天忙的就是这个案子……” 老吴点了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上下打量了李维一眼。 “你会看病是吧？”他那只假眼瞪着李维，“我是说，真正的看病。” “额……”李维沉吟了片刻。 因为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太不一样，李维没有立刻回答老吴。 但这些天陆陆续续解剖了这么些尸体，李维已经清楚，起码从人体结构来说，除了感染变异的那些部位，其余的，和自己那个世界，没有任何不一样。 所以，他也很清楚，起码一些简单的，常见的病灶，自己是可以解决的。 思索过后，李维冲着老吴点了点头：“一些简单的病，应该可以。” “那，如果是活人身上的感染器官呢？”老吴语气放慢了一些，独眼紧盯着李维，人往前迈了半步。 李维注意到，老吴说这句话的时候，身边的老唐，浑身肌肉绷紧了。 “活人身上的？”李维楞了一下，随即不确定地点头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得看感染器官的严重程度……” 老吴沉吟片刻，冲着老唐摆了摆头：“你那个事儿，这孩子应该能帮上忙。” “扯什么犊子呢，那事儿他怎么能帮得上？”老唐一摆手，“那可是要命的……” “但你现在没有任何别的选择。”老吴看着唐振山，语气严肃，“你也知道，那件事如果再拖延……” “但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解剖……”老唐一句话没说完，吴叔凑到他耳边，对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老唐当时就震惊了：“你是说，那些都是他……” 吴叔点了点头。 “行了，你别说了，让我想想。”说完，老唐摸出一根烟，自顾自在墙角蹲了下去。 烟是点燃的，但他一口都没抽，只是叼着烟沉默着。 等半根烟之后，老唐用力一口，把剩下半根烟全吸进肚里。 他站起身，拍了拍李维的肩膀：“你跟我走一趟，我需要你帮我给一个人治个病。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欠你一个人情。” 然而李维却站着没动，他看着老唐，表情很是诧异：“这就走了？” “不然呢？”老唐没明白李维的意思，有些困惑地看着老唐。 一旁的吴叔却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别过了脸去。 “诊金呢？”李维两手一摊，“你该不是想让我白干吧？” “我……我不是说欠你人情了吗？你不会觉得一个探长的人情一文不值吧？”老唐表情有点凌乱，“而且，你还未必能治好呢！” 他说着，瞪了老吴一眼，眼神里的意思是：“你怎么给我介绍了这么个主？” 老吴毫不示弱地回了他一眼，意思是：“诊金重要还是治病重要？你还想不想给人治病了？” “……”老唐没招儿了。 他狠狠地瞪了李维一眼：“诊金，可以有！但事先说好了，如果你要是治不好人，我不仅不付钱，我还得以乱行医的罪名抓你！” 李维很严肃地举起一根手指：“第一，我去了也是先诊断，如果不能治，我会说的，这种情况，我不收诊金。” 接着，他举起第二根手指，脸上带着强烈的自信：“第二，如果我说能治，那就是一定能治。” 吴叔瞪了老唐一眼：“你还想抓他？你傻了吧你！抓了他谁来帮我做事？” 第十八章 活着的客户 青山城的老城区，在城市西边靠北的地带，比起城西的贫民区，这里的房子稍微干净、整洁一些，街道上的绿化也多了一些。 比起贫民区的混乱和缺乏秩序，老城区显得秩序井然，人们也要体面不少。 穿着旧西装、戴着旧礼帽的老绅士一边礼貌地和路人打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从商店里买走标记着“临期”的面包； 衣着朴素，但仍然坚持用一根鲜艳丝带装点着自己的女人，双眼有些茫然地在人群中打量着，试图给自己找一份兼职工作；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脸上挂着十分难为情的表情，想向自己的同学讲明白“为什么自己穿着姐姐的红皮鞋”这件事； 车在青山城的老城区停了下来。 李维看向车外，一个红色的面包房，周围来来往往不少顾客。 店里一个四十岁上下、风韵犹存的妇人，笑容和善，招呼着每一个顾客。 即使是隔着车窗，李维都能闻到面包店里传出的，面包和牛奶的香气。 “她是这一代最好吃的面包店的店主，你应该叫她马婶。”老唐隔着车玻璃指了指那个女人，语气十分温和，“你一会儿就是要给她治病。” 说话的时候，马婶也看到了店门口的警车，冲着他们露出和善的笑容，招了招手。 老唐脸上的笑容更温和，更灿烂了，一张四方大黑脸上，居然露出了那种傻乎乎，又有点羞涩的，像胖小孩看到蛋糕时露出的那种笑容…… 李维看着老唐，眯着眼，露出了那种“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的表情。 “咳。”老唐被李维看的浑身不自在，咳嗽了一下，“你别瞎想！她……她是我一个死去的兄弟的老婆，我怎么能有那种想法？” “问题是你已经有这种想法了。”李维很不给面子地戳了老唐一下。 老唐脸抖了一下，嘴角抽搐了几下还是没好意思解释，于是黑着脸拉开车门：“下车！” 下车后，进了店里，马婶微笑着迎上来。 “振山来了。”她先是冲老唐笑了笑，又看向李维，“这位小伙子是……” “他叫李维，是……”老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店里比较嘈杂，李维听不到老唐后面的话。 不过，他可以清楚看到，马婶的头顶，萦绕着粉色的气息。 马婶听到老唐的话，先是吃了一惊，好奇地看了李维几眼，又小声和老唐说了几句话。 接着，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走到李维面前，冲着李维鞠了个躬：“小大夫，就多拜托你了。” 无视了周围一道道惊讶的目光，李维摆了摆手：“先别急着拜托我，我还没诊断呢。” “有道理，请随我来。” 马婶依然笑容温和，但一脸坚定。说完这句话后，她带着李维和老唐，穿过面包店的前厅，朝后面走去。 走到收银台位置的时候，她冲着收银台后面的厨房喊了一声：“小光，出来帮妈妈看一会儿店！” 接着，一个瘦高个，系着围裙的，面容苍白的有些过分的年轻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一出门，他就冲着母亲抱怨道：“妈妈，可是我一会儿约了人要出去……” “小光，这位是给妈妈治病的医生。”马婶宠溺地看着自己儿子，打断了他的抱怨，“他是来给妈妈治病的，所以你帮妈妈看一会儿店，好吗？” 面包店主的儿子没再继续抱怨。 他苍白的脸看向李维，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真的能治好我的妈妈吗？” “这个我不清楚，在没有确定病症之前，一切都是假设。”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李维习惯于实话实说。 “不，你一定要治好我的妈妈。”年轻人摇了摇头，语气有一种奇怪的坚定，“我很爱她。” 李维看了小光一眼，冲他点了点，跟着马婶到了后面的一个房间里。 这是一个兼顾办公和休息的小房间，有简单的办公桌椅和一张小床。 “小光父亲去世的早，性格有点怪，你别介意。”马婶示意两人落座后，有点抱歉地对李维笑了笑，“他是个好孩子。” 李维不置可否地微笑了一下。 他没兴趣关注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于是冲着马婶点了点头：“告诉我，你需要治什么？” 马婶也不矫情，转过身，背对着李维，掀起了衣服。 李维在她的背部，看到了一个黑红色的肿瘤。 血管的青筋在肿瘤四周，像一张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长出这个东西的。”马婶开口了，语气依然温和平静，“这个东西长出来以后，一直没有扩大的迹象，我就一直没太当回事……” “后来呢？”李维知道，这样说话，之后一定会跟着个“后来”。 “后来，我忽然发现，自己对食物、香味变得非常敏感，我做的东西越来越好吃，面包店的回头客也越来越多……”马婶的声音，渐渐害怕起来了。 “只是这种程度吗？”李维很有技巧地引导着马婶的话，“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啊。”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当然是好事，但我家那口子，和振山，都是警视厅专门抓感染者的……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马婶回答道，“突然产生奇怪的能力，多半是……被感染了。更何况，从那之后，我就产生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什么习惯？”李维知道，马婶说到关键点了。 “我产生了，特别想说谎话和挑拨离间的冲动。”马婶老老实实回答道，“以前的我，从来没有撒谎的习惯，而且从来没有挑拨离间的坏毛病。” “但自从我长出这个器官，店里的顾客多了许多后，我和一些顾客聊天的时候，总会产生想挑拨离间，让他们和家人朋友生气，吵架——这样的冲动。” 似乎是怕李维不明白，马婶还专门举了个例子。 她有些抱歉地看了老唐一眼：“就比如现在，我就特别想问振山一句：小李医生长得这么好看，你和他站在一起，你就不生气？” 老唐的大方脸更黑了：“……” 就在马婶向李维交代自己病情的时候，李维也已经用探视技能观察完了，她腰上这个感染器官。 消化完脑海里那些纷乱复杂的知识以后，李维心里有了结论。 他冲着马婶和老唐露出自信的笑容。 “放心吧，这玩意，我能治。” 第十九章 没有侵略性的器官 【这是一个良***官。】 【它可以让人对美食更敏感，但会让人想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它在皮肤下的部分很浅，只接管了少数几根皮下血管。】 以上，就是李维用【探视】技能，看到的信息了。有了这些信息，李维已经有九成把握，哪怕对象是活人，自己也可以顺利完成这场手术。 虽然不知道“良***官”和“感染器官”有什么区别，但李维已经有些猜测了——感染器官，会让人头上呈现出黑色的气息，而良***官，则是粉色的气息。 这是李维穿越后，第一场给活人的手术，所以准备工作的时间比较长——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 好在这个世界的基础科技水准差不多，许多李维穿越前的东西，这个世界都有。 万一这个世界连麻药都没有，自己岂不是还得先配麻药？ 然而，当李维和老唐提起麻药的时候，得到的反馈，还是让他小小地吃了一惊。 “你说的那种麻药，我没有听说过……不过，有类似的东西。”老唐沉吟片刻，“麻醉魔药。” “魔药？”李维敏锐地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 这种不讲道理的东西都有了？那传统的医学还有用吗？ “魔药有两大类，一类是超凡者在进阶时候喝的‘仪式魔药’，另外一类就是各种功能类的魔药。”老唐摸出一根烟，看了马婶一眼，没有点燃，“像麻醉魔药，就是这一类。麻醉魔药，是序列10：扭曲巫医，用自己的超凡能力搭配出来的。” “这种魔药还有很多种，事实上，魔药的种类还在一直增加中。” 魔药……这个世界的秘密，又增加了一些……太有意思了…… 李维勾起嘴角，表情渐渐兴（bian）奋（tai）起来。 老唐被李维的表情吓了一跳，暗想：“这孩子是不是精神不大对……这表情这么变态……” 正胡思乱想呢，李维已经动作飞快地给马婶注射完了麻药。 消毒，刷手，给马婶铺上被单，挂上点滴。 等麻药生效后，李维动刀了。 和解剖尸体不一样，给活人做手术，不能那么大开大合。 李维小心翼翼地切开感染器官旁边的表皮。 他的刀很慢，很稳，一点点划开皮肉的过程，仿佛一个耐性极好的男子，一点点剥去爱侣的衣衫。 皮肉、血管、神经…… 马婶背上这个器官，一点点呈现在李维的目光之下。 等整个器官即将切完，只剩下几根寥寥无几的“接管血管”还连接在她本身的血管上。李维的瞳孔，忽然微微收缩了一下。 “嗯？” 他发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马婶背上，这个“良***官”，和之前那些死者身上切下来的感染器官，完全不一样。 它……太温和了。 之前，李维解剖的所有感染器官，有一个巨大的共同点——这些器官，都像癌症的肿瘤一样，极其的邪恶、贪婪，充满侵略性。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给这些器官足够的时间，它们最终都会指向同一个结果——彻底吞噬宿主。 哪怕是那个“父亲”留下的超凡器官，也是如此，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那个器官的侵略性，被暂时压抑了。 而现在，李维面前这个器官，则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惰性”。 这个充满惰性的器官，只是完成了和宿主的共存，没有一丁点额外扩张的迹象。 就好像是给它打了麻药似得…… 为什么会有感染器官呈现出这种惰性？ 李维心里产生了浓浓的困惑，不过他手上没停，一边把感染器官剪下来，一边开始止血、缝合。 缝线很整齐，很漂亮，十几个小小的针脚，竟然被他缝出了一种艺术化的美感。像一条细细的，黑色的纹身。 缝合完后，他拿起另外一瓶“愈合魔药”，刚准备洒上去，想了想，又减少了一半计量，只在马婶伤口上洒了一半。 这个世界，大部分东西，都有负面效果。 他不确定这玩意，会不会给自己的病人，带来什么额外的影响。 魔药撒上去之后，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条缝线，竟然在短短几分钟里，就收缩到了“几乎可以拆线”的程度。 他帮马婶包扎好伤口后，示意后者可以起身了。 虽然那个瘤子有鸡蛋大小，但总体来说，因为伤口很浅，失血量不算大，只是个小手术。 马婶脸色有些苍白，依然在李维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手术成功了。”李维冲着马婶点点头，指指旁边的样本盘，“这就是切下来的东西。” “伤口不大，我给你写个药方，这几天别吃荤腥……大概一星期后，我会来帮你拆线。” 李维在一旁的纸上，刷刷写下一个简单的，理疗补血的药方，又交代给马婶一些要注意的事情。 这伤口看着不算小，但在李维的医术和异世界的魔药的双重作用下，马婶的痊愈速度，会快的难以置信。 “小李大夫，你医术真是神了，我几乎没怎么感觉到疼。”马婶坐起来，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自己没救了呢……”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那哭声在压抑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情绪的堤坝，忽然决堤一般。 “抱歉，小李大夫，我就是太高兴了……” “马婶，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等她情绪稍微平静一些后，李维开口问道，“您身上这个感染器官的危害并不大，为什么不去医院治疗？” “小李大夫，你这一身医术……你是个古代医生吧？”马婶脸色苍白但温和地看了李维一眼。 古代医生？这又是什么设定？ 李维心中沉思着，没有回答马婶的话。 他的沉默，被马婶以为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 “像你这样的古代医生，不知道现在明辉联邦的医疗情况，也是正常的。” 她喊老唐进来（之前李维做手术的时候，老唐回避到了外面），请老唐帮忙去帮忙买营养品和药，自己则继续说道。 “这件事，得从一百二十年前，第三次邪月爆发时说起。” 第二十章 一百二十年前的故事 刚做完手术的马婶，显得很虚弱。 在李维的帮助下，她上了面包店的二层，二层有两间不大的卧室、卫生间和一个面积不大的小起居室。 李维把马婶送进卧室。 因为伤口在后背上，她这些天只能侧卧或者趴在床上。不过因为伤口不算很大，平时还是可以自由行动的。 “我的老板是一个非常慷慨的人，感谢他的慷慨，允许我和小光住在这里……不然我们还得额外付出一份房租。” “你的老板？”李维好奇道，“马婶，你不是这里的老板吗？” “我怎么可能有钱开这么大的面包店？”马婶摇了摇头，“这是议员康哲翁先生的产业，康先生是个慷慨的好人，多亏了他帮忙，我家那口子走了以后，我和小光才不至于露宿街头……” 她摇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着李维温和地笑了笑。 “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自从一百二十年前的邪月爆发’……”李维提醒道。 “哦，想起来了。”马婶抱歉地笑笑。 接下来，马婶用了大约十分钟事件，向李维简单讲述了这段历史。 （考虑到马婶是个有些絮叨的中年妇人，为了方便大家阅读，以下这段话，是李维在脑海中整理过的版本） “自从邪月爆发以后，各地都出现大量的诡异、污染事件，感染者和诡异熄灭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 “在对抗诡异的过程中，人类的领土面积缩小了十倍有余。但同时，人类中，出现了‘超凡者’，拥有了和诡异对抗的资本。” “对于人类文明而言，这件事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传统的医疗技术逐渐衰落，人们在医疗方面，更多的是依赖超凡医疗者。” “时至今日，在青山城里，有两大医疗机构。悲悯密会和青山城医院，前者是纯粹的由超凡医疗者组成的组织；而后者，则是服务于平民百姓的医疗机构。但因为这些年医疗技术的衰落，青山城医院，已经成了一个医疗技术非常落后，甚至连感冒这样的病，都得靠运气才能治疗的‘穷人和病人的收容所’。” “不过，在人类社会中，有这样一种人：古代医生。他们掌握着古代医术，可以提供介于联邦医院和超凡医疗者之间的医术。但这样的人，数量实在太少，而且医术也参差不齐。像小李大夫你这样医术高明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李维听完马婶的讲述后，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找悲悯密会？” 马婶听完李维的问题后，那张温和而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小李大夫，你自己精通医术，可能从来没有得过病……”她看了李维手里的半瓶魔药一眼，“即使是像你手里这样的魔药，一瓶也会消耗掉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说实话，如果不是我身上那个‘东西’让我太过害怕，而且又有振山帮忙，我真下不了决心治疗它。” 顿了几秒后，她喘了几口气，神色中带上了一丝恐惧：“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原因……” 马婶像是想到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整个人颤抖起来。 “因为，青山城有一支超凡者部队，专门抓捕和消灭感染者。”老唐这时候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药。 他那张黝黑的大方脸上，表情沉默而严肃，像是一块黑色的礁石，正准备迎接海边的巨浪。 “具体的事情，你不需要了解太多，你只需要知道，那只超凡者部队，行事十分极端和残酷，哪怕是一个良性、无害的感染者，他们也会毫不留情地抓起来，杀死。” 他用温柔的眼神看了马婶一眼：“其实，我们早就知道，有许多人，身上的感染器官，都是无害、良性的，许多甚至还会给人很大的帮助。但……这只部队，不管这些，只要是身上有感染器官的人，被他们抓起来，他们就会强行切掉对方的感染器官。” “他们切除的手法十分粗暴，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人死了，他们是不会管的。” 老唐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李维一眼：“说实话，请你来做这件事，我和玉兰（马婶叫马玉兰）也十分冒险……但，已经没法再拖了。” “我毕竟是警视厅的，能提前知道一些信息。我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在这一代，开展排查感染者的工作了。” 老唐冲着李维，深深鞠了个躬：“我，必须得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收了诊金的。”李维面容平静地摆了摆手，又看了马婶一眼，“虽然是个小手术，但也多休息吧。” 说完，一个人率先出了马婶卧室。 老唐看着李维的背影，愣了一愣：“收了？我还没付……”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马婶：“玉兰，你……” “是的，我付了。”马婶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小财迷！我专门和他说过诊金我会出的，他还管你要钱！”老唐脸色更黑了，“他宰了你多少钱？” “两块五毛钱。” “我就知道这黑心小子肯定……啊？多少？”老唐一句话没说完，楞了一下，像没听清马婶话似得，不确定地问道，“两百五十块？” “不，是两块五毛钱。他说，自己还不是专家，诊金就是两块五毛钱。”马婶似乎很少简单这样气急败坏的老唐，不由得噗嗤一笑，“振山啊……” “那孩子，似乎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贪财无情呢。” 已经率先走出卧室的李维，自然不知道卧室里正在发生一场，针对自己的小小讨论。 良***官给的解锁值很少，而且也得不到负面代价。 病例是得到了，但李维对一个，儿子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中年单身大婶的生平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是草草看了几眼就关掉了。 回到一层面包店里，李维楞了一下。 他看到，马婶的儿子，那个面容苍白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 正在看店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笑容和善，穿着一身名贵西装的胖子。 见到李维走出来，这胖子的眼镜里闪过一丝精光。 呼啦一声，他从柜台后面站起来，绕出柜台，走到李维面前。 他朝着李维伸出双手：“想必你就是小李大夫吧？” “感谢你出手治疗马玉兰女士，她是我最好的店长！鄙人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有任何用得着鄙人的地方，都请不用客气！” “哦，对了，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康哲翁，青山城诸多议员之一……” “人称算盘议员。” 第二十一章 有趣的胖子和有趣的年轻人 康哲翁，绰号算盘议员。 这个毫不在意自己形象的胖子，是青山城最有权势的那一小撮人之一，但也是最特立独行的家伙…… 第二点没有之一。 “议会里那些脑子里塞满大粪的蠢货们，恐怕永远也搞不懂，我为什么喜欢和平民、穷人混在一起。” 康哲翁笑眯眯地握了握李维的手：“他们怕是永远也想不到，只有在这里，才能明白，什么才是真实。而看不到真实，怎么赚真正的钱？” 李维虽然可以自如地操纵自己的每一根面部肌肉，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但对于这种主动凑上来的，异常热情的人，还是不大清楚该如何应对，只好冲着对方微笑了一下。 哪知道，康哲翁不愧是青山城最好的商人，竟像是猜出了李维的想法一般，胖乎乎的脸上，露出极其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真诚中竟然还带着几分谄媚，像是一个靠吹捧主子上位的胖奸臣：“小李大夫不用多想，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结交一番而已。” “我是个商人唉，遇到优秀的人立刻结交，遇到有潜力的项目立刻投资，不就是商人最应该做的事吗？” 他握着李维的手，胖乎乎的脸上，笑容极为诚恳，语气十分真挚：“如果遇到小李大夫这样优秀的人，不结交，不投资，那我可真和议会里那些蠢货一样……无药可救了。” “至于名声？”康哲翁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如果名声能换钱，我情愿成为全联邦最臭名昭著的恶棍。” “呃……”李维有点不知道如何和这个自来熟的中年胖子聊天了，他只好趁着对方说话的空当转移话题，“康先生，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应该有很多产业才对……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店？” “不是我想看店啊。”康哲翁一下子苦了脸，“我听说马店长今天要治病，准备来看望她一下。可我刚一进店里，小光马上就说自己有事，跑掉了。而我打电话叫来帮忙的店员还在路上，所以我只好自己先看会儿店了……” 说话的时候，他胖乎乎的脸上，表情有点委屈，但眼睛依然十分明亮，紧紧盯着李维，像是看到了什么无价之宝一样。 好在，康哲翁的店员很快来了，同时老唐也从二楼走下来，算是为李维解了围。 老唐好像对胖议员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淡淡地和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带着李维离开了。 康胖子看着李维的背影，嘴角又勾了起来。 …… 看望过马婶后，康哲翁驱车回了自己的豪宅。 他的豪宅，在城东的矮山上，一处面积惊人的豪宅里。 推门进屋的时候，管家告诉他：“老爷，悲悯密会的邹牧首，正在二厅等您。” 康胖子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穿过客厅，朝着专门接待重要客人的“二厅”走去。 等到接近二厅的时候，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胖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副极其灿烂的笑容。 仿佛即将见到的，是他离别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 进入二厅，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他高个子，面容瘦削，颧骨高高耸起，一副很小的金边眼镜，挤在鼻翼两边。表情有几分阴霾，像一只吃饱了的老秃鹫。 邹牧首。 见到康胖子进来，他脸上的阴霾也只是稍减几分。 “康先生。”邹牧首冲着康哲翁点了点头，“我今天特意来，是想告诉你，虽然我和你私交很好，而且你确实赞助了悲悯密会很多钱，但你请我们帮忙治疗一个平民……很抱歉，这件事，悲悯密会不能做。” 他说着，一把拿下自己鼻翼上那幅小眼镜，有些恼火地揉了揉鼻翼，瞪着康胖子：“胖子，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 “你信不信，悲悯密会去帮你的员工治疗，不超过24小时，真理之鞭的执法者，就会把我们的医疗者，连同你那个店长一起带走！” 说话的时候，口气无比熟稔，竟然和康哲翁是老朋友的感觉。 “她毕竟是我的店长，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有生命危险，却什么都不做吧？”康哲翁寸步不让地瞪了邹牧首一眼，表情很是严肃，胖脸上竟然生出几分威严。 他说着，忽然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又再次笑了起来，那笑容得意又狡黠：“不过……既然邹牧首不愿意……那这件事就此作罢。” 邹牧首从康胖子的话里，听出些不一样的意味。 他看了康哲翁一眼，微微皱眉：“你之前为了帮你那个店长，恨不得把我堵在密会的办公室里，不让我离开……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当然是因为……我用别的方法，解决这件事了。”康胖子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我的店长，遇到一个年轻的古代医生。” “古代医生？”邹牧首皱眉，“青山城里，居然还有古代医生吗？” “青山城这么大，什么有几个古代医生又有什么奇怪的？”康哲翁胖脸上充满笑容，因为太过于愉悦，眼睛迷成了一条缝，“而且，那实在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非常有意思。” 邹牧首的脸上，闪过一丝好奇的目光，他抬头，看了康胖子一眼，有些想开口询问一下，这个“有趣”的年轻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句有些阴霾的冷哼。 “哼，只是一个没能踏入超凡的普通人而已。” 他有些倨傲地抬起了头：“要知道，医术的终点，只有超凡者才能达到，那些无法踏入超凡的古代医生……旁门左道罢了。” 康胖子笑呵呵地眯着眼，没有接邹牧首这句话。 只是一个在心中暗暗想着。 我可是青山城最成功的商人啊……论医术、论超凡能力，我不如你，但是论看人……十个你也比不上我…… 那个叫李维的年轻人，恐怕比你想的，要有趣的多呢…… 第二十二章 讨价还价 帮马婶治病，算是老唐的“假公济私”，从警视厅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 现在，即使给马婶治疗完，也就是到了正常下班的时间。 路上的夕阳把青山城旁的巨山勾勒出一圈红色的辉光，夜幕即将落下。 “李维，以你的能力，想赚钱应该是轻而易举，为什么不在好点的地方找套房子？而是要住在贫民区那种地方？” 说这话的时候，老唐开着车，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看向李维。 那张四方大黑脸上，看向李维的表情，带着一丝古怪，仿佛在说：“你这么贪财的家伙……” 但转念一想，想到李维只收了马婶两块五毛钱诊金，警视厅的探长，又有点看不懂这个年轻人了。 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老唐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李维了。 坐在一旁的李维，不知道老唐的心理活动，他那张雕塑一般棱角分明的脸，此时正看着车窗外，渐渐黑暗下来的巨山轮廓，有些出神。 老唐刚才的话，引动了李维的一些思绪。 我也不想住在贫民区啊……我这不是没钱么…… 诶，说起这个，警视厅不是还有一笔奖赏要给我吗？ 李维心思转动，冲着老唐笑道：“唐叔，不用把我送到家，送我到地铁站就可以。” …… 到了地铁站，李维没急着去检查自己的箱子，靠着外科医生特有的耐心，他在阴影中站了足足两个小时。 直到确定地铁站储物箱一代，所有来往行人都换了两波之后，他才找到一个小男孩。 李维在小男孩面前蹲下，摸出五块钱的纸钞，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他冲着小男孩，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小朋友，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很简单的事，办成了，这五块钱就是你的了。” …… 十几分钟后，李维套着头上的兜帽，低着头出了地铁站。 怀里揣着一张三千元的支票，确认没有警视厅的人跟踪自己后，李维走了很久，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心中一股畅快、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像是憋了整整一宿后，早起的第一泡尿。 畅快，舒爽。 自己总算是利用穿越者的身份，给自己捞了点儿好处…… 虽然没有老唐说的金额高，但李维对这个金额已经很满意。自己只是打了个电话，就得到了这么大一笔钱，没有理由不满意。 但他没急着兑换。 一直到现在，李维仍然对警视厅抱有戒心，万一对方顺着“取钱和突然存钱”这个线索找到他，也是个麻烦事。 而在前身那“青山城贫民区少年”的记忆里，是没有“这座城市哪里有安全的金融服务”这种概念的。 但，李维不急。 作为一个可以站着做十几个小时手术的外科医生来说，他的耐心，一向好的很。 出地铁站，他找了一个电话亭，钻进去，拨通了警视厅那个悬赏电话。 电话那头，依然是那个有些甜美的女子声音。 “我是，黑夜先生。”李维控制着嗓子，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像是一个低沉阴霾的中世纪男巫，嘿嘿低沉笑了两声，“我已经收到你们的赏金了。” “啊，是黑夜先生！”那个女子的声音拔高了两三度，显得十分惊喜，“请问，您对赏金的金额满意吗？” 李维本来想说满意，但话到嘴边，他犹豫一下，改口了。 “哼……老实说，我不是很满意。”他沙哑着嗓音，“一个有两名超凡者的邪教巢穴，居然只给了我几千块……你们警视厅，未免有点太瞧不起人。我看，后面几个据点的情报，就此作罢吧！” “啊！黑夜先生，请，请等一下！”那个甜美的年轻女声，明显着急了很多，声音里带着几分着急，“请不要挂断电话，请您听我解释！” 果然，还是要讨价还价才能做好买卖啊…… “……哼。”李维哑着嗓子哼了一声。 “黑夜先生，是这样的。”那个女子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又继续说道，“因为，警视厅发悬赏金，分为帮警视厅抓到嫌犯，和提供给警视厅情报两种。黑夜先生只是提供情报……” 李维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只有把嫌犯送到你们面前，才能得到更高的赏金？” 那个甜美的年轻声音沉默了几秒：“理论上是这样的。” 他又哼了一声：“不用试探我，该出手的时候，我会出手的。” 甜美的女声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么，黑夜先生，请问，您可以把下一个疯祸之子的巢穴告诉警视厅吗？”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 咔嚓。 李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本来是想告诉警视厅，下一个邪教巢穴位置的，但因为刚刚表达了不满，立刻告诉对方，容易显得自己表里不一。 反正，他也准备自己去，做点准备工作。 …… 接下来两天，李维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依然是每天送尸体去法医中心，偶尔帮老吴接待一两个小客户。 老吴依然冷漠刻薄，法医中心里依旧阴森恐怖。 唯一的变化，就是每次老唐见到他，都显得热情了许多。 这一点，就连老唐的漂亮助手，武玉容，也不明白为什么。 这期间，李维又解剖了几个客户，只不过都是小客户，除了增长一些解锁值外，只收获了几个f级的负面代价，没有任何窍穴增加。 盘算着时间，又看着老唐眉眼间，再次渐渐焦虑起来。如同一个跑了一半气的黑色气球，一脸褶子地蔫吧着。 李维明白，老唐眉眼间的焦虑，是因为寻找后续的邪教徒而产生的。 想必，警视厅对这货拿人命当游戏的疯子，也十分重视。不然不可能把老唐催的这么急，这么紧。 是时候把下一个邪教巢穴的位置，告诉警视厅了。 李维心里这样想着。 于是抽工作的空档，他走到警视厅外面的电话亭里，拨通电话，用黑夜先生的名义，把第二处巢穴的位置，告诉了那个声音甜美的接线员。 之后，他又回到地下室，一直工作到下班。 离开地下室，走到警视厅一层，在即将走出警视厅的时候，面前的一幕，吸引了李维的注意。 两个警视厅干员，正在把一个年轻姑娘，关进一间羁押室里。 第二十三章 邪教魔女? 那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女孩，她肤色白皙，皮肤吹弹可破，身上是一件朴素的白色长裙。 她一头长发也是纯粹的白色，极为柔顺地，像纯白色的锦缎一般，顺着肩膀披散下去。 最让李维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明亮的杏眼，睁圆了，看人的时候，像一只充满好奇的猫，显得十分可爱。 纯白色头发的女生……？她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警视厅抓起来？ 她实在是太过特殊，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她，即使是李维这种对男女之事不敏感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同时，这个白发杏眼的姑娘，在羁押室的栏杆后面，也歪着头，用那双杏眼直直地看着李维，表情充满好奇，丝毫没有被关在羁押室里的惊慌感。 李维的位置，要走到警视厅外面，是要穿过这条走廊的，所以势必会从这间羁押室门口路过。 随着他走向羁押室的门口，那个姑娘的头，也跟着他一直转动，那双猫一样的圆眼睛，一直充满好奇地看着他。 一直到李维从羁押室门口路过时，这个白发姑娘，忽然开口了。 她用慢悠悠的口气，对着李维说道：“你……长得真好看。” 说话的时候，这个白发姑娘的声音清脆，婉转，像一串挂在春天里的风铃。 李维听到她的声音，心中产生了一丝奇怪的情绪，一种有点痒痒的、麻麻的东西在心头涌动。如同春天里的雨丝，划过皮肤的感觉。 如果是平日里，他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但此时，李维停住了脚步。他看向那姑娘旁边的一个干员：“老兄，这个姑娘，犯了什么事？” “你最好离她远点儿。”那个干员表情十分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个妞儿，看着漂亮，但其实是个魔女……‘疯祸之子’邪教，你知道吧？” 李维点了点头。 “这个妞儿，是‘疯祸之子’教会的一个圣女。”干员说着，开始锁门。 除了羁押室本来的锁，干员竟然在外面，额外加了两把胳膊粗的锁，仿佛里面关押的不是一个年轻姑娘，而是什么洪荒猛兽一般。 李维悚然一惊。 他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接触到的这些，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疯子。 这个年轻姑娘，是疯祸之子的“圣女”？ 李维用探视技能看向她。她头顶干干净净，不仅没有黑色的气息，就连粉色的气息都没有。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李维暗自思索着，但此时的他，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 他问干员：“之后会怎么处理她？” 干员已经锁好了羁押室的门，脸上紧张的神色也淡了许多。 他冲着李维笑笑，又有些敌视、有些不屑地看了那白发姑娘一眼：“邪教的魔女，还能有什么下场？等着被处死呗！” 处死？ 虽然和这个姑娘是初次见面，但不知为什么，听到她会被处死，李维心里某个地方，还是被揪了一下。 他微微皱了皱眉，再次深深地看了那姑娘一眼。 那姑娘依然是一脸好奇，睁大漂亮的杏眼，目不转睛盯着李维，仿佛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害怕。 “我叫安然。”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魔女，住口！”一个干员拿警棍用力敲了一下羁押室的栏杆，咣的一声巨响，打断了白发姑娘的话。 干员扭过头，用警告的眼神瞪了李维一眼：“不要和她说话，她是邪教的魔女，什么诡异的招儿都有可能用出来。也许和你说几句话的功夫，你就中招了，懂吗！” 李维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你好，我叫李维。 一直走出警视厅，李维心中那种郁郁的情绪，既然没有消散。白发姑娘那双如猫的杏眼，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晃动。像两个通红滚烫的烟头，烫的他心头发疼。 “李维！” 刚走到警视厅门口，老唐的声音，高声大气地响了起来。 李维看到，老唐站在自己的警车旁，正在冲他招手。 同时，另外一边的车门打开，面容有些苍白的马婶，从车里缓缓走了出来。 她刚做完手术没几天，行动依然迟缓，下车的时候，扶着车门，极为缓慢地一步步挪出来。老唐想过去扶她，被她摇摇头拒绝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纸盒，慢慢走到李维面前，把纸盒打开。 里面是整整一盒，大约一尺长的，金灿灿的面包。 打开盒子的一瞬间，面包的香气瞬间散发出来，短暂弥漫的热气，让纸盒上方的空气都扭曲了一瞬间。仿佛夕阳下，笼罩巨山的金色辉光，短暂而温暖。 “小李大夫，今天是特意来感谢你的。”马婶看着李维，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手术后这些天，我恢复的很好，之前那种想挑拨离间的冲动，已经完全没出现了。” “但……”她语气顿了顿，淡淡笑了笑，表情温和而豁达，“我做面包的天赋，也彻底消失了。” 她把手里的面包往李维面前递了递，微笑道：“这是之前剩下的配料，烤出来的最后一炉面包，特意送给你。” 面包的香气，和妇人温和的笑容，驱散了李维心头的郁郁，他接过面包，冲着马婶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 马婶看到李维收下了面包，显得十分高兴，那张依然漂亮的脸上，眼睛弯成了两抹弯月，眼角的鱼尾纹，竟也十分好看地散开来。 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小的喧闹。 李维和马婶扭头，看到几个附近的孩童，喧闹着从警视厅门口跑过。 其中一个只有四五岁大小的小男孩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老唐走到那小男孩跟前，把他抱起来，一脸温和地哄起了孩子。 那张黝黑的四方大脸上，居然露出了极为耐心、温和的神色。就像一块烤的喷香的黑麦面包，虽然外表十分丑陋，却没有人能够拒绝。 老唐把那小男孩哄的不哭了，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小男孩跑去追自己的同伴，老唐抬头，看到李维和马婶正在看自己，十分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走吧？我得赶紧把你们送回去，今儿晚上有任务！” 李维没有说话，眯着眼睛笑了笑。 第二十四章 买卖 和之前那次一样，李维没有让老唐把自己送回贫民区，而是送到了车站。 对于这一点，老唐也没太多想——他要把马婶先送回面包店，然后赶回去带队执行任务。 至于李维，在目送老唐的车离去后，摸了摸怀里的邪月节面具，思索片刻，朝着第二处邪教巢穴的方向，走去。 夜幕再次降临。 李维摸到了这处邪教巢穴外边。 也许是“邪教徒”这个群体的特征决定的，他们的每一个巢穴，都选择了人口繁多，混乱无序的街区。 在这种地方，疯祸之子的巢穴很容易隐蔽，但也方便了李维——他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可以隐匿自己的地方。 可能是前一波邪教徒巢穴覆灭带来的影响，这个巢穴的警卫力量，明显充足了很多。不少穿着斗篷的人在街上走来走去，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周遭的人。 但，也仅限于此了。 对于稍远处的李维，他们完全没有发现。对于突然呼啸而至的警视厅干员们，自然是更没有发现了。 警视厅的人来的很快，行动也很迅速。他们已经执行了一次抓捕任务，对疯祸之子这些疯子，警视厅已经十分有经验。 他们改变了策略，从之前谨慎的试探，变成了强硬直接的进攻。干员们拿着武器，飞快地把街上的邪教成员打倒，抓走，而更多的干员，则直接对邪教徒的巢穴大门，展开了攻击。像一柄已经高高举起的大锤，除了强硬地砸下去，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很快，和之前一样，一个“父亲”和一个教子，从巢穴里冲了出来，在惊怒交加中，对干员们展开了决绝的反击，同时试图找到一条求生之路。 可能是因为警视厅的进攻冷酷而决绝，这两个邪教的超凡者的反击，也比上次激烈了许多。 “父亲”的身躯很快膨胀起来，而教子也早早召唤出了黑色的藤蔓。 警视厅也没有留手。 依然是长腿姑娘武玉容在指挥，她敲了敲车门后，一个个头异常高大，肌肉像岩石一般的大汉从车里跳了出来。 他冲着两个邪教徒哈哈大笑了几声，声音巨大，竟然让周围的玻璃都簌簌颤抖起来。 这个大汉虽然肌肉结实，身形高大，但并不是无脑莽夫。 他的肌肉猛然鼓起，朝着两个邪教徒扑过去。 在接近“父亲”的时候，他一挥手，一片黑色的雾在他周遭弥漫出来。 同时，大汉冲着“父亲”大喊一声：“我要攻你面门！” “父亲”下意识抬起双手，护住自己面门。然而从那团黑雾中，钻出一个拳头，重重地轰在“父亲”的小腹部。 “啊！！” “父亲”怪叫一声，后退了几步，惊怒交加地看着警视厅的大汉。 大汉哈哈一笑，又往前迈出一步：“我要攻你面门！” “父亲”下意识地抬了一下手，又意识到什么似得，把手放低，护住自己的小腹部。 接着，大汉一拳砸在他脸上。“父亲”的脸上一下子崩出一片鲜血，其中夹杂着眼泪和鼻涕，像炸了一个染缸似得，一片狼藉。 “父亲！这家伙是谎言武士！你不能听他的话！”教子在旁边高叫道，同时召唤出几根藤蔓，朝大汉夹攻过来。 “父亲”听到教子的话，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咆哮一声，扑向大汉。 那大汉哈哈大笑着迎向他，双方毫无花巧地拳脚相加，拳脚砸在肌肉上，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仿佛两台暴怒的挖掘机，想要把对方送进报废场。 然而，让“父亲”没想到的是，那大汉实力惊人，即使是他肌肉彻底鼓起，手上燃烧着火光，依然不是那大汉对手。 短短半分多钟，他已经浑身浴血。 “教子！这家伙至少三级，我不是他对手，你快跑啊！”父亲忽然狂吼一声，一下子扑过去，双手紧紧抱住大汉，“快跑！” 大汉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他立刻开始用力。但“父亲”存了拼命求死之心，即使他实力远超对方，一时间也挣脱不开。 教子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但犹豫片刻后，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朝着大汉跑了过去。 同时，他拔出一把刀，高喊着：“咱们一起，干掉他！” “不行！你快跑啊！这家伙不是你我二人能杀死的！”父亲狂吼着，双手肌肉更加隆起，甚至已经渗出血来。 警视厅的大汉，已经控制着黑雾，开始疯狂攻击“父亲”。 教子冲到他身边，一刀捅向他的肩膀。但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黑雾有如实质一般包裹住他的刀，同时从黑雾里发出无数诡异莫名、又极为刺耳的声音。 教子闷哼一声，口鼻出血，他竭尽全力想夺回自己的刀。脸上露出极为恐惧的神色，整个人剧烈颤抖着，就连他肩膀上的藤蔓，也随着他簌簌发抖起来，像一颗狂风中的细弱柳树，随时有可能倒下。 黑雾裹着刀，大汉双手肌肉鼓涨，渐渐把父亲的双手撑开。他裂开嘴，极为畅快地笑起来，那笑容充满胜券在握的意味。 “父亲”口鼻出血，嘴里的鲜血混杂着白沫，双目也开始频频翻白眼，浑身无意识地颤抖着，像一条搁浅在岸上的，快要死去的鱼。 “投降吧，警视厅会在审判后，给你一场体面的死刑。”大汉的笑容，落在教子的眼里，显得狰狞而恐怖。 他浑身颤抖着，表情极为恐怖，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大叫一声：“父亲，就是现在！” 异变突生！ 随着他这一声大叫，看上去已经濒死的“父亲”，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大力，一声狂吼，再度抱紧了大汉。 而教子，则伸出另外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 那只黑色的手套，在空气中伸长，长出五支尖锐的利爪，一下子劈在大汉胸口，把他胸口挖下一大片深可见骨的血肉。 大汉一声惨叫，黑雾瞬间散去，教子夺回了自己的刀。他立刻举起刀朝着大汉砍过去。 但那大汉在生死之间，居然生出一股怪力，一下子挣脱了“父亲”。 父亲本就是回光返照，被大汉挣脱后，委顿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而大汉则趁机一拳砸出，那拳上裹着黑雾，重重砸在教子的肩头。 咔嚓一声，教子一个肩膀塌了下去，一只手无力地耷拉着。但那大汉也倒在地上，失去了追击的力气。 教子扶着肩膀，头也不回地冲进巢穴旁边一条巷子，那巷子口本来是有干员把守的，但当他们打起来后，怕被误伤，干员已经撤走。没想到给了教子一条生路。 “可恶！医疗队快来救人！”武玉容又急又气，喊了一声，她自己则用力一挥手，朝着箱子追了过去，“来几个兄弟！老娘今天必须抓住那个家伙！” 而躲在阴影中，一直沉默观战的李维，在沉思了几秒后，也做出了决定。 他摸了摸怀里的一样东西，无声无息地从另外一个方向，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今天，也许可以不做亏本买卖了。 第二十五章 客户体验 夜幕越来越深，贫民区的窄巷里，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教子在窄巷里，踉踉跄跄奔跑着。 他一边跑，一边时不时怪笑几声。 肩膀的剧痛，加速了他的体力流失，脸上的表情，因为恐惧而扭曲。一边肩膀耷拉着，跑步的姿势十分奇怪，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鹅。 加上时不时的怪笑声，显得极为古怪、诡异。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是疯祸之子的教子！地位崇高的教子！只要我再立几次功，我就能当上兄长！享受母亲的恩泽！ 我不可以死！ “呼，呼……嘿！嘿嘿嘿！呼……” 只要跑出这个见鬼的巷子……凭借我对贫民区的熟悉，那些警视厅的蠢货，一定抓不到我！ 我要活下去！ “教子大人，这边！” 一个声音很低，但很清晰地响了起来。 教子悚然一惊。 他看到，在巷子深处，有一个头上戴着兜帽的身影，正在冲着他招手。 那个声音显得很紧张，很着急：“大人，我知道这边有条路，咱们从这边跑！” 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还有没被抓住的！ 教子心中涌现出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溺水的人猛然看到岸边的野草一般。他那个被感染器官侵袭久了，时常疯疯癫癫的脑子完全没有多想，朝着那身影冲了过去。 同时压低声音，喊道：“愣着干什么！扶着我！嘿！” 那个身影没有犹豫，跑到他身边，扶住了他没有受伤的一侧胳膊。 两人在贫民区狭窄的巷道中，踉踉跄跄地奔跑起来。 贫民区的夜晚几乎没有建筑灯光，接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教子看到，这个扶着自己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 他的大半张脸隐藏在兜帽下，只能看到下半张脸，极为棱角分明，像富人区那些大人物家门口的雕塑一般。 我的据点里，有这样一号人吗？ 教子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他短暂的疑惑，随即就被肩头的剧痛和对警视厅的恐惧打散了，他没时间多想，而是用更严厉的口吻，对扶着他的“教会成员”又喊了一声。 “嘿嘿……再快点，跑到贫民区深处！” “教子大人，这里，已经很深了，警视厅的人应该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扶着他的男青年，忽然用极为冷静的声音回答道。 和之前的急促、慌张不同，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静，甚至有几分冷漠，让教子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顶一直流到脚底。 “你，什么意思！”教子有些慌张地喊了一声，“快带我找地方藏起……嘿嘿嘿嘿！” 那年轻人放慢了脚步，看了一眼教子手上那幅黑色的手套，若有所思道：“你的怪笑……应该就是这副手套的负面效果吧？” 一股巨大的灼热和疼痛，从教子的胳膊上传来，教子惨叫一声，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了那年轻人，后退了两步。 他看向那年轻人，看到他手里燃烧着火光，教子吼道：“怒焰恶徒……你也是教会的人？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教子误会了的李维，没有回答教子问题的心思。他掀开兜帽，露出那张雕塑一般棱角分明的脸，看着自己的手微微皱眉：“这招果然不好使……即使是偷袭闷棍也不好使……” 接着，他抬起头，冲着教子笑了笑，那一口白牙，在月光下极为显眼，却让教子感觉到更加寒意逼人。 李维裂开嘴，笑道：“我是不是教会的人，你就不用知道了。” 教子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表情狰狞而疯狂起来，他的双臂全都受伤，但肩膀上黑色的藤蔓仍然可以扭动。 虽然藤蔓的每一下扭动都让他双臂剧烈疼痛，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驱动了它们。 “只要杀死你，我就可以逃出……” 噗。 一根凭空出现的，尖锐如刀的黑色藤条，从教子的嘴里伸进去，从后脑伸出来。 红色白色的粘稠液体，从他嘴里和后脑汩汩流出。 教子的脸上还留着疯狂、骇然和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身体却抽搐着歪倒了下去。 “果然，还是这招比较阴险……适合我。”李维看着教子的尸体，思索了短短两秒，“哦！对！你现在是我的客户了！” “不过第一件事……”他看向教子的左手。 左手上，是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手套的质感十分奇怪，在黑色的表面上，有许多诡异莫名的纹路。 当李维看向那手套，仿佛听到，手套隐隐约约发出各种疯狂的低语和癫狂的笑声。 李维没有敢直接把手套取下来，戴上。 略一思索，他从教子右手上，取下了那把刀。 “多谢。”他冲着教子十分认真地道了一声谢，冲着他的左手，用力一刀！ 砍下他的左手后，李维看向教子的肩头。 “接下来，该解剖了……” “不过，这么简陋的环境，恐怕客户的体验，不会太好啊……” “我要动手了，你多担待。” 他极为认真地对教子的尸体说完这句话，拿着教子那把粗大的刀，开始解剖他的感染器官。 …… “武头儿，这边有血迹！” “找到嫌犯的踪迹了！” “是这边！” 警视厅的干员们，只用了没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教子的痕迹。 武玉容甩开长腿，冷着脸，眯着一双细长的凤眼，和干员们一起追向巷子深处。 她心中有一团火焰。 自己这队人，在警视厅里一直是精锐中的精锐，但连续两次抓捕邪教徒，全都出了篓子。实在是让天生要强的她很难接受。 虽然武玉容是老唐的助手，是这支警队的副手。 这么年轻，就成为一队干员的副头儿，自然有她的骄傲之处。 但，这么骄傲的她，在有情报、有准备、有超凡者帮忙的情况下，连续两次抓捕行动都不顺利，怎能不让她恼火？ 比堵车更让人恼火。 武玉容心中，那团火燃烧地更强烈了。 “武头儿，找到他了！”一个干员指着一条巷子，语气有些不确定，“只是……” “只是什么？”没等干员回答，武玉容已经行动了。 她甩着长腿，像一阵风一样跑进了巷子里。 然而，面前发生的一幕，让她极为震惊、不解又愤怒地站住了。 教子的尸体，支离破碎地躺在巷子里。 他的超凡器官，那颗邪恶的黑色植物，被人极为残忍、邪恶地，从他体内完整地挖了出来，又扔在他的身边。 而他的左手，也被那个人残忍地砍掉了。 这是什么人，这么邪恶、疯狂又残忍？ 武玉容瞪大了眼睛。 猛然间，她像想到什么似得，抬头看向巷子深处。 一天头上戴着兜帽的身影一闪而逝。 在那个身影在巷子尽头消失的一瞬间，武玉容只来得及看到，一张诡异的邪月节面具。 那那张面具上，那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 第二十六章 抓狂先生的小把戏 虽然警视厅的人追踪速度很快，而且执行力很强，但在夜幕的掩护下，李维还是轻而易举摆脱了他们。 因为，这里是贫民区。 这里是，他的贫民区。 在本体的记忆里，充斥着过去二十年以来，在贫民区的每一条巷道理的记忆。 那些警视厅的干员们也许精锐，也许执行力超强，但绝对不可能有他熟悉这片泥泞、恶臭的贫民区。 自从李维见到教子受伤，他就制定了这个计划。 装作邪教徒，以掩护教子逃走的名义接近他，然后突然暴起，把他杀死。 把他的负面代价弄到手。 把他变成自己的“客户”。 过程虽然有点波折，教子在最后关头的反击也有点吓人，但总体来讲，都在李维的计划之中，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而且，收获颇丰。 只不过，事后把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扔在原地，还砍掉对方的手， 真的很像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做的事。 …… 在贫民区深处走了十几分钟后，李维翻墙进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宅院。 这是一处已经荒废许久的宅院，正主李维记忆里，年幼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玩。 他翻墙进院后，确定警视厅的人没有追上来，这才放下心，开始检查自己的收获。 可能是因为这个教子的实力不够强，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匆忙中，对他的解剖过于粗糙，这次李维只得到了18点的外科解锁度，和9点的内科解锁度，并且没有得到技能。 同时，又得到了一个【d级疯狂】的负面代价。 不过，内科新解锁了一个窍穴，算是这场猎杀最大的收获。 本着聊胜于无的想法，他把【d级疯狂】镶嵌到了第二个内科窍穴里，得到了一半的属性收益，和第二个【d级疯狂】抗性。 【疯狂抗性提升为c级】 至此，在灾厄医书里，李维的属性面板，是这个样子： 【力量：15】 【敏捷：11】 【体质：7】 【精神：19】 【抗性：】【e级妒火】【f级贪欲】【d级色欲】【f级怒火】【c级疯狂】【e级怒火】【f级火焰】 【外科解锁度：92】【解锁窍穴数：3】【e级妒火】【d级疯狂】【e级怒焰】 【内科解锁度：35】【解锁窍穴数：2】【f级盛怒】【d级疯狂】 【耳鼻喉科解锁度：13】【解锁窍穴数：1】【f级贪欲】 【神经内科解锁度：37】【解锁窍穴数：2】【d级色欲】【未镶嵌】 【技能】【探视】【根刺】【焰掌】 “我这算是渐渐朝着非人的方向进化了吗？”李维看着自己的属性，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从属性上来看，他已经渐渐“非人”。 但他仍然很好奇，超凡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隐隐感觉到，只有真正成为超凡者，自己才能弄明白，这个世界的真正秘密。 “接下来，就是这个手套了……”李维没急着看教子的病例，而是举起手里的手，翻来覆去检查起来。 惨白的断手，干涸的血管、肌肉、静脉和神经，全都暴露在月光下，显得苍白而狰狞。却完全无法让李维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断手上，那只黑色的手套，无声地向李维的脑海中，传递着喧嚣和疯狂，还夹杂着一些癫狂的笑声。 但，当那些疯狂和喧嚣的杂音，进入李维脑海的时候，似乎被某种东西隔绝了一下。进入李维脑海的时候，虽然仍然是疯狂杂乱的杂音，却完全无法让李维陷入疯狂。 仿佛是在他脑海的管道中，加了一个净水过滤器，把污浊和脏水全都隔绝在外，虽然仍然会让大脑进水，却已经完全无害。 李维用探视技能看向手套。 疯狂混乱的知识涌入李维的大脑，许久后，李维从那些混乱的知识中，理出四条最有价值的。 【它的名字叫：抓狂先生的小把戏】 【它可以变成锋利的爪类武器】 【它仍然有进化潜力，需要持续投喂新鲜血肉，有超凡能力的血肉效果更好】 【它会让人变得疯狂，而且会时不时发出怪笑声】 “负面代价是疯狂和怪笑声吗？”李维思索着，回忆起灾厄医书里，自己的【c级疯狂抗性】，心里有了主意。 他从教子的断手上，摘下手套，戴上。 顿时，一股比刚才疯狂数十倍的，疯狂喧嚣，充满恶意的杂音，猛然灌入大脑。 却又被某种力量阻挡，变为温和无害的低语。像一条咆哮的大河，被巨大的堤坝挡住，变成温和的湖水和溪流。 “嘿嘿嘿嘿……”李维刚戴上那手套，就完全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邪恶的怪笑声。 这什么鬼负面代价……这也太羞耻了吧！ 不过好在，我也不是天天都要用到这手套……也不是不能忍受…… 李维嘴角抖了一下，摇了摇头，把注意力从那羞耻的负面代价上移开。 开始试着控制手套。 那手套，在他手里，产生了神奇的变化！ 黑色的皮质，渐渐变的坚硬。手指的部分，逐渐伸长。 等到变化停止的时候，它变成了一个长约三寸多的黑色利爪，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气，出现在李维面前。 “看着不错啊……带着手套偷偷接近别人……”李维已经想到了很多非常猥琐的，使用这件超凡物品的方法，“等到接近对方后，突然……嘿嘿嘿嘿……” 突然，他完全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怪笑，那笑声怪诞而邪恶，像一个满脑子坏水的变态狂一样。 李维的脸抖了一下：“……偷偷接近什么的，看来是没机会了。” 罢了，总能想到用它的场合的。 毕竟，这是我的第一件超凡物品啊！ 他摇摇头，收好手套，把那支已经流干了血的手也塞进衣服里，回家了。 回到家已经不早，李依给他留着饭，自己已经睡去了。 这样也好，毕竟自己怀里揣着一只断水，万一不小心咣当一下掉出来，自己那脑回路清奇的老姐，指不定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此时，李维到了警视厅，趁着运送尸体的功夫，把断手和一个客户一起推进了焚尸炉。 看着焚尸炉里的熊熊大火，至此，他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一天没有需要解剖的客户，李维一直搬运尸体，直到下班。 走出警视厅的时候，李维再次看到了那个白发的杏眼姑娘。 她仍然是一身雪白，只不过那条长裙，因为时间关系，沾染了不少污渍。 她仿佛完全不介意自己的生死，歪着头，直直看着李维，像一只充满好奇的猫。 羁押室门口，只有一个懒洋洋的干员。 李维心中一动，刚想和她说几句话，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哎，是你啊！” 第二十七章 爱勾脖子的姑娘 【项目325-抓狂先生的小把戏】 【危险度：高】 【该项目的外观是一副上面有很多神秘学纹路的黑色皮质手套，但有资料显示，该项目可以变成许多其它外观，并拥有移动能力】 【正常状态下的项目325，会对周围一米范围内，任何注意到它的人，持续制造精神攻击，受攻击时间长或者意志薄弱的人，会产生明显的歇斯底里情绪或者发疯】 【使用项目325的方法是提前喝下‘紫冥草魔药’，佩戴并把它当做武器】 【佩戴项目325的人，会受到极为严重且不可以的疯狂影响，而且会无规律地发出邪恶的笑声】 【收容该项目需要用一个完全密闭的黄铜盒子，并且在里面铺一层晒干的人鱼皮】 …… 警视厅里。 警视厅的一层，装修风格简洁而严肃，黑色的岩石地板，肃静的灰白墙壁，随处可见充满冷冽警示意味的标语。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牢里过年” 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李维脑子里闪过这样的胡思乱想，一边目光看向那个脆生生的声音来源。 一双浑圆笔直的长腿，进入了他的视线。 长腿的主人，是之前跟在老唐身边那个女警察，武玉容。 李维对这个姑娘印象深刻。 虽然在去自己家调查那次，她只是老唐的副手，而后面两次“对邪教徒巢穴的作战”，自己只是躲在暗处。 但，这个姑娘那股脆生生的爽利劲儿，依然给李维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干脆，利落，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总是闪烁着明亮的光，像一盘夏天里的冰镇萝卜，冰凉脆爽，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哎，是你啊！”她看到李维，双眼明亮，冲着李维招了招手，“稍等一下，我和我这几个兄弟说几句话……” 李维注意到，她的身边，有几个她组里的干员，有几个相当面熟，之前见过不止一次。 武玉容和李维说完后，扭头，语速飞快地向自己的几个部下，下达了几个命令。 她发布命令的时候，语速飞快，说话几乎完全不需要思索，像一把扣紧了扳机机枪一般。但发出去的命令，却极为条例，丝毫不乱。 同时，李维注意到她说话时的一个习惯——武玉容是个长腿高挑姑娘，比李维也低不了太多。 她说话的时候，喜欢勾着下属的脖子，把对方压低一点，显得自己才是比较高的那一方。 武玉容勾下属脖子的时候，很有技巧。她一手环住对方的脖子，把对方往自己身边一拉，沉重对方重心不稳的时候，自己身体的重量往上用力一压…… 哪怕是比她高很多，壮很多的男干员，也会被她压下来。 只能乖乖弯着腰，苦着脸听她发布命令。 她当然没有恶意，只是性格直爽泼辣，而且不喜欢抬着头对男人说话而已…… 只不过，那个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女痞子。 “行，你们先回队里，我和这个兄弟说几句话。”她大大咧咧地挥挥手，让自己手下都散去了。 武玉容等队员们走散开后，很是自来熟地走到李维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下意识地往下压了压：“早就听说你也在警视厅工作，一直都没见到人……嗯？” 没压动。 武玉容楞了一下，加大了一点力气，又试了一下。 还没压动。 这下，性格要强的她不服气了，她两只手环绕着李维的脖子，整个人重量压上去，重重地往下一压！ 李维晃了晃，但还是没压动。 武玉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李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干嘛？” “呃……没事。” 武玉容十分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一下，缩回了胳膊，心里暗自腹诽：这家伙力气这么大…… 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冲着李维笑了笑：“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一下，你邻居那个灭门案的凶手，已经被击毙了，你和你姐不用担心……” 老唐和李维的几次见面，她都刚好没在跟前，所以她还以为这个消息，李维仍然不知道呢。 “哦，这样啊，那太好了。”李维点了点头。 虽然武玉容掩饰的很好，但李维还是注意到了，她眼底那一抹疲惫和焦虑。 看来，这些天对邪教徒的抓捕，让她压力非常大。 “啊，对了。”武玉容看着李维那张棱角分明的，像雕塑一样的脸，忽然产生了，想和他一起吃顿饭的冲动。 她咬了咬嘴唇，脸上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羁押室里，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打断了：“不，我不同意。” 武玉容和李维齐齐扭头，看到羁押室里，那个浑身雪白，杏眼如猫一样的姑娘。 她歪着头，双眼十分明亮，见两人看向自己，她用慢悠悠，但十分认真的语气，对她说道：“如果你想和他约会……我会生气的。” 武玉容脸刷的一下红了。 她满脸通红地看着羁押室里的白发姑娘，表情羞恼至极，像一个偷吃糖果被抓了现行的小女孩：“谁，谁想和他约会啊！” 被白发姑娘这么一捣乱，武玉容脑子一热，又羞愧难当，连想和李维说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红着脸急匆匆往警队办公室跑去。 刚跑没几步，刚好老唐迎面走来。 此时的老唐，黑脸比平时更黑几分，同时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像个庄稼卖不出去的老农。 见到武玉容迎面跑来，老唐没有多想，顺口道：“小武，刚好你也在……” 然而。 一句话没说完，武玉容像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刮过，还把他手里的几张文件撞落在了地上。 “哎这丫头，这是怎么了？”老唐楞了一下，皱着眉，不解地看向长腿姑娘的背影。 李维走过去，帮老唐把文件捡起来。 递给老唐的时候，看到老唐眉头紧锁，李维问道：“唐叔，怎么了？” 老唐看着李维，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了。 他声音浑厚中有几分沙哑，神色看上去焦虑又疲惫。 “玉兰的老板，算盘议员康哲翁，失踪了。” “现场有疯祸之子的人留下的字条。” 第二十八章 被抓走的胖子 听到老唐的话，李维那双利剑一样的眉毛挑了一下，眸子里露出回忆的神色。 他想起了前一天晚上，自己回到家后，看到的那个教子的病例。 除去大多数毫无新意的，和其他教子大同小异的内容之外，有一条信息，引起了李维的注意。 【……这个胖子，在兄长的计划里非常重要，只要能把他控制住，我们在青山城，就有了绝佳的掩护，还有足够的资金来源！】 【那些愚蠢虚伪的大人物，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藏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审判日来临！】 【警视厅那些蠢笨的猴子，绝对想不到，我们的巢穴，就在这个胖子家！】 李维本来以为，这只是对方阴谋中的一环，想着等自己调查到这个据点的具体位置，再去举报对方。 万万没想到，这个教子说的“胖子”，居然是马婶的老板，康哲翁！ 李维回忆起了那个笑容可掬，又有点神秘的胖子。 不由的在心中默默地想着：胖子，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抓呢？ …… 虽然李维觉得救人这种事，还是由警视厅的专业人士去做比较好。 但是，被抓的，毕竟是自己的熟人。 所以他没急着走，而是想关注一下事态进展。 很快，警视厅就接到了来自青山城的命令——想尽一切办法，把受人尊重的康议员，从邪恶的邪教徒手中，救出来！ 老唐和队员们开始忙碌起来。 可能是希望李维多少能提供一些思路，而且他毕竟算是认识康胖子的人，这场关于营救的讨论，干员们并没有让李维回避。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嫌犯究竟把议员先生藏在哪里。” “嫌犯提出什么条件？” “他们要一大笔钱，派中间人去放在指定地点。” “那个地点方便实施抓捕吗？” “可是这样该如何确认议员先生的安全……” 所有干员，都被疯祸之子的邪教徒，这种疯狂而邪恶的行径激怒了。 他们愤怒且专注地讨论着营救方案，想尽快找出邪教徒的漏洞，制定出确切可执行的营救方案。 咣当！ 办公室的门，被人有些粗暴地推开了。 警视厅的总探长，田探长，推门进来了。 他皱着眉，愤怒的表情暴露了他的情绪：“城里那些大人物，快把我的电话打爆了！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出康议员在哪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救出来！” 老唐的神色愤怒且无奈，他刚准备回答田总探长的问题，就被对方极为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没兴趣听你们那些浪费时间的计划和方案，市里给我破案的时间只有十二小时。”他冷冷地环视了一圈干员们，“十二小时后，如果救不出议员……相信我，我一定会在被市长大人开除前，先把你们开除掉。” 他说完，不再看众人，背着手扭头往出走。 到门口的时候，田总探长又看了老唐一眼：“我已经安排发布a级悬赏了，让你的人配合好！” 田总探长这是急了啊……等等，我好像知道康胖子在哪里…… 李维心中一动，低声问旁边一个干员：“师兄，请教一下，这个a级悬赏，有什么说法吗？” 那个干员，见李维是跟着老唐来的，对他也没有不耐烦。 干员压低声音，对李维道：“兄弟，悬赏的级别，主要是对应着事件的严重程度，还有危险程度。” “例如，特别危险的嫌犯，特别大规模的犯罪组织，或者就像康议员这种，身份特别重要的。” “这种悬赏，赏金都特别高。” 李维闻言眼睛一亮：“有多高？” “额……”那个干员没想到李维会有这么一问，嘴角抽了一下才回答道，“如果是一个‘赏金猎人’完整破了案件，把敌人杀死，把人救出来……那么，他可以得到完整的赏金。” 干员顿了顿：“完整赏金，差不多有一百万到二百万块，或者等值的其他物品。如果不是‘赏金猎人’独立破解这个案件，那么警视厅会根据完成度的比例，发放赏金。” 二百万？ 懂了。 康胖子是我的，谁都别跟我抢。 李维立刻决定……先去侦查一下，如果有机会，那就自己动手。 如果机会不好，那还是老老实实举报。 钱当然香，但也得有命花。 “师兄，我还得再请教你一个问题。”李维又想到一件事，压低声音问那个干员，“如果，一个赏金猎人完成了这个悬赏，那他该怎么告诉警视厅呢？” “兄弟客气了，”那个干员被李维几声师兄叫的极为受用，脸上带着笑容，低声道，“确实有很多以获得赏金为生的人，本身就是犯罪分子，行走在黑暗中。” 那个干员习以为常地笑了笑，“所以，警视厅有规定，赏金猎人们，可以在警视厅网站，订购一部猎人专用手机。这样，在完成任务后，用那部手机拍照上传，就可以了——警视厅是绝对不会，也不敢克扣这个钱的。” 李维一下子就明白了。 青山城是明辉联邦最大的城池，光贫民区就数百万人口，鱼龙混杂。破案这种事，在许多时候，都得靠外界力量。 而且，许多诡异莫名的感染事件，也需要借助民间超凡者的力量。毕竟，诡异事件的类型之复杂，即使是集合青山城官方的全部力量，也不见得能应对的过来。 再者，一些民间的超凡者，和大型组织，即使是青山城官方，也不想得罪。 所以，一旦警视厅发布悬赏，这个钱，他们是绝对不会克扣的。 合着是自己之前走了弯路啊……早知道直接去警视厅登记，然后买个手机……不对，早知道也没用，我没钱买手机。 好在，现在的李维，已经能买得起了。 他准备一会儿离开警视厅的时候，立刻买一部这样的手机。 走出警视厅的时候，李维又看到了那个白发的，杏眼如猫的姑娘。 安然。 她歪着头，脸上表情十分平静，直直看着李维。 等李维从她羁押室旁边路过时，她开口了。 “你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她语气慢悠悠第说道。 顿了几秒，她又说：“我马上就要死了。” 第二十九章 议员家，豪宅外 我要死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都会带着强烈的不甘和迷惘。 但，这话，从白发姑娘安然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平静、自然，仿佛这件事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虽然和这个白发姑娘只见了几面，但却似乎已经认识很久一般。现在听到她说“我要死了”，李维心里，多少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 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忽然在他心头勒上一条绞索，疼且难以喘息。 他抬起头，看了羁押室旁的干员一眼：“这大概是她死前最后的愿望了。” 听到李维的话，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沉默地从羁押室门口走开，只是在路过李维的时候，低声说：“五分钟，别让我为难。” 他看守了她好几天，如果要出事，他早就出事了。 “多谢。”李维很诚恳地对他道了一声谢。 接着，他看向那个白发的姑娘。 安然。 她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经脏了很多，但仍然给人一种极为干净的感觉。像一只在野外流浪已久的白猫，依然保持着仪态。 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即将死去的恐惧，只是睁着那双明亮的杏眼，歪着头，直直看着李维。 “你长得真好看啊。”她的声音慢悠悠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语气就像一个出门见到老同学的女学生。 “我叫李维。”李维回答道，“你为什么会说，你快死了？” “因为……”她歪着头想了几秒，“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安然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警视厅的干员们了。 很显然，他们说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回避她。 “他们说，因为我是邪教的圣女，三天后，会对我执行死刑。”她依然歪着头，“可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啊。” “我是被抓去教会，被迫成为圣女的，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啊。” …… 五分钟很短。 短短几分钟，自然不可能聊太多。 大多数时间里，李维都是在当听众，听安然——这个白发姑娘，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讲自己的遭遇。 李维的心，有些沉重。 安然和他讲这些，并不是想让他救自己，只是十分平静地讲述一个事实。 对于生死，她似乎已经极为平静和淡漠的置之度外了。 和李维交谈，也只是“不希望自己带着遗憾死去”而已。 但，就是这种态度，让李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心中有点微微的沉重。 然而，在沉重的同时，李维心中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漏了一点什么。 …… 从警视厅出来时，李维绕了个弯，去警视厅发放悬赏的部门，买了一部手机。 出于谨慎的目的，李维买手机的时候，故意用兜帽遮着头，还戴着口罩。 没想到的是，卖手机的干员，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他连看都懒得多看李维一眼，收了钱之后，他拿出一部手机丢到李维面前，懒洋洋地说：“手机有电，操作方法都在说明书上，手机里预存号码，里面预存话费够一个月，以后记得交费！” 说完，又摸出一张报纸看起来，再也没有看李维一眼。 拿到手机后，李维便乘车赶往城东，富人区和野生动物保护区的交界处。 康哲翁的豪宅，就坐落在这里。 而在李维得到的情报里，邪教徒并没有转移走他，而是把他直接藏到了豪宅的地下室里。 毕竟是明辉联邦的首都，常年和各色人等接触，养成了青山城人骄傲大气的性格，也让他们对许多事情保持着见怪不怪的态度。 即使是李维这样，穿着朴素到甚至有点简陋的贫民服装的人，在公交车上一直走向富人区，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到了康胖子家外面，李维果然发现了许多奇怪的，穿着兜帽长袍的身影。虽然全都隐匿在暗处，但隐匿的技巧实在是蹩脚，还是轻易被李维发现了。 和贫民区一样，这些家伙在头脸上涂抹着油彩，还有诡异邪恶的纹身。虽然他们很仔细地把自己隐藏在兜帽下。但就像暴露狂一样，虽然穿着大风衣，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看到那双大光腿。 ……脑子里忽然想到了奇怪的东西呢…… 李维没急着溜进康胖子的豪宅，而是继续朝东走，拐进了豪宅东面的山林里。 他在山林里兜了个圈，靠近了豪宅的后边，一片和山林接轨的花园。富人家的后花园，和外面的山林之间，通常有一道小门。 李维找到这个小门，戴上“抓狂先生的小把戏”的同时，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几声低沉的怪笑声后，手套变成了尖锐的爪子。 他一把抓断小门的锁，又摘掉手套，进了康胖子家的豪宅。 夜色渐暗。 李维藏在小门附近的草丛里。 他的目光，随着身体素质的加强，比正常人好了一些。 李维可以很清楚看到，可能是因为康胖子失踪的原因，豪宅里原有的工作人员一个都没看到。但是在一些隐匿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不少疯祸之子的暗哨。 虽然非常不专业，但考虑到警视厅每次行动都是一大堆车，来势汹汹。这些暗哨也足够起到示警的作用了。 不久，他看到一个疯祸之子的暗哨，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等那个暗哨靠近草丛的时候，李维双手猛然伸出。 那个暗哨猝不及防，被一双强有力的手一下子捂住了嘴，他脸上瞬间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像一个刚刚加了好几倍杠杆的炒股者，看到了满屏幕鲜艳美丽的绿色。 但那双手极为有力，他连闷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被一下子拖进了草丛里。 草丛微微晃动起来，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几分钟后，李维穿着疯祸之子教徒的套头斗篷，脸上涂着古怪邪恶的油彩图案，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他把兜帽拉低一点，若无其事地朝豪宅里走去。 胖子，本神医救你来了。 希望你还没有变成我的客户。 第三十章 豪宅里，地下室 李维当然和康胖子没有太多交情，自然也不会因为交情去救他。 救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足以改变贫民区人一生的高额赏金。 其次，有那么很少的一点点原因，是他觉得…… 一个愿意帮助马婶那样的穷人的胖子，多少也算得上是个好人。 身上穿着邪教徒的斗篷，脸上是自己刚刚涂的油彩，李维一脸镇定地往豪宅里走去。 油彩是自己来的路上提前买好的，早在来之前，李维就已经想好了混进来的计划。 之前警视厅两次进攻疯祸之子巢穴，李维全看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些邪教徒的防范可谓是漏洞百出，哪怕拎只猩猩过来，也能毫不费力混进去。 脸上的油彩是仓促涂抹的，当然和邪教徒脸上的有差别。 但，老话说的好，只要你脸皮够厚，表情够镇定，你就能到每一个婚礼宴会厅里去混饭吃。 穿越前的李维，靠着这招，混着听了不少学校里的医学公开课，其中甚至不乏有咖位极高的国宝级大佬的公开演讲。 此时用来唬一群管理混乱，脑子又不太清醒的邪教徒，自然是轻松又写意。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邪教徒，但没有任何人看出李维的破绽。 李维甚至还有闲心和擦肩而过的一个邪教徒点头打个招呼。 照这架势，李维估计可以一路无比淡定地走到豪宅深处，直到找到康哲翁。 但，凡事都有个但是。 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是性格极其较真的。 李维在一条走廊里，就遇到这么一位。 那是一个疯祸之子的干部，他身上的斗篷，比起普通的教众简单的黑色斗篷，额外绣了很多装饰的纹理。 一看就是高级货。 李维之前，见到过两三个这样的干部，也没太当回事，依然是一脸平静地往里走。 “站住！”和那个干部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神色充满狐疑地看着他，语气很是警惕地开口了。 李维在心中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那个干部看着李维脸上那些刚画的，还没完全干透的油彩，表情愈发警惕：“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我叫……”李维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看了这个干部一样，他忽然睁大眼睛，用极为吃惊地神色看向那个干部身后，“教子大人？！”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睁大，语气吃惊又恭敬，表情极为自然。 那个干部一愣，也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但，哪有什么教子？ “你……”他极为恼火地刚要扭头，噗嗤一声，一根黑色的藤蔓，从他嘴里戳进去，从后脑穿出来。 干部抽搐了几下，歪倒下去，李维手疾眼快地扶住他，防止他摔倒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奇怪的是，竟然没流出多少血。 “要不是为了计算出血最少的点，我哪儿会和你废话这么多……”李维面无表情地把干部拖进不远处一个房间里。 几分钟后，他身上披着干部的斗篷，依然是一脸平静神色，朝着地下室走去了。 从刚才那个干部的病例里，他已经知道了关押议员的位置。 就在豪宅的地下室里。 不过，不知道该说康胖子狡兔三窟还是太过狡猾，他在自己家地下室里，设置了一处极为隐秘的暗室。 正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于是，当疯祸之子的教徒控制住他之后，把他直接藏到了暗室里。 这倒霉胖子……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比藏到其他地方要好找的多…… 李维一边暗自思索，一边拐到了地下室里。 康胖子家地下室的暗室，在地下室一个杂物间的后面，非常隐蔽。 靠着病例的帮助，李维没费太大力气就找到了入口——地板上的，一扇可以拉起来的暗门。 李维拉开暗门，往下走，刚走两步，迎面看到了另外一个干部。 猝不及防之下，他和对方四目相对了。 李维一惊，顿时绷紧了浑身肌肉——要知道，这么短的距离，万一对方暴起，自己的藤蔓未必有机会施展出来。 但那个干部只是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郁闷地叹了口气：“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儿，父亲这会儿正发火呢。” “他为什么又发火了？”李维心中一动，不露声色地问道。 “嗨，谁知道？”那个干部郁闷地摇摇头，“所有的父亲都是暴脾气……不过咱伺候的这一位，脾气尤其暴躁。尤其是自从来了这个鬼地方，还得给那个蠢胖子……” 他没再多话，拍了拍李维的肩膀，往台阶上走去：“总之，你多小心吧。”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李维已经听出了足够多的信息。 这么说，这里只有一个“父亲”，没有教子？ 李维眯了眯眼。 他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对那个干部点头笑了笑：“多谢了啊，兄弟。” 如果你有一天成了我的客户，我会把你切整齐点的。 李维朝地下室深处走去。 他已经意识到了，“兄长”和“弟弟”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或者，他们也担心被警视厅的人堵在这个地方。 所以，虽然这里有一个“父亲”在把手，却也只有一个父亲在把守。 是时候为自己争取一个客户了…… 李维进入了暗室深处。 康胖子当初，可能是准备在这里设置一个避难所，里面非常宽阔，而且装修也足够豪华。 李维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可怜的议员阁下，正被捆住手脚，扔在一个沙发里。垂头丧气的样子，像一只即将被丢进开水锅里的胖鹅。 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正在房间的中间，一边大声怒骂咆哮，一边忙碌着。 “混蛋！把我丢到这个狗屎地方！给我安排一个狗屎任务！” “以为我是怒焰恶徒，我就真的没脑子吗！分明是把我当弃子！” “我也是为教会付出贡献的！我是个强大的超凡者！不让我去保护教子就算了，让我来这，给一个恶心的大人物做仪式！” “恶心！”“恶心！”“恶心！” 仪式？ 李维眯了眯眼，一边朝着“父亲”的方向走过去，一边给自己戴上了面具。 第三十一章 正面偷袭 康胖子给自己造的避难所，设施完善，装修豪华。即使是在地下五六米的地方，依然透气性极好。 李维觉得，这里的空气干燥程度，比警视厅的地下室，还要好上很多。 结合上温和明亮的灯光，竟然十分舒适。 但，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却让李维觉得浑身微微发寒，而且诡异莫名。 疯祸之子教会的高级成员，一个“父亲”，此时正在全神贯注，在房间的中间，布置一个法阵。 他用黑红色、腥臭味的液体，在地上画出一个大约两米多大的六芒星阵。 又在六芒星阵的四个角，分别布置了红色的蜡烛，和两块不知名的新鲜肉块。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极为愤怒地怒骂着，而且还时不时愤怒地手舞足蹈。 不知道是因为不熟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画法阵的时候，他画错好几次。于是他的怒气更盛，叫骂声也更加强烈。 叫骂声里，还夹杂着一些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 也正因为如此，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李维正在缓慢接近他。 沙发上，被捆着的康哲翁，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立刻在沙发上大声哼哼起来。 “住口，再鬼嚎我不介意狠狠揍你一顿！”父亲的咆哮声更加愤怒了，“不要以为你以后也会成为教会成员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接受完仪式后，最多也就是和我一样的‘父亲’！” 他们想把康哲翁变成“父亲”？ 李维一挑眉，加快了脚步。 等到离“父亲”足够近的时候，他脚下猛然加速，手里拔刀，重重一刀朝着“父亲”的后背劈过去！ 刀，是之前案件里，教子那把刀，非常锋利。 力量，是李维强化到15点的个人力量。 之前砍教子的手那次，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在李维自己看来，自己这一刀，从背后偷袭，精气神和时机都极为完美，应该可以把对方一刀劈成两个客户才对。 但，让李维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完美的偷袭，在劈到“父亲”后背上的时候，竟然被他感觉到了！ 中年壮汉一声大吼，猛然转身，同时硬生生侧了一下身子。 李维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硬生生被他躲开了要害，只劈到了他的左肩上。 而且，竟然没有把左胳膊砍断。 只是在肩膀的位置，砍出一个深可见骨，极为骇人的伤口。 伤口的位置，鲜血狂喷。 “你是什么人！” “父亲”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咆哮着发问的同时，身形已经开始变得巨大。 但他没有立刻扑向李维。 虽然随着身形变大，表情渐渐癫狂起来，但他依然横在康哲翁前面，警惕着李维把人抢走。 随着他肌肉鼓涨，李维注意到，无数条猩红的触须，在他左肩膀的伤口处，蔓延、缠绕在一起，渐渐的，一颗足球大小的红色眼珠，出现在“父亲”的左肩膀处。 那颗眼珠上，还燃烧着火焰！ 齁？你这是充值了皮肤吗？猎奇的同时还要兼顾时髦值？ 李维吐槽的同时，冲着他抬起了双手：“背刺果然不好使……还是正面偷袭吧。” 话音未落，空气中凭空出现一根黑色的藤蔓，朝着“父亲”的嘴巴猛刺过去。 “父亲”一声狂吼，抬起巨大化的左臂，一下子挡住了那根藤蔓！ 藤蔓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父亲”极为愤怒地看着李维：“欺诈法师……你也是教会的人？为什么教子想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杀你？”李维歪着头，极为认真地想了想，“哦，主要是因为……我需要个客户。” “父亲”没有听懂李维的话，咆哮着朝他迈出一步。 但，也只迈出一步。 从他后脑的位置，凭空出现两根藤蔓。 尖锐的藤蔓，从他后脑刺入，从眼睛的位置刺出。 空气中发出两声低闷的“噗嗤”声，像是有人用筷子，戳破了西红柿的声音。 他晃了几下，轰然倒在了地上，鲜血流了出来。 李维这时才脸色有点发白地松了口气。 我……真的杀掉了他？ 一个超凡者？ 我……好像干的挺不赖啊。 即使是为了这次刺杀准备许久的李维，也在吃惊之余，有点小小的得意。 一个强大、凶恶的，足以以一当十的二级超凡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康议员家的地下室里。 几乎没有战斗，死的无比憋屈。 而李维，几乎没有遭到任何危险。 这场战斗，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也是危险重重。 如果不是李维了解“怒焰恶徒”的战斗方式，了解“父亲”的智能和性格； 如果不是因为李维早早制定好了战斗方式，确定了用第一次刺杀作为诱饵，用第二次刺杀当做杀手锏…… 李维恐怕，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个大个子。 但，他还是赢了。 以有算对无算，以偷袭对防御，以无耻对疯癫…… 他，杀死了一个超凡者，而且还是二级，甚至接近三级的猛人。 结果还不错，不是吗？ 确认“父亲”死透了以后，李维先把那个诡异的法阵破坏掉，然后才去给胖议员解绳索。 虽然，李维隐隐认为，这法阵，应该是某种成为超凡者的仪式。 但那法阵，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在自己没彻底弄明白之前，他绝对不会去作死，贸然尝试。 踢翻蜡烛，擦掉法阵的线后，李维走到康哲翁跟前，两刀划开了胖子手脚上的绳索。 他也不怕被胖议员认出来，毕竟自己戴着面具和兜帽呢，要是这样都能被认出来，那自己做人也太失败了。 然而…… 康胖子看着李维脸上的邪月节面具，嘿嘿笑了几声，一脸“我懂，你什么都不用说”的表情，既猥琐又暧昧，像一个陪着皇上出宫的古董鉴定员。 “我明白！你放心！我没认出你是谁！真没认出来！”康胖子冲着李维挤了挤眼睛，一脸的开心和得意，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惊慌感觉。 他笑得像一朵五月里的老菊花。 李维：“……” 所以你到底是认出我还是没认出我？ 他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反正自己戴着面具，而且看康胖子那架势，也不会把这件事大张旗鼓说出去。 李维摸出手机，把地上的尸体，和被解救出来的康哲翁拍了几张照片。打开警视厅的悬赏平台，找到“议员失踪案”的悬赏里，看了一眼那一长串零的a级悬赏任务，把照片点击了上传，并且点击了“完成任务”的按钮。 然后，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康哲翁。 “那个……”李维舔了舔嘴唇，又搓了搓手，“议员先生，你这间地下室里，有刀和剪子吗？” 第三十二章 地下室里，美如画 地下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有些阴冷的血腥味。 李维无比熟悉，甚至有些亲切的味道。 用光明正大的正面偷袭，把一个强大的超凡者变成自己的客户，这当然很爽。 但对于李维来说，远远没有解剖客户的爽感高……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已经提交了情报，以警视厅的速度，大概半个小时，这里就会被团团包围。 所以他不可能解剖的太精细。 “抱歉，时间有限，你没法享受我精细的服务了。”李维有些遗憾地对尸体说道，“虽然我对你肩膀处的变异，非常感兴趣……” 他一边说，一边动作飞快，甚至有些粗暴地对死者动刀了。 刀是李维自己带的刀，剪子是康胖子地下室里的普通剪子，没有解剖床，没有样本盘，只能蹲在地上操作。 话虽如此，但李维的刀，还是尽可能保证了基本的仔细和严谨，肩膀上那个眼睛的下面，肩胛骨和锁骨，有大量的病变，肉芽包裹着骨头，切开的时候，带着恶臭的脓液溢出来。 像一个上了火的病人，喝了一大碗过期的蛋液后拉稀…… 李维的脑海中闪过这样奇怪的吐槽，手上加大力气。 那个有点烧焦的眼珠，切下来了。 李维顾不上细看，随手把它丢在一旁，又去切死者胸前那个“第二心脏”——序列一，怒焰恶徒的主感染器官。 他工作时极为专注，极为享受，认为自己像一个艺术家、一个哲学家，正在探寻某种生死之间的大美丽。 但这个画面，落在一旁的康哲翁眼里，就有点惊悚了。 一个戴着邪月节面具的古怪男人，把自己救了以后，不是急着离开，而是扭过头，拿着刀剪，开始肢解地上的死者…… 这画面怎么看都透露着一种诡谲。 康哲翁觉得，这画面，甚至比那些疯疯癫癫的邪教徒，试图把他转化成一个邪教的超凡者，还要吓人…… 他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个人吗？ 可怜的议员先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咔啦啦…… 李维连切带扯，把尸体的第二心脏也扯下来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站直了身子，随手把沾满血污的手套拽下来，丢到一旁。 一个满身、满手鲜血的家伙，站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旁边是邪恶的宗教法阵、歪倒的蜡烛，还有一地的碎尸…… 康胖子哆嗦的更厉害了，脑门上的汗哗啦啦流个不停。 李维从尸体旁走到康胖子面前，看着他像筛糠一样哆嗦着，而且满头大汗，困惑地问道：“你这是被捆久了，低血糖吗？” “啊对对对，低血糖！”康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那个，咱走呗？这地儿怪渗人的……” 这么美的画面怎么会瘆人？ 李维不解地看了康胖子一眼，故意哑着嗓子问道：“对了，这些邪教徒，为什么要对你搞这个古怪的……仪式？” “唉。”胖子叹了口气，“这些家伙想让我加入他们的教会，给他们提供掩护和资金。如果我答应了，天知道这些家伙会借助我的掩护，干出多少疯狂的事情。所以我当然不可能答应。”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于是他们便打算把我改造成像他们那样的超凡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控制我。” “我不明白，变成超凡者，难道就会对这个邪教死心塌地吗？”李维透过面具上的眼孔看着康胖子，问道。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这个。”胖议员摇摇头，“我认为，他们是准备在魔药上做手脚。” “魔药？”李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 “是的，超凡仪式的同时，必须服用魔药来抑制发疯的可能。”胖议员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准备给我服用某种动过手脚的，有时效性的魔药。如果我不顺从他们的话，他们就会给我断药。” 连这招都搞出来了…… 李维暗自吐槽了一下，又问道：“他们就不怕你在事后，找青山城官方的人，给你调配正确的魔药吗？” “正常来说，是没有这种可能的——没有服用魔药的超凡者，在青山城官方的定义里，叫失控者，甚至是感染者。”康胖子摇了摇头，“青山城有一支专门消灭失控者和感染者的超凡部队，别说是我这小小的议员了，哪怕是城主大人成为了感染者，他们也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抓住，杀死。” “但既然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那么镇定，说明你接下来要说但是了。”李维说道。 “呃……但是……”康哲翁楞了一下，有些不习惯李维的说话方式。 但他随即又笑了起来，胖脸上充满得意的神色，狡黠的像一只藏了松果的胖松鼠：“我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我认识一些很厉害的医疗者。” 这胖子说的不会是我吧？ 李维刚这样想了一下，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且不说自己戴着面具，康哲翁未必认出自己来了。 即使被认出来了，他嘴里的“厉害医疗者”也不可能是他。 之前自己帮马婶做手术，也只是给一个普通人做了手术，和配置魔药，解决感染问题，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你变成我的客户，我倒是可以帮你把感染器官切下来…… 李维刚准备继续问他问题，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和打斗声。 警视厅的人来了。 “我这个避难所里，有一个秘密出口，警视厅的人绝对找不到。”没等李维开口，康胖子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样，主动开口道。 李维深深看了胖子一眼，冲他点点头：“那么，多谢了。” 说完，干脆利落地从胖子指的暗道，走了出去。 议员大人看着李维的背影，心中暗道：该说谢谢的，是我啊…… “等等，不对啊！你这么一走，我待会儿怎么善后啊？” 咣当！ 地下暗示的门，被人撞开了。 “议员先生，我们来……呃？” 黑脸大汉唐振山、长腿姑娘武玉容，带着一群干员，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然后，他们看到，房间里，一个邪恶的六芒星阵，满地血污，一具碎尸，康胖子站在血污里，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 他努力维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脸上的肉晃悠着：“呃……我说，这是那个救我的人干的，你们信吗？” 第三十三章 来自神明的知识 【解剖已完成】 【外科解锁度+18】【可镶嵌窍穴+1】 【内科解锁度+5】 【负面代价：e级怒火（蓝色）】 【力量+4】【体质+1】 【被动技能】【激怒：攻击时更容易让对手失去冷静】 以上，就是解剖那个“父亲”的收获了。 得到一个蓝色的负面代价，让李维多少有点意外。 这个变化，应该是那个“父亲”肩膀上的眼睛，带来的变化。 如果当时时间够，自己解剖的抗议再仔细点，也许收获会更大吧。 这医书，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李维对它的好奇心愈发浓郁了。 外科解锁度达到110，又解锁了一个窍穴。于是李维把新得到的负面代价，镶嵌到了外科窍穴里。 【怒火抗性升级为d级】 至此，李维的个人属性面板，成了这个样子： 【力量：19】 【敏捷：11】 【体质：8】 【精神：19】 【抗性：】【e级妒火】【f级贪欲】【d级色欲】【f级怒火）】【c级疯狂】【d级怒火】【f级火焰】 【外科解锁度：110】【解锁窍穴数：4】【e级妒火】【e级怒火（蓝色）】【d级疯狂】【e级怒焰】 【内科解锁度：40】【解锁窍穴数：2】【f级盛怒】【d级疯狂】 【耳鼻喉科解锁度：13】【解锁窍穴数：1】【f级贪欲】 【神经内科解锁度：37】【解锁窍穴数：2】【d级色欲】【未镶嵌】 【技能】【探视】【根刺】【焰掌】 【被动技能】【激怒】 力量已经到达正常人的两倍还要多一点了，一直孱弱的体质，也达到了普通健康人的水准。 感受着身体里澎湃的力量，李维心中涌起一种名为“自信”的情绪。 他相信，现在的自己，哪怕对上一级的超凡者，也完全有一战之力。 但…… 谁想战斗啊？我只想解剖我的客户。 李维从康胖子家的密道里钻出去，发现是他们家后山的树林。 他从树林里走出去，回到大街上，在夜色的掩护中回家了，完全没有考虑，自己在地下室里留下的那个画面，给警视厅的干员们，造成了多大的精神冲击和困扰。 …… 第二天。 “吴叔，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问这话的时候，李维正在和一个脸上有巨大脓疮的客户较劲。 这个客户脸上的脓疮极其巨大，从脸部一直蔓延到了胸前，后背上也有面积相当不小的一片。 脓疮面积大且深，客户脸上，甚至溃烂到露出了牙齿。 一个眼睛也失去了眼皮，眼珠孤零零地瞪着他。 “你瞅啥？” 李维几剪子下去，客户的眼珠，被他放进了盘子里。 吴叔用灰色的假眼，看了一眼盘子里客户的眼珠，没什么情绪地开口道：“说。” 李维听出他的声音里，情绪不是太好，但还是问道：“吴叔，你知道超凡者仪式和魔药的关系吗？” “哼，怎么，你也想成为那些被诅咒的可怜虫？”吴叔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确实知道一点，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动这个念头，成为超凡者……没什么好下场。” 李维把客户的另外一个眼珠也放在了样本盘里，两个眼珠直勾勾看着独眼老头。 “青山城的警视厅，处理的案件里，有至少一半，都是和污染，或者超凡失控有关。所以，即使是我这样的搬尸体老头，也知道一些关于超凡者的事。”老吴见李维坚持，也没藏着掖着——他说的这些，都是常识，哪怕李维不问他，也能从别的地方了解到这些知识。 鬼才相信你只是个普通的搬尸体老头啊…… 李维腹诽道，同时集中起了注意力——他知道，老吴要说到正题了。 “超凡的同时，伴随着的，是无穷的诅咒，和疯狂。” 老吴那只假眼，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样本盘，但李维仿佛可以从他眼角的皱纹里，看出浓郁的痛苦和悲哀，像一只失去了狮群的老狮子，无力且疲惫。 “超凡的本质，是掌握知识，是如何使用超凡力量的知识。” “超凡者们通过仪式，向四神祈祷，获得知识。” “但，神明的知识，对于凡人而言，庞大而混乱，凡人直接吸收后，肯定会发疯，并且产生种种异变，这，就是失控。” 老吴看了李维一眼：“想要不失控，只有服用对应的魔药，把对人有害的知识，过滤掉。” 老吴的话，在李维的心中，刮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向老吴：“所以，感染者就是……” “是，你猜的没错。”老吴的声音很低沉，“感染者，就是：在非正常情况下，获得了四神知识的人。” 他幽幽道：“四神的力量游荡在天地间，四神的知识也无处不在，一些混乱的念头，一些恶念，都有可能导致四神的知识，进入人的脑海——于是这个人，就会变成疯狂的怪物。” “为什么会这样？神难道不应该爱世人吗？”李维皱眉。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老吴瞪了李维一眼，冷哼一声，“神就是神，你们向祂祈祷，祂就赐予你知识，其余的事，和祂们有什么关系？” 李维沉默了。 他一边在脑海中消化这些信息，一边把手里的活儿干完。 “对了，除了仪式以外，还有另外一种成为超凡的方法。” “……？”李维看了看那一堆恶臭的烂肉，又看了老吴一眼，“吴叔，你是不是故意这样，显得自己很幽默？” “我没有骗你。”老吴没有任何情绪地回答道，“每个超凡器官里，都有一个‘核心’，就会获得对应的知识，相当于进行了一次超凡仪式……当然，魔药必须再喝一次才行……哼，比起这个，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把这些知识，告诉你吗？” 李维摇了摇头。 “你会解剖，解剖手艺还不错，对于我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摇钱树……我当然不愿意让你变成超凡者，离开这里……所以，我为什么会愿意告你这么多呢？”老吴说到这里，嘿嘿冷笑了几声。 “因为，没有任何魔药，可以完全过滤神明的知识。所以，每一个超凡者的终点，全都是疯狂的、失控的怪物。” 他用那只假眼，带着怜悯的情绪看着李维，像是看一条即将被开膛破肚的鱼。 “如果你真的想成为那样的可怜虫，你就去吧。” 第三十四章 老娘不干了 那个脸上和身上，有巨大面具脓疮的客户，看着骇人，实际上收获不算大。 只得到了十几点耳鼻喉科的解锁值。 病例，也没有太多值得一看的。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中年潦倒、脾气暴躁的生活失败者，抽烟喝酒还嗑药，老婆孩子全跑了。 终于有一天，身上长了脓疮。青山城医院看了，没招，让他回家调理。于是他回家，继续过糟糕潦倒的日子。 终于有一天，他疼的受不了，想找儿子要点钱花。刚一出门，领居嗷的一声，吓昏了过去。 他不解，走出家门，路上的人纷纷逃窜。 他在一个橱窗里看到了自己那张腐烂、露出烂牙的脸，嘎巴一声，把自己吓死了。 唯一让李维有点兴趣的是，这个“客户”给李维提供了一个【f级瘟疫（绿色）】的负面代价。 又一个带着被动技能的负面代价。 这个负面代价，可以让李维在战斗时，有几率让敌人生病。 没说的，越损的招儿越是好招儿。 李维二话不说，镶嵌到了神经内科那个空缺的窍穴里。 至此，李维的个人属性面板，是这个样子。 【力量：19】 【敏捷：11】 【体质：9】 【精神：20】 【抗性：】【e级妒火】【f级贪欲】【d级色欲】【f级怒火）】【c级疯狂】【d级怒火】【f级火焰】 【外科解锁度：110】【解锁窍穴数：4】【e级妒火】【e级怒火（蓝色）】【d级疯狂】【e级怒焰】 【内科解锁度：40】【解锁窍穴数：2】【f级盛怒】【d级疯狂】 【耳鼻喉科解锁度：13】【解锁窍穴数：1】【f级贪欲】 【神经内科解锁度：37】【解锁窍穴数：2】【d级色欲】【f级瘟疫（绿色）】 【技能】【探视】【根刺】【焰掌】 【被动技能】【激怒】【疾病】 那一大堆烂肉一样的感染器官，在老吴眼里，也是有变卖价值的宝贝，被他收走了。 李维则是恢复了正常的搬运尸体工作。 靠着锲而不舍，死缠烂打又十分不要脸的优秀精神，李维在老吴走之前，从他嘴里套出了又一个重要情报：青山城的大图书馆三层，有一些基础的超凡仪式和魔药配方。 更高序列的超凡仪式和魔药配方，都在不同的超凡者组织和强大的超凡者手里。 但，对于李维而言，这已经足够了！他终于知道，在哪里可以窥到，超凡者，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 唯一的问题…… 在李维的记忆里，青山城的大图书馆，只有两层。 对于这一点，老吴也爱莫能助——他确定大图书馆有三层，但他是没资格去三层的。 只能去别的地方找线索了。 忙到中午，李维准备去警视厅的食堂吃饭。 走到楼道口，路口老吴办公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是老吴和老唐的声音。 老吴阴沉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极其愤怒，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像一个破旧的老风箱：“你这是去送死！他们这是要派你去送死！” 老唐的声音低沉中带着镇定：“老吴，你别这么激动，我是去执行任务，消灭罪犯，不是去送死！” “我没法不激动！我在警视厅就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你死了，我就没朋友了！”老吴的声音高了几度，沙哑的声音里充斥着愤怒，“让你们一队破警察去突袭老巢，这任务还不是送死？你是不是脑子感染了！” 老唐声音依然无奈且冷静，但语调也高了几度：“老吴！没你说的那么危险，上头又不止派了我们一队人，还派了超凡者部队！” “那才是我更担心的！真理之鞭那些混蛋会把你当炮灰你不是不知道！你忘记我的眼睛是怎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了一阵压抑的沉默。 “……老吴，我是个士兵，你知道我不能违背命令的。”许久，老唐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极其认真地对老吴道：“总之，我答应你，一定想办法活下来。” 老吴重重地哼了一声。 李维无声无息地走开了，心里涌起了奇怪的情绪。 老唐要带队，发起总攻？他们怎么发现的老巢？ 是了……之前康胖子家外面，那些人里有不少干部，恐怕有人知道老巢的位置……老唐这人不错，希望他能活下来…… 李维表情平静，心里却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下午的时候，因为没啥活儿，李维准备提前溜号，去大图书馆看看。 到警视厅一层，看到事儿了。 老唐的副手，长腿姑娘武玉容，怒气冲冲从外面往里走。 两个干员上去拦她，被她一把推开，力气之大，甚至把一个男干员推倒在地上。 她大步往自己队的大办公室走去，一边高声喊道：“磨蹭什么！集合！所有人集合！带好装备，跟我去救唐叔！” 队里寥寥无几的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干员对武玉容说：“武头儿，你上午不在，唐头儿带着兄弟们去……” 武玉容打断了他，她紧锁眉头，愤怒中带着担忧：“我不是要听你们解释！我得到情报了，唐叔他们在巢穴，被困住了！咱们必须去救人！给你们三分钟，收拾装备，跟我走！” “你要去哪里？”田总探长的声音响了起来。 “警队去抓人，是警视厅的命令，你这是要干什么？”他背着双手，表情淡漠地走进来，眯着眼看着武玉容，神色警惕而阴霾，像一个抓到差生现行的教导主任。 “报告田总探，我们唐队长被包围了，我现在要去救他！”武玉容朝着田总探长敬了个礼，眉眼间的焦虑神色极为浓郁。 “谁同意你去的？我同意了吗？我给你下命令了吗？”田总探长瞪着她，来了个一问三连，“这次行动，有超凡者部队指挥，老唐他们只是配合，你少给我添乱！” “可是，田总探，唐叔他……”武玉容还想争辩。 “住口！搞清楚你的位置！你首先是个士兵！”田总探长一瞪眼，他抬起手指着武玉容，“小武，我告诉你，你穿着警服，你就是我的兵！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听到田总探长这句有些蛮不讲理的话后，武玉容只沉默了大概不到两秒。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 武玉容一步迈到了田总探长面前，同时从警服上，把自己的警徽拽了下来。 她有些骄傲地抬着头，像一朵骄傲的，凌然不可侵犯的腊梅花。 武玉容把警徽一把拍在田总探长身上，发出啪的一声。 “当你的兵就必须听你的命令？你的命令就是让我不许救人？” “老娘不干了。” 第三十五章 不香的面包，救英雄的美女 警视厅一层，老唐所属的警队办公室门口，气氛压抑的可怕。 田总探长的面前，武玉容骄傲地抬着下巴，松开左手，任由手里的警徽掉在地上。 发出吧嗒一声，像是有一把小锤，锤在周遭每个人的心头。 田总探长脸色铁青，嘴角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他和办公室里所有人，全都很清楚——无论武玉容的请辞是否合规，今天，除非他把武玉容关起来，否则他绝对没法阻止这个长腿姑娘，前去营救老唐。 但，当着这么多人被摔警徽，田总探长觉得自己威严扫地，眼里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 如果怒火可以杀人，他现在一定会把武玉容烧成飞灰。 田总探长举起手，指着武玉容那张清丽绝美的脸，抬了几下手指，却不知道又想起什么，没有骂出口，悻悻然地放下了手。 “小武，你别以为你身份特殊我就不……” 武玉容根本没兴趣听他说话。 没等他说完，她转身，大步朝警视厅门口走去。 身后的田总探长一脸铁青。 李维思索了几秒，迈步跟了上去。 超凡者部队和邪教徒战斗……这是捡漏的好机会啊。 当然，如果机会合适，能顺便把老唐救出来，就更好了。 …… 武玉容急匆匆走到警视厅门口，忽然一道身影窜到她面前：“玉容姐！” 她一扭头，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瘦削的男青年，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 “小光？”武玉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玉容姐，我妈，我妈……”小光喘了几口气，满脸焦急，“求你去救救她！” “小光，你别急！告诉我怎么回事！”武玉容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 她是老唐的副手，自然是认识马婶和小光的，现在听到小光的话，顿时也跟着着急起来了。 “刚才，我妈听说了唐叔被包围的消息，她非要去找唐叔！现在，她和唐叔一起，被困在邪教徒的巢穴了！” 武玉容浑身一紧，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双手仍然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明白了，我带你去救人。”武玉容对他说道。 “玉容姐，只有你一个人吗？”小光神色有些失望。 “对，只有我一个人。”长腿姑娘苦笑了一下，漂亮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警队不允许我们出动。” “这样啊……”小光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取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盒面包，“玉容姐，我刚才走的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金色的面包，散发着香气。 武玉容是个急性子，现在又急着去救人，哪有心思操心面包？她抬手拦了一台出租车，拉着小光就往车上钻。 小光被她拉的趔趄了一下，手里盒子不稳，几根面包掉在了地上。 出租车呼啸而去。 李维走到了警视厅门口，眯着眼看着渐渐开走的出租车。 虽然他和武玉容一直保持着距离，但他的听力比以前好了很多，所以女警察和小光的对话，他仍然听到一些。 已经足够了。 李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面包。 之前，马婶从他面包时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想起来。 “小李大夫，今天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这是最后一炉面包，特意送给你……” “真的很感谢你……” 李维把面包凑到脸跟前，闻了闻。 ……真的，不如之前的香了啊。 他起身，抬手又拦下一台出租车。 “跟上前面那辆车。” 坐到车里，李维思索了一会儿，摸出手机，开始编辑一段信息。 …… 青山城西北，山脚的一座废弃工厂。 在邪月爆发之前，这里曾经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农用机械厂，服务着青山城外相当大面积范围内的农场。 但，邪月爆发之后，这座工厂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渐渐荒废成了今天的样子。 只剩下那些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旧机器，像一堆逐渐风化的石巨人，沉默在过去的旧时光里。 然而，这一天，一场邪教徒和青山城官方的战斗，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疯祸之子的邪教徒们，在足足七八个“父亲”和“弟弟”的掩护下，拼命抵抗着包围他们的超凡者部队成员。 除了冷兵器，他们还有几支枪械和一些稀奇古怪的超凡道具。 这些疯祸之子的教徒，大多神色癫狂而狰狞，毫不畏惧生死。包围他们的超凡者部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进攻的力度并不算激烈。 但，这样一来，老唐和他的队员，就苦了。 此时，他们躲在农机厂深处，一个车间里，靠着几支有限的枪械和简陋的装备，带着有些愤怒、有些绝望的情绪，拼命抵抗着邪教徒的突袭。 要不是外面的超凡者部队，吸引了邪教徒九成的注意力和所有的超凡者，恐怕老唐他们此时，早已被邪教徒撕成碎片。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体力越来越差，弹药也越来越少，不时有人伤势加重。 老唐明白，如果外面的超凡者部队再不派人来，他们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扭头，冲着被干员们包围保护着的，依然漂亮温婉的中年妇人苦笑了一下，黑脸上露出几分黯然：“你实在是不该来。” “小光说你们任务已经结束，而你又受伤了，我怎么能不来？”马婶其实心里十分害怕，还有几分绝望，但她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老唐，所以依然冲着老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小光那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们的行动，还胡乱嚼舌头……等我回去以后，得狠狠踢他屁股几脚！”老唐的四方大黑脸上涌起怒气，大声道。 “小光是个好孩子，他肯定是因为担心你才乱了手脚。”马婶语气温和，“你也别太生气……反正我是不会让你踢我儿子的。”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玩笑话！”老唐有些恼怒地挠了挠头发，忽然意识到，在刚才这短短两三分钟里，那些邪教徒对他们的攻击力度，竟然低了很多。 他有些困惑地朝车间外面看去。 一个干员猛然站起，带着惊喜交加的情绪，指着车间外面，高喊了一声：“武头儿！是武头儿来了！” 第三十六章 儿子，容器和刀 大约十分钟前。 武玉容跑到工厂外，见到了超凡者部队的指挥官。 幸运的是，那个胸前徽章是一只眼睛的超凡者指挥官，愿意加大一侧的攻击力度，帮她吸引邪教徒的注意力，帮她引出一道缺口。 “但，你进去后，能不能救到唐探长。救人后，能不能撤出来，我就爱莫能助了。”那个胸前戴着眼睛徽章的军官，有些歉意地对武玉容说道，“毕竟，我不是这次行动总指挥。” “这样已经很好了，多谢林中尉。”武玉容冲着那个军官点了点头，目光在远处那个瘦高阴霾的身影上停留了几秒。 那是一个大约四十岁上下，头发花白，神色阴霾的男人，胸前的徽章上，有一个拳头握着鞭子。 武玉容收回目光，再次和林中尉点头，之后抓着小光的领子，压低身子，朝着农机厂深处跑过去。 …… 武玉容来了。 没有金灿灿的铠甲，没有七彩祥云。 虽然是个绝色美女，但在邪教徒的枪林弹雨和疯狂攻击中东躲xz，身上仍然不免沾满了灰尘，显得十分狼狈。 更何况，手里还拖着一个累赘。 小光被她有些粗暴地按着脖子，躲避着邪教徒的攻击，但他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咬着牙紧跟着武玉容。 长腿姑娘手里拿着一把捡来的锈扳手，一下子把一个邪教徒拍昏过去，喘了口气，拉着小光朝车间冲过去。 又是几颗子弹飞过来，她急忙拉着小光往墙角躲了一下。 几个神色癫狂的邪教徒，嗷嗷叫着朝她一边开枪，一边冲过来。 这些悍不畏死的家伙神色疯疯癫癫，扣紧扳机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但这样毫无规律的射击反而更难躲避，武玉容只好按着小光的头，伏地身子，努力减少可能中弹的面积。 她被压的抬不起头，心头的焦急和怒火也渐渐涌起。 这时候，一片密集的枪火响起，那几个邪教徒中弹，颤抖着倒下去。 老唐那浑厚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小武！这边！” 武玉容拖着小光，飞快地跑进了车间。 还没喘过气，老唐气急败坏的大嗓门已经响起来了：“小武，你来干什么啊！这地儿这么危险，你这不是把自己往鬼门关送吗！而且老田那家伙怎么会同意你来的！” “唐叔，你不用说了，我绝对不可能看着你死而坐视不理的。”武玉容柳叶一样的眸子眯着，确定干员们都是受伤，没人死去后，她松了口气，又对老唐说道，“至于老田那边……我交了我的警徽。” 老唐一怔，随即长长叹了口气：“唉，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等杀出去再说吧。”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安排任务。 队伍分成两部分，武玉容带两个干员，保护着马婶和小光，往车间深处寻找另外的出口，老唐则带着大部队，在这边守着，防止邪教徒们冲进来。 好在外围的战斗愈发激烈了，邪教徒能腾出的力量有限，只要他们不发疯，老唐他们压力就不算大……除了弹药和体力的压力越来越大。 …… 武玉容走在最前面，朝着车间深处走去。 小光扶着马婶，两个干员掩护着她们。 武玉容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们，柳叶一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复杂的情绪。 “前面，绕过那台大机器，应该就有路……等等，那是什么？” 她一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看着面前出现的东西，武玉容漂亮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这是……六芒星阵？” 两个队员，也露出了极为震惊和恐惧的神色。 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在这处车间的深处。许多废弃的机械设备，在这里围合出一片空地。 空地的面积极大，有大半个篮球场大小。 场地的正中间，是一个面积惊人的巨大六芒星阵。 四角上，分别是一根巨大的白蜡烛，一块巨大的紫水晶，一麻袋树叶和一颗山羊头。 而在六芒星阵的正中间，是一台样式极为古怪的，像一个王座，又有点像一个床一样的大机器。 这个诡异中透露着古怪的六芒星阵周围，没有任何邪教徒。 但光是这个法阵，已经足够让人脊背发凉了。 “大家都别乱动！这是重要的犯罪现场！”武玉容虽然已经摘了警徽，但思维习惯，还是让她本能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让干员警戒，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中间那台大机器跟前，想弄明白这个诡异的大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锐器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武玉容浑身立刻绷紧，往旁边翻滚，但身后那一刀来的又快又急，她虽然躲的及时，后背上还是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她闷哼一声，脸色发白，眼含怒意看向袭击者：“果然是你……” “玉容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小光手里一把三寸尖刀，刀刃上还滴着血。 刀，此时架在马婶的脖子上。 “别乱动，不然我刀容易拿不稳。”小光依然脸色苍白，淡漠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好奇，像一个看到仓鼠爬出笼子的孩童，“按道理，我的计划应该天衣无缝才对。” “说实话，不是我发现的你，而是在来的路上，我接到一个警视厅注册猎人发来的消息，说你有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武玉容脸色发白，强忍着后背上的剧痛，对两个干员打个手势，三人包围了小光和马婶：“你为什么要帮邪教徒做事！” “小光，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马婶的声音，也第一次颤抖起来，她的神色惊怒交加，语气难以置信，“你快把刀放下，我可是你的母亲！” “母亲？呵。”小光听到母亲的话，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凡人……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母亲？我可是疯祸之子的圣子啊，我的母亲……母亲，母亲！” 他的神色逐渐癫狂起来：“她是神明，是伟大的神明！我是神明的儿子！凡人，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母亲？你只是让我降生人间的容器而已。” 马婶脸上充满了惊骇、绝望和难以置信：“小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我一点点把你养大的！你怎么会，怎么会……” 小光，疯祸之子的“圣子”，没有和马婶再多话。 他看了不远处的武玉容一眼，看看身子下面，那一滩鲜血，叹了口气。 圣子的语气充满遗憾：“你们这些警视厅的家伙，实在是坏了我们很多事。” “你们抓走了我给仪式准备的圣女，我只好选你当替代品……虽然你不如我们精心准备的‘圣女’效果好，但也凑合了……” “我好不容易把你这替代品引来，想把你在法阵里杀死……谁知道，我势在必得的一刀，你却躲开了！” “我真的很难过，很失望，很痛苦。”小光长长地叹了口气，闭着眼，一脸沉痛的表情，“我究竟该怎么办呢？母亲交代的任务，是一定要完成的……啊，抱歉了。” “抱歉？”武玉容楞了一下，没明白他这句“抱歉”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下一秒，她就惊怒交加地睁大了眼睛。 噗。 小光的刀，从马婶的后背上，捅了进去。 刀尖，从她身前，钻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哪怕死伤惨重。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小光，也就是疯祸之子教会的，所谓的圣子，缓缓从马婶后背上拔出了自己的刀。 那一刀极其准确地刺在了马婶的要害上，拔出刀的时候，鲜血像涌泉一般流出来。 小光苍白的脸，冲着武玉容怪异地笑了笑，他松开手，任由刀落地，自己则转身朝着六芒星阵中间的巨大设备跑去。 “抓住他！”武玉容悲愤至极地喊出这句话，两个干员立刻朝着小光扑过去，而她自己，则冲到马婶跟前，把她扶着抱在怀里。 马婶的腹部，猩红的鲜血如同涌泉一般，汩汩地流出。武玉容哭花了漂亮精致的脸，她试着用手去按住马婶腹部的伤口，但小光这一刀扎的太狠太准，鲜血根本止不住。 “小光……是个好孩子。”马婶的脸渐渐发白，嘴唇也变成了惨白颜色。她竭尽全力冲着长腿姑娘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原谅他，放过他……好不好？” “婶儿！到现在您还说他是好孩子！”武玉容哭出了声，“他捅了你一刀！” “玉容，他，我相信……相信！”马婶用力握了一下武玉容的手，那一瞬间的力气，竟然握的武玉容手上生疼。 接着，妇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那张让老唐痴傻憨笑的，虽到中年依然明亮温和的双眸，也永远闭合，不再睁开。 武玉容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抬头看了小光一眼。 她眼里的怒火是如此浓郁，几乎像喷薄的火山一般。 她冲着两个干员高喊一声：“抓住他！不要让这个人渣跑了！” 两个干员都是她的老部下，也对这个弑母恶魔痛恨不已，不用武玉容多说，自己就朝着小光扑了上去。 此时的小光，已经攀爬到了大机器的顶部。 他冲着三人冷笑一下，转身坐到了那个王座上。 圣子看着下面的人，苍白的脸上，表情极为诡异地睁大了眼睛，嘴角勾起极为欢快的笑容。 像一个暴力情绪控制障碍的少年，正在撕扯洋娃娃时的表情一般。 “你们想抓我？晚了。”他的手在王座的某个位置拍了一下，“血祭，已经完成了，你们，都会变成……母亲的养料！” 周围的土地一震。 武玉容和两个干员趔趄了一下。 她看到，马婶和自己之前的流的血液，变成果冻状的凝胶物，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六芒星阵的每条线蠕动过去。 血液蠕动到六芒星阵上，整个六芒星阵开始逐渐被染红。 接着，一阵刺耳的声音猛然响起，那声音里充斥着混乱而疯狂的念头，只短短的一刹那，武玉容就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一般。 无数邪恶、混乱、亵渎的念头凭空出现在她意识里，她感觉头昏脑涨，同时心中充满疯癫的念头。 离王座更近的两个干员，受到的影响更加严重。 他们两人已经彻底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两个干员的脸上露出各种各样癫狂的表情，时而充满杀意，时而疯癫憨笑。 武玉容心中涌起无限的恐惧，她强忍着头痛和满脑子混乱的念头，冲着两个干员打交道：“快离开那儿！” 但是，晚了。 两个干员瘫倒在地上，随着他们表情越来越癫狂，身体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们的脸上和身上，像是开水沸腾一般，皮肤开水蠕动沸腾，四肢也极为不正常地扭曲起来。 骨节扭曲，肌肉隆起，警服被撑破，头以奇怪的角度歪曲进胸腔里。 几十秒后，两个精锐的警视厅干员，变成了两坨不可名状的可怖肉块。 武玉容一扭头，看到马婶的尸体，也在逐渐扭曲，变形。 曾经温婉清丽的妇人，此时变得极为狰狞恐怖了。 不仅如此，武玉容还惊恐地看到，从车间外面，有许多同样诡异的肉团，正在一点点朝着王座的方向蠕动过来。 那些肉团上，有些残留着邪教徒的衣物，甚至有几个还带着青山城士兵的衣物！ 武玉容意识到，这些都是在这场攻防战中，死去的人。 “血肉，会变成母亲的养料？”武玉容想起了圣子那句话。 她不敢再犹豫，强忍着头痛和混乱的念头，一点点朝着更远的地方爬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玉兰！”老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团蠕动的狰狞的肉团，并且从破烂的衣物上，认出了那团肉团是谁。 他一下子红了眼，表情充满绝望悲愤，发出一声充满绝望的哭嚎：“不！！！” 肉团，已经逐步覆盖到了整个王座上，并且继续朝着王座上方弥漫上去。 这些肉团逐步蠕动着混在一起，包裹住了王座，又逐步包裹住了小光。 疯祸之子的圣子，在逐步包裹住他的肉块中，脸上更加苍白了。 但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兴奋、狂热的灿烂笑容。 “母亲！母亲马上就要复活了！你们很快就会成为母亲降临人间的第一批养料！” 肉块，渐渐把他淹没了。 在肉块包裹他的最后一瞬间，周遭所有人，听到一声癫狂却充满幸福的大喊：“母亲！我感受到你的拥抱了！” “攻击！”老唐顾不上悲伤，指挥着干员们，朝着王座上那团渐渐拔高的肉块，发动了攻击。 不仅是警视厅的干员，随后赶来的超凡者部队的军人们，也顾不上多说，朝着这团肉块，纷纷使出了自己的能力。 一时间，枪火，毒素，冰火，雷电，怨灵…… 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攻击，雨点般落在那些巨大的肉团上。 然而，那肉团过于巨大，又不明原因的防御力惊人，他们的攻击打在上面，竟然只是掀起一个个小小的浪花。 那团巨大的肉块继续生长，变大。 渐渐的，它开始呈现出人体的样子——伸出四肢，长出头部。 四肢越来越清晰，头部也渐渐蠕动出狰狞的五官。 它开始尝试着站起来。 干员们和超凡者们脸色都有点发白，许多人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怪人最终长到大约五米高的时候，停止了生长。 它抬手，朝着人群最密集的方向挥了一下胳膊。 刷刷刷！ 它的手臂，变成无数条狰狞的触手，朝着人群猛然刺过去。 那些触手在接近人群的时候，有些变得更加尖锐，有些则爆开，变成腥臭有毒的黑雾。 有些甚至变成口器的样子，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发出刺耳的，让人几乎要发疯的声音。 瞬间就有几个士兵受了伤。 林中尉高喊着：“先后退！得请更强大的超凡者来！咱们不是对手！” “不行！谁也不许退！”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一个胸前戴着鞭子图案的少校军官，眼里带着冷漠的神色：“这是战争！” 中尉大怒道：“郭少校！搞清楚，你只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不是艾利之眼的军官！你没权利让我们的人为你送死！” “说的好。”那个军官冷漠地笑了笑，“既然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我就有权利要求你们按我的命令办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一个撤退的人，都是战场抗命，临阵脱逃！” 郭少校指了指远处那个正在疯狂攻击的血肉怪物，语气冷漠，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当一回事：“我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它，所以，我就必须做到。” “郭少校，我也是军人，军人没有贪生怕死的！”林中尉带着愤怒的情绪，“我只是不希望这样无谓的送死！我们可以拖住它，然后求援！” 郭少校极为冷漠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已经发出求援信号了，但在这之前……你们仍然不可以撤退，因为——我们要尽可能地，削弱这个大家伙。” “哪怕死伤惨重？” “哪怕死伤惨重。” 第三十八章 骨骼难以支撑重量 林中尉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如果他的怒火可以成为实质，那一刻，郭少校一定会被他烧成飞灰。 然而，无论林中尉的怒火有多强烈，无论他心中有多么愤懑和不甘。 他和郭少校都很清楚——这场仗，他们仍然是必须打下去的。 毕竟，他是个士兵。 林中尉带着悲愤和绝望的情绪，冲着自己手下吼了一声：“c2迂回阵型！散开！和它兜圈子！” 惨烈的战斗开始了。 巨人动作迟缓，但攻击威力十足。 凡人们的攻击，完全无法影响到这个巨大的血肉怪物。 随着战斗的进行，越来越多的血肉，融合到它的身躯上。 它的体型虽然没有变大，但身形，却渐渐更加清晰和具体起来。 它的四肢开始变得更接近人类的四肢，有了明显的手肘、膝盖，手上也伸出了五指。 面部的五官，也逐渐清晰可辨。 胸前，更是随着时间，变得愈发高耸起来——竟然是渐渐变成了女性的身躯模样！ 它的嘴张开，小光的声音，从它的嘴里发出来。 但这并不是说话，而是它张着嘴一动不动，从嘴里，响起了小光的声音。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精心给母亲降临世界准备的躯体！你们马上就要变成它的养料了！荣幸吗？感到荣幸了吗！” 老唐黑脸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沉默着拿起枪，冲着巨大的怪物连开几枪。他虽然一脸平静，但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能从他眼里看到巨大的悲伤。 但，悲伤和愤怒，与战斗力，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联系。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不管士兵们和干员们多勇敢，多卖力，他们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减员。 噗嗤。 一个超凡者士兵的胸前，被戳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他召唤出来的怨灵一声嚎叫，钻进自己的主人体内。 那个胸前受伤的超凡者士兵，顿时七窍流血，浑身颤抖。几秒后，双眼爆开，倒在地上。 人类开始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武玉容终于爬了起来，她擦了一把鼻腔里的血，对老唐说：“唐叔！咱们必须撤！这个家伙，必须找强大的超凡者才能打败，或者调集重武器才行，或者用强大的超凡道具，才有可能击败它，靠咱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中尉也再一次对郭少校叫道：“少校，请你下命令，哪怕让兄弟们稍微扯远一点也好啊！” 郭少校脸上，犹豫的神色一闪而逝，他很快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摇头道：“不，这不符合我的命令。” 林中尉深吸一口气，猛然拔出枪，顶在了郭少校额头上：“抱歉，少校，我拒绝让我的兄弟们，在这里无谓地死去。” 哗啦啦…… 郭少校身边，四五个胸前有鞭子徽章的士兵，全都拿出枪，指着林中尉。 林中尉的几个兄弟，也拔出枪。 远处是巨大的怪物，近处是剑拔弩张。 “中尉，战场抗命，攻击军官，你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郭少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完全没看到脑门上那把枪一样，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上，和发白的骨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少校，无所谓了，我之后就是被枪毙也可以，但我今天，绝对不能让我带来的兄弟，和警视厅的几个兄弟，白白死在这里。”林中尉拿着枪，沉声道，“你们真理之鞭，可以毫不犹豫把别人当成炮灰……艾利之眼做不到。” 郭少校刚准备继续说话，忽然，车间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穿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呵……这么弱的一个大家伙，你们还要费这么大力气？” 两个超凡者部队的军官猛然扭头，却只在车间的阴影里，看到一个黑斗篷遮着的身影，和脸上的，带着嘲讽笑容的邪月节面具。 手里举着一个警用的扩音器。 “什么人！”郭少校喊了一声。 “别紧张，我只是一个没接到悬赏，所以不想出手的赏金猎人……不过，我不介意充满仁慈和善意地帮你们一下……” 自然是李维。 因为场上形式紧张，李维也没太浪费时间，他只是哑着嗓子笑了一声：“这个大家伙，无论个头有多大，也得符合生物的规律……它的重量太大，而且这么仓促间堆积起来，骨骼上注定有巨大的支撑压力。” 顿了顿，他说道：“你们，把所有火力，全部集中在它的尾椎……就是屁股和后背的连接处，使劲打……你们会有惊喜的。” 说完后，他嘿嘿笑了两声，身形隐匿在车间的阴影里。 两个军官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郭少校让部下放下去，林中尉也把枪收了起来。 他们开始指挥部队，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布下去。 三方的人马都是精锐，很快呈现出极其默契的配合。 巨人模样的怪物虽然身形高大，而且威力无比，但毕竟因为过于巨大而显得行动缓慢，每当转身时，身后的尾椎位置，就会被身后的士兵们一阵猛烈射击。 如果把力量分散在整个巨人身上，这些攻击可能无法把它怎么样。 可如果聚集在一个点，威力便显现出来。 如同一台水泥打桩机，对着坚固的水泥地一阵猛烈冲击。 “母亲躯体”的尾椎处，很快被打出了巨大的豁口，血肉像血雨一般掉落。 不知道它是否能感到疼痛，但教子的怒吼，却频频从它的口中响起。 惨烈的战斗，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 前后足有十几个干员、士兵，甚至是超凡者，倒在巨人的攻击之下。 但，巨人，也受到了极其猛烈的伤害。 终于，它的身体猛然一颤，身体像塌方一般，渐渐歪倒下去。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这时候，那巨人的上肢，却忽然鼓涨起来，无数黑色的肉芽，从他身体里钻出来，身体周围，也弥漫出一大团恶臭味的黑烟。 瞬间，所有人脑海中，全都响起了刺耳的杂音，和无数混乱的意识。 几乎所有人，都浑身剧烈震动，流出鼻血。 “这个大家伙要临死反扑！大家找掩护！”即使是冷漠如郭少校，也感觉到了浓烈的生命威胁，大喊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在居然准备临死反扑的时候，从它的后背上蠕动着，爬出一个面容苍白的年轻人。 他满脸惊恐中带着怨毒的申请，在黑烟的掩护下，无声无息地朝着车间深处，逃去。 而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个披着黑斗篷，脸上戴着邪月节面具的身影，在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那面具上的笑容，充满嘲讽意味。 第三十九章 母亲和四神 李维行走在昏暗的车间里。 周围昏暗的光线、潮湿的空气，和锈蚀的金属气息，让李维有一种，回到停尸房的错觉。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安心，很舒服。 更让他安心舒服的是，前面十几米，有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 一想到一会儿，那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就会变成自己的客户，李维的心情，就有些愉悦。 像是在酷热的天气里，吃下一大碗香草冰激凌一般。 这种愉悦，甚至冲淡了几分，他心中因为某些原因而产生的愤怒。 前面七八米处，是马婶的儿子，疯祸之子的圣子，小光。 此时的他，浑身湿哒哒的黏液，脸上是怨毒又有些惊恐的表情，头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贴在脸上，让他显得极为狼狈。 像一个被游街示众，浑身扔满臭鸡蛋的死刑犯。 只是，观看游街的观众，和执行死刑的刽子手，是同一个人。 也只有一个人。 算算距离，他们已经离巨人被围杀的位置足够远，从那里追到这里，起码需要十分钟。 如果再算上战斗和打扫战场的时间，至少半小时内，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人打扰。 足够让一个客户，体验我的服务了…… 李维不再犹豫，抓紧两步，从背后一脚踢了上去。 李维现在力量足有普通人的一倍，这一脚又用足了力气，一脚上去，小光一声惨叫，竟然被踢了个狗啃屎，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啊！”小光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他翻身，惊恐地看着踢自己的男人。 在窗外昏暗惨白的光线下，小光看到，一个脸上带着邪月节面具的男人，歪着头看着他。面具上，眼睛的小孔里，露出一双丝毫没有情绪的眸子，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鹅。 嘴的位置，是充满嘲弄意味的笑容。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光大喊着。 李维这时才注意到，从教子的右脸和肩膀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新的“头颅”。 这个“头颅”比正常人的头颅小很多，只有不到一半大小。 头颅呈黑色，看上去就像是用黑色的枝条和藤蔓编织而成的，但五官的位置，又是由细密的肉芽组成，整体看上去，就像是把爬山虎、藤蔓、破布和腐烂的肉搅拌在一起，又在上面泼了一盆黑色的沥青一样。 看上去怪诞而恐怖。 它和小光的表情并不同步，当小光露出惊恐的神色时，这个头颅上，却是一副愤怒、癫狂而残忍的神色。 猎奇程度突破天际了有没有……你这第二个脑袋都开始有表情了？这充满残念的造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穿制服……你不是警视厅的人，你也不是军方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光又喊道。 “我……”李维歪着头，想了几秒，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我是一个，充满爱心的服务人员。” 狼狈的圣子没听懂李维话里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意识到，李维是可以沟通的。 可以沟通，自己就有希望活下来！ 他的心头涌起了无限希望。 “放我走，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小光冲着李维开口了，“只要你放我走！” 李维歪着头看着小光，似乎饶有兴致。 小光心里的希望，愈发强烈了，他翻过身，爬到李维面前。 “放我走！我是疯祸之子教会的圣子！这座城市的教会都听我的！只要你能放我走，青山城教会所有的财富，都是你的！” “我对你们的财富没兴趣，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你们教会的情报，我会感谢你的。”李维歪着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告诉你教会的情报，你就会放我走吗？”小光充满希望地说道。 “哦，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李维说道。 小光肩头的头颅，露出愤怒的神色，小光眼中也有怨毒的火焰一闪而逝。像一只燃烧的黑鸦从窗前飞过，虽然短暂，但还是被李维注意到了。 顿了几秒，小光对李维说道：“我们教会，侍奉的是母亲，天地间最伟大，最慈爱的神明，万物的母亲！” 说话间，他脸上露出了极其狂热的表情：“而我，则是青山城教会的圣子！母亲所有儿子里，最伟大，最神圣的那一个！” “你们的母亲，是四神里的哪一个？”李维无视了他的自吹自擂，问道。 “四神怎么能和母亲比！”小光露出不悦的神色，“母亲就是母亲！任何神明都不可能有母亲伟大！” 又一个疯疯癫癫的神棍。 李维暗自吐槽了一句，又问：“那，你们的母亲……作为最伟大的神明，祂总应该有个名字吧？” “谁敢直呼母亲的名讳！”小光使劲摇头，大声说道，随即又压低声音，“我们平时，都只称呼祂为母亲，必要的时候，用疯祸主母来指代祂。” 疯祸之子，疯祸主母……这么没有想象力吗？ 李维想了想，又问：“那么，你们在青山城里，最近是要搞什么阴谋？刚才那个巨大的怪物，是什么玩意？” “当然是要，迎接母亲的苏醒！”圣子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起狂热、神圣的神采，仿佛自己做的，是世界上最正确、最伟大的事情，“我们刚才召唤出的，就是给母亲准备的，圣躯！” 他张开双手，狂热地喊道：“当她在尘世苏醒，一定需要一具躯体！到时候，这具圣躯，就用来迎接她的到来！” “就你们刚才召唤出的那个，八百多斤的大姑娘？”李维摇了摇头，“你们的母亲知道，你们给她准备的，是这么一具丑陋又猎奇的躯体，一定会很伤心的……” “住口！你可以羞辱我，不允许你说母亲的坏话！”小光忽然怒气冲冲地大吼道，“我们给母亲精心准备的躯体，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不好看，是因为仪式没彻底完成！” “如果用我们的圣女的鲜血做原料，或者用那个女警察的血当原材料，祂一定会好看许多！” “可祂除了丑，还会脆弱。”李维又毫不留情地说道，“连几十个凡人和低阶超凡者的攻击，都能让它倒下……你确定，你们的母亲，是比四神还伟大的存在？” “够了！你去死吧！”小光狂吼一声，肩头的头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周围的车间玻璃纷纷碎裂。 刚才这短短几分钟里，李维想从他嘴里套出多一点情报，但小光又何尝不是想趁机恢复体力？ 等到他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立刻朝着李维发动了一次尖啸攻击。 这种尖啸攻击，不仅仅是刺耳的音波， 同时带着许多种诅咒，听到的人，要么会立刻陷入癫狂，严重的，甚至会立刻产生病变。 但，当这阵刺耳的音波过后，小光瞪大了眼睛。 他十分惊恐地看到，面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一点事儿都没有。 李维挖了挖耳朵，缓缓开口。 “哦。” 第四十章 邪神都不接受你 从李维的角度看，刚才圣子的那次音波攻击，十分戏剧性。 他看到，圣子肩头那个头颅，猛然张开嘴，喷出一大团肉眼可见的音波， 在音波中，还有无数诡异莫测的幻象，许多幻象只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发疯。 但，但那带着幻象的音波撞在李维身上的时候，却像是撞到了一层不可见的薄膜，荡漾着四散开来。 那些邪恶的，诡异莫名的幻象，也随之消失不见。 李维只听到一阵不算太刺耳的嚎叫声，震得自己耳朵有点发痒。 于是他挠了挠耳朵。 毫发无损。 从小光从巨人背后爬出来，开始逃窜的那一刻起，李维就确定，邪教的圣子，绝对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道理很简单，那巨人的嚎叫，都被李维的抗性抵抗了。那圣子的音波攻击，还能有什么威胁？ 至于体术，那就更不用怕了——之前小光在巨人身体里的状态，十分类似于驾驶员和载具的状态。 载具的损坏，也会给驾驶员带来巨大的冲击。 以及，巨大的精神损耗和体力损耗。 所以，李维才敢毫无顾忌地站在小光的面前。 果然，小光见到音波攻击无效后，朝着李维扑了上来。 他的右臂变成一把尖锐的藤蔓螺旋而成的木枪，但攻击被李维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李维朝前迈了一步，揉身到小光面前，燃烧着的拳头，重重一拳砸在小光脸上。 “燃烧的拳头……你是怒焰恶徒？”小光嘴角勾起冷笑，“如果你只是个怒焰恶徒，那你今天休想留住我……咳咳，什么？” 他忽然咳嗽了几声，同时心里，一股毫无理由的怒火涌起。 小光立刻意识到，自己中招了，他惊怒交加地看着李维：“疾病，怒火……你到底是什么序列？” “我会告诉你吗？”李维又是一拳，锤在他脸上。 小光苍白的脸上，被砸出两团灼伤后，焦黑翻起的拳印，结合他脸上惊恐、愤怒、绝望的神情，显得无比丑陋。 像一个想从地狱逃回人间的恶鬼。 他肩膀上那个头颅，神色更疯狂了。 李维注意到，这个头颅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干枯、萎缩，连带着小光脸上的皮肤，也呈现出一块块的枯萎。 李维心念一动，左手闪电般地伸出，“抓狂先生的小把戏”变成尖锐的爪子，一把抓在那个头颅上。 小光身体素质本就不如李维，现在又精疲力尽，李维这迅如闪电的一击，他根本躲不开。 嚓！ 尖锐的爪子，一下子插进了那个头颅里。 “嚎！” “啊！！！” 头颅，和小光本人，同时发出了痛苦的嚎叫。那嚎叫声极为刺耳，甚至让李维也闷哼一下，流出鼻血。 好在他有面具，鼻血不会被对方看到。 那个头颅被李维抓出五个血窟窿，从里面流出黑红色的腥臭液体，它的体积刹那间小了许多。 但它，竟然没有死！ 那个诡异的头颅，依然是一脸疯狂愤怒的神色，五个血窟窿里伸出无数肉芽，那些肉芽彼此缠绕着，血窟窿竟然一点点缩小了。 与此同时，小光的右脸和肩膀上，肌肉也飞快地枯萎，皮肤一块块掉落。 “原来，之前毁掉我们几个祭坛的……也是你！”小光枯萎的脸上，露出怨毒的神色，“几次三番毁我们的大业……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说了啊，我是一个充满爱心的服务人员。”李维摊开双手，“怎么，对我的服务充满感激吗？” “感激……你个头！”小光怒气已经到达了顶点，他一声拐角，右手的藤蔓枪，再度产生变化，变成了五根尖锐的，但是像蛇一样的藤蔓，“今天，留你不得！” 那五根蛇一样的藤蔓，在空气中游动着，瞄准了李维。 忽然，李维一脸吃惊和些难以置信，看向小光身后：“兄长？” “什么？兄长来了？”小光脸色一边，猛然扭头，看向自己身后，但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兄长？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李维诈了。 情急之下，小光立刻转身。 但，已经晚了。 噗嗤，噗嗤！ 两声尖锐的响声过后，小光肩头的第二个头颅，以及胸前，分别被一根凭空出现的黑色藤蔓，刺穿了。 那个头颅这次受到了致命的攻击，带着恶臭的黑血迸发出来，无声地嚎叫了几下，就再也没了生息。 同时，小光的胸前，赤红的鲜血，也迸发出来。 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又看了看李维，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小光脸色愈发苍白了，嘴里也溢出血来。 “我说过，我是一个充满爱心的服务人员。”李维还是那句话，“你马上，就要享受到我的服务了。” 小光听不懂李维的话，神色凄然，绝望，像一只踩到夹子的老鼠。 “母亲……母亲！”他一边吐血，一边喃喃自语着，“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事，却依然没有享受到母亲的恩泽？母亲，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李维拔出刀，走到了小光面前。 后者意识到了自己接下来的遭遇，脸色变的愈发苍白：“你不能杀我！我是疯祸之子的圣子，你不能杀我！母亲的目光无处不在，你杀了我，母亲不会放过你的！” “哦，如果疯祸主母的目光，真的无处不在&”李维把刀，架在小光的脖子上，抓住他的头发，冷冷道，“我想，即使是邪神，也不会接受一个，连亲妈都杀的人渣的信仰。” 嚓。 他说着，干脆利落地一刀，抹开了圣子的脖子。 与此同时，李维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他一刀抹开小光脖子的时候，虚空中仿佛传来一声轻笑。 似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笑着说了一声：“说的好。” 鲜血喷涌而出，尸体歪倒在地。 李维蹲下去，拍了拍死者的脸。 “现在，你是我的客户了，马上就可以享受我充满爱心的服务了……开心吗？” 第四十一章 圣子的记忆和第一个核心 月光在惨白中，带着淡淡的粉色。 车间通道里，阴凉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小光的脸上，带着绝望的神色。 李维的面具上，带着嘲弄的神色。 “我这个人，看人未必很准，有时候分不清一个人，究竟是好是坏……但有一样，是我的优点，那就是——无论这个人是什么人，我都能把他变成我的好客户。” 李维看着倒在地上，不能瞑目的小光，那绝望不甘的神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你看，像你这么混蛋的家伙，不也变成我的好客户了吗？” 小光的头，随着李维的巴掌声，有节奏地摆动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永远不会再变化了。 李维吐槽完毕，摸出一副手套戴上，又从背包里拿出刀剪，看了看尸体。 因为经常要外出作案，李维前两天，以“补充备用工具”的名义，让老吴帮他搞来两套新的解剖工具。 然后老实不客气地把其中一套，带在了身上。 反正大多数时候是解剖尸体，也不用考虑消毒问题。 在月光下捏了捏剪刀，李维冲着小光笑了笑。 “考虑到你是个重要客户，我一会儿会对你精细点……” 然后他把剪刀收回去，拔出刀，一刀把小光的半个肩膀砍了下来。 之后，又极为粗暴地咔咔几刀，把那个黑色的，藤蔓编织的头颅，砍了下来。 “精细吗？”李维笑了笑，“惊喜吗？” 之后，李维又用剪刀，把那个副头颅和血管、肌肉的连接位置剪开，那个拳头大小的头颅，就这样被取下来了。 小光的尸体，极为凄惨地被李维切成了两块，随意丢在地上。 【解剖已完成】 没急着去看解锁值和负面代价，李维先看了看病例的页面。 【我叫马小光，我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我的父亲，是警视厅的警探，是青山城的英雄】 【警视厅的人告诉我和母亲，他在一次行动中，英勇牺牲，保护了这座城市和警队】 【可不知为什么，警视厅给我们的抚恤金，非常微薄，导致我和母亲的生活很艰苦】 【那之后，我悄悄打听过，得知，父亲是在一次针对感染者的行动中，被感染者击中，自己也变成了感染的怪物，被自己的战友击杀而亡的！】 【好恨啊，你们这些谋杀父亲的凶手！都是你们害我，让我的生活变得这么苦！】 【还有母亲！这个懦弱的蠢女人！他们明明贪墨了父亲的抚恤金，为什么你不去争，不去闹！】 【软弱！怯懦！愚蠢！不配做我的母亲！】 【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 【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应该是个警长的儿子！我应该是个大人物！我不应该过这么糟糕的，贫苦的生活！】 【一天，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蛋仔，对我说，有个大人物想要招募几个跑腿的随从，如果成了他的随从，收获甚至比很多中城区的大人物，还要高】 【我去了，那个大人物自称‘兄长’，他看到我后很激动，他表示，我有着万中无一的体质，可以做出惊人的大事业！可以改变世界！】 【从那一天起，我就成了，疯祸之子教会的圣子。】 【我终于知道了疯祸之子的真相！知道了母亲的伟大！】 【母亲！伟大的，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母亲！】 【哼，我那个愚蠢的凡人母亲……不，我可是疯祸之子的圣子，离母亲最近的人！这个凡人怎么配？】 【兄长表示，教会最近要做一件大事。作为离母亲最近的圣子，给我的任务也最重要：我要把母亲的圣躯，制造出来。】 【这是我莫大的荣耀！我感到浑身激动的发抖。】 【哼，那个愚蠢的凡人女子……一想到还得叫她母亲，我就感觉浑身难受】 【她居然找了个凡人医生，给她治疗身上的感染器官？蠢女人！所有的器官，都是母亲的恩赐！】 【可恶，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们的祭坛，接二连三被警视厅的人端掉！什么人发现了我们！就连给我召唤圣躯用的‘妹妹’，也被警视厅的人救走了！】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哼，警视厅的人抓走了我们的圣女，那我就用他们的警队之花，来做原材料！】 【计划完美无缺，他们果然被我骗来了！虽然外围有很多超凡者部队的人，但无所谓……只要我召唤出圣躯，他们就不足为虑！】 【什么！这不可能！圣躯居然有弱点！这不可能！】 关掉医书，李维沉思了一会儿。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如果他们真的复活了疯祸主母，他们会利用疯祸主母，做什么？ 小光的病例里，暴露出的一些情报，让他心头微微发寒。 自己必须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没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李维拿起解剖刀，一点点切开了那个头颅样的感染器官。 虽然，两个世界加起来，李维解剖的尸体，数量已经足够多，一些病变组织和肿瘤，他也没少解剖。 但，像这样诡异的感染器官，李维还是第一次解剖。 所以，他动作很慢，像剥一颗有很多层皮的新蒜一样，很仔细。 但这个器官并不大，而且结构也不复杂，加上李维对解剖实在是太熟练， 很快，这个“头颅”就被他切成了一片片的组织片。 终于，李维停下了刀，眼里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在头颅的最深处，李维看到了一团微微蠕动的，如同或者一般的凝胶状物质。 探视技能告诉他：【这是感染器官的核心，里面蕴含着知识】 这就是核心吗？ 这……就是通往超凡的钥匙吗？ 李维看着手里的，有如活着一般的凝胶团，微微出神。 这时候，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李维站起身，推了推脸上的面具，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个苗条高挑的身影从黑暗中跑了出来。 李维看了她一眼，不急不慢地遁入了黑暗中。 …… 半小时前，当巨人喷出黑雾，开始拼命，而干员和军方的人，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巨人身上的时候，武玉容忽然心有所感，看向车间的阴影中。 她注意到，一个戴着邪月节面具的男子，在阴影的掩护中，朝着车间的深处走去。 武玉容心中一动。 她隐隐觉得，一定能在这个男人身上，挖掘出更多秘密。 没有多想，她迈步朝着那边追去。 但她受伤太重，又被巨人的音波攻击后，脑子里充斥着混乱的杂念，方向感变得极差。 短短几百米路，她竟然走了将近半小时才到。 等她终于调整好状态，跑到车间通道里，她看到了让自己极为震惊、不解的一幕。 小光的尸体，被切的支离破碎，躺在血泊中。 他的头肩和身体，甚至被极为残忍地切成了两块， 肩膀上的感染器官，也被人像切碎土豆一样，切成了一地碎块。 女警察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惊恐和不解，她猛然抬头，看向车间更深处。 但是，在黑暗的车间和稀薄惨白的月光中，她只能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脸上带着充满嘲讽笑容的邪月节面具，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第四十二章 吞食超凡核心 李维戴着邪月节面具，在月光下行走。 惨白的月光中，带着几分不祥的粉红色。 如果是前世，他只会认为这是某种天文学问题，或者是气象问题。 但……这些常识，在这个世界，还适用吗？ 回到家，老姐已经入睡，在桌子上给李维留了饭菜。 李维掀开盖子一看，一盆土豆炖鸡块，香气还没散去。 自从李维“时常从客户处捡到遗失物品导致收入提高”后，家里的生活水准提高了不少。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们经常可以吃起肉食了。 这盆鸡块，就是李依之前买回来一只鸡，自己杀掉，切块，做了一盆。 只不过…… 李维看了看那盆切的乱七八糟，不忍直视的鸡块，嘴角抖了一下。 老姐，你这是拿鸡做什么奇怪的练习了么……能切这么难看，也是本事啊……好在味道还行。 李维摇摇头，从盆里挑了几块品相还不错的，吃了点，之后就回房间了。 检查这次的收获。 【外科解锁度+18】 【内科解锁度+20】 【耳鼻喉解锁度+26】 【神经内科解锁度+23】 出乎李维意料，小光的感染器官，竟然给他提供了四种属性的解锁值。 仔细想了想之后，李维恍然——恐怕是因为，疯祸主母的圣躯，用到了四种不同的象征物，导致小光的感染器官，可以提供给李维四种力量。 这让李维心里有点暗暗的不安。 从老吴那儿，李维已经知道了一些关于超凡的常识——仪式上的四种象征物，蜡烛，紫水晶，树叶和山羊头，是四神的象征。 也就是说……这是四种基本的力量来源？ 所以，召唤邪神也需要四神的力量？ 李维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 但他现在掌握的超凡知识，实在太有限，这事儿，他现在是绝对想不明白的。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以后再说。 李维不是个爱纠结的人，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到脑后，开始继续浏览解剖收获。 【负面代价】【f级神咒】少量提高所有抗性 所有属性+1 所有抗性！ 李维眼睛一亮。 这可以算是一个巨大的收获了。 “少量提高”听上去没多大意思，但要知道，这可是“所有抗性”，这意味着，无论这个世界冒出多么诡异，多么匪夷所思的负面代价，李维都对它有一定的抵抗力！ 老油盐不进了。 李维很开心，二话不说，把它镶嵌进了刚刚解锁的耳鼻喉科窍穴里。 至此，李维的属性面板，是这个样子： 【力量：20】 【敏捷：12】 【体质：10】 【精神：21】 【抗性：】【e级妒火】【f级贪欲】【d级色欲】【f级怒火）】【c级疯狂】【d级怒火】【f级火焰】 【外科解锁度：128】【解锁窍穴数：4】【e级妒火】【e级怒火（蓝色）】【d级疯狂】【e级怒焰】 【内科解锁度：60】【解锁窍穴数：2】【f级盛怒】【d级疯狂】 【耳鼻喉科解锁度：39】【解锁窍穴数：2】【f级贪欲】【f级神咒】 【神经内科解锁度：60】【解锁窍穴数：2】【d级色欲】【f级瘟疫（绿色）】 【技能】【探视】【根刺】【焰掌】 【被动技能】【激怒】【疾病】 李维的个人素质和诡异程度，正在朝着非人化突飞猛进，但，他最感兴趣的，依然是超凡者。 毕竟，自己的镶嵌，主要还是提供给自己抗性和身体素质，那些诡异莫测的超凡者能力，以及，祈祷时可以得到的“来自神明的知识”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于是他摸出了那团果冻一样的凝胶。 【探视】技能发动。 混乱喧嚣的知识再次涌入大脑。 等头晕的感觉过后，从那些混乱的知识中，李维梳理出一条信息。 【这是欺诈法师的超凡核心，里面蕴含着成为欺诈法师的知识】 【吃掉它，会让人陷入疯狂】 “为什么是欺诈法师的超凡核心？是了……恐怕是因为，小光在这之前，就已经是欺诈法师，所以这个核心是欺诈法师的。” 李维看着手里的，依然在缓缓蠕动的，仿佛活着一般的凝胶团，神色阴晴不定了很久。 吃，还是不吃？ 这是个问题。 不吃，自己会十分安全，甚至安全到有些平庸。 不会长出诡异的感染器官，不会从嘴里长出花来，不会在脸上伸出头来，也不会随时一脑子幻觉，不会发疯…… 但，李维，你已经穿越来了，难道你甘心平庸吗？ 难道，你甘心看着那些知识，那些地球上从来没有的知识，在你眼前，而你不去吸收吗？ 难道，你要看着对你敞开的真理大门，而选择逃避吗！ 不！ 绝不！ 哪怕长出感染器官，哪怕……算了我有抗性。 李维看了看自己属性面板里的【c级疯狂】抗性， 一狠心，一咬牙，一仰脖子，把那团凝胶，丢进了嘴里。 入喉的感觉，并不像李维想象的那么难以忍受。 相反，还有点凉凉的，像吃果冻一般的口感。 等到它进入腹部大约十几秒后，忽然！ 轰！ 李维的大脑，像是一下子被撬开一个闸门，无数混乱的知识，像是洪水一般猛然灌进他的大脑。 奸奇的知识…… 恐虐的知识…… 谎言与欺诈…… 元素与植物…… 语言攻击与挑拨离间…… 控制植物…… 无数知识在脑海中流动，除了这些可以吸收的知识，更多的，是完全不受控的，喧嚣、恶毒而疯狂的知识，以及混乱的，赤裸裸的恶意。 同时，他感觉到，他身体的血肉，在不受控制地蠕动着，血肉涌向肩膀处。 但，当那些血肉，在肩膀处积蓄了足够力量，准备蠕动着耸出身体时，一股奇妙的凉意从头到脚流动了一遍， 那些知识里，混乱的、纯粹的恶意，在这股清凉的感觉中，消失不见，而那些已经涌动到肩膀处的血肉，也渐渐平静下来。 像是风暴过后，完全无风的海面，平静的像一块蓝色的缎子，丝毫看不出曾经的惊涛骇浪。 李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健康、光滑、有力又宽阔的男人肩膀。 是他自己的肩膀，什么都没长出来。 李维冲着自己挥了挥拳。 成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超凡者了。 而且…… 我似乎可以吸收更多种类的超凡知识…… 我，似乎可以成为掌握所有知识的…… 全知者？ 第四十三章 小心兄长 新的一天。 警视厅。 因为刚刚攻破了邪教徒的一个大型巢穴，整个警视厅，像一个突然被拧紧了发条的玩具车，猛然间加速运转起来。 警视厅里随处可见忙碌的干员。 有些干员押送着被铐住手脚的邪教徒，表情厌恶中带着愤怒，动作十分粗暴。 那些邪教徒，早已不复之前的癫狂，脸上的油彩和汗水、血污混杂在一起，表情狼狈又畏惧，像垃圾堆旁的野狗。 有些干员的头上和胳膊上绑着绷带，或者拄着拐，彼此搀扶，一瘸一拐地走着。他们毫不掩饰自己对邪教徒的愤怒。 一个干员突然扔掉腋下的拐杖，扑上去对一个邪教徒大声叫骂，疯狂挥拳，警视厅大厅里充斥着他的叫骂声和邪教徒的惨叫。 “我打死你！打死你！” “啊！！” 好不容易才被其他同僚拉开，却看到这个瘸腿的干员，满脸泪水，一脸悲切。 有的人哭了，但他起码还活着；有的人没哭，是因为永远不能哭了。 武玉容带着几个干员，穿过宽阔的警视厅大厅，朝着警队办公室的通道走去。 她身上穿着笔挺的新制服，把修长的身段衬托的无比美妙，那双浑圆笔挺的长腿和脚上的作战靴，更是显出一种让人充满遐想的飒爽。 此时，武玉容脸上是一副平静中带着几分沉默的神色。身后的几个干员，也没人用带着欲念的眼光看她，而是和她一样，一脸的平静和沉默。 武玉容的胸前，别着一枚崭新的警徽。结合她胸前的警队工牌和肩上那枚带着星星的肩章，不难得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她不仅回了警队，还升职了！ 从副队长，升职成了探长！ 和老唐平级！ 武玉容带着几个干员走向羁押室，一边问自己身边一个兄弟：“唐叔人呢？” “唉，把自己关办公室里，一上午谁也进不去……”那个干员叹了口气，表情戚戚，“关屋里一直抽烟，烟都从门缝儿里冒出来了……” 武玉容沉默了一下，又问：“没去敲门吗？” “怎么没敲？敲不开啊！”那个干员摇头道，“别说是兄弟们了，田总探去了都不行！唐队那个好朋友，那个搬尸体老头去了，都敲不开……唐队这次，看来是伤心太重了。” 年轻的女警察想起马婶那温润和善的笑容，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那个干员像是想起什么，又转移了话题：“不过，武头儿，你能警队来，还升成了我们的探长，兄弟们得恭喜你了！以后，这就是你的警队了，武头儿，你得罩着点兄弟们……啊！” 他话没说完，被武玉容一把揽住了脖子，顺势往下一压，那个高高大大的干员，被她压低了身子。 “啊！武头儿，轻点轻点……” “六子，记清楚一件事，咱这些兄弟，这支队伍，是唐叔的，也永远只能是唐叔的。”她勾着干员的脖子，“我现在当探长，也只是帮他带队伍而已，记住了吗？” “是！” 他们正说着，走到了羁押室门口，武玉容一挥手：“开门。” 门口看守的干员吃了一惊：“武队长，可她是……” 武玉容把手里的文件带给他：“查清楚了，疯祸之子邪教里的‘圣女’，都是被抓去当祭品的可怜女人，不是那些邪恶的疯子——她们是无罪的。” 看守的干员看了一眼文件，确认上面的命令和印章无误后，冲着武玉容敬个礼，转身开锁。 四把锁，先后被打开了。 一头白发的安然从羁押室里走了出来，她睁大了一双杏眼，歪着头，看了看羁押室外面的干员们。 虽然身上的裙子已经很脏了，但这个白发少女，却给人一种极为干净的感觉。 安然看着干员们思索片刻，慢悠悠地说：“这么说……你们把疯祸之子的邪教徒们，消灭掉了？” 武玉容柳眉一挑，语气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安然语气很慢，很理所当然，“如果你们不是消灭了他们的老巢，你们现在就应该是处死我，而不是放走我。” “嗯……你说的有道理。”武玉容心里涌起了奇怪的感觉，感觉这个白发姑娘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一切，“但我必须实话实说，发现你无罪的，不是我们警队的人，而是一个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安然慢慢点了点头，转身朝警视厅外面走去，“那我走了。” “不是，你等等！”武玉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弄蒙了，“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因为你肯定不会告诉我那个赏金猎人的名字，而我已经无罪释放了，不走干嘛？”安然摆了摆手，慢慢道，“拜拜……” 走了没几步，又拐回来了。 干员们都愣愣的看着她。 “你怎么又回来了？”武玉容不解问道。 “我没钱，借我点钱。”安然一脸理所应当，朝她伸出了手。 武玉容：“……谁身上有钱？给她凑凑。” 拿到钱后，武玉容又问：“你住在哪里？需不需要我派个兄弟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白发姑娘摆摆手，转身走到了通道入口处，回头看了年轻的女警察一眼，“对了，有件事，我希望你们知道，也希望你们提醒一下那个赏金猎人……” “小心兄长。” …… 同一天里，李维的家。 这一天，刚好是李维的轮休日，他和老姐两人难得在家休息。 前一天，老姐买回来的活鸡，是两只。 想起老姐那令人无法直视的“分尸刀法”后，李维强烈要求，第二只鸡，由他来操刀。 放血、拔毛、开水烫…… 李维像面对一个客户一样处理眼前这只鸡，刀精准地切开鸡每一个肢体连接的位置，每一条肌肉都保留了应有的结构。 等到李依那边做好其他准备工作，李维这只鸡，甚至连所有骨头都被他剔下来了。 肉是肉，骨是骨，漂漂亮亮的分成两份。 一只鸡，甚至被他处理出了艺术品的质感。 “好家伙……”李依看着盘子里的鸡肉和鸡骨，露出了惊喜和欣慰的神色，“老弟啊，你在警视厅，学到好本事了啊！这以后处理尸体可不用发愁了！” 她忽然十分认真地打量着李维，开始沉思。 李维被她看的浑身发毛：“老姐，你干嘛这么看我？” “我在想，我要不要也去警视厅当几天搬尸人……” “可别介！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李维被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脑回路惊到了，“那地方又脏又臭，而且……” 铃…… 家里的电话，响了。 青山城毕竟是明辉联邦的首都，哪怕是贫民区的居民，也基本能做到电话普及。 姐弟俩对视一眼，李维走过去接起电话。 老吴阴沉沙哑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 “有急事，来加班。” “吴叔，什么客户必须今天处理？”李维不解——尸体一般都是在冷藏室里，早一天晚一天没多少区别。 吴叔沙哑地哼了一声：“不是尸体，是法医中心那群蠢货，有个案子搞不定……虽然你的水平也不怎么样，但比那群蠢材还是要强一点点……你现在来警视厅！” 李维对着电话“哦”了一声，又问：“那，吴叔……” 没等李维说完，吴叔在电话里怒气冲冲地叫道：“他们给钱！” 第四十四章 名侦探李神医? 小光死去后，大约二十四小时。 青山城西边的大山里，一处私密的农庄里。 如果从外面看，这只是一处平平无奇的，处于半荒废状态的农庄。 但，如果进入农庄地下，却会发现，下面是一片规模惊人的，足足有十几米深的地下设施。 里面盘根错节许多通道，每条通道里，都有若干不同功能的房间。 许多脸上纹着刺青，涂着油彩的邪教徒，在通道里往来忙碌着。 设施最深处，一个房间。 房间里灯光昏暗，装饰豪华。 房间里，两个人坐在灯光的阴影里，头上还带着兜帽。 “祭坛毁了，圣躯被官方的人毁掉了。”其中一个，声音稍微苍老的男人，语气深沉地说道。 “是啊。”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声音说道。 “可惜了，我们的圣子阁下，也死了。”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 “哼，那个蠢货，真以为自己是离母亲最近的人……”年轻的声音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几秒：“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年轻的声音毫不犹豫道：“咱们的大事，绝对不能耽搁。” “那，你准备怎么办？”年老的声音问道。 “我已经在办了。”年轻的声音轻笑一声，语气渐渐严肃起来，“咱们的大事，一定会成功。” “大业，一定会成功。”年老的声音也严肃了许多。 “母亲，一定会为我们感到高兴的。” …… 李维跟着法医中心的人，走进了青山城财务官的家。 他身上穿着搬尸人的防护服，脸上带着鸟嘴面具。 老吴眯着独眼，面无表情地走在李维前面。 两个法医和几个警视厅的干员迎着他们，走进财务官的家中。 “吴叔，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找我？”李维低声问老吴，“破个案而已，法医们搞不定吗？” “他们已经破案了。”老吴哑着嗓子，冷冷道，“但，刘法医对这个案子，有不同的看法，可他破不了案。” 他冷笑了一声：“哼，这些蠢货法医，总喜欢怀疑论……警视厅的探长们都已经定论了，还要质疑什么？浪费纳税人的钱财！” 李维明白了他的意思——警视厅的人，认为自己已经破案了。但，刘法医有不同的看法。 这种事，在破案的时候，很常见。 但，警视厅这么多法医，怎么会用到自己呢？难道他们一个高手都没有吗？ 李维向老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小友，我来回答吧。”身边一个法医，拉下自己的口罩，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冲着李维的鸟嘴面具，和善地笑了笑。 李维注意到，自己从来没听到过他的口音——为了研究自己怎么能够灵活自如地模拟各种不同口音，李维专门解剖过许多人的喉咙和气管。 所以，只要是李维听过的口音，他基本上都能记个七七八八。 而这个法医的声音，李维绝对没有听到过。 法医对李维说：“鄙人刘正申，青山城法医中心，特级法医。” “哦。”李维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特级法医”是什么意思，所以只是语气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但，如果是一个懂行的人，听到这个名字和这个职位，只怕是会大吃一惊。 特级法医，哪怕在整个明辉共和国，也是国宝级的人物。 而刘正申，在特级法医中，也能排到前三！ “死者是青山城的财务官，他是整个青山城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而他也刚好是鄙人的好友，所以这次，让鄙人亲自出手了。” 刘法医晃着苍苍白发，微微叹气：“警视厅的马探长，已经找到嫌疑人了。但，鄙人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死者毕竟是老夫多年好友，我不希望凶手逍遥法外。” 他情绪微微激动了一下，表情十分认真地看向李维：“之前，你曾经在法医中心，帮我的人，解剖过一个死者……那个被你切掉的感染器官，之后我看到了。” “说实话，你的解剖技法，在我这些年见到的，整个明辉联邦所有的法医里，也能排到前五。”刘正申看着李维，花白的头发抖动着，眼神明亮而深邃，“所以，当我遇到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也许可以请你来试试……小友，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法医中心吗？老夫保证，不出三年，你就可以成为整个明辉联邦最顶尖的法医！” “哎！你这老东西不讲规矩啊！”老吴顿时生气了，他往前迈了一步，横在李维和刘法医中间，灰色的假眼恶狠狠地瞪着刘法医，“你个老东西，之前说好了，不许挖我的人！” “但，你也得给这位小友一个选择的机会。”刘法医微笑着说道，但态度上寸步不让，“毕竟，这关系到他一辈子的未来。” 他的目光越过老吴，看向李维：“小友，老夫向你保证，如果你加入法医中心，老夫亲自当你的导师！” 国宝级的法医，亲自当导师，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但，李维一点都不想加入法医中心——不管以后天天解剖尸体还是天天搞学术研究，都是不他想干的事儿。 天天解剖当然是好的，但李维现在的目的，是掌握所有知识，成为更强的超凡者。 如果天天解剖，会让他个人的时间，变得极为不自由。 于是他像没听懂刘法医的话一样，指了指财务官的宅子：“这件事以后再说……咱们先进去看看犯罪现场？” 刘法医有点明白李维的意思了，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进入了财务官的家。 财务官家的二层，财务官巨大的书房里。 一进门，刺鼻的血腥味就传到了他鼻腔里。 书房里，书桌对面的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阵。 死者，财务官的尸体躺在书桌对面的空地上，摆成一个大字，脸上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的腹腔被剖开，心肝脾胃肾全都被挖了出来，摆在五芒星阵的五个脚上。 几个干员正在勘查作案现场。 财务官的管家，被铐在房间的门口，表情惊恐，瑟瑟发抖。 一个矮小、有点谢顶的干员，嘴里叼着一个烟斗，站在房间外，语气轻慢，又有点不耐烦地指着管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还要磨蹭……事实很清晰，不是吗？管家，就是凶手！” 第四十五章 序列二，谎言武士 青山城的财务官杨洛明，青山城最有实权、最重要的官员之一。 作为明辉联邦的首都，青山城每天吞吐着巨量的资金，这些钱的每一笔，都要在财务官的注视下，转化为青山城的血肉和养料，让这座巨城的生命，得以延续。 今天，巨城的生命仍然会延续，但财务官阁下的生命，却永远结束了。 “老杨这人，性格温和，彬彬有礼，我从没见过他和什么人树敌。”刘法医晃动着花白的头发，脸上带着悲伤和愤怒的情绪，“我一定要把真凶抓到，为老杨讨个说法。” “刘法医，我很尊重你，但请你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那个小个子探长语气有几分不耐烦，说话时嘴里的烟斗上下摆动，像一只黑色的啄木鸟，“证据链已经很完整了，死者的管家，就是嫌疑人！” “马探长，我很尊重你们的工作，但，请你相信一老法医的直觉……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刘法医语气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严肃。 马探长心里涌起强烈的不耐，但考虑到刘法医是国宝级的人物，他还是生生控制住了烦躁情绪，挥了挥手：“请便，但不要拖太久……我们很忙。” 刘法医看向李维。 一个马探长的手下看到李维的衣着，忍不住说道：“什么时候，搬尸体的也能来破案了？” “天天搬尸体，所以更容易看出尸体想说什么，这不奇怪。” 李维笑了笑。 他没急着去看尸体，而是看向那个被铐着的管家：“请你把完整的事情，和我再说一遍吗？” 李维注意到，那是一个年龄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处于精力旺盛，年富力强的年龄。 他衣着一丝不苟，眼窝深邃，表情惊恐中带着沉痛。 听到李维的话后，他看了李维一眼。 看到李维身上的搬尸人服装，管家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他知道，自己的求生希望，全都在面前这个鸟嘴男人身上了，于是还是，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对李维说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是财务官杨洛明的管家，我叫杨九。” “我从二十几岁起，就在我家老爷家里当差，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十年。老爷一直十分信任我。” “老爷一直没有孩子，太太前些年去世后，这些年，这宅子里，只有我和几个帮工、女仆。” “最近这些天，城里发生了很多事，又快到邪月节，老爷最近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所以，每天晚上十点左右，我都会给老爷送一杯咖啡进去。有时候，老爷会忙到深夜，然后回卧室去，有时候，他会干脆就在书房休息。” “今早的时候，我看到卧室的床是整齐的，知道老爷还在书房，于是就去给老爷送饭……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尸体！” 李维思索片刻后，又问道：“那么，平时住在宅子里的，只有你和死者两个人吗？” “不，还有几个年龄大的女仆，和一个比较年轻的帮工，还有老爷的司机。不过他们不住在主宅这边，而是住在侧楼。” “那，每天晚上十点后，有谁有机会接近死者？” “很遗憾……只有我。” “也就是说，理论上来讲，如果要对死者行凶，只有你有机会吗？” “请你不要这样揣测！我怎么会杀我的老爷呢！”他的情绪忽然激动了，深邃的眼角流出泪水，“我和老爷一起生活了三十年，早就和亲人一样了！” “我只是问几个问题。”李维冲他点了点头，又走到马探长身边，“马探长，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 “搞清楚你的任务，小子。”马探长仰起头，眯着眼，叼着烟头看着李维，态度很不耐烦，“你只是帮刘法医来检查尸体的，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大侦探？” “如果我想让尸体说出真相，我就必须知道更多细节。”李维丝毫没有因为马探长的态度而生气，“我相信，作为一个侦探，你也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 马探长哼了一声，但还是同意了李维的要求：“你问吧。” “虽然前一天晚上，只有管家可以接近死者，但我相信，这不是你判断他就是凶手的原因……你是如何认定他就是凶手的？” 马探长虽然一肚子不耐烦，但此时有了卖弄学识的机会，还是有些得意地回答道。 “很简单，这个犯罪现场，表面上是一个邪教疯子杀人，做邪恶仪式的感觉……但，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超凡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个五芒星阵，是错的。” “这样的五芒星阵，无法从四神中的任何一个那里，获得力量。哪怕是最残暴的‘恐怒喰煞’，都不会响应这个仪式。” 恐怒残杀？这是四神中的一个？名字够直接的…… 李维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静静地听马探长的分析。 马探长叼着烟斗哼哼一笑：“所以，我判断，这个五芒星阵，只是凶手故意用来混淆视线的！真正的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李维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 马探长又笑了笑：“为了弄清楚凶手的作案手法，我对死者的尸体，做了检查。” 他走到死者尸体身边，戴着手套，捏了捏死者的胳膊。 “瞧。死者的表情十分愤怒不解，四肢肌肉绷紧，致命伤在身前……这都是发现敌人在面前的表现。” 他又抓起了死者的胳膊，指了指他的拳头：“可是，拳头上没有任何撞击伤，胳膊上也没有搏斗时常见的格挡伤……我很好奇，一个五十岁上下，身体健康，仍然有搏斗能力的成年男人，在遇到敌人，陷入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在完全没有搏斗伤的情况下，被人正面杀死？” 他抽了一口烟斗，看了看浑身颤抖的管家，冷笑了一声：“所以，我猜测，这是一起超凡作案。” “刚好，我知道，有一个超凡序列，非常善于用语言让对手卸下防御，然后杀死对手……” 说到这里，马探长故意顿了顿，看着管家杨九。 杨九脸色越来越白，身体的颤抖也越来越剧烈。 足足停了五六秒，马探长才看着杨九，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说的对吗？青山城注册在案的超凡者，序列二的谎言武士，杨九先生。” 第四十六章 不知道序列的超凡者先生 听到马探长的话，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刷的一下，集中到了管家杨九身上。 李维也戴着鸟嘴面具，饶有兴致地看向杨九。 好家伙，财务官的管家，也是超凡者？ 人们看杨九的目光，也全都变了。 “管家，居然是超凡者？” “谎言武士……这是一个满嘴谎言的序列啊！” 人们议论纷纷。 “杨九，你居然把老爷杀了！你不得好死！”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仆一脸悲愤，“老爷对你那么好！” 杨九身体剧烈颤抖着，脸上露出了极其激动、愤怒的神色。 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我是谎言武士……没错。但，我却从来没有用这个身份，做过任何坏事！而且，老爷，也是知道我这个身份的……只凭这一点，就想给我定罪，说不过去！” 他大声对所有人说：“我在杨家做了三十多年，老爷待我不薄，我为什么要杀他？这没道理啊！你们好好想一想！” “只凭这一点，当然定不了你的罪，但我的手下，正在你的房间里，搜查其他证据！”马探长叼着烟斗，“我相信，一定能找到你杀人的证据！” 刘法医看向李维：“小友，你的看法呢？” 李维看了一圈屋里所有人，又蹲下去，检查了一下尸体。 他翻开死者的眼皮看了看，又戳了戳死者的皮肤，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之后，掀开死者空荡荡的腹腔，仔细看了看里面。 马探长看着李维检查尸体的动作，露出轻蔑和不耐烦的神色：“小子，如果你没有别的招儿，我建议你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毕竟时间这么宝……啊啊啊啊！你要干什么！” 他话没说完，被李维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李维在他说话的时候，忽然咔嚓一下，从财务官的肚子里拽出来一团血淋淋的东西，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 这画面实在是太过于吓人，导致周围所有人都吓的一下子懵了。 财务官家里人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对着他愤怒大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是对老爷的大不敬！” “哦，放心，我马上就给他塞回去。”李维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又在手上看了看那团东西，之后又给财务官塞回去了，他还一本正经地对死者说道，“别生气啊，我给你塞回来了。” 房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吓出一脑袋白毛汗…… 刘法医语气有点急促地问李维：“小友，你看出什么来了？” “哦，我什么都没看出来。”李维摇了摇头。 我只是趁机对他来了个解剖，方便我看他的病例而已…… “哼，我看他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马探长失去了耐心，刘法医也是一脸失望，叹了口气。 “但……我已经知道，杨九先生，不是凶手了。”李维来了个大喘气。 “嗯？” 顿时，所有人表情都变了，吃惊地看着李维。 杨九惊喜，刘法医惊讶，周围许多人不解。 只有老吴眯着唯一一只独眼，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对于李维做到的这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马探长皱起眉头：“小子，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别怪连你一起抓。” “你刚才是不是威胁我了？”李维忽然扭过头，隔着面具直直盯着马探长，“你，是在威胁我吗？” 马探长只觉得，有两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于是他觉得更恼怒了：“我威胁你了，就怎样？” “我这个人，最讨厌人威胁我……所以，咱们打个赌吧。”李维说道。 “哼……你想怎么打赌？”马探长冷冷道。 “如果，我破不了这个案子，找不出真正的凶手，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把我抓走。”李维隔着面具，嘿嘿笑了笑。 “虽然我不可能输……不过，如果我输了呢？” “如果你输了，就让我摸摸你的头顶。” 马探长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表情愤怒到几乎要爆炸开来——他个头矮小，又有点谢顶，本就有点自卑。现在李维这个要求，几乎把他所有的忌讳，全触犯了！ “小子，你找死……”他的脸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像一只被抢了食的老黑狗，“我看你是想包庇凶犯！” “小友，时间有限，你还是先说说你的推论吧。”刘法医突然开口，打断了马探长的话。马探长虽然不满，但还是哼了一声。 李维也没再和马探长多话，而是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的人，开口道。 “青山城里的犯罪，十次有六七次是感染事件或者超凡者作案，所以你们在办案的时候，习惯性会让这边想……凶手就是利用了这种心理。” “死者之所以会肌肉绷紧，表情惊怒交加，除了遇到敌人外，还有一种可能，是遭到威胁……” 说到这里，李维故意看了马探长一眼，后者冷哼了一声。 “案件发生时，歹徒用武器，架着一个死者信任的人，进入房间，用来威胁死者。所以死者十分愤怒，浑身绷紧，试图扑上去救下那个自己十分信任的人。” “之后，他们交谈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总而言之，在这场对峙中，死者终于找到机会，准备用自己，把那个他十分信任的人换走。” “于是在他们十分接近，而死者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歹徒身上的时候，那个他十分信任的人，突然一刀捅进他的心脏，一刀致命。” “然后，歹徒和财务官十分信任的这个人，剖开死者的肚子，做出邪教作案的假象，又把证据引向管家，之后，一个逃之夭夭，一个继续隐匿在财务官家里，以为这个案子天衣无缝。” 李维的话说完，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宁静中。 他清晰感觉到，人群里，有一道目光，死死盯住了他。 刘法医十分激动：“小友，你说的这些，可有依据？” “当然有——死者背三角肌、冈上肌、冈下肌全都是绷紧的，还有股直肌和臂大肌，这是随时准备暴起抢人的姿势，而不是防御的姿势……那么，他准备抢谁呢？”李维慢悠悠地说道。 刘法医花白的头发颤抖着，露出了极为吃惊的神色：“这么短的时间里，连不同肌肉的绷紧程度都看出来了？” 马探长皱起了眉头，许久，他把烟斗从嘴里拿出来了：“你这样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依你的意思，这是一起普通人作案？” 马探长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对李维说话的态度，已经带着了几分尊敬。 “我可没这么说。”李维摇了摇头。 “喂，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维戳了戳死者的皮肤：“从皮肤的僵硬程度和尸斑来看，死亡时间，貌似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但，你们仔细看。” 他拉开死者的眼睛，指着他瞳孔：“看他瞳孔的感光度，这是今早五点到六点死亡的瞳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死者后背上的皮肤，僵硬程度和尸斑，应该和其他位置，不大一样。” 一个法医蹲下，把死者的身体翻开看了看，冲着人们点点头：“果然如此！” 刘法医不解问道：“怎么会这样呢？” “这就是我说的了，这两个凶手中，有一个可以控制温度的超凡者。”李维站直身子，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语气里带着揭开真相后的愉悦笑意，“这个超凡者，通过调整温度，让尸斑的变化速度变快，制造出一种，死亡时间在昨晚的假象，好让证据，全部指向杨九先生……”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个肤色黝黑，但面容发白的年轻人脸上，停住了。 “我，说的对吗？不知道什么序列的超凡者先生。” 第四十七章 就地解剖 当李维那句“不知名的超凡者先生”说出口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落在了人群里，一个面容有些苍白的年轻人身上。 那个年轻人，肤色黝黑但脸色微微发白，他身上穿着园丁的衣服，戴着手套。头发和身上还有一些树叶和草屑。 看上去，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平凡园丁。 听到李维的话，这个园丁一样的年轻人，慢慢咧开嘴角，露出满嘴惨白的牙齿，和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主要是看到你头顶的黑红色气息了……但这事儿我会告诉你？ 李维双手背到身后，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以为法医只能看死人吗……当然，是看出来的。” “原来，通过肌肉的松紧和表情，不仅可以判断死人生前，也能用来发现人群中潜藏的罪犯……法医的知识，还能这样用在破案上！”刘法医表情很激动，花白头发晃动着，像一颗春风中的老杏树。 园丁周围几个财务官家的仆人，全都用吃惊、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年轻的园丁似乎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害怕，依然咧着嘴笑着：“但，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的推论，如何做到，和事实几乎一模一样的？”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李维看了马探长一眼，“你们可以先把他控制住吗？他正准备逃跑呢。” “啊？哦！”马探长这才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他意识到，李维不仅推论出了真正的作案手法，还找出了真正的凶手！ 他一边暗暗恼火自己，一边挥手，让几个干员上去抓捕园丁。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个年轻人身边，忽然凭空冒出一圈妖异的绿色火焰，火焰的中间有惨白色的光影。那火焰极为古怪，虽然温度极高，但房间里的空气，温度却渐渐寒冷了下来。 园丁脸上的皮肤在火焰中渐渐失去水分和光泽，但笑容依然诡异莫名。 那双干枯、像两个黑洞一般的眼睛，紧盯着李维。 他开始脱“衣服”。 随着园丁的动作，他身上干枯的表皮，被他一点点撕掉，露出里面干枯的肌肉、空荡荡的腹腔和骨骼。 那团绿白色的火焰，在他身后凝聚出一条破破烂烂的黑绿色斗篷，但是只凝结了一半就停止了，破破烂烂地搭在他肩膀上，像一条脏乎乎的旧披肩。 周围有几个女仆吓的昏了过去。 随后，园丁从火圈里走了出来。黑绿色的肌肉干枯的就像书皮，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咧着嘴看着李维，露出惨白的牙齿。 李维毫不犹豫就后退到了干员们身后。 “序列9，污秽先知！”一个干员高叫着，“能变成神话形态，至少是四级了！大家小心！” 马探长手下的干员们，显然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对付超凡者的准备。 此时，见到园丁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干员们纷纷掏出一种望远镜大小的金属圆筒，对着园丁按下了开关。 噼噼啪啪！ 干员们手中的武器，对着园丁发射出带着电弧的金属索。 金属索一下子贴在“污秽先知”身上，蓝色的电弧瞬间让园丁颤抖了起来，但他依然咧着嘴，满脸笑容：“没用的，这玩意对付二级以上的超凡者就没什么用了……” 他伸手，手上燃烧起绿色的火焰。 园丁用燃烧着火焰的手，握住一根金属索，那根金属索啪的一声就断开了，上面的电弧也消失不见。 他颤抖着往前迈了一步。 “头儿！我们要制不住他了！”一个干员头顶冒汗，冲着马探长喊道。 马探长摸了摸谢顶的脑门，叹了口气，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烟斗。 他表情忽然变得狠戾，咬着牙喊了一声，拔下自己一撮头发塞进烟斗里。 园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挣扎顿时变得激烈了许多。 但电弧对他的限制极大，而且每个干员都带着不止一个圆筒，园丁虽然实力强大，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挣脱开的。 马探长把烟斗点燃了，同时开始原地蹲起。 烟斗里冒出一大团乱七八糟的，像棉花糖的一样的物质，但细看之下，全都是细小发丝组成的。 这团东西在空中不紧不慢飘到园丁身边，把它缠绕住了。 “这个超凡物品叫‘大克劳斯的烟斗’，只要我还在做蹲起，它就会始终保持极高的强度……哪怕是五级的身体类的超凡者，也不可能挣脱，你就别费劲了。” 园丁没有说话，那张黑色的骷髅一般的脸，变成了他背后的斗篷却再度变成了幽幽的绿火，开始疯狂地灼烧起来。 马探长神色一凛，他发现，这个年轻的园丁，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发现了自己烟斗的唯一弱点！ 头发怕火，头发变成的束缚物，自然也是最怕高温。 他不再试图抓住对方，而是冲着自己手下喊道：“动手，击毙他！” 干员们开枪了。 噼噼啪啪一顿枪响后，他们绝望地发现，子弹打在园丁身上，只能留下一个浅白色的痕迹！ “虽然我的神话形态还不完整，但也不是你们这些凡人武器，能伤到的。”园丁咧着嘴，骷髅一般的脸上，带着极为残忍的笑容，“等我烧掉这团蠢东西，就要把你们一个接一个，全都……” 噗嗤。 噗嗤。 两声极为细微的声音过后，园丁忽然一身一颤，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一个眼珠突然爆开，整个人晃了几下，栽倒了下去。 “他怎么了？” “怎么突然死了？” “是谁击中了他的要害吗？” 马探长和干员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倒下去的园丁。 随即，他们全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一群普通人警察，面对一个已经四级，有了神话形态的超凡者，压力实在太大。 人群后面，李维不动声色地轻轻出了口气：呼……幸亏你的眼珠和菊花，仍然是柔软的……要不然还真难搞…… ……等等，这貌似是个四级猛人的尸体？ 李维立刻极为严肃地对刘法医和马探长建议道：“我觉得，这个人的死因太过古怪，必有隐情，建议立刻对他就地进行解剖。” “嗯？就地解剖？”马探长一愣，“这和规定不符啊。” 他一边极为心疼地摸着自己薅了头发的头皮，一边皱着眉头看向刘法医：“刘法医，依你的意思？” 刘法医思索片刻，看了李维一眼：“小友，如果在这里解剖，你会出手吗？” 李维想了想，问道：“给我的酬劳……” “可以加。”刘法医毫不犹豫。 “那我可以出手。”李维立刻回答道。 “我明白了。”刘法医扭头，十分严肃地对马探长说，“此事大有蹊跷，必须立刻解剖！” 第四十八章 有钱，那就好商量了 用了大约两个小时，李维对刘法医展现了一场教科书级的尸检解剖。 这已经是他藏拙的结果了，但对于刘法医而言，李维的解剖，已经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 有别于李维的前世，这个世界，因为有超凡的存在，许多精细活儿，都可以依赖超凡者。这就导致，很多在李维看来是常识的法医技巧和知识，对他们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哪怕是放水之后，展露出来的技巧，也让刘法医这个国宝级的法医，陷入了彻底的震撼。 那种纯粹依靠外科知识，把生命本源的真相，彻底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技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残忍却又优雅的美感。仿佛一个绝世画家笔下的名画，穿越了时光，也超脱了生死。 李维的解剖结束了。 让他有些遗憾的是，这个园丁在受到致命伤害后，身体的渐渐从“神话形态”变回了本来的样子，这让他的探索兴趣少了一大半。 所以在切下超凡器官后，李维只是简单寻找了一下死因，便结束了这次解剖。 污秽先知的超凡器官，在肺部靠后的位置，外观上看，是一个黑红色的病变结节，接管了一部分脊柱神经，以及两个肺部的许多血管。 思索片刻，李维放弃了取走这个超凡核心的计划——马探长和刘法医，一定知道这种常识，如果事后他们发现超凡核心丢失，一定会想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老吴肯定保不住他。 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把解剖工具整理好。 一旁的刘法医，一直双目发光地看着他。 等李维整理好解剖工具的时候，刘法医不顾老吴愤怒的眼神，两手拉起李维的手，语气极为热切地：“小友，你愿不愿意来法医中心？收入会是你现在的数倍，而且我亲自当你的导师！” 顿了顿，他又用带着点讨好的语气，和李维商量道：“或者……你当我导师，也行？” 刘法医的助手当时就崩溃了：“刘老，您要慎重啊！” 李维的嘴角抽了一下，扭过头去，正在思索如何回绝刘法医， 忽然，砰的一声，从窗外撞碎玻璃冲进来三个带着兜帽，满脸油彩的家伙，他们一落地，朝着干员们就开了枪。 “他们的目的是抢回感染器官！拦住他们！”马探长大叫一声。 干员们和这三个家伙交上了手。 他们冲进来的时机太突然，而且下手极为狠辣，大部分干员又都在房间外面等待，所以只是一个瞬间，房间里的干员，竟然被全部被击倒，只有马探长一个人躲在桌子后面，躲过了袭击。 他们朝园丁的尸体走去。 这时候，外面的干员冲了进来，这三个家伙一边开火，把干员们压制在门口，一边很快跑向园丁的尸体。 李维心念一动，趁着这个时间，扑向园丁的尸体。 等那三个邪教徒冲到尸体面前的时候，李维已经从园丁尸体上，把感染器官抢到自己手里了。 他一抬头，一个邪教徒已经把匕首顶在了李维肩膀上：“不想死的话，就把器官交出来。” 李维装作很紧张的样子，战战兢兢地把感染器官，递给了那个邪教徒。 那个邪教徒把感染器官一把抓过去，一边开枪压制门口，一边开口道：“走！” 之后三个人，飞快地从窗口跳出去，逃走了。 “混蛋！这些邪教徒太嚣张了！”马探长怒骂一声，神情十分懊恼，“疏忽了，忽略了一个四级超凡者的感染器官，在邪教徒心中的重要性……” “小友，没事吧？”刘法医十分关切地问了李维一句。 “没事，我本以为能抢下来那个感染器官。”李维装作很懊恼的样子，手藏在袖子里，摇了摇头。 这一波折腾下来，大家都没了交谈的兴趣，马探长开始安排干员们处理现场，李维和法医们可以离开了。 走到财务官家外面，刘法医依然不死心：“小友，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法医中心吗？我真的可以让你当导师……” “滚！”老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 李维是真不想加入法医中心，危险，不自由，麻烦事儿多。 虽然比现在高若干倍的工资让他很心动，但李维清楚，有老吴时不时的“分红”在，他现在的收入，比法医的工资只高不低。 而且，搬尸人这个身份，对于他的很多行动，以及他隐藏自己的秘密，是个很好的掩护。 这个世界这么危险，还是苟着点好。 李维同时，做了深深的自我检讨。 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能不参与，还是尽量不要参与的好。 太……危险了！ 随随便便一个大人物家里，就连管家都是超凡者，园丁甚至是四级的，可以变成“神话形态”的猛人。 窗户外面随时有可能跳进来几个疯疯癫癫的大汉，对你一顿输出…… 还是大体老师好。 李维摸了摸藏在衣服里的凝胶团，心里暗自想道。 刚才，他不是头脑发昏要去抢感染器官，而是趁着那个功夫，从感染器官里，把核心偷偷取了出来，藏在衣袍下面。 等邪教徒威胁他的时候，把空的感染器官交给了对方，而最值钱的核心，自己留下了。 反正邪教徒没处说理去，老背锅侠了。 李维暗自下定决心，接下来，哪怕有天大的事儿，自己也不离开警视厅了。 不管是为了苟着变强，还是为了躲避不大可能发生的，邪教徒的报复，自己都必须苟在警视厅里了。 “对了，李维，明天的时候，你跟我去一趟青山城医院。”老吴说道。 “不去。”李维立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哪儿我也不去，我想好好解剖尸体。” 开什么玩笑，自己刚决定好好在警视厅苟一阵子，你就让我和你出去浪？怕我死的不够快？ “有人出钱！”老吴瞪了他一眼。 “有钱，那就好商量了……”李维搓着手，“对了，吴叔，我还有个想法……” …… 李维他们走远了。 马探长带着干员们，正在进行案件的后续收尾工作。 管家杨九已经被松开了铐子——案件已经真相大白了一多半，他虽然不能离开财务官的宅子，但已经不用铐着了。 此时，他正一脸沉痛地，配合着干员们做善后工作。 忽然，十几个胸前佩戴着握拳鞭子徽章的士兵，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财务官的家。 “杨九先生是吧？”军官问道。 “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管家点头。 军官神色漠然，拉开了一张逮捕令：“现在怀疑你在家中私藏失控者、勾结邪教徒、本人也有失控迹象等多项指控……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兄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马探长情绪很恼火地拦在了军官面前，“这是我们警视厅的案子！” “现在不是了。”军官冷漠又极为强势地推开了马探长，“对于真理之鞭来说，这是战争。” 第四十九章 合作伙伴 【项目337：大个子克劳斯的烟斗】 【危险度：低】 【大个子克劳斯是一个著名的农夫，他用一把烟斗抓捕那些半夜里来糟蹋粮食的野猪，等到他变成秃顶的时候，野猪也被抓光了】 【项目337可以召唤出一团棉絮状的烟雾，烟雾会根据主人的意志，捆住目标】 【使用项目337时，需要往里面填充一把主人的头发，任何其他毛发全部会导致召唤失效】 【使用项目337时必须不停地蹲起，否则使用者的语言会变成野猪一般的嚎叫】 【收容：项目337并不具备活着的特性，不过该项目会吸引野猪出现在其附近，在项目337的下面压一本侦探类小说可以解决此问题】 …… 和老吴约好，去青山城医院的时间，是第二天。 所以，这天下午的时候，李维翘了班，到了青山城，市中心公园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 他要来这里见一个人。 一个很胖的人。 李维进咖啡馆的时候，康胖子已经坐在里面了，正拿着酒水单在看。 桌上只有两杯清水，没有上任何饮品和甜点。 “难以想象，堂堂议员阁下，又是青山城的大商人，见我一个小小的法医助理，居然会提前到。”李维在康胖子对面坐下来，“你的时间应该很宝贵，不怕我迟到吗？” “小李医生说笑了，医生可是最注重时间的人，你怎么可能迟到？”康胖子放下酒水单，冲着李维露出灿烂的笑容。 笑的时候，他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看上去七分真诚，三分谄媚，像极了皇上身边的胖奸臣。 “那万一我刚好是个时间观念特别差的医生呢？”李维的好奇心上来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康哲翁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依然十分真诚，“那胖子也等的高兴，等的心甘情愿。” 康胖子说完，冲着咖啡馆的服务员拍了拍手：“我点的东西，可以上了。” 他这话一说完，服务员们立刻忙碌起来，只用了五六分钟时间，两人面前的桌上，就堆上了满满当当的饮品和甜品！ 那些甜品盘子，甚至一个接一个，摞成了小山！ 李维目瞪口呆：“老康你这……你这点的也太多了吧！” “不多点些，怎么能表现出胖子我诚恳的谢意？” “你要谢我什么？” “当然是谢你那天晚……谢你那天帮马店长治疗了。”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眼里闪过一丝恐惧的情绪，但转瞬，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似得，继续笑容满面了。 只是提到马婶后，桌上的气氛，略微沉闷了几分。 李维摇摇头，问道：“老康，东西带了吗？” “当然，当然！”康胖子点点头，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冰激凌，摸出一张卡递给李维。 那是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有繁复的花纹，青山城大图书馆的徽记和一个字母“3”，背面的姓名栏，写着李维的名字，和公民编号。 “这就是图书馆三层的通行证吗？”李维好奇地看着手里的卡片。 “对。不过，我想，让小李医生用胖子我的卡，岂不是太降低小李医生的身份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帮你办了一张！”胖子一边说，一边风卷残云一般对付那些甜品。 “谁能想到，图书馆三层，竟然是在地下室里。”李维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这些天，李维得知在青山城图书馆三层，有关于超凡仪式和超凡序列方面的知识后，特意跑了一趟图书馆。 但，当他到了图书馆，才发现，青山城大图书馆，只有两层，根本没有第三层！ 他找了一个管理员，询问后，对方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番，告诉他，想去三层，必须有通行证。 至于三层在哪里？对方说，你如果有资格搞到通行证，自然知道三层在哪里。 议员有没有资格去三层？ 自然是有的。 李维刚好认识一个当议员的胖子，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那么……老康，多谢了。”李维也没矫情，把卡收了起来。他知道，既然青山城大图书馆，特意把三层藏起来…… 那么，无论康胖子多么轻描淡写，这卡，也必然不像他说的这么好办。 但，李维不是个爱纠结的人，收了就收了，自己好歹是救过他命的，没必要矫情。 胖子见李维大大方方把卡收下，脸上的笑容更强烈了几分，他一口把自己面前的一份不知名的饮品一口喝下去，搓了搓手，对李维说道：“小李医生，胖子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你有……商业代理人吗？”康胖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商业代理人？那是什么？”李维不解。 “简单的说，就是我会投资你，帮助你进行利益最大化。”一说到商业，康胖子立刻像变了个人似得，神情严肃起来了。 “小李医生，胖子我半生经商，最擅长的就是看人，和长线投资。我十分肯定，小李医生你未来，成就绝对不可限量。所以，我想做你的商业代理人，帮你减少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不必要的商业损失。” 不愧是奸商，把一个简单的问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而又高大上…… 李维心中吐槽的同时，露出一脸平静神色，“你刚才说的，都是为我好的理由……那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不愧是小李医生……那我就直说了。”康胖子苦笑一下，“我确实是希望能多一些盟友，帮我对抗辉月商会。” “辉月商会？” “不错，他们是明辉联邦最强大的商业联合体，即使是我这样体量的商人，在和辉月商会的竞争中，也一直在丢失地盘。”康胖子说道，“所以，我迫切需要多投资机构像小李医生你这样的盟友，来增加我未来赢的可能性。” “哦，我会考虑的。”李维明白他的意思了，但不感兴趣。 因为康哲翁去得罪一个巨大的商业体，听上去像是亏本买卖，还是以后再说吧。 说话的时候，李维控制着脸上的肌肉，一直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这表情落在康胖子眼里，他以为自己明白了李维的想法，于是苦笑叹气：“是我唐突了，想来以小李医生的能力和未来无限的潜力，怎么会对几个感染器官的钱感兴趣呢？” “等等，你说什么？”李维听到了某个很重要的词。 “啊？我说……什么来着？”康胖子一下子懵了。 “就是，感染器官的什么？” “感染器官的……钱？” “说下去。” “呃……”康胖子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感染器官，是可以卖钱的。但辉月商会，垄断了几乎所有的超凡材料市场。如果个人找他们卖超凡材料，只能得到市场价的三成。” 顿了顿，他指指自己：“而我，可以帮你得到全部的价格，甚至更高。” 李维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感染器官销售，收入很高？” 康胖子点了点头：“是不少，不过，小李医生，以你的能力，应该看不上这个钱……” 他话没说完，李维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 “以后，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 第五十章 超凡者的尸体 第二天早上，警视厅地下室，李维的解剖室里。 寒气依然逼人，空气中那种令人不安的氛围依然浓郁。 李维站在灯光下，面前的解剖床上，是一具冰冻的尸体。 尸体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脸上和身上，有许多帮派分子的纹身。 身上有许多刀伤，致命伤在喉咙出，某种锋利的武器切开了他的喉管。 尸体的腹部靠左，胰脏下方，降结肠上方一点的位置，有一块黄白色的凸起。 凸起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段肠子，硬生生从人体内挤了出来，外面又凝结了一层油脂外壳，看上去十分恶心。 用【探视】技能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那段黄白色的肠子上方，有一团深红色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 “这就是那具尸体？”李维看着面前的尸体，心情十分愉悦地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像一个蹲在学校门口的怪蜀黍。 “是，这就是那具尸体，那具超凡者的尸体。”老吴声音很冷，情绪很是糟糕。 之前的时候，为了让李维同意去青山城医院，老吴同意帮他搞一具超凡者的尸体。 但是，很显然，以老吴的能量，搞这具尸体，显然也是费了大劲，所以他情绪不好，也是正常。 “李维，你为什么非得让我给你弄一具超凡者的尸体？”老吴眯着独眼，声音沙哑问道，“如果只是为了解剖，我给你弄来那么多感染者，还不够你解剖吗！” 相识这么久，老吴已经知道，李维对解剖，有着超乎常人的热爱。 “主要是因为，解剖感染者……不大过瘾。”李维笑了笑，开始刷手，“次要么……是我要取走这里面的超凡核心。” “李维，你还没放弃变成超凡者的念头！”老吴脸色一变，“你应该知道，那是多么危险的事！虽然疫病牧人确实和法医比较贴合，但还是太危险了！” “放心，吴叔，我不是想当超凡者，只是好奇……想收藏一个。”李维解释道。 “你说的是真的？”老吴不信。 “千真万确。” “一个超凡核心很值钱的。” “两次感染器官的收益。” “两次太少了，起码八次。” “三次。” “七次。” “一次。” “怎么还往回倒的！我让让你，五次！” “那我也吃点亏吧，两次。” “……三次就三次吧。”老吴忽然觉得眼角有点发涩，取下假眼擦了擦，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李维和老吴谈好后，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尸体上。 他看着面前的超凡者尸体，十分兴奋地说道：“那么……我开动了。” …… 那段黄白色的肠子，看着面积不大，但切开却吓了李维一跳。 肚子里，已经密密麻麻，一大半肠子都被黄白色的棉絮状物质接管了。 李维想着下午还得去医院，所以手上比较粗暴。 但即使如此，仍然折腾到中午，才服务完面前的客户。 “抱歉啊，我今天忙，切的不仔细，你多担待。”李维很是抱歉地对客户说道。 老吴在一旁翻了翻白眼。 看病例。 客户，是青山城一个存在已久的大帮派“黑刀帮”的干部“打柴人”，专门负责战斗与刺杀。 成为超凡者后，帮派对他的栽培下了大力气，他也给帮派做了很大的贡献。 三级超凡者，在帮派之间的战争中，已经难觅敌手。 有一天，他在路上走着，遇到一个拄拐老太太，因为心情不大好，随手推了对方一把。 老太太说，你这小伙子不讲礼貌，我得代替你爹妈教育你。 然后他就死了。 ……这个世界实在太危险了，路上一个老太太，都能随手弄死一个三级超凡者？ 李维决定，以后只要没什么大事，绝对不出去乱跑了。 两个超凡者解剖之后，李维的属性列表，有了不小的变化。 内科新解锁了一个窍穴，而神经内科，则是新解锁了两个窍穴。 负面代价方面，死去的污秽先知，给了李维一个【c级污染（黄色）】，而面前这个客户，则让他得到了一个【d级疫病】和一个分支代价【e级腐烂】。 除了提供海量的抗性之外，还给李维增加了一种名叫【剧毒暗示】的声音技能，和名叫【溃烂】的被动技能。 【剧毒暗示】：通过语言暗示，使对方中毒，需要使用者提前准备毒药。 【溃烂】：攻击时有一定几率让被攻击位置溃烂。 至此，李维完整的属性面板，是这个样子。 【力量：22】 【敏捷：15】 【体质：18】 【精神：26】 【抗性：】【e级妒火】【f级贪欲】【d级色欲】【f级怒火）】【c级疯狂】【d级怒火】【f级火焰】 【外科解锁度：139】【解锁窍穴数：4】【e级妒火】【e级怒火（蓝色）】【d级疯狂】【e级怒焰】 【内科解锁度：89】【解锁窍穴数：3】【f级盛怒】【d级疯狂】【c级污染（黄色）】 【耳鼻喉科解锁度：51】【解锁窍穴数：2】【f级贪欲】【f级神咒】 【神经内科解锁度：111】【解锁窍穴数：4】【d级色欲】【f级瘟疫（绿色）】【d级疫病】【e级腐烂】 【技能】【探视】【根刺】【焰掌】【剧毒暗示】 【被动技能】【激怒】【疾病】【溃烂】 让李维惊喜的是，虽然力量增加的不太多，但耐力居然接近翻了一倍。 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更加绵长，而皮肤表面，也变得更加坚韧。 用解剖刀戳了一下手，没破。 这脸皮厚度，老二皮脸了。 李维很满意。 他把超凡核心，丢进一个玻璃瓶里，准备等晚上回去再吃。 老吴有点心疼地看了一眼玻璃瓶，那只灰色的假眼里，带着有些烦躁的情绪。 他把一个食盒递给李维。 “抓紧吃，吃完就出发，老唐在外面等你。” “老唐？”李维好奇道，“去青山城医院，是他带我去？” “不然呢？”老吴冷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有那种廉价的善心？” 第五十一章 青山城医院 李维走出警视厅，看到了老唐站在自己警车前。 他嘴里叼着一根烟，车跟前的地上，已经扔满了烟头。 那张黝黑的四方大脸，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竟然瘦了一大圈。 他现在浑身充满死气，那张原本宽厚和善的大黑脸，现在胡子拉碴。 变瘦了以后，露出了几分戾气和刻薄。加上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整个人显得生人莫近。 不过，当李维走到车跟前的时候，老唐还是冲着他，强挤出一个笑容。 只有笑着的时候，李维才能从他脸上，看出曾经的宽厚和温和。 “帮青山城医院的穷人们治病，是玉兰生前的愿望。”坐在车里，老唐开着车，对李维开口了。 他仍然叼着烟，一张大黑脸阴沉着，看上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只有提到马婶遗愿时，眼里还有几分亮光。 “玉兰一直希望，青山城的穷人，也能享受到好的医疗……我当然知道，李维你不可能把时间，全都用在治疗穷人上。” “但，这几天，医院里生病的人，数量突然增加了。悲悯密会的人不可能去帮这些穷人的，而且穷人们也付不起诊金……” 老唐看着李维：“不过，你放心，你的诊金，我来出。” 他自己还有几万块积蓄，想着李维再狮子大开口，这钱也应该够了。 然后他就听到，李维语气轻松地说：“可以啊，义诊，看一个病人，五毛钱。” 老唐扭头，深深地看了李维一眼：“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你明明很爱财，为什么不趁机多收费？” “因为，义诊的定价，本来就是五毛钱啊。”李维表情很平静，“医生要做的事，不就是在合理收费的基础上，努力治病救人么？” “如果你遇到特别穷的病人，你会一分钱不收吗？” “我是医生，又不是圣人，实在没钱，哪怕一个馒头也得给我。” “如果他真的很穷，确实出不起，你会治疗他吗？” “不会。”李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如果我免费给人治一次病，以后，就会有人把免费，当做理所应当，只要我收钱，就会挨骂。” “可你多治好一个人，这个世界就会少死一个人。”老唐的眉头皱了起来。 “唐叔，医生，治不好所有人的。” “……”老唐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开着车，眼神里透露出思索的神色，车窗外的光，把他的半张脸照亮，也让李维面对的这半张脸，深藏在阴影里。 瘦削的脸上胡子拉碴，沉默时表情里有几分凶狠，像一匹瘸了腿，却依然对着敌人龇着牙的狼。 …… 青山城医院到了。 这座坐落在青山城西南的庞大建筑，原本是教会建筑群中的一部分，现在被改造成了青山城医院。 李维和老唐下车。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医院。 医院是一座二十多米高的，教会风格的建筑，有三个尖塔的正门，巨大的石柱门廊，和尖顶正上方的…… 主神的雕塑。 李维的目光在雕塑上停留了几秒。 即使是他这样的，天天解剖尸体和感染器官，见过各种猎奇画风的人，看到这尊“主神雕塑”的时候，也忍不住嘴角抖了一下。 雕塑是一个形状十分不规则，大致呈圆形的团状物。 团状物上，有许多张不同角度的，女性的脸，表情痛苦、癫狂、狰狞，脸和脸的中间，则是许多无规则的线条、凸起、和一些疤痕状的东西，还有各种动物的身体部位，似乎是许多感染器官连接着。 这就是教会的主神么……猎奇程度足以吓哭小朋友啊……话说，这样的教会真的有人会参加吗……果然还是改建成医院比较好吧…… 带着这样的思绪，李维和老唐进去了医院里。 只一走进去，李维就皱起了眉头。 医院里，人山人海。 原本用作祈祷大厅的正厅里，摆满了床位，形形色色的病人或躺或靠，在病床上呻吟着。 没有隔离，没有输液，没有无菌措施。 所谓的医生，也只是一些穿着教会样式长袍的人，对伤者进行简单的包扎，或者给他们喝一份，味道古怪的淡黄色药剂。 李维注意到，这些“医生”，给所有病人，全部是发放的同一种药剂。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这一种药剂。 “这就是青山城医院的医疗能力了，病人来了以后，只能接受这种程度的治疗……医院不是没有更好的医疗手段……但极为有限。”老唐注意到了李维的目光，他把一根没点燃的烟叼在嘴里，语气深沉道，“而且，最近病人的数量突然增加，他们的压力很大。” 李维没有说话。 他随手从旁边一张病床旁，抓起一碗药，凑到嘴边闻了闻。 然后，又喝了一小口——反正自己那一长串的抗性，而且这里的病人人人都在喝这玩意，怎么想也应该喝不坏。 “嗯……一点盐，和一点苦草，还有一些其他的草药……” 李维沉吟，这玩意应该有轻微的消毒和杀菌作用，对人无害，但明显的，医疗效果也极为有限。 这就是明辉联邦首都最高的医疗水准？乡村卫生所也比这强吧…… 李维摇了摇头。 “没法子，毕竟大病重病，都是悲悯密会的超凡者在处理，而古代医生又不可能把自己的传承教给外人。”老唐说道。 闭门造车，医疗水平怎么能进步？这些所谓的古代医生，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李维叹了口气，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同行，产生了“怒其不争”的感觉。 “具体情况，我这个门外汉也说不太清楚，你和院长说吧。”老唐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老者，“他就是青山城医院的院长，张北锁张院长。” 那个老者，满头白发，穿着一身教会风格的长袍，只是在袖口上，绣了青山城医院的标志。 他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助手，正在一个接一个的检查病人。 和病人说话的时候，张院长语气温和，神色和蔼，只是眉眼中，带着一抹深深的，难以掩饰的疲惫，像一颗冰雪中的老枯树。 老唐带着李维，走到张院长身旁：“张院长，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小李医生。” “小李医生？他就是那个古代医生？”听到老唐的话，张院长顿时精神一振，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振奋的情绪。 他转身，走到李维面前，冲着李维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小李医生，请你救救这里的人。” 顿了顿，张院长又深深地看着李维，沉声问道：“我知道你们古代医生的规矩，你要多少诊金？只要你能治好大家……钱不是问题。” 第五十二章 小李医生，真的很好看啊! 钱不是问题。 这句话，也不是问题。 但，当这句话，是从一个为平民，甚至是贫民治病的医院的院长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成了问题。 李维产生了好奇的情绪：“张院长，我很好奇，为什么您第一次见到我，就先开口说诊金？我可什么都没说呢。” “这，不是你们古代医生的规矩吗？治疗的时候，必须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不允许外人进入，而且要收诊金。” 李维明白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所谓的“古代医生”，就是一群掌握了古代医术，并利用医术敛财的家伙而已…… 哼…… 真是一群…… 让人羡慕，又让人不齿的家伙啊。 盗亦有道。 再羡慕，李维也不能做这种事。 而且，老唐在旁边，对他挤眉弄眼半天了。 “诊金的话，先不急着谈。”李维摆摆手，“先说说病人的情况吧。” “好。”张院长也没纠结。 他用一种医生特有的干脆，对李维说道：“我们之前的病人，大致分为三类，普通病症、良性感染者和恶性感染者，这次突然增加的病人……” “等等，您先等一下。”李维打断了张院长，“您是说，在青山城医院，病人，一共只分为这三种吗？没有内外科之分？感冒、发烧、炎症、消化掉、呼吸道疾病……什么都不分？” 李维每问一个名词，张院长和他的助理，就摇一下头，同时，眼睛就变亮一分。 等李维问完这句话，张院长整个人激动地颤抖起来了，他扭过头，用极为兴奋的语气，对自己的助理大声道：“快，把小李医生刚才说的那几句话，记下来！这都是古代医生的知识！” “……？” 李维嘴角抖了一下。 我说什么了？我啥都没说呢吧？这就是知识了？ 这些古代医生都干了什么啊？ “张院长，我问完了，您继续。” 张院长点头，继续说道：“最近一段时间，病人的数量，突然激增了，不过，全都是普通病人……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古代医生可以解决的原因。” “他们分别是什么症状？” 张院长看了女助理一眼。 女助理点点头，面容平静地拿出了手里的病历本：“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 李维注意到，这个姑娘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年轻的脸上，带一点点婴儿肥，认真的时候，显得十分可爱。 “近期，我们新增了188个病人，其中57人的主要症状是发热，39人的主要症状是不发热的咳嗽，45人的主要症状是头疼，47人的主要症状是腹泻。” “具体细分的话……” “还有几个细节……” 李维点点头，他们虽然医疗技术落后，但这些基础工作，还是做的不错。 他语气一变，从之前的温和语气，一下子转变成了一种冷酷到有点不近人情的语气。 “那么，接下来，我有一个要求。”他看着张院长和女助理，“我要求，从现在起，你们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指挥。” “首先，四类病人，必须全部分开，分成四个隔离区，减少交叉感染。” “然后，让每类病人，来三个，我要具体看一下他们的病症……” “再然后……” 医生们忙碌起来了。 但，李维一道命令，让整个医院，所有医生和病人，全都鸡飞狗跳地忙碌起来。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的。 一个医生极为愤怒地大声抱怨道：“这么多病人，每天这么忙，还要折腾！把人分开，有什么意义吗！为什么要增加我们的劳动量，我们已经很累了！” 也有病人不乐意：“你们这些医生，又治不好病人，为什么要折腾我们！” 李维根本懒得搭理他们，只是面无表情地要求他们抓紧时间，同时摆开问诊桌，让张院长的助理，把病人带到自己面前来。 女助理应了，但她也不明白，李维为什么这样做，歪着头向他请教。 歪着头，一脸好奇的样子，可爱极了。 ……才不是因为你样子可爱才对你这么耐心的，是给张院长面子懂不懂？ 李维咳嗽了一声，耐心回答：“在没有超凡者的情况下，处理传统疾病，最重要的一点，是断开传染途径，减少交叉感染的可能性。” “传染途径？交叉感染？”她眼睛明亮，飞快地在本子上写下这两个词，“这是什么意思啊？” “呃……”李维产生一种，自己被白嫖了的感觉，但还是简明扼要地回答了一下。 回答的时候，他坐着，她在他旁边弯着腰，李维的眼神，飞快地从她领口扫过。 “咳，病人来了，开始问诊吧。” ……像我这样的正人君子…… …… …… 最讨厌了。 问诊，只用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病，很简单，都是感冒肠炎之类的小毛病，把人们分隔开，对症下药即可。 让李维担忧的是，这些病人，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 但，病人们自己也说不清。 李维甚至找着借口，从一个病人身上，切下一小片皮肤，趁机看了看他的病例，依然一无所获。 唯一的收获，就是得到了包括张院长在内的一系列脑残粉。 “四种药方！四种药方！”张院长拿着李维带给他的药房，又哭又笑，手舞足蹈，状若疯癫，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得到了皇帝赏赐的疯画家。 旁边的女助理，也是眼神十分明亮，看着李维，一脸的好奇崇拜。 她忽然左右看了看，脸微微红了红，走到李维身边，咬着嘴唇，压低声音。 “小李大夫，你可以给我一下，你的私人联系方式吗？” “呃？”李维一愣。 老唐在一旁吹了一声口哨。 “请，请不要误会！”她脸色通红，气呼呼地瞪了老唐一眼，“我只是，只是想……” “我懂，我懂。”老唐冲着她挤了挤眼睛，“你只是想，和他沟通医疗知识，对吧？我真的懂。” “什么啊！”她摇了摇头，又看了李维一眼，“是因为……” 她咬着嘴唇，脸红的要滴出水来：“是因为，小李医生，真的很好看啊！” “……？”李维脸抖了一下，刚准备说话，忽然心有所感，目光看向人群中。 他抬手，指了指病床区的一个角落，角落里，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十分魁梧的大汉。 “那个人，他是什么来头？” 那个汉子，气若游丝，状态极差。 但，在李维的视线里，那个汉子头顶的黑红色气息，已经浓郁到快要化不开。 第五十三章 贫民区的守护者 写在本章前：因为“良性”和“器官”两个字在一起，会导致屏蔽，所以从本章起，改成温和器官。 自打获得探视技能起，时至今日，李维已经用这个技能，观察了许多人。 有感染者，有超凡者，也有温和器官携带者。 他已经总结出了一些，不同人群，头顶上气息颜色之间的规律。 感染者：黑色。 温和器官携带者：粉色。 超凡者：红色，越健康的超凡者，红色的亮度越高。 失控者：几乎纯黑的深红色。 如果一个超凡者，因为重重原因，还没失控但接近失控时，头顶上，也会呈现出这种，黑红相间的颜色。 此时，李维目光所及之处，那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大汉，就是这种接近失控的颜色。 联想到医院里这突然发生的病情，很难不让李维产生怀疑。 “噢，那是四叔。”女助手看了那边一眼，回答道，“他是个很好的人……他怎么了？” 他快失控了……李维丝毫不带情绪地回答道：“他胸口的伤，像是凶器伤……怎么弄的？” “噢，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我们只是医院，只管治病救人。”女助理眨了眨眼，语气稍微有些慌乱。 李维没有在意她的语气，迈步朝大汉走过去。 女助手神色十分紧张地跟在李维身后：“小李医生，四叔……他真的是个好人啊！” 少女啊，你这一紧张，不是让人更怀疑了吗…… 李维走到大汉面前。 这个大汉身形魁梧，站起来估计有一米九左右，身上的肌肉，几乎要把衣服撑破。 他剃着一个铮亮的光头，大嘴巴，厚嘴唇，肌肉甚至把脸都撑得凶悍了几分。只是此时他脸色苍白，一脸死气，冲淡了这凶恶的气质。 他胸口，是一道几乎劈开整个胸膛的巨大伤口，包扎的纱布根本止不住血，从纱布里渗透出带着腥味的暗红。像一条暗红色的河，劈开大地。 这个名叫四叔的大汉，虽然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但看着李维的目光，却始终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笑容，竟然是生生浮现出了一种完全不把世界放在眼里的气概。 李维的目光在大汉胸口那道骇人的伤口上停留了几秒，又看了看他头顶的黑红色气息，没有丝毫情绪地开口：“你，快失控了。” “呵，真不愧是古代医生，竟然一眼就看出我的问题了……”大汉面容平静地笑了笑，“那，古代医生阁下，你能治好我的伤口吗？那样，我就有信心绝对不会失控。” 从你伤口的出血量来看…… 李维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道：“贫民区突然多了这么多病人，你知道些什么？” “你怀疑这件事和我有关？”大汉皱了一下眉头，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我郑四，生在贫民区，长在贫民区……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对贫民区不利的事！” “我是贫民区的孩子，我也是贫民区的守护者！”他说话时，语气极为骄傲，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如果是别人硕这个话，李维可能不大信，但，郑四说，李维信了。 因为，他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极为自然。 即使是李维这种特意训练过的，想做到这一点，也极为不易。 所以，这个大汉的话，多半是真的。 李维看着他的眼睛：“也许这件事不是你干的，但我想，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大汉皱了皱眉头，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几秒后，他点点头：“我这些日子，确实发现，一些神秘人经常在贫民区出没，我也确实在调查他们……但，他们和这次的疾病有没有关系，我没有查到证据。而我这次受伤，也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他刚准备继续说话，忽然脸色一白，猛然咳嗽了几声，一大口血，带着内脏碎片，吐了出来。 胸口的纱布上，渗出更多的血液。 李维注意到，大汉头顶的黑色气息，又浓郁了几分，红色几乎已经淡到看不见了。 只是偶尔从黑色中闪烁出来时，透露着一丝坚决，带着倔强的反抗气息。 大汉苍白的脸上，也开始时不时露出诡异、奸诈的神色，铮亮的大光头上，汗如雨下。 能看的出来，他正在对抗心中的疯狂，而且十分辛苦， 李维立刻转身，对女助手说：“你们必须立刻疏散所有病人，他很快就要失控了。” 女助手吃了一惊：“啊，那四叔，他……小李医生，你有办法救救他吗？” “我是医生，不是神明。”李维摇了摇头，转身欲走——他是个人实力强大了不少，而且还有一份欺诈法师的超凡能力在身。 但，天知道这大汉，失控前是什么序列，是几级，实力有多强？ 自己一个只有一级的欺诈法师？ 打扰了。 李维再次示意女助手，后者见他态度坚决，也知道不是犹豫的时候，立刻扭头，要去组织疏散，这时候，大汉的声音响了起来。 “咳……小李医生，不用让大家疏散，我有办法。”郑四一边咳嗽，一边制止了他们。 他对两人，露出坦然、浑不在意自己生死的笑容：“很简单，只要我死了，就不会失控了……” 说着，这个大汉手上用力，胸前的纱布，像纸一样被他轻而易举撕碎，露出触目惊心的，几乎切到内脏的伤口。 周围的人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郑四浑不在意伤口的剧痛，对着李维和女助手，咧开大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小李医生，小雨姑娘，我死后，贫民区的老少爷们，就拜托你们啦。”说完，他一咬牙，瞪圆眼睛，大吼一声，手高高举起，竟然是要朝着自己伤口插进去！ 啪！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住了郑四的大手。 郑四一抬头，看到是李维，正稳稳抓着他的手。 他有些吃惊地发现，以他的力量，竟然挣脱不开李维。他以为是自己受伤虚弱，也没多想，看着李维沉声道：“小李医生，你知道的，如果我失控了，这医院里所有人都会陷入危险……你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李维思索了几秒，看着他：“我在想，也许我有办法，能让你不失控。” 郑四眼睛亮了一下，呼吸微微急促：“小李医生，你说的……是真的？” “先声明一下，这个办法，即使是我，也只有百分之五的成功率，如果失败，你仍然会死。”李维看着汉子，“如果成功，你也会变回普通人……你愿意吗？” 大汉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白大牙，笑容极其轻松：“我本来就是要死的，现在能有百分之五的几率捡回一条命……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李维点点头，又看向那个十分可爱的女助手，小雨姑娘。 他冲着对方笑了笑：“现在，我们可以谈谈诊金的问题了。” 第五十四章 还有这种好事? 李维的计划，说起来很简单——把郑四的超凡器官，切下来就好了。 但，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事儿难度有多大。 即使是良性、无害的温和器官，切的时候，都会深入皮下很深，接管很多血管和神经。 一个超凡者的器官，会在体内有多深？难以想象。 切的时候，会对人体造成多么巨大的伤害？无法估量。 更何况，郑四，已经濒临死亡。 一个正常的健康人，在这样的状况下，都未必能撑到手术结束，更何况他已经失血过多…… 可还是要试一试。 学医的时候，李维的导师曾经对他说过：“学医的精神，就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百分百努力，这样才能救下更多的人。” 李维认为有道理。 反正是要切的，如果能在切除超凡器官的同时，把对方救下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手术的准备工作，进行的很快。 但，也很简陋。 这个世界的基础医疗条件，和地球没有太大区别，手术刀具，解剖设备，应有尽有。 但，许多必要的手术条件，该有的，一样都没有。 没有生理盐水，没有输血，没有无影灯，没有无菌室…… 手术结束后，郑四能不能活下来，只能靠他自己硬抗。 什么时候才能有无菌手术室…… 刷手结束，李维朝手术台走去。 所谓的手术台，其实就是一个干净房间里的一张大桌子，上面铺上干净的单子。 郑四褪去上衣，躺在上面。 李维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对他说：“你伤口太深，如果想全部处理完，需要的时间太久……所以我只能先简单止血，给你切掉超凡器官……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你坚持不住死了……” “小李医生，你直接动手就是了，不管能不能成，我郑四，都欠你一个人情。”大汉咧嘴一笑，丝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只是因为失血太多，脸色灰白，一脸死气。 李维点点头：“那么，我要开始了。” 这里毕竟是青山城医院，扭曲巫医配置的麻药，这里并不缺。 给大汉注射麻药后，李维开始帮他止血。 几把止血钳，把几根重要的血管夹住，又把外面的伤口飞快地缝合起来——如果自己手术结束，他还没有死，李维还要把这些缝线拆开，再给他处理里面的伤口。 但即使如此，他的动作，也已经让站在他对面的张院长和女助手，激动到不能自已了。 “原来可以这样……原来可以这样！”张院长颤抖着，用长袍擦擦眼泪，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像见到失散多年亲人似得。 他看着自己年轻的女助手：“孩子，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一个古代医生，愿意让我观摩他的治疗……老夫死而无憾啊！” “嗯！”小雨被老院长的情绪感染，也红了眼睛，呼呼点着头，像一个十分可爱的点头娃娃。 “安静！再说话就出去！”李维手里不停，语气冷硬——一到手术台上，他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一老一少两个人，被李维的气势一震，缩了缩脖子，像两个老老实实的学生似得，不敢说话了。 小李医生工作时，规矩真大啊……不过，真好看。 小雨看着专注的李维，偷偷吐了吐舌头。 止血缝合结束后，李维开始切郑四的超凡器官。 他的超凡器官，是在肚脐稍微靠下的位置，一个红色的肿瘤状肉团。 每当李维的手靠近时，那个肉团都会发疯一样自己抖动，就像是，有个东西，想从里面扑出来，咬李维似得。 “它平时很安静的，今天这样，应该是因为快要失控了。”郑四躺在病床上，有些虚弱地对李维说道。 他实在是体质惊人，李维只是帮他止了血，他脸上，竟然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 李维没有回答他，而是十分冷静地，一点点把超凡器官周围的血肉，分离开来。 它挣扎的更激烈了。 李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混乱的，淫靡的画面。 许多穿着婚纱，长裙，身材香艳，但长着骷髅脸，或者腐烂僵尸脸的女子，在他的幻觉中绕着他翩翩起舞，又随即被李维的抗性过滤掉，消失不见。 不远处的张院长和小鱼，脸上也露出了各种各样，古怪、精彩或恐惧的表情。 这又是什么猎奇的幻觉攻击…… 李维暗自吐槽了一句，手上稍一用力，把连接感染器官的一根大动脉，夹住。 它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萎靡不动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幻觉，也烟消云散。 “你是什么序列的？为什么你的超凡器官，会发出这么器官的精神攻击？”李维好奇地看了郑四一眼。 郑四已经十分虚弱了，但听到李维这个问题，脸上竟然仍然露出了十分扭捏的神情：“呃……小李医生，你就别问了。” 这有啥好隐瞒的？ ……那行吧。 待会我自己看你病例。 我可是医生，这可不算偷窥…… 偷窥使我快乐。 李维没再多问，一点点，把这个暴躁的肉瘤，从郑四身上分离下来。 随着他的进度一点点进行，肉瘤的反抗，也逐渐虚弱。 但同时，郑四，也愈来愈虚弱。 等感染器官彻底失去活性，被李维切下来的同时，郑四，也一下子休克了过去。 李维心里，涌起焦急的情绪，他顾不上取出核心，开始给郑四按压心脏。 同时，李维的目光，在小雨脸上停留了两秒。 然后，他毫不犹豫对张院长道：“张老，我现在，要教你一个，很重要的急救技巧。” 张院长十分激动，对着李维行了个师生礼：“小李医生，请说！” “你知道人工呼吸吗？” …… 郑四恢复了心跳，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李维把切下来的超凡器官，装进一个玻璃罐里，然后开始帮郑四处理两处伤口。 张老取出一块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同时不露声色地擦了擦嘴， 他对自己的女助手，语气严肃地说道：“这场手术，你全都记下来了吗？一定要仔细记录清楚……这可是古代医生治疗的第一手治疗！小李医生，对咱们有师生之恩！” “我必须提醒你们一下，虽然你们完整地看我做了一台手术，但不代表你们现在，可以给人开刀做手术了。”李维语气极为严肃地说道，“我可以教你们外科手术的技巧，但在你们真正掌握之前，绝对不可以随便使用！” 他的本意，是防止张院长他们胡乱给人开刀，把人治死。 不料，张院长一脸了然，点了点头：“明白，古代医生的知识，最注重保密和传承……我们保证不会乱来。” 顿了顿，他晃了晃满头白发，看了自己的助手一眼，又道：“说起来，我还听说，有些古代医生，为了保证自己的知识不会胡乱传播出去，让徒弟嫁给自己……” ……？？ 李维脸抖了一下，对着张老摇摇头：“张老，您别开玩笑了，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您这玩笑，对女生多少有点……” 张老呵呵一笑：“也是，老夫这玩笑，确实没考虑到小雨这丫头的感受……” 咕噜。 张院长话没说完，一旁的小雨开口了。 她眼睛明亮，脸蛋微红，看了李维一眼，又十分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还有这种好事？” 第五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收容 李维在郑四胸前伤口上，钩了一个漂亮的结，咔嚓一下剪断线头。 缝线极其漂亮、整齐，甚至产生了一种艺术化的美感——哪怕一个搞医美的医生来，缝合后，也就是这种水准了。 助手姑娘鹅蛋脸上，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带着几分崇拜：就连缝线，都能缝的这么漂亮？ 李维看了看自己的活儿，有些不大满意地叹息了一下。 工具太简陋，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他对张院长和小雨姑娘说了一些需要叮嘱的注意事项，又给郑四写了个药方——自然再次引起了张院长和小雨的阵阵惊叹，略过不提。 一直忙到天色渐暗，大汉醒了过来。 对于手术成功，而自己居然没有死这件事，郑四先是一阵茫然，接着脸色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对于自己不再是超凡者这件事，他反倒看的很开，脸上带着坦然的微笑：“比起随时有可能发疯，我倒是宁可像现在这样，做个平凡的普通人……我现在依然可以保护贫民区，不是吗？” “你倒是看的挺开……没有力量了，靠什么保护贫民区？” “想保护贫民区，不能靠力量，得靠脑子和勇气。”郑四微笑着指了指额头，丝毫没有失去超凡能力后的沮丧和心疼，“我一个人力量再大，也比不过那些大人物啊……所以，对于我而言，有没有超凡能力，真的无所谓。” “我看，是你本来就有点不想要那超凡能力吧？”李维没有丝毫情绪地说道，紧接着话音一转，“我说的对吗？死亡红娘？” 大汉肌肉虬结的脸上，顿时表情一垮：“不愧是古代医生……这都被你知道了……不过，至于它是怎么来的，你就不要问了。” 本神医毕竟看了你的病例……不仅知道了你的序列，还知道了你那段难以说出口的虐恋…… 话说，郑四年轻时，也是贫民区街头一条靓gai，天天在贫民区的街头摆造型，装忧伤，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迷茫。 突然有一天，晚上到家门口，听到吧唧一声，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昏自己门口了。郑四一看，呦呵，这是天赐良缘啊，捡回去吧。 捡回家，扛床上，仔细一看，呵，这姑娘真好看。 然后他就禽兽不如了。 之后大姑娘醒来，说自己无家可归，就在郑四家里住下来了。 日子一久，郑四的春心变成了真心，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酒壮怂人胆，表白了。 第二天，大姑娘留下一张纸条，写着“你是个好人，是我配不上你”，不辞而别。 郑四的第一次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在家里酗了两个月的酒，之后一天晚上，大姑娘又冒出来了。对他说：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准备用别的方法报答你。 之后就在郑四家里画了个魔法阵，让他站中间，递给他一支魔药：我只知道这个序列，所以只能用这个报答你了。 于是身高将近两米的大汉，就这样迷迷糊糊成了超凡者。 之后大姑娘再次不辞而别，而这次，她真的再也没有出现。 郑四有了超凡能力，又在失恋的摧残下快速成熟起来，渐渐成长起来，成了贫民区里很有影响力的人物。 靠着自己的影响力，大汉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有人在一个贵族家里，见过那个姑娘。 贵族的女儿又如何？郑四觉得自己好歹也是贫民区大佬，努努力，这也未尝不是一段良缘佳话。 于是天天抱着一把琴，一捧花，在贵族家大门口唱着鬼哭狼嚎的歌，等着大姑娘出来见他。 一星期后，贵族家管家出来了，很是愤怒地问他：为什么一直骚扰我家少爷？ ……真的，太惨了。 有这样的过去经历，难怪你不想要这超凡能力……我还是不要在他伤口撒盐了…… 李维很是体贴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理解，不会强迫你说出它的来历的。” 郑四明显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听到李维对一脸八卦好奇心的小雨说道：“所以，还是你来问吧。” ……？ 你是魔鬼吗？ 刚才，手术如果失败了多好啊！ 这时候，咣当一声，医院的大门，被人有些粗暴地推开。 一个真理之鞭的军官，在十几个士兵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走进医院。 他们把试图问话的医生们，和不小心挡在面前的病人，全都粗暴地推开，径直走向医院深处——那是李维他们所处的房间方向。 这个军官，脸颊瘦削，五官英挺，有一双柳叶般的眼眸，阴霾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狠戾。 他冷着脸，双手背在身后，身上的军装一丝不苟。 因为大厅里摆满了病床，直通手术室的路，被病床分成了两条。 几个真理之鞭的士兵，自然而然地减慢了速度。 “右。”军官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 他的副官和几个士兵，没有任何情绪地减慢了速度，只有最前面带路的两个士兵，慢悠悠地超右走去。 “不，我改主意了，应该走左。”军官又指了指左面。 士兵们依然是一脸的面无表情，显然，士兵们早就对他的行为习以为常了。 最前面两个士兵趁着军官看不到，脸上露出微微的无奈，转过身，开始朝左走去。 “不对，还是右面更好。” “要不还是走左吧……算了，右就右，前进！” 他表情极为冷酷地挥挥手，士兵们很快走到了手术室门口，把手术室入口团团包围。 “武团座，下命令吧。”副官开口了，脸上露出狂热中带有几分残忍的神色，“就像咱们的作战计划那样！” 年轻的武姓军官，歪着头思索了几秒，忽然一摇头：“不，我改主意了。” 他亲自走到门前，双手用力，把手术室的门一下子推开。 走进手术室里，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地在所有人脸上扫过。 看到李维的时候，他的目光微微停留了一两秒， 之后，他看向仍然躺在手术床上，胸前包扎着纱布的郑四。 他冲着郑四，咧开嘴笑了笑。 “郑四，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受了重伤，随时有失控的危险，所以……” “你被收容了。” 第五十六章 超凡者部队 “你被收容了。” 说完这句话，武团长一挥手，让手下士兵上去抓人。 说话间，语气中有一种带着骄傲的冷漠，仿佛要即将抓走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而是笼子里待宰的鸡。 然而郑四脸上，却没有任何紧张的神色，而是咧开嘴，露出嘲弄的笑容。 一直等到两个士兵走到他面前，拿出手铐，郑四才微笑着开口：“你们要收容我……首先得我是一个即将失控的超凡者，才能被你们收容吧？” “郑四，你不用和我们玩文字游戏。”武姓军团双手背在身后，挑起下巴，眯着眼笑了笑，“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你是一个超凡者……” 他的目光，在郑四的伤口上停留了两秒，轻蔑道：“你不会不知道，超凡者受了伤，有多高的概率，会失控吧？说实话，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到现在都没有失控，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噢。”郑四点了点头，依然是满脸无所畏惧的笑容，任由两个士兵抓住他的胳膊，“可问题是，我不是超凡者啊。” 两个士兵的手，停住了。 武团长皱起眉头。 他的副官冲着郑四冷笑道：“你是瞧不起我们真理之鞭的情报能力吗？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是超凡者，第十五序列的……” “咳！”郑四大声咳嗽，打断了副官的话，“我之前是超凡者，没错，可我现在，已经不是超凡者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又指了指样本盘旁边的玻璃罐子，脸上露出极为得意、畅快的笑容，那样子，就像一个偷吃了冰激凌的小男孩：“就在刚才，我把我的超凡器官……切掉了。” 武团长眉头锁的更深了：“你，切掉了自己的超凡器官？青山城医院连打喷嚏都未必能治好……有这样的本事？” 张院长老脸一红。 “能不能治好打喷嚏我不知道，总之我的器官，确实是被切掉了。”郑四昂着头，咧着大嘴，开怀大笑，“你总不能，抓一个普通人去收容吧？” 武姓军官使个眼色，副官跑到样本盘旁边，拿起瓶子仔细看了一眼，冲军官点头：“团座，是超凡器官，没错。” “……。”武团长的目光停留到了李维脸上，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像窗外渐渐沉下来的夜色，“做手术的人，是你？” “没错，是我，给人治病有错吗？”李维点头微笑，“另外，麻烦把感染器官还我，那玩意是我的了。” 副官看了武团长一眼，后者微微点头，于是副官面无表情地把玻璃罐放了回去。 这些家伙的纪律性还挺强的…… 李维心里，对他们的警惕性又高了几分。 “放开他。”武团长一挥手，士兵们松开了郑四。 接着，他的目光，像一只盯住猎物的黑隼，盯住李维：“既然手术是你做的……那么，你涉嫌掩护失控超凡者，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士兵们朝李维走过去。 李维眯起了眼，然而老唐正外面抽烟，并不在房间里，形势顿时危机起来。 这时候，小雨往前迈了一步，站到了五团长面前。 她毫不示弱地瞪着武团座：“你们真理之鞭，想抓人，必须有逮捕令吧？” 武团座眯起眼，露出了微怒的神色，但紧接着，他眉头一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目间的怒意很快散去。 他冲着小雨，幅度几乎不可见地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干脆利落地转身，招手：“收队。” 走出门，再次走到岔道上。 “左。”“不对，还是走右。” “算了，还是左。” “要不还是右……” …… 他们刚走没多久，老唐从外面进来了，皱着眉看着那些士兵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家伙，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真理之鞭的家伙来干什么？” 李维把真理之鞭想抓郑四的事，和老唐讲了一遍。 后者的大黑脸上，眉头皱了起来。 “李维，这件事，你必须重视起来……真理之鞭的人，都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而且他们直接对联邦负责，即使是城主也无权过问他们。” 病房里，气氛稍微压抑了一些。 “小李医生，老夫倒是有个办法。”张院长面露忧色，说道，“老夫建议你，可以考虑加入一支超凡者部队。” “你的意思是，我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李维不解。 “当然不是加入真理之鞭……明辉联邦里，超凡者部队，又不是只有真理之鞭一支。”张院长回答道，“你可以选择一支其他的，加入。” “这样，无论干什么，都有超凡者部队在你背后保着你，真理之鞭，想动你，就没这么容易了。” 张院长说完，老唐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我觉得，比你跟着老吴，每天蹲在地下室里，要强得多。” “李医生，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而且，成为超凡者，多拉风啊！”小雨也点点头。 “我虽然觉得变成超凡者也没什么好……但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郑四也同意张老的话。 “……算了，我这个人，受不了那样的约束。对加入超凡者部队，没什么兴趣。”李维只想了不到两秒，就拒绝了张老的建议——开什么玩笑，加入超凡者部队，那还有时间解剖尸体吗？ “李医生，如果你不想接受约束的话，也是可以的。”小雨说道，“每支超凡者部队，都有一个执行组，所有执行组里的成员，都是有各种不同能力的自由成员，有任务去帮忙即可，不想去也可以拒绝。” 李维想了几秒，还是摇头了：“我还是没什么兴趣。” 毕竟，自己的秘密太多，加入这样的组织，太容易让自己暴露了。 至于真理之鞭的威胁，他准备找康胖子先问问，总应该有办法解决的，毕竟，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医生，应该不会被真理之鞭当成什么大敌人。 老唐看着李维的表情，想了想，对他说：“李维啊，你真的确定自己没兴趣吗？超凡者部队的执行组，执行任务的佣金，可是非常高的……” “唐叔！”小雨看着老唐，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满，“李医生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乎钱？” 紧接着，她听到李维开口了。 “咱们什么时候去？” 第五十七章 那些与疯狂相伴的人们 郑四的伤口刚刚缝合，还很虚弱，用过药后，很快沉沉睡去。 而且天色已经不早，老唐和李维也告辞离开。 两人走的时候，张院长和小雨，在医院门外目送两人离开。 一直到警车小时在巨山的阴影中，两人也没有挪动脚步。 破天荒的，张老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一个人叼着烟在那儿傻乐呵， 落日的辉光照亮他的银发，在渐渐深沉的夜幕中，像即将撕破长夜的微弱光明。 “掐了！”小雨一瞪眼，从张老嘴上把烟抢走，噔噔噔走到一旁的垃圾桶，摁灭，丢进去。 张老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路的尽头，等走回来的时候，对小雨说：“你感觉，小李医生……这个人怎么样？” 小雨脸上那有点花痴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换成了冷静中带着思考的神色，她思索片刻，平静道：“说实话，我有点看不透他……不过，他对咱们医院的帮助，是实打实的……” “呵，这倒是真的，等到小李医生留下的这些医疗知识普及开来，整个明辉联邦，都得给他记个大功劳。”张老微笑着叹息了一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普及开啊……” “一定能。”小雨忽然语气坚定，挥了一下手，“您忘记，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吗？” “嗯，一定能。”张老被小雨的情绪感染了，笑着点头，又话音一转，带上了几分玩笑的语气，“说起来，你刚才和小李医生在一起的时候，那花痴的小表情，演的真好，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不是演的。” “……啊？” “李医生，他真的很好看啊……”她的脸上，花痴的表情，又露出来了。 …… 第二天，老唐开车，拉着李维和小雨，去参加“艾利之眼”的测试。 最近得到的几个超凡核心，李维没急着吃。 虽然李维有信心，超凡器官吃下去后，自己多半没事，但他觉得，在去大图书馆之前，还是稳妥一点好。 万一一个不小心，吃的太多，把自己脑子烧糊了，可是没法存档重来的。 欺诈法师的那一份超凡力量，在最近这些天里，一直处于一种“消化”的状态。 每天，李维都能感觉到，自己可以理解的知识，增加一点点。 他现在可以路边的一株草，短暂呈现出极为坚韧的状态，也能对着人撒谎，哪怕是很不合理的谎言，对方也很容易轻信。 使用超凡能力时的感觉，大体上，像是在脑海中“构思”一个事实，然后这个事实就会凭空出现，自己的精神力，会因此消耗一点点。 这，恐怕就是，自己召唤藤蔓时，藤蔓会凭空出现的原因吧……利用知识，消耗精神力……只要想到的，都是事实？ 所谓的神明的知识，就是帮助自己“想明白”一些事实？ 这样说来，等到完全想明白的日子，就是可以晋升的时刻了吗？ 李维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咱们快到了。”老唐放慢了车速，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军事设施。 他依然黑脸瘦削，胡子拉碴。 昨天稍微好了几分的脸色，经过一夜之后，又再度陷入阴霾——这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想要走出来，恐怕需要很久。 对此，李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毕竟不是心理医生。 老唐带着他和小雨下了车，小雨的鹅蛋脸上，满满的兴高采烈，一路上叽叽喳喳给李维讲述青山城的各种景点。 感情她是当约会来了。 不过，好在有她这一路的叽叽喳喳，李维旁敲侧击着，也弄明白了明辉联邦的超凡者部队，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从邪月爆发后，世界各地多了许多诡异的感染事件。 人类被迫龟缩到有限的几座城市里。 但城市里也未必是安全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人突然啊的一声，变成感染怪物。 终于，在人类摸索出，利用超凡对抗感染的方法后，联邦官方组建了四支超凡者部队，以应对不同的任务。 “比如，我们建议你加入的这支部队，叫艾利之眼，徽章是一个眼睛，是一支以调查为主的内务部队。” 调查为主的内务部队……听上去还不错，调查感染事件的时候，应该有很多尸体可以解剖吧…… 李维思索着，又问道：“那，另外三支部队呢？” “再有就是昨天你见到的那群人，胸前有鞭子徽记的那支部队，他们叫真理之鞭，是一支针对超凡事件的执法部队。”小雨说到这支部队的时候，神色凝重了一些，“虽然有时候，这两支部队也会配合执行任务，但多数情况下，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她犹豫了片刻，用斟酌的语气慢慢开口了：“真理之鞭……都是一些疯子，这支部队的人，大多都很极端，是不讲道理的疯子。如果一个人被他们认定是感染者或者有失控的风险，他们几乎不会和这个人讲道理，一定会把这个人‘收容’起来。” 李维问：“收容是什么意思？” “用很残忍的方式，强行剥离宿主的感染器官，如果这个过程中，宿主死了……”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李维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这个外科手术技术如此落后的世界？ 在感染器官，在人体内扎根那么深的情况下？ 生存几率，可想而知。 沉默了片刻，李维问小雨：“那么，另外两支部队的名字是？” “另外两只部队，都是负责外勤的部队。” “一支负责拓展人类的生存领地，叫希望之拳。” “另一支，负责对抗城市外的各种感染怪物大军，他们叫……黎明之剑。” 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十分严肃认真，甚至虔诚的神色：“不管他们平时行事如何，他们毕竟是一群为了联邦在战斗的人，也是一群随时与疯狂、感染为伴的可怜人……必须尊敬他们。” 艾利之眼、真理之鞭、希望之拳和黎明之剑…… 李维在心中默念了这四个名字，对小雨郑重地点点头：“我会记住他们的。” 车，再次减速。 超凡者部队的测试大厅，到了。 第五十八章 两项测试 测试大厅的外表，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八层办公楼，灰色的工整外观看上去极为朴素，进入内力，才发现别有洞天。 许多军官、文职人员在往来穿梭忙碌着，还有不少穿着各色服装的人，正在许多个窗口前登记，准备进行测试。 在小雨的帮助下，李维很快办好了测试手续。 不知道为什么，老唐这个现役探长，都没有小雨熟悉这里的情况。 一个文职军官带着他们往测试区走去：“第一项是污染抗性测试，你的亲友不能旁观，如果第一项测试通过后，第二项是可以旁观的。” “污染抗性测试？”李维问道。 “当然，超凡者部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面对各种感染事件。”文职军官很有礼貌，“不过不用害怕，这只是一个模拟，没有真正的污染危险。” 他们很快到了测试地点：一个宽阔又密不透风的房间，有点像电影院的放映室。 房间里，此时已经坐了有七八十人，大多都是身体结实、神色彪悍的年轻人。 军官示意李维进去，随便找座位做好，之后退出来，又等了几分钟后，他们把门关上了。 李维坐在房间里，四周的灯光，陆续熄灭。 房间里人们的嘈杂声也渐渐消失，逐渐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李维忽然注意到，周围的气压渐渐升高，同时一种让人十分不适的刺耳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恶臭味也开始出现。 恶臭，人类的汗水和体味，令人压抑的黑暗和难以忍受的高气压，邪恶又刺耳的杂音和人们的沉重呼吸与呻吟…… 有人开始呕吐，有人开始哭喊。 失控的人越来越多，李维甚至听到有人发狂开始攻击身边的人。 暴躁的叫骂和击打身体的声音混在一起，人类排泄物和血液的气味进入李维的鼻腔。 一阵呼啸声在黑暗中传来，李维歪着头躲过这一下攻击，同时一拳把攻击者砸昏过去，他在黑暗中暗自思索着—— 我该怎么才能装出压力很大，却又不是特别大的样子？ 终于，等到灯光再次打开，李维注意到，房间里一片混乱。 昏倒的人，呕吐的人，哭嚎的人，还有倒在血泊中的人…… 李维看了一眼昏倒在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可怜虫，又扫了一眼还站着的二十多个人，模仿其中一个人的脸色和表情，飞快地控制面部肌肉，让自己呈现出一种“有点害怕、脸色微微发白、嘴唇有点抖，但整体还好”的样子。 冲进来一群医护人员，把所有昏迷、受伤、躁狂和哭泣的人，拖的拖，抬的抬，全弄了出去。 接着进来一个军官，通知李维等人，去另外一个大厅集合。 李维环顾四周，发现还站着的，只剩下十几个人。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五个穿着军装的壮汉，每一个拎出去都能当健美先生，一看就是部队出来的好手。 上一轮测试结束后，他们几个是表情最轻松的，李维刚好也是模仿了他们的表情。 小雨和老唐得知李维第一轮顺利过关后，都显得很高兴，即使是老唐那张阴沉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笑容。 因为第二轮允许亲友旁观，他们一同进入了第二轮的测试房间。 进门的时候，一个军官在门口喊他们的名字，已经，准备报名参加的部队。 李维注意到，那五个健美先生一样的士兵，全都是真理之鞭的人！ “他们应该是真理之鞭的预备役士兵，专门定向培养的人，在基层部队里也是精锐中的精锐。”小雨低声对李维说道，“他们其实都已经达到了进入真理之鞭的标准，来这里测试，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李维看了小雨一眼。 他发现，小雨知道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小医生该知道的程度，正在好奇，他听到门口的军官，叫他了。 “下一个，李维，报名的部队是……艾利之眼。” 李维站起身往房间里走。 那五个真理之鞭的测试士兵，听到“艾利之眼”后，忽然齐刷刷扭过了头。 为首的是一个方脸，下巴很宽的士兵。 李维之前听军官点到过他的名字，他叫黄山。 黄山上下打量了李维几眼，又看了看站在李维身边的小雨和老唐，忽然冷冷地笑了一下。 “艾利之眼……真的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去艾利之眼应聘的新兵，都是这种娘娘腔的公子哥？” 说完后，他身边几个士兵，齐齐笑出了声。 黄山笑完，脸上带着微讽的笑容，转过身，和另外四个士兵一起，往测试的等待区走去。 人群里，有几个同样报名艾利之眼的士兵，脸上都露出了不忿的神色，但考虑到纪律问题，没有人出声。 小雨脸上也露出了怒容。 她对李维低声道：“真理之鞭和艾利之眼，这些年在执行任务时，有不少摩擦……艾利之眼想要调查问题，但真理之鞭更想直接把感染物杀死，所以在基层士兵看来，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好。” 李维眯了眯眼。 他忽然冲着小雨笑了笑，用不大不小的声响说道：“小雨，我有一个事情不大明白……” “预备役士兵……是不是实力不如正式士兵，所以才会被编入预备役？” 声音不大，但却刚好能被所有人听到。 那五个士兵，站住了。 黄山再次转身，走到李维面前，魁梧的士兵，死死盯着李维的眼睛，几秒后，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有些残忍的笑容。 “你很想知道我们这些预备役的实力？你会得偿所愿的。”他压低声音，凑到李维跟前，“最后一项测试，刚好是格斗……在那之前，你可千万别被淘汰。” 李维没说话，只是冲着黄山笑了笑。 黄山看明白了李维的意思：“彼此。”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话，转身走了。 凶狠，从来不是靠话多。 所有士兵，全都进入了测试区。 测试，一共分为六个项目：力量，速度，投掷，躲闪，射击以及最后一项，格斗。 主考官哨音一响，力量测试开始。 一分钟后，黄山双手一松，扔下手里的杠铃。 电脑屏幕上显示，黄山遥遥领先其他人，排第一。他满意地点点头，扭头看向李维那边。 李维刚好也扔下杠铃。 电脑屏幕上，成绩出来了。 李维，只比黄山少一公斤，排第二。 黄山脸色阴沉了下来。 虽然自己赢了，但自己体重，起码比对方重二三十公斤，却只多举了一公斤？ 他带着有些愤怒的情绪，对着几个战友打了个手势。 几个战友，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必须想办法，压制住这个艾利之眼的士兵！ 时间飞快，第二、第三和第四轮，很快也都结束了。 黄山和几个战友，拿到了所有的第一。 可他们笑不出来，相反，他们此时的情绪，十分糟糕。 因为，李维拿走了所有的第二，而且全都是，离第一名只差一点点！ 第五十九章 拿第二，真的很辛苦 正当黄山等人，阴沉着脸，低声交谈的时候。 坐在李维身边的小雨，一边给李维递过来一杯水，一边扑闪着明亮的眼睛，好奇道：“李医生，你……是故意的吗？” 她的话里，带着十分好奇的情绪。 连续四门测试，全都刚好是第二名，想想也觉得十分可疑吧。 “因为他们骂了艾利之眼，所以你就每一门都拿第二……一定很辛苦吧？” 她的意思是：你为了故意全都拿第二，一定是竭尽全力，这样肯定很辛苦吧？ 哪知道，李维思索片刻，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很辛苦，我一开始没想到他们的实力这么弱……想刻意保持低调真的太有难度了。” 小雨噗嗤笑出了声，她当然不相信李维说的是真话——那可是五个顶尖的精锐士兵，李维作为一个古代医生，能拿第二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李医生，你太坏了。”她笑着白了李维一眼，那一眼风情万种。 两人的样子，在那五个士兵眼里，很像是“胜利之后庆祝的打情骂俏”，于是他们更愤怒了。 而更让黄山等人愤怒的是，李维那句“没想到他们这么弱”，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也被他们听到了…… 于是他们更加愤怒。 黄山豁然站起，大步走到李维面前，大方脸上燃烧着愤怒的火光，像是一只暴怒的斗鸡。 “只是全部第二而已……很了不起吗？”他怒视着李维，“接下来，是射击，我很想知道，你这个从来没在部队待过的人，怎么和我们这些天天和枪混在一起的家伙比？” “我确实一天都没在部队待过。”李维很老实地回答道，“所以，我确定自己的枪法，一定很差。” 黄山哼了一声，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但李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次变了脸色。 “所以，我估计这次的第二，拿的不会那么吃力了。” 小雨又噗嗤一下，再次笑出了声。 黄山狠狠地瞪着李维，足足看了他七八秒，终于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怒火，对李维狞笑了一下：“我在靶场等你。” 李维笑了笑，也朝着靶场走去。 小雨在身后问他：“李医生，你开过枪吗？” 军训开过五枪算不算…… 李维摇头：“没有，不过放心吧，我有办法。” 他朝靶场走去。 因为前四轮全都是第二，所以李维猜测，只要自己成绩不是太差，就应该可以通过艾利之眼的选拔。 更何况，他见过几次警视厅的干员们用枪，知道那玩意和地球上的枪差距不大，原理也差不多——那他就有信心，凭借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外科医生带来的眼力和双手，拿到一个不算太差的成绩。 一个文职军官，将一把枪递给李维。 李维仔细打量着手里的武器。 这是一把突击步枪样式的武器，经文职军官简单介绍，这是一把名叫“雷鸣47型”的半自动步枪，有效射程在300到500米，射速快，威力大。 和李维前世的突击步枪功能非常相似，不过样式稍微圆润一些，也要厚重一些，除了下方的弹夹，上面还有添加特殊子弹和灌注魔药的注入孔。 像是用中世纪的炼金术和现代兵器的结合，带着一种魔幻又科技的感觉。 一般来说，无瞄准镜的情况下，枪靶的距离是50到100米。 不过，他们是要加入的是最精锐的超凡者部队，所以枪靶足足有150米远，看上去已经很小。 李维试了试手感后，举起枪，用一个不大标准的姿势，对着150米外的枪靶，开枪了。 3环。 电子合成的报靶声响起。 李维看着远处的靶子，思索了片刻，再次扣下了扳机。 砰！ 枪口的烟火，弥漫开来。 …… 正当李维等人，在测试场上进行测试的时候，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坐着一群军官，正看着一块大屏幕。 大屏幕上，正在放映的，正是李维等人正在进行的测试！ 其中一个高个子，表情懒洋洋的中年军官，忽然轻轻“嗯”了一声，语气上挑，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老白，你看到什么了？”旁边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军官问道。 “这个小子，很有趣。”被称作老白的军官，指了指刚刚结束第四轮测试，正在休息的李维。 “他……李维？没有任何一项拿第一啊，怎么有趣了？” “你仔细看他的成绩。” “全是第二啊，怎么了？” “不，他的成绩，是‘故意离第一名只有一线’的第二。”老白手里夹着一根烟，指了指李维的成绩，笑了笑。 “他为什么这样做？”旁边的军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不解，“如果是想藏拙，他应该让成绩更平庸一点，如果是想显出自己，他当第一不是更好吗？” 老白眯着眼笑了笑：“有意思……这小子，是在试探咱们啊。他想试试咱们，能不能发现他故意当第二……” “好家伙，咱们这是被小瞧了啊。”眼镜军官哑然失笑，“不知道这小子是要去哪只部部……老白？老白？你在看什么？” “许副官，你看一下这个。”老白神色凝重起来，指着正在射击的李维，语气极为严肃。 “这怎么了？”许副官推了一下眼睛，凑了过来。 “这……”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这身体素质……他真的不是超凡者？” “不可能是超凡者，抗性测试的时候，如果有超凡器官的，一定会被探测出来。”老白摇头，“完全不会用枪，硬生生靠身体素质压制住枪口后坐力，让枪口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身体素质？”许副官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撼神色，“咱们部队里，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老白沉思片刻：“如果不动用超凡能力的话……恐怕只有‘那个家伙’能做到了……这个叫李维的小子，是想去那支部队？” 有另外几个军官也凑过来了。 “这样的好苗子……我也想知道是去哪只部队的！” “这怎么也得来我们希望之拳吧！我们任务压力多重啊！” “你少来！你们那是种地部队！去干什么？来黎明之剑啊！” “老高你住口……” 在一群军官的争吵中，许副官笑着说道：“让我看看……哈，老白，你得请客了！这小子，是想去你们艾利之眼的！” 老白一愣，随即极为畅快地大笑起来，伴随着的，是其他几个军官无限叹息的声音。 然而笑着笑着，他又听到许副官悠悠补了一句：“可惜，他只是想加入行动组……” “啊？”老白顿时笑不出来了，他表情难受了老半天，终于恶狠狠地说道，“不管那么多，行动组就行动组！这样的好苗子，我必须拉到艾利之眼里！谁也别想和我抢！” 第六十章 上杆子找揍，何必呢 黄山和几个战友，毕竟只是精锐士兵，不是狙击手，又拿着机械瞄具，在那种距离上，不可能打出枪枪十环的成绩。 所以，到射击结束，李维不出意料的，又拿了第二。 当这个结果一出来，黄山和他的几个战友，炸了。 一个士兵愤怒地嚎叫一声，抓起自己的军帽，用力摔在地上。 随即几个士兵极为愤怒地互相交流着，时不时地往李维这边看。 “李医生，因为你所有的成绩都是第二，他们中有一个人，总成绩不达标……”小雨的声音，有几分幸灾乐祸，“真理之鞭非常严格，那个兵，怕是要因此落榜了。” “哦，那还真是遗憾……”李维表情很是不好意思，嘴里却说着，“如果能多几个我，他们岂不是能多落选几个？” 小雨笑的花枝乱颤。 黄山和几个士兵更愤怒了。 他们愤怒地簇拥到李维面前。 “接下来是格斗，追对厮杀……你的对手是我……”黄山表情愤怒而狰狞，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因为，如果你还想保持第二……我就要活活打死你。” 李维理都不理他，而是扭过头，十分苦恼地看着小雨：“捉对厮杀，想继续保持第二，确实有难度啊……怎么才能打赢了还能当第二呢？先打昏过去对手，然后抢着认输……有点假吧？” 这就是赤果果地无视了。 于是黄山的怒意更盛，他抬起手指着拳击台：“反正马上就要开始，你敢不敢现在就跟我上擂台？” “你这么急着输的话……我也无所谓。” 虽然不是很在意，但接二连三有人在耳边啰嗦，是人都会不爽。 于是李维决定让他彻底闭上嘴了。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一个戴着眼镜的军官冷着脸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冷漠中带着微微的愤怒：“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纪律？给我分开！” 双方立刻分开，黄山冲着那个军官啪的一声敬了个礼：“报告长官！中士黄山，请求和……这个测试者，提前进行格斗测试！” “请求被驳回。”军官推了一下眼镜，冷漠道，“因为……格斗测试，取消了。” “啊？格斗测试，取消了？”士兵们一阵哗然。 黄山更是一脸不解：“长官，为什么啊？” “上面的命令，需要向你解释吗？”眼镜军官，也就是许副官，冷冷地看了黄山一眼，“服从命令！” “是！”黄山极为不忿地敬了个礼，用燃烧着怒火的目光，狠狠地瞪着李维。 李维耸耸肩，用十分遗憾的神色看了黄山一眼。 那个军官仔细打量了李维一番，又看了黄山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我，是为了保护你们啊…… 他心里说道。 …… 大约半小时后，李维收到了来自艾利之眼的录取通知。 以及一套军装、一套作战服、一个军官证和对应少尉军衔的肩章。 军装的样式，和超凡者部队的正规军装样式很像，不过颜色不是纯黑，而是深灰色，又在领口有细微的差别。 行动组的人，纪律没有正规部队那么严格，只是在李维的手机上，安了一个特殊的通讯软件，并要求李维在下周来部队点卯报道，之后就让他离开了。 感觉比补办身份证还简单。 “感觉规矩有点太松了？”帮他办手续的文职军官对他笑道，“几支超凡者部队的规矩各自不同……咱们艾利之眼，就是这样的。只要完成任务，平时管的很宽松。不过这主要是针对你们行动组，正规部队的规矩，还是要严格很多。” 这就是我想加入行动组的原因……李维向他道了声谢，文职军官提醒他，艾利之眼的历史、规矩和任务，全都发布在手机软件里了，让他注意查看，之后就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抱着军装，从测试大厅里走出来。 小雨一旁迎了上来，兴高采烈的样子，看上去比李维本人还要高兴，但高兴劲儿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从没担心过，李维有可能会落选。 老唐不解问她：“你就没担心过李维会失败吗？” “当然不担心，李医生怎么会失败？”小雨语气十分自然，仿佛李维测试通过，天经地义一般。 “你为什么这么想？”老唐有点好奇。 “因为，李医生长得好看呀。” “……？” 从测试大厅，到老唐的车，中间要路过一段绿化很漂亮的林荫路。 李维三人在林荫路上走着，忽然，他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李维冲着小雨，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小雨，我还有点事，你和唐叔会车里等我一下……军装帮我拿好。” “哦，好的。”小雨毫不怀疑地接过军装，和老唐两人朝车走去。 老唐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眯着眼问小雨：“小雨啊，你知道李维干嘛去了吗？” 小雨又从花痴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知道啊，他和那几个士兵打架去了嘛。” “你就不怕他挨揍吗？” “小李医生怎么会挨揍？他不可能打输的好吗？” “你为什么又这么肯定？对方可是五个人哎，而且都是精锐士兵。” “因为小李医生长得好看啊，好看的人当然不会输……”她说着，看了老唐一眼，“如果是唐叔你去的话，我倒是确实会担心一下的。” “……？？？”老唐的脸抖了一下，顿时感觉心很累。 心好累。 要不，我撇下她，一个人开车走好了。 “倒是唐叔，你如果担心的话，为什么刚才不制止李医生？你不怕他挨打吗？”小雨转头问道。 “我本来是想解释的，但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我又不想解释了……”老唐摇了摇头。 他是军伍出身，对打架这种事习以为常。 又加上，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知道李维这个人不是好勇斗狠的愣头青，敢跟过去，多半吃亏的会是对方……而且，像李维这么贪财奸诈的人，如果真打不过，肯定第一时间逃之夭夭。 还有一点。 之前李维走的时候，老唐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压根没注意到李维，等回过神，李维已经走远了。 他心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但思索片刻后，老警探意识到，李维根本不会吃亏，这才放下心来。 …… 五分钟后，李维从测试大厅后面，一片人迹罕至的小树林里走了出来。 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把一沓钱塞进口袋里，同时摇头叹息着。 “上杆子找揍……何必呢？” 第六十一章 你到底说不说! 打劫是不可能打劫的。 像李医生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会干打劫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情呢？ 他只是“在正当防卫的时候，卸下了对方的肩膀，之后为了帮对方治疗肩膀，又收取了合理的诊金”而已…… 嗯，就是这样。 等李维走后，黄山和几个战友十分狼狈地从泥地上爬起来，每个人都是满身狼狈，军装上满是污泥。 他们全都用右手，捂着左肩膀，脸色因为痛苦而扭曲。 李维虽然帮他们接好了脱臼，但对这些找茬的人，他没有一丝一毫怜香惜玉的打算，所以下手很重，即使接好了肩膀，疼十天半个月是没跑了。 一个士兵脸色苍白，脸上因为疼痛，流着豆大的汗珠，表情痛苦、愤怒又不甘。 他咬着牙、忍着痛问黄山：“黄哥，这个事儿怎么办？” “能怎么办？瞒着！”黄山也是一脸苍白汗水，表情在愤怒不甘中，还带有一丝心悸。 他对几个兄弟沉声说道：“记住，这件事，只能烂在咱们肚子里，如果让真理之鞭的人听说，咱们五个人加起来，不如艾利之眼的一个新兵，咱们几个在部队就别想混了！” 几个兄弟听到黄山的话，顿时全都脸色一白，纷纷点头称是。 那个被李维挤掉了排名，因此落选的士兵，表情极为不甘。 “老五，别生气，你虽然排名不够，但成绩是够的，我进了部队会帮你打报告。”黄山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黄哥，我不是生这个气，我是不甘心，咱们五个人，居然打不过那小子一个人！” “我也没想到那小子那么能打……他让我想起了那个人。”黄山沉声道。 听到黄山提起“那个人”，他们纷纷变了脸色。 “黄哥，你夸张了吧？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吧？” “他当然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黄山挥了挥手，又因为这个动作，疼的闷哼了一声，“我只是打个比方。” “那，黄哥，咱们还报复他吗？” “当然。”黄山沉着脸：“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人……哼，咱们都是内务部队的，以后一定能查到他的来历，只要找到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机会……感染事件里，死几个士兵，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士兵们开始有些狼狈地往树林外面走去，他们沉默而愤怒，表情阴沉而狰狞，像一群失去领地的，落魄而愤怒的鬣狗。 …… 把小雨送回警局后，老唐开车带着李维回了警局。 虽然自己有了一个艾利之眼行动组军官的身份，但他仍然不打算放弃自己搬尸人这份工作。 毕竟，解剖尸体，才是自己的主业。 帮艾利之眼执行任务，或者帮警视厅做悬赏，最多只能算恰饭。 做人要本分，不是吗？ 和老唐一起走进警视厅。 通向地下室的通道，会路过老唐他们的警队办公室，老唐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 李维心想着他们队里有好几个人，现在自己都已经认识了，更何况和那个长腿女警还打过几次交道，心想着还是进去打个招呼比较礼貌，于是便同意了。 进去的时候，发现几个干员，正在审一个犯人，而武玉容则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长腿搭在对面的桌子上，裤腿挽起，靴子和裤腿间，露出一段白皙的小腿，有点晃眼。 那个犯人，是一个标准的“该溜子”形象，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挂着金链子，手臂上带着纹身，看干员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和轻蔑的笑容。 “阿色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好不好，我时间很宝贵的……要把妹、要打牌……” “唉唉唉，你干嘛用手指着我？你别想吓唬我啊，我知道阿色不能动手打人的……有种你打我啊~”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问多少遍我都是不知道……” 几个干员不管怎么威胁怒骂，这个家伙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一段话。 武玉容忽然刷的一下站起来了，她拖着椅子走到警队办公室一角，站到了椅子上，一伸手，把警队角落里的一个监控摄像头，拧到了“面壁思过”的角度。 “唉……”几个干员捂着脸，发出了“又来了”的叹息。 武玉容面无表情地往那个“该溜子”的身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拖去了自己的警服外套。 露出了绷紧的背心和挺翘、姣好的身材。 那个混混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还冲着她吹了一声口哨。 “警察不能动手打人，对吗？”她对混混的口哨声没有任何反应，眯着眼笑了笑，细长的眼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没事，你瞧，我不是警察……” 呼……砰！ 她猛然一拳，锤到了混混脸上！ 啪的一声，那么壮实的一个混混，居然被她一拳连人带椅子砸倒在了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几个警员十分默契地转身，看向其他方向，没有任何人看这里发生的事。 站在门口附近的老唐，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武玉容一阵拳打脚踢，把倒在地上的混混打的哭爹喊娘。 足足两分钟后，她揉着拳头站起身，看向周围的几个干员，用清脆而嘹亮的声音开口了：“懂了吗！废什么话！干他！对这些人渣不用浪费精力！把他干趴下了就什么都招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正确的，她踩了一脚地上那个混混的脸：“你招不招！” 那个混混支支吾吾半天：“我……我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嗯？好家伙，你是个硬骨头啊！”武玉容刷的一下把椅子举起来了，瞪着他：“你真不招！你信不信我揍扁你！” “武头儿，冷静冷静……” “犯不着犯不着……” “用凳子万一把人真打坏了就不好了……” 她气呼呼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还不是你们磨蹭！半天问不出个结果来？” “武头儿，不是他不想说……”一个干员小心翼翼地对武玉容说道，“主要是……” “主要是什么？”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啊？你们不问，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回答啊！”地上的混混，哇的一声哭了。 门口的李维，看到这一幕后，沉默了两三秒，对老唐低声道。 “我想，我还是先去地下室吧。” 第六十二章 真理之鞭的缉捕令 武玉容这件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李维告别老唐后，一个人回到了地下室，进了老吴办公室。 他把自己加入了艾利之眼，成为了行动组军官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老吴。 这事儿毕竟没法隐瞒，因为真理之鞭如果要调查自己，老吴的身份和身板儿，肯定保不住他。 不过，他也和老吴说了，自己依然要留下，继续做搬尸人，兼职帮他解剖尸体。 嗯……应该说，主要是为了解剖尸体。 听完李维的话以后，老吴足足沉默了两三分钟。 “我一直不想让你成为超凡者。”他沙哑着叹息了一声，表情看上去充满疲惫，“因为，超凡者，是一条和危险和疯狂随时相伴的道路，与其成为那样的可怜虫，不如成为不那么悲惨的可怜虫……” “不过，现在看来，你注定会走到那条路上，这恐怕就是你的命运……艾利之眼……还好，起码不是那些疯子……李维，接下来的话，你给我听好了！” 老吴说到这里，忽然声音高了好几度，恶狠狠瞪着李维，灰色的假眼从眼眶里鼓出来。突然提高的声音，听上去沙哑、疯狂又刻薄，像一只饥饿的老秃鹫。 “你记住，如果和真理之鞭一起执行任务，一定要小心背后！一定要小心背后！一定要小心背后！！” 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紧紧抓住李维的胳膊，喊出声来。 喊的时候，那只真眼里充满血丝，看着非常狰狞吓人。 李维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痛感，问老吴：“吴叔，你突然这么激动……当年发生了什么？” 哪知道一听这话，老吴突然从愤怒恢复了平静。 他冷漠又刻薄地哼了一声：“哼……告诉你又能如何？难道你这小身板，还要帮我报仇？搬尸体去！邪月节更近了，这段时间忙的很，你别以为自己加入了超凡者部队，就可以偷懒！” 李维无奈，只好转身离去。 只是他没看到，在他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办公室里的老吴，忽然像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里。 他双手捂着脸，佝偻着身子，看起来充满悲怆。 …… 下午的时候，老吴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所以李维没捞到尸体解剖，只是把几个感染者的尸体，送到法医中心了事。 大多都是一些没什么亮点的死者，甚至有一个不是感染者。 好无聊，好想解剖点什么……算算时间……真理之鞭的人，应该要来抓我了吧……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脱防护服，换回自己的衣服。 李维朝警视厅外走去，即将走到警视厅大门口的时候，一队真理之鞭的士兵，在一个中尉军官的带领下，把李维围住了。 中尉抖出一张缉捕令，神色冷淡：“李维，公民编号xxxx……你涉嫌掩护和帮助失控超凡者，对社会有严重安全隐患……跟我们回去一趟，接受调查……” 顿了顿，他对李维咧开嘴，露出森然的笑容：“你有权保持沉默……不过，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两个士兵朝李维走来。 李维在士兵即将抓住他胳膊的时候，松手，手里的袋子哗啦一下掉在地上。 袋子里，一件深灰色军装露出一角。 真理之鞭的中尉和几个士兵，看到军装，脸色一变，语气严厉了几分：“你为什么会有军装！” 李维从地上捡起袋子，拿出军装，不紧不慢地穿到自己身上，又把稍微军衔的肩章，别到肩头。 他看了看脸色有点难看的真理之鞭中尉，微笑道：“我是艾利之眼的少尉，你有意见？” 中尉脸色很不好看，他拿出手机，在上面飞快地查询了几下，很快，屏幕上弹出的信息，证明李维所言不虚。 于是他脸色更难看了。 沉默几秒后，他看着李维，咬牙道：“就算你是艾利之眼的军官，又如何？只是行动组军官而已……你今天，仍然要接收我们的调查，带走！” 士兵们犹豫一下，又走过来了，不过这次态度客气了很多：“少尉，得罪了。” 李维沉默了。 这些疯子果然不讲道理，我连军装都穿上了你们还是不买账？ 你们够疯的啊！ 这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李维，有你的电话。” 人们一扭头，看到老吴，手里拿着手机，往李维跟前走来。 他阴沉着独眼，丝毫没把那些士兵放在眼里，径直走到李维面前，要把手机递给他。 中尉皱着眉头伸出手，拦住了老吴：“你这个电话……” “这个电话，你最好让他接一下，不然你恐怕会让自己很狼狈。”老吴语气刻薄地哼了一声，“这是法医中心的刘法医的电话。” 中尉听到“刘法医”这三个字，脸上表情变幻了一下，还是收回了胳膊。 老吴把手机递到李维面前，按了一下免提键。 “喂？”刘法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吴叔这是在帮我……李维明白了老吴的用意，他对着手机开口道：“刘法医你好，是我。” “导师！是你吗导师！”电话那头，传来了刘法医欣喜若狂的声音，“导师！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啊！” 别别别……再这样喊，我还没被真理之鞭搞死，就要被你搞到社死了…… 李维脑海中浮现出了，刘法医白发苍苍的脸，冲着自己喊“导师”的样子…… 一旁的中尉和几个士兵，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困惑和不解的神情。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法医，管李维叫导师？ 这是什么情况？ 中尉心里一沉，觉得自己完成任务的难度，变得又大了几分。 “导师，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刘法医问道。 “嗯……是真理之鞭的人，他们认为我，有掩护失控者的嫌疑，要带走我……”李维语气很无奈的，看了中尉一眼。 “他们放屁！放他妈的xxxxx……”免提听筒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中气十足的怒骂声。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刘法医冲着电话，中气十足地把真理之鞭骂了个狗血淋头。 “脑子里塞满感染器官的蠢货”“被感染者啃掉脑子的智障”“脑子里的东西连狗都不吃”…… “法医是在为人类做贡献！是在为联邦做贡献！你们这些疯狗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蠢货，无药可救的弱智！” “xxxxxx！！” 在刘法医中气十足的叫骂声中，中尉冷峻木然的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 终于，他抽了一个空当，打断了刘法医的话，对着老吴的手机说道：“刘法医，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很抱歉，我是个士兵，我只执行命令……这个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没人可以动我的导师。”刘法医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恶狠狠地开口了，“你们谁敢动我的导师，我就和他没完，哪怕是你们那个面瘫司令，也不行！” 他对着电话大声道：“导师，你等着我！我这就去警视厅找你！” “呃……不用了，刘法医。”李维看着远处笑了笑，对着电话说道，“能帮我的人，已经来了。” 第六十三章 帮我的人和人们 “能帮我的人，来了。” 说完这句话，李维伸出手，挂断了老吴手里的电话。 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同时冲着真理之鞭的中尉笑了笑。 “你们今天，恐怕没法带我走了。” 中尉再一次皱起眉头，心中那种“任务可能会失败”的感觉，又强烈了几分。 他顺着李维的目光，往警视厅入口看过去。 一个穿着军装，胸前挂着艾利之眼徽记的中年人，懒洋洋地往门口走过来。 他军装开着，邋里邋遢挂在身上，下巴上的胡茬子看上去有许多天没有刮，乱糟糟地从脸上钻出来。 然而，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敢小瞧他。 因为，他肩膀上的肩章，是将军军衔。 “白将军！”“将军！”虽然不是同一支部队的人，虽然真理之鞭的中尉和士兵们心里不情愿，还是啪的一声，齐刷刷地冲着他，立正行礼。 “稍息。”白将军一只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抬了抬手算是回了礼。 他走到李维身边，像老朋友勾肩搭背的样子，一下子把手搭在李维肩膀上。 “人我领走了，没事散了吧。”他搂着李维的脖子，转身就走，丝毫没把真理之鞭的士兵们放在眼里。 李维一脸懵逼地跟着白将军迈开了步子。 “将军，这是我们真理之鞭要带走的犯人，您就这样把人带走，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中尉虽然级别差很多，但还是一挥手，让几个士兵拦住了他们的路。 “我做事，需要向你解释吗？”白将军撇了中尉一眼，“让开！” 军衔差距太大，中尉不敢阻拦，只能任由白将军带着李维离开。 他神色阴晴不定了几秒，拿出手机，开始向某人汇报。 “赶紧走，真理之鞭的人都是些愣头青……一会儿回过神肯定要给咱找麻烦。”白将军有点自来熟地拍了拍李维，脸上依然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展，艾利之眼的司令……改天咱俩喝两杯……话说，你小子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为啥要加入行动组啊？我敢保证，如果你加入正式部队，不出三年就是一个校官，在艾利之眼起码能当个团长……” 这么自来熟的家伙真的是艾利之眼的司令……？ 李维的嘴角抖了一下：“话说，白司令，你这么大一人物，为什么连警卫队都不带就跑出来了？” “我懒啊。”老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啊？” “因为很麻烦啊。”老白耷拉着眼皮，说是搂着李维走，其实已经快挂在李维身上睡着了，“带着他们，什么想去的地方都去不了，什么想做的事情都没得做，太无聊了……” “可是，你没带警卫队，咱们现在怕是不好走啊。”李维看了看周围，幽幽说道。 “啊，好像是的。” “老白啊，你真的没什么后招了吗？” “没大没小的，叫我白司令或者白将军！真没后招，我就只带了个副官帮我开车。” “你堂堂一个司令怎么这么不靠谱……”李维看着周围，真理之鞭的几十个士兵哗啦啦组成了人墙，把他们团团围住，“有别的办法吗？” “没啥好办法……要不，你跟他们走一趟？我想办法捞你。” “你这是人话吗！” 真理之鞭的士兵们，组成一堵坚固的人墙，把白将军和李维团团围在里面。 中尉从人墙缝隙里走出来，走到两人面前。 “将军，抱歉，我的命令是，无论如何，必须带他走。” “要不我说，你们真理之鞭从上到下，全都是死脑筋……”白将军打了个瞌睡，忽然一把拔出手枪，指着中尉的头，懒洋洋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下命令，让人们让开，不然我枪毙你。” 中尉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抓住白将军的枪口，摁在自己额头，闭上了眼睛。 意思很明白：要么您开枪打死我，要么我绝不后退。 “我现在有点好奇，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带走你……”白展看了李维一眼，眼神里带上了好奇和思索的神色，“我看了你的简历，虽然会点儿解剖，但也不至于让真理之鞭这么在意……你们抓李维，是想干什么？” 最后一句话，他是问那个中尉。后者脸色变了变，还是摇头道：“抱歉，白将军，我只是奉命形事。” “哦，他们找你果然有目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解剖医生……”李维耸了耸肩，“会不会是他们司令得了痔疮，需要找个外科医生？” 中尉勃然变色，愤怒地看着李维：“我不允许你污蔑我们司令！” 他似乎不想再拖延了，一挥手，命令两个士兵上去抓李维，同时他双手猛然抬起，死死抓住白将军的枪口，顶在自己额头上：“白将军，得罪了！如果您致意要阻拦，那就先打死我！” 然而，就在此时，大队士兵的脚步声响起。 整齐的脚步声中，足足几百名士兵蜂拥到了警视厅大门前，他们飞快地包围了真理之鞭的士兵们。 士兵们，全都佩戴着城卫军的徽记。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西服的老者，身形笔直，迈着不急不缓的脚步，走到了众人面前。 老者衣服笔挺，仪态整洁、一丝不苟，像一个中世纪皇家的老贵族。 老人撇了中尉一眼，没有理他。 又用无可挑剔的仪态，冲着白展半鞠躬：“白司令，鄙人代表城主府，向你问好。” 白展也收起了枪和懒洋洋的神态，身姿笔直地对着对方回礼：“靳管家，向你问好，代我向赵城主问好。” “白司令的话，鄙人一定带到。” 靳管家用无可挑剔的仪态冲着白将军再次行礼后，扭过头，对着李维，半弯腰行礼，同时递给他一张烫金的请帖：“李先生，三天后，城主家私宴，请务必赏光。” “城主府私宴？” 白司令和老吴，全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李维。 这小子什么时候，和城主府又搭上关系了？ “没错，城主大人亲自写的请帖。”靳管家说完，这才直起身，扭头看向脸色十分难看的真理之鞭中尉。 靳管家抬着下巴，神色骄傲又傲慢地对他们说道：“怎么，你们不会认为，城主府的客人，也是罪犯吧？” 中尉脸色极为难看，额头渗出汗珠，却仍然死不退让：“话虽如此，但即使是城主大人，也应该讲证据！我们必须把人带回去调查……” “调查你个头啊！”靳管家忽然用无可挑剔的仪态，骂了一句粗口，“调查一个在役军官，应该是军事法庭的事儿！你们真理之鞭有什么资格调查一个现役军官？还是你们觉得自己牛到天上，已经可以取代明辉联邦的军事法庭了？” “靳管家说的没错。”中尉沉声道，“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是超凡者部队，有权利特殊行事……” “是，所以我刚才说的是公话。”靳管家依然抬着下巴，神色无比骄傲，“现在我来给你说说私话……” 他指了指真理之鞭的士兵们：“你们为什么能把白司令堵在这里？是因为你们人多，可以不讲道理。” 他又指了指自己带来的城卫军士兵：“现在，我比你人多，所以我可以不讲道理。” 靳管家说话的时候，语气极其骄傲，仿佛一切就应该这么理所当然。 “靳管家，你不会以为，城卫军能得罪的起我们真理之鞭吧！”中尉感觉自己的怒意已经到达了顶点，“我们可是超凡者部队！你想让城卫军承受我们接下来的报复吗！” “很遗憾，在这件事上，你说的很有道理。”靳管家点了点头，“城卫军，确实惹不起真理之鞭……所以我准备这么做。” 说着，靳管家站直了身子，对着城卫军的士兵们，下命令了。 “全体都有，听我指令……” “摘掉你的徽章，换上艾利之眼的徽章！” “然后，给我狠狠揍他们。” 第六十四章 李维的任务 三五分钟后，真理之鞭的士兵们，全都被卸下了武装，鼻青脸肿的捆成一串，蹲在墙角，像一串儿绑在一起的鹌鹑。 中尉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 但，没人在乎他的眼神。 李维神色有点古怪地看了老白一眼：“你一点都不介意？” “我干嘛介意？士兵斗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白展乐呵呵地摸出一根烟，“反正，全联邦的人都知道我们和真理之鞭关系不好，这锅我背的高兴……你给他拴紧点儿！哎对，胸前再绕两圈，打个交叉……唉，你，就说你呢！你这下手不够黑啊，我教你……” 白展大声教唆着士兵们放闷棍下黑手，一边看了看自己摸出来的烟，想了想，又塞回去了。 他朝着靳管家伸出手，手指往回勾了勾：“靳管家，来根儿烟。” 靳管家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展。 “别这么小气嘛，我帮你们背了这么大黑锅……”白展手又往前伸了伸，“我知道你有，拿来，拿来。” 有那么一瞬间，靳管家那张仪态无可挑剔的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他摸出一盒白色包装，没有字的烟，刚准备抽出一根，却被白展一把全抢过去了。 “联邦特供啊……我们这些臭当兵的，平时可抽不到……”白展美美地吸了一口，露出十分愉悦的表情， “白司令，你为啥非得要靳管家的烟？你自己不是有吗？”李维不解。 “当然是因为他的烟比我的好。”老白说的十分理所当然，随手把那盒烟塞口袋里了。 “……既然这里的事都做完了，那么，请允许鄙人先行告退，赵城主还在等鄙人回去汇报。”靳管家依然是无可挑剔的仪态，转身对李维点头告辞，不过，李维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 现场的事情自然有士兵们处理，于是老白一手夹着烟，一手搂着李维脖子，敞着衣襟，混没正形地和李维晃晃悠悠在街上溜达。 因为李维现在也穿着军装，远远望去，两人就像两个**似得。 白将军的副官，开着车，远远跟着他们。 “虽然真理之鞭的人被称作疯子，但在青山城里，基本的规矩他们还是要讲。所以短期里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不过你该小心还是要小心，因为他们针对你的行动，明显有点热情过头了。而且，真理之鞭的人，毕竟都是疯子。疯子，是没法猜测行为方式的。” “话说，你小子怎么和城主府挂上钩的？算了，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为什么会特意来找你？主要是对你比较感兴趣……毕竟，一个完全没用过枪，但是靠着身体素质，强行抵消枪口后坐力，硬是在靶子上打出连续十环的家伙，我确实很感兴趣……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顿了顿，白将军收起了没睡醒的神情，语气严肃了一些，对李维说道：“更重要的一件事……你有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李维下意识问道。 他不是军人，所以也没养成军人那种不管什么任务，都会先“保证完成任务”的风格。听到白将军的话，也是下意识先问“任务是什么。” 好在白展也不介意李维的行为，看着李维的眼睛，语气严肃对他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座城市里，正在发生某些事？” 李维的脑海里，闪过了疯祸之子的邪教徒，被灭门的邻居，惨死的财务官，青山城医院的病人，巨大的神躯，还有真理之鞭对自己不讲道理的调查……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所以，这就是你的任务了，调查这些事，调查一切你认为有异常的事情——我担心，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是那种对青山城有巨大威胁的事……可以说，青山城的安危，就落在你身上。” 白展的手，用力压了压李维的肩膀。 没压动…… 他咳嗽了一下：“……总之，因为艾利之眼在明，很多事做起来不方便，而你在暗，可以更方便地调查这些事。” 李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只是调查的话……我可以接下这个任务，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白展转过身，目光深沉望着远方，“我这个人，看人很准。只要看你一眼，你是一个值得信任、值得托付后背的人……” “李维，现在青山城有难，我可以把我和整个艾利之眼的后背，托付给你吗？” 说话的时候，他语气深沉，目光深邃，披在肩上的军装，在傍晚的风中猎猎作响。 “呃……头儿，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李维有些尴尬，挠了挠脸。 “嗯？那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我做这些任务……有钱吗？” “……部队还有事，走了。” 白展一句话都没再说，扭头，钻进了不远处的军车。 车呼啸而去，留下李维在风中凌乱着。 “价格没谈拢，买卖没法做啊……” 就在这时，李维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从艾利之眼部队的手机软件里，弹出一条给他的新任务。 调查青山城中一切异常情况。 赏金：每提供一条有用线索，根据赏金的重要程度，赏金两万到二十万不等。 很好，从今天起，我就是青山城里最热心的朝阳群众了。 钱不钱的无所谓，只是我这个人嫉恶如仇，眼里见不到沙子。 …… 之后，李维回家。 按照康胖子和他的合作协议，作为投资方，康胖子应该给李维重新提供一处更好的居所，以及提供一大笔钱的资金。 资金，已经转到李维的个人账户里了。 但房子，暂时还没有着落。 康哲翁的计划是，把原先马婶所在的面包店，加上楼上的住处，一起交给李维姐弟俩。 这样一来，他们可以获得比现在条件好得多、也安全得多的住所，同时还可以给姐姐李依一份更好的工作。 只不过，李依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而康胖子也想派人翻新一下面包店和楼上的住宅。 所以他们暂时还没搬家。 当李维到家的时候，李依正在门口，和一个邻居聊天。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家里有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儿。 此时，他的女儿，正在和另一个领居家的小男孩，在门口玩耍。 男人苦笑又有点气呼呼地看着自己女儿，着对李依道：“我每次看到这些傻乎乎的小屁孩，靠近我的女儿，我都气的要发疯……我的女儿，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天使，这些又脏又蠢的傻小孩怎么可以接近我的女儿！” “这好办啊！韩大哥，我教你个办法。”李依笑盈盈地对邻居老韩说道，“咱们贫民区西南，不是有个湖吗？那里的荷叶十分茂密，荷塘里很适合种东西……” 第六十五章 大图书馆三层 晚上在家的闲话略过不提。 第二天，李维再次前往青山城大图书馆。 忙活了这么久之后，他觉得，自己必须尽快去一趟大图书馆，彻底弄明白，关于超凡，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然，万一家里那两个超凡核心，放变质了可怎么吃……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真理之鞭对他孜孜不倦的行动，让李维产生了隐隐的担忧，所以他对变强，有了更迫切的需求。 除了解剖之外，尽快掌握更多的超凡力量，显然也是变强的途径——同时，掌握更多的超凡力量，也意味着，以后自己遇到各种诡异的敌人时，有更多的应对经验。 青山城的大图书馆是一座外观十分简洁肃穆的灰白色建筑，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拔地而起，屋顶顺着阳光的方向倾斜着，带着一种沉默的力量感。 李维站在大图书馆的入口，看着巨大的图书馆和往来的人流，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微微的荒诞感觉。 穿越以来的这些日子，李维在青山城见到了太多种不同形式的建筑风格。 这种风格不统一，并不是地球上那种，一座城市里，有五花八门的装饰风格。 而是，从建筑的根源风格上，就有巨大的不同。 这让李维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困惑——按理来说，一个国家，一种文明，因为文化的传承统一，建筑风格，总会在风格上呈现出高度的相似性。 但，青山城，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风格不同的，五花八门的建筑风格？ 建筑师们学起来不累吗？ 带着这样的困惑，李维走进了大图书馆里。 向管理员出示通行证后，他被示意，可以进入图书馆的地下室了。 地下室里气温微凉，干燥。 天天工作的场所就是地下室，写着又进了另外一个地下室，我这是和地下室杠上了么…… 在地下室的通道里走了一段后，面前出现了一扇木门，上面用联邦文字写着“三层”，门口，站着保安。 再次出示通行证后，保安对他十分恭敬地点点头，为他打开了门，同时提醒他：“三层的规矩，书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外借。” 接着，一个硕大的空间，出现在他面前。 在这个空间里，数量惊人的书架，被分成了许多个分区，每个分区的入口，都有明显的标牌，上面有明显的分类标识。 “超凡”“感染”“神明”“旧纪元”“联邦史”“邪月研究”“……” 一种巨大的秘密，轰然间扑面而来的感觉，猛然间冲击到了李维的面前。 他呼吸有些急促。 对于知识和阅读，李维有一种强迫症一般的偏爱。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能把这些书，一口气全都看完。 但显然，他目前没有这个时间，所以他只能走马观花地把目录全都看一遍，力求先在脑海中形成一个基础的脉络。 然而让他感到遗憾的是，这些古老而巨大的书架上，有许多书的位置，只有一个空荡荡的书名和标签，并没有书放在上面。 还有一些书，虽然有，但是明显十分陈旧而破损，有些书一看就是残损的。 李维甚至在上面看到了一些类似于羊皮卷轴，还有类似竹简的玩意。 “难怪这里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进入，这些资料太贵重了……” 图书馆里，并不是只有李维一个人。 李维在不少分区间，都见到了正在看书的人，他们大多衣着精致，气质不凡，显然，都是青山城里属于甚至要职的人物。 显然，李维没有什么兴趣去和这些人结交，直接走进了写着“超凡”的分区。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名是《超凡概论》的书，又抽出几本别的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翻开了书。 这个世界的，关于超凡知识的大门，渐渐在李维面前打开了。 大约半小时后，他合上书，长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感慨而又有些复杂的神色。 虽然书已经合闭，可书里的内容，却依然震撼着他。 超凡的本质，是借用神明的力量。 超凡者通过神秘仪式，像神秘祈祷力量，神明便把使用力量的知识传授给超凡者。 至于超凡器官…… 书中的解释，是“凡人使用神明力量的资格”。 关于这一点，李维表示存疑。 不然，无法解释感染者的感染器官，和温和感染者的温和感染器官是怎么回事。 也无法解释，李维自己，是如何在没有超凡器官的情况下，使用超凡力量的。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李维更原因认为，器官，是人类无法完全过滤神明知识中的有害成分，导致形成的诡异器官。 虽然也没法完全解释清楚，但起码感觉上更接近了一些不是？ 书的后面继续写道： 超凡者，通过祈祷，像四个神明获取知识。 因为脆弱的凡人，无法承受一个神明的完整力量，所以在祈祷时，必须有主位和次位，同时获得两个神明一部分知识，来降低发疯的危险。 即使如此，凡人依然无法承受神明知识带来的污染，所以必须配合魔药，利用魔药，来抵御神明知识的损害。 神明，有四个。 主次祈祷位，产生不同的排列组合，一共有十六条序列。 只可惜，其中一些序列过于神秘，即使是青山城大图书馆，也无法找到全部序列的名称。 但，即使如此，李维已经足够满意了。 因为，在大图书馆里，李维得知了大部分序列的名称和特性。 序列一：怒焰恶徒，拥有强壮的身体和火焰等元素的力量； 序列二：谎言武士，身体强壮但更喜欢利用谎言的力量为自己获得优势； 序列三：死亡暴徒，通过通灵的方式加强自己的近战能力； 序列五：欺诈法师……序列六：谎言贤者……序列九：污秽先知； 序列十：扭曲巫医……序列十一：剧毒恶魔……序列十二：疫病牧人； 序列十五：死亡红娘……序列十六：欲念魅魔 …… 除了这些序列的资料外，更让李维高兴的是，他甚至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三个序列的低级超凡仪式！ 第六十六章 两个年轻人 “序列三：死亡暴徒，用鲜血画六芒星阵，在主祈祷位拜访死者的颅骨和一升新鲜的人血，在副祈祷位点熏香和枯萎的树叶，祈祷语是……” “序列六：谎言贤者，用紫色颜料的水画六芒星阵，在主祈祷位摆放紫水晶和冰块，副祈祷位……第二块紫水晶？好贵，搞不起，看来又要坑康胖子了。” “序列十五：死亡红娘……这个我已经得到了。” 可能是因为精神力提高的关系，李维原本就很好的记忆力，现在又增强了很多。 区区三个超凡仪式，不费多少功夫，就被他全记了下来。 图书馆里还有很多书，李维估计，在这里还能查到很多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但就这么几本书看过来，他已经耗费了差不多半天功夫——他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做，只好先结束这次的图书馆之行。 “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在李维身边响起。 李维扭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很得体的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正在冲着他微笑。 这个年轻男人有着古铜色的肤色，短发干净，笑起来的时候，一嘴干净的白牙。 见李维注意到了自己，这个年轻男人咧开嘴，露出和善的微笑，朝着李维伸出手。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肖谷晨，市政官的儿子。”肖谷晨和李维握了握手，“你呢？” “李维。” “李维……”肖谷晨思索片刻，有些困惑，“青山城有哪位大人是姓李吗？”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儿子，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法医。” “这地方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能进来的。”肖谷晨笑着说道，不过他很聪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笑着问道，“那么，你找到你想找的书了吗？” “没有。”李维毫不犹豫地摇头了。 “说真的，有几年，我也对成为超凡者这件事很感兴趣，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当上超凡者……不过，后来我们家的一个超凡者幕僚在我面前失控，变成了一堆流脓的肉块，还咬死了我家的女仆和园丁后，我就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李维对所有自来熟的人，都抱有天然的警惕感，所以没有多说什么。 肖谷晨十分自来熟地和李维寒暄了几句后，也礼貌告辞。 出于掩饰自己真实目的的原因，李维没有急着离开图书馆，而是又随便拿了几本别的书看了看，之后才离开。 走回地上，正准备离开图书馆，又一个身影，窜到了李维身旁。 “唉，兄弟，你刚才，是不是从图书馆三层出来的？” 又一个自来熟。 李维看了他一眼。 这是一个个子不太高，大约一米七出头的年轻人，两只小眼睛很明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他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身上穿着利落的短夹克，背后背着一个双肩包，胸前还挂着一台照相机，看上去像一个报社记者。 李维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这个小个子见李维不说话，冲着他嘿嘿一笑，凑到跟前：“兄弟，给我讲讲三层呗？我听说过三层很久了，但从来没见过有人从三层出来……” “所以，我也不是从三层出来的，你弄错了。”李维面无表情地说完，扭头就走。 “唉唉唉，兄弟，别走别走……我去你咋力气这么大？”这个记者打扮的年轻人见李维想走，上前拉他胳膊，却反而被李维拖着往前走了一截。 “求你了，给我说说呗……” “我叫孙飞，飞翔的飞，青山城‘最热闹’杂志社的记者。就是那种八卦小报……对，就那种靠标题夺人眼球的。” “不过我们不作恶啊！我们哪怕是发表八卦，也是要经过调查的！所以，你看我，即使想写一篇报道，我也要严肃调查的……兄弟，求你了，你就给我说说呗。” 见李维始终不为所动，孙飞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块钱。 “兄弟，我知道你们这些能去三层的家伙，都是非富即贵……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三层里有什么，我的读者也会很爱看的……这是几百块钱……我知道你不差钱，不过你也别嫌少……” 李维站住了。 他的目光，在孙飞手里的钱上，停留了几秒。 孙飞见有戏，顿时大喜，他把钱往李维面前递过去：“兄弟，怎么样，给我讲讲呗？” “你要知道，像三层楼这种地方，这么神秘，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进入的……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告诉你。”李维看着孙飞，一脸认真，慢慢说道，“得加钱。” 孙飞：“……” 他不情不愿地又摸出几百块，递给李维的时候，表情很是心疼：“这已经不是经费，是我自己的钱了……” 李维飞快地把钱拿过去，收好。 然后，他表情十分严肃地凑到孙飞耳朵边：“那么，我要告诉你，三层楼最大的秘密了……” 孙飞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浑身绷紧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话。 “三层楼，在三楼。” 说完，李维就飞快地跑开了。 “……这叫啥秘密？”孙飞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李维从自己视线里渐渐消失。 然而，当李维彻底从他视线中消失后，孙飞的目光，渐渐从刚才那复杂错愕的神色，变成了一种专注而冷静的表情。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塞进耳朵里。 “他根本不上钩。” “我觉得，他可能看出我接近他另有目的了……对，他虽然表情控制的很好，但眼睛还是出卖了他。” “是，我明白了。” “保证完成任务。” …… 从图书馆离开后，李维心里有淡淡的危机感。 不管孙飞接近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都必须假设对方对自己有威胁才行。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行。 在回家的路上，李维给康胖子打了一个电话，让康胖子帮自己准备一些超凡仪式的原材料。 同时，他从康胖子那里，得知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 “有一个交易超凡材料的地下聚会，聚会上有些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 “什么时候？” “就在今晚。” 第六十七章 酒吧地下室 这天晚些时候，康哲翁开车，把李维送到了中城区的一个非常热闹的，名叫“烈焰女郎”的酒吧。 到酒吧门口，康胖子递给李维一个小玩意：“这是信物，把它给酒保看一下，酒保会带你进去。” “你不进去吗？”李维看着康胖子，后者脸上古怪又尴尬的笑容一闪而逝，“我和这个聚会……里的某个人，有点小误会，就不进去了。” 看你的表情，多半是做坑了里面的某个人……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么…… 康胖子从李维脸上看出了他想说的话，摆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我就不进去了，反正这个聚会是绝对安全的，李医生你放心就是了。” 说完，竟然像是生怕遇到什么人似的，十分害怕地看了酒吧门口一眼，飞快地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看这架势，不仅是得罪了人，还是得罪了女人啊…… 李维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玩意。 那是一个淡黄色、表面光滑的骨质小酒杯，大小约莫一寸。杯底刻着几个小字“求知会”。 寻求知识的集会么…… 李维这样想着，推门走进酒吧。 穿过喧闹嘈杂的人群后，正准备去找酒保，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以真面目出现在这个集会上——万一这个集会上，有人和真理之鞭有关系，他立刻就会暴露！ 想到这里，他没有急着去找酒保，而是拐了个弯，脸上神情自若，和每一个在酒吧里寻欢作乐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溜溜达达进了酒吧的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他摸了摸怀里的面具，思索着：面具在……如果聚会上允许戴面具我就可以戴上……如果不允许戴面具呢……有了。 想到这里，李维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除了自己，只有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叼着烟在撒尿。 而洗手镜前，一个人都没有。 李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思片刻。 镜子里的李维，五官立体、棱角分明，有一种雕塑一般的美感。 他看着镜子，把自己的五官位置，仔细记到脑海里。 然后，他的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了皮下组织、颧骨、眉骨的位置。 “没有麻药的整容手术……罢了，为了安全，我忍了。” 李维在脑海中，调动欺诈法师的力量。 他控制几根细小的藤蔓，从皮肤下面，躲过神经，从脸颊的位置，朝着颧骨和眉骨的位置爬去。 虽然完美地避开了大部分神经，但藤蔓在皮肤下钻的时候，还是让他疼的面目狰狞。 镜子里，出现了十分吓人的一幕：李维的皮肤下面，像有许多条细小的蛇在钻一样，把皮肤拱到隆起，加上他因为疼痛而面目狰狞的表情，显得十分诡异吓人。 等到那些细小的蛇，爬行到几个骨头的位置，停下来后，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全新的脸——这张脸看上去和李维的面孔，只有三四分相似。 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眉骨和颧骨，以及深陷的眼窝和略微下陷的颧骨，还有一个刻薄的尖下巴。 因为疼痛，李维脸色苍白，充满汗水，表情因为痛苦，狰狞又抽搐。 “呼……虽然很疼，但我还是做到了。” 他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露出一个有点狰狞的笑容。 这时候，那个撒尿的醉汉刚好转过身，和镜子里狰狞的李维对视了一下。 醉汉看到，那个高颧骨、尖下巴、脸色苍白、神色邪恶又刻薄的家伙，忽然对着露出一个狰狞又诡异的笑容，顿时吓得哆嗦了一下，手都不敢洗，就低着头急匆匆地出去了。 李维又在镜子前站了几分钟，让自己适应了这种疼痛。 人是一种适应力极其强大的动物，许多时候，第一次感受到某种疼痛的时候，都觉得欲仙欲死，但第二次、第三次再接触这种痛苦，就会觉得“也不那么难忍”了。 李维现在，就是如此。 他用了几分钟，让自己适应了这种疼痛，又控制着面部肌肉，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阴沉又刻薄。 之后，他找到了酒保，把骨杯丢到桌上，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带我去。” 酒保一看到骨杯，立刻什么都没说，双手把骨杯还给李维，之后带着李维，进入了酒吧后面。 酒保带着李维进入酒窖，之后他掀开酒窖下面的一块隔板，示意李维进去：“先生，就是这里了。” ……又是地下室？ 李维在脑海中吐了个槽，脸上表情不变，用沙哑的声音冷哼了一声，进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是一个类似于圆桌沙龙的环境，四周随意散落着许多舒适的单人沙发。 已经有一些人坐在沙发里了，李维环视一周，发现大多数都是衣冠楚楚的人，并且没有人戴面具。 果然小说里那种带着面具的神秘兮兮的集会都是骗人的…… 李维在心中吐槽了一句，随便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了。 周围的人，见到新来的人是个颧骨高耸，眼眶深陷，神色阴沉的男人，也没人有兴趣和他打招呼，甚至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还有些害怕地换了个位置，远离了他一些。 李维刚好乐得如此，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观察四周的人们。 没过多久，主持人出来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环顾一周后，对诸位微笑行礼：“欢迎各位求知会的朋友……我看到这个月又有几位新朋友……” “本月，求知会的主题是‘邪月节’，诸位可以在这个主题下，畅所欲言。” 原来这个集会，不是一上来就拍卖的？也好，还能让我多了解一些知识…… 只是眉毛好疼啊。 李维有些辛苦地控制着面部肌肉，维持着冷酷、刻薄的表情。 四周的人们，已经有人开始说话了。 让李维有些失望的是，这些人，对超凡和邪月节的理解，完全是外行人的水准，连他这个入门超凡者都不如。 “我认为，邪月也是神明！应该有某种仪式，可以让人们对邪月祈祷，获得第五种超凡力量！” “我觉得，邪月是污染的根源……” 这些乱七八糟的发言和分析不仅毫无根据，甚至有些幼稚，李维有些瞌睡。 这时候，有一个声音，引起了李维的注意。 “每年邪月节的时候，黑星的力量会增强，污染事件会增加……那么，黑星是什么？邪月又是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第六十八章 剧毒恶魔的尸体 这是李维在集会上听到的，最有价值的提问。 他看向发言者，对方是一个四十多岁，面貌儒雅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只不过，他的发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这个男人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提出这个问题后，他就继续沉默了。 又聊了一会儿后，主持人宣布，拍卖环节开始。 “因为每个人的集会，都会出现一些新面孔，所以我必须把拍卖的规则，和诸位再强调一遍……” “咱们求知会的交易环节，为了保证大家的利益最大化……如果大家有想要出售的物品，请务必交给我们求知会，统一组织拍卖。” 说是为了帮大家利益最大化，其实还是为了控制销售渠道……难怪康胖子会和你们闹矛盾…… 李维在心中无声地摇了摇头，对求知会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尤其是前几件拍品，有些甚至和超凡完全挂不上钩，只是一些荒诞的都市怪谈中的物品，也被摆上拍卖台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不过，当拍卖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主持人拿出来一件拍品，引起了李维的注意。 虽然上面的红色气息不算强烈，但它实打实是一件超凡物品。 “诸位，这个耳环的名字，叫‘珊珊的乖乖宝贝’，它的用途是可以让异性更容易说出真话，负面代价是，每次使用，体重都会增加一点点。” 一听完这个负面代价，李维立刻放弃了购买它的打算。 在他看来，这种负面代价，完全是无法承受的——神明力量导致的体重增加，恐怕不是控制饮食和加强运动就能减下来的…… 他还没说完，下面一个瘦削、脸颊下陷，容貌十分刻薄的女人立刻举起了手：“这个东西，我要了。” 她环顾一下四周，挑着下巴，神色有些傲然地说道：“我，刚好有些事，想问问我老公……” 说完又冷笑了一下：“反正，以我的身材，增加一点点体重……又算的了什么？” 你老公上辈子犯了什么错，才会遇到你……你恐怕很快就要明白“重于泰山”的意思了…… 瘦削的女人，果然毫无悬念地得到了那件超凡物品。 期间虽然也有几个人举手加价，但明显没有她那么志在必得，几轮加价过后，她以六万多块的价格，得到了那对耳环。 这个小插曲，让李维的精神振作了一些。 这个机会虽然级别不怎么样，但确实有一些人是有见识的。 而且，既然能出现一件超凡物品，必然还会出现更多的超凡物品。 那么，超凡核心，也是完全有可能出现的。 李维的兴趣，来了。 之后又出现一两件超凡物品，还出现过一些超凡材料。 但李维现在，并没有配置魔药的知识，也分辨不出那些材料的用途和真假，所以也没有参与抢拍。 等到一株紫色的植物被卖掉后，主持人忽然换了个语气，用神秘兮兮的语气，对众人说道。 “诸位，接下来，是一件非常神秘，非常强大的拍品……因为太昂贵，出售者要求不参与拍卖，而是一口价！” “至于价格是多少钱……请大家，先看这件拍品！” 紧接着，两个工作人员，推着一个大箱子，进入了房间的正中。 箱子长度大约有一米五，宽度五六十公分，摆在一个推车上，上面苫盖着黑布。 像个小号的棺材。 李维皱起了眉头。 虽然隔着黑布，但这件拍品，依然给他一种很不好的 感觉，而且，透过黑布，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箱子上，有一层黑红色的气息。 “这件拍卖品，是一件真正的，和超凡有关的物品……诸位都知道，和超凡有关的物品，许多样子都十分吓人，所以，我希望接下来，我揭开黑布的时候，大家可以保持镇静。” 周围的人们，发出一阵笑声。 “别磨蹭了，我们参加了这么多次聚会，哪怕是感染器官也不是没见过，还能有啥吓到我们！” “是啊，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主持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 他说着，哗啦一下，揭开了黑布。 黑布下的东西，呈现在了人们面前。 几乎所有看到这件东西的人，全都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 甚至有一个年轻女人，吓得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黑布下，是一个小号的玻璃棺材。 棺材里，躺着一个粉绿相间的，扭曲而抽搐的尸体。 “他”大致呈人形，仍然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动作——蜷缩成一团。 “他”的身体，完整地呈现出粉绿相间的诡异颜色，身上许多位置，都绽放着细小的粉绿色的妖异花朵。 脸上全部是绿色的树叶组成的鳞片，但依然可以看出，死前的表情，妖异而绝望。 “诸位，这是一个序列11，剧毒恶魔的尸体。大家都知道，明辉联邦，是绝对不允许这个序列的邪恶分子出现的，所以从任何意义上，这都是一个‘敌对者’的尸体……所以，大家可以放心，购买它，不会构成亵渎尸体罪。” “他生前，是一个已经四级，可以初步进入神话形态的强大超凡者，如果有人感兴趣，可以把它的尸体买下来，无论是研究还是收藏，都是绝佳……” 有人举手问道：“剧毒恶魔的神话形态，浑身上下，和周围的空气中，全都充满了剧毒……他是怎么被捕捉和杀死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不安地骚动了一下，看向棺材的目光，更加惊恐了几分。 “请大家放心，这个玻璃棺材的密封性绝对够好，而且它已经死了很久……不用担心毒的问题。”拍卖师解释一句，看了周围人一圈，有些期待地问道，“那么，请问，有人想买下它吗？一口价，一千万元。” 一千万…… 李维皱起了眉头。 这个价格，听上去很贵，但考虑到，对方是一个强大的四级超凡者，这个价格，也不算很贵了。 这具尸体，他是志在必得的。 可是，钱不大够。 他自己之前赚到的赏金，有二百万。 加上康胖子投资给他的钱，加起来有七百万。 如果想买下这具尸体，还需要三百万。 如果李维给康胖子打个电话，这钱，对方多半会借给他。 可李维，不愿意把人情，用在这种地方。 思索片刻，他举手了。 用沙哑，有些阴冷的语气，对主持人道：“这尸体，我要了，不过……我觉得它不值这么多……最多只值五百万。” “先生，您说的有道理，但拍卖会嘛，就讲究个你情我愿……更何况，一个四级超凡者的尸体，如果取出来超凡核心吃掉，可以一直让超凡者升级到四级……光是省下来的材料钱，也不止这个数了。” 他冲着李维微微弯了弯腰，丝毫不带情绪地说道：“先生，我们认为，如果不是联邦严禁剧毒恶魔出现，这尸体，还能卖更贵。” 李维没有说话，维持着阴沉甚至冷酷的表情，心中却涌起了惊涛骇浪。 直觉吞食超凡核心后，获得的知识，可以直接帮助超凡者升级到对应等级？ 是了……毕竟这里面，已经蕴含了所有的知识…… 这样说来，这个价格确实不算贵…… 李维正在思索，主持人见他不说话，猜测李维是钱不够，于是问周围其他人：“诸位，有人想要买这具尸体吗？” 一个贵族打扮的男人，神色有些傲慢地举了举手：“我倒是有点兴趣，给自己增加一件藏品……” 错过了啊。 李维有些遗憾地，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次集会了。 这时候，拍卖师忽然愣了一下，开口叫住了他。 “啊，先生，抱歉，请稍等一下。” 拍卖师手捂在耳朵边上，露出了聆听的神色。 几秒钟后，他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李维，再次冲他弯了弯腰：“先生，这间拍品的委托者，说愿意把拍品卖给你……而且，只收两百万。” 第六十九章 解剖恶魔的恶魔 【项目202：珊珊的乖乖宝贝】 【危险度：极低】 【项目202的外观是一枚纯金的耳环，在一些记录里，该耳环是精致的圆珠形，另一些记录里，它是桃心形】 【项目202可以让意志薄弱的人说出真话，但效果极差，稍微经过训练的人即可抵御它的控制】 【使用项目202会让使用者少量增加体重，数值从数克到数百克不等，且代价完全不可逆】 【收容：如果不进行收容，项目202会对半径五米内的活物持续施加暗示，使得该活物的嫉妒心不断变强。需要用一个完全用镜子组成的小盒收容项目202。】 【即使完全融化掉它，项目202也会在某地，重新以耳环的形态重新出现】 …… “只收两百万？”李维一听这话，心中立刻涌起巨大的警惕。 地球人都知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同样的道理，一口气减免八百万的，对方之后提的条件，恐怕也足以要人命。 他控制着嗓子，发出阴沉沙哑的冷哼声，摇着头站了起来：“抱歉，我不接受……告辞。” 然而，拍卖师仿佛预料到了他的行动，微笑着抬起手，拦住了李维。 “先生，这件拍品的委托者，猜到您会这么说了，所以，这位女士托我给您带句话……” 女士？ 李维敏锐地察觉到了，拍卖师话里的意思。 他故意阴沉着脸，看着对方，等着对方的下文。 拍卖师捂着耳朵，做出聆听的姿势，几秒后微微点头，又冲着李维笑了笑：“那位女士想对您说：既然您是骨杯的新主人，说明您接受了那个胖子的好意……那您就必须也接受她的好意。” 懂了，这女人和康胖子有故事……想挖他的墙角…… 不过，康胖子那么精明狡猾的家伙，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那就说明一件事，他不在乎这种事发生…… 那，我就不客气了。 想明白这点，李维抬起头，冲着拍卖师沙哑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拍卖师指挥两个员工，把剧毒恶魔的尸体，推出去，又递给李维一个号牌：“您的拍品在这个房间里，一会儿您可以去自取。” 李维接过号牌，直接告辞，朝着存货的房间走去——连剧毒恶魔的尸体都被拿出来了，之后估计也没什么热闹可以看。 而且，如果他想再买东西，必须用康胖子的钱……能不欠人钱，还是尽量不要欠的好。 走到放着自己“货物”的房间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侍者，对李维恭敬道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和我说，我们会尽全力满足。” 李维推开门，看了看躺在玻璃棺材里的，粉绿相间，姿态扭曲，表情狰狞的，剧毒恶魔的尸体。 他感到很满意。 于是他搓了搓手，冲着侍者，咧开嘴，露出有些阴森和变态的笑容。 “你，可以给我拿一副解剖工具吗？” “啊？”侍者张大了嘴巴，露出了吃惊、不解的神色。 …… 两小时后。 李维放下了手术刀。 他有些不满意，微微叹息了一下。 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完全把一个处于“半神话状态”的尸体，彻底解剖明白，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李维又对“一个人是如何变成神话形态”这件事，极为感兴趣。 所以，他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动作大一点，解剖的彻底一点。 感染器官，是在尸体背部，靠近尾椎骨的位置，从皮肤下面钻出来的一朵粉绿色的妖异花朵，结合死者萎缩干枯的皮肤，看上去有点像一朵有毒的土豆花。 李维把它切了下来。 除了把超凡器官取下来之外，李维还把死者的所有器官，全都取了下来，整整齐齐码放在一旁。 接着，他又把超凡器官，接管身体的血管和神经，全都找了一遍——神话形态的超凡者，超凡器官几乎接管了身体一半以上的器官、血管、肌肉和神经。 这导致，李维寻找这些脉络的时候，不得不把尸体剖的七零八落。 神话形态的剧毒恶魔，即使是血肉，也是有毒的。 多亏他现在已经有不低的毒抗，否则哪怕是解剖它的尸体，也足以让李维毒发而亡了。 解剖完后，李维没急着查看他的病历，而是有些强迫症地摆好了解剖刀具，又把尸体的器官码放的整整齐齐的。 之后，他推开门，用沙哑的声音，十分有礼貌地对门外的侍者说：“可以帮我拿一个放样本的玻璃罐吗？” “好的，先生……呃？”侍者回应李维的时候，顺便探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他顿时吓了一大跳。 屋子里，剧毒恶魔的尸体，被切了个七零八落。 地上到处都是腥臭刺鼻的，红绿相间的血迹。 死者的器官被取了出来，又十分强迫症地整齐码放着。 而炮制这一切的人，还不知有意无意的，让死者的头狰狞地睁着眼，正对着房间的入口…… “神明在上啊！”侍者觉得眼前这个高颧骨的阴森男人，比恶魔还恶魔，他惊恐地大叫了一声，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栽倒，昏了过去。 “唉，这有点麻烦啊……总不能把他放在门口……有了。” 因为剧毒恶魔的超凡器官，已经被李维取了下来。 现在只是尸体，只要不去刻意接触，光靠空气，毒性已经很弱。 所以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待在房间里。 于是，李维把昏迷不醒的侍者，从外面拖进了房间，毕竟让对方躺在房间门口，被别人看到也挺麻烦。 李维把侍者拖进房间，很贴心地让他躺到了玻璃棺材旁边。 玻璃棺材里，是被他解剖完的超凡者的尸体和零部件。 办完这些事后，李维开始收拾解剖器材。 这时候，昏迷的侍者，悠悠转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旁边是个玻璃棺材，棺材里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和器官。 一旁那个相貌阴沉的男人，正在鼓捣自己的解剖刀具。 见侍者醒来，那个男人还咧开嘴，对侍者笑了笑。 “你们，有办法焚烧尸体吧？” 侍者翻了翻白眼，又昏了过去。 …… 与此同时。 城外，农庄地下的设施，阴暗又豪华的会议室里。 依然是那几个身影，坐在会议桌旁。 “联邦里，已经有人在调查咱们了。”年轻一些的声音说道。 “哼，这些家伙，看来也不全是猩猩一样的蠢货……调查咱们的人，会影响咱们的大事吗？”年长的声音回答道。 “不管他会不会影响，都必须当做会影响去应对……我准备动用那张牌。”年轻的声音，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但明显带上了一丝凝重。 “那张牌？”年长的声音有些惊讶，“那是咱们手里的，几乎位置最高的牌了！” “哼，只要大事成了，这样的牌……又算的了什么？” 第七十章 城主一家的请求 【我叫刹布罗，是一个剧毒恶魔】 【从我年幼时起，我便和族人们一同，生活在腐烂的南方废土里。在这剧毒、瘴气遍布的腐烂土壤上，想要活下去，唯有成为超凡者……序列11的剧毒使者】 【比起剧毒恶魔这个名字，我更愿意叫自己剧毒使者，剧毒恶魔，是明辉联邦的混蛋，给我们起的，充满侮辱的名字。】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享受土地，建立居民区，而我们，却被驱逐到废土？凭什么他们认为我们是邪恶的魔鬼，是被诅咒的恶魔，驱逐我们，捕杀我们，禁止我们在联邦内部行走。】 【凭什么！！】 【我们被驱赶到污染之地里，每天在几乎无法生存的污染、腐烂的土壤上，和各种腐烂的怪物搏斗，寻求生存空间。】 【凭什么！！！】 【首席大人对我说，要派人潜入联邦社会，找机会报复他们，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 【这是神圣的时刻！我立刻向首席大人申请，充当先锋。首席大人同意了我的要求，要求我务必小心。我满怀感激地出发了。】 【像我们这些浑身剧毒的家伙，想要混入联邦，必须有人掩护，不然太显眼了。】 【联邦里，有一支商会，会经常走出联邦，穿过无人区，进行贸易，我决定抓住他们的负责人，逼他掩护我……哼，只要随便给他下点毒，他还不乖乖听我摆布？】 【我在污染区里等了三天，那支商队，出现了。】 【该死！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的身边，竟然有这么多超凡者！还是这么强大的超凡者！】 【我不能任他们摆布，我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我的神话形态，浑身剧毒，甚至连空气中都带着毒气，只要他们一靠近我，我就有机会杀掉他们！】 【可恶，这个可恶的，狡猾的，邪恶的女人！她竟然知道我的弱点！她竟然敢把我关在玻璃房子里！她想活生生饿死我！】 【放我出去！】 【好饿。】 【你真的想活活饿死我吗？】 【肚子，好饿。】 …… 解剖完剧毒恶魔的尸体，回到家已经很晚。 加上剧毒恶魔的病历，里面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导致李维心里的压力，又大了几分。 是时候吃掉超凡核心了。 但今天不是时候——自己回家太晚，身体又比较疲劳。 虽然，按照李维的判断，以自己的抗性，吃掉这些核心，不会有任何危险，但还是慎重一点为妙。 等到调整好状态，挑个更合适的时间，吃掉这些超凡核心吧…… 次日就是李维，应邀去参加城主府宴会的日子。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换上军装，前往城主府。 青山城的城主府，在青山城市政厅背后，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环境优雅的园林类建筑。 称为“苍石园”。 李维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进园里。 园里，奇石遍布，苍松翠柏，风景优雅。 李维甚至在郁郁葱葱的树荫间，见到了几只很罕见的鸟类。 完全看不出，外面的世界，正在渐渐陷入疯狂的污染中。 完全看不出，贫民区的人，几乎每个小时，都有人陷入感染事件当中。 世界的参差感啊…… 李维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地跟着侍者往里走。 穿过园林，走到城主府里，侍者把李维带到了会客厅里。 坐了十几分钟后，脚步声响起了。 嗯……三个脚步声。 一个中年男人，比较沉重……一个中年女子，身体还没发福……还有一个比较年轻的女性…… 这应该就是城主一家人了吧？话说，为什么他们会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家宴？ 脚步声持续了一分多钟，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 李维站了起来。 他随即，因为惊讶，长大了嘴巴。 率先走进门的，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姑娘。 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鹅蛋形的脸，加上充满活力的笑容，显得十分可爱。 “……小雨？” 小雨笑嘻嘻地走到李维面前，表情狡黠：“我可没骗你啊，我全名叫赵小雨，是城主赵驰山的女儿……” “堂堂城主的女儿，跑去当平民医院的医生？” “没人规定城主的女儿，就不能当平民医生啊。而且，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救治更多的人……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是我的父母。” 李维见状，朝着小雨身边的中年人伸出了手。 城主是一位胖乎乎的中年人，个子不低，肤色发黑，像一个瘦了许多年苦之后，中年发福的老农似得。 城主妇人，则是为相貌姣好，和小雨有几分相像的温和妇人。 城主赵驰山满脸和善微笑：“鄙人赵驰山，青山城城主。” 说着，他伸出手，和李维的手握在了一起。 然后，城主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手上却对着李维的手，用力一捏。 …… 几秒后，他把右手背到身后，对李维微笑说道：“小雨这丫头，十分推崇李医生你的医术，说你是难得一见的优秀才俊，所以，特意邀请你来家里坐坐……” “城主大人客气了。”李维客气了一句，挑眉看了一眼城主的头顶。 “好了，寒暄的话，饭桌上再说也不迟。”城主夫人这时候开口了，一家人坐上宴会桌，开始吃饭。 因为是家宴，饭菜并不是十分丰盛，只是正常的荤素搭配，舒适可口而已。 但即使如此，比起李维平时的白面包土豆汤和偶尔的肉食，也已经是难得的美食了。 吃饭的时候，赵小雨一直帮李维夹菜，每当她给李维夹一筷子菜，赵驰山的脸就黑上几分。 但在女儿面前，城主大人明显不敢发作，只能是黑着脸埋头吃饭。 城主夫人是个温和的妇人，看李维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高兴…… 不对劲啊，这顿饭这是什么意思？ 李维有点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只能埋头吃饭，一言不发。 吃过饭后，靳管家用无可挑剔的仪态，端着水果盘出来了。请诸位换到沙发前，落座。 放下果盘后，靳管家告退。 “李医生，是这样。”小雨的母亲，双手摆在身前，端坐直了身子，“今天请你来，一共有两件事。首先是，我们的女儿，赵小雨，已经老大不小了……” “咳！”赵驰山忽然咳嗽几声，黑脸冲着夫人露出一个有点谄媚的笑容，又看着李维迅速调整成严肃的神情，“小雨的事不着急，还是先说第二件事吧，这是一件小事……” “当然是女儿的事重要。”城主夫人有些不悦，看了丈夫一眼，又对着李维露出温和的微笑，“小李医生，我女儿的事是这样……” “咳咳！！”城主更强烈地咳嗽了几声，再次打断了夫人的话，对着李维大声又飞快地说，“小李医生，这第二件事呢……” “你闭嘴！”夫人忽然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用力瞪了城主一眼，那一瞬间的样子，像一只愤怒的母狮子。 “哦。”城主顿时一缩脖子，黑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不说话了。 城主夫人这才恢复了温和的神色，看着李维笑了笑：“小李医生，让你看笑话了。是这样，小女她……” “妈。”这次，是小雨打断了她的话。 城主的女儿，青山城医院的院长助理，赵小雨，满脸通红，脸上带着羞涩的神情。 她飞快地看了李维一眼，又像是求饶一般看着母亲。 “妈，我的事……算了。”她摇了摇头，“还是说爸爸的事吧。” 城主夫人充满慈爱地看着女儿，许久，她微微叹了口气：“那行吧……小李医生，我们想请你帮忙，把我丈夫身上的一个……感染器官，切掉。” 第七十一章 我已经很老了 “感染器官？”李维挑眉，看向赵驰山，身体微微绷紧。 城主大人坐直了身子，没有任何情绪地冲着李维点了点头。 使用探视技能后，李维在赵驰山头顶，看到了一团很淡，但很清晰的粉色气息。 温和器官？ 李维心里闪过一些念头，脸上不动声色：“城主大人，你这个，应该叫温和器官。” “小李医生说得对，刚才，是我口误了。”城主夫人点头道，“不过，对我们这些没有接触超凡的人来说，温和器官和感染器官，同样危险。” “它长在什么位置？有什么作用？负面代价是什么？”李维发出了三连问。 “它长在右胸靠上一点，喉咙一下的位置。”城主指了指自己的领结，李维这才注意到，即使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赵驰山都没有摘掉自己的领结。 他一开始还以为，黑胖老头是为了保持自己的仪态，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这个器官的作用……咳。”赵驰山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是让人唱歌特好听。” “……只是唱歌？”李维嘴角抖了一下，“如果只是这个的话，你们应该不用很害怕它吧？” “只是唱歌，当然不用很害怕。”城主夫人点头，神色有几分忧虑，“可如果被真理之鞭的人发现，即使是我们，也会很麻烦……要知道，作为青山城的第一家庭，我们去的许多地方，都有探测器官的设备。”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城主接过了话头：“还有一点：它的负面代价……我还是给你演示一下吧。” 他站起了身：“随我来。” 赵驰山带着李维，携着妻女，一起走出城主府，走到了城主府后面的园林里。 夜色下的苍石园，又有一番风景。 赵驰山带着李维，在城主府后门外的空地上站定。 “我的温和器官带来的能力，是唱歌特别好听。这个能力，对于一城之主来说，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甚至在一些社交场合，会唱歌，还是加分项。”他对李维说道，“但，这个能力的负面代价，却是我无法承受的……这个代价就是，我每次唱歌时，都必须爬到最近的屋顶上——这个过程中，我的身体是完全不受控的。” “爬上屋顶？”李维愣了一下。 “对，是‘爬’上屋顶。”赵驰山点头，“而且，不管楼多么陡峭险峻，我都一定会成功。” 之后，李维就看到，城主忽然用一种和他身形完全不匹配的敏捷，猛然一跃，爬到了城主府的外墙上。 然后，他像一只敏捷的猿猴一般，飞快地顺着外墙，朝着屋顶爬了上去！ 城主府大约有二十米高。 城主那微胖的身形，在夜色中，竟然只用了两三分钟，就爬到了房顶上。 他在月色下，像一个真正的男高音歌唱家一样，开始引吭高歌。 如果把城主的歌喉放在前世，拿个世界十大男高音歌唱家的名头，估计不是什么问题。 但…… “我爸爸这能力，如果放在一个年轻小伙子身上，估计会开心到发狂吧。”小雨在李维身边，看着屋顶上，自己的父亲，幽幽说道，“可这能力，落在一个城主身上，就有点……啊，爸爸叫你上去呢。” 这时候城主已经唱完了，李维看到，他正在屋顶上，对自己招手。 小雨把李维带上了屋顶。 赵驰山双手扶着屋顶的护栏，静静地看着夜色中的青山城。 李维走到他的旁边。 “我很喜欢站在这里，看这座城市。”赵驰山抬手，指了指夜幕中，高低起伏的城市天际线。 “每当我看着它的时候，我就会产生一种，这座城市是活着的感觉。” 李维不知道，城主要对自己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赵驰山忽然看了李维一眼，对他说：“联邦有规定，城主这个位置，并非终身制，也并非世袭……为什么，只有青山城，只有我赵驰山，可以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而且还会继续坐下去？” “因为，即使是议会里那些猩猩一样的家伙，也知道，只有我赵驰山，可以守住这座城市，可以守好这座城市。” 顿了顿，城主再次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小雨想当医生，想靠医术拯救这座城市里的那些，无法享受超凡者治疗的普通人……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受了我的影响。” 说完这句话，城主沉默了很久。 许久后，他扭头看了李维一眼，黝黑的脸上，双眼明亮，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 “小李医生，我可以把小雨，还有这座城市，托付给你吗？” 你们这些大人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李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城主大人，这担子太重了……我只是个医生而已。” “呵，‘只是’吗？”赵驰山笑了笑，扭头看向远处，“连康哲翁那胖子都能看出你的与众不同，我堂堂一城之主，阅人无数，难道在看人这方面，还不如他？” 李维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守护一座城市，和解剖……和治疗一个病人，完全是两码事，专业的事儿，您得找专业的人来干才行。” 城主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再次深深地看了看夜幕中的青山城，许久后，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已经很老了。” 说完，他转身，背着手，朝城主府里走去。 “李医生，切器官的事，就拜托你了。” 李维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赵驰山。 “对了，城主大人……” “以后就叫我赵叔吧。” “好的，赵叔，城主府里，有手术工具和麻醉药吗？” “瞧你这话说的，这里可是城主府。” “那我就放心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帮你切器官……有诊金的吧？” 赵驰山差点一跟头从楼梯上摔下去，他转过身，十分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维，抬起手，气呼呼地指着李维：“你这小子……你帮我做手术，在是多大个人情，你还计较诊金？” “赵叔，我是穷小子，就靠这点诊金过活呢。”李维冲着他嘿嘿一笑。 “你少哄我！你现在是艾利之眼的少尉，还是警视厅的法医助理，还时不时有外快，你差这点钱？” “赵叔……” “别叫我赵叔，叫我城主大人。” “好的赵叔，生意归生意，再怎么说，您也不能不给我诊金吧？” 这时候，他们刚好走到楼道里，小雨和城主夫人正在这儿等他们呢。 赵驰山指着李维，看着女儿，语气气呼呼的：“你看看你带回来的客人！给我做手术，他一直念叨诊金！小家子气！” 小雨一下子打断了父亲的话，她瞪了自己老爸一眼：“爸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坑人诊金呢！” 赵驰山：“……？” 第七十二章 我这可是专家号 赵驰山胸前的温和器官，外形看上去像一个凸起的木制小球，如果不是长在胸前，看上去并不吓人，甚至还有几分可爱。 切的过程也不复杂，这个木制小球的“根须”，只在皮下很浅的位置，接管了一些细小的血管而已。 考虑到这些血管太细小，如果切开后很难接起来，李维选择了把那些根须，从血管外部剪断。 反正，切除了这个额外的器官后，那些根须，也就只是一些无用的血肉增生，会被身体自然吸收、消化掉的。 有小雨给自己当助手，整个手术的过程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只有当李维把切下来的器官，给赵城主还有城主夫人展现的时候，看到那些血淋淋的根须，甚至还在空气中慢慢蠕动时，引起了他们一阵小小的、有些惊恐的骚动。 结束手术，缝合伤口，包扎上药，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然而…… 因为只是个小手术，李维只是在城主的胸口附近用了麻药，当手术结束，他立刻就可以下地行动了。 看到困扰自己许久的器官，终于离开了自己，赵驰山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然而，当他想起，面前这个可恨的小子，竟然还要为自己要诊金的时候，他又开心不起来了。 可又不好和李维摆黑脸。 赵驰山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哼了一声，紧接着，对李维硬挤出一个笑脸：“多谢李医生了……那么，你要收多少诊金？” 城主大人已经做好了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不过……他不在乎。 自己堂堂一城之主，诊金而已，哪怕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那又如何？ 又不是出不起。 小李医生……你明明可以收获城主的认可与友谊……你这是目光短浅了啊！ 心里这样想着，城主大人挑着下巴，有些骄傲地等着李维开口。 然后，他就听到李维说了一个数。 “十块钱。” “……啥？”赵驰山黑脸一抖，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钱？” “十块啊。”李维用十分理所应当的口气回答道。 “不是，你和我掰扯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为了十块钱？” “比起之前，确实涨了点价……但也不是太贵吧？”李维挠了挠脸，心想我好歹也是刘法医的“导师”了，收个专家号的钱，不过分吧？ “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是便宜的太过分了！”城主的黑脸憋的通红，“我好歹是堂堂一城之主，你帮我治疗，掰扯了这么久，只是为了赚十块钱！？” 赵驰山黑脸通红，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像一个熏黑了的大风箱似得。 城主大人，受不了这个委屈！ 李维一脸骄傲严肃的神色：“我觉得，我配得上一个专家号，真的不贵。” “……”赵驰山觉得自己的伤口要被气的崩开了，扭过头，对妻子说，“帮我准备一百万诊金，我要‘感谢’小李医生。” “好的。”城主夫人笑着说道，她很少看自己丈夫吃瘪成这个样子，觉得很有趣。 而且现在丈夫的手术成功，器官切掉，她心里又放心了许多。 再加上……小李医生这孩子，真的是越看越满意…… 她刚准备转身走，听到李维十分严肃地强调了一下：“不，诊金是十块钱，我可是很有医德的，你不能贿赂我。” “我……要贿赂你？”赵驰山胸口一闷，觉得自己伤口，真的快崩开了。 …… 最终，李维还是只收了十块钱。 诊金绝对不能乱涨价。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等到他什么时候认为自己是国家级专家了，他才会把诊金涨到二十块钱。 不过，在赵城主一家的强烈要求下，李维同意他们欠自己一个人情。 之后，靳管家派车，送李维回家。 听说李维和姐姐仍然住在贫民区，却坚持只收自己十块钱诊金后，城主夫妻二人微微动容，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算了，和我没关系。 李维看着他们的表情，没有太多想。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 但老姐还没有睡。 她正在等李维。 李依知道，李维今天要去城主家赴宴。 等李维推门进屋，老姐穿着一身很显身材的睡衣，迎了上来。 她双眼明亮，看着李维。 “老弟，城主府怎么样？城主一家人怎么样？饭好吃吗？” 三连问之后，没等李维回话，她又很快问出了新的四个问题。 “守卫力量森严吗？有视线死角吗？能画出地图吗？如果刺杀了城主，有办法逃生吗？” 李维看着老姐，嘴角抖了一下，有点无奈：“姐，我只是去吃个饭……” “我知道，但什么事都有可能，咱们必须随时做好准备……什么声音？”李依忽然神色有些凝重，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隐约传来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姐，你先躲起来。”李维的神色，凝重起来了。 他的听力已经远超常人，比李依听的更清楚——汽车轰鸣声十分密集，明显不是一辆车。而这密集程度，已经超过了之前警视厅围剿邪教徒的时候。 这只能说明，来的人很多。 而且，听车队的方向，是朝他们家来的。 李依完全没有犹豫，立刻把桌子推开，哗啦一下拉起一块地板，露出下面黝黑的地道。 她看着李维：“老弟，一起走！” ……不是，老姐，你什么时候在自己家里挖了个地道……等等，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我不能走，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们多半知道我在家，如果我走了，他们一定会搜查，这地道一定会暴露……到时候老姐你也危险了。” “那，你一定要小心。”汽车声越来越近，李依顾不上犹豫，只好钻进地道，盖上了盖板。 李维把桌子拉回原处。 这时候，门外的车辆已经停下，大批脚步声哗啦啦响起。 听着脚步声，李维已经能大致分辨出，对方是一群精悍的士兵。 他在客厅里，对着门的方向坐下，然后拿出了手机。 “老白啊，对方果然来了。” “不过，人数比你预计的，要多很多啊。” 第七十三章 抓人 对话里，传出了白展懒洋洋、甚至有点没睡醒的声音。 “叫我白司令！没大没小的……放心吧，只要对方不发疯到在城里动用超凡者，守在你门口的人，就绝对可以护住你的周全。” “那你觉得，真理之鞭的人，会疯狂到在城里动用超凡者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 “那你还说他们能护住我周全？” “所以，你还是提前逃，或者洗干净等对方……好困，我要去睡了。” 落这么一不靠谱的头儿，真的好吗？ 李维心中吐槽。 不过，也不能完全说白司令不靠谱——他确实猜到了对方会对李维有动作，还专门在李维家隔壁，就是被灭门了的那个邻居家里，布置了一队人，专门护着李维。 但，谁知道，真理之鞭的疯子，竟然疯到这种程度？ 为了抓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医生，你们动用了一百多个士兵？ …… 门外，艾利之眼被派来保护李维的士兵们，已经和真理之鞭的士兵们，展开了对峙。 10vs100 好在，艾利之眼来的都是精锐，见过大场面，再多的士兵，他们也见过。 面前真理之鞭这乌泱泱百十来号人，没有让他们产生丝毫害怕的情绪。 “你们这是准备干什么？”艾利之眼带队的上尉，冷着脸看着对面的军官，“如果没事的话，请你们快离开！你们在这里，干扰到我们执行任务了！” 甭管有没有道理，先倒打一耙总是没错的。 但，真理之鞭带队的是个少校，压根不吃上尉这一套。他咧开嘴，露出森然的白牙，“哦？那只能麻烦你们把任务往后放一放了，我们要来这里，带走一个人。” “抱歉，恕我拒绝，我的命令，是保护这个人。”上尉把手摸向腰间，语气沉了下来，“如果你们执意要这么做，恐怕……” “恐怕你要和我们动手？”少校冷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不屑的情绪，“那……只好如你所愿了，听我命令，下了他们的武器，把这几个家伙给我捆起来！” 上尉一看对方来真的，立刻两手用力一拍，周围的温度顿时降低了好几度。 同时，他身后的九个士兵，也同时摆出了架势。 空气顿时变得阴寒，同时出现了无数诡异莫名的声音。 十个超凡者！ “少校，军中规定，执行任务遇到阻力，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即使是在城里，超凡者也可以动用超凡能力……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兄弟们受伤，最好……” “最好什么？”这个少校很喜欢打断人说话，没等艾利之眼的上尉话说完，又被他打断了，“最好让我们被乱来？” 他咧开嘴，笑了笑：“抱歉，我们今天，本来就是准备乱来的……老三，动手！” 话音落下，人群分开。 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铁塔一般的巨人，迈步走了出来。 上尉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刻露出了惊怒交加的神情：“你们，竟然真的把这个东西弄出来了！你们这是对四神不敬！是渎神！” 那个高大的身影，上身没有穿军装，肌肉虬结的身躯上，可以清晰看到左肩膀部位，一个像腐肉堆积成的火山口一样的超凡器官。 可怕的是，在这个超凡器官的周围，有许多导管，扎进器官里面，还有一些看不出的金属零件、设备和导管混杂在一起，又在大汉的左臂上，组成了一件全新的，臂铠一样的武器。 他脸色没有任何表情，表情木然像一尊石像。一些导管，从器官里钻出来，从他脸上插了进去。 我擦咧……生化朋克？ 在屋子里，透过窗子看到这一幕的李维，心里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哦，渎神什么的，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反正联邦是不反对，我们就没有罪……老三，动手！”少校再次冷笑，冲着高大的身影摆摆手，又指了指士兵们。 那大汉面无表情，依然是一脸木然的表情，往前迈出一步，抬起左臂。 只见，那臂铠发出嗡的一声，周围几米范围内，所有的阴寒气息顿时全部消失，令人不安的诡异声响也消失无踪。 一阵阵闷哼声传来，艾利之眼的士兵们的能力忽然被截断，顿时全都遭到反噬，闷哼着坐倒在地，其中实力最强的上尉，甚至流出了鼻血。 “领域，惊喜吗？”少校咧着嘴笑着，“让只有三级的超凡者，可以使用五级的能力……我猜猜看……你们应该没有人达到五级吧？” 上尉咬着牙，想要拔枪，被大汉一拳砸倒，那拳头上燃烧着火焰，上尉胸口一片焦黑，昏倒在地上。 名叫老三的大汉，把另外几个士兵也打昏过去后，表情木然地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像一个突然断了电的机器人。 “把他们捆起来。”少校咧嘴笑道，同时微微摇了摇头，“真是可惜……” “是啊，这种努力半天，还提前做了准备，却毫无结果的感觉……恐怕艾利之眼那个爱打瞌睡的老家伙，事后会郁闷很久吧？”少校的副官凑上来，笑着说道。 “我说的可惜，不是指的这件事。”少校看了副官一眼。 “哦？那长官的意思是……” 少校看着倒在地上，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十个士兵，咧开嘴，露出有些残忍的笑容。 “我是可惜，在城里，不能杀人……” …… 李维，被真理之鞭的人带上了车。 在他看到那个诡异的“生化朋克”大汉出现，而艾利之眼的十个超凡者士兵，全部被对方放倒后，他就意识到，自己这趟，是非走不可了。 好在，这里的事，他已经提前告诉了老白和其他人，而真理之鞭只要还是联邦军队，哪怕再疯狂，也必须遵守一些基本的规则—— 所以，李维很清楚，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只是，会不会受皮肉之苦，那就不一定了。 …… 李维被带上车后走后，又过了七八分钟，地道口打开，李依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目光里一片平静，没有一丝一毫弟弟被带走后的慌乱。 老姐看着车辆离开的方向，思索了几秒，抄起电话，开始打电话。 “喂？是唐探长吗？我是李依，李维的姐姐……” “喂？是康议员吗？我是李依……” 她居然，只凭脑子，就记住了近期和李维有来往的每一个人的电话！ 李依飞快地打完所有电话，又飞快地走上二楼，进入自己房间。她哗啦一下拉开衣柜门，又掀起一个隔板，露出藏在隔板下面的，锯子、斧子……足足十几件不同种类的凶器。 她看着这些凶器，犹豫了片刻，正准备身手去拿其中一件儿的时候，身后，窗口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你，要去救他吗？” 第七十四章 牢房里的邂逅 李维被关押进一间牢房。 来的路上，押送他的士兵虽然粗暴又冷酷，但并没有对他动粗，所以李维也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算算时间，老白应该开始行动了……赵城主那个黑胖子还欠我一个人情……老唐的地位恐怕帮不上什么忙……那个长腿妹子……咳，不能指望别人，得自己想办法自救。 李维看了看四周，真理之鞭的牢房，并不想李维想象中的那样阴森寒冷，反而是干净、干爽，上面还有能看到阳光的天窗。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们真理之鞭的牢房，这么干净清爽，像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校园似得？”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牢房外面响起。 李维扭头，看到之前那个少校，拖着一把椅子，走到牢房外。 少校把椅子靠背朝前，骑坐在椅子上，双手叠着，摆在靠背上。 他把下巴搭在自己手背上，微微外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李维。 几秒后，他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笑了起来。笑容危险、残忍，充满嘲弄神色，像一只看着已经受伤，无法逃离的猎物的公狼。 “那是因为，平时，我们根本不会抓到人，所有的犯人，遇到真理之鞭，就全都被就地处决了……你，是最近几个月以来，唯一的一个幸运儿……自我介绍一下，真理之鞭，少校，东方钰。” 少校东方钰，咧着嘴笑着。 他丝毫没有给李维发话的机会，又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抓你这么一个小人物，需要让堂堂真理之鞭的少校营长亲自出动？甚至不惜动用还在实验中的……” “停！打住！”李维大声打断了东方钰的话，“这和我没关系，我不想知道。” “哦？你不想知道，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东方钰舔了舔嘴角，表情更兴奋了，“我告诉你啊……那是因为，你……” “东方钰！”监牢远处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你逾越了！司令说过，这个人不能动！” 李维音乐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那个声音，不过一时间没想起来。 “哼……遵命。”东方钰有些不爽地哼了一声，十分随便地冲着远处摆了摆手，当做打招呼。 之后，他站起来，又看了李维一眼：“希望，你的好运气能长久一点……” 东方钰说完，转身走了。 远处传来咣当一声，铁门关闭的声音。 李维陷入了思索：听那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意思是他们不想杀我？但东方钰刚才，明显对我是有杀意的……所以，他们对如何处置我这件事，态度不统一…… 但还不到松口气的时候，万一他们里面，想杀我的那派人更疯狂，更不讲道理呢？ 还是得自救。 正琢磨着呢，从牢房外面，传来一个十分好听的年轻姑娘声音：“李维……需要我救你出去吗？” 李维一扭头，看到牢房外面的人，顿时惊了：“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姑娘，一头瀑布一般的银发，在牢房的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一双明亮的圆眼睛，像猫一样，直直看着李维。 安然。 她像逛自家后院一样，旁若无人地溜达进了真理之鞭的牢房里，甚至还背着双手，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 “你姐姐拜托我来救你，所以我就来了啊。”她声音慢悠悠的，十分好听。 “你是怎么认识我姐姐的……不对，这不是关键问题。”李维整个人都惊了，“关键问题是，这里这么戒备森严，你怎么进来的？” “我躲开他们了啊。”安然晃着一头银色的头发，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仿佛戒备森严的真理之鞭军营，是她家后花园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算了。”李维被安然理所应当的语气，搞的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但他知道，外面随时会进来卫兵，十分危险，“安然，你快走，他们随时会来，你这样很危险。” “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安然圆眼睁大了一些，语气慢悠悠的，但能听出来她十分高兴，“你关心我……安然很高兴。” 突然切换到用“安然”而不是“我”自称自己？这是什么风格？ 李维困惑了一下，又听到安然问他道：“李维，你需要我救你出来吗？” “安然，你能冒着危险来救我，我很高兴……可你也看见了，这牢房门是打不开的。”李维指了指锁紧的牢房门，耸肩苦笑。 然后他就看到，安然把那牢门撬开了。 用的只是一根发卡和一根树枝。 以李维的眼里，看的很清楚——发卡就是最普通的发卡，树枝也只是路旁随便捡的树枝而已。 然后，真理之鞭的牢房门，就被她撬开了。 整个用时，连半分钟都不到。 一些稍微锈的严重一点的房门，恐怕都比这个用的时间久。 “你这是怎么办到的？”李维今天的吃惊次数，几乎要超过穿越以来的总数了，“你怎么就把它撬开了？” “因为，它是一把锁啊。”安然依然是一脸的理所应当。 她就这样拉开门，走了进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算了。”李维脸抖了一下。 因为是锁，所以你就能撬开？这是啥道理？ 安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不，是凑到了他面前。 她身材高挑，但面对李维的时候，仍然要稍微踮起一点脚尖。 她凑到离李维只有几厘米的地方，踮起脚尖，直直地看着李维的眼睛。 “你……真好看。” 李维可以清晰看到她微微翘起的可爱鼻尖。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吸时喷出的淡淡香气。 不过，她只凑到他面前一两秒，就退开了：“所以，你需要我救你走吗？” 李维思索片刻，带着平静的情绪，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了。” “因为，如果我跟着你跑了，也许我可以活下来，却再也不能站着做人了。” 他微笑道：“放心吧，我会活下来的。” “哦，那好。”安然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那我走了啊。” “……我只是这么一说，你真信啊？” “我信啊。”安然走到牢房门口，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相信你能办到。” 第七十五章 军人和军人 许久之后，牢门再次响起。 东方钰带着两个士兵，再次出现在李维面前。 这次，他没有拖着椅子，而是身姿笔挺，双手背在身后。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李维几秒，之后，对着士兵挥了挥戴着白手套的手：“把他弄出来。” 士兵们打开牢门，把李维带了出来。 东方钰没有任何表情地转过身，一言不发带着李维往出走。 李维可以清晰地从他的行动中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糟糕。 至于为什么糟糕……猜也猜得到。 于是李维唱起了歌。 牢房的通道里，响起了李维有点跑调的歌声。 “你似乎很高兴？”东方钰站住，转身看着李维，细长的双眸，眯成一个危险的缝隙，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怒，像一只随时有可能扑向猎物的鬣狗。 “我本来没太高兴，但我看到有人不太高兴了，于是我就高兴起来了。”李维迎着东方钰的目光，丝毫没有退让。 反正对方已经对自己暴露了杀意，再退让完全没有意义。 李维从他的眼睛里，可以清晰地看出那不加掩饰的杀意。 李维曾经在一个穷凶极恶的，毫无目的胡乱杀人的死刑犯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他不是狠我，他只是享受杀人……不，不对！他眼角的肌肉是绷紧的……他是装成这幅模样！ 他想杀我，还有别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原因…… 李维看着东方钰的同时，脑海里飞快闪过这样的念头。 东方钰狠狠瞪着李维，眼里渐渐涌起愤怒的光芒，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门，冷声道：“进去。” 接着，他又对李维补了一句：“你放心，我有的是机会。” ……杀你的机会。 李维对着他，咧嘴一笑：“彼此。” 彼此，如果我找到机会，也一定会杀死你。 “呵。”东方钰笑了，“处于对猎物的尊重，我告诉你……我是三级超凡者，我手下还有几百个士兵，士兵中超凡者的比重相当大。” 他十分认真地对李维笑了笑：“我等你。” 等你来杀我。 说完，他把李维推进了那个房间，对着房间里的人行了个礼，就带着士兵们离开了。 李维观察了一下房间。 这应该是一间军营里用作问话或者审讯的房间，中间是一张桌子，两边分别有一把椅子。 靠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军人。 面前的桌子上，躺着一具尸体。 这个军人，穿着一身笔挺的，但没有肩章的军装。 他看上去四十岁上下，五官笔挺刚毅，结合那一身笔挺合身的军装和手上的黑色皮手套，看上去，就像随时要去拍部队宣传照一般。 尸体上苫盖着白布，李维看不清死者的模样。只不过，他注意到，在死者的腹部，有一团淡淡的粉色气息。 在李维观察这个房间的时候，这个中年军人始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默默地观察着李维。 直到李维走到椅子前，准备落座时，他才冷着脸开口。 一开口，就是冰冷严厉的训斥：“进入房间，不先和长官打招呼，而且动作散漫，一点警惕感和荣誉感都没有……你这样的人，不配当军人！” 李维一听这话，立刻猜到对方身份了。 他直接在中年军人对面拉开椅子，大大咧咧坐下，冲着对方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军人，如果我是真正的军人，也不会被你们抓到这里来。” 顿了顿，李维又说道：“更何况，我是艾利之眼的军官，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中年军人沉默了几秒：“你比情报里说的，要胆大很多。” “即使是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中年军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几秒后，他指了指面前的尸体：“把他的温和器官切下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李维一动不动。 “你是军人！哪怕是再糟糕的军人，也是个军人！”中年人利剑一样的眉毛竖了起来，“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可你军装上连肩章都没有，我哪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中年军人额角开始抽搐，他那张万年冰冷的脸上，也隐隐产生怒容。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对李维说，“你只要解剖了这具尸体，你就可以走了。” “你说了，算数吗？”李维眯着眼，故意这样说道。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对方是什么人，但他就是想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爽——你们把我抓来，我很不爽，那我就一定要用各种方式，让对方也不爽。 听上去有点小孩子气，但，当李维产生“生气”这种情绪的时候，就很容易会做出这样的事…… 听到李维的话后，中年军人果然更加生气了，他利剑一般的眉毛竖起来，眼里闪烁着怒火，像一只随时即将咆哮的狮子。 “哼！你以为我说的话算什么！幼稚园里的扮演游戏吗！”中年人哗啦一下，掀开了面前的苫布，“这是军营里！没有人会在军营里和你开玩笑！” “我明白了。”李维点了点头，开始观察那具尸体，“但是，为什么？你们费了这么大劲把我抓来，只是为了看我解剖尸体？” “原本的计划，当然不是这样，只是，外面想营救你的人，比我们预计的要强大不少……哼，即使是我马某人……也必须遵守一些游戏规则啊。”姓马的中年军人有些冷漠地哼了一声，明显不想说太多，指了指尸体，“说废话的时间结束，你该动手了。” 李维已经检查完了尸体。 面前的尸体，是一具个头中等，肌肉匀称的男尸。 致命伤是额头的枪伤。 器官，是在他腹部，一个黄褐色的流脓肿块。 李维并不明白，他们让他这样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不过，对他来说，既然有离开的机会，他当然要牢牢把握。 更何况…… 这可是解剖啊。 李维拿起了刀剪。 “他是一个好兵，可惜，他感染了。”姓马的中年军官忽然开口了，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惋惜与遗憾。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看着李维手上的动作，仿佛一个动作都不愿意错过一般。 许久，他又说了一句。 “你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他语气深沉地说道。 “我们，都是联邦的军人啊。” 第七十六章 军营里，军营外 对于现在的李维来说，解剖一个温和器官的死者，帮助他切除身上多余的器官，甚至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只不过，对于李维而言，他对解剖的热爱，已经上升到了神圣的高度，超越了生存的需求。 哪怕是这样简单的一次解剖，他也极为严肃认真，雕塑般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庄严的神色，如同一个虔诚的神职人员，在进行某种生命中最伟大的仪式。 当然，话虽如此，毕竟有个不知是否有敌意的外人在旁边看着他，李维仍然是故意放慢了许多速度，并且故意把一些切割的细节位置，处理的十分简陋，而且故意把血搞的到处都是，像一个坏脾气的屠夫，留下的宰杀现场。 咔嚓。 李维剪开了最后一根血管，把那个腐烂流脓的肿瘤，丢进旁边的样本盘里。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病例上扫了一眼，有些明白了什么。 “活儿完了，我可以走了吧？”李维一边说，一边把手套摘下来，扔到一旁。 中年军人看着解剖后的尸体和器官，这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最终，他把戴着黑手套的双手，背到身后，哼了一声。 “哼，不过如此……你可以走了。” 老小子还挺傲娇，以为我看不出你面部的肌肉在颤抖么…… 一个勤务兵进来，把李维带了出去。 房间里，中年军人看着面前的尸体，和切下来的温和器官，沉默了很久。 之后，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雪白的特供香烟发出红光，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面容儒雅温和，戴着眼镜的副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副官微微弯腰：“司令，您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 中年军官，也就是真理之鞭的马司令，依然捏着烟，沉默地看着尸体。 等到烟燃烧到只剩下一个烟头的时候，他指了指面前的尸体：“常四，这小伙子是个好兵啊……一直到我对他开枪的时候，他都没有一句怨言。” 副官看了尸体一眼，没有接马司令的话，而是低下头，垂着眉毛问道：“司令，李维那小子，咱们真的就这样放他走？” 顿了顿，他又说道：“虽然外面给咱们的压力很大，但如果咱们想做，仍然可以……” 马司令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看他的尸体。”马司令指着常四的尸体，李维切掉温和器官后，留下的切口，“这么小的一个切口……这意味着什么？” 副官不明白他的意思，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马司令的语气稍微高了一点：“这意味着，如果当初，有他的医术，常四这样的士兵，不用死！” “司令，可他毕竟是感染了！” 马司令沉默了。 许久，他哼了一声：“哼，你是对的，他……毕竟是感染了。” “司令，那，李维那小子……” “没必要，他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司令，可是他……” “没什么可是的。我马啸卿何等人物，咱们真理之鞭是什么样的部队？咱们需要对一个穷小子医生这么紧张？” 副官心中一激，连忙低着头，点头道：“是！” 说话的同时，副官伸出手指，推了推眼镜。 马啸卿站起身，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尸体，军人般刚毅冷峻的脸上，线条稍微柔和了几分。 他摘下黑皮手套，把手按在士兵的额头上，沉默片刻。 “孙副官，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咱们错了？” 孙副官浑身一颤，猛然抬头，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司令，您……您怎么能！”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激动：“咱们的事业，怎么可能失败！” 马啸卿一挥手，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几分骄傲自信：“当然，我马啸卿……当然不可能失败。” 顿了顿，他的目光，又落在那个小小的手术切口上。 “但，万一……我是说万一，咱们的事业没有成功……” “李维，也许就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 真理之鞭的军营，在青山城中部靠南一点的位置，离贫民区并不算远。 曾经有人开玩笑的说，这是为了方便他们迅速出动，镇压贫民区的老百姓。 以前的李维，对这样的说法，一直不屑一顾。 然而现在回头想想，竟然真的有几分道理。 走出军营的过程无比顺利，没有任何士兵为难他，只是偶尔会朝他投来一道道蕴含着各种情绪的目光。 李维这时候有空思索一些问题了。 真理之鞭，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想杀自己？为什么那个中年军官，在看了自己的解剖能力之后，又把自己放走了？他们有什么目的？ 还有，安然……她那匪夷所思的能力，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探视技能看的真真切切的，她头顶上，没有任何其他颜色的气息。 另外……她，是怎么认识我老姐的？ 带着这样的思绪，李维走出了军营。 从军营到最近的车站，需要相当长的一段路，所以李维只好步行。 刚走没多远，一阵令人牙酸的汽车轰鸣声猛然响起。 那声音极为疯狂暴躁，吓得真理之鞭军营门口的哨兵都紧张起来，手里握着枪有些惊恐地看着轰鸣声传来的方向。 紧接着，李维看到，老唐的警车，带着一种极其狂暴和惨烈的气势，疯狂轰鸣着朝他的方向驶来。 然后，车辆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到李维面前，然后嗤拉一声，停住了车。 离撞到李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再然后，车门打开。 老唐从车里匍匐着爬出来，刚一出来就开始吐。 李维目瞪口呆。 他还没来得及和老唐说话，从驾驶位上，一双笔挺的长腿迈了出来。 还没看到人，武玉容急匆匆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李维！李维你怎么样了！我们一接到你姐姐的电话就救你来啦！” 武玉容从车里出来的同时，李维看到，自己的老姐，也从后座钻了出来。 再然后，他看到，另外一面车门打开。 赵小雨，也一脸焦急地钻了出来。 她们两人虽然也是一脸菜色，但明显没有老唐那么严重。 “……？” 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不妙？ 这种突如其来的糟糕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维嘴角一抖。 这时候，老姐和两个姑娘，已经朝李维跑过来了。 见到李维平安归来，她们都是一脸喜色。 但，一脸喜色的同时，李维注意到，两个姑娘，脸上神色都十分古怪，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微羞涩。 李维好不容易应付完她们的问东问西，把自己老姐拉到一旁。 他低声问李依：“老姐，你是怎么把这些人凑到一起的……我是想说，你怎么会认识她们的？” “很简单呀！”李依见李维成功从军营里出来了，心情很是高兴地拍拍胸脯，“我和她们只说了一句话，她们就跟我来救你啦！” “你，你说什么？” “我和她们说，我是你们的大嫂。” 第七十七章 再遇肖谷晨 事后，李维花了很大力气，才和李依讲明白，那个称谓不应该是大嫂，而应该是大姑。 但他随即发现，搞清楚这个，对缓解自己的尴尬处境，没有一点帮助，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化了。 一阵鸡飞狗跳后，赵小雨提出，要回去了。 她见李维安然无恙，已经放下了心。 虽然李依那么说，她心里很高兴，但除了在李维面前有点小花痴，大多数时候，她也只是个普通姑娘。 加上之前李依那么一闹腾，心里十分羞涩。 于是告辞众人后，坐上了姗姗来迟的城主府的车，摇下玻璃和众人告别。 车玻璃摇起来之前，李维听到，靳管家有些激动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 “小姐，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以后还是坐老夫开的车吧，那样虽然慢了点，但是安全啊！” 然后车就一溜烟开跑了。 众人：“……” 李维转过身，看了看老姐，又看了看旁边的武玉容。 武玉容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哎！先说清楚啊！李依姐你说归说……这事儿我不认的啊！” 李维顿时松了口气。 自己和这个性格外向的女警察只是认识而已，完全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然后，他就听到武玉容说：“虽然你长得是很好看……但，我必须找一个比我强的男人才行！” 比你强就可以当你男人……那我是该比你强，还是该不比你强呢…… 这时候，李依开口了：“老弟，如果是这个要求的话，我有办法帮你。” “你给她下药吧。”她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十分严肃地对李维说道，“我知道很多配方，把人麻倒的，和把人麻到酸软无力的……都可以。” 李维：“……” 武玉容：“……？” “咳。”李维咳嗽了一下，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说，既然我出来了……咱们要不找个地方，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我请客。” “好！”众人轰然允诺。 蹲一旁吐半天的老唐，也回过神来。 听到有饭吃，老唐的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武玉容很是高兴地举起了手：“好，那我来开车吧！” 老唐顿时哆嗦了一下，以一种堪比超凡者的敏捷，一个箭步窜到车跟前，钻进车里。 他死死握住方向盘，摆出一副宁死也不愿意下车的架势，冲着人们喊道：“我来开车，咱们快走吧！” 武玉容：“？？” …… 最终不知道是老唐的求生意志太过强烈，还是因为有李维在，所以武玉容多少有点收敛。 总之，最终是他开着车，把人们载到了一家干净优雅，同时消费不是很贵的中等饭店。 虽然这一车人闹闹腾腾，嘴上说要痛宰李维一顿，但真落到实处，全都是商量着去哪个饭店更便宜…… 最后还是老姐一锤定音：这混小子现在也没那么穷了，去个差不多点儿的。 然后，定了个中等不贵的。 饶是如此，一到饭店门口，老姐还是露怯了。 她一手紧紧掐着李维的胳膊，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皱着：“唉，老弟，这么豪华的饭店，这一顿饭得多少钱呐……我想家里的白面包了……” 李维好说歹说才把她拉进饭店里。 虽然自己刚花了二百万买了个尸体……的超凡器官，但平时帮老吴干了不少私活，万把块还是有的，加上之前还帮警视厅干悬赏……李医生现在大钱没有，小钱还真是不缺。 身后，老唐已经停好了车，和武玉容一起走了过来。 见姐弟俩在门口不进去，老唐随口问道：“干嘛不进去？” “没什么！”李依立马挺直了胸脯，“我和我弟弟在商量，请你们吃点什么好呢？” 李维：“……？” …… 之后，他们找位子坐下来，点菜，吃饭。 饭菜精美可口，让姐弟俩意外的是，价格真的不算贵。 虽然比起贫民区的小饭店来说，要贵一大截，但比其他同档次饭店，又便宜的多了。 “这个饭店，主要面对的客户，是青山城政府的一些基层工作人员，包括教室和我们这种基层警察，青山城每年会给这里一定数量的补贴，禁止他们涨价，所以咱们才有口福，以这个价格吃到还不错的饭菜。” 老唐一边吃，一边对姐弟俩解释道——他从晕车中恢复过来后，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郁郁寡欢的状态。 不过好在对李维姐弟俩态度还好，起码能神色平静地沟通，不至于语气太刻薄。 “李维？”一个有些惊喜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一扭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站在他们不远处。 他短发利落，笑容阳光和善，看到李维的时候，表情显得十分高兴。 市政官的儿子，肖谷晨。 他十分热情地主动伸出手，和李维四人一一握手。 之后，他拿出一张请帖，递给李维，脸上仍然是温暖和善的笑容：“李维兄弟，明晚，我家里，有一场宴会，人很少，只有几个私人朋友，你一定要赏脸光临啊！” 李维没有去接请帖，而是有些困惑：“你家的私人宴会……邀请我？” “对啊！” “为什么？” “你我一见如故……” “说人话。” “……咳。”被李维这么一顶，肖谷晨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主要是……那我就直说了吧。” 他凑到李维身边，压低声音微笑道：“一个能参加城主府私宴的人……父亲说，一定要主动结交才行……李维兄弟，你可一定要给小弟这个面子啊。” 李维思索片刻，对肖谷晨笑着摇了摇头：“肖兄有所不知，我是个医生，那天去城主府，主要是帮赵城主治疗拉肚子。” “……李维兄弟不要开玩笑了，你去帮城主治疗拉肚子？” “是的，我不仅医术高超，而且，重要的是，诊金价格很贵的。像我给城主大人治疗拉肚子，就收了足足十万块诊金。” “……既然如此，李维兄弟，家父最近有点头疼，请你帮家父去看看？我们愿意出二十万诊金。”肖谷晨的嘴角抖了一下，依然维持着笑容。 李维立刻对他伸出了手，露出了同样阳光灿烂的笑容：“行医是我的本分，义不容辞。” 肖谷晨这次终于高兴起来了，和李维重重握了握手。 约定明晚时间之后，他和众人挥手，转身告辞。 走出饭店后，肖谷晨脸上笑容不变，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之后，他收起手机的同时，摸出一块明显价格不菲的手帕，擦了擦手。 他随手把手帕丢进垃圾桶里，脸上温和礼貌的微笑不变，钻进了汽车，离开。 同一时间，饭店里。 武玉容吃着吃着，忽然扭头看了一眼门口，面露困惑神色。 “唉，奇怪了，市政官的儿子，怎么会跑这种饭店来吃饭？” 第七十八章 服用超凡核心 【我叫常四，是真理之鞭的一名中士】 【我以成为真理之鞭的士兵为荣，我深切地崇拜着我的司令马啸卿，我以能成为他那样的模范军人为目标！】 【司令曾经说过，感染，是这个世界上一切罪恶的根源。】 【司令说得对！】 【所以，我们真理之鞭的目标，是打击消灭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染者！】 【温和器官携带者？不，没有‘温和’这个说法。一切长出器官的人，全都是罪人！】 【只要是罪人，都该死。】 【我们真理之鞭所有人都是这样相信的，而且，也都是这样做的。】 【这些年，我们抓捕和杀掉了无数感染者，其中有不少，都是温和器官携带者。】 【对此，我们深以为荣。】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听力，比之前灵敏了很多，但同时，我打喷嚏的次数，也比以前频繁了很多。】 【我的腹部，长出了一个肿瘤！】 【完了，我……感染了？】 【不！我没感染，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温和器官携带者！我不是邪恶的感染者！】 【没用的。部队里的规矩，我懂，只要被他们发现，我必死无疑。】 【可我没有跑。我不能跑，我是真理之鞭的士兵，我是一名军人，哪怕敌人是我自己，我也要战斗！我决定，把自己感染的事情，告诉部队。】 【真理之鞭是一支专门对付感染者的部队，探测手段层出不穷，没等我‘自首’，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马司令对我举起了枪，对我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司令，如果人有来世，我还想做你的兵。】 …… 以上，就是李维解剖的那个真理之鞭士兵，留下的病历。 对于这个病历，李维只想说…… 啧，真不愧是一群疯子，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看完常四的病历后，李维对马司令当时古怪的情绪，有了一些猜测，也对东方钰对自己的杀意，有了一些猜测。 但，常四的军衔等级太低，能知道的真相，太少。 李维估计，得等到把东方钰变成自己的客户之后，才能把整件事，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一辆外表低调的黑色豪华轿车，缓缓停在了李维不远处。 靳管家从车里走出来。 他依然是一身得体西装，外观形态上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走到李维面前，一丝不苟地对李维问好：“李医生，日安，愿你一切安好。” 李维回礼后，靳管家把一个小铁皮箱子递给他。 “李医生，这是我家小姐托我交给你的东西，她特意嘱咐，这是你帮助我家老爷的谢礼……” “多谢。”李维接过箱子，同时好奇道，“小雨呢？” “我家小姐……”听到李维的问题，靳管家的脸抖了一下，表情有点忧伤，“老爷不许她来……因为，你姐姐那句‘大姑子’……” 李维明白了，他摇摇头，对靳管家笑道：“不用把我姐的话放在心上，那只是个玩笑而已，做不得数的……” 靳管家的表情更忧伤了：“可小姐说，这个可以是真的。” “……·” …… 之后，李维又去见了一下康胖子，从胖议员那里拿到了另外一个箱子。 然后，他拿着箱子，回到了家里。 李维钻进自己房间，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玻璃瓶子。 玻璃瓶子里，是一枚仿佛活着一般的，火红色的超凡核心。 它缓缓蠕动着，散发着惊人的热量，仿佛随时会把玻璃瓶烧毁一般。 箱子里，还有一封信。 拆开，小雨有些娟秀的字体，出现在信纸上。 “李医生好：见信如人，我很想当面把这件东西交到你手上，但父亲不允许我出门，只好用这种方式表达我的……思念。” “这枚超凡核心，是我托父亲，通过他的渠道，帮你找来的。” “据送它来的人说，这是一枚高达六级的怒焰恶徒的核心，如果不是他死于失控，核心价值大打折扣，即使是我父亲，恐怕也无力负担它的价格。” “六级已经进入‘门徒’的境界，基本上超脱了凡人的境界，即使如此，仍然失控发疯，把自己烧死……超凡之路，实在是太过恐怖。” “李医生，请你答应我，除非万不得已，一定不要让自己成为超凡者，好吗？” “想你的，赵小雨。” 那个“想”字上，还被划了一条浅浅的线。 好家伙，六级的超凡核心……难怪卖相这么吓人，隔着玻璃都很烫手…… 不过，怒焰恶徒的能力，确实不错，增强肉搏能力的同时，还能使用火焰……话说，“门徒”的境界是什么意思？ 不管那些了。 这样一来，我手里掌握的超凡序列……有八条。 它们分别是： 已经掌握的超凡序列：序列5的欺诈法师； 拿到超凡核心的序列：序列1的怒焰恶徒，序列9的污秽先知，序列12的疫病牧人，序列15的死亡红娘和序列11的剧毒恶魔； 还有，掌握了超凡仪式的序列是：序列3的死亡暴徒、序列6的谎言贤者和序列15的死亡红娘。 其中，序列15的死亡红娘是重叠的。 至此，这个世界的全部十六条超凡序列，李维已经掌握了一半。 李维把所有的超凡核心，全都摆在桌上。 火红色，散发着高温的，是怒焰恶徒。 黄绿色，充满不详的的，是污秽先知。 惨白中夹杂着黑绿的是疫病牧人，粉色、透亮，看上去有些可爱的是死亡红娘， 黑绿色中夹杂着紫色斑点的，是剧毒恶魔。 啧，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这世界超凡者的画风，有些一言难尽…… 李维摇了摇头，随手把疫病牧人那一枚核心，拿了起来。 虽然画风诡异而不详，虽然每一个的名字都无比邪恶， 但，这都是力量。 是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老姐，想要杀死每一个有敌意的家伙…… 我必须，拥有这些力量。 李维不再犹豫，仗着自己抗性足，一口气把所有超凡核心，全都丢进了嘴里。 然后，他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举行超凡仪式 之后，李维一直处于一种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 脑海中巨量的，诡异莫名的知识，疯狂地撕扯着他的意识。 在他的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李维在半昏迷状态中，可以清晰地觉察到，因为那些诡异的知识，他的身体上，不断长出奇怪的肉芽、肿瘤。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伸出一只细小的，只有两寸多的手臂，狂乱地舞动着。 这样可怕的变化足足持续了四五个小时，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停止。 等到李维重新能够接管自己的身体时，那些异变，已经全部消失了。 而他，则是一身冷汗。 一半是因为疲惫，一半是因为后怕。 “步子迈的有点大，差点把自己玩死……本以为这些知识被抗性抵抗住，自己可以安然无恙……没想到这些知识这么恐怖，差点在有那么高抗性的情况下，把自己玩死……” “以后，不能再这么作死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李维一阵后怕。 “还是被真理之鞭的事影响了。” “试试我究竟获得了哪些能力……” 李维的左手，凭空冒出一团赤红的火光，同时右手上，弥漫着一团惨绿色的恶臭气息。 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消失了一点。 嗯……一级超凡者，可以使用的能力不算很多，身体素质的增强也不是很明显……但这么多超凡能力叠加起来，属性应该增加很多才对……可为什么，属性面板里的数值没有变？ 等等……知识？ 李维试着驱动怒焰恶徒的能力，让自己的力量暴涨。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那一瞬间，鼓胀了起来，鼓胀的肌肉，甚至撑满了衣袖。 力量感，从心头涌起。 李维的眉头皱了起来。 肌肉撑满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血液流动，也没有感觉到肌肉突然绷紧时，神经反馈回的紧绷感和微微的撕裂刺痛。 他没有任何感觉。 仿佛那些肌肉不属于自己，只是一些贴在自己身体表面的气球一样。 这不符合常理。 李维低头，掀起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腹肌，又试着戳了戳。 戳到的时候，感觉依然存在，但……很假。 痛感被明显削弱，但这种痛感的削弱，不是灾厄医书那种直接提高身体强度带来的耐受力提高，而是仿佛在身体表面，增加了某种看不见的薄膜。 ……有点像戴着手套工作时，手上的触感削弱……话说，穿雨衣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所以超凡者的身体增强，本质上也是一种知识的应用？ 李维用一种医疗工作者特有的冷静，思索着。 他试着重重挥出一拳。 拳速极快，甚至在空气中打出呼啸声。 果然，在挥拳的一瞬间，李维感觉到，自己的肌肉表层，有某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同步着驱动了力量，仿佛是在自己挥拳的瞬间，有人从旁边推了自己胳膊一下。 果然如此。 掌握了知识才能驱动力量吗？所谓的肌肉增强，其实是“增幅”？ 所以疯祸之子那些“父亲”，一个塞一个的强壮，不是因为他们变成超凡者后，变得那么强壮，而是强壮的人能获得更多的增幅？ 李维有些明白了。 稍事休息，李维让自己被疯狂知识冲击的精神恢复了一些。 之后，他打开了胖议员阁下给他的那个箱子。 里面放的东西，足以把一个精神病人吓到痊愈。 一只剥了皮，又被肢解的青蛙。 一段熏黑的山羊腿骨。 一瓶暗红色的血液。 一瓶蟾蜍的毒囊。 一盒生着霉斑的树叶。 一个人类头骨。 一根尸油蜡烛。 一卷没写字的人皮卷轴。 一根黑天鹅羽毛做的鹅毛笔。 一块紫水晶。 一块人类的颧骨。 恶臭的熏香，蝙蝠的唾液。 真的是要多邪恶有多邪恶……放在前世恐怕是要吓坏小朋友吧…… 李维用那瓶血液，在地上画了一个六芒星阵，在法阵的主位上，摆上被直接的青蛙和山羊的腿骨，在法阵的副位上，摆了蟾蜍的毒囊和有霉斑的树叶。 然后，他点燃了尸油蜡烛。 开始颂念一段祈祷词。 “愤怒与残暴的散播者，血与火的主宰，恐惧与暴虐的执掌之神，恐怒喰煞……” “我祈求……” “我祈求您，将血肉的知识与力量赐予我……” “我祈求成为血肉的信徒……” 李维念完这段话，在心中默念五秒，又开始念下一段祈祷词。 “疾病与瘟疫的散播者，灵魂与剧毒的主宰，死亡与异世界的执掌之神，死毒之垢……” “我祈求您，将死亡的知识赐予我……” 两段祈祷词念完后，房间里凭空卷起一阵小小的气旋，六芒星阵里忽然开始闪烁妖异不详的暗红色光芒，在黑暗中把李维的脸照耀的阴晴不定。 气旋过后，李维感觉到，有许多不属于自己的知识，开始灌注进自己的大脑。 随即，这些知识中，那些污染、亵渎、有害的部分，被意识里某种东西过滤掉了，只剩下对他有用的部分，被他牢牢吸收、记在了脑海里。 李维拿出人类头骨，举在手里，和他对视了几秒。 然后，他冲着头骨咧嘴一笑：“嗨。” 他举起手，对着头骨，施展了死亡暴徒的能力。 一团惨白色的阴寒气旋，出现在李维手心里。 随即，从那阴寒的气旋中，出现一条几乎完全透明，正常人肉眼非常难以察觉的弱小阴魂。 那阴魂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能在李维的精神控制下做出各种行为。 李维心念一动，那冤魂附身到了他的身上。他感觉自己体温降低了几度，但身体强度、速度却有了明显的提升。 序列3，死亡暴徒的能力，随着等级提升，可以召唤和控制不同数量，不同等级的亡灵生物。 除了可以让这些亡灵生物做出种种行动外，还可以让它们附身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实现身体素质的增幅。 也可以附身到对手身上，对他们施加各种影响。 “很好，这个够阴险，我喜欢。”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个超凡仪式……” 李维的目光，看向了箱子里剩下的道具。 清理掉上一场仪式现场后，李维用蝙蝠的唾液，画了两个层叠的六芒星阵 然后，他把紫水晶和人类额骨，摆在仪式的主位上，又把卷轴和黑天鹅毛笔，摆在仪式的副位。 点燃恶臭的熏香。 李维开始念仪式的咒语。 “谎言与流言的散播者，知识与欺骗的主宰，贪婪与嫉妒的执掌之神，诡诈低语，我祈求你……” 序列6，谎言贤者，用谎言散播知识的贤人。 和序列1，怒焰恶徒一样，这是一个只向单一神明祈祷的“禁忌序列”。 除了十二条主序列外，同时还存在四条，只向单一神明祈祷的“禁忌序列”。 这样的序列，比起另外十二条序列来说，力量更纯粹，但危险也更大。 在施展仪式时，附位放的两种象征物，必须是“指向这个神明但又会干扰这个神明”的物品。 同时，服下药力更强，配方更复杂的魔药……这一步可以省略了。 李维的祈祷词念完，许多关于谎言、欺骗的知识，开始涌入他的意识。 许久后，房间里那种阴寒的，充斥着诡异和不详的力量终于散去，李维从六芒星阵的中间走了出来。 如果不仔细看，极难发现，他的眼眸深处，有一些极为明亮的东西，一闪而逝。 像是月亮与星辰。 第八十章 好棒的酒 次日，是李维和肖谷晨约好，去市政官家赴宴的日子。 市政官的家，在青山城内城区，一处叫做“柏树胡同”的街区。 整个街上，住满了青山城位高权重的官员和贵族，甚至一些联邦高官和要员，也在这里有置业。 为了这些大人物的安全，柏树胡同的入口，随时都有士兵把手，街上也到处都是检测超凡和感染者的装置。 除了这些大人物家里的保镖，整个街上，不允许任何超凡者进入。 李维下了车，走进胡同。 他的目光，穿透柏树胡同里层层叠叠的松柏树，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处面积惊人的豪华宅子。 那处豪宅，有着一种联邦早期的古典风格，在建筑的外观上用了大量极为豪华的装饰材料。 许多看上去完全无用，只是为了精美而存在的装饰元素，充斥着整座建筑。 这些复杂无用的装饰物，许多都明显处于年久失修的状态，使得整座建筑虽然豪华庄严，却处处透露出一种“垂垂老矣”的疲惫感。 “说来惭愧，家里祖上是联邦副相，对联邦有功，得联邦赏赐，有了这处宅子……不然，以家父市政官的身份，我们肯定是不够格，住这么大的房子的。”肖谷晨温和又有点羞愧的声音，在李维旁边响起，“李医生，请进。” 李维的目光从建筑上收回，上下打量了一下肖谷晨，冲他笑笑：“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那房子很漂亮，很有意思……肖兄，请。”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进了肖家的豪宅。 肖谷晨带着李维，一边走马观花观赏整个豪宅，一边朝着肖家的大餐厅走去。 李维已经能看到，市政官带着许多人，在宴会厅门口等着他们。 市政官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大约五十岁上下，和肖谷晨相貌有几分相似。 他的身边，站着形形色色十几个人。 见两人走近了，市政官带着人们，迎了上来。 每个人都满脸堆笑，态度极为热情。 “李医生，这些人，都是家父的朋友，想要与你结交的人。”肖谷晨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对李维说道，“都是一些青山城的权贵，在青山城能量很大，认识他们，对李医生有帮助的。” 肖谷晨一一把人们介绍给李维，李维虽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控制肌肉，在脸上堆出“热情洋溢的虚伪微笑”，也不是什么难事。 寒暄过后，众人走向宴会厅。 路上，李维忽然上下打量了一番肖谷晨：“肖兄，你身上这身衣服，不错啊。” 只见，肖谷晨身上，是一身十分得体的黑色衣服，修身剪裁，方便运动的同时，在一些重要社交场合穿出来，效果也非常好。 “哦？李医生眼光不错，这是联邦最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商秋大师的定制款……不过也不算贵，我看李医生和我身材差不多……如果李医生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身。” “这怎么好意思呢？”李维嘿嘿一笑。 “没什么不好意思，李医生一会儿要帮家父治病，区区几件衣服而已，算不得什么。”肖谷晨笑容依然十分温和真诚，让人如沐春风，“李医生就不要推辞了。” “起码两身。” “……”肖谷晨嘴角抖了一下，表情有点闷闷的。但他还是很快恢复了微笑，点点头。 他冲着身旁的管家一招手，语气温和又平静：“去给李医生取我这个衣服来，要两身。” 李维问道：“我可以直接换上吗？” “呃……”肖谷晨完全没想到，李维会问出这个话，犹豫片刻还是点头道，“李医生想的话，当然可以。” 很快，李维跟着管家，换好了衣服，去而复返。 穿上商秋大师设计的衣服，李维整个人焕然一新。 肖谷晨定定地看着李维，几秒后，他展颜一笑：“李医生果然英俊非凡，我本以为，穿上这身衣服后，咱俩会像兄弟俩……没想到，我最多只能算你的跟班了。” 谈笑间，众人进入了宴会厅。 精美豪华的食物流水般送到桌上。 许多食物，李维别说吃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好在他管理表情的能力一流，加上市政官和他的一众朋友们，全都是人精，哪怕李维不说话，他们也能自说自话把氛围管理的极好。 所以这顿饭吃的，总体上，也算是宾主尽欢。 “李医生，尝尝这个。”市政官对着李维举起酒杯，微笑说道，“这是用极北雪原上的霜葡萄酿制的酒，入口的时候会有一众寒冰一般的感觉。现在那里已经是污染之地啦，这种葡萄酒，是喝一杯少一杯了。” 周遭所有人，全都冲着李维举起了酒杯。 “李医生，敬你一杯！” “敬你！” “干杯！” 侍者给李维的酒杯里，倒了半杯明亮的淡绿色酒。 李维端起酒杯晃了晃，喝了一口，微笑道：“好酒。” 市政官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很多，再次冲着李维举了举杯子。 几杯酒过后，市政官忽然话音一转，仿佛不经意一般问道：“对了，李医生，我有个事要请教你一下。” “市政官阁下，请问。” 市政官那张，和肖谷晨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笑容忽然冷了几分：“请问李医生……你最近，究竟在调查什么？调查到什么了？” 整个大餐厅里，忽然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李维，表情十分诡异。 同时，肖谷晨带着一个侍者，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李维附近。 李维像是没注意到房间里的诡异气氛一般，举着杯子，冲着周围的人们笑了笑。 “这酒确实挺好喝的，能不能给我再来一杯？”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顿时表情全都古怪起来了。 “李医生，你……还要喝一杯？”肖谷晨有些难以置信。 “对啊，没了吗？”李维举着杯子，“真的挺好喝。” “给李医生再来一杯。”肖谷晨冲着侍者抬抬下巴。 侍者犹豫着：“……啊？” 肖谷晨瞪了他一下：“愣着干什么？去啊！” “哦，哦！”侍者忙不迭转身跑了，不久又给李维端来一杯一模一样的酒。 李维一饮而尽。 市政官忍不住再次问道：“李医生，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李维仍然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指指杯子，摇头道。 “这杯不对，和我刚才那杯不一样。” 侍者困惑：“可是，李医生，这杯和刚才那杯，是从一个酒瓶里倒出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维摇摇头，嘴角勾起了灿烂的表情，“我说的是，之前那杯，有毒的。” 第八十一章 我干什么了? 市政官家的大餐厅里，装饰豪华，餐桌上美食琳琅满目。 鲜花和美酒散发着香气，烤肉和浓汤的热气还在蒸腾。 但，房间里所有人，都感觉，温度似乎低了几度。 李维手里摇晃着酒杯，以一个十分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他嘴角勾起略带嘲弄的微笑，语气却十分诚恳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那杯有毒的，真的更好喝一点……” “你是怎么发现酒里有毒的？”肖谷晨死死盯着李维，他脸色温文尔雅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狠与凝重，像是一只瘦弱的鬣狗，遇到了比自己强壮很多的猎物，“那酒里的毒，是一个扭曲巫医配置的，无色无味而且剧毒无比，如果不是超凡者，根本不应该发现才对！” “哦？也许我刚好是个超凡者呢？”李维酒杯里的酒已经喝完了，他干脆自己站起身，从侍者的托盘里把一整瓶酒全都拿过来，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我们家从里到外起码藏了几百个探测超凡者的设备，如果你是超凡者，我们早就发现了！”肖谷晨愤怒叫道，忽然又恍然大悟了一下，“是了，你是用了某种能抵抗毒药的超凡道具……” 啧，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他们总能找到欺骗自己的法子…… 李维笑了笑：“那么，你们的计谋失败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们，正在图谋些什么？我也好回去向我的长官交代。” “你们果然在调查我们。”市政官的脸色阴沉下来了，“太遗憾了，年轻人，你的行为很愚蠢，只好请你失踪了。” “虽然让你失踪多少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你放心。”市政官狞笑了一下：“以我的能量，消除这个麻烦，也不是太麻烦。” “哦，所以，你们准备抓我吗？”李维摊开双手，依然是满脸微笑。 “我们都是联邦里的精英，和你这样的小人物厮打？不，那太有失身份了。”市政官掏出一个像开关一样的东西，摆在桌上，按了一下，“专业的事，当然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了。” 一阵清脆的钟声响起，市政官看着李维，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几分钟后。 他脸色流出汗水，表情变得有点不安。 又过了几分钟，房间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神色变得慌张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人呢？” “咱们布置在外面的那么多人呢！” 一个老者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目瞪着李维：“你做了什么？” 李维把瓶子里最后一点酒倒进杯子里，晃着酒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看着所有人：“你们，可以猜猜看。” 肖谷晨指着身旁侍者，喊道：“出去看看！” 侍者很快去而复返，一脸的惊恐神色：“老爷！少爷！咱们藏在外面的人……全都，全都……” “全都怎么了！” “全都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用惊恐难掩的神色看着李维。 李维依然是一脸的高深莫测：“你们这么大的家，应该有绳子吧？你们可以用绳子把自己捆起来，这样大家都省时间……” 同时，他心里一阵懵逼：什么情况？我干什么了？那些人怎么死的？ …… 同一时间，市政官家大餐厅外面，埋伏打手的小花园里。 此时，已经是尸横满地，鲜血直流。 一个披着一头白发的，鬼魅一般的少女站在血水里，她有一双猫一样的杏眼，脸上表情呆呆的。 她手里握着一把最简单的，每个人厨房里都随处可见的那种小水果刀，刀上还滴滴答答滴着血。 安然。 安然慢悠悠的，像是生怕地上有钉子似得，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一步，躲开地上的血迹。 她对面，一个浑身带伤的魁梧汉子，坐在地上，惊恐地举起枪。 然而，他根本没来得及开枪。 只见安然鬼魅一样身形一晃，手里小刀飞快地在空气中划出几道残影，就看到那汉子连手带枪，被拆成了一大堆零件。 他顿时捂着光秃秃的手腕惨叫起来。 “别杀我！求你了，别杀我，我也是受命于人！”他惨叫着，“反正我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了，求你放过我！” “你，是希望我放过你，是吗？”安然歪着头，慢悠悠的，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汉子见安然愿意沟通，以为有了一丝生机，顿时神情一振，睁大眼睛，激动道：“对！求你了，放过我！我这些年给肖家做任务赚了很多钱，我愿意全都给……” 噗嗤。 安然的小刀，戳进了他的喉咙。 “可你刚才是准备对付李维啊，所以我拒绝。” 她手上稍一用力，拔出小刀。 从男人的喉咙处，喷出滚烫的鲜血，他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缓缓歪倒了下去。 安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迹，皱了皱眉，用慢悠悠的语气说：“衣服脏了。”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钻进肖家的园林里，隐去了踪迹。 …… 回到市政官家的宴会厅里。 此时，宴会厅里的氛围，比之前，又变得古怪了许多。 市政官和十几位“宾客”，聚集在桌子的一侧，面露惊恐看着李维。 在桌子的另一侧，则是李维一个人，三个膀大腰圆的侍者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见众人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他老实不客气地把一大堆食物，全都扒拉到自己面前，吃的十分开心。 一边吃，他还一边问对面的人：“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捆自己？” 市政官家没人敢动，也没人敢跑。 因为，肖谷晨，就站在李维身边。 虽然李维没有抓他，但刚才李维对付自家侍者时显露出来的身手，让他绝了逃跑的念头，一下都不敢动。 见人们没反应，李维擦擦嘴，站了起来：“既然你们不愿意配合，那我只好亲自……” 同样和肖谷晨站在李维身边的，还有一个男爵。 见李维站起身，男爵猛然暴起，一把将肖谷晨拉开，对他大喊一声：“小晨快跑！” 而他自己，咋拉开了衣襟，露出绑在胸前的一个金属圆盘。 从那个金属圆盘里，猛然喷发一根炽热刺眼的火柱。 火柱几乎是瞬间，就把李维笼罩在了里面！ 只见，火柱熊熊燃烧的同时，男爵的脸上也开始变得干枯、开裂，并渐渐衰老下去。 “你能防毒，莫非你还能防火？”他高喊一声，“我烧死你！” 可烈火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忽然，从烈火中，一只大脚伸了出来，结结实实一脚踏在男爵的脸上。 啪嚓！ 男爵的脸像西瓜一样爆开了。 一个浑身冒火的身影，怒气冲冲地从火柱里走了出来，带着比火柱还强烈的怒火，冲着男爵的尸体大吼一声。 “你烧坏了我的衣服！” 第八十二章 宴会厅里的混乱 李维在盛怒中走出，男爵在惊骇中死去。 死的烟花灿烂，却又死的无比憋屈。 李维身上的火光渐渐散去，露出全貌。 他的须发毫发无损，但那身十分昂贵的定制服装，却在火柱下被烧了个七零八落，变成一些乌黑的碎布，可怜兮兮地贴在身上。 如果不是商秋大师的衣服，质量出奇得好，恐怕李维现在已经走光了…… 李维看着被自己踢爆头的男爵，又看看自己烧毁的衣服，依然余怒未消。 “玩火很危险，容易尿床的，你这么大的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朝肖谷晨走去。 一边走，他身上的火光一边散去，加上焦黑的衣服和冒着浓烟的身躯，在后者眼里，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魔神一般。 “你……你为什么不死！那可是圣火圆盘，为什么烧不死你！” 肖谷晨后者惊恐地后退着，眼里的神色，看上去惊骇欲绝，像一只被蛇盯上的兔子。 “哦，可能是你们的热情不大够？”李维随口说道，同时脚下不停，朝肖谷晨走去，“我劝你尽快把自己捆起来，因为我现在很生气，如果由我来捆你，恐怕你会开心的嗷嗷叫……可你是男人啊，嗷嗷叫的样子，实在是太恶心了。” “你别过来！”肖谷晨惊恐地后退着，“来人！给我拦住他！” 立刻有几个膀大腰圆的侍从冲出来，扑向李维。 “少爷快走！” 他们中一半人拿着餐刀之类的东西当武器扑向李维，另一半人则保护着肖谷晨，朝着大餐厅外面跑去。 李维只得先和这些人打了起来。 而市政官他身边的人，见侍从们人多，以为他们能拿下李维，又精神抖擞起来了。 他们一边指挥侍从，一边还在大声吆喝着，给侍从们加油助威。 “抓住他！” “把他捆住！” “打！下手重点！他不是很能打吗？我倒想看看他能不能打过这么多人！” 然后那群侍从，就被李维一拳一个，全放倒了。 虽然李维没有学过任何格斗技巧，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直接抡起大拳头，也是一拳一个小朋友。 更何况，这些侍从，也只是一些没有接受过格斗训练的普通人而已。 等李维一拳把最后一个侍从锤昏过去，市政官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甚至许多人的目光都闪烁起来，不敢看向李维的方向。 仿佛刚才那些高声吆喝的，和他们毫无关系。 “肖大人，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一个小贵族苦着脸，看向市政官。 “跑？”市政官左右看看，“往哪里跑？” 他们簇拥的这个角落，刚好是大宴会厅最靠里的一个角落。 这个大宴会厅四个角，一个直接通向花园，一个直接通向豪宅，还有一个通向后厨。 只有他们簇拥的这个角落，是个死角。 而李维打倒那群侍从后，刚好把这个角落，给挡住了…… 如果他们立刻四散奔逃，李维肯定没法把他们全都拦住。但这些家伙身份高贵，一个比一个惜命，哪有人愿意先出头冒险？ 于是，竟然像牧羊犬看羊一样，竟然被李维一个人给堵住了。 “该死的，这家伙怎么这么能打！他难道是个超凡者吗！”市政官怒骂一声，高声对李维喊道，“李医生！我知道你家很穷，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非常有钱，我们可以给你很多钱！可以让你立刻成为全联邦最顶级的富豪！” 他的声音充满诱惑：“我们也可以给你巨大的权利！让你成为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考虑考虑吧！只要你放过我们，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你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李维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真的很喜欢钱……” 市政官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绝处逢生的神情。 但李维话音一边：“但，比起钱，我更喜欢的，是服务客户啊……” “虽然你们里，没有任何人是超凡者，可我仍然闻到了客户的味道……所以，抱歉，我拒绝。” 李维迈过倒了满地的侍从，朝市政官等人走过去。 走了几步，他停住脚，又扭头回去，从男爵的尸体里，把那个“圣火圆盘”一把抓起来，塞到怀里。 刚刚拒绝了那么大的一笔钱，李维心痛的无法呼吸。 只有拿这个战利品，来安慰自己一下了。 虽然负面作用很大，自己没法用，但丢给康胖子，多半能卖个不错的加强吧。 正准备起身抓人，从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大批艾利之眼的士兵和警视厅的干员，一起涌了进来。 人数足足有上百人之多，把整个宴会厅包围了个密密麻麻。 李维注意到，老白带着几个李维不认识的军官，黄总探带着老唐、武玉容等人，全都到了现场。 可谓是阵容浩大。 市政官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了。 他身边那批权贵，脸上也全都变得异常难看。 这些人全都是人精，他们很清楚，能出动这样的阵仗，意味着对方多半已经知道一些重要的证据了。 也意味着，自己想要脱身，难度恐怕会非常大。 但，即使是垂死挣扎，也是要挣扎一下的。 市政官从人群里走出，抖了抖衣襟，对黄总探和白司令开口道：“二位忽然大驾光临，不知道是……” 话没说完，被黄总探打断了。 “市政官阁下，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说你家里恐怕窝藏着邪教徒……这是搜查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配合调查……得罪了。”黄总探抖出搜查令，在市政官面前晃了晃，对自己的手下一挥手，“全都铐上！” 几个干员拿出铐子，朝着市政官和这群小权贵们走了过去。 这些小权贵，在面对李维这种大拳头不讲理的人时，怂的很。 但面对警察，他们就抖起来了。 一个塞一个的脾气大，扯着嗓门，和警察们推推搡搡的。 “干什么你？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明天就让你脱了这身狗皮信不信！” 同时，警察们面对这些权贵，也确实有点不敢下手。 于是场面陷入了混乱。 另一边，李维忽然眯了眯眼。 他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一个小个子，戴着鸭舌帽的机灵男人。 孙飞？ 一些曾经的细节，闪电般在李维脑海中划过。 许多曾经没有注意到的线索，被他连接在了一起。 不过此时不是细想和叙旧的时候，李维对着军警双方的人喊道：“控制住他们，我去抓肖谷晨！” 他深深地看了孙飞一眼，转身跑去追肖谷晨了。 “李维，等等我！”武玉容朝李维跑去，想去帮他忙。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市政官见李维要跑，忽然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他冲着周围的小权贵们，咬着牙大喊一声：“诸位！兄长的任务，我们是一定要完成的！哪怕是死，也得完成我们的大事！” 他猛然从怀里摸出一瓶魔药，拔开塞子，一口喝了下去！ “动手！” 立刻，从肖家的豪宅里通道里，梦冲出许多戴着兜帽，脸上涂着油彩的邪教徒。 他们嗷嗷叫着，挥舞着简陋的兵器，朝着士兵们悍不畏死地扑了上去！ 市政官身边，有几个小权贵，也摸出这种不知名的魔药，喝下去，之后双眼赤红地扑向离自己最近的干员。 于是武玉容，还有干员和士兵们，只得先和这些人展开了激战。 而李维，已经冲出了宴会厅，顺着花园里的小道，朝肖谷晨追去。 第八十三章 真想打瞌睡啊 肖谷晨注定是跑不脱的。 他跑出大餐厅的时候，李维已经悄悄扔出一条阴魂，一直跟着他了。 如果肖谷晨有心的话，恐怕会觉得自己跑着跑着，后脑勺凉嗖嗖的…… 李维在午后的阳光中行走着，十几分钟后，他走到了肖家豪宅后面的林子深处。 他在一栋很旧的，已经废弃的谷仓前，看到了肖谷晨。 不知什么原因，他不跑了，而是定定看着这座谷仓，许久才缓缓开口。 “肖家的祖先，当年就是打开这座谷仓，把粮食分给逃进青山城的难民，因此立了功劳，才有了今天的权势和地位。”肖谷晨背对着他，语气十分平静，仿佛之前那些愤怒和惊恐，全都是假的一般，“我们用当时所有的财富，换来了今天的一切。” “可是，你知道吗？联邦，一直在掠夺本该属于我们肖家的东西，权利、财富……全都如此！”肖谷晨的话音，稍微有些激动了，“他们不仅不感激我们的付出，还在挤压我们！剥夺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们明明应该是青山城，不，应该是整个联邦最显赫的家族！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李维想起了之前在市政官家门外，看到的那些精美而陈旧的装饰。 他对肖谷晨的自我解释，没有任何下去，往前迈了一步：“这就是你背叛联邦，勾结邪教的理由？” “邪教……呵。”肖谷晨摇摇头，笑了笑，眼里带着微讽的情绪，“说真的，其实我和父亲不一样。父亲对教派忠心耿耿，但我不同。我对教派，和对联邦一样，都没什么感情。我只在乎，谁能让肖家，重新走向辉煌！” “哪怕你们的行为，会让整个联邦的人，陷入危险？”李维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的，疯祸之子那些以人类血肉进行的邪恶仪式。 “全联邦的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肖谷晨冷笑一下，“我只在乎我自己，我只在乎，当我执掌肖家的时候，肖家，能站在什么高度。” 李维摇了摇头，他眯起眼，开始朝肖谷晨走去：“那我就得，替你祖宗削你一顿了……” “你的祖先，在这块土地上，靠救人成为城市的英雄，你今天，试图勾结邪教，毁掉你祖宗的一切努力？” “我是为了让家族再度辉煌起来！”肖谷晨表情拧在一起，他手从兜里摸出一支魔药，一口喝下去，“你这个小人物，什么都不懂！” 喝下魔药后，他双眼通红起来，嘴角勾起狞笑：“不管你调查到了什么……你都没机会说出去了！啊！” 然后，喝了魔药的肖谷晨，就被李维一拳锤倒在地上。 “其实我什么都没调查到，但你们恐怕不信……”李维说道。 “不可能！教派的线人掌握了你很多线索！”肖谷晨捂着肚子喊道，“你去图书馆找什么？” “图书馆里，你和那个戴帽子的记者说了什么？” “你之后去烈焰女郎，那个记者也去了！你去找什么？” “还有，他在你家门口出没过好几次，你们一定有特定的传递信息的方式！你以为教派的眼线都是傻子吗！我们知道，你是在调查我们，对不对！” 那个叫孙飞的家伙，果然有问题……李维神色有些凝重。 不管了，先处理完眼下的事情再说。 他准备把肖谷晨捆起来。 促使李维来市政官家赴宴，和做出这一切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毕竟挂了个艾利之眼军官的职位，而且也确实接了老白的调查任务，什么都不敢，毕竟不大好。 还有一点原因，是因为，之前在饭店的时候，肖谷晨和众人打招呼的时候，曾经看了李依一眼。 那眼神虽然看上去温和亲切，但李维能感觉到他藏在眼底深处的一丝恶意。 那时候，李维就清楚，这一趟，自己必须来。 反正，在老白的情报里，市政官家里没有任何超凡者保镖，李维应该没多大危险。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刺激…… 李维正准备把肖谷晨提起来，后者忽然抓起一把土朝李维扔过去。 李维下意识抬手一挡，肖谷晨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敏捷身形，爬了起来，冲进谷仓里。 李维紧随其后，进入谷仓。 适应了谷仓里昏暗的光线后，李维眉头一皱。 谷仓中间的地上，是一个巨大的，已经成型的六芒星阵，肖谷晨抱着一个盒子，站在六芒星阵的中间。 盒子是打开的，肖谷晨满脸疯狂狰狞，看着李维。 “李医生，你想不到吧？我这个对疯祸之子一点忠诚度都没有的家伙，竟然也是教子呢。” 他把手伸进了盒子里，表情狰狞而灿烂：“而且，是那个离兄长最近的弟弟哦。” 李维心中警铃大作，但肖谷晨已经从盒子里，把东西拿出来了。 李维瞳孔一缩。 那是一团，四种颜色混在一起的超凡核心！ 肖谷晨一口把它吞了下去。 他脸色，顿时有无数肉芽一样的东西蠕动起来，一些地方的皮肤裂开，露出血肉。 他的下巴上深处许多条血肉触须，表情则变得疯狂而残忍。 “李维！”肖谷晨的身形开始变大，声音变得如同闷雷。 “看到了吗！这是母亲的力量！借助她的伟大力量，我可以承受四种超凡能力的加持！” 他的身躯逐渐肿胀起来，把衣服撑满，脸上出现脓疤，有些脓疤里伸出肉芽，下巴上的触须，有些开始燃烧。 “我可以同时拥有怒焰恶徒的力量！扭曲巫医的力量！死亡红娘的力量、心灵导师的力量！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超凡者是我的对手！只要假以时日，我将比肩神明！” 空气中出现震荡的波纹，整座谷仓在他力量的影响下簌簌颤抖着。 一些疯狂错乱的呢喃声，在空气中凭空出现。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就已经疯掉了。 血腥和恶臭味也开始愈发浓郁。 肖谷晨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出是本人了，他发出各种癫狂错乱的词句，在这些词句间，李维断断续续听出一句话。 “李……维！……现……臣服……吾的力量……神明……” “哦。”李维耷拉着眼皮，看着眼前这个渐渐扭曲的怪物，他甚至有点想打瞌睡。 第八十四章 我邀请你来当我的客户 肖谷晨没有注意到李维的表情。 他沉浸在自己巨大的力量里，痛苦于自己身躯的渐渐扭曲鼓胀，迷失在渐渐疯癫的脑海幻觉中。 “吾的力量……比肩神明……不，吾最终会超过四神，成为不亚于母亲的，真正的神明！” 几根触手扎破他的衣服，钻出来。 一根触手燃烧着火焰，一根冒着寒气，一根粉色，带着淫靡的气息，一根淡金色，周围有无数幻觉。 “李医生，看呐，这样的力量……”肖谷晨的声音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的感觉，现在听上去，像是用一团恶心的肉强行挤压出来的似得。 “李维！还是李医生？我怎么记不清你是谁……无所谓了，总之，你应该感到荣幸！你即将成为我这个新晋神明的，第一个信徒！如果你不服从，你就会成为死在我力量下的第一个凡人！你依然应该荣幸！” “说完了吗？”李维打了个哈欠，“你太孤陋寡闻了……拥有四种超凡能力，很罕见吗？” “愚蠢的凡人！你不知道这是何等的伟大！” “哦？是吗？我觉得有多种超凡能力，是烂大街的事啊。我认识的人里，很多人随随便便就有十几种超凡能力。” “愚昧！一派胡言！” “真的，就连我这么弱小的人，都有八种超凡能力。” “你……你胡说！你明明不是超凡者！” “啧，骗你干嘛？”李维一抬手，一团火焰在他手心里开始燃烧，同时空气中开始涌现暴躁的气息。 “你……！” 李维又一抬手，一条怨灵出现在空气中，周围的空气温度顿时降低了许多。 “什，什么！！” 一段充满恶意的幻象，缓缓浮现。 一片恶臭的气息，恶臭难闻。 一段无比旖旎却又恶毒无比的低语声，一些可怕的，甚至让肖谷晨触须萎缩的剧毒， …… 整整八种超凡能力施展完后，臃肿腐烂的肖谷晨，甚至因为惊恐、疯狂和难以置信，短暂的恢复了清醒。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以为，你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李维懒得逗肖谷晨了，他耷拉着眼皮，手里把玩着一个火团，“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吧……既然你对疯祸之子没什么忠诚可言，疯祸之子，也不可能给你真正的信任……” 他看着神色越来越难看的肖谷晨，十分同情地笑了笑：“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你只是邪教的试验品兼炮灰而已。” “你！你胡说，我是近神之人！天命之子！母亲最骄傲的儿子！” “哦，是吗？” “当然！你这愚蠢的凡人什么都不懂……” “那你怎么裂开了？”李维指了指他的脸。 “什……什么？”肖谷晨一愣，他随即感觉到，自己周身，一阵阵剧痛传来。 他的脸上，许多位置开始腐烂开裂，肉块如雨水般落下。 肖谷晨表情惊恐起来，他举起双手，手忙脚乱地，试图按住脸上的肉块，阻止它们跌落。 但，裂开的区域越来越多，不仅是脸上，手上和身上，许多位置也开始有碎肉掉落。 那些掉落的位置，同时冒出恶臭和火光。 肖谷晨发出痛苦的惨叫。 “你看，失败的试验品，就是你这个下场……”李维十分同情地看着他，“真是太惨了，我都有点不忍心看下去了。” “住口！你这渺小的凡人！”肖谷晨咆哮着，“我先杀了你！” 他狂吼一声，无数散发着恶臭的波纹凭空出现在空气中，朝着李维席卷而去。 同时，剧烈的火焰、毒气和充满情欲的挑逗暗示，也一起卷像李维。 顿时，李维身边出现各种花花绿绿的光影和颜色，如果不是气味太难闻，画面太诡异，那热闹程度，就跟联邦的新年祭一样。 但他的攻击，在接近李维的时候，全都被李维身边凭空出现的透明波纹挡住了。 李维毫发无损。 “很有趣，让我又明白了一点超凡能力的应用方法……还有吗？再来点。” “你……这不可能！”他强忍着浑身剧痛和开裂，再次许多次发动了更加强大，更加邪恶也更加诡异的攻击。 但依然，对李维毫无效果。 “太无聊了……没新招了是吗？”李维转了转胳膊肘子，“那……轮到我了。” 他的拳头上，腾的一下，冒起一团火焰。 那是一团惨白中带点绿色的，散发着极度寒意的火焰。 火焰的周围，弥漫着恶臭和剧毒，燃烧的时候，空气中还夹杂着好几种邪恶的，足以让人发疯的低语。 “这才是多种超凡能力的正确用法……”李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猛然往前窜出一步，把这个火团，一下子拍在肖谷晨的脸上，“替你祖宗教训你！” 这个火团虽然只有苹果大小，但蕴含着极为可怕和诡异的能量。 它轰在肖谷晨身上后，肖谷晨整个人惨叫着，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样，渐渐垮塌了下去。 他身上的血肉块哗啦啦地掉落，脸上和身上那些脓疮、肉芽和触须，也一点点掉落。 等到彻底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个，仿佛被人剥了皮，又在开水里煮了一下后，再用钉子鞋踩过七八脚一样的，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了。 肖谷晨奄奄一息，没有脸皮的脸上，两只眼睛露出惊恐绝望的神色，看着李维。 “是时候，让你变成我的客户了。”李维摸出一副手套——这幅手套，是他之前在大餐厅里打架的时候，从一个侍者身上拿的。 他戴好手套，又四周看了看，最终在谷仓里找到一把生锈的柴刀，在手里比划了几下：“不顺手，但……也凑合吧。” 肖谷晨猜到李维想干什么了，他流露出巨大的惊恐情绪：“不！李维！李医生！别杀我！你不要杀我！” “可是不杀你，我怎么切你的超凡器官？”李维很苦恼，“那玩意，我是一定要切的……所以，还是请你死一死吧。” “李维！你是个魔鬼！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医生，现在我快死了，你不救我，你还想杀我？”肖谷晨的喊声歇斯底里，沙哑又疯狂，“你说我们这些邪教徒残忍邪恶不顾人命？你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李维的表情有点受伤，他十分真诚又有点委屈地地看着对方：“你这话说的……让我很难过啊。” “我很真诚地邀请你，当我的客户，你竟然说我残忍？那你去死吧。” 嚓。 他割开了肖谷晨的喉咙。 第八十五章 这才是我想要的男人啊 李维准备开工了。 他思索片刻后，先把肖谷晨的衣服扒了下来。 虽然那件衣服经过肖谷晨的身形暴涨，触手钻洞和灼烧后，同样也是破破烂烂，但总比他自己身上这件，几乎已经烧光了的，要强不少。 不过李维没急着套在自己身上，而是叠好，放在了一旁。 然后，他拿起柴刀，甩了几下，十分认真地对肖谷晨的尸体说：“客户你好，我要开始了。” 然后，他一刀劈了下去。 肖谷晨的感染器官，是在胸前，心脏附近，一个巨大的像透明蚕茧一样的隆起，周围有许多凸起的血管和静脉在起伏颤动。 透过半透明的表皮，可以清晰地看到，内力有一团四种颜色的巨大内核，在微微蠕动着。 那团东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李维靠近的时候，它的蠕动速度加快了些许，变得像颤抖一般。 李维甚至明显感觉到，“它们”似乎在畏惧他。 畏惧不畏惧……都无所谓，反正结局是一样的…… 这个器官，在短短一二十分里，竟然在死者体内已经接管了所有的器官和主要血管。 这导致，如果李维想把它完整取下来，需要相当巨大的手术量。 可是，李维没时间。 警视厅的人和军方的人，很快就要来了，如果他们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正拿着柴刀砍尸体…… 画面太美，不敢想。 所以，李维只能十分粗暴地，把死者腹部剖开，又把和这个古怪的超凡器官连接的每根血管，全部粗暴地割开、切断。 又因为柴刀不顺手，这导致他不可避免地把现场搞的一团糟。 而李维做手术的时候，又是强迫症。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幕：现场的死者被剖的七零八落，血到处都是。 而切下来的血管和器官，被他强迫症似得整齐摆放着，加上谷仓地上的六芒星阵，看上去像一个极其疯狂邪恶又残忍的邪教仪式现场……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维把身上那件破破烂烂又沾满血的衣服脱下来，捏在手里。 接着，他召唤出一团火，笼罩自己全身。 火把手里的衣服烧成灰烬，也把身上的血迹清理的一干二净。 他身上肖谷晨那件衣服，在谷仓里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密集的脚步声响起，脚步声里，还隐约可以听到愤怒的叫骂声。 “这些邪教徒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这么疯狂！他们连死都不怕吗？” “堂堂市政官，居然成了邪教徒的手下……这伙叫疯祸之子的家伙，在青山城的势力究竟有多深？” 脚步声近了。 终于，老唐和武玉容，带着一批干员，出现在这里。 等到他们跑近了，看到谷仓里的状况，顿时惊呆了。 “这……这！” “不是我。”李维十分无辜地摊开双手，“你们要相信我。” “当然了，这个死者身上，明显长出了感染器官，你又不是超凡者，怎么可能是他对手？”武玉容点点头说道。 啧，和聪明人打交道，真的很省事啊。 李维点头：“对，是的。我来的时候，肖谷晨已经变成这样……我是说，变成一个浑身流脓还冒火的怪物。但他很快就被一个奇怪的家伙打死了。” “那个家伙把肖谷晨打死后，又把他搞成这个样子，然后就跑了。” 武玉容眼睛亮了一下，声音顿时高了几度：“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个套着黑色兜帽，脸上戴着邪月节面具，神神秘秘的家伙？” “啊……对，就是他。” “我就知道是他！”武玉容重重一拍大腿，“我见过他好几次了，这家伙……” “武头儿，你放心吧，咱们总有一天会抓住他的！”一个干员安慰武玉容道。 “是啊！他跑不脱的！” “武头儿，你一定能抓住他！” 武玉容却一摇头：“谁说我要抓他的？” “啊？”一众干员全愣了。 她眼里闪烁着小星星：“神秘又实力强大……你们不觉得，这样的男人很酷吗？” “……？”李维表情懵了一下。 武玉容说着，忽然走到李维跟前，十分爷们的一把揽住李维脖子：“你看，我想要的，就是这种强大的男人！你……还是太弱了。” “……？？”李维表情更懵了。 …… 警视厅的干员们开始善后，李维准备回大餐厅那边。 谷仓是市政官家里，最重要的一处犯罪现场，所以武玉容和老唐中必须有一个人留下。 老唐摸出一根烟，点燃，冲着武玉容挥了挥手：“这里有我在，你和李维先回大餐厅，那边也缺人手。” 武玉容点头：“那我们先走啦！” 说完，大大咧咧的，像好哥们儿似得，一把揽住李维的脖子，要求李维给他讲“面具怪客”是如何和肖谷晨变成的怪物战斗的…… 李维一边把自己打肖谷晨的事，阴去一些关键事实后将给武玉容，一边关注地看了老唐一眼。 他注意到，老唐看着犯罪现场，眼神有些沉重。 李维知道，这个现场，让老唐又回忆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但他只擅长解剖，不擅长安慰，所以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只希望，老唐能尽快自己走出来吧。 两人很快走回了市政官家的大餐厅。 大餐厅里的战斗已经结束， 曾经豪华精美的大餐厅，已经被打的残破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地上随处可见残留的血迹、弹壳和各种残害。 有伤员在惨嚎呻吟。 李维看到，一个邪教徒的腹部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他一脸茫然地双手抓着自己的肠子，试图把它们塞回去。 两个士兵极为冷漠、甚至有些厌恶地把这个邪教徒抬上担架，后者手忙脚乱地从担架旁抓自己的肠子。 还有一个邪教徒，脑袋上被开了一道骇人的伤口，甚至可以看到蠕动的脑组织了，竟然还没死。虽然已经完全没有行动的体力了，依然双眼通红地冲着旁边的龇牙，像一只彻头彻尾的野兽。 “这些家伙在之前的战斗中，对咱们的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所以完全不用同情他们……要不是有纪律在，就连我也想弄死他们。”武玉容也看着他们，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不用提醒我，我本来也没准备救他们。”李维面色平静地穿过宴会厅，走向了黄总探所在的位置。 孙飞，就站在他的身旁。 李维走到孙飞面前，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之前，真理之鞭的人会找到我家里去，是不是你泄露的消息？” “还有，市政官这伙人，认为我在调查他们，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孙飞眨了眨眼，露出了笑容：“啊，是我干的，没错。” 他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笑容灿烂而真诚：“不过，我是奉了黄总探的命令这么做……我也是为了引蛇出洞，让他们露出马脚才这么做的。李维，你不会怪我吧？” 第八十六章 你为什么不穿裙子? 【项目065：圣火圆盘仿制品】 【危险度：较高】 【项目065是项目011：圣火圆盘的仿制品，只拥有本体不到百分之一的威力，但仍然足以对四级以下的超凡者造成威胁】 【项目065可以对被锁定目标释放出一道高度大约两米的火柱，火柱会在持续时间内，对目标产生持续的高温伤害】 【负面代价：项目065需要使用者生命力作为养料，每燃烧一秒大约需要付出使用者一年的寿命】 【有情报现实：有人试图用某种替代品解决项目065的负面代价问题，但是失败了】 【收容：项目065会让携带者产生暴躁情绪并且陷入口渴的状态，零度及以下的环境会让它安静下来】 【目前已知的圣火圆盘仿制品一共出现过6只】 …… 市政官家的大餐厅里。 干员和士兵们依然在往来穿梭着，惨叫声和血腥味也依然如故。 李维站在餐厅里，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小个子男人，孙飞。 “我是‘最热闹’杂志的记者没错，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黄总探的直属侦探。” 孙飞咧嘴笑着，表情十分诚恳，却又有一种浑无所谓的感觉。 “每次，是我干的。 “在图书馆那次，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对。”孙飞点头，“我知道你在查一些东西，也知道，随着邪月节临近，各种妖魔鬼怪，都要浮出水面，这时候，一个艾利之眼的秘密调查员，应该会让很多人紧张起来……所以，只要稍加引导，他们就都会跳出来。” 李维细长的眼眸，渐渐眯了起来。 “所以，你就故意把我的行踪泄露出去，还有故意让肖谷晨怀疑我？” “没错……你不会是生气了吧？”孙飞笑着，“别生气，我毕竟是为了破案……我也是为了青山城好，对不对？” 他的语气轻佻而无所谓：“咱们都是警视厅的人，也算是同僚……嗨，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谅我呗？” 一旁的黄总探，见到这一幕，冲着李维挥了挥手，语气里充斥着不耐烦：“孙飞利用你引蛇出洞，是我的命令！你既然是警视厅的人，也是我的兵，你应该服从命令！不要这么斤斤计较！我现在命令你，原谅孙探员！” “原谅他？好啊。”李维眯着眼，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他重重一拳锤在孙飞的肚子上。 孙飞被锤的弓起了背，整个人向上倒飞了一点距离，随即捂着肚子慢慢跪倒下去。 那样子，像一只弓着背的龙虾。 快要到底的时候，孙飞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现在，我原谅他了。”说完，李维冲着黄总探，十分潦草地行了个礼，表情平静了许多，“黄总探长，我可以走了吗？” 黄总探长的脸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抬起手指着李维的鼻子：“你……” 一旁，白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他嘴里叼着一根烟，一拍黄总探的肩膀：“老黄，有火儿吗？” 又指指不远处，捆成一长串的市政官等人，还有邪教徒。 “那些人，我要先提走一批，调查一下他们和邪教徒之间的事。” 黄总探一听急了，哪里还顾得上李维，扭头瞪着老白：“姓白的！你别想一个人独吞！案子是我们警视厅的！你们艾利之眼是配合部队！论审犯人也是我们先审……” 他往犯人那边跑了几步，扭头又瞪了李维一眼：“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 一个武玉容组里的干员，有些同情地拍了拍李维的肩膀：“兄弟，我很同情你……可是，你这样会得罪总探长的。” 李维摊开双手，表情很是无辜：“我哪里得罪他了？” “总探长让你原谅那个记者……” “对啊！我是在执行命令啊！”李维十分认真地说道，“可是他惹了我啊，我不揍他，该怎么原谅他？” “……？”那个干员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干的漂亮！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干！”武玉容笑嘻嘻地一把揽住李维脖子，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啊。” 然后，她紧接着来了一句：“不过，你实力太弱了，想要泡我的话，还差十几万公里的距离呢。” “……。” …… 善后结束，李维急着回家盘点收获，于是和白展打了招呼，白展派一辆军车送他回家。 李维回家后的事，暂且按下不表。 另一边，警视厅的干员们，一直忙碌到第二天早上才结束。 毕竟，市政官几乎是青山城权力最大的官员之一，掌管着青山城大大小小的道路和建设工作。 加上还有那些小权贵——虽然都是些小权贵，但他们每个人的社交网络加起来，能产生的影响力，也足以让整个联邦震动。 武玉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 她的家，是在中城贵族区，一栋不算大，但很精致的三层小楼里。 武玉容一脸疲倦地推门进屋，毫无形象地把靴子脱下来，踢的东一只席一只的，整个人一头扎进沙发里，用沙发抱枕埋住头，发出一声十分舒服的呻吟。 “啊……累死老娘了！！” 门响了。 一个和武玉容相貌有七八分相像，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如果李维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了，他就是之前，带队去青山城医院的那个军官！ “何止是你累啊，连带着我们也行动了一晚上，帮着在城里抓了不少人……”那年轻军官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武玉容的声音，随口唠叨了一句。 他随即看到了地上东倒西歪的靴子，无奈地弯腰，帮武玉容捡起来，摆正。 “武玉杰！老娘睡觉呢！你声音小点儿！”武玉容拿抱枕捂着头，嚷了一声。 “你起码应该喊我一声哥哥。”武玉容的哥哥摇了摇头，在武玉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他刚刚闭上眼睛，武玉容腾的一下坐起来了。 她双眼直直瞪着他：“我睡不着了。” “……你睡不着就睡不着呗，这么看我干嘛？怪吓人的。” “都是你把我吵醒的。”武玉容把抱着扔到武玉杰怀里，站起身朝冰箱走去，给自己拿了一瓶啤酒，用呀咬开，“你喝什么？” “我也喝啤酒。” 武玉容拿出一瓶啤酒，然后等着，没有关冰箱门。 “嗯……我改主意了，我喝气泡水吧。” 武玉容面无表情地把啤酒放回去，取出一瓶气泡水。 “我还是喝啤酒吧。” 又取出啤酒。 “等等，我还是想喝……” 武玉容咣的一声把冰箱门摔上，倒拿着啤酒瓶指着自己哥哥，眯着眼：“再敢改主意，我就用它敲碎你的头。” 武玉杰一缩脖子：“就它吧，不改了。” 武玉容用牙咔嚓一下咬开啤酒瓶，俏脸生寒把啤酒瓶重重顿在武玉杰面前茶几上。 当！ 武玉杰又是一缩脖子。 她朝着哥哥扬了扬下巴，问道：“哎，那个啥，问你点事儿。” “……那个啥？”女警察的哥哥嘴角一抖，“你问吧。” “你们真理之鞭，到底是怎么回事？”武玉容喝着酒问道，“我总感觉，你们干的事儿神神叨叨的。” 武玉杰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你也知道，我这种刚刚调动去的军官，没什么根基，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而且，一些涉密的事情，我也不能说……你懂的。” “不过……我倒是想起来，有件事，我认为，你应该知道。” 武玉杰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我感觉，真理之鞭内部，似乎不大团结……不像是外界看到的那样，铁板一块。” “不团结吗……我明白了。”武玉容思索了一下，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哎呀，太复杂了，我想不明白。” 她忽然上下打量了武玉杰一番，渐渐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有些危险的笑容：“对了，亲爱的哥哥……” 武玉杰顿时一哆嗦，两腿都夹紧了一些：“……干，干嘛？” “哥哥，你最近，为什么没有穿我送你的裙子？” 第八十七章 既然相遇，那就击毙 众所周知，武家有兄妹三人。 众所不知，武家兄妹三人，是两个人。 武家客厅里，武玉杰听到妹妹的话，整张英俊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他双腿紧紧夹住，两手捏在一起，低着头。 “老妹，我这次……能不能不穿啊？” “可是我现在想去逛街了。” “老妹，其实我穿这身，也可以陪你去逛街的……” “你在开玩笑吗？哪有男人会去逛街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老妹，哪怕只有一次，我也想……” “住口！爸爸去世前，你答应他照顾好我的！”武玉容柳眉倒竖，用力一拍桌子，啤酒瓶都抖了几下。 “……好吧。”武玉杰委委屈屈地站起来，低着头回房间了。 大约半小时后，一个五官和武玉容有六七分相像、身材高挑的长腿姑娘，穿着一身漂亮的碎花连衣裙，和纯白色的丝袜，扭扭捏捏地走回了客厅里。 “她”脸红到了脖子根，手紧紧捏着裙子，夹着双腿，羞的抬不起头。 “很好，不愧是我的‘姐姐’……真漂亮。”武玉容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去挽住“她”的胳膊，“那么，和我去逛街吧。” “哎，哎！” …… 出门，步行不到二十分钟就是一片商业区。 虽然，随着城外大片土地沦为感染区，人类可用于交易的物资越来越少了。 但，这里毕竟是内城区，青山城权贵云集，商业街上，依然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虽然物价比起以前涨了很多，可对内城区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武，又和你姐姐逛街来啦？” “你们姐俩，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哥呢？在部队没回来？” 商业街上，两个身材高挑的长腿漂亮姑娘并肩走着。 其中一个穿着一条漂亮的碎花连衣裙和一条白丝袜，面容羞涩，总是下意识地想用手拉低裙子。 另一个，则是穿着干练的警服和军靴，一脸的英姿飒爽，阳光灿烂。 姐妹俩挽着胳膊，看上去感情很好的样子。 “对！我哥可忙啦！”武玉容冲着一个熟悉的店老板高声回答道，脸上表情开心极了。 武玉“洁”已经羞到抬不起头了，低着头，红着脸，恨不得整个人钻进裙子里去。 “你姐还是这么害羞啊！”那个高高胖胖的店老板大笑道，“玉洁！都是老街坊了，别这么害羞！” 武玉“洁”冲着对方十分勉强地笑了笑，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逛到接近中午，“姐妹俩”找了个冷饮店坐下来。 “老妹，咱们……还是回吧？”武玉“洁”可怜兮兮地央求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时，故意捏着一点嗓音，于是呈现出一种有点慵懒、沙哑又性感的烟嗓。 “急什么呀？我只有这半天的休息，下午队里肯定还要忙……” 武玉容说着，忽然摸出手机，对着“老姐”咔嚓拍了张照片。 武玉杰一惊，连忙去抢手机，但哪抢得过自己妹妹？武玉容嘴角带着小恶魔一样的微笑：“真漂亮……有了，发给李维！” 她无视了自己哥哥央求的话语，噼里啪啦编辑了一段文字，连文字带照片，给李维发了过去。 “这是我姐，你泡不到我可以泡她呀，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没过多久，李维那边发回来一张照片。 内容是，老吴用一只独眼，冷漠又有些恶狠狠地瞪着相机镜头，他身前一章解剖床，床上一具被剖的七零八落的尸体。 照片上有一只带着手套的手从照片下面伸进画面里，手上拿着一团肿胀流脓的黑色肉团。 下面配着两个字：“在忙。” “这家伙……”武玉容手一抖，手机差点扔掉。 即使是她这样的老干警，看到这样的画面，也有点接受不了。 她摇摇头，收起手机，准备点餐。 这时候，她的手机，和武玉杰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俩人拿起手机一看，同时微微变了脸色。 他们分别接起电话，嗯了几声后，又不约而同地挂断了电话。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彼此表情都严肃起来。 “有案子。” …… 同一时间。 兄妹俩赶往案发现场的同时，李维也接到了艾利之眼的电话。 打电话的是艾利之眼的军务官，对方语气严肃地通知李维，有一个案件，要用到李维的法医能力，需要他到场。 他随即又接到了白展的电话，老白在电话里的语气同样严肃，对他说了同一件事。 李维明白，军务官和白司令同时通知他，只能说明，这件事非常重要，不去不行。 案发现场在青山城东南近郊的一处农庄。 因为是在城市范围内，并没有成为感染区，所以成了青山城最重要的新鲜食材供应来源地之一。 李维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士兵和干员在忙碌了。 “之前市政官邸里发现的那些邪教徒，从他们嘴里撬出了这个地点，据说这里是疯祸之子在城南很大的一处物资供应点，所以一得到消息，马上就组织了对这里的突袭。” 说话的，是艾利之眼的一个中尉，姓林。 他没有任何情绪地对李维说道：“因为是邪教徒的一个重要据点，不可能由单只部队执行任务，所以依然是警视厅、咱们部队和真理之鞭的联合行动，外围的围堵，甚至是城防军帮忙的。” “为什么要我来？”李维直奔主题地问道，“电话里，军务官说，是有尸体要解剖？是有感染吗？” 林中尉微微摇头：“准确地说，是需要你解剖一个死人，和一活人。” “死人我明白，活人？”李维皱眉不解。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林中尉不再解释，指了指不远处的农庄别墅。 李维注意到，这里已经进行过一场激战，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血迹和残骸。 警视厅和两支部队的士兵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三部分，各自忙碌着。 李维跟着林副官走进房间里，朝着案发第一现场的位置走去。 路过别墅大客厅的时候，李维的身体忽然顿了一顿。 他扭过头，朝着一个真理之鞭的军官眯了眯眼。 东方钰。 同时，东方钰也感觉到了李维的目光，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李维，咧开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和满口森然的白牙。 李维看懂了他的表情：既然这么巧遇到你，那就在这里解决掉你吧。 于是，李维也咧开嘴，冲着他笑了起来。 “刚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明天上架，先汇报一下成绩，截止到目前为止，咱这本书是九千收藏。 对狗蛋个人而言，是很好的成绩了。 写书这些年以来，狗蛋一直很想，很想，非常想，讲一个不急不躁的好故事。 讲一个世界观完整，人设有趣，能陪伴大家很久的长故事。 这个成绩，理论上，已经足以支撑狗蛋，把这个故事讲长，讲好了。 所以，感谢每一位陪伴狗蛋的读者朋友，感谢这个过程中，帮助过狗蛋的每一位作者朋友。 感谢给狗蛋打赏的每一位读者老爷。 感谢我的编辑鹿鸣老师。 感谢作者朋友：白蘸糖、敖景、中二道长、猫是液体、霜木林、雨中猫猫、黑红仙、蜜汁姬、斤斤斤、杉河、赤白墨、招财怪、条野太长…… 感谢读者老爷：静静等待、非常懒的鱼、若水默默、小零本零、星光光光光光、猴哥你太对了、小丑小怪、许墨的蝴蝶和尾号1711的读者老爷…… 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陪伴！ 希望我们可以彼此陪伴更长的时间！ 希望你们给我时间，让我写出一个好故事！ 最后，求正版订阅，花的钱不多，但每一个正版读者，都是对狗蛋的巨大帮助，是帮助狗蛋能照顾好家人，能走的更远的能量。 最起码的，也请给狗蛋个首订，谢谢了！ 最后，说个打赏加更规则。 很简单，一个舵主加一更。 你们敢投，我就敢疯。 同时，我保证，我会是你们见过的，故事结构最稳，最不水文的强迫症作者。 哪怕到三四百万字，我在故事结构上，也绝对和前期没有区别。 不管加更多少章，也是如此。 以上。 狗蛋拜谢，希望每一位读者朋友，生活幸福安康。 第八十八章 请你成为土壤里的肥料(求首订) 李维感觉到了东方钰的杀意。 这不奇怪。 即使是之前在真理之鞭的时候，东方钰也隐藏过他对自己的杀意。 来的好啊……客户什么的，从来都不嫌太多…… 李维勾起嘴角，表情愉悦了起来。 不过不可能在这里动手，还要找机会。 李维知道，在这件事上，东方钰一定会百分百配合自己。 他微笑了一下,跟着林副官，进了“案发现场”。 其实，整个庄园都是“案发现场”，只不过，李维要处理的两个客户，一个活的,一个死的，都在这个房间里。 一进门，李维就感觉到一阵眩晕，脑海中冒出一阵难以抑制的恶意。 不过那恶意来的快去的也快。 李维感觉到，脑海中的恶意，并不是被灾厄医书挡住了，而是被某种别的东西抵消掉的。 他环顾四周，注意到在房间的墙角，有个艾利之眼的士兵，举着一个留声机模样的东西。 ……是这个超凡物品，抵消了这个房间里的负面力量。 李维明白了。 他冲着这个士兵点点头，又看向房间正中。 地上，躺着“一坨”尸体。 那尸体，确实只能用“坨”来形容，“他”如果活着的时候，恐怕其中超过了四百斤。 但“他”不是死后因为体内充气才变大的，而是活着的时候，就变成了这种样子。 整个身体,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撑大,成了这幅模样。尸体表皮被撑成了青色、甚至微微透明的状态,可以清晰看到体内的血管、器官组织，以及处于体内最中间的感染器官。 即使人已经死去，那黑色的感染器官，依然在一下一下颤抖着。 更让李维在意的是，在尸体上方的屋顶上，有一根金属管，从尸体的头顶正上方，直直插入尸体腹部 从半透明的区域可以看出，金属管，从尸体腹部直插而入，一直插入了腹部的感染器官里，又有另外一根金属管，从后背扎入感染器官里，再连到地下室去。 靠近一些后，李维能够隐约感觉到，一种阴寒的恶意，正从那感染器官里散发出来。 自己之前脑海中涌现出的恶意，貌似就是这玩意释放出来的…… 死者的致命伤，是在头部。 李维注意到，死者的头部,有两处伤口，其中旧的一处伤口，已经结痂很久。 另一处，新的伤口，血迹还没干涸，从血液流出的粘稠度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李少尉，死者是咱们攻进庄园后，被邪教徒自己灭口的。”林中尉说道，“按照我们的初步观察，死者生前，已经躺在这个位置，保持这个姿势，好几个月的时间了。” “他们在从他体内抽取什么？”李维问道。 “我们还没分析出来。”林中尉指了指屋顶和地板，“这根管子，连同楼上一层和地下室，咱们的专家正在上下两层分析。” 他看了李维一眼，语气严肃：“李少尉，司令请你来的意思是，希望以你的法医知识，可以尽量完整地解剖这具尸体，在尽量不破坏它结构的前提下，把感染器官取出来——咱们艾利之眼是专门和感染事件打交道的部队，但这个样子的感染器官，也是第一次见到。” “同时，司令还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请你尽量从尸体上，多分析出一些线索，方便咱们的调查。” 这活儿我喜欢啊…… 李维点了点头：“分内事……另外一个客……另外那个活着的，需要被解剖的人呢？” “我让人带他过来。”林中尉冲着旁边一个士兵招了招手。 很快，士兵带过来一个邪教徒。 这个邪教徒，已经彻底疯了。 他的长袍下面，腹部高高隆起。 他的表情，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是“人”了，看人的时候，脸上翻着白眼、嘴角流出白沫和黏液。 表情里充满了攻击性和疯狂的恶意，像一个在森林里，和狼一起长大的野人。 “这家伙，就是把前面那个‘人’杀死的邪教徒。”林中尉有些厌恶地看着疯掉的邪教徒，“然后，他试图自杀，却下不去手，就给自己喝了一支奇怪的魔药。” “这个混蛋喝掉魔药后就失控了。咱们的专家说，如果把他的器官切掉，他有一定几率恢复清醒，到时候，也许能多挖出一些秘密……哦，对了，你看看他的器官。”林中尉说着，掀起了邪教徒的长袍，露出了高高鼓起的肚皮。 李维瞳孔一缩。 他注意到，这个邪教徒的腹部，高高隆起的样子，和地上那死者的腹部，有相当高的相似度！ “咱们的专家认为，这家伙，可能是地上那个死者的‘备份’，等前面那死者被消耗完后，就轮到他了。” 李维明白了他们的要求。 他思索片刻，对林中尉说：“他腹部的器官太深，想完整地把器官切出来，同时保证本人不死，我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车已经准备好了，我立刻派人给你取。”林中尉表情严肃地点头道。 李维点点头，把自己需要的手术器材和药材，列了个清单，告诉林中尉。 同时，和旁边的士兵借来一把匕首。 他装作检查邪教徒的状况，用匕首在对方腹部轻轻划了一道很浅的伤口。 在听到脑海中，灾厄医书传来【解剖已完成】的提示音后，李维又对着地上那一大坨巨大的尸体，如法炮制了一番。 他飞快地简单看了一遍两人的病历，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在处理这两个客户之前，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处理一下。 李维对林中尉说：“你先准备东西吧，我出去走走，这里的气味实在有点……” 林中尉点头，表情严肃：“少尉，请不要走远，咱们的人最多半小时，就会把你要的东西全送来。” 半小时吗……也够了。 他冲着林中尉笑了笑：“放心，我就在周围转转。” 说完，李维一个人朝外面走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东方钰。 后者看到李维后，咧开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东方钰和自己的同僚打了个招呼后，若无其事地朝别墅外走去。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李维身后，看到李维一个人钻进了庄园后面的林子里。 两人心有灵犀地在林子里走了五六分钟，走到离庄园别墅足够远之后，李维站住了。 他转过身，看着东方钰，露出微笑：“我猜，你想杀我，一定不仅仅是因为你讨厌我吧？” “讨厌？不不不，李医生，我一点都不讨厌你，相反，我还很欣赏你。”东方钰笑起来，白牙森然，表情残忍，“我想杀你，主要是因为，你对我们的事业造成了影响。” “另外，我有点好奇。”东方钰一只手从口袋里拔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样子的小玩意，摆在地上：“为了你一会儿死的不那么痛苦，请你告诉我，你究竟在调查什么？” “我在调查的事，你一会儿就会告诉我了。”李维的嘴角，也勾起一道弧线。 “呵，自大而愚蠢的人啊。”东方钰用怜悯的神色看了李维一眼，就像在看一只试图从开水里跳出来的青蛙。 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个首饰盒样子的小东西。 后者此时正在地上，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 “知道这是什么吗？是超、凡、波、动、遮、蔽、器。”东方钰一字一顿地说道，越说，嘴角的笑容越浓郁，“方圆五十米范围内，超凡者战斗的波动，都会被它屏蔽。” 东方钰指了指农庄别墅的方向，笑容嘲弄中带着点得意：“也就是说，待会儿我杀你的时候，引发的超凡波动，别墅那边的人，根本就感觉不到……李医生，你注定要无声无息地，成为这片土壤里的肥料了。” “哦？是这样？”李维乐了，“那我就放心了。” 第八十九章 欢迎你，成为我的客户 正午刚过，阳光穿透云层，整个青山城的气温都骤然升高了几度。 污染爆发后的世界，气候变得极为古怪和不稳定，像这样阳光灿烂的午后，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好天气。 但此时，在城南农庄的后山里,气温却极为阴凉。 而正处于林中的东方钰，甚至还感觉到了某种，令人不安的寒意。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东方钰脸色沉了下来。 “字面意思。”李维一边不紧不慢地把军装外套脱掉，挂在旁边的树枝上，一边极为认真地回答道,“既然你想杀我，为什么，我不能先杀你？” 东方钰大笑起来。 “原来一个蠢人讲笑话,是这么搞笑的一件事！”东方钰大笑了半天后，收敛了笑容，舔了舔嘴唇：“好，叙旧时间结束，接下来，请你去死吧。” 他脱掉军装外套和衬衣，露出精悍而又肌肉健美的身躯。 李维注意到，在东方钰的身上，两块肋骨的正中间，有一块暗色的区域。 血管从皮肤下钻出来，在这里盘旋、交织在一起，又凝结成一团带有金属色泽的肿块。 而在这个肿块的周围，密布着导管和金属零件。 这让李维想起了，自己家门外见到的那个“老三”。 东方钰发动了自己的超凡能力。 他的身躯肌肉开始变的强壮，同时,他的表皮蠕动起来。 最初，这蠕动看上去像是波浪在他皮肤下涌动,随即，从他皮肤下，钻出许多肉芽，这些肉芽钻出后，互相纠缠，交织在一起，又渐渐凝固，最终，在他体表，形成带有金属光泽的，但是由血肉组成的铠甲。 “序列4：血腥炼金师，我们真理之鞭有一半超凡者都是这个序列，也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序列。” 东方钰朝着李维迈出一步。 因为身躯太过沉重，甚至在地上猜出一个寸许深的脚印。 “李医生，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调查结果吗？”东方钰笑容残忍，加上脸上那件血肉铠甲，表情显得极为古怪狰狞，像一只被泼了硫酸的,暴怒的犀牛,“你大概不知道,一寸一寸捏碎人的骨头，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 “唉，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不是你的对手？”李维叹了口气，“还有，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不是超凡者？” 李维说着，抬手召唤出一条冤魂，那冤魂发出刺耳的尖叫，直接扑到东方钰身上，在他的铠甲上，撞出一片惨白的冰霜。 “死亡暴徒？你是超凡者？”东方钰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语气惊骇欲绝，“不对，你怎么会是超凡者！没有任何探测器探测到你有超凡波动，你也没有超凡器官，你怎么可能是超凡者！” “谁跟你说，超凡者一定要有波动，有器官？”李维又召唤出一条冤魂，一弹手指，让冤魂附到了自己身上。 “哼，看来，艾利之眼为了培养你，下了很大力气。”东方钰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不过，你的冤魂这么弱，应该只是一级吧？你以为，一级的死亡暴徒，会是我的对手？” “谁又跟你说，我是死亡暴徒的？”李维一抬手，手上腾的燃烧起两团火焰，在火焰中，他的肌肉也渐渐鼓胀起来。 “怒焰恶徒！”东方钰的表情再次惊骇起来，“你……你怎么会同时拥有两种序列的！这是禁忌的技术！你怎么可能掌握这种技术！” “谁又和你说，我同时拥有两种序列的？” “莫非你是靠着超凡物品？”东方钰恍然大悟，“哼，那依然不可能是我的对……” “我明明不止两种序列的。”几条粗大的藤蔓，忽然间从地上钻出，一下子把东方钰缠住了。 “欺诈法师！”东方钰瞪着李维，表情愤怒起来，“原来，你是疯祸之子的人……你藏的够深的……让我猜猜，你同时掌握这么多序列……你至少是个教子吧？” “那我杀你的理由，就更足了！”东方钰疯狂地挣扎起来。 李维走过去，重重一拳砸在他胸前。 他感觉到，自己仿佛砸在一块真正的钢板上，震得自己拳头生疼。 东方钰脸色一变：“力气不小……在一级超凡者里，你的实力算是厉害的了。但，你还是杀不死我……等我一会挣脱开……啊啊啊啊啊！” 他话没说完，李维左右开弓，噼噼啪啪一顿王八拳，砸在东方钰盔甲上。 被动技能触发。 东方钰顿时感觉自己浑身发烫、虚弱，同时铠甲被李维击中的位置，居然开始溃烂！ “你到底是什么！”东方钰疯狂地使着劲，那四根粗壮的藤蔓，居然被他撑着，渐渐裂开。 但李维随即召唤出更多藤蔓，以一个十分羞耻的姿势，把东方钰捆的更加牢固了。 “我至少想出来五种，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你的办法。”李维看着东方钰，语气极为认真地说道，“可，我的时间有限，所以我准备选择更快的方法。” “哼，你别以为你掌握了几种低级的超凡能力你就能……唔！” 趁着东方钰开口，一根粗大的藤蔓，像蛇一样，从他嘴里，直接钻了进去！ 李维之前已经试过了，藤蔓只能在自己目光所及的位置和自己体内召唤。 想在别人体内召唤，哪怕是尸体的体内，都会受到剧烈的干扰，难度呈几何级上升。 所以，想杀东方钰，在他体内直接召唤，是不可能的，只能从外面钻进去了。 李维同时还召唤出几根细小的藤蔓，同时从东方钰的鼻孔和耳朵里，钻了进去。 整个过程中，东方钰一直在疯狂地大叫和挣扎。 但是没用，李维仗着自己精神力雄厚，召唤出足足几十条藤蔓，哪怕是三个东方钰，恐怕也挣扎不脱。 这些藤蔓钻进东方钰体内后，立刻对柔嫩的颅内组织和大脑，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只过了不到十秒，东方钰的脑子就被藤蔓捣鼓成了一团浆糊。 他外表看着没什么异样，但开始七窍流血，缓缓栽倒了下去。 李维看着东方钰的尸体，十分高兴地搓了搓手。 他十分认真地对尸体说：“欢迎你，成为我的客户。” “我要开始了。” ……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李维穿戴整齐地走出了树林，神色如常地走回庄园别墅。 林中尉已经把手术器械都准备好了。 全套崭新的手术刀剪，麻醉药，甚至还有一种可以提高造血能力的魔药。 “刚才忘记还你了，抱歉。”李维把匕首，递给林中尉身边那个士兵，冲他笑了笑，又看了林中尉一眼，“咱们开始吧？” 第九十章 危险的手术 超凡情报： 序列4：血腥炼金师 1、该序列的主祈祷位是“恐怒喰煞”，副祈祷位是“欲念之虐”，呈现出的力量形态，以血肉力量为主，同时辅以精神方面的力量。 2、该序列的超凡者可以施展“血肉炼金术”，以血肉为媒，为自己制造武器和铠甲,同时为身体提高战斗力增幅，主要以增加防御力为主。 3、该序列的超凡者会对敌对者施展恐惧类精神攻击，让敌对者因恐惧而虚弱无力，这也是许多情报里，目击者声称该序列的超凡者强大而不可战胜的原因——目击者因为自身的恐惧，放大了对血腥炼金师的强大程度判断。 1级：可以制造血肉拳套，在施展者的双臂覆盖一双血肉凝聚成的拳套，增加少量攻击力和大量防御力。可同时对敌对者施展恐惧类精神攻击； 2级：可以制造血腥魔铠，在施展者的全身增加一层由自己的血肉形成的铠甲,外形扭曲狰狞，质感类似皮甲。可同时对敌对者施展恐惧类精神攻击； 3级：可以将前两者融合，成为全新的“血腥板甲”，皮质的质感变为金属质感，防御力极大提升，同时攻击力有较大程度的增幅。可同时对敌对者施展强大的精神攻击； 4级：初步进入神话形态，“血腥巨人”形态，施展者身高增加到接近三米，浑身血肉翻滚，抵抗力弱的人只要看到血腥巨人，就会因为恐惧而丧失行动能力； 5级及以上：资料未解封 …… 东方钰死后，铠甲失去原本的强度，军用匕首很轻易地把尸体切开。 李维的欺诈法师的能力，已经接近二级，藤蔓的强度极其强韧,虽然无法绞碎东方钰的血肉铠甲，但绞碎已经死去的他的尸体,还是没什么问题。 于是，尸体卷成碎块，衣服烧成飞灰，装备埋入深土。 东方钰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藤蔓卷入了土中，成为了后山林中的一捧肥料。 至于那个能遮蔽超凡波动的小物件，虽然非常适合李维这种阴险背刺流选手，但拿到手里，恐怕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李维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带走它。 东方钰的病历，李维已经看到了。 真理之鞭的秘密，终于在他眼前揭开一角。 但，那不是眼下要处理的事。 眼下，他必须集中精力，把这两台解剖手术做好，才行。 李维给邪教徒注射了麻醉药，后者沉沉睡去。 高耸的腹部，像是怀胎十月的孕妇一般，只是半透明的颜色，和腹部里面隐约可见的黑色器官，显得十分诡异。 李维思索片刻,在他腹部靠下的位置，画了一个叉。 他准备动刀了。 “这个家伙的器官，不属于资料里任何一条超凡序列，但他明显也没有失控，所以很奇怪。”一旁的林中尉，见李维准备动刀，开口说道。 “安静。”拿起刀后的李维，语气变得十分冷酷，带着一种丝毫不容许质疑的严厉。 林中尉一愣，撇撇嘴没有再说话。 李维手上微一用力，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邪教徒的肚皮。 腹部那个古怪的器官，也终于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它看上去像是一个黑色的“第二肾脏”，外形和肾脏有几分相像，但黑色的外表上，无数暗红色血管鼓胀纵横，同时，在血管与血管的中间，有一些黑红色的，细小的绒毛，无风自动。 当李维切开邪教徒腹部的时候，那个古怪的器官，仿佛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开始疯狂地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激烈的意识波动，穿透房间里那台过滤恶念的设备，强行刺入了李维、林中尉和两个士兵的脑海。 所有人都是一声闷哼。 一股极其强烈的恶意和怒火，凭空从心底涌起，李维顿时产生了，想要把房间里所有人撕成碎片的强烈冲动。 但很快，脑海中一股清凉的波动传来，那股恶意遇到这股清凉的波动后，很快消失不见。 “好险！”李维暗道一声侥幸。 但他立刻意识到，房间里的另外三人，恐怕有危险！ 李维猛然转身，看到房间里，那两个士兵，全都是满脸恶意，扫视着房间里的人，其中一人正在缓缓拔出枪。 林中尉身边的士兵，则是拔出了，李维刚刚还给他的那把匕首。 而林中尉也是双眼通红，表情狰狞。 但他实力比两个士兵稍强几分，竟然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恶意，抢上去一掌拍在士兵后脑勺，打昏了他，同时对李维喊道：“李少尉！把那台留声机的音量加大！” 李维明白了他的意思，朝着那士兵扑过去，那士兵试图拿枪瞄准李维，但神智混乱中，似乎还有一丝犹豫。 趁着他的犹豫，李维扑到他面前，一把抢过留声机，拧动旋钮。 留声机颤动着，发出某种听不见的波动。 波动中，房间里令人不安的，引发人恶意的气息，渐渐被压制到了一个安全的程度。 士兵的神色也逐渐恢复正常，他一脸羞愧地对李维和林中尉道歉。 李维挥挥手，回到了手术台前。 那器官依然在疯狂蠕动着，但是有留声机的压制，它散发出的恶念，已经无法对房间里的人产生影响。 …… 咔嚓。 李维剪开它接管的最后一根血管后，飞快地夹住止血钳，把这个黑色的肾脏，扔进林中尉早就准备好的隔离箱。 房间里那种恶念，顿时消散一空。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李维又用了一个多小时，完成了整台手术。 关腹、缝合。 李维把魔药洒在邪教徒腹部的切口上，看着腹部开始蠕动着缝合，对林中尉说道：“手术成功了，不过他体力消耗太大，而且失血严重，不确定他能不能撑过二十四小时，所以你们想问什么问题，最好尽快。” “放心，咱们有专门负责治疗的超凡者，只要他还活着，想死都很难。”林中尉那张扑克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他没有丝毫同情地看了仍然在昏迷中的邪教徒一眼，挥手，让士兵把他推出去。 接着，林中尉用有些尊敬的语气问道：“李少尉，你要先休息一下，还是立刻开始解剖那具尸体？” “当然是立刻开始。”李维看着不远处，地上那具巨大的尸体，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 这具尸体虽然巨大，但除了脂肪层过厚之外，解剖的过程并不复杂。 只是在处理两个连接的金属管时，他们遇到了些麻烦。 死者被这样固定在地板上太久，导致那两根金属管，已经和身体以及那个奇怪的器官，长在了一起，一时间无法分开。 最后是林中尉调来几个士兵，拿着电锯，一顿火光四射，把金属管切下来，这才完成了手术。 几个士兵拿着样本箱匆匆离去，紧接着，跑进来一个陌生的艾利之眼士兵，对林中尉低语了几句。 林中尉脸色严肃起来了。 他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对李维行了个礼：“少尉，我们的专家，在上下两层的设备上，发现了很重要的情报，必须立刻向司令汇报……我必须先回部队去。” “我和你一起去。”李维语气同样严肃凝重：“刚好，我也有重要的发现，要去见白司令。” 第九十一章 神殿和圣辉石碗(求订阅，求月票) 【病历】 【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最初的时候，他们叫我29号，后来，他们叫我可怜虫，现在，他们叫我肉块。】 【加入教派是两年以前的事，当时那个黑袍人对我说,以后我就天天有饭吃了，我说好。】 【一年前，他们对我说，有一个伟大的工作，需要交给我，以后我就天天有肉吃了，我说好。】 【他们把我肚子割开，塞进去一枚黑色的种子,那种子在我体内发芽长大，我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我很害怕。他们对我说，这是来自于母亲的伟大力量，是一种超凡器官，让我不用害怕，又给我喝了魔药，我说好。】 【八个月前，他们对我说，我的肚子已经够大了，他们需要借助我的力量了。他们对我说，以后，我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躺着享受就可以了，我说好。】 【他们往我的腹部插入两根罐子，其中一根往我的腹部灌注某种魔药，另外一根从我体内抽取某种液体。他们说，可怜虫，这是因为,我们需要你体内那种，引人产生恶念的力量。你只要躺着不动，让我们不断抽取就可以。这次我想说不好，可是我说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身上好痒啊，可是我动不了。】 【我好想翻个身啊，哪怕让我去死都行。】 【外面传来了枪声和打斗声，是来杀我的还是抓我的？无所谓了，只要能让我解除这个状态，怎么都行！】 【太好了，一个教派里的兄弟要杀我，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想起来了，我叫陈长生，我的父母希望我健康长生！】 …… 解剖完两具尸体，坐在赶回艾利之眼的车上，李维闭目养神，在脑海中呼叫出灾厄医书，对近期的收获，进行了一波盘点。 【力量：27】 【敏捷：20】 【体质：30】 【精神：32】 【抗性：】【d级妒火】【f级贪欲】【c级色欲】【b级疯狂】【c级怒火】【c级火焰（黄色）】【c级剧毒】【d级疾病】【e级腐烂】【d级龟裂】 【外科解锁度：178】【解锁窍穴数：5】【e级妒火】【e级怒火（蓝色）】【d级疯狂】【e级怒焰】【d级龟裂】 【内科解锁度：133】【解锁窍穴数：4】【f级盛怒】【b级疯狂】【c级污染（黄色）】【d级内溃】 【耳鼻喉科解锁度：65】【解锁窍穴数：2】【f级贪欲】【f级神咒】 【神经内科解锁度：125】【解锁窍穴数：4】【d级色欲】【e级瘟疫（绿色）】【d级疫病】【e级腐烂】 【技能】【探视】【根刺】【焰掌】【剧毒暗示】【通灵】 【被动技能】【激怒】【疾病】【溃烂】 …… 以上，就是李维近期的个人面板变化了。 抗性和镶嵌的变化略过不提,一些低级的抗性，有些合并升级，有些被李维替换。 个人属性方面，又有所加强，李维觉得，现在自己哪怕不动用超凡的力量，身体素质恐怕也能和1级甚至2级的超凡者比较了。 甚至是对上怒焰恶徒这种，纯粹的近战肉搏职业，恐怕也不会差很多。 回到故事中来。 此时的李维，正在艾利之眼的军官食堂里，和老白一起吃中饭。 白司令的本意是，让李维、林中尉和他一起吃，但林中尉哪儿敢和司令一起吃饭？吓得连声推辞了。 老白也不好意思用命令压他，只好挥手放他离开。 林中尉临走的时候，那张严肃的面瘫脸上，充满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那样子就跟初三放暑假似得…… 于是，军官食堂里，白司令的单间里，就剩下了老白和李维两人。 饭菜是简单的四菜一汤。 老白吃饭的样子，和他平时懒洋洋的没睡醒样子截然不同，而是带着一种视死如归一般的凶猛。 他吃饭是这样的：先端起碗，夹几筷子菜塞嘴里，猛扒拉几口米饭，把撑满米饭的碗里吃出一个豁口。 接着，他飞快地把各种菜扒拉到碗里，堆在这个豁口，然后端起碗，连菜带饭，一阵惊天动地的“唏哩呼噜”声，一碗饭就干进肚里了…… 而此时，李维连五分之一都没吃下去…… “当兵嘛，随时可能有任务，就养成了这种吃饭的习惯。”老白满意地叹息了一声，然后端着杯子，表情严肃起来，“你是说，疯祸之子之后还有更大的行动？” “没错。”李维放下碗，点头。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我通过解剖，发现……一些线索，那尸体的状态，很明显，他们是要通过那个感染器官，干更大的坏事。” “咱们的超凡专家，也说了——那尸体上的管道，把感染器官里的体液，引到一个设备里，再里面添加一些材料后，会变成某种，可以对普通人释放的邪恶魔药。” 白展也点头，眉头紧皱，表情显得忧心忡忡：“可惜的是，咱们的人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带着魔药转移了，我现在很担心会出事。” 其实李维已经知道邪教徒想干什么了，不过他没法说——灾厄医书的病历，怎么说？ 他思索片刻，对白司令说道：“司令，我有一些线索。” “你说。” “这些邪教徒用的技术，应该是某种古代医术，我记得以前见过。这种技术，和教会神殿，应该有某些关联。”李维把线索，推到“古代医生”的身上，“咱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展开调查。” “教会神殿……”白展利剑一样的眉毛皱起来，“你是说，他们用的技术，和教会有关？” “不，只是有这方面的影子。” 李维心想：我已经竭尽所能把你往这个方向引了……如果你再听不懂，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呀…… 这时候，老白的副官从外面跑进来了。 他对白展敬了个礼，大声道：“司令，刚才那个邪教徒，短暂醒来了几分钟！” 老白哗啦一下站起来了：“他说什么了？” 副官双手把一张纸递给白展：“司令，都记录在上面了，请您过目。” 白展接过纸，看了几眼，又递给了李维：“你看。” 李维接过了纸。 上面除去乱七八糟的胡乱呓语外，有两个词，逻辑清晰地出现好几次。 神殿，圣辉石碗。 果然，和我在邪教徒的病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这样一来，以艾利之眼的能力，应该可以在神殿调查到线索了吧……希望他们能来得及阻止那群疯子…… 李维在心中暗道。 接着，他就听到老白对他说了一句：“我需要派你去一趟。” “我？”李维一愣，“为什么是我？” “其一，那个记者被你揍了，真理之鞭在忙庄园的善后，现在已经没人盯着你了，你一个人目标小，隐秘性强。” “第二，你知道古代医术，对这方面的事比较了解，所以你去最合适。” “第三……”老白思索片刻，对李维很是无耻地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去了，一定能整出点事儿来。” 什么叫我能整出事儿…… 李维嘴角一抖：“那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神殿里平时有神职人员和士兵的，能有什么危险？”老白摆了摆手，“你就放心好了。” “哦，这样啊，那我放心了，这样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不，这样，仍然有可能有危险。” “那你还让我放心？” 老白拍了拍李维的肩膀，语气十分无耻又十分认真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不会克扣你抚恤金的。” 第九十二章 青山城神殿(求订阅，求月票) 【病历】 【我叫侯三，青山城人。】 【一个穷人。】 【和青山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一样，我们这些穷人，命中注定，一辈子都只能活在阴沟里。】 【我，很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从一开始，我加入疯祸之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想那些大人物，进行残忍的报复。这一点，我很清楚，引我入会的‘父亲’和‘兄长’也很清楚。】 【我不怕死，我只怕没有机会，让他们感到痛苦。】 【十一个月前,兄长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照顾可怜虫。哼，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为什么让我干饲养员的工作？】 【兄长告诉我，这件事，是为了邪月节那天，最重要的仪式，是为了迎接母亲回归，必要的任务，他只有交给最信任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干。】 【八个月前，兄长找到我，对我说：他很担心，以可怜虫的体质，他体内的液体，无法支持抽到足够的量。所以，必须再找一个人，在体内孵化一个备用的器官。】 【我明白了兄长的意思。那就我吧，我对兄长说。】 【魔药压制了我体内那个小家伙的恶念，但我依然可以感受到，有源源不断的恶念，从我心底涌起。不过,我很享受这种恶念，一想到，邪月节的时候，城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将要陷入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我就充满了愉悦。】 【兄长告诉我，肉块的状况比预料的要好，估计可以支撑着生产完原料。切，难道青山城的人，没有机会享受我孵化的毒液了吗？这真是件遗憾的事。】 【邪月节，终于快要到了，兄长对我说，要去神殿里，找到圣辉石碗，这是‘伟大仪式’必要的道具。他带着制造好的魔药走了，让我看好肉块。哼，一坨肉而已,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比起那个，我很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的石碗啊……母亲用过的碗，会是真的吗？】 【什么！青山城的人找到我们了！这庄园这么隐秘,他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我必须杀了肉块，不能让他们有机会，从肉块嘴里问出我们的秘密！】 【很好，肉块已经死了，接下来，只要我死了，这里的秘密就永远不会被人知道了！】 【我……我下不去手！我怕死！我竟然会怕死？】 【我必须保护兄长和母亲的秘密！】 …… 讲真，看到老白无耻的样子，李维真的很想冲上去狠狠揍老白一顿。 可惜，他打不过老白。 是真的打不过。 这些日子，他已经恶补了不少超凡者的尝试。 他知道，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满脸吊儿郎当，每天一副睡不醒模样，说话狡猾又无耻的家伙，是整个青山城所有超凡者中，实力稳稳排在前三的猛人。 像李维这样的小菜鸟，老白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一百个。 所以，虽然对老白的命令感到不满，李维依然接过了对方的命令。 反正，他自己对那石碗，也很感兴趣。 那可是传说中的，神明用过的碗啊。 一定能卖很多钱。 李维美滋滋地想着。 …… 考虑到时间紧迫，离邪月节没几天了。 当天中午吃过饭，在军营里稍事休息后，李维就赶往了城中的教会神殿。 教会，在整个大陆各地都有神殿。关于他们的称呼，有的说教光辉教会，也有的说叫圣辉教会，对此，教会自己的神官们并不介意，也不做出纠正。 他们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对你说：你认为哪个能帮你赎罪，我们就是哪个。 这是李维第二次看到教会神殿了。 上一次，他站在教会神殿前，还是去青山城医院那次。 当时，他在医院门口，远远望了一眼，夜幕中的神殿。 此时，李维站在神殿门口，看着神殿门口那“一坨”不可名状的，由血管、组织、肢体碎块和女性脸组成的“神明”，心里再次涌起淡淡的蛋疼感。 为什么教会要用这么个玩意当他们的神明？哪怕是为了信徒好，也应该稍微美化一下吧？那上面有张脸甚至是裂开的！ 李维摇了摇头，走进神殿里。 神殿里，人很多。 祈祷的、祈求宽恕的、忏悔的…… 捐钱的胖商人、受伤的穷夫妇，出轨的老男人…… 李维穿过这些人，走到神殿深处。 他找到这座神殿的牧首，出示了自己的军官证，然后向对方说明了来意。 “圣辉石碗？那是什么东西？”牧首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孩子，教会从来没有哪件东西是叫这个名字的。” 李维组织着语言：“据说是一件神明用过的圣物……” 牧首温和地看着李维，摇头：“教会供奉的神明，不是这个世界的四神，而是上一个纪元的希望女神，这个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上一个纪元是什么意思…… 李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神色平静看着牧首道：“请您继续说。”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女神已经沉睡了，在上个纪元的最后。”牧首神态温和，“孩子，长达一个纪元的漫长时光……祂的圣物，又怎么会在漫长的历史中，留存至今？” 所以你们没有咯…… 李维仔细观察了牧首的面部肌肉，知道他不是撒谎，然而自己也没别的办法可想，只能礼貌告辞。 告辞牧首后，李维重新回到神殿前厅。 他站在神殿正中，巨大的，扭曲的，不可名状的女神像前，看着这尊雕像，久久不语。 那群邪教徒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他们究竟想对这座城市做什么？ 我……能做些什么？ 李维第一次，对青山城的未来，产生了浓浓的担忧感。 虽然他知道，这座城里有诸如老白这样强大的超凡者。 但，邪教徒深藏在城市的阴影里，老白他们，真的能找到这些家伙吗？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我希望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希望你朝这个世界看一眼……” 李维看着女神的雕像，在心中暗暗说道。 说完，他转身离开神殿。 走到神殿外台阶上的时候，一个极其慵懒的，有点微微沙哑的成熟女子声音，忽然在李维耳边响起。 “小医生，你有空吗？” 李维扭头，看到自己身边的女人，顿时吃了一惊。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极美、却也极为不修边幅的成熟女子，她身上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把许多不同颜色的布料，粗暴地胡乱裹在身上。 然而，虽然凌乱，却显出一种奇特的美感。 她一手抱胸一手托腮，慵懒地对着李维笑了笑，又道：“小医生，有空吗？” 李维摇头：“没有。” 他此时心里有事，又觉得这女人有点古怪，不想多事，因此说完扭头就走。 紧接着，身后传来这个女人慵懒又有些幽怨的声音。 “唉，小医生真是无情呢……明明收了奴家一个剧毒恶魔……这么贵重的礼物，却连话都不愿意和奴家多说一句……” 李维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站住了脚。 他神色警惕，看了对方一眼：“什么剧毒恶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医生，奴家和康哲翁那冤家很熟的，他知道的事我全都知道，你在我面前就没必要隐瞒了。” 李维沉默片刻：“你找我想做什么？” “小冤家，你欠了奴家那么大的人情，难道还想和奴家讨价还价？”她语气慵懒，却又有些不容置疑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汽车，“上车，奴家带你去个地方。” 第九十三章 辉月商会最大的秘密(第一更 求订阅 求月票 ) 超凡情报： 序列5：欺诈法师 1、该序列为四条禁忌序列之一，主副祈祷位都是“诡诈低语”，为了克制知识带来的过度冲击，该序列的超凡者需要服用双倍的魔药才能低抵御负面代价，但依然有相当数量的该序列超凡者因此发疯。 2、该序列的超凡者，呈现出的力量形态，以狡诈的欺骗,幻术和木系法术为主，也有少量的其他法术和用毒的知识。 3、该序列的超凡者，大多都会用恶毒的欺骗言语吸引对手的注意，并且用突如其来的藤蔓控制对手。他们大多都非常喜欢在抓住对手后，向对方施加残酷的折磨，并且以此为乐。也因此,这个序列的超凡者，获得了和他们的序列名称一样的头衔+——残酷、狡诈而残忍的名声。 1级：可以召唤少量的藤蔓，攻击和控制对手。此时欺诈法师召唤的藤蔓必须从手臂伸出,且比较容易被挣断。同时，他们撒谎比一般人更容易扰乱敌人的心智。 2级：可以召唤从土里钻出的粗大藤蔓，此时的藤蔓像巨大的蟒蛇一样难以挣脱，可以轻易绞断普通人类或者牛羊大小的大型动物。这时，欺诈法师如果对普通人撒谎，普通人会毫无判断力的相信，即使是超凡者，也必须集中心智才能豁免欺诈法师的谎言。 3级：他们的藤蔓数量变多，而且产生许多新的变化。他们的藤蔓开始产生低语，让人迷失在其中且失去判断力，同时藤蔓可以覆盖在欺诈法师体表，对其形成保护。 4级：初步进入神话形态，欺诈法师的神话形态是一颗黑色的，可以移动的，外表有点像人的树。此时的欺诈法师拥有巨大的力量和极其难以被杀死的生命力，只不过火焰对他们的伤害非常严重。如果在战斗时看到可以使用火焰的超凡者，欺诈法师一定会想办法第一时间杀死对方。 5级及以上：资料未解封 …… 李维上了对方的车。 虽然这女人性格古怪，不修边幅,但李维知道对方不是超凡者，自己不存在危险。 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个超凡者，能感觉到很多气息。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女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车在路上一路朝南行驶，眼看着青山城高大的城墙，渐渐出现在眼前。 同坐在后座的成熟女人，这时候开口了。 她语气慵懒，带着一种奇妙的魅惑感：“对了，自我介绍一下，奴家叫韩玥，是辉月商会的会长。” 李维吃了一惊：“是那个辉月商会？” “这个世界上，除了奴家，还有哪个商会，敢用‘辉月’做招牌？”韩玥语气懒洋洋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奴家怕他们受不起啊……” 辉月商会,全大陆最强大的商业组织。 是目前所知的唯一一支可以穿越污染区，把物资运输到几个人类聚集地的强大商队。 富可敌国,恐怕是对他们的侮辱。 辉月商会，比许多国家，还有富有。 康哲翁这个所谓的青山城首富，心心念念想击败的商会，就是辉月商会。 康胖子不想见的女人，是辉月商会的会长？ 她来找我做什么？ 李维思索片刻，决定对韩玥说实话。 “韩会长……” “小冤家，叫奴家玥姐姐就行。” “……玥姐。” “哎——小冤家真乖，要不是奴家有规矩，真想把你收到奴家房里……”韩玥嘴角勾起一个魅惑的弧度，“小冤家，你想对奴家说什么？” “玥姐，我和康议员说过，他是我的商业代理人，涉及到超凡材料物品，必须和他合作。所以我不能背着他和你做生意的。” 韩玥看着李维，眨了眨眼，忽然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 她足足笑了两三分钟才停下来。 韩玥擦擦眼角，看着李维，笑道：“小冤家，我们辉月商会，做的是全大陆所有国家之间的生意。你为什么会觉得，以奴家的辉月商会的实力，会看得上你这点小买卖？” “呃……”李维嘴角抖了一下，心想，康胖子当时还一门心思的，想拿这个事儿去对抗辉月商会，没想到人家根本瞧不上这点买卖…… 康胖子，你格局窄了啊…… 车穿过青山城的南城门时，卫兵看到是辉月商会的车，根本没有检查就放行了。 他们开出城后，大约开了四十分钟的路程。 一些位置的植被已经开始发黑、扭曲和狰狞起来。 韩玥神色如常，让司机继续前进。 又开了十几分钟，他们拐进了一片村子里，在村子的深处，李维看到了一片由黑色岩石堆砌的，有点像古代堡垒的建筑。 车在堡垒前停下，韩玥叫李维下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神色，从之前的慵懒随意，变成了一副沉默中带着几分严肃的表情。 像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皇，正在回到自己的王座。 她带着李维顺着台阶走上堡垒，几个拿着武器的佣兵把守着这里。 见到韩玥，他们纷纷冲她点头致意。 韩玥带着李维走进堡垒。 这里面积极大，面积不亚于一座足球场。 堡垒的正中是一片空地，四周有大大小小许多房间。 许多佣兵把守着这里，看上去，竟然像是一座规模齐全的小军营。 他们走到堡垒深处，一座规模最大的石制房屋前。 房屋看上去四四方方，砖石厚重，开窗很小，有点像一座监狱。 韩玥站在门口，深深地看了李维一眼，她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意而慵懒，而是换上了一种十分严肃的口吻。 “李维，你接下来看到的，是我们辉月商会最大的秘密，也是我们能穿行于污染区的，最大的倚仗。” 李维神色也严肃起来了。 借助着探视技能，他已经隐约猜到，房间里会有什么了。 韩玥深吸一口气，双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是一个接一个的小隔间。 每个小隔间里，都关着一个或肿胀，或腐烂，或畸变流脓的可怕怪物。 然而，这些怪物看着狰狞恐怖，却没有一个有疯狂的攻击冲动，它们只是温和地伏低身子，看着站在隔间外的李维和韩玥。 “他们，都是我们辉月商会的员工。”韩玥的神色，严肃中带着悲哀，“我之所以能穿行污染区，全都是靠着他们。” 她扭头，看着李维，话语里带着某种异样的情绪：“李维，这就是我想和你做的交易——你能帮他们吗？” 第九十四章 一块钱?办不到!(第二更 求订阅 求月票) 病历： 【我叫东方钰】 【我是一名军人。】 【我是真理之鞭的军官。我们的任务，是消灭掉这个世界上一切感染者，哪怕感染的，是我们自己，甚至是我们的亲人。】 【温和器官携带者？当然也是感染。】 【我认为，哪怕是超凡，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感染。所以,到最后，要把自己也消灭掉。】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我们是军人，谁是敌人，我们就消灭谁，哪怕敌人是我们自己！】 【真可惜，哪怕是真理之鞭这样伟大的部队，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赞同我们的观点。】 【哼，这些愚昧，怯懦的家伙……】 【有战友找到我，邀请我去参加一个聚会。这个聚会上，居然全都是和我理念一样的人！太好了，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聪明人！】 【我们决定定期组织这样的秘密聚会，并且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猩红会。】 【猩红会组织十几次活动后，忽然有一天，这些家伙对我说：你已经通过了考验，可以正式加入我们了。原来在猩红会之后，还有一个组织？】 【他们告诉我，这个才是他们真正的组织，理念是控制、取代和彻底消灭感染和超凡！他们叫血腥天使！】 【太棒了，这正是我想要的。】 【真理之鞭里，已经有这么多血腥天使的同僚了？这真的太棒了！我们实现伟大目标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一位天使告诉我，有一位高阶天使,潜伏在真理之鞭高层中，他已经说服了联邦,进行用机械控制超凡器官的实验。这很好，利用军方的身份，我们抓捕了很多感染者进行实验。】 【听说，最近城里来了一个新的古代医生，叫李维。听说他可以切除温和携带者的器官，并且人可以不死。】 【哼，不可饶恕！只要懈怠感染器官，全都是有罪之人！有罪之人必须死！这个叫李维的古代医生……也必须死！】 【可惜，我虽然抓住了他，但在部队里，动手还是不太方便。没关系，我会找到机会的。】 【太好了，他有一次和我相遇了。李维，我终于抓到你了。】 【李维！这个叫李维的家伙，为什么有这么多种超凡力量！他到底是什么人！】 …… 李维走进了牢房一样的房间中，也走进了辉月商会，最大的秘密中。 辉月商会,全大陆唯一一支，有能力穿行在污染区里,有能力把物资运送到各个人类聚集地的商会。 他们神秘、强大、富可敌国。 有传言,他们甚至可以和污染区里的魔鬼交易。 现在，这一切秘密，在李维面前，展开了。 “哪有什么强大到足以对抗污染的技术？我只是救助了许多流落在污染区外的可怜人而已。” 韩玥看着隔间里的一个“汉子”，脸上带着有些哀伤的表情：“这些可怜人，遭受了污染，成了这种半人半怪物的模样，他们被荒原上的怪物，当成是同类，所以我们的商队在穿行荒原时，几乎不会遭到袭击。” “你现在看到的，是我商队里，受到感染最严重的一批人，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再也无法恢复成人的样子，所以我把他们安置在这里，希望找到救治他们的办法……直到遇到了你。” 李维面前的这个汉子，半个身子都长满了肿胀和腐烂的感染组织。因为肿胀组织，他的半张脸像岩浆一样流脓下垂，连一只眼睛都遮住了。 他半个肩膀耷拉着，整个人看着狰狞又诡异。 但，他唯一留在外面的那只眼睛里，却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像一只生了病的老黄牛，即使到死，也想要努力去拉车。 “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李维问道，语气有些冰冷，“你明知道，穿行污染荒原，是多么危险的事。” 韩玥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许久，她点头道：“没错，都是奴家的错。” “奴家以为，带着污染屏蔽装置，就可以抵挡荒原的污染了。” “是奴家太自私，为了利润，驱使他们去做这种危险的工作。” 她冲着李维深深弯下了腰：“奴家知错了，小医生，请你帮帮他们，好吗？” 这时，隔间里传来一个金属摩擦般的声音：“请……不要责怪先生。” 李维扭头，看到刚才那个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他一手抓着隔间栏杆，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带着温顺、祈求的神色。 “月蟾先生是好人，我们做这个工作，是自愿的。” 同时，其余许多隔间里，也纷纷传出声音。 “月蟾先生是好人！是我们资源的！求您不要责怪先生！” “如果没有辉月商会，大路上许多人类聚集地，都会面临物资短缺的问题，月蟾先生是在帮大家！我们都是资源帮她！” 顿时间，整个收容处，几乎所有隔间里，都传出了乱哄哄的，为韩玥求情的声音。 李维看了韩玥一眼，后者眼眶微红，用手掌擦了一下眼角，冲着李维点头道：“月蟾先生，是奴家在商会里的称呼。” 李维沉默片刻，又问：“为什么不找悲悯密会？他们应该有办法帮你。” 听到“悲悯密会”四个字，韩玥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回话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愤怒。 “奴家曾经找过他们。” “那次，奴家带着一个被污染的属下，去找悲悯密会，那个人是我们商队的一个领队，对商会忠心耿耿，立了很多功劳。” “然后，悲悯密会的人，说他已经污染，无药可救。于是当着奴家的面，把我们的领队活活烧死了。” 听到这里，李维心中涌起一丝寒意，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们可是全大陆最强大的商会，他们敢惹你们？” 韩玥摇头，自嘲一笑：“商人，哪里有真正的地位？而且，在这个随时有可能感染发疯的时代，人们最不敢得罪的，就是医疗类超凡者。” 听到这里，李维不再犹豫，他点了点头。 “这么多人，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我需要帮手，很多很多帮手。” 韩玥眼神明亮起来，她毫不犹豫点头：“这好说，辉月商会最不缺的，就是人。” “我还需要很多的医疗器械，和药材。” “这好办，只要是钱能买来的东西，对商会都不是事儿。” “另外，我正在找一样东西，我希望玥姐可以发动你的力量帮我。” “简单，商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会找人和找东西的……只要有钱。” “最后，还需要找个地方当临时医院，这里的条件，不管是做手术还是当病房，都太差了。” “南城外有一处城防军的驻地，奴家可以把那里买下来。” 只能说，不愧是大陆第一商会……连城防军的驻地都能买来……还这么轻描淡写…… 李维对韩玥的魄力感到很满意，他点点头：“玥姐，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小医生，你说吧，不管你提什么条件，奴家自信都办得到。” “我给你的人治病，是要收诊金的。” “理所应当，奴家是商人，就喜欢你这种明码标价的类型。”韩玥心情好起来，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语气里带点挑逗的说话风格，“小冤家，你治疗一个病人，多少钱？” “这次算义诊。”李维竖起一根手指，“但我现在涨价了，义诊的价格是，治疗一个人，一块钱。” 没想到的是，李维报价后，韩玥忽然生气了，她柳眉倒竖，狠狠瞪着李维：“一块钱？办不到！” 第九十五章 木娃娃和小男孩(第三更) 韩玥生气了。 她瞪着李维，往前迈出一步，用力甩了一下身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布，甚至一条白花花的大腿都露了出来。 “你收一块钱？” “你居然收一块钱？” “你问每个病人，收一块钱？” 她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到最后,几乎贴到他身上，她很是生气地看着李维。 “你是不是瞧不起奴家？” “……？”李维愣了一下，“所以，你不是嫌我收费高，你是……嫌我收费低？” “当然！我们可是堂堂辉月商会！奴家是全大陆最富有的月蟾先生！你只收奴家一块钱？”她更生气了，“你居然瞧不起奴家？” “呃……你不是商人吗？” “听着，小冤家。”韩玥用手指戳了戳李维的胸口，脸几乎贴到他的脸上，她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声音再次慵懒起来，“奴家做生意，从来都是只选最贵，品质最好的。钱，是赚来的。穷，才是省出来的。” “明白了……那我按照正常问诊收费吧。” “这才像话嘛。” “可是，我正常问诊是专家费，比一般的治疗费要贵。” “奴家就喜欢贵的。” “贵了很多。” “说嘛~奴家受得了~” “治疗一个人，十块。” “……？” 最后，还是在韩玥拿刀威胁的情况下，李维终于同意，换了一种合作模式——李维给她当医疗指导，收了她笔数额惊人的学费。 她这才放心下来，相信李维会用心竭力，帮她治好这些可怜人。 之后是诊断环节。 李维需要挨个到每个病房里，观察他们具体的感染情况，并且为他们制定具体的手术方案—— 这些都是普通人,身体素质相对要差，而且感染时间太久，许多人的感染组织，已经成为了新的身体组成部分。 一个不小心，恐怕是会死人的。 这一“查房”，就查到了晚上。 李维终于走到了最后一个房间门口，他注意到，这个房间，不是之前那种有点像牢房的隔间，而是一个有墙有门的，独立的小房间。 韩玥犹豫一下，提醒道：“小医生，最后这个病人，你要小心点。” “怎么，他很危险吗？” “不，他一点也不危险，但是，也请你小心点……”韩玥替他推开了门。 一看房间里,李维愣了一下。 房间中间的地上，摆了很多玩具,玩具中间，坐着一个小男孩。 他几乎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了，肿胀的身体上密布着可怖的疙瘩，有些疙瘩炸开，流出带着恶臭的脓液。 只有少半张脸依然白皙，露在外面的眼睛，清澈、明亮，乌黑中带着一点点蓝色。 李维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韩玥一眼。 韩玥明白李维的意思，她摇摇头，眼里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奴家再怎么说，也不会让一个孩子进荒原啊……这孩子，是商队的人，在荒原上救的流民一家，只不过他的父母……”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李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不再多言，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看着对方。 哪知道小男孩后退了一步，冲着李维摇摇头。 李维以为他害怕，冲着小男孩笑了笑：“小朋友，不用害怕，我是……” 小男孩又摇头，开口了。 他低着头，语气听上去，像是泥浆在翻滚：“哥哥，我不是害怕你。是我身上脏，我怕弄脏你的衣服。” “而且，我这个样子很危险，碰到我的人，很容易受伤的。” 李维心被揪了一下，他吸了口气，控制住情绪，冲着小男孩说道：“小弟弟，哥哥是医生。” 然而无论怎么说，小男孩就是不肯让李维触碰。 好说歹说半天，他只是同意，保持着距离，配合李维的检查。 好在李维对感染组织已经很有经验，又有先前成年病人的样本在先，基本上也掌握了一定的情况。 他在本子上写下问诊记录，起身对韩玥点点头，两人往出走。到门口的时候，小男孩吃力地弯腰，从玩具堆里拿起一个木制小车，追上李维递给他：“哥哥，谢谢你。” 李维接过木制小车，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他冲着小男孩笑了笑：“小弟弟，你稍等一会儿，哥哥也有个玩具送你。” 之后，关门，和韩玥一起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小男孩在屋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犹豫了几秒后，他对着空气，抬起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抱抱我吧。” …… 和韩玥走出房间后，李维压低声音问她：“不管是什么东西，随便帮我找一件儿玩具！” 韩玥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意外李维的反应，她指指收容所外面的空地：“那儿有几辆车，车上是过几天给邪月节准备的庆典用品，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 没等他说完，李维就跑了出去。 他在空地上看到几辆货车，车里全都放着各种庆典用品，包括邪月节长袍和面具。 李维在其中一辆车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邪月节娃娃——它的样式十分简陋，木制的娃娃身子，直愣愣的胳膊腿，但脸上，戴着一个小小的邪月节面具。 椭圆形，只有眼睛，没有鼻子嘴的那种。 李维看着这个娃娃，想到了些什么。 他抓着娃娃回到房间，蹲在小男孩面前，当着他的面，给娃娃画上了鼻子和嘴。 那笑容歪歪扭扭的，有点像是嘲讽的笑容。 “小弟弟，这个娃娃，哥哥送给你……可惜没画好看。” 但小男孩很喜欢这个娃娃，抓在手里爱不释手。 从收容所里走出来后，李维对韩玥很认真地说：“我一定帮你治好他们。” 韩玥深深地弯下腰，对着李维鞠了个躬，这次她的语气也真诚了许多：“小医生，谢谢你。” …… 之后几天，韩玥一直在做这场治疗的准备工作，而李维在等待的同时，一边继续在警视厅解剖尸体，同时一直在调查“圣火石碗”的下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五天后，李维终于再次接到了韩玥的电话。 “小冤家~”韩玥在电话里的声音，又变得慵懒了起来，“奴家想你了哦~” “玥姐，有事儿说事儿……”李维手一哆嗦，咔嚓一剪子，差点把面前的感染器官剪坏。 “切，奴家找你，难道就不能谈谈感情吗？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玥姐请说。” “第一件事，我已经把南城外的城卫军驻地买下来了，再有三天，他们就会全部搬走，你的治疗随时可以开始。” “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韩玥顿了顿，又说道，“我的人，帮你打听到，圣火石碗的下落了。” 第九十六章 拉着你的手，保护你(第四更 共一万字) 虽然给辉月商会的人治疗，是件重中之重的事。 但眼下，摆在李维眼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抢在疯祸之子的人前面，找到圣火石碗。 不然，天知道这些精神病人，会拿这个碗,和那些诡异莫名的魔药，整出什么幺蛾子。 李维找到了这处“古代神殿遗迹”。 遗迹在青山城西边的山里，从城里一直往西，进入山里后，在韩玥给他找的向导的带领下，他们又走了约莫一小时,向导指着远处林中,一片隐约可见的废墟痕迹：“就是那里了。” 向导是拒绝跟李维一起进入遗迹的，于是李维谢过对方,一个人朝遗迹走去。 按照韩玥给出的情报，这地方，之前城卫军和几支超凡部队都来过，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而且，李维也找老白核对过，后者亲口告诉他，那地方没有危险。 否则，说什么李维也不会一个人来的。 李维走进了这片遗迹。 光线穿过密林洒到遗迹里。 残垣断壁中，还有几处地方留着没毁掉的房间。 但，这片建筑的面积和规模太过惊人，想要在这里面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石碗”，无异于大海捞针。 失算了……这地方已经被几支部队犁过好几遍，哪怕有什么东西，恐怕也早就被人转移了……那群精神病人的情报估计是错的…… 李维在林中走了一阵，心中忍不住嘀咕。 他准备再简单查看一下，就离开这里。 又走了一段路，李维忽然感觉到，似乎有某种东西,在这片遗迹的深处，吸引着他。 “嗯？” 他困惑了一下。 “莫非是那只碗？” 李维本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学科学，信科学。 但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已经明白，这个世界，恐怕真的有某种以神明自居的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存在。 而且，超凡者的第六感，也确实比正常人敏感的多。 思索片刻，李维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朝着感应的方向走去。 走到遗迹中间的时候，李维忽然听到，从一根柱子后面，传来一个慢吞吞的年轻姑娘的声音。 “你不该来的。” 李维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柱子后面的姑娘，依然用慢吞吞的声音，有些好奇又有些高兴地问：“你都没有看到我，就知道我是谁？” 你的声音这么特殊，何况我还研究过如何分辨和记忆人的声线…… 李维心里咕哝了一句,开口道：“安然，出来吧。” 一袭白衣的安然，披着白发，从柱子后面慢吞吞地走出来了。 她歪着头，用猫一样的圆眼睛看着李维，嘴角勾起微笑，慢悠悠道：“李维，你能记住我的声音，我很高兴。” “安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李维问道。 “我在找某样东西。”她慢吞吞地回答道。 “你在找什么？”李维立刻想到了“圣火石碗”。 “不知道。” “……不知道？”李维嘴角抖了一下，“你来找某样东西，但你不知道你要找什么？” “对呀。” “那你怎么找？” “我看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找的是它了。”安然一边回答，一边指着遗迹深处，“我要去那边找，李维要一起来吗？” 她指着的方向，和李维心中感应到的方向，完全相同。 李维现在相信，她的目的，八成和自己一样，是圣火石碗了。 “安然，是谁让你来这里找东西的？” “安然自己想来的。”她回答道。 “啊？你自己想来，而且你不知道你要来找什么？” “对呀。”她歪着头，慢吞吞地说道，“安然今天醒来，觉得自己应该来这里找东西，于是安然就来了。” 她是有某种奇怪的直觉吗……对了，她之前曾经是疯祸之子的圣女来着……灵感比正常人强也说不定…… 另外，她又把自己的称谓换成安然了……这是什么风格啊？ 这时候，安然看了李维一眼。 她忽然走到李维跟前，主动拉住了李维的手。 她的手，柔软又冰凉。 李维被她的行为弄的心跳加快了几拍：“呃……你干嘛？” “因为安然要保护李维啊。”她理所应当地说道。 “安然本来觉得，李维不该来的，因为兄长也在找这个地方。” 她拉着李维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慢悠悠地说着：“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这样吧，反正安然会保护你的。” 李维沉吟片刻，又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会……” 他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会知道，兄长在找这个地方？ 但他话没说完，安然就理所应当地回答他了：“因为，我是你妻子啊。” “……啥？” “我是你妻子啊。”她依然是那么理所应当的语气。 “不是，你什么时候成我妻子了？”李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糊涂了，“你怎么就成我妻子了？” “你姐说的。” “……？” 李维还想说话，这时安然忽然拉了他一下，把他往自己身后拽了拽。 同时，她紧盯着一个方向，不知什么时候，另一只手里，出现一把匕首，紧紧握着。 就这么一拉一拽的功夫里，李维已经顺着安然的目光，看到她警惕的东西了。 那是一具尸体。 他身上穿着佣兵常穿的那种，十分方便舒适的非军方作战服，外面还套着一件防弹衣。 尸体歪靠在墙边，整个脸已经干枯成了带皮的骷髅。 “他已经死很久了。”“没有活着的敌人。” 李维和安然同时开口，又对视了一眼。 两人对视一笑。 李维走到尸体前，他拽掉尸体的防弹衣，检查了一番尸体。 “没有战斗的痕迹……没有伤口，不是被机关所伤……死前脸上的表情很惊恐……被吓死的……一直看着那个方向……那边应该有个入口。” 他朝着尸体目光的方向走了十来步，果然在一堆乱石瓦砾堆里，发现了一个被坍塌石板盖着的地道入口。 这个地道入口被石板压着，如果不是李维通过尸体的目光进行分析，还真的很难发现。 李维看了安然一眼：“我猜，这里面应该有某种东西，可以让人产生负面情绪，所以这个人才会被吓死……安然，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自己下去看看。” “不，安然要和李维一起下去。”安然毫不犹豫拒绝了李维的要求。 “安然，还是我自己下去吧，我有……某种办法，可以抵御这种负面的精神攻击，所以我下去是安全的。”李维表情严肃起来了，“你还是在外面等我。” “哦，安然也有。” “……？” …… 同一时间。 遗迹外面的林中。 几个披着黑斗篷，脸上和身上挂着刺青的人，正盯着遗迹的方向。 “兄长，他们好像是找到入口了。”其中一个黑斗篷的人，朝着另外一个人，低着头说道。 另外这个人，整个人藏在斗篷下，看不清脸上表情，但是可以看到，他的下巴上有些胡茬，脸上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刺青和纹身。 兄长勾着嘴角，指着遗迹的方向挥了挥手，语气听上去十分愉悦：“很好，那么，你去吧，我的兄弟。知道该怎么做吗？” “放心吧，兄长。”前者的嘴角，勾起了残忍的笑容。 他舔了舔嘴唇，狞笑着：“等我拿到石碗后，我会好好陪他们玩玩，让他们感受到痛苦的。” “瞧瞧你，我的兄弟，你这就不对了。”兄长勾着嘴角，依然是一副心情十分愉悦的语气，“咱们是母亲的儿子，是为了让母亲愉悦，是为了让这个世界重回正确的轨道……我们做的是仁慈的事，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 顿了顿，兄长对他温和又语重心长地说：“所以，折磨他们的时候，要记得给他们上药。” 第九十七章 螳螂和黄雀 超凡资料： 序列2：谎言武士 该序列的超凡者，拥有敏捷的身手，强大的攻击力，同时还拥有诡异莫测的干扰能力。 他们可以在攻击的同时，利用谎言干扰对方的判断，到了高等级，甚至可以释放出以假乱真的幻象——有些幻象是具备战斗力的。 在一些特定场合下,拥有幻象等干扰能力的谎言武士，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因为他们的谎言带有催眠性质，几乎无法抵御。 但相应的，谎言武士的防御能力就不那么出众了，只要找到他们的本体，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有杀掉他们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谎言武士都会选择厚重的铠甲——那些看似笨重的铠甲，弥补了他们最后一个短板。 1级：可以施展谎言攻击，破坏对手的判断力； 2级：可以召唤幻象武器，在攻击时，于空气中形成幻象，让敌人防不胜防，同时让敌人产生毫无判断的危机感； 3级：可以召唤一个幻象武士，不过三级的幻象武士不具备实体，没有攻击力； 4级：初步进入神话形态，“谎言武士”的神话形态，用肉眼看的时候，是一个始终处于阴影中的武士形象，同时身边始终跟随着一个和本体相似度极高的幻象。一般的攻击很难击中他的本体，即使击中,受到的伤害，也会被幻象分担。此时的幻象，拥有本体一半的攻击力。 5级：谎言领域,被谎言武士笼罩到他的领域中，会让敌人感觉自己被无穷的敌人包围，最后在惊恐中力竭而亡。 6级及以上：未解封 …… 地道里气味冰凉，安然的手心却微微发热。 李维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微热。 两人相伴而行，举着手电，在地道里行了几分钟，安然忽然指指前方：“这里又有一具尸体。” 同样是佣兵制服，已经干别如骷髅一般的尸体。 李维再次检查后发现，不同于之前那个死者，面前这个人，是自杀的。 和之前的死者一样，这个佣兵，表情惊恐而绝望，头歪向一旁，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血迹早已干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尸体没有被蛆虫啃噬。 “他估计是在极度恐惧中，杀死自己，寻求解脱。”李维抬头,看了一眼通道深处。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不远处的石门已经隐约可见。 “我猜,把他们吓死的东西，就在那石门里。” 两人走到石门前，拿着手电朝石门里看去。 石门上，有一个被炸开的，可供一人通过的豁口。 走到豁口前，一阵令人心悸的感觉，从豁口里涌出。 不过，心悸的感觉，很快就被脑海中的凉意压制了。 李维一扭头，看到安然没事人一眼，正探着头，睁大眼睛往里看。 他忍不住问道：“你……没有感觉到什么？” “没有啊，安然什么都感觉不到。”安然眨眨眼，一脸茫然，摇头道。 “奇怪……你为什么会什么都感觉不到？” “因为，安然一直都是这样啊，他们说安然是……李维小心！” 她忽然一把将李维拉倒在地，两人脸对脸，几乎快要贴到一起。 但顾不上暧昧，身后紧接着响起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他们只得伏低身子，努力躲避着设计。 紧接着，他们看到，从通道外走来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人。 昏暗的手电光下，隐约可见，他下巴上的刺青。 “疯祸之子的人！” 那个男人在黑暗中沉默前行，行到一半，他的浑身开始产生变化。 他的身形渐渐变高了不少，同时，身上的血肉开始溃散，露出白骨、血管和体内的内脏。 等到变化完成，他的样子，变成了一个高大的白骨武士！ “死亡暴徒的神话形态！”李维吃了一惊。 这竟然是一个已经达到四级的，强大的死亡暴徒！ 死亡暴徒掰下一根自己的肋骨，那根肋骨在他手里渐渐变长，形成一把洁白剔透的骨刀。 李维知道，面前这个四级的死亡暴徒，应该是他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 他心里涌起巨大的紧张感，但在这样巨大的紧张感刺激下，李维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抬手。 顿时，从通道的地板上，猛然伸出一大堆粗壮的藤蔓，这些藤蔓一伸出地板，就牢牢地把死亡暴徒缠住了。 同时，李维吃惊地看到，一旁的安然，竟然也是一抬手，一团粉色的雾气，瞬间笼罩住了死亡暴徒的头脸！ 李维顿时惊了：“你怎么也会超凡能力？” 他不止一次用探视技能观察过安然，看的很真切——安然身上，没有任何气息！ 所以，安然根本没有受到一丁点的污染，所以也不可能使用超凡能力才对。 但，事实摆在他眼前——安然，不仅会用超凡能力，还用的十分熟练！ “你不是超凡者，怎么会用超凡能力？”战斗中，李维抽空问道。 安然一边控制那些粉色的雾气包裹死亡暴徒，一边歪着头想了几秒。 然后她摇摇头，语气极为理所当然：“安然……不知道。” 这时，死亡暴徒已经把自己的右臂，从藤蔓中挣脱了出来。他抬起右臂，举着骨质长刀，开始劈砍那些坚韧的藤蔓。 死亡暴徒虽然已经进入神话形态，但和李维二人有些距离，被藤蔓阻止的同时，又被那些粉色的雾气干扰了视线，此时显得极为愤怒。 李维召唤出的藤蔓虽然坚固，但对方是个四级的强大超凡者，那些看起来粗壮坚固的藤蔓，眼看就要被对方全部砍断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李维拉着安然，顺着豁口钻进了石门里边。 这是李维想到的，唯一有希望击败对方的方法——借助这个房间里那股足以让人发疯自杀的恐怖意念，对这个死亡暴徒形成干扰，然后自己再找机会，打败他！ 一进房间，李维就惊喜掺半地睁大了眼睛。 房间地上，是一个黑色的六芒星阵。 六芒星阵的最中间，是一个小石桌，石桌的正上方，摆着一个石制的碗。 碗散发着微光。 李维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引导自己来的意念，就是来源于这个样式古朴的石碗！ 但他没急着朝那个碗跑过去——天知道这个六芒星阵会发生什么。 他思索片刻，拉着安然朝着房间深处跑去。 果然，只过了不到一分钟，神话形态的死亡暴徒，跑了进来。 和李维想的一样，死亡暴徒刚一看到那个石碗，立刻放弃了追杀李维和安然，而是直接朝着那碗，冲了过去。 但，他刚冲到那碗跟前，六芒星阵就发出一阵极其可怕的波动。 而李维和死亡暴徒，则都是一声闷哼，李维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无数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可怕画面。 而死亡暴徒则更为不堪——他半跪在石桌前，浑身剧烈颤抖，捂着额头，一直挣扎着。 房间里的三个人，只有安然没有一点反应。 可死亡暴徒毕竟是四级的强大超凡者，这样的不堪、痛苦和颤抖，只持续了十几秒，死亡暴徒就站了起来。 高大的骷髅咆哮一声，骨刀挥舞，一刀把地上的六芒星阵劈坏。 房间里那令人惊恐不已的可怕意念，缓缓消散了。 死亡暴徒握着骨刀，朝着圣火石碗走去。 就在这时，异变再度发生！ 房间里，忽然亮起一大片惨白色的光芒。 光芒呈立方体的形状，把死亡暴徒牢牢固定在了里面。 同时，在这立方体的光芒中，隐约可以见到几条身上绑着破烂绷带的，下身是一片虚无的高大噬魂魔，抱住死亡暴徒，开始吸食他的心灵能量。 领域！ 有人施展出一个领域，压制住了那个死亡暴徒！ 李维和安然往向领域一角，看到惨白色光芒中，有一个瘦小男人的身影，正举着双手，维持着这个领域。 “不管你们准备干什么，动作要快！这个死亡暴徒离五级不远，而且和我的序列同属亡灵类，我压制不了他太久！” 第九十八章 你咋这么弱?(第二更) 什么人在释放领域？ 李维和安然有些吃惊地对视了一眼。 但很显然，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两人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朝着领域的方向跑过去。 安然冲向石碗，而李维则拔出匕首，冲向死亡骷髅——他有不少超凡能力，但不想在外人面前展露。 但，即使纯靠身体素质,李维也有信心，能给对方制造点麻烦。 近了，他看到，那个矮小男人，身上穿着艾利之眼的军服。 老白在暗中派人保护我？ 李维有些明白了。 他心头微微一暖。 虽然把自己扔到这荒山野岭的，是老白的命令。 但，能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施加保护，已经是一份情分了——他完全可以不派这个帮手的。 还是个能释放领域的强大超凡者。 李维暗中把几种能增加身体素质的超凡能力,一一释放到自己身上，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那种，古怪的，不像自己的，但强大的力量感，他的信心又足了几分。 他扑向死亡暴徒。 手里的匕首在昏暗的遗迹里，划出一道明亮的光，重重刺向死亡暴徒。后者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击里蕴含的巨大力量，猛烈挣扎起来。 在李维即将刺中他眼睛的时候，死亡暴徒终于抢回了一些身体的控制权，他骷髅脑袋歪了一下。 咔！ 李维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没有刺中。 不过，匕首依然顺着头骨的缝隙，插进了骷髅头里。 死亡暴徒发出一阵极其愤怒的咆哮，身体的所有骨缝里，全都喷出充满死亡气息的惨白色雾气。 矮小军人的领域更加摇摇欲坠了，那几条噬魂魔也稀薄到几乎看不到。 “这家伙快挣脱了！”矮小军人喊道。 安然扑到石桌前,去抢那个发光的石碗。 这时候，在死亡和任务失败的双重压力刺激下，死亡暴徒终于挣脱了矮小军人的领域，他又掰下一根肋骨，化作一把长刀，用力朝安然投掷过去。 同时，他抬手，把抓住自己的一条噬魂魔一把撕下来，像扔个破布袋一样一把扔到旁边，大步朝石桌走去。 长刀在空中旋转，划出带有死亡意味的寒光，飞向安然。 安然听到后脑风声，没敢去抱那个碗，而是就地一滚，躲开飞来的长刀。 但这一躲，死亡暴徒和石桌中间没了遮挡，那长刀，不偏不倚,刚好劈在了石碗上！ 咔嚓！ 圣火石碗，被刚好劈成了两半！ 地下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安然最先反应过来,她一轱辘爬起来，把离自己比较近的那半个碗一下抓住，接着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飞快跑开了。 那个死亡暴徒愣了几秒后，嘴里发出一阵充斥着愤怒、痛苦情绪的哀嚎。 “啊！！！母亲的碗！” 他的嚎叫声中，充满了痛苦的情绪，仿佛被劈碎的，是自己的至亲好友一般。 死亡暴徒向另外半个碗跑过去。 “阻止他！”矮小军人喊道，“我结束领域还需要几秒！不能让他抢到那半个碗！” 李维扑向死亡暴徒，又被后者一拳打飞出去，在空中倒飞了好几米后，翻身落地。 他强忍着胸口的血气翻涌，看着死亡暴徒捡起半个石碗。 死亡暴徒骷髅头上插着匕首，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远处的安然，虽然没有表情，依然让人感觉到，他心中的愤怒与不甘。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有多么想杀死李维和安然。 但，他没这个机会了。 矮小军人已经收起了自己的领域，带着两条噬魂魔狠狠杀向他，而他的神话形态的时间也快到了。 “哼，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死亡暴徒不甘心地哼了一声，捡起两把长刀，插回自己的肋骨上，拿着碗转身跑了。 啧，亏大了，客户丢了啊！ 李维长吁短叹。 至于那碗，李维倒是心态很好：反正对方只抢走半个，他们总不至于拿半个碗还能搞出事情吧？ 矮小的军人走了过来：“李少尉，你没事吧？” 李维这才注意到他的相貌：矮小，宽下巴，倒三角眼，再加上一副眼睛，活脱脱一个三流电视剧里的反派化学家。 要不是实力真的很强，加上那一身艾利之眼的军装不似作伪，李维很难相信，这样的人，居然会是自己一伙儿的。 他冲着李维点点头，抬着下巴，脸上表情十分骄傲：“你们两个，实在是有些不小心，这么危险的地方，居然连调查都不进行就进来？” “要知道，疯祸之子的邪教徒，可是一直在外面行动着，这次要不是有我在，你们可就危险了！” 接着是一顿巴拉巴拉的唠叨，什么“不小心”“太冒失”之类的唠叨话说个不停。 叨叨了足足五六分钟后，他才停下来，抬着下巴，眯着眼看着李维和安然，露出了“还不快来谢谢本大爷”的表情。 李维思索片刻，凑过去问他：“你咋这么弱？让他跑了。” “……”低矮军官沉默了几秒之后，跳起来了，“我弱！你说我弱！我堂堂一个五级的超凡者，能展开领域的猛人，艾利之眼的中校军官，屈尊来救你，你不谢谢我就罢了，你居然还说我弱！” “你看，你五级，那个骷髅头四级，你还让他抢了半个碗跑了。”李维摊手，“这不能怪我说你吧？” “……”矮个子中校，顿时说不出话了。 许久，他讪讪道：“这也不能怪我。通灵博士本就不是以战斗为主的类型，而那个死亡暴徒又快要升级了。” 李维：“既然你不擅长战斗，为什么部队会派你来保护我？” “再不擅长战斗，我也是五级好不好？整个青山城有几个能展开领域的超凡者？”矮个子军官没好气道，“更何况，通灵博士是所有职业里，得到知识最多的，你来遗迹里找东西，不找我找谁？” 李维明白了整个事的前因后果。 “那个，刚才不好意思啊。”他十分诚恳地对矮个军官道了个歉，“刚才是我不对。” “……哼。”矮个子中校双手背到身后，挑着下巴哼了一声，但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了很多。 然后，他就听到李维，语气十分诚恳地对他说道：“说真的，虽然你实力弱是弱了点，但放走那个死亡暴徒的事儿，确实不能算是你的错。” “……没完了是吧！” …… 几分钟后。 “我叫周……反正，你叫我周长官就可以了。”周中校黑着脸，很是不爽地瞪着李维，“这里的事儿结束了，但得到的情报太重要，我需要你们和我回去见一下白司令。” 他指了指李维和安然：“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起去找白司令汇报这件事。” 哪知道，安然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安然不要去。” 周中校一愣，皱起眉头，语气很严肃：“你怎么能不去呢？你必须去！” 安然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解：“安然为什么必须去？” 周中校：“你们不是同伴吗？” 安然：“可安然不是你们部队的人。” 周中校有点急了，指着安然的手：“可碗在你手里啊！” 安然毫不犹豫把碗往李维手里一塞：“现在不在了。” “……总之，你必须跟我去。”周中校拉下了脸，“小姑娘，这件事兹事体大，你是第一参与者，为了你好，也为了李维好，所以……对不起了，虽然你是李少尉的好友，但我哪怕是动手，我也得带你走。” “……”安然歪着头，看了看周中校，又看了看李维，她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说，“你，抓不住我的。” 说完，她的身上猛然蒸腾起一片淡红色的雾气，整个人在雾气里渐渐隐去了身形，消失不见了。 周中校震惊了，他看了看安然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李维，问道：“她是超凡者？” “好像……不是。” “那，她是用了什么超凡道具？” “好像……也没有。” “……你俩不是同伴吗？” “呃……是啊。” “那你俩不熟吗？” “算是挺熟的吧……” “那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周中校沉默了几秒，语气严肃起来：“你不会在骗我吧？” 李维表情很受伤：“我怎么会骗自己的战友长官？” 周中校紧盯着李维：“李少尉，我命令你告诉我，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维思索了几秒，有些不确定第回答道：“她……算是我老婆？” 第九十九章 检测圣火石碗 (第三更) 两小时后。 艾利之眼的驻地，老白的办公室里。 吸溜吸溜…… 老白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几乎有斯文女性的洗脚盆那么大的碗，以一种风卷残云般的气势，吸溜吸溜吃着面。 一边吃，他一边语气含糊的，夹杂着吸溜面的声音问道：“这么说,有一个4级的死亡暴徒出现在那里，袭击了你们，抢走了半个圣火石碗？” “是的，司令。”周中校并着双脚，努力让自己显得高一点，表情极为严肃，“对方实力很强，我没能拦住他，不过另外半个圣火石碗，属下拿回来了！” 老白飞快地把最后几口面扒拉到嘴里，把面碗摆到一边儿，向李维伸出手：“石碗我看看。” 李维把圣火石碗递了过去。 老白在手里拿着，翻来覆去地查看，神色渐渐深沉下来。 他一边看着，一边微微点头，嘴里时不时发出“哦，嗯，原来是这样……”之类的声音。 看了几分钟后，李维忍不住了，他问道：“老……白司令，你看出什么来了？” 听到李维的话后，老白把石碗放下了。 他摇摇头：“什么也没看出来。” “……那你刚才在那儿嗯啊什么？”李维眼角抽抽起来。 “这不是显得我本事大么？”老白一脸的理所当然，他指了指那个石碗，却没有去碰它，“不过，我的计划是，这个碗,交给你保管。” “……啊？”李维吃了一惊，“一个有可能是上个纪元的神明用过的物件儿，搁神殿里足以让所有神官激动到脑溢血，你就这么随随便便丢给我了？” “再贵重的东西，也得放在合适的人手里，才能产生效果。”老白浑不在意地挥挥手，“我虽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身为一个等级不低的超凡者，我能感觉到，这东西，和你有某种联系。” 说完，老白打了个哈欠，又露出了睡眼惺忪的神情。 他冲着李维摆摆手：“那你先出去吧，这段时间自由活动，记得随时关注疯祸之子的动向……部队会派人保护你的。” 听到老白的话，李维看了周中校一眼。 “司令，你是想让周中校保护我吗？” 老白陷入了沉思：“老周这人,实力确实弱了点……” 周中校顿时惊呆了：“司令！您居然这样说属下？” “周大个,别生气嘛。”老白弯下腰，按了按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慰道，“你弱是弱了点，但对部队的忠诚度是没问题的……” “一边说属下弱，还顺便把属下的名字也说出来了啊！”周中校一脸悲愤，“以后没法做人了啊！” 说着，他扭过头瞪了李维一眼，“你不许笑！” 我本来没准备笑…… 李维扭过头，低声“库库库”起来。 “……” …… 拿着碗，和周中校一起走出司令部后。 他们朝部队的技术中心走去——虽然白展说了，这半个碗交给李维保管，但必要的测试，还是要做的。 周中校带着李维，走进艾利之眼的技术中心。 这是一座科技感十足的研究设施，温和洁白的灯光下，摆放着许多李维叫不出名字的高科技设备。 面对着这座科技感十足的研究设施，周中校背起手，抬着下巴，神色再次骄傲起来。 “论实力，我在所有五级以上的超凡者中，确实是最弱的不假……”他举起一根手指，神色极为骄傲，“但，论知识和技术研究，他们加起来，也不如我。” “把碗拿来。” 李维把碗递给周中校，后者拿着碗，小心翼翼地摆在一个祭坛样子的设备上，周围有一大堆探针模样的东西对准它。 之后，他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了一大堆东西，然后按下开关。 检测仪器发出一阵嗡嗡声，许多不同颜色的光芒开始照射石碗。 李维好奇地看着仪器，他对这种“用科技手段检测神秘学物件”的事儿，极为感兴趣，问了很多问题。 但遗憾的是，周中校对神秘侧的事了解的很多，对于这种仪器的工作原理，也说不大明白。 不过，一番交流下来，他对李维的态度，倒是改观不少。 “没想到，你这样的傻小子，居然是一个真正的学者的思维方式。”周中校看了看李维，依然是挑着下巴，非常骄傲的表情，“从这点来说，你已经比这个世界上大部分蠢货要聪明的多了。” 他看着散发着光芒的仪器，带着深沉的情绪，沉声说道：“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们不了解的东西，如果像你我这样的聪明人能多一些……我们早晚能找到，解决污染，和重新夺回土地的方法。” 周中校话里忽然带上的情绪，让李维一时间接不上话。 沉默了一会儿，周中校摆摆手：“有时间的话，邀请你那个白头发的小女友来一趟，我想给她做些测试……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完全感觉不到超凡波动，却可以使用超凡能力的人。” 李维问道：“你就不怀疑，为什么她会这样吗？” “我为什么要怀疑？”周中校道，“这个世界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了，难道人类就一定全都总结到了吗？” “我是个学者，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分析、研究和调查。”他淡淡地说道，“这才是一个学者应该有的态度。” 这时候，仪器上的提示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周中校不再多话，转身开始查看检测结果。 几分钟后，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转过头，稀疏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小三角眼紧盯着李维，神色极其严肃。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弄清楚这个碗的功能是什么了。” “坏消息是，即使是半个碗，它依然可用。” 他把检测结果打印出来两张，其中一张递给李维：“这上面有这个碗的功能和检测结果，你自己看。” 又把碗取下来，往李维怀里一塞。接着，他飞快地朝外面走去。 “李维，你自己走吧。我得尽快把这个结果告诉司令去。” “希望……”走到门口，他用十分难看的神色，扭头看了李维一眼。 “希望他们没弄明白圣火石碗的功能。” “同时，希望我们还来得及。” 第一百章 鞭子，兄长与主编先生 城西郊外的农庄，疯祸之子深藏在地底的窝点。 密集如同蚁穴般的地下通道里，乍一看依然人来人往，但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人比以往少了许多。 这些套着斗篷的古怪家伙，在每一条通道里忙碌着，把许多气瓶样子的东西,搬运到地表层去。 死亡暴徒走进了地道里。 此时，他已经解除了神话形态，重新恢复、显现出了本体。 死亡暴徒的本体，是一个三十出头，胡子拉碴的光头壮汉，脸上涂满了诡异莫名的油彩和纹身。 他的额头上，有一道骇人的，足有一寸多长的伤口。 透过伤口，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有白色的、微微蠕动的物质。同时,鲜血正在汩汩流出。 近看，可以看到伤口附近有许多极细小的惨白肉芽，正疯狂蠕动着，试图愈合伤口。 但不知为什么，每当它们缠绕在一起时，就会腐烂枯萎，然后从伤口脱落下来。 鲜血顺着死亡暴徒的额头流到脸上，但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一脸冷漠地往前走去。 之后，他进入了地下设施的深处，一个暗不见光的小房间里。 房间只有七八平方米，正中间的地上是一块跪拜用的垫子，垫子正前方，摆着一个小小的神像。 垫子旁边的地方，放着藤条和带着金属刺的链条，还有挂着刺球的鞭子。 一个外表邪恶、狰狞的女神像。祂有四条手臂，背上还有蝙蝠翅膀模样的骨节，头上戴着一个充满倒刺的白骨冕冠。 祂微抬着头,用邪恶、冷漠又骄傲的神色，看着地垫的方向。 死亡暴徒走到地垫前，沉默了几秒后，褪去身上所有衣服，露出一丝不挂的身体。 身体上，横七竖八充满了伤痕，那些伤痕极深，即使是以他超凡者的身体，也无法完全愈合，而是留下了这些疤痕。 死亡暴徒把半个圣火石碗摆在神像前，接着，他缓缓跪在地垫上，抓起了旁边的一条鞭子。 “母亲……你无能的儿子，祈求你的宽恕……”他说着，表情狰狞起来，用力把鞭子，狠狠地甩到自己后背上！ 刷，啪！ 死亡暴徒闷哼一声,额头因为痛苦流出汗水，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顺着他的头脸、纹身，流到胸前，又滴答到地上。 刷！ 他又抽了自己一鞭子。 死亡暴徒在鞭挞自己时，完全没有利用超凡者的力量抵御这些疼痛，加上身体又受伤，给自己带来的痛感更加剧烈。 他剧烈地颤抖着，嘴里大口呼吸着空气。 但他依然一脸冷漠，甚至有点恶狠狠地，再次举起了鞭子。 鞭子没有落下来。 一只手抓住了死亡暴徒的胳膊。 “这么说，你……失败了，是吗？”一个听上去很年轻的声音，开口道。 死亡暴徒转过身，跪到这个人面前，抓住他的双脚：“兄长，艾利之眼派出一个能展开领域的通灵博士，保护李维和咱们的前圣女，我……只抢到半个碗。” 他的血滴在地上，滴在“兄长”的脚跟前。 死亡暴徒抓着对方的脚：“兄长，请你宽恕我。” 兄长伸出手，摸索着死亡暴徒的大光头，他的动作十分温和，一点也不介意他头上的鲜血和诡异的肉芽。 他语气极为温和地说道：“当然，我当然会宽恕你的，你可是我的兄弟，是母亲的儿子啊。” “我这样温和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生你的气呢？” “哪怕，你只拿回来半个碗……半个碗，半个碗！半！个！碗！” 说着，兄长抄起旁边一把椅子，用力砸向死亡暴徒。 那是一把全钢制作的，上面充满尖刺的忏悔椅。他双手举着椅子，结结实实砸在死亡暴徒身上。后者捂着头倒在地上，根本不敢反抗。 兄长咆哮着，连续砸了他几十下，直到把死亡暴徒砸到血肉模糊才停下来。 兄长喘了几口气，蹲下去，再次温和地抚摸了一下死亡暴徒的光头：“现在，我宽恕你了。我很温和吧？” 死亡暴徒蜷缩着，颤抖回答道：“感谢兄长的宽恕。” 兄长没有理他，起身，抓起神像前的石碗，转身往出走。 到门口的时候，兄长站住了，他吸了口气，扭过头：“你最好祈祷这半个碗也能用。” “另外，不管半个碗能不能用，你也要把另外半个给我找回来……这是母亲用过的东西，我们必须全都找到。” …… 孙飞回到了“最热闹”杂志社。 他是来收拾东西的。 之前，剿灭市政官家邪教徒团伙那件事之后，孙飞是警视厅侦探的事儿，被杂志社的高层知道了。 孙飞知道，虽然社里高层还没找他谈话，但自己，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社里了。 他早就清楚，自从自己走上这条路，离别，就注定会不断产生。 但，孙飞毕竟在社里这么多年，突然要离开杂志社，他的心中又涌起几分不舍。 孙飞动作很慢，很仔细。 他一件件把自己的东西放进自己的纸箱子里，这些东西，每一件都带着他在杂志社里，这么多年的时光。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孙飞动作僵了僵。 他看到了一支钢笔。 孙飞看着钢笔，沉默许久。 这支钢笔，是他刚刚加入“最热闹”时，他的主编郑龙涛先生送他的礼物。 他依然记得那个上午，郑龙涛主编把钢笔递给他，按着他的肩膀，对他微笑说“好好干”的时候场面。 孙飞想了想，放下箱子，推门走进主编办公室。 郑龙涛正在自己办公桌前忙碌着。 李维走进办公室，对他鞠了个躬：“主编先生，我就要走了。” 郑龙涛停下了笔，抬头看着孙飞，推了推眼镜。 郑龙涛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过可能是因为常年坐办公室，皮肤看起来很白，显得比真实年龄年轻很多。 郑龙涛对孙飞开口了，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比中年人年轻很多，语气缓慢而温和：“为什么要走？咱们社里有什么地方让你感觉不满意了吗？” “哪倒不是……”孙飞摇头，“可是，我是警视厅的侦探……” “侦探影响你当调查记者了吗？”郑龙涛温和地打断了他。 “……不影响。” “警视厅会影响你对新闻报道的判断吗？会左右你的报道吗？” “不会。” “那你为什么要走？” 孙飞愣住了：“主编，您的意思是……” “新闻，不能被政治操纵，只要你不违背这一点，你下班后去当侦探还是当酒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郑龙涛笑了笑，“只要你的新闻判断不出错，没人会赶你走。” 孙飞感觉自己鼻子有点发酸：“主编，我……” 郑龙涛按了按他的肩膀，用听上去十分年轻的嗓音，真诚地对他说：“当然，我觉得，用侦探的能力当调查记者，也是很酷的一件事。” 他拍了拍孙飞的肩膀，微笑道：“等你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给我讲讲，警视厅侦探的故事，我真的很感兴趣。” 第一零一章 手术，助手和刺杀者 几天后。 城南郊外，城卫军曾经的军营。 在辉月商会惊人的财力面前，青山城官方和城卫军高层，行动速度快到无以复加。 只用了一天时间，他们就完成了交易。 此时，士兵们已经全部转移、搬走。 一排排曾经的营房，被改造成了干净整洁的病房。 原来的营地医疗所,被改成了辉月商会的医疗所。 而军官们用的会议室，成了李维给人讲课的的教室。 李维放下手里的粉笔，看了看坐在教室里的人们，微笑了一下，问道：“那么，关于手术后伤口的感染的预防与治疗就说到这里,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台下坐着的，其中一半人,是张院长、赵小雨为首的青山城医院的医生们。 另外一半，是辉月商会找来的帮手们。 考虑到自己需要帮手，而这些帮手，最好有一些医疗经验后，李维就想到了青山城医院的这些人。 于是他给张院长和赵小雨打了电话。 听到李维愿意传授他们外科手术技能后，张院长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他问李维：“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知识，你会选择公开传授？这样贵重的知识，不应该是只传授给少量的人吗？这样才能保护你的利益啊。” 但李维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张院长安静下来。 “医学不是我一个人的，医学是全人类的。” 李维就是这样认为的——想要在医学这条路上，寻找到“真理”，靠他一个人绝对做不到，所以，医学必须也只能是属于全人类。 于是就有了之后这几天的培训。 这样的培训课，已经持续了几天。 说实话，这种堪比夜大的速成手段，究竟能让台下这些人提高多少，李维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如果不这样,李维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这么多台手术。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唠叨课程里的要点，同时寄希望于，这些人比纯粹零基础的人要强一些。 好在这个异世界的人，大多数生存能力极强，李维之前给马婶做手术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 同时，台下这些学院，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并且知道这些艺术是多么珍贵的知识，学习的时候十分下辛苦。 所以小心谨慎一点，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 “那么，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李维又问了一遍。 见台下没有人说话，李维点点头：“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入正式的治疗阶段……恭喜你们，要开始动刀了。” “在你们正式上手术台之前，来我要亲自做一台示范手术……需要你们当中有人当我的助手。”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他们都已经听了好多天的理论课，早就不耐烦了。 搞医学必须重视临床经验，理论学的再多，不上手术台,永远都是菜鸟。 张院长举了举手：“恩师，请问，你对这台手术的助手,有什么要求？” “好问题。”李维笑了笑，“我需要一个，可以在我做手术时，能快捷、准确地把手术器械，递到我手里的人。” 张院长点点头，花白胡子抖动着，露出了然的神色：“老夫懂了，你需要一个，医学经验比较丰富的人。” “没错。” “这个人，最好和恩师你，比较有默契。” “是的。” “这个人，最好眼疾手快，年轻力壮身体好。” “完全正确。”李维点了点头，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有些人，用十分羡慕的目光，望向赵小雨。 赵小雨本人，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笑的时候，一颗小虎牙露出来，样子可爱极了。 显然，她也认为，这个人选，非她莫属——眼疾手快年轻力壮，懂医学，和李维有默契，这里面还有其他人能胜任吗？ 然后，她就听到张院长点了点头，语气十分严肃地说道：“老夫懂了，这个助手，看来只能由老夫本人亲自担当了。” 赵小雨顿时睁大了眼睛：“院长，你……不应该是我吗？” 张院长哗啦一下扑到讲台前，转身，双手张开，把李维拦在身后。 他瞪着眼，胡须飘舞，恶狠狠地看着台下所有人：“住口！这个助手，必须是老夫！也只能是老夫！谁抢，老夫就和谁翻脸！” 赵小雨眯起了眼：“张院长，您确定，这助手，真的不给我做？” “不给！”张院长义正严词，语气坚决，“说是老夫，就是老夫！谁抢也不行！” “我再给您时间，您再好好想想？”她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危险。 “想什么想！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哪怕我把您垫在办公室桌角下那本书……” “咳！”张院长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赵小雨的话。他转过身，表情很严肃地看着李维，握着拳又咳嗽了一下，“恩师啊，老夫年纪大了，这种事儿，不应该和年轻人抢机会……就让小雨来当你的助手吧。” “……” …… 李维开始做手术了。 躺在台子上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他的感染程度几乎是这群人里最严重的——整个人体表几乎密集地长满了凹凸不平的肿胀，许多肿胀上又长出新的脓疮和脓包，破裂的脓包散发着恶臭。 选他当病人，可以尽可能地多讲解遇到的问题，而壮年男子的身体素质也决定了，他最有可能撑到手术结束而不死。 刷手，铺布。 麻药生效后，李维下刀了。 他一抬手，赵小雨一把手术刀拍到他手里。 李维顺着病人肩部，切开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恶臭的脓液顺着伤口里流出来。 周围戴着口罩的医生们，许多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李维面不改色，用极其稳定的手，飞快地把切口扩大，把整个一块肿胀组织，沿着肩部的弧线，一点点全部切下来。 “剪刀。” 啪。 “止血钳。” 啪。 几乎是李维每次一抬手，话音未落，对应的器械，就准确地拍到了他的手里。 这让李维的手术变得极为顺畅，比平时自己一个人做的时候，速度甚至快了将近三成。 这让李维做手术的时候，产生了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周围一圈，围观观摩的医生们，全都陷入了强烈的震撼当中。 手术还能这样做？ 原来，课程上讲的，是这个意思？ 太快了，太熟练了…… 一片片感染器官被切下，一根根感染组织深处的血管被重新接起。 器官恢复位置，血肉重新缝合，魔药治愈表皮。 异世界的外科手术，让一个人，从血肉模糊的状态，重新恢复成常人，也就是短短几天时间。 几个小时候。 当啷。 李维把手术剪放进旁边的盘子里，又十分强迫症地把它摆整齐，调整好角度。 然后，他把从病人身上切下来的，一个看着像眼珠一样的增生组织，转了个角度，让它看着病房里的众人。 他问大家：“你们，看明白我这台手术了吗？” 周围的医生们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似乎看懂了，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懂”的神色。 终于还是张院长咳嗽了一声，迈上一步，准备问李维问题。 刚准备开口，韩玥推门从外边儿进来了。 她依然是一身用五颜六色的布胡乱裹着身子的奇怪造型，脸上带着慵懒的神色。 她懒洋洋地微笑着，看了看房间里的所有人，对众人随便点了点头后，她看向李维。 “小医生，奴家有事要告诉你。” 顿了顿，她依然用慵懒而懒洋洋地声音说：“辉月商会的情报说，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准备到这里来找你……似乎是来杀你的。” 第一百零二章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第一更) 韩玥的话，让整个手术室里的气温，都低了几度。 李维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个，可以进入神话形态的死亡暴徒，脸色有些难看。 那个死亡暴徒一个人就能给他们制造出那么大的麻烦，现在又带着帮手？怎么想，李维都觉得不好对付。 他对赵小雨和张院长点点头：“接下来的工作交给你们,我要去打个电话。” 说完，李维摘掉手套，和韩玥一起走出手术室。 拿出手机，李维准备拨通老白的手机号，让他多派点人来。 还没来得及拨号，手机屏幕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挡住了。 “小冤家，你要干嘛？”韩玥慵懒的声音响起。 “我得打个电话,叫几个帮手来。”李维回答道。 “叫帮手？”韩玥的声音变得有些幽怨,“小冤家，你觉得，辉月商会，对你的保护力度不够吗？” “玥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对方很厉害的。” “再厉害，奴家也能保护了你……这里，可是辉月商会的地盘。” 李维吸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一丝着急的情绪：“玥姐，对方真的很厉害，就我知道的，他们里至少有一个是4级以上的，可以进入神话形态的强大超凡者。” 韩玥慢吞吞地“哦”了一声：“这么厉害啊？奴家懂了。” “你懂了吧，那我就打电话了。”李维急匆匆地再次举起电话。 又被她按住了。 “小冤家，奴家再和你说一次……这里，是辉月商会的地盘；你，是辉月商会的客人。辉月商会如果连自己的客人都保护不了，以后就不配做大陆第一商会了。”她贴近李维一些,声音依然沙哑慵懒，说话的时候，手指头还在李维的胸口轻轻划着圈圈。 “你刚才不是说你懂了吗？” “奴家的意思是说，奴家懂了，这个事儿，需要多花点钱了……还好，奴家有的是钱。”她说着，轻轻推了李维一把，“回去吧，小医生，你只要安心做手术就行……奴家来做那个，你身后的女人……呵呵呵呵~” 她转身，甩开步子朝营地外走去，营地里的风，把她身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布吹的随风飘舞，露出两条白皙耀眼的长腿。 韩玥腿很长，走路的时候,步子也很大，但总给人一种懒洋洋的,仿佛随时会就地躺下睡着的感觉。 李维看着韩玥的背影,思索片刻，决定信任她。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转身，朝着手术室走去。 来到这个异世界后，自己也有了一批可以信任的朋友，这种感觉，很好。 …… 韩玥走到营地门口，神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当女人太辛苦了……奴家果然还是应该在家里睡觉……有了。” 她打了个响指。 立刻有一名女助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边。 “给奴家找张沙发来，奴家困了~” 辉月商会的行动力是一流的，他们只用五六分钟，就搬来一张巨大而柔软的沙发。 大沙发横在营地门口，韩玥就这样毫无形象地横躺了上去，身上那些乱糟糟的布散开，一条大白腿在阳光下闪烁耀眼。 李维开始动刀，韩玥开始睡觉。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城卫军的军营外。 六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从远处缓缓走来。 为首的一个，即使是穿着黑斗篷，依然可以看出身形十分健硕，兜帽下面的脸上，有些许的血迹。 他表情极为冷漠，丝毫不在意自己头脸上的血迹。 带着另外五个人，走到营地门口，站定。 他们看着在阳光下呼呼大睡的韩玥，周围连个保镖都没有，脸上全都出现了困惑的神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死亡暴徒和同伴们停了下来，神色警惕起来。 这时候，韩玥醒了。 她伸了个懒腰，身材曲线在阳光下一览无遗。 她坐直身子，手托着腮，歪着头，慵懒问道：“你们，是来买东西的吗？” “不，我们来找人。”这画面太诡异，即使是他们这群实力惊人的超凡者，也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找人……可以啊。这里是辉月商会的驻地，我们的一切，包括奴家本人，都是可以卖掉的……当然也包括人，不过，得看你们能出什么价？”韩玥语气慵懒，嘴角勾起，“你们，究竟想找什么人？” 死亡暴徒皱眉：“我们没有钱，我们只是想找个人。” “交易，可不是非得用钱呢~任何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易，包括你们自己~”韩玥轻轻咬住自己一根手指，眼神迷离地看着几个邪教徒，“这么精壮的身体，奴家可是馋的很呢……” “大魁，这娘们在耍咱们，别和她废话了！”死亡暴徒身边，一个年纪稍大的壮汉，语气暴躁地吼叫了一声，“她只是个没有任何超凡波动的普通人！把她制住，就不信她不说出那个小混蛋在哪里！” 他咆哮着往前卖出一步，手上开始冒出火光，身体肌肉也渐渐鼓胀起来。 短短几秒钟里，他已经从一个不到一米八的魁梧汉子，长成了一个足有两米多高，浑身肌肉像岩石一样的可怕巨汉。 黑斗篷被撑满，鼓起，显得不堪重负，同时他的双臂和眼中也燃烧起火光。 “女人！”他的声音变得惊天动地，“立刻告诉我，李维在哪里！不然我把你撕成碎片！和你身上的破布一样！” “哦？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强行创辉月商会的驻地？”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古怪的，甚至有点好笑的情绪，“我必须充满善意地提醒你们一下，之前有个浑身绿色的家伙，想要强行闯我们的商队，后来被我装进一个玻璃棺材里，当货品卖掉了。” 邪教徒们没有人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也没人把她的警告当回事。 就连死亡暴徒也失去了耐心，他对同伴挥挥手：“抓住这个女人，让她给咱们带路。” “唉，不想交易，要强行找人……这可不行，要交违约金的。”她打了个哈欠，语气有点遗憾，慵懒地挥挥手，“动手吧……真可惜，奴家本来只是想和你们谈生意的。” 邪教徒们一愣。 紧接着，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 四周的空气，渐渐扭曲起来。 随着空气的扭曲，一道接一道气息强大的身影开始显现出来。 有浑身散发着黑色雾气的隐秘男子； 有身边飘着强大怨灵的白发老者； 有手里拿着旗杆，嘴里还叼着糖的可爱少女； …… 足足十几道身影，每一道身影的气息都无比强大。 死亡暴徒惊恐而绝望地感觉到，这里面，至少有六个人，气息丝毫不弱于自己，甚至还有三个人的气息，明显远超过他，带着领域的味道！ “嘛，动手吧。记得尸体保留完整……他们的违约金很贵的，得用尸体还账……对了，那个男人，别弄死。”韩玥咬着指尖，看着死亡暴徒，眼神迷离，“这么精壮的男人，奴家可舍不得让他立刻就死了~” 死亡暴徒惊恐、绝望地大喊起来：“这么多强大的超凡者！这不可能！你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韩玥咬着手指想了想，语气一本正经，回答道：“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第一百零三章 等我把你切开，你就会告诉我了(第二更) 手术室里光线温和明朗，李维的神态严肃专注。 手术刀行云流水一般，从病人的体表划过，脓疮被切除，腐肉被刮掉，脓水被放出。 吸血的纱布盖着伤口，切下的烂肉丢在桶里。 李维又处理完一块感染组织,他一撤手，赵小雨立刻把一瓶促进皮肤再生的魔药，倒在了伤口上。 这时候，手术室外面，传来一声惊人的炸响。 紧接着，轰隆隆的打斗声传来,竟然震的地都在颤抖。 赵小雨表情明显有点害怕,手上一抖，那瓶魔药差点洒出去。 李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稳定住魔药瓶。 魔药重新稳定地流出，倒在了伤口上。 “专心。”李维神态专注，语气冰冷。 稳住魔药瓶后，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摘掉手套，转身换了一副新的，继续拿起了手术刀。 “记住，你是个医生，哪怕身边是战场，你也必须专注！不然你怎么救人？”手术台上的李维，和平时判若两人，说话时毫不客气，带着一种极为强势的气势，对小雨训斥道。 “我……对不起。”赵小雨脸红了，好在戴着口罩，挡住了她的脸色。 她收敛心神，努力让自己不去关注外面那惊天动地的打斗，开始给面前的病人上药。 魔药在伤口流动,新嫩的皮肤在魔药刺激下，一点点长出来。 她悄悄看了李维一眼。 李维依然是神态专注，认真地切除着病人身上的感染组织，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以及外面那惊天动地的打斗声，根本不存在一般。 专注的男人最好看…… 不，不对！ 李医生，什么时候都好看！ 她脸上的羞红又盛了几分，不敢再看下去，继续专注在手上的工作了。 李维又切掉一大块腐肉一样的感染组织，抬头看了一眼病榻上昏睡中的小男孩。 小男孩年纪太小，身体脆弱，血管又细，所以必须李维亲自来做这台手术。 小男孩脸部的感染组织，此时已经全部切掉，被小雨洒上了再生魔药。 但，魔药第一次催生出来的皮肤，会因为皮下组织不均匀等原因,显得凹凸起伏,又是红色的，很是吓人。 必须经过二次整容手术后，才会无异于常人。 李维随手扔掉手里的一块腐肉，指了指小男孩的胸腹部：“一会儿我要处理这个位置……创口太深，你洒魔药的时候要盯紧。” “好的！”小雨连忙应道。 “累不累？”李维忽然问了一句。 “啊……啊？不累！”城主的女儿愣了一下，眼睛弯了起来，十分明亮。 外面的打斗持续了很久，等到打斗声结束的时候，李维这台手术也结束了。 小男孩身上所有的感染组织都被切掉，变成了赤红色的，筋肉凹凸起伏的暗红色皮肤。 这些皮肤会在两三天内变成正常的肉色，之后需要做二次处理，让它变得平整光滑，然后就与常人无异了。 靠着魔药的帮助，小男孩平稳地撑过了这次手术，看着他暗红色，有些狰狞的脸，李维和赵小雨已经能想象出他恢复后的那种肉嘟嘟的可爱模样了。 “我问你个问题……”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一愣。 “那你先说……”又是不约而同。 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笑。 李维正准备开口，手术室的门，被韩玥推开了。 她脸上慵懒的神色中带着几许揶揄：“呦~小医生，奴家是不是打断你的好事了？” 赵小雨脸色刷得一下红了，借着口罩挡着自己表情，她低着头转身去收拾手术器械。 李维脸皮要厚得多，他咳嗽了一下，问韩玥：“玥姐，外面的事儿，解决了？” “嘛，解决了，进了不少好货~”韩玥的心情十分愉悦，“卖掉后能赚不少，这都是你的功劳，小医生~” 她话音一转：“不过，奴家猜想，你也许需要个活口，所以给你留了一个礼物。” 客户！ 是客户！ 李维眼睛亮了起来。 他立刻摘下手套，对韩玥说：“带我去。” 韩玥没急着走，她的目光在小男孩身上停留了几秒，看着小男孩明显已经被切掉所有的感染组织，她的目光渐渐温和。 她转身，带着李维，朝军营牢房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对李维说道：“谢谢你。” 李维一愣，随即微笑起来。 “谢什么，分内事。” …… 李维在牢房里，见到了死亡暴徒。 此时的死亡暴徒，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威风凛凛，气焰淘汰的模样。 他黑色的斗篷被打成破布，露出伤痕累累的身体，血迹干涸，散发着恶臭。 几道露在外面的伤口上，各种诡异的力量翻涌，那些伤口一会儿腐烂，一会儿又长出肉芽，再一会儿肉芽又奇怪地自燃、脱落。 随着这些诡异力量的涌动，死亡暴徒时不时闷哼一声，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的身体，也随着每次自己的闷哼声，时不时长出许多白骨，变成半人半骷髅的可怕模样。 只不过，每次那些白骨长出后，又会很快溃散成一地惨白的骨渣。 所以，此时，死亡暴徒的牢房里，已经是遍地雪白色，乍一看，就像是把他关在了纯白的雪上，反而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感觉。 “这个冤家反抗的太厉害，而且四级的超凡者，如果不上点手段，奴家可没信心压制住他，所以就给他伤口上加了点料。”韩玥指着死亡暴徒身上那些诡异翻涌的伤口，“这样一来，他必须时刻调动自己的力量对抗那些外来的能量，就没有精力操心逃跑的事儿了。” “我叫吴魁。”死亡暴徒哼了一声，对着李维和韩玥开口了，他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但表情依然是一脸淡漠，冷眼看着两人，“我知道你们不杀我的目的，不过，你们什么都不可能知道……” 李维的目光，在死亡暴徒身体上，那些横七竖八的鞭痕上停留了几秒。 “我知道，你对痛苦的忍耐，肯定很强。不过……”他语气认真地对吴魁说道，“请你相信我，你会说的。” 死亡暴徒冷冷一笑：“有什么招儿，你就用出来吧。” 李维没再多说话，让一个商队随从，给自己拿来了一套手术工具。 吴魁一看手术工具，顿时哈哈大笑几声，看李维的表情，更加不屑了。 “你，太小瞧我了，我堂堂疯祸之子的死亡天使，母亲最忠心耿耿的儿子，你以为靠这个，就能把我的嘴撬开？”他冷笑着，“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也没准备问。”李维举着刀剪，在死亡暴徒面前比划着。 李维语气十分认真，甚至有几分兴奋。 他看着死亡暴徒，舔了舔嘴唇：“等我待会把你切开……你会告诉我的。” 第一百零四章 对吴魁的切除手术(第三更) 把吴魁固定在一张手术床上后，李维动刀了。 考虑到，对方是个邪恶、残忍又狡猾的邪教徒，而且一直到上手术台，都一直叫嚣着坚决不怕李维…… 李维对这样的硬汉感到很钦佩，决定让他活着体验一次自己的客户服务。 并且为了服务效果最佳，李维决定不给他上麻药。 死亡暴徒的超凡器官,在胸前，第三对肋骨的连接处，有明显的五官和尖锐的牙齿，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号的异形，正准备从胸口钻出来似的。 李维一刀下去，吴魁闷哼一声。 后者疼得满头大汗，脸上五官扭曲在一起,他咬着牙看着李维：“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我告诉你,这种疼痛，最多只能算开胃菜。你如果只是这个水准，那就别想撬开我的嘴了……” 李维拿刀，绕着他的超凡器官，切开一个圈，抬头看着死亡暴徒，语气十分真诚：“我真的没准备撬开你的嘴，我已经说过了，不管你开不开口，只要我对你动了刀，你都会告诉我的。” 死亡暴徒忍着痛冷笑道：“呵，说大话的人，我见得多了，我很想见识一下，我不开口的情况下，你怎么让我说？” “要我证明一下吗？”李维问道。 吴魁以为李维在威胁他，冷笑起来,一副不怕死的硬汉模样：“好啊，你有什么本事，冲我使出来啊！” 然后李维就把他的嘴缝上了。 吴魁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想到，李维会这样做。 但他嘴已经被缝住，发不出声音，只能又惊又怒地瞪着李维，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撕碎。 “你看，这样你就绝对不可能说话了，对吧？我是不是很照顾你？”李维冲吴魁咧开嘴，露出真诚的笑容，“不必谢我。” 吴魁被缝住了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维，把自己的超凡器官，一点点切下来。 随着接管的血管一根接一根被李维剪断，吴魁可以感觉到，知识和力量，正在飞速从体内消失。 多年不曾出现的虚弱感,重新回到了吴魁的体内。 伴随而来的,是许久不曾出现的恐惧感。 同时，那些为了压制他而留在他体内的诡异力量,依然在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感觉到了难言的痛楚。 李维咔嚓一下，剪开了一根和胰脏连接的神经。 【解剖已完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同时，死亡暴徒的病历，也出现在灾厄医书上。 飞快地扫了一眼吴魁的病历，李维挑了挑眉。 他又看了死亡暴徒一眼：“哦，原来是这样……你们的老巢在城西，西山外面的一处庄园里？难怪城卫军找不到你们……” 吴魁顿时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他顾不上胸口的疼痛，发疯似的挣扎着，看向李维的表情，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而李维，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念着吴魁的病历。 “你在加入疯祸之子前，就已经是死亡暴徒了？” “你是疯祸之子里，实力前十的天使？厉害了……” “还是兄长亲自把你拉进疯祸之子的？” “你们准备在邪月节当天搞事情……” 当李维念完吴魁简历的时候，后者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胸口一个巨大的伤口，失去了所有超凡力量后，身体更是虚弱，加上那些诡异力量的侵蚀，他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 李维动作粗暴，用魔药帮他缓解了一下伤势， 然后，剪开了吴魁嘴上的缝线。 “魔鬼……你还是杀了我吧。”吴魁有气无力地说着。 “杀你……不。” “为什么！你已经从我这里得到所有情报了！为什么不杀我！”吴魁虚弱地咆哮着。 “我虽然不大懂政治，也不大懂官场那一套，但我也是读过很多书的——你这样的‘弃暗投明’的英雄，应该被全联邦拿出来宣传，大书特书才行。” “你！你这魔鬼！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做，母亲会恨死我的！” 李维看着吴魁，面容平静，十分认真地道：“放心吧，也许你的母亲，没你想象的那么爱你。” …… 不再去关注已经变成凡人的吴魁，李维把超凡器官装进样本箱里，拎着出了手术室。 韩玥不在门外，应该是有别的事要忙。 李维拿出手机，给白展拨了个电话。 “老白，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向你汇报。” “你说。”听到李维说的事情重要，白展没有在意李维话里那句“老白”，态度也严肃起来了。 接着，李维把病历里，有关邪教徒阴谋的内容，还有邪教徒巢穴的位置等情报，全都告诉了老白。 “这个信息确实很重要，我立刻安排，最多两三个小时内，对这个地址的攻击就会展开。到时候，你也有任务。” “好。”李维这次没多纠结，马上同意了——邪教徒是要在整个青山城搞事，自己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交代完情报后，李维就准备挂断电话，这时候老白在电话另一头，又喊了李维一声。 他的语气有点好奇，问道：“李维，我很好奇一件事：这些邪教徒，一个塞一个的都是死硬分子。而且我了解到的是，你们抓到的那个家伙，应该是个极为狂热的狂信徒。这种人的死硬和狂热，应该是融到骨子里了……哪怕是咱们部队的审讯专家，想让这些邪教徒开口也不是特别容易的一件事……你是怎么把他嘴撬开的？” 李维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我在没有给他打麻药的情况下，当着他的面，把他的超凡器官切下来了。” 于是电话那边，陷入了足足十几秒的沉默。 之后，老白对李维说了一句：“牛逼。” ……总感觉，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李维又想起一件事，对老白说道：“哦，对了，邪教徒的巢穴，是在那个庄园的地下，地形很复杂，不管负责攻击的是谁，都要提醒他，一定要小心。” “你说的有道理。”老白点头，“所以，我准备找另外一支部队的人，来帮我们的忙。” “那支部队？” “黎明之剑。” 第一百零五章 出城 【我叫吴魁】 【我是一名超凡者，是疯祸之子的一名教子，是母亲最虔诚的儿子，是教会的一名死亡天使】 【我很强大，却也很痛苦】 【身为母亲最虔诚的儿子，一想到我们必须像老鼠一样隐藏着自己，我就感到强烈的痛苦】 【我们在青山城西郊外的农庄地下,建造了庞大的建筑群和宫殿，可我每次回到这里时，都感觉自己像一只老鼠，钻进了自己的洞窟】 【哼，总有一天，母亲会醒来,世界会燃烧，所有的人类,都会跪拜在母亲面前！到时候，所有人类，都会成为蝼蚁！】 【很好，离母亲醒来的日子，已经不远了……邪月节。】 【兄长派我去杀死两个蝼蚁一样的凡人，把圣火石碗夺回来。我本以为这是一场很简单的任务，没想到，却栽了跟头。就连母亲用过的圣物，也碎成了两半！】 【我好恨！我一定要抓到那个凡人！】 【线人给了消息，那个凡人躲在南城外……很好，他马上就要品尝到本大爷的怒火了。】 【什么！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强大的佣兵！高山王！冷火魔女！冥路巫老！为什么这些传奇佣兵全都在帮她！】 【他……他是魔鬼！】 …… 黎明之剑。 这已经不是李维第一次听到这支超凡部队的名字了。 联邦的四支超凡部队中，有两支，李维已经打过交道。 另外两支，黎明之剑和希望之拳，是外务部队，常年在外征战，李维只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并没有见过真人。 现在，为了突袭这处邪教徒巢穴,老白居然请动了黎明之剑的人？ 李维有几分好奇。 仿佛是感觉到了李维的好奇，老白在电话里对他笑道：“那是一群很有意思的家伙，你见了就知道了……相信我，你会喜欢他们的……前提是你不介意他们的行为风格。” …… 两小时后，城西的城墙出口附近。 李维坐在一辆艾利之眼的军车上，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有大约一千名城卫军的士兵和几百米艾利之眼的军人，正在浩浩荡荡登上军车。 李维在士兵们中间，看到了很多个封存超凡物品用的，雕刻着玄奥图案的箱子。 还有更多的武器装备，正在搬运上车。 坐在李维旁边的，是白司令和他的副官——因为李维带回来的情报太重要，所以老白让他和自己坐同一辆车，方便沟通。 “那些箱子里，是咱们艾利之眼在青山城几乎一半家底。”老白指着那些封印着超凡物品的箱子，“即使是我，想一下子把这么多东西都拉上战场，也是顶着巨大压力的。要是你小子传递的是假情报,那这个锅,只能由你来背了。” “黎明之剑的人呢？”李维没有接老白的话，而是好奇问道。 反正情报是病历给出来的，不可能有假。 “他们直接去了。”老白回答道，“他们和真理之鞭的人有点小矛盾，没特别情况一般不愿意进城。” “……我感觉，好像很多人，包括咱们艾利之眼，都和真理之鞭有点小矛盾。” “咱们？咱们没有。”老白摇头否定了。 “我不信。” “真没有。” “……你高兴就好。” “真的，没有什么小矛盾。”老白看着李维，表情十分严肃，“只有大矛盾。” “咳，司令，请您慎言……”一旁的副官绷不住了，咳嗽一声。 “怕啥？这里都是咱自己人。”老白大咧咧地一挥手。 他摸出打火机，又很娴熟地从副官口袋里找到一盒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顺便把剩下一整盒，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吐出一个烟圈，眯着眼道，“他们又听不到，能把我怎么样？” “那是属下的烟……”副官很委屈地看着老白的口袋，又指了指不远处：“可是，真理之鞭的人，早就等在这里了。” “啊！怎么不早告诉我！” 两个真理之鞭的军官，一直竭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但抽动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们的情绪。 老白拍掉身上的烟灰，冲着对方随便挥了挥手，语气听上去一本正经：“什么事？” “白司令好，属下是真理之鞭的调查军官，姓……” “你姓什么我不感兴趣，告诉我，你们来找我什么事？”老白粗暴地打断了对方。 那个军官的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说道：“属下姓余。属下可以问一句，你们调动这么多人，是要……” “不可以。” “……什么？”余上尉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白展会这样回答他。 “没听懂吗？不可以。”老白弹了一下烟灰，拍拍前座的靠北，对开车士兵道，“开车，走。” 开车的士兵毫不犹豫发动着了车。 那个真理之鞭的军官脸色更难看了，他横着一步，拦在车前。 军车嚓的一声，在离他还有十几厘米的地方刹了车。 余上尉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大声道：“白司令！属下还有一件事！” 老白眯着眼看着他。 余上尉犹豫一下，又问道：“白司令，属下想问，你们艾利之眼，有人见过我们部队的东方少校吗？” “你们真理之鞭的军官丢了，为什么要来艾利之眼问？”老白神色冷漠地看了那军官一眼，又一挑眉，“噢，明白了，你是以为，你们东方少校，终于明白了正义和良知，所以投奔艾利之眼了？” 余上尉的脸色更难看了：“白司令，莫要开属下的玩笑了。只是，东方少校从那天去南城突袭邪教徒开始，至今未归……” “你也知道那天是去突袭邪教徒？那是打仗！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跑来找我干什么？你不会认为，是我们艾利之眼的人，杀了东方钰吧？”老白脸色不大好看了，眯着眼，语气渐渐冷了下来，“如果是那样的话，让你们司令来，或者去军法处投诉我。” “白司令息怒，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余上尉被老白一顿抢白，神色有点紧张。 “但，属下听说了一件事。”但他还是抬起头，冰冷眼神看着李维，语气渐凉：“那天，和东方少校一起进入树林的，还有这位李少尉。” “你们有谁能告诉我，东方少校是什么等级的超凡者吗？”李维根本没把真理之鞭的军官放在眼里，挑着眉问四周的人。 “在咱们的情报系统里现实，东方钰应该是三级超凡者，不过真理之鞭这些阴人对外宣称他是二级。” 余上尉一愣，似乎没想到艾利之眼的情报如此准确。 李维又问道：“那，请问，我是什么水准？” “你是个锤子水准，你又不是超凡者。”白司令说道，“不过论功劳，这次之后应该可以让你当超凡者了。” “哦，我明白了。”李维点点头，十分认真地看着余上尉，“你们的东方少校，肯定是个水货。” 余上尉和他的同僚，脸上露出极为愤怒的神色：“东方少校是我极为敬仰的人，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 “问题在于，如果他不是个水货的话，以他一个三级的超凡者，是怎么被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杀死的？” 李维语速不急不缓，语气十分认真：“你们想栽赃我？随便，但请你们多少带点脑子。” 第一百零六章 作战计划和战斗方法 城西的山里，农庄。 这处已经废弃，无法种植的农庄，按道理来说，应该彻底荒废才对。 但奇怪的是，却有一个外表完好的农庄别墅。 此时。 别墅外，艾利之眼和城卫军的人,已经各自布置好了自己的驻扎地和指挥所。 上千人的部队，在巨大的山里，像蚂蚁一样繁忙着。 白展带着李维站在一个小山头上，他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支，人数大约在一千出头的部队，说：“那就是黎明之剑的部队了。” 李维眯着眼看过去。 以他的目光，已经可以看到很多细节了。 这一看,让他看出许多奇怪的东西——这支部队,看上去，与其说是一支超凡部队，倒不如说，更像是一支前世李维见过的，野战炮兵部队。 区区几百人的部队，他们竟然部署了数量惊人、信号不一的大小火炮，这些火炮如果放在其他部队，恐怕武装五千人的部队都不成问题，但在这里，竟然只是一千人的装备？ “他们弄这么多炮干什么？”李维不解。 老白幽幽吐出一个眼圈，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他们一向如此。” 正说着，副官报告，黎明之剑的指挥官，胡团长，来了。 来者是个满脸大胡子，脸色黑红，声音响亮的高壮汉子。 “白司令好！”胡团长一见面,啪的一声，对白展敬了个礼。 老白哈哈一笑，和胡团长很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又引他和李维互相认识，敬礼握手。 之后，老白指指山坳里的农庄：“有什么想法？” “来之前，我已经派人摸到跟前探过了。”老胡说话的时候，浓密的胡子随着嘴唇上下动着，“确实有点东西。” 老白递给他一根烟，饶有兴致问道：“说说看。” “第一，我们的探测器，发现这里有非常浓郁的超凡波动——不仅数量多，而且强度很大。正面对抗的话，恐怕一支几百人的超凡部队也未必是对手。” “仅仅这样，没法判断这里就是邪教徒的窝点。” “第二点，我们的探子，拍到这里进出的人了。”大胡子摸出一个像手电筒一样的东西，找个空墙壁按下开关。 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学了几声鸡叫，然后就看到那个手电在墙上投射出一幅画。 李维：“……” 他嘴角抽了一下，猜到那几声鸡叫，应该是那物品的负面代价,于是摇摇头，专心去看画面。 画面里，是几个黑斗篷，脸上画满油彩和刺青的古怪男人，推着很大的气瓶。 老白手一拍，语气听上去松了口气：“就是他们。” 胡子军官站起身，大步流星往出走：“那我去指挥进攻了！” “啊？”李维愣了，“这就要进攻啦？” 胡团长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不然呢？” “你们连作战计划都没有？打仗前总应该有个战前会议之类的吧？我虽然没打过仗，但这个道理，我总是懂的。”李维摊开手，大声道，“哪怕是一台复杂的手术，也要有个术前会议的！” 白司令思索片刻，表情严肃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么……胡团长，我命令你，把你的作战计划，说一说。” “是！”老胡啪的一声，又敬了个礼。 他像一个真正的军人那样，站姿笔挺，表情严肃，指着下面的山坳。 “报告白司令，我们的作战计划是这样。” “先把上面的建筑炸得粉碎。” “然后，把建筑的地道入口炸开。” “再往地道里面扔炸弹，直到所有的超凡波动彻底消失为止。” 李维：“……” 胡团长看着老白：“白司令，你感觉，我们的作战计划怎么样？” 这哪儿有计划了！这计划给我也能干啊！就是随便拎个猩猩来也能干吧！ 李维在心中疯狂地咆哮着，努力控制住表情，问道：“胡团长，你们的计划很好，只不过……”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道：“不过，我想这邪教的窝点，应该有很多秘密和重要的东西才对。进攻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稍微精细一些？” 老胡思索了几秒，很是认真地拍了拍李维的肩膀，看他的表情充满欣慰：“少尉，你说的有道理。” 他二话不说拿起了手机，拨号后对着手机严肃道：“作战计划有调整，你们记一下。” 顿了顿，他说：“炸的时候，仔细点。” 说完，胡团长挂断电话，对着白司令再次行礼，大步出去了。 李维：“……我还没问完呢。” “黎明之剑就是这个风格，走到哪里都是用大量燃烧物解决问题的。”老白笑笑，“他们毕竟是在污染荒原上执行任务，会遇到很多种匪夷所思的情况，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危险出现前，就把危险炸掉。” “如果遇到强大的对手呢？” “那就加大当量。” “……难道就不会出现那种，炸药也解决不掉的强大敌人？” “当然有，如果出现那样的敌人……” 白展正准备回答，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而连绵的雷鸣声。 “走，看看去。” 他带着李维走到山坡上。 此时，山谷里，已经是一片火海。 远处的山顶上，黎明之剑的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把炮弹塞进各种口径的火炮。 装填、发射、校对，再发射。 机械枯燥的动作，竟然被他们弄出了一种异样的美感。 小小的农庄，在这样密集的炮火攻击下，很快就陷入火海，在一片赤红的火光中化为齑粉。 不久，火光散去，原本的农庄别墅，已经不复存在，露出下面一个巨大的深坑。 显然，这就是邪教徒巢穴的真正入口了。 黎明之剑的士兵们开始调整火炮角度，许多小口径的迫击炮，开始往深坑里轰击。 就在这时，忽然间，从坑里，一股惊人的邪恶气息冲天而起。 那冲天的邪恶气息几乎有如实质一般，黎明之剑的炮弹撞到那邪恶的气息后纷纷在空中引爆。 同时，从洞里跳出足足十几个气息强大的邪教徒，朝着火炮阵地的方向冲过去。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涌动着强大的气息，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些邪教徒，每一个都是神话形态！ “你瞧，火炮搞不定的敌人出现了。”老白拍拍李维肩膀，又对自己的副官示意道，“让大家准备，要开工了。” 副官跑去下命令了。 李维困惑了一下：“为什么要准备开工？黎明之剑的人里没有能和他们对抗的超凡者吗？” “你看着就知道了。”老白脸上带着笑容，一边开始脱去军装外套。 李维不再说话，看向黎明之剑的阵地。 他看到，那些黎明之剑的士兵，以飞快的速度打光了手跟前的炮弹。 然后，他们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跑！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的办法。”老白说着，带着一群艾利之眼的超凡者，迎着那些群魔乱舞的邪教徒，冲了上去。 第一百零七章 火海，血肉怪物和兄长 超凡道具资料： 【项目177：周公子的勇气】 【危险度：低】 【该项目的外观是一个生锈的破旧手电，有记录说，它在数百年前的外观，曾经是一个提灯。】 【项目177，会将若干时间前，使用者主动记录的画面，投放出来。】 【有报告记录说,项目177在某些时候，会自主投放出一些没有被记录的画面，且该行为毫无规律。】 【收容时需要在该项目放一枚生的鸡蛋，和一把鸡舍里用过的稻草。】 【使用项目177时时不需要任何操作，但想要把之前录制的画面放出来，必须先学一阵鸡叫，否则接下来的一小时里，使用者会做出鸡一样的行为,包括啄食和刨土,该负面效果完全无法豁免。】 …… 邪恶的气息冲天而起，癫狂的邪教徒们疯狂冲出。 如同一群地狱里最邪恶的恶魔一般，他们奇形怪状，不可名状。 每个身影都无比邪恶、堕落，身上长出亵渎的肢体； 每个身影都极其暴躁、癫狂，身上燃烧着可怕的火焰； 他们发出癫狂的嚎叫，朝着山坡上的炮兵阵地冲过去。 火焰是被炮火点燃的。 嚎叫是疼的。 李维站在山坡上，看着这些浑身冒火的可怜虫扑向对面的炮火阵地。 黎明之剑的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撤出炮火阵地，不慌不忙地转身向远处跑去。 他们撤退的时候，隐隐组成一个阵型，士兵在前，超凡者在后。 与其说是逃跑，不如说是早有准备地撤退。 这些家伙……对撤退这件事是有多熟练…… 李维的嘴角抖了一下。 他看到，那些邪教徒，身上冒着火光，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到了炮兵阵地。 炮兵阵地上,是几个负责阻击的黎明之剑超凡者。 他们实力明显不如邪教徒，但这几个家伙像涂了油的泥鳅一样，在炮火阵地上左躲右闪。 那些狂暴的邪教徒虽然攻击威力十足，但一时间也拿这几个一心逃跑的黎明之剑超凡者没什么办法。 邪教徒们暴躁起来。 一个怒焰恶徒大吼一声，神话形态再度拔高，同时在身边召唤出一片密集的火海。 “领域！”几个黎明之剑的超凡者猝不及防，身上被点燃，惨叫起来。 就在这时，黎明之剑的超凡者们，到了。 其中一个超凡者抓着一个箱子，他的同伴手里抓着一个装着企鹅的笼子。 超凡者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散发着寒气的铁桶。 他的同伴把企鹅塞进铁桶里，两人冲着黎明之剑的超凡者们举起铁桶。 桶里猛然喷出一阵寒气，喷涌到黎明之剑的战友身上。 他们身上的火熄灭了。 有人上来把这几个超凡者救走，而这两个举着铁桶的艾利之眼超凡者，则朝着怒焰恶徒，喷出更多寒气。 怒焰恶徒疯狂咆哮着。 他努力让自己周身的火焰变得更加剧烈，周围的空气中充斥着狂暴的恶意,任何靠近这片区域的人都会陷入疯狂的怒意中。 他的身边冒起一团一团剧烈的火焰,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神话中走出来的火焰巨人。 但那两个艾利之眼的超凡者,只是面无表情地举着铁桶,样子看着要多傻有多傻。 铁桶里喷出可怕的寒气，寒气瞬间熄灭了怒焰恶徒点燃的一切，甚至连空气中的恶意，都被凝结成一团一团的霜雾，渐渐洒落。 怒焰恶徒咆哮着，竭力想抵御这可怕的寒气，但受到寒气的影响，依然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化为一座可怕的冰雕。 五级的怒焰恶徒，死了！ 不仅是他，就在这短短十几分钟里，那群可怕的，狰狞的超凡者，也都陆续被艾利之眼的军人们击败，制服。 等到最后一个树人模样的超凡者被击倒时，黎明之剑的军人们甚至还没撤到山顶。 但，艾利之眼的军人们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 他们十分警惕地包围了其中一个树人，甚至把所有超凡道具，全都举着，对准了它。 每个军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那个树人十分萎靡，低着头一动不动，一副半死不活模样。 有军官下达了命令，几个士兵抬着一个大型超凡屏蔽装置，朝着树人走过去。 快走到树人跟前时，树人依然没有动静。但旁边不远处，那个被冻成冰雕的怒焰恶徒，动了。 咔嚓咔嚓…… 怒焰恶徒身上的冰块，忽然纷纷碎裂，可怕的火焰重新燃起。 高温灼烧身上的冰块，水蒸气剧烈蒸腾着，让怒焰恶徒看上去极为可怖，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神。 他发出震慑云霄的可怕吼叫声：“兄长！你快走！我掩护你！” 怒焰恶徒咆哮着，猛然朝周围的地上洒出一片灼热的岩浆，并驱使着岩浆，朝这艾利之眼的士兵们涌动过去。 同时，他抬手，自己撕开自己的胸口。 怒焰恶徒胸口的血肉蠕动着，像雨点一样脱落坠地，这些血肉刚一落地，立刻蠕动着变成一种只有两条前爪，和一条尾巴的血肉怪物。 血肉怪物身上燃烧着火光，扑向艾利之眼的士兵们。 怒焰恶徒的攻击，让四周包围圈的艾利之眼士兵们乱了阵脚，不得不先集中精力开始对付他。 “冰桶呢？冰桶在哪里？”“我们没有企鹅了！” “该死！怒焰恶徒6级以后还有这个招数……谁有限制这些血肉怪物的能力？” “先把包围圈扩大点！避免出现伤亡！”“可是那样他们会跑掉的！” 树人动了起来。 在怒焰恶徒的掩护下，他朝着周围的人们，抖动树冠，喷射出一大片树叶，那些树叶在空中幻化成剧毒的毒虫。 毒虫让艾利之眼士兵们更加手忙脚乱了。 而它自己，则转过身，从土里钻出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树人虽步子不快，但每一步都迈的极远，因此速度极快。 李维估算了一下，哪怕是部队的军车全力以赴，也不可能追得上它。 “他有可能是兄长！不能让他跑掉！拦住他！” 几个超凡者扑向树人。 树人伸出藤条，挥舞着藤条去攻击那些超凡者。 超凡者们纷纷发出自己的攻击。 他们的攻击和藤蔓在空中相撞，撞出一大团五颜六色的光芒。 爆炸的光芒散去，藤蔓从火光里甩出，继续攻向超凡者们。 竟然是毫发无损！ 一个艾利之眼的军人大吼一声，变成一个高达三米多的灰毛狼头行尸，同时展开了他的领域。 顿时，一股充斥着残暴、绝望气息的波动，从他的领域里涌动出来。 领域笼罩住树人，树人那些废物的藤蔓顿时缓慢下来。 “趁着现在！干掉他！”施展领域的军人高喊道。 这时候，树人那张完全被木头包裹的脸，转过来，看了这个军人一眼。 那眼神，残暴中带着嘲弄。 军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但他仍然寄希望于，自己的领域能压制住他，给战友制造机会。 “蝼蚁，你们对母亲的力量，一无所知。”树人沙哑的语气充满嘲弄。 从他身体里钻出的藤蔓，开始产生新的变化。 藤蔓的外表上，长出许多倒刺和有毒的花，外表看上去更加邪恶狰狞。 这些藤蔓疯狂舞动着，每一根藤蔓都在诉说着一种恶毒的谎言。 施展领域的军人一声闷哼，鼻腔流出两道鲜血。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判断力开始出问题，他开始相信那些谎言！ “不好！我抵御不住他的谎言攻击！我必须自爆了！不然你们都会有危险！”他大喊着，开始收回自己的领域，同时引发自己的能量，试图自爆。 超凡领域的战斗就是这样，如果精神对抗失败，最好及时自爆，不然的话，无论是变成敌人的帮凶，还是变成失控的怪物，都是对战友巨大的威胁。 与其如此，不如自爆，还能给对手制造一点麻烦。 但他的自爆没有成功，他被藤蔓牢牢缠住了。 藤蔓像蛇一样，渐渐缠绕住他的全身，那些剧毒的倒刺刺入他体内，倒刺上的鲜花渐渐变成妖异的猩红色。 “杀，杀了我……”军人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 他的战友们悲愤欲绝，纷纷对树人发动攻击。 可树人连炮火都能抵御，何况他们的攻击？ “别急，我要给你好好讲讲，母亲的故事……”树人捆着他，朝着远处大步走去。 但他只走了几步。 因为，白展到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我们也在找祂(第二更) 老白出手了。 他不急不缓地往前走，一边走，手一边伸进口袋。 等他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的时候，手心里已经多了几颗黑色的豆子。 他一边走，一边把豆子洒在地上。 豆子在落地的过程中，发出刺耳又恶毒的怪笑声。 落地后，那些豆子立刻冒出黑烟。 等到黑烟散去,地上已经出现了一群黑色的骸骨山羊。 其中一头骸骨山羊四肢着地，其余的，全都是双足着地，手里拿着黑色的长矛、巨大镰刀或者长柄战斧。 它们身上冒着黑烟，眼里发着红光，嘴里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叫声。 所有听到叫声的人,脑海中全都会冒出各种充满情欲的画面。 老白坐到了那头四肢着地的山羊背上，有些打了个哈欠，指着远处的兄长：“去吧,干掉他。” 其余的骸骨山羊，发出咩咩的可怕嚎叫声，朝着兄长的方向走过去。 一边走，山羊黑色的骸骨上，一边有黑色的雾气流下。 无数淫靡又恶毒的细碎低语，就随着这些黑色的雾气，回荡在空气中。 黑色的雾气跟随着山羊军团超前走去，树人看到这一幕时，立刻警惕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把藤蔓缠绕的军人扔到一边，在身前用藤蔓编织起一道厚度惊人的树墙。 同时，飞舞在他身边的那些毒虫，也纷纷朝着骸骨羊飞去。 从黑雾里伸出无数粉嫩的手臂，那些手臂发出淫靡的笑声，把毒虫从空中抓进黑雾里。 但树人的树叶几乎是无穷无尽，演变成的毒虫，数量也是无穷无尽。 骸骨羊，被挡住了。 白展见状，神色凝重了几分,他从羊背上下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酒瓶，拧开盖子。 他看着小酒瓶，露出肉痛的神色。 他从酒瓶里，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滴暗红色的血液，滴在身下的山羊头顶。 又用手在羊头顶画了一个小小的六芒星阵，接着开始祈祷。 “欲望与欢爱的散播者，色与欲的主宰，欢愉与残暴的执掌之神，欲念之虐，我祈求你……” 他居然在向神明祈祷！ 什么样的力量，需要在这种时候祈祷？ 随着他的祈祷，那头山羊，开始产生变化。 山羊周围，开始出现鲜血的丝线，那些丝线逐渐把山羊包裹起来。 黑色的骸骨山羊，在这些丝线的包裹中,逐渐扭曲、变大，直立起来。 山羊的骸骨逐渐扭曲变形，大约半分钟后，一支纤细的红色手臂，撕开蝉蛹一样的血丝，一个女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大致可以被认成一位女性。 “她”不着片缕，有着极为妩媚的五官，哪怕看上一眼，也会让一个心智健全的男人彻底爱上她。 她的头顶上方，长着一对尺寸巨大的，弯曲的山羊角。 她有女性的上半身，和惊人的身材本钱。 但是下半身，却是一双关节向后的羊蹄。 身后还有一条有着三角形尖锐末梢的暗红色尾巴，以及一对暗红色的蝙蝠骨翼。 其中半张翅膀只有骨骼，没有血膜。 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这女人一走出来，树人就惊怒交加又无比绝望地狂吼起来：“你居然把祂请出来了！你疯了吗！这是凡人的战争，你怎么可以……” “哦？你知道的不少啊……”老白挑了一下眉毛。 “放心，只是投影而已。”老白懒洋洋地挥挥手，给自己点了根烟，“我可没能力把祂本尊请出来……不过，即使是投影，对付你也够了。” 树人顾不上多说，疯狂地在自己身前布置下无数藤蔓巨墙，同时指挥毒虫去攻击这个用山羊变出来的女子。 但那女子只是一脸冷漠，同时踩着极为妩媚的步伐朝前走，仿佛根本没看到那些毒虫一般。 毒虫在扑到离她还有几米的地方就纷纷死去，跌落地面，像是在她身体四周落下了一地黑色的雪花。 她走到木墙前，挥了挥手，木墙就枯萎下去，同时向两边分开。 树人见状，再度大吼一声。 只见，那个巨大的树人，挥舞着粗大的树枝朝着山羊角的女人砸下去。 同时，树人的身后，裂开一个豁口，一个男子从豁口里钻出来，跌跌撞撞但是速度惊人地，朝着远处跑去。 但他只跑了不到十米，就被一根藤蔓缠住了。 男子惊骇地扭头，看到那个山羊角的女子，用一只手拍在自己的神话形态本体上，而自己的神话形态，竟然无比温顺地站在女子身边。 像一个牧羊女，牵着自己巨大的牧羊犬。 他心中生出了无限的绝望。 藤蔓把他拉到了女子面前。 女子神色淡漠，歪着头看着兄长。 “好，把他捆起来，这个人我要抓回去审问。”老白从远处走了过来。 然而，山羊角的女子仿佛根本没听到白展的话，她歪着头，看了“兄长”几眼，忽然伸出手，干脆利落地掐住了“兄长”的脖子。 “兄长”露出难以置信的绝望神色，仿佛一只跌落到滚烫沸水里的猫。 咔嚓。 女子捏碎了他的脖子。 在意识消散前最后一刻，他听到，那女子用冷漠的，同时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话。 “我们，也在找祂。” …… “哎，你怎么把他杀了？”白展见到这一幕，顿时惊了，“我不是让你抓住他的吗？” 那女子根本不理老白，忽然就那样，稀里哗啦的垮塌下去，变成一地红色的粉末，不见了。 “……太不给面子了……虽然你是神明的投影，但好歹也是我把你召唤出来的啊！”老白表情有点闷闷的。 他摇摇头，把情绪收起来，叼着烟开始指挥善后。 李维从山上走了下来。 因为他是“非超凡战斗人员”，所以在之前的战斗中，老白要求他在山顶待命。 毕竟，那样规模的战斗，普通士兵是完全没有参与能力的。 他穿过炮火阵地。 穿过受伤的人和死去的人。 穿过狂暴而不受控制的能量和诡异莫测的低语。 他终于走到了战场的最中间。 看着别捏碎了脖子，死不瞑目的赤身男子，李维有些好奇：“他就是兄长吗？” “对，他就是兄长。”白展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这支邪教徒，终于被咱们彻底剿灭了。” 李维不置可否地走到，蹲下，拔出匕首，在尸体胸口轻轻切了一下。 白展虽然对李维的行动感到有些好奇，却也什么都没问——他知道李维在警视厅的工作是解剖，并且对解剖非常热爱。因此李维对尸体做出什么事儿，他都不会太惊讶。 几秒后，李维脸色十分难看地站起来了。 “这个兄长是假的。” 他沉着脸对白展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我的秘密 【病历】 【很久以前，我叫周超。】 【不过，这个名字，我已经有很多年不用了。现在，大部分人叫我兄长，但兄长叫我影子。】 【我，是兄长的影子。】 【从我加入教派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了自己的任务。】 【因为，我和那个男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他看着我笑了，对我说：我是兄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影子了。只要你不乱来,你就是青山城地位和权利仅次于我的人。】 【为了让我更像他,兄长对我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训练，以及残酷的手术,我身上每一个疤痕，甚至每一根体毛，都和他没有任何区别。我的声带被改造，胎记被抹去，就连性格，都被他用可怕的超凡邪术扭曲掉。】 【然后，他强行给我灌注了超凡仪式。】 【为了让我的实力尽快提高，兄长强行给我举行了多次超凡仪式。又为了防止我疯掉，给我喝了正常人许多倍的魔药。】 【我虽没发疯，但这样密集的魔药灌注，还是对我的脑子造成了影响，我的脾气变得愈来愈暴躁，愈来愈难以捉摸。】 【但，没想到的是，教派里的人，却因此，对我更加敬畏了！】 【这就是人上人的感觉吗？真好……】 【兄长决定,在邪月节这天,用圣火石碗淬炼出的魔药，把整座城市的恶意诱发出来。他相信，这样一定能让母亲高兴，让母亲降临这个世界。】 【兄长是无所不能的，他的话，我当然相信。】 【蠢货！吴魁这个蠢货！母亲的石碗居然被他弄坏了半个！】 【好在，半个石碗，虽然效率慢了点，但也能用……】 【圣火石碗的功能，是可以让可怜虫体内提炼出来的毒汁，变成可以在空气中释放的气态魔药。到时候，只要在人多的地方释放，所有吸入气体的人，全都会被怒火与恶意吞噬。】 【等到人们的恶意达到巅峰，母亲，就会醒来！】 【哼，青山城的虫子们一定想不到，这样的地点，我们一共准备了六处！】 【什么！为什么我们的据点会被发现！是了，一定是吴魁那个蠢货……一定是他,被青山城的人抓住后，把我们的位置供了出来！】 【不，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死，我是兄长！我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 …… 山坳里的战斗结束了。 鲜血在火焰中沸腾，尸体在爆炸中颤抖，勇气在诡异中消散。 藏匿在青山城外不知道多少年的邪教团伙，疯祸之子，至此，终于被剿灭了。 但…… “李维，你确定？你要知道，如果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哪怕你是个外围行动军官，也是要上军事法庭的。”白展利剑一样的眉毛皱了起来，语气也罕见地严肃了许多。 “你要知道，这关系到整个青山城的安危。” “司令，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李维严肃道，“我愿意以我的性命发誓。” “跟我来。”老白不再多话，带着李维朝临时指挥所走去。 老白命令警卫员，任何人不准靠近指挥所。 进入指挥所后，他看着李维，申请严肃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李维把自己在病例里看到的情报，告诉了白展。 白展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没有继续问情报的细节，而是紧紧盯着李维，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在你继续说情报之前，你需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终于还是来了。 李维心里咯噔一下。 “白司令，我为什么会知道，一句话讲不清楚，但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李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诚恳一点。 白展思索片刻，摇头：“你这样说，没法说服我。” 但他话音一转：“不过，这件事可以随后再说，你先说情报吧。” 李维点头：“好，那我继续说情报，那半个圣火石碗……” 然后他就被白展打断了：“时间到，你可以说你的秘密了。” “……？”李维眼角抖了一下。 “行吧，那我就说了。”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李维在心中暗自思索，同时控制着脸上表情，摆出一副“诚恳中带点恐惧”的神色。 “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对自己的状况有点害怕。”李维控制着表情，举起手，指了指自己。 “首先，我很确定，自己身上没有长出任何额外的器官。” “嗯，然后呢？”老白点头——李维不是超凡者这件事，当初体检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然后，我每次切尸体的时候，都能感知到一些死者生前的记忆碎片，虽然是些很零碎的记忆片段，但也足以让我知道很多情报了。” 李维控制着面部肌肉，做出诚恳的表情：“我很害怕，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怪物，所以一直不敢说。” “竟然有这种事？”白展眉头挑起，神色惊讶。 “竟然有这种事……”他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一边喃喃自语，神色渐渐激动起来。 李维在一旁虚着眼，努力让自己表情一本正经，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说辞，能不能过了关。 你最好相信我说的。 不相信的话我再编一个。 许久，老白一拍手，自言自语道：“是了！这就能说得通了。” 他指了指椅子，示意李维坐下。 “你这种情况，我虽然也是第一次见，但在一些古老的资料中，曾经听说过……” 李维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灾厄医书不是独一份？ 然后，他就听到老白说：“你听说过，纯净者吗？” “纯净者？” 老白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古代资料中看到的，说这个世界上，天生有一些人，可以完美过滤神明知识中的负面力量，不会长出任何额外的器官……” “我想，你和你那个白头发的小女朋友，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了……这也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们两个会自然接近……恐怕是因为同类的吸引力吧。” 李维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安然时，自己那种完全不受控的心动感，认为老白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他随即否定了这种可能——自己在吸收神明能量时，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可怕的负面知识，对自己的侵袭。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什么纯净者。 所以，他和安然彼此互相吸引，多半是有别的原因。 李维思索了几秒，凑到老白跟前，很是认真地跟老白说：“白司令，有没有一种可能……” “安然会喜欢我，主要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好看？” “……”老白翻了个白眼，“之后给你选个好点的序列，就知道你是不是真正的纯净者了……现在，继续说你的情报。” “是！” 李维刚准备开口，外面传来一阵豪爽嘹亮的笑声。 “白司令呐！我老胡找你邀功情商来啦！” 胡团长来了。 身材高大，步子极快，门口的警卫员根本没来得及拦住他，就被他闯了进来。 “白司令！大胜仗！那些邪教徒的尸体，十几辆卡车都装不下呐……”他说着说着，很是猥琐地凑到老白跟前，“白司令，老胡这仗打的，还成吧？回头记得在我们高司令跟前，替老胡美言几句？” 李维皱了皱眉头。 虽然他本人，是坚定的暗杀背刺踢裆理论践行者，但他始终认为，既然是军人，就应该有军人的样子。黎明之剑这群士兵，一顿火炮过后扭头就跑，让他始终觉得，有点不像是真正的军人。 刚好老胡看到了他的表情，明白李维的情绪。 大胡子军官也没生气，转身过去，搂住李维脖子，凑近点，笑着问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做，很没骨气，很丢人？很不像军人？” 李维点头：“是有点。” “军人，当然应该刚毅、坚强、有骨气。”老胡点头，随手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可你要知道……” 他吐出一团烟，语气幽幽的：“在污染区，人类的数量是有限的，感染怪物的数量，是无穷的。” “以有限的士兵去面对无穷的怪物，我们怎么打？只能这样——打了就跑。” “因为，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可以多杀几个怪物。” “今天杀一点，明天杀一点，总有把怪物杀光的时候。” “可如果我们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这么打仗的原因。” 第一百一十章 打扫战场和作战会议 听到老胡的话后，李维沉默了几秒，然后很诚恳地和胡团长道了个歉。 看上去很怂的行为，背后却有着无比悲壮的原因。 老胡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李维的肩膀，表示自己不介意，并邀请李维下次去黎明之剑做客。 老胡走后，李维又和白展说了一会儿,把自己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了白司令。 老白知道事不宜迟，立刻开始安排回城和后续的工作——兄长藏在暗处，如果不把他找出来，整座城市势必会陷入危机。 但，他们暂时走不了——这里刚刚打死这么多邪教徒，还有一个无比巨大的巢穴要探索，事情多着呢。 李维问白展：“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白展想了想：“治疗伤员的事不算多……虽然你会医术,但咱们有超凡者军医,比你效率高……你看着帮忙吧。” 李维两眼放光，搓着手：“要不，我帮忙把所有邪教徒的超凡器官切下来？” 老白：“？” …… 虽然李维这个要求，听上去有点奇怪，但最终，老白还是同意了——因为，超凡器官是很重要的材料，必须回收的。 如果没有李维，他们必须把这些尸体都带回去，再交给警视厅的法医中心去切，效率差不说，还得分对方一份儿。 几分钟后，战场上出现了这样一幕：李维带着几个司令的亲兵，在整个战场上疯狂奔走。 他要求见到的每一个士兵，把邪教徒的尸体全都收拢起来，摆在一起。 然后，由他一个人把死者的感染器官，一个接一个切下来。 于是,现场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大量士兵，把所有死去的邪教徒尸体，全都摆在李维周围，接着又李维把死者的超凡器官切下来。 因为尸体太多，李维必须加快速度，动作难免粗暴。 他拿着锯、斧和大的吓人的剪刀，动作十分粗鲁地切开尸体，把感染器官取出来，扔进样本箱，又飞快地开始处理下一句尸体。 四周全是鲜血，满地狼藉。 看着一地的残肢，几个跟着他的司令亲兵脸都白了。 “李少尉好可怕。” “感觉他比邪教徒还残忍……” “嘘，小声小声。” 不久，几个治疗完伤病的军医过来了。 他们看到一个人在尸体堆里忙碌的李维，顿时大为感动。 “那个法医是谁？” “太不容易了……一个人切这么多超凡器官，一定很辛苦吧！” “我们去帮他！” 跑过来了。 几个军医随便找到一具尸体，割开死者的外套,找到超凡器官，其中一个军医拿出刀剪，准备动手。 李维一看，急了。 他跑过去，张开手拦住军医，瞪着他们：“你们干啥？” 三个军医都愣住了。 其中一个回答道：“我们……来帮你忙啊？” “谢谢，但是不用。”李维摇摇头，语气十分诚恳，“我很感谢你们的好意，但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一个军医以为李维是为了军功，好意劝说道：“兄弟，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咱们不靠这个论功劳。” 合着你以为我是为了军功？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是为了解剖的奖励啊。 李维点点头解释道：“谢谢你提醒，不过我还是坚持。” 那几个军医没再坚持，转身走远了。 很远，李维依然能听到他们有些不屑、又有些愤愤不平的声音。 “切，真是，好心没好报……” “明明是去帮他的，弄的好像咱们想抢他功劳似得……” “让他一个人累去吧！” 好心帮我？ 我看你们是想抢我的客户。 李维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重新专注到对付尸体上。 好在，这些邪教徒的尸体不用处理的很仔细，李维现在身体素质又强的离谱。 几个小时后，他还是服务完了所有客户。 现在，李维站在遍地鲜血和破碎的尸体中间，看着不远处堆积如山的样本箱，又想到灾厄医书里那刷了屏的【解剖已完成】提示语…… 李维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即使是白司令的亲兵，现在也有点不敢靠近他了。 …… 李维的收获暂且不提。 回到青山城后，老白立刻组织了一场规格很高的作战会议。与会者，每一个都是足以让青山城震颤的人物。而李维，作为第一情报人，破格参加了这次会议。 李维自然也是愿意的——如果兄长会在这群人里，自己的探视技能，多半可以看出些什么。 “……以上，就是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了。” 会议室里，白展站在主席台的位置，他的背后是巨大的青山城地图，身旁站着李维。 “根据李少尉提供的情报，在几天后的邪月节上，邪教徒会在城市里，选择六个地点，释放毒气。” “这种毒气，能够放大人们心中的恶意，让人情绪激动愤怒，产生强烈的攻击性。” “邪教徒们相信，这种行为可以取悦他们信奉的邪神‘疯祸主母’，当吸入毒气的市民数量足够多时，他们的‘疯祸主母’会苏醒。” 老白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发出一阵乱糟糟的议论声。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脸色全都难看起来。 “这可怎么办……” “是不是应该提前疏散民众啊？” “不能疏散！这会造成恐慌的！” “可是如果不疏散的话……” “再说了，城外每个防线都是感染区，我们能疏散到哪儿去？” 白展安静了一会，让会议室里的人消化这个情报。 几分钟后，他敲了敲桌子。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诸位，白某无意打断大家，但必须提醒一下——我们没时间在这里扯皮，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他挥挥手，几个艾利之眼的文职军官走进会议室，给每个与会者桌上摆了一本作战手册。 “诸位，这就是我的作战计划了。需要城卫军、警视厅和真理之鞭的诸位同僚配合。” 众人拿起计划书，一边翻看，一边议论纷纷起来。 许久后，警视厅的黄总探长晃动着手里的作战计划书，对老白说道：“白司令，黄某有一事不明。” “黄总探请说。” “黄某想知道，万一，我是说万一。”黄总探停着胖乎乎的肚皮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们，“万一，那个邪教的兄长就在咱们中间，那你的作战计划，岂不是暴露了？” 他的话说完，顿时，房间里几乎所有人都有些不安，带着狐疑的神色彼此打量着。 有人点头大声道：“我认为黄总探说的有道理！万一兄长或者兄长的人藏在咱们中间，那你的计划岂不是没用了！” “何止没用！恐怕还会被那邪教头反其道行之吧！” 老白神色如常地点点头：“诸位，你们说的非常在理。所以我这份作战计划，是假的。” “啊？”“假的？” “白司令，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老白说：“很简单，为了防止作战计划泄密，我给诸位看的，是假计划。” “那真计划呢？” “真计划是……”老白微笑起来，“真计划是，我要求警视厅、城卫军和真理之鞭，全力以赴配合我们，但作战计划保密。” “岂有此理！”黄总探一拍桌子，“白展！大家都是同僚，你让我的手下听你指挥，却不告诉我作战计划？你这样合适吗！” “为了整个行动全程保密，这是必要的。” “不可能！我绝对不允许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的属下派出去！”黄总探再次摇头，“白司令，作战计划，你可以不公开，但必须给我一份。” 老白皱起眉头。 他思索片刻，刚准备对黄总探说话。 忽然，听到不远处，真理之鞭的总司令，马啸卿，语速不急不缓地开口了。 “马某人，要表个态。” 黄总探看着马啸卿，神色有些高兴起来：“马司令，你的态度，和黄某一样吧？必须让白展给咱们一份……” 他没说话，马啸卿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马啸卿依然是一张扑克脸，把玩着手里的洁白手套。 他像一个最标准的军人雕塑一样，面无表情，坐姿笔直。 他看了看白展，又看了看黄总探，语气严肃地说道： “真理之鞭全体官兵，同意白司令的计划，愿意全力配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平凡的父亲 马啸卿话音落下，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黄总探皱着眉，鼓着眼，看向马啸卿，眼神里露出几分怒意，还夹杂着困惑不解。 “马司令，你为什么会同意这个要求？”他皱着眉,鼓着眼，像一头紧张的河豚，“你明明和艾利之眼……” “你也未免太小巧马某人了。”马啸卿面无表情，抬着下巴，神色有几分骄傲。 “马某人和白司令不睦，马某人的部队，和白司令的部队不睦……这是事实。但,这是私人层面的事。” 他把双手叠在桌上,黑色小牛皮手套在房间灯光下反着光。 马啸卿神色淡漠，但眼神里有几分骄傲：“但，现在是联邦有难，是青山城有难。马某，分得清。” 黄总探的脸色很难看，黑的像锅底一般：“……即使如此，黄某也无法接受，自己的部下，交给其他人去指挥！这是对属下的不负责任！” 他紧皱着眉头：“我不能同意！” 会议室里，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一个西装男人大声说：“咱们为什么不撤走？只要把民众都撤出去，邪教徒就无计可施了吧！” 他是联邦的副议长，叫施初实。 施初实情绪激动，大声道：“这有什么难的？为什么要讨论这么久？” “既然辉月商会能穿行污染区，为什么咱们不能？这是为了联邦，他们敢不配合吗？” “咳。”这时候，赵城主咳嗽了一声，开口了。 “副议长阁下的提议……还是让辉月商会的人亲自来回答比较好。” 副议长哼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赵振山黑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他看了看会议室里所有人,拿出手机，拨通了韩玥的号码，打开免提，放在桌上。 韩玥慵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还带着一声浓重的哈欠声。 “啊……是城主大人啊？今天的你，对奴家又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赵城主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强忍住砸坏手机的冲动，对着手机咳嗽了一下，表情很严肃地道：“咳咳……韩会长不要开玩笑了，我正在开会！现在是免提公放！” “哦？原来你不是要骚扰奴家啊……莫名有点失望呢……”韩玥又调侃了一句后，切换到了“生意模式”，慵懒的语气收了起来，“那么，城主大人，有何贵事啊？” 赵城主问道：“韩会长，假如，我现在需要把全城民众，全部转移出城，去其他人类聚集区,你认为有条件办得到吗？” “呵……哈哈哈哈！” 韩玥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出来。 听到电话里的笑声后，黄总探和副议长的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像是被老师当众辱骂的学生一般。 足足笑了二十多秒后，韩玥才停下来，带着笑意问赵城主：“城主大人，你应该知道，联邦前二十的佣兵团，一多半都被奴家雇佣来了吧？” “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知道，被这么多强大佣兵保护着的商队，在荒原上最多可以保持多远的距离吗？” “是二百七十五米。”没等赵城主回答，她自己先给出了答案。 她语气变得认真了很多：“十几支佣兵团，每支都会派出上百人。” “也就是说，千人规模的武装商队，也只能保护二十台左右卡车的商队。超出这个规模，荒原上无穷无尽的感染怪物，就会把奴家的商队，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会议室里的气温，似乎降低了几度。 “青山城有多少人口？这个你们应该清楚吧？”韩玥的声音继续说道，“登记在册的，大约是四百万上下，但按照奴家统计的数据，加上贫民区的人口在内，应该不少于八百万。” “你们知道，这么多人在荒原上，会拉出多长的一条线吗？你们知道，需要多少人，多少武器，多少超凡者，多少粮食物资和魔药，才能保护好这么多人吗？” “赵城主，哪怕把奴家整个商会的钱粮和人全砸进去，也办不到这么大的事。”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会议室里更安静了。 赵城主没有说话，他慢慢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看着会议室里的人们，许久，他开口了。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有个女儿。” 李维感觉，说这话的时候，赵城主似乎撇了自己一眼。 “我很爱我的女儿。”赵城主的眼神深沉，带着几分痛苦，“每当我想到，接下来的邪月节，她也会和这座城市一起陷入危险时，我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手用力捏住一样，疼痛到无法呼吸。” “可是，诸位，你们知道吗？” 赵城主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如果，我的女儿知道，这座城市接下来会发生那样的危险，她一定不走。” “因为，她的梦想，是当一个医生，治好这座城里所有人。” “所以……” 沉默许久后，赵城主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你们一定以为，我接下来，要做振奋人心的演讲吧？” “不，你们错了。” 赵城主笑道：“没有振奋人心，也没有演讲，我现在，只想作为一个最普通的父亲，告诉你们一个最普通的道理：我要保护我的女儿。” “我会和我的女儿在一起。” “我会保护她。” “如果一定要死，我一定会在我女儿前面死去。” “如果邪教徒想要伤害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对他说：去他妈的。” “如果，你们里面，有人在这种时候，还在琢磨各种蝇营狗苟的小算盘，我也一定会对你们说：去你们妈的。” 说着，赵城主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诸位，去踢邪教徒的屁股吧，不要让孩子们陷入危险。” “我作为一位父亲，谢谢大家了。” 他说完，冲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个躬。 黄总探沉默片刻，转身看了白展一眼，哼了一声。 “哼，等这件事结束后，我要你亲自来，向我登门道谢加赔罪！” 老白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他眯着眼对着黄总探笑了笑：“登门道谢加赔罪……老子不干。”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全市搜捕开始 会议结束。 从这一刻起，青山城虽然看起来依然是一片正常，但其实在暗地里，一台名为国家的庞大机器，已经轰然运转起来。 青山城议会的议事大厅。 原本的议事大厅，此时被改造成了临时的指挥所。 城卫军的士兵把守住了每一条通道，几支部队的参谋、军官们全部在议事大厅里严阵以待。 十数张面积巨大的地图在大厅里铺开,每张地图上都插着许多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懂的小旗和标注物。 时不时有传令兵把命令传到每张地图旁的军官手里，或者把新得到的信息送到议事大厅上方。 议事大厅的正上方，一个原本留给议长的小办公室，此时成了白展的临时指挥所。 他和艾利之眼的参谋们，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地图。 无数信息在他们这里汇总，分析成有用的情报，再转化成命令，分发给警视厅的干员们,或者城卫军、真理之鞭的军人们。 “针对贫民区的搜查工作已经开始。” “外城区和中城区也在做排查了。” “不过用的是有入室盗窃的说辞，没有引起民众的恐慌。” “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目击者声称，见过外观酷似兄长的男子。” “贫民区倒是有人声称见过兄长，但仔细盘查后才发现是骗悬赏的流浪汉。” “真理之鞭那边……” 李维走到白展旁边，问他：“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白展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身看着李维，思索片刻。 他一边思索，一边下意识地拿出打火机，又拍拍口袋。 拍完口袋，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 副官立刻捂着口袋往后跳了一步。 “报告长官！我真没烟了！” 老白的手停在半空中，表情很是尴尬：“我还没说什么呢……” 然后，他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拿出一根给自己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 李维：“……” 副官：“……” “目前这个阶段，没有什么特别适合你的工作……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老白吐出烟雾。 “如果这边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我就去帮玥姐一趟，她那边……有些病人。” 李维在帮辉月商会治疗病人的事,白展是知道的。 “成，那你去吧。”白展点点头，“我会尽快分析出疯祸之子准备干坏事的六个地点，然后和你联络。” 李维也点头：“如果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任何尸体，立刻叫我，我也许……能看到些什么。” 老白知道李维的意思，点了点头。 他神色有些沉重：“希望一切顺利。” 李维的脑海中出现了自己老姐、武玉容、安然、小雨、老唐、康胖子等人的相貌。 他对白展点点头，语气渐渐坚定起来：“一定会顺利的。” …… 外城和内城的交界处，槐树街，“最热闹”编辑部。 孙飞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包括采访用的笔本，照相机和录音笔，准备出门。 他路过主编办公室的时候，主编郑龙涛，正在忙碌。 孙飞注意到，郑主编正在整理一个皮箱。 那个皮箱的样式很特别,褐色的外表,上面有些复杂玄奥的符号。 因为样式特别，孙飞多看了几眼。 郑龙涛注意到了门口的孙飞,冲着孙飞温和地笑了笑：“有采访？” 一边说，一边顺手把箱子关上了。 他看看箱子，温和地笑了笑：“我妻子留下的，快到邪月节了，拿出来收拾一下。” “啊，对，有采访。头儿，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啊。”孙飞见状也点点头。 “孙飞，稍等一下。”郑龙涛叫住了他。 “头儿，啥事？”孙飞。 “听说了吗？今天城里好多地方，都有军人或者警察在调查事情。”郑主编看着孙飞的眼睛，“你听说什么了吗？” “我？”孙飞一愣，“他们不是在抓小偷吗？” “连你也不知道真相吗……”郑龙涛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拍了拍孙飞的肩膀，“孙飞，出去采访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头儿，只是抓小偷而已，没什么新闻可挖掘吧。”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郑龙涛的声音，听上去文质彬彬的，比真实年龄年轻很多。 “任何事情的表象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真相。”他拍拍孙飞的肩膀，递给他一根烟，“马上就到邪月节了，城里的窃贼当然会骤然增加……但，你见过哪次邪月节的时候，出现过军警同时出动去抓贼的？” “好像还真没出现过。”孙飞仔细想了想，摇头。 “所以，你在警视厅的领导，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吗？”郑龙涛紧紧盯着孙飞的眼睛。 虽然他神态温和，语气也很温和，但孙飞被他这么盯着看，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头儿，我向您发誓……” “不用发誓，我信你。”郑龙涛又笑了笑，“去吧，采访的时候，顺便想办法探探消息。” “哎，好。”孙飞下意识点头答应下来。 正准备走，编辑部外面走进来两个警察。 问到主编室的方向后，他们朝郑龙涛和孙飞走来。 “郑先生你好。”为首的警察很有礼貌，拿出一张画像，“这个人，最近在附近街道上实施了多起盗窃案。你们杂志社的人经常在外边跑，请问你们有人见过此人吗？” 孙飞凑过去看了一眼。 画像上，是一个相貌平凡的中年男人。 孙飞从来没见过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似得。 干员看到孙飞的表情，问他：“这位兄弟，你见过这个人吗？” “没有。”孙飞仔细想了想，摇头。 干员有点失望，把悬赏布告递给郑龙涛：“郑主编，如果你们有任何人见到他，请立刻和警视厅联系。” “一定。”郑龙涛温和地笑笑，接过布告单，“孙飞，送送两位警察先生。” “好的，头儿。”孙飞礼貌地送两个警察往出走，脑海中却一直在回响，那幅画上的那个男人。 真奇怪，肯定没见过这个人，但真的很面熟…… 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 主编室里。 郑龙涛微笑着目送两个警察走出编辑部。 他的手，一直在那个样式古怪的皮箱上按着。 他拿起手里的悬赏单看了看。 看着悬赏单上的男人，郑龙涛冲着他咧开嘴笑了笑。 然后，他随手把那悬赏单，塞进了碎纸机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吃奴家的豆腐? 李维走进了辉月商会在城南的新驻地——城防军曾经的军营。 他要组织医生们，对商会的病人们进行后续的治疗。 比起之前，此时的驻地操场上，热闹了很多。 一些已经完成第一次治疗，并且之前感染面积不严重的人，已经可以出来散步和晒太阳了。 甚至有几个感染位置比较隐秘的病人，初看上去,已经和常人无异。 这些病人，有的拄着拐杖，有些坐着轮椅，也有一些只是互相搀扶着，在操场上走动，交谈。 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一种暌违已久的喜悦情绪。 一种名为“生命”的力量，在操场上焕发着生机。 李维走进驻地操场,立刻有许多道目光朝他看了过来。 他可以清晰感觉到，这些目光中，蕴含的感激、尊敬，甚至还有崇拜。 前世的李维，很少会感受到这样的目光。 一时间，他心里的情绪有点复杂。 “他们都很感激你，小医生。”韩玥慵懒的声音，在李维身边响起，“如果不是你，他们的结果，只能是在变成感染怪物前，被奴家雇来的佣兵杀死，然后烧掉这一条路。所以，可以说，是你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李维摇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个医生的分内事。” “呵……小医生，奴家全大陆都跑过，古代医生见过不下几十个,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会做这种分内事？” 韩玥忽然从身后上来,抱了一下李维。 李维只感觉到，两团惊人的柔软，在自己背后贴了一下。 “小冤家，这是给你的奖励~” 韩玥在李维背上只停留了短短一两秒，就很快松开了李维。 这时候，几个病人走过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商会的掌柜，李维给他做过体检。 他的感染，主要在面部，一大片腐烂的感染组织，把他整张脸几乎都遮住了。 之前的时候，为了呼吸和进食，甚至在肿胀的感染组织之间，安了一个铁面罩，用铁面罩把感染组织撑开，露出鼻腔和嘴。 手术切除感染组织后，他的整张脸上全都包裹着纱布，只露出没有眼皮的眼珠子。 直勾勾地瞪着李维。 他走到李维面前，冲着李维深深低下头去，把手心对着李维,举过头顶，做出一个类似于“乞讨”的手势。 李维愣住了。 他在神殿时，见过这个手势——这个手势，是信徒向神官们祈祷用的手势！ “这是干什么？” “这是他们向你表示感谢的方法。”韩玥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他们曾经向神明祈祷，可神明没有帮助他们。现在，他们来向你祈祷了。” “而你回应了他们。” 越来越多病人走了过来，对李维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手心向上，朝他伸过来。 李维觉得，心里有某个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点他们手心啊！” 按照神殿的规矩，当信徒祈祷时，神官需要在他们手心里轻轻点一下，表示聆听了他们的祈祷。 神官聆听了他们的祈祷，神明也就听到了信徒的心声，这个仪式才算完整。 “可是，我怎么能……我何德何能？”李维不肯点他们的手心，这太沉重了。 “医圣大人。”商会掌柜脸上裹满纱布，直直看着李维，眼神里流露出祈求的神色，“您救了我们的命。” 他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同时，许多只手也伸到了李维的面前。 “医圣大人。” “医圣大人！” “医圣大人……” 李维喉咙动了动，终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好，我会点你们手心的，不过，请不要再叫我‘医圣大人’了，这个称号我真的受不起。” “好的，小医圣大人。”掌柜点头。 “小医圣大人！” “小医圣大人！” “……” 李维伸出手，在每个人手心里轻轻划一下。 每个被他划到手心的人，脸上都露出开心的，如释重负的神色。 如同在神殿里，得到了神官的认可一般。 李维神情庄重肃穆，划动手指的时候极为认真，仿佛是在做一台重要的手术一般。 忽然，他的手停住了。 他的面前出现一只稚嫩的小手。 一抬头，面前是一个头上裹着纱布的小男孩。 他脸色那些腐烂肿胀的感染组织，已经全都被切掉了，半张白皙的小脸露在外面，另外半张脸上，是厚厚的纱布。 但，已经可以看出，他本来是个很精神的可爱小男孩。 小男孩等李维划过自己手心后，对他开心笑了起来：“哥哥好。” “哥哥一会儿就可以帮你做第二次治疗了，这次治疗过后，你就不用再裹纱布了。”李维揉了揉他的脑袋。 “说起来，时间刚刚好。等这次治疗过后，大部分人的肤色应该都和常人无异，到时候，我准备带他们进城，去参加邪月节。”韩玥微笑。 “邪月节……”李维皱了皱眉头，“玥姐，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他和韩玥转身往医院里走，回避掉那些病人后，李维把邪月节不安全的问题，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 以韩玥和辉月商会的地位，这样的事，倒也没必要瞒着她。 韩玥听完，冲着李维微笑了一下。 “小医生，你的好意，奴家心领了，但……奴家依然决定，带他们进城。” “因为，这是奴家欠他们的。” 她看着人们静静地微笑道：“这些人，为了商会，做了这么久，付出这么多，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体验正常人的幸福生活……你让他们不进城，不参加邪月节的活动，他们得多失望？” “至于邪教徒。”韩玥眯着眼笑了笑，“奴家相信赵城主和白司令，一定能找到他们。” “奴家，相信他们，就像相信你一样。” 李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不能因为莫须有的危险，就让这些人失望……玥姐，你是对的。” 没想到，这个女人作为这么成功的一个商人，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我还以为她脑子里只有赚钱这一件事呢……这就是大商人的格局吗？ 他看着韩玥，心里感慨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韩玥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张青山城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了许多符号和标记，看着比白展的作战地图还要详细和复杂，兴致勃勃地对李维说： “小医生你看，奴家还准备在邪月节上，大赚一笔。” 李维：“……？” 韩玥没注意到李维古怪的表情，兴致勃勃地对他说：“小医生，你看，这是青山城的六个外城广场，是不是有点像六芒星阵的六个角？所以奴家准备在这六个地方，策划六个超凡主题……然后在市中心大广场搞个大活动……” 咔嚓一下，李维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玥姐，你刚才说什么？”他急急问道。 “啊？集齐六个超凡主题就能参与抽奖的大活动……” “不，再前面那句。” “六个外城广场，像六芒星阵……” “对！就是这个！”李维情绪激动起来，他猛然拥抱了韩玥一下，掏出手机转身就跑，“玥姐！告诉小雨手术先开始！我尽快回来！” 韩玥愣在了原地。 过了几秒后，她微笑起来，脸颊上带着一丝粉红。 “呀呀呀，从来都只有奴家吃别人的豆腐，今天居然被这个小冤家吃了奴家的豆腐……感觉还挺不错的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聪明人和蠢货，知道和不知道 同一时间。 当李维在辉月商会驻地玩“挠手心”游戏的时候，白展的指挥部里。 白展站在一张大地图前，眼神深邃。 十几个参谋围成一圈，对着地图上的各种标记物指指点点，试图从汇总的信息中，找出邪教徒的痕迹。 听着参谋们的议论声，白展的眉头有些烦闷地皱起来,他给自己点了根烟，敲敲桌子：“找到什么痕迹了吗？” 一个参谋对着白展敬了个礼，犹豫片刻又鼓起勇气：“回司令的话，我们仔细分析了一趟，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邪教徒根本不存在？” 白展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睁开眼，看着这个参谋，眯起了眼：“樊中尉,如果不是你在艾利之眼这么多年，立了不少功劳，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可以怀疑你，是疯祸之子的间谍！” 那个中尉脸色一白，顿时汗如雨下：“司令，我……我不是……” 白展手里夹着烟，恼怒地指了指参谋们：“记住，你们是军人，是参谋官！你们的职责是，假设一切有可能的威胁，然后用你们的智谋，去消除这些威胁！而不是张口就假设敌人不存在！” “哪怕敌人不存在，你们也得假设他们存在！” 参谋们连忙低头称是。 老白控制了一下情绪，挥手让他们继续。 这时候，副官走了过来：“司令，周中校来了。” “大个？他来干什么？” “他说,他有办法找出敌人在哪里。” 老白精神一振。 …… 周中校进了指挥室。 他依然是一副冷漠、骄傲、目中无人的样子。背着手，昂着头，走到参谋们标满标记物的地图前，看了几眼。 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周某时长想，如果这个世界上，能多几个聪明人，那这个世界，该多美好？” “但真实当中，却是蠢货占据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参谋们脸色都不大好看，其中一个脾气耿直的参谋直接皱着眉头，冷声开口：“周中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中校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从旁边一个参谋手里，夺过对方的指挥棒，跳到了放置地图的大桌子上。 然后他十分粗暴地挥动指挥棒，把插在地图上所有的标记物，全都扫倒了。 参谋们顿时炸了锅！ “周中校！你干什么！” “姓周的，你是不是疯了！” “司令,您看他……” 周中校随手把指挥棒一扔，站在桌上,傲然看着参谋们。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是因为，这些蠢东西，对找出邪教徒，一点帮助都没有了。” 眼看自己这么久的心血，被这个矮个子几棒子全毁了，任何人情绪也好不起来。 樊参谋极为愤怒地看着周中校：“中校，我需要你给一个解释……如果你拿不出真正有用的分析，别怪樊某去军法处参你一本！” “我说你是蠢货，你就是蠢货。”周中校的语气极为刻薄，“你们连分析这种问题该如何思考问题都没想明白，当然找不出正确的解题思路。” “什么？什么真正的解题思路？” “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中校昂着头，傲慢地看着参谋们：“在我看来，这一屋子人里，只有司令他老人家，真正想明白了该如何解题。可惜你们这些蠢货，辜负了他老人家栽培你们的一番苦心啊。” 参谋们惊讶又羞愧地看向白展，后者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没有说话。 周中校随便捡起六面小旗，又看了看参谋们。 “要想弄明白一个人的思维方式，首先要弄明白这个人的社会属性。因为这是他的主要知识和资讯的来源。” “想弄明白一个罪犯的思维方式，也一样——弄明白他的知识和资讯来源，就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想干什么，也就知道该怎么找他们了。” 他说着，把六面小旗，插在青山城外城六个广场的位置，语气骄傲说道：“这不就分析出来了吗？” 参谋们全都是一脸懵逼，没人明白他什么意思。 周中校说完，立刻扭头，冲着白展谄媚地笑了一下：“司令，我分析的对不对？” 白展一脸高深莫测，微笑点头：“说的不错，继续。” “好嘞！”周中校得到鼓励，精神一振，指着那六个广场，开始继续说他的分析。 趁着这个时间，老白凑到自己副官跟前，用只有副官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他刚才什么意思？” 副官：“……？” 周中校站在地图中间，指着六个小广场，大声道：“这是六芒星阵的六个角！” “那些疯祸之子的蠢货，要把这座城市，当做一个巨大的法阵！” 他高举双手，仿佛自己是个真正的邪教徒一般。 “他们要拿这座城市，制造巨大的六芒星阵！举行巨大的超凡仪式！唤醒某个邪恶、可怕的存在！” “不管这个存在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必须阻止他们！” “否则，哪怕是这些聚集起来的市民诱发的恶念，也足以摧毁这座城市！” 白展眼睛明亮起来，他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有些急促：“老周，那你知道，怎么在人群里找出邪教徒吗？” “不知道。” 老白的额头鼓起青筋：“你说了这么半天……却不知道怎么找人？” “我是聪明人，聪明人只找最关键的那个点，至于找人这种劳心劳神的活儿，交给蠢货们就行了。” 白展翻了周中校一眼，看向参谋们：“你们有什么想法？” 不用他多说，参谋们已经忙碌起来。 他们飞快地讨论出了十几种抓捕方案，但这些抓捕方案在讨论后，又全都被他们自己否定掉了。 “大规模搜捕肯定不行，会打草惊蛇……” “以抓窃贼的名义呢？”“一样，邪教徒那时候肯定很警惕……” “可是广场上人太多，无论放多少眼线也不可能照顾到所有角落……” 参谋们分析半天，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一个足够好的抓捕方案。 就在这时候，老白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李维有些急促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老白！哦，司令！我知道邪教徒想干什么了！他们准备把整个城市，当做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外城的六个广场，就是六芒星阵的六个角！” 老白急促问道：“那你有办法，在广场上找出来他们吗？” “有啊。”李维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我告你有什么意义？” “那你的抓捕方案是什么？”老白语气愈发激动了。 “我需要很多的油彩，还有很多的黑斗篷。”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上钩的鱼和女人的怒火 邪月节当天上午。 城西，外城区和贫民区接轨处的城市广场“火焰广场”上，此时已经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大量市民穿着邪月节长袍，脸上带着邪月节面具，簇拥着前往广场。 一边走，一边把早已准备好的花瓣洒向四周。 这一天，是邪月力量最强的一天。 他们相信,这种方法可以驱除潜藏在自己身边的污染力量，让神明赐福的同时，不被邪恶的力量侵袭。 同时，大量小摊贩、艺人和美食店主，也已经在火焰广场摆开了摊点，纪念品，小零食，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杂耍艺人向空中吐出火焰，行为艺术家穿上有七八条胳膊的怪诞服装扮演邪神，淘气的孩童在大人们的腿间钻来钻去，执勤的警察把小偷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李维坐在一辆伪装成大客车的运兵车里，透过单向的窗户看着窗外，他的身旁，是十几个艾利之眼的超凡者士兵。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条黑色的斗篷，脸上涂满了诡异的油彩，乍一看，和那些邪教徒没什么区别。 领队的中尉看看手里的斗篷，带着几分不确定问李维：“李少尉，你确定你的办法有用？” “当然。”李维语气肯定，“这些邪教徒，比你想象的，还要蠢许多。” “可我总觉得他们已经够狡猾了……据说咱们艾利之眼所有的参谋都搞不定他们。”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曾经穿成这个样子，混到过他们里面…… 李维心里念了一句，拍拍那个领队中尉的肩膀,语气诚恳：“相信我，他们会上当的。” 那个中尉思索片刻，点点头：“兄弟，我信你。” “全体都有，穿衣！” 士兵们无声无息地套上黑斗篷，每个人又戴上一个邪月节面具，他们就这样走出客车，混进了人群中。 中尉和一个士兵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他们故意选了尺码偏小的面具，露出侧脸和下巴上的一点油彩。 期间还有几次，他们还故意在小摊点前买零食。 吃东西的时候，必须掀起面具，露出脸上的油彩来。 他们正走着，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那男人走到他们面前，不由分说拉住两人的胳膊，戴着他们朝一个方向走去。 中尉和士兵对视一眼，面具下的眼睛里露出了然神色。 鱼,上钩了。 男人戴着他们在广场上七拐八拐，拐进一条没人的窄巷子。 他警惕地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后,摘下面具，露出涂满油彩，胡子拉碴的脸，对着两人怒道：“你们这样太不小心了！现在满城人都在找咱们！” 找到你了。 中尉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压低声音：“兄长派我们来帮忙，但我必须先找到你们。” “哼，是派你们来保护我们吧？”那男人又往外看了一眼，“放心吧，东西很安全。” “带我去，我必须亲自看到东西安全，我才能放心。”中尉回忆着李维教自己的话，故意压低声音道。 “……哼，你不放心……随我来。”男人把面具扣上，带着中尉二人拐进广场旁一个仓库。 仓库里，堆积着数百个气瓶。 还有二十多个邪教徒，分散在四周，守卫着这些气瓶。 男人对中尉说：“你还有多少人在上面？我需要你的人，埋伏在人群中，等到我这边发信号，就开始制造混乱。” “然后，等我们释放完气体后，你们还要掩护我们撤走——这些见鬼的气体，我可不想吸进体内。圣火石碗加持过之后，这鬼东西的效果太可怕了。” 中尉点点头：“行，我懂了。” 然后，他寸步不动。 邪教徒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还不走？” 中尉摘下面具，对着邪教徒们咧开嘴，露出笑容：“我在等，我的帮手们。” 那男人感觉有点不对劲，语气警惕起来：“你等你的帮手？什么意思？” 中尉笑容灿烂：“我等他们来了，好抓你们啊。” 邪教徒脸色大变，立刻狂吼一声，浑身肌肉鼓胀起来，同时双拳开始涌动火光：“这混蛋是条子！干掉他！” “错了，我不是条子，我是艾利之眼的军人，我叫陈随。”中尉认真反驳了他一句，同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酒壶，对着邪教徒的方向拧开口子。 然后他开始唱《好妈妈》。 呜~ 一阵彻骨阴寒的气息从酒壶口里喷出，紧接着，这些邪教徒惊恐地发现，从地上凭空伸出许多手臂。 这些手臂飞快地抓住他们的身体，使得他们动弹不得。 然后，这些手臂开始给他们整理衣服。 邪教徒们疯狂地挣扎起来。 但他们的挣扎会让他们衣服更加凌乱，于是那些手臂抓的就更紧了。 不过这件超凡道具，对普通人和低级超凡者还算有用，对上高级超凡者，就有点力有不逮了。 邪教徒中，有个三级的怒焰恶徒。 他挣扎一会儿，撕断了抓住自己的几条手臂，怒气冲冲地朝中尉跑去：“我要撕碎你！” 中尉旁边的士兵，这时候也动了。 他先是召唤出一条阴魂，让阴魂撞在怒焰恶徒身上，减缓了对方的速度，接着拿出一个杯子一样的超凡道具，摆在地上。 那杯子里冒出一大堆诡异莫测的浓烟，一下子把怒焰恶徒笼罩在里面，无数怪诞邪恶的幻觉开始干扰那个怒焰恶徒。 艾利之眼的军人们，这时候到了。 他们开始抓捕那些被控制的邪教徒。 一个年轻军官十分兴奋地拍了中尉肩膀一下：“嘿，兄弟！这次你可立大功了！这么多邪教徒，还有这么多气瓶，你这是救了城市的英雄啊！” 中尉很冷静，摇摇头：“功劳不算我的，是李少尉的计策管用。而且要说救了城市也还早，六个广场呢。” “其他组的兄弟肯定也能办成事儿，要相信他们。”军官笑了笑，“李少尉的计策还真管用啊……” 就在这时候，仓库外传来一声吼。 人们猛然扭头，看到仓库外，一个身高足有两米多的壮汉，眼里燃烧着火光，怒视着艾利之眼的士兵们。 他手里抓着一对母女，一手拿着一把刀。 “放我的人离开，把气瓶还给我们，不然，这两个小娘们的头……” 他话没说完，手里的刀又往母子俩跟前靠了靠。 艾利之眼的军人们注意到，有更多人掀开兜帽，露出满是油彩的脸。 人群中，还有更多邪教徒！ 士兵们的神色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那对母女俩中的女儿，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古怪，听上去很成熟，根本不像一个小女孩。 她举着手里的棒棒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老板，咱们好像被小看了。” “是啊，奴家居然被人小瞧了，真是有点伤心呢……”邪教徒挟持的女人，也十分慵懒地开口了。 “那，老板，要教训他们吗？” “可惜了，这个男人的肌肉这么结实……奴家都有点馋了。”女人打了个哈欠，“教训他们吧，让他们知道知道，破坏了奴家的买卖后，奴家的怒火究竟有多可怕。” “你是老板，听你的。”那小女孩说着，举起了手里的棒棒糖。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的眼睛 【项目879：妈妈的爱】 【危险度：高】 【该项目的外观是一个锡壳酒壶，好无防备的情况下靠近该项目会产生对母亲强烈且复杂的情绪，多数情况下是怨恨与恐惧，有少数持有者声称感受到了对母亲的思念。】 【正常状态下的项目879，会毫无规律地从地面伸出手臂，十五米范围内的任何人形生物整理衣服。】 【相当多数目击者声称，在项目879为其整理衣物的过程中,因为反抗导致自己受伤。】 【使用项目879时，使用者的目光必须紧紧锁定目标对象，同时在拧开壶盖的时候，大声唱《好妈妈》。】 【中途停止歌声会让项目879陷入暴怒，无差别攻击房间里所有人。】 【项目879会在完成对目标的整理衣物工作后渐渐陷入平静，此时可对其进行收容。】 【把项目897收回酒瓶会让它暂时陷入平静，之后需要再其旁边放一张‘好开心’幼儿园某位儿童的照片，才能对其完成收容。】 …… 声音听上去像成熟女子的小女孩,在邪教徒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甜甜一笑，举起了手里的棒棒糖。 “傻大个，姑奶奶请你吃糖呀~” 轰！ 她手里的糖，猛然间蠕动起来，伴随着糖的蠕动，一个刺耳的声音，忽然响起。 “饿！好饿！好饿！！” 小女孩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把糖往空中一抛。 韩玥看着她的动作，微笑着顺势一蹲。 那糖在空中猛然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咔嚓一口，冲着下面的人咬下去。 韩玥刚好蹲下，小女孩个子又矮，那大嘴咔嚓一口，刚好把那个邪教徒咬掉半个，剩下腰部一下两条腿，晃了几下之后跌到在地，弄得污秽和血腥满地。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副皮囊~”韩玥慵懒又惋惜地叹息了一声。 一个军官跑过来，对韩玥敬了个礼：“韩会长，感谢你们的帮助。” “奴家也不是为了帮你们，主要是来做买卖的……唉，看来买卖是做不成了。” 她语气惋惜，但脸上一点惋惜的神色都没有，高举着手拍了几下。 “都别藏着了，出来加班！把这些影响老娘做买卖的混蛋都打趴下！” “老娘给你们加奖金！付加班费！”她咬着牙说道。 “记得到时候给奴家打个折。” …… 战斗开始了。 虽然青山城的军人们早有准备，而且还有辉月商会的佣兵帮忙，但他们仍然低估了邪教徒的数量和疯狂程度。 那些邪教徒们混迹在整个广场里，等战斗开始后，立刻陷入癫狂，对附近的民众展开了无差别的血腥攻击。 李维也加入了战斗。 从他得知，辉月商会的人也卷入这件事后，李维就清楚，自己不能作壁上观了。 广场上有他的病人，他做不到对自己的病人见死不救。 砰！ 李维一拳把一个冲到跟前的邪教徒砸昏过去，又偷偷召唤出一根藤蔓,戳的另一个邪教徒捂着屁股嗷嗷叫。 他在广场四周跑动着,专挑落单的邪教徒下黑手，短短几分钟功夫,竟然也打倒七八个邪教徒。 这时候，李维的电话响了。 “竟然这时候来电话……”李维随手一拳，把一个邪教徒打晕过去，同时掏出手机接通。 白司令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李维，我记得你说过，你能隐约感觉到，圣火石碗的位置？”白展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 “啊，是。”李维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的感觉，点头道。 “有一件关系到整个青山城所有民众的任务，要交给你。” “司令，你说。”李维的声音也不自觉严肃起来。 “你必须尽快感到内城中心广场——那里是六芒星阵的针眼，周中校分析，‘兄长’应该会在那里，等待‘母亲’的复活。” 顿了顿，他沉重道：“现在，我手里所有的人，都在六个广场和邪教徒战斗。如果你不能在两小时内到达内城，找出兄长的话……” “联邦就会下令，炸掉整个内城广场，至少几十万人会死在爆炸中。” 李维心里咯噔一下。 老姐的单位，今天要在内城搞活动…… 老唐和武玉容，今天应该也是在内城执勤…… 城里几十万人的死活与他无关，但这些人，他不能不救。 “李维，我也会带人去内城，只要你找出兄长的位置，我就会立刻去，杀死他。”白展严肃道，“但，在这之前，你只有两小时。” “因为，联邦总统已经亲自下了命令，北方军第三、第四师已经出发。黎明之剑的人也已经出发。一小时后，这三支部队会进城，我能拖延他们一小时。” “也就是说，两小时后，内城广场会化作一片火海。”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兄长在这个期间，成功引爆气体，内城所有人都变成疯狂的怪物。” “甚至，一个很可能是古代邪神的可怕存在，将会复活。” 白展语气深沉：“李维，我作为你的长官，你的长辈，你的朋友，请求你，一定要找出兄长。” “我代表这城里的每一个人，老人，孩子，男人和女人，祈求你，一定要找出兄长。” “我代替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灵，人，鸟，飞禽和走兽，希望你，拯救这座城市。” “我知道当救世主很沉重，可比起他们的神明，此刻的他们，更需要你。” 李维深吸一口气，打断了老白的话：“司令，你不用说了，我去。” 老白沉默片刻，冲着电话点头道：“我会拍周中校去保护你。” “周中校？” 周中校骄傲而尖刻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李维，是我主动要求去保护你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聪明人真的不多，刚好你算一个。如果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很可惜。所以，周某决定，亲自保护你……不必谢我。” 李维思索片刻，对着电话道：“白司令，替我谢谢周中校……另外还有一件事。” “你说。”白展严肃道。 “能不能派个厉害点的人来？” 电话那头，传来周中校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广场和四周已经是一片混乱。 趁着混乱，李维在街上随便找到一台，司机慌乱中逃跑而忘记拿走车钥匙的车，驱车朝内城疾驰而去。 到内城广场附近，他发现，内城广场也已经是一团混乱，有邪教徒在和警视厅的干员们战斗。 他甚至在人群中，见到了好几个熟面孔的干员。 李维跳下车，朝着广场跑去。 跑了没几步，斜着冲出一个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小个子，棒球帽，眼神明亮中透着机灵劲儿。 孙飞。 “李维！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谁了！”孙飞手里挥舞着一张通缉令，情绪有点激动。 他哗啦啦抖着手里的通缉令，情绪有点激动：“我知道你在找他！我知道他是谁！我见过他的眼睛！”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木娃娃，地下广场和石碗 “我看到过那双眼睛。” 这是孙飞第三次对李维说这句话了。 此时的孙飞，正和李维一起，飞快跑向内城广场。 无视了身边的混乱，他拿着悬赏单，语气急促地对李维说道：“我看见过这双眼睛！这是我们主编郑龙涛的眼睛！” “我真傻，一开始我就该看出来的。” “但，我敢肯定,一定是他！” 孙飞神色严肃，语气确定，情绪复杂。 “你确定？”李维听到孙飞的话，也吃了一惊。 “我敢用性命担保。”孙飞皱着眉，“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是调查记者，我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采访时,观察对方的眼睛。” “所以看人眼睛，是我的绝活。要不是悬赏单上的眼睛，和本人有偏差，我早就认出他来了。” 杂志社主编么……受人尊敬消息灵通……而且可以经常外出……确实是个好的掩护身份…… 李维心中明悟，看了孙飞一眼：“如果，你们主编，真的是邪教头子，你会怎么办？” 孙飞吸了口气：“李维，我是个调查记者，但我同时也是个警察。我是天职，是保护市民，保护这座城市。” 他沉声道：“如果他真的是坏人，我一定亲手抓他。如果我不得不杀死他，我就亲手杀他，然后，年年去看他。” “如果，你杀了他。我会苦恼，会生气，然后,我会谢谢你。” “这就是一个警察的宿命。” 李维点点头，没再多话。 他们跑向广场深处，中心喷泉的位置。 四周的市民和小摊贩们，大多已经在混乱中逃散。 地上满是血迹和打斗后留下的痕迹，各种杂物，摊贩们的货物散落满地，许多地方甚至还能看到人类的残肢。 癫狂的邪教徒们正在和警视厅的干员们激战。 这些邪教徒大多数只是没有成为超凡者的普通人。 但他们数量众多，而且早有准备，在魔药的帮助下更是无视了痛苦和恐惧，警视厅的干员们一时间手忙脚乱，竟然被他们压着打。 李维举起一块车门当盾牌，挡住不长眼的流弹，护住他和孙飞二人。 他在混乱交战的人群中看到了武玉容和老唐。 长腿姑娘正拿着一把个头很大的手枪，咬牙切齿地对邪教徒倾泻弹药，同时，无数污言秽语从她嘴里不重样地发泄出来。 而老唐的战斗风格，则和以前大不相同。 他脸色阴沉，带着几分不要命的狠戾,冲在所有干员的最前面。 哪里火力最猛，哪里敌人最多，他就朝哪里冲去。 李维甚至感觉，老唐已经不能叫做不要命了，他根本就是想要送命！ 得给他找点事做。 李维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高举起手，把车门扔向老唐对面的邪教徒。 车门轰的一声砸在那个邪教徒身上，对方的胸膛塌下去一大块，血沫从嘴里噗嗤一下喷出老远，像是一个被挤破了的西红柿。 这一下动静，吓到了老唐和武玉容。干员们惊讶地朝李维这边看过来，李维趁机对他们招招手，高喊：“我有很重要的任务！掩护我！” 干员们立刻心领神会。 老唐没有多说话，飞快地打了几个手势。 武玉容的眼睛亮起来，顺着老唐的意思，开始重新调整防线，布置战术。 就像他们已经配合过很多次的那样。 他们帮李维打出一条通道，李维帮老唐重新调整好了情绪。 “看不出来，你的力气真够大的。”孙飞有些吃惊，“那车门，一般人可扔不出去，更别说扔那么远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必须尽快找到……等等！我感觉到了！” 李维感觉到了，那种若隐若现的呼唤。 和上次在城外遗迹时，一模一样。 “就在这片广场的下水道里！”李维喊道。 “喷泉旁有下水道入口！”孙飞指了指喷泉。 他们朝喷泉跑过去，接近喷泉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个下水道入口。 就在这时，李维的目光，注意到一件东西。 他的脚步，立刻顿住了。 孙飞跑到下水道旁，用力去拉下水道井盖的拉手：“李维！来帮我一下！这井盖太沉……李维，李维？” 他一扭头，看到李维呆呆地注视着某个方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孙飞顺着李维的目光看过去。 地上，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杂物中，有一个小小的，样式很常见的邪月节娃娃。 娃娃的样式很常见，只是在圆脸的位置上，歪歪扭扭画着一张笑脸。 笑脸的嘴歪着，像是在嘲讽面前的人。 娃娃木制的身体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李维颤抖着走到娃娃跟前，弯腰捡起，紧紧攥在手心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孙飞心急如焚，催促道：“李维！不管这娃娃是怎么回事，都不是现在该操心的事儿！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李维吸口气，把娃娃仔仔细细放进怀里，冲着孙飞点点头：“你是对的，咱们继续。” 他们拉开下水道井盖，钻进了青山城宽阔的地下水系统里。 “李维，我不知道那娃娃是什么人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你……”在下水道里走着，孙飞想了想，还是开口对李维说道。 “兄长，必须死。” “必须死。” “他必须死！” 李维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句话。 孙飞什么也没说，拍了拍李维的肩膀。 他们跑进了市中心广场的下水道深处，青山城的地下水枢纽中。 这里，是一片空旷高大的地下空间，巨大的净水设施，上面雕刻着复杂玄奥的魔法纹路，从那些纹路微微发光的情况看，显然它们是有作用的。 大厅正中的地板上，一个足有几十米的六芒星阵，已经画好。 一个浑身黑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六芒星阵中间。 法阵中间，半空中悬浮着的，是半个圣火石碗。 石碗上，散发着一种诡异又神圣的奇怪气息。 此时，黑袍男人一边专注地注视着悬浮在空中的石碗，另一只手，冲着六芒星阵外，打出一道可怕的能量攻击。 六芒星阵外不远处，一个白发白衣的姑娘，昏倒在地上。 在她身旁，站着一个小个子军人。 小个子军人正撑开自己的领域，带着几条噬魂魔，竭尽全力抵挡着黑袍人的攻击。 他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吐出一口血。 血染红了他军装的前襟。 见到李维和孙飞跑进地下广场，小个子军人，也就是周中校，冲着他惨然一笑。 “嗨，李维。” “我好像真的挺弱的。” “我本想把你的小女朋友救出去的。” “但是，我好像快要坚持不住啦。” 他又吐出一口血。 安然，在他旁边地上躺着，生死不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复活仪式 李维和孙飞进入了巨大的地下广场。 黑衣男子站在巨大的六芒星阵中间，神秘而诡异的仪式已经接近完成。 安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周中校竭尽全力撑着结界，一边抵御对手，一边大口吐血。 “李维！我可能要死了……” 周中校又吐出一口血，脸色惨白，一脸苦意：“我真的后悔了。如果我以前花点时间稍微提高一下战斗力,也许我就……” 嗤。 一条噬魂魔消散了。 周中校又吐出一口血，苦笑道：“我本想趁你到之前，把你的小女朋友救出来……没想到，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结界不稳了。 周中校嘴角溢血，他挥舞双手，又召唤出一条噬魂魔，帮助他稳固结界。 就在这时，孙飞,瞪着法阵中间的黑袍男人,开口了。 “是你吗！头儿！”他往前走了一步，情绪有些不稳定，语气也变得有点奇怪，“头儿！头儿！是你吗，头儿！” 那个黑袍男人又看了一眼悬浮的石碗，接着，慢慢转过身来。 他的相貌和善又儒雅，有一双深邃的，瞳孔幽黑的，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嗨，孙飞，你好。”他语气温和地冲孙飞打了个招呼，仿佛他们不是在阴森诡异的地下室里，而是身处午后，阳光温和的编辑部中一样。 “果然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成为邪教徒！” “错误的问题。”他礼貌而耐心地纠正孙飞，“正确的问法应该是……为什么一个邪教徒，会变成一个杂志社主编？” “当然是因为……这个身份好用了。”郑龙涛微笑耐心地回答道，又指了指那个石碗,“来，看看我的杰作，很美是不是？” “这，就是让母亲的关键……它很美是不是？” “真可惜，如果……” “如果不是我只有半个碗……” “如果……不是那几个蠢货！” 他忽然暴怒，冲着周中校的位置，咆哮着甩过去几道粗大诡异的藤蔓。 周中校疯狂吐血，竭尽全力才挡下这些藤蔓，结界黯淡到几乎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这几个蠢货！我早就完成我的布置！母亲，也早就复活了！” “郑主编！迷途知返吧！你在那六个广场的布置，已经被军方和警方的人联合剿灭了！” 郑龙涛，也就是疯祸之子的兄长，神色再次恢复平静。 听到孙飞的话，他嗤笑一声。 “呵，你真以为，复活母亲，需要那六个广场？” “蠢货。那只是取悦母亲的佐料而已。” “复活母亲……只要有这个碗,就够了。” 他痴迷地对着石碗,张开双手，神色渐渐狂热。 “母亲！请你醒来吧！” “母亲！” “母亲！” 随着他的语气渐渐狂热,他的脸上，属于“郑龙涛”的这一层皮肤，渐渐开裂，像干枯的树皮一样渐渐脱落。 露出下面，另外一个男人的脸。 眼睛没什么区别，但五官，和之前李伟他们，在城西邪教徒巢穴杀死的那个假兄长，有七八分相像。 趁着他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石碗上，李伟和孙飞对视一眼。 “分头行动！” “李维，我吸引他注意力，你去救人！” 两人立刻分头，李维朝着周中校和安然的方向跑去，而孙飞则拔出手枪，跑向相反的方向。 砰！ 他朝着兄长开了一枪。 子弹撞在兄长附近的空气上，撞出一片火花，仿佛是撞到一张透明的钢板。 但孙飞只当没看到，依然冷着脸，咬着牙。一边跑，一边朝兄长开枪。 兄长皱眉，他抬起一只手。 轰！ 一大片粗大、坚硬、尖锐的植物枝干，凭空破土而出。 这些植物枝干，穿出地面的速度极快。 而且，覆盖面积极大，竟然是把李维和孙飞都覆盖了进去。 李维仗着自己过人的身体素质，堪堪躲了过去。 但。 噗嗤。 尖锐物刺穿身体的声音，响起。 李维猛然扭头，看到一根粗大的树枝，从孙飞的腹部刺进去，身后穿出来，把他整个人顶到半空中。 鲜血染红了整根树枝。 孙飞脸上，血色一点点消散，他竭尽全力抬起头，看了李维一眼。 他冲着李维张了张嘴，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李维看懂了他的意思。 “活下去，别死。” 他的头，耷拉了下去。 兄长无限惋惜地叹了口气：“真可惜，我本来没想杀你的……母亲复活的时候，需要有人见证呢……” 他再度转身，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石碗上。 法阵中间，巨大的能量波动愈来愈强烈。 趁着这个功夫，李维已经跑到了周中校和安然身边。 他把安然横抱起来，而周中校，则收起了自己的领域，那几条噬魂魔也散去了。 周中校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睛紧盯着六芒星阵，头也不回地对李维说：“李维，一会儿我给你发信号，你就立刻抱着你的小女朋友离开，这里……有我。” 李维皱眉，他猜到了周中校想干什么：“别冲动，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不管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们都赌不起。”周中校身体里，巨大的能量开始涌动，“李维，我们是军人，只要能保护人民……命，也是武器的一种。” 他身体的能量波动愈来愈可怕，无数亡魂的身影在他身边呼啸，他的脸上浮现出像玻璃一样的裂痕。 他一步一步，朝着六芒星阵的方向走去。 他身上的能量，渐渐不稳定了。 “李维！出去以后，记得告诉白司令，我周大个，不弱！” “我没有丢他的人！” “我没有丢艾利之眼的人！” “帮我转告司令，欠我那盒烟……不用还了。” 周中校高喊一声，高高跃起，朝着兄长扑过去：“一起死！” 兄长哼了一声，高高抬起头来。 他的双眼变成纯粹的乌黑，仿佛穿透地底广场的天花板，看向无穷的天空。 他的身体变得巨大，逐渐变成一颗几乎撑满整个地下广场的巨树。 周中校猝不及防，撞在巨树的枝丫上，吐着血倒飞回来，跌落在地。 他身体四周那些狂暴的能量，变得极为紊乱，却没有引爆。 他居然连自爆都做不到！ 周中校露出了震惊、不解和绝望的神情。 巨树在打倒周中校后，渐渐缩小，最终缩小成一个，普通人高度，但满脸树皮的人形怪物。 “真神话形态！”周中校骇然，他不顾自己的伤势，转头对李维喊道，“李维！跑！他的实力，除非咱们司令和他同归于尽，否则没人杀得了他！” “跑？晚了。”兄长树皮脸上，露出可怕的微笑，他摇摇头，用怪诞沙哑的语气说道：“离母亲复活，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了。” 他摸出一把刀。 那把刀，表面漆黑，涌动着黑色的雾气，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有巨大的邪恶与绝望，混杂在那些雾气里。 兄长举起刀，一下子切开了自己的头皮。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吵到我睡觉了 兄长掀开了自己的头皮。 头皮下面没有血。 他揭开自己头皮，头皮下面，是一大团棉絮一样的灰色气流，把头皮和头骨连接在一起。 拉开头皮的时候，仿佛拉开了灰色的糖丝，充斥着不详的气息。 兄长用刀割断灰色气流，把自己的头盖骨抓在手里。 他凝视着悬浮的石碗,目光深邃，仿佛穿透石碗，看向了无穷的星空。 他的真神话形态，只有普通人那么高，但身体周围鼓荡着极为可怕的气息，却又让人觉得，他的身躯无比高大。 兄长把头皮凑近石碗。 接近石碗的时候,头皮上那些灰色的气流状丝线,仿佛光线接近黑洞一般，不受控制地朝着石碗流动过去。 然后，它们一点点把石碗包裹了起来，像一个形状怪诞的蚕茧。 “我的思念……”兄长的声音，变得沙哑又古怪，像是木头和木头，强行摩擦出的声音，根本不像人类的声音。 兄长头顶，无数木制的嫩芽疯狂蠕动着，想要修复他的头顶，却不知为什么，头顶灰色的气息翻滚，头皮却始终无法再生。 那把黑刀被他握在手里，刀身漆黑，充满不详。 “不能让他继续了！必须想办法阻止他！”周中校咳血，他咬着牙，从腰带上拔出一把口径很大的手枪。 那枪给李维的感觉，就像是中世纪的一场运动会上，裁判拿着一把炼金术造出来的信号枪似得。 周中校把枪掰开,塞进去一枚非常巨大的弹头，又取出一小瓶魔药，从枪身的魔药口，灌注进去。 他的声音忽然变的极为尖细和女性化，而那把枪的周围，开始产生巨大的能量波动。 “李维！”他声音像女人一样尖细，“带着你小女朋友，快跑！” 奇怪的是，之前周中校想自爆的时候，兄长没什么反应。 但当兄长拿出这把古怪的大枪时，兄长却动了。 那些巨大的藤蔓和枝条，疯狂蠕动起来。 它们蠕动着，互相纠缠在一起，形成一堵巨大的墙，挡在周中校和六芒星阵中间，同时有无数枝丫脱落在地，长成许多大小不一的树人。 这些树人一落地，立刻结成层层叠叠的人墙，挡住枪口。 这时候，周中校手中的枪,响了。 轰！ 一大片如同漆黑的星空碎片一般的气流，从枪口汹涌喷出，每一片碎片上，都蕴含着可怕的破坏力和爆炸威力。 碎片撞在树人身上，那些气息强大的树人，被这把枪打到后，就像是菜市场里的烂菜叶，被一头狂暴的野猪拱到一般，碎成一地狼藉。 枪口喷射出的碎片，一直把那堵巨大的墙也炸到四分五裂才停下来。 “这枪威力这么大你咋不早用！”李维躲在远处，躲过狂暴的爆炸冲击波后，冲着周中校大喊道。 “这就是我不想用的原因！”周中校声音尖锐，李维注意到，他的脸上和胸前，都开始出现女性的特征！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李维嘴角抖了一下，喊道，“再来一枪，解决问题！” “再来一枪，我就变不回去了！”周中校尖锐喊着，“我宁可死也不愿意那样！” “想想你是为了拯救这座城市！” 周中校一咬牙，开始给枪装填。 他忽然眼前一花，胸前一阵剧痛，整个人吐着血倒飞出去，枪也飞出去老远。 兄长缓缓收回手，木制的脸孔上看不出表情，他一边再次朝着六芒星阵走去，一边沙哑开口：“如果不是母亲复活需要几个见证，你们现在已经死了……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这时候，头皮上灰色的气流，充裕全部流动到了圣火石碗上。 圣火石碗开始发光。 整个地下广场震动起来。 震动中，巨大的能量波动席卷整个地下广场，在石碗旁边不远处，一个暗红色的，充满不详意味的光团，凭空冒了出来，并且越来越大。 很快，光团变大，增长到了半米多大。 同时，光团里，有一种极为可怕的气息涌出来，那气息庞大、恐怖，仿佛人类世界从古至今所有最恶毒的诅咒，都在那一瞬间喷涌出来。 李维甚至觉得，潘多拉打开魔盒的那一瞬间，也未必有自己此时感觉到的恐怖与绝望更甚。 周中校脸上，也露出了恐惧、绝望和不甘的浓郁情绪。 而兄长那张木制的脸，却露出了兴奋狂热的表情。 即使是最狂热的粉丝，见到自己心仪已久的明星时，也不会有他激动。 兄长在光团对面，跪了下去，同时抬着头，狂热看着光团。 他高喊：“母亲！母亲！” “母亲！我是你最亲昵的儿子！最虔诚的仆人！最坚强的信徒！请你醒来！请你对我讲下恩赐与荣光！请你惩罚这片罪恶的土地！” 他反复大声颂念着这些话，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整个地下广场的大厅里，都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声音反复回荡，又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片嗡嗡的，让人极为不舒服的波动海洋。 就在这时，忽然，从那个黑红色的诡异光团里，伸出来一只胳膊。 那只胳膊，白皙，纤细，修长，哪怕光看手臂，也能感觉到主人有多美。 兄长脸上的表情更狂热了。 紧接着，那只手，抡圆了，对着兄长的脸，结结实实一个耳光抽了上去。 啪！ 兄长半张脸上的木屑被抽飞，碎裂。 然后，那只手就飞快地缩了回去。 一个清脆的年轻女子声音，懒洋洋地从光团里传出来：“烦死了！不要吵老娘睡觉！” 紧接着，那手又伸出来，在光团的上方拉了一下，像是从外面拉帐篷拉链似得。 然后光团就消失了。 兄长错愕地愣在原地。 几秒后，他开始疯狂大笑。 “呵呵呵呵……哈哈哈！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母亲！刚才那是母亲啊！母亲真的存在！” “我们是对的，是对的！” 他的声音愈发癫狂，开始说出一些混乱疯狂的词语。 同时，随着他的疯癫愈来愈严重，他身上那些木制的碎屑开始掉落。 木屑跌落，他的脸上和身上露出暗红色的皮肤。他的声音，也渐渐恢复成正常的人声。 当啷一声，那把黑刀掉在地上。 哗啦啦……兄长身边，那些巨大的藤蔓、巨大的枝干开始萎缩，坍塌，变成一些黑红色的丑陋血肉。 兄长仍然疯癫地狂笑着。 “李维！去拿那把刀！那把刀连他的神话形态都能砍伤！用那把刀能杀掉他！”周中校依然声音尖细，对李维喊道。 “他的神明刚刚抛弃了他！他现在信仰崩塌，已经用不出任何超凡力量了！快去，趁现在，杀掉他！” 李维把安然放在地上，然后冲向那把刀。 兄长在旁边疯癫狂笑着，一边胡言乱语，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行动。 李维把刀捡了起来。 那把刀上，猛然爆发出一大团黑色的气息，那些气息里充斥着极为可怕的诡异力量，仿佛有千万人对着李维发出极为恶毒的诅咒。 他一握住刀，立刻一声闷哼，栽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兄长狂笑起来，声音癫狂，脸上暗红色的血肉看上去触目惊心。 “那把刀叫万千不详誓约！任何五级以下的人只要握住就会立刻被它的力量吓死！那个老鼠一样的凡人？他死了！” 周中校狠狠地一锤地：“该死！居然是这把刀……我早该想到的……” “凡人！我已经见到了母亲！只要我调整好自己的信仰，我就能……嗯？” 他忽然看向李维的方向。 周中校顺着他的目光，也朝李维看过去。 两人看到，李维根本没死，而是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他冲着两人舔了舔嘴唇，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啧，这刀真够劲。” 刀，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第一百二十章 平凡的死去 李维醒了过来。 李维握紧了刀。 李维朝兄长走去。 刀是好刀，漆黑色的外表，有黑色不详的气息在表面流动，如果心智不坚定的人，哪怕看一眼，也会陷入恐惧当中； 人是狠人，准备杀人的手异常稳定,没有一丝一毫杀人之前的情绪波动，满脑子想的都是，把他变成客户之后，自己该从哪里开始解剖他？ 兄长看到这一幕，顿时陷入了慌乱，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哪怕是我，用那把刀之前，也要调用至少一半的精神力去对抗它！怎么对你完全没有效……我懂了！你也是儿子,对不对！” 李维不高兴了,这怎么还带骂人的？ 于是脚下又快了几分。 但兄长却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喊道：“你是儿子！你也是母亲的儿子！你是真正的圣子！” “来啊！和我一起迎接母亲的复活吧！你这样的儿子，她一定会很愿意接纳的！” 他朝李维走过来，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自己真正的亲人一般，脸上全都是亲切笑容，语气温和而热切：“兄弟！你是我的兄弟！” 然后他就被李维一脚踢了个跟头。 李维看着倒在地上狗啃屎的兄长，挑了挑眉：“果然失去力量了啊……” “那是信仰崩塌！每个人的力量都来自于信仰！现在他的神明抛弃他了！他的信仰失去了根基！”周中校在远处又喊道，“李维，但他毕竟是个七级的强者！随时有可能重新调整自己的信仰根基！你必须立刻杀死他！” 李维明白了，他握紧刀超兄长走过去。 兄长也明白了，他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往远处跑，一边对着李维喊道：“你不要杀我！” “我很有用的！我活着比死去要有用的多！” “我可以告诉你们很多秘密！还能传授给你们很多超凡知识！” “我还知道很多禁忌的知识！别杀我！” 李维的脚步，似乎慢了几分。 周中校见状大急：“李维！不要信他的话！” 兄长见状，以为李维有说服的可能，立刻对李维急切道：“我还知道很多……” 嚓。 话还没说完,黑色的刀光一闪，李维干脆利落地划开了他的脖子。 鲜红的血中，掺杂着灰色的絮状气流，一点点流出。 兄长，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似乎无法相信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他挣扎着，茫然着，漫无目的地走了两步，然后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他双手紧紧捂着脖子，想把血液堵住。 那些掺杂着灰色絮状物的诡异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兄长看着李维，神色复杂又有些委屈地张了张嘴。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李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只不过想见见母亲而已，我有什么错？” 李维看着兄长，看着他渐渐死去。 这一瞬间，李维想起了很多人。 于是，他语气十分认真地对兄长说：“你大概是忘记了,你本来是有母亲的。” 嗡…… 空气中那诡异不详的黑红色光团,忽然再度出现。 那只白皙细腻的修长手臂，从光团里伸出来，冲着李维竖起一个大拇指。 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子声音，从光团里传出来：“说的好，老娘挺你！” 然后，那手刷的一些，像拉拉链一样，从上往下拉了一下光团。 光团就消失不见了。 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李维：“……？” 兄长脸上，露出了绝望但又释然的神色。 “母亲啊……”他叹息一声，缓缓歪倒在地，和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沉默着死去。 李维收起刀，环顾四周。 安然依旧昏迷不醒，周中校倒在地上伤势严重。 孙飞的尸体，随着巨树的溃散，已经落到地面，只是眼神已经黯淡。 巨树和粗大的藤蔓，在一阵阵可怕的碎裂声响中，逐渐溃散，收缩，最终变成一团蠕动着的巨大血肉。 ……哎？我记得，我还有个戴着吞噬血肉能力的手套来着……不知道让它吞噬了这坨东西，会成长成什么样…… 想到就干，李维把“抓狂先生的小把戏”取出来，丢进了那堆蠕动的血肉。 黑色的手套剧烈颤抖起来，变成一只像黑色八爪鱼一样的玩意，猛然扑到血肉堆上，开始疯狂进食。 现在，李维准备去救安然了。 “李维，过来扶我一把。”周中校尖锐的，宛若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维充耳不闻，朝着安然走去。 “李维！”周中校恼怒起来，“我也是为了帮你，还有救青山城，才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居然不管我？” 似乎除了生理特征外，他性格也带上了几分女子气息。 “中校，我不是不想管你，我单纯只是不想触碰现在的你……”李维走到安然身边，仔细检起安然的伤势。 “喂，李维，你有没有人性啊！我都快死了哎！”周中校倒在地上，一幅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样子，“难道我死了你都不管我吗！” 听到他的话，李维楞了一下，仔细思索了几秒。 接着，他十分认真地对周中校说道：“如果你死了的话，我倒是不会排斥你……相反，我还很愿意把你解剖掉，好弄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话一说出口，周中校反而高兴起来了。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很好，你这是真正聪明人应该有的思维方式，我很满意。” 然后他就像没事人一样，自己站起来了。 “？”李维。 给安然检查后，发现她只是受到剧烈冲击而昏迷，没有生命危险，李维放下心来。 这时候，终于从地道外面，冲进来一队艾利之眼的士兵，为首的还是熟人，林中尉。 林中尉和士兵们，看到地下广场里，如同古代魔神传说一样的画面，全都露出了几位震撼的神色。 “怎么才来？”周中校有些不高兴地走了过来，“白司令呢？” “报告长官！”林中尉朝他敬礼，语气有些惭愧，又偷偷撇了一眼周中校胸前，“属下惭愧，被外面的邪教徒阻击，耽搁了时间。至于白司令，他带人去拦截准备攻击广场的第三师、第四师和黎明之剑部队了。” 周中校沉默片刻，没再多话。 他摸了一下口袋，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碎了。 又拿过林中尉的手机，拨通了老白的电话。 对着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又说了几句话后，老白的神色古怪起来了。 挂断电话，他对李维说道：“一起去找白司令吧？有热闹可以看。” 有什么热闹能比尸体好看？ 李维摇头：“我不去了，我要去上面，帮忙打扫战场。” 开玩笑，那么多尸体呢……虽然超凡者不多，但那也是客户啊…… “真不去吗？那可是大热闹啊……”他听到周中校对他说，“黎明之剑的人，把第三师和第四师的军官们，给一锅端了。” 第一卷的卷末之总结 从写下第一个字，到这一卷故事结束，一共27.94万字。 在这将近28万字的篇幅里，李维用他的手术刀，摧毁了疯祸之子的一个巨大阴谋。 满意吗？ 当然是满意的。 从兄长第一次在地下室里，用“年轻”的声音，说出他们的阴谋，到二十多万字之后，被李维杀死在另外一个地下室里，这种草蛇灰线，提前布局的感觉，对任何一个作者来说，都是巨大的心里挑战。 我写出来了，我很满意，希望你们也满意。 在这二十多万字的篇幅里，我写了一个还算有趣的故事，写了一些还算有趣的人物。 我结交了你们这样一群可爱又有趣的读者朋友。 我很开心。 我希望我的文字，能让你们也开心。 这一卷的名字，叫“母爱”。 当我设计出疯祸之子这个邪教团体的时候，我脑海中想起的，是《最终幻想.圣童降临》里那几个思念体。 那种纯粹的，自以为是的思念，是不是很像？ 这就是我在这一卷里，想要表达的东西——一群不懂事的孩子，自以为是地表达他们的思念，做出自以为是的行为。 这个疯狂的世界，也应该是有爱的，但这个世界的爱，不应该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最后汇报一下成绩：截至目前位置，咱这本书，收藏一万一，均订……不足三百。 所以……希望各位读者老爷，多多订阅呀！ 咱们下一卷见。 最后，按照惯例，剧透一下。 下一卷的故事是下一卷的故事。 狗蛋拜谢。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群中的目光 【项目136：万千不详誓约】 【八把誓约兵器之一，所有誓约兵器都有一个特点：会和自己的使用者建立唯一誓约，既是誓约，也是无穷的诅咒。】 【几乎没有人能抵挡誓约兵器的诅咒，所以也几乎没有人可以能真正发挥出誓约兵器的威力。】 【危险度：极高】 【该项目的外形是一把两尺多长的黑刀，任何时候，刀身上都会有黑色的雾状雾在涌动】 【处于出鞘状态下且无主的项目136,会对所有视线范围内的人产生无差别的诅咒，并且诅咒种类和数量完全无法统计】 【任何三级以下的超凡者和普通人目击者，都有至少三成的可能性在看到项目136的瞬间立刻被吓死】 【完全不建议使用项目136】 【没有任何研究报告表明，项目136是可以被摧毁的】 【想要收容誓约兵器，需要一具6级以上超凡者的尸体，然后将誓约兵器置于尸体的体内。】 …… 青山城的外南城区，辉光大道末端，一场风暴正在涌起。 军车连绵，一直排到城外。车斗后面的苫布下，黑色的火炮口散发着幽黑色光泽。 密集的，愤怒的叫骂声连绵不绝。 第三师和第四师的士兵们聚集在黎明之剑的临时营地外，每个士兵眼里都冒着愤怒的火光。 如果不是他们的枪械，在十几分钟前，被黎明之剑的士兵们强行接管，而他们部队里的低级军官，强行要求他们克制的话，恐怕现在就要爆发流血冲突了。 与此同时，黎明之剑的营地里。 一些更加愤怒的怒骂和咆哮也在进行。 一间本应该被用作作战会议室的营房里，营房四周，大批黎明之剑的士兵举着武器指着这间营房。 十几个超凡者士兵，对着营房，施展着各自的能力。 营房里，第三师、第四师的所有中高级军官和参谋，全都被控制了起来。 普通人军官被上了手铐，超凡者军官被加上了能力抑制器。 他们愤怒地指着黎明之剑的士兵，怒骂声不绝于耳。 如果怒火可以烧死人，现在整个黎明之剑,恐怕一个幸存者都不会有。 “小子，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我一定会找你们高司令要个说法！你们擅自羁押联邦军官，你们这是内战！” 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神色威严，气势凌人。而他的对面，只是一个艾利之眼的年轻中尉，连给前者当孙子都嫌小。 年轻的中尉，毫不畏惧地对着老将军。 他枪口微微下垂，脸上面无表情：“将军，这话，您和我们长官说去，您可骂不着我。” 顿了顿，中尉看着老将军，咧开嘴笑了笑。 那笑容里,充满讽刺。 “不过,考虑到，我从当兵第一天，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保护人民……将军大人，以我这个大头兵的简单思维去想，哪怕真的是内战，我们，也是正义的一方。” 他十分认真地对将军说道：“为正义，哪怕是死，我也能接受的。” “……”老将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了会议室里。 会议室外，李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里的情况，有些惊讶地问大胡子：“你们这……还真是一锅端啊？” “借口开作战会议，突然进场，直接把官儿大的全拿下，其余官儿小的就都不动弹了……这仗打的漂亮吧？”老胡表情十分得意，脸上的大胡子愉悦地抖动着。 “话说，你们不是接了军令，要炸掉整个内城广场吗？为什么……” “扯淡，这种狗屁军令，傻子才执行。”老胡不屑一顾地嘿了一声，“从一开始，我们头儿给我们下的命令，就是要我们装作和他们一起执行军令，然后找机会把他们拿下。” 他脸上的胡子抖动着，眼里露出不屑的神色：“老子是个兵！穿军装前发过誓，要保护人民的！让老子枪口向内？别扯了！” “你们司令不怕联邦治他？” “怕啥？” “这是严重违反军令啊，至少也是丢官儿吧。” “丢官儿？”老胡嘿嘿一笑，指指正从远处走来的白展，“这事儿，你可以问问你们司令。” “丢官儿？”老白听到李维的问题后，笑了笑，“超凡者部队的司令员，除非是真的叛国，否则几乎不可能丢官。” “为什么？” “因为，如果真的有人，愿意顶着几百件超凡道具无事不可的污染，愿意冒着随时有可能疯掉的风险，来当这个司令的话，我真的不介意让给他。”老白摸出一根烟，语气平淡，微笑说道，但平静的语气中，却蕴含着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李维心里，浮现起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冲着老白和老胡，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白展笑了笑，眯起眼，用力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随风飘散。 他问李维：“我得回广场，去看看兄长的尸体还有那个现场，你去哪里？” 李维想起了还在广场的老唐等人，还有韩玥和商会的人，便蹭着老白的车回广场去了。 除了见大家，他还有个念头没有散去——还有那么多客户呢。 下车，走进广场。 此时，广场上的战斗已经结束，惨叫声和超凡能力消散后的奇怪鸣啸声，以及打扫战场的士兵们忙乱的口号声混杂在一起，组成一曲怪诞莫名的交响乐。 服用魔药的尸体在抽搐，浑身染血的士兵在包扎，倒地的市民在呻吟，被铐起来的邪教徒在挣扎。 李维看到，在广场一座雕像旁，老唐和武玉容正指挥着兄弟们打扫战场。 老唐依然一脸阴沉，看邪教徒的眼神充满恨意，李维看到他一脚把一个受伤的邪教徒踢倒在地，如果不是武玉容拉他，估计还会上去补几脚。 不过，人没事就好。 知道两人没事的李维放下心来，正准备和老白一起下地道，他听到有个喊他。 “李维！” 是个年轻的姑娘声音。 李维朝声音看去，看到来着时，他浑身一震，眼里露出了不可置信的光芒。 他看到，赵小雨，手里拉着一个小男孩，朝着他的方向跑来。 赵小雨眼里闪着欣喜的光芒，脖子上一条红丝带在风中格外显眼。 她手里拉着一个白生生的小男孩，小男孩头脸上皮肤白皙，宛若新生儿。 因为没有头发眉毛，头上还专门戴了一顶帽子。 李维情绪激动起来，他急忙和老白告了一声，拔腿冲到赵小雨和小白跟前，蹲下。 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光头：“你…你还好？你……没事？” 李维的声音，甚至有几分颤抖。 “哥哥。”小男孩的声音却很伤心，“我把你送我的娃娃弄丢了。” 李维拿出娃娃，用衣袖擦擦上面早已干涸的血迹，递给小男孩，微笑道：“哥哥帮你找回来了，不过……已经脏了，回头，我再送你一个新的。” “不，就要这个！”小男孩眼里的光芒又明亮起来，刷的一下把娃娃抓过去，紧紧攥住。 “李医生，刚才邪教徒忽然从四周冲出来，见人就杀，我拉着小宝跑，不小心把那娃娃弄掉了……”小雨的声音，听上去特别不好意思。 李维一抬头，看到她的左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纱布外面，有血迹渗出。 “这是，刚才受的伤？”李维神色凝重了许多。 “没事，小伤而已。”小雨神色温和，淡淡地笑了笑，又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是刚才受伤，我也不会把小宝的娃娃弄丢……” 李维突然起身，拥抱了她一下。 “谢谢。”他十分诚恳地对小雨说道。 小雨闹了个大红脸，却又有几分欣喜，偷偷看了李维一眼。 知道小男孩活着后，李维心里，某种紧绷已久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让小雨带着小男孩，去找韩玥会合，自己则要和老白再去一趟地道里。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他。 李维扭头，发现在远处忙碌的人群中，有两个男人，正看着他的方向。 其中一个短发壮汉，一身黑色皮衣，带着一副样式奇怪的红色墨镜。 而另一个，正在注视着自己的男人，则让李维浑身一股寒意涌起。 这个男人，看到李维后，冲着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而又有点残忍的笑容。 他长着一张，和东方钰一模一样的脸。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寻找新的业务来源 广场上依然噪杂，血腥味和尸体随处可见。 好在，随着战斗的结束，广场上空那种令人不安的能量涌动，以及各种呢喃低语已经消散，阳光重新洒下，气温也回归了几度。 但,李维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有寒意顺着每个毛孔涌起。 东方钰还活着？ 他明明已经被藤蔓搅成一锅馅儿了…… 虽说，这个诡异世界，死人能复活，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当时,李维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刻意让藤蔓把东方钰的尸体卷住,像拧毛巾一样拧成肉泥。 连这种程度都能复活？ 李维心中疑惑，再看向对面时，“东方钰”和红墨镜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仿佛之前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不，那绝对不是幻觉。 李维自己清楚的很。 心中警铃大作，脸上面无表情。 接下来，打扫战场，收殓尸体，李维把邪教徒的超凡器官切下来后，已经是深夜。 不得不说，人类的生命力和娱乐精神是真的顽强。 即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依然没有减缓他们过节的热情。 因为每个大型广场都发生了战斗，市民们在一些小型的广场和街道上，举行了热烈的邪月节仪式。 忙完后已是深夜，李维从广场走出来的时候，四周仍然有戴着邪月节面具的市民们在载歌载舞。 “李维少尉，这是你的新军衔。”白展走过来了。 他嘴里叼着烟，脸上一副没睡醒的表情,随手把一个盒子丢给李维。 李维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两枚勋章和一套新的军肩章。 两枚勋章都是紫色，其中一枚是紫色的大星，另外一枚是紫色的小星，周围有些星辉装饰。 “杀死邪教头子这次，得了联邦最高的军功，紫星辰勋章。举报邪教巢穴那次，是只差一级的紫星辉勋章。” 老白把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而是顺手从旁边一个邪教徒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塞进了自己口袋。 那个邪教徒气的龇牙咧嘴，却被士兵们抬着远了。 老白点烟，用力吸了一口：“接下来，部队要开始大规模搜捕邪教残余，一时半会顾不上搞授勋仪式……以后会补上，先把军衔给你提了。” 他指指李维手里的盒子：“按道理，这两个都是顶级功劳,直接给你升到少校,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你入伍时间太多，又是执行组军官。再加上，部队里从来没有少尉直升少校这种先例。所以只能先把你提到上尉了。这速度已经很快了，你可别嫌慢。” 我倒是没嫌慢，我只是想知道工资有没有提高…… 老白见李维没吭声，以为是“年轻人思想扭不过弯”，又变戏法一样摸出一张奖状一样的东西，递给李维：“就担心你会有这种情绪……这是给你的补偿。” 李维接过来一看，顿时嘴角一抖：“这啥玩意？这也太羞耻了吧！” 老白在旁边嘿嘿一乐：“这不挺好的吗？弑神者，多光荣。” 只见那张纸上，赫然写着：“因李维上尉对青山城的卓越功劳，特授予白展上尉‘弑神者’称号，以表彰他在疯祸之子行动中，做出的重大贡献。” “我也没杀神明啊！而且这称号也太土了……” 李维无力吐槽着，但他也知道，联邦既然把这玩意发给他，就不可能再收回去，也只好无奈接受了。 好在，军衔和工资的提升，是实打实的，也算是捞到些好处。 真正的好处，是那数量惊人的邪教徒尸体，以及“兄长”本人的尸体。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考虑到那个神秘的，和东方钰一模一样的人藏在暗处，李维也决定低调一些。 于是他一边默默地整理自己这个阶段的战利品，观看邪教徒们的病历，一边低调地在军营和警视厅地下室穿梭，希望多解剖尸体，能让个人属性尽快提升。 只是，每次去艾利之眼军营报道的时候，士兵们恭敬而狂热的“弑神者大人”，让李维有点招架不住…… 嗯，这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弑神者”，经过几天的发酵后，不知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噬神者”。 士兵们言之凿凿地说，李上尉杀死那个古代神明后，把祂活生生吃掉了！ 李上尉一拳踢死个神！ 李上尉一口把那神明咬掉半个！ 李上尉嚼都没嚼就把祂咽下去了！ 在现场！有人证！敢起誓！ ……累了，毁灭吧。 李维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又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面板，咔嚓一下，把面前尸体上的感染器官切了下来。 一团暗红色的，像蜘蛛样子的肿瘤。 丢在样本盘里。 老吴神色恶狠狠的，仿佛有人欠了他一大笔钱似得。有些用力地把感染器官丢进样本箱里，黑着脸往出走。 自从邪月节之后，城里的感染事件，增加了很多，执行任务的干员们都有了不少的减员，连带着法医助理也疯了好几个。 可奇怪的是，老吴捞到手的尸体，却少了很多。 这让老吴心情十分不爽。 “今天没尸体了。”他拎着箱子黑着脸往出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扭头，用独眼看了李维一眼，“我家里亲戚，有点事，今天要先走。没别的工作你也先回吧，注意休息。” “啊？好的。”李维一愣，下意识地点头答应。 老吴没再多说话，转身出去了。 话说，最近这尸体少的问题……影响我的生意了啊……得琢磨个办法找点客户……话说老吴刚才为啥突然关心我？ 心里琢磨着事儿，李维走到警视厅门口。 他的余光，扫到了警视厅门口的悬赏栏。 李维一拍脑门：“忘了，这儿有生意可以做。” 当即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悬赏布告。 这一看，李维愣了一下。 排在最前面的一个感染事件，上面那个地址，十分面熟。 想了半天，李维想起来了：“这好像是老吴家的地址啊！”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老唐的号码。 “李维？啥事？”老唐的声音阴沉而沙哑。 “老唐，打听个事儿，吴叔的地址，是不是石柳街26号？” “对，怎么了？” “我看到，今天有一个悬赏，刚好是他家的地址。”李维语气有几分担忧，“吴叔刚才说，家里亲戚有事，先回去了。我有点担心他，你要不要带几个兄弟去看看？” “奇怪了。”老唐的声音高了几分，“老瞎子十几年以来一直孤零零一个人，哪儿来的亲戚？”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吴叔的过往和儿子 【病历】 【……】 【……】 【……】 以上，就是兄长的病历了。 什么？你看到全是省略号？ 那是因为，除了李维以外，所有看到兄长病历的人，全都疯了。 灾厄医书在保护你。 就是这样。 …… 【力量：36】 【敏捷：29】 【体质：33】 【精神：48】 【解锁度和抗性已折叠】 【技能】【探视】【根刺】【焰掌】【剧毒暗示】【通灵】 【被动技能】【激怒】【疾病】【溃烂】 以上，就是灾厄医书里呈现出来的，李维目前的个人属性了。 之所以属性会突然提高一大截,主要是因为前阵子解剖了太多邪教徒尸体，得到的奖励数量实在太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性奖励——海量的病历。 通过那么多疯祸之子邪教徒的病历，李维终于把“疯祸之子”这个邪教的冰山一角，绘制出来了。 虽然，大部分邪教徒，都只是青山城的中低层教徒，但也有类似于兄长这样的高层,让他得以窥视到整个疯祸之子教派的全貌。 那其中暴露出的可怕信息,让人不寒而栗。 好在，青山城的疯祸之子已经覆灭，起码在短期里，李维和青山城，不用再面对这群疯子了。 关于疯祸之子的事情，以后再说。 回到李维的属性面板来。 因为镶嵌孔解锁数量太多，而且抗性列表密密麻麻一大堆，李维选择把【抗性】【镶嵌】【解锁度】这几部分折叠起来，有需要的时候再具体查看。 在折叠镶嵌孔的时候，灾厄医书给李维发出了一条提示【医书即将升级】，但具体升级成什么样，却没有下文。 这医书里隐藏的秘密太多，李维一时间也捣鼓不明白，由它去了。 除了个人属性之外，李维的超凡序列，目前是这样： 序列1怒焰恶徒1级 序列4血腥炼金师1级 序列5欺诈法师2级 序列9污秽先知2级 序列12疫病牧人1级 序列15死亡红娘1级 序列11剧毒恶魔1级 在剿灭邪教徒的时候,那些超凡核心，艾利之眼全都收走，李维一个也没捞着。 所以超凡序列方面，除了熟练度增加外，收获并不大。 这也是，李维最近一直急着想拓展业务的原因。 警视厅出口大厅里。 给老唐打完电话，没过两三分钟，老唐急匆匆跑过来了。 他紧锁着眉头，手里抓着外套，一边朝门外跑，一边喊李维跟上。 两人飞快上车，老唐重重一脚油门，警车呼的一下子窜出去。 李维还以为开车的是武玉容呢。 车开到一条笔直的公路上，老唐松开握方向盘的双手，从腋下枪套里拔出手枪。 他把转轮拨出来，往里面塞了几颗子弹，又哗啦一下推回去，塞回枪套里。 李维注意到，他塞进去的,全都是灌注了魔药的子弹。 “老唐，你的意思是说，吴叔有可能……” “老瞎子的最后一个家人，他的儿子，几年前死在一场感染事件中。” “当时，老瞎子和他儿子，和我，都在同一支警队里。” 老唐说着，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脸上的阴霾气息消散少许，李维仿佛看到了之前那个温和的邋遢男人，又回来了。 “那是一次任务，一个大户人家发生了严重的感染事件，为了保证任务成功，我们和真理之鞭的人，进行了联合行动。” 李维一听“真理之鞭”，就猜到后面肯定要出事了。 果然，老唐语调沉了许多，带着一种沉重压抑的情绪，像一头被族群背叛了的老公狼。 “真理之鞭的一个军官，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他在明知道房间里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是逼我们进去了。” 说到这里，老唐沉默了很久。 “走在最前面的，是老瞎子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老瞎子想替儿子走前面，可警队里的规矩就是，每个人都要轮流走前，他也不能违反。” “然后，他儿子就毫无征兆地疯了。” “老瞎子的儿子，突然拔出匕首刺进老瞎子的眼睛里，我们一群人扑上去按住他，但他的力气大的出奇，挣脱我们后，把匕首捅进了自己脑子里。” “那之后，老吴就从警队申请调走，去当了搬尸人，一直干到现在。” “李维，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他看着李维，双目深邃，语气深沉，：“如果老吴真的感染了，而且必须杀他的话……我来。” 李维沉默地点了点头。 车在老吴家附近停下，老唐和在附近侦查的探员接上头，表示这个案件由他接手。 之后，两人朝老吴家走去。 老吴的家，是一排砖石结构的二层小楼中的一栋，有乳白色的墙壁和红色的瓦顶，样式看上去简单又温馨。 按门铃。 老吴开门出来了。 他系着围巾，手里拿着锅铲，开门的时候，带出来烤面包，土豆汤和烤鸡的香气。 老头满脸微笑，就连那只灰色的假眼，都显得明亮了几分。 “哦，你们来的刚好。”他说，话里带着愉悦的情绪，像一只刚刚飞入盛夏的老麻雀。 “我正在做饭，你们两个混蛋来的刚巧……一树！你老唐叔看你来了！” 说完，他转身往厨房走去，把门口给李维和老唐让出来。 “你们和一树先聊！我马上就好。” 李维和老唐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老唐凑到李维跟前，压低声音：“老瞎子的儿子，叫吴一树。” 李维一只手插进口袋，老唐把手伸到腋下，两人绷紧身子，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进了客厅。 老吴端着一只香气四溢的烤鸡出来了，语气十分愉悦地指指自己身旁：“一树出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得给他做顿好的……” 他像一个真正的，多年未见儿子的老人一样，愉悦而慈祥地絮絮叨叨着，一边向李维和老唐讲述着儿子在外这些年的见闻。 唠叨许久，他开始招呼儿子和李维、老唐二人吃东西。 老唐和李维又对视了一眼。 之后，老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能散发出蓝色微光的首饰盒，慢慢放在桌上，启动。 首饰盒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微光，照在老吴的脸上。 老唐看着老吴的眼睛，语速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对老吴说：“老吴，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老吴浑身一颤。 蓦然间，他脸色露出了极为悲伤，失望的神色。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慢慢地扭头，看了一眼本应留给儿子的座位，又慢慢扭头，看向老唐。 他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唉，这一切，如果是真的，该多好……” 说话的时候，从他背后，一朵妖异的蓝紫色花朵，一点点长了出来，并慢慢绽放、盛开。 儿子的座位上，一朵一模一样的花朵，正在微微摆动。 两朵花，同一条根须，紧紧扎在老吴的脊椎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凳子腿 老吴家的客厅里，灯光昏暗但温馨。 老旧的壁纸上，带着十几年前的风格，墙上贴着一家三口曾经的照片，旁边还精心点缀着装饰的彩色纸条和假花，看的出来，这个家庭曾经的女主人,对装点自己的家，花了很大的心思。 但无论是照片还是假花，上面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 但此时，这个陈旧而温馨的老房子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阴寒。 老吴背后，细小藤蔓上,紫色的妖异花朵微微晃动。 不远处,本该是他儿子的座位上,另外一朵妖异花朵，也在冲着李维和老唐点着头。 那朵花，和人类高度差不多，花朵在头的位置，有两根藤蔓，成为了它的双手，握着刀叉。 老吴神色极为温和地看着那朵花，目光久久才离开。 他冲着李维和老唐笑了笑，声音平淡而沙哑，假眼缓慢地咕噜了两下。带着一种让人喘不上气的平静情绪，像一个早有预料的绝症患者，对死亡做足了心理准备。 老吴收回目光，冲着李维和老唐,挤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 “这么说,我……感染了,是吗？” 老唐沉默地从枪套里拔出枪，拍在桌上：“老哥，你知道规矩的。” 老吴点点头，又看了花一眼，眼神温和：“你要真是一树该多好……” 说完，他神色平静地起身，把食物端回厨房，洗了餐盘，又走回客厅里，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那期间，两株花一直在他身后微微晃动着。 老吴透过镜子的反光，对老唐点头，语气平静：“好了，可以开枪了。” 老唐深吸一口气，拿起枪，指着老吴的后脑勺：“老哥，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事吗？” “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光棍，能有什么没办好的事儿？”老吴自嘲一笑，“哦，对了，我的葬礼,一定要办的简单一点。” “但,墓志铭上,一定要加上一句话。” “他的一家人，全都是奋战在抵抗污染的第一线，然后被真理之鞭的人从背后谋害而死……他说了，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 老唐举着枪，问道：“可你不是被真理之鞭的人害死的啊。” “我就要这么写！你管得着吗！”老吴鼓着假眼瞪了老唐一眼，“快开枪！不然一会儿我不想死了！” 老唐吸了口气：“老哥，走好。” 然后，他手指用力。 就在他准备扣下扳机的一刹那，老唐的手，被李维按住了。 “老唐，也许我能帮你吴叔，把那个感染器官切下来，这样吴叔就不用死了。” 老唐眼睛一亮，语速急促了几分：“你真有把握……对，你之前做到过……” 就在这时，老吴开口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李维：“谁需要你可怜我？” “不需要你切掉我的器官，让我死！” 他情绪忽然有些激动，扭头瞪着老唐：“你个混蛋还在磨蹭什么？为什么还不开枪？” “我需要你们可怜我吗？用不着！开枪！开枪！” 老吴情绪暴躁，冲到老唐跟前，抓起老唐的手，把枪口按在自己额头上。 他鼓着假眼，瞪着老唐：“开枪！让我和儿子在一起！” 就连他身后，那两朵妖异的花，似乎也感受到了老吴的情绪，有些激烈地舞动起来。 “好，我明白了。”老唐深吸一口气，“我送你一程。” 老唐说完，冲着李维点了点头。 老唐点头的本意是：接受这个现实吧，老吴自己想和儿子在一起，不必强求…… 然后他就看到，李维突然抄起一把椅子，一下子把老唐砸昏了过去。 老唐惊呆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维：“你这是干啥？” “啊？不是你让我砸昏他的吗？”李维握着凳子腿，不解道。 “我啥时候让你砸他了？”老唐眼角一直抽抽着，“我的意思是，尊重他的意愿……” “啊？那这……”李维犹豫了一下，指指昏倒在地的老吴，“那你现在打死他吧。” “人都昏倒了我还打死他算怎么回事啊！” “算了，你替他做手术吧……”老唐揉揉眉心，“我估计他醒来后，自己也能想通这件事的。” “嗯。”李维点头，“那我就准备给他手术……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吴叔醒来后，会不会对砸昏他的人发脾气？” “会……吧。” “有办法吗？” “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说着，两人一齐陷入了沉默。 十几秒后，李维眼睛一亮：“我想到办法了。” 然后，他刷得一下，把凳子腿，塞到了老唐手里。 老唐：“？”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造种子和红墨镜 老吴家的床板，被临时充当了手术床。 房间里灯光不算明亮，不过，以李维现在的视觉，哪怕是在野外的星光下，他也能把人体内每一根神经束，丝毫不错地切出来。 不过,当李维准备对老吴动刀时，那两株植物，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 它们发出“嘶嘶”的声音，细小的藤蔓蜂拥而上，缠住李维的手臂和脖颈。 李维感受了一下传来的力度，差不多刚好是可以把普通人勒死的强度。 如果小心点的话，危险性不算很大。 他面无表情地把缠住自己的藤蔓扯断，两株花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像是痛苦的惨嚎。 不过,李维注意到，当那些触手发出嘶鸣声的时候，老唐露出悲痛中带着思念的神色。 这玩意污染性还挺重的…… 李维把老唐推到外面，然后开始给老吴动手术。 不过，他刚切开老吴后背，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钻进老唐脊椎骨和血管里的根须，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是……” …… 约莫两个小时后，李维出来了。 老唐刷得一下站起来，黑瘦的脸上，两只眼睛瞪圆：“老瞎子他……他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放心吧，成功了。”李维丢掉手套，一边吸收一边回答道。 他眉头微皱，还沉浸在刚才卡到的那一幕十分不合理的画面里。 老唐没有注意到李维的表情,他听到李维的话后，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 他看着李维，语气严肃：“李维,你知道,你刚才那件事，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你刚才，把一个感染者的器官，切下来了。” “这有什么？我每天都要切好多。” “可他是活着的。” “活人器官，我也切过不少。” “不，我的意思是……”老唐挠了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说，老吴，是一个，‘活着’的‘感染者’，你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吗？” 李维有点明白老唐的意思了。 老唐挥舞了几下手臂：“温和携带者，毕竟是没有多少危险性的。哪怕你切超凡者，超凡者的器官，也是可控的，安全的。” “可老瞎子这次，不一样！他是感染者，他是有危险，有攻击性的！正常来说，我们遇到感染者,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击毙！” 他看着李维，极为严肃地说：“李维，你一定要记得，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你一定会有危险！” 李维一挑眉，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病历：“你的意思是……” 老唐掀起自己袖子，露出左臂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语气深沉：“和老瞎子的眼睛一样，执行任务时伤的。” “李维，警视厅的老兄弟们，都知道一样事儿：真理之鞭的人，对感染者的态度是零容忍。他们有时候，看到温和携带者，也会当做感染者击毙。” “你能把感染者治好这件事，如果让真理之鞭的人知道了，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之前从常四和东方钰的病历中，已经看出他们的思维方式了……确实是一群对感染问题态度很极端的疯子……不过眼下，还是得先解决老吴那个器官的问题…… 李维抬起头，对老唐说：“唐叔，我刚才在吴叔的器官里，发现……” 老吴房间里，一声呻吟打断了李维的话。 两人跑进屋里，看到老吴已经醒了过来。 他吃力地坐起身，独眼看了李维和老唐一眼，眼神茫然呆滞。 他缓缓下地，扶着床边想站起来，因为体力虚弱，出血量大，踉跄了一下。 李维想去扶他，老吴抬手拒绝了。 “这么小的伤口，不用扶！” 他鼓着独眼，紧紧抿着嘴，一点点扶着床边，自己站直了身子。 接着，他冲着李维和老唐，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可以啊你们，连感染都能治好……很好。” 注意到两人担忧的神色，老吴笑着摇摇头：“放心好了，我没事，我现在只觉得很轻松。” 他的目光落在样本盘里。 样本盘里，是两株已经被李维切开的诡异植物。 他的目光在妖异的紫色花朵上停留了几秒，又笑了笑。 “差点被这破玩意骗了。” “我想起来，还有几个碗碟没有洗，还有一些食物得放起来……” “多亏了你们，不然我就被感染了……” “能活着，真好……呵呵呵呵……” 他蹒跚着起身，像一个真正的老人一样，佝偻着身子，絮絮叨叨往厨房走。 语气听起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高兴。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感觉他一下子老了很多。 李维和老唐对视一眼。 老唐问李维：“李维，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哦，这件事，最好是和吴叔一起说，和他也有关系。” 李维抓起样本盘，和老唐一起走出卧室，穿过客厅，朝厨房走去。 一进厨房，看到老吴，正在偷偷抹眼泪。 见两人进来，老吴慌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冲着李维僵硬地笑了一下：“被水溅到眼睛里……什么事？” 李维指了指样本盘里的诡异植物：“吴叔，这是从你身上切下来的感染器官。” 老吴哼了一声，一副很不想看到它的样子：“哼……我知道，不过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关键是这个。”李维拿起剪刀，指着其中一朵花的根部。 花的根部，之前是扎在老吴后背上的，和脊椎、肺部血管和一些神经牢牢长在一起。 李维把根部一团血肉剥开，露出一个内核：“看。” 老唐和老吴看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这……”老吴神色严肃起来了。 老唐也是一脸严肃，紧盯着植物的根部。 李维对二人说：“明白了吧。” “明白了。”老吴哑着嗓子，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凝重中带着一丝怒意，“原来是这样……” 老唐抬起头，表情很严肃：“没明白，什么意思？” “没看明白你装什么深沉啊！” “我这不是配合你们吗？”老唐指指植物根部，“到底什么意思？” 李维拿起一把镊子，翻开根部后，从里面夹出来一个圆形的小物件。 它有玻璃弹珠那么大笑，红色，圆球形的外表，带有金属和木头混合的质感。 李维拿酒冲了一下它的表面，露出复杂玄奥的神秘符号和精密的，人为加工过的痕迹。 “看到了吗？这是人为的。”李维用探视技能看了一眼那个珠子，又看了看两个老男人，“吴叔会成为感染者，是因为有人对他下了手。” “老吴，你仔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你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见什么奇怪的人吗？”老唐严肃问道。 “我能去什么地方？警视厅地下室和神秘材料交易会……对了，想起来了。”老吴手一拍脑袋。 “前阵子，神秘材料交易会上，冒出一个新来的。” “他带去的材料很多，所以在交易会上很受欢迎。” 老唐问他：“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有两点。第一，是太有礼貌了。”老吴皱着眉，“神秘交易会这种地方，人人都有秘密，惯例是少交流的。可这个家伙，每次都要和所有人打招呼。” “那第二点呢？” “他戴着一副奇怪的红色墨镜。” 第一百二十六章 器官小偷? 红墨镜。 这三个字，让李维想起了，自己在市中心广场上，见到的那诡异一幕。 那个站在东方钰旁边的男子。 即使是在老吴的病历中，也看不到关于这个男子，对老吴投放种子的记录。 但李维相信，老吴出事,和这个男人，一定有某种关系。 可惜，眼下线索链依然不完整，完全无从调查。 一种隐隐的不安感，在三人之间弥漫。 接下来，老吴要养伤,老唐要回去给这个污染事件善后。 三人带着不同的心思，各自散去。 …… 接下来一段时间，因为老吴养病在家,李维能解剖的尸体，变得更少了。 这怎么行？ 当然是不能接受的。 于是……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 城东一家废弃的医院里。 灯光忽明忽暗闪烁，空气中有不知来源的低语呢喃和窸窣哭嚎声，血腥味和奇怪的恶臭渐渐弥漫。 医院正门大厅里，死者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血迹渐渐干涸。 李维站起身，松开手里的剪刀，看着地上的死者，满意地点头笑了笑。 地上，尸体的腹部被剖开，两串黑葡萄一样的感染器官被李维切下来，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随着手术次数的增加，李维的术后强迫症愈来愈严重了。 他把尸体摆放成大字型，又把感染器官和一些因为手术必须切下的组织、肉块和血管，整齐摆放在尸体一旁。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整个解剖现场，像一副后现代的死亡派艺术画作…… “客户,你对我的服务满意吗？” 李维随口问了客户一句,在没有听到对方回答的情况下，他默认对方是满意的。 于是拿出相机，咔嚓一声，把这个画面拍下来了。 打开警视厅的悬赏软件，登陆，上传，完成悬赏。 至于这样的画面，会对警视厅的审核人员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这是李维最近一段时间里，解决掉的第六个悬赏污染事件。 老吴在家养伤，李维只好用这种方式“维持业务”…… 好在，成效还行。 自从邪月节之后，城里的污染事件，数量一直高居不下，几乎每天都会有几起。 警视厅所有干员都忙的脚不沾地，而那些悬赏猎人们，愿意解决污染事件的，毕竟在少数。 李维接悬赏的时候,一直用的是“黑夜先生”这个名号。而他每次解决掉感染者之后,都会把死者的器官剖出来,然后把现场摆成一副“充满艺术感”的样子。 虽然他一直有心，想给这些感染者直接切掉感染器官，让他们恢复成品普通人。但事实上，老吴那样的，感染后依然神智清楚的，凤毛麟角。 李维这些天，猎杀的感染者，几乎全都是已经彻底发疯，失智，甚至已经不成人形的怪物。 没办法，只好把他们全变成客户了。 久而久之，城市里多了一个怪谈传说：每当夜幕降临，城市的阴影中，会走出一个神秘的存在，猎杀感染者。 这个人邪恶，狡猾，残忍又无情，他会把感染者切的七零八落，甚至连他们的感染器官都不放过…… 李维第一次听到这个怪谈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会儿。 我明明只是觉得，解剖后的现场太血腥，稍微收拾一下，显得整齐点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李维摇头。 回到家，李维登陆自己的赏金猎人账户。 账户里，之前几次的赏金，已经悉数到账。 但一看金额，他眉头皱起来了。 26万元。 比他预计的，整整少了8万。 李维拿起了电话，拨通了警视厅的悬赏电话。 电话里，那个熟悉的年轻女接线员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您好，黑，黑夜先生！” 声音怎么听上去有点紧张呢……我有这么可怕吗？ 李维心里咕哝了一句，控制着喉咙肌肉，发出深沉、沙哑的声音：“嘿嘿嘿嘿……你好。” 对面的年轻姑娘，听上去更紧张了。 “黑……夜……先生……，请问，您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何贵事呢？” “哼……你们，反倒来问我？”李维学着老吴那种刻薄口吻，“为什么我的赏金少了？” “黑夜先生，是，是这样的。”年轻姑娘语气紧张，结结巴巴回答道，“您的悬赏完成的很完美……不过，您可不可以不要在完成悬赏后，把感染器官带走？这和约定不符……” 感染器官？我明明每次都留在现场了……这么说，有人在我执行完悬赏后，把感染器官偷走了？ 李维心思转动，嘴上不置可否，哼了一声：“哼，还有吗？” “没，没有了……不过，黑夜先生，我个人可以请求您帮个忙吗？”电话里的姑娘语气可怜极了。 李维没有说话，维持着人设，等待对方开口。 “黑夜先生，可以求您，下次执行完悬赏后，不要把现场布置的那么吓人吗？我每次看到您发回来的照片，晚上都睡不好觉……” “只是这样而已吗？”李维沙哑问道。 “是，是的，可以吗？”姑娘期期艾艾。 “我很失望。”李维语气沙哑又深沉。 “哎？” “你，太不懂艺术了。” 说完，他没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李维神色凝重了许多。 有人取走了感染器官？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李维决定，再做几个悬赏。 如果是巧合，那就算了。 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那就得给我当客户，来赔偿我的损失了…… 第二天夜里，李维又完成了一个悬赏。 客户在没疯之前，是青山城的一个公交车司机。 李维发现他的时候，他半个人，都已经融化到了公交车上。 杀掉他花了李维不少功夫。 同往常一样，李维在切掉他的感染器官后，把现场布置成了一副充满死亡美感的画卷。 拍照、上传、点击完成。 一气呵成。 办完之后，李维离开了北城报废车场。 他脸上戴着那个笑容嘲讽的邪月节面具，在报废车场外兜了个圈子，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绕了回去。 在夜色的掩护下，李维在死者几十米外的阴影中，默默观察着。 但，足足半个小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远处，警视厅的车，警灯和发动机轰鸣声，渐渐近了。 “看来，之前丢器官，只是个巧合……”李维思索片刻，在黑夜的掩护中，悄悄离开了。 当李维走远以后，地上那具尸体，忽然诡异地抽动了几下。 接着，死者的眼睛忽然睁开，唯一一只完好的手，忽然插入自己体内，搅动几下。 死者从自己体内，拽出一团血肉模糊，那团血肉在他手里蠕动了几下后，变成了一副猩红色的墨镜。 他戴上了墨镜。 第一百二十七章 蹭饭的大胡子 老吴没上班的第九天，想他。 警视厅的地下室里，依然只有搬运尸体的业务，没有解剖的业务。 想他。 无聊的一天，无聊的结束。 李维感觉自己的人生又一次被虚度。 好在，夜晚还是有业务的。 不过，夜晚来临前,李维必须先回家一趟。 李维现在的住处，是康胖子的产业，马婶之前面包店的后宅和二楼。 李依除了正常上班，平时还张罗着前面这个面包店。 马婶走了，这面包店的生意比之前差了一些，但对青山城老百姓来说,面包是主食刚需,所以生意也能维持。 其实李依完全可以丢掉自己的工作，专心打理面包店的,但她不乐意。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到家的时候，还是傍晚，巨山的轮廓清晰可辨，金色的阳光洒在街上。 李维回到家，烤牛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自从他的工作稳定后，家里的收入提高了不少，伙食比之前好了很多。 李依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看到李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回来啦！今天业务怎么样？” 李维摇头：“还是老样子。”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最近感染事件很多的……”李依一边把烤牛肉和咸面包从烤箱里拿出来，一边嘴里咕哝着。 她把面包切开，开始切牛肉。 一边切，她一边对李维十分自然地说道：“要不，你把法医中心的人全都干掉吧，这样业务就都是你的了。” “咳……”李维咳嗽了好几声才喘上气来，他对着自己老姐，哭笑不得道，“姐,那些法医不是坏人……” “对哦，不是坏人不能随便杀……那怎么办呢……” 李维想了想，把手机取出来，点开猎人账户，递给李依：“好在，我晚上出去接悬赏，收入还不错。” “我还是不赞成你晚上出去找客户，感染者太危险了。”李依擦擦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都攒这么多了啊，离咱们的目标又近了好多！” “是啊，很快就可以自己买一套真正的房子了。”李维也露出了笑容。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等攒够钱，要买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前后有小院的独栋住宅。 现在的住处，虽然也不错，但这是康胖子提供的，不是他们的。 他们和康胖子说的很清楚：合作期间，暂住而已。 姐弟俩对这点想的很清楚：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只有什么时候自己买一套,才真正是自己的，可以遮风挡雨的窝。 姐弟俩正盘算着，门响了。 一个高声大气的粗犷声音，响了起来。 “李维兄弟！咱老胡，看你来啦！” 是黎明之剑的胡团长。 他们这房子，是和前面的面包店连通的，白天不锁，一拧就开。 老胡声音还没落下，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那一脸大胡子极为醒目，见着姐弟俩，脸上带着灿烂甚至有点谄媚的笑容。 “这么巧，吃呐？” “你怎么又来了……”李维一扶额。 最近一段日子，几乎每天，老胡都会跑来找他。 每次都会给他带点礼物，有时候也会叫他和李依一起吃饭。 问他有什么事，也没有。 就是带礼物来，吃吃喝喝，吹牛蹭饭。 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次两次的，李维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时间一长，就有点遭不住了。 面对李维的叹息，老胡像没事人一样，乐呵呵地走进屋。 一边很是自来熟地，把几条鱼摆桌上。 “这不瞧了吗？我也没吃饭呢……”说着，伸手去抓盘里的面包。 李依没动那几条鱼，而是看着李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十分认真地说道：“弟弟，如果你嫌他烦的话……我给他下点药，毒死他？” 老胡一哆嗦，没敢去抓面包，手缩回来了。 他讪讪一笑：“李依妹子开的什么玩笑……” 李依没理他，提起鱼，扭身进厨房去了。 李维凑到老胡跟前，压低声音：“唉，你不会是看上我姐了吧？” “怎么可能？”老胡飞快摇头。 “为什么不可能？我姐不漂亮吗？” “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关键是……”老胡犹豫一下，压低声音，“你姐刚才说要毒死我的时候，我真感觉到杀气了……她认真的！我是军人，我能感觉到的！” “那你到底为啥每天来找我？” 老胡没有正面回答李维的问题，而是抖动着胡须，笑道：“李维，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呢，是站队够准。” “辉月商会的会长，艾利之眼的司令，青山城城主，青山城首富……这些人，全都和你关系这么好，我老胡要是还不知道和你打好关系，那我就是真傻了。” 老胡一脸大胡子抖动着，冲着李维狡黠地眨了眨眼。 “我是不是很聪明？”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接起电话，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老胡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冲着李维微笑一下：“楼下，我的一个兄弟说有军情，我下去一趟啊！” 说完，推门出去了。 他走出面包店。 店门口，自己的几个士兵排成一排，把两个真理之鞭的调查军官拦住了。 两个真理之鞭的军官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语气极为不客气：“我命令你们立刻让开！你们正在阻碍公务！” 几个黎明之剑的士兵，寸步不让，他们浑身都带着那种，和老胡极为相似的，见惯了生死的满不在乎劲儿，对着两个调查军官咧嘴笑着：“兄弟，少和我们来这套，我只听我们头儿的命令，其余人，谁来也没用。” 两人看到了老胡，其中一个军官认出了他，愤怒地高声道：“胡团长！请你的手下立刻让开！你们这是干扰我们正常公务！” “这是市民住的地方，你们在这里有啥公务？”老胡背着手，眯着眼走过去。 “我们正在调查，东方钰少校失踪的事……” “哦，那你们找错地方了。”老胡漫不经心地挥挥手，“这里住着我一个兄弟，没有你们的娘娘腔少校。” “胡团长，你！” “听不懂吗？这里没有你们的少校，也没有弄丢你们少校的凶手。”老胡眯起了眼，“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们可以滚了。” 两个调查军官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胡团长，你就不怕我们去投诉你吗！” “嘿！投诉？”老胡嘿然一笑，“第三师和第四师，想投诉我的军官加起来起码又七十个，你们慢慢排。” “而且，你觉得，就凭你们这些只会背后捅人的家伙，也配让我怕？” 他对自己的手下大声下令：“传我命令！在这里长期驻守一队人，谁敢来招惹我兄弟，直接操家伙削他们！” “是！”那群刚刚还吊儿郎当的士兵，刷得一下全都站直了身子，爆发出强大的气势。 两个调查军官脸色极为难看，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的远了。 老胡嘿嘿一笑，拍拍自己兄弟们的肩膀，转身进屋，继续混饭去了。 士兵们脸色，也都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一边互相点烟，一边大声嘲笑着真理之鞭的调查军官。 两个调查军官拐到另外一条街上，朝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他们脸上愤怒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静的神色。 走到车跟前的时候，其中一个调查军官，脸上的皮肤，诡异地蠕动起来。 几秒钟后，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的，戴着眼镜的脸，消失不见。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和东方钰有七八分相像的，年轻而阴柔的脸孔。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青山大学，艾教授 老胡蹭完饭后，回营地去了。 对于李维姐弟俩来说，要说真有多烦他，倒也没有。 毕竟，大胡子每次来的时候，都给他们带着不少礼物，而且他性格豪爽风趣,能讲给他们不少关于超凡者的趣事。 如果他吃肉的时候能少吃点就更好了。 第二天，依旧是平凡的一天。 李维刚送完一具尸体，李依电话打过来了。 “李维，来了两个黎明之剑的士兵。”她的语速很急，“他们说，老胡被抓起来了。” “啊？真理之鞭的人敢抓他？”李维吃了一惊。 前一天刚刚和真理之鞭发生冲突,次日就被抓,李维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不是真理之鞭，是军法处的人和宪兵。”李依语速飞快，“他们说，上次胡团长带人抓了第三师和第四师的军官后，双方的矛盾很大。等那件事结束后，这两个师的军官，带人和黎明之剑的人打过好几次架，老胡算是和他们结仇了。” “而最近几天，第三师和第四师，有很多军官离奇身亡。” 说到这里，李依顿了顿，给李维留下思考的时间。 “有军官离奇身亡……这不可能是老胡干的。”李维脱口而出，“他根本不是这种人。” “这话，咱们自己信，可军法处的人，还有宪兵不信。”李依语气冷静，“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因为近期里，同时和这么多军官发生矛盾的,只有他一个人。” “我明白了,我去找白司令问问。” …… 挂断电话，李维先给老唐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军官神秘死亡这件事的细节，之后，去了艾利之眼的驻地。 他觉着，这事儿靠电话，说不大清楚。 到了部队驻地，李维直接朝老白办公室奔去。 门口的警卫员，早已对这个能自由出入司令办公室的年轻上尉见怪不怪了，也没人拦他。 推门进屋的时候，李维看到，老白正熟练地打开自己副官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盒烟。 点上了。 老白美美地吸了一口，一扭头，看到李维正站在门口，表情很是古怪地看着他，顿时手一抖，烟灰差点烫到自己衣服上。 “干什么你？悄没声息的……吓我一跳。”老白翻了李维一眼,拍打身上的烟灰，“啥事？” “我想问问,咱们艾利之眼，有没有那种，能把某个地点，过去一段时间的画面回溯出来的超凡道具？” “回溯过去……你要那玩意干啥？” “我想在两个地方用。”李维把自己遇到器官小偷的事，还有老胡被捉的事，都和老白说了。 “所以，如果有这个能回溯过去的道具，我就可以抓到那个偷器官的贼，还有帮老胡洗清冤屈了。” 老白思索片刻，点头：“有。” 说完，喊副官进来：“把项目038拿来。” “司令，项目038不是……”副官愣了一下。 “执行命令。” “是！” 很快副官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本子。 “项目038，名字叫‘小心眼阿狗的小本本’，功能就是你期待的那样，可以回溯某个时间段的画面。” 李维接过本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打开合上，没有效果，也没有感觉到负面代价。 于是困惑道：“这玩意怎么用？” “不能用，它坏了。”老白又点了根烟。 “啊？坏了？” “嗯，它是具备‘活着’特性的超凡物品，性格就像它的名字那样，小心眼。”老白指了指黑皮本子，“之前有一次，咱们的战士带着它执行任务，随口说了一句‘这本子没有另外一件东西好用’，它一生气，把自己气死了。” “……把自己气死的超凡道具？小心眼到这种程度？”李维无语，“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带着这个本子，去青山城大学，找一下艾明凡教授。”老白慢悠悠地说道，“他是全联邦最好的，超凡道具制造和修复方面的专家，你尽快出发吧，我让周副官开车送你。” …… 半小时后，青山城大学。 青山城大学，在城东偏南一点的位置，占据了非常巨大的一块面积。 在全世界全部在污染中沦陷后，为了让文明的火种延续，联邦下令，一定要坚持让青山城大学办下去。 李维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些信息，一边迈步走进学校里。 学校里，随处可见年轻的学子，或欢笑，或交流。 根本看不出，城市外，正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污染中。 李维随便找了个学生，打听到艾教授正在上课的教室，朝那边走去。 走到教室门口，李维看到，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年轻教授，正在给学生们讲课。 他正在讲的课，名字叫《超凡与人体关系学》，主要讲的就是超凡器官和人体本身器官之间的关系。 艾明凡教授，虽然是超凡道具专家，但超凡知识，触类旁通。 所以这种和人体相关的课程，他也能上。 教师门开着，坐着二三十个学生。 门外的过道里，有一个衣着有点邋遢的老校工，正在慢悠悠地打扫楼道。 李维站在楼道里，一边等教授下课，一边等他下课。 这一听，就听的入迷了。 他仿佛回到了，自己还在医学院里，学习的那段时光中。 教室里的年轻教授，虽然对人体知识，了解的十分粗浅，但这个世界对超凡的研究，显然非常深刻。 所以他的讲解，也给了李维很多新的理解和思路。 李维听的入迷，完全没注意到，每当教授讲到人体相关知识时，他就会轻声自言自语，纠正对方话里的错漏。 每当对方讲到超凡知识时，他也会根据自己的见解，去和对方的知识相互印证。 “年轻人，你有什么事？”一个老男人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李维的自言自语。 李维一惊，扭头看到，是刚才那个老校工，正紧紧盯着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老校工笑了笑：“噢，我是艾利之眼的军官，来找艾教授。” “你找艾教授什么事？”老校工依然紧盯着李维。 “有件超凡物品，需要麻烦艾教授帮忙修理一下。”李维随口回答道。 他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教室里，一边听课，一边低声喃喃自语道：“接管人体器官的时候，超凡器官一般会对每根神经进行两次接管，我觉得这是为了解决……” “年轻人，你好像很懂人体和超凡知识？” “略懂吧。”李维随口回答道，“艾利之眼毕竟是超凡部队。” “艾利之眼那些莽夫，可不会这么了解人体和超凡的关系，他们只会粗暴地使用超凡力量。”老校工摇头，“我问你，既然超凡器官接管人体神经，需要两次接管，那阻断信号怎么完成？” “负责输入那根神经可以同时实现这一点。” “那血管呢？” “血管分为三种不同的情况……” “为什么不同序列的超凡器官，会长在不同的位置？” “我认为和信仰指向的力量有关……” “为什么和感染器官比起来，超凡器官不会蔓延和增生？” “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说我的猜想……” 两人一问一答，问的速度越来越快，问题越来越刁钻。 李维一开始还是听着课，随口回答，几个问题之后，他不得不集中全部精力，才能应付对方的问题。 这个邋遢老校工，对医学的知识，掌握的很粗浅，也就是张院长那种水准。 但他对超凡的理解，可以说是李维见过的，最深的一个人。 比艾利之眼的周中校，还要高出好几个量级，甚至比他在图书馆三层看到的大多数书里理解的，都要深很多。 李维隐隐觉得，这个老头，正在寻找这个世界的真相，并且已经触摸到了某些真相！ 老头越问，眼睛越明亮，嘴角的笑意也愈来愈明显。 仿佛一个慈祥的老父亲，看到自己后辈有出息时，露出的表情。 又聊了几句后，老头忽然指着教室里的年轻教授：“你觉得，他讲的怎么样？” 李维看了教室里一眼，欲言又止。 自己只是个来求人的年轻军官，评判一个教授的水平？这不是开玩笑嘛？ “孩子，这里是学校，知识和真理是你唯一要考虑的。”老头语气温和但坚定，“至于里面那个年轻人的感受……不用管他。” 李维思索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老实说，艾教授对超凡方面的知识，非常渊博，但对于人体这方面……不太行。” “如果是你去讲呢？” “我讲超凡可能要讲的浅很多，可我能保证我讲的东西不出错。” “跟我来。”老头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李维就进了教室。 瞬间，几十道目光，包括台上的年轻教授，全都朝他们看过来。 “你，下来，这堂课不用你讲了。”邋遢老头语气有点粗暴，指着台上的年轻教授，又推了李维一下，“你上去，给他们讲完这堂课。” “不是，等等！”李维一下就惊了，“您这不是开玩笑嘛！我怎么能给他们讲课……” 又连忙给年轻教授道歉：“艾教授，抱歉啊，我没有想拆你台的意思……” “你给他道什么歉？” “我要找艾教授办事，您来这么一出，我不是把人家得罪了吗！”李维凑到老头跟前，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老头看了李维一眼，“你不是找艾明凡吗？” “对啊！” “那你慌个屁，我才是艾明凡。” “啊？您就是艾教授？”李维大吃一惊，又看了年轻教授一眼，“……那他呢？” “我是教授的研究生。”年轻教授倒是一点不生气，冲着李维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维神色古怪地看了老头一眼。 “我懒得上课，怎么，不行吗？”老头一仰头，理直气壮。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博士生和黑斗篷 【项目038：小心眼阿狗的小本本】 【危险度：低】 【据说，项目038曾经的主人，是一个绰号为‘阿狗’的小心眼男人，他会把所有自己嫉妒不平的事，记录在这个本子上，直到这个本子有了‘活着’的特性】 【该项目的外形是一个黑皮笔记本，大多数情况下,它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有少数目击报告说，看到笔记本封面上，浮现出极其刻薄的羞辱话语】 【正常状态下的项目038十分安静，但如果有人和它在一起超过2小时，就会产生极强的嫉妒心，认为世界上一切都对自己不公平】 【使用项目038时，最好有两名以上人员同时在场，并对其用‘请求的语气’说出准确指令】 【项目038具备‘活着’的特性，如果有人对其说出否定的话语，对导致其陷入暴怒，危险性增加】 【收容时，需要先对其说出恭维的话语，之后放置在一个黄金做的盒子里，并且洒上花瓣，任何一步骤的缺失都会导致其陷入暴怒】 …… 青山城大学的教室里，哑然无声。 在艾明凡的示意下，李维走到了讲台中间。 邋遢老头懒洋洋地指指李维，对台下的学生们高声道：“这堂课，接下来由李上尉给你们讲。” 台下的学生看着李维的军装，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己教授，为什么突然派一个军人来给他们上课。 一个学生站起来了，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艾教授！我不能接受！我来这里是学习知识和真理！为什么让我去听一个当兵的讲课！” “敢于质疑，值得鼓励，但没质疑到点儿上。”艾教授淡淡地开口了。 他指了指李维：“怎么，你认为,自己就一定比军人懂得多，比军人聪明吗？” 那个年轻学生没有说话，但他紧抿着嘴，锁着眉，出卖了他的内心。 “记住，他们之所以穿上军装，是为了保护你们！不是因为他们懂的少！”艾教授忽然声音高了几度，“他们中的大多数，和你们一样聪明，甚至比你们更聪明！他们穿上军装，是为了你们可以好好学习知识！不是让你们自以为是！” 那个男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站在原地十分尴尬。 艾明凡对李维挥挥手：“讲吧，随便讲点什么。” 李维点点头：“我就接着你们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吧……关于超凡器官和神经系统之间的关系……” “首先，我为什么用‘接管’来形容血管系统和神经系统？这是因为……” “注意一个细节，超凡器官在身体不同部位时，接管血管和神经的方式是不完全相通的……” “人体的神经系统，画出来大致是这样的……” “血管……” 学生们，一开始还露出无所谓，甚至有些轻蔑的神色。但,随着李维讲解的逐渐深入,一些学生的神色认真起来了。 又讲了一会儿，就连艾教授和他的助教，也找了两个位子坐下来，拿出纸笔开始记笔记。 那个年轻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早已开始埋头记录起来。 时间飞快，一堂课很快过去。 下课后，许多学生依然想提问题，但李维有事找艾教授，礼貌应付一波后，和艾教授走出教室。 艾教授看着李维，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欣赏。 他问李维：“你有兴趣，来当我的学生吗？只是挂名的那种。” 见李维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艾明凡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在超凡知识方面，你是我的学生，在医学和人体等方面……我是你的学生。” “这样你跟着我做几年学问，你就会成为青山城的一个新博士，对你好处很多。” 李维听明白了艾教授话里的善意，他对老人点头道：“教授，我很感谢您的好意，可是，我没有参加过考试……” “这好说，随我来。” 老头带着李维，直接进了招生办公室。他对招生办公室的老师说：“给这个年轻人，办个博士生的手续，以后他就是我的学生了。” 招生办的老师惊呆了：“艾教授，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赶紧！不要浪费老夫时间。”艾教授语气有点不耐烦。 “您稍等，我得请示一下校长。”招生办老师不敢怠慢，飞快地拨通了校长的电话。 校长办离得很近，几分钟后，一个有点谢顶的中年人冲进来了。 “哎呦，我的艾教授啊，你这是哪一出啊？”中年人苦笑着问艾教授。 “老夫想招个学生，怎么，不行吗！”艾教授冲着校长一瞪眼。 “不是不行，是这不合规矩啊……咱们学校里这么多学生您不收，非得从外面招……” “那些歪瓜裂枣里没一个好苗子，我就要他！” 校长连连摇头：“不行，您这不合规矩。” “真不行？” “真不行。” “那老夫辞职了。”老头说着，直接从口袋里拽出一个什么证，丢招生办桌子上，拉着李维就往出走。 “不是，艾教授，您等等，等等！”校长哭笑不得，“您别闹啊……” “谁跟你闹了！” “您出去以后，没有学校给您发工资，吃啥喝啥……”校长擦着脑门上的汗，亦步亦趋跟着艾教授，一脸哭笑不得。 “老夫最近，弄明白了安斯特废墟的位置，过几天就出发，去那儿随便挖几件东西出来，就够颐养天年啦。” “啊？安斯特废墟？”校长大吃一惊，“艾教授，你……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老夫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校长马上换了个表情，他拦住老头，客客气气把老头和李维请回招生办，对招生老师严肃道：“马上给这位少尉，办理艾教授的博士生手续。” 招生老师不敢怠慢，立刻开始办手续。 手续很简单，几分钟后，一套完整的手续，递到了李维手里。 我这就变成博士生了？这么不真实…… 李维拿着手里的手续，心中涌起淡淡的不真实感。 艾教授见手续办完，带着李维朝自己实验室走去。 校长在旁边一溜小跑跟着艾教授，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艾教授，教授！您说的安斯特废墟，它究竟在哪儿啊？” “什么废墟？”老头一脸茫然。 “？” …… 艾教授带着李维进了自己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的画风，和艾利之眼那个实验设施有几分相似，一半科技一半神秘学的混搭风格。 诡异的神秘学符号画的到处都是，一些画风很邪恶的装饰物，骨骼、皮肤、动物的残骸，充当着那些研究设备的零件。 其中一些东西一眼看上去，明显是“活着”的，缓缓如同的同时，甚至对人的靠近有明显反应。 李维把项目038递给艾教授。 老头拿着本子，在那些设备上摆弄了十几分钟后，得出一个让李维松了口气的结论——本子能修好，而且负面代价甚至可以减少一些。 “能修好就行，需要多久？” “二十天吧。”老头思索了一下，给出一个事件，“这玩意，毕竟具备着‘活着’的特性，脾气又这么大，想修好得费点劲了。” 李维点头：“对了，教授，您可以顺便帮我看一下这只手套吗？” 他说着，把“抓狂先生的小把戏”取出来，想让教授帮忙看看。 自从上次它吞噬了兄长的血肉后，就一直陷入了沉睡，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教授拿一个样本盘接着手套，接了过去。 李维刚准备讲话，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后，听了几句，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挂断电话后，李维对教授语气严肃问道：“教授，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修复这本子的速度变快吗？” “出什么事了？”教授见李维神色严肃，问道。 “我需要用这个本子去救黎明之剑的胡团长。”李维说道，“刚才白司令来电，说军法处刚刚对胡团长做出了判决，如果五天内找不出他无罪的证据……就要下令处决他。” “五天……”艾教授思索片刻，摇头，“五天是绝对来不及的……这样吧，我给你另外一件道具，你先拿去用。” 说完，艾教授从箱子里，取出一条脏兮兮的黑斗篷，递给了李维。 第一百三十章 斗篷的用法和贫民区的死尸 【项目119：山哥的斗篷】 【危险度：高】 【该项目最早是在一个严重失控的通灵博士身上发现的，这个名叫山某的通灵博士认为超凡者的死亡力量超越其他所有力量，所以想要打造一个完全由死亡暴徒和通灵博士构成的国度。项目119就是此人的标志性装备。】 【该项目的外形是一件脏黑、丑陋的黑色斗篷，使用者可以使其变成一些其他外观。但因该项目具有‘活着’的特性，它只接受变成黑暗、丑陋、邪恶的外观，而拒绝变成任何正常、正面的形象。】 【除了变幻外形，项目119主要的功能,是让主人完美掩盖自己的气息，它可以让使用者将自身气息彻底变幻成其想要的任何气息，从而骗过任何他们想骗的人】 【项目119的另外一项功能，是对死灵类力量有巨大的增幅作用，任何一个使用死灵类力量的超凡者，在穿戴项目119的情况下，都可以释放出远超自己强度的死灵力量。】 【项目119具备活着的特性，会持续对使用者灌输野心、邪恶和犯罪的快感，并且教唆其各种犯罪手法，如果使用者拒绝服从，项目119还会用恶毒的语调诅咒此人，甚至威胁使用者。】 【项目119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不会安静下来，想要封印它，唯一的办法是将其放置在一件堆满尸体的停尸房内，并且每天都需要搬动那些尸体。】 【不过，有研究发现，如果房间里有多人存在，项目119会安静下来。研究员认为，这是因为，项目119认为‘应当为阴谋保密’……】 …… “所以，那老头，就把这么危险的东西，随手丢给你了？” “是的。” “你说他给你这个，是想让你怎么用？” “……我也不知道。” 晚上回到家，李维把白天的事，和老姐说了一遍。 于是,姐弟俩就看着这件黑斗篷,大眼瞪小眼起来。 李依伸手想去拿这件斗篷，李维摇头，没敢让她碰。 即使在李维这么高抗性的情况下，当他把斗篷拿在手里的时候，都能持续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一直在教唆他统治世界。 黑斗篷在灯光下，黑脏丑陋，还有一股难闻的臭味，看上去就像是流浪汉身上穿的破玩意。 “艾教授给你这个，是让你用这个给老胡脱罪……莫非他的意思是，让你用死灵力量，把军法处的人杀光，然后把老胡救走？” 李维嘴角一抖：“不可能！我的力量再强也杀不光那么多人啊！” “那，艾教授的意思，总不会是让你披上斗篷，靠掩盖气息的功能，混进去救人吧？” “那就更不可能了，监狱戒备多森严啊,被发现了会被击毙的。” “嗯……我也觉得不可能。”李依思索，“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时候，李维手机响了。 是老唐来电。 接起电话，老唐对李维说：“李维，你托我查的事儿，有眉目了。第三师和第四师，近期所有离奇死亡的军官，都有两个共同点。” “唐叔，我在听。” “第一个，死的军官，全都是超凡者。” “第二个呢？”李维的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第二个……”老唐的声音，极为严肃，“所有死者的超凡器官，全都被粗暴地切掉，取走了。” “……” 挂断电话，李维和李依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许久，两人忽然同时开口：“一定不可能是潜入牢房救人！” “是啊，一定不可能的……” …… 与此同时，艾利之眼驻地，老白的办公室里。 “老艾啊！你让李维潜入军法处监狱救人？你是不是疯了啊！”老白的声音气急败坏，“你知道那斗篷有多危险吗！” 电话里，艾明凡教授的声音，听上去明显底气不足：“我……我这不是想帮你们解决问题吗……” “项目119的上一任主人犯的是反人类罪！你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那孩子，你这不是开玩笑嘛！”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你说过，那孩子是纯净者，天生能抵御负面代价。” “唉……希望他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 大约四十分钟后，李维和李依，回到了贫民区。 “老弟，我还是觉得，你这个计划不够好……” “老姐，比起‘随便找一户人家，随便杀死一个人，然后制造犯罪现场’什么的……还是用我的方案比较好吧。” “嗯……” 他们在贫民区的货运站，找到了“贫民区守护者”，郑四。 失去了超凡器官的郑四，比以前看上去瘦了一些。 让李维有点吃惊的是，此时的郑四，看上去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即使是见到李维姐弟俩，也只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而已。 李维蹲到郑四旁边，问他：“四哥，怎么了这是？” “唉，想她了……”郑四喃喃自语，“你说，她怎么就不辞而别了呢……” “四哥，我觉得，你应该重新找个女伴儿，生命中好女人多的是。”李维极为认真地劝说道。 “唉，试过了，不行，完全没感觉。”郑四拍拍李维的肩膀，双手在空中比划着，语气认真又纠结，“就……你知道吧？就是，完全没有感觉……” 李维想起了郑四的病例，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思索片刻，他取出手机，找到了武玉容的通讯账号，给长腿姑娘发过去一条消息：“有你姐的照片吗？给我发几张。” “呦，你这是看上我姐啦？小子，你眼光不错嘛……”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 “我懂，我懂，朋友嘛~” 李维没多解释。 很快，武玉容“姐姐”的照片，发过来了。 李维把手机屏幕，摆到郑四面前：“怎么样？介绍给你？” “不要，没兴趣。”郑四懒洋洋地撇了一眼李维手机屏幕，把头扭过去了。 几秒后，他朝李维伸出手：“刚才没看仔细，我再看看？” 李维递过去。 “哎，这个姑娘……哎，哎！我没看完呢！” 李维把手机抢走了。 “帮我办个事儿，我把……她，介绍给你。” 郑四眼巴巴地看着李维的手机，感觉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得。 有了动力的郑四，办事很快。 一小时后，他带着姐弟俩，去了城西南角，贫民区边缘，一个废弃的仓库。 “死者是贫民区一个帮派分子，死于帮派斗殴。” 郑四带着姐弟俩走进仓库，指着不远处地上一具尸体，边走边说。 “这里的帮派斗殴都是这样，见到人死了，第一反应一定是一哄而散，尸体没人管——也就是我在贫民区人脉比较灵通，而且刚巧今天他们斗殴了，不然还真不好办。” 郑四走到尸体跟前，面前的尸体上，苫着一块脏兮兮的布，他一边说，一边掀开了苫布。 “死者伤在脖子上，不过你们姐弟俩应该没人害怕这个……嗯？怎么会这样？” 李维凑过去看了一眼尸体，也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说，死者的致命伤在脖子吗？” “我的兄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郑四眉头紧锁，“奇怪了。” 面前的尸体上，腹部有一个比拳头大些的洞，死者一只手从那个洞伸进去。看上去，就像是自己把手插进去，杀死自己一般。 而他眼睛周围一圈，染满了血迹。 乍一看，就像戴着一副红墨镜似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使和恶魔 真理之鞭驻地西面，两条街外，有一家僻静的小酒吧，名字叫“火红天堂”酒吧。 酒吧幽静，又离真理之鞭驻地很近，因此，真理之鞭的军官们,许多都是这里的常客。 这天，如往常一样，酒吧里几张桌上，稀稀拉拉坐着一些真理之鞭的军官和士兵们，氛围泾渭分明的几个交际圈。 真理之鞭的人大多固执而冷漠，即使是在喝酒，也都是低声交谈，小口喝酒，表情十分严肃。 酒保显然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一边面无表情地擦杯子，一边把几杯啤酒摆在显眼的位置上。 酒吧门，开了。 一个和东方钰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高大结实的男子，身上同样是真理之鞭的军装，奇怪的是，戴着一副红色的墨镜。 同时，还有一个身材格外劲爆的女军官，也紧贴着酷似东方钰的年轻军官，几乎要挂在他身上。 年轻军官目光落在那几瓶啤酒上，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笑了笑。 接着，他带着红墨镜和女军官，穿过酒吧厅堂,进入一间安静的包厢。 进入包厢后,身材劲爆的女军官，紧紧贴在年轻军官身上，却被他有些不耐烦地推开。 年轻军官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红墨镜。 两人轻轻碰杯，各自喝一口。 端着酒杯，年轻军官看着红墨镜，语气里透着不满，开口了。 “天使，你答应帮我对付李维的。” 红墨镜自顾自地喝着酒，语气深沉，声音带着一种金属合成的奇怪质感：“素材，还没积累够。” 年轻军官把酒杯顿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声音高了几度：“你答应过我的！” 红墨镜慢慢把杯子放下，忽然一伸手，一下子掐住了年轻军官的脖子。 年轻军官的脸色，顿时煞白。 一旁的妖艳女军官，也是一声惊叫，花容失色。 红墨镜慢慢把眼镜摘下来，露出两只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和眼眶周围无穷蠕动的血丝。 那些血丝的周围,有一圈精密的金属零件和导管。 他用空洞眼眶看着年轻军官，手上力度渐渐加重。 “东方晓。”他的声音，带着奇怪的金属质感，“教会给我的任务，是为我们的伟大研究，搜集足够多的素材。” “帮你复仇……只是顺便。”红墨镜眼睛周围那些血丝，朝着年轻军官，也就是东方晓的眼睛部位，渐渐游动过去，“如果你弄不明白这个先后关系……” 东方晓脸色惨白，惊恐无比，吃力地张开嘴，在对方掐着自己脖子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发出一个声音：“好，好！” 血丝，停住了。 红墨镜一松手，东方晓轰然跌倒在地，连连咳嗽。 “李维，当然可以帮你解决掉，但，那是在我搜集够素材之后。”红墨镜缓缓戴上眼镜，冲着东方晓咧了咧嘴，“如果你干扰我的进度，那我就把你也变成素材。” 东方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低下了头。 “是……天使大人。” …… 回到李维这边。 虽然地上的尸体有点诡异，死因和目击者说的完全不同。 但，对于李维李依姐弟这种，标准的实用主义者来说，既然想不出死因，那就没必要纠结。 于是开始给尸体进行调整，同时开始给李维化妆。 他们的计划是，让李维装成“偷器官的凶手”，把地上的尸体再杀掉一遍。 然后，录像，上传。 既然凶手依然逍遥在外，那老胡的嫌疑，就可以洗刷了。 理论上是这样。 “好，那么，第一次试拍……开始！” 随着李依一声令下，拍摄开始了。 一个由郑四手下小兄弟扮演的“死者”惊恐尖叫着从镜头前跑过。 紧接着，李维扮演的凶手，身上披着项目119变成的黑斗篷，嘴里发出嘿嘿的变态笑声，从镜头前不急不缓走过。 他朝着前面伸出几根藤蔓，镜头外一声惨叫。 下一个镜头里，他从尸体上，把器官一把扯下来，带出大片血迹，然后对着镜头充满恶意地笑一笑。 这拍摄，就算完成了。 郑四在旁边大声拍着手：“漂亮！漂亮！我甚至觉得，这和真的完全没有区别！” 但，李依却摇头了。 她皱着眉，对李维连连摇头：“表情不对，气质也不对，享受杀戮的愉悦表情也不对……你这哪里像个变态凶手？太假了！” 李维挠挠头，语气苦恼：“姐，要是演个别的还好，这变态杀人狂……我也没这生活体验啊……” “这倒是个问题……这样吧，我来！”李依打个响指，从李维身上，刷得一下把黑斗篷拽下来了。 “哎，姐！不行，这玩意危险！” 李维喊了一声，可斗篷已经到了李依手里。 顿时，李维就感觉到，一阵极为可怕的恶毒低于，开始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一个邪恶的男人，不断用充满蛊惑的声音，对所有人说，要么征服世界，要么毁灭世界…… 但…… “你给老娘住口！再逼逼，老娘把你扔到警视厅的焚尸炉里！”李依冲着那件斗篷，极为彪悍地一声喊。 让李维惊讶的事儿，发生了。 项目119上，那无处不在，恶毒又蛊惑的低语呢喃，竟然真的消失了！ 仿佛它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斗篷而已，从来没有过什么负面代价。 李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姐，你对它做了什么？” “我就是告诉它，它要是再逼逼，我就烧掉它啊。”李依抖了抖那件斗篷，语气十分理所应当，“怎么了？” “不是，为什么你说的，它就会顺从呢？”李维仍然难以置信，“这玩意古往今来那么多主人，不是疯子就是战争狂，怎么可能吓唬一下就顺从？” “嗯……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只有我，不是在吓唬它？”李依想了想，慢慢回答道。 “……还真有这种可能！” 那件黑斗篷，项目119，制造过无数战争和阴谋的邪恶超凡道具，现在在李依手里，乖巧的像一头小绵羊。 李依把它变成一件样式邪恶的，像死灵法师一样的黑色长袍，套在自己身上。 又把自己化装成一个肤色惨白，脸上画满古怪符号的诡异形象。 她本来就身材高挑，套上斗篷又化了妆后，一眼看去，活脱脱一个邪恶狡猾，又极为残忍的死灵类超凡者。 她冲着李维和郑四点点头，郑四对着对讲机说道：“开始！” 扮演死者的男子，再一次惨叫着惊恐逃窜。 紧接着，李依，动了。 她浑身气质猛然一变，眯起眼，冲着远处逃窜的男子，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几个小小的动作，一个邪恶、残忍又有些神经质的杀人狂，就出现在镜头前。 “他”看上去，对猎杀死者，抢夺他们的超凡器官这件事，充满享受。 “他”不紧不慢地追上死者，把对方杀掉，然后开始折磨地上的尸体。 折磨一通之后，“他”残忍地从对方身上，撕下了对方的感染器官。 接着，“他”甚至有些神经质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可怕的，挑衅的笑容。 郑四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他好歹也是经历过无数大事的人，但看到李依此时的表现，竟然觉得浑身发冷。 “李维……你姐平时，是干嘛的？” “商店售货员，怎么了？” “……现在的商店售货员，这么可怕的吗？” 拍摄结束了。 除了把郑四和他的几个兄弟吓得不清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很完美。 李依甚至有点意犹未尽。 “好，接下来我会把这个录像处理成监控摄像头的格式，然后上传到警视厅的报警平台……嗯？什么声音？”郑四话没说完，忽然极为警惕地看向仓库里。 仓库里，地上那具尸体旁，一个巨大的木箱子，忽然发出了几声响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箱子里的男人，军法处的大门 贫民区的破仓库里。 仓库的地上，堆着许多废弃的破木箱。 这些用来装载大型货物的破木箱，在拆掉货物后，无人问津丢在仓库里。 许多时候，它们是穷人的柴火和家具原材料。 有时候，它们也是穷人的栖居地。 此时，破仓库的地上,死尸血腥味弥漫，异常安静。 旁边的箱子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那声音异常清晰，有如雷鸣。 李维二话不说，一个探视技能就丢了过去。 箱子里没有黑气，也没有红色或粉色的气息。 他对老姐和郑四使个眼色,无声用口型示意他们：“是普通人。” 郑四会意,冲几个兄弟打个手势，人们各自抓起武器，悄无声息包围了那个木箱。 李依抓起了一把消防斧，但马上就被李维抢过去了。 郑四冲一个兄弟点点头，后者会意，猛然一下子把木箱前板拉开，一群人举起武器对着里面。 “别动！”“不许动！”“什么人！” 箱子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别杀我！” 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一阵浓郁的排泄物臭味。 几道手电光照了进去。 箱子最深处，蜷缩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紧紧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头，透过胳膊肘的缝隙，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外面的人们。 箱子里有浓郁的尿骚臭味。 郑四打了个颜色，几个兄弟捂着鼻子，把这个男人拖了出来。 这是一个典型的，贫民区的小混混。 身上穿着挂满装饰物的,夹克外套，脸上和手臂上有许多纹身，嘴角还穿了一个环。 他惊魂未定，哆嗦成一团，缩着脖子飞快大量四周的人。 “你们……不是来杀我的？不是那些当兵的？” 李维和郑四对视了一眼。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几分钟后，他们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小混混，是个胆小鬼。 帮派里的两拨人打起来后，生怕挨打的他，找了个箱子钻了进去，准备等双方打完后，自己再出来。 没过多久，他听到一声惨叫，接着有人喊“杀人啦！”，这个小混混躲在里面不敢出去。 等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后，他从木板缝隙往外看。 这一看，把他吓坏了。 地上，那具尸体周围，站着两个穿军装的人。 其中一个人，双眼周围,仿佛有无穷血丝在蠕动。 地上那具尸体，一下接一下颤抖着，不一会儿,他自己坐起来了。 他把手插入自己体内，拽出一大团血肉，血肉变成一副红墨镜戴在脸上。 接着，他又扯下了自己的超凡器官。 “你是说，死者是个超凡者？”李维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 “对，他叫宁刚，可以配置一些奇妙的魔药，那些魔药有各种神奇的功能，有些喝了很带劲。”混混舔了舔嘴唇。 “他们穿的军装，胸前徽记你还记得吗？” “记得，上面有个鞭子图案。” 真理之鞭……红墨镜……盗窃感染器官的贼，和猎杀超凡军官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还有那个酷似东方钰的家伙…… 李维摇摇头，把杂念驱出脑海，对郑四说：“这里的事办完了，咱们撤吧。” 安顿混混和上传视频的事，郑四都能搞定。 李维姐弟俩回到住处，焦急且焦急地等待着。 两天后，老唐那边，消息传来了。 老胡的死刑，延期。 虽然，在找到真正的凶手前，老胡依然是重大嫌疑人。 但他们毕竟争取到了时间。 …… 青山城大学，艾教授的实验室里。 老白和艾教授两人，头挨着头，紧盯着平板电脑。 屏幕上，赫然播放着“李依”主演的那段，一个凶神恶煞的杀人狂魔，杀人抢走器官的故事。 那个凶恶、残忍又有点神经质的凶手，对着屏幕，挑衅地笑了笑。 屏幕暗了下去。 白展和艾教授面面相觑。 “老艾，这是李维吧？” “不是他，不过那斗篷……化成灰我也认识……” “我记得，你是想让他潜入军法处监狱偷人？” “好像是的……” “那他这是胡来了吧？” “虽然有点胡来，但老夫认为，他干的挺不赖的。” “确实挺不赖的……哎，老艾，这个凶手演的真不错。” “白展，他这么胡来，会不会被人看出来？” “放心吧，我派人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了……这小子，没经验啊。” 老白嘴里说着，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他拍拍口袋，摸出一个打火机，朝老艾口袋里摸去。 “没烟！抽你自己的！”老艾头也不回，拍了他一下。 老白撇撇嘴，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烟，点燃。 然后，他就看到，老艾从自己椅子下，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美美吸了一口。 老白：“？” …… 晚餐时间，内城区一家档次不低的餐厅里。 靠窗一张四人桌上，摆满精致食物。 李维和郑四坐在一边，他们对面，坐着的，是武玉容和她的“姐姐”武玉洁。 武玉洁羞涩，满脸通红，头几乎要埋到桌子下面了。 郑四在拼命对“她”献殷勤，大光头在餐厅里，油光铮亮。 武玉容一脸狐疑，眯着眼，凑到李维跟前，压低声音：“哎，我姐这么漂亮，你干嘛把她介绍给外人……你不会是取向有问题吧？” 有问题的是四哥啊…… 李维摇摇头，没有解释原因。 武玉容叹口气：“可惜，你要是再强点，也许我就泡你了……” 她忽然来了精神，凑到李维跟前，兴致勃勃道：“唉，你听说了吗？最近，黑夜先生又开始行动了！” “是，是吗……” “老娘就想泡个像他那样强大的男人，好难啊……” 武玉容嘴里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道。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李维放眼望去，看到一群黎明之剑军装的士兵，正在愤怒地朝前走着。 他们的目标，是这条街的尽头——军法处的监狱。 李维让郑四他们继续聊，自己一个人走出餐厅。 跟着黎明之剑的士兵们，走到街道尽头。 他看到，大群黎明之剑的士兵们，极为愤怒地包围了军法处的监狱出入口。 军法处的士兵们，还有宪兵牢牢把持着入口，和黎明之剑的士兵们紧张对峙着。 几个走在最前的士兵，高声喊着：“明明已经有证据了，为什么还关着我们团长！” “黑幕！” “我们要求放人！” “要求放人！” 军法处的军官，冷漠地看着他们：“放人？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你们的团长，是嫌疑人，不是无罪之人。” “不是已经有录像了吗！” “那个录像，只能说明他有可能是好人，不是说他一定是好人。”军法处的军官冷漠地笑了笑，对周围的士兵挥挥手，“把他们每张脸都拍下来。” “如果他们想闯，随他们去。但……只要有一个人闯进这里，有一颗螺丝被他们弄坏，他们就是强抢凶犯的暴徒……就是叛国者。” 说完，对着愤怒的士兵们冷笑一下，转身进去了。 一群黎明之剑的低级军官，沉默且愤怒地看着军法处的大门，却纪律极为严明，没有任何人真的冲突起来。 李维终于从士兵群中，挤了出去，挤到了军法处大门口。 “兄弟，会有人救老胡的，放心吧。”他拍了拍最前面那个上尉的肩膀。 黎明之剑的上尉，下意识点点头，扭头冲着李维笑了笑。 这一笑，他愣了一下：“你……你是李维上尉？” 李维点点头：“是啊，怎么？” 黎明之剑的上尉，立刻严肃起来。 他极为认真地对李维敬了个礼：“李上尉，请你随我回一趟黎明之剑的驻地。” 说完，压低声音，凑到李维跟前，压低声音：“胡团长有样东西要给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军法处，铜盆和学校 黎明之剑驻地。 军车速度极快却极平稳地开进营房区。 年轻的黎明之剑上尉，带着李维，朝一处戒备森严的建筑走去。 “这里好像不是军官营房的位置。”李维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不对，开口说道。 “李上尉，你说的对。”上尉点头，“咱们是去超凡物品收容区。” “超凡物品？” “是，请随我来。”上尉没有多说,带着李维朝超凡物品收容的建筑走去。 那是一栋样式平平无奇，只有两层高，但是戒备极为森严的建筑。 从军营外边进入那里，甚至还要穿过两道距离很远的铁丝网。 走到收容建筑前，上尉说明来意，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士兵,示意他们等待，自己进去帮他们取东西了。 收容所的等待区,除了李维和同行上尉之外,还有一个年轻军人，正在翻看一本文件。 他穿着一身军法处的军装，五官硬挺，两道眉毛笔直。 从外观看，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年轻人。 身边的上尉，看到他那身军法处军装，皱眉，冷冷哼了一声。 军法处军官听到声响，抬头。 他冲着李维和上尉礼貌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因为上尉的冷脸而不悦。 “艾利之眼的上尉？你们是调查部队……你是要调查什么？也是胡团长的案子吗？” 李维没有说话。 这个年轻军官笑了笑：“保密条款是吧？我懂……没事，这里都是自己人。” 他冲着李维眨了眨眼：“我也是调查胡团长案子的。” 李维和上尉对视了一眼。 军法处的年轻军官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把手里卷宗大大方方展示给二人：“看，我可不是你们的敌人。” 上尉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了卷宗。 军法处的年轻军官在旁边开口了：“自我介绍一下,军法处，调查军官，刘明……中尉。” “因为胡团长这个案子,又发现了新证据，上面要求我们军法处也参与调查……所以我才来这里。” 刘明指指收容所：“我觉得，如果胡团长是嫌疑人，可能和某个超凡道具有关……” “我们团长不是凶手！”黎明之剑的上尉瞪了他一眼。 “是，所以我才来找证据，帮他洗刷罪名啊。”刘明耸耸肩，无所谓地微笑了一下。 他看向李维：“哎，上尉，你叫什么名字？” “李维。” “你们艾利之眼是调查部队……要不咱们联手吧？信息和情报共享，效率肯定更快。”刘明冲着李维微笑道，语气十分认真。 “不，我拒绝。”李维毫不犹豫拒绝了他的请求。 开什么玩笑，自己这么多秘密，怎么可能和外人合作？ “唉，别这么不近人情嘛，你又不是真理之鞭的那些面瘫……”刘明不死心，“兄弟，我认真的,咱俩情报一共享,这案子说不定就破了……” “我拒绝。” “功劳算你的。” “不，我拒绝。” “奖金也算你的。” “我……这个……” 这时候，黎明之剑的收容人员走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黑皮箱。 “李上尉，这是胡团长留给你的东西。” 李维松口气，起身过去，接过皮箱。 打开，里面是一个铜质感的盆，和一个小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把头塞进去。” 李维当时就想掀桌子了。 神经病吧！ 折腾半天就跟我说个这？ “李上尉，这个盆是项目612，功能是可以对未来的事，做出模糊的预示。”黎明之剑的上尉对他说道。 “胡团长之前，经常用这个盆获取一些预示和引导。” “包括他说你能救他，也是因为这个盆，给出了预示。” 李维点头：“老胡经常用这个盘……它的负面代价是什么？” “会使劲长胡子。” “……这不是对他无效吗！” “呃……其实还是有点影响的。”上尉说道，“之前的时候，胡团长胡子也没这么浓密，后来就变成了那样。” “这胡子长出来后，多久会恢复原状？” “很难说。”上尉摇头，“我们部队里有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军官，想要救出胡团长，前几天用了这个盆……已经过去一星期了，依然请假在家呢。” “……” 李维无语，身手接过了盆子。 探视技能丢上去，混乱的知识涌入脑海。 李维大约明白了这盆子的用法。 如同上尉所说，它可以对未来有一些模糊的预示。 但它和探视技能一样，给出的预示，十分不准，具体什么意思？自己猜。 老谜语人了。 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考虑到自己抗性十足，这盆子多半伤不到他，而且即使是伤到了，无畏也就是一把胡子而已，李维没多想，把头埋进了盆子里。 嗯…… 样子有点滑稽。 盆子里，渐渐有水涌起。 水清澈冰凉，没过李维的脸，又没过了头顶。 呼吸开始困难。 好在李维体质惊人，这点憋闷感还不足以让他致命。 又过了一会儿，在李维面前的水中，有画面出现了！ 哗啦！ 李维一下子把头抬起，水渍甩的到处都是。 上尉和刘明连忙过来，问他：“李上尉，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三样东西。”李维擦把脸，甩掉头上的水花，“拿纸笔来。” 很快有人拿来了纸笔，李维在纸上飞快地勾勒着。 不久，一个建筑的简写图，出现在纸上。 旁边，还有一条鞭子。 李维指指建筑，又指指鞭子。 “这都是我刚才看到的画面。”他说道。 “鞭子……是真理之鞭吗？”上尉语气严肃。 李维摇头：“这个我还不清楚，不过，你们有人知道这是哪里吗？” “李上尉，你不是看到三样东西了吗？第三样是什么？”刘明问道。 李维抬头看了刘明一眼，摇摇头：“只是个普通的陌生人而已……说说这个建筑是怎么回事吧。” 刘明凑到跟前，看了一眼李维的图纸。 他皱起了眉头。 “奇怪，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怎么了？你认识这个地方？”李维连忙问道。 “这个地方，我在军法处的调查卷宗里见过照片，它是北城郊外的一所小学……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这里早就烧毁了，现在，这里是一片残破的废墟。”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医生也会做生意? 【项目612：老霍的铜盆】 【危险度：低？高？】 【该项目的外形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铜盆，它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个姓霍的赌徒兼骗子，在铜盆的帮助下，他一度运气出奇的好，行骗和赌博的成功率都高的离谱。在试图策划一起巨大的阴谋骗走全国人的钱之后，他被抓捕归案，铜盆也被收容。】 【使用者可以利用项目612获取一些关于未来的预示,在有数的记载中，使用者声称自己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有些人则坚信自己看到的是具体的事情片段。】 【使用项目612之后，使用者会在接下来的几小时里，长出浓密的胡须，有一种推测是,这些胡须会帮使用者产生更灵敏的直觉,该推论目前无证据。】 【胡须会在接下来几周里逐渐减弱和脱落，具体脱落速度和使用者预测的事件难度有关。】 …… 使用过铜盆后,李维感觉自己脸颊一阵麻痒，那种麻痒出现的同时，灾厄医书里，那种清凉的能量，也出现在自己面部，阻挡那种麻痒钻破脸皮。 刘明和黎明之剑的上尉，都对李维脸上没有长出胡须很好奇。 不过，两人都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注意力放在李维的画上。 李维指着自己的画，抬头问刘明：“刘中尉，你说，这个学校，毁了？” “这个案子挺特别的，卷宗在军法处的档案室里也有，所以我专门关注过。”刘中尉点头。 他思索片刻道：“那所学校之前一直很正常,学校里有几百名师生。突然一天，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那学校里爆发了严重的污染事件,悲悯密会派了大批医生进场，对师生进行救治，但悲悯密会的医生只在污染区里待了两三个小时，就全部撤走了，城卫军对那里进行了炮击。” 顿了顿，刘明咧了咧嘴：“奇怪的是，不管是我们军法处，还是其他任何单位里，包括城卫军的档案室，都找不到关于这个案子的详细记录——为什么突然撤出？为什么执行炮击？什么人下的命令？全都没有记载。” 里面还藏着这么大一桩秘密…… 李维思索片刻，看向黎明之剑的上尉：“张上尉，你们司令，对这件事的看法是什么？” “我们高司令在北边打仗，一时半会回不来。”张上尉叹口气，“我军衔低，一些事不大清楚，但我相信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们司令今天给军法处打电话了。”刘明幽幽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急着来调查……” “啊？我们司令说什么？” “他说,相信军法处会对这件事秉公办理。不然万一胡团长死的不明不白,他会很伤心的。万一他伤心过度，打了败仗，北面至少会有上千万感染怪物朝青山城杀来……”刘明叹了口气，“然后我们头儿，就心急火燎地把我派出来了。” “……这还真是挺黎明之剑的……”李维嘴角抖了一下。 …… 一小时后，北城，悲悯密会驻地。 李维从康哲翁的车里钻出来，一同钻出来的还有亲自开车的康胖子，以及军法处的调查军官，刘明。 李维看了一眼康胖子的车，忍不住吐槽道：“你好歹也是青山城首富了，为什么开这么个破车……” 康胖子摸出一把小锁，把那扇彻底坏掉的车门，像锁柜子似得，仔细锁好，冲着李维嘿嘿一笑：“贬值资产，贬值资产……能省则省……” 那是一辆几乎完全生了锈的中古车，样子看着要多破有多破。 李维完全有理由相信，康胖子买这车根本没花钱，而是直接在报废车场直接拖走一辆。 这车让武玉容开不到十分钟就彻底散架了吧…… 康哲翁锁好车门，示意李维和刘明跟上。 李维好奇问道：“康叔，我只是跟你打听一下悲悯密会，你为什么一定要亲自跟来？” 李维毕竟和康哲翁合作生意很久，知道他和悲悯密会的人有来往。 所以知道城北小学的事后，他第一时间就给胖议员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康胖子竟然说，要亲自带他来。 康哲翁眼睛眯成一道缝，语气十分认真，带着微微愤怒的情绪：“这件事，我当然很在意……你知道这个偷器官的贼，对咱们的生意，影响有多大吗？” 他两只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很大的圆：“这么大！” “那些感染器官，本来有将近一半，都是通过我的渠道卖出去的！现在，都没了！” 唠叨了半天后，康哲翁恢复了平静。 他像没事人一样，冲着李维和刘明笑笑：“抱歉，失态了。” 又对李维，语气极为认真地说：“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要亲自来了？” 他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巨大的怒气：“因为，他影响我赚钱了！” 三人走进悲悯密会的驻地。 悲悯密会的驻地，是一栋宗教风格浓郁的高塔形建筑。 巨大的教堂风格的主建筑，上面是两座几十米高的高塔。 高塔的每层，都雕刻着扭曲怪异，流脓肿胀的神像。这些诡异的雕塑，却用慈悲的目光，俯瞰着大地。 和神殿一样，几乎每尊雕像，都是女子形象。 走进大厅。 悲悯密会的大厅里，比李维想象的要热闹很多。 随处可见衣着华丽不菲的人，在悲悯密会的工作者陪同下，问诊或者买药。 联邦里所有收入不菲的上层人士，都在这里求医问药。 李维甚至在几个窗口前，看到了辉月商会的广告词。 他神色古怪地看了康胖子一眼，后者嘴角一抖。 李维好奇心大起，他压低声音问康胖子：“康叔，话说起来，韩会长好像对你有那么点意思……经常冤家长冤家短的……” “别提她！”康胖子差点蹦起来，语气十分激动，“别提她一切都好商量！” “……为啥啊？她怎么你了？” “她……她让我嫁给她！这我能接受吗！”康胖子一脸悲愤。 “……玥姐的口味也够独特的啊。”李维上下打量了康胖子一番。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你康叔我当年也是玉树临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韩玥认为，我是联邦里，唯一一个在做生意这件事上，稍微能入得了她眼的男人。” “所以呢？” “所以她给我下了一大笔聘礼，要求我嫁给她。” 康胖子表情十分复杂悲愤。 “……那你拒绝就好了嘛，干嘛吓成这样？” “她给我的聘礼金额，刚好和当时我掌管的那个商会的总资产金额一模一样，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一位。” 康胖子想起当时的事，依然心有余悸。 “……后来呢？”李维的好奇心起来了。 “当时我气极了。为了证明她是错的，我冲出门，立刻谈成一笔生意，赚到了一百二十块钱。” 说到这里，康胖子沉默了好久，直到李维催促，他才继续开口。 “然后，我拿着钱回到商会，得意洋洋向辉月来下聘礼的管事炫耀，你们没料到吧？” “然后辉月的管事不慌不忙拿出一个信封，里面刚好是一百二十块钱，同时还附着一张字条，是韩玥的字迹：冤家，就猜到你会干这个~奴家已经洗干净，准备好啦~” “李维，你评评理。”康胖子一脸悲愤看着李维：“谁敢和这样的女人结婚啊！” 李维嘴角一抖：“这确实挺吓人。” ……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他们穿过悲悯密会的大厅，走进两座高塔中靠北的那座。 升降梯带着他们升到顶层。 顶层房间里，一个瘦高个、灰长袍男人，聚精会神盯着一瓶正在配置中的魔药。 他脸颊深陷，颧骨隆起，金边眼镜刚好卡在眼眶里。 盯着魔药的表情，像一只老秃鹫盯着自己的猎物。 “康议员，多日未见，贵安。”他的声音虽然抑扬顿挫，却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邹牧首，我今儿，给你带了个朋友。”康哲翁眯着眼，脸上带着露出了生意人特有的愉悦笑容。 “哦？你这种狡猾的商人，也会有朋友？”邹牧首捏了一下眼镜框，缓缓转身，紧盯着李维，语气丝毫谈不上热情，“这位小友是？” “你好，我叫李维。”李维冲着对方微笑了一下。 “李维……你没有说‘初次见面’，说明，你其实不是特别想和我交朋友……”邹牧首勾起嘴角，笑容阴沉。 他往前走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和悲悯密会关系不好的人，不算少。但关系不好，又刚好叫李维的，就很少了……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古代医生吧？李，医，生？” 邹牧首一抬手，一张椅子从远处滑过来，刚好停在他身后。 他抖抖袍子，在椅子上缓缓坐下，抬着下巴，眯着眼打量着李维三人，丝毫没有邀请他们落座的意思。 “说吧，你今天来，是想求我做一件什么样的……注定会被我拒绝的事？” 康哲翁脸色一下子黑了：“老邹，你……” 话没说完，李维拉了他一下。 李维笑了笑，没有因为邹牧首的话生气，他拉着老康和刘明，在沙发前，坐了下来。 “老康，你是个生意人，我考你一个生意人的问题。”李维微笑着，冲康胖子挤了挤眼，“如果未来三十年，人类总数量可以增长三到五倍……什么生意最赚钱？” “你要聊这个，胖子我可就不困了啊。”康哲翁一挑眉，眼睛亮了一下。 邹牧首一声嗤笑。 康胖子思索几秒，摇摇头：“……不对，这个问题不对，首先人口不可能增长三到五倍，其次……” 他一边装模作样地拖时间，一边对着李维挤眉弄眼。 李维笑了笑：“我直接回答吧。” 接着，他简单把医疗卫生、人口增长和人口红利，以及人口红利带来的惊人利益，和老康讲了一遍。 这些知识，在李维那个时空，任何一个混迹网络的人，都能洋洋洒洒扯上几个小时。 但在这个世界，就是“高屋建瓴、高瞻远瞩、高维碾压”了…… “所以，想要赚到钱，最根本的，还是要把盘子做大——也就是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 “到那个时候，医疗、卫生和医药，一定会成为全世界最赚钱、利益最大的行当。” “当然，你们肯定要说，魔药和医疗超凡者数量是有限的……可别忘了。我是古代医生啊，这个问题，古代医学可以解决。” 康胖子惊呆了，浑身颤抖，语气激动起来：“如果这是真的……辉月商会连我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不，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他凑到李维跟前：“李维，该怎么做！” 李维没说话，而是朝邹牧首的方向，微笑看了一眼。 不知不知什么时候，邹牧首已经把头，凑到了他们附近，竖着耳朵听着呢。 见李维扭头看他，邹牧首咳嗽一下，若无其事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开了。 康哲翁心急，催促李维。 李维不说了，他站起身，对邹牧首笑着点点头：“邹牧首，打扰了。” 然后叫着刘明往外走。 “唉，唉？”邹牧首愣住了。 康哲翁一愣，紧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小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嘴角勾起来了。 李维和刘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邹牧首的房间。 邹牧首下意识迈步，想要拦住李维，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挡住了他。 康哲翁笑得像只胖狐狸：“邹牧首，你要去哪儿？” “起开！别拦着我！”邹牧首心痒难耐，语气十分不耐，“你那小朋友为啥说一半儿就走了？” “因为，这都是生意呀。”康哲翁笑眯眯地看着邹牧首，用力搓了搓手，“咱们，先谈谈生意？” …… 半小时后。 康哲翁笑容满面，从邹牧首房间下来了。 “怎么样，问出来了吗？”李维迎了上去。 “那还能问不出来？”康胖子拍拍胸脯，“咱可是青山城首富，全联邦最狡猾的商人……仅次于韩玥那女人的。” 康胖子拿出一张纸，递给李维：“这是邹牧首给的，关于那个案件的记录。” “那你和他承诺什么了？”李维接过纸，一边问道。 “什么也没承诺。”康哲翁眯着眼，笑容狡黠。 “没承诺？” “我和他说，等什么时候，李维证明自己真正能办到他说的那些事，我会和他好好谈一笔合作的。” “那他就把情报给你了？” “他不得买这件事的优先权？” “这也行？” “这有啥不行的？”康胖子拍拍肚皮，语气愉悦，“商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一切东西，哪怕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都可以拿来卖掉。” “奸商的世界太离谱了……”李维摇摇头，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李维两道剑眉，紧紧锁在了一起。 纸上第一行，有人用颤抖狂乱的字迹，写着一行大字： 联邦高层里，有人想掩盖这里发生的一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城北小学的地下设施 联邦有高层，在掩盖城北小学发生的事。 纸条里的信息，让李维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危机。 那里究竟有什么？ 他们究竟在掩盖什么？ 他继续往下看。 【四月七日，接到市政厅的命令，要求悲悯密会派人进场，救助感染事件中的师生。】 【经过调查,得知师生们，全都得了一种叫‘神怒’的失控病。通常来说，这种病出现在神明力量失控，某些渎神行为激怒了神明导致。】 【这些师生里，没有超凡者，也没有感染者。所以,医生断定,学校里一定有某个巨大的感染源,导致了神怒现象的发生。】 【我们向市政厅发出了申请支援，进行调查的报告。】 【之后，真理之鞭来了一个军官，要求我们撤离。】 【对方很强势，士兵们还有武器，医生们被迫出了污染区。】 【之后，我们听到了炮击声，整个学校陷入爆炸的火光——那些师生全都在里面。】 李维读完了这张简单的卷宗。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问康胖子：“这玩意，就这么随便拿出来，真的可以吗？” “邹牧首说了，这事儿，话虽说应该是不可告人的机密，但那事儿已经过去很多年，而且在联邦高层里……这种事，也算秘密么？” 康胖子最后一句话时，眯着眼，学者邹牧首那阴恻恻的声音说的。 那样子,活脱脱一只噎住嗓子的胖秃鹫。 李维明白了，他拿出手机：“那地方必须去查一下……但我得找点帮手。” 刘明眼神明亮了一下，嘴角露出微笑。 …… 一天后，黎明之剑和艾利之眼联合行动。 他们派出大量士兵和超凡者，把城北小学遗址，牢牢包围。 城北小学经历过炮火之后，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 学校的墙壁斑驳坍塌，露出钢筋、砖头和瓦砾。 空洞的窗孔下，有雨水留下的瘢痕，像是失去双瞳的人，流下血泪。 李维从车里走出，凝视这里。 操场上，爆破的弹坑随处可见。 空气中，不甘的哭泣声依稀可辩。 艾利之眼带队的是周中校，也算是老熟人了。 黎明之剑那边，带队的是一个陌生的中校，姓宋。 两个军官有条不紊，各自布置任务，黎明之剑的宋中校，还专门来向李维道了一次谢。 “李上尉，我代表我们司令,代表黎明之剑所有兄弟，感谢你为营救老胡做的努力。” 李维笑笑，语气认真：“老胡也是我的朋友。” 宋中校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去，继续布置作战任务了。 周中校那边，则是当了甩手掌柜，把作战任务丢给了一群尉官，自己拿着一台造型奇怪的仪器，一边搜集数据一边自言自语。 “神怒的力量居然能持续这么多年……” “太有趣了……即使是我，也是第一次有机会研究神怒……” “真的是神明的愤怒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李维你别拉我！一边儿呆着去，没看见我忙呢！” “我？我要找到神怒能量最密集的那个位置，那里地下应该有东西！咱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那里！” 李维指指学校废墟，那里有一个炮火炸后，坍塌出来的大洞：“老周，那个洞，应该就是入口吧。” “……咳，传令，大家下地洞，小心些。”周中校瞪了李维一眼，咳嗽一声，走开了。 士兵们排列成33探索阵型，前面的人持盾，后面的人举枪，头盔上亮着手电，小心翼翼进了地洞。 一个带有强烈的，联邦军事设施风格的地下建筑，出现在人们面前。 灰色的水泥墙，灯光早已熄灭。 地上有几具干枯的尸体，士兵们检查后报告，说都是普通人，至于身份还得再辨认。 两个军官商议后决定：继续前进。 李维跟在人群里，一起进入了这个规模惊人的地下设施。 “联邦在青山城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点，我却不知道……”周中校看着这个规模惊人的地下设施里，感慨道。 这个地下设施的规模，一点也不比疯祸之子的邪教巢穴小。 不过它没有那么深，只有两三层，每层的面积都非常广大。 同样的，四通八达的通道，可以通向许多不同的房间。 周中校下命令：“挨个探索所有房间！找到的一切有用的东西，全部拍照留档后再触碰！” 黎明之剑的宋中校吃惊道：“周中校，这么快就开始探索吗？万一下面有什么危险……” “应该没有危险的。”周中校说道，“神怒，顾名思义，是神明怒火产生的一种污染……不管这个说法是否正确，有一个现象，肯定和‘神怒’这个名称，是非常贴切的。” “那就是，在神明怒火之下，一切神明知识，全部不可用。”周中校说着，抬起左手。 阴寒的气息悄然出现，一条噬魂魔无声无息地从他指尖钻出。 紧接着，让人们吃惊的现象，出现了。 按理来说，这条噬魂魔，应该从他指缝里钻出来，逐渐变大直到变成人类差不多大小。 可眼前这条噬魂魔，只钻出来一半，还只有指头大小，就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看到了吗？神明的怒火中，无法使用神明知识带来的力量。”周中校眯着眼，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这恐怕还是狂暴的神明怒火消散后的‘于波’，如果是真正的神怒，恐怕会有更危险的事情发生，不然那些师生怎么被污染的？” 宋中校吃了一惊，立刻试了一下，他果然也无法释放任何超凡力量。 他随即镇定下来：“无法使用神明知识的话……是不是也不会出现感染或者失控者？” “理论上是这样。” “那么……这个地方被封闭很多年，又没有超凡力量，肯定没有活人了。” “嗯，活人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中活下来。” 这时候，前面跑过来一个士兵，一脸紧张喊道：“报告长官！前面发现一个怪人，还活着！” 周中校和宋中校：“？” …… 他们跟着传令士兵，跑到地下设施中间，一个宽敞的大厅里。 一进门，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房间正中，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笼子里，一个男人，被固定在架子上。 架子周围，密密麻麻一大堆导管、金属零件和神秘符号。 导管插满了男人的身体，他双眼呆滞武神，对光线也只有本能的缩瞳反应，甚至连动物般的本能情绪，都几乎没有了。 “人体试验……” 李维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为真理之鞭服役的实验体。 他微微皱眉，心里涌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情绪。 两个军官下令后，士兵们散开，开始检查整个房间。 而周中校，则拿着设备，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这个笼子里的活人，并且检查周围那些导管和设备——这套东西运行了这么多年，万一哪里弄错导致这个男人死去，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宋中校安排士兵们开始调查四周，有士兵报告，说这个房间深处，有一扇锁着的大铁门，他们正在想办法打开那扇门。 左右无事的李维，在铁笼附近绕了两圈后，随手在一台设备前，拿起了一个本子，翻开了。 这是一本像是科研日志的玩意。 李维只看了第一句话，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净化军计划第三期》 他又往后看了几行后，猛然抬头，冲着那些正想办法开门的士兵喊道：“那个门不能打开！” 他说晚了。 一个士兵已经拉动了某个拉手。 那扇大铁门，开始发出嘎啦嘎啦的机械轰鸣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净化军 尘封已久的大门轰然打开。 大门后面，一片漆黑，无比寂静。 门外的士兵听到李维的警示，纷纷端枪，警惕盯着里面。 许久，没有任何响动。 “里面什么都没有嘛……” 一个士兵松了口气，笑了笑。 他调整头盔上的光束,照向大门深处。 猛然间，黑暗中亮起无数双猩红眼睛，毫无生气，却又残忍嗜血。 “警戒！！！”那个士兵发一声喊，扭头就跑。 那个士兵只来得及发一声喊，就被一道漆黑身影扑倒在地。 紧接着，大门深处,阵阵怪异沙哑的嚎叫声如海浪响起。 数十道漆黑身影,从黑影中扑出。 而大门深处的漆黑中,还有更多身影在汹涌扑出来。 这些身影飞快把士兵扑倒在地，有些上前撕咬，有些则挥舞着手上武器，疯狂攻击。 人们这才看清楚这些黑影，许多士兵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大群活人。 如果他们还可以称作活人的话。 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只剩下彻底的攻击本能。 他们的皮肤颜色，是一种古怪的灰黑色，因为严重脱水，紧紧贴在骨骼表面，像是一个个蒙着黑皮的骷髅。 但他们又是活着的——转动的眼珠，起伏的胸膛，和被枪支打中后流出的黑红色血液，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被枪支击中，也是会死的。 这些骷髅一样的人，身上装着由金属零件、导管和神秘符号组成的古怪仪器， 时不时的，他们就会抬起自己的，同样被金属零件改造后的手臂,对准人类士兵。 这时他们的手臂就会释放出各种诡异的能量，但是在神怒能量场里，这样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小心！这是一直完全由实验体组成的军队！” “该死的，这地方为什么会有实验体军队？” “他们在神怒影响下放不出超凡能力！不用怕！开枪消灭他们！” 于是战斗打响。 这些状若骷髅的“活死人”，虽然无法释放超凡能力，但身体敏捷程度依然惊人。 而超凡部队的超凡者们，同样笼罩在神怒中，无法发挥实力，只能借助身体素质。 这样的战斗，对于高度依赖意识的人类来说，反而不如那些失去意识的野兽。 战斗极为惨烈，枪声和惨叫声一刻不停。 不断有人类士兵被活死人扑倒在地，也不断有灰黑色的怪物抽搐着死去。 李维也面对着一只这样的活死人。 “它”应该是个女性，或者曾经是个女性——身材较为瘦小，头顶上长发糟乱，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声也较为尖细。 她嚎叫着扑向李维。 李维轻松地躲开了——这怪物速度虽然很快，但比起自己的身体属性,还是差了太多。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面前的女性活死人,眼神里带着好奇、兴奋的神色。 好想把她绑在床上……解剖她啊。 他真的很好奇这种实验体，之前外面只有一个活人，多半轮不到他解剖，现在有这么多客户…… 最好有几个活着的，李维希望可以找出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秘密。 他心念一动。 一股阴寒至极的能量，顺着他的手臂流到指尖，接着，一条藤蔓，像蛇一样爬了出来！ 嗯？ 我的力量，在神怒中可以用？ ……不，不对，只有灾厄医书的力量可以，超凡力量同样不能用…… 李维飞快扭头，确定周围人没有注意自己之后，他控制着两股藤蔓力量，悄悄流动到了女活死人足部。 女活死人屈膝，再一次准备扑向李维，两根藤蔓悄无声息破土，缠了一下她的脚踝，又飞快消失不见。 女活死人重心不稳，重重跌倒。 李维立刻跳到她身上，按住她，从背包里抓住一捆绳子，把她牢牢捆住了。 嗯……捆的方式有点奇怪……不要在意这些。 李维捆好女活死人时，战斗也接近尾声——毕竟是一些只有本能的野兽，又没有枪。 在黎明之剑和艾利之眼的精锐适应了战斗方式后，活死人就只剩下引颈待戮一条路了。 咔。 周中校拧断了最后一个活死人的脖子，把尸体甩到一旁，皱了皱眉。 “这些家伙有古怪……真理之鞭的实验体不可能存活这么久……而且这数量也太多了。” 他看着遍地的死尸，皱着眉头说道。 伤亡结果让所有人松了口气：只死了四五个士兵，其余的都是被咬伤——这些只剩下动物本能的家伙最直接的攻击手段就是挠和咬，而士兵们都是有护具的。 周中校挥手：“进去，检查一下里面的房间……李维呢？李维在哪里？” 有士兵告诉了他李维的位置。 周中校走过去，看到蹲在地上的李维，顿时惊呆了。 李维面前，是一个被牢牢捆住，姿势和捆绑方法都十分羞耻的女性活死人。 而李维，则用一种专注、痴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俘虏。 “她……真的很神奇，很美，不是吗？” 周中校叹了口气，拍拍李维肩膀：“李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审美，真的很变态。” “喂！我只是想要解剖和研究她而已，你在说什么啊。” “我懂，我真的懂。”周中校冲他眨了眨眼。 李维翻了翻眼皮。 然后，他就听到周中校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也觉得她很美。” 李维：“？？” 治疗伤员、打扫战场，和探索深处更多房间，至少需要几个小时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李维找了个能充当手术室的房间，解剖了几个死去的活死人，还有他的战利品——那个活着的女活死人。 “李维，发现什么了吗？”周中校问道。 “发现很多。”李维指指解剖床。 床上，那个女活死人在注射镇静类魔药后，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双肩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零件、设备和外接的武器，已经全部被取下，只留下一个金属瓶子，像输液药瓶一样挂在头顶。 李维指指药瓶：“这里面，是供她维生的原料，他们就是靠这里面的原料，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存养料。” “平时的‘待机’状态，消耗量很小。但是一旦发生战斗，这瓶子里的原料就会飞快消耗——这样烈度的战斗，最多两场，他们就会彻底用完这一瓶养料。之后如果养料得不到补充，他们就会死去。” “这么残忍……”周中校皱着眉，“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李维语气十分肯定。 他从样本盘里抓起一团乱糟糟的零件，它有着明显的支撑结构和关节。依稀可以看出，之前是安装在手臂上的一件武器。 李维指着这件东西的肩膀位置，那里有一串很大的玻璃器皿。 他语气微寒：“他们在这里面，安装超凡器官，然后让这些士兵，可以施展超凡能力……我认为，这个地方之所以发生神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让没有获取神明知识的凡人使用神明的力量……所以神明发怒……等等，李维，你说这些人，全都是凡人？” “千真万确。”李维语气肯定，“我解剖了十几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带着器官的。” “可……这怎么可能？”周中校失声道，“凡人怎么能使用神明的知识？操控知识，靠的是意识啊！” 李维指了指女活死人的头部，那里有两个很明显的金属接口：“他们通过这个，让人类的意识和那些外接的超凡器官连接——这种行为对意识的反噬一定很严重，所以这些家伙，全都变成了只有动物本能的活死人。” 周中校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神色变得极为严肃：“李维，会不会最近城里丢超凡器官……”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李维严肃点头，“有人想要打造一支这样的军团。” 他把之前那本日志，递给了周中校：“他们管这种军队，叫净化军。”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怒屏蔽法阵 【净化军档案】 【8月22日，2号研究设施接收15个志愿者，全都是15至30岁之间的健康志愿者，可惜，他们里只有四人撑过了第一轮试验。】 【8月24日，新来的志愿者进行安装测试，依然全部发疯,失去了意识和思维能力……该死的，这试验根本不可能成功！净化军……我们真的能实现吗？还是说，这只是某种只存在于理想中的空谈？】 【8月25日，新志愿者测试宣告失败，将着手准备下一批次测试……失败的试验品将被封存起来……按照天使的命令，这批失败品也将被装备最低等级的超凡器官……天使想要做什么？】 【9月4日,我们的研究报告显示，第二批净化军计划已经彻底失败,这几百个试验品完全无法服从命令,也无法被驯化。但天使依然肯定了我们的工作，并要求我们为这些失败品加入最低限度的营养液。】 【9月5日……】 …… 周中校看完文本，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从这份文件上看，这个研究设施，是一个以‘天使’，也许还有其他类似的官职为等级划分的邪恶组织。” “他们在这里进行某种名为‘净化军计划’的邪恶计划，试图让凡人通过这种设备，可以使用超凡能力……” 李维点头：“这个组织，叫血腥天使。” 周中校看了李维一眼，没有问他情报来源，而是说道：“我必须尽快把这里的事情报告白司令……李维，你有办法，在这些活死人身上，得到更多情报吗？” 李维指了指外面笼子里的人：“我可以……” 周中校不假思索点头了：“只要他不死就行。” 李维和他一起往铁笼走去——以周中校对科研的狂热热情，这种时候他不可能束手旁观。 两人在几个技术兵的陪同下，走回到铁笼前。 几个技术兵已经把铁笼打开了，此时正在小心翼翼检查铁笼内男子的生命体征,并试图拆下他身上那些复杂的零件设备。 “头儿。”一个技术兵冲着周中校点头，“这家伙身上的玩意儿太复杂了，想在不伤到他性命的情况下彻底完成拆除，至少还得五六个小时。” “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周中校好奇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但那个男人，连瞳孔方向都没有变化。 要不是他仍然有呼吸，而且灯光直射瞳孔时，瞳孔会缩小，大家甚至以为他是尸体了。 “没反应，对声音、疼痛、灼烧都没有反应，不过直接刺激神经时会有微弱的本能抽搐。” 一个技术兵，随手拿起一支笔，直接刺入了那个男人的手臂。 鲜血流出，但那男人只是手臂极轻微地抖了一下，瞳孔都没有变化，也没有扭头看任何人。 “看，你现在就是直接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那个技术兵拔出笔，对周中校笑了笑,又继续忙去了。 周中校看了看李维：“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李维思索片刻：“这些设备移动起来太复杂……就在这里吧,我准备在他身上切开几个小创口，先把这些设备取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着这个男人。 这一看不要紧，吓了他一跳。 这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扭过头，直勾勾看着他，眼神呆滞，充满诡异。 李维心里警铃大作，刚准备出声示警，整个大厅里，异状突生！ 咔咔的机扩声响起，房间四周，飞快升起一大圈粗大的金属杆，把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隔绝成里外两个世界。 房间地板上，忽然有无数条红色的光带亮起，朝着房间外蔓延而去。 这些光带游动，交织，最终形成了一张发光的古怪法阵。 “不对！这法阵……这法阵可以隔绝神怒的效应！” 周中校手里的仪器，滴滴滴发出急促的报警声。 他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看向笼子里的男人。 笼子里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双目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像两潭无穷黑暗的宇宙。 他歪着头，古怪地盯着李维等人。 李维顿时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景色，一下子全都变了。 幽暗压抑的地下室，变成了一个燃烧着的山洞，山洞里有无数瘦弱的人，正呀呀叫着扑向他。 那瞬间，他的心中涌起无穷歇斯底里的恶意。 但那恶意和幻觉只在他脑海中停留了不到一秒，灾厄医书冒出一股清凉，冲入脑海。 那些幻觉像是玻璃一样被撞成碎片，四分五裂。 再看向周围，包括周中校在内，所有艾利之眼的技术兵，全都双目通红，充满杀意，开始互相厮杀！ 他们全都中招了！ 一个技术兵扑向李维，李维躲过他的拳头，一巴掌把他抽昏过去，又顺势抓住他的领子，把他丢到另外一个技术兵身上，砸昏对方。 这时候周中校扑过来了。 他哇哇叫着，双眼通红，李维叹口气，躲过周中校的攻击，顺势劈在他后脑勺上。 “幸亏你比较弱……” 仗着自己身体素质惊人，李维三拳两脚，把四周其余士兵，全都打昏了过去。 然后，他走进笼子，开始狂抽笼子里那个男人耳光。 宋中校带着士兵脸色铁青地跑过来，但那些粗大金属杆，每一根都有成年人胳膊粗细，没有工具根本切不开。 “该死，去找工具！立刻把这个铁笼子给我锯开！”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尽快把它切开，把咱们的战友救出来！” 一个士兵指了指房间里：“中校，你看……” “我看什么！我现在没心情……啊？”宋中校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古怪。 大厅里，所有艾利之眼的技术兵，全横七竖八昏倒在地上。 只剩下李维一个人，安然无恙。 只见他把一个没彻底昏过去的技术兵抓起来，一下子撞在栏杆上，把对方撞昏过去，然后走进笼子，开始左右开弓抽那个笼子里的男子。 随着他的耳光不断持续，笼子周围，地板上那些红色的法阵纹理，也渐渐不稳定起来。 宋中校明白了：“他这是在解决这个法阵的问题！” 笼子里的男人，依然面无表情，表情呆滞怪异，但随着李维耳光的持续，他脸颊高高肿起，嘴角也渗出血迹。 更重要的是，周围的红色法阵，不稳定地晃动着。 终于，在李维持续了十几个巴掌之后，那法阵闪了几下，熄灭了。 铁栏杆也重新缩进地板。 宋中校很谨慎，没有立刻冲进房间，而是派人去准备电锯和爆破工具，又派了医护兵进场，把周中校等人救了起来。 “……我后脑勺怎么这么疼？”周中校捂着后脑勺，狐疑坐起。 “是啊，感觉头好疼……” “我觉得我脸很疼！” 周中校看着李维：“李维，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刚才都中招了，互相打起来，然后就都昏倒了。”李维面不改色。 “真的？”周中校一脸狐疑。 “当然是真的。”李维表情十分认真。 宋中校表情十分古怪，扭头看向远处。 周中校爬起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笼子里的男人。 “把整个房间给我拆回去！我就不信我还会中招！” 那个笼子里的男人，又恢复了呆滞的表情。 “我猜测，这男人，应该就是这里的最后一道防御机制了——触发一个神怒屏蔽法阵，然后用精神力让人们自相残杀……确实很难防。” 周中校看着笼子里的男人，猜测道。 正说着，一个黎明之剑的士兵跑进来了。 “长官！我们在这个地下设施的深处，发现了一些东西！” “发现什么了？”宋中校问道。 “我们发现了，最近三天内，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包围与突围 【实验体1533的病历】 【此人已经彻底忘记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任何事】 【指令：判断有威胁出现在自身附近时，对其使用幻觉攻击】 【指令执行】 …… 以上，就是李维从笼子里男人身上，得到的全部线索了。 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无可奈何——这个男人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了一个生物兵器，并且只剩下执行命令的本能。 好在，现在士兵们找到了新的线索。 这座地下设施,更深点的地方。 他们看到了士兵说的那个，有人近期居住和活动过的房间。 那是一间简单改造过的仓库。仓库的一角，有一张折叠单人床，和两个木箱拼成的建议桌子——这就是全部家具了。 木箱上有一个水杯，里面残留着一些还没彻底干的酒渍。 床边有几个酒瓶子——很显然，喝酒的人,离开这里不会超过两天。 士兵们很快，在地下设施里,找到了更多线索——包括一个通向地表的隐秘通道,以及一片处于激活状态的，研究设备。 他们在研究设施旁边，找到了人类的肢体残骸，和一些超凡器官的组织碎片。 现场散发着恶臭。 他们在一具稍微完整的尸体前，推测出了这个人在做什么——他正在试图还原净化军试验，或者更进一步！ “我必须立刻把这里的事情，报告白司令。”周中校神色极为严肃，“有人四处偷窃超凡器官，还想重启‘净化军’这样的邪恶军队。这种人在外面一天，就对青山城多一分威胁。” 他神色极其严肃，看向宋中校：“宋中校，在我带人回来之前，你必须把这里守好，任何人想要接管这里，都必须拦下来……尤其是真理之鞭。” 宋中校咧开嘴，笑容灿烂：“得罪人是吧？放心。我们黎明之剑最擅长做这个了。” “在你回到这里之前，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入这里。” “哪怕成为叛军，也一样。” “哪怕全都战死,也一样。” 周中校拍拍他肩膀：“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周中校和李维，带着艾利之眼的几个技术兵，飞快往地下设施外走去。 然而，走到地下设施门口，他们往外看了一眼，脸色微微沉下来了。 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已经把这里包围的士兵，周中校咧嘴笑了一下：“看来，有人确实不希望这里的秘密传出去。” 李维往外一看，也眯起了眼。 那些士兵军服上，那条鞭子，极为显眼。 周中校转头看着李维，语气严肃：“李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李维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也罕见的严肃起来：“下命令吧。” “待会儿,我会和兄弟们掩护你,你一定要想法子撤出去，一定要把这里的事，告诉白司令！” “还有一件事……”周中校压低嗓音，凑到李维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李维点点头，冲着周中校，还有身后所有的士兵们，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身后，所有士兵们，全都沉默但整齐地，对他敬礼。 像一片沉默但坚定的胡杨林。 紧接着，周中校带着士兵们，走出地下设施，在学校残破的墙壁之间，架起武器，设置起了防线，摆出一副对峙到底的架势。 对面，真理之鞭的军人们，微微骚动起来。 他们没想到，黎明之剑和艾利之眼的调查士兵，居然真的敢和他们对峙！ 一个真理之鞭的军官极为愤怒地走出来，冲着周中校开始喊话。 “周中校！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军官喊道，“这个区域，我们真理之鞭以前在这里执行过任务！你必须立刻让你的部下撤走！我们要接管这里！” 周中校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他故意用一种极为嚣张的语气对外面喊道：“嘿！怎么，你们执行过任务，这地方就是你们家了？哪有这道理？” “我明告你吧，我们的任务没结束，神明亲自到场，我们也不能放他们进来！” 周中校故意挑衅地喊道：“还是说，你们马司令，在这里干了什么见不到光的事儿？怕被人发现？” 真理之鞭的军官神色很是难看，对手下挥了挥手。 真理之鞭的士兵们，立刻摆出了突击阵型，超凡者士兵的超凡波动，也开始若隐若现。 艾利之眼的士兵们，明显紧张起来——他们的人数少于对方，而且在神怒的范围内，超凡能力无法使用。 就在这时，宋中校带着黎明之剑的士兵，也从地下设施里出来了。 他们一言不发，飞快地在艾利之眼的防线四周，开始假设他们的武器，补充艾利之眼的防线。 真理之鞭的军官们，脸色更难看了。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他们紧张对峙的同时，一道身影，已经在学校的废墟和重新长出来的灌木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几小时后。 李维回到艾利之眼，和白司令的交谈，暂且放到一边。 此时，内城区，火红天堂酒吧里。 东方晓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像是一个在草原上奔驰许多天的猎手，追上了疲惫的羚羊。 他的身边，依然是那个身材火爆的女军官，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东方晓轻轻把女军官推开，看着一旁的红墨镜，微笑了一下。 “天使……您的住所，被人发现了呢。” “哼，无所谓，反正那里只是早期的研究设施……真正的研究又不在哪里进行。” “可是，您不得不承认，李维，还是给您制造了很多麻烦。” 红墨镜的眼睛后面，有血丝蠕动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应该先解决掉李维。” 东方晓勾起嘴角：“所以，天使的意思是……” “接下来，我会配合你的行动。”他眼眶里的红色触须，蠕动着更加疯狂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尽快搜集够足够多的超凡器官……或者感染器官。” 东方晓十分愉悦地笑起来。 他在劲爆女军官的腿上重重拍了一把，冲着红墨镜举起酒杯。 “当然，如您所愿。” 就在这时，东方晓的电话响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着红墨镜，露出了更加愉悦的笑容。 “天使，他们设了个计，要对付你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抱抱我吧 正当东方晓和红墨镜在酒吧里喝酒时，艾利之眼的作战室里。 李维和白展，还有几个军官，在作战室里围坐一圈。 一个作战参谋，正在对他们讲述自己的作战计划。 “……综上所述，按照现在所有的情报来分析，比较好的办法,就是兵分两路。” “一路，由白司令亲自带队，去城北小学，营救周中校等人，并把地下设施里的东西带回来。” “另一路，由李上尉带队，去城西的罗氏屠宰场……在那里设下埋伏,把红墨镜引出来,执行抓捕。” “以上，就是我们针对红眼镜男子的作战计划了。” 白展思索了一会儿，对参谋指出几个细节问题，又问李维：“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李维想了想：“道理我都明白，但你们为什么会认为，这个人一定会上钩呢？” “李上尉提的好问题。”年轻的参谋笑了笑，“是这样，我们分析了过去一段时间，这个器官小偷的行为模式，认为他主要情报来源，就是警视厅的悬赏。” “罪犯通过警视厅悬赏，确定感染器官的位置，前去行凶，或者在其他猎人完成任务后，偷走感染器官。” 李维点点头，认为对方说的有道理。 参谋又道：“所以，我们申请权限,进入警视厅的内网，修改了一则悬赏消息——就是罗氏屠宰场这则。” 作战室里的屏幕上，弹出一则悬赏消息。 【罗氏屠宰场发生大规模感染事件，超出三名感染者聚集】 【请有实力的猎人前往】 【目前已接悬赏人数：1】 参谋对李维笑了笑：“罗氏屠宰场，目前确实有感染事件，但没有这么严重。” “我们放大了这里的感染事件严重性，又标明已经有人‘接单’。经过我们的分析，抓捕目标，有很大的概率，因为可以获得更多感染器官，赶往现场。” 李维明白了参谋的计划，思索片刻，他点了点头：“我没有别的意见。” …… 一小时后。 城西，罗氏屠宰场，旁边一栋楼上。 李维带着几个执行组的士兵，蹲在楼上一个房间里，观察着整个屠宰场。 在他的探视技能下，整个屠宰场上空，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黑色气息。 有的位置淡些,有的位置浓郁。 从楼上往下望去,这个工厂，依然处于运转之中。 工人们把一扇扇切好的肉，从车间里推出，搬运上车，送去冷库。 以李维的实力，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这些工人，大多表情呆滞，动作僵硬。 而冷库门口，根本没有来拉走肉的车辆，他们只是不断地把屠宰好的肉，塞进冷库中——而冷库早晚会满的。 李维微微皱起眉头。 “不大对劲。” 他身旁，一个行动组的士兵，好奇了一下：“上尉，什么事儿不对劲？” 这些行动组的军人，和李维一样，都是身怀绝技的超凡者，平时不用去部队点卯，有了任务参与即可。 此时和李维说话的这个中士，就是这样一个超凡者。 李维指了指下面：“你觉得，那些工人是感染者，还是普通人？” 那个中士拿望远镜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普通人……不对！他们中招了！” 另一个士兵仔细观看后，语气严肃：“李上尉，他们应该是中招了，但还没有感染，咱们立刻行动，还有机会救他们！” 李维点头。 他毕竟是个医生，见死不救什么的，还是办不到。 一行人小心翼翼摸进工厂。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工人，眼神直勾勾的，对这些突然闯入的士兵，仿佛熟视无睹，只是在自顾自地忙碌着自己的工作。 仿佛，是一些没有生命，没有思维的机器。 中士冒出冷汗：“这是什么情况，这也太诡异了……” “工厂里肯定有个大型污染源……”李维思索着，“很可能，你们的人，弄巧成拙了——这鬼地方，真有问题。” 中士指指车间深处：“感染源的核心，肯定在这厂子里……” 另一个士兵，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那些工人：“咱们得抓紧了，我觉得这些工人，要不了多久，就都会变异。” 李维点头。 几人快步进了工厂。 这几个人，包括李维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超凡者，对自己自然都有十足信心。 即使是李维，在解剖这么多尸体后，身体素质也强的惊人，自觉哪怕遇到什么危险，肯定能脱险。 所以，一行人面无惧色，进了工厂。 工厂里，肉腥味刺鼻。 这间屠宰工厂，依然在运作中，高大的传送带上，吊着一扇扇切好的肉，正被送往厂门口。 李维和几个士兵捂着鼻子，在刺鼻的肉腥味间缓缓前行。 奇怪的是，一直走了很深，也没见到感染源究竟在哪里。 “奇怪了，感染源应该是某个失控的感染者啊。” “应该是某个工厂负责人……不过，为什么没看到负责人？” “该不会是，塞传送带上，切成肉片了吧？”一个士兵开了个很冷的玩笑，其余人都不理他。 李维皱起眉头。 探视技能在这遍地黑气的工厂里，几乎完全无用，即使是他，也不知道感染源的位置。 他只能凭借隐约的感觉，指了指工厂深处某个方向，示意大家朝那边前进。 就在这时，周围传送带上，那些一扇扇的肉，忽然齐刷刷地冲着他们开口了。 “我饿了！” 声音密密麻麻，如同呼啸的海浪。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般，密密麻麻又连绵不绝，让人毛骨悚然。 李维和士兵们惊出一身冷汗，端起枪朝四周警惕着。 接着，那些肉，蠕动着，从传送带上，一块接一块掉下来，渐渐蠕动成球形的惨白肉块。 肉块没有四肢没有五官，只有正前方一张大嘴。 它们朝着李维等人蠕动着，再一次整齐划一，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抱抱我吧！！” 第一百四十章 污染源头 寂静的工厂里，突然无数孩童的声音喊出“抱抱我吧！” 密密麻麻，像海浪一样连绵不绝。 李维和几个士兵，全都惊的一身白毛汗。 一个离他们最近的肉团，已经蠕动着从传送带上下来，朝最近的一个士兵走过去了。 它一边走，一边蠕动变形,等接近那个士兵时，已经长出手推，还在头颈位置长出肉团。 看上去，像一个比成年人还要巨大一点的，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嘴的巨大婴儿。 稍远处，更多肉团,也逐渐蠕动变形,很快，从传送带上，一个个样子诡异，没有五官的巨大婴儿，蹒跚爬下来，站起身，张开双臂，朝李维等人走去。 而且数量极多，不下一百只。 最前面那个肉团巨婴，嘴里喊着“抱抱我”，张开双臂扑向一个中士。 中士来不及多想，抬手一团绿火轰上去，肉团巨婴身前被炸碎一大片，倒飞出去，跌倒在地。 那个士兵松了口气：“实力和普通人差不多……如果是这种水平，对付的了！” 其余士兵听言，也都松口气，开始乒乒乓乓把这些肉团击倒。 有人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那些被打倒在地的肉团,用不了多久，就会蠕动着，重新凝聚成大小不一的肉团巨婴。 大肉团变成大个头巨婴，小肉团变成小巨婴。 有几个肉团被士兵们轰飞，撞在一起，彼此蠕动，凝结成了两人多高的超大巨婴，求抱抱的声音惊天动地，地面颤抖。 士兵们脸色渐渐白了。 他们虽然都是实力强大的精锐，但体力毕竟有限，这些肉团无穷无尽，早晚得把他们体力耗光。 “上尉！想想办法！”中士又轰倒一个巨婴，扭头冲着李维喊道，“咱们必须找到这个污染源！不然咱们会被活活累死的！” 李维是所有人中最轻松的一个，他用几根藤蔓，把靠近自己的肉团全部捆住，既不杀它们，也不让它们靠近。 前面的肉团被控制住后，后面的肉团挤不进来，所以李维不仅没啥压力,反而还饶有兴致地研究起这些肉团。 “这玩意是怎么动起来的啊？明明血肉和神经组织都已经……” “上尉！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啊！咱们要死啦！”中士大喊了一声。 “哦，对。”李维这才回过神，他左右看了看了，思索片刻，“污染源！” 他拔出匕首，随手在一个肉团巨婴身上划一道口子，灾厄医书里弹出病历。 看着病历上的内容，李维深深皱起了眉头，怒火几乎要从眼底涌出。 “随我来。”他双眉紧锁，手里藤蔓开路，把所有扑到眼前的巨婴全部缠住，甩飞出去，开出一条路来。 他们且战且走，很快重新杀回车间门口。 李维在这里看到一个面容呆滞、行动僵硬的工人。 短短十几分钟时间，这个工人呆滞僵硬的更严重了，李维可以清楚看到，他头顶的黑色气息，渐渐浓郁，快要接近感染的程度。 李维跑到这个工人跟前，用匕首在他手臂上轻轻划了一下。 那个工人对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熟视无睹，依然持续着之前的动作，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灾厄医书给出了这个工人的病历。 李维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病历，眼底的怒火更强烈了。 “找到污染源了，跟我来！” 他带着士兵们从车间外面，朝着车间旁边管理室的方向跑去。 身后，那些肉团巨婴乌泱泱追出来，追向他们——奇怪的是，这些巨婴和工人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却没有对工人们发起攻击。 李维和士兵们跑到车间旁边的管理室，他一脚踢开管理室门，在管理室后面，找到一个地下室入口。 他动作有些粗暴，一把拉开地下室的门板，带着士兵们进去了。 里面的画面，让士兵们惊呆了，一个士兵甚至开始呕吐。 房间里，一个巨大的，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的小男孩，“盘踞”在房间一角。 他实在太大、太胖，整个人就像一座肉山，堆积在房间角落里，完全无法移动。 只有五官，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时不时冲着四周喊一声：“我饿了！”“抱抱我吧！” 他头顶上空的黑气，浓郁到几乎无法散去。 小男孩的四周，堆着十几具尸体，看着触目惊心。 小男孩身上的肉块，时不时一阵蠕动，脱落一块肉，那肉块蠕动着，包裹住一具尸体。 用不了多久，那尸体就会变成，和外面传送带上完全一样——变成“一扇肉。” 之后就会有两个神色呆滞的工人，进来把这样的一扇肉，拖出去，拖上传送带，开始加工处理。 更多士兵开始呕吐。 “上尉，这就是污染源？”中士脸色苍白，“这也太恶心了……” “应该说，这是污染源之一。”李维示意士兵们换麻醉弹，并且加大剂量，“还有一个污染源……那个才是罪魁祸首。” 他说完，踢开旁边一扇门。 房间里，坐着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 他的腹部高高隆起，几乎已经撑破衣服。 他的脸上，表情呆滞怪诞，见李维等人进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你们，为什么不去工作？为什么不工作？” “每个人都应该工作！不可以休息！” “去工作！去工作！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要不就变成肉！” 污染，就是从他开始的。 事实已经很确定了。 李维走上前，一巴掌抽在中年人脸上，把他抽倒在地。 中年人依然在狂吼着让“去工作”，李维划了他一刀，拿到了他的病历。 【这个中年人，姓罗，是这家屠宰场的老板。一个小气、市侩、唯利是图的家伙。】 【他恨不得让他的工人，二十四小时为他工作。】 【因为这个原因，忽略了对儿子的关注。 】 【他唯一表达自己关心儿子的方式，就是给他更多的钱，还有买各种零食。】 【终于有一天，回到家，他看到孩子，已经胖成了一个肉球。 对他大喊：“抱抱我吧！”】 【再之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家的猫死了。 而他儿子身上，忽然蠕动出一团肉，那团肉包裹住猫，之后猫尸，竟然变成了一团，和他们屠宰场的肉，纹路和味道一模一样的东西！】 【可怕的邪念，在他心头滋生。 再之后，他的身上，也长出了感染器官，他的工人，陷入了他的控制。】 看完中年男人的病历后，李维深吸了一口气。 “我虽然是个医生，但也有完全不想救的人……杀了他。” 士兵们毫不犹豫抬起了枪。 枪响过后，中士为李维：“上尉，外面那个孩子怎么办？” “那孩子……我会切掉他的感染器官。”李维犹豫一下说道，“这里的事虽然恶心，但不是这孩子造成的。” “是。”中士敬了个礼，转身走开了。 这时候，李维的电话响起。 接起电话，是白展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上去极为严肃和愤怒：“李维，围捕计划失败了，红墨镜突袭了城里一个小的超凡者组织，杀光了所有人，取走了他们的器官。”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谁才是真正为了联邦? 红墨镜袭击了一个超凡者组织，杀光了里面所有人，取走了所有器官。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维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问白展：“确定是红墨镜干的吗？” “确定。”白展语气深沉，“现场所有尸体，眼部都有一圈血迹，像是戴过墨镜一样,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凶手还在现场，留下了挑衅的字样。” “他说什么？”李维呼吸急促了一些。 “他用鲜血在墙上写了一行字：你们的计策，就像幼稚园的幼童一样可笑。” 李维捏了捏拳头。 “李维，我的参谋分析，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咱们发怒失控，所以咱们首先要稳定自己的情绪。” “嗯，我现在情绪很稳定。”李维眯着眼,吸了口气。 “还有一点：对方之所以能猜到这个布局，很可能是因为，咱们身边，有内鬼……在内鬼被揪出来之前，不能再用参谋部制定作战计划。” “李维，行动组所有士兵，我全都派给你，但怎么用他们，抓住红墨镜，得你自己想办法。” “明白，我认识一个全联邦最顶级的犯罪专家，她会帮我抓住红墨镜的。” “这个人听上去很危险啊。” “放心吧，她对联邦是无害的。” “行，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现在整件事的旋涡中心，就是这个红墨镜。只要你抓住他，坏人将要被伏法,老胡可以被释放，我们也能脱围。” “……我明白了。”李维点了点头，“老白，你那边怎么样？” “我带着人增援了城北小学，正在和黎真理之鞭对峙。” 白展看了一眼外面黑压压的真理之鞭部队，语气轻松笑道：“没怎么，好搞定的很。我们和真理之鞭斗了这么久，马面瘫从来没赢过，这次也不会赢。” 李维沉默几秒后，对白展说道：“白司令，你知道吗？你有个特别显著的特点。” “什么特点？” “你轻松的时候，会不停地找烟抽。” “……你小子。”老白不快地哼了一声，“放心吧，虽然一时半会无法脱围，但那面瘫也不敢进攻我们的，你找到红墨镜，这局就破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后,白展看着外面黑压压的真理之鞭部队,眯着眼思索片刻，扭头问周副官：“我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忘记抽烟？” 周副官捂着口袋往后跳了一步：“属下今天没带烟！” “……我今天不蹭你的烟。”白展嘴角一抖，又扭头看看外面，笑了一下，“外面那么大一个凯子，不从他脑袋上薅几根毛，我心里这火可散不去啊。” “全体戒备。” 老白说完，一个人背着手，晃晃悠悠朝敌人阵地走去，部队里一阵骚动，周副官带着几个警卫员，拿着枪械盾牌冲出来，想要保护他，被他挥手撵回去了。 他就这样，像个邻家大叔逛街一般，晃晃悠悠走到了离真理之鞭阵地只有二十多米的位置。 他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懒洋洋道：“来盒烟抽抽。” 真理之鞭的士兵们全都是一脸紧张。 “白司令好，您的烟。” 一阵微微的骚动过后，一个戴眼镜的副官，拿着一盒小跑出来。 白展认识他，这个相貌秀气的男人，是马啸卿的副官，姓刘。 老白拦住了他，语气依然是懒洋洋的：“你不够格，回去换个够格的来。” 刘副官脸上怒容一闪而逝，又很快切换成一脸微笑：“白司令说的对，请您稍等，属下马上请我们马司令来。” 他低头，双手把烟递给白展。 白展接了，随手塞进口袋里。 刘副官跑回阵地，没过多久，马啸卿来了。 他依然是一身笔挺军装，戴着墨镜，手上一副十分高级的小牛皮手套，步态稳健，不急不缓。 几个勤务兵飞快地跑到白展面前，摆下一张小桌和一把大遮阳伞，两把椅子。 其中一个勤务兵，在桌上铺上桌布，又倒上两杯咖啡，加了奶，摆一小盘糖。 又在桌子中间摆个小银瓶，里面插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马啸卿这才走到桌前，施施然坐下。 他开始往咖啡里加糖，边加边搅拌。 足足加进去十几块糖后，马啸卿才轻轻喝了一口。 他放下杯子，透过墨镜看着老白：“啸卿以为，这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却被你们搞的这么复杂！” 白展根本不搭理他，扭头看向一个勤务兵：“我烟呢？我不是要烟来了吗？” 一旁的刘副官嘴角一抖。 马啸卿眼角也微微抽了几下，他冲着一个勤务兵，吼道：“愣着干什么？给白司令烟！” 勤务兵很快又拿回来一盒烟。 白展把那盒白色无字的特供烟，又塞到了自己口袋里，这才笑眯眯地喝了一口咖啡，站起身：“那什么，没事我先回去了啊！” 马啸卿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怒容。 他把咖啡顿在桌上，怒视着白展：“白兄，啸卿一直以为，放眼整个联邦，唯有你我二人，有资格作为联邦军人之楷模！” “但你瞧瞧你今日，像什么样子！” 马啸卿怒视着白展，痛心疾首：“阻碍啸卿的部队执行任务！还在这用这种地痞无赖的手段，试图激怒马某！” “啸卿，很心痛！” 白展摸出一根烟点上，懒洋洋道：“别给我扣高帽子，我这人懒……也没有和你谈判的兴趣，要么你带人撤走，要么在这里死耗，要么就开火内讧……你选。” 马啸卿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地方，啸卿必须接管……这是为了联邦。” “为了联邦，为什么不能公布于众？” 马啸卿摇头：“抱歉，白兄。啸卿不能说。” “那就没的谈了，拜拜。”白展拍拍屁股，起身要走。 马啸卿吸口气：“白兄，你真想看到，你我兄弟之间，血流成河吗！” “别扣帽子，我可不想和你做兄弟。”白展背着手挥挥手，“我也是为了联邦……究竟谁是谁非，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马啸卿看着白展的背影，沉默许久，把那杯甜的齁人的咖啡，一饮而尽。 他对刘副官道：“通知参谋部，制定作战计划，三十分钟后进攻，我的要求，最多一小时结束战斗！” 刘副官眼镜上寒光一闪：“是！司令！” 另一边，白展也回到了自己阵地，周副官一脸紧张迎上来，白展叼着烟对他摆摆手：“我没事，通知所有作战参谋，对方要进攻了。” 周副官浑身一震，不可置信道：“他们……真的要进攻？真的敢进攻？” “你多纠结一分钟，咱们的参谋就少一分钟制定计划的时间。”白展看了他一眼。 “是，我这就去！”周副官连忙去了。 一道道军令传达下去。 士兵们把枪械架在窗口间，超凡者们取出超凡道具，有的人把魔药装进最方便的口袋里。 战斗的阴云，在城北小学上空笼罩。 马啸卿面无表情看着学校里的两支部队。 他知道，虽然对方人数超过他，但在神怒范围内，无法使用超凡能力，如果真打起来，他们注定要被自己歼灭在这里。 “司令，时间到了，下令吧。”刘副官小跑到马啸卿身边，弯腰低声。 马啸卿看着学校里，那些和自己军装一模一样的鲜活生命，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了手。 “抱歉了，啸卿……是为了联邦。” 正准备挥手，忽然一个士兵喊了一声：“城卫军！城卫军来了！” 马啸卿一震，这手便没有挥下去。 刘副官狠狠瞪了那个士兵一眼，抬头往街道尽头望去。 果然，街道尽头，大批军用卡车，和更多奔跑的士兵，哗啦啦来了。 最前面一辆军用吉普车，上面坐着一个西装一丝不苟的老者。 老者下车，用极其标准的礼仪，对马啸卿点头致意：“日安，马司令。” 没等马啸卿回应，他又对士兵们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吧！” 只见那些士兵，飞快地取下城卫军的军徽，换上艾利之眼的徽章，然后呼啦啦跑进校园，帮助艾利之眼和黎明之剑，填补起了防线。 马啸卿脸上，浮现出真正的怒容：“靳管家……你真以为城卫军来了，马某人就不敢对他们开火吗！你们市政厅，真的要趟这趟浑水吗！” “马司令，我当然不怀疑你的决心与勇气。”靳管家语气彬彬有礼，不急不躁，“不过，在你下令开枪之前，麻烦你仔细看看，这些孩子……都是什么人？”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身边，这些年轻的城卫军士兵和军官。 马啸卿一愣，仔细打量起城卫军的年轻人。 这一打量，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了。 联邦总议长的侄子，财务大臣的次子，联邦第一大洲的州长儿子…… 马啸卿是知道的，城卫军素来都有“镀金部队”的称呼，联邦所有大人物的孩子，在真正进入联邦，身居要职之前，多半都会在城卫军“历练”几年，混资历，混圈子。 他做梦也没想到，靳管家会把所有联邦大佬的子侄，全都扔到这片战场上！ 他看着靳管家，语气极为愤怒，像一头笼中的饿虎：“靳管家！你这是何意！你究竟在帮谁！” “我老头子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当然不会是帮我自己……”靳管家慢悠悠地说着，一点也没生气，“至于我什么意思……很简单。” 他指了指身后的士兵，又指了指已经跑进防线里的，穿着艾利之眼军装的士兵们。 “如果艾利之眼赢了，背黑锅的是他们。” “如果你们赢了……你们真理之鞭，你马啸卿，得罪的，就是全联邦的大人物。” 说完，他礼貌地冲着白展欠了欠身子，转身，让身后士兵跟上自己，慢悠悠朝着艾利之眼阵地走去了。 一边走，一边让士兵递给他一条特供烟：“我去见个老朋友……那老小子见了我，肯定得跟我要烟……” 身后，马啸卿僵硬的，像一尊石头雕塑。 靳管家带着兵，进了艾利之眼的阵地。白展迎接上来，好奇道：“你怎么来了？这事儿怎么会传到你耳朵里的？” “是李维那小子，给城主大人打了个电话。”靳管家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对李维的欣赏。 “李维？他出主意让城卫军来帮忙？” “李维当然想不出这种主意。”靳管家摇摇头，“这种狡猾到流汤的点子，当然只有我家老爷才能想出来了。” “……靳管家，那可是你家里老爷啊，你这样夸他真的没问题吗？” “白司令过奖了。”靳管家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郑重递给白展，“这个，才是李维拜托我的事。” “这是什么？”白展接过信封。 “他说，为了防止内鬼知道机密，拜托我想办法，把这个交给你。”靳管家语气郑重，“这信封里，是抓捕红墨镜的方案。”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聪明和笨老鼠 靳管家把信封递给老白。 里面的内容很短，只用了几分钟，后者便看完了信里的内容。 思索片刻，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不愧是你……” 他立刻下达命令：“传我命令，二团三团，配合黎明之剑的兄弟们，拆掉这个地下设施里所有东西,全部装车带走！” “一团，和我返回！组织人支援李维！” 士兵们立刻忙碌起来，周副官面有担忧问他：“司令，就这样撤走，真的没问题吗？真理之鞭……” 老白叼着烟，眯着眼撇了一眼真理之鞭阵地：“你看那些怂货，像是要进攻的样子？” 周副官看了一眼。 果然,对面的阵地,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切战斗即将发起的迹象：包括传令兵的快速跑动，枪手的装填，弹药手的快速搬运弹药、火炮手的提前测算校准——全都没有。 对面的阵地，安静的仿佛一座无人荒村。 靳管家对白展微笑点头：“白司令，去做你的事吧，这里有老夫在，他们不会乱来的。” 白展十分认真地对靳管家点点头：“多谢，我欠你，欠城主府一个大人情。” “都是为了联邦，不必说这些客套话，白司令如果真想感谢我，就把我的烟……” “烟是绝对不能还的！”白展刷得一下把烟塞进了自己军装里。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一说。”靳管家笑了笑，“如果你真想谢，记着点李维的功劳。” “啊，对啊，那小子再立功，要升少校了吧？可真够快的……走了走了。” 白展带着一团的士兵们，朝学校门口走去。 穿过真理之鞭阵地的时候,阵地上的士兵，沉默着分成两排，像潮水被分开一般，让开中间的通道，神色复杂看着艾利之眼的士兵们，扬长而去。 穿出阵地的时候，白展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马啸卿。 马啸卿依然带着墨镜，一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他脸色没有任何表情。 白展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马啸卿也没有说任何话。 “啸卿啊，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白展走了几步，站住脚，回过神，对马啸卿说道。 马啸卿扭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啸卿兄，你刚才说，联邦军人之楷模,唯你我二人……这话，我不能苟同。” “因为……如果换做我在你的位置,如果我真的认为，自己做的事，是为了联邦和全人类……”白展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哪怕全联邦的大人物都挡在面前，我也会下令开火的。” “所以，白某可不想和你齐名……你差远了。” 说完，留下脸色铁青的马啸卿在原地，白展自己转身，离开。 周副官低声道：“司令，你这样真的好吗？万一马啸卿真下令开火怎么办？” “他？不可能。”白展吐出一个眼圈，神态轻松，“他是典型的聪明人，聪明人，总是想太多。想太多的人，一定会瞻前顾后。” “司令英明。”周副官犹豫了一下，“那，司令，我以后该夸您大聪明，还是大笨蛋啊？” “十公里负重跑，现在出发！” “哎，哎！” …… 时间回到大约一小时前。 李维家楼下的面包店里。 面包店门外，早早挂上了“打烊”的牌子，李维带着几个行动组的士兵，坐在店里，一张圆桌前。 李依，坐在正中位置。 李维找的“犯罪专家”，就是自己老姐。 虽然，自己老姐到现在位置，没有真正伤过一条人命。 但李维很清楚，如果这个城市里有谁是真正的犯罪专家，非他老姐莫属。 “老姐，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了——我们想要抓住这个红墨镜，但是……” 用了大约半小时，李维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和李依讲了一遍。 “嗯……所以，你们找我来干什么？”李依听完了李维的案情分析，不明白他们的来意，好奇问道。 “李依大姐头，这个人很难抓，我们想请你帮我们分析一下，该怎么才能抓住他。”李维身边的中士问道。 李依的表情顿时就古怪起来了：“这个人，很难抓吗？” “啊？这还不难？”中士郁闷了，他掰着手指头，“他神出鬼没，诡异非常，而且实力强大，又有内鬼帮忙……这样的人，难道还能称得上好抓？” “可是他很笨啊！”李依表情依然很古怪，“这么笨的笨蛋，你们都不知道怎么抓？”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 “他所有的行为逻辑，都已经暴露了，这还不好抓？” 中士催促道：“大姐头，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个人，真的不好抓。” “唉，我弟弟这么聪明一人，怎么会招你们这么笨的一群属下……”李依唉声叹气。 执行组的士兵们一脸黑线：你弟弟也想不出来，好吗！ 李依拿出一把面粉，在桌上洒出一个简单的迷宫，往迷宫里丢了一大一小两块饼干。 “记住，再凶残、再狡猾、再强大的人，一旦他进入‘犯罪者’这个模式，他的潜意识里，都会下意识地，把自己代入‘老鼠’这个角色。” “而青山城，就是这座迷宫。” 李依看着周围一脸懵逼的士兵们，指了指那块代表老鼠的饼干。 “老鼠在迷宫里的行动规律是什么？一定是朝着食物的方向走。” “所以，如果想要让老鼠按照你们指定的方向走……很简单，让这片迷宫里，只有一处食物，就可以了。” 中士咕哝道：“哪里会这么简单……咱们把所有污染源全都封住是不难……可他有内线啊，他一定会发现的……” “唉，你真的太笨了。”李依抓起一块饼干，丢到中士头上，“他是会在犯罪现场留下挑衅字迹的人哎！他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很强，很狂！” “就像一只脾气暴躁的老鼠。” “普通老鼠，知道危机会躲避，脾气暴躁的老鼠，遇到危机会如何？” “会去咬那个动它奶酪的人！” “明白了吗？这个笨蛋，只是一只脾气暴躁的老鼠而已。” 这下，士兵们全都明白了。 一群人全都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 “大姐头厉害啊！” “不愧是大姐头……这么厉害的家伙，在大姐头眼里，居然只是一只老鼠……” 李维这时候问道：“老姐，那，这个最后一块奶酪，怎么处理啊？” “你就是那最后一块奶酪。” “……啊？”李维一愣，指着自己，“我是诱饵？” “不行吗？” “万一我打不过他，被他弄死咋办啊？” 李依看着自己老弟，语气十分认真地说：“老弟，打架这种事，从来都不看力气的……” “这么笨的敌人，如果你还会输给他的话……那你就吞粪自尽吧。” “这个死法太离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