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频小说当昏君》 第一章:我在女频小说当昏君 “昏君,拿命来!” 陈玦意识刚醒过来,就感觉自己胸口某个位置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生疼生疼的。 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正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古香古色的,又奢华无比,有一种穿越了的感觉。 没等他多想,胸口忽然一阵剧烈地疼痛,刺激地他头有点晕眩眩的,身体无力不自觉往后一仰,倒在了椅子上。 “咳咳——咳咳——” 紧接着他又是随手抓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捂着唇重重地咳了起来。 胸口疼的他几次眼冒金星想晕过去,好不容易稳住了咳嗽,陈玦就感觉口中一股腥甜冒出来。 他拿下手帕,鲜红的血迹在白色的手帕上绽开,分外刺眼。 看着手帕的血迹,陈珏心突突地直跳,心口揪着疼得厉害,让他喘不过气来,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挂了。 “陛下!” 这时,一道阴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怎么回事,竟让刺客混进宫来?” 紧接着,一个白面内侍突然从人群中带着心焦地表情窜出来,出现在陈玦的眼前。 “快,宣御医!”他快速的拿出帕子按住陈玦正受伤流血的胸口上,焦急地朝外喊道。 这么一按,又是疼的陈玦眼冒金星。 要不是看他眼含着急关心之意,陈玦都要以为这人是来要他命的! 而后他又快速的从怀里拿出药瓶倒上一粒,一边将药和水递到陈玦的面前,“陛下,您的药。 陈玦难受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从记忆中翻了出来此人的身份,大太监刘忠。 同时,陈玦也知道了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乃陈国皇帝。 原身从小身体不好,而刘忠手上的药,则是原身的速效救心丸,总共十粒,一直被刘忠带在身上。 为的就是像今日这般急用。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身即便好几次疼的要挂了,他也没有想过要动速效救心丸。 知道这药是救自己的命后,陈玦倒是没有跟原身一样选择不吃,当即服了下去。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心口那里像揪着疼痛感顿时消失。 “陛下。” 陈玦接过刘忠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唇上的血迹,又缓缓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将口中的腥甜之意压了下去。 只是,他这一动又扯动了胸前的伤口,疼的陈玦嘴角一抽,忍不住痛吟一声,“嘶!” “陛下,您没事吧?都怪这群没用的禁卫军,连个刺客都看不出来,竟让刺客混进来伤了您。” 刘忠面露不虞愤愤道:“这群宫人、禁卫军护君不利,陛下就是杀了他们也不冤!” “朕无事。”陈玦朝下看了下去,周围的宫人们听了刘忠的话,立刻齐刷刷的一言不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就在大殿中间,一名穿着有些暴露的红纱舞女正瞪着眼睛倒在地上,愤愤地望着他这边。 她的胸口处还有一块很深的脚印,似乎是被人踹倒在地上的。 舞女右手边不远处还有一把银色短刀,上面有红色的血迹,一看就是这把刀给了原身一刀,才让原身结束了生命。 多亏了刚才的那一股痛楚,再结合原身的记忆,陈玦很快想起了他现在是在一个什么世界。 他现在是在一个之前看过的一本女频小说世界里,小说的名字叫《天下长安》。 这书还是自家那个在读高中的妹妹安利的,说什么小说里有一个皇帝和自己同名同姓。 就因为这个原因以及很像男频文的简介,一口气看了五十多章,却没想到到了五十多章后居然是女频言情后宫宠文。 他的这个身份是小说世界里的一个昏君,陈国第二十三任皇帝,同时也是陈国末代皇帝陈玦。 小说的开头就是原身登基的两年后,百姓苦不堪言,各地纷纷爆发起义,世家也不安分各自为王。 而男主就是在这个时候举兵起义,带着一杆子起义军,一路一边解决各路世家,一边安抚百姓,收拢民心。 在男主带着几十万兵马来到洛京城后,城中百姓、守卫不做挣扎,直接打开城门让男主进城,一路顺风顺水的直指宫门。 原主在小说里作为亡国之君自然也没有落得好下场。 在宫门破开的那日,原主疯了似的拉着太后到宗祠,然后放了一把火,原主和太后都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昏君挂了,男主登上帝位,改国号为唐,从此后,延续了几百年的陈国就此结束。 这小说前五十多章都是男主的事业线,直到男主登基后,女主也出来了。 女主就是原身后宫的一位不受宠的妃嫔,后面遇到了男主,然后就成为了男主后宫里唯一的女人。 女主一步一步走到贵妃的位置,直到她生下长子,男主以子嗣为由,力排众议封她为后。 后面就是男女主携手将这江山治理的一片太平长安。 小说里世人谈起男女主就有不少女子很是羡慕这段帝后甜蜜感情,而提起原主就是一句“昏君”。 穿越到小说里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人嫌狗憎的亡国昏君。 “唉!” 陈玦重重在心里叹息一声,揉了揉有些头疼的太阳穴。 他道:“收拾一下!” 恰在这时,护驾来迟的禁卫军在这个时候走入殿中。 为首之人来到陈玦面前,看了一眼周围瑟瑟发抖的宫人,恭敬的问道:“陛下,这些人要如何处理?刺客——” 周桢眸光一瞥,又问:“刺客可要严查?” 原身遇刺的时候正好在赏舞听乐,殿内宫人内侍伺候的十几人,乐师六名,舞姬十人。 包括那些刚进来的禁卫军,就是文化殿在大,这一看下去就是乌泱泱一大片人。 然而这么多人里不仅没有一个人上来护驾,在刘忠方才喊了传御医时也没见一个宫人起身出去。 就连禁卫军也是等事情结束了才看准时间来救驾。 也不知是真救驾来迟还是假救驾来迟! 若非原主有一些武力,只怕早就死在了刺客舞姬的手上,当然,原主现在也已经死了。 陈珏眯起眼睛盯了一会儿禁卫军为首之人,半晌道:“不必查了,都处死。” 知道是这个结果,周桢想要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朝后挥了挥手,禁卫军们毫不留情的将这群人全部拖了下去。 第二章:昏君也是悲惨小可怜 禁卫军将这群人全都带走后,殿内瞬间空旷了起来。 没过多久,刘忠让人去请的御医也到了。 伤口包扎好后,御医没说很严重的话,只说“陛下要静养”。 这话,根据原身的记忆,不知听过多少话,而每一次原身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对于能够多活一次的陈玦来说,他还是很看中的点点头,“朕知道了。” “陛下,今日这场刺杀必定是那些世家所为,为何不乘着这个机会严查下去?” 等御医一走,刘忠小心翼翼的扶着陈玦的手到卧榻边去,想到周统领方才问的话,他又问了一遍。 这群世家仗着陛下年轻,身子弱,就尽欺负陛下,刘忠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照他说,有这么刺客在,只要一查,肯定能够严查出来,届时狠狠地打击一下这群世家。 哼,看他们还如何欺负陛下! 陈玦并不知道刘忠的心里话,不过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也能够猜出一二。 “哼!”陈玦微不可查的轻哼一声,道:“连你都知道是世家所为,朕会不知道?” “刺杀失败,不出一天,那女人就会死,就算严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倒是禁卫军——” 陈玦眯了眯眼睛,淡然一笑,“该查了。” 一听这话,刘忠心头一跳,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今日值守的那些禁卫军……” 禁卫军护君不利,按律当斩。 要斩也就算了,他不会说什么,可是若是一次性斩了那些禁卫军,必然又会有流言传出。 不仅如此,还会让宫内其他禁卫军与陛下心生芥蒂,不再衷心护主。 刘忠抬头看了一眼陛下这副不在意的模样,内心纠结的叹息一声。 他再次开口,“陛下,禁卫军衷心与您,今日护驾来迟必然是有心人的调虎离山……奴婢斗胆请求陛下开恩,饶……饶过他们?” “饶过他们?”陈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记得之前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刘忠低垂着点点头应声,“陛下,赐死几个禁卫军并不碍事,不过是一刀下去,可是这次不是一两个。 一旦您赐死了他们,必然会在百姓中加一个暴君的名声。 奴婢知道您不在意这个名声,可这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声,也会使您与其他禁卫军们产生芥蒂。 陛下,如今世家为大,万一还有刺杀,谁来保护您?” 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刘忠一口气明明白白的给陛下说明缘由。 又怕陛下不会听,刘忠莫了又加了一句,“再者,您与禁卫军产生芥蒂只会让世家更加猖狂。” 陈玦挑了挑眉。 刘忠的这番话在他这里还真是有一番惊喜,并不是说的话让他惊喜,而是刘忠的态度与学识。 刘忠不用说这些,他也知道不能赐死禁卫军,但他没想到刘忠会想到这些。 就在刘忠以为陛下不会开口答应的时候,他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朕便饶他们一命,你且去告诉周帧,今日所有值守的禁卫军全部各大二十板,罚俸一年。 至于周帧,身为禁卫军统领护驾不力,加十板,降为副统领。” “陛下仁慈,奴婢替他们叩谢陛下开恩。” 见陛下这次听进去了,刘忠磕了个头脸上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意。 谁再敢说陛下是昏君来着?陛下分明就是个仁君,看,陛下这不就听进去了么! 带有滤镜眼镜的刘忠心道,今日他终于成功挽回了一次陛下的名声。 剩下的就是得想个法子让百姓们也知道陛下是个仁君。 看到刘忠脸上的笑容,陈玦没什么心思,他本就不会赐死今日值守的禁卫军。 不过,他现在还得保持原身的性格,不能让人看穿了去,索性就随了刘忠的话。 陈玦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疲累。 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朕想休一会儿。” “是,奴婢告退。” 刘忠喜上眉梢地应声,带着怎么样才能让百姓也知道陛下是任君的这个想法退了出去。 刘忠一离开,殿内再次恢复安静。 原身身体不好,加之又受了伤,陈玦躺在床榻上没一会儿,困意就席卷而来。 只是陈玦睡得并不安稳,他一入睡,就梦见了原身。 梦里从原身出生到他穿越过来,基本上是把原身这半生以来全都经历了一遍。 愈发让他有些可怜原身,同时也知道了刘忠为何对原身衷心了。 原身乃先帝的皇后所处,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是原身的生母。 原身是先帝的嫡长子,可因为他的出生恰好遇到了南方天降大雨连续半月,导致南方出现了洪灾。 紧接着又有“天降子,陈国亡”的流言传出,先帝又是笃信天命一说,自然而然就信了。 当即就要摔死原身,好在最后被皇后拼命拦了下来,救了原身一命。 可也只是救了一命,便再也没有别的了。 最后原身被弃在废宫中长大,刘忠就是陪着原身照顾原身长大的内侍。 在废宫里原身不能出去,不能识字,明明是嫡长子却如同一个人人可欺的小乞丐,或者说连小乞丐都不如。 就连曾经救了原身一命的亲生母亲皇后也不曾来看过原身一眼。 开始还会伤心一两次,可是自从再次有孕生下二皇子和三公主后,那是一点伤心也没有了。 心里眼里只有后面所出的两个孩子,后面嫡出的二皇子立为太子,就更不可能分出一点心了。 不出意外的话,先帝驾崩就是太子继位。 但偏偏就是出了这么个意外。 在先帝病危的时候,原身发动宫边控制皇后、太子,让人守住宫门不让人进出。 原身自己则是到先帝床前,逼迫先帝立遗嘱,活活把先帝气死。 再后来,原身登基后,除了和原身一母同胞的太子和三公子,他赐死了先帝所有的子嗣和妃嫔。 但皇后和太子也没有个好结局,一个终身圈进在太子所,一个圈进在寿康宫。 也就只有三公主一个女儿家什么事也没有。 知道了原身从小过得不易后,陈玦深深感叹道:“真是个小可怜,爹不疼,娘不爱,兄弟不亲,身边只有一个内侍真心相待。” 第三章:昏君要有昏君的样子 差不多睡了两个多的时辰,再一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落幕。 听到殿内的动静,一直侯在外面的刘忠连忙推开门走进来,恭敬的站在陈玦面前。 “什么时辰了?”他问道。 “回陛下,已到戌时三刻。” 刘忠将水递到陈玦面前,想到掖庭局传来的消息。 他开口道:“陛下,禁卫军那里传来消息,舞女畏罪服毒自尽了。” 说着,刘忠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染了血帕子,放到陈玦面前,“这是舞女的认罪书。” 陈玦没接,只轻飘飘的瞥了一眼,“烧了。” 就是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份认罪书写的是什么。 就是原身在也不会看更不要说是他了。那就更不会看了。 不过倒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会在他没有严查的情况下,居然动手了。 陈玦细细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应该不是朝中那几人所为,他们不可能犯这么明显又打草惊蛇的事情。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杀,谁会这么傻相信这么个“认罪书”! 反正他没有这么傻! 睡了一觉精神头差不多也恢复了,就是肚子有点饿。 陈玦摸了摸有点饿的肚子,看着外面已经落幕的天色。 嗯,都这个时间了,是该吃饭了。 他的这一幕动作恰好被刘忠捕捉到,身为内侍总管就要会看眼色行事。 于是刘忠立马询问道:“陛下,可要传膳?” 陈玦撇了他一眼,“传。” 要不怎么说当皇帝就是好呢,人人都想当皇帝呢! 他一句话,宫人很快依有条不絮将膳食布好。 但用膳刚用到一半,原身后宫里一位比较得宠的蒋贵妃来了。 蒋贵妃? “她来做什么?”陈珏瞥了刘忠一眼。 刘忠立马心领神会道:“娘娘得知您受伤,估计是来探望您的。” “一个时辰前,贵妃娘娘得知您受伤后来过一次,不过奴婢见您在休息,便自主做张没让娘娘进来。” 说完,刘忠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了,又立即跪在地上请罪。 陈玦摆摆手,没罚他,刘忠做的正和他意,“做的不错。” 不过想到也不能放大这样让内侍擅自替自己做主,他又道:“下次再擅自做主,自己领罚去。” “奴婢多谢陛下饶恕之恩。”见陛下没罚自己,刘忠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 “陛下,要传娘娘进来吗?” “不见,这些都撤了吧。” 听到“蒋贵妃”这三字,陈玦不禁想到了自己只有两年的时间可活,顿时让他没了吃饭的心思。 小说里原身之所以会有个昏君的名声,最主要的还是原身的“蒋贵妃”。 蒋贵妃可谓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为了她,杀贤臣,近小人;整日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放任内侍刘忠做大诛杀朝臣。 更是为了蒋贵妃,不惜劳民伤财大征收民夫建摘星楼,只为博她一笑。 然而在他接收完原身记忆后,越发觉得原身根本就不是什么昏君。 什么独宠蒋贵妃,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 原身身体不好,别说是不好女色了,他根本就是厌恶女色。 原身就是闲着无聊,坐看那些世家女为了权势家族荣耀、权势争宠。 偶尔后宫那些女人不争了,他还要进去掺和一脚。 杀贤臣,近小人,陈玦不禁有些怀疑小说了那些贤臣真的是贤臣吗? 就像对原身忠心耿耿的刘忠,他又真的是小说里的奸宦吗? 至于在政策上,陈玦觉得原身更加不像是一个昏君。 原身继位三年,所定下的每一道决策在他看来都是有利于民。 可惜这些决策没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如果有一个缓冲的时间慢慢推行,说不定原身也不会留下一个“昏君”的名声。 原身也不会是个亡国之君。 然而,已经完全接受原身记忆的陈玦现在有些明白了。 原身就是故意的。 因为他就没想过自己会活的长久,所以在他继位后,他也没有想过让陈国的江山永远延续下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原身一直忍受着心绞痛,却不吃救命速效药的原因。 “唉!”他忍不住再次感叹原身真是悲惨的少年! 不过,他好像忘了自己现在就是那位“悲惨少年”,而且还只有两年可活了。 皇帝在宫里遇刺受伤,这件事宫里并没有隐瞒下去,是以在第二日朝会上陈玦没有出现,大家也没有什么惊奇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陛下也是有很长时间不上朝的,没区别。 休整三日后,陈玦首次出现在陈国的朝会上。 朝会过半,陈玦半托着下颚歪倒在龙椅上,打了两个哈欠。 这朝会着实无聊,他听了半天,感觉什么都没说。 坐的时间长了有些屁股疼,陈玦伸伸懒腰换了个舒适的角度往身后的龙椅靠去。 他抬眸往下看去,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开,“诸位可还有本可奏?” “启禀陛下,南方连续下雨半个月,遭遇水患,百姓流离失所——” 一臣子上前一步,“此乃天灾,视为天降惩罚,臣恳请陛下下罪己诏。” “罪己诏?”听到这,陈玦的目光落在夏似的身上。 良久,陈玦将目光收回。 他接过刘忠递来的奏本,只看了一眼就合上拿在手上把玩。 “怎么,你们也认为朕应该下一道罪己诏?”陈玦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底下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在夏似又喊了一遍罪己诏后,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人出来跟着夏似的话让他下罪己诏。 “罪己诏,”陈玦淡然一笑丝毫不见不悦,还饶有兴趣的问夏似,“夏卿,你会看星象?” 夏似愣了,抬头看向皇帝,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摇摇头,“回陛下,臣不会。” “哦,”陈玦笑了,又问:“既然不会,那夏卿又是怎知这是天降惩罚?” “既然是天降惩罚,那这个罚就由夏卿受了,来人,脱下夏似官服,送他上路。” 夏似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就已经被御林军给拉下去了,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朝堂上那些往日与夏似交好的人看到这,瞬间不敢说话。 倒是也有两个耿直的御史站出来为夏似说话,还声称让他下罪己诏。 陈玦看了看那两个耿直御史,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 第四章:抄家灭族充公三连加 “刘卿、赵卿你二人既然也想陪着夏似,那你们三人一起上路,刚好路上有人作伴。” 刘卿、赵卿一脸懵:???我们什么时候说想去陪夏似了? 他没给他们两人再开口的机会,他摆摆手,很快,这两人也无声地被拖了下去。 这下,倒是人再敢提什么罪己诏了。 不提罪己诏,大臣们这才开始提出如何解决南方水患。 首其它倒是好说,一提到钱财问题户部尚书周裴就为难了。 周裴身为户部尚书赫然站出来,“陛下,不是臣不给钱,实在是——实在是国库没有那么多钱。” 周裴也很是为难,其实国库里的钱早在先帝的时候就已经很少了。 先帝好大喜功,时不时的就喜欢弄大排场,几次下江南。 先帝在时,极为宠爱皇后,几次为了皇后的诞辰各种铺张。 因为一个皇后喜欢吃荔枝,就大老远的下令千里送荔枝来。 加上边境与岭南一直不太平,时常要打仗,还要从国库拿出钱送过去。 陛下继位后,宫廷里铺张奢侈更厉害了,国库里的钱已经快要见底了。 不仅如此,他还要给同僚们发俸禄以及这些同僚们还时不时的来借钱,然而他们借钱又不还。 周裴每次带着字据去找他们时,一个个不是哭穷,就是不在家。 唉!现在又要拿钱赈灾,这要他从哪儿变出钱来呀! 周裴沉重的叹气。 别人做户部尚书的时候,喜滋滋地,是个美差。 而轮到他周裴做户部尚书时,白头发都要愁出来了。 难怪当初上任户部尚书在调任那天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队他说:“元景,好好干。” 刚开始他还不知道其中意思,只以为是鼓励的的话。 到了后面眼看国库的钱越来越少,要账又要不回来,周裴算是明白这话,也许上一任就是预料到了这个才告老还乡。 唉!愁啊! 周裴再次叹了叹气。 忽然,周裴想到什么,他抬头朝上面看了眼。 觉得这是个机会,说不定可以让在场欠了国库钱的同僚们还钱! 周裴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开始了他的表演。 “陛下!” 殿内猛地传来周裴悲腔的高喊声,吓得高坐在龙椅上的陈玦心突突。 他缓了缓心神,接过刘忠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缓缓将目光落在周裴的身上。 只见周裴在下面哭天抹泪的,哭得就跟皇帝驾崩了似的,等等——这什么比喻,我还活着呢! “陛下,臣无颜愧对您与百姓……臣失职,身为户部尚书在这个时候理应从国库拿出赈灾钱粮……” “奈何臣实在是无能,守不住国库……” 看着周裴一边请罪,一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陈玦微微有些嫌弃的将眸光一撇向远处。 周裴也知道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实在不雅。 可这个时候他哪还管雅不雅,能要到钱就够了。 周裴这些话里话外,陈玦也听懂了明白了,大抵就是国库没钱,无法拿出那么多赈灾银两。 “周尚书,国库怎么可能会拿不出钱?” 一位臣子出来质问道:“你莫不是监守自盗的喊穷!” “我看也是,昨天下午我还看见周尚书带着家中女眷在酒楼吃饭。” 另一位臣子也出来附和。 蓦了,他转头看向陛下,“陛下,周尚书监守自盗,臣恳请陛下严处周裴。” 从国库没钱,到监守自盗,周裴自然是不认的。 “杨士骧,放你娘的狗屁!”周裴转头怒斥杨士骧,连着口中的脏话也骂了出来。 “我那用的是我媳妇的嫁妆银子!”众人一惊,没想到周裴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用自家媳妇的嫁妆银子,周裴自然是说的出来的。 周裴轻哼了哼,他才不像那些伪君子一样敢做不敢说呢! 再说,他也是真的没钱,不然也不会用自家媳妇的嫁妆银子。 和那些与周裴同僚的大臣们,陈玦自然是知道国库有没有钱,还有多少钱。 不过——周裴抬头看了看上面的人,心想今天过后,他应该有钱了。 这么一想,周裴继续哭。 “诸位同僚,国库真的是银钱不多,借不起钱了,你们看什么时候把欠了国库的钱还回来?” 说着,周裴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纸张。 拿着这些,周裴很是庆幸自己有个习惯,出门的时候必须把这些借据揣在怀里,以备上门要钱。 现在这些字据可都是证据! 在周裴将字据拿出来的后,朝堂上的有些人就开始慌了。 恨不得时间倒退,准备一把按住要拿出字据的周裴。 周裴可不管同僚对自己的仇恨,将字据交给刘忠后,心里暗喜。 好在他还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同僚在,压了压喜悦,又往里加了一把火。 “陛下,只要诸位同僚能把欠了国库的钱换上,大抵是能够拿得出三万两出来的。” 诸位同僚:……周裴,你缺了大德了! 陈玦看了一眼, 如果要拿去赈灾,那确实不过,毕竟赈灾银两不是小数目。 陈玦眸子一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顿时冷了下来,隐约有几分天子威仪。 文化殿 陈玦挥退了除刘忠以外所有人,走到屏风前的桌子边坐下。 一双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响桌面,没一会儿,一道暗影出现在陈玦的面前,单膝跪下,“主子!” 暗影由暗转明,那是一个全身穿着黑色劲装,只余下剩下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 但就这这么个人,在陈玦面前恭恭敬敬,手上拿着的剑未出鞘,这还多亏了原身。 陈玦心道。 这人是原身的暗卫首领,暗卫里还有二十人,全都只忠于他。 “舞女的身份查出来了?”陈玦端着茶杯幽幽摇晃,漫不经心道。 “查出来了,”暗卫首领将手中查到的资料交到陈玦手上。 他开口道:“舞女名叫祁连,是南阳人,五年前南阳发生水灾,祁连家中只剩下她一人。 一年后,进了谢家,又过一年,被人送进宫,近三年和蒋家公子走的及近。” “三年前,那不就是——”原身刚刚继位的时候么! 这谢家打的什么算盘?陈玦心道。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可以暂时放一放。 听到暗卫提起蒋家,倒是让他想起另外一件事。 蒋家,那不就是欠了他最多钱的蒋家么! 欠钱不还,还找借口说没钱,正好,那就拿蒋家开刀! 陈玦勾了勾唇角,瞥了眼侍立在旁的刘忠。 “传朕旨意,蒋家欲意行刺朕,刘忠,带人将蒋家围起来,蒋家除大长公主以外,其余不论男女老幼全都押入廷狱,择日斩首。” 他垂眸,“另外将蒋家全都搜上一遍,所有财物充公。” 第五章:卧榻旁岂容他人酣睡 蒋家满门落狱,是刘忠亲自带着旨意从宫门出去。 是以,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掀起了满城风雨。 蒋家家主蒋筑是农家子出身,后在白鹭书院读书,学有所成后投奔右相门下。 后来又在右相的举荐下从一小小的幕僚做到了如今的兵部尚书。 更是在右相的筹谋下,娶了先帝的女儿长公主。 蒋筑以及蒋家给人的感觉就是家风清正,为官廉洁。 然而从蒋家私库以及在城郊庄子里搜出来的金银珠宝让人大吃一惊。 又在蒋家落狱后半个时辰里,传出了蒋筑收受贿赂、卖官、贪污军饷、克扣赈灾款项消息更是诧异。 没想到素来家风清正、廉洁奉公的蒋家居然在背后行如此行径! 收受贿赂、卖官、贪污军饷、克扣赈灾款哪一个不是足以斩首的罪? 第二日 陈玦在朝堂上当众宣布了对蒋家的处置,那些往日与蒋家交好的大臣一个个都闭紧嘴巴大气也不敢发出。 等宣布完,大臣们又开始商讨南方赈灾一事。 在蒋家搜出来的金银珠宝充公后,最开心的当属还是周尚书。 哈哈,有钱了能不高兴么! 周裴主动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愿亲自带着赈灾银两前往嘉州,还请陛下允准。” 他必须亲自跟着去,不然赈灾款又会被人克扣,自己得去看着,周裴心道。 “允了。”陈玦颔首,又点了几名御医跟他一起去嘉州。 蒋家落案,第二日就有人在京兆府门口状告蒋筑独子蒋铭文杀人强抢有夫之妇,私养外室,那外室正是被他抢过来的有夫之妇。 陈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好在用午膳,一时起了八卦之心便看向暗卫首领。 他从暗卫首领那里得知了,原来那小娘子乃是新妇,在与丈夫第三日回门的路上遇到了蒋铭文。 蒋铭文见小娘子貌美,就在街上对她动手动脚。 小娘子的丈夫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就对蒋铭文动手打了他一拳。 却不想被蒋铭文记恨,加上他又实在是对小娘子心生喜欢,当天夜里就派人去杀了小娘子的全家。 小娘子的丈夫也是命大,被人救了,而那救他的人正是原身。 在得到蒋家落狱的消息时,大长公主正在普罗寺进香,没想到自己不过出来两个时辰,自家就遭难了。 大长公主连香也不进了,马不停蹄的赶紧闯进宫。 听到大长公主来了,陈玦一点也不意外,他瞥了眼跪在下面的暗卫首领。 “行了,别跪了。”他摆摆手,让人去将大长公主带进来。 “陛下,蒋家到底犯了何罪,竟如此对待蒋家?” 大长公主匆匆走进来就是对他进行噼里啪啦的一通质问。 “蒋家对陛下忠心耿耿,对朝廷鞠躬尽瘁,本宫倒是想问陛下到底想做什么,要如此对待有功之臣!” “功臣?”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陈玦一双泛着冷意的眸子染起了几分笑意。 “蒋筑要是功臣,那这天下便没有功臣了。”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淡慵懒的意味,“陈清滢,朕召见你可不是让你来质问朕的!” 在高位上待的久了,猛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全名,大长公主面露不悦。 正要出声呵斥,抬头猛然看到那张含着笑意的脸,大长公主顿时瞬间想到了这已经不是父皇还在的时候了。 眼前这位陛下也不是什么仁君,他的皇位可是逼宫弑父囚禁生母的得来的! “陛下想杀蒋筑那便杀了,只是我儿,铭文是无辜的,陛下能否看着他是你外甥的份上,放了他?” 这一次大长公主不再同进来时一样,而是放低了姿态。 知道只要是陛下想杀之人,她也救不了,干脆救放弃,只是铭文—— 她不舍,那可是她与那人唯一的孩子! 陈玦没理她,接过宫女呈上来的药膳,慢悠悠地喝完,将碗放回到宫女手中的托盘。 而后才目光冷冷的落在大长公主身上,蓦了,他突然一笑,“何须来求朕,你手上可是有先帝给的帝令。” “若要救你那独子,拿出帝令交换。” 帝令! 大长公主心一梗,抬头看向陈玦,她大概好像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局,一个等着她交出帝令的局! 想到铭文,大长公主的手不自觉摸向了挂在腰间的一个香囊。 随着大长公主的这微小动作,陈玦眸一瞥自然就看到了。 依稀从原身的记忆里发现每次见到大长公主,身上都带着一模一样的香囊。 陈玦微微眯起眼睛轻笑一声,没想到原身最想找到的帝令居然这么容易被他发现了。 帝令是陈国皇室秘密培养的暗卫组织,专门保护皇帝以及打探陈国臣子家中做了什么不法之事。 反正就是皇帝明面上有什么不能做的,交给暗卫组织就可以了。 原小说里帝令被先帝头头拿去交给了大长公主,但原身不知道。 在原身登基后,就开始派人私下寻找帝令。 原身也在太后、废太子那里找过,但一直都没有找到。 不过他看过小说,自然是知道帝令就在大长公主手里,只是没想到会在随身携带的香囊里。 召见陈清滢,为的就是那她手中的帝令。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就是为了自身安危,他今日也得把帝令拿回来! 何况陈清滢这人可不简单,野心大得很,心也足够狠! 小说里,在男主称帝后想着收拢人心,一直优待前朝大长公主。 却没想到大长公主表面臣服,暗地里拿着帝令暗搓搓的搞事情,给男主在事业上造成很大的麻烦。 最后还是女主帮忙,让人去诱惑大长公主,从她身边下手拿到帝令。 没了帝令的大长公主就跟没了爪牙的刺猬,什么事都做不了,自然是成不了气候。 “陛下在说什么?什么帝令?本宫从未见过如何拿的出来。” 大长公主装傻道:“陛下,您想要什么,本宫皆可以拿出来,可唯独帝令我是见都没有见过。” “铭文打小就在宫中长大,您也是知道的。 铭文饱读诗书,聪慧善良,根本不可能杀人、强抢民妇这种事情,他是冤枉——” “够了!” 第六章:人人都想要昏君的命 “够了!” 陈玦冷脸呵斥一声。 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吵的头疼。 看过小说知道帝令就在她身上的陈玦一点也不相信这样的话。 大长公主不会轻易交出帝令,这在陈玦看来是意料之中。 毕竟帝令在陈国皇室里,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大长公主不惧怕原身,就是因为有帝令的加持。 陈玦垂眸,心下猜到也许原身几次三番遇到刺杀,也与大长公主有关。 卧榻之侧起容他人酣睡? 既如此,帝令就更不能落在陈清滢的手里了! “今日这帝令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他瞥了一眼刘忠,微微抬起下颚,道:“去,把大长公主身上的香囊给朕取来。” 听到“香囊”二字,大长公主脸上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下意识的转身想要离开。 可惜,已经迟了。 她刚转身,人就被两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将他拦住。 这个时候,刘忠也已经向她走去。 “大胆!” 大长公主怒目而视瞪着刘忠,身子微微往后退了退。 “本宫乃先帝亲封的大长公主,狗阉人,还不滚开!” 大长公主昂了昂首,“你要是敢碰本宫一下,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大长公主,奴婢也是奉陛下的旨意,得罪了。” 不一会儿,一个带有清香的香囊出现在陈玦的手上。 不得不说陈清滢还真是谨慎。 即便是将帝令放在随身携戴的香囊里,里面也是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香草包裹着。 加上香囊款式乃女孩子喜欢的颜色,又带有清香,根本让人想不到帝令就在香囊里。 难怪原身一直找不到帝令的。 帝令拿到手,陈清滢也就没用了。 至于放了蒋铭文,那更是不可能的。 “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没有朕的旨意,长公主府不可随意进出。” 陈玦拿着帝令把玩,越看越觉得这不过就是一块小小的令牌而已。 帝令的大小还不到一个巴掌那么大。 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不起眼的令牌在小说后期搅风搅雨,令男主头疼。 拿着帝令把玩够了,觉得没啥意思,转头就把帝令往暗卫首领身上一丢,“拿着。” “主人?”乍然接到这么重要的东西,暗卫首领有些瑟瑟发抖。 这可要命了!!!! “从今日起,帝令暗卫组织由暗转明,专门负责朕的安全以及巡查缉捕,名字就叫——” 既然是由明转暗,就得有一个名字。 陈玦撑着下颚想了想,看向暗卫首领,道:“名字就叫执金吾,从今日起你就是执金吾的首领了,替朕看着他们。” “啊?!!” 惊喜来的太快,暗卫首领有点蒙。 陈玦一点也不怕帝令暗卫组织那群人不听指挥。 据他所知,他们只认帝令不认人,谁拿着帝令,谁就是他们的主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小说里最后陈清滢在没有帝令后蹦哒不起来的原因。 第二日 天还没亮,陈玦还没睡醒就被刘忠喊了起来。 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摊上,手一伸,任由宫人内侍伺候他穿衣洗漱。 陈玦那一双还未睡醒的眸子涣散朦胧,全然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刘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寅时了。” 又是这个时间,上次上朝也是这个时间。 “做皇帝还真是不容易!” 陈玦感叹着吐出一口气,从容不迫地接过刘忠递来的一条雪帕,捂着唇重重的咳了几声。 血腥味立马充盈整个口腔,陈玦眉头一皱,将手帕捏成团置一旁,雪白的帕子隐隐透出一抹血红。 “陛下!”即便见得多了,但每次刘忠心里还是心慌,“奴婢去请太医!” “无事!”陈玦摆摆手。 眸光一瞥,看到今日送药进来的是一位陌生宫女,他眉头轻皱,“今日怎么是你,环佩呢?” 环佩是原身暗卫的一员,自陈玦过来后,想着这宫里都是其他人的眼线,就掉了几个暗卫放在文化殿内。 环佩就是负责他的饮食以及药膳的。 和刘忠一样,都是他信任之人。 “回,回,回陛下,环佩姐姐今日身子不舒服,恐担心陛下错过了喝药,这才让奴婢送进来。” 宫人顶着陈玦的目光,双腿战战兢兢发抖,话说的一点也不利索。 刘忠看过去,见到宫女这害怕的模样,心里有点不高兴,却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害怕陛下。 “还不把药端过来,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那儿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太害怕了,双腿抖得一颤一颤地。 还没走几步,宫女双腿一软突然跪在地上,“啪”的一下,手上的药落地,药碗碎落洒落地面四周。 连着陈玦的脚边也有。 送药的宫女心下惊慌,脸色苍白,忙伏下身,连连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这一声响,屋内还有其他宫人也连忙跪下去。 “你怎么回事?这般笨手笨脚的,这可是陛下的药!” 刘忠急得跳脚,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这些碎片收拾了,碎片伤了陛下怎么办!” 刘忠说着,心里一边想着这些宫女真是不像话,一点规矩也没有,是时候该整顿一下了。 “还有她,按照宫规,御前失仪重打三十大板,一并拖下去。” 听到这么一句,送药的宫女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死就好,“谢陛下开恩——” 话音未落,陈玦抬手阻止了人将她带走。 “你去御兽园抱一只猫过来。”陈玦随手点了一名内侍。 那内侍乍然被点名,心慌慌。 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现在要他去御兽园抱只猫,但还是加快了脚步飞奔似的往御兽园跑。 很快,内侍抱着猫回来了。 “放这。”陈玦漠然的声音响起。 及轻的声音以及猫的动作让送药的宫女身子抖得更加厉害,眼里露出绝望之色。 没过一盏茶的时间,被抱来的猫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顿时吓得刘忠冷汗连连。 “大胆贱婢,竟敢毒害陛下,还不快招来是谁派你来的?” 刘忠顿了顿,回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陛下,“陛下,她该如何处理?” 第七章:历代祖宗规矩不可废 殿内,少年天子声音漠然响起,“拖下去!” “是。” 刘忠转身挥挥手,很快送药进来的宫女就被拖了下去。 也许是原身留下的威慑还在,殿内留下的宫女内侍全都瑟瑟发抖的低着头盯着地面。 陈玦看了一圈,这些人虽然都很怕他,但他知道这些人大多都是别人的眼线。 只要对方主人的一句话,就能立马背叛他这个皇帝,要了他的命! 唉! 原身这个皇帝做的当真是不容易!陈玦再次感叹道。 “陛下,该上朝了。” 这时,刘忠回来见陛下还在发愣,立马小声提醒道。 身为要为陛下正名的内侍总管,就得时刻提醒陛下上早朝。 “嗯。” 陈玦眸色含笑,轻“嗯”一声,拂袖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外面迎面吹来微风,让他有些烦躁的心中有了一股凉意。 蓦了,陈玦驻足在回廊里,抬头眺望远处。 此刻,天只有微微亮,太阳还没有升起,只有最远方地平线透露出的一点点晨曦。 跟在身后的刘忠见陛下停了下来,以为陛下是有什么事,便快步走上前去,恭敬道:“陛下?” 这一声“陛下”将陈玦拉回了现实,抬脚正要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刘忠,今日你不必跟着朕去。” “哎?”刘忠一脸疑惑,心想难道是陛下厌烦了他,打算换个人了? 刘忠摸了把脸,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陛下喜欢长相好看的,可能是自己老了,不得陛下喜欢了,所以陛下要换人了。 虽然舍不得,但如果是陛下的决定,我还是听从的。 刘忠心有戚戚然,万般不舍。 “陛下看上谁来替奴婢的位置了?您放心,奴婢临离开前,一定将他教好。” 陈玦:“?????” 他在说什么? 自己什么时候要让人顶替他的位置了? 陈玦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就让他多想,“想什么呢?朕是让你留下来整顿宫廷!” 最后四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陈玦微微露出狐疑的目光看向刘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人也没个七八十,怎么就爱多想呢! “在朕回来之前,朕要你把宫里所有是别人眼线全都找出来!” 临走前,陈玦吩咐道。 以前原身在的时候,原身不管宫里是不是有别人的眼线,即便知道那人是眼线,也不处理。 但现在陈玦过来了,再往后的日子里,皇宫将是他的家,自己的家怎么能有别人的眼线盯着呢? 家里有人盯着,多不安全啊! 就像今天方才那样,时不时来个刺杀,来个毒药,吃饭都要看看是不是有毒,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反正在他这里,宫里所有的眼线必须除掉,且宫里所有人都要在他的掌握之中。 刘忠一向以陛下的命令为首,陛下让他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等陈玦一离开,刘忠立刻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开始彻查宫中所有的宫女内侍。 这一举动顿时让宫中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刘公公,被当作眼线给处理了。 朝堂上,陈玦将帝令暗卫组织由暗转明成立为执金吾这一旨意颁出。 “执金吾由魏巍指挥,替朕好好了解诸位对朝廷的贡献,谁若做错了欺上瞒下的事被朕知道了,朕不介意送他一程。”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对于帝令专属皇帝的暗卫组织他们是知道的。 只不过帝令更多的是保护皇帝的安全,加上他们自家也私养死士,根本就不怕。 现在没想到陛下居然将帝令这个暗卫组织由暗转明,还创建执金吾,陛下这是疯了还是疯了? 蓦了,诸位大臣看向一旁新鲜出炉的执金吾指挥使魏巍,心里颇为看不上。 执金吾能有什么用?他们不怕查! “今日还有两件事要宣布。” 陈玦缓缓喝了一口水放在御案上,“从今日起,新设律法发至陈国各郡各地,陶尚书,新律法尽快整理出来。” “还有科举一事,朕决定今年秋九月首开科举选人才,右相,此事还劳烦你去办了。” “科举、律法?”刚宣布完,底下的大臣纷纷变了脸色。 先前陛下就提出律法改革推行以及改变察选制,后被他们阻挡,只将律法改了。 而科举制则是不了了之,没想到陛下现在又再次提了出来,还一来就要首开科举。 那不是变相的要让庶民进朝堂和他们平起平坐吗? 这可如何得了!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历朝历代哪个不是九品中正制作为选贤任能之根本,祖宗规矩不可废!” “陛下,祖宗规矩不可废,请陛下三思!” “祖宗规矩不可废,请陛下为了陈国三思!” 大臣们纷纷跪在地上接二连三的“祖宗规矩不可废”传来,劝他不要开科举选人才。 又是这样,一提起变革,就是一口一个“祖宗规矩不可废”。 陈玦眸光微冷,面无表情的看向底下那群人。 在原身登基后的半年,原身就将科举制与律法一并提了出来。 然后交给右相去办,结果一丁点水花都没有,相反原身在民间的“昏君”名声越来越多。 这让陈玦不得不怀疑原身“昏君”的名声有一半是原身故意所为,还有一半一定是底下这群口口声声为了陈国着想的臣子们。 废九品中正选制而开科举,这是涉及到了这些世家们的利益,即便知道陛下脾气不好,不好惹,他们还是要阻拦。 殿内全都是他们劝阻的声音。 陈玦也不出声阻止,任由他们大声嚷嚷。 等到他们声音小了一点,他又让宫女给他们每人端一杯茶,“别停,你们继续。” 陈玦身子往后一倒,舒适的躺在龙椅上,半眯着眼看向底下那群人。 见他们喝完茶不说话了,眉头一皱,面色不悦,“怎么不继续了?继续说啊!” “右相,他们不说你来说,你身为百官之首,就代他们说罢!” “……” 被点名的右相走出来,站在众位大臣之首,他开口道:“祖宗——”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本奏本从天而降落在了右相的头上,又“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第八章:少年天子威仪满满呀 “祖宗规矩不可废是吧?” 陈玦气笑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把手中把玩的奏本扔下去。 那双漂亮时刻含着笑意桃花眼一沉,眸光逐渐微冷的看向底下那群人。 “那这是哪门子的祖宗规矩?” 他怒道:“是你们世家把持朝廷的规矩,还是让朝廷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的规矩?” “臣等不敢!” 这话他们可不敢应,忙纷纷再次跪地, 陈玦负手而立站在高台,身上尽显少年天子威仪,“不敢?朕看你们是敢得很!” “陛下,我等皆是为了陈国江山社稷一片忠心,请您收回成命!” 右相神情激动,他跪着挺直了腰。 “老臣绝不能坐视陛下江山与百姓视为儿戏,如果陛下今日不能收回成命,老臣今日就是不要这官帽了,也要跪死在这里。” 随着右相的发声,朝堂内除了个别几个,其他臣子都说了同样的话。 陈玦眸光微眯,居高临下的看向底下那群口口声声为了陈国好,却在陈国有难时,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的臣子们。 尤其是右相谢温仁。 小说里,两年后男主带着起义军来到洛京城外,就是右相谢温仁带领陈国百官及百姓率先开的城门。 理由就是:陈国昏君无能,这天下有能者居之,为了百姓免受于战火纷扰。 嘴上大义凛然,实则在他的记忆里,谢温仁早就背叛了陈国。 在小说后期,右相谢温仁和大长公主合谋,企图推翻新政。 好在,小说里男主一直没有重用谢温仁,还让人盯着他。 不然以大长公主手中的帝令足以推翻刚刚建立不久百废待兴的新政。 不管是小说里的谢温仁还是原身记忆里的谢温仁,陈玦都对他们无感。 谢温仁什么本事都没有,却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处处阻拦原身所定下的政策。 原身一股脑下完政策就不在管了,全都交给右相处理。 若是右相尽心点,小说里陈国也许不会亡国。 职不配位! 竟然如此,那这个右相的位置是时候该换人了! “右相是在威胁朕?”陈玦眸光一凝,盯着他。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为了江山社稷与百姓,求陛下收回成命。” “这话说的真好听!”要不是他知道谢温仁是什么人,还真就是相信了他! 陈玦轻“哼”一声,笑了,“既然如此,那朕就随你了的愿。” 话音刚落,陈玦瞥了眼一旁新鲜出炉的执金吾指挥使,就见刚刚还跪在他们前面挺直了腰背右相瞬间倒地。 看着戴着官帽的人头滑溜溜的滚了好几圈,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心中大亥,这才想起了上头那位脾气不好,不吃他们死谏的这一套。 看到众人害怕的脸色,陈玦这才满意了。 他一点也不想原身“昏君”的名声,在他看来昏君也有昏君的好处。 如今朝廷现在都是各个世家的人,唯有以雷霆手段震慑住这群世家,原身所推行的政策才能有效的实行下去。 改革总是要见血的,那就由他来吧! 陈玦拿着帕子捂唇咳了咳,坐在龙椅上。 还贴心的让他们也都起来,“诸位都请起吧,地上凉,这跪在地上会伤了腿。” 瞧着陛下现在眼含笑,声音轻柔,再一看已经分身的右相,大臣们有些瑟瑟发抖不敢起来。 过了良久,他都喝完一盏茶了,眸光往下一瞥,眉头一皱。 陈玦端着茶盏重重的往御案上一放,“都耳聋了吗?朕让你们都起来!” “……”陛下,您这样谁敢起来! “今日宣布的两项政策,朕不是来同你们商议的,亦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 众人:“……” 所以刚刚我们在这儿跪了半天,废了半天口舌,还废了一个右相,都是在做无用功? 早知道这样,我们干嘛还要求陛下收回成命? 一个个都顶着懊悔的神色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看向已经挂了的右相。 右相,您真是太冤了! 陈玦可不管右相冤不冤,何况右相死的也不冤。 “陶渊,明日酉时朕要见到整理完整的新律,至于科举就由——” 顿了顿,陈玦忽然想起右相已经没了,这还得重新选个丞相,真是费事! 他眸光往下看了看,沉吟片刻,道:“王斯任左相,李绾任右相,今秋九月首开科举就由你们与礼部尚书刘洵三人共同处理。” “臣等领旨。”被点到四人的名字,齐齐站出来同声道。 “退朝。” 这上朝还真是累,陈玦揉了揉额头,刚走到半路突然听到一句“咕咕咕”的声音。 陈玦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魏巍,目光逐渐往下,落在他的肚子上,“你饿了?” “……陛下,是您饿了。”魏巍老实的回答道。 这话刚说完,陈玦的肚子就传出了意思“咕咕咕”的声音。 陈玦:“……” 这个执金吾指挥使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陈玦前脚回到文化殿不久,刘忠后脚就跟着跑了进来,一脸献宝的样子。 “陛下,这是奴婢查出来的,宫里所有的眼线都在这里面了。” “这么快?” 陈玦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刘忠,接过他手中的纸张翻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还真是有些佩服刘忠还真是个人才。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就把暗线清理出来的。 虽然还可能还有少数几个没有清理出来,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经过这一次,估计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由于人太多,又怕他们跑出去泄露风声,是以这些人都被奴婢关在废宫里。”刘忠问道。 “很好。”陈玦点头。 那里就是原身成长的地方,偏僻又荒芜,平常不会有人去那里的。 拿着这张纸看了又看,他现在也有些头疼,这么多人,若是都杀了,不太可能。 宫里死一两个人不会有人知道,可是人多了,那就会被人发现。 那传出去自己又会多一个“暴君”名声。 头疼! “陛下,属下有一个解决的办法。”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魏巍突然出声。 陈玦抬头看去,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依属下之见,这些人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将他们送回各自的主人家。” “不行!”话音刚落,刘忠就果断的反对,“这打草惊蛇了,陛下——” “他说的不错。” 陈玦细想了一下,觉得魏巍说的这个解决之法很妙,“放他们回去,既能威赫他们有何不可?” “魏巍,这事就交给你们执金吾去办了,务必要大张旗鼓的送回去,不要让他们受一点伤。” 第九章:心善的昏君哪里有呀 “陛下——” 刘忠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陛下,心下有些纠结,就这样送回去真的好吗? 万一他们回去泄露了宫中秘密怎么办? 这么一想,刘忠也就担心的问了出来。 陈玦轻笑摇摇头,没回答,倒是魏巍看了一眼陛下,开口给了一个解释。 “刘总管,他们身为眼线入宫多年,宫里有什么秘密是他们没有送出去的?” “正大光明的送他们出宫,一是为了告诉百姓,宫中也有给陛下安插眼线。 二则是告诉世家们,让他们收敛一些,手莫要神太长。” “是哦!”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果然还是陛下聪明,连这都想到了! 乍然得到一个解释,刘忠脑子瞬间灵光的拍了下脑袋。 “瞧瞧,是奴婢多虑了,还是陛下与魏指挥使考虑周到。” 刘忠一双极其火热的眼睛带着三分宠爱七分崇拜目光转头看向陛下。 不愧是他伺候的陛下,陛下不仅心善,还聪明。 假日时日,这天下百姓总会知道陛下的好。 被迫害的大臣们:心善?你确定? 在魏巍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心善又聪明的陈玦从御案左手边找出一沓奏本扔给魏巍。 “谢家家主谢温仁背叛朝廷暗地里勾结胡人传递信息,陷害忠义将军韩斌远。” 他淡漠的声音响起,“你带着执金吾与朕的旨意围剿谢家,谢家三岁以上不论男女斩首示众,三岁以下贬为官奴。 顺便搜刮谢家家产,以充国库。” “属下领旨!”魏巍神色严肃说完,在陈玦的授意下转身离开。 事情解决了,陈玦神情放松下来,肚子突然又传来几声“咕咕咕”的声音。 “咕咕咕——” 陈玦神色漠然淡定的看了一眼刘忠,刘忠立马领会其中意味。 他道:“陛下,您稍等,奴婢早就让御膳房的人做好了早膳,奴婢这就让人传膳。去。” 说完,刘忠飞快的跑出去的。 没过一会儿,就有宫女们依次端着早膳过来了。 做这个皇帝差不多也有快半个月的时间了,每日的膳食是他最为期待的。 不愧是御膳房出品,瞧瞧这精致程度,不论是摆盘还是膳食本身,都堪比米其林大厨了。 不对,应该是米其林大厨做的还要高出百倍千倍! 现在没了眼线,自己终于可以放心大吃了,哈哈哈! 饭后,陈玦心情大好,闲来无事决定出去御花园走走。 毕竟来这么久了,他还从来没有到除却文化殿、紫宸宫任何一地方。 却不想他刚到御花园不久,就碰到了两个女人在争吵。 不对,应该是一个女人在大声嚷嚷,另一个人低头跪着沉默不语,看着颇有几分可怜。 陈玦远远看着,看着其中有一个人的背影倒是眼熟。 这边刘忠立马开口,让他知道为什么眼熟了,“陛下,贵妃娘娘在哪儿,可要过去?” 哦,原来是她啊! 就是那个在得知自己受伤后,第一个赶过来看她的女人蒋贵妃。 “算了,不见。” 记忆里这女人不太惹,对原身纠纠缠缠,恨不得整个人贴在原身身上。 一副温柔小意的样子,喊着:“陛下,妾身胸口疼,你揉揉~” 对外却又是另一副面孔,嚣张跋扈,但凡原身对谁独宠了一些,她就加倍的惩罚那个人。 不过,这位蒋贵妃虽然嚣张跋扈了些,但对原身却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在那本小说里,蒋贵妃是在原身死后唯一为他流过泪的女人。 甚至为了给原身报仇,不惜委身与男主,找机会刺杀男主。 就为这事,男女主还为此闹了大矛盾,揣着怀胎三月孩子离宫出走。 这样的女人是原身的,算了算了,自己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陈玦摇摇头,抬脚就要转身离开。 哪知蒋贵妃身后似乎有眼睛一样,一转身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陛下。 “陛下~” 一声娇娇柔柔的声音远远传来,陈玦脚步一顿,更想快点离开了。 可是他人还没走,背后就被一道柔软的墙撞上。 一双手划过腰身将他抱住,“陛下,阿柔好想你。” 陈玦身体微僵。 从未谈过恋爱碰过女人的他愣着,此刻都不知道双手该往哪儿放了。 蒋柔见陛下不理自己,有些生气,“哼,陛下还说爱重我,偏偏现在都不愿转身见我了,可见你们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想到近日陛下一直不见自己,蒋柔越说越委屈,默默地抽离双手,拿起绣帕边小声哭泣边抹眼泪。 陈玦:“……”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原身! 这还是陈玦第一见到了蒋柔这种女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瞥了眼一旁把自己当作空气的刘忠,给他使了使神色,快给朕想办法解决她。 刘忠眨眨眼,心领神会。 “贵妃娘娘,瞧您这说的,陛下最近养伤的日子最是记挂您了,您在陛下这里就是心尖尖。” “当,当真?”蒋柔抽抽噎噎的看了眼没回头看自己一眼的陛下,不太确信问道。 “真,当然真。贵妃娘娘,您可莫要哭了,不然陛下又要心疼了。” “哪里真了,他都不转身看我一眼,可见心里就是没我。” 蒋柔又是秀眉一皱,委屈道:“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小妖精给勾住了,被本宫知道了,一定不让她好过!哼!” “哎哟,贵妃娘娘,您可就错了。陛下不转身是因为—— 因为陛下病了几日,这不是怕您见了伤心么,您一伤心,陛下就跟着伤心。” 还是刘忠会哄女人。 没一会儿,蒋柔就眉开眼笑抬了抬下颚,骄矜道:“这样啊,那本宫就大度一些原谅你了。” “噢,说到受伤——” 蒋柔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一把扯着陈玦的腰带让他转身过来。 被迫转身的陈玦:“???” 谁能告诉他蒋柔力气这么大! 一定是原身的身体太弱,对,一定是这样的! 陈玦心里安慰道。 “好了,朕现在很好,爱妃不必担心。” 盯着蒋柔那关心的目光,陈在心里叹了叹气。 照着记忆里原身与蒋柔的相处,往前面的小亭子里走去。 “那是谁?” 眸光瞥向远处跪在地上的女人,陈玦正准备抬脚走过去,人就被蒋柔给往回拉。 “那不过是个小宫女罢了,陛下不要在意,那边的花好看,陛下陪妾过去看看可好?” 第十章:朕既见女主又见原身 蒋柔说着说着,就开始动手拉着陛下往另一边走去。 被她拉着,陈玦回头看了一眼,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蒋柔不愧是原身后宫里一直比较得宠的后妃,相貌不用说,那是好看的。 就是那一双杏仁大的水眸里倒映的全是他。 面对贵妃的热情,陈玦是感受得到的,可是他毕竟不是原身,做不到那么游刃有余。 唉! 站在一起的两人同时叹气。 “陛下,你是不是因为蒋家厌弃了妾?” 蒋柔戳了戳陈玦的手臂,突然问出了近日一直环绕在心头的话。 陈玦一愣,低头看她。 见她仰头看自己的那双眼睛微微泛着泪,恍若自己点头说一句“是”,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陈玦没有立刻回她,而是问她,“那爱妃可会因为蒋家而有所怨恨朕?” “不会的,不会的。” 蒋柔连忙摇头,“妾已入宫,那便是陛下的女人,陛下是妾的天,何况——” “何况蒋家能有如此结果,那也是罪有应得!” 蓦然,见蒋柔情绪低下,他突然在原身记忆里找到了关于蒋柔的身世。 明明应该是蒋家嫡长女,却因为蒋筑尚了大长公主,生母下堂,成为庶长女。 和原身一样也是个小可怜,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就连入宫,也是因为原身在大长公主府看到了原身,点名要她进宫,才迫不得已进宫伴驾。 “罢了,不说这些了,罪不及外嫁的女子,你是朕的贵妃,蒋家如何,与你无关。” 这一番话,落在蒋柔的心里,犹如一道光将她近日来的愁绪驱散。 这些日子来,因为蒋家,那些女人不断的嘲讽她,说陛下厌烦了自己。 她抬起头,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盯着陛下,脸上露出了笑意,“陛下可不许骗我!” 陈玦点头。 是夜,陈玦没有留宿蒋贵妃宫中。 “陛下。”刘忠进入文化殿,走到陈玦面前。 陈玦一身白色寝衣闲适地靠在美人榻上,听到刘忠的声音,抬头瞥了他一眼。 “如何?”他问。 “回陛下,今儿与贵妃娘娘在一起的宫女并非宫女,而是绛云殿绾选侍。 因为绾选侍不小心将贵妃娘娘遗落的玉镯摔碎了,贵妃娘娘便绾选侍在地上跪两个时辰。” 绾选侍?这又是谁? 陈玦撑着下颚,在脑海里翻了翻原身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叫绾选侍的女人。 一旁的刘忠一看陛下这神色,就知道是不知道绾选侍。 忙提醒道:“绾选侍是陛下刚登基时选秀入的宫,其父兖州郡郡守徐自达。” “徐绾!” 这一提醒,陈玦顿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他这是把女主给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忘了呢? 小说里女主的身世就是出身兖州郡守徐自达之女。 在原身刚登基不久,原本应该守孝三年的原身一个选秀的旨意下发下去。 广征长相好看的女子入宫选秀,而徐绾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女频小说里男女主必须要1v1,甜宠。 所以在女主入宫不久后就得了一场风寒,大半年才好,久而久之原身也就把她给忘了她。 直到遇见男主,她都还是处女之身。 想到白日里见到女主单薄的身体被蒋柔罚了四个时辰,他不免多问一句:“绾选侍现在如何了?” 别多想,他可不是在怜香惜玉担心女主。 女主角有女主光环,哪里需要他一个昏君担心! 只是因为他记得隐约女主好像就是因为被一位高位妃子罚跪后,回去病了一场。 然后穿越女主的灵魂就附身在徐绾身上,成为了徐绾。 至于具体是什么时间,他也没细看,并不知道是哪个时间点穿越过来的。 “硬生生跪完两个时辰一般人可受不住,绾选侍一回去就病倒了。” 刘忠见陛下主动问起绾选侍,以为陛下是对她上了心。 又道:“奴婢去的时候绾选侍只剩下一口气,还是奴婢让宫人给绾选侍请了位御医。” 又是罚跪,又是病的只剩下一口气,对上了小说剧情。 看来女主应该就是这个点穿越过来的,没错了! “让人去盯着女——徐绾,有什么异动立马禀告朕。” 刘忠又是一脸疑惑,听着陛下的语气怎么感觉不像是对绾选侍上心的样子? 倒像是让他让人去南阳盯紧庶人赵胤有些相似。 刘忠又看了眼正在拿着一本陈国史记看的陛下,心说难道是我猜错了? 这夜,陈玦再一次梦到了原身。 梦里陈玦见到一个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即便对方是穿着一身玄色衣服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虚弱气息。 看着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倒地的那种。 凭着那张脸,陈玦已经知道他是谁,“你——” “咳咳——” 对面的人蓦然抬头了他一样,似乎看了他想说的话。 “咳咳,你不必担心,我不是来和你抢身体的。” 听到这话,陈玦顿时松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还,实在是自己要是还了,拿自己岂不是又要挂了? 能够多活一次,谁还愿意挂呢! “你——”看着眼前和自己长相相似的“陈玦”,陈玦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好在他还没想到说什么,就已经有人,不对,是有魂先开口了。 “咳咳,时间不多,朕便长话短说。 朕要走了,今日来见你是,想让你帮朕照顾一个人。 算是报答朕将这具身体让给你的报酬,你能做到?” “你说。”陈玦点头,只是照顾一个人而已,算不得什么。 第十一章:勉为其难帮忙照顾吧 唉! 唉! 唉! …… “唉!” 从醒来到现在,这已经是陛下第一百零一次叹气了。 刘忠看着陛下手上拿着一本书又没有心情看的样子,便上前问道:“陛下可要去御花园走走?” “不去!”去什么去,去一次就可能会遇见原身的那些女人。 那些女人见到他就跟妖精见了唐僧肉似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 何况——“唉!” 陈玦再次叹了叹气。 想到昨晚原身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陈玦现在根本就没心情去理会那些女人。 一个蒋贵妃就已经让他头疼了。 没错,原身让他替原身照顾的人就是痴恋原身的蒋贵妃蒋柔。 刚开始从原身嘴里听到这话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因为从原身的记忆里,他并没有发现原身对蒋柔有一分爱意。 那些宠也不过就是故意惹起后宫女人的争斗而已。 有宠无爱,甚至这个宠也是故意而为之。 直到在昨夜亲耳听到原身对他的恳求,他相信。 “朕这一生都生活在仇恨里,原以为报了仇可以解脱了,可是朕心里一点也不快乐。” “朕心里不痛快,凭什么要看着他们脸上笑意盈盈,朕要看着他们哭,哭得越痛苦越好。” “……哼,他既然这么在乎陈国的灭亡,那朕就毁了这个陈国有什么不对!” “朕凭什么要替他守着这个国家?朕要毁了它,毁了它!” 昨夜原身及近疯魔的话果然应证了陈玦对原身所作所为的猜测。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一心求死及近疯魔的“昏君”,心里也会有一束光。 那人便是陈玦昨日在御花园见到的满心满眼只有“他”的蒋贵妃。 “也许是天见朕可怜,让朕遇到了她。” 说到这话,陈玦发现一直阴郁的原身突然笑了,是那种从心而笑。 “她就像是一束光突然闯进了朕的生活里,说心悦朕,想要一直在朕的身边,让朕带她走。” “他们都说你是昏君,可我倒觉得你不是,你分明就是心怀仁爱,只不过因为之前过得不好觉得所有人不爱你…… 从今以后我来爱你,我会永远陪着你的身边,一直一直相信你。 所以,你带我走好不好?” “那时候朕觉得这话十分可笑,可她眼神清明亮眼,表情十分认真专注。” “也许是为了解闷,也许是想看这样一个犹如太阳般每天都有活力的女人进了宫会如何,朕带她进了宫。” “一入宫就是贵妃,还是礼聘入宫,足以给她拉了后宫女人的不少仇恨。”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朕的心里有了她。” “可朕——活不长,无法与她长相厮守,倒不如从未爱过,就这样过着也挺好。” “如今朕要走了,也算是解脱了,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所以朕不求你能够爱她,只希望你能够替朕照顾她,护着她。” “唉!”想到原身的请求,陈玦就是头疼。 让他照顾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痴恋原身的蒋柔呢? 看过小说的他可是知道的,蒋柔对原身的喜欢几乎是到痴恋的地步。 昨日又见到了满心满眼都是原身的蒋柔,就更加让原身不敢靠近她。 毕竟他不是真的原身,即便相貌一样,可有些习惯终究是不一样的。 那样喜欢原身的蒋贵妃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 他都打算好了,以后能少见蒋柔就尽量少见。 可原身倒好,居然还让自己去照顾她。 啧,真不知道是该说原身咋想的? 也不怕自己去替他照顾蒋柔,照顾着照顾着就让蒋柔喜欢上自己。 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毕竟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女人,谁会不喜欢? 唉,可惜,好像不太可能。 陈玦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好笑。 “唉!”算了算了,不想了! 既然占了原身的这具身体,那就替他照顾好了。 就算认出自己不是原身又能如何? 反正这身体也是原身的,也就相当于他就是原身。 对,就是这么想! 不要怂! 陈玦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正准备往外走时,外面进来的小内侍阻止了他的动作。 “禀陛下,陶尚书在殿外求见。” “陶尚书?” 陈玦脚步一顿,立刻想到陶渊进宫的本意了。 陈玦重新坐回柔软的椅子上,身体往后依靠,整个看起来慵懒。 “让他进来。” 外面的小内侍听到这话,立即转身跑出去。 没过一会儿,陈玦就见到陶渊走进文化殿。 “臣,陶渊拜见陛下。” 陶渊走进文化殿中间,在距离陈玦不远处站定,抬手作揖算是行礼了。 虽然这个陈国是小说里的世界,但毕竟也是仿照真实的古代来的。 这里的陈国看重文人,讲究男儿膝下有黄金,所以并没有跪拜礼。 不到重要地步,绝不会下跪。 陈玦掀开眸子看向陶渊,抬抬手,让他免礼。 “陛下,这是整理好的新律,请陛下过目。” “呈上来。” 陈玦翻开整理好的新律,打开一看,大吃一惊。 上面的律法看起来虽严苛,却对百姓极好,严苛也只是对为官之人。 这新律看起来倒是和现代社会的律法有些相似。 原身定制的新律,值得发布下去。 “把这拿去崇学院,让他们把新律多抄几份,尽快下发到各郡县。” 崇学院,陈国藏书之地,里面汇集了诸多学子,文采斐然。 陈玦将新律交给刘忠,抬眸看向陶渊。 “此事全权由你负责督办。” 突然想到小说里两年后百姓起义造反也有律法严苛的一面,他眸光一凝,盯着陶渊。 “朕要新律下发各个郡县每个百姓都要知道,此事陶卿若办不好,亦或引起了民怨,那这个尚书的位置你也不必做了。” 陈玦再次重申道。 “臣领旨。” 陶渊身心一激灵,当即保证一定办好。 相对于那些不知变通只想守旧的老臣,陶渊更愿意接受这份新律。 陶渊身为刑部尚书,没人比他更懂这份新律对陈国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陶尚书慢走。” 第十二章:这份狗粮有点不好吃 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在陶渊前脚刚离开不见,就见刘忠抱了一沓厚厚的奏本摆在御案上。 “陛下,这是尚书台今日整理好的奏本。” 望着眼前厚厚一沓的奏本,陈玦又是一阵头疼。 唉!这昏君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嘛! 看到这么多奏本,蓦然又让他想起了原身。 说原身是昏君,不在乎国家的存亡吧,可他又每天都要看厚厚一沓子奏本。 说原身在乎吧,明明他有那个能力可以阻止陈国的的灭亡,可他偏偏没有。 甚至还往里面添加了一把火,加速了陈国的灭亡。 原身真是矛盾的“昏君”! 这些奏本被刘忠分为重要和不重要摆在御案两边。 左手边是不重要的,右手边是重要加紧急的。 他自然先看重要加紧急的了。 拿起第一个奏本就是从边境北渊来找他要钱的。 偏偏他还不能不给,毕竟和胡人打战守卫陈国还是需要靠他们。 想到前几日才从谢家收刮一大批金银珠宝放进了国库,现在国库也算数有钱了。 陈玦大手一挥,在上面写了个“准”字。 谢家可是百年世家,收刮进国库的金银珠宝岂是蒋家那种寒门能比的? 要不怎么说世家有钱呢?一个谢家的钱就能将国库填到三分之二。 要是再多来几个世家给他填充国库,那岂不是装都装不满? 想到那种场面,陈玦做梦都能笑醒。 陈玦又拿起第二本。 这本是周裴快马加鞭送到洛京城,里面都是关于南方水患的消息。 他眸色一沉,冷声喊来魏巍,将手中的奏本递过去。 “你带上几人去南方查查。” 今日份奏本的处理完已经差不多快到用晚膳时间了。 “真累啊!”陈玦搁下笔,揉了揉手腕。 就在这时,文华殿外传来一道声音,“陛下,贵妃娘娘来了,可要见?” 原身后宫女人虽多,但贵妃只有一位。 听到这话,陈玦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可下一秒原身的话又再次响起。 “替我照顾她——” 行吧! 既然答应原身要替他照顾蒋柔,那也不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唉! 陈玦无奈苦笑一声,“让她进来吧。” “妾见过陛下。” 很快伴随着娇娇柔柔的声音出现,蒋柔提着一份食盒轻车熟路的走进来将食盒放做到桌上。 这是原身在的时候,贵妃就时常会到文化殿来。 有时候会带着亲自做的一些点心、膳食。 记忆里,两人用完膳一个坐着绣花或者看书,一个则是在看奏本。 有时候原身兴趣来了,还会给贵妃画上一幅仕女图。 在没有亲耳听到原身那番话之前,觉得这场景并没有什么。 现在嘛……这是狗粮的味道。 让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居然到这儿来原身和贵妃的狗粮,过分了哈! “陛下,该用膳了。”在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后,蒋柔回头宛然一笑。 能够进宫做贵妃,容貌上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相貌精致美艳,尤其是穿上一身红衣更加的美艳了。 看到她冲自己嫣然一笑,陈玦捂了唔心口,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陈玦起身站起来,走过去,从贵妃手中接过一双筷子。 “辛苦你了。” 蒋柔摇摇头,“为陛下洗手作羹汤是阿柔愿意的,不谈辛苦只要喜欢就好。” 陈玦笑笑。 刚才自己和蒋柔的这番对话,在原身记忆里说过无数次。 饭后。 饱暖思**,尤其是面前还坐了一位长相非常符合他的女人。 但是—— 这女人动不得! 陈玦想的明白,蒋柔爱的不是自己,他没必要去动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女人。 何况,如果日后蒋柔发现自己不是原身还动了她,半夜不起来杀死自己才怪! 小说里蒋贵妃就是在半夜趁着男主睡着了,拿着一把匕首往男主心口扎。 差一点就成功了。 可惜男主有男主光环,那把匕首刺歪了一点,刚好救了男主一命。 最后男主没死,蒋柔因为刺杀皇帝被赐死。 唉!连男主都敢杀,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他可没有男主光环这种东西,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去冒险。 罢了罢了! 陈玦摇摇头,决定坚决不碰蒋柔,顶多就让人在吃穿用度上照顾照顾一下。 那也算照顾吧! 至于其他——陈玦看向眼含笑意的蒋柔,心下叹息。 蒋柔还是按照之前的习惯伸手拉了拉陈玦的袖子,“陛下——” 趁她还没说完,陈玦快速的开口,堵住蒋柔的话。 “时间不早了,来了,送贵妃回宫!” “陛下?” 听到这话,蒋柔伸过去的手一顿,停留在半空中。 半晌,蒋柔嘴一瘪,眸中逐渐闪着泪花,“陛下这是看上了哪个小妖精?” 唉!怎么又要哭了呢?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这眼泪说来就来。 陈玦头疼的哄道:“莫要多想,哪有什么小妖精,这里也不过就你一人。” “咳咳——朕今日身子不适,来人,送贵妃回宫。”他道。 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远着她一点好! 外面的刘忠见贵妃娘娘今天这么快出来了,愣了下。 奇了怪了,陛下今天怎么没让贵妃娘娘留宿? 不仅贵妃娘娘没留宿,一连半月也不召见其她娘娘,莫不是—— 刘忠目光逐渐往下,心下大亥。 难道那场刺杀还能让一个男人不举?没听御医说过! 真是这样,那完了,完了,小主子要没了! 夜幕降临,陈玦在宫女的伺候下洗完澡出来舒适地躺在床上。 正准备拿起旁边的书看时,眸光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刘忠,“有话说话。” “陛下,”刘忠往前走了走,问道:“陛下半月未进后宫,可要召见某位娘娘侍寝?” “????” 下一秒,陈玦就看见一个小太监躬身高举托盘,里面放了几块牌子,俗称绿头牌。 这是皇帝点人侍寝的牌子。 陈玦看了一眼,最显眼的位置莫过于蒋柔的那一个。 但他现在是要少和蒋柔接触,那就—— 陈玦看了一圈,最终一个也没挑。 就在刘忠以为陛下又要独眠的时候,陈玦开口道:“那就绾选侍吧!” 第十三章:昏君点小说女主侍寝(感谢QQ阅读的读者南成少年的打赏) 刘忠刚想怎么开口劝陛下去后宫走走,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微微一愣,“绾选侍……” 绾选侍——也行! 不管是谁,只要能给陛下生小皇子就行。 “奴婢这就去通知绾选侍。” 说完,刘忠生怕陛下反悔赶紧告退离开。 走路如风。 即将见到《长安天下》的女主,陈玦莫名有些激动。 那可是小说女主,他倒想看看小说女主长什么模样? 是不是真如小说中的那样漂亮。 女频小说嘛,男主不帅,女主不好看,是当不上男女主角的。 小说里女主角可是一出场就把男主迷住了,还用了极为一长段的描写来形容女主。 描写太长,他吃多了才会去记住看一遍就忘的描写。 所以陈玦现在也想不起那段描写是怎么写的了。 不过大致意思就是女主貌美、清纯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绛云殿 刘忠紧赶慢赶的来到了绛云殿,宣告今夜陛下召见绾选侍侍寝。 “什么?侍寝!” 一听到侍寝两个字,徐绾顿时风中凌乱,来来回回在主卧里走了好几回。 口中不断念着:不是说原身无宠早就被忘记了吗?怎么就突然要自己侍寝了呢? 啊啊啊啊啊,这……侍寝来的太突然,我都还没有准备好啊!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是要完了,我要见不到明天太阳了,呜呜呜…… 一旁的宫女见主子嘴中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一脸茫然不解。 “选侍,能得陛下召幸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愁眉不解不愿意的样子? 徐绾看了她一眼,唉声叹气,“你不懂。” 高兴个鬼! 但凡她今晚侍寝了,就见不到明天一早的太阳。 那宫女张了张嘴,倒是还想说什么,就被进来的凌若阻止,让她离开。 等人走了,凌若才缓缓道:“主子,陛下还在等着,该去沐浴了。” 经凌若提醒,徐绾这才想起了在这陈国后宫里被皇帝召幸的妃子,都是要先在自己宫中沐浴,然后由凤鸾春恩车接去侍寝。 至于让皇帝到妃子宫中去,想都不要想。 妃子没有这个特权,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够让皇帝亲自去。 现在的陈国皇帝没有皇后,最高位妃子只有蒋贵妃。 据她所知,蒋贵妃很是得宠,甚至为了她打破了皇帝不去妃子宫里留夜的规矩。 当然这个规矩也只为那一人。 “我一点也不想去!” 徐绾转头看向沉稳的凌若,悄悄问她,“能不能想个办法躲避这场侍寝?” “例如生病,或者来姨——葵水?” “???” “主子,您在想什么呢?” 凌若一惊,没想到主子居然不想侍寝,还想躲避过去。 凌若忙阻止她这个荒唐的想法。 “别说是装病了,就是您什么时候来葵水,宫里也是有记录的,根本就躲不过去的,一旦被陛下知道了——” 说着,凌若顿了顿,做了个抹脖子是手势,吓得徐绾赶紧停止这个想法。 “唉,”徐绾幽幽一叹,“这么说来,我只能去了?” “嗯!”见时间不多了,凌若再次提醒催促道:“主子,陛下还等着呢!” 狗皇帝,臭昏君,老色胚,做什么要找自己侍寝,就不能找别人吗? 徐绾一边默默地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沐浴去了。 沐浴完,要穿衣服时,看到凌若递来的薄如蝉翼纱衣,脸瞬间绯红。 “这个……这个……这个这么透怎么穿?” 徐绾当即拒绝,“拿开,我不穿这个!” “主子,这是陛下规定后宫娘娘们侍寝时要穿的衣服。”凌若再次拿过去。 徐绾顿时心中憋闷:“!!!!!” 狗昏君,你可真会玩,难怪会亡国! “主子终于得以侍寝,这次机会难得,您可得把握住机会,不要惹怒陛下……” “知道了,知道了。” 徐绾极其敷衍的摆摆手,呵呵,这个机会谁要谁拿去,我才不想要。 迫于狗昏君的淫威和凌若的不妥协之下,她没法拒绝,只能穿了。 还好有个深色披风,不然她还真是走不出殿门。 凤鸾春恩车,一路上铃铛叮叮当当地响,很是悦耳。 在凌若的告知下,徐绾知道了这些悦耳响的铃铛是为了告知后宫里其她娘娘们,陛下已经点了召幸的人了,你们不必等了,各自洗洗睡吧! 凤鸾春恩车到的时候,陈玦已经躺的快要睡着了。 “陛下,绾选侍到了。”刘忠一脸笑嘻嘻的跑进来,提醒道。 “嗯。”女主终于到了! 终于要见到女主了! 期待! 陈玦起身穿上衣服就往文化殿侧殿去。 中途瞥了脸上堆满笑意的刘忠,陈玦停下脚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 他嫌弃道:“你高兴个什么?不知道还以为是你要侍寝。” 说完,抬脚就走。 “陛下,您可真会开玩笑,奴婢又不是女人。” 刘忠立刻笑嘻嘻地跟上去。 在快要进侧殿门的时候,被陈玦一脚给踹了出去,然后反手将门关上。 刘忠:“……” 陈玦进去时,徐绾还在想找什么理由才能不侍寝,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直到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才猛地抬头看去,顿时呆住了。 我艹,这昏君也太帅了吧!徐绾心中尖叫道。 谁说昏君是个老头子来着? 有这么这么帅的老头子吗? 嘤嘤嘤,小说误我! 这颜值就是放在娱乐圈里,也没见过比他还帅的小哥哥。 啊啊啊啊啊!就冲这个颜值,感觉好像自己也不亏的样子。 就当作霸道总裁小说里的一夜情? 在徐绾盯着他的时候,陈玦也在打量面前这位被男主捧在心尖尖的女主。 不得不说,不愧是能够当女主的人。 如果说蒋柔是美得妖艳魅惑,那女主就美得清纯。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回话,陈玦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下一笑。 原来女主还是花痴女。 “你就是徐绾?”他走过去在床榻边坐下来,又问了一遍。 啊啊啊啊啊!声音都这么温柔,耳朵都要怀孕了。 “是,是,我是徐绾。”一时忘了规矩,徐绾脱口而出用了“我”。 不过陈玦也没在意,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让她坐下。 “怎么,你怕朕?”见她离自己远远的,陈玦微微挑眉,轻笑道。 “不,不怕的。”那不废话吗?你可是小说里杀人不过头点地的昏君! 回过神来的徐绾,想到他是小说里的昏君,顿时不敢再犯花痴。 万一自己一下惹怒了他,把我杀了怎么办? 第十四章:究竟是谁看了盗版书 想到那场面,徐绾瑟瑟发抖,她也顾不上昏君的颜值戳自己了。 就算自己想上他,那也得有命才可以呀! 真帅! 要是和昏君发展一夜情…… 然后连夜逃跑,再然后偷偷生下一个长得和昏君一样好看的小包子。 这不就是霸道总裁小说里的女主带球跑!!! 想想自己带着皇帝的小包子跑……啧啧啧,刺激啊! 越是盯着昏君的脸看,徐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扑倒他! 等等,等等,想什么呢?那可是小说里的昏君!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对,徐绾赶忙摇头停止这个有些少儿不宜的想法。 她偏开头,目光涣散的看向别处,就是不看昏君。 一直将目光落在女主身上的陈玦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陈玦轻笑出声,蓦然觉得这个女主还是挺可爱的。 唔,令他有一种想要逗她的心思。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听说昨日爱妃回去后病了一场,现在可好些了?” 陈玦往她旁边挪了挪位置,顿时吓得徐绾犹如惊弓之鸟,霍然起身,快速的离开陈玦至少有三步远。 “我——妾,妾没有好。”我还病着,所以你就赶紧让我走吧! 徐绾眨了眨眼睛,心虚的想这样应该能躲避侍寝了吧? 只要能保住小命,美色在面前算不得什么。 若为小命故,美色皆可抛! 看着女主口不对心,有些好笑。 还说不怕他,却不知她自己满脸就差写上“我怕你”明晃晃的三个字了。 陈玦还真想拿个镜子让她自己看看。 这个想法也就想想,毕竟——殿里也没有镜子。 “不必怕,朕不吃人。” 看着女主害怕自己的样子,陈玦还是温柔的提了一句。 “嗯嗯,我不怕。”才怪! 徐绾嘴上敷衍道,心里却不这么想。 别人不知道,难道她徐绾还能不知道吗? 哼哼,我可是那本男频小说《帝临》的忠实粉丝。 眼前这位昏君什么性格,那是一清二楚。 昏聩不明、荒淫无度、睚眦必报、脾气不好。 放任身边的内侍刘忠排除异己铲除贤臣,贿赂公行,卖官鬻爵…… 在位期间,更是过分追求奢侈生活。 哦,还有更荒诞的事情,那就是横陈玉体…… 啧啧啧……上个朝都要将贵妃带上…… 反正什么不好的话全都往这位昏君身上套。 当时看到小说里男主带着大军破宫门,昏君死在宗祠里的时候,还拍手叫好。 不过有一点小说里写错了,昏君分明就不是老头子! 唉! 想到《帝临》里昏君的结局,徐绾就是一阵轻叹。 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就是昏君呢? 抬眸看向昏君,徐绾微微露出一抹三分同情七分可惜的神色。 徐绾的心思,陈玦并不知道。 看着女主略微有些精彩生动的脸,他觉得女主越来越有趣了。 难怪男主会喜欢女主,长得清纯好看如仙女样的女人,谁不喜欢? 蓦然间,陈玦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陈玦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心道:如果小说里的女主成了自己的女人,那男女主还会在一起吗? 小说里的剧情线又会不会被打乱? 他倒是想看看,所谓的原甜宠剧情又该如何发展下去! 这么一想,陈玦在看向女主的眸光中带了一丝别样的神色。 “爱妃不必怕朕,像爱妃长的如此好看的女子,朕只会疼爱她。” 陈玦又拍了拍床榻,示意让她坐过来。 徐绾很想摇头拒绝,可是腿的动作比大脑先行一步,走了过去。 在她刚走出两步,下一步突然踩到了裙摆一下子往前倒,“啊!” 陈玦刚好在她对面坐着,就见女主突然朝自己扑过来。 “没想到爱妃竟如此热情!” 徐绾:“……”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二日 一大早到练兵场锻炼身体的陈玦带着满身大汗回到文化殿。 看到刘忠侯在文化殿门口,陈玦抬脚走了进去。 边问他,“可都送去了?” 刘忠快步跟上御前,“回陛下,都送到绛云殿了。” “绾婕妤很高兴,还给了奴婢赏赐。” 说着,刘忠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好看的荷包,里面有不少的银子。 刘忠自知在这宫中,什么都比不得陛下的信任来的重要。 他身为陛下信任重用的首领太监,宫里有不少娘娘、宫女内侍讨好贿赂自己。 好在刘忠也明白,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 “你自己收着吧!” 陈玦瞥了眼露出来的几锭银子。就这点银子,他还看不上眼。 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就这点银子算什么? 要知道,在前段时间他可是从蒋谢两家收刮出来不少的金银珠宝。 目前放在国库里。 嗯,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国库自然也是他的。 刘忠接着道:“陛下,南阳那边来消息了。” 话音一落,陈玦放下手中的衣裳转头看他,眼神示意刘忠继续说下去。 “按照陛下给的信息,刘能在南阳的一个小镇里找到了那位公子。” “不过,那位并不叫赵胤,而是叫赵二狗,乃赵家三郎。” 陈玦颔首,这个无所谓,名字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 何况百姓家中生了孩子之后,为了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大多数都是取贱名。 只要这个人能与小说中的男主对上就行。 “赵三郎在南阳书院求学,家父双亡,如今只有他一人。 日常也多是给人代笔写信、抄画本子赚点钱……” 听着刘忠讲起赵三郎,陈玦豁然想起小说里男主在起兵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书生。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投身到柴王麾下,从一个小兵做起,不到半年就成了柴王爷的左膀右臂。 嗯这里还不得不提一句柴王爷的女儿,柴郡主。 柴郡主也和蒋贵妃差不多,是个痴心女人,一直痴恋男主。 最后就算男主不喜欢她,也要成为男主的男主的女人,可惜,没成功。 而且这位可是女主徐绾的最大劲敌,女主差一点死在了柴郡主手中。 陈玦洗完手,拿起刘忠放在御案上关于赵三郎的详细调查信息。 不得不说,刘忠派下去调查赵三郎的这个内侍真是个人才。 只是让他找个人,没想到近半个月时间就找到了。 而且从赵三郎的身世,到赵三郎平日做了些什么,和什么人交往,说了什么话,都记录的明明白白。 第十五章:该怎么处理小说男主 也叫陈玦看的清楚明白。 从这份记录的信息来看,和刘忠说的一样。 男主现在还只是一个父母双亡、家境贫寒的书生。 原本男主也是钱塘郡有钱的富家公子。 可是因为家中父辈经营不善,被人设计钻了空子,赵父一病不起。 赵母倒是坚强,带着男主离开钱塘到南阳的一个小镇生活。 用着给别人洗衣服、卖刺绣养大男主,并送男主到南阳书院读书。 男主的母亲这种情况倒是让陈玦颇为佩服,一个女人家独自养活儿子并坚持送儿子去读书。 可见男主母亲是个伟大的母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学识高就耽误孩子的学习。 不过,就是这个福气好像有点不太好的样子。 在去年元月,男主的母亲因为多年劳累过度也病倒了,一直坚持了五个月。 现在就是孤身一人。 目前男主的生活来源就是替人写信,卖点书画,抄写话本子。 男主生在百姓中,自然知道百姓苦。 这也就在他登基后,也还是延续原身了利于民的政策。 不过现在嘛——朕可不会让你跟小说一样一步一步走上皇帝的路线! 陈玦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随手将手上的密折扔在桌上。 他转头看了一眼刘忠,道:“让你手下徒弟刘能将人带到北渊王言礼的麾下。 并告诉王言礼,此人乃天纵将才,让王言礼好生用他,若有异心直接杀之!” “北渊!!!异心!!??” 刘忠一脸懵逼,随之又是大惊,“陛下,难道此人有叛国造反之心?” 刘能传回来的消息不是说赵三郎君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家境贫寒的书生吗? 怎么可能造反? 会不会是陛下想错了? 陈玦颔首不置可否,现实中有无造反之心尚且不知,但小说里男主确实造反当了皇帝。 “陛下,赵三郎君既有造反之心,万不可让其去北渊,北渊乃陈国重要之地。” 刘忠又道:“不如让人将他抓起来直接杀了。” “不必!” 陈玦直接否决了他的话,“将他交给王言礼就可。” 王言礼乃琅琊王氏嫡长子,世代忠于陈国,陈玦相信王言礼必然能够调教此人。 不同于陈玦的自信,刘忠则是一脸苦色。 陛下不杀有异心的赵三郎君,是不是太仁君了? 不过在听到后面的话后,刘忠虽然还是担心,但想想有王将军在,想来赵三郎君不会造反成功。 “陛下,那北渊乃苦寒之地,又是与胡人打战的地方,若是赵三郎君不愿意去……” 赵三郎君又是一书生,就是造反也不会选择去北渊。 刘忠觉得此事有些难办的样子,深深觉得陛下这是在为难他。 就北渊那苦寒之地,哪有百姓愿意往北渊去的,这不是在为难自己么! 不会是陛下不想留自己在他身边,故意给自己出的难题吧! 完了,陛下看上了别的小内侍了吧? 刘忠心中顿时一片悲凉,哇凉哇凉的。 陛下啊,奴婢待您一片忠心,就算奴婢年老色衰—— 呸呸呸,是年老体衰,这心也一直在您这儿。 看着刘忠变来变去的脸,陈玦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一个命令就让刘忠想到他要换人了。 只当他是觉得这件任务有点难。 毕竟在原身记忆里,陈玦也知道北渊是个什么地方。 别说一个普通百姓,就是那些朝中大臣也不会轻易前往北渊。 遇到要往北渊运粮草问题,一个个全都当缩头乌龟。 不过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决定让人将男主带去北渊。 “你尽管告诉刘能,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赵三郎去北渊王言礼麾下,日后待他回宫,朕重重有赏。” 陈玦说道做到。 凭着刘能能够在短时间找到目标男主,还能把男主身家及交往之人都打听的清清楚楚,怎么说也是个人才。 所说只是个内侍,但也不是不能重用一下。 至于要怎么用内侍,日后会不会壮大内侍的势力,让其架空帝王权利……这都要看怎么用了。 陈玦眸光坚定,自己便是重用内侍,也绝不会让其有威胁到自己的一天! 至于小说男主。 陈玦勾着唇角轻笑,他不是擅长带兵大战吗?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替朕打天下! 听到陛下要重用刘能的话,刘忠本就哇凉哇凉的心再次哇凉哇凉。 没想到有一日居然会是自己的徒弟占了陛下的心。 虽然他收刘能为徒,本就是为了培养一个在自己年来退休后来替代自己的位置。 但没想到这么快……还是陛下主动提及,这就很心痛了! 这个狗崽子,什么时候背着他与陛下联系了? 哼,等他回来,自己一定要给他好看! 心痛的刘忠心里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退下去准备写信让人告诉刘能。 “陛下,王三郎君在殿外求见。” 这时刚离开的刘忠又再次走了进来,躬身站在陈玦面前。 王三郎君? 陈玦拿起奏本的手顿了一下,快速从脑海里找出王三郎君这个人的记忆。 这一找才知道王三郎君是谁。 “宣。” “草民王言亓(qi)拜见陛下。” 陈玦放下奏本,往龙椅上舒适的一趟,随意地打量了一眼王三郎君。 穿着一身月白宽袍大袖王言亓温润如玉,犹如一个清风朗明月的翩翩贵胄公子。 眼前的王言亓对上了原身记忆里的王言亓,的确是清风朗明月的公子。 王言亓出身于百年世家的琅琊王氏,排行三。 因为他还只是一白身,所以大家都尊称叫他一声“王三郎君”。 按照规矩,进宫面圣要么是皇帝召见,要么是自己拿着宫令进出。 但宫令也不是谁都可以有的,就是像王言亓一个白身就更不可能有宫令了。 至于他是如何进来的——陈玦目光往下,落在了王言亓腰上佩戴的一个令牌。 那正是进宫面圣的宫令。 记忆里原身只给过太子太傅,也就是现任琅琊王氏家主。 想来王言亓能够进宫应该是王太傅给他的。 不愧是一向注重周礼的琅琊王氏,他没喊王言亓起身,对方就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免礼!” 陈玦抬了抬手,漫不经心的问道:“王三郎君进宫可有事?” “多谢陛下!” 王言亓直起身站定,抬眸落在御案后的少年天子。 刚要开口,眸光突然看到御案两边堆着奏本,心中顿时稍好,陛下还在看奏本。 这说明陛下不是那些百姓口中不可挽救的昏君! 王言亓缓了缓神色,在心里又重新组织了下语言。 他开口道:“父亲听说陛下在宫中遇到两次行刺,但一直卧病在床不能来见陛下。 昨夜草民刚回洛京,便让草民代他前来看望陛下。” 这是事实。 “朕很好,”说到此处,陈玦突然猛地咳了咳。 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天子,王言亓眉头一皱,眸光瞥向御案上已经凉的药碗。 “陛下可喝药了?”王言亓声音清冷的问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玦。 看了眼御案已经没有冒着热气的药碗,终于想起了自己好像还没喝药。 早上他今天突发奇想要去练兵场,刚要出去,遇到环佩送药来了。 药还有些烫,于是陈玦就让她把药放一边,没想到倒是把这事儿忘了。 第十六章:王三郎君在教朕做事(一更)感谢起点读者星辰大海看不看的打赏 “陛下没有喝药,你们也不提醒?” 话音刚落,殿内所有的宫人瞬间跪了下去。 这时,从外面回来的刘忠刚好听到王三郎君的这句话,连忙跑进去,看着那个还没有喝的药碗。 “你们都是怎么在御前当差的?” 刘忠气得转头将他们大骂一顿,“杂家不过就是一个早上没在陛下身边,你们一个个竟如此怠慢陛下。” “陛下身体不好,忘记吃药你们一个个也不提醒,要你们留在御前当差有何用!” 刘忠顿了顿,“陛下龙体万万之重,你们却都不提醒陛下喝药,既如此你们也不必在御前伺候了,拖下去直接处死!” 刘忠的话刚落,殿内宫人们脸色一百,大喊道:“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都闭嘴!” 陈玦冷眸抬起看向殿内跪着的宫人们,不想多说话,抬手挥了挥,顿时让宫人们露出绝望之色。 刘忠立刻明白陛下的意思,正要喊人将他们拖下去时,就被王三郎君阻止了。 “陛下,宫人没有提醒是为失职,重罚他们便可,不至于要将他们杀了,请陛下收回成命。” 王元气自小学的就是诗书礼教长大。 若要他看着这么多人命就因为自己的话没了,他于心不安。 “王三郎君想救他们?” “是,请陛下收回成命,重罚他们便可。” 这话落定,王言亓抬手作出请求的样子,一下子再次给了宫人们希望。 “这些人没提醒朕失职是真,按照宫规直接处死。” 陈玦轻笑了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间闪了闪,带着天真般的好奇看向王言亓。 “朕若是记得没错,宫规乃你们琅琊王氏所定,你应该比朕清楚吧!” “……是。” 王言亓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几个内侍,身为琅琊王氏子孙……他是清楚。 在陈国建立之前,这个天下还处于战乱中。 在连续五百年的战乱里,有些周礼早就被废除了,取而代之的是随性而为。 直到颍川陈家少子陈霸先的出现,才这场战乱彻底结束。 陈国的建立,周礼也该随之而在众多世家里,也唯有一向注重周礼的百年世家琅琊王氏才有。 于是陈霸先便亲自前往琅琊郡请琅琊王氏家主出山。 而陈国皇室的宫廷礼仪规矩就是当时当时的琅琊王氏家主与高祖帝定的。 当初的琅琊王氏家主曾说过:“无规矩不成方圆,无礼而无立,皇室乃天下人之表率,不论后宫还是朝堂更应该以身作则。” 陈玦漠然的声音响起,“拖下去!” “陛下!” 望着高台之上少年天子冷漠视人命如蝼蚁的眼神,王言亓蓦然想起从琅琊郡到这一路上的洛阳城听闻。 果然是昏君! 视人命如蝼蚁的昏君! 王言亓背后不禁深出一股寒意,陛下如此这般喜好杀怒,陈国迟早要完! “上天尚有好生之德,陛下为人君,更应爱重百姓,减少杀怒,是为仁君。” 王言亓面色严肃抬手做礼,“宫人失职是为大过,但如此杀了他们不是仁君所为,草民请陛下三思。” “王三郎君此言差矣,宫人失职本就是为大过,若像您这般说,那这宫廷之内谁还会用心做事?” 刘忠开口,他道:“一句仁君便放了他们,那如果出现第二次第三次,难道还要放过他们吗? 何况不过是几个卑贱宫人罢了,死了就死了。” 哪里会影响陛下仁君的形象。 “你——胡说八道,陛下,您不要听信这厮的歪理!” 王言亓瞪了刘忠一眼,咬牙切齿道。 难怪陛下会如此喜好杀怒,原来是有这等小人在身边! 陛下年少登基,心性未定,有这等小人在身边难怪会移了性情。 哼! 王言亓打定主意决定此处回洛京要好好教教天子爱民,万不能被这等小人影响了! “王三郎君这是在教朕做事?” 陈玦笑了,眸中漫不经心道:“若朕就是要杀他们,你又待如何?” 陈玦的话,令王言亓的心底不由沉了沉。 回头看着那几个被拖下去的宫人,又转头看到陛下眸中漫不经心的笑着,显然是没有将这些人的命看在眼里。 这样的人如何能做陈国的天子?王言亓蓦然想起了被幽静的废太子。 他见过废太子的仁义,此事若放在废太子身上,必然不会如此。 如果说王言亓进宫前还很有信心的可以教陛下如何成为一个仁君,可在他离开时则是一脸失望。 也许从开头就是错的,他不该对昏君抱有期望! “来人!” 等到王言亓离开,陈玦轻轻在御案上敲了敲。 刹那间殿内再次出现穿着同样是黑色劲装的男人,“主子!” 此人和魏巍一样,也是原身暗卫中的一人,叫暗一。 魏巍由暗转明后,陈玦又再次在暗卫里提了一个首领出来。 如今暗一就是他暗卫的首领。 “去盯着王言亓,若有和废太子那边联系,直接报上来。”陈玦冷言道。 记忆里,王言亓和王太傅简直就是个对立。 王太傅拥立原身登基。 而王言亓则是极为不看好在废宫长大的原身,支持的也是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废太子。 王言亓和废太子交好又一心想拥立正统太子,难保不会和废太子联系。 王太傅有三子,嫡长子王言礼无心家主之位一心守卫边境。 次子王言义乃庶出,又一心行商,庶出身份就已经让他与家主之位无缘。 在嫡长子不能继承家主之位时,只有嫡出的三子王言亓最有资格是下一任家主继承人。 琅琊王氏乃世家之首,虽然低调,但势力依旧大。 王言亓又是下一任家主继承人,以防万一,还是盯着点为好。 夜里 回到家的王言亓来到主院,他站定在主院门口,问道:“父亲可睡了?” “家主刚喝了药,还未睡下,这会儿正等着郎君回来。” 管家摇头道:“家主吩咐了,郎君回来可直接进去。” “嗯。” 王言亓点点头。 他理了理衣冠,,再次成为别人口中清风朗明月的翩翩公子。 王言亓抬脚往里走了进去,还未见到人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老人的咳嗽声。 里面的老人似乎也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而后吩咐一声,“去,将三郎迎进来。” 声音弱不可闻。 王言亓加快了脚步走了进去。 在晕黄的灯光下,他看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由侍女搀扶坐起来。 “父亲。”王言亓有礼的行了一礼。 王太傅抬头看了一眼三子,招了招手,“陛下身子可还好?” “看着倒还好,和父亲比起来不算严重。” 第十七章:昏君仁君只一字之差(二更) 王言亓走过去扶着王太傅坐下。 听到父亲提起昏君,他就想到了白日里昏君的所作所为。 他道:“父亲还是别担心他了,儿子瞧着他好得很,哪里需要您担心,倒是父亲——” 王言亓语气顿了顿,“才是最让儿子担心的。” 王太傅见他神色不对,便问:“这趟进宫之行如何?” 王言亓接过侍女手中端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放下。 闭口不答王太傅的话。 知子莫若父,见他不答,王太傅哪里还想不明白。 “三年前陛下登基,我不给你银钱就让你出去游学。 一方面是让你不要与废太子接触,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你在游学中增长琅琊王氏、书院里所学不到的见识。” 王太傅目光如炬,道:“现在心中可有所获?” 王言亓点点头。 “近三年,儿子走遍各个州郡,亲眼看到了百姓的苦,衣不果腹,食不充饥,无钱供养孩童上书院。” “而富贵之家穿金戴银,有吃不完的粮食,甚至有官宦世家仗势欺人,欺辱百姓,而百姓却无处申冤,” “若用一句话来说,那便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太傅又问道:“那你认为造成这番景象的责任又是谁?” “自然是陛下。”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王言亓直接回答。 若陛下能够听进人言,又怎么可能会让百姓过得苦。 王言亓愁闷,一点也不明白父亲为何在三年前非要拥立昏君登基。 明明太子才是正统。 太子乃先帝嫡子,又是先帝立的太子,自古以来太子继位才是正统。 看着三郎神色,王太傅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太傅咳了咳,道:“你想过没有,陛下不过一人,若没有底下那群臣子不作为,如何会造成这番景象?” “这……”王言亓一下被这句话给反问住了。 他摇摇头,自己还真没有想过。 “我知道,你一直对陛下有成见,觉得陛下登基来位不正。 你可不要忘了,陛下乃先帝嫡长子,比起废太子,他是最有资格的。” 王言亓眉头一皱。 他道:“可是父亲,陛下没有仁慈之心,视人命如蝼蚁,根本成为不了仁君,假以时日必然使陈国灭国之灾。” “太子有仁义之心,若由他——” “住嘴!” 话音还未说完,王太傅就在王言亓意想不到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巴掌清脆,一落下就是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可见王太傅用力之猛。 “父亲!”王言亓睁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父亲,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而已。 “这话你以后不许再说,咳咳——”王太傅沉下脸瞪了他一眼。 “是。” 王言亓见父亲气得又咳嗽起来,立马上前顺气,又亲自到了一杯水递过去。 “父亲,您先喝口水消消气,大夫说了,您尽量少动怒。” 王太傅喝了一口将被子放在矮凳子上,“不让我生气,你就不要再说这种话。” “是是是,儿子不会再说了。” 虽是这样说,但王言亓还是不明白父亲选择陛下的缘由。 “父亲,我们琅琊王氏历代家主不参与朝政,只做太子太傅,明明太子——” 说着,王言亓看了眼父亲,道:“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昏君?” 这个问题一直在他脑中盘旋三年。 在游学的那段日子,看到百姓过得日子后,就更是不明白了。 “为什么?” 王太傅沉了沉脸,“因为陛下有野心、有能力压得住世家。 可废太子不行,废太子温润敦厚又耳根子软,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容易被朝堂世家拿捏。 若他登基,有心之人来个指鹿为马,也不无可能。” “现在陈国诸多世家崛起,如果不镇压世家,那朝堂上没有陛下说话的权利,朝堂将会是世家的一言堂,百姓只会更苦。” 这也就是王太傅当初选择还是尚在废宫长大的陛下。 那时的陛下不识几个字,眼神清澈,聪明,他的野心也明明白白摆在脸上。 王太傅犹记得当初自己还问过陛下一句话。 “身为帝王,是做一个守城的仁君好,还是做一个偏听偏信无为而治的君王好?” 当时陛下的回答是,“我愿做一个昏君,一个镇压世家的昏君。” 明明他自己也是世家出身,却没想到会选一个要镇压世家的皇子登基。 王太傅心下笑了笑。 “言亓,你说他做不了仁君,可这个仁君是你给他的,他也许根本就没想过要做仁君。 昏君有昏君的好,未免不可能成为不了第二个文帝。” 王太傅似乎有些累了,他闭上眼,挥了挥手。 “昏君与仁君也不过一字之差,谁又能说得准昏君不会让陈国再次走上鼎盛之期?” “昏君,仁君……”王言亓怔了怔,随后想到了什么,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起身作礼,“儿子受教了。” 想明白的王言亓在第二日一早又进宫了。 陈玦在听到王言亓在殿外侯见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王三郎君,你这脸是怎么了?” 看着王言亓右脸上有一巴掌印,陈玦心下想道:莫不是昨夜王言亓被王太傅打了? 不然也没人敢打王三郎君! 王三郎君摸了摸右脸,莫名有些赫然。 “不满陛下,草民昨夜被父亲打了。” 王三郎君居然被王太傅打了,这倒是稀奇事。 在场的刘忠也不免抬头去看了一眼。 好家伙,王太傅厉害,就这巴掌印到现在还留着,想必用力很猛。 可见王太傅目前还是很好? “哈哈哈哈哈哈——”陈玦突然大笑道。 虽然猜到了是那么一回事,但亲耳听到王言亓说出来,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王言亓:“……” 陛下,这一点也不好笑! “陛下,昨日是草民鲁莽了,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陛下身上,想让陛下做一个仁君。 然而世家做大,若做仁君必然被世家拿捏,陛下若要做昏君镇压世家,草民愿辅之。” 这话落定,王言亓一撩衣袍,跪在地上朝少年天子行了个大礼。 第十八章:女频里的英雄救美呀 “???” 这是什么剧情发展? 他不是一直支持废太子么,怎么就突然说要辅佐自己了? 少年天子陈玦一脸懵,转头朝殿内的其他两人看去。 魏巍,刘忠皆摇头,显然在说:陛下,您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行吧! “王三郎君这是作甚,怎么突然就行如此大礼?” 陈玦瞥了眼刘忠,道:“你这蠢货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扶王三郎君起来。” “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 别管是不是他的错,既然陛下说了,刘忠认错贼快,立马跑小去扶王言亓。 “陛下,”王言亓没起身,他抬头向少年天子看去,“草民今日句句属实。” “草民愿辅之!”他目光坚定,再次重复了那一句,语气也比先前重了。 “哎,王三郎君,”刘忠回头看了一眼陛下。 见陛下没说话,再次准备扶王三郎君起身,“王三郎君,您快起身,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便是。” 王言亓没理刘忠的话,目光只落在前面的少年天子身上。 两人对视良久,半晌,陈玦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王三郎君想让朕封你做官?” 虽然知道他的意思,但陈玦依旧装作不懂的样子。 还半开玩笑道:“……这可不行,王太傅可还在,朕总不能让太傅辞官吧!” “唔——”陈玦撑着下颚思考片刻,也想不出要给他什么官。 干脆他大手一挥,道:“看着太傅的份上,王三郎君看上朝中六部哪一职位尽管说,朕都允了。” 听到这,王言亓眉峰拧紧,皱起了眉头。 “陛下——”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陈玦就打了个哈就挥了挥手。 “朕有些乏了,王三郎君回去好好想想,想好再来告诉朕。” 说完,陈玦起身往里走。 “王三郎君,请吧!”刘忠躬身客客气气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王言亓走后,陈玦再次将暗一唤了出来。 听完暗一的话,陈玦算是明白今日王言亓唱的是哪一出了。 还真是和王太傅有关啊! “主子,可还要继续跟着王言亓?”暗一问道。 “跟!” 就算王言亓想明白了又如何? 他说辅佐朕,朕就要立刻答应吗?不可能的! 何况,这也不代表王言亓不会和废太子联系! “陛下,贵妃娘娘今日又将绾婕妤叫到昭阳宫了。” 返回来的刘忠得到昭阳宫的消息立马献宝似的来告诉陈玦。 “此刻绾婕妤正在昭阳宫门口跪着,陛下,可要去昭阳宫?” “嗯?” 陈玦正休息呢,听到刘忠的眼皮都没掀开,便问:“这次又跪了多长时间时间了?” “回陛下,”刘忠低头回道:“这次又跪了差不多也快半盏茶的时间了。” “才半盏茶的时间,再等等,过半个时辰在叫朕。” 陈玦挥了挥手,继续闭眼睡觉。 这做皇帝也是累,尤其还是只有两年时间活的皇帝。 昭阳宫门外 徐绾已经跪在大太阳底下已经半个时辰了。 夏日的阳光似火,照的徐绾睁不开眼睛。 她只看见一炷香似乎很长似的,怎么燃不完。 她要撑不住了。 这副身子骨真是娇贵,不久就摇摇晃晃。 就这看的蒋贵妃更是恼恨。 蒋贵妃瞥了眼身边的大宫女一眼,大宫女立马心领神会。 看向太阳下跪着的绾婕妤,“绾婕妤,您跪好了,若跪不好这时间可是要加长的。” 一语惊醒徐绾。 徐绾掐了掐大腿,意识再次清醒。 只不过也只是一会儿。 没过多久,就再也撑不住,身体直接往后倒。 恰在此时,陈玦及时出现在她身后接住了她。 看着小说女主脸色被晒得红扑扑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在这个时间点来对了。 让一个女人快速爱上一个男人,最快的方式就是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就应该在美最需要的那个时间点出现才是最有效的。 要不然女频小说女主怎么会遇难,然后男主正好出现呢! 当然,这个仅对这位花痴女主徐绾使用。 陈玦的出现让蒋贵妃立马慌了,连忙跑出来,柔柔弱弱站在台阶上,抿着唇欲哭不哭的看着他。 “陛下!” 一听到这声音,陈玦就有些头疼。 “贵妃,”陈玦低头看了看怀中人,“绾婕妤,朕带走了。” 说完,陈玦伸手拦腰将徐绾抱起往外走去。 气得蒋贵妃神色狰狞,恨不得上去撕了徐绾。 将徐绾送回绛云殿,陈玦也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坐在旁边等她醒来。 英雄救美之后,一定要让美知道是自己救了她。 不然她不知道就白救了。 陈玦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圣人,他从不做对自没有利益的事情。 差不多等到要天黑了,徐绾才幽幽转醒过来。 一醒来就看到一位大帅哥坐在自己床边,徐绾一愣。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哦,原来是昏君啊! “醒了?” 陈玦见她醒来,一双桃花眼眸中带笑看向她,“可有哪儿不舒服?” 大帅哥一笑,再一次迷的徐绾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见徐绾不说话,一直盯着自己看,陈玦心下满意了。 不过还是露出很关心的样子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 “爱妃这是傻了?怎么尽盯着朕看。”陈玦眸中宠溺似的捏了捏她的脸,笑道。 “没,没有。” 还不太熟的徐绾,下意识想要抬手打掉放在自己脸上的爪子,可是一想到他是昏君,顿时泄了气。 只好讨好一笑,问道:“陛,陛下怎么到妾这儿来了?凌若呢?” 说着,徐绾张嘴就要喊凌若。 不过下一刻就被陈玦阻止,“别喊了,有朕在,他们不会进来的。” 徐绾:“……” 咋办?让我一个人和昏君独处,好……好害怕……又好兴奋。 “你个小没良心的,是朕将你从贵妃那抱回来,不感谢朕就算了,怎么还找起你的宫女了?” 陈玦微微叹了一口气,“今日为了带你走,朕可是连贵妃都没理。” “!!!!!” 徐绾怔了怔,一脸不可置信,小说里说好的昏君只宠贵妃呢? 第十九章:小说女主野心不小哟 “行了,见爱妃醒来,朕也就放心了,爱妃好生休息。” 陈玦起身理了理衣袍,在徐绾的目送下离开了绛云殿。 望着昏君离开的背影,徐绾眨了眨眼睛,又开始了犯花痴。 真帅,连背影都这么帅! 又帅又温柔的皇帝,其实……就,有宠妃系统在,也可以和贵妃争一争? 说不定还能生个孩子当太子,然后等皇帝驾崩后,自己当太后,养养男宠! 俗话说不想当太后的妃嫔不是好妃嫔! 想想那种日子,就美得很!徐绾窃喜的想道。 如果皇帝驾崩的早,自己的儿砸登基,那自己岂不是还可以当个摄政太后。 说不定还能捞个女皇帝当当,就像武则天一样。 越想,徐绾心里就越激动。 然而还没高兴片刻,就又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在一个男频升级流爽文《帝临》里。 这本小说讲的就是赵胤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到未婚妻家里求亲。 却不想未婚妻为了进宫做娘娘,和男主赵胤退婚了。 “赵胤,你现在不过是白身,拿什么身份来什么娶我?” “尽早退婚,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不相干。” 男主本来就对从来没有见过一面的未婚妻有过什么感情,去提亲也不过就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 他再次确定了未婚妻想要退婚,直接将婚书撕了。 很有骨气的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就这样,男主离开后,在机缘巧合之下到了柴王的麾下做了个小兵。 然后一路拼命往上爬,仅用半年时间就成了柴王信任的人。 又过了半年成了大将军,带着十万大军一路南上,攻破洛京都城。 后面又成了皇帝。 未婚妻是前朝昏君不得宠的妃子,也不起眼,本来是可以在宫廷最混乱之中逃出宫的。 但是她偏偏作死,在逃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领兵的男主。 然后就大声说什么是你们将军的未婚妻。 男主本来没有想起她,但她这一叫就想起了以前退婚的事情。 男频升级流男主嘛,遇到未婚妻为了另一个男人退自己的婚,心里肯定是不爽的。 等发达后又恨不得让这个女人好好看看,看看当年她的眼瞎。 所以当天男主就强行占有了未婚妻后,就把未婚妻丢进了宫里,让人好好折磨她。 可以说未婚妻在男主的后宫里是被那些女人折磨死的。 但这也是未婚妻自作自受,明明可以逃出宫潇洒自在的。 如果说昏君是《帝临》里的男炮灰,那自己就是里面的女炮灰。 虽然死的比昏君晚,但是死相贼惨,还被折磨了很久。 因为自己就是男主的未婚妻,呜呜呜……想哭! 想到自己在《帝临》小说里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徐绾心中就一阵胆寒。 “不行,不行!” 徐绾慌忙摇了摇脑袋,心道:要想活命,绝对不能让男主当上皇帝! 所以……徐绾仔细想了想,深深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能让陈国被灭国。 不管是男主还是别人,一旦陈国被灭,自己就没去好日子过。 也许到时候自己还会落得比原身更惨! 看来自己得想个办法提醒昏君,不能这么昏君下去了。 哼,实在不行,那就只好先获得昏君宠爱,然后生下皇子,干掉昏君,自己单干了! 徐绾握了握拳头,眸光坚定不移,满满的野心快要决堤而出。 想明白了,徐绾决定以后要多去昏君那里刷刷存在感。 反正昏君也长得帅,她不亏! 听到凌若的话,她赞同的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另一边,还不知道被人惦记的陈玦刚离开绛云殿不久就再一次遇到了刺杀。 一大批蒙着面穿着黑衣的此刻提着剑从高空想陈玦这边冲来的。 魏巍当即提剑护驾,直接朝最近的刺客杀去。 “刘总管,快带陛下离开!” “来人,快来人,护驾!” 一见到刺客,刘忠赶紧冲到陈玦面前,边大喊着“护驾”,边拉着陛下往后退。 第二十章:朕就为难你们儿子了 这一次的刺客来的多又猛,魏巍就算功夫再好,也难敌这么多刺客。 随着越来越多的刺客闯入,已经很明显能够看出魏巍应付起来有些吃力。 眼见着魏指挥使快要落了下风,刘忠心下越来越急。 “都这个时候了,禁卫军怎么还不来,都是一群死人吗?” 他着急的四下看了看,一点也没有见到禁卫军的影子。 “陛下,此处危险,咱们先走——” 恰在此时,一道风似的身影从刘忠斜对面直奔陈玦而来。 眼看着刺客就要近身,刘忠脸色一边,赶忙推开陛下,“陛下,快躲!” 刘忠正想着以身护驾了,只他话音未落,就被陈玦一把推开。 一只看似瘦弱的手,食指与中指并合,夹住了刺客的剑尖。 两指用力一震,剑身的另一头霎时被刺客送开了手。 剑柄一下子反转,落到了陈玦的手里。 陈玦眸中落下一道狠戾的目光。 只一瞬间,他拿着剑的手往刺客脖子上一划,鲜血直溅。 下一刻,刺客露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捂着脖子倒地了。 听到这边动静的魏巍,回头一看,就见陛下提着剑立在那儿,眸中有一片狠戾,宛如杀神! 刺客太多,魏巍来不及多看,转头继续。 也许是刚才陛下给了他信心,魏巍一手一个刺客,再次落入上风。 而陈玦这边也如同魏巍那般一手解决一个,速度快准狠,下手招招毙命。 刺客首领没想到羸弱的昏君居然还藏了一手,看他手上使出来的剑,一定是个用剑的高手! 不是说昏君身体弱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来的同伴一个一个倒下,刺客首领眉头一皱,咬牙切齿大喊:“撤!” “既然都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朕的宫廷可不是尔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 话音刚落,陈玦不慌不忙的拿起拿起手中的剑,在夜空中挽出一道漂亮的剑花。 瞬间,除了和魏巍缠斗的那位首领,余下的刺客几乎同时倒地。 绕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刺客首领刺客还是忍不住惊叹昏君的实力。 也就在这时,趁刺客分心,魏巍当即一剑没入刺客的身上。 “陛下!陛下!” 等到所有刺客解决了,刘忠赶跑跑到陈玦的身边,围着他仔仔细细的检查身上有没有伤。 待没有在陛下身上找到丝丝血迹,刘忠这才放下心来。 解决完刺客,这个时候禁卫军才姗姗来迟,为首的依旧是周裴。 周祯一来,见到刺客全都已经倒地,心头当即一跳。 立马跪下来请罪,“臣救驾来迟——” “你确实来迟了!” 不等他说完,陈玦犹如沁入寒霜般的眸子冷冽的盯着他,打断周裴的话。 “若不是有魏巍及执金吾的人在,等们禁卫军赶来救驾时,朕只怕今日已经死在了这里!” 陈玦轻笑,冷眸看向那群总是姗姗来迟的禁卫军,心道:禁卫军是时候该整顿了! “陛下,此人是刺客的首领,必然能够从他嘴里审出什么来——” “不必,将其直接杀了,朕不需要从他嘴里直到什么!” 陈玦擦干手,将白色帕子扔给刘忠,目光落在刺客首领身上。 “无非都是那些世家王爷所为,朕既不打算放过他们,又何必要知道是谁所为?” 反正都是那群世家,陈玦也不在意是哪一个世家要三番几次要刺杀自己,倒是禁卫军才是让他需要在意的。 三番两次的刺杀都是在宫里出事,每一次禁卫军都姗姗来迟。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禁卫军的能力了,或者说禁卫军亦是故意为之? 若真是如此,那禁卫军是时候该整顿了! 陈玦瞥了眼周祯及身后的禁卫军,冷冷道:“禁卫军护驾不力,来人,将今夜值守的禁卫军人员全都押入大牢。 革去周帧禁卫军副统领一职,一并押入大牢。” 听到这,禁卫军里有不少的人慌了,陛下脾气不好,这万一…… 陈玦落下这话,没理这群禁卫军如何想,就直接走了。 然而,他还没走出两步,就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也摇摇欲坠,眼见着人就要往后倒去。 “陛下!” 身后跟着的刘忠脸色一边,顿时大惊,慌忙上去扶着陛下。 一边将放在怀里救命的药拿出来,递给陛下。 救命的药总共就十粒,吃一粒就少一粒。 原身这副身体又太弱,只稍稍拿剑动了一下武力,身体就虚弱成这样。 若每次都这样,岂不是救命的药没几天就会吃完! 陈玦摆了摆手。 翌日 在休息一晚后,陈玦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启禀陛下,左右两相以及吏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几位尚书已经在殿外侯着了。” “宣。” 陈玦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踱步走到御案前闲适的往龙椅上一躺,“诸卿可知朕此时选你们进宫为何?” 左右两相以及五位尚书闻言,纷纷互望了一眼,随即齐声道:“臣等不知。” “很好。” 陈玦轻笑出声,拿出一本奏本交给刘忠手上。 他道:“朕今日唤诸卿进宫正是为了商议益州郡百姓起兵造反一事,诸卿可有什么法子?” “启禀陛下,”左相上前道:“臣认为应该立刻派兵镇压这群刁民。” “臣也同意左相的观点,”另一位尚书也上前。 “派兵?”意料之中的结果。 陈玦头疼似的想了一会儿,同意了左相是意见。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正好朕这里已经有了人选,就派禁卫军去。” “!!!!!” 让禁卫军去,他们没有听错吧? 几个人你望了我,我望了望你,显然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可得了,让禁卫军的人去宜州郡,那不是直接让人去送死! 一年前,宜州郡不少百姓起兵造反当了土匪。 他们手上虽然没有多少人会武,拿的兵器也不像样儿。 可禁卫军都是一群世家子弟们,除了个别出众的,其他都是只会吃喝玩乐,在禁卫军混日子。 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去了那不是白白送死就是白白送死。 第二十一章:戴罪立功是不可能的 “陛下,请陛下三思。” 刘洵走出来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禁卫军乃是护卫皇宫与陛下的安全,若是派他们离开洛京,会是陛下的安危受到影响。” 刘洵虽然不喜欢这群没有什么用的禁卫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但自古以来禁卫军就是保护陛下及宫廷的安危,就没有派禁卫军离开过皇城。 “哦,是吗?” 陈玦眯了眯眼睛,朝刘洵看去。 根据他从执金吾那里查到的资料,刘洵不愧是礼部尚书。 满脑子想的都是祖宗规矩,礼仪不可废,有时候这种人虽好也不好。 就像两年前原身登基不久就将旧的陈律废,以及一并提出来的科举制,都是刘洵最先跳出来反对的。 上一次,陈玦再次提出来,亦是他最先跳出来反对这两项政策。 “刘卿说的有理。” 陈玦以一副赞同的样子点头。 “禁卫军确实是保护朕的安全,可是昨夜朕遇刺了。” “什么!!!!” 在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劝陛下收回让禁卫军去宜州的时候,再次听到了这个震惊的消息,脸色大变。 “什么刺客这么大胆,竟敢闯入皇宫行刺陛下?” “陛下可有受伤?” “陛下,这事一定要严查,查出来诛杀满门!” 看着底下几人又是气愤又是担心的神情,陈玦笑了。 这群人不愧是身居高位的,都是老油条了,很会演戏嘛。 不管他们是真担心也好,假担心也罢,既然大家都不说,他又何必说出来呢? “有劳诸卿关心了,朕很好。” 陈玦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都怪魏指挥使出手太快,朕还没来得及还住手,最后一个刺客就被他给杀了。” 说完,他一脸哀愁,“真是可惜,最后一个刺客也被杀了,就是要查也无从查起。” 就站在旁边的魏指挥使一脸懵逼状态,被这口黑锅砸的猝不及防!。 背黑锅的魏·指挥使·巍:“……” 陛下,您可真行啊! 听到陛下这话,底下几人纷纷朝魏巍投去赞赏的目光。 自从上次执金吾奉陛下的令抄了前右相谢温仁的府邸,又拿出众多谢温仁与胡人勾结的证据后,朝堂上已经有不少人对执金吾有些敬畏了。 那场面……血流成河! 看过谢家被围剿的人到现在都还留着心理阴影。 就怕什么时候,执金吾拿着他们的罪证站在他们的府邸。 毕竟,在新律面前,朝堂上能有多少是清白的? “不愧是被陛下看重的魏指挥使,真是年轻有为,武艺了得——” “哼!”魏巍冷漠的看了一眼那几人说好的人,一点也不给对方面子轻哼扭头。 “……” “行了,”陈玦出声打断了他们几人对魏巍的夸赞,再次提起了禁卫军。 “想来诸卿在进宫前就已经得知昨夜值守的禁卫军被朕打入了大牢。 朕原本想着是让他们去宜州戴罪立功的,既然如此——” 陈玦沉吟了片刻,目光落在下首陶渊的身上。 似有所感,陶渊下意识抬头和陛下对视了一眼。 几乎瞬间,陶渊心头顿时感觉不好,连忙低头。 然而还是晚了,下一刻,他就被点名了。 他问:“陶卿,你来回答根据新律,擅离职守,护驾不力应该被判什么罪?” 陶渊:“……” 我可以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当然——不可能! 陶渊家室不高,靠着岳父崔家一族,他才做到了尚书一职。 所以他一点也不想得罪世家,在世家里左右逢源,有什么罪到了他手上,经常帮他们遮掩起来。 但现在在陛下的目光下,陶渊不得不上前一步。 陶渊抬手道:“回陛下,根据新律,禁卫军护驾不力一律革职杖毙,以儆效尤。” 在场几人:“!!!!!” “嗯。”陈玦点点头。 蓦了,他又故作惋惜了一番:“唉!朕还想着让他们戴罪立功的,结果诸卿既然不同意让他们去,那只能赐死了。” 诸卿:“……” “启禀陛下,臣认为让禁卫军去,甚是有道理!”就在这时,傅荣站了出来。 至于是什么道理,明眼人谁都知道。 在场的几人里,除了刘洵,他们的子孙可都在禁卫军里面,尤其还在昨天值夜了。 比起直接被陛下赐死,还算戴罪立功吧! 万一真立功了! 反正禁卫军去了,应该也不会是他们冲在最前面。 “臣也赞同陛下这个主意。” “臣附议!” 几人这么想着,也就放心了,只要不让他们冲在最前面就不会有事。 “启禀陛下,韩将军已经到了殿外。”恰在这时,外面的一个内侍再次走了进来。 “宣!” 在文化殿看到将军韩德正,殿内几人再次冒出了问好“???”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韩德正怎么来了? 还有,陛下不是已经撤了韩将军的将军一职吗? 怎么看陛下这个意思这是又要启用韩德正了? 不仅其他人有疑问,就连韩德正自己也是一脑子的疑惑。 自从两年前陛下登基拿了他的兵权,撤了他的将军一职后,陛下就没有召见过自己。 今天陛下怎么突然就要召见自己了? 而且来请他的人还口口声声喊“将军”。 来的内侍催得急,韩德正当时来不及嘱咐了一下家人,问就跟着进宫。 “老臣韩德正拜见陛下。”韩德正一进来就恭恭敬敬行礼。 “韩卿免礼。” 陈玦摆了摆手,给了刘忠一个眼神。 接受到陛下的眼神,刘忠立马会意,端着已经准备好的东西走了下去。 “即日起,韩卿官复原职领兵,前往宜州平乱。” “!!!” 没听错吧! 在场的几人包括韩德正本人也是一脸懵逼。 随即,韩德正又是一脸激动,自己终于又可以报效朝廷了,“老臣,领旨。” “朕的禁卫军有心平乱,韩卿亦一并将其带上。 韩卿千万不要辜负他们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到了宜州直接让他们冲在第一线。” 未免韩德正看不起这群禁卫军,陈玦提醒道,“若是死了,就记上功绩,朕有赏。若是有人敢当逃兵——” 第二十二章:得到忠心耿耿的将军 “韩卿不必回奏,直接就地诛杀!”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当场慌了。 他们可都是有儿子、孙子在禁卫军的,让禁卫军冲在前头,那不是—— 几人不敢想。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个儿的子嗣是什么德行,没人比他们自己清楚。 关键听陛下的意思,禁卫军还不能往后退? 除开他们的子孙,禁卫军中还有不少是世家子弟。 陛下此举,这是要决世家的后啊! 在场的几人也不是傻子,这么一想,自然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只是,若是这其中没有他们自家子孙,大概不会去反对陛下的话。 陛下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 几人互相在下面互相望了望,随即又不约而同将希望落在左右两相身上。 左相和右相可都是陛下前不久提拔上来的。 “左相,右相,你们两快劝劝陛下,此举甚是不妥。” 离得近一点工部尚书张均悄悄提醒道。 左相王斯瞥了他一眼,没动,继续悠哉悠哉的站着。 放佛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嗯,也确实没关系! 我家儿砸从小习武,又习读兵法,做梦都想上战场。 家里夫人担心,要不是在四年前没让他去岭南,王斯非常自信的心想也许现在就是大将军了! 这次是个好机会,说不定自家还能出个大将军。 和右相一样,右相李绾也没动。 丝毫没有要开口劝阻陛下的意思。 不过,他倒不是有个习武好读兵法的好儿子。 而是他很有自知之明,毕竟能够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就说明陛下不会因为他们劝阻而改变主意。 毕竟——有前车之鉴! 除却没有子孙在禁卫军的刘洵,其余几人见左相和右相没动,一点也没有开口的迹象,心下一沉。 紧接着,陈玦又抛出一句话,“朕也是个赏罚分明之人。” “若是其中有人能够杀一人反贼,朕赏他万金,杀反贼头目,朕便让他做防城司正统领。” 话音一落,刚刚还准备劝阻的几人瞬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了。 毕竟这个诱惑很大! 前面的十万金不算什么,毕竟在他们世家这里,谁家还没个万金来着。 重要的是后面那一句——防城司! 那可是防城司正统领,官职虽不高,但手上却有兵权。 还是整个洛京城的兵权! 不得不说,陛下说的这个奖赏很让他们心动。 在去年,防城司统领得罪了蒋家的公子,说了句蒋贵妃的坏话,就被陛下给杀了。 防城司统领空缺,朝中世家不少人在盯着这个职位。 若是真有人在这次宜州郡平乱中立了功,那防城司统领一职不是手到擒来吗? 这么一想,几人都想试一试。 但一想到自家那个没用的子孙,又不免忧愁起来。 万一自家儿子/孙子不争气可咋整哦! 没拿到防城司统领一职到好说,就怕他们临时退缩,被韩将军给就地解决了。 想到这儿,几人又不免朝刚恢复原职韩将军看去。 各个都心想道:等会儿一定要和韩将军好好攀个关系,回去让夫人上门送点礼。 只希望韩将军能够看在同僚的一份上,手下留情。 见他们都没有异议,陈玦摆摆手让他们离开,独留韩德正。 本来还有人想和韩将军一起出宫门的,结果听到陛下这话,只能自己先走了。 陈玦看向韩德正,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也许是时间的推移,让他脸上多了些沧桑感。 “两年前,朕卸了你的兵权,你心里可有怨恨朕?”陈玦开口问道。 韩德正一愣,以为陛下留他下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没想到是问这个。 若说不怨,那也是假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年过去了,韩德正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怨恨与不解。 只有不甘心。 想他韩德正十九岁从军,至今二十三年。 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会带兵打仗,谁知却被小人诬陷,夺了兵权闲赋在家。 “回陛下,老臣对陛下对陈国忠心耿耿,没有怨言。”韩德正表忠心道。 忠心耿耿! 陈玦笑了。 韩德正的话,看过小说的陈玦是信的。 那本《长安天下》小说里在男主快要攻进洛京城的时候,就是韩德正带着自家私军给了男主重重一击。 也是他在谢相谢温仁带着百官准备开城门的时候,也是韩德正大骂他们不忠不义。 小说里,韩德正的结局不太好。 亲眼看着谢温仁为了所谓的大义,抓了妻儿威胁他。 妻儿不愿他为难,一个接着一个在他面前自尽。 女儿更惨,被男主的一个手下当着心爱人的面被凌辱至死。 陈玦起身,走到韩德正身前站定,微微扶起他。 “韩卿所言,朕自然是信的。” “此次宜州郡暴乱,朕甚是担忧,朝中那群世家中又没人会带兵,朕只好拜托韩卿了。” 一听这话,韩德正感动的泪流,陛下果然还是信任我的,回去我一定要向夫人解释解释,是我们冤枉了陛下。 韩德正再次向陈玦行大礼,单膝跪地。 他双手抱拳道:“臣,此次定不负陛下之恩!” 陈玦没想到自己不过就说了一句话而已,就让韩德正这样表忠心。 虽然因为看过小说的缘故,知道韩德正一直忠君,但还是很触动。 陈玦很满意,“韩卿此去宜州郡再带上一个人。” 陈玦转头示意一眼刘忠,很快就有一名内侍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二十三章:女主女主她是女主哟 三日后 陈玦穿着便服出宫了。 到了宫门外,伴随陈玦一起出宫的刘忠突然狗腿的凑上去。 “公子,咱们是先去看太傅还是先去崇学院?” 出了宫门,陈玦就让刘忠喊他公子。 刘忠则是跟随公子出门的侍从。 “先去看太傅。”陈玦不用想,直接开口道,今日出宫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看望太傅。 不对,已经是前任太傅了。 就在昨日,王太傅拖着病体首次出现在了朝堂上。 根据原身的记忆,这位前王太傅在原身登基后,就一直抱病没上朝。 起先几次,原身倒是派刘忠去看望,但后面看望的次数逐渐减少。 要不是昨日他突然接到王太傅的辞呈,现在也不会出宫去看太傅。 陈玦抬了抬眼眸,看向刘刘忠。 刘忠立马明白了,与外头的车夫吩咐了句,而后马车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去。 很快,一路直行,马车停在了太傅门口。 刘忠率先走下马车跑去同门外说了一句后,立马又回来弓着身在一旁等着陈玦下车。 太傅门口的下人听到陛下来了,慌忙跑去禀告家主。 只是还没见到家主,就被人半路拦截了。 “慌慌张张的,跑这么快作甚?”王元亓眉头一皱,问道。 门外见到是一向脾气好的三郎君,缓了缓气,秉道:“回三郎君,陛下来了。” “什么!” 听到陛下来了,王元亓大惊,忙大步往外走。 没走两步,王元亓就看到少年天子出现在眼前。 “臣,拜见陛下!”意识到自己的如今是身份,王元亓快步走上去行礼。 “王三郎君,免礼。” 陈玦抬眸看去,目光落在王元亓的身上。 看到他脸色不是太好,瞧着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便关心的问了一句,“王三郎君可是因为太傅的病没有睡好?” “太傅身子可好?” 提到父亲,王元亓沉重的叹息一声,面色沉重。 见此,陈玦就知道太傅的身体看来是真不好了。 昨日他让御医来给太傅看完病,御医回去告诉他的就是太傅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太傅曾经也教导朕一场,朕今日出宫特地来看望太傅。” 陈玦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因为刚才的咳嗽有了几分极淡的红色。 “王三郎君带路吧。”他缓缓道。 王元亓点点头,带着陈玦来到了主院门口。 两人走进主院太傅住的内间,便见到一位老人在和对面坐着的蓝衣女子下棋。 老人的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本书。 这老人就是王氏家主,也是陈玦今日要来的见的人——王太傅。 “父亲,您怎么又在和媛媛下棋了”王元亓一边说,边走到王太傅床边。 就在床的一边有个矮凳子,他还未坐下,就被王太傅嫌弃的赶他走。 “大清早的你来做什么?赶紧走,赶紧走。” 王太傅撇了他一眼,面露嫌弃的不想跟他说话。 随后又是拉着对面的女子,不让起身走。 “乖女,在陪爹爹下一盘。”王太傅保证道:“这次爹爹一定赢你!” 语气听起来就有些像是撒娇,这放在一家之主身上还真是有些想不到。 “……”王元亓脸抽了抽,微微侧身身后的陛下看去。 唉!父亲的一世英名啊! 他回头看着非要拉着媛媛下棋的父亲,决定做什么来挽回父亲在陛下心里的形象。 于是,王元亓在这时开口,道:“父亲,陛下来看您了。” 说完,他微微侧身将陈玦露了出来。 屋子里,王太傅和另一位女子没想到陛下会出现在这里,皆微微一愣。 随即不相信的朝王元亓身后看去。 “陛,陛下……老臣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王太傅表情激动,一边说着,一边掀被子准备起身,想要下地行礼。 然而王太傅身体不好,越急就越容易出错。 王太傅刚准备起身,整个人就没有重心的往前倒。 好在眼疾手快的陈玦大步上前接住了他 “此次是在宫外,太傅不必多礼。”陈玦边说着,边扶着王太傅站稳了才松手。 “那怎么行?” 王太傅笑笑,坚持要向陈玦行礼,“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王氏一族最是注重礼仪规矩,可以说他们是把“礼仪规矩”刻进了骨子里。 见王太傅坚持,陈玦只好随了他去。 王太傅站稳了身体,整了整衣裳,恭恭敬敬的朝陈玦行了迎接礼。 行完礼,王太傅在女儿的搀扶下坐在床边,担心的问道:“陛下今日怎么出宫了?” “宫外不安全,陛下出宫,身边可带了一些侍卫?” “尚未。” 陈玦摇头,“朕听说太傅身体不好,就出宫来看看太傅。” 听到陛下是专门出来看自己的,太傅心里很激动,不过面上不显。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这身子也就那样了。 倒是陛下应该多注意一些,朝政虽重要,但也莫要累了。” “嗯。” 陈玦点头,端着刚才侍女送上来的茶,轻抿了一口,目光缓缓落在太傅身边的女子身上。 女子清丽,犹如从仕女图走来的模样。 她端正的站在王太傅身边,面对陈玦的打量不卑不亢,直视过去。 第二十四章:皇室与王氏再次联姻 此女倒是大胆,竟敢直视自己的目光。 陈玦心道。 目光微微一转,他看了一眼棋盘上已经下完的棋盘。 想到刚才听到王太傅对这位女子称谓,想必她应该就是王太傅的嫡幼女。 王太傅除了三子,还有三女,长女淑慧,次女淑文,三女淑媛。 长女和次女都是庶女,且已经嫁人。 只有三女是嫡出,还是老来子,听说在家中颇为受宠。 王太傅看到陛下的目光落在了女儿身上,一双看似浑浊的双眼闪了闪。 本来他还想找个时间让陛下与淑媛见个面,看来都不用找时间了,这是现成的时间! “陛下,这是老臣的小女,名淑媛。” 话音刚落,陈玦就见王淑媛同方才王太傅一样,恭恭敬敬行礼,“小女淑媛拜见陛下。” 举止之间皆与王太傅相似,这活脱脱的就是第二个王太傅。 “令媛人如其名,不愧是王氏女。” 陈玦夸赞道:“朕一直听说王氏女端庄淑娴,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王太傅眸中动了动,目光暗中在陛下与自家女儿身上来回移动。 “陛下今日来了,午膳可要在府上吃?” 不等陈玦开口,王太傅扒着胡子笑道:“小女淑媛厨艺甚好,陛下不妨留下来用午膳?” 听到这话,陈玦笑着再次看了一眼王淑媛。 他勾着唇,一双桃花眼中染了几分让人看不透的笑意。 “好啊,太傅既然相邀,朕应之。” 见陛下答应,王太傅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就怕陛下不答应。 不过,即便不答应,也不影响。 大不了他倚老卖老,在临终之前,仗着以前的恩情给淑媛讨一个皇后之位。 只是这样多多少少会使淑媛在陛下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唉! 王太傅叹气。 要不是自己身体快要不行了,他也不会想到要送淑媛进宫。 王太傅:“乖女,陛下要留在府上用午膳,你下去好好准备。” 知道父亲支开自己是有话同陛下说,也许还是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 王淑媛点点头离开,临走前不免多看了一眼未来会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 也许他不是如民间传闻的那么糟糕? 等人一走,王太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陛下登基三年,膝下无子,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斗胆问上一句陛下准备何时立后?” “立后?” 听到这么一问,陈玦突然好像明白了王太傅为什么问自己对王淑媛的印象了。 太傅这是想让他立王氏女为后?倒也不是不可以。 “是该立后了。”陈玦沉吟片刻,点头。 毕竟是给自己选妻子,他还是很上心的。 就问:“立后人选,太傅可有什么人选?” 陈玦将手中的茶盏往旁边的桌上轻轻一放,身体稍稍往后靠了靠,一副闲适漫不经心地看向王太傅。 大有一副要同太傅商议的架势。 一见这情形,王太傅就知道陛下这也是有心要立后了。 如果这次自己能够让陛下同意立淑媛为后,那么未来王氏一族必然不会像其他氏族一样逐渐被陛下清算。 就算陛下要打压世家,至少也会看在嫡妻母族的份上留一手。 王太傅沉重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向陈玦行了一礼。 “正所谓娶妻娶贤,皇后乃一国之母更要慎重考虑……老臣心中有一人选,正是小女淑媛。 她自小便是在老臣身边长大,规矩礼仪都是最好的,若为后,必能成为陛下的贤内助。” 陈玦本以为太傅会说很多人选出来,然后再提出王淑媛。 没想到太傅举贤不避亲,直接推荐了自家的女儿。 陈玦垂眸,微懒撑着下颚抵在椅子上扶手上,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在扶手上点了点。 看着对面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陈玦既没答应,也没有拒绝。 而是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娶了王氏女有什么利益。 诚然,王氏女长得天姿国色,他是有点心动。 只是好看的女人多了去,若没有绝对的利益最大化,他何故要让一个世家女为后? 也看得出来端庄淑娴,是个为人妻的好人选。 只是皇后这个位置——若非喜欢,那只能让其最大利益化! 等待也是一个很考验人耐心的,而这个耐心,对于王太傅来说目前还是有的。 也笃信陛下会答应的。 从七年前遇到陛下的时候,他就知道陛下有野心,如果陛下想要对付世家,就一定会娶一个世家女为后。 就像当年的文帝一样。 文帝时期,与现在的情况基本想同。 那时候陈国建立没有多久,先帝又驾崩的早,在世家眼里,陈国皇室不过是侥幸得了帝位罢了。 世家没有把皇室放在眼里,皇室没有任何话语权。 这个时候,文帝身边的幕僚就建议他娶一个世家女为后。 而且这个世家女还必须是世家中最有话语权的。 那时,文帝就想到了高祖帝和琅琊王氏家主做的约定,于是快速让人到琅琊王氏提亲。 此后,有了琅琊王氏的支持,皇室逐渐强大,有了话语权。 文帝更是将世家玩的团团转,在文帝时期,世家也都一直乖乖的。 文帝,上马能平天下,下马能治天下,是以文帝是王太傅最为佩服的帝王。 他这一生最想教出像文帝那样的帝王。 可惜,废太子过于仁义心软,他只好将目光放在了先帝的其他皇子身上。 眼前这位,像极了文帝! 陈玦一直出声,王太傅就一直保持着这个行礼的姿势。 半晌,陈玦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太傅,众多世家女,端正淑娴的也不只有王氏女。 就如宫中的贵妃蒋氏,温柔痴情;贤妃崔氏,知书达礼;德妃郑氏,京中才女——” 陈玦顿了顿,语气轻松的发出了一道灵魂拷问,“朕,何故,要立你家王氏女为后?” 问完,陈玦眸子一眯,笑看着,等着王太傅的回答。 “这——” 教导七年,他自认为还算了解当今陛下,只是王太傅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问这话。 第二十五章:联姻只是一场利益化 “昔日文帝巴拉巴拉……” 听着王太傅说了一大串关于文帝的功绩,陈玦自动在原身记忆里找到关于文帝的信息。 文帝,陈国第二任皇帝,亦是高祖帝的侄子。 文帝当年越过太子当皇帝,还是因为当年的太子被魏国捉了。 当时又恰逢先帝驾崩,魏国又拒绝归还太子,于是文帝就被赶鸭子上架当上了皇帝。 只是在当上这个皇帝后,文帝并没有多大话语权利,话语权全在世家手里。 后面拥有皇室话语权还是因为娶了四大家族之首的琅琊王氏嫡长女。 要说文帝时期,确实和现在世家当道有些相似,只是终究还是不同的。 王太傅提起敬佩的文帝,巴拉巴拉能说个不停。 “够了!”陈玦直接打断太傅的话。 太傅抬头望去。 “太傅莫要忘了,今时不同往日,朕亦不是文帝!” 他缓缓开口,“朕,是昏君,不需要他们的支持。” 陈玦斜斜靠在椅子上,神情露出三分邪魅,三分讥笑,四分薄凉。 “世家要闹,随他们去,大不了朕心情不好的时候,折腾折腾他们。 惹到朕了,朕就随手挑一个不顺眼的杀了,再将他们的金银财宝全部充国库。 朕倒要看看是他们闹得快,还是朕的刀快?” 说完,陈玦觉得这样也挺有意识的,不禁大小起来。 笑完还不忘露出天真无邪的神情问太傅:“太傅,朕是你教出来的,你觉得朕这样做可对?” 换做任何一个人听到天子这番话,必然会跳起来指着天子怒骂“昏君!” 就是王太傅现在心里也一样,想到了“昏君”二字。 眼前的少年天子明明露出来的纯真笑容,却叫太傅看到了狠戾。 王太傅不禁想到了几年前,曾经在废宫问过少年天子的一句话。 “殿下觉得身为帝王,是做一个守城的仁君好,还是做一个偏听偏信无为而治的君王好?” “我愿做一个昏君,一个镇压世家的昏君。” 是了,自陛下登基以来,他确实成为了“昏君”。 即便他常年因病不出去,也听到不少关于“昏君”的话语。 尤其是近一个月里,陛下连续处置了尚了长公主的蒋家、同为世家大族的谢氏、两个御史…… 前些日子,陛下更是不听劝阻,非要将禁卫军派到宜州平乱。 嘴上说着平乱,但谁都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要让世家出血。 可世家偏偏最后还就同意了。 望着眼前闲适慵懒地昏君,目前来看,眼前的少年天子的确不需要世家支持。 教导七年,王太傅此刻才认识到眼前天子的狠戾 他越想越心惊,以陛下对世家的果断出手,下一个是不是就要到王氏了? 王太傅不敢想,自己到底扶持了一位怎样的天子? 不过心里也越发坚定了要让淑媛成为皇后! 半个时辰后,陈玦理了理衣裳,起身告辞,“太傅身体不好,就不必送了。” “陛下,当真会放过王氏一族?” 看到天子离开,王太傅终究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朕又不是暴君,王氏无错,何来放不放过之说。”陈玦负手而立在门后面,听到这话,坦然一笑。 “呼——”王太傅被提起来的心一松。 陈玦说完,没管身后的王太傅心情如何,抬脚往外走。 外头的守着的刘忠见到陛下出来了,立马狗腿跑过去,“陛下,您出来了。” “陛下,现在可要去崇学院?” 刘忠指了指庭院外面站着的王姑娘,“王三姑娘在这儿站了挺久的,奴婢过去问,对方也没说。” “嗯?” 陈玦抬眸朝刘忠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身姿窈窕的蓝群佳人站在树荫下。 眉宇间神色漠然,气质清冷。 身后同样站着和她年岁相当的侍女,面容亦是绝佳。 但和蓝裙佳人比起来,终究是一天一地。 看到王淑媛,陈玦突然想起了这位也是女频甜宠小说《长安天下》里一大角色。 小说里,在男主登基后,时不时的有不少世家臣子跳出来以安后宫稳定唯由劝他立后。 当然那些人选自然是世家女。 而王淑媛就是世家女中最有竞争力的那一个。 男主初登基,需要世家的支持,就和陈国的高祖帝一样,去找了琅琊王氏家主。 那时男主对女主的感情不是很深,听到有人让他效仿文帝娶王氏女为后,有一点点心动。 于是就派心腹去琅琊郡提亲,结果刚说明来由,就被王淑媛直接拒了。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王氏不与皇室结亲。 这个理由除了男主本人以及心腹外,外人都不知道。 行吧,拒绝就拒绝吧,男主也没在意,但是那些世家女倒是在意了。 凭着男主曾经到琅琊王氏提过亲,那些女子就以为王淑媛极有可能会在被立后,就决定先下手为强,先解决了她。 于是众多世家联合起来对付琅琊王氏。 就算琅琊王氏是世家之首,有很多不便明说的势力,也架不住世家联合起来对付它。 很快,琅琊王氏消失在了世家中。 至于王淑媛,在王氏落败后,被一个世家女推入水中死了。 在这场世家残杀中,男主坐视不理,也不为王淑媛解释一句。 甚至还暗中做了推手,他坐壁上观。 想到小说里王淑媛年纪轻轻就——陈玦为此可惜,男主真是不道德。 对付世家就对付世家,何故去为难一女子? 还是如此天姿国色是的佳人! 就在陈玦打量她的时候,王淑媛亦抬眸直视过去。 见昏君一直盯着自己,王淑媛眉头一皱,心中闪过不喜。 但想到父亲说的话,她就是心中再不喜,也只好忍住,朝陈玦走过去行礼。 陈玦见她走来,回头往太傅的内院看了一眼。 “朕与太傅已经聊完,三姑娘若要找太傅,可以进去。” 王淑媛点点头,正要越过昏君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昏君的一句话。 “朕与太傅做了一场交易,想必三姑娘应该清楚,不知三姑娘是否愿意成为朕的皇后?” 第二十五章:朕不需要他们的支持 “昔日文帝巴拉巴拉……” 听着王太傅说了一大串关于文帝的功绩,陈玦自动在原身记忆里找到关于文帝的信息。 文帝,陈国第二任皇帝,亦是高祖帝的侄子。 文帝当年越过太子当皇帝,还是因为当年的太子被魏国捉了。 当时又恰逢先帝驾崩,魏国又拒绝归还太子,于是文帝就被赶鸭子上架当上了皇帝。 只是在当上这个皇帝后,文帝并没有多大话语权利,话语权全在世家手里。 后面拥有皇室话语权还是因为娶了四大家族之首的琅琊王氏嫡长女。 要说文帝时期,确实和现在世家当道有些相似,只是终究还是不同的。 王太傅提起敬佩的文帝,巴拉巴拉能说个不停。 “够了!”陈玦直接打断太傅的话。 太傅抬头望去。 “太傅莫要忘了,今时不同往日,朕亦不是文帝!” 他缓缓开口,“朕,是昏君,不需要他们的支持。” 陈玦斜斜靠在椅子上,神情露出三分邪魅,三分讥笑,四分薄凉。 “世家要闹,随他们去,大不了朕心情不好的时候,折腾折腾他们。 惹到朕了,朕就随手挑一个不顺眼的杀了,再将他们的金银财宝全部充国库。 朕倒要看看是他们闹得快,还是朕的刀快?” 说完,陈玦觉得这样也挺有意识的,不禁大小起来。 笑完还不忘露出天真无邪的神情问太傅:“太傅,朕是你教出来的,你觉得朕这样做可对?” 换做任何一个人听到天子这番话,必然会跳起来指着天子怒骂“昏君!” 就是王太傅现在心里也一样,想到了“昏君”二字。 眼前的少年天子明明露出来的纯真笑容,却叫太傅看到了狠戾。 王太傅不禁想到了几年前,曾经在废宫问过少年天子的一句话。 “殿下觉得身为帝王,是做一个守城的仁君好,还是做一个偏听偏信无为而治的君王好?” “我愿做一个昏君,一个镇压世家的昏君。” 是了,自陛下登基以来,他确实成为了“昏君”。 即便他常年因病不出去,也听到不少关于“昏君”的话语。 尤其是近一个月里,陛下连续处置了尚了长公主的蒋家、同为世家大族的谢氏、两个御史…… 前些日子,陛下更是不听劝阻,非要将禁卫军派到宜州平乱。 嘴上说着平乱,但谁都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要让世家出血。 可世家偏偏最后还就同意了。 望着眼前闲适慵懒地昏君,目前来看,眼前的少年天子的确不需要世家支持。 教导七年,王太傅此刻才认识到眼前天子的狠戾 他越想越心惊,以陛下对世家的果断出手,下一个是不是就要到王氏了? 王太傅不敢想,自己到底扶持了一位怎样的天子? 不过心里也越发坚定了要让淑媛成为皇后! 半个时辰后,陈玦理了理衣裳,起身告辞,“太傅身体不好,就不必送了。” “陛下,当真会放过王氏一族?” 看到天子离开,王太傅终究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朕又不是暴君,王氏无错,何来放不放过之说。”陈玦负手而立在门后面,听到这话,坦然一笑。 “呼——”王太傅被提起来的心一松。 陈玦说完,没管身后的王太傅心情如何,抬脚往外走。 外头的守着的刘忠见到陛下出来了,立马狗腿跑过去,“陛下,您出来了。” “陛下,现在可要去崇学院?” 刘忠指了指庭院外面站着的王姑娘,“王三姑娘在这儿站了挺久的,奴婢过去问,对方也没说。” “嗯?” 陈玦抬眸朝刘忠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身姿窈窕的蓝群佳人站在树荫下。 眉宇间神色漠然,气质清冷。 身后同样站着和她年岁相当的侍女,面容亦是绝佳。 但和蓝裙佳人比起来,终究是一天一地。 看到王淑媛,陈玦突然想起了这位也是女频甜宠小说《长安天下》里一大角色。 小说里,在男主登基后,时不时的有不少世家臣子跳出来以安后宫稳定唯由劝他立后。 当然那些人选自然是世家女。 而王淑媛就是世家女中最有竞争力的那一个。 男主初登基,需要世家的支持,就和陈国的高祖帝一样,去找了琅琊王氏家主。 那时男主对女主的感情不是很深,听到有人让他效仿文帝娶王氏女为后,有一点点心动。 于是就派心腹去琅琊郡提亲,结果刚说明来由,就被王淑媛直接拒了。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王氏不与皇室结亲。 这个理由除了男主本人以及心腹外,外人都不知道。 行吧,拒绝就拒绝吧,男主也没在意,但是那些世家女倒是在意了。 凭着男主曾经到琅琊王氏提过亲,那些女子就以为王淑媛极有可能会在被立后,就决定先下手为强,先解决了她。 于是众多世家联合起来对付琅琊王氏。 就算琅琊王氏是世家之首,有很多不便明说的势力,也架不住世家联合起来对付它。 很快,琅琊王氏消失在了世家中。 至于王淑媛,在王氏落败后,被一个世家女推入水中死了。 在这场世家残杀中,男主坐视不理,也不为王淑媛解释一句。 甚至还暗中做了推手,他坐壁上观。 想到小说里王淑媛年纪轻轻就——陈玦为此可惜,男主真是不道德。 对付世家就对付世家,何故去为难一女子? 还是如此天姿国色是的佳人! 就在陈玦打量她的时候,王淑媛亦抬眸直视过去。 见昏君一直盯着自己,王淑媛眉头一皱,心中闪过不喜。 但想到父亲说的话,她就是心中再不喜,也只好忍住,朝陈玦走过去行礼。 陈玦见她走来,回头往太傅的内院看了一眼。 “朕与太傅已经聊完,三姑娘若要找太傅,可以进去。” 王淑媛点点头,正要越过昏君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昏君的一句话。 “朕与太傅做了一场交易,想必三姑娘应该清楚,不知三姑娘是否愿意成为朕的皇后?” 第二十六章:站着看坐着看躺着看(改) 听到这话,王淑媛浑身一僵。 早就知道这场婚事会成,也知道自己在这场王氏与皇室的联姻里,自己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可在听到这话,王淑媛心里难免还是不痛快。 她闭了闭眼眸,深深呼吸一口气。 转身大方地朝陈玦施了施礼,粲然一笑。 抬头看向陈玦,反问道:“我不过是个区区一小女子罢了,陛下想让淑媛如何看?” 陈玦挑了挑眉,走过去立在她身前。 也不知对方用的什么熏香,竟有一种淡淡又好闻的熏香飘过来。 “当然是说你心中的想法。” 陈玦笑了笑,抬手将她头上的一片绿叶拿掉。 “联姻结的是两姓之好,你自己若是不愿意,朕还能强迫你不成? 所以,你可愿?” 说是这么说,但做可不一定了,毕竟都已经做了交易。 即是交易哪有半途而废的,陈玦心道。 “我自己的想法?”王淑媛看着眼前的昏君,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自己的确是不想嫁个昏君。 嫁给昏君,成为昏君的皇后,非她所愿。 她想嫁的,是明君! 是成为一个辅佐明君的贤后! 不是眼前这个昏君! 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为保王氏一族不被昏君清算的安排。 她在这场联姻中只是一个不可或缺不能有自己选择的棋子。 可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想法。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配合家族的安排。 在听到父亲想要让自己嫁个昏君的时候,她曾经问过:“父亲问何要让我成为他的皇后?” “父亲,你既然知道陛下会对世家出手,为何还要拥立陛下继位? 太子仁厚,虽心软些,可他不会对世家出手,不会沉迷酒色!” “我和三哥哥一样,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坚持拥立他继位,如今您又为了王氏一族,还要让女儿进宫?” “一边是家族,一边是国家,父亲,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然而得到的答案是父亲的沉默。 王淑媛蓦然失笑一声,父亲两头都想要,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就算自己成了昏君的皇后,以他脾气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对王氏一族心软。 所以,自己又什么要嫁个昏君! 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成为一个棋子!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她是世家女,联姻是世家女唯一之路,只不过与王氏联姻的对象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那个人而已。 除却太后,能够成为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说来也是自己赚了。 想到父亲的期盼,以及王氏一族,王淑媛仰头,一双黝黑的水眸直视盯着他。 “我,愿意!” 王淑媛神情冷漠,满脸都恍若写着“我不愿意”四个字,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我愿意”。 让陈玦一下子联想到了小说里王淑媛拒绝男主的提亲的画面。 高傲又清冷,宛若天上星辰,看得见摸不着。 “当真?” 陈玦又走近一步,看着她连连退了三步,神情又冷漠,显然是不愿意。 第一次见面就谈及婚嫁,身为帝王,陈玦也不在乎对方愿不愿意。 毕竟他自己又不是恋爱脑,朝廷上还有那么多事儿等着他出来,哪有时间来谈什么恋爱啊! 何况,他与王氏女没有感情,只是利益交换而已。 只是看着她神情冷漠的样子,陈玦坏心一起,就想逗逗,“朕怎么看着淑媛这是不愿的样子?” 陈玦微微轻笑,伸手捞住了她的细腰,往怀里一带,王淑媛就被抵在了他的胸膛前。 凑得近了,又是一股幽幽清香传来。 那清香气息,几乎让他沉醉其中。 撩起一缕她的秀发,搁在鼻尖嗅了嗅,才似沉醉道:“淑媛用了何香,挺好闻的。” 看着他一副风流公子做派,王淑媛微微皱了皱眉,眸间闪过不喜,随即很快消去。 只这点不喜,恰好被陈玦捕捉,禁锢在她腰间上的手微微用力,更加贴身。 “陛下,” 这还是王淑媛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么近身。 王淑媛忍着不习惯,有礼道:“陛下,请自重。” “自重?” 听到这话,陈玦抬头左右看了看人,除了刘忠、王淑媛的侍女,周围也没人。 陈玦拧眉,虽说他不在乎被人看到自己在和未来的皇后调情,但不免某个女人害羞。 于是,在刘忠接收到他的视线后,以为是陛下有什么事吩咐,立马笑脸迎上去,“陛下——” 结果话还没说完,刘忠就被陛下轻踹了一脚。 “有点眼色行么,没看到朕在和你家未来的女主子培养感情吗?” “……” “?????” 未来的女主子? 皇后? 听到这几个字,刘忠立马联想到陛下要娶妻了,心头震惊,随即又是一喜。 呜呜呜,陛下终于要娶妻立后了! “奴婢这就退出去。” 想到陛下要和未来女主子培养感情,刘忠高兴的转身就走,不在这儿多呆。 临走前,还不忘将未来女主子的侍女带走。 “这里现下只有我们两人,你我早晚将要成婚,淑媛不必害羞。” 陈玦语气温和,面上带着浅笑,“淑媛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王淑媛依旧神情清冷,脸上不带丝毫情绪,她抬眸看过去。 那一双带着温柔地含情眼微微让她愣神,可她明白,那眸中的温柔只是假象。 “愿不愿又如何?” 王淑媛嘴角微弯,眸中不带丝毫笑意。 她神情清冷的反问道:“联姻罢了,就算淑媛不愿,陛下难道还能由着淑媛的意思来?” 自然是不可能!陈玦心道。 “自然是不可能!” 陈玦还没回答,王淑媛就自动做了回答,“所以,妾的愿不愿意已经不重要了。” 陈玦微微一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过也有些在意料之中。 小说里王淑媛能够拒绝男主,是因为王太傅已经不在了,王三郎在游学。 那时,王氏里只有王淑媛在,自然她愿不愿意嫁给男主,自然就是她自己说了算。 可是现在王太傅还在。 王太傅是琅琊王氏家主,王淑媛身为王氏女就必须听家主的话。 在家族需要她的时候作出牺牲,联姻便是如此。 趁着陈玦愣神的片刻,王淑媛伸手推了推他。 在彻底离开他的禁锢后,王淑媛微微退了三步,随即微微屈膝行礼。 “淑媛听父亲言陛下有大志向,只愿陛下当真如此。” 看着已经走进去消失的女人,陈玦嘴角一笑。 这女人,还真是有趣! 他倒是对娶王氏女为后的生活有些期待了。 第二十七章:唯才是举唯才是举呀 离开太傅府,陈玦又再次坐上马车,一行人往崇学院的方向去。 这次一路同行的还有王氏两兄妹。 刚开始听到陛下要去崇学院,王元亓是下意识就想到了今日的文学大会。 之前他也就是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嘴,没想到被陛下记上了。: 更没想到陛下会出宫前往。 于是王元亓就也跟着去了。 至于王淑媛,则是被太傅赶去的。 理由就是“陛下从未出过宫,让王淑媛带他转转。” 当然更深层含义就是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 陈玦倒是无所谓。 不过就算是利益关系,但能和未来的妻子培养感情,他还是愿意的。 陈玦坐在马车的一侧,闲着无聊掀了掀帘子往外看。 自从来到这古代个世界,陈玦还从来没有出过宫。 洛京城的繁华让他真是的感受到自己这是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 就在马车路过一家卖糖人的摊位时,陈玦突然出声,“停车!” “你们在此等着,朕,我去去就来。” 说完,陈玦就快速下了马车,来到卖糖人的摊位。 眼见陛下离开,王元亓哪里敢独自在里面坐着,也跟着一起下了马车。 “公子,”他刚下马车,正想开口问,就看到陛下居然站在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 和他往日在宫里见到的陛下一点也不一样。 此刻的陛下就跟普通百姓一样,会对摊位后面身形佝偻老人和颜悦色。 看到这,王元亓不禁心想:也许天子也是有仁心吧? 只是他的仁心在宫里不曾显露出来。 看到这一幕,王元亓再一次坚定了要辅佐陛下的心思。 当然,这点,陈玦是不知道。 也没想到自己不过买个东西而已,就暗搓搓的让一向不服原身上位的王元亓坚定地想要辅佐自己。 很快,陈玦再次返回马车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用金黄色勾出来的糖人。 陈玦将右手中的兔子糖人递给一直不说话的王淑媛,“朕见你刚才盯着一直糖人,想吃就直说。” 王淑媛一愣。 垂眸看了一眼递过来的糖人,摇了摇头,正打算说不吃的,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截胡了。 “公子,别给她了,她不会吃的。” 说话的正是马车里的另一个人,王元亓,“要不给我吧,我挺喜欢的。” 王元亓有一个隐秘不被人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好甜食。 没有长大时随时都可以吃甜食,没人说什么。 不过在稍微大了一些后就没在吃了,但其实这个“不吃”,只是明面上不吃而已。 唉! 王元亓叹气,这都是为了维护自己清风朗明月的世家公子形象。 王元亓一眼不眨的盯着那支糖人,要不是还记着陈玦是陛下,他都要伸手去抢了。 心说:反正淑媛也不吃,倒不如给自己。 当然抢是不能抢的,因为他根本抢不到。 陈玦朝他翻了个白眼,嫌弃道:“男子汉大丈夫吃什么糖人?这是给淑媛的。” 说着,也不管对方要不要接,就强势让王淑媛手里一放。 还命令道:“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扔!” 陈玦看着自己手中仅剩下的那支老虎模样,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句:不愧是老艺术。 简简单单的几笔就勾画出老虎生动的形象,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的。 “还挺甜的。”陈玦咬了一口,说道。 王元亓:“……” 陛下,做皇帝不能这么双标! 同样是男人,凭什么你能吃我就不能吃了! 在王元亓幽怨的目光下,马车行了一段路缓缓停了下来。 坐在外面的刘忠掀开帘子,道:“陛下,崇学院到了。” 三人里,陈玦自然是率先走下马车,抬头看着眼前高楼牌匾上挂着的三个大字。 这就是陈国的崇学院,按照他的理解也就是相当于国学院。 能进崇学院的学子多是知识渊博之人。 因此,在陈国不少读书之人以能进崇学院为荣。 “陛下,今日是崇学院一年一度的文学大试,里面会有很多学子。” 后面走出来的王元亓站定在陈玦后一点点,小声提醒道,“这里的学子不少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嗯。”陈玦点点头。 崇学院里,陈玦并没有隐藏自己皇帝的身份。 是以,崇学院的院长寇洵一听说陛下来了,立即慌慌忙忙的赶来接应。 “臣,寇洵,拜见陛下。” 寇洵没有见过陈玦,但是他认得王三郎君和王氏三姑娘。 见他们两人都落后一步站在中间男子的两边,自然就猜到眼前这位应该就是陛下。 “起身罢!” 陈玦微微颔首,越过寇洵走去往前。 他边开口询问寇洵,“你来给朕讲讲这文学大试有何特别之处。” “是!” 寇洵快速跟上去,解释崇学院的由来,“崇学院乃文帝时期文德皇后创立的——” 陈玦点点头,这个他倒是知道,陈国史书有记载。 “这个文学大试也是文德皇后提议的,一年一度,前三名者可直接通过丞相入朝封官。” 说着,寇洵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回头看向王元亓。 “臣记得三年前王三郎君,不对是,是王太傅,就得了魁首。” 听到这,陈玦算是明白了。 文学大试说白了就是一场考试 第二十八章:曲水流觞,群贤毕至 “说来也是家族规定,下任家主只做太子太傅,不参与朝政。” 想到这个规定,王元亓就觉得这个规定简直……就是麻烦的很。 他有心想将自己毕生所学在朝堂出一份力,可是因为这个规定,也只能想想。 现在陛下还没有太子,他这个太子太傅也没有什么用,更没有什么实权。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王元亓坚定想道:就是没有太子,他也可以一样辅佐陛下! 听王元亓这么一提起,他倒是想起来了王氏一族的确有这么个规定。 对于这个规定,陈玦嗤之以鼻。 倘若这个规定真的有用可以约束王氏家主,那原身又怎么可能在三年前发动宫变呢? 原身是有野心,也有能力。 可要说三年前的宫变之所以能够成功,除了原身的准备充分外,还因为有王老太傅在其中对原身的暗中支持帮助。 王老太傅帮助原身解决宫中的禁卫军、买通皇帝身边的内侍,以及朝中各个支持废太子的臣子。 所有种种,都显示了琅琊王氏势力不可小觑。 若是琅琊王氏有心想要造反,亦或者想换一任皇帝,成功几率会大很多。 所以在他知道自己的昏君身份后,就已经让暗卫去盯紧王氏一族了。 陈玦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寇渊将他带到举办文学大试的地方,一路上恭恭敬敬,“陛下,这边请。” 举办文学大试的地方在崇学院的临渊亭附近。 那里有一大片的水池,水池里有含苞待放的荷花。 水池里的水还是活水,有一条弯弯绕绕的小溪流通往水池。 而那群学子们就是分别坐在溪流两边。 文学大试很简单。 就是学子都坐于环绕的水边,把盛着酒的就被置于流水之上,任其顺流漂下。 停在谁面前,谁就要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然后由丞相亦或院长出题并赋诗一首,否则罚酒三杯。 这样文雅交流作答,让陈玦想到了一个成语“曲水流觞”。 看来读书人还是很喜欢这种文雅的玩法!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文学大试才刚开始没多久,根本就没注意到陈玦这边。 等陈玦走进了,看到院对着前面那个男人长恭恭敬敬,众人都在心里猜测他的身份。 直到听到这句“陛下,这边请”,才反应过过来原来是陛下来了。 于是众人连忙起身行礼,“草民拜见陛下。” 整整齐齐。 在场的学子都没有想到陛下会来这里。 原本在知道左相这次不来后,他们是很失望的,毕竟不能在丞相面前留个好印象。 直到陈玦的出现,再次让他们一定要在这场大试里好好表现。 全都劺足了劲儿,争取在陛下面前留个好印象。 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直接封官任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这里有才之人众多,陛下可有看中之人?” 一轮结束,一旁的王元亓转头问道。 “没有。” 第二十九章:朕居然又又被人骂了 今天他来崇学院可不是光来看什么学子进行文学大试的。 而是有目标来找人的。 从进来坐下到现在,他的眼神就一直四处看看,寻找人。 一个连男主都想重用却又请不到的人——苏衍。 可惜没有找到。 陈玦微微皱眉,招来寇渊,想了一下小说里对苏衍的描述。 开口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位整日饮酒作乐,名叫苏衍之的学子?” “???” 寇渊一脸懵逼,就是一旁的王元亓听了也是一脸茫然。 陛下找整日饮酒作乐之人做什么? 莫不是——陛下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果然是昏君,宫里的女人都满足不了陛下了,都需要到宫外来找男宠了! 昏君!!! 寇渊一边心里大骂,一边看向文静端坐在一旁的王三姑娘,微微露出同情的神色。 他和王氏家主有些交情,看到王三姑娘跟着陛下身边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唉! 看到王三姑面不改色,寇渊叹了叹气,心道不愧是王氏女,端的就是端正大气。 “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见寇渊不回,陈玦又问了一遍。 这回让正在胡思乱想的寇渊回神。 听到陛下的问话,整了整神色,在心里想了一下学院里的所有学子。 立马回道:“回陛下,学院有数百人,并没有一位叫苏衍之的人。” “学院里明令禁止饮酒,也没有一位学子敢在此饮酒。” 这条明令是他的前任的前任的前任的前任院长规定的。 据说当时有一位学子因为喝醉了酒,到女院那边调戏女学生,然后就被开除了。 这条明令到现在也没有人敢触犯。 “没有啊!” 听到这个答案,陈玦即便想过不会那么快找到,但这会儿还是难免不了失望。 难道是他记错了? 苏衍不是还没到崇学院?亦或者是他已经提前离开了? 想到这个可能,陈玦顿时没有了要看下去的欲望了。 要找的人都没了,还看个屁! 陈玦当即起身,正要准备离开。 眸光一转,突然注意到在临水池旁的一个假山石边有一个人。 那人与其他学子不同,穿着不是很华丽,粗布衣裳。 手中拿着一个酒壶,他正躺在假山石边上边喝酒边看向人群。 似有所感,那人也朝陈玦这边看过去。 目光两相交汇,陈玦下意识认为这个人应该就是苏衍之。 想到这儿,陈玦再次坐回椅子上,“刘忠,去将那位学子请过来。” 默默站在后面的刘忠突然一个瞌睡惊醒,听到陛下的话,他抬头看向陛下说的那个方向。 “哎,奴婢这就去。” 刘忠飞快的跑过去。 也不知刘忠和他说了什么,只见苏衍之在听到话后,再次往陈玦这边看。 等了片刻,苏衍之终于出现在了陈玦的面前,“草民苏行,拜见陛下。” 许是对方喝了点酒,有些醉了,行礼时跌跌撞撞,站都站不稳。 还是一旁的刘忠扶着他的。 看到苏衍之手中的酒壶以及对方一身的酒味,一旁的寇渊当即变了脸色。 “……”这打脸来的真快! 想到自己之前在陛下面前放下的话,他随即又朝陛下看去。 见陛下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寇渊这才转头开始责难苏行。 “大胆学子苏行,在陛下面前站无站像,简直不成样子!”寇渊嫌弃道。 不用凑近就闻到一身熏人的酒味,寇渊往后退了退,指着他大声训斥。 “还有学院里明令禁止饮酒,你竟明知故犯,是不是不想在这里读下去了?” “不读就不读,哼,就这破地方,你当老子愿意来啊!”苏行也大声道。 这喝了酒不仅误事,连胆子都大了起来。 苏行这一吼,让下面进行文学大试的学子们全都停止,朝这边看过来。 好家伙,平常一端的是副温润如玉的公子居然敢当着院长的面,大吼。 是个狠人! “你你你——”寇渊气得抖抖索索,苏行直接打断对方的话。 “你什么你,喝点酒怎么了?老子又没有干杀人放火违法行为,怎么就不能喝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还不能喝酒?我就喝!” 苏行挑衅似的当着寇渊的面又大口喝酒。 喝完还很美味的打了个嗝,大喊“好酒!” 苏行醉的一塌糊涂,连站都站不稳,抱着酒壶凑过去看了看坐在前面的人。 陈玦眉心突然一跳,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下一刻就见苏行往后大跳一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你就是那个吃喝玩乐沉迷酒色不理朝政的昏君?” “……”这,他是该认还是不该认? “大胆!”竟敢大骂陛下! 刘忠刚要开口准备让人将此拿下,没想到自己也被骂了。 “我今日就是大胆了,陛下不理朝政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不劝阻不负责的宦官。” 刘忠:“???” 不是,我怎么不劝阻不负责了? “身为陛下近身内侍,在陛下做错事情时,你们不想着及时劝阻纠正过来,而是一味讨好陛下。 陛下年轻,心性未定,有你们这等小人在身边难怪会移了性情,有了玩乐之性!” 骂完刘忠,还不过瘾,又转头继续骂骂咧咧。 “还有你。” 苏行抱着酒壶又喝了一口,继续骂道:“身为皇帝,不知百姓疾苦,却放任世家为非作歹。” “在这陈国的天下里,你但凡走出去看一看,就知道百姓过得什么日子。 再看看世家,哪一家不是富得流油,穿金戴银?” “正所谓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苏行越骂越起劲,旁人脸黑得倒是想劝阻,结果就是连着一起骂。 “昏君,你在如此放任下去,陈国必亡在你的手里!” 再次听到这句话,陈玦心头震撼。 的确如此。 小说里原身就是放任世家,最后导致亡国。 而原身成为亡国之君,拉着太后一起死在皇室宗庙祠堂里。 骂完这句,苏行醉的整个人往后一倒,“咚”的一声,直接睡在了地上。 仰天呼呼大睡。 “陛下,这人该怎么办?” 第三十章:朕要立后朕要选秀了 “陛下,这人该怎么处理?” 刘忠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书生,小心翼翼问道。 刘忠这话,刚提出来就一下子提醒了在场的人,刚刚苏行可是骂了陛下! 都不免替已经睡过去的苏行捏了一把汗,这人也太大胆了。 居然敢骂陛下! 这是明晃晃的在找死! 这苏行嘴虽然毒了点,性子直了点,又贪酒,但也不至于死。 身为院长的寇渊亦是如此想,他虽然很想将苏行赶出书院,但也不至于让他死。 寇渊张了张嘴,正想给给苏行求情,“陛下——” 陈玦瞥了眼寇渊,看着他欲行劝谏的脸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苏行,摆摆手,阻止了寇渊正要说的话。 “朕出来的也有点久,该回宫了。” 听到这话,寇渊心下一松,陛下这是不怪罪苏行了? 就在么轻轻放过他了? 然而没过多久,刚放下去的心再次被提起。 陈玦,一转身,漫不经心道:“寇渊,这人既然骂了朕,也不能就这么放了,明早让他醒来进宫见朕。” 进宫!!! “!!!” 陛下不会是要阉割苏行吧? 这这这……这惩罚有点重了!还不如杀了苏行来的痛快。 据他所知,苏家也就苏行一个男丁,苏行要是进宫了,那苏家可就真绝嗣了! “遵旨!” 寇渊再次同情了一把苏行,等陛下一走,赶忙让人将苏行抬回去。 文化殿。 陈玦一回宫就让刘忠去太傅府颁发了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是从北门出去的,很快各世家以及宫里都知道了王氏女将要成为皇后。 宫里那些女人在他即将立后,反应倒是没有多大,顶多就是咬碎了银牙,认了。 原先以为陛下会立得宠的贵妃为后,没想到竟然是王氏女。 算了,王氏女就王氏女吧,只要不是贵妃就行! 毕竟琅琊王氏女,她们比不过。 唯有那些世家反应倒是有趣。 陈玦正拿着执金吾查到的消息一点点的翻看。 偶尔看到有趣之处,还笑着指给魏巍看,“瞧瞧这些世家,不过一个后位就让他们急了。” 这些世家里一个个都开始上奏劝他选秀了。 看着面前御案上这一堆的让他选秀的奏疏,陈玦觉得颇为好笑。 见皇后人选落在了王氏女身上,他们自己又斗不过琅琊王氏,就只好将目标落在了他的子嗣身上。 说什么以子嗣为重再次开启选秀,其实也不过就是他们各自想提前塞自己的女儿进宫而已。 陈玦不禁嗤笑一声,那群世家想的什么,真当以为真朕不知道吗? 无非就是算计着他的长子能够从他们自家女儿肚里出来! 目前宫中无子嗣,若是有哪位世家女能够生下长子,就算是庶长子,也有与太子之位争一争。 试问诸多帝王里,有多少不是庶出的? 陈玦揉了揉额头,被人惦记着,他也很烦恼。 他正打算在将手中一个劝选秀奏本放到一边不理会时,外头的小内侍传来消息,“禀陛下,王太傅以及学子苏行来了。” 陈玦拿着奏本的手顿了顿,重新以打开的方式放在面前,道:“宣!” “你是苏行?” 陈玦看着站在王元亓旁边的年轻俊秀的书生,眸光闪过一丝讶然。 这人昨天看着还邋里邋遢,一副醉鬼的样子,今日换了衣服倒像是俊秀书生模样。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和昨天那个指着他鼻子大骂昏君的醉鬼苏行简直是两个人。 没换装时是邋里邋遢的醉鬼,换了装是儒雅俊秀的书生。 从进来后,苏行头就一直低着,不敢抬起来看向高坐上的皇帝。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三个字,“我怂了”。 苏行现在是千万个后悔,昨天怎么就喝酒了呢?怎么就大着胆子骂昏君了? 果然喝酒不仅误事,还酒壮怂人胆! 唉! 要是陛下一个不高兴要杀了我怎么办? 不行,他还不能死! 这么一想,苏行偷偷给旁边的元亓兄使了使眼色。 结果还没传到王元亓那儿,就听到上面传来的话。 “草民正是苏行。”面对帝王的疑问,苏行先放下向元亓兄求救,先拱手回道。 “嗯。”陈玦不轻不重的点点头,听起来倒是没有脾气的样子。 但苏行心里还是怕啊! 不过再怎么怕,面上还是不能先露怯。 陈玦眼前的苏行,说实话此人目前完全看不出有苏衍之的样子。 苏行目前还有些年轻气盛,到没有后来小说里苏衍之的看淡一切,隐居山野的样子。 昨日见到苏行,也是因为那本《长安天下》小说里有这一段描写。 说苏衍之曾经在崇学院待过,而且那个时候苏衍之贪酒,整日喝得跟个醉鬼似的。 因此他时常因为喝酒被院长责罚。 但小说里又并没有说苏衍之还叫苏行,这就叫陈玦有些为难了。 陈玦拧眉看着苏行沉思,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响御案。 一下一下的,愈发让苏行心里直打鼓,心道:陛下不会是在想怎么折磨自己吧? 呜呜呜,陛下,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陛下,我上有老下有——” 苏行刚要大哭着求饶就听到陈玦的问话,“你可有及冠取字?” “???”话到嘴边卡壳了,苏茫一脸不解,怎么,这要杀自己还要问这? “回陛下,臣已及冠,取字衍之。” 苏行,字衍之! 所以小说那里被男主赵三郎成功请出山的苏衍之就是眼前的苏行! 如此看来,自己是没有认错人,陈玦暗喜道。 赵三郎,你的人朕要定了! 不过,这人昨日还骂了朕,就算要用,也不能这么轻轻放过他。 得冷冷。 “哦。” 决定好后,陈玦再次没有感情的轻“哦”一声。 也不再问苏行话,将他冷落在一边,转头看向王太傅。 哦,也就是王元亓。 “今儿一早有诸多臣子上奏朕以子嗣为重,让朕选秀,不知王卿怎么看?” 陈玦拿起桌上刚打开的奏本递给刘忠,眼神示意让他拿下去。 接收到陛下眼神示意的刘忠立马举着奏本躬身下去。 “朕也很为难,若是拒了,难堵诸多臣子之口,若是不拒,也恐伤了王老太傅以及淑媛之心。” 陈玦叹了叹气,作势一脸为难的样子,“王卿觉得此事该如何?” 第三十一章:朕记仇得很不能算了 陈玦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王家。 他倒想看看王家在这个问题上怎么回答。 “回陛下。” 王元亓看了眼刘忠递来的奏本,上前道:“臣亦请奏陛下以子嗣为重开选秀。” 听到是这个回答,陈玦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 或者说这个回答其实是在意料之中。 陈玦拧眉沉思,半晌,又问道:“王老太傅和淑媛心中亦是如此想?” 王元亓抬头,看到眼前的天子这么在乎自家妹妹的心情,心中很感动。 原以为妹妹入宫为后,不会受到陛下的青睐,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此刻,他也算是放心了,“回陛下,正是如此。” 今日一早,王氏就得到了消息,有诸多臣子上奏陛下选秀。 是以,这次进宫,除了是陪同苏行外,更为重要的也是让陛下选秀。 王氏虽然有一个女儿进宫做了皇后,会担心女儿在宫里过得好不好,但这不代表王氏希望女儿获得天子独宠。 自古天子后妃无独宠,但凡有了独宠都是要坏事儿的。 君不见那周幽王因为妖妃褒姒、帝辛因为妲己而亡国么? 他们王氏万万不能出现此等妖妃妖后祸国殃民。 至于选秀,还是选吧! “既然王卿如此说——” 陈玦笑了一下,拿着朱笔在奏本上写了个“准”字。 随即又写了个选秀的圣旨,转手递给刘忠,“宫中确实该进新人了,刘忠,立刻传旨给贵妃,选秀之事就交给贵妃了。” “啊,交给贵妃?”刘忠拿着这个有点烫手的圣旨顿时有点欲哭无泪。 陛下,这是在害奴婢啊! 让奴婢去传这道旨意,那不是让奴婢去送死么? 众所周知,贵妃娘娘爱陛下爱的痴情,但凡有个哪个娘娘得了陛下的宠,贵妃娘娘就要折磨那位娘娘。 亦如之前的绾婕妤可是一连两日被贵妃娘娘罚跪在大太阳底下。 他这要是去贵妃娘娘那里宣读了这道选秀旨意,那贵妃娘娘不还得吃了自己? 呜呜呜——刘忠心中哭唧唧,不太想去宣读这道旨意,可是不去不行啊。 陈玦瞥了眼还跟个柱子似的杵在这里的刘忠,上下打量了一眼,“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 “陛下——” 瞧着刘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陈玦顿时踹了他一脚。 陈玦一脸嫌弃道:“快走快走,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别在这儿碍朕的眼。” 刘忠:“……” 今天又是被陛下嫌弃的一天。+1 唉! 刘忠默默地叹了口气,立即拿着圣旨躬身出去。 临到门口,突然听到陛下又传出了一句话,顿时让他差点一脚踩稳,要咕噜咕噜滚下去了。 “贵妃心里若是有气,你在里面多待一会儿,让她罚罚你出出气,等她气消了你再回来。” 刘·忠心耿耿·忠:“!!!” 陛下,求你做个人吧! 和王元亓又谈论一些朝政,陈玦便让他离开。 王元亓看了一眼旁边的好友,又看了看陛下,觉得陛下应该不会对苏行怎么样,就在好友苏行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告退离开。 “元亓兄——”你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面对天子! 最终王元亓还是没有听到好友的心中呐喊,抬脚走出了文化殿的殿门。 “苏行。” “草民在。” 苏行神情紧绷,一听到天子叫自己的名字,当即转身。 “昨天骂朕骂的可爽?” 真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行正为此事犯愁,就听到陛下问昨天之事。 爽是很爽,但那也只是昨天很爽,醒来还爽个鬼! 苏行一脸苦闷,很想说陛下,您别问,问就是我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什么,昨天草民骂陛下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苏行装傻充愣道:“草民一向对陛下敬畏之心有如那渭水绵延不绝,不会做这种犯上之事。” “呵呵!”陈玦冷笑,没想到小说里的苏衍之居然也会说谎的一天。 “照你这么说,你昨日当着朕的面骂朕是不存在了?” 陈玦挑眉一笑,语气微微重了重,“苏行,朕是昏君,信不信朕现在就让你下去?” 话音刚落,苏行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大变,果断下跪。 “请陛下恕罪,草民昨日乃醉酒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草民对陛下敬畏之心是真,天地可鉴,绝无二心。” 蓦了,苏行觉得还不够,又是嚎啕大哭。 “陛下,您要杀草民,草民绝无二话,只是草民上有老下有小,万一我没了,他们可怎么活啊!” “……” 看着一个大男人在殿内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陈玦感觉自己有点眼瞎。 他怎么就相信眼前这人就是小说里说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苏衍之呢? 不能说没有半点关系,简直就是毫无关系。 某人哭得实在是烦躁,要不是他是苏衍之,陈玦真想把这人赶出去。 陈玦不耐烦道:“行了,起来吧!” 苏行停顿片刻,抬头看去,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您这是不杀草民了?” “呵!” 陈玦嫌弃的轻嗤一声,“朕记仇得很,不杀你难消朕心头之恨,但要是就这么轻易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 “所以,”某个念头想起,陈玦突然坏心一笑,说话缓慢,“朕决定让你在宫中伴驾——” “什么,伴,伴驾?” 只听到后面伴驾两个字的苏行当即傻眼了。 陛下居然要他伴驾! 进宫当太监? 苏行下意思朝殿内左侧躬身站着的小太监看去,突然感觉某个地方一疼。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要是进了宫当了太监,那他不能喝酒也不能碰女人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他还没去娶妻,怎么可以过这样的人生? “陛下啊!” 苏行再次大哭,眼中强行挤出几滴眼泪,“草民乃家中独子,还尚未娶亲生子。圣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草民若是进宫伴驾,只能无法给家中二老尽孝了。” “等等。” 见他越说越离谱,陈玦赶紧阻止,“朕只是让你进宫做个起居郎,怎么就无后了?” 第三十二章:怎么老有人造朕的反 “啊?” 正哭得凄凄惨惨的苏行一听这话,懵逼的抬头。 起居郎,不是让他进宫当太监吗? 瞥了眼苏行一副不敢相信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神情,陈玦忍住了笑意。 他轻敲了敲御案,问:“怎么,不乐意?还是说你希望朕立即给你一杯毒酒?” “不不不,草民愿意。” 苏行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赶忙答应下来,死是不可能死的,他还年轻着呢! 不久一个小小的起居郎么,只要不死,不当太监就行。 起居郎官虽然小了,却是一直待在天子身边的人,记录天子日常行动与朝政大事。 说不定他还可以引导一下陛下成为明君,还可以实行自己的人生抱负。 这么一想,苏行觉得一个起居郎也是很不错的。 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苏行从文化殿离开后,没过一会儿,刘忠回来了。 看到他回来的这么快,陈玦讶异了下,“回来的这么快,看来贵妃没有为难你。” “……”陛下,你是有多想贵妃娘娘为难奴婢? 陈玦在听完昭阳宫贵妃对选秀的反应后,大手一挥,又让人从他的私库里找了点赏赐给贵妃送去。 嗯,算是对贵妃的补偿吧! 果然。 昭阳宫里。 蒋贵妃在收到陈玦派人送过去的赏赐后,原本因为选秀还在生闷气的蒋贵妃当即喜笑颜开。 一旁的宫人看到这一幕,又是劝道:“娘娘,陛下就算是要选了也还是没忘了您,您在陛下心里那些人可比不上。 您瞧,陛下这不就送东西来讨您欢心了么!” 小宫女嘴甜,一下说到贵妃心坎上了。 蒋贵妃把玩着手中的金钗,听到小宫女的话,傲娇的哼了哼。 “那是,本宫可是陛下的心尖尖,那些小妖精当然比不上。” 说完,蒋贵妃拿着金钗在发髻上比试了一下,寻了个最佳的地方斜斜插了进去。 看着镜中美人发髻上的金钗,蒋贵妃爱惜的轻抚了抚。 “金钗配美人,娘娘戴上这金钗,愈发好看了。” 小宫女边感叹道:“果然还是陛下会选礼物。” “就你嘴甜。” 蒋贵妃心情大好,现在即便是想到陛下让她督办选秀,心情也依旧好。 蒋贵妃挥挥手,“行了,既然要选秀,你去尚宫局把章尚宫唤来。” 被蒋贵妃和小宫女念叨的陛下,此刻正在文化殿里看执金吾查到的消息。 “阿嚏!” 就很突然打了个喷嚏。 “陛下,可是着凉了?要不要奴婢去请御医过来?”刘忠一听,立马紧张兮兮问道。 不能怪刘忠一听到他打了个喷嚏就紧张,实在是原身的这具身体太弱了。 他就算是每天早上都早起锻炼身体,也依旧弱。 陈玦放下手中的奏本,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风和日丽的天气。 这个天气适合出去晒太阳。 心动就行动。 陈玦:“御医就不必请了,今日天气不错,朕要出去走走,你先去御花园开个道,那些女人朕不想遇见。” 陈玦瞥了眼刘忠,缓缓道:“上次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朕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一听这话,刘忠立马明白了。 陛下这是要出去走走,又不想被其她娘娘们打扰呢! “陛下放心,奴婢这就去办。”刘忠讨好的笑笑,立马带着人离开了。 等着陈玦到后,在御花园转了一会儿,没有碰到一个妃子。 这不由让陈玦心情大好。 逛的有些久了,陈玦便找了个亭子坐下。 没坐一会儿,刘忠就看到魏巍急冲冲往这边来。 刘忠上前拦住准备往前走的魏巍。 刘忠往亭子里指了指方向,笑道:“魏指挥使,陛下刚睡着,什么事让您这么急?” 魏巍和刘忠两人也相熟很久,轮忠心,两人对陈玦都很忠心。 不过两人就算再怎么明白对方的忠心,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不问,不该说的就不说。 “陛下何时醒?”魏巍想了想,问道。 “这您可就难住杂家了,”刘忠往前抬了抬下颚,笑道:“您先在这儿等等,说不定陛下过会儿就醒。” 行吧! 魏巍看了看天气,只好和刘忠一起站在亭子外面等着陛下醒来。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陈玦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他一醒来,就瞥见魏巍一副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何事?” “陛下,”魏巍正准备开口,看了一眼主动出去离得远远的刘忠,这才开始准备说话。 “陛下,柴王果真有谋反的举动。” 不同于魏巍的惊讶,陈玦淡定得很,喝了口茶示意他接着说。 “近来派去盯着柴王府的回消息说,柴王在泉州郡偷偷地私自制造造大量的兵器,屯大量的私兵。” 陈玦接过他手中的一份地图,起身离开。 “未免这个消息错误,臣亲自去了泉州郡一趟,暗访了几处地方,的确如此。” 魏巍见陛下一点也不慌不急,他倒是有些慌了,“陛下,趁现在柴还没有造反,咱们应该尽早做准备,将其抓起来。” 身后跟着的刘忠没想到会听到柴王谋反,心下一跳,也跟着魏巍相劝。 回到文化殿。 陈玦将手中的地图展开,这是一份泉州郡的地图。 上面标注了柴王在哪个地方屯私兵,在哪个地方制造兵器。 不得不说,柴王既聪明又谨慎,懂得狡兔三窟。 泉州郡山多,屯养私兵和制造兵器也都是在山林里。 高山密集,一眼望去,还真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 私兵和兵器太多,没有放在一处,而是分了好几处。 这几处虽然没有在一处,但是距离近,只要一个烟火,就能快速聚集一起。 陈玦又看了下柴王屯了私兵数量,不得不说,这数量多的足够谋反了。 在陈国,朝廷并没有阻止官宦世家、各地藩王以及商户养私兵。 但是却给了他们一个不得超过养私兵的数量。 “屯养这么多私兵以及兵器,这柴王还真是野心不小呢!” 陈玦眸光一凝,提笔在御案上写着什么,随即又将纸张递给魏巍。 “将这私信带到宜州郡交给韩德正。” 第三十三章:这个天下都会是朕的 “陛下?” 魏巍接过私信,不解看向陛下。 后面又听到陛下的话,一喜,以为是陛下要对柴王动手了。 蓦了,魏巍似乎想到了什么,担心问道:“陛下,韩将军现在在宜州郡平乱。 从宜州郡带着大军到泉州郡会不会打草惊蛇?” 陈玦落笔,颔首负手而立,撇了他一眼。 只说了一句,“你只需将密信带到宜州郡亲自交给韩德正即可,韩德正看了,他自然会明白如何做。” 陈玦摆摆手,“去吧!” 等到魏巍离开,陈玦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御案上的泉州郡地图。 这是个简易型地图,很明显绘图之人画技不高。 虽然简易了些,但很明确的让陈玦快速的了解了泉州郡。 不过,这些还不够。 身为这个天下的帝王,就算不能走遍天下,他也要足够了解没个郡才行。 陈玦转身,手落在了龙椅旁边的灯罩上。 他轻轻一转,墙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型地图。 此地图将陈国的江山描绘的淋漓尽致,有山有水。 陈国三十二州郡,包括没有打下来岭南,北渊那边的胡人,还有更北的匈奴。 以及西边一直虎视眈眈的燕国,都在这个地图上。 每每看着这张地图,陈玦这内心总是不安分,特别想要将这一张地图上不是陈国的地界都归类到陈国来。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皇帝都有一个想要征服天下的心。 因为,他现在也有! 望着眼前的地图,陈玦目光再次变得坚定:朕,迟早会统一天下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伟人说的对,攘外必先安内,还是先解决完内部问题吧! 这么一想,陈玦在地图上的西南位置找到了泉州郡。 泉州郡多山,在这张地图上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行军打战,泉州郡最是易守难攻。 是以他在知道柴王有起兵谋反之心后,没有直接派兵攻打泉州郡。 之事让人去盯着柴王府,顺便打探情况。 一来没有理由,二来也是难已攻下,还容易打草惊蛇。 陈玦勾着唇角一笑,要他自己说,既然难攻那就不攻。 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柴王这个隐患才好呢! 这样也能震慑其他藩王世家。 “刘忠,柴王府家眷还有多久到洛京?”陈玦放下地图,转头看向一旁低头的刘忠。 听到回答,刘忠立马应上。 “回陛下,奴婢昨儿才接到了由李将军护送柴王妃回洛京的书信,说就是这两三日了,想必这个时候应该快要到洛京城外了。” “嗯。” 陈玦点点头,手一拂袖负在身后,往外走去,“摆驾昭阳宫。” “???” 刘忠刚想问陛下要不要传膳就听到这句话,懵逼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心里头却在想:不愧是独宠圣心的蒋贵妃! 陛下即便是这么久不去昭阳宫了,也依旧没有失宠。 平常赏赐不断,今日更是亲临昭阳宫! 可见蒋贵妃有多得宠了。 各宫娘娘在知道陈玦去了昭阳宫后,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搅坏了。 嫉妒的嘴脸全都表现在脸上,表情狰狞,恨不得撕了蒋贵妃才好。 可是她们又奈何不了蒋贵妃这个女人,只好作罢! 当然,这表情也只有在陈玦不在的时候才会出现。 绛云殿 “主子,陛下今晚去了昭阳宫那儿。”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内侍回来躬身禀告道。 “太好——唉!真伤心!” 听到今晚不用伺候狗昏君了,徐绾激动差点的当即要拍手叫好。 最后还是因为凌若的轻咳声,让她想起来这里还有人。 万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不愿意侍寝,不然传到狗昏君那里,她还怎么争宠生儿子当摄政太后? 唉! 要不是自己一个人不能生孩子,鬼才想争宠! 徐绾咬咬牙,看着碗里的凉拌黄瓜,拿着筷子狠戳了戳。 心道:哼哼,等老娘生了儿子,就弄死昏君! 然后养一大堆长得好看的男宠,想想就开心。 【滴!检测到宿主有做太后之心,系统由宠妃养成更换为太后养成系统。】 【宿主,加油!】 此刻,徐绾一直想要弄死昏君的陈玦正在昭阳宫里。 “妾原以为陛下永远都不会到这昭阳宫来了。” 蒋贵妃小心翼翼抬头瞅了一眼身边的人,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的,手上拿着绣帕边抹泪。 听到这话,陈玦心下一动,走过去拦着她的肩,一边将她往里带。 一边细语哄道:“是朕错了,这些日子冷落了爱妃,今日朕来陪爱妃用晚膳,爱妃莫要嫌弃朕,可好?” “真的?” 听到陛下要在这里用膳,蒋贵妃都忘记了要装作伤心博人心疼了。 蒋贵妃脸上一喜,连连摇头,“陛下来用膳,妾怎么会嫌弃呢!” 欢喜还差不多。 说完,她忙唤宫人快去准备晚膳。 蒋柔这个女人是真的痴情于原身,自从他来到昭阳宫后,除了唤人传晚膳,那目光就从来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一个小女人,绕是像陈玦要做到冷心冷清,碰到了,也做不到。 还有些小傲娇,又爱撒娇装柔弱。 越是和蒋柔相处,他倒是有些明白原身越和会逐渐将她放进心里了。 连原身最后都要走了,也不放心她,还要将蒋柔托付自己照顾。 唉! 陈玦头疼。 算了,这样一个小女人,以后他多宠宠就是了。 用完晚膳,陈玦想起还有正事没说,就没有起身离开。 “爱妃,朕有一件事希望爱妃能帮朕完成。” 蒋柔眨了眨眼睛,一副深情的望向陈玦,“陛下,您说。” “过两日柴王家眷要到洛京了,届时柴王妃和郡主必然会进宫来拜见你,朕希望爱妃能够将两人留在宫中。” 话音刚落,原本还脸上带着满满笑容的蒋贵妃当即不高兴了。 “你!” 蒋柔憋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傲娇扭头,“我不要!” 哼,要她将自己夫君看上的女人,主动留下来,她做不到! 一看这小表情,陈玦就知道蒋柔这肯定是想多了。 陈玦忍不住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脑袋。 “想什么,有你这么个可人在,朕怎么可能看上柴氏?” 第三十四章:痴情贵妃又娇又霸道 “哼!” 蒋柔一把挥开落在陈玦的手,哼了哼,一脸傲娇的扭头不理他。 “你就会哄妾开心,前些日子你不还是宠了那个徐小贱人么?你走,你走,去找那个徐绾去!” 陈玦看着眼前蒋贵妃委委屈屈小表情下心,翘起的嘴角,就知道这是说的假话。 他蓦然想到了前世妹妹说的话。 “哥,这女人啊,其实说不要的意思其实就是要的意思。 说让你离开呢,你可千万不要走,不然你会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还有什么我不喜欢呀、我不买呀,其实这些都是反话,你可千万不要相信。 你要是找不到嫂子,我就让吗把你赶出去!” get到了其中意思的陈玦明白了。 所以,现在蒋柔让他走,其实就是让他留下的意思。 他伸出一手掌,一把抓住了正推自己出去的手。 “你当真希望我走?” “哼!” 见她不理自己,陈玦轻笑了笑,便试探了问:“那朕可就真的走了?” 某人还是不理他。 于是,陈玦就转身离开。 哪知,他刚走到门口,身后就有一道柔软的墙扑来将他拦住。 “不许走!不许走!你不许走!” 看着眼前强势又霸道的柔弱贵妃,陈玦笑了。 明明之前还要他离开的,现在又强硬的拦着自己,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离开。 果然,妹妹说的话是对的。 女人啊,为什么总是喜欢说反话呢? 陈玦头疼。 “好,朕不走!” 眼前的蒋贵妃露出霸道强势的一面,莫名让陈玦觉得这样的贵妃也很可爱。 也更加生动形象了。 看着这样的贵妃,他不由想起了小说里贵妃的结局,心生几分怜惜之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想看到贵妃得知心爱之人已经不在了的伤心表情,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陈玦觉得都不应该让她知道原身已经不在了。 于是,陈玦伸手主动抱了抱蒋柔,眼神宠溺道:“好,朕不走了。” 没想到,就这一抱,竟然让蒋柔身子一软,跟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酥软的挂在他身上。 发出轻微“嘤咛”一声。 “陛,陛下……阿柔,腿软了……” “……” “???” 不会吧? 朕就只是抱一下而已,真就只是抱一下,什么都没做,怎么就…… 陈玦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脸绯红害羞的模样,他一脸懵逼。 唉! 算了,人都已经挂在自己身上不松手了,他还能把蒋柔一把丢出去不成? 这个,对一个女孩子这样,还是含情脉脉的女孩子,他可做不到。 陈玦无奈的叹了叹气,只好伸手将她拦腰一把抱起来往床上走去,然后轻轻放在床上。 “陛下~” “睡吧,朕今夜不走。” 陈玦温柔一笑,将床上一张被子盖在她身上,随即起身,“朕去沐浴。” 第三十五章:回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这一晚上,真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纯盖棉被睡觉。 可以说这一觉是他有生以来睡得很煎熬。 … 来信说柴王府世子极其家眷过两日到,果然是过两日就到了。 “陛下!” 刘忠急冲冲进来禀告的时候,陈玦正拿着一把剑照着原身的记忆练武。 原身是会武的。 只不过因为原身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就很少动武。 说来原身会武,这还多亏了已经告老的王老太傅。 是他偷偷从族中找了一个武功好的人送到废宫去,每日教原身习武。 能够做到这样还不被当时的先帝发现,可见在当时琅琊王氏一族势力在宫中不可小觑。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对琅琊王氏出手,还再次和琅琊王氏联姻,娶王氏女。 “陛下,钱小将军到殿外了。”刘忠走进来,躬身禀道。 “嗯?” 听到这个人,陈玦愣了一下。 随即又很快想起了,“是他啊!” 陈玦练完最后一个招式,就收起剑,递给刘忠。 “回来的倒是时候,宣他进来。” 他笑了笑,一边拿着白色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一边往软榻上走去。 钱文胜跟着内侍引进来的时候,刚行礼完,抬头看到的就是陛下衣衫松垮躺在软榻上。 手上还拿了一本书在看。 看就看了吧! 关键这书也不是正经书,而是那种淫色书籍。 不要问他为什么看了个书名就这么清楚,主要是这书就是他那不争气的二弟写的。 眼不知道是谁把这本书让陛下看的,钱文胜眉头紧皱。 都说眼前这位陛下是个昏君,可根据前面一次见面来看,陛下绝不是那种好酒色的昏君。 “陛下,这书——” 钱文胜一看那书名,就想到了不争气的二弟。 他垂眸抬手,刚要劝说陛下不要看这种书,他突然想到陛下脾气不太好,要是自己这样直接说,会不会让陛下很生气? 然后杀了自己? 他死了倒是不足惜,只是这么个死法,终究是不甘! 于是,劝说的话刚到嘴边,钱文胜突然转了口。 “启禀陛下,柴王妃、郡主以及世子以及被臣接回到了洛京,此刻正在殿外,是否要见?”钱文胜垂眸禀告道。 “哦?这么快?”听到他的话,陈玦放下书朝钱文胜看去。 眼前的少年郎正是他之前在围剿了谢氏一族后,提拔起来的新贵钱家嫡长子钱文胜。 然后前些日子在处理原小说男主的事情上,他突然想到了成为赵胤助攻的柴王府。 就以太后身体不适为名,思念女儿,召柴王妃、郡主以及世子回京。 第三十六章:陛下有病有大病得治 至于那位在泉州郡有好声誉的世子,陈玦只有呵呵了,摆手直接不见。 不仅不见,陈玦还直接给那位世子身边塞了几个伺候的人。 嗯,光明正大。 皇帝赐下去的人,身为臣子哪有拒绝的份。 自然是感恩戴德的接下了。 不仅如此,这赐下去的人还得好好养着,不能得罪。 柴王世子带着赏赐的姬妾回到在洛京准备的王府。 马车刚到门口,接到消息的管家就出来迎接了,“世子,这——” 柴管家看着世子身后跟着出来的六位女人,不由咋舌。 甚至在心中疑惑:世子随同王妃、郡主进宫,怎么回来还带了六个女人回来? 柴荣负手而立,淡然的扫了一眼身后的六个人一眼。 “他们是陛下赏赐下来的伺候本世子的,你看着安排即可。” “陛下赏赐的人!”听到这,柴管家瞬间明白了这几人的身份。 难道是陛下对他们柴王府起了怀疑? 让这几人来监视世子的? 再看王妃和郡主没有随着世子出来,管家那颗怀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若是陛下当真对他们柴王府起了怀疑,那就完了! 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就不应该到洛京来! 管家心忧王妃、世子以及郡主几人在洛京的安危。 面色凝重跟在柴荣后面,不轻不重的只用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世子,只怕陛下是怀疑咱们王府了,再次留在洛京只怕会有危险,要不今晚——” 说到一半,管家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在继续说。 不过柴荣还是明白的。 柴荣摇摇头,非常自信道:“传闻陛下昏庸,只沉迷于后宫,连朝政都是交给丞相在处理,想必陛下应该不会知道的。” 他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少年天子,但外界都是这样传的,想来传闻是没错的。 “世子,”管家 柴荣颇为不以为意。 第三十七章:标题标题被男主吃了 看到这一幕,钱文胜紧皱的眉头更深了。 他只是听说陛下身子很弱,有点不太好,没想到这么不好! 钱文胜有点担忧,“陛下身体不适,可要传御医?” “朕无事。” 陈玦喝了口水,缓了缓气,重新将杯子放下后随意地往软榻上一靠。 看上去慵懒又闲适。 “钱卿此次平安护送柴王妃及世子等人回京,可要什么赏赐?” 陈玦含笑勾唇看向钱文胜,一边问他,一边重新拿起放在右手边的书慢悠悠的翻着。 钱文胜愣了一下,没想到陛下突然提前要赏赐自己。 在护送回京的路上虽然遇到了些意外,也都解决了,但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反应过来,钱文胜抬手拒绝道:“回陛下,平安护送王妃、郡主以及世子回京,是臣做臣子应尽的义务。” 言外之意,就是不需要赏赐。 “嗯,”听了他的话,陈玦很满意。 不过赏还是要赏的。 吩咐下属做事,做完了,事情办得好,总是给一点赏赐意思意思。 这样下次才能让他更忠心办事。 “让王妃他们平安回京,你也算是有功。” 陈玦撑着额头细细想了一下,“嗯,朕记得钱夫人近日身体不适,既然如此,朕就放你三天假期好好在家陪着钱夫人。” 说完,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指了一个内侍。 吩咐道:“等会儿你带着钱卿到太医院走一趟,带一个御医回去给钱夫人看看。” 最后这话是对着钱文胜说的。 话音刚落,钱文胜激动泪流,当即 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这书,不是什么正经书,看就看了,在他看来倒也没什么。 毕竟在二十一世纪网络上什么东西都有。 而且在一九年之前,网络小说里开车,开大车的比比皆是。 就是不如他手上这本来的香艳。 又是文雅的说明,又是插图。 说明还是之乎者也的那种,难怪之前他没有注意到,就光看文字去了。 还真含蓄文雅,如果只看文字的话,看不出是本小黄文。 再翻到第二页,画面不敢想象! 第三十八章:这孩子真不是我的呀 钱文胜没想到陛下居然要见自家那个不争气的二弟,当即愣住了。 还以为陛下是在说笑。 自家人还是自家知,二郎是个什么性子,身为兄长的他还能不知道? 自视甚高,又纨绔,整日游手好闲,混迹在风月场所里。 虽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说想要见二郎,但是若是能够让陛下看重,谋个一官半职也好。 这样二郎就不会这么闲下去。 钱文胜带着御医刚回到府上,脚还没踏入门口就看到院子里是一阵鸡飞狗跳。 院子里一个年轻人在前面跑,一个看着有五十多岁的老人拿着鞭子在后面追,周围的仆人拦都不敢拦。 终究是是年轻人的体力好,老人一直没有追上,“你给老子站住!” “爹,你当我傻啊!” 钱文承才不站住呢,他又不傻。 “好,好……今天不打死,老子跟你姓!” 钱父气疯了,居然还敢跑,他今天非打死这个逆子不可! 于是钱父不顾管家的阻拦,拿起手中的鞭子就朝钱文承挥去。 别看钱父人老了,怎么说曾经也是在韩将军麾下做过事的,那手上的不比年轻人少多少。 这一鞭子下去,必是皮开肉绽,钱文承非得在家休养半个月不可。 钱文承又不傻,当然不然就这么站在挨打。 眼见鞭子就要落在身上了,他当即撒开步子快点跑,跟个猴似的满院子乱窜。 一边扯开嗓子大喊:“救命啊!” “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钱父气呼呼,拿着鞭子一路追着逆子跑。 见多了这个阵仗的钱文胜就头疼般叹息一声。 “这又是怎么了?”钱文胜随手抓来一个门口的门卫问道。 “回大公子——大哥,救命啊!” 门卫刚要回答,里面跟猴一样乱窜的钱二郎眼尖,看到大哥回来了,他立马飞奔似的跑到钱文胜身后。 “逆子,居然还敢躲在你大哥身后,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我不!” 钱文承一边在大哥身后左右躲避鞭子,一边喊冤:“我碰都没有碰她,怎么能说肚里的孩子是我的?” 躲避之余,钱文承瞥了眼站在院子里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人,就愈发觉得委屈冤枉。 亏他自诩风流浪荡才子,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名声被一个小女子拿来诬陷自己。 说什么怀了他的孩子,要他负责,可他分明就没有碰过这个女人,负个鬼责! 不过,说到负责—— 钱文承眸光在那女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 女子腰如细柳,盈盈不堪一握,纤腰下的丰臀翘翘。 以他多年经验,此女是一尤物! 可惜,再怎么是个尤物,经过这一遭,钱文承对她也没有了任何想法。 春琴一听钱文承这不负责任的话,抬眸欲哭不哭的望向他,“文郎~” “妾也是一良家女,若不是文郎说会娶妾为妻,妾如何会作出未婚有孕丑事?” 春琴红着眼抹了抹泪,咬了咬唇,柔弱道:“文郎如今得了妾的生子就不喜妾了,直说便是,可这孩子——” 说着,她垂眸,双手摸了摸还没有显怀的肚子上。 “文郎,这孩子——。” “你闭嘴!” 见她越说越离谱,钱文承意识到不妙,赶紧转头看向自家老头子。 “爹,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一看老头子的脸色越来越臭,钱文承慌忙解释,“爹,您老怎么就不信呢?这孩子绝不是我的,我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碰过她!” “大哥,你快帮我说说。” “……”说什么?是不是二郎的,他哪儿知道! 唉! 现在还有外人在,怎么也不能让事情就这么下去。 “父亲,这事还是稍后处理,这位是陛下恩准来给母亲看病的。”钱文胜出声提醒道。 钱文胜这一提醒,怒火直升的钱父以及钱文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有个人。 “等会儿在教训你!”钱父瞪了一眼逆子后, 第三十九章:金秋九月科举得魁首 钱文承这个人风不风流,浪不浪荡,是不是天才,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在乎,没用。 男人嘛,风流一点倒也没什么错。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人不风流枉少年! 只要他能够为朕所用就行。 陈玦放下手中的密信,看向下首之人,他是执金吾副统领,原帝令首领寒夜。 魏巍还没回来,现在能够有资格领导执金吾的也就只有寒夜。 即便魏巍不在,陈玦也不怕寒夜会不听他的话。 因为帝令组织可是只听执帝令之人,正好帝令在他手中。 听寒夜说起钱家今天白日发生的事情,陈玦微微一笑,突然觉得钱文承有点意思。 自己倒是对钱文承有些好奇了。 于是。陈玦又问:“最后,钱家是如何处置突然春琴的?” 主要他还是想知道钱文承是如何处置春琴的。 是娶了春琴还是纳她为妾? 陈玦的那颗八卦之心熊熊燃起,翘起二郎腿姿态放松的靠坐在软榻上,手上拿着茶杯把玩,脸上呈现出一脸好奇之意。 “回陛下。”寒夜继续说道:“钱文承坚持说没有碰过春琴,不肯拿春琴为妾.....”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暗卫出身,寒夜和魏巍一个儿,冷冰冰的,脸上没有表情。 说起别人的八卦,也跟在禀告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态度认真严肃。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钱家的八卦。 钱文承不承认孩子是他的,春琴撞墙以死相逼,然后被人拦下了。 然后钱文承也丝毫不怕,他直接去屋子里拿一把剑出来扔到春琴脚下。 钱文承一改风流模样,指着地上的剑,冷若冰霜道:“你既以死相逼口口声声说孩子是我的,那我就成全你。 捡起它,自我了断,那我钱文承就迎你进门,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 “文郎!”春琴一脸不可置信。 没有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钱文承居然还是不承认。 那人可是说了的,只要她坚持这孩子就是钱文承的,那钱文承就会顶着压力迎她进门。 春琴死是不敢死的。 看着地上那把剑,随着钱文承的催促,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恐惧。 都这样明显了,显然这孩子不是钱文承的。 根据寒夜那一脸正经的描述,陈玦听完后不由赞叹钱文承的这份果断。 心里愈发想见见这位风流浪荡才子了! 还有三天,朕还可以再等等,不急不急。 三日后,陈玦终于如愿见到了人。 陈玦抬眼看着眼前一副风流浪荡公子模样打扮的钱文承,心下感叹这次终于是形象对上名了。 不像上次,怎么也对不上人,要不是名字对了,他都要以为找错了。 “钱文承,”陈玦打量了他一会儿,缓缓问道:“听说你少年成名,看不上崇学院那些学子?” “草民确实看不上。” 这人倒是承认的快,胆子也大。 站在天子面前丝毫无惧,手中拿着扇子一摇一摆的,目光直视看过去。 口气还贼大,“都是一群只会死读书的呆子,嘴上说一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一点才华也没有。” “哦?” 陈玦押茶轻笑,看了一眼坐在左下手的苏行,又好奇道:“这么说你很有才华?” “自然!” 苏行昂了昂首,非常自信,“在洛京城中没有不知道我钱文承的大名,皆因为草民少年成名才冠天下。” “……” 好家伙,这是喝了多少酒?吹成这样 第四十章:以利益诱惑门阀世家 钱文承虽然纨绔,整日和那些好友混迹在青楼,却也不是对朝廷动向一点也不了解。 早就听说陛下有意改制,前段时间朝廷更是昭告天下,让诸多学子进京。 没想到是真的。 若是行科举选才,于朝廷、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 如今朝廷上的那些为官之人都是世家子弟或者背靠世家。 有几个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 这也是他宁愿一辈子醉在美人膝上,也不愿进官场的原因。 看着钱文承不为所动的样子,陈玦也不急。 “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你有才之人多的是。” 陈玦摇摇头,“你不过只是在洛京城有名罢了,才冠天下这怕是名不副实。” 钱文承一愣,摇着扇的手顿了顿。 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夸赞的,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才名名不副实。 钱文承注视着陈玦,拱手道:“草民师承文渊先生,更是年少成名,那些圣人言熟记于心,若论才华,没人比得过钱某。” 说着,钱文承折扇一开,大言不惭道:“天下学子,不过尔尔!” 啧! 够自信,够狂妄! 敢如此狂妄自大,看来腹中墨水是有几斤几两的。 不过就算如此,陈玦也只是轻笑了一下,面上依旧是不信。 “罢了罢了,”他摆摆手,不欲听他继续吹下去。 钱文承见此,眉头一皱,“陛下不信?” 陈玦不言,但面色上的不相信却是明明白白表现了出来。 就差在脸上写着三个大字“朕不信!” 钱文承一向自视甚高又狂妄自大,当然他也是有那个资本的。 在洛京城里,要说同龄人中,唯有他钱文承幼师师承文渊先生,且年少成名。 五岁能够背完三字经,七岁熟读背完论语。 十岁会写诗,十二岁能与人谈经论道,谈策论,还不输于对方。 谁人不说一句“钱家二郎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华。” 十五岁后那些想要他为她们写诗作赋的女子,排队都要从东街到西街。 这不就说明自身才学高吗? 陈玦的不信,让钱文承的心灵受到了小小的伤害。 这是陛下对他自身才学上的一种伤害! 就在钱文承想要在陈玦面前显示自身才学时,陈玦再次开口。 “不妨与朕来打个赌,如何?” 陈玦缓缓一笑,继续循循善诱道:“倘若你能够在今秋九月科举中得魁首,那这才冠天下之名,朕当着天下学子的面,让你真正的才冠天下,如何?” “才冠天下……” 钱文承蓦然有些心动了。 钱文承自认自己就是一俗人,喜好美色,贪恋酒色,钱财与名声,他也想要。 说实话,陛下这个赌,很令他心动。 他自认自己的才学无人能比,若是有一天能赢了天下学子,那岂不是真正做到的了才冠天下? 而且还有天子作保! 钱文承很心动,思量了下,当即答应下来,“好!” 没发一言却看完全程的苏行听到钱文承最后一个字,微微在心里摇了摇头。 高,还是陛下高。 全程掌握钱文承身为文人自视甚高狂妄自大的心理,让钱文承答应去参加科举。 他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钱文承去参加科举,还要得魁首。 但是单凭这点,就说明陛下不是民间流传所谓的昏君。 至少目前在他看来,不是。 等钱文承离开,陈玦转头看向苏行,问他,“你如何看待此人?” 苏行垂首在纸上的记录着什么,听到陛下的话,缓缓放下笔。 “君子坦荡荡,不在背后道人是非。”苏行目光清明,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端坐着。 “……”行吧,你是君子! “臣方才听陛下欲行科举,陛下可知若行科举,必会受到世家阻隔?” 苏行想到刚才陛下与钱文承的一番话,将自己在心中所思量的说了出来。 “嗯。”陈玦点头。 这个从他遵循原主的想法推行科举时,就想过这个问题。 科举是一定要推行的,不能因为世家的阻拦就放弃。 想到那些世家,陈玦脸上笑意逐渐消失,询问道:“苏卿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倒是有一个。” 苏行起身,将案上的纸上递给刘忠。 陈玦接过刘忠递来的纸上,只是瞥了一眼就否定了这个建议。 “缓缓图之不行,”陈玦摇了摇头,言辞带了坚定,“科举不能缓!” 缓缓图之的确是一个帝王应该做到的最好方式,只是这样耗费的时间过于长了。 要是后世子孙不争气,那么科举依旧会遭到世家的阻拦…… 甚至还会遭到世家的反扑。 别看现在世家被他和原主打压的不敢做什么,该反扑的时候迟早会反扑。 而且若要缓,当初他也不会拿谢相开头。 时不待他,如今陈国这局势,他要是慢了,这个江山是谁的都不知道! 他在赌! 唉! 见陛下否定了这个建议,苏行也没有失望,还有点意料之中。 从目前陛下对世家的态度来看,陛下应该是想以打压门阀世家,来推行科举。 但光只是打压门阀世家,是行不通的。 就算现在看似世家妥协,到了中间,世家还会跳出来搞一些小动作阻拦科举。 这一点,陈玦也想到了,“苏卿可还有什么建议?” 苏行拱了拱手,道:“臣认为世家阻拦科举无非就是因为利益二字。” 陈玦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科举对世家而言无利益,没有任何好处,他们自然要阻拦。 但如果陛下给予他们一点利益,科举便可顺利无阻碍的进行下去。” “以利益诱之?” 若能让科举没有阻碍的顺利推行下去,这倒是一个好方法。 如果可以,倒是可以给点利益。 “如何以利益诱之法,可否具体?”陈玦虚心求教。 “很简单,让世家子弟也参与到科举中去。” “世家子弟……” 陈玦眉头一皱,觉得此法不太行。 先不说世家子弟有几斤几两,就是那些家主也不可能看着世家子弟 “不可能,就算不推行科举,世家子弟也能进入仕途。” 第四十一章:这个标题应该是没有 “非也!” 苏行一副故作深沉摇摇头,“那些世家家主不同意,但如果是那些世家子弟呢?” “嗯?”世家子弟和他推行科举有什么关系? 陈玦疑惑了一下,没大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世家子弟?” “陛下,宜州郡。”苏行见他没有想到,又提醒了一句。 “世家子弟——宜州郡?” 提到宜州郡,就想到了那群世家子弟。 陈玦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猛地一拍桌子,大笑三声,“哈哈哈……衍之,衍之,你也太损了吧!” “陛下过誉了。”苏行笑笑,不再言语,继续回他的坐位记录陛下的日行。 虽然陈玦嘴上说着这招很损,可是他仔细在心里衡量了一番,觉得这样做可行。 他不必出手,只需要推动那些世家子弟,诱导他们,然后让他们自己和自家人斗不就好了吗? 就算有那些小聪明想到自己在利用他们,不愿意和家里对着干,那来一个威逼利诱、杀鸡儆猴总是可以吧! 正巧,前些日子陈玦收到了来自宜州郡的密信。 想到已经被押回来的那群没用的世家子弟,陈玦总算是露出了一种有用的笑意。 《我在女频小说当昏君》第四十一章:这个标题应该是没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背后说人坏话要不得 蒋贵妃霸道、娇纵、在宫中肆意妄为,却也在某些时候非常的懂事得体,不叫原身为难。 亦如之前他在处置蒋家后,身为后宫宠妃的蒋贵妃从未拿蒋家事烦他。 从未给蒋家人求过情,只说“妾已入宫,那便是陛下的女人,陛下是妾的天。” 从这一点来看,蒋柔就是个明白人。 亦如选秀。 蒋柔喜欢原身,即便再怎么对选秀不满,却也明白在帝王之家选秀是必须。 又例如此刻。 说好了要陪她一下午,却临时要离开。 蒋柔瘪瘪嘴,她虽不满但也明白陛下是为了国事而离开。 只痴缠陈玦一会儿,就放他离开。 陈玦没有急着离开,嘱咐宫人好生照顾蒋贵妃后,他才在蒋贵妃的含情脉脉中转身离开。 “陛下!” 路过刘忠时,陈玦瞥了眼站在柱子旁的刘忠,问道:“何事?” “是魏指挥使回来了。” 刘忠屁颠屁颠的跟上去秉明道,“此刻正在文华殿,还有朝臣也来了就在文华殿外候着。” 听到这话,陈玦思绪停顿了一秒,随即他想起了什么。 “哦,那不急,让他们等上片刻也无妨。” 说着,陈玦原本加快速度的脚步渐渐缓慢下来,负手不急不缓的往前走。 速度越走越慢,路过太液池时,看到里面游来游去的鱼,还很有闲情逸致的拿着鱼食喂了一会儿。 喂完鱼食,看着太液池里的鱼已经养肥了,陈玦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养肥可以宰了。” 身后跟着的刘忠立马反应过来,看着刚才还围在一起抢鱼食的鱼儿们,深深同情了一把。 不过,也就这一下,很快,刘忠就让宫人将鱼儿捞出来,送到御膳房去。 看着宫人正准备捞鱼,陈玦再次开口,指挥道:“捞两条,让御膳房做好一个送到贵妃宫中,一个送到绛云殿。” 说完,陈玦放下手中还剩下的鱼食,拍了拍手,起身离开。 临走前,只轻飘飘留下这么一句话。 周围的宫人听到这话,再次感叹贵妃娘娘和绾婕妤的受宠。 陈玦这边还在悠悠闲闲地走,文华殿那边一直不见陛下身影,等着的人里面有几个早就心慌了。 “魏指挥使,陛下到底何时来?” 等的有些心焦的易秉铎看了一眼魏巍,走上去有些讨好问道。 魏巍冷脸瞥了眼易秉铎,不离他,还往旁边移了移。 易秉铎:“……” 看到魏巍巍的动作,易秉铎本就不是能够沉得住气的,当即就来气了。 “好你个魏巍,别以为你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就了不起!” “信不信只要本官在陛下面前一句话就能让你下大牢!” 易秉铎一副趾高气扬,眼睛都快到了头顶上。 御花园离文华殿就算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去,没过一会儿,陈玦就出现文华殿外。 没想到刚到,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哦,是吗?” 陈玦挑挑眉,走上去站在易秉铎身后,声音冷冷的响起。 “不知易卿会在朕面前说什么话,让堂堂一执金吾指挥使下大牢?” 第四十三章:朕以后是你们的爸爸 在场的朝臣对陛下的突然到来诚惶诚恐,尤其是易秉铎。 易秉铎也没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来。 想到刚才那话被陛下听到了,易秉铎额间冷汗直冒,“臣,臣……” “陛下,臣就是和魏指挥使开个玩笑,说着玩的。” “对,就是闹着玩的。”说着,易秉铎双眼亮了亮,心里也愈发坚定。 “闹着玩?” 陈玦木着脸看了眼跟个木头似的魏巍,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有人在朕面前弹劾易卿贪污受贿,易卿,你来说说,这事可真?” “什么?”易秉铎大惊,慌忙跪下道:“陛下,臣冤枉啊!臣,臣绝对没有。” 易秉铎一边喊冤,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究竟是谁在陷害他。 “哦。”陈玦语气淡淡的应了一句,让人听不出他究竟是信了没有。 易秉铎吞吞口水,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陛下。 在这时竟然收敛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更让他不确定陛下到底是信了没有,紧张之下又吞了几次口水。 易秉铎捏了捏已经汗湿的手心,斟字酌句慢慢说道:“陛下,这肯定是有人在陷害臣,臣一身清正,绝不会做这种事。” “请陛下勿要信了此等小人的谗言。” 易秉铎在心里想了半天,也不确定是谁要陷害他。 陈玦听完扫了眼易秉铎头上官帽,目光最后在易秉铎直冒白汗的额头顿了顿。 他开口道:“还记得家风清正,为官廉洁一身清正的蒋筑?” “谁能想到一身清正的蒋家会谁能想到蒋筑收受贿赂、卖官、贪污军饷、克扣赈灾款项?” 陈玦浅笑摇头,清正廉明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说完,陈玦便转身负手进入文华殿,只留个背影让易秉铎心慌慌,担惊受怕。 提到蒋筑,易秉铎也是想到了蒋家的结局。 蒋筑可是尚了长公主的驸马。 陛下都能不顾及一下长公主,说抄家灭族就是抄家灭族,一点都不手软。 易秉铎心下就更慌了,眸光不自觉朝旁边投去求救的眼神。 这一眼刚好被转过身来的陈玦看了个正着。 不过,他也没出声说什么。 陈玦一边翻看魏巍从益州郡带回来的奏疏,一边听着下面那群臣子为他们自家子孙求情。 等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说完,陈玦才放下奏本漫不经心的开口,“诸位当真是为陈国养了好儿郎。” “……” “不愧是世家子弟,逃命永在第一位,朕必须要给诸位鼓个掌,教的真好。” 陈玦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言语轻轻赞赏道,“教的好。” “易卿,你觉得朕说的可对?” “臣,臣……” 突然被点名的易秉铎心下一条,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结结巴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陈玦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摆了摆手。 他继续道:“朕知道诸卿今日来这儿所为何事,但你们所求朕不能应。” 陈玦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心道:难道陛下现在要拿世家子弟开刀了? “陛下,不可啊!” 一个个都冷汗不断地渗出,赶忙跪下。 看到他们这么紧张害怕,陈玦就开心了,呵,朕还治不了你们了? 开心虽开心,不过此刻陈玦面上不能显现出来。 他脸色一沉,“陈新律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诸卿这是公然无视律法?” “臣等绝无此意!” 这话,他们可不能应,也不敢应。 “有没有,你们自己心知肚明!” 陈玦轻哼,决定不再跟他们废话。 “行了,诸卿也不必多说,有罪便罚,倘若你们的子孙能够像周祯一样骁勇,又何须有今日之罪名?” “……”他们倒也想啊! 底下那群臣子苦笑连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道要承认自己教不好子孙吗? 同时他们心里也是很后悔,早知道有今日这一遭,以前就不心慈手软了! 唉!都怪孩子他娘,给宠的! 陈玦可没有错过他们那变换的脸色,“他们今日有此罪,诸卿也要背上一个教子无方的罪。” “???”底下那群臣子蒙了。 都抬头看向陛下,啥,啥意思,怎么他们还有罪了? 陈玦继续道:“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既然诸卿管教不好,那朕便诸卿代劳了,想必诸卿也没有怨言?” “诸位放心,他们怎么说也都是世家子弟,朕会好好教的,定叫他们彻底改变,给诸卿一个不一样的子孙。” “???!!” 听到陛下不是要拿世家子弟开刀,他们瞬间放心了。 还好还好,陛下也不敢将世家都得罪完了。 “不会,不会,家中那不争气的能得陛下教导,是他的福气。” “对对对,是他的福气,臣谢主隆恩。” “如此,诸卿可退下了。”目的达到,陈玦心情一阵愉悦,也就不再为难他们。 第四十四章:嘿嘿朕的好大儿们呀 生怕陛下一个反悔,要拿他们自家不争气的孩子开刀,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易秉铎见陛下不会对世家子弟出手,也就松了一口气。 由于他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件事,在出宫后,慌慌忙忙的赶到郑家。 约莫聊了快一个时辰才从郑家出来,出来时,还和郑家的管家有说有笑的。 “主子,由于郑家主很是警惕,属下无能,无法探听他们说了什么。” 寒夜请罪道。 “无妨,此事不怪你。”陈玦摇摇头。 执金吾前身,帝令组织就是擅长刺杀、探听消息。 连寒夜都探听不了,可见是郑鹤龄警惕性极高。 “荥阳郑氏。” 陈玦轻轻叩响桌面,请笑出声,“荥阳郑氏怎么说也是四大家族之一,郑鹤龄要是不警惕,早在十几年前被清河崔氏和颍川谢氏给瓜分了。” 如今还能屹立不倒,可见郑鹤龄也不是真像旁人说的那样,是无能之辈。 罢了,他现在也不能对郑氏出手,再等等。 “继续盯着郑家,有什么异动即刻禀报。”陈玦吩咐道。 “是。” 寒夜领命应声,“陛下,还有一事,长公主有在和燕国密探联系。” “燕国密探?”陈玦手下一顿,抬头看去,“属实?” “回主子,那人的确是燕国密探。” “陈清滢这是要做什么?” 他眉头轻皱,随即又眉头松动,严令道:“不管陈清滢要做什么,给朕阻止她——不行!” 陈玦又摇摇头。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万一真要做出什么事情来,恐怕也不是什么小事! 陈玦想了想,觉得就这么被动阻止也不行。 于是,他开口道:“不必阻止,继续盯着她,以及和她联系的人。” 朕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是!” · 说到就做到。 陈玦说要“亲自”教那群不争气的世家子弟,就绝不交给其他人。 当天下午,陈玦就让魏巍将那群不争气的世家子弟带到练武场去。 宫里的练武场很大,约莫有百尺宽、百丈长。 练武场的四周,布满了守卫,一个个目不斜视,手握长枪,看起来格外肃穆。 陈玦环视四周,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军人该有的样子。 这些人都是钱文胜的功劳,回头该奖励他。 这么想着,陈玦也就这么吩咐刘忠了。 吩咐完,陈玦将目光落在了练武场中间那群人。 只见他们一个个都神气的不行,眼神里全然没有他这个皇帝。 陈玦也不在意,想着等会儿有他们哭的时候。 便坐在了两个宫人刚才搬来的龙椅上,身体往后一趟。 身后有两个内侍举着伞遮阳,左右两边有两个美貌如花的宫女打扇。 还有两个宫女又是捶腿又是喂水果,这日子,不得不说很舒适。 然而其他人就惨了。 这个时候正处于夏季,阳光烈的很,陈玦也不叫他们离开,就让他们在烈日下晒着。 一个个叫苦连天,偏偏他们一旦要走,就有守卫拦着他们。 直到他们都倒下为止。 “陛下,他们晕倒了。”钱文胜这时开口提醒道。 “嗯?这么快就都倒下了?”陈玦转头看去,果然没有一个是还站在的。 唉! 是他高估了这群人。 第四十五章:现代学习课表初显成 罢了,罢了,今天第一天先暂时放过他们吧! 陈玦摆摆手,让人将他们送回去。 第二日一早,陈玦又让魏巍带着执金吾一个一个的去请。 但凡有不想来的,就让魏巍不必客气,拖也要拖走。 连续三日的晒太阳,那群世家子弟的皮肤早就由白变黑。 眼看可以了,陈玦又让他们围着练武场内跑三圈,然后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又跑。 这样下来,又是持续了三天。 期间有世家子弟反抗,不过都被钱文胜训练的守卫也镇压了。 看着自家孩子受累,早就有臣子不满了,偏偏郑家、崔家、左右两相这几人也没站出来。 不仅没人站出来就算了,偏偏王家还出来掺和一脚。 将家中唯一的长孙也送到宫中任由陛下教导。 连四大家族之首都琅琊王氏都不说话,他们这些根基不稳的世家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不敢去触怒陛下了! 三天后,魏巍问道:“陛下,接下来该如何做?” 陈玦搁下笔,问道:“这几日来,他们可还在闹?” “自从陛下将郑瑜打了三十大板后,便没有再闹了。” 魏巍早就看这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不爽了,这些日子来可没少折磨他们。 当然,这一点,陈玦心下也是知道的,并未阻止。 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将他们带到文华殿来。” 围着练武场跑了三天,还只休息一盏茶的时间,他们早就累的精疲力尽了。 现在走起来路,腿都还是软的。 走进文华殿的时候,全都跟没吃早饭似的,还要人搀扶着进来。 有个世家子弟在行礼的时候,腿突然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旁人的倒是想扶,只是他自己也是勉勉强强站稳。 看到这儿,陈玦微微无奈的摇摇头。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他怎么看着,这群人比书生还无用? 唉!这还是需要多锻炼! 看来每天早上得再加半个时辰让他们训练体格。 打定主意后,陈玦又是提起笔在御案上写下“训练体格一个半时辰”。 “背挺直,都给朕站稳了。” 搁下笔,陈玦沉声提醒道:“若是站不稳,就到外面站着去。” “……”悲伤很大! 世家子弟们回头看了眼,顿时全都摇摇头,用最后一点力气赶忙站起来,背挺得直直的。 陛下简直就是魔鬼! 外面此刻正是太阳高照,他们疯了才想去外面站着! 见此,陈玦才满意了。 “从今日起,诸位不必每天跑步了。” 一听这话,世家子弟们顿时一喜,要不是碍于陛下还在这儿,他们都要跳起来欢欣鼓舞了。 陈玦瞥了眼他们脸上笑意,无视掉,继续道:“不过,朕既说要负责教导你们,自然也不能到这儿就结束了。” “这是你们每日需要学习的课程。” 说完,陈玦拿起一沓纸张递给刘忠,“这是朕给你们的定的每日学日计划,每人一份,诸位好好看看。” 拿着所谓“学习计划”,看了一眼,顿时头大! 天呐! 这比他们在家里学的还要多,时辰排的也紧密! 早上卯时整起床,卯时四刻必须到宫里练武场连一个半的时辰体格。 然后就是上午学习论语,下午学习骑射。 一个月后还要考试??? 看到最后,以前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们都蒙了! 在他们的懵逼中,陈玦继续道:“每人一份,记好早上进宫的时辰,谁若没来——” 说着,陈玦顿了顿,他眸色一凝,又是勾唇一笑,“朕不介意亲自去请他!” 这话,他说的极为缓慢,语气清淡,却莫名叫他们听出了七分威胁三分震慑之意。 听着这话,想到这几天来他们过的什么日子,身体都不由自主颤栗。 “不敢不敢,我们一定会准时到的。”率先开口的是郑瑜。 “对对对,我们一定准时到。” 第四十六章:皇帝小儿长大了飞了 果然! 陈玦的一句不如庶人书生,那群世家子弟脸色都变了。 世家子弟往往最让人骄傲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他们也多是看不起庶人书生。 说他们不如庶人书生,这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脸。 当然不服了。 于是就跳进了陈玦设计的这场陷阱里,为了和庶人书生比试,觉得下场考科举。 见目的达成,陈玦高高兴兴的放他们各回各家,好好休息一天。 等他们各自回到家将要下场考科举说给那群家主们听后,先是震惊,后是不相信。 自家儿郎是什么得行,肚子里有几分墨水,他们可都是一清二楚。 就连他们进禁军,也都是因为权势才进去的。 这次说要下场考科举,那不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吗? 何况,他们根本就不希望陛下开科举,怎么可能希望自家儿郎去考科举! 听了后,当即就是反驳。 只可惜,没用! 他们现在是一心想要和看不起的庶人书生比一比,怎么会让家里人拦着? 就是拦着也没用,因为第二天,魏巍就带着执金吾的人去接了。 家主们:“……”离谱! 这日早朝过后,六位尚书齐齐聚集到右相家中。 “右相,您倒是给个章程,这到底该怎么办?” 刚坐下,大家都还没喝上一口茶水,刘洵就急切的问道。 “今日陛下再次拒绝缓慢开科举,照这样下去,九月过后,哪里还有我们的位置!” 确实是这个理! 这个时候,崔鸣琅突然开口,“你们不觉得上当了吗?” “七天前,陛下说要替我们教导自家儿郎,可是七天后,他们就从宫里回来说要参加科举。 陛下这是拿世家子弟作筏子,让我们不得不同意,同时我们不能做什么小动作让科举延期!” 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个道理。 “好奸诈的皇帝小儿!” 李绾气急,手往桌上一拍,惊得桌上的水都溅了出来。 他咬牙道:“以前倒是我们小看他了!” 刘洵点点头,陛下确实奸诈! 所以这到底该怎么? 一想到还有世家子弟参加科举,他们就头疼,这不是明晃晃打脸么? “世家子弟在陛下手中,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刘洵问道。 这话一出,屋中的几人都默不作声,像是默认了这话。 想想也是。 他们若是拦着不让推行科举或者做一些小动作让科举延期,依着陛下的性子,陛下定然会拿世家子弟开刀! 想不出来,几人只好离开右相府。 就在大家一起离开后的不久,有一辆马车兜兜转转转了个弯再次回到右相府门口。 右相王斯正在看科举章程,就听下人来禀报说是左相来了。 右相一惊。 对方去而复返,就以为左相是有急事和他相商,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出去。 “李兄,这个时候了,怎么又去而复返?”王斯看了看外面,一边让下人上茶。 “秉之兄,茶就不必上了,我等会儿就回去。” 李绾阻止他的动作,“秉之兄,你我兄弟多年,今日,你给我掏句实话。” 王斯一听,面露疑惑。 随即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他道:“我大抵知道李兄想要问什么了,不过你先回答我一句话,李兄认为陛下是怎样的帝王?” 李绾想了想,“说陛下是昏君,却也不尽然,说他是明君,有时候又像是昏君。 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陛下有几分野心,胸中有丘壑。” 王斯不置可否,他自行倒了一杯茶推放到李绾面前。 “陛下就如这杯茶水,你说他昏却又明,说他明却又昏,你我都看不清。 同时陛下又以一己之力让世家对他起了忌惮。” 李绾愣了愣,“所以你是选择站在陛下这边了?” 王斯笑了。 他长长叹息一声,“不站不行啊!” 蓦了,王斯语重心长道:“李兄,你我两家都不像王氏、崔氏、郑氏这三家底蕴深厚,经不起陛下的折腾!” 一语惊人。 别看他们两人现在的官位是丞相,可身家底蕴确实不够陛下折腾! 李绾明白了。 第四十七章:后宫选秀选了几个呢 皇子、世家子弟读书的地方是在崇学院,这次陈玦也没还是让那群世家子弟去读书。 这倒也不是陈玦不想将他们放在宫里教,但是这样一来还得找老师。 陈玦懒的找。 崇学院有现成的老师,就干脆在崇学院划分了一块区域让这群世家子弟读书。 为了让他们好好学习,陈玦每日都有让人盯着。 并且他们每日学什么,什么时辰做什么,这些也都是有计划课程的。 当然这些课程,也都是根据他们自身的文化程度来分班处理。 每日的学习成果,陈玦也都让他们写一份报告出来,让他看。 当然,这个报告还要简洁明了,不能跟臣子写的奏本一样,又臭又长,半天写不到重点。 这可就为难那群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世家子弟了。 为难又能咋办?只能咬咬牙,写了! 五日后,还有一次考试,也就是五天的验收成果。 一开始,陈玦也知道他的水平在什么地方,就没有为难他们,只在书中抽取一些让他们背。 等到他们背熟了,又问其中的意思。 然后又以试卷的方式,让他们写。 到最后,问题也不只是仅限于书本上的意思,还有书上没有的。 书上没有的,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体会不到,陈玦就让王元亓和苏行去教他们。 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讲课的,在考教他们的时候,陈玦明显能够感受这群世家子弟有了很大的变化。 有种——爱上读书的感觉! 嗯,就是体格还有不行,还是太弱了!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很快选秀也快到了。 这一日,陈玦起得很早,在文华殿用完早膳后,就去了昭阳宫。 然后再与贵妃一起御花园。 今日天气好,太阳不大,又没有下雨,等他们到的时候,御花园已经安排好了。 看到皇帝和蒋贵妃一起来,众位秀女原本激动的心微微泛酸。 蒋贵妃果然如传言中的那样受宠! 贤妃带着人走到陈玦面前,微微行礼,掩嘴轻笑,“妾拜见陛下,陛下还真是宠爱姐姐,这都要一起来。” “什么姐姐妹妹,你可别乱叫!” 陈玦正要说话,就被某个嚣张跋扈的小女人抢先开口。 “本宫的母亲只生了本宫这一个女儿,与你,不熟!” 蒋贵妃高傲的昂着头,挽着陈玦的手臂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只见她双眸狡黠一笑。 慢悠悠开口,“贤妃想做本宫的妹妹,其实也简单,不是还有个叫外室子的么? 你可以重新投胎试试,不过可惜,你来晚了一步,本宫那父亲已经到了底下。” “你!” 贤妃气的气息不定,粗喘着气挥着手指直直的指向蒋柔。 刚要开口,就见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身子一歪,倒在陈玦身上。 “陛下,贤妃好凶,阿柔好害怕~” 陈玦:“……” 无语,这戏还能在假一点吗? 众位秀女:“……”好一个倒打一耙! 眼见时间过去了,陈玦不太想将时间浪费在后宫女人争斗上。 “行了,都少说两句。” 陈玦又转头装作很生气的样子,点了点蒋贵妃的额头,“你也是,这性子就不能收敛一点?” “不能!” 蒋柔冷哼一声,娇柔道:“反正本宫这性子就是你宠出来的,要本宫改也改不了了。” 替原身背锅的陈玦:“……”行吧! 真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宠着了! “唉!” 陈玦深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到亭子里坐着。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众秀女再次见到了蒋贵妃的得宠。 都不免为以后的生活担忧起来。 “陛下,开始吧?” 陈玦轻轻点了点头,“开始吧!” 选秀三年一次。 说它重要,但都准备好了,也没有什么仪式,只需要秀女往帝王面前一站可。 随着这话一落,便有一排十个秀女依次站在陈玦面前。 这一眼望去,陈玦眼睛陡然一亮。 这些秀女都是十五到十七岁就已经生的亭亭玉立。 她们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站在那里就是大家闺秀的气质。 当皇帝的感觉真好! 陈玦轻轻感慨道,这次算是体会到了当皇帝的乐趣了。 选了这么多好看的美人,蒋柔还真是尽职尽责。 “陛下,这位是崔氏女,和贤妃同族,不过是庶出。”蒋贵妃开口道。 陈玦看向右边第一位女子,身形婀娜娉婷。 长的虽然好看,但还是不能进。 “宫里已经有了一位崔氏女,就不必进了。” 陈玦暗叹一声“可惜”,随即摆摆手让人划去了崔氏女的名字。 “郑氏女,也——陛下!” 想到宫里也有一位郑氏女了,陈玦刚要让人划去名字,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位女子微弱的声音。 陈玦转头看去,女子一身宫装,发髻竖着妇人头饰。 依着原身的记忆,此人就是宫里的郑氏女,德妃。 记忆里德妃和原身一样身体弱,常年生病,导致她一直深居简出。 这次出来,想必是为了在这次选秀中, 再次让郑氏女入宫! 郑德妃轻轻咳了咳,虚弱行礼,道:“妾身子弱,太医说臣妾活不过今年冬至,所以妾恳请陛下让妾的三妹留在宫中陪妾?” 听完这话,陈玦转头看了一眼郑氏秀女,沉吟片刻。 郑德妃活不过今年冬至,陈玦是知道的。 郑德妃是荥阳郑氏嫡长女,三年前进的宫,说不上有宠爱,就偶尔原身会去坐坐。 就算现在他拒绝了郑氏女入宫,等到郑德妃去了,郑氏必然会在塞一个女儿进宫。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意。 陈玦点点头。 将那几个世家女选了后,陈玦就不必再留在这儿。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蒋柔。 离开御花园,陈玦回到了文华殿。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刘忠,又看了看时间,陈玦问道:“周裴回来了没有?” “回陛下,周尚书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偏殿候着。”刘忠连忙回道。 “嗯!” 陈玦轻“嗯”一声,颔首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让他过来。” 第四十八章:朕的江山一点不安稳 很快,周裴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眼看去,对方风尘仆仆,狼狈的很。 想必周裴是刚回洛京,还没回家梳洗就进宫来了。 “周卿回来了,”陈玦笑着看向周裴,和他说道:“免礼。” 等到周裴站直身体,陈玦问道:“周卿这一路上可还周全?” “回陛下,并不周全。” 周裴是个直性子,有话直说,不会拐弯。 他道:“臣返回洛京的这一路上,遇到多次刺杀,要不是臣命大,被一女子所救,只怕已经没命了。” 说着,周裴怕陛下不信,又一把掀开自己的外袍,将身上的伤露出来给陛下看。 周裴的伤是在腰腹间,从衣服上就可以看出这伤很重。 看着这伤,陈玦微微皱眉,“何人胆敢刺杀朝廷命官?” 说完,陈玦转头吩咐刘忠去太医院请御医。 “陛下,若臣猜的不错,刺客必然是不想让臣活着回洛京。”周裴穿好衣服,肯定道。 “嗯?”在陈玦的疑惑下,周裴从怀中掏出一个奏本。 “臣要弹劾嘉州郡郡守林守忠贪污嘉州郡的税银,以及林守忠与柴王谋反叛逆。” 在周裴言之凿凿下,陈玦打开了递来的奏本。 上面写的和周裴说的一样,是弹劾嘉州郡郡守林守忠。 要不是周裴后面那一句话,和柴王有关系,陈玦可能不会单凭这么一句话就信了。 陈玦垂眸,快速回忆了下《长安天下》那本书的剧情。 小说里好像是提到了嘉州郡来着,只是没说是林守忠,小说里也没提到这个人。 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陈玦眸光一道狠戾划过,随即很快消失。 “周卿可有证据?” 陈玦放下奏本,抬眸看向周裴,缓缓开口道:“仅仅只是一本弹劾,可不能让朕相信你的话。” “回陛下,臣有物证和人证。” 周裴转头指着外面道:“人证就在外面,物证在她身上。” “传!”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穿着素色的女子走进了文华殿。 女子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 “民女程瑶瑶拜见陛下,求陛下为民女做主!” 程瑶瑶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哭着磕头行大礼。 陈玦没喊起,只是沉默看向底下跪着的女人,一边听着对方的故事。 原来这位名叫程瑶瑶的女子是嘉州郡人,父亲程度,是嘉州郡县丞。 两年前,程度发现了上司林守忠与柴王的暗中来往信中,有谋逆造反之意。 于是他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想到还真没他找到了林守忠谋逆造反的证据。 同时,他也发现了林守忠私自扣留了嘉州郡的税钱。 就在程度准备往上告发林守忠时,被发现了。 然后在半年前,程度突然消失,再次找到时人已经…… 程瑶瑶发现父亲的死与林守忠有关,就想状告林守忠,可是没人理她。 不仅如此,还一直有人追杀她。 然后她就碰到了周裴。 “陛下,民女的父亲死的冤枉,求陛下为民女的父亲申冤!” 讲述完,程瑶瑶再次恳求道。 第四十九章:范先生,你快救我呀 听完程瑶瑶所讲述的冤情,陈玦单手撑着脑袋,看向周裴。 慢悠悠道:“周卿,程氏女讲述可属实?” 听着陛下漫不经心的语气,周裴也不知道陛下是信还是不信,但他也不敢有半刻的隐瞒。 “回陛下,”周裴将段时间所查,如实禀告。 “臣在听了程氏女的冤情后,就着手让人去查了,结果的确如此。” 说完,周裴又从怀中拿出这段时间让人去查林守忠的证据。 说实话,他刚到嘉州郡时见到的林守忠,给人一种很憨厚的感觉。 怎么也想不到会做出勾结柴王,暗中行谋逆造反之事。 周裴为官多年,也不是偏听偏信之辈,在听了程瑶瑶之事,迅速让人暗中查访。 结果,这一查,当真是让他错看了林守忠,以及一直低调做人的柴王。 林守忠也就罢了,没想到柴王居然有谋逆造反之心! 事关柴王谋逆造反,周裴不敢大意,更不敢打草惊蛇。 就想着等他赈完灾,在回到洛京秉明陛下。 却没想到还是被林守忠的人知道了,这一路上都是截杀。 唉! 周裴叹气。 没想到只是去嘉州郡赈灾,就倒霉的碰到这种事! 看过周裴递上来的证据,陈玦再次叹息一声,朕这个国家还真是一点也不安稳。 但凡他向原身那样,就会碰到跟书中所写的一样,柴王起兵谋反还成功了。 不过最后这个成功的“果子”落到了男主赵三郎的手中。 有原身这面镜子,陈玦时刻不敢大意,当即让人去请左右两相已经其他几位尚书进宫。 在其他几位尚书进宫前,陈玦再次将目光落在了程瑶瑶身上。 也许是因为程度的死,程瑶瑶穿的一身素衣。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话是说的没错,但是此刻…… 丑! 丑的不能再丑了! 左半脸有一大块的红色胎记,脸色暗黄,嘴角还有一小颗黑痣。 尤其是她刚才哭起来,贼难看。 陈玦微微偏移目光,不去看她。 陈玦拿起御案上的茶水,缓缓喝了一口,压压惊。 他道:“这一路周卿辛苦了,赈灾之事办的不错,来人,给周卿赐坐。” “臣,多谢陛下!” “至于程氏女,”陈玦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排他。 他拧眉想了想,继续道:“只要你协助官府查清林守忠一案,朕就还你父亲程度清白。” 程瑶瑶忍不住欣喜的抬眸,下意识看向上首之人。 见陛下神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甚至一副无所谓了的样子。 难道昏君这是认真了?不是诓骗她? 程瑶瑶不太相信。 但陛下的话却又叫程瑶瑶不得不欣喜,对此心生一份期待。 跟着周尚书上洛京告御状,她只是想替父亲讨一个公道,让林守忠得到律法的严惩。 虽是这样想的,但她明白,这个公道不一定讨得到。 因为当今天子是个昏君。 却没想到陛下居然真的愿意查了! “民女愿意!”程瑶瑶激动的双肩轻颤,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只要能替父亲讨一个公道,让她做什么,程瑶瑶都愿意! 嘉州郡。 郡守府书房。 “来人,快去将范先生青来!” 自从得到程瑶瑶跟着周裴顺利进入洛京的消息,林守忠就害怕了。 在书房里怎么也坐不下,就跟那椅子上有针会扎他的屁股一样。 “咕咕,咕咕——”喝了好几口水,也不能解他的害怕。 等的时间越久,越让他心慌。 好在,那人终于来了! “范先生,就我!” 第五十章:悔不是那么容易后的 林守忠一见到人,就跟在水里见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 脚下生风,赶紧过去扒拉着范三巳,不撒手。 还一边喊着“范先生,救我”这话。 林守忠虽然是坐上了嘉州郡郡守,敦厚的身体给外人一直憨厚老实的感觉。 但其实内里如何,范三巳是最是懂得。 这人胆小怕事,一遇到麻烦就尽想着躲起来,要不然那几年也不会一直只是个小小的县丞。 但也有一点让王爷看重的优点,那就是贪财好色! 这样的人极为好利用,稍给点好处,送上几个美人,必然为王爷所用。 林守忠此刻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见范先生一点也不着急,心倒也安定了一下下。 “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林守忠期待的问道。 “没有。” 范三巳瞅了他一眼,自行走到旁边的椅子边,坐下。 又慢悠悠的拿起茶壶倒水,结果一丁点茶水也没有倒出来。 范三巳拿起茶壶盖往里面瞅了瞅,原来是没水了。 范三巳也不跟林守忠客气,直言道:“大人,这里面没水了,让人烧点水来。” 说完,范三巳就朝外面喊了一声,很快有侍女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先生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一点也不着急,就想着喝水?” 手里端着侍女送来的茶水,范三巳轻轻地饮了一口,道“就算在急,这人口渴了,还是要喝水的。” “……” 林守忠此刻有点后悔上了这条贼船,要是被陛下查到他和柴王勾结准备谋反之事…… 林守忠摇摇头,不敢想!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陛下查到! “范先生,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林守忠催促道:“那程氏已经跟着周裴到了洛京,你我与柴王勾结欲行谋反之事,肯定会被陛下知道的!” “我可不想死。” 也许是心里太着急又很是害怕了,林守忠后悔的突然脱口而出。 “早知道我就不和柴王合作了。要不是你,我现在根本就不用担惊害怕的。” 一听这话,范三巳放下茶盏,抬头打量对面有些敦厚的林守忠。 瞧着林守忠的神色,他问道:“怎么,大人这是后悔了?” 不等林守忠回答,范三巳蓦然嗤笑一声,“大人可不要忘了,您有如今的财富地位,可都是因为王爷。” “如今只因这一小事,就说后悔,这悔可不是您想后悔就后悔的!” “小事?”林守忠不乐意了,“这可是要我命的大事!” 林守忠一开始本就没有谋反之心,只是后面范三巳老是跟他说什么从龙之功。 说什么,若是他现在跟着柴王,助柴王登上那个位置,日后他有享不尽的财富与美人。 甚至还会封个国公当当。 一天天的在耳边念叨,林守忠就不自觉动心了。 哪个男人不想要那从龙之功?这个决定大概是他这辈子以来做的最大胆的一次。 但是现在,一想到要因此没命了,林守忠就开始后悔当时的决定。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道:“反正我不管,若是真有洛京城人来查,我就直接将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就是死,也要拉上柴王! 范三巳微微皱了皱眉头,盯着林守忠看了看。 确定那说的不是假话,还真怕他说到做到,坏了王爷的事情。 于是,他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大人说哪里话,您先坐下,我这就想办法。” 林守忠哼了哼。 “大人现在也不必过于担心,就算那程氏到了洛京也不会有人听她的。” 范三巳摇着羽毛扇,继续道:“据在下所知,程氏与周裴手中并没有您与王爷要谋反的证据。” “而且,天子也不一定会理会!” “那税银——”林守忠还是很担心。 范三巳轻笑,疑惑道:“税银怎么了?当初大人不就是查到程度私下扣留税银才将他抓起来的吗?” 一听这话,林守忠顿时一亮,直拍手,“对啊!” 第五十一章: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 嘉州郡一案,陈玦不敢大意。 在同左右两相、几位尚书商议后,迅速派人到嘉州郡查案。 至于去的人选,陈玦怕朝中世家和嘉州郡有勾结,思虑了下,决定还是让周裴去。 听到还是让自己去,周裴裂开了。 好不容易才从嘉州郡回来,还没休息一天,又要去一趟,他这是何苦呢? 周裴哭唧唧,本来想再进宫一趟让陛下收回成命,他担任不了这个任务。 本来嘛,他一个户部尚书,做什么要去管查案的事? 那不是刑部的事么! 结果,他还没出门,就听说宫里来了人。 刘忠笑嘻嘻,道:“周尚书,陛下知道您今日即将启程去嘉州郡,特地让臣来送送您,您走好了!” 周裴:“……”我并不是很想去! 在周裴前往嘉州郡的那刻,陈玦又让人去请太傅进宫。 “陛下想让臣去嘉州郡?”王元亓听到陛下提起嘉州郡,很快就猜到了。 “嗯!”陈玦点头。 面对王元亓疑惑不解的神情,他起身走下去,道:“周裴是朕用来明面上迷惑朝廷、嘉州郡与柴王那边的。” 这样一说,王元亓也明白了。 陛下这是怕有朝廷的人与嘉州郡那么勾结。 若真是如此,打草惊蛇后,就算周裴去了,也什么也查不到。 “让周裴去嘉州郡,是因为他已经去过一次,对嘉州郡熟悉,同时也让嘉州郡那边放下。 他这一去可能什么也查不到,也许还会命丧嘉州郡。” 陈玦亲自拿着早已经写好的圣旨交给他,“朕信任你们王氏,希望王卿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王元亓震惊抬头,对上陈玦那一脸信任的眼神,心头微微震撼。 也有些许的激动。 这是他自从向陛下表明忠心后,陛下第一场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交给他。 虽说王氏有规定王氏家主不能插手朝廷政事,但他不想被这条规矩给束缚住。 “臣,领旨!” 王元亓激动的跪下双手接旨,并道:“臣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说完,王元亓暗暗下决定,这次到了嘉州郡,他一定要查出来! “嗯,起来吧!”陈玦点点头。 随即他又吩咐道:“周裴已经启程,你回去后,今夜就启程。 为了不让人知道你去了嘉州郡,朕会对外告知,你留在宫中教朕读书。” 恰在此时,刘忠回来了,“启禀陛下,贵妃娘娘的銮驾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走吧!”陈玦颔首点头,见时辰不早了,抬脚往外走去。 后面跟着出门的王元亓这时突然被刘忠伸手拦住,“王太傅请随奴婢往这边来。” 王元亓一脸懵,看了看前面的陛下,又看了看刘忠,刘忠身后还有一个宫女。 最后还是跟着刘忠进了一个房间里。 等他再次从房间出来时,身上穿的是宫女的服饰。 这还是第一次穿女人的衣服,王元亓万分感觉不适应。 只是还没等他适应过来,手上就被刘忠塞过来一个食盒。 催促道:“赶紧的,陛下还和贵妃娘娘等着呢!” 穿着这身装扮,在想到之前陛下说的话,王元亓大概也明白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也不耽搁,拿着东西,快速跟上刘忠的步伐。 走到半路,刘忠瞅了一眼身后的宫女。 看他大步走路,生怕对方没有拿稳食盒。 一边骂骂捏捏,“手上的东西拿稳了,这可是陛下特地吩咐御膳房给贵妃娘娘做的点心。” “是。”王元亓低头压着嗓子小声应道。 宫门外。 刘忠他们到的时候,陈玦正拉着蒋贵妃的手细细叮嘱。 “此次出宫,爱妃万分小心,身边一定要留人。” “知道啦,知道啦~”感受到陛下对自己的不舍,蒋柔心里很是受用。 她笑道:“妾只是去皇安寺祭拜母亲,给母亲点个长明灯,又不会出什么事,陛下就放心吧!” “你呀!”陈玦一脸宠溺的摇摇头,“还是小心为上。” 说着,瞥见刘忠身后的宫女,招了招手。 他拿起食盒,道:“这是朕让御膳房特地给你做的喜欢吃的点心,将它带上。” 陈玦话音刚落,蒋柔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个食盒上。 听到是陛下特地吩咐的,蒋柔眸中一亮,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第五十二章:像文德皇后那样贤后(求月票) 看着穿着一身宫女装王元亓跟在车队后面渐渐远去,陈玦只希望王元亓这次嘉州之行能够成功。 也许这次还能彻底铲除有异心的柴王。 想到要造反的柴王,陈玦仰头暗叹一声。 他转头看向刘忠,问道:“韩将军那边近日可传来消息?” 听到陛下的话,刘忠赶忙回话。 “回陛下,回了。” 陈玦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传回来的消息里,韩将军他们已经靠近了泉州郡。” 才靠近吗? 陈玦有点失望。 但一想古代不似现代有飞机高铁。 再者韩德正他们是对外在剿匪,实则乔装打扮过去的,山路又难走。 想想他也就释然了。 “唉!” 陈玦叹气! 希望两边都能成功! 以他昏君的身份,陈玦不是不可以向对待世家那样,对待柴王。 只是柴王手上有大量的兵和兵器,而朝廷的兵都在边境和南越。 唯一能动用的兵已经交给韩德正,但数量不多。 以韩德正的用兵与谋略,对付益州郡那群山匪,绰绰有余。 但是和柴王那三十几万的兵比起来,不太行。 就算加上禁军和防城司,也比不上对方人多。 所以,陈玦不敢冒这个险,只能先暗中来,先解决柴手上私养的兵。 倒是没想到瞌睡来了送枕头,出来嘉州郡这个事。 若是王元亓在嘉州郡查出来了什么,那这个罪名都不用他想了。 在王元亓穿着那一身宫女装回到家后,把王家的人都吓了一跳。 刚从老太傅院子里出来的王淑媛看到三哥穿了这么一身衣服,险些没有认出人来。 “二哥怎么穿成这样了?”王淑媛围绕着王元亓转了一圈,压着笑意问道。 “唉!别提了!” 王元亓一点也不想提起这个。 他抬眸看到妹妹眼中那压都压不住的笑意,干脆破罐子破摔。 “别压了,想笑就笑吧!以后我再也不会穿这种衣服了!” 都怪陛下,让他穿这种衣服! 以后打死他,也不穿了。 真是有损他,王三郎清风朗明月的形象! “别呀!” 王淑媛缓缓一笑,听到他以后不穿了,有些可惜,“其实三哥哥穿这一身挺好看的。” 王家人的颜值都不赖,但要说长的最好看的,还是她和三哥哥。 但在她和三哥哥之间,又是三哥哥长得最好看。 要不是三哥哥是男人,王淑媛觉得就她头上那“王氏明珠”这个称号肯定会落到三哥哥头上。 “说什么呢!”王元亓不高兴了,他才不穿呢! “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 眼看天要黑了,王元亓不再逗留,转身准备回房换衣服。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王淑媛,“媛媛,从明日起,咱们府上就闭门见客。” 说完,他转身离开。 独留王淑媛愣在那儿,“闭门见客?” 很快,王淑媛就知道为什么要闭门见客了。 在主院那里,从父亲那里听到陛下要严查嘉州郡一案时,王淑媛愣了。 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爹爹,这事可当真?” 王老太傅抬头,朝她看去。 只这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之前他就知道自家这三女不喜欢陛下,觉得陛下的昏君。 要不是他非要让三女进宫,王老太傅猜想,以三女的性格定然不会入宫的。 王老太傅微微叹气,朝三女招了招手。 “有时间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 王老太傅担心三女对这桩婚事还有抵触,再次耐心教导。 “媛媛,你现在所认识的陛下,他不一定是你现在认为的那样。” “我,知道。” 王淑媛垂眸。 随即再次抬眸看向父亲,眸间染着笑意。 “爹爹放心,女儿会做一个像文德皇后那样的贤后。” 第五十三章:朕有心在教育上改革 在王元亓离开的第二日,太傅府就对外说王老太傅身体不好,需要休养,这段日子闭门谢客。 同一时间,宫里陈玦也对外告诉众人,在处理政务上,朕还有很地方不足,需要学习。 所以就把太傅留在了宫里。 这道旨意发出,没人怀疑,倒是有些惊奇,还有些欣慰。 陛下终于知道学习了。 毕竟陛下之前可都是一直在废宫中长大的。 在他们看来,废宫长大的陛下并没有接触的良好的教育。 不然也不会刚登上帝王就废除了先皇乃至老祖宗所定下的政策。 还老是争对他们这些官宦世家臣子。 这要是废太子上位,他们也不至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 三年前,陛下刚登基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有提出让陛下学习这件事。 只是刚提出来被陛下驳回了。 还罚了两个御史。 就是他们跪在文华殿外,陛下也不会理会。 还会让内侍把椅子搬到外面。 陛下坐在阴凉处,一边看着他们跪着,一边吃瓜赏曲。 有时候没太阳了,陛下还会说一句,“朕觉得这里的太阳不大,诸卿不如往后挪挪。” 在那之后,也就没人敢劝他学习了。 既然说是要学习,就要做出一副要学习的表象。 陈玦直接对外说这段日子不必上早朝了,若有事,可直接到文华殿外求见。 这段日子,陈玦也没有去后宫。 一直在文华殿“学习”。 偶尔还会出宫去崇学院看看,当然,他只是坐在帘子后面看。 那些世家子弟并不知道帘子后面的是当今天子。 这日。 陈玦在文华殿闲来无事,就找来苏行问一些关于洛京城外的事情。 到了这里,陈玦只出过一次宫,那也只是在洛京城逛了一圈。 对于洛京城外的事情,陈玦有几分好奇。 闲着的时候会找一本地理山川的书来看。 听到苏行讲到穷苦百姓供不起孩子读书,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孩子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如果连他们都读不起书,那这国家还有什么未来? 陈玦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 苏行一愣,诧异的看向他,没想到陛下居然会说出这么有远见的一句话。 可见陛下并不是“昏君”! 苏行再次叹道。 “陛下能这么想,臣甚是欣慰。” 陈玦浅笑,没说话。 这并不是他有什么远见,而是在现代社会里告诉他,孩子才是国家的未来。 单靠那些官宦世家子弟,有什么用? 等到哪一天,有人起兵造反了,世家更多的是选择保自己的家族。 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 陈玦敛眸,端着茶沉思了会儿,看来这个教育也得改革一下。 这么想了,陈玦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同苏行说了出来。 广建学府,让所有孩子都有书可看,有字可识? “陛下圣明!”苏行心潮澎湃,可高兴过后,他又有些担忧。 拱手道:“陛下,广建学府需要大量的钱财,已经要招更多的工人,只怕——” 后面的话,苏行没说完,但陈玦一听,很快就明白了。 也是,按照现在来看,确实不适合,说不定还会逼得百姓起兵造反。 就如同小说中,男主赵三郎一样。 而且,国库也没有那么多的钱,这倒是有些为难了。 没钱,寸步难行啊! 陈玦愁眉不展,又听到苏行突然提到世家。 想到那些世家,只怕这个提议才刚一开口,就正如苏行说的那样,世家朝臣不会同意。 唉! 现在陈玦无不希望科举快点到来! “这事暂且先不急,可以放放,等到九月后再提。” 陈玦叹息一声,看向苏行。 他道:“朕看苏卿近来闲来无事,不如就将这件事交给你了。 在科举之前,希望苏卿能给朕一个章程。” 苏行:“????” 第五十四章:朕很惜命并不想累死 将这件事交给苏行来做,这是陈玦在想到要改革教育后,想到的第一人选。 他只需要提出一个大概的想法就行,后面的操作就靠这些古人了。 他可不会因为自己是个穿越者,就小看了古人的聪明才智。 在陈玦看来,自己这个受到二十一世纪教育的穿越者不比古人高大尚、聪明到哪儿去。 只不过是因为现代社会的教育,让他有了先天优势而已。 何况陈玦也不想累死在皇帝这个宝座上。 君不知古代那些皇帝寿命都很短么? 唯一最长寿的那个皇帝,也是时不时下个江南。 但他老爸却是累死的,不然哪有他的铺张浪费,多次下江南呢! 陈玦摇摇头,原身老爸可没有那么多钱留给他玩乐。 就是有也嚯嚯的没了。 就连给嘉州郡赈灾银两还是从蒋家、谢家捞出来的。 唉! 陈玦闲适的躺在美人榻上一边喝茶听曲,蓦然想到国库没钱了,他微微叹息一声, 他这个皇帝当的真穷! 不行,得再找个世家抄家灭族充公一下! 不然,这没钱啥事也办不了啊! 耳边丝竹响起,陈玦这会儿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此刻,他闭着眼假寐,脑海里盘算的该找哪个世家的麻烦才好? 就在这时。 一名小太监在殿外禀报,“陛下,起居室郎苏行,殿外候见。” 陈玦愣了一下,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宣!” “臣苏行,拜见陛下。” “免礼。” 陈玦并未起身,而是转头看向走进来的苏行。 看到苏行神采奕奕,走路带风的样子,他不免好奇道:“这才过去一天半,苏卿就完成朕交给你的任务了?” “回陛下,正是。” 说着,苏行从怀里拿出一本奏折。 闻言,陈玦瞥了眼底下左右两边的乐师,朝刘忠使了个眼神。 接收到陛下眼神的刘忠很快明白陛下的意思。 “都停下。” 刘忠高声一喊,殿内的丝竹之声立马停下。 看着刘忠那摆手的手势,又都抱着琴起身有条不絮的离开。 等到殿内所有人离开后,陈玦才缓缓坐起身,懒散的翘着腿靠坐在美人榻上,“呈上来。” 他接过苏行递来的奏本,还未打开看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苏卿,你昨晚喝酒了?”陈玦语气肯定的问道。 霎时,苏行心下一咯噔。 突然想到昨晚喝酒的时候,好像有几滴洒落到奏本上去了。 本来是想打算换一本重新写的,结果写完后,喝着喝着就醉了。 今天早上起来头有些疼,就没想起这件事,忘记换了。 苏行不敢隐瞒,立马请罪道:“昨晚喝酒时洒落了几滴,是臣疏忽了,请陛下降罪。” 闻着奏本上微微传来的酒味,陈玦边翻开它。 听到苏行的请罪,微微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不咸不淡道:“那就罚你三个月内不许喝酒。” “三……三个月内不许喝酒?” 苏行霎时间蒙了。 听着陛下这不轻不淡的语气,再看陛下眸中带笑…… 这让他三个月内不喝酒,那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么! 不行,不行! 命可以拿,酒不可以! “陛下——你在多说一句,就罚你一年不喝酒!” 苏行苦着一张脸,刚准备卖惨,就突然听到陛下这么一句话。 到嘴的惨话,瞬间吞了回去。 苏行闭上嘴,心情低沉的看向地面。 这在陈玦看来,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被父母骂了,在默默哭泣。 陈玦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他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殊不知,此刻苏行才不是在因为三个月没酒喝默默哭泣呢。 他呀,是在盘算着偷偷喝酒。 想着反正陛下也不会时刻盯着他,到时候喝不喝酒还是他自己说了算! 陈玦打开奏本,花费一盏茶的时间,快速过完一遍。 “不错不错。”看完后,他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还有些地方不足,但问题不大。 “苏卿啊!” 陈玦放下奏本看向苏行,满意道:“朕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做,果然是正确的。” 第五十五章:教育的改革学府先建 古人的聪明,果然不输于现代人! 陈玦心道。 朕只不过提了一个大概的想法,没接受过现代社会教育的苏行就能用一天时间做出来一个广建学府的章程。 陈玦摩挲着下颚,思索了下,觉得以后也就这么办。 但凡有关现代社会的知识拿出来,都可以提出来,然后再交给苏行去办。 这样,自己也就不会暴露出是现代人穿越过来的事。 陈玦可没有忘了宫里还有个穿越女主的存在。 他自己做,那不是暴露了么! 还不如由自己提出一点点,然后交给苏行来做。 若是以后穿越女主怀疑,他大可将这件事推给苏行。 苏行是外臣,穿越女主后宫嫔妃,她总不能还跑去问苏行本人吧! 这么一想,越来越觉得可行! 总之,他是绝对不能在穿越女主面前暴露自己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事情。 有人可能会觉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陈玦并不会这么觉得。 呵! 反正就是不和穿越女主相认! “这份章程做的还算不错,不过——” 陈玦顿了顿,看向苏行,道:“还有一点不足,你这上面并没有提到女子。” 苏行一愣,“女子?” “对!” 陈玦肯定的点点头,“即是广建学府,朕说过里面的学生是所有人,就不能将女自排除出去。” 苏行一听,诧异了下。 他心道:陛下这是也要让女子进学府学习? 这么想了,他也就这么问了。 陈玦不置可否,但他的神情已经告诉苏行答案了。 苏行没想到陛下真有这个意思,让女子也进入学府和男子一同入学。 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陛下,这只怕是行不通。” 苏行仔细想了一下,将心中的觉得行不通的几点讲了出来。 “男女七岁不同席,让女子进学府和男子一同学习,只怕百姓也会不同意,这是其一。” “其二,一般普通家庭供不起所有家中所有的孩子读书,只能选择男孩。” 这是苏行同样在游学中,体会到的。 不说百姓中了,就是官宦世家里,看重的也只是男子。 女子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用来联姻的,尤其是嫡女。 就连苏行自己的本家芜城苏家亦是如此。 苏行这一说,陈玦很快就明白了。 现在的陈国男女虽不是他所知道的古代时间明清时那般严明,但一起在同一个学府上学还是不行的。 不过,在陈玦想到要改革教育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两点。 既然已经提到了,但他并不会因为“男女有别”二字,就放弃这个想法。 陈玦拿出已经早就将画好的学府图纸拿出来,递给苏行。 他道:“第一点好说,将学府分为两院,一个为女学,一个为男学,这样分开也不影响。” 苏行接过陛下手中的图纸,一看,心中再次惊讶了。 原以为陛下提出建立学府,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连图纸都画好了。 而且就连他刚刚提出来的第一点也已经想到了,并对此做出了对策。 图纸上正如陈玦所说,将一个学府一分为二,上面写着“男学”“女学”二字。 如此分的话,男子与女子也不会碰面,对于女子名声确实不会有影响。 在苏行的惊讶下,陈玦再次开口道:“对于你说的第二点,朕也想过。” “所以朕决定按照年龄分班,初级,中级,高级 初级阶段为六岁到十二岁,中级阶段十二岁到十五岁,高级阶段为十五到二十岁。 初级阶段束脩全面,由朝廷承担,至于中级和高级阶段,只免笔墨纸砚的费用。” 第五十六章:九月科举即将到来了 “……为避免麻烦,入学的时间也统一。” 陈玦又详细给苏行讲了一遍他对学府的规划。 学府由朝廷建,入学的时间规定统一,又要按照年龄分班…… 这就相当于现代的国立学校。 陈玦最初的想法就是这个。 听完陛下对学府的规划,苏行再次对陛下佩服起来。 这个规划,可比他做的要详细一些。 就是在有些内容,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苏行心里有点悬。 但看到陛下坚定的神情,苏行下意识觉得可以。 “陛下——” 苏行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外面再次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秉陛下,右相在殿外求见。” 陈玦愣了一下,朝外面说了句“宣”,就继续和苏行讨论起学府的事情。 等到右相进来后,两人的声音才停止。 “此事也不急,等到九月科举后再行定夺,你先回去在定个完整的章程来。”陈玦吩咐道。 “是。” 苏行应声后,朝方才进来的右相颔首点了点头,就退到一旁。 拿起笔墨,开始继续做他起居郎。 “右相今日进宫所谓何事?” 陈玦端着一旁凳子上放着的茶水喝了一口,抬头看向下面的右相,问道。 进来的右相没头没尾听到陛下与苏行的最后那一句话,微微皱了下眉头。 但也没有想那么多,完全不知道那两人要建立学府的事情。 “回陛下,这是臣与左相一起商议后,为科举做的试题,请陛下过目。” 说完,右相从怀中拿出一沓纸张。 “嗯,”陈玦淡淡的轻“嗯”一声,手指点点了御案,“放那吧!” 等到右相将他手中所谓的试题卷子放到的御案上后,陈玦才起身来到御案前。 他瞥了一眼御案上的试题卷子,拿起来细细翻看。 大约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将试题看完,道:“很好。” 看了一下,这些考试题目和现代那种考试题还是有些区别的。 试题上前面的内容多多少少都是取自四书五经论语内的,后面几道题是时政题。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作答的人不同。 “做的不错,就按照这样来。”陈玦满意的点点头。 眼看九月科举的时间将近,陈玦此刻的心情有些兴奋。 一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这在古代世界,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他又睡不着,只好起来随意拿了一本地理志看。 这书写的还不错。 里面写的虽说陈国的地理环境,但是里面又都充满了很多奇幻色彩。 就跟山海经一样,让他看得津津有味,不忍放下。 这一看,倒是看到了半夜。 由于熬夜看闲书,在第二天早上,陈玦难得晚起了。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一直注重养生。 每天早睡早起,洗漱完就去锻炼身体。 原身的身体经过他这段时间的锻炼,倒是有些好转,请御医的次数减少了一些。 好在他对外说要学习,不用上早朝。 用完早膳,他继续拿起昨天晚上没有看完的书。 在手碰到书的时候,目光落到书面上某个小字。 那正是这本作者的名字。 看到“钱文承”三个字,陈玦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本书也是他写的。 第五十七章:眼瞅着科举就要开始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今秋九月间。 眼瞅着科举就要开始了,朝中不少世家臣子心甚忧愁。 不仅他们愁,陈玦也很愁。 尤其是临到科举的前一天。 和那些臣子担心寒门会取代世家的不同,陈玦担心的是朝堂中有人可能会在科举中出手。 未免朝堂里有人忍不住在科举里下手,在科举前两日,陈玦让人去请工部尚书崔仲离进宫。 足足谈到第二日天微亮十分,才放人离宫。 在这一天加一晚上的时间,外人也不知道当今陛下和崔尚书在文华殿里谈了什么。 只知道在第二日早朝时,陈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居然提出让世家来保护那些寒门学子的安全。 这一提出来,在场的不少人皆惊,抬头看向坐在上方之人。 “诸卿可还有异议?” 只见陛下身体倾斜倚靠在龙椅上,面带含笑,语气平常,到真有想和他们商量的意思。 只是熟悉这副笑容的人,都不会认为这真是要和他们商量的意思。 蓦了,又用疑惑的眼神往崔尚书身上看去。 众臣子:“???” 怎么回事? 崔尚书这是脑袋被门夹了,居然让他们自己人去保护那群寒门子弟!!! 离得近的人忍不住悄悄向崔尚书询问,“崔尚书,这这可是真?” 崔仲离眉头浅浅皱了一下,随之又很快展开。 他面无表情的瞥了同僚一眼,并未回答,只抬头看了一眼陛下。 看着陛下的眼神,崔仲离这下算是明白了。 难怪昨日被陛下宣召进宫,将他留在文华殿一天到一夜。 却又不见他,只叫宫人好好伺候。 若说昨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这一刻崔仲离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陛下这是在拿崔氏一族作筏子! 崔仲离看着上方一直被父亲被崔氏小瞧的小皇帝,直觉告诉他,陛下变了! 陈玦倒也不惧怕崔仲离的直视,依旧眸中带笑的回望过去,还不忘给他戴高帽。 “崔尚书一心为朝廷,知道都中守卫人不足,又担心学子的安危。 这才在昨日来同朕提出由诸卿出手保护学子,可见崔卿为朝廷真是操碎了心,诸卿可要跟崔卿好好学习学习,替朕分忧!” “……” 见他们个个都低头不答,陈玦也不急。 他喝完了一口刘忠递来的茶水,才再次抬眸看向那群臣子。 陈玦起身大手一挥,笑道:“行了,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按照右相的提议。 首届科考的学子们安危,就交给诸位了。” 这一日,万众瞩目备受期待的科举就要开始了。 也是陈玦心心念念的科举。 由于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开科举,要想借鉴的地方走借鉴的地方都没出处。 加之来参加科考的学子众多,左右两相及其六部共同商议出,最后将考场定在了地方较大的崇学院。 没办法,只有那里场地最大,能够容纳多人。 是以,这日一大早的,就有不少的学子聚集在崇学院门外。 “刘兄,这次你可要好好考试,争取拿下魁首。” 第五十八章:首届科举正式开幕了 这日,万众瞩目又备受期待的科举终于开始了。 不少学子学子起了个大早聚集在门口。 “这位兄台,你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吧?” “陈兄,这次我们可都要好好考试,抓住好不容易到来的机会!” “那是,这次是陛下给我们寒门学子的一次机会,一定要抓住!” “对,咱们这次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聚集在门口的学子们一边等待着,一边互相打气加油。 就在不少学子兴奋的喊着“要抓住这次机会”的时,另一边,在对面酒楼靠窗的位置隐隐打开了窗户,往下看了看。 “这里人还挺多的。”陈玦心下叹道,像极了现代的高考。 陈玦没见过古代的科举是什么样的,对此,他甚是好奇。 这才起了一大早出宫观看,顺便将还在睡梦中的苏行也给叫醒。 理由当然是:这个时辰,朕都起了,身为朕的起居郎怎么可以偷懒,还不起来!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当然不是! 正值休沐,好不容易睡个懒觉的苏行再次被上司吵醒,翻了个白眼,只好快速洗漱完跟着出门。 苏行单手撑额阖眸休憩,听到陈玦的话,顿时回神,抬眸也同样看了一眼。 不过他眼中并没有露出和陈玦一样的惊奇,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转头。 “陛下开恩,给寒门学子一次踏上仕途的机会,来的人自然就多了。” 苏行解释道,“从古至今,官场被门阀世家所垄断,寒门要想出人头地,很难,唯有依附世家。” 闻言,陈玦下意识点点头,觉得甚是有道理。 古代科举和现代高考从本质上来看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前途,为了以后能够过得更好的生活。 何况苏行说的也对。 在科举制度没有开创前,朝廷选举人才都是通过世家举荐的。 这也就导致朝廷里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而士族中又有几人能够设身处地去站在老百姓的位置,真正为他们做实事? 士族更多的想的是家族利益,就是一直忧国忧民的王老太傅也不能幸免。 不然,以琅琊王氏之百年世家地位,他们完全可以举家回到琅琊郡,而不是和皇室联姻。 如此一来,若是有心人想要隐瞒,那坐在深宫里的皇帝自然就不了解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说起来也是好笑,穿越过来至今,他自己出宫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甚至都没有出过洛京城! 要不是自己看过原著小说,知道几年后天下大乱,陈国将会灭亡,陈玦也不会强硬恢复原身提出来的科举制。 而且还不是缓缓徐之。 唉!谁还不是为了生存呢! 生存不易,先保命要紧! 想到此,陈玦无奈的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押了一口茶。 忽的,陈玦眸间抬起,看到对面的某人居然睡着了!!! 好你个苏行,胆子挺肥的,居然敢在朕面前睡着了! 谁给他的胆子? 陈玦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陈玦手上端着的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搁,吓得对面的某人立即惊醒。 随即,陈玦不冷不淡的向对面砸去,“看来苏卿近日挺累的,怎么,这是没休息好?要不朕给你放放假,刘忠——” “放假?!” 一听到放假两个人字,苏行的困意顿时没了。 他忙不迭站起来,抬手恭恭敬敬道:“陛下不必了,臣不累!” “当真?”陈玦不信,又问了一遍。 “自然是真!”苏行斩钉截铁道,绝对不能说累,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 苏行可不想再围着练武场跑个十来圈。 他可没忘了,上次就是因为自己喊累,被记仇的陛下给听到了,第二天就让他围着练武场跑了十五圈。 练武场又大,太阳又毒,八圈跑下来,到了第二天这腿已经不是他自己的腿了。 现在回忆起来,想想就很可怕,怂怂苏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陛下,臣真的不累,臣还能为陛下效劳!”苏行语气诚恳道。 “哦!” 陈玦没说话,只不咸不淡轻嗯一声,叫苏行看不出他的想法。 听着陛下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的声音,让苏行的心提到嗓子眼,心里猛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崇学院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四人。 分别是负责此次科举的左右两相、礼部尚书以及崇学院的院长。 看着出来的是百官之首的丞相,在场的学子不由心向往之。 几人互看了一眼,随即点头,右相便在此刻出声。 “诸位学子,陛下开恩,今日设科举,给天下寒门学子一次机会,还望诸位今日好好考试,切莫做那抄袭替考之事,一旦发现,三年内不得再次科考,并情节严重者抄家,轻者处以流放之邢,往诸位学子谨记!” “学生谨记!” 在场的都是一群文人学子,抄袭和替考最是让他们鄙视的,自然不可能去做。 但也不乏一些没有才能,却又极为想出人头地之人。 所以还是提前给他们一个警醒为好。 时间差不多要到了,考生们分别站在两侧开始排队检查入场。 “苏行,这届科举中,你觉得谁能得魁首?” 陈玦眸光看向窗外,突然出声问道。 苏行一听,眼神也飘向外面,诚实道:“臣不知!”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陈玦回头瞥了他一眼,笑了。 “哦,是吗?” 陈玦眸光久久盯着苏行,似笑非笑的,倒是叫苏行摸不著头脑。 苏行正要问上一句,就听到陈玦来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文侯给了你不少银子和美人吧?朕觉得文侯之子此人颇有些才华,苏卿不觉得此人能够得魁首吗?” 陈玦这话一出,苏行心下一疙瘩,额间顿时冒了冷汗。 那文韬纨绔子弟一个,能有什么才学?怎么可能得魁首! 知道陛下今日有这一问,是知道了文侯与自己的交易。 他也不解释,忙跪下请罪,“臣有罪,不应贪心收下文侯送来的银子和美人,还请陛下降罪!” 第五十九章:第一个敢骂原身的人 “嗯,你的确有罪。” 见他这么快就识趣的认罪,这倒是在陈玦的意料之内。 陈玦一笑,没在继续说下去,只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等到外面的学子都陆陆续续进去后,陈玦才准备起身离开。 临到门口的时候,陈玦忽的又停下脚步,负手而立在门口。 身形笔直,背对着里面站在门口委实像一堵墙。 “苏行,朕所用所信之人,可贪可好物。 但一切该有个度若过了这个度,朕可不会保证这人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似乎想到了什么,陈玦又是一声轻笑,“当然,若是做得好,朕也能让其官运亨通!” 恩威并施,有奖有罚! 说完,陈玦便带着刘忠离开了。 屋内还跪着的苏行,此刻正颤悠悠站起身,摸了摸额头看不到的冷汗。 明明还未到冬日,却叫苏行感觉背脊发寒,心里寒意渐起。 唉! “朕所用所信之人,可贪可好物,但一切该有个度若过了这个度……” 想到陛下临走前留下的几句话,苏行又是猛地灌了几杯茶下肚。 真没想到陛下居然对朝廷的掌控力这么强了,都知道官员下朝回家后的动向! 他不过是在科举前一天收了文侯主动送来的银钱和长得好看的瘦马,今日就被陛下给警告了。 再次想到陛下的警告,苏行又是擦了擦冷汗,边暗自庆幸自己没被美色迷昏了头,将科举试题透露给文侯。 只说了大概会考那些。 不然,以陛下的脾气,自己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庆幸之余,苏行又想了下,觉得还是不保险,得赶紧把东西还回去。 这么一想,苏行心疼了一下,再也坐不住了,拔腿就往外跑。 另一边,自陈玦出了酒楼后,哪里也没去,直接坐上马车回宫。 马车非常大,由四匹建马拉着,步履稳健,不疾不徐。 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才能坐的。 旁人看到这种马车,飞快的往两边道路走去。 都城里,皇室宗亲、官宦世家极多,这种人家可不是他们普通老百姓能够惹得起的! 恰在此时,一个妇人看到马车行驶过来,突然疯了似的冲到路中间去。 不要命似的拦住行驶的马车,一边叫着,“大人,冤枉啊”! “吁!” 疯妇的突然出现,吓得赶车人赶紧拉紧了缰绳,“不要命了,找死啊! 要不是他是宫中顶顶好的御马监,今儿这位疯妇不死也得残。 瞅着地上跪着的疯妇,余一顿时恼怒起来,妇人的命是小,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就是死也不足惜! 余一拉紧手中的缰绳,沉着脸大呵,“冲撞了贵人,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的!” 呵斥完,余一又快速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恭恭敬敬询问道:“公子,您可安否?” “无事。” 马车里,陈玦揉了揉刚才被撞到的手臂,听到外面有人喊冤的声音,他眉头一皱。 不过,他也并未出去,只隔着帘子问了一句,“外面发生了何事?” 听到陛下无事的声音传来,余一提起来的心顿时放下去。 随即在听到陛下后面的话后,余一又回头看了看撞上来的疯妇。 听着疯妇嘴里的话,余一略一思索了下,转身再次答道:“回公子,外面一妇人似乎有冤情。” “有冤去京兆府衙,自有人断案,本公子又不是京兆府尹。” 陈玦的声音不大亦不小,冰凉凉的声音从帘子内传出去,刚好够外面的人听到。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余一扫了一眼疯妇,说了句“这位夫人,有冤请去京兆府衙”。 说完,就拉着缰绳准备驾车离开。 岂料那妇人不听劝,眼见着马车就要离开了,她快速的飞奔到马下跪着,磕头大喊,“民妇有冤,求大人为民妇申冤!” 要不是余一手快,这妇人差一点就要横死街头了。 眼见着这也走不了,就在余一左右为难之时,刘忠从里面走了出来。 余一一见,立马笑脸相迎,“刘公公,这可怎么办?公子——” 说话就,余一瞅了瞅身后车内,忙把刘忠拉远了一些。 悄然道:“刘公公,这位夫人一直不肯离开,非要公子给她申冤不可。也许这里面真有什么冤情,要不您去与公子说说,出来见见?” “想什么呢?”刘忠笑了,似笑非笑的盯着余一好一会儿,“公子乃千金之躯,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中途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十条命也够担!” 刘忠请哼一声,才转头看向那个拦路喊冤的妇人。 刘忠询问:“这位夫人请起,公子听夫人喊冤,特让杂家下来问一问,有何冤情?不妨与杂家细细道来。” 刘忠边说着,一边扶起妇人的手往旁边挪,给马车一个宽大道。 前路没了阻碍,余一快速驾起马车,往宫里的方向赶。 回到文华殿后,陈玦洗漱一番出来刚好见到刘忠在外面等着。 “如何?”陈玦看了一眼回来的刘忠,拿着宫女端来的药一口饮尽。 知道陛下问的是什么事,刘忠立马回道:“启禀陛下,那位拦路的妇人姓孙,夫家乃亳州县令徐端怀。” “徐端怀?” 听到这个名字,陈玦似乎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在三年前写奏折来怒骂朕弑父囚母,最后被贬到亳州的徐端怀?” “原来陛下还记得此事呢?”刘忠点头,“正是此人。” “呵!”隔三差五的写折子来骂他,能不记住才怪。 提起他,陈玦就来气,不过却也佩服这个徐端怀。 原身在三年前做下逼宫弑父囚母这种不仁不孝之事,只有徐端怀敢当面骂他。 每次上朝会,原身都能被徐端怀骂,骂的最多的,就是昏君,不仁不孝这类的。 原身开始还不是在意,觉得徐端怀还挺有趣的,就隔三差五的选徐端怀进宫。 可到后面越来越烦了,最后被原身发配到偏远荒凉之地亳州。 让原身没想带的是,就是把徐端怀发配了,他居然还大老远的写折子来骂。 陈玦瞥了一眼龙案上放着的折子,突然问道:“说起来,这一年来,怎么没看到徐端怀的折子了?” 第六十章:科举考试第一场文试 不会是放弃了吧? 陈玦心道。 不过又想到拦路喊冤的徐孙氏,陈玦又将这个想法给否了。 依着原身的记忆,徐端怀并不是这么轻易言放弃之人,除非—— 似乎想到了什么,陈玦看向刘忠,问他,“那徐孙氏可带进宫了?” “回陛下,带了。”刘忠回道,又问:“正在外面候着,陛下可要见她?” “见。”陈玦手一挥,双手负在身后往龙椅上走去。 很快,徐孙氏走了进来。 徐孙氏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听从那人恩人的话,在今日看到贵人的马车,当街拦下喊冤。 拦的居然是当今天子的座驾!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是万万也不敢的。 徐孙氏揣着害怕,小心翼翼的走进文华殿,“民妇徐孙氏拜见陛下。” 听到声音,陈玦放下手中的折子,缓缓抬眸看去。 只见底下跪着一位衣着褴褛,头发乱糟糟的妇人。 陈玦诧异的看向刘忠,眸中闪过怀疑,“她就是徐端怀的夫人?” 听说徐端怀的夫人乃陈州书香门第苏家的姑娘,可这看着就一乞丐,哪有书香门第之风? 刘忠点点头,知道陛下在怀疑什么,就是他在听到对方是徐端怀夫人的时候,也是不可置信。 但经过细查盘问,此人的确是徐端怀的夫人,徐孙氏。 行叭! “徐孙氏,你可知若无缘由当街拦住朕的车架是何罪?!”陈玦沉了沉声音,问道。 “民妇知道,是死罪!” 明知是死罪,徐孙氏依旧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倒是叫陈玦多看了一眼。 她道:“可民妇并不知道里头坐的是您,倘若知道了,民妇亦不后悔今日所为。” “民妇有冤,求陛下为民妇申冤,求陛下为民妇申冤……” 说着,徐苏氏再次磕头,恍若陈玦不答应,她大有不停止之势。 唉! 陈玦轻咳一声,瞥了眼刘忠,心道站着作甚?还不快叫人停住! 收到陛下眼神会意,刘忠立马心领神会,神情肃然,“徐苏氏,陛下面前不得无礼,有何冤情还不快速速道来!” 原来是亳州郡官商勾结,徐端怀初到亳州郡,亳州商户们开始还想拉拢徐端怀。 奈何徐端怀心中清明,不论亳州商户们送什么都不为所动,一心为了亳州百姓。 也因此触犯了亳州郡当地官商规矩,后来不知怎的,徐端怀病了。 越来越严重,直到年初病逝。 “民妇的夫君身体常年康健,就算有什么大病也会很快就好,可不想那次病来的凶猛,没过几天,夫君就——” 徐苏氏想到夫君离开前嘱咐她的最后一句话,终究是再也忍不住泪流起来。 “夫君一心为国为民,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民妇回到都城请求陛下派人到亳州郡查访。 这是夫君交给民妇关于亳州郡商户勾结官商的证据,请陛下派人到亳州郡。” 徐苏氏再次请求道。 派人自然是要派人的,至于徐苏氏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还未可知。 陈玦面上不显,接过徐苏氏递来的证据,粗粗看了一眼就合上,顺便让人将徐苏氏带了下去。 等到徐苏氏下去后,陈玦才再次拿起那本册子看了看。 这上面都是徐端怀记录有关亳州官商的往来证据,不止亳州,还有都城洛京的官员。 朝廷言令禁止官商勾结,不论徐苏氏说的真与假,这个东西一旦现世,必然会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 “刘忠,你说这个徐苏氏说的是真还是假?”陈玦微微一叹息,随口问了一句。 “啊?这——”突然被陛下点名的刘忠猛地惊醒,这哪是他一个奴婢敢说的! “算了,不问你了,问了也白问。”关于徐苏氏说的真假,这个只需要一查就知道了。 倒是另外一件事,不得不让陈玦深思了。 亳州郡守死了,却无人上报朝廷,他还是从一个妇人口中得知的。 陈玦神色一沉,右手在桌案上敲了敲,很快,就有一个暗卫悄然出现在殿内。 这场面,要不是刘忠见得多了,也得被突然出现的暗卫吓死。 陈玦吩咐道:“立即到亳州郡暗查一番,切勿走动风声。” “属下领旨!” … 因为是首届科举,加之陈玦急需启用寒门,是以首届科举没县试、府试。 这一届科举里,无道德问题,家中又无罪者,寒门学子皆可到洛京进行科考。 科举考试分三场,第一场文试从中选三十人,文试。 第一场武试,三十选十,武试,考试内容为骑马射箭兵书攻城。 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才是殿试,十选五。 来考试的学子有很多,可以说这届科举竞争很激烈,压力也很大。 在第一场考试完的第二日,陈玦就收到了学子们的卷子。 “陛下,这是臣经过筛选后的试卷,请阅览。”右相恭敬的将试卷放在桌案上。 “嗯。” 陈玦大致的都翻看了一眼,看完所有的后,已经过去了将将有一盏茶的时间。 “右相与刘卿也近身过来看看,你们觉得那篇文章写的最好?” 两人走过去,看了一眼,回想着那些试卷内容。 李绾略微沉吟了片刻,将写的最好的一篇递给陛下。 抬手道:“依臣之见,这篇写的最好。” “臣赞同。”刘洵附议道。 陈玦拿起右相与刘洵都觉得很好的一篇文章,点点头。 这么多文章里,要说谁的文章印象深刻,还是现在手上拿的这篇。 第一场考试试题是民生为题,其他学子都是从各种书上写民生如何如何。 甚至还有夸赞当今天子,言现在的百姓过得富足。 夸赞的话说不喜欢,陈玦也喜欢,只是现在这夸赞,他只想说一句呵呵! 真当他这个天子是真眼瞎,不知道呢! 倒是手上这篇文章写的最和他心意! 以亳州郡为主,通篇写的都是亳州郡百姓的衣食住行。 又是亳州郡! 这来的还真是巧! 陈玦刚好想要了解亳州郡的情况,就有人送上来了。 不得不说是很巧了。 巧到都让陈玦有些怀疑是谁在背后操控着? 第六十一章:科举之世家寒门恩怨 虽巧,却也和朕心意! “都退下罢!” 陈玦放下卷子,挥挥手。 待到两人离开,陈玦看向刘忠,询问:“寒夜还有多久回?” 刘忠心下算了下时间,随即恭敬道:“回陛下,快的话应该是三日后。” 三日后? “那应该是够了的。”三日后就是第一场考试放榜的时间。 若无意外,那个时间自己就能知道亳州郡的情况了! 陈玦点点头,随手中装着的密信盒子迪哥刘忠,吩咐道:“去查查这个人。” “是,奴婢这就去!” “去吧!”陈玦点点头,摆摆手让他离开。 三天之后,一群学子再次聚集崇学院外,等待着成绩。 不少人叽叽喳喳的。 “感觉这次考题有些难,没考好,早知道我应该多看点书的!” “是啊,我也觉得没考好。有些后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竟然没能抓住,哎愧陛下的一片圣恩啊。” “话说你们觉得今日这成绩如何?” “难说啊!” “不过看子义兄胸有成竹的样子,第一场考试应该考的不错吧?” 一群学子站在门外叽叽喳喳讨论成绩,像极了高考考完后的样子。 又是兴奋又是期待。 不一会儿,有崇学院的人带着皇榜走了出来。 将皇榜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后就匆匆离去。 寒门学子和世家子弟顿时全都围了上去,从下往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哇,我还以为自己考砸了,没想到居然在榜上三十名。” “第一名果然是子义兄,子义兄不愧是亳州郡才子!” “过奖!”那位穿着银白色衣裳的公子抬眸朝皇榜上的第一名看了一眼,浅浅一笑。 “子义,”一旁的学子拦住他的肩膀,笑道:“按照这个成绩,在第二场考试里拿下第一名,你可就是这届科举的魁首了,届时前途无量。” “呵,不过是在第一场考试里侥幸得了第一,尔等贱民竟然还敢妄想此届科举魁首!” 旁边一位世家子弟突然听到这话,手中的扇子一展开,带着轻蔑的眼神上上下下将刘逸等人打量了一番。 “” 第六十二章:哪有绝对的公平公正 “臣李绾/王斯/刘洵拜见陛下!”三人跪在底下行着大礼。 “起!” 听到三人进来的声音,陈玦抬起头看见来人,“什么风把三位给吹进宫来了?” “额——” 李绾与王斯、刘洵互看一眼,都在想着这事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陛下之前可是说过首届科举必须做到公平公正处理。 如今却出现前二十几名都是世家子弟,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从中作弊。 至于这怀疑的人,首当其冲就是他们三人以及崇学院的监考者。 刘洵朝右相使了使眼色,那意思很明确了,放佛在说:右相,靠你了! 李绾:“……” 这个右相真特么难做! 李绾摸了摸目前还存在的脖颈,微微叹息一下,希望还能见到明早的太阳。 随即拱手道:“启禀陛下,寒门学子聚集在礼部不肯离去,声称第一场考试有人作弊,求个公平。” “你说什么?”陈玦一听,豁然坐起身,震惊的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李绾。 蓦了,他又道:“朕可是记得此届科举万万要做到公平公正,不得徇私作弊,谁胆子这么大!” 语气中带了些愠怒,不过却也带了些不相信。 为了首届科举能够顺利完成,从学子的安危到考试的公平公正性,陈玦想了很多,做了很多。 先是让世家子弟也同样参与进来,并用激将法挑起世家子弟想要战胜寒门学子的心。 再次让各个世家出私兵保护来考试的学子。 最后为了公平公正性,学子的试卷都是用特殊方法将每个学子的名字籍贯做了封闭。 一旦有打开的痕迹,是会发现的。 倒是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 “这——”李绾也说不清,干脆将礼部下发的皇榜成绩转交给刘忠。 陈玦看着李绾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微微皱了皱眉。 突然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拿过刘忠递来的皇榜。 不看还好,这一看,他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拿着皇榜的手,紧紧握着,连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看着皇榜上的这些名字,陈玦气的手直抖。 难怪啊! 难怪李绾会露出不敢说的的样子! “文侯之子文昭可有才?”陈玦深深呼吸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后,快速询问道。 “这,文世子——” 李绾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开口,“据崇学院的夫子言,文世子平日里上课逃学喝花酒,调戏民家女,赌博斗殴也善之,臣不知世子是否有才。” 吼吼,这么一听,陈玦算是明白了。 这文昭就是一纨绔子弟,至于有没有才,谁也不知道,不确定。 行! 陈玦再次深深呼吸,忍了忍,继续往下看,“那薛长仪呢?” 定安侯嫡子薛长仪总不至于也是个草包吧! “这——”李绾抹了抹汗,心说这位定安侯长子,薛长仪还要更离谱! 整日宿在花楼里正生梦死,脾气暴躁,动不动就会打死个人。 偏偏薛长仪有定安侯撑腰,就算打死了人,也没人敢说。 “薛长仪——” “行了,你不必说了!”看到李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玦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怕也是一草包,肚里没墨水! 陈玦沉着脸,直接打断了李绾准备说的话,“传执金吾魏巍,彻查此事!” “至于你们三人,”陈玦冷眼扫过下面两人,道:“回去等着!” 第二日 “都平身吧!” 大朝会上,陈玦拿起皇榜,“啪”的一声重重扔在群臣面前。 陈玦负手而立在高台上,朝下扫了一眼,语气平和缓缓道:“此榜单上有一大半是世家子弟,只有五六人乃寒门学子,众卿倒是与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十三章:两相不保,科举重考 李绾不明所以,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将折子给自己看。 看着刘忠递过来的折子,李绾心里涌起一道不安的心思。 只是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再想其它事情了。 唉! 李绾心下叹气的接过折子,边想着但愿是他想多了。 然而还是放心太早。 一目十行往右,越看,李绾就越是心惊,拿着折子的手微不可查抖了下。 “陛下!”还没看完最后面的,李绾脸色突变,忙丢下折子战战兢兢匍匐在地上。 忙喊道:“陛下,臣,臣冤枉啊!” “冤枉?”陈玦笑了,语气缓缓道:“怎么,李卿是认为这折子上的记录有假?” “回——”李绾刚想回答“是的”,突然想到折子上的记录也不算都是假的,顿时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口。 不,应该说是一大半是真的! 他不知道陛下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但李绾一贯会看眼色,知道此刻若是真回答说“不是真的”,只怕他自己这个丞相也是做到头了! 说不定还会落个和谢相一样的下场。 当然谢相的死是罪有应得,李绾也并不是在同情谢相。 李绾垂头,沉默着。 后面一群人看到这场景,听着陛下与右相的话,一脸莫名。 同时也很好奇那折子上写了什么? 竟让陛下对李绾发难了! 李绾不是陛下提拔起来的右相吗?怎么陛下还向李绾发难了? 果然,右相不是那么好做的! 一旁的王斯同样是不明所以,快速捡起折子扫了一眼,脸色微变。 “这,这,这——”这不可能! 李兄明知陛下说过此次科举需要公平公正,他也说过是站在陛下这边的,怎么可能会去帮助世家子弟作弊! 这可是欺君之罪! 抄家灭族的大罪! 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李兄,王斯当即想到了这点。 对,一定是这样的! “启禀陛下,这份折子——禀陛下,折子内容为真,臣有罪!” 王斯压着心头的恐惧,刚要开口为李兄辩护,就听到李兄认罪的话,他顿时诧异的转头盯着李兄,满脸都是写着“不相信”。 “李卿这是认罪了?”陈玦看向李绾,问道。 “是,臣认罪,臣愧对陛下的信任,只是这都是臣一人所为,还请陛下放过臣的家眷!” 说完,李绾又磕了一个头,随即直起身脱下头上的官帽与官袍。 众人:“!!!”发生了什么! 众人:“右相!” 王斯:“李兄,不可!” 王斯惊得忙去阻止李兄与除去官袍子的手,“李兄,此事必然是有人在冤枉你!” “陛下,右相一向严于律己,不可能作出这等事,还请陛下细查!” 事到如今,王斯也不再想着这事会不会牵连自己了,这事一定是有人在冤枉李兄。 “冤枉?”陈玦瞥了一眼王斯,没说话,只转头看了一眼刘忠后,继续以手撑着下颚抵在龙椅的扶手上。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刘忠一条条细说科举的前几日里他们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听到这些,众人恐惧的抬头看向陛下,陛下居然对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 若说一个两个是侥幸,可是所有的行程都知道。 那是怎么做到的? 执金吾? 难道是执金吾?! 突然之间,有不少人想到了“执金吾”三个字。 如果是执金吾,那是有这个能力的,毕竟曾经是帝令暗卫组织。 陛下想要知道什么,那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此,他们脸色微变,边在心里重新审视执金吾。 陈玦虽没说话,却也一直将目光放在底下那群人身上。 他们什么脸色,陈玦眼不瞎,都看的一清二楚。 也因为有读心这个功能,陈玦轻易地知道他们的想法。 见他们都想到了执金吾,陈玦也不掩饰。 明说道:“朕在宫中不能出去,诸卿都把朕当做了瞎了眼困兽,一个个都敢背着朕行结党营私舞弊违法乱纪之事! 今日,朕就告诉你们,执金吾就是朕在外面的眼睛,你们的所作所为,朕都一清二楚!” 众臣纷纷跪下请罪,“臣等不敢,陛下息怒!” “不敢?哼,朕看你们是敢的很!” 陈玦见到下位众臣的神色,顿时眸色阴暗起来,看向右相沉冷道:“右相李卿,知法犯法,科举徇私舞弊,今革除右相一职,念其往日功劳,免其死罪,流放亳州郡做县令。” “至于尔等,”陈玦居高临下横扫了一眼,冷淡道:“所有人罚俸一年。 另外——刘忠,传朕旨意,此次科举第一场考试重新考。” 大殿上,文武百官纷纷向陈玦高呼“陛下圣明!” 事情也解决了,听着下面的话,陈玦这心里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他微微朝刘忠看了一眼,很快,收到眼色示意的刘忠像是陈玦肚里的蛔虫一样,清了清嗓子。 喊道:“诸卿有事可奏,无事退朝。” 这话刚落下,人群中立刻有人走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本可奏。” “!!!!!” 完了,他这个时候站出来做什么!?安安静静的退朝不好吗? 众人回头一看,看到站出的是御史张成谦,心里再次咯噔一下,忙转头带着恐惧看向陛下。 看到站出来的是张成谦,陈玦可不管众人的心思,他严阵以待坐直身体,道:“张卿,有何事要奏?” “启禀陛下,臣要弹劾左相王斯。” 张成谦继续道:“臣弹劾左相欺君罔上,左相明知亳州郡郡守徐端怀早在半年前已经逝去,却隐瞒不报,并将此事就此压下。” 听完张成谦的弹劾,陈玦这才看向王斯,沉声问他,“他说的可是实情?” 王斯早就知道这件事极有可能会被人捅到陛下面前去,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没错,他确实是先一步知道亳州郡守徐端怀已经逝去,甚至还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只是,迫于无奈他不能说! 不过现在被人捅出来了,王斯忽然感觉也轻松了些。 王斯沉重的呼出一口气,再次跪下请罪,“回陛下,臣有罪!” 第六十四章:朕决定要罢黜丞相位 “丞相本应为朝廷为朕分忧,可你们却怎么做的?” 陈玦沉着脸,也死死盯着王斯,冷声道:”你们却枉费了朕对你们的信任!” “臣等惶恐!” 文武大臣被冷如玉石般这么一吼,立刻吓得齐声跪下,高呼不敢。 陈玦冷哼一声,起身看向他们,直接开口,“左相王斯欺君蒙蔽君主,革除左相之职。今连几任丞相出事,朕决定罢黜丞相位,以后诸卿所有的折子直接呈到文华殿!” 一口气不带停说完长长的话,陈玦也不理底下那群臣子听到罢黜丞相位后是何反应。 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大殿内,满朝文武听到陛下那句“罢黜丞相位”后,都吃惊不已。 他们顿时痛哭流涕状跪求陛下收回旨意时,结果一抬头,发现陛下不见了。 “!!!” 人都不见,这到嘴要劝谏的话顿时被噎住。 另一边,陈玦刚从紫宸宫离开,就看到远远等着的苏行和王元亓。 两人正说着话,看到看到他来了,立即行礼,“拜见陛下。” 陈玦扫了两人一眼,摆摆手,直接越过他们径直往文华殿走去。 两人见状,忙跟了上去。 “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陈玦刚踏入文华殿,还没坐下,就听到身后穿来一句恭喜。 陈玦回头瞥了说话之人一眼,挑了挑眉,笑问道:“你怎知朕是得偿所愿了?万一不是呢?” 苏行也笑了。 随即他抬头,非常笃定的说:“没有万一,陛下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成!”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陈玦喜欢。 是得偿所愿了。 本来想等苏行进宫后,治他一个透露天子行程之罪,现在嘛—— 嗯,当然是不能放过! 不然以后还会再犯! 陈玦收敛笑容,一脸严肃的看向苏行,顿时吓得苏行心里“咯噔”一下,也忙收起往日讨好的笑脸。 战战兢兢! “昨日徐苏氏是你安排的吧?”陈玦也不跟他打什么哑谜,直接问道。 不是疑问,而是格外肯定的态度。 “啊!”听到陛下问的是这个,苏行此刻一点也不慌了,忙在心里找好的说辞拿出来。 “陛下,这不能怪我,是三公主让臣将徐苏氏引到那儿的。” 苏行面露委委屈屈,心里却在想:你们兄妹两自个儿斗去吧!别拉上我这个无辜人! 然而陈玦偏不如他愿,“苏衍之,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你在这儿作甚说什么三公主!” 扯上一个女子,还是不被原身待见的女子,陈玦觉得有些好笑。 陈玦笑了一会儿,看向一旁站着当柱子的王元亓,指着苏行同他说道:“你看看他,亏他还是读书人,遇事就扯别人。” 说着,陈玦摇摇头,满是失望,亏他之前还以为苏衍之是个清风明月之人。 现在见着苏衍之久了,陈玦也了解了一些,这人就是个酒罐子。 喜欢喝酒,喜欢美人,人还胆小怕事。 果然是小说误他,给了他很多滤镜,陈玦微微叹气。 苏行见陛下不信,继续坚定道:“陛下,您怎能不信臣,这的确是三公主让臣做的。” “看看,还扯别人!” 陈玦似乎不信,只好奇的问:“三公主如今人不在都城,如何吩咐你做这?莫不是她会分身术!” “啊——这——”这可把苏行给问到了,三公主现在好像是不在洛京,而是远在繁华富庶之地临州。 临州处于南方,那里气温宜人,适合从小就身体弱的三公主疗养身体。 加之临州富庶,乃是极致繁华之地。 先帝很是宠爱三公主,就在三公主三岁生辰时,将临州作为封地给了三公主。 这三年来,三公主对外称养病,从不出临州公主府半步。 所以三公主的确是不在洛京。 苏行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他只是想把火转移到三公主身上。 何况这本来就是三公主让他这样说的,没想到陛下还不信。 苏行苦逼,默默地闭上了嘴。 苦逼的苏行这次被陈玦丢到了御马监喂马去了。 御马监里,正拿着马刷给马洗澡的苏行 看了看马场,一脸不乐意。 “唉!真就是伴君如伴虎!” 文华殿内 陈玦挥退了殿内所有人,只留下一个刚回来的王元亓。 半个时辰后,已经商议完政事的王言亓筹措的看向陛下,欲言又止。 蓦了,王言亓突然开口,“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静谧了许久,再次听到王元亓的声音,陈玦诧异的抬头,还以为王元亓已经走了居然还在这儿! 陈玦挥挥手,不甚在意道:“即是不当讲那就不要讲。” “陛下!”王元亓一惊,心道:难道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吗? “虽知是不当讲,但臣还是要讲!” 说完,王元亓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到陛下面前的桌面上。 “臣从此次从嘉州回来,途遇临州,去见了三公主,临行前三公主让臣给陛下带一封家书。” 说到一半,王言亓抬头看了看陛下的脸色。 见陛下没有任何异样,又继续说道:“三公主说她身体已大好,想回洛京,向太后尽孝。” 陈玦拿起桌上的信,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言亓,轻描淡写道:“从嘉州回洛京,中途可不会路过临州。” 这么长一句话,陈玦倒是会抓重点,一听就知道不是路过。 王元亓缓缓一笑,他本来也没想会瞒过陛下,便承认的点头。 “是,臣是特意去临州看望三公主。” 说完,王元亓又恐陛下误会自己,忙补充道:“陛下放心,臣是一个人去的,无人跟随,对外也只是说替陛下探望三公主。” “呵!你们王氏一族倒是会做好人!” 陈玦瞥了他一眼,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声音平平静静,面上带笑,叫王元亓猜不出陛下这是生气呢还是生气呢? 说实话,陈玦并未生气。 早在王元亓快到洛京的时候又突然掉转回头去临州时,陈玦就已经知道他肯定是去看与自己同母同父的妹妹。 陈玦没有拦住他,也是想看看他去了临州会做些什么。 第六十五章:折柳送友,望君平安 送的衣裳首饰吃食也都是原身这个妹妹喜欢的。 可真是用心了! 想到这儿,陈玦突然想起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这王元亓是废太子的伴读,自然也是从小和三公主是一起长大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要是先帝在,这个时候估计都赐婚了吧! 陈玦放下,摸着下颚仔仔细细将王元亓审视了一遍。 嗯,长得倒是不错,又有能力,家境乃琅琊王氏次子,未来的家主。 这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高富帅。 这人还洁身自好,家中无妻妾。 和陈玦那个同父同母的便宜妹妹倒也是相配。 以王元亓去临州的频率来看,多半两人是友情的,陈玦心道。 这么想,他也就问了。 “你钟情三公主?” 这话一出口,让王元亓有些惊讶,微微有些紧张,心说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么? 不过,很快,王元亓又放松了,深深吸了一口,将呼之欲出的感情压了下去。 他才开口,“陛下,关于苏行所说,臣有不同见解。” 不用猜,陈玦就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话题。 陈玦眉峰轻挑,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与三公主自小一起长大,她什么性子,臣知道。三公主性子娇奢,柔弱,不爱读书,也不是很聪明,她也从未想过要在政策上插手,更不会——” 想到被囚禁在废宫的那位,王元亓突然停顿了一下。 随即继续道:“她更不会支持废太子,臣请陛下不要误会了三公主! 这话,王元亓自知不该提起,甚至不该提起那位。 可是,想到每次离开临州前,三公主的强颜欢笑,他还是提了。 陈玦愣了愣,没想到王元亓会说这一番话。 按理说,以王元亓现在的身份,他应该避嫌才对,却没想到…… 陈玦轻咳一声,笑了笑。 余光撇了一眼被自己随意放下的信,又在心里思量了一会儿。 陈玦突然开口,“三公主信中言想回洛京尽孝,也难为她孝心可嘉,正巧昨日太后也说思念三公主,朕便准了她回洛京。” “你和她青梅竹马,自小相熟,就由你去临州接人。” “三公主,啊?” 王元亓本还在想如何才能成功劝说陛下允许三公主回洛京,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陛下允许三公主回洛京。 而且还是让自己去接。 王元亓愣了一刻,随即很快回过神来,领命离去。 在王元亓离开后,陈玦又喊刘忠进来,同他说了一句,便见刘忠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夜里,一辆马车低调的从宫内的西角门出发,不知去向。 翌日清晨,几辆马车早已停在东城门口,等候多时。 马车旁一行几人,男女老少皆有之,为首的正是刚被废贬到亳州的右相李绾。 以及前来相送的王斯等人。 “李兄,都怪我无能无力,不能为李兄求情。”想到昨日那一场风波,王斯就颇为懊悔与自责。 但更多的是不相信,他道:“我相信李兄绝不会作出这等子事,李兄这一路尽管放心的去,待找到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在陛下面前为李兄证清白。 让李兄有朝一日再次回——且慢!” “洛京”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李绾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即阻止了王斯。 “王兄切勿如此!”李绾摇摇头,再次拒绝了王斯为他在陛下面前证清白。 “为何?”王斯不解,连他都看得出来王兄是被冤枉的,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 到时候只要证据充足,陛下一定会让王兄回到洛京,甚至恢复右相的身份。 王斯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然而听了王斯的话,李绾再次摇摇头,“非也,非也。” 在王斯疑惑的眼神里,李绾问了一句,“王兄,你不会真以为陛下只是在为那些寒门学子的原因才罢黜我等的相位吗?” 王斯疑惑的看着,心说“难道不是吗?” 但这话没说出来,就在此听到李绾的话。 他说:“昨日前面种种,不论是寒门学子,还是徐端怀之死,不过是在为永远罢黜丞相做准备。” “为罢黜丞相位?”王斯有些惊讶,难道陛下是有意要废除丞相位? 李绾点点头。 第六十六章:臭棋篓子还棋瘾很大 这是什么情况? 陛下怎么出宫了? 而且还是在这儿? 看到亭子里坐的是何人,李绾脑海里一下子闪现出多个问题。 但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陛下的安全问题。 李绾左右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任何侍卫把守。 李绾不禁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身边的刘忠。 他急急询问道:“刘内侍,陛下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宫外不安全,陛下身边可带了侍卫?” 刘忠知道李大人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但他也没有多说。 只面上笑呵呵的说:“大人这就难倒奴婢了,做奴婢的哪知道陛下的心思。大人若想知道,您进去就是了。至于侍卫——” 刘忠指了指远处树林间,“有执金吾魏指挥使和禁卫军统领在。” 李绾跟着刘忠的指向看去,虽未看到人影,但既然有那两人在,他也就放心了。 这才往亭子里走去,“罪臣李绾拜见陛下。” 李绾进去的时候,亭子里的陈玦正在拿着棋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哪方输赢,全凭自己心意。 这样下起来,陈玦觉得没什么意思。 听到李绾来了,忙招呼他,“快快快,李卿来的正好,与我对弈一盘。” 他这边说着,刘忠已经上去将黑白棋子都收了起来,放进了左右两个盒里。 “是!” 李绾虽然疑惑陛下将自己叫来难道只是为了下棋,但也没问,应声后就坐在了陈玦的对面。 黑白两棋,陈玦让李绾执黑棋,自己执白棋。 围棋对陈玦来说,他在现代也不是没有接触过。 李绾依记得有一年妹妹当时看了一部围棋的电视剧后,对围棋很是痴迷。 痴迷到疯魔了那种。 就把家里爷爷的爷爷留下的一副围棋给找了出来,每天非要拉着他下棋。 还美名其曰:“古代的君子都学琴棋书画的,哥哥不能输于古人。” 于是他就那个时候在妹妹每日的压迫下,开始了学围棋之路。 偏偏她就跟个臭棋篓子似的,怎么学也学不会,还棋瘾大。 胡乱的下,自己要是赢了,她就立马两眼泪汪汪哭诉,“你怎么可以赢我!你做这个哥哥的就不能让让我我这个小女子吗?” 说的特别理直气壮! “……” 陈玦颇为无语,要不是她是自己妹妹,他都要转身就走了。 唉! 想到妹妹,陈玦就有点忧伤,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罢了,多想也无益,下棋还是要专心。 尤其是像李绾这种棋艺好的。 陈玦的棋艺虽好,与古代从小学棋的世家子相比,他还是稍微弱了一些。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陈玦就输了。 “李卿的棋艺果然是好!”看着满盘已经显示出输赢的棋局,陈玦放下手中的棋子,赞赏道。 李绾赢了陛下的棋,这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 现在一听这话,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了。 他忙站起身请罪,“臣不敢当——” 话还未说完,陈玦就阻止了,“李卿不必谦虚,你这棋艺确实好。” 说着,陈玦又是赞扬了他。 没听到声音,陈玦抬头看了对面李绾一眼,瞧着他诚惶诚恐很是惧怕自己的样子,莫名有些好笑。 他有这么让人害怕吗? 陈玦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出很平易近人了,没想到居然让李绾这么怕自己! 陈玦摇摇头叹息一声,面上带着微笑,指着对面的石凳子,对李绾说道:“这里不是在宫中,亦不是在洛京城内,李卿不必如此诚惶诚恐,就把我当作送你的友人便可” 李绾不敢,但陈玦话都这样说了,只能再次坐在凳子上。 看到陛下亲自给自己斟茶,李绾更是不敢怠慢,忙快手接过茶盏,一口饮尽。 至于是什么茶,好不好喝,原谅他喝的太快,实在是没有喝出来。 看李绾如此,陈玦也有些无奈。 罢了,就这样吧! 棋也下了,茶也喝了,是时候该说正事了。 陈玦看了一眼刘忠,刘忠立马会意,转头将一个木质小盒子放到李绾的面前。 李绾看着面前这个小盒子,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向刘忠。 然而刘忠自放下盒子后,就很有远见的退到了亭子外面。 他只好朝陛下看去,“陛下,这是?” “你打开看看。” 李绾依照陈玦的话,只好打开了,只是在打开后,他更是懵逼。 小盒子里面有一道圣旨和龙纹白玉玉佩,李绾见过,是陛下常戴在身上的那一块。 李绾再次打开圣旨,待看清里面内容后,从在山脚下见到刘忠到现在,心里的疑惑总算是得到了答案。 “朕得知亳州郡每届郡守都离奇死亡,” 他将昨日种种解释道,“昨日之事,朕一是为废除相位,二也是派李卿到亳州郡去查清楚此事。” 李绾早就想清楚了陛下是为了废除相位,但突然被陛下又委以重任,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激动的。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李绾拿着圣旨的手微微颤抖,忙准备跪下。 “起来吧,这又不是在宫内,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 陈玦起身走过去虚托了一下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谢陛下!”就着陈玦请扶的手,李绾直起身体,稳稳拿着圣旨。 … 日落西斜,陈玦坐着马车回到城内后,又去了一趟太傅府。 与王老太傅闲谈了一个小时,他才在王淑媛的陪同下离开,让王淑媛带着他逛了一遍洛京城。 很快,城内就传出了“陛下很喜欢王氏女”这种留言。 第二日,陈玦又邀请王淑媛京郊游玩。 第三日,他又让人送了许许多多的赏赐到了太傅府,有一半都是给王淑媛的。 第四日 第五日 … 随着陈玦的动作,流言愈演愈烈,朝中有不少臣子见此心中很是担心。 若是按照这样下去,等王氏女进了宫,很快就会生下嫡长子,到时候长子哪里还轮得到他们的女儿! 于是众人都将眼光放到了王氏女身上,不少人开始寻找王氏女不堪为后的证据。 奈何王氏女言行举止得体,并无过错,身世又是琅琊王氏女,实在是找不出证据。 既然王氏女身上找不出,他们也只好从琅琊王氏下手了。 于是在文华殿内,陈玦每日都能看到弹劾琅琊王氏的奏折。 第六十七章:琅琊王氏一族在行事上 琅琊王氏一族在行事上虽然低调了些,但好歹也是个四大家族之首。 别家都欺负到了头上来了,那自然是不能认欺负的。 于是很快,陈玦的案牍上又出现了弹劾郑家、李家、樊家、林家、吴家等奏折。 都是一些这家子孙今天做了什么缺德事,那家子孙做了不道德的事。 甚至连有些人家的女儿进了宫,做了娘娘也没有躲掉。 看的陈玦烦不甚烦。 “陛下,这是今日各位大人送来的奏折。”刘忠抱着一堆的奏折走了进来,放在案牍上。 卧在软榻上的陈玦眸光一胎,往案牍上瞥了一眼,算上近两日的奏折,都快堆积成山。 现在又抱了这么多近来。 还差不多都是弹劾的,陈玦现在看到这些都有些头疼。 “不看了,都搬走。” 陈玦揉了揉额头,都是一些无甚紧要的折子,看了还心生烦意。 “啊?这——” 刘忠懵逼的看了看案牍上刚放的一堆奏折,没想到陛下竟一眼也不想看了。 想到近几日那些大人们上奏的内容,刘忠也叹了叹气。 “陛下,要不——” 话未说完,刘忠就在陈玦的眼神下立即改口,“陛下也累了,奴婢这就将它们收拾收拾。” 说完,刘忠招了招门外的两个宫人进来,指着案牍,吩咐道:“赶紧把这些收拾收拾。” 就在宫人收拾完准备将奏折抱出去时,又突然被陈玦叫住,“等等!” 陈玦拿着手中的书,随意往旁边小桌子敲了敲,“将今天的放在这儿,另外——” 说着,陈玦突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宫人。 也不知道心里在思量着什么,过了半刻钟,他才再次将目光落在一个宫女身上。 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识字?” “回陛下,奴婢云姣,幼年跟着家父学过,认识几个字。”乍然被点名的宫女恭敬回道。 “嗯,会就好。”陈玦满意的点点头。 随即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堆奏折,“这么多奏折,看字太费眼睛,你过来念给朕听。” 这话一出口,宫女双腿一软。 就“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垂首敛目格外恭谨,“奴婢不敢!” “……” “朕让你念就念,赶紧的,过来念!” 没过一会儿,陈玦耳边就响起女子的读书音。 这人声音倒是好听,就是念的有些磕磕绊绊。 陈玦皱了皱眉,听着内容,面色微微不悦。 眸子微睁,瞥了眼正在念书的云姣,长相不错,秀气怡人。 听这吴侬软语的声音,想必是江南水乡之人。 陈玦放下书,突然翻身而起,坐在软榻上。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敞开大半。 陈玦习惯在休息的时候,怎么舒服怎么来,是以穿着松垮的寝衣,他也没管。 反正也没人会传出去! 陈玦赤着脚踩在软软的毛毯上,俯身抬手挑起她的下颚,行为极为轻佻,“听你声音你是江南人?” 一旁站着的刘忠看到陛下对这叫云姣的小宫女起了几分兴趣,很有眼见力的退了出去。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将门给关了。 现在的殿内只剩下两个人,又是一男一女,这氛围莫名有点很好! 当然,若是忽略掉小宫女眼中的害怕就很好了。 “回,回陛下,是!”乍然这么近看到圣颜,云姣蓦然有些害怕,现在又还是她一个人面对陛下。 害怕之中,肩膀抖得愈发厉害了! 可随之对上陛下那一双带着带着温柔笑意的眸子,云姣微微红了脸颊,眼眸不敢再去看。 生怕心中的那点事被陛下看到了一般。 当然,陈玦凑这么近,自然是将这叫云姣的小宫女看的一清二楚。 “别害怕,朕不吃人。”陈玦笑着点点她的额头,“难怪你声音如此好听,给朕好好念,念顺一些,别磕磕绊绊的。” 他说出来的话语温柔至极,不免让小宫女沉醉。 “好好念!” 再次重申了一遍,陈玦才直起身重新拿着书,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随意坐在软榻上。 他一边拿着书看,一边听云姣年奏折里的内容。 手上虽然拿着一本书,但至始至终都没有翻过过一页。 听来听去,听前几日的奏折一样,全都是弹劾的内容。 不用陈玦想,就知道人也差不多都是那些人,是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但有一点,却叫陈玦有些看不懂了,因为这些弹劾的人里,居然没有同为四大家族清河崔氏一族的身影。 这次,他们居然乖乖的! 这倒是奇了! 陈玦摸着下颚沉思了一会儿,手轻轻在小桌子上敲了敲,殿内很快出现第三人“主子!” “去查查崔家最近在干什么?”陈玦直接吩咐道,“事无巨细!” 这么安静,一定有鬼! “刘忠,滚进来!” “哎,奴婢就来!”退出去的刘忠一直在殿门外守着,听到陛下传出来的声音,赶忙应声。 同时,心里也冒出了一个问号,“唉?半个时辰都没到,陛下这次居然这么快?” 已经想歪了刘忠默默在心里担心起了陛下的身体,决定得给陛下补补身子! 然而,当刘忠进去后看到殿内两人衣服都整整齐齐穿在身上时,有点懵逼了。 尤其是叫云姣的那宫女,衣服穿的要多整齐就有多整齐。 刘忠懵逼的又看了看云姣,目光来回在他们两人身上看。 敢情他刚才出去后,陛下什么都没做,就真是听云姣念奏折呢! 亏他刚才还很有眼见力的退了出去。 不知道刘忠想歪了的陈玦见到刘忠进来,朝他吩咐道:“朕记得私库里有一支凤尾簪,你去将它取出来,送到太傅府上去。” 第六十八章:崔家主到底想做什么 “在挑一些贵的,记得大张旗鼓的出去。”临出门时,陈玦提醒道。 “大张旗鼓?” 刘忠有些蒙了,回头看向陛下,显然是在想“大张旗鼓”这话的意思。 大张旗鼓,真就是带着一堆的赏赐从皇宫正门“大张旗鼓”的出去。 刘忠带着赏赐刚出宫门没多久,这消息就传到了后宫中。 有了前面的多次赏赐,各宫娘娘们早就知道陛下重视未来的皇后,是以在听到这消息时,并没有起到大的反应。 直到听到宫人说陛下将私库里的凤尾簪送到了太傅府,后面又听说陛下已经立下遗嘱,等王氏进宫后,王氏生下的皇子封为太子时,她们终于忍不住了带着食盒往文华殿去。 可惜,她们都扑了个空。 在让人放出这个消息的时候,陈玦就已经猜到会有人去文华殿堵人了。 趁着她们还没到,他就先一步溜走。 此刻,陈玦正坐在昭阳宫的碧波厅里陪着蒋贵妃看美人赏舞听曲。 要说天下间哪里的舞乐最好,应该是陈国宫廷。 原身自登基后,喜好搜寻天下间最好的舞姬乐师。 底下藩王臣子知道原身这一爱好后,更是将这进行的彻底,时不时会有臣子送舞姬乐师进宫来。 距离上一次送舞姬乐师进宫还是柴王妃及世子等人回来的时候。 “这舞不错。”看着飘飘遇仙的鼓上舞,陈玦随口夸赞道。 不过片刻,陈玦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摇了摇头。 一边点评,“这舞虽不错,但还是没有柴王世子送来的舞姬跳的好。” 想起之前柴王世子进献的舞姬,那跳的鼓上舞……当真是一绝! 陈玦现在想起了,都忍不住想说一句,这柴王当真是费心了。 送来的舞姬不仅人美,舞也跳的好,完完全全是送对了他的喜好。 他要真是个昏君,只怕那舞姬已经宠冠后宫了。 陈玦还在回想那舞姬,一旁伺候的蒋贵妃听到这话,当即不高兴了。 她瞥了一眼将目光一直流连在舞姬身上的陈玦,撇了撇嘴,“陛下若是喜欢,去找那舞姬便是,来妾这儿作甚!” 说着,蒋柔一把将手中剥好的橘子没好气的扔在他身上,背对着他。 陈玦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生气不理他了。 “……” 瞅了瞅生气的蒋贵妃,他一脸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 他也没说什么! 陈玦摇摇头,直到看到一旁的指了指对面舞姬,才想起了自己刚刚说的话。 看着背对着他的贵妃,陈玦突然想起妹妹的一句话。 “这女人啊,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夸别的女人,哥哥可要记着,你可不能在未来嫂子面前夸别的女人!” 现在想想,这话好像很有道理。 这蒋贵妃喜欢原主,所以在陈玦面前,惯事拈酸吃醋的性子,听了他刚才说的话,想了生气也是正常的。 这么一想,陈玦也就好似明白了蒋贵妃突然生气的缘由,便挥挥手将舞姬遣退。 等到舞姬乐师都走了,他低声下气的哄人。 “是我不对,不该在你面前还提起旁人,阿柔原谅我可好?” 低声下气哄生气的女人,在陈玦看来这并不会降男人的面子,还是一心喜欢的他的女人。 何况,哄女人的事做多了,他现在也是驾轻就熟,不过一会儿就将蒋贵妃哄高兴了,“讨厌~” 蒋贵妃顺势卧在陈玦怀中,一双凤眸转了转,“陛下,妾近日也习了很久的舞,不如让妾给陛下现个丑?” “嗯?阿柔竟还学会了舞艺?” 陈玦一听,挑了挑眉,看向蒋贵妃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点头答应,“若跳的不好可是要受罚的。” “哼!”听着话,蒋贵妃心里的不服气就来了,昂头自信道:“陛下就等着看吧,妾跳的一定是最好的!” 说完,她便起身献舞。 要说这蒋贵妃跳的舞,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也跳的不错。 要知道她在这之前可是不会跳舞的,如今跳的有模有样,还很不错的样子,可见是下了苦功夫的。 舞毕,陈玦露出一副欣赏的神情看向对面一身红衣,颇有些风情万种的女人,“不知贵妃还有什么是的不知道的?” 许是刚跳完,有些累,蒋贵妃脸上还微微带了些红晕。 “噗嗤~”对面的女人听到他的这句话,顿时眉开眼笑。 蒋柔拿着绣帕捂嘴轻笑,蓦了她歪头真认真思考起来。 似乎是在想“还有什么是陛下不知道”这个问题。 “陛下,”就在此时,前往太傅府送赏赐的刘忠回来了,“赏赐已经送到太傅上了。” 陈玦轻“嗯”一声,瞥了一眼赶回来的刘忠,脸上笑意尽显,问道:“外界传言如何了?” “外界——”刘忠刚要回答,突然想起了这里还有个贵妃,到嘴的肉话又停了。 蒋贵妃也不傻,看到此,哪里还明白,当即从陈玦的怀中起身。 “让青玉去煮个粥也要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像话,陛下在此坐一会儿,妾去看看。” “去吧!”陈玦点点头。 目送蒋贵妃离去后,陈玦随手拿了一串葡萄吃,边往软榻上一卧,边等着刘忠的话。 “外界看到陛下赏赐一波又一波到太傅府,不少人都相信了陛下敬重太傅府已经王氏女。 还有人看到陛下如此敬重未来的皇后,百姓皆言陛下乃是明君,不少妇人还说让自家男人也学学陛下。” 学什么?自然是宠妻敬重结发之妻! “明君?”听到刘忠口中的明君二字,陈玦不禁嗤笑一声,“敬重皇后就是明君了?” 这一点倒是让陈玦没想到,就连一心想要洗清陛下在民间“昏君”名声的刘忠也是没想带的。 这还当真是一个意外之喜呢! 不过,陈玦并不在意这个,他更在意的是来到洛京城科考的学子们以及崔氏一族的反应。 “那群读书人和崔家人呢?”他问道。 说到那群读书人,刘忠喜笑颜开,这也是让他惊喜的,“秉陛下,学子们在知道陛下为了他们不惜世家对上后,很是钦佩。” “他们一个个都凌云壮志的说陛下是明君,还说陛下往日种种皆是被世家臣子所欺,还喊着要效忠于陛下,对世家的态度更是仇奋。 后面听到陛下敬重未来皇后,他们心里更是高兴,说什么陛下是他们值得效忠的明君……” 刘忠将自己出宫一趟的所听所见,一一一字不漏的禀报给陈玦听。 那些读书人的想法,在陈玦这儿是意料之中,是以听到后,他也没有多少惊喜。 反倒是崔家的反在他意料之外,“你是说崔家近日和读书人走的近?” 第六十九章:世家和寒门是要对立 “是!”刘忠继续说道:“那崔家和读书人来往隐晦,若不细查并不知道。” “和读书人走得近——” 得到这么一个令人寻味的消息,陈玦心思一沉,连着手中的葡萄也不香了。 开始细细寻味崔家主来这么一出是要做什么? 崔氏一族同样是四大家族之一。 除了已经被陈玦灭族的谢氏,现在的四大家族只剩下三个,琅琊王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 这三个家族,王氏低调但又以王氏为首,其他两个也都有各自的心思,隐隐想要代替王氏,成为世家之首。 是以最为快捷的方法就是让自家姑娘里出一个皇后,又或者是成为下一任皇帝的舅舅。 然而,崔家两样都没有沾到。 上一任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出自郑氏。 现在他的未来皇后出自王氏,要说崔氏一族不急,他们也不会一直送女儿进宫了! 陈玦是不信的。 而如今,他都明确说明要立未来的皇后,王氏女之子为太子,崔氏居然没动作! 反而和那些读书人走得近! 这就让陈玦觉得有趣了。 陈玦眸子微眯,带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可查清楚哪些读书人和崔家走得近?” “回陛下,已查清。” 回完,刘忠就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递交到陈玦手上。 陈玦翻看,看了看,这一看,里面的人还真就是一些读书人! 而且还都是来参加科考的读书人! 看到这份读书人和崔氏来往密切的名单,要说此刻陈玦还猜不到崔家主的用意,那前面两盘棋就白下了! “陛下,可要将他们——”刘忠抬手做了个杀的手势,那意思很明显了。 “不了。”陈玦瑶瑶头,看后重新将这份名单丢给刘忠,“收起来吧。” 见陛下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刘忠便明白了,只是他还有些担心,“陛下,他们和崔家走得近,若是不杀,万一——” 面对刘忠的担忧与不解,陈玦望着远处缓缓走来的蒋贵妃,不在意的摆摆手,“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寒门学子亦有自己的傲骨,哪是轻易被世家拉拢的,何况这些世家还是阻挠他们登天梯的一大阻碍。 陈玦自个儿心里很明白,之前能够成功算计世家这事,还是因为他们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那些家主也不是不知道的,至于他们为何无动作,还不是因为他们家族底蕴没有王氏、崔氏、谢氏那般大。 如今这崔氏倒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只不过也有些晚了! 世家和寒门,这两个是要对立的! 陈玦不在意的笑了,拿着一颗葡萄往嘴里一扔,瞬间口中酸酸甜甜。 “陛下,”刘忠还想再说什么,就见陛下已经起身朝缓缓走来的蒋贵妃走去,他也就只好讪讪闭嘴,不在继续说下去。 “要说这宫里哪儿最让朕舒心,还是阿柔这儿。”陈玦走过去握住蒋贵妃一双柔夷,说道。 蒋贵妃听到这话,娇俏一笑,仰头看他,在陈玦看去,眼中全是他的倒影。 “那是,”蒋贵妃娇蛮道:“后宫那些女人都不安好心,只有妾是一心一意爱着陛下的,陛下可不许喜欢他们!” 瞧着蒋柔那一副娇蛮嘟唇的样子,陈玦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呀,这是在变相夸自己?” “哪有!”蒋贵妃撅起小嘴反驳道:“妾说的可都是实话,反正你不许喜欢别人!” “你呀!”陈玦宠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尖,“这般善妒,年后那王氏女进宫了,你可怎么让朕放心?” 陈玦望着她,面上皆是担忧之色。 他这话音落下,蒋贵妃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陈国宫中规矩明令禁止:后妃不得善妒。 在没有皇后时,除了被囚禁在寿康宫的太后,也就只有眼前这位管得了她。 可陛下宠爱她,不忍罚她。 王氏女是出自将规矩可在宗祠琅琊王氏,等王氏女进宫,宫中边有了皇后,只怕这宫里也容不得她放肆了! 想到此,蒋柔脸上些许喜悦减少了几分。 然而,不到片刻,她又恢复喜悦,高高兴兴道:“那妾就做一个规规矩矩的贤妃,她是陛下的妻,妾敬重她,礼遇她,绝不让她挑到妾一个错处,绝不让陛下为难,但是——” 蒋柔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但是妾在陛下面前没有变,还是那个阿柔~”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陈玦挑了挑眉,“阿柔果然最为体贴我。” 一片树叶忽然轻飘飘落在了她头上,陈玦缓缓抬手将树叶取下,继而又将她揽在怀里。 贵妃懂事的令人心疼,临走时,陈玦决定好好奖赏她,便道:“过段时间便是秋猎了,你好生让宫人准备一下,朕带你出去玩玩。” “真的?” 蒋柔一听,一双凤眸瞬间放光,又见他点头,当即满眼都是掩盖不住的喜色,每天都在数着日子,期盼秋猎快点来。 在秋猎到来之前,科举考试文试重考现行到来。 有了前面前左右丞相以及礼部侍郎的前车之鉴,底下那些官员在这次文试中安安静静,明面上大家都老老实实的。 第二次文试,陈玦决定亲自到崇学院监考。 看到陛下亲临崇学院监考,考场上那群寒门学子当即傻眼了。 然而反应过来后,更多的是激动。 陛下亲临,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陛下非常重视这次科举,也就意味着陛下非常看重他们这群学子! 学子们掩着激动,忙抬手作揖行礼,齐声高呼“拜见陛下!” “诸位学子免礼!”陈玦今日穿的是玄色金丝暗纹衣裳,立于高台之上,破具有威严与尊贵。 陈玦环视一周,他缓缓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朕此番推行科举,是为给诸位寒门学子一个机会,望尔等莫要辜负朕!” 话音落下,下面那群学子又是一阵激动,齐呼“学生定不负圣意!” 陈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一眼崇学院院长,“开始吧!” 第七十章:朕的便宜妹妹回来了 文试结束后,陈玦让人将所有考生的都拿到文华殿来,他要亲自阅卷。 众臣虽惊,却也没有那么惊讶,只是想着这么多试卷,陛下一个人这是要看到何时? 粗粗计算了一下,有八百五十三人,也就是说有八百五十份试卷。 当然,陈玦也没有那么傻,自然是不会一个人看的。 他还选了两人,一个是苏行,一个是礼部侍郎刘洵,已经崇学院的院长。 未免他们三人宫里宫外两头跑,费时间,陈玦直接让人将他们三人留在文华殿,直到阅卷完毕。 吃喝皆在文华殿。 “陛下,这是凤仪公主派人送来的信。” 用过午膳后,陈玦正要继续查阅试卷,就看到刘忠递来的书信。 凤仪公主? 陈玦恍惚了一下,忽然回想起了自己那个便宜三妹妹的封号就是凤仪公主。 嗯,有凤来仪,可见先帝对这位公主是真的宠爱。 听说这“凤仪”的封号还是当时还是伴读的王元亓随口一说。 然后被先帝知道了,觉得这个封号甚好,就将这个封号给了三公主。 在原身登基后,因着原身与太后、废太子的不睦关系,底下那群人很少在原身面前提到凤仪公主。 提,也只是以“三公主”代替。 陈玦接过书信,打开粗粗看了一眼,信中大致写的是她快要到了,让他好好准备接待。 信中口吻大多是以一种妹妹亲切兄长的关系来写的,就好似他们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兄妹似的。 然而,陈玦从原身的记忆找出,原身和这位得宠的“凤仪公主”并无多少亲近。 甚至因着原身在废宫的关系,他和这个凤仪公主根本就没去见过几次面。 唯一的两次还是原身算计来的,从而改善了在废宫的生活。 便宜妹妹要回来了,反正相处时间也不多,陈玦也不怕在她面前暴露自己不是原身。 这一点,陈玦自认还能够应付自如,倒是关于便宜妹妹的另外一件事得想想了。 想到之前看过暗卫送来有关凤仪公的资料里,这个便宜妹妹可一点也不像王元亓说那样单纯无害! 从暗卫那里得来的资料里,得出亳州郡、徐端怀、徐沈氏,再到寒门学子刘逸,这几人都与便宜妹妹有着一缕缕关系。 她此番回洛京又是想做什么? “凤仪公主住的宫殿安排好了吗?” “回陛下,已经着手安排打理了,还是公主之前住的凤仪宫。” 陈玦合上书信,随手往桌案上一扔,淡漠瞥了一眼刘忠,道:“不必太过精致。” 刘忠一愣,“这——”不太好吧!那毕竟是凤仪公主,您的亲妹妹。 “你在去随便找个没用的亲王府邸重新修建出来,当作公主府。” 陈玦指了指桌上随意丢着的书信,“喜好就按照这书信上来吧,修建公主府无需大费周章。” 这话一出,不只是刘忠愣住了,就是在文华殿的其他三人听到后也愣住了。 几人的心思不禁想到了一处,看来这位即将回到洛京的凤仪公主不受陛下待见呢! 这一回来就要被赶出宫去。 要知道,公主只有在及笄“ji”后才会赐府,并开始修建公主府,以便公主成亲后住进去。 如今这位,还是随意找个亲王府重新修建的。 不过想想陛下登基前的处境,不待见这位凤仪公主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不被待见倒也还好,至少还有自由,要知道太后与废太子现在可是被囚禁的。 几人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地摇摇头,继续看着手下的考卷。 还是手底下的考卷好看! 不过是修建一个公主府而已,陈玦没想到他的臣子就在猜测他是不是不待见便宜妹妹了。 要说不待见,那也不对,只是他与这位便宜妹妹没有多少兄妹情而已。 三日后,文试的最终结果终于出来了。 崇学院外,再一次聚集不少寒门学子,与上一次相比,他们怀了更多的期待与激动。 此刻,崇学院内,府门打开。 刘忠在院长的与刘洵的相谈之下,捧着文试皇榜走了出来。 刘忠命小内侍匆匆的将黄榜张贴在显眼的位置后,面向众人。 笑眯眯道:“陛下口谕,五日后秋猎,第二场考试亦在当日,还请诸位学子与刘尚书好生准备。” 说完,刘忠又带着一行人匆匆离去。 一群寒门学子没想到第二场考试时间也在今日宣布了,都愣了一下。 等他们反应过来,人已经离开了,他们又赶紧一窝蜂似的朝皇榜处涌上去。 “我,我上榜了!” “我也上榜了!” “啊啊啊,我上榜了!” …… 崇学院外热闹非凡,就在他们有人高兴的欢呼时,有一辆马车从他们身后经过。 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坐在马车里的人突然出声,“王太傅,外面是何声音,竟如此热闹?” 骑在马上的王元亓看了一眼,轻声道:“回公主,外面是全国各地进京科举的学子,此刻正是出文试皇榜的时刻。” 里面的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缓缓撩开车窗一角,朝外看了一眼。 看到崇学院门外聚集那么多寒门的学子,她不禁自言自语,“有这么多文人帮助皇兄,何愁陈国还会灭亡。” 话说的很小,外头的王元亓并未听见。 文试考卷处理完后,陈玦总算可以抽出时间来休息了。 天知道他这三天是有多累! 每天早上睁眼醒来,刘洵等人就在文华殿等着他一起看考卷。 午膳后,几人也没给他一个休息时间,又出现在他面前。 甚至连晚上都有工作到很晚,他们才去休息。 被他们这样盯着,陈玦哪还有时间偷懒,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批阅考卷了。 唉!当皇帝还真是累! 陈玦悠闲地躺在软榻上,耳边尽是丝竹悦耳之声在环绕。 没一会儿,便有宫人进来禀报。 “秉陛下,凤仪公主回宫了,就在殿外。” “这么快?”陈玦拿着的书一顿,想了想王元亓离京的时间到现在,这也不算快。 “宣她进来。” 陈玦起身,整了整衣衫,抬眸看到殿内的乐师,眉头一皱,随即挥手让他们退下。 就在乐师刚退出去的那刻,殿外进来一位穿着黄色衣裳的年轻小姑娘。 “三哥哥,我好想你!” 第七十一章:告诉自己她不是媛媛 “???” 殿内突然响起一声轻快的“哥哥”,吓得手一抖,手上的杯子一时之间没端稳。 “啪”一声,杯子落地,水花四溅,陈玦才回过神来,抬头寻着熟悉的声音看去。 “你——”看着前面进来的少女,陈玦突然涌起一阵冲动,脚下生风的朝少女奔去。 “你是媛——媛?”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陈玦竟有些惊喜,甚至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媛媛是陈玦的妹妹,是他在那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最想念的人。 如今却这个世界见到了与媛媛长相一致的人。 她真的是媛媛吗? 这一刻,见到她,陈玦脑海里飞速的转动的,不断地自问“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媛媛?” 就在他疑惑的同时,对面的小姑娘明媚一笑,恍若一个小太阳。 她俏生生道:“哥哥真是的,我当然是媛媛了,哥哥居然连我都忘了!” 说完,她还有些生气的轻“哼”一声,抗议自己这个“哥哥”忘了她。 如果她是“媛媛”,或者说放在以前,陈玦必然会回一句,“与其我忘了你,不如你赶紧找个男朋友,然后忘了我。” 可是现在—— 陈玦看着眼前和妹妹长大一模一样的凤仪公主,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说妹妹也穿越过来了吗? 这是陈玦见到眼前小姑娘第一想法。 可是在小姑娘开口说话的瞬间,陈玦又很快回过神来,理清自己的思绪。 不断地在心里重复她不是媛媛,媛媛在另一个世界…… 整理好思绪的陈玦,再次恢复遇人有的浅笑,温文尔雅。 面对这个相处不多的便宜妹妹,陈玦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想到她是去养身体的,便问:“这些年你在临州,身体养的如何了?” “我呀,已经大好了。” 好似真的显示自己身体已经大好了,凤仪公主又转了一圈。 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抬眸看了看自己的兄长。 就在陈玦端水喝茶的时候,她突然凑近,“嘻嘻,这临州真是个好地方!我觉得哥哥应该去临州走一走。” 陈玦挑眉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继续喝茶,没说话。 倒是凤仪公主这嘴就一直没听过,“临州风和日丽,气候宜人,那里还有个温泉,非常适合养病,哥哥,你真的可以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临州被你说的那般好,你怎的还要回来,何不在那儿多住一些日子?” “哎呀!”凤仪公主一脸苦闷,“我也挺想一直在那儿住下去的,可是那儿没有哥哥。” 想到以后不能回到临州,凤仪公主到还有些怀念临州风光。 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便宜妹妹凤仪公主长得很像媛媛,在面对媛媛的时候,陈玦总是不由自主的释放自己最大的温柔与耐心听她讲话。 听到后面,陈玦颇有些无奈,却也告诉她,“临州,我只怕是无缘去了。” 果然,凤仪公主一听,随即又想起哥哥现在的身份不能随意出宫,当下就是一阵叹息。 凤仪公主又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那临州其实一点也不好玩,还不如洛京风光好。” 似乎为了证明洛京风光好,凤仪公主扒着以前的记忆,不断地给陈玦输出洛京哪里哪里好玩。 哪个有趣,哪个店的东西最好吃,哪个店的酒最好喝…… 听着这些,陈玦有理由怀疑这小姑娘是来炫耀的。 陈玦黑线,赶紧阻止这个叭叭说个不停的凤仪公主,“凤仪,你也快及笄(jiji)了吧,近日洛京城来了不少青年才俊,正好你也回来了,你细细挑着,若有喜欢的,告诉朕,朕为你们赐婚。” 嗯,古往今来,婚事永远都是话题终结者。 果不其然,凤仪公主一听起婚事,当即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哥哥,我才回来,你就要把我嫁出去!!!” 凤仪公主一脸幽怨,瞪着大眼睛望着他,眼中满是控诉。 这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向陈玦袭来。 陈玦抬眸看过去,恍惚间好像真的看到了媛媛坐在对面。 她不是媛媛,她不是媛媛—— 陈玦不断地在心里自我认清,才道:“也不是叫你现在就嫁人,只是让你先挑着,或者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说着,陈玦思虑了一下,“朕听说你好那王元亓是青梅竹马,你若喜欢他,朕也可为你们赐——”婚。 “不行!” 婚字还没说出口,凤仪公主就跟猫被踩了尾巴似的,急急跳起来阻止他,“别,我可不喜欢他,我跟他也不是一路人。” “既如此,那你就在这次科举慢慢一个吧!” 凤仪公主有些不耐烦了,“我说哥哥,我这么久没回来,你怎么老想着让我嫁出去呢?” “……” “反正我不管,我是不会随随便便找一个男人嫁了的,哥哥也不许随便找一个人把我加了!” 凤仪公主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随意道:“许久没见母后了,我先去见见母后了。” “去吧去吧!”陈玦摆摆手,目送小姑娘离开。 第一次见面,这个小姑娘给陈玦的感觉就是一种单纯无害,不识人心险恶。 还真就是如王元亓所说。 但是否真是如此,陈玦不是很相信。 帝王家哪有真单纯无害的! 凤仪公主出去没多久,就有一个暗卫进来放了一份资料在桌案上。 陈玦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吩咐暗卫,“你去继续盯着凤仪公主,她与太后的每一段话都给朕记录下来。” 这份资料依旧是关于便宜妹妹凤仪公主的。 看完后,陈玦真想给这个便宜妹妹竖起大拇指,顺便很想说一句,“这个妹妹不简单!” 与她关系匪浅的可不只有刘逸、王元亓、苏行这三人,还有北燕太子燕淮、清河崔氏六郎、书香门第的沈氏家主沈秦风…… 这些人里,每一个人身份都不简单。 倒是忘了,刘逸的身份最低,寒门学子,但那也是之前。 若是在五日后,刘逸再次得魁首,登天子堂,封官拜爵,前途无量。 第七十二章:二十年前的宫闱之事 凤仪公主在出了文华殿后,先是去昭阳宫见了蒋贵妃,随后才往寿康宫而去。 到了寿康宫,见出来迎接她的不是耿芳,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凤仪公主愣了一下,“怎么不是耿嬷嬷在照顾母后?” 在寿康宫走了一圈,没有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凤仪公主眉头一皱。 她刚要问话,转头就听到身后的曹锦恭恭敬敬,“公主有所不知,三年前有北燕此刻刺杀太后,寿康宫所有宫人皆为了保护太后而亡。奴婢叫俞敏,是陛下派来伺候太后的。” 听俞敏这么一说,凤仪公主欲拧紧的眉头微松,“原来是皇兄派你来的。” 即是皇兄派来的,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随即,凤仪公主没在说什么,只抬了抬下颚,示意俞敏前面带路。 坊间都说陈玦逼宫弑父囚母,毫无天子仁孝之意。 可她在寿康宫逛了一圈,发现寿康宫一切布置皆如母后在未央宫时一样。 不曾短缺一分一毫。 她刚到内殿外,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以及太后的咒骂、摔碗。 “那个逆子呢?怎么还不来!” “逆子!逼宫弑父囚母,你早晚不得好死!” 声声咒骂从里面传出了,殿内的宫女内侍全都跟当作没听到似的,低着头不说话。 倒是凤仪公主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曾经风光荣宠的皇后像个街头撒泼的妇人般,用着咒骂皇兄。 她缓缓转头,看向俞敏。 面对凤仪公主看过来的询问眼神,俞敏神色淡然,依旧恭敬。“公主不必担心,自从太后住进寿康宫后,每日都会像现在这般闹上一会儿……” 此刻,凤仪公主看着里面那位记忆中的母后,她心中百感交集,挥手,“不必说了,母后的性子本宫知道,如今这般……” “会闹,会大骂大皇兄是必然的!” 凤仪苦笑,没人比她更清楚母后的秉性,也没人比她更清楚母后有多讨厌大皇兄。 听到这话,俞敏低着头默默地退出去,这可是皇家事,她可不敢回话。 顺便将殿内其他人也带了出去。 正如俞敏说的,太后骂了一会儿后,许是骂累了,就消停了。 凤仪公主抬脚走进去的时候,太后正端着茶盏喝水。 听到脚步声,太后以为是宫中的奴婢,手中的茶盏“咻的一下”被扔了出去,“滚出去!” 要不是凤仪公主躲闪及时,茶盏都要扔到她额头上了。 凤仪公主眸光轻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茶盏,脚步踏过碎茶盏,忧伤道:“阿娘这是做什么?媛媛第一天回来,阿娘就要将媛媛赶出去吗?” 媛媛? 一句自称“媛媛”的声音将太后拉回记忆里,她赫然抬头,果然是媛媛。 “媛媛,你可算回来了!” 太后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地走到离凤仪公主一丈远的距离,却不敢过去了。 因着心里那道关,凤仪对太后多多少少还是存有怨恨,可到底母女莲心。 凤仪心中一酸,,也不由得掉起眼泪。 她突然一把的抱住了太后的身子,抬起了委屈的眸子道:“阿娘,女儿好想你——” 母女多年未见,今日再见,原本这场面应该是母女抱头痛哭,感动的场面,结果却因为一句话给破坏了。 “媛媛,你回来的正好,你快去救你二皇兄,帮他笼络朝臣,夺取皇位。” 凤仪公主那句“想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一句无情的话给梗咽在喉咙里,深深地咽进去。 “还有那逆子,一定要杀了他,不能给你二皇兄留有后患……” 太后眸色阴狠,左一句要她帮助废太子杀了那逆子,右一句要助废太子登基,没全没在意到凤仪公主越来越冷漠的脸色。 “母后,”冷漠的连阿娘也不叫了,凤仪公主直接打断了太后的话,“母后,您要我杀了他,可他也是您亲子,您怎如此狠心?” “虎毒尚不食子,你却要杀了自己的亲自!” 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凤仪公主眸色复杂,她实在想不明白,同样是亲子,为何对待大皇兄却是天差地别? “亲子?什么亲子!” 说到亲子,太后蹭的一下火气来了,怒骂道:“那个逆子算本宫的什么亲子?” “逼宫弑父囚母不友爱弟妹,本宫没有他那样的亲子!” 太后眸色阴狠,字字冰冷狠毒,“当初本宫生下他就不应该向先皇求情绕他一命,便是亲手掐死他,也不会有你二皇兄今日之祸!” “你!” 这话,凤仪公主不是第一次听了,可每次听到这话,她心里都不由感到寒心。 是替大皇兄感到寒心! 看着太后一副恨毒了大皇兄的样子,凤仪公主气不过。 她红着眼蹭的一下站起来,直接拿起旁边凳子上的一壶茶水,全都泼在了太后的脸上。 “你,当真是无可救药!” “啊!!!” 茶水早就放温,虽然不烫,可太后哪有这样被对待过。 还是没忍住大叫了起来“陈朝夕,你疯了!” 凤仪公主冷眸看过去,“疯了的人是你!” “同样是亲子,我实在不明白您的心为何如此偏?” 蓦了,她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摇摇头,“也许从一开始,大皇兄就是被你抛弃的那一个。” “大皇兄身体不好,我以为只是因为当年早产所致,可后来我却得知您当年在怀大皇兄之前,您曾经被人陷害身中剧毒,无药可解。 唯一的办法就是怀孕生子,毒素转移到大皇兄身上……” 乍然被人提起二十年前的事,这人还是自己的亲女儿,太后赫然惊诧的看她,质问:“谁跟你说这事的?” “谁说的不重要。”凤仪公主轻声一笑。 蓦了,她眸色一变,一把拽起太后到梳妆镜前,指着镜子里的女人。 “女儿只想问您一句:大皇兄究竟亏欠您什么了?你要如此恨他?” 被泼了水,此刻太后一身狼狈,浑然没有之前高高在上的样子。 “本宫,我,我……”加之面对凤仪公主的的咄咄逼问,一时半会儿,太后竟找不出自己恨陈玦的理由。 第七十三章:百姓先要吃得饱才行 如今,陈玦倒也明白了在小说里,陈国灭亡时,原身为何会拉着太后一起在宗祠自焚了。 就像便宜妹妹说的那样,原身不亏欠太后,是太后亏欠原身。 在太后日夜对原身的咒骂下,甚至多次派人刺杀他的情况下,原身心已死。 已经不再对这个生母抱有任何孺慕之心了,更多的只怕是恨和不解。 以原身的病态,就是死,也要拉着太后一起。 唉!这对母子关系…… 陈玦不由叹息一声,这事不提,倒是另外一件事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那就是自己这位便宜妹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陈玦实在是看不清。 陈玦眉头轻皱,他边思虑着,起身踱步到窗边前站立。 他负手而立,隔着窗户,一双含情眼远眺望,外面天气阴沉,乌云密布,似有要下大雨的感觉。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闪过,没一会儿,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 雨如帘珠,又大又密密麻麻的落在地面上,不到一刻钟,地面已经被雨水打湿了。 “陛下,外面风大,小心着凉。”身后进来的刘忠瞧见陛下站在窗前,赶忙拿着一件披风过去。 陈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说罢!” “绾婕妤来了,您可要见?” 绾婕妤? 徐绾啊! “让她进来吧!”最近忙于政事,也好久没去见女主了。 “继续去盯着凤仪公主。”吩咐完,陈玦回身走到软榻上坐下后,外面的徐绾此刻也刚好走了进来,“妾拜见陛下。” “起来吧!” 陈玦抬眸看了她一眼,今日女主穿了一身碧绿色,看着很是让他眼前一亮,“爱妃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回陛下,妾确有一事。” 徐绾点点头,面色沉静,带着忐忑的心,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递在陈玦面前。 她道:“妾前日晚上做梦,梦到一仙人给了妾一样可以让百姓饱腹的东西,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呈现给陛下。” “嗯?” 陈玦疑惑的看去,就见徐绾高举的手上拿着一本名叫《杂家水稻》的书。 看到这书,陈玦突然想起了小说女主徐绾曾经将这本书拿出来给男主赵三郎了。 小说里也正因为有了这本书和她贡献的种子,百姓才得以饱腹,不再饿肚子。 百姓还称呼这位女主为圣后娘娘。 如今这书却被徐绾拿出来给了自己,这不由让陈玦多看了她几眼。 虽不知徐绾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将《杂交水稻》拿出来,不过陈玦也不会将这东西退回去。 给他了,那就是他的了。 这东西他可早就惦记上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从徐绾手里拿到而已。 陈玦面不改色的接过书翻看起来,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微微露出几分惊喜。 随即合上书本,再次将目光落在徐绾身上,带着怀疑的语气问她,“这东西当真可以饱腹?” “回陛下,是的。”徐绾肯定道,心里却在想那可是袁爷爷的杂交水稻,我都吃了二十多年,当然能饱腹了! “那位仙人说过如果能用上杂交水稻,可以保证亩产十六石。 依妾之见,这样一来,不但我陈国百姓可以吃得饱,边境将士的粮草也无后顾之忧,届时陈国统天下指日可待!” 蓦了,徐绾觉得自己说的可能还不够足以让眼前这位相信。 她又道:“妾知陛下有所疑虑,当时妾听到时也很不相信,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但仔细一想想,万一这位仙人说的是真的呢? 陛下,妾在进宫前也曾跟着家父去过一些地方,知也听家父说过百姓食不果腹,为了百姓,您何不妨大胆地一试?” 陈玦自己就是个现代人,徐绾说的这些,他自然也知道。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穿越身份被发现,陈玦皱着眉头,没说话,依旧保持着半信半疑的神色。 “陛下?”见陛下一直不给答复,徐绾那个心啊,就一直悬着。 她一边跪在一旁等着陛下答复,一边在心里吐槽,“这狗皇帝也真是的,老娘辛辛苦苦学习琴艺,书画赚积分就是为了这本书,现在我都把杂家水稻拿出来了,居然还不相信我!” 【宿主,你不是以太后为目标吗?不去争宠为什么要将这个拿出来?这能行吗?】 “嗤!”徐绾一听,十分不屑一顾,“太后是要做的,但这宠可不一定非要在后宫里争,统啊,咱们格局要放大!” 就在徐绾和系统吐槽的时候,陈玦沉思片刻,突然开口,“这事朕还要和朝臣商量一下,你先回去吧!” 徐绾犹豫道:“陛下是不相信吗?” 狗皇帝,你可一定要相信,这可是我最近努力学习用积分换的。 你要是不信,我那积分就白废了! “朕自然是愿意信的,你先回去吧!”陈玦瞥了一眼刘忠,“外面下着雨,让宫人找个轿辇送绾婕妤回宫。” 见陛下话都说到这儿了,徐绾要是在不懂还留在这儿,那真是嫌命长了。 等到徐绾出去后,陈玦又让内侍出宫去请兵部尚书。 待他吩咐完,陈玦再次拿着这本《杂交水稻》看了起来。 里面记载的都是如何培育杂家水稻,可以说是非常详细了。 看着这本书,陈玦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别人穿越不仅是主角,而且还附带系统。 还是有用的系统。 他倒好,穿越成配角,还是没几年活头的配角,而且连个系统也没有。 想想就心酸的很! 太心酸了! 宫中传召,崔仲离不敢耽搁,连忙换上衣服跟着内侍进宫。 崔仲离到的时候,陈玦已经眯了一会儿,听到声音,眼皮也没抬一下,“宣。” 崔仲离一进门,就看到陛下倚靠在软榻上闭目垂首。 眼前这少年天子近来变了许多,愈发让他看不懂了。 崔仲离快速收起眼底的打量,上前行礼,“臣拜见陛下。” “嗯,崔卿来了。”陈玦依旧闭着眼,但也不妨碍他吩咐一旁的宫人,“把这书拿去给崔尚书看看。” 第七十四章:以书换科举二试成功 “陛下,这——” 崔仲离看完书后,眸中惊喜,“陛下,此乃奇书,此书所言若为真,我陈国百姓十年二十年……不,应说百年不愁无粮可食!” 崔仲离惊得又忍不住翻看了《杂交水稻》一眼,看着里面所记载的内容,他实在想不出这是大陈哪位大家写的。 竟写出这般的奇书! 崔仲离手拿奇书,心中一边思量着这书上内容所言真假,一边想着该怎么劝说陛下试一试。 若成功,那便是功劳一件,与他们崔氏一族有利。 若不成功,倒也无妨,于崔氏一族也无害。 也就这几秒时间,崔仲离已经在心里盘算了这书上的内容对崔氏一族的利弊了。 “哦,偶然在宫中藏书阁发现的。”陈玦睁眸瞟了他一眼,用着早就想好的借口不甚在意道。 陈玦说着无意,听者却有心。 藏书阁? 宫廷内藏书阁所藏之书虽不如崇学院的,但毕竟是皇室,里面的书不说是名家典籍,至少也是失传已久的书籍。 “原来如此,”崔仲离点点头,显然是相信了这话。 随即他又道:“启禀陛下,此书所诉内容虽不知真假,但臣愿恳请陛下一试。” “一试?”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陈玦拿着茶盏准备喝茶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他。 蓦了,他忽而一笑,起身踱步到崔仲离面前站定,将拿在崔仲离手上的手一把抽回,拿在自己手上随意的翻看起来。 他边问道:“崔卿觉得这书上所写内容值得一试?” “回陛下,正是。”崔仲离毫不犹豫肯定的回答他,“虽不知这是否真如上面所言有那么功效,但以臣之见值得一试。” 崔仲离大致的说了一下他自己认为“值得一试”的缘由。 在陈玦听来,崔仲离的每一句都没有任何私心,都是为了朝廷,为了陈国百姓但事 实真如此吗?陈玦不信。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也不在意,为官嘛,有几个是没有私心的? 真正清廉者少之又少。 只要为官者能做事,不太过分,越过了他的底线就行。 陈玦边听着崔仲离的话,边负手来回在殿内去踱步,时而抿嘴皱眉。 这在崔仲离,陛下这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提的建议。 也没错,陈玦确实在思考。 崔仲离说的,他都知道,并且还知道这事一定会成功。 思虑良久,陈玦终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崔仲离,他沉声道:“崔卿所言有理,此事那便交由你去做,先找一块良田试验,看结果如何在另行商议。” 对于这个圣意,崔仲离一点也不意外,自己是工部尚书,掌农田水利,这自然是越不过他的。 何况陛下今日将自己召进宫,恐怕也是有这个意思。 至于最后一句话,崔仲离也没有反对,快速的接过圣意谢恩。 找一亩良田试验在行商议,这是目前不知道能否成功的最好方法。 此事商议完,崔仲离正要离开,想要迫不及待回家好好研究研究一下该如何试验杂交水稻时,他突然发现书不在自己手上。 蓦然想起了,书还在陛下手里。 于是,崔仲离看向陛下手里的书,提醒道:“陛下,这书——” 崔仲离炽热的眼神望着陈玦手上那本书,那眼神就好似在说:陛下,快把书给我。 陈玦明了,不过他并没有给崔仲离,转身随手放在了御案上。 崔仲离炽热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崔仲离很眼热那本书,可他到底还是记得为臣之道,在陛下面前,不敢拿。 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崔仲离前面传来,“马上就要到科举二试了,届时恐怕有诸多事情会发生,朕有些担心……” 说着,陈玦微微叹息一声,他道:“崔卿也知朕对科举一事的看重,这要是万一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怕那些学子们会对朝廷不在信任。” 说完,他再次摇头重重的一叹。 崔仲离转移目光,朝陛下看去,只见陛下眉头皱起,面露忧愁。 陛下所言,崔仲离明白。 对于科举,朝臣多是不赞成,甚至想要在科举中浑水摸鱼,好让科举失败。 虽说他们崔氏一族在废除丞相后,就没在有动作了,可不保证其他人没有。 崔仲离再次看向御案上的那本书,心中有一个想法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第七十五章:朕总归是要活下去的 有了崔仲离这句话,陈玦很满意的将书交给了他。 倒不是陈玦有多信任他,而是崔仲离作为现任崔氏家主,在世家这边这点说话权利还是有的。 从贤妃崔氏那儿匆匆赶回来的刘忠站在殿门外抹了一把汗,正要进去时,抬眸看到环佩正往这边来。 见此,刘忠放下脚步站在那儿等着她,笑眯眯道:“姑娘又来给陛下送药了?” 环佩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显然是在说“明知故问”。 随即便面无表情冷淡的好像自己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不还似的走了。 刘忠倒也不在意的跟着走了进去,两人同在御前伺候,环佩姑娘什么性子,他早就摸清了。 就是对着陛下,环佩也能这样冷淡。 这位环佩姑娘冷虽冷了点,但好在人心细,有耐心,不然陛下也不会让她负责药膳这么重要事。 刘忠迈着整齐的小碎步悄声走到陈玦身边,“陛下,崔尚书已从贤妃娘娘那儿离开,出了宫门。” 陈玦轻“嗯”一声,随即停下批阅奏折,一指微微抵了抵额间捻揉继而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下。 这时,一旁从进来到现在没说一句话,也一直站着不动一下的环佩动手了。 一双纤细的双手端着白瓷玉碗出现在陈玦面前,“陛下,该用药膳了。” 药膳还是热乎乎,陈玦闻着香喷喷的药膳,笑着道:“环佩厨艺见长,这要是不到御膳房去,倒是屈才了。” “陛下过奖了。”环佩面无表情的,就好似方才陈玦夸的人不是她一样。 陈玦笑笑,端着递来的药膳浅尝起来。 倒是一旁的刘忠看着陛下手中的药膳,他突然猛地一拍额头,一惊道:“瞧奴婢这记性,人老了,竟然将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陈玦看过去,便听到刘忠说:“梁先生来信了,心中提到李神医找到了,但是人家不出山,想让他治病,得亲自去。” 李神医? 陈玦愣了一下,随即从原身记忆里知道了李神医是谁了。 据闻李神医人如其名,是位神医,不管是什么奇难杂症,他都能医治好。 不过原身并不相信这位李神医,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活下来。 所以在知道有李神医这个人后,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至于刘忠口中说要寻李神医的话,那还是刘忠这个忠仆不愿看着小主人就这么死去,便自作主张让人出去寻人。 当然,这个原身也是知道的。 说完,刘忠瞧了瞧陛下的神色,见着陛下没有生气的预兆便放下心来。 随即又开始骂骂骂咧咧的,“呸,这李神医当真是不知所谓,陛下找他看病,那是他的荣幸,居然还敢推迟不来! 您乃万金之躯,岂能像旁人般,李神医简直是——” 简直是找死!刘忠心道。 “陛下莫气恼,待奴婢给梁先生修书一封,定将那位给捉到洛京来!” “无需如此。”他摆摆手。 陈玦将白瓷玉碗放进托盘里,他道:“奇人都有自己的傲骨与特殊癖好,就算是在皇权面前,也不会低头。” 这一点,陈玦还是明白的,毕竟前世看的小说、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写的么。 理解理解! 他所理解,但是刘忠不理解。 这在刘忠看来,陛下还是不相信李神医的医术,“陛下——” 刘忠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准备下去给梁先生回封信,让其将李神医绑回来。 “刘忠,”就在他转身之际,陈玦突然出声,“还有几日便是秋猎了,你下去准备准备,等秋猎结束后,朕会出宫远行一趟。” “啊?” 刚听到这话,刘忠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陛下说的远行要去哪儿,懵逼了会儿,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陛下说的应该是要去李神医那儿。 刘忠没有猜错,陈玦的确是要去,毕竟他很惜命! “陛下,您终于——”陈玦虽没有明说,但刘忠明白话中意思,想到以往陛下的心态,他眼中忍不住闪过泪花。 未免陛下又不愿意找李神医医治了,刘忠闪着泪花哽咽的说道:“奴婢这就下去准备准备。” 第七十六章:科举武试即将开始了 看着忠仆刘忠激动的眼中泛起泪花,他突然想到了原身。 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陈玦大抵也知道了刘忠为何在自己提起要亲自去李神医那儿时,会很激动。 陈玦摇摇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他说自己已经不是原身了吗? 显然不可能!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时间还早,此事先不急。”见刘忠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开,陈玦想起还有事需要让他去做,立马叫住了刘忠。 “你去跟贵妃说一声,让她将绾婕妤也安排进秋猎随行人名单上。” 只让徐绾和蒋柔这两个女人去,陈玦又觉得不太立于后宫平稳。 随即想到清河崔氏和荥阳郑氏,于是他又开口加上几个人,“还有贤妃崔氏、德妃郑氏也加上。”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是,奴婢这就去禀告贵妃娘娘。”说完,他便恭敬转身离去。 刘忠将这话告诉蒋贵妃后,蒋贵妃微微愣了一下。 蒋柔拧着眉头思虑了一会儿,便问道:“秋猎带上宫中女眷倒也没什么,只是今年秋猎与往常不同,若是带上女眷是否不妥当?” 届时里面会有很多寒门子弟在,这万一要是发生了什么,她就是有陛下护着也说不清。 最最最重要的是蒋柔不想给陛下惹来麻烦。 “娘娘不必忧虑,陛下说了,今年秋猎与往常也什么不同,娘娘尽管安排就是,其余有陛下在。” 听刘忠这么一说,蒋柔还有些不安的心便安了下去。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秋猎了。 秋猎在离洛京城不远的亘山,是皇室每年秋猎的地方。 里面的凶猛野兽不是很多,毕竟能去亘山的都是些皇室贵族子弟,若是谁出了意外这也不好交代。 按照往日秋猎来算,一般情况下会保持五天左右,是以去的人都是在亘山住着的。 按照部署,秋猎这日会进行科举二试,也就是武试,是以这一次皇室秋猎尤为壮观。 有皇室成员、朝廷官员及其女眷、世家子弟、寒门学子…… 好在之前科举守卫工作交给了崔仲离,只要他不捣乱,相信后面两场科举应该能顺利完成。 不过还是不能完全掉以轻心,这些寒门学子在科举没有顺利完成前,他们可不能出现任何关乎到生命危险的事儿。 于是在车架到了亘山后,陈玦立马召见了钱文胜。 “此次秋猎至关重要,朕不希望出现一丁点闪失!” 陈玦负手而立背着钱文胜,沉声道:“若出现任何闪失,你直接提头来见朕!”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疑惑的钱文胜听后,立马正色起来,“请陛下放心,臣出去后定叫人严防守卫,不叫一只蚊子飞进来!” 不叫一只蚊子飞进来? 陈玦一听,有些想笑,但想到还有人在,又生生的忍住了。 “嗯,”他淡淡轻“嗯”一声,随即又道:“不仅要防外面的人,还有内围的宵小。” “内围?”钱文胜蒙蒙的抬头看向陛下,“陛下,您这意思是……”内围里有人会动手? “嗯!”陈玦点头。 最后那话虽未点明,但钱文胜好似也明白了,心想:今年秋猎来的人多,极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还是要多注意为好。 走出去营帐外的钱文胜正在给副手说突然看到前方迎面走来的二弟及其交好的五位好友。 其中也有寒门子弟。 他猛地灵光一闪,赫然明白了陛下到底是让他防范什么人了! 内围?科举! 陛下言外之意不正是要他防范那些想要在此次秋猎动手,借此来阻止科举成功的世家们! 钱文胜虽然只是个武夫,但他也不傻,能够感觉到近段时间朝堂暗处风流涌动。 何况他还有个在参加科举考试的二弟,他就算再不怎么关注朝堂之事,为了二弟能够顺利科考,那也是要关注的。 据他了解的,朝廷里有很多臣子都是反对推行科制度的,只是奈何陛下一意孤行,科举才能走到现在。 但凡此次科举成功,此后的朝廷便不再是世家的一言堂,届时会有许许多多的寒门子弟登上天子堂,高谈阔论天下局势。 若世家们不想此后朝廷变成这样的局面,那只有此次秋猎上想办法动手了! 想明白的钱文胜眉头拧紧,在与副手说话时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蓦了,他还是觉得不行,“算了,我还是亲自去一趟。” 说完,钱文胜正要转身,身后的人突然叫住了他,“大哥!” 钱文承正与好友们谈论此次科举,没想到就看到了自家兄长。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钱文声胜、钱文承两兄弟关系一向要好,小时候钱文承做错事还是钱文胜这个做兄长背的锅。 看着自家二弟还是这么不着调的样子,钱文胜摇了摇头。 本来是要说他两句的,但瞥了一眼旁边还有二弟的好友,就话到了嘴边拐了个弯,“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五人中有三人是认识钱文承的大哥,知道他是禁卫军首领,在钱文胜面前总是不如面对好友钱文承来的自然。 几人左右看了看,谁也没开口说话,只眼神朝钱文承示意,那眼神就好似在说:文承兄,赶紧的,这是你大哥,你来解决。 不过与其他两人听到对方是禁卫军统领后,眼眸顿时放亮,心中的小九九随即浮起。 其中一人态度颇有些讨好,“我们几人听说那边有条溪流,便想过去玩个简易的曲水流觞,钱统领可要与我们一起?” 话音刚落,钱文承与其他三人顿时朝他看过去,那眼神恨不得要过去把人揍上一顿。 几人的眼神,钱文胜瞧得清楚,蓦然有些好笑。 他很想说:你们真是想多了,我虽然与二郎兄弟关系好,却从不会参与他的任何聚会活动。 不如说他对任何文人墨客的聚会都不感兴趣,不会去参加。 “不了,”钱文胜拒绝道:“我还有事,你们慢慢玩。” 说完,钱文胜不给那两人想要套近乎的机会,疾步往禁卫军守卫的外围走去。 第七十七章:科举第二考武试来了 第二日,学子们翘首以盼的科举第二考试武试终于到来。 猎场上,四周站满了来看热闹的官宦家眷。 在猎场较为宽广平坦视野比较好的处,搭建起了长长的看的台,看台底下左右两边也搭起了桌椅,四周有禁卫军守卫。 左右两边分别坐的皇室宗亲、朝臣及其家眷,至于那看台上则是陛下与后宫娘娘们。 此次武试共有三十人参与,所有人皆不按身份尊贵坐在右手边,一次排开。 在每人面前的案几上都写有各自的名字。 在三十人入座之后,四周好热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你说这次武试谁会得第一名?我瞧着那个在文试里得了魁首的刘什么逸的看着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感觉他这次可能会落选。” 说话那人摇了摇头,“倒不如最后一名那位,那人倒是看着健壮一些,想必魁首是他。” “确实如此,不过也可能是钱家那位,比较那位也是武将世家,钱家长子任职禁卫军首领,那位怎么说也不差。” “那你可说错了,钱家二郎君文采上可以,但武……是真不行。” “依我看,那位文家大郎君也不错,瞧着文质彬彬,当真是好俊俏一郎君。” “切!这是陛下在给朝廷选人才,又不是给你选郎君,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何况他还是一庶出。” 陈国在男女大防上还不是很严格,女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也可以多看一下长得好看的郎君。 是以对面坐着的三十人里,只有长得好看的郎君才如得了在她们的眼。 不过和女眷们不同的是,在座的朝臣们可不看什么颜值,更多的是看谁有真才实学。 要问他们希望此次武试谁能够得第一,他们自然是希望那位钱家二郎君。 毕竟钱家也算是世家吧!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吆喝声,陈玦着一身玄色衣裳携蒋贵妃来到猎场。 陈玦携蒋贵妃高台之上,入席而坐。 此时站在陈玦一旁的刘忠大声吆喝道:“肃静!” 一时间所有人员安静下来。 陈玦从席位起身,眸光扫视一圈,随即清了清嗓子,“有道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朕设科举广选天下英才,既要文亦要武,诸位学子今日大可尽力比试。 现在朕宣布,武试开始!” 武试有些类似于武举,考试分两场,第一场考君子六艺中的武、骑、射。 第二场考战场上的排兵布阵。 考试顺序为随即抽取,两人一考,胜者等待三十人都考完后在进行下一场考试,败者自然是淘汰。 经过十几轮的比试,已经有十四人胜出。 只剩下最后一轮便可进行下一场考试。 “第十五考生,陇安钱文承对亳州郡刘逸。”考官在一旁高声道。 话音落闭,只见两个长相儒雅的男人走到中间,彼此拱手行礼。 “子义兄,赛场无兄弟,请兄台尽全力。” 刘逸抿嘴浅笑,看了看手中的剑,算是回答了对方的话。 下一刻,就在考官喊完“开始”后,刘逸眼神一变,拿着剑直击对方而去。 正如那些朝中臣子所想的一样,钱文承出身武将世家,就算看着一副书生模样,但武力值也不低。 钱文承不擅长使剑,他最擅长的长枪。 在刘逸的剑直击他的时候,钱文承拿着一把长枪直接挡住了刘逸的剑。 长枪也有长的好处,但是架不住刘逸实践经验丰富,只用了两招,钱文承败下阵来。 “子义兄,好武功,文承佩服。”钱文承一向对输赢的结局看得不是很重要,便是输他也算是输得起。 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刘逸脸上并未表现出高兴的模样,只浅浅道:“钱二郎君过誉了。” 随即便将目光转向考官。 一旁的考官没想到这一场居然这么快,只单单用了两招就让钱二郎君输了。 一脸懵逼的考官愣住了,最后还是陈玦轻咳一声,调侃了钱家后,他才反应过来,抹了抹头上的汗赶忙宣布结果。 “第十五场,武:胜者亳州郡刘逸。”考官宣布道。 接下来二人要比试的是骑、射。 骑射乃君子六艺之一,在崇学院里夫子教的就是君子六艺。 而钱文承天才的名声也不是虚的,君子六艺中的每一个,他都是第一。 虽然输了武术,但这次在骑术上钱文承轻轻松松赢了刘逸。 不过最后又在射箭上略微落后一层,输给了刘逸。 刘逸两赢一输,最后一组的结果显然就是刘逸胜出。 刘逸的胜出让在座的朝臣们顿时开始警惕起来,深深觉得这群寒门学子不可小觑。 若真让这群寒门登上天子堂,只怕他们世家将会逐渐退出朝堂! 想到此,朝臣们此刻不约而同望向高台上的天子。 看着天子左一句“尔等真乃陈国栋梁之才”,右一句“有尔等辅佐朕,是朕之福”,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酸酸的! 看这阵仗,他们再不行动,真要被寒门给逼出朝堂了!众人齐想道。 此刻,陈玦还并不知因为他的一句话,让众臣子想要动手了,只一心看着比试。 古代文人比试,还是很讲究礼仪的,君子文雅,看着也舒心。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文试第二轮比试又再次淘汰了几人,最后只剩下八人从中胜出。 而这八人之中,刘逸依旧是魁首。 午间,陈玦在蒋贵妃那里用过午膳后,缓步带着刘忠往在自己的营帐内走去。 突然间,走到半路,陈玦蓦然来了一句,“刘忠,朕问你,你觉得此次科举最终谁会胜出?” 听到这个问题,刘忠心下一咯噔,想了想,苦着一张脸回道:“哎呦,陛下,您这可是在为难奴婢,今日胜出的学子们看着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样子,奴婢蠢笨,实在猜不到。” 没有从刘忠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陈玦也没在意,他也不过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想到上午看的第一场比试,陈玦默默地在心里开始想这次科举的最后胜出者。 之前他比较看好钱文承,如今钱文承败于刘逸手下,这么看来刘逸很有可能是最后胜出者。 当然,这个胜出者也得等到第三场殿试后才出结果。 陈玦这里一边走着,一边在想问题,眼见着他一脚跨进营帐,突然一个婢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跪着了自己脚步。 这位婢女陈玦倒认识,正是他未来皇后王氏女身边的。 “大胆,”一旁的刘忠正要呵斥这位大胆地婢女,就见婢女神色慌忙喊着,“陛下,三姑娘不见了!” 第七十八章:求陛下救我们家姑娘 陈玦一愣,显然不懂这个婢女说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见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大抵是刘忠看出了他的疑惑,快速呵斥婢女,“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还不赶紧向陛下禀明清楚!” 或许是刘忠的话有了用,婢女顿时停止了哭泣,“我们姑娘在看完比试后回到营帐内休息了一下,一盏茶的时间后待奴婢再进去时,姑娘便不再营帐内了,只,只有这一张纸条。” 说完,婢女又将从营帐内拿出来的纸条高高举起递给陈玦。 想到凶多吉少的姑娘,婢女再次磕头请求道:“求陛下救救我们家姑娘!” 本来在发现姑娘遇到危险后,以他们琅琊王氏的势力,可不必向陛下禀报此事,便可救出姑娘。 只是如今姑娘的身份不单单是王氏女,更是陛下未来的皇后。 而且发生地还是皇室猎场,这事总是避不过皇室。 陈玦不知婢女所想,一听王氏女的婢女所言,眸色微沉看着手上的纸条。 一旁的刘忠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心下一咯噔,忙道:“陛下,奴婢立即去通知钱统领!” 陈玦闻言,轻“嗯”一声,边握紧手中的纸条,“立即通知钱文胜,控制猎场所有人,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走动。 再让魏巍全力搜索猎场,务必要将王氏女找到!” “陛下,此事重大,如此大阵仗搜寻必然会引起误会,可要隐瞒王氏女失踪的消息?” 陈玦一听,想起了这是在古代。 古代女子重视声誉大于天,若是让人知道王氏女失踪了,必然会影响她的声誉问题。 届时那些朝臣又会说什么“王氏女失了清白,不配为后”这种话题。 陈玦又不是真的古代人,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想到那些反驳王氏女为后的折子,便觉得心烦。 秉承着让那些朝臣闭嘴,陈玦点了点头,“有人问起,就说朕遇刺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刘忠懂了,领命转身便快步离开。 事关未来皇后,钱文胜与魏巍不敢耽搁半分。 很快猎场上的人就被禁卫军给控制了起来,不让任何人走动。 一些人哪里见到过这阵仗,从禁卫军那里知道有刺客行刺陛下后,顿时就慌了。 一些人生怕自己受到牵连,在禁卫军搜查的时候,半句话都不敢说。 另一边,在钱文胜控制着猎场所有人都同时,魏巍也着人加紧寻找王氏女。 “什么时辰了?” 刘忠低声道:“秉陛下,未时了。” 未时了,距离王氏女失踪,已经过去了一个半的时辰。 至今还未搜寻到,也不知王氏女现在在何处?是生还是…… 后面那个字,刘忠不敢想。 他快速摇了摇头,小心翼翼抬眸瞧了瞧陛下,只见陛下毫无往日般的温和笑意。 刘忠张了张嘴,踌躇了会儿,下一刻突然听到陛下的声音,“魏巍可派人回消息了?” “并无。”刘忠不敢隐瞒,老实回道。 还没有啊! 陈玦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边思索着王氏女的失踪究竟是谁动的手? 第七十九章:谁敢伤我王元亓妹妹 一群执金吾将皇家猎场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搜到王氏女的一片衣角。 几个时辰后,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回到营帐内,陈玦冷着脸,全身上下冲斥着骇人的戾气。 “找,继续找!” “找不回来通通提头来见!” 不管出于什么考虑,王氏女断然不能出事! 他虽不待见那些世家,但也不能看着琅琊王氏也不能在此时覆灭! 陈玦脸色愈加冷凝,隐有乌云压顶暴风雨将至,迫得整个执金吾无一人敢松懈,凛神仔细搜寻起来。 夜,渐渐深了。 仍旧是没有关于王氏女的消息传来。 营帐内,陈玦负手,来来回回的走着。 “陛下?”刘忠看了一眼陛下,斟酌了一下,开口道:“陛下,夜色渐深,寻找三姑娘固然重要,但您的龙体也很重要,要不您先休息——” “不必了!” 陈玦摆摆手,拒绝了刘忠的提议。 在没有找到王氏女之前,他哪儿还有心情能够安心睡大觉! 见陛下如此,刘忠再次闭上嘴,默默地退了出去。 外面夜色以至深夜,刘忠抬头忘了一眼夜空细叹了一口气,边祈求着“老天保佑,保佑王氏三姑娘能够平安归来!” 他这边刚祈求完,下一秒就远远看到王太傅抱着一个女人脚步急切的往旁边不远处的营帐走去。 那个营帐——刘忠下意识想到的是王三姑娘。 见此,刘忠赶忙转身,喜道:“找到了,陛下,太傅找到王三姑娘了!” 话还没说完,刘忠就感觉耳边有一道劲风从旁边呼过,等他再一次朝里面看去,营帐内哪里还有陛下的身影! 刘忠愣了片刻,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朝着夜色里身影跟上去。 夜色里,陈玦他步履匆匆,疾步往王氏女的营帐内去。 刚走到一半,就碰到要去向陈玦禀名找到王三姑娘的魏巍,“陛下——” 只不过他话还未说出口,就遭到陈玦的无视,直接摆手往前面疾步而去。 魏巍晃了一下神,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陛下入了王三姑娘的营帐。 在又看到喘着气跑过来刘内侍,魏巍大抵明白陛下是知道王三姑娘已被救回。 “魏指挥使,现在王三姑娘怎么样了?三姑娘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见到魏指挥使,刘忠停下脚步喘着气,看着魏指挥使,面色着急打听道。 王三姑娘可是未来的女主人,万不能缺胳膊少腿,甚至是…… 想到最后那一层,说句不好听的话,刘忠宁愿这位就此死了,也不希望这位被人给侮辱。 一代国母,不对,应该是未来的国母。 即便是未来的国母,那发生这样的事,对于皇室来说,也是一种丑闻。 刘忠是从陛下出生后就就是一直照看着的,可以说是将他当作了自己孩子,那自是不希望陛下娶一个不洁的女子为后。 何况陛下乃一国之君,那娶国母,岂能娶一个不洁的女子! 这想法要是被陈玦知道了,必然会横他一眼。 然后告诉他,“寡妇二嫁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就是本国仁孝帝的皇后也是寡妇再嫁,那也没说“贞洁”二字。 何况王氏女乃琅琊王氏之嫡女,就凭这身份,就是没了贞洁,想要做琅琊王氏的女婿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至于心里膈不膈应,那就要另说了。 魏巍粗心,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听到刘忠的询问,他下意识皱起眉头朝营帐里面看去。 透过细缝,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人。 魏巍的沉默与皱眉愈发让刘忠提起来的心立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道:不会真发生了什么吧? 不待刘忠继续开口询问,营帐就从里面打开,出来了几个端着盆子的宫女。 刘忠下意识看过去,只见里面全是血水,吓得他赶紧拉一个宫女询问,“里面怎么样?” 那宫女哪见过大场面,从里面出来,脸色就一直是白的,浑身都在抖。 看到刘内侍询问,宫女白着脸摇摇头。 见此,刘忠心下一咯噔,慌忙掀帘子走到陈玦身后去,恭敬的站着。 他只一稍稍抬头,便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子脸色苍白的吓人。 胸口不断的冒血出来,将原本白色的纱布都染成鲜红色,旁边还有一支给削断的利箭。 箭尖上还有鲜红色的血在滴着。 一看这,刘忠顿时明白了,他忍不住闭了闭眼,这伤放在一个女子身上实在是太疼。 也不知这段时间王三姑娘都经历了什么,瞧着受了这么重的伤。 好在如今还有口气在,但愿王三姑娘能够挺过这一关! 刘忠默默祈祷道。 “陛下,魏指挥使和钱统领还在营帐外,可要见?”刘忠细声提醒道。 陈玦闻言,想起了什么,他看了一眼一旁眼睛通红的王言亓。 他承诺道:“王卿,此事朕必然会给三姑娘,给你们琅琊王氏一个交待!” “臣,臣替家妹多谢陛下!” 王元亓语气哽咽,看着在生死之间循环的玉照,他这心都是疼的。 听到陛下要给玉照一个交待,王元亓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可见陛下还是在意玉照的。 不过,想到那敢对玉照下手之人,王元亓手中紧紧握拳,心下狠厉,就算陛下不给玉照一个交待,琅琊王氏也不会放过那人的! 敢伤我王元亓的妹妹,必将他抽皮扒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陛下,属下与王太傅是在树林深处找到三姑娘的。” 魏巍立于营帐中间,对着前面的男人禀告道:“当时三姑娘正被一头猛虎攻击,若再去晚一点,只怕——” 说到这儿,魏巍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但听者却是明白这一句话未尽之意。 陈玦冷着脸沉默了片刻,询问:“皇室猎场,怎会有猛虎?王氏女为何会出现在哪里?” 魏巍:“尚未可知,属下已经再让人去查了。” 陈玦闻言,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落在钱文胜身上,“继续控制住他们,在王氏女还没有醒来之前,谁也不可以单独行动!” “是!” 第七十八章:奴婢青禾拜见陛下… “奴婢青禾拜见陛下!” 紧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是一位浅绿色女子出现在眼前。 看那装扮应该是哪家的侍女。 陈玦回头看向刘忠一眼,不待他说一句话,刘忠立即明白。 转头就问地上跪着的侍女,呵斥道:“大胆贱婢,尔乃何人,竟敢阻拦圣驾?” 那女子似乎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当即是被刘忠这呵斥声给吓到了。 她肩头一抖,忙低头求饶,“陛下饶命,奴婢,奴婢……” 侍女抖抖索索,说句话说半天也说不完整。 陈玦眉头一皱,加之心头还存着事儿,这会儿显然没有耐心。 一旁的刘忠见到陛下的神色,熟悉陛下心情的他心神一凝,“闭嘴!” 他再次大喝一声,正声道:“陛下面前不得无规矩,你有何话还不快速速报来!” 说完,刘忠又看了一眼陛下。 瞧着陛下有些不耐的神色,他眸子一转,讨好道:“陛下,您若累了不妨进帐中休息,这等小事不值得您亲自过问,交给奴婢就是。” 陈玦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转身的动作已经同意了刘忠的话。 见此,刘忠面露笑意,赶忙走上前去准备掀帐子。 却不想陈玦刚准备进去,身后又传来刚才侍女着急的声音,“陛下,奴婢是琅琊王氏三姑娘身边的青禾,姑娘让奴婢来请您过去。” 青禾也是第一次面圣,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想起民间对陛下的传闻,她就更害怕了。 可是姑娘又要让她来请陛下过去,这要是没请过去,肯定会被姑娘责罚的。 琅琊王氏重规矩,重律法,有时候一不小心就犯了错,挨了罚。 是以青禾这才状着胆子着急的说出了来由。 只是她刚说完,这胆子又下去了,跟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低垂着头。 琅琊王氏? 另一边,陈玦听到这四个字,脚步一顿,转身看过去,“你是王氏女身边的侍女?” “……回陛下,正是。”侍女小心翼翼答道。 她这话一说,陈玦眸中的怀疑又多了一份。 “抬起头来!” 陈玦沉声,敛眸看着面前样貌如花的侍女。 从刚才到现在,这还是陈玦第一次正眼看她。 说是侍女,看装扮也的确是侍女的样子,只是看她的样貌,总感觉给陈玦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却又叫他说不上来。 “你是新来的?”很快,陈玦将这一想法除去,寻问青禾。 青禾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主动问自己话,有些欣喜点头,“回陛下,正是,奴婢是上月进府——” 难怪呢! 见这侍女点头,陈玦没再说话,不等青禾后面的说完,他直接越过去,往王氏女营帐方向走去。 王氏女是未来的皇后,虽还没有举行大礼册封,但这名头是定下了的。 是以王氏女住的地方离皇帝住的地方不远,不到一会儿就到了。 陈玦到的时候,刚好有侍女在外面等着,见到他到了,立即向前行礼,“奴婢见过陛下,陛下这边请!” 说着,侍女领着陈玦绕过住处,走了差不多有半盏茶的时间,终于见到了人。 王氏女一袭淡黄色衣裙坐在树荫下,静静的坐在那里,温婉优雅,仿若一株兰花,娴静端正。 看那姿态,陈玦不得不承认一句,论端正娴静没人比得上王氏女,这皇后的位置她也坐得。 见她手捧着一本书看的认真便也没叫人打搅,挥退所有人后,他自己静声走过去。 殊不知王氏女早就知道他来了。 听到声音,王氏女丝毫没有紧张之意。 王氏女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正对陈玦,屈膝行礼,“臣女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陈玦很自然的伸手扶起她,“此处遮阳,又僻静,倒是个看书的好地方。” 他抬头瞧了瞧,伸手摘了一片挡住视线的叶子,又问:“听你的侍女说你有事要见我?” “是。”王氏女点头,面对陈玦牵起她的手没有一点羞涩反应。 神情淡定跟着他坐在了对面,随即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交给陈玦,“臣女为何找陛下来此,陛下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那是一沓折叠起来的纸张,不知道写的什么,看起来还有点厚度。 陈玦挑了挑眉,眸子从王氏女身上移动到纸条上,单手接过。 一旁的刘忠见到陛下神色,深知纸上的信息不容他人知,刘忠默默地退后几步转身,顺便不让旁人靠近。 待看完后,陈玦眉心紧紧拧起,“这些你都是怎么得到的?” 这话一出口,王氏女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轻笑出声。 王氏女不答反问:“陛下似乎忘了,琅琊王氏的情报网遍布天下,想要知道什么消息不是手到擒来吗?” 是了! 陈玦想起来了。 原书中的确说过“琅琊王氏情报网遍布天下”,这也是他来到这里后,为何不对世家为首的琅琊王氏出手,反而还要娶王氏女为后,更甚至是和琅琊王氏做交易。 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琅琊王氏手中的情报网! 陈玦很清楚,琅琊王氏动不得! 陈玦将手中的纸张往桌上一放,看着纸张上面由琅琊王氏情报网得出来的情报,他并不对此怀疑真假。 只是有一点让他疑惑。 “为何要将此消息给我?” 陈玦的手指落在桌上的一沓纸上,轻轻敲着,抬眸含笑看向王氏女,“你将这消息交到我手上,甚至还明确告诉我这是你们琅琊王氏情报网得到的情报,你就不怕——朕怀疑你们琅琊王氏吗?” 王氏抿嘴温婉的笑了笑,对上陈玦的目光,坦然的摇头,“陛下不会。” “哦?”陈玦看她,能回答不会这个问题,他倒想知道她凭的是什么? “陛下与父亲的交易不就是琅琊王氏情报网为皇室所用吗?” 陈玦只看着她,不置可否。 良久,陈玦才开口说话,“你拿的这些足以让朝堂大换血,你就不怕那些世家联合起来对付你们琅琊王氏?” 第七十九章:先下手为强后下手… “怕!” 以为这一次王氏女到没有说什么“不会”这类的话。 很是直接的回答一个字“怕!” “纵然我琅琊王氏情报网遍布天下,可也难敌世家联手对付。”她道。 陈玦敛眸,依旧沉默着没说话,只静静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品尝。 王氏女没在意,继续接着说下去,“可是就算臣女将这些证据送到陛下面前,难道他们就不会视琅琊王氏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吗?” “不会!” 她摇头,轻言慢语道:“从陛下下旨册封臣女为后的那一刻,琅琊王氏就已经站在了所有世家的对立面,被他们联合对付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 不只是她明白,陈玦亦同样明白。 如今的琅琊王氏唯有站在皇室这边才能保家族平安! 除非——她不为后! 但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皇室这边,就父亲为了家族,就算再怎么疼自己,也得牺牲她。 所以,王淑媛没有拒绝的这个可能。 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保家族平安。 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让陈玦有些意外。 从那边原书来看,书里的王氏女心善,从不会将人往坏处想。 甚至没想过那些世家会联起手来对付琅琊王氏。 而现在却和书里很是不同,眼前的王氏女明显是知道的。 想想也是,世家嫡女哪有真蠢的! 她们可都是倾家族之力,用心培养出来的,就算蠢,又能蠢到哪里去? 王氏女与原书的些许不同,只让陈玦感觉小小的意外。 更让陈玦在意的是这一点的不同是不是证明有改变,就可以改写自己在原书中的死局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 存着这一想法的陈玦,心情顿时有些激动。 好在他还记着这里有人,压着心里的激动,面上带温和的笑喝了一口茶继续听王氏女说下去。 看着陛下明显表现出来的温和和煦的笑容,让王氏女一瞬间愣住了。 都说少年天子俊俏,这话诚不欺人,天子的确长得好看。 尤其是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认真且温柔,略带有些苍白的薄唇带着笑,一不注意,就深陷了进去。 最是帝王多薄情,这一点,王淑媛还是知道。 她快速回过神来,接着说下去,“琅琊王氏虽然一直低调,可也不是一直被动任人欺负。” “与其等着他们联手,倒不如趁着他们还没有联手的机会,率先解决他们。” 让他们无法联手! “哈哈哈哈,三姑娘还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眼前王氏女看起来端正温婉娴静,善良无害的样子,没想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让陈玦忍不住大笑。 “这话说的不错,”笑过后,陈玦非常同意的点头。 眸间瞥过她脖颈上的立领,忽然想起之前暗卫说有刺客进入太傅府行刺一事。 陈玦眼眸眯了眯,意识到什么,他起来来到王淑媛身边,倾身凑近。 王淑媛还没这么近的和一个陌生男人相处过,陈玦的突然凑近,让她秀眉微皱,忍不住想要后退。 可想到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对方的身份,终是忍着不适,淡然处之。 “这里,可还疼?” 王淑媛一愣,一时之间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看到陈玦指着脖颈的动作后,才明白了。 她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她虽未说一个“疼”字,但陈玦还是明白,那肯定是疼的。 据暗卫传来的消息,那夜委实有些凶险,不止王淑媛,就连老太傅差一点就要没命了。 不止皇位会让人觊觎,就连皇后之位也让人觊觎。 从他不断的送礼到太傅府上去开始,一波又一波的刺杀接踵而来。 想必今日王氏女能够说出那样一番话也是有那场刺杀的原因吧! 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不要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看着王氏女平静无波的面容,陈玦微微叹气,说实话,他并不想这样。 “委屈你了。”虽还未成亲,但到底名义上是自己的女人,陈玦还是有些心疼她的,“等会儿我让刘忠给你送去疤的药过去。” 。 回到营帐后,陈玦就接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 这消息和方才王氏女给他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这一次还多了一份关于王氏女的信息。 看着暗卫传来的消息,陈玦眸色一凝,这些人还真是不听话! 即是不听话,那就别怪朕了! “传魏巍和钱文胜!” 另一边的钱文胜,听到陛下要见自己,吓得心下一激灵,想着是不是猎场中出什么事了? 自己可是在陛下面前立过军令状的,这万一要真出了什么事,那还怎么做这个御林军统领? 心里这么想,钱文胜路上不敢耽搁。 等他到门口时,碰到同样被叫来的魏巍。 两人都是御前伺候的,彼此也算是熟悉,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拜见陛下!” 两人进去的时候,陈玦正在看京中送来的奏本,听到他们来后,抬头看了一眼。 “来的正好,”陈玦拿起左手边的几份圣旨,转头交给刘忠。 “魏巍,朕命你现在速速回京,缉拿这些危害陈国社稷的罪臣!” “什么?”魏巍看了看手中的圣旨,“陛下——” “不必再说,猎场安危全权由钱文胜负责,你即可回京!” 陈玦的不容反驳,让有些担心猎场安危的魏巍领旨。 随后,陈玦又给钱文胜看了一样由暗卫查到的信息。 “陛下,这——”看完后,钱文胜心下一惊,没想到还真有人打算在猎场上动手,借此破坏科举! 更让他心惊的是陛下的掌控,从这张上内容来看,动手的人准备的很隐秘。 却还是被陛下发现了! 同时,钱文胜亦有些后怕。 若是这消息没有被陛下发现,事情一旦发生了,陛下一定拿他问罪。 钱文胜心惊胆战,下一刻又听到陛下的声音传来,“钱统领,朕不容此次围猎有任何闪失!” 陈玦负手走到钱文胜面前,神情严肃,一双眸子盯着他,“知道如何做?” “臣明白了!” “去吧!”陈玦颔首。 第八十章:陛下安危就交给你了 《我在女频小说当昏君》 第十八章: 就算有人想要试图使科举进行不下去,那也得继续下去,他怎么也不能让其的成心愿。 在钱文胜和魏巍进入营帐后,不过一会儿,两人各自带着命令面色凝重的出了营帐。 “钱统领,陛下近日安危就交给你了!”魏巍抬手,再次郑重其事让钱文胜一定要保护好陛下的安全。 身为禁军统领,保护陛下的安全是他的职责,钱文胜当即点头,“魏指挥使尽管放心,你尽管放心回去。” 有他这句话,魏巍就放心了,何况有前任禁军统领这个例子在,晾他也不敢置陛下的安危于不顾。 不过就算再怎么放心,魏巍离开的时候还是给了两个人在陛下身边。 魏巍前脚刚离开猎场,王氏女那边就很快收到了消息。 王氏女右手执棋子,垂眸看着面前的棋盘,听到侍女禀报的消息头也没抬,还是对面的王元亓摆摆手让侍女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兄妹两人,王元亓看着眼前的妹妹,状若无意问道“为兄听说你和陛下聊了将近一个时辰?” “嗯。” “此事涉及到朝堂争斗,你一女子牵扯进来恐那些人知道后会争对你,你大可吩咐为兄替你办便可,何必——” “三哥哥说笑了,难道了就算不是我,他们就不会争对我了吗?”王氏女抬头轻笑一声,看向王元亓。 她极为肯定道:“不会的。” “不管是你还是我,那些人都不会放过我,甚至是不会放过琅琊王氏,在他们眼里,琅琊王氏已经是站在陛下那边了,一旦我们琅琊王氏式微,一定会被那些世家联手争对至灭族!” “可是…..”王元亓张了张嘴,想说他们毕竟都是世家,就算是朝堂争斗也不至于会到那一步。 王元亓很想说是她想多了,朝堂斗争不止于此。 两兄妹年龄相近,又都是一块长大的,在他们兄弟姐妹中,也就属他们两人关系最亲,看三哥哥这表情,就知道他不信。 不过也难怪,三哥哥这人重情义,讲道义,恪守君子礼仪,可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一般,恪守君子礼仪。 王淑媛浅笑无奈摇摇头,叹了口气,真不知这样的三哥哥是好还是不好….. “三哥哥,你太天真了!” 王淑媛说着,将手里的黑棋落在棋盘上。 妻子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蓦了,王淑媛再次抬起头来看向王元亓,只是这次对上自家妹妹的眼神时,王元亓莫名觉得像是看到了父亲,身体不由自主的呈紧绷状态。 当然,这一点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他手中拿着的棋子还是让王淑媛看到了。 王淑媛当作不知,淡淡一笑,“兄长游学三年,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的朝堂斗争难道都是光明磊落吗?殊不知朝堂争斗如同内宅妇人争斗般,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甚至是整个家族倾覆。三哥哥,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一般保持一颗君子仁义正直之心。” 闻言,王元亓沉默不语。 妹妹所说的话,他不是不懂,只是没去这么想而已! 但也正因为她说的对,令王元亓无话可说。 “就如妹妹前面几次遇到的刺杀,那不正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正人君子所为。”提起那几次遇到的刺杀,王淑媛都觉得是自己福大命大的躲过了,若不然早在第一次刺杀的时候香消玉殒。 然而再怎么福大命大的人遇到这么多次刺杀,心里总会不舒服的,甚至是想要报复回去。 此刻王淑媛便是如此,她平心淡然道:“妹妹不是一个以德报怨之人,也不是男子无须君子之心,既然他们想要我死,我为什么还要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刺杀?” “兄长,你守你的君子之心,我来做那恶人,铲平想要倾覆琅琊王氏之人!” “你…..”望着如同平日温婉般的妹妹,王元亓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一样的温婉端庄,却叫王元亓觉得今日的妹妹好像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良久,他才想起来,四下看了看,突然来一句“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以后可不许再说!” 这话可说不得,要是被有心听到了,只怕会拿去大做文章,说什么琅琊王氏一族仗着陛下的信任意排除异己。 当然,这些流言蜚语,王元亓也不怕,行的端坐的正不怕有心人说去。 他只是怕陛下听信谗言会怀疑琅琊王氏一族的衷心。 王元亓此刻的担心,王淑媛却不怕。 她笑笑,说出一句更加王元亓担心的话,“晚了,只怕这个时候陛下已经知道了我们兄妹之间的谈话。” 王元亓:“!!!!!” 正如王淑媛所言,此刻的陈玦的确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听着暗卫禀报完最后一句,陈玦握着狼毫的手微微停顿一下,抬头看去,“你们暴露了?” 暗卫摇头,“派去盯着的王三姑娘以及王太傅的暗卫未曾在他们面前出现过。”所以他也不知道王三姑娘是怎么知道有人盯着他们的。 说完,暗卫果断的跪了下去,还不为自己的失职做狡辩,直言请罪,“请陛下降罪,是属下办事不力。” 他很明白,身为暗卫,主子让你去盯一个人,却被那个人发现了,不管怎么说,那就是暗卫的失职。那就罚你一个月银钱。” “谢陛下!”只是一个月银钱,已经很好了。 陈玦摆摆手,将手边的奏本放在一旁,“真是有趣了,你们既然没有现身,那她又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问题底下的暗卫也想过,这段时间从接到命令去盯着琅琊王氏一族开始,他们就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过,甚至也没人跟王三姑娘说过陛下派人在盯着他们。 所以王三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暗卫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陛下,可还要继续盯着琅琊王氏一族?” 陈玦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他笑了,“继续!” 暗卫看他,似乎不解,王三姑娘都已经知道了,那想必王太傅、王老太傅也会知道,那还有盯着的必要了吗? 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说还要继续,但暗卫还是什么也没问接下了这道命令。 有一句话陈玦认为王氏女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明知对方要害你,又何必还要给对方机会呢?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第八十一章:朕的“昏君”名声不洗白 何况原身昏君的名声早已传播出去,他也不想去洗白原身“昏君”名声。 有时候“昏君”这个名声还是挺好办事的,既然如此,作何还要洗白? 陈玦摇摇头。 很快就接到了钱文胜已经抓到了那些人的消息。 当即,陈玦也不再手软,只风淡云轻的吩咐了一句,“这些人就不必审了,朕也不见他们,你着人将他们就地处决。” 听到这个处置,底下的钱文胜惊得还没来得急开口,倒是让刚进来的王元亓给听到了。 “陛下,且慢!”他愣了一下,随即在钱文胜离开之际急忙开口。 “陛下,如此行事是否不妥?” 陈玦笔下停留片刻,看过去,似乎在问有何不妥? “今日有诸多寒门学子、女眷在场,若是让他们瞧见了,只恐会令陛下的名声——” 王元亓看了看陈玦,最后一句话未敢说出去。 但即便他不说,陈玦这一想还是知道苏行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 无非就是他那昏君的名声坐实了,怕那些学子畏惧于他,不会留在陈国。 但他陈玦会畏惧于这些? 显然不是! 虽是这么想,但陈玦并未这么说,而是问王元亓,“那依你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置他们?” “陛下,现在正是科举用人之际,此时动手会显得朝堂、皇室不仁,转而投奔报效其他诸国。” 尤其是魏国听说陈国在改科举制度后,他们纷纷效仿,下昭广招天下英才。 陈国在军事上略输于魏国,但在文坛上却是不输于魏国的。 倘若因此事让诸多学子离开去了魏国,届时魏国在文坛上也强大起来,必然会有吞并之心。 以他们的军事,恐难以阻挡魏国的进攻。 王元亓小小的提了下魏国后,陈玦很快便想起来在原著中原身死前还发生过一件事。 原著中魏国皇室曾依照原身下放的旨意进行改革过,效果也很不错。 但也就是因为效果不错,让魏国世家贵族少了利益,导致最后魏国世家贵族全都抵制这次改革。 最后也让改革进行的不彻底,魏国皇室逐渐式微,成为了世家贵族手中的傀儡。 王元亓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陈玦。 魏国并不弱,原著中能被男主灭国更多原因是朝堂内政不稳。 在危机来临时,世家贵族都已自身利益为大,奋力一搏者也不过是那些武将。 原著中的陈国也何尝不是如此? 思来想去,最终缘由还是皇室式微! “王卿说的对!”陈玦思虑过后,颔首点点头,但他也不想做那傀儡皇帝! 听到这话,王元亓悬着的心终是落下,“陛下,这些人目无法纪,试图扰乱科举罪无可恕,然现在又是科举用人之际,不宜动刀。 但也不能不罚,依臣之见,将他们革职,让其修建皇陵,家中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他也并非是为那些人求饶说话,不过是不想陛下在百姓口中留下“暴君”的名声,也是想让陛下在寒门学子里留下好名声。 而非“昏君”、“暴君”这等名声。 陛下虽不在意,但他虽为陈国臣子,可真不能也不去在意! 陈玦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就依王卿的意思办。” 这话显然是对还未离开的钱文胜说的。 钱文胜领命而去,临走时看了一眼王太傅,王氏还真是深受陛下信任,仅短短一句话就让陛下收回成命! 皇室猎场里皇帝突然来这一手,打得那些臣子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个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转头一看,嘿,我的同僚/我怎么就被抓了? 而在洛京城内的消息传到皇室猎场后,一些世家这时却坐不住了。 几番派人打听,可是皇室猎场围的跟个铁桶似的,里面想要传个消息根本出不去。 不少人急得团团乱。 就是他们心里再怎么急也没有,除非必要,陈玦一概不见他们。 他们也没有寻得机会劝谏陛下。 “家主说了,近日天寒,家主偶感了风寒,不宜见风,就不见几位了,诸位请回。” “太傅与陛下狩猎去了,今儿不在营帐内,诸位请回。” 一些想去找崔尚书和王元亓了解了解情况的官员,刚去就被拒之在帐外,推脱不见。 听到下人的这个回答,不少人脸色铁青,臭着一张脸。 眼见着就要回京了,可他们还没有丝毫机会行劝谏。 “唉!陛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天下读书人寒心!” 吴越瞅了一眼旁边的老御史,眼神溜溜转,蓦了,他忽而哀叹一声。 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转头对一旁胡子花白的老御史作揖,“韩老,不如您去见见陛下?” “您是三朝元老,想来陛下应该是会——” 话未说完,他人似乎经吴越这一提醒,猛然想起了韩老的身份。 他们,陛下可能不会见,不会听他们的劝谏,但韩老不同啊! 韩老可是三朝元老,那和远在洛京城的王老太傅一样。 “吴侍郎说的对,韩老御史,要不您去见见陛下?”众人纷纷点头,越发觉得此事可行。 第八十二章:昏君的名声逐渐洗白 然而和上一次一样,他们这次依旧是被拒见在门外。 “诸位请留步,诸位的来意,祖父已然尽知。” 看到阻拦他们的是一位碧玉年华般大的女子,几人自诩文人气度,不同一女子计较。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便有人客气道:“几人韩老知道我等人的来意,还请韩姑娘禀报韩老提升,我等找韩老有紧要事。” 说到最后,“紧要事”三个字着重加重,脸色沉重。 不过女子并未被此恐吓到,依旧稳如松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微笑。 “诸位不必去见了,祖父有一句让我带给诸位。” 她道:“陛下长大了,不在任人摆布拿捏的少年天子,陛下决定的事,即便是他,也劝不了。 诸位过后也不必再来了,你们与其在这儿想着办法阻拦陛下,诸位倒不如顺着陛下的心意让这科举成功举行下去。” 后面这句话当然不是韩老说的,而是女子自己心里的话。 说完,女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众人在听到这番转述,心下拔凉,几人仰头望了望天,已不知该怎么选了? 难道真要照韩老说的那样,顺着陛下的意,让科举成功举办下去? 可…… 如果这样,那这朝廷哪还有他们说话的地儿? 何况他们就算选择顺着陛下的意,只怕已经晚了! 他们是怎么选的,帐的老人一无所知。 老人看到自家孙女进来了,朝她招了招手,一脸慈祥,“最后那话,是你自己加的吧?” 不是问,而是笃定。 “嗯,”女子点头,神情娇俏道:“省的他们过后再来找您。” “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明知陛下情绪不定,还要让您去劝谏,这不是让您得罪陛下么!”女子没好气道。 她才不要让自家祖父做这得罪陛下的事,一家人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何况在她看来,科举制也没有什么不好。 韩老与韩家女今日的这一番话原封不动的传到了陈玦的耳里。 自然也知道了那些人在崔仲离和韩慕那儿吃了两回闭门羹。 “看来他们一个个都是太闲了,等着朕收拾他们!” 陈玦冷哼一声,甩甩袖,“既然太闲了,那就去让他们去帮百姓们种地去!” “啊?!”刘忠震惊脸,让他么去帮百姓种地? 啊这——真的假的?他们怎么可能去! 见刘忠不动,还站在这儿,陈玦转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嘴上骂骂咧咧,“你这阉货,跟个柱子似的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将那群闲人赶去种地!” 不论是性格还是衣食住行或是其他,陈玦这皇帝位置做得越来越像原主了。 尤其是在性格和说话的语气上,仿佛就是同一个人。 就是连最了解原主的刘忠都没有发现这具身体已经变了芯子。 “是,奴婢这就去。”被踹了一脚的刘忠反应过来,一脸笑嘻嘻样儿。 “去告诉钱文胜,在派几个得用的去盯着他们,每日除了喝水,吃饭,睡觉,一律不许休息。” 敢给朕找事做,朕就给你们找事做,累不死你们! 刘忠:“……”陛下这记仇的心,还真是没变过! 苏·起居郎·行:“……”看来陛下对我还是手软了些! 让这群自诩比书庶民高人一等的世家家主去给他们看不起的庶民种地,那不是比杀了他们,革了他们的职还要诛心么! 真真是杀人诛心! 真就诛心了。 得知他们自己要被赶去帮百姓种地后,一个个都杵着不动,有的甚至朝着要见陈玦。 “钱文胜,你只是区区一禁卫军统领,有何资格拿下我等人!” “我要加陛下,让我去见陛下——” 钱文胜面无表情的撇了那人一样,冷漠来了句“话太多!” “堵上嘴,带走!” 这声令下,周围的禁卫军当即将他们的嘴堵住。 说让他们帮百姓种地,那绝不含糊,一点装模作样都不掺的。 刘忠特地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找了个“风水宝地”,不,是田多,地理农作物多的宝地。 保准将他们累得跟狗似的。 哼,让他们之前仗着自己世家的时候身份欺负陛下。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现世报来了,陛下威武! 当然,刘忠的这点小心思,陈玦那是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让刘忠跟着去了。 他就是要折磨这群闲人。 哼,你们不是在背地里说朕昏君么?朕就昏给你们看! 随着科举二试结束不久,在秋猎结束的第二日,陈玦就下令回去。 至于被拉去帮百姓种地的那群人,陈玦直言:“秋收在即,以百姓生计为重,就有劳诸卿替朕帮百姓秋收了,待秋收过后,朕会给你们奖赏的。” 这话传到百姓耳里,百姓那是对陈玦感恩涕泪交加,陛下果然是关心我们百姓的。 你看,知道秋收很忙,还让人来帮我们。 呜呜呜呜呜,这样的好皇帝哪有? 当今陛下哪里昏君了?也不知道是谁缺了个大德,居然将这么一个关心民生疾苦的皇帝说成了昏君! 这流言传着传着,就传遍了洛京城的大街小巷。 现在洛京城内的每个人基本都知道当今天子是个人善之君,一心为民。 至于之前“昏君”的流言,是朝中有人陷害皇室,有人蒙蔽陛下的眼睛,不让他看见百姓过得什么日子。 百姓也都是淳朴至善的,他们也都愿意去相信天子还是关心他们的。 是以在听到这些流言后,再一想到天子近些日子来的举动,再看看那些寒门学子也即将进入朝堂,他们就更加相信天子以前是被人蒙蔽了。 “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一早就听到民间流言的王元亓压抑不住心中喜悦,就赶进宫给陈玦报喜去了。 王元亓来的时候,陈玦刚用完早膳不久,现在手上端的是太医院开的药膳。 听到王元亓的贺喜,陈玦端着药膳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去,眼神似乎在问:朕有什么喜? 他现在一没立后,二宫中无人怀孕,哪有什么喜? “禀陛下,是这样的,臣今日陪家妹去了茶楼一趟,听到一则关于陛下的流言,就抑不住喜悦来贺喜了。” “???”流言!?有毛病?一个昏君这种流言有什么好贺喜的? 王元亓话一讲完,看到陛下神色未变,又想起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想到陛下以前的“昏君”流言,他立马解释道:“是陛下在百姓眼中,已然成了仁善之君。” 王元亓压了压喜悦,沉稳的将民间关于陈玦的流言重新复述了一遍。 听得陈玦有些恍然,就这样轻松地将原身在民间“昏君”名声给洗白了? 第八十三章:科举殿试妥妥的学霸 陈国元昭三年秋,九月二十日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陈国首届科举殿试开始。 紫宸宫外,顺利通过文试、武试的十人早已等候在此,几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自信与兴奋。 眼中满满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幻想着做一个对朝廷对百姓有用的好官。 这十人里,有胸怀大志的寒门子弟,也有陈国各大世家子弟、门生。 有还未及冠的少年郎,也有已过而立之年的年长者。 但在此刻,他们都是在上万余考生中,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的。 陈玦在设立首届科举考试时就对外说过,科举考试不设家室、年龄、家中无刑事犯罪者,只要大家自认能够通过考试,就可。 如今都已经到了这一步,陈玦自然不会自打脸。 在进入殿试的时候,十人是要排着队依次按着顺序进去的。 这顺序也不是随便站的,而是按照之前文试、武试的成绩进行排的。 进去后,第一名刘逸站着左手边,第二名钱文承站在其右手边,其他几位依着成绩分两排依次排开。 见到陈玦,十名考生面色狂热,躬身行礼:“学生见过陛下!” “平身!” 高台之上,陈玦今日姿态威仪,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带着威严,注视着这十人。 下方两侧文武百官郑重肃立,崔仲离、陶渊、刘洵、王元亓等一众大臣皆在此列。 可能因为在殿试前一日,陈玦下令整治朝廷,不少官员因为各种罪行,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今日来的百官没有往日多了。 昨日天不亮朝中百官皆被陛下传到宫中,一个一个挨着细数他们这些年来的罪证。 有贪腐的,有卖官的,有家中子女仗着家室打死百姓、强抢民女,蓄养外室,逛烟花之地,也有和别国牵扯的…… 有得罪可大可小,但要陛下计较起来,官职必然是不保的。 世家也有养护卫,但陈玦并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陈玦念到一个的罪证,直接将这个人丢入到廷狱中,又下旨执金吾去府中抄家。 这一举动,着实是让顺利走出文华殿的臣子们吓呆了。 以前陛下也不是没有疯过,没想到今日居然这么疯。 丝毫不顾他们这些世家背后的力量。 可要说来,陛下虽然疯,但也知道分寸,倒是没有对琅琊王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等世家大族动手。 而那些被革职抄家流放的,基本都是从世家大族里出来的门生,亦或一些底蕴不够的小世家。 但即便既然,陛下昨日那行为,还是挺吓人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陛下昨日来拿一手是为了给这几人腾位置,但是谁也没有明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陛下早就他们世家不爽了,提出科举也不过就是防备他们世家。 都到了这里,他们就是拦也拦不住。 就如同王老说的,如今的陛下长大了,心也更狠了。 从前不怕他们集体跪在文华殿门口威胁,如今的陛下更是不怕。 经过昨日情形,在场的官员也不在此放肆,生怕得罪了陛下,被革职了,可能还会纠察出以前不好让人知道的事那就完了! 反正现在能不说话就别说话,顺顺利利让殿试赶紧过去就成。 唉! 愁啊! 在场的百官愁不愁的,陈玦不想知道。 在十名考生进入紫宸殿后,陈玦的目光就一直在他们身上。 尤其是站在左手边第一排的第一个刘逸。 上次见到刘逸,还是在秋猎武试的时候 那时候的刘逸是锋芒毕露,今日的刘逸倒是感觉有些内敛了,书生味十足。 当然,他也着重看了站在他旁边的钱文忠,以及身后的几人。 这时,礼部尚书走了出来,朝着陈珏拱手,“陛下,一切已准备就绪!” “开始吧!”陈玦淡声下令。 “是!”刘洵接令,转身朝站在中间的十人喊道:“殿试,开始!” 十名考生再次对陈玦躬身行礼之后,席地而坐在面前的几案后,几案上只有笔墨纸砚。 等到他们坐下准备好,陈玦才坐在高台之上,说出了第一道考题“何为好官”。 今日的题不再是由他人来出,而是由陈玦自己来出,考生手抄。 这是他从秋猎回来后,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题。 当然,这里面还有王老太傅的功能。 为了今日的题,从秋猎回来后,他基本每日都要悄悄出宫前往太傅府,有时候一待就是到了晚上才走。 第一道考题出来后,这十名考生或多或少的都要细细思虑一番,然后在废稿纸上写,最后在写在统一的发的考卷上。 但也有例外。 刘逸就是这其中的意外。 只有刘逸在听到考题后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奋笔疾书的写在考卷上,都不需要用废稿纸的。 第一道写完后,紧接着陈玦又口述一遍第二道题,“民生”。 这道题简单,倒也好写,和第一道题有着紧密相连的意思。 但到了第三题,不由再次让十名考生愣住了。 第三道考题的题目不再是一个字,而是陈玦口述一个故事,从这个故事里来做考题。 这个故事大概讲的就是一位娇养的商户女子,因缘巧合遇到一位书生,两人相爱,后成亲共育有一子。 两年后,那女子的丈夫嫌弃妻子大字不识一个,和他没了共同语言。 于是书生就在外面找个了又漂亮又能和他谈论诗词歌赋的外室养着。 并且一边算计妻子家中的财产,意欲对自己的岳父下毒,这是被妻子的母亲知道后,直接一个状纸将书生告到了官府,并让女儿与丈夫和离。 问考生此事该如何? 此题与前两道题没有丝毫关系,扯都扯不上。 不止考生愣了,就连左右两侧的官员也愣了,浑然没想到陈玦出的第三题是这种题。 这和殿试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想不通陈玦为什么会出这种题,但还是要答题的。 考生们思虑片刻,便开始提笔。 很快,刘逸最先将三道题写完交卷。 “陛下,这是刘学子的三张试卷。” 第八十四章:科举状元学神刘子义 “嗯。” 陈玦淡淡“嗯”了一声,接过来。 眸光只瞥过一眼卷纸,陈玦就不得不对刘逸赞叹一句“好书法”! 刘逸全程没有用废稿纸,一鼓作气写在了统一的卷纸上。 原以为这样来的试卷多少会有涂鸦,或者字迹凌乱,调理不清晰。 毕竟陈玦也是经历过考试的人,一般考生写语文作文都会在草稿纸上列个大纲。 就算不列,那写出来的字迹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赶时间。 没想到拿到刘逸写的试卷竟然让陈玦大吃一惊。 字迹不仅不凌乱,还非常好看,嗯,有艺术欣赏性。 其书法看上去有洒脱、飘逸,行云流水之感。 啧啧啧!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学霸? 陈玦压抑住内心的赞叹,继续看下去。 第一道题“好官”没有固定答案,端看上位者怎么看待? 有道是清官易做,好官难为,尤其是一心为民为君为朝廷的好官。 刘逸这里就有提到:“一忠,二人,三孝,四慎。 这四个分别对应忠诚,修身克己,孝顺,为人慎行、慎言、慎独、慎欲、慎权、慎始终。” 书中常说欲平天下,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陈玦想想,觉得这话倒也没错。 做官亦是如此,做一个好官更是如此。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穿百姓之衣,吃百姓之饭,莫以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第二道考题“民生”和“好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陈玦看了一眼,刘逸的这篇文章倒是紧贴考题来写,写的都是为民如何如何…… 现在写的这么详细,就不得之后在为官之路上,刘逸可还记得今日这篇文章?路又是否会走歪? 当然,这不是陈玦要考虑的问题。 第一二道题没有怎么让陈玦看下去,但看到到了第三张试卷中途,陈玦忍不住坐直身体,细细看下去。 第三道题是陈玦近日进出太傅府时,听到王氏女同王元亓说起的一个越州府真实案子。 一个洛京贵女如何知道远在越州府的案子呢?这还是因为有一个管事嬷嬷是那位商家女的亲戚。 这种亲戚许久没有来往,直到几日前越州府那边来了求救信。 信中说那书生和越州府官员勾结,判这一切都是下人所为,那书生无罪。 至于那书生的妻子是一心在丈夫身上,整日除了哭就是哭。 那家商户怒其不争,果断和女儿断绝关系。 又过半年,商户女的父亲发生了意外,不能行走,入赘的书生赘婿就顺利接管了商户女家中的财产。 甚至外室还登门逼商户女自请下堂。 商户女的母亲气不过,却又拿书生没有办法,就想起了远在洛京城这边的亲戚。 陈玦听了一耳朵,就问王氏女,“你觉得这是谁的错?” “依我之见,这错在商户女的父母。” 王氏女直接点出,“那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去也小有资产,若那家父母让他们的女儿读书识字,不将她教的天真,亦不会识人不清。” “更不会事事依附丈夫,我朝律令并没有说出嫁女不能和离这一条,相反还允许和离守寡的女人再嫁。” “即便不和离,她作为三书六礼娶回去的正室也应当立起来,何况那丈夫还只是个赘婿。” 陈玦将这个案子拿出来作为考题,是因为他想在教育上做出改革。 而刘逸这篇文章正和他意。 文章虽没有提教育的改革,但处处皆在说女子也应该同男子一样读书识字。 不要女子考什么科举,却也不至于字也不识一个,还识人不清,脑子过于天真。 当然最后的最后,刘逸更是请命重罚越州府府令和那个书生。 罚自然是要罚的,早在殿试的前一刻,陈玦就向越州府下了三道旨意。 不出意外,快马加鞭的话,三日后的现在越州府府令和那书生应该就在牢里了。 殿试结束,陈玦看了另外几人的试卷之后,觉得都写的不错,可以看得出来这几人文学和素养都不错。 至少没为那府令和书生求情,也没说不是书生的错,还说此人要严惩。 但和看了刘逸的试卷后,陈玦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可能是刘逸的试卷先入了他的眼吧! 也只能这样想了。 陈玦当日留了礼部尚书刘洵,刑部尚书陶渊,,兵部尚书崔仲离,太傅王元亓。 看过后,将这十人的试卷交给几位,“诸位觉得谁的答题最好?选出个一二三来。” 陈玦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往后一倒,非常闲适的靠坐在椅背上。 整个人神情懒散,与在殿试上正襟危坐神情威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几人看了看,王元亓率先回答,“禀陛下,臣觉得此人的答题不错,可得第一,这位第二。” 王元亓将他认为可以的试卷拿了出来,分别放到陈玦的桌子上面。 陈玦用余光扫了一眼,王元亓选的状元为刘逸,榜眼为钱文承。 这两人倒是和陈玦想的一样。 紧接着其他几位尚书亦都选出来放在陈玦的面前,他大概看了一眼,第一第二名选的基本也都是这两人。 至于第三人,倒是有了争议。 争议来争议去,最后选了个顾玄清,和刘逸一样都是寒门学子。 评完名次后,陈玦放下笔将这十份试卷交给刘洵,第二日一早就着人张榜公告。 这篇公告除了昭告前三名之外,还告诉众人,此次未中举三年后再来,科举三年一次。 在这篇公告旁边紧贴着的是在今天早朝上讨论出后面科举的时间,以及如何考试。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科举三年一次,分六级,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这责公告下发下去后,寒门学子是如何的兴奋,暂且不提。 此刻朝堂上,陈玦拿出昨夜让崇学院学子连夜赶抄出来的试卷,下发到百官手里。 “你们手中的这两份试卷是状元刘逸昨日在殿试上的答题,朕觉得十分有趣,就想与大家分享分享。” 第八十五章:陛下又要发疯了节奏 翌日朝堂上。 陈玦拿出昨夜让崇学院学子连夜赶抄出来的试卷,下发到百官手里。 “你们手中的这两份试卷是状元刘逸昨日在殿试上的答题,朕觉得十分有趣,就想与大家分享分享。” !!!!! 完了!陛下这又要发疯了节奏?! 陈玦话音刚落,一些大臣顿时将心提到嗓子眼,偷偷抬头往上看。 陈玦站在高台中央,负手而立,望着底下众臣,眸底暗芒闪掠,薄唇轻抿着,不怒自威。 “昨日殿试第三篇考题,是个真实的案子,诸卿可知道出自哪里?” 冰冷、威严的询问传入耳中,文武百官的身躯皆是一颤,疯狂在脑海里回忆昨日殿试的考题。 “杨达,你来说说。”陈玦就开口点个人。 被点名的杨达苦着一张脸,及其不愿开口,“禀陛下,臣,臣不知。” “不知?”似乎听了什么好笑的话,陈玦挑眉看了他一眼。 没在继续问他,又转而看向陶渊,继续问:“陶卿,他不知道,那你是可知?” 陶渊见陛下问到自己头上,也只好开口说:“回陛下,臣略知一二。此案与越州府前几日发生的案子有些许相似。” 陶渊冒着冷汗将他昨日偶然瞟了一眼的案子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陶渊忍不住庆幸幸好昨夜下职的晚,又恰巧看到那底下的人抱着一沓卷宗掉了一个。 恰好滚到他脚步,然后陶渊就捡起来大致的看了一眼。 但那卷宗和陛下说的第三篇考题除了前面有些地方符合外,后面的都略有些出入,看着也不像是一个版本。 这也是在陈玦问后,陶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的原因。 不过以他为官三十年的经验来看,从越州府来的这则案宗一定是有问题的。 但又叫他找不出问题来,因为案子案宗上所记录的来看,也是解释得通。 如今再一想陛下昨日说的考题,陶渊顿时豁然开朗,想到了问题所在。 “陛下,臣昨夜偶然看到过这篇这则案宗,里面所写皆与陛下所说的考题有些许出入。 之前臣就在看到时,觉得有些不合理,如今在一细想,这则案宗的记录必然不是真实,臣恳请陛下彻查此案。” 想明白了哪里不对的陶渊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并要求彻查此案已经越州府令。 陈玦看了眼跪在地上陶渊,轻“呵”一声,“昨夜才看到?朕两天前就已经得到了这个案子,你却昨夜才看到?” “这篇案宗是何时到的刑部?”他又问道。 话音刚落,陶渊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脸色不太好,“回陛下,是十日前到的。” “十日前?”这还真是久! “身为刑部尚书,十日前的案宗,你昨夜才看到,这就是你的职责?” 陈玦气得低斥 第八十六章:来回在朕的底线蹦跶 “因为你的疏忽,险些让这个案子成为冤案,朕看你这个尚书是不想在继续干下去了!”陈玦怒道。 陶渊看完面前的状纸和证据,冷汗直流,忙躬身伏于地请罪:“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对,你的确该死!” 陈玦现在是怒火腾腾,听到陶渊的请罪,一点也不客气的朝他发火。 “你刑部掌全国各地案宗,朕都提前知道的事情,你身为刑部尚书却昨夜才知道,怎么你是比朕还日理万机?” “臣不敢!”这个陶渊可不敢应,他哪敢比一国之君的陛下还要忙! “哼!”陈玦冷哼一声,目光扫落一眼跪在旁边的杨达。 似乎是察觉到陛下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杨达顿时感觉如芒在背,头也不敢抬的看向地面,默念“不是我不是我”。 对于杨达,陈玦没有什么印象,只知是大理寺卿。 后面他让暗卫查过这人,这人在先帝时期通过崔仲离的举荐成为大理寺卿,一做就是几年。 所以他也算是崔氏一族的门生。 此人为官倒也还行,人也低调,一般不惹事也不怕事。 既然他做的好,陈玦也不打算替换掉。 今日这事说起来倒也和大理寺扯不上多大关系。 大理寺只是汇总往年的刑事案宗,而刑部才是要经手陈国全国各地的案宗。 还没到大理寺的案宗,杨达不知,倒也正常。 “董令仪,朕听闻越州府令是你一手提拔出来的,如今越州府令做出此等枉顾百姓,收受贿赂,与人勾结判错冤案,你今作何解释?” 越州府令判错一件冤案也就罢了,他可原谅一次。 偏偏陈玦让暗卫去查的证据里,分明写着越州府令屈打成招,收受贿赂等一些列在他底线上来回横跳。 他要是不惩治越州府令,那真就是“昏君”了! 现在压力给到了董令仪这边,没有被点名的杨达浅浅呼出一口气。 另一边,自从陶渊提到越州府,董令仪就知道陛下会点他出来。 越州府府令薛涛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这些年在信件上也有往来。 每年过年过节,薛涛也有往他府上送些礼物,尤其是银钱之类的。 陈国律令严谨官员行商,到了他如今这个地位,少不得的应酬送钱出去。 就那点俸禄如何养活一大家子? 是以董令仪就收了下面的人都孝敬,而他也睁只眼闭只眼,给他们行个方便。 所以他知道越州府的那个案子,但董令仪也没有怎么在乎那家商户,就没管。 虽不知道陛下是如何知道越州府的案子,但在此刻,董令仪可不敢疏忽。 为官十几载,就是心里在紧张,董令仪也从容淡定走出来回话,“禀陛下,越州府令虽是臣一手提拔,却也是因为臣乃吏部尚书。” 这话说得好,完全就是在点明陈玦,我因为是吏部尚书,负责低级官员的选拔,所以才提拔越州府令。 “越州府令刚到越州时,感念臣的提拔,遂和臣有信件往来,但在后面因为他的为人,臣逐渐与他疏远,越州之事——” “你是想说越州府的事你也不知?”陈玦挑眉,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 陈玦眸色深沉,紧紧盯着他,继续问:“朕再问你一遍,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臣——”当真不知! 董令仪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到头顶上分传来一声,“朕的耐性有限,你最好想清楚在回答。” 陈玦一双深沉的眸子扫过他们,转身回到龙椅上找了个最舒适的歪坐着。 一手接过刘忠递来的茶,悠闲品呡了一口。 看着手中茶盏上的花纹,他随口一说,“有些事,朕不想说,不代表朕不知道,但你们也别把朕当做傻子。” “今日朕当着你们的面告诉你们,朕有执金吾,有暗卫,你们的所作所为只要朕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 话音刚落,百官脸色骤变。 紫宸宫内,静谧的沉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原本还有些侥幸的董令仪脸色更是难看,里头的中衣都要被冷汗给浸湿了。 完了,陛下这显然是知道了他与薛涛暗中有来往的事了! “陛下!”董令仪不敢在挣扎,腿一软,噗通一声,双腿跪在地上。 陈玦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给了了刘忠一个眼神。 接受到陛下眼神的刘忠,心领神会,立即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当众宣读。 这旨意大致意思就是吏部尚书董令仪在其位不谋其职,收受贿赂,官员任免上无选贤任能。 今撤其尚书之职,降至兵部主事,罚交五万两银钱。 至于陶渊,倒是没有降职,只让他停俸禄一年,在和董令仪一起到农田去给百姓搞秋收去。 按照陛下以往的发疯程度,董令仪和陶渊两人都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陛下没有杀他们,留了他们一条命。 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两人紧绷的弦顿时松懈下来。 至于其它,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退朝过后,陈玦直接往文华殿走去。 路上随行的苏行边回想着方才朝中上的事,问道:“陛下是故意让董令仪去兵部的?” “嗯。”知道这事瞒不过苏行,陈玦干脆直接承认。 “兵部是崔仲离的地盘,一般人进不去,而,而董令仪是荥阳郑氏门生,他能做到如今位置,也脱不开荥阳郑氏。” 苏行笑了下,“陛下让郑氏的门生去兵部,也不怕他们打起来?” “打起来?”陈玦突然逐步,似乎想到了什么,抿嘴轻笑,“他们要是能打起来,挺合朕心意。”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起来。 苏行都能猜到他就是故意让董令仪去兵部的,其他人又怎么猜不到? 他们又不是傻子。 不过这也不重要,只要有董令仪在兵部,迟早有一天会打起来的。 陈玦只需要等着就行,或许适当时机他还可以推波助澜一下下。 陈玦笑笑,余光瞥见苏行手里的小本本。 知道那个小本本是记录他日常起居的事,之前陈玦都没有看过,现在他倒是挺想看看苏行这人是怎么记录他的。 第八十七章:做皇帝哪有不风流的 “拿来。”他伸手。 “什么?”苏行一下子蒙了,看了看没懂陈玦要什么,一脸疑惑。 “起居注。”陈玦再次点明。 这次苏行懂了,立即将手里的起居注双手奉上。 起居注,又名,记录皇帝一言一行,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要据实记录在册。 刚开始知道有起居注这种东西的时候,他觉得这就有点像皇帝的私人日记本。 但似乎更像是安装在皇帝身上的文字版摄像头。 闲适下来了,陈玦随意翻开一两页看看,发现说它是“文字版摄像头”这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就说他今日何时起点床,早上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就全都记在上面。 昨夜去了哪个妃子里坐了一会儿,在里面说了什么话,这也都记录了下来。 “……”记录的这么详细,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起居郎,”陈玦站定,转头瞥了一眼跟在斜后方苏行,“你可真是矜矜业业,起居注上面记着朕日常一言一行也就罢了,何故连朕晚上去了哪个宫里也记上去?” “何故将朕与后宫娘娘们的说话也记上去?” 看着起居注上记录着自己与后宫娘娘的对话,陈玦莫名觉得尴尬。 这种风流韵事是算他的隐私了吧? 这种记录在起居注上面真的好萌吗? 这要是自己每天一个嫔妃宫里,难道都要记上? 一想到这种可能,陈玦赶紧摇摇头。 随即轻咳一声,看向苏行,他道:“有些事还是需要变通一下,像这种……根本就没必要记上去。” 陈玦翻开觉得不需要记录的那一页,“还有这,还有这,以后像朕进入后宫这种事情都不要记上去。” 又不是司寝局的,作何记这个! 陈玦可不想将来后世修史书的时候,让人知道他的风流韵事。 呸,不对,他根本就不风流! 陈玦哼哼,心说:自己不过是怕被人看出来不是原身,才去后宫里坐坐而已,真的只是坐坐喝口茶而已,这也不算风流吧? 后宫里那群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想到自己每次进入后宫,那些女人都如狼似虎盯着,陈玦都觉得有些后怕。 不过那些女人倒也是真的个顶个的漂亮,不仅如此,都还腰如细柳,不足盈盈一握,楚腰纤细却又曲线玲珑。 不得不说是很有欣赏性了,后宫佳丽三千人环绕,也难怪在古代人人都想做皇帝。 他都这样说了,奈何苏行在这上面是个胆大的,也是个不止变通的,“禀陛下,臣拒绝陛下这个提议。” “???”陈玦看过去,好家伙,胆子大了,居然敢拒绝了! “起居注本身就应该如实记录陛下的一言一行——” “行了,”陈玦摆摆手,打断了苏行的话,“你可别跟朕说是什么祖宗规矩,上一个那么说的人,人已经没了。” “也不知道净身房的刀快不快——” 陈玦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他,最后将目光落在下三角,“苏卿可要帮朕去净身房走一趟?” “……”这是赤裸裸、明晃晃的威胁! 偏偏苏行还真怕,当即改口,“陛下说的对,此等私事怎能记在起居注上,臣这就改去!” 苏行生怕陈玦开口真将他送到净身房去,说完这话,不等陈玦开口,赶紧转身逃跑。 废话,他还没娶妻呢,苏行可不想自己还没享受人间乐趣就去做太监! 不过,陈玦也从没想过真要苏行去做什么太监,那就是说出来吓吓他而已。 看苏行被自己这话吓跑了,陈玦摇头笑了笑。 三日后的大朝会 陈玦戌时就起床,梳洗一番后,就准备前往紫宸宫。 做皇帝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以前在他还是社畜的时候,也没起这么早过。 陈玦叹气。 他坐在紫宸宫高台上,听着外面传来三声巨大的鞭响,然后是内侍一声节接着一声,层层递进。 在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受了封赏后,当夜陈玦在内苑又赐下宴席,宴请通过科举考试的三人以及文武百官。 还躬身亲赴宴上与众臣把酒言欢,言谈间流露出无尽的亲厚意思。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陛下的“厚爱”,抬头看到陛下这温和无害的笑,一些臣子觉得要是陛下一直这样不发疯就好了! 众臣叹了叹气,他们可不想在经历前些日子的事了! 这种想法要是被陈玦知道了,心里之后哼一声,然后说一句:朕发不发疯,那不还是看你们配不配和? 宴会上,陈玦自知自己在这儿,不会让他们尽兴。 是以他待了一会儿后,就和贵妃一同离开了。 第八十八章:后宫佳丽三千的纷争 陈玦注意到了蒋贵妃的动作,回头笑着从果盘中拿起一颗葡萄。 递到蒋贵妃嘴边,道:“朕最喜欢吃江南的葡萄,贵妃尝尝?” 蒋贵妃受宠若惊,面含羞色的将葡萄吃下,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皇上喜欢吃的,臣妾也喜欢吃。” 陈玦笑了笑,手握紧那双柔夷,只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他道:“朕知道你在恼什么,只是王氏女终究是与其她女子不同,阿柔最是懂朕的,想来是不会让朕在此刻为难?” 陈玦嗓音有些沙哑低沉,蒋贵妃听在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抬眸望着那双使人陷入进去的桃花眼,蒋贵妃心里一软。 她将手覆在陈玦掌心上,柔声道:“妾明白,不会同王氏女吃醋的。” 说完,蒋贵妃回头看了一眼底下静静端正坐着的王氏女。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眸回以浅笑。 说起来这位王氏女不愧是琅琊王氏嫡女,出身、相貌、谈吐举止皆是在洛京贵女中顶顶拔尖的。 那“王氏明珠”的称号果然不是虚有其表而已。 这是蒋贵妃自从知道王三姑娘将会成为一国之母后,第一次正眼看她。 以往的宫廷宴会因着陈玦的宠爱,倒是没有怎么在乎,在她看来,她已是贵妃。 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还有谁能够让她在乎? 如今再次看到王氏女,蒋贵妃难得起了一丝自卑。 这样如明珠万般好的王氏女进宫后,陛下心里可还有她蒋柔的一席之地?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会一直疼自己、爱自己的诺言? 想到以后的不确定,那颗刚被陈玦喂入口中的葡萄顿时不是很甜了。 蒋贵妃心里泛着满满自卑,快速移开目光,“陛下,妾有些醉了,想回宫休息。” “醉了?” 陈玦看过去,见蒋贵妃脸上确实是有些醉酒的醺红,想着方才不胜酒力的她喝了一杯酒,便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蒋贵妃微微福了福身,便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开。 许是真的有些微醺,蒋贵妃离开的脚步略微有些不稳。 夜间微凉,蒋贵妃走在幽暗寂静的宫道上,任微凉的晚风抚过她的脸庞,撩起她鬓边的碎发。 “娘娘,夜间冷,咱们回去吧?”一旁的宫女感受着凉风,想着娘娘的身子弱,这要是吹了凉风,可是要受寒的。 “我还想在走走。”蒋贵妃摇头。 本已微醺的蒋贵妃此刻在凉风习习下,酒已醒了大半。 蒋贵妃松开宫人的手,抬眸望着天上皎皎明月,不知为何,此刻她想到的却是方才看到的王淑媛。 一样的明亮照人,一样的让她自卑。 “贵妃娘娘今日瞧见了吧?”不知何时,一道人影从夜色里走了出来。 蒋贵妃回头看去,见只是一个小小婕妤,便也不在关注。 芳婕妤也不恼,走过去福了福身,继续刚才的话题,“听说那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长得又美,您说这样一个女子进了宫会是什么样?” 什么样? 自然是专宠了!蒋贵妃心道。 见蒋贵妃没理自己,芳婕妤也不介意,笑了下,“这样的一位女子进了宫,而且还是一国之母,就是专宠,旁人也不会说什么,只会说帝后情深。 可娘娘您舍得吗?舍得将这宠爱让给另一个女人吗?” 蒋贵妃皱了皱眉,转身看向芳婕妤,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见蒋贵妃有了反应,芳婕妤掩饰住笑容,面色担忧,“妾不想说说什么,只是替娘娘担忧。” “若那位进了宫,凭着琅琊王氏的身份就能将您这几年的宠爱尽数夺取,届时陛下可还记得有您这位?” 蒋贵妃眉心紧锁,芳婕妤说的这话也不无不对。 这也是在她今天见到王氏女后,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担忧。 她可以不要贵妃这个位置,不要任何名分,可唯独不想将陛下让出去! 芳婕妤的话不得不说是说尽了她的心里。 见此,芳婕妤继续更近一步。 “贵妃娘娘,妾有一言。” 芳婕妤走上前去,用着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语:“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与其等着那位进宫夺了陛下宠爱,不如您先——” “啪!” 芳婕妤话还没说完,就被蒋贵妃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断了。 芳婕妤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看向蒋贵妃。 “芳婕妤,本宫不蠢!” 蒋贵妃眸光冰冷,面无表情盯着对面捂着脸委委屈屈的女人,面露嫌恶。 她道:“你打了什么心思,本宫心里一清二楚。本宫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但今日本宫告诉你,也告诉她们。 你们想让本宫做这个出头鸟去陷害王氏女,你们是想错了!” 第八十九章:贵妃这样的谁不爱呢 蒋贵妃不傻。 一旦自己对王氏女动手了,别说朝廷那些世家,就是陛下也会对她失望至极。 她,不想让陛下对自己失望! 蒋贵妃苦笑一声,长叹出一口气,回眸突然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夜色之中。 明亮的银辉洒落,锦衣上的银线泛着光泽,如同月下的雕塑一般站在那儿。 蒋贵妃一愣,随即也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朝陈玦飞奔过去。 那张隐在夜色的俊脸逐渐清晰,高挺如山的鼻梁落着阴影。 她驻足,有些意外地看着陈玦,“陛下,您怎么在这?”其实,她更想问的是: “已经结束了,就出来看看你。” 陈玦握着她的手,眉头忽然一皱,“夜间风凉,怎的也不多加件衣服?你看,你的手冻得跟块冰似的,也不怕明早着了风寒。” 说着,陈玦直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了将贵妃,并给她披上。 看着陛下眼中的担忧,蒋贵妃瞬间觉得不冷了,就连之前的那些委屈也没了。 “你还笑?”陈玦拧眉,言辞中带着轻微呵斥:“下次再见你这般不照顾好自己身体,我就让——” “就将你身边的大宫女赶到浣衣局去,天天洗衣服,看你心不心疼。” 蒋贵妃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在刘忠旁边的婉清,噗嗤一笑。 “妾一点也不心疼她,陛下尽管将她赶去浣衣局,她早就不想伺候妾了,还非常想去浣衣局洗衣服。” 蒋贵妃一脸认真,说完还娇娇软软的补了一句:“妾只会心疼陛下~” “……” 默默站在后面不吭声的婉清无语望天。 没这么无语过,你们柔情蜜意做什么来坑我一个奴婢!!! 做奴婢太难了,尤其是昭阳宫的奴婢! 每天看着陛下和娘娘秀恩爱,吃他们的狗粮不说,还要被他们坑! 太难了!!! 日常听到蒋贵妃告白的陈玦就算早已免疫,但听到这种话时,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 哪个男人不喜欢被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的爱着?别说是原主了,就算是他也喜欢! 陈玦抬手轻点了点蒋贵妃的额头,突然想到自己本来是要罚她的,怎么能被她这点甜言蜜语给揭过? 于是肉眼可见陈玦冷了脸色,刚要触及蒋贵妃额头的手默默收回,负手而立。 他冷冷一笑,义正言辞道:“少用甜言蜜语来哄朕,朕不吃你那一套,这次非得罚你不可,让你长长记性。”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放在当今身上也没错。 外人皆知当今陛下喜怒无常,时不时爱发个疯,没几个人敢在陈玦面前放肆。 更别说是在陈玦变了脸上的时候。 但别人怕,不代表蒋贵妃怕。 “妾好怕怕呀~”瞧着有些冷脸的陛下,蒋贵妃突然戏精般捂着胸口,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陈玦斜眸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是在装。 哼,就她那在自己面前大胆的性子,哪里是个会害怕的主儿? 他才不会信! “怕了?晚了!”陈玦哼了哼,不理这个戏精。 “朕看贵妃近来话本看多了,没得规矩了,刘忠,明日起,将昭阳宫所有的话本都给烧了!”他装作严厉吩咐道。 “啊?是——等等,慢着!” 突然听到陛下喊自己名字的刘忠,心下痛苦。 刘忠正要应声,下一刻就被蒋贵妃出声阻止,心下顿时松口气。 “陛下,罚妾就罚妾,做甚烧那些画本子?它们又没惹您!”蒋贵妃瘪嘴,带着不满的眼神控诉陈玦。 陈玦继续不理她,看都不看蒋贵妃一眼,转身欲往文华殿的方向走去。 不过,下一刻,他的衣袖就被某个大胆的女人给拉住了。 陈玦停下脚步,眸光看向自己的衣袖。 “陛下~妾知道错了!” 蒋贵妃往自己这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娇娇软软的认错,“原谅妾,好不好?” 卧槽! 这声音,要命啊!这娇软的险些让陈玦把持不住。 陈玦稳住心神,敛了敛眸子,转移目光不去看她,就怕自己眼中情欲被她瞧见了。 而蒋贵妃早在他转移目光的时候就发现了,心里笑得愈发开心。 她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这几个月来不碰自己,但在此刻,蒋贵妃可以确定陛下对自己还是有感觉的。 不然也不会…… 蒋贵妃走近,既然有反应,今天怎么也不能让陛下再次逃脱掉! 哼哼! 蒋贵妃狡黠一笑,“唉哟,陛下,妾腿疼,走不动路了,您抱妾回去好不好?” 这话刚落下,陈玦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道柔软的身体到了过来,手下意识伸手抱住她。 “你——”本想呵斥蒋贵妃两句,但瞧着她的开心,最终也只是一句不轻不重的“不像话”结尾。 晚风阵阵,天上的月儿又被纱帘般的云层遮了起来,朦朦胧胧。 陈玦从昭阳宫出来后,在外面等着的刘忠立即小跑着跟上去。 “陛下,白日里郑才人身边的茴香姑娘去了芳婕妤那里,待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出来了。” “郑才人?”陈玦驻足,疑惑了下,显然是忘记了这位“郑才人”是谁。 在刘忠的提醒下,随后他才恍然般知道了这位“郑才人”竟然也是郑氏女,和郑德妃同族。 不过,不同父同母。 郑才人是郑氏家主的嫡女,而郑德妃是庶出三房的嫡长女。 这一提醒,陈玦想起来了,当初他本不想再让一个郑氏女进宫为妃,只是因为郑德妃的病而又让她留了下来。 倒是没想到,这位郑氏女竟不如她长姐,是个不安分的。 “郑才人与芳婕妤试图谋害贵妃娘娘,陛下可要如何罚她们?” 刘忠看了眼陛下不悦的神色,又回头瞧了瞧身后的昭阳宫,试探问道 陈玦缓缓出声,对刘忠道:“郑氏与方氏巧言令色、以下犯上、不敬贵妃,罚于昭阳宫外跪上两个时辰背诵宫规,明早你亲自去盯着。” 听到这个处罚,刘忠一点也不稀奇,心下还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贵妃娘娘受宠”。 “是,陛下还真疼娘娘,只怕明早郑才人与芳婕妤这一跪,旁人也不敢在在贵妃娘娘面前说什么了。”刘忠笑嘻嘻道。 陈玦斜眸看了一眼刘忠,没说话。 他倒也不是全为了蒋柔,更多的是为了让以后的日子能有个清净。 第九十章:他要负起皇帝的责任 同时也达到了对蒋柔的一种保护。 正如刘忠所说的那样,他今日维护了蒋柔,后宫那些别有心思的女人以后就不会明着把小心思打在贵妃身上。 至于暗里,陈玦很有自信能够让那些阴暗手段不伤害到蒋柔身上。 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何况自己现在还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受二十一世纪那些后宫电视剧的茶毒,陈玦不认为后宫那些女人能够和平共处。 但即便如此,他也做不到像电视剧里的皇帝那样。 因为爱这个女人,就冷落她,看着后宫那些女人欺负她,抬另一个女人做宠妃,成为别人眼中靶子。 是的,此刻的陈玦已经认识到蒋柔这个女人已经在他心里有了丝丝不同的地位。 说不上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但也是那种愿意去包容、宠爱这个女人,让她永远开心下去。 如果他现在不是皇帝这个身份,说实话,陈玦愿意和蒋柔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惜,他不是。 当了几个月的皇帝,陈玦此刻的心态已经不在如当初那般只想着保命要紧,度过两年后的死期。 现在他更多的是想对这个眼看要亡国的陈国百姓负责,想承担被原身不在意的这个责任。 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他想守护陈国百姓。 所以他不能任性,为了一个女人遣散后宫所有女人,那样不利于子嗣传承,不利于下一代继承人的选择。 他给不了蒋柔嫡妻这个位置,只能给她无尽的宠爱,护着她。 也算是应承了原身的承诺! “崖州地处岭南最南端,北靠高山,南临大海,所以每到八月暴风频发,当地百姓在这个时候是最艰难的……” 唉! 想到对他可撒娇可霸道可娇柔的蒋柔,陈玦内心沉默一瞬,心神恍惚了下。 王老太傅讲书讲着讲着,抬头看到对面陛下心神恍惚,沉默的放下手中的书。 最终开口,“陛下今日无心听学,还是不学了。” “来人,重新给陛下上茶。” 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侍女端着茶走了进去。 这时,陈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在老师面前走神了。 还被当场抓住,这……有些尴尬。 陈玦不好意思道:“是朕昨夜没睡好,让老师见笑了。” “国事虽然重要,但陛下还是要注意身体为好。” “是,老师说的对。”陈玦尴尬的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细细品茗一口。 老太傅沉思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忍住,劝道:“陛下,您当真要去崖州?” “嗯!”陈玦点头。 “岭南才刚平定暴乱,此刻陛下若是前去,只怕会有人对陛下不利。” 王老太傅一脸不赞同,面色担忧,“岭南鱼龙混杂,老臣实在是不放心陛下前去,陛下还是将那位神医招到洛京来。” 这样一来,陛下的安全也保住了,身上的毒也解了,两全其美。 还何须亲自前往崖州? “他不会来的。”陈玦摇摇头,这个想法他也想过,刘忠也让人去请过,都不行。 陈玦微微叹息,随即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他道:“朕此去崖州,也不全是为了治病,也是想出去看看。” 看看这个在小说里将要亡国的陈国百姓是何样的? “所以崖州,朕非去不可!” 语气不容反驳,神色坚定。 “可是——”王老太傅本还想再劝劝,可是在看到陈玦的眼神后,那句到了嘴边要劝阻的话转了个弯。 “既然如此,陛下此去崖州还是把魏巍、暗一等人带上,老臣也放心些。” 陈玦身边的暗卫是由王老太傅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们有多少能力,老太傅还是知道的。 是以有这些暗卫加上魏巍在,老太傅也放心些。 王老太傅一直拧着眉,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扣扣扣——” 老太傅轻轻在桌案敲了三下,很快就有一暗卫出现在陈玦面前,“属下云翊拜见陛下,拜见家主!” “陛下,此人是我王氏暗卫首领,功夫了得,您将他带上,路上也多一个人保护。” 这话说完,不等陈玦拒绝,王老太傅转头就对云翊吩咐道:“云翊,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琅琊王氏暗卫,老夫也不再是你的家主,以后你要以陛下唯命是从!” 陈玦愣了,云翊也是没想到今日家主唤自己出来,居然是脱离琅琊王氏暗卫这个身份。 虽不知为什么,但身为暗卫的他懂得琅琊王氏暗卫的规矩。 什么也没有问,就认了陈玦为主人。 要说陈玦信不信云翊,那肯定是不信居多,但他信王老太傅。 王老太傅虽然有私心,但是对陈玦却是极好的,极为衷心。 暂且先带上吧! 从太傅府回到宫里已经是未时,陈玦刚到宫门口,刘忠就在这儿等着了。 看到陛下的车架,刘忠兴冲冲的小跑过去,“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陈玦斜睨了他一眼,轻“嗯”一声,“让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办好了,办好了,陛下吩咐的事,奴婢哪敢不尽兴!” 刘忠笑笑,赶紧跟上去,“刘侍郎在文华殿等候多时,奴婢看陛下还未回来就让宫人将刘侍郎带进侧殿,茶水点心午膳都已备上。” “贵妃娘娘那儿,奴婢一早就亲自去盯着,等郑才人和芳婕妤跪足了两个小时,奴婢才回到文华殿。” “嗯,做的不错。”听着刘忠的各种详细禀报,陈玦随口赞扬了一句。 第九十一章:帝后大婚需要写三书 陈玦一脚踏入文华殿侧殿门槛的时候,正巧看到刘逸穿着一身官服坐在桌边看什么东西。 “陛下驾到——”身后的刘忠刚要提醒,就被陈玦抬手阻止。 陈玦抬腿走进去,也不知是不是刘逸看得太入迷,等陈玦走进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咳——” 等了半晌,见人还没反应,陈玦只好轻咳出声。 听到殿内声响,刘逸这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到来人,吓得刘逸赶紧放下图纸起身躬身相迎,“臣刘逸拜见陛下!” “无须多礼!” 陈玦摆摆手,很自然坐下拿起刘逸方才看的图纸。 见陛下拿起图纸,刘逸这才觉察出来自己方才没有经过陛下允许就看了侧殿内的东西,实在是有失君子风范。 又想到那人说的陛下性格不太好,刘逸很怕因为自己动了侧殿东西而被陛下杀头,忍不住摸了摸脖颈。 “陛下他虽然性格上有点不好,但你若是主动认错,在小错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谨记恩人的话,刘逸也不含糊,忙认罪,“臣有罪,不该私自动了侧殿的东西。” “嗯?”陈玦一脸疑惑看去。 随后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才知道刘逸在认什么罪。 原来是他以为私自看了朕的图纸。 “无妨,此事不怪你。” 陈玦浅笑,一句话就让刘逸放下心来,“这份图纸是朕让刘忠拿来给你看的。” 以为会被贬职,或者是性命不保,刘逸没想到会是这样,疑惑的话在他心头将起。 有了疑惑,他也就问了出来。 陈玦没答,只拿着图纸一张一张细细翻开。 其实这些图纸他根本不需要细细翻开,因为这些他都看过很多遍,每次在苏行修改完的地方他也记得。 看了一会儿,他才转移目光看向刘逸,陈玦抬了抬下颚,示意道:“刘卿不必如此拘谨,随意坐。” 说着,他又把图纸推到对面,手指轻轻敲击在图纸上。 问道:“刘卿在看过这个后,可有什么想法?” 说是不用拘谨,随意坐,但在陛下面前,到底还是不敢随意。 加之他又是第一次这么近,还是一个人面对陛下,心里不紧张才怪。 刘逸规规矩矩坐在陈玦对面,面色严肃,背脊挺得直直的,双手握拳放在两腿上。 刘逸再次将目光落在图纸上,想了想,才开口,“禀陛下,臣观这图纸画的很详细,其各种标注也都有,只是臣有一一问,这份图纸所用何处?看着有点像书院类的。” 这是在刘逸看完这份图纸后,最大的疑惑。 要说像书院,又和他记忆中的书院不像。 而且这还分男女。 看着刘逸这严肃紧绷的架势,就跟小学生上课一样,陈玦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到底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陈玦生生忍住不笑,免得又让对面之人紧张的不会说话了。 听到刘逸的疑惑,陈玦将左手握拳放在嘴边,掩住笑意,点头,“嗯,正如刘卿所想。” 他严肃的说:“朕打算在教育上做出改革,而这份图纸就是改革重中之重。” 陈玦又将上次对苏行说过的话再次对刘逸说了一遍。 随后陈玦起身来到文华殿正点,在放堆放很多奏折的地方,拿出一本奏章递给刘逸。 “这是苏起居郎作出的一份章程,你结合图纸看看。” 陈玦转身看向刘逸,又道:“你是寒门出身,比起苏行,你对民间营造更为熟悉,看看这份图纸可还有修改的?” “刘卿?” “啊?是!” 刘逸还处于陛下想让天下所有孩童有书可读的震惊中,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陈玦唤了他好几遍,才回过神来,“臣,这就看看。” 说着,刘逸又将广建学府教育改革的章程和图纸对照看了一遍,这次比第一次看得还要认真。 陈玦见他看得认真,也就没去打扰,就去批阅奏章,中途又召见了礼部尚书来询问年后迎娶王氏女的各种仪式。 “王氏女不同旁人,婚礼要盛大,皇室该给她的礼仪一样都不能省,婚中一应器物都要用最好的。”他道。 这是陈玦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成亲,就算是利益婚姻,他也不想草率完事。 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这也是对王氏女的尊重。 “是,臣明白了。” 刘洵对哪家世家女做皇后没有半点想法,反正也轮不到他家。 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刘洵躬身道:“臣这就让礼部准备,只是这聘书礼书迎书是陛下亲自写还是我等礼部代写?” 这才是刘洵今日进宫来询问的重点,礼部迟迟没有收到陛下送来的聘书礼书,就以为是陛下忘了。 “嗯??” 别说,陈玦还真忘了,或者说是根本不记得有这事。 只以为一道圣旨下去就完事了,没想帝后成亲居然还有聘书、礼书、迎书? 陈玦在记忆中翻找了下,还真到了。 在陈国律令中,帝后成婚与普通人成婚规格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不用亲迎。 皇帝大婚,与民间百姓结婚在程序上大体相同,一般也要遵守《礼记》中约定的三书六礼。 “三书”为聘书、礼书和迎书,“六礼”则包括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陈玦摸着下颚,想了想,既然要给王氏女足够的尊重,那这三书还是他亲自写为好。 于是他道:“三书由朕亲自写,写完后朕会让刘忠拿去礼部,你们且去准备婚礼其它事宜。” “是!”得到由陛下亲自写的话,刘洵再一次刷新了陛下对这位未来皇后王氏女的看重。 刘洵离开后不久,刘逸也已经看完了,“禀陛下,这份图纸并未有任何错漏,想来苏起居郎对营造一事很了解,不然这份图纸也不会如此完美。” 没错,在刘逸看来,这份图纸已经很完美了,没有任何错漏之处。 刘逸忍不住想要见见这位起居郎,探讨探讨营造上的事。 这位苏起居郎真是厉害,有如此人才,只做一个起居郎当真是屈才了,这人应该放在工部才对。 这么想着,刘逸也就说了出来。 陈玦挑挑眉,“他的事就不用刘卿管了。” “修建学府一事就交给你来督办。”陈玦看向刘逸,吩咐道。 “!!!”??? 第九十二章:教育要改革修建学府 翌日 陈玦到紫宸宫的时候,往下一看,惊讶的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这是——”这都是从哪儿挖煤回来的? 他们也都太黑了吧? 不仅黑了,人也明显廋了一圈,不对,应该是两三圈。 歇了一天的劳作,众臣又在第二日早早起床起来上朝,此刻有气无力说着“拜见陛下”。 “众爱卿平身。”陈玦向着金龙椅上一座,面色平和般的说着。 众臣应谢,后齐齐站直。 随后,不少的目光便向着陛下的脸上看去,他们很想通过自已的观察来看看今日陛下的心情如何。 免得等会儿又不小心那句话惹到了陛下,被扔到田地里劳作去。 口头上说是朝廷怜惜百姓秋忙不过来,让他们去帮忙,实际却是在惩罚他们。 这也就算了,他们自己忙完后,得到百姓感谢地却是陛下! 简直可恶! 陛下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收了那群百姓的爱戴! 一些臣子气不过,本想撂挑子不干了,但是执金吾的魏巍简直是个魔鬼,拿着圣旨作威作福,整体盯着他们。 唉! 想起那段在田地里劳作的日子,不少臣子直接叹气,心道:希望今日陛下心情能够好点,对了,还要少说话。 很可惜。 他们并没有看出来。 一位优秀的帝王必需是一位极好的演员,轻易不会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 即便表现出来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陈玦虽然还做不到一个非常优秀的帝王,但是这表情,秉承这原身的“疯”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玦往那龙椅一坐,和往常一样,悠闲的靠在椅背上。 面色看起来与平常一样,不喜不悲,众臣一番观察之后,实在是寻不到丝毫的破绽,不得已只能放弃。 秉承着“今日少说话,别惹陛下生气”的原则,今日朝堂上格外的安静。 静谧的都能听到众臣的呼吸声音了。 “嗯?” 等了半会儿还是没有说话,陈玦朝下面看去,“今日怎的这般安静?” “……”不敢说话!我们可不想在去帮百姓种地了! “启禀陛下,臣有奏。”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新科状元工部侍郎刘逸,“关于殿试第三题的内容,臣还有诸多内容想说,这是臣的折子,请陛下一阅。” 刘忠也在陈玦身边注意观察着众臣,听到这话,立即躬身下去将刘逸的奏本拿过来递到陈玦手上。 陈玦接过奏本时余光瞟了一眼刘逸,这才翻开他的奏本细细看下去,边道:“说说你的想法。” “禀陛下,臣有位同窗还友,正巧对越州府赘婿一案有些了解。” 那位同窗刚好和那家商户女是青梅竹马,同窗心悦商户女多年。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商户女并不喜欢同窗好友,后来得知商户女的遭遇,就一直想替他们翻案。 这才找到了进京赶考的刘逸。 关于这个案子,众人都有不同的说法,有人说是那位赘婿身不正,忘恩负义。 还有人说那商户女的错,犯七出之条善妒,不让赘婿纳妾,霸占着丈夫,若不是如此也不有今日这一案。 然而,刘逸却并不这么认为。 “禀陛下,就这一案,臣认为最大的错是商户女父母的错。倘若商户女的父母不娇宠她,叫她读书识字明理辩人也不至于引狼入室。” 刘逸停顿片刻,继续方才的话题,“我朝律令并未阻止女子不能读书识字明理。更甚者,在文帝时期,文德皇后亦有提出修建女学,让女子同男子般读书识字。” “臣恳请陛下恢复文德皇后提出的女学,让天下女子皆可读书识字明理辩人。”刘逸抑扬顿挫一口气说完。 关于让女子也读书识字这一事,其他臣子此刻倒是没有任何异议。 听了刘逸的这番话,自家有女郎的臣子又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一般官宦世家都有请先生,家中有女郎的也会一并让其读书识字。 当然,官宦世家里更多的是将女子当作利益联姻,自然是要好好培养的。 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女子读书识字好处还是很多的,这一点他们并不会反驳,甚至还很赞同恢复女学。 “刘卿说的言之有理。”陈玦看完奏本随手放在前面的桌案上。 “对于恢复女学,倒是与朕的另一个想法有些相似。” 他道:“朕决定” 第九十三章:大朝会上对改革教育 陈玦似乎对刘逸口中的改革很感兴趣,于是命他细细说来。 陈玦这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度让刘逸觉得昨天与陛下在文华殿谈论改革教育的事是一场梦。 得了陈玦的允许,刘逸又拿出一份奏本,“禀陛下,臣所说的改革教育法以及如何实施皆在这份奏本上,请陛下一阅。” 听到这话,陈玦似乎来了一点兴趣,“去将奏本拿上来,朕瞧瞧。” 闻言,陈玦身旁的刘忠赶忙小跑下去,双手从刘逸辰手中接过奏折。 再恭谨地双手递给陈玦。 陈玦接过奏折,右手打开。 他迅速阅览了一遍奏折上的内容,面色越发的喜悦。 底下那群臣子见着陛下的神色,分分侧目看向刘逸,一个个问好在脑中闪现。 这人究竟写了什么样的改革,竟让陛下这般喜悦? 看着陛下喜悦之前语法明显,几个年老的臣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来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有了答案。 待他看完奏折,陈玦笑了下,“刘卿此意正和朕意,你们也看看吧” 他将奏本再次交到刘忠手上,“此事事关重大,诸卿阅后,觉得此法可行?” 还不知道那份奏本上写的什么内容的众臣一脸疑惑。 直到他们看到这份奏本内容后,脸色是又惊又疑,和当时王元亓苏行刘逸等人知道教育改革内容时,还有惊诧。 甚至还觉得不可思议,心想怎么会有人提出这种想法? “陛下不可轻充!” 这次率先站出来的人学聪明了,说的是“不可轻允”,而不是不能。 陈玦挑挑眉,问他,“为何?修建学府,让陈国所以孩童读书识字明理不好吗?” “呃……”这话还真不好回答,虞书尚总不能说不好吧? 要真这样回答了,陛下不把他当即拖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诚然,这个改革与陈国确实好,可是……这对他们世家有什么好处? 可看着陛下对这份改革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虞书尚思量了该怎么开口让陛下打消这个念头,“请陛下三思,大量修建学府耗时耗人力耗钱财。 如今又在修建皇陵,再加一个修建学府,百姓只会苦不堪言,届时恐会民反。” 虞书尚说完,抬头小心翼翼看了陛下一眼。 “激起民反?”陈玦起身绕过龙案,踱步到前面负手而立,敛眉思量,似乎在想虞书尚的话。 刘逸看了下四周,又看了看陛下,能够同意改革教育的不多。 就在昨天得知此事时,也是颇为惊骇,甚至觉得陛下在异想天开。 但经过陛下所说,又觉得改革教育是一个好的改革。 刘逸身为寒门,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懂寒门想要读书识字的艰难。 不为自己,刘逸此刻只为天下所有出生寒门之子求一个未来。 是以,见陛下没说话,刘逸再次站出来,他道:“禀陛下,虞尚书的说的也没错,但教育改革重在百姓,此事若是成功,我陈国孩童都能读书识字。” “黄口小儿!”虞书尚皱眉,怒骂刘逸,“你的想法很好,可也要想想如今的形式,皇陵尚在修建,现在又说要修建学府,如此劳民伤财,你这是想逼百姓造反?” 虞书尚不说这个改革如何,只说这个改革会劳民伤财,会比百姓造反。 前面已经有过一次民反了,想来这一次陛下应该会慎重考虑。 虞书尚看向陛下,见陛下神色无常,倒是叫他看不出陛下的想法。 一方面是刘逸说的教育改革利于百姓,以方便是虞书尚说的此改革劳民伤财,两者说的似乎都有道理。 赞同刘逸的有之,赞同虞书尚的也有,朝堂上因为这,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听着这些言语,负责记录陛下起居注的苏行余光朝站在上首的陈玦看去。 心想陛下看到这么多朝臣的反对,他这个想要改革教育心也会退却下去吧! 唉!现在这些都同他没关系,他不够是个起居郎罢了! 苏行叹了叹气,一边想着陛下何时不再让他当个起居郎,一边下笔记录陛下的言行。 另一边,看到在朝堂上两方争论不下的臣子,陈玦一点也没有意外。 自古以来,改革都有争论,他也早就意料到了。 是以,就算他们不同意,陈玦也不会改变想要改革教育的心。 “行了,都别吵了,吵得朕头疼!”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争论不休的众臣瞬间噤声,朝陈玦看去。 陈玦揉着额头,目光扫过那一群臣子,最终落在崔仲离身上,“崔卿今日怎么不说话?” “你来说说你的看法。”他道。 “禀陛下,臣认为刘侍郎提的改革教育可行。” 这话一出,当即将那些反对的人炸的频频朝崔仲离看去,眼中惊讶,“崔尚书!” 崔仲离没离他们,继续道:“然诸位同僚说的亦没错,如果让百姓以工代税呢?臣认为可用以工代税解决这个问题。” “一户百姓家出一劳庄壮力,免其一人半年税收,然后发放粮食和工钱。” “以工代税?” 陈玦细想了下崔仲离提出来的这个方案,觉得倒是可行。 陈国百姓税制是按照人头来收的,到了秋收,每一户百姓都要按照自家人头拿着粮食银钱去交税。 也就是一户生的孩子多,交的税也就多,这样导致会有很多百姓交不起这个税。 陈玦能够知道这个,还是王老太傅告诉他的。 如果使用崔仲离说的“以工代税”,也是个好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朝廷无疑是需要大笔的银子作为后盾的。 不管是发放的粮食还是工钱,都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这边户部又不同意了。 “陛下,不是臣要反驳崔尚书,而是要按崔尚书所言来做,就需要大笔的银子和粮食,户部哪里拿得出来?” 而且修建学府还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的,万一中途发生了什么,耽搁了呢? 自从周裴上任为户部尚书后,那是将钱看得紧紧的,想要从他手上拿出一点钱来,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第九十四章:教育体制的改革 “如果崔尚书肯拿出一点钱来,臣倒也不是不同意赞同崔尚书所言。”周裴说道。 一点钱对于像清河崔氏这样的世家大族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但想要从他们手上拿出来这点钱来,堪比世纪大难题。 然而让陈玦和周裴没想到是崔仲离还真点头同意了,“臣愿拿出白银十三万两给到国库。” “!!!!!” 这……在场的人都惊了! 尤其是陈玦,简直不敢相信!。 没想到不过一个朝会的时间,就这么轻松得到一笔巨款! 这还真是——大喜啊! 陈玦想要狂笑,但想想还在朝会上,又轻咳一声,将心里的狂喜压制住。 有人自动送钱上门,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不要白不要! “崔卿真是太客气了,这叫朕怎么好意思——周卿,还不赶紧替百姓谢谢咱们崔尚书的大手笔!”陈玦使了使眼色。 赶紧啊! 下面的周裴一听,惊讶的反应过来,生怕崔仲离反悔,又是道谢又是迫不及待问崔仲离,“这钱,我什么时候去府上取号?” “要不明天早上吧?不行不行,得趁早,崔尚书,要不咱们现在就去?”说着,周裴就准备往外走。 崔仲离:“……” 见崔仲离没动,周裴转身疑惑看去,顿时想起了这还是在朝会上! “……呃,瞧臣这记性,居然高兴的忘记了现在还在朝会,请陛下恕罪。”尴尬的周裴快速转身告饶请罪。 “无妨!”陈玦摆手,周裴的喜,他此刻感同身受,因为他自己也很高兴。 只不过他还顾及着自己的皇帝这个身份而已。 钱的问题解决了,陈玦思考了下也觉得崔仲离提的“以工代税”这个建议不错。 可行。 但想到一户百姓可能有很多人为了都想要免税又想要粮食和银钱,陈玦就又定制了一个规则,一户人家最多只能出两位劳动力。 “朕这儿让人画了一份学府修剪图和说明,学府修建的就交由——” 陈玦顿了顿,目光环视一周,思量了下,道:“就交由刘逸负责,虞书尚从旁协助。” “教育改革一事,太傅王元亓负责,礼部从旁协助处理。” 修建学府的图纸一出来,此刻在场的臣子哪里还不明白? 教育改革、修建学府这两件事,陛下这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问他们的建议。 不少臣子不由庆幸,幸好方才没有轻易开口说“不同意”三个字。 尤其是虞书尚在看到那份图纸后,更是庆幸不已。 “崔尚书,请留步!崔尚书!” 朝会结束后,崔仲离从宫门离去,背后突然被人拉住。 崔钟离回头看了眼身后,原来是前些日子刚被提上来的梁文景。 “崔尚书,您方才为何要同意陛下修建学府改革教育?”梁文景拉过崔仲离到无人的角落,左右看了看问道。 崔尚书乃世家大族清河崔氏家主,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改革之事? 他们都知道教育改革如同陛下推行的科举一样,会逐渐取代世家,届时世家还存不存在,尚未可知! 梁文景不信崔尚书会不知道,“尚书,您可知——” “嗯,”崔仲离颔首,“咱们的陛下如今与当初的小皇帝不同了,即便我等不同意又能如何?” “啊?” 梁文景一愣,随即很快明白过来。 对啊! 一看陛下连图纸都准备好了,明显那不是来通知他们的。 就算他们做臣子的不同意,最后只怕也会将这改革推行下去。 其实还有一点崔仲离没说,那就是他能爽快的拿出三万两白银出来,也是为了不让陛下一人得民心。 当然,民心不民心的,崔仲离不在乎,他主要目的是为了拉拢寒门! 花三十万两白银即拉拢了寒门,又在陛下那里得了一个好。 一箭双雕! “崔尚书,原来你在这儿?害得我好找!” 刚好在找人,这会儿找到人的周裴,远远看到崔仲离站在宫门口时,就跟见到了财主似的,赶紧扒拉上去。 哥俩好似的架着他往宫门外走,一边走一边哭诉什么“我那户部是真的穷,好在有尚书您的救济,走走走,赶紧取钱去。” 快走,取钱去,别磨蹭了,取了钱我这心才放心! 崔仲离:“……” 周裴这副财迷样真是没眼见,崔仲离嫌弃的余光瞥了一眼对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动声色远离他。 周裴也不在意,笑笑,只要钱到手就行。 “都退下!”和周裴一样财迷的陈玦在得知崔氏贡献的三万两白银放到户部后,冷着脸挥退宫人。 等他们一走,再也抵挡不住内心的狂喜,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然而,还没有笑一会儿,就被一个极没有眼力见的人给破了冷水。 “陛下,那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 才笑到一半就半路卡壳,陈玦冷冷朝声源出看去,“苏行,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了!” 你个没眼力见的,这个时候就不能让他开心开心? “哼!”陈玦极为不在意道:“白送的钱不要白不要,朕管他有什么心思!” 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就行! 当日午膳过后,陈玦在文华殿宣召了太傅与礼部等人,商量教育改革一事。 “教育体制照年龄分班,初级,中级,高级。初级阶段为六岁到十二岁,中级阶段十二岁到十五岁,高级阶段为十五到二十岁。 初级阶段束脩全面,由朝廷承担,至于中级和高级阶段,只免笔墨纸砚的费用。” 学入学的时间规定统一,都在九月第一天,每三年一考试,考试通过就可进入下一个更高级学府。” 第九十五章:是陛下亲手写的聘书 陈玦最近几天有些忙,忙的整体都泡在文华殿。 这要问什么,当然还是因为陈玦上次从礼部尚书那里得知了帝后成亲要写三书说起。 陈玦本不想自己来写这三书的。 但是想了又想自己的身份,以及未来皇后的身份,最终还是选择自己来写,给足王氏女尊重。 所以,陈玦最近几天都在文华殿看书,偶尔遇到不懂得,也会请教一下苏行。 就这么过了几天,修修改改,陈玦总算是把三书中的聘书写完了。 写完聘书,陈玦就让刘忠拿到礼部去。 而礼部又带着聘书去到了太傅府上。 得知礼部来人,中门打开,王元亓率先迎了出去,“不知刘尚书要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刘尚书这次来,所为何事?” 礼部尚书刘洵回礼笑道,“陛下命我主持六礼,我自然要勤于皇命。” “快请进,快请进!”王元亓眼神一亮,言语激动,又连忙让人去请父亲与三妹妹出来。 事关王淑媛的婚事,按理说她是不必出来的,只不过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婚事。 加之王元亓也疼自己的三妹妹,不想让她从别人口中听到。 等王氏所有主人都出来后,刘洵开始了今日到来的话题。 “本官这次奉命带了陛下写的聘书”他话一落,旁边的另一个官员便举起了一直捧在身前的托盘。 托盘上盖了一条色泽明艳喜庆的红绸,另一个官员小心地揭开红绸,便露出了一本黄底金字的聘书。 刘洵正了正头冠,整了整衣袖,侧身双手接过拿起聘书交给王老太傅。 王老太傅满脸笑容,举着双手恭敬地接过了聘书,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交接完,刘洵神情一松,开始道喜:“恭喜老太傅,三姑娘,陛下很是看重三姑娘,这聘书可是陛下亲手所写。” 陛下亲手所写?! 三人一听,都有些诧异。 王老太傅神色不显打卡聘书看了一眼,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相信了刘洵所言。 一旁的王元亓也是认识陈玦的字迹,见此,他转头看向从小疼到大的三妹妹,“媛媛,陛下果真很看重你!” 王淑媛看了一眼父亲手中那本一本黄底金字的聘书,听到是陛下亲手所写,眉间微动。 随即又很快恢复神情,面色温柔浅笑,“辛苦刘尚书了,请刘尚书转告陛下,他的这份尊重,我很欢喜。” 王淑媛虽然将克己守礼刻进心里,可她也不是个蠢笨之人,自然看得出陛下这是对她的尊重。 一切都已成定局,就算自己心里在不情愿也解决不了现实问题,她迟早要嫁的,迟早要去适应另一种生活。 一开始她只想做个相敬如宾,替他打理好后宫的现后。 可是后面看到陈玦给她的尊重与看重,王淑媛心下微动,能够做举案齐眉的帝后,谁又愿意去做一个相敬如宾的帝后呢?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回应。 聘书送到了,刘洵今日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于是打算回宫交差,后面再来就是送礼书和聘礼。 文华殿 “陛下,刘尚书求见,就候在前殿殿门口。”一名小内侍小心翼翼的走进殿中,垂着脸恭敬的道。 “传!” “是!” 小内侍再次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殿门口,刘洵身子直挺挺站着,面上带着几分喜悦。 “尚书有请。”小内侍出来后,侧身让过。 刘洵整理了下衣冠就从殿门口进去。 文华殿就三个人,刘洵飞快扫了一眼,陛下坐在桌案后面,苏起居郎坐在殿内左侧,刘忠则是在陛下身旁恭敬伺候。 快速扫过一眼后,刘洵又很快收回视线,进入殿内站定行礼,“臣拜见陛下!” “免礼。” 陈玦没抬头,继续看着桌上的奏本,一心二用,“刘卿今日来见朕,可是有要事?” “回陛下,正是。”刘洵将今日到太傅府送聘书一事痛陈玦说了一遍。 随后又是高兴的道喜,“恭贺陛下即将册立新后!” 听到刘洵去送聘书,陈玦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刘洵。 听着刘洵禀诉,陈玦在脑海里不禁浮现起王氏女面色平静,端正受礼的样子。 也不知接到这封由他亲自写的聘书会是何表情。 这么想,陈玦也问了出来。 “王三姑娘极为欢喜,她还让臣转告陛下,说她很欢喜。” 说到这,刘洵又拿出一样东西交上去,“三姑娘让臣将此物交于陛下。” 陈玦接过来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一暗纹香囊和一封折着的书信。 打开书信,就只有一句话,大致意思就是听说你要出远门,这里有一个香囊,里面装的是平安符,望君平安归来。 陈玦浅浅一笑,拿起盒子里的香囊放在鼻间闻了闻,隐隐散发出幽兰香。 很是好闻。 这个香囊做工也细致,看着倒是用心了。 这还是陈玦第一次收到来自王氏女的礼物,想着既然是王氏女的一片心,那这个香囊自然是不能就这么放着。 于是陈玦拿起香囊挂在了自己腰间的上。 刘洵微微往上瞟了一眼,正好瞧着陛下的动作,目光微惊。 又是送礼,又是亲手写三书,现在又把这微不足道的香囊挂着身上,可真是无一不在显示对王三姑娘的看重。 看来自己得重新定义这位未来皇后在陛下心里重要度了,刘洵心道。 白日里还晴朗的天,到了晚上又下起了雨,闪电在天边一闪而过的时候雷雨声还轰隆隆的跟着配合。 陈玦看完今日的奏本,抬头往外一看,竟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看着外面电闪雷鸣,陈玦忽然想起那个害怕雨天打雷的小女人。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陈玦忽然起身朝外走去。 这番动作,倒是把一旁的刘忠吓到了。 看到陛下没有拿伞就要出去,忙拿着伞跟上去,“陛下,外面正在下雨。” “摆驾昭阳宫!” “啊?!”雨声太大,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听得半清,但刘忠还是猜出了陛下的意思。 刘忠忙让宫人去准备坐辇。 第九十六章:留宿昭阳宫今夜不走 又是一道惊雷响起。 陈玦坐上坐辇,催促着宫人往昭阳宫赶。 别看蒋柔一副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其实陈玦记得她害怕夜雨天打雷。 果然! 刚踏入昭阳宫,就是一道惊雷乍然响起,狰狞的电闪撕裂了沉静的夜幕。 陈玦还未踏入寝殿就听到蒋柔的一声尖叫。 陈玦加快脚步,推门进去就看到赤着脚蜷缩在床边,双手捂住耳朵,将头埋在手臂中的蒋柔。 一旁的宫女心疼的抱着自家娘娘,娘娘自小就怕打雷,特别是在夜雨天。 “陛下——”宫女看到陈玦来了,心下一松,正要起身行礼,就看到娘娘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朝陛下飞扑过去。 事发突然,冲力还大,陈玦没来得及多想,几乎是出于本能就张开了双手。 “陛下!” 见到陈玦来了,蒋贵妃似乎找到了主心骨般抱着他不撒手。 陈玦看了一眼窗外电闪雷鸣,很明显能够感受到怀中女人的害怕。 “别怕,有我在。”陈玦怀抱住蒋贵妃,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蒋贵妃紧紧攥着陈玦的衣襟,在他轻轻安抚下感,心底的惊怕逐渐平稳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等她彻底平稳下来,陈玦才小心的把蒋贵妃抱回床踏上。 他坐在床榻边,见陈玦没有躺下来的意思,蒋贵妃害怕的望了一眼窗外,手紧紧拽着陈玦的手。 似乎看出了蒋贵妃的害怕,陈玦另一只手抚上她的手,柔声安抚道:“放心睡,今夜我不走,陪着你。” 黑夜里,视线受阻,蒋贵妃看不清陈玦的神情,但也因此其它观感格外敏感。 听着陈玦的温柔安抚,能清楚感受到话里的柔情。 “好。”蒋贵妃乖乖的闭眼。 有陈玦在身边,蒋贵妃害怕惊惶的心也渐渐平定,不过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她睡得平稳的呼吸,陈玦嘴角轻扬,俯身低头在蒋贵妃额上吻了吻,随后起身去了隔壁侧殿将就一晚。 昭阳宫侧殿外,一宫人在刘忠小声低语了两句后,摆了摆手,转身走了进去。 “陛下,出行的行礼都已命宫人准备好,何时启程?”刘忠瞧着陛下的神色,询问道。 “后天早上。”陈玦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刘忠,问道:“贵妃可醒了?” “娘娘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在梳洗。” 刘忠话音刚落,就见一位穿着红色宫装的女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蒋贵妃绝色,有红颜祸水之势”这话倒也没说错。 有这样一个漂亮又娇柔的贵妃,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也说得过去。 “过来!”看见她进来,陈玦招了招手。 蒋贵妃娇俏一笑,提着裙摆走了过去,很自然坐在了陈玦的身边。 用过早膳后,陈玦又在昭阳宫坐了一会儿。 蒋贵妃擅琴,好不容易等到陛下有空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将练了很久的《凤求凰》弹给陛下听。 于是蒋贵妃就拉着陈玦去了外面的亭子里,又让人把她最爱的绿意琴抱出来。 耳边的琴音寥寥,弹得人用心演奏,听的人也听得认真。 弹完一曲,陈玦鼓掌,“爱妃的琴艺愈发精湛了,不错。” “是陛下教的好,”蒋贵妃一双含情脉脉的眼望向他,“陛下,这首凤求凰可是妾练了好久好久,今日才献给陛下听的。” “……辛苦爱妃了!”一曲凤求凰,代表着蒋贵妃对原身浓烈的感情。 看着这样痴情的贵妃,陈玦有时候很羡慕原身。 也因此陈玦更不想让贵妃知道,她所爱之人早就已经换芯了。 陈玦叹息一声,拉过蒋贵妃的手,问她,“我要出宫一些日子,阿柔可愿同去?” “啊?出宫?”听到要出宫,蒋贵妃惊讶了一下,随后问道:“妾也可以吗?” 不怪她这样问。 自从进宫后,她就没出去过,整体就是这四四方方高墙院子。 此刻听到能够出宫,蒋贵妃还是挺想的,只是想了想宫规,又犹豫了,“这不太好吧,宫规——” “无妨,朕说了算。”陈玦低低浅笑,极尽温柔,“阿柔只说愿还是不愿?” “愿意,愿意!”蒋贵妃快速点头,生怕陈玦又反悔不让她出去似的。 见此,陈玦只有无奈笑笑。 这次出行,陈玦并不想隐瞒行踪,搞个“微服出巡”,这一点也不符合原身性格。 第九十七章:正妻宠妃第一次会面 “禀娘娘,王氏三姑娘拿着宫牌想要进宫见娘娘。” 随君出行有很多要准备,蒋贵妃着正在看宫人准备出行的衣物时,没想到就听到宫人进来禀报这样一个消息。 “嗯?” 拿着衣物的蒋贵妃愣了一下,随即一副我没有听错的样子看向进来的宫女。 见娘娘没有回话,宫女大胆的又小心翼翼问了一遍,“娘娘,您可要见她?” 毕竟那位不是一般人,而眼前这位也不是一般人。 一个是未来皇后,一个是宠妃,宫女是两边也不敢得罪。 回过神来,蒋贵妃“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大宫女。 “她来见本宫作甚?本宫和她又不熟,她肯定是来见陛下的。” 蒋贵妃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哼了哼,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算了,既然人都已经递牌子了,本宫岂有不见之理,你去请她进来。”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自己身边大宫女婉清说的。 “是!”婉清福了福礼,便退了出去。 自婉清离开后,蒋贵妃也就没了兴致,兴致缺缺的坐在美人榻上。 蒋贵妃的温柔向来只在陛下面前展示,在他们宫女疑惑妃子面前,脾气都是不怎么好。 尤其是这个时候…… 一旁的宫女这个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去,只期望着婉清姐姐赶紧回来。 “娘娘,”这时不知哪个大胆的小宫女出声,“陛下还是疼您的,连出行也不忘记娘娘。 就带了您一个,其她娘娘可都没有这个福气。” 听到这话,蒋贵妃抬眸瞟了一眼那说话的宫女,眸间染上几分骄矜,“那当然!” “本宫岂是那些妖艳贱货们能够比得?” 蒋贵妃勾唇嗤笑一声,想到诸多嫔妃中,陛下就只带了她一个,心中就是一片得意。 眸间满满染起了几分笑意。 宫女们见此,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一个劲说一些陛下与她感情好之类的话题哄蒋贵妃开心。 另一边,王淑媛跟着宫女左拐右拐,绕过了很多精致辉煌的建筑物后,终于到了一处大气奢华的宫殿外。 王淑媛只抬眸看了一眼“昭阳宫”三个字后,便敛眸,目视前方走了进去。 只是每经过一处,王淑媛还是被昭阳宫的奢华给惊艳到了。 心下不由感叹:这位蒋贵妃还真是如教养嬷嬷般说的那样受宠。 一路上畅通无阻,看来是有人提前吩咐过了,她径直的便进入了蒋贵妃的寝宫。 刚刚踏入房门,就见一个美妇人斜躺在贵妃椅上,摆弄着她细白手指上红色的蔻丹。 细长的丹凤眼,眼角上挑,肌肤白皙柔嫩,身材丰腴婀娜,看上去保养得极好。 确实是一个美人,狐媚般妖娆的美人,那细长的丹凤眼,眼波流转之际,风情万种。 连她都有些心动,更别说是陛下了,也难怪陛下会宠爱这位贵妃。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王淑媛目不斜视,规规矩矩行礼。 此时,她还不是皇后,而对面的女人是贵妃,按理是她要向贵妃行礼。 “免了。”正如前面所言,王氏女还不是皇后,此刻蒋贵妃坦然受了她的礼。 随后起身走到主位上坐下,又让宫女倒了两杯茶进来。 喝了茶,蒋贵妃抬眸看向坐在下方左侧的王氏女,眼中的打量很是明显。 王淑媛倒也淡定,端正身体,慢悠悠喝茶,任由蒋贵妃打量自己。 “名不虚传,三姑娘不愧是王氏女。”蒋贵妃赞赏道:“一举一动,都尽显琅琊王氏贵女风范。” 这话到真不是假话,而是真赞赏。 从王淑媛进来的那刻,蒋贵妃的目光都在这位身上。 从她进来到行礼,再到坐下,鬓间步摇流苏纹丝未动,腰间上的禁步更是未发出丝毫声响。 行走端正,步态优雅,面色温和,给人一种亲切感,是一国之母仪态。 只是不知这样端着的皇后,他可喜欢? 然而又想到陛下对王氏女的种种动作,心下又是一阵担忧。 心道:王氏女长得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这样的正妻,陛下怎么会不喜欢呢? 蒋贵妃心里虽然忧伤,但面上还是不显,怎么着也不能叫人瞧见了去。 “不知三姑娘今日来见本宫所谓何事?”蒋贵妃稳了稳思绪,尽量看起来高兴的样子。 听到蒋贵妃的问话,王淑媛放下茶盏,朝贵妃看去,诚实道:“臣女想见陛下!” 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蒋贵妃手指轻轻颤动了下。差点脱口而出,“三姑娘来错了,本宫——” “娘娘!”恰在此时,一旁的婉清连忙扯了扯蒋贵妃袖子。 低头在她身边轻语,这才将蒋贵妃思绪扯了回来。 “原来如此,本宫有些累了,婉清,你带着三姑娘去文华殿见陛下。”蒋贵妃勉强忍住脾气,笑着吩咐道。 只是这笑,在王淑媛看来,还不如不笑的好。 “臣女告退!” 等到王淑媛出门,蒋贵妃就再也忍不住脾气,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地上摔去。 “她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这还没当上皇后就来向本宫示威了?在她没进宫前,本宫管着宫务碍着她什么事了!” 一旁的宫女们见到发脾气的贵妃瑟瑟发抖,谁也不敢上前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就怕被波及到自己。 就连先前大胆的宫女听到这些话,也不敢去触贵妃的眉头。 蒋贵妃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王氏女就是来向她这个宠妃示威的。 心里不愉快,就看什么也不爽,瞥见屋子里低着头的宫女,心下就更气了。 “都给本宫滚出去!”她怒喝道,又抓起手边的书给扔了出去。 已经走出去的王氏女听着里面传出来噼里啪啦东西摔碎以及怒喝声,她面含浅笑,浅浅说了一句“贵妃真性情”。 倒是一旁的侍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心里对这位蒋贵妃微微有些不满。 不过看着自家姑娘神情,心里的不满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王淑媛到文华殿的时候,陈玦正在接见几位尚书,商议一下待他离开洛京后的事宜。 听到王三姑娘要见陛下,刘忠看了看里面,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时候完,思量了下将她带进了侧殿。 第九十八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听到王三姑娘要见陛下,刘忠看了看里面,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时候完,思量了下将她带进了侧殿。 又叫宫人上茶和点心。 吩咐完,刘忠恭敬道:“三姑娘,您且在这里先坐坐,奴婢去前殿看看。” “好,你自去便是。”王淑媛点头。 另一边 文华殿 “在朕出行的这段时间,崔尚书和王太傅监国,朝廷小事可先给崔卿、王卿商议,大事上,若有决策不了,先放着,等朕回来再说。” “实在是急得,可快马让人送到朕手上,待朕阅过后,自会让人处理。” 这话落在在场的几位臣子耳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陛下还是很看重他们世家的,不然也不会让同为世家的崔尚书和王太傅监国。 虽然这两家不对付,但终究都是同为世家。 至于忧的是陛下要出行,而且还是大张旗鼓的出行。 这让不少臣子担忧。 这要是遇到了歹人欲行刺陛下,可怎么好? 陛下如今还未立后,也还未有子嗣……兄弟中也就只剩下前太子与凤仪公主,唉! 就在朝政要商议完的时候,刘忠无声走进殿内,小声在陈玦耳边低语,悄悄退出。 陈玦听完刘忠的话,抬眸往王元亓那里看了一眼。 “此次出行就这么定了,王太傅留下,诸卿退下。”他道。 “臣等告退!” 等众人离开,陈玦神态轻松往后一靠,看向王元亓。 他手指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语气平常,“你我君臣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这里也没有外人,瑾瑜不必拘束。” 瑾瑜,王元亓的字,有握瑾怀瑜之意。 “一家人”,王元亓笑笑,不过也没反驳陛下说的这句话。 要说起来,陛下即将娶他妹妹为后,可不就是“一家人”么! 王元亓走到位置上坐下,目光看向陛下,“陛下将臣单独留下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嗯,”陈玦点头,喝了茶润润喉。 继续道:“在我离开洛京的这段时间,还需要瑾瑜替我在暗里盯着洛京城。” 王元亓一愣,开始还没明白这是何意。 随后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陛下是担心您离开的这段时日,有人为非作歹?” “会不会还未可知。” 陈玦笑笑,“就算不会,我也会让那些躲着暗里的牛鬼蛇神露出来!” 听到这话,王元亓莫名的感觉背脊一寒。 明明是很温和平常的话语,却让王元亓感受到了陛下的威严。 牛鬼蛇神…… 王元亓眉头轻皱,忽然想到了前太子…… 自己与前太子关系匪浅,陛下此举莫不是在试探他? 这么一想,王元亓看着面如含笑的陛下,愈发觉得是这个理了。 自从父亲致仕,他坐上太傅后,一直被陛下重用。 王元亓原以为自己已经被陛下信任了,没想到……不过 虽说他现在已经是在为陛下办事,可是以自己跟前太子的的关系,不被陛下信任也没错。 唉! 王元亓心下叹气。 陈玦不知道因他这一句话就让王元亓联想到了他自己。 这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说一句“呵,你多想了!” 随后多想的王元亓又听到上方传来一句“朝廷是该要肃清一二了。” 王元亓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方才陛下说的应该不是试探自己,而是要肃清朝廷官员。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过于急切了?”王元亓皱着眉头,有些不是很赞同陈玦的想法。 他起身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科举虽然选了几人出来,可寒门出身的终究是年轻,在经验上不足以胜任,还请陛下三思。” 这并非是王元亓为他们说话,也并非是他看不起寒门出身的。 “经验不是问题,要论年龄与经验,瑾瑜不也一样?” 陈玦摇摇头。 在用人这一块,陈玦不看经验与年龄,只看才能与人品。 “……” 虽是这样说,但王元亓还是不赞同此举,“陛下,这样会适得其反,逼世家造反!” 王元亓本身就是世家出身,他很明白世家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选择,王元亓恐怕也会站在世家这一边,而不是陛下这边。 在有些事情上,世家可退步,可一旦触发世家利益,甚至是家族存亡,世家一定会奋起反抗。 从科举制度,到修建学府,再到教育改革,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世家有很大的利益牵扯。 这一次…… 只怕会不太好解决! 王元亓有预感。 王元亓这样说,本以为陛下会有顾虑,没想到陛下只是嗤笑一声。 随后用着不甚在意的语气,道:“造反?随便他们造反,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朕从不怕他们造反,只怕整日被他们惦记。” 他可没有时间天天防着他们,嗯,也不想,倒不如先解决这群贼人! 陈玦这些天认真想过。 一开始他是是想保命,昏君行为,陈玦不在乎,朝廷这些贼人如何,他也不在乎。 可是如今他的想法变了。 他不想只做一个保命的昏君,陈玦想担起原身这份责任,所以首先要做的是肃清朝廷。 王元亓走出文华殿,抬头望了望蓝天轻呼出一口气。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到自家三妹妹出来后,笑问道:“你同陛下说什么了?” “就是请求陛下见到那位神医后,能够请他来给父亲医治。”王淑媛如实相告。 “嗯?”王元亓认真看了看三妹妹脸上的笑,“陛下同意了?” “嗯。”她点头。 想到父亲的病,王淑媛就是眉心微皱。 要不是因为父亲不能长途跋涉,身边又不能缺了人照顾,王淑媛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去。 所以她今日才想求到陛下这边,只希望陛下能够看在恩师的份上允了她的这个请求。 本以为见了陛下后,她会说很多话来才能让陛下同意。 没想到她只提了一下,对方就同意了。 还说:“老太傅乃朕的恩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虽天子,却也敬重老太傅。 当年若不是老太傅授业之恩,也不会有我陈玦的今日。” 第九十九章:老太傅的恩情他来还 “当年若不是老太傅授业之恩,也不会有我陈玦的今日。” 这话,陈玦并未说错。 同时也是用自己之口,将原主对老太傅感恩之情转告给王氏诸人。 也是想告诉老太傅,你所教的学生并非忘恩负义之辈,他记着你的恩。 在他接收原主的这份记忆后,陈玦发现原身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情感来自于陪伴他二十年的内侍刘忠以及给他授业之恩的老太傅。 在父母不爱,兄弟姐妹不亲的情况下,这两人给原身一份温暖,原身会铭记于心。 尤其是老太傅。 王老太傅与原身的相遇,虽是原身为了爬得更高而设计的,但老太傅对原身是真的好。 如师如父如母,有一瞬间让原身想自己为什么不是出身于琅琊王氏? 为什么不是王老太傅的子嗣? 依照原身对王老太傅的情感,陈玦很难不怀疑原著小说里在一年后原身变得更加疯狂,变本加厉是不是也有王老太傅逝去的原因在。 但原著小说并未写,可能是为了突出原身的“昏君”,才不写的吧! 除了替原身还老太傅的情,当然他也是为了再一次拉深与琅琊王氏的感情。 让琅琊王氏彻底臣服于他! 显然,看王淑媛脸上露出来的感激之情,这一招他用对了。 王淑媛是王元亓的妹妹,这番话总会传到王元亓耳中。 琅琊王氏比其他几个家族势大,只要掌握了一个琅琊王氏,其它微末世家又算得了什么。 在原著小说里,琅琊王氏被世家联手整垮后,其他世家都开始了争那世家之首的位置。 尤其是清河崔氏与颍川郑氏相互争的比较凶。 这两家谁也不服谁。 世家相争,最后得便宜的是书中男主。 陈玦自然是不会看着琅琊王氏败落,至少不是现在。 回到太傅府,王元亓水也没喝一口,直奔松鹤院去。 他到的时候,太医刚好出来。 王元亓疾步迎上去,悄声询问:“司御医,我父亲他今日如何?” 司御医是太医院的人,平常只给陛下皇后太后看诊。 后来陈玦见王老太傅病得及其严重,就点名让司御医去给王老太傅看诊。 司御医摇了摇头。 随后又嘱咐道:“还是老样子,好好将养着,切勿让老太傅动气。” 目送走司御医后,王元亓在门口占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思绪整理好,才准备进去。 帘子刚刚从外掀开,王元亓才刚踏入一只脚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浑厚的声音。 “是三郎来了,快进来。” 听这声音,半点也听不出来身体不好的样子。 “我每次来,父亲怎么每次都能猜中是我?”王元亓不满,“就不能是三妹妹?” “你是我儿子,老子要是听不出是你的脚步声还能当你老子?” “……” 王元亓笑着走进来,先是对王老太傅恭敬行礼,随后才坐到床边的矮凳子上。 按照惯例,王元亓将在文华殿中发生的事一一在脑海里过一遍,讲述给王老太傅听。 想了又想,王元亓终是没有忍住,将陛下单独让他留下来后,吩咐自己的事情也一遍告诉给父亲。 “嗯。” 王老太傅放下手中的药碗,思量了下陛下吩咐三郎的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让王元亓摸不着头脑。 笑过后,王老太傅看向他,嘱咐道:“让人留意废宫那边。” “?”王元亓疑惑看去。 “陛下恐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王元亓一怔,恍然过来,“您是说” 第一百章:天子要出行贵妃随行 她温温柔柔道:“你是没有,可不代表旁人没有借着你的关系去联系那位。” “!!!” 王元亓惊了。 现在的王太傅,曾经有着清风朗明的称号琅琊王氏三郎君喜爱交好友。 因着他的名气广泛,才学了得,交友上又不看重门第,只看眼缘。 是以王元亓的好友可以说是遍布天下。 但也正因为如此,别有异心的人想要利用这一点还是很好利用的。 当夜,王元亓就收到了王氏暗卫查到的消息。 书房里,王元亓在看到暗卫查到的消息后,瞬间就震怒了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呵!难怪陛下怀疑我与前太子还有联系!” 原来是有人借着我琅琊王氏的名在背后偷偷联系! 王元亓攥紧的拳头咯吱作响,一旁的暗卫瞧着这态度,破有一种三公子要去揍人的架势。 别看自家公子是一副清风朗明月的形象,就不要以为他脾气好,不会揍人了。 想当年在公子八岁那年冬天,碰到崔氏小姑娘把二姑娘推下水。 公子二话不说走过去,把崔氏小姑娘一脚踢下水里,“我琅琊王氏的姑娘即便是庶出,也轮不到你来欺负!” 自此清河崔氏和琅琊王氏的小辈们互相不对付。 也因为在那一次,两家小辈结上了仇,见面就掐架,但是谁也不敢惹王元亓。 还有一次,是在长公主的赏花晏上。 崔氏郎君调侃说了句“王氏三姑娘小小年纪就长得好看,也不知待及笄后与那百花楼头牌相比,谁更好看?” 拿一世家女与青楼女子相比,这件事传到王元亓的耳朵里,当夜就带着下人,把人套进麻袋里,狠狠揍了一顿。 把那人打的面目全非,手脚皆断,养了有大半年了才好。 还留下了名字,“小爷今儿就告诉你,什么叫嘴贱,什么叫祸从口出!” 此事因那位郎君而起,崔氏就算想找王氏算账也扯不清,何况那郎君还只是崔氏一个旁系。 犯不着为了一个旁系,去惹王元亓。 只是经此事,两家心里有了疙瘩,已是面和心不和。 · 这日清晨 洛京城内热闹纷纷,听说天子要出行。 不少百姓从没见过天子,听到天子要出行,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出来站在路两边瞧热闹。 天子出行,声势浩荡,架势自是不同。 除去仪仗队、禁军、宫女内侍这些,单论护驾的亲军就有一万多人。 说起来,陈玦从来到这里后,这是他第二次大张旗鼓的出宫。 上一次还是秋猎的时候。 有了第一次,在经历第二次时,他也就很淡定的上了龙撵。 皇城禁军将士个个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陈玦的龙撵,被团团护卫在中央,缓缓向着城门外而去。 道路两旁都有士卒林立,百姓们远远观望,见龙撵,便是跪倒叩拜相送。 今日不止百姓出来观望,就连王淑媛也在三哥哥的陪同下观望仪仗队离开。 两人在茶楼二楼的一个靠窗的雅间,看着远去的仪仗队,王元亓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妹妹。 他道:“这次陛下出行,依旧将蒋贵妃一并带上了,看来还真是如传说的得宠。” 说到这儿,王元亓又仔细瞧了瞧自家妹妹神情,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惜,并没有。 王淑媛一如往常。 见此,王元亓又继续,“媛媛,蒋贵妃这般得圣宠,你就不担心? 万一在这中间发生什么,让陛下与贵妃的感情加深了,你要如何处?” 这话落罢,只见王淑媛沉稳的喝了一口茶,目光淡然看向他。 “我要担心什么?” “我是陛下亲定未来的皇后,在未来,站在陛下身侧的是我,百年后,与陛下合葬的是我,我的孩子会是太子。” 王淑媛浅浅一笑,随即起身站在窗前,抬头眺向远处,口中说出现实,“我是妻,宠妃也不过是妾罢了!” 这倒也是。 在怎么得圣宠,也只是妾。 陈国律严明了妾室不能扶正,即便是原配去后,继室也不得从妾室中扶正。 皇室更是如此。 这一点,两人都清楚。 见自家三妹妹不在意,王元亓也只能作罢,转头看向别处。 只是这一眼却叫他看到了熟人也进了茶楼。 而随她前后进茶楼的还有崔家的人。 王元亓眉头微皱,沉吟了片刻起身往外走去。 门刚推开,就看到了方才进了茶楼的两人。 同样是二楼,同样是雅间,就在他们雅间的隔壁。 那两人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王元亓,皆微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王三郎君么,不对,您现在可是有官职之人,似我等白衣怎能还如此称呼您呢?” “失敬,失敬!”那男子笑着自打嘴。 王元亓斜瞟了对方一眼,没理他,转而朝男子前面的女子走去。 随即站定,作揖,“臣见过公主。” 凤仪公主含笑点点头,对身后的男子吩咐道:“你且先进去。” 男子似乎对王元亓与凤仪公主之间的关系很了解似的,听公主这么说,立即懂了。 “明白,明白。” 等那人一走,王元亓看向凤仪公主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他问道:“公主怎么和崔氏的人走的如此近?” “怎么,本宫不可以和崔家的人走得近吗?” 凤仪公主一脸天真,好似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 “公主,臣说过,陛下不希望您与世家甚至是与朝堂中的任何人有牵扯。” “噗呲~” 也许是觉得王元亓此刻面无表情的说教,有些过于严肃了,不由笑出了声。 “本宫知道,只是我也没做什么。” 凤仪公主一脸无辜,昂首看了一眼雅间里的人。 她道:“我就是觉得无聊,出宫走走,谁知路上碰到了崔氏五郎君。他邀我来这里喝茶,我就想着闲来无事,就一起来了。” 说话间,她目光流转,狡黠一笑,“太傅说陛下不希望本宫和朝堂中的任何人有牵扯,那你呢?” “你也是朝堂之人,你现在和我站在一起说话,难道你就不怕被陛下知道吗?” 第一百零一章:清河崔氏二房有意思 “你也是朝堂之人,你现在和我站在一起说话,难道你就不怕被陛下知道吗?” 凤仪公主微微上前一步靠近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如此近,王元亓隐隐约约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幽兰香。 下一刻,凤仪公主抬起右手,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 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柔柔问道:“瑾瑜哥哥就不怕吗?” 说话间,她的右手又转移到王元亓的脸上。 纤纤玉指轻柔抚摸他的眉心,鼻梁,嘴唇,下颚,最后一路往下,落到他的喉结处。 只是还没等她的手指落到喉结处,就被另一只手无情的拿捏住了。 “公主,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 听到这话,凤仪公主的眸光当即冷眸冷了下来,冷哼一声,退开了些许。 “呵呵!好一个于礼不合,本宫明白了,往后王太傅还是莫管本宫为好!” 凤仪公主自嘲一笑,翩然甩袖转身走进离去。 隔壁雅间王淑媛这会儿打算回府了,见着兄长还没回来,就出来寻人。 门打开的时候,就看到两人靠的很近的画面,有一种凤仪公主靠在王元亓怀里的视觉。 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她身为妹妹,多多少少还是明白的。 青梅竹马,两少无猜,郎有情妾有意,若就此成了良缘,倒也是一段佳话。 可惜,父亲不会让三哥哥尚主。 反倒是给他另寻了一段门第不高的亲事,不日就要完婚。 那女子,王淑媛看过,是个温柔贤淑的性子, 王淑媛没动,等凤仪公主走了,她才出来走过去。 站在自家三哥哥身侧,看向凤仪公主的背影。 她突然来了一句,“三哥的婚期也快到了,听说未来三嫂是个温柔贤淑之人。” 知道她话中的提醒,他道:“我与凤仪公主没有任何关系,往后也不会有。” “这话,你不该同我说。”说罢,王淑媛便离开了。 独留身后的王元亓一人呆呆的站了一会儿。 另一边 圣驾出了城门后,一路往南走。 许是早上起来的太早了,自从出了城门后,陈玦坐在龙撵上闭目养神,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时,一名内侍来到龙撵旁,小声道:“刘公公,洛京有消息传来了。” 刘忠一听,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陛下。 随后转身小心翼翼撩开窗帘一角,拿到了洛京递来的消息。 见陛下睡得舒服,刘忠一脸犹豫要不要叫醒陛下,毕竟他也知道这消息到底重不重要。 犹豫了片刻,刘忠还是决定叫醒陛下,“陛下,陛下——” “何事?” “洛京有消息传来。”刘忠道。 闻言,陈玦缓缓睁开眼睛,接过刘忠递来的纸条。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有点像是小八卦。 上面大概写了凤仪公主今日什么时间出宫与崔氏五郎君见了面,两人一起去了茶楼。 然后中途遇见了王太傅,随后不知他们两人聊了什么,只见凤仪公主冷着脸出了茶楼。 这消息唯一有点用的就是崔氏五郎君在不久前悄悄和前太子那边联系了。 这倒是有意思了。 看过这消息,陈玦勾唇沉吟了片刻,随后问刘忠,“刘忠,你对崔氏五郎君可有印象?” “回陛下,有印象。”刘忠点点头,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陈玦。 通过刘忠的话,陈玦这才知道这位崔氏五郎君是谁。 从这称呼上可以看出排行第五,不过他不是崔氏嫡系,而是庶出二房的三子。 同样是庶出。 “陛下,说起来这位和王太傅倒是有些仇怨。”刘忠似乎又想起了以前听说的一个故事。 “嗯?”有故事听,这一下提起了陈玦的好奇心。 “听说这位五郎君曾经在长公主的赏花晏上,说了句王氏三姑娘与百花楼头牌姑娘谁更美,惹得王太傅对他是一顿暴打。” “打的面目全非,手脚全是重伤。”刘忠又补充道。 “咦,还有这事?”陈玦面露怀疑,显然不相信刘忠的话。 那王元亓看着就是一清风朗明月的君子模样,怎么还会暗里打人? 这一点也不像。 陈玦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发现原身并没有这段记忆。 看来原身也是不知道了。 “陛下,这事的确是真的。” 要不是之前听人传的纷纷扬扬,刘忠今儿也是不相信的。 再次从刘忠那里确定这事真的,陈玦这才相信。 没想到在几年前王元亓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真真是想不到! “打的好!” 对于像这种嘴贱不尊重人的,陈玦表示很赞同王元亓的行为。 嘴贱又不尊重人?揍一顿就好,一顿不够就揍两顿,两顿不够就三顿。 了解后,陈玦将纸条扔给刘忠,吩咐道:“让暗卫一并盯着这位崔氏五郎君。” 吩咐完,陈玦继续闭眼假寐,心里一边思考着方才看到的消息。 心道:这位及其父与前太子有联系,也不知崔仲离知不知道。 若是知道,那这件事就是有崔仲离的授意。 若是不知,那就有意思了! 想到此,陈玦轻笑一声。 说实话,陈玦并不想看到是第一种。 清河崔氏和琅琊王氏一样,都是四大家族之一。 世家里,唯有这两家的影响对世家最大。 郑氏和已经没了的谢氏这两个比起来,倒是算不得什么。 不然他先前也不会对同样是四大家族的谢氏出手。 有琅琊王氏和清河崔氏在,一个谢氏算得上什么? 陈玦不期望清河崔氏能够琅琊王氏那般效忠自己,但是他也希望清河崔氏站到他的对立面。 不然还真是要难办了! 陈玦蓦然叹气一声。 洛京城,尚书府 崔五刚回到府上,就被父亲叫去了书房。 “怎么样?和公主相处的如何?” 崔五摇头,“茶楼上遇到了王元亓,也不知王元亓跟凤仪公主说了什么,她走了。” 说到王元亓,崔五就是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实力不允许,他现在就想去将自己受的苦报复在王元亓身上。 让他也尝尝断骨之痛! 第一百零二章:让他也尝尝断骨之痛 让他也尝尝断骨之痛! 崔则虞看他恨得牙痒痒的神色,就知道他是还对几年前的事情记恨上了王元亓。 对此,崔则虞倒也没说什么,相反能够及其崔五上进心也是一件好事。 “抓紧时间,务必让凤仪公主喜欢你。”他道。 崔五微微皱眉,看向父亲,“父亲,公主只是一弱女子,将她拉进来是不是不好?再者公主与陛下的关系看着也不是很好。” 他还未说出来,就被崔则虞的眼神给拦下。 崔则虞脸色不悦,将手上的书信扔到桌上,低沉的声音呵斥他,“你懂什么!” “凤仪公主虽不被陛下喜欢,却也是陛下同母亲妹,你若尚主,有她在,何愁事业不成?” “你不是想将王元亓踩在脚下吗?但凭你现在的本事是王元亓的对手?” 崔则虞上下打量了自己这个儿子,随即摇摇头。 显然就是他现在还不是王元亓的对手。 “父亲!” 这一点,崔五自己也很明白,只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服。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自己才学在王元亓之上,凭什么他还可以做那太傅之位。 而自己却—— 崔五低下头看着自己落下残疾的左脚,心里对王元亓的恨再次涌上心头。 要不是王元亓,他也不会被家主放弃,更不会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之人! 崔五咬牙,眸中的的恨意就如烈火,要熊熊燃气。 就在此时,崔五又听到父亲的声音传来,“想将王元亓踩在脚下,尚主是你唯一的选择!” 自古以来,朝廷不会选一个身体有缺的人做官。 自崔五在几年前被王元亓打得腿脚落下残疾后,他的仕途之路也就此毁了。 崔五对王元亓的恨意从未消散过。 在三年前陛下登基,王元亓被王老太傅流放时,他还高兴过。 只是没想到三年后,王元亓竟没有因为前太子之事被陛下记恨,反而还成了太傅。 而他自己还是一白身,也因为王元亓之故,仕途之路被毁。 如何不让崔五恨上? “儿子明白了!” 崔五想起那个单纯柔弱的公主,心下虽有不忍,却也因为对王元亓的恨没有阻止父亲的意思。 父亲说的对,尚主,目前是他唯一的选择。 “事关你的仕途,明白就好。”崔则虞点了点。 · 从洛京到岭南,走陆路快的话半个月就到了,慢的话大概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 这次出行,陈玦更想看看陈国百姓的生活,是以他让仪仗队慢行便可。 圣驾慢行走了两日终于快要到徐州城外。 陈玦撩开窗帘一角,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徐州城牢固的城墙,心道,今晚可以在徐州城内过夜,不需要住帐篷了,几天没洗澡了。 等圣驾到了徐州的时候,城内已经经是焕然一新,百姓也做好了迎接圣驾的准备。 驻守徐州州府的张昭平带着手下官员以及自愿前来的百姓在城外跪拜迎接。 陈玦走下车架,看到的场景就是以张昭平为首齐刷刷跪在地上迎接他的众人。 这场面自陈玦穿越过来成为原身后,已经经历了数次。 早已能够淡定从容的负手走过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站在张昭平前面,先将他扶起起。 然后眸光扫朝他身后的官员及百姓,大声道:“好了,诸位都平身吧!” 起身的张昭平心里战战兢兢,他没想到陛下会亲自扶自己起来。 他偷偷瞄了一眼陛下,又快速低头,不敢在看。 只是这心里却是怎么也想不通,不是说陛下脾气不好,还容貌丑陋,动不动就打杀人吗? 怎么他看着和传闻中的陛下一点也不像呢? 看着一点也不容貌丑陋,而且陛下面容含笑,看着一点也不像是脾气不好的样子。 到底是为官多年了,即便有疑惑,张昭平面色依旧平静。 “陛下,臣已经准备好了住舍,陛下与娘娘若不嫌弃,请移驾前行?”张昭平上前询问道。 “可,带路吧!” 陈玦沉吟了下,接受了张昭平的准备。 听到陛下同意后,张昭平大喜,忙侧身指挥身后的官员百姓让出一条路来。 陈玦这才再次上车架,在张昭平的带领下进入了徐州城。 张昭平给陈玦准备的住舍,是他自己府上最好的一处。 是一个幽静的地方,不大,也就两三亩大,里面种满了应季的花以及假山假水。 此刻是秋日,院子里到处都是各色各样的菊花,倒是可以办一个赏菊宴了。 这院子本来是张昭平给独女住的,只是没想到刚修建完就听到陛下要南下,马上要到徐州了。 让他准备好住处。 张昭平一听,就愁的几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肚子都瘦了几圈。 又要保证住处安全,安静,还要让陛下喜欢。 前面两个倒是可以做到,就是最后一个,可就难办了。 他又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陛下喜欢不喜欢自己安排的住处? 万一不喜欢呢? 那一怒之下,他这小命不保啊! 最后还是他娇娇软软的闺女提出来,说愿意将君子轩让出来,给陛下和娘娘居住。 君子轩是还从未有人进去住过,且也幽静,完全符合天子居住的要求。 而且还是在他们自己府上,安全性也可有保障。 只是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君子轩是天子居住过的,待天子一离开,就得封锁起来,任何人不能再住进去了。 张昭平一边将陈玦引入园子里,一边注意着陛下的神色。 只要他一皱眉,张昭平心下就七上八下的,不断的在想是不是陛下不喜欢这个园子? 逛完后,张昭平小心翼翼问道:“陛下觉得此处如何?” 陈玦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贵妃突然开了口。 “陛下,妾觉得这个院子很好,妾一来就很喜欢这里。” 听罢,陈玦这才开口,“既然贵妃说好,那这院子是挺好的。 着人吩咐下去,朕与贵妃就在这园子里住下了,贵妃喜静,闲人无事不要打扰。” “是,是,臣这就吩咐下去。”听到陛下说可以,张昭平提起来的心顿时放下来。 临走时还不忘朝蒋贵妃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这位蒋贵妃还真是传说的受宠,只贵妃一句话,就让陛下改了注意。 第一百零三章:收到自徐州忠臣一枚 这位蒋贵妃还真是传说的受宠! “陛下,娘娘能够喜欢此处上臣之荣幸。” 张昭平又道:“陛下,徐州府的各家商户听说您与娘娘要来,想一睹圣容,特早早备下了洗尘宴,您可要去?” “朕今日乏了,你去将魏巍给朕唤来,其余人等就不必见了。” 陈玦浅笑拒绝了张昭平口中的洗尘宴。 见陛下这么说,张昭平已经知道了今夜那些商户们备下的洗尘宴终究是要浪费了。 张昭平退了出去后,没一会儿魏巍就走了进来。 陈玦简单了解了一下徐州城内及州府张张昭平的情况,就让魏巍退了出去。 赶了几日的路,也挺累的,陈玦简单换洗了下就听到贵妃身边的人来喊已经备好晚膳。 陈玦走过去,正好看见贵妃蒋氏坐着看着香喷喷的饭菜,像是在等他来后吃饭。 见到他来了,贵妃起身相迎。 “都已经做好了,怎么不先吃?”陈玦走过去牵着贵妃的手坐在桌子边。 “妾一个人吃没味道,想等着陛下一起。”她道。 “胡闹!”陈玦摇头,严厉斥责她。 “等朕?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往后你无须等朕,饿了自己先吃就是。”陈玦端起碗,拿起筷子道。 “陛下教训的是~妾知道啦!” 蒋贵妃哼了哼,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嗔怪道。 另一边 在正厅焦心等着的张府众人见到张昭平“全须全尾”出来后,一窝蜂的围上去。 张夫人拉着自家夫君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见他身上没有任何伤,这才送了一口气。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张夫人捏着绣帕拍了拍胸口。 那样子活像张昭平不是去见陛下,而且去见了活阎王。 不过就以陈玦百姓口中的名声,和活阎王也差不多了。 “夫人不必担心为夫。” 见着自家夫人担心自己,张昭心中一片得意,果然还是夫人最好! 他道:“方才与陛下交谈之中,为夫发现陛下并非好杀之人。” 张昭平又看了一眼对对周围的张府下人,忽然想起了君子轩的那位。 转头对自家夫人嘱咐道:“夫人,君子轩那位不会在徐州滞留太久,你着人吩咐下去,近日没事就不要往君子轩跑。” 张夫人点点头,“夫君放心,妾已经吩咐下去了。” 嗯,张昭平满意点头,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还有嘉儿,切记莫要出现在陛下面前。”张昭平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有些忧虑。 女儿正值及笄之年,那模样随了自家夫人年轻时的样子。 虽不如贵妃美艳,但在徐州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万一陛下吃惯了山珍海味,就喜欢嘉儿这种小家碧玉的呢? 一想那,张昭平就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陛下看上自家闺女! 那皇宫是人呆的吗? 显然,不是! 相对于父亲的忧虑,张嘉儿可没有这个忧虑。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已经说了八百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张嘉儿一点也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吐了吐舌头,道:“以后女儿见着陛下就绕道走行了吧!” 看着自家女儿这副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张昭平突然又觉得陛下可能看不上自家女儿了。 “咳咳……”张昭平洋装生气训诫了一下,“……绕道走,那倒也不必,规矩还是要有。” “知道了,知道了。” 张嘉儿摆手,“为了迎接陛下的到来了,我一晚上没睡好,我先去休息了!” 说罢,转身就离开。 瞧着嘉儿这性子,张昭平无奈摇头。 嘱咐完家中之事后,张昭平又想起了徐州商户们为陛下设下的洗尘宴。 陛下不去,这洗尘宴也没有要办的意思。 何况听陛下那意思,他不会在徐州滞留太久。 “来人。”张昭平喊道。 “家主!”不一会儿,一下人低头走了进来。 “去吩咐那些商户,洗尘宴不必备了。” “是!” 商户们听到洗尘宴不办了,不能一睹圣容,心下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不过想着天子也不是那么好见的,心里就又可以了。 徐州是距离都城洛京不远。 陈玦在徐州城内的这两日观察了一下,也派魏巍等人暗里去打探了一下,徐州吏治还算可以。 徐州州府张昭平为人为官到也清明,也破收徐州百姓爱戴。 陈玦想了想,决定提拔一下他。 该放在那一处呢? 陈玦低头,看着桌案上写着六部名字的纸。 沉吟片刻,拿起笔在纸上某个部门画上圈圈。 圣驾离开徐州州府的那天,张昭平突然被告知自己升官了。 还是刑部侍郎。 可以回洛京了。 这可把他高兴的连着好几天脸上都挂着笑,晚上做梦都笑醒的那种。 并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效忠陛下,为陛下,为陈国尽忠。 当然,张昭平的高兴,陈玦想象不到,也不知道他无形之中收到了忠臣。 出了徐州城,还没走一会儿就看到一片片的金色麦浪。 “停车!” 陈玦突然喊道。 “陛下?”刘忠看过去,就见陛下已经下了车。 见此,刘忠立马跟上去。 瞧着外面太热天的,刘忠又返回去拿了一把伞,举在陈玦的头顶上。 “夏季时南边发生了水患,到了秋收之际,徐州这边的谷物倒是一点也没有影响,还长得很好。”刘忠看了一眼,感叹道。 陈玦走过去,站在稻田边,随手折了一支稻谷。 正如刘忠所言,这边的稻谷长得极好,颗粒饱满,数量也多。 “那是因为有我爹爹在!”这时,一道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陈玦转头看去,就见一位穿着青色窄袖束腰高马尾的女子走来,旁边还有蒋贵妃同行。 此女子一身侠女装扮,倒是让陈玦觉得眼前一亮。 察觉到陈玦的眼神注意在张嘉儿身上,蒋贵妃眉心一拧,快步走过去挽着他的手。 落后的张嘉儿倒是没有注意到贵妃神情,来到陈玦面前,指着前面的一片片金色稻田。 她道:“这里稻谷长得好那是因为我爹爹勤于农事,每日都要亲自来这里农耕,夜里很晚才会回去。” 第一百零四章:这是方才他折下来的 说起她爹爹的功绩,张嘉儿脸上出现一种自豪感。 这里面可都是我爹爹的功劳! 张嘉儿走过去站在田埂边看着大片金色稻浪,眸间瞥见陛下手中的一支谷穗。 这是方才他折下来的。 折的还是她爹爹这一年辛辛苦苦守护的谷穗!!! 意识到什么,张嘉儿突然一个踱步过去,抢走陈玦手中的谷穗。 “你!你!你怎么可以随意折断一支谷穗!!!” 张嘉儿手捧谷穗,难过的看着这支被折断的谷穗,愤而指责道。 “你知不知道,你随手折的这一支谷穗对我爹爹,对百姓来说意味这什么?” “也对,像你这种生活中洛京的富家公子,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想到爹爹这一年来的辛苦被别人这么随手一折,张嘉儿这眼泪就哗哗的往下落。 眼泪如珠,一颗接着一颗。 陈玦还没从张嘉儿的指责中反应过来,现在又看到她眼泪如雨般往下落,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做。 “姑娘,你先——哇!” 陈玦刚要试图开口,哪知对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哭的更大声了。 “……” 一时之间,周围只能听见张嘉儿哭的声音。 陈玦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向自己身边的蒋贵妃投去求救的眼神。 女人最懂女人,还是交给女人吧! 本以为蒋贵妃会温柔耐心的哄着人家小姑娘,让她不要哭了。 哪知对方接受到陈玦的求救眼神后,直接朝小姑娘怒斥一声,“吵死了,闭嘴!” 甚至还威胁小姑娘,“你若再哭,我就派人将你送回去!” 别说,这一句还真有效果。 刚刚还哭的很大声小姑娘听到蒋贵妃这句话,瞬间闭上嘴。 小姑娘小声抽抽噎噎的看向蒋贵妃,面露委屈,就像是一个受欺负的小媳妇儿。 然而,蒋贵妃丝毫不给小姑娘一个眼神。 感受到耳边终于清净的蒋贵妃立即将自己的目光落到自己身边男人身上。 “陛下,这里景色别致,妾陪你走走?”蒋贵妃神态温柔,一双眸子全在陈玦身上。 瞧着刚刚还拧眉怒视张嘉儿,结果现在一转头就是一脸温柔痴情的模样看向自己。 陈玦觉得要说变脸最快的,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个女人。 相比旁人惊奇蒋贵妃的变脸速度快,深有体会的陈玦倒是淡定的很。 他点点头,“行。” 说着,陈玦转头和刘忠吩咐了一句后,就带着蒋贵妃走在了田野间。 后面只跟了几位随从保护,其余人马都在官道上等着。 而不想被送回去的张嘉儿,此刻也如同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两人身后。 看着蒋贵妃如同一个小女人似的挽着陛下的手,语气温温柔柔跟刚才一点也不像。 张嘉儿忍不住小声和旁边的人吐槽了一句,“贵妃娘娘变脸速度这么快的吗?” 旁边的人也都是宫里人,贵妃什么样子的他们都见过。 听到张嘉儿的话,其中一人突然“嘘”了一声,她道:“你不要命了?小点声!” 张嘉儿眨了眨眼。 那人看着张嘉儿疑惑的表情,迟疑了片刻。 但想到贵妃娘娘在张府的时候,这位张姑娘时常来找贵妃娘娘玩,时不时给贵妃娘娘讲民间故事逗娘娘开心的日子,最终还是告诫一下她吧! 免得什么时候惹贵妃娘娘生气了还不自知。 “贵妃娘娘在陛下面前和在外人面前是不一样的,张姑娘,你还是少惹贵妃娘娘生气为妙!” “还有啊,”宫女瞟了瞟走在前面的两人。 继续叮嘱她,“娘娘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陛下,张姑娘若想和娘娘成为朋友,那就不要喜欢陛下。” 这才是重中之重。 对于宫女的最后一句叮嘱,张嘉儿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的点了点头,心道:皇帝又不是香饽饽,我怎么可能喜欢这么一个不识民间苦,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 真不知道爹爹和这宫女怎么想的。 张嘉儿摇摇头,随手不知从哪儿折了一支草放在嘴间叼着。 步伐轻快,嘴边哼着不成型的小调,看着一点也没有官宦世家贵女的姿态。 恰在此时,走在前面的陈玦突然唤了一声“张姑娘”。 “张姑娘,听贵妃说你想与我们同行,不知张昭平可同意?若是不同意,朕派人送你回去。” 一听到要送她回去,张嘉儿立即紧张了起来,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爹是同意的!” 天知道她早就不想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行万里路,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才是她张嘉儿真正想要做的。 《山川水秀》有一句话说过,陈国的各处山水很美,美食很好吃,不出去走走都对不起来人间这一遭。 所以她想出去看看。 偏偏张老头不让她去,如今碰到陛下的车队,这才想着偷偷溜出来。 和陛下的车队同行,张老头还有什么担心的! 当然,张嘉儿肯定是不能说自己偷偷溜出来,“陛下不必担心,这件事他老人家已经同意了。” 一早张昭平收到了闺女留下书信偷偷溜走了的信息后,象征性的发了下火,立马让人去追。 但又一想到她是跟着陛下的车队走的,又让下人回来,“算了,不必追了,即是随同陛下的车队出行,想来安全上是有保障的。” 张昭平侧身语气温和安慰身边美貌妇人,这后一句话就是同她说的。 “夫人,正好她走了,咱们也能——” 也不知张昭平附耳同美貌妇人说了什么,只见美貌妇人脸色微红睨了他一眼,“哎呀,说什么呢?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老不正经!” 话音刚落,就被张昭平一个打横抱起往内室走。 另一边 陈玦在刚才张嘉儿稍微露出紧张神色就被他捕捉到了,现在听到她这一番话,在陈玦眼里一点可信度也没有。 不过这也只是个小事罢了,等会儿让人给张昭平送个信就行。 怎么着也得让张昭平知道,他闺女不是自己拐走的。 要不要来接闺女,看他自己。 第一百零五章:张昭平在徐州的功绩 张昭平在徐州的功绩,陈玦让人查过。 这里的谷穗能长这么好,也正如张嘉儿所言,这里面有她父亲的功绩在。 张昭平在农业上很有很有一手,所以他把人安排在崔仲离手下,也是让他继续做他喜欢的事。 也算是给崔仲离找个帮手。 崔仲离醉心农业,而张昭平在农业上也是有一把手,想必崔仲离一定会感谢自己给他找了个好帮手。 洛京城,崔仲离一心研究陛下给他的那本书,日夜不休。 听到陛下调了一个徐州州府令入了他手下,崔仲离眉头只轻微皱了一下,随即很快消失。 面上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样子。 只是在他回到府上的路上,坐在车架的崔仲离不在如先前般淡然。 崔仲离手握茶盏,却未喝一口,直到外头喊“家主,到了”,他才回过神来,放下茶盏起身下车。 而此时,一道清脆悦耳的铃铛声由远至近传来。 崔仲离站在马车前,转头看去,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朝这边缓缓驶来。 马车上还挂着四个铃铛,先前听到的铃铛声正是从它这儿传过来的。 看到这辆车架,崔仲离很快就知道车里面坐的是谁了。 那是凤仪公主的车架。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车上居然还有崔五郎。 看到崔五郎从凤仪公主车上下来,崔仲离只是微微有些疑惑,随后很快变脸。 “臣,拜见凤仪公主。”即便知道眼前这位凤仪公主不被当今陛下喜欢,崔仲离却还是规矩行礼。 不论神情还是动作,都极为尊敬。 “崔尚书免礼。”少女的声音投过车帘子传出来。 随后一双莹白素手轻轻撩起侧边的帘子。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华贵的娇俏女子笑意吟吟得探出头。 “崔尚书这是刚回来?” “回殿下,正是。”崔仲离恭敬回道。 听着崔仲离这恭敬的回话,恍若让凤仪公主回到了先帝还在的时候。 那个时候,无论她走到哪儿,底下的人对她都是这般恭恭敬敬,甚至还有献媚讨好的。 可自几年前在废宫的大皇子逼宫造反后,她这个凤仪公主也不在如先前般受人尊敬讨好。 就是她回了洛京,那些世家夫人、千金们见了自己,也是嘲讽居多。 唯二还尊敬她的,也就是眼前这位和那—— 似乎想到了什么,凤仪公主抿唇轻笑一声。 罢了,我与他终究没有缘分,不必在想! 凤仪公主收敛起眸中的黯然,看着旁边的崔五郎,继而恢复先前的浅笑。 “多年不回洛京,本宫对洛京都快要不熟悉了,今日还要多谢和五郎君同游洛京,让本宫对洛京熟悉了不少。” 凤仪公主眸光带笑,盈盈笑意,让外头的崔五郎恍然失神。 崔五郎施礼道:“不敢,不敢,能和公主同游,是五郎的荣幸。” “郎君不必过谦,今日本宫与郎君同游的确很欢欣,如今还愿意和本宫同游的人已经不多了。” 凤仪公主摆手自嘲道。 或许是觉得此时说这种话不合时宜,她又很快恢复起笑容。 目送凤仪公主的车架走远,崔仲离才再次看向崔五郎。 “五郎,你与凤仪公主何时这般要好了?” 崔仲离俨然一副大家长的姿态,审视着眼前从未入过他眼的侄儿。 “回大伯,侄儿在临州时曾救过公主,如今公主回了洛京,想到她对洛京的不熟,这才相邀同游。” 崔五郎自知大伯的精明,半点也不敢在他面前有隐瞒,自是直言相告。 当然,他也不怕这位大伯去查。 在临州的确救过公主,回到洛京后也的确与公主有过几次接触,这都是事实。 就算他问起来,崔五郎只说一句“我心悦凤仪公主,想要追求她”,谁又能说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并不过分。 当然,崔仲离并未过问这么多,只说了句“莫要失了分寸”就离开了。 这夜,崔仲离看了眼暗卫收集到的资料,气得直接拿起桌上的茶盏往地上一摔。 茶盏瞬间四分五裂。 崔琰推门进来,一片碎片正好落在他脚步。 他低头一看这场景,笑了下,“什么事叫父亲这么生气?” 说着,崔琰侧身唤了侍女进来打扫,而他自己则是坐到一旁,翘着二郎腿,没个正形。 嘴上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目光一直落在打扫的侍女身上。 崔仲离一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能不能好好坐着?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一天到晚混花楼。” “你学学王元亓,但凡你有他半分,为父也不至于生气!” “我没事和王元亓学作甚?” “不学!” 崔琰一副不在的样子,看得崔仲离恨不得操起手上的鞭子朝他抽去。 可惜,他手上没有鞭子。 “再不济学学五郎,五郎还知道攀上凤仪公主,你倒好,什么也不做,就知道吃喝玩乐!” 崔仲离气这个没出息的, 一听“崔五郎”,崔琰眉目一挑,就知道父亲是为何这般生气了。 必然是二房又做了什么。 想起近日看到的,崔琰摇头嗤笑一声。 他道:“一个瘸子还想攀附皇室公主?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怎么?父亲何时这般闲了,竟因为五郎想攀附公主生这么大的气?” 崔琰一个跃起,来到桌案前,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他突然笑了。 “我说呢!”崔琰拿起桌上的资料,绕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看完,崔琰眼眸眯起,嘴角带着似正非邪的笑意,“有意思!” “有意思个鬼!”崔仲离横了他一样,“你二叔与五郎野心可不小,一旦被陛下发现,我们清河崔氏就是下一谢氏!” 正因如此,崔仲离才会支持陛下办科举,改革教育,甚至还拿了一半的钱财。 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不想成为下一个谢氏! 如今的陛下和以往君王都不同,他不怕世家闹,或者说他巴不得世家闹,也巴不得世家出手。 这样,他才有理对世家出手,就是没理由,他也能找出理由来。 第一百零六章:崔氏二郎崔琰与崔氏 碰到这样疯批的陛下,崔仲离不敢拿崔氏一族去硬碰硬。 陛下不是没有权利昏君。 相反陛下手中有兵权,有暗卫,更有第一世家大族琅琊王氏想助。 他自己就是想利用清河崔氏世家的身份和陛下硬碰硬,也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届时皇室如何他不知道,但崔仲离敢肯定清河崔氏会没落。 不值得! 崔仲离为了保清河崔氏一族选择依附陛下,却怎么也没想到自个儿家族里竟还有这等野心的。 这怎能不让他气! 对面的崔琰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暴怒的父亲。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道:“父亲,你何时这般胆小了?” “崔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崔仲离一听,急了。 这是他胆小的问题吗?这事关清河崔氏一族,由不得他慎重! “二叔这也是为了自身利益才去接触太子,若是废太子登基,说不定废太子还能重用我们清河崔氏。” 崔仲离怒道:“是,可若是废太子没有登基,若你二叔的行为被陛下所知,届时我们清河崔氏又该如何?你想过没有!” 君不见谢氏是如何被灭族的吗? 颍川谢氏那可是四大家族之一,不比他们清河崔氏差多少。 可那又如何? 陛下还不是不把与谢氏放在眼里。 如果说文帝对他们世家还能容忍,那么当今陛下那是对他们世家说动手就动手。 半点也不带手软的。 等等……不对啊。 似乎想到了什么,崔仲离疑惑的眼光朝崔琰看去。 “听你这语气,是不是也在暗地里和你二叔一起接触废太子?”他问。 “我?接触废太子?” 崔琰扯着唇角笑嘻嘻,径直走到一旁坐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 看着茶水云雾缭绕,眸中划过几分讥笑,漫不经心道:“我可没有这份野心。” 听他这么说,崔仲离眼中的怀疑这才消散,“那便好。” 到底是自己的种,崔仲离对崔琰还是有些了解的。 二郎崔琰虽放荡不羁了些,但还是知道些分寸的。 “父亲既然知道了二叔的谋划,您打算怎么做?” 崔琰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盏,突然开口询问,“可需要我出主意帮忙谋划?父亲若是没有没有主意,我这儿倒是有一个好的——” “不用!” 崔琰后面的还没出口,崔仲离一听,当即打断了他的话,“此事你不要管。” 又觉得这话分量不够重,崔仲离又加重了语气重复一遍,“此事你不许出手,若叫为父瞧见,家法伺候!” 唉!又是家法伺候,他都腻了! 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似的,崔琰抿唇笑了笑。 不要我出手算了,崔琰叹气,本来还想给父亲出个既不用得罪祖父又能教训一下二叔的主意。 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既然用不到他,崔琰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弹了弹衣服,转身同崔仲离作揖。 他道:“时候不早了,父亲早些安歇!” 第一百零七章:清河崔氏嫡支分家了 当夜,崔仲离去找了崔老爷子,大约聊了一晚上。 也不知两人在这夜里说了什么,在第二日,崔老爷子就让大家聚集到大厅内,当着众人的面提起了分家。 “老话说的好,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更何况是咱们崔氏这么一个大家族。 如今你们都已经娶妻生子,也都有了自己的主意,我就是在留着你们,也不利于家族的和谐,倒不如分家让你们单过去。” 说着话的崔老爷子环视在座的众人,目光落到疼爱多年的二房庶子身上,话中略带了几分犹豫。 父母在,不分家。 因为这个缘故,虽说崔仲离已经继承了清河崔氏家主之位,可在他们嫡支一脉里依旧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依旧住在一起。 几位太姨娘听到崔老太爷的话,当下就哭闹了起来。 “老太爷,您听听,您还建在老夫人赶我们出去,我不活了!” 哭闹的是宋太姨娘。 宋太姨娘听到老爷子说要分家,当即以为是老夫人杨氏看不过她受宠,就在老爷子面前说了什么。 而且昨夜老爷子是进了杨氏的屋,若不是她还能有谁! 要说这宋太姨娘是崔老爷子众多姨娘中最有福气的。 她为崔老爷子生下一子一女不说,还受到了百般重视与宠爱,就差有嫡妻杨氏匹敌了。 爱屋及乌,宋太姨娘生的庶子崔泽虞以及五姑娘也是在几位庶子庶女中极为受宠。 不仅让二房崔泽虞进崇学院读书,就连他的妻室选的也是洛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富商之家。 为了也就是希望二房在他百年之后不至于因为没钱过得太苦。 可惜,崔泽虞并不满足于此,还认为父亲这是不想让他超过大哥,才给他选了一个商女为妻。 至于宋太姨娘生的女儿,则是嫁给了曾是清河崔氏门生的周裴,如今的户部尚书。 给五姑娘的嫁妆虽没有越过嫡女,却也叫当时几位庶女艳羡眼红。 如此为宋太姨娘的一子一女打算,宋太姨娘也当真是受宠。 只可惜终究是个妾。 宋太姨娘貌美,就算是哭起来也是泪水盈盈,便是铁石心肠,也要化为绕指柔。 崔老爷子一见爱妾落泪,心早就软了。 然而下一刻听到长子的轻咳一声,忽而又想起长子仲离昨夜说的话,转头不在看爱妾。 而宋氏还在哭闹。 老夫人杨氏脸色严肃,不停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仿佛没有听到杨氏对她的怨怼,眸中平静无波扫过众人。 她道:“崔满,几位太姨娘不宜待这里,请她么下去。” 崔满是崔老爷子身边的人。 除了崔老爷子以及老夫人能够使唤得动他,旁人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 崔满看了眼大厅哭闹不休的几位太姨娘,这几位姨娘都是为老爷子生育过子嗣的。 尤其是宋太姨娘。 都不好得罪。 但对于老夫人的话,他也不得不听。 语气客气的请几位太姨娘离开,没了哭闹声,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待太姨娘们走后,老爷子才缓缓开口说分家事项。 “按祖宗规矩,嫡长子继承七成家业,三房乃嫡出继承两分,余下一成,二房四房无房平方……” 分完家,有人喜,有人忧。 在座最为欢喜的是崔氏现任主母,也就是崔仲离的嫡妻王氏。 说起来,清河崔氏还和琅琊王氏是姻亲关系。 先帝时期,先帝的皇后是荥阳郑氏女,这就导致王氏女的身份不能为妾,嫁皇室是不可能了。 正好,年轻时的崔仲离对王氏女一见钟情,两家这才联了姻。 没有了父亲那些庶子庶女,府中开支都要减少大半,如何不叫她开心? 当然,面上还是做着一副好大嫂的模样,关心着其余几房。 要说最不开心的则是二房。 二房乃庶出,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些银子和宅院田产罢了。 和大房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崔泽虞虽然不满这个分家,但也知道,这是规矩,谁叫他是庶出呢! 崔泽虞黑着脸走出大厅。 看到大哥走了出来,他脸色阴沉,“若我猜的没错,分家是大哥提出来的吧?” 老爷子突然提分家,除了是大哥提议的,他想不出是谁! 何况他一打听打听,就知道大哥昨夜去找了父亲。 崔仲离倒也没有隐瞒。 “这一次你想要做什么,身为大哥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身为崔氏家主,我不会看着清河崔氏一族跟着你走向覆灭。”他道。 这话落下,崔泽虞心被崔仲离看得内心突然一慌,莫非是大哥知道了什么? “大哥在说什么?我竟有些听不懂了。” 崔泽虞疑惑道:“我做了什么让大哥误以为清河崔氏一族因我而走向覆灭?我不过一个庶出,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说着说着,崔泽虞一脸委屈,拉着崔仲离非要到老爷子面前说个清楚。 “大哥,我不明白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误会我? 将这罪名扣在我一个庶出的头上,呵,我可真是荣幸啊!” 崔泽虞一边自嘲一边喊着自己的委屈,非说是大哥冤枉他。 门外其他几房听着这一番话,不明所以。 几个庶出的弟弟听到二房的话,看向大哥的眼神变了变。 看样子是相信了二房的话。 同是他们也在想有一天大哥会不会拿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们头上。 倒是同为嫡出的三房看不过去了。 “二哥,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若真拿到父亲面前说去,便是有宋太姨娘在,也救不了你!” “不信?咱们大可一去!” 崔泽虞只是说说而已,可不敢去老爷子面前闹。 而且他心里也很慌。 万一大哥真知道些什么,到时候拿到老爷子面前说去,他就是不断条腿,也得挨一顿板子。 看着大哥冷冷的眼神,崔泽虞忽然有些发怵,后面的话不敢在继续说下去,逃似的离开了。 崔泽虞怒火中烧的回到二房,迎面碰到等着他的宋氏与妻子梅氏。 “如何?当真分了家?”宋氏急慌慌的问道。 一旁的梅氏也紧紧盯着他。 “父亲都说分家了,这还能有家?” 宋氏又问,“那你分了多少?”这才是宋氏最关注的问题。 第一百零八章:大树再茂盛也该修剪 宋氏又问,“那你分了多少?” 这才是宋氏最关注的问题。 从崔泽虞这里知道了几个庶子分的都是一样多。 15000万两银子,一座宅院,几间铺子,两百倾土地。 这些放到普通百姓家中,够他们一家生活几代人。 可放在世家贵族这里,可一点也不中看。 崔泽虞看向梅氏,他道:“收拾收拾,准备明天搬出去。” 这么快?! 梅氏一惊,今日才分家,明天就搬家,会不会太快了? 而且老爷子还建在…… 梅氏心中惊讶,却也是以夫为天的妇人,自然事事都听崔泽虞的。 一旁的宋氏听到两人的对话,宋太姨娘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这怎么是好?老爷子怎么就突然提起分家!分了家你们就不再是清河崔氏嫡支这一脉了。 提起你们,旁人也只会说是庶支。 五郎幼娘还没成婚,离了府,他们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婚事?” 尤其是幼娘。 提起五郎和幼娘的婚事,梅氏也心中忧伤。 五郎是梅氏与崔泽虞的嫡子,幼娘是二房庶出长女。 若是没有分家,五郎在嫡支这一脉中,排行第五,幼娘排行十三。 分家后,就是各论各的。 虽然还是清河崔氏,但分了家就是清河崔氏旁支。 嫡支和旁支终究还是不同的。 崔泽虞本就有些烦心,现在碰到几个女人哭哭啼啼就更烦心。 “行了,分都分了,说这些有何用?” 崔泽虞面有不耐,语气上多有愤恨,“便是分了家,不靠崔氏嫡支,我也能让我们二房过得很好!” 宋太姨娘嘴唇翕动,楞楞的看着儿子。 崔老爷子还建在,即便分了家,儿子们搬出去了,但几位太姨娘以及还未婚配的姑娘们依旧留在府上。 良久,宋太姨娘回过神来她笑了笑,“对,有你和五郎在,我们二房一定过得比其他几房要好!” “等会儿我去找老爷子说说,分家的家产没有三房多也就罢了,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分到的和四房无房一样多!” 尤其是四房,连氏那贱人上生的! 必不过三房,那是因为三房是嫡出,宋太姨娘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分寸。 可同为庶出,自己和自家儿子又得老爷子宠,凭什么分到的和四房五房一样多? 宋太姨娘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她就想不能输给连氏。 怎么着也得哄着老爷子,让老爷子从私库里拿一些出来给他们二房。 说干就干,宋太姨娘转身进屋准备梳洗打扮一番去找老爷子。 崔琰得知分家后,唇角微微勾了勾,只是嗤笑一声。 他就知道父亲会劝说祖父分家来保全清河崔氏一族。 这是不知道昨夜父亲和祖父怎么说的,竟同意分家。 要知道随着祖父的年龄越大,他老人家就越希望家族和睦。 倒是难得同意分家了。 “父亲还是太仁慈了。” 崔琰一袭红衣,手里拿了一朵月季花优雅放在鼻尖轻嗅,眸中笑意盈盈。 只那语气却十分阴冷,“大树枝繁叶茂长得再好,也该适时修剪,以免旁生枝节拖累了主干,你说,对吗?” 一旁的小厮看着二公子逐渐阴冷的笑,身体不由瑟缩一笑,脚步微微向后退了退几步。 并在心里默默为二房点蜡。 “公子,容郎君来了,您可还要去打马球?”小厮小心翼翼问道。 崔琰笑着揉碎手中的月季花,“走,一起叫上五弟打马球。” 小厮垂头看了一眼落了满地的月季花瓣,这次五郎君只怕要完了! 清河崔氏分家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传到陈玦手中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四日时间。 听到清河崔氏这么快就分家,陈玦笑了笑。 “没想到崔仲离处理的这么快!”这一点让陈玦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崔仲离会和崔氏二房一样,选择帮助废太子。 亦或者就算不是帮助,也会是两边押宝。 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 崔仲离没有站废太子那边。 第一百零九章:谢云双深知赚钱门道 四宜楼是乾州最有名的茶楼,其东家是乾州富商谢家双。 这谢云双深知赚钱的门道。 几年前将一个快要关门的酒楼盘下来,装修一番,昔日酒楼变成了今日的四宜楼。 四宜楼是个雅致场所,不管是读书人还是官场人都爱往这里一做。 四宜楼不过四层,二楼雅座能临街观景,三楼四楼即可俯瞰街市。 二楼还还添置了一个讲书的位置。 一个年轻俊俏的小伙子立于案桌之后,字正腔圆抑扬顿挫,一口的官话。 这位少年不过二十,长得俊俏,故事讲得风趣。 进入四宜楼听书的人不少。 他一开口,台下之人听的相当入神,那嗑的瓜子皮撒了一地。 陈玦从未听过说书,了解这个“四宜楼”,瞧着里面热闹的景象,便带着人进去朝着雅致的三楼。 他一进去,小二见几人衣着打扮不凡,尤其是走在前头的那位公子。 当即笑着脸将他们引到三楼,麻利的收拾出一张桌子。 殷勤的笑道:“几位客观要些什么?” 陈玦坐下,吩咐道:“把你这儿最好的茶和点心拿出来。” 他刚吩咐完,一旁的刘忠搁下一锭碎银。 “好勒,几位客观稍等片刻!” 小儿见钱眼看,欢欢喜喜拿着银子下去,不过一会儿就端着点心和茶上来了。 “客观,咱们店里上好的茶要属这龙井茶,这可是贡茶,若非东家刚好是谢家,留了一点茶出来,一般人还真喝不到。 至于这点心,样式精巧,且一连七天点心不重样,不论样式还是味道堪比宫中御厨,保准客观您吃了还想在吃。” “哦?竟这般好?”陈玦颇为好奇。 看小二说的将这点心和茶夸的跟天上似的,倒是让陈玦就算是没有胃口也想尝一尝。 言罢,他拿起点心小浅尝一口。 别说,这小二说的倒也不错,不过倒也没有他说的那般夸张。 一份茶陪着甜糯的点心,倒也刚好。 打发走小二,陈玦抬手让其他几人也坐下休息休息。 “我尝着不错,阿柔也尝尝。” 陈玦拿起点心放到蒋贵妃手中。 恰在此时,二楼的说书人左手使扇,右手惊堂木这么一拍。 “啪”醒木声响,数名听众如梦方醒,齐齐看向二楼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 男子肤色白皙,身如玉树,剑眉星目,眉宇间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言喻的洒脱。 莹白如玉的手中握着一把折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年轻男子展开折扇扇了扇额头上没有显露的汗,拿起桌上茶杯,轻轻抿了口清茶,笑望向众人。 “这就没了?我们还没听够,再来一段呗。” 说话的是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小胖子,此人乃乾州首富之子,谢云。 “去去去,每天来听书,不给银子也就罢了还想让我多讲?那你还是回去做梦比较快。” 青衫说书人摆摆手,显然不给他这个“面子”。 谢云倒也不在他的态度,谁叫两人关系好呢。 “这说书先生真有意思,长得俊书也说得好。” 三楼一间雅间里,蒋贵妃绕有兴趣听了一番。 觉得这说书先生讲得还不错,“顾氏缓缓道来,语调有缓有急,又不那么生硬,我倒是喜欢。” “俊?” 一句话里,陈玦自动过滤掉不重要的一部分,微微皱眉,朝二楼看去。 看着倒是长得到不错,内里如何谁又知道? “怎么,你喜欢这样的?”陈玦语气颇为有些不轻快的问道。 眉眼间瞧着有几分不愉。 显然,这点子不愉来的快也去的快,不过还是被蒋贵妃捕捉到。 见到他吃醋,蒋贵妃嘴角上扬,“那书生虽长得俊,妾还是喜欢陛下。” “旁人纵然有千般好,但都不足以入妾的眼。妾眼里心里只有陛下。”蒋贵妃道。 这话倒是取悦到了陈玦,心中微荡漾。 一手揽过她的肩,凑近,勾了勾子她鼻尖,“嘴真甜,今天吃了蜜?” “没有——”蒋贵妃轻笑,正要说话,恰在此时,窗外的声音好巧不巧吸引了陈玦。 “救命!” “站在,别跑!” 陈玦朝窗外看去,正巧看到一个衣着粉裙容貌清丽的女子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女子似乎有点害怕,往后看了一眼,赶紧起身准备跑。 可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五人速度也不慢,在她还没起身逃跑就追了上来,团团将女子围住。 “小娘子,你跑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赠尔只铃铛一步一响 于是,陈玦大手一挥,很大方道:“阿柔可有喜欢的?尽管选,钱不是事。” 说完,就有一锭银子放到了小摊贩桌前。 小摊贩还从没来没有见过这么土豪的公子。 瞧见公子身边的随从拿出来的银子,眸色微变,忙高兴的向旁边的夫人介绍起桌上的收拾。 小摊贩招呼的更加热情了。 蒋柔在宫中什么发簪没有见过,对于眼前的这些她不是很感兴趣。 本来想走,只是余光突然撇到嘴角落里的一支发簪。 蒋柔拿起摊上的一个发簪。 只见发簪通体雪白,玉色中隐隐约约透着几分奶白色。 簪头雕着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子似的吊坠,端的是飘雅出尘。 “这位夫人真是好眼光,这支发簪可是我家祖传的。” “祖传的?” “对。早在前几代,我家也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奈何得罪了不该得罪人,才家道中落。” 蒋柔拿起摊贩上的一根发簪想回头问问他好不好看,就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好看吗?”她问。 “好看。” 他温柔地看着眼前笑意吟吟的傻女人,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 瞧着她很喜欢这支发簪的样子,陈玦转头对摊贩的老板问道:“这个包起来,多少钱?” 小摊贩一听这话,看向陈玦的目光顿时发亮。 “哎哟,这位公子,本来这祖传发簪是不卖的,但如今我正好缺钱,只好拿出来卖掉。” “瞧着夫人也挺喜欢这支发簪,我只好忍痛割爱,便宜公子一点,一口价五百文钱。”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发簪五百文钱? 陈玦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贵了,但想到某个女人喜欢,贵就贵点的吧! 又拿起不怎么显眼的铃铛镯子,他道:“把这一并包起来。” “这镯子瞧着挺普通的,怎么把它也买了?” 蒋柔晃了晃手上的一对铃铛镯,铃铛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陈玦看了眼她手上的铃铛镯,想着以前看过的一个视频。 照着视频里的话,回道:“赠尔只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以往都是她大胆的表现出自己对陛下的爱意,还从未听过陛下说一句情话。 面对陛下突然张口就来的情话,蒋柔一时间无法适应。 不过小脸倒是很诚实的红了红,准确的说是羞红了。 蒋柔再次抬手晃了晃手上的铃铛镯,脸上笑意更甚。 身后跟着的人在付完钱后,很有眼色远了一点距离。 不过距离再远,对于有武功的张嘉儿而言,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该听到的还是听到了。 真没想到陛下还会说这种情话哄女人开心。 瞧着两人的背影,张嘉儿不由低声感叹一句,“公子和小夫人还挺配的。” 对,是小夫人,不是夫人。 先前刘忠就问过陈玦,到了民间他们该如何称呼蒋贵妃。 称“夫人”,不太合适,毕竟蒋贵妃不是妻,只是个妾。 可妾也是主子,还是简在帝心的宠妃。 最后只好在“夫人”前面加个“小”字,小夫人。 对于“小夫人”这个称谓,陈玦没有说什么,到像是默认了这个称谓。 两人走着,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位公子,你们要买奴仆吗?” “???” 此话一出,陈玦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情况?! 倒是一旁的蒋柔在看到两人的衣着后,联想到方才的话,很快知道了其中意思。 蒋柔小时候跟着母亲过过了没钱的日子,看着两个衣着褴褛的孩子,她不禁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尤其是在看到小男孩身后的小女孩时,百感交集。 这是陈玦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但他并没有在意。 只以为跟现代社会里,卖花女孩拦着男生买花送给女朋友一样。 虽然这不是卖花,但想来应该没有区别,何况他也不缺奴仆。 当即摇头,准备离开。 “公子!” “这位公子,求您买了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做牛做报答您的!” 小男孩与蒋柔同时开口拦下了陈玦。 “公子,他们——” 想着陛下从未在民间生活过,蒋柔附耳过去在陈玦耳边低声细语解释一二。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两孩子是来卖他们自己的。 陈玦拧眉,在他看来,买卖孩子是违法行为。 依陈国律,一旦入了奴籍,那这两孩子便是终生为奴。 即便后面脱了奴籍,也将会终生受人嘲笑,看不起。 男子倒还好,可以依靠功名打脸那些看不起他的,可女子呢? 谁家会娶一个奴籍女子做当家主母? 陈玦不愿毁了这两孩子,摇了摇头,随后唤来刘忠。 “给他们些许银子。”他道。 随后又转头对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说道:“我不买你。” 听到这话,小男孩失望的垂下了脑袋。 “为奴为仆终究不是最好的选择,你且拿好这些银子,去做些买卖也可,你自己也可买一些书来开,方便日后考取功名。”他道。 “小公子,这钱拿好了。” 刘忠取出钱放在小男孩手上,看了眼他身后的小女孩。 刘忠深谙为奴为仆的痛。 寻常人家若不是到了没办法地步,谁会卖儿卖女,让自家孩子为奴为仆? 何况自家公子那也不是普通人,一旦跟了公子为奴,男孩可是要净身的。 “我家公子说的对,为奴为仆终究不是好的选择,你还小,拿着这钱学些手艺也可照顾你妹妹。” 小男孩看着手中的银钱,知道这位公子是个好人,也知道这位公子说的是对的。 可是可是…… 想到家中叔母,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妹妹,似乎做了一个决心。 “公子,只要您买了我,今后我供你差遣,对您衷心无二,就是要我的命也无怨无悔!” 说着,他跪了下去。 “你!” 陈玦还从未见过非要为人奴仆的,一时气急,却见着小男孩的坚定又无可奈何。 眼见着周围围观的百姓越多,陈玦也不想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只好带着这两孩子先回去再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有钱有权有势的险恶 这一次的住处是乾州驿站。 回了驿站,陈玦先让人将两孩子带去梳洗一番,才让人将小男孩带来见自己。 至于那小女孩,他让人带到蒋柔那儿去了。 小男孩一进来,就给陈玦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岂可随意跪地!” 陈玦不赞同道。 说着,一旁的刘忠走下去扶起他。 谁知那孩子倔强的很,就是不起来。 “……” “你既然想让我买你,如今我叫你起来,你又不听我的话,我怎么知道买了你后会听我的话,对我衷心无二?” 陈玦坐在上首,看向他,装作一副怀疑的样子,“我要的奴仆是能听我话的,你现在就不听我话,还怎么想让我买你?”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打算开口送他出去。 大抵是看出了他的打算,小男孩立马站起来,学着大人作揖的姿势对陈玦恭恭敬敬行礼。 明明是一副小孩子模样,偏偏装作成熟稳重,倒是让陈玦对这孩子高看一眼。 陈玦满意的指着右下角的坐位,示意让他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先前你那身后的小姑娘是你什么人?”陈玦问道。 “我叫李狗蛋,那是我妹妹二丫。” 想到妹妹二丫,叫李狗蛋的小男孩抿了抿嘴,自从进了这府邸,他也不知道妹妹去哪儿了。 李狗蛋有些担心妹妹,先前他问了别人,他们说妹妹在小夫人那里。 小夫人是谁,他不知道。 心里想着妹妹的安危,他也就问了出来。 “放心,你妹妹很安全,她就在你刚刚见过的那位夫人身边。” 听他说妹妹很安全,李狗蛋顿时放下心来,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 “你今年多大了?”陈玦又问。 “十岁。” 两人一问一答中陈玦就已经了解了这孩子的身世。 这孩子农户出身,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年仅八岁的妹妹。 倒是也有叔父叔母在的,只是在三天前的夜里,得知叔母打算将妹妹卖入花楼后,他就独自带着妹妹出来。 了解他的身世,陈玦见他小小身躯已有成熟稳重之态,也不在用大人看小孩的心思看他。 “你想让我买你为奴,那你妹妹呢?”交谈一番后,这是陈玦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听到这个问题,小男孩抬头看向陈玦,目光坚定,“我不卖妹妹!” “我只卖我自己!” 显然这意思就是他为奴,他妹妹不为奴。 陈玦挑眉,这想法倒是挺美的,“你倒是会想,岂不知进了这屋,决定权可就不在你那儿了。” “想来你也看出来了,我呢,有钱有权有势,想要谁为奴,那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也一样,你妹妹亦是如此,便是要了你们的命,你们也只能遵从。” 这话一出,小男孩果然变了脸色。 到底还是个孩子,就算再怎么成熟稳重,听了陈玦这话也是有些害怕的。 李狗蛋自然不是害怕自己没了命,他就是害怕有人伤了他妹妹。 陈玦倒也不是真想拿他们怎么样,只是看他这成熟稳重的样子,又口口声声说只卖自己,顿时颇为不爽快了。 想给这孩子看看时间险恶。 当然,他这恶趣味被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的刘忠很容易捕捉到。 瞧着那孩子害怕样儿,刘忠适才出言让李狗蛋不再害怕,“小公子莫怕,咱们这位公子最是大善,做不出伤害无辜之人的命。” 陈玦瞥了一眼刘忠,没反驳他的话。 虽是这么说,但李狗蛋心里还是悬着一颗心在半空。 之所以要带着妹妹离开叔父家,就是因为不想让妹妹落入到花楼。 可若因此让妹妹失了命,便是赔了他自己,也无法挽回,更无言面对亡故的爹娘。 李狗蛋垂下头,沮丧了。 这时,外头有宫人传乾州郡守来了。 陈玦摆手让人将李狗蛋出去。 乾州郡守是杨兆禄,弘农杨氏家族的人。 杨兆禄进来的时候刚好与被带出去的李狗蛋迎面对上。 在来之前,杨兆禄就知道了陛下在街上被一对兄妹给拦下了去路,并带回了驿站。 想必这位就是了。 杨兆禄只看了一眼,便转头目不斜视走了进去,“臣,乾州郡守杨兆禄拜见陛下。” “起!” “谢陛下。” 杨兆禄直起身开始打量这位少年天子。 远在乾州,杨兆禄并未见过天子的面,只听说过少年天子的传闻。 且这些传闻还都是不好的传闻。 如今瞧着,杨兆禄也断然不敢将这位天子与传闻中的天子对上。 在杨兆禄打量他的同时,陈玦也在打量他。 在他的调查中,弘农杨氏杨兆禄文治武功了得。 先帝康平四十五年曾在韩德正军营里隐姓埋名做一个小兵。 过了一年,成为韩德正身边的左膀右臂。 又过一年,原身登基,韩德正下位,弘农杨氏接手了韩德正的兵权。 随即杨兆禄自请来到千里之外的乾州安安分分做一个郡守,朝堂党派世家之争与他无关。 在他任职乾州郡守期间,乾州郡被他治理的很好,训练守卫,打击周边水匪。 “陛下,这时近三年来乾州郡大小案卷以及税收,请陛下过目。” 说着,杨兆禄侧身一站。 随着他拍了拍手掌,不一会儿就见八人人端着一堆的竹简进来站成一排。 每一人手中托盘的逐渐大约有一个成年男性手臂那么高。 我的天!!!!! 陈玦惊住了。 陈玦出来游玩,也不仅仅只是游玩,更多的是想借此机会了解陈国百姓生活。 而每到一处,陈玦都会让人准备好那里的案卷,他要看。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看。 在他出行前,选了一批学子随同,这些学子都是通过科举考试在他留这里了印象的人。 不过相比其他几位郡守,杨兆禄带来的案卷有点多。 “放下吧!” 陈玦看向杨兆禄,问道:“朕让人颁发的科举制度以及新陈律,你这儿进行的如何?” 似乎早就知道陈玦会问起这两件事。 如今问起,杨兆禄心中早已组织了语言,不慌不慌慢慢道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一生周全换一份衷心 “回禀陛下……” 如今问起,杨兆禄心中早已组织了语言,不慌不慌慢慢道来。 陈玦随手翻开一本案卷,一边听杨兆禄的禀告。 “……学府正在着手准备修建中,新律执行期间初始虽有不适应着,百姓们却也很快适应完好。” “嗯。” 陈玦放心案卷,看向杨兆禄。 他道:“朕来驿站前,现在乾州逛了一圈,瞧着乾州百姓生活富足,与洛京到也有的一比,可见杨卿将乾州治理的很好。” 听到陈玦的表扬,杨兆禄心咯噔一下,抬头看向陛下,也不知陛下这话是何意思? 杨兆禄不敢大意,面对这表扬,警惕心十足,“这是臣应尽的本分,乾州百姓富足全奈陛下心系百姓。” 陈玦挑了下眉,对于这话,不置可否。 又问了一些关于乾州商户之事后,陈玦就让人离开了。 待杨兆禄离开,陈玦看了一眼案桌上的十六个托盘。 他思沉吟思虑了下,随即唤人进来,“将这带上,随朕出去。” 另一边,苏行正准备吃晚饭,听到陛下来了,忙起身相迎。 来到苏行这里,陈玦看了一眼桌上摆好的饭菜,“看来朕是来的刚刚好。” “陛下,我这里的饭菜简陋,实在是……” “无妨!” 说着,陈玦不在意的直接往位置上一坐,又叫人再拿一副碗筷。 陈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吃,瞧着对面的苏行没动筷,催促他。 “你也快吃,等吃完了把我带过来的那些乾州案卷看完。” 苏行适才抬头看向宫人抱进来的案卷,案卷放在托盘里,每一分足有手臂那么高。 这下,苏行更是吃不下饭了。 每吃一口饭都要往案卷那边瞧上一眼,仿佛看一眼就能少一眼一样。 相比于苏行的味同嚼蜡,陈玦倒是吃得香。 “专心吃饭,你看一眼,案卷也不会少一份的。” 苏行:“……”扎心了! 但随后听到陛下又让刘忠去叫其他几位学子来一起看,苏行又行了。 幸好不是他一个人看,苏行暗自庆幸。 七位学子听到陛下的吩咐,立马吃完晚饭赶来苏起居郎这里。 七人以为这次的案卷应该和其他郡差不多,都没想到会是十六个托盘这么多。 “这,这……这也太多了吧!”其中一人惊讶道。 “这得什么时候看完?”又一人问出了其他六人都想问的。 看到他们眼中的惊讶,苏行顿时心情大好。 “咳咳……陛下说了,我等八个人,每人两份,限时三日看完。” “三日!!!”众人皆惊,三日哪里看得完?! 苏行也知道三日让他们看完这些确实有些困难,但陛下已经吩咐了,他也没有办法。 唉,又是三天彻夜不眠了! 相对于这边的熬夜加班,陈玦这里倒是悠哉悠哉的很。 虽说他也放了一些案卷,但不多。 用完晚上,他还有时间去陪蒋贵妃散步。 “陛下打算如何安置那两个孩子?”散步到一半,蒋柔突然出声。 放在往常,蒋柔不会过问这些,可想到那个小姑娘,终究是没忍住。 陈玦没答,只是问她,“阿柔以为该怎么做?” “妾认为陛下不会买他们为奴。” 陈玦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若是只给他们一些银钱,恐怕他们小孩子也会守不住,倒不如给他们找一份工作。”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蒋柔在陈玦的示意下,想了想,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观点。 这话说的不错。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相比给钱,给他们找一份工作更简单。 但陈玦还有另一种想法。 “那小姑娘先养在你这儿,至于她哥哥,我对他另有安排。”他道。 见蒋柔眼中还有对那两孩子的担心,陈玦忽然想起蒋柔的出身。 于是,他按了按蒋柔的手,“放心,有朕在,不会让人伤害他们的。” “嗯,”蒋柔轻轻柔柔应了一声,“妾信陛下。” 就像当初护住她一样。 过了一夜,陈玦再次让人把李狗蛋带来。 想好怎么安置他后,陈玦也不多废话,直言:“想来你已经清楚知道朕的身份了,朕不打算买你为奴。” “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朕护你妹妹一生周全,给你兄妹两个荣华富贵,让你成为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而你要一生忠于朕,为朕征战天下。” “二是给你银钱,为你们兄妹找一份工作……” “选一!” 第二个选择,陈玦还没说完,李狗蛋就眼神坚定的“选一”。 “只要能护小人妹妹一生周全,小人愿意一生忠于陛下,为您征战天下。” 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瞧着孩子多聪明。 看着这孩子眼中充满的野心,陈玦适时轻笑两声。 既做了选择,陈玦把人交给了魏巍,叫魏巍好好训练他。 魏巍能够从一个小小的暗卫做到暗卫统领,能力自然是有的。 把那孩子交给魏巍,他是放心的很。 甚至后面也不怕那孩子长大有能力后,有反叛之心。 把人交给魏巍后,陈玦就不在继续关注此事。 这日清晨,陈玦将苏行及七位学子一同叫了过来。 听到陛下传唤,七位学子颇有些不敢过去。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桌上这些案卷还没有看完。 生怕陛下会降罪他们,几人忙把目光投向苏起居郎。 “苏郎君,您平常最得陛下心,要不您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都给我们宽限几日?” 三日时间真的是太赶了。 眼瞅着三日时间快到了,他们却还没看完。 “诸位放心,若有事,苏某同大家一起担着。”才怪! 几人战战兢兢来到陈玦这儿,却没想到陛下根本提都没提这事。 他们到的时候,刘子义也正好在这儿。 看到刘子义也在,几人顿时不知道陛下为何也要叫上他们来这儿了。 几人行了礼,各自坐到位置上。 “朕今日传诸位前来,是有事相商。” 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人互相看了几眼。 随即陈玦又让人给他们一人一份陈律。 第一百一十三章:新陈律新添了略人罪 随即陈玦又让人给他们一人一份陈律。 几人看着案桌上的这份陈律,又茫然的看了看陛下。 杨兆禄身为乾州郡守,对新旧陈律熟读于心。 他看了一眼案桌上的陈律,当即知晓这是新陈律上没有的律法。 不仅新陈律没有,就是旧陈律也没有。 想来这是陛下想要新加上去一条? 这么一想,他也就问了出来。 “杨卿所言,正是朕所想。” 陈玦点头,“不论新旧陈律中,都未曾言略人之罪,朕以为不妥,是以加之。” “诸位以为如何?” 说完,陈玦看向众人。 “陛下圣明!” 片刻过后,杨兆禄第一个站出来,“依臣之间,这份略人罪甚好。” “臣记得刚上任乾州郡守的路上曾遇见一妇人在寻找其幼女,后两年前的春天找到了,只是那幼女已经失了命。” “妇人嚎啕大哭,后来得知是她丈夫的母亲嫌弃那孩子是个女娃,又体弱多病,便找人牙子卖了。” “当天夜里,那妇人纵火,将一家人的命都结束那个夜里,只有妇人活了下来。” 这个案子,杨兆禄记忆尤新。 不仅仅是因为这案子好办,也因为他内心可怜那位妇人。 妇人即是受害者,又是施害者。 而这起因,就是那个孩子。 “这个案子我熟。” 在杨兆禄说起这个案子后,一个舒姓学子突然出声。 舒长青起身拱手作揖,他道:“在来之前,学生正好看完这一份卷宗。” “妇人为母则刚,在情理上来说,妇人是为了自己女儿报仇,但在律法上来说,她是犯了罪。” 倒是不知竟还有这么一个案子,陈玦转头吩咐刘忠,“你去将那卷宗取来。” “是!”刘忠躬身正要出去去卷宗,却被舒长青叫住,“刘内侍,且慢。” “陛下,学生临来时正好把那卷宗带来了,烦请刘内侍交于陛下。” 刘忠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份卷宗,立即转身走到陛下面前,“陛下!” 陈玦打开卷宗从头看到尾。 这个案子很简单,就是一场纵火案。 凶手是自首的。 起因就是妇人想要为自己死去的幼女报仇。 最终的结果就是,妇人纵火杀了人,但她自己也赔了命。 就很简单。 三两句话就能讲完。 相比于其它卷宗,这份卷纵火案卷宗的字数是最少的。 看完这份卷宗,陈玦更想将拟定好的“略人罪”加在新律上。 陈玦放下卷宗,再次抬头看着他们。 他又问一遍,“关于朕提议的略人罪,诸位以为是否可加在新律中?” “臣/学生,认为可行。” 几人纷纷一声回道。 陈玦很满意。 给了刘忠一个眼神。 很快刘忠举起明黄色素绢,看到这个东西,几人忙跪下去。 刘忠打开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新陈律再做更改一罪“略人罪”。” “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令情节严重者,可按通匪论处,” “通匪,男流三千里,往西北苦寒之地,一生劳作,永无安歇之日。女入贱籍,终生不能脱籍,其子女下三代不可脱籍为官。” 刘忠念完,自动退到一旁。 “杨兆禄!” “臣在!” 陈玦起身站立,双手背负在身后,眯起一双星目看向杨兆禄。 他扬声道:“将这新添加新律,快速在乾州郡内颁发下去,不得有误!” “尔等几人将略人罪多抄写几份下发到各地郡守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寻找他们丢失多年人 “尔等几人将略人罪多抄写几份下发到各地郡守去。” “谨遵陛下旨意!” 几人再次齐声道。 商议完这事,陈玦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杨兆禄办事效率还挺快的。 不过半个半个时辰,新陈律《略人罪》就在以告示的方式昭告下去。 又未免一些不识字的老人不知道这项律法,于是,杨兆禄就让乾州的一些学子去给他们做免费讲解。 陈玦得知杨兆禄的动作后,轻微讶异了下,随后笑了。 让学子去给一些不识字老人讲解,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嗯,其它州郡倒是也可以效仿,学一学此方法。 在新陈律《略人罪》下发到乾州不过半日,整个乾州百姓都知道了这项新律法。 很快,在三十五份《略人罪》誊抄完当日,陈玦过目一下,没有问题后,就让人下发到各州郡。 当然,远在都城洛京的刑部也在几天后收到这份新增加的律法。 众人不解陛下为何突然要新增一个什么《略人罪》,直到看到里面内容后,才深知其意。 刑部不少的官员皆叹“陛下圣明”。 虽然陛下有时候疯了些,但如今陛下却也是实实在在在为陈国百姓着想。 陛下长大了,是他们不该以原有的眼光去看待如今的陛下了! 在颁发《略人罪》没多久后,又一消息传了下来。 那就是朝廷免费为陈国个州郡的百姓们寻找失散多年的孩子。 最先发出这道消息的是乾州郡。 在这消息刚发出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信的。 毕竟他们也知道,人海茫茫哪里就那么容易找到呢? 但万一呢? 万一找到了呢? 第二日清晨,府衙大门口就聚集了一大批的百姓。 都是冒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寻找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儿女。 “大人,小人的女儿可真的能找到?” 一老人苟着背登记完,正要离开,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在老人问出口后,后面的排着队的人也在张望着。 “老人家,您女儿已经丢失了近三十年,这要找起来着实有些困难,我们也不一定能找到,但我们会尽量为你们每个人寻找丢失在册的人。” 那衙役再说这话的时候,陈玦好巧不巧出来听到了这句话,眼神朝那边望过去。 衙役没想到会见到天子。 “陛——”见天子走来,他忙起身准备跪下,下一刻就被陈玦给制止,“不必!” 陈玦摆手,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册子。 他拿起来翻了翻,里面记录了很多丢失人的名字与丢失时间、丢失地点。 有的少则半年一年的,多则四五年,甚至三四十年,就是五六十年的也有。 在时间上,陈玦一点也不惊讶。 毕竟在现代的时候,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有的临到了才被找到。 在翻到空白页后,陈玦抬眸看了看排着长队的百姓们,这些都是还没有记上去的。 陈玦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坐到了方才衙役的位置上。 拿起了毛笔,开始问下一位姓名。 “民妇苗翠花。” “丢失人姓名,与你的关系。” “民妇的儿子,小名阳阳。” “丢失了多久?” “二十一年了,丢失的那天下着小雨,民妇与孩他爹在地里忙活,谁知傍晚回去的时候,孩子不见了……” 说起这个,妇人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对岸商州的不同寻常 杨兆禄沉默,看得元娘愈发生气。 每次都是这样,提到这里,都是沉默以对。 看到他这样,元娘缓了缓语气,她道:“夫君,这事可还有挽回的法子?” 杨兆禄看向她,再次摇头。 “圣旨已发。” 此话一出,即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元娘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如果放到往年,元娘不会生这么大的气,可今时不同往日。 大不了就是陪着他一同去仓山郡,可是如今还有女儿绾绾。 绾绾过个几年便要及笄许亲了,那仓山郡穷乡僻壤的,能许道到什么好亲事? 这一去仓山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洛京,她不能拿女儿的未来去都! 元娘忍着怒意看向杨兆禄,“这次,我与绾绾不会在陪你去仓山郡,我带着绾绾回洛京,你自己去仓山郡罢!” 说完这话,元娘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自上午接到圣旨后,主母和家主大吵一架后,整个郡守府气氛显得很压抑。 这边,陈玦听到暗卫禀报杨兆禄和他夫人吵架了,这是没想到的。 “杨兆禄看着温文尔雅,传闻杨卿与他夫人十分恩爱,怎么会和他夫人吵架?” 这些日子,陈玦也是瞧见了的,这位杨郡守就是个爱妻入骨之人。 更是在有些事情上都会与他夫人商量着来。 如果他夫人说不能做的事,那必然是不会去做的。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惧内。 这样的人怎会与他夫人吵架?若说吵架,陈玦则是认为是他夫人单方面吵架。 果不其然,暗卫的下一句话就让陈玦心中的想法。 “也不算是吵架,是杨夫人单方面与杨郡守吵架,将其撵出了家门。” 陈玦抿唇轻笑,抬眸往河对面眺望。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与乾州隔江相望的商州。 为了方便,这次选择的是渡船过去。 乾州和商州远远看着到时候挺近的,但实际上一点也不近。 坐船过去就花了整整一个时辰。 等他们到达江边时,商州州府令正带着人恭候在商江边上。 见到陈玦等人出来,商州州府立马笑脸相迎上去,“臣,商州州府令李庆拜见陛下!” 已有数次经验的陈玦丝毫不慌,抬手将人叫起,站在船头看向商州。 商州不愧是和乾州隔江而望的城池,在繁荣上,也是不属于乾州的。 进入商州,陈玦照例单独召见了商州州府令,进行了一系列有关商州的询问。 待询问完毕后,才摆手让人离开。 屋子里的男子佝偻着身子,暗暗抹了抹头上的虚汗,“臣告退。” 待他一出屋子,李庆才感觉自己好似活了过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少年天子,良久,又回头神情严肃吩咐身边的人。 “咱们这位陛下不是好应付之人,你赶紧把安排好的事情在去检查一遍,务必在这些日子里不要出任何差错!” 下人一听,立马懂了其中的意思。 他应声保证道:“大人放心,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那件事绝不会让陛下发现的,只要陛下一离开,我们就可——” 说到最后,下人噤声。 下人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又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嗯,很好!”李庆满意点头,又耳提面命,“切记此事勿要走漏风声!” 但为了以防万一,李庆还是加派了人手,防止那件事爆发。 李庆这边回到府上,想到今日见到的少年天子,不知为何,心中的担忧始终未曾放心。 午夜之时,李庆睡得不踏实,一整晚都在做噩梦。 梦里他穿着一身囚衣狼狈的跪在陛下面前,听着圣旨落下,随之而来的是抄家灭族。 而他,淹没在商州百姓唾沫中。 这梦,反反复复。 等李庆从噩梦中脱离,天色已然大亮。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跳,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活着! 李庆拍拍自己的脸,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梦都是反的,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大人,驿站那边有情况。” 话音刚落,下一瞬大门就直接从内打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白衣服,长相硬朗正义的男人站在门旁。 “怎么回事?”李庆边问道,边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准备往外走。 “驿站那边,陛下带着贵妃娘娘出去了。” 下人禀报道:“不过您放心,岑先生说有他在,望您放心。岑先生还说让大人去时,莫要慌张。” 听到这话,李庆手上穿衣的动作缓了缓。 他明白了岑先生的意思。 虽说不能慌,但李庆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许,遇上事终究是不能和那种做了几十年的官员相比。 何况,他这次遇到的事,可一点也不小。 故作平静的李庆穿戴好赶紧出门,不出一刻钟,终于在一个卖点心铺子外面遇到了陈玦等人。 “臣拜见——” 李庆赶紧上前行礼,忽然想到陛下的身份不宜在外暴露,又赶紧换了句话。 “公子,与小夫人身份贵重,这外面不安全,臣陪陛下回去?” 陈玦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商州繁华的街道,摆手道:“无妨。” 说罢,便又继续带着贵妃等人在街上闲逛起来。 期间,李庆时不时的想要插嘴让陈玦回驿站,只是都被他驳回了。 看着李庆退出去的背影,陈玦眼色一眯,“苏卿,朕问你,你认为李庆此人如何?” “我?!”苏行一愣,没想到陛下会问他这个。 苏行想了想,回道:“臣与李庆不过几面之缘,说不上有多了解,就从面上来看,臣只觉得这位城府不深,略微单纯了些许。” 说是单纯,这还只是说的好听了些,倒不如说是有些蠢。 闻言,陈玦抿嘴浅笑。 转头朝魏巍吩咐道:“派人去跟着他,在让人好好查查商州成。” “是!” 站在一旁的苏行听到陈玦这个吩咐,在回想陛下方才问自己的话,“陛下是怀疑李庆有异心?” 陈玦瞟了他一眼,“朕问你,光天化日之下,李庆为何一直想要朕回驿站?” 第一百二十章:贵妃发高热染上时疫 为何? 苏行一惊,诧异的看向陛下。 见他神情,陈玦也知道苏行是明白了。 他也不在多说,轻笑着转身离开。 他倒要看看这李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想要瞒着自己什么事? 只是李庆这身上的事情还没有查出来,另外一件事一下子从贵妃那里传了出来。 当夜,陈玦正在看从洛京从来的奏章,门外忽然传来了蒋贵妃身边宫人的求见声。 守在外头的宫人都知道蒋贵妃是陛下的心尖宠,此刻听到蒋贵妃出事,赶忙进去禀报。 “陛下,贵妃娘娘突发高热,昏迷间一直叫着皇上,太医束手无策,怎么叫都叫不醒……” “高热?怎么会突发高热?” 陈玦忽然起身,皱着眉头隐隐有些发怒边往外大步走,“你们都是怎么伺候贵妃,竟让她发了高热?” 这高热看似是个小病,可陈玦知道,在古代这个医疗条件不是很好的情况下,一个高热极容易要了一个人的命! 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生气的时候,陈玦赶紧往蒋贵妃那边去。 陈玦刚过去,就见伺候的宫人一个个都从贵妃屋子外面色惊恐跑了出来。 就好似里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 见此,陈玦怒不可歇。 身后快步追上来的刘忠看到这儿,指着他们怒喝道:“贵妃娘娘病了,你们一个个站在外面作甚,还不赶紧进去伺候!” 他们也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来了,听到刘忠的怒喝,当即跪了下去。 其中一人大着胆子,战战兢兢说道:“禀陛下,非奴婢们不去伺候,而是,而是……是贵妃娘娘染了时疫!” “什么!?” 刘忠一听此言大为惊诧,手上的动作更是比脑子快一步拦住了陈玦,“陛下!”。 欲要进去的陈玦停下脚步,看向说话人那个宫人。 陈玦眉头紧锁,“白日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染上时疫了?” 说话间,陈玦眸光扫向往常伺候蒋贵妃的那几个宫人。 恰在此时,白发苍苍的刘御医、司医师以及蒋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人皆戴着面纱遮面,见到陈玦,皆站在远远的地方朝他行礼。 陈玦摆手,询问道:“司颜,贵妃当真是染上了时疫?” “回陛下,娘娘确是染了时疫。” 司颜神色清冷,镇定自若道:“此处不宜久留,还请陛下离开。” 听到她这话,陈玦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刘御医,“陛下,司姑娘所言极是,还请陛下离开这里。” 见两人如此肯定,陈玦心下一沉。 原以为只是高热,却没想到竟是时疫! 若说发高热就让陈玦心下担忧,那此刻的时疫就更是让他害怕。 发高热至少还有百分之八十救活的可能,可是时疫就不一样了。 不仅救不了,还有传染的风险。 一旁的刘忠听了两位医者的话,又惊又怕,也赶紧躬身请求陛下离开这里。 “陛下,您身份贵重,这里有刘御医和司医师看着,娘娘定会平安,还请您离开这里。” “陛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陈玦沉着脸,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前面禁闭的房门。 沉默半晌,陈玦终是看了口,“刘忠,吩咐下去,此处所有人不得离开,让人封锁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另外,贵妃房内只留几人伺候,其余人在外面守着就是,就不要进去了。” “是!”刘忠立即应声。 吩咐完,就在陈玦准备转身离去时,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过了一会,停了下来。 然后是蒋贵妃时轻时弱的声音,“是陛下吗?陛下怎的来了?司医师说妾染上了时疫,陛下还是不要进来了。” 陈玦一听这话,心下本就担忧她,那里还忍得住。 不顾刘忠等人的阻拦,快步过去,一抬脚把门一把踹开,冲了进去。 只见蒋贵妃坐靠在床上,脸色惨白。 边上的小凳子上放着一个铜盆,一旁的宫人含着泪用帕子在给她擦拭头上密密的汗。 “陛下!?”蒋贵妃大惊。 “不要过来!”随即,蒋贵妃尖叫一声。 陈玦被她吓了一跳挺住了脚,远远的站着,看向她。 “陛下,他们说说妾染上了时疫,妾好怕,好怕,好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蒋贵妃柔柔的目光看向陈玦,惨然道:“今日午时回来,妾就感觉身子不舒服,忍不住想吐,还发了高热,妾以为只是普通的高热,却没想到竟是时疫!” “陛下,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不能陪你到老。” 听她这么说陈玦只觉得肝胆俱裂。 见她情绪不对,陈玦忙轻声安抚,“阿柔,不怕啊!没事的,有刘御医和司医师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下意识就想抬脚过去安抚她。 只是他刚动,里面就又是一声尖叫,“你不许过来!” “陛下,你不要过来,你快出去,出去啊!” 蒋贵妃已是要急哭了,”你若是也染上疫症可怎么好?你快出去!出去啊!” “你快出去啊!” 蒋贵妃急得直捶床,眼泪更是不自觉哗哗的往下落。 时疫传染度高,陈玦也不敢在在此久留。 出去后,陈玦先是梳洗了翻,又让御医过来给自己把了把脉 喝了预治时疫的汤药,他这才开始询问蒋贵妃染上时疫一事。 “禀陛下,青芜姑娘说今日娘娘去的地方都很正常,吃的东西也很正常,并没有异常之处。”刘忠禀报道。 “正常?”陈玦拧眉,“若是正常,贵妃会染上时疫?” 没有找到贵妃身上的时疫来处,陈玦很生气,直接抓起一本奏章丢到了刘忠头上。 “站在这里作甚?还不赶紧去查时疫的来处!” 刘忠躬身站定,一动不动,被奏章砸了个结实。 “陛下息怒!” 刘忠拾起奏章放在陈玦的左手边,他道:“奴婢这就着人去查!” 待刘忠离去,陈玦此刻的心情依旧不见好。 那可是时疫,能够要很多人命的时疫! 而且还没有找到时疫来处,他的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陈玦很愁。 第一百二十一章:商州时疫与贵妃时疫 “陛下,乾州州府令杨兆禄着人传信来了。” 听到这话,陈玦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杨兆禄还会深夜派人来。 “杨兆禄派人来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杨兆禄为何派人来商州,但这么晚了能够来找自己,应该是有事。 陈玦召见了从乾州来的人。 来人是杨兆禄身边的主簿卢靖,陈玦见过。 “臣拜见陛下。”房中,卢靖恭恭敬敬的朝陈玦作揖行礼。 “卢卿无需多礼,起来吧。” 陈玦看向他,问道:“卢卿从乾州过来深夜找朕,可是有何要事?” 卢靖递上一本奏章。 陈玦看了,便把那本奏章狠狠扔扔在桌案上。 “朕问你,奏章上的内容可属实?”陈玦眼眸一沉,目光严肃盯着下方的卢靖。 “回陛下,属实,商州确有时疫。” 卢靖拱手,面对陛下的隐隐发怒,他不敢有半点隐瞒。 “昨日陛下离开乾州后不久,我们府令就收到了从商州逃疫过去的百姓。 不过半日,他们就先是呕吐,在是发起了高热,经过大夫确诊,确是时疫。” 呕吐?发高热? 这这症状和贵妃的症状一模一样,不得不让陈玦慎重起来。 卢靖又道:“府令虽不知商州府令为何没有禀报时疫之事,但他担心陛下之危,特命臣连夜敢来告知陛下。”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行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喘着粗气,喊道:“陛下,不好了,商,商州有时疫!” 陈珏淡定的看了他一眼,快速接过魏巍手上的那份调查。 苏行没想到陛下居然一点也不急,那可是要人命的时疫。 怕陛下不行,完全没有注意到卢靖、魏巍两人的苏行又道:“陛下,商州真的有时疫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商州罢!” 再不走,等时疫全面爆发,到时候他们就是想走也来不及了。 届时被困在商州,随时都有染上时疫的风险。 苏行内心哭唧唧,他还没娶妻,没有子嗣,还不行死啊! “陛下——” 苏行还行在劝陛下赶紧离开时,一旁的卢靖轻咳两声,出声道:“苏上卿,陛下已经知道了。” 此刻苏行才注意到卢靖,又看了看魏巍,悄然问魏巍,“你也查到了商州时疫一事?” 魏巍神色冷漠的撇了他一眼,继续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 苏行早就知道这魏巍的脾气了,也不生气,但心里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身为曾经的暗卫统领,现在的执金吾统领,恐怕查到的内容不比自己查到的要少。 果不其然。 陈珏看完手中调查的内容,气得猛然合起手中的奏章,大怒,“刘忠,立即传商州州府令李庆来见朕!” 此刻,李庆还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正睡在温柔乡里。 “咚咚咚!咚咚咚!” 外头想起猛烈的敲门声,扰的李庆当即发飙,“谁啊?大晚上的扰人清梦,还让不让睡觉了!” 话音刚落,房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吓得想继续睡个好觉的李庆顿时惊醒。 看到来人,李庆显然没有好脸色,“魏统领,就算你是陛下身边的人,也不能这样闯入我府上罢!” 李庆看着摇摇欲坠的房门,又道:“还踹坏我家的门,本官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把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吓得李庆脸色一变,到嘴的立即咽了回去。 “魏统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刀剑无眼的,万一伤了就不好说了。” 他可是听说过的,陛下身边的这位巍统领杀人不眨眼,为人冷漠无情,自己方才作甚与他叫嚣? 魏巍冷漠的横了他一眼,“李府令,有话还是和陛下说去罢!” 说罢,着手推了他l一下,很快就有人进来拿下李庆。 李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心里是有惊又怕。 等他到后,不等李庆哭诉,陈珏直接一句话砸过去:“李庆,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庆脑子被这句话砸的一懵。 “商州有时疫你为何不上报?”陈珏指着地上的奏章,怒道。 本就还处在懵懵状态中的李庆,此刻听到这话又是一懵,随后心中又慌又惊,陛下怎么知道了? 但这他能承认吗?显然是不能! 李庆脸色一变,大惊,做出才知道的样子,“什么?商州有时疫?怎么会有时疫呢?陛下,您可不能被人哄骗了!” 总之就是不能承认他早就知道有时疫这件事! 见他还死不承认,陈珏气极了。 好你个李庆,死不悔改也就罢了,居然还当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好啊!真是好啊!” 陈珏嘴角一勾,眸子含笑的盯着李庆。 下一瞬,他一拂袖,将桌面上的奏章直接扔到李庆面前,“不知道?那你倒是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纸张纷飞之际,陈珏怒斥,“这就你的毫不知情?” 李庆看了一眼地上纸张上的字,顿时脸色苍白。 他已经什么也不顾了,两腿一软,慌忙跪在地上深深磕头请罪,“臣有罪对不起陛下……” 陈玦讽刺笑道:“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商州府令李庆,从一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时疫却不上报,反而将有时疫的百姓赶出商州城内。 在得知朕要来商州时,更是将那些患了高热的百姓圈禁起来。 一不找医者救治,二不给他们衣食物汤药,任其自生自灭,这就是你身为商州州府府令的职责?” “什么?”陈珏这话刚落,苏行和卢靖大惊,他们虽然知道了有时疫,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庆居然不给时疫患者医治。 尤其是刚得知商州有时疫的苏行更是想不到。 听着陛下所念出来的,李庆心中一疙瘩,顿时觉得天塌下来了。 完了,这次真的要完了! 早知道就不听岑青的话了,李庆现在后悔的要死,“陛下,臣有罪,臣不该不上报商州时疫……” 陈珏懒得在同李庆废话,他摆摆手,“商州州府李庆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立即将其革职查办,仗三十!” 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州时疫彻底爆发了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李庆面目苍白,两眼无神的被拖走。 待李庆被拖走后,苏行率先回过神来,又立即劝陈玦赶紧离开商州。 其中卢靖也同样出声,“臣赞同苏上卿之言,趁现在商州还未爆发,赶紧离开为好。” 只是陈玦负手站定沉重叹息一声,他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你们来之前,贵妃已经染了时疫。”陈玦叹气。 “什么!?”三人大惊。 随后看向陈玦,惶恐道:“陛下,您没事吧?” 陈玦摇头,“朕此刻还无事,但也说不定。” 几人沉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才到商州不过一日,蒋贵妃会染上时疫。 连蒋贵妃都染了时疫,那他们这些人又有没有染上时疫呢? 甚至陛下恐怕也…… 一想到这,几人是想都不敢想。 陛下无嗣,一旦陛下在商州发生了意外,那陈国必然大乱。 不仅那几位王爷会趁虚而入,只怕周边国家也会趁着陈国的大乱而进攻陈国。 届时陈国极有可能会有亡国的危险。 几人立即惊醒,苏行拱手道:“陛下,此刻暂不能离开商州,需要立即将患有时疫的百姓与城中百姓隔离开,在安排御医就诊!” 陈玦也明白时疫的严重性,他点头,“此事就交由苏卿与卢卿一同督办。” “此刻从宫中派御医过来为时已晚,苏卿,你吩咐下去,城中所有大夫都放下手中事,去救治那些患了时疫的百姓,待事后,凡事参与这场时疫的大夫不论男女不论身份皆可入考宫廷御医院。” 初听前面那番话,苏行觉得不可行,毕竟时疫可怕,民间大夫也是人,也怕。 但听到后面那一句,又觉得可行。 若能进御医院,只怕他们也会冒着危险尝试一番。 要知道,能进御医院的医者要么都是杏林世家,要是就是医术非常厉害,且有背景的。 如今给了一个“不论男女不论身份”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又是商量了一番如何救治这场时疫后,到了第二日天将白时,苏行与卢靖才离开。 首先就是御医。 虽说从洛京再派御医来有点晚了,但是好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御医。 苏行立即让人去找刘御医,与刘御医说了一番外面商州的情况。 刘御医一听,大惊,本来以为只有贵妃染了时疫,没想到商州居然还有很多百姓染了时疫。 医者父母心,刘御医不等苏行继续说下去,他就拉着苏行往外走。 “还等什么?赶紧带老夫去!” 走到一半,刘御医又回头同守在外面的侍卫喊道:“告诉司丫头一声,贵妃这里就交给她了。” 说罢,刘御医头也不回急匆匆往外走。 苏行没想到刘御医看着一把老骨头了,这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啊! 苏行赶紧跟上去。 快步走路气不喘的刘御医回头看了一眼苏行。 他眼神略带嫌弃,“苏家小子,你这体格不行啊,竟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 “……” 因为李庆先前已经将患有时疫的老百姓圈进起来,现在倒也不用苏行他们另外找地方与城中没有患时疫的百姓隔离。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时疫的来源,救治患有时疫的百姓。 就在刘御医准备出驿站时,被突然出现的刘忠叫住了,“刘御医,陛下有请。” 一听陛下要见自己,刘御医心里一疙瘩,莫不是陛下——随后见刘忠摇摇头,说了句陛下无事,他才放心。 “臣拜见陛下。”刘御医到后,行礼道。 “起罢!” 陈珏见他到了,也不闲话多说,直言道:“此时的时疫,你有几分把握?” “回陛下,臣还未见过商州染上时疫的百姓,亦不知时疫来源……” 说到这儿,陈珏眉头一皱。 随机抬手阻止了刘御医继续说下去。 “刘卿,朕现在见你,不是让你来告诉朕你对这场时疫有几分把握,而是让你不论如何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治他们。” 陈珏冷然的声音落在刘御医心里,他诧异的抬头看过去。 “自古以来,时疫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朕也是知道的。但时疫事关百姓,所以在朕这里,你们医者必须给朕尽最大的力,医治好患有时疫的百姓。” “不知时疫来源,这不是不能治好时疫的借口,朕与商州百姓也不需要这种借口!” 陈珏拿出方才整理的时疫治疗方案,交给刘御医。 他道:“这是朕方才整理的治疗时疫方案,你且拿去看看,剩下的就交由你们了。” 刘御医心情沉重的接过,他不知是如何走出驿站的。 直到到了时疫隔离区看到那些患了时疫的百姓,他这才明白陛下的意思,也才知道自己肩上担负了多少的重任。 这里的百姓也许之前是被李庆等人恐吓过,现在再次看到官府来人,吓得立即躲了起来,有的甚至胡乱的跑,想要逃出去。 见此,苏行皱了皱眉,这样也不是办法。 “诸位静一静,静一静——各位,商州官府根本就不管我们了,既然待在这里也是等死,倒不如大家一起逃出去!” 然而那些百姓根本就不听苏行的话,疯了似的往外跑。 苏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只愣了一瞬间,就立即带人阻拦欲要跑出去的百姓。 好在这里的百姓已经几日没有进食了,即便人多,但是力气上还是不如苏行带来的官兵。 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控制住了这里的慌乱。 但即便控制了慌乱,这些百姓依旧吵着闹着要出去。 苏行见他们不配合,心下微微叹气。 他左右看了看,朝着一个石像庙台那里走去。 随后,苏行直接跨上庙台,面向百姓,大声喊道:“诸位静一静,静一静,且听我一言!” 这会儿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行,我们就先听听这个人要讲什么!” 这时,他们才停了吵闹。 “诸位,我叫苏行。” 苏行指着右下方的刘御医介绍道:“这位是宫中御医刘御医。” 第一百一十九章:对岸商州的不同寻常 杨兆禄沉默,看得元娘愈发生气。 每次都是这样,提到这里,都是沉默以对。 看到他这样,元娘缓了缓语气,她道:“夫君,这事可还有挽回的法子?” 杨兆禄看向她,再次摇头。 “圣旨已发。” 此话一出,即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元娘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如果放到往年,元娘不会生这么大的气,可今时不同往日。 大不了就是陪着他一同去仓山郡,可是如今还有女儿绾绾。 绾绾过个几年便要及笄许亲了,那仓山郡穷乡僻壤的,能许道到什么好亲事? 这一去仓山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洛京,她不能拿女儿的未来去都! 元娘忍着怒意看向杨兆禄,“这次,我与绾绾不会在陪你去仓山郡,我带着绾绾回洛京,你自己去仓山郡罢!” 说完这话,元娘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自上午接到圣旨后,主母和家主大吵一架后,整个郡守府气氛显得很压抑。 这边,陈玦听到暗卫禀报杨兆禄和他夫人吵架了,这是没想到的。 “杨兆禄看着温文尔雅,传闻杨卿与他夫人十分恩爱,怎么会和他夫人吵架?” 这些日子,陈玦也是瞧见了的,这位杨郡守就是个爱妻入骨之人。 更是在有些事情上都会与他夫人商量着来。 如果他夫人说不能做的事,那必然是不会去做的。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惧内。 这样的人怎会与他夫人吵架?若说吵架,陈玦则是认为是他夫人单方面吵架。 果不其然,暗卫的下一句话就让陈玦心中的想法。 “也不算是吵架,是杨夫人单方面与杨郡守吵架,将其撵出了家门。” 陈玦抿唇轻笑,抬眸往河对面眺望。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与乾州隔江相望的商州。 为了方便,这次选择的是渡船过去。 乾州和商州远远看着到时候挺近的,但实际上一点也不近。 坐船过去就花了整整一个时辰。 等他们到达江边时,商州州府令正带着人恭候在商江边上。 见到陈玦等人出来,商州州府立马笑脸相迎上去,“臣,商州州府令李庆拜见陛下!” 已有数次经验的陈玦丝毫不慌,抬手将人叫起,站在船头看向商州。 商州不愧是和乾州隔江而望的城池,在繁荣上,也是不属于乾州的。 进入商州,陈玦照例单独召见了商州州府令,进行了一系列有关商州的询问。 待询问完毕后,才摆手让人离开。 屋子里的男子佝偻着身子,暗暗抹了抹头上的虚汗,“臣告退。” 待他一出屋子,李庆才感觉自己好似活了过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少年天子,良久,又回头神情严肃吩咐身边的人。 “咱们这位陛下不是好应付之人,你赶紧把安排好的事情在去检查一遍,务必在这些日子里不要出任何差错!” 下人一听,立马懂了其中的意思。 他应声保证道:“大人放心,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那件事绝不会让陛下发现的,只要陛下一离开,我们就可——” 说到最后,下人噤声。 下人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又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嗯,很好!”李庆满意点头,又耳提面命,“切记此事勿要走漏风声!” 但为了以防万一,李庆还是加派了人手,防止那件事爆发。 李庆这边回到府上,想到今日见到的少年天子,不知为何,心中的担忧始终未曾放心。 午夜之时,李庆睡得不踏实,一整晚都在做噩梦。 梦里他穿着一身囚衣狼狈的跪在陛下面前,听着圣旨落下,随之而来的是抄家灭族。 而他,淹没在商州百姓唾沫中。 这梦,反反复复。 等李庆从噩梦中脱离,天色已然大亮。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跳,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活着! 李庆拍拍自己的脸,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梦都是反的,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大人,驿站那边有情况。” 话音刚落,下一瞬大门就直接从内打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白衣服,长相硬朗正义的男人站在门旁。 “怎么回事?”李庆边问道,边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准备往外走。 “驿站那边,陛下带着贵妃娘娘出去了。” 下人禀报道:“不过您放心,岑先生说有他在,望您放心。岑先生还说让大人去时,莫要慌张。” 听到这话,李庆手上穿衣的动作缓了缓。 他明白了岑先生的意思。 虽说不能慌,但李庆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许,遇上事终究是不能和那种做了几十年的官员相比。 何况,他这次遇到的事,可一点也不小。 故作平静的李庆穿戴好赶紧出门,不出一刻钟,终于在一个卖点心铺子外面遇到了陈玦等人。 “臣拜见——” 李庆赶紧上前行礼,忽然想到陛下的身份不宜在外暴露,又赶紧换了句话。 “公子,与小夫人身份贵重,这外面不安全,臣陪陛下回去?” 陈玦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商州繁华的街道,摆手道:“无妨。” 说罢,便又继续带着贵妃等人在街上闲逛起来。 期间,李庆时不时的想要插嘴让陈玦回驿站,只是都被他驳回了。 看着李庆退出去的背影,陈玦眼色一眯,“苏卿,朕问你,你认为李庆此人如何?” “我?!”苏行一愣,没想到陛下会问他这个。 苏行想了想,回道:“臣与李庆不过几面之缘,说不上有多了解,就从面上来看,臣只觉得这位城府不深,略微单纯了些许。” 说是单纯,这还只是说的好听了些,倒不如说是有些蠢。 闻言,陈玦抿嘴浅笑。 转头朝魏巍吩咐道:“派人去跟着他,在让人好好查查商州成。” “是!” 站在一旁的苏行听到陈玦这个吩咐,在回想陛下方才问自己的话,“陛下是怀疑李庆有异心?” 陈玦瞟了他一眼,“朕问你,光天化日之下,李庆为何一直想要朕回驿站?” 第一百二十章:贵妃发高热染上时疫 为何? 苏行一惊,诧异的看向陛下。 见他神情,陈玦也知道苏行是明白了。 他也不在多说,轻笑着转身离开。 他倒要看看这李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想要瞒着自己什么事? 只是李庆这身上的事情还没有查出来,另外一件事一下子从贵妃那里传了出来。 当夜,陈玦正在看从洛京从来的奏章,门外忽然传来了蒋贵妃身边宫人的求见声。 守在外头的宫人都知道蒋贵妃是陛下的心尖宠,此刻听到蒋贵妃出事,赶忙进去禀报。 “陛下,贵妃娘娘突发高热,昏迷间一直叫着皇上,太医束手无策,怎么叫都叫不醒……” “高热?怎么会突发高热?” 陈玦忽然起身,皱着眉头隐隐有些发怒边往外大步走,“你们都是怎么伺候贵妃,竟让她发了高热?” 这高热看似是个小病,可陈玦知道,在古代这个医疗条件不是很好的情况下,一个高热极容易要了一个人的命! 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生气的时候,陈玦赶紧往蒋贵妃那边去。 陈玦刚过去,就见伺候的宫人一个个都从贵妃屋子外面色惊恐跑了出来。 就好似里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 见此,陈玦怒不可歇。 身后快步追上来的刘忠看到这儿,指着他们怒喝道:“贵妃娘娘病了,你们一个个站在外面作甚,还不赶紧进去伺候!” 他们也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来了,听到刘忠的怒喝,当即跪了下去。 其中一人大着胆子,战战兢兢说道:“禀陛下,非奴婢们不去伺候,而是,而是……是贵妃娘娘染了时疫!” “什么!?” 刘忠一听此言大为惊诧,手上的动作更是比脑子快一步拦住了陈玦,“陛下!”。 欲要进去的陈玦停下脚步,看向说话人那个宫人。 陈玦眉头紧锁,“白日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染上时疫了?” 说话间,陈玦眸光扫向往常伺候蒋贵妃的那几个宫人。 恰在此时,白发苍苍的刘御医、司医师以及蒋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人皆戴着面纱遮面,见到陈玦,皆站在远远的地方朝他行礼。 陈玦摆手,询问道:“司颜,贵妃当真是染上了时疫?” “回陛下,娘娘确是染了时疫。” 司颜神色清冷,镇定自若道:“此处不宜久留,还请陛下离开。” 听到她这话,陈玦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刘御医,“陛下,司姑娘所言极是,还请陛下离开这里。” 见两人如此肯定,陈玦心下一沉。 原以为只是高热,却没想到竟是时疫! 若说发高热就让陈玦心下担忧,那此刻的时疫就更是让他害怕。 发高热至少还有百分之八十救活的可能,可是时疫就不一样了。 不仅救不了,还有传染的风险。 一旁的刘忠听了两位医者的话,又惊又怕,也赶紧躬身请求陛下离开这里。 “陛下,您身份贵重,这里有刘御医和司医师看着,娘娘定会平安,还请您离开这里。” “陛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陈玦沉着脸,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前面禁闭的房门。 沉默半晌,陈玦终是看了口,“刘忠,吩咐下去,此处所有人不得离开,让人封锁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另外,贵妃房内只留几人伺候,其余人在外面守着就是,就不要进去了。” “是!”刘忠立即应声。 吩咐完,就在陈玦准备转身离去时,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过了一会,停了下来。 然后是蒋贵妃时轻时弱的声音,“是陛下吗?陛下怎的来了?司医师说妾染上了时疫,陛下还是不要进来了。” 陈玦一听这话,心下本就担忧她,那里还忍得住。 不顾刘忠等人的阻拦,快步过去,一抬脚把门一把踹开,冲了进去。 只见蒋贵妃坐靠在床上,脸色惨白。 边上的小凳子上放着一个铜盆,一旁的宫人含着泪用帕子在给她擦拭头上密密的汗。 “陛下!?”蒋贵妃大惊。 “不要过来!”随即,蒋贵妃尖叫一声。 陈玦被她吓了一跳挺住了脚,远远的站着,看向她。 “陛下,他们说说妾染上了时疫,妾好怕,好怕,好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蒋贵妃柔柔的目光看向陈玦,惨然道:“今日午时回来,妾就感觉身子不舒服,忍不住想吐,还发了高热,妾以为只是普通的高热,却没想到竟是时疫!” “陛下,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不能陪你到老。” 听她这么说陈玦只觉得肝胆俱裂。 见她情绪不对,陈玦忙轻声安抚,“阿柔,不怕啊!没事的,有刘御医和司医师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下意识就想抬脚过去安抚她。 只是他刚动,里面就又是一声尖叫,“你不许过来!” “陛下,你不要过来,你快出去,出去啊!” 蒋贵妃已是要急哭了,”你若是也染上疫症可怎么好?你快出去!出去啊!” “你快出去啊!” 蒋贵妃急得直捶床,眼泪更是不自觉哗哗的往下落。 时疫传染度高,陈玦也不敢在在此久留。 出去后,陈玦先是梳洗了翻,又让御医过来给自己把了把脉 喝了预治时疫的汤药,他这才开始询问蒋贵妃染上时疫一事。 “禀陛下,青芜姑娘说今日娘娘去的地方都很正常,吃的东西也很正常,并没有异常之处。”刘忠禀报道。 “正常?”陈玦拧眉,“若是正常,贵妃会染上时疫?” 没有找到贵妃身上的时疫来处,陈玦很生气,直接抓起一本奏章丢到了刘忠头上。 “站在这里作甚?还不赶紧去查时疫的来处!” 刘忠躬身站定,一动不动,被奏章砸了个结实。 “陛下息怒!” 刘忠拾起奏章放在陈玦的左手边,他道:“奴婢这就着人去查!” 待刘忠离去,陈玦此刻的心情依旧不见好。 那可是时疫,能够要很多人命的时疫! 而且还没有找到时疫来处,他的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陈玦很愁。 第一百二十一章:商州时疫与贵妃时疫 “陛下,乾州州府令杨兆禄着人传信来了。” 听到这话,陈玦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杨兆禄还会深夜派人来。 “杨兆禄派人来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杨兆禄为何派人来商州,但这么晚了能够来找自己,应该是有事。 陈玦召见了从乾州来的人。 来人是杨兆禄身边的主簿卢靖,陈玦见过。 “臣拜见陛下。”房中,卢靖恭恭敬敬的朝陈玦作揖行礼。 “卢卿无需多礼,起来吧。” 陈玦看向他,问道:“卢卿从乾州过来深夜找朕,可是有何要事?” 卢靖递上一本奏章。 陈玦看了,便把那本奏章狠狠扔扔在桌案上。 “朕问你,奏章上的内容可属实?”陈玦眼眸一沉,目光严肃盯着下方的卢靖。 “回陛下,属实,商州确有时疫。” 卢靖拱手,面对陛下的隐隐发怒,他不敢有半点隐瞒。 “昨日陛下离开乾州后不久,我们府令就收到了从商州逃疫过去的百姓。 不过半日,他们就先是呕吐,在是发起了高热,经过大夫确诊,确是时疫。” 呕吐?发高热? 这这症状和贵妃的症状一模一样,不得不让陈玦慎重起来。 卢靖又道:“府令虽不知商州府令为何没有禀报时疫之事,但他担心陛下之危,特命臣连夜敢来告知陛下。”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行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喘着粗气,喊道:“陛下,不好了,商,商州有时疫!” 陈珏淡定的看了他一眼,快速接过魏巍手上的那份调查。 苏行没想到陛下居然一点也不急,那可是要人命的时疫。 怕陛下不行,完全没有注意到卢靖、魏巍两人的苏行又道:“陛下,商州真的有时疫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商州罢!” 再不走,等时疫全面爆发,到时候他们就是想走也来不及了。 届时被困在商州,随时都有染上时疫的风险。 苏行内心哭唧唧,他还没娶妻,没有子嗣,还不行死啊! “陛下——” 苏行还行在劝陛下赶紧离开时,一旁的卢靖轻咳两声,出声道:“苏上卿,陛下已经知道了。” 此刻苏行才注意到卢靖,又看了看魏巍,悄然问魏巍,“你也查到了商州时疫一事?” 魏巍神色冷漠的撇了他一眼,继续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 苏行早就知道这魏巍的脾气了,也不生气,但心里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身为曾经的暗卫统领,现在的执金吾统领,恐怕查到的内容不比自己查到的要少。 果不其然。 陈珏看完手中调查的内容,气得猛然合起手中的奏章,大怒,“刘忠,立即传商州州府令李庆来见朕!” 此刻,李庆还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正睡在温柔乡里。 “咚咚咚!咚咚咚!” 外头想起猛烈的敲门声,扰的李庆当即发飙,“谁啊?大晚上的扰人清梦,还让不让睡觉了!” 话音刚落,房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吓得想继续睡个好觉的李庆顿时惊醒。 看到来人,李庆显然没有好脸色,“魏统领,就算你是陛下身边的人,也不能这样闯入我府上罢!” 李庆看着摇摇欲坠的房门,又道:“还踹坏我家的门,本官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把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吓得李庆脸色一变,到嘴的立即咽了回去。 “魏统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刀剑无眼的,万一伤了就不好说了。” 他可是听说过的,陛下身边的这位巍统领杀人不眨眼,为人冷漠无情,自己方才作甚与他叫嚣? 魏巍冷漠的横了他一眼,“李府令,有话还是和陛下说去罢!” 说罢,着手推了他l一下,很快就有人进来拿下李庆。 李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心里是有惊又怕。 等他到后,不等李庆哭诉,陈珏直接一句话砸过去:“李庆,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庆脑子被这句话砸的一懵。 “商州有时疫你为何不上报?”陈珏指着地上的奏章,怒道。 本就还处在懵懵状态中的李庆,此刻听到这话又是一懵,随后心中又慌又惊,陛下怎么知道了? 但这他能承认吗?显然是不能! 李庆脸色一变,大惊,做出才知道的样子,“什么?商州有时疫?怎么会有时疫呢?陛下,您可不能被人哄骗了!” 总之就是不能承认他早就知道有时疫这件事! 见他还死不承认,陈珏气极了。 好你个李庆,死不悔改也就罢了,居然还当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好啊!真是好啊!” 陈珏嘴角一勾,眸子含笑的盯着李庆。 下一瞬,他一拂袖,将桌面上的奏章直接扔到李庆面前,“不知道?那你倒是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纸张纷飞之际,陈珏怒斥,“这就你的毫不知情?” 李庆看了一眼地上纸张上的字,顿时脸色苍白。 他已经什么也不顾了,两腿一软,慌忙跪在地上深深磕头请罪,“臣有罪对不起陛下……” 陈玦讽刺笑道:“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商州府令李庆,从一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时疫却不上报,反而将有时疫的百姓赶出商州城内。 在得知朕要来商州时,更是将那些患了高热的百姓圈禁起来。 一不找医者救治,二不给他们衣食物汤药,任其自生自灭,这就是你身为商州州府府令的职责?” “什么?”陈珏这话刚落,苏行和卢靖大惊,他们虽然知道了有时疫,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庆居然不给时疫患者医治。 尤其是刚得知商州有时疫的苏行更是想不到。 听着陛下所念出来的,李庆心中一疙瘩,顿时觉得天塌下来了。 完了,这次真的要完了! 早知道就不听岑青的话了,李庆现在后悔的要死,“陛下,臣有罪,臣不该不上报商州时疫……” 陈珏懒得在同李庆废话,他摆摆手,“商州州府李庆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立即将其革职查办,仗三十!” 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州时疫彻底爆发了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李庆面目苍白,两眼无神的被拖走。 待李庆被拖走后,苏行率先回过神来,又立即劝陈玦赶紧离开商州。 其中卢靖也同样出声,“臣赞同苏上卿之言,趁现在商州还未爆发,赶紧离开为好。” 只是陈玦负手站定沉重叹息一声,他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你们来之前,贵妃已经染了时疫。”陈玦叹气。 “什么!?”三人大惊。 随后看向陈玦,惶恐道:“陛下,您没事吧?” 陈玦摇头,“朕此刻还无事,但也说不定。” 几人沉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才到商州不过一日,蒋贵妃会染上时疫。 连蒋贵妃都染了时疫,那他们这些人又有没有染上时疫呢? 甚至陛下恐怕也…… 一想到这,几人是想都不敢想。 陛下无嗣,一旦陛下在商州发生了意外,那陈国必然大乱。 不仅那几位王爷会趁虚而入,只怕周边国家也会趁着陈国的大乱而进攻陈国。 届时陈国极有可能会有亡国的危险。 几人立即惊醒,苏行拱手道:“陛下,此刻暂不能离开商州,需要立即将患有时疫的百姓与城中百姓隔离开,在安排御医就诊!” 陈玦也明白时疫的严重性,他点头,“此事就交由苏卿与卢卿一同督办。” “此刻从宫中派御医过来为时已晚,苏卿,你吩咐下去,城中所有大夫都放下手中事,去救治那些患了时疫的百姓,待事后,凡事参与这场时疫的大夫不论男女不论身份皆可入考宫廷御医院。” 初听前面那番话,苏行觉得不可行,毕竟时疫可怕,民间大夫也是人,也怕。 但听到后面那一句,又觉得可行。 若能进御医院,只怕他们也会冒着危险尝试一番。 要知道,能进御医院的医者要么都是杏林世家,要是就是医术非常厉害,且有背景的。 如今给了一个“不论男女不论身份”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又是商量了一番如何救治这场时疫后,到了第二日天将白时,苏行与卢靖才离开。 首先就是御医。 虽说从洛京再派御医来有点晚了,但是好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御医。 苏行立即让人去找刘御医,与刘御医说了一番外面商州的情况。 刘御医一听,大惊,本来以为只有贵妃染了时疫,没想到商州居然还有很多百姓染了时疫。 医者父母心,刘御医不等苏行继续说下去,他就拉着苏行往外走。 “还等什么?赶紧带老夫去!” 走到一半,刘御医又回头同守在外面的侍卫喊道:“告诉司丫头一声,贵妃这里就交给她了。” 说罢,刘御医头也不回急匆匆往外走。 苏行没想到刘御医看着一把老骨头了,这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啊! 苏行赶紧跟上去。 快步走路气不喘的刘御医回头看了一眼苏行。 他眼神略带嫌弃,“苏家小子,你这体格不行啊,竟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 “……” 因为李庆先前已经将患有时疫的老百姓圈进起来,现在倒也不用苏行他们另外找地方与城中没有患时疫的百姓隔离。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时疫的来源,救治患有时疫的百姓。 就在刘御医准备出驿站时,被突然出现的刘忠叫住了,“刘御医,陛下有请。” 一听陛下要见自己,刘御医心里一疙瘩,莫不是陛下——随后见刘忠摇摇头,说了句陛下无事,他才放心。 “臣拜见陛下。”刘御医到后,行礼道。 “起罢!” 陈珏见他到了,也不闲话多说,直言道:“此时的时疫,你有几分把握?” “回陛下,臣还未见过商州染上时疫的百姓,亦不知时疫来源……” 说到这儿,陈珏眉头一皱。 随机抬手阻止了刘御医继续说下去。 “刘卿,朕现在见你,不是让你来告诉朕你对这场时疫有几分把握,而是让你不论如何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治他们。” 陈珏冷然的声音落在刘御医心里,他诧异的抬头看过去。 “自古以来,时疫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朕也是知道的。但时疫事关百姓,所以在朕这里,你们医者必须给朕尽最大的力,医治好患有时疫的百姓。” “不知时疫来源,这不是不能治好时疫的借口,朕与商州百姓也不需要这种借口!” 陈珏拿出方才整理的时疫治疗方案,交给刘御医。 他道:“这是朕方才整理的治疗时疫方案,你且拿去看看,剩下的就交由你们了。” 刘御医心情沉重的接过,他不知是如何走出驿站的。 直到到了时疫隔离区看到那些患了时疫的百姓,他这才明白陛下的意思,也才知道自己肩上担负了多少的重任。 这里的百姓也许之前是被李庆等人恐吓过,现在再次看到官府来人,吓得立即躲了起来,有的甚至胡乱的跑,想要逃出去。 见此,苏行皱了皱眉,这样也不是办法。 “诸位静一静,静一静——各位,商州官府根本就不管我们了,既然待在这里也是等死,倒不如大家一起逃出去!” 然而那些百姓根本就不听苏行的话,疯了似的往外跑。 苏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只愣了一瞬间,就立即带人阻拦欲要跑出去的百姓。 好在这里的百姓已经几日没有进食了,即便人多,但是力气上还是不如苏行带来的官兵。 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控制住了这里的慌乱。 但即便控制了慌乱,这些百姓依旧吵着闹着要出去。 苏行见他们不配合,心下微微叹气。 他左右看了看,朝着一个石像庙台那里走去。 随后,苏行直接跨上庙台,面向百姓,大声喊道:“诸位静一静,静一静,且听我一言!” 这会儿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行,我们就先听听这个人要讲什么!” 这时,他们才停了吵闹。 “诸位,我叫苏行。” 苏行指着右下方的刘御医介绍道:“这位是宫中御医刘御医。” 第一百二十三章:总有人自发冲在前面 “诸位,”苏行继续道:“实不相瞒,当今天子亦在商州城内。” “什么!陛下也在?”百姓哗然。 “苏家小子!” 刘御医没想到苏行这么大胆,居然敢把陛下在商州的行踪透露出去! 刘御医连忙阻止他,但苏行没理刘御医,继续刚才的话题。 “陛下得知商州时疫,已经将商州府令李庆捉拿归案,还特地命这位刘御医前来救治大家,我等协助,还请诸位相信我等,相信朝廷。” 说罢,苏行朝下方的百姓们深深作揖。 也许是苏行说的这一番话起了作用,不过一会儿,这里的百姓就很是配合刘御医。 “苏家小子,你将陛下的行踪暴露出来,就不怕陛下怪罪?” 虽然解决了百姓的不配合,但刘御医不是很赞同苏行的做法。 一旦暴露陛下行踪,万一陛下有个什么,不是他苏行就能承担的。 知道刘御医在担心什么,苏行浅笑。 “怪罪就怪罪罢,有效果就行!而且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么?” 苏行摊手。 其实也不算是没有办法,但只有这个办法最有效果。 “唉!” 见他明白,刘御医也不在多说。 随手给他一个面巾,“把这个带上,不要随便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与人。” 说罢,刘御医转头去看看这里的病人。 刘御医给这里的病人把了一下脉,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样?”苏行慌忙问道。 刘御医看了一眼周围的百姓,没说话,朝苏行眼神示意下,往外走。 就在刘御医他们出去之际,其中一名大夫也惶惶往外跑。 苏行一个顺手抓住他,“跑什么?” “苏大人,这,这时疫委实严重,我,我——” 那名大夫惊惶道:“两位大人恕在下医术不精,不敢接下这个任务!” 说完,头也不回的赶紧离开这里。 生怕被苏行抓回去。 苏行到也不会强硬将那人抓回来,他看了一眼来这里的其他大夫。 想了下,还是提前告诉他们 “各位,这时疫的严重性,你们身为医者想来比苏某更为清楚。 今日苏某就在这里告诉大家,陛下有令,时疫必须要治好它,尔等若是要离开这里,苏某不强求,但留在这里的人既有可能会遇到感染风险,是去是留,诸位轻便。” 说罢,苏行带着刘御医到另一边去,问他,“刘御医,如何?” 刘御医叹气,“不出所料,这里的时疫与贵妃身上的时疫是一样的。” “我刚刚也问了下,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这时疫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呕吐发高热了。” 苏行将打听到的都告诉刘御医,“而且也都是老人小人先出现这种症状,随后就是一些体质比较弱的女人。” 刘御医点头,“那就对了,像这种时疫虽说容易造成死亡的百姓变多,但伤害并不算大。身体健康的,比如你我应该能硬扛过去。就是体弱的老人和孩子容易抗不过去。” 这一点,苏行也明白。 只是再怎么明白,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死在这场时疫中。 “麻烦刘御医了!”苏行拱手,“还请刘御医尽力。” 年龄大了,刘御医最烦这些了,他摆摆手,拿出一个手札扔个苏行。 “这是陛下给的防疫方案,我看着可行,你快点拿去实施。” 又想起什么,刘御医回头吩咐苏行,“对了,多准备一些艾草。” 苏行与刘御医这边讨论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身后的那些大夫只走了两三个,其余都自发留在了这里。 “你们,你们都愿意留在这里?”苏行问道。 “苏大人,我是愿意留下的。”其中一位瘦瘦高高的大夫笑道。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能够有一次进御医院的机会,我还是想试试的。” … 在驿站的陈玦看着暗卫收集回来的资料,心下发出感叹:不管到了哪儿,总是有那些人自发冲在前面。 而这些人,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魏巍,将这些医者的名字记录下来,待时疫结束,若他们还活着,届时想进御医院的,直接给个试考的机会,不限名额。” 魏巍:“是!” 不过一个时辰,这句话传到了商州所有大夫耳中。 心中激动。 这个他们早就知道了,但现在是不限名额。 一般朝廷里的御医院都是有名额限定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现在他们一不限制背景,二不限制男女,三不限名额。 怎么不让人激动。 那些离去的大夫心中虽然也很羡慕,但是他们更怕死。 至于那些留下的大夫,则是更加卖力的配合刘御医。 但愿时疫能够控制下来。 然而在第二日,陈珏再次接到商州周边县城一样有了时疫。 第三日,距离商州不远的柳州郡也发生了时疫。 紧接着是江州郡、青州郡亦有时疫的消息传来,这些半个月前商州百姓逃疫过去的。 如今天气冷了,这才一起爆发了出来。 “陛下,您歇歇,喝点水罢!” 刘忠递上一盏茶放在陈珏的右手边上,“您已经几夜未曾好生休息了,奴婢瞧了心疼。” 自陛下登基以来,这还是刘忠第一次见陛下如此过,心中有了百姓,但刘忠却看着心酸。 陈珏闻言,抬头看向刘忠。 见他眼中满满的担心,陈珏缓缓一笑,“不必担心,我没事。” “和苏行、卢靖等人比起来,我在里面坐着不要好太多。” 陈珏端起茶盏,想着苏行他们处于危险之地,幽幽一叹。 “那是他们身为臣子应当做的。”刘忠可不这么想,在他这里,任何人都比不得陛下来得重要。 听到刘忠说的,陈珏只浅浅一笑,并不纠正他的话。 陈珏轻抿了一口茶水,心肺好似随着茶水暖了些。 似想起什么,陈珏放下茶盏,“贵妃那边今日如何了?” 似乎早就知道陛下会问贵妃的情况,刘忠将早已了解到的一一说了出来。 “娘娘今日心情似乎好了些,说是想念洛京的桂花玲珑酥。” 第一百二十四章:时疫中与贵妃的温情 “桂花玲珑酥?这里不是洛京,哪有这个。” 陈珏摇摇头轻笑,真是个小馋猫,现在还惦记吃的。 不过见蒋贵妃还有想吃的,可见是好了些,陈珏微微放下心来。 眸光瞧见了桌案上的纸张,陈珏忽然想到了什么,提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画画。 良久,一幅桂花美人图好了,只是这美人却似一只小馋猫。 这小馋猫手上正好拿了一块糕点。 画完后,陈珏满意的看了看。 随即交给刘忠,“拿去让人交给贵妃,就说桂花玲珑酥没有,但是有图一幅,等她好了以后就回洛京,想吃什么随她吃。” 刘忠接过,看了一眼画中内容,“陛下这猫画的真是栩栩如生,娘娘瞧了定会欢喜。” “欢喜,当然会欢喜。”陈珏闻言,忍不住想到蒋贵妃在看了这画后的表情了。 那必然是很精彩。 恐怕还会朝他发脾气。 能够这么做的,这也就是只有她敢了。 陈珏笑笑,心中因为时疫的烦闷也轻松不少。 只是再看到不断有时疫爆发的消息过来,陈珏再次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距离商州最近的江临县。 据执金吾传来的消息,江临县的时疫最是严重。 “陛下!” 深夜,暗卫熟门熟路的进入陈珏的房间。 刹那间,原本黑暗的房间忽然亮起了灯。 陈珏坐在床上,拿着暗卫递来的消息看了起来。 越往下看,陈珏脸色就越是难看。 陈珏眸光暗沉,脸色铁青:“当真是为致朕于死地不折手段!” 竟连上万的百姓死活也不顾了! “刘忠!”陈珏冷然大喊道。 守在屋外的刘忠顿时被这一声给惊醒了,忙推开门走进去,“陛下?” “明日一早,朕要去江临县,把李庆和秦世子也一并带上!”陈珏冷笑,他到要看看这两人在见到江临县百姓后会是什么表情。 陈珏这话可把刘忠以及暗卫给惊到了。 刘忠万不敢想陛下要去江临县,“陛下,万万不可啊!” 江临县的时疫比商州内的时疫还要严重,据苏上卿所言,那里死了不少人。 现在苏上卿以及刘御医等人还在江临县。 “陛下龙体贵重,怎能在这个时候去那里?”刘忠急忙跪下,恳请道:“求陛下收回成命,那里去不得!” “不必,我已经决定了!” 陈珏抬手,阻止了刘忠的话,“你下去准备准备,此事先不必告诉秦世子,至于李庆,可先行带去江临县。” 刘忠再次张了张嘴,最终又无奈的闭上。 第二日清晨,陈珏在用完早膳后,准备出发去江临县。 陈珏站在门口,朝上空望了望。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正好,适合远行。 “陛下!”秦世子见到陈珏出来,拱手行礼。 “免礼。” 陈珏摆手,看了一眼秦世子,“今日天气不错,适合远行,世子陪我走走如何?” “是臣荣幸之至。” 秦世子大抵只以为是在商州城内走走,便也没有想那么多就答应了,心想着这次说不定正好可以想办法让陛下感染时疫。 然而坐上车后,没过多久,秦世子愈发觉得不对劲。 他微微撩起车窗一角,差点没把他吓过去,“陛,陛下,咱们这是出城?” “嗯。”陈玦点头,轻“嗯”一声。 “那出城去哪里?”秦世子又问道。 “江临县。” “!!!!!” 秦世子大惊,“陛,陛下,江临县去不得!” “为何?” 秦世子内心愈发烦躁,心想着还能为何,当然江临县时疫严重啊! 然而这话竟脱口而出。 陈玦转头盯着他,眸光似笑非笑的,“时疫严重?看来世子比我这个天子还要了解江临县。” 秦世子:“……”完了! 秦世子沉默。 一盏茶的功夫,江临县便到了。 陈玦下车后,正等着路口的苏行赶忙跑过来,“陛下,这是用艾草熏过的面巾,还是遮面在进去罢。” 陈玦接过带上,果然闻到一道浓浓的艾草香。 苏行不知道陈玦要来江临县的目的,只以为这是陛下在关心着江临县的百姓。 “陛下,其实您不用亲自来的,这里时疫严重远超过商州。”他解释道。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江临县的时疫,陈玦已经从魏巍手中知道了,也知道了苏行等人的辛苦。 陈玦往前走了几步路,似乎想起了什么,往后一看,没看到人。 随即目光落在马车里,冷冷的威胁道:“秦世子,你现在若不下,回头我就把你扔在染上时疫的百姓堆里!” “我数到三,再不下可就要动手了,一、二、三,动手——” “别别别,我下我下!”听到要动手了,秦世子立马惊慌的跑出来。 他一点也不想染上时疫! 看到站在外面苏行等人,又稳了稳心神立马转换好一副翩翩公子之态。 苏行也装作眼瞎,转头就带陈玦等人往前走。 为了防止里面与外面的人过多接触,这里只留了一道门。 就是方才陈玦进的那个路口。 往前走了片刻,就遇到几个守卫。 苏行递上身份,一边解释道:“这里是进出的唯一出口,如今情况特殊,所以一般人进不来。” 陈玦点点头,表示明白。 没走多久,陈玦等人就进入了江临县城内。 刚一进去,陈玦就感觉有很多的艾草香扑面而出。 他们走在县城街道上,陈玦左右张望。 街道上静悄悄的,毫无人烟,中途偶尔能听到一两道哭声。 “这里若有人因为时疫死了,你们是如何处理的?”听着哭声,陈玦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回陛下,这种情况只能火烧。” 苏行解释道:“已经死去的人在身体上是带有时疫的,只能用火烧,才能彻底解决传染的风险。” 陈玦点头。 前世陈玦也没有经历过时疫,他也不是学医的,对这种时疫根本是一窍不通。 就是给刘御医的那个防时疫的治疗方案,还是之前陈玦向老太傅讨教过的,然后在结合现代在网上看的一些措施。 第一百二十五章:他是时候该要解决了 既然已经来了江临县,陈珏也就不急着要回去。 见时不时有人来寻苏行,陈珏大抵也知道苏行现在是有些忙了。 他转头朝苏行说道:“苏卿直接去忙你的,我自己在这里看看。” “啊,这……”苏行犹豫,又不太放心陛下在这儿闲逛,“陛下,这里委实不安全。” 言下之意,陛下您赶紧离开这里吧! 和苏行想到一块去的还有刘忠,他亦同样是不放心。 要说这里除了苏行刘忠,还有一个更喜欢赶紧离开这里的是秦世子。 一听到苏行的话,也就他同意的最快,“对对对,苏上卿说的对,咱们还是赶紧立刻这个鬼地方吧!” 这里太可怕了! 秦世子瑟瑟发抖躲在苏行身后,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漏了出来。 陈珏眸光瞥了他一眼,轻喝一声,“无妨,苏卿不必担心,朕会注意的。” 苏行张了张嘴,本想在劝,但看陛下这么坚持,罢了,只能在多说几句这里的注意实现,哪里哪里不能碰之类的。 陈珏颔首,欣然接受这些话。 待苏行一离开,陈珏面上带笑的脸转瞬即逝。 他一把抓住秦世子后脖子上的衣服,将其扯过来,怒目而视。 陈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秦世子头皮发麻后,他才嘲笑般开了口,“原来秦世子也怕这里的时疫?” “……”废话,谁不怕时疫啊!是个人都怕。 越往前走,陈珏就越是感觉的艾草想越是浓烈。 且前面传来的哭声也越来越多。 大约是走了百里路,陈珏看到前面的屋子有很多人戴着白色面巾进进出出,看着倒像是一些大夫。 陈珏走过去,正好碰到一位年纪看似很轻的女大夫。 那位女大夫也看到了陈珏,她眉头一皱,大喊道:“喂,前面的,傻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陈珏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不认识自己,大抵是把他,他们当作来这里帮忙的药徒。 “大胆!”刘忠大喝。 陈珏抬手,瞥了眼刘忠,顿时让刘忠闭嘴。 那位女大夫自然是不认识陈珏等人的,这会儿忙的晕头转向的,看见他们来了立马吩咐他们做事。 “别磨蹭了,你们来几个人过来赶紧把这几副药煎了。” 说着就把自己手上的药丢给陈珏,还给他们指了指方向,“快去煎药。” 陈珏盯着手中的药,又看了看那位正在忙前忙后的女大夫,想了想把药丢给刘忠,吩咐道:“听到没,带人煎药去。” 说罢,陈珏自己在周围转了转。 这一路看过来,倒是发现这里的防疫工作做得还算不错。 该隔离的都隔离了,也做到了多通风、勤洗手、戴围巾、常消杀、多锻炼、少聚集。 看来苏行、卢靖等人还是挺用心的。 当然,这些大夫也很不错。 陈珏微微松口气,按照这样来看,时疫不出几日就会结束。 恰在此时,一道小姑娘的尖叫声传了出来。 即惊恐又凄厉无助,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 陈珏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女孩慌慌张张哭着从一个屋子里跑出来,还不忘大喊“大夫,救救我爷爷。” 小姑娘看到外面一个人就赶紧跑过去,大喊着救她爷爷。 只是在她的手刚要碰到那些人时,对方赶紧后退离她八丈远。 许是知道自己遭到了嫌弃,小姑娘不在求助,她默默的蹲在地上无助的大哭着。 陈珏动了动脚,刚要走过去,就被身后的魏巍拦住,“公子,还是让熟悉来吧!” 说着,魏巍走过去直接抱起来小姑娘去寻找刘御医。 这里的大夫也就只有刘御医知道陈珏等人的身份,见到陈珏,刘御医把他们引到安全的地方。 “方才那位小姑娘是谁?刘卿可识得?”陈珏净了净手,看向躺在远处的小姑娘问道。 听到陈珏的问话,刘御医将目光落在了小姑娘身上。 想到这小姑娘的未来,他轻叹一声:“她叫孙婉兮,是江临县里正的孙女。” “江临县里正昨夜染上了时疫,如今……”刘御医叹气般摇摇头。 这话虽未说完,但陈珏明白后面那话的意思。 又在江临县待了半个时候,陈珏再次亲眼看到患了时疫的几个老人离开。 苏行说这是正常现象,这里基本上每天都有人死亡。 但陈珏在心中否定了这句话,这场时疫本可以避免,他们也本来不用死的。 在回驿站的这一路上,陈珏想了很多,也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 回到驿站后当夜,驿站传出消息,当今天子染上了时疫,不见任何人。 又过了些几日,又有消息传出天子快要不行了。 实际上,陈珏在驿站里好好的。 此刻,陈珏正一边看暗卫带来有关洛京的消息,一边与自己对弈。 关于自己快要病入膏肓的消息传到洛京后,那边和陈珏想的一样,有些家族已经开始不安分了。 蹦跶最欢的当属大长公主府以及崔氏二房那位。 崔氏二房也就罢了,陈珏从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倒是那位大长公主,委实让陈珏有些意外。 没想到收了她的帝令后,居然还留有后手。 “陛下,可要将这些人抓起来?”寒夜问道。 “不必!”陈珏抬手阻止,勾唇笑道:“先让人盯着他们,给他们时日蹦哒蹦哒。” 陈珏拾起一颗黑子,又问道:“秦王那边是何动静?” 前几天秦王府那边的消息传来都表示秦王安安静静,毫无动静。 陈珏不行他会没有动作。 “秦王让人联系了秦世子,在询问陛下您的身体状况。”寒夜回道。 听到这,陈珏笑了。 没想到这秦王还挺谨慎的。 既然如此,那他再来放一剂猛药,“继续放出消息,朕已经时日不多了,正在考虑是否要让皇室中的哪个王爷继位。” 都这样了,他到要看看这位秦王还能不能忍得住。 陈珏轻笑,看着棋盘,随手落下一个白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秦王反叛洛京生乱了 “天子即将不行了,正在考虑皇室王爷们的继位人选” 这个消息一传出,顿时惊了所有人。 原本不相信天子要驾崩的百姓,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那是又惊又慌。 简直不敢相信。 尤其是商州与江临县的百姓,在他们看来,陛下与他们同甘共苦了,那陛下就是个好皇帝。 一个好皇帝怎么就突然要驾崩了? 时疫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他们也都要好了,怎么陛下还越来越严重了? 还在江临县的苏行被不少百姓围着问这事的真假。 苏行摇头,叹了叹气,“陛下身体本就不好,先前又染了时疫,即便时疫已经治好了,可陛下的身体已经要——” 说到这儿,苏行就又是一声轻叹。 说半句留半句让人自己去猜,这效果很不错。 不过半日,就有不少百姓相信了陛下要驾崩的消息。 但他们还是祈愿陛下能够好起来。 这消息传到洛京后,已经有几日了。 洛京的官员都没想到陛下居然真的要驾崩了! 一些不愿意相信的官员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不约而同出门到太傅府去。 如今的太傅府门前来了不少朝廷官员。 等了许久,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一位身姿颀长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元亓看向他们,深知他们来这里是想问什么。 不等他们开口,王元亓就率先出口堵住他们。 “诸位同僚的来意,我与家父已然知晓,只是陛下远在商州,我等也无法探听那边的消息。” 王元亓拱手道:“诸位同僚还请回吧!” 说罢,王元亓转身。 太傅府的大门再次被关上。 从太傅府这里也得不到任何消息,他们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做了。 “连太傅这里也没有消息,难道陛下真……我们这该如何是好?”其中一人忧心忡忡问道。 “应该不会吧!” 另一位苏某叹息一声,他道:“我看王太傅没有任何动作,陛下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也不一定,昨夜我才听说王太傅与废太子见面了。” “什么?” “莫不是——” 其中一人想到王太傅与废太子的关系,惊道:“所以王太傅想要扶持废太子!” “嘘!”那人噤声。 他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这事也说不定,只是如今陛下生命垂危,我等又远在洛京,也只能坐观其变了。” “唉!” … 洛京这边的消息,陈玦也在关注着。 看到太傅府的做法,陈玦也很是清楚。 这些日子,陈玦在等,在等有些人动手。 又过了几日,暗卫那边终于传来秦王忍不住要动手了。 “秦王已经在聚集兵马,并联系安王、靖王、成王他们,一同来看望陛下,秦王已经朝商州这边来了。”暗卫禀告道。 “看望?” 听到这个口号,陈玦忍不住笑了,“什么样的看望还要带着大量的兵马?” 分明是不怀好意! 居然还联系了安王、靖王、成王他们。 想到原身那几位叔叔,陈玦倒是有些好奇他们作何反应。 毕竟自他成为原身以后,从原身记忆里来看,这三位王爷倒是格外的安分。 且原著小说中也没有描写这三位,是以陈玦倒是有点看不懂他们这三人了。 于是,陈玦好奇的问道:“那几个王爷呢?他们是何反应?” 暗卫继续禀告道:“安王、靖王、成王皆拒绝了秦王的提议,但成王在拒绝后又联系了身在洛京几大世家。” 听到此处,陈玦诧异了下。 随后又听暗卫禀告道:“王氏、崔氏、郑氏皆闭门不出,所以成王的人没有与他们联系上。” 陈玦用指节轻叩了叩桌面,慵懒的声线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压,“继续盯着他们。” “是!”暗卫领命,闪身便消失在了此处。 此时,刘忠正好敲了敲门,推开走了进来,“陛下,这是刘御医送来的药。” 一看到刘忠手上端着的药,陈玦顿时就头皮发麻。 “放那儿。”陈玦瞥了一眼,并不打算现在喝。 刘御医开的药太苦,他实在是受不住。 刘忠将药碗放在了桌案上,他道:“陛下,奴婢试过了,这药的温度刚刚好。” 知道陛下是觉得这药太苦不想喝,刘忠又拿出一包蜜饯。 “刘御医说了,药虽苦了些,但药效不错,这药还需趁热喝,奴婢今儿准备了一点蜜饯,陛下喝了药可以吃一颗。” “陛下,您喝完药在吃一颗蜜饯,保证不苦的。”。 刘忠就跟哄孩子似的,哄着陈玦。 忍不住让陈玦想笑。 看着桌上那一碗黑乎乎散发着非常非常苦的药味,陈玦皱了下眉头。 同往常一样,他直接仰起脖子,将碗里的药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等他喝完之后,刘忠急忙接过药碗放在了桌上,然后赶紧拿起一颗蜜饯。 陈玦吃了一颗蜜饯,觉得被药味感染的满腔苦味才散了些。 “这刘御医最近是跟谁学的,这药方子愈发苦了。”陈玦吐槽道。 两日前,刘御医来给自己诊脉,告诉陈玦他已经找到了一种可以缓解自己身上的毒。 已经连续喝了两日,确实是有一点点效果,但不多。 陈玦也不急,反正原身都病痛了这么久,暂时死不了。 不过就是疼痛而已,他还能忍受。 而且即便刘御医现在开的药不行,不是还有那位“神医”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拿回本属于秦王府的 又过了些时日,外面再次传出天子病重只剩下一口气,并要求御驾连夜赶回要赶回洛京的消息。 而此刻正在往商州这边来的秦王已经到了滨江城。 秦接过信,读完之后,脸上露出一抹狂喜。 眸光一扫下方,他又压下了心底的喜悦。 只道:“天子病重,一群御医,束手无策,本王心中甚是哀痛!” 杨林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立刻冲秦王作揖恭喜道:“恭贺王爷,您是大业即将完成!” 秦王看了一眼杨林,眉头一皱。 他轻斥道:“这话出了这门可别乱说,本王只希望天子能够好起来。” 然而杨林却笑道:“王爷多心了。” “世人皆知天子与废宫那位虽是兄弟却势不两立,天子必然不会将皇位拱手送到那位手上。” 杨林顿了顿,押了一口茶,继续说下去,“而另外三位王爷不文治武功皆不如王爷,这天下能有如今的安稳,也有您的功劳,所以这位置也只能是王爷您的了。” 这话说的大胆,却说到秦王的心坎上了。 是啊! 想他文治武功样样都不属于先帝,凭什么他是皇帝,而自己就只是一个封地的王爷? 就连那人的子嗣也是一样的无能,只知道吃喝玩乐,却还占着帝位。 凭什么! 凭什么这样的人就能做皇帝,而他上马能征战四方,下马能平定天下,而自己却只能做一个王爷! 这是何等的不公! 想到此,秦王眼眸闪过一丝狠厉。 哼,能坐上帝位又如何?如今不还是和他那短命的先帝一样! 可见连天都不佑他们。 不过很快,他就不是秦王了。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明明以他能力,可以做天子的。 以为只是封他为王,收回兵权调离洛京,就能阻止他强大,做梦! “来人,给世子传话,就说让他以做快的速度控制商州驿站,本王很快到达商州。” “是!” 一直在关注商州这边情况的官员,在此消息发出后,也很快到了洛京。 如今洛京朝廷已经彻底乱了,其中不少人在蠢蠢欲动。 “陛下,太后听说您病重后,已经在开始联系废太子旧党。”暗卫禀告道。 “嗯。” 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陈玦一点也不意外,半点反应也没有,继续下棋。 倒是对面的苏行抬头看了他一眼。 良久,见他一点也不生气,苏行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您就不生气吗?” “……嗯?” 陈玦此刻还在思考该走哪一步棋,突然听到苏行这么一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就是太后。”苏行提醒道 随即陈玦反应过来,淡笑不语,继续看向棋盘。 唉,下棋真是在难为他了。 该走哪一步呢? 陈玦拧眉愁思盯了棋盘半晌,最终把一颗白棋放在了两颗黑子的上面。 随后,陈玦轻言道:“早就猜得到事情,有什么好生气的。” 何况太后是原身的母亲,又不是他的。 要生气也该是原身生气,还轮不到他。 “……”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个冷冰冰的答案。 看着眼前这位天子在提到太后的时候,眼中没有半分温度,苏行大抵也猜到了他们母子之间没有什么感情。 想想也是,眼前当年可是通过逼宫弑君得来的皇位。 他一上位,就是囚禁自己的生身母亲,关押同母的弟弟。 算了算了,这是他们自己皇室之间的事情。 苏行立即收起好奇心,再次在内心叮嘱自己:皇室之事一定不要多嘴问! 命重要! 苏行默默地陪着陈玦下棋。 这一盘,直接下到了夜里,直到秦世子带兵一路闯入房间,才停手。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陈玦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看到秦世子踢门闯入后,用他那精湛的演技表现出一副只剩一口气的样子,虚弱的问道:“咳咳,咳咳……秦,秦,秦世子怎么来了?” 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愣是叫他说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秦世子逼宫反叛不成 看着还一副有气无力,虚弱急了的样子。 苏行要不是知道内情,都要以为陛下真的要不行了。 见此,他都忍不住在内心感叹一句,“陛下,您这戏真是够真的。” 大约是为了更真一些,陈玦说完,突然猛的咳嗽起来。 那咳嗽一声连着一声,不断拢在众人耳畔,听得秦世子心头一震一震的。 自从半个月前从临江县回来后,秦世子就再也没见到过陛下。 甚至几次听说陛下病重的消息,他是一点也不信的。 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秦世子心中一喜,面上带笑,“我来做什么?当然是听说陛下病重,特意来看望陛下的。” 陈玦看了一眼他身后带进来的侍卫,心中嗤笑。 陈玦就着他的话说,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病重的样子,他道:“朕无事,秦世子看完便离开罢!” “无事吗?我怎么办不像呢!” 听到陈玦的话,秦荣放下茶盏看了过去,仔细看了看。 这目光着实令人恼怒,依着陈玦的性格自然是不能忍的。 “放肆!” 不过不等他呵斥对方,一旁的忠仆刘忠率先开口呵斥。 秦荣冷冷地瞥了刘忠一眼,他起身来到陈玦面前。 从袖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遗诏,摊开在陈玦面前。 他道:“我也不与陛下多说,只要陛下立即将这份圣旨盖上玉玺,我立马退出去。” “如若不然,明年的今夜就是陛下祭日。” 说着,秦荣怕他看不见,还体贴的往前走了几步。 陈玦看了一眼面前的圣旨,在看到内容后,他突然暴怒,“放肆!你,你,你……” 陈玦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谋逆之人,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做到这地步——逼宫! “陛下!” 苏行、刘忠焦急地唤着皇帝,如果不是被秦世子的人给控制住,他此刻已经冲了上去。 “秦世子,赶紧放了我们!你现在是在逼宫造反!” 秦荣瞥了一眼苏行等人,冷眼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话,心中没有一丝动容。 秦荣点了点遗诏,边催促他,“陛下,时间紧迫,赶紧盖上玺印吧!” “您现在要是老老实实盖上玺印,本世子还能让您多享受几天好日子,见见太阳。” 这语气,仿佛是对陈玦多么大的恩赐似的。 “这么说来,朕还应该感谢你不成?” “你做梦,朕是不会盖的!” 陈玦一把甩开了秦荣递上来的遗诏,目光冷凝,看得秦荣不自觉后退半步。 可想到此刻的天子不过就是个纸老虎,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 现在是他为刀,对方为鱼肉,又昂首挺胸往前走了一步。 “既然如此,看来只能是我们自己动手了,等你死了,就说陛下有遗言,秦王登基。” 秦荣一脸惋惜的表情,摇了摇头 本来看他病重,还想让他多活几日,如今看来也没必要了。 “陛下,一路好走!” 秦荣言语笑着,双手已经伸向陈玦的脖颈。 然而,下一瞬,他的手腕突然人捏住。 钻心的痛从手腕传来,秦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陈玦捏着他的手腕微微一使劲,往左一扭,再次让秦荣痛的哇哇直叫。 “疼疼疼,疼疼疼,松手,松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秦王府对上洛京皇室 疼痛之余,秦荣看到陈玦站了起来,心中惊讶万分。 不是说天子病的下不了床了吗? 这像是下不了床的样子,手劲儿力气还这么大。 再一看去,对方身上的气势也丝毫没有病重之态。 陈玦看到秦世子颜露惊讶,轻笑了笑,“怎么,是不是怀疑朕居然还能站起来?” 见他笑容,此时此刻,秦荣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病重事假,这分明是在算计他们,想引他们出手! 秦荣心中懊悔。 他怒道:“你竟在算计我们!” 陈玦勾唇,眸中带着丝丝看不起般的嘲讽。 陈玦微微一抬手,很快外面就进来了很多侍卫,将秦荣带来的这些人都围了起来。 本来计划失败,又被人算计,秦荣心中就很不爽了。 那一笑一下子让秦荣心里的怒火“噌”一下子到达了顶点。 秦荣眼眸狠厉一闪。 他另一只手忽然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趁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朝陈玦心脏处刺过去。 “陛下!” 时时刻刻注意到陈玦这边的刘忠在看到秦荣掏出匕首的时候,心慌大惊,“陛下,小心!” 刹那间,暗卫冲出来踢飞了匕首,再一脚踹在秦荣的胸膛上面。 暗卫落地,正一脸凝寒,目光冷冽的盯着倒在地上的秦荣,似要将对方杀了。 “你还真是大胆。” 陈玦看着倒在地上秦荣,朝暗卫挥了挥手,向秦荣走过去。 站在他跟前,颇有些居高临下般看他。 秦荣一下子被他这气势盯得有些怕了,单手捂住胸口不停往后退。 见他如此模样,陈玦眼中闪过一抹嫌弃,转头看了一眼魏巍,就很快被侍卫带了下去。 待秦荣被带下去后,刘忠这会儿赶忙过来围着陈玦检查了又检查。 直到真的没有任何伤口,他才放心。 “方才真真是吓死了奴婢!” 想到方才秦荣拿匕首刺杀陛下的画面,刘忠就不禁后怕。 “陛下龙体贵重,怎能拿自己的身体去试探?” “若非寒夜出手,只怕秦世子已经得手了。” 刘忠此刻那是一百个感激寒夜。 “陛下……” “行了,以后朕会注意的。” 见刘忠还要不停“叨叨叨”,说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了,陈玦赶紧阻止他在继续说下去。 陈玦撇了屋内这些人,想到明日还有一场大战要战,就摆摆手让他们今晚回去好好休息。 “秦王,这人不简单,他若是没有收到秦荣今夜的回复,必然会认为事情已经败露,到时候即有可能攻打商州。” 陈玦看向苏行等人,“商州能不能守住就要看你们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守住商州!”苏行拱手。 这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同陈玦想的一样,这一夜里,秦王一直在等着秦世子的回信。 然而一直等到天泛白,开始亮了起来,这回信也没有收到。 此刻,秦王已经猜到了事情或许已经败露了。 也和陈玦想的一样,秦王不甘心就此退回到封地。 在他左右想了想,终于决定带兵攻打商州。 这次秦王带的兵约有十几万,而商州加上乾州以及周边城池的兵,也不过就是只有不到三万人马。 商州城外,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鲜血一刹那染红了整个城墙。 秦王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目空一切,很是享受现在这种感觉。 第一百三十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陛下,秦王已经带着叛军到了商州城外,此刻已经开始攻打州府军。” 下属脚步匆匆赶来禀报。 意料之中。 陈玦轻“嗯”一声,只问了一句,“叛军所带多少人?” “回陛下,三十万人。” “三十万?!”听到这个数字,一旁站着的刘忠颇为吃惊。 没想到一个地方王爷,居然拥有三十万的人马。 这可是一个守边大将军才应该有的人马,秦王这是筹备了多少年才拥有这个数字? 同样惊讶的还有陈玦。 虽然早就知道了秦王在私自养兵,但这个数字还是让陈玦吃了一惊。 据他所知,商州加上周边,也就只有三万守军。 按照陈国律令,各城各郡只能养兵一万守军,藩王不得多余五万,世家则是不允许私自养兵。 而秦王身为藩王,不但私自炼兵器。甚至还私自养兵超过五万,足足有三十多万。 看来秦王造反之心非段时间就有的,而是长时间在准备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长时间是在先帝时期还是原主刚登基那会儿准备的。 陈玦回忆了下原著小说内容,并未发现有提到这个问题。 当然这不重要。 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秦王要造反,陈玦也自然是早有准备了,根本就不怕他来。 陈玦的淡定,一旁的刘忠以及来传话的下属也不知。 在他们看来,秦王来势汹汹,他们三万守军极有可能会抵挡不住秦王的三十万人。 于是刘忠立即转头看向陈玦,他着急道:“陛下,商州危险,依奴婢之见,您应速速离开此地,回洛京!” 回到洛京,就安全了,刘忠心想。 然而陈玦摇头。 他看向来人,又问:“城中及周边百姓安排的如何了?” “回陛下,已经告知城中百姓关紧房门不要外出,城外的百姓也都被安全转移了。” 听到这个回复,陈玦这下是放心了,“走,出去会会朕的这位皇叔!” 话音落下,这可是惊到了一旁的刘忠。 只是他刚张嘴想要劝阻,就眼见着陛下已经出去了。 刘忠只能赶紧小跑着跟上去,“陛下,您等等老奴。” 出了驿站,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商铺的房门紧闭,和时疫期间一比,今日尤为显得商州萧条。 城门口更是好多个士兵严守城门,俨然一副要苦战的样子。 到了城门处,陈玦换下常服,穿上了一身盔甲后,准备向城墙上走去。 苏行听到下属禀告陛下来此处,心中虽惊讶,却也来不及耽搁,看了眼下方攻城的秦王就赶紧转身离开。 “臣拜见陛下……这个时候就不必多礼。”见到陛下,苏行正要行礼就被陈玦摆手阻拦。 “情况如何?”陈玦一边往上走,一边问道。 听到陛下这句问话,苏行立即收敛脸上笑意,一副神色严肃的模样。 他道:“秦王此处造反只怕是有预谋,且时间较久。” “此次叛军足足有三十多万,而我们这里只有三万,恐抵挡不了多长时间,臣恳请陛下撤离商州。” 苏行提议道。 这话落定,此处将领有不少跟着苏行的提议,然陈玦一概不理,只问了一句“你们能抵挡到何时?” 话音落定,周围人互相看了看 没过一会儿,一位浓眉大眼将领开了口,“回陛下,最多两日,两日后各郡援军未到,商州不保!” 这位将领说完其他人也都再次沉默。 两天时间吗? 陈玦颔首点头,两天时间足够了。 “尔等听令!” 陈玦负手站于城墙之上,双眼冷漠锐利盯着下方,“朕命尔等严防死守商州两日静待援军,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尔等可明白?”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所有人齐齐一震,面色一凝,齐声嘶吼道:“谨遵陛下之令!” 陈玦立于墙头,他身为陈国天子,和三万守城将士一起捍卫商州,瞬间提高了他们拼杀守城的气势。 秦王骑着高头大马立于叛军前方,他抬首看着立于城墙的皇帝小儿。 大笑道:“本王的好侄儿,听说你病得起不来了,五树特意千里迢迢连夜赶来商州看你,你这怎么还把城门给关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动刀戈,你快下令把城门打开,放五叔进去。” 听到这话,城墙上的人一个个都忍不住在心中大骂秦王。 “呸,这秦王也太不要脸了,带着三十万兵马过来,这是属于看望?”苏行低声骂道。 陈玦瞥了眼苏行,深感同意。 “五叔,这个城门朕可不敢开。” 陈玦一双桃花眼中笑意盈盈,他抬手指着秦王身后的三万大军,似有疑惑,“多谢五叔的好意,不过朕倒是想问问五叔,既然是来看望朕的,为何带三十万的大军?” “恐怕这不只是看望这么简单吧!” “看你这话说的,五叔能有什么坏心思?” 都这个时候了,秦王还是一副自家长辈对小辈慈爱的模样。 他笑道:“你游历陈国身边也没有保护的人,五叔这也不是担心你的安危么。” 安危? 陈玦神色突然变冷,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在看向秦王的时候瞬间止住,眸光如鹰般凌厉盯着秦王。 不过下一瞬间,又是眸中带笑,“五叔,都这个时候了,咱们就不必如此了,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目的与计划朕都知道。” 听到此话,秦王依旧是深色未变,还是一副好叔叔的模样,“看你这话说的,本王是你叔叔,能有什么目的?” 陈玦笑笑,不接话。 “陛下。”这时内侍搬来了龙椅,陈玦居中而坐,苏行等人站在左右两边。 陈玦往后一躺,双搭在小凳子上,随意又慵懒。 “秦王,朕心中有些许问题还未解惑,还希望秦王在此给朕一个答案。”他道。 “侄儿且问,但凡五叔知道的,一定告知。” “好!”陈玦拍掌笑之,“朕就喜欢五叔这么爽快的。那五叔能说说,洛京宫中上元佳节的刺杀朕可是五叔所为?” ”什么,有人刺杀陛下?!“秦王恍若第一次难过听说一样,大惊。 随后又哭冤,“陛下,臣愿望啊!臣是你五叔,怎么可能会派人刺杀你?” 第一百三十一章:不可能本王绝不可能 “此乃绝无可能之事!” 秦王不承认,张口喊冤,一口一个“五叔”“侄儿”的。 听到秦王喊冤,陈玦更气了。 陈玦嗤笑,心道:还真是会演,这要是不颁个奥斯卡影帝奖都对不起他这番演技。 “秦王莫急着喊冤,朕还没说完呢。” 陈玦浅笑,“自朕登基三年多以来,遇到的刺杀少说也有上百次,每次都指向那些世家,五叔,你觉得这可真?” 这话一落,刚还哭冤的秦王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此刻是还不能和陈玦撕破脸皮,听到这话的秦王借着话,把这刺杀的锅甩给世家。 “是那些世家所谓?”秦王大惊,随后思索了下,他道:“极有这个可能!” “如今世家势大,侄儿你又时不时想要压制他们,想来应是他们不满于你,才有了刺杀。” “啧!”还真是会借坡下驴。 不过——这秦王公然将刺杀天子一事甩锅给世家,看着也没多聪明的样子。 陈玦挑眉。 这要是传到那些世家的家主耳里,也不知道那些在背地里支持秦王的世家们还敢不敢支持他? 陈玦故作思虑了一会儿,似赞同的随即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朕再问一个问题,商州时疫可与秦王有关?” 不出意外,秦王再一次喊冤否认。 意料之中的事。 陈玦对于秦王很生气的喊冤否认一点也不生气,“朕说了,秦王莫急着喊冤否认。” 话罢,陈玦瞥了眼一旁的魏巍。 魏巍收接到陛下的示意,立即上前一步,他拿起弓箭,瞄准秦王,箭“咻”的一声直朝秦王飞了过去, 吓得秦王身后的将领纷纷将秦王护在身后。 然而,箭却落在了他们正前方的地面上。 随后他们便听到城墙上天子的声音,“五叔此次来商州来的正好,朕倒是很想问问商州时疫是否与你秦王府有关?” 这话落下,顿时惊到了站在陈玦两边的臣子。 他们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下方有造反倾向的秦王,果断选择相信陛下。 眼神在看向秦王的时候也带有更多的斥责。 真没想到秦王为了那个位置,手段如此狠辣。 时疫,这可不是一个小事情。 但凡没有处理好,就会殃及整个陈国! 如此不把百姓放在心中的人,万万不能让他坐上帝位! 几人回头再看陛下,忽然发现陛下前期虽然疯了些,但也没有太大的过错。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现在陛下倒是破有几分明君的模样。 面对商州时疫,不惧危难,安抚百姓,更是为了让医者全心医治百姓,都做出了医者进太医院的让步。 此次又在面对秦王的三十万大军时,临危不乱,与商州三万守军守城。 陛下虽武不如太祖,文不如文帝,但此刻陛下心系陈国百姓,这才是他们陈国天子。 而不是秦王这般。 此刻,陈玦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苏行等人对他改变了看法,对他更加尽忠了。 “你想坐上天子之位,朕今日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在朕的援军到来之前攻下商州城,侄儿这就把位置让给你。” 第一百三十二章:趁着小皇帝的援兵没来 “陛下,不可啊!” 旁人不知道陈玦的打算,一听这话吓得忙跪下劝止他。 那秦王是什么人,他们此刻已然看清。 就凭秦王不顾商州百姓的死活,这位置断然不能让给秦王做! “陛下!” 苏行等人正要劝止,就被陈玦抬手阻止,他看向下方的秦王,笑道:“怎么,五叔这是不敢了吗?” 秦王眸色一沉,没说话,倒是他身后的亲信有些迫不及待,“王爷,咱们还等什么?小皇帝既然已经说了,趁着小皇帝的援兵还没来,咱们攻进去。” 这一说完,另外几个亲信亦是同样认为趁着援兵没来,攻进商州城。 “王爷,您还等什么,下命令吧!我等愿意为王爷冲锋陷阵活捉小皇帝!” 秦王抬头,看向城墙上面的天子,“本王有何可不敢的!” 大喊:“攻城!” 说罢,秦王手一挥,身后的将领立即带兵攻城。 三千弓箭手拉弦射箭,箭头上包裹着燃烧的油布,随着一声令下,离弦之火潮涌般飞向城墙上。 护城的将士们立即用盾牌抵挡着来势汹汹的火箭。 最终数量太多,守城将士们虽然英勇无比,最终无法抵挡城墙上的熊熊大火,只好全都撤下了城墙。 身后的大军听到命令,立即架上云梯,往城墙上爬。 秦王见形势大好,再次一挥,将士们扛着木梯开始攻城。 梁岐按照先前的安排做好防御安排按方才火势过猛,为了避免无为的牺牲,他才让将士们后撤。 现在秦王开始攻城,正是反击的时候。 梁岐立即下令,让每人都抱着一坛酒,朝着正在爬梯的叛军倒了下去。 随后将士们在丢下火把,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被点燃的叛军从木梯上摔了下去。 秦王见此情景,只是微微冷笑,这样就想阻挡他三十万大军的攻击?简直是做梦!刚刚登上城墙的叛军 他指着城外的护城河对着一旁的人说道:“全都把身上打湿,继续登梯攻城!” 这一声令下,又有叛军继续登梯攻城。 意料之中,梁岐挥手再次让身后的弓箭手做准备,只他一声令下,箭如雨下,刚刚登入城墙的叛军瞬间倒了下去。 “陛下在此,尔等跟着秦王造反,乃天下不容,若是现在放下兵器,便可免了刀兵身死之祸!” 梁岐在陈玦的示意下,高声朝下面的叛军大声喊道,“如若不放,诛九族!” 此话一出,下方那些还在欲登梯攻城的将士们当即停了下来。 诛九族,那可是会让家中妻儿老小都会死。 他们跟着秦王反叛,无非不就是想拿点钱吃饱饭,用自己的命换取家中人的富贵。 他们也是在赌,赌秦王万一成功了呢? 可是如果因为他们自己的反叛而连累家中人,这样的反叛又有何意义? 他们不在乎坐上皇帝之位的是谁,秦王也好,小皇帝也罢,都与他们无关。 一开始从军,他们只是想吃个饱饭,可谁也没有想到秦王会这么大胆,居然叛变! 如今听到天子有可能会放过他们的话,顿时有了想要后退的心思。 秦王冷眼看着欲有后退之心的将士,眸中划过一丝狠厉,朝身后副将伸手,“拿弓箭!” 副将立即明白。 他一手拈弓,一手捏着三支箭,都搭上去,拉了一个满弓,正对前,“咻”一声,三支箭朝前方射去。 秦王冷冷的扫视着那些心生怯意,想要逃走的士兵,大喝道:“所有将士听令,随本王向前杀敌,谁敢后退半步,怯战而逃者,此三人便是尔等下场!” 第一百三十三章:难攻商州已做应对之策 秦王这一杀鸡儆猴,颇有些效果。 只是和城墙上天子的威严比起来,到底是差了些。 “王爷这是要造反啊!”此刻他们哪里还不明白秦王的举动。 “造反可是杀头大罪,甚至要株连九族!” “不管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咱们就跟着王爷干,说不定还能捞个从从龙之功。” “说的对,对方只有只千人,我等有三十万人,不用看,王爷必赢!” “冲了!” 短短一瞬间,士卒们衡量里利弊,继续拾起手中的兵刃,蹬梯攻城,撞击城门。 梁岐再次发号施令,“倒火油。” 伴随着梁岐一声令下,身后一排的士卒立即拿起地上装满火油的罐子向着城楼下抛掷。 “放!” 在火油往下倒下去后,弓箭手同时拉弓搭箭,瞬间射出去。 箭雨直下,每支箭头上都绑有一个火折。 火箭射出,把衣物点燃,上千名叛军士卒一个个成了火人,一下子,城墙下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身上冒着火的叛军士兵,四处乱窜,嘴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嚷。 “啊,救命!” “啊!” “水水水!” “咚!咚!” 上千名身上着火的士卒纷纷惨叫着跳进了护城河里灭火。 一场大火,叛军损失惨重,同时也让他们暂时停止了攻城。 然而这也只是暂时的。 半夜,待大火停了,秦王下令,让士卒不顾伤亡,继续攻城,势要尽快将商州城拿下。 用完火继续用早先准备好的大石防守。 商州城墙上,守城将士严防死守,双手高高举起大石,对准向上攀爬的叛军狠狠扔了下去。 大石落下,就是带倒一大片。 也有士卒刚刚举起石头,却被叛军的箭羽射中惨嚎倒地,然后被后面的士卒继续顶上。 叛军亦是如此,倒下一片,跟着又上了一批。 这场护城之战已经持续了两天两夜,梁岐看着已经为数不多的箭羽以及大石,他转身朝身后稳坐不离开的陛下走去。 “陛下!” 梁岐禀报道:“我等损失惨重,援兵还迟迟未到,只怕——” 最后一句话,梁岐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是何意。 陈玦抬眸环视一周,现在城墙上血流成河,到处是尸体,却根本顾不上搬移。 就是陈玦的衣衫边角也沾染上了一滴血渍。 看着衣角上的血渍,陈玦拧眉。 叛军大营 “王爷,我们已经一共损失了十万兵马,不能再这样打下午了。 必须想个办法,尽快攻进城去活捉小皇帝,否则援军到了我们就没有退路!” 秦副将说道,“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商州城竟让我们损失这么多兵马,那个叫梁岐的当真是不可小觑!” 若非他们乃敌对阵营,秦副将非常想结交此人。 两天两夜未拿下商州城,秦王也很是苦恼,还让他损失惨重。 “先生可有什么计策?”秦王朝军师看去。 “王爷莫急,我已经预料难攻商场,已做好应对之策。”应渊不慌不忙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援军的到来打破了局势 “什么?你竟叫人去挟持一个女人!” 秦王微怒,“你做这事为何不与本王说起?” 秦王面带愠怒,看向应渊的眼神颇为不善,“战场之中,你挟持一个女人有何用!” “王爷,做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应渊淡淡道,“王爷可不要小瞧了这个女人。” 应渊大抵也知道秦王不会同意,不然在行事之前也不会告知他一声。 知道秦王会不赞同,应渊又看向在场的诸位将军。 他道:“王爷,这位是被小皇帝放在心尖尖上的,挟持一女人换取众多将士的性命,有何不可?” “王爷,想想您的大业。” 一句“用一个女人换取众多将士的性命”,顿时让几位将军心动,附和应渊。 他们虽然也不是很赞同以挟持一女人来行事,但是想想军师说的也没错。 用一个女人换取小皇帝开城门,不用损耗更多将士的性命,似乎很值得。 “王爷,末将认为军师所言有道理。”其中一位副将看了一眼军师,想了想其中的道理,说道。 “赞同!” “末将认为如今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随着几位副将的同意,秦王便是不同意也来不及了,只好继续等着在商州城的人传来消息。 就是他们等消息的同时,商州城墙上守城的将士们见叛军不在继续攻墙,竟有些惊讶。 “他们怎么停下来?” 梁岐眉头轻皱,隐隐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诈,还是秦王又在憋着什么大招? 此刻,绝不能掉以轻心! 梁岐很严肃的嘱咐众人,他道:“援军未到,都给我提起精神来死守商州城,人在商州城在!” “是!” 恰在此时,陈玦派人守在驿站那边的人传来了消息,同时还将秦王世子给带了过来。 陈玦看过去。 “陛下,驿站里有秦王的内应,他们本来是要挟持娘娘威胁您的,却不想被娘娘利用,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到这个,青竹这会儿就很佩服蒋贵妃。 青竹本是陈玦身边培养的暗卫一员,但自原身要求陈玦护蒋柔一生周全之后,他就从暗卫里挑出人去蒋柔身边。 而此人就是青竹。 刚到蒋柔身边的时候,青竹还很不习惯,加之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位柔弱的贵妃娘娘。 只是皇命难违,若非如此,青竹早就想回暗卫营了。 陈玦一听,眼中微露惊讶,“你且展开说说。” 陈玦负手围着几人转了几圈,边听青竹讲蒋柔是如何将秦王派来的内应一网打尽。 大概就是蒋柔知道秦王带兵兵临商州城后,虽慌乱有之,却也没有乱了阵脚。 尤其是在知道陈玦去了城墙之上后,她立即让人收拾一间房,当夜住到进去。 又让青竹扮做她的样子,在她原本的房间里,果不其然在第二天夜里就有此刻摸进驿站往她原本的房间里去了。 若非蒋柔有先见之明,此刻被抓的会是她。 “娘娘说,她虽柔弱,却不想成为陛下的麻烦。”这是蒋柔的原话。 从这一刻,青竹就已经对蒋柔另眼相看。 不然,她也不会将这句话原封不动说给陛下听。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陈玦心中微动。 随即他垂眸扫一眼跪地的几人,眼神凌厉如刀。 再抬眸,他眸中的凌厉散去。 陈玦轻言道:“告诉秦淮之,想要他儿子活命,立即让他们停手,否则诛秦家满门!” “是!”梁岐领命,扫了一眼地上狼狈的秦荣,一点也不为他可怜。 若为他可怜,谁又要可怜那些因为秦王的叛乱而死去的将士? “起来!”梁岐单手拎起秦荣就跟拎小鸡仔似的,一手将他推到城墙上。 随即就对着下面的叛军大声喊道:“你们世子在我等手上,陛下有令,若还想秦世子或者,令秦王速速停手,否则诛秦家满门!” 底下的叛军一看,城墙上被五花大绑男人还真是他们世子,有人立即转身朝后面的大营跑去。 叛军大营里,几人还在等着城内的好消息,却不想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接踵而至。 “禀报王爷,陛下将世子绑定了城墙上,命您立即停手。” “禀报王爷,援,他们援军到了!” “你说什么!”秦王大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援军多少?领兵者是何人?” “禀王爷,对方援军十五万,领兵者末将不识,但他们手举王字旗——” “王家军,王言礼!”在场的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他怎么回来了?” “他怎么可能会回来?” 几位副将在知道领兵者会是“王言礼”之后,都面露惊恐之色。 按理说他们现在只有二十多万人,但援军也只有十五万人,他们人多,是不怕的。 但谁让来的援军是王家军,且领兵者还是王言礼,这就让他们害怕了。 王言礼,那是战场中煞神一样的存在,就连敌军遇到了他,也要忌惮三分。 尤其是秦王在听到“王言礼”三个字时,脸色惊变,那也只是一瞬间。 “以为王言礼回来了,就能阻挡本王吗?” 秦王不屑一顾,道:“传令下去,立即攻城!” 其中一副将提醒道:“王爷,世子还在他们——” 副将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秦王打断,“本王不缺子嗣!” 叛军攻城愈发猛烈。 梁岐以为有这位世子在自己手上,他们怎么说也会停手,没想到秦王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要了,还要继续攻城。 要是援军再不来,恐怕真要守不住了。 他们死就死了,可陛下与娘娘还在商州…… 正当梁岐准备让人带陛下离开时, 忽见远方来的大军。 在看到“王”字样的时候,梁岐等人大喜,“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梁岐定住心神,忙带着剩余将士开城门冲杀出去! 王家军的到来,就是给守在商州城的将士们一颗定心丸,也给了他们很大的士气。 原本倒向叛军那边的局势,在援军来的瞬间,倒向了梁岐了。 有了援军的加入,这场战争很快就结束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陈玦摆摆手,战场上讯息万变,他又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境,能够在这个时候赶回来已经是很快了。 陈玦离开洛京时就曾想过逼秦淮之动手,原本他想的是先到南越之后,在引秦淮之带兵去南越多。 只是在知晓秦淮之打算将他困死商州后,陈玦就不打算在忍了。 当初他也没想让王言礼离开边境,南越有兵,加上南越地理环境,足够对付秦王带来的三十万人。 “王卿请起,”陈玦抬手扶起王言礼,他道:“王卿能在此刻带兵赶来商州已经是不晚了。” 陈玦询问梁岐伤亡情况。 梁岐禀告说,“守城将士伤亡两万九百九余人,尚有一百余人,援军伤亡百余人。” 听到伤亡情况,陈玦心中忍不住悲痛万分,这个数据比时疫伤亡人数还要多。 这些人本不该命绝,却因为秦淮之的野心勃勃而死。 这场大战确实伤亡惨重,凡是参与守城之人均感同身受。 此战也是自陈玦穿越而来第一次经历,心中的惊骇不比他人少。 陈玦又问,“他们伤亡多少?” 梁岐一愣,随即在跟随陈玦的目光下明白这句话,“叛军伤亡二十万。” 还好之前统计伤亡人数的时候问了,不然这会儿只怕答不上来。 大家都是一阵交头接耳,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惊讶。 商州只有三万人守城,加之援军共二十八万,而叛军有三十万,他们的伤亡人数居然这么多! 听到这个数字,陈玦不由得有些沉。 陈玦吩咐道:“苏卿,你在此留下和——” 陈玦抬眸往梁岐的方向看了一眼,继而道:“协助梁岐处理伤亡将士的身后事,务必将其家人妥善处理。” “是,臣/末将领命。”苏行和梁岐同声道。 “陛下,”梁岐忽然提醒道:“那些投降的剩余叛军该如何处置?” 这倒是提醒了陈玦。 他抬眸看向仅剩十万余人的叛军。 “经此一役,商州也需要重新休整,你挑些身体健康强壮的青壮年男子出来让其参与修建,年老者、家中独子者放其归家。” “陛下,这种处置是否过轻?按照律法,这些叛军应处以绞刑。”有人出声道。 “我们不服!他们为什么不死!” “是啊,我们不服!” 他们的兄弟朋友都因为这些叛军才牺牲的,凭什么这些人还能好好的活着? 有这种想法的将士甚多,梁岐就是其中之一,“陛下,末将亦是和他们同理。” 听到他们的不服,陈玦多少是知道的。 陈玦心下叹气一声,看向他们,“尔等的心情,朕明白。但他们也同属陈国人,都是朕的子民,若非因秦王的野心勃勃,他们不会是叛军。” “让他们参与商州重新修建本身就是一种惩罚,这是让他们为商州,为死去的将士、百姓赎罪。” 此战,伤亡人数太多,陈玦不想再让这些活着的去增添这个数字。 将这边的事交给苏行、梁岐后,陈玦就带着王言礼返回了驿站。 路上,陈玦心情沉重,并未说太多话。 在他脚踏驿站的那刻,陈玦突然停下脚步。 他出声询问,“朕不杀他们,是否过于妇人之仁?” 身后的王言礼没想到陛下会有如此一问,他答道:“陛下为何这般问?末将认为陛下是仁,而非妇人之仁。” 这话回的,倒是叫陈玦轻笑出声。 不都是“仁”吗?又有和区别! 陈玦又问,“若你军中出现叛贼,你会如何处置?” “杀之!”这个问题,王言礼是想都不用想,眸色渐冷的回答。 不错,这才是正确做法。 只不过一个是将军一个是皇帝,陈玦可以泄愤杀了他们。 可是杀了之后呢? 他么身后也有家年迈的父母,同族兄弟姐妹,已经妻子和孩子,这些人又该由谁去照顾? 有些是家中独子,若独子死了,家中年迈的父母又该谁去照顾? 他可以去杀一人,两人,十人,甚至是百人,以儆效尤。 可是这是十万余人,并非一个小数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陈玦不想走小说中原身的结局,除了秦王和原书男主,还要百姓这一关。 百姓这一关,才是重中之重。 走了一个秦淮之,还会来一个杨淮之、陆淮之,所以要想彻底改变原身结局,还得从百姓这里着手。 这次商州一行,恐怕他的名声在这百姓心中有些改变。 这次最大的收获并非是保住商州,除秦王,而是收获民心。 不过这还不过,还得在努力才行。 想到未来美好生活,陈玦走在前方,微微翘起嘴角。 陈玦走着,便看到有一人影迅速的飞奔而来,他下意识要侧身。 只是在看清人后,又迅速伸手把人接住,捞回怀里。 闻到熟悉的味道,蒋柔紧紧抱住他,“陛下,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他回抱住怀中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何为从此君王不早朝 “嗯。”王元礼颔首点头,知道刘忠是在提醒他刚才那位女子的身份,勿要得罪她。 王元礼虽是武将,却也不是胸中无墨不知礼数的武将。 相反,他学识过人,褪去武装换上常服也是一儒雅的世家贵公子。 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己,陛下不是乱来之人。 “多谢,请刘内侍前面带路。”王元礼含笑谢过。 “不敢。”刘忠虽说在陛下面前伺候,却也不敢端架子,自然是不敢接这位的道谢。 刘忠恭敬侧身引路,瞧着王将军英姿如松,他不仅想起这位在七年前冠绝洛京城之事。 比王三郎君与王氏女还有出名,但凡有他出现的地方,洛京女郎们奋勇追去。 在刘忠前面带路间,王元礼并不知刘忠心中所想,此刻他现在想的是自家妹妹。 不同于王老太傅想同皇室联姻的想法,王元礼是一点不希望自家妹妹嫁入皇室。 在他看来,皇室规矩多,他的妹妹不该被困与那皇城里,当年就是因为某些原因与王老太傅意见不合才选择离开家族。 如今,圣旨已下,他也拦不住。 想到方才陛下对待那位蒋贵妃的样子,王元礼对自家妹妹婚后生活就有些担心。 自古君王有宠妃的皇后就不是那么好做的。 王元礼叹气。 刘忠带王元礼进入书房后,又命人备好茶,自己在一边等着。 · 陈玦抱着蒋柔顺着青石路一路回到寝室,身后跟着的侍女和内侍在他们进入房间后主动在门外不进去。 都低着头,静静里面的人都吩咐等着。 陈玦将她轻柔放在床榻上,坐在床榻边为她盖被,边道:“天气寒了,便是再急也不能穿这么少就跑出去,万一着了风寒,苦的也是你自己。” 说着,也是真怕她柔弱的身体着了风寒,他又吩咐外面的宫人快些煮一碗热乎乎的姜茶。 姜茶在蒋柔不顾侍女劝阻非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准备上了。 这会儿正好煮好。 外面宫人听到陛下的吩咐,立马跑去把姜茶端来。 姜茶辛辣,蒋柔闻了闻,把头往旁边一扭。 这意思很明显,但一贯由着她来的陈玦却不会在这里也由着她性子来。 陈玦亲手接过盛着姜茶的青瓷碗,拿起勺子轻轻地搅动着姜茶。 待姜茶没有那么烫后,舀了一匙姜汤后送到蒋柔嘴边,辛辣的味道让蒋柔皱了皱眉,却还是如他愿喝了。 一勺又一勺,直到把一碗姜茶喝完,陈玦才放下碗看向她。 见她从进来后就一直直愣愣盯着自己,陈玦轻笑一声。 捏了捏她的脸颊,逗趣道:“不过三日不见,怎么就呆呆的好似没见过我了?”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蒋柔目光灼灼,“妾自知帮不了陛下,唯有在这一方天地里静心等着念着,为盼陛下能够平安回来。” “陛下,你平安回来了!”是喜悦。 “嗯,我回来了。”这话,是今日说的第二遍,可是陈玦并不觉得厌烦重复。 看她目光灼灼望着自己,陈玦只觉心中有一个地方正在松动,把她装进里面。 若非想着王元礼还在书房等着,他现在就想待着这里陪着对方。 陈玦伸手抱了抱她,“你先在这儿休息,等我去见完人就过来陪你,可好?” “嗯,陛下有事边去吧!”蒋柔非常懂事的点点头。 待他临走时,蒋柔突然拉住了陈玦的衣袖,仰头看他,“妾在这儿等陛下回来。” 突然之间,陈玦总算明白了何为“从此君王不早朝”、好似也明白了原主为何会心心念念她了。 因为这个女人值得! 虽然不想离开这里,但想想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陈玦也不得不离开。 陈玦到书房时,已经是宫人上的第二杯茶了。 看到他进来,王元礼起身行礼,陈玦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说起来,你也算是我大舅哥,这是在宫外就不必多礼,坐罢!” “是,臣谢过陛下!” 王元礼不似王老太傅及王氏女那般会说什么“礼不可废”这话,而是直接就着陈玦的话谢过恩之后当真往凳子上一坐。 这番动作不似作伪,是真坐下了。 “!!!” 这下倒是直接让陈玦以及刘忠惊到了。 两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陈玦看来,王元礼是琅琊王氏嫡长子,这怎么也可能会是像王老太傅那样的,边说“礼不可废”,边行完全礼。 毕竟在他接触的琅琊王氏族人里,从王老太傅到王元亓,就连女郎亦都如此。 本以为在见到王元礼后也会这样,没想到会是不一样,这真是在陈玦意料之外。 陈玦的惊在于他没有见过王元礼,而刘忠则是没想到王大郎君出去一趟,竟变了很多。 不过这点变化并无影响,陈玦坐上上座,目光看向王元礼,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王元礼也不畏惧他的打量,挺拔的如松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让其打量。 王元礼七年前离开洛京,在原身记忆里关于王元礼的记忆很模糊,所以陈玦现在掌握的消息也是从暗卫那里以及刘忠等人那里得来的。 也不知这人和七年前有何变化。 不过就长相上倒是遗传了王老太傅,就是有些黑、粗糙,大抵是因为长年在边境的原因。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挺拔如松的英姿让王元礼多了几分威武雄壮,大将之风。 打量完,陈玦按照惯例,开始向王元礼询问边境北渊事宜。 在来之前,王元礼早已将北渊近况写在了奏折之上,听到陛下的询问,立即从袖中拿出奏本。 “禀陛下,这是臣将北渊近况写在了奏本之上,请陛下过目。” 话音落下,刘忠立即下去接过王元礼呈上来的奏本,恭敬递到陛下面前。 陈玦接过刘忠奉过来的奏本,翻开看起来。 陈玦对北渊的了解来源于陈史书以及通过时代镇守北渊的将领他们,发至洛京的奏本。 北渊处于陈国北方,那里一到了冬天就很冷,且在冬天大雪不断,所以才有了苦寒之称。 一般人受不了那里的寒风凛冽。 第一百三十七章:北渊是什么样的想去 尤其是快到寒冬之极时,胡人时常会隔个几天去骚扰抢掠陈国周边百姓的粮食,以备冬日的来临。 这点,倒是和他那个世界古代游牧民族一样。 想到这点,陈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朝王元礼看去。 他道:“如今天气渐寒了,朕记得在往常胡人就是在这个时候会去侵扰北渊百姓?” “回陛下,正是此时。”王元礼并不奇怪陛下会知道这个,毕竟他每年送回去奏本都会提到。 只是没想到陛下会问起来。 见陛下问到了这块,王元礼放下茶盏,双手放于膝上正襟危坐的同陛下谈论北渊事宜。 听到他的回话,陈玦眸色渐沉,半晌,他又问:“朕让你带兵来商州擒贼,你的离开对北渊可有影响?” 这话,不用王元礼回答,陈玦都能想到对北渊是有影响的。 可能影响还很大。 果不其然,他就见王元礼颔首点了下头,“有影响。” “不过臣已经在带兵离开时安排好了部署,请陛下放心。” “那就好。”有他这么一句话,陈玦放下心来。 接下来陈玦又寻问了一些北渊事宜,从这次谈话里,陈玦对北渊以及胡人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王元礼说话风趣,不似王老太傅那般古板,只要是陈玦想要知道的,他都会很有风趣的一一讲解一二。 从北渊的地理环境到北渊百姓细小生活,细细听来,陈玦不免起了想去北渊走一走的心思。 陈玦自来到这个世界也快有一年了,一直是在洛京皇宫打转,不曾去过北渊。 就是原主也不曾去过。 不只是北渊这一地,就是陈国其他地方,原主因为体弱又深困废宫的原因,也没有去过。 如今看来,他还是比原主好些,至少自己出了洛京,来了商州。 以后,或许也会去北渊? 或许罢!陈玦心想。 两天谈论北渊一直到外面宫人询问是否传膳,陈玦才堪堪停下往窗外看去。 见外面天色暗沉,陈玦没想到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传膳。”陈玦吩咐了一声。 随即看向王元礼,“商州菜还不错,谨之七年未出北渊,想来还未尝商州菜,不妨留下同朕一同用膳?” 谨之,王言礼的表字,取自“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的谨。 “臣多谢陛下!”说到用膳,王言礼这才感觉肚子确实有些饿。 赶了许久的路,他又想着陛下的安危,连夜赶来的大军根本来不及吃好喝好。 厨房那边早就猜到了陛下会留王将军用膳,也很自觉的多备了些,果不其然排上了用场。 不一会,偏殿里就摆满了饭菜,香味一阵阵往王言礼鼻子里面钻。 “谨之,随意坐。”陈玦上前一步在上座的位置坐下了。 “谢陛下。”王言礼坐下,身边的膳食宫人连忙上前帮着布菜。 王元礼虽饿,却还是先等陛下吃了一口后也动了筷子,这点规矩他还是没有忘。 “好了,你别给我夹了,我自己来吧。” 王元礼在外行军打仗七年,早就不是之前的王元礼,直接拒绝了宫人的布菜。 甚至在吃的时候大快朵颐,丝毫不在乎形象,似饿死鬼投胎。 这一形象简直看呆了陈玦和一旁伺候的刘忠等人。 一顿饭下来,陈玦也算是了解这位“大舅哥”。 生于世家,长于世家,有世家子的贵气与学识,却没有世家子的傲气,甚至因为常年居于北渊的原因,他身上更多的是北方人的豪迈。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第一百三十八章:两州合并苏行升级了 来到蒋柔身边坐下,看着她明媚的笑容,陈玦不仅想到了在进来时听到她肆无忌惮的笑声。 娇俏,明媚,美艳,又一心喜欢你。 不得不说,对于这样的女子,陈玦也是喜欢的。 从不知何时起,他心动了。 陈玦刚一过去,对方的眼神就跟黏在他身上似的。 “从外面就听到了你的笑声,可是休息够了,玩的什么这般开心?” 陈玦一开口就是调戏的话,“要不和我说说?” 这一句话闹了个大红脸,想着方才宫人说的那句“皇子”,蒋柔脸色微红,瞪着眼睛,凶巴巴的威胁着他。 “不要~” 陈玦好脾气的点头,“好。” 又好声好气的哄了她一会儿,然后话音一转,“晚膳都用了些什么?” 蒋柔揉了揉刚吃饱的小肚子,开口冲他撒娇,“都是一些清淡的粥,吃的妾都要吐了,陛下,妾可不可以吃点别的?” 自从她生病后,吃的一直是以清淡为主,像那些酸辣刺激的,一概没碰过。 蒋柔都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味觉迟早要废。 女人的撒娇,顿时让陈玦心口酥麻,这会儿只想什么都随她好。 “行,”陈玦点头,又道:“明日我让刘忠问问太医,若太医说可以,随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太好了!”听到这话,蒋柔大喜,并自动忽略掉陈玦后面说的话。 在她看来,自己身体早就好了,早就可以不用吃那么清淡了。 偏偏宫人非不同意。 如今有陛下这句话,看她们还怎么不同意。 陈玦在把蒋柔哄睡后,收到了来自洛京的消息。 陈玦看了下消息,连夜让人将王元礼、苏行等人喊到书房商议大事。 几人在半夜三更被陈玦喊起来,睡意朦胧的来到书房,见到陛下各自行礼坐好。 待宫人上好茶,陈玦突然轻“咳”一声,吓得下面还睡意朦胧的人顿时惊醒过来,立即端正姿态坐好。 随后又听陛下说道:“半夜召见诸位,是想同诸位商议回洛京一事。” “要洛京了?”听到这,苏行抬头看去,随后又问,“陛下,洛京可是发生了何事?” 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回洛京,先前定的是要去百越的。 陈玦点头,“太后联合诸多世家谋反。” “!!!”在座的人大惊。 陈玦将从洛京来的消息下发给他们看后,又再次沉默了。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商州这边还未完全解决完,洛京那边又出大事了。 而且那人还是陛下的亲生母亲。 众人也不知道此刻该怎么说为好,只好把目光看向王将军身上,朝他示意。 让他安慰安慰陛下。 然,王元礼并未接受到他们的意思,直接询问:“陛下,何时启程?” “洛京生乱,陛下自然要是越早启程回去越好。”其中一人说道。 陈玦点头。 这也是他想的,越早回去自然是越好。 只是商州这边,陈玦有些担心,“苏行!” “臣在!”乍然被喊,苏行惊醒的站起拱。 “今日那些伤战人员极其家属可安排妥当了?”陈玦看向他,问道。 “回陛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苏行拿出本本,“这是这场战役后伤亡人数极其家属名单,都各自按照人头下发了补充银两。” 陈玦接过名单,打卡看了一眼。 名单上的名字有很多,足足有好几页。 “很好,做的不错。”陈玦看过后放下名单本,点头夸赞道。 “关于商州的战后建设,朕这儿有个想法。” 陈玦将自己想了几天的想法告诉众人,“朕想将商州与乾州合并。” “两州府仅一江之隔,然商州有事,乾州不知,乾州有事,商州不知,所以朕想将两州合并为一州,不知众卿以为如何?”陈玦起身负手询问。 众人听完,皆互相看了一眼。 若说合并,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陛下,两州合并也不是不可行,只是中间隔了一个江,多少有些不方便……” 这也是为何陈国时代君王没有将商州和乾州合并起来,而是划分开。 “这无妨,”陈玦也早就想好了这一点,“可以建桥,不是还有船吗?也可以方便来往。” “建桥!?” 众人再次惊讶,又想了想陛下的提议,两州合并后,建桥也不是不行,只是这要建多长多大的桥!? 若是两州合并了,两州府的百姓也有了来往,经济上也会带动了商州这边。 正好商州经过时疫与秦王叛乱后,需要休整,若是合并到乾州,也会很快有气色。 于是众人又一合计,觉得两州合并的计划可行。 接下来就是商谈合并后的名字以及由谁来接管这里。 商州州府李庆因商州时疫一事知情不报被下狱,自然而然是由乾州州府杨兆禄管理。 奈何杨兆禄被下放到了仓山郡。 陈玦在脑海里找了找熟悉两州府的人员,又看了看在座的,遂开口道:“苏卿可愿做商江郡郡守?” 商江郡,商州与乾州合并的新名字。 惊喜来的太快,苏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我做!?”待他回过神来,立即高兴的行礼。 又生怕陛下反悔,忙谢恩,“臣领旨谢陛下厚爱,臣一定会好生治理商江郡!” “嗯!”陈玦满意点点头,对于苏行后面的保证,他自然是信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商议完商江合并一事,接下来就是论如何处理秦王? 秦王与皇室沾亲带故,秦王妃还是当今太后的女儿。 也不知陛下会不会看在太后的份上饶过这位秦王。 陈玦抬眸看了一眼问出这话的人,“按律处置!” 哟嚯! 这话一落,这下所有人都懂了陛下的意思。 按陈律来,那秦王一家必死无疑。 不过想想陛下与太后的关系,啧啧啧,真如传说的那样看来不是很好。 距离出发回洛京也不早了,陈玦揉了揉眉头,挥退了众人后,独自在书房休整片刻。 “刘忠,到时辰后提醒我。”说完这话,陈玦便闭上眼睛。 第一百三十九章:先帝竟留有遗诏废帝 翌日清晨,陈玦就宣布回洛京。 商州百姓听说陛下要回宫了,一个个自发来到街上跪地相送。 圣驾上,陈玦看着周边相送的百姓,心中多少有些触动。 愈发涌起一种“我要好好活着,好好替原主守护陈国的百姓”的心。 来时慢悠悠,回时不在继续游玩,直接走大道回洛京。 不过几日就到了洛京。 回到洛京的当天,大批御林军把文华殿围的严严实实的。 不明就里的文臣都被这个阵势吓得退到一边,有些人甚至直接软了腿跪在地上。 与太后为首的一行人正在文华殿逼迫以王太傅、崔尚书为首的人,认废太子为正统。 “禀太后,臣不认同!”王元亓说道。 太后脸色立即冷了起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臣知道!”王元亓拱手,义正言辞道:“臣也劝太后速速收手,莫要行那谋反的错事!” 有王元亓这话,不少文臣皆不臣服于太后与废太子。 “母后,我们收——”太后一旁的青年话未说完,就被太后一眼瞪了回去,“收手?呵,笑话!”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她岂会收手! 太后冷眼瞧着以王元礼为首这些文臣,冷笑了一声,还真以为哀家没了你们就不成事了吗? “怎么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作甚!朕可是来晚了?”陈玦说了一句话,正色在人群中走了进去。 乍然看到陈玦出现在这儿,里面的太后与废太子脸色突变,众人也没想到陛下现在回来了! 不是说陛下已经病的快要挂了吗?现在怎么看着很健康! 陈玦进去,脸上挂着三分笑容,看向太后,“太后不在寿康宫静养,来这儿作甚?还召集了这么多臣子来这儿。” 连虚假的母后都不叫了。 “你来的正好,哀家今日是受百官所托——废帝。”太后一脸义正言辞。 “哦?要废了朕?”陈玦挑眉,巡视一周。 察觉到陛下的目光,众人赶紧跪地,低下头,只希望这两位别把他们扯进去。 若陛下没有回来,废太子登基倒也好了,可现在回来了—— 这位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帝王!他们不敢! 太后脸上冷了起来,“你登基两年多,一没有建树,二没有为陈国江山百姓做出贡献,枉为君主!” “皇帝,你自己写下退位诏书,哀家便让你继续做你的逍遥王爷。”太后说出了让朝臣觉得很明理的一句话。 “退位诏书?太后让朕把皇位传谁呢?” “自然是你二皇弟。” 太后道:“他本就是太子,若非你篡位,如今这位置本就是他的。” “废太子?”陈玦冷眸扫了一眼太后身后的青年,突然轻“呵”一声,“做梦!” “你说什么!”太后怒极,“你二皇弟乃先帝亲封太子,是为正统,而你是为篡位,你有颜面坐上这个位置!” 陈玦撇了眼太后身后的青年,目露嫌弃,放佛在说“就他?” “正统?”陈玦笑了,觉得这话甚是可笑。 “不过是个太子罢了。” 他道:“说到正统,朕乃先帝嫡长子,按照周礼,朕坐上这个位置更为正统,刘洵,朕说的可对?” 乍然被喊到名字的刘洵心头痛苦,你们说你们的,喊我作甚! 但刘洵不敢不回,便道:“回陛下,您说的对!” 陛下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按周礼“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来看,陛下身为嫡长子更为正统。 废太子虽为太子,却并不占长,而陛下是又占长占嫡。 这也是当年陛下登基时,他们没有一个人反对。 除了有第一世家琅琊王氏家族支持外,更多的是陛下乃先帝嫡长子的身份。 “你!” 太后怒极反笑,“好得很,好得很,真是好得很!你如此不孝顺,哀家当真是后悔当年没立刻掐死你!” 看着非要与自己作对的皇帝,此刻太后当真是后悔当年没掐死他! 他若死了,哪还有现在这场面! 太后越想,就越是后悔,看向陈玦的目光那是恨不得生挖了他。 陈玦截然不动看向太后,面上依旧带着浅笑,显然没有为这话生气。 陈玦的确是没有生气。 因为没必要。 但倘若是原身站在这儿,必然是又要发疯一次。 “朕还真是要感谢太后当年的手下留情之恩,不然朕也不会活到现在,说起来朕还得感谢太后。” 陈玦轻笑,眼神掠过太后身后的青年,开口就是嘲讽,“就这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太后还想做你坐上帝位?怕不是太后想效仿汉室垂帘听政!” 大抵是被陈玦说出了太后的真实想法,太后面上难看起来,只是还硬着不承认,“胡说八道!” “哀家是为了陈国江山,不忍被你一个不学无术无心朝政之君给祸害了。” 太后看向众人,目光阴沉地扫向众人。 她道:“皇帝无德,焉能君临天下?今天哀家要行使先帝留给我的权力,用先帝遗诏废了新帝。” “这……先帝遗诏?!”在场的群臣不知所措地互相对望。 先帝还留了遗诏? 那这……众臣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太后。 若是太后拿出了遗诏废帝,便是陛下是嫡长子继承的,那好像也得废? 一看有遗诏,又有不少臣子开始往太后那边偏移。 觉得太后所言甚是有理,陛下登基三年来,一直疯的很。 尤其是半年前疯的厉害了,连颍川谢氏一族以及蒋氏一族都没有逃过,被灭门。 他们不过是一些小家族,比不上谢氏和蒋氏,若是换个他们世家能掌握的人坐上帝位,也是不错的。 这样他们也不用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害怕那天陛下心情不好,被他清算了。 有人越想越觉得可行。 何况这是先帝的遗诏要废陛下,不是他们。 他们也只是遵从先帝遗诏而已。 看他们反应,太后心情甚好。 早知道拿出遗诏后这么容易让这些臣子妥协,当时就应该直接拿出了! “皇帝,你也别怪母后不给你留面子,哀家本来是想让你主动退位,可你偏偏不听劝,哀家也是没有办法才拿出先帝遗诏。” 第一百四十章:重演当年天下皆知之事 遗诏? 陈玦撇了眼太后身后的内侍林英,这人曾经是先帝身边的内侍。 在林英拿着遗诏出来的那刻,基本是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份遗诏为真。 王元亓等人心中震惊,他么怎么也没想到陛下居然还给太后留有遗诏! 他们看过这份遗诏后,再一次确定了这份遗诏为真。 上面有玉玺印章以及先帝私章,这做不得假。 “陛下,这……是真的!” 陈玦接过那份遗诏看了看,心中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都这个时候了,陛下居然还笑得出来?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太后皱眉。 虽不知他在笑什么,但太后已经不想再等了,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今日必须废帝! 否则一旦让他逃过近日,太后已经能够想到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日子。 她自己倒也罢了,但珺儿不能死! 为了珺儿登上那个位置,她今日必须废帝! 为母则强,太后露出一丝慈母的样子。 她环视一周,才道:“诸位也听到了,皇帝不仁不义不孝,置民生于不顾,今日哀家在这儿谨遵先帝遗诏之令废帝!” 这话说出声,陈玦再次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废帝?这话当真是可笑!” 笑过后,陈玦面色泠然看向太后,眼神如刀,朗声道:“拿剑来!” 话音落下,一名暗卫悄然出现在身后,递出一把长剑。 “大胆!”见到他拿剑,又被他眼中散发出来的冷意给吓到了,太后顿时心慌,拉着陈珺连退还几步。 并大声呵斥:“你要做什么?你果然是不孝,竟敢公然弑母!” 陈玦未理她,直接把手中的遗诏往空中一扔。 随即他又接过长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就见遗诏赫然变成了几道碎片落下。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陛下居然敢——撕毁先帝遗诏! 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果然是个疯子! 只有疯子才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逆子!逆子!”太后气的直哆嗦,他竟敢撕毁遗诏! “一个小小的遗诏就想废了朕?” 陈玦挑眉,着看向太后。 他面上露出一抹嘲笑,“你们怕不是忘记了朕当年是如何坐上这位置的。” “既如此,那朕在替你们回忆回忆。”他笑道。 陈玦把剑放回暗卫手中,带着轻松的愉悦声音朝外面一喊,外面顿时涌现出一批弓箭手对着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让太后意想不到的人从弓箭手中走了进来,朝陈玦行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手握六十万大军的王元亓。 看到他出现在此地,太后眸中闪过慌乱。 他不是应该在边境吗?为何会出现在洛京! 就在众人震惊中,又再次听到陛下那如恶魔般的声音。 “朕当年便是如此逼宫,弑父,废太子,继而登上如今帝位,天下皆知之事,你们怎么反而忘了? 甚至还认为朕会被一个不知所谓的遗诏所吓到?”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太后说的。 陈玦闲适坐在了刘忠搬过来的椅子上,目光再次落在太后身上。 “太后如今可想起来了?”他又问。 陈玦指着外面那些弓箭手,“看到他们没,只要朕一声令下,尔等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逆子!”太后怒道。 到了现在地步,跟着太后造反的世家们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场造反的胜利者是谁? 他们已经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陈玦命令王元礼迅速捉拿那些与太后勾结谋反的世家。 有王元礼的三十大军在,洛京的叛乱很快就结束了。 这些跟着太后谋反的世家,陈玦一个都不会放过,全都抄家灭族流放。 借着这次机会,陈玦又再次让金吾卫大肆彻查一番,吓得他们赶紧回去嘱咐家中人,近日乖一些,非必要不要出门。 然而,还是被查出了一些东西。 陈玦看着书案上的东西,朝刘忠吩咐道:“宣召崔尚书进宫。” 内侍到崔府的时候,崔仲离正从他的试验田里出来。 听到陛下传召,崔仲离心下一咯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儿郎们。 他问:“二郎今日去哪儿了?” “禀家主,二公子今日和周家、刘家两位公子邀出去听戏去了。”崔管家回道。 “听戏?” 一听到这个,崔仲离就脸色深沉,气不打一处来。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等他回回来,你让他跪祠堂去!” 陛下传召,等不得,留下这话后崔仲离便朝外走去。 崔仲离到文华殿时,正巧遇到了萧氏家主萧琮。 第一百四十一章:大家族的延续与衰落 两人不明所以的打开文书资料,在看到前面内容时,手上一个颤抖,差点把文书掉到地上。 也往后看,两人脸色就越是不好看。 两人的脸色变化,坐在上分的陈玦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反应,在陈玦意料之中。 陈玦往身后椅子上一躺,脚架起,一脸懒散道:“崔卿,听说你们几位兄弟分家了?” 半晌,陈玦又是一副很不懂的样子,询问:“都说父母在不分家,怎得你们府上还分家了?” 古时候的人是极其重视孝道,父母在不分家,若无重大事件,一般来说是不会分家的。 除非涉及家族之危! 崔仲离已经看完了文书内容,此刻听到陛下的问话,略微在心中思量着陛下问这话的用意。 想着手中这份文书内容,心下多少有些知道陛下今日召他进宫的缘由了。 片刻,崔仲离合上文书,回道:“正如陛下所言,父母在不分家,然家父也想锻炼他们在离开崔氏一族后,能够独自承担重任,这才忍痛分家。” 都是为了锻炼子孙自身能力才分家的。 听到这话,若非陈玦早已知道其分家真相,他还真要信了。 “难为崔老爷子一片爱子之心了,父母爱子之心,为计深远。”陈玦淡然笑了笑点头,并未点明崔仲离话中的真假。 “也幸好崔老爷子明智,提前分了家,若不然——” 陈玦蓦然叹息一声,话中后面未说完的内容,不用说崔仲离也能够明白。 此刻,崔仲离已经明白了陛下召他们进宫的真正用意了。 陛下这是在给他们崔氏一族提醒,同时也是让他们不要保二弟一房。 以崔氏二房跟着太后废太子谋反这个罪名来看,足以拉下整个崔氏一族陪葬。 然而,陛下却提前将此事告知了他。 这是必须在卖崔氏一族一个人情。 同崔氏一族的,还有兰陵萧氏。 兰陵萧氏虽不如王崔郑谢这四家,但也是个大家族,底蕴深厚。 萧综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为信任疼爱的庶子竟敢做出谋反之事来。 甚至差点连累整个家族! 看到陛下的眼神看过了,萧综背脊发凉,心中已然想到了萧氏最后的结局。 “陛下,臣有罪!” 萧综连忙跪地请罪,他道:“是臣教子不严,然臣萧氏一族绝无谋反之心,还请陛下明鉴!” “求陛下饶过萧氏一族!”萧综请了再请。 不请不行啊! 他们萧氏又不像崔氏那样有先见之明把家给分了。 萧三郎跟着太后谋反,在陛下看来,那就是他这个作为萧氏家主的授意。 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此刻,萧综心中甚是后悔太过宠爱庶子萧三郎了! 当年就应该听夫人的话,不该让许氏教导三郎。 如今竟差点连累到萧氏灭族。 想到陛下疯狂的行为,萧综就有些害怕萧氏真会毁在自己手上。 见陈玦不说话,萧综急了。 “臣萧氏一族对陛下忠心无二,求陛下饶过萧氏一族!” “求陛下——行了!”陈玦打断了他的求饶,“你确实是教子不严!” “若非知道萧三郎所为非你萧氏家主萧综授意,朕今日不会召你进宫!” 萧综心惊胆寒,同时心中又是燃起希望来,听陛下这意思,是不会连累萧氏一族了? 果不其然。 “朕今日召你进宫,也是给你一次机会,二选其一保萧氏一族还是保萧三郎?” “陛下?”萧综抬头看去。 “选罢!” 一边是最疼爱的儿子,一边是家族延续,萧综也只挣扎了片刻,就做出了选择。 选择保家族延续,意料之中。 这个选择,在陈玦看来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第一百四十二章:这位秦王的身世由来 业精于勤荒于嬉,陈玦深知这一点,所以即便在不想还是要刻苦批阅奏本。 这一点就是一直想要陈国灭国的原身也是懂的。 只是可惜原身虽懂,但他已然抱有和陈国一起覆灭之心。 明亮的灯光在夜的静默里飘忽着,突然一阵凉意袭来,陈玦猛的打了个喷嚏。 一旁伺候的刘忠闻声,匆忙把准备好的袍子给陛下披上,末了不忘叮嘱句。 “陛下,夜深了,深秋的夜凉,陛下该歇息了,切莫伤了龙体。” “什么时辰了?” 陈玦听着刘忠的絮叨,动了动有些僵的颈肩。 “回陛下,子时七刻了。” 已经这么晚了吗?平日里批阅奏本从不会过亥时,毕竟他是个人也是要休息的。 陈玦轻轻晃了晃脑袋,手托着头,目光落在左手边还未批阅完的奏本,这些都是不准备重要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深知熬夜对身体有害性,能好好活着就好好活着,陈玦决定这些奏本还是放在明日在批阅吧! “把这些收拾收拾。”陈玦吩咐完就起身进到内室休息去了。 一旁的刘忠见状,立即着人小声收拾完,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还不忘熄灭灯光,关上门。 出了门的刘忠是一脸欣慰,自家陛下如今是愈发知道勤于政事了,国泰民安不是梦! 按照陛下在商州的行事,陛下一个爱民如子、明君的好名声也会传遍整个陈国。 当然这还需要人为的操作一下,刘忠想了想,招来最为信得过的徒弟耳语几句,“去吧!” “师父,”小徒弟有些犹豫,问道:“这件事不跟陛下禀报吗?” “禀报?”刘忠看得出小徒弟在犹豫什么,笑了下,暗自点点头,不错,懂得犹豫就是有所害怕。 刘忠甚是满意小徒弟的这一点,孺子可教也! “你以为陛下不知道我等的行事?” 刘忠摇摇头,又道:“在这宫里遍布都是陛下的眼睛,不,应该说是整个陈国,没有陛下不知道的事。” 这话说的小徒弟瑟缩了下,心中对皇权更是畏惧了几分。 看得出小徒弟的害怕,刘忠又是夸了夸他,“你莫怕。” “陛下是我伺候长大的,人挺好的,只要你不欺瞒陛下,这命就能一直活下去。” “真的吗?”小徒弟不是很相信师父说的。 他没近身伺候陛下,不知道这话的真假。 但不论是入宫前还是入宫后,他也听过不少关于陛下的传闻,怎么也不像是师父说的这种“人好”。 都说伴君如伴虎,陛下一个不高兴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不过想想师父能够在陛下身边待这么多年一定有自己的处事之道,听师父的总没错。 这么一想,小徒弟决定紧抱师父的大腿不动摇。 看着消失在夜色里的小徒弟背影,刘忠无奈摇摇头,他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单纯了些。 唉!算了,自己现在年纪也老了,在挑一个徒弟调教也费时间,还是就这个先调教调教。 不出刘忠所言,关于昨晚刘忠和他那小徒弟的对话,以及他吩咐小徒弟要做的事,陈玦在第二日醒来后就知道了。 对此,陈玦只是笑笑。 这一日早朝上,群臣联合上书询问秦王该如何解决? 有的人觉得秦王和废太子带兵造反按照新陈律处以死刑,有的臣子则是认为他们都是皇室中人,不应该定这么大的罪。 且废太子还和陛下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也有臣子认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新陈律里是怎样的定罪就按这个来,这就是刑部陶渊认为的。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各有不同意见,吵吵嚷嚷的实在是让陈玦头疼,果然,每到这种时候他最讨厌上朝了。 众臣正吵嚷着,其中一人突然抬头看到陛下好看的眉拧成一团,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快速闭嘴,同时还提醒旁边的人,示意别说话了。 群臣见情况不对,一个个闭了嘴。 “臣觉着……觉着陶尚书说的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按照新陈律,造反是为死刑。”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之间群臣们又开始赞同啕渊的话。 仔细思量,秦王与废太子的生死与他们无关,他们给这两位说话也不是真要与律法对着来。 不过是想证明下他们在朝中的存在感而已。 很明显,陛下不满意。 新律法是陛下定下的,此刻他们给秦王和废太子求情那不是在打陛下的脸? 和陛下对着来? 这不是在找死么! 然而找死的也不是没有。 “启禀陛下,秦王杀不得!” 众臣闻声看过去,只见站在前方的崔尚书走了出来,“!!!!!”崔尚书这是作甚!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秦王有文帝赐的免死令,恐怕杀不得!”崔尚书说道。 “!!???”秦王还有这玩意儿?难怪被押送回来的秦王一副有似无恐的样子! 如今的秦王乃衡阳王陈昌养子。 先帝时期,还是衡阳王的秦王回洛京参加宴会。 他宴会上替先帝挡下了刺客的刺杀,因此赐了秦王这个封号作为赏赐。 有了这次的救驾之功,秦王甚是受先帝信任。 秦王是衡阳王的养子,衡阳王又是高祖帝唯一的子嗣,与文帝是凭堂兄弟关系。 衡阳王曾经被周国俘虏过,高祖即位,频频遣使请周过释放陈昌。 然周国许诺而未遣。 陈高祖陈霸先驾崩后,陈国无皇嗣,皇侄陈蒨接任了皇位。 这时周国欲给陈国制造内乱,反而立即将陈昌放还。 陈昌的归国,的确是给文帝制造了一些麻烦,但文帝看在高祖的份上,并未对其下手。 甚至还对其礼遇有加,若非朝臣劝谏,他都要把这帝位让给陈昌了。 一句“自古岂有被代天子?”,让文帝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了显示对高祖嫡子的礼遇,文帝封其为衡阳王,允其养私兵。 但是在衡阳王回藩地的路上,因为水土不服一命呜呼了。 衡阳王无子,只有一个养子,于是把这礼遇放在了养子身上,让其继任藩王。 不过这私兵就撤销了,毕竟只是个养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陛下生气了后果严重 不过衡阳王身上的免死令,反而转到他养子身上 这一举动是告诉众人,文帝对自己堂弟的厚爱礼遇。 众人明白了,所以这就是秦王有似无恐的根本! 行吧!秦王不能杀,那废太子呢? 废太子也没有造反,那都是太后联手一些世家一手策划的。 莫不是要?杀太后?! 联想到昨日太后对陛下的步步紧逼,以他们这位陛下来看,既有这个可能。 他们顿时觉得不好了。 “陛下!”一想到陛下要弑母,群臣们觉得此时必须阻拦。 “陛下,太后不能杀啊!” “太后乃陛下生母,陛下弑母,此举恐怕是有违孝道,且恐遭他国与百姓诟病!” “甚至有损皇室颜面,有伤过之名誉!” 三年前的杀兄弑父可以是说逼宫夺权,这是所有皇室都会有的,也是所有皇室皇子都既有可能经历的。 可陛下一旦弑母,只怕是…… “臣恳请陛下三思!” 下面群臣熙熙攘攘,扰得陈玦更加烦躁,他蹙着眉,双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见平日里眼力见非同寻常的刘忠还没喊退朝,便不耐烦的开了口,”此事日后再议。” 话毕,陈玦起身,甩袖离去,留下还在吵吵嚷嚷的群臣。 刘忠知道自家陛下生气了,连忙扯着嗓子叫了声“退朝”,随后紧跟自家主子身后离去。 陛下今日似乎心情不好? 果然,还是熟悉的风格,还是熟悉的味道。 群臣愕然之余,倒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要是哪一天陛下真对他们和颜悦色,那才真的会令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届时只怕是哪家要倒霉了! 唉!算了,还是各回各家吧! 陈玦回到文华殿,愈发觉得头难受心慌,有气无力道:“刘忠,去传御医!” “!!!” 刘忠听到这话,甚是惊慌,连忙命内侍前往太医院请御医。 不多时,老御医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皇上如此情状不禁吓了一大跳。 他向躺在龙床上的皇上揖了个礼,然后俯下身伸手替皇上把脉。 依脉相判断,陛下身上的毒似乎又严重了些许。 曾经被一直压制的毒倒像是被什么引子给引出来了。 他不由得紧张起来,那只把脉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御医这一抖,把陈玦给惊动了,他微微地张开双眼。 瞧见御医脸上的焦虑不安,心中咯噔一下,询问道:“如何了?” 御医沉吟一会儿,他故作镇定地拱手禀奏,如实的禀报。 随后又转头问刘忠,“刘内侍,陛下今日的早膳都用了些什么?” 刘忠听老御医这么一问,顿时明白了,“陛下今日早朝前食欲不佳,只用了一点南瓜玉露粥。” “可还有剩余?”老御医又连续追问。 “还在!”刘忠赶紧转身去取。 也多亏了刘忠往日的警惕,将陛下早朝前没有吃完的膳食多留了半个时辰。 老御医打开食盒,检查一番摇摇头,“不是这个,可还有食其它之物?” 话毕,刘忠正要开口时,老御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老御医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就凑到瑞首香炉旁,使劲地抽鼻子。 老御医拧眉打开了香炉,又再次闻了闻,脸色大惊,“陛下昨夜可是用了香。” “是,”刘忠点头,问道:“是这香可有不妥?” “这香对于旁人而言无毒,但是对于陛下而言就是一味致命的毒,能够引发陛下体内的毒。” “你说什么!?” 刘忠大惊,他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老御医,慌道:“怎么会这样?可有什么办法压制?” 老御医摇头,他也想啊! 可实在是无能! “陛下!”看着老御医摇头,刘忠心慌了,“不对不对,陛下一定有救的,不是说南越那边有位神医吗?他一定可以医治陛下的!” “奴婢这就叫人去请那位神医,就是绑也要绑来!”说罢,刘忠立即转身找人绑人去。 陈玦未理会出去的刘忠,他看向老御医,目光紧盯着他,问道:“朕还能活多久?” “按照往日用药膳压制陛下体内的毒,能够活三年,可是——” 老御医跪在地上看着光滑的地板,心中悲痛,“经这香料引入,活不过一年。” “一年吗?” 听到这个答案,陈玦突然想笑。 然而笑过之后,他又觉得不甘心。 “暗一,彻查后宫所有人,今日午时朕要知道结果!”陈玦咬牙切齿吩咐暗一。 听到这句吩咐老御医把头埋得更低了,他恨不得把耳朵给捂起来。 陈玦撇了眼外面跪着的御医,“朕累了,你去外间写个方子交给刘忠,午时前不得离开文华殿。” “是,臣这就去办!”老御医挎着药箱佝偻着身子,长吁短叹的往外间走去。 待老御医离去不久,陈玦又睡了一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午时才醒。 龙床之上,陈玦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看起来,就好似时日无多的样子。 而在他跟前,暗一垂着眼眸,跪在地上,向陈玦禀报所查出的内容。 “果然是她个老不死的!” 陈玦冷漠开口,“刘忠,拟旨,废太子忤逆不孝,自即日起,废太子极其家眷玉牒上除其姓名,贬为庶人,另赐鸩酒一杯白绫三匹!” 陈玦冷眸一笑,黑白分明的眸中浮现出杀意。 “把这旨意也传给太后听。” “陛下,”刘忠思虑片刻,想要说什么,但在陈玦的一句“她想要我的命,那我就要她小儿子的命同我一起下去”中,选择闭嘴。 要问陛下做的对吗?也是对的。 在皇室中,废太子与陛下本就是敌对。 若非念其同母,在两年前,陛下早就要了废太子的命了。 刘忠躬身退下,带着这份旨意以及御赐的鸩酒一杯白绫三匹前往废宫。 与此同时,被困在寿康宫的太后以及朝野上下也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朝臣百官恍惚了下。 他们早朝的时候还在讨论废太子的生死,没想这会儿陛下就直接下旨赐死。 还要将废太子极其家眷除其姓名,贬为庶人,这意味这什么,大家都知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无非就是替废太子求情 “陛下,太傅求见。”一个内侍踩着小碎步,低首跨进文华殿后汇报。 “不见。”陈玦毫不犹豫道。 呵!真当他不知道王元亓此时进宫来是做什么的么吗? 无非就是替废太子求情。 他今日要杀废太子,就是老太傅来了也没用。 小内侍闻声退了出去。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小内侍又低首进来了。 “太后娘娘身边的吴夕姑姑在殿外求见,太后今日身体不适,请陛下过去一趟。” 太后? 陈玦吃着药膳的手一顿,他大抵在心中也猜到了让自己去见太后的原因了。 “不见!” 连续四日陈玦谁也没见,一直持续到第五日。 这天是大朝会。 就在百官们以为已经连续好几天不见他们的陛下会在这天也不来的时候,竟然出现在了大朝会上。 恢弘的正殿之中,内侍躬身上殿,略显尖细的声音穿透大殿:“陛下到。” 因此殿中候着的文武大臣们,较往常更谨慎了些,场中沉默地有些压抑。 殿中恭候着的朝臣们整肃衣衫,齐齐躬身朝拜,口呼万岁。 陈玦缓缓走到殿上的龙椅前坐下,扫视了一眼群臣。 听着下面这群人喊着“万岁”,陈玦冷着眸子讽刺一笑,心道:万岁个屁,老子都要被寿康宫那位老女人给整死了! 陈玦开口道:“免礼。” 朝臣们直起身子,朝中文武官员的朝服并不一样,文官的朝服多以正红为主,武将则以玄黑为主。 根据品阶的不同,袖口的绣边和胸口的绣图是不一样的。 文臣武将,分站在大殿两边,泾渭分明。 文臣这边以王元亓为首,武将这边因为王言礼回来了,按照身份自是站在第一位。 王元礼虽是武将,不说话时,他人却是十分儒雅。 陈玦抬眼看下去,就觉得此人一点也不像武将,倒像是文臣,颇有王老太傅的儒雅俊秀风骨。 然而他一开口,就不是那么回事。 “陛下,臣怎么看你脸色苍白,可是身体不好?”粗狂的声音完全与他这形象不符。 王元礼站的位置比较靠前,看的很清楚,陛下在玄黑朝服的映衬下,显得他面白如纸。 看着就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联想到往日在边境听到陛下身体不好的传闻,王元亓垂下眼睑,心中忧虑甚重。 看这样子,也不知陛下能活多久,要是小妹嫁过去,万一成了…… 后面的话,王元礼想都不敢想,只希望陛下能活久一点! 唉! 朝上其他天听到王元礼的话,往上首看了看陛下面色,心中不由一惊,怎么感觉陛下今日气色这么差了? 看着就像是要倒下去的感觉。 “咳咳——” 几声轻漫的咳嗽更是吓得他们心中紧张起来。 陈玦散漫的收起你的锦帕,“王将军不必忧心,朕还死不了。” 在朝的众人是早就知道陛下身体不好,也想过陛下可能会在哪一日突然驾崩,但这会儿听到陛下自己说这这话依旧被吓得大惊失色。 “陛下请慎言!” 虽然他们都恨不得这位赶紧驾崩,但是架不住皇室已经没有能够上位的皇子了。 他们也只能期望这位能够活得长一些。 陈玦撇了眼底下那群口不对心的臣子们,心中呵呵。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些人里有哪些是真心希望他能够活得长久一些,有哪些又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陈玦自己在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 “最几天关于秦王的案子洗漱,大家也都知道。昨晚刑部有了新突破,陶渊,你来说说。” 陈玦揉了揉额头,眼里带着点疲乏,精神头并不是很好。 懒得多说话,他随意点了陶渊出来。 “禀陛下,臣等新查到秦王早在天嘉元年就开始悄悄开始屯兵,淮南水患,商州时疫也皆是秦王暗中造成的——” 陶渊站了出来,微一躬身,将奏折和卷宗递了上去。 站至一旁的内侍稳稳接过,转递圣前。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照这么说来,从文帝时期秦王就已经有造反的苗头了。 不对,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养子,不是世子。 若非陈昌之故,秦王不会得到文帝的厚待。 这么细想来,细思极恐! “臣还查到秦王与周国联系的密信。” 陈玦接过奏本,微微皱眉,而后脸上露出一丝怒气,将手中的奏本和卷宗扔至一旁。 陈玦开口的声音并不大,却能够让朝臣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怒气:“真是好大的胆子,屯兵造反、淮南水患、商州时疫、勾结外敌,这桩桩件件便是朕想要饶恕他,律法也饶不得他,百姓饶不得他!” “传朕旨意,秦王不思感念文帝眷顾之恩,反而大逆不道带兵造反、至百姓生死与不顾,今削去亲王爵位,赐死。世子秦荣贬为庶人及其秦王等党羽永世不得入京,三代不得入仕!” “诸位对此可有异议?”陈玦抬眸扫了一眼众人,不轻不慢问道。 “……” 您说下旨了,还敢在这个时候有异议?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陛下这是杀秦王。 他们自是不敢的。 完结章:到底是议和还是主站 陈玦看向众人,示意他们也说说自己的想法。 “禀陛下,臣同意兵部尚书的,此议和定然有诈。” 又一人站出来附议,表示不能议和。 不同意议和的有之,而也有同意议和的。 “陛下,臣觉得可以议和,陈周两国交战多年,死伤无数,此次议和可解决两国周边百姓不必受战乱之苦。”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陈玦抬眸往下看了一眼,发现同意议和的基本都是文臣,而不同意议和的都是武将。 这倒是和陈玦想象的差不多。 文臣主和,武将主战,历朝历代基本都是这样。 两边大战多年,死伤无数,又是谁也不服谁,若要对方是真的想要议和,陈玦是不信的。 听着底下那群臣子的争论不休,陈玦感觉头都要炸了。 “行了!”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朝上方看去。 陈玦坐在上面,手指轻敲了敲龙椅扶手,语气平和说道:“议和与否待周国使臣来了在议,周国使臣还有半月就要到,迎接周国使臣这件事就交于礼部尚书操办。” “臣遵旨!” 处理完秦王与周国使臣之事,陈玦仿佛已经用尽了今日所有的力气,立刻又变得蔫蔫的,他摆了摆手示意退朝。 朝臣们跪拜之后,纷纷走出了大殿。 宁远走到礼部尚书身边,“我怎么瞧着陛下身体好像很虚弱了?” “是有点。”礼部尚书点头同意。 走在他们身后的王元礼听到这话,脚步微微一顿,转头拉住自家三弟。 “陛下身体一直都是这样虚弱的吗?” 王言礼直言问道。 之前他在商州城的时候,看到的陛下并未有这般虚弱的。 王元亓一愣,他想了一下,又摇头,“不是。” “陛下之前的状态虽弱却也没有这么虚弱。” 王元礼拧眉,有些担忧。 他转身倒是向像陛下询问清楚,只是被刘忠给拦住了。 无法,他也只好回去问问父亲。 “陛下,王将军走了。” 刘忠走进门之后,恭敬行礼站在一旁,待陈玦喝完药后,他抬手将碗接过去。 “可有结果了?”陈玦捂嘴轻嗑一声,有气无力道。 刘忠:“陛下放心,奴婢已经让人尽快去找了。” 这意思陈玦懂了,就是还没找到。 听到这个答案,不得不说,陈玦是失望的。 宫廷御医这么多人,却无一人能够医治他的病。 宫外能人异士亦有之,但也都不能医治。 莫不是穿越一回,这命只能到这儿了吗? 陈玦不由哀叹一声,原身生母当真是狠毒。 明明都是一母所生,为了废太子竟想要原身的命! 想到此,陈玦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了。 又觉得太便宜原身生母了,“来人!” 陈玦看了一眼刘忠,开口吩咐道:“太后思念先帝成疾,朕为表孝心,准备给太后宫里安个佛堂,让太后给先帝抄经拜佛,你去准备准备。” “是,陛下。”刘忠连忙答应了一声。 陈玦面色苍白,身体虚弱,太医说要静心养半年。 他虽然神情枯槁,但眼神透亮,靠在床边,手中拿着书,轻笑着,“另外,传令下去,近段日子朕要休养,谁也不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