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大明：从斩杀官兵开始》 第1章 七窍金丹 许彪在健身房撸完铁，出来刚在街边烧烤摊坐下，不知怎么头一晕，周围就换了场景。 从都市来到大山里，转了两天也找不到道路，又渴又饿，嘴唇上的皮都起来了。 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的饥饿滋味，现在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胃里面好像有一把小钢锉，在来回的锉动，隐隐作痛。 许彪偶然发现一棵树下，有遗留的锅灶，陶罐残汤中有人手，旁边地上散落着啃得干干净净的人骨。 人吃人？ 许彪吓得不轻，生怕被躲在哪里的吃人者给抓住，煮来吃了。 幸亏后来找到这个名为‘刘家堡’的破败小山村。 这里的村民都骨瘦如柴衣衫褴褛，显然日子也十分难熬。 问过之后才知道，现在是明末乱世，崇祯十年。 西北连年大旱，加上朝廷为了平辽加赋，横征暴敛，又有农民军不断抢掠，人相食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一个好心的老大娘让许彪到她家，喝了一碗水，又拿出个杂粮饼子给他吃。 两指厚，巴掌大的杂粮饼子，拿在手里有颗粒感，吃到嘴里粗粝拉嗓子。 在这个真。吃人的乱世，这个杂粮饼子，可能就是一条命！ 看着老大娘脸上的皱纹，许彪感动得想哭。 刚刚咬了一口，许彪就听到外面传来村民的惨叫声。 伸头一看，外面黄土街道上，有二十来个身穿暗红色军服的官兵，正脸色狰狞的手持刀枪，屠杀村民。 叮的一声，眼前缓缓展开一张半透明的羊皮卷： 【崇祯十年，群雄并起。】 【明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请选择阵营。】 【官兵/村民】 羊皮卷边缘凹凸不平，似乎经历了战火损毁，其上暗褐色的痕迹，似乎血迹斑斑，一股历史的沧桑感扑面而来。 “后生，别看了，快跑吧！” 老大娘拉了许彪一把，将他向后院推去。 许彪还搞不清状况，下意识的走到后院。 院墙不高，翻墙而走，也许能逃得性命。 如果选择‘官兵’阵营，应该逃出去，然后跟着这些官兵，找到他们的营地，报名参军吧？ 这时就听前面‘咣当’一声，大门被人踹开。 一个狞恶的声音响起：“这家是个老不死，晦气！” “啊！” 老大娘一声惨叫，显然已经糟了不幸！ 许彪不明白，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官兵对一个和善的老大娘下毒手。 这些官兵，毫无人性，简直是禽兽不如！ 这世道，屁民们想活着，就这么难吗？ 悲伤，怨毒，加上来到乱世的彷徨无助，化成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烧断了许彪紧绷的那根神经。 他手上一紧，把刚刚咬了一口的杂粮饼子捏碎了。 就为了手里老大娘给的杂粮饼子，许彪也不能一走了之。 院门口。 李二狗手握滴血的腰刀，呸的一口浓痰，吐在刚被他一刀砍死的老太婆身上，迈步跨过尸身，走入残破的小院。 这次奉命剿匪，结果被土匪打的大败，他们这些溃兵如果就这样回去，肯定要挨板子。 幸好这里有个山村，虽然只有二十来户人家，但是把村民脑袋砍了，冒充土匪脑袋，回去就是战功，就能有赏银拿。 这叫杀良冒功。 以前刚开始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李二狗还感觉昧良心，脸发烧。 但是当本队小旗把一个大姑娘按在炕上弄完之后，让他也爽了一把，他的心态就开始转变了。 那滋味可真不赖！ 当天夜里，李二狗梦到那个被他弄完，又砍了脑袋的大姑娘，醒来一身汗。 “我也是没有办法，八个月没有领到饷银，吃不饱穿不暖，总得找钱，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不是？” “死了你，活了我，生在乱世，就不要抱怨！” 当时他就是这么祷告的，后来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李二狗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起第一次杀良冒功时候的事，他自嘲的嗤笑一声，一脚踹开了这老太婆的房门。 土坯垒成的房子，里面光线很暗。 家徒四壁。 只有那破旧木桌上的油灯，好像是金属的，算是这家唯一的财产了。 李二狗把油灯塞入背后的包袱，再次踹开通向后院的门。 门外光线照进来。 残阳如血。 一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挥舞着一根凳子腿，一下打中他的咽喉！ “咯……咯……” 李二狗喉结破碎，喘不上气来，他伸出手掌，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最后看到的，是那年轻人血红的双眼。 像猛兽。 许彪在后院，听到前面老大娘被杀，双目赤红，牙齿差点咬碎！ 拿了一根坏掉的凳子腿，避在房门旁边，然后趁着那官兵开门的时候，一棍砸在他咽喉上！ 【你杀死了大明官兵一名，你已选择阵营。】 【朝廷无道，横征暴敛，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纵横天下，舍我其谁！】 【努力吧少年！】 【任务1：击杀溃兵，拯救村民。】 【任务2：加入一个反抗朝廷暴政的组织。】 【任务3：自己拉队伍起义。】 与此同时，手中微微一沉，多了一颗丹药。 这是杀掉那名官兵的奖励： 【七窍金丹】 丹药呈乌金色，沉甸甸的，上有七个细小的孔窍，宛如人面。 微微散发出药香，许彪一闻，就感觉到神清气爽。 脑中自然浮现这丹药的信息。 七窍金丹的使用方法不是口服，也不是外敷，而是在胸前中丹田处，皮肤割开一个口子，把它镶嵌进去。 借助血液的力量不停冲刷七窍金丹，它的药力就会融入血液之中，达到伐毛洗髓，脱胎换骨的效果！ 到时候，修炼任何武功，都是一日千里！ 许彪家世代屠户，从小就看老爸杀猪宰羊，根本没有第一次杀人的不适感。 到了他这一辈，国家要求集中屠宰，许彪没能接老爸的班，就到新东方学了厨艺。 出来做了几年厨师，整天颠大勺，手劲非同小可，一棍就打死了那官兵。 【宿主：许彪，】 【境界：肉身一重】 【气血50/50】 【拳脚：基础拳击（1阶）】 【剩余寿元：52】 外面惨叫在继续，没有时间多研究属性面板。 许彪抓起那官兵沾血的腰刀。 这刀大概三四斤重，沉甸甸的很有质感。 形制也和后世满清腰刀不同，弧度不大，刀身较窄，可劈可刺。 刀柄上缠着细麻绳，就算是浸透了血，也不会手滑。 许彪拉开上衣拉链，倒转钢刀，用刀尖在自己胸口正中，皮肤上切割出一个小口子。 “嘶~~” 随着刺痛，皮肤下鲜血涌了出来。 许彪连忙把那枚‘七窍金丹’按在伤口上，说也神奇，‘七窍金丹’见血之后，犹如活物般钻入伤口之中。 随着药力开始散发，血顿时止住了，伤口迅速愈合，最后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红痕。 “像是多了一颗心脏！” 许彪感觉每一次心脏跳动，都带动‘七窍金丹’波动，气血携带药力流遍全身。 哗啦！哗啦！ 犹如浪潮冲刷。 原本在健身房中练出来的肌肉，就好像是生铁，被投入了熔炉之中，受到不停的锻打捶炼，渐渐化为百炼精钢！ 全身的皮肤毛孔冒出灰黑色的污垢，发出难闻的气味。 第2章 禽兽不如 许彪活动了一下手脚，用嘴咬住刀背，双手抓住院墙上沿，轻轻爬了上去。 这不是后墙，而是和隔壁邻居后院分隔的院墙。 邻居后院里，一个官兵蹲在鸡窝边，正在伸手捉鸡。 旁边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中。 那鸡拼命扑腾翅膀，还咯咯乱叫，官兵没有听到许彪翻墙时发出的细微动静。 许彪口咬刀背，鼻子能闻到刀刃上传来的血腥味道。 那是老大娘的血。 他伸手抓住刀柄，眼神如铁。 一刀挥出。 刀背破空，砸在官兵后颈上！ 咔嚓一声，颈骨折断，那官兵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倒地死去。 如果是用刀刃，一刀就会把官兵脑袋砍掉，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用刀背比较干净。 挥刀的瞬间，许彪还能冷静的想到这一点，他自己都感觉有点奇怪。 “难道我真的适合接老爸的班，杀猪宰羊？” 从刚才开始，许彪就没有把这些凶残暴虐的官兵当成人，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击杀敌对阵营人员一名，命元+10，魂力+10。】 随着提示，属性面板下面也多出了两行： 【命元：10】 【魂力：10】 命元估计是生体能量或生命力之类，魂力应该是灵魂能量吧。 刚才奖励‘七窍金丹’，估计有新人福利的因素在内。 许彪脑中思考，手上不停，把这官兵身上的陈旧鸳鸯战袄扒下来，给自己换上。 这官兵身材高大，许彪穿上稍显紧绷，倒也凑合。 就是这鸳鸯战袄不知多长时间没洗了，领口袖口处黑乎乎的，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许彪把掉在地上的陈旧铁盔捡起来，扣在头上。 然后伸手到土灶锅下摸了一把黑灰，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几下。 乍一看，许彪现在和那些官兵，没多大区别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彪持刀推门而出。 村中黄土路面上，只有十多具村民的尸体。 两边的屋舍当中，不停的传来惨叫求饶的声音。 许彪脚步不停，走入对面一家农舍。 屋中一名官兵脱了裤子，把一个女人按在木桌上，正在做那禽兽之事。 地上躺着一具村夫尸体，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许彪仍然用刀背砍下，只是没有砍中脖颈。 许彪心中一惊，却见那官兵软软倒下，却是刀背砸中后脑，把他打昏了。 吁了一口气，许彪反手一刀，砍在官兵咽喉处。 顿时把他气管、喉管和颈动脉一起切断，鲜血像是水管漏水一般，嗤嗤溅射出来，在空中形成血雾。 剧痛使那官兵从昏迷中惊醒，骤然睁大双眼，对上的却是旁边血泊中，那村夫死不瞑目的双眼！ “咯……咯……” 官兵想要惨叫，气管中呛入了鲜血，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桌上被玷污的女子，爬起身来，满脸泪水的看了地上丈夫的尸体一眼，扭头奔向后院，噗通一声，却是跳井自尽了。 许彪愣了一愣，没来得及阻拦。 这古人的价值观，真和后世不同。 也可能她夫妇二人感情甚笃，爱人惨死，自己只单影孤，情难独活吧。 许彪从怀中摸出一块杂粮饼子，塞入口中。 嚼了几下，硬生生咽了下去。 没有水，嗓子堵得难受。 紧了紧手中刀，返身出门。 隔壁邻居家，一名官兵翻箱倒柜，正在翻找值钱物品。 听到脚步声响，那官兵眼角见到红色鸳鸯战袍，口中连忙叫道： “这家有人了，你到别处去！” 不料进来的人没有离开，反而抢步上前，这官兵愕然转身，却感觉胸口一凉！ 却见一个高大壮硕，脸上黑乎乎，只露出一双血红眼睛的男子，手中钢刀刺入自己胸口。 难以言传的剧痛传来，官兵双手抓住钢刀，似乎想要把它掰断，浑身力气却好像都从那直透后心的伤口处流走了。 “唰！” 许彪手一动，官兵后心处透出来的一截带血刀尖，唰的收回。 官兵胸口出鲜血喷溅而出，把许彪身上战袍染的更加红了。 【击杀敌对阵营人员一名，命元+10，魂力+10。】 接下来许彪又连杀数人，却终于出了意外。 那是一个统领十人的军官小旗，反应机敏，在许彪暴起偷袭的时候，竟然用左臂架住了钢刀。 一边拔刀反扑，一边口中大叫示警。 不过他受伤在先，一身功夫大打折扣，被许彪乱刀砍死。 “我……草……” 许彪拄刀在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跳如擂鼓，血液加速流动，冲刷着‘七窍金丹’。 【等级+1】 许彪向着门外跑去，匆忙间瞥了一眼属性面板，境界已经达到肉身二重。 此时官兵还剩十多人，如果被他们围上，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出门后，拔腿就向着堡门跑去。 有官兵听到那小旗军官叫声，出来查看，却见到一个身穿鸳鸯战袄的‘同伴’在眼前跑过，不知何事。 三四个出门查看情况的官兵，眼睁睁的看着许彪从他们面前跑过。 最后一名官兵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喝道： “站住！” 许彪这时跑到他跟前，顺手一刀，抹在他咽喉上！ 这官兵喷血倒地的同时，其余人终于明白过来，纷纷拔刀大喝，拔腿追来。 却见许彪已经出了堡门，闪身消失不见。 三名官兵大呼小叫追出堡门。 不料，最前面一个官兵刚出得门来，就被一刀砍在喉咙上，当时了账！ 原来许彪并没有远走，而是避在大门边上，再次偷袭。 官兵们没有想到许彪如此大胆，措不及防之下中了招。 后面两名官兵惊怒之下，停步举刀护体，许彪却狂奔而去。 “怎么回事？” 另一名小旗军官，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走了出来，喝问道。 两名官兵把有人假冒同伴，偷袭杀人的事情说了。 那小旗军官大怒，吹响竹哨，召集官兵查验。 最后发现，连带在街道上被杀的两名官兵，竟然有十个人死在那人手下！ 听说只有一个凶手，众官兵同仇敌忾，纷纷叫嚷着，出村追杀许彪。 许彪是参加过马拉松的人，脚上又穿着运动鞋，这些穿草鞋的官兵，望着他的背影，越追越远。 “呼……这兔崽子！……呼……可真能跑……” 十来名官兵举刀提枪，眼巴巴的看着许彪身影钻入山林中，消失不见。 “咱们回去，” 小旗军官收刀入鞘，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说道：“把村中首级、粮物收集起来。” 村中幸存者在官兵追逐许彪时，已经从堡后逃入山林。 官兵回来后，把杀死的村民，不分男女，统统砍了脑袋，放到大竹筐中。 再赶出牲口，套上两辆大车，把村民家中粮食、鸡鸭等装上大车。 此时夕阳落山，倦鸟归林，看样子这些官兵竟然是要连夜赶路。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生火做饭，大吃了一顿。 然后扎起火把，点燃了村中房屋，才说说笑笑的，赶着两辆大车上路。 后山树林中，许彪看着熊熊燃烧的山村，向十数名幸存的村民问道： “你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杀了你们亲人的禽兽，大模大样的离开吗？！” 第3章 蛮牛大力拳 【任务1：击杀溃兵，拯救村民。】 【完成度：51%】 此时已经可以提交任务，但许彪实在不甘心放走那些禽兽官兵。 不过对方现在已经有了防备，而这些幸存村民一个个脸色苍白，眼神茫然，就是没有与敌携亡的血性！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许彪叹了一口气，选择了提交任务。 【奖励：蛮牛大力拳】 这‘蛮牛大力拳’是练肉、练筋、练皮膜的上乘功夫，许彪融合了‘七窍金丹’之后，身体源源不断的涌出精力，正缺武学招式。 “恩公！我等在晚上视物不清，实在是……” 一个青年村民凑了上来，口中喃喃说道。 许彪一拍脑袋。 忘了这些人营养不良，多数患有夜盲症。 这却是错怪他们了！ 许彪脸色稍缓，和众人一起下了山坡。 村中房屋多数都被焚烧，热浪滚滚，木材燃烧哔啵作响。 不过还有少数房屋，因为和邻居不相连而保存下来。 十数名幸存村民寻了锄头，一边流泪，一边把街道上的无头尸体收敛埋葬。 那些死在房屋中的村民，就只能随着大火，化为飞灰了。 村民自去忙碌，许彪郁气难消，就在这黄土街道上，脱掉上衣，拉开架势，一招一式，认真练起拳来。 “呼！喝！” 只见他稍一运动，胸、腹、背上的大块腱子肉都明显鼓起，如同钢丝般扭转，腰胯合一，力透拳脚，一条脊椎起伏如大龙。 拳脚虎虎生风，带动空气，发出‘空’‘空’的震鸣。 “蛮牛顶角！” “蛮牛踩踏！” “蛮牛冲撞！” 许彪把一套‘蛮牛大力拳’打完，浑身肌肉鼓胀，气血热力散发，汗珠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滚动，腾起丝丝白色蒸气。 都说健身有瘾，确实如此，每次许彪大汗淋漓的撸铁完毕，都感觉平时生活和工作中的烦闷情绪倾泻一空，说不出的舒爽。 现在打完一套‘蛮牛大力拳’，只有比撸铁更加过瘾！ 随着一声【等级+1】的提示，许彪的修为境界已经来到了‘肉身三重’。 吸收了‘七窍金丹’的药力，前期等级提升就是快！ 来到水井边，打了一桶水，许彪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然后把裤子和鞋也脱掉，浑身赤果，把伐毛洗髓排出的污垢清洗了一下。 只是头皮发痒，这里别说洗发水，连肥皂也没有，许彪索性用刀细细刮了一个光头出来。 “我秃了，我也变强了！” 许彪自嘲了一句，问村民要了一套粗麻布衣裤穿上。 原本衣服沾染了污垢和血迹，索性挖个坑埋了，算是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抓起那柄腰刀，许彪独自向着村外走去。 “恩公，你这是？” 房屋燃烧的火光忽明忽暗，照着村民的脸，似悲似喜。 许彪呵呵一笑，眼神熠熠。 “不让那些禽兽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念头不能通达。” 出山的道路上。 两辆牛车在中间，其余的官兵或骑驴，或骑着健骡，举着火把赶路。 走了二十多里，夜已深了。 官兵们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燃起一堆篝火，把抢来的被褥铺地，倒头就睡。 等许彪追上他们的时候，这些官兵纷纷鼾声大作，就连放哨的哨兵，也靠坐在树下，头一点一点的，眼睛似睁非睁。 许彪绕到哨兵身后，把刀缓缓伸过去，在他脖子上一割！ 哨兵眼睛骤然瞪大，颈动脉血管喷射出的血液嘶嘶作响，身体像是出水的鱼般猛的一弹，再重重跌落，抽搐起来。 哨兵虽然没能发出惨叫，但这些动静已经惊动了周围歇息的士兵。 许彪也没指望，能够悄无声息的把所有人杀掉。 杀个鸡，它还扑腾几下，杀猪，它还叫几声呢，何况是人？ 抹了哨兵的脖子之后，许彪就加快脚步，钢刀急速左劈右砍！ 有两三个官兵在睡梦中就被他杀掉，还有几个翻身坐起，迷茫四顾的，也被许彪砍翻在地。 “叮！” 终于有一个士兵拔出刀来，架住了许彪砍向他脖子的钢刀。 不过此时许彪修为境界已经达到肉身三重，力大刀猛，加力下压，刀锋一沉，切入他肩头肌肉之中。 “呃……” 那士兵吃痛之下，手劲一缓，被许彪一刀横削，切掉了他数根手指。 接着一刀砍在他脖子上，脑袋飞起，鲜血从腔子里像喷泉般喷出！ 由于那个武艺精良的小旗军官被许彪特别注意，在一开始就砍死在睡梦中，剩下的都是士兵。 所以在肉身三重境界的许彪刀下，只付出受伤两处的代价，就把他们全部砍死。 “呼……呼……” 许彪弯腰喘着粗气，大腿被枪尖洞穿，让他站立不稳，索性顺势坐倒在地面上。 此外肩膀上还挨了一刀，鲜血不要钱似的涌出来。 【察觉到宿主受伤严重，是否动用命元疗伤？】 许彪查看了一下属性面板，发现气血掉了不少，而且还在以两秒1点的速度下降。 【气血183/301】 【命元223】 命元是击杀官兵得来的，既然可以疗伤，那就用！ 一股暖流随着指令缓缓涌入身体，伤口的血流很快就止住了。 止痛效果也非常明显，接着伤口又麻又痒，显然在愈合中。 掠夺一个官兵的生命力是10点，治疗伤势只花了6点，看来这些命元挺耐用的。 气血停止了下降，但是也没有立刻回升，应该是流失的血液要慢慢恢复。 【完全击杀溃兵，额外奖励：僵尸之体】 随着提示声，属性面板上也多了一行字迹： 【神通：僵尸之体（铁尸）】 僵尸之体，顾名思义，会增加防御力，就算受伤也只流很少的血液，负面作用就是会降低移动速度。 铁尸应该是已经进阶了的境界，防御力应该很强，就算比不上真的生铁，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许彪向着篝火挪动了一下，坐到了被褥上，顺手添加了几根木材。 现在是晚春时节，白天还算暖和，但夜里还是颇有寒意的。 任务完成，许彪整个人从心理到身体，都放松下来，很快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睡梦中的许彪感觉到有一丝不安，猛然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许彪第一时间抓起钢刀，横在胸前。 却见天色已经亮了，篝火仍然在冒着袅袅青烟，周围的官兵尸体仍然保持着昨夜横七竖八的样子。 不过，在小路上不远处，站立着一个国字脸中年人，正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许彪。 第4章 金花圣母 清晨的树林中，空气清新，小鸟叽叽喳喳的在枝叶间鸣叫。 不过林间小路旁横七竖八的官兵尸体，实在是大煞风景。 身穿灰布长袍的中年人，手中握着一根问路杖，看样子文质彬彬。 “兄台，这些官兵都是你杀的吗？”此人见到许彪醒来，拱手问道。 见到这么多的官兵尸体，还面色如常的搭话，此人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是又怎么样？” 许彪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感觉昨夜的伤口都已经恢复，淡淡的说道。 “杀的好！” 国字脸中年人猛的顿了一下手中的竹杖，说道： “在下张千强，乃是一个下乡收账的商铺账房，昨天在别处耽误了时间，到刘家堡时已经很晚了，却正好看到那里的惨状。” “兄台仗义出手，击杀了这些猪狗不如的官兵，在下代死去的刘家堡人多谢了！” 张千强貌似真挚的拱手行礼。 “义不容辞！” 张千强的话勾起了许彪的情绪，愤然说道：“身为大明官兵，面对鞑子畏敌如虎，祸害起自己百姓来狠毒无比，实在该死！” “说的好！” 张千强抚掌赞叹，又恭维了许彪几句，正色说道：“我和兄台一见如故，感觉志同道合。” “兄台不如加入我们的正义组织，反抗朝廷暴政，共图大业！” 张千强说完，目光炯炯有神，盯着许彪。 这小伙子既然击杀了众多的官兵，应该是同路人。 “喔？什么组织？”许彪知道戏肉来了。 “实不相瞒，” 张千强再次抱拳行礼，不过这次两个大拇指搭在一起，手势让人略感怪异： “刚才我说的商铺账房，只是明面上的身份，实际上我是‘金花教’西安府分舵传教使，这次是前往刘家堡传教，恰逢此事。” “金花教，拜金花圣母，发大愿搭救天下穷苦百姓，共享荣华。” “真空家乡，金花圣母！兄台是否愿意成为我教兄弟？” 张千强面色庄严肃穆，许彪却差点笑出声来！ 一听‘真空家乡，金花圣母’这八字真言，许彪就明白了。 这特么，不就是白莲教的变种嘛！ 白莲教是‘无生老母’，你是‘金花圣母’！ 不过一想，白莲教，那是造反专业户，现在自己杀了这么多官兵，也算是杀官造反了。 白莲教和自己，是同一阵营的！ 而且系统还有一个任务：加入一个反抗朝廷暴政的组织，正好借此完成了。 “我愿意！” 许彪说出这三个字，感觉怎么这么别扭呢？ “好！” 张千强喜形于色，拉来一个武学高手入教，自己今年的业绩又增加了一分。 所谓‘穷文富武’，练武除了武学秘籍，还需要大量营养补充，药物淬炼身体，这全都需要钱。 而那些流民，连饭都吃不饱，瘦骨嶙峋，就算一百个，一千个，也比不上一个武学高手有价值。 而这个世界，是真有万人敌的！ 张千强掏出一本账册，询问了许彪姓名籍贯，用秘语记在背面。 许彪编造了一个‘湖建’的出身，姓名倒是报了真名。 【任务2：加入一个反抗朝廷暴政的组织。】 【已完成！】 【奖励：白虎煅骨法】 ‘蛮牛大力拳’是练肉、练筋、练皮膜的上乘功夫，‘白虎煅骨法’就是更进一步，练功入骨的神功。 神功在手，天下大可去得！ 许彪心中高兴，就向张千强打听当今天下的局势。 崇祯十年，他记得高迎祥已经死了，现在的‘闯王’是李自成。 另外，张献忠也在南方成了气候，还有很多股起义军。 自己说不定能把崇祯老儿拉下马来，上去坐坐那个位子。 两人变成‘教中兄弟’的关系后，张千强显得亲热了不少，对于许彪的问题是有问必答。 不过，张千强口中的大明，和许彪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 这个大明有古墓派、五毒教，慈航剑斋。 李自成是小李探花的子孙，飞刀一出，例不虚发！ 张献忠是张无忌后人，九阳神功威名赫赫！ 崇祯坐镇朝堂，天子龙拳威压天下！ 洞庭湖中覆雨剑派，口外道心种魔！ 南方大理国，段氏六脉神剑，神妙莫测。 西边西夏国，逍遥派生死符，闻者丧胆！ 北边蒙古国，金刚宗，龙象般若功，力大无穷。 东边扶桑国，大日神功，融金化铁！ 大明帝国，不止后金鞑子一个威胁。 而且暗中还有白莲教蠢蠢欲动。 这日子没法过了！ 许彪本以为穿越到明朝，自己可以造玻璃发财做个富家翁，或者研制燧发枪争霸天下。 没想到这是个综武世界，还有这么多的厉害角色！ “去年秋天，原闯王高迎祥，带领农民军经过终南山下，全真派出动了数位长老，配合官府高手，大战高迎祥！” 张千强没有注意到许彪难看的脸色，说起来滔滔不绝：“当时打得山崩地裂，剑气纵横！” “那高迎祥虽然神功赫赫，但是寡不敌众，重伤之下，被官府高手给废了丹田气海，捉拿入京，最后被崇祯一拳打成肉糜！” “如果当时‘飞刀一出，例不虚发’的闯将李自成，不被官府用计引开，有他在高迎祥身边，说不定结局就不一样了。” “就算如此，全真派长老也被击杀三名，其余也人人带伤，实力大损！” “要说这全真派，自王重阳祖师以降，是一代不如一代。” “丘处机等全真七子，还能维持体面。” “尹志平掌教，就开始和蒙元朝廷全面合作。” “最后，竟然让异族完颜德明做了全真掌教，真是把他们祖师的脸都丢尽了！” “大明太祖驱逐蒙元统治者，不待见全真派，这些牛鼻子还热脸贴朝廷的冷屁股，尽出高手，帮助官府围杀高闯王！” 张千强说得义愤填膺，也不怪，高迎祥是众多造反派的旗帜人物，被人围杀，他这白莲教徒，难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那个……” 许彪不得不打断他，“天色大亮了，虽然这是山间小路，但这些官兵尸体摆在这里，万一有人路过看到了终究不好。” 张千强猛然一惊，尴尬的笑道：“我这个人，叨叨起来就没个头，看来是老了！” 当下，两人一起动手，把官兵身上的值钱东西搜出来，衣甲剥掉，然后把尸体掩埋扔到偏僻沟里，盖上浮土树枝。 刚刚做了一半，刘家堡幸存的那些村民也赶来了。 昨夜他们因为有夜盲症，所以没有跟许彪一起，今天早上天一亮就出发了。 众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弄好了。 “刘家堡已毁，大家今后有什么打算？”许彪开口问道。 刘家堡本是一群逃避税赋的人，躲入山谷开垦荒地形成的。 在这乱世，没有高大坚固的寨墙，和强横的武力，早晚沦为别人口中的羔羊。 第5章 青草帮 山间小路上，清风徐来，清爽宜人。 十多名幸存的刘家堡村民，面临着他们人生岔路的选择。 如果他们愿意追随许彪扯旗造反，他正好完成了系统任务。 如果他们毫无血性，在家破人亡的时候，仍然若鹌鹑般，想要找个地方缩起来，苟延残喘。 那么许彪不会勉强他们，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但是自己从官兵手中夺下来的，这两大车粮物，还有那些牲口，可不会还给他们了。 这些物资，作为自己拉队伍起事的起始资金，是非常重要的。 在这个明末乱世，只要有一口吃的，愿意卖命的饥民多的是！ 幸好，这次村民们没有让许彪失望。 经过稍微的讨论之后，幸存的村民推出一个名为刘毅的壮实青年，上前说道： “恩公救了我们大家，还杀了这些猪狗官兵，替村中死去的亲人报了仇，今后我们这几条命就卖给恩公了！” “对！” “恩公，你说要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众村民也在后面七嘴八舌的附和。 “好！” 许彪大声说道：“在这乱世，小老百姓命不如草，咱们要起来抗争，打出自己的生存空间！” 【任务3：自己拉队伍起义。】 【已完成！】 【奖励：铁母】 许彪随即感应到，在系统空间中，多了一颗好像水银般的金属液滴，滴溜溜滚动着。 铁母，为万铁之母，可吞噬、融合分离金铁。 “这就完了？” 这解释太模糊，让许彪搞不清这‘铁母’到底有什么用处。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等有时间，私下里再慢慢了解。 “张兄，附近有没有什么地势险要的地方，让大家存身，不会再发生刘家堡那种惨剧，被溃兵或土匪轻易攻破屠杀。” 许彪向张千强问道。 张千强问道：“许老弟这是准备，扯旗上山了？” “对！” 系统奖励都领了，木已成舟。 “附近山上有一座无人的山神庙，可以让你们暂时停留，地势险要，只有一条路通往山顶，易守难攻。” 张千强沉吟了一下之后，抬头说道。 “就那里了！” 许彪果断拍板道。 张千强抱拳道：“恭喜大当家！祝许兄弟大展宏图，成就伟业！” 许彪这说好听点叫官逼民反，说难听点就是上山落草，叫一声‘大当家’，恰如其分。 当然，你说你不祸害老百姓，只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称一声‘义军’，也没人抬杠。 “大当家，可有旗号？”张千强问道。 造反，肯定要打出名号来。 许彪摇摇头，反问道：“张兄，有何指教？” 张千强从背后包袱里扯出一块湖蓝色的丝绸，说道： “这是刘家堡准备成亲的刘风，向我买的，现在人已死了，正好献给大当家，作为旗帜。” 张千强取出文房四宝，指着这块丝绸，问道：“不如在这旗帜上，写上大当家的尊姓，如何？” 许彪想了一下，旗帜上一个大大的‘许’字，感觉不太威风。 既然造反，不如画条龙上去，皇帝是真龙天子，不论能不能成功，讨个彩头嘛！ “画条龙吧，威风一点！” 许彪说道。 张千强点点头，从腰间水囊中倒了一点水在砚台上，磨出墨，提笔开始在铺在地上的丝绸上作画。 此人很是热心，但是绘画功底却不行，画出来的‘龙’丑得不忍目睹。 但是对方白送旗帜，许彪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在这个时代，一块丝绸可是很值钱的。 画完之后，稍微晾干，系在一根笔直的白蜡杆树干上，旗帜迎风招展，上面的‘怪兽’张牙舞爪，还挺吓人的。 众村民见自己也成了一伙杆子（绿林好汉），一个个十分兴奋，拿着缴获自官兵的刀枪，不时耍弄两下。 他们现在不再是畏畏缩缩的小白兔，而是成了肉食动物。 一行人赶着两辆大车，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张千强说的那处地方走去。 走不多远，山间小路上，迎面转出一群人来。 这七八个汉子，身穿统一的青色劲装，护着两辆独轮手推车，缓缓走来。 那独轮车上装满货物，用麻布盖着，看上去满满登登的。 沉重的木轮压在弯曲的山路上，车轴发出‘吱呀’的声音。 “看上去像是贩私盐的！” 张千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这几个大汉，低声对许彪说道： “他们都是刀头上讨生活的，不好对付，咱们还是让开道路吧，免得引起误会。” 灾荒之年，小屁民活不下去，但是社会上必要的经济活动还是不会断的，盐就是生活必需品，有官有私。 官盐里面一般都掺杂有沙子，价格还死贵，大家一般都是吃私盐。 明末盐政败坏，当官的、军队和私人，都参加贩私盐的活动。 商家也愿意收私盐。 卖官盐赚的钱是朝廷的，卖私盐赚的是自己的，商家如何选择就很清楚了。 贩卖私盐的一般都是能量惊人的帮派，才能够运作起来。 【第一笔买卖：打劫私盐贩子。】 【官商勾结，贩卖私盐，不交税收，败坏国家财政。】 得了！ 这下躲不开了！ “私盐贩子都不是好东西，劫了他的货！” 许彪沉声说道：“老子的队伍刚开张，第一笔买卖这就来了！” 旁边的村民听了，也不知道深浅高低，一个性格冲动的毛头小子，拔出钢刀就冲了出去。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山前过，留下买路财！” 这毛头小伙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评书段子，一张口就喊了出来。 独轮手推车停了下来，为首一个生着三角眼的中年汉子，目光阴寒，仿佛如毒蛇一般，扫视过来。 “在下‘青草帮’护法李青峰，敢问是哪家好汉拦路，恕我眼拙！” “青草帮？什么吊名字！” 冲出来的小伙子不懂江湖规矩，嘴上没有把门的。 李青峰护着盐车，一路从青海湖过来，遇到的土匪杆子也不少，有的借助帮中声望，有的花钱打发。 但是此人口无遮拦，辱及帮派声誉，那就不能忍了！ “小子无礼！” 李青峰三角眼一瞪：“掌嘴！” 话出人到，他身形飘忽上前，啪的一声，打了那小伙子一记耳光！ 许彪心中一惊，这李青峰的轻功身法如此高明！ “啊~~！” 那小伙子挨了耳光，就好像被人砍了一刀似的，发出凄厉的哀嚎。 ‘这也太不中用了吧，被人打了一耳光，就叫成这样！’ 许彪觉得村民未经训练，实在有点不堪，但是瞥了他一眼，却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 只见那小伙子的左脸皮肤上，在短短时间之内，竟然生长出一片青草！ 他的脸颊皮肤肌肉深深凹陷下去，显然那诡异的青草，是以他的血肉为营养，急速生长出来的！ 这种前所未见的瘆人景象，让许彪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立起来了！ 脑中电光火石一闪：“‘青草’帮，难道这名字竟然是由此而来的吗？” “六娃！你怎么样？” 后面的村民扑了上去，见到那诡异的一幕，也有点受不了，想要去扶他，却又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 “快杀了我！” 那小伙子声嘶力竭的叫道：“我受不了了！” 第6章 青盐 说话之间，那小伙子脸上的干瘪范围，很快扩大到了咽喉处。 气管萎缩，呼吸停顿，小伙子抽搐了几下，窒息而死。 “混蛋！” 许彪眼见自己的人，转眼间就死了一个，不禁怒气勃发！ 他上学不多，出社会的早，沾染了一身江湖义气。 没读那么多书，也就没那么多心眼。 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而且在许彪潜意识中，现代的人命金贵之类的法律意识浓厚，实在接受不了此地动辄杀人的习性。 自己人被杀，和对方不死不休！ “咚！” 许彪脚下一踏，整个人猛烈纵跃而起。 一式‘蛮牛冲撞’，浑身充满爆发性的肌肉绷紧，如发怒的蛮牛般，踩踏地面，踏得碎草尘土乱溅，向着李青峰撞去！ 李青峰见到对方高大威猛的身躯，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撞来，脸上也不禁微微变色，知道这是个高手，不像刚才那个少年废物。 不过他自恃神功在身，并不在意，一掌拍出，直取许彪胸口。 许彪情知此人身法高明，如果被他放风筝，自己就危险了，现在只能硬怼。 因此对李青峰拍来的手掌毫不理会，一声暴吼，气势瞬间拔高，双拳裂空轰击而出。 许彪吸收‘七窍金丹’的药力后，力量就在不停上涨，如今足有数千斤力量！ 拳力霸道无双，撕裂空气，发出‘呜呜呜’的爆鸣声。 两只拳头就好像上古凶横莽兽蛮牛的尖角，要把李青峰洞穿！ ‘蛮牛顶角’！ 李青峰见许彪气势猛恶，两只眼睛怒瞪而出，仿佛发狂的蛮牛凶睛，牙关紧咬，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好像要噬人一般！ 心中微微一窒，不过也知道此时不能泄了气势，而且自己先发制人，只要手掌拍中对方胸口，异力一吐，这光头就要心脏长草，暴毙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李青峰一掌拍中许彪胸口，随后许彪的双拳也轰击在他肩膀上！ “咔嚓嚓！” 李青峰如被千斤大铁锤砸中，肩膀骨骼发出断裂的脆响，整个人向后摔跌在地，腾起一阵尘土。 而在李青峰手掌拍中许彪胸口之前，他的肌肤瞬间浮现一片青黑之色，犹如生铁浇筑一般。 正是已达铁尸境界的神通‘僵尸之体’！ 许彪只感觉被李青峰手掌拍中之处，有无数无形的尖针，争先恐后的想要钻入皮肤之中，吞噬转化自己的血肉，生长出那诡异的青草来！ 但许彪的‘僵尸之体’是一种神通，天生位格比这种异力高，它根本侵入不进去，徒劳一息之后消散开去。 许彪毫不停顿，脚步连踏，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之色，腿部条条肌肉虬结，如同铁柱一般，狠狠踩踏下去！ ‘蛮牛踩踏’！ 李青峰双肩骨头断裂，痛得眼前发黑，躺在地上躲闪不及，被许彪一脚踩踏在小腿上！ “咔嚓！” 李青峰小腿弯折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森森白骨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当中。 “啊~~~！” 李青峰腰弯成了个对虾形状，痛得满头大汗，发出凄厉的惨叫。 见他如此痛苦，许彪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脚踢去，正中李青峰咽喉。 “咯！” 的一声，李青峰喉骨尽碎，颈骨折断，当场毙命！ 剩下的那些‘青草帮’的帮众，见到己方功夫最高的护法李青峰，一个照面就被那光头大汉轰杀当场，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虽然有刀剑在手，也不能给他们丝毫的勇气，发一声喊，就要四散逃命。 许彪从地上抓起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块，抖手掷出。 石块破空，发出尖利的啸声，如同箭矢般飞出，轰击在一名帮众后心，顿时把他砸得筋断骨折，吐血而亡。 “把武器留下，才能走！” 许彪暴喝一声，如同雷震。 那些帮众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刀剑仿佛烧红的烙铁，连忙丢开，抱头鼠窜而去。 许彪身后的村民们目瞪口呆。 从李青峰出手，六娃惨死，到许彪发威，反杀对方，只是呼吸间的事情。 他们知道许老大猛，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猛！ 就连张千强看向许彪的目光之中，都只剩下敬畏之色。 “好了，去看看独轮车上，有没有干粮可以吃。” 许彪早上没有吃东西，本就腹中空空，现在经过一番打斗，更是饿得胃里直泛酸水，连忙吩咐道。 村民中一个黑瘦少年‘二愣子’答应一声，当先冲了上去，解开捆绳，查看货物。 “许兄弟，好身手！” 张千强知道许彪杀了那么多官兵，肯定身手不错，没想到他平时说话和气，但发起怒来，竟然如同暴龙，威不可挡。 “一般一般！” 许彪谦虚了两句，就听到‘二愣子’在那边嚷嚷： “许老大！这两车都是上好的青盐！” 一车五百斤，这两车足有上千斤私盐，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食盐在古代一直是国家战略资源，可以代替银两作为硬通货流通。 就算是在现代，仍然是国家管控物资。 这两车，是大名鼎鼎的‘青盐’。 明朝的陕西省，比现代的陕西省大很多，包括了现代的陕西、甘肃、宁夏，还有青海的一部分以及nmg的一部分和xj的一部分。 当然，由于西夏国势强，现在大明西境实际控制线只到jyg。 明朝的每一个省，都有一到两个军区，即都指挥使司。 陕西省有两个军区，即陕西都司和陕西行都司。 大致来说，陕西都司，其范围相当于现代的陕西省和以北的nmg一部分；陕西行都司，其范围相当于现代的甘肃省、还有青海的一部分以及xj东部。 虽然四川也出盐，东部沿海的长芦盐场、江淮盐场等地，盐产量更大。 但是，全国最高档的盐，依然是出自陕西都司宁夏镇盐池城、惠安堡、花马池，以及陕西行都司（即甘肃）西海（即青海湖）周边的盐。 因为这些盐带有些许的青色，故名青盐。 一直以来，青盐都有咸、寒、明目、凉血等药用功能。 在明朝，青盐的最大用处，不是用来做饭调味，而是用来漱口的。 富贵人家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青盐漱口。 所以，对于富贵人家来说，青盐不可或缺。 自从陕西民乱爆发以后，青盐的供应，就是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很多地方都缺货。 这两车青盐，可能是要送往东面的长安城，甚至远送北平，最后进入皇宫大内，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7章 玄龟吐息法 树林之中，许彪和众人席地而坐，手中抓着面饼，狼吞虎咽。 这是从独轮车上搜出来的，应该是李青峰等人带着准备在路上吃的干粮。 咸面饼，里面还杂有细碎的葱花，对于这几天都没正经吃过饭的许彪来说，简直是无上美味！ 就着羊皮水囊里稍微有点异味的清水，许彪足足吃了八个半斤重的面饼，这才打了个饱嗝，停下了进食。 “有了这两车盐，可以卖不少钱，买些必须的物资，开局不至于太窘迫！” 【第一笔买卖：打劫私盐贩子。】 【已完成！】 【奖励：玄龟吐息法】 这玄龟吐息法，不需要盘腿打坐，卧床休息时练习最好，取灵龟不动真意。 修出的内气绵绵延延，不但浑厚，而且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属性面板上也多出了一行内炼心法。 【宿主：许彪】 【境界：肉身三重】 【气血351/351，内气0/0】 【神通：僵尸之体（铁尸）】 【内炼心法：玄龟吐息法】 【武功：白虎煅骨法】 【拳脚：蛮牛大力拳（2阶），基础拳击（1阶）】 【武器：铁母】 【剩余寿元：52】 【命元：223】 【魂力：235】 这属性面板，比刚开始长了不少啊！ 许彪把嘴一抹，提起水囊，把里面剩下的清水从头上浇了下来，连头带脸都洗了洗。 这一会功夫，二愣子在那两个死人身上乱摸，不但搜出十几两碎银子和一些铜钱，还把两人的衣服给剥了下来。 这两人衣服料子比众人好多了，尤其李青峰的衣服是上好的细棉布所做，许彪毫不客气的拿来自己换上了。 另外一套衣服给了刘毅，此人被众村民推出来为首，显然很有人望。 古代衣裳交领右衽，只要不是体型相差过大，只要调整前面相互交叠的衣襟幅度，就能合身穿着。 至于那些银子和铜钱，则由刘毅记账保管。 许彪准备考察一下，如果这个刘毅可堪使用，就培养他做个二当家。 众人推起两辆独轮车，继续上路。 这次没出什么意外，来到了张千强说的地点。 这里地势果然险峻，只有一条路通向山顶。 路的一边是深沟，一边是巨岩山壁。 山顶的山神庙不大，而且十分残破。 门窗和条案等木材都被人拆掉烧火了，神像也倒塌下来。 墙角等处都是在此住宿过的人拉的屎，气味熏人。 后院的水井中黑乎乎的，用铜镜反光一照，发现里面竟然飘着一具尸体！ 不知是投井自尽，还是被人所害，反正这井水是不能喝了。 许彪对这个地方不太满意。 “张兄，附近有没有那种欺压百姓，天怒人怨的地主老财的庄院？” 张千强对于许彪的问话有点诧异：不盘剥欺压小民，地主怎么攒下田地钱财？ “许老大，从这里向东十余里，有一个土堡，是周扒皮的祖宅，听说他到西安府去投靠女婿了，堡中留守的人手不多，不过粮食不少，如果能拿下来，够你们吃上两三年的了！” 张千强作为传教使，整天东奔西走的传教，对于方圆百里范围之内的情报一清二楚：“不过那里被周扒皮经营多年，不是很好打。” 许彪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转着念头。 “许老大，你们先安置着，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回去了。” 张千强说道：“有时间的话，请到县城‘八方货栈’来找我，我给你介绍教中兄弟姐妹认识。” “好的，有空一定过去，” 许彪说道：“张兄，这两车青盐，你能不能帮我想办法卖掉？” 这盐许彪肯定不能推到县城里，光明正大的去卖的。 虽说明末盐政烂的无以复加，当官的和军官带头贩卖私盐，市面上私盐多过官盐，但那都是有门路和背景的。 缉查私盐的巡检一般都是当地最大的私盐贩子，他们如果抓住这种没背景的私盐，不但没收你的盐，还要让你家里掏钱赎人，不榨干油水不会放人的。 张千强肯定有办法，把这些见不得光的私盐，变成银子。 青盐在各地都是紧俏货，北平最贵能达到米价的一百倍。 当然，在陕西本地就没有那个价了。 反正多少都是赚的，许彪也没有问价格。 “没问题！” 张千强一口答应下来，看来金花教的潜力挺大的。 许彪让人抬了一袋盐下来，留着自己吃。 一袋盐有一百斤重，而且明朝一斤十六两，596.8克，一袋盐接近现代120斤了，必须两个村民才能抬动。 这一袋盐，就够他们这些人吃到地老天荒的。 不过今后许彪还会增加人手就是了。 许彪让人腾出一辆大车，把两辆独轮车上的盐都搬上大车，然后亲自护送张千强出山。 直到上了官道，行人渐渐多起来，才和张千强告别，转了回来。 等许彪回到山神庙的时候，众村民已经把里外的卫生打扫好了。 让他惊奇的是，原本丢失的门窗，竟然被村民砍伐树木重新做出来，并且安装好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刘家堡祖传的木匠手艺，十个人里面倒有八个，多多少少会些木匠活。 怪不得他们房屋被官兵点着之后，燃烧得那么旺，恐怕各家都积攒有一些宝贵的木料吧。 二愣子带着两个年轻后生，到山下小溪中提了水上来，生火烧饭。 这里的人习惯一天吃两顿，等许彪把饭吃到嘴上，已经是下午太阳快下山了。 “今后要把这个习惯给改过来，一天三顿才是王道。” 许彪饭后直接找块干净地方，铺了被褥，卧上去开始修习‘玄龟吐息法’。 此法讲究是绵绵延延，若有若无，进入空灵之境。 许彪只觉心跳渐渐慢了下来，新陈代谢放缓，口鼻间呼吸若断若续。 全身暖洋洋，犹如浸泡在温水之中。 不知不觉，一夜时间过去。 第二天，许彪查看属性面板。 【气血352/352，内气3/3】 发现内气有了3点，连带的气血也增加了1点。 第8章 智取周家堡 早上起来，洗脸用水还要到山下去提，而且还没有脸盆。 这么多人用水，全靠一只木桶，太不方便了！ 许彪决定要换地方。 昨天张千强说的那个周扒皮的土堡，如果打下来，作为基地应该不错。 而且他也想试试，在系统没有发布任务的情况下，自己主动去触发，有没有奖励。 打下一个村堡，怎么也算是比较大的行动了。 早上马马虎虎，对付着吃了十个面饼之后，许彪让刘毅推上一辆独轮车，把那袋青盐放了上去。 然后带着黑瘦少年‘二愣子’，还有一个身材比较结实的哑巴，四个人一起上路了。 要打下一个地主老财严密防守的村堡，就算是把十七个村民全部带去，也不见得能打下来。 陕西经过连年的天灾人祸之后，乡间早就十室九空，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没有门路的小屁民，自然要么易子而食，要么扯旗作乱，但是那些土豪财主们却不缺粮食，他们在自己的佃户之中招募一些家丁，纷纷在地势险要处建起了寨墙土堡，和族人一起据堡自守。 所谓小乱进城，大乱下乡。 城墙坚固，小股乱民破不开，所以乱象初显的时候，财主们会带着钱财进入县城，图个安稳。 而经过几年发展，李自成、张献忠这种大股农民军啸聚，动辄上万，甚至数万之众，县城目标大，已经不保险了。 反而是在乡下山中建寨筑堡，大股农民军就算是花费时间精力打下来，获得的粮食也不够军中所需，反而有可能因为耽搁时日，被官军追击，造成更大的损失。 不过这些被大股农民军视同鸡肋的土堡，对于小股杆子来说，却是一块大肥肉。 如果能打下来一个土堡，那他们就可以吃香喝辣了。 所以这些地主老财家，不时要经受小股杆子的袭击。 如果不够结实，早就完蛋大吉了！ 许彪四人推着独轮车，用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周扒皮的家，周家堡。 这个土堡背山靠沟，北面是乱石嶙峋的山坡，东边是一条宽阔的天然大沟，地势险要。 土堡经过周扒皮家祖上几代人的经营，显得十分气派，占地足有十几亩的样子。 一圈高达两丈的厚实土墙外，还挖有一道深深的壕沟。 沟里面虽然没水，但是沟底倒插着尖尖的木刺，如果不慎跌入其中，肯定会在身上戳出来几个血窟窿。 土堡的进出口处有吊桥，时逢乱世，平时都是把吊桥拽起来的。 大门上面和堡墙的四个角上都搭建有高高的箭楼，有手持弓箭的堡丁日夜警卫。 周扒皮为富不仁，附近被他侵占了土地的农民参加了义军之后，曾经多次引人来攻打周家堡。 但是周家堡沟深墙高，小股的农民军根本啃不动，有股一千多人的农民军，打了六天，扔下上百具尸体，最后还是灰溜溜的撤走。 除非是大股农民军，像是攻城一样，制作好各种工具，才能把这种土堡给打下来。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门上箭楼里的堡丁，见到四人推着一辆独轮车过来，高声喝问道。 “我们没有粮食吃了，想用盐跟你们换点粮食。” 许彪直接的说道。 箭楼里堡丁的脑袋缩了回去，看样是去请示了。 可能是许彪只有四个人，堡中觉得没什么威胁。 过了一会儿，随着‘吱吱嘎嘎’的声音，吊桥被缓缓放了下来。 嘭的一下，落在了壕沟这边的沿上，腾起一股灰尘。 周家堡原木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行十余人。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提一柄朴刀，威风十足。 朴刀又名‘双手带’，可长可短，平时可以作为单刀携带，战时在下面连接上一截木杆，就变成了长柄大刀。 “赵武师，就是这几人，要换粮食！”门口的堡丁说道。 那赵武师眼皮一抬，上下打量了许彪等人几眼，见除了许彪之外，都是瘦骨嶙峋的饥民模样，心中就有了计较。 他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在盐袋上一戳，戳出一个小洞来。 “上好的青盐！” 赵武师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要换粮食，那就推进来吧。” 说完转身就走。 这四个倒霉鬼，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上好青盐，来了就是周家堡的了。 如果老实听话，这四人还能做苦工混口吃的死不了，若敢反抗，直接打死丢到旁边深沟里去！ 许彪等人身上没有携带武器，进入堡中，堡丁们觉得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 刘毅有点不安的看了许彪一眼，许彪点点头，示意大家跟着进去。 刚刚进入大门，就听着‘吱吱嘎嘎’的声音，吊桥又拽了起来，大门也随之关上。 这下，哑巴和二愣子都惊疑起来，停步不前。 “走啊！不是想要粮食吗？” 一个堡丁狞笑着，伸手推了哑巴一把：“狗食有你们吃的！” 既然进了堡中，那就是羊入虎口，由不得他们了！ “不要动手动脚的。” 许彪一把抓住了那堡丁的手腕。 “哎呦……” 堡丁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柄铁钳夹住，顿时疼的弯腰叫唤起来。 赵武师颇感意外的回过头来，见此情景，不屑的喝道： “小子，进了这里，还敢撒野？给我打！” 周围十余名堡丁顿时摩拳擦掌，向着许彪等人围拢过来。 “蹲下！” 许彪暴喝一声。 却是在出来之前，已经叮嘱过刘毅等人，万一发生意外，在独轮车跟前抱头蹲下，保护好自己。 现在许彪一声大喝，三人纷纷条件反射般蹲下。 许彪从衣襟中掏出一把鸽子蛋大小的石子，抖手打了出去！ “嗤嗤嗤！” 随着破开空气发出的厉啸声，石子打在围拢过来的堡丁身上，顿时引起一片惨叫！ 许彪此时手臂上有数千斤力道，甩出的石子犹如强弓硬弩射出一般！ 打在堡丁身上还有活路，被击中了头面咽喉等要害部位的堡丁，顿时当场了账！ “放肆！” 赵武师大怒，举起朴刀，抢步上前。 第9章 赵武师 “嗤！” 一枚石子从许彪手中射出，发出破空厉啸，射向赵武师面门。 赵武师手腕一动，朴刀平拍，啪的一下，把石子击飞出去，显然是个有真功夫的。 不过，刀柄巨震，发出嗡嗡的声响，显然受力不轻。 他这刀柄是熟铁打造，如果是木柄，恐怕已经震断了。 赵武师感觉着从朴刀上传来的庞然巨力，心中也不禁骇然！ 此人如此大力！ 只见对面这光头壮汉，双眼怒瞪如牛眼，露出森森白牙如凶神恶煞要噬人！ 肌肉虬结的健壮身躯如同钢铁浇筑，有一种山岳般不可撼动的味道。 赵武师不知为何气有点虚。 手中朴刀一刀斩去，却见对方雄伟身躯肌肤肉眼可见的变的青黑，直似非人！ 这一刀本意斩首，许彪头一偏，却斩在了他肌肉喷张的肩膀之上。 赵武师只感觉手中一震，仿佛一刀砍在了巨岩之上，咔的一声，似要迸溅出火花来！ 铁尸之体！ 就在赵武师骇然之际，一只青筋鼓凸的粗壮手臂，携带万斤之力，一拳轰击在了他腹部！ 赵武师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史前暴龙撞中一般，身体瞬间失去控制，不由自主的被这股恐怖力量轰飞出去。 “噗！” 一口鲜血吐出，随着他倒飞出去的身形，在空中扯出一道血线，落在黄土地面上，形成了一道抽象派的图案。 赵武师飞出数米后，重重砸在地上，又顺着惯性翻滚了几圈，手掌、膝盖等处都被磕破，渗出鲜血来。 那把朴刀，也早就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许彪正要追上去，再给他一拳，把其彻底轰杀当场。 却感觉脚下一滞，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名受伤的堡丁，奋不顾身的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教头，快走！” 原来这赵武师被周扒皮聘请来来，除了看家护院，还负责教授这些堡丁武艺，对他们有授艺之恩。 这堡丁满脸狠毒之色，张开大嘴，一口冲着许彪腿上咬去！ 但是不但没咬动，反而被冷硬的筋肉一弹，差点崩掉了他的牙齿！ 许彪俯身一拳击下，正中这堡丁背心。 “咔嚓嚓！” 此人脊骨顿时断成数截，力道轰入心脏，瞬间毙命！ 扯开这堡丁手臂，许彪直起腰来，却见到那赵武师，在两个堡丁的搀扶下，已经逃入了堡中一处房屋中。 看来这赵武师在堡丁中颇有威信，不能留此后患！ “你们自己当心点！” 许彪交代了瘌痢头他们一声，拔脚就追。 只是他没有轻功身法，完全是靠着腿脚强大力量，咚咚咚踩踏地面，尘土飞扬，宛如蛮牛巨兽一般。 声势惊人，速度却是不快。 等到许彪追到那间房屋跟前，却见房门紧闭，不知内中情况如何，有没有陷阱。 许彪不管不顾，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冲撞了过去！ “轰隆！” 门闩断裂，连同两边的门轴也被撞断，两扇大门如同鸡蛋壳一般破碎，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撞击在室内的家具墙壁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尘土飞扬中，许彪扫眼一看，室内并没有赵武师等人身影。 “咚咚咚！” 许彪脚步不停，如同推土机暴力拆房一般，撞碎了八仙桌，一头撞在后墙上！ “轰隆！” 房屋后墙出现了一个人形大洞，许彪顶着哗啦啦掉落的碎砖头，出现在后院中！ 赵武师在两个堡丁的搀扶下，正想着后院角门而去，听到轰隆巨响，惊讶回头，正看到许彪如同暴龙般，破墙而出的一幕！ “这还是人吗？！” 两个堡丁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赵武师的身体也从他们无意识的手中滑落了下去。 “去死吧！” 许彪赶上几步，一脚踢去，正中赵武师胸口！ “咔嚓嚓！” 此人胸口凹陷，肋骨齐断，飞出数米后重重撞在院墙上，生生把墙面砸得龟裂，鲜血像是不要钱似的喷吐而出！ “好汉饶命！” 两个堡丁见这光头猛男一脚踢死赵武师，威猛无双，怕他接着痛下杀手，连忙跪地求饶。 许彪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呸呸吐了两口带着尘土的唾沫，说道： “我其实只想换粮，非要逼我动手，何苦来呢！” 两个堡丁对视一眼，差点哭出来：“好汉爷，粮仓就在那边，您需要多少，自取便是！” 到了这个地步，还换个屁的粮！ 这些堡丁，作为周扒皮的爪牙，平时恐怕也没少欺压良善，做些恶事。 但许彪不是杀人狂魔，小惩大诫，现在既然把为首的武师教头击杀了，对这些堡丁就暂时网开一面，以观后效。 许彪训斥了两个堡丁几句，让他们戴罪立功，听从驱使。 从这狼藉一片的院子出来，许彪愕然看到，刚才被自己用石子打伤的那几个堡丁，都被哑巴拿刀给砍死了！ 俗话说‘瞎子机灵，哑巴狠毒’，果然没错。 既然杀了，也就算了。 “二愣子，你回去山上，让剩下的人带着东西都过来，” 许彪安排道：“咱们占了这个周家堡，就没有必要在山上受苦了。” 那山上住着实在不舒服，没水不说，大家挤在一起，连点隐私都没有。 这周家堡最起码有着正经房屋、水井、厨房之类设施，可以保证正常生活起居。 【攻占周家堡，奖励：培元丹】 许彪心中一喜，果然，这种比较大的行动，应该会有奖励。 培元丹，可壮大人身元气，对于修炼内气有莫大的好处。 许彪一口吞下，感觉小腹丹田处犹如被贴了一个暖宝宝，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堡中除了赵武师和被杀的十余名堡丁，周家堡中还剩下三十来名堡丁，以及一百多周姓族人和家眷妇孺。 这些周姓族人都是周扒皮的远亲，真正和他亲近的，都跟着周扒皮到长安去了。 这土堡虽然坚固，小股杆子无法攻破，但是万一遇到李自成、罗汝才那样的大股农民军，就是堡破人亡的下场。 不过许彪本身就是起义军，没有必要害怕这些了。 “你们两个，把堡中剩下的堡丁，都集中到这里来，” 许彪指示那两个跪地投降的堡丁道：“若敢耍花样，死的那武师就是榜样！” “是是！” 两堡丁点头如小鸡啄米。 过了一会儿。 三十五名堡丁耷拉着脑袋，排成歪歪斜斜的两行，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旁边空地上，十具堡丁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那里，流出的鲜血浸入黄土地，形成了一片片暗褐色的斑块。 第10章 分化拉拢 周家堡内。 大门内的空地上，许彪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从周扒皮堂屋里抬出来的花梨木太师椅里。 哑巴和刘毅，两人手持朴刀，站在许彪身后，一左一右仿佛门神，耀武扬威的看着前面的那些堡丁。 由于战斗发生得太快，几乎是一个照面，赵武师带着十名手下，就被被许彪给打崩溃了。 接着许彪撞墙毁屋，势不可当的把受伤的赵武师击杀。 这些剩余的堡丁没有来得及参加进去，战斗就结束了。 他们看着坐在那里铁塔般的光头壮汉，眼神忍不住要往许彪左边肩膀上瞟，那里的棉布褂上，有一道裂口，听说就是被赵武师拿朴刀砍的。 赵武师武功高强，作为教头，强大早已深入人心，现在全力一刀砍在此人身上，竟然只砍破了衣服？ 太可怕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我不管你们这些堡丁，是为了吃饭拿饷，还是周扒皮的亲戚，” 许彪声如洪钟，眼神凌厉的扫视着在场的堡丁们，沉声喝道：“现在这个土堡，已经不姓周了！” “如果愿意跟着老子干的，今后老老实实，我不会亏待你们。不愿意跟着老子的，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我绝不强留！” 这些堡丁互相看了几眼，却是没有一个人提出离开。 乱世中，拳头大的为王，这光头猛男如此厉害，跟着他应该没错。 而且他们就算是离开此地，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 现在外面赤地百里，经过多年官兵和农民军拉锯，乡间的村镇基本上都成了废墟。 他们离开这里，要么加入杆子，要么重新找个大户地主老财效力。 至于官兵，是没人愿意当的。 这年头，当兵的经常半年几个月拿不到饷银，就算是偶尔下发，经过层层克扣之后，到手的也没几个大钱，吃不饱穿不暖，比在大户人家当护院家丁差多了。 而且老百姓惧怕仇视官兵，谁要是当了官兵，还不够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呢。 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剃’，土匪要的是钱粮，如果是坐地户，说不定还会给你留够口粮，以图长远。 但是官兵就不同了，所有的东西他都要，就连你的脑袋，都是他的军功！ 许彪刚穿越那回，就是遇到官兵杀良冒功，才被迫选择了反朝廷的阵营。 见众堡丁都表示驯服，许彪满意的点点头，让众人各自报上职位和技能。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面还有六名弓箭手，和四名火铳手。 可能是因为这些堡丁主要是在寨墙上，应对那些来袭的杆子，要居高临下的射击吧。 许彪好奇的让人把火铳拿来观看，发现这火铳还是老式的火绳枪。 不过没有传说中锈迹斑斑那么差，黑沉沉的挺有质感，想来周扒皮为了小命着想，也会挑选质量好的买吧。 剩下的大多是朴刀手，这是因为他们的教头赵武师，主要武器用的就是朴刀。 而且朴刀长短皆宜，灵活方便，在民间颇为流行。 除了赵武师之外，堡丁中还有一个姓周的头目，是周扒皮的亲戚，也已经死在了大门后面。 许彪随意任命了四名自己看着顺眼的，堡丁小队长，进行分化拉拢。 这四名原本的普通堡丁，当上官之后，肯定要向自己靠近。 而其他的堡丁，如果有什么不轨之心，也不会相信这四名小队长了。 初步摆平了这些堡丁之后，许彪让刘毅，和堡中管理财物的周家族人交接一下。 根据那名生着山羊胡，姓周的老头交代，周家堡现在粮仓里囤积的各种粮食，足有八百多石，驴骡九头，各种驮马驽马十一匹，牛十八头，猪十二头，羊三十多只，鸡鸭不计，各种刀枪武器上百。 这些都是明面上一眼就可以看到的，没法隐藏。 金银据说都被周扒皮带走了，只留下十几贯铜钱。 这老小子肯定没说实话，不过许彪呵呵一笑，暂时也不跟他计较。 初步安定之后，许彪让周家厨师杀了一头猪，宰了一只羊，烧煮起来。 穿越过来这几天，基本上就没正经吃过东西，差点饿毁了！ 许彪等不及饭菜上桌，就一手拿着面饼，站在柴火灶跟前，拿小刀插着大锅里刚熟的大块羊肉，甩开后槽牙大吃起来。 吃了五块面饼，五斤羊肉，再喝了两大海碗飘着小葱花的羊肉汤灌缝，许彪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足之后，许彪让人烧了几桶热水，泡了个热水澡。 足足泡了半个多时辰，然后用干丝瓜瓤，从身上搓下来半斤泥灰，才算彻底清爽了。 等到许彪换上周扒皮的素缎大褂，走出来的时候，见到二愣子带着山神庙那边的十多个村民，一个个鼓着肚皮，从饭堂里出来。 “肚子撑得有点痛！”二愣子摸着自己的肚皮，又想哭又想笑。 “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这么好，这么饱了！” 一个村民拿着一根竹签，在剔牙缝里的肉丝，剔出来之后，砸吧砸吧味，又咽了下去。 这些村民平时也只是艰难苦熬，杂粮饼子有的吃就不错了，现在见了肉，宛如饿死鬼投胎一般。 许彪端着周家丫鬟送上来的茶杯，招呼众人坐下。 “周家堡里这么多人，咱们就十几个外人，时间长了恐怕有变。” “除了刘毅，你们从明天开始，都带着杂面饼子，到外面招收饥民，挑选那些没有家眷拖累的中青年男子带回来，平衡一下这里的人口组成。”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些饥民挣扎在死亡线上，只要给口吃的，那就是亲爹！ 反正周家堡的粮食多，把这些饥民带回来，让其活命，也算是做了善事。 “刘毅，你脑子清楚，多在堡中走动一下，暗中查访，看看这周扒皮到底有多少老底。” “明白了！” 刘毅点点头。 许彪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练习武技上，这些琐事都是小道，安排给刘毅就行了。 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只要自己强大了，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 许彪接连获得了‘蛮牛大力拳’‘白虎煅骨法’和内炼心法‘玄龟吐息法’，时间都有点不够安排的了。 第11章 一串鞭 一日之在于晨。 清晨，天刚蒙蒙亮。 周家堡的练武场上，许彪赤着上半身，露出块块如岩石般的肌肉，正在练拳。 ‘白虎煅骨法’是练功入骨的奇功。 只见他击拳踢腿之间，呼吸有特殊的节奏，发出犹如老虎咆哮般低沉的声音，正是以‘虎豹雷音’震动骨骼，进行深层锻炼。 与此相应，他身体内部隐隐约约传来，如同推磨般的隆隆声音。 一套拳打下来，缓缓收式，只听噼里啪啦如同爆豆般的声音，先是从手指骨节开始，一路响遍全身。 正是所谓‘骨爆一串鞭’。 犹如一串鞭炮爆炸般，接连不断，气势如虎！ 许彪也是练了十来天，才能勉强做到‘一串鞭’的程度，这‘白虎煅骨法’算是登堂入室了。 【等级+1】 许彪看了一下自己的属性面板。 等级已经达到了肉身五重境界，蛮牛大力拳也升了一阶，等下要试试威力如何。 满意的点点头，关掉属性面板，许彪目光看向了练武场边种着的一圈树木。 忽然一弓身，脚下劲道爆发，坚实的地面猛然一震，气流如波纹，灰尘漫卷，莽兽般的身体借助这股力量爆冲而出。 右拳炮弹般打出，撕裂空气，发出皮鞭抽打的爆鸣声，一拳砸在碗口粗的一棵大树上！ “咔嚓！” 绿色的汁液飞溅，木质纤维断裂，那树拦腰折断，上半截倒下，树冠砸在地面上，尘土碎叶乱飞。 “吼！” 许彪暴吼一声，如猛虎咆哮，浑身骨节爆响，腿似大斧，一脚扫出，另一棵大树被生生劈断！ 3阶的蛮牛大力拳挥舞开来，威力倍增，拳脚落处，如炮弹爆炸，一棵棵大树被崩断，轰隆隆倒塌下去！ 声势惊人！ 二愣子和刘成，领着这几天招募的饥民，前来拜见大当家。 正好见到许彪威猛无铸，如史前暴龙发怒，摧枯拉朽般肆虐树林的一幕。 一个个目瞪口呆，全都张大了嘴，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雀。 甚至有一个饥民两股战战，腿间湿了一片，竟然是吓尿了！ 之后很长时间，从烟尘中走出，如魔神一般的巍峨身影，都成了这些饥民挥之不去的梦魇。 “大当家，” 刘成见到许彪收式，缓步走来，脸有灰尘，大光头上还落了一片树叶，连忙狗腿的递上白毛巾。 刘成是这几天在收拢饥民行动中表现亮眼的，为人机灵，只是头上有着几块黄白瘢痕，大家都喊他‘瘌痢头’，真名倒没人喊了。 许彪接过毛巾，把头脸上的汗水灰尘都擦了擦，丢还毛巾，接过茶碗，一气喝干。 呸的吐出了一根茶叶梗，问道：“有事？” 瘌痢头刘成点头哈腰的说道：“这不是，最近几天招揽的饥民，有五十名了，想让您过目一下，给大家训个话。” 许彪抬眼看去，见那些饥民虽然骨瘦如柴，但都是中青年男子，只要吃饱喝足，过一段时间，应该都能顶用。 “生在这个乱世，大家都不容易，” 许彪在二愣子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对这些饥民说道：“你们跟着我，别的不好说，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食，你们既然端了我的碗，就要听从命令，跟着教头好好训练！” 所谓‘教头’，就是哑巴。 许彪作为现代人，没有那种古代门派‘敝帚自珍’，把修行功法藏着掖着的陈旧思想。 他把蛮牛大力拳，和从赵武师房中搜出来的一本‘乱披风刀法’，都教给了十多个跟随自己的村民。 其中悟性最高，练的最好的，就是哑巴。 哑巴本名刘能，是挺‘能’的，不但聪明，而且手黑，当初周扒皮的那些被许彪打伤的堡丁，都是被他砍死的。 所以剩下的这三十多名堡丁，都有点怕哑巴。 既然有能力，许彪就放手使用，让哑巴担任教头，负责训练招募来的饥民。 当下，许彪把这些饥民每五人分为一‘伍’，十人为一‘什’，五十人正好一‘队’。 伍长、什长都由哑巴挑选，让在训练中表现亮眼的人担任，‘队正’由哑巴暂时兼任。 许彪没有选择现代的班排连制度，只是一个叫法而已，而且还可能因为不熟悉，需要更多的适应时间。 如果在激烈搏杀的战场上，喊一声‘班长’，一愣神的时间，可能性命就没了。 瘌痢头拿木匠的墨斗线，在地上弹了五条直线，让这些饥民站队。 哑巴毕竟不会说话，许彪就安排比较机灵的瘌痢头担任他的副手，并且把训练的方法教给了两人。 饥民们有来的早，已经吃了几天的饱饭，晚的是昨天到的，也都混了两顿肚儿圆。 因此一个个精神头都还行，没有饿得站不直的现象出现。 站好队列之后，瘌痢头又拿着一把小麻绳，给这些饥民每人系了一根在左脚腕上。 饥民们进入周家堡之后，已经洗过澡，换了干净的衣物和布鞋，因此瘌痢头给他们系绳子的时候，也不至于闻臭气。 这给饥民脚上系绳子的方法，是用来让饥民们分清左右的。 据说欧洲军官在训练殖民地土著的时候，用了半年时间，才让他们分清左右。 这个时间许彪可耽误不起。 “我喊‘绳’的时候，大家抬系着绳子的脚，” 瘌痢头大声的对着饥民们喊道：“我喊‘右’的时候，大家抬另外一只脚，明白了吗？” 饥民们有的茫然，有的点头，还有少数几个胆大的，嚷嚷着明白了。 “绳！” 瘌痢头边喊，边示范性的，原地抬了一下左脚，那些饥民们乱哄哄的跟着抬脚。 哑巴拿着一根竹棍，看到有抬错的饥民，上去就敲他的腿，让他加深记忆。 哑巴板着脸，谁都有点怕他。 过了几分钟时间，大家初步明白了左右，还没有感到累，许彪就宣布了解散。 “这些饥民身体虚弱，不能训练太长时间，” 许彪对瘌痢头和哑巴说道：“等这些饥民休息一会后，再吹竹哨让他们集合，最快站好队的‘伍’，中午有肉吃，最慢的那一‘伍’，中午吃杂粮饼子！” 第12章 木甲 由于招募来的饥民普遍身体虚弱，不是短时间内能补上来的，所以许彪让瘌痢头和哑巴两人，按照减量的‘三操两讲’，主要训练他们的队列、纪律和服从性。 至于体能训练，还是等到以后慢慢来。 所谓‘三操两讲’，是现代军队的训练方法，指早晨、上午、下午各有一次室外操练；上午、下午各讲一次课，做政治思想工作、学习新知识等。 还有‘五个一百’，是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单杠拉臂，一百个双杠撑臂，一百个马步冲拳。 五个一百，许彪提都没提。 按照这些饥民的身体素质，别说五个一百，就算是让他们站的时间长一些，恐怕都要昏倒几个。 对于如何训练，许彪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周家堡原本那三十五名堡丁，并没有参加今天的训练。 如果现在让他们参加训练，这些会些拳脚刀法，被赵武师训练了多年的原堡丁，肯定会看不起骨瘦如柴的饥民，各种嘲笑。 但是等饥民队伍训练一段时间之后，再让原堡丁参加。 到那时，分不清左右的原堡丁，在队列整齐、行动划一的饥民队伍面前，就没有多少心理优势了。 许彪见瘌痢头和哑巴似模似样，也就放手让他们去做，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周扒皮是地主老财，住的地方和平民肯定不同，而且他有一个在西安府做小官的女婿，更是按照西安有钱人家的模样，房屋建的比较讲究。 室内大块青砖铺地，红木八仙桌，太师椅，卧室中的雕花拔步床像是一个小木屋，四周挂着轻纱帷帐，十分奢华。 许彪穿越前别说睡，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值钱的床，现在也成了他的日常用品。 “小翠！老子要洗澡，喊厨房送热水来。” 许彪喊了一嗓子，然后把身上汗湿了，还沾染着灰尘的无袖对襟细棉布褂，给脱了下来，扔在八仙桌旁的红木椅子上。 门外有个清脆的声音答应一声，就听着小碎步急匆匆的去了。 过了一会，一个十五六岁，模样清秀的丫鬟迈步跨过半尺多高的木门槛，走进了房间。 后面跟着几个仆人，用扁担抬着一桶桶的热水，来到了旁边雕花屏风后，把热水倒进了一个红漆大浴桶中。 这些丫鬟仆人，都是周扒皮原本家里就有的。 许彪占了周家庄，本来不想搞特殊化，但是小翠以为许彪准备把她怎么样呢，吓得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许彪只好让她仍旧干丫鬟的工作，毕竟旧习俗的惯性是很大的，强要推行什么人人平等，可能最后会出力不讨好。 小翠看到许彪赤着上半身，散发着强烈雄性荷尔蒙气息的健壮身躯，不禁小脸微红。 许彪转到屏风后，把裤子和四角内裤也都脱掉，从屏风上面扔了出来。 小翠连忙把衣服捡起，急匆匆的去洗了。 一开始她还问过许彪，要不要帮忙搓背，但他拒绝了。 让女人搓背？ 开什么玩笑！ 手上一点劲都没有，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你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后来许彪专门在堡丁中间，挑了一个身高体壮、功夫深厚，手上有劲的壮汉，搓起来下灰、杀痒，浑身舒服。 在浴桶里泡了半个小时，那名叫高猛的壮汉如期来到，咔咔一通搓。 然后按照许彪教的手法，拿筋推肉捏皮，一套推拿手法下来，许彪舒服得直哼哼。 挥挥手让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高猛离开，许彪用‘胰子’在全身上下抹了一遍，然后用水一冲，清清爽爽。 这‘胰子’是用猪胰研磨成粉，加入吵糖、碱面、融化的猪油及香料，搅拌均匀后，压制成块状，化学成分和肥皂类似。 许彪记得小时候，姥姥还把香皂叫做‘洋胰子’，现在想来，恍如前世。 换上丝滑的绸缎短袍，许彪沿着堡墙下的小路，缓缓走去。 这十来天，许彪日夜修习白虎煅骨法，两耳不闻外事，终于达到‘骨爆一串鞭’的小成境界，得空巡视一下。 “大当家，您来了！” 许彪走到‘木工院’门口，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见到他，连忙笑着打招呼。 这是刘大鹏，刘家堡幸存村民中年龄最大，木匠活手艺最好的一位。 许彪并没有让这些幸存村民去参加训练，既然他们基本上都会木匠活，算是技术工种，就不能当成炮灰来使用。 只见偌大的一个院子当中，十多个木匠都在忙活，不但有幸存村民，还有两个这周家堡的木匠。 他们都在把一些不值钱的山杂木，做成一寸厚、巴掌大小的四方木牌，然后在上下两端钻上小孔。 这种简单的工作，别说木匠，就算是一般人也能做好，所以很短时间内，一个大竹筐就堆满了这种木牌。 专门有杂役见竹筐满了，就抬起竹筐，运到旁边院子中去。 许彪要这种木牌，是用来制甲的。 甲胄对于官兵来说也是比较珍贵的，普通的士兵顶多发一身鸳鸯战袄，大多还是陈旧的，就像是许彪上次遇到的那些官兵一样。 只有军官和他们的家丁，才能够穿上甲胄，也多是皮甲这种防御力比较低的，铁甲需要军官另外出钱买，还要有门路才能买到。 这年头，铁料精贵，而且在陕西这种农民军作乱的地方，受官府限制极严。 就算是许彪自己也没有铁甲穿，别说给手下发放铁甲了。 至于皮甲，许彪也让人开始宰杀耕牛，用牛皮制作皮甲。 在明朝，宰杀耕牛是犯法的，但是对于许彪来说，就根本不当一回事了。 加上要给饥民堡丁增加营养，这十天来，都是以每天一头牛的速度在杀。 如果不是天气渐渐热了，不好保存，许彪都想一次把牛全部杀掉，用牛皮制甲。 这下饥民们可饱了口福了，以前他们连杂粮饼子都吃不上，就算是在多年前，民乱未起的太平年月，吃肉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吃上肉。 现在从快要饿死的境地，一下来到每天都像是过年，饥民们简直如在梦中。 但就算是把周家堡十八头耕牛全部杀了，制成的皮甲也不够众人分的。 所以许彪就想到了，貌似秦朝时，就有以木制甲的。 山杂木不够大料，但是质地密实，比较沉，硬度也相对比较大。 做成木牌，再让会编竹筐的人，在小孔中穿上铁丝，编织成类似鳞甲的‘木甲’。 穿在身上，防御力虽然比不上铁甲，但是比起皮甲来，恐怕还是要强上三分的。 第13章 银窖 旁边院子中。 数名杂工，在用铁匠送来的铁丝，穿过木牌的上下端小孔，将其连接起来。 而两名编织竹筐的匠人，和几名会做衣服的妇女，把连接好的成串木牌，编织成甲衣。 旁边已经有了十余件成品了。 许彪拿起一件挂在墙上，然后让人喊来了原堡丁中的那六个弓箭手。 “你们在三十步外，射这木甲！” 古人迈一下脚的距离为‘跬’，左右脚各迈一次为‘步’。 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唐太宗李世民把自己的左右脚各走一次，1.514米定为一‘步’的长度，以后基本都按这个数据算。 三十步45米，现代手枪的有效射程也就是这个距离。 堡丁们用的是五斗弓，再远箭就飘了。 军队中的强弓，也就是七八斗的弓力，能用一石弓的，就是杰出的弓箭手了。 弓力的计算方法，是把弓固定在墙上，然后在弓弦上挂重物，等弓完全被拉开时，弓弦所悬挂的重物的重量，就是这把弓的弓力。 因为各个朝代重量单位不同，所以说一‘石’弓，弓力也是不一样的。 1964年6月，考古工作者在xa市郊，秦始皇所建的阿房宫遗址中，挖出一只秦朝的一‘石’生铁秤砣，质量为30.75千克。 春秋战国、秦朝、汉朝，一石的重量差不多，都在30公斤左右。 《荀子议兵篇》所记载的魏武卒(精选的壮士)“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十二石即为369公斤，最大射程可达800米外。 但这是弩，弩机是半机械的，要省力得多。 强弓的使用是完全凭借臂力拉开的，和弩机不同，两者不是一个原理。 历史上隋朝名将长孙晟开十石的硬弓，射穿七层甲；岳飞能拉开八石的硬弓，都是这种小‘石’。 而隋、唐、宋，重量有大小斤之分，大斤660克左右，小斤220克左右，弓力一般按小‘石’来算。 当然也有以大斤论的，史载，毕再遇能开弓两石七斗，说的就是大斤。 到了元、明、清，取消大小制，一斤600克左右。 大明一石59.2公斤，一般民间猎弓，也就是四五斗的弓力，军中能开一石弓的，都是猛士。 六名堡丁张弓搭箭，瞄准挂在墙壁上的木甲。 “嗖嗖嗖！” 六支箭破空飞出，众人看去，有五支箭钉在了木甲上，还有一支落空了。 许彪让人取下木甲，发现深浅不同，只有一支穿透了一寸厚的木甲。 “拿朴刀来砍！” 许彪让人多挂几件木甲，让一名原堡丁手持朴刀，上去砍甲。 那堡丁走上前去，持刀连连砍劈。 “嘿！哈！” 堡丁连出数刀，把木甲一一砍过。 许彪上去看时，只见第一件木甲，由于堡丁有蓄力时间，把寸厚的木甲完全切开。 但是到第二件，就藕断丝连，第三件刀痕半寸，后面越来越浅。 这说明，木甲对于箭矢和刀砍，都有比较不错的防御力。 至于长枪刺杀，就连铁甲也抵御不了，就不用试了。 而且木甲还有一个优点，是铁甲比不了的。 那就是受损之后，铁甲维修很是麻烦，但木甲只要把损坏的木牌换上就行。 这种工作，士卒随身带着备用木牌，自己随时随地就能做了。 “好！” 许彪赞叹一声，让众人加紧制作。 这时有一个妇女站了起来，似乎想要上前跟许彪说些什么，但又胆怯。 “有事？”许彪问道。 “大当家，” 那妇女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上前说道：“原本我们给人做衣服，都有工钱，不知……？”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说来也是，做工挣钱，天经地义。 那些招揽来的饥民，可以不付钱，只要有口吃的，他们就满足了。 但是堡中原本居民，都习惯了干活拿钱。 只是许彪猛恶，堡中木匠和篾匠不敢出声，而妇女计较蝇头小利是天性，她忍不住出来要钱。 别说手艺人，就是原堡丁，都是按月领取一两银子的饷银，这要是到时候发不出来，可就闹笑话了！ 许彪记得，那两车青盐，让张千强卖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被他交给管账的刘毅了。 “工钱肯定是有的，可能刘毅事忙，一时之间忘了跟你们说起，” 许彪说道：“我会去催催他的。” “早晚无所谓，只要有就好。” 妇女闻言放下心来，又坐回去，这次干活明显卖力不少。 许彪找到刘毅，说起工钱的事情。 “大当家，我正要跟您禀报，” 张诚说道：“前两天，二愣子就已经撬开了那周富贵的嘴，找到了银窖所在。您不在场，大家都不敢擅自进去。” 周富贵就是周扒皮的远亲，周扒皮走后，周家堡里的财政大权都是这个老头子在管。 当时许彪占据周家堡的时候，这老头子咬死了说，金银都被周扒皮带走了，只剩下不多的铜钱。 后来许彪事情多，又专心练功，就没有关注过这件事情。 现在听张诚说，二愣子搞定了这个死硬的老头子，让许彪不禁大感兴趣。 “走！去看看。” 周扒皮藏钱的银窖，是在后花园的假山旁边。 许彪见到二愣子，问他是怎么撬开周富贵的嘴，二愣子得意的笑道： “我把他儿孙都抓来，在他面前用烧红的烙铁烫，没几下，那老头就招了！” 二愣子本名刘勇，原本黑瘦的少年，吃了十来天饱饭，脸颊上也稍微有点肉了。 许彪杀人不眨眼，但是对于拿烙铁烫小孩，还是下不去手的，看来这个二愣子，是真愣啊！ 青少年价值观没有固定，如果受到不良影响，后果会很严重。 现代社会一些青少年不知轻重，为一点小事就能拿刀捅人。 非洲一些童子军，打仗比大人还狠。 许彪让人打开地窖门，顺着木梯下去，发现里面的地方不大。 原本可能有不少银钱，被周扒皮带走了一部分，还剩下一箱银子，两箱铜钱。 许彪让人抬上来，清点了一下。 银子有五千一百两，铜钱五百多贯。 “发财了！” 刘勇兴奋的搓着双手，喃喃说道。 这确实是一笔大钱，毕竟作为奢侈品的青盐，两车才卖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要知道现在整个大明王朝，一年收入国库的钱，也才几百万两银子而已。 有了这些钱，许彪就可以松一口气，暂时不用担心资金周转的事情了。 第14章 全真道士 岐山县，县衙。 县令杨致远正在后堂招待数名道士。 “明礼道长，本县马步捕快全面出动，查访了数日，终于找到了线索。” 高明礼大概三十多岁，脸色红润，身穿道袍端坐在红木椅上，闻言欣慰的点点头。 七天前，他被西安秦王府贵人找去，说是要劳驾一趟。 原来是青海的‘青草帮’运到秦王府的两车青盐，在好不容易绕道，避开了活动在陇西一带的李自成部，快要到西安了，却在这岐山县被劫了！ ‘青草帮’主要活动在青海周边，中间隔了一个出没不定的李自成部，对于西安这边是鞭长莫及，所以只能是秦王府这边出面调查。 这些年陕西匪患非常厉害，到处都是大股小股的杆子，虽然在官军围剿之下，像李自成这种大股杆子已经跑到了宁夏、甘肃一带，地面上稍微安稳了一些，但是小股杆子却照样还是在各地很多，而且官府在各地抽调官军围堵李自成，地方守备力量便更是单薄了。 那两车青盐，鬼知道是被哪股杆子给劫了。 明礼领着六位明字辈的师弟，拿着王府贵人书信，卡着这县令头皮，让他出动人手查访，现在终于有了线索。 “据报，数日前周家堡被一伙杆子占据，其中匪首是一个光头，身形健壮，和道长所说之人非常相像！” 许彪的大光头是一个明显的标志。 当时青草帮的帮众逃走后，到秦王府报信，王府贵人于是请动了供奉的全真高人，前来夺回青盐。 朱元璋逐元建明之后，大明朝廷就比较亲近南方正一教，张天师一脉多有受封，全真派不受待见。 不过终南山就在西安南郊，道士也要恰饭，交好秦王府等富贵人家，也是应有之义。 现在听说贵人的货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岐山县被劫了，那还得了！ 去年秋，闯王高迎祥来到终南山下，派中数位长老级高手出动，协助官府，都把他给击伤抓获了。 这小小的杆子，敢捋虎须，不是找死？ 明礼道士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把嘴一抹，说道：“既然已经查到线索，请大人派一向导，领我师兄弟过去，擒获此贼。” 这县令小气，待客也不拿好茶叶出来。 杨县令巴不得这些道士赶紧走人，闻言连忙招呼一名捕快进来。 “张全，你领诸位道爷，前去周家堡，一切行动听明礼道爷安排！” 那捕快连忙应下，带着七位道士出了县衙。 “道爷，这天色已晚，咱们是不是等明天再去？” 捕快张全看看已经快要关城门了，却是不想辛苦赶夜路。 “做贼拿盗，正要趁着夜色行动，你这捕快，不要呱噪！” 明礼道士还没有说话，旁边年轻的明西道士就忍不住开口呵斥。 终南山跟前数县是全真派势力范围，这道士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 张全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领着众道士出了县城，向周家堡而去。 此时周家堡中，由于白天杀了黄牛，晚饭时许彪兴致上来，要亲自动手，料理伙食。 这周家堡的厨师，做大锅菜只会煮，不论是猪，还是牛羊，都剁巴剁巴扔进大锅，加水煮一锅肉汤，吃肉喝汤。 前几天许彪忙着修习武功，没有心思多做理会，现在闲下来，作为一名厨师的尊严，让他不能再忍受这盐水煮白肉了！ 当然，由于有着众多堡丁和饥民要吃，许彪也不好多做花样。 只是把大锅煮出来的牛肉，切成薄片，然后用葱、蒜、辣椒切碎，调上山西老陈醋，做了个料碟，用牛肉片蘸了吃。 那些饥民，有肉吃就已经是求神拜佛了，现在大当家亲自下厨，弄的花样，一个个吃得舔嘴咂舌，差点没把他们的舌头给吞下肚去！ 吃过晚饭后，瘌痢头按照许彪交代，给那些饥民开会，今天的项目是‘忆苦思甜’，弄得那些饥民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 许彪则回房修炼内功，大床上锦缎被褥，几个烛台将室内照的十分明亮。 盘坐床上，闭目调息，有培元丹相助，灵龟吐息法修出来的内气已经十分明显，在经脉中运转时，已经有筷子粗细。 宛如小溪，潺潺流淌。 时间流逝，渐渐夜深人静。 许彪还做不到用练功代替睡眠，修行了几个时辰的内功之后，睁开眼睛，准备方便一下就睡觉。 虽然在房间里可以放置便桶，但许彪还是感觉别扭，所以他都是出门上茅房解决问题。 排泄一空后，许彪系好裤带，忽然听到夜风中传来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那是堡中的猎狗发现了什么异常，吠了两声，被猛然截断了似的。 许彪侧耳细听，却又静悄悄的没了动静。 夜色深沉，凉风徐来。 许彪眼睛微微眯起，刚才的犬鸣勾起他的回忆。 那是他刚学好厨艺，在一家‘花江狗肉馆’做厨师，杀的狗不计其数。 说起来，那狗肉真香啊！ 许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淡淡的说道： “各位偷偷摸摸的，难道真是偷鸡摸狗之辈，杀了我家的狗吗？” 许彪话一出口，数名身穿道袍之人跃进院来，一个年轻道士瞪眼喝道： “不但杀你家狗，还杀了两个堡丁呢！你这个贼光头，把青盐还来！” 许彪心中恍然：原来这些道士，是为了那两车青盐而来。 同时心中怒火升腾，这些人动辄杀人，一点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回事！ 明礼道士暗暗惊异，他们连夜赶来，用绳钩攀墙而上，堡丁打盹，却差点被猎狗暴露踪迹。 击杀堡丁猎狗之后，寻这周家堡中最华丽房屋而来，不想刚来到就被人叫破了行迹。 这小小的乡下地方，难道还有什么高手不成？ “这年头，当官的贩私盐，军官贩私盐，稽私队贩私盐，” 许彪轻蔑的看着这几个道士，嗤笑道：“现在连出家人也贩私盐了吗？” 听出许彪话中嘲笑之意，明礼道士的脸色沉了下来。 “贼光头无礼！” 明西道士眼中满是杀机，厉声喝道：“那是西安府贵人的货物，你早点交出，道爷大发慈悲，还可留你个全尸！” “否则呢？” 许彪冷笑道：“是不是还要割了脑袋，拿回去做军功？” 出家人就应该好好的念经拜神，东奔西跑，喊打喊杀的，不怕横死在外吗？ “贼光头找死！” 明西唰的一下拔剑出鞘，直刺而来！ 第15章 拳破七星 院中灯笼照耀之下，剑光映面生寒。 许彪不闪不避，肌肤骤然浮现青黑之色，眼睛一瞪，宛如上古巨兽苏醒，气势瞬间拔高！ 脚下一踏，一拳崩出。 指掌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爆响，撕裂空气，轰杀向明西头颅！ 明西见那布满青筋，宛如钢铁巨锤般的拳头，在眼前迅速放大。 心知自己就算是一剑刺穿这光头猛男，也会被对方像是砸碎西瓜般轰爆自己头颅！ 当下顾不得伤敌，脚下暴退，手中长剑闪烁，一连七剑，斩在许彪手臂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 青黑色条条肌肉虬结的粗壮手臂，仿佛并非血肉之躯，百炼精钢长剑斩在上面，发出沉闷声音，不见血痕。 许彪一拳逼退明西道士，得理不饶人，脚下劲道爆发，踩踏得铺地青砖寸寸断裂，整个人如同狂怒蛮牛，鼻孔中喷着粗气，以无可阻挡之势当头撞去！ 其余几个明字辈的道士一看不对，身形闪烁，衣袂震荡空气，噗噜噜声响中，转眼间形成了一座剑阵。 七星剑阵！ 全真派威震武林，七人如一，仗以横行的七星剑阵！ 全真门下弟子，下山行走，一般都是七个人一起出动，为的就是对敌之时，七人联手，比单打独斗要厉害得多。 “天权转天玑，玉衡在上！” 明礼沉声呼喝，脚下连踏，剑阵运转之下，果然立刻扭转了颓势。 许彪宛如山洪暴发的拳力，被分流、泄洪，化消开去！ “这贼光头修炼的是什么武功？” 明礼心中巨震，他只承受了七分之一的拳力，也感觉十分不好受。 尤其这拳力隐隐震荡骨骼，为了抵御，内力在剧烈消耗！ 许彪一拳轰出，见到这七人宛如一体，受力之下脚步一起浮动，暗中也啧啧称奇。 气血激荡之下，狂性大发，以白虎煅骨法催动蛮牛大力拳，拳头势如狂风暴雨般轰下！ 每一拳都如巨斧开山，重锤打铁！ 噼里啪啦！ 许彪全身骨骼如同鞭炮炸响，气势叠加，威猛无铸！ 骨爆一串鞭！ 明西本来修为在师兄弟七人中，就是最弱的，又正当拳锋，数十拳后，脏腑被震伤，嘴角一丝鲜血蜿蜒流下。 此时，众人打斗呼喝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堡丁。 刘毅带人赶到，见此情景，连忙命令弓箭手和火铳手一起瞄准道士。 只是场中七星剑阵转动，许彪和道士们身形混杂在一起，敌我不分，无法射击。 再加上，场面似乎是大当家压着对方打，刘毅也就放下心来。 一会功夫，四面院墙屋顶上都站满了人，举着灯笼火把，将院中照得如同白昼。 七柄长剑此来彼往，剑光闪烁，却都是守势。 有时一拳砸在剑身上，甚至都把精钢长剑打得嗡声弯曲，让人担心它会不会在下一秒就折断！ 明礼道士见到众多的堡丁到来，还用弓箭和火铳指向自己师兄弟，心理压力也是极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明礼道士想要暂且退走，既然知道此地位置，等日后派中高手到来，自会取了这光头脑袋去！ 于是连忙调整呼吸，口中喝道： “小子……” 拳风扑面，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宛如泥水一般，一时之间不能呼吸，后面的话竟然说不下去！ 许彪打得酣畅淋漓，血液剧烈冲刷‘七窍金丹’，药力发散。 【等级+1】 境界来到了肉身六重，许彪的力量再次暴涨，雄壮的身躯好似骤然拔高，宛如铁塔，镇压妖魔！ 铁拳接连轰出，如暴龙啃噬，七星剑阵连连震荡，剧烈的空气波纹肉眼都看得见。 劲风四面扩散，吹得院墙上堡丁有目难睁，手中火把火焰呼啦啦向后飘飞。 “这……这是人能办到的事情？” 堡丁们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噼里啪啦！ 许彪骨节接连爆响，气势叠加到顶峰，最后形成一声大响！ 骨爆齐鸣！ 势如雷霆般一拳，打得七星剑阵轰然炸开！ 道士们东倒西歪，喷血倒地，长剑也断了三柄。 正当其锋的明西道士，全身骨骼尽断，整个人宛如装水的皮囊般，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一拳之威，竟然如斯！ 全场寂静，堡丁们大张着嘴，宛如被雷霆惊到的蛤蟆一般，呆愣在原地。 “大当家霸气！” 还是瘌痢头比较机灵，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喝彩。 堡丁们随后醒转，都轰然叫好。 明礼道士心中悲苦，本以为到乡下小地方，夺回两车私盐，是多大点事？ 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不是人的怪物，竟然仅靠拳头，就打破了全真派威名赫赫的七星剑阵！ 情何以堪？ 明西师弟肯定是死了，剩余六人，人人带伤，这下落入杆子手中，生死两难。 如果这些杆子像是绑票一般，派人上终南山索要赎金，那他们就要丢人丢到黄河里去了！ “搜身，然后把他们用锁链锁上，关入地牢！” 许彪脸色冷硬如铁，沉声吩咐道。 地主老财家里一般都有地牢，用来关押交不上佃租的佃农之类，周扒皮也不例外。 瘌痢头答应一声，招呼堡丁们拿着锁链上前。 道士们身受重伤，加上弓箭手和火铳手在旁边虎视眈眈，他们只能束手就擒。 把道士们捆结实之后，瘌痢头伸手在他们身上摸索起来。 搜出了几十两银子，十几把飞刀，一些杂物，还有一本书册。 许彪拿过来一看，《全真大道歌》，翻开里面，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都是修炼体悟。 书册是从最年轻，也最倒霉的明西道士身上搜出来的。 《全真大道歌》，俗称全真内功，全真派所有弟子都修炼此内气吐纳功法，中正平和，上限极高。 明西这本是从本代大师兄那里借来的，主要借鉴其中心得体悟。 没想到失落在此地。 “全真内功还是不错的，抄录几份，大家都练练，” 许彪把这本秘籍递给瘌痢头，说道：“学会之后，传授给那些饥民，让他们也增加一下体质。” 别人家的秘籍不花钱，许彪可不会帮全真派保密，好东西，要分享！ 第16章 鸳鸯阵图 【拳破七星剑阵，奖励：鸳鸯阵图】 鸳鸯阵图，是本朝名将戚继光仗以成名的军阵：鸳鸯阵的修炼图解。 和七星剑阵类似，鸳鸯阵也是集众人之力，仗以破敌的军阵。 此图解上有站位、集气、发劲、相互配合等各种诀窍，和一本武功心法的字数也差不多了。 这个图解比较复杂，如果直接交给瘌痢头等人，许彪怕他们搞不清楚，所以决定自己先弄明白了，再教给他们。 这个图解，在戚继光死后，应该是失传了。 这时瘌痢头已经把六个受伤的道士拉扯着带走，死掉的明西道士宛如烂泥般的尸体也被收拾掉，堡丁们各自散去。 “刘毅，二愣子，你们留一下。” 许彪招呼一声，转身走进堂屋。 换下被长剑割破的衣服，许彪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铁尸之体硬怼七星剑阵，他也不是没受一点伤，肌肤上铁青之色褪去之后，肌肉骨骼都传来隐隐痛感。 气血也掉了数十点，不过不用命元修复，让其自然回复即可。 刘毅和二愣子跟着进屋，坐在下首椅子上。 早已被惊醒的丫鬟小翠，用托盘捧上三杯热茶，放下之后，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二愣子，你等会儿去地牢里，把那些道士分开关押，然后挨个逼问他们，全真派的剑法、掌法和轻功等各种功夫。” 自从上次二愣子把银窖所在，从周富贵那个老东西口中逼问出来后，许彪知道他有这方面的能力，就有意安排他这种工作。 人尽其用。 “你把他们各自交代的功法互相对照，如果有偷奸耍滑的，就狠狠整治！” 既然得罪了全真派，许彪也不吝把他们的油水给榨干。 不过全真派家大业大，高手众多，惹了他们，和戳了马蜂窝也差不多。 为了防备他们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还是暂避一时为好。 等以后老子神功大成，再跑到终南山上去，捣烂你们的狗窝！ 许彪挥挥手，让二愣子先走，然后对刘毅说道： “刘毅，你明天安排一下，把堡中剩下的牛羊鸡鸭统统宰杀，用盐腌制起来，风干做成咸肉干。” “让木匠们暂停制作其它东西，全力赶制大车和独轮车，准备运输物资。” “收拾一下衣甲兵器，金银细软，粮食布匹，能带走的尽量带走。” 刘毅闻言，呆愣了片刻，问道：“现下堡中各项事物刚有头绪，就要放弃此地吗？” 许彪点点头，端起茶碗一口喝干，说道： “那些道士来头很大，如果是我一个人，倒也不怕，打不过就跑呗。” “但是大家在一起，如果对方迁怒，我可护不住你们。” “属下明白了！”刘毅站起身来，说道：“我这就去准备！” “堡中普通居民，不愿意随我们走的，也不要勉强。” 许彪说道：“对于铁匠、皮匠等手艺人，给他们提高工钱，尽量劝他们同行。” “是！” 刘毅走后，许彪思绪繁杂，睡不着觉，索性拿出鸳鸯阵图解，研究了一夜。 按照图解所说，普通人即可练习，如果有武功内气修为的，效果更是神妙。 鸳鸯阵以11人为一队，前面两人为盾兵，手执盾牌遮挡箭矢、长枪。 再二人手执狼筅，狼筅是利用南方生长的毛竹，选其老而坚实者，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枝丫，每支狼筅长3米左右，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 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再跟进的是两个手持‘镗钯’的士兵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如敌人迂回攻击，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 各种兵器分工明确，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种的操作，有效杀敌关键在于整体配合，令行禁止。 鸳鸯阵阵形变化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 使用兵器也比较灵活，没有毛竹制作狼筅，可以换成钢叉、长戟。 主要是阵中之人‘气相连’，才能做到11人宛如一体。 许彪有点不太明白，这个‘气’，指的是修习同一种内功心法吗？ 如果是这样，那让饥民们都修习全真内功，这神奇的‘鸳鸯阵’就能重出江湖了！ 天亮之后，许彪就把哑巴和瘌痢头，这两个训兵教头给喊过来，把这鸳鸯阵图解教给他们。 “刀盾兵，长枪手，钢叉兵……” “现在饥民们十人为一‘什’，只要再加上一名弓箭手或火铳手，就可组成鸳鸯阵，倒也不需要改动建制。” 第一批那五十名饥民，这些天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服从’二字。 在哑巴的竹棍之下，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跟着什长的竹哨，前进后退，左转右转，行动整齐。 后来周边的饥民听说这里招兵，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瘌痢头按照许彪的要求，又挑选了五十名符合条件的饥民，刚刚开始初步训练。 “从原堡丁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中，选人加入饥民队伍，先组建五个鸳鸯阵，看看效果如何。” 许彪吩咐道。 哑巴和瘌痢头领命，自去执行。 另一边，刘毅按照吩咐，带人杀猪宰牛，还有羊和鸡鸭鹅。 把有用的猪皮、牛皮、羊皮剥下来，送到皮匠那里去，肉用盐腌制起来。 骨头、血、内脏、头蹄等等，则大锅煮来，分给饥民们吃掉。 饥民们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就连哑巴的竹棍打在身上，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周家堡的动物，只有各种驮马驽马和驴骡幸免于难，它们不但可以拉车，还能给人当坐骑。 许彪还派了瘌痢头去到岐山县，找到张千强，让他帮忙把带不走的粮食卖掉，换成银钱。 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各地粮食都十分紧缺，地主老财收的粮食不往外卖，商家惜售导致粮价上涨。 中午时分，张千强带着几辆大车，赶到了周家堡。 周家堡对于张千强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这里的堡丁都被他发展成金花教的徒众了。 “许老大，你准备往何处去？” 张千强一边等着堡丁们把粮食往大车上装，一边跟许彪小声交谈。 “正要请教张兄。” 许彪是穿越人士，只知道这里是西安西边，具体地形两眼一抹黑。 经过张千强一番介绍，许彪才知道，这小小的岐山县，还真有说头。 城北这边是周王朝最早的京城所在地——西岐，城南有诸葛亮陨落的古战场——五丈原。 许彪知道西岐这个名字，还是从封神演义中看到的，西岐、周文王、姜子牙…… 自己穿越到这里，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 许彪稍微发散了一下思维，接着听张千强介绍附近地形。 现在来看，岐山县这里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北面山区庆阳一带，被高迎祥部纵横来去，非常残破。 偏北的延安地区，是李自成起义之地，残破非常，老鼠去了都要含着眼泪逃走。 西边天水、陇西一带，李自成现在正和官兵在那边捉迷藏，许彪这小虾米队伍过去，任谁一张口就把他吞了。 东边，太子太保挂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衔，陕西、三边总督兼摄河南等五省军事的洪承畴，二品高手，坐拥重兵镇守西安，去那边也是找死。 南边是险峻的秦岭山脉，其中周至县境内有全真派的老窝终南山，高迎祥就是去年在那里被抓的。 许彪嗓子眼里有一口大槽，不知该不该吐。 “这特么，让我往哪去？” 第17章 拷问 周家堡。 粮仓之前，人喊马嘶，热闹非凡。 大车之上，粮袋已经装好，堡丁们正在捆扎绳索。 青花大健骡也已经吃饱草料，精神抖擞的被套上大车。 陕西大车基本都用健骡来拉，因为骡子比牛走的快，比马有力气，耐疾病，还听话好使唤。 不远处大树下，许彪让人放置了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和张千强坐在树下看着装车。 桌子上放着一碟卤猪耳朵，一碟花生米，两只酒碗。 只是这酒度数不高，颜色还浑浊，口感发涩，味道不好。 许彪看着只装半满的大车，若有所思。 这大车上装了大约五六石的粮食，这就是不到半吨重。 后世一头驴也能拉半吨的货，别说这青花大健骡了。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大车上。 现在的大车，没有后世的橡胶充气轮胎和滚珠轴承，摩擦系数太大，拉起来费力。 橡胶充气轮胎许彪是无能为力，这轴承，好像比较简单。 “许兄弟，请！” 张千强端着酒碗示意，许彪惊醒过来，连忙也端起了酒碗。 “请！” 张千强因为还要赶路，所以只是稍微喝了两碗酒，就掰开一个面饼，夹上卤肉，大吃起来。 这卤汤子是许彪调制的，味道相当不错，张千强吃得眉开眼笑，连连夸赞。 等张千强吃完饭出发，许彪就让人喊来了木匠首领刘大鹏和铁匠张洪，把自己关于轴承的设想告诉了他们，让他们配合着，给大车换上轴承。 “大当家竟然还懂得这个？” 刘大鹏一副见鬼了样子，他做了几十年木匠，稍微一想，也明白这滚动轴承，应该比现在大车上用的滑动轴瓦，要省力一些。 许彪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上学少，来到大明后，发现自己既不知道怎样改良火药配方、研制燧发枪，也不知道怎么造玻璃、香皂，简直愧对穿越者的身份！ 轴承在农村架子车，工地手推车，还有自行车上，实在太常见了，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属下这就回去，配合着做一付出来，安装到大车上试验一下！” 刘大鹏和张洪兴冲冲的回去了。 周家堡现在有八辆大车，如果全部换上滚动轴承，又能多装一些货物。 现在刘毅已经开始把整理好的钱粮向大车上装了，不过许彪对于把银箱放在大车上，有点不太放心。 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银箱放在自己的系统空间里。 “王丰收，去刘毅那里，让他把银箱抬过来，就说我要亲自保管。” 王丰收是闻风前来投军的饥民中，少见的识字之人，许彪就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做个警卫员，平时跑跑腿，传递一下命令。 门外答应一声，脚步声迅速远去。 许彪的系统空间有两立方米大小，现在里面只有一颗水银般的金属液滴：铁母。 铁母这东西，许彪也试验过，可以把它融入钢刀中，修补刀刃上的缺口。 不过以许彪现在的力量，刀剑在他手中都太轻，用着不得劲。 而且他也没有这方面的武技，只有一门从死掉的赵武师房中搜出来的《乱披风刀法》。 这门刀法并非系统奖励，就只能自己慢慢摸索练习，至今为止还颇为生疏，都没有在属性面板上体现出来，由此可见一斑。 这也是面对那些全真派道士，他光用拳头，没有拿兵器出来献丑的原因。 意念一动，那颗铁母出现在掌心，滴溜溜的滚动。 许彪把墙上挂的钢刀摘下，将铁母往上一放，它就好像水入沙土一般浸入了进去。 桌子下面正好摆放着断掉的三柄全真佩剑，许彪拿过一截剑尖，放到钢刀之上。 就见到那剑尖好像融化了一般，缓缓融入了钢刀之中。 “所谓吞噬，原来是这样。” 许彪索性把所有的断剑，都‘喂’给了它。 钢刀融合了三柄断剑，重量已经超过了十斤，但是拿在许彪手中，还是觉得太轻。 而且钢刀扁平，护手形状不规则，放在系统空间里，太占地方。 许彪心念一动，就见到那钢刀，好像终结者中的液体机器人一样，缓缓变形，最后成了一根圆圆的铁棒。 院门外脚步声沉重，刘毅带着四个大汉，抬着银箱进来了。 刘毅虽然对许彪忽然要亲自保管银箱感到有点奇怪，但并没有什么不满之意，毕竟许彪是大当家，愿意怎么做，别人都不容置喙。 而且平时支付工钱等支出，用到的都是铜钱，那两箱铜钱仍然归他掌管，并不会给日常开支管理带来不便。 许彪问了一下他的工作进度，刘毅说咸肉已经全部腌制完毕，其它事情也一切顺利，两天之内就可启程上路。 许彪估计，全真道士们失陷在周家堡的消息传到终南山，也要两三天，等全真派做出反应，派人来到这里，还要个两三天。 时间应该足够。 不知二愣子那边进行的如何了，全真道士们有没有招供？ 地牢里。 熊熊燃烧的火盆，给室内提供了光源。 橙色的火光下，被捆住双手，拉扯向上吊起来，只有脚尖着地的明礼道士，神色萎靡。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合过眼。 内伤十分严重，脏腑受震荡发生移位，全身骨节又酥又痛。 “牛鼻子，你的师弟们都招了，只剩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硬挺，有啥用？” 二愣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伸手拍拍桌子上那厚厚一叠纸张，说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明礼道士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皮，沙哑着嗓子问道：“那你还问我作甚？” “嘿嘿！每当撬开一个嘴硬之人的嘴巴，” 二愣子狞笑道：“我就感觉说不出的痛快！” 旁边站着的原本周家堡地牢管事，感觉二愣子这话算是说到他心里去了，笑道： “说的是！有时候我倒想，这些家伙不要招得太快，不然太不过瘾。” 二愣子瞟了这个手拿皮鞭气喘吁吁的家伙一眼，说道： “大当家交代的事情，我要办的又快又好，没功夫跟这牛鼻子耗时间。” 二愣子记忆犹新，那天自己父母被杀死在村中道路上，脑袋被割掉，自己给他们收尸的时候，还是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才认出他们来的。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身体里，有那么多的血！ 他只恨自己没有本事报仇！ 自从许老大深夜追踪，杀了那些官兵，二愣子就决定，这辈子都要跟着他，报答这份恩情。 许老大交代下来的事情，要不折不扣的完成！ 第18章 生变 岐山县，县衙。 “你说什么！七位道爷全部失陷在周家堡，一个都没有跑出来？” 县令杨致远惊疑不定的看着下面跪着的捕快张全。 全真道士个个武艺高强，怎么会在一伙小小的杆子手里栽了跟斗？ 这种流民组成的杆子，连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都不是，纯粹是拿刀的农民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想不通，杨县令还是修书一封，给西安府的贵人发了出去。 但他身为朝廷命官，却不会直接和终南山全真派通信，免得落人非议。 这个消息要从西安府转一圈，会耽误不少时间。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土匪杆子就像是野草，割了一茬，又生出来一茬。” 杨县令手捻胡须沉吟着：“看来必须要严格整治一番才行了！” …… 周家堡，校场。 许彪手持鸳鸯阵图，和教头哑巴，副教头瘌痢头二人，正在安排饥民堡丁们演练鸳鸯阵。 出于戚继光‘兵贵杂’的思想，原版鸳鸯阵的兵器很杂，经过许彪简化之后，还有盾牌、长枪和钢叉三种。 经过训练的饥民队伍，只是达到了听令前进后退的要求，拿着武器都不知道怎么用。 而且还要给每个‘什’配一个原堡丁的弓箭手，或火铳手，用以远程攻击，就更加让人头痛了。 许彪和瘌痢头正在安排站位，那边有一‘什’配好兵器人员的队伍，却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 在大当家面前闹事，让瘌痢头脸上挂不住，高声喝问。 “禀大当家，教头。” 那一‘什’的什长被带了过来，拱手行礼道：“配给我们什的堡丁态度傲慢无礼，我们不想要他！” 许彪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闹事的什长。 此人肩宽手长，满脸桀骜之色。 “他叫宣准，在训练中表现突出，所以才选为什长，” 瘌痢头在许彪耳边说道：“没想到如此桀骜不驯，要不……” 许彪抬手打断了瘌痢头的话，面无表情的问这宣准： “你们想要怎样？” 宣准伸手一指新招的那些，正在分辨左右的饥民队伍，说道： “那里有个猎户，弓箭用得精熟，我想要他！” 这些都是附近之人，互相之间也有认识的。 “可以！” 许彪点点头，让人把那猎户喊来。 军中不怕刺头，只要有能力就行。 李云龙不也是个刺头吗？ 只要有本事，许彪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如果没能耐还蹦高，那就容不得他了。 那猎户三十多岁，脸上有道伤疤。 “小的包宽，拜见大当家！” 这包宽神情冷静，目光锐利，看样子像是个有本事的。 许彪点点头，吩咐：“带他去库房，挑选弓箭。” 弓箭若要射的准，需要长期练习，而且还要一定的天赋，不是那么简单的。 周家堡的库房里，还有好几张弓，却没有那么多弓箭手。 有了这个插曲，另外四个‘什’中，原堡丁们的态度也收敛了不少，配合起来变得更加顺畅。 说来也巧，这五‘什’饥民，全都选择了弓箭手作为远程打击兵，没人选火铳手。 可见火铳易炸膛、不保险的观念深入人心。 “大当家！” 此时，二愣子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纸张，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那些牛鼻子，全都招了！” “做的好！” 许彪笑着点点头，从二愣子手中接过了那叠纸张。 里面记录的都是经过核对的全真剑法、掌法等武功。 许彪稍微翻看了一下，又交还给二愣子，吩咐道： “让人多抄录几份，上课的时候，教给大家。” 三操两讲，除了忆苦思甜这样调动饥民情绪的政治课，主要就是教大家识字。 这个时代文盲率很高，刘家堡因为有个私塾先生的原因，村民普遍识字，倒也难得。 把这些全真派武功在上课时交给大家，有天赋的、勤勉的，自然会脱颖而出。 …… 当天晚上，许彪正在吃饭，亲兵王丰收匆匆进来，禀报道： “大当家，张千强来了，独自一人，没有大车随行。” 许彪有点奇怪，没带大车过来，肯定不是装运粮食。 而且今天中午走的时候，两人约定好了，明天早上过来装粮食。 有什么急事，不能等到明天早上过来再说？ “快请！” 不一会，张千强连走带跑的进来，神情慌乱，张口就说：“不好了！” “张大哥，有什么事情，坐下慢慢说。” 许彪请他坐下，让亲兵王丰收去倒茶。 现在许彪已经不再使用丫鬟小翠做杂事了，因为自从决定要走，询问周家堡中人意见时，小翠不愿跟从。 她毕竟是周扒皮原本的丫鬟，不愿跟着杆子也是人之常情，堡中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走。 不过这样一来，许彪身边有时会商量机密事情，就不能让她靠近伺候了。 “今天岐山县令不知发什么疯，忽然派出大量捕快，在城中大肆抓人，” 张千强坐定，喘了两口气，说道：“我们金花教本县首领张香主，被他们抓走了！” “张香主平时急公好义，被人称为‘及时雨’，这次我从你这里拉回去的粮食，张香主一力主张分给教中兄弟姐妹，以渡过这青黄不接之时，” “估计可能是动静太大，引起了县中警觉，遭此大难！” “此前我们准备花银钱打通关系，救张香主出来，却被告知，在张香主家中地窖搜出刀枪兵甲，涉及谋逆大罪，要枭首示众！” 张千强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整个事情说了出来。 许彪心想你们白莲教是造反专业户，可不是谋逆大罪吗？ “张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张千强大晚上的跑过来，肯定不是光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这么简单。 “许老弟，咱们教中兄弟有难，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千强伸手抓住许彪的手腕，恳切的望着他说道。 被一个大男人抓着手，许彪身上一阵恶寒。 “我许彪可不是不讲义气的人！” 许彪嚯的站起身来，顺势挣开了张千强的手。 “好！我就知道许老弟为人仗义！” 张千强说道：“现在官府已经有了警觉，再难暗中救人，我们副香主决定趁机起义，夺了县城，救出香主！” 许彪闻言皱起了眉头。 事情败露，被迫起义，这桥段怎么这么熟悉呢？ 第19章 出兵 据张千强说，岐山县城已经戒严，逃出城来的副香主决定，发动四镇八乡的金花教信徒，围攻县城！ “我……” 许彪觉得，这个副香主，恐怕是想让香主快点死！ 明朝官兵分两个系统，一个是卫所兵，不过现在烂到不行，战斗力十分低下。 卫所制是明太祖朱元璋创立，最有名的卫是‘锦衣卫’。 5600名军人为一卫，1120人为一所，一般每卫设左、右、中、前、后5个千户所。 120人为一个百户所，百户所设总旗2个(每总旗辖50人)、小旗10个(每小旗辖10人)。 到了明末，卫所兵已经变成了种地的农民，而且自己的军田多被军官兼并，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许彪刚刚穿越过来时遇到的，那些杀良冒功的溃兵，就是两个小旗军官带着的卫所兵。 由于卫所兵太烂，后来实行募兵制，像是大名鼎鼎的‘戚家军’，就是招募而来。 这种士兵一般都会被长官寄予厚望，传授武功，虽然军中武功多是大路货，但战斗力也比卫所兵高多了。 募兵有多种编成方法，各个军队都不一样，每支部队编组方式跟主将的想法有关。 岐山县城中，驻扎有一个秩比正七品的把总，带的一哨兵，定额440人。 至于具体有多少官兵，就要看这个把总，吃空饷狠不狠了。 此外，一旦发生民变，官府肯定还会征用地主富商家中的家丁。 现在这个乱世，哪个地主富商没有几十个能打的家丁，就是一个等着挨宰的大肥猪。 这样算来，岐山县令随随便便也能凑出来大几百人守城。 靠乡间信徒去攻城？ 呵呵！ “许老弟不要担心，” 张千强也看出许彪不以为然的神色，解释道：“信徒只是以壮声势，主力还是要靠许老弟这样的英雄好汉！” 许彪明白了。 乱世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小股的土匪杆子。 破家的农民活不下去，摇身一变就成了杆子。 还有一些是真正的混混恶人，泥沙俱下，良莠不齐。 金花教发展信徒，肯定不能光是在小民之中发展，大大小小的杆子更是他们的重要目标。 比如自己这伙人。 反正早已决定明天要离开，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去岐山县看看这个世界的战斗方式也好。 “张大哥放心！” 许彪把厚实如铁的胸肌拍得嘭嘭响：“看你面子，明天我拉上所有弟兄，前去县城，助你一臂之力！” 张千强大喜，与许彪击掌为定，然后吃了一点东西，连夜匆匆走了，说是要去联络另外一股杆子。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许彪集合手下，吃饱了饭，喝了壮行酒，大开堡门，车队开出了周家堡。 八辆大车，十多辆独轮手推车，满载着钱粮兵甲，踏上了前往县城的道路。 除了基本上训练成阵的第一队50名饥民，和正在分辨左右的第二队，新招的50名饥民。 周家堡里的铁匠、皮匠等手艺人，被刘毅用高薪加半强迫的方式哄来了。 原堡丁们被告知，参加完这次攻击县城的战斗后，可以自行决定是否离开。 不过攻打县城等于造反，到时候就是放他们离开，他们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其余周家堡的居民，大多选择留下，毕竟没有逼到绝境，谁也不愿意去当杆子。 当然，许彪的核心班底，刘家堡的幸存村民，肯定是会跟他走的。 就这样，一百七十人，其中三十五名原堡丁，由于身体条件较好，有武功在身，穿的是比较沉重，防御力也更好的木甲。 二十多名木匠和编制工，连夜赶工，终于在出发前，凑齐了这三十五套木甲。 第一队的饥民兵，穿的是比较轻便的皮甲，有二十套牛皮甲，还有猪皮、羊皮制成的皮甲，防御力存疑。 但不管怎么样，这可能要上阵厮杀的五十名饥民兵，也全员着甲。 另外五十名新招的饥民就没办法了，他们只能作为后勤辅兵使用。 原堡丁之中武功最高的杨家喜，被许彪任命为斥候队长，带着四名身手不错的堡丁，骑着驽马，前出数里，探查前面的情况。 由于这次行动本身没有隐瞒的必要，所以许彪他们走的是官道。 通往县城的官道上，还是有零星的行人，这些人衣衫褴褛瘦骨如柴，基本上都是到处找吃的的流民，说不定什么时候倒下就起不来了。 看到许彪这一行人携刀带枪，这些人都吓得老早躲在路边。 虽然对于杆子来说，这些人没什么可抢的，但不排除有部分性格恶劣的家伙，以杀人为乐，所以还是躲着点好。 许彪不会骑马，所以他和饥民队伍一样，也是开动11路，甩开大脚板走路。 而那些原堡丁们，基本上都有坐骑，有的骑毛驴，有的骑骡子，杂乱无章。 走了一会，队伍中有人又出幺蛾子了。 一个声音吆喝着：“兄弟们，看到路边小山坡上的棵大樟树了吗？咱们保持阵型，跑过去！” 接着就看到，十来个人乱哄哄的离开队伍，向着旁边山坡上跑了过去。 许彪仔细一看，还是那个桀骜什长宣准，带着他的手下，乱哄哄的在跑。 能看得出来，这小子努力想维持这‘鸳鸯阵’的阵型，但是由于地形和人员不熟练的原因，他的努力失败了。 他那一‘什’人，一直等跑到大樟树下，也没能维持好阵型，甚至还有一个人脚下拌蒜，噗通摔了一跤，把草鞋甩飞了老高。 这乱糟糟的景象，引起了大家的哄笑，队伍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许彪叹了一口气，他算是体会到了李云龙上级的心情了。 他也想训练出一支纪律严明，进退如一的铁军，奈何文化有限，全部本领都用出来了，也只能搞成这样。 以后慢慢来吧！ 大队不会停下来等人，缓缓走过的众人，没有看到他们身后的情形。 宣准觉得丢了面子，又打又骂的，把手下聚拢起来，这次没有跑，而是走下了山坡。 却勉强维持了鸳鸯阵的阵型，就算是遇到坑坑洼洼也没有散开。 第20章 扎营 通往县城的道路两边，树木因为干旱，叶子都无精打采的垂落下来。 同样耷拉着脑袋的，还有被捆缚双手，串成一串，走在队伍中间的六名俘虏。 明礼道士等人招供之后，并没有被处死，反而给他们松了绑，关在了一个房间里面。 这些道士盘膝打坐，运功疗伤，都恢复的七七八八。 不过许彪安排，光提供饮水，不给吃饭，所以他们饿了两天两夜，倒也没有力气逃走。 加上有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光头在，众人商议之后，决定等到救援来了再说。 全真派高人众多，他们只是‘明’字辈的青年高手，上面还有‘圆’字辈的师叔，‘永’字辈的长老。 到时候，那光头就知道厉害了！ 一行车马行人走动之间，带起黄土灰尘弥漫，不注意看，好像神仙驾云似的。 正行进间，前面马蹄声响，斥候队长杨家喜回来了。 “大当家，前面就是县城了，” 杨家喜挠了挠头，为难的说道：“可是，县城外并没有起事的人马，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什么！” 许彪心中吃惊，连忙一举手，喝令队伍停下。 刘毅见了，连忙敲起一面铜锣，向着后面队伍走去，口中吆喝着： “大家休息一下，给牲口喂点食水，检查一下大车独轮车，想拉屎撒尿的要跟伍长报备，不得私自乱跑！” 所谓‘闻鼓而进，鸣金则止。’金，就是铜锣。 “我围着县城跑了一圈，确实没人，而且地上没有宿营的痕迹，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有人被官兵击溃的样子。” 杨家喜说道。 许彪摸了摸鼻子，他想亲自上前查看，可是不会骑马，有走过去的时间，不如带队一起过去算了。 “要赶紧学会骑马！” 这时瘌痢头和哑巴等人也围了上来，闻言各自猜测原因。 许彪不相信张千强会骗自己，他骗自己又没什么好处。 “啊……啊啊……” 哑巴这时打着手势，嘴里啊啊的嚷嚷着。 瘌痢头见了，一拍脑袋，说道：“咱们来早了！” 许彪闻言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一直准备着要离开周家堡，物资大车都是收拾好的。 昨天晚上听到消息，今天上午就过来了。 这个效率，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可没有。 “既然如此，咱们先过去，找块好地方扎营！” 一刻钟后，队伍再次启程。 许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县城，出乎意料的小。 后世的一个县城，再怎么样小，要是骑电瓶车转一圈，估计也得跑没电了。 那就是几十里路。 现在这个县城，一面城墙长度顶多三里，而且十分低矮，许彪觉得，甚至都不比周家堡的堡墙高。 许彪四下一看，选了个靠近一片树林的地方，作为营地。 木匠首领刘大鹏带着二十多个人，拿着斧锯，去树林里伐木。 剩下的人，有挖排水沟的，有搭帐篷的，还有垒炉灶准备做饭的。 虽然是第一次做，有点忙乱，但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下，就算是一时找不到事情做，闲着发愣，也是一伍人在一起，同时闲着，没有出现放羊的现象。 这都是许彪和刘毅、哑巴、瘌痢头等头目，提前集思广益，弄出来的规程。 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许彪知道自己上学少，再加上大部分时间需要练武，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大家商量着来。 城墙上。 县令杨致远皱着眉头向外看了一会儿，转身对着旁边一位身穿铁甲的中年武将说道： “班把总，你看贼人初来乍到，是不是带人出去，冲上一冲，说不定一击破敌，把这伙杆子给扫灭了。” 这武将就是驻守岐山县的把总班束，他闻言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县令大人，本将职责在守城，而且我手下兄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粮饷了，不来找我闹饷就算好的，哪里指使得动！” “而且出城也算开拔，没有开拔银子，我没脸开这个口呀！” 明军每次行动之前，都需要上司发放开拔银子，这也是惯例了。 现在县城城门关闭，街道上维持秩序都是县衙捕快们在做，这把总手下的兵，连城墙都不愿意上。 毕竟平时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上官理会，现在不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要饷，岂不是傻？ 杨县令脸色发黑，但也只能耐着性子，温言说道： “班把总，饷银乃军中调拨，本官也没有办法，不过开拔银，本官暂时从库中周转一百两银子，还请班把总费心。” 一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班束手下定额440名士兵，实际上勉强能有一半多点，240人，剩下的都被他吃了空额。 要安抚这240名士兵，有个60两银子就差不多了，那40两班束就笑纳了。 杨县令也不亏，这边花了一百两银子，回头召集县中富商士绅们，就要收二百两上来！ 班把总召集士兵，发下银子，杨县令又让人杀了一头猪，士兵们中午多多少少都见了荤腥。 不过，等到下午准备出发的时候，班束趴在城头上一看，又变卦了！ 上午外面贼人乍一看乱哄哄的，和一般的杆子也没什么区别，而且队伍中还有妇孺，像是搬家似的，让他轻视。 实际上那是铁匠、皮匠等人的家眷，他们本来就是搬家。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忙碌，许彪的营地已经稍具规模，一杆黑龙旗竖立在营地中，宛如军营。 班束也是老兵头了，什么时候见过杆子也会扎营了，就算是大股的农民军，也是东一堆，西一片，随地大小便。 这小小的一百多人的杆子，还专门建了厕所。 班束明白，就凭着那一道木栅栏，这营地就不好打。 当然他也没有直接耍赖，而是拖拖拉拉的，一直拖到了黄昏，说是天色已晚，明日再战。 结果第二天，班把总病了！ 到了第三天，城外开始陆陆续续来了更多的流民和杆子，这下彻底不能出去了。 许彪营地里一直都没闲着，木匠在制作木甲和各种器具，士卒在操练，就连许彪，用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也快学会骑马了。 虽然骑在马上姿势僵硬别扭，但许彪乐此不疲，每天上下午都要骑着马，绕县城跑个几圈。 “大当家，张千强陪着一个人过来，说是副香主来拜访。” 这天许彪正在马厩里给自己的坐骑刷毛，亲兵王丰收前来禀报。 第21章 双保险 许彪的大帐类似后世救灾帐篷，是那种房屋式的，十分宽敞明亮。 张千强和一个中年人，正饶有兴致的观看许彪挂在后墙上的大幅地图。 这地图十分奇怪，样子像雄鸡，不但有大明的疆域，还包括了大理国、西夏国、俄国、蒙古、高丽、扶桑、琉球和安南等国的全部或一部分。 当然，大明是不承认现在已经改称为‘清’的后金鞑子为一国的。 两人还是第一次从这种大的战略视角，俯瞰各国地域，都感觉十分新奇。 在古代，地图是十分珍贵的绝密资料，没人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挂在待客的地方。 许彪掀开门帘进来，两人闻声回头。 那中年人面相普通，毫无特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掌柜，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光芒，可以窥视到他的野心。 “许老弟，这位就是咱们金花教岐山县张东香主。” 张千强介绍道。 许彪连忙一拱手，声如洪钟的说道：“见过张香主！” “幸会幸会！” 张东见许彪高大魁梧宛若钢浇铁铸的身躯，赞叹道：“久闻许黑龙如霸王在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许黑龙？ 这是见到自己旗帜上用墨汁画的那条龙，给我起的绰号？ 许彪也没有提出异议，这绰号最起码比‘一斗谷’‘赵千斤’好听，要是看他顶着大光头，给他起个‘许和尚’，那就倒霉了。 客套几句，分宾主坐下。 说起这次行动，许彪才知道，张副香主也不是兴之所至，就胡乱搞事的。 他有双保险。 一是岐山县城墙年久失修，某处暗渠旁边，有一个走私者掏出来的通道，可以派兵潜入城内，不战而破城。 另外就是，他联系了城中一家大户，那大户家中有数十名家丁，武技高强，可以直接打开城门，接应流民军入城。 而且他联络了数股杆子，足有上千能战之士。 最后，还有不计其数的教中信徒，以壮声势。 许彪闻言，也只能恭维他几句‘运筹帷幄’之类的话，表示在张副香主的领导下，破城如反掌，预祝胜利。 对于这次见面，张东也比较满意，许彪没有提出异议，最主要的是，没跟自己索要钱粮。 这年代，官兵开拔需要开拔银子，杆子同样需要财物激励，许黑龙算是个异数。 其实是许彪不懂这种规则，他手下都是村民饥民之类，也没人提醒他。 到第四天，一共七股杆子终于到齐，多的三百多人，少的几十个，总数接近千人。 至于零零散散的信徒，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还有听到消息来的饥民，想着破开县城能捞到点好处，都汇聚过来，城墙外黑压压一片，声势颇壮。 张副香主召集包括许彪在内的七家杆子，开了个会，约定了破城之后分赃方案，然后就开始行动了。 人数最多的那家杆子，头领姓钱，排行老三，人称‘三大王’，率领他的手下，去到城西那暗渠处，准备进城。 许彪和众杆子，则在城东鼓噪佯攻，给三大王提供掩护。 虽说是佯攻，但也不能只是嚷嚷就行了，还是要有实际行动的。 一家首领姓李的杆子，约有一百多人，接了任务，乱哄哄的抬着临时打造的木梯，向着城门而去。 城墙外是有一道护城河的，虽然因为天旱，里面的水已经没有了，但还没有干透，底下一层淤泥，人要是陷进去也讨不了好。 城门处的吊桥也拽起来了，看样子，这股杆子是准备用梯子搭到吊桥上，然后爬上吊桥，把吊索砍断，放下吊桥，让大队直接进攻城门。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主意。 如果直接进攻城墙，首先就要挖土填壕，才能过去攀登城墙。 而用梯子爬吊桥，拽起的吊桥会遮挡一部分城楼上面的视线，射击角度不好。 当然，前提是你要先跑到吊桥下面。 就在杆子们举着盾牌，扛着梯子跑到距离吊桥二十步的时候，就见城楼上垛口处出现两个黑洞洞的炮口。 “轰！轰！” 两声巨响，伴随着火光和浓烟，指头大小的铁子像是暴雨一般，笼罩了梯子所在的一大片地方！ 接着嘭嘭嘭火铳开枪的声音，唰唰唰箭矢发射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啊！啊！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 杆子们举的盾牌能挡住箭矢，却挡不住大炮。 两炮散弹轰下，杆子们就扔了梯子，慌乱之中扭头想跑，却暴露在弓箭火铳的射击之下。 一通纷乱之后，杆子死伤了三十多个，姓李的脸都白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动了。 许彪看的也是暗暗心惊，不知道自己的铁尸之体，能不能挡住火铳和大炮。 火铳的铅子穿透力不足，咬牙硬抗还差不多，但是大炮估计有点玄！ 现在只有等三大王那边偷进城中，打开城门放众人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城西传来喊杀声，众人都十分兴奋，准备接应。 但是，没多长时间，喊杀声就沉寂了下去，三大王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原来他手下纪律松弛，吵吵嚷嚷的没进几个人，就惊动了守军。 守军杀了潜入的几个人，堵住缺口，扔石头砸断了搭在护城河上的跳板，三大王的行动宣告失败。 张副香主和几个杆子首领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副香主给大家鼓劲： “我和李大户约定的是今夜三更夺城门，咱们白天休息，等夜里破城之后，吃香的喝辣的！” 午夜，三更天。 张副香主和一众杆子首领，眼巴巴的等着城中李大户发动，打开城门。 但是，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天亮，城中都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大家睁着熬得通红的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唯有眼肿胀。 不知道李大户是睡过头了，还是临时胆小缩卵了，或者行动不密，被官府给抓了？ 张副香主的双保险全部失效。 雪上加霜的是，这个时候，大家没东西吃了！ 信徒们都是苦哈哈，本来就是想破城之后，弄点粮食回去，让一家老小渡过春荒。 谁会带着几天的粮食前来？ 就算杆子们带着一些干粮，这两天下来，也快吃完了。 这时有人告诉张副香主，许黑龙队伍中，有不少运粮食的大车。 他们的粮食多得吃不完！ 第22章 填壕 张副香主找到许彪，商量着要借粮。 借？ 这是有借无还啊！ 许彪想了想，这粮食保不住。 他要不答应，肯定翻脸。 面对上千的杆子，数千信徒的人海大潮，他几十号战兵够什么用？ 而且还落个坏名声。 “张香主开什么玩笑!” 许彪咬着牙说道：“大家都是金花教的兄弟姐妹，说借太见外了！” “我总共八辆大车，给我留一辆，其余的都拿走！” 许彪的慷慨，让张副香主也不禁动容。 他本来想的是，言语挤兑，加上暗中威胁，能从许黑龙这里要一半的粮食就不错了。 没想到许彪这么大方。 “张副香主，要不要我把粮食给你送出去？”许彪送佛送到西，提议道。 “不用不用！” 张副香主连连摇手，粮食要是现在出了这营地，还不得遭到哄抢啊！ “我让各单位来你这里领粮食。” 张副香主出去之后，按照各股杆子的大小，分配了粮食。 对于信徒们，则在许彪的营地门口，支起了大锅，开始施粥，让大家不至于饿死。 这下搞得，许彪的手下没粮食吃了，只能吃肉干。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在中午举行的首领会议上，有人发牢骚道：“最多两天，不用官兵打，咱们自己就要来个卷堂大散！” “要我说，现在只能进，不能退，明天咱们填壕，多弄几架梯子，一起上前！” “这又矮又破的城墙，我就不信了！” 大家闹闹哄哄，最后的意见还是打！ 各自存粮都不多，就算是散伙回去，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还是要去打大户。 到时候独自一伙杆子，面对大户人家比城墙低不了多少的堡墙，能不能打下来很难说。 现在大家聚拢在一起，努力一下，说不定这城墙就破了！ 统一了思想，张副香主来到了施粥现场，站上手下给他搬来的一张桌子。 “兄弟姐妹们！” 张副香主手持一个铜皮喇叭，大声呼喊道：“现在咱们粮食不多了！” “大家想要粮食的，等会一起动手，挖土填壕！” “到时候破了城，大家一起发财！” “如果不想出力，对不起，粥都没的吃！” “真空家乡，金花圣母！” “大家一起努力！” 张副香主的话还是有一定效果的，下面的信徒被刺激得哇哇乱叫。 接下来，暂停施粥，只有扛着土袋、木头等物，扔到护城河里，来回跑三趟的信徒才有一碗粥。 众人拿出随身携带，准备破城之后装粮食的布袋，也有人脱下衣服来兜土，各显神通。 张副香主则安排各股杆子，把盾牌手集中起来，等一下填壕的时候，遮护信徒，以防他们被弓箭火铳所伤。 另外，各家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也要调上去，和城墙上对射，压制对方火力。 许彪手下，五个鸳鸯阵就有十块盾牌，原堡丁也有十多名刀盾兵带有盾牌。 他们集中起来，有的遮护一名运土的信徒，向着护城河奔去；有的遮护弓箭手和火铳手，小心接近护城河。 城墙上的官兵们，见到众多信徒运土前来，顿时火铳和弓箭齐放！ 乒乒啪啪一阵乱响，虽然有盾牌遮护，但还是有十余人被射伤，惨叫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信徒们的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见到平日相熟之人或死或伤，顿时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把东西一扔，掉头就跑。 跑回来的这些信徒们，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次运土上前。 这次出面的是杆子，他们手持明晃晃的刀枪，威胁信徒们再次运土上前。 一个杆子首领见众人依旧畏缩不前，挥动钢刀，一刀把一个口中抱怨，嚷着要回家的信徒给砍了。 在喷溅的鲜血面前，信徒们被迫再次扛起土袋，还有人想要找张副香主投诉，却发现不见了其人身影。 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盾牌手，把受伤的人带下去！” 许彪见到受伤的信徒无人理会，只靠自己的力量往回爬，不禁皱着眉头大声呼喝。 其实这是一种默认的淘汰机制，能自己爬回来的都是轻伤员，可以治好。 而重伤员就算是带下来，也是个死，不如不要费那个事。 理是那个理，但说出来人的感情接受不了。 而且城墙上的弓箭火铳在不停发射，不救的话，说不定轻伤员就变重伤员，或者干脆被射死了。 城下的弓箭手和火铳手，由于是仰攻，还要担心受伤，都是从盾牌后探出身，来不及仔细瞄准，就胡乱发射，战果寥寥无几。 并且盾牌对于箭矢的防护力还行，但是对于火铳的铅弹，就有些勉强了。 尤其是有些杆子的盾牌，是用门板改造的，有厚有薄，铅弹打在薄木板上，往往就能射穿，伤害到盾牌后面的人。 许彪忽然想到抗战电视剧中，战士们端鬼子的炮楼，用浸湿的棉被盖在八仙桌上，叫做‘土坦克’，现代枪弹都能挡住，何况现在火铳铅子？！ 只是浸湿的棉被太重，饥民扛起来费力。 许彪转头一看，见到独轮手推车，于是让人把浸湿的棉被固定在门板上，竖在手推车前面，把土袋也放在上面。 这样一来，一车能装好几袋土，效率大大增加。 其余的杆子有样学样，伤亡顿时减小了不少。 就算如此，积累下来，因为射箭要探出较多的身体，许彪手下的七名弓箭手也伤了三个。 其中一个被铅弹射中头部，抬下来一会就死了。 还有两个被箭射中肩膀的，剪断箭杆之后，要慢慢的把箭头挖出来。 周家堡只有一个医生，还是给牲口看病的兽医，虽说也懂点人医，但技术让人生疑。 这个名叫尹欣水的兽医，在那里挖了半天，人都痛昏过去了，箭头才挖出来，让人怀疑他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火铳手因为探出身体比较少，暴露时间也短，没有伤亡。 不过，四名火铳手还是很快跟着遮护他们的盾牌手，一起撤了下来。 “大当家，不是俺们奸猾，” 面对着脸色不善的许彪，那个名叫郝峰的火铳手辩解道：“实在是火铳只能打这么几枪，再打怕就要炸膛了！” 说话之间，就听到城墙上啪的一声异响，接着惨叫响起，正是火铳炸膛，一名官兵捂着脸倒了下去。 第23章 火焰焚身 见此情景，许彪也不好训斥这火铳手，挥手让他们下去，用湿毛巾给火铳降温，然后尽快上场。 而随着城墙上火铳接连炸膛，官兵们不敢再放枪，弓箭手要用力拉弓，一般射个五六箭，力大的射出十箭，就累的射不动了。 从开始的箭如雨下，到现在稀稀拉拉，偶尔射出一两箭，威胁大大降低，填壕速度随之加快。 加上独轮车可以一次运几袋土，很快一条狭窄的通道就填了出来。 下面就该扛着梯子，蚁附攻城了。 因为填出来的通道很狭窄，一拥而上只能挤在路口过不去，让官兵当靶子打，所以要分出先后。 那个姓李的杆子首领，因为佯攻被城上打死了三十多人，这次说什么也不上了。 而其他的杆子首领，也都想让别人顶在前面，自己等城破了，进去抢好东西。 最后只能抓阄。 许彪抓了个第四，不算坏，也不算太好。 抓到第一名的杆子首领骂骂咧咧的，让各家都把盾牌借给他手下使用，然后带人扛着木梯向城墙冲去。 这世道人命不值钱，与其饿死，不如拼一把，死就死，不死冲进去就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能玩女人！ 这伙杆子约有一百来人，扛着五架木梯冲到护城河边，城墙上的官兵们也重新振作精神，放箭放枪。 一通噼里啪啦乱响，杆子倒下七八个，官兵也炸膛了一杆火铳，互有伤亡。 木梯冲过护城河，在城墙边竖了起来。 城墙上面开始往下砸石头、滚木，杆子们被砸中脑袋的，当场死亡，有个倒霉的家伙被砸中肩膀，倒在地上哀嚎了好久，才被再次砸中死掉。 还有官兵用撑杆往外推梯子，不过木梯顶端有木勾，勾住了墙砖，推不动的官兵手持大斧，探出身子试图砍断木梯。 这次杆子的弓箭手可算是找到发泄口，嗖嗖几箭射过去，拿斧头的官兵就中箭掉了下来，连他手中大斧也丢到了城墙外面。 几次之后，官兵也不再试图砍断木梯，而是用灰罐去砸爬上木梯的杆子们。 所谓灰罐，就是用小瓦罐装上石灰粉，砸在盾牌或木梯上，就会破碎开来。 石灰粉四处飘散，一旦进入眼睛里面后果十分严重，就算是进入口鼻之中，也很不好受。 接着官兵又用桐油浇在木梯上，再用火把点燃，让木梯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梯。 梯子上爬着的杆子，一个个叽里哇啦怪叫着向下跳，有的摔断了腿，直接就是等死的结局。 伤亡了数十人之后，这股杆子再也坚持不住，发一声喊，连滚带爬的撤了回来。 “混蛋！” 张副香主现在也没有了原本的风度，跳脚大骂。 接着又安排再打造木梯，让第二股杆子上前！ 木梯比较简单，两根长木，十余根短木，许彪手下木匠多，一会功夫就造出来好几架。 几股杆子轮番上阵，但是除了在城墙下面多出了不少死伤者，还有十多架燃烧的木梯之外，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官兵们花样百出，用石头砸，用油烧，泼开水，还把粪水烧开了往下倒。 这玩意被称为‘金汁’，恶心还是其次，主要是它病菌丰富，一旦烫伤肯定发炎，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多数是个死。 等轮到许彪这伙人上场的时候，日头西沉，已是黄昏。 “大当家，要不咱们还是等明天再战吧？” 刘毅头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状况，心中打鼓，凑近许彪建议道。 他的意思其实是，夜里拔营就走，不在这里掺和了。 许彪闻言摇摇头，脸色冷硬如钢铁。 打到现在，杆子们有了退意，官兵们也是疲累欲死。 何况，面对一个又矮又旧的县城，就想放弃，今后大城、坚城多了，难道都不打？ 无论如何，许彪都要打一下试试！ 他伸手取过一面臂盾，手持钢刀，带头向前走去。 这种臂盾，里面用两根绳子系在左小臂上，有点类似古希腊战兵的盾牌，不耽误左手抓梯子向上爬。 只是这种臂盾比较小，平地作战时不能完整防护躯干，更别说大腿了。 后面上百人抬着六架木梯，跟着许彪向前冲。 来到护城河边，城墙上只有零零散散的箭矢欢迎他们，火铳早就不响了。 倒是许彪手下的四名火铳手，再次出现，和弓箭手一起躲在盾牌后，为许彪他们提供掩护。 木梯依次通过狭窄的通道，来到了城墙下面。 这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有粪水的臭味，人肉烧焦了的糊味，最多的还是血腥气。 种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想吐的味道。 “快！动作再快点！” 什长们大声喊叫着，催促手下把木梯快点架起来。 城墙上的官兵也疲惫得很了，丢石头都有一搭没一搭的。 直到梯子上开始爬人，攻击才忽然猛烈了起来。 许彪口咬钢刀，第一个踩上木梯，快速向上爬去。 “咣！” 许彪手臂一震，却是城墙上砸下一块石头，落在他的臂盾上，发出一声大响。 不过，这块十多斤重的石头，没有像城墙上官兵想的那样，带着从上往下坠落的力量，把梯子上的人给砸伤，惨叫着摔倒下去。 那人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一般，手脚并用，继续向上爬来。 “不好！这是个硬茬子！” 官兵之中也有见多识广之人，明白梯子上这位，可能是个武功高手！ “投掷灰罐！” 一个军官赶了过来，大声呼喝，同时招呼军法队过来。 军法队一方面是督战，防止有人怯战当逃兵，另一方面是作为救火队使用，哪里情况危急就奔向哪里堵漏。 这些人都是武技高明之辈，手持大砍刀，既砍身为自己人的逃兵，也砍敌人！ 许彪爬到中间，就听到几声脆响，灰罐在他臂盾和木梯上爆碎，石灰粉四处飞溅飘散。 这玩意别说进入眼睛，就算是吸入口鼻之中，那也是场灾难！ 许彪虽然已经达到肉身六重境界，力大无比，但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气管练得不惧石灰粉。 当下连忙闭上眼睛，停止呼吸，手脚凭借感觉，加速向上攀登！ “咣！咔嚓！” 许彪手臂一震，却是那军官举起一块数十斤重的大石头，狠狠砸下！ 咔嚓一声，把许彪的臂盾给砸破，他受力之下，脚下踩的木梯横杆也发出一声脆响，断裂开来！ 许彪脚下一空，差点掉下去，幸好另一只脚用力一踩，整个人向上一蹿，又上了一截。 不等许彪松口气，就听到上面不远处一个声音呼喝： “火油！” 一盆液体兜头浇下，臂盾已破的许彪，被淋了一身。 而且这液体，是燃烧着的火油！ 顿时，许彪身上着火，整个人烧成了火人！ 第24章 浴火战神 “哎呀！” 木匠首领刘大鹏作为手艺人，被许彪命令留下，没有跟随战兵一起上前战斗，但他时刻挂心着战况，此时见到许彪被一盆火油浇下，烧成了火人，顿时失声惊呼！ 而这处城墙上的战斗，同样牵动着众多杆子和信徒，以及自发赶来饥民的心。 如果能够破开城墙，大家都能得到好处，但是现在看到打着黑龙旗的第四股杆子，也败亡在即，众人心情无不沮丧万分。 全身着火的许彪，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 “快看！” 一个饥民伸手指向了城墙，激动的喊道：“那人还在向上爬！” 众人闻声看去，惊奇的发现，那个全身着火的杆子首领，顺着木梯，仍在向上爬动！ 这是多么大的毅力啊！ 一般人被开水烫伤，就会痛得跳脚，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而这个人，肯定有着钢铁般的意志，才能强行控制自己，忍受剧痛，坚持攀登！ 有些心软的信徒，已经跪了下来，喃喃祷告，希望这个坚强的战士，死后投个好胎，下辈子托生在富贵人家…… “大当家！” 跟在许彪身后的瘌痢头目毗欲裂，哀声嚎叫！ 瘌痢头这个人，头脑比较灵活，平时许彪多数时间在练武，不怎么管理操练士卒的事情，让他有时候觉得，大当家不过如此。 虽然瘌痢头不知道，后世有个姓孙的，让姓蒋的帮他练兵，最后兵成了蒋的私兵这件事。 但是谁训出来的士卒，就跟谁更加亲近，这个朴素的道理，瘌痢头还是懂的。 不过现在，所有的小心思，在那熊熊火焰面前，都被烧成了飞灰！ 瘌痢头眼中满是热泪，快速向上攀登，占满他脑海的念头，都是把大当家救下来，把他身上的火扑灭！ 有时候，当首领的不在于说多少，而在于做什么。 这一瞬间，二愣子、桀骜什长宣准、斥候队长杨家喜等人，都红了眼睛，发疯一般嚎叫着，奋勇向上攀爬！ 城墙下众人爆发出来的熊熊战意，让后面观战的张副香主等人，也不禁动容。 “都是好兵啊！” 一般来说，这个时代不管是官兵，还是杆子，首领阵亡，手下基本都会溃散。 这也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由来。 张副香主决定，等一会这些人退下来，他一定要施以恩义，把这些兵收为手下。 不过，此时。 他们的首领。 还没死！！ 许彪早在火油临身的同时，就已经运起了僵尸之体。 不过僵尸在火油的持续焚烧之下，也会变成骨灰！ 许彪不理会肌肤上传来的热力和灼烧刺痛，加速向上攀登。 每个木梯横杆，都留下了他燃烧的脚印！ 烈火灼烧之下，气血像是破了洞的水囊，哗哗的减少着。 但与此同时，胸口的七窍金丹，也在加速溶解！ 【等级+1】 肉身七重！ 终于，许彪一伸手，摸到了坚硬冰冷的墙砖。 许彪手上借力，一个翻身，烧得赤红的钢铁身躯，已经稳稳立于城墙之上！ 还在半空中之时，那军官窥得空隙，一刀斩来。 速度虽然不快，却毫无破空声，阴险如毒蛇！ 不过，许彪紧闭双眼，伸手抓住口中钢刀，首先在身周横扫了一圈！ 叮叮当当，磕开了数柄向他砍刺而来的刀枪。 感受着手中震荡力度，许彪脱手把钢刀向那军官投掷过去！ 军官见许彪竟然把兵器扔了出来，顿时一愕。 接着就见这浑身浴火的人影，脚下一踏，城砖破碎！ 拳影突然爆发，化作了一条火龙吞噬而来，空气中忽然充满了炙热的气息，让他简直无法呼吸！ 嘭！ 许彪一拳打在军官胸口，狂猛的力道直透后心，啪的一下炸破了他后背衣衫！ 【等级+1】 肉身八重！ 此时许彪的身体表面皮肤已经碳化，气血下降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 如果不是命元在不停的修复着他的身体，恐怕许彪已经倒下了。 咔嚓！ 许彪胸口的‘七窍金丹’一下碎裂，全部融化在血液中，无穷能量在身体内咆哮奔涌！ “不够！还是不够！” 冥冥之中，许彪感觉到，要踏入肉身九重，就要在生死之间磨炼，才能激发精神，踏入‘通灵’的境界！ 肉身九重，已经开始开发精神，内视五脏六腑历历在目。 外界的风吹草动，蝇飞蚁爬，都能清楚的反映在脑海中，犹如目视。 “吼！” 许彪一声暴吼，如同浴火战神，撞入官兵群之中，浑身散发出来蛮荒和暴戾的气息，仿佛动不动就要吃人！ 一道道火焰在他雄壮的躯体周围不停滚动，化为一条条火龙，咆哮，嘶吼，好像要毁天灭地！ “轰！轰！轰！” 许彪周身筋骨每一活动，就散发出来爆炸的声音，似乎在身体中，有着火山在喷发！ 城墙下的人群，已经全部惊呆了。 暗淡的暮色中，城墙上那高大如神祇般的火焰人影，是那么显眼。 呼喝声中，一拳一个，把官兵们崩飞出去！ 如果说刚才，他们还是因为许彪超凡的忍耐力而感动，钢丝般坚韧的神经而敬佩。 现在，他们已经因为这明显超脱人类身体范畴的景象，而畏惧、敬服！ “这是……神仙下凡，神仙下凡啊！” 越来越多的信徒跪倒，五体投地，喃喃祷告起来。 城墙上官兵面对着明显超越人类常识的景象，胆气尽丧，随着瘌痢头等人爬上来，死剩的官兵发一声喊，连滚带爬的逃下城墙。 瘌痢头等人敬畏的看着燃烧的火焰人影，也有点不知所措，生怕闭着眼睛的许彪也把自己等人给当成官兵，随手打杀了。 不过还好，许彪好像能认出瘌痢头等人，并没有向他们攻击，而是来到了城墙上备以灭火的水缸旁边，双手抓起数百斤重的水缸，仰头浇在了自己身上！ “嗤~~~！” 火焰熄灭。 焦黑的人影哗啦一下，把水缸砸在旁边地上，然后对着瘌痢头等人龇牙一笑，脸上的皮都在簌簌往下掉，诡异到了极点！ “那个……” 还是二愣子比较愣，大声喊道：“先给大当家拿件衣服来！” 第25章 四象之力 随着官兵们的崩溃，瘌痢头等人迅速占领了城楼，打开城门，把吊桥放了下去。 城外的杆子们欢呼一声，顿时争先恐后的向着城门洞里面冲来！ 早已饿得难受的饥民们，也兴高采烈地跟在杆子们身后，向着城中拼命奔来。 几个杆子首领，生恐落于人后，抢不到好东西，都跳上马匹，抢先冲来。 “唏律律！” 杆子首领们刚刚策马冲进城门，就见到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高大巍峨如铁塔，缓缓从城上走下来。 此人只穿着一个麻布裤衩，甚至连鞋都没有穿，走动之间，身上的皮肤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筋肉来！ 按说正常人受了这么严重的烧伤，早已经该断气了，此人却精神健旺，浑身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煞气！ 眼皮开合之间，眸光如电！ 众人坐下的马匹灵感敏锐，好像见到了上古蛮荒暴龙，惊得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发出阵阵嘶鸣。 却是不敢向前一步！ 一个杆子首领被自己的战马掀翻在地，连滚带爬的逃到墙边，以免被别的战马踏伤。 其余人拼命抓紧缰绳，想要控制马匹，但战马惊慌难训，只得纷纷跳下马来。 此时张副香主也率众赶来，踟蹰向前，问道： “许黑龙，你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他这是把许彪当成重伤垂死，但有执念未完成，吊着一口气，不倒下去，因此发问。 许彪却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一点没有马上就要断气的征兆： “你们进城之后，不得滥杀无辜，奸.***女！” 许彪这话，如果之前说出来，众人只当他放屁！ 但是现在，他携大胜之威，烧不死之诡异，周围手下刀枪弓矢之威胁，竟然没人敢出声反驳。 后面涌来的杆子帮众和信徒饥民们，见此情景，不知是谁先带头，纷纷跪了下去！ “神仙临凡，神仙临凡！” 不得不说，古代人就是见识少，看到一个烧不死的人，就说是神仙。 如果是在后世…… 呸！ 后世如果见到一个烧不死的人，也没谁能冷静得下来。 只不过会与时俱进，把他当成‘超能者’而已。 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张副香主和几个杆子首领，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谨遵上仙法旨！”有个机灵的杆子，大声喊道。 “大家都起来吧。” 许彪不习惯别人跪拜，大声说道。 众人这才乱哄哄的站了起来，张副香主和众杆子首领也松了一口气。 大家接着向城中奔去。 不过这次，少了一些疯狂的劲头。 张副香主和众杆子首领，却留了下来。 “许黑龙，此次破城，你居首功，可先挑选战利品！” 张副香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不带颤音。 他身为金花教副香主，虽然主要是为了钱财权势，但内心中还是信神的。 许彪想了一下，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补充钱粮是应有之义。 对了！营地中现在有很多伤者。 “我要医生！”许彪沉声说道。 张副香主却误以为，他是为自己要的医生。 闻言腿也不软了，腰也挺直了。 只要会受伤，那就是人，不是神，可以被杀死，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此人武功之高，实在可畏可怖，最好不要招惹！ “没问题！” 张副香主大声应诺，众人一起向城中冲去。 有人冲向兵营，有人冲向县衙，有人冲向粮仓，有人去寻城中大户富商。 转眼间，城门处已经空空荡荡。 “列队！” 瘌痢头一声呼喝，堡丁和饥民兵纷纷排列整齐，眼神炙热的站在许彪身前。 估计现在许彪再让他们去打一座县城，他们也能跑过去打！ 许彪眼神来回扫视一遍，欣慰的发现，自己的手下伤亡不多。 第四轮等到他们攻城的时候，官兵们已经疲累欲死，而且许彪大发神威，把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就算如此，原堡丁也被石头砸死了一个，饥民兵死了四个，伤了七八个。 许彪让瘌痢头把死的人名记下来，以后按年节烧纸。 这时代的人比较信这个，认为有人烧纸就不会变成孤魂野鬼，在冥间也有钱花。 众人看向许彪的目光，敬畏之中带上了一丝亲切。 许彪又让人把伤兵送回营地，等待医生到来诊治，自己带人向着县衙而去。 张副香主已经带人先去了县衙，不管他是救出香主，还是让其‘暴病而死’，许彪都不关心。 他此次前去县衙，一是分些银子，大家一起出力攻打县城，银库中的银子，虽然少不了有人动手脚，但多少要给大家都分点。 其次是到工房料库中，寻些铁料打造兵器。 周家堡铁料不多，许彪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这次破开县城，要多弄点铁料。 县衙中乱糟糟的，县令老爷不知是躲在城中，还是趁乱逃出城去了。 工房的料库就在县衙边的大院中，许彪带人来到时，此地还没有被人占领。 一县的工房主要掌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里面的备料主要是铁、石、木桩等等。 杆子们进城，主要奔着金银细软去的，饥民们想要粮食，所以这里暂时没人光顾。 许彪来到库房中，欣喜的看到，粗铁胚一块块的堆放在角落里，有一大堆！ 他心念一动，从系统空间中取出那根铁母棒，点在铁料堆上。 只见如同水银流动一般，铁母把铁料不停的吞噬进去，许彪手中的武器也随着他的心意不断的变形长大。 从开始的铁棒，变成四棱铁锏、狼牙棒、最后变成一柄大锤。 粗铁料在被铁母吞噬后，形成大锤的过程中，不断排出杂质，最后成型的材质堪比优质工具钢。 铁锤造型简单，就是一个直径比篮球大两圈的圆球，前面有个类似枪尖的尖锥，有扎人的功能。 后面是两尺多长，鸭蛋粗的手柄，柄后是圆环，可以系装饰用的丝绦之类。 连头带尾总长1.5米，净重400斤。 许彪单手提起这柄大铁锤，挥舞了几下，感觉十分趁手，于是满意的点点头。 接着就见到丝丝缕缕的银光，从大锤上脱离，重新汇聚成一滴水银般的‘铁母’。 许彪照葫芦画瓢，再次弄出了一柄同样的铁锤。 这也是他的一点恶趣味。 隋唐演义第一条好汉李元霸，用的就是一个400斤，一对800斤的大铁锤。 传说其为金翅大鹏转世，两臂有四象不过之力。 古人说一象之力，是1.25万斤，四象不过之力就是5万余斤。 自己现在肉身九重，也有5万斤的力量了。 第26章 王子 许彪又把两立方米的系统空间，除了银箱之外的空地，全部塞满了铁块，这才手提铁锤，从料库中出来。 来到县衙银库，许彪看到，各家杆子首领就算没有亲自到来，也派有心腹手下在场，不由一笑。 银库中其实没有多少银子，还没有在县令卧室床下发现的银子多。 分配下来，人数多的杆子分了一千多两，人数少的也有几百两银子，皆大欢喜。 许彪人数虽然不多，但他是破城首功，所以分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其余杆子主要的收获，来自劫掠县中富商大户家，至于所得财富多少，就要看各股杆子的眼光，以及手段了。 许彪没有去抄家，从银库出来，直接去了军械库。 军械库中，各家同样派有代表，轮流挑选自己想要的军械。 杆子们的装备良莠不齐，有人装备精良，但有人拿着锈迹斑斑的砍柴刀，有人拿着竹竿削尖而成的竹枪，甚至有人拿着铁锨、粪叉和菜刀。 这些杆子首选的就是官兵的制式长枪和腰刀，其次就是强弩。 不受待见的是弓和火铳。 火铳容易炸膛，火药受潮不能发射，平时还要细心保养枪管防止生锈，麻烦事太多。 弓箭需要长期练习，否则就只能信仰射击，中不中靠蒙。 弩是弓的变种，有着类似火枪的优点，不需要长期训练，正常人一刻钟之内就能搞懂如何射击，稍微练习一下，便能做到精准发射。 缺点就是，比同类弓重三倍以上，端举容易疲累；体积大，不易携带。 许彪放弃了最贵重的铁甲，把所有的十三张强弩收入囊中。 那个姓李的杆子首领，穿着三十多斤重的铁甲，走路都有点费劲，也不知道他嘚瑟什么？ 军弓，许彪分得了五张；火铳，分了五杆；火药，也分得了几十斤。 据说军械库中原本还有两门虎蹲炮，被最先来到的杆子给吞没了。 这事情难免，也没人计较。 此外，军营中马厩里，有一些战马，许彪没有过去看，张副香主也派人给他送了六匹过来。 和乡下干活拉车用的驽马不同，这是真正的战马，是朝廷以异兽配种，改良而来的好马。 不过城中守军没有胆子出城野战，这些战马算是明珠暗投了。 县中粮仓，张副香主安排有人在开仓放粮。 这个行为给金花教赚来了海量的名声，可以想见，今后金花教的扩张速度会很快。 许彪的八辆大车，有四辆重新装满了粟米，剩下四辆准备用来拉伤员。 陕西人吃的米是粟米，也就是小米，黄米，并不是南方的大米。 其实许彪还是习惯吃大米，不过条件限制，也没得选。 当然，选择小麦也可以，但是小麦需要找到石磨，磨成面粉，面粉加水做成面团，再贴饼子吃，工序太多，太麻烦！ 粟米只需加水煮熟就能吃，对于需要行军赶路的队伍来说，是第一选择。 是的，许彪不准备在这里耽搁了。 杆子们如果占山为王，拦路打劫，绑票勒索，官府可能不会在意。 毕竟这世道，匪患多如牛毛，官府对付李自成张献忠这种大股农民军，已经精疲力尽，不想理会小股杆子。 但是，杆子们攻占了县城，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朝廷的二品高手洪承畴，坐镇近在咫尺的西安府，不可能对这种事情不闻不问。 不知道官府什么时候会得到消息，什么时候派兵进剿，但是许彪决定，尽快离开！ 许彪手下总共就那么点人，现在已经死了六个，伤了十个。 万一再遇到大股官兵，一个冲锋，他这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班底，可能就没了。 如果许彪能像这个世界的上位者一样，视人命如草芥，如今神功初成，独自一人，天下大可去得。 但从小接受教育形成的人生观价值观，让他不可能舍弃众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冒险袭杀官兵了，这也是他的局限性所在。 等许彪带人回到营地，城中的杆子已经送来了五个医生，正在给伤员治伤。 许彪手下经过优先治疗，已经全部包扎完毕，愿意继续跟随队伍行动的轻伤员，可以乘坐大车而行。 重伤员和不愿继续跟随的伤员，送回周家堡安置。 至于别的杆子的伤员，给他们治伤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许彪也没有能力安置他们。 经过刘毅做工作，有一位名叫刘玉林的医生，愿意跟随‘黑龙军’踏上征程。 此人三十来岁，身材清瘦，是从北边延安府逃难过来的，家人全都死了，没想到在岐山县呆了半年，县城又被攻破了。 瘌痢头脑子灵活，他拎着一只铜皮喇叭，在县城门口，对扛着粮食出来的饥民喊话。 宣传‘许黑龙’英明神武，是神仙下凡，‘黑龙军’前途无量，招揽饥民中有技术有特长的人投军。 还别说，这一套挺管用，一会功夫瘌痢头就招来了三十八个人。 至此，许彪的队伍，人数已经接近了二百。 夜色已深，杆子们都进城住宿了。 许彪决定连夜拔营，继续南下渭水。 队伍中，原周家堡堡丁没有夜盲症，刘家堡村民和第一队饥民兵，半月来天天有肉吃，夜盲症状也大大减轻，点起灯笼火把，不耽误赶路。 实在严重的，可以和伤员一起挤到大车上。 黑夜中，一道灯笼火把组成的火龙，沿着官道南下，直奔渭水河畔。 路途中听到马蹄声响，也不知道是官兵斥候，还是流民军探子，在黑暗中接近队伍。 意图不明。 许彪命令，喊话警告后，用新获得的强弩，对着黑夜中射了一通，算是警告。 对方随即迅速远去。 强弩射程远于弓箭，弓箭又远于火铳。 只是弓箭比强弩易于携带，比火铳安全可靠，所以才最得青睐。 像是蒙古和后金鞑子骑兵，可以把弓背在身上，但强弩就没法背。 所以在黑夜中，许彪这边可以用强弩远射那未知骑兵，对方却射不到这边。 其实，这几名骑士，并不是许彪以为的官军。 只见五名身穿汉服，却高鼻深目、身材高大的骑士，奔到一处位于山坳中的隐蔽营地。 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跳下马来，同伴从他肩膀上拔出一根弩矢，疼得他龇牙咧嘴。 “哈哈！库尔班，让你大晚上不睡觉，到处乱跑，这下吃亏了吧！” 营地中央帐篷中，走出一个青年，笑着打趣络腮胡子大汉。 “三王子，卑职身负警卫重责，肯定要多了解周围情况，” 络腮胡子大汉无奈的说道：“王子万金之体，万一出了纰漏，卑职万死难辞其咎！” 这大汉没有说的是，他们西夏国，重要官员和将领身上，都被下有‘生死符’，万一犯错，生死符发作，真是生不如死！ 也因此，西夏国内不存在派系内斗，在国主领导下一致对外。 第27章 元辰炼神术 许彪带领队伍，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已经离开县城很远，众人也都十分疲惫，于是下令扎营休息，准备第二天上午，赶到渭水渡口。 他记得后世人们评价李自成失败的原因，其中就有一条，说他不注意建设根据地，只是流寇，根基不稳。 许彪也想建设根据地，但是陕西北部实在残破，而且大军来往穿梭，根本没法种田。 他想着南下找个好地方，到四川天府之国，总能找个好位置建立根据地，然后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攻破岐山县城之后，系统奖励了一门‘元辰炼神术’，此乃开发精神力的无上秘术。 精神面板的‘气血’‘内气’旁边，也多出了一项‘精神’。 【宿主：许彪】 【境界：肉身九重】 【气血1911/1911，内气110/110，精神16/16】 【神通：僵尸之体（铁尸）】 【内炼心法：玄龟吐息法（1阶），元辰炼神术（1阶）】 【武功：白虎煅骨法】 【拳脚：蛮牛大力拳（3阶）】 【器械：乱披风刀法】 【武器：铁母，双锤】 【剩余寿元：53】 【命元：22】 【魂力：375】 修炼玄龟吐息法之后，剩余寿元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增加了1年，算是意外之喜。 命元因为修复身体，只剩下22点了，今后要注意节约使用。 魂力一直没有用到，现在明白了，可以将其作为燃料，投入元辰炼神术中，修炼精神奇术。 第二天早上。 队伍中的伙头兵提前做了早饭，大家吃了上路。 许彪骑在一匹黑色战马背上，一边行进，一边研究元辰炼神术。 这元辰炼神术开发精神，结合所学武功，最后要修出一种‘势’。 ‘势’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意境’，功夫练到深处，拳有拳意，剑有剑意。 许彪昨天突破的时候，恰逢烈火焚身，痛澈心脾，却是因祸得福，悟到了一点火焰真意！ 此时正在琢磨，怎样把这点火焰真意，培养壮大，融入到拳法之中去。 正行进间，许彪忽然看见，前面道路旁边的草地上，聚集着一群人。 许彪精神之中能感应到，这些人生机强大，无一庸手。 于是把手一扬，示意后面的队伍停下脚步。 刘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吹响了代表警戒的竹哨。 众战兵纷纷列阵，把车队给围在中间。 “我等并无恶意，现下春光明媚，兄台何不过来一叙！” 前面有人扬声说话，声音聚拢传递而来，凝而不散，露了一手极上乘的内功。 许彪此时神功初成，胆魄十足，闻言示意刘毅，让大家就地休息，自己跳下马，独自大步上前。 “好雄壮的一条汉子！” 三王子见到许彪宛如钢浇铁铸的昂藏身躯，也不禁赞叹。 许彪突破之后，精神开发，自具一股慑人心魄的力量，他的相貌棱角分明，虽说不上俊俏，但深具刚毅雄豪的男性魅力。 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有如实质。 许彪见到这群人铺在地上的波斯纯羊毛手工地毯，眼角不禁抽了抽，这东西可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现在却像是一张树叶般，毫不可惜的放在黄土地上面。 这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英俊青年，贵气十足，正含笑看向自己。 西夏本是小国，但是自从虚竹娶了西夏公主李清露，隐居天山灵鹫峰，其子孙习得虚竹所传高深武功后，掌管九天九部婢女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数千人众，哪能都甘心寂寞终老？ 恰逢蒙古国急速兴起，成吉思汗一代天骄，座下高手如云，西夏国差点覆灭，王室从银川一直逃到天山，托庇于灵鹫宫之下。 当时蒙古第一高手魔宗蒙赤行，在天山脚下和当时灵鹫宫主赌斗，打得天昏地暗，却输了百里之地，西夏国才能苟延残喘。 但国主之位，却被当时灵鹫宫主担任了。 虚竹不知俗家姓氏，其子孙跟随西夏公主李清露的姓，血脉纯正，别人也没有话说。 灵鹫宫主夺得西夏国主之位，以生死符控制手下官员和将领，一言九鼎。 其时蒙古势大，为防止叛徒，此举也是不得已为之，但后来形成惯例，国中官、将，却深受其苦了。 后来明太祖朱元璋灭元建明，西夏国也趁机扩张。 这些年来，西夏历代国主励精图治，国势日盛，东征西讨，扫灭西域诸国，现在已成西域霸主。 其祖宗故地在银川，国中人无不希望打回老家去，随着大明国势衰弱，两国边境已经压迫到jyg一线。 如果不是西域地广人稀，远离明朝腹心之地，西夏对大明的威胁，恐怕还在后金鞑子之上。 这位三王子李文都，从小聪慧过人，学文习武一学就会，无一不精，被视为下一任国主的有力竞争者。 李文都自幼胸有大志，此次出行，就是想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东海之滨，北冰之海，南边大理国，都是他的目的地。 如果日后成为国主，那就不可能再随心出游了。 昨夜护卫库尔班被人用弩箭伤到，肯定要打听对方来历。 这些人不愧是西夏王家精锐侍卫，很快打听到许黑龙的光辉战绩。 三王子李文都得知之后，不禁起了爱才之意，他这次出来，也有招揽天下英才的壮志，所以今日专门在黑龙军行进的道路边等着。 许彪见此人礼貌周到，也不能失礼，两人互通姓名，各道久仰。 李文都身边，还有一位绝色少女，容颜秀丽如空山雨竹，身形纤美修长，气质清雅脱俗，背负一柄长剑，又显三分英气。 见到许彪目光，李文都连忙介绍：“这位是慈航剑斋弟子甘梦涵，初次行走江湖，我们道左相遇，相谈甚欢，引为知己。” 李文都从西夏国东来，路上偶遇甘梦涵，顿时惊为天人，感觉相见恨晚。 与许彪说话之间也不忘宣示主权。 许彪只是点头道了一声久仰，没有其他表示，让李文都颇为满意。 其实许彪只是钢铁直男，穿越前就根本不懂如何撩妹，否则也不会有大把空闲时间去健身房撸铁了。 甘梦涵对许彪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在自己面前拼命展示优点，倒是有点诧异，多看了他两眼。 这‘看’却不是普通的看，而是趁着抬起素手撩动额前秀发的时候，手指快速在眼前抹过。 眼中所见，顿时不同。 第28章 误会 只见李文都头上气作淡青，郁郁葱葱犹如华盖，中有一蟒，盘旋游动，状甚自得。 而许彪头上，百余丝百姓都有的白气聚拢成团，却是他手下集众而来，其中别说青、金，就连黄、红也不见，可见本命就是一普通百姓，如无手下，则泯然众人矣。 就算如此，命格不足，天下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他都排不进去。 毕竟，烟尘也有鲤鱼相，哪有白身出头的？ 此乃甘梦涵师门秘传‘望气术’，可观人气运命格，以发掘真龙。 看完之后，美目一眨，眼前景况复原，甘梦涵精神稍微疲惫：这秘术消耗不小。 李文都旁边其余十多个身高马大的汉子，都是护卫身份，没有参与谈话的资格。 其中有一个络腮胡大汉，神情忿忿，似有敌意，不知为何。 李文都招呼许彪和甘梦涵坐下，自有侍卫奉上各色干果小吃，俨然一副闲来春游的模样。 不过，在三王子眼中的春游时节，正是农民青黄不接之时，遍地饿殍。 春光明媚代表着干旱，远没有细雨绵绵来得让人欢喜。 当然，许彪不会不识趣的说这个。 三王子志向远大，要周游列国增长见识，巧的是，作为穿越者的许彪，虽然没上好学，但是对于各地风土人情这方面的知识，还是碾压古人的。 随便说上几句，关于安南、天竺、波斯、大食，还有亚洲、欧洲地理，让三王子听得如痴如醉，甘梦涵美目连闪。 后来也许是李文都感觉风头都让许彪出了，在美人面前有点挂不住，主动谈起了武功。 在武功方面，三王子家学渊源，逍遥派的武功，哪一个拿出来都声名赫赫。 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小无相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还有让人闻风丧胆的生死符！ 许彪平时只把一套‘蛮牛大力拳’练得精熟，却没有这么花样繁多，精深奥妙的武功。 李文都口中不停，点评各家武功优劣，见许彪张口结舌，不禁心中得意。 却要尽吐胸中锦绣，收服眼前这光头壮汉。 “许兄，空口无凭，俗语云：光说不练假把式，咱们不如切磋一下，见得真伪。” 李文都站起身来，却是要与许彪切磋一下，折服于他。 许彪见猎心喜，也想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高深功夫，于是跟着站起身。 李文都脚下一动，凌波微步展开，犹如鬼魅般，欺到许彪身前。 “喝！” 许彪眼睛跟不上对方速度，幸好肉身九重境界开发精神。 通灵之境，心如平湖。 仿佛一平如镜的湖面，映照出周围数十步一草一木。 来不及多想，许彪几乎是本能的暴喝一声，练熟的蛮牛大力拳，一拳轰出！ 声随拳出，骨节震动，空气爆炸！ 气势瞬间拔高，宛如上古暴龙睁眼，愤怒咆哮！ 旁边甘梦涵本来‘看’过许彪命格气运之后，对他不甚在意。 没想到这光头壮汉与人交谈时平和中正，一动手却如雷霆轰击，莽兽暴怒！ 加上这两天以来，许彪行动坐卧，都在思考如何把新领悟的一点火焰真意，融入拳法之中，形成自己的拳意。 所以出拳之时，有意无意间，已经与以往不同。 三王子李文都身处其中，感受更深。 他只觉得对方拳头仿佛变成了一条火龙，奔腾咆哮而来，热浪排空，仿佛脸上的汗毛都要被烤焦卷曲！ 不禁脸上变色！ “火焰刀？” 三王子冷哼一声，杀机大起！ 他这却是把许彪炙热拳意，错认为吐蕃国密教无上神功‘火焰刀’了。 当年鸠摩智身为吐蕃国明王、护法国师，前往大理国天龙寺，企图抢夺段氏不传之秘《六脉神剑》法诀。 ‘火焰刀’以一挑六，大战众高僧合力使出的‘六脉神剑’，并且擒下大理国保定帝段正明，神威一时无两。 大理国段氏也传下了‘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算是逍遥派分支，同仇敌忾。 并且西夏国现在扩张南下，挡路的就是吐蕃国，两国互为敌对。 三王子以为许彪用的是敌人护国神功，当然敌意大起。 其实火焰刀神功热在掌力，许彪此拳热在意念，旁边侍卫都感觉不到丝毫热力。 而且一个锋利明锐，一个霸气厚重，二者截然不同。 但李文都只是听人言传，并没有亲身领教过火焰刀神功，却是把许彪拳意，错认为那门绝学了。 本来只是友好切磋，但是三王子杀心一起，顿时气随意动，手腕一转，天山六阳掌伸缩间，一把抓住了许彪手腕。 北冥神功发动，就要把许彪全身内力吸走！ 这北冥神功非同小可，乃是逍遥派镇派绝学，可以吸人内力为己用，独步天下。 许彪就感觉李文都的手掌宛如无底洞，自己身上的内气泄洪般汹涌而出，落入那无底洞中去。 心中顿时一惊，通灵境界的精神，能清楚的感应到对方心中杀机大起，要致自己于死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死到临头，猪羊也知道挣扎一下。 许彪几乎是本能的挥出一拳。 这一拳不是‘蛮牛大力拳’中的任何一招，而是一个生命在面临致命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就像是人摔倒在地的时候，本能的会伸手扶地一般。 这一拳由上向下，打向李文都头顶。 李文都顿时全身寒毛倒竖，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出尖锐的警报！ 此乃灵机示警，说明有莫大的危机降临！ 他悚然而惊，就要松手后退，展开凌波微步逃离。 但不知何时，许彪被他抓住手腕的那只手，也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三王子只觉得乌云盖顶，好似不周山倒塌，番天印盖下。 他脑中电转，众多神功绝学一一闪过，却发现许彪这一拳犹如日月运转，鱼龙漫衍。 极尽自然，无可抵挡！ “不好！” 此时众皇家侍卫都没来得及反应，毕竟刚才两人言笑晏晏，动手也言明只是切磋。 谁能想到，电光石火之间，竟然闹到了生死一发的地步？ 只有甘梦涵慧心空明，发现不妙。 灵机发动，背后的剑像有灵性般跳出来，落在掌中。 “锵！” 剑光炸开，爆成漫天的细碎光点。 向着许彪周身要害射去！ 第29章 黄金千两 “啪！”的一声，许彪一拳砸在李文都天灵盖上。 如果是一般武林高手，就算天生神力，一身内气被吸走，也骨酥筋软，手脚无力了。 奈何许彪肉身九重，双臂有四象不过之力。 纵然李文都一身北冥真气浑厚无比，没有被许彪一拳把头砸进胸腔里去。 也顶门塌陷、颈骨折断，死得不能再死了！ 与此同时，甘梦涵长剑刺到许彪身上，却是一触即收，喟然长叹。 许彪心湖感应，早就明白甘梦涵只是围魏救赵的手段，并无必杀之意，所以根本没有躲。 而且以他的身法，也不可能躲得开就是了。 许彪直到一拳打死李文都，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反应过激了！ 一般武功高手，如果一身内力尽失，肯定有致命危机。 但许彪现在属性面板上，显示内气：0/110，说明就算什么也不做，玄龟吐息法也会把内气自动回满。 也是因为许彪自从穿越以来，一种不安全感就伴随他左右。 这里的上位者，不管是吃不饱的土匪杆子，还是衣着破烂的卫所兵，只要手中有刀，就可以漠视比其更弱的生命。 杀人如儿戏。 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现代人，孤单寂寥，郁闷得要发狂。 心里话没有人倾诉，如果不是他性格坚韧，恐怕心理疾病都能憋出来了！ 虽然外表坚强似铁汉，其实精神已经紧绷如弓弦。 在感应到李文都凛冽杀机的同时，应激反应让许彪本能的做出了最凌厉的反击！ 那一拳已经超脱了原本所学拳法的羁系，达到自创体系的境界。 所谓‘意在拳先’。 就像是张三丰教张无忌太极拳剑，问他招式忘记了没有，就是让他学会那圈转无尽的太极之意。 拳意会了，招式可以自创。 许彪虽然功夫有所突破，但是面对的困境仍然无解。 李文都就算没有明说自己西夏王子的身份，许彪光看他举动做派，也知道此人背景不浅。 一拳把他打死，恐怕闯祸不小！ 如果许彪知道对方身份，恐怕想哭的心都有。 他还想着争霸天下，解民倒悬，这万里长征刚踏出第一步，就把国势不弱大明多少的西夏国王子给打死了！ 用脚后跟想想，西夏国主岂能与他善罢甘休？ 为今之计，狠辣一点，就是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灭口，西夏国主就不会知道是谁做的了。 但这个方案其实做不到。 不说甘梦涵身为慈航剑斋传人，剑法高绝，他能不能杀掉对方。 身法是许彪的短板，对方打不过他，还不会逃吗？ 再说许彪手下接近二百人，人多口杂，难保今后不会有人说走了嘴，泄露消息。 他还能把自己人都杀光不成？ “主上！” 这时侍卫们已经反应过来，库尔班惊呼一声，冲了过来，拔出一把圆弧弯刀，向着许彪力劈下来。 许彪虽然心中懊悔，觉得应该擒下李文都，索要好处，做到利益最大化，而不是一拳打死，白白结仇。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会婆妈，反手一拳击出，打碎了弯刀之后，一拳印在库尔班胸口。 咔嚓嚓，胸骨尽碎。 库尔班如何能挨住许彪拳力，当场毙命！ “此人妄动杀机，先下手对付我，实在是咎由自取！” 许彪这话指的是李文都，是给甘梦涵解释事情发生的缘由。 区区侍卫库尔班，还没有资格让他费口舌。 甘梦涵游历天下，寻找真龙，自然知道李文都的底细。 北冥神功如雷贯耳，她怎么不明白是李文都先下了毒手？ 只是堂堂三王子，气成蛟蟒，有帝王之姿，竟在此地被匹夫所杀，让人不禁感叹天意莫测，竟至于斯！ “罢了！” 甘梦涵轻叹一声，身形飘然而退，倏忽之间，去得远了。 不过甘梦涵临走之前，没有再用望气术‘看’许彪一眼，否则就会发现，随着三王子的命元和魂力被吞噬，许彪头上的气运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许彪没料到此女如惊鸿一般，说走就走，不由怅然若失。 此时，皇家侍卫们大哗，纷纷拔出兵器，奋不顾身的扑来。 主辱臣死，何况主子都死了，他们这些侍卫就算是回去，也要被斩首的。 甘梦涵既然走了，肯定会把此地的消息传出去。 现在他们只有尽忠。 侍卫们求仁得仁，冲过来之后，被许彪一拳一个，崩飞出去，倒地毙命。 后面休息的刘毅等人，个个目瞪口呆！ 怎么看上去好像是要交个朋友，吃点好吃的，气氛融洽。 忽然之间，大当家把对方一拳一个，都杀绝了？ “把这里清理一下，继续前进！” 许彪显得兴味索然，吩咐了一声，翻身上了自己的大黑马。 打扫战场的事情，二愣子等人做得精熟，把这些人的兵器、马匹、财物和营帐，就连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剥了下来。 在许彪的观念中，人死之后一了百了，衣服物资可以再利用，就不要浪费了。 所谓‘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让东西陪着尸体在地下腐烂，是一种犯罪。 给李文都等人留了一身内衣，算是体面，然后埋了。 “大当家！” 二愣子忽然兴奋的叫了起来：“我发现了好东西！” 他从旁边李文都等人的营地中，捧着一个锦盒跑了过来。 许彪接到手里微微一沉，小小的锦盒，超出预想的沉重。 打开一看，锦盒内红色的丝绸凹陷里，二十个小小的金锞子摆放的非常的整齐，光芒映照，黄橙橙一片。 许彪将金锞子拿起来掂量一下，发现每个至少有五两重。二十个金锞子，就是足足一百两。 华丽的帐篷中，还有好几个锦盒，共有黄金千两。 按照1:10的比价，这就是万两白银。 大明朝的银价向来比较贵，购买力很强，直到万历年以后，海外贸易非常发达，大量的白银从海外流入，才导致银价持续下跌。 但是，即使如此，银子还是很值钱的，崇祯年间，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是三四百万两白银而已。 黄金更是罕见，一般都是作为馈赠，很少流通。 这个李文都还真有钱啊！ 许彪却不知道，这是人家一行人，周游列国的花销。 除了财物，那圆弧形的弯刀上面密布纹路，是大名鼎鼎的花纹钢。 刚才库尔班一刀劈来，差点把他拳头皮肤割破，显然非常锋利。 马匹也都是西域宝马，价值非凡，不过许彪不认得而已。 第30章 自创拳法 出了这档子事之后，许彪命令把那面黑龙旗卷起来，加快速度前进。 不多时，来到渭水河边。 清风徐来，带来了河面的水汽，让苦于连年干旱的农民军士兵百感交集。 其实他们家乡离渭水并不远，十几里而已，如果有水渠引水灌溉，庄稼收成虽少还是有保证的。 奈何官府腐败，水利失修，只能看天吃饭。 后世有明粉替朝廷洗地，说是明朝覆灭，主要是倒霉遇到了小冰河时期，如之奈何。 却不知天灾何时断过？ 后世洪涝灾害，如果不是子弟兵奋勇上前，受难何止千万人。 兴安岭大火，唐山大地震，四川大地震，还有台风海啸、山洪暴发…… 建国几十年，多少灾害发生！ 所以说，人民日子过的好，是朝廷的功劳；过得惨，就是朝廷的锅，甩也甩不掉！ 至于外敌入侵，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后世华夏，谁敢入侵！ 这腐烂到根子上的大明，还是快点去死的好！ 早死早超生！ 渭水河上的打鱼、走私、渡口等生意，都由‘灵蛇帮’把持。 朝廷禁令形同虚设，只要有银子，你来回渡着玩都行。 许彪交了钱，队伍按顺序渡河。 只是那艄公见了队伍中的大车，笑道： “客人如果想要进山，这大车却去不得了。” 原来秦岭地势险峻破碎，山间道路无法通行大车，古栈道也只能容独轮手推车来往。 那古栈道出入口都有官兵把守，所以许彪他们只能走偏僻的山间小路。 于是许彪让人把大车上的粮食，分散到独轮车和牲口背上。 幸好新得了二十多匹西域大马，否则还驮不完呢。 这皇室宝马被当成驴骡来用，真是暴殄天物！ 那些大车，就送给这艄公了。 过了河之后，许彪松了一口气，暂时算是安全了。 寻了一个偏僻山坳，埋锅做饭。 此地已经可以算是终南山了，距离全真派不远。 广义的终南山西起bj市眉县、东至xa市蓝田县。 但江湖上说的终南山，却是指全真派所在之山。 来到附近，如果不去一游，难免心有遗憾。 当然，许彪不是准备去游览全真派，而是想到后山古墓派看看。 十个男人，估计有八个，对小龙女有种莫名的感觉。 虽然小龙女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伊人早已仙去，但是古墓派仍然一脉相传。 还有那玉女心经、九阴真经的石刻，估计仍然完好无损。 许彪打杀了李文都，发现他行囊中只有金珠华服，没有武功秘籍。 对于李文都那神妙莫测的步法，许彪很是眼馋，不过人家又不是初学者，没有随身携带秘籍。 二愣子倒是从明礼道士那里，逼问出全真派基础轻功‘金雁功’，许彪练了几天还没有入门，更不要说在打斗中使用了。 许彪学东西比较慢，这也是他连高中都没有考上的原因吧。 问清道路，许彪向着全真派而去。 至于刘毅等人，则留在这山坳中修整，等明天许彪回来，再行出发。 虽说距离不远，但山路难行，等许彪到了全真派山门前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来者何人？” 山门前两个守门的青年道士见到一尊身材雄壮的大汉，大步流星的走来，都感觉有点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拜山？ “请问，古墓派该怎么走？” 许彪只知道古墓派在后山，但后山大了。 而且古墓前面断龙石放下后，出入都是从一水道。 鬼知道那水道在什么地方？ 那两个青年道士闻言脸色一变，神情不善。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江湖上两个门派在一座山上的，只此一例。 而且数百年来，在古墓派对比下，全真派就像是一个笑话。 一个青年道士冷哼一声，喝道： “小子！从哪来的滚回哪去，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古墓派是隐修门派，如果是相熟的，自然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 这种冒冒失失找上门来的，都是江湖上的好色之徒，会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就不知天高地厚。 想屁吃！ 许彪本来就对全真派这种投元门派，没什么好感，现在被人叱骂，立刻翻脸！ 大手一张，霸道无双的劈面抓去！ 在那嘴臭的道士眼中，而是一道喷涌而来的火焰巨龙，张开大口，凶恶噬来！ 感觉四面八方的空气都炙热起来，仿佛下一刻，浑身的衣服都要起火燃烧！ 这是许彪把属性面板上积攒的‘魂力’投入到元辰炼神术之中，加快修炼速度，已经达到可以影响敌人感官的程度。 当然，这只是对武功不高，精神力差，意志软弱之人才效果明显。 只要意志坚定，就算是普通人，也可看出这只是幻象。 旁边的另一名道士，见到自己师弟就像是忽然呆了似的，被那铁塔般的壮汉一把抓住胸口，眼中都是恐惧，也不知道反抗。 顿时大喝一声，锵啷拔剑，一剑刺向许彪肩膀。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把一支烟花扔上半空，啪的一下炸开，形成了奇特的图像。 许彪伸手一弹，那道士浑身一震，长剑断成两截，飞了出去。 “我只是想问个路而已。” 许彪见那报警烟花在空中炸开之后，山道上面人影幢幢，知道不能善了。 索性丢开手中道士，站在原地等待。 这些牛鼻子道士，正好用来练拳！ 许彪悟出火焰拳意之后，自创了两式拳法。 一式就是当头砸下，击毙李文都的‘天火流星’，取天降陨石之意。 此式源自天然，能发不能收，许彪还没有完全掌握。 第二式才是他真正自创的，‘烈焰焚身’。 是把当日城头上，浑身烧得漆黑那种痛楚感觉，封印到拳意之内，打到对方精神中去，让对方‘感同身受’！ 试想一下，两人正在交手，敌人忽然感觉浑身剧痛如火烧，这还怎么打下去？ 许彪以‘魂力’加速‘元辰炼神术’的修炼，已经来到了肉身九重的巅峰。 正要借着与强敌交手，突破自我，达到肉身十重的圆满境界！ 第31章 打上山门 夜色渐浓，山道上众道士手持火把，纵跃而下，山风将火把吹得呼啦啦作响。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来全真派讨野火？！” 说话的道士挥手一掷，那火把飞射而出，插入数丈外石壁铁环之中，露了一手高明的暗器手法。 其余道士也都将火把分布周围，把山门前照的通亮。 这次又是七名道士同来，全真派看来是把七星剑阵当成制胜法宝了。 许彪已经看出，这些道士和明礼功夫差不多，应该也是明字辈的。 明字辈看来就是全真派现下最活跃的一辈了，看门的道士比明字辈要低上一辈，属于功夫未成，还不能下山那种。 比明字辈高上一辈的，应该是全真派中坚力量，有名有姓，已经有一定的江湖地位。 对方没有派出高于明字辈的高手下来，这是还没有看得起自己啊！ 许彪当日还是肉身六重的时候，就已经拳破七星，打得明礼等人一死六伤。 这时候快要突破肉身十重了，面对明字辈的道士，实在有点大人打小孩的感觉。 当下微一凝神，元辰炼神术造就的‘心相’之中，火光摇曳。 此时许彪的‘心相’之中，可以映照数十步远近。 在此距离，都在他精神力影响范围之内。 许彪随意一拳轰出，心相世界中火龙咆哮，奔腾欲出。 那为首的明都道士，只觉得头脑一晕，眼前异象纷呈，心中暗叫不好！ 此人一拳打出，武功中带上了精神力量，给人造成幻象，已是江湖中绝顶的高手。 自己如何能挡？！ 明都道士一咬舌尖，从幻象中挣脱，剑法全力发挥，脚下就要退走。 许彪微微摇头，看来‘内景’终究是‘内’景，虽然对敌人精神有所影响，但不能干涉现实，就只是辅助手段。 手腕一沉，打在那道士的长剑上，当啷一声，长剑断成两截。 明都道士虎口开裂，鲜血蜿蜒流下，口中呼哨一声，转身向山上逃去。 许彪迈步跟在后面，向山上走去。 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搞定这群牛鼻子道士，想要安安稳稳的去寻古墓派，是不可能的了。 山道崎岖，兜兜转转。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个平坦的广场，上面东一堆西一堆的，站着百来个道士。 却是这时全真门下正要集中起来做晚课，听到有人上门闹事，而且武功卓绝，出手就伤人，于是布下了这‘北斗大阵’。 这些道士每七个人一组，七组又形成了一个大的七星剑阵，还有四十九人组成另一个大七星剑阵，两个大七星剑阵一正一反，相生相克，构成了北斗大阵。 见到许彪上来，九十八名道士或前或后，阵法变换，已经把他圈进了大阵之中。 主持阵法的一名黑脸道士喝道： “臭小子，现在跪地求饶，还来得及！” 许彪嗤笑一声，脚下一踏，广场上铺设的石砖粉碎，一股无形气劲成环状，把地面上的灰尘向四周吹去。 借着这股力道，许彪整个身体像是蛮荒霸王龙凶猛扑食，猛冲上前，一拳裂空轰出！ 噼里啪啦！ 从手至肘再到肩，仿佛一串鞭炮炸响，许彪浑身骨节爆鸣，已是全力出手！ 拳力霸道无双，撕裂空气，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轰击在迎面一组七星剑阵上！ 道士们严阵以待，剑阵运转，把许彪这一拳的拳力分散开去。 四十九位‘明’字辈道士，应对许彪一拳，应该还是游刃有余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正当其锋的道士，全身忽然一痛！ 这剧痛莫名而来，宛如烈焰焚身，实在难以忍受。 内力运转一滞，许彪拳头已然轰到。 噗！ 此人长剑破碎，然后被一拳穿心，从胸口打穿到后背！ 同一组剑阵的其他道士，惊悚的看到，此人后背破出一个带血的硕大拳头，然后唰的又收了回去。 从这道士后背的空洞，可以看到他身前的景物！ 此时许彪肌肉虬结的粗壮手臂上，已经半截染满了红色血液，散发出一股慑人心魄的气息。 全真派北斗大七星剑阵成型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惨败！ 一招！ 就一招！ 被人破了剑阵，还轰杀了一位同门！ 附近的道士都脸色苍白，感觉手中的剑柄上，好像生了刺一般，恨不得立刻松手远远丢开。 许彪不满的摇摇头。 这些人太弱，根本不能起到磨刀石的作用，磨砺他新创出的拳法。 其实，涉及精神层面的武功非常罕见，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能够催眠敌人，算是其中之一，但也只对定力不强的人有效。 这些明字辈的道士，怎么可能有这方面的经验？ 因此被一招‘烈焰焚身’轰入精神之中，打断了阵法运转，生受了许彪后半截的浩瀚拳力。 那主持阵法的黑脸道士，见此情景，气得面皮紫红，喝道： “尊驾如此心狠手毒，必是邪魔外道中有名的魔头，何不报上名来，藏头露尾的做什么！” 许彪差点被他逗笑，还魔头，你以为是唱戏呢？ 你们杀别人可以，别人杀你，就成魔头了。 看来还是杀的不够多。 面对蒙古铁骑和钢刀的时候，这些道士比谁都老实。 许彪今天就要当一回钢刀铁骑！ 手臂一震，附着在上面的血液都被震飞，许彪昂首阔步向前直闯。 拦路的道士手持明晃晃的钢剑，竟然不敢动手，让出一条道来。 直接被无视，黑脸道士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有心催动大阵，却又担心不知会死伤多少同门，稍一犹豫，许彪已经闯出北斗大阵，向着山上去了。 “罢了！敲响警钟，上面自有师叔们对付他。” 黑脸道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再去管许彪，转头吩咐人收敛死掉的道士尸体。 看着尸体胸口的大洞，他也暗暗心悸。 悠扬的钟声，传递着莫名的信息。 许彪踏入山顶重阳宫前面的石坪，就见到了宫门台阶上，站着一排中老年道士。 正中间一位，身穿华丽道袍的中年道士，应该就是全真派掌门了。 此人身形挺拔如剑，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显然剑法修为极其高深。 第32章 剑气纵横 “来者何人，为什么要跟我们全真派过不去？” 隔着老远，一个醇厚的声音却清晰的传递到许彪耳边，显示了深厚的内功修为。 “本人岐山县许彪，” 许彪这个时候，却是不能再用‘问路’这种不入流的借口了：“全真道士不好好的修仙了道，却为了一点私盐，跑到周家堡对我喊打喊杀，是何道理？” 对面中间道士一愣，单掌稽首道：“贫道圆章，现为全真掌教，却是不知朋友说的此事。如若为真，倒是本派弟子的不对了。” 圆章不愧是大派掌教，气度非凡。 许彪被他这么一说，倒是不好再继续发作。 人家找上门去不假，但他拳破七星，把人家打的一死六伤，抓的俘虏还不给饭吃，不知道有没有饿昏两个？ “但是朋友打上本派，伤我弟子，” 圆章正色说道：“却要有个说法。” 大派的面子，比私下里一点利益重要得多，圆章今天要是不拿下许彪，江湖上不知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说到底，还是要做过一场，谁的拳头大谁有理！” 许彪缓步上前，说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用七星剑阵？” 在场的道士有十多个，所以许彪才这么说。 圆章对着旁边一位国字脸老道点头示意，说道： “有劳永明师叔！” 上届掌教在去年，带着全真派一众长老级高手，参加官府围剿闯王高迎祥的大战。 高迎祥带大军经过终南山下，于周至县大战全真派和官府高手。 毕竟是十余万大军交战的战场，和江湖私斗不同，上届掌教竟然战死当场，长老们也二死五伤。 事后全真派虽然得了官府的表彰嘉奖，但已元气大伤，短时间内补不回来了。 圆章也是去年刚刚接任掌教，对于派中控制还不牢固，有很多同门私下各行其是，并不向他报备。 毕竟五个长老重伤而回，又不是死了，派中还有留守的长老，都比他修为深厚，说话响亮。 这位‘永明’师叔，就是当时留守派中，没有下山的长老。 永明长老拔剑出鞘，缓步下场，许彪顿时感觉自己被一股锋锐的气机锁定，不由心中一凛： 这是剑气修为有成的高手！ 果然，永明一剑点向许彪咽喉，剑气嗤嗤作响。 隔着数尺，许彪咽喉皮肤上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 许彪肌肤骤然呈现铁青色，却是运起了铁尸之体，同时一拳砸向对方长剑。 当的一声大响，拳剑相交。 永明老道飘身后退。 许彪抬起拳头一看，皮肤已经被割破。 看来长剑在内力加持之下，锋锐程度有所提升啊！ 而且对方气劲如钢针，想要刺入经脉之中，一路毁坏机体，甚至攻入丹田！ 所幸许彪‘玄龟吐息法’无上玄功，修出的内气醇厚坚韧，宛如龟甲般挡住了对方气劲。 许彪不敢再托大，当即双手往空中一抓。 顿时手中多出一双硕大的铁锤。 “嘶！” 众道士倒吸一口凉气：此人竟然会妖术！ 许彪早已把系统空间中的铁块，交给了铁匠，把自己的兵器放在其中。 这时取出，却是惊掉了全真道士的眼珠子。 “你用剑，我也用兵器，大家扯平。” 许彪冷硬如铁的脸上，扯出一个弧度，白牙森森。 这次不等永明老道来攻，许彪脚步一踏，石砖碎裂。 咚咚咚！ 沉重到极点的脚步声，如同炎黄之战中的皮鼓擂响。 许彪脚下烟尘石子乱飞，好似蛮荒暴龙般，毫不讲理的连人带锤，撞向了永明老道！ 永明老道刚才一交手，就被许彪拳头上的力道震退，长剑嗡嗡作响，肩膀、手肘、手腕和右手五指的每一个指关节，都被震得隐隐发麻。 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手上握剑的力道都小了两分，永明老道心中震惊，此人肉身力量惊人，宛若！ 随着年龄的增加，永明老道的内气日益深厚，但是老不以筋骨为能，纯粹的肉身力量，却是差得太远。 正想扬长避短，以精纯的内气压制对方，却见到这光头猛男凭空取出一对硕大的铁锤，声势猛恶的冲了上来。 许彪的铁锤比篮球要大上两圈，在前面一放，简直就是两面小盾牌。 用来攻击，永明老胳膊老腿，根本不敢试试能不能扛住两锤。 许彪把铁锤当拳用，打出‘蛮牛大力拳’来，大铁锤就像是两个超大拳头，带着孽龙咆哮的声音，向着永明老道砸来。 叮叮叮！ 剑光闪烁，如同雨点般落在大铁锤上，虽然不能抵挡住那狂暴的力量，但也可以稍作偏斜、化解。 就算如此，十数锤过后，一股难以形容的酸麻袭来，永明老道骇然发现，他的肩肘，居然被大铁锤上的力道给震伤了。 全真派终究不是武当派，没有太极剑那种圆转如意、化力消劲的超级能力，还是有一部分力道作用到他的身上。 他甚至能感受到整条手臂关节被挤压、骨骼相互摩擦传来的滞涩感。 圆章道士一见永明长老剑光散乱，心知不妙，连忙叫道：“布阵！” 顿时连同掌教圆章一起，纵跃出六名高手，连同永明长老一起，布下了七星剑阵。 这个时候顾不得要脸了，如果不能杀了此人，全真派什么脸都丢光了。 如果杀得此人，江湖上谁又知道今日在重阳宫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七名全真高手布下的七星剑阵，和低辈弟子所布剑阵又自不同，那针透入骨的气劲，非有数十年内力驱动不可得。 最起码许彪不敢再用肉身，去硬抗对方剑锋。 如此一来，顿时左支右绌。 全真派七星剑阵威震天下，并非浪得虚名。 剑气纵横，嗤嗤作响，余波把地面上石砖都切割出道道剑痕！ 许彪苦思脱身之计，眼睛忽然看到高大巍峨的重阳宫，顿时心中一动。 这宫殿以‘重阳’命名，自然是为了纪念全真派祖师王重阳所建，雕梁画栋，华丽无比。 许彪脚下一动，踏上台阶，向着重阳宫上面奔去。 七星剑阵随着他的脚步被带动，跟随而来。 倏忽之间，许彪已经奔入殿内。 不过，他却不是从大门进入，而是直接一头撞在墙上，把大青砖垒成的墙壁撞出了一个人形大洞！ 稀里哗啦！ 砖石乱飞，灰尘弥漫，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七名老道，有的跟着从破洞跃入，有的从殿门进入，但七星剑阵却是无形中被破了！ 第33章 服软 重阳宫中灯烛众多，把殿内照得毫发毕现。 许彪宛如人形莽兽一般，破墙而入，带起的恶风刮得殿内烛火一阵乱摇。 左右打量一眼，许彪不等追入殿中的道士们重新布阵，脚下连踏。 犹如一头暴怒的野牛，踏着沉重的步伐，‘咚咚咚咚’的冲向了殿中两人合抱粗的红漆大柱，抡起大铁锤砸了上去！ “轰隆！” 殿中地面都被震得微微一摇，房顶上更是簌簌落下了许多灰尘。 “住手！” 圆章掌教惊怒交加，厉声暴喝。 重阳宫乃是全真派的门面，非同小可，岂能容人破坏？！ “咣！” 回答圆章道士的，是更加沉重的轰击！ 许彪数万斤力道，驱动两只大铁锤，终于砸得那红漆大柱咔嚓一声断裂，连同屋顶上大量的瓦片轰然砸落。 “啊——！” 众道士眼珠发红，如同疯狂一般，挥动长剑刺向许彪。 但是，七星剑阵本来就讲究配合，丝丝入扣，才能运转无碍。 现在众道士急怒攻心，又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仔细配合？ 而且房顶坍塌，帷幕歪斜，落在烛火上，竟然燃烧了起来。 一时之间，重阳宫中青烟弥漫，火焰熊熊，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永明老道身为乱世孤儿，被师父捡回来，从小在全真派中长大，对山上一草一木都有深厚的感情。 现在看到崇敬无比，辉煌华丽的重阳祖师宫殿，被破坏燃烧，只觉眼前发黑，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若是七名永字辈的长老联手布下七星剑阵，早就把这光头毙于剑下，怎么会容他在此放肆！” 永明老道悲苦的埋怨：“这几个圆字辈不中用，整天想着争名夺利，到了关键时候不济事！” 呼吸间，许彪已经咣咣几锤，又把另外一根红漆大柱给砸断。 这下子前面半间殿堂再也承受不住，轰隆一下大面积塌陷，落下来的合抱粗房梁砸在神像上，把那泥塑的神像砸的歪倒在地，哗啦一声碎散开来！ 上面房梁瓦片泥土纷落如雨，加上燃烧产生的烟雾，殿中彻底看不清事物了。 众道士躲避着上面掉下来的杂物，狼狈无比的从殿中逃了出来。 “永明长老呢？” 掌教圆章稍一拍打身上的灰尘，忽然发现现场只有六人，永明老道竟然没有出来。 “糟了！永明长老必是急怒攻心，要跟那贼子拼命！” 另一名道士惊叫道。 事情恰如这道士猜想的那样，永明老道眼见重阳宫被毁，动了拼命的心思，想和这光头恶汉在这火海中同归于尽。 但是他们七人组成剑阵，都奈何不得许彪，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又受了内伤，岂不是白日做梦？ 被许彪一锤砸断长剑，再一锤下去，永明老道身上咔嚓嚓，不知断了多少骨头，一命呜呼！ 掌教圆章见殿中火焰越来越大，正在犹豫是不是冲进去救人，就见到一个如钢浇铁铸的魁梧身躯走了出来。 这光头恶汉手中拽着一具尸体，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鲜血痕迹，犹如泼墨山水画卷一般。 “师叔！” “长老！” 几名道士悲痛欲绝，或者装成悲痛欲绝，大呼小叫，却没人敢上前去抢夺永明老道的尸身。 许彪轻蔑的冷哼一声，甩手把永明老道的尸体丢向众人，两名道士伸手去接，却被砸得翻倒在地，如同滚地葫芦一般。 “你待如何？！” 圆章这话说出来，就等于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问到底怎样，才能罢手？ 圆章作为掌教，自然要从‘大局’着眼，不可能像永明老道那样，热血上头直接拼命，一死了之。 现在已经证明，来硬的，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要想个办法，让派中损失降到最小。 否则全面发动派中高手，就算是最后能把这光头壮汉耗死，全真派要损失多少同门师兄弟？ 许彪也不为己甚，抹了抹自己光头上的灰尘，说道： “我看你们全真道士喜欢东奔西跑，打打杀杀的，不如跟在我手下，有更多打仗的机会。” “你要我们全真派臣服于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圆章眼睛瞪得像铜铃，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许彪心中冷笑，臣服于元朝异族都行，臣服于我怎么就不可能了？ 无非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那我出钱，聘请全真派青年俊杰做保镖，这总行了吧？” 许彪换了一个说法。 他手下除了一些周家堡的原堡丁身体素质还行，饥民兵虽说饮食在补，战阵在训练，但是缓不济急，短时间没有大用。 上次攻打岐山县，闹得要自己带头爬墙，被人泼了一盆火油。 这还是好的，如果被人浇了一头一脸的‘金汁’，那滋味，想想就不寒而栗！ 所以许彪想要弄一群得力的打手，不要大事小事，都是自己这个首领往上冲。 那做这个首领，还有什么意思？ 在周家堡抓住明礼道士六人后，许彪吩咐不给他们饭吃，就是想要磨磨他们的性子，看看能不能收为己用。 那时他还只是想收服六人，到了这全真派，打了一场，许彪的心又大了。 “花钱请保镖？” 圆章掌教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这样说，倒未尝不可。 “施主这边来，” 圆章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咱们到旁边，详细商谈。” 没办法，重阳宫马上就要烧没了，而且看火势越来越大，还会连累旁边的宫殿建筑群。 要是不马上解决这个光头的问题，全真派就没有地方住了！ 许彪迈步跟着圆章离开，后面众多弟子一窝蜂的冲上去，开始灭火。 “两百人？不可能！” 圆章掌教听了许彪的要求，顿时叫了起来：“我全真派总共才多少弟子，你要两百人，是让我派搬家吗？！” …… 圆章和许彪两人像是菜市场买菜一样，讨价还价，最后把人数定在了九十八人。 也就是，布下‘正反北斗大阵’的最低人数。 许彪虽然倚靠精神奇术，把烈焰焚身的痛楚感觉轰入对方识海，破了大七星剑阵，但是对这个七七四十九名道士组成的大七星剑阵，还是有点佩服的。 正反两个大七星剑阵，运转起来，威力肯定惊人，手下有这帮道士，普通场面应该可以应付过去了。 许彪按照原堡丁的军饷翻倍，付给每个道士每月二两银子的薪水，再给全真派一千两银子，用来修复重阳宫。 其实圆章根本不在乎这点银子，每年善男信女上供的银子就花不完，而且西安城中富贵人家做法事，出手更是大方。 全真道士赚的银子，海了去了！ 向许彪要这一千两银子赔偿款，主要是说出去好听，有面子。 其实一千两银子，连买根重阳宫的柱子都不够！ 第34章 祝融骨 【打服全真派，奖励：祝融骨】 一个小小的红色骨珠，颜色是火山岩浆那种红色，似乎看上一眼，就要把人的眼睛都灼痛一样。 骨珠中有一个小孔，应该可以用丝线从中穿过。 这次系统比较反常，没有任何关于这骨珠效用的说明信息。 该怎么使用这个骨珠，看来要自己摸索了。 许彪身上没有丝线，于是从铁母棒中抽出一根钢丝，穿起骨珠挂在脖子上，当个挂坠。 此时，许彪跟着一个小道士，行走在通往后山的道路上。 许彪跟圆章掌教谈好了买卖之后，说自己还想拜访一下后山古墓派。 圆章就让一个小道士给他领路，自己则去给那些将要跟随许彪踏上征途的道士们做思想工作。 毕竟刚刚还打生打死，转眼间又要成为这死光头的手下，为其鞍前马后的服务，肯定有人的脑筋转不过这个弯来。 小道士举着火把，在前面领路。 不知为何，在许彪把祝融骨珠挂在脖子上的瞬间，小道士手中的火把，毫无缘由的忽然熄灭了。 “该死！” 小道士口中咒骂一声，停下脚步，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出火石火镰，准备点燃火把。 时值月初，天上星月皆无，山林中黑漆漆的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许彪忽然感觉眼中酸涩无比，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再睁眼时，却吓了一跳！ 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晰无比，就像是从红外夜视仪中看出去一样，不过视野不是那种不详的绿色，而是淡淡的红色。 许彪心知，这应该是那祝融骨珠的神异效果，也就没有大惊小怪。 小道士重新点燃了火把，回头笑道：“施主勿怪，这……” 回头说话的小道士，惊异的看到，身后这个光头猛男的眼眸之中，有两簇金色的火焰在跳动，望之犹如！ 小道士一愣，然后定睛细看，原来是火把在此人眼中映出的影像而已，于是伸手拍了拍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口，重新举步上山。 却连刚才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走了片刻，那小道士停下脚步，伸手一指，说道： “呐！古墓派的大门，就在此处了。” 许彪一看，差点被他气笑了。 这古墓大门的断龙石放下后，就成了绝路，从来没人由此进出，你带我来这里，是认真的吗？ “道长，我要找的是能进出古墓的道路，可不是只做样子的大门。” 许彪耐心的跟小道士解释。 那小道士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施主勿怪，我全真乃名门正派，不会打听别派隐私，施主要拜访古墓派，自然要前来大门。” 许彪明白了。 那圆章牛鼻子，故意派这个小道士领路，就是告诉许彪： 你要找古墓派的人，就自己去找，我全真派就算是知道某个隐秘水道，也会装作不知道。 名门大派，道貌岸然，就是这副德行。 许彪摇摇头，转身欲走，忽然心中一动。 重新迈步向那古墓走去。 看得出来，这古墓门口也是有人定期整理的。 一大片草地，平平整整的，没有一棵乱长的灌木。 旁边一圈树木围拢，好像一块巨大的草坪。 许彪缓步来到那堵住通道的巨石前，起手一拳，轰了上去！ 咚！ 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仔细听，里面似乎还有回音，应该是古墓通道传音。 巨石上被许彪一拳砸了个浅坑，石粉簌簌而落，出现一个拳印。 那小道士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挠了挠头，不解这人深夜前来古墓派，打这石头干嘛？ 许彪沉吟了一下，又接连两拳，砸在断龙石上。 咚！咚！ 沉闷的声音好像阴雨天的郁雷，让后面的小道士心头发闷，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敲门三声，尽到礼数。” 许彪低声自语。 接着又扬声喝道： “家里有人吗？” 自然是无人回答，只有山风呼啸。 小道士觉得这光头大汉，可能脑子不太灵光。 哪有人半夜跑到古墓来，敲门问有没有人的？ 幸亏自己是练武之人，胆气比较壮，若是普通人，岂不要被吓死！ 许彪等不来人开门，于是决定，自己开！ 他弯腰蹲下，两只手插入土中，扣住断龙石下端，吐气开声： “起！” 只听‘嘎吱吱’一阵让人闻之牙酸的声音响起，那硕大的断龙石，摇晃了两下，竟然被许彪缓缓抬离了地面！ 全真小道士目瞪口呆，嘴张得老大，下巴都砸自己脚面上了！ “这……这巨石，是假的不成？” 万斤巨石，自然不是假的。 但许彪双臂有四象不过之力，那是五万斤的力量，抬这万斤巨石，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位壮士神力好生惊人，但未经主人家许可，擅动别人物什，是否不妥？” 许彪把断龙石抬离地面尺许高，正打算一鼓作气举起来，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空谷幽兰般的女声。 他扭头看去，却见草坪边缘一棵大树下，有一绝色白衣女子，手中牵着一少年，正向他看来。 许彪脑中轰的一下，似乎时光倒转，数百年前小龙女再现！ 轰隆！ 许彪不由自主一松手，那断龙石重新落下，把附近的大地都砸得颤抖了起来。 那少年显然也被震惊得不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忽然对着白衣女子说道： “小姑，这光头，恐怕不是人吧？” 风姿若仙的白衣女子轻叱道：“小宝，不得胡说！” 又对许彪盈盈一福，说道：“壮士勿怪！小孩子家不懂事，乱说话。” 那少年约十一二岁年纪，正是叛逆期，听白衣女子说他是小孩子，不由脸色忿忿，颇不服气。 白衣女子二十多岁，一张极端秀美的俏脸，肌肤如玉，就算是在斥责别人，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好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你的心头。 “不怪！不怪！” 许彪钢铁直男，见到这位绝色丽人向自己行礼，连忙双手抱拳，说道： “在下许彪，深夜前来，打扰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其实在明朝，上来就问人家女子姓名，是不太礼貌的。 但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又都有这种习惯。 “我小姑名叫杨颖，” 那少年被说成小孩子，颇为不服，做出一副大人模样，抢着答话：“我叫杨安邦！” 第35章 忽悠 终南山后，古墓之前。 杨颖问许彪，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许彪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就算是钢铁直男，也觉得直接说‘我要看九阴真经’有点不太合适。 只能说久闻古墓派大名，武功高绝，这次从附近经过，正好顺路前来拜访。 也想切磋一二，领教一下古墓派绝学。 杨颖微微一笑，如兰花盛开，轻声说道： “壮士神力惊人，武功高绝，小女子甘拜下风，就不用比了！” 许彪一路打上全真派，连人家重阳宫都给毁了，大火映得天都红了半边。 古墓派中人又不是瞎子聋子，怎么会不知道？ 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都不是以力压人的武功绝学，而且男女有别，大家又不熟，切磋还是免了。 许彪有心套近乎，但身为钢铁直男，没有多少话题可说。 并且深夜之中，也不好多聊。 许彪正在为难，眼睛看到少年杨安邦跃跃欲试，几次想要插嘴说话，表现自己。 心中一动，于是说，看这小帅哥十分投缘，不如大家秉烛夜谈。 这个夜谈，肯定不能是在古墓里，人家也不会邀请他进去。 而是邀请杨安邦小帅哥，一同到全真派给许彪安排的客房，去秉烛夜谈。 杨颖微一犹豫，杨安邦就嚷嚷起来： “又不下山，只是到前山牛鼻子道士那里去玩耍，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这小子激动得脸都红了，杨颖只好点头同意，并且嘱咐他不要乱跑，明天一早就回来。 杨安邦口中连连答应，不过看他样子，估计连他小姑说的什么都没听清，就一个劲的催促快走。 全真派小道士全程打酱油，作为一个人形照明工具存在，这时唯唯诺诺，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带路。 杨安邦蹦蹦跳跳，忽而跳到树上，忽而钻到大石后面，显然是平日憋得太狠，现在是放飞自我了。 许彪一路上也旁敲侧击，打听他家里的消息。 原来，古墓派虽然名为‘派’，其实就是杨家的私宅。 高兴了下山捡几个孤儿回来，天资好的收为弟子，资质平庸的就做丫鬟小厮。 因为修炼玉女心经，性子冷淡，人口一直不多。 数年前，杨安邦父母带着几个徒弟，到某个地方办事，结果一去不回。 古墓中只剩下几个丫鬟小厮，还有小姑杨颖。 杨颖因为杨安邦父母的事情，对他看管甚严，担心他再出什么事。 不过杨安邦现在到了叛逆期，杨颖让他往东，他偏往西，还学会了顶嘴，因此很是头痛。 谈谈说说，一行三人来到了前山。 此时重阳宫的大火已经被扑灭，只剩下青烟袅袅。 杨安邦见到烧得黑漆漆的残垣断壁，呵呵笑着指指点点，心情甚好。 全真派道士们怒目而视，却没有一个敢上来找茬的。 一些青年道士也听说，明天就要跟着这个光头猛男，做他的手下去了。 三三两两，嘀嘀咕咕的议论。 许彪全不理会，和杨安邦跟着那小道士，来到客房。 这客房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有客厅有卧室，环境很是雅致。 小道士端茶倒水，又端上两份素斋。 这素斋做的，看上去像是鸡鸭鱼肉，一吃全都是素菜。 不过味道十分鲜美，许彪吃完一份又要一份，最后吃了五份才罢休。 最后决定，明天走的时候，向圆章老道把这个厨师要来。 吃完饭，端着茶杯，许彪开动脑筋，开始忽悠……开始和杨安邦谈人生，谈理想。 “小宝，你知不知道……” 许彪刚开个头，就被杨安邦打断了： “不要叫我小宝！叫我名字。” 许彪从善如流，改口说道：“杨安邦老弟，你知不知道汉献帝这个人？” 杨安邦点点头：“当然知道！我小姑天天教我读书写字。” 许彪看他眉头深皱，显然对读书学习很是厌恶。 “汉献帝被曹操控制，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想反抗，但没有能力，还因为‘衣带诏’事件，致使亲信和宗族百余人丧命。最后被曹操之子曹丕夺去皇位。” “曹操骂汉献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从小娇生惯养，空有抱负，却无治国安邦的能耐。” 许彪说到这里，目光瞪视杨安邦，说道：“我看老弟你，是‘生于古墓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和那无能的汉献帝有的一比！” “你！” 杨安邦闻言，愤怒的跳了起来，伸手指着许彪，两眼快要冒出火来！ “我说错了吗？” 许彪悠然自得的抱着茶杯，滋溜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你父亲给你起个‘安邦’的名字，恐怕也是想让你有所作为，而不是在暗无天日的古墓终老吧？” “如今官府腐败，民不聊生，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正是我辈好男儿大展抱负的时候！” “想那李自成，本是一驿卒，现在号称‘闯王’，闯下偌大的名头！今后他还有可能打进京师，称王称帝呢。” “本人不才，也拉起一支队伍，已有二百来人，现在全真掌教又答应送我百人，明天就下山。”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让你小姑看看，你是个男子汉，离开她的翼护，也可叱咤风云！” 许彪一席话，说的杨安邦脸色通红，双拳紧握，激动得像个小马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干了！”杨安邦一跺脚，下定了决心。 “好！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许彪闻言高兴得伸出大手，和杨安邦击掌为誓：“咱们明天就出发！” 把这小子忽悠到手，今后九阴真经什么的，还能有跑？ 听到明天出发，杨安邦却忽然又有点畏缩，说道： “要不……明天你去跟我小姑说，我就不去见她了。” 许彪心想明天你小姑见不到你的人，她还不吃了我！ “男子汉大丈夫，面对刀枪箭矢都不怕，还怕跟亲人告个别？” 许彪耐心劝说道：“虽然你出去是干大事业的，但女人家胆小是天性，担心你安危是亲情，你要好好跟你小姑解释，不要闹脾气，耍小性子。” 把这小子忽悠走，如果他小姑舍不得，说不定还能买一送一，连他小姑都带走呢！ 第36章 放手 许彪力抬断龙石那一幕，给杨安邦幼小的心灵以极大的震撼。 到前山来，看到了重阳宫烧剩下的残垣断壁，听到许彪打上全真派，大战包括掌教和长老在内的七星剑阵，杨安邦兴奋莫名， 古墓派和全真派一直都不怎么对付，互相看不顺眼，现在许彪暴打全真牛鼻子，让小家伙崇拜不已。 平日里，杨安邦觉得小姑武功高绝，神通广大，但是他估计，自己小姑应该办不到这种事情， 而且许彪不光能打，见识、谈吐等方面，也让杨安邦钦佩。 许彪身为信息大爆炸时代过来的人，别的不说，眼界见识绝对是横压当世，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山川地理，风土人情，许彪随口说出一些，都让杨安邦惊叹连连。 极南极北之地都极寒冷，就让杨安邦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不是越往南方走，天气越热的吗？ 而且冰形成的大山，漂浮在海上，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壮丽情景？！ …… 聊了半夜，杨安邦彻底成了许彪的小迷弟。 第二天一早，许彪带着杨安邦，到后山去见她小姑。 “什么！” 当听到杨安邦说，要跟许彪一起下山，干一番大事业。 总是轻轻淡淡，仿佛万事不挂于心的白衣女子，终于破功。 气急败坏的叱道：“你昏头了吗？到底这个光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能看到姿容若广寒仙子一般的女子，露出如此接地气的一面，许彪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姑娘此言差矣！” 眼见杨安邦小帅哥，在他小姑积威之下，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样子，许彪不得不亲自出马。 杨颖挥挥手，让杨安邦到一边呆着去，等会儿再跟他算账。 回头面对许彪这死光头，杨颖的脸色顿时冷淡了下来。 昨天听说此人打上全真派，把以那个无情无义的王重阳名字命名的，重阳宫给烧了，她还觉得此人真是好汉，办到了古墓派从古到今，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 当他说跟侄子杨安邦一见投缘，要带侄子去前山秉烛夜谈的时候，杨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觉得让侄子结交这种好汉，增长见闻，也是好事。 没想到！ 这死光头，竟然想要拐跑自己的侄子，杨家唯一的香火继承人！ 自从大哥大嫂一去不回，她的心血全部灌注到了这个唯一的侄子身上。 为此还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二十多的老姑娘了，都没有成家。 本想姑侄两个相依为命，等到小宝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传承香火，自己也能放下肩上的重担，死后有颜面，面对杨家祖先。 小宝就是自己的命，这死光头想拐走小宝，就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自从五岁开始修习‘玉女心经’，十多年来，杨颖还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 现在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若是没有充分的理由，此人就是心怀不轨！ 虽然这死光头神力惊人武功高绝，但古墓派底蕴深厚，也不是没有手段对付恶徒的！ “姑娘息怒，听我一言。” 许彪抱拳拱手，正色说道：“姑娘爱侄心切，这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姑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慈母多败儿。” “宠溺太过，容易把原本可以成为英雄好汉的男儿，给养废了！” “幼儿若是一直抱在怀中，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走路？” “不放手让他独自蹒跚前行，摔上几跤，积累人生经验，怕是学不会走路吧？” 听了许彪此言，杨颖板着的俏脸稍微平复了些，让他暗中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走走，多看看，可以开阔眼界，培养品质。” “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蝇营狗苟，整日绕于妇人膝前，困于一屋之中呢？” “姑娘也不想自家千里驹，最后变成了只会转圈推磨的驴骡之属吧？” 杨颖脸色变换不定，许彪说的‘妇人膝前’刺痛了她的心，让她有些气愤，又有些委屈。 想她一个妙龄少女，把小宝拉扯大，容易吗？ 整日操心劳力，怕小宝冻了饿了生病了，教小宝学文习武，心都快操碎了。 最后成了阻碍小宝长成千里驹的‘妇人’！ 委屈死了！！ …… 杨安邦在一棵大树下，无聊的拿脚踢着地上的小草。 他不知道许大哥能不能说服小姑，心里十分忐忑。 若是不行，小姑肯定会把他捉回古墓去，关起来整日学文习武，连到山间玩耍都不行了。 那可真是惨无天日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远处两人终于结束了谈话。 小姑走过来了。 她的气息似乎有点不稳，眼圈也有点微红。 “小宝，” 杨安邦还从来没有见过小姑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时候，不由低下头，拿出老实听话的模样。 “你长大了。” 小姑的手摸在自己头上，似乎很感慨的样子。 我本来就长大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只是你还把我当小孩子而已！ 杨安邦撇撇嘴，却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既然你决定要跟那光头一起，干什么大事业，小姑也不拦你。” 什么？ 我没听错吧？！ 杨安邦惊喜的抬起头来：“当真？” 杨颖一颗芳心中满是离愁别绪，却见这小没良心的一脸惊喜，不由嗔怒道： “离开小姑，就让你这么高兴吗？” “不是……” 杨安邦皱起小脸，努力想要做出一副悲苦的模样来。 “别演了！” 杨颖板起脸，说道：“既然要走，我去给你收拾行李，然后赶快滚吧！” 身形一动，飘然远去。 杨安邦见小姑离开，顿时一蹦一跳的向着许彪跑去。 “许大哥，你太厉害了！” 杨安邦小帅哥一脸佩服的表情，问道：“你是怎么说服我小姑的？” 许彪装逼道：“那还不简单？随随便便就说的你小姑哑口无言，甘拜下风，把你给交出来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杨颖带着一个，足有杨安邦整个人那么大的包袱，飘过来了。 “这……” 第37章 出发 杨颖给侄子准备的，有穿在身上的金丝软甲，换洗的内衣、外袍、鞋履、头巾，防身的长剑、金针，解毒的丹药，蜜饯、果脯、肉干，还有两大瓶的玉蜂蜜…… 这么多的行礼，自然是神力惊人的壮士许彪来背，不能累着小宝，他还要长身体呢！ 看着两人渐渐走远，杨颖心中酸楚，眼圈一红，终于流下泪来。 “小姐，你就这样让小少爷走了？” 杨颖身后悄然走出一位四五十岁年纪的妇人，感慨的看着她。 “不让他走又如何？” 杨颖一挥素手，俏脸上的泪珠不翼而飞。 “小鹰长大了，总是要飞出去的。” “说的是啊！” 中年妇人点点头，她也是看着杨颖这么长大的，感同身受。 “小姐，小宝走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江湖上英雄侠少……” 小姐这么大的年纪了，再不成家，就要孤独终老了，不由得她不急。 “六婆！” 杨颖娇嗔一声，打断了六婆的话，吩咐道： “你给我准备一副人皮面具，粗布衣裙，一些银两……” “小姐，” 六婆惊讶的问道：“你这是打算，跟去暗中保护小宝？” “我总是放心不下，” 杨颖点点头，叹道：“如今天下大乱，刀兵无眼，我杨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 许彪和杨安邦来到前山，全真派掌教圆章答应给他的九十八名道士，已经在等候着了。 这些道士目光复杂的看着许彪，他们已经被告知，今后要听从这光头的命令，奉其为首领。 许彪的武力已经得到了道士们的认可，毕竟重阳宫的残垣断壁还在那里呢。 而且许彪答应每月给他们二两银子的饷银，这对于在山上每月只有几十个铜板零花钱的道士，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道士们身无长物，每人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就几件换洗衣物。 为首的是一个黑脸道士，正是昨日主持大阵对付许彪的那人，经过介绍，许彪才知道他就是‘明’字辈的大师兄，明心。 许彪在周家堡得到的那本《全真大道歌》，就是明心借给师弟观摩学习的。 明心上来对着许彪抱拳拱手行礼，表示众人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圆章对于明心这些人的离开，也没有什么不舍的。 他作为刚上任的掌教，威望不足，把这些老人送走，再招收的新弟子，肯定对他这位掌教敬畏有加。 这乱世别的不多，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多，随便下山喊一声，就有数不完的人等着挑选，收新人再容易不过。 除了这九十八名道士外，还有一个胖大道士，却是许彪昨天问圆章要的厨师。 旁边一头青花大健骡身上，驮着锅碗瓢盆等杂物。 “掌教道长，你也太小气了！” 许彪举了举自己背上的包袱，说道：“只给了一头健骡驮东西，大家都背着自己的包袱，太会算计了吧？” 圆章闻言，老脸一红。 他倒不是小气，全真道士下山，都是自己背包袱的，谁会像杨安邦这样，有这么大的一个包袱呢？ “去，再拉十头健骡来，别让许施主看轻了。” 圆章对着旁边的管事道士说道。 能平平安安的把这光头煞星送走，圆章就算功德圆满了。 健骡带来，许彪把包袱放到健骡身上，众道士的包袱也都放了上去。 “出发！” 一行百余人，蜿蜒向着山下而去。 众人都有武功在身，脚程比较快，而且不用像饥民兵那样，走两刻钟就要休息一会。 所以，一个多时辰后，就已经来到了刘毅等人驻扎的山坳。 一天不见，许彪就带回来这么多的人手，还都是道士，让瘌痢头等人都惊奇不已。 明礼等六个俘虏，本来想着会有派中高手前来救自己出去。 没想到现在看到上百位同门师兄弟，都来跟自己作伴，恨不得抱头痛哭一场。 不过许彪回来后，也解除了不给他们吃饭的禁令，同时恢复了他们的行动自由。 明礼抱着一个面饼，啃得那叫一个香啊！ 瘌痢头和哑巴，作为饥民兵的正副教头，上前和明心寒暄起来。 “今后大家就是战友了，有的是时间认识，现在赶紧拔营出发！” 时间不早了，如果再不出发，就要准备做中午饭了。 许彪下了命令，众人开始收拾东西，放在独轮车和骡马身上，陆续出发。 由于道兵们身有武功，脚程快，如果让他们跟饥民兵一起行动，是一种资源浪费。 于是许彪让这百名道兵走在前面，到了二十里外埋锅造饭，等饭熟了，落在后面的饥民兵也该赶到了。 九十八名道兵，带着那位擅长做素斋的胖大道士明斋，和锅碗瓢盆，一起上路了。 明斋未出家前，就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厨师，破家上山之后，掌教说干脆就叫明斋吧！ 走在队伍中间的，是独轮车和驮运物资的骡马，最后是两队共一百人，成建制的饥民兵。 三百人的队伍，开始在山路上蜿蜒前行。 斥候和伤员们可以骑马，其余人一律步行前进。 众人都打着绑腿，这东西可以防止长途行走途中刺草划伤、虫蚁叮咬等问题，还能有效缓解腿肚子酸痛。 除此之外，鞋丢了可以把绑腿包住脚，临时充当鞋来用；受伤后可以应急包扎伤口止血，骨折了也能用它固定；做担架；翻墙爬山，几条接起来就能做绳索…… 这东西古已有之，并不是哪个穿越者发明的。 前面的百人道兵很快和后面的队伍拉开了距离，越走越远，渐渐看不到了。 饥民们吃了几天饱饭，每天还有肉，渐渐都恢复了一些。 他们把自己的兵器和木甲，放到独轮车上推着，自己空手走路，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多大区别了。 许彪队伍里的木匠多，闲着没事就做东西，木甲人人有份，又陆陆续续的做了十来辆独轮车，用来盛放杂物。 独轮车这个东西，如果不会推的话，要双手用力把持车把，保持平衡。 但是如果熟练之后，推着独轮车，和空手走路差不多累。 并且由于车子有惯性，有时要追着它走两步，所以普遍来说，推着空车比空手走的快。 开始没有铁料，许彪还让木匠首领刘大鹏做了一些木轴承，用在大车和独轮手推车上。 后来，打下了岐山县城，弄到一些铁料，许彪除了做出一对大铁锤之外，还弄出了铁质的轴承。 这样一来，车子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第38章 木牛流马 由于出发的比较晚，走到二十里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两点钟的样子。 明斋大厨已经把饭做好，道兵们盘膝打坐练内功，也练了几个周天了，饥民兵才一个个气喘吁吁的赶到。 大家一起吃完中饭，再次上路后，仍然是道兵先走，到了三十里外安营扎寨，等营地建好，饭做熟，饥民兵也到了。 这样效率比较高，一天走个五十里，没太大问题。 晚上，营地里燃起篝火，大家围坐在一起。 有的聊天，有的松开绑腿，把鞋子脱掉，用从营中妇女那里借来的针，把脚上磨出来的水泡给挑破。 由于许彪对匠人特别优待，可以携带家眷同行，营中有十来个妇女，平时给大家缝缝补补，做些针线活。 像是战士们的绑腿，脚上的布鞋，身上的衣服，做出来之后，许彪让刘毅给她们计件发工钱。 许彪吃过饭之后，绕着营地巡视了一圈。 明暗哨位，都是由道兵来担任的，他们有武功在身，耳目比饥民兵灵敏得多，万一有偷营的蟊贼，也能提前发现。 许彪巡视了一圈，大家的精神头都很好。 尤其是匠作营里，热闹非凡，几个人争执得面红耳赤。 许彪凑过去一问，原来是刘家堡的木匠首领刘大鹏，和新招收的一位木匠，就‘木牛流马’的问题，起了争执。 ‘木牛流马’这玩意，据说是诸葛亮发明的，传得神乎其神，实际上有人说，就是后世工地上用的，两轮手推车。 许彪队伍里木匠本来就多，刘家堡村民几乎人人都是木匠，后来打破岐山县城，招收有手艺的流民，又来了几个木匠。 总共不到二百个人的队伍，有二十多个木匠，就显得有点人浮于事的感觉了。 大家制作木甲之余，就想着为队伍出点力，有人就提出了研制‘木牛流马’。 许彪一听，首先对他们的这种精神提出了表扬。 不过，说到做这玩意，还是算了吧。 要研制能自行走动、运粮的‘木牛流马’，你得先把发动机研究出来，还要安装智能操作系统。 这玩意，后世在许彪穿越的时候，都还没有造出来，你们这些木匠，想屁吃呢？ “这东西就是写小说的编出来的，根本不存在！” 许彪大手一挥，打断了木匠们的争执，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与其想弄这玩意，不如想想，怎么把宋朝的‘神臂弩’给复原出来！” 神臂弩又称神臂弓，据说最远射程可达三百多步。 别说三百多步，就算是一百多步，那也超过了火铳和弓箭的射程了。 这东西是宋朝弩手的制式标准武器，距今并不远，复原出来应该没太大难度。 许彪上次在岐山县军械库中得到的十三张强弩，射程也超过了火铳和弓箭，但是距离传说中的神臂弩射程，还差得远。 木匠们听许彪这么说，有的还有点不服气，但也不敢争辩，加上许彪布置了任务，就转而讨论神臂弩的事情了。 此外，新增的上百名道兵，都要穿上木甲，道士们虽然会武功，但火铳和弓箭射到身上，还是会受伤的。 还要给他们配上木盾，许彪给他们的定位，就是剑盾兵，平时执行和刀盾兵一样的任务。 刀盾兵上阵的时候要跟敌人短兵相接，对个人武技的要求比较高，遇上敌人放箭放枪，他们也要站在队伍最前面替后面的人挡箭挡枪，干的活十分危险。 这下子，木匠们就有事情干了。 许彪当然知道火铳才是今后发展的潮流所在，但是目前没有这个条件，肯定什么好用，先用什么了。 但是他也没有像某些手下说的那样，把火铳给回炉打造钢刀，而是让铁匠张洪，把质量不好的火铳拆解，学习研究其构造和打造方法，看看能否进行优化，打造出自己的火铳来。 如果可能的话，许彪倒是想用铁母塑形，一次拉出一杆火铳来。 但是铁母无法塑造形状太复杂的零件，而且弄出来的东西都是实心的。 如果弄出来一根实心铁棒，再钻成空心枪管的话，铁母弄出来的东西质量堪比工具钢，现在还没有什么东西能钻动它。 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队伍中那十几杆火铳，先让张洪摆弄着玩吧！ …… 后面几天，在众人习惯了这个行军强度之后，还穿插进行了一些队列和战阵科目的操练。 这主要是那个桀骜什长宣准搞起来的，就是保持阵型，离开大路冲到旁边山坡上，这一类的训练。 道兵们主要是习惯各种口令，明白竹哨长短声音的含义，还有各色旗子挥动时，该前进、后退，还是改变方向。 走走练练，数日后，队伍已经快要走出山区，到达汉中平原了。 汉中平原位于秦岭和大巴山之间，汉江上游，面积约1400平方公里，自古就有‘国宝天府，鱼米之乡’的美誉。 公元前206年刘邦被封为汉王，建都南郑。 同年，在萧何的引荐下，拜韩信为大将军，暗度陈仓，平定三秦统一全国，建立大汉王朝，汉中平原就有了‘汉家发祥地’之称。 “大当家，咱们的粮食不多了。” 这天早上，刘毅找到许彪，禀报道。 本来许彪一行带的粮食，足够二百人吃十天以上的，但是多了百余号全真派道士，粮食消耗速度顿时大大加快。 按照平均一人一天消耗一斤半粮食，300人一天就要吃四石多粮食，何况还有驴骡和战马。 虽说驴骡可以吃草，但是不喂一点粮食，它就没力气，驮不动东西了。 战马更是要吃好，甚至比人吃的都好，否则就会生病，跑不起来。 而许彪他们现在没有大车运粮，携带的粮食有限。 根据刘毅统计，剩下的粮食只够吃两天，若是节省点，按照一天两顿，可以吃三天。 所以许彪必须在两天之内，弄到粮食。 吃惯了一天三顿饭，让他吃两顿，真受不了！ “附近情况怎么样？” 许彪问斥候队长杨安邦。 是的，杨安邦这小帅哥，现在成了斥候队长。 离开古墓之后，杨安邦彻底放飞自我了。 整天一刻也停不下来，招猫逗狗的，典型的大龄熊孩子！ 许彪于是任命他为斥候队长，带着七名武功高深的道士，骑着马在队伍前后打探情报。 还送了他一匹西域宝马，应该是那个李文都的坐骑，全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骚包得不行。 杨安邦得到这匹宝马之后，兴奋得差点上天。 整天和那白马在一起，连睡觉都把马拴在他的帐篷旁边。 听说战马要吃鸡蛋，队伍中又没有鸡蛋，这小子就带着七个道士，上山摸鸟蛋喂马。 后来打到野兔山鸡之类的，他把肉也喂马。 说来奇怪，那马不知是跟什么异兽配种生下的后代，竟然吃肉，而且吃得老香了！ 第39章 雷火堂 许彪询问附近情报，杨安邦这个斥候队长光顾着掏鸟蛋，打野兔，就是没有留意附近的情况。 他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不得要领，于是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明礼。 明礼道士就是杨安邦手下的七名全真道兵之一，这个斥候小队的实际领导者。 明礼经常在外面跑，人物地形各方面都很熟悉，现在看到小队的名义领导看自己，于是说道： “许施主，前面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出山，汉中平原被称为鱼米之乡，城镇皆可买粮。” 明礼道士认为自己不是杆子，所以坚持不愿意喊许彪‘大当家’，而且他的思维，没粮就去买，而不是抢。 许彪摇摇头，一天后谁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出点意外，大家就喝西北风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反过来说，粮食快见底了，大家心里发慌，队伍就不好带了。 明礼见许彪摇头，接着说道：“附近山上也有山寨，不知是绿林好汉，还是当地土人的山寨。” 所谓绿林好汉，就是土匪，许彪打他们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如果是当地土人的山寨，那就不好直接打了。 “明礼道长，你们七人上去探探口风，就说我们想要买些粮食。” 许彪吩咐道。 不管是绿林好汉，还是土人山寨，如果愿意卖粮食，许彪并不介意花钱去买。 看杨安邦牵马就想走，许彪连忙伸手拉住了他，这种行动有一定的危险性，还是不要让他去的好。 “你上次说的那个运劲法门，我还是有点不太清楚。” 出来几天，许彪就从杨安邦那里，哄出来一套轻功身法，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九阴真经中的轻功，但是比全真派的‘金雁功’要高明。 杨安邦听说武功高绝的许大哥，轻功方面不如自己，要向自己请教，顿时飘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一点都没打磕巴，就把这轻功身法教给许彪了。 许彪练了几天，感觉果然有效，把内气运到腿上，以特定的方式运转，感觉身体轻快不少，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不过初学乍练，行动转折之间还颇为生硬，所以许彪也并不是光为了安全才留下杨安邦的。 杨安邦解答了一些许彪的问题，又亲身示范了几遍。 一会功夫，就见到明礼等七人狼狈的逃了回来。 其中一个道士受了伤，是趴在马背上回来的，马一停步，他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明礼在旁边扶了一把，这道士才没有摔到地上去。 许彪过去一看，此人身上中了两枪，一枪打在胸口木甲上，还有一枪打中了没有木甲保护的臂膀。 打在木甲上的铅弹，堪堪射穿木甲就停了下来，却没有击破此人道袍，只是相当于被人用重手法打了一拳而已。 但是射中他左边上臂的铅弹，却造成一个血洞，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 医生刘玉林赶紧上前，解开木甲，用剪刀剪开道袍，却发现那铅弹可能是打在了骨头上，并没有穿透，而是留在了身体里。 刘玉林有点麻爪，他以前治过箭伤，还没有治过被火铳打伤的人。 “铅弹和箭头一样，都要挖出来，不过箭头有杆可循，铅弹深埋肉中，看不到罢了。” 许彪从铁母棒上抽出一把手术刀来，递给刘玉林。 现代社会常识性的东西，这个时代的人初次遇到，就不明所以。 刘玉林接过这把其薄如纸的锋利小刀，觉得大当家高深莫测，敬佩的看了许彪冷硬如钢铁的面容一眼，心中不知怎地，顿时安定了下来。 按照挖箭头的方法，他用小刀把伤口旁边的肌肉切开一点，向里探索。 不过伤口里血呼流啦的，看不到东西，也不知铅弹射入多深。 这时许彪又递过来一把手术钳，示意他用尖尖的钳子嘴伸入伤口中，把铅弹给夹出来。 刘玉林笨手笨脚的接过钳子，伸入伤口中，果然，柔软有弹性的肌肉当中，有一个硬物！ “啪！” 刘玉林夹出变形了的铅弹，扔在地上。 全真道士行走江湖，金疮药自然是少不了要随身携带的，明礼取出金疮药，给受伤的同门敷上。 “包扎伤口，要用干净的布！” 许彪见明礼撕下一片道袍就想给伤员裹伤，连忙阻止道。 这时营地厨房里正好在做早饭，许彪让刘玉林把布片在开水锅里煮一会，消毒之后再来裹伤。 看来要给这个刘玉林医生，普及一下现代医学知识。 “你们去商谈买粮的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照顾好伤员之后，许彪把明礼拉到一边问道。 “那处山寨，是和四川唐门齐名的雷火堂，下属堂口。” 明礼道士懊恼的说道：“寨中人十分蛮横，不卖粮就算了，还看中了我们座下战马，明正师弟脾气暴躁，一言不合……” “幸亏明正师弟穿着木甲，否则不堪设想！” 开始许彪给全真道士们派发木甲木盾的时候，还有人觉得江湖中人穿这东西掉价，不愿意穿戴。 现在事实证明，这东西在关键时候，可以救命！ 根据明礼介绍，四川唐门大名鼎鼎，是以机关，毒药和暗器雄踞蜀中的武林世家，行走江湖达数百年之久。 这雷火堂却是近些年来，才名声响亮起来的，以火器闻名川中，所制‘霹雳子’威力强大，比唐门暗器还要厉害。 许彪听明礼道士说这‘霹雳子’，好像手榴弹似的，难道雷火堂的人这么聪明，现在就把手榴弹给研制出来了？ 其实许彪不知道，自从明初火器开始盛行，大明的能工巧匠着实发明了不少火器，像是‘一窝蜂’可以算是最早的火箭。 把石头凿空，填入黑火药制成的‘石雷’，可算是地雷的鼻祖。 小号‘石雷’可不就是手榴弹嘛！ 当然，雷火堂的‘霹雳子’肯定不是用石头做的，但原理就这么个原理，往东西里面填入黑火药，然后扔出去引爆。 “雷火堂的人再蛮横，惹到我许黑龙头上，算他们倒霉！” 自从攻打岐山县城，张副香主起的这个绰号，就被人叫开了，许彪觉得这绰号挺好，有时自称也用。 当下命令，吃完早饭后全军开拔，去找那个雷火堂下属山寨的晦气！ 早饭是烧得粘稠的粟米粥，配上山野菜和切得纸薄的咸肉干。 春夏之交的时候，各种山野菜生长的十分旺盛，有效给大家补充了各种维生素。 第40章 双弓车弩 吃过早饭，许彪带着队伍，来到那山寨所在的山脚下。 许彪让众人先在山脚下扎营，自己带着杨安邦，和瘌痢头、哑巴、刘毅等头目，前去查看地形。 这山寨的大门布置在半山腰，颇为讲究，右边是直上直下的山壁，左边是悬崖。 就像是在盘山公路上建了一座寨门，把只有两丈多宽的山路给拦腰截断。 许彪看完，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山寨的寨墙看上去不高，只是用山石垒砌了一丈多高，然后上面用原木竖立起一排木墙。 但是门前只有两丈多宽，人多了根本排不开，而且对方火器犀利，受伤的明正道士就是例子。 还不止如此，右边的山壁上，现在没什么动静，但是如果打起来，对方从上面往下扔石头，那可就危险了！ 看来雷火堂中有高人啊！ 这个山寨不能让手下硬打，就算是派全真道兵上去，不死伤十几，甚至几十个人，恐怕都拿不下这山寨。 “大当家，这山寨不好打啊！” 瘌痢头皱着眉头说道。 “怕什么！” 二愣子在旁边说道：“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瘌痢头反唇相讥道：“他们有火铳、霹雳子，咱们有天灵盖，是吧？” 二愣子把眼一瞪，就要上前撕扯瘌痢头。 这时，匠作营的头目刘大鹏开口说道： “大当家，你前些日子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们这些天，也弄出了两样东西，也许能对目前的情况有所帮助。” 许彪闻言一愣，自己在终南山脚下，出发前吩咐过，让木匠们想办法复原宋朝神臂弩，难道这么快就搞成了？ 如果有了神臂弩，可以在火铳射程外压制对方，倒不是不能打。 回到山下营地，刘大鹏先是拿出了一个大号的弩弓，说道： “这是我们几个木匠凑在一起，搞出来的‘仿神臂弩’，不过虽然比现在用的弩弓射的远了些，但还达不到传说中，真正神臂弩的射程。” 许彪接过来打量了一下，这弩弓沉甸甸的，前端有个环，可以用脚踩住，然后双手加上腰腹之力，搬动上弦的机括，给弩弓上弦。 以许彪的神力，当然不用脚踩上弦，直接左手抓住木制弩身，右手一拉弓弦，就把弦给拉开，挂到了机括上。 弩身上有瞄准器，许彪端起来瞄了一下，问道： “这弩能射多远？” 刘大鹏躬身说道：“只能射一百五十步，不到传说中神臂弩射程的一半，实在惭愧！” 传说中神臂弩可射三百多步，许彪想象不出那是如何做到的。 “一百五十步已经不错了，可以全面压制火铳。” 许彪安慰他道。 刘大鹏却说：“禀大当家，我们还制作了一样能够达到，传说中神臂弩射程的玩意。” 许彪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让他拿来。 刘大鹏一招手，就见一个木匠，推过来一辆独轮手推车。 那手推车上，一前一后，横向装着两张弓，用弓弦互相连接在一起。 “这玩意不是床弩吗？” 床弩，是把两或三张弓，固定在像床一样的木架上，发射大箭的一种巨弩，多固定在城墙上，用来守城。 后来有了火炮，这玩意就淘汰了。 现在刘大鹏转换了一下思维，把床弩安装到了独轮车上面，变成了‘车弩’，这适用性就大大增加了。 “这种双弓车弩，以绞车上弦，射程可以达到三百四十步，箭矢还可洞穿铁甲。” 刘大鹏介绍道。 “做的好！” 许彪欣喜不已，这种超远射程，只有大炮可以达到，甚至虎蹲炮这种近程火炮，都没它打的远。 而且它比大炮灵活方便得太多了，独轮车几乎可以跟随着人员，做到全地形行军作战。 就算有些地方不好走，两个人一抬，也能很轻松的把独轮车抬着走。 “全力打造这种车弩！” 许彪吩咐了一句，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上次在岐山县军械库中，我好像带回来几张弓，咱们现在共有多少张弓？” 刘大鹏掰着手指点算了一下，说道： “如果把所有弓箭手装备的弓都算上，还可以制作这种双弓弩车六辆。” “把弓箭手的弓先拿过来用！” 许彪拍板道：“等做出来新弓再补给他们。” 刘大鹏面有难色。 经过他的解释，许彪才知道，制弓比较讲究，要用到兽角、筋、竹木材、丝、漆、胶等材料，‘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再放置一年，才能使用。 “这特么，做一张弓要两三年，有没有搞错！” 许彪还想普及这种弩车，搞个秦朝那样的箭阵出来呢，这下希望破产了。 “能做多少，就先做多少。” 刘大鹏领命离开，弓和独轮车都是现成的，只要把弓身固定在独轮车上，弓弦松开重新互相连接，就可以了。 半天时间，刘大鹏带着人就把六辆新的双弓弩车给弄好了。 这弩车同样带有瞄准器，和弩弓一样，只要会用弩弓的人，上手就能使用。 “走！去破了这山寨，今天晚上就住在寨里！” 许彪带着众人，来到了半山腰，距离寨门三百步外停了下来。 “大家注意，等会攻打寨门的时候，右边山壁上面，可能会有人向下放枪放箭，或者扔石头。” 许彪提醒道。 由于寨门前空间狭窄，而且可能受到上下夹攻，所以许彪没有让太多的人上前。 只是点了两组七星剑阵，共14个全真道兵，呈散开阵型，跟着许彪上前。 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面大盾，盾牌表面加了一层棉被，上面浇了水。 有这东西，火铳就不足为虑了。 大盾加湿棉被，一般人可提不动，全真道兵身有武功，用来正好。 此时，山壁上面，埋伏的有二十余人。 看着山道上行进的十五个人，为首的头目有点犹豫是否出手。 他们埋伏在山顶上，就是作为奇兵，一旦下面山道上挤满了敌人，到时候把石块砸下去，堪比炮弹。 但是现在这么十几个人，就此暴露，他觉得有点不值。 第41章 通天玄机楼 青云寨的寨墙之上。 雷火堂派驻此地的管事高松，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个山寨因为地势险要，位置关键，所以在去年被雷火堂给收服了。 但是虽然成了雷火堂的属下，寨中人原本的土匪习气难改。 这不，今天早上，高松没在场，把守寨门的几个家伙，看中了前来买粮的几个人的好马，想要把人家的马黑下来。 一言不合，双方刀剑相对，没想到对方木甲下穿的灰色布袍是道袍，那几个人是全真派的道士。 转眼间被对方给伤了好几个人，虽然后来仗着火铳犀利，打伤了对方一个人，但还是让他们给跑了。 高松来了之后，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守门的几个家伙说，对方是什么‘黑龙军’的人。 这‘黑龙军’他们听都没听过，肯定是新拉起来的杆子。 陕北那边天灾频仍，人们活不下去，杆子多如牛毛，他们也不甚在意。 高松听了，却是一惊。 和这些山旮旯里的土匪不同，雷火堂作为江湖上响当当的招牌，消息灵通。 就在前几天，慈航剑斋传人甘梦涵，通过情报组织‘通天玄机楼’，传递出来一个消息： 西夏国三王子，那位文武全才，很有希望争夺皇位的李文都，在陕北被黑龙军的‘许黑龙’击杀！ ‘通天玄机楼’是江湖上专门贩卖情报的组织，潜势力惊人，他们以独门驯养的‘金刚鸽’传递消息。 各种消息虽然价格不菲，但是及时又准确，各国京城发生的事情，往往第二天就能传到天下各地，门派帮会相关人等的手中。 你也可以花钱请‘通天玄机楼’帮忙，给某地某人传递消息。 当然，如果这个消息很有价值，而你又不介意消息外泄的话，不但不用花钱，还能把这消息卖个好价钱。 慈航剑斋传人甘梦涵，这次请‘通天玄机楼’给西夏皇室传递消息，就没有花钱，所以‘通天玄机楼’就把这个消息，加入了给贵宾客户的信息通报之中。 许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现在已经算是‘天下知名’了。 可怜他还想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呢。 不过大家都是以一种看笑话的态度，来看待此事，就等着看这‘许黑龙’什么时候死。 要知道，西夏灵鹫宫一脉，传承逍遥派绝学，北冥真气、生死符等神功威名赫赫，在江湖上属于顶尖门派。 而且此派还和西夏国皇室，是二而一的关系，西夏兵多将广，乃是西域一霸，对大明、吐蕃、蒙古，都保持着威压态势。 现在这个‘许黑龙’，把人家有可能争夺皇位的三王子给打死了，无疑是捅了马蜂窝。 虽然大家知道这个‘许黑龙’很快就要死了，但是他能击杀身负逍遥派神功绝学的三王子李文都，就证明了此人之猛恶！ 现在青云寨的土匪招惹了这个许黑龙的人，他岂能善罢甘休？ 而且土匪们打伤的人，是全真派的道士！ 雷火堂之所以在此地安插青云寨这个钉子，就是因为，这条崎岖难行的数百里山路，北端出口附近，就是全真派山门。 江湖上，各大门派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雷火堂作为冉冉升起的新势力，一方面想要扩充势力范围，另一方面也要提防全真派这种老牌势力的打压。 高松虽然不知道许黑龙和全真派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但是作为一个小小的土匪山寨，同时得罪这两方势力，肯定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如果不是雷火堂在这里的人手不多，高松真想把惹事的这几个土匪，都用火铳给毙了！ 所以在买粮的几人走后，高松就命令手下严阵以待。 在看到十五个人，呈散开阵型，向着寨门逼近过来之后，高松就摇动小红旗，给埋伏在山顶上的人手发信号。 山上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多，这些家伙在犹豫什么？ 别管人多人少，给我砸就是了！ 与此同时，他还让寨墙上的火铳手，装填好弹药，点燃火绳，准备等这些人接近到五十步之内，就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嗖嗖嗖！” 高松本来没有注意到三百步外的那群人，因为这个距离太远了。 无论是自己这边还是对方，在这个距离上，都只有观战打酱油的份。 但是随着几道凄厉的破空声，从那群人处，唰唰射过来几支利箭。 可能是距离实在太远，七支箭只有一支射中了寨墙上的土匪，其余六支箭，要么射低了，钉在寨墙或地上，要么射高了，越过寨墙飞到后面去了。 即便如此，突如其来箭矢打击，还是让寨墙上的土匪炸了窝。 因为射中土匪的这支箭，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三尺多长，简直像是小标枪的大箭。 这根大箭穿透了那名土匪的腹部，把他斜钉在了后面的女墙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此人被大箭射穿，死是死定了，但是伤在腹部，又不会立刻就死，反而精神头十足，在那里扯着嗓子嚎。 周围的人都躲在墙垛后面，脸上露出了畏惧之色。 高松头大如斗，吼道： “来人！送这位兄弟上路，给他一个痛快！” 旁边一名身穿黑色雷火堂制服，在左胸绣有一朵小小橙色火焰的大汉，抽出刀来，一刀砍在中箭的土匪喉咙上。 “娘的！鬼嚎的真难听！” 这大汉也是精神紧张，口滑了，顺嘴嘟囔了一句。 但他是雷火堂的人，和山寨中原本的土匪不是一路人，这下杀了对方的人，还说风凉话，顿时引来了土匪们的异样目光。 高松顾不上手下之间的这些暗流，大声吼道： “大家不要怕！对方不过箭矢而已，我们有火枪大炮！” “把炮门打开！” 随着高松的命令，寨门下部忽然啪嗒两声，露出两个脸盆大的小‘窗户’，里面是黑洞洞的炮口。 这可能是跟西洋战船上，侧舷开的炮窗学的，不过里面不是人家那种能射远的红夷大炮，而是两门虎蹲炮。 虎蹲炮是一种短粗的近程火炮，首尾2尺长，全重只有36斤，两个人抬起来就能走。 每次发射可装填5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100枚，上面用一个大石弹或大铅弹压顶，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杀伤力及辐射范围都很大，特别适用于野战。 戚继光常用它来轰击倭寇密集的作战队形，能有效地抑制其疯狂的攻势。 寨门后数名身穿黑衣的雷火堂大汉，在调整虎蹲炮的角度。 炮膛内已经填装好了弹药，后面稍远处有只火盆，里面燃烧着炭火，两只铁钎子烧得通红，只等命令一下，就可点火开炮。 这时山顶上也有了动静，站起一群土匪，或是抱着石块向下面扔，或是两人合力，推动更大的石块，砸落下来！ 寨门前的山道上，许彪和两组全真道兵，顿时陷入了险境！ 第42章 拳打炮弹 寨门前的山道上。 全真道兵们纷纷抬头向上看。 手中的盾牌可以挡住火铳和弓箭，但是绝对挡不住山顶上砸落的石头！ “退后！” 许彪大喝一声，让全真道兵们退后躲避落石。 不过他走在前面，现在已经接近了寨门，就没有必要再退回去了。 许彪脚下一踏，‘咚咚咚’像一只见到红布的蛮牛，举着盾牌向着寨门发起了冲锋。 “开炮！” 随着命令，寨门里一声巨响。 一门虎蹲炮喷出上百颗大小不等的散弹，大多数都打在了许彪顶着的盾牌上！ 许彪觉得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巨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后摔飞出数步远，后背着地，摩擦出嘶啦嘶啦的声音。 “特马的！” 许彪往起一坐，骨碌碌从他胸口滚下去一个碗口大的金属球，还冒着热气。 原来盾牌挡住了小的石子和铅弹，但是这个炮弹动能太大，直接击穿盾牌，打在了许彪胸口上！ 许彪正正的挨了一炮，气血掉了上百点，顿时把他气得够呛。 盾牌对于别人来说是个好东西，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保命。 但是对于许彪来说，这玩意遮挡了他的视线，根本不知道对方开炮了。 许彪一把甩开盾牌，翻身爬起来，两眼圆瞪，如红了眼的蛮牛，继续向前冲锋！ 高松在寨墙瞭望口上也是瞪圆了双眼，这光头壮汉挨了一炮，竟然恍若无事，他难道是铁打的？ “开炮！” 随着命令，第二门虎蹲炮也发出了怒吼。 这一瞬间，许彪精神高度集中。 世界安静了下来。 炮口喷出一颗碗口大的金属球。 随即，更多的小石子和铅弹跟着喷了出来。 火光闪现。 对外人来说，炮弹是直着打过去的。 但是在许彪的心相世界中，却清楚明了金属球的弯曲弧度、到达的时间，和将要命中他身体的位置。 他完全把握了金属球的角度和速度。 拳头握紧。 肌肉虬结的粗壮手臂上，大筋如弓弦般弹动。 一股恐怖如荒古莽兽的霸道气势悍然爆发！ 一拳！ 由下往上，轰击在金属球上！ “咚！” 飞来的炮弹由横改竖，笔直的向上飞去。 两边阵营不乏武功精深，目光锐利之辈。 这时都张大了嘴巴，眼珠子掉了一地。 全都被震惊住了。 这…… 这是人？ 拳打炮弹！ 要不要这么夸张？！ 自从火炮被发明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把炮弹打上天的吧！ 炮弹不要面子的？ 此时的许彪，却像成龙一样甩着手，嘴里嘶嘶直抽凉气。 好痛！ 虽然号称铁尸之体，但并不真的是铁。 打炮弹，手还是会痛。 “莽撞了！” 其实刚才应该把系统空间里的大铁锤拿出来用的。 用铁锤打炮弹，就没什么事了。 只是开始时许彪一只手要提盾牌，如果只拿一只铁锤，又不平衡。 后来精神紧张，忘记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 许彪猛冲上前，凭空抓出两柄大铁锤，轰然砸在寨门中间！ 碎木激射！ 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寨门被轰然打碎！ 向内激射的大大小小碎片，轰击在门里面的众人身上，撕裂肌肉筋膜，泼洒出温热的鲜血来。 两门虎蹲炮，一左一右歪倒在地。 在山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大门碎裂飞散，现出一尊高大强壮的身影，仿佛灭世魔王，散发出暴戾和残忍的气息，似乎动不动就要吃人！ “快逃啊！” 不知是谁叫了一嗓子，土匪们纷纷丢掉手中的火铳，掉头向山上逃去。 高松心中叹息，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愚蠢，土匪们逃上山，只能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飞下山去？ 拿起武器拼命，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几十上百个霹雳子扔过去，不信炸不瞎他的眼！ 面对走近的钢浇铁铸身影，硕大的铁锤，高松双膝跪下，一个头磕到地上： “大王饶命！” …… 寨门被攻破，首领投降，山寨里顿时变成被人踹了一脚的蚂蚁窝。 山顶也没有人再扔石头了，后面的全真道兵们毫不费力的跟在许彪后面，冲进了山寨。 山寨里人数并不多，只有一百多人，道兵们很快控制了局面，把投降的众人驱赶到了一起。 雷火堂的人和土匪们很好区分，雷火堂的人都穿着黑色统一服装，土匪们则什么样的衣服都有。 饥民兵开始打扫战场，大门里面的几个伤员，被分配给没有见过血的饥民兵，补刀练胆。 营中没有多余的药物，给这些敌人治伤，尽快解除他们的痛苦，是最仁慈的方式。 随着‘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鲜血随着刀枪飞溅，让跪了一大片的土匪和雷火堂的降者，都脸色苍白。 高松眼角直蹦，对于雷火堂的人来说，已经习惯于用火铳解决问题。 现在面对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血腥场面，实在不太适应。 这黑龙军，太野蛮了！ 确实，相对于大量使用火枪和炸药的雷火堂，一心想要搞出神臂弩的许彪，着实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看着山下的中军后勤人员和骡马车辆，都进入了寨门，许彪带着投降的雷火堂头目高松，转身向着山上走去。 这座‘青云寨’住人的房舍基本上都建在山顶，不过上面地势平缓，无险可守，所以在半山腰那处险地建了寨门。 许彪进入山寨的‘聚义厅’坐下，高松不敢坐，站在堂中，等待许彪吩咐。 许彪手中拿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左看右看，这玩意就是雷火堂大名鼎鼎的‘霹雳子’。 它的外壳就是一层防潮的油纸，许彪撕开这层纸之后，叮叮当当的掉下来许多小铅弹和不规则的铁屑。 再里面就是一个大爆竹。 这是利用爆竹爆炸的力量，把铅弹和铁屑崩飞出去伤人，构思简单而有效。 许彪记得反步兵地雷，好像就是在一块弧形炸药前面放上许多钢珠，被称为‘步兵的天敌’。 这个‘霹雳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说雷火堂有燧发枪，怎么你们还在使用火绳枪呢？” 许彪问道。 第43章 反步兵地雷 雷火堂作为以火器起家的组织，自然对火器的发展十分注重。 在雷火堂的展馆里，从宋朝的‘突火枪’，元朝的铜火铳，到明初的大小将军筒，应有尽有。 阿拉伯人的木质‘马达发’，意大利人的‘火门枪’，乃至后来的火绳枪，也都通过丝绸之路和海上贸易，购买收藏其中。 对于燧发枪这种走在时代前沿的火器，雷火堂当然也不会放过。 不过，不知是中间商出了问题，还是采购人员的粗心，雷火堂采购回来的燧发枪，是转轮打火的。 转轮火枪结构复杂，造价昂贵，而且钟表发条式的钢轮上有污染时，还不能可靠地发火。 雷火堂仿制了一些，发现问题后就停止了生产，在想办法改进工艺。 其实这个时候，法国人马汉，已经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 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这一来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此时很多欧洲国家军队，已经开始装备燧发枪。 高松不知道的是，‘通天玄机楼’在这件事中插了一脚。 他们买通了采购人员，购买了老式转轮打火枪，然后在雷火堂研发陷入停滞时，再以高价，卖出了真正燧发枪的图纸和制作工艺。 这也是雷火堂这种新兴势力，人员加入组织时间不长，忠诚度不够，容易被收买。 同时未尝不是被老牌势力给上了一课，毕竟江湖诡谲，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许彪听高松讲述了事情的缘由，心中大是感慨。 这时亲兵王丰收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铅球，上面一个拳头的印子，十分清晰。 这正是被许彪一拳打飞的炮弹，被人捡到，凑趣送了过来。 “大当家真神人也！” 高松恭维了一句。 据情报上说，这光头猛男在岐山县城头，烈火焚身状若无事，众皆跪服，口称‘神仙下凡’！ 浴火若等闲，拳头打炮弹，难道此人真的是星宿转世？ 高松心中暗暗思忖。 雷火堂这种新兴势力，成员忠诚度就是不高。 许彪见高松有问必答，态度十分诚恳，像是真心投靠的模样。 在知道雷火堂现在已经开始制作真正的燧发枪后，于是就问道： “你在总堂有没有熟人，能不能私下购买一些燧发枪？” 高松沉吟了一会，拱手说道：“在下虽然有熟人在总堂，但是燧发枪属于堂中重宝，此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大当家不如直接购买洋人的燧发枪，方便省事。” 许彪倒是不在意买谁的东西，于是问道：“你有这方面的渠道吗？” 高松说道：“江湖上近年来崛起的‘四海商会’，号称什么都能买，什么都能卖，通过他们购买，十分方便。” “只要有钱，从风帆战舰到崇祯用的碗筷，都能买到。” 许彪咂了咂嘴，这真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什么组织都往外蹦。 据高松说，四海商会在汉中有驻点，而出山之后在‘祥城县’就能联系上四海商会的人。 青云寨其实也有用于传递信息的鸽子，但那是点对点到雷火堂总堂的，不能联系别的地方。 许彪决定和高松一起，到祥城县跑一趟。 打下青云寨之后，系统奖励了一颗洗髓丹，不过许彪早已完成伐毛洗髓，不需要这颗丹药了。 貌似许彪完成同类型的任务，首次奖励比较有价值，后面就比较普通了。 但就算这比较‘普通’的洗髓丹，对于别人也是稀罕至极的宝贝。 许彪准备用这颗洗髓丹，跟杨安邦再交换一门九阴真经上面的武功。 此外，青云寨有数百石存粮，大大缓解了黑龙军的粮食压力。 六十三把火绳枪，这些枪可不是官府那种偷工减料的货色，是雷火堂精工细作的上好火枪，可以把第二队50名饥民兵给武装起来了。 数百斤火药，这也不是官府和普通地主老财家丁使用的那种粉末状火药，而是加工成颗粒状的高效火药。 粉末状的黑火药在枪管内受力时很容易挤压在一起，这样在点火时会因缺氧而无法完全燃烧，降低了火药的威力。 早期枪手们为了解决这一问题，都会避免将火药装填的太紧，但太松也不行，因为这也会降低火药的威力。最好的操作就是在往枪膛里装火药时故意不装太满太紧，不过这虽然可以发挥出火药的威力，但对枪手的经验和技巧要求很高，普通人难以学会。 粉末火药运输也不方便，因为粉末状火药在运输颠簸的过程中，自身重量不同的硫磺粉、木炭粉和硝石粉会相互分离开来，其中密度最大的硝石粉会居于火药桶的底层，最轻的木炭粉则会处于火药桶的表层，这必然会使得火药威力下降，甚至是根本点不着！ 在使用前，除非将火药全部倒出重新混合起来才行，但这在战争不紧急的时候还有时间操作，一旦发生紧急的战争则根本无法迅速取用。 为了能够保证火药的正常使用，当时的火枪手甚至会将硝石、硫磺和木炭粉分开携带，然后等到快要上战场前再将它们配制成火药。 这在战场上是个很大的缺陷，突发的遭遇战、糟糕的天气都会给火药的临时配置带来很大的麻烦。 颗粒化火药的技术解决了这些问题，因为颗粒火药都呈颗粒状，所以即使是受到压迫时，它们之间贴合的也并不紧密，不会像粉末状黑火药那样形成一个“整体”。 颗粒火药之间留下的空隙，便于氧气为火药的燃烧起到助燃作用，便于火焰扩散，让燃速更均匀，提高火药燃烧的效率，不像粉末火药在射击时那样将相当一部分还未被点燃的火药被喷出枪管，因此其威力得到极大增加。 欧洲人甚至认为一磅颗粒火药，就相当于三磅粉末火药的威力。 库房中还有数百枚霹雳子，许彪受此启发，准备让人生产反步兵地雷，那东西和这种包裹铅子铁屑的大爆竹，本质上没有区别，只是一个把铅子向四面喷射，一个定向罢了。 只要知道定向能原理，反步兵地雷制作起来是很简单的。 有了那玩意，密集的步兵方阵，像是长枪阵什么的，将面临一场灾难！ 相比上面这些收获，一千多两银子，就不算什么了。 黑龙军从陕北一路南下，穿过了秦岭山脉，走了几百里路，正好在这青云寨修整几天。 等许彪回来，再决定行止。 第44章 消息 许彪和高松出山，肯定少不了杨安邦这个小帅哥跟着，不过许彪没让他骑那匹骚包的白马。 高松做向导，许彪、杨安邦和明礼道士，一行四人，骑着普通的马匹，向着山外而去。 青云寨到山外，有五十里的山路，如果是饥民兵，就是一天的路程。 骑马就快多了，一个时辰后，转过最后一个弯，一大片平原出现在众人眼前。 汉中平原是麦稻两熟地区，现在正是小麦的灌浆期，一眼望去，连绵的麦田，长势十分喜人。 隔着几百里地，秦岭北边的陕北地区，绝对看不到这种景象。 祥城县的城墙也不像岐山县那么残破老旧，夯土城墙外面包的青砖，看上去挺新，维修时间不超过五年。 入城费是每人/马10个铜板，高松扔给守门士兵一小串铜钱，带着众人入了城。 由于高松要先去找地头蛇‘黑虎帮’打听一下情况，所以许彪三人，来到了城中最有名气的‘太白楼’，等待高松。 三人上了二楼，要了一个用屏风隔开的‘雅座’，然后点了几个招牌菜。 店小二抱上来一坛‘竹叶青’，布上五香花生米、笋干等四个下酒小菜，三人先慢慢喝着。 “这汉中太平日子也到头喽！” 隔壁一人显然是多喝了几杯，感慨的说道：“如今这世道，是彻底乱了！” 另外一个清朗的声音问道：“候兄，何事感慨？” 那位‘候兄’压低了声音，说道： “王道长世外高人，不知道这些俗事，根据‘通天玄机楼’的消息，那闯贼李自成，和过天星、混天星等十几支流贼，从秦州地区出发，取道徽县、略阳，已经向汉中进军。其声势甚猛，队伍两日尚未走尽！” “汉中府城南郑县，现在已经关闭城门，不许出入了！” “官府消息稍慢，这一两日，本县也该戒严了。” 许彪闻言心中一惊，高松前去找本县地头蛇打听消息，还没回来，这边他们就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秦州是甘肃ts市，和许彪相隔五百里，一西一东，双方几乎是同时，穿过秦岭山脉，南下汉中。 许彪对于历史上的大事件有所了解，但是对于那一年，谁到了哪里，这种事情肯定是不清楚的。 按照此人所说，十几支‘流贼’队伍，数量应该不下数万，来到汉中地区，官府肯定派大军围剿，到时候绝对会把汉中打成一锅粥。 许彪还想要在这鱼米之乡种田，建立根据地呢，现在还种个屁！ 他听此人把起义军称为‘流贼’，心中未免有点不太舒服，就从屏风的缝隙向外看。 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陪着一位相貌俊朗，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人，在饮酒闲聊。 许彪回头看了同样穿着道袍的明礼，明礼撇了撇嘴，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上写了‘武当’二字。 和全真派不被待见不同，武当山一直被大明皇帝作为“皇室家庙”来扶持，并把武当真武神作为“护国家神”来崇祀。 武当山的地位升华到“天下第一仙山”，位尊五岳之上，成为全国道教活动中心，持续了二百多年的鼎盛局面。 历代大明皇帝陆续在这里兴建和扩建庙宇，使武当道教宫观空前宏大，全山有道官、道众、军队、工匠等一万余人，朝武当者人流不绝。 自张三丰开创太极拳剑，张无忌九阳神功威震天下，武当一脉人才辈出。 明礼作为没落的全真派道士，对如日中天的武当派高人，肯定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这些流贼当真该杀！” “汉中此地小麦已经灌浆，大战一起，这一季的小麦是不要想收了。” “道长还担心小麦，要知流贼大军一到，屠杀士绅，裹挟平民，为祸一地，连命都没了，还顾得上田中庄稼？” “国家多难，外有鞑虏多次犯边，这些流贼还在添乱！” “朝廷太难了，皇上太难了！” …… 许彪听这两人说话的意思就是，现在国家有外敌，这些‘流贼’应该识大体，顾大局。 为了朝廷的大局，安安静静的去死最好。 今年初，崇祯皇帝用原宣大总督杨嗣昌为兵部尚书，统筹军务。 杨嗣昌提出‘攘外必先安内’，与后金议和，先镇压农民起义。 为此要增兵十二万，饷二百八十万八千两。 随后崇祯正式下诏加征‘剿饷’，这二百八十万两银子主要是按田亩加派，压到了贫苦农民身上。 士绅、大商贾不用交，因为按东林党的说法，收他们的钱，就是‘与民争利’。 而老百姓，不是‘民’。 “哼！” 许彪实在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不料外面两人武功高强，耳力过人，听到这颇为不善的冷哼之后，都站了起来。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的，不敢见人吗？” 那个候姓大汉面对道人的时候低声下气，其实也是一帮之主，平日说一不二的角色，此时一声暴喝，颇显威严。 俗话说，老大有事，小弟先上。 明礼道士见对方出言不逊，顿时沉声喝道： “背后说人阴私的小人，若去到‘流贼’李自成面前，估计吓得站都站不直！” 那大汉暴怒之下，一脚踢飞了屏风，口中怒喝：“给老子滚出……” 话没说完，就见到剑光闪烁，利刃临头。 他吓得向后一倒，脚下用力一蹬，仰面朝天的倒蹿出去，倒是露了一手上乘轻功。 “全真剑法！” 旁边的武当派王道长，一眼就认出明礼用的剑法来路，冷冷的说道：“李自成若是不识时务，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明礼反唇相讥：“怎么识时务，像张献忠一样朝秦暮楚吗？” 张献忠身为张无忌后人，性格上也和张无忌学了个十成十。 优柔寡断，三心两意，承受不了压力。 此时张献忠已经投降官府，就驻扎在离武当山不远的谷城县。 武当派一向把张献忠视为自己人，暗中对他多有帮助，这次官府成功招降张献忠，武当派就在其中出了大力。 此时听明礼讽刺张献忠朝秦暮楚，王道长顿时大怒。 第45章 武当高手 王文昊生于武当山下，父亲是秀才，也算是书香门第，从小耳濡目染，接受的都是忠君爱国的教育。 后来因故没能走上科举这条道路，而是被送上了武当山，成为了一名道士。 因为王文昊聪慧过人，又有识字的优势，所以在同辈中脱颖而出，成为风头最劲之人。 王文昊平日读的是经书，却经常关心国家大事。 看到官府消息中，鞑虏犯境，流贼猖獗，王文昊往往热血沸腾，很不能立马练成神功绝学，报效国家！ “为人当做岳飞！” 曾经有段时间，王文昊认真想过，是否也在自己背上，请人刺上‘精忠报国’四个字。 后来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伤害，而且派中也不喜这种满是痞气的纹身，也就作罢了。 聪慧有悟性，志高勤练功，让王文昊的修为日益精进。 现在他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当八侠’之一，还是排名靠前的那种。 行走江湖，他对于纵横来去，杀人如麻的‘流贼’十分痛恨，这些人视官府如无物，无君无父。 如果不是担心那‘飞刀一出，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自己躲不过，他就去杀了李自成！ 对于后金鞑虏，如果手中有一支大军，他绝对会踏破敌巢，斩将夺旗。 内忧外患，国之不国，有志之士，都要痛心疾首，失声痛哭！ 而东奔西走，协助派中，帮官府招降了无忌后人张献忠，是王文昊生平最得意之事。 张献忠浪子回头，迷途知返，成为朝廷重臣，光宗耀祖，善莫大焉。 这时听人讽刺，还是已经没落的全真派道士，他如何能忍？ 当即一掌拍出。 虽然看上去软绵绵的，其实内中如钢似铁，正是武当派闻名江湖的‘绵掌’！ 明礼见对方动手，也不客气。 他知道武当派拳脚了得，也不按照江湖上以拳对拳的规矩，‘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抬手就刺！ 王文昊手臂微动，掌势转换，在剑脊上轻轻一带。 明礼道士顿时觉得长剑像是陷入了激流漩涡一般，不由自主的向着一边偏了过去。 “太极劲！” 明礼脸色一变，知道遇到了武当派的高手，看此人年纪，应该是‘武当八侠’之中的人物。 许彪在旁边，见到明礼一招落入下风，也明白对面是个高手。 当即起手一拳，拦截对方掌势。 嗡！ 随着许彪握拳，酒楼中的人，都感觉到耳中嗡鸣。 偌大的酒楼内，喝酒吃菜的普通客人们，一个个面色发白，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就好像夜里鬼压床一般，有无形重物压在了他们的胸口。 首当其冲的王文昊，更是感觉视野之中一片绯红，口鼻之中呼吸到的空气变得十分干燥，身上起了一层燥热之意。 许彪一拳轰出，王文昊看到的不是拳头，而是一座火山在喷发！ 轰隆！ 眼中一片赤红，酒楼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座火山！ “不好！” 王文昊心中大惊，连忙一咬舌头，剧烈的刺痛让他恢复了清明。 哪里有什么火山，只有一条如钢浇铁铸般肌肉虬结的粗壮手臂，带动砂锅大的拳头，截断了自己追杀全真派道士的掌势。 王文昊当即在心中默念清心咒，顿时一股清凉之意，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他身上，消去了火意。 与此同时，掌势圆转，搭在这光头猛男的拳上，就要偏转他的拳头，搅断他的手臂！ 哔哔啵啵！ 拳掌接触处，传来了空气异乎寻常的细微声响，却是王文昊武当绝学，真武内力全力运转，冲击许彪拳势，激发出的异响。 王文昊如推石磨，而这磨盘异乎寻常的巨大和沉重，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山！ 许彪也心中惊异，这还是他修成拳意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可堪一战的高手。 对上武当派闻名天下的太极劲，就像是激流中的漩涡，不由自主的就要被他带偏。 许彪脸色一沉，站起身来。 脚步一踏，顿时整个酒楼都晃了一晃，二楼大梁发出咔嚓的裂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地龙翻身了！” “快跑！” 酒楼中的客人鬼哭狼嚎，拼命的起身向大门冲去。 王文昊眼中没有别人，因为在他面前，一条火龙声势煊赫，恶狠狠的噬咬而来。 热浪排空，劲风扑面，王文昊努力的睁大眼睛，要看穿虚妄。 如封似闭！ 太极劲全力发挥！ 这次王文昊没有带偏许彪的拳头，反而是自己被旋转的力道带动，整个身体像是一枚射偏的炮弹，轰然砸破二楼的墙壁，掉落到下面街道上去了。 许彪凝神等待，此人却再也没有出现，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武当八侠，就是这种德性？” 身后桌子边，杨安邦小帅哥刚刚从明礼口中得知对方的身份，就见到这一幕，不禁有点打破了他的江湖梦。 在小帅哥心目中，江湖豪杰，快意恩仇，就算是不敌对方，也要拼力一战，方不负江湖胜名。 就算是要走，也要撂下两句话来，什么‘青山不改，改日再报’之类的。 这个武当大侠，连场面话都不说，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 那姓候的大汉脸色尴尬至极，他努力巴结的武当八侠之一，大名鼎鼎的‘翻云手’王文昊，竟然被这光头猛男两拳打跑。 他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稍一犹豫，此人还是抱拳行礼，说道： “在下黑虎帮帮主候元武，刚才多有冒犯，万望恕罪！” 毕竟他是本县坐地户，不像武当大侠，跑也跑不了。 “其实，在下与那武当道士并不熟，也是第一次见面……” 原来此人就是黑虎帮的帮主，高松还到黑虎帮去打听消息，这下是跑空了。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侯元武小心翼翼的问道。 许彪还没来得及答话，杨安邦小帅哥抢先叫道： “我大哥是许黑龙，我是杨安邦！” 这小子！ “原来是力毙西夏王子的‘黑龙王’当面，失敬失敬！” 侯元武闻言，肃然起敬，重新行礼道：“怪不得那‘翻云手’王文昊不堪一击，难怪！难怪！！” 许彪微微惊愕。 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个‘黑龙王’的绰号了？ 不过此时农民军首领爱起绰号，张献忠叫‘八大王’，还有改世王、横天王、顺天王、扫地王等等。 这个‘黑龙王’，比‘扫地王’要好听得多。 许彪也就欣然接受了。 第46章 九阴神爪 酒楼之上。 许彪和侯元武客套了一下，换了雅间，重新上菜。 黑虎帮是地头蛇，许彪要打听消息，购买燧发枪，都要经过此地，交好此人对他有好处。 侯元武属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油条，结交各路英雄豪杰是他的本分。 众人推杯换盏，很快熟络了起来。 就在此时，高松让一个黑虎帮帮众领着，也来到了这家酒楼。 “帮主就在里面宴请客人。” 那帮众领人到地头，接了一串铜钱的赏钱，径自回去了。 高松上来，见到侯元武和许彪等人已经认识，大为惊奇。 店家添了一副碗筷，高松坐下，谈起想要联系汉中‘四海商会’，购买燧发枪的事情。 侯元武苦笑道：“汉中首府南郑已经封城，不许出入，这买卖恐怕是难做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答应，让帮中信鸽联系南郑方面，给四海商会通个信。 至于对方做不做这笔买卖，是许彪和四海商会的事情，他就不掺和其中了。 不过，此时李自成、过天星、混天星等十几支农民军南下汉中，官兵守城，燧发枪这种利器绝对抢手。 四海商会在南郑就不愁卖不掉，没有必要费劲运到祥城县这边来。 喝了一顿酒，许彪和侯元武商定了让高松居中联系，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农民军大举南下，汉中地区西边的几个县已经封城戒严，虽然祥城县位于最东边，但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关闭城门禁止出入。 到时候要出城，就比较麻烦了，就算人可以翻越城墙，他们骑来的马匹是出不去了。 “特么的！来到这城里，就吃了一顿饭，还没来得及逛街呢！” 杨安邦跟着许彪，也学了一些后世的口头语。 小帅哥骑在马上闷闷不乐，许彪取出那颗‘洗髓丹’，笑着说了功效，顿时让杨安邦惊喜莫名。 杨安邦要修炼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这颗‘洗髓丹’可以说是及时雨，能节省他大量的修炼时间。 “许大哥，你这颗宝丹如此贵重，小弟无功不受禄，你想换什么？” 杨安邦也摸透了许彪的脾气，说话毫无顾忌。 “嘿嘿！听说九阴真经中，有一门‘九阴神爪’，威力不凡……” ‘九阴神爪’这门武功，曾经被梅超风夫妇练成了‘九阴白骨爪’，抓死了不少蒙古人。 杨安邦听了，当即一口答应，回去就给许彪默写出来。 青云寨中。 刘毅等人也没想到，许彪上午出去，吃了个饭，下午就回来了。 许彪回来时，他们正带着第一队饥民兵，在操练鸳鸯阵法。 看了一会儿，许彪点点头，现在饥民兵已经有模有样，各司其职，杂而不乱。 就是不知道，到了战场之上，会是什么模样。 第二队50人的饥民兵，在用火绳枪，操练铅弹火药的装填，队列前面有一个雷火堂的人在示范。 哑巴和瘌痢头提着竹棍，恶狠狠的盯着队伍中的饥民兵，看谁做的不对，就上去一棍，抽得他们哇哇乱叫。 还别说，痛苦的记忆是非常深刻的，饥民兵们重复了几次，就练的像模像样了。 反反复复的重复装填动作，达到本能的程度，是为了让他们在战场上，精神紧张的时候，避免出现忘了装铅弹或忘了抽出搠杖等低级错误。 许彪只是稍微看了一下，就带着杨安邦进了房间。 外物和手下，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实力的提升。 杨安邦把‘九阴神爪’的功法给默写了出来，同时讲述了一下需要注意的事项。 也许爪法和拳法都是手上的功夫，这次许彪入门很快，稍微练习了一下，就挺有感觉的。 …… 四川，唐家堡。 主宅中，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面目慈祥，微眯着眼睛，在身后小丫鬟捏按肩膀的服务中，显得十分惬意。 “奶奶，李自成、过天星、混天星等十几支流贼，南下汉中，大家都很担心，这些流贼不会止步汉中，怕是会入川，糜烂地方。” 旁边一个长相富态，像是个财主多过暗器高手的中年人，忧心忡忡的说道：“很多士绅豪商找到孙儿……” 银发老太太睁开眼睛，微笑道： “那些人想让你出头，把乡亲们组团操练操练，到万一之时坚壁清野，保卫地方，是吧？” 中年人连忙伸出大拇指，说道：“奶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银发老太太摇摇头，重新眯起了眼睛： “你做这种事情，朝廷一不封官，二不赏钱，三不能越界作战，根本没有什么大用，还容易犯忌讳，给家里招灾惹祸，不做也罢！” “我唐家堡屹立四川数百年，自有生存之道，不用掺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去。” “就算是改朝换代，于我何干？” 唐家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比本地县城还要庞大坚固，自是有恃无恐。 “那李自成号称‘小李飞刀，例不虚发’，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来唐家堡撒野！” 银发老太太说到最后，还是带上了悻悻之色。 四川唐门以暗器闻名天下，而小李飞刀却是暗器中的王者，让老太太难以释怀。 “派出人手，监视流贼动向，随时回报！” 老太太虽然看上去平时不怎么管事，但重要决策，还是要听她老人家的。 “是！” 中年人垂首答应一声，恭谨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 四川南部，大山深处，金沙江畔。 一座不知名的山谷中，数座炼铁炉火光熊熊，众多工匠热火朝天的在忙碌着。 和唐门这种几百年的老牌势力稳坐钓鱼台的态度不同，雷火堂作为川中新崛起不久的组织，正要趁着乱世，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新造出的燧发枪，有多少支了？” 一座大厅中，长相威猛的络腮胡大汉，检看着桌案上摆着的一杆杆新式火枪，满意的点点头，随即问道。 “禀堂主！现已有四百八十支，其余还在日夜赶工。” 下面有人大声禀报道。 “质量一定要抓紧，如果有谁胆敢像官府火绳枪那样，以次充好，我就要他的命！” 络腮胡大汉沉声说道，不怒自威。 “小的不敢！”下面人诚惶诚恐。 “组织火枪队的事情，也要抓紧去办，这次大股流贼南下，很可能入川，” 络腮胡大汉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沉吟着：“我们不急着出手，救人要在关键时。” “若是流贼入川，围攻成都，到时候……”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第47章 下毒 湘西，大山深处。 一处山坳之中，在山壁的环抱遮挡之下，常年不见天日。 阴气森森，空气中似乎有莫名的呜咽声传出，让人不寒而栗。 看周围风水地势，此处正是上佳的养尸之地。 “九叔！” 一个身材高瘦，面色苍白的青年从林中穿出，对着山壁上的一孔洞穴，大声叫道。 他头上戴着宝蓝色的头带，上身穿着短衣，脚上是竹芒鞋，打扮和汉人明显不同。 “什么事？” 这时，山洞中走出一个身穿破旧道袍的中年人，头上头发随便一挽，用一根树枝插住。 最奇特的是，此人两条眉毛生得几乎连在一起，却是少见的‘一字眉’。 “叔公说，川中可能要起战乱，怕波及到咱们这边来，请您老人家过去看看。” 那年轻人似乎对这‘九叔’又敬又畏，拱手躬身答道。 “休息了几个月，是该动动了，” 九叔从数丈高的山壁洞窟中跳下，途中伸手在山壁凸起处稍微借力，就顺利落地。 地面上阴气极重，就连他也不敢把房屋建在地面上，而是住在山壁上的洞窟之中。 “起！” 九叔掐诀，口中低喝一声。 就见那山壁下，阴气最盛之处，地面上蠕动起来。 接着从地下爬出数具肤色青黑，通体黑毛的高大僵尸。 名为九叔的道人，和这少数民族打扮的青年，都是湘西‘赶尸派’中人。 古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如果客死异乡，一般都会请人把尸体运回家乡，有些是装入棺材中运输。 还有一些横死者，有尸变的可能，则会请湘西身有异术之人，用符箓镇压，赶着尸体上路。 湘西赶尸派会挑选一些天赋异禀的尸体，炼制成护身傀儡。 平日里埋在阴气极重的‘养尸地’中，用时再召唤出来。 普通尸体化成僵尸，腿脚僵直，只能一跳一跳前进，名为‘跳尸’。 如果被人用炼尸术淬炼，再吸收月华地煞，炼就尸气，手脚关节都能弯曲，行走自如，是为‘行尸’。 再上一层，铜皮铁骨，不畏阳光，火焰，力大无比，堪比武林横练高手，乃是‘铁尸’。 这‘一字眉’九叔，就是赶尸派中长老，有八大护身铁尸，等于是八个忠心不二的手下，可替主人挡刀枪，十分厉害。 此处乃是湘西和四川交界的巫山山脉。 说起巫山，最有名的是三峡的神女峰，其实巫山是一整座山脉，中有无数山峰。 只不过因为‘巫山云雨’的典故，神女峰最出名罢了。 “你回去给那爱管闲事的老东西说，我已经上路了。” 九叔在大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上一抹，那八具铁尸顿时排成了一列，站在了九叔身前。 九叔取出一叠竹斗笠，挨个给它们戴上。 这些铁尸，如果不看它们的面孔，身形外表和高大魁梧的武林好汉没什么区别。 戴上斗笠遮挡之后，一般人不注意，还真看不出什么破绽。 在年轻人敬畏的目光注视下，一人八尸，穿山越岭，渐渐远去…… …… 苗疆。 一个相貌清秀的苗女，小心翼翼的揭开一个竹筐上盖的黑布。 竹筐里是十数头诡异的蚕宝宝。 不像是普通的蚕宝宝白白胖胖的模样，这些蚕宝宝呈现一半绿色一半枯叶的颜色。 苗女把一块带着血丝的肉放进了竹筐中，就见那些诡异的蚕宝宝凶狠的扑了上去，张开利齿森森的口器，恶狠狠的咬了上去！ 很快，一块十余斤的肉，就被这些诡异的蚕宝宝给吞噬干净了。 苗女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把黑布重新盖上。 “阿兰，寨主有请！” 竹楼下有人高声叫道。 苗女阿兰眉头一皱，对着楼下的讨厌鬼道： “我的这一窝春秋蛊到了关键的时候，哪里我都不去！” …… 大理国。 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带着数十名神情冷肃的侍卫，走出了天龙寺的大门。 “这些老东西，就知道说教！” 公子哥满脸厌烦之色，喃喃自语：“在大理呆着，太气闷了！” “听说西夏国的三王子李文都，被一个新冒出来的杆子头给杀了。” “西夏皇室和我大理段氏算是艺出同门，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确实好用，不如就借着给李文都报仇的借口，出去逛一圈。” …… 青云寨。 原本的土匪大当家房间里，许彪盘坐在床榻之上，双目微闭。 精神内视，下一刻，脑海中就展现出自身气海的景象。 气海虽然在体内，但是却不和五脏六腑同处一个空间，玄妙非常。 原本许彪修习‘玄龟吐息法’练出来的内气，透明无色，现在却渐渐的变成了淡红色。 “这大概是在获得了那个‘祝融骨珠’之后，才产生的变化。” 戴上那个骨珠之后，许彪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似乎又大了一些。 而且每次修炼，身体中剩余不多的杂质，都好像被烈火焚烧、淬炼，渐渐消失。 现在内气带上了一丝火意。 就连心相空间之中，也有丝丝缕缕的烟气产生，好像若有若无的薄雾，飘荡在心相空间之中。 心相空间是‘元辰炼神术’开辟的虚幻空间，可以映照外界景物。 随着许彪精神力的提高，目前能映照的范围已经快要达到百步范围了。 就在许彪照例查看了一番周围情况，要把心相空间收起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自己的亲兵王丰收，从厨房里用一个木盘，端着饭菜给自己送来，在路过一个走廊拐角的时候，忽然被人在后颈一掌，给打昏了。 打昏王丰收的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身穿饥民兵的服装，长相憨厚，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农民。 此人一手打昏王丰收，另一手接住了他手中的木盘，上面的汤盆中的菜汤都没有洒出来一滴，显是有极高的控制力。 王丰收被此人拖入旁边一间无人的房间，又在他耳后按了一下，估计要睡上几个时辰不会醒来了。 接下来，此人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把里面的粉末往汤盆里加了一些，然后用汤勺搅拌了几下，直到完全看不出痕迹。 第48章 暴雨梨花针 谭庆生作为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杀手组织‘七杀盟’的银牌杀手，战绩骄人。 这次前来暗杀新近崛起的杆子首领‘许黑龙’，谭庆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虽然从得到的情报看，此人能把西夏国三王子李文都毙于拳下，武功肯定不错。 但是杀人从来都不是看谁的武功高，谁就能活到最后的。 谭庆生接了任务之后，跟踪潜入黑龙军中，也没有花费太大力气。 加上看到那个名为许黑龙的光头猛男，简直是标准的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模样，就更加轻视了几分。 毫不费力的打昏了送饭的小兵，然后把一点鹤顶红下到菜汤之中，谭庆生迈着轻松的脚步，向着寨主卧室走去。 迈步进屋之后，谭庆生一眼就看到那个光头猛男，正端坐在堂中黄花梨木太师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谭庆生顿时感觉浑身一寒，好像被一头恶龙盯上一般，莫名就感觉恐慌心悸，双腿都有些发软。 “怎么回事！难道此人发现了什么破绽？” 不过谭庆生到底是经过了不少大场面的银牌杀手，心理素质比较过硬。 暗暗运转内气，以防情况有变，同时脚下步履丝毫不乱，仍然向着八仙桌方向走去。 许彪没有任何动作，这让谭庆生心中安定不少。 看来这个肌肉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生性凶残，杀人过多，身上凶煞之气弥漫，比较吓人罢了。 谭庆生把木盘上的饭菜，一一摆到了桌子上。 许彪眼睛一扫，一碟五香豆干，一碟黄豆烧牛肉，一盆大米饭，一盆蛋花菜汤。 终于不用吃那黄澄澄的小米，能吃上大米饭了！ 许彪感动得差点哈喇子都留下来，陕北那个地方，本身一直在闹饥荒，能有东西吃就不错了，也没得挑。 到了汉中地区，大米就不缺了。 当然，这是对他们这些处于食物链顶端，武功高强的上位者来说的。 大量贫民依然挣扎在死亡线上，能有一口杂粮饼子吃，就谢天谢地了。 “你看起来有点面生，王丰收呢？” 许彪端起大米饭，拿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塞到嘴里，瓮声瓮气的问道。 “禀大当家，王丰收刚刚说肚子疼的厉害，让我暂时替他一下，免得饭菜凉了。” 谭庆生语调自然，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回答的天衣无缝。 “嗯！” 许彪好像认可了谭庆生的解释，大口扒饭，很快就把一盆大米饭，两碟菜都吃的精光，然后端起了汤盆。 谭庆生心跳稍微加快了一点，杀掉这个许黑龙，除了一千两银子的花红之外，西夏国主还会让其到西夏藏经楼中挑选一门武技。 西夏国皇室为逍遥派一脉传承，藏经楼中收藏了历代收集的江湖上各门派的神功绝学，实在让人垂涎。 谁知许彪端起汤盆只是嗅了一下，却没有往自己嘴边送，而是说道： “这汤好像有点咸了，你尝尝看？” 谭庆生闻言，顿时知道不好： 你特么连喝都没喝，怎么知道咸了！ 当下本能的手指一动，连接在左手上的一根丝线绷紧，带动了腰间一个机括。 “嗤嗤嗤！” 一阵尖利的破空声响起，数十点银星从谭庆生腰间爆发出来，射向了不远处的光头肌肉男。 暴雨梨花针。 二十七枚银针势急力猛，每一射出，必定见血，昔日纵横南荒的一尘道长，都是死在这暗器下的。 而且针尖上淬有剧毒，见血封喉，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暴起发难，谭庆生觉得这光头猛男死定了！ “嘟嘟嘟！” 暴雨梨花针射在许彪胸腹之间，发出了奇怪的闷响。 没有惨叫，没有鲜血，甚至都没有能够稍微阻挡一下许彪的动作。 他长身而起，右手探出，向着这名假扮成饥民兵的家伙肩膀上抓了下去。 九阴神爪！ 许彪没有动拳头，他是想要抓住此人，逼问一下，是谁要派他来杀自己的。 谭庆生见到威震天下的‘暴雨梨花针’暗算，都没有伤到这光头猛男，顿时心中一惊。 他不是那种武功高绝，不杀掉目标不罢休的家伙，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才是他的风格。 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这个光头猛男，深处敌巢，一旦闹将起来，众多杆子们手持火铳，给他来个集火，谁也扛不住。 谭庆生脚下一动，闪电般闪出三尺，躲过了许彪手爪的抓摄，向着门口退去。 许彪心中一叹，知道九阴神爪虽然神妙，但自己初学乍练，却是没有把握靠着这门功夫，把这杀手留下来。 当即化爪为拳，脚步一踏，一拳轰出。 谭庆生轻功身法刚刚展开，就感觉大地一震，好像地龙翻身，脚下的劲道顿时落岔了。 接着就感觉身周围的空气骤然升温，变得燥热起来！ 回头看时，就见火焰奔腾，有如浪潮，一下把他给淹没其中。 “啊！” 谭庆生根本就没有躲闪，在许彪精神攻击之下，一个愣神，被一拳轰中。 咔嚓哗啦声中，身上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喷血抛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再反弹回来，摔在地上。 暗红的血液从这杀手身下蔓延而出，很快形成了一个血泊。 “首次击杀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七杀盟’杀手，奖励：黄粱面具。” 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轻飘飘的落入了许彪手中。 一段信息涌入他心头，却是这‘黄粱面具’的功用。 原来，击杀敌人之后，用这‘黄粱面具’覆盖在对方脸上，一时片刻就能把对方的身体特征、记忆意识，都给复制下来。 再把这面具戴到自己脸上，就可以幻化成此人形态，行动坐卧毫无破绽。 所谓‘黄粱’，乃是‘人生犹如黄粱一梦’之意。 “这玩意，就是易容术的超级进化版啊！” 许彪试着把这张面具覆盖到杀手脸上，等了一会儿再揭下来，擦拭之后，给自己戴上。 面具薄如蝉翼，戴到脸上有如无物。 一股凉丝丝的感觉传来，许彪就像是看电影一般，这杀手从小到大，比较重要的记忆，一一闪过。 “原来此人叫谭庆生，就为了一千两银子，来杀我不成，反倒把他自己的性命交代在这里了。” 许彪伸手从谭庆生怀中摸出一块小小的银牌，正面是个‘杀’字，背面是一个编号‘十三’。 银牌十三号。 谭庆生腰间有一个扁平如匣的物件，长七寸，厚三寸。 上用小篆字体雕刻着：「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第49章 出发 许彪把谭庆生身上搜了一遍，除了暴雨梨花针之外，还有一瓶毒药，一柄软剑，一些零碎东西。 最有价值的，就是五张面值一百两白银的‘四海商会’开出的银票。 银票上有精美的花纹，和一些防伪手段。 这是那一千两花红之中，先付的一半，事成之后再付一半。 “看来西夏国皇室对我是恨之入骨啊，一方面自己派出高手前来杀我，另一方面迫不及待的请杀手来杀我。” 许彪摇头苦笑，自己算是捅了个马蜂窝。 还有这银票，本来许彪听高松说，可以通过四海商会购买西洋燧发枪，就感觉这个组织能量不小。 没想到，他们还插手金融行业，其志非小啊！ 一种紧迫感让许彪站起身来，他感觉这里距离西夏还是太近了。 而且汉中地区马上就要迎来十几支农民军和官兵的大战，已经不是建立根据地，种田发展的好地方了。 许彪决定，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带队出发，南下入川也好，向东入湖广也好，都比停在这里强！ …… 汉中西边山区，在略阳县通往汉中的山路上，大队人马正如潮水般行进。 一个山坡上，一群骑士驻马其上。 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约莫三十出头年纪的汉子，戴着一顶北方农民常戴的白色尖顶旧毡帽，骑在一匹特别高大的、剪短了鬃毛和尾巴的骏马上。 此人正是‘飞刀一出，例不虚发’的李自成。 旁边簇拥着一群形色各异的汉子，他们就是过天星、混天星、中斗星、天勇星、大天王、争世王等十几支农民军的首领。 这些人喜欢以‘星’为绰号，就是说自己‘上应天星’，以增加号召力和凝聚力。 “前面就是汉中的勉县了，” 李自成用马鞭向前一指，豪爽的笑道：“各位兄弟，有何打算啊？” 如果是老闯王高迎祥在世，这些起义军首领，应该就会投靠其帐下，听从指挥。 但是自从去年高迎祥被俘，解往京城，死于崇祯‘天子龙拳’之下，李自成接任‘闯王’，由于威望不足，原闯王部下有些就离开，独自成军了。 现在这十几支农民军，还是迫于官兵压力，被迫抱团取暖，大家属于联合性质，而不是他李自成的手下。 所以，什么事情都要大家商量着来。 “汉中精华在府城南郑，但是其它各县也不可放过，我就不与哥哥们争府城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哈哈笑着说道：“在下愿意带着儿郎们，东去祥城县，替哥哥们挡住从湖广过来的官兵！” 汉中乃兵家必争之地，位于盆地之中，四面都是山区。 北边的秦岭，通往陕北，那里是他们纵横多年的老区，非常残破，不用多说。 南边大巴山，地势也非常险峻，只有两条道路可以入川，有官府重兵把守。 西边就是他们来的这条路，东边通往湖广。 原本湖广有张献忠作为接应，但是现在张献忠投降官府之后，与其作战的左良玉就腾出手来，朝廷调其前来夹击汉中。 左良玉出身魔教，性情骄横，军中也多有邪道高手，因为左良玉放纵他们烧杀抢掠，所以士气很高，曾经多次击败农民军。 这次张献忠投降官府，就是因为大军被左良玉击败，逃到谷城县，在武当派高手的调解之下，才能成功的。 张献忠乃是张无忌后人，九阳神功威名赫赫，就算如此，还是被左良玉打得大败，投降官府。 由此可见，此人魔功之高，深不可测。 不过，魔教中人向来难训，左良玉桀骜，拥兵自重，对于朝廷的命令向来爱答不理。 这次朝廷调其入汉中，他也只是派了一员偏将前来。 否则，李自成身边的这位‘天勇星’，也不敢放话说，带兵去堵住左良玉大军。 湖广入汉中，从武当山两侧有水陆两条路，一条是沿着汉水走，一条走上庸房陵一线。 但不管走那条路，到了汉中祥城县东侧，秦岭与大巴山结合部，有一段狭窄的汉水河谷，是很难通行的。 天勇星曾庆就准备堵在这处狭窄河谷，让湖广大军不得前行。 “好！曾兄弟仗义！” 李自成笑道：“曾兄弟先去，我等攻破南郑之后，再来协助你，大破湖广军！” 十几支农民军，数万人，南郑一个城池也不够分的，又有人提出攻打汉中其它县城，李自成都一一含笑应允。 最后，只剩下李自成和中斗星等六支农民军，前去攻击府城南郑。 …… 青云寨。 天色刚蒙蒙亮，伙夫和马夫就早早起床，伙夫做饭，马夫给牲口们喂料。 来到青云寨后粮食不缺，牲口们的口粮好了起来，每顿除了草料之外，还有大豆吃。 特别是山顶上开辟了几块菜地，里面的胡萝卜和青菜，对于牲口们来说，都是上好的美味佳肴。 现在队伍要走了，这些东西都不用可惜，可着劲的给牲口们吃，等下还要它们出力呢。 伙夫们今天做的早餐也特别丰盛，烧得稠稠的米粥，上面撒着碎咸肉，一人还有一个鸡蛋。 随着伙房里香气渐渐散发出来，寨子中也响起了唢呐声。 黑龙军没有军号，就用乡下办红白喜事的唢呐代替。 饥民兵按照一什一个军帐住宿，此时在什长的带领下，整理好自己的被褥行礼，钻出了帐篷。 接着在瘌痢头的带领下，开始出早操，哑巴手中提着竹棍，看谁队列不整齐，就上去抽打。 列队演练之后，就开始围着山寨奔跑。 经过一段时间的营养补充，现在饥民兵的身体素质渐渐上来了，而且他们还练习全真大道歌这种玄门内功，足以支撑强化训练了。 跑步、俯卧撑、蹲起…… 饥民兵在这边折腾，道兵们倒是不需要这样锻炼，他们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修行方法。 等到山寨中再次吹响了唢呐之后，士兵们才收队前往厨房，领取自己的一份饭菜。 木碗木筷，全是营中木匠们做的，不怕摔破。 吃完饭，开始把军用帐篷拆除折叠起来，装上独轮车，用绳子捆扎好。 营中木匠多，每天都不闲着，这段时间又做了一些独轮车。 而且还按照许彪的交代，做了后世工地上经常用到的，两个轮子的手推车。 两个轮子比一个轮子更加稳定，而且承重能力也有所提升，主要用来装粮食。 第50章 冲突 春夏之交，中午的时候，太阳光已经开始渐渐热了起来。 许彪牵着自己的大黑马，走在队伍前面。 由于马上就要进入官府控制严密的汉中平原，所以这次行军，许彪没有让道兵先走。 如果队伍分开，一旦遇到意外情况，很难做出及时的反应。 不但如此，所有的马匹上都没有再驮粮食，而且除了斥候之外，也不许人骑在上面。 这是要积攒马力，如果有什么情况需要用到马匹，才不会出现疲累跑不动的情况。 这次除了许彪本部三百余人，还有青云寨的一百多土匪，和几十个雷火堂的黑衣大汉。 四百多人的队伍，已经稍微有点规模，走在山道上，拉出了一里多长。 青云寨的土匪们，在被杀了几个领头的头目之后，被瘌痢头和哑巴训练起来，老实得和饥民兵差不多。 这也难怪，他们去年被雷火堂攻打的时候，当时能打的就死了一批，这次又被黑龙军攻下，心气消磨得差不多了。 雷火堂的人，在高松的带领下，也没有刺头冒出来。 这些武林人士，服的就是武力，许彪拳打炮弹，猛得一批，威慑力十足。 经过队列训练和一天的行军磨合，新人也逐渐习惯了黑龙军的各种规矩，渐渐融为一体。 晚上在山边扎营，休息一夜。 第二天，上路不久，许彪就看到前方浓烟滚滚。 上次从这里经过，那边好像是一个名为‘李家村’的村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彪带队渐渐接近，前方马蹄声响起，有一名斥候回来了。 “前面是怎么回事？”许彪问道。 那斥候是跟着明礼的一名全真道兵，见了许彪，连忙下马抱拳行礼，说道： “前面的村庄被人洗劫一空，只有几具青壮尸体，大多数人不见踪影，田间地头有些脚印，向着官道上去了。” “估计全村老少都被人胁迫，迁移离开了。” “杨队长和明礼师兄他们，继续追踪下去了，让我回来报信。” 许彪闻言皱起了眉头，有点想不通。 这事应该不是官兵干的，官兵只要成年人的脑袋，去报军功，不会费劲驱赶活人。 而土匪一般绑票，也只会绑架富户，让其家人筹款救人。 如果把全家人都绑走，谁去筹款？ 而且任何一个村子，富户都是少数，大多数还是贫民，绑他们回去，还要供他们吃喝，土匪是傻了吗？！ 不像兵，也不像匪，这到底是谁做的？ 许彪百思不得其解。 队伍继续前进，过了一会儿，前面马蹄声响，杨安邦带着明礼五人斥候小队回来了。 小帅哥脸气得通红，见到许彪就大声嚷嚷道： “许大哥，把所有的骑兵都交给我，我要去把那群兔崽子干掉！” 许彪现在有三十来匹西域好马，加上原本周家堡和在岐山县得到的马匹，也凑了四十多个骑兵。 其中十名骑兵作为斥候，分为两小队，给杨安邦率领。 许彪问了明礼道士之后才知道，原来杨安邦带着他们五人，追上了那些洗劫了李家村的人马。 那是上百精壮大汉，一色骑兵，弓箭火铳俱全，看样虽然不是官兵，倒也训练有素，不是普通土匪杆子可比。 这些人驱赶着李家村的二百多男女老少，哭喊声震天，杨安邦少年心性，就要上前救人。 但是他十一二岁年纪，就算是练了九阴真经这样的旷世绝学，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五个人对上一百精锐骑兵，根本不可能是人家对手。 对方一通箭矢和铅弹打过来，没等接近对方，杨安邦等人的战马就被打倒了两匹。 杨安邦的神骏白马也中了一箭，虽然不太严重，也把他心疼得直掉眼泪。 幸好自从上次青云寨的事情过后，人人都穿着木甲，所以人员没受损伤。 两名丢了战马的斥候，也搭乘别人的战马回来了。 只是这口气实在难咽下去，杨安邦回来见了许彪，就要带人回去报仇。 许彪当然不可能把全部骑兵交给他个小屁孩，而是翻身骑上自己的大黑马，带着道兵和第二队饥民兵，前去看个究竟。 第一队饥民兵是五个鸳鸯阵，留下来保护辎重和中军，那一百多青云寨土匪和雷火堂的人，也留在后面。 许彪带人加快脚步，走了不久，就听到前面远远传来大人小孩的哭嚎声。 一大群男女老少，在百余名骑兵的驱赶下，蹒跚前行。 有走的慢的村民，那些骑兵就是一马鞭抽过去，打的村民一个踉跄。 摔倒爬不起来的，骑兵们纵马奔驰，马蹄踩踏过去，顿时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这时驱赶村民的那些骑兵，也发现了许彪等人，聚拢起来七八十名骑兵，轰隆隆向着这边压迫过来。 七八十名骑兵造出来的声势，堪比数百步兵。 “来的是哪一路好汉？天勇星麾下在此办事，闲人回避！” 一名大汉扬声喝道。 许彪想着汉中地区现在农民军和官兵大战一触即发，本着少惹麻烦的想法，没有打出黑龙旗来。 但是他们的装束一看就不是官兵，所以天勇星麾下的骑兵才问是哪路好汉。 许彪从来没听过什么天勇星，不过想也知道，应该是一路农民军。 “你们洗劫钱粮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绑架老幼，害人性命？” 许彪指着地上被骑兵踩成肉泥的村民尸体，脸色阴沉的问道。 那名大汉闻言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天勇星手下办事，岂容别人插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天勇星的闲事？” 他见这光头大汉连名号都不敢亮，就知道对方应该是刚扯旗不久的小杆子，因此毫不客气的呵斥。 “找死！” 许彪本来就对这些人的土匪行为颇为愤慨，现在被对方一骂，顿时火腾的一下就窜上来了。 两只眼瞳里金红色的幽光流转，随手一抓，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一把大弩来。 这正是木匠们仿制的那把‘神臂弩’，射程虽然达不到传说中神臂弩三百多步的夸张距离，但也能射一百五十步。 那大汉距离许彪五十步远，觉得现有的弓箭和火铳在这个距离上，基本伤害不到他。 现在见那光头猛男拿出一把大得出奇的弩弓来，本能觉得不妙，拨转马头就想往回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许彪单手拉弦，扣上弩矢，端起来瞄了一瞄，就扣动了机括。 第51章 胜 天勇星手下骑兵头目刚刚拨转马头，还没驱动马匹，一支弩矢闪电般飞来，没入他的后心。 虽然此人也穿有皮甲，但是在神臂弩的弩矢之下，如穿薄纸一般，毫无作用。 此人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许彪身后的第二队饥民兵，本来初次对阵精锐骑兵，心中颇为忐忑，都比较紧张。 现在看到许彪凭空取物的神奇手段，顿时一个个面露兴奋之色。 自从许彪在攻打岐山县城的时候，表现出浴火不死不伤的本事，被认为是神仙下凡之后，队伍里一直就有首领不是凡人的传说， 单这一手凭空取物的本领，不是神仙手段是什么？ 古代也有变戏法的，但是谁能把两柄共八百斤的大铁锤给藏在身上，这么大的神臂弩又能放在哪里？ 现在许彪队伍里老成员，已经全部是金花教信徒了。 青云寨的土匪和雷火堂的人，也亲眼见过许彪凭空取出大铁锤，和炮打不伤、拳打炮弹等神奇手段，相信这种说法的人也有很多。 至于那些全真道兵，虽然身有武功，对许彪胸口挨了一炮若无其事，可以解释为横练功夫，拳打炮弹可以说武功高强，但是凭空取物实在没法解释。 而且这些人本身就是宗教人士，对于世界上存在神仙，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暗中也有一些人，加入了金花教。 在听那骑兵头目说，他们是什么‘天勇星’的手下时，众人都暗暗嗤之以鼻。 “你们首领是吹牛，我们首领才是上应天星，救世真神！” 待见到那出口不逊的骑兵头目被一箭射死，大家都欢呼起来。 天勇星手下的骑兵们，见到自家头目被射死，则顿时愤怒鼓噪起来。 纷纷举起手中火铳和弓箭，对着这边放枪放箭。 黑龙军这边也不会光站着挨打，第二队饥民兵现在用的是从青云寨得到的火绳枪。 这些火绳枪是雷火堂制造的精品火铳，发射药也是雷火堂颗粒化改良后的黑火药，基本上已经达到了火枪的最优配置。 两百多年后，清末进口的德国1888委员会式步枪（汉阳造前身），用的依然是黑火药加纯铅圆头弹，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双方士兵相距六十步，一轮对射之后，由于黑龙军这边人人披甲，骑马的道兵们还有大盾遮护战马，所以只有两个不幸被射中面部的饥民兵倒了下去。 第二队饥民兵虽然刚换装火绳枪没几天，但是火绳枪这个东西，只要不惊慌失措，练习几天和练习一年，准头都差不多。 五十杆枪，射中了对面五个人，堪堪达到十分之一的命中率。 不过，由于战马面积大，倒是打到了十余匹战马，顿时马匹惊跳，把背上的骑兵给甩了下去， 也有几匹战马被命中要害，直接倒地，压住骑兵的腿脚，在那里大呼小叫让人救他。 火绳枪装填麻烦，放过一枪之后，基本就算是废了。 天勇星手下的骑兵，大呼小叫的拔出马刀，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这边只有四十多个骑兵，他们八十多人，是这边的两倍，任谁也觉得胜负没有悬念。 许彪这边的骑兵都是由全真道兵担任，他们跟着许彪在冲锋之前，都掏出了一个雷火堂的‘霹雳子’，也就是加料的大号爆竹。 然后在火折子上点着了捻子，甩手扔向了对面的骑兵队伍。 火折子这东西，是用很粗糙的土制纸卷成的紧密的纸卷，用火点燃后再把它吹灭，这时候虽然没有火苗，但能看到红色的亮点，就象灰烬中的余火，能保持很长时间不灭。 火折子一般都是放在竹筒，或铁皮小管中保存，取用十分方便。 道兵们臂力大，扔几十步距离不算个事，这种大号爆竹飞到天勇星手下队伍中，有的直接在空中炸开，有的落地后才炸。 顿时硝烟弥漫，铁子四射！ 这一下造成的伤害，可比火绳枪造成的伤害大。 人在惨叫，战马悲嘶，乱成了一锅粥，直接就打断了对方的冲锋势头。 许彪这边可不会犹豫，几十步的距离转眼就到。 四十多匹战马撞入了对方混乱的战阵之中。 许彪的两柄大铁锤，在马上没法使用，直接就能把大黑马给压倒。 所以他一手抓了把朴刀，另一手扔鸽子蛋大小的钢珠。 离得近就用朴刀砍，稍远就用钢珠射。 以许彪现在手上的力量，扔出去的钢珠比火绳枪射出的铅弹威力还大。 一下一个，一下一个！ 呼吸之间，倒在许彪手下的人，已经有十多个了。 全真道兵们剑光闪烁，也各有斩获，只有三个人被对方砍伤，掉下马去。 “风紧，扯呼！” 对方伤亡太大，有人连黑话都冒出来了。 天勇星剩余的手下拨转马头，夺路而逃。 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十多人被黑龙军斩落马下。 天勇星一百骑兵，最后只有二十多人仓皇逃离，真是惨到姥姥家了！ 许彪没有让人追击，主要是如果他们追去，就把五十名饥民兵落下了，而且中军还在后面。 一个小队伍，分成三部分，万一天勇星的手下从其它地方过来，就十分危险了。 许彪不知道这个天勇星是谁，手下有多少人马，所以只能见好就收。 全真道兵们跳下马来，搜索战利品，然后把对方伤员集中起来，让饥民兵们补刀。 在这个时代，受伤后的救治手段十分低级，发炎感染概率很高，所以对于敌人，基本上补刀就是最仁慈的做法了。 而且补刀还能让那些没有见过血的饥民兵练胆，一举两得。 第二队饥民兵除了火绳枪之外，每人还配备了一把模样古怪的短刀，可以装在火绳枪前面，作为刺刀使用。 这个东西是许彪让人加上去的，毕竟在后世，枪上加刺刀是基本常识。 只要在枪管下面加个卡扣，就能实现，非常简单。 饥民兵们虽然脸色苍白，但在各自伍长什长的带领下，还是人人都完成了补刀的任务。 后来的饥民兵刺的可能就是尸体了，不过对于练胆来说，效果都差不多。 第52章 参谋部 饥民兵补刀完毕，战利品也统计出来了。 天勇星手下的火铳质量不行，只能作为铁料回炉，倒是有三十多张弓，可以给木匠们，做成车弩。 这些人身上，有三十多副皮甲，披甲率已经很高了，不过作为最精锐的骑兵，也说得过去。 还有一些银钱，约有一百两银子的样子。 许彪宣布了这次参加战斗的道兵们，每人二两银子的赏银，负伤的翻一倍。 只开了一枪的五十名饥民兵，每人也有一两银子的赏银。 但是这些缴获的银钱，许彪没有让他们动，免得以后养成在战场上抢夺私藏战利品的毛病。 最大的战利品，就是五十二匹战马。 这种战马都经过训练，主人落马之后就会停下，不会乱跑，否则人的脚在脚蹬里不能及时抽出来，就可能把主人在地上拖死。 还有十多匹战马伤势过重，只能杀了吃肉。 有了这些战马，全真道兵们就能全员上马，变成骑兵了。 许彪一开始的意思，是借助这些全真道士们的七星剑阵，要的人数也是两个大七星剑阵组成的北斗大阵的人数，九十八名道士。 但是现在有了战马，许彪不可能不让武功高强的全真道兵骑，而让饥民兵去骑。 毕竟骑兵是杀伤力最大的兵种，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这时那些被天勇星手下骑兵驱赶的村民们，见到许彪他们打跑了贼人，也都扶老携幼的前来拜谢。 许彪面对磕头的村民们，倒是有点尴尬，因为村民们口口声声的说‘贼人’，其实他说到底也是一股杆子。 村民们拜谢救命之恩后，又开始对到哪里去的问题发愁了。 他们的村庄已经被天勇星的手下们给烧没了，而且现在官兵和农民军的大战将起，他们也不敢再回原地居住了。 不过好在，被天勇星手下抢掠的粮食还在，他们暂时不会挨饿。 当下这些村民们发生了分歧，有一部分人说要去祥城县，但是有人说祥城县已经被天勇星的大队人马包围了，正在攻打，不可能进的去。 还有人说要进山躲避兵祸，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粮食节省点吃，再挖些野菜之类的，熬到大战结束再下山，希望很大。 还有一部分年轻人，不愿意苟且偷生，又看黑龙军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想要当兵吃粮。 许彪让人给他们解释自己不是官军，而是起义造反的农民军。 这些人多是吃不上饭的贫民，跟谁干都是干，而且听老兵说黑龙军的伙食不错，所以加入黑龙军当兵，他们也是非常愿意的。 许彪招收了十八个新兵，剩余的村民们，都扶老携幼的，向着山区去了。 这时，后面的中军也赶了上来，听说打了一场胜仗，还有十几匹死马，等着大家吃肉，顿时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因为队伍中兵员来源复杂，像是饥民兵，开始只是给他们一口饭吃，没有饷银。 而周家堡的原堡丁们，有每月一两银子的饷银，道兵们是每月二两银子。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饥民兵们开始有一口饭吃就满意了，但是难保后来不会有什么想法。 许彪脑子转的慢，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现在终于拿出了一个方案。 那就是：原本有饷银的，保持不变。 没饷银的，在经过战斗，手中有了人命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战士，可以拿每月一两的饷银。 战功另外计算赏银。 这样一来，可以激发大家的战斗欲，保持战斗力。 至于木匠和铁匠等手艺人，则按件计资，多劳多得。 伙夫马夫和医生等后勤人员，按照贡献大小，大家商量出一个合理的饷银标准。 这次第二队饥民兵，除了每人一两的赏银之外，还有五个射杀，可以提拔五名正规士兵，按月领饷银。 由于不知道到底是谁射中的，所以许彪让他们自行推选。 五个名额，正好每个什一个，有的什长当仁不让，自己占了名额；也有讲究的什长，把名额让给了下面的小兵。 许彪冷眼旁观，可以看出各人性情不同，做到心中有数。 他本来只是一个没上好学的小厨师，穿越过来后因为金手指，功夫突飞猛进，但是如何领导好一支队伍，却要自己琢磨学习。 这个过程中，肯定还要走一些弯路，但是没办法，自己选择的道路，怎么样也要走下去。 许彪想着，按照后世军中参谋部的样子，选几个头脑清楚的，也建立一个参谋部，给自己出谋划策，分担压力。 从古至今，一般当官的身边也都有师爷、幕僚存在，不过郭嘉、贾诩那种谋士，可遇不可求，与其等着撞大运，不如建立一套制度化的参谋班子。 虽然可能不会有什么惊天奇谋出来，但是人多了就会想的周到一些，不用自己浪费脑细胞。 …… 祥城县。 城外现在有大片的农民军驻扎，其中一座大帐内，天勇星曾庆见到了几个狼狈而回的骑兵小头目。 “什么！对方只有百余人，你们一百个精锐骑兵，竟然被对方打得，只剩下二十六人逃了回来？” 曾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苦心培养，用最好的资源堆出来的骑兵，在数量相当的情况下，竟然惨败到这种地步！ “对方是铁浮屠吗？” 铁浮屠就是重甲骑兵，人和马都穿戴重型盔甲，兵器难伤。 要知道骑兵作战，生死往往决于瞬间，根本不像电视电影上演的那样，在马背上舞动兵器，跟杂耍一样。 马匹对冲，相对速度等于马匹速度的两倍，什么花招都玩不了。 基本上只要把刀横放，借助战马的力量速度，就能把对方砍伤砍死。 所以骑兵的武功高低，其实作用并不是太大。 出现这种大比例的伤亡悬殊，只能是装备相差太大，或者人员士气比对方差得多。 就像是大明官兵，遇到鞑子，先就胆气尽丧，再怎么夸张的战损比都能打出来。 “对方有雷火堂的霹雳子，我们骤然被炸，反应不及，才吃了大亏。” 那骑兵小头目连忙解释。 不过他没有说，对方近百人，只有四十多名骑兵，剩下五十名是步兵，开了一枪打掉五个人，后来一直打酱油。 “雷火堂的人？” 曾庆皱起了眉头，雷火堂近些年在四川发展很快，现在把触手伸向了汉中吗？ 第53章 磕头赔罪 祥城县西门外。 这里乱哄哄的，不止是天勇星曾庆的部队，还有四邻八乡的男女老幼。 曾庆在李自成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到东边堵住从湖广方面过来的官兵。 但是他从甘肃南下，带的手下只有四五千人，所以来到祥城县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扩充部队。 他派手下驱赶各村村民前来，一方面是为他背土填壕，攻打县城。 另一方面，就是要裹挟村民，壮大队伍。 官兵‘抓壮丁’，杆子裹挟村民，本质是一回事。 这些村民原是老实本分人，经过背土填壕，攻打县城的过程之后，死剩下的，见过了血和死人，胆子也大了，正好入军。 到时候队伍扩大，破开县城得了钱粮，士气大壮，堵住湖广方面过来的官兵，就有了六七成把握。 就算是堵不住官兵，有人有粮，转战别处就是了。 这些年，天勇星就是这样过来的。 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一队骑兵，竟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杆子，给打得差点全军覆灭！ 要知道，这种精锐骑兵，他总共也只有二百多人。 这下，他心疼的，都快抽抽了！ “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鳖孙，撞到老子手里，我剥了他的皮！” 曾庆怒骂一声，心里想着，这些人知道惹了自己，肯定转身逃进大山里去了。 这个时候，还是攻打县城重要。 所以曾庆也没打算带人去找许彪的晦气。 不过，就在他训斥了败退回来的骑兵小头目，打算重新布置填壕攻城的任务时，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 那队击败了他骑兵的队伍，已经来到了附近！ 曾庆顿时大怒，这些人还蹬鼻子上脸，打到老子大营来了！ 当下曾庆走出大帐，向着北边看去。 …… 许彪也没办法，他无论是要南下入四川，还是向东入湖广，都要向南渡过汉江。 旁边是汇入汉江的支流，要到江边，不得不从县城旁边经过，并不是有意来找天勇星曾庆的麻烦。 而且许彪还想着，大家都是农民军，想劝告这位天勇星一声，对百姓好一点，不要没来由的杀人放火，搞得和土匪没两样。 所以许彪让亲兵王丰收，把自己的黑龙旗给打了出来。 不过他是做俏眼给瞎子看了，天勇星曾庆跟着李自成，最近一直在甘肃天水附近的大山中打转，和官兵捉迷藏。 根本不知道他‘黑龙王毙杀西夏王子’的事，仍把他看成一股新起的小杆子。 李自成倒是和雷火堂一样，重视情报的获取，是‘通天玄机楼’贵宾客户，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李自成事情繁多，不可能把每一件小事，都和十几支农民军首领说起。 所以许彪的黑龙旗，天勇星曾庆根本就不认识。 许彪从官道上来到附近，离着老远，就看到县城下，乱哄哄的村民，在天勇星手下的逼迫下，背着土袋奔向县城填壕。 这个时候，许彪才知道，那些骑兵驱赶李家村的村民往这边走，是要做什么了。 如果光是抓青壮男子，他们可能不会老实干活，还可能逃走，甚至反抗。 但是把男女老少都赶来，如果这些青壮不老实背土填壕，就用鞭子抽打他们的妻儿老小，甚至动刀杀人！ 这一招真是狠毒，不过效果也非常明显。 那些青壮背着土袋，冒着城墙上的枪林箭雨，跑到护城河跟前，把土倒进去。 不时有人被城墙上射下的箭矢和铅弹打中，倒在地上，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许彪在攻打岐山县城的时候，也曾经填过壕，但是那时候，那位金花教的张副香主，让他们这些杆子中有盾牌的，都上去遮护背土之人。 哪里像是天勇星这样，完全是拿人命往里填，根本没有替村民们遮挡的打算。 许彪的脸色阴沉得怕人，心中暗骂这个天勇星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其实岐山县张副香主之所以让人遮挡背土者，是因为那些人是金花教的信徒，他今后还要在岐山县经营发展，所以才表现出爱民的一面。 而天勇星这些人，是陕北过来的，和汉中百姓并没有香火之情。 在后世还有地域歧视呢，何况此时？ 天勇星手下的士兵，也不把此地百姓当成自己人看待，只有等他们经过血与火的淬炼，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加入天勇星的队伍。 许彪后世的思想，看到那些被逼迫的青壮男女，一边哭着，一边背起土袋，向着护城河而去。 有些女人力气小，便拖着抬着，也要在天勇星手下的刀枪逼迫下，努力运土。 城墙上的箭矢和铅弹，射杀的村民过多，在沟沿上堆积起来，天勇星的手下就顶着盾牌上去，把那些尸体推入护城河，当做填壕的材料。 这种惨状，许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让队伍停在百步之外，自己一个人骑着大黑马，向着天勇星的大营而去。 天勇星这时已经带着手下大小头目，骑马出了大营。 在门口看着许彪孤身一骑前来，天勇星曾庆也不禁诧异，环顾左右说道： “这个光头倒是有种！放他过来，看他说什么？” 许彪空手骑马过来，见到天勇星的手下张弓搭箭，还有十几杆火绳枪，都对准了自己，倒也不惧。 见众人中间，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想必就是那什么天勇星了，于是一抱拳，说道： “在下许黑龙，对面可是天勇星阁下？” 天勇星曾庆也不还礼，鼻子哼了一声，说道： “我管你什么黑龙白龙，你莫名其妙杀伤我手下骑兵，现在跑过来，是要磕头赔罪吗？” 曾庆身边的大小头目都哄堂大笑，嚷嚷着让许彪下马磕头。 许彪眼见这天勇星一副骄横模样，心知自己就算是开口劝说，他估计也是当成放屁。 还不如，给他来个干脆的！ 许彪把心一横，跳下马来，把缰绳一带，调转马头，然后在大黑马屁股上拍了一掌。 大黑马吃痛，唏律律一声，向回跑去。 天勇星曾庆和手下大小头目见了，都惊疑不定： 这人把马匹都赶回去了，难道是打算以死谢罪，赔偿自己骑兵的损失吗？ 不得不说，这天勇星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许彪只是怕动起手来，众人围攻之下，伤到自己的大黑马而已。 第54章 翻脸杀人 许彪向前走了几步，眼看就要接近天勇星的马头了。 天勇星曾庆不知为何，虽然看到这光头壮汉空着双手，但是一种本能，让他感觉不对。 多次死里逃生的经验，让他悚然而惊！ 冥冥之中有什么向他预警，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竖起来的汗毛，就要喝叫部下动手。 这时却已经晚了。 许彪双手中，出现了满把的钢珠，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向着曾庆和他的手下激射而去！ 随后，许彪双手凭空一抓，抓出两柄大铁锤，脚下劲道爆发，踩踏的地面草根碎土乱飞。 一步一个小坑，咚咚咚如同霸王龙般向前冲去。 钢珠飞射而来，天勇星曾庆坐在马上，受战马移动速度限制，只能拼命的向旁边侧身躲闪。 一颗射向他胸口的钢珠，打在了他右侧肩膀上。 啪的一声，曾庆穿的一件半身铁甲，肩膀部位的铁片，被打得变形飞散。 他肩膀部位的肌肉，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凶兽，猛的啃噬了一口！ “啊！” 肩膀缺少了一大块血肉，让曾庆痛得脸都变形了！ 就算如此，他带动缰绳，想要兜转战马，逃入大营。 在大营里有上千部下，肯定能击杀这光头猛男，保他性命！ 就在此时，许彪已经冲到了跟前。 所以说，骑马就是有这点不好，你武功身法再好，坐在马上就要受到战马移动速度的限制。 许彪抡起大铁锤，一锤砸在战马腰部，把天勇星曾庆的一条腿，和那战马的半边身体都打得骨碎如粉！ 曾庆的腿镶嵌进了战马的身体，形成一个凹坑，然后整个人跟战马一起飞了出去！ 凌空飞出数步远，砸落在地面上，腾起一片尘土。 然后曾庆的另外一条好腿，也被压在战马的身下，挣扎难起。 许彪挥动双锤，一锤一个，把曾庆手下的大小头目，一一轰杀！ 这个时候，曾庆这边的众人都是骑在马上，处于静止状态，不论是想要向前，还是向后逃走，都受制于战马。 许彪的两柄大铁锤，就像是他的超大拳头，把蛮牛大力拳用出来，无不挥洒如意。 而且这铁锤防护面积大，旁边有反应过来的火枪手，端起火铳向他射击，但是两柄大铁锤基本上就把他要害遮护住了。 就算是有铅弹射中许彪，也只是镶嵌在他皮肤上，被钢铁般的肌肉所阻挡，不能深入。 许彪只要注意防护住眼睛，基本上就可以平推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旁人都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天勇星曾庆和他身边的大小头目，就已经被许彪杀得七七八八了。 黑龙军刘毅等人经历过上次，许彪一言不合，就把西夏三王子和其手下杀个精光的事情，接受能力强了不少。 加上他们四百多人的小队伍，靠近对方数千人的大营，本身就已经提高警惕，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 这时一见打了起来，刘毅连忙下令，第二队饥民火枪兵，端起火铳瞄准旁边的天勇星属下开火。 而小帅哥杨安邦早就急不可耐，带着已经增加到九十多人的骑兵，策动战马，向前冲锋，去接应许彪。 第一队的鸳鸯阵饥民兵，也跟在骑兵后面，向着天勇星大营冲去。 青云寨新入军的土匪，和几十个雷火堂的人，则在刘毅的指挥下，聚拢在驴骡车辆旁边，保护中军。 天勇星的近半手下都分散开，在驱赶村民们背土填壕，怎么会想到身后发生了这种事情。 而天勇星的大营，只是众多军帐集中在一起，周围草草的竖了一圈栅栏，弄出的一个营地。 道兵们骑马冲来，协助许彪，把营地门口的天勇星手下杀了个差不多，营地里面的士兵们，有的才一脸懵逼的从军帐里钻出来。 许彪和道兵们从营地大门一拥而入，看到哪里有头目召集士兵聚集，就冲杀过去。 这个时代的士兵们，只有聚集起来才有战斗力，零散的士兵在面对呼啸奔驰的骑兵时，只有被屠戮的份。 黑龙军第一队什长宣准，见到敌人大营中，已经被自家首领和道士骑兵们搅成一锅粥。 于是呼叫手下，没有进入大营，而是斜着冲出，向着那些胁迫村民背土攻城的天勇星士兵冲去。 由于事发突然，许彪也没有明确命令下达，所以对宣准自作主张，去攻击城下散落的天勇星士兵，带队的瘌痢头也没办法。 宣准素来桀骜，但是他训练手下有一套，几次军中比试，他带队都把其他四个鸳鸯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许彪对这个桀骜什长也比较容忍，所以瘌痢头嘴巴张了几张，看看大营，最终恨恨的一跺脚，吼道： “第一队，全体跟着宣准那个兔崽子，冲啊！” 于是其他四个鸳鸯阵，也离开大营，向着城下散乱的天勇星手下冲去。 其他四个什长，都是手持小红旗指挥手下，宣准却把小红旗插在自己的衣服领子里。 左小臂套个小臂盾，抓一柄朴刀，宣准向前顶到两个盾牌手中间，这样一来，前面就有三面盾牌遮护。 这时，有二十多名天勇星手下士兵，见宣准带鸳鸯阵冲来，也抄起兵器，对冲过来。 这些人跟随天勇星转战经年，颇为悍勇，并不畏惧战斗。 而且宣准的手下看上去零零散散不成队列，这些人以多打少，以为必胜。 “盾停！” 眼看双方即将接触，宣准一声大吼，和前面两个刀盾兵一起停下脚步。 而后面的人并没有停，长抢手向前几步，来到了宣准的背后。 这样一来，对方前面几人，就要同时面对长枪手和刀盾兵的攻击。 “啊！” 刀枪齐下，天勇星手下冲得最快的两人，顿时被砍倒在地。 被敌人的鲜血飞溅到脸上，宣准没有一丝不适，反而觉得热血沸腾，连声怪叫！ 这时天勇星手下大部接近，鸳鸯阵就缩成了一个紧密的小阵，长枪和钢叉在盾牌的保护下，不停的向外戳刺。 而对方零星的长枪兵赶来后，宣准就带着两个刀盾兵，格开长枪刺杀后，撞入对方身前，一刀将空门大开的长枪兵砍杀。 长枪兵不结成阵，面对刀盾兵，就是一个死字。 此时为了逼迫村民们背土填壕，天勇星的手下散落得哪里都是，而且没有首领指挥，一时之间根本没法结阵！ 鸳鸯阵在宣准的指挥下，时而紧缩，时而突击，不知不觉间，竟然杀伤了十余人。 这时后面的其他四个鸳鸯阵，也都赶了上来，排列左右，分担宣准的压力。 “天勇星死了！” “降者不杀！” 随着呼喊声，大营里的天勇星手下，越来越多的选择了跪地投降。 而那些在外面胁迫村民们背土填壕的士兵，有的选择了逃走，有的也在道兵骑马出营兜截的情况下，选择了投降。 真正能逃走的，只是少数有马骑的士兵。 第55章 讨论 这一阵下来，天勇星上来就被许彪干掉，导致群龙无首。 而且他军中大小头目，基本上都跟在他身边，被许彪和随后赶来的道士骑兵们，砍杀殆尽。 没有防备，没有指挥，还因为正在胁迫村民们背土填壕，天勇星的手下就成了一盘散沙。 许彪这边人数少，真正杀死的没有多少，大部分天勇星的手下选择了投降。 事后一清点，许彪吓了一跳。 俘虏达到了三千八百多人！ 自己的队伍才四百多人，这一下，俘虏了将近十倍的敌人！ 这下让许彪有点头痛了。 如果把这些人接收下来，自己人少，俘虏多，指挥不灵是小事，万一来个营啸哗变啥的，那就搞笑了！ 但是放了他们也不行，溃兵屠杀平民的事情，许彪穿越过来第一天就遇到过了。 他也是因为这种事，选择了阵营，走上了现在这条道路的。 直接杀了？ 他跟对方没有深仇大恨，又不是变态屠夫。 而且这些人原本也是走投无路的小民，官逼民反的。 只是在天勇星那种人的领导下，才做出了这种事情。 不管怎么样，许彪下令先把填壕的事停下来，救治伤员。 村民们哭喊哀嚎，惨状目不忍睹。 所以说，兴，百姓苦；亡，百姓哭！ 稀里糊涂把对方给灭掉了，许彪到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天勇星是怎么回事。 于是让自己的中军，进入天勇星的大营，整理破坏的营帐什物，驻扎下来。 坐在天勇星的大帐中，许彪让亲兵王丰收，从俘虏中喊来了几个幸存的小头目，询问一下他们的来龙去脉。 几个小头目七嘴八舌，互相补充，许彪才了解了一个大概。 原来这个天勇星，是在李自成那里夸下海口，要来祥城县这边，堵住湖广方面过来汉中的官兵。 为了扩军，想先打下县城，补充钱粮人手，没想到被许彪给灭了。 湖广方向有左良玉大军驻扎，这样一来，湖广方向自己是去不得了。 现在只有南下，到四川去。 停在这里，是个四面挨打的局面。 官兵是天然敌人，现在又得罪了农民军，想想都头痛！ 县城是不能再打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一条出路。 许彪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所以他只能找来大家商量。 军中大总管刘毅，正副教头兼饥民兵头目哑巴和瘌痢头，匠作营首领刘大鹏，军纪官兼刑讯专家二愣子，雷火堂高松。 还少不了斥候队长，小帅哥杨安邦，以及被特许参加的，桀骜什长宣准。 宣准这次立功不小，加上新加入的人数比较多，还有更多的俘虏等待整训，瘌痢头和哑巴专职教头，都忙不过来。 所以许彪把宣准提拔起来，担任第一队饥民兵队长，带领全部五个鸳鸯阵。 第二队火枪队，由雷火堂高松率领。 “大家集思广益，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 许彪把目前队伍面临的情况介绍了一下，然后对着帐中围坐在一起的众人说道。 大家首先把目光投向了大总管刘毅，他是从一开始就跟着许彪的刘家堡众人，推选出来的头目，营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在管。 许彪大部分时间在练武，只有兴之所至，才会偶尔管一下事。 “大当家说我们目前处境不妙，我觉得打了个大胜仗，还算不错啊！” 刘毅先是肯定了一下目前的成绩，然后笑道： “我想了一下这个俘虏太多的问题，可以在破家的当地村民中，招收一些青壮入军，起到一个掺沙子的作用。” “他们和天勇星的手下有仇，不可能混在一起搞事情，一旦有情况还会汇报上来。” 许彪点点头，刘毅这个主意不错，他刚才还在头痛俘虏的事情，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 如果招收一些本地村民入伍，就可以大大缓和‘尾大不掉’的担心。 而且青云寨的那些土匪，也可以掺和进去，在一起整训。 至于雷火堂的人，他们大多都会一些配制火药，整修枪械的本事，许彪准备把他们作为工匠使用。 “刘毅说的好！等下散会就按这个办，其他人也都说说。” 许彪充分肯定了刘毅的意见，然后把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桀骜什长，不，现在已经是队长了，宣准也不管其他资格更老的人有没有话说，直接开口说道： “我觉得吧，咱们打仗，野战比较厉害，这次杀得真过瘾！” “不像上次，攻打岐山县的时候，大当家被烧成火人，我们在下面干着急，使不上劲！” “兵书上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我觉得，攻城这种事情，太伤人手，今后能不干，还是尽量不要干了。” 许彪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这宣准，连兵书都懂，到底是什么来头？！ 其实许彪也朦胧觉得，光填个壕，就会死很多人，更别说爬城墙了。 上次被浇了一盆火油，当时不觉得，后来想想，万一那是一盆烧开的‘金汁’，得多恶心啊！ 而这两次野战，都打出了很漂亮的成绩。 对阵上百骑兵，自己这边只伤了三个全真道兵。 这次击杀天勇星和他手下头目，俘虏三千八百多人，黑龙军也只是死了八个，伤了三十多人。 打出了很夸张的交换比。 不过，在头目已死，一盘散沙的情况下，还能造成黑龙军这么多死伤，也说明这些从陕北过来的家伙，不是善茬。 要知道，全真道兵都是武功高强的骑兵，而第一队饥民兵也是结成鸳鸯战阵，比较能打的。 许彪也点头肯定了宣准的意见，不过对他这种刺头性格，实在是无奈。 人家李云龙，还知道巴结上级，交好同级别的其他团长呢。 这家伙，唉！ 宣准放了炮之后，大家就一团和气了，按照资格，先后发言。 二愣子、刘大鹏和哑巴等人，碍于见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瘌痢头脑子灵活，也只是在整训俘虏方面，提了一点小建议。 小帅哥杨安邦，就是个捧哏，光知道许大哥厉害，谁都不是对手，打过去就是了！ 只有雷火堂高松，现在是第二队火枪兵头领，因为曾经主持过一寨事务，加上在雷火堂总堂的情报支持下，知道的比较多，说道： “咱们现在处于四战之地，东边是即将到来的湖广官兵，西边是近十万李自成带领的多股农民军，南边崇山峻岭阻路。” “大当家想入川，目前有两条路，‘金牛道’是入川的主道，是战国时期秦惠文王与蜀王共同开发，秦王赠可拉出黄金的石牛给蜀王，石牛太大太重，于是双方修一条坦途来运回蜀国，后成为四川盆地与汉中之间的官道。” “金牛道上有剑门关，此关三面环山，两面临水，形势之险要，与函谷关、山海关属同一水平，很不好打。” “另一条连接四川盆地与汉中的要道是‘米仓道’，此道得名于米仓山，沿途均为野兽出没的峭壁峻岭，从来没有哪朝敢把主力投入此道，几可忽略。” “金牛道在汉中西边，米仓道在府城南郑的南边，现在都在李自成手中。” 高松说到这里，看了一下许彪的脸色，接着说道： “咱们要么联合李自成等义军，对抗官兵，要么联合官兵，绞杀农民军，不能两边都得罪了，夹在中间挨打。” 许彪点点头，看来这些人中，就高松全局观比较强，对事物认识很清楚。 许彪的阵营是早就确定了的，不可能联合官兵。 说好听点叫‘联合’，实际上就是投降、招安。 在明朝，见上官是要跪的。 第56章 赐福 许彪这次的召集众人集思广益，大有成效，也更加坚定了他建立参谋部的想法。 这次会议确定了两个事情，首先就是从当地村民中招收新兵入伍。 现在那三千八百多原天勇星手下，虽然说不上是定时炸弹，但也是一个大包袱。 如果不能尽快把他们给搞定，就会给许彪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而反过来说，如果能迅速搞定这些俘虏，就能给黑龙军的实力带来一个比较大的提升。 这些俘虏可不是饥民，而是常年征战的老兵，拿过来就能用的那种。 这件事是当务之急，大家齐心合力，要把这个事情办好。 第二件事，就是高松提出的，要派个人，到李自成那边走一趟。 说明一下天勇星无端残害百姓，并且率先攻击黑龙军，所以黑龙军才解决了他。 黑龙军也是因为朝廷无道，横征暴敛，民不聊生，于是奋而起义，和李自成等义军是一路人。 现在黑龙军干掉了天勇星，愿意承担起天勇星原本的任务，堵住东边来的湖广官兵，给李自成等人攻打府城南郑，争取时间和回旋空间。 这样一来，有理有据，李自成对军纪也是比较看重的，天勇星这样干，他肯定心中也不满，只不过大家是兄弟，并不是他手下，无法严格控制，现在黑龙军替他清理了农民军中的害群之马，他应该感谢黑龙军才对。 有力有节，既显示了黑龙军的实力，亮了肌肉，又表明愿意和对方一起抗击官兵，如果李自成不糊涂，应该会认下这件事，甚至从中协调，替黑龙军消弭那些和天勇星关系比较好的农民军首领的怒火。 当然，如果李自成不识相，黑龙军大不了退回山区，让他们和官兵死磕去！ 这个派出去的人比较重要，要有大局观，能说会道，还不能小家子气，让别人看扁了黑龙军。 许彪看了一圈，这个人非高松莫属，这件事也是他提出来的，让他去正合适。 “大当家，你放心，在下绝对不辱使命，把这件事漂漂亮亮的办下来！” 高松拍着胸脯保证道。 许彪确实不太担心李自成，此人长短是今后坐过皇位的人，胸怀还是有的，就怕其他的农民军首领中，有和天勇星关系好的人，从中作梗。 不过高松原本是雷火堂派来主持一方工作的，这点事情应该还难不倒他。 而且许彪这边抓紧整顿新兵，亮出肌肉，也能给高松一个有力的支持。 高松想让许彪给李自成写一封亲笔信，显示一下重视的态度，但是许彪不会用毛笔，而且也不会写繁体字。 繁体字这个东西，如果是看，联系上下文和偏旁部首，一般人都能把意思猜个差不多。 但是要写，普通人就写不出来了。 于是高松只能是自己代笔，按照黑龙军首领的口气，写了一封信。 经过许彪认可之后，高松带上十名全真骑兵，向西出发了。 这边招收新兵的工作，也进行的比较顺利。 主要是因为，在天勇星手下逼迫下，背土填壕的青壮男女们，有不少都受了伤。 这些伤员如果自己回家，没钱医治，估计会死上不少，而加入黑龙军，有免费医疗，大家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所以当瘌痢头前来汇报，招收了七百新兵，但是有五百是伤员的时候，许彪也只能苦笑。 七百个当地人，虽然对于三千八百个俘虏来说有点少，但那些有妻儿老小，不愿入伍的，许彪也不能强拉壮丁。 就算这样，加上青云寨的一百多人，也有小一千人了，勉强起到了掺沙子的作用。 这四千七百人，许彪按照瘌痢头等人的建议，按照五五编制，打乱了进行分配。 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什一队，五队一哨，哨为最大的基本单位，长官分别为伍长，什长，队正，哨将。 虽然掺了沙子，但许彪还是担心这些人不稳定，但目前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只能是把自己的两柄大铁锤，放在营地门口，以做震慑。 来往进出的士卒，原本见到这么大的铁锤，还以为是木质外面涂漆，或者是空心的。 但是有好奇心重的，上去试图提起来试试，却提不动，这才骇然。 也有练武之人，能双手提起来一柄铁锤，但要挥舞却是妄想，更别说用两柄大铁锤当武器，拿来打人了。 这个法子也许能震慑一时，但是效果有多大，许彪心里也没底。 只能盼望瘌痢头和哑巴，早点把这些人整训完成。 当天晚上，许彪正在吃饭，瘌痢头过来找他。 “大当家，我想请你抽空，去给大家主持一下赐福仪式。” ？？？ 许彪一脸懵逼。 赐福仪式，是什么鬼？ 经过瘌痢头解释，许彪才明白。 原来自从攻打岐山县，许彪显示浴火不伤的‘神迹’之后，金花教在黑龙军中发展十分迅速。 三操两讲，被瘌痢头这个教头，晚上一讲改成了，宣扬封建迷信活动的课堂。 除了部分全真道兵，黑龙军基本上都被他发展成了金花教徒。 每当有新的教徒加入，瘌痢头都会办一个‘赐福’仪式，欢迎新的兄弟姐妹加入金花教的大家庭。 这次抓了三千八百多名俘虏，瘌痢头在整编的同时，也在积极的拉人入教。 他身为教头，掌控整编大权的长官，稍微胆小一点的俘虏，都选择了加入。 反正华夏人从来都是见神就拜，谁也不得罪。 不像西方人，信了一种神，就和别的神势不两立了。 这次入教的兄弟姐妹太多，所以瘌痢头就想请许彪这个‘浴火战神’去给大家赐福。 许彪本能的想要拒绝。 转念一想，这是一个很好的让俘虏归心的契机。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还要斟酌一下。 “你先回去，我等一下就过去。” 许彪让瘌痢头先走，自己放下饭碗，往中军粮车那边去了。 瘌痢头回到宣讲地点，兴奋的宣布，‘浴火战神’将要亲自给新入教的兄弟姐妹赐福！ 由于人数太多，所以这次晚上讲课，是在室外一片空地上，周围燃起了数堆篝火，把现场照的通亮。 瘌痢头已经把关于许彪的‘神迹’讲给大家听了，但是众人都将信将疑。 这年头，人们虽然迷信，但也知道，一些鱼肚子里吃出来预言，河里挖出来的独眼石人之类的，都可能是自己埋进去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第57章 装神弄鬼 许彪来到宣讲地点的时候，被现场黑压压的人群吓了一跳。 没想到瘌痢头的效率这么高，估计有一半以上的俘虏，被他拉来了。 “各位！” 许彪没有要瘌痢头准备的铜皮喇叭，直接站上了瘌痢头准备的八仙桌，气沉丹田，直接扬声说道： “你们有的是原来青云寨的伙计，有的是原天勇星的手下，有的是本地村民。” “但是，大家既然有志一同，聚拢在黑龙军的大旗下，那么，今后就是兄弟姐妹！” “朝廷无道，横征暴敛，大家可以说，差不多的人都是逼上梁山的，要是能够活下去，谁肯造反？” “大明气数已尽，大家团结一心，推翻这个腐烂的朝廷，再造一个朗朗乾坤！” “民以食为天，大家新入教，我代表上天，赐福给大家一些粮食。” “祝大家今后不再挨饿，一天三顿，顿顿都能吃饱！” 这个祝福可以说是最实惠，也最能打动现在这些人心思的了。 许彪说到这里，双手一抬。 “哗啦啦！” 白花花的大米，像是汹涌的浪潮一般，从许彪张开的双手间飞流而下，落入了下面准备好的粮袋之中。 刚才许彪吩咐众人准备空粮袋，大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下全明白了。 “神仙显灵啦！” 不知是谁激动的尖叫一声，然后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而且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众人一片一片的跪倒。 转眼间，就连撑着粮袋口的士卒都跪下，只有双手张开，一脸神圣表情的许彪站在那里。 火光映照，他背后好像有个光环，一闪一闪。 许彪刚才把系统空间给腾空了，然后到中军粮车那里，把两个立方米的空间，全部都装上了大米。 一立方米体积的大米，约有七百多公斤重，两个立方就是25石大米。 许彪装了好一会，才把全部的大米装在粮袋里，几十个粮袋摆在众人面前，显得颇为壮观。 这下，就是再心存怀疑的人，也说不出什么了，谁能把几十袋子粮食藏在身上？ 这就是神迹！ “大当家是星君转世！” 有人激动的喊道。 “浴火战神！” 这是从岐山县跟来的老教徒。 “黑龙王！” 由于没有事先统一口径，所以喊什么的都有。 但是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 大当家不是人！ 瘌痢头激动坏了！ 这次‘赐福’仪式，超乎预料的成功。 那些天勇星的手下，由于原本没有见过许彪这样空手取物，所以心灵震撼特别巨大。 这个时代的人本就迷信，天勇星这种给自己起个绰号，说自己上应天星，就有人相信，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 现在，上应天星的天勇星，被大当家给打死了，许彪又显露‘神迹’，这些人跪在地上咚咚磕头，毫不犹豫的转信了许彪。 许彪装神弄鬼完毕，拍拍屁股走人。 留下激动万分的瘌痢头，招呼伙夫，把上天赐福的大米，去做成米饭，大家分享。 许彪还吩咐杀了5头猪，宰了5只羊，保证每人一碗肉。 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天勇星的手下，洗劫村民得来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 许彪杀了天勇星，解救了众村民，收点手续费，也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离开的村民都只是领到了必要的口粮，被天勇星抢去的钱财布帛猪羊等物，就没人提了。 当天晚上，新入教的信徒们，一个个都吃得满嘴流油。 实实在在的大米饭和红烧肉，没有掺杂粮和蔬菜，多少年都没这样吃过了！ 第二天，剩下的那些俘虏，全部都表了态，要加入金花教！ 就算没有神迹，为了那大米饭和红烧肉，也要入教啊！ 原本让许彪忧心忡忡的俘虏归心问题，让瘌痢头歪打正着，出乎预料的解决了。 次日，许彪再次表演了‘神迹’，并且杀猪宰羊，让大家吃了个尽兴。 …… 汉中府城南郑。 李自成领着数股农民军主力，大前天就赶到了南郑城下。 随即开始派人猛攻南郑城。 原本他们以为南郑城中守军见到漫天遍野的农民军，会惊慌失措，守城无力。 但是三天下来，南郑城稳如泰山，城墙上的守城军士有条不紊，丝毫没有可以被攻破的迹象。 倒是参加攻城的六支农民军，每家都在城南的城墙下，都丢下了数百具尸体。 加在一起，有一千多人了。 由此可见，这三天的激战，南郑守军打得十分顽强。 农民军通常都是一鼓作气，几天打不下来，这股劲一泄，就很难攻破城墙了。 而且农民军流动作战，来去如风，带的粮食不多，很难长期攻城。 就在这天傍晚，高松带着许彪的‘亲笔信’，来到了李自成的大营中。 “黑龙军还敢来人？老子去砍了他，给曾庆兄弟报仇！” 李自成的议事大帐中，一个生着三角眼面目不善的大汉，叫嚣着就要带亲兵出去，把来人给砍了。 此人是‘天狼星’单宝，和天勇星臭味相投，平时走得很近。 “单宝兄弟且慢！” 有人出声喊住了单宝，说道：“现在大家推闯王为主，先听听李兄怎么说吧！” 李自成昨天见到天勇星手下逃回来的少数骑兵，是很震惊，也很生气的，想要拿下府城南郑之后，就派人去给天勇星报仇。 但是后来详细一了解，卧槽！对方这么猛？ 四百人，干翻了四五千人的天勇星队伍，超过十倍的兵力差距！ 黑龙军？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啊？ 李自成的记性很好，只见过一面的人，后来再见到，他都能叫出对方的名字，然后很亲热的拍拍对方的肩膀，套个近乎。 这一手让李自成有了很好的名声，亲切近人，礼贤下士啥的。 所以他很快想起来，这是那个击杀了西夏王子的‘许黑龙’麾下的队伍！ 看来这个许黑龙，不光是个人武力强悍绝伦，就连他的手下，都是精兵悍将。 加上攻击府城南郑不顺利，所以这个事情就耽搁下来了。 今天听到报告，黑龙军来人了，李自成顿时心中一动。 黑龙军灭了天勇星，不管是争地盘，还是言语冲突，杆子之间互相火拼，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这世道弱肉强食，技不如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怨的。 第58章 战前 李自成的大帐中。 高松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一个颧骨高耸，目光坚毅的中年人，坐在中间。 六名其他农民军首领分坐左右，其中一个三角眼大汉，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高松就明白了，这个人可能是跟天勇星关系比较好的家伙，心中暗暗提防。 高松从怀中掏出‘黑龙军首领的亲笔信’，交给旁边的亲兵，呈给李自成阅览。 等李自成看完信，高松又说了一番‘天下义军是一家，黑龙军无意与众人为敌’之类的话。 李自成把信交给亲兵，让他读出来，因为不是所有农民军首领都识字的。 六名农民军首领，意见各不相同，‘天狼星’单宝坚持要给天勇星报仇。 其他人认为，现在攻击府城南郑是首要任务，死了这么多弟兄，不能就这么算了！ 最后李自成综合大家的意见，决定这件事容后再议。 让黑龙军跟湖广来的官兵干上一场。 如果官兵把黑龙军消灭了，那自然是如了‘天狼星’单宝的意，也算是给天勇星报仇了。 如果黑龙军堵住了湖广官兵，那就接纳黑龙军，成为农民军大家庭的一员。 单宝要是放不下，就是他和许黑龙的私人恩怨了。 两人单挑也好，率军火拼也罢，别人都不会插手。 高松觉得这个结果也能接受，他担心的只是‘飞刀一出，例不虚发’的李自成。 至于什么‘天狼星’，呵呵！ 到时候，让他领教一下许彪大铁锤的厉害！ 高松来的时候，跟大总管刘毅商量，从公库中取了几件，击杀西夏三王子的战利品。 有用象牙制成的烟斗、浓郁欧罗巴风情的纯金歌剧面具、波斯羊毛地毯等，作为礼物，私下赠送给李自成。 等他走的时候，李自成知道黑龙军缺少战马和弓箭，于是让人拉来二十匹战马，三十张硬弓回赠。 还拉着高松的手，很是说了一番同心同德，共抗官兵的话。 高松觉得，此人和别的农民军首领颇为不同，像是个成大事的人。 不过，许黑龙乃是星君转世，在世真龙，这些人再怎么出色，不过是为真龙开道罢了。 府城南郑距离祥城县，不过一百五十里，骑马一天时间绰绰有余。 加上有了李自成赠送的战马，一人三马，不停轮换，很快就赶回了祥城县。 许彪这时稳定了军心，又得了李自成的回信，于是放下心来，集中精神到湖广官兵身上。 这次从湖广过来的，是左良玉手下的一员副将，名为解茂盛。 此人是南派魔教中的长老，一手‘大天魔刀’出神入化，曾经斩杀南少林多位高僧，凶名卓著。 其部下也多有魔教中人，战力非凡。 这次率领一万两千人，水陆并进，从湖广大举而来，就快到了。 许彪决定，立刻移师向东，堵住祥城县东边的狭窄隘口，和官兵大战一场。 现在许彪的手下有了宗教光环加持，不说战斗力，这勇气应该提升不少。 兵书上说：夫战，勇气也。 戚继光也说，冷兵器战争，百人之中有十人敢战，这军队就是合格，有二十人敢战，就可获得胜利，有五十人敢战，就天下无敌。 宗教信徒，别的不敢说，不怕死是肯定的。 许彪不明白，白莲教洗脑那么成功，士兵不怕死，为什么还老是造反不成功。 也许是因为，没有良好的组织训练的关系？ 自己这些手下，有了勇气加持，稍作训练，加上大量木甲，再占据地利，肯定能给官兵一个迎头痛击！ …… 祥城县，城头上。 县令闫宏达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流贼，终于走了！ 这些天，闫宏达提心吊胆，生怕流贼破城，自己身家性命难保。 开始那些天勇星的手下，逼迫本地百姓背土填壕，可把他吓坏了！ 把仓库里的箭矢和弹药搬出来，不要钱似的让官兵发射下去。 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两股流贼火拼了起来。 填壕也停了下来。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最好两伙流贼同归于尽，互相都打死了才好！ 不过让闫宏达失望的是，战斗进行的很短暂。 原本看上去人很多的一伙流贼，就被另一伙少而精悍的流贼给击败，并且吞并了。 接下来两天，那些流贼在整编之后，分成一个个小方阵，在城外来回操练。 渐渐的，原本一盘散沙的流贼，变得有模有样起来。 一行行还算整齐的队列，形成二百多人的方阵，走来走去。 不过让闫宏达不解的是，这些流贼也不操练武艺，刀枪拳脚，就那么在竹哨的指挥下，走来走去就能打胜仗吗？ 当然，这不关他的事。 今天流贼终于拔营走了，闫宏达放心之余，开始构思给朝廷的奏折该怎么写。 经过数日激战，亲冒矢石，杀贼数百，保住了县城。 还是杀贼上千？ 不过朝廷检点官是要看首级的，要派人把护城河填的土里，埋着的那些尸体给挖出来，砍了脑袋。 还要和本县驻守的官兵把总商量一下，到别处弄些首级来，以做战功。 …… 许彪穿着一副铁甲，牵着大黑马，走在队伍前面。 这铁甲是由众多铁片串起来，编织而成的，原来是天勇星的甲胄。 被许彪一颗钢珠，打飞了肩膀上十几片铁片，而且还有些小。 经过营中铁匠张洪修补和调整，适应了许彪魁梧的体格，这才穿上。 这副铁甲足有四十多斤重，一般人穿上，走不多远就要冒汗了。 但是对于许彪来说，跟穿一件布衣没什么区别。 天勇星穿着它，为了省力，都是坐在战马上的。 但是就因为受制于战马的移动速度太慢，才被许彪轻易毙杀。 许彪吸取了对方的教训，决定今后没有必要，在战斗的时候，还是不要骑马的好。 眼看前面就到了祥城县东边，那个比较重要的河谷。 不过许彪看了一下地形，决定还是在山口的这边扎营比较好。 因为他的手下虽然经过了跳跃性的增加，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千人。 这还是把所有不能战斗的后勤人员，老少妇孺都算上的结果。 官兵是他的两倍还多。 控制狭窄的山口要隘，是个比较明智的选择。 第59章 大雕 山风呼啸，吹动一面画着硕大黑龙的旗帜，猎猎飞扬。 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不知道后面几天会不会下雨。 对于久旱的陕北土地来说，雨水是稀罕玩意。 不过对于秦岭以南，雨水就相对多了一些。 秦岭作为我国的地理分界线，两边气候有着不小的变化。 下雨对农民来说是好事，但是对于军队就不见得了。 雨中火绳枪和虎蹲炮没法使用，这次许彪从天勇星的大营里还缴获了三门小型弗朗机炮，如果下雨也没法用了。 而且华夏的弓不同于西方长弓，绝大多数都是复合弓，被雨水浸湿之后，强度会下降不少。 如果强行使用，对弓臂的损伤会非常大，说不定射不了几箭，弓就废了。 许彪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没有一点出太阳的意思。 阴沉沉的天空中，只有一只灰黑色的大雕在飞。 “嗯？” 许彪感觉这只雕有点眼熟，好像这段时间以来，多次在天空中见过它。 以前它飞得很高，看不出什么，这次不知为何，飞的低了一些，可以看出，这雕的体型超乎寻常的大。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断了许彪的思绪。 许彪选定的这处山口，一边是汉江，一边是乱石嶙峋的山坡。 山口处很狭窄，只有两丈多宽，还稍微有点鼓起的坡度，导致两边都不太容易看清对面的情况。 许彪没有选择扼守山口，而是在山口这边三百步的距离上扎营。 在许彪召开的战前军事会议上，桀骜的队正宣准又放炮了。 他说应该扼守要冲，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还要修筑工事，最好能建起坚固营寨。 现在放着山口要隘不守，在这低地扎营，对方如果来攻，是居高临下，自己这边是佯攻，非常吃亏。 这个宣准，就差指着许彪的鼻子，说他是马谡了。 诸葛亮让马谡守街亭，结果他不在要冲下寨，丢了街亭，导致诸葛亮北伐大业受阻，挥泪斩马谡。 许彪在开会之前让大家畅所欲言，所以他也不生气。 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小厨师，关于军事方面的知识，都是看电影电视得来的。 所以才会有设立参谋部，让大家群策群力的会议出现。 许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让大家讨论，如果都认为不可行，那改了就是。 结果讨论了一下，众人觉得还行，所以就没有动地方。 这时山口对面传来的马蹄声，应该是斥候队，侦查情报回来了。 不过，马蹄声好像有点多。 许彪连忙让手下准备接应。 说话之间，就见到山口处出现了几匹战马，小帅哥杨安邦的大白马在其中特别醒目。 在他们身后还有几十名官府骑兵，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就算是看到了数百步外黑龙军的营地，除了有一骑回去报信，其余人也没有放缓坐骑的意思。 “动手！” 许彪见官兵追到半途，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令旗官连忙摇动一杆红旗。 令旗官带着的各种颜色的旗帜，代表不同的意义，战场上枪炮声、喊杀声震天，有时只能靠看令旗来了解统帅的意图。 侧面的山坡上呼啦啦站起数十名火铳手，端着已经点燃了火绳的火铳，对准了官道上的骑兵们。 这些湖广官兵，身为左良玉手下悍卒，又是军中最精锐的斥候，武功高强，养成了骄横的性格。 对于农民军向来是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待，在他们的心中，就算是追杀这几名农民军斥候，只要不接近到对方大营百步之内，就没什么危险。 “啪嗒！” 火铳手们扣动扳机，火绳轻巧的落在药池中，点燃了发射药。 颗粒化黑火药爆燃，推动铅弹飞出枪口。 许彪从雷火堂得到了六十三把精品火绳枪，加上这次从天勇星手下缴获的，已经有近百把了。 这时一起开火，噼里啪啦爆豆般的脆响中，有十多名官兵中弹，掉下马来。 剩下的十多名骑兵大惊之下，兜转马头就想向回逃。 这时黑龙军营中，数十全真骑兵冲出，连同杨安邦也带着斥候小队回头，冲杀过去！ 从山口过来是下坡，这些官兵追的爽快，这时想逃，却是上坡。 而且调转马头也要时间，被黑龙军骑兵追上，围住一通砍杀，全部斩落马下。 小帅哥杨安邦的剑法也不弱，刺死了两名官兵、 虽说有明礼道士时刻在旁边帮衬的原因，但是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说，也算难能可贵了。 不过黑龙军这边，也因为对方拼命反击，死了一名全真道兵，伤了七个。 “这些魔教狗崽子，有激发潜力拼命的‘天魔解体大法’，稍不注意就要被他们咬伤！” 那个黑脸道士大师兄明心，一般情况下不爱说话，这时因为死了一个师弟，气愤的拿剑猛砍敌人尸首。 兵凶战危，全真道兵自从跟着许彪一来，受伤的常有，但是死掉的，这还是第一个。 许彪让大总管刘毅拨发五十两抚恤银子，记下死者姓名，以后逢年过节烧香祭祀。 这时辎重兵上前，搜索战利品，剥掉官兵衣甲，能用的战马登记后送骑兵队，死伤的战马拖到伙房去。 三十多名官兵尸体，被剥的只剩下内衣，扔在路边堆成一堆，等待战后或焚烧，或掩埋处理。 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看来大总管刘毅的工作做的很好。 现在许彪手下士兵多了，就开始区分战兵和辅兵。 战兵专职战斗，平时专心锻炼战斗技能。 辅兵主要干些推车，扎营等辅助性的工作。 “许大哥！” 杨安邦杀了两个敌人，兴奋得脸色潮红，跳下大白马，向着许彪走来。 “干得不错！” 许彪看着小帅哥一脸求表扬的神情，连忙伸出大拇指，说道： “安邦的武功又有进步，不错不错！不过也要注意自身安全，战场不比江湖，流弹飞矢很多的。” “晓得了！” 杨安邦一脸满足，站到了旁边。 明礼道士上前，拱手说道：“大当家，湖广官兵岸上行进的约有万人，距此不足十里，汉江中未发现大船踪影，估计还在后面。” 大明官兵一般是斥候前出十里，探查情况。 现在他们的斥候队吃了大亏，后面肯定会小心一些了。 许彪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色依旧阴沉，那只大雕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埋锅造饭，匠作营抓紧时间搭建棚屋，这天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下雨。” 营地中，住宿可以在帐篷里，但是战时一些必要的活动，还是需要空间更大的棚屋。 幸好许彪手下木匠多，经过天勇星一战，又在本地村民中招收了十多个木匠。 加上打下手的学徒，近百人这两天一直在忙着赶工，制作木甲。 天勇星的手下，不到一成的披甲率，基本上都集中在军官和少数精锐骑兵身上。 普通士卒有人会在胸前挂一块瓦片，作为防御。 不过三千多人的木甲，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出来的。 这时听到新的命令，木匠们就带着工具钢做的新型大锯，上山伐木。 木甲需要用结实的山杂木，盖棚屋就需要尽可能长，大的木料。 第60章 弩车显威 炊烟袅袅，肉香四溢。 冷兵器战争，力气很重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厮杀。 许彪对于吃的方面从不吝啬，黑龙军伙食每天都有肉，这对于经常饿死人的时代，是十分奢侈的。 有时候大总管刘毅也会唠叨两句，意思就是许彪属于‘狗窝里搁不住剩馍’的那种人，有点什么东西，非得吃光吃净，不管后边挨饿不挨饿。 按照他的小农思想，好东西要攒起来，慢慢吃。 不过许彪是首领，只能听他的。 黑龙军吃完饭，官兵的前锋也赶到了。 这是一批骑兵，还有骑马的步兵，速度比较快。 带队的是一个千总，身材高大魁梧，穿一副精致鳞甲，骑在一匹黄骠马上。 听了斥候的回报后，冷笑道： “流贼不过有几杆火铳而已，火铳我们也有！并且我们的火器要比流贼强太多了！” 湖广官兵这次过来，由于有船，运送的辎重不少。 不但有火铳、三眼铳等单兵火器，还有一窝蜂火箭、虎蹲炮、灭虏炮、佛朗机炮、将军炮等大大小小的火炮。 对比火力来说，有着强大后勤保障支持的官兵完胜。 许彪也是考虑到官兵火器犀利，才没有像宣准说的那样，占据山口防守。 那样的话，就是给官兵大大小小火炮最好的靶子。 而退到山口后面，由于坡度的关系，两边都看不到对方。 而山口狭窄，一次通过的人数不会太多，就给防守一方以多打少的机会。 黑龙军留出三百步的距离，容不下太多的官兵，而这段距离，都在弩车的射程控制之内。 在火并了天勇星之后，得到了不少弓箭，加上李自成又送了三十张硬弓，现在黑龙军拥有的弩车，已经有上百辆了。 弩车的缺点就是需要占用较大的空间，如果在山口处，这些弩车都摆不开。 山口另一边，官兵那位名叫黄勇的千总，已经让骑马的步兵下马，数十人举起盾牌，慢慢向山口推进。 后面跟着一百多个弓箭手和火铳手，再后面是密集队形的长枪兵。 他们骑马而来，没有携带重装备，不过黄千总认为，对付小股流贼，有弓箭和火铳就够了。 骑兵压阵，一旦前面的步兵冲动了流贼的阵型，骑兵就扑上去，一锤定音！ 这位黄勇千总，应对十分迅速，想要取得一个开门红，拿个头功。 六百多名官军步兵组成的方阵，和二百多骑兵通过山口，出现在黑龙军面前的时候，带来了沉郁的无形压力。 那些新入伍的本地村民，和原青云寨的人，出现了小小的骚动，随即被各自带队的什长队正给喝斥，沉默了下去。 而排在他们前面的，原天勇星的手下，表现要好得多，只是抓紧了手中的兵器，呼吸粗重了一些。 不过这头一阵，用不到他们。 官兵越过山口之后，目光就开始向旁边山坡上搜寻。 他们听斥候说这边有流贼的火铳手，就准备用弓箭手和火铳手对其压制，然后刀盾兵冲上去砍死这些装弹缓慢的家伙。 不过旁边山坡上没发现有人，黄千总犹豫了一下，考虑是否派人到山坡上的乱石后面搜索一下。 但下面流贼列阵整齐，看样子有三四千人。 虽说官兵经常以少打多，撵得流贼像兔子一般到处跑。 但是再分兵搜索的话，人数就有点不够用了。 黄千总犹豫的时候，许彪可没犹豫。 看到山口处不再出现新的官兵，他直接下令： “弩车调高，对准官兵后队，发射！” “崩崩崩！” 随着许彪的一声令下，弩手纷纷用木锤砸下机括，大箭在两张弓臂的复合作用下，飞射而出！ 由于瞄准的是官兵后队，所以弩箭有一个上升的过程。 黑乎乎的箭群，好像离巢的一群马蜂，发出嗡嗡的声音，飞上天空。 爬升到最高点之后，接着向下俯冲。 许彪欣慰的看着黑压压的大箭群，这稍微有一点秦朝箭阵的意思了。 相反，黄千总看到黑压压的箭群，感觉只有毛骨悚然！ 他第一时间抽脚离镫，手掌一拍马身，向后跃出。 黄千总轻功身法高明，见识也比天勇星高，知道不能受制于马匹的道理。 “噗噗噗！” 一百多根大箭，就像是一百多根小型标枪，狠狠穿透挡在它们前面的任何生物。 不管是马身还是人的身体，不管是否穿戴盔甲，在这群大箭的面前，都只有被洞穿的份！ 人的惨叫，马的嘶鸣，飞溅的鲜血，骨骼破碎的声音…… 一瞬间，组成了最惨烈真实的战场景象！ 黄千总简直要疯了！ 他不明白，离着近三百步的距离，前面还有步兵方阵的阻隔，自己这列在最后的骑兵队伍，怎么会受到这么惨痛的打击？ 祸不单行，此时走在前面的官兵们，也遇到了麻烦。 他们距离坡下列阵的黑龙军还有七十多步的距离，无论是弓箭还是火铳，都没到可以有效杀伤对方的射程。 但是黑龙军前面一排持盾士卒让开之后，官兵惊愕的发现，三门小型佛朗机炮，已经装填好了子铳弹药，对准了他们。 “放！” 随着一声令下，炮手把烧红的铁条捅进了子铳的药池之中。 三门佛朗机炮猛的跳动了一下，喷吐出了浓浓的烟雾。 一片铅弹如同暴雨般，射向了那些前排的官兵。 七十多步的距离，对于佛朗机炮来说，正是威力最大的时候！ 虽然前排的官兵都举着盾牌，但也没能挡住火炮的弹丸。 一颗颗弹丸把他们手中的盾牌打成了筛子一般，木屑碎皮乱飞！ 盾牌后面的官兵们，身上出现一个个血洞，鲜血像是不要钱一般，飞溅出来。 弗朗吉炮的霰弹，像是一把大扫帚，官兵前排的盾牌手，被纷纷扫倒在地，把后面的官兵给暴露了出来。 “吱~~！” 尖利的竹哨声响起，近百名火铳手踏步上前，端起已经点燃了火绳的火铳，对准了官兵的方向。 官兵方阵里虽然也有不少火铳手，但是官兵的火铳质量低劣，粉状火药推力小。 在三十步以内可以破甲，五十步能打倒无甲之人，七十步的距离想要打死人，除非命中咽喉这种暴露在外的要害。 但是雷火堂出品的精品火铳就不一样了，在七十步的距离上，仍然能洞穿皮甲！ 第61章 冲阵 山口外的战斗，瞬间就达到最惨烈的程度。 爆起的血雾，山风都吹不散。 “第一哨，跟我上！” 许彪暴吼一声，身形前倾，脚下猛的一踏。 “嘭！” 地面在许彪脚下粉碎，狂猛的力道踩出一个个小坑。 整个人像是被投石机投射出去的巨石，带着轰隆隆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碾压而去！ 不论是弩车，还是佛朗机炮、火绳枪，再次装填都比较费事。 冷兵器时代，还是要靠人力来做最后一锤定音的攻击。 许彪早就看到那个千总，身上穿的鳞甲比自己的还要精致，显然是这些官兵的首领。 所谓擒贼先擒王，许彪直接咚咚咚的向着此人猛冲过去。 黄千总被许彪眼睛盯着，感觉心中一悸，就好像是小白兔在森林里，被残忍的霸王龙盯住，浑身发紧。 “好可怕！” 黄千总猛的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连忙呼喝手下聚拢。 二百多骑兵，被弩车大箭一轮突袭，死伤了三四十人。 前面的六百多步兵，被佛朗机炮扫倒三十多人。 再被火枪射击，又死伤四五十人。 虽然已经伤筋动骨，但是整合起来，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就算是要逃走，也不能哄堂大散，把后背留给敌人砍杀。 这些官兵不愧是打败了多股农民军的悍卒，在黄千总的呼喝指挥下，开始反应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许彪带着第一哨的二百五十多人，猛的撞进了官兵的阵型！ 就像是一块石头，砸进池塘中，溅起了漫天的血花！ 许彪为了跑的尽可能快一点，没有把大铁锤拿出来。 而且他也发现，对付实力低微的小兵，用钢珠收割起来更有效率。 站在最前面的官兵，是一个火铳手。 年轻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但是长期的训练，肌肉记忆成为本能，让他把火铳端起来，对准了许彪。 许彪抖手一把钢珠飞射出去，其中一颗正好命中此人的额头！ 啪的一下，这官兵的天灵盖，随着明军特有的那种宽沿铁盔，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而与此同时，他的手指也扣动了扳机。 呯的一响，许彪感觉胸前一震，那颗铅弹，打坏了他身上的一片鳞甲铁片，镶嵌在了上面。 这种铅弹对于现在的许彪来说，只要不射中眼睛，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威胁。 一脚踢去，空气撕裂，这个已经成为尸体的年轻官兵，向着斜后方飞了起来，给许彪让出了前进的空间。 许彪就像是一个钢凿，狠狠凿进了官兵的队列！ 随手一拳，开碑裂石的拳力，把一个身穿皮甲的小校打得胸膛深深凹陷进去，骨骼尽碎！ 让人怀疑如果没有皮甲保护，许彪这一拳，恐怕就要直接穿刺进他的身体里去了。 一步一杀，一拳一杀！ 许彪每一拳一脚，都会带走一条人命，密集的官兵丝毫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就像是霸王龙，在森林里漫步一般。 他身后跟着的，是黑龙军最新整编的第一哨，大部分是原天勇星的手下。 原本也是常年和官兵战斗的，不过是被官兵撵着跑的时候多。 这个时候才发现，压着官兵打，原来这么爽的！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反过来也成立，兵勇勇一个，将勇勇一窝！ 此时许彪就像是锋锐的刀尖，一下刺入官兵阵势的肌体。 后面跟着的刀身，就会很顺利的切入。 官兵中的有识之士也意识到，不能让这光头猛男，就这样凿穿阵型。 否则就可能是个全面崩溃，全军覆没的悲惨结局。 三个官兵把总，从三个方向同时到来。 一个手持大斧从正面来袭，气势十足力劈而下。 一个手持双刀，滚在地上，使出一套地堂刀法，来斩许彪双腿。 还有一个，长剑如毒蛇，专门挑肋下、后心、下阴等位置下手，阴狠无比。 尤其是最后一人，剑锋上蓝汪汪的，显然是淬了剧毒。 许彪也不托大，双手一抓，取出自己的一对大铁锤。 一锤砸爆空气，向那如滚地葫芦一般的双刀上轰然砸下！ 此人身在地上，躲闪不便，于是双刀一引，想把大铁锤稍微引偏一些，好滚开去。 却不料这铁锤像是一座山压下来，根本引之不动！ 刀背啪的一声反弹回来，镶嵌进他的脸上！ 此人惨叫半声，就被大铁锤砸在地上，扁成了个肉饼。 许彪另一锤反手上撩，迎上了砍下来的大斧。 咣当一声，大斧飞上半天空！ 持斧大汉双手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此人悍不畏死，还想扑上来抱住许彪，给同伴争取机会。 被许彪顺手一推，大铁锤前面的枪尖似的尖端，噗嗤一声刺入此人胸口！ 许彪松开锤柄，这大汉双手抱住大铁锤，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鲜血却从他口中不住涌出，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踉跄倒退了几步，大汉仰天倒了下去，大铁锤的重量压下，咔嚓咔嚓压断了他几根肋骨。 不过他人都要死了，断几根肋骨想必也不会在意，吧？ 许彪松开锤柄，反手洒出一把钢珠，像是虎蹲炮喷出的散弹一般，向着那个偷袭的剑客射去！ 叮的一声，剑客挥剑格挡住了一颗钢珠，却被其上附着的狂猛力道给震断了长剑。 接着两颗钢珠打在他身上，形成了两个鸡蛋大的血洞。 此人身形一下僵住，嘴巴撇了两下，似乎是委屈得想哭的样子。 许彪不再理会他，踏步向前，拾回了自己的大铁锤。 黄千总见到许彪如此猛恶，三个高手不是他一合之敌，心中也丧失了和他动手的勇气。 许彪对着黄千总冲过去，却见此人脚下一滑，好像太空漫步一般，滑到旁边一个官兵的身后。 许彪顺手一锤，把这官兵打成肉饼，却见到黄千总又闪到了另外一个官兵的身后。 这黄千总轻功身法甚好，刚才就躲过了弩车大箭的覆盖攻击，此时拿出全力和许彪周旋。 许彪竟然一时之间，捉不住这比泥鳅还滑溜的千总身影。 不过，此人作为掩体的，都是敌人，许彪也不在乎到底打杀的是小兵还是军官。 追在黄千总身后，一双铁锤好像特大拳头，把蛮牛大力拳施展开来，挥舞的呼呼作响。 那些官兵被铁锤砸到，就是一个骨碎如泥的下场。 第62章 天雷吼 战场上随时随地都在流血，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随着许彪带领第一哨突入官兵阵型，后面第二哨、第三哨，依次在瘌痢头等人的指挥下，冲上前去！ 这些人在宗教光环的加持下，十分狂热，两只眼睛简直要放出光来。 一个个挥舞着兵器，嘴里大呼小叫，像疯了似的，猛冲进官兵的阵型！ 本来，常胜将军带的常胜之军，对上流贼，是有很大的心理优势的，这也是他们承受了很大伤亡，还没有崩溃的原因。 现在面对着势如疯虎的宗教信徒，这些官兵的心理防线在动摇。 此时许彪早已杀穿步兵阵营，在骑兵方阵中追杀黄千总。 黄千总就像是一个胆小而灵活的小白兔，在霸王龙的巨爪下左右腾挪，屡屡逃脱。 “轰！” 许彪一锤把一匹战马打得半身骨骼尽碎，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连同马背上的骑兵，一起飞出数步开外，轰然倒地。 “呼~~！” 许彪把双锤拄在地上，剧烈喘息着。 双臂酸软，两条手臂气血充盈肌肉鼓胀，青筋宛如蟒蛇盘绕，膨胀的有普通人大腿粗。 许彪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体力耗费过大，需要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这八百斤的大铁锤，虽然用着十分爽快，但是也很费力。 人力有时而穷，许彪不是永动机，肯定也需要休息的。 黄千总也快山穷水尽了，汗水像是小溪般流淌而下，狼狈无比。 此时见到许彪停步喘息，顿时大喜，叫道： “这恶贼力尽了！快快围杀！” 此时，周围倒毙着数十匹死状凄惨无比的战马，还有上百肢体残缺的骑兵尸体。 许彪全身浴血，像是从血海中走出的恶魔，浑身散发着凶残和暴戾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黄千总吼叫出声后，发现竟然没有人上前，不由茫然四顾。 这才发现，官军步兵方阵已经被流贼分割包围，正在一一蚕食。 幸存的十几名有马的骑兵，都已经快要逃过山口，而落马的骑兵也离黄千总远远的，好像他是恶鬼一般。 这也难怪，他老是拿别人当替死鬼，谁也不会往他身边凑。 此时黑龙军第一哨人员也死伤甚多，但剩余的士卒人人好像经过淬炼的精钢，散发出一股股浓重的煞气，渐渐围拢过来。 只要许彪一声令下，黄千总难逃乱刀分尸的下场！ “你可愿意投降？” 许彪喘息渐缓，体力像是泉水，一点一滴的从全身肌肉之中，重新冒了出来。 他这也是在进行一项测试，平时就算是练功再累，也没有战场上生死搏杀来得真实。 经过测试，他能不间断挥舞大铁锤，全力搏杀近两刻钟，也就是半小时。 黄千总惨笑一声，他能投降吗？ 狠狠的一咬牙，黄千总咬破了假牙，里面的丹药化作一道冰线，流入体内。 按照特定的运转路线，搬运真气。 许彪就见到这名官兵将领，猛然双目赤红，浑身肌肉鼓凸，甚至有黑毛从皮肤表面生长出来。 两只手屈伸之间，指甲伸长，好像变成了动物的利爪一般。 “嗬……” 黄千总口中发出不明意义的咆哮声，猛然四肢着地，向着许彪扑来！ “天魔解体大法！” 旁边有人惊呼出声。 不过许彪觉得不对。 刚才官兵斥候队长临死前，也曾经用天魔解体大法激发潜力，在被围攻的情况下，拼命斩杀了一名全真道兵。 那人的情况和黄千总可不一样。 不过许彪来不及考虑更多，黄千总出现这种诡异的变化之后，速度和力量等身体素质都有了极大的加强。 原本许彪就赶不上黄千总的轻功身法，现在此人行动快如鬼魅，如果想逃，在场的人肯定没法留下他。 但此人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杀戮的本能。 看着扑到眼前，宛如野兽的官兵将领，许彪无奈的暗叹一声。 属性面板上，内气瞬间少了一半，化为一声惊天咆哮！ “吼！” 【神通：天雷吼】 是第一次火并农民军，击杀天勇星之后，获得的奖励。 以内气催发天雷般的怒吼，许彪觉得和佛门‘狮子吼’应该类似。 原本已经冲到许彪身前的黄千总，忽然身体一僵，好像被人点穴了一般。 他的识海中，已经异化，不成人形的魂灵，在一声震天霹雳中，猛然崩散开来！ 身体却仍然保持着惯性，向着许彪撞过来。 许彪一拳击出，正中此人脖颈。 啪的一下，黄千总脖子被硬生生打断，头颅抛飞，鲜血像是喷泉般，喷起数尺高！ “这个天雷吼，好像不止是声波攻击，还能震荡人的神魂，有点意思……” 黄千总一死，剩下的官兵纷纷选择了跪地投降。 看来这个军官平日威望很高。 不过能被选为先锋官，想必是有几把刷子的。 此战，除了身在最后的骑兵，逃走了十几个，六百多步兵全军覆没，骑兵也死了二百多。 这个先锋营，算是成建制报销了。 许彪把大铁锤收入系统空间之中，吩咐人打水，准备清洗一下，这满身的鲜血碎肉，真不好受！ 此地自然有医护兵上前救治伤员，辎兵打扫战场。 这次黑龙军有四个哨，上千士卒参加了战斗，加上有许彪作为攻击刀尖，伤亡不算太大。 众人看到浑身通红的许彪走回营地，都用崇拜加敬畏的目光看向他，自动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 有这种无敌猛将作为首领，何愁大业不成！ 这次战斗，收获的战利品以盔甲武器居多，能用的战马没有几匹。 主要是弩车大箭攻击，和后来许彪狂追黄千总，把拦路的马匹几乎都打碎了，根本没有几匹完好的。 两百多匹死马，够全黑龙军的人，今天晚上饱餐一顿了。 好好的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 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嗯？没有奖励？” 许彪感觉，这个官兵先锋官，比天勇星要难对付多了。 而且他是第一次与官兵作战，怎么会没有奖励呢？ 可能是因为，先锋官和即将到来的湖广官兵，被系统认为是一体的吧。 先锋官的失败，不被认为是湖广官兵的失败？ 第63章 情报商上门 大帐中，一圈简陋的油灯，给帐中提供充分的光线照明。 这些油灯是粗陶大碗，里面盛满猪油牛油等动物油脂，碗沿上放一根灯草。 黑龙军几乎每天都杀猪宰羊，今天伙房又处理了二百多匹战马，油脂倒是不缺。 许彪今天战后想起来，军中应该弄一个沙盘。 于是让大总管刘毅在辎重营中找来木匠和泥瓦匠，做这个东西。 沙盘做起来很简单，难就难在搞清楚周围地形的真实比例。 对于这一点，许彪这个伪军迷也不懂，只能是让杨安邦和斥候队的全真道兵们，慢慢摸索了。 由于军中人员的增加，全真道兵们现在已经不再作为主力作战，而是全部划给斥候队了。 这些人蹿高蹦低的，最适合做斥候打探情报。 许彪让人做的沙盘是拼装式的，一个个一米见方的木盘，方便携带。 要用的时候拼起来，多大都可以，灵活方便。 此时沙盘上，用泥土堆成周围山川河流的形状。 瘌痢头等黑龙军头目围着这个新奇的玩意，正在讨论今天这一战的得失，和接下来的行动方略。 这在黑龙军中，已经渐渐形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 “大当家！” 亲兵队长王丰收走了进来。 随着队伍的扩大，王丰收也从亲兵，变成了亲兵队长，现在手下有个十人小队。 “外面来了个人，自称是‘通天玄机楼’的，想要见您。” 通天玄机楼？ 许彪眉头一皱，随即想起来了： 那个靠贩卖情报为业的组织！ 雷火堂在燧发枪一事上，被这个组织狠狠摆了一道。 “请他进来吧。” 王丰收很快陪着一个相貌普通，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此人进来后，见到大帐中间摆着的沙盘，眼中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这东西一般是官兵使用，农民军队伍中还是第一次见。 “在下何小七，见过黑龙王！” 中年男人抱拳行礼，不亢不卑。 许彪也抱拳拱手，问道：“何先生，有何贵干？” “经过考察，黑龙军已经符合本楼贵宾条件，” 何小七说道：“在下此来，想要请问黑龙王，是否愿意成为通天玄机楼的贵宾，购买相关情报？” 草！ 想买情报，还要符合条件，你以为你们是会所？ 许彪心中吐槽。 不过这生意独此一家，人家就是这么牛！ “你们都有什么情报，价格怎么样？” “本楼情报是分档的……” 经过这位何小七介绍，通天玄机楼的情报，可以根据客户的要求不同，灵活制定。 可以单个情报购买，按质论价。 也可以购买所以关于自己的情报。 或者按地区购买，本省，本国，相关国家和地区。 实在有钱，或者对情报方面比较重视的，可以购买每日推送。 实时把最新发生的，各地比较重要的情报，都送到你面前。 一般像是雷火堂，或者李自成这种，都会选择每日推送。 不过有一点，通天玄机楼要随时提供最新情报，就要有在你地盘上的通行特权。 或者干脆派人加入你的队伍，随着你行动。 “那关于我军的情报，你们不就全知道了？” 许彪瞪眼问道。 何小七面无表情的拱拱手，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旁边的瘌痢头等人听得直龇牙。 合着我们的情报，你免费获得，还能拿出去卖钱。 要从你那里得到情报，就要掏钱购买，看样子还不便宜！ 看人家这生意做的！ 无本万利！ “贵方也可以花钱让我们保守秘密。” 何小七补充了一句。 不用问，这价钱肯定也够坑爹！ 许彪和手下头目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购买和黑龙军相关的情报。 每月一千两银子！ 这笔钱可不少，一年就是一万二，动动嘴皮子就没了。 崇祯年间，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是三四百万两银子。 这通天玄机楼，要是有几百个客户，收入都赶上国库了！ 要知道，西夏三王子李文都出来游历各国，行囊中才带了千两黄金，相当于万两白银。 许彪等于一年时间，就把击杀李文都获得的战利品花掉了。 何小七收了银子，脸上的表情变得生动了些，微笑道： “既然黑龙军成了本楼贵宾，那现在就有一个与黑龙军相关的情报，我觉得龙王大人肯定想要知道。” 龙王大人？ 我特么是东海龙王，还是南海龙王？ “黑龙军在此抵挡湖广官兵，应该是为正在攻击府城南郑的大股义军掩护侧翼。” “但是李自成等人攻击南郑不利，不日将要撤围离开，南下四川，贵部恐怕还不知道吧？” 我特么…… 许彪气得简直想骂娘！ 如果李自成等大股农民军离开汉中，只剩下他一支孤军，就陷入了官兵的包围之中。 到时候他就算全身是铁，能打几根钉？ 就算最后能突围而出，他手下的这些人，不知道会死多少！ 这李自成，表面上大仁大义，暗中摆了自己一道？ 许彪脑门上青筋直跳，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火气，问道： “农民军人多势众，又有小李飞刀这种高手，怎么会攻不下南郑？” “这个情报和黑龙军无关，本来我是不应该回答的，” 何小七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似的，说道：“官府得到李自成等人南下汉中的消息后，就急调总兵曹变蛟赶赴汉中。” “此人于夜中进入府城南郑，偃旗息鼓毫不声张。” “义军毫不知情，以为城中只有本地驻军，照常攻城。” “几天过去，伤亡颇多，义军将士疲惫，估计曹变蛟反击就在眼前了。” 曹变蛟是大明第一勇将曹文诏之侄，有勇有谋，为一代名将。 据说其家传‘曹阿瞒兵书’，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情报，估计曹变蛟花钱让通天玄机楼帮助隐藏了，所以李自成才会上当。 这么看来，花钱成为通天玄机楼的贵宾，似乎不太划算啊！ 尽信书不如无书，完全倚靠通天玄机楼的情报，有时候就会被蒙蔽双眼。 但是不买通天玄机楼的情报也不行，一旦敌人拥有单向战场透明优势，就太可怕了！ 第64章 一刀封喉 大帐中。 瘌痢头和刘毅等人，听了这个情报，都是又惊又怒！ 尤其是高松，他去面见李自成，当时觉得此人坚忍刚毅，亲和有礼，说话也很诚恳。 回到黑龙军后，还向许彪大力夸奖此人，认为可以同其联手，做一番大事，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都别瞎吵吵！” 许彪阴沉着脸呵斥了一句，众人顿时都闭上了嘴巴。 许彪和通天玄机楼的这位何小七约定了今后有事随时联系，并且让刘毅拿了一块通行令牌给他，然后送他出去。 自从上次被七杀盟的杀手，悄无声息的摸入军中之后，黑龙军加强了警戒，明哨暗哨巡逻队，一应俱全。 每天晚上口令也都会进行更换，什么‘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之类，尽量让人摸不着头脑。 何小七走后，众人进行的商议，都决定这里是不能再呆了。 如果傻傻的在这里硬怼湖广官兵，而南郑那边大股农民军撤走，那黑龙军就成了冤大头！ “连夜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拔营！” 许彪做出了决定。 一般来说，一军前锋都是很精锐能打的，湖广官兵的前锋营几乎全军覆没，先锋官都死了。 官兵大队肯定会有所疑惧，黑龙军拔营而走，他们也会打探清楚情况，不会在后面紧紧追赶。 就看这次主将左良玉都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了一员副将带兵，就知道只是应付朝廷的可能性大些。 黑龙军明天拔营之后，向着府城南郑缓缓而行，如果真像是情报上说的那样。 李自成攻城不利，或者被曹变蛟击败，撤围而走，那么曹变蛟肯定会跟在农民军后面追击。 这样一来，南郑就空虚了，黑龙军可以选择趁机攻城，也可以悄悄的从南郑旁边过去，通过山间小路南下四川。 众人听令，各自去进行准备。 数千人的大军，不是说走就走的，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大帐中，许彪坐在主座上发愣。 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许彪本是一个小厨师，不是什么喜怒不形于色之辈。 现在听到可能被李自成摆了一道，这心中怒火，怎么都熄灭不了。 当然，他也想到，情报可能不太准确。 毕竟雷火堂就曾经在通天玄机楼手上吃过哑巴亏，还说不出什么。 “备马！” 许彪喊了一嗓子，让亲兵去牵一匹西夏好马来，而没有选择平时自己喜欢骑的大黑马。 他决定连夜赶往南郑，看看虚实。 光听通天玄机楼的情报，还是心里没底。 如果情报出现错漏，他也可以及时赶回来，在半路上拦住黑龙军，随时改变下一步行动方案。 交代了刘毅一声，明天一早正常拔营出发，许彪就跨上骏马，踏上了前往府城的道路。 西夏皇室好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府城距此地一百五十里，不过夜间不能全速奔驰。 许彪赶到南郑附近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三点钟的样子了。 离城十里，就开始有了农民军的暗哨。 许彪离开道路，牵马进入山林，走了一段路之后，把缰绳放到最长，拴在树上。 取下马嚼子，让战马可以在附近吃草。 两军交战，附近的野兽早就惊跑了，不用担心战马会被猛兽所伤。 许彪绕了个大圈，来到南郑附近一座山上。 新月如钩，光线条件不是太好。 但是对于许彪来说，就算是全黑密室，他心相空间映照之下，也能对周围情况了如指掌。 何况农民军大队人马把府城团团包围，城墙上下都点有火堆，防止农民军高手趁黑爬墙。 远远眺望，城墙上灯火通明，城中却黑沉沉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显然是进行了灯火管制。 农民军大营中火堆东一簇，西一簇，杂乱无章，一看就不是正规军队的模样。 这也难怪，现在散出去打粮，或者攻击汉中其它县城的农民军，要么得手之后满载而归，要么空手而回。 十几支农民军几乎都聚集在了这府城之下。 各人品行脾气不同，带兵风格大相径庭，难以统一。 许彪看了一会儿，不得要领。 于是就在这山顶最高处躺了下来，决定等到天明再看。 许彪火力旺盛，倒也不怕山风地寒。 运起‘玄龟吐息法’，真气在经脉之中缓缓流动。 渐渐的鼻息若有若无，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界的一个动静，刺激到了心相空间。 许彪顿时醒转了过来。 他在山顶休息，肯定不会毫无防备。 方圆百步之内，如果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变化出现，就会刺激到心相空间。 许彪微一凝神，就发现自己休息的山崖下方，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约莫三十出头年纪，看模样正是李自成！ 通天玄机楼何小七临走之前，送给了许彪一本画册，里面都是有可能跟黑龙军近期打交道的人物。 许彪不久前刚刚看过李自成的画像，现在立刻就认了出来。 深更半夜，这李自成身为义军大首领，跑到这山上来干什么？ 不过，这点疑问随即被一股怒火冲散了。 在这里见到李自成正好！ 可以当面问问他，要撤军为什么不跟自己打个招呼？ 知不知道你一撤军，黑龙军就会陷入官兵重围之中！ 许彪性格一直都比较莽，这时火气上来，哪管那么多，直接就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许彪觉得，以他从历史书上得来的知识，和李自成作为义军大首领的身份。 就算是想暗中摆自己一道，但是现在被自己当面质问，多数也会辩解一番。 然后让黑龙军跟随义军大部行动，说不定还会做出一定的补偿，不会再把黑龙军作为炮灰使用。 黑龙军只要跟随义军大部，进入四川之后，立马就分道扬镳，大家各走各的。 今后黑龙军建立根据地，发展起来了，自己实力上去了，再来跟对方算这笔账！ 李自成受人邀约，深夜来此相见，可能是到的早了，对方还没有来。 但是到了这山崖之下，身为顶级高手的灵感，让李自成隐隐觉得有人暗中窥视。 许彪的心相空间，乃是心神映照，连目光都没有，饶是李自成身怀绝学，也没有发现监视的人在哪里。 正在疑神疑鬼，忽然上方一暗，有人从十多丈高的山崖上扑下！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凌厉的气势，给李自成的压迫感极强！ 超级高手！ 几乎是本能的，天下闻名的小李飞刀就已出手！ 刀光一闪！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刀的风华！ 一刀封喉！ 从山崖上跳下的光头壮汉瞪大了双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他喉咙上插着的飞刀，截断了他的话。 此人雄壮如山，就算死了也稳稳站在那里。 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第65章 李自成之死 许彪其实一直以来，都对‘小李飞刀，例不虚发’持一种怀疑的态度。 按他的想法，人手投掷飞刀，能有多快？ 一倍音速？两倍音速？ 子弹都有人能躲开，怎么你的飞刀就能‘例不虚发’呢？ 现在许彪知道了。 问题不在于飞刀的速度。 而是在飞刀之前，就有一道诡异的神魂攻击，轰入了许彪的识海！ 许彪只记得跳下山崖时，在半空看到，李自成抬头，眼中诡异的紫芒。 催眠术？ 摄魂魔眼？ 许彪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精神一个恍惚，喉咙上已经插了一把飞刀！ 这还是他修炼元辰炼神术，神魂坚韧，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死了还是个糊涂鬼。 这就是小李飞刀的秘密！ 射一个精神恍惚的人，和射不会动的靶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李自成的飞刀出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因为今夜这次会面太过重要，再加上他来到此处后，冥冥之中感觉到被人监视，又查找不出原因。 精神本就高度紧张，在发现有位超级高手从山崖扑下后，几乎是飞刀快于脑子反应，直接飞出！ 等到惊觉此人并无杀意，已经晚了。 “嗵！” 此人雄壮如山的身躯落下，双足深深陷入泥土中。 两眼圆瞪，死不瞑目！ “咦！此人不是那个黑龙军首领，许黑龙吗？他怎么会深夜至此？” 李自成自然有许彪的画像，借着朦胧的月光，也是转眼间就认出他来。 此人也是一条好汉。 可惜！ 死了的好汉，就什么都不是了。 此人气息已绝，身体僵硬，显是死得透了。 李自成心中叹息一声，上前伸手，想要替对方把眼皮合上。 这也是一种习俗，据说杀的人不闭眼，就会变成厉鬼，前来索魂。 李自成手伸出去，总感觉哪里不大对。 是了！ 被一刀封喉，自然是气息断绝。 但是。 刚死的人，身体怎么会僵硬如铁呢？ 不好！ 李自成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感觉胸口一痛！ 低头一看。 却见这铁塔般壮汉的一只粗壮手臂，前端已经刺入自己胸口！ 九阴神爪！ 许彪脸上浮现一丝狰狞微笑，手掌刺入李自成胸腔，一把抓碎了对方的心脏！ 与此同时，感觉到致命危机的李自成，一掌拍出，击中许彪左肩。 “轰！” 如同炸弹爆炸般，一股气浪在两人之间炸开！ 许彪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崩飞出去，落在了山坡下。 虽然有铁尸之体，但左肩还是被李自成打得骨骼粉碎，整条左臂完全失去了知觉。 许彪右手握住插在自己喉咙上的飞刀，在刺耳的嘎吱吱声音中，缓缓拔了出来。 僵尸是不需要呼吸的，喉咙不是要害。 刚才太过惊险，如果李自成的飞刀取的不是喉咙，而是眼窝。 被一刀入脑，许彪就算是有铁尸之体，也要命丧黄泉！ 幸好李自成为了维护‘小李飞刀’的逼格，习惯性的选择了咽喉。 就算如此，伤了咽喉，气血也掉了近百点。 许彪在清醒过来后，见到李自成接近，还朝自己头部伸手，以为对方发现自己没死，还要下杀手。 李自成欺人太甚，见面就下杀手，来了个一刀封喉，现在还想给自己来个爆头吗？！ 本能的发动了反击，直接就用九阴神爪，给他来了个掏心窝！ 李自成临死拼命，一掌拍碎了许彪左肩骨骼。 许彪掉下山坡后，也不敢再上去查看情形。 李自成手下高手众多，自己现在一条手臂不能动，好虎架不住群狼。 还是赶紧跑路吧！ 拔出咽喉上的飞刀，调动命元修复两处伤势。 等许彪赶回拴马的地方，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许彪翻身上马，向着黑龙军驻地飞驰而去。 …… 山崖下。 “该死！这是谁干的？” 两个神秘人在查看李自成的尸体。 其中一个懊恼的说道：“花了这么多心血，现在全都白费了！” “李自成飞刀已经出手，但是现场没有其他人的鲜血，显然对方并未受伤！” 另一人神色慎重，边检查地上的踪迹，边说道： “此地并没有大量打斗痕迹，李自成是被对方一招击杀！” “看他胸口血迹迸溅方向，是在受了致命伤之后，拼死一击，才打中对方。” “世上竟有如此高手？！” 此人想遍世间高手，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对得上号的！ “别在那里费脑子了，赶紧想想怎么处理手尾！” “李自成这条线太过重要，不能断了！” …… 许彪奔回黑龙军驻地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伙房炊烟袅袅，香气四散，大家都在排队打饭。 许彪在路上已经把溅血的衣服换掉，此时就像是出去骑马锻炼一般，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大帐。 如果被人发现是自己击杀了李自成，那么今天他的部下就会尽起大军，前来找自己报仇。 若是没被人发现自己行踪，那李自成死了，农民军就会大乱，十几支农民军各奔东西都有可能。 击杀李自成的事情太过重大，许彪也不敢和别人商量。 只能是把斥候队全部放了出去，让大家一发现异常情况，就赶紧回来报告。 吃过早饭，黑龙军正常拔营，向着西边缓缓而行。 不过，许彪让大军改变了路线，贴着秦岭一侧缓行，万一李自成的部下大举前来，可以撤入山区，避其锋芒。 但是一直等到中午停下，埋锅造饭，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个上午过的十分平淡。 不应该啊！ 李自成死了，不论知不知道凶手是谁，农民军大营应该已经炸锅了才对！ 等到下午，斥候带回来一个信使，自称是李自成派来的。 “我家闯王说，久攻府城不下，准备撤军，南下入川，” 这名带着浓重陕北口音的小校，面色如常的说道：“闯王问黑龙王阁下，是否跟随大队义军，一起入川？” 许彪脸色难看的问道：“闯王什么时候交代给你的任务？你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那小校诧异的拱手回答道： “闯王今天早上召集众将议事，之后吩咐下来，在下不敢耽误军情，立刻就出发前来了！” 我特么…… 难道我昨天夜里，见的是鬼吗？ 许彪感觉自己寒毛都竖起来了！ 第66章 望气术 许彪知道，自己昨天夜里，见到的不是鬼。 因为系统不会骗人： 【击杀李自成，奖励：望气术】 既然昨天夜里，李自成已经死在自己手上，那么今天早上发号施令的是谁？ 或者说，这个小校在撒谎？ 他根本就不是今天早上接到的命令，而是故意耽搁了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李自成想摆自己一道。 而是有人从中作梗，拦截了李自成的信使，在发现黑龙军拔营之后，才不得已把这个命令传达了过来。 对黑龙军有恶意的人，有个现成的：‘天狼星’单宝！ 此人和天勇星臭味相投，上次高松去李自成军中，此人的恶意就表露无遗。 “你撒谎！这道军令不是今天才下达的，” 许彪腾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那小校，喝道：“你故意贻误军机，是想死吗？” 那人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黑龙王明鉴！小的确实是今天早上领的军令，不敢耽误！” “大人如果不信，此去见了闯王，一问便知！” 众人见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许彪却只是不信，喝令将其拿下。 刘毅见状，连忙凑近许彪，低声问道：“大当家，你可是发现什么不对？” 许彪不能把系统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摇头。 “这事很简单，咱们前去见了闯王，什么都清楚了。” 刘毅劝道：“在此之前，咱们先好吃好喝的留住此人，毕竟他代表闯王而来，不好做得太过分。” 许彪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对，于是点点头，让刘毅去办。 刘毅把那小校请了下去，招待他吃喝。 许彪也想清楚了，就算那天狼星单宝暗中下绊子又怎样，干就是了！ 于是下令按计划启程，前往府城。 众人听令行事，许彪闲来无事，打开了新得的神通：望气术，观察众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视野，显示了出来。 每个人身上，都有红色的气血在流动，于身体表面发出淡淡的红光。 身体强壮，气血旺盛的士卒，身体表面的‘身光’就厚，而且颜色深一些。 中军营里，那些老弱妇女，‘身光’就比较薄，而且颜色比较浅。 一些伤员的‘身光’在伤处出现了‘堵塞’和‘扭曲’的情况。 那些修炼了武功的士卒，不但‘身光’厚重，而且在小腹下丹田部位，有一个光团，或大或小，给身光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最开始跟随许彪的刘家堡之人，丹田光团最大最亮的是刘毅，看来他资质最好。 炼气这种事情，不是谁勤勉谁就进步快，还要看资质的。 刘毅能被刘家堡村民公推为头目，可见各方面资质都不错。 许彪看了看自己，身周光照三尺，而且除了小腹下丹田处的光团，胸口中丹田可能是因为一开始融合了‘七窍金丹’的缘故，气血熊熊，如抱火球。 黑龙军队伍开始启程，蜿蜒前行。 每一个人的气血燃烧，在头顶冒出袅袅的一丝白烟，汇聚过来，在许彪头顶形成了一团白色的烟云。 一条赤红的火焰长蛇，在烟云中蜿蜒游动，状甚自得。 “咦？” 却见旁边过去数只小小的鸭子，排成一队，很是可爱！ 再细看，原来是桀骜队正宣准，带着五队鸳鸯阵，行军走过身边。 原来那不是鸭子，而是鸳鸯。 鸳鸯阵图上写的‘气相连，成军阵’，原来如此！ 正在此时，许彪只觉眼中一阵酸涩，泪水差点流下来，这种奇怪的视野就自动关闭了。 精神也有些疲惫。 却是第一次使用，时间太长，消耗有点大。 这望气术每秒消耗一点精神，自己属性面板上，精神只有69点，只够一分钟用的。 而且精神点数降低到10%的时候，就会保护性关闭。 许彪立在原地，运转‘元辰炼神术’，缓缓恢复精神力。 车马粼粼，不停通过身边。 等到队伍差不多过完，只剩下最后压阵的后哨，许彪才睁开眼睛。 这随后一哨的哨将名为柴通，是原天勇星的手下，整编到第一哨中，担任队正。 随着许彪与湖广官兵厮杀一战中，表现突出，按功提拔为哨将。 现在有宗教光环加持，许彪也不怕这些原天勇星手下作乱了。 而且只要能带士兵打胜仗，就算没有宗教光环，也会渐渐归心。 “报~~！” 此时前面一名斥候奔驰而来，见到许彪将旗在此，连忙下马禀报： “大当家，南郑城中忽然杀出一支官兵，打着曹变蛟大旗，农民军现在正在慌乱撤退中！” 这曹变蛟身为朝廷名将，似乎看出农民军意欲撤离，抓住时机杀出来。 农民军一个应对不当，恐怕就是一场大溃败！ “吩咐队伍，加速前进！” 此时黑龙军距离府城南郑，也就十多里，走的快了，说不定还能赶上这场战斗。 今天这个小校来传达李自成的军令，说明李自成没有忘了黑龙军。 如果是几天前下达的军令，被天狼星单宝从中作梗才没送到，那么许彪可能就冤杀了李自成。 带着一点愧疚的心理，许彪觉得要为农民军做点什么。 许彪脚下加快，向着队伍前面赶去。 在不使用‘铁尸之体’的时候，不论是全真金雁功，还是九阴轻功，许彪施展出来都有不错的效果。 在战斗的时候，许彪不可能不用铁尸之体，尤其是这次从李自成手下逃生，这神通更是被他视为保命神技。 但铁尸之体的减速优先度较高，连九阴轻功都被覆盖，就让许彪有点蛋疼了。 许彪心中盘算着，脚下不停，已经来到了队伍最前面。 “命令斥候队，全力绞杀官兵斥候，遮断战场信息！” 许彪下令。 现在斥候队都是全真道兵担任，七人一组。 官兵斥候中，就算有几个武功高强之辈，也不是七星剑阵的对手。 而且全真道兵手中有雷火堂的‘霹雳子’，赢面更大。 绞杀官兵斥候，黑龙军投入战场时，突然性就更大，效果更好。 果然，一直来到能够直接看到战场，距离南郑城五里之处，官兵都还没有发现异常。 农民军大营已经一片混乱，只有李自成的中军，还勉强维持着阵型。 但是官兵炮火犀利，佛朗机炮、将军炮和虎蹲炮等数十门火炮，排列阵前，接连猛轰农民军大营。 情况十分危急！ 第67章 一吼当千骑 “中军进山坳躲避，后哨留下保护中军，大队步兵等我旗号行动，” 许彪跳上大黑马，把手向着府城北门一指： “骑兵跟我去夺城门！” 这个时候，如果黑龙军攻击官兵的后阵，也能造成一定的混乱。 但是没有去夺城门，来的犀利。 官兵人数众多，如果攻击他们的后阵，曹变蛟有可能分出兵马来抵挡，不会动摇本阵。 但是城门却是他的命根子。 现在城门大开，城里的物资弹药在源源不断的运送出来，供应官兵大阵使用。 一旦成功夺取了城门，城外的官兵就成了无根之木，丧家之犬。 许彪带着包括斥候队在内的二百余名骑兵，一阵风般向着城门扑去！ 后面四千步兵，却停在原地，没有进入战场。 因为步兵速度慢，赶不上骑兵夺取城门的行动，而现在战场上官兵有两万多人，农民军更多，足有十万。 许彪这四千步兵，如果盲目投入进去，起不到大的作用。 战马飞驰。 这时官兵负责战场遮护的小队轻骑兵，也发现了许彪一行意图不善，连忙一边发信号报讯，一边上来堵截。 只是这种十人一队的小股骑兵，根本没有迟滞许彪等人的能力。 离着还有数十步，许彪手中的钢珠飞出，就等于是雷火堂的精品火铳一般。 刺耳的破空声刚刚入耳，官兵骑兵小队的头目就身体一震，茫然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血洞。 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就翻身掉下马来。 钢珠接连飞出，轻易带走了骑兵们的生命，只剩下战马低头拱着落地的主人，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 越过两队轻骑兵的阻拦，许彪已经来到了城门前。 此时城门洞里正有一队运送物资的牛车在向外走，骤然见到敌人来袭，守城官兵慌忙想要关闭城门。 但是大车停在中间，车夫却吓得逃走了。 那头拉车的牛见到陌生人手持钢刀上前，顿时惊了，哞哞乱叫乱跳，官兵一时之间竟然搞不定这头牛。 其中一名官兵怒火上头，一刀劈下，把那牛脖子劈开近半！ 那牛轰然倒下，带着大车也侧翻在地，车上拉的物资洒了一大片。 这下城门更关不上了！ 城门官气得差点拿刀砍了这名肇事的官兵：你特么到底是哪边的？ 不过他没有机会了。 一颗钢珠飞来，在他胸口轰出一个血洞！ “快！上城楼！” 许彪让全真道兵去夺城楼，自己兜转马头，站在吊桥上眺望官兵阵营。 小帅哥杨安邦在城门洞中回头看，夕阳之下，一人一马，面对数万官兵。 许大哥这是准备以一当万啊！ 杨安邦心中一热，大声叫道：“许大哥，我陪你抵挡官兵！” “挡个屁！” 许彪两眼一瞪：“快把吊桥拉起来！” “啊？” 杨安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喔喔！” 这时官兵果然起了骚动，显然军心不稳，但随着阵中令旗摇动，一支千人骑兵迅速向城门处赶来。 马蹄声隆隆，骑兵大队奔驰，声势惊人。 许彪跳下战马，拍拍大黑马的屁股，让它向着城门洞里跑去。 地面震动，碎石乱跳。 千名骑兵迅速接近。 狂飙而来的气势，仿佛席卷一切的山洪海啸，压迫的人喘不上来气。 带领这一千骑兵的游击将军卜良策，眼见城门大开，流贼夺了城门之后，竟然全都涌入城中去了，心中不禁暗暗嗤笑。 到底是不通兵法的无知乡农，连城门都不知道关！ 虽说按照自己部下骑兵的速度，就算关城门，也来不及关严，但不知道做就是蠢！ 至于吊桥前端站着的孤单人影，完全被他无视了。 一个人能顶什么用？ 战马撞也把他撞飞了！ 而且吊桥这么宽，可容八匹马并行，就算此人是根铁柱子，也只能挡住一匹马。 此时前排骑兵，距离吊桥只有十多步，他们手中火光一闪。 “砰砰砰！” 三眼铳发出爆豆般的枪声，铅弹像暴雨射向那光头壮汉。 这是大明骑兵比较爱用的战术，接敌之前先射三枪，然后再抡起沉重的三眼铳，当成狼牙棒轰砸。 许彪左手张开，挡在眼前，对射向身体的铅弹不管不问。 那些铅弹在钢铁般的躯体上扭曲，变形，成为一个个镶嵌在皮肤上的小小圆盘。 许彪右手一挥，钢珠飞射而出！ “啪啪！” 奔驰在前面的数匹战马，头颅或前胸顿时多了个血洞！ 有的战马前腿一软，连同背上的骑兵，摔了个滚地葫芦。 有的战马侧倾，巨大的惯性带着它和骑兵，继续向前滑动，激起大量的尘土。 这骑兵的一条腿被压在马腹下，摩擦地面，血肉模糊，不禁放声哀嚎！ 后续骑兵继续涌来，阵型渐厚。 许彪猛吸一口气，宽厚的胸膛高高鼓起。 “吼！” 天雷吼！ 仿佛平地起了个霹雳，巨大的声音让近前的骑兵们耳朵一痛，顿时失去了听觉。 上百骑兵头脑一晕，从马上摔了下来。 而对于灵觉更加敏锐的战马来说，方圆百步之内，忽然变成了火海。 火海中，一条头角峥嵘的巨大火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声愤怒咆哮！ 一股无比骇人的暴戾蛮荒气息自其身上爆发，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吞噬掉它们这些渺小的生物！ 不止是幻觉。 原本许彪心相空间中，只能影响精神的虚幻热力，通过天雷吼，就像是找到了一条泄洪的通道般。 由虚化实。 声音本是无形物，沟通内外乾兑坤！ 百步范围内的战马，只觉得仿佛有一团火焰烧入大脑，顿时都惊跳起来。 神经已经受了实质性的损伤！ 数百匹战马一起发疯，是什么样的景象？ 就像是炸了窝的蜂群，向着四面八方狂奔，无论背上的骑兵怎么呵斥勒缰，也控制不了胯下战马。 最惨的是，惹得马匹乱跳，把主人甩下地，脚来不及抽出马镫，被一路活活拖死！ 游击将军卜良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会见到这么荒谬的情景！ 那个钢浇铁铸般的光头猛男，不但挡住了骑兵前锋的冲击，还一声霹雳般的大吼，吓疯了数百匹战马！ 当年张飞一声大吼，喝断当阳桥，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还好卜良策见势不妙，一掌拍下，内力吐出，震断了胯下战马的脊柱，才没有露怯。 城楼上。 明心道士一剑刺死绞盘前，拿着大斧准备破坏绞盘的官兵，喝道： “快搬动绞盘！” 两名师弟和他一起，收起长剑，搬动巨大的绞盘。 随着嘎吱吱的声音，吊桥被缓缓拽离地面。 卜良策跳下垂死的战马，目光穿越数十步的距离，和那个光头猛男撞在了一起。 只见这铁塔般的汉子，轻蔑地用手指在喉咙前比了个‘割喉’的动作，然后无比嚣张的坐上缓缓上升的吊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如同坐在高高王座上的君王，在看一只蝼蚁。 卜良策的小腿，忍不住有点发抖。 第68章 假货 许彪一声天雷吼，消耗了自己所有的真气。 现在小腹丹田空荡荡的，好像那啥之后，空虚的感觉。 不过‘心相’连通外界，为精神干涉物质打开了通道。 修为也升了一级，来到肉身十重‘神变’的境界。 随着嘎吱吱的声音，吊桥越来越高。 许彪翻身，顺着倾斜的坡道滑了下来。 城门洞里的杂物已经收拾干净，小帅哥杨安邦带着一队道兵，呆在城门口，准备等许彪进来，就关闭城门。 “不用关门，给城外的官兵留个念想，他们才会来攻城。” 许彪吩咐道。 既然他这样说，众人自然不会违背，小帅哥杨安邦上来，满脸钦佩的问道： “许大哥，刚才你那是狮子吼吗？威力太大了！” 天雷吼的攻击力是朝向前方的一百八十度扇面，杨安邦在城楼上看了个热闹。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许彪跟小帅哥说话，心情通常都不错。 随之杨安邦当真了，追问道：“这才第三，那第一第二是谁？” “……” 此时城外已经大乱起来。 曹变蛟似乎想返身攻城，但是火炮都在阵前，一时调转不过来。 而农民军看出便宜，都蜂拥而来，围攻官兵。 一时间喊杀声整天，双方尽出全力，倒是许彪成了看热闹的人。 “大当家，现在城中空虚，是否让黑龙军步兵，从东门入城？” 明心作为全真‘明’字辈大师兄，调度所有全真道兵，有一定的大局观，此时看出机会，连忙进言。 官兵和农民军大队，在北门外杀得正欢，其它三个城门外只有零星游骑，正是黑龙军进城的好机会。 “可以！令旗官，发旗号！” 许彪纳谏如流，让令旗官摇动旗帜，指挥黑龙军步兵绕个圈子去东门。 然后他分了一百骑兵给明心大师兄，让他在此守门，自己带了一百人，去夺东门。 从城墙上过去，北门到东门没有任何阻碍，少数零星官兵，都不用许彪动手。 小帅哥杨安邦自从服用了洗髓丹之后，修为大进，已经不弱于全真道兵了。 此时一路打到东门，却发现城楼上人都跑光了。 等到黑龙军步兵到来，很顺利的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步兵进城。 城外有零星的农民军游骑斥候，见此情景，连忙各回各家，禀报各自的首领去了。 四千步兵进城，许彪分出一千上城墙，清理残留的零星官兵，控制所有城门。 另外三千步兵，则被警告要遵守军纪之后，分派城中，控制府衙、粮库、军营等要害地点。 由于城中官兵都尽数出城攻击农民军大营去了，所以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 过程中，有少数不守军纪之人，闯进民居掳掠奸淫，被宪兵队巡逻抓获，军纪官兼刑讯专家二愣子直接杀了十数人，压下了这股歪风邪气。 城外官兵后路被断，众农民军士气大涨，疯狂围攻。 曹变蛟亲自断后，边打边撤。 官兵向北撤退到潘家山，倚靠汉江，稳住了脚步。 农民军伤亡也颇多，加上天色已晚，于是罢兵回营。 此刻南郑北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农民军，鼓噪着让黑龙军放下吊桥，让他们进城。 城楼上却毫不理会，只有一面绣有硕大黑龙的旗帜，迎风招展。 “特娘的，再不放下吊桥，老子就攻城了！” 一个粗豪大汉，看样像是某支农民军首领，脸色不善的大吼大叫。 此时数十匹战马缓缓靠近过来，那粗豪大汉见了，连忙上前，叫道： “闯王，这什么狗屁的黑龙军，趁着咱们与官兵打生打死，取巧夺了城门，现在却想要吃独食！” 许彪在城楼上看下去，数堆篝火照耀下，为首的那个，相貌身形，正是‘李自成’！ 一股寒意，不禁从许彪心底升上来。 真的李自成，昨天晚上已经被自己杀死了！ 虽然当时可能有点误会，但李自成见面就下杀手，直接给自己一刀封喉，自己反击杀了他，并不后悔。 既然身入江湖，技不如人，被人所杀，也当死而无怨。 眼下的这个‘李自成’，是别人假扮无疑。 是谁，或者哪个组织，在发现李自成被杀后，仓促之间，能做的滴水不漏，瞒过李自成家人部下？ 李自成昨夜去后山，要见的是谁？ 他们有什么秘密，不能在军中商议？ 一瞬间，众多的疑问，涌上了许彪心头。 后世人认为，李自成人生轨迹中，有很多难以理解之事。 比如他起义十几年，被官兵撵得到处流窜，一直难有起色。 却忽然大兴，数年间打进京城，逼死崇祯。 一直军纪严明，进京后却管不住部下，搞得天怒人怨。 有百万大军，战将如云，在吴三桂‘六军素缟’明示天下，要杀李自成‘报君王之仇’的时候。 却指挥不动部下，只能亲自率领五万多老本，以及唐通、白广恩的一万多降兵，合计六七万人出征。 然后在一片石，被多尔衮的八万清军和吴三桂的五万明军，以两倍优势兵力击败。 最后，可笑的被几个村民用锄头杀死。 由于太过荒谬，所以被人猜测李自成没死，后世有小说家，写李自成出家了。 拜托！刚刚大败，清兵在后面追赶，抛弃妻子儿女和几十年交情的部下，跑去出家？ 李自成生性坚毅，当年在潼关大败，只剩十八骑，都没出家，在还有数十万大军的时候，去出家？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许彪只知道，现在城外的这个‘李自成’是假货！ 要不要揭露其假货身份？ 这个想法在许彪脑海里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揭露其假货身份，没有半点好处。 对自己来说，李自成的众多部下要找自己报仇。 对义军来说，群龙无首，必定大乱，不知要死多少人。 假冒李自成，对此人，或者某个组织来说，肯定有所图谋，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等以后自己实力势力都强大了，再来面对此人，应该比现在揭露其假面具，要强得多。 众多念头闪过，许彪长身而起，对着城下大声问道： “下面可是闯王，和诸位义军首领？” 第69章 虚与委蛇 南郑城，北门外。 篝火熊熊，照着‘李自成’和十几支农民军首领，须发毕现。 “哈哈！本人正是李自成。” ‘李自成’豪爽的笑道： “小兄弟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心智过人，黑龙军在你带领下好生兴旺，可喜可贺！” 这时旁边天狼星单宝大声喝道： “既然知道闯王来到，还不快快放下吊桥，迎接闯王进城？” “你这小辈，居高临下和闯王说话，忒无礼了！” 许彪手中有单宝画像，自然知道说话的是谁，因此眼角都不斜一下，仍旧对‘李自成’抱拳说道： “闯王和各家义军首领进城，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有人军纪不严，被我击杀的天勇星就是其中之一。” “在下怕士卒入城之后，烧杀抢掠，污了闯王的名声，所以斗胆请闯王和各位首领，每人带十名亲兵入城。” “其余士卒在城外扎营，一应粮草都由城中提供。” 许彪一番话说完，城下顿时炸了锅，十几名农民军首领叫的骂的，吼的跳的，不一而足。 那粗豪大汉叫道：“闯王，这小辈不知天高地厚，咱们攻城吧！” 众人看他一眼，都不接话。 官兵守城，大伙儿攻打数日，死伤数千，都破不了城。 换成黑龙军，你觉得就好打了？ 许彪毙杀西夏王子，吞并天勇星，歼灭湖广先锋营，在名将曹变蛟眼皮底下攻占府城，一吼破千骑…… 一桩桩，一件件战绩，渐渐堆积起‘浴火战神’的威名。 让稍有见识之人，都不敢忽视。 而且这次，曹变蛟猛攻农民军大营，众人苦苦抵挡，差点败逃，许彪夺了南郑，等于是间接救了大家。 大家虽然不说，但是总得心里有点逼数吧？ 众人威逼利诱，许彪都不为所动，等众人稍歇，又说道： “城中粮仓、银库、军械库等处，在下已经派人封存，就等闯王进城，主持分派战利品。” 许彪这话一说，众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想要入城，就是要争夺这些钱粮财物，现在不用费力就能到手，谁还愿意去得罪这光头恶汉？ 众人纷纷去看李自成，李自成笑道： “小兄弟是个讲究人！那咱们就各带十名亲兵入城。” 吊桥嘎吱吱放了下来，嘭的一声搭在护城河沿土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十几支农民军首领，就算一人带十名亲兵，也接近二百人了。 人人武功高强，倒也不怕出什么纰漏。 许彪下了城楼，在城门处迎接众人。 近距离看那‘李自成’，音容笑貌，很是自然，毫无破绽。 只是许彪用望气术看去，此人头上一团虚幻的云气，中有一只白狐，眼珠骨碌碌乱转，颇为狡黠。 那些农民军首领，头顶有的是豺狼，有的是鲤鱼，不一而足。 按说李自成身为闯王，为农民军中一等一的人物，不久的将来要坐皇位的人，气运怎么也该是一条蛟龙才对。 这假货冒充了李自成，却没有得到他的气运？ 许彪一边思忖，一边带人前往府衙，安排酒宴，为众首领洗尘。 黑龙军入城，城中店铺商家全都关门闭户，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生怕下一刻就有士兵破门而入，抄家灭族。 城中有名的酒楼‘八仙楼’也不例外。 但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楼中的掌柜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装听不见。 但是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不耐烦的呼叫开门声。 掌柜的不能再装聋作哑，否则等到大门被打破，就糟糕了。 开门之后，见到门口站着一什十个士兵，都穿着黑龙军特有的木甲，脸色不善的盯着掌柜。 那什长不耐烦的说道： “怎么这么慢开门！我们大人要宴请宾客，请你家大厨前去掌勺，快跟我走吧！” 这什长虽然说话粗鲁，但是用了个‘请’字，掌柜的心中稍安。 连忙让小厮去后面房中请大厨出来，还想招呼众士兵进来歇息，却被那什长拒绝了。 又塞了一锭五两的银子给那什长，那什长接了，对旁边的士兵大声说道： “八仙楼掌柜，供奉金花圣母，香油钱五两！” 那掌柜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这法子是瘌痢头想出来的，如果有人行贿，不用拒绝，直接上交教会，算做孝敬。 这样一来，也能稍微缓解一下黑龙军的资金压力。 如果有人私自瞒下香油钱，不但要挨军棍，还要受教会私刑。 这时大厨满头是汗的跑了出来，听说要自己去掌勺，连忙带上用惯了的菜刀锅铲等物，跟着士兵去了。 掌柜的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连忙吩咐小厮，把酒楼中窖存的好酒，以及鸡鸭果蔬等食材，用大车拉了，随后送去。 府衙中。 许彪以及带着‘李自成’和一众农民军首领，视察过了银库。 众人见封条账册俱全，显然许彪没有动手脚，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不过官府银库中向来没有多少银子，如果官府有银子的话，崇祯也不会上吊了。 大头还是抄家，城中大户豪商士绅等，家中银钱甚多，抄没一户说不定都比官府银库里的银子多。 ‘李自成’就问许彪，对于城中大户财主该如何处置。 许彪招呼众人坐下，让府衙差役上茶，然后说道： “明日先开仓放粮，使附近百姓都知道我们是义军，去了恐惧之心。” “然后再开府衙，接状纸，如果某大户恶迹昭著，自然会有很多人告状。” “到时候杀其首恶，抄其家财，由闯王分派就是！” “如果没做什么恶事，就因为人家有钱，就去抄家，却不合理。” “医生可能因为医术高明得利，商人可能因为秘方发财，铁匠木匠靠手艺光明正大赚钱，都无不当之处。” 众人虽然觉得许彪的话似是而非，但这里是此人的主场，既然这光头能够拿出众多东西来分，大家也就忍他一回！ 许彪是知道李自成后来打进京城，却因为‘拷饷’把京城权贵商贾都得罪了，也没得了民心。 七千万两银子，最后都给鞑子做了嫁衣。 许彪来自后世，虽然也挺仇视那些巧取豪夺、为富不仁之辈，但是手段没有这时代农民军那么激烈。 犯了罪，手上有人命的，该杀就杀，但不要搞株连。 尤其是这些人的妻女，杀了或者淫辱之后弃之不顾，实在是浪费，要知道黑龙军中好多光棍汉，都嗷嗷待哺呢。 如果这些人家中有女人拴着，也减少违反军纪的风险不是？ 第70章 军票 此后几天，在‘李自成’的主持下，钱粮军械等物分派妥当，虽不说人人高兴，但是也做到了雨露均沾。 当然，许彪也不是活**。 虽然对于其他农民军比较重视的粮食和银子，表现得大公无私。 但他在入城之初，就让人把城中所有的火药和铁料，全部扣留了下来，一点也不分给别人。 军营中八十多匹战马和驮马，也都早早牵走了。 城中比较有名的医生和铁匠等手艺人，也都被许彪派人‘请’到了黑龙军中。 众农民军首领虽然也觉察了许彪私底下的小动作，但是至关重要的钱和粮两项，许彪没有动手脚，大家也就装不知道了。 汉中地区作为产粮区，官仓里的粮食很多。 毕竟不管小民饿死不饿死，该交的税赋是一颗都不能少了官府的。 官仓除了赈济饥民，十几支农民军后勤车队，每天用大车川流不息的，往城外大营里拉粮食。 就算如此，估计大家撤走的时候，官仓的粮食还能剩下一半。 府衙开门接状纸后，‘李自成’等农民军首领，忙着抄家分钱财。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大户财主几乎没有干净的。 手上没有人命，那就算是大善人了。 许彪坐在军中不动，都有大笔的银子哗哗进账。 而且许彪跟‘李自成’约定只杀首恶，所以抄家之后，这些大户人家的家人，都被送到黑龙军中来。 几天下来，也有七八百人了。 许彪让大总管刘毅把这些人编成一支‘仆从营’，男的分派去铁匠木匠等处干粗活。 女的缝制衣服、鞋子、背包、被褥、军帐、旗帜等物，或者到医营照顾伤患。 美其名曰：‘劳动改造’。 像是刘毅和二愣子等头目，和一些立下军功之人，如果看中了哪个女子，可以给她‘赎身’，领回家去。 虽说这个‘家’可能也只是一个军帐，但不必在‘仆从营’中强制劳动，也解脱奴籍了。 黑龙军的头目都是有军饷的，许彪可不会让大家靠理想过活。 他这个首领每月拿八两银子，大总管刘毅七两，瘌痢头和二愣子等人相当于哨将，每月五两。 队正四两，什长三两，伍长二两。 不过许彪规定，每月发的军饷，原则上用新印刷的‘军票’，相当于后世的钞票，取代现银。 黑龙军中内部交易，一律用军票。 对外，商家可以随时用军票来营中换取现银，这样也能知道大家都把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至于想把银子捎回老家，或者实在不想用、不放心用军票的，也不会勉强，可以到后勤处换现银。 许彪知道这个东西，一开始大家肯定会有疑虑，拿到手军票，就去换成银子。 但是等以后体会到军票的方便轻捷，就会慢慢接受。 使用军票可以大大节约金银，把这些有限的贵金属用在对外采购方面。 比如现在，许彪面前坐着的，‘四海商会’之人带来的商品上面。 ‘四海商会’号称什么都能卖，什么都能买，口气很大。 他们在府城设有据点，原本许彪还以为李自成大军围城，跟他们做不成生意了呢。 世事变化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转眼之间，自己成了这府城南郑的主人，四海商会也巴巴的找上门来。 “我军确实是想采购一批燧发枪，” 许彪不解的问道：“不过前几日官军和农民军交战激烈，你们商会还有存货吗？” 四海商会的代表，是一个圆脸中年人，闻言笑道： “大人有所不知，官兵的军械自然由官府提供，我们的火器是要真金白银购买的，所以曹变蛟只是给他的亲兵购买了二十支，鄙商会存货还有不少。” 大明的将领克扣军饷已经成了惯例，一般人捞钱还嫌少，谁会拿自己腰包里的银子，替朝廷购买军械？ 许彪闻言问道：“贵商会还有多少存货？价格多少？” “现货有一百支，价格嘛，给贵军一个优惠价，二十两银子一支。” 我特么…… 许彪简直想骂人！ 大明知府，四品官，每月俸禄六两多不到七两银子，也就买三分之一杆燧发枪。 这特么也太贵了！ 怪不得曹变蛟也只买了二十支，意思意思。 不过许彪知道燧发枪是今后的潮流，咬咬牙，大手一挥把这一百支燧发枪给拿下了。 其实他少买一些，然后让军中的铁匠仿制，也是可以的。 但一方面仿制需要时间，而目前形势比较复杂，随时可能爆发大战，黑龙军急需这批燧发枪镇场子。 另一方面，也不想给对方留下一个抠抠搜搜的印象。 果然，这个名为任博达的中年人，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 “黑龙王大气！鄙商会还有一些西洋的稀罕玩意……” 任博达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见许彪是个爽快的买家，又拿出几样东西。 有轻便铁炮，单筒千里镜，手掌大小的怀表，精致的双筒燧发手铳等等。 在明朝，这些东西都是走在时代前端的高精尖产品。 许彪哪个都不想放过，见样来两个，准备让刘毅召集人手，看看能否仿制。 最后一算账，近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出去了。 真特么肉痛！ 任博达满意而回，约定下午就把所有货物送来。 许彪送客到门口，就见到瘌痢头和二愣子两人，拉拉扯扯的进了院子。 “你们两个，手底下管着许多人，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许彪知道两人互相有点看不对眼，但是必要的体面还是要有的，毕竟现在都不是乡下泥腿子了，大小是个头目，一举一动有很多人看着。 刘毅跟在两人后面进来，也是苦笑不已。 见两人撒开手，脸上还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许彪向着刘毅问道：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这两个家伙差点撕起来？” “红颜祸水呀！” 刘毅感叹了一声，然后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许彪出了一个可以赎买仆从营女子的规定后，瘌痢头等光棍汉都十分兴奋。 到了仆从营之后，不巧两人看中了同一个漂亮女子，各不相让，于是争执起来了。 许彪闻言，顿时失去了兴趣。 两只公狗雄性荷尔蒙爆发，这种鸟事，许彪根本不想理会。 “刘毅，你说怎么办？”许彪随口问道。 刘毅作为大总管，每日操心钱粮的事情，闻言说道： “让他们二人竞价，谁出的钱多，那女子归谁！” 你特娘的，也是个人才！ 第71章 射杀死囚 许红菱的心情十分忐忑不安，她原本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但是一夜之间变了天，父亲和几个哥哥，以及家中管事和一些伙计，都被抓去砍了脑袋。 她的母亲和三个嫂子，在流贼抄家的时候，都因为怕被淫辱，悬梁自尽了。 许红菱很害怕，怕被淫辱，但也怕死。 蝼蚁尚且贪生，怕死是生物的本能，她十四岁的花样年华，还没绽放就要凋谢，实在是心有不甘。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她没有选择自杀，而是钻进衣柜里躲藏了起来。 后来被搜出来，和丫鬟小兰等人一起，押进了军营之中。 那些穿着奇怪木甲的士卒，一个个虽然看向她的目光都十分火热，但是没有人扑上来。 她和十多个妇女一起，被赶入了一个大房间，有人拿来布匹，让她们做针线活。 可怜许红菱，根本没做过这个，不一会纤纤玉手就被针给戳了几下，差点哭出来。 后来，房间里来了几个像是头目的汉子，盯着她们打量，就像是在买猪羊一般。 两个汉子还为了她争执起来，拉拉扯扯的出去了。 那些人走后，她们被告知，只要被人看中，就可赎身出去，不用强制干活了。 许红菱想起刚才那些人色眯眯的眼光，心里觉着，还不如在这里做针线活呢！ 过了不知多少时间，进来一个士卒，指着她说道： “你！出来！” 这些人，说话委实粗鲁！ 丫鬟小兰不知这些人要怎么样小姐，眼泪汪汪的拉着许红菱的手不放，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那士卒不耐烦的道：“快点！大人等着呢！” 最后她和小兰两人，互相依偎着，一起走了出来。 院子里除了刚才看中她的两人，还有一个铁塔般的光头壮汉，比旁边的人都要高出一头，身上的气势，一看就是首领。 许彪见了从房间里畏畏缩缩走出来的，身穿丝绸衣裙的那个小姑娘，果然漂亮，怪不得二愣子和瘌痢头要为了她，闹个红脸。 “这位姑娘！现在我们黑龙军的两位俊杰，同时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 许彪原本不想为了两人的鸟事，耽误自己的时间。 但是刘毅提出的拍卖方案，一方面伤和气，同时还让人感觉像是在买什么货物一样。 于是许彪决定来问一下女方的意见，如果此女看中了一人，另一人也不好再做纠缠。 “现在你挑选一个，作为你的如意郎君，为你赎身，今后就不用强制劳动了。” 许红菱知道自己面临人生关键路口，这个选择会影响自己一辈子。 不过那两人，长得都不是自己心目中，如意郎君的模样。 看这光头壮汉，虽然形貌粗豪，但是说话还算和气，因此她一咬牙，大着胆子说道： “大王，我能否自己赎买自己？” 光头壮汉像是听到了多么有趣的事情，哈哈笑道： “你家产被抄，连自己都是我黑龙军仆从，拿什么赎买自身？” “我可以做活挣钱……” “仆从营干活是强制劳动，没有工钱！” 许彪打断了这小姑娘的话，正要说什么，此时亲兵队长王丰收过来，报告四海商会已经把燧发枪运来了。 “他们倒是急着拿银子。” 许彪嘀咕了一句，看向两眼泪水，却倔强的站在那里，等待命运宣判的小姑娘，忽然心中一动，问道： “你敢杀人吗？” “啊？”许红菱有点懵圈。 “敢杀人，才能自己掌握命运！” 许彪一招手，士卒递上一支燧发枪，黑黝黝沉甸甸，散发着一股保护油的味道。 “带几个死囚过来。” 许彪吩咐一声，王丰收连忙去带人。 攻占城池之后，许彪不像是一般农民军那样，把官府监狱里关着的犯人一股脑都放了。 那些欠了佃租税赋被抓的贫民，自然要放掉，但是犯了杀人罪的，肯定不能放。 而且这几天抄家，死囚更是不缺。 一会功夫，王丰收带着亲兵，押着五名死囚进了院子，让他们在墙根下跪成一排。 许彪把燧发枪交给亲兵，让其装好弹药，然后拿过来，瞄了一瞄，扣动了扳机。 “呯！” 一声清脆的枪响，射出的铅弹击中了一个死囚的腹部，他滚倒在地上，拼命的嚎叫起来。 许彪本来瞄的是胸口，没想到扣扳机的手指，力量用的稍微大了一点，带的枪口朝下移动，命中了此人腹部。 距离不到十步，这也能打歪，让他有点尴尬。 “啊！” 丫鬟小兰被巨大的枪声吓得尖叫一声，再看到那死囚痛苦挣扎的模样，不禁小脸苍白。 许彪接过另一支装填好弹药的燧发枪，递向了许红菱，说道： “看在你也姓许的份上，随便杀一个人，我就让你做火枪兵，成为黑龙军的一员，今后没人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对了！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饷银。” “如果不敢杀人，就老老实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要想太多了！” 随着那个中弹的死囚惨叫声，另外四名死囚都吓得面无人色，连声哀求： “不要啊！” “小姐饶命！” “小姐你那是绣花的手，不要拿枪啊！” 丫鬟小兰也紧紧拉住许红菱的衣袖，颤声说道：“小姐，不要……” 许红菱脸色苍白，眼神却渐渐坚定了起来。 伸手接过燧发枪，沉重的枪身使她差点没拿稳，连忙双手抓紧。 “就像我刚才那样，把枪口对准死囚，扣动扳机就行，很简单的。” 许彪欣赏的看着这个小姑娘，在为自己的命运，努力挣扎。 许红菱没有像别人想的那样，离得远远的开枪，而是走上前去，到了那个腹部中弹的死囚身边，对准他的心口扣动了扳机。 枪响过后，惨叫声顿时停止了。 许红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却亮得吓人，她走回来，把手中的枪递给丫鬟小兰。 “给！你也去杀一个！” 小兰连连摇头，双手抱凶，都快要哭出来了：“不不……我不敢，我不去！” 不是所有人都有，与命运抗争的勇气。 许彪把没有弹药的空枪，轻轻拿了过去，交给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刘毅。 “从今天起，成立一个女子火枪队，” 许彪对刘毅说道：“女人抡不动刀枪，扣扳机的力气还是有的。” 女人发起狠来，男人都赶不上，后世中东黑寡妇，那是相当的厉害！ 第72章 番僧 许红菱救赎了自己，也完美解决了瘌痢头和二愣子争风吃醋的事情。 谁也没落着，也就不会有怨言。 许彪见到看热闹人群中的小帅哥杨安邦，忽然心中一动，招招手，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去。 两人现在都住在府衙，‘李自成’等农民军首领，则选择了抄家后的大户人家宅子居住，不在一起。 “安邦老弟，你们古墓派，有没有能驮着人飞行的大雕？” 许彪记得神雕侠侣的那只大雕，是不能飞的，不过它的后代就不好说了。 因为多次在空中见到同一只大雕，而且某次依稀看到，大雕背上似乎有个人影，这让许彪上了心。 “没有啊！” 小帅哥挠了挠后脑勺，迷惑的说道：“如果有的话，我还不天天骑着玩啊！” 只能说，小帅哥还是太幼稚了。 有时候，大人就是怕你玩，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杨过的神雕，其后代有异兽血脉，多有神异之处。 这一代的大雕，就可以驮人飞行。 杨过曾经收服过一帮有驯兽奇能的江湖中人，就是万兽山庄那帮人。 这种驯兽奇术，也在古墓派流传了下来。 当日小帅哥杨安邦走后不久，杨颖就让六婆准备了人皮面具等物，跟在了后面。 杨颖知道许彪武功高绝，怕靠近了被他发现，所以一直都是飞在天上跟踪。 几次杨安邦遭遇战斗，她都差点飞下来帮手。 不过自从黑龙军进入南郑城中之后，有房屋遮蔽，在天上就看不到人了。 所以杨颖换了方式，戴着人皮面具，穿着普通村妇的粗布衣裙，跟随领粮的平民一起，混入了南郑城中。 杨颖以前也曾经跟随父母兄长，行走过江湖，因此对外面的世界并不陌生。 进城后，在街上拉住一个半大小孩，给了他几个铜钱，就打听出不少情况。 黑龙军大部分驻扎在城中军营里，像是府衙、粮库等要害地点，也都有士卒驻扎。 不管哪个世界，府衙县衙附近，都是开酒楼饭店的好地点。 杨颖在府衙附近的街口，寻了一家看上去整洁干净的酒楼。 在热情的小二招呼下，杨颖上了三楼，在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小菜。 看这街道上店铺，一半以上都开门营业，可不像是被农民军占据，外面不远处还有官兵虎视眈眈的样子。 市面繁荣，一如太平时节。 看来那死光头，还是有点本事的。 许彪拐走了自家宝贝侄子，一直让杨颖忿忿不平。 其实她也奇怪，自己修习玉女心经多年，一直心静如水，怎么会被这光头轻易调动情绪？ 正想着那死光头，就见到远处街道上，自家侄子杨安邦，和那死光头一道，从军营方向走回府衙。 许彪此时已经达到肉身十重‘神变’的境界，精神凝练，对投向自己的别样目光十分敏感。 杨颖见到那死光头猛然抬头，向这边看来，连忙一闪身，避在了窗棂后面。 芳心呯呯乱跳，像是做贼被人发现了似的。 下意识的游目四顾，却见一名番僧，披着大红袈裟，正睁着牛眼看自己。 杨颖现在看到光头，就感到莫名的烦躁，因此回瞪了他一眼。 “番僧不知礼数，盯着良家女子乱看，忒也无礼！” 杨颖虽然戴着人皮面具，遮住了绝世容貌，但是身材婀娜，举止优雅，纵容穿着简陋布衣，也难掩风采。 加上她随身带着长剑，应是江湖侠女无疑。 于是就有人充作护花使者，出言训斥那番僧。 那番僧眼角皱纹颇多，应该是年纪不小，但是满面红光，很是精神。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皮肤红得有点过分了，就像是在炉灶前烧火，被火焰炙烤的发烫那种肤色。 “哼！” 番僧听人出言不逊，脸色一沉，哼了一声。 那想要做护花使者的，是一位佩刀大汉，耳中听了这一声，忽然感觉心中燥热，哇的一口热血吐了出来！ 大汉同桌两人见状，哪还不知道同伴是受了番僧暗算，顿时大怒。 猛然拔出刀来，就要让这番僧见识见识‘汉中三杰’的厉害！ 番僧眼睛一瞪，浑身爆发出一股无比炽热阳刚的霸道气势，整个三楼的空气温度都仿佛上升了不少。 燥热的温度，让众人感觉好像瞬间来到了夏日炎炎的季节！ 就在此时，杨颖长身而起，也不见她做什么，众人就感觉似乎有一股清凉的微风拂过，心头那股燥热之意顿时消减了不少。 “女施主好功夫！” 那番僧也随之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说道：“此地不便施展，贫僧在城外领教女施主的玄门绝学！” 说完也不等杨颖答话，直接噔噔噔下楼去了。 两人一佛一道，一热一冷，同为当世顶尖高手，碰到一起，就像是热油锅遇到冷水。 杨颖冲那目瞪口呆的三名大汉点点头，也飘然下楼去了。 三人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小命差点玩完，幸好这位女侠也不弱，心中暗自庆幸不已。 在自家侄子附近，出现番僧这种绝世高手，杨颖心中也有些不安，决定要查清对方来意。 出了东城门，杨颖远远见到番僧的红色袈裟，向着山上去了。 于是脚下加力，迅捷无比的向其追去。 “什么人！” 山林中隐隐传来有人喝问的声音，应该是城外驻守的众多农民军之中的一家，派出的巡逻队。 毕竟朝廷名将曹变蛟带着数万官兵，就在几十里外的地方，而且听说朝廷正在调集大军，准备四面合围。 所以不得不增加警戒力量，防止官兵斥候渗透侦查。 不过却没人回话，只见红光一闪，接着数声惨叫传来。 “那番僧下毒手杀人了？” 杨颖一跃数丈，来到了事发地点。 只见林中地面上，倒着数具尸体，身上的伤口焦黑如炭，恐怖的高温封闭了血管，连血液都没流出来。 这是…… 杨颖皱起了柳眉，微一沉吟，忽然心生警兆！ 柔软的柳腰向后一折，就像是断了似的，杨颖上半身向后倒去。 一线炙热的红光从眼前掠过，火浪把她额头前的几根发丝，都燎得卷曲了起来！ 第73章 火焰刀 “轰隆隆！” 那道火线没有斩中杨颖，掠过她之后，把一棵合抱粗的大树给拦腰截断。 大树轰然倒下，激起碎叶断枝漫天飞舞，而树干断面处，高温把树汁瞬间蒸发，纤维碳化、起火，燃烧起来。 杨颖长剑出鞘，如临大敌的注视着不远处的番僧。 那番僧手中拿着一只人类白骨手掌，不，不能叫‘白’骨，因为那骨骼晶莹如红玉，应该是‘红骨手掌’。 这只红骨手掌不知是何人所遗留，不像是普通遗骸那样手指张开呈爪状，而是五指并立如刀。 让人一眼看上去，都有种眼瞳被割伤的感觉！ 此时在番僧纯阳内力灌注之下，红骨手掌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轻雾，又像是燃烧的火烟。 周围的光线扭曲，显然温度极高！ “吐蕃火焰刀！” 杨颖皱起了柳眉：“怎么改成借器物施展了？” 火焰刀本是吐蕃密教神功，当年鸠摩智身为吐蕃护国法王，只身前往大理国，抢夺大理不传之秘《六脉神剑经》。 以一己之力使‘火焰刀’大战天龙寺众高僧(枯荣、本因、本观、本相、本参、本尘)合力使出的‘六脉神剑’，引发一场剑气之战。 并擒下大理国保定帝段正明，一时威风无两，火焰刀神功也因此名动江湖。 只是当年鸠摩智是徒手施展，这番僧却借奇物发出，而且威力增大了不少，斩人断树，堪比神兵利器。 单增曲扎心中也暗暗惊异，当年鸠摩智误入枯井走火入魔，功力被段誉吸走而武功尽失，但因祸得福，由此大彻大悟终成一代高僧。 回到大轮寺之后，鸠摩智明白自己身在宝山而不自知，火焰刀本是绝顶奇功，自己却贪图他人武功，最后贪多嚼不烂，才有此下场。 其后鸠摩智以凝练舍利之法，将自己右手炼成一件奇物，其圆寂后火化，骨灰中遗留这只骨手。 后来大轮寺历代精研火焰刀神功的高僧，皆随身携带此骨手，以火焰内力温养，圆寂之前把毕生精神念力灌注其中。 无人有资格持有此手时，就常年在佛前供奉，集众生愿力，因此颇有神异。 一般人别说被这红骨手刀气斩中，就是看上一眼，都会心中烦躁不安。 多看两眼，可能就会热血上头，甚至冲爆血管，中风偏瘫都是小事。 眼前的白衣女子，面对此等神物，竟然毫无情绪波动，心静如水，眼神澄澈，不知修习的是何种神功？ 单增曲扎大喝一声，反手一撩，红骨手上的那层火雾唰的甩出，变成了一条红线，掠地而走。 嗤嗤声响中，火线在地上斩出一条漆黑沟渠，泥土似波浪般分开，直冲杨颖而来！ 杨颖艺高人胆大，到最后一刻才闪身避开，长剑灌注九阴真气，轻轻碰撞那道红线，以测其深浅。 嘶嘶的啸音中，灼热感从剑身透上来，宛如把长剑伸进了铁匠的火炉之中，若是撤剑慢了，就要融毁一般。 而且不止是热度，其中带着一种炙皮销骨的火毒，直欲透进人的经脉骨髓之中！ 杨颖九阴真气运转，化消了那丝火劲，心中已经大概有数了。 这番僧内力浑厚，奇物神异，若是和他比拼功力，自己年岁尚轻，却是有所不及。 当下在背后剑鞘中一拔，又拔出一把长剑来。 原来杨颖带的是雌雄剑，一鞘两剑，刚才是只用了雄剑。 杨颖双手分持两剑，一手画方，一手画圆，宛如两名高手，分使不同剑招，欺身而上。 单增曲扎并不如何在意，红骨手微微挥动，其上火雾凝结成一道火线，纵横捭阖，无物不斩！ 杨颖娇躯翩若惊鸿，宛若脚不沾地一般。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寻隙而攻，一沾即走，绝不停留。 一套剑法如细雨润物，无孔不入。 一套剑法中正恢弘，不过不失。 两套剑法相辅相成，如蜘蛛织网般，渐渐压缩单增曲扎的活动范围。 单增曲扎心中烦躁，火焰内力沸腾运转，滚滚如潮涌入红骨手之中。 顿时红光大盛，滔滔火浪排涌而出，周围草木无风自燃，顿成一片火海！ 杨颖两柄长剑因为有时不得已，要引偏火焰刀气，渐渐变得滚烫，甚至有快要烧红的趋势。 口鼻之中一片干燥，咽喉中呼吸的好似滚烫的沙粒，感觉肺叶都快要燃烧起来！ 人皮面具之下是秀脸也一片滚烫，状态奇差。 杨颖心知对方奇物非同小可，自己好似蜘蛛织网，却网住了一只麻雀，力有不逮。 心中一动，纤美的身形忽然像是蝴蝶般，翩翩几个转折，就要脱出火海。 “想走？没那么容易！” 单增曲扎半晌有力无处使，差点憋疯，此刻见这白衣女子后继乏力，哪容她退走？ 体内火焰真气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滚滚火浪如飓风般席卷而过！ “噗！” 杨颖身形一顿，樱桃小口一张，顿时吐出一口赤红的鲜血。 那口鲜血落在地上，竟然嗤嗤燃烧起来！ 单增曲扎见状大喜，火焰刀一展。 管她什么美女，都要变成红粉骷髅！ “什么人胆敢放火烧山！” “不知道‘山上一缕烟，牢底要坐穿’吗？！” 一声霹雳般的大喝，震得单增曲扎眼皮一跳。 却见一个钢浇铁铸般的雄壮身影走进了火海，烈烈火焰如水分开。 两只眼瞳似乎倒映火影的关系，竟然有金色的火焰，在其中缓缓旋转！ 此人拦在了单增曲扎和杨颖之间，宛如拦江大坝一般，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味道。 杨颖倒退两步，在火圈外缓缓坐倒。 却是已经被火毒伤了内腑。 许彪转头对她一笑，说道： “这番僧依仗外物，胜之不武，看我替你教训他！” 话语中毫不见外，有一种宠溺的味道。 杨颖心中一暖，缓缓点头。 单增曲扎见到许彪，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被他狂妄的语气惹到。 顿时大喝一声，红骨手一切，其上火雾化作赤红火线，嗤嗤作响，斩杀而来！ 轰—— 一股无比强悍慑人的气势，陡然自许彪身上爆发，使得一身衣物无风自动，哗哗作响。 两只缠绕满青筋，条条肌肉虬结的粗壮手臂在身前十字交叉，竟然是要硬架这无物不斩的锋锐火线！ 第74章 火系真气 许彪领兵攻下南郑城后，系统奖励了一枚大培元丹。 【大培元丹：服用之后真气修为增加十年。】 之前七窍金丹主要增加肉身方面的素质，许彪真气方面的修为主要靠自己修炼。 现在一颗大培元丹服用下去，只感觉丹田像是开了锅似的，真气咕噜咕噜往上冒。 真气充沛之后，连带心相空间映照的范围都扩大到了一百二十步。 当时杨颖在酒楼上窥视他和杨安邦，许彪顿时心生感应。 在和杨安邦分开之后，许彪就追踪而来。 番僧形貌特异，杨颖风姿绰约，沿途一问便知。 出了东门，就能看到山林中红光青烟，农民军士卒正在调动人手，准备上山救火。 本来杨颖戴了人皮面具，许彪只是觉得身形有点眼熟，后来见到她施展九阴轻功，才认出她来。 自从许彪得到‘祝融骨珠’之后，基本上对火焰伤害就免疫了。 对杨颖来说十分棘手的火毒，许彪却毫无所觉。 单增曲扎依仗横行的奇物‘红骨手’，许彪只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威胁。 所以对单增曲扎横斩而来的那道火线，他才敢用手臂硬架。 嗤的一声，火线一掠而过。 许彪手臂一震，感觉像是被利刃砍了一刀。 但是其上携带的高温火毒，却对许彪没有造成伤害。 而且还因为其特异性质，引起了祝融骨珠的变化。 许彪身上的衣物‘呼’的一下燃烧起来，呼吸间就变成了飞灰飘散。 “呀！” 许彪身后不远处的杨颖惊呼一声，还以为他被这种变异强化后的火焰刀伤害到了。 但随即她就发现，这种金红色的火焰，是从许彪身体内部向外喷发而出的。 并且许彪一声怒吼，丝毫没有受到伤害的模样，跨开大步，向着那番僧冲去。 那充满爆发性肌肉的赤果精壮身躯，虽然外面包裹一层烈焰，也让杨颖霞飞双颊，微微转过了视线。 许彪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光屁股被人看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番僧身上。 暴喝一声，浑身爆发出一股无比炙热的霸道气势，身体中金红火焰冲天而起，悬浮在半空中，渐渐凝聚形成一尊不停蠕动的人形生物！ 仿佛上古凶神苏醒，睁开猩红的双眼，看看哪只蝼蚁，胆敢冒犯自己的威严！ 一股残暴和蛮荒的气息轰然爆发，凶煞弥天！若要焚尽四野八荒！ 恐怖的境界威压，瞬间镇压在单增曲扎身上，令他不由身体一僵。 就在此时，许彪借着冲势，右拳利箭般裂空轰出。 拳力撕裂空气，粗壮的手臂发出来噼里啪啦骇人的骨节爆炸声，周围缠绕着烈烈火焰，宛如火龙吞噬一切！ 嗡！ 拳头前方的空气，都被无比阳刚狂猛的拳劲挤压，构成浓稠的水样波纹，目力可见。 单增曲扎怒吼一声，强行冲破火焰虚影造成的境界威压，红骨手发出嗤嗤厉啸，破空直刺许彪眉心！ 许彪自从上次被李自成一刀封喉，受到刺激，护身神通僵尸之体也从铁尸进阶到了铜尸境界，所以才敢硬接火线切割。 但就算如此，被这奇物本体直接攻击眉心，许彪还是不愿尝试。 稍稍偏头，许彪一拳砸在这红骨手上！ 轰！ 林中响起一声霹雳般的爆响，强大的火浪波动立刻将周遭树木枝叶撕碎，熊熊燃烧起来。 单增曲扎陡然长啸，浑身气势暴涨，火红袈裟飞舞，狂暴的火劲随着其手臂肆意发散。 他手指如弹琵琶一般，指甲如刀，狠辣无比切割向许彪的咽喉要害！ 对于头部要害，许彪不敢轻忽，但是咽喉都被小李飞刀刺过，他不信这番僧的指甲比飞刀还要锋利。 “砰！砰！砰！” 许彪躯体中迸发出来鞭炮似的爆炸声，震得四周火焰卷起。 下一刻，许彪挺胸，塌腰，沉髋，左拳划了个弧形，猛然捣出！ ‘火山爆发！’ 这是许彪自创拳法，取熔浆突破地壳，猛然喷发之意。 拳未到，意先至！ 一股势不可当的炙热拳意，猛然轰入单增曲扎识海之中！ “吽！” 单增曲扎胸腔震荡，密宗真言骤然震鸣。 识海之上无尽虚空中，仿佛有佛陀音声显现，蕴藏了宇宙中的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 只是单增曲扎镇压了识海中的火山拳意，外界海碗大的铁拳依然来临。 四象不过之力，真实不虚！ “咔嚓！” 单增曲扎身上大红袈裟当场爆碎，狂暴霸道的力量直接将他整个胸口击塌，肋骨打断，五脏六腑都震碎。 整个人像是破布娃娃般飞抛出去，撞在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上。 单增曲扎没能完全承受的磅礴火劲直透而入，那大树轰声爆燃起来，如同一支顶天立地的火炬一般！ 许彪右手轻抚自己咽喉，神色复杂。 那里的皮肤整块被撕开，露出了下面的气管和食管，十分恐怖。 属性面板上的命元急速消耗，伤口渐渐合拢，细小的肉芽生长，弥合创伤。 直至此刻，许彪才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烧光，浑身赤果。 我特么…… 许彪想从系统空间里取出衣服换上，但是现在他全身缭绕火焰，什么衣服拿出来都还是被烧掉的下场。 情急之下，许彪试着收束真气，果然，那些火焰如同无源之水，翻腾了两下，随即消失无踪。 祝融骨珠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让许彪的真气，带上了火系性质。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许彪手忙脚乱的取出衣服换上，也不知道杨安邦小姑在后面，看到了多少？ 这下亏大了！ 许彪不好意思立刻面对杨颖，而且还有战利品没有收取。 他走上前去，从已经烧得焦黑的单增曲扎尸体手中，取下了那件奇物。 红骨手没有丝毫损伤，触手温润，犹如美玉制成，丝毫不像是一件人类遗骸。 其上轻烟般的火雾已经消散，就像是一个艺术品般晶莹剔透。 把红骨手收起来，许彪转身来到杨颖身前，问道： “你怎么样？” 杨颖张口欲言，却又哇的吐出一口赤红的鲜血来。 “看来你自己是走不了了，” 许彪为难的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说道： “我就勉为其难，带你下山吧！” 说完，一手揽住杨颖香肩，一手抄起她的腿弯，来了个公主抱。 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熊熊燃烧的战场。 第75章 公鸟 杨颖被许彪横抱在胸前，娇躯有点僵硬。 强烈的男性气息侵袭，让她心慌意乱。 只是火毒在经脉肌体中肆虐，筋骨酥软，却又不能自己行走，只得任他施为。 幸好戴着人皮面具，他看不到自己羞红的脸颊。 “杨姑娘怎么会来到南郑城，是不放心令侄杨安邦吗？” 许彪一句话，让杨颖知道，自己的行迹早已被其看破。 “我……咳咳！” “杨姑娘伤势如何，要不要我帮忙寻找疗伤药物？” 许彪关心的问道。 “不……不用，放我下来！”杨颖挣扎着说道：“我古墓寒玉床，正是……治疗火毒的圣品。” 此时来到了山下空地上，杨颖掏出一枚小巧的骨笛，放在口中用力一吹。 没有声音传出，但是许彪的精神力能感应到一股奇异的波动，已经远远传递了出去。 “呖！” 不多时，空中一声猛禽啼鸣，一道硕大的黑影扑下。 等到快落地时，一双宽大羽翼猛然扇动，激起阵阵狂风。 一头大雕昂然落下，圆溜溜的大眼，恶狠狠的盯着许彪抱着杨颖的手臂，似乎下一刻就会在他胳膊上啄出一个血洞来。 看这头大雕的凶样，许彪知道，自己想要一雕双骑，坐拥美人，送她回家是不太可能了。 估计这是头公鸟。 不过看杨颖这娇弱无力的模样，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乘坐大雕。 这玩意没有安全带，万一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那就惨了！ 天上掉下个杨妹妹，摔成肉饼惨兮兮…… 游目四顾，许彪看到一个身穿木甲的骑兵，正是一个黑龙军游荡的斥候。 连忙招手让他过来，吩咐其速去城中，带杨安邦前来。 那斥候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小帅哥杨安邦到来。 这小子一开始还没认出他小姑，只是好奇的盯着那大雕猛看。 “看什么看！你小姑受伤了，你送她回古墓疗伤。” 许彪的话说出来，杨安邦才知道，眼前相貌平平无奇的白衣女子，是自己丽色照人的小姑。 连忙伸手扶住杨颖，那大雕伏下身体，两人乘在大雕背上，腾空而起。 杨安邦兴奋得大呼小叫，声音渐渐远去…… 许彪不禁捻动手指，似乎还有一种腻滑的感觉，残留不去。 “黑龙王大人，刚才那是？” 驻扎在城外的农民军将领，带队上山救火，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问道。 许彪看了看此人，却不认识，想来是自己当初在城楼上，和众多农民军首领答话，此人曾经见过自己模样。 “没什么，你们赶紧救火，不要让大火蔓延开来。” “是！” 许彪现在颇有声望，虽然不是同一系统，但那人依旧凛然答应，带队上山去了。 进城门的时候，许彪感觉脸上一凉，抬头看去，却是阴沉了几天，终于开始下雨了。 这场雨对于着火的山林，是场及时雨，但是对于即将出发的农民军来说，就大大增加了行军的难度。 耽搁了这几天，根据情报，大明朝廷已经调集大军，从几个方向围拢过来，准备包围吃掉农民军主力。 除了东边来的湖广官兵，南边的四川重兵，盘踞在汉江边上的曹变蛟部数万人之外。 坐镇西安的陕西、三边总督兼摄河南等五省军事的洪承畴，也调派包括贺人龙在内的悍将重兵，从陕北南下汉中。 贺人龙打仗悍不畏死，被人称为‘贺疯子’，是明朝有名的猛将。 官兵四面合围，农民军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李自成’等农民军首领经过商议，决定近日就动身南下入川。 许彪不知道他们如何打通葭萌关，但是看‘李自成’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等时机一到就可破关。 黑龙军也做足了准备，伤员能安置的都妥善安置了，全真道兵们也有一些伤员短期内痊愈不了的，被暗中派人送回全真派修养。 不过许彪让人捎信给圆章掌教，让他重新派人，补足全真道兵的人数。 现在许彪名声渐大，全真道兵现在都不敢穿道袍了，全部做俗家打扮，免得引起朝廷注意，给全真派招惹祸端。 全真派因为元朝时和蒙古人合作，明朝两百多年一直受朝廷打压，今非昔比，早已经不是雄居一方的大派了。 有点什么动静就心惊肉跳的，去年（崇祯九年）还因为巴结官府，绞杀原闯王高迎祥，弄得派中长老级高手死的死，重伤的重伤。 否则也不会被许彪打上山门，捡了个便宜。 许彪回到府衙的时候，雨点已经大了起来，噼里啪啦打在屋瓦上，然后如珍珠帘子一般垂挂下来。 许彪在堂上坐下，让人喊来了大总管刘毅，询问军队招兵的情况。 黑龙军来到南郑城后，开仓放粮，行事颇有规矩，有不少人前来询问投军入伍的事情，其中还有一些江湖好汉。 这主要是因为，黑龙军中立下军功后，不但有银钱和官职上的奖励，还有武功秘籍可以挑选学习。 江湖中人经常为了一本武功秘籍，互相争夺厮杀。 现在听说黑龙军中，有不少武功可以挑选，其中还有像是《九阴真经》这样的绝学，都不由动了心。 小帅哥杨安邦一开始，听说许彪把《九阴真经》也作为奖励，公开供军中士卒学习，也吃了一惊。 以为许彪把从自己这里换去的轻功和九阴神爪，给公布了出去呢。 等到后来一问才知道，许彪只是借了九阴真经的名头，把自己从系统中得到的蛮牛大力拳，白虎煅骨法，玄龟吐息法等功法，冒充九阴真经。 这些功法之神效，其实不下于九阴真经，但是名头不响，不吸引人。 许彪作为穿越者，后世思想对于这些武功秘籍，没有多看重。 资源不能转变成战斗力，就等于是白白浪费了。 经过挑选，黑龙军招收了数百精壮汉子，又淘汰了一些原本军中的老弱，仍然达到了六千人的规模，已经是一支颇有实力的农民军了。 这些武林好汉，许彪没有让他们进入已经成型的营哨，而是单设了一个‘武勇营’。 这些人都有武功在身，如果编入普通军阵队列，难免扰乱阵营，正规战场用处不大。 不过他们乱战是一把好手，可以作为后世特种部队来培养，比如夜里去偷营，摸进敌人营寨乱砍乱杀，效果肯定不错。 第76章 医营 许彪见刘毅汇报完了招兵的事情，犹犹豫豫，似乎有什么话不好开口，于是问道： “有什么事情就说，怎么，还想吊我胃口啊？” 刘毅拱手说道:“实在是这个事情，有点耸人听闻，” “咱们医营的刘玉林大夫，被人告发，经常在自己房间，关起门来偷偷虐尸，把尸体切割得细碎，” “有人说他被妖邪附身，现在已经不是人，是一头妖魔，切碎了吃肉！” “现在医营人心惶惶，伤员都不敢让他治伤……” 许彪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个刘玉林，还是当初攻打岐山县的时候，瘌痢头招来的。 此人三十来岁，身材清瘦，是从北边延安府逃难过来的，家人全都死了，没想到在岐山县呆了半年，县城又被攻破了。 原本黑龙军中只有一名兽医，此人加入后，黑龙军才算是有了正式的医生。 后来此人给一名道兵斥候治伤，不知如何挖取射入身体的铅弹，还是许彪弄了一把手术刀和镊子给他，才挖出来的。 许彪后面有空的时候，也给他说过一些后世的医疗常识，比如要消毒，绷带和工具用开水煮过才能再次使用。 把细菌和病毒等等，后世人尽皆知，而这个时代医生还不太明白的常识，想到了就告诉他。 听说此人医术进步很快，怎么现在会搞成这个样子？ “走！咱们去看看！”许彪站起身来。 …… 刘玉林自从被大当家告知了一些闻所未闻的医学知识，顿时感觉一扇全新的大门被打开了。 门外的风景是如此绚丽多彩，让他激动得浑身战栗。 刘玉林生怕自己忘记，把每一点小小的知识，都用笔记录下来。 而且他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野心，今后把这些笔记编辑成册，就算是不能跟《本草纲目》《伤寒论》相比，但也会在医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他家人都已死干净，只剩下这点追求了。 黑龙军医营中，基本上都是外伤伤员，有时伤到动脉，处理不当，伤员就会在眼前死去。 刘玉林从大当家口中得知，在遥远的西方，洋鬼子的医院里，一些新奇的方式方法。 其中就有‘解剖’。 许彪说者无心，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刘玉林却记在心中。 大大小小的战斗，都会有尸体产生，原本是被后勤辅兵一埋了事。 现在刘玉林随便找个借口，让辅兵先把尸体送到医营来。 刘玉林白天治疗伤患，晚上回到自己房间，就挑灯解剖尸体，了解人身组织结构，一一记录下来。 不过刘玉林解剖过的细碎尸体，终究要辅兵拉去掩埋，所以营中渐渐流传出一些谣言。 加上黑龙军招收的医生渐渐增多，尤其是进入南郑城后，许彪直接把城中十多名医生一网打尽。 人多了就有是非，有人想上位，再正常不过，暗中推波助澜，于是闹到大总管刘毅都知道了。 许彪带着刘毅，来到医营中稍一打听，得知刘玉林正在手术室，给伤患进行手术。 所谓‘手术室’也是刘玉林从许彪那里听来的，就是一间普通房间，用醋熏蒸消毒后，拉上油布代替塑料布，一张木床代替手术台而已。 现在手术室里的伤员，是腿部坏死，需要截肢。 以前军中截肢，都是用锯子粗暴的把腿锯断，然后用烧红的烙铁按在断面上，烧焦血管止血，能把人活活痛死！ 就算当时不死，过后的存活率也十分堪忧。 现在刘玉林头上戴着一个头箍，头箍前面连接着一个圆形的放大镜。 这是西洋钟表匠人用来修理钟表时候戴的，被许彪买来后，交给刘玉林作为显微手术使用。 此时手术已经进行到后半部分，患肢已经切除，刘玉林眼睛盯着放大镜，手持弧形缝合针，带动细细的羊肠线，正在给伤员缝合腿部大血管。 旁边还有两个带着口罩帽子的女护工，给他打下手。 这副架势，颇有几分后世正规医院，外科医生的风采。 刘玉林进入黑龙军后，修习许彪传下的内功心法和拳法，手十分稳定，针起针落，甚至有几分节律美感。 很快，刘玉林完成了创面缝合，然后敷上金创药，包上干净的绷带，让人把伤员抬走。 刘玉林洗了手，走出手术室，摘下用数层细棉布制成的口罩，抬头却看到许彪和刘毅站在旁边，不知等了多久。 “大当家，刘总管，” 刘玉林慌忙拱手行礼，问道：“不知前来医营，有什么事吗？” “最近有些谣言流传……” 许彪招呼刘玉林在诊室坐下，拿过旁边的茶壶，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刘毅在旁边见此情景，脸色微变。 大当家这是直接定性了啊！ 其实许彪在前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明白刘玉林是在干什么了。 西方医学是在解剖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洋人讲究眼见为实。 而东方人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死为大’等观念，中医一直在阴阳五行上打转。 几千年没有什么大的进步，甚至还退步了。 后世有人说，中医和巫医一样，是骗人的玩意。 实在可悲可叹！ 对于刘玉林这种开时代先河的做法，就要大力表扬鼓励。 不能让后世那种，什么专利都受制于人，连仿制药都不能生产的情况，再出现了。 许彪认真起来，谣言很快被查清。 一排八个造谣传谣的人，包括一名颇有名气的医生，跪在墙根下，被燧发枪打了靶。 清脆的枪声，把许彪的态度表达的很明确。 “把这八个人的尸体解剖了，看看铅弹对人体的伤害程度，今后枪伤的处理方法，每人写份报告上来。” 许彪把医营的十七名医生召集起来，淡淡的下达了命令。 该礼贤下士的时候，许彪会做，该展现铁血手腕的时候，他也不吝杀戮。 刘玉林被正式任命为医营长官，今后所有的尸体，都要充分利用之后，才能掩埋。 后世医学院，大体老师有钱都难买，而且大部分都是老迈年高的，如果能有一个中青年的都会非常珍惜。 现在有这么多免费材料练手，你们就偷着乐吧！ 第77章 准备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幸好等到第二天，雨水渐渐停下，太阳重新露出了笑脸。 小麦现在也不需要雨水，如果后面个把月一直是晴天，那么今年汉中地区的小麦会有一个不错的收成。 “黑龙王大人，我们闯王请你前去议事。” 一名传令兵，前来传达‘李自成’的邀请。 ‘李自成’这次召开军议的地点，是在城外他的大营之中。 许彪倒也不惧，带了十名亲兵，跟着对方派来的传令兵，来到了李自成大军之中。 大帐中十二名大大小小的农民军首领，济济一堂。 天狼星单宝刚跟人说，许黑龙不一定敢孤身前来，外面就传来了亲兵报名声： “黑龙军，许头领到！” 许彪进来，抱拳跟各位首领见礼。 前面几天瓜分城中钱粮的时候，许彪和他们都打过交道。 许彪和过天星张天琳最聊得来，和天狼星单宝互相看不对眼。 其余混天星郭汝磐、中斗星、大天王、争世王等人，都只是点头之交。 “许老弟，你来的正好！” 主座上的‘李自成’豪爽的笑道：“官兵步步逼近，咱们不走不行啦，我们刚才正在讨论，行军队列的问题。” 行军队列，就是谁当先锋，谁走中间，谁断后的问题。 南下四川，有险关坚城要攻克，许彪可不想当这个先锋，他自己攻打过岐山县城，也见过天勇星打祥城县，李自成等人攻打南郑城，伤亡都很大。 倒是平地野战，黑龙军从来没吃过亏，许彪一对大铁锤，谁来也不怕！ 走在队伍中间当然最安全，但许彪还怕别人阴自己呢，于是直接说道： “我们黑龙军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出发，至于行军先后，我愿为大家断后，阻挡官兵追击，让大家无后顾之忧！” 众人听了许彪的话，都不禁一愣，断后可以说是堪比先锋的危险活儿。 名将曹变蛟就不说了，肯定是紧追在屁股后面。 还有湖广官兵，和洪承畴从北边派来的重兵。 断后的活儿不好干，走走打打，越走人越少，说不定等走到四川，手底下的人都打光了！ “好！既然黑龙军愿意断后，那么就这样说定了！” 李自成还没有说话，天狼星单宝就喜出望外，大声嚷嚷了起来。 这许黑龙还是年轻啊！ 不知哪根筋不对，想要断后，到时候有得你哭的！ ‘李自成’意味深长的看了单宝一眼，不过既然是许彪自愿断后，那大家都轻松不少。 很快众人就商定，明天五更做饭，天一亮就拔营出发，李自成大军领头，黑龙军断后。 其余人的队伍走在中间，随时支援两头。 许彪回到城中，巡视了一下军营。 各哨战兵在进行正常训练，三操两讲，每天不停。 辅兵忙着把物资规整、装车。 最忙的就要数匠作营，木工们在制作弩车使用的大箭，这玩意是消耗品，有多少也不嫌多。 还有新入伍士卒的木甲，维修车辆，让三十多个木匠忙得团团转。 雷火堂的四十多人也被分到了匠作营，专管火药和枪炮制作和维修。 丁恒管账，此时正在接收铁匠那边送来的铁片，挨个点数。 他大哥丁辉带着五个人，把这些带着弧度的铁片放在桌案上，把小型火药包排在铁片上。 然后把装着铁珠铁钉和铅弹的扁布袋，铺放在上面。 四面用薄木条弄整齐，用布条扎好之后，用毛笔在圆弧面写上‘此面向敌’四个字。 丁恒点完了数，给铁匠张洪派来的徒弟开了收条，然后感慨的对丁辉说道： “大哥，你说大当家的是怎么会想到，用这个简单的铁片，就能解决让铅弹铁子往哪个方向飞的问题。” 雷火堂的霹雳子，使用有很大的限制，如果扔的近了，四处乱飞的铁屑都有可能伤到自己。 “不要叫大当家，要叫黑龙王大人！” 丁辉手上不停，口中说道：“黑龙王大人是天神转世，这种小事情对他来说有什么难的？” “嘿嘿！一点诀窍值万金，如果让堂主知道……” 丁恒话还没说完，脸上‘啪’的一下，被丁辉扇了一耳光！ “我们现在是黑龙军的人，这里没有什么堂主！” 丁辉疾言厉色的呵斥道：“如果你敢动什么歪脑筋，我绝对饶不了你！” 丁恒噤若寒蝉，他也是有口无心，这种东西属于军事秘密，早就有宪兵队的人警告过他们了。 如果泄漏，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反步兵定向雷，是野战利器，这也是许彪不愿意当先锋去攻城，而要断后的原因之一。 把这玩意藏在道路两边，等追兵过来，嘿嘿…… 南郑属于汉中府城，积存的火药很多，雷火堂的人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行颗粒化改造的工作。 颗粒火药的制作十分简单，只要把原本的粉状火药搅拌混合均匀之后，平摊在簸箕上。 然后嘴里含一口酒水喷出去，轻轻摇晃一下簸箕，粉状火药表面就会出现很多小球，阴干之后就成了颗粒火药。 铁匠那边是最忙的，除了打造弧形铁片，还要打制兵器、箭矢、铁甲，甚至铁渣都有人等着要。 许彪让大家不用着急，按部就班的工作就行。 因为十万农民军，明天一天是肯定走不完的，如果这些人的效率高，后天也许能轮到黑龙军出发。 第二天，李自成的三万多人的大部队开始拔营出发，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官兵派出的游骑斥候。 “报！” 二十里外的官兵大营中，斥候进入大帐，单膝下跪，禀报道： “总兵大人，流贼已经开始拔营，看旗号是闯贼李自成的队伍，已往南进入铁炉沟山区。” 大帐中的帅案后，坐着的魁梧中年人，正是总兵曹变蛟。 听了斥候的禀报，曹变蛟面无表情的挥手说道：“再探！” 旁边的一员副将试探着问道：“将军，我们要不要……” 曹变蛟扬手止住了副将的话语，说道： “湖广左良玉总兵的部将，停留在汉中东部的祥城县，应该和我们一样，在等洪承畴大人派来的大军。” “如何行动，到时大家商议后再做决定！” 第78章 贺人龙到来 第二天，南郑城外的农民军，十万大军走了大半。 官兵的游骑斥候出没十分频繁，农民军斥候的控场能力大大减弱。 双方斥候发生零星战斗的次数也大幅度增加了。 无形的沉郁压力，逐渐压到了断后的黑龙军身上。 第三天上午，随着城外剩下的农民军拔营出发，官兵斥候游骑纵横呼啸往来，竟然有把南郑城包围的气势！ 许彪和刘毅等头目站在城门楼上，刘毅忧心忡忡的说道： “看来断后真不是好干的活啊！要不要派出骑兵，把这些官兵斥候给驱赶开去？” “几只苍蝇而已，不用浪费马力！” 许彪摇摇头，下令道：“命令队伍，开始出发！” 随着许彪身边的令旗官摇动令旗，城中一队队军容整齐的黑龙军士卒，和大批装满了各种物资的车辆、驴骡，开始出发。 大队的士卒沉默着，踩着队中鼓手的鼓点声，像是流水般从城门楼下穿过。 官兵的斥候开始时，还远远的鼓噪，但是随着黑龙军一队队士卒整齐的走出城外，他们渐渐有点被镇住了。 官兵行军是什么德行，这些斥候一清二楚，现在看着士气高昂的黑龙军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行进，期间没有任何杂乱的说话声，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斥候们都是一支军队中最精锐的那部分人，他们都是从一场场战斗中经历过来的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令行禁止，铁军征兆！ 而黑龙军的装备质量也让官兵斥候们眼红，战兵们全员披甲，甚至辅兵都有很多披甲的。 块状排列的木甲，这段时间在南郑城中都刷了一遍黑漆，看上去黑沉沉的，颇像铁甲。 曹变蛟率领的官兵，能做到半数披甲，已经是大明一流军队了。 接下来，黑龙军骑兵出城，这些官兵斥候就存身不住，被驱赶得远远的。 少数跑的慢的，被黑龙军散开的骑兵小队兜住，不免惨死当场。 接下来，大队的弩车和辎重车辆接连出城。 四千战兵分成前军、后军、左军、右军，把辎重营、匠作营、医营和家属营组成的中军，保护在中间。 许彪亲自带着‘武勇营’，最后出发。 由于带着大量辎重，队伍行军不快，中午吃过饭出发，到天黑时，也只不过才走了不到二十里。 好在已经进入山区，道路狭窄，官兵就算追来，也展开不了，无法发挥人多的优势。 黑龙军走后，曹变蛟的部队随后就进入了南郑城，曹变蛟本人住进了府衙。 农民军占据城池之后，没有大肆杀戮，洗劫商户，让曹变蛟也暗暗称奇。 “报！” 斥候前来禀报：“总兵大人，陕北贺人龙部，已经过了汉江，距此不足二十里！” 曹变蛟点点头，心想这个贺疯子来得挺快，估计今晚就能见到他了。 果然，等到曹变蛟刚吃完晚饭，就听下面禀报，贺人龙带着数十亲兵，轻骑赶来，已经入城了。 不一会儿，一个披着一身精致鳞甲，身材高大魁梧的军将策马来到府衙前。 此人面色黝黑，皮肤粗糙，一双豹子眼闪烁着凶光。 在他的马鞍前挂着两柄宽面单刀，刀柄上可能是沾的血太多了，缠绕的细麻绳呈现紫黑色。 马鞍后面还挂着一张铁胎硬弓和两壶满满的雕翎箭。 后面跟着的数十亲兵，也人人面带精悍之色，满身杀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悍卒。 贺人龙下马之后，到府衙后堂去见曹变蛟，他的亲兵自然有人招待去吃饭，马匹也有专人照料，喂食草料。 贺人龙身为副总兵，见了总兵官曹变蛟，连忙俯身行礼。 “曹将军，听说流贼刚刚离开不久，不知大人为何不尾随攻击？” 贺人龙作为从底层一直打上来的武将，对于战功的渴望，十分迫切。 曹变蛟哈哈一笑，说道： “我部与流贼作战对峙近月，将士疲惫，如今正要借助贺将军骁勇！” 贺人龙听了，也不推辞，战功都是要争的，他虽然不明白曹变蛟为什么把功劳给自己，但也当仁不让。 贺人龙这次带来四千多人马，虽然人数有点少，但是这么多年来，官兵都是以少打多，他有时都能撵着十倍的流贼跑，对此毫不在意。 休息一晚，第二天贺人龙的大队没有入城，直接追着流贼的踪迹，进入了山区。 而黑龙军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并没有动身。 许彪准备在这山沟里打个阻击战，如果不让官兵知道知道厉害，像狗一样紧追在后面，偷空就扑上来咬一口，也够让人心烦的。 黑龙军呆的这里，名为马家沟，两边山坡地势算不上陡峭，也没有树林可以藏伏兵，算不上伏击的好地点。 所以当贺人龙听斥候说，前面已经咬上了流贼的后队，快马加鞭刚上来，看到这种地形，顿时就放下了心。 流贼战斗力不行，但是脑子灵活，擅长打伏击，尤其是李自成部，简直是阴人的老行家，大明将领被他阴死的，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 现在前面的这股流贼，应该是昨夜在此地扎营休息的，不知为何拖拖拉拉的到快中午了，还没有拔营出发。 营地中的黑龙军辎重兵们，慌里慌张的把军帐收起来，匆匆折叠一下，就往大车上装。 家属营中的妇女小孩到处乱走，显得十分杂乱，和普通流贼军没有太大区别，就更是让贺人龙嘴角挂上了不屑的嗤笑。 流贼就是这样，扶老携幼，人数再多也没用。 哪像官军，全是可战之兵，不存在家属随军这回事。 当然，流贼中也有精锐老兵，眼前山沟中间道路上，黑龙军的一排刀盾兵拄着大盾，截断了道路。 盾牌手后面还有近百名火铳手，不停的吹着火绳枪上已经点燃的火绳，以免其熄灭。 黑龙军阵前，倒毙了几匹官兵斥候的战马，显然是刚才有过小规模的遭遇战。 不过比起火器来，官兵可比流贼要强多了。 贺人龙一挥手，官兵在两侧一口气推出了十门中型弗朗机炮。 另外还有数十门比较轻便的虎蹲炮，和为数众多的一窝蜂火箭。 火力之强大，让人头皮发麻！ 而且官兵沿着道路，还推出几辆盾车，缓缓欺上前来。 盾车上覆盖有牛皮和被褥，根本不怕黑龙军的火铳铅弹击穿。 所以说，来到明朝，想要靠单一的长枪阵或者火枪阵，就想平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79章 什么玩意 见到官兵的盾车缓慢上前，两边还有很多大炮，黑龙军布置在山沟中间道路上的阵型，不免起了一阵骚动。 幸好虎蹲炮是近程火炮，而佛朗机炮虽然打得比较远，但行军是用大车装运，使用的时候，却要抬下来，放在构筑好的炮位或者木质四棱方框炮架上。 因为直接在大车上开炮，容易把木质车轮和车轴给震断。 调整射高瞄准也很繁琐，操作甚为麻烦，要折腾很长时间才能完成行军作战的转换。 许彪原本从青云寨缴获了两门虎蹲炮，又从天勇星那里得到几门虎蹲炮和小型佛朗机炮。 这次在南郑城墙上，还缴获了几门笨重的守城炮。 不过这种守城大炮太重，近两千斤，根本没法拉走，许彪把它们当废铜卖给了四海商会。 然后从四海商会买了两门最新型的轻便铁炮。 这种炮因为使用了精铁制造，显得比较纤细轻巧。 以前的大炮都是使用青铜铸造，为了不炸膛，炮身都做得相当厚重。 新型铁炮安置在新型炮架上，这是一种两轮小车，车轮不是明朝大车常见的木质车轮。 不论是车轮还是辐条，都是铁制的，相比粗壮的木头轮辐，显得十分纤细。 但是铁制零件的抗冲击性，要远远大于木质车轮。 粗壮的纵向大架，一头落在地上，可以吸收开炮时的后坐力。 这种新型铁炮，已经有了后世一战前，75毫米‘法国小姐’野战炮的雏形。 这种炮最大的优点，是可以直接在炮架上开炮。 拉起来就跑，停下就打，行军转换十分快捷方便。 当然，为了麻痹官兵，许彪并没有把火炮给露出来。 现在摆在道路上的，也只是后军四个哨，一千战兵。 看到官兵开始架设佛朗机炮，这一千战兵开始缓缓后退。 后面营地里的辎重兵也不收拾了，丢下营帐，牵起驴骡大车就跑。 乱哄哄的，一副还没打就已经开始败逃的景象。 官兵们见状，有将领吆喝几声，就见一群人抬着几箱一窝蜂，跑到了盾车左右，摆放在地上。 这玩意就像是后世商店开业，放的那种成箱的大号烟花。 官兵们把它们倾斜了一定角度架设了起来，并且揭去了上面的盖子。 长官一声令下，有小兵便点燃了这几箱一窝蜂的引线。 随着嗖嗖嗖的声音，呲花带冒烟，一支支火箭腾空而起，向着前面射了过去。 这些火箭有的直射，有的走弧线，还有的像是蛇一样左拐右拐，没有个具体的方向。 不过它们就是靠数量，进行覆盖式打击的。 每一箱一窝蜂有四十支火箭，七箱共二百八十支火箭，呼啸着向黑龙军的阵型飞去。 黑龙军阵前的刀盾兵举起盾牌，遮护后面的火枪兵。 更后面的长枪兵朴刀兵等没有盾牌的士卒，就把头低下，用自己头上戴的宽沿铁盔，护住头脸。 然后蹲在地上，尽量减少身体面积，同时挥动手中的长枪朴刀等兵器，向上左右乱摇，期望能够打中飞来的火箭。 一支支火箭嗖嗖嗖的落下，有的钉在了盾牌上，有的被挥舞的兵器打飞，但是也有少数人被火箭射中身上没有木甲保护的部位，随即便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 后军四哨一队的队正曲庆，举着一面大盾，感觉盾牌上连续震动了两下，接住了两支火箭，口中喊道： “兄弟们顶住！让火枪兵教训他们！” 此时火枪兵蹲在地上，火绳枪枪口瞄准了跑出来放一窝蜂火箭的官兵。 啪啪啪一顿爆豆般的声响过后，那三十多个官兵身上，或多或少的，多了几个窟窿眼。 见到这些流贼还挺顽强，没有被一窝蜂给打崩溃，官兵们重新躲到了那几辆盾车后面，继续向前推进。 此时黑龙军的一千战兵，已经退到了营地前，而官兵们的盾车，也已经推过了刚才黑龙军列阵的位置。 他们没有注意到，道路两边的草丛中，分别被挖了个能藏人的坑，上面盖着树枝杂草。 坑里面蹲着雷火堂的兄弟，正紧张的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信号。 此时，黑龙军营地的众多军帐中，一辆辆弩车已经张好了弓弦，大箭也摆放停当，从帐布缝隙中对准了三百步外，官兵的炮兵阵地。 “放箭！” 许彪眼看官兵的炮兵，已经把高低调整到位，佛朗机子铳装填到母铳中，随时可能听令开炮，于是抢先下令放箭。 “滴哇~！” 随着尖利的唢呐声响，黑龙军营地中像是腾起了一大片马蜂，带着嗡嗡嗡的声音，向着官兵炮阵飞去！ 官兵的佛朗机炮摆在后面，根本没有想到会受到三百步以外的打击。 现在黑龙军的弩车，已经有二百辆，二百支大箭，对付十门佛朗机炮，平均每一门就有二十支箭招呼。 “唰唰唰！” 炮兵阵地上，像是瞬间多出了一片小树林。 官军炮兵没有任何防备，纷纷被大箭给贯穿，钉在了地上，有的瞬间死亡，没死的发出瘆人的惨叫声。 正在后面马背上观战的贺人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蹦起老高，破口大骂： “狗日的贼，竟然有射得这么远的箭矢！” “快把佛朗机炮给拉出来，重新安排阵位，开炮打他狗日的！” 官兵虽然还有灭虏炮和碗口炮等火器，但都没有佛朗机炮打的远，够不到三百多步之外。 阵前推着盾车前进的士卒，奋力推动盾车，后面紧跟着的步兵，也都紧握手中刀枪。 准备到了流贼营地前，就猛冲过去，让这些泥腿子农民，尝尝专业士兵的厉害！ “滴滴哇~！” 但是，随着又一声尖利的唢呐响起，蹲在路边坑里的雷火堂兄弟，迅速用火折子点燃了面前的十余根药捻子。 祖传制造烟花爆竹的好手制作的药捻子，嗤嗤作响，分别燃向了不同的方向。 距离远的烧得急，距离近的烧的慢，充分体现了技术。 沿着道路一溜排开，写有‘此面向敌’字样的土制反步兵定向雷，似乎是同时轰然炸响！ 距离道路不足二十步炸开的烈焰，盾车后面数百官兵，几乎一下子就被数不清的铁珠、铁钉、铁渣子形成的暴雨扫过！ 步兵本身就是越密集越好，而拥挤在盾车后面躲避火枪铅弹，又形成了最大的密集度。 道路两边的二十多枚土制反步兵定向雷，把道路前端五百步兵射死了一多半，剩下的都或多或少带点伤。 就算后面的官兵，也都被吓懵了！ 这是什么玩意？ 第80章 与子同袍 在道路两边的土制反步兵定向雷大发神威的时候，黑龙军营地里的人也没闲着。 已经发射过一次的弩车，操作手们拼命转动绞盘，嘎吱吱的给弩车上弦。 而另外一边，四门轻型佛朗机炮一字排开，炮口对准了官兵后阵。 佛朗机炮是一种后装填的子母炮，一个母铳配数个子铳。 子铳可以预先装填好弹药，战斗时轮流装入母铳发射，相比普通的前装填火炮，发射速度大大提升。 这种炮射程非常远，可达五六里。 缺点就是口径比较小，黑龙军的这四门佛朗机炮属于3号轻型炮，装铅子每个重5两9钱，用药6两。 5两9钱的弹丸，还没有鸡蛋大，说它是大号火枪都行。 这家伙的杀伤效果，真没有弓箭齐射大，所以第一波攻击为了达成突然性，许彪让弩车先发射。 此时有士卒抱起一个装填好弹药的子铳，用力的塞入到了母铳的炮尾之中，把子铳安装到位。 佛朗机炮的发射还是有一定技术性的，因为铸造的精确度的关系，母铳和子铳之间总会有一些缝隙。 如果技术不熟练，没有将子铳装填到位的话，一旦开炮，火药爆燃的气体便会从母铳和子铳结合的部位泄露出来，往往会把开炮的炮手烧伤，严重的会丧命。 而更严重的是，有时候甚至会造成炸膛。 所以这些操作弗朗机炮的士卒，都是由雷火堂的兄弟率领的，装填子铳的炮手更是雷火堂的人亲自上阵，尽量避免出现这样的事故。 另外两门新型铁炮，采用的还是正常的前装填方式，口径也比佛朗机炮要大一些。 “预备……开炮！” 随着命令，炮手随即将放在火炮后面稍远处，炭盆中烧红的铁钎拿起，杵在了火炮的火门之中。 四门佛朗机炮和两门新型铁炮同时打响，随着轰隆的巨响，在在炮阵前面立即便腾起了数团浓烟，六颗弹丸随即呼啸着飞向了官兵阵营。 官兵们的突击阵型刚刚被土制反步兵定向雷给扫了一遍，死伤狼藉，正处于惊慌之中。 忽然听到对面炮声响亮，六颗弹丸飞入官兵中间，虽然只打死了三个人，但是给他们的士气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本来这些人还想上前，去救助没死的官兵，现在被炮弹一打，顿时踌躇不前起来。 “混蛋！” 贺人龙见状，心中明白现在是关键时候，如果这时一退，这场战斗就没法打了。 而且那五百人的前锋，还有不少人只是受了轻伤，因为步兵阵型太密集，挤在道路中间的人，受到的伤害不大。 如果一退，这些伤兵就全都要成了对方的刀下鬼。 他总共只有四千人，一下损失五百人，实在是太多了！ “贼人只是乌合之众，怕个鸟！” 贺人龙拔出双刀，大声吼道：“弓箭手，火铳手，给我压住阵，兄弟们，跟我杀贼！” 不得不说，贺人龙被人称为‘贺疯子’，打仗时候奋不顾身，很能影响士气。 这种关键时刻，如果坚持一下，冲一阵，说不定流贼就会崩溃，转身逃走。 这也是贺人龙多年来的经验。 不过，这次他的经验失灵了。 看到贺人龙的帅旗动了，许彪不由眼睛一亮！ 贺人龙作为大明第一流的猛将，如果能把他击杀在这里，对今后的形势会有很大的影响。 “前军从左边山坡突击，后军清理中路，” 许彪大手一挥，喝道：“武勇营，跟我从右边冲！” 中间道路上，官兵死伤狼藉，后军的任务最轻松，只要补刀，把伤员都杀掉就行了。 两边山坡平缓，没有树林灌木阻碍，正是好战场。 前军四个哨，第一哨跟随许彪歼灭湖广官兵先锋营，从而名声大振，战后优先补充实力强悍的士卒，在黑龙军中隐隐有实力第一的称号。 第四哨是桀骜队正，不，现在宣准已经是哨官了，领着一哨二百五十多名士兵，组成了二十二个鸳鸯阵。 许彪用望气术看了一眼，二十二只小鸭子，不，是小鸳鸯，气势汹汹的冲向对面的官兵。 官兵阵营上黑气弥漫，成虎狼之形，不愧为虎狼之师！ 不过这似虎似狼的猛兽，前爪被打瘸了一只，黑气不断流失，显然那五百官兵的损失，已经让它伤筋动骨了。 许彪亲自带着武勇营数百士卒，在右边山坡，迎上了贺人龙的主力。 贺人龙带着手下四百精锐骑兵，对上武勇营数百乱哄哄的步兵，他觉得是手拿把攥。 先用三眼铳射上一波铅弹，然后战马冲撞踩踏，撕开对方阵型，接下来就是屠杀了！ 不过他来的匆忙，没有听曹变蛟说起南郑城下，光头猛男一吼破千骑的事情。 “吼！” 天雷吼，声如霹雳！ 官兵精锐骑兵杀人如麻，神经坚韧，只是觉得脑袋一晕。 但是对于灵觉敏锐的战马来说，伤害就大了！ 一股无比骇人的气势自许彪身上爆发，宛如蛮荒巨兽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凶煞气息铺天盖地！ 上位者的境界威压，瞬间冲袭这些战马的脑海。 可怜的战马们，顿时惊跳起来，甩掉背上的主人，狂奔而去。 甚至有胆小的战马，四蹄一软，当时就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不过这些骑兵人人会武，反应比曹变蛟手下普通骑兵强多了，最起码没有人被自己的战马给拖死。 而且这四百骑兵中，还有一半是贺人龙的家丁，武功高强，不可多得。 家丁是大明军将的特色，他们把普通士兵的饷银克扣下来，除了自己享乐之外，集中供给少数精锐，也就是家丁。 家丁们武功高强，忠心耿耿，打胜仗时作为定海神针，一击致命。 就算打了败仗，有这些家丁保护，大将一般都能逃脱，很少战死。 “下马，步战！” 贺人龙的眼珠子都红了，一股杀人盈野的血煞之气猛然爆发。 “与子同袍！” 随着贺人龙的暴喝，虚空之中，细细的丝线纵横交织，变成了一匹血色的布匹模样，覆盖在了他和家丁身上。 秘术·与子同袍。 发动之后，可以在家丁之间，互相分担伤害。 这也是官兵可以一直压着农民军打的秘诀之一。 这种秘术乃是朝廷机密，只在总兵副总兵一级传授。 当然，对于主将来说，只能是家丁分担他受到的压力和伤害，他却不会为家丁分担。 第81章 击退贺人龙 当许彪以望气术，看到贺人龙头顶虚空中出现的异相时，是很惊讶的。 不过这里是战场上，根本不容他多想。 而且望气术不能长时间开启，否则精神消耗太多，也会影响战力。 两边对冲，迅速靠近。 官兵那边有三眼铳，拉进距离之后点火，噼里啪啦就像是一个人拥有三柄火枪般，铅弹像暴雨射过来。 黑龙军这边有霹雳子，武勇营的人都身有武功，臂力过人，把霹雳子扔出五六十步外，是小菜一碟。 两边前排都有盾牌兵，但是黑龙军的盾牌能挡住大部分直射的铅弹，官兵的盾牌对于飞到头顶爆炸的霹雳子，却没有太好的防御力。 而且霹雳子爆炸时间并不是一定的，有的霹雳子药捻子烧得慢一点，落地才炸，对于没有盔甲防护的腿脚的伤害是很大的。 硝烟弥漫中，官兵倒下了六十多人，黑龙军这边也有二十多人被铅弹打倒。 然后双方发出愤怒的呐喊，如同两股激流般猛的碰撞到了一起！ 血花四溅！ 许彪早就盯上了贺人龙，身形微微一动，不断的迸发出来‘蹦蹦’的骨爆声音，四肢和一条大脊椎，宛如一张弓拉满，一双大铁锤挥出，破空砸向了贺人龙。 “狗日的锤子挺大！” 贺人龙双刀如风，锐利刀锋裹挟强横刀气想要绕开铁锤，砍杀这光头壮汉。 不过铁锤实在太大，只是稍稍一动，就封死了贺人龙的刀路。 “当啷！” 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刀锤碰撞的结局，贺人龙的双刀虽然是百炼精钢打造，但是对上5万多斤力道挥舞的硕大铁锤，还是身形巨震，双刀直接崩断！ 兵器虽断，贺人龙却没有像许彪想的那样被崩飞出去，也没有受伤的迹象，而是接过身后亲兵送上的一双粗大四棱铁锏，再次扑了上来。 这铁锏一根也有四五十斤重，虽说和四百斤一个的大铁锤相比，还是不在一个量级上，但也算是重兵器了。 “咣咣咣！” 铁锏和铁锤猛烈碰撞，发出的声音震波让人气血翻涌，两人身边不由空出老大一块地方来。 许彪还是第一次遇到能跟自己硬碰硬对战的好汉，不由兴致高涨，眼中精光暴射，隐隐有金色火焰转动。 浑身爆发出一股无比炙热阳刚的霸道气势，四周热浪翻滚，温度都升高了好几度。 双锤挥舞，空气被挤压都变得粘稠，沛然雄浑的力道如上古巨神开山，锤打向贺人龙。 锤锏相撞，响起一阵惊雷般的声响，强大的气浪波动将周遭草枝落叶撕得粉碎。 贺人龙就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舟，左摇右晃但就是不会倾覆。 许彪早就发现了不对，自己的力道大部分都被分散出去了，贺人龙本身并没有承受多少。 这种官府秘术，和全真派七星剑阵差不多。 不过当初许彪拳破七星，能打破七星剑阵，是因为超过了剑阵的承受能力。 但是现在这种秘术链接的，是贺人龙手下两百来个家丁，许彪就是力量再大，被两百个人一分，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再说贺人龙本人武功精深，内力浑厚，就是一个罕见的高手。 所以一时之间，在外人看来，许彪和贺人龙打了个旗鼓相当，两边谁都奈何不了谁。 不过另外的战场，却向着不利于官兵的方向发展过去。 山沟中间的道路上，死伤官兵们被黑龙军士卒补刀，把他们的人头砍了下来，武器拿走，身上的盔甲给剥掉。 官军的盔甲都是皮杰和铁甲，价值比黑龙军的木甲高，还是挺受欢迎的。 有时砍官兵人头的时候，那些受伤的家伙还没有断气，会哀求饶命，但是他们的求饶声根本没有起到作用。 黑龙军的士卒一个都不放过，不管是断气还是没断气的官兵，统统补刀，然后砍头。 一些伤兵见状便破口大骂，但是不管是求饶的，还是骂人的，等黑龙军士卒过去之后，都戛然而止。 左边山坡上，黑龙军前军对上官兵的步兵，仍然是先扔一波霹雳子过去，把对方炸得东倒西歪。 然后双方短兵相接的时候，套上宗教光环的黑龙军士卒，一个个满脸狂热，悍不畏死，着实让官兵吃惊不小。 宣准带的一哨士卒排着鸳鸯阵，还进退有序，其他三哨黑龙军士卒，完全就是狂冲猛打，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如果说双方没接触之前，还能玩点花样，那么短兵相接后，双方拼的就是体力和意志，一些花拳绣腿在刀枪密集的战场上，根本施展不开。 而冷兵器时代的远程攻击，一般杀伤效果都有限，最终的胜负还是要靠肉搏来确定。 一般冷兵器军队当伤亡达到两成之后，就会崩溃逃走，但是对处于宗教狂热的军队来说就可能是例外。 所以当许彪和贺人龙的主力战斗，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中路和另外一面山坡上的官兵，都处于挨打的境地。 只有官兵的炮队，在重新布置了佛朗机炮的阵位之后，开始轰击黑龙军的营地。 打得营帐倒塌了不少，里面的弩车零件乱飞，也有一定的战果。 不过，这是黑龙军的弩车阵，把目标转向了官兵后阵，而不是炮阵的缘故。 一波大箭箭雨，又带走了七十多名官兵的性命。 “将军！咱们撤吧！” 一名官兵参将眼看不对，连忙对贺人龙大声呼叫。 再不主动撤退，恐怕官兵就要崩溃了，到时候兵败如山倒，就要面临被黑龙军追杀屠戮的命运！ “撤！” 贺人龙双臂剧烈颤抖，虽说他把大部分压力都转移给了手下家丁，但只是自己承担的一小部分，也让他很是辛苦。 官兵鸣金收兵，弓箭手和火铳手拼命放箭放枪，掩护前锋肉搏战士撤退。 贺人龙的军队总归是百战精锐，就算死伤甚众，也没有崩溃。 这也是因为他们一直保持着对农民军的俯视态度，心气还比较高。 如果多挨两次打，把心气打掉，恐怕没伤亡多少就会败逃了。 贺人龙带着家丁压阵，等到双方脱离接触，撤出了山谷之后，点检了一下人数，发现只剩下了两千三百多人。 将近死伤一半，这下亏大了！ 第82章 宣准死 战场上浓郁的血腥气，山风都吹不散。 天空中几只乌鸦呱呱的号叫着，它们被血腥味吸引的想要落下来，但是到处是清理战场，收缴战利品的黑龙军士卒。 无处可落的乌鸦们只能在空中盘旋着，等待下来饱餐一顿的时机。 官兵此战伤亡一千六百多，除了开始时的土制反步兵定向雷和弩车突袭，杀伤了五六百人。 剩下的一千战绩，全都是黑龙军士卒硬碰硬杀出来的。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黑龙军伤亡就算没到八百，也有四五百。 许彪游目四顾，见到后军士卒在砍官兵的脑袋，不由眉头一皱，对身边的亲兵队长王丰收说道： “咱们又不是官兵，计算战功要看脑袋，让他们不要砍了！” 后军基本都是原天勇星的手下，农民军计算战功也是看脑袋的，他们这是习惯了。 黑龙军在每个队，都有记录战功的宪兵，不会埋没有功将士的战功的。 宪兵除了记录战功，还有纠察军纪；给大家洗脑……不……灌输正确思想；保护和监督军官的作用。 宪兵都是由最狂热坚定的金花教信徒担任的，相对于把支部建在连上，二愣子这是把教会建到队上了。 “大当家，” 这时一名亲兵高猛骑马过来，禀报道：“前军哨官宣准伤势很重，好像救不活了，他想见你……” 宣准性格桀骜，但偏偏许彪对他颇为容忍，一路从什长、队正，提拔到哨官，所以医营主官刘玉林才会特意让人来请许彪。 许彪闻言一惊，连忙夺过马缰，纵身上马，向着医营奔去。 这个宣准，有点像是电视剧里的李云龙，没有这个时代人们常见的那种唯唯诺诺、麻木不仁的神情，不走寻常路。 懂兵书，鸳鸯阵练得最好，参加军事会议，也常常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是个人才。 鸳鸯阵按说进退有度，不像普通被宗教光环附身的普通士卒，只知道拼命向前，怎么会让哨官受重伤到不行了呢？ 许彪骑马奔驰到医营，就看到门口有个亲兵在等待自己。 那亲兵带许彪进入一座军帐，就见到宣准仰面朝天，躺在充作手术台的木床上。 空气中血腥味夹杂着汗臭，硝烟味和中草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刚进来的人都要呼吸一窒。 宣准上身的木甲和衣服都被除去，腹部有个血洞，青色的肠子、黄色的屎，看上去一塌糊涂。 “宣哨官是被大号抬枪远距离射中的，肠子破了，好像还伤到了脊椎，下半身没有知觉了……” 刘玉林带着口罩，双手是血，低声在许彪耳边快速的说道。 被铅弹击中造成的伤害，远比一般的刀伤或箭伤要难以救治。 铅弹射入人的身体之后，会把大量的细菌和残余的硝烟颗粒带入伤口之中，甚至会有一些衣物的布料纤维也会被带入伤口。 加上伤口是开放性的撕裂伤，很难处理。 大号抬枪的弹丸，比普通火铳的铅弹更大更重，动能更足，伤害性更大。 宣准被打破了肠子，肠子里面的内容物流到腹腔中，造成的污染很难清除。 许彪手中没有输血设备，没有消炎药，很难救得了他。 “大当家……” 宣准见到许彪进来，艰难的扭动脖子，朝向他。 许彪上前两步，附身握住他粗糙的大手，问道：“宣哨官，你有什么心愿未了？” 这个时候，许彪才意识到，黑龙军中有很多人，家人都死干净了，或者四散逃荒，不知死活。 “大当家想必……也看出来了，我是军户出身……” 宣准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我不但是军户，还是军余……” 大明朝的军户是世袭的，老子死了儿子顶上，一人是军户，全家都是军户，连嫁进来的媳妇都是如此。 军户轻易是不能脱籍的，随着时间推移，户数没有任何增加，实际人口倒是增加不少。 大明朝规定，军户的长子继承老子的位置，称为“正军”，其他孩子就是余丁。 正军是朝廷发放钱粮的，哪怕是拖欠着，最起码账目朝廷还是承认的。 但是军余就惨了，军余是没有钱粮发放的，偏偏又不能脱籍，只能靠自己谋生。 自己谋生也不能离开当地千户所的管辖范围，有些善于巴结上司的人，能捞到给军官种田的差事，也就是当佃户。 明末军户的土地基本上都被军官们，用各种手段给吞并了。 给军官当佃户，根本就和奴隶差不多，地租非常高，一年到头根本落不下什么，连管住温饱都勉强。 还有些余丁，连佃户都当不上，生不如死。 “我不服！” 宣准脑门上的青筋蹦起：“为什么同样是爹的孩子……只有长子可以继承位置？” “为什么……千户大人良田千顷，我们没有立足之地？” “为什么朝廷该发的粮饷，拖欠九个月……我爹去要，却被千户的家丁打死？” “凭什么有人大鱼大肉，我却吃糠咽菜？” 宣准呼哧呼哧喘着气，脸色潮红：“我从小性子执拗……这世上众多不平之事，众人习以为常……我却不服！” “大当家和别人不同……把下面人当人看，做事公平……军议这种大事，还容我胡言乱语……” 许彪闻言不禁苦笑起来，可能来自后世，言行之中不自觉的，就有人人平等的意思表达出来吧。 至于军议，实在是自己搞不定一支军队方方面面的事物，才有成立参谋部的初衷。 “人皆称我桀骜……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只是性子别扭，又无能为力，心里憋屈，难受……” 许彪听了这话，也感觉嗓子眼堵着，自己招谁惹谁了，被穿越到这个该死的时代，也够憋屈的。 举世皆无一个知心人，思想不同，连个心事都没地方诉说，如果不是屠户世家出身，恐怕心理疾病都憋出来了！ “希望大当家……带领咱们黑龙军，打出一个公平的世界……” 看着宣准满含希冀的双眼，许彪哑口无言。 公平的世界？ 哪有绝对的公平！ 后世一桩桩，一件件让人憋屈的事情，还少吗？ 有道难行不如醉，有口难言不如睡。 “不知瘌痢头说的……真空家乡……可是真的吗？” 宣准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光，抓紧了许彪的手，问道。 许彪除了点头，也做不了其它什么。 宣准像是彻底放心了下来，一口气喘出，没了声息。 许彪见宣准死在眼前，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一股什么东西突破了自己坚强的面具，抓着对方冰冷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接着又觉得难以抑制，便干脆咬住自己的袖子，呜呜大哭起来！ 第83章 小帅哥回归 天空中，一只神骏的大雕背上，杨安邦焦急的探头向下看，口中抱怨道： “小姑，都是你！伤势好了，还非要在家多停留一晚，现在南郑城被官兵占据，黑龙军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杨安邦身后坐着的杨颖，气得差点给他头上来一巴掌。 都说女生外向，这小子才跟着那个死光头几天，就开始为了他指责自己了！ “那边有烟飘起来，快去看看！” 忽然，杨安邦指着一个方向，叫了起来。 那个地方不光有青烟，还有成群的乌鸦盘旋飞舞，只是不敢落下去。 大雕到来，凶残的气场顿时把乌鸦们惊得乱飞乱叫。 离着老远，杨安邦就看到了黑龙军那独树一帜的大旗，在风中烈烈飘扬。 大雕缓缓下降，翅膀扇动，狂卷的气流带动碎石尘土乱飞。 黑龙军的士卒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体积的神雕，都不禁紧张起来，弓箭手和火枪兵都把箭矢和枪口对准了大雕。 “是我！” 小帅哥杨安邦的辨识度是非常高的，他一跳下雕背，黑龙军的人就认出了他，纷纷上前打招呼。 杨颖虽然还戴着人皮面具，但是身姿曼妙气质优雅，一看也非常人。 “这是我小姑，” 杨安邦见大总管刘毅也被大雕出场的声势惊动，赶了过来，给他介绍了一声，随即问道： “咱们这是打胜了么，许大哥在哪里？” 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停留在战场上，给对方的伤员补刀，收集战利品，这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刘毅点点头，说道：“大当家的现在正在医营中，看望伤员。” “我去找他！” 杨安邦一蹦一跳的去了。 杨颖挥手，让大雕自顾飞上天空，自己也跟在侄儿后面，飘然而行。 杨安邦身份特殊，他小姑以异兽为坐骑，翩然若仙，想来也是高人，还是不要管了。 刘毅摇摇头，转身去忙了。 战斗完毕，救死扶伤，点检战利品，挖坑埋人，死马肉吃多少，腌制多少，千头万绪都要他这个大总管操心。 杨颖追上杨安邦，来到医营一座军帐前，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男性嗓音，在那里呜呜哭泣。 这不是那个死光头吗？ 他有什么伤心事，哭还不好好哭，明显是压抑着，用什么堵住了嘴哭的。 军帐外站着几个亲兵模样的人，见了杨安邦，其中一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杨颖伸头从门帘缝隙里看去，就见那光头俯首立在一张木床前，肩膀一抽一抽的。 木床上躺着一个军士，脸色灰白气息全无，显然是已经死了。 没想到一向凶横霸道的光头，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知为何，杨颖觉得光头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单寂寥。 纵然这黑龙军数千手下，世间亿万人，竟没有一个是他的知心人似的。 他好可怜。 像一条孤单无助的小狗。 杨颖芳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想要摸摸他的光头，安慰他一下。 杨颖脚下一动，身形飘忽。 唰的一下，就从那几名亲兵面前，闪入了军帐之中。 亲兵队长王丰收大惊，连忙伸手，但是怎么能沾到古墓轻功的一片衣角？ “男人大丈夫，哭哭啼啼的，羞也不羞？” 杨颖口中说话，伸手出去，不知怎地，却没有去摸许彪的光头，而是拍了拍他宽厚雄壮的肩膀。 “轰！” 瞬间，许彪身上爆发出一股无比暴烈凶残的气势，一把抓住了杨颖拍在他肩膀上的纤纤玉手，恶狠狠的回头盯来！ 一双猩红的眼睛，好像暴戾的野兽。 强壮的身躯仿佛燃烧着炭火的打铁炉，散发着滚滚的热浪。 “哎呀！你弄疼我了！” 杨颖只感觉自己的小手，仿佛落入了铁钳之中，如果不是近年来九阴真经已近大成，恐怕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是你？” 许彪认出了来人是谁，随即松开了手掌，问道： “杨姑娘，你的伤好了吗？” 杨颖听他关心自己伤势，心中微微一甜，点头道：“已经好啦！” 许彪站起身来，吩咐亲兵好好收敛宣准遗体，记入‘英烈簿’，以后逢年过节祭祀。 这次不光是宣准，黑龙军战死一百八十三人，伤了三百多。 主要是被宗教光环洗（脑）的士卒悍不畏死，拼命向前冲，拉都拉不住。 许彪带着杨安邦和杨颖离开了医营，站在外面空地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问道： “杨姑娘这次，是准备和令侄一起呆在黑龙军，或者还要离开？” 杨颖也知道，和杨安邦一起行动，比远远的跟踪要更加能保证他的安全。 因此听了许彪的问话，直接说道：“我和小宝一起。” 杨安邦不满的瞪了杨颖一眼，叫道： “不要喊我小宝！我也不要跟你住一个军帐！” 许彪点点头，说道：“那就请杨姑娘在中军，帮许某费心照顾一下老弱妇孺。” 杨颖就算是独自一个军帐，也不适合与斥候队的人驻扎在一起。 中军都是辎重和匠人、家属等营，实力较弱，有杨颖这种顶尖高手看顾，也让人放心一些。 许彪让人找来刘毅，安排他带杨颖去中军，然后看向了天空中的大雕，问杨安邦： “安邦，你有没有向你小姑，学会御兽之术？” 有大雕这种新奇的玩具，小帅哥肯定按捺不住，要学着操控。 杨安邦果然点头说道：“学是学了，不过神雕性子倔，还不太听我的话。” “嗯……” 许彪沉吟了一下，拍了拍杨安邦的肩膀，说道： “快点把那大雕训熟，到时候也带我上天兜一圈。” “没问题！” 杨安邦拍了拍自己满是排骨的小胸脯，自信满满。 既然小帅哥还没把御兽术学会，那么从天上往下扔炸药包的事情，就要往后推一推了…… 许彪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茬，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到刘毅前来复命： “大当家，杨姑娘已经安置妥当！” 许彪点点头，说道：“你去通知雷火营，加紧制作霹雳子！” “今天一战，库存的霹雳子应该消耗了不少，你统计一下剩余数目，今天晚上还要用！” 刘毅闻言一惊，问道：“大当家，你打算？” “来而不往非礼也！” 许彪咬牙发狠道：“贺疯子，今天晚上别想睡好觉！” 第84章 偷营 苟伟原本是一个快要饿死的流民，后来运气好，加入了黑龙军做了一名辎重营的辅兵。 战兵们打仗，辅兵只要搬搬东西做些杂活，就有一天三顿饱饭吃。 战兵们吃肉，他们还能喝上肉汤。 这段时间苟伟原本干瘦得骨头架子般的身体，也长出了一些肉来。 不但如此，黑龙军还普及教授了基本内功，修习内功之后，一些小毛病也不药而愈了。 但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辅兵是没有饷银的，和仆从营比也就是多了个自由。 看着战兵们每月按时发饷，杀敌还有赏银，说不眼热是假的。 因此苟伟早就和匠作营要好的木匠刘健说了，让他费心帮忙安排一个不用跟敌人肉搏，还能拿饷银的战兵职位。 这次白天官兵炮轰营地，打坏了几辆弩车，连带弩车营的弟兄也伤亡了一些，有了空位，就让苟伟补充进去了。 “操作这玩意其实很简单，” 一辆弩车由两个人伺候，和苟伟一组的，是一名嘴唇上刚有点绒毛的毛头小伙子，看样子比苟伟要小上十来岁的样子。 不过别看年纪小，却已经是个老兵了，说起弩车的操作保养，头头是道： “大箭在车斗里，如果有了消耗，战后要去辎重营领取，这是上弦用的绞盘……” 苟伟没想到，自己刚刚加入战兵队伍，晚上就要出任务。 一些雷火营的人，带了一些大爆竹，叫什么‘霹雳子’的。 给他们在一根大箭中间，围着箭杆绑了三个霹雳子，然后把药捻子拧在了一起。 “要射箭了才能点火，前往不要点早了！” 雷火营的人再三嘱咐了老兵洪良，小伙子神情严肃，连连点头。 晚饭很是丰盛，有大块的马肉。 马肉纤维很粗，经常被人冒充牛肉出售，反正也吃不出来。 苟伟拿木碗排队领了一大碗肉，两个大馒头。 看着旁边眼巴巴看着，等着领肉汤的辅兵们，心里不禁冒出一些优越感。 还是肉好吃，光喝汤啃骨头有什么意思！ 吃过晚饭，队正让大家回帐篷里睡觉，半夜才行动。 苟伟第一次作为战兵，参加作战行动，兴奋还有点小紧张，怎么也睡不着。 “洪良兄弟，你说这大半夜的，都看不见人，能怎么打仗？” “我等小兵，只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雷火营的那些人，给咱们大箭上绑大爆竹，有什么用？” “我等小兵，只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 苟伟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开始迷糊，却又被人叫醒了： “起来！准备出发了！” 苟伟一骨碌爬起来，那点困意不翼而飞。 “每人嘴里咬一根木筷，路上不准说话！” 这是队正大人，手里提着一个很奇怪的灯笼，被黑布遮住外面大半圈，只留下很小的一块透亮。 跟着队正大人的小兵，给大家都分发了一块白布，系好后像是一个小小的斗篷。 每个人都盯着前面人的背影，不要走散了。 星光之下，近在咫尺的人背后的白布，还是隐约能看到的。 “列队！” 老兵洪良听令推起了弩车，苟伟只要跟着他，不要走散就可以了。 来到外面列队，苟伟看到，已经有不少火枪兵站好了队伍，开始向营地外开拔了。 这些火枪兵装备的，是那种不需要预先点燃火绳的新式燧发火枪。 忽然，眼前一晃，竟然过去了几个女人。 苟伟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女人！ 这几个女人和男人一样，扛着火枪，其中一个领头的，长得真俊啊！ …… 许红菱心情稍微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火枪兵每天都有实弹射击练习，她现在已经对射击要领熟练掌握了。 白天的时候，黑龙军只是出动了火绳枪兵，燧发枪兵没有暴露。 这次去偷营，就是这些不需要事先点燃火绳，不会轻易被发现的燧发枪兵，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许红菱不但自己要注意听令行事，还要照管好手下的四名女性火枪兵。 她们之中，有三个也是从仆从营里，杀了一个人之后，被提拔出来的。 还有一个，是家属营里的，皮匠石行的女儿，名叫石娇。 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跟着自己老爹做皮具，听说她爹手下带了好几个徒弟，都忙不过来。 木甲虽好，但是比较厚实笨重，没有皮甲轻便舒适。 唉，这也是个性子倔的。 火枪兵要走在弩车前面，她们前面，斥候队的人早就出发，并且沿路引领大家，免得走岔了。 暗淡的星光下，看不清路面，只能跟着前面人背后的白布，深一脚浅一脚的缓慢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人停下，许红菱差点撞到前面人的背上去！ 队伍有点骚动，但是没人说话，因为大家都咬着筷子。 等了一会儿，队伍又开始行进。 走了一段路后，许红菱鼻子中隐隐闻到了血腥气，路边影影绰绰的倒伏着几个黑影。 这应该是官兵的暗哨。 既然有哨位，说明离官兵的大营近了！ 不过，出乎许红菱预料的是，又走了很长时间，她估计有好几里路了，队伍还没有停下。 官兵把哨位放得这么远？ 可真够小心的！ 终于。 队伍停下了，有人在低声下命令： “每伍排成横队，检查火枪弹药，不要大惊小怪，只有听到命令才能开枪！” 由于人数只有五个，所以从纵队变成横队，也没出什么乱子。 前面远处，灯笼火把隐隐照出官兵大营的模样。 不过由于火枪队处于一百多步外的黑暗中，火把的光亮照不到这么远。 官兵寨墙上的哨兵，没有能够发现他们。 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嗡嗡嗡！” 忽然之间，寂静的黑夜好像忽然飞起了一阵马蜂。 数百点火星，好像一群闪烁的星星，从火枪队身后腾空而起，飞过了她们头顶。 火星点点，划出了道道弧线，达到了最高点之后，转而向下，一头扎进了前方的官兵大营。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和火光，瞬间撕裂了黑夜！ 第85章 营啸 贺人龙的部队吃了败仗，但是因为要追剿流贼，身后又有曹变蛟堵路，不可能远远逃离。 所以贺人龙的大营离黑龙军，只有半日行军距离。 贺人龙作为沙场老将，也做了防备黑龙军夜间偷袭的准备。 不过他派出的明哨暗哨，都被许彪带着武勇营选出的高手，给偷偷摸掉了。 而且许彪没有派人潜伏进官兵大营内，贺人龙准备的陷阱也没有起到作用。 大量弩车在三百多步外，几乎是以强攻的姿态，直接投放大量霹雳子，到官兵大营之中。 随着剧烈的爆炸和火光，处于熟睡中的官兵猛然惊醒。 军营之中营规森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军规有所谓“十七禁律五十四斩”，所以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处于随时爆发的状态。 另一方面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 凶残的敌人与严酷的上级，梦中那遥远的家乡与近在咫尺的血腥厮杀，生死未卜的激战，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地消失，高压军纪下长时间积累的压抑。 这一切，都有可能随着睡梦中某个人的一声惊啸在刹那间喷薄而出，造成灾难性的连锁反应，惊恐的情绪与失控的状态迅速传染身边的每一个人，使得整个群体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甚至自相残杀，一发不可遏制。 这就是‘营啸’！ 贺人龙的部队白天伤亡近半，是历年来从未有过的惨败。 农民军从他们印象当中的丧家之犬，忽然变成了食人恶虎，这心理落差很难适应。 惨败不能远逃，靠近战场神经高度紧张。 等到霹雳子在营地上空爆炸，铁子铅弹穿透薄薄的军帐，射入士兵的身体。 睡梦中骤然感受到巨大的疼痛，官兵们彻底炸营了！ 黑暗中不辨敌我，很多人拔出刀来，向着周围乱挥乱砍。 也有神志清醒的士卒，趁着混乱，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也把钢刀有目标的挥向了同伴。 当许彪一马当先，挥动大铁锤轰开官兵大营的营门后，看到的是无比混乱的场面。 人喊马嘶，杀声阵阵。 有些营帐燃起了熊熊大火，还有的营帐里一片漆黑，但是不时传来兵器交击声和惨叫声。 许彪不去管营帐中的官兵，而是看到哪里有官兵聚集，就冲杀过去，把对方打散。 两只大铁锤，手下无一合之敌，擦到就伤，碰上就亡！ 士兵不能结阵，就只剩下被屠戮的份了。 武勇营的那些江湖好汉，遇到这种乱战的场面，简直如鱼得水，一个个大呼小叫，痛快淋漓。 这些家伙手持钢刀火把，一边杀人，一边放火。 很快，大量的军帐被点燃，局势彻底失控！ “将军，快走吧！” 贺人龙披头散发的从寝帐中钻出来，上身的盔甲勉强穿好，下面的甲裙却来不及穿了。 帐外集合了数十名家丁亲兵，一个个都看向贺人龙，等他拿主意。 如果他说一声‘拼了’，大家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去拼命！ 贺人龙翻身上马，看向了那越来越近的喊杀中心。 一双黑沉沉的大铁锤纵横飞舞，步兵上去，人体横飞，骑兵上前，连马一起砸死！ 远处爆豆般的枪声一阵接一阵，把所有从营门处逃走的官兵，纷纷射杀当场。 “罢了！” 遇到营啸，古往今来多少名将都没有办法。 贺人龙让手下家丁，把栅栏营墙砸开一个缺口，带人逃了出去。 有些精明的官兵，跟着贺人龙，从缺口处逃了。 但是更多的官兵，睡眼朦胧的从军帐中出来，见到局面不可挽回，都下意识的向着营地大门逃去。 “第三排都有！枪放平！瞄准！……放！” 此时的官兵大营两个营门外，都堵着火枪队。 一边是燧发枪队，另一边是火绳枪队。 战斗打响之后，许红菱等火枪手的旁边，就有人打起了灯笼，给她们照明。 毕竟，射过一枪后的再装填，是没有办法摸黑进行的。 火绳枪队此时也不怕暴露行迹了，直接点燃了火绳，分成五排，堵住了另外一个营门。 许红菱等五个女性火枪兵，和另外十五个人一起，正是位于第三排。 听到了命令，这二十名火枪兵同时把已经再次装填好的燧发枪放平。 许红菱把枪托紧紧的顶在了肩膀上，腮部贴在了枪托上面，将照门和准星瞄向了前方。 己方的灯笼火把，和营地里的大火，给了她充分的瞄准视界。 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枪声，几乎瞬间一起鸣响，给人一个错觉，仿佛只响了一声似的。 营门处刚刚逃出来的七八个官兵，如同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般，一起惨叫了起来。 有的倒霉蛋身上几乎同时中了两三颗弹丸，圆形弹丸无法穿透他们的身体，但却将铅弹上携带的所有能量都传递到了他们身上。 即便是他们身上穿的有盔甲，也无法阻止弹丸的侵彻，何况匆忙之中，绝大多数官兵都来不及穿甲。 这些官兵有的原地抽搐，如同跳舞，有的直接摔倒，还有的被打得倒跌回去，撞到了后面逃出来的人。 五排火枪兵轮流击发、装填，官兵营门处简直变成了人间地狱，尸体渐渐堆积了起来。 排队枪毙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大明官兵也是会的。 这东西主要看用的时机，什么人用。 如果是在战场上，人家有盾车防御，有大小多种火炮轰你。 想靠火铳排队枪毙战术包打天下，就是幼稚了。 现在这个时候，堵住营门，排队射杀逃命的官兵，实在太爽快了！ 许红菱不知道自己射击了几轮，只知道机械的听命令装填、击发…… 等到她清醒过来，发现营门内外，尸积成堆。 足有数百具官兵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呕……” 身边的石娇脸色苍白，忍耐不住，猛的弯腰呕吐了起来。 许红菱也腹中一阵翻腾，但是她作为伍长，抽出捣药的搠杖，啪的抽打在石娇的背上。 “站直了！战斗还没结束呢！” 第86章 高公公的产业 其实，这个时候战斗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贺人龙带着数十名家丁亲兵逃走，还有一些零散的机灵官兵逃脱。 总数也就一百多人，能够逃出生天。 其余的两千余名官兵，基本上算是全军覆没了。 这个时代，大家都没有救治敌人伤员的习惯。 毕竟自己的伤员，都有很大一部分救不过来。 怎么可能浪费宝贵的药材，和珍贵的医护人员时间，去救治敌人？ 给敌人伤员补刀，扑灭大火，抢救战利品……黑龙军士卒依然很忙。 另外还有一些比较机灵的官兵，见势不妙跪地投降的，也要聚拢看管。 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大总管刘毅带人在处理。 许彪这个时候，还要防备着曹变蛟前来趁火打劫。 毕竟黑龙军进山之后没走多远，贺人龙的营地就驻扎在山区边上。 十多里外就是南郑城，曹变蛟的数万大军，就驻扎在城中。 这个时候，贺人龙应该已经逃到南郑城下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请曹变蛟出兵，替他报仇了。 “我估计南郑城中的官兵，应该不会在夜间出城，” 高松站在许彪的身边，眺望南郑城的方向，口中说道： “官兵们互相之间明争暗斗，已经是常事，贺人龙吃了个大亏，说不定曹变蛟心中偷着乐呢！” 高松为人有大局观，最近雷火营的手下又表现比较亮眼，他在黑龙军中的威望提升不少。 刘毅不在的时候，都是他站在许彪身边，出谋划策。 许彪另一边站着小帅哥杨安邦，他带着斥候队，主要是开始的时候摸掉官兵的明暗哨位。 进攻官兵大营的时候，因为里面比较乱，所以许彪就没有让杨安邦进去，而是让他前出五里，注意南郑城的动静。 南郑城的守军，肯定是能听到这边的喊杀声，说不定还能看到营中的火光。 不过就像是高松猜测的那样，南郑城自始至终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来解救贺人龙。 贺人龙逃走的时候，也经过杨安邦的斥候小队眼前。 杨安邦想要半道截杀，不过被他小姑给拉住了。 小帅哥只带了五名斥候，贺人龙身边还有近百家丁亲兵，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贺人龙本身武功高强，就算是比杨颖弱一点也有限。 军伍之中，没有谁会和你讲江湖规矩，到时候一拥而上，小帅哥几人说不定就要吃大亏。 天色渐明。 营地中的火已经被扑灭，只剩下袅袅青烟。 偷营成功的消息传回后方，辎重营的辅兵们也赶了过来，搬运战利品。 官兵的军帐和粮食烧毁不少，不过银钱是烧不毁的。 经过大概检点，大帐中约有五千多两银子。 官兵身上收集起来，应该也有几千两银子，毕竟官兵出动都要发下‘开拔费’，每个官兵一两，贺人龙四千官兵就要有四千两银子。 此外贺人龙的队伍中，有半数都披甲，虽然多是皮甲，但也有一百多件铁甲。 许彪前段时间从天勇星身上得到过一件铁甲，不过后来他觉得那玩意穿戴麻烦。 而且走动起来哗啦哗啦的响，许彪嫌吵，就把它赏给立有战功的第一哨哨官安高阳了。 最值钱的战利品，是近五百匹战马。 这些战马都是在大营马厩里拴着的，战斗时没有波及，基本上都是完好的。 加上黑龙军原本的二百多匹战马，许彪可以组建一支小有规模的骑兵部队了。 不过这也大大增加了后勤方面的压力，毕竟养一个骑兵，堪比五个步兵，是个烧钱的兵种。 至于那些大小火炮，在白天战败的时候，官兵已经把笨重的十门大号佛朗机炮丢掉了。 现在营地中所有的虎蹲炮，碗口铳等轻型小炮，也都落到了黑龙军手中。 大号佛朗机炮重六百斤，比较笨重，白天一战，就是因为行军转换不便，被许彪抓住机会，率先用弩车阵大箭覆盖，几乎把所有的炮兵给消灭干净。 许彪准备按照从四海商会买的新型铁炮的炮车，给所有的火炮配上炮车，让它们变成轮式火炮。 黑龙军这边喜气洋洋的清点战利品，另一边的贺人龙如丧家之犬，半夜跑到南郑城下，还喊不开城门，把他气个半死。 毕竟官兵大营被偷袭，情况不明，黑夜之中，谁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万一农民军让被俘的官兵喊话，引诱城中开门，然后直冲而入，夺城怎么办？ 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后来还是城墙上放下吊篮，把贺人龙给吊上城墙，他才能入城。 至于他的百余名家丁亲兵，还要在城外呆到天亮才行。 当然，大家都是官兵，城头上还是吊下来一些食物饮水，让这些败兵不至于忍饥挨饿。 曹变蛟在半夜被喊起来，听到亲兵禀报，心中也很是震惊。 白天的时候，贺人龙已经败了一场，夜里竟然会被黑龙军偷营成功，实在是让他无话可说。 这个贺人龙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对方已经入城，也不能不见。 等到曹变蛟见到贺人龙身穿半副甲胄，烟熏火燎的狼狈模样，也不禁心有戚戚。 等到问起详细战况，贺人龙恨恨的说道： “这伙黑龙军，肯定和四川雷火堂有很深的关系，说不定就是那些玩火药的家伙，看如今局势不稳，组建的队伍！” 贺人龙这话就等于是直接说，雷火堂要造反了。 像这种江湖势力，一般在朝廷中都有奥援，否则早就被清缴了。 据曹变蛟所知，雷火堂偌大的产业，有一半都是高起潜高公公的，每年给高公公上缴不少银子。 “这话没有凭据，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曹变蛟轻轻点了贺人龙一句。 大明重文轻武，虽说近年来天下纷乱，武将的地位有所提升，但是如果惹了高公公，估计没什么好下场。 高起潜修炼‘葵花宝典’，功力深不可测， 这几年经常被崇祯帝派往各地监军，上次后金鞑子入寇，高公公总监天下勤王兵马，威风一时无两。 想要拿捏贺人龙一个副总兵，还不是反掌之劳。 “不是我乱说，黑龙军中有大量的霹雳子，” 贺人龙瞪大眼睛，争辩道： “而且还有一种很厉害的新火器，埋伏在路边草丛中，爆发时千百铁子迸射，犹如数十门大炮一齐发射，十分厉害！” 曹变蛟闻言，面沉似水，心中暗暗计较。 第87章 期货 陕西通往四川的咽喉宁羌（宁强县）城头，‘李自成’和过天星等农民军首领，欣然的看着正在通过城门洞的大队士卒。 倚靠早就布下的内线，轻而易举的在半夜夺取了城门，然后打开了这个重要的关卡。 没有损失多少人手，就做到这一步，众人都感觉非常高兴。 这时，远处山路上，飞驰而来一匹战马，上面是报信的斥候。 “你说什么？” 天狼星单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黑龙大败贺疯子，还在夜间偷营，全歼官军，贺疯子只带了百人逃命？” 那报信的斥候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们亲眼见到，黑龙军缴获官军兵器甲仗堆积如山，还有数百俘虏！” 单宝简直像是吞了一个大绿头苍蝇般难受，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哈哈！这个许黑龙，倒真有两把刷子！” ‘李自成’哈哈大笑道：“本来我还担心，他抵挡不住曹变蛟和贺疯子等人的压力，安排了人手在黑龙军后面接应，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许黑龙小小年纪，不但武功高绝，统兵打仗的本事也这么厉害，少见，少见！” 过天星张天琳本来就和许彪能聊得来，现在听了这个喜讯，不禁眉开眼笑，大声夸奖。 混天星郭汝磐对许彪一直是平平淡淡的，觉得这个后辈小子，虽然个人实力很强，但是行军打仗和个人厮杀完全不同，说不定等他把手下士卒败光了，还会投靠到各位首领手下呢。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许黑龙，真是不可小觑！ 要知道贺疯子被官军称为‘李自成的克星’，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是贺人龙一直是追着农民军打的，这点毋庸赘言。 李自成和贺人龙多次战斗，互有胜负，但是现在贺人龙被黑龙军给打了全军覆灭，仅以身免。 这对比之下，让人不免有了些想法。 此战之后，许彪在农民军中的声望，虽然还比不上李自成，但是在普通农民军中，也算是出挑的了。 此时，在黑龙军的营地中，许彪正在和众头目商议，给此战的有功人员，论功行赏。 有功就要赏，而且要及时，否则会冷了部下的心。 “我觉得此战第一功，应该给医营的廖岭大夫。” 大总管刘毅首先发言：“如果不是廖大夫，让军中士卒摆脱了夜盲症的困扰，恐怕夜里偷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彪只知道古代人营养不良，容易造成夜盲症，所以给大家创造条件多吃肉，吃动物内脏，但他不了解，夜盲症是可以很容易就治好的！ 一开始黑龙军只有一个兽医，刘玉林也只是个普通医生，只是后面随着治疗外伤数量较多，加上许彪对他说了一些后世消毒和外科知识，才在外科技术上突飞猛进的。 而这次在南郑呆了多日，半强制入伍的十多名医生中，有位廖岭医生，就比较擅长治疗夜盲症。 他配的主药‘夜明砂’，就是蝙蝠的粪便，让病人服用，数日就好了。 许彪算是涨知识了，吃蝙蝠粪便，想想都恶心，能治疗夜盲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确实像刘毅说的那样，廖岭大夫治好了士卒们的夜盲症，才有了夜间偷营的前提条件。 看来传统中医还是有很多宝藏可以挖的，中医西医，不可偏颇，两手都要硬。 “另外，此次出战，有功人员不少，不过我们军中银钱并不充裕，请大当家的斟酌。” 这次白天一仗，夜间一仗，黑龙军的战兵基本上都参加了，如果发赏银的话，这次从贺人龙那里得到的银钱，就不用入库了。 虽说现在黑龙军发放银钱，内部都用‘军票’，但是这个东西刚开始，还没有得到普遍的认可。 大部分士卒拿到军票之后，还是会第一时间把它换成银两。 沉甸甸的银子揣在怀里，感觉比那一张小纸头更加让人有安全感。 许彪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行不行，咱们把银钱改成授田。” “我们不能一直做流寇，总要打下一块自己的地盘，建立根据地的。” “到时候，就给有功军士分发田地，作为奖励，大家看怎么样？” 许彪心心念念的，还是建立根据地。 如果说许彪对怎么治疗夜盲症这种小事不清楚，那么他对‘打土豪分田地’这种大事是不会忽略的。 既然都能给贫民分田地，那么对自己的有功将士，提前进行田地奖励，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不过许彪没有把前半部分，要给贫民分田地的话说出来，所以大家的反应都很平常。 在这个时代，田地作为硬通货的一种，是可以直接作价成银子的。 众人商议了一阵后，都觉得可行。 于是散会后，军中就开始宣布了赏格。 一个首级的战功，可以领取今后根据地的一亩田地，也可以现在领取五两银子。 田地只要不是太贫瘠，一般都能卖到十两银子，或者更多。 许彪早就在各种场合透露过，今后想要在四川建立根据地。 四川乃天府之国，土壤肥沃，一亩田地怎么也值得十两银子。 将来的一亩田地和现在的五两银子，孰重孰轻，各人心里都有个判断。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各人对于黑龙军今后前途的看好与否。 选择现银的人，今后的上升通道，估计就会很难走了。 毕竟你都觉得黑龙军今后不能保证给你分到田地，大当家怎么还能放心提拔你呢？ 而能够立下军功的人，谁又不想上进呢。 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领白条。 这也算是一种‘期货’了吧。 由于此次战斗之后，伤员增加了不少，所以许彪也没有再和官兵交战的意思。 黑龙军拔营，缓缓跟上了前面农民军的脚步。 李自成带着大队农民军，在攻下宁羌后，接着攻克四川七盘关和朝天关，占领了广元县。 至此，四川已经敞开了大门，暴露在农民军的马蹄之下。 第88章 乐山凌云窟 天空中阴云低垂，似乎想要下雨，空气中闷闷的，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一处山顶上，数人站在那里，向着远方的天空眺望。 “杨姑娘，天气渐渐热了，你整天戴着人皮面具，也不嫌气闷吗？” 许彪看天空中没有鸟类踪迹，出去侦查的杨安邦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便和旁边的杨颖搭讪道。 “不会。” 杨颖目光仍然放在远处，杨安邦刚刚学会驾驭大雕，如果贸然飞入云中，可能会发生危险。 “你不要老是拿杨安邦当成小孩子看，民间他这个年纪，都开始说亲了。” 十二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确实不能算是小孩子了。 杨颖情知如此，不过杨家就这一根独苗，她不能不操心。 好在一点黑影出现在远处天空，很快飞近。 “呼啦！” 大雕扇动巨大的翅膀，刮起阵阵疾风，缓缓降落了下来。 不等大雕落地，杨安邦就从大雕背上飘身而下，轻轻落在地上，点尘不惊，露了一手上乘轻功。 “怎么样，侦查的情况如何？” 一直站在许彪身后不远处，李自成派来的联络官，急切的问杨安邦。 杨安邦伸出手，把自己头上被山风吹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笑道： “你回去告诉闯王，让他放心好了，那大队官兵已经中计，钻进了口袋阵来了！” 那名联络官闻言大喜，连忙对着许彪一拱手，跳上战马，下山去了。 农民军大队人马自从占领了广元县，在四川有了个立足之地。 而且后面的追兵被黑龙军教训了一顿之后，只是远远的落在后面，像是送行似的。 ‘李自成’召集众首领商议，认为有时间针对四川围堵官兵，设下一个埋伏。 为了对付在汉中的农民军，崇祯除了调动湖广官兵西进，贺人龙等陕北官兵南下，还急令四川总兵侯良柱，北上堵截农民军。 四川比较能打的部队，第一个要数著名女将军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兵。 所谓白杆兵，就是以持白杆长矛为主的部队，这种白杆长矛是秦良玉根据当地的地势特点而创制的武器，它用结实的白木做成长杆，上配带刃的钩，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必要时，数十杆长矛钩环相接，便可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于山地作战。 崇祯三年(1630年)，皇太极攻榆关不入，便率十万八旗军绕道长城喜峰口入侵，攻陷遵化后，进抵bj城外，连克永平四城，明朝大震。 朝廷再次诏今天下诸军镇边勤王，秦良玉接旨后，带领她的白杆兵，日夜兼程赶往京师，并拿出自己的全部家产作为军饷，以补朝廷因连年应战而造成的军需不足。 秦良玉的部队与清兵在京师外围相遇，还没来得及安营扎寨，就开始了全面进攻。年己五十五岁的秦良玉，手舞白杆长矛，身先士卒。 白杆兵一当十，打得清兵落荒而逃，很快，秦良玉接连收复了滦州、永平、迁安、遵化四城，解救了京城之围。 今年秦良玉已经六十二岁，白杆兵也主要由她儿子马祥麟率领，负责川东防御，驻扎重庆府。 侯良柱因为征讨擒斩奢崇明、安邦彦，被崇祯封为左都督，此时统帅大军围堵农民军。 却被李自成布下埋伏，引其入圈套。 这次许彪并没有参加埋伏，只是派出了杨安邦，骑着大雕在空中，随时监视官兵动向。 “吃掉了这股官兵，成都周围就没有什么大股的官兵了。” 见到李自成的联络官远去，杨安邦笑道：“如果打下成都，咱们也能分不少好东西吧？” 由于黑龙军处于断后位置，所以前段时间农民军打下宁强广元等县，基本上都没有落到多少战利品。 由于许彪占领了南郑城，只让李自成等农民军首领带十名亲兵入城，人家也是挑剩下的东西，才分给黑龙军一点。 许彪摇了摇头，说道：“咱们不参加攻打成都的战役。” “为什么呀！” 杨安邦不解的叫了起来：“成都是州郡治所，打下来好处很大啊！” “能打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许彪解释道：“就算是损兵折将打下来，也没法守住，而且还不是以黑龙军为主，实在是鸡肋。” “咱们既然已经入川，就该跟这些农民军分道扬镳了。” 许彪没有想着一直跟大队农民军在一起，那样太显眼，朝廷不停的调集重兵围追堵截，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好好发展。 “许大哥这么说，是有目标了？” 杨安邦好奇的问道：“咱们到什么地方去？” 杨颖在旁边一直默默的不出声，这时听到杨安邦喊许彪许大哥，不知为何心中感觉别扭，瞪了他一眼。 许彪没有注意到旁边杨颖的小动作，说道：“咱们先前往乐山，我听说那里有处上古遗迹，出产珍惜药材。” “你说的是凌云窟吧？” 杨颖这时在旁说道：“江湖传言，凌云窟中有神兽火麒麟，其血液落地可成为旷世异果血菩提，有重伤必治，无伤增功之效。” “其实都是骗人的，我曾经随父兄前往乐山，穷搜大佛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凌云窟。” 许彪没想到古墓派的人，并不是一味隐居，平时还有到处乱跑的习惯。 听杨安邦说，他的父母就是前往一处神秘地点，一去不回的。 虽然不知道杨颖父兄为何没找到凌云窟，但这是武综世界，并且有这种传言，许彪相信无风不起浪。 其中可能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就算没有凌云窟，乐山大佛也值得一看。” 在川南找片地方发展根据地，是许彪早就定下的策略，不会因为杨颖一句话，就改变主意。 …… 农民军进川后如入无人之境，连克昭化、金堂、剑州、什邡、彭县、郫县、新都、西充、遂宁、梓潼、绵州，新繁、温江、江油、彰明、罗江、德阳、汉州等州县。 四川总兵侯良柱中了起义军的埋伏计，被击毙于梓潼县境的百顷坝。短短的一个月内，李自成等部攻克四川州县达三十八座。 农民军大军扬兵成都郊外，明四川巡抚王维章、巡按陈廷谟吓得面无人色，拼命求救。 崇祯接到报告后，深恨四川文武官员无能，下令把王维章、侯良柱革职，陈廷谟“降三级戴罪杀贼”；任命傅宗龙接替四川巡抚，催促洪承畴火速统兵入川协剿。 洪承畴得令后带领固原总兵左光先、临洮总兵曹变蛟以及贺人龙、赵光远、马科等部官兵进川，又檄调延绥总兵王洪、宁夏总兵祖大弼部屯驻汉中、略阳、徽州、秦州一带围堵。 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黑龙军却偃旗息鼓，悄悄从成都外围穿过。 为了掩人耳目，隐藏行踪，黑龙军收起大旗，路过各县城绕而不攻，一路南下，直抵乐山。 第89 神秘的大佛 乐山，明朝称为‘嘉定州’。 许彪刚开始，还差点把它和长江三角洲的‘嘉兴’搞混了。 位于四川盆地西南部，坐落在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交汇处。 此地不知为何，人口一直在减少。 洪武四年(1371年)降元代所设嘉定府路为嘉定府，九年四月(1376年)再降为嘉定州。 乐山最出名的，就是乐山大佛。 黑龙军一路南下，到达此地后，也没有攻击嘉定州城，而是分散到乐山大佛背后的山区之中。 黑龙军遵照许彪的命令，以哨为单位，搜索山区，寻找那个神秘的凌云窟。 许彪之所以这么看重凌云窟，是上次和贺人龙一战，虽然把官府有名的悍将贺疯子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但是自身也有四五百伤亡，哨官宣准都重伤不治而死，现在黑龙军的队伍中，还带着三百五十多名伤员。 这也是后来李自成等众多农民军围歼官兵，跟着兵围成都，黑龙军都没有参加的原因。 伤员已经成了黑龙军一个很大的负担。 许彪的后世思想，让他不可能像是这个时代的官兵和农民军，那样无视人命，伤员跟不上队伍，就任其掉队，自然淘汰。 现在黑龙军的医营有十多名医生，一百多护工，中西医结合，已经做到了许彪能想到的最好。 但是医术不是万能的，坏死的手脚依然要截肢，一些重伤员，更是需要辅兵用担架抬着走。 如果今后黑龙军再打仗，伤员会越来越多，最后可能比战兵还要多，会让黑龙军变得臃肿不堪，行动迟缓。 而传说中的凌云窟，其中的‘血菩提’是疗伤神药，这玩意已经超出了医术范畴，正是黑龙军急需的东西。 到达此地的头一天，许彪就带人前往乐山大佛处，仔细的搜索过了。 此时的乐山大佛，还很粗犷，不像后世有观光设施，就只是一个石头大佛而已。 许彪上上下下搜索了个遍，没有任何发现，甚至他还让杨安邦骑乘大雕，到大佛头面部位仔细搜索过。 看看大佛的耳朵里有没有洞穴之类，结果仍然是失望而归。 “我早就说过，那只是个江湖传言，” 杨颖看着许彪失望的表情，心中不忍，开解道：“江湖上没头没尾的传说很多，如果都当真的话，那你就要累死了。” 许彪摇了摇头，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武综世界是哪位神仙大能创造出来的，但是既然有与后世武侠作品相印证的地点，就不会是空穴来风。 经过黑龙军数千人的搜索，这几天报上来的信息，也证明了此地并不寻常。 一些民间传说中，有莫名出现奇怪的野兽袭击人类的说法。 而且方圆百里的山区，各种名贵中草药出现的概率，也比其它地方要大，会吸引外地的采药人前来。 “肯定有什么地方，是被我忽略了的……” 许彪感觉自己心中有一丝灵感若隐若现，有时就快要抓住它了，却又被它跑掉。 “对了！” 许彪忽然一拍脑袋。 这个‘凌云窟’有可能并不是现实意义上的洞窟，不会被正常的人类视听手段发现。 最近因为杨颖的到来，许彪有意识的控制了自己，没有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放出‘心相空间’观察周围的情况。 如果万一不小心，‘看到’美人出浴之类的景象，就不好了。 想到这一点后，许彪觉得可能性很大。 于是决定用心相空间，重新搜索一遍。 首当其冲的就是乐山大佛。 此时黑龙军的中军，就驻扎在离大佛不远的东边山沟里。 许彪交代了亲兵队长王丰收一声，就出了大营，向着大佛而去。 经过这几天的搜索，大家也都有点疲惫，杨安邦更是闲不住，整天骑着大雕到处乱飞。 倒是杨颖因为父兄的关系，对此还保留着一份好奇心，跟着许彪出营前去。 许彪由于精神力的进步，心相空间映照的范围已经达到了一百三十步的范围。 因此不必像前面几天那样，上上下下的搜索大佛。 只要靠近大佛，就能把整座佛像给笼罩进映照范围之中。 以元辰炼神术凝练的精神力，重新审视这座大佛，和肉眼看到的情况完全不同。 原本很平常的，用山石雕刻的大佛，现在放射着万道金光，就像是一尊真正的佛陀一般，散发着无尽威严！ 不过，这种庞然威压，并没有对许彪的心相空间造成什么破坏性的压力。 最初的骇然过后，许彪敏锐的感应到，这座巨大石佛吸引来的海量信徒愿力，被转化成佛门神通之后，镇压着非常邪恶的东西。 那是在大佛的身下，有一团晦涩的暗影，被大佛镇压着，还腾腾扭动，试图挣脱逃走。 血腥，凶煞，残暴，吞噬一切，唯我独尊…… 许彪只是用心相空间映照了一下，就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是直接用精神力去扫描接触，许彪估计自己的神念都要被污染，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许彪正要转移视线，忽然发现，在大佛的中间胸口部位，有一道‘门户’。 这道门户在心相映照之下，显露出了银白色波纹样的影子，就像是传说中的时空穿梭门一般。 想到时空门，许彪的心脏忽然猛烈的跳动起来。 “通过这扇门，有没有可能，直接穿梭回我原本的世界？” 许彪在原本的世界虽然只是一个小厨师，但是很多原本不起眼的东西，比如卫生纸之类，在这个世界没有，实在太不方便了。 如果能穿越回去，许彪还是愿意回去的。 在这个世界生活不舒适还是小事，主要精神压力太大了。 手下掌握着数千人马的命运，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带来大量的人员伤亡。 或是官兵，或是自己。 “你发现什么了吗？” 杨颖见许彪脸色来回变幻，不由关心的问道。 “我发现了一道门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通向凌云窟。” 许彪的声音都有点不稳定了。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颖父兄数次前来都没有发现门户，现在被许彪发现了，她心里也挺想知道真相的。 两人来到那个门户前，许彪试着伸手触碰那银白色波纹。 谁知那门户中忽然传来一道奇怪的吸力，唰的一下把他拉进了门户之中！ 第90章 怪蜥 骤然被扯入空间门之中，许彪只觉得眼前一暗，来到了一个暗红色的世界。 “嘶！”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世界是个什么模样，许彪就被吸入的第一口空气给毒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鸡蛋味，夹杂着莫名的腥臊气息。 最主要的是，这绝对不是富含氧气，可以让人生存的空气！ 许彪第一时间把刚才吸进去的半口空气吐了出来，然后闭住了口鼻呼吸。 就算如此，气管中仍然感觉火辣辣的不舒服。 “啊！” 身后一声娇呼，一个柔软的身体撞在许彪后背上。 许彪骤然转身过来，却见杨颖不知是刚才拉住他的衣襟还是怎地，竟然也闯入了此地。 只是此时，她无限娇美的小脸上尽是骇然之色，樱唇微张，显然也被此地空气呛住了。 “闭气！” 许彪吐出两个字，肺里不多的空气通过声带，又消耗了一部分。 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返回乐山大佛处。 只是，在许彪的精神力视野中，那扇时空门上的银白色波纹，变得暗淡无光。 触动之后，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该死！ 这玩意有可能是需要一定时间‘充能’的！ 估计是要恢复到原本的银白色亮度之后，才能重新发挥空间门的作用。 具体多长时间，可就不好说了。 普通人没有专门练过闭气的，一分钟不到就要呼吸。 许彪以前也知道憋气世界纪录，好像是二十多分钟，但那是在身体泡在水中，保持静止，心无杂念才能做到的。 现在他们身处未知地域，说不定下一刻，那个传说中的火麒麟就会窜出来攻击他们，肯定要提高警惕，以备应变。 不过二人内功修为精深，也能延长闭气时间。 两边对冲之下，估计这一口气，也就憋个二十分钟到顶了。 如果这个空间门在二十分钟之内，不能充能完毕，二人恐怕就要窒息而死了！ 但是目前也没有其它办法，只有等待。 许彪游目四顾，这个时候才有功夫打量身处的环境。 这应该是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之中。 地面和众多钟乳石柱上，缠绕生长着一种藤蔓类的植物，散发着淡淡的暗红色荧光。 昏暗的微光下，那石头也都是红色的，不知是含铁矿石，还只是被暗红微光照射下的结果。 “窸窸窣窣！” 不远处的藤蔓叶片下面，忽然传来了什么东西迅速爬过发出的声音。 许彪感觉身边一动，自己的大手被一只滑腻如脂的纤纤玉手轻轻握住。 想来杨颖虽然武功高绝，到底是个女孩子，害怕虫豸乃是天性。 骤然来到这个见鬼的地方，还不能呼吸，随时有窒息而死的危险，再有不知名的虫豸乱爬。 哪个女孩子不害怕？ 不过她小手柔若无骨，软软绵绵，摸起来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让许彪原本糟糕的心情，也变好了一些。 但是很快，许彪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在他的心相映照下，附近一百三十步距离的景象，都呈现在心底。 这不知道多大的地下空间中，数个弯道之外，一头怪异的生物，闯进了他的心相‘视野’之中。 那是一头又像鳄鱼又像巨蜥的动物，满口利齿显示了它的不好惹。 连头带尾足有六米多长，粗壮的四肢上生着尖锐的利爪，爬动之间十分灵活。 它半抬着脑袋，大口微张，一根猩红的舌头，像是蛇一般嘶嘶伸缩着，好像在探查什么似的。 许彪见状，心中暗叫不妙，这应该是二人身上与此地不同的气味，暴露了二人的存在。 如果是在外面，就算是这怪物再怎么厉害，许彪也不怕。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尽量保持身体不动，延长闭气时间的节骨眼上。 如果动手，肯定会加速消耗体内不多的氧气。 “窸窸窣窣……” 随着那暗红怪蜥的爬近，杨颖敏锐的耳力，也听到了异常，玉手掌心微微潮湿，显然是紧张到出汗了。 许彪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一切由自己来解决。 暗红怪蜥越爬越近，再转过一个巨大的钟乳石柱，就会出现在二人可以直接看到的位置。 许彪手指微微一动，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钢珠，就落在了他的掌心。 与此同时，他脑中灵光一闪。 这系统空间有两立方米的体积，里面被他放了两柄大铁锤，一把神臂弩，一筒箭矢，一袋钢珠，还有一些金银珠宝，基本上就快放满了。 但还是有一些空位置的。 这些空隙中，填充的是‘空气’！ 平时空隙一直都被许彪忽视掉，他考虑的是还能放多少东西。 所以今天一开始他也没有想到，这里面的空气，是可以呼吸的！ 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许彪心念一动，系统空间中的空气被‘取’出一缕。 “呼~~” 吐出肺中的浊气，就像是在水下多时，重新浮上水面，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才明白平时这几乎都被忽视的东西，是多么的珍贵！ “唰！” 在那头暗红怪蜥露出头来的第一时间，许彪钢珠出手，直奔它的左眼射去！ 不料这怪蜥身形虽然庞大，但是反应十分灵活。 也不知道它在这么幽暗的环境中，是如何发现突袭的到来。 直接一低头，原本冲着它眼睛射去的钢珠，打在了它的头骨上，发出咚的一声震鸣，崩裂了一片鳞甲。 许彪心中暗惊，自己这钢珠堪比火铳发射，原本以为能在这怪蜥身上开个洞，把它脑浆打得溅出来，没想到它如此体坚甲厚！ 不过看这怪蜥摇头晃脑的模样，显然也有点晕头转向了。 许彪重获空气，心情大好，松开杨颖小手，脚下一踏，硕大的拳头撕裂空气，发出爆鸣，直奔怪蜥头颅轰击而去！ 暗红怪蜥惊觉被袭击，四肢蹬地窜出，张开大口恶狠狠咬向许彪手臂！ 许彪大脊椎一伸，宛如神龙经天，筋骨发出炸鸣，手臂一转，啪的一拳砸在这怪蜥下巴上。 “轰！” 这怪蜥数百斤重的身体，被沙包一般打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劲风震荡，满洞回响。 让许彪惊讶的是，挨了自己数万斤力道的铁拳，就是这么大的石头都崩碎了，但这怪蜥竟然没死。 从岩壁上反弹落地，犹自扑腾翻身，试图挣扎起来，口中发出凄厉的嘶鸣，十分凶恶！ 许彪长吸一口系统空气，双拳如雨点般落下。 噼噼啪啪！ 恐怖拳劲震荡空气，发出一阵无比密集激烈的爆炸声。 整个人就像是一座不停开炮的主战坦克，蛮不讲理的轰击过去！ 那怪蜥纵然钢筋铁骨，也要被打成铁饼了。 睁着一双血腥的双眼，死不瞑目。 “吁……” 许彪长出了一口气，就想抓起这怪蜥，拖回空间门处，等充能完毕后，带回外界去。 这怪蜥身体如此坚固，身上的厚皮做成皮甲，防御力肯定十分出色。 只是许彪一回头，却看到杨颖小脸通红，摇摇欲坠。 不好！ 她这是达到闭气极限，快要窒息了！ 许彪一步蹿过去，扶住了她娇柔的身子。 福至心灵，张开大嘴，覆盖住了那娇嫩的唇瓣。 “唔！” 杨颖被骤然偷袭，猛的睁大了双眼！ 正要把这临死也要占便宜的登徒子给推开，忽然觉得口中一股清新的空气传来。 好像久旱的土地，迎来了甘露的滋润。 “……嗯……” 第91章 返回 杨颖在强烈的刺激下，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身子软绵绵的，不能独自站立。 许彪只觉得美人琼鼻中的热气喷在脸上，热乎乎的，心里痒痒的。 “站好了！” 许彪心知身处险地，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连忙把杨颖推开。 杨颖从迷乱的感受中清醒过来，不禁羞得俏脸飞红。 心知许彪是为了渡气给自己，免得窒息而死，倒是自己着相了。 幸好这时许彪已经转过身去，让她不至于太过尴尬。 许彪转身掩饰自己身体的异状，努力平息气血躁动。 【宿主首次发现异度空间，奖励：**三十六式】 一股信息传进了许彪心中。 见鬼！ 老子需要的是‘水下呼吸’之类换气的神通，不是乱七八糟的技术！ 许彪不禁心中疯狂吐槽，这鬼系统到底是怎么判断奖励的？ 异度空间？ 这里已经不是主世界，怪不得空气无法呼吸。 至于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凌云窟’，暂时还无法确定。 因为没有火麒麟，而且那种能发出淡淡红光的藤蔓类植物，也没有结出类似‘血菩提’的果子。 没有这两个标志性的东西，真不好判断是否凌云窟。 许彪示意杨颖呆着别动，自己展开心相空间，小心的探索附近地形。 心相空间，是许彪修炼‘元辰炼神术’，开辟出来的虚幻空间，可以映照外界景物。 其中观想出来的火龙等物，可以直接轰入敌人识海，震荡神魂，属于精神力攻击。 许彪的天雷吼能够给官兵战马造成实质性的神经伤害，就是因此。 现在许彪拿心相空间当做小地图使用，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可以提前发现，做出应对。 只是在附近转了一圈，只发现了大量地衣苔藓类的植物，和不大的虫豸，连那种怪蜥都没有再出现一头。 估摸时间，大概又快到二十分钟了，许彪不敢耽搁，赶忙返回。 杨颖芳心纷乱如麻，想东想西，这次坚持的时间比上次还短。 正自摇摇欲坠，忽然见到许彪匆忙赶回，不禁俏脸绯红，娇羞欲滴。 许彪见她表情丰富，这才发觉，今天和自己单独出来，她没有戴人皮面具。 呆了一呆，随即上前渡气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杨颖换了一口气，就连忙把许彪推开，倒是没有再次出糗。 心想如果不是这死光头身负奇功，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新鲜空气，今天自己就要香消玉殒在此地了。 华夏神功绝学多不胜数，她倒也没有奇怪许彪哪来的空气。 据说盗帅楚留香因为鼻子有恙，就练了一门用毛孔换气的功法，其后人弟子自然也有传承。 南海碧水宫，其中高手可在海底潜伏三天三夜，猎杀鲸鲨，必然也有独特呼吸法诀。 许彪看了看那时空门，上面的银白色波纹恢复了不少光亮，但是要达到原本的程度，估计还要渡一次气才够。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颇有点尴尬，许彪于是再次出去探索地形。 这附近大大小小的洞窟，彼此相连，不知到底有多大面积。 许彪也不敢走太远，免得迷路了，找不回来处。 在附近转了转，采摘了一些奇怪的蕨类植物，便赶了回来。 再次渡了一回气，等到那时空门恢复了原本亮度，许彪就带着怪蜥尸体和一些藤蔓类蕨类植物样本，同杨颖一起，穿梭了回来。 “呼……” 两人出来后，都大大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你没事吧？” 许彪关心的话语听在杨颖耳中，心中微甜，眼波盈盈，欲语还休。 许彪见杨颖微微摇头，表示无恙，于是取出一枚竹哨，放入口中用力一吹。 尖利的竹哨声传出，很快亲兵队长王丰收带着一伍亲兵，纵跃而来。 许彪在黑龙军中推行武功心法，王丰收等亲兵也得了好处，轻功身法似模似样。 “把这些东西抬回中军，让医营来人，解剖分辨一下。” 许彪指着地上那暗红怪蜥的尸体，和植物样本说道。 王丰收等人应命，搬抬怪蜥而去。 杨颖轻声说道： “这种秘境异兽，身上血肉十分珍贵，不要让普通人糟蹋了。” “秘境？异兽？” 许彪听到两个新鲜词语，惊愕问道：“那是什么？” “秘境，道家称之为洞天福地，乃是独立于天地之神秘地域……” 经过杨颖介绍，道家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说，普通文人也有‘桃花源记’之类的文字流传。 不过很多传说中的洞天福地根本找寻不到，也有人怀疑是以讹传讹。 让世人确定的是，洞天福地中的异兽偶然会流落在外。 像是西方大食国有异马，头生独角，被称为‘独角兽’，可以确定就是某个秘境中跑出来的。 大明军方战马，也是同异兽配种所得，不过时间久远，血脉稀薄，已经不知是何种异兽后裔了。 昆仑山中有猿猴类异兽出没，肯定也有秘境。 说起昆仑山秘境，许彪想起来自己刚刚穿越过来，遇到贩私盐的青草帮众，那种能让人血肉长草的诡异功法。 这种功法，许彪多方打听，就没有在某个武侠流派中出现过， 青草帮总部在青海，难道就是从昆仑秘境中得到的机缘？ 许彪原本所在的世界毫无超凡力量，而这个世界保留了武学内力，难道是因为秘境偶尔泄露的灵气所致？ 一时间，许彪的脑中念头此起彼伏，浮想联翩。 “秘境虽有机缘，但也危险重重，我兄嫂一去不回，就是探索某个秘境，再也没有出来。” 杨颖神色悲伤，声音低沉。 许彪这才知道，小帅哥杨安邦的父母，竟然是折损在秘境之中的。 这也难怪，杨颖小时候都跟父兄到这乐山大佛来，探索过凌云窟。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古墓一脉，喜欢寻幽探胜，早晚要出事。 不过许彪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而是宽慰了杨颖几句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只是被困，以后还会出来之类的话。 第92章 烤肉 暗红怪蜥的尸体被带回营中之后，刘玉林和廖岭等十多名大夫都纷纷赶了过来。 怪蜥的鳞甲虽然坚韧，死后没了气血支撑，强度有所下降，加上刘玉林等人的手术刀和钢锯等工具质量优良，切割起来倒也顺利。 刘玉林等主攻外科的大夫，手持刀锯解剖怪蜥。 廖岭等以内科为主的大夫，则对许彪带回来的那些植物非常感兴趣。 洞天福地属于传说中的事物，里面生长的植物，很有可能在浓郁的灵气熏陶下，具有药用价值。 他们把那几样植物，切开之后，又是舔又是嚼的，搞得像是神农尝百草似的。 这个时代也没有烧杯试纸啥的，只能靠个人丰富的经验辨别。 经过一番折腾，结论出来了。 那头怪蜥，属于偏火属性异兽，其身上的血肉，基本上相当于人参这种大补气血的药材。 对于习武炼气之人，服用炼化之后大有好处。 但是对于普通人，如果身体健康，服用之后有可能会出现流鼻血等上火现象。 那些藤蔓类、蕨类植物，也都有或多或少的药用价值。 植物倒不单纯是性热的药材了，因为毒蛇窝旁，七步之内必有解毒药材，大热之物旁很可能会有大寒药材。 相生相克，天地至理，其中玄妙，神机莫测。 刘毅等一众头目，听说最近发动大军，大动干戈寻找的事物有了着落，也都纷纷来看。 “大当家，这种异兽血肉价格颇高，可以通过四海商会售卖出去，最低也是一两银子一两肉。” 雷火营主官高松见多识广，对许彪说道。 他跟大总管刘毅走得比较近，知道最近黑龙军开销比较大，银钱库存渐渐干涸。 如果再没有进项，下月发了士卒饷银军票，如果兑换人数多了，都有可能无法支付。 刘毅闻言心中大动，这怪蜥最起码有二百多斤，按照一两银子一两肉算，就是三千多两银子。 再说怪蜥牙齿、鞭、皮、眼珠等物，肯定比血肉要值钱，说不定能卖到五千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大当家……” “不用说了！” 许彪打断了刘毅的话，直接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刘玉林等大夫说道： “把这些东西给伤员们用，能配制药材的配制药材，可以直接吃的，就直接吃！” 许彪到乐山来，本身就是冲着‘血菩提’来的，现在血菩提没找到，这些可以药用，那也差强人意。 这也算是‘不忘初心’吧。 受过伤的士卒，治好了回到部队，那就是老卒，不论是胆量还是狠劲，都比新兵强多了。 刘玉林等大夫虽然在黑龙军中地位不低，人人尊重，但是和刘毅高松等头目相比，这话语权就差了好多。 听说要把这珍贵的异兽拿去卖钱，都心中惋惜，但又不敢争辩。 现在听许彪说要拿来入药，顿时个个喜笑颜开。 “这……” 刘毅和高松等头目，感觉大当家对伤员太好了。 受伤而已，慢慢养就是了。 不论是官兵，还是其他农民军，就没有这么拿大把银子砸在伤员身上的。 “你们不要噘嘴，” 许彪见几名头目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委屈模样，笑道： “这点银子算什么，这附近就有金山银海，等着我们去拿呢！” 刘毅闻言，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倒是高松，因为雷火堂总堂就在川南大山深处，所以对附近的情况比较熟悉。 “大当家，你说的是，自流井？” 自流井地区是四川重要的产盐区，也是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地。 此地按卤水资源分为贡井和流井，自流井盐区属于富顺县，贡井盐区属于荣县，两地相距不远，产、运、销联系十分密切。 此地是后世zg市，不过zg市是民国时期才设立的，现在只是一个产盐的矿区。 虽然只是个矿区，但是人口和资源可不少，而且贩运官盐和私盐的大豪商，个个肥的流油。 盐在古代，那就等于是白花花的银子。 自贡盐业生产起源于东汉章帝年间，素有“千年盐都”美称，一度成为华夏井盐中心和最大的手工工场，自贡也因盐业的鼎盛“富庶甲于蜀中”，被誉为“川省精华之地”。 此地没有坚固的城墙保护，只有两个比较大的庄子，分别驻扎有两县派驻的一哨官兵。 “对，就是自流井！打下来之后，无论直接经销，还是坐地收盐税，都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许彪笑道：“你们参谋部成员开会商议一下，看看怎么样打这一战，然后报告给我。” 这次战斗相对容易一些，许彪决定给几个头目肩膀上压担子。 “那个……给我割几斤五花肉，” 许彪摸了摸下巴，对刘玉林说道：“打了个野物，怎么也得尝尝鲜。” 刘玉林闻言，用手术刀从怪蜥肚子上，捡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割了一大块下来。 然后在肉上戳了个洞，用麻绳穿了，递给亲兵队长王丰收。 “走，今天我露一手，做个烤肉串，给你压压惊。” 许彪对着杨颖说道。 今天险死还生，如果不是许彪灵光一现，想到能利用系统空间里的空气，两人就要在那个异度空间里窒息而死了。 许彪虽然是个厨师，但是平时有点时间，都用来练功了，所以亲自动手的时候真不多。 两人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杨颖也不推辞，低头跟在许彪后面，来到了他的军帐外。 许彪的军帐，是缴获自西夏三王子的豪华圆顶大帐，空间比较宽敞。 许彪让王丰收把肉洗干净，然后切成薄片。 让亲兵折来一些细树枝，一头削尖，把肉片串在树枝上。 不大一会功夫，那一大块怪蜥肉，就变成了五十多串肉串。 许彪就在军帐前用收集来的枯枝叶，点了一堆火。 然后把手腕粗的树枝丢入火堆，火势先是被压得一弱，但接着就越来越旺。 等粗枝烧得青烟皆无，上冒红火之时，许彪才把肉串撒上孜然和辣椒粉，一串串的插在火堆周围。 杨安邦这时拿来了一袋麦饼，也用树枝穿了，插在地上慢慢烘烤。 慢慢的，怪蜥肉上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表面渐渐冒起许多小油泡，一股奇异的香味也渐渐的散发出来。 不等这些油脂滴落，许彪就拔起肉串，把肉表面多余的热油蹭在面饼上。 “好香啊！” 杨安邦看着被许彪翻了个身的肉串，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杨颖本来不打算吃这怪蜥的肉，但是现在也被那股莫名的香味吸引，眼睛盯着肉串直看。 因为肉片切的比较薄，很快就烤好了。 许彪递了一串给杨颖，她结果来吹了吹热气，张口咬住一片肉扯下。 入口满满的肉香，带着点香辣的味道，咀嚼两下，口腔中都是让味蕾爆炸的香味。 “大家都吃！” 许彪招呼杨安邦和附近的亲兵，都过来吃。 许彪身边，正常是王丰收带着一伍亲兵，共六人负责许彪的生活和内外通传等勤务。 六个人也不客气，每人上前拔起一根肉串，用烤得焦黄的面饼夹住，大口吃了起来。 面饼的清香，和烤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欲罢不能。 大家你一串我一串，很快就把所有的肉串瓜分干净，就连杨颖也吃了三串。 肉块下肚之后，一股暖流就散发了出来。 这怪蜥肉大补气血，众人饭后各自回去，调息运功，炼化这股能量。 许彪决定把这种怪蜥命名为‘岩火蜥’，等有时间了，把系统空间里放的东西清空，独自一人进入那异度空间，多捕捉一些这种异兽。 第93 大理王爷 荣县。 县衙之中，知县沈德义皱着眉头，听着手下的汇报。 黑龙军虽然偃旗息鼓而行，但是五千人的队伍，想要不露一点痕迹，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为了寻找凌云窟的所在，黑龙军分散开来，在乐山附近大肆搜寻有异常之处。 荣县这边，前两天就得到山民报告，有大股杆子潜伏山区。 不过最近李自成等十几支农民军大队，足有十多万人围困成都，闹得动静太大。 朝廷调集官军重兵围剿，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有走散的农民军来到川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且就算没有陕北流贼入川的事情，四川近些年也没有平静过。 著名的‘奢安之乱’，奢崇明和安邦彦叛乱，前后持续了十七年，死伤百余万人，到今年（崇祯十年）才刚刚平息下去。 至于小股的土匪杆子，更是多不胜数，有名有号的就有十多股。 “大人，那股杆子从段家岩穿越山口南下，然后折向东行，不过看方向，不是向着咱们荣县县城来的。” 马班衙役汇报道。 “向东，不是向荣县而来？” 沈德义捻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睁大了双眼，呼的一下站起身来： “不好！这股杆子想打盐井的主意！” “大人勿扰，那荣庄官兵比咱们县城还多，还有众多盐丁、民团、豪商家丁，不是那么好打的。” 马班衙役安慰道：“而且矿区还有数万盐工，杆子去的少了，根本不够看。” 沈德义一想，确实是这样。 虽说正规官兵只有一哨四百多人，但是盐政司巡检手下也有数百盐丁，地方抽丁办的民团还有一千多人。 豪绅大盐商私人招募的家丁，少的几十人，大一些规模的也有一两百人。 自流井地区，足有十万盐工和盐业相关人员，比普通县城的人数都要多。 而且大多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召集起来，轻轻松松就有两三万能打的。 所以一般的杆子，根本不敢到自流井地区讨野火。 不过话虽这么说，沈德义还是不敢大意，吩咐人快马加鞭，去通知荣庄戒备。 盐井矿区数万人，一般的盐工和服务人员，都是搭建窝棚居住，逐渐的也形成了一个镇子。 但是这种散居的镇子是没有多少防御力的，那些豪绅和大盐商在镇子旁建了结实的庄子居住。 荣县这边的叫‘荣庄’，富顺县那边的庄子就叫‘富庄’。 寨墙高耸，盐品仓库等重要的建筑设施，也都安置在庄子中。 就算是有杆子骚扰，在庄子外的盐工都是命贱之人，被杀了抢了，也都不心疼。 只要有钱，工人死了再招就是。 …… 黑龙军这边，并不是全军出动，去打盐井地区的。 乐山大佛这边，虽然不知道那个异度空间，到底是不是凌云窟，但是里面是一个秘境，这是没跑了。 许彪和杨颖进去短短的时间，就带出来一头价值数千两银子的岩火蜥尸体，和数种可以入药的植物。 秘境价值难以用金钱衡量，无论如何是不能放弃的。 许彪命令左右两军八个哨，共两千人，把乐山大佛周围给团团围住，不许其他人进入。 乐山大佛原本作为名胜风景，偶尔也有游山玩水的游客前来，这下变成军事禁区，禁止出入，肯定要跟人扯皮。 不过相对于秘境的重要性，这点麻烦根本就不放在许彪心上。 前军和后军两千人，被许彪派去，攻打自流井地区。 黑龙军士卒的战斗力，那是经过贺人龙这种猛将检验的，打两个庄子，许彪觉得肯定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其中，有一点小小的意外。 盐井矿区边的荣庄之中，此时正有一位油头粉面的青年，在数十名神情冷肃的侍卫保护下，走进了‘八仙楼’。 ‘八仙楼’是荣县坐地户申家开办的，在荣县首屈一指的酒楼。 “段王爷大驾光临，鄙舍蓬荜生辉！” 一个身穿丝绸长袍的富态中年人，满脸赔笑双手抱拳行礼，恭请那油头粉面的青年入内。 这中年人正是申家的当代家主申成吉，那青年却是大理国现任国王段博延的弟弟段博涛。 段博涛本来是想北上，在天府之国游山玩水一番，然后再去西夏国。 不料刚刚入川，就听到李自成等十几支流贼兵围成都的消息。 眼看川中就要发生一场大战，段博涛带着几十个侍卫，在十几万官贼交锋的战场上，根本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所以段博涛就在边境线上逗留了起来。 由于大明国势衰弱，大理国的边境线已经推到了四川盆地边上。 顺着金沙江，兵压宜宾。 段博涛在宜宾游玩了几天，感觉到处都是大头兵，而且对他这位大理王爷，态度不太友好。 所以就来到了荣县，准备参观一下盐井操作流程。 正好雷火堂堂主雷万军，带着他手下火枪队，准备北上成都，路过此地。 雷火堂研制了最新的燧发枪，又尽起堂中徒众，组织了八百人规模的火枪队。 准备在官兵和流贼拼杀得难解难分之时，突然杀出，一锤定音。 雷万军有总监天下兵马的高起潜高公公作为后台，这次如果能表现突出，说不定能得朝廷赏赐个总兵副总兵，光宗耀祖。 荣庄虽然只是一个矿区庄子，但是酒楼豪奢程度，一点不下与州府。 仅自流井和贡井，盐税便占全省七成，年入税收超过田赋，据全省第一。 所以段博涛和雷万军不约而同的滞留此地，观望风色。 申家作为本地大户，家丁二百多人，装备的都是雷火堂出品的火器，算是老主顾了，跟雷万军也有交情。 这次设宴，宴请段博涛和雷万军，一方面加深感情，另外就是段博涛想要在本地打两口盐井。 这井不是那么好打的。 自流井地区的流井和贡井，由于相距不过十里，在盐业生产中逐渐连为一体。 因为岩井渡水，岩盐融化，整个岩层逐渐融通，把各井利益连成一气。 所以各井联合，在经济利益上连成了整体，表面上有盐业商会协调，暗中有‘盐帮’势力插手。 每增加一口井或减少一口井，都需要明暗势力协调，不是说打就打的。 而且段博涛作为大理国王爷，身份敏感，所以申成吉想让雷万军出面，把这个事情给揽下来。 第94章 线列步兵战术 段博涛作为邻国王爷，想要在大明境内购置产业，必须经过当地官府、盐政司等官方机构审验。 说不定还会招来锦衣卫，这种特殊机构的关注。 而雷万军就不一样了，雷火堂本身就是总监天下兵马的大太监，高起潜占了一半份额的产业。 雷万军出面，这官府方面就不用操心了。 当然，皇帝不差饿兵，想让雷万军出面，肯定要给他一份。 三人在楼上雅间坐下，叫了酒菜，边喝边聊。 最后议定，段博涛出钱打井，占五成份子。 荣县县令作为现管，肯定要给他送一成，盐政司一成，雷万军一成。 暗中的盐帮势力，也要占一成。 申成吉作为地头蛇忙前忙后，肯定不能白忙活，最后一成归他。 三人刚刚商议妥当，就听的楼梯咚咚作响，然后申成吉就听到自己家丁在外面急切的说道： “老爷，刚才荣县县令沈大人传来消息，有股杆子向着这边过来了！” “刘把总正在率领官兵上寨墙防守，并且请老爷调动民团团丁，以做支援！” 申成吉身为地头蛇，兼领民团，征召团丁上前，要经过他首肯。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到贡井来打秋风，是活腻了吧？！” 申成吉在两位贵宾面前，被家丁这么一打岔，顿时感觉面子上挂不住。 “哈哈！事情已经谈完，正好出去看看，” 雷万军笑道：“估计不是本地杆子，应该是陕北过来的愣头青。” 三人下了酒楼，来到庄子门口，就见到大门已经关了一大半，只留了两尺来宽的口子，让庄子外面的团丁进来。 盐井矿区工作的盐工，不会到庄子里来，被要求停留在原地，用粪叉、竹枪等简陋武器，保护盐井设施财产。 盐井产出的盐，当天都要运到庄子里入库，外面没有多少。 矿区最值钱的，就是牛了。 要把盐井下面的卤水抽取上来，目前都是采用牛推方式汲卤。 民间是这样形容自贡：“山小牛屎多，街短牛肉多，河小盐船多，路窄轿子多”。 这其中两多都与牛有关，反映了牛在盐场举足轻重的作用。 自贡盐场生产的主要动力就是役牛，它在推水和驮运等作业中起着无法替代的作用。 一般情况下自贡盐场的牛常年保持在3万头左右，据记载在盐业鼎盛时期的役牛达10万头之多，其单位面积内牛的密度绝对可以称得上全国之最。 这么多的牛，肯定不能放在庄子里。 不过盐商们也不担心杆子抢了牛去，因为牛都是记在盐工头上的，被抢走就扣他们的工钱。 真要有人抢牛，盐工自然会跟他拼命。 …… 瘌痢头带着黑龙军第一哨的士卒，赶到贡井附近。 离着老远，就看到远处天空中黑烟缭绕。 这是众多的灶房，在煮盐。 瘌痢头也没想到，所谓的盐井矿区，铺展面积有这么大。 这么多人，在山间简易垒成的窝棚里干活。 黑龙军来了，锅里煮到一半的盐，也不能停火，盐工们关闭了窝棚门，拿着简陋的武器，从门缝窗缝里警惕的向外张望。 瘌痢头等人早就打听过了，盐井和镇子上的，都是一些出卖劳力的苦哈哈，真正的有钱人，都住在旁边的大庄子里。 所以瘌痢头也没有让人去管镇子上的人，直接让第一哨哨官安高阳，把队伍带到荣庄前面二百步外，停了下来。 瘌痢头也是对黑龙军的战斗力有信心，所以有点托大了。 这个庄子里的盐商据说很有钱，越有钱的人越怕死。 在他想来，自己大队人马来到，这庄子应该大门紧闭，严阵以待才对。 没想到，这荣庄的人见到黑龙军来到，反而把原本只留一条缝的大门，彻底敞开了。 一队队的黑衣大汉，肩膀上扛着火铳，从庄子里列队走了出来。 这些大汉肩膀上的火铳，都没有火绳，赫然都是燧发枪！ 瘌痢头看这些大汉穿的黑衣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忽然警觉： 瘌痢头和许彪一开始在青云寨遇到高松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穿的这种衣服。 这些是雷火堂的人！ 瘌痢头还没有想清楚，雷火堂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黑衣大汉就已经把行进纵队，改成了横队排列，并且把肩膀上的燧发枪取了下来。 雷火堂的人列阵的地方，距离瘌痢头他们也只有一百多步。 瘌痢头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下令，让盾牌兵上前。 第一哨是和湖广官兵硬碰硬，消灭了对方的先锋营的，就算是觉得雷火堂的人有威胁，但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雷火堂的人排好横队之后，就在一个敲着小鼓的人的鼓点下，举步向前走来。 这种打法，也是学习欧洲火枪兵的排队枪毙战术。 滑膛枪因为没有膛线，准头不好，所以欧洲国家军队在使用火枪兵的时候，都是采用这种愣头愣脑的战术。 大家排着队向对方走过去，端着枪对射，大家也不躲，互相枪毙。 前排被对方打中倒下，后面一排的士兵递补上前。 看谁的勇气足，谁最先承受不住伤亡的代价，崩溃逃走。 瘌痢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线列步兵战术。 见对方排好横队之后，就直接踩着鼓点走过来，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下令： “远程兵，拦截射！” 黑龙军前军四个哨，自从宣准死后，都开始学习鸳鸯阵。 鸳鸯阵，贵在兵杂，刀盾长枪弓箭，什么样的兵都有。 每个哨都有数十名负责远程攻击的士卒，有的用弓箭，有的用火铳。 雷火堂的黑衣大汉走进百步距离内之后，第一哨的远程攻击到来。 稀稀拉拉的弓箭和铅弹，打中了七八个雷火堂的火枪兵。 但是，随着雷火堂的头目下令，第一排的五十名火枪兵，也抬枪向着黑龙军第一哨开始射击。 “呯呯呯！” 呼啸而来的铅弹，打得黑龙军前排刀盾兵的盾牌木屑横飞，有的穿过了盾牌间的缝隙，射中了后面的士卒。 “狗日的！” 瘌痢头戴的铁盔，被一颗铅弹擦边而过，打得‘当’一声震鸣，差点把他耳朵给震聋。 “他们用的也是精品火铳！” 一般官兵的火铳是打不了这么远的，黑龙军用的火绳枪精品火铳，也是雷火堂出品的。 这下算是李鬼遇到李逵了。 雷火堂的第一排火枪兵射击之后，就停下装弹。 而后面的火枪兵走上前来，越过第一排火枪兵五步之后，再次举枪射击。 “呯呯呯！” 就这样，雷火堂的六排火枪兵阵型滚动向前，每次接近五步，火力不断！ 第95章 骑卒 瘌痢头和第一哨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他们那一点远程兵，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瘌痢头自从跟着许彪起事一来，一直顺风顺水，现在被雷火堂的火枪兵压着打，一时之间有点懵了。 倒是第一哨的哨官安高阳，原本是天勇星的手下，被官兵追着打，都有经验了。 见势不妙，连忙低头对瘌痢头喊道： “对面火力太猛，咱们还是先撤，和后面大部队会合，再来找回场子！” 瘌痢头此时也知道自己轻敌冒进了，连忙大声喝道： “带上负伤的弟兄，撤退！” 此时双方相距八，九十步，雷火堂的精品燧发枪在这个距离，虽然也能伤人，但威力不足。 黑龙军的士卒都穿有木甲，铅弹从盾牌缝隙中射进来，也只能伤到一些倒霉鬼没有木甲保护的部分。 不过这一会功夫，就有三十多名黑龙军士卒受伤，也证明了雷火堂的火枪阵厉害。 而且对方还有霹雳子，只要再接近一点，霹雳子像下雨般甩过来，那就不是这一点伤员了。 说不定整个第一哨，都要交代在这里。 第一哨的二百多士卒，听了命令，连忙带着伤员，向后撤退。 其实后面不远处，就有第二第三等哨的黑龙军将士接连赶来，瘌痢头是立功心切，带队走得太快，脱节了。 此时庄门楼上，段博涛见雷火堂的人轻易就把这伙杆子击败，心中觉得这就是伙普通的流贼。 此时见庄中马队聚集，准备出庄冲杀，兴致上来，对着旁边的申成吉笑道： “我带王府护卫，也出去杀上一场！” 申成吉连忙劝道：“兵凶战危，王爷万金之体，还是不要行险的好。” 旁边的侍卫统领也单膝跪地，劝谏段博涛。 只是段博涛见雷万军都亲自带人督阵，想要争个风头，另外觉得普通杆子，被骑兵一冲肯定要崩溃，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坚持要下去。 众人无法，只能随他。 庄中原有一百多匹马，现在加上段博涛带的王府侍卫，接近两百骑兵，从庄门中一涌而出。 第一哨现在也只剩下二百出头的能战之士，同样数目的步兵和骑兵，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如果让这些骑兵冲进第一哨队伍之中，那这些黑龙军士卒就算是完了。 不过有了这一点缓冲时间，后面第二哨步卒，还有一哨骑卒，也都赶了上来。 黑龙军的编制，步卒一哨二百五十人，骑卒一哨是一百人。 自从大败贺人龙，得了五百多匹战马，加上原本二百多匹，这骑兵部队也建立起来了。 只是没有战斗的时候，骑兵也是牵马步行的，以节省马力。 后面带队的哨官也没想到，瘌痢头会立足未稳，就跟荣庄的人打起来。 第二哨步卒接应瘌痢头，骑哨顶住了荣庄骑兵。 只是骑哨只有一百骑，接近以一敌二，形势不妙。 屠乐康是黑龙军骑哨的一名什长，胯下骑着一匹通体黄毛，体格匀称四肢强健的黄骠马。 他原本是汉中首府南郑城中的商人之子，从小喜欢舞刀弄枪。 因为家中生意也要保护，所以他爹花了大把的银子，送他入武馆学艺。 成年后和另外两名相熟的师兄弟在一起厮混，自称‘汉中三杰’。 后来学人打抱不平，被一名番僧瞪眼之间，差点被那磅礴的气势压死，才知道自己和绝顶高手的差距。 只是苦于武馆中学不到上乘武功，所以在听说黑龙军中只要立功，就能得传绝世神功《九阴真经》的时候，三人毫不犹豫的就报名参军了。 由于三人怎么说也练了十多年的武功，家境富裕，平日里营养跟得上，也算是三流好手，所以被编入了‘武勇营’。 后来黑龙军大败贺人龙，获取了五百多匹战马之后，三人因为会骑马，又被编入了骑营。 屠乐康因为比另外两人的功夫都高，在营中比武的时候，打赢了不少人，才得了这个什长之位。 武勇营因为主要看的是功夫高低，所以不像是普通士卒那样，根据服从性和阵列掌握程度等条件，选拔军官。 武勇营主要靠打！ 一哨士卒一百人，两两搏斗，打赢一场记一分，输一场减一分。 分数最高的是哨官，依次按名次录用队正、什长和伍长。 屠乐康能成为十名什长之一，证明他的功夫最起码超过了八十多个人。 现在见对面的骑兵比自己这边多了近一倍，不由心中忐忑。 这种大规模的战场拼杀，和江湖中的单挑或者数人厮杀，有很大的不同。 屠乐康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教官教的作战规程，一边大声呼喝，招呼自己手下的一什骑卒，让大家不要慌乱，排好队形。 骑兵作战，队形也很重要，如果排列得当，可以在局部形成一定的优势，形成二打一的局面。 荣庄的骑兵，主要是驻守此地的官兵，为首的是把总艾开宇。 盐井富裕，艾开宇不需要吃空饷喝兵血，小日子就过得非常滋润。 所以他手下四百多名官兵，不但是足额兵员，而且还有一百多匹地方上出钱购买的战马。 他本人练的军中‘天狼刀法’，功夫炉火纯青，对付普通的杆子毫无压力。 不过这次有大理王爷段博涛和数十名王府侍卫一同出战，这指挥权就落不到他手上了。 没办法，端谁的碗，服谁的管。 艾开宇拿钱拿到手软，现在他就是此地盐商大户养的一条看家狗。 申家就是最大的地主大户，他的贵客，就算不是邻国王爷，艾开宇也不敢得罪。 于是这一百多官兵，和数十名王府侍卫，在段博涛的命令下，直接对着杆子的骑卒冲杀了过去！ 艾开宇本来是想带队跑出一个弧线，从侧面切入流贼阵营的。 不过，现在己方大占优势，王府侍卫又个个都是高手，不管怎么打，这战都能胜，他也就不多嘴了。 屠乐康紧握着手中的三眼铳，两眼紧紧盯着前方迎面从来的官军。 他的耳边都是马蹄踩踏地面那如同擂鼓一般的声音，心脏也随着马蹄声渐渐加速起来。 三眼铳是击败贺人龙的部队之后，在大营里缴获的。 这种火器可以一次性装填三枚铅弹，比火铳的火力密集度高，而且方便携带，射击过后，还可以当做狼牙棒，抡起来砸人，是大明官军骑兵比较喜欢的火器。 第96章 军情紧急 战马奔腾，马蹄踩踏地面，碎草尘土乱飞，在双方后面都拖起了尘土长龙。 屠乐康眼睛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官兵，眼看对方接近了三眼铳的射程，就用火折子点燃了火绳。 “呯呯呯！” 手中连震，三根竹节状铸铁铳管中喷射出火焰，铅弹飞射而去。 几乎与此同时，对面官兵们手中的三眼铳也纷纷发射。 一时间，阵地上腾起团团烟雾，铅弹乱飞！ “啊！” 屠乐康身边有战友发出惨叫，被射中掉落马下。 “霹雳子！” 屠乐康顾不上看是谁被射中，按照教官教的接战规程，大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拳头大的霹雳子，在火折子上点燃了药捻子，然后用力甩了出去。 黑龙军中有专门的投掷霹雳子训练，屠乐康如果是站在平地上，拉开架势，能把霹雳子大小的石块，投掷到百步开外去。 不过现在在马背上，整个身体因为要躲避对面官兵射来的铅弹，而尽量趴低，所以就只能投出三眼铳射程差不多的距离了。 就算如此，官兵们也没有想到，短短时间内，还会迎来第二波攻击。 数十枚霹雳子，有的在空中爆炸，有的掉在地上才爆炸。 有一个倒霉的大理王府侍卫，衣领中掉进去一枚霹雳子，他惊觉不妙，想要伸手掏出来，却已经晚了。 “轰！”的一声爆响，那个倒霉的王府侍卫，顿时两眼一翻，从马上掉了下来。 这还没完，这倒霉鬼掉下马后，脚还在马镫中，被霹雳子爆炸后飞射的铁屑伤到的战马，疯狂奔驰，把这个家伙像是破布娃娃般拖拽着，死得惨不忍睹！ 大理王府侍卫，本身武功高明，但是手中没有三眼铳，他们个个提刀拿剑，准备和流贼骑卒短兵相接，斩杀对方。 没想到还没接触，自己人就接连中弹落马。 段博涛身为王爷，处于比较靠后的位置，此时见状，气得差点把牙齿咬碎。 一边大声喝令手下继续冲锋，同时还要注意避让前面倒地的战马，免得被绊倒。 战马速度很快，双方剩下的骑兵紧接着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战场上顿时冒出了一片血光，响起了阵阵惨嚎声，被攻击到的战马也嘶鸣起来。 段博涛此时脸色也有点发白，眼睛死死盯着冲破了前面侍卫防线的流贼。 那流贼年纪不大，嘴角的绒毛还没有长齐，瞪大眼睛，扬起手中的三眼铳，准备砸将下来。 段博涛从小被逼着修炼段氏家传绝学，已达一流高手之境，虽然被战场上的血腥景象所震慑，但高手本能让他在两人交错的一瞬间，用手中的长剑砍掉了对方的脑袋。 “呼！” 随后而来的一名流贼，脸色狰狞的挥舞着一杆长枪刺了过来，段博涛吓了一跳，猛的一侧身，滑到了宝马的另一侧。 那名流贼的长枪，就贴着段博涛的肋下刺了过去，没有命中目标。 段博涛身为王爷，骑的自然是好马，它好像也感觉到了主人面临的威胁，在没有操控的情况下，忽然向着旁边转向，跑了开去。 “王爷！” 段博涛的侍卫大惊之下，连忙围拢过去，把他保护在中间。 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双方便交错而过，再看战场上，已经多出了上百落马者。 这些落马者，有的死了，有的只是受伤，翻身而起，拿着兵器，和对方的伤员又打到了一起。 屠乐康在马上左右扫视，见黑龙军骑哨几乎少了近一半人马，还有五十多骑。 而对方还有百余人，只是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穿着官兵盔甲，另外一部分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丁，保护着居中的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 战场上黑龙军处于了劣势，急坏了天空中骑着大雕，盘旋侦查情况的杨安邦。 许彪这次没有过来，因为他还想再次进入那个异度空间探索，而且打两个庄子，对现在装备升级的黑龙军来说，没什么难度。 不过许彪还是让杨安邦在空中侦查，随时把情况报告给自己。 杨安邦见到那些雷火堂的黑衣大汉，火枪阵十分犀利，压着第一哨打。 而且骑兵也非常厉害，被霹雳子突如其来炸了一轮，剩下的骑兵还是黑龙军骑哨的两倍多。 眼看黑龙军要吃大亏，杨安邦也知道就算自己下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于是直接一拍大雕，向着乐山大营飞了回来。 “许大哥，不好了！” 还没等大雕落地，杨安邦就急不可耐的跳了下来，对着听到动静，从军帐中钻出来的许彪喊道： “那个见鬼的庄子，实力非常厉害，咱们黑龙军第一哨，和骑哨都吃了大亏！” “什么？！” 许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乡下庄子，能有多厉害？你快带我过去！” 许彪想让杨安邦带自己，乘坐大雕飞过去支援。 不过那大雕根本不买账，见到许彪凑过来，直接就要啄他！ “你特么……” 许彪抬手作势要打，那大雕丝毫不惧。 许彪当然不能把这大雕打死，一来不是自己的家禽，再说要是打死了它，就连空中侦查都没有了。 正为难间，杨颖飘然而至，说道：“让我来试试。” 说也奇怪，这大雕见杨颖上前，顿时温顺了几分。 不过它还是不让许彪乘坐。 杨颖不知怎么跟大雕交流的，过了一会，对许彪说道： “雕兄不让你乘坐，不过可以抓着你，前往目的地。” “……” 许彪看了看大雕那尖利如钢刀的利爪，心中直想骂人。 不过军情紧急，只能点头答应。 杨颖乘坐大雕飞了起来，然后掠空而过。 大雕在飞到许彪头顶的时候，伸出利爪，抓向了许彪肩膀。 许彪现在护体神通已经升级到‘铜尸’的境界，按说被大雕抓一下，也应该不会破防。 不过许彪心中气不过，在大雕利爪临身之际，大手急伸。 九阴神爪！ 以爪对爪，一把抓住了大雕的利爪根部！ 大雕吃惊之下，发出尖利的啼鸣，翅膀扇动狂风，猛然向高空飞去。 第97章 从天而降 高空中，狂风呼啸。 在杨颖的安抚下，大雕终于不再闹脾气，向着荣庄方向急速飞去。 许彪吊在大雕爪下，心急如焚。 他实在不明白，黑龙军现在装备精良，反步兵定向雷是超时代的大杀器，都能把大明猛将贺人龙按在地上摩擦，怎么会在一个乡下庄子面前碰了壁？ 这次许彪也是存着培养手下的心思，自己一个人，就算全身都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将来占领的地盘大了，如果官兵从几个方向进攻，自己分身乏术，总要有人出头带兵吧。 平时刘毅高松等人，看起来挺像个样的，怎么自己一次不在跟前，就拉胯了？ 许彪心中念头此起彼伏，不能平静。 这大雕不知是血脉神异，还是曾经吃过什么天材地宝，飞行速度快如疾风。 此时荣庄战场上，由于黑龙军后续士卒到达，主要是行进在队伍中间的双弓弩车和炮队来到，压制住了官兵的攻击势头。 “崩崩崩！” 双弓弩车虽然处于行军状态，没有办法摆开阵势，但是前面的十多辆弩车发射的大箭，破空射去，一头扎入了雷火堂的火枪兵阵营中，还是给对方带来了极大的震慑。 被铅弹射中虽然也会受伤死亡，但是没有整个人被大箭像是串鱼一样，钉在地面上，挣扎扑腾哀嚎，却一时不能死透，来得震撼人心。 黑龙军炮队的火炮，现在也都是安置在新式炮架上了。 许彪参照从四海商会购买的新型铁炮的炮架，给缴获的十门佛朗机炮，全都配上了铁制炮架。 而且他还创新性的给炮架车轴上，安装了减震的弹簧。 弹簧这个东西，只要是见过的，可以说很简单，没有什么技术性。 但是对于没见过的古代人，就很难发明出来。 这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 有了减震弹簧，炮队的炮车轻便程度，基本上和双弓弩车也差不多了。 雷火堂的火枪队被大箭洗礼了一番，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到杆子那边推出数辆小车。 两个硕大的轮子，中间架着一门火炮，看上去十分简陋。 不过这炮车推出来之后，没有做什么调整，就见到炮口腾起一团硝烟。 轰隆轰隆几声巨响，数颗铁丸飞了过来。 有两颗准头不佳，直接贴着雷火堂的人头顶飞过去，砸在了荣庄的寨墙上，在青砖寨墙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弹坑。 崩飞的墙砖下面露出了夯土的内层，把站长寨墙上观战的豪绅们吓了一跳，一个个弯腰低头，躲避在墙垛下面。 还有个穿着团花丝绸长袍的胖子，直接吓趴在地面上，嘴里还嚎叫着，让自己的家丁感觉把他抬下去。 对面的杆子竟然有大炮！ 这和弓箭火铳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武力，荣庄也有火炮，还因为有钱，买的都是大威力的红夷炮。 但是这些炮比较沉重，都安置在寨墙上，没法移动。 并且因为一开始自己人占上风，所以根本没有装填火药和调整射角。 申成吉此时大声呼喝，命令炮手发炮，压制杆子的大炮。 但是这一套流程下来，没有一刻钟是搞不定的。 庄外雷万军脸色阴沉，他本来就是客人，派火枪队出来，也只是帮忙性质。 现在对方既然有远程大炮，他就没必要拿手下的命往上填了。 他此行也携带有像是虎蹲炮这种类型的轻型火炮，但是射程没那么远，肯定怼不过对方的佛朗机炮，所以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雷火堂作为总监天下兵马的大太监高起潜的产业，初心是因为大明制造火器的机构，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制造出来的火铳，质量低劣到官兵都不敢用，炸膛弄死弄伤自己的几率，比射死射伤敌人的几率还要高。 高起潜就暗中派人联系江湖豪杰，另起炉灶，想要搞成功之后，在崇祯帝面前讨个大功劳。 不过总归是离得太远，不太放心，雷万军多次提出要铸造大炮，高起潜都没有同意。 一方面是技术复杂，花费太高，另外就是大炮乃军国重器，万一被后金鞑子弄去，就是授人以柄了。 其实现在后金鞑子那边，已经有投降的汉奸，在给他们铸炮了。 雷火堂的人踌躇不前，另外一边的骑兵，面对黑龙军的骑哨，却是大占上风。 主要是骑兵在一开始的冲阵之后，三眼铳发射过后，就只能作为狼牙棒来砸人了。 而且混战一起，就没法倚靠战马的冲势，只能靠自己的武技，来决出高下。 大理王府侍卫，武功明显比黑龙军的骑卒们高明。 而且双方纠缠在一起，黑龙军不论是弩车还是火炮，都没法发挥威力。 眼看骑哨岌岌可危，众人就听到天空中一声穿金裂石的啼鸣。 “呖——！”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黑点快速变大。 却是许彪直接松手，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轰！” 仿佛陨石落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凹陷的大坑！ 数丈方圆的地面龟裂下陷，环形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夹杂着尘土碎石的气浪冲击着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段博涛修为精深，勉强睁眼看去。 却见到那大坑中，一个雄壮如铁塔般的壮汉，从屈膝半蹲的卸力姿势，缓缓站起。 眼皮一抬，两道充满着暴戾和狂暴气息的目光，如火山喷发般射出！ “嘶！” 段博涛感觉眼睛一热，好像被火焰烫到一般，连忙收回了视线。 “啊啊啊！” 就在这瞬间，段博涛听到了不下十声惨叫，还有尖锐的类似铅弹破空的声音。 再抬眼一看，在那大坑周围的王府侍卫们，十数人或是胸腹多了一个血洞，或是头颅炸开，红白之物洒了满身！ 段博涛不禁色变！ 大坑之中，许彪射出两把钢珠之后，双腿微蹲，脚下猛然发力。 “轰！” 脚下泥土崩裂粉碎，炸出两个凹坑，整个人像是绿巨人般轰然跃起，身在半空，抓出两柄大铁锤，对着段博涛狂扑而下！ 许彪眼睛一扫，就能看出，这些武功高强之人，头目就是段博涛！ 攻击还未到，无比恐怖的威势已经笼罩了段博涛全身。 段博涛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熔炉之中，头发眉毛都有卷曲燎焦的趋势！ 滚滚热浪，仿佛要把他烤熟了一般！ 不过段博涛家学渊源，见识广博，知道这是对方意境压制。 而且一阳指同样是阳刚属性的功夫，并不受属性克制。 段博涛一咬自己的舌头，从精神幻境中挣脱出来。 第98章 轰炸 危难之际，段博涛身形一动，整个人像是抹了油一般，唰的一下，滑到了马身的另一侧。 他那匹异兽配种的宝马，猛地唏律律一声，抬起前蹄向着空中的许彪踢去！ “啪！” 这匹价值万两白银的宝马，上半身完全爆炸开来，碎骨血肉四下飞溅，像是血雨一般洒落而下！ 不过就在这短短的瞬间，段博涛已经展开凌波微步，好像一条泥鳅似的，七拐八拐，逃了开去。 “休伤吾主！” 王府侍卫统领，不知是从什么古书上学的汉话，情急之下大吼一声，身形如大狸猫般一绕，扑到许彪身后。 双手十指急速颤动，如同幻影般，急点许彪背后各大要穴。 这却是从六脉神剑中分化出来，结合了一阳指，专门创出，传授给皇家侍卫的‘幻阳指’，十分毒辣。 只听得“嗤嗤嗤”的恐怖气劲声响爆发，空气似都要被打出道道肉眼可见的痕迹！ 然而许彪锤爆宝马之后，双脚轰然落地，浑身发出鞭炮般炸响，肌肉散发出青铜色的光泽。 侍卫统领的‘幻阳指’，落在许彪身上，简直像是用擀面杖敲击青铜大鼎，发出古拙的锵锵声音！ 那侍卫统领大惊之下，就要撤身后退。 轰！ 许彪身形半转，手臂回旋，一股恐怖如莽兽般霸道张扬的气势悍然爆发！ 斗大的铁锤黑沉沉旋转砸来，如同排山倒海的巨力，轰击在侍卫统领的身上！ “啪叽——！” 侍卫统领整个人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被猛然锤爆！ 碎骨肉块血水漫天炸开，淋的附近的王府侍卫一头一脸！ 众人齐齐色变！ 大理皇家侍卫，身经百战，死人见得多了，但是像这种整个人被打爆的场景，实在是太过惊悚！ 战场上，甚至有了一瞬间的寂静！ 恐怖！ 太恐怖了！ 这是人能办到的事情？ “快退！” 段博涛脚下不停，凌波微步闪动间，向着荣庄大门逃去。 众多的王府侍卫舍命拦住许彪，边打边退。 许彪一路追杀，锤死崩飞了十多名王府侍卫后，接近了庄门。 “轰！” 寨墙上的火炮这时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数枚黑乎乎的铁球破空射来！ 与此同时，噼里啪啦的火枪声也像是爆豆般响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铅弹，暴雨般向着许彪飞来！ 许彪两个大铁锤在自己身前，一上一下，挡住了大部分的铅弹。 那几枚炮弹准头太差，对许彪没有太大的威胁。 “啪啪！” 许彪感觉腿上一麻，却是被铅弹射中了两下。 不过许彪的护体神功已经达到了身如青铜的境界，这铅弹射中他之后，只是在他皮肤上变形、摊薄，变成了小小的铅饼，粘在皮肤上而已。 随着许彪走动，这两块小小的铅饼也粘贴不住，掉落下来。 不过这个时候，许彪也没有去追杀到底的打算。 他缓步后退，挥舞双锤，把掉队的，负伤的王府侍卫和官兵，统统砸死。 同时指挥黑龙军的士卒，把伤员抢救下去。 一场短暂而又激烈的突发战斗，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离开荣庄一里多路的山道拐角处，黑龙军在此扎营。 许彪先到医营去看望了一下伤员，黑龙军这次伤亡一百多，光是战死的就有五十一人，损失不小。 虽说战场上敌方丢下的尸体是黑龙军的两倍，但是许彪还是面沉如水。 瘌痢头耷拉着脑袋，跪在大营门口，刘毅等人面带忐忑，也不敢给他说情。 这次战斗，主要就是瘌痢头轻敌冒进，一下跑到对方大门跟前。 结果官兵没有被吓住，而是主动出击，并且火力十分猛烈，把瘌痢头一下打懵了，才造成现在的结局。 如果瘌痢头稳重一点，等到炮队和弩车阵来到，摆开阵势攻打，以黑龙军的装备，对方根本讨不了好去。 许彪在医营转了一圈，看到所有的医生护工都在全力抢救伤员，自己在这边除了制造压力，没有什么好处，也就转身出来。 “大当家的，我对不住你……” 看到许彪出来，瘌痢头在地上，用膝盖走了几步，眼泪汪汪的对着许彪说道。 “你不是对不住我，你是对不住死去的弟兄！” 许彪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次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我跟着你们一起过来，说不定损失就会小很多。” 许彪也明白，瘌痢头虽然头脑比较灵活，学什么东西都比较快，但是他追根究底，还是刚从一个农民转变过来没多久。 不论是眼界见识，还是军事素养，都和常年厮杀的官兵与李自成等农民军，有着一定的差距。 就算是许彪自己，数月前也只不过是个小厨师，一点半桶水的军事知识，也是从影视剧中看来的。 就像是伟人说的那样，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相信经过这次之后，瘌痢头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自己今后做出决定的时候，也要三思而后行。 只是这学习的代价有点沉重，都是用士卒的性命为学费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不外如是。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瘌痢头也不能不处理。 “你今后好好研究一下我在南郑城买的兵书，今后安心做个参谋，” 许彪一句话，就把瘌痢头的统兵权，和新兵营教头的职务，都给下掉了。 瘌痢头作为新兵教头，训出来的士卒，有不少都成了中下级军官，潜势力不小。 今后发展下去，可能会成为黑龙军中的一座山头。 虽然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苗头，但许彪也要注意防范。 而且今后参谋部的工作逐渐重要起来，也需要专业的人士，集中精力处理。 “传我命令，乐山那边留左军一千人，其余人全部拉过来，” 许彪咬牙说道：“把这个庄子团团围起来，不要放跑了一个人！” 二百多辆弩车，沿着寨墙呈线状排开，距离三百步，调整好射击诸元。 然后在每根大箭上绑上三枚霹雳子，药捻子剪到合适的长短。 自从上次夜里偷营，击溃了贺人龙的部队后，许彪发现这种霹雳子结合大箭的远处攻击，十分犀利，就留上了心，这次又用上了。 “点火！” 随着许彪一声令下，弩手们用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药捻子。 另外一名弩手，则手持木锤，直接砸下了机括！ “嗡嗡嗡！” 像是蜂群骤然出窝，二百多枚大箭破空而起，向着寨墙扑去！ 这个时候，荣庄的官兵和民团、盐丁，豪绅富商的家丁，都上了寨墙，向外观察流贼动向。 却见三百多步外，射来稀稀疏疏的箭影，开始都没有太在意。 二百多支箭，分散在整面寨墙上，可不是稀稀疏疏的嘛。 对于下面的攻击，高高在上的官兵只要躲在墙垛后面，就可以躲避大多数伤害。 不过这次，大箭是吊射而来，划出了一个弧形，达到了最高点后，掉头向下扎了下来。 除了少数掉落在寨墙外的，大多数大箭，都射到了寨墙或是庄内。 “轰轰轰！” 第99章 破庄 一枚大箭上捆绑着三枚霹雳子，落到寨墙上，直接就做到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覆盖。 一时间，寨墙上千百铁屑铅子四处飞射，根本躲无可躲！ 此时为了应对庄外流贼，凡是能上寨墙的壮丁，几乎都上来了。 有的准备放箭放枪，有的准备擂木大石，靠后的位置，还燃烧着火盆，烧煮着沸油、金汁。 这一下覆盖性轰炸，就把大部分官兵壮丁都给炸了个人人带伤！ “啊啊啊——！” 现场血肉横飞，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主要这个霹雳子伤害面广，但是致死性却不大，真正被一下炸死的，只是极个别倒霉鬼。 大多数都是被铁子炸伤，由于比较有钱，这些人基本上都有甲胄在身，被伤害到的大多是头面四肢。 这铁子伤害，比火铳小点也有限，疼痛难忍。 有的满地乱滚，有的像是跳大神一般，在寨墙上乱蹦乱跳。 有一个被射瞎了眼睛的官兵，像个眉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撞翻了燃烧着的火油盆，泼洒了一大片地方，熊熊燃烧起来。 申成吉在大箭飞来的时候，就被见势不妙的家丁扑倒，并且盖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小腿上被飞溅上了一小片铁屑。 就算如此，在爆炸过后，他也疼得龇牙咧嘴，连忙让自己的家丁扶起，一瘸一拐的下了寨墙，疗伤去了。 其余凑热闹上寨墙的豪绅盐商，多多少少的都带了伤，大呼小叫的让各自的家丁搀扶，连滚带爬的逃下了寨墙。 只是一轮覆盖轰炸，就让寨墙上严阵以待的官兵民团死伤狼藉，战斗力大降！ “弩车阵继续轰炸，炮队上前，” 许彪举着单筒黄铜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下令：“集中炮火，把这庄门上的门楼给我轰塌了！” 众多炮队的士卒，听令推动炮车上前。 各炮的炮手们把丹药装填到一个个的子铳之中，扛着子铳跟随炮车前进，等到了距离庄门二百步的地方，炮车停下之后，立刻就把子铳装填进佛朗机炮的炮尾之中。 十三门佛朗机炮和两门新型铁炮，集中对准了庄门楼。 随着一声：“开炮！” 炮手随即就把炭桶中烧红的铁签子拿起，捅入了火炮的火门之中。 随着轰隆轰隆的十几声巨响，在炮车前面就腾起了大团的硝烟，黑黝黝的铁球呼啸着砸向了庄门楼上面。 庄门楼这个位置视线比较好，刚刚还有不少豪商在此观战，不过现在已经基本上都下去了。 现在这上面，是刚刚从下面支援上来的盐丁和豪商家丁。 十余颗炮弹，只有两颗打高了，飞过庄门，射入了庄子中去，不知砸塌了哪处的房屋，引起阵阵尖叫。 其余的铁球，重重的砸在庄门楼上，打德砖石乱飞，引起了刚刚上来的盐丁们的一片惊呼之声。 盐丁们平时稽查私盐，面对的都是见了他们就逃的私盐贩子，什么时候有面对大炮正面轰击的勇气了？ 这时一个个抱着脑袋东躲西躲，恨不得把青砖揭起来，钻到土里面去！ 炮声刚刚响过，那种像是蜂群一般的‘嗡嗡’声音，又刺耳的来临。 这弩车大箭，携带着霹雳子，再度来临！ 接二连三的轰炸，彻底瘫痪了寨墙上守军的士气。 许彪看看时机已到，带着第二哨步卒，举着盾牌就对着庄门冲了过去。 庄门前的吊桥，在刚刚官兵和雷火堂的人败退的时候，已经被扯起来了。 许彪带人冲到近前，把手一甩！ ‘哗啦啦’的声响中，一条铁链甩了出去，前端的铁爪一下勾住了吊桥锁链。 许彪双臂交替用力，顺着铁链攀爬了上去。 伸手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一柄宣花斧，咔嚓咔嚓两声，就把拉住吊桥的锁链给砍断了！ “轰隆！” 吊桥砸在了壕沟边沿，震起了大团的碎土灰尘。 “冲啊！” 第二哨的步卒，顶着盾牌，涌上吊桥，跟在许彪身后，把吊桥踩踏得咚咚作响，向着庄门冲去。 尺许厚的包铜厚木大门，在许彪的大铁锤之下，就像是小孩子堆的积木般，轰然碎裂！ 大队的黑龙军士卒，从豁然洞开的庄门中，涌入了荣庄之内。 迅速的在各自的哨官队正等军官的带领下，和一些还在顽抗的官兵展开了巷战。 守军的大部分精锐，在第一波大箭霹雳子的轰炸下，都在寨墙上负了伤。 此时失去了头领统一的指挥，就算是有悍勇的豪绅家丁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也抗拒不了经过严正训练的军队。 偶尔有难啃的硬骨头，黑龙军就会调集火枪队过来，一阵排枪霹雳子过去，往往那些江湖高手就死伤狼藉，丢下尸体仓皇而逃。 当然，更多的官兵盐丁吓破了胆，见到黑龙军追近，就丢掉了武器，跪倒在街道两边，高声求饶。 很快黑龙军就控制了荣庄大部分的区域，把少数顽固分子分割包围在个别豪商大宅中。 许彪有天上的杨颖骑着大雕，给他指出目标，只盯着刚刚那个身穿华丽服饰的公子哥。 段博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逃回庄子中，就没有再上寨墙，也避开了大箭霹雳子的轰炸。 他进庄之后，就直接来到了申成吉的豪宅之中。 段博涛从大理过来，就是落脚在此，他是打算带上自己的行囊，就从庄后离开。 如果不是行囊中，有他修行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的笔记，不能落于他人之手，段博涛恐怕刚才就直接绕开庄子逃走了。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耽搁，庄门就被攻破，黑龙军像是潮水一般灌了进来，他走不掉了！ “该死！” 段博涛看着只剩下二十来个的王府侍卫，脸色十分难看。 申成吉受伤之后，也被家丁搀扶着，回到了这座豪宅之中。 这座大宅子建造的十分坚固，都是用青砖筑成的院墙，高达一丈有余，很是厚实。 想来申成吉也可能想到有朝一日庄子可能会被人攻破，这老宅便成了最后的退路，所以建造的院墙很是坚实。 四角上甚至还建了箭楼，有家丁站在院墙之内，不断的朝外放箭放枪，暂时可保无虞。 不过这也是困兽之斗了。 等到许彪到来，一锤砸开了大门，十多枚霹雳子一起扔进了院子。 随着轰轰轰的爆炸声，聚集在院子中的众多家丁，一个个嚎叫着倒在地上，翻滚挣扎。 “不要打了！” 从浓烟中传出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我降了！” 第100章 盐帮 段博涛作为大理王爷，怎么会有死战到底的勇气。 坚固的大宅门被攻破，霹雳子爆炸声中，段博涛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崩溃了！ 段博涛大叫大嚷着要投降，那些剩余不到二十名的王府侍卫们，也都没有抵抗的必要了。 众人丢下兵器，在黑龙军刀枪的逼迫下，在墙根下跪了一长溜。 “士可杀不可辱，我是大理国王爷，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段博涛蹲在地上，不愿下跪，口中大叫大嚷道： “我可以付出足够的代价，赎回自己，你们的头领在哪里，我要见你们的头领！” 许彪原本见这个青年穿着华丽，就知道此人是个关键人物，没想到竟然是条大鱼。 “大理国的王爷，不在大理呆着，怎么跑到大明的国土上，还带人杀伤我黑龙军将士？” 许彪示意旁边的黑龙军士卒不用强行逼迫对方下跪，开口问道。 此时荣庄内的巷战也渐渐停歇，毕竟大门都被攻破了，再拼命打巷战，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段博涛见黑龙军的士卒都对这个高大昂藏的壮汉行礼，心知此人可能就是这股杆子的头领，连忙说道： “误会！完全是误会！我本来是想要北上，但是川中现在大军云集，官兵和流……，和义军大战在即，只能滞留在此地。” “贵军前来荣庄，我只是作为客人，被申家主请求，帮忙守庄而已。” “现在既然落败，我愿意付出赎金，请将军不要为难我和我的侍卫。” 本来许彪抓到的俘虏，如果不是什么大奸巨恶，都是放入仆从营，强制劳动而已。 现在这个段博涛，强调自己是大理王爷，说是可以出赎金，许彪感觉如果不多要点赎金，都对不起他。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许彪让黑龙军士卒搜寻大宅，找出地牢，把他们关进去。 申家作为坐地大户，私牢是肯定有的。 黑龙军士卒翻箱倒柜的搜索之后，不但找到了申家的私牢，而且找到了藏银的地窖。 申家藏银的地窖很大，里面满满当当的堆放着大量银锭，有些银锭因为存储的时间太长，已经氧化发黑，说明申家发家有些年头了。 除了大量的银锭，还有一箱黄金，估计也有数千两。 地窖的最里面，还有数不清的铜钱，有一些穿铜钱的绳子都已经腐烂，大坨的铜钱锈蚀在了一起。 “这盐商还真的有钱，简直不把铜钱当钱看了！” 闻讯赶来的大总管刘毅，进了地窖之后，见到这种情景，不禁咂舌。 黑龙军攻破荣庄之后，除了在巷战中彻底击溃顽固分子，破开庄中的大宅之后，却没有进行抄掠。 许彪早有军纪，所有战场缴获归公，不得私藏战利品。 二愣子带领的宪兵执法队，也在每次战斗之后，严格监督士卒，发现违反军纪者，严惩不贷。 “这荣庄有数十大宅，现在这一家看样子就有十多万两银子的积蓄，真不知道完全清查下来，能有多少银子入账！” 刘毅前几天还为几千两银子犯愁，现在看到这么多的银子在面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 许彪摇摇头，不赞同刘毅的意见，说道： “申家是地头蛇，几代人的积蓄都在这里，这才显得多了，那些来此地贩卖盐货的商人，可不会把家财都放在这里。” “而且我们也不能把所有的豪绅盐商都抄家，那样和李自成有什么区别？” 刘毅闻言有些诧异，不知道许彪为什么一定要和李自成相比，而且李自成作为闯王，现在最大的义军首领，做法有什么欠妥吗？ 许彪也不跟他多说，只是让他尽快清点出申家银窖银钱数量，自己走了出来。 李自成的队伍中大多是穷苦贫民，天然对地主老财有着痛恨情绪，所以李自成的做法就比较极端。 劫富济贫，把所有士绅豪商都推到了对立面去了，导致后来进了京城，拷掠出七千万两白银，却都给鞑子做了嫁衣。 拉一批，打一批，分化瓦解才是王道。 此时庄中的战斗早已经平息，但是庄外镇子上，还有盐井矿区，还有大量的盐工，手持刀枪棍棒，充满敌意。 许彪派出骑兵，形成一个大圈子，兜住了镇子盐井，不允许人员逃出。 然后让人举着铜皮喇叭，对着镇子喊话，说黑龙军是仁义之师，不会滥杀无辜、欺凌弱小，让大家放心。 过不多时，从镇子中走出了三个人来，说要见义军大当家的。 这三人被搜身后，带到了许彪面前。 中间一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双手骨节粗大，目**光，显然是个手上功夫不弱的武功高手。 另外两人武功看来也都不弱，但一副以那中年人马首是瞻的模样。 “大当家的，在下乃是本地盐帮桑鹿，大当家的今天打下了荣庄，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对待我们数万盐工？” 这个应该就是本地的地下势力了，许彪知道清朝四川袍哥势力比较庞大，民国的时候做出了好大的事情。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袍哥应该还没有正式形成。 这盐帮，应该是依附在盐工身上吸血的黑帮，还大义凛然的代表盐工，来跟自己说话。 当然，许彪也知道，要安抚盐工情绪，暂时还不能跟这些地下势力翻脸。 “我也知道盐工们都是苦哈哈，黑龙军之中，绝大部分都是贫民出身，不会对苦哈哈下手。” “桑头目尽管放心，让盐工们该怎么干活，还怎么干活。” 桑鹿听了许彪的话之后，也暗暗放下心来。 他最怕的就是这些杆子穷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像是蝗虫一样，把地皮搜刮一空，玉石俱焚。 现在这个杆子首领看样是个讲理的，那就好办了。 开盐井，做贩卖盐货生意的，手里都不缺银子。 平时打通官府关节，过桥过路，绿林好汉都不会少了打点。 这伙杆子，只要能用银子打发了，就不算什么大事。 第101章 均田 许彪安抚了盐帮头目桑鹿，让他回去告诉盐工们，正常干活，工钱照发。 盐井上不论是从地下数百米处汲取卤水，还是用天然气烧火煮盐，都不是能够一下子停下来的事情。 自流井地区的盐井天然气资源十分丰富，秦汉时期蜀人就开始用天然气煮盐。 到明朝中期，自流井天然气的开发规模已相当庞大，而且用竹筒和木头制作了输气管线，总长达二三百里。 矿区煮盐的黑烟四处飘散，都有点现代社会空气污染的景象了。 煮出来的盐，都会装袋运入荣庄，在盐政司巡检手下盐丁的监视下，进入各家的库房。 许彪打破荣庄后，除了占了申家大宅，主要就是盐政司。 盐政司公库里虽然没有多少银子，但是私库和巡检家中，却是查抄出来十余万两银子。 这边处理善后事情，许彪又派了骑兵，去相邻的富庄，先把庄子外围控制起来。 等到这边腾出手，再去打破那庄子。 这自流井地区出了事情，不论是荣县，还是富顺县，都肯定是火烧屁股一般，要派官兵来攻打的。 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当天晚上，许彪召集手下头目，在申家大宅的客厅里开了个会。 “各位，今后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意外，这里应该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了！” 许彪首先说道：“各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 大总管刘毅心情非常好，笑容一直都没有从他脸上消失过，接口说道： “我觉得大当家的主意非常好！这盐井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咱们占了此地，今后军需钱粮都不用发愁了。” 匠作营首领刘大鹏也点头说道：“定下来是比整天到处跑要强，最起码营中的家眷不用那么辛苦了。” 黑龙军中的匠人家属，妇女小孩随军赶路，确实比较辛苦，从陕北到达此地的途中，就有好几个孩子，因为生病夭折了。 而且像是铁匠，也需要比较固定的铁匠炉，方便打造兵器工具。 医营就更不用说了，不论是治病救人，还是伤员疗养，颠沛流离都是非常不利的。 众人纷纷发言之后，许彪注意到高松一直沉默不语，于是问道： “高松，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高松闻言一惊，连忙说道：“心事倒是没有，不过今天我们击毙了雷万军，想到当初此人对我还算不错，有所感慨罢了。” 雷火堂堂主雷万军，在黑龙军攻破荣庄之后，带领手下火枪队，依仗燧发枪和霹雳子厉害，想要从庄子后门突围逃走。 不料黑龙军早就在后门外布下了埋伏，十多枚反步兵定向雷爆炸之下，火枪队几乎全军覆灭，雷万军也惨死当场！ 雷火堂以火器闻名天下，雷万军今天死在新式火器之下，也算死得其所了。 许彪看了高松一眼，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雷万军已死，我给你两哨士卒，你去把雷火堂给接收过来，有没有问题？” 许彪听高松说过，雷火堂总堂就在金沙江边的某个山谷之中，现在雷万军和堂中主要战力都在此地，堂中空虚，拿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果然，高松闻言精神一振，站起身来，说道：“属下一定把雷火堂完整拿下，给咱们黑龙军添一臂助！” 许彪点点头，让高松自去挑选要带的人手器械。 “许大哥，我听大总管说，你不打算抄那些盐商的家财，这是为啥？” 小帅哥杨安邦平时参加军议，都只是个听众，限于年龄，也提不出什么有益的建议，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说道： “那么多的银子，摆在眼前，不拿实在太可惜了吧？” 许彪现在已经在黑龙军中形成了绝对的权威，他的决定，刘毅等黑龙军的头目就算是不理解，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也只有杨安邦这种身份比较特殊的少年，才会直言不讳。 杨安邦在军中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杨颖是不会参与黑龙军这种军议的。 许彪听了杨安邦的问题，笑了笑说道：“盐货生产出来，还要靠这些盐商贩卖出去。” “如果抄了这些盐商的家，咱们只是一时得利，但是咱们还能自己把这些盐货，运到官府控制的地区去吗？” “留着这些盐商，他们每运出一袋盐，咱们就收一袋盐的税，这是细水长流的生意，不比抄家来的少。” 杨安邦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许彪接着说道：“我们今后的政策，就是善待包括盐商在内的各种商人，但是打击大地主！” “我们初来乍到，本地人心不稳，我决定，重新分配土地！让每一个农民，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 杨安邦本来不准备再提出反对意见，这时实在忍不住，大声说道： “许大哥，我虽然年龄小，但也知道土地非常值钱，为什么要把土地分给别人，而且咱们手里哪有土地，难道买来土地分给农民？” 打土豪分田地，这是许彪能记得为数不多的某党政策，就是靠这个大杀器，才把常凯申赶到小岛上去，建立了新国家。 而且就算许彪不提，数年后，李岩也会给李自成献计，提出“均田免赋”的口号，从而赢得无数贫苦民众的拥护，最终造就李自成的辉煌。 许彪当然要提前喊出这个极具吸引力，极具煽动性的口号。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对于土地的渴望，是根植于老百姓的血液中的。” “要收买人心，就要拿出实实在在的利益，将大伙儿都牢牢的联系在一起了。闻香教的什么均分浮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只能刺激百姓一时。一旦新鲜劲头消失，老百姓又会散去，这也是闻香教屡屡起事，却屡屡失败的关键所在。只有土地才是最长久的。” 许彪看了看神情渐渐激动起来的众人，接着说道：“而且此地盐业发达，很多士绅豪商都把银钱投入到盐井和贩卖盐货上去了，咱们分田地的阻力会比别的地方小很多。” 第102章 安民告示 众人听了许彪关于分田地的想法，开始觉得十分震惊。 这等于是直接给不认识的众多农民发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经过许彪解释之后，众人渐渐觉得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就连亲兵队长王丰收，一般不会在这种会议上发言，也忍不住说道： “老百姓都把田地当成家业，有很多家庭几代人的努力，口里省肚里攒，有点钱就置办一些田产，如果咱们什么都不要，就把田地分给他们，恐怕大家都要高兴疯了不可！” 二愣子也说道：“当初如果分给我十亩田地，我敢跟任何人拼命！” “得了吧！你那条烂命，哪值十亩田？” 瘌痢头被撤掉了教头和带兵的职务，但是作为参谋，还是能够参加军议的，说道： “如果这个分田地能够真的进行下去，老百姓有了他们自己的土地之后，就等于把大家的心都一下子收买了过来，那以后还不铁了心跟着咱们干啊！官兵以后再来打咱们，这帮老百姓肯定要帮着咱们跟官兵拼命呀！” 大总管刘毅想的比较多一些，他皱起眉头说道： “大当家，咱们前段时间，曾经给军中立下军功的士卒许下过承诺，以后安稳下来，有了自己的地盘之后，要奖励给他们田地。现在如果无偿分给老百姓田地，这不就显得军中士卒拼死拼活立下的军功，没有什么意义了吗？” 刘大鹏也提出了建议，说道：“咱们如果无偿把田地分给老百姓，得来容易就不会珍惜，而且人有百样，如果有油滑之人，拿到田地之后，转手就卖掉，这就失了咱们分田地的好意了。” 许彪倒是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分田地，还有这么多的问题。 经过大家商议，决定把田地分为两种，奖励给士卒的田地，没有任何限制，买卖也好，转让也罢，都随意。 但是无偿分给老百姓的田地，只能耕种，不许买卖、转让，如果丢荒，黑龙军有权收回，重新分配。 许彪觉得这样的话，分田地对老百姓的吸引力可能就没有那么大了，不过，加上‘免赋’的政策，应该还是比较有诱惑力的。 不过许彪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刘毅摇头说道： “大当家的，我觉得均田对老百姓来说，已经的天大的喜事，没有必要再免赋了，否则今后咱们黑龙军的军粮和军饷，就会成为大问题。虽然现在咱们打下了自流井，得了大量的银子，但是也不能不考虑长远之事啊。” 刘大鹏今天觉得刘毅的话非常有道理，前几天军中费用紧张的时候，匠作营里想买点生胶，刘毅都拿不出钱来。 “我赞成刘毅总管的意见，分田地老百姓就要感恩戴德，免赋有点太过了，咱们把税率降低一些就是，佃农租种地主的田地，要上缴五成以上的田租，各种税赋交过之后，自己的温饱都顾不上，咱们收个三成的粮食，完全是善政了。” 王丰收作为许彪的亲兵队长，对许彪的心思琢磨得比较透彻，这时看了许彪一眼，在旁边说道： “你们说的不错，只均田不免赋，吸引力就已经足够了，但是人的欲望都是没有尽头的，老百姓如果不用交税，那肯定觉得更好，吸引力更加大。” 许彪点点头，众人不知道，他心里清楚，均田免赋，就算自己不做，也会有别人提出来这个口号。 到时候黑龙军就被动了。 “我意已决，” 许彪站起身来，坚定的说道：“要么不做，既然做了，那就搞个轰动效果出来！” “至于军粮，有了银子，还怕买不到粮食吗？” “老百姓田地里收了粮食，总要卖出来，换成银钱，去买其它家用品的。” 这个时候，田地的粮食产量比较少，所以大家对于粮食都比较上心。 不过，许彪在南郑的时候，已经委托四海商会，采购比较高产的红薯、土豆和玉米等植物果实和种子了。 这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当时四海商会一口答应。 前两天在乐山，四海商会的人传来消息，说已经招揽了数名广东那边会种植这些作物的老农，还有大量作物，问许彪运到何处。 许彪当时答复，让他们把人和作物都运到乐山。 有了高产作物，加上这‘均田免赋’的政策，只要两三年时间，就可称王称霸了！ 许彪让刘毅等人，把这个政策，斟酌词语，写个告示出来，许彪对于繁体字，现在还是能看不能写的程度。 第二天，在初步稳定了荣庄这边的局势之后，许彪带着炮队和弩车营，前去攻打近在咫尺的富庄。 荣庄这边，是因为正好雷火堂的火枪队，和大理王爷同时在申家做客，所以才让瘌痢头碰了个钉子。 但是富庄那边，就只是一些盐商，被一顿炮轰，砸烂了庄门。 许彪都没有出手，黑龙军一哨步卒，直接就冲进了庄子。 许彪同样只是把富庄的坐地户，还有盐政司给抄了，并没有为难盐商。 就算如此，还是有二十多万两银子进账，简直肥的流油！ 对于自流井地区的十余万盐工，还有相关人员来说，黑龙军的表现十分奇怪。 这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杆子，在打下了盐商富豪扎堆的荣庄和富庄之后，没有大肆洗劫，反而是贴出了安民告示，一副在此常驻的姿态。 安民告示上主要说了三件事情。 第一就是开仓放粮，荣庄申家和富庄地主张家，粮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有的都已经发霉了。 第二，黑龙军将会对一些为富不仁，祸害本地百姓的地主劣绅进行一次清理，请老百姓有冤申冤，黑龙军将会为他们做主。 最后一条，也是最震撼人心，看上去就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好消息，就是黑龙军宣布，要把自流井附近的农田，进行重新分配。 不管是本地的无地农民，还是外地来的流民，都可以前来登记，黑龙军将会无偿分配给他们田地。 按照人数计算，不论男女，只要有耕作能力，愿意进行田地耕种的，都可以分配到一定的农田。 103 乡老 安民告示贴出来，虽然老百姓们对于后面两条将信将疑，但是开仓放粮的吸引力还是挺大的。 毕竟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白给的粮食，谁不想要？ 就算是那些富户，也想领些不要钱的粮食。 而像李自成等农民军,打下一个城池后，粮食太多，自己又拉不走，就有开仓放粮，吸引贫民前来，以从中挑选精壮从军的习惯。 最近陕北十多支农民军入川,可能这黑龙军就是其中一支。 黑龙军不仅仅把安民告示贴在荣庄和富庄附近,还派了士卒下乡,敲响铜锣，大声宣讲，搞得四邻八乡皆知。 “哼！这什么黑龙军，异想天开，想要分田地？” 临近富庄的永福镇上，一座坚固的大宅院中，一个带着瓜皮帽的中年人，恨恨的说道： “自流井乃是朝廷赋税重地，官府怎么可能坐视流贼在此盘踞？等到朝廷大兵一到，看你们还能嚣张到几时！” 这中年人章敬，乃是永福镇的大地主，听说黑龙军要给那些贱民分田地的消息，顿时又惊又怒！ 这伙杆子初来乍到，哪来的田地分给那些贱民,还不是要打他们这些大地主的主意。 章敬思想比较老派,他总觉得把钱投入到盐业上去的那些豪绅，家业不太稳定。 地下的卤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开采完了,土地才是能传承久远产业！ 所以章敬一有机会就收集田地,章家的地也越来越多。 有些地是买来的，有些是动用些小手段弄来的。 近年来光景不好，正是兼并土地的好时机。 来的这什么黑龙军，想要打田地的主意，简直是要动章敬的命根子！ 他已经召集了章家所有的家丁，准备跟这股杆子拼了！ 不过这黑龙军目前还只是敲锣通知，并没有采取什么实际行动，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能拖到官府大军到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自流井地区距离荣县和富顺县都很近，是两县的钱袋子，两县肯定不能容忍此地被杆子占据，说不定官兵已经在前来此地的路上了。 相比章敬老爷，他家的佃农和镇上的穷苦百姓，对于这股名为黑龙军的杆子，则从畏惧到产生了好感。 这个时代的杆子大概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平时那些土匪强盗，杀人不眨眼,绑票勒索，坏事做尽,以自己享乐为主。 还有一种就是官逼民反，大多是赤贫农民组成，杀官造反，劫富济贫，以改朝换代为目标。 后一种会收买人心，做事讲究得多。 看来这黑龙军就是后面这种了。 遇到前一种杆子，老百姓会有多远躲多远，但是遇到后一种杆子，就可能分点汤汤水水的好处。 于是在黑龙军的铜锣宣传员走后不久，三三两两的老百姓，就带着箩筐、背篓和布袋等能装粮食的物件，聚拢到了荣庄和富庄来。 荣庄门口，一排摆开十张桌案，登记前来领取粮食的老百姓地址和姓名等信息。 登记完信息之后，就可以每人领取一斗粮食。 十斗一石，一石约59.2公斤，一斗约12斤。 领回家去，掺杂些野菜啥的，吃上一个月，不会饿死是没有问题的。 旁边空地上搭起了芦席棚子，摆着很多椅子凳子。 许彪在旁边，见到前来领粮食的队伍中，有年纪大的老者，就让亲兵请出来，带过来说话。 开始那些老者还惊恐万分，后来见到这杆子首领虽然体型壮硕似屠夫，但是说话和气，还让人给他们送来粮食，不用自己去拿，也就渐渐安心下来。 “诸位都是乡老，肯定对附近的情况知道的比较详细，请帮我照看一下，如果有家中富裕，不是贫苦百姓，前来冒领粮食的，每捉出一个，我多给一斤粮食。” 许彪对着众老者说道。 虽然能多领粮食，但这是得罪人的活，众老者讪讪而笑，却不答话。 许彪见状，笑道：“被捉出来的人我们也不会处罚他，只要撵走就行，这里人数不少，被捉之人也不知是谁说的，大家大可放心。” 这里老者有二十多人，如果被捉之人不带过来，应该不会知道是谁告发的，而且没有处罚，也就不会结仇，众人这才放心。 其实许彪这么说，只是一个引子。 这些老者本来抱着戒备的心理，但是为黑龙军做事之后，这心理就会有个微妙的转变。 其实就算是没有这些老者指认，贫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富户就算是穿件旧衣服，混在这种队伍中，也十分扎眼。 有个老者在指认出一名富户之后，许彪遵守承诺，让亲兵多给了一斤大米，众人神色都变得不一样了。 “大当家的，我听说贵军准备给无地的农民无偿分配田地，此事可是真的吗？” 众人对这件事情的关心程度，远远超过其它，见到许彪比较好说话之后，就有一名老者小心的出言试探道。 “当然是真的！” 许彪首先给了肯定的回答，然后笑道：“我们黑龙军之中，绝大多数都是被这个世道逼得活不下去的普通老百姓，肯定知道大家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们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自流井地区，就不打算再走了，今后要在这里扎根下来，把这里建设成为一个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不受地主老财欺负的平等社会！” “这分田地是第一步，只要愿意踏踏实实的种田，都可以在黑龙军这里登记，然后按照离家远近，分配到相应的土地。” 那老者喃喃的道：“可是，你们黑龙军哪来的这么多土地呢？” “此地申家作恶多端，欺压乡里，而且带领官兵杀死打伤我黑龙军多名士卒，首恶申成吉已经伏诛，其家产充公，足有上千顷田地，老丈不必担心没有田地可分” 许彪对着这老者说道：“接下来，我们黑龙军就要主持公道，众位乡亲有冤申冤有仇报仇，如果有被当地地主老财强取豪夺的事情，都可以告到这里来，黑龙军会为大家做主！” 一顷土地是一百亩，申家一千多顷田地，按照一人五亩来算，就够分给两三万人。 而且许彪不信这时代的地主老财积攒土地的手段都是干净的，巧取豪夺才是普遍现象，有人告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没收家产。 如果真的有奇葩，靠正当手段积攒起万亩良田，许彪也不吝啬，出钱买下他的田地，分给贫苦百姓。 他也需要竖立这样的典型，来证明黑龙军不是一刀切的敌视地主。 第104章 麻婆豆腐 说什么来什么。 许彪在芦席棚下，和众老者聊天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离开了领粮的队伍，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在棚子附近警戒的亲兵队成员一见，有两人顿时拦在了这年轻人前进的路上，手按上了刀柄。 如果不是看这年轻人没有携带武器,亲兵就要拔刀砍过去了。 “大人！我要告状！” 那年轻人见两个身穿木甲的亲兵虎视眈眈，也不敢硬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让他过来。” 许彪现在正需要告状的人选，闻言就让亲兵放着年轻人过来。 那年轻人靠近之后，也不敢进入芦棚之下，跪在外面，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人,我要告永福镇的地主章敬，巧取豪夺，占我家田地，害死我爹！” “有这种事情？” 许彪和颜悦色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到官府去告状？” “小人平岳，也曾到荣县县衙去告状，只是那章敬老贼使了银子，小人被打了三十板子赶出来，养了一月才好。” 那年轻人平岳回答：“小人听说黑龙军是仁义之师，特地赶来，请大人为我做主！” 许彪看了看旁边的众老者，说道：“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却不知真假。” “现在有众位乡老在此，他们熟知本地情况，又见多识广，我请他们来帮你评断一下。” 许彪一边让亲兵传令，去永福镇带章敬前来对质，一边转向众老者,说道： “我们黑龙军初来乍到，也搞不清这事情的是非曲直，现在想请众位乡老作为陪审团成员，断一下案子。” 众老者虽然不知道这‘陪审团’是个什么名目，但是审案是知县大老爷的权力，他们却是清楚的。 当下个个受宠若惊，而且许彪还说，耽误大家的时间，每人每天付给五十文铜钱的酬劳。 许彪这边说着，那边亲兵就搬出来了一个箱子。 打开之后可以看到，里面都是黄澄澄的足色铜钱，不是那些质量低劣的皮钱杂钱。 这事既有面子，又有里子，如果那章敬来到，卖个人情给他，今后还有好处，于是众老者纷纷答应。 “为了公允起见，我黑龙军也会出相同人数的士卒，充作陪审团成员，向各位乡老学习。” 许彪说话之间，有数十名缺胳膊少腿的残疾士卒,来到了芦席棚子外。 这些黑龙军的伤员，伤愈之后没法继续作战，但也不能置之不理，许彪就准备把这些人安排到民政方面来，继续发挥余热。 趁着亲兵带人去找章敬的时间，许彪给众老者介绍了一下陪审团制度。 法庭上有一个法官，主要负责询问案情，旁边众人作为陪审团成员，负责分辨被告是否有罪。 陪审团成员也可以提出问题，被告必须回答。 等到询问完毕，众陪审团成员闭门商议，投票确定被告是否有罪。 众老者听了这种新颖的审案方式，一个个面面相觑。 审理案件，是县令大人的权力体现，和县衙一众差役捞钱的重要途径，从来没听过授予外人的事情。 不过这种方式，显得十分公平公正，放权于民，有古贤者之风。 众老者愣了一会之后，纷纷赞扬这方法巧妙，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行使这新到手的权力。 不过让众人失望的是，等了很长时间，这次的被告，那个章敬也没有过来。 中午时分，许彪还招待了众老者一顿午饭。 白花花的大米饭，浓油赤酱的红烧羊肉，还有一盆麻辣豆腐。 这是许彪按照麻婆豆腐的做法，最近弄齐了佐料，刚刚‘研制’出来的新菜式。 麻婆豆腐始创于清朝同治元年(1862年)，在成都万福桥边，有一家原名“陈兴盛饭铺“的店面。店主陈春富(陈森富)早殁，小饭店便由老板娘经营，女老板面上微麻，人称“陈麻婆“。 这个时候麻婆豆腐还没有出现，许彪毫不客气的把发明权占为己有了。 别的穿越者来到古代，都喜欢‘吟诗作词’，许彪这个厨子，也只能‘发明’些菜式了。 这个‘麻辣豆腐’一经推出，迅速获得了杨安邦姑侄俩，和众亲兵的好评，并且建议黑龙军的厨师们都来学习。 现在这些老者虽然平日没有肉吃，对红烧羊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是一尝这麻辣豆腐之后，也都纷纷叫好。 吃过中饭后，许彪让亲兵泡上茶来，和众老者慢慢闲聊。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被告章敬仍然没有带到，不过许彪派去的亲兵何贤却回来了。 “大当家的，那章敬拘不前来，还命令家丁攻击我们，” 那亲兵何贤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禀报道：“我等不得已反击，将其击杀，现已将其镇上知情乡邻带来数人，请大当家的问话！” 众老者摩拳擦掌正准备审案，却不料会出现这种情况，被告给你打死了，现在怎么算？ 倒是许彪不动声色，点头说道：“虽然被告已死，但是是非曲直，还要有个说法，把他镇上邻居带上来！” 这亲兵何贤，是最早一批跟随许彪的何家庄之人，算是培养出来了。 许彪已经打算把亲兵队长王丰收放出去，做宣传部门的头目，这何贤倒是可以提拔上来，做个亲兵队长。 引导和控制舆论对于一方势力的重要性，许彪这个穿越者是非常清楚的。 尤其是在这个老百姓获取信息的渠道非常少的时代，如果能办一家报纸作为黑龙军的喉舌，那对黑龙军的生存和发展都是非常有利的。 以前一直处于流动作战当中，没有条件办这个事情，但是有了根据地，这就显得刻不容缓了。 那些下乡敲着铜锣吆喝，宣传黑龙军安民告示的士卒，就算是第一批的‘黑龙报’员工了。 是的，许彪准备办的‘黑龙报’，不是给人看的，而是靠铜锣士卒，说给人听的。 这个时代，老百姓绝大部分都是文盲，签名都靠画圈或按手印，根本不可能会看报纸。 如果印刷了报纸贴出去，那么解释权就要交给那些，满脑子灌输了忠君思想的封建知识分子，对黑龙军的造反大业很有妨碍。 第105章 被告已死 来自永福镇的数名镇民，畏畏缩缩的被黑龙军士卒带了上来。 “关于平岳状告章敬巧取豪夺，占其田地，害死其父的案子，请诸位来做个旁证。” 由于这个民间法庭第一次开庭，许彪要给其他人做个范例，所以自己亲自担任了法官的角色。 首先让平岳把他的案情当众叙述了一遍,让陪审团的众老者和黑龙军残疾士卒们了解情况。 原来这平岳一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是从他爷爷那一辈，从外地搬来的。 经过两代人数十年努力，倒也置办下了二十多亩的水浇好地，虽然称不上富户，小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 但是章敬看其没有家族势力,贪图他家的田地，就勾结了县衙书办，把平岳村中收取税赋的工作，派到了他父亲头上。 所谓皇权不下乡，县里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差役，进村每家每户的收取税赋，一般都是把这个工作分包下去。 如果派给当地一霸，那就是有油水的工作，多收上来的钱粮，就是外快。 但是如果把这个工作派给正经老实人家，那就是破家的祸事！ 因为你如果收不够税赋定额，就要自己掏钱贴补完整。 平岳的爹到第一家去收取税赋，人家孤儿寡母的，饭都快吃不上了,哭天抹泪的，哀求平岳爹行行好，给条活路。 第二家颤颤巍巍出来个老头子,一口浓痰吐到平岳爹脸上，破口大骂,把平岳爹祖宗十八代女性都问候了一遍。 第三家有四个儿子，一个个横眉冷目，多说两句就要挨打。 …… 平岳的爹到县衙苦苦哀求，要把这个包揽税赋的工作给辞去，奈何人家看中了他家的田地，做好了活等着他。 时间到期，平岳的爹收不上来税赋，被县衙打了板子，只能卖了田地，补上差额。 因为急着出手，田地的价格不到市价的一半。 后来得知这一切都是地主章敬做的局，平岳的爹去章敬家闹，被章敬指挥家丁，打了个半死。 平岳爹被抬回家之后，当夜就吐血而死。 平岳到县衙告状，仍旧被打了板子。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平岳连哭带说，很快叙述完毕。 许彪就问永福镇的乡邻，是否知道此事。 那几人互相对视几眼,心想你们黑龙军都把人给打死了,立场倾向不是很明显了吗？ 所谓人在人情在，人走两丢开，章敬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人情。 而且章敬指使家丁打人这个事情本身就是真的，当时很多人都知道，几人也不能公然说谎。 至于有没有做局，夺取平岳家田地，就要靠法官大人和陪审团众人判断了。 本乡本土的，众老者就算不是永福镇的人，也隐约听说过章敬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经过商议，投票表决，超过一半的陪审团成员认定，被告败诉！ “本庭认定，章敬为富不仁，巧取豪夺，欺压乡里，” 许彪正色说道：“现判决：其家产充公，家属家丁入仆从营，进行劳动改造！” “平岳胜诉，其家田地发还，其父被殴打致死，从章敬家产中赔付白银五十两！” 然后对着旁边担任书记员的亲兵说道：“立刻写成告示，公示出去。” 由于被告章敬已死，他家属也没在场，不用问服不服了。 众老者和镇民当中，也有人心中觉得判罚有点重了，却也不敢提出异议。 这黑龙军虽然看上去和气，但怎么样也是一支杆子武装，惹怒了他们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此时许彪看向了那些担任陪审团的黑龙军残疾士卒，问道： “我这套审案流程，你们可看懂了吗？有没有人，有信心能担负起法官这一职责？” 众老者闻言，都不禁惊异莫名，这法官一职，相当于县令。 虽然有这个新颖的陪审团制度，但法官的权力也是极大，这黑龙军大当家，就这么轻易交给手下？ 那些黑龙军残疾士卒互相对视几眼，其中一人举手说道：“回禀大当家，小的看懂了，愿意一试！” 许彪闻声看去，此人左边小腿中间位置被砍断，接了一截木头，拄着拐棍，勉强可以行走。 “你叫什么名字，可认识字吗？”许彪问道。 认识字更好，不认识也没关系，此人既然冒出头来，肯定是个心思灵活的，能够领会许彪的意思就好。 “禀大当家，小的田卫明，认识几个字，会写自己名字！” 这士卒大声回答道。 “好！你过来，坐我这个位置，等下再有案子，就由你这个新任法官来审理。” 许彪站起身来，招手让这独腿田卫明过来，自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那田卫明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站起，拄着拐棍来到中间，坐在了主座上。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田卫明脸色发红，额头上的汗珠水光闪亮，不过他还是努力坚持着，正襟危坐。 许彪暗暗点头，又和旁边老者聊起了田里的收成如何，种什么作物收益比较高。 “本地山下的好田，大多是水稻和小麦轮作，一年两熟。” 那老农说起种地的本行，也没有了原本拘束的神情，变得自信起来，说道： “山坡上的田地，浇水困难，只能指望老天爷吃饭，高粱这东西耐旱，所以大多种高粱，收成也有保证一些。到秋可以种黄豆，也能肥田……” 老农滔滔不绝的说着种田经的时候，担任书记员的亲兵已经把公告写好，交给许彪过目之后，张贴了出去。 黑龙军在这里又是开仓放粮，又是为民做主审理案子，众人疑惧之心渐消，有很多领了粮食出来的百姓，会在棚子前跪下，磕个头再走。 “大人！小女子有冤情要诉！” 此时忽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跑了过来，后面还追着一个中年妇女。 那妇女见这女子靠近了黑龙军士卒，犹豫了一下，站定脚步，转身想走。 许彪伸手一指，说道：“把那妇女留下！” 旁边站岗的黑龙军士卒听令，上前阻拦住了那中年妇女。 那年轻女子跑到近前，看到坐在中间太师椅上的残疾士卒田卫明，愣了一下，似乎不能确认此人是否传说中的黑龙军大当家。 根据小道消息，从天而降，打破荣庄的黑龙军大当家，应该是身高三丈腰围八尺，好似怒目金刚的强人，怎么会是一个残疾人？ 这女子生的颇为俊俏，妙目流转，自有一股媚态生成。 第106章 苦工 芦棚下，众人一时之间，都被这女子美色所摄。 许彪瞪了旁边的田卫明一眼，田卫明咳嗽一声，问道： “你有什么冤情，现在可以说了！” 那女子见坐在中间太师椅上的田卫明开口，连忙跪下,说道： “小女子江颖，状告本地大盐商申成吉，私自拘禁百姓，以人为畜，伤天害理！” 她也是打听到申成吉已经被黑龙军处死，家产被抄,申家上上下下都被关入了仆从营,这才敢前来喊冤的。 田卫明一听状告申成吉,心中就有了底，不用判断对错——这女子肯定胜诉啊！ 经过江颖讲述，原来她和未婚夫吴鹏，从钱塘前来四川，投奔在此地投资打盐井的叔叔。 不料叔叔打井失败，因为负债太多，自尽身亡。 这江颖被追债的申成吉卖入青楼，刚才后面追赶的那中年妇女就是青楼老鸨。 她未婚夫吴鹏，则被关入了盐井黑牢，以人力代替牲畜，在盐帮监工的打骂之下，牛马般劳作。 那黑牢中，经常因为活重累死人，江颖日夜担心,生怕吴鹏无声无息累死在那黑牢之中。 这个案子的被告申成吉也已经死了，田卫明沉思了一下,说道： “带证人吴鹏,前来对质！” 旁边亲兵何贤看看许彪，许彪微微点头，何贤点了一队五十名士卒，问了江颖地址，就要前往带人。 不过盐井矿区，高耸的‘天车’林立，灶房井房等各种大小建筑繁多，巷子曲折，实在说不清楚。 只能让江颖带路，前往黑牢带人。 因为黑牢有盐井地下势力掺杂其中，许彪怕出什么意外，于是站起身来，跟着何贤一起，前往矿区。 刚刚打下荣庄的时候，盐帮的头目桑鹿就曾经前来交涉。 那个时候，许彪怕对方发动不明真相的盐工闹事，于是以安抚为主。 毕竟黑龙军对待穷苦盐工，不可能直接用武力镇压，而如果缩手缩脚，又可能会导致黑龙军士卒死伤。 现在经过开仓放粮、审案和均田等政策接连出来,盐工们应该明白黑龙军是站在穷苦百姓一边的,不会再受盐帮分子挑唆。 而且当时黑龙军只有两千士卒到来，人手不足，如果数万盐工乱起来，这点人真的不够用。 现在局面稳定，黑龙军在乐山那边只留下一千人看守，剩下的近五千人，都来到了这边。 这就可以使用比较强硬一些的手段了。 离着很远，就能看到，众多高高的岗楼一般的建筑。 这种简陋建筑是用毛竹搭成，上面有一个茅草屋顶用来遮阳，四面透风没有墙壁。 两个全身几乎赤裸，只是在胯下有一块布条，赤脚的青年男子，奋力踩踏着脚下的踏板。 大滴的汗珠从两人皮肤上滚落，踏板带动着一根运输笕管，就像是风车抽水般，把里面的液体抽提到岗楼高处，然后输往远处。 地面上的盐工，也都光着上身，忙忙碌碌好像蚂蚁一般，为这个庞大的矿区运转，做出自己的努力。 在这脏乱的矿区，忽然见到江颖这种打扮时髦的青楼红牌，盐工们的神色都非常怪异。 不过后面有五十名手持刀枪的黑龙军精悍士卒跟随，盐工们也不敢造次，纷纷低下头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就在这里面！” 江颖带着众人，来到了一扇黑乎乎的木门前，伸手一指院子，说道。 何贤也不敲门，飞起一脚，踹在木门上！ 许彪发布的武功秘籍，是向亲兵队全面开放的，何贤的武功现在也是不弱。 一脚下去，就听里面咔嚓一声，门闩断裂开来。 两扇木门哗啦一下向里弹开，把里面的两名身穿无袖短褂的大汉吓了一跳。 “干什么的！” 其中一名大汉从腰带上拽出一柄短斧，大声呵斥道。 不过，在看到了随后鱼贯而入，手持各种长短武器的黑龙军士卒后，不禁张大了嘴巴，愣在了那里。 许彪也不出声，全看何贤指挥。 何贤留下一什士卒，在院外看守，其余人进入大院后，迅速控制各个要点。 几间大屋中，响起阵阵惊呼，还有短促的惨叫声，却很快平息了下去。 “在这里了！” 前面江颖一声压抑着低呼，许彪跟过去一看，只见一间大屋中，数十个近乎赤果的男子，神情麻木的干着活。 中间一个大绞盘，两根粗大的原木成十字形捆绑在一起，苦工们像是推磨的驴一样，推动绞盘转动。 这应该是牲畜干的活，资本家为了节约成本，真是什么黑心事都能干出来啊！ 那些苦工其中一人，显然正是江颖的未婚夫吴鹏！ 两名黑龙军士卒上前，把吴鹏给扶了出来，把旁边看守大汉的衣服剥下，给他穿上。 “阿鹏，你还好吗？” 江颖双手颤抖抓住吴鹏的手，眼中泛起泪花，嘴唇哆嗦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最终只化作一声问候。 吴鹏眼神闪动，瞥向旁边精悍的黑龙军士卒，口中说道： “我还好，这些朋友是你请来的？” 许彪上前一步，大声对吴鹏，同时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自流井地区，今后归我们黑龙军所有，我们的宗旨是建立平等的社会，大家从现在开始自由了！” “你们有什么冤屈案情，都可以找黑龙军投诉！” 众人听了，麻木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人人从不敢置信，到惊喜莫名，还有人大吼大叫起来，发泄心中激烈的情绪。 许彪转身走了出来，低声对何贤说道： “把这些苦工进行一下登记，注意甄别，不要有真正的罪犯混在其中。” 这些苦工都是申家抓进来的，基本上是无法偿还债务的农民，走投无路的外乡人。 但是也不保证，里面没有真正作奸犯科被抓进来的罪犯。 对待罪犯，可不能因为他们是申家的对头，就一概释放。 从这里出去，还要把罪犯关到黑龙军的仆从营去，进行强制劳动。 这边黑龙军士卒们，释放了苦工，并且把六个看管他们的盐帮大汉捆住双手，集中看押了起来。 此地闹出事情来，旁边听到动静的人，早就去给盐帮通风报信。 许彪走出院门的时候，前几天见过的盐帮头目桑鹿，带着十余名大汉，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第107章 连根拔起 那桑鹿听手下说，黑龙军来人，把这处黑牢给扫了，上百名苦工都给放了出来，还打伤了盐帮的兄弟，顿时气急败坏的带人赶了过来。 “大当家！” 桑鹿见到许彪带人出来，虽然心中不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上前行礼，问道： “不知大当家因何带人前来，打伤我盐帮兄弟？” 许彪上上下下打量了桑鹿几眼，冷笑道： “你们盐帮私自囚禁百姓,设立黑牢，把人当成牲畜使用，威风得很啊！” 桑鹿梗着脖子争辩道：“有些人欠债还不上，让他们干活还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许彪懒得理会此人的狡辩，黑牢中的苦工，有些就是外地流落到此，没有根脚，被抓来做苦工也没人知道。 还有些欠债的，也是高利贷、阎王债，侵夺百姓家产之后，还要敲骨吸髓，把最后一分利用价值榨取出来。 “盐帮勾结盐商，迫害百姓，现经黑龙军认定为非法组织，从即日起予以取缔！” 许彪冷冷的看着桑鹿，口中说道。 桑鹿闻言大怒，喝道：“大当家不要欺人太甚，你不怕我数万盐工奋起围攻吗？” “呵呵！” 许彪冷笑一声。 如果是前几天黑龙军初来乍到，这些黑社会还能鼓动不明真相的盐工们，那么现在随着黑龙军惠民政策的出台,桑鹿等人只是虚张声势的犬吠罢了。 “给我抓起来！” 随着许彪一声令下，黑龙军士卒刀剑出鞘，指向了桑鹿等人。 桑鹿的神色变得无比阴沉，心也开始下沉，卑躬屈膝换不来和解，那就只有先冲出去，到时在暗中积蓄力量，破坏盐业生产，让这黑龙军焦头烂额！ 他忽然暴喝一声，拔出腰间短刀，一缕森森白芒自腰间破空闪出，猛刺向许彪。 桑鹿看似好像是愤怒得已经失去理智，要暴起偷袭许彪，实际上眼睛早已看好了退路。 周围黑龙军士卒的站位，手持的刀枪等长短兵器能够造成的威胁等等，都在他脑中经过了冷静的计算。 分析了黑龙军士卒可能的所有攻击，和围堵的位置,在出手时就有意选择了比较容易逃走的路线，最大可能不受黑龙军众人的堵截。 不过桑鹿什么都算到了,却没有算到许彪的实力，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料！ 在他心中，这种农民军在没起义前，大多是种地的或者手工艺人，大当家就算会些武功，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不像他们盐帮中人，好吃好喝，平时没事就是练武，用来镇压盐工有可能的反抗。 崩崩！ 许彪瞬间出手，手掌五指箕张，好似强弓硬弩发射的声音，从筋膜中传递出来，震动空气，好似鞭炮炸响！ 九阴神爪！ 硬抓桑鹿刺来的短刀！ 桑鹿大惊失色，猛刺而来的刀光扭动如射，意图躲开许彪手掌，刺向许彪小腹！ 铿锵！ 短刀仍然不可抑制的对上了许彪手爪，连续几下撞击后，桑鹿脸色苍白神色难以置信，持刀的右手虎口都崩裂，流下鲜红的血迹。 桑鹿也曾拜过名师，游龙剑功底深厚，此时虽然刀使剑招，但是自忖在数十年精纯内力的驱动下，切掉对方几根手指，应该不在话下。 但是现在，不但对方毫发无损，他自己反而被沉重如山的力道，反震得手臂发麻，虎口开裂，眼看败亡在即！ “啊啊啊！” 桑鹿状如疯狂，狂吼出刀，身似游鱼，踏步闪身，唰唰唰一连十几道刀光闪现，袭向许彪眼睛、咽喉、心口和下阴等周身要害。 咻——！ 凌厉的劲风刺激得周围的黑龙军士卒脸色剧变，心中大惊。 “雕虫小技！” 许彪冷哼，劲贯手掌，身形一动毫不理会刀光，直接抓向桑鹿身体。 嗤嗤！ 九阴神爪指力隔空凶猛发出，空气急剧压缩几乎形成了道道重重无形箭矢，向着桑鹿劈面射来！ 桑鹿只觉劲风割面，呼吸艰难，心下不由骇然。 当下拼命施展身法，怒喝一声双臂一展斜飞出去，也不再攻击许彪，直接冲向了刚才看好的退路。 那里是一个曲折的小巷，通向排放废水的臭水沟。 桑鹿水性不错，可以在水下闭气一刻钟，许彪如果嫌弃臭水沟污秽，不敢下水追击，他就可以逃出生天。 到时候再来跟黑龙军慢慢算这笔账！ 巷口只有一名黑龙军士卒挡在那里，在桑鹿看来，根本就不够自己一根手指碾压的。 冲到那士卒面前，桑鹿左手一抹腰间，唰的拽出一柄软剑，口中暴喝一声： “杀！” 这软剑是桑鹿保命的底牌，游龙剑的‘游龙’二字，就由此处而来。 暴喝声震得那黑龙军士卒神色一怔，一抹剑光已仿佛闪电霹雳撕裂了空气，爆发出无比强猛的威力，向着其咽喉刺落，迅猛绝伦。 这一剑几乎已经打破了桑鹿此前极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这在生死危机下，倾尽全力的发挥！ 然而一股更为恐怖沛然的劲力陡然从身后爆发，好似一块大石碑，狠狠砸在桑鹿背心之上。 轰！ 桑鹿只觉无法抗拒的巨力碾压，自己就像是一只虫豸，被轰飞出去。 咔嚓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中，背心凹陷，身体扭曲成了麻花状。 脊骨被打断的同时，一股炙热如火的内力，汹涌撞入了他的身体，焚烧经脉内脏，摧毁生机！ 桑鹿瞬间瘫软在地，面容已因痛苦扭曲成了一团，愤恨的死死瞪着许彪。 能躲过九阴神爪数次抓取，此人也算个人物，身法油滑似泥鳅，看来没少下苦功。 不过还是被许彪一拳毙命！ “把这些黑帮分子全部抓起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何贤，你去传我命令，调动大军包围此地，一一筛查，把所有盐帮分子都揪出来！” 要么不做，做就做绝！ 许彪不可能容忍黑帮控制盐工，在吸血的同时，还阻挠黑龙军的政策实施。 要知道矿工历来都是最好的兵员来源，当初戚继光建立戚家军招兵，就优先招收矿工。 这股力量肯定要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放心。 第108章 酒里撒尿出好酒 两千黑龙军士卒包围了大片矿区，盐工们开始都还有些慌乱。 毕竟有人知道黑龙军新出的政策，有人专心干活，消息没有那么灵通，难免心慌。 这时很多口齿灵便的黑龙军铜锣士卒，带着从黑牢里解救出来的苦工，敲着铜锣,大声吆喝着，说明情况。 盐帮的产生，一开始是矿井开挖，老实的人干活，那些游手好闲之辈，就想着不劳而获。 东游西逛,牵线搭桥，为各个盐井工人之间，解决一些小问题，吃吃喝喝，收点小钱。 后来盐井工人中的一些强势之人，也加入其中，形成了类似后世工会一般的组织。 代表盐工去跟盐商谈判，争取利益，也有时被盐商收买，压榨盐工。 所谓吃两头，就是如此了。 后来发展壮大以后，很多盐工为了不被欺压，只得也加入盐帮，按月缴纳一定的会费，换取保护。 这和后来的‘袍哥’已经很像了。 清朝川人如果不加入袍哥组织，就像是赤身没穿衣服暴露在群狼环伺之下一般。 现在黑龙军铜锣士卒敲响铜锣，大声吆喝，盐帮作奸犯科，予以取缔。 只抓头目，胁从者自首,既往不咎,普通成员即刻退出，即可视为普通盐工。 老实干活的，今后工钱加倍！ 数万盐工，听起来很多，如果被有心人充分鼓动，持有武器，真的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但是现在匆忙之间，打掉了盐帮头目，又被这么一宣讲，人心各异，一盘散沙，就成了面对两千虎狼之师的羊群。 绵羊再多，也不是少数虎狼的对手。 加上工钱加倍的诱惑，虽然盐帮中的少数小头目上蹿下跳，拼命鼓动，也没有掀起多少浪花来。 百十个顽固分子，被一队黑龙军士卒一冲，顿时烟消云散！ 接下来黑龙军让盐工们，自行推选头目，代替盐帮的监工,自行管理生产。 至于工钱加倍的条件，工钱是盐井的东家，那些大盐商出，黑龙军慷他人之慨，一点都不心疼。 用盐井主人的银子，替黑龙军收买了盐工的人心。 那些大盐商现在还被软禁在荣庄之中，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黑龙军的一念之间，怎么可能因为工钱加倍这种小事，惹怒黑龙军这些杀神？ 许彪眼看大局已定，下面的甄别、登记等事情，自然有下面人去处理。 他信步走下山来，归途中进了荣庄旁边的镇子。 荣庄之中主要是身家富贵的大盐商豪宅、库房、盐政司和官兵驻扎其中。 这个镇子中商号、酒肆、青楼、粮店、肉铺等生意门面鳞次栉比，主要供应普通人日常生活所需，比荣庄之中热闹百倍。 许彪来到一个菜市场，这里大部分是用张草席铺在地上，然后把青菜果蔬摆放在上面叫卖。 “胡豆！新鲜的胡豆！” 许彪脚步停顿，那个中年妇女连忙招呼：“军爷，要买胡豆吗？剥出来放锅里，加点盐一煮，下酒很好的！” 胡豆，就是后世的蚕豆。 《太平御览》云∶张骞使外国，得胡豆种归。指此也。今蜀人呼此为胡豆，而豌豆不复名胡豆矣。 原本豌豆被叫做胡豆，蚕豆来了，就把这名给占了。 许彪问道：“这胡豆多少钱一斤？” “五文钱一斤，军爷要多少？” 那中年农妇见许彪有意购买，立刻热情了不少，双手抄到竹筐中，把下面的蚕豆翻上来给许彪看，口中说道： “军爷你看，这胡豆长得都很满，没有瘪子！” 蚕豆是制作豆瓣酱的主料，前一阵子，在乐山的时候，许彪就用黄豆做了一缸豆瓣酱。 不过豆瓣酱还是用蚕豆来做，味道才更好吃。 前面黑龙军一直在流动作战，许彪还要忙于练功，作为厨师都没有多少闲暇时间鼓捣吃的。 现在有了根据地，而且他的修为也到了一个瓶颈，肉身十重向上是什么进阶，他也不知道，只能是每日按部就班的修行内功，积累真气。 许彪决定，现在有了空闲，要多多‘发明’一些菜式。 首先‘发明’豆瓣酱，后面才好进行菜式的发明改进。 豆瓣酱是川菜的灵魂，后世川菜一多半都能用到豆瓣酱，简直是万能调味料。 “多买能不能便宜一点，你这一竹筐我都要了！” 许彪也不是差那两文钱，主要是享受类似于原来做小厨师时，讨价还价的快感。 一文钱原本相当于后世一元钱，不过近年来战乱频繁，货币贬值，这一文钱的购买力，比一元钱稍弱。 五元钱一斤的蚕豆，是有点贵了。 那中年农妇听许彪说全要，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你若全要，就算四文一斤。” “好，我也没带东西盛放，干脆连你这竹筐一起买了，竹筐给你算一百文。” 许彪哈哈一笑，让身后跟着的亲兵何贤付钱。 那农妇呆了。 竹筐顶多二十文一个，这人买胡豆一文钱都要还价，却用一百文买个旧竹筐。 他是不是傻？ 许彪让何贤在那里称重交割，自己向前走去。 前面有人用竹笼装了公鸡在叫卖，许彪伸手捏了捏，选了个肉多的，称了一下，六十八文。 许彪让商贩用草绳把这鸡的双脚捆在一起，等何贤过来，让他付钱。 等许彪回到荣庄申家大宅的时候，亲兵何贤走在他后面，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竹筐，很是喜庆。 “许大哥，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 许彪一进自己住的院门，杨安邦就迎了上来。 许彪在行军的时候，还能注意和战士们一起，吃行军灶。 但是驻扎下来，没人看到的时候，就会开小灶，鼓捣一些新鲜吃食，杨安邦都摸到规律了。 “你小子，就知道吃！” 许彪故意板起脸来，刚想训斥杨安邦两句，让他抓紧练功，不要整天东游西逛。 就看到杨颖跟在杨安邦后面，一身白衣，飘飘若仙的走了进来，顿时把后面的话吞下肚去，笑道： “今天做个焦炸子鸡，白斩鸭，包你吃得口滑！” “昨天的麻辣豆腐好吃，我要吃麻辣豆腐！” 杨安邦在古墓长大，从小不缺荤腥，对于鸡鸭并不如何在意，倒是对麻婆豆腐念念不忘。 许彪瞥了杨颖一眼，见她也目露希望之色，于是点头说道： “麻辣豆腐也有，不过你这几天东游西逛的，练功时间耽误了不少，现在给我练功去，等饭菜好了叫你！” “喔！” 杨安邦噘着嘴，向后院练武场去了。 打发了这个一千瓦的电灯泡，许彪冲着杨颖露齿一笑，说道： “时间不早了，小颖你来帮我打下手，这样能快一点。” 杨颖被他称为‘小颖’，心中略感别扭，但是她在古墓派都是有丫鬟婆子伺候的，却不会做饭。 “这……我不知如何做……” 杨颖踌躇为难之时，却忘了纠正许彪的称呼问题。 “没关系，我教你！” 许彪没有让她在旁边歇着，而是略显霸道的说道。 某人说，通往女人心里的道路是那啥道，不过食道也是捷径，尤其自己动手参与的，更有感觉。 当然，许彪让她干的，主要是烧水之类的干净活儿，至于杀鸡拔毛这种，还是自己动手。 什么，你说亲兵？ 杨安邦都该死哪去，死哪去了，亲兵这种生物，如果没有眼色，要他干什么！ 后世有专家说，小两口在厨房里一起做饭，能有效增加感情。 来了兴致，还能来个‘厨房の*战’。 许彪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鸡鸭拔毛处理完毕，然后上锅料理。 不过杨颖也没闲着，许彪一会让她递个酱油，一会让她拿个白糖。 两人肢体接触，挨挨擦擦，很是温馨。 白糖这个东西，是大明的一项硬核技术，相当于欧洲现在的玻璃制造技术。 欧洲现在只能制作颜色发黄发黑的糖，洁白如雪的白糖在欧洲是一种奢侈品。 在当时的英国，白糖是医院里限量出售的“名贵药品”，能不能在病中吃口白糖，就是英国权贵的身份象征。 制作雪白的糖很难，直到明朝中期，新颖的“黄泥水淋糖法”横空出世，才漂亮攻克这一制糖难题。 黄泥水淋糖法，即将甘蔗榨汁后火熬，先按常规方法制成黑砂糖，然后把制好的黑砂糖，放入瓦制漏斗里结块，再把黄泥水浇入漏斗产生反应，就能得到雪白的白糖。低成本的简单技术，辅以明朝“蔗车”等新型制糖装备，曾经昂贵稀少的白糖，就这样快速大量生产出来。 因此，明朝的“白糖出口”生意，成了直追丝绸瓷器的火爆产业。 “隆庆开关”后，明朝每年输往日本数万担白糖，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船队，也靠向欧洲倒卖明朝白糖赚差价。 在明朝已是“白菜价”的白糖，就这样风靡欧亚大陆，“即远如不列颠三岛，亦有华糖踪迹”。 绕开“中间商”的英国船队，崇祯年间起每年更是动辄数万担的进货量。 白花花的糖，赚足西方世界白花花的银钱。 许彪一开始还不敢相信，洁白的白糖，是用黄泥这么脏的东西加工出来的，后来亲眼所见，才不得不相信。 等杨安邦把古墓派剑法、轻功、掌法等练了一遍，许彪的饭菜也做好了。 除了麻婆豆腐、焦炸子鸡、白斩鸭，许彪还炸了个花生米。 “洗手吃饭了！” 许彪招呼杨安邦姑侄俩坐下，又拿出一个两斤装的小巧酒坛，笑道： “今天心情好，又有好菜，咱们喝两杯。” 酒能乱性，嘿嘿…… 不过，当酒倒进杯中的时候，许彪看到酒水不算澄澈，不禁暗暗皱眉。 这是他吩咐亲兵，特意去买的陈年好酒。 大明可没有年龄小不能饮酒的说法，杨安邦和杨颖面前一人一杯。 “来！咱们碰一杯，祝杨姑娘青春永驻，安邦老弟武功大进，称霸江湖！” 许彪说了一句祝酒词，三人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并没有传说的‘古代酒度数低’的流言，还是比较辣的，好像一道火线，烧到了胃里。 不过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酒味不纯，杂味很冲，后世最便宜的酒精酒，也比这个强得多。 许彪感觉自己喝到了假酒，而且是质量最低劣的那种。 他连忙夹了一块焦炸子鸡，在料碟里蘸点椒麻盐放进口中，压下那股怪味。 杨安邦二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喝酒，他们喝完后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异样，杨安邦还砸吧砸吧嘴，像是喝到美酒的样子，让许彪十分奇怪。 “这酒……还行？” 此时杨安邦已经运筷如飞，嘴里塞满了东西，两边腮帮子鼓囊囊的说不出话，只是嗯嗯点头。 倒是旁边的杨颖柔声劝道： “美酒虽好，却不要贪杯，需知你一身担着数千将士安危的重任，不可大意。” 贪杯，这么难喝的酒，我贪个鬼！ 许彪心中腹诽，却明白了，这个时代的所谓好酒，实在是不能跟后世相比。 后世的酒，酿造出来之后，经过陈化，还要进行勾兑，才算成品。 许彪当时在厨师学校的一位当地同学家里，就是开小酒厂的，许彪周末经常去玩，所以知道这些偏门知识。 所谓勾兑，不是用酒精勾兑进去作假，而是酒厂必要的程序， 比如加入甘油，可以增加酒的浓厚感和甘甜味。 加入乙酸乙酯，会增加酒后味的持久性，使酒的口感更加丰满。 加入各种香精，可使酒具有独特的味道。 许彪记得老电影《红高粱》里，就有往酒里撒尿，结果酿成好酒的情节。 许彪决定明天抽时间，找个本地的酿酒作坊，看看明朝的酒坊是怎样酿酒的。 现在的酒如此难喝，实在是难以下咽。 也许是因为身为厨师的关系，许彪对于其它方面可以将就，但是对吃喝却十分敏感，有条件的话，就想要讲究一些。 实在不行的话，就买个酒坊，自己酿酒自己喝。 酒没喝多少，所谓的‘酒后乱性’也没能进行下去。 杨安邦姑侄俩对许彪新‘发明’的两样菜式也非常满意，杨安邦吃得直打饱嗝，饭后歪在椅子上，摸着肚皮像个小懒猪。 杨颖比较喜欢焦炸子鸡，面前桌子上留了一小堆鸡骨头。 许彪看她嘴唇上残留的油光，真想上前给她舔干净。 第109章 红薯来到 山风徐来，细雨绵绵，把原本盘绕不散，众多灶房煮盐散发的黑烟消除干净，露出了青山绿水的本色。 许彪早上起来，发现外面下雨了，屋檐下水滴缓缓滴落,让人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虽然下雨，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许彪吩咐亲兵，去问问附近哪里有酒坊，他准备去参观一下酿酒流程。 许彪现在住的是申家大宅，他这后院里有个小厨房，他自己不动手做饭的时候，就会有专门的厨师做饭。 今天早饭，是用高粱小米大米红豆花生混杂在一起,加糖煮的八宝粥。 浓香扑鼻,香甜可口，小孩和女子通常都比较喜欢。 “大当家的，乐山那边来人，说四海商会的船已经到了，您要的货正在卸船。” 一名亲兵匆匆进来，沾着泥水的脚，在堂屋大青砖地面上留下了一行痕迹。 “货到了？” 许彪兴奋的把碗一推，站起身来。 这次的货，最多的就是红薯，有一千多斤，还有两个老农，应邀前来教授种植技术。 许彪想要搭乘‘神雕号’前往乐山，不过现在天上正在下雨。 虽说雨势不大，但那只脾气古怪的大雕，肯定不会在这个天气带他。 “算了，这两天让人把田地准备好，等红薯一到,就开始育苗种植。” 黑龙军这几天抄没了好几个大地主的田产，手中有很多田地。 虽说要均田，但并不是一下就分下去的。 要登记姓名，查验条件，户籍造册，丈量土地，分清厚田薄田，最后才会把田地分到百姓手上。 这其中的工作量非常大，刘毅带人都快忙疯了。 大明的隐户非常多，很多是并不存在的‘黑人’，现在想要分田，就要登记户籍。 当然，是在黑龙军这里登记户籍，官府那边仍然不存在。 而且许彪准备借着分田，重新划分保甲，把黑龙军的残疾士卒派下去，担任基层管理人员。 就是以户为单位，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十保为一乡,设甲长、保长、乡长来管理。 甲长由其十户人家自行推选，由黑龙军登记造册备查，而保长则由黑龙军中残疾士卒担任。 猎户暂时不分配土地，可准其自由入山行猎，所获之物缴纳两成税赋，剩余的部分由他们自行处置。 而匠户愿意进入黑龙军的匠作营做事的，匠作营负责其饮食起居之用，每人每月发给粮食三斗，盐半斤。 如果不想要这些东西，可以折银一两半，做事勤恳有功者，另加赏银。 匠户家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可以入营学艺，黑龙军承担食宿，每人每月发放粮食两斗，盐半斤。 黑龙军分田，主要是照顾贫苦百姓，如果原来自己家中有田地的，就不会再分给他们田地。 为了防止有人隐瞒私田，就要查清对方是否符合条件。 然后按照田地的厚薄以及可灌溉的难易程度，每个成年人不分男女可分得五到十亩田地供其耕作。 如果这些人不仔细耕作，让土地抛荒，自己去矿区打工，黑龙军就会收回他们的田地，重新分配给愿意种田的农民。 以后若是家庭添丁，不管男女，只要能下地劳动，都可以获得新的田地。 一些山坡地，如果有人开荒种植，那土地就归其所有，同样不收取税赋。 许彪准备让黑龙军士卒，把一些无人种植的山坡地开垦出来，种植红薯。 然后再用一些山下的厚田，同样种植，看看产量相差有多少。 不知这次四海商会带来的是什么品种，红薯的早中熟品种8月底9月初开始收获，迟熟品种10月中旬开始收获。 如果红薯产出多了，也可以用红薯酿酒。 “大当家，” 许彪派去询问哪里有酒坊的亲兵回来了，禀报道： “本地并无酒坊，属下只能找来了镇中酒楼的掌柜，大当家有问题可以询问此人。” 那酒楼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这体型在大明算是稀罕物。 “小人于伟，拜见大当家。” 中年人于伟拱手作揖道。 “于掌柜请坐！你来说说，这自流井地区，盐工加上相关人员，超过十万，为什么没有一个酿酒的作坊？” 许彪不太理解，在这个时代，由于交通不便，一般来说，只要是人烟稠密的地方，都会有相关的各种生活设施和作坊。 “大当家容禀，” 于伟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有亲兵端着茶碗上来，放在他旁边的茶几上。 “此地盐井产出的盐货，要装船往下游，经过釜溪河，入沱江，最后在泸州进入长江。” “那泸州酒坊众多，出产的酒水质量上乘，盐船来时是空船，就顺便带着泸州的酒过来，足够本地所需，所以本地没有酿酒作坊。” 许彪闻言恍然，在后世泸州老窖也是极有名气的厂家，其‘国窖1573’宣传势头很猛。 现在是1637年，也就是说，64年前，那个窖就建成了。 这么说，昨天喝的那个酒，就是泸州老窖了。 但是，为什么那么难喝？ 许彪估计，是很多工艺，此时还没有发明发现。 最起码，勾兑工艺，是二十世纪才发展起来的技术。 貌似，这其中有商机啊！ 黑龙军坚持均田免赋的政策，对盐商又不进行抄家劫掠，这军饷就没有固定来源了。 虽说打土豪有附带钱财收入，但那都是有一杆子没一杆子的，不稳定。 如果能酿酒出售，那就有固定的收入养军了。 别的不说，自流井地区十多万人的消费量，就非同小可了。 盐工体力劳动量大，一天下来非常疲劳，晚上喝口小酒解解乏，是非常正常的。 现在盐工的工钱翻倍，今后手里宽松了，这花销肯定会随之上去。 “于掌柜有没有认识的酿酒师傅，我想在本地开个酒坊，”许彪说道。 于伟诧异的看了许彪一眼，刚才自己都说了，泸州那边有不少酒坊酿酒。 人家水好，曲好，窖也好，做的时间长，师傅经验足技艺高，你新开的酒窖，拿什么跟人家竞争？ 不过转念之间，于伟就想到了。 这黑龙军是想把持本地酒市，等到自家酒窖产酒以后，借助武力不许外地酒进来，本地人只能喝本地酒。 这十多万人，其中又有大量盐商、青楼、旅店，用酒的地方多了去了，他那个酒坊产的酒就是再难喝，也不愁卖。 于伟自以为明白了许彪的心思，不过他在黑龙军治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 “禀大当家，我确实认识一位酿酒师傅，原本就在泸州酒坊里做事，只是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于是回乡养老。” 许彪闻言大喜，年纪大经验多，腿脚不方便也不要紧，黑龙军精壮小伙子多的是，师傅只要动动嘴，指挥学徒做事就行了。 许彪当即让于掌柜带亲兵一起，去请那位从泸州回来的酿酒师傅。 不过那位走路一瘸一拐的酿酒师傅被请来之后，说的和于掌柜想的差不多。 本地酿酒，无论是从水、窖、曲，还是工艺技术方面，都不占优。 而且因为自流井地区众多盐工劳作，每天消耗大量粮食，本地米麦价格比较高，酿酒成本高，就算造出酒来也没有利润。 这位名叫谭三的中年人，从十岁就在酒坊做学徒，一步步上升，烧火、下料等工序都做过，说起来头头是道。 “原料只能用米和麦？” 许彪闻言皱起了眉头，问道：“附近山坡地上，种的高粱不少，用高粱酿酒成本应该不高吧？” “高粱不行的！” 谭三苦笑着说道：“高粱确实比米麦便宜得多，但是用高粱酿出来的酒，根本没法喝！” “高粱酒味道太差了，又烈又冲，一口下去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头上也像是挨了一棍似的。” “这样的酒只能卖给北边苦寒之地的鞑子，他们没喝过好酒，只要劲头大，他们就喜欢，但是要在大明地域卖，就不行了。” “好酒还得要好粮，一分价钱一分货，老话不欺人，好酒只能用米麦来做。” 听了这酿酒师傅一本正经的话，许彪差点就呵呵了。 就算不是厨师，后世普通人也知道，高粱红薯等很多杂粮都能酿酒。 你当我没看过《红高粱》吗？！ 不过这谭三的话，也纠正了许彪的一个常识性错误。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看的，说古代没有烈酒，穿越过去，只要蒸馏一下，提高烈度，就能大赚特赚，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最起码明朝有烈酒，而蒸馏器据说在宋朝就已经出现。 所谓高度烈性酒，指的就是用蒸馏方法做的蒸馏酒。 蒸馏器在手，就问你想要多少度的酒？ 口味低劣的酒，度数再高，也没什么意义。 南方人喜欢喝黄酒，后世茅台也干不过葡萄酒。 许彪就准备从口味上做文章，勾兑技术是个大杀器。 天然甘油这个东西，是从动植物脂制皂的副产物中回收来的，算是废物利用。 调整酸碱度也不难。 没有人工香精，天然香料有很多，一样样加进去试，总能找到合用的。 许彪信心十足。 第110 军情处 许彪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立于堂下，努力想站直的谭三，问道： “包吃住，一个月二两银子，年底有红利，谭师傅愿意来帮黑龙军建个酒坊吗？” 谭三伤了腿,已经算半残，回来之后土里刨食都困难，而且每月二两银子已经很高了，他怎么会不愿意。 自己刚才什么话都说过了，这位黑龙军大当家，硬要开酒坊，不管他的有钱烧的还是怎样,今后赔钱也和自己不相干。 自己只管干活,拿工钱就好了。 “小的愿意！” 谭三点头说道：“这酒坊需要的大曲酵母，小的有熟识的同乡在泸州大酒坊中，可以托他带出来一些。” 曲乃酒之骨，酒曲是白酒酿制中所用的糖化发酵剂，相当于发面的时候加的酵母粉，没有它，面就不发。 这玩意应该属于核心物资，每家酒窖都严格控制出入，谭三能弄到，也算是为了工钱拼了。 “好！酒坊需要什么家什，我让人带银子跟着你，全部置办出来。” “至于酒坊地点，谭师傅有什么建议？” 虽说要在本地酿酒，但是靠近盐井矿区肯定没有好水。 好水出好酒，这也是公认的事情了。 谭三思忖了一阵，说道：“东家，荣县这边没有什么好水，倒是富庄过去一些，包家山之中,有一眼甘泉，不过被包家村霸占，不许外人染指。” “行了，这酿酒作坊，就建在包家山。” 许彪做了决定。 泉水乃天地之物，如果包家村让酒坊用，那就皆大欢喜，否则就让他们搬家，重新分配田地给他们。 黑龙军可不是善男信女，你横？我比你还横！ 许彪让几名亲兵，从刘毅那里支取了二百两银子，跟着谭三去泸州置办酿酒用的家什。 泸州有很多酒坊，相关的家什也容易购买，就算没有现成的，定制也很简单。 不过泸州离此地一百多里，此去运输酿酒设备需要用船，水路曲折,路程要加倍不止,来回恐怕需要好几天时间。 谭三领命去了，许彪又安排人去包家山圈地建房，整修道路，做好前期准备。 人吃米麦，前面开仓放粮时，分发给百姓的也是米麦，所以申家粮仓里储存的高粱现在还剩下不少，这玩意申家是用来喂牲口的。 外面镇上粮店和粮贩子处，也能买到高粱，许彪也吩咐人去采购，慢慢积攒起来。 这个事情安排完，王丰收又找了过来。 王丰收原本是许彪的亲兵队长，现在是新成立的宣传机构《黑龙报》的负责人。 他原本就识字，上过几年私塾，当了亲兵后，因为要上下通传，也学了不少东西。 成为亲兵队长，跟着许彪多次旁听军议，眼界也开阔了很多。 黑龙军出的安民告示，算是第一期报纸。 接下来，许彪准备让人在茶馆里找个说书先生，教给那些铜锣士卒说书技巧，准备些评书故事，在宣讲黑龙军政策间隙说书，以吸引人们来听。 后世某党的绝招，就是发动群众，王丰收负责的部门非常关键。 “大当家，我已经找到一家收益不好的印书作坊，和那家东主也谈妥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他把所有的印书设施、排字师傅和学徒一起，转给咱们。” 黑龙报肯定不能只靠铜锣士卒口头宣讲，那些士卒脑子也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还是要印刷出纸面文字，照着宣读比较方便。 镇子县城等人烟密集的地方，也要张贴，让识字的人自己去读。 那家书坊有一套铜活字，所以才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否则几十两就够了。 许彪批了个条子，让王丰收到刘毅那里，领五百两银子作为经费。 纸张、油墨、铜锣士卒在外面吃饭喝水，都要花钱。 王丰收出去，原斥候队长杨家喜跟着进来。 自从杨安邦接任了斥候队长之后，杨家喜被许彪安排，担任了新成立的情报部门‘军情处’的头目。 军情处的经费十分充裕，其下探子假扮成行商小贩，贩运货物行走各地，打探情报。 杨家喜这次过来，就是军情处安排在荣县和富顺县的探子，打听到了两县的消息，前来禀报。 黑龙军占据了自流井这等税赋重地，两县的知县老爷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他们也知道，仅仅凭借县里的力量，是没有能力收复自流井的。 但是现在李自成等十几支农民军包围成都，和官军在那里打生打死，他们根本没法送信过去。 朝廷太远，如果奏折送到京城，再有批示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两县分别向乐山和泸州求援，同时送信到重庆，如果天下闻名的白杆兵能够过来，那就一切无忧了。 军情重要，许彪让亲兵去请各位头目前来商议。 不一会，各头目，包括前军、后军、右军，以及中军将领，都过来了。 哨官之上，就是领一军的‘参将’。 参将在大明是正三品武官，算高级官员了。 人都有虚荣心，许彪仿照大明官制，封了参将之后，这些人精气神都足了不少。 听了军情通报之后，后军参将柴通首先发言说道： “乐山大佛那边，还有咱们左军的一千士卒驻扎，让他们到乐山城下晃悠一圈，就能牵制乐山官兵不敢前来，否则万一乐山城被攻破，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样一来，咱们就只用对付泸州一路官兵，不用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 柴通是原来天勇星的人，在农民军中呆了小十年，军事经验很足，说出话来有根有据。 前军参将安高阳也不甘落后，跟着说道： “咱们不能坐等泸州官兵来攻，这里的瓶瓶罐罐打碎了，咱们也要心疼，不如在半路设伏，打他个狗日的！” 安高阳原是第一哨的哨官，在阻击湖广官兵，歼灭其前锋营的战斗中表现出色，许彪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提拔他做了前军头领。 他提议主动出击，其余各头目都纷纷点头。 泸州官兵到富顺县可以乘船从沱江上走，但是富顺再过来的釜溪河不能行大船，官兵肯定要走陆路。 众人围着沙盘，研究在何处设伏。 这沙盘最近刚刚做成，包括了乐山、荣县和富顺县周围数百里的地形。 为此，斥候队翻山越岭，爬高上低，很是辛苦。 小帅哥杨安邦乘坐大雕，在空中负责校准，因此这沙盘各种比例十分标准。 安高阳看了一会，指着某处说道： “老龙湾这里，半山腰上有一座废弃的村寨，官道从山下经过，咱们如果在村寨里埋伏人马，等官兵经过的时候冲下来，把对方截断，等于是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指的是队伍过河过了一半人手，此时攻击，可以让对方首尾不能呼应。 在狭窄山路上截断官兵队伍，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众人也都觉得不错，于是许彪决定，让斥候队再次实地查看地形，前军两个哨五百人准备启程前往埋伏。 一个废弃的村寨，能埋伏五百人就不错了，再多也遮掩不住行迹了。 商议好军事行动，许彪想起一事，于是说道： “既然要打仗，就把扣留的盐商们都放了吧，留他们在这里，还浪费粮食。” 黑龙军攻破荣庄和富庄之后，庄子里众多盐商虽然没有被抄家，但是也失去了人身自由，被软禁了起来。 现在许彪决定把人都放了，省的操心。 大总管刘毅虽然觉得可惜，这些都是肥羊，就算不抄家，也能压榨出不少油水，但是许彪下了命令，大家只有照做。 很快，一群衣着华丽的盐商，前来拜谢许彪高抬贵手。 一个五短身材又肥又胖，走几步路就想喘气的中年人，领着众人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小的戈俊贤，与众盐商，谢过大当家不杀之恩！” “起来吧！” 许彪伸手虚扶，口中说道：“我们黑龙军不兴跪拜，大家起来说话。” 一众大小盐商纷纷爬起，坐在黑龙军士卒搬过来的圆凳上。 “大家有些知道，有些可能还不知道，盐帮被我取缔了，” 许彪端起亲兵送上来的茶碗，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各位今后如果不来此地就算了，如果还要来继续做盐货生意，就要给黑龙军交税。” “以前你们交给官府盐政司的，要交给黑龙军，交给盐帮的，同样要交给黑龙军。” “我给你们打总了算，收你们三成，不算多吧？” 盐货暴利，收三成真的不多，众盐商本来以为要掉块肉下来，没想到这黑龙军大当家竟然这么公允。 一时之间，马屁如潮，纷纷赞扬大当家义薄云天，巴拉巴拉…… 众盐商生怕许彪改变主意，出去之后就连忙让人交税之后，把仓库里的盐货装船的装船，装车的装车，连忙运了出去。 申家本身就有三口盐井，加上收税收来的盐货，黑龙军还需要成立一个专门卖盐运盐的机构。 流动作战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停下来有了根据地，这新成立的机构还真多。 第111章 我要宜宾! 那些盐商带着家丁仆役，匆匆离开之后，荣庄之中一下子显得幽静了起来。 一座座豪华大宅，都只留下一两个看守打扫庭院的仆人，今后这些盐商会不会再回来，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了。 不过商人逐利，暴利之下,杀头的买卖争着做。 贩卖私盐就是杀头的买卖，不过用钱喂饱了相关人员之后，私盐已经代替了市面上的官盐。 官盐又贵又掺杂大量泥沙，根本没人吃，私盐才是百姓日常生活必需品。 原本驻扎在荣庄里的官兵、盐丁和乡勇，除了当时战斗中被打死的，投降之后，统统被关入了仆从营,强制劳动去了。 现在需要用到这些战俘的地方也很多,主要是兴修水利。 崇祯朝的官吏早就烂透了，只知道给自己捞钱，农民完全看天吃饭，有一点灾情就要饿肚子。 仆从营现在已经扩张到四千多人，其中有三千男劳力，开挖沟渠，清理淤泥，正是用他们的地方。 现在庄子里，只剩下地牢里关押着的大理国王爷段博涛，和他的二十来名王府侍卫了。 因为这些人都武功高强，地牢里的栅栏，全都被许彪用铁母凝出的钢材加固了一遍。 而且开始三天不给他们饭吃，每人每天一碗清水解渴。 后面也只是每天一个杂面窝头，根本不顶饿。 这些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一个个叫苦连天。 尤其是段博涛，被折磨的面黄肌瘦有气无力,跟原来那个油头粉面鲜衣怒马的样子相比，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许彪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施施然的下到地牢去见段博涛。 “段王爷，许某事务繁忙，招待不周，请别见怪哈！” 许彪拱手笑道。 段博涛有气无力的趴在散发着臭味的干草上，怨毒的瞪着许彪，涩声说道： “你这贼子！要杀要剐都快点来，不要折磨本王！” 许彪闻言，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说道： “段王爷说话不要这么刻薄，许某本来想要放你出去的，你现在这个态度，我可要改变主意了啊。” 段博涛一听，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骨碌爬起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伸手扇了自己耳光,连忙说道： “许大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王一般计较，只要把小王放出去，你要什么小王都答应！” “真的？”许彪状若不信，追问了一句。 段博涛猛的上前，双手抓住了手腕粗的钢铁栅栏，急切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我大兄身为大理国王，金银珠宝在所多有，只要许大爷您开口，小王马上让人给您送来！” 许彪摇摇头，脸上笑容消失了，正色说道： “我不要金银珠宝，我要宜宾！” 宜宾地处川、滇、黔结合部，金沙江、岷江在此汇合成长江，自古以来就是南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沟通东西、连接南北物流的战略转换要地，被誉为“西南半壁古戎州”。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宜宾成为吐蕃国和大理国出入长江黄金水道的重要门户。 此地原本是大明叙州府治所，崇祯继位后，由于位于长江南岸，支援不便，被大理国吞并。 “什么？” 段博涛目瞪口呆，没想到许彪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宜宾本来就不是大理国所有，是你们无耻窃去，现在交出来，也没有什么损失。” 如果说黑龙军占据自流井地区，还有可能被官兵围剿，有覆灭危险。 那么占据了宜宾，就进可攻退可守，岷江、金沙江和长江，四通八达，根本没法围困。 “这种军国大事，我可没法做主。”段博涛脸色苍白，口中喃喃说道。 许彪恶狠狠的盯着他，就像是猛虎盯着爪下的小白兔： “那就给你哥写信！宜宾一天不到黑龙军的手中，你就别想出去！” 许彪宛如铜钟的声音震动空气，栅栏都嗡嗡作响，段博涛吓了一跳，连忙点头不迭： “我写！我这就写……” 许彪转身出来，吩咐身边的亲兵，去拿笔墨给段博涛。 “大当家，乐山来的货到了。” 乐山来的货，自然是从四海商会购买的红薯玉米土豆了。 许彪起身，走出申家大宅大门，就看到荣庄门口进来一串大车，上面装着一麻袋一麻袋的货物。 曾经见过的四海商会任博达走在车队前面，见到许彪，离着老远就拱手行礼，笑道： “大当家，幸不辱命，您要的货物，鄙商会都给你安全运到了。” 任博达原本是负责开拓汉中地区市场的，但是黑龙军占了自流井地区这个重要的财赋之地，他就被调过来，专门负责跟黑龙军接洽。 许彪也抱拳回礼，说道：“多谢！这些货物，可比几门铁炮重要多了！” 许彪说这话可是真心实意，崇祯如果能够充分利用好红薯这等高产作物，说不定还能让大明多苟延残喘些年头呢。 任博达倒是没有在意，这笔生意的价值不大，他主要的还是想跟许彪谈谈，黑龙军手中盐货的销售问题。 许彪虽然没有没收盐商们的家产，但是荣庄地主申家的被抄，三口盐井如今在黑龙军手中。 富庄那边同样有一家坐地户被灭，黑龙军也得了两口盐井，再加上两庄盐政司库房中的存盐，现在许彪手中也有一万多石的存货。 四川的井盐，虽然不如陕西的青盐，但是也比海边出的海盐要高档，价格也比较贵。 官方采购价是二两银子一石，私盐贩子来买，就是二两六钱银子一石。 四海商会要买，就是想要比普通的私盐贩子便宜一点，最后两人商定，二两三钱银子一石。 黑龙军负责通过陆路给运到岷江边，四海商会的船停在江边接应。 这一笔生意谈妥，除去红薯的价钱，任博达还要付给黑龙军三万两银子。 许彪也没要银子，换了枪炮火药等必须物资。 另外还向四海商会买了六艘江船，乐山靠江，自流井地区离岷江也不远，以后用船的地方肯定不少。 许彪心情高兴，就在后院里弄了个烧烤架，让亲兵用铁条穿了羊肉串，烤羊肉串招待任博达。 杨安邦姑侄俩曾经吃过火蜥肉串，这次调料更加丰富，羊肉串焦香四溢，咬在口中香辣劲道，众人吃得眉开眼笑。 下午许彪就安排从黑龙军士卒中精选出来的种田好手，跟着请来的老农，学习怎样种植红薯等作物。 红薯现在就可以育苗种植，土豆玉米要等小麦收割之后，才能腾出地来。 红薯育苗也非常简单，以前许彪做厨师的时候，蒜蓉炒红薯苗，炒红薯梗，都做了不少，因此知道怎样育苗。 小个头的红薯一刀两断，大个的可以多切一刀，然后用几根竹签插进红薯中，把断面向下，悬于小口瓶罐的水中。 过几天，红薯上就会出芽，等芽长高一些，就可以剪断，然后把这小苗仍旧放置水中，不久小苗下端就会长出须根来，这时就可以移植到田地中去了。 刘毅等负责民事的头目，忙着分田种红薯，黑龙军中每天训练不停，准备迎战官兵。 不过官兵行动迟缓，根据军情处反应，现在泸州卫的官兵刚刚集结完毕，正在闹着要开拔银子，何时能从泸州出发还不一定呢。 这效率，真让许彪无话可说。 谭师傅买了酿酒的家什，什么天锅地锅，装船运了回来。 酿酒作坊那边，包家村人果然蛮横，也就被黑龙军给连窝端，整体迁移了。 这样一来，有大量房屋空置，就不需要重新建房，方便了很多。 谭师傅来到，一车车的高粱和其他的必需品也都跟着运来，酒窖在众多黑龙军精壮士卒的手中，也很快挖好。 “挖酒窖，养酒窖，怎么说也要三年，才能养出一个熟窖。” 谭三边说边摇头，显然对即将酿出来的酒水质量不抱希望。 酿酒需要一个过程，泡粮、初蒸、焖粮、二蒸、加曲种种流程，最快也要将近二十天后才能出酒，许彪让谭三进行每一道工序的时候，都通知自己过去观看。 谭三也不觉得黑龙军大当家的会偷学自己的技术，大大方方，有问必答。 包家村周围被许彪放了两哨黑龙军，五百名士卒，把周围都控制了起来，禁止随意出入。 别人知道了，也都摇摇头，这又不是什么传世名酒，还需要保密。 荣镇和富镇上的青楼酒店旅馆，都开始购进积存泸州好酒，省的以后黑龙军的新酒造出来，不许外地酒进入本地。 大家都觉得黑龙军造出来的次等劣质酒，会强行摊派分给本地的用酒商户，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给黑龙军上供，大家也准备买下。 因为黑龙军要用高粱酿酒，不停采购之下，向来很便宜的高粱竟然还涨价了。 高粱这东西，牲口要吃，而盐井矿区有数万头牛，消耗的高粱也是不少。 现在酒坊也要用，本地产出的高粱不够使用，要从外地运进来，价格自然上涨。 第112章 官兵剿匪 富顺县。 从泸州卫来的三千多官兵，乘坐大船沿着沱江逆流而上，终于来到了富顺县。 富顺县如临大敌，城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人，伸头探脑的向下看。 “开门！” 城门外面，一个身穿华丽明光甲的肥胖武官骑在马上,脸色十分阴沉，他身前有个千户在那里大叫道： “他娘的！是你们请老子们过来的，现在指挥使苗大人在此，为何关闭城门？” 自流井地区是财赋重地，被流贼攻陷非同小可，泸州卫指挥使苗虎得到富顺县的求援急报之后,就火急火燎的召集官兵。 只是卫所兵平时分散种田,疏于训练，拖拖拉拉花了很长时间才集合了三千多人。 为了表示重视,苗虎穿上了崭新的盔甲，亲自带兵赶来，不料到了这富顺县，却被拒之门外，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那心腹千户吼叫一番后，城头上一个身穿县令服饰的中年人露出头来，对着城下大声说道： “苗指挥使亲自带兵前来救援，富顺县上下感激不尽，不过大军威武，城中小民见识短浅，为恐惊扰，还请指挥使让大军驻扎城外，本县自然开门，为指挥使大人接风洗尘！” 官兵军纪败坏，县令沈刚怎么敢放这些人进城？ 虽说官兵在城池之中可能不会杀人放火，但奸淫掳掠绝对少不了，这些**都是穷疯了的,到时候全城骚乱，士绅和官宦家属肯定满腹怨言。 富顺县中可还有一位致仕返乡，闲居在此的前户部侍郎从大人，万一那些**惊扰到从大人，一张帖子递上去，他这个县令就不要做了！ 城下千户还待再说，这沈县令却变了脸色，把头缩了回来，呸的一口痰吐在地上，骂道： “若不是要用到你们这些杀坯，区区千户，也配在我面前说话！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却是再也不理城外叫嚷，下了城墙，扬长而去了。 大明文贵武贱，就算是正三品武官，在七品县令面前也要弯腰低头，那卫所千户，在平时也就是庄户头子，还真没有资格在县令面前大声说话。 要不是现在朝廷大军都在成都附近，和李自成等大股农民军纠缠,沈县令还真不稀罕这些卫所兵。 有盐井在县里,这富顺县可不比寻常县城，平时沈县令在同僚面前，也是鼻孔向天的。 城外那千户喊话无人应，苗虎不得已，只能让官兵在城外扎营，自己带着几个千户和亲兵进城。 沈县令对苗指挥使还算客气，在县中有名的醉仙楼宴请了这些武将。 席中还有十几位形色各异的陪客，沈县令一一介绍，却是周围各大庄的地主豪绅，听从县令调遣，带着庄丁前来共商盛举。 这些大户豪绅家财丰厚，每家都有数百庄丁，聚拢起来，也有四千之多。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附近山上的两伙绿林好汉，一家三百多人，一家五百多，也被沈县令邀请来，参与这次行动。 这两伙土匪，身后都是大庄强族，平时供应他们米粮，帮他们把抢来的东西销赃，偶尔也用他们对付自己的对头。 这次行动，沈县令财大气粗，通过大庄地主，算是雇佣这两伙土匪出动。 有官兵，有乡勇，还有土匪，加在一起接近九千，号称万人。 富顺县靠着盐井，不缺银钱，把众人都是喂饱，除了给泸州卫官兵五千两银子之外，乡勇和土匪都有开拔银子发下，并且许诺功成之后，另有赏赐。 第二天一早，城外军营门口。 沈县令从大牢里提出来几名囚犯，杀掉祭旗，准备出征自流井。 “大人！釜溪河上游，下来很多盐船！” 前出十里的斥候，忽然回来禀报，发现了新情况。 “难道是流贼想要出去卖盐？” 沈县令冷笑一声：“想得美！扯起拦河铁索，把这些盐船拦下，弓箭手准备！” 富顺县这里有钞关，也就是水上收费站，粗大的铁锁链扯起，什么船也过不去。 不过随着盐船的接近，渐渐能看清船头上站着的人，却是常来常往的贵客，经常送银子的财主。 那个五短身材又肥又胖，好像水缸一样的大盐商戈俊贤，沈县令肯定不会认错。 等到盐船缓缓靠上钞关的码头石阶，沈县令笑颜如花，亲自上前，伸手把戈俊贤从船上搭下的跳板接下。 “戈兄，听说你们被那些流贼困在荣庄之中，小弟是茶饭不思，调集了上万大军，正要去解救戈兄，你们怎么出来了？莫不是那些流贼劫掠了戈兄家产，这才放了你？” 戈俊贤来到富顺县，才算惊魂初定，拿丝绸手帕擦着自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口中说道： “万幸万幸！这次那股流贼不知发了哪门子的失心疯，竟然没有抄没我等大小盐商的家产，只是关了数日，竟然就轻描淡写的把我们给放掉了。” 后面的盐船也陆续靠岸，一个高个大盐商，家财也不逊戈俊贤多少的吴春，也上来搭话： “那些流贼看来野心不小，让我们照常做生意，还按照朝廷规制收取税收，看来是想要在自流井常驻的模样。” 沈县令冷哼一声，说道：“沐猴而冠！流贼也想学官府，我这就发大军，前去剿灭了他们！” 戈俊贤闻言脸色一变，他还没说话，那吴春首先急了，说道： “我等耽误了好些天生意，损失不小，好不容易那些流贼让大家正常运盐卖盐，沈县令若是和流贼打起来，交通断绝，又要耽误多少生意？” 戈俊贤缓缓点头，一旦开打，肯定耽误生意。 沈县令闻言，脸色难看，不过他也不愿意得罪吴春，委婉说道： “朝廷失地，岂有不夺回的道理？再说那些流贼反复无常，今天能让你正常做生意，说不定过几天，又不让你运盐了！” 戈俊贤又是点头，他觉得沈县令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那吴春却道： “沈县令既然要打，希望官兵能速胜，如果绵延日久，我恐怕就没钱报效了！” 官兵的德行吴春知之甚深，而且看样子这还是烂透了的卫所兵，他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吴春也见过黑龙军那些士卒的精悍模样，他可不觉得这卫所兵能够打过那伙流贼。 吴春说话虽然难听，但是沈县令也不敢发作。 因为这吴春拿银子开路，拜了京师某位勋贵做干爹，沈县令不愿得罪他，于是说道： “即便那号称‘闯王’的李自成部，也被官兵撵得到处逃窜，这小股杆子，更不可能站得住脚，我们大兵一到，流贼肯定望风而逃。” 众盐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就算流贼再怎么样通情达理，和大家总归是隔了一层，官兵能剿灭或者撵走流贼，让情况回到原来，是再好不过了。 接下来，受邀前来助战的乡勇和土匪，闹哄哄的首先出发，泸州卫的卫所兵和富顺县城中的四百多官兵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向着自流井而去。 乡勇是由个庄的庄丁组成，和那两伙土匪之间，难免有些恩怨，有的庄丁的亲人曾经被土匪所害，心有怨气。 走着走着，两伙人差点打起来，几乎闹出大乱子来，最后还是县里官兵出面隔开两伙人，才没有让这次行动变成一个笑话。 重新排好阵型，两伙土匪走在前面，富顺县的四百多官兵走在第二位，接下来是乡勇，最后是泸州卫苗指挥使率领的卫所兵。 前面的土匪和乡勇行军还勉强保持了大概的队形，后面的卫所兵就像是羊群一样。 平时穷得叮当响，钱粮一年多都没发了，这次出来，打着剿匪的旗号前来自流井这种富裕之地，所过之处的老百姓可就遭了殃了。 卫所兵两眼发红，沿途抢劫一切能看到的东西，大户人家的寨堡祸害不了，路边的小村庄就成了他们洗劫的目标。 这些卫所兵就像是蝗虫一样，烧杀劫掠，百姓的粮食和所有值钱东西，包括他们的人头，都是官兵的战利品。 还有些村女幸存，却是比死了还要悲惨，被强行带入军营之中，对她们肆意凌辱。 开始两个村子变成废墟之后，后面的百姓闻风而逃，老百姓虽然骂声震天，但是却拿这些**毫无办法。 有些天真的百姓跑去将官面前告状，但不是被乱棍打出来，就是被直接给杀掉了。 在苗指挥使看来，想要官兵们上阵杀贼，不给他们一些甜头吃是不行的，这种事情他全当没有看到，只要他们听从吩咐行军赶路就行了，至于犯下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如此一来便苦了沿途的百姓，他们遭了奸淫掳掠却告状无门，只能含泪咽下这口恶气，逃入山中。 有些青壮便翻山去找黑龙军通风报信，有些咒骂官兵，希望他们被黑龙军打个落花流水，最好全部死光，省的溃兵回头再次祸害百姓。 山路很不好走，卫所兵还抢了不少东西，肩抗手提的，走的更慢。 一天时间才走了二十多里路，就算如此，官兵们还是嘟嘟囔囔的怨声载道。 那些百户千户们，也不敢催促，现在不比平时，平时怎么打骂羞辱都没事，现在这些**们手中有兵器，如果在战场上趁其不备，从背后下黑手，这些平日克扣钱粮，作威作福的家伙可就悲催了。 第113章 老龙湾 乐山城。 被寄予厚望的两路夹击方案，一开始就瘸了一条腿，乐山官兵就没有离开城池过。 虽然城外只有近百名骑兵呼啸来去，但是官兵可不敢出城野战，只能紧闭城门，派人出去求援。 成都距此只有二百多里，但是成都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没有能力派出官兵来乐山。 而且洪承畴等人都觉得，像是乐山和自流井等地遭到的匪患，应该都是为了转移官兵的注意力，给李自成等大股流贼减轻压力的，根本不必在意。 只要扫平了大股流贼，那些小股杆子自然会散去。 …… 老龙湾。 半山坡上，废弃的村寨中。 许彪带着五百名黑龙军士卒，昨天就赶到了这里。 让士卒们偃旗息鼓藏在村寨破败的房间之中,静待官兵从山下经过。 许彪没想到的是，官兵的行动慢如蜗牛，一天才走了二十里路。 他只能让士卒们整修村内的房屋，打扫卫生，把各种碍事的杂物归置整齐。 晚上也不能点燃篝火，大家吃干粮喝凉水，然后早早便睡下了。 第二天，直到中午，山下才开始有打头的土匪队伍路过。 不过这些土匪比官兵还要警觉，黑龙军五百士卒上山后，虽然用树枝扫过路面，却还是被土匪看破了痕迹。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上山，但是近日有人上山却是肯定的。 土匪队伍中，出来了二十多人，向着山上走来。 “大当家的，怎么办？” 哨官韦宝趴在寨门上，通过门缝向外看去，紧张的问道。 韦宝这个名字,总让许彪情不自禁的想起韦小宝韦爵爷，因此在众人注意到他，立功之后就把他提拔了起来，做了个哨官。 由此可见，人的名字起好了，还是很占便宜的，同样的条件，领导会优先提拔他有印象的人。 许彪沉吟了一下，然后低声安排了几句。 很快，有八名黑龙军士卒，脱掉了标志性的木甲，手提单刀，出现在了寨墙之上。 其中还有一个弓手，弯弓搭箭，对准了从山下闹哄哄的走上来的土匪们，大声叫道： “不要再靠近，否则就要放箭了！” 众土匪一惊，等见到对方人数不多,又嚣张起来,喝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黑龙军士卒中的一名伍长叫道： “老子是乐山八杰，这个寨子已经被我们占了,你们到别处去吧！” “乐山八杰？” 土匪们相互对视几眼，都确定没有听过这个名号，那喊话的土匪叫道：“你们乐山人，怎么到我们富顺县来了？” “老子有腿，想到哪去就到哪去！你们又是哪座山上的？” 这两股土匪倾巢出动，一方面是是贪图厚赏，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背后支持者的缘故。 他们能够盘踞本地多年为非作歹，背后和豪绅相互之间勾结在一起，这次东主让他们出来帮忙，也不能说不来。 不过官匪一体，说出来也不好听，让百姓知道了也会非议知县大人，所以他们早就被人交代过，这次不要光明正大的顶着自己的旗号到处嚷嚷。 所以这一小队土匪，也没有直接报上名号，而且他们争强斗狠，拿刀砍人不在话下，但是对面有一个弓箭手在墙上，这威胁就大了。 这队土匪互相商议了一下，又派出一个人下山，去找自己掌盘子的报告去了。 山下的大队并没有因为这点小事停留，土匪队伍已经走过去了，此时山下进行的是富顺县的官兵。 那人想着，如果自己向前追赶掌盘子的，一时半会不会有准信回来，而且来回奔跑实在太累。 此人偷了个懒，直接向官兵汇报，富顺县一位姓王的把总却是警觉，听到有不明来历的人占了废弃村寨，就调集了五十名官兵，其中有弓箭手、火铳手，还让其带了两杆大抬枪，怎么样也把那废弃村寨给打下来了。 主要是本乡本土的，如果有外来的歹人站稳脚跟，再召集流民，慢慢就会形成一股新的杆子。 背后有豪绅支持的土匪可以容忍，没人罩着的就要坚决打掉。 五十名官兵，扛着两杆抬枪，吭哧吭哧的向着山上走去。 抬枪其实就是大号鸟铳，三米多长重二三十斤，比得上一门小型战防炮，威力着实不小，不过装填很慢，放了一枪之后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再次开火。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什么乐山八杰，几个无名小卒，还想占据村寨。” 富顺县王把总带着五十多名官兵来到半山腰，汇合了二十多名土匪，大家有说有笑的把两杆大抬枪给架在了三脚架上。 装药，拿木杆捣结实，然后每杆铳管之中都装填了十几颗小指头肚大小的铁子，一通操作，山下正在行进的已经是大队乡勇了。 “点火！” 随着命令，两名操枪的火铳手一起扳下了扳机。 燃烧着的火绳啪嗒一声便轻巧的落在了药池之中，瞬间腾起了一团烟雾，两杆大抬枪都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吐出了一团浓烟。 一片弹丸如同暴雨一般，打向了寨墙上面！ 不过在官兵们摆弄大抬枪的这段时间内，寨墙上的‘乐山八杰’早就缩下头去，只把刀鞘贴墙放着，在下面垫了砖头，让刀鞘露出一截在外面。 这一片弹雨射来，打得寨墙砖屑乱飞，声势惊人。 随着大抬枪发射的浓烟被山风吹散，官兵里的五个弓箭手，和三名火铳手，也都跟着发射。 如果寨墙上的‘乐山八杰’听到大抬枪放过，就想站起来反击，就会被此时的箭矢和铅弹射中。 这姓王的把总却不是草包，曾经在边军里呆过，知道这种防守之人的思想盲区。 不过，寨墙上始终没有人站起来。 那也好办，既然已经达成了火力压制的目标，接下来就是派人往上冲了。 这种危险的活计，王把总却不用自己手下官兵，指挥那二十多个土匪向前冲。 “兄弟们上啊！拿下这些贼人的脑袋回去，本官为你们请赏，一个脑袋五两银子！” 土匪们都是亡命之徒，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听到赏银顿时两眼发红，发一声喊，嗷嗷叫着便举起手中的兵器，朝着寨门猛冲过去。 此时山下乡勇大队已经快要过完了，苗指挥使穿着崭新的名贵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泸州卫的官兵，快要接近了。 听到前面不远处山上传来的大抬枪的射击声音，苗指挥使皱起眉头，紧张的问道： “前面谁在放枪，是不是发现了流贼？” 他手下亲兵家丁闻言，策动战马向前奔去，不一会就打听了消息回来，报告道： “大人！前面山腰上，有八名歹人占了废弃村寨，数十名官兵正在攻打，没什么大事！” 苗指挥使本来准备命令队伍停下，等待前面和流贼交战结果，再决定是进是退，现在听了家丁报告，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等到苗指挥使带着的大队官兵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就看到上面两名官兵，架着一名中箭的官兵向下走，那支箭矢插在他肩膀上，晃晃悠悠的，引起他不时的惨叫。 “这几名歹人倒也凶悍！” 苗指挥使从来没有打过仗，如果是大队人马作战，他肯定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现在听说只有几名歹人在山上，顿时感觉有点见猎心喜，想要试试手。 等到苗指挥使带着数百卫所兵，来到山腰上，就看到二十多名土匪手持刀斧，拥挤在寨门前，乒乒啪啪砍得木屑四溅。 眼看寨门中间门闩处已经被砍出一个破洞，很快就能把门闩砍断，推开寨门冲进去。 外面十多步距离上，官兵的弓箭手和火铳手，都对准了寨墙，不敢大意。 刚才就是在他们因长时间无人出现，稍有懈怠之时，‘乐山八杰’的弓箭手冒出头来，一箭射伤了一名官兵。 现在他们可不敢再放松了。 苗指挥使带着的数百官兵，其中有近百名精锐家丁。 大明惯例，武将吃空饷喝兵血，克扣普通士兵的饷银，却会加倍供给少数精锐家丁。 他们上阵的时候，就靠这些家丁克敌制胜，或者保命逃亡。 数百名官兵抬着十余门虎蹲炮，碗口铳，二十来箱‘一窝蜂’火箭，还有数十名弓箭手和火铳手，火力十分强大。 如果是在平地上，苗指挥使都要把大炮运上来了。 “让开让开！” 苗指挥使手下家丁趾高气昂，呵斥着让那些快要把寨门砍开的土匪们让开，然后指挥着卫所兵抬了数门虎蹲炮过来。 官兵们忙活着给虎蹲炮装药、装弹，然后点火。 为了在上官面前表现，炮手们的操作还算熟练，随着轰隆轰隆几声巨响，数枚大铁弹飞出，把木质寨门打得碎屑横飞。 其中一扇寨门受力过大，门轴坚持不住，轰然向里倒了下去，砸起一阵尘土飞扬。 “冲啊！杀呀！” 知道里面只有八个歹人，一向拉胯的卫所兵也表现的神勇万分，举着刀枪就涌进了寨门。 第114 埋伏 当寨门被轰塌了之后，外面的官兵都不约而同的大声叫好了起来，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嗷嗷叫着便朝着大开的山门冲了进去。 谁都不傻，他们都认定这废弃的村寨里面没几个歹人，指挥使大人在身后看着,这时候谁不知道表现表现，让指挥使大人欣赏一下自己的武勇啊！ 几百名官兵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山寨里面冲了进去，不少人一冲进山门，本来还打算和顶门的‘乐山八杰’来个近身肉搏战，可是等他们冲入山门之后，才发现根本没人来挡他们,那什么‘乐山八杰’，这会儿正撒丫子疯了一般的朝着村寨里面奔逃。 这些官兵顿时更是放下心来，这村寨只有一条主要街道，一眼能看到底，官兵们也没人去检查两边的破败房屋，一个个气冲斗牛一般，嗷嗷叫着便撒开丫子沿着街道向着里面狂追了过去。 苗指挥使在亲兵的护卫下，等到官兵们进的差不多了，也跟着进入到了寨门之中，看着黑压压的官兵挤满了街道，他嘴里面骂骂咧咧的道： “这帮混账东西，打顺风仗倒是有一手，这跑起来都他娘的跟兔子一般快！” 街道尽头是一个空旷的场地，可以作为晒谷场，或者集体活动时载歌载舞的场所。 但是现在，那里摆着数门黑乎乎的家伙，官兵们非常熟悉，因为刚才他们打破寨门用的就是这玩意：虎蹲炮！ 不是说只有八个歹人吗，这里怎么会多出十几名炮手，还有六门虎蹲炮来？ 看着那黑洞洞的炮口,和炮手们冰冷的目光,烧得通红的铁钎子，前面的官兵们像是踩了急刹车一般，脚底板摩擦着黄土地面，发出嗤嗤的声响。 官兵们一个个都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便惊慌失措了起来，于是有人便想掉头朝后面跑，可是这会儿街道上还在继续涌来无数的官兵，使他们根本无法回头，推挤的人群依旧在像海浪般不断前行。 “前面的他娘的干嘛停下来了！快点走呀！好狗不挡路，挡路不是好狗，快走！快走呀！……” 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继续推推搡搡的朝前挤，中间街道上的官兵看前面的人忽然不再动了，他们被挤在中间进退不得，于是便立即有人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处于最前面的那些官兵们这会儿则一个个惊恐万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硬扛着自己不被继续朝前推进。 此时中间街道上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密密麻麻，简直像是拥挤的沙丁鱼群。 “滴哇~~！” 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传出来一阵尖锐的唢呐声。 官兵们莫名其妙的抬头东张西望，这村寨里谁家办红白喜事？ 随即有机灵的反应过来，这村寨早就破败了，根本没人居住，只有刚才什么‘乐山八杰’，被撵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有唢呐声？ 却见两边破败的房屋顶上，忽然冒出许多的人头来，他们像是约定好的，扬手抛出一个冒着烟的拳头大小的东西来。 “轰轰轰——！” 众多的霹雳子，有的在半空爆炸，有的砸到官兵们头上脸上，把他们砸得破口大骂，随即在爆炸声中销声匿迹。 “轰轰轰~~~！” 前面的虎蹲炮也发出震耳欲聋的的巨响，随着团团浓烟，上千颗小铅弹、铁钉和石子飞射出去，噼里啪啦打在前面的官兵们身上！ 首当其冲的两排官兵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被打成了马蜂窝，浑身冒血的倒了下去。 这一瞬间，官兵们超过一半人都挂了彩，死掉的根本不知道有多少。 “妈的！咱们中埋伏了！” 一个身披铁甲的军官满脸是血，在人群里面叫喊了起来，看样子这厮应该是苗指挥使手下精锐家丁的小头目，有点作战的经验，眼看跑也跑不了，大声呼喝道： “大家伙这么乱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本来官兵们像是被一棒子打蒙了，乱哄哄的挤成一团，听到这个军官叫嚷之后，有些官兵也开始回过味来了。 很多精锐家丁也开始跟着叫喊，让大家不要乱，毕竟他们人多，虽然中了埋伏，但是拼死向前，说不定就能拼杀出一条活路来！ 与其挤成一团成为敌人的活靶子，不如赶紧冲上前去，离开这条死亡街道，免得被两边房顶上的人再扔一轮霹雳子下来。 如果只是普通卫所兵，早就哭爹喊娘跪地求饶了，但是这些官兵之中，有上百名苗指挥使平时喂饱了银子，整天练习武功战法的精锐家丁。 这些家丁知道情况危急，苗指挥使也跟着进来了，如果有什么闪失，那就全完了，所以他们拼死向前，能吸引敌人的注意，给苗指挥使争取一线生机。 精锐家丁们平日里被灌输了不少忠义思想，为主家校死，英勇就义，那是非常光彩的事情，因此这些家丁根本不怕死。 街道上还没死的官兵，在精锐家丁们的带领下，只要能动的，都开始抄起兵器，拼命向前涌了过去。 当然，位于后半截，离着寨门比较近的官兵们，就根本不管那么多，撒丫子就往后跑，想要尽快逃离这个死亡陷阱！ 其中的精锐家丁们，也保护着脸色苍白的苗指挥使，退出了寨门。 前面半截的官兵们，踩着同袍的尸体，冲进了打谷场的时候，赫然看到，刚才发射过的虎蹲炮前面，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数十名火铳手，排列成了整齐的三排队伍。 “第一排枪下肩，放平！” 十几个火铳手纷纷依令将火枪从肩膀上放了下来，纷纷平端在了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整齐的指向了刚刚冲出街道的那些官兵。 这些刚刚冲出死亡街道的官兵们，刚才鼓起的拼死勇气一下子丢到了爪哇国去，站在前面的人惊呼一声，拼了命的想要朝人群里面挤去，顿时他们便更加混乱了起来。 官兵们之中有生性仔细的人注意到，这些火铳手端着的火铳，上面并没有燃烧着的火绳！ 难道时间紧张，这些家伙忘了点火绳？ 就在这些人心存侥幸，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道： “开火！” 十几个火枪兵各自瞄准了一个目标，在命令声中几乎是同时扣动了扳机！ 只听见几乎是同时响起了十几声枪响，一股股硝烟立即便从这十几杆燧发枪的枪口喷了出来，弹丸也在火药的爆燃助推下，闪电般的飞出了枪口，直奔目标而去。 在这么近的距离，对待拥挤的人群，瞄准其实已经是多余的事情，火枪手们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打不着人，十几声枪响过之后，最前面的十几个官兵身上顿时冒出了一团团血花，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中弹之人一个接着一个惨嚎着倒在了地上。 “妈呀！快逃吧！” 官兵们之中，有人怪叫一声，不管不顾的扭头就跑。 这些普通官兵们的逃亡，冲得精锐家丁们也站立不稳，刚才那个身穿铁甲的家丁头目，脸上被燧发枪射中，铅弹贯入大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剩余的十来个家丁互相对视一眼，也不向后逃走，而是分头踹开街道两边的木门，冲了进去。 他们在空旷的打谷场上没法面对燧发枪，却可以冲到房屋中，借助房中家具，和火枪兵近身肉搏！ 武艺精熟的家丁们，不相信火枪兵能逃得过自己手中的钢刀。 而且房顶上还有扔霹雳子偷袭的家伙，家丁们也要杀了他们，给同伴报仇！ 这些家丁心中明白，冲得太靠里，根本没办法活着逃出去，只能是拼死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而这个时候，火枪手们在哨官韦宝的指挥下却开始了第二轮发射，又是一阵排枪响起，只知道逃命的官兵们，又有好几个人背后喷着血雾扑倒在了地上！ 官兵们真的要疯了，踩着街道上堆积的尸体拼命奔逃，有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挥舞刀剑砍杀过去！ 哨官韦宝指挥着火枪手们，不远不近的追在后面，发射过铅弹的火枪兵停留在原地装填弹药，然后才追上队伍，随时保持着队伍中有足够的备射火枪。 韦宝独立指挥战斗，这心里面要是说没一点紧张那是胡说八道，但是他深知大当家的就在身后看着，要是他显得紧张，手足无措的话，在大当家心目中的印象分就要大减。 所以自开始到后面，韦宝都表现的异常冷漠，用紧绷的面部表情，掩饰住了心中的紧张感。 这次战斗，许彪跟来，也只是打算起到一个定海神针的作用，自己不打算亲自动手。 自从上次攻打荣庄的战斗之后，许彪经常也会自我反省，总结经验教训。 谁也不是天生就是指挥天才，许彪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从小到大边做边学。 培养手下将领应该的，还要继续进行下去，毕竟自己如果像个保姆一样，什么事情都自己做，最后只能带出一帮低能儿，没有办法帮到自己。 对大理国提出的，让对方割让宜宾给黑龙军，这事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自己无法兼顾两个地方，肯定要有一名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坐镇。 而且乐山大佛那里的秘境，重要性丝毫不比任何地方低，也要能独立应付各种情况的将领坐镇。 反过来说，如果为了培养将领就完全放手，则有可能像是攻打荣庄那样，给黑龙军士卒带来不小的伤亡。 虽说慈不掌兵，但是有可能的话，自己跟在队伍后面，就有个兜底的。 就像是现代社会的保险公司一样，不出事便罢，出事了也有个指望。 许彪深知自己的存在价值所在，作为一个大当家的，他只要负责总览全局就成了，打仗冲锋的事情就交给手下人去做好了，如果不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他都不会出手。 所以他这一次很自觉的留在了队伍后面，充当了一个审视者和考官的角色。 第115章 溃逃 苗指挥使身材肥胖，又穿着崭新名贵却稍显沉重的明光甲，根本不考虑走路的事，上山也是亲兵牵着马，慢慢上来的。 在看到打了胜仗，官兵们成功攻入寨门之后，苗指挥使也兴致勃勃的在家丁的环绕保护之下,跟在大队官兵后面，向着村寨之中行去。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刚刚进入寨门的时候，前面却忽然走不动了，人挨人，人挤人的，就这么挤在了一起。 苗指挥使一边喝骂着,用马鞭抽打着挤到他身边的那些卫所兵，一边急急忙忙的询问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会儿路都已经挤死了，谁也不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就没人能给他解释清楚了。 就在后面的官兵们骂骂咧咧的挤在路上，一个两个都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大家都听到前面忽然间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前面街道上拥挤的官兵们，大部分被霹雳子炸得头脸是血。 跟着传来的数声巨响，让大家的心一下坠入到了谷底，他们能听得出来，这巨响是大炮的声响，这会儿们带来的几门虎蹲炮都在寨山门外面摆着呢，里面却传出了炮声！ 苗指挥使第一个念头就是，上当了！这废弃的村寨里根本不是什么‘乐山八杰’，有人设下了埋伏要对付他们！ 敌人都不用想，肯定是他们这次前来，要对付的那股流贼！ 现在四川境内的十几股流贼，都是跟着李自成从陕北过来的，常年跟官兵作战，有丰富的军事经验。 苗指挥使心中隐隐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于是便骑在马背上大声喝道： “都给老子让开道路！让老子出去！把这些痞子都给我赶到一边去！” 苗指挥使喝令精锐的家丁,把普通的官兵给赶开，让自己坐下的战马可以转身出寨门。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吓了苗指挥使一大跳。 他手下的精锐家丁们也心知不妙，各自挥舞起了刀鞘，使劲的抽打着阻着路的那些普通官兵，让他们后退，为苗指挥使空出一条道路，让其调转马头。 挨打的普通官兵虽然不忿，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纷纷后退，给苗指挥使让开了一条道路，苗指挥使在精锐家丁的保护下，挤开了人群，缓缓的退出了寨门。 而这个时候从山寨里面又传出了很多人的惨叫声、怒骂声、哭嚎声，混杂在一起，乱的一塌糊涂，根本让人听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就看到前面的官兵几乎人人带伤，纷纷朝后拥挤过来,接着便有人嚎叫道： “前面中了埋伏,咱们败了！快跑呀！再不跑就没命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兵们向后拼命逃窜，就连苗指挥使身边的精锐家丁们也开始慌乱了起来，虽然大家都不明白前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现在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普通的卫所兵平时就是种地的农民，现在看到己方死伤惨重，能逃出来就是老天保佑，一个个都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撒丫子就向山下跑。 随着普通官兵的逃亡，家丁们也沉不住气了，有个家丁头目对苗指挥使说道： “大人！看来流贼早有防备，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大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是回到山下大队之中，以作万全。” 苗指挥使出了寨门之后心中稍定，看到了留在寨门外面那些负责看管火炮的炮手，就想要收拢溃兵，在这里重新集结起来，阻挡后面的追兵，只要有效控制住这些溃兵，使用强大的火炮火枪，官兵还有重新取胜的可能。 但是普通的卫所兵平时只是种种地，哪儿见过这种血腥战场？ 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就是虎狼，但是遇到真正的虎狼之师，他们他们就是炸了窝的兔子！ 官兵们乱糟糟的挤在一起，惊恐万状的朝着山下奔逃，他们生怕跑的慢一点，就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苗指挥使见状心里也慌了，听了家丁头目的话，顿时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让其牵着自己的马，向着山下而去。 此时在前面行进的土匪队伍，也遇到了黑龙军的堵截。 不过没有得到许彪这边的信号，黑龙军只是派了一个由盾牌手和长枪兵、朴刀兵组成的步兵方阵，堵住了道路。 土匪们见到阵型整齐的黑龙军方阵，顿时踌躇不前。 他们是来捞好处的，这种硬桥硬马的阵仗，从来不是土匪们的长项。 就在此时，众人听到来路上响起了阵阵炮声，土匪们莫名其妙，黑龙军却知道许彪那边开始发动了。 这边也吹起了尖利的唢呐，事先埋伏在道路两旁的反步兵土制定向雷顿时炸响！ “轰轰轰——！” 几乎是一瞬间，数百名土匪在钢铁弹雨的洗礼下，一个个身上绽开了血花！ 遭受了致命性的打击，土匪们本来就不坚定的军心顿时崩溃，能动的都哭爹喊娘的哀嚎着，向着后面没命的逃走。 跟在土匪们后面的，就是富顺县的官兵，这些官兵虽然少，却是这些队伍中军纪最好，队列最整齐的。 见到土匪几乎是人人带伤，没命的向着自己这边跑来，带队的把总心知不妙，连忙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从道路两边走！不要冲撞我军，否则老子就不客气了……” 但是奔逃之中的土匪们，怎么可能静下心来听他说什么？ 两边的草地斜坡，哪里有平坦的道路跑起来快速！ 溃逃的土匪转眼间就到了跟前，那把总虽然拔刀砍翻了两个，但是随即就被人撞了一个趔趄。 土匪们像是洪水一般，瞬间就把富顺县官兵原本整齐的队伍冲散！ 这些官兵们无法立足，只得被他们裹挟着，继续朝后面的乡勇大队奔涌而去。 苗指挥使带着手下家丁来到山下，就要让他集合大队，对付山上的流贼。 却看到前面乡勇队伍也喧闹了起来，更有人喊着前面败了，快逃之类的话。 苗指挥使的脑袋都懵了，前面那么多的人马，怎么也败了？ 从山上逃下来的溃兵，直接把山下肩抗手提，带着从百姓村庄中抢劫来的财物、鸡鸭等物的卫所官兵大队给搅乱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阵型的卫所兵，顿时炸了！ 哗啦一下，来了个卷堂大散，跑得漫山遍野都是。 许彪和五百黑龙军士卒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匪夷所思的场景。 本来以为还有一场大战，没想到这些官兵如此不堪，完全看不到刚才在街道上拼命的勇气。 他却不知道，那只是少数精锐家丁被逼到绝境爆发出来的勇气，普通官兵怎么可能有。 哨官韦宝打量了一下山下的局势，下意识的看了许彪一眼。 不过许彪面无表情，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韦宝心中迅速衡量了一下，一咬牙下达了命令： “不要管逃散的官兵，列阵，堵住前面的乡勇大队！” 乡勇大队此时也被溃逃的土匪和富顺县官兵冲动了阵脚，开始乱了起来。 逃跑是会传染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嚷嚷着快跑，慌了神的乡勇们你推我搡的跟着跑起来，稍有不慎者被人推一把，倒在地上，瞬间无数大脚便踩在了他们的身上，任凭他们趴在地上呜呼哀号，也没人顾得上他们了，只要倒下便意味着死亡，没人有机会从这么多人腿之中再爬起来。 就在此时，腿脚快跑在前面的乡勇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隐约听到前面传来号令声： “第一排，枪放平，瞄准……放！” 只顾低头猛跑的乡勇们愕然抬头，就看到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整齐的步兵方阵。 盾牌手，长抢手，朴刀手，排列整齐站在路上，黑压压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乡勇们的心头。 道路两边，站着三排火枪兵，手中端着没有火绳的奇怪火铳，第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他们。 随着一阵清脆的枪声响起，火枪兵前面腾起了一排硝烟。 逃在前面的十来个腿快的乡勇，顿时如同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般，发出凄厉的惨叫，扑倒在了地上。 “第二排，枪放平，瞄准……放！” 韦宝在看到第一排的火枪兵开火之后，立即便大吼着下令道。 而第一排放过枪的火枪手，根本没人去查看自己的射击效果，因为黑龙军制定有严格的规矩，火枪手在开枪之后，不得检查射击效果，必须要立即开始重新装弹。 原因很简单，黑火药燃烧之后会有大量硝烟喷出，就算燧发枪也一样。 火枪兵开火之后，面前便会硝烟弥漫，根本也看不清前方的景物，与其浪费时间等着硝烟散去，还不如利用这点时间，加紧重新装填。 所以第一排的火枪兵严格执行了这项军规，枪声一落，便立即将鸟铳杵在了地面上，清理了一下枪膛，就开始取出包装好的定装弹药，进行装填。 这定装弹药，就是为了防止火枪兵在战场上因为精神紧张，多装或少装火药，而提前把标准数量的火药，用小包装包好，战场上可以直接使用。 一开始许彪想要使用纸张包装，不过大明纸张价格相对比较高，有人提出用干燥的小竹管装火药，然后用圆形小木块做塞子，塞住口部。 竹子价格低廉，竹管用过之后可以随手丢弃。 第二排火枪兵发射之后，就是第三排。 不过三排火枪兵并不能阻止数千大军的溃逃，此时还要看步兵方阵。 由于火枪兵射杀了数十名乡勇，死伤者躺在路面上，有效的降低了溃兵们的奔逃速度。 所以步兵方阵在盾牌手的拦截下，长枪兵不停的刺出、收回长枪，像是一个高效率的杀戮机器。 第116章 机床雏形 乡勇们的尸体迅速在路面上堆积了起来，而这更加剧了后面人行走的难度。 毕竟脚踩在形状不规则，软而有弹性的尸体上，很有可能崴到脚。 甚至可能还有鲜血粘在鞋底上，一不留神就会打滑，让乡勇们根本没法冲破黑龙军步兵方阵的阻截。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名火枪兵,在旁边不停的放冷枪，乡勇们拥挤的人群中，接连不断的，有人脑袋被铅弹射中，爆出一团血雾之后倒了下去。 乡勇平时欺负欺负佃农还行，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尸山血海的大场面？ 看着自己这边的人如同草芥一般的被人屠杀，恐惧感已经彻底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有人崩溃，大哭呕吐；有人浑身颤抖着丢了手中的兵器,哭爹喊娘的叫喊着： “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回家！我不干了！呜呜……娘呀……”。 富顺县的四百官兵最是郁闷，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最是精悍，但是被土匪冲散之后，又被裹挟在大队的乡勇之中，有什么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只能随波逐流。 “丢掉兵器，跪地不杀！” 黑龙军中，响起了整齐的呼喝声，盖过了战场上的惨叫哀嚎，让众多乡勇、官兵和土匪们，心中竟然产生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当啷！当啷！” 刀枪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像是传染一般，迅速响成了一片。 黑龙军也没想到号称上万的官兵乡勇们，这么不禁打，本来想要半渡而击，没想到打了个歼灭战，数千人跪在山道上，竟然把道路给堵死了。 让黑龙军的骑兵没法追击,放跑了苗指挥使这条大鱼。 苗指挥使被裹挟在溃兵之中，这个时候也没人认他这个上官了，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溃兵，竟然想要把他给扯下马来，自己上去！ 幸好他身边还剩下几个精锐家丁，没有被溃兵冲散，当即拔刀砍杀了那胆大包天的溃兵，并且扶了苗指挥使一把，他才没有摔在马下被人活活踩死。 苗指挥使双手紧紧抓住缰绳，在几个精锐家丁的保护下，不停砍翻挡路的溃兵，快马加鞭，直奔富顺县而去。 等到黑龙军收拢好数千俘虏，已经是半天时间过去了。 骑兵出动，也只能是追索漫山遍野放鸭子似的卫所兵，没有成建制的战功。 骑兵统领，参将章东气得哇哇大叫，带着骑兵一直追到富顺县，绕着城墙转了一圈,把沈县令吓了个半死！ 没有许彪的命令，而且骑兵没法攻城,章东看看天黑，又带人把釜溪河上的钞关给夺了。 并且派游骑监视各个山口、路口，溃兵见一个抓一个。 数千卫所官兵溃散到山中，真是不好收拾，此后几天，黑龙军士卒一直忙这件事。 大举搜山这种事情，许彪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这完全是靠人数堆上去。 包家村的酒窖里已经装满了加曲的高粱原料，等着其慢慢发酵，装酒的酒坛也运进了酒坊的院子里。 两个老农带着十多名黑龙军精细士卒，育的红薯苗已经长出须根来，再过些日子，就能移植到大田里去了。 大理王爷段博涛写的信，前几天就已经让一个王府侍卫带着，骑了一匹好马星夜前往大理而去，估计再过几天就有回音了。 “大当家，我回来了！” 高松受命带人去收服雷火堂总堂人手，现在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随行的还有数十名工匠。 雷火堂总部的战斗人员都被雷万军带走，剩下的就是一些技术人员。 这些人之中有铁匠，有火药师傅，还有不少学徒和助手。 雷火堂总部位于深山之中，进出不便，所以高松这次去，把总部工匠和他们用熟了的工具都带出来了。 那个总部只剩下房屋，今后就算是废掉了。 许彪亲切接见了一众工匠，这些人有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有浑身肌肉的壮硕汉子，大家被高松用刀枪逼着来到这里，心里肯定有点别扭。 不过面对着高松的老大，他们也不敢造次，纷纷抱拳行礼，不过脸上没有什么笑容。 “喂！小心！” 工匠们见过礼之后，大家都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感觉，忽然其中一个中年人，指着黑龙军卸车的士卒叫嚷了起来。 随着这些工匠而来的，还有三十多辆大车，装载着沉重的货物，行动之间车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底盘如果不是都改用了炮车式的钢铁车轴、轴承和铁质辐条轮圈，恐怕都支撑不住货物的重量。 几个黑龙军士卒在抬一个好像大柜子似的东西的时候，磕碰到了大车上，让那个中年人忍不住惊叫出声： “你们怎么搞的！小心一点，这东西万一碰坏了怎么办？” 高松见这中年人在许彪面前大呼小叫的，不由眉头一皱，呵斥道： “柯良才，你搞什么！没大没小的，在大当家面前岂有你大呼小叫的份？！” “呵呵！不碍事。” 许彪缓步上前，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高松在旁边亦步亦趋跟着，介绍道： “这是此人发明的一个省力工具……” 原来，雷火堂的工匠，因为要大批打造火铳等钢铁产品，如果用人手工拿着锤子敲打铁料，恐怕大家的胳膊都要累断了，也达不到堂主要求的进度。 这位柯良才却有巧思，从舂米的水车处得到灵感，发明了这个打铁的工具。 通过水流带动水车，然后利用这股力量抬起数百斤的大铁锤，一下一下敲打在铁毡上。 铁匠只要用钳子夹持烧红的铁料，趁着大铁锤抬起的空隙，放到铁毡上，就能让大铁锤代替了人力，自动敲打铁料。 又省力气，由于大铁锤极重，多次敲打出来的铁料，杂质尽去，质量出人意料的好。 柯良才平时极为宝贝这台机器，保养维修什么的，都不愿意别人插手，现在见黑龙军士卒粗手粗脚的装卸，磕碰到了，忍不住出声呵斥。 许彪闻言，心中很是震惊。 这特么，不就是锻造机的雏形吗？ 虽说跟后世的万吨水压机还差得远，但这完全是个超时代的产品！ 许彪亲自动手，帮忙把这个锻造机给卸了下来。 这台机器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奇怪的铁柜子，中间一个大洞，显然那枚数百斤重的锤头没有安装在上面，另外运输了。 想来也是，这个柜子就有上千斤重，再加上大铁锤，几个人都很难搬运，而且大车也吃不住劲，万一走在半路上，遇到颠簸大车散架了，那就麻烦了。 铁锤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巧妙全在这个柜子上。 许彪等到这个柜子被安放到匠作营中，就让柯良才拆开柜子，参观一下内部构造。 柯良才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他不情不愿的拆开了外面的铁皮，内部构造就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匠作营中原本以张洪为首的铁匠们，都挤在许彪身边，像看戏一样。 柜子里的构造也不算复杂，主要就是使用了不同大小的齿轮，代替了普通水车的木质传动机构，通过不同速比，把外界传来的水流的力量，改成举升锤头的力量。 “你这……参考了西方钟表的构造？”许彪不确定的问道。 齿轮这个东西，在公元前就被发明出来了。 后来主要用在钟表行业。 “大当家的还懂这个？”柯良才张大了嘴巴。 “你怎么说话的！” 高松呵斥道：“大当家学究天人，知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许彪听出了高松虽然是训斥柯良才，其实却是怕自己大怒惩罚此人，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不过高松有点小看自己的气量了。 自从生性桀骜的宣准以来，许彪对有本事的人，都是比较容忍的。 而且这柯良才显然就是个标准的技术员，说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表示惊讶而已。 “此地没有急流，你这个机器，可以用畜力代替水车驱动。” 许彪边说边沉吟了起来：“这构造稍微改变一下，似乎可以变成车床？” 这机器是让锤头在轨道控制下，上下运动。 如果换成车刀，前后运动，改动不需要太大。 许彪原来只是一个小厨师，对于车床，也只是见过外面的刀具，对于里面怎么运动一窍不通。 所以原来他没有起过这个心思，不过现在看了锻压机内部构造，似乎也不是太复杂的样子。 换成钻头，似乎可以把铁棍中间钻洞，变成枪管？ 如果用勾刀，边运动边旋转，似乎可以在枪管内壁上弄出膛线来，把滑膛枪变成线膛枪，大大增加远距离的准确性。 这样的话，狙击枪就不远了…… 机床刀具还有什么？ 好像有镗刀，铣刀…… 许彪思绪发散，呆呆站在那里，旁人也不敢打扰他。 “这位……柯师傅是吧？” 许彪醒过神来，热情的拉住柯良才的手，笑着说道： “来来来，今天晚上我做铁板烧，给你们接风洗尘！你们搞铁器的，肯定喜欢这种烹调方式……” 黑龙军的高级头目都知道，许彪如果亲自动手烹制菜肴，那肯定是心情不错。 而且大当家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 第117章 火候已足 “滋啦！” 烧热的铁板上，雪花纹的牛肉刚一放上去，就滋啦一声，冒出一股青盐，肉类和脂肪的焦香顿时飘了出来。 为了今天的晚饭，许彪特意让人宰杀了一头肥硕的黄牛，一只小羊。 羔羊肉片,牛肉，猪肉，一一摆上铁板。 葱、姜、蒜、酱油、辣椒，还有豆瓣酱，统统加上。 稍微翻炒一下，一股奇异的混合香气,就飘散在申家后院宽敞的空间里。 “好香啊！” 小帅哥杨安邦使劲抽动鼻翼,吸着空气中的香味,好像一只亟待主人喂食的小狗。 就连旁边的杨颖，也忍不住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被邀请而来的高松和众工匠，更是不堪，眼睛瞪着许彪面前那硕大的铁板，简直想要用眼睛把那上面散发诱人香味的美食给吞下去。 许彪两手各持一把不同形状的铁铲，熟练的翻动着水缸盖那么大铁板上的菜肴。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把旁边事先蒸好的米饭铲到铁板上，和菜肴混合在一起。 旁边这些等着开吃的家伙都是大肚汉，如果没有主食，许彪根本就不用停，一直为他们服务好了。 就算加了主食米饭，翻炒均匀之后给他们一人盛了一大碗，院子当中就只剩下呼噜呼噜吃东西的声音了。 “太好吃了！” 高松三口两口把自己碗里的食物吞下肚，眼睛忍不住又瞥向了许彪面前的大铁板。 杨安邦闻言看了他一眼，笑道： “高大哥，你的碗怎么那么亮呢？” 高松老脸一红，也不回答杨安邦的话，而是把碗塞给许彪，催促道： “再给我来一碗。” 高松知道许彪平时可能还顾及一下大当家的威严,但是只要一拿起锅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大家跟他说点稍微过头的话，许彪也不会介意，还会问你吃饱了没，味道怎么样，有什么意见，简直像是一个贴心的厨子。 众人接连来盛第二碗，这次许彪给他们肉多饭少，让大家吃了个过瘾。 最后，许彪还在铁板上光是肉片弄了一大堆，让个别大肚汉敞开了吃肉，一定要吃饱。 “大当家，你这手艺简直是绝了！” 高松摸着自己的肚皮，一脸钦佩的模样，说道：“如果你到金陵酒楼去当大厨，那还不把别人饭碗都砸了啊！” 众工匠也都心悦诚服的点头，对许彪的态度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畏惧疏远了。 许彪拿筷子夹起一片羊肉放到嘴里,感觉已经有了以前八成火候,也不禁点头,说道： “咱们酒坊酿的酒还没有出来,如果再配上一杯美酒，那就更好了！” 黑龙军的人都不能理解许彪说的美酒是什么样的，在他们看来，泸州大曲就挺好喝的，怎么也不会像大当家说的难以下咽。 后面几天，许彪一直都和柯良才呆在房间里，研究那什么‘鸡床’。 众人也不明白，二愣子以为许彪准备在后院里养鸡，于是在遇到卖小鸡仔的小贩时，把人家一竹筐的鸡仔都买下来，给许彪送了过来。 闹了个笑话之后，大家也知道了，大当家的这是准备制造能够制造铁器的工具，不是想养鸡。 期间戈俊贤和吴春等几个大盐商重新回来，找到许彪，表示黑龙军骑兵最近在富顺县来去纵横，搜捕溃兵，断绝商路。 不但陆路上无法通行，连河上也被拦截，大家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大当家能不能高抬贵手，打开河上钞关，大家愿意缴纳过路费。 许彪闻言也不禁失笑，现在是两边打仗，这些盐商以为在过家家吗？！ 不过想到清兵都打到明朝京城了，也不耽误晋商把大量粮食铁器运给鞑子。 商人做生意，连亡国都阻止不了，何况这点小小场面？ 扬州天下有数的大城，全都为盐商掌控，这自流井的盐商，人脉通天，势力也不差到哪里去。 今后如果有官兵来攻打黑龙军，就可以直接断了生意，让这些盐商去跟官府交涉。 一瞬间，许彪就想到了一条今后利用盐商的路子。 不过自己这次没让人断绝商路啊？ 可能是骑兵这次没有捞到战打，参将章东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严格控制道路，抓捕溃兵吧。 黑龙军规定一切缴获要交公，所以大家收入基本上都是依赖军饷。 黑龙军士卒的军饷分为两个部分，有杀敌斩获的为正兵，每月一两银子的固定饷银。 这饷银不算多，也不算少，大明官兵名义上的饷银都比这个高，但是大明官兵被上司克扣饷银是常事，而且经常几个月甚至一年多不发饷银。 许彪为了杜绝大明官兵这种弊病，不让将领经手士兵饷银，而由军票处按名册直接发放，这也能随时掌握士兵人数变动情况。 这军票处，许彪是准备要发展成银行的，不但代发薪水，还可存款吃息，比现在大明钱庄签发兑付银票还要收手续费，有吸引力多了。 另一部分饷银，是以赏银形势发放的，这也是许彪为了避免把军队养废了，士兵没有争胜心，而做出的安排。 赏银只有士卒立下功劳的时候才会有，这就让黑龙军从上到下，有一种求战好战的欲望。 所以没有战打的骑兵才会发狠，封锁十里八乡，穷搜溃兵。 许彪让亲兵传来骑兵参将章东，询问情况。 章东身材不高，却十分粗壮，两条腿走路成八字形，却是常年在马背上生活造成的。 此人原本是在草原上生活的汉人，后来父母在部落兼并战斗中惨死，他四处流浪，不知怎么来到陕北。 后来黑龙军招兵，章东加入之后，因为弓马娴熟，积功上升，做到了骑兵统领一职。 “河上钞关？” 章东闻言一愣，想了一下说道：“属下拿下那地方之后，就没有再过问了。” “原来是个误会，估计是下面的士卒不知变通，严格封锁所致。” 不管是不是章东有小脾气，故意所为，许彪现在只能对盐商们这么解释。 这也比章东收受盐商贿赂，私自放人放船要好得多。 接下来，盐船自然是可以通过，不过还是要严格检查，防止有溃兵藏在船上，偷逃出去。 到现在为止，黑龙军已经抓了五千多俘虏，全部打入仆从营，强制去开挖沟渠，整修水利设施去了。 丈量土地，重新分田的措施按部就班的铺开，百姓们从开始的不信，到将信将疑，乃至后来的欣喜若狂，对黑龙军的拥护程度直线上升。 由于黑龙军为了师出有名，分的主要是那些为富不仁祸害乡里的地主劣绅的田地，最近来告状的百姓络绎不绝。 一个乡老法庭已经不够用，现在同时有五个法庭接受百姓的状子，调查核实，抓人，抄没家产，分田，一条龙服务，贴心周到。 隔上一天，许彪就会到酒坊去一趟，现在酒坊之中已经开始弥漫着一股糟香，在酒窖里面发酵的高粱都已经变色了。 分派过来酒坊这里做学徒的黑龙军士卒，按照谭师傅的指点，拿着木铲在翻动高粱。 谭三见到许彪，笑着说道：“东家，这高粱发得不错，再有三天就能上锅了。” 许彪点点头问道：“烧火是用木材还是煤炭，有没有备齐？” 酒坊这边的事情，全都由谭三做主，他要买什么，吩咐下去，黑龙军的账房就会开支银子，让人买来。 谭三点头说道：“煤炭有煤炭的好，木材有木材的妙，需要不同火候就用不同的东西，可惜这里离盐井有些远，否则用那个天然气，是很方便的。” 盐井上煮盐都用的是天然气，否则那么多灶房，不论是烧柴还是煤炭，都会供应不上。 这酒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三天后上锅蒸酒了。 蒸完酒的粮食叫酒糟，这东西里面的营养物质丰富，用来喂猪很上膘，是上好的饲料。 到时候黑龙军炊事兵又多了一项喂猪的活了。 虽然许彪比较看重酒坊，但是荣福两镇上稍微懂点的人都不看好，有人暗中说些怪话，想要看许彪的笑话。 酿酒是专业性极强的手艺活，不是什么人想做就能做成的，从本地没有一个酒坊就能看出来端倪。 这黑龙军守着金山银海的盐井还不知足，其大当家的异想天开要搞什么酒坊，实在是荒唐！ 这些杆子原本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汉，粗鄙无文，能打仗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等他这酒坊酿出来的酒不能喝，就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靠蛮力解决的了。 不光是外人这么想，就连刘毅和瘌痢头等黑龙军头目，都私下里议论，觉得这酒坊不太靠谱，但是大当家的既然想搞，又费不了多少银子，就让他去试试好了。 现在黑龙军守着盐井，银子花用不尽，刘毅这个大总管也不像原来那么小气巴拉，说话豪气了不少。 尽管刘毅等人都不看好许彪搞的这个酒坊，但是出酒这一天，众人还是挤出时间，陪着许彪来到酒坊。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麦子马上就可以收割了。 众人穿得都比较单薄，在酒坊里干活的黑龙军士卒们更是光着上身，只穿短裤，挥汗如雨的劳作，用大木铲把酒窖里的酒粮铲起来，运到蒸酒的车间里去。 酒坊里的酒粮已经熟透，来到酒坊附近的人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东家，火候已足，可以开始蒸酒了。”谭三上前禀报道。 第118章 给酒开光 蒸酒的车间里热气腾腾，大灶上一口能让人在里面洗澡的大锅放在上面，黑龙军士卒在灶门后拉动风箱，然后把一块块的煤用铁钳夹了，放入炉膛之中。 炉膛中火焰熊熊，火苗随着风箱的拉动，往外一蹿一蹿的,映红了人的脸庞。 那硕大的铁锅上放着一个大木桶，看上去像个蒸笼，但更像个浴桶。 大木桶上面另外放着一个平底大铁盆，里面放了冷水，盆底和木桶接触的位置，有一圈铜管插在木桶上。 许彪曾经在同学家里的酒厂见过酿酒机器，这些设备虽然简陋,但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发酵好的酒粮会放在蒸笼里，然后慢火细蒸，酒气上升遇到上面放着冷水的铁盆，会凝成酒水然后顺着铜管流出来，就是酒水了。 那边谭三用手在蒸桶上一摸，试了试温度，对许彪说道： “东家，可以蒸酒了。” 许彪摆手说道：“你自己做主。” 于是谭三指挥着黑龙军士卒把那蒸桶抬起，一桶一桶的酒粮摊平放入大蒸屉中，然后把蒸桶放好，周围用湿布围拢压紧，防止跑气。 许彪感觉和农家蒸馒头也差不了多少。 蒸桶上半部分探出的铜管汇集到一个粗大的铜管中，这个铜管下面已经放上了酒坛子。 此时旁边有人踩动水车，把水井里的凉水通过管道抽提到上面的大铁盆中去，以让蒸汽尽快冷凝。 由于下面有蒸锅不停加热，这铁盆中的水很快就会失去凉意，铁盆一边有根铁管，会把盆中的水放出来，所以要不停往里面加水，不停流动,盆中水始终保持凉意，达到冷凝酒气的目的。 “出酒了！” 二愣子眼睛紧盯着酒坛子，看到有酒水从铜管中流出来，不由一声大喊。 刘毅等人脸上都露出期待的神情，虽然心中不看好，但是许彪花了大力气来做这件事，大家也都希望酒坊能酿出好酒来。 一股浓郁的酒味散发出来，不过这味道很刺鼻，别说距离好酒的味道很远，根本连香味都谈不上，还没有刚才那没蒸的酒粮好闻。 谭三见到大家都皱起了眉头，连忙解释说道： “刚蒸出来的酒是不太好闻，放置一段时间会好一些，俗话说，酒是陈的香，不是没有道理的。” 刘毅摇摇头，这样刺鼻的酒,就算是放置一段时间又能好到哪里去，难道还要埋在地下,存个十年吗？ 刘毅转头想要安慰许彪两句，却见到许彪脸上根本没有失望的样子，似乎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皱眉摇头一样。 不过，随着酒水越出越多，许彪渐渐惊讶起来。 看到谭三始终没有什么动静，许彪终于忍不住问道： “谭师傅，你是不是忘了换酒坛子了？” 谭三也满脸惊讶，反问道：“这酒坛还没接满呢，为什么要换？” 这种酒坊接酒的大酒坛，一坛能接数十斤，这才刚刚铺了个底。 许彪无语的用手一拍脑门，心中顿时通明透亮！ 感情这时代的人，根本不知道：酒头不能要！ 这在后世已经是酿酒行业的常识了，但是这个时代，酒坛不接满不会换。 在正常的历史上，大概在清朝康熙年间，才会有人改善酿酒工艺。 京城的赵家三兄弟，因为酒头中杂质太多，喝下去烈姓太大，对人有害，而最后的酒尾则是太淡，已经没有酒味。 赵家人“掐头去尾”做出了二锅头，然后名扬天下，从此畅销不衰。 “掐头去尾”，酒水的质量能提升百倍，让人不敢相信之余，听过的人都印象深刻。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这么简单的法子，创出来之后，所有知道此法的酒坊都能用上，从此华夏酒水质量跃升了一个大台阶。 有的时候所谓‘绝招’，就是一层窗户纸。 但是没点透之前，用粮食好不容易酿出来的酒水，谁会舍得扔掉一部分？ 酒全部装在一个坛子里，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浪费，实际上杂质和怪味全部掺在酒里，想要好喝，只能用好水、好曲、好粮食，通过提升成本，来提升味道。 许彪本来还想着用‘勾兑’这种大杀器，没想到大明人连酒头都喝！ “把这个酒坛拿走，重新换个酒坛接酒水。”许彪吩咐道。 许彪开口，自然有黑龙军士卒去做，谭三不明所以，但这种小事，根本没人会违逆大当家。 那两名士卒想把酒坛抬出去，许彪却又说道：“不用，就放在旁边好了。” 有这酒坛在旁边不停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后面的酒水质量变好，大家也闻不到了。 房间里炉灶不停燃烧，闷热异常，众人怕许彪尴尬，都纷纷离开，许彪却坚持不动。 过了一会儿，新换的酒坛只接了大半，许彪又吩咐道： “再换个酒坛！” 谭三不明白许彪为什么这么折腾，明明一锅酒粮酿出来的酒刚好装一大坛，酒坛大小就是按这个定制的。 一百斤高粱能出五十多斤酒，这一个酒坛完全能装下，根本没有必要来回折腾。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违逆许彪。 或者说，他拿工钱，东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根本没有必要违逆对方。 重新换了个酒坛，许彪让人取来一个木碗，上前接了一点品尝，酒水味道很淡，而且还有些发酸，简直像是刷锅水，十分难喝！ 许彪点点头：这些大明酿酒师傅，把所有的酒头酒尾混在一个酒坛里，这酒能好喝才有鬼呢！ 此时蒸笼里出完酒的高粱已经变成了酒糟，谭三指挥人抬起木桶，把酒糟用木铲清理出来，然后把蒸笼上的纱布拿出来清洗一下，然后重新铺好。 学徒们又连忙把新的酒粮从酒窖里运来铺上，开始下一锅的蒸酒。 “后面的酒水都像我刚才那样处理，把酒头和酒尾单独接出来，如果嫌酒坛太大浪费，可以用个木桶接了，集中到一个大酒坛里，我有用处。” 许彪吩咐下去，谭三连连点头，虽然费点功夫，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些酒头酒尾也不会扔掉，许彪准备用蒸馏器，把它提纯到七十五度，作为消毒酒精，交给医营使用。 至于中间部分的好酒，被封上坛口后，抬到了仓库里去。 许彪满身大汗的出了蒸酒房间，刘毅说道： “大当家，这酒虽然不算太好，本地不能卖，可以卖到北边口外草原去，那些蒙古鞑子只要够烈，可不会计较口味……” 许彪抬手打断了刘毅的话，笑道： “谁说这酒不好？” 众人面面相觑：“……” 许彪神秘的一笑，说道： “这酒水还没有完工，还要经过‘开光’，才能变成美酒，大家等我一会儿。” 说完之后，许彪进了仓库，把大门关上。 许彪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十余只大碗，当做烧杯试管，然后把大酒坛中的酒水用酒提子舀到碗中。 先用醋和碱水调试了一下酸碱度，端起来尝了尝。 “呸呸！” 去掉了酒头酒尾的酒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虽然不算多么好闻，但和刚才蒸酒房间中那刺鼻的味道比起来，能让人感觉到这是酒味，而且还应该是不错的酒。 看来这包家村的甘泉水质上佳，酸碱度不用调整。 许彪又加入了不同数量的甘油，然后一一品尝。 他也是听同学说过，自己没有亲手做过，只能是慢慢试验。 最后是香料，许彪用了从乐山大佛秘境中找到的，一种带有香味，还具有滋补气血作用的藤蔓植物汁液。 时间慢慢过去。 外面的人虽然等得心焦，但是谁也不敢打扰许彪的‘开光’。 “吱呀！” 仓库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都进来，尝尝我‘开光’之后的酒，味道怎么样。” 许彪招手，让众人进去。 仓库之中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大酒坛，旁边一张木桌，上面摆着小巧的酒坛，还有十多只酒杯。 “先来尝尝大酒坛中的酒。” 许彪让亲兵用酒提子从大酒坛中打酒，把酒杯都倒满。 众人都以为那小巧酒坛中，才是许彪‘开光’出来的酒，没想到许彪让亲兵从大酒坛中打酒。 刘毅也想到，那小巧酒坛中，可能是许彪让人从别处买来的好酒，用‘开光’的借口，让自己面子上不那么难看而已。 大家也都准备装作不知，给许彪捧场。 但是现在你让亲兵从大酒坛中打酒，我们想捧场也没办法啊！ 这刚酿出来味道刺鼻的酒水，难道还能变成美酒？ 但是紧接着，大家就发现，酒杯中的酒水散发的味道，并不是刚刚蒸酒房间中的那种刺鼻怪味，而是带着几分清冽的柔和酒香！ 每个人都在抽动鼻翼，满脸的不可思议，性子比较急躁的二愣子，已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一口下肚，二愣子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旁边的瘌痢头见状，也端起酒杯，小心的浅浅抿了一口。 瘌痢头喝完，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情不自禁的把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好酒！” 瘌痢头大惊小怪的嚷嚷道：“这是什么酒，泸州那些酒坊的好酒我都喝过，没有这个醇厚的味道！” 大家知道瘌痢头是个喜欢吃喝享受的人，他说的话肯定有谱。 刘毅等人都端起酒杯，品尝这‘开光’过的酒。 第119章 饥饿营销 “酒质纯正，没有什么杂味，让人感觉，就是真正的酒应该有的味道。” 高松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关键所在。 这酒也就是二锅头的品质，胜在清冽，没有杂质怪味,这可比这时代大多数酒水强了。 众人纷纷出言夸赞，说这种好酒根本不愁卖，和泸州最好的那几家酒坊的酒相比，也毫不逊色，假以时日，名声超过对方是十分肯定的。 “大家把酒杯清了,再尝一尝这种酒。” 许彪说着，打开了桌上那小巧酒坛的盖子。 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浓烈酒香弥漫了开来。 “这是什么味道？” 瘌痢头抽动鼻翼，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酒！” 这小酒坛中，自然是许彪勾兑过的酒水。 酒水倒入杯中，瘌痢头抢着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然后不由自主的砸吧砸吧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许彪。 “神迹！这是神迹！” 刘毅等一开始就跟着许彪的人，心中有时觉得瘌痢头等人宣扬的，许彪是星君在世，感觉有点玄乎。 金花圣母那一套，也是白莲教玩剩下的东西，大家都不太相信。 但是现在许彪说要开光酒水，然后就弄出了两种美酒。 大酒坛中的那种酒，还在众人的接受范围之内。 大家也知道许彪有芥子空间之类的神通，如果从别处买来好酒，换了大酒坛中刚酿出来的酒水,也有可能。 但是这后面一种美酒，直接就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这么醇香浓厚,清纯甘洌，入口柔和丝滑，落入腹中 众人为这神奇而震撼，以前根本没有想到，酒水能做到这个程度！ 此时再也没有人认为许彪刚才说的‘开光’是在开玩笑，大家都用一种虔诚的目光，看向了那小巧的酒坛。 这小酒坛里的酒，肯定是许彪这位地上星君，用法力染化而成！ 此酒本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尝！ “你们都别发呆了，大家都说说，这两种酒，分别能卖个什么价格？” 许彪打断了众人之间弥漫的宗教氛围，张口问道。 “大当家，你是说，这后面一种酒，也向外发卖？” 二愣子带着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 “当然！不然我弄它出来干什么？”许彪奇怪的说道。 刘毅只要谈到关于钱财的问题，脑子就变得格外清醒，闻言沉吟着说道： “这前一种酒，足以和泸州最上等的好酒相比,虽然刚做出来没有名气，但是卖一百文一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后面一种酒，乃人间仙酿，属下不敢妄言！” “如果是普通酒坊，做出这等美酒，可以进贡给皇帝，换取官位名声，但是咱们是造反的队伍，却没有必要巴结那皇帝老儿。”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 许彪想了一下，勾兑这种美酒，需要自己动手，弄得多了自己也烦，索性只是作为一个噱头，自己想喝的时候弄一些算了。 临到天黑的时候，众头目各自回家，匠作营首领刘大鹏拎着一小坛酒，晃晃悠悠的的回了家。 刘大鹏人到中年，原本在刘家堡的家小都被溃兵残杀，后来跟着许彪，在黑龙军中地位不断上升，现在作为匠作营首领，手下管着上百人，威风不小。 来到自流井这边之后，安定下来，众头目都纷纷娶亲，这刘大鹏也在仆从营中，选了一个相貌不错的女子成了亲。 这女子名叫申淑兰，乃是原荣庄庄主，被杀的申成吉的女儿。 嫁了刘大鹏，总比在仆从营中，每天强制劳动的好。 “老爷，你回来了！” 原本的千金大小姐，现在也伏低做小，见到刘大鹏回家，连忙上前迎接。 见到刘大鹏手中的酒坛，连忙伸手接了过去。 “老爷心情高兴，我多炒两个菜，陪老爷喝一杯。” 申淑兰也是见过世面的，落落大方，不像普通仆从营中的女子，悲悲戚戚哭哭啼啼的惹人生厌。 “这是咱们大当家弄的酒坊里产的美酒，大小头目人人都有。” 刘大鹏笑着说道。 老夫少妻，他对这个申淑兰也颇为喜爱。 申家早已风消云散，此女也只不过是依赖大树存活的藤蔓而已。 申淑兰也听过大当家用高粱酿酒的事情，闻言笑道： “这是卖不掉，准备自家喝了吗？” 市面上也有其他酒坊生产的高粱烧酒，辛劣涩烈，难以下咽，连申家下人都不愿意喝的。 刘大鹏也不说话，只是把酒坛打开，顿时一股酒香弥漫，申淑兰抽动了下鼻子，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味道真香！” 随即申淑兰颇为疑惑的看着刘大鹏问道：“你不是去街面上买的好酒吧？” 刘大鹏嘿嘿一笑，说道： “大当家乃星君下凡，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揣测的！” 申淑兰对这种说法却是不怎么相信的，神鬼之说，都是糊弄乡间愚夫愚妇的，她申家大小姐，知道的装神弄鬼的事情多了。 不过她却不会与刘大鹏争辩，而是转身进了厨房，整治下酒菜去了。 不一会儿，四碟小菜端上桌来。 油炸花生米，麻婆豆腐，孜然羊肉，爆炒露水菌。 前三个菜都是最近在黑龙军头目家中流行的，许彪搞出来的菜式，最后一个却是自流井地区的特色菜肴。 因为盐井矿区使用大量畜力劳作，数万头牛一天下来，产生的牛粪也不是个小数目。 牛粪晒干了可以当做柴火，而摊晒牛粪的山坡草坝上，春天会生出一种菌子，吃起来非常鲜美，叫作露水菌。 申淑兰拿了两只酒盅放在桌上，刘大鹏摇摇头，说道： “给我用大碗！” 申淑兰惊异的看了他一样，不做声的去厨房拿了只大碗出来，提起小酒坛，给他倒了满满一碗，然后给自己面前的酒盅里也倒上。 刘大鹏端起酒碗来，先闻了闻酒香，然后抿了一口，哈出一口气来，摇头晃脑的露出十分舒爽的表情，这才提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放入口中大嚼。 申淑兰见他如此作态，也端起酒盅喝了一小口，咂摸了一下味道，然后笑着说道： “这酒也太好喝了，你说是泸州最出名的酒坊珍藏，我也相信！” 类似刘大鹏家中的情形，在黑龙军各大小头目家中重复出现。 荣富二镇上，除了盐工，还有很多做其它营生的人，一些需要用酒的酒楼饭庄和青楼等地方，觉得黑龙军酒坊酿出酒来之后，就会强行摊派到各家头上。 大家也都准备好了银子，想着就算是给黑龙军的保护费例钱了。 但是等来等去，一直没有等到黑龙军给大家摊派酒水。 倒是荣富两镇，黑龙军都新开了一家货栈，货栈里只卖两样货物。 一样是盐，自然是黑龙军控制的五口盐井所产，还有收的其它盐井三成税收。 另一样是名为‘金花仙酿’的酒。 有好事的闲人去问价，说是要一百文一斤，顿时吓退了不少人。 平常的散装酒水，也就三五十文一斤，七八十文一斤的已经非常不错，上百文一斤的，非得是泸州有名的酒坊里出产的顶级好酒不可。 这黑龙军的新酒坊，毫无名声，出产的酒水，也敢和泸州名酒卖一个价格？ 有人嫌贵，自然也有人不信邪，非要买来尝尝。 一尝之下，都是满脸赞赏： “这才叫做酒，喝在嘴里一点杂味也没有，还真的值这个价钱！” 而且还有小道消息流传，说这酒是大能开光过的，喝的人可以沾到福气，于是渐渐流传开来。 只是大家去买的时候，那黑龙军卖酒的士卒说道，因为产量有限，所以限量购买。 每人来买，一次只能买一壶，那壶能装两斤酒，一家人喝倒也够喝了。 如果是酒楼饭庄等商家来买，每天只能买三十斤装的酒坛一坛，多了给钱也不卖！ 这下，荣富两镇彻底轰动起来了！ 这时的人们，哪里见过后世的营销手段？ 本来不在意的东西，听说有钱也买不到，顿时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平日不喝酒的人，也要去买上一壶，看看这‘金花仙酿’到底有何出奇之处！ 富镇之中，醉仙楼。 原本自流井地区最有名的酒楼，是申家在荣庄之内开的‘八仙楼’。 自从黑龙军攻占了此地，申成吉被杀，家人都被投入了仆从营。 这八仙楼的账房先生和掌柜，都是申家远亲加心腹手下，自然也没能逃掉。 八仙楼停业整顿，这富镇醉仙楼就红火起来了。 要知道盐商是天下一等一有钱的豪商，云集此地，各种花销，根本不带心疼银子的。 此时华灯初上，醉仙楼楼内楼外灯火通明，一共五层楼，层层爆满。 据说这醉仙楼全用卯榫结构，上下没用一根铁钉，远近闻名。 晚饭开始的时候，醉仙楼的掌柜也没在意，把这‘金花仙酿’放入了酒单之中。 能在醉仙楼吃饭的人物也都不是寻常角色，最起码银子是不缺的。 有人见这名吉利，叫了一壶，喝着这酒不错，喊伙计来要再加，但伙计却苦笑着说道： “卖光了!” 三十斤酒，几桌一分也就没了。 那桌顾客当即甩了脸子，嚷嚷道：“怎么着，看我兄弟付不出银子是吧？” 第120章 禁了 那边客人闹起来，掌柜的只能过去赔笑解释，说道： “这酒不是卖的，乃是本地新酒，请各位品尝的样品，收集风评用的。让客人误会，是本店的不是,今天的酒菜全部免费，算是赔罪。” 安抚了客人之后，掌柜彻底重视了起来，问明白黑龙军酒坊的规矩。 稍一沉吟，就喊人过来，交代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黑龙军销售酒水的货栈还没开门,外面就出现了一幕奇景。 一百多名闲汉拿着小板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里排队了，有想离开去方便的，还要央求旁人帮忙看着自己的小板凳。 颇有点后世超市门口，老头老太太排队领免费鸡蛋的壮观场景。 旁边的店铺中有人指指点点。 从担心黑龙军强行摊派，到上门求着都买不到，还要想些歪主意，才能拿到不多的酒水。 这真是充满戏剧性的一幕！ 货栈开门之后，充作店伙计的黑龙军士卒，也被外面的排队长龙吓了一跳。 众人见到开门了，顿时嚷嚷起来，让店家赶紧卖酒，自己还等着回家喝呢！ 这也是他们知道这是黑龙军开的店，还算老实，否则早就拥挤上来，手臂乱伸了。 许彪一开始也只是用了后世司空见惯的营销手法，后来发现，这酒热销之后，生产还真的有点跟不上了！ “东家,酒粮还有七千多斤，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酒窖还要再开挖两口，还有这锅、灶，都要多置办几套，大小酒坛也都要订购。” 谭师傅本来心里十分不看好这新酒坊能生产出来好酒，事实也证明了，用高粱生产的酒水辛辣刺鼻，和他印象当中的劣质酒水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就在这劣质酒水搬到仓库中去之后，经过大当家的‘开光’，立马点石成金，劣酒变美酒！ 这时候谭师傅脑海中，那些原本只在黑龙军士卒内部流传的，大当家是星君转世，火焰战神的消息，一下变得真实了起来。 再面对许彪的时候，谭师傅表现的不再是雇工面对东家的态度，而是像到庙里拜神的时候,带着一丝虔诚，都不大敢抬头和许彪对视了。 “酒坊的事情你全权做主，只要保证酒水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需要购买什么器物，直接吩咐下面人去买就是，开挖新酒窖更是简单，交代一声，就有人会去做的。” 许彪也没有计较谭师傅的态度，挥手说道：“对了！那酒头和酒尾，进行重新蒸馏，提高纯度的事情，搞得怎么样了？” 前期储存的高粱有很多，只要酒窖开挖出来，加入酒曲，按部就班的发酵，产量很快就能提升上去。 谭师傅抱拳拱手行礼，说道：“东家，我也正想说这个事情，那酒头酒尾重新蒸馏之后，喝下去如火一般，万难承受！而且和蒸酒锅灶在一个大房间里，刺鼻的气味怕是要影响这边酒水的生产。” 七十五度的酒精，你喝它干什么！ 许彪差点笑出声来。 而且他专门把酒头酒尾的蒸馏和蒸酒放在一起，就是让大家不会发现去掉酒头酒尾之后的酒水，就是自己‘开光’过的‘金花仙酿’。 “那种用酒头酒尾蒸馏出来的东西，叫做酒精，不是用来喝的，是给医营准备着，消毒用的。” 许彪的解释谭师傅半懂不懂，消毒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玩意不能喝，他是听明白了。 “原来如此，小的孟浪了！” 这也是谭师傅见到许彪弄出来的‘金花仙酿’十分神奇，想着这种重新蒸馏出来的‘酒精’会不会也很好喝，就尝了尝。 谭师傅这边产量还没有提升上去，销售却越来越火热 人都有个从众心理，有的人在外面喝到金花仙酿，回来说这酒不错，家里人就想着再去买点。 这酒坊就只有一口蒸锅，自流井地区十多万人，就算是有十分之一的人来喝这个酒，库存也远远不够。 加上众多商家为了多买酒，请了众多的闲汉买手前来排队，把真正需要的散客给赶出队伍，让大家颇有怨言。 所以后来黑龙军货栈只卖商家，不再零售了，让那些闲汉们少了一份跑腿钱。 有些来往的盐商喝着这酒不错，也让下人买些随身带着，外地也渐渐有了些名声。 “酒液晶莹，甘洌醇香，好酒！” 重庆府的府衙之中，大盐商吴春和知府柯义相对而坐，柯义喝了一杯吴春带来的新酒，不由出声赞叹。 盐船从泸州入长江，顺流而下，两三百里就到了重庆，这柯义和吴春在京城的干爹乃是一党，两人自然要多联系。 “是啊，这黑龙军一群厮杀汉，没想到还能造出好酒来，喝在嘴里很顺口，咽下去好像一条火线，但不是那种烧灼的感觉，反而浑身上下都跟着暖和，真心不错！” 吴春举筷子夹了一块酱牛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柯知府闻言却皱起了眉头，问道： “这不是泸州名酒坊出的新酒，是那些流贼所为？” 在泸州附近，一喝到好酒，大家本能的就以为是泸州酒坊生产，没想到竟然是黑龙军酿出来的。 柯义身为知府，这点正治敏感性还是有的，当即停下了举到唇边的酒杯，放到了桌子上，神色淡淡，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吴春身为盐商，只要能赚钱，亲老子都能卖了，别说那没有什么威望的朝廷了，所以根本毫不在意的点头，说道： “这‘金花仙酿’，据说是那有法力的黑龙军大当家亲自开光过的，喝了这个酒，能辟邪……” 吴春见柯知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金花教乃是白莲教分支，犯上作乱的源头，什么‘仙酿’，大逆不道！” 柯知府发作起来，官威十足，倒把吴春搞得不知所措，过了一会才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只是一些酒水，哪有柯兄说的那么严重，如果柯兄不喜，咱们换一样酒来喝就好了！” 柯知府对着吴春，也没法再发脾气。 第二天吴春带着盐船队走后，柯知府却下了禁令，禁制境内商家销售逆贼黑龙军出产的‘金花仙酿’，若有发现，严惩不贷！ 不过这个时候，金花仙酿只是在自流井地区流传，根本没有来到重庆府这边，而且产量不高，就算这边的商家拿着银子，都不见得能从荣富两镇的商人那里分润到份额。 并且人类的通病，就是官府越禁什么，大家就对什么越感兴趣。 一些禁书之类，都是偷偷摸摸借来，连夜手抄的。 这金花仙酿不被禁还好，根本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它。 柯知府一下禁令，大家都好奇起来，到底这个酒有什么出奇之处，能让官府下令封禁？ 市井之间开始流传各种小道消息，什么这酒喝了能壮阳，半醉半醒之间能看到南天门之类，传的非常邪乎。 官府的禁令，等于是给金花仙酿做了个大广告，人人都想买些来尝尝。 这下子，金花仙酿算是正式出圈，做到了广为人知，身价倍增。 在泸州，酿酒界比别人更加知道‘金花仙酿’的厉害。 高粱价格比米麦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如果能用高粱酿出好酒，成本大幅度下降，那利润自然就上去了。 郭家酒坊。 郭辉闻着酒坊中刺鼻的味道，脸色阴沉。 用高粱酿酒的尝试，再次失败了！ 一百多年前，泸州老窖酒传统酿制技艺第一代传承人郭怀玉，成功研制出酿酒曲药——‘甘醇曲’，创建了郭家酒坊。 传到郭辉这里，已经是第七代了，郭家酒坊也成了泸州本地众多酿酒作坊中的龙头老大。 但是现在，老大的地位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流贼黑龙军，好好的造反就算了，还不务正业的玩起了酒坊！ 他们酿制出的‘金花仙酿’早就被送到了郭辉这里，喝过之后，郭辉也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好酒。 香味醇和，口味纯正，没有这时代酒水中常见的杂气，杂味。 最关键的是，黑龙军酒坊用的是高粱酿酒，这让已经对高粱酒有了定见的郭辉根本难以相信。 但是派出去的家丁回来禀报，虽然包家村那个山谷他们进不去，但是在山口外，能看到一批批的高粱运进去，大量的酒糟拉出来。 家丁们还装作不小心，撞到酒糟车上，抓了把酒糟回来，郭辉确认，那确实是高粱酿酒后剩下的残渣。 无论怎么样看，这金花仙酿确实是用高粱制作的。 郭辉得到这个情报之后，也买来了高粱，试着酿酒。 但是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高粱酒仍然辛辣冲头，难以下咽。 郭辉也得到消息，泸州城中的众多酒坊，都在用各种不同的工艺，以高粱造酒，一些有心人，还专门托人从自流井地区购买高粱过来。 但是结果没有什么不同，造出的酒粗劣无比，根本无法入口。 这也坐实了‘金花仙酿’是由具有法力的，金花教护教战神开光的说法。 这种神神鬼鬼的故事，在四川大家都非常喜欢议论和传播，要知道丰都鬼城，那可是全国独一份的。 第121章 熬制土硝 众多酒坊想要仿着用高粱酿酒，失败之后，大家也认可了‘金花仙酿’是用法力开光的。 金花仙酿的销售量缓步提高，让大总管刘毅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一石高粱二百文多一点，一石约有一百二十斤，差不多能出七十斤酒的样子，按照一斤酒一百文算,去掉人工，也有三十倍的利润。 这简直是抢钱！ 其实许彪是不想卖这么贵的。 如果后世几元钱一斤的二锅头，卖到一百元一斤，还能有那么多的人喝吗？ 答案十分明显。 不过现在产量上不去，虽然黑龙军酒坊的第二口和第三口蒸锅也陆续开始出酒了，还有数口蒸锅在建造过程中，但是随着名气的扩散，周围州府的商家也过来进货,金花仙酿仍然保持着供不应求的状态。 许彪虽然想要降价，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把利润让给二道贩子。 只能等以后产量继续扩大到一定程度后，再降价促销。 随着酒坊用高粱越来越多，购进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粮仓里的高粱存量开始下降。 许彪让人联系了四海商会，从外地大量购进高粱，通过长江用船运输，运费也不算太高。 “大当家，这四海商会来历不明，神神秘秘的，不可太过倚重！” 许彪送走了四海商会的联系人之后，高松神色郑重的说道。 任何一个势力的关键命脉，都不能捏在别人手里，黑龙军现在通过四海商会购进燧发枪和新型铁炮，火药，以及望远镜等一些稀罕的西洋玩意，已经是比较倚重他们了。 如果再把粮食这种大宗交易品全部交付给四海商会，那么就比较危险。 虽然四海商会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组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正治方面的诉求。 但是不代表今后它不会，或者别人不会通过四海商会，来卡黑龙军的脖子。 高松的全局观念一向不错，这个建议十分中肯。 “可是我们根本没办法到各地去收购高粱。”许彪摊摊手说道。 黑龙军如果出动，就会招来各地官府的围剿，虽然黑龙军不怕，但是如果和官兵作战，那就没有办法安稳的收购高粱了。 “属下的意思是，如果暂时不能在粮食方面摆脱对四海商会的依赖，那就在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高松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说这番话的。 “喔？” 许彪大感兴趣的问道：“你具体的说说。” 高松说道：“火药这种东西，咱们可以自己制作，不用受制于四海商会。” 许彪知道雷火堂就是以火器闻名的，肯定会制作火药，不过原料似乎不好找吧？ “大当家的，火药原料之中，木炭就不用说了,到处都是。” 高松胸有成竹的说道：“硝也不用购买硝石，完全可以用土法熬制硝出来。” “大当家的可以让人在四邻八乡村子里面，大梁收购老百姓房前屋后，还有猪圈粪堆周边的土硝，这件事情如果结合着给他们分田的事情一起做，效果应该非常不错。” 许彪愣了愣，他作为一个小厨师，不知道土硝是什么东西，也是非常合理的。 高松于是立刻领着许彪，来到了荣庄的一处猪圈旁边，在一大堆粪土堆周围，从地面上刮了一层淡黄色的酥土下来，聚拢了一小堆，然后用火折子一点，这些淡黄色的酥土，立刻就嘭的一下冒出了火花。 “这东西就是土硝，收集起来后经过熬制，就能得到可以用来配制火药的硝。” 高松对着许彪说道：“大当家的让人收购土硝的时候，注意登记一下，免得有人造假。” 许彪没想到粪堆旁边竟然还能生出好东西来，立刻让手下亲兵通知下去，尽快收集土硝，越多越好。 “至于硫磺，乐山就有硫铁矿，可以烧取硫磺。”高松说道。 许彪一愣，没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有硫磺矿藏，既然这样，这个乐山城就不能留给官府，要尽快打下来了。 本来许彪虽然攻占的了自流井地区，但是还不准备对包括荣县和富顺县在内的城池动手。 因为明末时期，大小杆子此起彼伏，多不胜数，官府围剿也剿不过来。 只要不是危害太大，当地官府就当睁眼瞎，否则要是报到上面去，崇祯是个操切的性子，当即下旨让你限期剿灭，也不管兵在哪里，饷银在哪里。 到期剿灭不了，你这个官当得不称职，罢职都是轻的，派锦衣卫捉拿下狱就惨了！ 这也是黑龙军占据了自流井地区这种川中财赋重地，也没有招来大兵围剿的原因。 只要盐商能够继续做生意，大家可以继续捞钱，管他这个地方是被谁占据呢！ 当然，如果黑龙军连前一阵子泸州卫联合乡勇土匪进剿，那种小场面都撑不住的话，也不要说别的了。 正是黑龙军把那波官兵打得落花流水，盐商们认识到继续请官兵围剿不划算，所以才把这件事情压制了下来。 否则如果招来了洪承畴那种狠人，像是对待李自成那样，打来打去，几个月做不成生意，盐商们还不得找地方撞墙？ 但是现在，为了硫铁矿，许彪就要把乐山完全掌控在黑龙军手中。 不过，许彪也不会只听高松一面之词就仓促做出决定，他还是让高松带着他，趁着夜色潜入乐山络井沟。 这里就是硫铁矿的矿区所在，看了一下当地硫铁矿提取硫磺的作坊生产。 《天工开物》中，就较具体记述了用硫铁矿作原料烧取硫磺的技术。 先用煤饼包裹矿石并堆垒起来，外面用泥土夯实并建造熔炉。 每炉的石料和煤饼都有千斤左右，炉上用烧硫磺的旧渣掩盖，炉顶中间要隆起，空出一个圆孔。 燃烧到一定程度，炉孔内便会有金黄色的气体冒出。 预先请陶工烧制一个中部隆起的盂钵，盂钵边缘往内卷成像鱼膘状的凹槽，烧硫磺时，将盂钵覆盖在炉孔上。 硫黄的黄色蒸气沿着炉孔上升，被盂钵挡住而不能跑掉，于是便冷凝成液体，沿着盂钵的内壁流入凹槽，又透过小眼沿着冷却管道流进小池子，最终凝结而变成固体硫磺。 这次许彪来乐山，不但考察了硫铁矿，还参观了江边的造船厂旧址。 黑龙军靠近岷江，金沙江和长江，今后少不了要用船，而乐山早在隋朝的时候，就能造黄龙大船，成为四川江河沿岸的重要造船基地。 拿下乐山城之后，就可以召集传统造船工匠，制造船只，今后控制江面，进可攻退可守。 黑龙军势力发展起来之后，可以沿江而下，入湖广，下江南，尽入膏腴之地。 此时杨家喜掌管的情报处，已经派人潜入乐山城中，提供了各方面的情报信息。 前几天为了牵制乐山兵力，集中力量打败泸州卫官兵，驻扎在乐山大佛附近的黑龙军左军曾经派出上百名骑兵，在乐山城下来回纵横，迫使乐山关闭城门，紧张防守，还派人四处求援。 后来击溃泸州卫那一路官兵之后，黑龙军对于乐山这边也不再派兵骚扰。 乐山城官府也稍微放松了一些，每天也开启城门一段时间。 毕竟每天城中居民产生的屎尿要运输出城，否则的话，不用几天时间，城中就要臭气熏天了！ 黑龙军情报处的人，就装成城外农庄进城拉粪水的车夫，混入了乐山城中打探情报。 这种智取之战，比强攻伤亡会小很多，许彪也不插手，放手让杨家喜和几位大将商议，等到行动的时候，自己在后面把关，不让伤亡太大就行了。 两天的功夫匠作营的火药坊外，已经堆满了收集来的土硝，高松还没有开始让人熬硝。 “大当家，碾硝熬硝，还有配制火药的时候，是不能有一点火星的，如果用石器或铁制工具制作，很容易碰撞产生火星，非常危险！” 高松慎重的说道：“所以我想请大当家的批些银子，制作工具。” 制作火药不能见一点火星，否则就会有起火甚至爆炸的危险，这许彪是知道的，但是用银子制作工具是怎么回事？这也太奢侈了吧？ 经过高松的解释，许彪才知道，银制工具不容易产生火星，减小了起火和爆炸的风险。 雷火堂制作火药的银工具，在战乱之中，被溃逃的雷火堂武士都给瓜分带走了。 白银还有这种特性，许彪还是第一次听说。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许彪直接批了五千两白银，融化之后制作需要的工具，让火药坊的工匠们使用。 那些工匠也没有想到许彪会拿出这么多的白银来做工具，本来他们想的只是关键性的几个步骤使用银制工具就行了，现在白银充足，就可以把所有接触土硝的工具都改成银制的，降低危险。 土硝经过两次熬制和过滤提纯之后，就变成了火硝，只要硫磺来到，就可以配制火药了。 这些雷火堂的工匠们都是熟手，工艺方法都已经很成熟了，只要严格按照规程生产，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不过这种火药作坊，放在匠作营中，和木匠他们在一起，还是不太妥当。 许彪决定单独设立一个火药和火器局，搬到无人的山谷当中去。 正好那个技术狂人柯良才研制的机床，也需要保密。 第122 六根不净的和尚 “大当家，不好了！” 许彪正心情高兴的和杨安邦姑侄俩吃着火锅，忽然听到外面亲兵喊了一嗓子，顿时整个心情都不好了。 这火锅原本也是清朝才出现的事物，现在被许彪给提前弄出来了。 而且杨颖愿意跟许彪一起吃火锅，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关系进步。 因为吃火锅需要大家的筷子头在一个锅里搅合，吃彼此的口水,如果不是关系比较好的人，会比较尴尬。 虽说两人在乐山大佛秘境之中就已经啵过了，但那是事急从权，和这种日常生活还是很不一样的。 许彪一边吃，一边在那里嗦筷子，搞得小帅哥杨安邦莫名其妙，杨颖小脸红扑扑的。 不过亲兵这么一声喊，顿时就破坏了原本比较暧昧的气氛。 “大当家好好的，你有什么事情？” 许彪没好气的问道。 这当值的是哪个亲兵,说话没个谱，大惊小怪的！ 听了亲兵禀报之后，许彪的脸色也不禁冷了下来。 原来是均田部报上来的情况。 古人对拥有自己土地的那种渴望，是根植于血脉之中的。 黑龙军推出了均田免赋的政策之后，反响十分热烈。 以前那些贫民没钱置地，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可以让他们拥有一块属于他们的土地，对于这些老百姓们来说，诱惑力之大是无法想象的。 不少人在黑龙军均田干部下乡丈量土地，登记户籍的时候，跪在了地上给士卒们磕头，有些人还说要给许彪在家里面立长生牌位。 当时均田干部把老百姓的反应告诉许彪的时候，他也非常感慨。 这是后世太祖的伟大经验，唯有扎根于民，获得老百姓的人心，黑龙军才能发展壮大。 而像眼下李自成等农民军那样四处流窜,除了闹得风风火火的名气很大之外，永远也只能是一片无根的飘萍，成就不了什么大业的。 不过，既然有得利的贫民，就有利益受损的一群人，还有在旁边阴阳怪气说风凉话的人。 直接利益受损的，自然是原来的土地拥有者，那些被黑龙军抄家杀头的地主老财。 许彪主要是利用乡老法庭，抓住一件件为富不仁，谋财害命的案件，把地主老财给揪出来砍头，这样有个理由，比一刀切的打土豪分田地要看上去柔和一些。 否则的话，就是直接把地主阶级整体给推到对立面上去了。 虽说那些地主老财心要是不黑的话，也积攒不起来这么大的家业，基本上十家地主，有九家都被黑龙军给抓住小辫子，杀头抄家了，但是这样的说法就要好听很多。 至于那些在旁边阴阳怪气说风凉话的,主要是家里面原本就有田地的人。 黑龙军这次分田地，主要是照顾那些一无所有的贫民,按照每个人五亩到十亩的数量,分给他们田地。 至于有个数量不同的上下浮动，主要是田地有厚薄，上等水浇地就少分一点，贫瘠的山坡河滩等田地，就多分一点。 但是世界上并不是除了地主和贫民，就没有中间阶层了。 还有一些人，家里有个二三十亩田地，比黑龙军要分的天地还多，黑龙军肯定不会再给他们分田地了。 这样一来，这些人就免不了说怪话。 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些平日里穿着补丁衣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现在时来运转，有人免费给他们分了田地。 而这些平时日子过得虽然不如地主豪绅，但是还能一天吃三顿，偶尔能吃个肉，身上衣服没有补丁的人，心里可就不平衡了。 当然，虽然这些人心里不平衡，也只能暗地里说些怪话。 毕竟黑龙军可不是善男信女，而是靠武力打天下的杆子，说好听点是起义军。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下面暗流汹涌，但是表面上还能维持着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了。 这次亲兵前来禀报的事情，就是有不知名的武者，趁夜潜入一个分配了田地的村庄，然后残忍杀害了刚刚分配了田地，兴高采烈，幻想着今后有好日子过了的贫民。 这些不知名的武者，还传出了警告，如果谁敢接受黑龙军免费分发的田地，他们还会再来，把收到田地的贫民给灭门！ 这一下子，下面的人顿时被吓得人心惶惶，均田部的士卒们才把这个事情反应上来。 许彪闻言大怒，这是挑衅！ 如果不能迅速的解决这个挑衅，那么下面的人心就会浮动，黑龙军均田免赋这个大杀器的威力就会减弱。 毕竟田地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小命值钱， 而且黑龙军说是给大家分发田地，但是为了制约有些人拿到田地之后直接转身卖掉，黑龙军白白给他们变相送银子，还有再次的土地兼并，黑龙军规定了分发的土地不能买卖，赠送，只能自己耕种。 这让分到田地的贫民觉得，和佃农租种地主的土地差不多，也就是租种黑龙军的土地。 当然，这种租种，黑龙军是不收佃租的，也就是免赋的政策了。 所以大家觉得，为了不是自己的，不能买卖，转让的田地，把小命给丢了，有点不太划算。 一开始，黑龙军中负责登记均田的地方，刘毅带着识字的黑龙军士卒摆出了一溜的桌子，登记当地百姓们的身份信息。 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挤挤扛扛的涌到了这些桌子旁边，都想赶紧登记身份，好早一些领到划分给他们的田地，以至于使得场面显得有些混乱，几张桌子甚至都被挤翻。 不得已之下，刘毅只好派人出面维持秩序，令这些前来登记身份排成队伍，如此一来，才使得局面被控制住，开始有序的对当地人员进行登记了起来。 但是现在，均田部的登记人员面前，空空荡荡的，有时有小猫三两只，也多是前来询问，黑龙军有没有抓住那伙杀千刀的罪犯，而不是前来登记分田信息。 许彪面对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如果敌人面对面的放对，许彪根本就不怕，但是这种隐藏在暗中的毒蛇，就比较让人头痛了。 这伙人显然是针对黑龙军而来，而且就在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们就在自流井地区接连作案，手段越来越残忍。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把分到了田地的贫民杀掉，后来直接殃及附近没有分到田地，还在阴阳怪气说风凉话的富农，最后直接把一个叫做南丰村的村庄，整个给屠杀殆尽，淫辱妇女，令人发指！ 许彪和杨安邦，一个在地面上骑马追踪，一个在天上骑着大雕搜寻，但是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大雕目光虽然锐利，但是只能在白天出动，夜里它可没有红外视线，也没有蝙蝠那种雷达声波，没有办法发现夜里流窜的罪犯。 那些人犯下了这种事情，心中情知黑龙军不会放过他们，肯定不会在白天大摇大摆的行走，要在晚上偷偷摸摸的行动。 而且就算是白天，大雕也只能看到没有树木遮挡的空地上的情形，没有办法发现树林中的罪犯。 如果是大群人行动的军队，大雕的侦查效果比较好，但是对于这种藏头露尾的小股罪犯，大雕在天上的侦查效果，就又等于无了。 许彪感觉像是拿拳头打空气，有力无处使，憋闷的不行，也没有心情去调戏杨颖了。 倒是杨颖看到许彪心情不好，有事没事的过来安慰他，两人的关系也靠近了不少。 “这到底是什么人跟我黑龙军作对，有种光明正大的跳出来，” 瘌痢头叫嚷了两句，看了许彪一眼，接着叫道：“跟我们大当家的面对面打上一场，看看谁是英雄好汉！” 许彪无奈苦笑，要说是谁要跟黑龙军过不去，那算起来可就太多了。 首先就是官府，官府肯定不希望黑龙军靠着均田免赋的政策收拢人心，在自流井这块肥的流油的地方站稳脚跟。 虽说现在大明的精锐兵力主要在成都地区，和李自成等大股农民军纠缠在一起，抽不出力量来对付川南的黑龙军，泸州卫的卫所兵和乡勇土匪混合而成的围剿行动也大败亏输，现阶段对黑龙军没有什么有力的手段进行整体性的消灭。 但是暗中动些手脚，让黑龙军的均田免赋政策不能顺利的推行下去，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而且朝廷的锦衣卫东厂西厂等特务机关，也十分适合进行这种暗地里的勾当，让人不能不往这方面联想。 第二个有嫌疑的，就是西夏国。 许彪当时杀了西夏三王子之后，一直小心戒备，防备西夏国高手前来报复。 当时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西夏国除了在汉中的时候，曾经花钱让杀手组织对许彪进行过一次不成功的暗杀之外，就没有其它行动了，这显得十分不正常。 如果说许彪一直呆在黑龙军里面，西夏国派出来的人数不多，害怕军队士卒一涌而上，用人海淹没他们，从而采取这种暗中进行的手段，也能说得过去。 但是许彪直觉应该不是西夏国的高手所为，因为这种杀害贫民的行为，只能是对黑龙军的均田免赋政策推行产生阻碍，并不能对许彪个人产生什么危害。 西夏国来人，应该是想杀掉许彪，而不是对黑龙军做些不痛不痒的行动。 同样，大理国得到了王爷段博涛被抓的消息，也应该是和许彪进行面对面的交涉，而不是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至于李自成等人，可能性也不大，虽然也不排除那个和天勇星交情好的家伙做小动作的可能，但是他们在和官兵对阵中处于下风，不但没能攻下成都，还被逼的在四川立足不住，很可能马上就要分头突围，各寻生路，在这个关键时候，应该没有闲心来找黑龙军的麻烦。 最后许彪苦思之下，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了看过的某侦破电视剧，其中有句话虽然许彪记不清了，但是大概意思还能知道。 就是说，在一个案件中，要看谁从中受益最大，谁就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许彪于是把刘毅喊来，问他如果黑龙军的这个均田政策继续推进下去，谁会损失最大，推行不下去，谁会从中受益。 开始许彪的思维走入了岔路，只想到损失最大的地主都被黑龙军砍头了，没想到其他。 现在刘毅一查，果然，有一股势力暴露了出来。 那就是红云寺。 旁人如果咋一听这个名字，可能会一头雾水，一座寺庙，怎么会跟黑龙军的政策起冲突呢？ 如果知道红云寺是乐山和荣县等周边数县的大地主，光田地就有四千顷，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 明朝一顷可不是十五亩田地，而是一百亩，这红云寺足有四十万亩田地！ 而且红云寺家大业大，为了保护自己的产业，武力是必不可少的。 少林寺为什么名震天下？ 众多精壮的汉子，每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在寺中练习武功，这功夫能不高才怪了呢。 红云寺同样如此，寺中有八百僧兵，如果把各处田庄和下院的人手算进去的话，五千民壮只多不少。 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般的杆子都不敢招惹。 黑龙军最近接到的状告红云寺的状纸非常多，只是前面为了应付泸州卫官兵，只能暂时把这红云寺给放一放，没想到现在出了这种事情。 把这些状纸汇总来看，这红云寺真不是个善良之地。 不但巧取豪夺，放高利贷，逼的人家破人亡，而且还和多宗民间女子莫名失踪案件有关。 自古以来，寺庙生财有道，名下田产不需要交税赋，香火钱多了没处花只能放高利贷，用羊身上的毛，把穷羊逼上绝路。 而且这些精壮汉子，除了练武之外，精力无处发泄，就要动那些前来上香的小娘子的主意。 把人带进厢房，让那些求子心切的小娘子得偿心愿，只是常规操作。 有些不愿意的，这些和尚就会在山下无人之处，行那盗匪手段，把人劫上山去。 僧多粥少，经常有女子被玩弄至死，香消玉殒。 许彪虽然隐约听说过，从古到今，很多寺庙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但是没想到这红云寺，竟然和土匪山寨也不差什么。 而且因为有一层装模作样的外皮，交通官员，比那些绿林好汉更要强横。 以这红云寺的横行霸道作风，对忽然前来，要推行均田免赋政策的黑龙军，做出这种事情，是非常有可能的。 黑龙军毕竟到这里时间尚短，根基也还不稳定，虽然控制了自流井地区精华的盐井和荣富两镇，但是实质上对于许多乡下地方，尚未形成稳固的控制。 而绝大多数小村庄，黑龙军只是派出铜锣士卒进行宣讲，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深入其中家家户户。 而黑龙军有限的兵力，也不可能撒布到所有控制区的小村庄之内。 所以说虽然黑龙军抢占了这块地盘，但是实质上对于当地许多小村子的控制力还相当薄弱。 许彪派下去的黑龙军士卒，有很多都是受伤之后无法重新回到队伍中进行作战的伤残士卒，让他们担任当地的里长之类的基层小吏，除了给他们一个稳定的前途，也是巩固基础政权的意思。 但是这些伤兵在这次事件当中，也被那些罪犯给杀死了，让许彪只能暂停安排伤兵下乡的行动。 “龙王大人！大家都说您是天上星君下凡，” 傍晚时分荣庄门口，一群人见到许彪等人在外追查一天回来，都上前哭诉，其中一个老太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 “我老婆子的儿子全家这次被那些贼人所杀，连刚刚不满十五的孙女也被他们给糟蹋了！大当家可要为老婆子我申冤报仇呀！呜呜……” 许彪连忙扶起这老人家，看向那群苦主，郑重的大声说道： “大家请放心，对于这种丧心病狂之辈，黑龙军绝对会追查到底，最近几天我亲自带人，四处追查线索，哪怕是把四邻八乡翻个底朝天，也要抓住这些败类！ 大家可以留在荣庄之中，也可以回去帮我们探听消息，我黑龙军肯定会把这群畜生彻底清除，不让他们再危害乡里！” 许彪回到荣庄住宅之后，连夜召集众头目开会。 “大家都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了，虽然线索都指向了外面，但是我们也不能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大家要约束好各自的手下士卒，如果被我知道有人违反军纪，为祸地方，就别怪我许彪无情！我把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就算是你们在座的各位犯了军法，老子也不会容情！” 许彪确实是被这个暗中的敌人给搞毛了，而且他也体会到，要搞好和老百姓的关系，需要下很大的力气，但是要破坏这种关系，却是很轻易的事情。 “情报处的人，别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集中人手打听这伙畜生的行踪，各个作战部队也不得松懈，卡住各个交通路口，一定要把这些畜生给挖出来！” 散会之后，黑龙军的士卒们散开到各个山口路口，严格盘查过往行人，查探消息。 而对于红云寺，许彪和杨颖杨安邦姑侄俩，亲自带着精锐的武勇营士卒，前往查探。 红云寺的和尚有掳掠女子的恶习，杨颖就装作上香的大户人家小姐，前去当鱼饵，看看能否钓上大鱼来。 第123章 追踪 阳光明媚，田野中的麦田一片金黄，眼看再有两天，小麦就可以收割了。 平日愁眉苦脸的老农，现在脸上的皱纹也松弛了不少。 田地里的收成，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自从黑龙军来到之后，直接颁布了均田免赋的命令。 虽说均田方面,有些地主破家，还有些富农中农没有分到田地，算是没有占到便宜。 但是对于免赋这方面，大家都是一样，不管是官府还是地主的地租税赋，全部都不用再交了。 这就让那些算计着田地里的收成,觉得紧巴的人家，一下子笑开了颜。 而且听小道消息传说，黑龙军最近还在筹备在荣庄和富庄建立大粮仓，在粮食下来的时候大量购进，免得粮贱伤农；等到青黄不接等粮食短缺的时候抛出，平抑粮价，让市面上始终保持一个相对平稳的粮食供应，保证大多数人的生计。 以前官府收取税赋的时候，粮食下来，大家要把粮食卖掉换成银子去交税赋，这时候大户豪商就会拼命压低粮价，一年到头好不容易种出来点粮食也卖不了几个钱。 而等到家中存粮吃完，想要买点粮食救急的时候，粮商又把粮价给抬了上去，但是为了家中老小，不得不借钱买粮。 一来一去，农户们吃亏不小，而借的高利贷还不上，只有卖田卖地，卖儿卖女的还债。 黑龙军虽然初来乍到，但是看他们出的政策,一条条都是向着普通百姓着想，老百姓们这段时间因为那些神出鬼没的匪徒而动荡的人心，又安定了不少。 与此同时，荣县北边山区，红云寺下院之中。 几个光头和尚，和一伙面相凶恶的大汉，正聚集在一间大屋里喝酒吃肉。 “刀疤老五，你小子干的不错，那些贱民就是做牛做马的命，还想要自己的田地！ 你也舒服坏了吧？被你糟蹋的小娘子可是不少。不过这次你干的漂亮，事先说好的银子不会少了你的，你五十两银子，另外出去办事的弟兄，每人都有银子二两。” 坐在中间主座上的一个红光满面肥头大耳的中年和尚，笑呵呵的对着身边一位脸上有着一道赤红刀疤的精壮汉子说道。 那刀疤老五把杯中的‘金花仙酿’一口喝干，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喷着酒气斜着眼睛对肥头大耳的和尚说道： “慧通大师，你咚咚嘴皮子，我们兄弟就要冒着被黑龙抓住杀头的风险,拿这点银子有点少啊！” 慧通和尚脸色微变,随即恢复了正常，呵呵笑道： “有什么风险！那黑龙军初来乍到，到了乡下偏僻地方，和瞎子聋子也没什么区别，而且如果不是本寺数百僧兵，这光头的特征太过明显，今后还要在本乡本土厮混，这种小事，咱们自己就随手做了。” 慧通这话也是敲打刀疤老五，红云寺有数百好手，如果你不识相点，你那几十号人手，在红云寺僧兵面前还真不够看！ 这刀疤老五本来是横行川南的大盗，黑龙军来了之后，破开荣富两庄之后，顺手打掉了附近的数股民愤极大的杆子，收编了几支小股逼上梁山的山寨好汉，把从乐山到富顺县，还有江边的大片地区，都给清理了一遍。 这刀疤老五不愿被黑龙军收编，又打不过黑龙军，正想远走他乡的时候，被红云寺的知客慧通和尚派人联系上了，让刀疤老五给红云寺干活。 刀疤老五平日里除了做些没本钱的买卖之外，也暗中给那些大户豪绅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方面可以得到固定的补给，另一方面也能抓到大户豪绅的把柄，万一有事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有一条后路，不至于陷入绝境。 所以这次给红云寺做脏活，刀疤老五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按照红云寺交代的，只杀了几户分到田地的贱民，给同一个村里的其他人震慑。 但是随着事情做得多了，这些惯匪故态复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屠村都弄出来了。 现在还想要坐地起价，敲红云寺的竹杠。 红云寺虽然背地里坏事做了不少，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维护自己佛门净土的名声，否则那些大户人家就不会上赶着去烧香供奉香火钱了。 但是慧通大师的一句话，就让原本头脑发热的刀疤老五，就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来一般。 红云寺的僧兵可不是吃素的，当初为了和泸州那边的豪绅争夺私盐份子，杀得人头滚滚，一战奠定了红云寺在川南的地位。 如今红云寺只是不愿意面子上太过难看，如果刀疤老五认为能够拿捏对方，恐怕今天晚上他的人头就会出现在慧通大师的面前，被他当成木鱼来敲打。 刀疤老五想到这里，顿时背上的汗水不停的冒出，刚刚的一点酒意也飞到了九霄云外，呵呵干笑着说道： “这黑龙军真邪门，从来没有酿过酒，造出来的这金花仙酿竟然这么好喝，让我都喝多了……” 慧通和尚慈眉善目的笑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说道：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红云寺这边，已经和洪承畴大人联系上了，等洪大人大败了李自成等流贼，腾出手来，扫灭黑龙军这等小杆子，只是顺带手的事情。 你们再做事，最好跑得远一点，别被黑龙军抓到了线索，到时候红云寺可是不会承认和你们有任何关系的！” 慧通和尚把这等过河拆桥的事情，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刀疤老五也只能在肚里暗暗骂一句秃驴，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只是人家手里的刀，卖命换些银子而已，根本没有跟主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给红云寺这次做的脏活，不但有银子拿，到了村庄上，怎么样也有些油水，还有女人玩，简直是一举三得，这种美差简直是找都找不来的事情，干着实在是太他娘的爽透了。 刀疤老五领了银子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二十多个手下，告辞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慧通和尚手下的另外几个和尚，都是一脸嫉妒的表情，心中觉得慧通师叔就是太过谨慎，这等好事，自己寺里僧兵完全可以做的来，何必招揽外人呢？ 这时慧通看到了下首的几个精壮和尚的表情，心中微叹一声，寺里也请的有秀才教书，怎么这些师侄们一个两个的，都是满脑子长着肌肉，没有一个聪明点的呢！ “咱们红云寺和这些没有根底的盗匪不同，你们带上些钱粮，去那些被刀疤老五祸害了的村子去，分发给幸存的村民，宣扬我佛慈悲，红云寺良善，懂了吗？” 几个年轻和尚有点傻眼，咱们出银子请刀疤老五去祸害那些村民，然后自己再拿银子粮食去救济他们，这玩的是那一套？ “废物！咱们这样一来，那些贱民今后还不得死心塌地的给寺里卖命？黑龙军如果有什么动静，他们也会给我们通风报信的。” 慧通看这几个师侄实在是呆愣，只得多说了两句。 这收买人心的勾当，不止是黑龙军会做，而且红云寺在那些贱民们绝望无助之时施恩救济他们，比黑龙军平白分给他们田地，要重要的多了。 不过无论是慧通和尚，还是刀疤老五，都没有注意到，在红云寺的这处下院外，交通要道的路口处，有个身穿破旧道袍的中年人，呆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了。 明礼等全真派的道士，开始的时候跟着许彪，都是被许彪当成精锐士卒来用的，到了后来，黑龙军势力壮大，这些道士就换上便装，担任了斥候。 而到了黑龙军击溃贺人龙部队之后，名声日胜，为了避嫌，全真派的道士们，就全部从明处转到了暗处，担任了新建的情报处的探子。 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被官府追究终南山那边的责任。 虽说大明朝廷现在千疮百孔，四处起火，但是如果被官府追究，已经式微的全真派，可真的有些担待不起。 明礼道士一开始被许彪派去，担任小帅哥杨安邦的保姆角色，负责杨安邦的安全，和教导他一些江湖知识。 后来杨颖到来，人家亲姑侄之间显然更加亲近，这明礼老道也就进入了情报处，整天在外面游走，探听情报。 这次乡下村子被不知名盗匪祸害，如果没有嫌疑人，就要像大海捞针一样，一样样慢慢排查。 但是许彪既然觉得红云寺嫌疑最大，有了针对性，明礼老道等人分开盯着红云寺，和它有限的几个下院，就方便得多了。 刀疤老五领着二十多个手下，虽然是分批进入这处下院的，但是在明礼老道这种老江湖眼中，还是露了行迹。 明礼老道一边派人去通知师兄弟们，一边把这处下院周围的情形都查看了一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黑龙军的情报处，也分成不同的势力，全真派的道士们是一股力量，而从斥候转过来的杨家喜等人，是另外一股力量。 对于杨家喜担任情报处的头目，全真道士们自然是不服气的。 如果这次能漂亮的侦破了这次让黑龙军焦头烂额的盗匪祸害村民事件，自己这一系自然大大出彩，到时候说不定情报处的头目就要换成自己人了。 等到刀疤老五带着一众手下，趁着天色渐黑出了下院，明礼老道虽然还没有等到援兵，但是他艺高人胆大，在树根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给师兄弟留下了暗记之后，自己一个人跟踪着这些看样子就不是正经路数的江湖好汉，向着北边山区偏僻处追踪而去。 刀疤老五那群人似乎笃定的认为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相互之间肆无忌惮的说笑着，而明礼老道为了不让前面的人发现他正在跟踪，所以不能骑马，只能运起轻功远远的缀在他们的后面，还要时不时的找东西隐藏身形。 刀疤老五等人的马匹这会儿也都被套上了嚼子，脖子下的铃铛也都早就摘了下去，使它们也无法发出声音，明礼老道就这么远远的盯着前面那群人，但是又听不清他们到底之间在说些什么，总之这帮混账现在很兴奋，丝毫不以在夜里行路感到辛苦，这让明礼老道跟在他们的后面郁闷不已，在心中破口大骂。 一直走了大半夜的时间，明礼老道一直吊在这群人的身后，眼看就快要走出黑龙军的控制区了，来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 此时明礼老道隐隐从来路听到了一些动静，于是他就闪入了路边的树林之中。 过了一会儿，从后面赶来了十多个没有骑马，摸黑赶路的黑影，明礼老道一看那轻功身法金雁功，就知道是全真派的师兄弟来支援自己了。 “咕咕！” 虽然看样子很像，但是明礼老道仍然是按照行动规程，发出了一长两短的鸟鸣暗号。 等对方领头的人回答了规定的暗号之后，明礼老道才从路边树林中出来，轻声对那些黑影问道： “是哪位师兄带队前来？” 对面领头的黑影回答道：“是明礼师弟吗？为兄明心在此。” 原来是大师兄明心，加入黑龙军的全真派弟子中武功最高的黑脸大师兄，如此一来，这次的行动就更有把握了！ 就在他们刚刚完成接头，接近到村外数百步的距离的时候，村中忽然间便传出了一片叫骂的声音，紧接着便传出了一阵惨叫的声音，从村外他们可以看到村中点着不少的火把，使得他们可以看到村中人影重重，很显然那帮跑到这里的刀疤老五等江湖人士已经开始动手了。 明心和明礼老道对视一眼，接着黯淡的星光，能够看到彼此眼中的怒火。 明心把手一挥，众道士都纷纷抽出了精钢长剑，猫着腰，顺着路边的水沟，向着村头摸了过去。 村中此时乱哄哄的，女人哭，男人骂，响成了一片。 刀疤老五等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半夜摸到这里，只留下了两个人守在村口，其余的人都闯入到了村中。 第124章 真相 刀疤老五的两个守在村口的注意力也没在村外面，而是嬉皮笑脸的看着村中的景象，既有些羡慕，又有些期待，他们都没有发现有黑影借着村外的一些树木的掩护，不断的腾挪着身体，飞速的朝着村口接近。 一个匪徒揣着手,抱着一杆朴刀，靠在一棵树上，不住的朝着村中看着，嘴里面说道： “今天该咱们倒霉，抽签抽到了放哨，这头汤咱们是喝不着了!” 另外一个家伙淫笑着答道：“又不是娶老婆,还计较什么头汤不头汤的！一会儿轮到咱们的时候，随便咱们挑漂亮的，嘿嘿！” 可是他们的话音刚刚一落,便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在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于是赶紧扭头，但是他们的脑袋刚刚转过来，落在眼中的却是一把雪亮的精钢长剑。 明礼老道的动作干净利落，长剑闪电般的挥出，一个匪徒瞪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巴，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转眼间血痕便开始扩大，从脖子里面喷出了一股血箭。 借着村中火光的照耀，喷出的人血显得是那么鲜艳夺目，他想大叫示警，但是干张嘴，脖子上的大口子却直漏气，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他丢了怀中的长枪，双手捂在脖子的伤口上，用惊惧的眼神望着突然间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杀手,不多时两腿一软，身体朝前扑倒在了地上，两条腿蹬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而与此同时另外两个道士一起对付剩下的匪徒，一个人猛扑上去，勒住了这厮的脖子，一只手的短刀直接插到了这厮的嘴里面猛的一搅，锋利的刀刃便立即将这厮的舌头割了下来。 又用力一送，把刀插入到了他的喉咙中，另一个人则扑上来，二话不说，一刀便插在了这厮的心口上，用力一拧，这厮的身体便立即软了下去。 明礼老道对两个年轻师弟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对他们的赞赏，然后一转身，带着大伙儿，向着村中冲去。 在村中杀人抢钱的一名匪徒，此时把一个少年从房门中踹出来,然后抢上前一刀斩在他的脖子上，将这个少年砍杀于当场，嘴里面还叫着： “这便是跟那什么黑龙军勾搭在一起，弄什么均田的下场！” 忽然之间，他听到了村头传来了一阵他熟悉的声音，他立即便停下了手头的事情，疑惑的转头看去，转眼间他的脸色便变了。 明礼和明心等道士旋风一般的卷入到了小村之中，迎面便看到了一个匪徒提着染血的钢刀，站在街边朝着他们张望，二话不说张弓搭箭便射了过去。 这支箭穿过夜的黑暗，嗖的一声便正中了这厮的胸口，射得这厮惨叫一声便倒飞了出去，跌倒在了地上，嘴中惨叫道： “敌袭……” 他的话音未落，这十几人便旋风一般的从他身边闪过，明礼老道还顺便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把他的惨叫声又踩回了喉咙中，他的身体被踩得几乎对折起来，再落回地面的时候，翻了个身，便断了气。 全真派的这些道士们一个个都拔出了长剑，选了一间房屋冲了进去，他们所过之处，顿时又响起了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刀疤老五在一间民户的屋中，将这户人家的闺女剥的精光，压在身下，做那禽兽之事。 这个姑娘在他的身下哭的是歇斯底里，却又挣扎不得。 就在门口，还躺着一具妇人的尸体，显然是在刀疤老五想要强暴这个姑娘的时候，她的母亲想要阻拦，结果被刀疤老五当场杀掉。 这刀疤老五正在做那兽行，忽然听到外面街道上传来的手下惨叫声，心中一惊，顿时萎了。 他起身提起了裤子，系上了裤腰带，又在炕头抓起了他的腰刀，骂骂咧咧的一把抓住炕上这个浑身赤果的女子的头发，从炕上把她拖了下来，就这么倒拖着她，朝着门外走去。 刀疤老五倒拖着这个哭的是快要断气的姑娘，走到了大门口处，把这个少女从地上揪起来，挡在了他的身前，大声叫道： “石头，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是外面却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刀疤老五心知不好，拉开了房门，一脚踹在少女的背上，先将这个少女从门内踹出了房门，而他自己，却没走正门，趁着外面响起惊呼声，突然间窜到窗边，飞身撞烂了窗子，用刀护住身体，一下便翻滚到了外面。 也就是一瞬间，刀疤老五便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他的那个心腹手下都软绵绵的躺在门口，显然是已经被人悄然给做掉了。 而大门两边还站着个持剑的道士，那个先被他蹬出大门的少女，显然干扰了这道士的注意力，使得他猛的一愣，一时间没有料到刀疤老五已经从窗户撞了出来。 刀疤老五能够在川南绿林中闯出名号，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一出屋子，便腾身弹了起来，二话不说便扑向了那道士。 而这个时候，那道士也听到了窗子被撞破的声音，立即转过了头，望向了赵学尧。 刀疤老五挥刀砍去，那道士猝不及防之下，慌忙挥剑招架，但是却慢了一步，被刀疤老五一刀横切，割开了道袍，如果不是及时吸腹弯腰，差点就被开了膛！ 这一刀相当的凶狠，那道士吓出了一身冷汗，怒吼了一声，便挥剑抢了上来，和刀疤老五杀在了一起。 这一动手，刀疤老五立即便感觉到今天遇上扎手的点子了，对手的功夫虽然不如他，但也只是相差一线。 但是现在村中到处是刀疤老五手下的惊呼惨叫声，如果被这个道士拖在这里，等他的同伴到来，刀疤老五只有死路一条！ 刀疤老五于是豁出命疯狂的劈出了数刀，硬是把这个人逼开，然后转身便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一头撞开了篱笆墙，冲到了街上，想要到门外抢了他的坐骑，然后逃走。 可惜的是当他冲到街上的时候，这才发现他的马已经不知去向了，刀疤老五也不敢怠慢，听到后面的道士已经追了出来，于是不敢再拖下去，当机立断便撒开两腿，朝着村外狂奔而去。 他知道留在村子里面，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对手死盯着他，他根本没活命的机会，所以他唯一活命的机会，便是在对方追上他之前，冲出村子，没入到夜色之中，然后借助黑夜的掩护，逃离此地，至于他手下的那些弟兄，这会儿他是顾不上了，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他先跑掉再说！ 他一逃，那道士也跑了出来，立即便看到了他的背影，撒腿便追了上来，并且大叫到： “来人！这个家伙是他们的头目！别让这厮跑了！” 这道士的叫声刚落，便引起了在村中的几个骑着马的道士的注意，纷纷拨马立即朝着赵学尧逃走的方向追去。 刀疤老五吓得魂飞魄散，玩儿了命的撒腿狂奔了起来，而他背后的那个人则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咬在他的背后，半步都不放松。 刀疤老五为了避免被骑兵包抄，出村后一头便撞到了树林中，待到他一逃入树林，马上便杀了个回马枪，掉头挥刀猛刺向了紧追不舍的那个敌人。 他这一招可谓是老道而且阴毒，以前有几次，都让他得手，救了他一命。 这一次也差点就成功了，那道士显然很机警，就在他暴起反击的时候，猛的一拧腰，愣是平移了半步，使得他的刀擦着肋下刺了过去。 刀疤老五这一刀几乎是贴着肉刺了过去，而这个道士居然猛的一夹胳膊，愣是生生的夹住了肋下的这把刀，然后身体又是一拧，刀疤老五只感到刀身传来一股巨力，如果他再不撒手丢刀的话，连手腕都可能会被拧断，于是不得已之下只得松开了刀柄，这把刀居然愣是被那道士夺了去。 刀疤老五本来看对方道士打扮，以为是江湖中人，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狠辣，这明显就是战阵上的手段，干脆直接，没有花招，就算是被一刀刺入腹部，也要一命换一命！ 刀疤老五的武功本来还比对方高了一线，但是现在一招失误，手中没有了兵器，只能是再一次狂奔了出去，想要逃入树林深处。 忽然间他只听到嗖的一声轻响，心中暗叫不好，但是却已经无力躲避了，只觉得大腿猛的一疼，一把长剑居然飞过来，直接插在了他的大腿上，而且一下便扎了个对穿，疼得这厮嗷的一声，便扑倒在了地上。 刀疤老五被捉，而他的手下在猝不及防之下，也在全真派道士们的突袭下中了招，惨叫连天的摔倒在一户户人家的房间中。 刀疤老五的手下们都分散在村中各处，没有办法集中力量反击，黑暗中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弄不清形势之下，这帮人立即作鸟兽散状，要么钻入村中隐蔽处藏起来，要么玩儿命的朝着村外奔逃。 而这个村子很小，明心老道一挥手，众人分成两拨，一拨绕村而过拦截试图逃走的匪徒，另一拨随着明心老道，在村中搜索。 明心老道作为实力最强的全真派大师兄，带人逐屋的搜寻村中的残匪，见一个杀一个，直杀的这些刀疤老五的手下哭爹喊娘，四处乱窜。 刀疤老五的手下有的衣衫不整，有的连兵器都找不到在什么地方，对上全真派的这些武功高强的道士，根本就没有他们还手的余地，便一个个被放翻在了村中百姓家中。 几个盗匪慌乱之中逃出了村子，想要趁着夜色的保护，逃离此地回去给红云寺报信。 但是他们出村便发现是个极大的错误，道士们在后面还有骑马的人手，不过刚才为了防止惊扰他们，拖后了数里地，现在既然前面动手了，这十多骑也追了上来，正好堵住这些逃走的匪徒。 匪徒们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骑马而行的道士们立即便追上了他们，一个个手起剑落，将他们砍翻在了地上，两个家伙吓的尿裤子，立即便丢了兵器跪倒在地，告饶投降，才暂时保住了一命。 这一仗打的时间很短，明礼和明心老道带人，很快便横扫了这个小村子，将村中的匪徒们杀的杀，抓的抓，很快便都驱逐到了村子中央。 这个时候村民们才意识到事情发生了变化，刚才还耀武扬威，杀他们老百姓跟杀鸡一般的那帮强人们，转眼便成了弱势一方，一个个的被新来的这些道士们给杀鸡一般的放倒在了地上。 村民们意识到有人来救他们了，于是胆气顿时一壮，也都纷纷抄起了锄头、粪叉等物，从家中冲了出来，义愤填膺的嚷嚷着，要严惩这些作恶的匪徒。。 明心老道抓住了这些作恶的匪徒，本来就想要带回去交给许彪，但是明礼老道常年行走江湖，心思比他这位呆在山上的大师兄要多了点，决定就在这村中先审问一下。 “你是谁的手下？为何要来此祸害这些百姓？你们目的何在？快说！” 明礼老道让人压着抓到的几名俘虏，跪在村中间祠堂门前的小广场上，对着一个匪徒喝道。 那匪徒偷眼瞥了刀疤老五一眼，硬着头皮说道： “我们是闯王李自成麾下，你们识相点把我们放了，否则闯王打下四川……” 明心等人武功虽高，但是听这匪徒是李自成的人，顿时也有点面面相觑。 倒是明礼老道早已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心知这些人看头目在旁边，有所畏惧，还可能心存侥幸。 “把这些人分开带到房间里去问，如果问出来的答案不一样，就全都杀了！” 明礼道士吩咐那些年轻的道士们。 道士们也知道虽然论武功是大师兄明心最高，但是这个明礼师兄常年在外行走江湖，这经验比明心多得多。 所以在听到明礼的话之后，纷纷把这些俘虏拖起，带到四周的房屋中间问话。 在分筋错骨手之下，那些匪徒惨叫连连，不一会就坚持不住，把红云寺出钱让他们干脏活的事情说了出来。 “红云寺？” 淳朴的村民们还有点不敢相信，佛门清静地，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呢？ 第125章 打上红云寺 明礼老道江湖经验丰富，当场拷问出罪魁祸首之后，挑断了这些匪徒的手筋，然后用绳子捆了，带回荣庄。 一同被带回来见许彪的，还有山村里的十余名苦主，让他们作证。 那些村民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不想去，明礼老道说道： “你们家里糟了祸害，有的被这些匪徒杀得只剩下一个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而且你们不想要赔偿银子吗？” 村民本来觉得自己倒霉遇到匪徒洗村，只能自认倒霉，但是听到有赔偿银子，顿时有了动力。 明礼老道说道：“你们跟着,指认这些匪徒的罪行,每到一个村镇，就有一两银子给你们分。” 那红云寺财雄势大，而且有佛门名声，很有迷惑性，如果黑龙军直接对它动手，民间只会认为黑龙军贪图红云寺田地产业。 所谓杀人诛心，先把这件事情的真相揭露，让红云寺的名声臭了，黑龙军再灭了红云寺，就没有后患了。 明礼等人押着匪徒和村民苦主，回到荣庄之后，把这个想法一说，许彪也大为赞同。 于是许彪让人把十多辆牛车装上木柱子，然后把这些匪徒绑到柱子上面，拉着在四邻八乡进行游街。 那些苦主们则跟在后面，到了一个地方，就向当地百姓讲述这些匪徒屠杀无辜村民的罪行。 而这些人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直接屠杀整个村子，而是杀掉分了田地的贫民,恐吓其余村民，所以有人认识刀疤老五等人的模样。 在进了这些村子之后，那些受害人的亲戚朋友，哭骂着便奔了上去，手持棍棒劈头盖脸的朝着这些家伙们打了起来。 本来这帮人经过明礼老道等人一夜的折腾之后，连吓带揍加上手筋被挑断，都已经只剩下了半条命，这会儿又被怒急的百姓们好一通殴打，有几个人当场便被揍得只剩下一口气了，而为首的那个刀疤老五，更是被打得满脸是血嗷嗷求饶。 如果不是在场的黑龙军及时拦住，这些家伙就要被当场打死了。 而等这些百姓彻底弄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一个个都咬牙切齿的，咒骂红云寺的秃驴不得好死。 对于这次事件的元凶，黑龙军上上下下早已是都被气的七窍生烟了，本来一件大好事，被这些红云寺的和尚雇佣匪徒,弄得人心惶惶。 黑龙军对于这种看不见的对手,也是空有力气无处使，现在知道了是谁在暗地里动的手脚之后，诸军参将纷纷跳出来，大声请战，要率部去将红云寺给彻底扫平。 虽然红云寺有八百僧兵，每天习武，但是黑龙军把贺人龙那种猛将都按在地上摩擦过了，这种自信心已经是培养出来，觉得这些和尚再凶横，也不会是黑龙军的对手。 许彪要的就是部下们的这种好战之风，先是由着手下在议事厅之中叫嚷了一番，待到大家的情绪宣泄过了一阵之后，他才抬手止住了众人，说道： “大家先不要着急，既然红云寺敢招惹我们黑龙军，那么咱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但是怎样对付红云寺，咱们还要三思而后行，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只靠这些匪徒的一面之词，那些和尚完全可以说我们诬陷他们，老百姓心里先入为主，肯定不会向着我们。” 许彪说的这个情况非常有可能，而且对方是佛门弟子，黑龙军只是一股杆子，老百姓会相信谁的话，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如果黑龙军冒然打过去，灭了红云寺，恐怕除了直接得罪全天下的和尚，还会在老百姓心中留下十分恶劣的印象，对于今后黑龙军的事业会很有妨碍。 许彪本来就准备带着杨颖前去红云寺侦查一下，看看能不能钓出来大鱼，谁知还没有出发，这边明礼老道就抓到了这伙匪徒。 众人商议了一会儿，决定许彪和杨颖先去红云寺上香，如果能查到寺中藏污纳垢的线索，就发信号，山下埋伏的黑龙军大股人马再攻上去，让那些和尚一个都跑不掉。 于是杨颖带了一个丫鬟，许彪充作保镖，三个人向着红云寺而去，一千黑龙军士卒押后出发。 荣县多山，这红云寺就在青龙山上，显得颇为高大，山势蜿蜒十里上下，没有什么太过险峻的地方。 上山的道路修缮得十分宽敞，利于富贵人家的车轿来往。 由于靠近峨眉山，附近数县的人们信佛的比较多，许彪和杨颖来到的时候，看到山上的道路有一行人，带着十余名保镖，看上去就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前来拜佛。 本来许彪以为寺庙之类，都在山顶，上到半山腰就见到了寺门，听了旁人闲话才明白，为了方便上香拜佛的人，还有众多和尚的采买运送，肯定不能太麻烦，否则下山去化缘都不方便。 进了寺门，买了信香，大雄宝殿里庄严肃穆，杨颖和那个丫鬟上香，旁边的和尚见到杨颖美貌，不禁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许彪身为保镖，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却见杨颖和丫鬟拜佛起来，往功德箱里投入了香火钱后，那和尚开始上前搭话，拿了一本册子，请杨颖留下姓名。 这也是佛门常用的手段了，知道你的姓名地址等信息，然后以后有什么法会之类的活动，可以邀请参加，或者上门化缘之类，至于暗中做些什么，就不为人知了。 聊了几句，那和尚也没有留客之类的行为，杨颖带着丫鬟出来。 看来这红云寺并不是直接就在寺中掳掠妇女，想来也是，这些女子前来红云寺上香，肯定要跟家里人说的，而且沿路都有人看到，如果进了寺庙出不来，一个两个还好说，时间长了肯定会败露行迹。 看来这些和尚是搞清楚女子家庭住址之后，再想办法暗中掳掠。 许彪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慢慢调查，而且他不相信这寺庙之中没有线索，所以和杨颖出了寺门之后，看看周围无人，就让杨颖带着丫鬟先下山，自己准备到后面再搜索一下。 杨颖却是不愿意自己下山，只是打发了那个作为掩饰的丫鬟下山，她一定要和许彪一起。 许彪没有办法，只能是带着杨颖，沿着红云寺的院墙，向着旁边走去。 这红云寺面积广大，院墙竟然像是城墙一般长，许彪和杨颖走了一会，觉得应该到了红云寺的后面，这才翻墙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翻墙而入，莫不是贼人！” 许彪和杨颖翻墙进来的地方，是一个小花园，里面种植的各色花卉争奇斗艳，看上去经常有人精心打理，花费不菲。 说话的是从花园尽头的走廊里转出来的年轻女子，而且是个大户人家丫鬟的打扮，二十岁左右年纪，满脸都是惊奇。 应该是见到杨颖的容貌俏美，这女子没有直接大声叫嚷，如果是许彪一个人翻墙过来，那百分百的会被认为是非奸即盗，要喊人来捉拿了。 不对！ 这红云寺后花园之中，怎么还有女子？ 那女子显然是误会了，上下打量了杨颖几眼，说道： “你莫不是方丈老爷新收的宠妾，不知道厉害，在这里偷人？” 方丈老爷？这称呼可真新奇。 而且许彪是个光头，估计被此女认为也是寺中的和尚了。 “刚进来都是不情不愿的，等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但是偷人肯定要被打死的。” 许彪见她越说越不像，只得上前制住了她，带入了旁边的房间内逼问。 此女觉得不对，想要叫喊，但是许彪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不过杨颖在旁边，不好下狠手逼供，幸好这女子不经吓，许彪拔出刀来架在她脖子上，顿时就有问必答了。 原来这女子是方丈大师宠幸的一个女子的丫鬟，当然，她本人也被大师用过了。 这些年来，方丈搜罗了不少年轻少女，被圈养在寺庙里，时间长了，这些女子就以为红云寺就是整个世界，对逃走不抱希望了。 这时节天灾人祸，卖儿卖女随处可见，能卖到大户人家做奴仆，非但不是惨事，反倒认为是福气，最起码吃饱穿暖，大户下人也比小户人家有体面。 这么想的话，红云寺弄了年轻少女圈养，也未必罪孽深重。 但许彪却想得很清楚，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红云寺参与此事的肯定会严加保密，灭口的事情不会少做，更不要说有些女子坚贞不屈，只怕这寺庙有一处隐秘所在，下面都是白骨。 许彪取出一只烟花，点燃了引线放了出去。 那烟花蹿上半空中，啪的一声炸了开来，里面鲜红的颜料好大一片，就算是在白天，数里外仍然能够看得十分清晰。 山下的某处树林里，黑龙军的一千士卒早就埋伏到位，有哨兵专门在外面观察情况，见到了这朵烟花之后，连忙通报了领兵的首领。 于是黑压压的人情从树林中跑了出来，向着山上冲去。 红云寺山门处的几名和尚，忽然见到这么多拿刀带剑的黑龙军士卒满脸凶恶的冲来，顿时都吓了个半死，有人大声叫嚷到： “三山五岳的朋友本寺从没有亏待了，北边老虎张，泸州卫指挥使大人，都和本寺交好，你们若是胡来，莫要说官府追查，江湖道上也不会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黑龙军士卒哪里会管这些和尚认识谁，见他拦在大门前面，当时一刀砍去，这和尚只是门前招待香客的会说之人，哪里能够抵挡，顿时被砍掉了脑袋，鲜血从腔子中喷溅出来老高，就像是个喷泉似的。 其余的和尚见到这些黑龙军士卒直接杀人，顿时吓得发一声喊，像是炸了窝的兔子般，四散逃走了。 听到外面动静不对，大门里面跑出来几个拿着棍棒朴刀的僧兵，怒气冲冲的就要杀过来。 不过，他们刚刚跑出大门，已经有数支长矛从不同角度刺入他们的身体，这几名和尚立时毙命，鲜血狂喷，直接倒在了地上。 刀疤老五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黑龙军拉着他，在各个村庄里面游街示众，所到之处，只要人们听说袭杀村子的是他带的头，都立即便土块石头横飞，朝着他砸过来，打得他哭爹喊娘，却又求死不得。 几站转下来，刀疤老五便只想一心求死了，再也不想这么活下去了，他被绑在大车上示众，活动不得，他是生不如死，可是黑龙军却偏偏要好吃好喝好伺候着他，每转一个村子，还给他活动一下手脚，让他始终死不了，这种痛苦就不用说了。 他已经彻底后悔了，后悔不该当初听红云寺和尚的话，去做这种缺德事了，没人喜欢人见人恨，他和他这些被俘的手下，尝尽了人间苦痛，现在他们早已不想活下去了，只求早日脱离苦海，能早一点重新超生，下辈子再也不敢做这种缺德事了。 而黑龙军组织的这次大游街行动，成效也相当显著，随行的不但有这些俘虏，而且还来了越来越多的苦主，跟着他们一块到各庄各村活动，有了这批苦主现身说法之后，各乡各村的村民自然也就不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了，对暗中指挥手下干这种缺德事的红云寺是骂声不绝，纷纷要求黑龙军去找红云寺的麻烦。 黑龙军这时按照许彪事先的安排，也带着刀疤老五和他的手下们，以及众多村子的苦主，纷纷扰扰的向着红云寺而来。 许彪事先打算的是，如果他和杨颖没有在寺庙里找到线索，那就让刀疤老五出面，和红云寺对质，怎么样也要把这个佛门毒瘤给清除掉。 不过既然从那个女子口中得到了口供，这红云寺中圈养了众多的年轻女子，就不用别的证据了，直接发烟花信号，把山下的黑龙军士卒给召唤上来。 这种烟花信号是有各种不同的含义的，许彪发出的这种，是代表不用留手的那种，所以黑龙军士卒们，在山门前，直接就把拦路的和尚给杀了。 第126章 偷袭乐山 红云寺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杀上门来，而且一来就是上千人的大军。 虽然红云寺有八百僧兵，但是寺中数十万亩田地，众多的农庄，五个下院，都需要人手镇压，所以这寺中并没有多少僧兵在内。 而且这些僧兵也是分散处于寺中不同的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发挥出来作用。 遇到身披木甲，手持利刃的成群黑龙军士卒，没有掀起一点浪花就消失了。 而那些没有武功的和尚，则被黑龙军士卒驱赶着，集中到大雄宝殿前面的广场上。 由于事发突然，红云寺的和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这些如狼似虎的黑龙军士卒给抓起来了。 而且寺中尚有一些来不及逃走的香客，见到这种情况,一个个都吓得尖声大叫,缩在佛像周围瑟瑟发抖。 被抓的很多和尚，在房中休息的时候，由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都没有穿着外面的袈裟，一层单衣很多居然是绸缎，而且个个肥头大耳，显然平常生活不错。 和那些瘦骨如柴衣衫褴褛的饥民相比，真是一种极大的反差。 黑龙军士卒很快来到后面，在许彪抓到的那女子的带领下，找到了数十名妙龄少女。 这些少女们，有的是小女孩的时候，就被人拐子拐走，卖到红云寺来的，还有些是前来上香的时候，或者和尚出去在外面看到，容貌美丽，被和尚掳掠上山来的。 这些女子也被带到大雄宝殿前面的广场上，而那些被黑龙军士卒进攻红云寺而滞留在寺中的香客,也都被半强迫的带到大雄宝殿的台阶上站定，算是给这次的事情做个见证。 本来这些香客见到黑龙军士卒屠杀红云寺的和尚，还义愤填膺，暗中咒骂黑龙军士卒，不过现在见到寺中竟然藏有众多的妙龄少女，顿时震惊得纷纷瞪大了眼睛。 寺中一些底层的年轻和尚却是没有这种艳福享受的，有些甚至都不知道寺中高层竟然如此无耻，还有一些一心向佛的和尚，虽然隐隐约约知道寺中高层的龌龊事，但是他们既然享受了财雄势大的红云寺带来的好处，也就对这种情形装作不知道，整天念阿弥陀佛了。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搜索，红云寺的和尚都被抓到大雄宝殿前面的广场上，竟然有三千八百多人，都在广场上盘膝而坐，坐的满满当当，一眼看去,一排排的光头蔚为壮观。 这时,山下一列牛车缓缓行来,正是押送刀疤老五的黑龙军士卒,还有那些被这些匪徒祸害了村中的苦主。 许彪派人把这些人接上山来，这下更是把大雄宝殿前面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那些被红云寺和尚掳掠上山的妙龄少女们，一个个把自己的亲身遭遇讲述出来。 有人看到了很多女子被送进寺中，有些不堪淫辱上吊自杀了。 还有些因为不听话或者哭的声音太大，直接就被杀死；有的人想要逃跑却被抓回去就被处死，有的人仅仅是跑出了院子，就被外面守备的僧兵们抓住，杀鸡儆猴的给杀死。 这些女子说到激动处，扑上去对着那些寺中高层又抓又咬，有黑龙军士卒想要上前拉开，却被许彪示意不要动。 不过这些女子力气弱小，又不知道对要害下手，也没有把人打死，只是原本宝相庄严的大师们，被捆住了手脚，无法反抗，一个个头上脸上被抓出道道血痕，显得十分狼狈。 那些被堵在红云寺中的香客，没想到会见识到这样一幕，都吃惊万分，其中有个读书人模样的中年人，恨恨的呸了一口，用怀疑的眼光看向跟着自己前来上香的家眷，不知道自己头上有没有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这些女子的事情说完后，黑龙军士卒就把刀疤老五带了上来，讲述了红云寺花钱买通匪徒，袭击杀死无辜村民的事情。 这种事情也有众多的苦主跟在后面，所以根本没法抵赖。 确定了红云寺的罪行之后，现场由民众法庭审判，把作恶多端的刀疤老五和红云寺高层，全部斩杀当场，而众多有的知情，有的不知情的和尚，全部都被黑龙军士卒押送下山，进行强制劳动改造。 自流井地区由于盐业发达，所以对农业生产并不是太在意，官府方面捞到的银子都装入自己的腰包之中，根本没有人会把金钱投入到水利设施上去。 而黑龙军占领了此地之后，大力开挖沟渠，整修河道，需要大量的苦役人手，这些肥头大耳的和尚，缺乏劳动，正好给他们减减肥，免得生出三高来。 宣布了处罚决定之后，有些和尚大声叫嚷起来，说是自己没有为非作歹，也并不知道寺中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许彪就呵呵了。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就像是一些贪官的家属子女，平时享受到了一切不正常的奢侈条件，事发之后说自己没有责任那样可笑。 许彪大手一挥，黑龙军士卒一队队的把这些红云寺的和尚押送下山，许彪看了那些旁观的香客一眼，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宣扬出去。 不过许彪也不是太在意，今后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是由黑龙军当家做主，许彪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红云寺的地窖中，抄出来三十多万两银子，算是一笔横财。 而且红云寺还有数十万亩田地，在附近的县城，和成都，重庆等地，开设有商号，价值也是不少。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许彪派人把红云寺的五个下院，和数十农庄，全部都掌握在手中。 至于外地的店铺等产业，也让黑龙军情报处派人，看看能否控制起来，作为情报来源。 解决了匪徒袭击杀人的事情，均田登记工作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 而且由于红云寺的田地实在太多，一下子解决了黑龙军手中没有田地分下去的窘境。 原本许彪认为，自流井地区由于盐井提供的工作岗位很多，种田的人应该没有多少，但是他还是没有认识到田地对于古代百姓的致命吸引力。 虽然家中有田地的中农不需要再分田地，但是那些原本在盐井上工作的工人，竟然有很多要辞工，重新回来种田，就算是现在这种加倍了的工钱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而且川中官兵和农民军大战，被兵祸波及的百姓纷纷离家逃走，成为新的流民。 而自流井这边本来就比较富裕，在川中有很大的知名度，所以这些流民向南而来，准备到盐井上找活儿干。 来到这边之后，正好遇到黑龙军均田政策，这下算是走了大运了。 现在红云寺的数十万亩田地到手，正好解决了人多田少的问题。 不过红云寺的田地并不是全部都在黑龙军的控制范围之内，有些在乐山等地。 正好许彪打算解决乐山硫铁矿生产硫磺的问题，所以直接两件事情一起解决。 接到许彪的命令之后，前军参将安高阳带着队伍直接就出发了。 前军的兵将们全部都轻装上阵，只携带着他们的器甲和兵器，身上也只带着一天的口粮，一个个满头大汗的在夜色笼罩的道路上大踏步的朝前赶路。 作为黑龙军的先锋部队，有什么军事行动一般都是前军先上，安高阳率部半夜时分用从四海商会那里购买的船只渡过了岷江，几乎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便将岷江渡口给控制在了手中，有限的十几个驻守在岷江渡口上的官兵，在一点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便被他们给绑了起来，只有几个人试图反抗，当即便被上岸的黑龙军部众给剁成了肉酱丢到了岷江之中。 而停靠在渡口的十几条商船，也很不幸成为了牺牲品，立即被黑龙军控制了起来，逼着他们连夜跟黑龙军的船一起，拔锚起缆，朝着河东岸驶去，至于船上装运的货物，也都成了黑龙军的战利品。 这一路上他们也不举火把，仅仅借助着天上的月亮的光线赶路，而沿途的一些村堡里面的人们，到了这个时候，早就都进入了梦乡，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支队伍出现在了他们的地头上。 乐山城头。 几个气死风灯有气无力的发出着昏黄的光线，将城头照耀的有点鬼影重重的感觉，几个守城的老卒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靠在城楼的垛墙上，不时的活动一下手脚，让自己不会直接睡过去。 现在城外有的地方麦子已经开始收割了，天气也开始一天热过一天，再在城墙上守夜的活儿不是那么难忍，几个守城的兵卒凑在一起，一边骂骂咧咧的闲聊着，一边说一些荤段子，编排他们的长官。 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城外从岷江渡口方向，正有一支人马默不作声的在月光之下，踩着坑洼不平的道路，朝着乐山城急行而来。 前军参将安高阳跟部下们一样，满头大汗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时不时的停下来招呼手下加快速度，务求要在天亮之前，赶到乐山县城外面，做好攻击的准备。 而安高阳在夺占了渡口之后，留下了一队五十名士卒，控制住了渡口，等待接应黑龙军后续的主力渡河，而他一刻不停的便整顿了自己的手下，朝着乐山城赶去。 就在东面的天光开始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安高阳终于率部赶至了乐山县的东门外面，前军一千多人这会儿早已像在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汗水将他们的衣服都彻底打湿了。 乐山县城东门之外，有一条深沟，安高阳在率部抵达了这里之后，仅带了两哨人手，集体藏身到了距离城门不到三百步的这条沟中，靠在沟沿上喘息着。 五百人的队伍挤在这条沟里面，喘出的热气便有些雾腾腾的，经过急行军之后，所有人的双腿都累的有些僵硬，但是这些士卒的精神却依旧很亢奋，各自都坐下之后，一边整理身上的甲胄，一边检查手中的武器。 安高阳趴在沟沿上，朝着乐山县城门望去，渐渐放亮的天光逐渐的照亮了乐山县城，这里的城门还没有打开，只有几个守军兵卒，懒洋洋的靠在城头上面，一切都显得是十分安静。 他缩身下来之后，一边喘气一边嘿嘿小声笑了起来，一会儿如果城上的人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话，肯定会开城门朝外面出粪车，到时候城门只要一开，那些装成拉粪农民的情报处成员，就会直接击杀看门士卒，给安高阳争取夺取城门的时间。 只要夺了城门就省事多了，要不然的话强攻这县城牺牲就会大很多 果不其然，又等了一阵之后，天光越来越亮，城中便开始响起了骡车的铃铛声，情报处负责拉粪水的人，也早早的将粪车赶至了城门，只待城门一开，便出城了。 守门的一个小旗官在门洞的门房之内走出来，长长的伸了个拦腰，被门外的风一吹，清醒了不少，骂了一句之后，看了看开始集中到城门处的几辆粪车，掩住鼻子骂道： “奶奶的，天天早晨起来就闻这个味儿，真他娘的晦气！开门开门，赶紧让他们滚出去！省的在这儿恶心！” 城门在十几个官兵的努力下，吱吱呀呀的开始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个拉粪水的情报处成员对守门的这些官兵们陪着笑脸，赶紧拉着驴骡朝着门洞中走去。 就在粪车来到城门处的时候，那几名情报处成员忽然从粪车下抽出了刀剑，向着开门的官兵砍杀过去！ “啊！” 小旗官听到了开门官兵的惨叫之后，仿佛被雷击了一下一般，大叫了一声： “快点杀了他们，关上城门！” 这小旗官也算是机灵，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一群身穿黑色木甲的士卒，这个时候就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爬上了城门外面的那条沟，然后如同潮水一般的朝着城门冲来。 城门洞里面几个当兵的被拉粪的人袭击，在小旗官的指挥下，拔出兵器反击，纷纷扰扰之间，根本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第127章 钢铁龙骨 城门洞里，在臭气熏人的粪水车旁边，黑龙军情报处的探子和官兵舍生忘死的搏杀着。 在人数方面，黑龙军情报处的探子们处于劣势，不过，因为小旗官看到了城外像潮水一般涌来的黑龙军士卒，惊慌之下,分出一半的人手去关城门，所以还能勉强支持。 而剩下的数名官兵听到了同仁发出的惊叫声，这才开始纷纷扭头朝着城门外面望去，然后他们的战斗力直线下降。 小旗官带着手下想再将城门给关上，可是沉重的城门又岂是他们说关就能关上的。 “冲呀！不要让他们关上了城门！” 安高阳眼看着城门又开始要缓缓的关闭上的时候，一边挥舞着他手中的大刀,一边加快了速度，嘴里面也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二百多步的距离说起来不算长,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是那么的漫长，所有冲出来的黑龙军的士卒都将目光盯在了城门上，眼看着城门逐渐的又开始关闭起来，他们纷纷大吼了起来： “杀呀！……” 这五百人的吼声，如同滚雷一般，滚过了城外的这片空地，门内的几个胆小的官兵，到了这会儿早已经吓得是不知所措了，眼看着城外冲来的这伙不明来历的流贼越来越近，他们干脆不管不顾的丢下了已经关上了一半的城门，掉头朝着城内逃去。 这几个人一逃，剩下的那些个官兵也都慌了神，纷纷丢下了城门，掉头都朝着城门内逃去，仅剩下了那个小旗官一个人在城门洞里面跳脚大骂。 城上的那些值夜班快要换班的官兵也都吓傻了，望着如同潮水一般喊杀震天，冲来的这群敌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倒是有俩聪明的家伙,立即便丢了家伙，朝着城下逃去，一边跑一边将身上的军服脱下，引得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的，掉头纷纷逃下了城墙。 一道刀光在城门洞中闪过，那个试图跟着逃走的小旗官踉跄了一下之后，发出了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声，半边身子几乎被安高阳一刀劈开，热腾腾的鲜血顿时喷了安高阳一头一脸。 安高阳咧着嘴狂笑着站在门洞之内，对涌过他身边的部下们大叫着： “弟兄们，冲呀！朝县衙冲！张成，你派两队手下，给我朝南门杀过去，控制住南门！王伟，你带人给老子去把府库给占了！李二狗，你带人朝兵营去！都给老子快点！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 一个个从安高阳身边奔过的军官，一边领命,一边招呼各自的部下，按照安高阳的吩咐,冲入城中之后,立即便开始分头行动了起来，顿时城中便到处都响起了惊呼和喊杀之声。 乐山县城中的官吏们和守军根本来不及作出一点反应，便被冲入城中的黑龙军的洪流给淹没了，猝不及防之下，许多人看到大势已去，当即便丢了家伙就地投降。 整个乐山县城中的战斗仅仅用了一个上午便彻底平息了下来，县衙、兵营、库房等重要的地方都被黑龙军给控制了起来，只有在城南门处，还有百十个官兵想要负隅顽抗一下，但是在黑龙军火铳手抵达之后，一通排枪打过去，这帮官兵便立即都丢了家伙，趴在了地上。 安高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乐山县城，中午便开始发榜安抚城中的居民，并且将手下派驻到了各个城门之上，将整个乐山县给控制在了手中。 只有西门那边少量的守军在得知有贼军已经攻入城中之后，立即放弃了西门逃了出去，才算是没有被黑龙军给包圆，其余的城中官吏还有守军几乎全部都成了俘虏。 许彪在安高阳夺占乐山县城的过程中，基本上处于旁观者的地位，没有出手也没有提什么建议，全是安高阳自己做主。 安高阳在率部攻占了县城之后，严格约束部下，不许兵将有任何扰民的行动，只是下令进行戒严，不得任何人上街行走，所以城中的老百姓虽然惊恐，但是却并未受到祸害，纷纷躲回了自己家中，趴在门缝上朝着外面观望消息。 但是对于住在城中的大地主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黑龙军入城控制住局势之后，便立即对这些城中的大地主们进行了审判。 此时，黑龙军的均田政策已经在周边县城的百姓中传播，所以这些大地主平时强取豪夺欺压的百姓，都涌到县衙来告状，这些大地主就没有善良之辈，全都被判处了抄家。 别看乐山县不大，光是从这十几户人家抄没的银子，便足有数万两之多，地契十多万亩。 同时还从县库之中，抄出了数千石粮食，这下黑龙军的粮秣问题便彻底解决，不用从自流井那边运过来。 因为许彪喜欢废物利用，所以安高阳对抓获的县令老爷，还有投降的官兵，都投入了仆从营，进行强制劳动改造。 仆从营现在人数比黑龙军的士卒人数都多，已经有一万多人，分成了女囚营，重犯营等好几个分营。 只是这乐山县令大老爷的妻妾和女儿，上吊死了好几个，有点可惜了。 这个时代，为了保护名节清白，女子自尽是常有的事情。 黑龙军的军纪比较严格，不会做出奸淫掳掠的事情，但是这些人不知道，死也是白死了。 占领了乐山县城之后，黑龙军张榜公开招募会造船的匠人，重启江边的造船厂。 明末匠户比军户好点也有限，做牛做马也拿不到应有的工钱，所以大明的兵器火铳质量越来越糟糕。 而乐山这边原本的造船厂，已经有几十年没有造出新船了，只是进行修修补补的工作。 匠户们纷纷自谋生路，有直接逃走的，有出去要饭的，混得十分凄惨。 黑龙军招募的普通造船匠人，每月一两银子，这个价格已经非常不错了，并且技术高超的大匠，最高可达五两银子一个月。 这个公告被铜锣士卒游街串巷喊出去之后，顿时吸引了大量的匠户前来报到。 不过许彪不想造那些小乌篷船，而是能装载众多士卒或者货物的大船。 “大人，只要有大料，您想要造黄龙大船，应该没有问题。” 一个年逾六旬姓李的老船工，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对许彪说道： “我家中祖上传下来的有黄龙大船的纸样，虽然年深日久虫咬损毁了一部分，不过我找几个老兄弟，恢复过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看来这个老船工为了五两银子的薪水，也真是拼了。 许彪看他应该是真的有些把握，于是就任命其为造船厂总工程师，设计制造黄龙大船。 至于老船工说的大料，是能够作为船的龙骨的木料，而且新采伐下来的还不能使用，需要放置二三年以上。 造船厂里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大料，这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有的话，也早就被那些官吏给倒卖出去，换成银子，进入自己的腰包了。 不过许彪也不准备使用传统木料做龙骨，而是直接使用钢材，甚至就连船板，许彪也准备使用铁皮。 用这李老船工，主要是借用其经验，制造出适合岷江和长江中航行的船型。 船型这个东西和流体力学相关，许彪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而老船工可以凭借其经验，制造出合适的船型。 还有舱内布局，桅杆，帆，索，水手知识，都需要这些具有丰富经验的船工传授经验。 李老船工得了五两银子的月薪，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变成了菊花。 不过，在听许彪说，要用钢铁做龙骨和船体之后，老船工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大人，这木头放入水中会浮在水面上，但是铁疙瘩可是飘不起来的！” 这也是一种思维盲区了，大家都认为铁疙瘩会沉，从来没有人让铁匠造过船。 而且这个时代，铁料非常贵，就连做盔甲都不舍得，大明官兵中，谁有一副铁甲，那可是非常奢侈的。 船体所用的铁料，能够打造上百件，甚至数百件铁甲了，所以根本没有人想过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打造铁船。 被这老船工一说，许彪也反应过来了，黑龙军现在都穿的是木甲，虽然防御力还凑合，但是跟铁甲比较，还是不如铁甲的。 现在经济方面比较宽裕了，也应该给黑龙军士卒身上的盔甲进行升级了。 而且现在有那种锻造机床，可以进行冷锻，冷锻钢甲的防御力远远高于铁匠用热锻手法打造的铁甲。 曾经有名的‘瘊子甲’就是一种冷锻钢甲，名噪一时。 打发了老船工，让他先把船型弄出来，后面造船的时候，只用钢材做龙骨就行，船板如果铁料不够的话，就还用木料。 这个时代造船，都是先手工做出一个船的模型出来，调整完毕，然后再按照这个模型放大，进行造船。 造船厂里现在垃圾遍地，简直就像是一个难民营，而且周围没有围墙，谁都可以随意出入，有什么好的材料，哪天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 许彪让安高阳派出黑龙军士卒，进行厂区清理，然后先按照行军营盘给厂区扎一圈木栅栏，并且进行警戒保卫工作。 另外就是硫铁矿的开采和提炼硫磺，也需要黑龙军士卒到矿区进行看守。 这样一来，安高阳的前军一千人，基本上就被分摊开来，顶多有一半人手能进行城防警戒了。 现在由于官兵和大股农民军激战正酣，没有精力来过问乐山县城被攻占的事情，但是一旦官府腾出手来，估计包括自流井地区在内，都要面临重大的压力。 许彪安排了一下乐山这边的工作，还要赶回自流井那边去，这边只能托付给安高阳了，希望他能独当一面，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能坚持到总部来援吧。 大理国王接到段博涛的求救信之后，已经派了特使前来，但是许彪为了谈判的时候容易一些，特意没有召见对方，而是把这一队人晾在那里。 许彪回到荣庄之后，首先去匠作营那边，看了一下柯良才的机床制造进度。 许彪只是提出了卧式机床的构思和关键性的材料，比如工具钢材质的切刀，螺纹图样等，然后就让柯良才带着雷火堂里的技术工人，去进行改进生产了。 许彪来到匠作营的铁器营房区，走入到了一座新建的工棚内。 这个工棚面积很大，面积足有二百平米以上，主体结构都是用甚至没有去皮的原木直接搭建起来的，很是有些简陋，但是却显得很结实，通风条件和采光条件都相当不错，使得这里的空气质量比起铁匠铺里面的空气质量好了许多。 工棚里，许彪见到了柯良才改进之后的机床。 新的卧式机床采用牛拉磨的形势提供动力，外表看上去很结实，和现代车床没有太大的区别。 许彪进来的时候，柯良才正用车床进行铁零件的加工，随着滋滋啦啦的声音，铁屑不断的被切刀切削下来。 许彪没有打扰柯良才，而是站在一边观看，有黑龙军士卒见到许彪，想要通报，也被他抬手制止了。 许彪发现，这柯良才还真的挺聪明的，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变速箱，他就根据齿轮的不同速比，造出了能够提供不同转速的驱动杆，而不用赶着牛跑快走慢。 当然，现在机床上的变速机构还十分简陋，只有高低速和空挡，并没有太多的档位，但这也是一个跨时代的进步了。 “大当家的，您来了！” 柯良才加工好了那个零件之后，松开铁钳，拿着光滑的零件满意的端详，才发现了许彪的到来，于是连忙上前行礼。 许彪点点头，问道：“怎么样，这车床好用吗？” 柯良才咧开嘴笑了起来，连连说道： “好用，太好用了！尤其是加工这种圆形的零件，公差小到让人难以相信的地步！” 车床旋转切削，肯定会生产出非常标准的圆形零件来，手工制造的零件，跟这种机械生产的零件相比，公差非常小，这点是不用多说的。 第128章 土制火箭弹 既然这种车床被证明是可行的，那么换用不同刀具的其它机床，应该都没有太大的研制困难了。 比如说，把车刀换成钻头，就可以试着钻枪管。 现在的火绳枪或者是燧发枪，使用的枪管是一样的，都是用铁皮包裹在铁棒上敲打,形成一个圆筒，然后再把缝隙焊接起来，就成为一层枪管。 接下来同样的工序，在外面再包上一层铁皮，焊接缝隙位于不同的方向，这样一来就能够保证密封性,就算是有一点漏气，也不会影响多少性能。 这里说的焊接，肯定不是后世的电焊,而是早在西周晚期就发明的焊接方法，钎焊。 从焊料成份看，其大体可区分为铅锡焊、铜焊、银焊三种类型。钳锡焊叉可区分为高温型和低温型两种，高温型约与今软钎碑相当，低温型即汞齐焊;其焊料都是铅、锡及其合金。铜焊和银焊约与今硬钎焊相当，皆为高温焊;铜焊焊料包括红铜和响铜两种，银焊料之美者为银四铜六的合金。 春秋之前主要使用铅锡焊，战国早期发明了铜焊，关于银焊的记载始见于明。有关汞齐焊的记载较晚，但其发明年代是不会太晚的。我国古代焊接的造渣熔剂主要是硼砂，此外还使用过硇砂等。焊接的具体操作约有三种:即高温浇焊、高温点焊、汞齐粘焊。 《天工开物》卷十“锤锻·治铜”条云:“用锡末者为小捍，用响铜末者为大捍(原注:碎铜为末，用饭粘和打,入水洗去饭，铜末具存,不然则撒散)。若捍银器，则用红铜末。”此“响铜”意即用来制作响器(打击乐器)的铜,即高锡青铜。看来，此用“锡末”的小焊约与今软钎焊相当，其强度较低;用响铜末的“大焊”约与今硬钎焊的铜焊相当，其强度稍高。 钎焊时被焊接金属并不融化，而是焊接材料（焊丝）融化，并紧密贴附在被焊接材料上，利用两种材料原子之间的作用力连接在一起，常见的锡焊、铜焊、搪铅都属钎焊。 虽说现在焊接工艺已经比较成熟了，但是对于许彪来说，总是知道后世的枪管，怎么样也要用无缝管来制造才算符合潮流的要求。 现在有了这种机床之后，就可以让铁匠打造出一根铁管来，然后用钻头把中间钻出孔洞，形成需要的枪管。 要达成这种工艺，除了有高硬度的工具钢钻头之外，还要有稳定的固定体和前进后退轨道，否则在钻洞的时候，万一有一点偏差，钻出来的孔洞不直，这根枪管就算是报废了。 许彪和柯良才正在探讨不同刀具需要的机床台体，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众人的惊呼声,好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许彪连忙出了工棚去看，原来刚才萧铁匠这边正在正常工作，突然间天上飞过来个物件，一下落在熊熊燃烧的火炉之中，大家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天上掉下来的那个物件便轰的一声爆炸了，结果一个稍微靠近准备用铁钳把那个飞来物体夹出来的学徒当场便被炸伤。 不过这个东西爆炸威力不太大，就连炉子都没有炸毁，那个受伤的学徒更多的是被铁匠炉子里熊熊燃烧的煤炭给烫伤的。 许彪吩咐亲兵，赶紧让医营擅长处理烫伤的大夫过来，给这学徒治疗。 正在这个时候，高松带着一个雷火堂的年轻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看到那烫伤的学徒便连连赔罪，并且赶紧向许彪请罪。 许彪对高松问道：“这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为何如此不小心？幸好只是落到了铁匠炉子里，爆炸的冲击波被炉子给挡住了，就算是这样，还是伤了个人，要是正好落在人群里面的话，看你怎么交代！” 高松面带愧色的对许彪说道：“大当家的，你奖赏了柯良才的锻机之后，还鼓励发明创造，现在营中众人的热情很高，这个家伙在研制大号的一窝蜂，今天不知怎么出现意外，惊扰了大当家，还请大当家恕罪！” 原来许彪见到柯良才的那个重锤锻造机床之后，就奖励了他一百两银子，并且宣布今后如果有工匠再有类似的发明创造的话，还会重奖发明者，所以这匠作营中的工匠，稍微有点心思的，都在琢磨着怎么改进工艺，获得大当家的奖励。 毕竟一百两银子算是一笔巨款了，如果普通的工人，干个一二十年也顶多积攒下这么一笔银子。 “小的该死！是小的太不小心了！以后小的不敢再试射这种东西了！保证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了！还望大当家的恕罪！” 那个年轻人脸色发白，来到近前之后就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的说道。 许彪没有理睬这个脸色发白吓得浑身颤抖的年轻人，而是转头对铁匠头领张洪说道： “好好让那个学徒休息，不行的话就将他送到医营之中住院治疗，另外发给他五两银子作为补偿，告诉他养伤期间工钱照付！” 刚才许彪也看了一下，烫伤并不是太严重，只要回去静养就行了，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在家的卫生环境肯定比不上医营当中，如果有发炎发烧的情况，还是要到医营中进行住院观察才合适。 而现在没有大的军事行动，医营中的床位没有住满，像是这种可住可不住的轻伤员，也可以住院受到比较好的照顾。 处理完伤员的事情之后，许彪才转过头来，对着那个吓得脸色苍白的年轻人问道：“你搞的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厉害？能飞到铁作那边？” 许彪是知道火药作坊因为其危险性，已经搬迁到更远些的山脚下去了，距离此地有一段距离，这个年轻人不知道研究出什么东西，竟然能飞到这边来？ “就是那种大号的一窝蜂火箭，这段时间小的一有空就鼓捣这东西，眼下倒是做成了几个，今天试着放了一个，结果有个零件没有粘结实，便飞到了铁匠这边来了，小的该死！” 那年轻人额头上紫红一片，磕头磕的差点出血。 许彪让他起来，然后问道：“是官兵那种一次放数十支火箭的一窝蜂吗？” 那年轻人说道：“不是一次放出很多支，我是把其中一支进行了放大，然后安上多片羽毛，想要纠正一窝蜂放出去之后只能乱飞，不能准确瞄准的毛病。” 一窝蜂火箭实际上就是在箭矢杆上绑上烟花，发射出去根本控制不了目的地，杀伤也是靠箭头穿刺力。 而这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是用了一个大号烟花代替箭矢，在烟花本身上粘上羽毛，然后前面放上一个大爆竹，发射出去之后，到达目的地进行爆炸。 和霹雳子差不多，不过这次的试验品没有在大爆竹的周围放上铁屑铅子，否则的话，那个铁匠学徒也不会只是烫伤了。 许彪听了大感兴趣，立即起身道：“听起来你这个东西和我印象当中的某个家伙很像啊，走！去看看去。” 那年轻人不敢怠慢，连忙跑在前面带路，许彪和高松跟在后面。 许彪看着前面那年轻人的背影，对高松说道：“出现这种意外，在科研中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回去之后不要责怪这年轻人，只是今后注意一点，不要在烟花前面放上实弹，弄个重量一样的东西代替不就行了。” 高松点头应是。 说着话众人来到了那年轻人的工坊之中，年轻人从屋中拎出来一个家伙摆在了许彪面前，许彪一看就乐了起来，这玩意儿不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火箭弹吗！ 只见这个东西粗有手腕左右，长度在六七十公分左右，外壳是纸质的，在前端安了个圆滚滚的大爆竹，尾部有喷口，周围粘着一圈大号的羽毛，可能是鹅毛，整个一个土造的火箭弹。 用羽毛代替尾翼可还行！ 其实火箭弹根本不用安装尾翼，只是改变一下尾部喷管的角度，让多个喷管形成倾斜角，让火箭弹在飞行途中旋转，就能解决一窝蜂那样精确度不够，到处乱飞的问题。 像是后世闻名遐迩的63式130毫米火箭炮，被称为穷人的三大制胜法宝之一。 107毫米火箭弹飞行稳定采用旋转方式。火箭弹的中心线都偏转一个小角度，火箭点火后，燃气一面推动火箭弹前进，同时推动火箭弹像普通线膛炮的炮弹那样自转，以此保证炮弹飞行中的稳定，必要时，107毫米炮弹可以不需要发射装置，直接放在地上，瞄准后用几节普通电池和两根普通铁丝或导线就可以发射。 更有甚者，曾经有报道说阿富汗人用石头把107毫米火箭弹的后盖砸掉，在地上摆成一排，然后用火直接点燃发射。 这种东西和二踢脚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许彪和颜悦色的对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研究这个东西多长时间了？” “禀大当家，小的名为雷东伟，是来到这里之后，见到柯良才研究的那个锻造机床受到大当家赏识，并且开出了发明创造的赏格之后，才开始研究的。” 年轻人雷东伟抱拳行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雷东伟？姓雷，不知道和雷火堂的堂主有没有关系？ 许彪看了高松一眼，高松顿时明白了，连忙解释说道：“大当家的，这个雷东伟是原堂主的同族，不过从来没有受到过那厮照顾，平时走得也不近。” 雷姓人在雷火堂中有很多，只要不是原堂主的心腹亲信，那就没有太大的关系，否则还怎么用人？ 许彪点点头，对雷东伟问道：“那你研究的这玩意儿能飞多远？” 雷东伟挠了挠后脑勺，惭愧的回答道： “试过了三个了，有一个飞起来没多久，就在空中燃烧起火了，最远的一个飞了两里地左右，因为前面安装的大爆竹药捻子燃尽在空中爆炸了，另一个飞的就是刚才掉到了铁匠那边的那一个。” 许彪一听有些遗憾，不过一想也是，纸质的外壳在点火的之后，喷出的尾焰温度应该很高，肯定是会着火，而且装药也是学问，别看这大号烟花只是把体型放大，做起来没问题，但是装药会随之增加不少，稍有不慎，便会爆炸，所以黑火药做的火箭弹，以目前的技术还是有点不足，材料上无法保证它的安全，虽然思路没有问题，但是实际操作还是很困难。 明代早年的万户就是想要用火箭把自己推到天上，结果火箭爆炸当场死亡，可见黑火药做大号火箭，是有点不太容易的。 于是许彪指点了雷东伟一下，让他把这个土制火箭弹身上粘的羽毛都弄掉，然后在尾部增加几个喷管，并且稍稍倾斜一个小角度。 这个土制火箭弹的喷管使用的是黄铜材料，铜在大明本身就是可以做铜钱的，所以雷东伟有点舍不得，不过既然大当家开口了，后勤营那边肯定会拨付过来的。 如果是在攻占乐山县城之前，火药全部靠买四海商会的，许彪应该不会让这些科研爱好者拿着火药乱放，不过现在火药的供应已经不是问题。 现在黑龙军辖地之内的老百姓都已经摸到了积硝的门道，会扫起硝土储存起来，然后交给保长换取几文铜钱贴补家用，然后保长便将各家各户收集的硝土派人运送到匠作营。 而高松则令手下熬硝，提纯成为纯硝，所以眼下黑龙军根本不缺硝，再加上攻占了乐山县城之后，使用硫铁矿提炼硫磺，今后硫磺会源源不断的送到这边来。 这样一来火药的困局就被解决了，让雷东伟等人拿来进行研制消耗，许彪也不会舍不得了。 不过这个火箭弹目前就算是研究出来成熟的产品，也对黑龙军没有太大的帮助，因为目前弩车发射大箭，上面绑着三个霹雳子，就能够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这个火箭弹并不比弩车大箭飞的远，而且前面爆炸的装药部，也没有三个霹雳子的重量大，爆炸力强。 不过这是今后科技发展的方向，就算是作为技术储备，先研究出来也是好的。 129 荣县的县令大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眼看就要收麦子了，可是乐山县这个邻居却忽然被流贼攻陷了。 在他们毫无准备之下，一支打着黑龙军旗号的流贼忽然之间便经过了荣县地盘，渡过岷江，仅用了半天时间，便攻占了乐山县城。 虽说在明朝,乐山县城的地位一直在下降，但是它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位于大渡河、岷江和青衣江之间，而且旁边就是峨眉山，每天都有不少上香的香客经过。 在自流井地区被黑龙军占领之后，荣县的县令大人上下联系，准备收复失地，但是乐山一路兵根本没有出城，就被吓退了。 泸州卫的官兵和乡勇,还有土匪联合在一起，这么多的人，还没有走到地方，在半路被黑龙军伏击，哄堂大散，就只有泸州卫指挥使带着少量精锐家丁逃回了泸州，听说吓得大病一场，到现在还闭门不见客呢。 荣县县令大人本来还想着联合北边的几个县，联名上报请求增援，但是现在黑龙军攻占了乐山县城之后，荣县就相当于处于黑龙军的南北夹击之下。 这一下可把荣县的官吏们吓了个半死，他们怎么也没有预料到黑龙军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对乐山县城下手，本来他们认为黑龙军占领了自流井地区这种川中财赋重地，金山银海，应该会躺在银子堆上睡觉，吃喝享受，没想到黑龙军还会看上乐山县城这种没有什么油水的地方。 这段时间以来,荣县县令也征集了周围的大户人家的家丁和乡勇,并且告急文书一封接一封的发往成都。 荣县的大户们更是吓得鸡飞狗跳的，并且在听说黑龙军洗了红云寺，把里面的数千名和尚全部拉到苦役营中去强制劳动之后，都不敢在自己的庄子中居住了，全部搬到了荣县县城之中去了。 虽说小乱住城，大乱住乡，但那是对于普通的农民军来说的，小股的农民军没有能力攻陷县城的城墙，所以小乱住城里，大乱的时候农民军为了壮大声势，都喜欢把目标瞄准县城，打开城池之后，里面的粮食可以供应大军的军粮，打开小的庄子根本不够大军的吃喝。 但是对于黑龙军来说，情况就有点特殊，黑龙军搞的那个什么均田免赋的政策实在太过恶心，大户人家下面的佃农们，都没有心思给他们种地了,这些地主老财走到哪里都觉得老百姓看他们的眼光怪怪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他们的家产田地给分了。 这些地主老财们把搬家到县城之中后，跟是重金雇佣武者帮着守护家产，还有人拿着大笔银子购买武器武装自己的庄丁，总之乐山县城被乱喊乱叫一举攻克之后，整个荣县县城之中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但是和官府还有地主老财们不同的是，荣县这边的穷苦老百姓们，虽然因为官兵的封锁不能直接前往自流井地区，但是荣县多山，山间的小路是不可能完全封锁的，通过山间小路，两边的山民们还是有不少的来往的。 荣县当地的穷苦百姓们听说了不少关于黑龙军均田的传闻，一开始他们也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杆子们造反也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想要吃好喝好点，谁会无缘无故的把相当贵重的田地分配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消息传递过来，大家都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一个个都对自流井地区的百姓们羡慕不一，恨不得自己也是那边的人，分上一些田地，以后也能过上吃饱饭的好日子，甚至有可能还能隔三差五的见到一些荤腥。 有些比较光棍的行动主义者，家里没有老小牵挂的青年，干脆就直接通过山间小路，进入到了黑龙军控制的地区，投奔了黑龙军，进行登记，重编户籍之后，分配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土地。 虽然这些土地暂时不能买卖和转让，但是这些穷苦的老百姓们都是想要好好种地，然后希望自己的汗水换来金灿灿的粮食，谁也不会觉得黑龙军限制买卖投机是别有用心。 毕竟这田地是白来的，如果你拿到手之后就想要转手卖掉换成银子，不就等于是直接从黑龙军的口袋里掏银子吗？人家能愿意才怪呢！ 还有一些家有老小的人没法到自流井地区去投奔黑龙军，也纷纷拖人带信，愿意给黑龙军做向导，希望黑龙军赶紧打下荣县县城，让他们也早点得到黑龙军均田免赋政策的照顾。 对于这种情况，荣县的官府和大户们根本没有觉察到一样，以至于当一支黑龙军忽然间出现在靠近荣县的城镇双石镇的时候，官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双石镇的巡检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镇中大户更是没有防备，被黑龙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连镇子的大门都没有关闭上，便被黑龙军一举夺占了去，大批黑龙军部众们冲入双石镇中，镇子里面的一些内应立即便鼓动镇子里面的老百姓，跟着黑龙军开始攻打镇中的几个大户的宅院还有镇巡检司，而直至这个时候，双石镇中的巡检还有几家大户才明白过来，赶紧关门带着他们的家丁，还有巡捕之类的人员进行抵抗，可是面对着如狼似虎的黑龙军，他们的抵抗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仅仅一天时间，黑龙军便全部控制了双石镇。 就在黑龙军控制了双石镇之后的第二天，许彪便命骑兵参将章东和后军参将柴通这两员虎将，分兵两路，开始扫荡荣县境内的的大庄大堡。 对于荣县官府来说，他们是居于黑龙军的势力范围包围之下十分危险，但是反过来说，荣县县城也相当于把黑龙军的势力范围分割开来的一颗钉子，是黑龙军没有办法容忍的。 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荣县外的四个大庄堡也仅仅抵抗了两天时间，便在黑龙军和庄内的内应的里应外合之下，被纷纷攻克，其余小一些的村落中的富户，明知黑龙军势不可当，于是立即纷纷选择了弃家而走，争先恐后的逃往荣县县城之中避难去了，荣县县城外面全部落在了黑龙军控制之中。 而后军参将柴通在攻取下历山镇之后，柴通和他手下们一刻都没有休息，仅留下部分细作临时组织起当地的百姓，并且留下一队五十人的兵力带领他们，守住了唯一一条通往荣县县城的道路，自己亲自率领两哨人马，直扑向了南部的龙孔镇。 龙孔镇地处于岷江东岸，此地又是北边的乐山县城和南边的宜宾中间的要害位置，而且连接荣县西南数个乡的要隘之处，只要取下龙孔镇，便切断了荣县西南部的数个乡和荣县的联系，同时也为以后南下宜宾争取到一个重要的渡口。 而龙孔镇虽说是荣县内的属地，但是深入山中，和荣县的直线距离，便足有五六十里，再加上走山道要绕很多路，从龙孔镇到荣县几乎有百余里的距离，而山道之中不适合战马驰骋，所以这一次柴通攻打龙孔镇基本上全部带的都是步军，就连斥候也大多改为了步行。 为了争取时间，赶在其它地方得知黑龙军来袭的消息之前，攻下龙孔镇，柴通再一次下令轻装，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往龙孔镇，后军的两哨兵将于是在号子声的激励下，便撒开了脚丫子，沿着山中的道路，朝着龙孔镇狂奔而去。 这一跑便是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柴通的指挥下，兵将们每行军十里，才休息一刻钟，连中午都没有埋锅造饭，全军上下都只随便吃一些每个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咸菜，喝一些水囊中的凉水，如此一来仅仅一个白天的时间，全军便赶到了龙孔镇外。 黑龙军来到自流井地主驻扎之后，也收拢了一些愿意加入的江湖人物，和其他农民军被打散的士卒。 钻天风就是跟随李自成等大股过来的农民军，前一阵子在成都附近和官兵大战，被打散之后没有再加入战场，而是汇集了几十个人，向着西南一路过来，后来投奔了黑龙军。 这次钻天风和他以前的三十多个手下，跟着黑龙军跑的是差点断了气，他们以前也曾经自诩是铁脚板，在山中来去无踪，一天跑几十里路轻松的很，但是今天第一次他们跟着黑龙军进行这样的急行军，才知道他们的走路的腿脚，根本就不是黑龙军的对手。 黑龙军的这些兵将们好像跟铁打的一般，一个个撒开腿之后，如同踏风一般，朝着前面狂奔，刚开始二三十里路，钻天风他们这些新入军的人还基本上能跟的上，但是当过了中午之后，钻天风他们便有点架不住这样的急行军了，一个个跑的是闪腰岔气，腿里跟灌铅了了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再跑了一阵之后，两条腿软的像面条一般，几个钻天风以前的手下一屁股坐到路边，喘得如同破风箱一般，摇着头叫道： “俺的娘亲呀！再跑的话，俺就要累死了！不成了！不成了！说啥都跑不动了！” 刚好柴通这个时候从后面追了上来，钻天风这才发现，连柴通也跟他们一样在进行徒步行军，同样也跟他们一样，走的是满头大汗，而且还时不时的停在路边，给手下的兵将们打气鼓劲。 “怎么了？弟兄们？到这儿就跑不动了吗？再加把劲，斥候说了，再有二十里就到龙孔镇了！到哪儿之后，再好好歇歇！不能拖到天黑，这山道上天一旦黑下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咬咬牙坚持一下！来，我拉你一把！” 柴通看到钻天风这伙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在路旁，于是走到近前对他们说道，说着便把一个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伸手还把他带着的斧头给接了过去。 这些在其它农民军过来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统一的武器，都是有什么用什么，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钻天风苦笑着爬起来，对柴通说道： “柴将军，在下真是服了你们了！别的不说，就这行军速度，天底下就真没多少人能比得上咱们黑龙军的！弟兄们，瞧瞧柴将军跟咱们一起走，别他娘的给我丢脸了，都爬起来，就算是爬，也他娘的要跟着爬到龙孔镇去！” 参将也是将军，这钻天风的称呼没毛病。 人活一口气，这些累趴下的家伙们，看看连柴通这样的将军，都跟他们一样在徒步行军，这心里面也没啥不平衡的了，而且大家伙都是人，看看人家黑龙军的老兵将们，虽说累的也是气喘如牛，但是却还都在咬着牙，坚持着朝前甩着大步前进着，而就他们这伙人却累的趴在地上，想想也都觉得丢人，于是一个个咬着牙爬了起来，在柴通的鼓动下，再一次迈步朝前行去。 这一路上走来，过了中午之后，便转道沿着岷江而下，河谷这边的农田也多了一些，而且路上开始见到一些正在农田中耕作的农民，这些老百姓出于对所有军队的恐惧，一看到黑龙军，便纷纷撒腿就跑，生怕成了莫名其妙的刀下鬼了。 而黑龙军也根本不搭理这些路人，吓跑就吓跑他们，只是低着头一股劲的朝前赶路，沿途路过的村庄也一概不入，只是一个劲的继续赶路。 望山跑死马这句俗话说的一点不错，在这样的交通条件下，明明已经看着山下的那条路就在脚下，可是等走到那里的时候，却足足还要走出好几里甚至十几里才能到达，这样的行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算轻松，特别是身体稍弱一些的，等走到龙孔镇的时候，几乎感觉像要快死了一般，纷纷一头栽倒在地，说什么都爬不起来了。 龙孔镇在岷江的东岸，而对面西岸是犍为县，虽然这边属于远离荣县县城管理的偏远山区，但是对于对岸的犍为县来说，那就是渡江就到的事情。 如果被犍为县的官府发现这边的情况，恐怕就会节外生枝了。 130 对于黑龙军开始扫荡荣县境内大庄大堡的消息，大家都是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的。 毕竟占据了自流井那种金山银海的地盘之后，谁都会以为黑龙军不会对山间贫瘠的土地再感兴趣了。 就像是有了大鱼大肉，谁还会去抢乞丐手中的窝窝头呢？ 所以当黑龙军天黑之前抵达龙孔镇的时候，龙孔镇这边还是一片平静，没有做任何准备。 直到守门的庄丁看到道路远处忽然间出现了一哨兵马的时候，庄丁们还以为这是不知道哪路官军过来了呢！一个个站直了腰杆,伸着脖子使劲的朝着道路上来的这支兵马望去，倒是有眼尖的，看着不对劲，忽然间惊呼了一声：“贼军来了！”然后掉头便朝镇子里面狂奔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剩下的那些人才意识到大事不好，一个个惊恐万状的朝着镇中蜂拥而去,赶在黑龙军冲入镇中之前,把镇子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而黑龙军到了这里，虽然只差一步之遥，便可以冲进龙孔镇，可是最终还是因为形迹暴露早了一点，以至于功亏一篑。 而且等走到了这里之后，黑龙军上下兵将基本上都已经耗尽了体力，即便是想要紧接着攻打龙孔镇，体力也已经撑不住了。 于是眼看着龙孔镇关上了镇门，这些兵将们顿时有些泄气，都坐在了地上。 如果这会儿龙孔镇这里有一支精锐的兵马的话，数量不用多，二百人便足够了，只要立即从镇中冲出来，便能将黑龙军杀个人仰马翻。 只可惜龙孔镇里面虽然热闹，但是庄丁乡勇数量并不算多，这里倒是商贾们云集的地方，平日里只有一个总旗的官军驻守在这里，归一个巡检统带，当听闻龙孔镇外突然间出现一支贼军的时候，这里的巡检别说是带兵出来突击了,当即便被吓了个屁滚尿流，赶紧狂奔出院子，招呼镇中的人赶紧关闭两边的镇子的大门，召集人手登上镇子的寨墙作出防守的架势。 柴通气喘吁吁的站在镇子外面，虽说他体力比较好，这半年来也早已适应了这样的长途行军了，但是既便如此，这一天的急行军下来，他也累的够呛，看着就在眼前被关闭起来的镇门，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懊恼，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如果再快一点的话，他们这一次弄不好便可以毫不费力的夺下这个龙孔镇了。 不过懊恼归懊恼，柴通也知道这世上不可能事事顺利，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努力了，也没什么可懊悔的,眼看着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了，后续的兵将们也都在赶上来，而且人人都累的是气喘吁吁。 如此情况之下，肯定是无法抢攻龙孔镇了，于是柴通便下令就地扎营，将龙孔镇给包围起来，同时派出两队兵将，强撑着赶往镇外岷江上的渡口处，夺占渡口，因为细作说那里往往都会停着不少过往的货船，每条船上都装了不少的财物，正是黑龙军眼下急需的东西，不能让他们跑了。 在派出这两队兵将出发之后，柴通便令剩下的兵将就地安营扎寨，等到当天黑之后，镇外渡口上响起了一片的喊杀声和惨叫上，接着腾起了一团团的火光，柴通不用去看，也知道自己的手下应该已经得手了，估摸着只有很少的船只能从渡口逃脱，这一下来龙孔镇，就先成功了一小半了。 在稍事休息之后，柴通安排了警戒之后，便带着阎重喜和罗立诸将围着龙孔镇转了一圈，镇子不算大，占地大致有百亩左右，镇子的寨墙修的也不算高，上面入夜之后，便布满了亮子油松的火把还有一串串的气死风灯，显然镇中已经动员了起来，做好了防备黑龙军夜间进攻龙孔镇的准备。 “将军，据这一带的细作说，这里可是个肥的流油的地方呀！往来于岷江上的商贾们，经常会在这里卸货，镇中大多数都是商贾的货栈，里面囤满了各种好东西！估摸着打死这儿的守军，他们都想不到咱们会突然间杀到这里，哈哈！这一次咱们可又发达了！哈哈……” 钻天风丝毫不掩饰他对这里的贪婪，哈哈大笑着指着龙孔镇对柴通说道。 “可惜我们还是慢了一步，要是提前派人先夺了这里的镇门的话，明天就不用强攻了！”柴通也是一脸可惜的说道。 “这次咱们带来的马实在是太少了些，要不然的话，卑职先带些斥候过来，夺了镇门，等将军率大部兵将赶过来，咱们大家伙今天晚上弄不好就睡在镇子里面了！” 柴通微微一笑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不可能事事都跟咱们预计的一样，没有这么多取巧的地方！弟兄们今天也都累的不轻，即便是攻入镇中，恐怕也会遭遇镇中敌军的抵抗，咱们不见得就一定能占多少便宜，好了，龙孔镇不过如此，今晚大家伙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起来，一鼓作气破了它！” “今晚你和斥候兄弟们辛苦辛苦，替弟兄们看好大营，别遭了敌军的暗算了！盯住这龙孔镇，不能让任何人跑掉！” “卑职遵命！……” 龙孔镇中一片喧闹之声，住在这里的商贾们一个个被突然出现在龙孔镇外的这伙贼军吓得是魂飞魄散，纷纷想从龙孔镇中逃走，生怕这里守不住，他们这些人都成了贼人的刀下鬼了。 而镇守孤城的那个巡检，说什么都不许任何人离开镇子，派人死守住镇门，不许开门放出去一人，生怕混乱之中，镇中有贼军的细作趁乱夺了镇门，里应外合夺了镇门，所以严令除了镇里面巡检司的那五十名官兵，和有限的几十个乡勇，任何人不得靠近镇门，违令者杀。 于是镇子里面是大人骂女人哭小孩儿闹，一时间乱作一团，眼看无法逃离镇子，于是这些商贾以及他们的伙计带着家眷们纷纷又躲回了自己的货栈抑或是客栈之中，胆战心惊的等着天亮。 而这个巡检平日里作威作福，到了这个时候，还真就有点狠劲，爬上寨墙在观望了一番镇子外面的这支贼军之后，又琢磨了一阵，基本上搞清楚了镇子外面这伙贼人的来路，于是大骂道：“这黑龙军杀到这里，他娘的居然没人提前告知老子一声！连给老子准备的时间都没有！这县衙里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骂了一通之后，他在镇子中巡视了一遍，不停的给手下官军还有庄丁们打气，又赶紧派人取了巡检司储存的兵器，送至寨墙上面，在清点了手下之后，他感觉到人手实在是太缺了一些，镇子外面的贼军有近千人之多，而他手下只有区区百多名官军和乡勇，仅凭这样的兵力，根本就无法有效的守住龙孔镇多长时间。 于是他一咬牙，吩咐手下官兵，在镇子里面召集那些大户家的庄丁还有被堵在这里的商贾们的伙计出来一起帮助他协防此地，如此一来，在镇中有搜罗出了二百多青壮男人，逼迫着他们登上寨墙，帮着御守。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这些人在这里恐怕撑不了多久，连夜派出手下两个人，分做两路从镇子两侧用篮子将他们吊出镇子，一个人前往周边赶紧召集周边几个庄子的乡勇过来帮忙，另一个人则出去找马，然后飞报荣县知县，让他赶紧速速调兵过来救援。 总之一晚上下来，镇子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合一眼，都紧张的关注着局势的发展，等候着天亮镇外的贼军对他们的攻击。 天亮之后，柴通下令兵将们起来之后饱餐战饭，便开始在镇外列阵，准备攻打龙孔镇，但是没成想刚刚列阵完毕，便听到东北方向传来了一阵喧嚣之声，在龙孔镇通往东面的一条道路上呼呼啦啦的涌来了一帮乡勇，兵力大致在五六百人左右，各举刀枪朝着龙孔镇杀奔了过来。 柴通皱眉一看，心道这次还真是热闹呀！居然会有人前来救援龙孔镇，看来他还是把事情想的有点太简单了一些，于是立即询问石冉，这批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石冉在询问了一下随军细作之后，立即告诉柴通道：“启禀将军，这伙人很可能是附近李家庄、于家庄以及吴家堡等处的乡勇，估计是得到了龙孔镇这边的求援，调集各庄的庄丁乡勇想要来给龙孔镇解围了！” 石冉的话音一落，在古城西南方向便也传来了一片喧嚣之声，不多时斥候便跑来禀报，说从南面付家庄方向也杀来了一支兵马，看样子也像是一批乡勇，兵力在六百人左右。 柴通不由得有些乐了起来，现在黑龙军安下心来种田打基础，却没想到阿猫阿狗的都敢蹬鼻子上脸，自己带着后军兵力上千人之多，而敌军只是加在一起才一千多乡勇，便想拿下他这路人马，实在是有些太小瞧黑龙军的战力了。 于是他挥挥手道：“钻天风，你带些人去把这帮苍蝇给我轰走，回头等咱们收拾了龙孔镇之后，自然会去找他们的麻烦的！” 钻天风满脸的不在乎，立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从后军兵将中，抽出了两哨战兵，准备分头将这两路赶来救援龙孔镇的乡勇给赶走，省的他们跟苍蝇一般的飞过来耽误黑龙军办正事。 受命的兵将们齐喝一声，立即出列，掉头朝着涌来的那两支乡勇组成的地方武装迎了过去。 而镇子里的人本来看着黑龙军列阵于镇外，眼看就要开始攻打龙孔镇的时候，一个个都开始陷入了绝望之中，因为他们从没有见到过如此精猛的贼军过，眼前镇子外面的这支贼军，哪儿还像是一般的贼军呀！即便是他们见过的所有官军之中，也绝没有见到过如此雄壮的兵将过，于是一个个都吓得不由得腿肚子打颤，一些被强行揪上堡墙的人，当即便想丢了手中的家伙，逃回镇子之中，反正这些贼人也不是奔他们来的，他们犯不着钉在这儿送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从龙孔镇两边涌来的这两伙援军，不少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觉得龙孔镇总算是有救了，于是守军当即便跟打鸡血了一般，又来了劲头，一个个站在堡墙上嗷嗷欢呼了起来，更有人干脆就跪在堡墙上面，双手合什谢谢上天保佑，总之这两伙援军给龙孔镇之中的人们心理上极大的安慰，觉得这一下他们终于还是有救了。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他们顿时便又从云中一下跌入到了冰窖之中，他们刚刚高兴了一阵，便看到列阵于镇外的贼军分出两支兵将，迎头朝着镇子两端涌来的援军开了过去，迎面拦住了这两路援军，不多时便听到了一通乒乒嘭嘭的爆豆般的响声，紧接着便看到两边涌来的那两队援军人马前面扑倒在地了一片，顿时便大乱了起来，随即这两股贼军便开始轮番用鸟铳开火，打得两伙援军是鸡飞狗跳，不多时便乱成了一锅粥，接着被这两股贼军一阵冲击，便来了个就地溃散，吓坏的乡勇们撒开丫子亡命一般的便朝着四面八方逃去，再也没有初到时候的那种气势汹汹的架势了。 于是镇子堡墙上的那些人当场便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镇子外面的这幅场景，一时间都傻了眼。 镇外的这些贼军在击溃了两路援军之后，也没有挥军掩杀，而是迅速的便掉头返回了本阵，重新和镇子外面的贼军汇合在了一处，又一次恢复了起初他们来时的那副阵容。 这一下连龙孔镇的巡检在内，都慌了手脚，胆子小的人当即便吓软了腿，掉头便逃下了镇子的堡墙，惊慌失措的在镇中四处乱窜，开始找地方躲藏，本来镇中的人还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这些逃卒逃下堡墙之后，这才弄清了外面的状况，于是满镇子的人便炸营了一般再一次大乱了起来。 131 柴通看了看镇子中的情况，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将手朝着龙孔镇西门处一挥。 随军前来的炮队立即便将从四海商会购买的那种轻型铁炮从阵中推了出来，这一次为了检验这种三磅炮的威力如何，柴通可以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门炮翻山越岭的拉到了龙孔镇外，总算是轮到它上阵了。 乌黑的炮身被炮手们擦拭的锃亮,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摄人的光芒，令人无不感到它的森然杀气。 与此同时，黑龙军为了方便行军，其余的那些弗朗机炮都没有带来，只带了一批虎蹲炮，和十支大抬枪,虽说柴通一直对虎蹲炮的射程威力不满意,但是在山地作战之中，还是这种虎蹲炮比较方便,炮身很轻，只有不足五十斤重，骡马驮行很方便，即便是靠着人力抬行起来，四个人抬一门虎蹲炮在大山里面也足以健步如飞，不影响大军在山中的机动性。 当看到黑龙军推出了大炮之后，龙孔镇的这些守军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龙孔镇作为一个小镇，虽说商贸比较发达，但是装备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在镇子的寨墙上摆放了几门碗口炮，平时用来震慑一下普通的蟊贼还没有问题，但是面对武装精良的黑龙军，他们手中的这些武器简直就不值一晒,于是龙孔镇的巡检包括他的手下们更是吓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一个大嗓门的亲兵在被柴通吩咐了一声之后，立即掂了个铜皮卷的喇叭跑到镇子大门外面，对着堡墙上的那些人大叫了起来：“龙孔镇的人听了！我们黑龙军来此，只要尔等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便不杀任何人！如若不听的话，就修怪我们不客气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命你等最好速速决断，休要误了性命！” 这个巡检倒还算是个对朝廷忠诚之辈，听罢了这个贼人的吼叫之后，二话不说，抄起一张硬弓，对准镇子外面的这个贼人便拉满弓放了一箭，只可惜的是那个喊话之人站的太远了一些，他这支箭还是射偏了，连毫毛也没伤到那个劝降人一根，斜着飞了出去插在了土地上。 柴通见到有人放箭，于是也不再多废话了，接着又一挥手，数排持着鸟铳的火铳手立即并排朝着镇子推进了过去。 看着如墙一般推来的贼军，堡墙上的守军顿时更加混乱了起来,在巡检的号令下，乱哄哄的准备弓箭，装填火炮，准备抵抗。 只听得一声轰鸣，那门炮立即便跳动了一下，吐出了一团浓烟，转瞬之间，镇子的大门上便发出一声闷响，厚实的木质大门，当即便被轰出了一个海碗般大小的窟窿，被轰碎的木片劈劈啪啪的在门洞里面落了一片，惊得镇中的人纷纷惊呼了起来。 “铳下肩！”在火铳手中一个军官擎着一把雁翎刀笔直的站在队列右侧，放声叫道。 第一排火铳手随即便将扛在肩膀上的鸟铳放了下来，开始动作整齐的装填起了弹药…… “瞄准！”这个军官当看到兵卒们完成装填之后，立即再次大声吼道。 火铳手们立即便将手中鸟铳放平下来，把铳管下的支架摆在了地面上作为依托，铳口上台，将枪托紧紧的顶在了肩膀上，面颊也贴在了铳身一侧，眯起了眼睛，开始朝着镇子的堡墙上面瞄准了起来。 那个巡检眼看着这批手持鸟铳的贼军距离六十步之外，便停下了，开始装弹瞄准，虽然心中惊慌，但是毕竟他也算是有点军事常识的人，了解鸟铳这种武器的射程威力，于是当看到镇外的贼军在这么远距离之外便停下了脚步，开始瞄准，便立即对着堡墙上的手下们大叫道： “别怕他们，这帮贼人也就是唬人的，这么远根本打不着咱们！给我起来放箭呀！…啊…” 他的话音未落，镇子外面的火铳手便在军官们的指挥下，第一排的火铳手一起开了火，顿时在镇外响起了一阵乒乒嘭嘭的铳声。 几十颗弹丸雨点一般的撒向了镇子的堡墙上面，那个镇子的巡检的话还没叫完，便当即身中数弹，上半身腾起了数朵血花，被打得仰面朝天的翻倒在了堡墙上，滚了一下之后，惨叫着便落入了从堡墙内侧滚落入了镇子之中，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可怜这个巡检虽然多少了解一些鸟铳的情况，但是却并不了解黑龙军的这种鸟铳，错误的估计了黑龙军手中使用的鸟铳的威力，结果站在堡墙上上蹿下跳，正好成了黑龙军火铳手们的第一目标，许多人都把鸟铳瞄准了这个巡检，当场便把这个巡检给打死在了堡墙上面。 本来镇子里面的守军便已经吓得是手软脚软了，全指望着镇子中的这个巡检来振抚人心，可是没成想这才刚开战，巡检便被当场打成了筛子，死的不能再死了，其余的那些守军还有乡勇们顿时便彻底炸了窝，在镇外一片爆豆般的鸟铳声中，一个个亡命一般的逃下了寨墙，蜂拥朝着镇子另一端的大门奔逃而去。 像打这样的地方，许彪召开的军议会上众人已经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就是围城必厥，不能将整个镇子困死，始终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可供逃生的通道，避免使敌人被逼之下来个困兽之斗，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像这样的战法，不单单是黑龙军在用，据说也是建奴军对付大明一些城镇的时候常用的办法，今天柴通率部攻打龙孔镇，也同样使用了这种办法，只率部攻击东门，却把龙孔镇西门给留了出来。 现如今守镇的巡检一死，其麾下兵卒们便再无斗志，一窝蜂的弃了镇门和镇墙，朝着西门奔逃而去，沿途在镇中的人们也得知了消息，惊惧之下，跟着这些溃兵，同样一窝蜂的逃向了西门。 虽然西门也留守了少量的兵卒，但是看到这么多人都逃向西门，他们拦也拦不住，再加上听说巡检一死，于是这些镇守西门的兵卒们也无心恋战，随即打开大门，便一窝蜂的逃出了大门。 这一战可以说是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一个时辰的时间，黑龙军便打垮了两路援军，并且打死了守镇的巡检，攻入了镇中。 看着龙孔镇一片狼藉的大街，柴通不由得心情大畅，说起来这是个荣县的重要镇子，但是没想到打起来却如此轻松，第一说明了眼下荣县地方守备力量的松懈，同时也说明了眼下黑龙军的彪悍，以黑龙军目前的野战能力和装备水平，对上一般二班的对手，还真是不惧他们了。 在攻克龙孔镇之后，柴通只命少量兵力进入镇中进行肃清，彻底控制住全镇，而别看龙孔镇不大，却是个商贾云集之地，很是富庶，这一仗所获更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惊喜。 在战后清点之中，黑龙军发现了镇中有数处大型的货栈，里面囤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有粮食，有食盐，有铜铁，有布匹等等不一而足，数量可以说相当惊人。 可见这时代虽说老百姓非常穷困，但是大明的商业却还是相当的繁荣的，上层社会的生活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极其奢华的程度，难怪现在世道会如此之乱，老百姓们不反才怪呢！ 除了镇中的这些物资之外，黑龙军突袭龙孔镇西南方向的码头的时候，还截下了十几条船只，上面同样也装满了各种货物，这一仗可以说黑龙军是以极小的代价，却获得了巨大的收获。 当龙孔镇被克之后，黑龙军至此等于已经将荣县东西交通给彻底拦腰掐断，消息也很快便在当地传开，加上周边两伙临时组织起来的乡勇，又被黑龙军一举击溃，顿时使得周边乡镇庄堡中的人们人人自危了起来，纷纷关上了大门，作出拼死抵抗黑龙军进犯的架势，但是至于接下来他们能不能扛住黑龙军的攻势，这些人却都心中没底。 但是和富人们的惶惶不安相比起来，穷头百姓们可就乐坏了，黑龙军在攻占了龙孔镇的第二天，便令细作在周边开始散布消息，要拿出粮食赈济穷人，于是穷头百姓们很快便蜂拥到了龙孔镇之外，翘首期盼着黑龙军的放赈。 而柴通也确实没有食言，当即便在所获物资之中，拿出了近三成的粮食，在镇外开办了放赈点，以每人一斗的数量，分发给了前来领取赈济粮的老百姓们，一时间龙孔镇顿时立即便热闹了起来，各乡各村的老百姓越来越多的听到了这个消息，虽说分给他们的粮食很有限，但是对于早已穷极了的老百姓们来说，哪怕每人仅仅只有一斗粮食，对于他们来说也具有巨大的诱惑力，于是纷纷络绎不绝的从四面八方涌向了龙孔镇。 而这一次柴通率领来龙孔镇的兵将数量很有限，也就是后军人马，加上部分斥候和一部分炮队的兵将，总兵力不过只有一千人多点，如果仅仅依靠这一千多人的力量，攻掠荣县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但是柴通这一次来的目的，却并非仅仅是攻掠抢劫一番便拉倒了，许彪的目的很清晰，那就是像自流井那边的情况一样，彻底将这一带也纳入到他的控制区之内。 所以当民众开始大批涌向龙孔镇之后，柴通便下令在镇外贴出募兵告示，告示写的很简单，就是要在附近招募一千新兵，充实军力，凡是入选者，将会第一批获取分田。 由于细作提前的宣传，附近的老百姓对于黑龙军的行事作风也早已耳闻，绝少祸害老百姓，他们确确实实是跟穷头百姓是一心的，分田分地的事情更非是在故意欺骗老百姓们，所以告示一经贴出，根本不需要再多做什么保证，当地许多民众便立即争先报名，要加入黑龙军之中当兵。 而黑龙军攻下龙孔镇的消息，也迅速的传至了荣县城中，更是把荣县的官吏们给震得是七荤八素。 龙孔镇一带土地十分肥沃，黑龙军一旦控制了这里之后，对岷江上游的乐山和峨眉山等地都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柴通在攻下龙孔镇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立即再次率部沿河攻掠，而是立即就地招兵买马，招募起了一千多的新兵，将缴获的兵器先将这批新兵武装了起来，令其暂时驻守龙孔镇，并且抽调出五十个低级军官，在龙孔镇外练兵屯驻，保护龙孔镇周边十里之内不被袭扰，短期之内，对于这支新募兵马，柴通也没指望他们能上阵杀敌，只求让他们能有自保之力，可以确保龙孔镇不会有失就成，将他手下的战兵解放出来，可以用作接下来的行动。 黑龙军自从到了自流井地区之后，不像一般的义军那样，以劫掠为主要目的，而是要争取控制更多的土地，扩大势力范围和根据地的面积，和辖内区域中的民众数量，以此为基地为以后的扩充打下基础。 如此一来，他们便不可能像普通的义军那样，打下一个地方，抢光吃光之后一走了之，而是必须要打下一地，稳定一地，确保到手的地盘不能再被官军夺去，起码是在没有特别强大的敌军来攻的时候，轻易的便失去到手的地盘，所以柴通眼下面临的事情便比以前要多许多，除了军事之外，还要牵扯到许多地方民事的处理，几天下来，柴通几乎都是连轴转，每天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手头的事情多的简直如同牛毛一般，忙的是不亦乐呼。 特别是对于龙孔镇所获的这么多物资，将其留在龙孔镇显然是不明智之举，必须要将这批物资转运到自流井才安全一些。一时间龙孔镇通往自流井的道路上也忙碌了起来，平日很少行人的这条山道上，一日之间出现了众多马车，满满的装载着各种物资，像蚂蚁搬家一般的运向了自流井。 132 对于黑龙军，不单单是荣县的有钱人和官吏们仇恨，就连当地的一些散盗们也很是不满，作为盘踞与荣县的几伙山贼们，上次泸州卫联合乡勇和富顺县的土匪们，在半道上被黑龙军给击溃，从而扫清的事情,都感觉到十分愤慨。 因为杆子们相互之间也有一种默契，各自有一块势力地盘，一般情况下是不捞过界的，所以荣县这边的土匪们没有参加上次泸州卫的联合行动，因此也躲过了一劫，但是这帮贼人也很是不爽，觉得黑龙军坏了规矩,于是便也动起了小动作。 就在黑龙军正在转运龙孔镇的物资期间,一伙当地的山贼,便突然袭击了黑龙军的运输队，除了抢走了一批物资之外，还杀了一些帮着黑龙军运货的百姓，以及十几名护送物资的黑龙军的兵卒。 这件事让柴通非常恼怒，当即下令细作尽速查清是谁干的这件事。 除了这些杂事之外，当地的一些大户们也感觉到了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如果等下去的话，迟早他们会被黑龙军逐个攻破，于是纷纷联合了起来，七八家龙孔镇东面的大户们，将他们各自手下的庄丁以及乡勇们集合在了一起，再一次纠集起来了八百多人，交给了当地一个姓张的豪强手中，让他带着这些乡勇们抵御黑龙军继续攻掠。 这个姓张的家伙，早年据说也是盗匪出身，后来抢得钱多了，怕被官府抓获,于是便洗手不干，跑到荣县用劫来的钱财，置办了一个庄子，带着他手下在这里安定了下来，现如今黑龙军攻入荣县，对于他来说，好不容易到手的富贵生活，岂能如此便被黑龙军毁了，于是他这才出头主持，将周边大户的庄丁们召集到他手下，率领这些庄丁，打算跟黑龙军分个高下。 不过姓张的这厮也知道自己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勇基本上都是乌合之众，只有他手下的几十个人算得上见过血的狠角色，如此去和黑龙军硬拼的话，肯定跟上一次一样讨不了好，所以他没敢率部杀向龙孔镇，只是将这批乡勇拉到了龙孔镇以南的吴家庄之中，堵住了黑龙军下一步朝南攻击的道路，打算来个以逸待劳,在这里拖住黑龙军，等待官军的到来。 黑龙军的细作很快便发现了吴家庄的这伙地方武装，将消息通报给了柴通，柴通在重新调整过兵将之后，便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龙孔镇以南的这一大块区域，此次柴通受许彪的指令攻打荣县周围的庄子，原因有好几个，第一是扩大黑龙军的势力地盘，和乐山连成一片，第二是在自流井西部争取一个渡口，第三就是通过这一战，将官府的注意力吸引到岷江沿岸来，为自流井那边的夏收创造条件，以免官府利用夏收季节，攻打自流井，破坏他们的夏收事宜。 而这一次轻取龙孔镇，除了为黑龙军获取了大量的急需物资之外，也大大减轻了黑龙军此次出兵荣县对粮秣的需求，所以虽然耽搁了几天时间，但是也是很值得的，但是柴通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务必要尽快扫荡龙孔镇南部一带，彻底荡平自流井到岷江之间的地区，否则的话，在许彪那里的印象分恐怕会打折扣。 而想要扫平龙孔镇南部地区，吴家庄就成了他所选择的第一个目标，那个张姓豪强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吴家庄正好牢牢的扼守住了龙孔镇以南的区域，如果黑龙军绕过吴家庄不打的话，他们便可以利用吴家庄切断黑龙军的后路，断了黑龙军的粮道，所以只要黑龙军想要攻掠岷江，那么吴家庄就是最关键的一个据点。 柴通在和手下们研究过了这一带的地形之后，都意识到了吴家庄的重要性，于是柴通责令哨官文都率领招募的新兵，镇守龙孔镇，而他自己则带两哨兵马重新集结起来，立即扑向了吴家庄。 当柴通率部抵达吴家庄之外后，看罢了吴家庄的情况，也不由得有些暗自头疼了起来，说起来这个吴家庄不算太大，但是这个吴家庄却建有很坚固而且高大的寨墙，很是易守难攻，也难怪这一带的豪绅们将他们的庄丁乡勇们陈驻到吴家庄之中，看来如果想要攻下吴家庄，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而庄内为首的张二牛同样也提前已经得知了黑龙军来犯的消息，早已在吴家庄之内做好了抵抗的准备，将庄内的弓弩手尽数调至了庄墙上面，同时准备了相当多的滚木礌石、灰瓶火油之物，做好了抵抗的准备。 柴通在审视过了吴家庄之后，便派人通告吴家庄中的这些人立即献庄投降，但是立即便被庄内的乡勇用弓弩给射了回来，摆明了是要在此和黑龙军决一死战。 哨官罗文见罢庄内之人不肯投降，于是立即向柴通请战，要对吴家庄发动强攻，柴通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让其率部强攻吴家庄，同时着令随行炮队以及火铳手在庄外支援。 顿时吴家庄便成了一个战场，罗文身披两层重甲，亲自率部扛着临时打造的长梯，冲向了吴家庄，而庄外黑龙军炮铳齐发，打向了庄墙上。 黑龙军的火力之猛，当即便给守庄的乡勇们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一下庄墙上的乡勇们便被打死打伤了二十多个，吓得剩下的那些庄丁乡勇们都缩下了庄墙，不敢再轻易露头了。 那个张二牛见势不妙，心知如果他们挡不住黑龙军的进攻的话，他们这些家的基业肯定会彻底完蛋，于是狠下心来，抽刀连砍了几个畏战不前的庄丁，逼得剩下的庄丁重返寨墙上抵抗黑龙军的进攻。 而庄丁乡勇们虽然害怕，但是也知道此战如果挡不住黑龙军的话，他们照样要死，于是在张二牛的逼迫之下，重返庄墙，拼了命的朝着攻来的黑龙军又是放箭又是放铳，和黑龙军激战了起来。 罗文虽然够勇够悍，黑龙军部众们也大都悍不畏死，但是毕竟他们是仰攻高大的庄墙，即便是在火力支援之下，还是在庄内庄丁们的拼死抵抗之下，接连被打退了数次。 另一哨官阎喜看不过去，于是请命出战，接替了累的不轻的罗文上阵，继续强攻吴家庄，但是整整两天时间，虽然黑龙军给吴家庄内的乡勇们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同样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却未能如愿强攻进吴家庄之内。 而吴家庄的人这一次也下了血本了，天天都杀猪宰羊，犒劳庄内的这些乡勇，大块肉大碗酒的让他们可劲的吃喝，为了就是让这些庄丁们为他们卖命，而这世道能天天吃上这样的饭菜，不少庄丁觉得死了也值了，而且张二牛还当众悬赏，杀黑龙军一人，赏银十两，并且当场抬出了两大箱银子，犒赏给那些敢打敢杀的庄丁乡勇们。 在如此重赏的诱惑之下，庄内的这些庄丁乡勇们也疯了一般，只要黑龙军一发动进攻，便死命的进行抵抗，甚至两次罗文和阎喜都攻上庄墙，又被张二牛率领庄丁给硬生生的撞了下去。 面对着抵抗如此激烈的吴家庄，柴通又气又急，但是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倒是在第三天的时候，随军观战的钻天风找到了柴通。 “肖当家，这次让我们弟兄们出点力吧！攻打这样的庄子，我看还是我们的办法好一些，要不然的话弟兄们伤亡太重了！”钻天风对柴通说道。 柴通看到钻天风主动请战，于是高兴了起来，当初他之所以如此重视钻天风，也是看到了他们的武功别具一格，类似东瀛那边的忍术，掩人耳目别具一格，本来这一次带他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现如今钻天风主动请战，可以说正合他意，于是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对钻天风说道： “既然兄弟愿意出马，那是最好把不过了，我们不能在此耽搁时间太长，务必要尽快打下吴家庄，荡平自流井以西一带，这次就有劳兄弟你们了！” 钻天风立即抱拳道：“既然我等已经投效黑龙军了，那就该出点力才行！柴将军不必客气！请罗兄弟和阎兄他们正面佯攻，牵制住庄内的人，我们今夜潜伏进入打开大门，里应外合破了这个庄子！” 柴通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我看倒是不必非要派入庄打开大门，我们眼下有不少的火药，只要你们能把炸药带到庄门处，在庄门下埋设几桶火药直接炸塌庄门，吴家庄也就不攻自破了！” 钻天风一听也面露喜色道：“如此甚好！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必冒险进入庄中了！” “好！就这么办吧！那就有劳梁兄你们这些弟兄了！”柴通听罢了钻天风的话之后，立即也笑了起来。 说定此事之后，钻天风也不怠慢，立即招呼了他手下的几个潜伏能力特别出色的弟兄，离开了黑龙军正在进攻的北边这面寨墙，带着炸药绕了个大圈子，来到了南边寨墙外。 他们在一片小树林中隐藏起来，吃干粮喝水，等待天色黑下来。 等到天黑之后，钻天风等人往身上批上一件特别的披风，趴到了地上。 这件披风好像后世的迷彩服，不过却是土黄色的麻布制成，上面还捆绑着一些小树枝和青草，往地上一趴，离得稍远就不容易看出来破绽。 而柴通则继续督军，在北边对吴家庄进行佯攻，吸引吴家庄内人们的注意力。 庄内的人却不知道黑龙军正在外面做什么，还是在庄墙上死命的抵抗着黑龙军的进攻，远处又是放箭又是放铳，近处的则拼命的朝下扔滚木礌石灰瓶火罐，阻止黑龙军的兵将靠近庄墙，而罗文和阎喜在明知此次他们乃是佯攻之后，也没有下死力强攻，只是在庄外不停的叫嚣，用鸟铳和大炮不停的轰杀庄墙上的庄丁，所以吴家庄内的人根本就没察觉到在另外一边，有人正在朝着庄子爬了过来。 其实庄内也有人在其余三面寨墙上巡逻，防止黑龙军声东击西，但是那都是防备大队人马攻击，没有想到在地面上有几个人正爬向南门。 等到下半夜的时候，柴通终于等到了钻天风的手下回来，通报他们已经把火药埋在了南门那边。 柴通立刻命令所有的黑龙军士卒，全部转到庄子南边，进攻南门。 寨墙上的庄丁见到外面的黑龙军队伍像是潮水一般的绕着庄子转了个半圆，集中到了南门外，也都精神紧张的跑到了南门寨墙上。 “快！快！把火盆运过来，柴火也要跟上，这些流贼在那边打不开庄门，难道这边就行了吗？” 这时寨墙上的庄丁们看到，外面似乎有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狂的向外跑去。 不过只有一个人，而且是向着外面跑的，这些庄丁就没有把这个奇怪的情况报告上去。 其实这人正是点燃了火药捻子的钻天风，其余的兄弟都被他事先安排撤回了，只有此人自己点燃药捻子，也算身先士卒了。 “柴将军，幸不辱命，我已经点燃了药捻子，一会儿就能打破这庄子了！” 柴通点点头，听到在谢家庄传来一阵阵的闷雷一般的轰响声，所有人都惊了一下，但是顿时都笑了起来。 众人感觉脚下猛然间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所有人都微微摇晃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赶紧向庄门望去，只见庄门处突然间地面拱了起来，整座庄子都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然后整座庄门都缓缓的开始垮塌了下去，把庄墙上的人震得是七倒八歪，甚至有人直接便从垮塌的庄门楼上面跟着坍塌的庄门坠落了下来，整座庄子中顿时大乱了起来。 整个庄门在此刻都已经彻底垮塌了下去，堆积在塌陷的地面上成为了一堆瓦砾，就连附近的一段庄墙也因为巨大的震动，而坍塌了下去，不少庄丁乡勇也随着垮塌的庄墙一起坠落在了瓦砾之中，被砸的血肉模糊，更有靠近庄门的一些人，被巨大的震动震得是大口吐血，扑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到处都是腾起的尘土，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硝烟味，里面未受伤的人也有人被震得晕头转向，身体摇摇晃晃的分不清东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