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丝诡偶》 第一章 我当了出境领队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如果放到从前,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的话,我一定会回答“不信,但我还是怕。”可现在你要再问我的话,我一定斩钉截铁地回答你:“我信!” 在靠近赤道的那些热带国家,有这样一种特殊的职业,有人叫他们巫师,有人称他们为降头师,而在t国,他们被统称为“阿赞。”阿赞这个词直译过来是老师、师父的意思,不过在这个特殊的行业领域,就可以理解为法师了。 在t国,阿赞也分为白衣阿赞和黑衣阿赞。所谓白衣,通常指的是在家修行的居士,他们除了懂得佛理外,还修行一些法术,例如制作天童古曼、刺符等等,而黑衣阿赞,也被称为黑巫师,降头师,他们主修的是鬼术,就是通过如尸油、头盖骨、死胎、骨灰,头发和指甲等“阴料”来下施巫降的一种邪术。 大多数的黑衣阿赞通常都隐居在t柬边境一些偏僻的村落里,干着“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他们只需对方的毛发、指甲等物,便可轻易致对方于死地,又或者致其疯癫。这个说法或许会让你感到匪夷所思,毕竟我们大多数人都活在现代社会里,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东西,可你知道吗,他们中还有一少部分,因为不甘于在落后的村庄里隐姓埋名而到了如m城这样的大城市,有的挂牌儿营业,在他们背后,有几十甚至上百名坲牌商人在帮他们搞营销,还有的则是隐藏起自己的真实身份,混迹于医疗、殡葬,旅游等各行各业之中。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在科技已经发达到如此程度的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种存在,可自从我当了导游以后,我才发现这些危险的人和物,原来很可能就在你我的身边。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我做东南亚导游的那几年里,不得不说的故事。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我刚入旅游圈做出境领队时带的第一个团说起。 我叫圆子,今年二十六岁,曾是别人眼中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却没想到二十岁那年,我竟然在一夜之间从一个“富二代”变成了一个“负二代”。 为了生计,毕业后我很快就投入了工作。先是应聘到一家外企里做了白领,这工作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每个月的工资就只有几千块钱,我大手大脚惯了,别说是给家里补贴,这点儿钱连我自己的开销都包不住。 我干了不到两个月就辞职了,那段时间天天呆在家里做白日梦,一副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我爸虽说也没指望我帮他还债,却希望我起码能自己养活自己,看着我日渐消沉不思进取,他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去考公务员,图个收入稳定,要么就去当领队,他那时候在旅游圈还有一些人脉,肯定不至于让我没团带。 我想也没想就选择了后者,因为我需要钱。“领队”这个职业,说白了,就是带着旅行团出国旅游的全陪导游,虽然和普通导游一样没有基本工资,收入高低全都取决于客人在团上的消费,不过要是干得好了,赚的钱分分钟都能超过普通白领的好几倍。 我拿到领队证,立马就接到了入行以来的第一个团。是去t国的t一地线路。那天去旅行社拿出团计划的时候,排团经理知道我是新人,便给我大概交代了一下工作内容,简单归纳成一句话,那就是全程陪着客人玩,顺便帮导游推销推销自费和购物,只要把客人安全带出,平安带回就行了。 听上去是不是很简单?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当我到了机场的集合处,看到在那儿的领队都手举着导游旗站在一圈儿客人中间讲解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蒙圈儿了。 我把临时借来的导游旗从包里掏出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呆呆站着等我的客人,我心里忐忑不安,寻思着那些领队都在讲些什么呀。 很快的,客人全都到齐了,我也学着其他领队的样子把他们的护照收上来,往值机柜台走去。转身之际,团上的人把我围了起来,指着旁边那几个正在开说明会的领队问道:“人家导游都在开行前说明会呢,咱什么时候开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到初次见面,他们对我的态度都挺不善的,似乎参加旅行团的客人都对导游都有着一种纯天然的戒备心理,觉得但凡你是个导游,就一定会坑他们。我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是个有着圣母心的大善人,但是,我也绝不是个坑蒙拐骗的坏人,面对她们的防备,我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些失落的。 我告诉他们我要先去办手续,等回来了再安排。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就往柜台跑。我这个人本来就面子薄,尤其是面对着一群对我不怎么友好的人的时候,我就更是连话都说不到一起了,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的脸烫乎乎的,都能捂熟一个鸡蛋了。 值机柜台前,站着一个正在办理登机牌的男领队,他一边胳膊肘搭在柜台上,侧身正和柜台里的美女聊天,看上去格外闲适。我排在他后面,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身上。我去,他长得是真帅啊,笑起来有点儿像做了美黑的韩流明星金载沅,而且他个子特别高,比我高出了起码一个头都不止。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回头面露疑惑地看向我。 “呵呵,你好啊,我是圆子,是个新领队,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带带我?”说这话其实也并不是为了掩饰我的尴尬,因为我现在的确是急需一位懂行的前辈手把手地带我一下,最起码得先把这说明会开了才行。 我倒是没担心过他会拒绝,我身高170,体重不过百,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除了脸有点儿圆以外,我自认为自己长得还算挺好看的那种,所以当他爽快地答应我时,我也丝毫没觉得惊讶。 把护照交给值机柜台里的小姐姐,我就带着团上24位客人去蹭了大伟的说明会,我团上的客人开始还有些不满,认为我是想偷懒,我只好跟他们解释说我才开始带团没多久,这大伟是我们公司的金牌领队,对t国的情况比我熟的多。 “金牌领队”这四个字一下子就把他们给唬住了,急忙凑了过去,生怕自己漏听一个字儿。安排好了他们,我自己也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站在人群里学习。好在泰一地的行程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大伟先是给大家照本宣科地读了一遍手上的行程单,接下来才逐个介绍了t国的风土人情,注意事项等等。 讲完了这些,他突然正色道:“除此之外,还有几点需要大家格外注意。t国这个地方很邪门,经常会发生一些诡异的怪事儿,所以咱们到了那边该守的规矩一定要遵守。首先就是咱们到了酒店以后,一定要先敲三下门,推开以后要先侧一下身子再进去。进屋后要先把电灯电视这些能开的电器都打开,还要把马桶空冲一次水。” 人群里一片哗然,连我都觉得有点好笑,心想这人可真有意思。住酒店先敲门这个说法我之前好像也在哪儿听说过,但是在这么正式的场合讲这种事在我看来是真没必要,而且他脸上连一丝开玩笑的意味都没有,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还有,”他显然是还没说完,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咱们行程里有一站寺庙,不管你们信不信,到了哪怕不下车都行,但是千万别在寺庙里说什么亵渎鬼神的话。” 还没等他说完,就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说别听他瞎忽悠,旅行社带去的地方都是骗游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传到了大伟的耳朵里,只见他眉头微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儿,我只是尽到一个告知义务,如果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儿,那你们只能后果自负。”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很不满的打断大伟:“哎,小伙子,我说你能不能给我们讲点儿有意思的啊,比如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浪费大家时间!” “我讲这些自然有我的道理,不愿意听的就自己看看行程单,至于那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到那边了导游会告诉你们的。行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散会,检查一下你们的行李,充电宝随身携带,液体能喝完就喝完,喝不完扔了或者装进箱子,去59号柜台排队托运。” 飞机上,我和大伟的座位被排在一起,这是一架包机,所有领队都坐在前两排。 “你还没填表吧?”大伟突然问我,没等我说话,他便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沓提前打印好的落地签表格。要过我的客人名单,他一边教我填表一边跟我闲聊,我突然想起来他在说明会上说过的那些话,有些好奇地问他:“你刚才说的进酒店先敲门,这是t国的习俗吗?我好像之前也听别人说过。” 他写字的手一顿,突然转头看向我,表情严肃认真,“圆子,你是第一次带团,本来我不该说这些的,但是t国这地方真的特别邪门儿,我建议啊,你还是照我说的做,不然的话万一点儿背住进了那种闹鬼的酒店,你后悔都来不及。” 酒店闹鬼?我有些不信,可我有个坏毛病,可能因为是双子座原因,我特别容易联想,一瞬间,那些看过的鬼片全浮现在脑子里了。 “闹鬼的酒店?你住过?”我半信半疑地问他。 “住过啊,不止一回两回了,反正t国这地方真挺邪门儿,以后有机会我好好给你讲。”填完最后一张表格,他收起小桌板伸了个懒腰,“睡一会儿吧,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行程呢。” 跟团出国旅游过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这旅行团安排的飞机不是太早就是太晚,说是7天的团,其实有两天都是在飞机上过的。我带的这个团是晚上10点起飞,到了凌晨2点多才抵达t国。 出口处,一个个头很矮,比大伟还黑,脸颊上都是痘坑的中年男人,正一脸微笑地拿着一个写着我名字的纸牌站在那儿,我过去认领,发现他就是我们此次行程的地接导游。 车上,他介绍说自己叫阿雄。让大家叫他p雄,p在t语里是“哥哥姐姐”的意思,也是一种尊称。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他没再多说什么,做完自我介 绍就一屁股坐下闭眼假寐去了。 我悄悄斜眼儿打量他,总感觉他这个人怪怪的,这么热的天他穿着中规中矩的长袖衬衫和西装长裤,脸上竟然一滴汗都没有。再看前面正在开车的大巴司机,只穿着薄薄的老头衫和大花裤衩,在这冷气十足的车里仍然头顶冒汗。 一走进酒店大堂,我困倦的神经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这也太冷了吧,我心想这酒店怕不是把冷气开到了零下几度吧,空调有这功能吗?回头看了眼其他客人,发现他们也都在上下磨搓着胳膊,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在这热带国家竟然还会有觉得冷的时候。 我们第一晚住的是当地四星,和国内快捷酒店无异不怎么高级,前台十分简陋,就只有一个服务员小姐姐。唯一好评的是一进门,扑面而来就能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那种泰式料理里香茅草的味道。 拿到十三张房卡,我点了一下就顺手发给了客人。我团上一共二十四位客人,刚好我单独一间,我睡觉臭毛病很多,习惯裸睡不说,还得放着有声书或者电视剧,听着音才能睡着,跟谁拼房都不方便。 第二章 冰冷的酒店房间 人有三急,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我就想上厕所,但是带着这么多客人我也实在不好意思让他们等,只能一路憋回了酒店。 找到我的房间,我开门冲了进去,摸黑坐到了马桶上。 洗手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大伟的话,随即浮现出了很多鬼片中的画面,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有点儿生气,暗怪这个大伟真是闲的没事了才告诉我这些,让我这会儿没来由的恐惧。 摸黑冲了马桶,我这才把房卡插进取电槽里,又随手按下开关,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 导游p雄把集合时间定在了十一点,也就是说即使不吃早饭,我也只能睡七个小时,如果不是因为出了一身汗,身上粘腻腻的十分难受,我恐怕是连澡都懒得洗了。 走进淋浴间随便冲了个澡,我就湿着头发钻进了被子。 躺下没多久我就感觉特别冷,冷得我脚尖儿都有些针刺般的发疼,根本就没法休息。无奈之下,我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中央空调的调温器,发现它的温度正设定在16度。我心说这不应该啊,平时夏天在家里开空调也开的是16、7度,却从来也没这么冷过,难道说t国的空调要比国内的制冷效果好?想了想,我就把温度调高到26度。 跑进洗手间又把湿漉漉的头发吹了个半干,我这才重新躺下,可奇怪的是,房间竟然比刚才更冷了,我拿起手机想放个有声书,却发现手机的屏幕上竟然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我有点儿生气,心想这是什么神仙空调啊,也夸张了吧。又去调温器那儿看了看,我发现那上面显示现在的室温是25度! 如果这都不算是机械故障的话,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于是我直接拿起床头的电话给前台拨了过去。 前台的小姐姐不光人长得漂亮,声音也特别温柔,用那种t国人特有的软糯口音跟我说:“sorryka,iwillsendsomeoyouka.” 挂了电话,我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开门,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个穿着t式服饰的小哥站在门口给我行了个合十礼,说是来帮我修空调的。 我站在一旁看着,只见他在那个控温器上按来按去,后又把手伸到风口试了试,那操作过程和我刚才做的没什么分别。 接着他面露疑惑地看向我,说,空调没问题啊。 我本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怪异的是,从他进来开始,这房里的温度真的还就升上去了。 我也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既然温度上来了那就没必要再为难人家,道了声谢谢就把他送出门,还没忘掏出20铢小费递给他。 脱了衣服再次躺下,我逼着自己闭上眼睛赶快睡觉,可还不到十分钟,那种渗到骨髓里的冷就又从我的脚心蹿了上来,我无奈地睁开眼睛,竟看到了自己口鼻呼出来的白气!我心里的火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心想这什么破酒店,房间温度整得跟太平间似的。 我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都已经快四点了,本着无论如何也得睡够六小时的原则,我索性把中央空调关了,又把旁边床上的被子拽过来盖上。 裹着两层被子,果然就没那么冷了,我关上灯打开有声书,听着听着,意识就逐渐进入到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洗手间那边传来了“嘎吱”一声,就像是那种老旧木门缓慢开合的声音,我一下被惊醒了,与此同时,一阵麻意从我的指尖传向了全身,想要起身查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打了麻药一样完全无法动弹。我使足了劲儿想要挣脱这种感觉,可越是挣扎,那种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无力感就越是明显。我想,难道我是在做梦?可耳边有声书的声音却如此清晰,不光如此,我还能听到那老旧中央空调的轰鸣声。 我睁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的房间里还有别人。 “扑通、扑通......”我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我想要尖叫,可我的嗓子就像是被人扼住般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时,枕边突然闪起了亮光,我用余光扫过去,发现是手机屏幕亮了。我咬着牙,试图挪动自己的手......太好了,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虽然十分费劲,但却能动了,我感到自己的手离我的手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上就碰到了! 可就在觉得快要摸到手机的一瞬间,我绝望地发现这原来只是我的臆想,当我的目光向下看去的时候,我的手竟纹丝未动,还是死死地靠在被子上。 突然!一股莫名的压力从我的脚下慢慢的,爬上了我的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那东西从我的脚边缓慢地往上移动,那股冰冷的气息也随着它碰触到了我的皮肤上,从小腿慢慢上移到了胸口。最终,一个沉重冰冷的东西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栗,我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恐惧,此时此刻,就连鼻子吸入的空气都是冰冷的!我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张嘴用力往进吸着冷气,可每次吸到一半,就再也吸不进去了...... 难道是......鬼压床了? 这念头一上来,我顿时心惊不已,可我实在想不到自救的办法,只能逼着自己冷静,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阿弥陀佛,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念能不能顶用,但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叮铃铃、叮铃铃......” 床头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几乎是在一瞬间,压在我身上的东西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阵电击般的刺痛从我的手指和脚趾开始,蔓延到了我的全身。我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身体虽然麻得发疼,却终于能动了! 第三章 人形摆设 摸黑打开了灯,我把话筒接起来“喂”了一声,我的声音沙哑恍惚,听上去特别陌生。 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问对方是谁,话筒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女孩急迫的声音。 “领队吗?我是王洁,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了,是这样,我们刚才睡着睡着,房间里的电视突然就自己开了!” 王洁是我团上的客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和一个叫李晨的女孩住同一间,两人是通行的好友。 我记得给她们安排的房间好像是和我在同一个楼层的。 电视自己开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我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板研究了一下,立刻就找到了原因。 “你们刚才进房间的时候看电视了吗?”说话间,我还是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看了眼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我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自动打开了。 “看了呀,我们换了几个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英语频道,看了一会儿发现还是看不懂,最后就关掉了。”王洁说。 “哦,你先别着急,我看了一下,这个遥控器上是有设定定时开关机功能的,是不是你们刚才不小心按到了。” 我对自己的回答十分满意,觉得自己挺专业,一下就能找到问题所在,可王洁却不买我的账,语气更加不善了。 “不是,这现在是在一个t语频道呀!要像你说的那样,那它打开应该还是我们刚才看的那个台,再不济也应该是1频道吧?” 看了眼正吹着冷风的空调出风口,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道:“真没什么事儿,关机就好了,你们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儿,不然等一下去大皇宫都没精神玩儿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总不能把责任全推给旅行社,说他们订的酒店太烂了吧? “哎呀,行吧行吧,我知道了!”王洁很生气,没等我回话就直接挂断了。 我看了眼时间,都已经8点多了,没想到刚才那种诡异的状态竟然持续了几个小时。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王洁,要不是她那通电话,我恐怕直到现在还在梦魇中出不来呢。 想到刚才的噩梦,我说什么也不敢再躺下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把窗帘一把拉开。当我看到窗外车水马龙,很是热闹的景色,这才感觉踏实下来。 然而我心里这点儿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转过身,我被眼前诡异的景象惊得整个人都定住了。 昨晚那个服务员走后,我脱了衣服就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床上,堆得乱七八糟的。而此时,我的衣服、短裤竟然整整齐齐地在那张床上,摆放成了一个人形!这还不算,衣领上方的枕头正中,竟然有一个圆型的凹陷。 我是个不信邪的,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其实是我自己把衣服这样整整齐齐的摆在了这张床上?可只过了一秒钟,我就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这个人向来都是大大咧咧不爱收拾,尤其是住酒店,我的房间真的都是鞋袜乱飞的那种,而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有心想要收拾,那按我的习惯也肯定是把衣服都叠起来放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睛不自觉地瞥向那张床,我突然觉得那上面躺了一个我看不见的人,正穿着我的衣服,直勾勾地盯着我! 这种感觉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我赶紧移开视线,贴着墙走到了我的行李箱前,重新拿了一身衣服穿上。然后,我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用手机拨通了导游p雄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那头才传来p雄困倦的声音,听起来他应该是还在睡着。 “p雄,我是领队。” 我感到有些抱歉,要是我睡觉的时候被人用电话吵醒,那我肯定得在心里问候他长辈,所以要不是情况特殊,我肯定不会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哦,领队啊,有事吗?” p雄是个t国华裔,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听起来他祖籍像是广东或者福建那边的。 “对不起啊这么早打扰你,但是我这边......可能是出了点儿状况。” 我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但这也实在怪不得我,我能给人家直接说我房间闹鬼了吗? “什么?团里有事咩?” 他见我欲言又止,语气有些着急,估计是以为客人出什么事了。 “啊,不是,呃......我这个房间,好像不太干净,那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你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啊。” 我站着等电梯,突然想到刚才出来的时候,洗手间的门是开着的,可我明明昨晚洗完澡就关上了呀。我越想就越是心惊,心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独自进那个鬼屋了。 电话那头,p雄一点儿也不惊讶,只说让我先下楼去吃早餐,他马上就过来。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式的,没多少花样。我取了一片面包一杯咖啡,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等待p雄。 餐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我挺高兴,经历了那么古怪的事,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热闹的氛围了。 我一边吃东西,一边打量起餐厅里的客人,发现他们大多都是国内旅行团的客人,仅有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皮肤比较黑的本地人,要么是服务员,要么就是导游了。 我原本还以为p雄接到电话很快就会过来,可没想到,直到我吃完面包,喝完了两杯咖啡,这才看到他不紧不慢的从门外走进来。 他今天还是穿着一身整齐的衬衫长裤,扣子扣到了领口,一个不落。我心想难道他不热吗,我都替他热! “这里!” 见他进来,我站起来朝他招手,他这才稍稍加快了脚步朝我走来。 “领队啊,你起得好早哦!” 他一脸微笑着朝我打招呼,竟像是忘了我刚才给他打电话求助这一茬,敢情他这是得了失忆症还是怎么的?我有点儿无语,感觉自己嘴角那抹僵硬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我告诉他我的行李还在房间,问他能不能陪我上去取一下,可他却老神在在地一屁股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不用急啦,我喝杯咖啡先,宅阴阴!” 宅阴阴?听到这三个字,我的头皮都绷紧了,他这难道是在说我的房间闹鬼吗??我吓得盯着他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四章 神奇的硬币 他看我惊慌失措,也没有出声安慰,反而是笑呵呵地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t国。我心想难道就这么明显吗,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哈哈,宅阴阴是t语,就是不要急,慢慢来的意思,老领队的话肯定懂的啦。” 他从进来开始,嘴角都一直含着一抹微笑,看上去人也十分和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眼睛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反正就是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我是新领队,这是我第一次来t国,p雄,我那房间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本来就没打算隐瞒,虽然排团经理告诉我尽量不要告诉客人和地接导游说我是新人,但是在我看来,我之前从来没有带过团,也没有来过t国,这么装下去穿帮只是早晚的事儿,所以我就一股脑的实话实说了。 “哦,你要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嘛。”p雄不紧不慢的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嘴巴,这才开口问我。 我把昨天晚上的噩梦、我床上摆放整齐的那套衣服,包括我感觉房间里还有个看不见的人的事全都说了出来,边说还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可我发现,p雄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定的微笑,脸上的表情丝毫都没有变过。 “哦,这种事情在t国很正常啦,走吧,我陪你上去看看。” 听我讲完,他没再故意拖延(也可能人家本来就不是故意的),起身跟我一起上了楼。只见他走到房门前,伸手在门上轻叩了三下,然后嘴里又小声咕哝了一句t语,我听不懂,盲猜应该是“我要进来了”的意思。接着他推开门,侧过身子,还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朝他的身侧拽了过去,等了大约三秒,这才走进了房间。 看着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我不由有些想笑,这简直就是把迷信发挥到了极致啊,可另一方面,我对大伟说过的“邪门”俩字又有了新的认识,心里则更加害怕起来。 我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迟疑,他回头朝我笑了笑,说:“没事的,进来啦!” 可能是看到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也不再踌躇,径直走了进去。 可刚一进门,我顿时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寒冷气息,同时,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再一次充斥了我的身体,我身子瞬间僵了,一动不动地垂头站在那儿,眼睛紧盯着地板。 p雄也没管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若无其事地掏出了四个十铢的硬币放在手心里,双手合十拇指抵在眉心,他在嘴里喃喃念了几句,然后对着掌心里的硬币吹了一口气。 我虽然害怕,但看他那样子我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厮哪里像是导游,俨然就是一个神棍啊! 可当我看到他扭头看向我的眼神时,我突然就笑不出来了,虽然一瞬间他就恢复了笑容,可他眼里飞快闪过的阴冷却让我腿肚子都哆嗦了起来。 见到我终于害怕了,他勾起了一边嘴角,似乎十分得意,紧接着便回过头去,把硬币上印有他们国王头像的那面朝上,分别放在了房间的四个角落,然后走到那张放着我衣服的床边站定。 我目光跟着他也移到了那张床上,可一看到那个凹进去的枕头,我太阳穴就跳着疼了起来。 p雄笑着站在那儿,右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放在嘴边,对着它念了两句,然后摊开手掌朝上面吹了一口气。我听不懂,却也不敢开口打断,反正看得是一愣愣的,可更让我诧异的是,就在他吹完这口气之后,那枕头上的凹陷竟然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慢慢恢复成了原状。 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身前吹过一阵十分细微的冷风,只一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好啦,快点收拾东西吧。” p雄脸上又挂上了他特有的招牌微笑,朝我点了点头就准备出去。我急忙叫住他,说还没到集合的时间,让他等我收拾好了一起走。 虽然我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是不太好听,但在见识了那一幕过后,我怎么可能还有胆独自呆在这个房间里?看着比我矮了快一个头的p雄,我着实没觉得有什么危险的,反而觉得他办法是真多,有他在我就是百分百安全的。 p雄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毛,笑着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我顾不上招呼他,急忙冲进洗手间里刷牙洗脸。 因为赶时间,出来后我把那张床上的衣服叠也没叠全部扔进了箱子里,然后我就蹲下身去拉拉链,可突然,我后脊窜上来一股冷意,先前那种被人从背后窥视的感觉又再度传来,我头皮一下就麻了,回头去看,可我发现身后除了p雄之外什么也没有,而p雄压根儿也没有看我,而是盯着手上的手机,拇指在屏幕上随意划拉着。 我看了一会儿,就劝自己说应该是我神经绷得太紧,太过敏感了。 收拾好了东西,p雄向我展现了他的绅士风度,从我手里拉过行李箱陪我下了楼。我有些心不在焉,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走到大巴跟前。 我心里一直在想,房间里发生的那些怪事,究竟是因为我没有敲门,还是说到底,那房间本身就有问题? 可不管怎么说,今晚入住新的酒店时,我一定要像p雄那样,完完整整地做完整套敲门的流程。 我们去的第一站是大皇宫,这是每个旅行团来t国必去的景点,就像是国内的东方明珠、兵马俑一样。 车上,p雄拿着话筒一路讲解,十分敬业。而王洁和李晨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一上车就坐在了我身后那一排座椅上。 “领队,你说昨天晚上我们房间那电视是怎么回事啊?” 昨晚没睡好,我本来是打算在车上打个盹儿,刚闭上眼睛,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我回过头,看到王洁和李晨都盯着我,顿时就觉得十分无奈。我没想到她们还在纠结这个事情,心想我不是都给你们说明原因了吗。 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悄悄指了指p雄,示意让她们好好听p雄讲解,然后便转回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五章 导游咖啡馆 大巴车停在了大皇宫对面的一条小路上,我们下了车,p雄领队,我在后面收尾。 到了门口,p雄问我要不要也跟进去看看,我心想这活儿够轻松啊,难道我还可以不进去吗? “大皇宫里面有皇家导游,我们通常都不进去的,你第一次来,想参观一下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p雄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 我当然乐得自在,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想进去,昨晚噩梦连连,我的头晕沉沉的,就只想找地方歇会儿。 p雄听了也没说什么,就把客人交接给了大皇宫的皇家导游,带着我来到了对面的一个咖啡馆。 这咖啡馆很小,一楼除了点单的柜台,最里面还有一个玻璃房是换外汇的。我看他像是要请我的样子,十分不好意思,就赶紧上前一步抢着买单,可他说导游请领队,这是规矩,让我先上去找位子。 既然人家都说了是规矩了,我也不再推辞,就从靠墙的一个狭窄的小木楼梯上到了咖啡馆的二楼。 二楼的面积也不大,里面坐满了人,显得格外拥挤。最里头有一个像中国炕头一样的飘窗,上面围坐着几个穿着polo衫的男人正在聊天,旁边桌的几个人也不时地上前搭话,似乎都彼此认识,还很熟络,反正聊得是热火朝天的。 我刚一上来,他们就突然噤声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这让我感觉有些尴尬,就像是闯入了一个小集体,特别不受人待见。 看了一眼没位子,我正打算转身下楼,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圆子?” 我转过头,居然是大伟。这个时候碰上熟人,我不得不说,自己简直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救星,于是急忙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说也太巧了吧,怎么在这儿碰上了。我倒也不是真热情,其实呀,就是单纯的想要缓解尴尬。 “哈哈,也不算巧了,咱们一个包机过来的,行程都差不多,一会儿吃中饭应该也是在同一个餐厅。你导游呢?” 大伟见到我也挺高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他一边熟络的和咖啡馆里的人打招呼,一边带着我往飘窗走去。 “他在楼下点单呢,你跟他们都这么熟啊?”在他旁边坐下,我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他。 “哦,这个咖啡馆是专供导游领队休息的,你看,这里面坐着的都是同行。” 我听了他的话,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面坐着的人不光认识,还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一块儿形状各异,或金壳或银壳包裹着的泥塑佛像。我又把目光转回到大伟身上,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挂上了一个,之前见他的时候我好像没注意到他戴项链啊。 看到我盯着他胸前的佛像发呆,他就拎起链子送到我面前,让我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吊坠。 我还以为他是要让我拿在手里看,就朝他伸出手去,可他却突然合上手掌,把佛像包裹在了手心里。 我手停在半空着实有些尴尬,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只好缩回来摸了摸鼻子。 “这个是坲牌,禁忌很多,不能让别人随便摸的。”他看到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安慰着笑了笑,解释道。 坲牌?这不就是一块儿泥塑的佛像吗?我有亲戚朋友也戴佛像挂链的,不过通常都是玉的或者金的,我还从来没听他们说过有什么禁忌,还不能让别人触碰。我心想他是不是看我不懂就故意逗我呢。 不过看到别人都戴了,就我没有,我就有点儿闹心,问他怎么大家都挂着这个,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我第一次带团,啥也不懂,但是我有个优点,那就是谦虚,不懂就问,不耻下问那是我们大中华的美德啊。 “原因嘛多了去了,”阿伟神秘的冲我挤了挤眼睛:“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咱们行程里有一站是寺庙,那里面就有请牌的,这个你懂的哈?” 我这才明白过来,搞了半天这就是用来打广告的呗,说的那么神秘,其实不就是个商品吗。这么想着,我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脖子,心说这下完了,我没有啊,这可怎么整。 我问大伟他们这些牌都是哪儿买的,贵不贵,我能不能在去的那个庙里也买一块儿,领队有没有折扣。 “是请,不要说买!”他赶紧纠正我,同时还左顾右盼地看了眼旁边的导游。 我被他这假模假势的样子唬住了,正要再追问细节,就看到p雄端着两杯咖啡过来了。 “领队,你的美式。”p雄把一杯咖啡递到了我的手上。 “p雄啊?这次是你带她?圆子是我妹妹,你帮我多照顾照顾。” 大伟和p雄也认识,这点我倒是不稀奇,看着他刚才跟其他导游那么熟稔的劲儿,想必是经常过来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看p雄的眼神似乎不怎么友好,还带着些畏惧,而他再看向我的时候,眼里竟然有了一丝担忧? “哦,你妹妹啊?水晶晶哦,她告诉你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吗?”p雄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打转。 大伟没回话,朝我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这下我不得不又把昨天晚上的事重复了一遍,虽然我说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引起了旁边几位导游的注意。 “你进门前没有敲门咩?!” 一个南方口音的导游眼睛瞪得圆圆的,语气夸张地问我,我被他看得就感觉像是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似的。 我搞不明白,难道说我昨天到今天的遭遇都是因为我没有敲门吗?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我很难想象每个t国人,或者来t国的人进门前都会先敲门,如果不敲就闹鬼的话,那这事儿早就被传开了,恐怕全世界的神秘学家都得跑这儿来一探究竟。 我这么想着,就随口问出了声。 “当然不是了,这也取决于你住的是哪家酒店,还有你自身的体质,要是刚好赶上了时运不济,那遇上这样的事情就不稀奇。” 这导游说得煞有介事,我心里也不由更加惶恐了,要真照他这么说,那我昨天晚上就不只是做了场噩梦那么简单,而是要么自己生了个招阴的体质、要么就是点儿背刚好住进了不干净的酒店。 我是不是招阴体质,这点我还真不好说,不过在昨天之前我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鬼压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就只能是我最近走了背字儿。这么说也难保我今天晚上不会再次遭遇鬼压床啊。 “除了这些,还有一种可能,你昨晚住的那家酒店可能还住的有阿赞。阿赞之间斗法的话,有时候也会波及无辜的。” 那导游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像是我脸上流露出来的恐惧能够带给他莫名的满足。我承认自己听到前面两条的时候的确是很有代入感,心里十分惊恐,可又听到他扯什么斗法,我就不由怀疑起他之前说的那些东西的可信度了,心想敢情您这是在拍电影啊,还是玄幻武侠片? p雄突然打断那个口若悬河的导游,从他裤兜里掏出了四枚十铢硬币,指着硬币上面的国王头像对我说:“你今晚到酒店,把这几个硬币的头像朝上,像我刚才那样摆在房间的四个角落。这样做完你就不会再撞邪的啦。” 我将信将疑的接过他手中的硬币,道了声谢,可心里却十分不以为意,40铢是就是八块,要是八块钱就能驱鬼,那还要道士干什么呢? 这些t国导游,似乎都对这种邪门灵异的话题颇感兴趣,我们聊着聊着,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多,我俨然成了话题的中心。做为一个新领队,因为撞邪,一下子竟跟这么多同行熟络起来,这可真是让我有种哭笑不得的喜悦。 我忙着跟他们聊天,直到临走的时候,我才发现大伟后来一直都没说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六章 小心P雄 中午吃饭又是自助餐,在一家名叫pcehotel的老酒店里。听p雄说,所有国内团队过来,行程的第一顿午饭都在这里。 我和大伟果然又再碰上了,餐厅里面坐满了人,吵闹的如同菜市场。餐台前面也围满了取餐的客人,我不经意看到了有个中年女人,正一手一个盘子在虾盘里铲虾,手都没入了菜里,唉,我一下就没了食欲。 安排好了客人,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位子。正呆站着,大伟端着一盘白绿相间的t式点心走了过来,那点心翠绿鲜艳,看起来q弹q弹的,好似果冻一样十分可爱。 他叫上我,在餐厅角落里找了一个两人位入座,接着把手里的盘子往我面前一推,介绍说这是椰香斑斓膏,是有热带国家独有的斑斓叶做的,让我赶紧尝尝。 我用筷子夹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刚入口有些甜腻,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我又吃了几口,这才和大伟聊了起来。 “刚才那边人多,还有一件事我忘说了,昨天晚上我被鬼压床的时候,我团上有一个客人打电话把我叫醒了,说是她房间的电视自己开了,你之前团上有过这种事儿吗?” 这件事儿我是怎么想怎么怪,其实一开始我是真觉得王洁房间的电视是被设了定时开关的,那会儿我刚做了噩梦,醒来的时候脑子也有点儿懵。但是后来仔细一想,又联系到我房间自己打开的中央空调,我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王洁和李晨显然也和我想的一样,所以一上车就来找我聊这个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好岔开话题。我估摸着大伟可能对这些事情比较了解,所以想到就开口询问了他。 “这太正常了,”他听后大笑道:“以后你带团时间长了就会慢慢习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t国很邪门儿的,怪事时有发生。” 看到他这么不当回事的样子,我不禁有些诧异,心想这哥们儿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心里竟如此强大。 我又夹了几口椰香斑斓膏吃进嘴里,跟他说这种事儿我可习惯不了,我都想回家了。 他被我逗得直乐,安慰我说没那么严重,他说住酒店的讲究很多,尤其是我们做领队的更应该注意,只要不触犯到那些禁忌,一般就不会遇到什么怪事。 我忙问他都有什么禁忌,他想了半天,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最后终于娓娓道来。 我听着听着,身上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突然感觉之前住酒店没撞过邪那都是因为自己走了狗屎运了。 首先他说的第一条我就触犯过很多次。他说住酒店的时候是不能住边角房的,什么叫边角房呢,就是顶头的最后一个房间,还有就是消防通道正对面的房间,这种房间通常都阴气很重,很适合鬼魂生存。 再来就是他之前说过的敲门,关于这个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房间里曾死过人,而且这人还是非正常死亡,那么他就离不开这个房间了,只能在里面游荡。就比如传说那个唱甜蜜蜜的歌手死在了清迈的一家酒店里,那酒店的员工就经常能听到她的歌声。另一种说法,就是酒店里每天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很多孤魂野鬼无处可去就会选择在这种地方栖身。反正无论是哪种情况,进门前先敲门都是为了知会一声里面的那位,而开门后侧身,则是为了给人家让路,最后最好再打声招呼。 至于进门后要开灯冲马桶,这个我觉得就很好理解,想必谁也不会想要使用阿飘用过的东西吧。 像是王洁和李晨遇到的那种情况就相对比较严重,因为房间里的电器自己开,通常是因为屋里的阿飘不希望被人打扰,我们住进酒店肯定会搞出些动静,如果碰上了喜欢安静独处的阿飘,那就肯定是想要把我们赶出去的,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帮她们重新换一间房。 大伟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我昨天遇上过的,我越听越害怕,只能用抖腿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除了这些,你一个人住对吧?” 我点了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一个人住的话,如果遇到标间,就把不睡的那张床上的枕头、被褥还有床单什么的都翻乱,能翻多乱翻多乱,这样一来如果房间里真有脏东西,你就等于是告诉人家这张床虽然你不睡,但是你也占用了。还有就是,如果再遇到你昨天晚上的那些事儿的话,那你就还是去换间房吧。” 我都听愣了,心想等我把他说的这些都做完了,那我还能睡着才怪。 当然了,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敢出声反驳。 大伟说完了酒店的禁忌,手在下巴上摸了半天,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冲他笑笑,让他有话就说,别憋着。 “嗯......刚才在咖啡馆的时候没法跟你说,你要小心你的导游,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大伟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我有些疑惑,不过随即便想起了早上我收拾行李的时候,身后传来的那股让我不自在的窥视感...... 不对,一定是我想多了!我马上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一想到早上要不是p雄过来帮忙,我可能连箱子都拿不出来,我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怀疑他。于是我跟大伟说:“我觉得......他挺绅士的,不像什么坏人。” “跟你说了你就多留个心眼儿,p雄在圈子里名声不太好的。”大伟朝p雄那边瞥了一眼,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你是个女孩,又是新领队,刚开始带团一定要自己保护好自己,这行特别乱,尤其是男导游,心里都是一肚子坏水儿。” 他这话可是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啊。我一下子就被他逗乐了,心想这哥们儿可真是个狠人啊,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笑了一会儿,却发现他脸上竟然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我说,你是不是想多了啊,这年头当色狼也得有本钱啊,你看他那样子,要身高没身高要长相没长相的,哪有当色胚的资本呢。” “得,那就是我多管闲事了,反正小心点儿总是没坏处。不过,如果他真的对你图谋不轨的话,你就尽量找借口躲开,千万不要惹恼他。” 大伟面上有些不悦,只最后交代了这么一句就起身出去了。 我坐在那儿心里有些不痛快。本来我就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团上的客人还老对我存有一种戒备心理,大伟可以算得上是我在这边最熟悉的陌生人了,想到这儿,我连忙拎上包追了出去。 第七章 领队,电视又开了 饭后,我们乘坐长尾船逛了有名的水上市场,又去看了场人妖秀,吃过晚饭,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到达我们第二晚下榻的酒店时,已经晚上9点多了,我也算是见识到了m城这个堵车之城的路况,感觉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今天的酒店比昨天那家好了很多,从外观上看可以和国内的四星酒店相媲美了,大堂里还是散发着和昨天那个酒店一样的香味,只不过温度明显没有昨天那么低了。 拿到房卡,我先是照大伟早前教我的从里面挑出了一张数字居中的房卡装进口袋,之后才把剩下的房卡依次发给客人。 分好房卡,我拉着箱子回到房间。这一次我可没忘了提前敲门,学着p雄的那一套*动作做完以后才走进了屋子。打开房里所有灯光,又空冲了一次马桶,最后我还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摆放了p雄给的那四枚硬币。 房间里面温度适中,我没觉得冷,但可能是因为我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心里联想的太多了,就特别害怕,腿肚子都有些哆嗦。 严格算起来,我昨晚基本算是没睡成觉,白天又连轴转了一天,这会儿上下眼皮就像是被黏上了胶水似的快要睁不开了,于是我匆匆洗了个澡,用毛巾裹着湿发躺下,打开有声书,开着灯就睡了。 “叮铃铃,叮铃铃......” 睡梦中,我迷迷糊糊听到一阵电话铃响,可我实在太困了,索性就把被子拉过头顶装起了聋子。我本来还想着对方看我不接就会放弃了,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像是铁了心似的一定要把我从梦里揪出来。 “叮铃铃、叮铃铃......”我在心里默数,20、30、50声! 电话响了五十下都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把话筒接起来,没好气的问了声:“谁呀?!” “领队,我是王洁!”电话那头传来王洁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我还是压不住自己的那股起床气,心说虽然领队是服务行业,但我也是有上下班时间的,哪能这样一到半夜就打电话叫醒的。 “我们房间电视又自己开了!” “又开了?你们刚才看电视了吗?”我睡意正浓,只想赶快结束这通电话。 “没有,我们回来以后洗了个澡就睡了。” “那就是前面客人设定时了,你关掉就行了。赶快睡吧!” “我,”电话那头,王洁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我敷衍地打断了,我让她赶紧关了电视睡觉,不然明天哪还有精力逛景点。 道完晚安,我也没等对方回话就直接撂下了电话,裹着被子躺下。可睡眠一旦被打断了,想再续上就没那么容易,我闭紧双眼逼自己入睡,可脑子却开始飞速旋转,她这电视怎么又开了呢?要说只遇上了一次那还真有可能是遇到了无聊的客人,在离店前专门给电视设置一个半夜开机。可这连着两晚上,又是不同的酒店,要说这不是灵异事件,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想着想着,我背后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耳边反复传来大伟先前说过的那些话。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我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我急忙接起来,心想可千万别再是王洁打过来的了。 “领队,我是王洁......”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我感觉她都快哭出来了。可我都已经让她关掉电视了,这才五分钟不到,她又打过来是要干什么呀?我没说话,只拿着话筒静静听着。 “电视又开了,我们刚才已经关机了,可它又开了!”她语气十分不稳定,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啊?又开了???是不是压到遥控板上了啊?”我脑子飞速转着,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科学解释,起码是要让王洁信服才行,不然的话,我今天晚上就肯定别想睡了。 “不可能的,遥控板在床头柜上放着呢,我们俩都没碰!”王洁开始抽泣起来。 “别跟她说了,赶紧让她找酒店服务员过来解决!” 王洁正哭着,电话那头突然又传来另一道女声,言语间十分不客气。那女孩叫李晨,性格十分火爆,今天带着她们逛了一整天,我也算是领教了她那豪爽的个性。她们害怕的心里我能感同身受,所以我也没跟她计较,只说我这就给前台打电话,让她们别着急。 挂上电话,我就直接给前台拨过去,前台的小姐姐的声音有些沙哑,办入住的时候我就感觉她应该是个人妖。我把王洁的房号报给她并和她大概描述了一下王洁她们房间里的情况,她表示会马上找人处理。 本想着把锅甩给了酒店,我就可以安心睡大觉了,可我心里就像是被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此时正在疯狂的发芽!我躺在床上神经紧绷,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我面前安静冰冷的电视机,好像下一秒它就会自动开机似的,我想到那画面,突然就打了个颤栗。 为了缓解情绪,我关掉有声书,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大,打开了王者荣耀。 开局不到5分钟,电话就又响了。这一次,我竟然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我迅速伸手接过来夹在耳边,一边接听一边继续打游戏。 “领队,刚才那个人来过了,光是按了下电视机上的总电源就走了。” 王洁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不悦,我不由感到十分费解,你别管人家怎么操作,只要是把电视关掉了那就算完成任务了呀。我疑惑地问她,关掉了怎么还打电话,这么晚了她们不困吗? “又开了!”她咬牙切齿地只说了这三个字,我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她在隐忍着愤怒。 “啊???”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暗祈祷,她可千万别叫我过去处理。 “你让她过来!” 李晨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幻灭,说真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过去能干嘛,除了跟她们一起恐惧。但是想了想,这毕竟是我的工作,无论如何我还是得走个过场的。我极不情愿的让她们等着我,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我还是坚持打完了手上的这把游戏,再急咱也不能坑队友不是,再者说我也是想借着这个缓和一下心里的恐惧,不然就我现在这心情,是压根儿不可能去她们房间的。 穿好衣服,我走出房间,按她们给我的房号找了过去。 她们的房间还是和我分在一层,我沿着空荡荡的走廊一路走下去,最后竟然让我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她们的房间。 第八章 百僧祈福 打头的房间门口,王洁已经打开门等着了。我一走近就听到她们房间电视里正播放着卡卡卡的t语,可能是听不懂吧,感觉像在念经。 我看了她一眼,脚下有些迟疑,心想要不我还是跑吧,可她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给拽了进去。 我眼睛不自觉地移向屏幕,看到上面正播放着一个t国的电视剧。 “你看,每次一打开它就播放这个频道,刚才服务员过来把总开关都关了,可他一走就又开了!” 说话的人不是王洁,而是她的闺蜜李晨,也就是刚才电话里说话非常不客气的那个女孩,此时她只穿了个黑色的吊带儿坐在床头,正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我被她那样看着有些窝火,心想那电视又不是我开的,她请我过来解决问题还那么没礼貌,真真是不想管她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火,转身冲她挤出一个假笑,说那要不然我去找前台给你们换间房得了。 其实我不确定是不是真能换,这些房间都是旅行社提前订好的,酒店还有没有空房我也不知道。可她们碰上这种事也着实挺吓人的,我要是不妥善解决的话,回去她们怕是要投诉。没办法,我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试了。 “昨天那个酒店也是这样的,换房能有用吗?” 李晨这一副高高在上质问的口气,说得我都不想帮她们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我是过来找骂的?我正想回怼她一句撂挑子走人,却感觉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还没等我开口,身后就传来了王洁刺耳破音的尖叫声。 我不明所以地转身,本是想去询问王洁出什么事了,却发现我身后的电视屏幕竟然一闪一闪的,在......换台?! 我回头去看床头柜,只见电视遥控板正静静地躺在上面......我背后突然就麻了。 王洁跑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我的肉里,我感觉有点疼,但是我竟然被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画面在换了几个频道以后就突然停了下来,伴随着好似佛乐的声音响起,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几百个和尚正在一个类似广场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嘴里都正念诵着经文。 不知道她俩这会儿什么感觉,反正我的脖子上几乎是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 “要不,先去我房间吧?”我愣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行!” 俩人倒是异口同声,完全没有了刚才抱怨时候的态度,也没顾得上换衣服就迅速的和我一起冲出了她们的房间。 回到我自己的房间,我为了保险起见第一时间拔掉了墙上插着的电视电源线,之后才把另一张床上的东西收拾到椅子上,请她们坐下。 “领队,这......这到底什么情况啊?应该......不是电视坏了吧?” 王洁犹豫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我知道她其实是想问我她们是不是撞鬼了,但可能她也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儿太离奇了,所以就换了这种方式问我。 “我也不清楚,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这也是第一次带团。但是那天说明会上大伟不是说了吗,t国这边特别邪门儿,要不然......你们俩今天就在我这儿凑合一下,等明天咱们一起问问p雄再说?” 其实李晨刚才说的话虽然有些不客气,但的确是挺有道理的,如果说她们俩昨天就遇上了这事,今天又遇上了,那有没有可能闹鬼的不是她们房间,而是她们自己招惹了脏东西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换房肯定是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看着她俩紧张兮兮的模样,估摸着她们这会儿应该和我一样,都想人越多越好。果然我没猜错,她俩想都没想,直接说道:“那......行吧,我们就在这儿坐着,你睡你的。” 我都笑了,心想你们俩这会儿倒是客气起来了,先不说我的困意已经全被你们吓跑了,难不成我还真能在你们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睡的着吗? 我留着她们,心里其实还是直打鼓的,毕竟如果邪气是跟着她们俩的,那恐怕我也得跟着遭罪,可也不知道是不是p雄给的那几枚硬币起了作用,当天晚上还真就没再发生什么事。 我们整整聊了一夜,相谈甚欢,等第二天早上退房的时候,她们俩对我的戒备早就放下了,我有点儿好奇,问她们为什么一开始好像特别不喜欢我,谁知道她们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是对导游领队有偏见,觉得我们带着她们出来就是为了挣她们钱的。 我被她们说的哭笑不得,这年头,干什么不是为了赚钱啊,我要不想挣钱,跑这么远来难道是为了玩的吗? 退完房,我们乘大巴去往芭城。路上p雄很敬业的一直拿着话筒给客人讲解,一边说着风土人情,一边又借机推销自费。 我是第一次来,一路上也像其他游客一样听得津津有味儿。 其实来t国的游客,或者不管去哪儿的,他们都会有一个误区,就是觉得报团的时候里面就已经涵盖了所有行程,玩这些就足够了,所以一听到自费两个字就会十分抗拒。可事实上,一分价钱一分货,自费项目往往才是一次旅行中最精华的部分。 芭城的自费除了出海去的一个离岛以外,剩下的全是看秀,p雄提出了三个秀,强烈推荐说最好是三个全看,因为各有各的特点。 这三个秀分别是叫三合一,六九九六,还有一枝独秀。 我听到名字就乐了,老司机新司机肯定都懂的。 “这三个秀呢,代表了我们t国,特别是芭城的开放民风,只有看了它们,你们这一趟t国才不算白来哦。” 他拿着话筒,挂着神秘兮兮地微笑,耐心地为客人介绍这几个自费项目,我觉得他在讲这些的时候可是要比他讲什么人文历史的时候认真多了。 客人们也果然如我所料,一听说是自费项目就明显有了些抵触,纷纷开口。 “我们行程里不是有个什么东方公主号的表演秀吗?” “这自费项目都做下来得多少钱啊?” “不是说不会强迫自费吗?” “你讲点儿别的吧,我们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心底有点紧张,因为是第一次带团,我对推销自费这个工作也是有点儿抗拒的,倒不是别的,就是那种你明知道别人不想要,还非得要给别人卖东西的劲儿,我是从来都没体验过。 我生怕回去以后会被这些客人投诉,现在旅游局正在严打,来之前排团经理就告诉过我说千万不要强推,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心想我一问三不知,就是想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可现下看来,那经理说的应该是让我看着导游,别让导游强迫客人消费吧。 p雄还是挂着一贯的笑容,颇有些老江湖的意味,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客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感到不满,但同在大巴第一排的我却发现,他握着话筒的手收紧一些,微笑的嘴角也不自觉的轻轻抽动了一下。 “我肯定不会强迫啦,不过嘛讲我是一定要讲的,这些秀不光是自费项目,也是我们t国的特色呀,其他任何地方都是看不到的。” 听到他这么说了,后排那些抗议的声音也逐渐变弱,可能他们也想着,p雄想说什么就让他说他的,大不了他们听完以后不参加,反正钱装在自己口袋里,总不能被导游硬抢了去。 “这秀里面都有什么嘛,你先给我们仔细讲讲。”那两位单独出来的年轻男性里的其中一位,坐在大巴后排吊儿郎当的开口。 第九章 导游的鸿门宴 p雄眼睛转了转,神秘兮兮地看着他。看到他们俩跟这儿唱双簧似的,我要不是个领队,肯定都会以为那个男的是p雄的托儿了。 “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啦。我只能说,里面龙打龙,凤打凤,龙打凤,有男有女有人妖,还有你没见过的气功秀,三十六套七十二招全部真枪实弹,保证让你看得叹为观止、不虚此行。” “啊?不会是带色的表演吧?” “怪不得叫什么成*人秀呢!” “唉,花点儿钱见识见识也没什么,团费都出了也不差这点儿了。” “是啊,出来一次就把能玩的都玩了,以后再出来旅游肯定也不会再来同一个地方了呀!” 几对儿年轻夫妻好像有点儿动心了,相互之间就撺掇了起来。 “哼,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道德败坏!不要脸!” 人群中突然有人骂道,引得我也忍不住回头去看声音的来源,我发现说这话的是一位戴着金边儿眼镜的中年妇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名字叫张兰,之前她提过一嘴,说自己是个初中老师,刚刚退休。 我为什么对她印象很深呢,说起来这位张兰女士可真不像是出来玩的,一路上都吊着脸,并且几天下来她和她老公俩人几乎是零交流,就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阿姨呀,话不能这样讲的哦。”p雄被张兰说得不乐意了,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她。“每个国家的风俗都不一样的,我们t国本来就民风开放,和你们国内不一样的,我给你们介绍的这些表演也都是一些非常正规的营业场所,您不去没关系,但是您不要诋毁我们t国的风土人情嘛。” 这话说的,就好像张兰正在挑起两国矛盾似的,妙,实在是妙!我心里暗暗佩服,说这p雄可真不愧是个老导游,字里行间不带一个脏字儿就把张兰的嘴堵上了。 我本来以为报名的人不会很多,毕竟价格也不算低,而且我团上大部分人都是夫妻,花钱都得按双份儿计算。可没想到,在大巴抵达芭城之前,团上除了张兰夫妇以外,所有客人竟然都报名参加了自费,每人1800大洋。 p雄让我帮他把钱收齐点清,自己继续讲解。 收完钱我数了数,一共是39600元。我一边数一边心算,按照10%的佣金来算,那我这一下子就赚了3960,可不就是很多坐在办公室里所谓的白领一个月的工资了吗,一想到这儿,我顿时觉得撞鬼什么的都是小事情了。 按照行程我们要在芭城连住两晚,p雄把原本的行程安排在第一天,自费项目则全都放到了第二晚。 去完东方公主号,又游玩了酒吧街,说是游玩,其实就是从路头走到路尾,一路都不带停的。我本来还想买一杯鸡尾酒边走边喝,可压根儿就来不及。 之后我们就被送回了酒店。和m城偏僻郊区的酒店不同,我们在芭城的酒店紧邻热闹的正街,房间里可以清楚的听到外面街上喧闹的音乐声。如果放到平时,我肯定会困扰,可对现在的我来说这种喧闹的环境正好就是我所需要的,外面络绎不绝的酒吧客人可以驱散我心里的恐惧,让我感到无比心安。 刚放下行李,我的手机就响了,拿起一看,是p雄打来的。 “领队啊,你要不要下来吃点宵夜啊?芭城这边的海鲜很不错的。” p雄热情的邀约,语气就像是对老朋友说话那样,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唐突。不过我又想到了大伟之前的提醒,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一种他是黄鼠狼在给鸡拜年的感觉。 “不用啦p雄,谢谢你。”我礼貌地回绝。 p雄却十分固执,说我是第一次来,怎么说他也要尽到地主之谊,还说如果我一个人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叫上团里的另外两个女孩。 想来他是看到我和王洁李晨玩得比较好所以才故意提出来,好让我安心,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想着反正把那俩叫上了,p雄肯定也不敢对我有什么过分地举动,于是便犹豫着答应下来。 几分钟后,我带着王洁李晨下了楼,就看到p雄早就叫好了一辆双排车,正站在车前等着我们。 车子沿着热闹的酒吧街到了海边,停在了一个名叫“holidayinn”的开放式餐厅门口停下。看名字,这家餐厅楼上应该是一个小旅馆。 “这个旅馆是连锁的,很多外国的鬼佬背包客过来以后都不愿意住高级酒店,就喜欢住在这种海边的小旅馆里,吃喝玩乐都更方便。”p雄给我们介绍,指着眼前这排紧邻海边的餐厅。“我们本地人都很喜欢来这里吃海鲜,食材很新鲜,而且还可以看得到大海。” 餐厅里的老板娘一看就和p雄认识,见我们进来就急忙迎上前跟p雄打招呼,俩人那个亲昵的劲儿看上去倒像是一对儿情侣。 她把我们领到一张大圆桌前坐下,和p雄热情地交流着,两人说的都是t语,我们仨对视一眼都听不懂,但是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戏谑。 这个老板娘从我们进来开始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们,心思全在p雄身上,要说这p雄真是个帅哥那倒还好理解,可p雄这一米五的个子,长得又丑,还真是让人不费解都难。 我们也没看到菜单,可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生蚝、皮皮虾,还有螃蟹。 生蚝是生的,p雄给我们演示,说我们这边是这么吃的,接着就夹了几片摆放在盘子中间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叶子放在生蚝上,又用小勺舀了一些蘸料滴上去,一口喂进了嘴里。 我们看了也照着他的样子,把生食的生蚝送进嘴里,那些叶子有股奇异的香味,伴随着泰椒的辛辣和鱼露的鲜美瞬间充斥了我的整个口腔,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生蚝了。 我们吃了一会儿,老板娘拿了一瓶名叫“regency”的洋酒过来,p雄给我们面前的杯子里倒上,又加了一些苏打水和冰块,说这是t国本地产的白兰地,海鲜寒凉,要配上酒才不会拉肚子。 我们吃得高兴也没多想,拿过杯子就喝了起来。 我平时就很爱喝酒,王洁和李晨看起来也是同道中人,有了酒精的催化,这顿饭很快就吃得热闹起来。 我们一边喝着一边聊着,刚刚坐下时有点儿尴尬的气氛也消散得无影无踪。酒过三巡,王洁和李晨把她们这两天在酒店的遭遇告诉了p雄,坦言如果不是怕打扰我,都想和我挤在同一个房间里睡了。 p雄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本性如此,直说他不怕被打扰,害怕的话可以去找他,我们都当他是开玩笑,也没当回事儿。 最后我们四个人干掉了一整瓶白兰地,桌上也堆满了海鲜壳子。从餐厅出来坐到了双排车上,我这才想起来,p雄似乎没有买单啊。 可还没等我多想,身旁的p雄就本性毕露,突然不安分了。 第十章 诡异的敲门声 突然,他的手轻轻地从我后背绕过来摸上了我的侧腰,指腹隔着我的衣服来回摩挲。 我立马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这个色*狼!大伟果然没有骗我!”我在心里暗骂,想着接下来几天还要继续合作,如果闹得太难看也不合适,便只能把到了嘴边的咒骂硬给咽了回去。 p雄显然是把我的隐忍当成了默许,一边假意和王洁聊着天,一边又装作不经意的把手搭在了我的大腿上。我轻咳了一声把腿挪开,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可他转头看我的时候,眼睛里竟然没有一丝慌乱和尴尬,还透着不解,我差点儿都要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人家只是“不小心”碰到我了。 有句话叫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我不自然的收回瞪视他的目光,默默低下了头。看着他神态自若的样子我不好再继续追究,否则倒显得我多心了。 可还不到两分钟,他的手又一次伸向了我的身后,这下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让他把手放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再这么动手动脚的,我就给国内社里打电话投诉他! 他看了我一眼,停在我身后的手顿了顿,随即讪笑着收回手,装出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样子冲着我们笑笑。王洁和李晨也听到了我的话,目光都警惕地挪到了p雄的手上。 一阵尴尬地沉默过后,双排车终于停在了酒店门口。我头也没回,直接拉上王洁和李晨气冲冲的回了我的房间。 听我讲了车上发生的事儿,她们俩都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也很愤怒。 “他都长成那样了还真敢想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李晨维持了她一贯的口直心快,气愤地说。 “还真是,太下*流了!真不该吃他那顿饭,想想就觉得恶心!”王洁也帮我抱不平。 “没事没事,你们也赶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记着进屋前要先敲门哈!”我感觉酒劲儿开始上头了,就赶紧催促她们回房,好让我趁着醉意好好睡上一觉。 “行,那你有事儿给我们打电话啊!”走至门口,她们还不放心的回头叮嘱。 “知道啦,快去睡吧!” 在她们走后,我就把门上的锁全都扣上,这才回到床上躺下。我倒是不担心,就p雄那小学生一样的身板儿,我光是借着身高的优势就足够碾压他了。 这两天都没睡好,再加上一点儿酒劲儿,我头一挨枕头马上就睡着了。 “叩叩叩,叩叩叩。”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很慢却很有节奏,一下下的将我从梦里惊醒过来。 “谁呀?”我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敲门声却没有间断。 “谁?”我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敲门声戛然而止,却还是没人回应。 难不成是p雄? 我想起刚才在双排车上他对我毛手毛脚的情形,一股怒意油然而生,我在心里暗骂道,怎么还有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呢,给他面子是为了后面的合作,可他却还有脸找上门来? 我猛地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猫眼朝外张望,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门外除了空荡荡的走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他是放弃了?我纳闷着转身,准备回床上继续睡觉,可就在这时,身后的敲门声再度响了起来。 我啐了一口,愤怒地对着大门喊道:“你有完没完了!” 敲门声瞬间又停下了,我犹豫了一下,又探身朝猫眼里看,外面,还是空无一人...... “难道是躲起来了?” 我在心里暗自盘算,如果门外真是p雄的话,那么以他的身高,如果他蹲下来,我是不是就从猫眼里看不到他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我没等敲门声再度响起就重新把眼睛贴到猫眼上往外看,果然,还是没有人,不过按照猫眼的角度来看的话,他也不可能蹲在我们外面。 不过虽然如此,我仍放不下心来,还是一动不动地从猫眼里朝外张望。 “叩叩叩!” 我吓得魂飞魄散,这猫眼外头根本就没有人啊! 我门上那缓慢且有规律的敲门声没有中断,还在一直响着...... 怎么可能?难道我又撞邪了? 我明明敲过门、开过灯,也冲过马桶了!而且还在房间四角都放了p雄给的硬币啊!为什么?我为什么还会遇到这样的怪事儿呢? 我蹭着墙,慢慢朝房里挪动,而那敲门声,竟然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挪到床头,拿起桌上的电话就给王洁她们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话筒那边传来了李晨困倦的声音。 “喂?” “我是圆子!救命,快来救我!” “啊?你怎么还没睡啊?”李晨打了个呵欠,似乎是睡迷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含糊不清地咕哝着问我。 “有人一直在敲我的门!”我急得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啊?你先别害怕,这样,咱团上那俩男孩就住在我们对面,我去把他们叫上,一起过去。”李晨一下子就清醒了,很仗义地说道。 “快点儿,你们快点过来!”我对着电话那头哭喊道。 挂断电话,我蜷着身子坐在地上,耳边还是门上疯狂的敲击声,我吓得眼泪不停往下流,心想如果门外的真的是p雄倒还好了,起码还是个“人”,我甚至觉得如果敲门的真的是p雄的话,我一定会给他开门的...... 正当我无助地胡思乱想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就是重重的拍门声,还有李晨的大嗓门,在外面喊叫我的名字。 打开门,他们看到我崩溃地尖叫大哭的样子,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因为还没搞清楚状况,她们也就只好先拍着我的背轻轻安抚。 人一多,我突然就觉得这么哭有点儿怪不好意思的,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就把他们请进了我的房间。 两个结伴同行的年轻男游客,留着一头干净短寸的那个叫王乐,是那种高高瘦瘦的阳光大男孩,他特别爱笑,笑起来的时候,有一颗可爱的小虎牙若隐若现。另一个男孩张帆长得不算好看,皮肤上有好多青春痘留下的月牙坑,而且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有些死板。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们,还跟他们说,在他们过来敲门的前一秒,我的房门都被人不停地捶打着。 我尽量不把整件事情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说,但在我说完整件经历以后,仍旧是在王乐和张帆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怀疑。 第十一章 出海 他们不信也不奇怪,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我可能自己都不会相信,可刚才的敲门声依旧回荡在我的脑海中,犹如重锤般敲击在我的太阳穴上,一下下跳得生疼。 房间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本来在我旁边坐着的王洁不动声色的往李晨身边挪了挪,李晨也顺势勾起了她的胳膊,我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是信了,而且这会儿特别紧张。 “领队,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给我们编鬼故事玩呢?” 王乐眼见气氛这么紧张,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可从他的语气听起来他也不是多么轻松。想来他也明白,如果我只是为了编个鬼故事吓他们,那肯定不至于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蹲地上痛哭的。 “会不会是谁在恶作剧啊?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走廊上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张帆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根点燃,猛吸了一口。 “不可能的,刚才你们敲门的前一秒,那敲门声还响着呢,如果是有人恶作剧的话,你们过来的时候肯定可以看到他。而且我刚才从猫眼看出去的时候,外面分明就没有人!” 最让我炸毛的就是这个,我明明眼睁睁地看着门外空无一人,可门却一直在响,而且我指腹间传来的震感也印证了这并不是我的幻听,还有在他们赶到的时候,那敲门声依旧没有中断过。 “要不咱今天晚上陪着圆子吧,其实不光是她,我们俩昨天前天的房间里也都遇到怪事了。”王洁提议,她是我们几个里面胆子最小的,我都能感觉到她挨着我胳膊的身体都在轻微颤抖着。 听到她这么一说,王乐和张帆都来了精神,好奇的问发生了什么事,王洁和李晨绘声绘色(添油加醋?)、手足并用的把她们前面两晚房间里电视机自动开机换台的事描述了一遍,过程之精彩,连作为半个当事人的我都听得一愣愣的,虽然这件事本身也确实算不得正常,但经过她们的一番描述,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刚看了一部沉浸式的恐怖片。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一直在房间里聊天,直到天亮都没再传来什么怪声。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五个人全挂着乌青的黑眼圈去餐厅吃早饭,一进门,就看到p雄已经坐在那儿悠闲的享用着他的早餐,我一看他还是穿着一身整齐的衬衫西裤,真的是帮他出了一身的汗。按照行程,今天可是要出海的,他穿成这样怎么玩啊。 “哇!你们这是没睡觉吗?昨天晚上又出去狂欢啦?” 他就像是失忆了似的,面上一派从容地微笑着,似乎完全把昨天晚上猥亵我的事全忘光了。我心想这样也好,也许他真的是喝多了酒后失德,反正接下来还要合作好几天,没必要把关系搞那么僵。 “狂什么欢,昨天晚上有个sb恶作剧,不停地去敲圆子的房门,我们陪她呆了一晚上。” 李晨白了p雄一眼,意有所指道,从她不善的语气就能听出,她对p雄昨晚的流氓行径十分不屑,并且昨天晚上,她一直在给我们分析,觉得敲我门的不是别人,而就是眼前这个p雄。 我是当事人,当然知道这不太可能,可李晨就是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吃完饭,我们便乘大巴来到了码头,出海是来t国旅游中最重要的行程之一,很多人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一下快艇,我立马就被眼前层次分明的碧绿色海水吸引了,这是在主岛上看不到的景色,主岛海边的海水都是呈灰蓝色甚至更深的,有一种脏脏的感觉,可是离岛这边的海水颜色就有些像是翡翠,清澈见底,还能看得见海底的珊瑚礁。海面在阳光蓝天的照射下映射出璀璨的波光,甚是美丽。 上了岛,p雄给了大家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交代好集合的时间地点,团上的客人就拉着自己同行的伙伴们找地方拍照去了。昨天晚上的一夜交流,拉近了王洁他们之间的关系,决定四个人结伴儿玩,本来他们还想拉上我,可我实在是睁不开眼睛,就想躺在沙滩椅上晒着太阳睡觉。 “领队,你怎么不去玩啊?” p雄的声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我睁开眼,看他正站在旁边低头看我,联想到他昨晚的行径,我这会儿看到他脸上那抹微笑,就觉得特别的猥琐。 “哦,我想补个觉。” 我刻意回答的十分简短,希望他能从我的语气里意识到我并不想聊天。 “哎呀,你都睡了一路啦,好不容易来这边,起来去转转嘛。” 他丝毫没有领会我不想理他的意思,还准备伸手过来拉我,我连忙坐起身,不着痕迹地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 “你看,阳光沙滩比基尼,你现在就缺一套比基尼啦,我买一套送你吧?” 他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随即就指着不远处沙滩边上的一个贩卖杂物的小木棚,讪笑着说道。 可别说,我箱子里还真装了一身比基尼,可昨晚发生了那种事,我怎么还敢穿呢,我今天可是故意连泳衣都没换的,就是怕会吸引到他这个流氓。 正当我在脑海里面搜索着要怎么样才能在不得罪他的情况下又和他划清距离时,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伟!”我一脸兴奋的朝他喊道。 “圆子!你也过来啦?我还以为你们是昨天出海呢!”看到我,大伟心情颇佳,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可能是看到我和大伟如此亲近,p雄也没再自讨没趣,打了声招呼就走开了。 大伟叫来旁边一个穿着花衬衫大短裤的黝黑男人,用非常简短的t语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那个人就拿着两瓶冰凉的啤酒走了过来。 “来吧,喝瓶啤酒凉快一下,离集合时间还早呢。” 我接过来猛灌了一口,烈日炎炎之下,这口啤酒可真让我对“沁人心脾”这四个字有了崭新的认知,我咕咚咕咚喝下了小半瓶,这才感激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我昨天晚上本来想叫你出来玩的,但我发现咱俩没有留联系方式,要不要加个微信啊?”大伟大方的询问。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这才发现我把人家麻烦了这么多次,竟然连个微信都没加过,就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我的二维码递过去。 “还说呢,昨天晚上p雄叫我去吃宵夜,还好我记得你说的话,带上了我团里的两个女孩,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竟然借酒装疯,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想发又发不出来,憋着特别难受。 “啊?他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大伟关切道。 “没有,但是也挺让人恶心的。”我一阵恶寒,伸手抚了抚胳臂上的鸡皮疙瘩。 “没事就好,你千万别跟他起正面冲突,能躲就躲着点儿,有些事情我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明白,但是要真把他惹毛了,他指不定会对你做出什么更危险的事儿呢。”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了闪,里面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神色。 “你怕他?”我脱口而出问道。 “不是怕,唉,你太新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告诉你。” 大伟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知道他为什么对p雄这么忌惮,可我正想要追问,余光就瞥见p雄拿着三瓶啤酒走了过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p雄把啤酒递给我们,坐在了一旁的沙滩椅上。 他衬衣最上面的扣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解开了,我看到他衣领内黝黑的脖子上布满了刺青,不是那种描龙画凤的图案,而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我在看到那刺青的一瞬间,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森冷的寒意,竟在炎热潮湿的日照下,打了一个冷颤。 我挪开目光,尽量不再看他,突然想到昨晚诡异的敲门声,就开口询问。 他们俩毕竟都是老导游老领队,之前也处处都表现出对这些灵异事件颇为了解的样子,我就在想或许他们能有经验,可以为我解惑。 p雄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虽然面子上没有表现出对我的不悦,但很明显,他也不想帮我,就这么安静的听着,面带微笑。 可大伟的举动我就有些看不明白了,他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一边听着我说,眼睛就老是有意无意地看向p雄。我满怀期待的看着他,想等他给我再出点儿招,可他却不再说话了。 第十二章 强势的女人 从金s岛回来,我在车上收到了一条微信。 “切记,不要招惹p雄!”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我却从里面读出了大伟满含警告的意味。我不知道他说的“别惹p雄”是什么意思,但想到他之前看向p雄时似乎有些畏惧的眼神,我的心就不由往下沉了沉。 p雄正手拿话筒,站在座位中间的过道上讲解。我悄悄侧头打量他,想要找出大伟忌惮他的原因。可他除了个子矮长得丑以外,也实在没什么和旁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的那种人。只不过他那张暗沉蜡黄的脸上,眼周的颜色比正常人要黑了很多,而且黑得很不自然,他眼睛也有些充血,眼白布满了红血丝。要不是他带团的时候总是精力充沛,神采奕奕的话,我都会以为他是个瘾君子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探究的目光,p雄拿着话筒的手顿了顿,转过头来看我,他面上还是挂着他那招牌微笑,看上去神色自然,可他的笑意并没有到达他的眼底,反而那双充血的眼睛里还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阴冷。 我被他看得有点儿瘆得慌,于是朝他笑了笑就移开了目光。 “那我们等一下呢,就要去参观拍摄杜拉拉升职记的水上四方街啦,今天行程里的晚餐自理,大家可以在那里解决一下。” 他转过头继续讲解,末了还不忘又推了一波自费,说是看大家都玩得很辛苦,刚好看完秀可以再去体验一下正宗的t式按摩,价格也不贵,每个人只要200软妹币。 他介绍完就让我统计人数,然后上去收钱。 因为之前已经收了1800的自费,我本来以为肯定没人愿意再掏腰包了,可没想到我一转头,几乎所有人的手都举起来了,唯一没有举手的又是张兰夫妇。 早前也是只有他们俩没有参加自费,这次又是他们,不过这次我发现张兰丈夫的手原本是举着的,可是被她硬生生的给按下了,张兰丈夫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却还是一个字儿也没有说。 我感觉这大叔有点儿可怜,心想就算张兰自己不愿意去,她也没道理阻止她老公消费啊,况且200块又不是很多,何必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老公下不来台呢。 行进中的车子晃得特别厉害,可为了工作,我也只能从中间的过道里走下去,一个个的上去收钱,点清后再在我的客人名单上记录一下。 走到张兰夫妇跟前,我忍不住问她们,说你们要不要也参加呀,毕竟这好不容易来一趟t国,哪能不体验一下正宗的t式按摩呢? 我承认,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确也有想挣钱的成分在里面,虽然说他们俩就算是都报了名,我也只能挣到四十块,可俗话说蚂蚁也是肉,牙签儿也能当火炬使,再少的钱那也是钱哪。 不过除了挣钱以外,我更多的其实是想帮大叔争取一下,他在强势老婆的打压下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我觉得特别看不过去。 “都说了不参加了,你烦不烦啊!”张兰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我,“我们来之前可是问过旅行社了,自费购物都是自愿的,你这样强迫我们,那回去以后我要去旅游局投诉你的!” 我可真是百口莫辩,我这顶多就只是热情的推荐,怎么就强迫她了呢? 我知道游客一般都把导游领队当成天敌,觉得我们就是来坑他们的,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不是为了挣钱,谁有那闲情雅致陪着一群陌生人出国一呆就是一个礼拜呢?况且一个t式按摩两百块真的贵吗?你就是在国内足疗店里洗个脚也差不多得要这个价了吧? 我越想越不舒服,但我也担心她回去以后真的会投诉,所以我只好低声下气的跟她道歉,说阿姨呀,您别激动,我就是随口一问。 我这么说的意思其实就是懒得再和她纠缠下去,影响到了其他客人,可没想到,她却得理不饶人了,仰着脸冲我嚷嚷:“哎,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呢?你说谁激动了?” 我真是无语了,搁我从前的性子肯定是要跟她大吵一架的,可毕竟我现在干的就是服务行业嘛,客人虽说不是上帝,也起码是我的金主爸爸,我只能压下火儿点头哈腰的继续跟她道歉。 “阿姨,差不多就得了,人圆子也没说什么呀,你不参加就别参加,赶紧让人家收钱,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坐在后排的王乐看不过去了就上来帮腔。 我冲他感激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其他客人,发现他们此时也都正用一种十分不赞同的眼神怒视着张兰,看样子她这几天的态度着实是让大家都感到厌烦了。 张兰一听还有人帮我说话,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王乐就要发飙。 这一次她老公也坐不住了,他没有起身,只是伸出手拉住张兰抬起的胳膊使劲儿的往下一拽,语气中明显是在强压着火气。 “你赶紧给我坐下,还不嫌丢人的!”他说完,又朝我抱歉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哈圆子,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我见好就收,自然是不会站在那儿找骂,赶紧冲着大叔点了点头,朝过道后面走去。 把钱收齐以后,大巴车刚好开到了四方街。这一路上张兰骂她老公的话就没停过,什么难听的词儿都用上了。 她老公倒是个好脾气,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就只是铁青着脸。 四坊街是芭城非常有名的水上市场,常年供游客参观游览,除了一些当地的工艺品外,还有很多t国本地独特的街边小吃,有各种各样的炸虫子,还有烤鳄鱼肉,除此之外,为了迎合中国旅行团,还专门开设了很多来自我们国内的小吃店。 两小时后回到车上,很多客人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食品袋,说是晚上回到酒店可以再买些啤酒继续享用。 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大巴停在了第一家秀场“三合一”的门口,这秀场的大门修建得富丽堂皇、十分大气,和我想象中的那种黑舞厅完全不一样。 下车的时候,p雄突然拦住了张兰夫妇,虽然面上还是挂着微笑,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抹了把汗。 第十三章 六九九六 “阿姨,你们不去就在车上等,司机会把车停去停车场的。” 听了p雄的话,我心里暗道不妙,心想张兰本就打定了主意要回去投诉,他这时候竟然还这么火上浇油?以张兰的个性,她怎么可能乖乖地坐在车上等呢?果然,没等我开口,张兰就大喊大叫起来。 “哎,我说你怎么安排的行程?让我们坐在车上等?你刚才怎么不把我们先放回酒店呢?” 我是被张兰吓怕了,下意识就想要道歉,可p雄却抢先一步淡然自若的开口:“阿姨,我们这是一个团队来的,肯定是少数服从多数啦,大巴车的线路都是公司安排的,不可能单独为你们服务哦!” “那我们就下车,在周围转转也行,哪能让我们坐在车上干等啊?!” 别说张兰了,连我都觉得让她们坐在车上等这事儿有些说不过去,那得多无聊啊。撇开之前的不愉快,我觉得张兰他们不想看秀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们夫妻俩加起来都有一百二十岁了,那种十八禁的节目说实话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我有点犹豫要不要帮她们跟p雄说说情,好歹让她们下车走走也行,可没等我搭话,p雄就直接回绝了。 “不可以的哦阿姨,这个秀是循环演出,客人都是排队进去,随看随走的,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不然这样吧,我帮你和叔叔叫辆车,反正后面的节目你们都不参加,就自己先回酒店好不好啊?不过......打车的费用你们要自己出的哦。” 如果说张兰不看自费秀是因为保守,那么连两百块的泰式按摩也不参加,就足以证明她这个人是个铁公鸡了,这么抠唆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自己掏腰包打车呢?如我所料,张兰听了以后脸色更加阴沉了,她双手环胸,重重地坐回到座位上不再说话了。 下了车,p雄指着秀场门口的长龙吩咐我先带着客人去排队,我心想要不要让他给我整张内部票,毕竟这个秀我从来没看过,心里没一点儿底我以后也不好跟别人推荐。可是我一想到他对我的那点儿小心思,就还是决定不开这个口了。 等把客人都送进秀场,p雄带着我从秀场旁边的小门走进去,里面别有洞天,是个导游休息室。除了舒服的座椅之外还有一个小冰柜,里面放满了啤酒、饮料。我们进去的时候里头已经坐满了正在抽烟喝酒的导游领队,见我们进来,他们笑着跟p雄打招呼,也朝生面孔的我点了点头。 p雄从冰柜里取了一听冰镇的大象啤酒递给我,自己也打开一听喝着,自顾自地和旁边几个导游聊了起来。 他们聊的话题自然是团上的奇葩客人,我们团上的张兰自然也被立了个典型。听着他们字里行间都在暗骂自己团上的客人,我心里十分复杂,可能是刚入这行,我还是会习惯性地站在客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虽然张兰对待我的态度也着实算不上好,但一想到我的家人也有可能跟团出游,也可能会被导游当成奇葩在这里阴损,我就感觉如坐针毡。 一场秀毕,客人们陆续从秀场出来上了大巴,又前往下一个秀场。 “我去,这秀也太开放了,我明天肯定要长针眼了!” “就是啊,搁国内肯定两天就关停了!” “你说那人妖是怎么把那个藏起来的啊?” “半人半妖呗,哈哈哈......” 后排传来客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说实话,我的好奇心简直都要爆棚了,恨不得下场秀跟着他们一块儿混进去,哪怕让我自掏腰包买张票也行。 “哼,真不要脸!我们中国人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后面突然响起了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又是张兰! 我有点无奈,心想大家出来玩本来就是图个热闹,你说你不看就不看,干嘛非得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扫别人的兴呢,这样一来平白成了这群地接导游们背后阴损挖苦的工具人,这又是何苦呢?! 原本大家伙兴致勃勃地议论声戛然而止,车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本来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几对儿小年轻也都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就好像再多谈论一句看秀的内容,他们就成了张兰口中那心术不正的不要脸的人了。 “好了,这里就是六九九六秀场,不去的客人还是在车上等着。这边比较乱,其他人下车以后跟紧我,领队,你跟在后面数人,别搞丢了。” p雄的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能看出来,大家伙的情绪又重新变得兴奋激动起来。 这六九九六的门头倒不像三合一那么大气,不过在旖旎的霓虹灯的烘托下,更显得十分暧昧。 秀场门口人声鼎沸,看样子是比三合一门口排队的人数多了一倍还不止。 “领队,等一下你领他们进去。” p雄消失了一会儿,回来时递给我一沓门票,接着,他又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让我们每个人把手机、相机都放进去。 我拿着票有点儿懵,还有点儿小激动,心想他还挺懂我,我这好奇了半天,终于也能进去长长见识了。 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我们终于进去了。秀场里面灯光昏暗,全场的照明都靠着舞台上发射出来的灯光。 这边的表演也是循环的,这一点p雄在车上就已经告知了,也就是说,当我们再次看到进场时的第一个画面时,整场秀就算看完了。 秀场里没有指定座位,我自然而然就和王洁王乐他们坐到了一起。 舞台上,两名只着窄小t字裤,肌肉发达,身材比例近乎完美的帅哥正一边一个靠在闪亮的银杆上晃动着腰肢,中间一个高挑的“女人”正穿着一件闪亮华美的礼服,如水蛇般扭动着。 礼服的设计很特别,从腰部开始,裙子向两边分开,将腰部以下直到脚面的部分完全暴露在外。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更诡异的是,那裙摆中间露出来的地方竟如芭比娃娃般光滑,完全看不出女人的性别特征。 第十四章 扫兴的客人 李晨像是个老司机,边看海边给我们讲解,说她在三合一那边也看到了类似的表演。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下,她不得不拔高嗓门儿对着我的耳朵大喊,震得我耳膜那叫一个疼啊。 她话音刚落,只见台上那个拥有着36d完美身形的女人突然右脚一个侧踢,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竟然从她腿间掉了出来,那是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女人身上的东西。 人妖?! 观众台上一片沸腾,都快盖过了那震耳的音乐声,而我也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傻了眼儿。 那“人妖”走着猫步,扭动着她17寸的小蛮腰走到了舞台正中,满脸笑容的冲台下的观众挥手又送了几个飞吻后,就鞠躬谢幕,之后,那舞台中间的机关地板缓缓往下沉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可没想到接下来的节目更是刷新三观。一个侧卧在长毛地毯上,身披粉色透明薄纱的女人,被缓缓升起的舞台推了上来。女人身材玲珑有致,虽然没有肌肉,却更显得妩媚动人,她的五官更是如混血明星般精致。透明薄纱下,她的身子若隐若现,更显魅惑。 那两个男人靠着银杆扭动的男人走上前拉起她,一人拉住薄纱的一角把它褪了下来。接着,他们的双手移到了自己的腰际,轻轻一拉t裤上的绳子,那少得可怜的布料就顺势掉落在了舞台上。 我捂住了眼睛,尴尬地脚指头都缩了缩,公众场合之下看这个,我可没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可是心里面熊熊燃烧着的好奇心又逼得我把手指分开了一条小缝,偷偷地朝台上瞥去。 没想到台上的人竟就那样大大方方的做起了活塞运动,其样式之多,难度之大,连岛国的爱情动作片都不敢这么演。 我又偷偷看了几眼,就有点儿想逃出去的冲动,这真的已经脱离了人体艺术的美感了。 我觉得他们在编排这个节目的时候应该是很用心了,已经准确计算出客人们心里能够承受的尺度和时间点,就在大家都开始感到无趣或者低级趣味的时候,这几个人就同时下场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一个不着寸缕的健硕男人从舞台中央升了上来,他身旁摆了一台电子琴和一个鼓,还有一个木质的板车,板车上还有根绳子? 我看到这儿,已经不得不承认自己见识短浅,我竟然完全想象不来他接下来要干什么,结果...... 他竟然弹起了生日快乐歌,又敲起了鼓,最后还从观众席上拉了一个女孩坐在那个板车上,拉着她在舞台上绕圈儿,咳咳,那个画面你懂的,他用的可不是手。 看到这儿,我感觉自己心里的阴影面积极大,可能以后都不想再听到生日歌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终于算是搞明白了p雄说的龙打龙、凤打凤是什么意思了。 最后上场的是气功秀,表演者是两名只着短小上衣,身材样貌都十分出众的女人,她们身旁各有一个穿着闪亮的黑色漆皮演出服的男人,其中一个手捧着一个空的玻璃鱼缸,半跪在穿着粉色上衣的女人面前,而另一个则是单手把一堆气球举过头顶,蹲在那个蓝衣女人的面前。 只见穿着粉红上衣的女人上前一步,跨在玻璃鱼缸上方站定,她稍一用力,竟然7、8条活蹦乱跳的金鱼就掉进了鱼缸里面,伴随而至的还有半缸清水。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那个穿蓝色上衣的女人就张腿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接着,一个个仿佛银针般的东西快速地射向男人手里的气球,那些气球“啪啪啪!”地应声而爆。 我惊呆了!!这已经不能叫真人秀,我觉得这番操作明明就是把人类身体开发到极限的怪人秀啊。 我光顾着看秀,看完结束往出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演员的身上都有着和p雄脖子上类似的文字样式的纹身,只不过,这些文字都挤在一起,形成了各种图形,有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有的则好像那种塔类的建筑物,我当时也不知道这种纹身到底有什么讲究,直到后来我问了大伟,这才明白这东西原来很有说法,这里先不提,等后面再讲。 从秀场出来上了车,我也忍不住跑到后排和他们议论起来。我从张兰旁边走过去的时候,发觉她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用铁青来形容了,真是要多臭有多臭。 “下一场秀叫一枝独秀,还是和之前一样,看到重复表演的时候就可以出来喽。”p雄可能是累了,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放下话筒,坐在那儿不再开口了。 “什么?我们还得等?!我们也是掏了团费出来的,凭什么他们看秀我们干等着啊?!”张兰已经明显忍无可忍了,说话越发的不客气。 p雄倒也是干脆,说话很不留余地,他告诉张兰不想看可以自己回酒店去。 “我才不看这流氓玩意儿呢,你赶紧给我们安排回酒店!” 张兰可能是感觉伤了面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便恼羞成怒地大喊大叫,一副命令人的口气。 “阿姨,我刚才讲过可以帮你们叫车,不过车费肯定是要你自己出的,我怎么可能给你的自由行程买单呀!” p雄没惯着张兰,出口就把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过p雄的态度倒是值得学习的,从头到尾也不激动,就只是微笑着陈述。 “你们也去看看吧,其实还真的挺有意思的,出来一趟不容易,就全当长长见识了!”坐在张兰对面位子上的一位阿姨开口劝她,这位阿姨和张兰年纪差不多,不过面相十分和善,说话也很亲和,虽然她也没怎么单独找我聊过天,但我能看出来,她绝不是那种事多的性格。 “是呀阿姨,只剩最后一个秀了,再不去就没机会了!真的很有意思的!”张兰前面的一对儿小夫妻也回头试着说服她。 我突然感觉我这个团还挺有意思的,这团上的客人真都是明眼人,居然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去劝说张兰的老公,而是都冲着张兰去了,我心想,她平时的表现是有多么强势,才能让大家都把她老公当成个透明人了。 “得了吧,我可不像你这么为老不尊,去看这种肮脏下作的演出!”她似乎丝毫没有发觉别人对她的不满,依旧我行我素的想骂谁就骂谁。骂完隔壁,又用手指着前面那对小夫妻骂道:“还有啊,你们一个个小年轻,小小年纪就去看这种下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们父母知道了非得气死不成!” 这是又骂有诅咒啊,两句话就激起了众怒,还真是......没法儿说!这别人想给她个台阶她都不愿意往下走啊。 我眼看着车上马上就要开始一场避免不了的骂战,心里特别着急,心想这张兰怎么这样啊,非得把自己在这团上孤立起来对她到底是有什么好处,这样一来,一车人都得心里不舒服了。 “哎呀你消停一下吧!不然咱就跟着去看看呗,来都来了,大家都看了,谁也没少块儿肉!” 张兰老公看到全团的人都准备群起而攻之了,不得已便也开口去劝自己机关枪似的老婆。 “要去你自己去!还真是哈,几十年了都没发现,你还是这么个下流无耻的老流氓呢!?” 好家伙她这是逮谁骂谁啊,她老公被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愣是半天都没说出句话来!我都被她逗乐了,头埋在前面椅背上耸着肩膀闷笑,再侧头一看,王洁她们也都一个个笑成了神经病。 第十五章 突发急性病 大巴车热热闹闹地停在了最后一个秀场门口,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不用p雄吩咐,我就熟练的带着客人先去排队。 该见识的已经都见识过了,我也没了兴趣,把票给客人一发,就跟着p雄去了导游休息室。 一进门我就看见大伟正一手拿着啤酒一手夹着烟跟他的地接导游轻声交谈,看到我们进来了,他就问我怎么才来,说还以为碰不上了呢。 “哦,从四坊街过来的时候让司机多兜了两圈,想留点时间再让两个不做自费的客人考虑考虑!”还没等我说话,p雄直接回答大伟。 我突然反应过来,难怪刚才我们去四坊街的时候车子很快就到了,结果回来的时候,竟然用了40多分钟的车程,原来是这家伙让司机绕路了呀!唉,真是隔行如隔山,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门道。 “你还用这么做咩?!”大伟的导游也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他不怀好意地笑问:“你动动嘴巴动动手,客人不都得要乖乖听话嘛?” 在我看来绕路拖时间就已经够损的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办法? “哎哟,目的是让他们做自费嘛,我搞东搞西的,有可能钱收不到,还要浪费其他客人的时间。” p雄讪讪地回着那个导游的话,倒是没有要为我解惑的意思。 “不过嘛......”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突然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那个老女人还真的很难搞得很,是该让她吃点苦头。”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他背后真的还有什么黑暗势力?这可不行,当初排团经理可是给我吩咐过,我的工作就是把人安全带出再平安带回去,虽然说我对张兰也是厌恶至极,但我还是得对她的人身安全负责啊,再说了,p雄难道不怕吗? “哈哈,那个人干什么啦?把我们好脾气的雄哥都搞得这么生气?” 大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打断了我想要维护客人的话。 我心里十分生气,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岔,万一我客人真在团上出了什么事儿,我回去怎么跟旅行社交代呀?而且我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下我不就成了帮凶了吗? 我愁得眉头皱成了一团,苦思怎么才能打消p雄对张兰的怒意,可一抬头,就看到大伟夹着香烟的那只手几不可闻的朝我抬了一下,似乎是在示意我闭嘴? 张兰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p雄把她先前的举动全当成笑话一样说给在座的几位导游听,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都一边倒的说张兰是个奇葩,我不知道如果张兰在场听到了我们对她的评价,她是否还能泰然自若地继续肆意攻击所有人,反正我是听着听着都有点儿坐不住了。 p雄始终都是淡淡地笑着,我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只除了他那双眼睛,透着一股子阴森森的狠辣。自从我听他说了要让张兰吃点儿苦头以后,我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发生什么特别不好的事儿。 最后一场秀出来,客人都十分疲倦,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对张兰很有意见,也有些忌惮,所以一上车就都不怎么说话了。 车上十分沉闷,也异常的尴尬,我想说点儿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又实在找不到话头。我感觉作为一个领队,我有义务让大家都能相处融洽,最不济也要感觉舒服自在,这一点上我的确做得非常失败。 “今天的秀都看完啦,是不是都很累呀?”p雄拿起话筒,笑眯着眼睛问大家。 “哦......” “嗯......” 人群里只传来几声疲累的附和声,听上去很不积极。 “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啦。那现在嘞,我们就去做一个泰式按摩,你们都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喽!等按完了,我再单独给你们赠送一个宵夜,好不好哇?” 一听他提起宵夜两个字,我胃里就一阵恶寒,垂头斜睨了他一眼。 “好啊,当然好啦,哈哈哈哈!” 一听到有免费赠送的东西,大家都来了精神,我不由感到有些好笑,琢磨着我要是游客,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 “那我们不按的呢?不会又得等吧?”张兰已经完全失去耐心了,说话都用喊的来表达她的不满。 我怕招投诉,索性闭上眼睛装睡,不打算掺和进去。 “还是一样咯,你们还是在车上等嘛。”张兰的叫嚣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p雄还是淡淡的回应,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他此时脸上那抹不咸不淡地微笑,他越是这样就越容易激怒张兰。果然张兰忍不住了,高声骂了起来。 “有你这么干的吗?你一个破导游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还有那什么领队,你别装睡,我,咳咳......啊咳......” 张兰的话没有说完,忽然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了半天都不见好,而且撕心裂肺的,感觉她下一秒都要把肺咳出来了! 我心里有点儿急了,心想她别真是卡到气管了。我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偷偷看了眼p雄,发现他竟然直接坐回座位,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 这可不行啊,万一张兰真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们可都难辞其咎了。这下我也不敢再继续装睡,赶忙站起身朝张兰跑去。 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发现她正仰着头,一只手卡在自己脖子上,而另一只手正狠命捶打着胸口,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噎到了似的不住地往外咳,她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眼泪在脸上乱飞。 我急忙上前一步,把她掐着脖子的手拉开,又抓着她肩膀往前拽,让她丈夫给她拍背顺气。 “呃......额额额......”她的手劲儿特别大,奋力挣脱我的手,然后又掐回脖子上使劲儿在上面抓挠,几下工夫,五六道鲜红的血印子立刻就从她的皮肤上渗了出来。 “别挠了阿姨,都出血了!叔叔,阿姨有什么慢性病吗?带药了吗?” 我彻底被吓傻了,拼命拉住张兰的双手,求助地看向她丈夫。 “没,没有啊......我不知道啊!张兰,张兰!!”她丈夫慌张地给她拍背,眼底尽是惊恐。 “呃啊......咳咳....纸袋!”张兰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一边猛咳一边喘着粗气,最后硬是憋出了“纸袋”两个字。 “哦,等一下!”我连忙跑回座位拿了个塑料袋又冲了回去,张兰颤手接过,颤巍巍地打开袋子,然后yue的一下吐了出来。 第十六章 呕吐物里的红线虫 一股怪异的恶臭扑面而来,瞬间就在车厢里飘散开去。听到她一声声“yue”的声音,伴随着那股无法形容的臭味,我瞬间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液体直冲而上。我赶紧捂住口鼻别过脸去,强压住那股想吐的欲望。 车上其他客人也忙不迭地朝p雄大喊,让他叫司机赶快停车。 车子缓缓靠边停下,打开了车门。我顾不上招呼其他人,几步冲下车去,蹲在路边狂吐起来,把刚才在秀场休息室里喝过的啤酒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其他客人也都纷纷跑下车,一边干呕一边骂。 “我靠,她这是咋了?真特么臭死我了!!!” “就是呀!恶心死了!!!” 我已经顾不上搭理他们,只自顾自地吐着,等好不容易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干净了这才站起身。 可能是起的太猛了,我眼前一阵发黑,只好扶着面前的树站在那儿缓神。 等了一会儿,那股眩晕终于过去了,我这才睁开眼睛准备上车,可一回头就看到张兰的丈夫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手里正拎着那个塑料袋,而张兰还没吐完,蹲在他旁边的地上,嘴里的呕吐物跟喷泉似的往外涌。 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朝他们走了过去。 “叔叔,要不要去医院啊?”我关切地询问,可一看到张兰吐出的东西时,我突然顿住了。 那些稀水状的污秽*物里,竟然有东西在动?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掩住口鼻弯腰去看,竟然真的看到了一些细小的,暗红色的......蠕虫!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愣怔片刻,才突然朝车里喊道:“p雄!快下来!快点啊!” p雄不慌不忙地从车上走下来,轻轻勾起了一边的嘴角,笑问:“怎么啦?宅阴阴啊!” 宅?宅个屁啊!我强压下自己那股想要骂人的冲动,指着地上蹲着的张兰,语无伦次道:“那个......她,她,虫子......” “什么啊?”p雄缓缓走到张兰跟前,朝地上看去,然后他“啊?”了一声,脸上浮现出夸张的震惊。 “阿姨,你不会是得罪了什么吧?本地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怎么都感觉他的这个诧异像是装出来的,但我也没有证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张兰是否得罪了本地人。 张兰还在吐,顾不上说话,她老公倒是先开了口。“没有啊,我们一直都跟着团队走得呀,也没有机会接触其他本地人,怎么,你知道她这是怎么回事?” “哦?你们再想想嘛,她这个样子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了我们这边的虫降哦。” p雄的语气中满是疑惑,像是也开始担心起张兰了。 张兰老公急忙问:“虫降是什么东西啊?那得去医院吗?” 我也没听明白,想着这应该就是一种热带国家特有的寄生虫。唉,不管怎么说,她都这样了,那无论如何都得先去医院呀! 我这样想着,可是我忘了一件事,这张兰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铁公鸡。 “我不去!去什么医院啊,咱不是带藿香正气水了吗!” 张兰拉着她老公的胳膊站起来,整个人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看上去跟电影里的恶鬼似的,可即便这样,她却还是虚弱地拒绝了我提出的要去医院的提议。 “你过来扶我一下!”她把另一只手朝我伸了过来。 不管出于职业道德还是人道主义,我都是应该上去扶她的,可我看着地上那些蠕动着的小虫子,害怕的腿肚子都有些抽筋,我脚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无视她伸过来的手,给p雄撂下一句“你扶她吧”就转身上了车。 我自诩是个善良的人,但我不是圣母心,虽然这样显得我特别不尽人意,但我确实战胜不了心里的恐惧。 转身坐下时,p雄已经跟在我后面自己上来了,而在他身后跟着的张兰的老公,正独自一个人搀扶着已经虚脱的张兰艰难的上了车。 她们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飘过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馊味儿,张兰的脸上此刻已是一片灰青,嘴唇也从刚才的煞白转为紫黑色了。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会选择不去医院,难道钱比命还重要吗? 本着起码的职业道德,我还是站起身转向他们,再次出声确认他们到底要不要去医院,张兰脚步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拒绝。 我不再开口,目送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就坐下了,车子缓缓开动。 封闭的空调车厢内飘散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就像是在炎热的夏日里被遗忘多日的垃圾站。我伸手捂住口鼻,把头埋在膝盖里,强压下胃里翻涌而上的恶心,没一会儿,我还是晕车了。 “p雄,有没有空气清新剂啊?实在是太臭了!” “是啊是啊,不然问一下司机嘛,我都快被熏吐了!” “我已经晕车了,p雄,再靠边停一下,我还要吐!”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让我不禁想要转头去看,可我的头刚一离开膝盖就被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淹没了,我赶紧又把头埋起来一动不动,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拉拉链的声音,之后就听到坐在我对面的p雄起身往车厢后面走去。 “滋--滋--滋---” 一股伴随着薄荷味儿的奇异清香在整个车厢里散开,几乎瞬间驱散了之前那股腥馊的恶臭。这股香味儿既不浓烈也不刺鼻,除了薄荷外,似乎还混杂着淡淡草药的清香。说来奇怪,闻到那股味道之后,我胃里那阵翻涌的恶心感也随之消失,脑子变得格外清明。 我抬起头,看到p雄已经从后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阴沉着脸,常挂在他脸上的招牌微笑也消失不见了。他把手里一个类似化妆水分装瓶那样的透明小喷壶扔进包里,然后就垂下眼睑,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挲着他左手腕上一串有些泛黄甚至发黑的手串,我突然发现他的嘴唇快速地开合着,在默念着什么,那样子看上去挺吓人的,可我又说不上来是哪儿诡异。 “p雄啊,我觉得还是得把张兰阿姨送去医院检查一下,不然的话,万一她真出什么问题咱们俩都没法负责啊。” 我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给p雄提议道。倒不是说我这个人有多么良善,见不得别人受苦,而是我真的很怕担责任,这是我第一个团,我不想让它成为我最后一个团。 活了二十几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从别人嘴里吐出活生生虫子的,在我看来,张兰要是不尽快就医,说不定连命都得丢了。 p雄斜眼儿看了我一眼,像是嘲讽我多管闲事。说人家当事人都说不去了,你着什么急啊,还是等做完按摩再说吧。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又或者做些什么,毕竟我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我总不能自己带着她们去医院吧?再说张兰已经明确表态自己不去医院,我要非带着她去,那医药费谁出啊? 第十七章 Gongtou 车子又行驶了十多分钟,终于到达了按摩店。下车的时候,张兰老公过来找我们商量,问能不能让他们也跟着一块儿进去,找个地方让张兰躺会儿。 p雄原本还想要拒绝,我却心软了,跟p雄说还是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吧,万一张兰等会儿再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们也能及时知道。 我本来以为还是和之前一样,把客人送进去之后我们就在某个地方等他们,可p雄告诉我,因为做自费的人数超过了16位,所以我只需要付给技师100铢的小费就可以免费按个摩。 来回奔波了一天,再加上刚才那么一番折腾,我的确是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就直接脱鞋进了店。 洗完脚,我们就被带到了二楼的按摩室。按摩室和国内不同,它的面积非常大,足以容纳我们整个团的客人,我觉得这应该也是专门做团队生意的一家店。 屋里宽敞的过道两旁是两排大通铺,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很多软垫。我让客人男女分开,自己找垫子躺下,又安排张兰和我一起躺在靠近门口的边上。 不一会儿,一群身穿t式制服的黝黑女人走进来对我们行合十礼,然后就爬上通铺。 给我按摩的是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女技师,她身形健壮一脸横肉,短袖下的小臂几乎跟我的小腿一样粗,我心想这家伙给我按上去还不得把我按残了吗,赶紧跟她说了一声抱抱乃卡,我这也算是现学现用,刚才下车之前p雄教我们t语轻一点就是抱抱乃,重一点就是娜娜乃,舒服就是沙掰。 我没想到的是,这位技师竟然直接用中文给我回了一句“好”。 她跪爬到我的头顶处盘腿坐下,然后把我的头放到她腿上开始给我按头。她手一搭上来我就感觉沙掰的欲仙欲死的,她的力道拿捏得刚刚好,让我昏昏欲睡。 没多会儿,我旁边就传来了张兰均匀的鼾声,看来她也真的是难受的紧,已经睡过去了。 我也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技师让我翻身按背的时候才幽幽转醒,我刚趴下,就听见张兰“啊!”的一声尖叫,吓得我立马爬了起来。 “怎么了阿姨?”我一边问她,一边朝她看过去,只见她双目圆睁,眼里满是惊恐,双手哆嗦着在鼻孔下一通抓挠。 “虫子!!有虫子!!!” 她那尖叫声是一声比一声高,最后都有些破音了。可是说实在的,这房间里的光线太暗了,我根本看不清她脸上有什么东西。没办法,我只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她脸上照。这一看,我差点儿吓得把手机扔了,她鼻孔下方爬了好多条细小的暗红色蠕虫,就和刚才她吐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我愣了半天,这才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扔到她手边,让她先把自己清理干净,然后我赶紧给p雄打电话说了张兰的情况。 张兰的丈夫也从对面通铺上跑过来,把她从垫子上扶起来靠墙坐着。这次她丈夫也急了,没理会张兰的执拗,只说让我赶紧给他们安排去医院。 张兰这一坐起来,鼻孔下面的虫子就一个个的掉下来了,给我按摩的那个技师看到以后目露惊恐,用手指着张兰,嘴里反复念叨:“gongtou!gongtou!”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没过多久p雄就进来了,不过他脸上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听张兰丈夫说要去医院,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这个情况去医院没有用的,白花钱而已啦!” 听到p雄的话,张兰夫妇俩显然都有些蒙了,问不去医院的话那怎么办呢,总不能等死吧。 p雄又问他们,说你们再好好想一想,今天到底有没有得罪什么本地人。 张兰用纸巾塞住鼻孔,阴沉着脸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我能看出来,这会儿要非让她说点儿什么的话,她肯定会口吐芬芳。 不过她丈夫倒是侧着头满认真的回忆起来,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说:“刚才下午在四坊街的时候,我老婆是和一个卖小吃的商贩起了点儿争执,但那个应该不是本地人,听口音像是我们东北的。” p雄让他再具体说说,他说张兰自从来了t国,一直都吃不惯这边的东西,说是里面有股怪异的香料味,今天下午逛四坊街的时候刚巧就碰到了一个卖东北烤冷面的摊子,便决定在那儿解决晚饭。张兰这性格大家都知道,特别矫情,人家在那儿做的时候,她就不停地在边上叨叨,一会儿说让人家少放点儿调料,一会儿又嫌人家把油倒得太多了,反正直到别人把一份烤冷面都做好了,她这嘴就没消停过。 好不容易吃到嘴里了,她又开始嫌人家卖的贵,在那儿大声嚷嚷说人家老板是自己人坑自己人,不讲道义。 老板为了和气生财,赶紧给她倒了杯茶水赔不是,说你看,我这背井离乡的来到这儿不就是为了做点儿小生意嘛,这旅游景点本来租金就不便宜,真不是我想卖这么贵的,还希望你能理解理解。 张兰也不理他,坐在那儿一边吃,一边跟过来小摊旁边的客人说这玩意儿真难吃,味道做得简直不伦不类,不中不西。那东北老板气得当时脸就绿了,指着她鼻子就骂,说你有病吧,不吃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 张兰自从来t国以后,一路上处处挑剔,处处找事儿,我作为领队当然也只能忍着。其他客人素质也比较高,又或者懒得跟她计较,就让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再加上还有个个性懦弱的丈夫,她走起路来都虎虎生威。 就是这么一个人,被人家老板骂了两句立马就受不了了。在她看来,自己是顾客,顾客是什么呀,顾客是上帝,一个奴仆怎么能指着上帝的鼻子骂呢,于是她当即就跳了起来,拍着人家老板的餐车就大吼大叫着叫嚣起来,最好笑的是,她还不忘了先两口把那盘烤冷面吃完。 老板也是个暴脾气,俩人就互相骂了起来。这一骂,引来了很多不明所以的人群围观,看张兰这么激愤就觉得肯定是那个东北老板有问题,也都纷纷指责起那个老板来。老板有口难言,最后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不再吭声,只用眼睛恨恨地瞪着张兰夫妇。用张兰丈夫的话说,那东北老板的眼神就像是想要把他们俩生吞活剥了。 最后还是张兰丈夫看不下去了,强拉硬拽的把张兰拉离了人家的小吃摊。临走前东北老板撂下狠话,说你们可当心着点儿,别让我再遇上你们,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当时听了老板这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这也很好理解,人在气极了的时候都会随口说出些类似的话,但通常都只是气话。可现在看到张兰这么个情况,再联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就不得不去想,那老板会不会是给那杯赔罪茶里加了什么料了。 张兰老公一口气讲完,自己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对他这个老婆啊,是真的敢怒而不敢言的。 “这是虫降,去医院没用的。”p雄再次提到了这个虫降,而且听起来他似乎格外确定。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儿听上去有些蹊跷,只是因为吵了几句嘴就对人下这么重的手,有些说不过去啊。而且,p雄怎么就这么确定,这就是虫降呢? 第十八章 要钱不要命 这些问题在我的脑子里缠成了一个混乱的线球,我一时之间怎么也理不明白,只好问p雄这种情况接下来该怎么办。 几个没睡着的客人此时也都来了兴趣,都向我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p雄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看阿姨这种情况,可能要去找阿赞解决了。” 阿赞这个词我也是头一回听到,正想问他,张兰的丈夫就先替我问了。 “阿赞是谁啊?” p雄解释说他说的阿赞就是他们这边的法师,会给人落降解降,张兰的这个虫降应该就是出自于某位阿赞的手笔。 t国的恐怖片我也看了不少,自然知道他说的降是个什么东西,可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桥段,都是那些脑洞大开的编剧瞎编出来的,现实中科技都这么发达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相信这种东西呢。 张兰和我想的一样,不过她的反应比我激烈多了,虽然鼻孔里还在往外爬着活生生的蠕虫,她却仍是不改本性,在这安静的房间里破口大骂。 她说的那些话我没法重复,总之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中心思想嘛就是我们全是一伙的,都是骗她坑她的。 p雄也没多说,没等她骂完就直接转身出门了,我一看这不行啊,他走了那张兰怎么办啊,我又不会t语,难不成还得让他们再雇个翻译? “叔叔,不行的话还是送阿姨去医院吧,p雄说的那些我也不太相信,但是阿姨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需要就医的。” 我就事论事,跟张兰的丈夫商量着,张兰的不讲理我是着实有点怕,也不想跟她废话。 “哎呀,也只能这样了,你能帮我们去跟p雄说说吗,你阿姨也是难受的紧,口不择言了,你让p雄别跟她一般见识。” 张兰的老公一直都对我们挺客气的,不像张兰那么咄咄逼人,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事儿我是真不想管了,就怕自己出力不讨好。 我心知自己这个摩肯定是按不完了,叹了口气,低头从钱包里掏出了100铢递给技师,给人家行了个合十礼,又说了声谢谢就爬下通铺,出去找p雄了。 下了楼,看见p雄正坐在按摩店外面的石桌边上吞云吐雾,我穿上鞋过去,好声好语地劝他,说你大人有大量,跟她计较什么呀,反正等过两天散了团,到时候谁也不认识谁。p雄挑眉朝我咧嘴一笑,问我觉得他生气了吗,我说你都拍屁股走人了,这还不算生气吗?我还跟他说阿赞这个职业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还是把张兰送去医院比较合理。 p雄狠咂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浓雾,这才缓缓开口:“去也可以,我帮他们叫车去国际医院,那边都有翻译的,我不可能把团扔下带他们去的。” 我这是第一次带团,遇上这种事我也是完全没有头绪,可p雄说的不无道理,把客人都丢下光管她俩,这也不合适啊,于是我问他张兰他们看完病以后要怎么回来,p雄嘲讽地笑笑,说他们反正不做自费,就直接把酒店地址写给他们,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呀。 我有点儿犹豫,想到张兰那张得理不饶人的脸我就头疼。 过了没几分钟,张兰的丈夫扶着她出来了,我赶忙迎了过去,把跟p雄商量的结果告诉他们。 张兰阴沉着脸,显然是对我提出的办法相当不满,没等她老公说话,她就语气不善道:“我们自己去肯定不行的呀,我们老两口又不会说t语,来回打车看病什么的语言不通那肯定不方便的呀,我们是在团上出的事,你们肯定得管呀!” 照她这意思,我们不光得带她去看病,还得帮她把医药费也掏了。 我压在心里几天的火终于忍不住爆发,要不是看在她丈夫还算客气的份上,我早就懒得搭理她了。我跟她说你随便吧,我不管了,也管不了。 张兰这性子也是挺有意思的,看到我态度也变强硬了,她口气瞬间就软下来了,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欺软怕硬吗?但是她可能也是好面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拽了下她丈夫的衣袖,让他来跟我们交涉。 “圆子啊,我跟你阿姨年纪都大了,自己去医院确实是不太方便,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跟我们一起去,所有费用我们自理,肯定不给你多添麻烦。”张兰丈夫无奈地乞求道。 我这个人对老年人还是狠不下心来,被他这么一劝,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就说:“那我只陪你们过去,其他的我概不负责,而且我也语言不通,所以到时候该请翻译还是得你们自己来。” 得到他们肯定的答复,我让p雄帮忙叫了一辆车,又让他把酒店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就赶紧带着张兰夫妇出发去了医院。 司机把我们送到了芭城珍珠国际医院。下车后,我看着眼前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环境,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转头看了眼张兰夫妇,发现他们都看傻眼了。 “这......这医院不便宜吧?”张兰犹豫着不肯进去,又说他们带的钱肯定不够。我吓了一跳,心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忙说肯定不能用现金了,这里应该都能刷卡。 我这么一说,张兰立马警惕起来,用那种看骗子的眼神盯着我,质问道:“这芭城就这一家医院?你们这是专挑贵的带我来啊,怎么,难不成在这儿你们也能拿回扣?” 我简直被她都问的无语了,说那是不是刚才你们打车我也有提成啊?还有,你们去四坊街吃饭我们也能拿提成? “那可不好说了,我们怎么知道你拿没拿?” 我看着她鼻孔里塞着的那两个纸团,突然就笑了,说:“阿姨,您要是已经不难受了那咱就别看了,回吧!” 听到我这么说,她还想再怼我,可是她突然张大嘴巴,仰天打了个喷嚏,这一下,那两个纸团直接就从她鼻孔里喷了出来!还好她丈夫反应快,一张纸巾又及时地递了上去。 张兰接过纸巾擤了擤鼻子,又使劲儿地捏了几下鼻翼,这才把纸巾拿下来,揉成一团扔给她丈夫。 大叔接过纸团正准备找个垃圾桶扔了,突然发现那纸团上面竟然有点点血迹,于是他急忙把那个纸团打开查看,展开的纸巾上除了血污,还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红线虫,而且......它们都在蠕动着! “行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人家圆子好心陪咱们来看病,你别再找事儿了!” 张兰的丈夫不是没有脾气,而是他太了解自己的老婆了,平时根本就懒得跟她计较。看到她都这样了还在找我麻烦,她丈夫也看不下去了,拉住她就往医院大门走去。 t国人的个性就和他们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词“宅阴阴”一样,慢的让人怀疑人生,别说这是什么国际医院,办事效率一样墨迹的要命。 等我终于带着翻译挂完号赶回来的时候,张兰已经靠在她丈夫身上昏睡了过去。 第十九章 医院看不了的病 在翻译的帮助下,我们和医生沟通了张兰的情况,医生面露难色,似乎他也摸不准张兰到底得的是个什么病,他开了一堆检查单,看样子应该是要用排除法了。 张兰丈夫去缴费,光检查下来合软妹币竟然就花费了将近三千大洋。张兰有气无力地靠在她丈夫身上,那心疼的劲儿都快要从脸上溢出来了,别说,连我看了都有些可怜她。 等待结果的过程十分漫长,为了不再和张兰发生冲突,我坐的离他们远远的,一个人玩手机。 我突然想到了大伟,就给他发了一个微信,告诉他我团上出事了。 他几乎是秒回我的。“什么情况?” “那个不做自费的阿姨刚才突然吐了,吐的东西里面还有活着的小软虫,然后刚才我们去做按摩的时候,她鼻子里也往外爬虫子!”我急忙回复。 “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在芭城国际医院呢!” 我心里有一丝期盼,希望他能过来陪我。脱离团队,独自带着张兰夫妇来到这个陌生的医院让我有点儿没安全感,大伟是我在这边认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一起从老家出来的同行,我对他有种莫名的依赖。 “p雄呢?”他问。 “他没跟我们一起来,还说客人是中了什么虫降,要找一个什么阿赞来解决才行。” “这样吧,你先别着急,我安排好客人联系你。”他回道。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快十一点了,等他把客人安顿好了再过来起码也得午夜以后了,不过看张兰这样子,我估计她今天晚上肯定出不了这家医院了,虽然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我还是给大伟回了个“好”字。 等待的几小时里,张兰的丈夫始终拿着纸巾垫在她鼻子下面,中间她还去吐了两次,我没跟着,但听她们说她吐出来的东西里还是有很多活虫。 大伟赶到的时候张兰的检查结果刚出来,我俩也没顾得上说话就直接赶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拿着化验单仔细翻阅了一遍,脸上更加的疑惑了。他通过翻译告诉我们,说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阴性的,也就是说张兰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问他这张兰要是没病的话怎么会吐出来虫子,何况还是活着的虫子呢? 医生比我还想不通,直接问要不要给张兰办个住院,做个更全面系统的检查。 张兰刚才花了那么多钱本来就心疼得直咬牙,一听还要住院,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本来还想再劝她想想,可一看到她那张脸我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此刻那表情,明摆着就是觉得我勾结了医院,一起在合谋坑她的钱,恨不得扑上来撕了我。我是彻底的被她搞怕了,你说跟这种要钱不要命,还被害妄想症严重的人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心里没了主意只好看向大伟,他朝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们先出去再说。 “阿姨这个症状确实是像中了虫降,不然还是按p雄说的,让他给找个阿赞解降吧。”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大伟提出了他的看法,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鬼片看多了,怎么也能说出这么不科学的话。 “跟你说也说不明白,现实可比鬼片可怕多了。”大伟一副对牛弹琴的样子无奈地看着我,又对张兰夫妇说:“叔叔阿姨,如果真是虫降的话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你们最好早下决定,也好早点痊愈。” 其实照我的意思张兰还是应该住院,接受医院正规的治疗,可住院的费用昂贵,我不能帮她们做决定。 张兰听了大伟的话顿时哭天抢地的,哭了半天也不给出个结果,只在话里话外控诉我们把她坑了,最后还是她丈夫站出来问大伟,p雄是不是真的有办法给张兰治病。 张兰丈夫的话音刚落,张兰又就地蹲下干呕起来,她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吐出来的都是些绿色的稀水,里面还有好多虫子。 “好吧,就去找p雄吧!” 张兰老公的内心此刻一定无比崩溃,按照p雄的意思,张兰是被那个摊贩下了虫降,那这事儿就是她自己惹出来的,怪就只能怪她那讨人厌的个性。 “找你们说的那什么阿赞得花多少钱啊?”张兰蹲在地上,趁着呕吐的间隙还不忘问出这么一句。我也是服了,想问她是不是要等虫子把她内脏都吃光了她才舍得花钱。 “阿姨,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也只都是国内来的领队,这种事情我真的不好说。你们呀,还是得回去找你们的导游。” 大伟很客气的回答了张兰,而且那句我们是国内领队,不就是在暗示我们俩都是自己人吗,自己人哪能坑自己人呢。 张兰丈夫当即表示他们不再纠结了,就按大伟说的回去找p雄,于是大伟就打电话叫来了一辆车,把我们送回了酒店,不光如此,把我们送到后,他也没让张兰丈夫付车费,推说自己还要回他的酒店,就坐着那辆车扬长而去。 我给p雄打电话,让他赶快下来,然后带着张兰夫妇一起坐在酒店大堂等他。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疑惑,这会儿都这么晚了,p雄竟然还很精神,完全没有被人从睡眠中叫醒的状态。 不到五分钟,p雄就穿戴整齐的从电梯里走出来,脸上又挂起了招牌微笑,朝我们挥手打招呼。 张兰的丈夫把情况跟他说了,他听后哼笑一声,说:“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她这个是中了虫降,去医院只会浪费钱!” 他这话再次激怒了张兰,只不过太现在已经虚弱的无法大声嚷嚷,只能恨恨地瞪向p雄,嘴里咕哝说都是你们在坑我。 她有情绪其实不难理解,毕竟几千块钱打了水漂,搁谁心里都会很不舒服,而且她这病来的如此蹊跷,鼻孔嘴里都往外冒虫子,我真是想想都浑身难受。 不过她这被害妄想症还是得治,不然我被冤枉也觉得委屈。我上前一步,跟她说你:“阿姨,你现在得这怪病都是自己作出来的,我们又不是巫师巫婆,还能让你吐虫子不成,要真有那能力早去闷声发大财了,还在能在这儿看你的脸色啊!” 张兰终于不吭声了,闷闷地低下头去,看来她也是认同我的话的。 “找阿赞的话价格很高哦,你们能接受吗?”p雄适时开口,和他们再次确认。 “高?高多少啊?”一听到花钱,张兰脸又绿了,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行了吧,高多少那也得看呀!还有你把你那脾气好好收一收,人家导游领队没义务非要帮你!” 张兰的丈夫皱眉打断了她,又赶紧转头过来给p雄赔笑脸,说没事没事,多少钱那也得认呐。 p雄没再搭理他们,直接打电话叫车。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回房睡觉,可一方面我这双子座天生的好奇心却在我的脑子里面叫嚣着要去看看这位所谓的“阿赞”法师,而另一方面,张兰的丈夫也请求我一定要陪着他们一起去,说是有个自己人心里比较踏实,于是到了最后,我犹豫再三,还是跟着他们上了车。 第二十章 讨价还价 车子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停在了一个白色的二层小别墅门口,p雄丝毫没客气,直接让张兰老公把车费付了。 门口等着一个身穿白色老头衫,洗得发白的灰色短裤的年轻男人,似乎是专门在迎接我们。看到我们从车上下来,他对着p雄恭敬地行了个合十礼,p雄则只是淡然的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礼。 我可能是对p雄本来就有偏见,所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比方说他对这个地方似乎特别熟,而且来之前并没有给什么阿赞打电话联系,还有就是这个短裤男似乎对他格外的恭敬,都有些恭敬的过了头。 短裤男把我们带进了屋里,自己就出去了,p雄也没管他,直接招呼我们就地坐下。 说来奇怪,这房间里并没有安装空调,却特别的冷,我穿着短裤短袖冷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搓着胳膊四处打量,这房子也确实是吓人得紧。正对着我们的是一个及腰高的台子,上面摆了一个蒲团和几个木质矮柜,而高台下面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佛像。说是佛像其实我还是有些唐突了,那些法相我压根儿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上面还搭着些白色的绳子,交缠的乱七八糟,也看不清究竟哪个和哪个是连在一起的。 没一会儿,一名身穿白色麻衣,黑色阔腿灯笼裤的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这个人看上去大约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胖胖的,灰白色的头发整齐的朝后梳去,他圆圆的脸上,下巴处有一颗很突兀的痦子,眼睛小小的,眯成了一条缝。 见到p雄,他也埋头行了个合十礼,然后盘腿坐在了高台上的蒲团上。 两人就像是老朋友似的用t语攀谈了起来,其间这痦子大叔眯起的小眼睛不时地朝我和张兰夫妇看过来,轻轻点头。 他们说了一会儿,p雄突然转向张兰,说了一句中文:“四十万,你们要做吗?” “什么?你说多少?”张兰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p雄。 “四十万铢,你做就做,不做我们就回酒店啦,明天还要回去m城。” p雄显得很不耐烦,让张兰赶紧决定,不做就赶紧走人。 我一听也愣了,暗自算了算,这下来得八九万软妹币啊!我瞧瞧侧过头去看张兰夫妇,只见张兰已经怒不可遏,用手指着p雄浑身发抖。 “四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呢!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们串通一气来讹我的对吧?哼,我告诉你,我还就不信了,不就是吐了几个虫子吗,说不定睡一觉,我明天就好了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她丈夫面色铁青的垂头坐在那儿不发一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好,那就走吧。”p雄不劝也不反驳,提起包就起身跟那个人告辞。 张兰见他这样也不由得慌了神,应该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说走就走,这时候她老公终于抬起头看向p雄,磨蹭了半天才终于开口。 “p雄,你能不能帮我们跟他说说,让他算便宜点儿啊?我们老两口的退休金本来就不高,这次出来还是孩子给报的团呢。”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也有点儿难受,老人花钱本来就省,这一下子让他们掏小十万出来,他们能不心疼吗?可我转念一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要不是张兰走哪儿怼哪儿,怎么可能会碰上这么倒霉的官司呢,虽然说她丈夫跟她不一样,可却也没有拦她,这又何尝不也是一种过错呢? 如果可以,我是想要帮帮眼前这两位老人的,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又不是什么阿赞法师,也只能拜托p雄帮他们讲讲价了。 “p雄,要不你就跟他说说情呗,四十万铢不是小数目,别再耽误了阿姨的病情啊。” p雄摇了摇头,说:“你们去医院看病也会跟医生讲价吗?让医院打折?自己看着办吧,要做就赶快,再磨蹭就该天亮啦!” 就在这时,张兰突然捂起嘴巴朝门外跑去,我还以为她是真不打算做了,就赶紧追了上去。可她还没到门口,就被刚才领我们进来的那个短裤男拦住了,他冲张兰指了指自己的嘴,问:“吐?” 张兰捂着嘴猛点头,跟着短裤男朝另一间屋子走去。 我坐回地上又等了半天,别说p雄了,耗到这会儿我也开始不耐烦了,虽然小十万软妹币不是个小数,可毕竟早付钱早治病,张兰也能少受些罪。 当然了,他们也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彻底不管,看这病能不能自己痊愈。 p雄跟那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天,也都没搭理张兰的丈夫。大叔坐在那儿低着头,眉头紧锁,看样子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我叹了口气,挪到他身边坐下。 “叔叔,你们赶快决定吧,这会儿都快三点了,我们明天还得带团会m城,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们在这儿等的。” 我不想逼他,但我实在是太累了,来t国这几天我几乎天天熬夜,要不是因为年轻,我可能都已经倒下了。 张兰的老公是个好说话的,听到我这么说他也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半晌,终于在张兰回来之前重重地叹了口气,问p雄能不能刷卡。 张兰是被短裤男搀扶着进来的,一进来就喊叫:“快,让他给我治,快!” 我不明白是什么让她这么快就改变心意,连价都不讲了。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她不光吐了胆汁和虫子,这一次,竟然还吐血了。 果然,人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便是再怎么吝啬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破财消灾的。张兰吐了血,自然也觉得这可能会要了她的命,比起性命而言,八九万软妹币也就只是个数字了。以前不是有个小品演过,说人这一辈子最惨的事儿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吗。 她没再讨价还价,却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得先把她治好了才能给钱。 张兰的要求不难理解,眼前这个痦子男连个医生都算不上,万一钱给了病没治好,那张兰他们找谁说理去?理解是能理解,但张兰的为人我也算是见识过的,万一治好了她不给钱...... p雄显然也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便说:“阿姨,你要是去医院做手术,不给钱的话人家会给你开刀嘛,开刀就一定会好吗?” 张兰被怼的哑口无言,可她丈夫却问p雄,说要是这位阿赞给张兰治不好的话,那他们这钱不就全打水漂了吗。p雄可能是被他们问得烦了,就说如果治不好也要给阿赞二十趴的辛苦费,剩下的全退给他们。 “二十趴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脱口而出就问了出来。 p雄看了我一眼,解释说帕就是百分比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治好了就收全价,治不好的话这位阿赞还是要收20%的费用。 我暗暗瘪了瘪嘴,心想这行还真是好赚,要照他说的规矩,那我都可以当个假阿赞,反正再怎么样都还能落得20%,算起来也不少了。 想是这么想,可我也不敢说啊,只好又默默闭上了嘴,等着张兰夫妇自己决定。 他们又和p雄磨了半天,见他死活不松口,最终才勉强同意将解降的费用提前付给阿赞。 第二十一章 蛋黄中的虫卵 短裤男拿出了一个pos机让他们刷卡,张兰丈夫哆嗦着手,拿着卡再三和p雄确认,说如果解降失败,是退现金还是转账,是软妹币呢还是t铢,汇率又是怎么算的。 看到这儿我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你说他问得这么仔细难不成是在咒他老婆好不了吗?张兰显然也和我想的一样,恶狠狠地瞪向她丈夫。 刷完卡,紧接着,那位被称作“阿赞”的痦子男从蒲团上站起来走下高台。 “你躺下。”p雄对张兰说道。 我当时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可念头一闪而过我也没能捕捉到。直到后来我回想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才发现p雄对这个解降的过程未免也太熟了些,那位“阿赞”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张兰四十万铢刷出去,已经被磨得没有了之前那股戾气,二话不说就乖乖躺下。 痦子阿赞从高台上放着的一个托盘里取了一个鸡蛋走过来,跪坐在张兰旁边。 “你把衣服撩起来,肚脐露出来。”p雄又说,还是没等痦子阿赞开口他就直接吩咐。 张兰比起眼睛,乖乖的把衣服撩上去。 痦子阿赞把鸡蛋放在她的肚脐上,用手掌控制鸡蛋,在她的肚脐周围绕圈,他眼睛微眯,嘴里振振有词,飞快地念诵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 这个动作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吧,如果不是张兰拉着衣服的手正紧紧地攥成拳头,我都快要以为她睡着了。不过这时候我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两声沉沉的鼾声,扭头一看,只见张兰的老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墙边上打起了呼噜。 我原本饶有兴致地看着痦子阿赞操作,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念得太无聊了,我听着听着头就不停地往下点,打了好几个盹儿。 “啊!!!疼啊......疼!”我被张兰的尖叫声惊得一下就清醒了,赶忙朝她看去,她痛苦地蜷着腿,五官全都扭曲起来,整张脸都变形了! 她丈夫也被惊醒了,和我一起朝她身边跪爬过去。离近一看我们都吓呆了,她脸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暗红色的小线虫,还有很多正从她尖叫的嘴里、鼻孔里、甚至眼睛、耳朵里往外蠕动!张兰惊恐的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睑通红,犹如电影里出来的恶鬼。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捂嘴尖叫,屁股不停地往后挪,余光一看,她丈夫也是一脸惊恐地往后缩。 “不要乱乱动!”p雄淡定地说道,还伸手把张兰蜷起的双腿拉直,让那个短裤男压住。 “不要!好疼!好疼啊!!!!”张兰哭求着,疯狂地来回摆动着脑袋。 “你过来压住她肩膀,不要让她乱动!”p雄朝我们这边招了招手。 我和张兰丈夫对视了一眼,不确定这话是对着我们俩谁说的。但我是肯定不会去的,于是我推了张兰老公一把,让他赶紧去,别耽误了“阿赞”做法,他迟疑了一下,最后咬了咬牙就爬过去狠狠地压住了张兰的肩膀。 看着他压住张兰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突然“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他这样子看着就像是把平时对张兰的不满全都宣泄在这上面了! 我的笑声没有引来别人的注意,只有p雄,他突然朝我看过来,目光灼灼地对我露出了一个很怪异的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背后突然就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兰的哭喊声不绝于耳,叫得我像是有只猴子在心里乱窜,烦躁得不行,于是我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起身往门外走去。 刚才没顾上看手机,我发现有好几条未读,打开一看,原来都是大伟发过来的。 “圆子,你注意安全,不要靠近那个阿赞!” “p雄不是普通导游,你要小心!” “下降的就是p雄!” “在不?” “回话啊?” “......” 后面就是他不停地问我在不在,怎么不回微信。我看着他发的这十几条微信,条条都把矛头指向了p雄,我整个人都懵掉了。 如果下降的人是p雄的话,那他也掩饰得太好了吧?刚才我们去医院也好,说要来找阿赞也罢,他几乎全程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看似像是按照张兰夫妇的意思行事,可我仔细一想,我们又何尝不是从头到尾的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吗? 可他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赚解降的钱?可如果这样的话那他又为什么要带我们来找这位痦子阿赞呢?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我脑子里面蹦出了一堆问题,但我可能是太累了,根本就理不出头绪。想了想,我给大伟回了一句“放心。” 我本来想着都这么晚了,他肯定休息了,可没想到他几乎秒回了我的信息。 “怎么回的这么慢?” 身在异乡,有个朋友能如此为我操心,这让我十分感动,连忙回复:“我刚才在跟他们掰扯,没看手机。” “哦,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又问。 “那个阿赞正在给张兰阿姨解降,我看着害怕就出来了。”一想到张兰的那张脸,我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嗯,那应该快没事了,早知道刚才我陪你们一块去了。” 想到大伟那张帅气阳光冲我微笑着的脸,我瞬间感觉好了很多,身后屋子里传来的惨叫声都显得不那么凄厉了。 “你赶快休息吧,有机会见面聊。”我给他回了最后一条微信,转身走回了屋子。 屋内,p雄手里正拿着一条白色的线绳,在张兰的胳膊上一圈圈地缠绕,同时,他把头压得低低的,看不见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短裤男还是压着张兰的双腿,她挣扎的太过用力,那小伙子索性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她腿上。 而张兰的丈夫也还是死死地压着她的肩膀,他显得有些吃力,头顶稀疏的头发都黏在了布满汗液的脑门上。 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可身体却十分诚实的退到了墙边,脚下就像是被钉了两根钉子,一步都挪不动。 痦子阿赞依旧跪在张兰边上,用手掌控着那个鸡蛋在张兰的肚脐周围不停的转圈,速度倒是比刚才快了不少,嘴里念诵经咒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按理说他现在干得可是最轻松的活儿了,可是他头上的汗却在肉眼可见的往下落,身上纯白色的薄t也已经湿透了,紧紧的黏在他敦实的肉上。 张兰还在痛苦地嘶喊着,整个人都在奋力挣扎,湿乱的头发都披散在她那张被眼泪汗水鼻涕糊在一起的满是蠕虫的脸上。 我被眼前的场面惊到了,身体忍不住发抖,虽然在电影里也见过类似的场景,可这和现场直播完全就是两种感受,张兰刚才吐也好怎样也好都没见她表现得如此痛苦,现在反而像是生孩子一样难受。 听着痦子阿赞口中快速念诵的咒语,我的心突然突突突得跳得厉害,头晕沉沉的,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我坚持撑着靠墙坐下,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领队,起来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我眼睛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不想睁开。可下一秒,我突然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被吓得立马睁开眼睛弹坐起来。 张兰已经好好地坐在那儿,一脸平静地和她丈夫还有p雄聊天,而那位痦子阿赞和短裤男都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问张兰现在感觉怎么样,她像是长了记性般突然变得非常和善,跟我说她好多了,然后还指着旁边地上的一个小碗让我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我的密集恐惧症就发作了。那碗里赫然是一个刚打出来的生鸡蛋,蛋黄里面包裹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像是虫卵一类的东西。 第二十二章 旅行社的商业寺庙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到了集合的时间。 自从来了t国,我满打满算睡了不到十个小时,我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阿赞家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晕了,反正这会儿脑子里完全就是一滩浆糊。 回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我就急忙收拾箱子下楼,本来还想再吃点东西,却发现我团上的客人们几乎全都已经上车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是在回m城的车上和各个购物店里度过的,p雄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客人在购物店里的消费,每到一家,他就会让店里的工作人员把客人领进去,自己则是带着我到一边的休息室去喝东西。 可能也是不赶巧,一整天的时间我竟然都没碰见大伟,这让我心情很不好,因为我此时正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找他解惑。 逛了几家店后,司机把车开进了一家寺庙,t国的寺庙和我们国内不同,里面没有什么庄严肃穆的大型建筑,只是在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金色佛像,佛像共有四个面。寺庙里的“义工”介绍说这叫四面佛,每面都有不同的含义,分别代表了爱情、事业,健康和财运,我们拜的时候四面都要点香,不过最想在哪里许愿,就把花放在哪一面的面前。 我买了一套拜佛用的香和花,虔诚地围着四面佛拜了一圈,最后犹豫了一下,把花放在了代表财运的那面跟前。 “义工”在介绍的时候,还讲了很多关于四面佛的神奇故事,在这里我就不一一细说了,神奇的互联网上都能搜到,只不过在我听完以后,也是很虔诚地许了一个愿望。 拜完佛,我们就被领到了寺庙里其中一个房间,我本来以为和国内一样,是那种供着高大佛像的大殿,可进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专门请坲牌的地方。想到那天在咖啡馆,看到所有导游领队脖子上都挂了一串牌,我立马就有了想要买一块儿的冲动。 我绕着柜台转了一圈,看到里面所有的饰品都是包着或金或银的壳子,而且体积还都不小,我心想这如果按克算得话,光壳子估计就得不少钱。 这时候,我听到旁边一个客人指着柜台里的牌问“义工”,说这是纯金的吗?18k还是24k啊? 巧了,他问的也刚好就是我想问的,只不过我不好意思。那名“义工”一本正经地说:“这个是镀金的,你要请的是里面这尊佛,要看你和这尊佛有没有眼缘,这个外壳呢就只是为了美观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顿时安心不少,决定好好挑选一番,不过接下来,当我听到他们下一句谈话的时候,我一下就打消了买一块儿的念头。只听那客人问义工说那这尊佛多少钱啊?义工把牌拿出来看了看标牌,说8万。 八万铢合软妹币下来差不多也要一万多了,我暗忖花一万多买这么一个不金不银的泥塑,是不是有点儿亏啊?想到这儿,我立马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外面,p雄正在抽烟,看到我过来了就问我是不是也想请一尊,我也没瞒他,说本来是想请的,可奈何这价钱实在是有点儿超出了我的预算啊。他听后笑了笑,让我别着急,说他家有很多,等临走的时候送我一尊。我连忙拒绝,心想光是吃了他一顿宵夜,他就对我上下其手了,要真拿他这么贵重的礼,不定他得把我怎么着了呢。 回到m城,p雄说因为今天晚上客人住的是国际五星酒店,而且他们刚好都是成双成对,没有单人和我拼房,所以按照公司的要求,我得自己住在外面。 我一听就蒙了,来之前也没人跟我提过这茬啊,我这会儿要到哪儿找房去?再说了,难道我是得自己掏房费吗? p雄显然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忙对我解释:“你别怕,公司有给你安排房间的,等一下安排好了客人我带你去你的酒店。” 听他这么说,我这才安下心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先给大伟发了个微信,问他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情况。他很快给我回复过来,说这很正常,一般团队最后一晚的住宿都是比较高档的,房费也很贵,如果没有单男单女可以拼房的话,领队都会被安排在附近的商务酒店外宿,他又问我们客人今天晚上住的是哪家酒店,我看了眼行程单,把上面列明的酒店名称拍照发给了他。 吃过晚饭,我们把客人送回酒店,p雄就带着我去了他口中公司给我安排的“外宿酒店”。因为提前和大伟沟通过,所以当我看到他把我带到了一家比客人住宿还要高级的五星级酒店时,我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站在酒店外面,我再三和他确认公司给我订的是不是这家酒店,他面不改色的说我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打给公司的朱姐去问。来之前,排团经理并没有给我这边旅行社的联系方式,我更不知道他说的朱姐是谁,所以我根本没法确认,但联想到之前种种,我还是在上楼前留了一个心眼,把箱子递给了门口的一名行李员,让他帮我拉上去。 一进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大床,p雄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我迟迟没有给行李员拿小费,就是在等,看p雄什么时候离开,等了半天,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我问他:“p雄,你今天晚上是回家还是?” 他很自然地说了声不,说是明天集合时间太早了,他家又离得远,所以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我一头冷汗地问那他不回去要住在哪儿啊,他竟然厚颜无耻地拍了拍屁股下的那张大床。 我懵了,问他你睡这儿的话那我睡哪儿啊?他无耻地笑了笑,说:“你也睡这里呀,凑合一下嘛。” 听到这话,我彻底不淡定了,心里异常的愤怒,但是想到大伟的话,还有昨天张兰所受的痛苦,我还是强行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谩骂给吞了回去。 我一言不发的从行李员手里接过箱子,扭头就往外走,p雄也不拉我,就只是在我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不住这里,还能去哪儿呢?” 我恨恨咬牙,铁青着脸走出了房间。 第二十三章 英雄救美 我在酒店大堂里找了个沙发坐下烦躁得直抖腿,p雄说的没错,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往哪儿走。 正在为这个而烦恼,我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拿出来一看,是大伟给我打来了语音通话。他问我这会儿在哪里,要不要跟他出去玩,我说我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哪还有心思玩呢。 我把雄熊所做的事都给他说了一遍,大伟听后十分着急,让我把位置发给他,说他马上就到。 等待他的过程中,我心里十分忐忑,生怕p雄突然跑下来强行把我带回去,那我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啊。 可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了,p雄没有下来,而大伟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看到他的时候,心里的委屈、害怕一股脑的全涌了出来,一瘪嘴,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我哭,他蹙了蹙眉,拉着我就往外走,又问我p雄现在在哪儿,我还以为他要上去帮我讨公道呢,吓得赶紧说他应该还在房间呢,刚才我下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追,咱们走不用管他,强龙还压不住地头蛇呢。 大伟没再说话,直接带着我上了外面停着的一辆出租车。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但是我很安心,可能因为都是同乡的缘故,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戒心。而且我根本就不希望他上去找p雄,毕竟我们俩非亲非故,这种时候他能来帮我,我就已经十分感激了,怎么还能让他为了我跟p雄闹翻呢。 出租车行驶了一会儿竟然停在了我们团队入住的酒店门口,我惊讶地看着他,说这里没有我的房间啊,他没吭声,只是径自下车,帮我把行李拿了下来。 进了酒店,他让我坐在大堂里等他,自己去了酒店前台,没一会儿,就拿了一张房卡过来递给我,说让我把行李先放回房间,他在这里等我。 我没反应过来,只说了声好就乖乖接过房卡,拉着行李走进电梯。等进了房间我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呀,我怎么能让他掏钱给我开房呢? 我算了算,这一整天的购物下来,p雄管也没管,在车上讲解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提过跟购物有关的话题,可饶是如此,我这个团竟然卖出了将近80万铢的销售额。照这个来计算的话,那我差不多就能拿到八千软妹币,再加上之前做的自费,我已经赚到了一万二三了呀。这么算起来,我就是自己把这个房费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儿,我赶紧背包下楼,打算先去把钱还给大伟。 酒店大堂里,大伟正坐在沙发上低头拨弄着手机,他的大长腿悠闲地交叠在一起,远远一看还真是像漫画里走出的花美男。 我跑过去,问他房费多少钱,能不能微信转他,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说:“你就这么不愿意欠我的呀?” 我被他这句玩笑话说得一愣,脸上烫烫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我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笑得更开心了,拍了一下我的头,说:“三千铢,你想什么呢?” 我羞红了脸,赶紧掏出手机给他发了六百块钱过去,问他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他转。 他无奈地轻笑两声,说:“够了,走,我带你玩去。” 说实话,我其实真的不想出去了,一方面我是真的缺觉,现在哪怕只给我一个枕头,我都能躺地上睡过去,而另一方面呢,我私心地觉得,花了六百大洋住这么个高级酒店,说什么我也得好好的享受一番才对,要么去游个泳,要么去廊吧里喝两杯,听听外国歌手唱的爵士乐,再要不然,哪怕就是在房间里舒舒服服泡个澡也是很好的。不过一想到大伟赶过来救了我,我说什么也不好意思现在就赶人家走,这种卸磨杀驴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我踌躇了半天,大伟也不催我,就只是好笑地看着我自己在那儿瞎琢磨,最后看我决定了,这才带着我从酒店出去。 说是出来玩,其实就是把我带到了热闹的酒吧街。酒吧街上有很多本地特色的小吃摊。大伟驾轻就熟的把我带到了一个烤串摊坐下,点了一堆烤肉又要了两瓶冰啤酒。 老板很快就把烤好的肉串都端了上来,别看这就是个路边摊,可摆盘十分讲究,肉串的下面垫了一片又大又新鲜的叶子,旁边摆着小洋葱和泰椒,串儿上面还刷着一层闻起来味道怪怪的酱,大伟介绍说这叫沙爹。 我一边吃一边跟他说起了前一晚在那位阿赞家中发生的事,问他之前有没有听说过这些怪异的术法。他说这些东西在t国很普遍,倒不是说所有民众都会,但很多捞偏门的人基本上都有一两位相熟的阿赞。 我又问他,为什么他会认为张兰中的这个虫降是p雄干的呢? 大伟抿了抿嘴,似乎有点儿犹豫要不要告诉我。我见他迟疑,就跟他软磨硬泡,好半天他才终于给我道出了实情。 原来这个p雄以前并不是干导游的,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是通过阿伟认识的另一位导游p陈。 说起来这个p陈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光好色,还好赌。当时刚好大伟带了一个团过来,就是这个p陈接待的。 刚开始的几天还好,可当他们到了芭城那晚,p陈竟然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就丢下客人跑的没影了,直到半夜才回来,然后他就把大伟拉起来喝酒。 大伟当时带的那个团和我这回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二十四位客人,不过大伟是个男的,自然就和p陈住进了同一间房。 他俩喝酒的时候,大伟跟p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说他只是个领队,又不是导游,p陈把团扔下跑掉的做法很不专业,而p陈呢,也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无奈,说他这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之前因为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单只靠带团赚的这点儿钱根本就不够他还账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到芭城的地下赌场去翻本儿。 大伟听了就问他那你回本儿了吗,他苦笑着摇头,说回什么呀,我特么欠的更多了!大伟对他的话表示很费解,说那既然你也知道这么干只会越陷越深,为什么还要去呢,没想到这个p陈竟然振振有词地说,那我要是不去的话不是就全无机会了吗。对于p陈这种清奇的脑回路,大伟怎么都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一口干完了手里的啤酒就蒙上被子睡觉了。 本来他觉得这是p陈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到工作那他也不好再多管闲事,可没想到,此时的p陈已经穷途末路,开始动起了团上的歪脑筋。 第二十四章 P雄的真实身份 第二天他们带客人做完自费,p陈叫了团里两个出手十分阔绰的男性客人,说是要带他们出去浪。 大伟担心他会带着客人去赌所以也就只好跟着,t国的法律明令禁止赌博,万一他们真去了又点儿背被抓,那大伟可就难辞其咎了。 好在p陈并没有带他们去那种风月场所,而是把他们领去了一个冷清的小酒吧,那两个客人大概是觉得此“浪”非彼“浪”,都感觉颇为失望,最后只喝了几杯洋酒就提出想要回去休息。 大伟也没多想,只觉得p陈可能是欠了赌债情绪不佳,借酒消愁,便也对他放下了戒备。 到了半夜,其中的一名客人过来敲门,惊慌失措地叫大伟和p陈快去看看。 大伟当时正睡得迷糊,被人叫醒一时间有点儿懵,而p陈却十分精神,就好像一直没有睡觉,在等着什么似的。 去到客人房间,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那位客人疯狂叫喊的声音,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几人匆忙跑进去查看,竟看到那位客人正缩在墙角,坐地上不住地颤抖,嘴里大喊着不要、不要。 p陈似乎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坲牌的东西,默念了两句又对着那东西吹了口气,然后便把那东西放在了客人的头顶上,说来也怪,这东西一放上去客人一瞬间便安静了,除了身体还在不住的发抖以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痴傻的状态。 p陈当即解释说他应该是中邪了,得赶快带去找“阿赞”解决,同行的另一位客人见状就急忙请求他,说让他给想想办法。p陈点了点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接着就带着两名客人,还有大伟,一起乘车去了一片居民区。 后面的事情就很明了了,大伟在那儿见到了p雄,而当时,p雄就是p陈口中的那位“阿赞”。 一场仪式过后,那位客人恢复了正常,给p雄支付了50万铢的法金不说,还对着p陈千恩万谢,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原本大伟没觉得这件事情有多蹊跷,直到他们送团那天结算佣金的时候,p陈竟然额外拿了五万铢给他,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之前的事儿就是p陈联合着那位“阿赞”,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过了一年多,就在大伟快要把这件事从自己脑海里遗忘之际,他竟然再次遇上了p雄,而此时的p雄已经化身成了一名t国的地接导游,刚刚好带的就是大伟带过来的那个团。 一开始,大伟心有余悸不敢多问,可合作了两天,看p雄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他也就没有了先前的紧张,于是便问出了他心底里的疑惑。 p雄告诉他,说自己的确是一名“黑衣阿赞”,之前的生意大多都是导游带去的,可是因为他当时比较被动,所以大头都是让导游赚走了,比如那次,50万铢他也仅仅分到了10万,久而久之,他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了。 他祖籍是潮州的,本身也会说中文,就想着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出来单干,这样顶多就是给领队分点儿,剩下的自己还能落得个大头。 大伟听后,央求他不要搞自己团上的客人,说毕竟两人之前也算是有那么丁点交情,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 p雄爽快地答应下来,他们那个团果然顺顺利利的走完了。 从那以后,大伟就经常能在团上看到p雄的身影,只是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合作的机会,后来大伟经常听其他导游领队提起,说p雄干了不少这样的勾当,所以即便是p雄见到他很客气,也很热情,他也还是尽量的避而远之,直到这次。 听完大伟的讲述,我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想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我这回如此明目张胆地得罪了p雄,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他会不会施法报复我呢?可是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难不成还真乖乖的让他给欺负了去? 我猛灌了一口啤酒,问大伟我现在该怎么办,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他不一定会对你下手,毕竟你是个领队,你们之间是有合作关系的,他应该不会从你身上捞钱,何况这件事如果传回国内社里,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语气里明显有些迟疑,也就是他的这点迟疑,让我的心更慌了。 回到酒店,我虽然困得要死却还是一晚上没睡着觉,脑子里一会儿冒出来张兰那张爬满了红线虫的脸,一会儿又想到大伟口中说的那个蜷缩在墙角失心疯的男人,除此之外,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他们随随便便的一场仪式下来都得好几十万铢,如果我真的中招了,那我一个刚参加工作,家里又遭遇变故的人,去哪儿搞这些钱呢。 出乎我意料的是,第二天下楼的时候,p雄的怀里竟然抱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旁边还站着一个留着披肩直发的瘦小t国美女。p雄就像是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给我介绍说这是他老婆,怀里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儿。 p雄的老婆性格开朗,和他一样都很爱笑,虽然不会中文,但英语却说得不错。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相谈甚欢,我心里最后的那点防备也被她的热情打散了。 下午把客人带到免税店,p雄把我叫到了导游休息室,跟我算了这趟行程的佣金,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多给我数了三万铢,说这是给张兰解降的佣金。我没有拒绝,因为我需要钱,话说回来,谁不爱钱啊? 我点了点他递过来的钱装进包里,心里一阵嘚瑟,没想到这一趟出来我居然赚到了两万多软妹币。 从休息室出来,我直接跑到化妆品柜台,给我妈买了一套高档护肤品,又去挑了一瓶男士古龙香水打算送给我爸。 晚上去机场的路上,p雄一直抱着他女儿,一副慈父的样子,他老婆则是坐在我旁边,跟我没话找话地聊着。 临下车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小东西递给我,说这是送我的临别礼物,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刚认识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呢。可她执意要送,还说下次见面让我请她吃饭,我没办法,最后只好收下,随手装进了包里,并跟她承诺下次有机会一定请她吃饭。 p雄带我们办好了登机手续就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发微信问大伟在哪儿,他说他已经进了候机楼,还给我买了咖啡,让我赶紧带着客人出关。 第二十五章 以物易物 进了候机楼,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坐在登机口外面的大伟,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正和旁边的客人聊天。 我跟团里的客人交代了取货退税的事宜和登机时间,让他们自己去逛,然后朝大伟招了招手,快步向他走去。 “p雄没有为难你吧?”他一见到我开口就问。 “没有,而且他今天把老婆孩子都带过来了,可能他自己也觉得干了那种事不好意思面对我吧。”我语带嘲讽地轻笑道。 “是吗......”大伟听了,并没有如我所想的那般松了一口气,反而蹙眉陷入了沉思。 我有点儿不高兴,怎么,他难不成还希望我出点儿什么事吗? “你别误会哈,我没别的意思,就觉得以p雄的为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的。”他似乎是看出来我的不悦,忙开口解释,接着又问道:“你再想想,他今天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或者给你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又或者是身体上和你有什么接触没有?” 我回想了一下,今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p雄老婆呆在一起的,除了结算佣金,其他时候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和p雄讲过,便一脸肯定的朝大伟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今天和他没有什么接触的。” 说到这儿,我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把p雄给我解降佣金的事告诉大伟,不知道为什么,我打从心底里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为了谋财而不择手段的女孩,虽然说在这件事上我并没有对张兰做任何坏事,可是,当我从p雄手里接过那些钱的时候,我也就算不上无辜了。 经过了内心激烈的斗争,我最后还是选择把这件事瞒了下来,和大伟岔开话题聊起了别的。 上了飞机,我突然想起来p雄老婆送我的那个“礼物”,当时匆忙之间我并没有打开那个红布,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想到这儿,我把它从包里拿了出来,想要一看究竟。 大伟还是坐在我旁边,看到我手里的东西,疑惑着问道:“你这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我满不在意地说:“哦,这是刚才临走的时候p雄老婆送我的,我本来不要,可她硬塞给我。她人特别好,又温柔又开朗,嫁给p雄还真是可惜了。” “啊?”大伟吃惊,一把将我手上那个红布包抢了过去。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开口控诉,可下一秒,我的注意力就被他从红布里取出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块儿用金壳包边的椭圆形坲牌,法相是一个用双手捂着脸、盘腿而坐的胖和尚,造型和我早前在寺庙里看到的差不多,小巧精致,但是看样子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泥塑上有很多地方已经有些泛白,还有些开裂,而且材料也不是非常细腻,上面有很多凸起的白色颗粒。 “啊?她这是送我了一块儿坲牌啊?”看到这东西我还挺惊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跟大伟说:“你看,我就说她这个人不错吧,我那天本来想要买的,但是寺庙里实在太贵了,我就没舍得下手。” 大伟没回话,却是低下头,从他的长款手包里拿出了一块儿也是包着金边儿的牌递给我,我接过来翻看,这块牌正面法相是纯白色的,虽然稍稍有些泛着黄晕,但看上去十分干净。那是一个头戴高角帽没有五官的佛,似是坐在一个塔上,而背面,则是有些泛着暗红色的泥土,上面镶嵌了几颗红色的宝石。 “我那天刚到芭城的时候就给你请了,后来事情太多就忘了给你,你以后带团就把这个戴上吧。”他随口解释,却还是紧紧蹙眉低头把玩着手里那块儿p雄老婆送我的坲牌。 “啊?那怎么好意思呢,你还是把这个退了吧,我这不是已经有了一块儿了嘛,p雄那么对我,他送块儿坲牌给我赔罪也说得过去。” 我心想这玩意儿我说什么也不能收啊,这趟出来大伟已经帮了我太多了,我怎么还能再欠人家这个人情呢。 “退了?” 他突然舒展眉心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像是我说了什么特别犯傻的话似的。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想不通我是说了什么竟然把他逗得这么开心。 “你想什么呢?你去庙里拜佛,能把点着的香退了吗?” 他一边笑一边用手轻轻在我脑门儿上敲了一下,像是想打消我不切实际的念头。 我揉了揉额头,又把这块坲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终咬了咬牙,问他这牌多少钱,我把钱给他。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啊,既然p雄老婆都给我送了一块儿了,我干嘛还要花这个冤枉钱再买一块儿呢,我暗地里不由有些怪他,觉得他多管闲事,问都没问就给我整了这么贵重的一个东西,这不是强买强卖嘛。 “快得了吧。”他佯装生气,从我手上拿过坲牌,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粉色珠串把牌挂在了上面,然后合掌一拜,套上了我的脖子。 “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做的宋迪,我是专门找了一个很靠谱的牌商请的,你没事儿就把它戴着,可以保平安还可以挡煞招财,那个......规矩禁忌都知道吗?” 我那天在寺庙因为被价格劝退了,所以当时义工介绍的时候我就没仔细听,现在一时也回忆不起来什么规矩禁忌,就诚实地摇了摇头。 “洗澡的时候别带,房事的时候也别带,其他就没什么了,千万不要把它和脏污的东西放在一起。”大伟解释道。 我是单身,这种规矩对我来说,实施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洗澡的时候不忘了摘下来就可以,我点了点头,还是执意要给他钱,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那就给他一百大洋吧。 我看这做工和材料就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止这个价,但是他也确实没有要说实话的意思,我想了想,就把我在免税店里给我爸买的那瓶古龙水拿出来,说算了,既然不要钱那就以物易物吧。 他笑了笑也没跟我客气,拿手里看了看就收下了。 我暗自咋舌,心里对着我爸喊冤,亲爹啊,这可真不是女儿不孝,给你的礼物是被这厮抢走了啊。 第二十六章 怪梦 交换完了礼物,我还是没忘了他手里拿着的那块儿p雄老婆给我的礼物,就伸手问他要。 他拿在手上很是犹豫,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松开,一副不想给我的样子。我跟他说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我不能转让,不然的话就辜负了那位小姐姐的心意了。 最后他不好再继续坚持,只好无奈的把牌连同那个红布包还给了我。 “这个法相叫必达,主管挡灾招财,尤其是招偏财,但是......我还是想不明白p雄为什么会借他老婆的手给你送一尊这个。”大伟介绍完,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你想多了吧,我真的觉得他老婆那个人不错,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儿的。”我不甚在意的开口劝道,心里暗道他真是来t国次数太多,都走火入魔了。 “但愿如此吧。”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我们回程还是红眼航班,所以看到他闭眼我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他就是困了,说到困,这时候没人能比得上我了,终于离开了那个诡异的氛围,我心里一放松,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我的头正大喇喇地靠在大伟身上,他早就醒了,又可能压根儿就没有睡着过,此时正戴着耳机拿手机看电影。 我急忙坐直身体,跟他道歉:“对不起啊,我睡着了,那个......”我脸上火辣辣的烫,尴尬的都想要找条地缝钻下去。 “没事儿,刚开始下降,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他倒是神色自然,就好像我靠在他身上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 我有点儿小郁闷,心想他简直就是个中央空调,渣暖男。 到达x市国际机场后,团队自然解散,我和大家一一道别后便推着箱子走出了机场,值得一提的是,临走前张兰夫妇还专门来找我道谢,张兰表示,她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感到很抱歉,要不是因为我们,她可能真的要被她那张刀子嘴给害死了。 听她这么说我有些汗颜,毕竟,我从她身上可是整整赚了六千大洋啊。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熟悉街景,我心里顿时轻松不少。之前在t国发生的一切此时都变得不那么真实,我甚至有些觉得我在那儿遇到的很多事,都不过是我的潜意识在作祟,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出行前屡次叮嘱我“t国很邪门”的大伟。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我就对大伟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心理,一方面我非常感谢他所帮助我的一切,可另一方面,我也多少有了一丝抵触。当然了,在p雄这件事上,我还是非常感激大伟的,撇开p雄到底是不是个真阿赞,他对我有企图这件事可是真真切切的。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到这儿就算是彻底结束了,毕竟团都散了,我也已经回国了,p雄也好,阿赞也罢,再怎么厉害他手也伸不到这里来。再说了,t国那么大,又是个旅游国家,导游不说上万起码也有上百上千个,我就是以后再带团过去,也不可能就那么衰再跟他碰上。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还真是天真,居然蠢到以为得罪了一个黑衣阿赞,他不光能放过我,还能不计前嫌、好客的赠我一个临别礼。 当然了,无论当时我怎么想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当我接过p雄老婆的那份馈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断绝了自己所有退路。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正值晚秋时节,不同于t国的炎热,x城的气候已经慢慢转冷,逐渐的在往冬天过渡。 回到家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我和爸妈闲聊了几句,收拾收拾行李,就赶紧洗了个澡回房补眠去了。 这一觉我梦见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很多从前在t国电影里出现的诡异画面,还有p雄和他老婆。 梦里,他们还是笑容可掬地看着我,可是恍惚间,他们脸上的笑变得十分狰狞可怖,像是嘲笑,又像是阴险的诡笑。 我还梦见了满脸是虫,痛苦撕喊的张兰,还有一个蜷缩在墙角,看不清脸的男人,最可怕的是,我的耳边一直传来t国酒店里的电话铃声......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透了,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居然睡了一个倒时。 我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拢了拢蓬乱的头发,这才接听了电话。 “亲爱的,你回来啦?” 电话那头的女孩叫刘洋,是我关系最铁的发小,说起来有点可悲,她也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家里出了事,我体会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滋味,从前整日里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几乎在一夜之间全没了联系,对我不离不弃的,就只有这个玩了十来年的发小。 “回来了呀,怎么啦?” “出来呗,我请你吃个接风宴。” 我一下乐了,还宴呢,我不过才去了一个礼拜不到,这怎么搞得好像我走了很久似的。我忙说不用这么麻烦,一起喝杯咖啡得了。 来到我们的老聚点儿,刘洋早就点好了两杯美式,还有一块儿芝士蛋糕,正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我叫了她一声,跑过去假模假势的跟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她也特别夸张的冲我撒娇:“哎呀,想死我了,你想我了没?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我们俩的举动引得其他客人都对我们投过来了注目礼,我俩吐了吐舌头,这才老实坐下。 刘洋长得瘦瘦小小的,跟我一样留着一头长发,小巧的瓜子脸上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生的特别妖媚,她以前老是开玩笑说想去拉个双眼皮,可每次都会遭到我的强烈反对。 我以前特别开朗,爱玩爱闹爱泡吧,但后来我的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变得比从前沉默很多,也只有每次见到刘洋的时候,我才能恢复到以前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 “礼物是真忘了买,但是我有个瓜给你吃,我这次上团遇到了一个特别帅还特别仗义的男孩。”我一脸八卦的跟她分享。 第二十七章 近在眼前的天花板 女人在一起聊天,话题永远离不开男人,我们也不例外。听到我说有个帅气男人,刘洋立马来了兴趣,问我什么情况。 我说的这个帅哥当然就是大伟,我把这次出去发生的事儿给她从头到尾,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遍,当然了,提起大伟,免不了要把团上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怪事儿也说出来。 刘洋本就是个无神论,听到我说这些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停地打断我,试图想给那些怪事找到某种科学解释,我跟她说要不是亲眼见证,我也肯定不信,可这一次,我可是真真实实的经历了整个过程,根本由不得我不信。 听到我说大伟送了一个坲牌给我,她立马*眼前一亮,指着我胸前挂着的牌问我是不是这个。 本来我是不想挂着这么大一个链子出来的,感觉从美学上讲,看起来有些突兀,但这不是刚好到了秋天,我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毛衫,而这个坲牌配毛衫正好就像个毛衣链,看着还挺顺眼的,我就把它戴上了。 见我点头,刘洋伸手就要给我取下来,我连忙护住,说别别别,人家这个有讲究的,别人不能乱碰。 听到我这么说,她瘪了瘪嘴,打趣道:“我看一下你都舍不得啊,该不会是看上那个送东西的人了吧?” 我连忙摆手,说怎么可能,人家就是一个前辈,再说了,看他的年纪估计是个已婚,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呢。 刘洋三观挺正,说那要真是如此你就别戴人家送的项链了,免得招来闲言碎语的,再说了,你又不是个佛教徒,戴这么大个佛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就随手把链子摘下来放进了包里,想着回去以后再把它放起来,以后上团的时候再戴。 我又给刘洋讲了p雄老婆送我的牌,说也是个金壳包的,还挺好看,等过两天戴出来给她瞧瞧。 刘洋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也觉得这就是p雄干了亏心事,为了道歉弥补过错而送我的道歉礼,所以她呸了一声,说:“他送也是应该的,你想戴就戴,这玩意儿当个毛衣链挺好。” 晚上回家,我把大伟送我的坲牌从链子上取下来放进了首饰盒里,又把p雄老婆送我的那块牌挂到了链子上,随手放到我的床头柜上,准备明天出门的时候戴上。 我本来以为自己白天睡了一天,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没想到,我打开有声书听着听着,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笑声,起初是一群小孩,后来又夹杂了成年男女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发现黑暗中,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可笑声却还是不绝于耳。 我分不清这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只感觉这些人就在我的房间里。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甚至能感觉到心脏砰砰砰地击打着我的胸腔,似乎随时都要从里面蹦出来。 我想要坐起来查看,但是,那种被禁锢住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就像是......鬼压床了! 我的手脚都不听使唤,越是使劲儿就越是不能动弹!我想要出声喊我爸妈,声音发出来的时候,却只是几声微弱的呻吟。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想要等着这种感觉自己过去,可是恍惚间,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 我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竟发现天花板正离我越来越近,屋顶上的吊灯也在来回晃动,似乎随时都要掉落下去。 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可我的脖子却突然能动了,我吓得扭头往身后看去,只见那张我熟悉的木质大床上,正躺着......我的身体。 一瞬间,我的意识全回来了,可能是被吓得,也可能......我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如果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是我,那么,我......又是谁呢? “啪!”的一声,我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好好地躺在床上。那个近在眼前的天花板,此刻正安静的呆在我的头顶。 我的神志逐渐清晰,身体也随之变得活动自如起来,我赶紧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竟发现,天花板上的吊灯,竟然只剩下了几个裸露在外的灯泡,而上面的灯罩...... 我侧身往床下看去,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玻璃碎片,散落在木地板上看起来格外刺目。 “圆子!怎么了?!”慌乱间,我爸妈推开了门,我连忙制止他们进来,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说,灯罩掉下来了。 我爸伸手按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探头进来查看,他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我妈从厨房拿来了扫帚,进屋清理地上的玻璃渣,还给我拿了一双硬底拖鞋,让我先和我爸去客厅呆着。 我爸在沙发上呆坐了好半天,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他问:“那灯罩怎么好端端的就掉下来了呢?” 我不确定他这句话是在问我还是他自言自语,但如果是问我的话,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起刚才听到的笑声,还有我漂浮起来的经历,我感到整件事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令我毛骨悚然。 我跟我爸说,今天晚上我就睡在客厅里了,我房间里感觉怪怪的。 我爸也没说什么,可能也是还没回过神来,等我妈收拾好了我卧室的残局过来叫我们的时候,他都没再说一个字。 等他们回了房,我留了一盏夜灯准备继续睡觉,可是我心里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似乎在这个空荡荡的客厅里,正有一双,不对,正有很多双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我。 躺在那儿,我翻来覆去,心里特别不踏实,犹豫了一下,我又回房间取来了首饰盒,把大伟送的那块坲牌紧紧地攥在手里,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握着那个牌,我突然安心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我爸拉上我,说要带我去寺庙里拜拜,我也没拒绝,毕竟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就是想不相信也由不得我了。我把大伟的那块儿牌重新放回了首饰盒里,又把p雄老婆给的那块儿戴着,和我爸一起去了离我家最近的一家寺庙。 拜完佛从大殿里出来,幽静的庭院里,一位身形瘦削,身穿青灰色僧袍的年迈僧人正坐在树下的石台上垂目休息。 我和我爸也没打算打扰人家,径直从那位老僧面前走过,往寺院的大门走去。 “小姑娘。”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奇怪的看了看周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便回过头,指着自己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他朝我点点头,又招了招手。 我看了眼我爸,感觉莫名其妙,我以前也陪我爸来上过香,可是也从来没被和尚拦住过啊,他叫我过去干什么呢? 可能是在t国带团的时候也进过寺庙,想起来那里面的套路......不得不说,我这心里竟大不敬的生出了一丝警惕。 第二十八章 体臭 我爸算是个佛教徒,早年间皈依后,每逢初一十五都不吃荤。一看到老僧人叫我,我爸竟毫不犹豫的带着我走了过去。 “师父,您叫我?”我上前礼貌地问道。 “小姑娘,你最近有没有参加过葬礼?或者是去过墓地?”他抬头紧盯着我的眼睛。 他目光纯澈清明,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注视下我突然感觉特别不自在,心里涌上来的也不知道是敬畏还是恐惧。 “我没去过呀。”我想了想回答道。我的确是没有去过这种地方,不过...... “我在t国的时候去过他们的寺庙,听里面的义工说,那里面有一个塔是用来火化人的,不知道这算不算。”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寺庙里似乎听到那名义工提了一嘴,说在t国的寺庙里不能胡乱拍照,因为里面有一个地方是火化炉,要是刚好赶上运势低迷的时候,拍出来的照片上就很有可能会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老僧长长的“嗯”了一声,又面露疑惑:“不对啊,小姑娘,你身上有股不好的味道,你自己能闻到吗?” 体臭?我瞬间面露尴尬,随即拉起衣领嗅了嗅,可并有什么异味啊?我又探寻地看向我爸,他也凑过来闻了闻,然后一脸的茫然。 我尴尬地冲老僧笑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匆忙地合掌向他拜了拜就赶紧拉着我爸走人了。 回家的路上,我爸一边开车,一边对着我使劲儿深吸气,似乎是想闻闻那位老僧说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我被他搞得更不自在了,一路上坐立难安,等回到家,我立刻冲进洗手间,好好地冲了个澡,之后还不忘拿香水朝着自己身上一顿猛喷,以至于我一走出浴室,我妈就打了个喷嚏,一脸嫌弃。 “你喷了几斤香水啊?这东西哪是这么用的!” “啊?妈你快闻闻,我身上香不香?”我挺直身子往她鼻子上凑,冲她撒娇道。谁知道我妈竟捂住口鼻,一把将我推开,让我赶紧去开窗户透透气。 我原本是计划着下午要去旅行社报账的,可被那老和尚一说,我顿时什么心情都没了,索性窝在沙发里玩起了手机。 “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咱们去给你重新买个灯罩。”我妈见不得我家里蹲,看我下午没有安排,就直接帮我安排起来。 “啊?还买灯罩啊?算了吧,万一再掉下来好死不死的砸到我了怎么办?”我撇了撇嘴,其实也不过是找借口懒得出门罢了。 “哪有那么邪门,你赶快去收拾收拾,买完灯我还约了朋友,晚上要一起吃饭呢。” 在我妈的催促下,我只好起身换衣服、化妆,和她出门。 买完灯罩,我和我妈来到了她和朋友约定的餐厅。 包间里面已经是烟雾缭绕,高朋满座。见到我们进来,她朋友都起身迎接,只有在主位上坐着的那个中年男人,竟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那里,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那个男人看上去大约五十岁上下,体型微胖肤色偏黑,长得实在算不得英俊。尤其是他那张似笑非笑的嘴唇还微微张着,露出他很不齐整的门牙。 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们进门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我知道自己挺好看,但他那眼神,根本不像是欣赏,反倒是......厌恶?就好像我的到来让他十分倒胃口似的。 除了他,我和其他的几位叔叔阿姨都很熟络,有几位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他们看到我,都表现得十分关心,一会儿夸我越来越好看了,一会儿又问现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男朋友。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坐下后就低着头一言不发,只自顾自地夹菜吃。与此同时,对面射过来的目光让我感到头皮发麻,我不经意的抬起头扫了一眼,发现那个人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并且,从我进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筷子。 听他旁边那位李叔叔介绍,说他姓申,申公豹的申。 一来二去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位申叔叔,早年间还是某寺庙里的方丈,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还俗了,现在算是一位在家修行的居士。 我不明白自己是哪儿招惹他了,以至于第一次见面他就对我如此憎恶,可当着这么多人,我也不好去问,万一再是我想多了呢? 一顿饭吃下来,我是食不知味,难以下咽,终于熬到了散局的时候,走出餐厅大门,那叔叔突然回过头,跟我妈说了一句:“这两天有空了和我联系,把你女儿带过来,这丫头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妈忙礼貌地道谢,说没问题,我到时候跟您联系。 我妈这个人不能说是个无神论者,但她绝对算是怀疑论者中的翘楚。她烧香拜佛一样不落,却没有皈依,说是没找到能让她有皈依冲动的师父,而且每当她听到别人说起那些诡怪的经历时,她也总是嗤之以鼻,觉得那都是别人的潜意识在作祟,还有就是,她明显对现如今的很多过于商业化的寺庙僧人有异议,却还是严禁我和我爸在她面前议论。总而言之,她在信仰方面十分矛盾。 我看得出来,听到那位申叔叔的话,我妈是完全不信的。可我最近遇到的怪事儿实在是太多了,让我不得不对申叔叔的话产生了兴趣,想了想,我直接开口问他,是怎么看出来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的。 “你刚才一进来,就有一股恶臭,像是炎热季节里腐烂了的死猫死狗。”申叔一边说,他的身体一边不露痕迹的后退两步,似乎是想要和我拉开一段距离。 又是体臭! 我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分明在身上喷了十多下香水,身上的香气已经熏的我头疼了,为什么他们非说我身上有臭味呢?而且照他说的这还是腐尸的味道,这怎么可能呢? 回家的路上,我妈让我别多想,说那个申叔叔她也是第一次见,对那人并不了解,说不定就是个江湖骗子,想要骗我们去找他做法事呢。 我妈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我心想人家怎么不找别人,就专挑我骗呢?不过我还是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包括上午在寺庙里见到老僧的事,我也同样没有告诉我妈。 第二十九章 缘分,妙不可言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躺了半天都不敢闭眼,生怕昨晚的事情会再度发生。可是我放着有声书,听着听着就还是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又是到了后半夜,耳边又传来了小孩的笑喊声,其中还夹在着木地板上咚咚咚的跑步声,就像是几个孩子在相互追逐玩闹的声音。 我还没来得及感到害怕,马上就又传来了成年男女的笑声,那笑声咯咯咯的格外瘆人,似乎完全不需要呼吸似的压根儿就没有间断过。 哎,我在心里叹息一声,看来,我又遇上怪事了! 这一次我索性没有睁眼,我有一种鸵鸟心理,就是只要我不睁开眼睛,不去挣扎,这种幻觉就会随着时间自动消失。 我是真的这么以为的,然而没过多久,我的身体又再一次飘了起来。 顿时,我的心也跟着悬空了,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然后我果然又看到天花板近在我的眼前。 我知道自己的脖子是可以动的,就转头去看,而这一次,我身下的大床上除了我的身体,竟然还多了四个诡异的身影。 那四个“人”两大两小,都垂头趴在我的身体上,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两名成年男女和两个看上去顶多不过三岁,分不清性别的孩子。 忽然,他们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缓缓地向上抬起了头...... 我吓坏了,赶紧闭紧双眼扭回头去,而就在我闭眼的一瞬间,一种自由落体的感觉猛地向我袭来,然后,我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整个人都猛地往下扯去。 几秒钟后,我的耳边安静了,除了手机里还放着的有声书正娓娓道来地讲着故事,那些其他诡异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还是不敢睁眼,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不过说起来我这心可真是够大的,躺着躺着,我竟然就又睡着了。 我又梦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人、有物,还有一些阴森森的仪式,最后,我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正朝我款款走来的大伟,可还没等他走到跟前,我就被“砰”的一声开门声惊醒了。 “赶快起来了,你看看都几点了。”我妈愠怒的催促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唰”的一声,随着窗帘被她拉开,明亮的阳光闪疼了我紧闭着的双眼,我有点儿抱怨,心想怎么就不能让我把这个梦做完呢,好不容易噩梦变成了美梦,就这么把我给叫醒了。 我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还在回味着梦里的内容,可是我突然发现,除了大伟,我梦里剩下的情节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而我越是回想,那些记忆就越是零散,最后全都碎成了残渣让我完全抓不住一丝画面。 想到大伟,我不由得拿起手机看了眼我和他的聊天记录,然后我重重叹了口气,这都回来三天了,,这个人连一个信息都没有发给我,看来他应该真的是名草有主了吧。 起来收拾完,我就赶紧带着资料去旅行社,完成我带团流程的最后一个环节,报账。 路上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生出一种想主动和大伟联系的冲动,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在我的心里慢慢地滋长开来,我甚至有点儿小心机,心想要不要跟同行的人打听打听,找机会跟他来个偶遇什么的,想是这么想,但我最终还是被我的道德观劝住了,我对当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当时没有想到的是,其实大伟也在纠结着要不要和我联系,只不过,和我浪漫怀春的心思不同,他只是在担心我的安危。这些等后面再说。 领队这个职业和其他行业不同,属于自由职业,也就是说,我们不是只给一家旅行社带团。拿到领队证以后,我们通常会经人介绍,挂在各个有出境资质的旅行社里。只要我们私下里和排团经理处好了关系,他们就会经常想到我们,然后给我们安排上团。 我去报账的时候,拿了很多从t国带回来的小吃特产,分给排团经理还有办公室里的计调,这也是很多领队乐此不疲的在做的一件事。 现在有很多刚入职的菜鸟员工老是抱怨自己在新公司得不到重用,可他们从不反思这是为什么,现在玩的是人情社会,别人在乎的并不是你送的礼有多重,而是你心里有没有惦记着人家,舍得这个道理很简单,只有付出了才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我到公司的时候,还有一个面生的女领队也在报账,这女孩看上去和我年纪差不多,个子也很高,似乎比我还要高一点儿。 和大多数领队不同,她皮肤特别白,尤其是她还染了一头特别显白的浅褐色的头发。 我看到排团经理正跟她聊得火热,不好意思上去打扰,就靠边站了站,可排团经理却冲我招了招手,说是要介绍我们俩认识。 我的内心是抗拒的,我不是个自来熟,尤其是和陌生人在一起我真是找不到任何话题,可是碍于面子,我还是得假装热络的上前跟她们打招呼。 在经理的介绍下,我知道了这女孩名叫张倩,在这家社带团有两年多了,不过据她自己所说,她当领队的年头可不止两三年了。 我十分诧异,本来看她皮肤那么白我还以为她和我一样都是刚入行的新领队呢,没想到人家都已经是个老人儿了。嗯,等会儿一定要问问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防晒霜。 我和张倩在一起差异十分明显,和我比起来,她身上就有一种导游领队特有的那种自来熟的感觉,特别热情地拉着我们一通聊,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拘谨。 我报账的时候张倩也没走,就还在一边继续说她团上的八卦,直到把手续全办完了她才跟着我一起离开了旅行社。 从旅行社出来,张倩说和我一起聊天很舒服,还有点儿意犹未尽,刚好晚上约了朋友一起吃火锅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 我刚好没事,而且也是个吃货,于是我就给我妈打电话通报了一声,然后就跟着她去赴约了。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口中的那个朋友,竟然就是我这两天来一直记挂着的大伟,当我走进火锅店,看到了那张桌子后坐着的大伟时,我的心突然扑通扑通的小鹿乱撞了起来。 我笑得有些腼腆,跟他打招呼说这么巧啊。 之前在团上每次见面是因为我们的行程基本都是一模一样的,可这次是真的很巧,旅游圈儿里有不少领队,可张倩却偏偏约了他,我暗道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啊。 张倩面露惊讶,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和大伟相视一笑,最后我说:“他算是我入行后的师父了。” 大伟哈哈大笑,说:“不敢当,不敢当,我们俩上一个团刚好一个包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吃饭的时候,大伟问我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本来只是一句平常的问候,我却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是看出了我这两天遭遇了诡事儿。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戴着的那块必达牌,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的目光顺着我的手看过来,怔了怔,问道:“你怎么不戴我给你的那尊宋迪呢?” 我有点儿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解释,可张倩就咋咋呼呼地在一旁打趣起来:“哟,你还给她送坲牌了啊?你怎么不给我也送一尊呢?” 第三十章 牌里有诡 大伟被她说得也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正色道:“你别打岔,我跟她说正事儿呢。” “哦,你给我的那块儿我放家里了,不是说壳子都是镀金的吗,我怕老戴着会掉色。”我想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这么个借口。 “谁跟你说那是镀金的了?再说了,你就是不戴那个,也别戴p雄给的这尊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他对你不安好心吗?”他明显有些不悦,语气也有点冲。 我没深究他说的不是镀金是什么意思,而是立马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不安好心”这四个字上,我立马想到了这几天晚上一到后半夜就发生的那些怪事,赶紧跟他说了出来。 听了我的话,大伟双唇紧抿,眉头蹙成了一个深深地川字,不光是他,就连张倩都突然神色紧张起来。 看到他们的反应,我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 “你这两天排新团了吗?”大伟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没有,我是个新人,哪有那么多团上啊。”我抱怨说,作为一个新领队,我就只挂了这一家旅行社,排团经理也不可能给我连着派团。 “这样,你把护照首页给我拍张照发过来,我给你安排个团,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他压根儿就没有询问我意愿的意思,而是直截了当的给我安排,语气十分强硬,容不得我置喙。 我有些纳闷儿,心想他不就是一个领队吗,怎么还能给我排团呢?而且还说要跟我一起过去。 说老实话,我现在还真不太想去t国,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我本来是想好好在家休息休息,调整一下再出发的。 我刚想拒绝,张倩却插话了:“圆子,你就听大伟的,我觉得你这个牌里肯定有古怪,得赶紧过去,让大伟带你去寺庙里找个龙婆僧看看。”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戴着的坲牌,不解地问:“这就是一个吊坠啊,不至于吧?” “不至于?哼哼,你看到时候至不至于要了你的命!”大伟冷哼道。见我还是没当回事,他气得不行,也懒得再跟我解释,于是给张倩说:“我跟她说不明白,这家伙都不知道害怕,你跟她讲讲t国那些阴牌的事儿吧。” 张倩花了一个多小时,以一个专业领队的身份,给我完整的讲解了“我为什么应该害怕”这个问题。 原来t国人戴的这个坲牌,它是分正和阴两种的。正的一般都是由正规寺庙里的僧人,他们叫龙婆僧制作的,基本上就是用香灰庙土、高僧的舍利或者指甲等材料,要么手工捏制,要么用机器压成的。根据制作的师父不同,年代不同,价格上面也有很大的差异,不过通常都是保佑佩戴者平安的。而阴牌,就是那些所谓的“阿赞”,用尸油、尸肉、人胎、尸骨等阴料,施以阴法,把鬼魂禁锢在那些牌里,如果里面封印的是小孩的灵魂,就会被称为古曼童,而女孩的话就是古曼丽,如果是成年人的话,就会被称作男大灵、女大灵。那些被禁锢在法相里的鬼都被制作它们的阿赞操控着,如同悬丝木偶般听从制作者的支配。 我听完一下没了胃口,急忙放下筷子问她:“那这两种牌有什么区别啊?是不是法相都不一样啊?” 我记得当初在寺庙里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和大伟还有p雄送我的这两种法相差不多的牌,心想就算那寺庙是和旅行社合作专卖游客的,想来也不会卖鬼给客人吧。 我提出的问题似乎很小儿科,大伟和张倩都不约而同的被逗笑了。 “正阴的分别取决于制作它们的师父,还有师父入进去的法门,和法相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大伟严肃地解释。“别说坲牌了,钥匙链、首饰,玩偶等等都可以被他们做成法器,把魂魄禁锢在里面替他们做事。” “那我直接把这个扔掉不行吗?”我嫌弃地摘下脖子上的坲牌扔到桌上,要是如他所说,那么我这几天遇到的怪事就都出在这块牌上,既然如此,那我不戴了还不行吗,干嘛非得去t国找什么师父啊。 可是看他俩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不过我还是提出了一个疑问,就算他真的有办法给我安排一个团过去,到了那边行程那么紧,我又怎么能独自出来跟他去处理私事呢? 大伟有些烦躁,把我面前的坲牌拿过去装进他的包里,然后叮嘱我,让我回家以后把他给的那尊宋迪戴上,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压到枕头底下。 说完他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后天会有一架包机出发前去t国,到时候他给我找一个行程不紧的团过去,然后抽空带我去找他认识的师父。 回到家,我把那块儿宋迪压在枕头底下,p雄老婆给我的那块儿必打被大伟拿走了,这让我心安了不少,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那我可真就是把鬼给“戴”回家了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害怕,之前没听他们讲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虽然遭遇了那些诡异的经历,却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惧,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自己遭遇这些事情的缘由,这个夜晚就忽然变得无比漫长...... 不知道是不是大伟给的坲牌起了作用,那天晚上我没有再被鬼压床,可是我还是做了一个可怕而诡异的噩梦。 我的床边站着四个人,正是我前一天晚上看到的那两大两小。他们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小孩都光着上身,成年的光头男人也是光着膀子,穿着一条深色的宽腿灯笼裤,而那个女人,身上只斜肩裹了一条破旧的白布,上面还有许多肮脏的污渍。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让我感到心惊的是,他们的脸是平的,脸上都没有五官,而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却是两个黑漆漆的大洞。 梦里,我无法合上眼睛,我也躲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朝我俯下身来,那女人散乱冰冷的长发扫在我的脸上、脖颈处,让我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而那个光头男人的头顶上还纹着密密麻麻的我看不懂的符文。我有一种感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纹身。 就在他们的脸快要贴上我身体的一刻,我的身下突然发出了一道强光,而下一秒,那四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我在同一时刻清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我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一个人影都没有,当然了,也没有光。 我从枕头下面拿出那尊宋迪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一遍遍地默念阿弥陀佛,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去t国把问题彻底解决了,要再这么被噩梦缠身下去,我就是不被吓死,也肯定会因为睡眠不足萎靡不振的。 第三十一章 贵宾大佬团 第二天上午,大伟给我发来微信说已经帮我安排好了周三出行的团,让我抓紧时间收拾行李。 我告诉爸妈,自己又要出团了。我爸听了还挺高兴,因为他以前就是做旅游的,知道一个新领队通常很难能接连不断的有团带,而我的行程却严丝合缝的给接上了。 我给大伟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去公司拿计划,他约了我下午一起喝咖啡,说是直接帮我带过来。 挂断电话,我盯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心里生出了一丝很陌生的情愫,我不愿意深想,就起身去收拾行李了。 下午我在家里花了不少时间挑衣服化妆,然后按时赴约,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按理说,我在t国的时候和大伟见过好多次,每次都是一身随意舒适的打扮,还素面朝天的,如今实在是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打扮自己,人家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这是个约会啊。 大伟早就到了,见我来了,脖子上还挂着他送的坲牌,眼里甚是满意。把计划递给我,他起身去买咖啡。 我翻看了一下,十分诧异,这个团竟然只有五位客人,而且他们的行程里有三天都是自由活动,也就是说把他们带到了芭城以后,我就彻底没事儿了。看起来倒是挺轻松的,可是我也发现,这个团竟然全程无自费也无购物,也就是说我一分钱都赚不到。 我盯着行程,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刚好被拿着咖啡走过来的大伟看到了。 “怎么?你是嫌这个团挣不到钱啊?”他笑着问我。 我没吭声,只是不自然的撩了下头发,这时候我解释也显得有点儿多余,毕竟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这是个内部考察团,名单上这几个人都是各个旅行社的负责人,你把他们带好了,还怕以后没钱赚吗?”似乎是怕我还不满意,他又接着说:“再说了,这个团是有补贴的,因为后三天都是自由活动,没有司陪餐,所以社里会额外再付给你两千块钱。” 听到有钱拿,我这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我说你这家伙可真行啊,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了。”他无奈地笑笑,“这次去本来就是帮你解决p雄的事儿,带团都只是其次,如果给你安排一个正常行程的团,哪有时间带你去办私事儿啊?” “那你带的什么团?”我反问他,心想他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仔细看看你的名单!”他指了下我手里的名单,又喝了口咖啡,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程伟......这是你?”我猛地抬头看向他,见他一手撑着下巴,正对着我淡淡微笑。 “你不带团?我带你?”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个人也真够奇怪的,我和他非亲非故也没有特殊关系,他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你别想多了,这也是我的工作,我也是去考察线路的。”他淡淡开口,似是想打消我的顾虑。 简直欲盖弥彰,他一个领队,考察什么线路啊?我忍不住在他身上上下打量,想找出不对劲的地方,心想,难不成他对我有意思?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手指上,嗯?没戴戒指? 不过我国人民本来也就没有婚后非得戴戒指的习惯,我也不能由此就判定了他是个单身。 “你这脑袋里面想什么呢?”他突然笑着开口打断了我脑子里的意淫,又从包里取出p雄的牌来。 “说正事,昨天我把这个牌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我t国那边的朋友,他找了一位相熟的阿赞看了......” 我安静的听完,原来这个牌果真是有问题的。虽然是正牌里必打的法相,可实际上却是入了灵的。什么叫入灵呢,就是阿赞在牌身里加入了一些阴料,以此为载体,让鬼魂附在上面。而p雄借他老婆的手给我的这块儿牌更是阴狠,里面竟然入了一家四口的灵。具体大伟那个朋友找来的阿赞是怎么看出这里面有四个鬼的我们也无从得知,只知道这牌如今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很难解决。 大伟让我别着急,说等过去了再说,实在不行就找其他阿赞,就不信找不到能解决此事的人。我跟他说昨天晚上自己又做了噩梦,只不过在危险时刻被一道光惊醒了,他听后若有所思,最后指着我胸前的宋迪说:“你把这个戴着别摘,睡觉的时候也戴上。” 那天晚上,我照他说的戴着牌睡觉,不出所料的又梦见了那四个人,只不过这次他们都站的远远的,似乎是有所忌惮。 我感到很奇怪,按理说,人在做梦的时候,思考模式和清醒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可是我却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而且我在梦里看到的情形和现实是一模一样的,我穿着同样的衣服,还能摸到我胸前佩戴的坲牌。 我终于睡了一个囫囵觉,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完整的一个觉,我没有被噩梦惊醒,可这个梦却很漫长,他们虽然没有靠近我,但是却还是和我僵持了一整个晚上,一整夜的时间,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直远远地注视着我。 起床照镜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眼圈乌青,眼睑通红。我吓了一跳,急忙拿眼药水一顿猛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头也晕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一想到晚上还要上团,我心里有些抗拒,还有点儿烦躁,想到p雄那个阴险毒辣的小人我就恨得直咬牙,我甚至觉得,之前团上发生的所有怪事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我真是服了,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对我下这么狠的手,他有老婆有孩子,我拒绝他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晚上到了机场,我远远就看到了大伟站在那儿正和几个人熟络地聊天,他看到我就笑着冲我招了招手。 经他介绍,这几位就是我这次团上的客人,也是x市各家旅行社的老总,这趟包机就是他们几个人拼在一起做的盘子。 三男两女,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该不会我这次过去又得一个人住了吧,之前酒店里遇到了那么多怪事,我心里膈应的不要不要的,本来这次出来我还期待着能跟女客人拼个房呢。 第三十二章 咱俩住一间 上了飞机,大伟告诉我,这次过去我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地接社会专门派人过来接待这几位老总。 而我们俩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就去处理我那块阴牌的事情,顺道他还可以带着我到处逛逛。 反正这个团没有自费购物,我也提不起劲儿来,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乐得清闲,只不过听到他说要带我逛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不用了,等把这鬼东西处理掉以后,我就跟着团走,要是大佬们不方便的话我就在酒店呆着等他们。 我把一切都计划的十分妥帖,唯独漏算了一点,那就是我以为只要去了大伟联系好的阿赞师父那里,这件事就算了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会有失败的可能性。 到了m城机场,接我们的是一辆丰田保姆车,开车的p良既是司机也是导游,而且大伟私下里告诉我,他其实还是这家地接社的老板,同时也是大伟的朋友。 这次过来的都是x市旅游圈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所以他很是重视,决定亲自接待。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大伟,我一个刚入行的小领队是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待遇的,只不过在这一群大佬面前,我多少还是显得有些拘束,反观大伟就比我轻松许多,就好像大家都是十分相熟的老朋友。 我们这个团从第一天开始住的就是国际五星,并且是两晚连住,中间也不用换酒店,这在普通旅行团里是十分少见的。我看了眼行程单,发现在芭城也是连住两晚国五,不禁有些咋舌,大佬就是大佬,出门在外都是挑最高级的酒店住。 到了酒店,大伟直接接管了我的工作,我看到其他大佬们和p良聊得火热,不禁怀疑这几个人对t国要比我熟的多,我站在一边别提有多尴尬了,就只能低头玩手机,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大伟一共只拿来了3张房卡,我挑了下眉毛,用眼神询问他。 见他朝我挤了挤眼睛示意我等会儿再说,我这才不情愿地把目光重新投回到手机上。 那两男两女各自拿着房卡上了电梯,大伟这才跟我说:“晚上咱俩住一间,这样比较方便。” 我啊了一声吓了一跳,方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方便在哪儿啊? “你别多想!”他急忙解释,但语气里隐隐透出的笑意还是让我极其生气。 “咱俩住一间?”我再次开口确认。“我别多想?”我语气里的愠怒都快要溢出来了,这火根本就压不住,我心想我这好不容易逃离了p雄的魔掌,怎么就被这厮惦记上了。 但是老师说,大伟的惦记我并不讨厌,只不过...... “标准间,两张床的啊大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是做噩梦吗,我是怕你一个人睡会害怕!你别想那么多好不好?” 我是怕做噩梦,但是...... “咱俩住一间这说不过去吧?你家属没问题?我可是很有道德底线的!” 男女之间又怎么会有纯友谊,我对大伟自然也是有我自己的小心思的,可是我不能知三当三啊,于是我就假装不经意的出声试探。 “谁跟你说我有老婆了?我要是有老婆的话,不在家陪她,还能有这时间来陪你处理这些破事儿?” 啊?单身啊?我吞了吞口水,意味深长的冲他笑了笑。 “你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啊?行了,赶快上去睡一会儿,下午我带你出去。” 坐了一晚上的飞机,我早就困得不行了,不过我还是又装了会儿矜持,才跟着他上去了。 我毫不怀疑大伟的人品,虽然跟他认识时间不长,但我就是相信,这个人你就是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只要你没那意思,他都绝不会碰你一下的,他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 酒店的房间很大,里面确实是有两张床。 来之前大伟也没提前告诉我要和我住一间,所以我也没有带睡衣,洗完澡十分尴尬,就只能穿着t恤短裤火速钻进被子里。。 大伟看到我头发还在滴着水,不由得皱起了眉毛,问我为什么不把头发吹干再睡。 我打了个呵欠,随口说我头发太多太长,吹起来没有四五十分钟根本就干不了,说着,我拿了块儿干毛巾把头发一包就往下躺。 “哎哎哎,你等着,空调开这么低,你这么睡的话就是不被鬼搞死也会被你自己作病了的!”他撂下手机,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走过来,皱眉命令道:“起来!” 我伸手想去接,可他却没有给我,只说就没见过我这么邋遢的姑娘,一边又把吹风机插上电,轻柔的帮我吹起了头发。 当时我的心里啊,突然冒出了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情愫,暖暖的,一股热气一下子就冲上了我的脸颊,不用想也知道,我脸肯定都红透了。 等吹干头发,他说自己还不困让我先睡,说完就拿着手机坐在旁边的床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为了帮我把恐惧降到最低,他提议开着灯睡,我打开有声书,把声音放的极低,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个阳气十足的男人,可我还是做噩梦了。 没有任何悬念,我梦见的还是那四个人,不过可能是宋迪起了作用,他们还是像前一天晚上那样不敢靠近,只站得远远的看着我。 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我尖叫一声,从床上弹坐起来。 大伟一脸的莫名其妙,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迟到了呀,这会儿都几点了。 他笑着说你安心吧,旅行社老总出来,哪有那么早出发的,都是会睡到自然醒的,你不用管他们,赶快起来收拾收拾,我带你吃饭去。 我看了眼手机,发现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就问他那我要不要给客人叫醒。 “你谁也别管,你赶快去洗漱,照照镜子哈。” 我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睡眼惺忪蓬头垢面,十分难看,赶紧跳起来捂着脸冲进了卫生间。 我的身后传来他爽朗的笑声,让我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我一边洗漱一边在心里消化我的羞窘,直到听见了他在门外不耐烦地催促声,我这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下了楼,大伟从酒店前台拿来一串车钥匙,带我去了停车场。我好奇地问他车是哪儿来的,他说是地接社给他提前准备的。我不由咋舌,说你跟地接社关系挺铁啊,连车都给你备上了,他斜睨了我一眼没说话,只催促我赶紧上车。 看着这辆丰田小白,我心里有些忐忑,和他再三确认是不是真的要把客人扔下,大伟回答的理直气壮,说你管他们干嘛呀,就权当他们是来自由行的就好了。 我要有他这个劲儿就好了,可我毕竟还要靠这行吃饭啊,我就很担心,万一那些大佬们觉得我工作疏忽不敬业,以后不给我派团了那可怎么整? 除此之外,我又看了看他手里握着的右舵方向盘,还特别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国际驾照,但我还是忍住了,心里隐约觉得,大伟今天的脾气似乎有点儿大啊。 第三十三章 黑衣阿赞炳 谁曾想,他竟然轻车熟路的把我带去了一家位于偏僻小路上的餐厅,这地方没在这儿生活过三两年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坐下以后,他操着一口流利的t语跟服务员交谈,也没问我要吃什么,两下就点好了菜,我语言不通,就只能跟个傻子似的乖乖坐着。 我喜酸喜辣,而且也喜欢各种香料的味道,t餐不管怎么做都十分对我的胃口,不过这家菜做的更是美味,我就着罗勒叶炒肉碎两下就吃完了满满一碗米饭。 大伟似乎很满意我的饭量,还问我要不要再来一碗。我红着脸撩着头发,连连摆手说不用了。 我们吃饭的时候他打了两通电话,都是说的t语,吃完饭我问他怎么t语说得这么好,他没多说,只说自己在几年前,因为工作需要在t国生活过一段时间,趁着那时候报了个班抽空学了半年,他还说这门语言特别简单,只要认真学上三个月,基本的生活用语就都能听懂了。 见我一脸仰慕,他就提议让我也找时间报个班学学,反正多个技能多条路嘛。 我望着路边歪七扭八的t国文字瘪了瘪嘴,我本来学的就是英语专业,带团是绰绰有余了,学t语还不如学开挖掘机呢,好歹还算是跨行了。 那时候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后来为了生活,我竟然熟练地掌握了这门看起来十分复杂的语言,而那些曲里拐弯的字儿实际上特别简单。不过这是后话了,后面再说。 买单的时候大伟的手机铃响了,他接起来一边说话一边付钱。 我来的时候把上个团的佣金全带上了,为的就是彻底解决阴牌的事儿。而既然是帮我办事,我怎么也不能让人家大伟出力又出钱,所以我急忙表示由我来付账。 大伟还在接电话,烦躁的冲我摆了摆手,直接掏出了一千铢递给服务员,然后拉着我就往出走。 走到小白车跟前,那里已经站着一个又矮又胖,大约三十多岁,看上去有点儿娘的男人。 他肤色比较黑,五官看上去就是很本土的那种t国人。 见我们过来,他向我们行了个合十礼,然后很热情的跟大伟打招呼,这两人就像是许久未见的兄弟般熟络。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用不太标准的中文问道:“女朋友咩?” 大伟摇了摇头,又用泰语说了什么,见到他们俩用t语交流我有点儿小情绪,可能是因为听不懂吧,就是那种你知道他们是在说你,可就是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你是好是坏的感觉,特别不美妙。 “这是我朋友阿平,他比你大,你也可以叫他p平。”大伟介绍道,还说这位阿平的中文水平一般,说错话了让我别介意。 我好奇地问他阿平是不是也是导游,他说不是,这个阿平是个坲牌商人,之前他就是把我那个必达牌的照片发给他的。 阿平是本地人,他一来自然就充当了司机,而大伟则是坐在副驾上,让我一个人坐后排,还开玩笑说后排可躺可卧,让我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也没客气,直接拿了个包垫在头下,蜷缩着躺在了座椅上。 这段时间我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特别虚,哪怕只是坐在那儿,久了也会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一路上我半梦半醒,感觉到车子走走停停似乎开了很久,又或者一直都在堵车。后来恍惚间我听到大伟叫我,便睁开了眼睛。 我们停在了一片居民区一座独栋别墅门口。周围都是那种相似的矮矮的两层小楼,独门独院,每家都有一个停车的小院子。 阿平示意我们在门口等,自己先走了进去。 “你有没有问他大概得花多少钱呀?”我小声问大伟。 “没有,得先看能不能解决问题呀。”他也小声回答。 我没再说话,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张兰解降花了四十万铢,我自己自己带的这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你别担心,不够的话我先借给你,到时候你带团赚了钱再还我就是。” 大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我不禁有些汗颜,心想难不成我脸上印了“我很穷”三个字吗,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我在担心什么? 过了一会儿,阿平和一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那名男子皮肤黝黑,身材很瘦,身穿一身宽松棉布的白衣白裤,小臂上满是刺青。 “阿赞正在给善信刺符,要等一下的哦。”阿平用极不流利的中文说道。 “刺符?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啊?”我十分好奇,指着屋内询问阿平。 大伟跟他们说了几句t语,他们就让我们把鞋脱在门口,领我们走进了屋子。 这位阿赞的家和之前p雄带去的那个阿赞家很相似,不过他“工作”的地方不在客厅,而是在一个专门的小屋子里。 阿赞盘腿坐在蒲团上,我们进去他头也没抬,还是低头专心的拿着一根手臂一样长的金针,在他面前跪着的女人后背上一下下的点着。 我看到那女的肩膀一缩一缩的,突然就感到一阵牙疼,我没有纹过身,但想也知道,被那根针一下下的扎在身上那滋味是有多么的酸爽。 这位阿赞纹在那女人身上的图样很像之前我在p雄还有那些秀场的表演者身上看到的,我不由感到好奇,心想等会儿办完事我一定要好好问问大伟,纹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意义。 好不容易等那女人忍痛纹完了那个看起来并不美观的图案,阿赞又拿了两片金箔纸覆在她微微凸起的针迹上,手掌贴在上面,闭着眼睛飞快地念诵咒语,一边念还一边对着那两片金箔纸吹气。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只见那两片金箔正肉眼可见的渗入到了那女人的皮肤里,转眼就没了踪迹,等阿赞移开手,那女人光洁的后背上就只有那个纹身的痕迹,根本找不到一丝金色。 女人转身朝着阿赞跪拜,从包里拿了一叠一千铢面额的纸钞放在了阿赞面前的托盘里,接着便躬身走了出去。 我看得一愣愣的,差点儿忘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直到大伟拉着我走到阿赞面前跪下时这才回过神来。 大伟把p雄老婆给的那尊必达拿出来,双手递给阿赞,只见他闭上眼,将牌攥在手心里默默念颂,然后对着它吹了口气。 阿赞睁眼的瞬间,我突然感觉这密闭的房间里,不知道从哪儿吹出来了一阵阴风,冻得我心里发寒,可当我转头去看大伟的时候,见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阿赞的目光没有看向我们,而是直接越过我看向了我的身后。 我顿时觉得后背发麻,像是有股电流从我的尾椎唰的一下窜上了我的脖颈。 阿赞突然开口说话,不是对着我们,而是对着我身后的空气,说着我听不懂的t语。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把手按在我的头顶,对着我飞快地说话。 我虽然听不懂,但我也知道他这是在念咒,而且他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 我逐渐感觉眩晕,接着眼前天旋地转,头晕得差点儿就吐了出来,就像是刚从游乐场里的大摆锤上下来似的,特别难受。 我的眼泪刷刷地往下落,全身瘫软,没一会儿就跪不住了。 在我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之前,有一双大手接住了我,让我重重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三十四章 掐住我脖子的手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小白车的后排座椅上,大伟正和阿平用泰语聊着什么,我试图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可头却是一阵阵地犯晕,恶心想吐。 “你起来了?喝点儿水吧?”大伟转头过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一连串地问出了好几个问题,问自己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怎么会在车上。 大伟伸手过来,在我捧着矿泉水,还不停发抖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没事儿,刚才师父施法的时候你晕过去了,我把你抱上车的。” 我有点儿羞涩,虽然说我体重不过百,可我这么大个个子,想来他抱得也不轻松。 我小声嗔怪,说为什么不把我叫醒,可他却只是笑了笑,没接我的话。 我忽然想到正事儿,就问他,那个必达处理好了吗,我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本来还笑着的大伟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起来,冷哼了一声说道:“p雄太狠了,那块儿牌里竟然有四个鬼魂,阿赞炳刚才小试了一下你身体立马就扛不住了,他说如果强行驱鬼的话,对你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我担心......”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却瞬间被绝望压垮了,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说那怎么办啊,我不能天天晚上鬼压床啊! “你先别着急,我们这不是帮你想办法呢嘛。” 他有些烦躁地出声,胡乱地拨拉着自己的头发。 我虽然被他呵斥了,但我心里知道他其实是因为担心,本来应该是想要安抚我的但是一见我哭他就乱套了,我没有跟他置气,却还是捂住嘴继续哽咽着。 “你别哭了,肯定有办法,哎呀!”看得出来他很着急,对我吼了一声又回过头去不停地跟阿平说着t语,那语速快得惊人,我就是说中文都赶不上那速度。 “水晶晶不要哭,明天我们去寺庙。”他们俩讨论了一会儿,正在等红灯的阿平忽然回头对我说道。 我问他今天去不行吗?我一刻都不想再见到那四只鬼了。我还让他们想象一下,要是有四张没有五官只有俩大黑洞的脸天天晚上盯着他们的话,看他们还能不能睡得着觉。 大伟烦躁地挠了挠头,说这会儿去寺庙已经太晚了,不光找不到阿平认识的那位龙婆僧,还有可能被寺庙里的阴气干扰。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他说的这是什么鬼话,寺庙里全是佛祖,哪里来的阴气。可阿平却用蹩脚的中文告诉我,他们这边寺庙里都有火化炉,大多数民众也都是在里面办丧事的。 我没办法了,只能把头埋在座椅上装狗熊,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了,就连他们后来我们去吃海鲜自助料理的时候,我都没有一丝胃口。 回酒店的路上,大伟在便利店买了很多零食,还买了一瓶威士忌几瓶苏打水,还有四个冰杯。我看到他买这些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 我们俩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买这么多酒是要搞哪样? 回到房间我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威士忌和苏打水倒进了装满冰块儿的杯子里,他递给我,说是让我一口干了。 我都被他给整蒙了,诧异地看着他,都忘了接过杯子。 “你把这个喝了,把自己彻底灌醉,好好地睡一觉!” 这样都行啊?我被他的这个逻辑都绕乐了,当然了,我也为自己之前的龌龊想法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结果酒杯喝了一口,又问他喝不喝,大伟立马装出了一副满含戒备的神色,演得有模有样的,问我灌醉他是有什么企图。 我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样子,气得是直跺脚,说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我都这样了还拿我消遣。 他笑了一会儿,突然正色道:“我说真的呢,你赶快喝,刚才我在路上的时候好不容易想出了这个办法,你要是能把自己彻底喝睡了,应该就不会做那些怪梦了。” 我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有点儿道理,于是点了点头一口干下了那杯酒。 他在一边喝着啤酒陪我,给我一杯接一杯地倒,我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跟他干杯,不知不觉就喝下了七八杯,最后我站起身,刚走了两步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倒下的那一刻我真想给他竖个大拇指,这办法,绝了。 然而事实很快就证明了大伟的办法一点儿用都没有,而且我们俩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洗澡的时候,我把宋迪和脱下的衣服一起挂在了洗手间的门背后,后来因为直接穿了准备好的干净衣物,就把门背后挂着的那些都忘了。 所以在我睡着的时候,我并没有佩戴坲牌。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被冷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光头,头上满是刺符的男人正跨坐在我肚子上,向我俯身趴了过来,他那张灰青透明的脸上渗着密密麻麻黑色的血管,两只黑洞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感觉自己的精神正在被他吸进那两个黑洞里,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我想尖叫,但我死活都发不出声来,我可以看到大伟还没睡,正坐在旁边那张床上划拉着手机,他根本没有察觉出我的异样来! 就在这时,我床的两边又伸出了一双纤细修长,却如白骨般枯槁的手,而那双手正缓慢地移向我的脖子,随即在我脖子上逐渐勒紧...... “呃......啊......”我听到自己喉咙里挤出了难听的呻吟声,眼泪也不受控制地直往外冒。 “救......”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努力呼吸,可是在那双扼着我脖子的手下,我感觉自己出气多,进气少。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很多人,其中最多的就是我爸我妈,怎么办,我不想死,我都没来得及跟他们好好道别呢! 我耳边又传来了小孩尖锐的怪笑,还有他们拍手的声音,我余光看到,那两个小孩正坐在大伟的床沿上,在对我鼓掌...... 我放弃了,我无力再去反抗,因为我根本就动不了,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啊,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还有......我来不及再想别的,绝望地遁入了黑暗。 “圆子!圆子!快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我已经被大伟拉着坐了起来,趴在他身上,他正不停地用手重重拍打着我的后背。 我顾不上说话,拼命的往肺里吸气,最后突然就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我拉扯着他身上的t恤,疯了似的埋在他怀里一直不停地叫喊,直到我的嗓子哑得发不出声来,我还是无声地尖叫着。 第三十五章 SATU SATU “好了,没事了!!” 他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他的手也从一开始的用力拍打变成了从上而下,顺着脊椎的安抚。就这么过了好长时间,我才逐渐平复了心情,轻轻推开了他。 “真特么没想到,p雄竟然真的是想要你的命!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想把你钓过来呢。”大伟咬牙切齿地道。 “钓过来?他钓我过来干嘛啊?”我不明所以地问道。 “给他当老婆呗,还能干嘛?”大伟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我问出了什么白痴一样的话,可我却十分不以为然,p雄有老婆孩子这我是亲眼见过的,他把我钓过来是想要闹哪样? 情绪稍一平静,我立马就感觉到自己的胃里难受的难以言喻,应该是宿醉后遗症。而且可能是因为被人勒了脖子,我的气管食道都十分难受。 我跟大伟说我想吐,可话音未落,我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 刚才我在尖叫的时候一直夹着嗓子,所以发出尖利的声音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现在,我的声音就像是指甲划过黑板一样尖锐刺耳,让我话一出口就立马捂住了嘴巴。而我的脖子真的好疼,疼得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大伟把我搀扶进了洗手间,一手帮我拉着头发一手拍着背,我蹲在那儿,感觉胃里无比恶心,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就只能对着马桶干呕,我甚至用手抠嗓子都完全没有用。 无奈之下我只好起身,去面盆处刷牙漱口。 我揽了一捧水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看向镜子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怔住了。 镜子中我的脖子上,竟然有两个乌青发紫的手印,每个手指的指节轮廓都清晰可见。 我的手颤抖着摸上脖子的伤痕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难道不是一场噩梦吗?难道说他们真的可以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大伟默不作声的把我扶回床上,扶着我躺下,他说他就守在我床边,让我再睡一会儿。 我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痛处,哪还睡得着,又喝了口他递过来的水,我嘶哑绝望地问他:“我到底是哪儿得罪p雄了?这边的人戾气都这么重的吗?我不过是拒绝了他两次,他为什么就要要我的命呢?” 一,我没有挡p雄的财路,甚至还在他祸害张兰的时候一直陪同着,并且在我后来得知真相后也选择了缄默。 二,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他和他的家人的事。甚至还不计前嫌的和他老婆交朋友...... 我当时一直在纠结为什么p雄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后来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后,我才明白大伟口中的“钓我”其实与情欲并无关联,而他指的是p雄放长线,钓我这条大鱼。 至于全中国那么多领队,他为什么却偏偏选中了我,这一点我直到如今也还是想不明白。 后来大伟担心我还会出什么事,就一直坐在我的床边陪我,我嗓子火辣辣得疼,只能安静地听他讲他发现我出事的经过。。 原来和我在梦里看到的场景一样,当我被那双手扼住脖子的时候,大伟正在用手机回着一封工作邮件。 当时房间里面很安静,所以很快他就听到了我急促的呼吸声。 当时他以为我又做噩梦了,就坐起身,探头过来查看,结果一扭头就看见我的脸憋得通红,嘴巴大张,不住地喘着粗气,脸上更是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吓人的是我的手正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而当时我眼里的黑眼珠已经开始上翻,半睁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眼白。 大伟说着,还有些后怕的揉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他说让他最感到诡异的是,他当时竟然用尽全力也掰不开我的手,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把我从床上抱起来,然后在我后背上使劲儿拍打,想要把我“打”醒。 他是使足了力气拍打的,连续打了三四分钟,最后我才终于把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松开来,人也逐渐清醒了。 我越听越心惊,照他这么说我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当时他没有注意到我,那我现在就已经是个死尸了,而且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会判定我为自杀。 临近中午,阿平打电话给大伟,说他已经到了,也联系好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龙婆僧,让我们赶紧下楼。 上了车,大伟把我昨晚的遭遇告诉了阿平。 阿平听后就从后视镜看向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了一句:“satusatu。” 我也是后来问了大伟才知道,这句话在t语里就是“保佑你”的意思。 他们俩又用t语说了些什么,却都没有要给我翻译的意思。 我也不甚在意,躺在后排座椅上再次沉沉睡去。 我很累,头晕,脖子也疼,全身像是得了绝症一样无比乏力。 而比身体更痛苦的是我的精神,我惧怕黑夜的降临,我害怕再这么下去,我终究会死在自己的梦里。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被温水煮到半熟的青蛙。 阿平带我们去的这家寺庙位于m城近郊,地理位置十分偏僻,而且周围只有零星几家住户。 我们到那儿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我睡了一路,起来时感觉精神要比之前稍稍好了一些。 这间寺庙的门头不大,里面自然是比不上我们国内寺庙里大气肃穆的装潢,环境只勉强算得上是古朴幽静。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寺庙里的几间大殿倒是都修建的十分美观,屋顶雕工精美,还都刷上了金灿灿的油漆。 虽然每栋建筑都不大,而且四周墙面上的漆皮也有些斑驳脱落的痕迹,但在阳光的照射下仍然对外闪着夺目的金光。 寺庙里十分冷清,几乎看不到什么香客,就连僧人都很少见到,这完全和旅行社团队带去的那家寺庙无法媲美。 我记得之前不知道是谁说过,香火越重的寺庙就会越灵验,这话现在想起来怎么都觉得不靠谱,要真是这样,那旅行社带去的商业寺庙其实是最有可能成愿的。 我们被阿平带着进入了其中一间大殿,脱鞋走进,就看到有一位身穿黄色单肩僧袍,瘦骨嶙峋的七旬老人,正盘着腿席地而坐,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黑压压的全是刺符。 僧人坐在金色大佛前,正在合眼打坐。听到动静,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我们。 这位僧人的眼神清澈透底,充满了智慧与悲悯,让人一看就不由被他吸引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我鼻头一酸,眼泪竟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我们在阿平的示意下向僧人行了跪拜礼,僧人一边诵经,一边用水洒在旁边的金钵里蘸上圣水洒向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水喷洒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头脑清明了不少,之前晕乎乎的感觉也瞬间舒服了一些。 简单的仪式过后,阿平跪行到他跟前,用t语跟他交流了一番。那僧人安静地听着,不时点头,把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我好奇地看向大伟,想要让他充当翻译,他却只是给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并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作为这间佛殿里唯一一个什么也听不懂的人,我心里很是不安。 和人怕鬼同理,其实我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都是来源于对未知事物的无知,如果鬼和人一样天天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那谁还会害怕呢? 阿平说完,那僧人点了点头,说了句什么,然后阿平就退回到我和阿伟旁边,示意我们都保持沉默。 僧人闭上眼,双手合十默默念诵,随着他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突然感觉身后一片阴凉,还发出了一阵稀稀梭梭的动静,我不敢回头去看,但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大伟身旁挪了挪。 第三十六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自从我身后传来动静之后,僧人的念诵声立刻戛然而止,他眼睑半合,头也微微垂下,原本还在胸前合十的双手也自然地落在腿上。 大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我甚至能够听到大伟和阿平的呼吸声。可是当我定睛看向僧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似乎不动了。 我说的不动自然不是像我们平时活动那种大的动作,而是说他的身体完全没有了动静,胸口也停止起伏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十分害怕,我用胳膊轻撞了大伟一下,对他做了个口型:“死了?” 可他只是朝我微不可见的冲我摇了摇头。又我看向阿平,他神色自然地示意我们不要乱动,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我们现在是在等待着什么,这位僧人看上去年纪不小,我真担心他就这么坐着坐着,就坐走了。 我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试图捕捉他哪怕一丁点细微的动作,就这么盯了大约一刻钟,他忽然睁开双眼,开口说话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激灵。 僧人是对着阿平说话的,可能是知道我听不懂t语。 阿平一边点头一边回话,却也没有要给我翻译的意思。我疑惑地看向大伟,用眼神询问他。 大伟仔细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这让我感觉很不妙,从他的表情我就可以猜测到,我们这一趟恐怕是又白跑了。 果然,他们说完,阿平朝我抱歉地摇了摇头,又用t语跟大伟说了几句。 我实在是坐不住了,作为当事人,看他们一直在谈论有关我的事情,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懂,这种感觉是在是差极了! 等他们说完,我迫切地开口,询问大伟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大伟叹了口气,说:“刚才龙婆僧入定后,和纠缠你的那一家四口沟通,本来是想要让他们离开你,跟着他修行,他也好为他们修福报超度,可他们却说自己是有主人的,主灵都被那主人禁锢着,如果不按那人说的做,那人就会让他们魂飞魄散。” 我听了大惊,慌忙问那怎么办? 大伟说:“师父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还是得去找那个在背后操控这些鬼魂的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照他的说法,那我岂不是只剩下去找p雄这条路了吗?可我要怎么和他谈?难不成真的要......我不敢再往下想,跟着他们朝师父跪拜下去。 离开前,师父冲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从旁边的黄布袋子里拿出两条红色的手绳,对着念了几句经文,又吹了口气,然后亲手绑在了我的手腕上。 他让大伟给我翻译,说这个经绳可以在短时间内让那些鬼魂不近我身,虽然说我可能还是会梦到他们,又或者出现幻觉看见他们,但起码他们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迫害我。 我感激的朝他又拜了拜,这才起身离开了大殿。 回程的路上,阿平用不甚流利的中文给我们介绍说这位龙婆名叫龙婆tin,出家前曾是一名修习黑法的降头师,他曾经是出了名的贪财,出过一些效果十分霸道的宾灵牌,可因为招惹了太多阴灵遭到反噬,他的家人不是疯就是死,要么就身患绝症苟延残喘,最后他终于迷途知返,为了赎罪出家了。 阿平还顺道给我科普了一下宾灵牌,所谓“宾灵”,其实是t语的谐音,翻译过来就是人的头骨,而宾灵牌则是指用人的天灵盖或者眉心骨做成的一种阴牌,师父经过施法,将这骨头的主人的灵魂囚禁在牌里,命其为供奉者效力。要是供奉者能够按照规矩供奉的话,就可以达到心想事成的功效。 我心里暗暗叫绝,但说实话,对于他说的功效我还是半信半疑的,毕竟我之前只听说过拜佛求愿,可从来没听过还有拜鬼这么一说的。 我问他既然这位龙破tin这么牛x,为什么连跟着我的这一家四口都解决不了?按理说他既然修过这方面的法术,应该分分钟就能把这四个鬼灭了呀? 阿平告诉我们,僧人出家后都以慈悲为怀,他们是不能够杀生的,其中“杀鬼”也是不行的。 和阿赞不同,他们只能用佛法感化灵魂,让他们留在寺庙里接受洗礼积攒福报,等时候到了就送他们重入轮回。 而我的这个情况比较特殊,缠着我的这一家四口是被法力禁锢住的,也就是说,他们都像是提线木偶,而p雄就是他们的提线人,他们本身对我是没有一点恶念的,可却还是要按照p雄的指令行事。 龙婆tin还告诉他们,现在我还只是梦魇,然而不尽快解决的话,很快我就会出现幻视、幻听,我会逐渐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最终被逼的发疯,自残、自杀,还很有可能会伤害我身边的人。 我吓傻了,心想光是做梦都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要是白天,或者任何时候我都能看到听到甚至感受到他们,那我岂不是只有等死了? 一路上大伟都很安静,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心里很不安,觉得他肯定是后悔帮我了,我们俩别说非亲非故了,就连说是朋友都有些勉强,满打满算才认识了不到两周,他能这么仗义的陪我到现在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我暗自下定了决心,不能再拖他下水了。 “大伟,这几天谢谢你了,但是后面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去找p雄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有点儿哽咽,倒不是对大伟不舍,而是对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感到无助和委屈,还有对p雄无以言表的憎恨。 “你别犯傻了,没多大的事儿你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有我在呢你怕什么呀!”大伟明显有些烦躁,回过头怒怼了我一句。 我在听到他那句“有我在”的时候愣了一下,心想我又没跟他谈恋爱,他干嘛对我这么好,难不成他这人就这么仗义? 我还想说点儿什么,他却紧接着说道:“等咱们把这事儿彻底解决了,你得好好的请我喝顿酒,嗯,还得再做两个钟的泰式按摩。” 我真是被他这股正儿八经胡说八道的劲儿给唬住了,表情愣愣地看着他,问他就这? 一问完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心想我这问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的命就值一顿酒和两个钟的泰式按摩吗? 阿平和大伟都突然哈哈大笑,车上沉郁的气氛也一下子就打破了。 把我们送回酒店,阿平还在不停地向我们表达歉意,说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棘手,这次没帮上忙实在是对不起了,他还表示如果后面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让我们随时开口。 我当时想不明白他一个牌商为什么会对大伟这么热情,按理说虽然事情没有解决,可他也陪我们跑了不少路,浪费了不少时间,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我向他表示感谢才对。 直到后来我和他们接触多了,才明白了他们俩之间其实说是有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了。 第三十七章 走投无路 回酒店洗完澡,大伟很自然地拿出吹风机帮我吹干头发,然后我们俩相对而坐,都是一脸的愁容。 我还是向他表示自己可以独自解决问题,让他别再管我了。 我一想到龙婆tin说的,如果此事不解决,我在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会发疯,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心里就是一阵的绝望。 大伟没说话,只是一直低头划拉着手机,我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翻找自己的通讯录。突然,他手指顿了顿,屏幕上出现了p雄的名字。 我不是没设想过这个方法,但这是在我走投无路下的最后一步险招,如果还有别的任何办法,哪怕是再痛苦,我也不想去求那个阴险毒辣的小人。 果然大伟和我想到了一起,只停顿了一下,就又开始在屏幕上划拉起来。 我算了算行程,明天就得退房去芭城了,如果今晚之前还是想不到办法的话,那这趟恐怕是白来了。 大伟让我去睡会儿,说让他静一静再想想办法。 我看了眼天光大亮的窗外,冲他直摇头,这会儿才下午三点,我睡的是哪门子的觉? 大伟也没强迫我,就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他完全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我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别说,如果没有大伟,那我现在肯定是彻底抓瞎了,我一不认识龙婆阿赞,国内也不认识什么大德高僧、玄门道士,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怪事,我就是跟身边人说了,恐怕也没一个相信的。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别走来走去的,走的我眼晕!”大伟终于受不了了,对我沉声吼道。 我“哦”了一声,委屈巴巴地坐到沙发上,随手拨弄着手腕上的红绳发呆。 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大伟终于沉沉的叹了口气,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开口问我:“你相信我吗?” 我被他这问题问得愣了一下,搞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我说我要是不相信你的话还能跟你住一间房吗? 大伟停顿了一下,又道:“那我要是说,我带你去找p雄呢?” 我慌了,问他带我去是什么意思?要是找p雄的话我自己去不就得了吗,他这是准备把我押到p雄面前邀功还是怎么的? 见我脸色突变,他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考虑到龙婆tin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按照你这个状态发展的速度,如今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去找p雄。” 我沉默了,他说的很有道理,我其实一开始心里就一直有这么个感觉,就是这件事到了最后肯定还是得去找p雄解决,我只是不愿意承认,又或者是对大伟抱了太大的期望,所以就一直选择了忽视这个想法。 “如果......他对我提出过分的要求怎么办?”我支支吾吾地问道。 “你放心,有我在,他连你头发丝都别想碰!” 看着他对我斩钉截铁地保证,我咬了咬发疼的牙齿,勉强点头同意。 我俩商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由我来和p雄联系,我在手机上翻出了他的电话号码,直接打开免提拨了过去。 p雄很快接听了电话,他那边十分嘈杂,听上去似乎是在某个麻将馆里。接到我的电话,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惊讶来,而是呵呵笑着问我找他有什么事。 我气得不行,反问他说我找你有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吗? 相比起我的激动,他显得特别淡定,还是笑着说就是不知道他才问我的啊。 我气得简直快要爆炸了,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啊! 大伟看到我憋得通红的脸,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激动,他让我问p雄现在在哪儿。 “哦,我在芭城啊,最近没上团,回芭城这边的家里玩一玩喽。” 这可真是天不绝人!我欣喜地看向大伟,却发现他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我直接了当告诉p雄自己已经到t国了,明天就去芭城,有事找他,问他能不能见一面。 p雄像是早就知道了我要说什么,笑着说会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让我到了以后就直接过去。他说完,还喊了声:“碰!” 我把电话挂断,嘴里还口吐芬芳地对着手机骂了一通,大伟似乎是没想到我能骂出那么恶毒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就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生气地问他,说我明天都要上刑场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他拍了拍我的头,说:“你放心,就你这小身材,人家p雄肯定看不上!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大伟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一抬头再看到他眼底明显捉弄我的笑意时,我忍不住一拳打上他的胸口。 玩笑归玩笑,可该面对的还是得去面对,我思忖着是不是得跟大伟商量商量对策,看看要怎么跟p雄交涉。 可大伟却说这种事情还是得随机应变,先看p雄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心想他要的是什么还不明显吗?不就是我吗? 想归想,可看到大伟阴沉的脸,我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晚上大伟叫了团里的几个大佬客人一起吃饭,气氛很融洽,他们也完全没把我当成领队,拉着我推杯换盏,喝了个痛快。 听我们说明天会和他们一起前往芭城,那两位姐姐特别高兴,开玩笑说还以为我们俩要二人世界,全程都不露面儿了呢。 我被她们说的无比尴尬,想要开口解释,可大伟却开玩笑似的说就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想搭她们的顺风车罢了。 我嗔怪地看向他,让他赶紧解释,可他却冲我挤了挤眼睛,一脸狡黠的笑意。 晚上我又梦到那四个人,他们站的很远,我们住的酒店房间原本就很宽敞,他们此时都站到电视机边上去了。 我突然想到之前王洁她们的遭遇,想象着他们应该是想要打开电视吓唬我,可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他们就只是安静地并排站在那儿,动都不动一下。 饶是如此,我还是被他们恐怖的面相吓得不轻,很快就从梦里惊醒。 我一睁开眼就看到大伟正坐在他床沿上,面朝着我玩手机。 他的眼圈特别黑,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我突然感到特别内疚,让他赶紧去睡一会儿。 自从来了t国,他几乎就没怎么睡过觉,尤其是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想来他心里的阴影面积一定不小,万一他忙着发邮件没有注意到我,那今天早上躺在他旁边床上的就是一具死尸了。 他问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我骗他说没有,就是晚上酒喝多了,渴醒的。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一口喝下,然后跟他说我不想睡了,说完我还拿手机打起了游戏。大伟看我确实没有睡意,这才合衣躺下,他应该是困极了,头一挨着枕头就立马发出了轻浅的呼噜声。 第三十八章 再见P雄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大伟都是一脸的困意,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了保姆车。那几位“大佬”都向我俩投来了饱含深意的眼神,像是在暗示我们俩昨天晚上没干好事,不过我俩也懒得解释,上了车就坐到了最后一排。 我们在车上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我们头抵着头,他们打趣说还给我们拍照留证了,让我们别忘了请他们喝酒。 和普通团队不一样的是,几位大佬来了自然是要先到酒店去放行李,等休息好了以后再活动。 也不知道大伟是怎么说服他们让我带队的,这几位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一个个轻车熟路的压根儿就不用人带,自己就可以在这儿嗨翻天了。 拿了房卡,大伟提前跟他们打招呼,说是祝他们玩得愉快,我们俩就单独行动了。 我这下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啊,明明我们俩是清白的,可被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恐怕是要成为x市旅游圈的八卦风云人物了。 放好了行李,我们给p雄打电话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接着大伟带我到酒店旁边的租车行租了一辆丰田小白。t国人似乎对丰田有着莫名的喜爱,租车行里基本上都是这个牌子的车。 大伟按照p雄发来的位置设了手机导航,只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我和大伟聊了一路,也没注意看窗外的风景,直到车停下来后我才突然发现,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啊!这不就是上次带张兰过来解虫降的那位阿赞家吗? 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暗道这p雄真是牛啊,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到头来解降的钱全让他给赚去了。 我们下车给p雄打电话,说已经到了,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年轻女人就从院子里快步走了出来,对我们行合十礼。 这女的穿着细吊带和牛仔热裤,身材是一顶一的好。她长得浓眉大眼的,就像个混血的洋娃娃。 我跟在她身后,心里全是问号,虽然我只见过p雄老婆一面,可我百分百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肯定不是他老婆,起码,不是我见过的那位。 走进之前的那间里屋,p雄正盘腿坐在高台的蒲团上,见我们进来,就冲我们点头微笑。 他和带团时候不太一样,这次没有再穿刻板的衬衣长裤,而是穿了一身短袖的麻衣服饰,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刺符,看上去还真有些高人的架势。 这房间里有一股怪异的臭味,不刺鼻,却十分浓郁。我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屋里似乎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些什么。 除了那些奇形怪状的佛像,地上还摆放了很多瓶瓶罐罐,里面装得有的是粉末状的白灰,还有的是要么血红色,要么混沌的黄色油状液体。而在离他最近的脚边,摆放着一个装满浑浊油液的瓦盆,那里面似乎还浸泡着什么东西。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我的好奇怕是要害死我自己。 我的脚不自觉地往前挪动,想要去打探个究竟,结果我看到了!那浑浊的液体上飘着零散的头发,而头发下面,是半张黑色的已经腐烂浮肿的人的脸皮,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大洞,大洞下面是一个大张着的嘴巴,里面的牙齿全部暴露在外。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像是触电了一样尖叫着跳起来,然后就俯下身子不停地干呕。 我的腿肚子就像抽筋儿了似的不停地哆嗦,回头拉起大伟就想往外跑,可是脚下一软,我整个人都向前栽了下去。 大伟一把扶住我,拉住我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双手支撑着我跟p雄打了声招呼。 p雄见到大伟也来了,脸上露出了一点惊讶,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起来。 他淡笑着跟我们打招呼,还介绍说那个带着我们进来的漂亮女人是他老婆。他嘴上说着没想到我会来找他,可是我却能从他的眼底明显看出一丝得意。 我心里的火是蹭蹭蹭的往外冒,从大伟手上接过他送我的必达,直接跟他道明来意。 一开始他还佯装惊讶,说我老婆送你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气得直咬牙,说你快别装了,为什么要给我一块儿鬼牌? p雄讪笑了一下,反问我什么鬼牌啊,你是说这世上还真有鬼? 我用手指着他,指尖不住地发抖,但我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要不是被他瓦盆里的那半张人脸给吓到了,我可能真的会爆出粗口,但是我承认我怂了,别说骂他了,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p雄,明人不说暗话,你开个条件。”大伟见我被气得七窍生烟还不敢发作,便上前一步,替我跟p雄交涉。 p雄呵呵一笑,反问大伟是以什么身份来跟他谈判的,还故作不知的问开条件干什么。 “我说了,她是我妹妹。”大伟冷冷地回道。 “妹妹?不对吧?” p雄显然并不相信大伟的说辞,嘴角勾起了一个淫邪的弧度,接着就用色眯眯的眼睛在我身上不怀好意地来回打转。 大伟往前一步挡在我身前,他原本就很高大,此时在我眼里他就像是个巨人。 “没什么不对的,说吧,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她?” 能在这种环境下还对答如流,我真的是对眼前这个男人佩服到五体投地。 p雄没接他的话,反倒是问我们吃了没有,还说要尽地主之谊,请我们吃饭。 我吓了一跳,心想我们都已经跟他摊牌,这就表明我们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吃他请的饭呢?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大伟却一口答应下来,还客气地说不用他请,我们来做东。 我被他们俩这一来二去的都给搞蒙了,心里特别着急,揪了揪大伟的衣袖,焦急的朝他使眼色。可他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反手握住了我拉着他袖子的手。 两个男人眼神交锋,嘴上却都挂着得体有礼的微笑。我搞不清楚他们俩是要干什么,但大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最后我也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那就我请你们吃饭吧。 从p雄家出来,不远处有一家小型的开放式餐吧,这会儿还没到吃饭时间,所以里面还没什么客人。 大伟和p雄搭过团,知道他爱喝t国本土产的白兰地regency,点完菜便叫了一瓶,又要了几瓶苏打水。 p雄伸手过来想要倒酒,却被大伟抢了先,他先是在两人的杯子里各倒了半杯,将杯子涮了一下倒出,然后才又重新放入冰块,把酒和苏打水倒了进去,又将其中一杯推给p雄,把酒瓶放回到自己面前。 我猜他应该是怕p雄在酒里动什么手脚,所以他并没有给我倒酒,而是递给我一罐听装的可乐,用水冲过以后帮我打开,让我直接就着瓶口喝。 第三十九章 圆子是我的人 p雄看着他忙活,眼睛里尽是嘲讽,而且,他从见到我们开始,那两边的嘴角就像是被两条线提着,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弧度。 说实话,跟他一起吃饭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现在一看到他的脸,立马就能想到他身旁地上那一瓦盆的人脸。 “怎么不叫你老婆一起过来啊?”大伟率先开口,却尽是客套话,全是跟正事儿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p雄摆了摆手,说:“哎,叫她过来做什么?她又听不懂中文,过来了也很无趣嘛。” 我看他们俩一直不往正事儿上说,心里特别着急,从见到p雄开始我就一直憋着,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直接开口问道:“p雄,你给我的那个牌里有四个鬼,这你知道吧?” 这话我在心里排练了好几次,可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 我现在哪里还有质问别人的资格?连命都握在人家手里,他一个不高兴,我可能都过不了今晚了。 “领队呀,喝酒的时候我们不要讲这些破坏心情的话嘛,来,你也喝一杯放松一下啦。” 厚颜无耻,卑鄙下流,我发泄似的在脑子里把能想到的骂人话全骂了一遍,接着我放软语气,跟他说:“我现在哪有心情喝酒呀,这次来就是想把这个牌还给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 我又把那块儿必打拿出来,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因为害怕,我的手有都些轻微的颤抖。 他哈哈大笑,然后突然笑容一收,眼神阴冷地盯着我:“领队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把牌还给了我,你就没事了吧?” 我急了,问他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让他想让我用命来赎罪。 p雄听后很是诧异,装出十分委屈的样子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领队阿,我给你这个牌呢,是阴牌没有错,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哦,你不懂可以问问大伟,看阴牌是不是也是用来提升运势的,你试试求财求愿,都很灵验的!” 他说的煞有介事,我要不是差点儿掐死自己,我可能还真就信了,可是,我一想到梦里那一幕幕可怕的场景心里就不寒而栗。要说这东西是来保佑我的,那我真的是一千一万个不相信。我坐直身体还想再说下去,可大伟的手却覆在了我的手上。 大伟用另一只手举起杯子和p雄碰杯,还跟他道歉,说我妹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我立马就不乐意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他没喝多少酒,怎么就跑到敌方阵营去了。 他假装没看见,只自顾自地跟p雄聊着,而他们俩聊的话,在我看来全都是题外话。 眼看着酒瓶快要见底了,大伟这才把话题又重新引回到正题上来。他问p雄到底想要什么,是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p雄朝我投来色眯眯的眼神,然后跟大伟说他想要的东西大家都明白,没必要说得那么直白。 我简直坐不住了,掀桌子的心情都有了,我不停地抠着指甲缓解烦躁。 “圆子是我的人。” 大伟淡淡吐出这么一句话,别说p雄了,连我都吃惊地看向他。 “呵呵......” p雄阴笑着,说你不是说她是你妹妹吗?怎么又成了你的人了? 大伟没有说话,却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一般,一只大手直接搂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向他。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继续喝酒吧。”p雄眯了眯眼睛,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一看他又想岔开话题,心里火急火燎的,想到我的命就被他拿捏在手里,我脑子一热,说除了上床,其他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除了上床,那烧杀抢掠违法乱纪的事儿我能干吗? 大伟落在我肩膀上的手明显紧了紧,却没再说话。 “这样啊......”p雄眯起眼睛,食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一下下的敲击着,他每敲一下,我的心脏就漏跳一拍。 “别听她的,有什么你跟我谈。”大伟把椅子朝我旁边挪了挪,手从我肩膀上移开,改为紧握住我的手,然后他正色道。 我忽然感觉事情全被我搞砸了,大伟显然失去了原本的镇定,他本来还能和p雄继续周旋,说不定把他灌醉了以后就能让他松口,可我一句话就让我们瞬间失去了主动权。 我不了解p雄,但这两天听大伟和阿平说了很多关于黑衣阿赞的事,我对这些人也有了些初步的认知,了解到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醉心于修法,甚至为了修法都做过很多丧心病狂的事,用黑法取人性命这种事对他们来说都稀松平常。和这种人打交道,必须要怀揣着八百个心眼儿。 “最近的客人质量都不太好啊,带团都赚不到什么钱。” p雄眼珠转了转,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慢慢吐出了一口雾气。 我看着他露出的狡猾神情,一时搞不明白他说这话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知道,他这是在钓鱼。 大伟点了点头,顺着他说:“你说的没错,现在来t国的团费都太低了,七天五晚的行程只要一两千块,这种报廉价团的客人自然消费能力都比较低,我前段时间带的几个团连自费都做不上去,更别提购物了。” “那还不是你们旅行社搞的嘛,恶性竞争到了最后毛都赚不到,又坑游客又坑导游领队!” 这话谁说都有道理,可p雄说出来真真是有些搞笑了,坑导游领队就不说了,可坑游客他要数第二,恐怕就没人敢当第一了,不光坑钱,他可是把游客的命放在手里把玩啊。 “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现在市场就是这样,要是有一家放了高价,那铁定就得砸在手里了呀。” 大伟也点了支烟,闲适地吐出了一个烟圈儿,又接着说:“不过你也不靠自费购物赚钱,什么样的客人到你这儿不都得留下买命钱吗。” 买命钱,这个词用得十分妥帖,想起那些从张兰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我的腿就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国内搞kb团,收上来的客人都没什么消费能力,我前段时间就遇上了一个奇葩,那真的是要钱不要命啊,最后把价格给他降到十万铢他都不肯出哦。” p雄所说的kb团,就是keepback的简写,在旅游圈里,kb团指的就是零负团费的团。 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交通、酒店住宿、景点门票,餐费,这些费用都是固定死的,就比如说来t国吧,自由行的话往返机票加酒店,七天五晚最少也得五六千,再加上吃饭、车船下来,一个人最少也要花费小一万,我这算的还都是住的比较磕碜的酒店。 现在市场上的平均团费,基本上都是在两三千,有的甚至更低,999,1999就把人收上来了。 外界的舆论都对导游很不友好,觉得导游就是想挣钱,殊不知,导游领队其实压力很大,没有工资不说,有的还得给社里交人头费,而且这样的客人收上来都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他们当中大部分人的消费水平都十分有限,自费购物做下来,根本没办法平衡团费。 即便如此,在市场大环境的打压下,旅行社还是乐此不疲的压低团费,去赌一个可能性。 第四十章 P雄的条件 p雄的逻辑其实很好理解,不过有一点我却不能认同,在我看来他口中所说的奇葩客人,也许并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也可能是他想要命而没钱买啊。 我很好奇,如果那位客人最终没有支付p雄要求的金额,那么他到底有没有给人家解降?要是没有的话,那这个客人现在又会是什么状况。我犹豫了一下,嗫嚅着开口询问。 “不知道,反正送团前他还活着啊,就是我接你之前的那个团啊。” 我心惊不已,他难道就这样把客人送走了?那这个人回国以后不就只能等死了吗?我看着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谈论着别人的生死,心里一片寒凉,不光是为那个客人感到惋惜,我也更加担心起自己的处境了。 “所以喽,我最近这段时间不想带团啦,又累又不赚钱。”p雄接着说道。 大伟问他不带团准备做什么,他想了想,说自己带了两年团,手里有不少资源,准备接下来把这些人脉都利用起来。 他口中这些人脉应该指的就是像我们这样的领队,我们安静听着,看他要怎么利用。不过我心里已经初步有了个猜测,以他的能力,想必就是要让我们给他拉来客人。可同时我又感到非常疑惑,心说我又不会邪术黑法,怎么给客人落降呢? p雄继续说:“我呢,制作了很多阴牌,我知道现在国内也开了很多坲牌店,生意都很不错,如果领队可以帮我把这些牌推销给团上的客人,这样大家都有的赚咯。” 我明显表现出了抵触,说我已经领教过阴牌了,决计不会干这种缺德事儿。 “你不要想那么多,阴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好供奉的话,是可以保佑供奉者平安,还可以帮他们招财招桃花的哦。”p雄不以为然地笑笑,解释道。 “你说的阴牌就是让客人请个鬼回去供着?我从上次下团以后可是天天做噩梦,你这块儿必达里的四个鬼魂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命啊!” 我对他的话提表示质疑,就算如他所说请个鬼回去可以招这招那的,但仅凭做噩梦这一点,恐怕就没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了。再说了,好端端的佛不供,请个鬼回家,那不是有病吗? “不一样的,我不仅仅只是给你了一尊阴牌,还同时给你施了鬼术,不让你看到他们的话,你怎么会回来找我呢?” p雄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没变一下,就好像在说他中午吃了什么似的。我简直气得头晕,要不是大伟拉着我,我真都想掀桌子来表达愤怒了。 “除此之外,我们也可以做法事啊,就像之前那个阿姨一样,给他们下个降头,你再带他们来解降,成功的话我给你分四十趴哦。” p雄也不关我听不听得进去,只自顾自地说着,我一开始还是很生气,不过在听到他最后这句时,不得不说,我有点儿动心了。 如果他解降的费用是十万的话,那我就可以分到四万,这可比带团来钱快多了。 问世间谁不爱钱,我要是不爱钱的话能干这行吗?随便找上一家公司,格子间里坐一个月就能轻轻松松挣上几千米,我何乐而不为呢。 “你带了两年团,应该认识不少老领队吧?我是个新领队,带完一个团都不知道后面的团在哪儿呢,为什么要找我啊?”我喝了口可乐,随口问道。 “大伟都说你是他的人了,你肯定不会没团带!”p雄肯定地说,“我手里还没有西北地区的领队,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合作,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以你现在的处境是没资格拒绝的。” p雄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他这明摆着就是在威胁,只要他一天不收回那缠着我的一家四口,他的手里就一天握着我的把柄。 想到这儿,我心虚地看了眼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大伟。 他跟我一样都只是个领队,充其量算是资历比较老,认识的旅行社大佬比较多,可要说他能给我安排团,我可真没那个自信。 再说了,p雄当着他的面明晃晃地说要和我联合起来坑客人,他就是真有那个能力,又怎么敢呢? p雄悠闲地喝着自己杯中酒,也没再继续施压,像是在给我考虑的时间。 我没了主意,捏了一下大伟拉着我的手,想让他来帮我做决定。 “只要答应你,你就能收回那四只鬼?”半天后,大伟终于出声问道。 “呵呵,你觉得我傻是吗?我收回来的话她还能和我合作吗?”p雄像是被大伟的话逗乐了,呵呵笑了起来。 “合作也要讲诚意的,p雄,以圆子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就是给她排了团她还有精力带吗?” 大伟说的不无道理,因为闹鬼,我现在每天睡不够俩小时,别说带团了,我就连正常生活都有困难。我看向p雄,等着他给个准话。 p雄考虑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是妥协了,说:“那就一年,一年里给我做三千万的业绩,我就彻底把它们收回来。至于其他的,呵呵,我可以保证她在此期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不行,我见都不想见到他们!”我急忙打断他,表示我无法接受他这个提议。 “不会让你看见,等下到我家就给你解决,不过一年三千万,这个没得谈,做不到的话,呵呵......”p雄耸耸肩膀,一副在商言商的样子。 我无奈了,还三千万呢,他这是还要考核我kpi呀,三千万的话合下来就是六百万软妹币,才一年的时间,把我卖了也不够。不过我转念一想,如果照他说的给我四成的话,那我不就净赚二百多万了吗? 我于是低下头用手机上自带的计算器算起了账,假设我一个月带四个团,每个团上能出一个倒霉客人,那按照p雄的收费标准就是一百六十万。我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可怎么都算不出来一年三千万。 p雄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就说除了解降以外,阴牌也是一个大头,零零散散算下来,一年三千万不算多。 驱鬼的我听过不少,请鬼的我是从没听过。我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心里着实是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p雄见状也不再理我,意味深长的对着大伟说:“我提的要求高不高,她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你这个女朋友刚入行,心里还很干净,很天真,不过你不让她体会一下人心的话,她以后可是会吃大亏的!” 这话由他说出来真是讽刺得要命了,我吃的最大的亏不就是他吗,还能有比这更难咽的亏吗? 大伟的脸色冷得跟冰块儿似的,半天没有说话,都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回答的时候,他突然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话已至此,我也只好先应下,并让p雄保证,等我完成他要求的三千万以后,必须把跟着我的这四个鬼解决了,并且过程中不能让他们再来骚扰我。 p雄这次倒是答应的很爽快,连声说着没问题。 既然都已经谈出了结果,我们也不用再假模假势的坐在这儿吃饭了,大伟直接起身结账,拉着我先走出了餐厅。 第四十一章 鬼奴 回到p雄家里,p雄的“老婆”正跪在地上在擦拭客厅里的地板,他摆手让她走开,又让我平躺在地板上,就像上次张兰那样。 我搞不懂他要干什么,有点害怕,看向大伟,见他朝我点了点头这才躺下。 大伟就势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握住我的手,他的这个举动让我顿时安心不少。 p雄从高台那个瓦盆旁拿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盒子特别小,放在手心里可以轻易握住,他又拿了一个蒲团过来,坐在我身体的另一侧,给他“老婆”用t语交代了几句。 没过一会儿,那女人就拿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瓦盆走了过来,上面还放着一条白色的纱布。 女人把盆子放在一旁,用纱布缠住了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了心里更加慌张,于是我紧紧攥住了大伟的手。 猛然间,我闻到一股恶臭,那种味道难以言喻,就像是一条死了很久的鱼腐烂后又被泼上了一勺热油。 我侧过头干呕不止,差点儿把刚才喝得那点儿可乐吐出来。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了p雄念诵经咒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平缓,到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我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身体像是触电一样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我的眼睛虽然闭着,但是眼前却出现了一片血红,这很难用常理解释,理论上,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是看不到颜色的,即使是脑子里想象一个画面的时候,也通常不会是彩色的。 我吓得连声尖叫,而p雄念咒的声音也越来越高,像是有回声般击打在我的耳膜上。我想把蒙住眼睛的布扯下来,可大伟的另一只手却按住了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突然,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圆子......” 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我吓呆了,因为那声音特别陌生,绝对不是在场的任何人发出来的,最主要的是,那声音我不是用耳朵听见的,而像是在我的脑子里回荡着! “我会帮你的......” 声音里还有着回声,像是用ktv里的话筒发出来的! 我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拿锤头砸我的太阳穴,疼得我哀嚎不止,眼泪把纱布都浸的湿透了。 我的身体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冰窖,冻得瑟瑟发抖,与此同时,我紧闭着的眼前开始像幻灯片似的出现了很多画面,我像是在坐过山车,画面快的我一帧都捕捉不到,却感到无比晕眩。 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我不知道p雄在对我做什么,却明白这绝对不是解降,我开始奋力扭动身体,拼命地挣扎,可是却有人死死地按住了我的双脚。 我失声大喊“救命,不要啊!” 我的嗓子已经喊破了音,可p雄念诵经咒的声音却没有停止,反而越发的高昂。 这时候,我的眉心处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就像一根尖细的冰针垂直插了进去。 我尖叫了一声,然后就突然遁入了一片黑暗。 经历了极度的痛苦,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身体特别轻松,而且脑子也突然清明了。这段时间我一直过得十分混沌,头总是蒙蒙的,而现在就像是大病初愈般舒坦。 眼前缠着的纱布已经被拿掉了,我看到他们正坐在一旁聊着天,说的是t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朝门口看去,外面应该已经天黑了。 大伟的手一直紧握着我没有松开,这一点让我颇为感动,我清了清嗓子,示意我已经醒了。他低头看我,一边问我感觉如何,一边扶着我坐了起来。 其实说真的,我这会儿根本不需要别人扶,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被折磨得太惨了,让我一对比,感觉自己现在简直不要太精神。 “我好多了,有水吗?”我问了一句,立马就后悔了,p雄家的水我可不敢喝,谁知道里面掺了些什么玩意儿呢。 大伟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这样说他好像不太好,但他实在是太了解我的心思了,转身从包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我。 我猛地灌了几口,感觉真是通体舒畅。我有些不解地看向p雄,直截了当地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呵呵笑着,说就是帮我施法驱散了我身体里的阴气。 想起刚才经历的那一遭,我真是禁不住地浑身直打哆嗦,而且我还清楚的知道,这p雄嘴里是真没实话,驱散阴气我相信,但他对我做的绝对不止于此,我想到刚才脑子里响起的那道声音,狐疑地问他:“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 他也不否认,还一副对我施了多大的恩的样子说他这是给我加持了,还说以后我的财运那可是势不可挡,不光财运,其他运气也会蹭蹭蹭的往上涨。 我说不对,我明明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回荡,你可别跟我说那是佛祖啊! p雄哈哈直乐,给我递过来那个他之前拿出来的小木盒子,接着他又笑了半天,才说他是送了一个鬼奴给我,还半开玩笑地说让我给它起个名字。 我都被他说得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挤出一个字来。大伟显然也很意外,出声质问说不是说好了要合作吗,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你们不要不知好歹哦,我这也是好心,那家人我都收回来了,这个鬼奴是我送给领队的礼物,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你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啊?” 他竟然问我为什么不乐意?我都被气乐了,跟他说咱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只要我同意你的条件,你就不让他们再来骚扰我吗? “他不会骚扰你的,只要你不想见,他就一定不会出现的。”p雄耐着性子跟我解释,又说:“再说了,刚才不是也说好了,一年为限,你帮我赚够了钱我自然会彻底帮你解决,但是现在我肯定还要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不然我们这场交易还怎么进行?” p雄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了,他说是给我送了一个什么鬼奴,但其实这就是对我的一个牵制,只要我敢违背他的意愿,那这个鬼奴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置我于死地的隐形杀手。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大伟一把拉住,然后他冲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从p雄家里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车子行驶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回到了市区。 路上我心事重重,问大伟为什么要阻止我跟p雄说清楚,他告诉我说这些修黑法的人都很阴毒,而且他们的想法都变化莫测,如果我再继续揪着不放,他很有可能会改变主意,不再和我合作,同样的,他也不会给我活路。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跟他表示自己明白了,但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明白。 第四十二章 瓦盆里的人脸 “大多数黑衣阿赞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沉迷于修行法术,二是都很好色。他们好色不仅仅是男人的天性,修行的法门也占了一部分原因。p雄也是如此,算上今天这个,我一共见过他六位妻子,而且前五个还都是在一起生活的,关系还处得不错,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用黑法取人性命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没什么区别。你当时拒绝了他,伤了他的面子,以他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除非你能够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否则他怎么会放过你?”大伟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解释。 车子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快到酒店楼下的时候,p雄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心烦意乱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领队阿,我刚才给你微信上发了一条心咒,我给你标注了中文发音,有需要的时候呢你就念七遍,把你想要的东西说出来,那个鬼奴就会去帮你办事。哦,对了,最好能每天准备一些烟酒,或者干净的饭菜供奉一下。” 听到他一连串的话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问他我给什么东西供奉,那心咒又是干什么的? 他解释说,先前给我的那个小木盒子里就附着那个男性的鬼奴,我只要默念心咒许愿,再加以供奉,那鬼奴就会帮我达成愿望。 照他这么说,那敢情他是送我了一个阿拉丁神灯啊?我被自己这个念头逗笑了,问他是不是许什么愿都能实现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他说:“你以为这是童话故事吗?许太离谱的愿望当然实现不了的啦。比如说,你许愿说明天要变成亿万富翁就肯定是没用的。又或者......”他顿了顿,才阴沉沉地说:“又或者,你让他来取我的命。有一点你要记住,你可以驱使他为你做事,但我才是他真正的主人,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背叛我,不然的话......”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却打了个寒颤,心想他难不成是在我身上装了个监控,我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最后他警告我,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并且希望接下来的一年里能和我合作愉快。 挂断手机,我不安地看着大伟,问他难不成真的要当p雄的帮凶,去坑害那些无辜的客人吗? 他思索了一会儿,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却是给我科普了一下有关“阴牌”的“知识”。 在我眼里,阴牌就是像p雄给我的那个必打一样,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让人噩梦连连,毕竟谁能接受自己的身边天天跟着几个阿飘呢? 可大伟却说,我的那块必打是p雄故意施法,让我饱受鬼缠身的折磨,而大部分的人是看不到里面附着的阴灵的。 阴牌的种类很多,功效也不一样,有专门招财的,招偏财的,还有让人走桃花运,或者锁心的。 目前市面上最多的就是一种叫做古曼童的牌,这个牌其实是来源于t国历史上的一个传说。 说是古时候有一个名叫坤平的将军,他曾经跟着一位法力高深的阿赞学习了很多特殊的法术,也因为这些法术,让他可以在战争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坤平将军有很多女人,其中一名妻子是一个敌国的和亲公主,因为知道他要攻打自己的母国,那公主就在他的饭菜中加了剧毒。可是坤平是修行法术的,所以他的护法鬼就给他耳报了这个消息。 坤平听后大怒,一刀捅死了他老婆,因为刚好捅在了腹部,就发现原来他妻子肚子里面竟然已经怀了孩子。坤平将军在愧疚之下将妻子的肚子剖开,取出里面的孩子,又用特殊的术法将孩子烤成了一个干尸并把其灵魂禁锢在里面,用金箔包裹随身佩戴。从那以后,他躲过了很多次劫难,面对大大小小的战争时更是无往不利。 后来被法师们纷纷效仿,当然大多数古曼都不会真的用到婴儿的干尸,而是用尸油、死人骨灰、坟场土等阴料制成,虽然效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霸道,但如果阿赞法力高强,那么成愿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除了古曼,还有碌葛,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小鬼,成年大灵、还有一些邪神阴神等等五花八门的牌。 我认真听着,下意识的在脑中做了笔记,然后我突然顿悟似的问他:“你的意思是,就让我给客人推销古曼?这样既不会直接害到他们,也不算是忽悠p雄了?” “嗯。”他沉声说:“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妥当,你带团的时候可以把这个东西渗透给客人,至于要不要请,全看他们自己了。” 我不以为然,说自己并不觉得会有人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普通人一听到“鬼”这个字恐怕都唯恐避之不及呢,怎么可能自掏腰包请这么个玩意儿回去。 大伟停好车,也没反驳,只是笑着在我的头顶上拨拉了两下,眼神复杂地说:“我希望一年以后,你还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回到房间,大伟打开刚买的饭菜,又开了两听大象啤酒,说是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要跟我好好庆祝一下。 我疑惑地看着他,说我身上还背着个“鬼奴”呢,而且这一趟还让我一下子欠了三千万的外债,到底有什么可庆祝的!可大伟却说从今天以后我就不会再做噩梦了,起码每天都能睡个好觉,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忙活了一天我也确实有点儿饿了,就坐下大口吃了起来,吃了几口,我突然想起了p雄瓦盆里的那半张人脸,胃里顿时一阵翻腾。我放下筷子,问大伟有没有看到那个东西,还好奇地问他知不知道p雄是从哪儿弄来那么个吓人玩意儿的。 “看到了。”大伟沉吟了一下,又说“之前p雄有一个助理,皮肤挺黑,听说是个老挝人,是在那边犯了事儿偷渡过来的,因为没有身份,所以就一直跟在p雄身边打杂,他以前带团的时候也老是带着,逢人都说那是他小弟。我这两次见他,都没看到那个男孩。” 我去,我一听头都麻了。大伟虽然没有明说,可他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那盆子里的半张脸就是p雄的那位助理吗? 第四十三章 刘洋的八百万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着大佬团吃香喝辣的,连出海都是去的尚未被旅行社开发过的离岛,每天晚上都去人气最高的酒吧里狂欢,由此,我也跟这几位旅行社老板们建立了吃喝玩乐的肤浅友情。 那天过后,我果然没有再遭遇梦魇,更没有再见过那恐怖的一家四口。 不过和我预想的一样,新领队就算是认识了一些大佬,也依然不可能凭这点儿关系就接连不断的有团带。 散团回国,我在家里宅了几天,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在一年里,不伤天害理的前提下给p雄做出三千万的业绩,可我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一方面我面临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我暂时没团带,而另一方面,我即便是上团了,又怎么才能让客人自掏腰包请个鬼回去? 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我接下的第一单生意竟然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带来的,而我们的友情也差点儿因为此事分崩决裂。 回到家的第三天,我终于宅不住了,约了刘洋一起吃饭。 见面以后,我给她讲了自己经历的这一系列的事情,听得她是一愣一愣的,末了,我跟她说我现在可是身上背了六百万软妹币的外债,所以呀这顿饭得她请客。 她听了我讲的十分好奇,说是想看看那个装着鬼奴的木盒子。我知道这家伙是个无神论,不让她见识见识她是肯定不会相信的,于是我就从包里拿出了p雄给我的木盒递给她,谁知道她虽然不信,但是却还是对这东西很畏惧,冲我摆了摆手说这种东西还是远观即可。 我随手摇了摇盒子,突然感觉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刘洋,她就怂恿我把那盒子打开看看,可是我用尽全力去掰,却发现盖子已经被封死了根本就打不开,我又试了试最后只得作罢。 比起我说的那些神神鬼鬼的经历,刘洋更好奇的是我和大伟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心说你可真够八卦的,我跟你讲我死里逃生的经历,可你却只想知道我的风花雪月。 我摆了摆手,尴尬地说我和大伟是清白的。可是她听了以后更是笑得一脸揶揄,说:“都住一间房了还清白呢?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们俩之间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吧?” 我被她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连声否认,说我们从回来到现在压根儿都没有联系过。 我说这话倒不是在敷衍她,说也奇怪,我和大伟在t国那几天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了,手也拉了,抱也抱了,可自从我们散团以后,大伟就真的没再找过我,就连个问候的微信都没有,而我作为一个女孩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联系他。 我一想到这儿就有些烦躁,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就把话题转到了刘洋身上。 “你和你们家那位最近怎么样啊?” 说起刘洋这感情史,真的是可以用渣男收割机来形容了。刘洋这女孩就是一个典型的白富美,个子虽然不高,但胜在小巧玲珑,皮肤也很白皙,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五官都十分精致。 她父亲的生意做得很大,在她回国后就退居二线,把公司完全交给了刘洋,这几年她差不多每两三年就要换一辆车,穿的衣服背的包统统都是名牌。 可就是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女孩,却始终遇不到良人,别说良人了,在我看来她遇到的那些真的是连人都算不上。 刘洋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史,对方是她留学时候的同学,比她大一岁,是个一线城市的男人。两人在国外的时候感情不错,临毕业就领了证,回国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他们就因为工作原因变成了异地夫妻,刘洋要回来接管她爸的生意,而那个男的却执意要留在一线城市自己创业。 本来刚毕业的小夫妻共同为了美好的未来而打拼是无可厚非的,可那个男人却打着创业的幌子三番五次问刘洋借钱,前后算下来竟然借了有八百多万。 刘洋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拿着她爸为她打拼下来的家底支持对方创业,还整天幻想着日后两人有了孩子,就能过上甜蜜美满的婚姻生活,可没想到这变化来得远比计划突然的多。 那次她刚好公司不忙,就想着给她老公一个惊喜。也没提前跟对方打招呼,就直接买了张机票飞了过去。下了飞机,她直接打车去了他们俩的婚房,说是婚房,其实就是两人刚回国时临时租的一间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当她用钥匙打开房门时,就发现里面完全变了个样,如果不是她自己开的门,她都要以为是自己走错了。 客厅里原本的白墙被刷成了藕粉色,沙发套、餐桌上的桌布也都变成了以粉色为基调的颜色,而且餐桌上还摆着一个精致的小花瓶,里面插了两支鲜艳的红玫瑰。 她一看这哪儿像是一个独居男人的家啊,说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的单身公寓还差不多。刚拿起电话准备给她老公拨过去,门口就响起了拿钥匙开锁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女孩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刘洋想问那女孩是谁,可那女孩却像是一眼认出了她,丢下东西就慌忙跑了出去。 刘洋看着那女孩扔下的塑料袋里滚出来的新鲜橙子,心一下就荡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事就可想而知了,她老公回来,先是赌天发誓说跟那女孩没有半毛钱关系,还说那就是他请来的保姆,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刘洋想起那女孩进来时背着的那个迪奥戴妃包,随即冷哼一声,问她老公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两人对峙一番,她老公知道瞒不过去了,就跪地求饶装可怜,说自己就是和她异地,感觉太孤独了,所以就找了个学生妹玩了玩。 刘洋在家里一顿翻腾,竟发现鞋柜里整齐的摆放着十几双潮牌女鞋,而衣柜里也全挂着名牌的女装服饰,还有很多一线品牌的包包。 她气极了,发了疯似的撕扯她老公的衣服,说我给你钱让你创业,你竟然拿去包二奶养小三,你怎么对得起我。 她老公那个人别的不说,口才却特别好,还特别会来事儿,几天的工夫,不知怎的竟然就让刘洋消了气,打了个飞的飞回了x市。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过了几个月,有一天我和刘洋正喝咖啡呢,她老公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城市里有一个海归扶持计划,但前提是申请人必须得是单身,所以就想和刘洋办个假离婚。 刘洋挂了电话问我的意见,我一听都乐了,说你怎么那么天真呢,可刘洋却反驳我,说那要是开公司能得到政府扶持,不是离成功就又更进一步了吗,这样他们以后的小日子也会越过越红火。 我再三劝说,可过了那个周末,她还是火急火燎地飞过去跟她老公,不,是前夫办理了离婚手续。 不管真相如何,就算离婚是假,可这手续却是真的,刘洋就这样被骗着把婚离了,而且还是净身出户。 离婚后,她那二十四孝的前夫就和她彻底断了联系,虽然没有拉黑她,可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更可恨的是,那家伙还隔三差五地发他和那个小三秀恩爱的朋友圈。 刘洋心里哪能舒服啊,八百万都花出去了连个响都没听到,最终还落得个人财两空,她几次给那人发信息让他还钱,可那个曾经和她爱的死去活来的前夫却连个表情包都没给她回复过。 刘洋是个白羊座女孩,热情如火,敢爱敢恨。我一直在想,这样的女孩运气一定不会差,可事实证明,我还是想错了。 第四十四章 闺蜜神助攻 刘洋离婚到现在刚满一年,这一年里她又遇上了两个实打实的渣男,前面那个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一般的普信男,对她谎称自己离异,刘洋又是一腔热血的投入进去,结果却被对方妻子找上门来。而第二个,也就是现在谈的这个,虽说是个单身,长得也还算过得去,可他就是典型的软饭硬吃,不光吃喝拉撒全靠刘洋养着,还明里暗里嫌弃刘洋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我是打心眼里心疼刘洋,可她却一直忍耐,她说其实就只是想有个人能够陪着她。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从上一段婚姻中走出来,说白了,她还是爱着她那个渣男前夫的。 我总是听她抱怨现任,但听到最后我也有些无奈,感情这种事别人是没有话语权的,只有身在其中的两个人才能自知冷暖,就像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着它的人才知道。 “对了,你说这木盒里有个鬼奴,还能帮你实现愿望?”刘洋突然转移话题,又拉回了我的身上。 我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问她想干什么。 “要不给我也整个这东西,我让它帮我找那渣男要债去!” “哈?”我盯着她眼睛半晌,分不清她这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我还是给她交了句实底儿:“这木盒我虽然都随身带着,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用过,那个导游说要念心咒做入门,还要供奉什么的,我都没做过,所以我也不确定这玩意儿靠谱不靠谱啊。” 刘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说什么也不能坑她,万一真让她请个鬼回来,到时候事情没办成反倒还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那我到时候真是睡觉都合不上眼。再说了,就是真能有效果,我也不愿意让她以身犯险。 我想了好半天终于咬了咬牙道:“这事儿你别再想了哈,我不是给你说了我遇到的怪事儿吗,我可是差点儿把自己给掐死了啊!你要真想找他要账,不行的话我陪你去一趟z城。” “没用的,之前我爸妈都陪我去了一趟,找到了他父母,结果他爸妈一口咬定说自己没钱,冤有头债有主,让我们找他要去。z城那么大,他躲起来谁能找得着他啊。” 刘洋和她父母去z城这事儿我听她提过,乍一听的确是让人气得牙痒痒,但八百万的确也不是个小数目,她前夫或许压根儿就拿不出来这些钱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是真请个鬼回来又能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让他卖血还债?那这也不够啊! 我和刘洋又聊了一会儿,我把自己的顾虑也告诉了她,但她就像是钻进了死胡同里,说什么也要让我帮她打听打听,还说自己其实也不信这种东西,但只要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她前夫不痛快,她都想要去试一试。 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刘洋的事情,我给大伟发了个微信,问他方不方便通话。 刘洋这家伙还真是中国好闺蜜,就在我正愁找不到借口联系大伟的时候,她就给我送来了一个台阶。 大伟很快给我打来了语音通话,上来就问我是不是又被梦魇了。我气得说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怎么着,我跟你联系就非得是撞鬼了呗。 他哈哈直乐连声否认,接着又问我找他有什么事儿。 我突然想捉弄一下他,就告诉他说我想他了。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音了,我看了眼屏幕,还以为是信号不好,结果我发现我用的是家里的wifi......这下我真是尴尬的都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个洞了。 我轻咳了一声,尴尬地说:“哎,逗你玩呢,我是真有个正事儿想请教你。” “啊?哦,你说。” 我把刘洋的情况大概跟他讲了一遍,最后问他这种事儿找p雄有没有用。大伟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刘洋跟我的关系怎么样,我说那当然好了,她可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 电话那头又没音了,过了好半天他才说:“那就慎重。” 我被他说得有点儿懵,“慎重”这两个字十分巧妙,他没有说到底有没有用,但明显是在劝我们别在这上面打什么主意。我还想再继续追问,可他却说自己正在忙,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看来他对我真的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啊,那我就费解了,我脑子里又浮现出我们在t国时亲密无间的画面,气得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床上。 手机落下的时候突然响了一声,我扫了一眼,见是来了一条微信。我以为是大伟发过来的,急忙趴过去解锁查看,结果,原来是刘洋这家伙,她专门发信息过来提醒我让我一定要认真对待她的事情。我有点儿无奈,随手给她回了一条微信,说我正在帮她问着呢,让她别一直催。 我原本还是想劝她别在这种事情上动脑筋,可转念一想,刘洋的想法其实不难理解,这可是八百万啊,谁要是坑我这么多钱,那我不也得找人家玩命儿啊!当然了,我也就是这么想想,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我就天天躺床上啥也不干光数钱了。 我心里那个纠结啊,反复考虑反复思量,直到半夜才终于有了睡意,结果我抱着手机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手机上有很多未读微信,打开一看,都来自于两个人。 这其中一个那肯定是刘洋了,十几条语音,说的是声泪俱下,恳求我一定要帮帮她。而另一个,竟然是大伟发过来的,话不多只有三条文字。 “刚忙完。” “睡了吗?” “起来和我联系。” 我一下兴奋的从床上蹦起来,心里乐开了花,就连床头柜上p雄给我的木盒都显得没那么刺眼了。我没顾上洗漱就给大伟弹了个语音通话过去,响了好几声他才接听,喂了一声。 听声音他应该还在睡觉,我急忙问要不要晚点儿再跟他联系。 “不用,你收拾一下行李,今晚上团。” 我啊了一声,心说怎么这么突然啊,该不会......他觉得我昨天晚上跟他联系是为了让他给我找团带吧? “你赶快收拾,晚点儿我带着计划过去接你,咱们一块儿上机场。” 我受宠若惊,急忙说我自己过去取计划就行,不用他送我。 “谁说要送你了,我也要上团。”电话那头大伟没好气的开口。 呵呵,有意思了。 挂断电话,我把我家的位置发给了大伟,然后我就抱着手机傻乐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拿出来试了一遍,然后挑了几身漂亮的连衣裙,又把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扫进了我的洗漱包,全部装箱后,我这才走出房间,开心的跟我爸妈说我又要上团了,而且,今晚就走。 第四十五章 可憎的三 和大伟通话后,我就一直处在一种十分兴奋的状态,以致于刘洋的微信完全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中午吃过饭,我这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正准备给她回复,她电话就打来了。 “你这是刚睡醒?” 刚一接听,她就在电话那头嚷嚷起来。我忙解释说晚上要上团,起来以后一直都在收拾行李。 刘洋听了十分诧异,问我昨天怎么没有提上团的事儿,我挠了挠头,跟她说是大伟今天早上刚通知我的。 这家伙马上就在电话那头咋呼起来,直喊叫我和大伟有一腿。她这高分贝一下伤到了我的耳膜,我赶紧把电话拉得远远的。 刘洋叫了几声我都没搭话,她自觉没趣终于放低了声音。 “哎,那你刚好要去t国,千万别忘了我的事儿啊。” 我佯装疑惑,问她的事儿是什么事儿?我这么问当然是故意的了,我自己深受其害,所以我打私心里是不想让她沾染这些东西的,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的事儿前前后后你全知道,你不帮我的话还算是我的好姐妹吗?” 我们俩这么多年了,我这点儿小九九怎么可能逃过她的法眼,于是她直接撂下狠话。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是无法拒绝她了,只能再次和她确认,问她真的想好了吗,鬼神这东西可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掌控的,万一买回来了再出了什么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我跟你说,这个事儿我要是讨不到一个说法,我真的到死都不甘心!我当初对他那么好,他竟然拿我的钱去养小三儿!而且今天我也就不怕丢脸,再跟你说件事吧,其实我和他离婚以后,在他的微博好友里找到了那个女的,点进去一看那小三竟然通篇都在骂我,圆子,我是真咽不下这口气呀,凭什么我家都没了,还要让他们继续拿着我的钱逍遥快活呢?!” 这事儿刘洋之前可是没跟我说过,想来她一是怕丢脸,二也是怕我数落她,当初那个死渣男骗她去离婚的时候我可是千方百计的阻止她,可她却一意孤行。 我想了想,问她要来了那女孩的微博号,打算挂断电话以后自己上去看看。 “你一定得帮帮我,花钱都是小事情,我就是不想让他们俩好过!你没经历过就不会懂!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泄愤!我宁可把这些钱都拿去做慈善,都不会给那对狗男女多留一分钱!”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算是彻底的搞懂了她的心意,于是我答应她,说我过去以后不管能不能帮她搞定此事,都一定会帮她问出个结果来。虽然如此我还是没把话说得太满,我对p雄的控鬼术颇有信心,这信心来源于我本身就是其受害者,但要债......我可就真没什么把握了。 刚挂断电话,大伟的语音通话就打来了,说他已经到楼下了,问我要不要上来帮我拿箱子。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马上就下去。 临走前我又照了照镜子,还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推着箱子出门。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大伟站在门口等我,见我出来,他立马迎上来,很自然的拉过了我的行李。 送我们去机场的是一辆别克商务,开车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大伟介绍说是他的朋友。我礼貌的冲着人家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看看人家这朋友多仗义啊,下次我也得给刘洋一个表现的机会。 从我们家去机场大概要开一个小时,我问大伟要计划,说想看看团上都是些什么样的客人,说白了,其实就是想私下研究一下有没有能成为我潜在客户的客人。可是大伟却没有给我,说什么车上看东西容易晕车,还说让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我见他也没有要跟我聊天的意思,刚好就想到了刘洋说的那个女孩,于是打开手机上的微博app,在搜索栏输入了那女孩的网名。 别说刘洋了,我只看了几条那女孩的微博就气得火冒三丈,差点儿把手机都扔了。 看她的照片,应该年纪不大,顶多不会超过二十岁,长得也是瘦瘦小小的十分乖巧,可再一看她发的那些微博内容,我真的是气得牙痒痒!我想不通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社会环境能造就出她这种品性的孩子,竟然能如此理直气壮心安理得的去花男人从前妻那里骗来的钱,还恬不知耻地话地讽刺刘洋人傻钱多长得丑,说是像她这样的女人活该成为下堂妇。 我愤怒地盯着屏幕直喘粗气,手下不停地组织语言,想要在评论里问候她全家。我写了删,删了又写,却怎么都觉得不够犀利。 大伟可能是听到了我的动静,从副驾上转过头来,一脸问号地看向我。 我烦躁地对他摆了摆手,接着又拧着眉头在手机上琢磨骂人的句子。 直到下车,我都没有编辑完想说的话,说到底我最心疼的还是刘洋,还有刘洋她爸。她们家境殷实没错,并且每月都有十分可观且稳定的进账,八百万虽然对她们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却也不会影响到公司的根基。可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爸也是花了大半辈子,从一个小公司一点一点做起来的。 如果说她老公拿着这些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为了她们俩的未来打拼,那我觉得这都没问题。可是,骗了她的钱还要说风凉话诋毁辱骂她,这种人就真的是厚颜无耻到了极限了,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解恨的。 我脑门儿一热,直接拨通了刘洋的电话,张口就说:“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我从大伟那儿拿过客人名单和行程单的时候他告诉我,我们俩的行程是一模一样的,包括酒店都是安排在了一起。我心里有点儿惊讶,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难道说他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可当我看到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瞬间就觉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我团上一共有十六位客人,大伟主动提出他来给两个团一起开行前说明会。 接下来的时间我几乎什么活都没干,像是个游客一样跟着大部队登上了飞机。 我和大伟还是坐在一起,但是我心里有事儿就没心思找他聊天,飞机起飞后我就一直闭着眼睛,在心里琢磨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第四十六章 利欲的诱惑 从机场出口出来,我看到手举自己名牌的导游时愣了一下。 我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女的?前两次来t国的时候我几乎没怎么见过女导游,没想到,这次就被我碰上了。 导游姐姐叫阿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和她的名字一样,她长得就像一个可爱的猫咪,脸圆圆胖胖的,眼睛也是圆圆的,可最好看的还是她的嘴,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特别可爱。阿咪有些微胖,但看得出来,她是个很爱美的女人,她的头发被她染成了亚麻色,烫了一头离子烫,垂直顺滑的披在肩头,衬着她小麦色的皮肤,真的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不光如此,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十足的小女人韵味。 车上阿咪介绍她的祖籍是云南的,她说话既有云南人的口音,还带着t国软糯的音调,让人听起来格外舒服。所以一上车,阿咪就受到了所有客人的喜爱,当然了,也包括我。 和大伟分开没一会儿,我们就又见面了。他们比我们出来得早,所以等我们到达酒店的时候就见到坐在大堂里等候着的大伟,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客人,也帮我换好了我团上的房卡。 他先是给我递过来一张房卡,说这是帮我提前挑出来的,接着才把剩下的房卡交给我。 我向他道谢后就把剩下的房卡发给客人,然后跟着大部队一起上了电梯。 通常酒店都会把同一个团安排在同一层,当我发现大伟并没有按下其他楼层的时候,就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他只是回了我一个坏笑,也没说话。 我被他这个笑搞得有点儿糊涂了,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家伙难不成又要和我同住一间房?想到这儿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果然下了电梯,他直接推上我的箱子就和我一起来到了房间门口,我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推开门,回头一看他还真要跟进来,我突然就有点儿急了,问他:“你跟着我干嘛?不会是......” 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大笑起来,说就知道我想多了,然后指着对面的房间说他住那里,只是好心进来帮我放东西罢了。 我去,原来又是我自作多情了呀。我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小声说我才没那个意思呢,让他别胡思乱想。 说起来,我这一整天都没怎么搭理他,主要是因为刘洋的事情占据了我大部分思绪。不过除此之外,我心里对他还有些抱怨,觉得要不是我借刘洋的事情跟他联系,他怕是连我是谁都快要忘完了。 一想到刘洋,我这心里又是一阵烦躁,飞机起飞前,我终究还是没想好要在那女孩的微博下怎么评论,而且我发现这女孩居然有好几千个粉丝,还都是女的,而她发的每条微博下面都有不少让人大跌眼镜的评论,竟然都是在鼓励她追求真爱的? 我真是服了,难道说是我的思想太过保守了?我一直认为感情的世界应该是纯粹且自私的,并且根本不可能容得下第三个人的影子。反正我是不可能在明知对方有主的情况下还去招惹人家,一想到要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恋人,我就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这些女孩的脑回路都是怎么长的。 我又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那女孩的微博,发现她最后一条微博是在半年前发的,我有些犹豫,刘洋已经离婚一年了,这个时候到人家微博下面口吐芬芳的话,那女孩看不看得到都是两说,就算是看到了,她会不会因此更鄙视刘洋呢? 我犹豫了一下,便招呼大伟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了另外一侧,然后问他:“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事儿,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大伟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才说:“如果是跟你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我不建议她请阴牌,虽然之前我跟你说了请阴牌不一定都能见到鬼,但是它的原理就是阿赞用法术把鬼禁锢起来,让里面的鬼去帮供奉者办事。你要明白,跟鬼做交易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有时候连阿赞都把控不住,要是你朋友不小心破坏了供奉规矩,很有可能会遭到反噬,因为你跟看不见的东西是没办法说理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明白是差不多明白了,可我一想到刘洋遭受的欺骗,还有那女孩在公众平台上对她无耻地谩骂,我就实在是替她咽不下这口气。我烦躁地拢了拢头发,用手腕上的皮筋扎了个低马尾,然后跟大伟抱怨,说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那该怎么办。 “你朋友就非得报复吗?事儿都过去一年了,你劝劝她,能放下就放下吧。”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气得我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他也是个渣男,敢情我朋友被骗了感情又骗了钱,她就应该这么忍气吞声的让这事儿过去? 见我急了,大伟把我拉回椅子上坐下,连声说我误会他了,解释说他是觉得如果刘洋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她前夫,最后万一被阴牌反噬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来t国以前,别说阴牌了,我对坲牌都是一无所知的,但是因为p雄的缘故,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在网上搜索这些东西的资料,也明白大伟说的反噬是什么意思。 我烦的直挠头,难道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临走前我还跟刘洋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会为她出这口恶气的,这一转眼就打脸了? “也不是全无办法。” 见我抓耳挠腮的,大伟突然犹豫着开口。我看得出来,他是极不情愿给我出这个主意的,但我还是催促他有办法就赶紧说出来,一起商量一下。 “之前我跟你说,可以给客人推销阴牌古曼,让他们自愿购买,毕竟只要你把功效利弊都跟他们讲清楚他们还愿意买的话,那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你的头上。但是如果是自己朋友或者熟人的话,一旦出事你就脱不开关系了。” “那你的办法是什么嘛,你别打岔直接说行不行?”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你朋友其实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对方把骗她的钱还回来,对吧?” “对呀,她其实就是心里不甘心,不服气,那对狗男女到现在还拿着她的钱逍遥快活呢!”我咬牙切齿道。 “她这种情况其实没有必要自己供奉,实在想这么做的话,不行就去找p雄做一场法事算了。” 啊?就这么简单? 我一脸费解地看着他,说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犹豫个什么劲儿呢,早说呀!大伟提的这个办法是真的香,一方面刘洋不用亲自接触阿飘,而且还不用供奉,这样一来也就避免了被反噬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能从某种程度上帮她达成愿望。妙,真的是妙哉! 我一拍头,直接拿起手机就给刘洋拨了过去。大伟抬起手想要阻止我的冲动,可电话那头刘洋困顿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大姐,你是不是疯了啊,你没看现在几点了吗?” 呀,我一激动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我们坐的是红眼航班,这会儿都已经快四点了,刘洋那边也要三点了。 “哎呀快醒醒,我给你说个好消息!” 我也没管她是不是清醒,一股脑的就把大伟刚才的提议都倒了出来。 等我说完,电话那头的刘洋突然就来了精神,兴奋地问我这事儿能有几成把握。 我被她问住了,看了眼大伟,见他只自顾自地抽烟没有理我,就迟疑地说自己也不确定,毕竟之前我都处于一个被害者的角度,至于法事的成功率是多少,我是真拿不准。 刘洋也没气馁,说没把握不是没可能,让我别担心别的,就算最后不成,总归也算是试过了。 我想了想还告诉她,做法事的话价格不低,让她再好好考虑清楚,明天给我答复。 “不用考虑,你就问那导游看他能不能做,怎么做,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跟人家讨价还价,一分价钱一分货你懂吧?再说了,我的目的根本就不在那八百万上,我就是要让他明白,没了我他连个屁都不是!” 刘洋一提到她前夫,语气都不顺了,不过我听了她的话,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别人要骗她坑她,刘洋的“傻白甜”就像一瓶绝好的威士忌,但凡碰到了嗜酒者都会忍不住倒一杯来喝。我想她前夫或许曾经对她是动过真感情的,只是终究没能抵住利欲的诱惑而在过程中迷失了本心吧。 第四十七章 开张第一单 挂断电话已经四点了,大伟也没再多留,只和我确定了第二天的集合时间,又让我抓紧时间休息就匆匆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其实挺想问问他,是不是我不主动给他发微信的话,他也就不会再和我联系了,但我又害怕听到他肯定的答案,所以我站在门口支支吾吾了半天,到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晚安就关上了门。 第二天我和阿咪把客人送进大皇宫后,就直接去了导游咖啡馆,离很远就看到大伟站在门口抽着烟等我,阿咪显然和他也是熟识,打了声招呼就自己先进去了。 我和大伟在门口商量了一会儿,就打开免提,给p雄打去了电话。 这是上次离开p雄的住所后我第一次和他联系,电话响了几声就传来了他的声音,我脑子里立马就又浮现出瓦盆里的那半张脸来,拿着手机的手都在不住地哆嗦。 p雄喂了一声,上来就问是不是有生意了,我跟他说哪儿有那么快啊,我这才刚带上团,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客人推销呢。 他有些不太满意,还说我应该用起他给我的鬼奴,这样的话这会儿肯定都有客人主动来找我了。 我没接这个话茬儿,大伟告诉过我p雄给的心咒其实就是用来为鬼奴做入门的,我要是不做入门,那他就会一直被封印在那个盒子里,虽然我仍旧会被他的阴气干扰,却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伤害。 时间有限,我没再跟p雄废话,直接把刘洋的事儿大概提了一下,问他有没有什么能帮人讨债的办法。 p雄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卖给她一个“讨债龟”吧。 我问他什么是讨债龟,他介绍说这是他制作的一种专门帮人要债的阴牌,法相就是一个乌龟的样子,但里面是入了灵的,效果非常霸道。他还说自己手上现在就有一块儿现成的,如果要的话我可以去芭城找他拿,或者他让人给我送过来。 一听说是入了灵的,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立马回绝道:“入灵的阴牌不行,有没有其他办法?我听大伟说,好像可以做场要债的法事?” p雄听了哈哈大笑,说我肯定是因为之前的事心里有了阴影,还说其实阴牌没什么可怕的,让我不用那么忌讳。 我信他个鬼,直言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算了,等过两天我这个团要是能拉来生意的话再去找他。 “宅阴阴啦!”他急忙出声阻止我挂电话,说法事也不是不能做,不过价格方面就比阴牌高了很多,问我朋友能不能接受。 我想了想,问他大概要收多少钱,还有就是我朋友被骗了八百万,做完法事能要回来多少? “一百万,我让他一分不差地吐出来。”p雄言之凿凿地说道。 “一百万铢?” 我有点儿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币种,如果是t铢的话,相当于只花二十万就能要回来八百万的死账,这种好事儿我可真是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可p雄却说他没有那么贪心,当然是t铢了,难不成他还能狮子大开口,要我朋友一百万软妹币吗。 可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又开始打鼓了,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觉得荒诞啊,他要真说是一百万软妹币可能我还能安心点儿...... 二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万一给了p雄事儿又没办成,那这钱不就打水漂了吗?我拿不定主意,还是决定先给刘洋打个电话,让她自己考虑清楚。 挂电话之前我还是和p雄确认了一下是否可以打折,他没正面回答,只讪笑着问我你觉得呢? 给刘洋打电话前,我抬头问大伟这p雄到底能力怎么样,能不能帮我朋友把钱要回来,大伟耸了耸肩膀,笑说应该可以,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我又问他,那要是不成的话,p雄会不会把钱退回来,这次大伟没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笑。 我一下就明白了,叹了口气,给刘洋打通了语音通话。 “给他二十万就能把钱全要回来?” 电话那头,刘洋没听我说完就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声。 我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劝她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毕竟这二十万有去无回,就算是没成功恐怕也退不回来。 刘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直说做,一定要做,她竟然还反劝起我来,让我别那么悲观,要对这个p雄有信心! 我真是一头黑线,我和p雄之间的那些破事儿我全告诉她了,可这家伙是完全没往心里去啊!我还想再劝劝她,可还没等我开口,她就说马上给我转钱,说完就立马挂断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问大伟这该怎么办才好。大伟轻笑,说还能怎么办啊,这本来就是你朋友的事,你就照她说的拿着钱去找p雄呗。 我原本还想再给刘洋发个微信劝她几句,可没想到她的动作却比我快多了,两分钟不到,我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银行转账信息,一共是二十万元整。 我看着信息直摇头,最后又给p雄打去了电话,告诉他我们的团队是明天出发去芭城,跟他约好了明晚见面。他让我先找刘洋,要来她前夫的近期照片和他们俩人的生日,然后见他之前把照片打印好带过去。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一年三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不要放过其他机会哦。” 挂断电话之前,p雄又阴森森的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心里顿时烦躁起来,跺着脚跟大伟抱怨,说我去哪儿给他找其他客户,坑蒙拐骗的事儿我可干不来,也不想干。 大伟也只能安慰我说走一步算一步吧,起码有了刘洋这单,我也算是开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顿觉自己不是个东西,坑谁不好竟然坑自己的发小,唉,我这心里简直愁得直抽抽。 刘洋这单p雄开价一百万,做完以后我还差他两千九百万,我真是想都不敢想,这两天急得直上火,原本干净光洁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一颗大痘痘。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早日脱离p雄这个苦海,我只好咬牙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得在这个团上再找出个倒霉蛋来。 集合的时间转眼就到,我和大伟买了杯咖啡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又聊天打发了一会儿时间,聊得话题也都是刘洋,我还把那女孩的微博搜出来让大伟看。大伟看了以后也是直咂舌,说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玩意儿啊,他说话的样子像个老头儿,逗的我捂嘴狂笑。 上车以后,我的目光在团上十六位客人身上来回打转,心里暗戳戳地挑选着,我想找一个品行败坏的人下手,这样我就可以不那么愧疚,还能有种为民除害的正义感。可是我看了一整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只一天的时间就想看透一个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更何况是十六个陌生人呢。 第四十八掌 天价蜡烛 第二天下芭城,阿咪也是在车上推销了自费,说来也怪,p雄当时讲自费的时候几乎没下什么功夫客人就基本上都接受了,可阿咪就做得特别费劲,按理说阿咪这个人很讨客人喜欢的,卖自费应该是很得心应手的,可是我看她讲了一路,客人几乎都没表态,甚至是一听到钱字儿就全都转开脸去假装看窗外,连听都不愿意听。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心想再这么下去,这个团恐怕要挂蛋了。 我当时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样才是导游带团的常态,购物先不提,可做自费通常都是要磨很久的,像p雄那样几句话就能把钱收上来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借了什么不能言说的外力。 直到大巴车抵达了芭城的东方公主号码头,我这团上还是连一个自愿参加自费的客人都没有出现,我看着阿咪额头上隐隐渗出的汗珠,觉得自己也该做点儿什么,但我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总不能把我那天看到的六九九六的表演全部都详细的讲给客人吧? 从公主号上下来,大伟就过来找我,他跟阿咪说要带我去办点私事,让她先带客人回酒店。阿咪答应得很爽快,可我却感觉特别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提前翘班,把工作都丢给同事的这种行为特别不敬业。 我和大伟在路边找了一辆双排车,就一起去了p雄的住所,路上,我们又找了一台自动提款机,把刘洋给我的那二十万全部提了出来,一共是一百万铢,当然了,还多了一点儿零头,都可以忽略不计。 p雄家里除了上次见过一面的那个女人之外,还有另一个女人,p雄也不避讳,当着她俩的面就给我们介绍说这女人也是他老婆,我心想他到底有几个好老婆啊,次次见面都不一样。我突然又想起上次他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就问他女儿去哪儿了。他说孩子在m城的家里,有她妈妈和保姆照顾着,和他这样闲扯家常,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和我一样,都只是个普通人,然而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他那高台上摆放着的瓦盆,顿时就没有了和他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我把她们俩的照片都带来了,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我把昨晚在酒店里打印好的照片递给他,直接切入主题,想着早点儿开始,我也就能早点儿逃离这个魔窟了。 p雄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目露惊艳着说了一声:“哇!水晶晶哦!” 看着他那色欲熏心的眼神,我心里突突突地直跳,因为他此刻盯着的那张照片,正是刘洋的单人照。 “p雄,先处理正事儿吧。” 大伟看出了我的心思,开口打断了p雄的意淫,示意他赶快开始。p雄也没恼,盘着腿在高台上的蒲团上坐下,伸手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大张黑色的像是蜡一样的东西。 “生日。”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不敢上前,只好让大伟把写着刘洋和她前夫生日的纸条递给p雄,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我也不敢问。只见他拿出一张很薄很薄的纸,用黑笔在上面鬼画圈似的写写画画,很快的,那张纸上就出现了一个由符文组成的塔型图案。接着,他又看了看我给他的那张纸条,掐手算了一下,然后从旁边一个罐子里取出了一些老旧泛黄的布条,用剪刀把布条分成了好几段,然后取出一条放在双手里飞快地搓了起来,他一边搓一边念咒,最后搓出了二十三根细绳,他又把细绳绑在了一起,对着细绳继续念诵经咒,然后对着上面吹了口气。 “p雄,你这是在做法吗?搓这个干什么呀?”我看着他跟过家家似的又是搓绳子又是干嘛的,感觉眼前这男人就跟个神棍似的,我越发觉得这事儿也太特么不靠谱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用他画着符文的那张纸卷起了那些绳子,他卷的特别紧,卷好后的成品比我的小拇指还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张纸薄的像张面巾纸,要是让我来卷,肯定两下就破了。 最后一步,p雄把刘洋和她前夫的照片,还有卷好的绳子都放在那张提前准备好的黑蜡上,一边低声念诵咒语,一边仔细的把那张蜡卷了起来,说来也怪,那张蜡竟然像是加热了一样,十分柔软,他卷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卷好后的成品就是一个小臂一样粗细,手掌长短的黑蜡烛,中间那根绳子就是烛芯,p雄对着蜡烛轻轻吹了一口气,之后就随手把蜡烛放到身旁看向我们。 “你先转钱给我,我教你怎么使用。” 我一听都傻眼了,指着旁边那根蜡烛问他就这么个东西你跟我开价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呢? p雄一听没生气,反倒还乐了,特别厚脸皮地说他做个蜡烛就能净赚六十万,为什么还要去抢呢? 他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坐在那儿傻愣愣地看着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我突然又想到他说他赚六十万,那剩下的四十万难道是...... “不是说好的嘛,每单生意给你四十趴。”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直接回答了我没问出口的话。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向他道谢还是让他直接打折,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把我分得的这四十万如数交还给刘洋。 我从背着的大包里取出了一百万铢,清点了一下,让大伟拿给p雄,我是一点儿也不想接近他,和他旁边那盆脸。 花一百万买了支蜡烛,我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刘洋疯了,我想象着回去以后她看到这蜡烛的表情,心里顿时苦笑连连。 “呐,我给你一个心咒,你让她背熟,晚上一个人在家门口点燃这支蜡烛,默念九遍心咒,然后叫那个男人的名字,把她的诉求说出来就可以了。” 我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刘洋大半夜的站在她家门口点着蜡烛大喊大叫的样子,别说刘洋能不能接受了,我都替她尴尬。于是我问p雄这必须得叫出来吗?心里说行不行啊? “声音可以不大,但是一定要说出来,而且你注意啊,让她一定要确保四周没有人的时候操作,不然的话后果自负。”p雄突然间正色起来,让我看得十分不适应。 我问他就这样就行了?然后呢?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就像是我问出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说然后等蜡烛燃完了就打扫一下楼道啊。 我去,我简直都无语了,我明明问的是然后那渣男什么时候能把这钱还上,他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傻啊,人家刘洋不知道要清理残局啊? “你放心啦,不出七天,她前夫就会联系她啦。” p雄把蜡烛交给大伟,然后问我们要不要跟他喝两杯,我连忙摆手,拉着大伟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心想我跟你是那种能坐一桌喝酒的关系吗,别一喝高兴了又给我下个什么降头。 我和大伟出门的时候,p雄也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只在我们背后幽幽说了一声:“领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我背后瞬间冷汗涔涔,没回头,直接穿上鞋就往外跑。 第四十九章 争吵的客人 回酒店的路上,我把这根黑蜡烛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左看右看,心想我回去怎么跟刘洋交代呢,一根蜡烛二十万软妹币,这事儿搁谁也没法接受吧。 大伟见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安慰我说能不能成他不知道,但p雄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就算是不能把钱要回来,也起码能给刘洋的前夫一个教训。 我有点儿无语,花二十万就只为了给讨厌的人教个乖,这事儿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刘洋本来就人财两空了,这要是债没要回来,反倒还又花出去这么多钱,她这心里能痛快吗? 不过说起来,这蜡烛上似乎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也不是臭,反倒还有一些香,可具体是什么香我也说不上来,反正闻着闻着我就有些头晕。我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大伟,他赶紧从我手上把蜡烛拿开,装进了袋子里。 “以后这种阴物你最好少碰,这里面混的有尸油之类的阴料,对人身体没什么好处。” 我一听赶紧嫌弃地拿出消毒纸巾擦手,又问他蜡烛里面混尸油这是个什么恶心操作,那点着了不就会散发出烤人肉的味道吗? 他笑了笑,说我想多了。 “这尸油是精心配置出来的,以p雄的个性,这肯定是他自己烤的,在烤的时候他会念咒加持,而且里面还会混上人缘花、人缘树的果实,还有鬼木等植物提炼出来的油脂,所以点燃之后只会发出一种怪异的香味,没你说的那么可怕。” 我吓了一跳,问他p雄自己烤尸油,那他用的是什么材料?难道他还会盗墓不成? “盗墓倒不至于,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没必要啊。t国这边有那种很小众的黑市,专门倒卖尸体骨灰这些阴料,而且黑衣阿赞烤尸油都很有讲究,不是说随便拿具尸体来就能烤的。” 我有点儿恶心,但是还有点儿好奇,就问他这里面都有什么讲究呢?大伟挑眉笑看了我半天,看得我都有点儿不自在了,伸手在脸上摸了摸。 “你真的想知道?不害怕吗?”他笑着揶揄道。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就立马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立马抓起他胳膊来回摇晃求他告诉我。 “别晃啦,我告诉你。”大伟把我摇他胳膊的手拉下来,很自然地握在了手里,然后很是无奈的给我讲解了阿赞制作这种油的全过程。 听他说完,我吓得咽了咽口水,原来阿赞在制作此油的时候,对原材料都有着十分特殊的要求,因为自然死亡的人是不会有怨气的,只有非正常死亡的才会凝聚出怨气来。 这种怨气也是阿赞在制作阴物的时候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怨气越大,制作出来的东西效果就越是霸道。 非正常死亡的情况有很多,其中怀孕女人和其腹中胎儿、赌鬼,还有自杀的人怨气最为强大,所以很多阿赞都会去选择这种尸体取其下巴用来炼油。 “网上有黑衣阿赞炼油的视频,你要是感兴趣,我等会儿回去可以找来发给你。”大伟说道。 我缩了缩脖子朝他直摆手,他说这些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直浮想联翩,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变成了画面被我想象出来了。想到自己旁边的袋子里正装着用别人下巴烤出来的东西,我忍不住浑身都在哆嗦。 大伟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笑着说:“你看,我不想说你非要问,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害怕的。” 我说害怕倒是其次,我主要是觉得那些画面都特别恶心。俗话说最恶毒的诅咒就是咒别人死无全尸,这可倒好,人家p雄直接就把人串上火架,安排了! 我们俩聊天的工夫,车子就开到了酒店门口。下了车,我和大伟先去前台取了房卡和导游提前存在这里的我们的行李箱,然后一起上楼。 刚走出电梯,我们就听到一对年轻男女激烈的争吵声,说的还是中文,除此之外还伴随着重物砸碎的声音。我们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这是从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本来我们俩根本就没在意,想着肯定是住在这里面的小两口吵架了,我们作为外人,总不好去管别人的家事,于是就越过那个房间往前走,想去找我们自己的房间。可刚迈出几步,那房间里就突然传出女人的尖叫声,大喊着“救命!” 我们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敲门帮他们调解一下。这还真不是我们多管闲事,因为酒店一般给旅行团安排住宿的时候,大多会把同一个团全都安排在同一层,领队当然也是一样,而我和大伟的房间都在这层,就说明这间房里吵架的那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俩团上的客人。 想到这儿,我瞬间紧张起来,赶紧拉着大伟上前去按门铃。 门铃一响,房间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只能依稀听到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酒店浴袍的男人把门开了个小缝,探头出来。 我一看就郁闷了,这位先生果真就是我团上的。我心想我怎么就那么背呢,什么倒霉事儿都被我遇上了。可又转念一想,这要是大伟团上的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没办法,我只好暗暗叹了口气。 “领队?你干什么呀?”那男人看到我,语气不善,估计是还没从刚才的争吵中缓过神来。 “噢,我刚和朋友回来,听到你们房间好像有争吵,就过来看看。” “我们没事儿,你忙你的吧。”那男人说完直接啪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再多留一会儿,听听里面的情况。 不是说我们就爱听墙角,只是如果团上客人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们后续的工作就会很麻烦,而且带着客人出来玩,谁也不想闹出血光之灾呀。 果然,房间里再次传来吵骂声、尖叫声,还有咚咚咚的声音,骂人的主要是那个男人,尖叫哭喊着救命的自然就是那个女的,而那咚咚咚的声音......应该是他们在边吵边摔东西。 这个团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三天了,我对团上的客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尤其是这对夫妻,我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第五十章 姐弟恋客人 我们每次带团之前,旅行社都会让我们去拿计划,计划中包含了行程表还有客人信息。为了方便我们帮客人填写落地签表格,客人名单上都会有客人的具体信息,如姓名性别、证件号、生日等等。 我记得当时在飞机上填表的时候还跟大伟八卦过这两个人,因为他们俩的年龄差比较特别,邓先生今年二十四岁,而陈女士已经二十九了,两人只间是整整相差了五岁的姐弟恋。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陈女士应该是他们家掌握财政大权的那一位,邓先生就是想买个冰棍都得问陈女士伸手要钱。 今天阿咪在推销自费的时候,邓先生是很想去的,他私底下跟陈女士好说歹说的求了一路,说既然来了就想去长长见识,希望陈女士能和他一起去看秀。可陈女士不知道是因为保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就一直咬死了不同意,俩人还为此闹得挺不痛快,后来去公主号上吃饭,他们俩从头到尾都在冷战。 现在这两个人大半夜的闹腾,难道说还是为了自费吗? 我正想着,面前的门突然“砰!”的一声,惊得我差点儿喊叫出来。 “这是在干嘛呢?”我用口型悄悄问大伟。 他摇了摇头,小声说,不行,还是得再劝劝他们,不然这么闹下去万一他俩谁失手了那可就糟糕了。大伟说完就又伸手去按门铃,同时还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 门再一次被打开,开门的还是邓先生,他一脸不悦地看着大伟,问我们到底有什么事儿。 大伟上前一步,把手按在门上,问道:“兄弟,你们这是闹啥呢?要再这样我可就报警了啊。” “你报去呗,谁怕谁啊!哼,老子退*团!老子不玩了!!”邓先生怒气冲冲的朝着大伟喊叫。 我听着有些生气,心想他这左一个老子又一个老子的装什么大爷呀!平日里看他在陈女士面前挺乖顺的,没想到啊,全都是装出来的。 “可以呀,合同上明确写明了团费不退,你要是确定要退,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个房间,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可能是看邓先生语气太过嚣张,大伟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这时候,陈女士红肿着眼睛走出来了。 “对不起啊,我们就是闹点儿小矛盾,没什么大事儿,谢谢你们关心了,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休息了。” 陈女士的话说的很有礼貌,让人倍感舒适,虽然她话里的深层含义也是想赶我们走,嫌我们多管闲事,但听上去却格外顺耳。 我们俩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房,可在我转头的一刹那,突然看到陈女士的脸似乎不太协调,右脸像是肿起来了,尤其是太阳穴那里,明显肿了一个大包,牵连着她的右眼都有些变形了。我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按住了邓先生正要关上的房门。 “陈姐,你脸怎么了?”我问道。 陈女士分明不太自然,一只手抚上了右脸,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我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我心想你这不是骗鬼呢吗?我们俩都听到你们吵架了,还遮掩什么呀?我就问她,是不是邓先生对她动手了,需不需要报警。可陈女士死活咬定,就是她自己碰的,跟邓先生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然后她就推说已经晚了,劝我们都赶紧回去休息。陈女士说完就直接关上了房门。 人家都说不让管了,那我们俩也就没办法,只好道了声晚安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要不要先进来坐会儿?”打开房门,我邀请大伟进屋,我没有别的心思,主要是他刚才说的那些尸油什么的话让我有些心有余悸,所以想让他再陪我一会儿。 他也没拒绝,欣然走进我的房间,随手就关上了房门。 我一进屋才发现,今天这个房间竟然是一个大床房,而且那张床的房顶上还挂了一个白色的纱幔,有了这个东西的装饰,房间里就透着一股子暧昧旖旎的气息,让我立马就觉得特别尴尬。 大伟显然也是没想到,站在洗手间的位置就停住了脚步,跟我说要不他还是先回去,等明天出海的时候我俩再聊。 我心里极其矛盾,理论上我是应该让他离开的,可是我心里又着实不愿意让他走,这让我倍感纠结。 我扭捏着半天没有说话,而大伟也不催我,就在那儿干站着。 “要不,我再陪你聊一会儿?”他看出了我的心思,也不打算再往进走,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行李箱上,行李箱的轮子滚来滚去,他明显坐得很不舒服,我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就让他回去算了。 “对了,我得给刘洋打个电话,给她说一下今天的情况啊。”我突然看到包里露出来的那个装着蜡烛的塑料袋一角,想到应该给刘洋打个电话。 “你现在又不能把蜡烛交给她,跟她说了她不是只能干着急吗?”大伟立马反对。 “话倒是没错,但是她把钱转给我,让我帮她办事,我是不是好歹得跟人家交代一下进度啊?” “还是等回去了以后我陪你一块儿去见她吧,你又不懂,到时候人家问你为什么一根蜡烛就要二十万,你该怎么回答啊?” 我立马表示同意,大伟说的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本来还想着就硬着头皮把蜡烛交给刘洋,让她尽情数落我呢。 又聊了几句,我突然八卦起邓先生夫妇来,跟大伟说陈女士脸上的伤肯定是被她老公打的,好家伙那下手够狠的呀。 “她自己不承认,咱们也没法做什么,不然不就成了多管闲事了吗。” 大伟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过往的经验告诉我,情侣或者夫妻吵架的时候外人最好别瞎掺和,哪怕是再好的朋友来找你诉苦,你都不要表达自己的观点。有很多人一听朋友跟对象吵架就立马比当事人还要激动,又是帮骂又是劝分,可最后朋友跟对象一和好,自己就变得里外不是人了。 我们俩又闲聊了一会儿,到最后我实在是困得不行,才放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伟走后,我把那个装着蜡烛的袋子装进了我的箱子里,然后用手机播放有声书,洗澡睡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第五十一章 我把客人丢了 我梦见自己走在一个很黑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我心里很害怕,但我脚下还是不停地往前走,想要找到一个出口。 可是我走啊走,走啊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想要停下,可我的脚却像是自己有意识一样不停地往前挪动着步子。 就在我彷徨之际,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闪烁着的微光,看上去像是烛火,微微摇曳着。 我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就加快脚步朝那抹光亮跑去,可是不管我怎么跑,还是像原地踏步一般,那抹光仍旧离我那么远。 我累得直喘粗气,却还是没有停下,朝着它一直跑,一直跑......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还有大伟喊我名字的声音把我一下子从梦中叫醒了,我睁开眼睛,一时之间还有些迷糊。 “圆子!起来了没?!”大伟还在门外高声叫喊。 我连忙回应说我刚醒,让他等一下,可大伟却焦急地让我看现在几点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一下子傻眼了,我们定的出发时间是十点,而现在已经都九点五十了。 我惊呼一声,跳下床随便抓了件连衣裙套上就打开了房门。 “怎么回事?你没设闹铃吗?”大伟站在门口蹙眉问我,像是责怪我睡过了。 我来不及和他解释,急忙冲进洗手间刷牙洗脸,然后把防晒霜扔进包里就往外跑。 我这个人平时虽然磨磨蹭蹭的,但真要是快起来谁也比不上我,等我冲上车坐在自己的领队席上时,刚好比集合时间还早到了一分钟。 “圆子,我们团上还有两位客人没有到齐哦,你有他们的电话吗?”阿咪从后排座位走过来跟我说道。 我脸一红,刚才光顾着赶时间,坐到车上就不停地大喘气,竟然把数人的事儿给忘了。我站起身回头扫了一眼客人,发现阿咪说的那两个人正是邓先生和陈女士。 “等一下,我有他们微信。”我立马拿出手机给邓先生发去了语音通话。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我脑子里登时有了一个特别可怕的念头,再打了几遍还是没人接听,我又试着打陈女士的微信,还是没人接。 我一想他们房间昨晚闹出的动静,心里就越来越慌,那个可怕的念头也逐渐发酵。 “你先带着客人去,我上去找找他们,一会儿我打车到码头跟你们汇合吧。”我说完起身就要下车,可却被阿咪拦下了。 “这样不好吧,快艇都是公司订好的,我们团的人少,要和别的团拼船的,万一为了等你们耽误了整个团出海,那事情就严重了哦。” 我没了主意,这个团是大伟帮我找来的,计划也是他带给我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带的是哪家旅行社的团,这会儿更是不知道要联系谁。我脑子飞快地想了想,然后只能给大伟打去电话,跟他说明了情况。 “唉,昨天我就有些担心会出这样的事,这样,你先过来,我给酒店打电话让他们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我非常担心,问大伟万一他们俩没出成海,回去投诉我怎么办,大伟说让我不用担心,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是客人自己的责任。 虽然他这么说,可我还是十分焦虑,路上不停的给那两人打电话却还是没人接。 酒店离码头很近,大巴车只行驶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开到了。 和我们团拼船的是大伟的团,我早该想到的,因为我们俩的行程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同一家公司的团。我一见到他就问酒店回复了没有,他摇了摇头,说t国人性子都特别墨迹,干什么都是宅阴阴的,让我再等一会儿。 出海的这段时间我们打了好几通电话过去催促酒店,我也还是不停的给那两人打电话,但却一直都没有联系上他们。 直到下午一点,我们从金沙岛返回的时候,酒店这才给大伟回了通电话,说服务员上去看了,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于是服务员就用房卡开门进去查看。 服务员进去以后发现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房内也被砸的七零八碎的,满地都是瓷片和玻璃渣。 酒店说完情况后生气地告诉大伟,说等客人退房的时候必须要照价赔偿酒店的损失,否则就得从旅行社的押金里扣除。 听大伟说完我整个人都傻了,倒不是因为酒店要求赔偿,而是那两个人竟然失踪了? 我问大伟这种情况带团是不是经常发生,他回答说不是,还说我遇到的事儿都比较奇葩。我特么真是气得牙痒痒,自从上次被p雄阴了以后我感觉自己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儿,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吗? 从金沙岛回来,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四坊街,阿咪这一路都在跟客人磨自费,她颇有耐心,车上讲没人听,她就下了车单独找他们聊,到了最后,客人也终于无奈下松了口,不过他们还是嫌一千八的价格太高,表示如果每人一千二的话就可以考虑。 阿咪不甘心还想继续再磨磨,我跟她客人都走丢了,一千二就一千二吧,让她赶紧一收,免得这些客人又变卦了,到时候剃了光头多难看啊。 到了四坊街,我和大伟找了个烤串摊边吃东西边继续想办法联系那两个人,大伟又让酒店去查了两次房,可酒店的回复还是没找到人。 大伟明显是急了,连饭都不吃一个劲儿的只顾着打电话。我感到很奇怪,心想明明是我丢了客人,我还没急呢他急个什么劲儿?可看到他阴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也不敢开口问,只能低着头继续给那两人打电话。 大伟打了几个电话,最后问我自费收上来没有,我说收了,但是给客人打了个骨折价。他摆了摆手说无所谓了,让我一会儿就别跟着阿咪过去,还是跟他回酒店找客人吧。 我们俩也没等到集合时间,给各自的导游打电话交代了一声,就火速叫车往酒店赶。 回到酒店,我们直接联系前台让服务员帮我们打开了邓先生夫妇的房间。 我俩一进去就都愣住了,难怪人家酒店要求赔偿了,这屋里简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地上一片狼藉,基本上酒店里能砸的东西都砸碎了,就连洗手间里的牙杯都没放过。 我烦躁地走进去转了一圈,突然在床边的墙角处看到了一块儿巴掌大,半干涸的暗红色印记!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那种不好的念头越来越重。 “大伟!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血啊?” 我指着那个印记大喊,大伟闻声跑过来,用食指在那个印记上轻轻抹了一下,然后放到鼻子下面一闻,他瞬间变了脸色。 “你先回房间去,我去趟国际医院!” 大伟撂下这句话拔腿就往外跑,等我回过神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第五十二章 入门心咒 我回到房间,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这大伟也太冲动了,芭城又不是只有那一家医院,除了公立私立的几家外还有很多私人诊所,他怎么知道那两人去了哪家呢?再说了,他怎么就能确定他们是去了医院呢? 我急得团团转,但是我只能在这儿干等,我语言不通,出去了我也摸不着方向啊。 又等了好久都没有接到大伟的电话,最后我竟然等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电话里有几个未接,打开一看全是大伟打过来的,我急忙拨过去问他是不是有好消息,他烦躁地说都跑了三家医院了也没找到人,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心想万一这俩人真被我带丢了,回去我怎么跟社里交代?而且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哪家旅行社还敢给我排团呢? 等待大伟回来的时候我逐渐陷入了绝望,在心里算计着如果我以后不带团了,要怎么样才能完成和p雄的约定。 我总觉得那天他给我做的那场法事有哪里怪怪的,按理说那一家四口是他养的小鬼,他分分钟都可以收回去,根本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做什么法。他说他送我了一个鬼奴,大伟告诉我只要我不用心咒给那个木盒子做入门,那么除非p雄施法操控,不然我应该不会被那里面的阴灵缠上。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我正想着,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微信。一打开,竟然是p雄发过来的,问我有没有在团上找到客户。 我无奈地给他回复说我把客人搞丢了,以后还能不能做领队都不知道,更别提找什么客户了。 信息发过去没多久,p雄就把电话打了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叫客人丢了。 我求他别再逼我,我说我虽然没在团上找来客人,但这次过来我已经给他带来了一单生意,接着我又把邓先生夫妇失踪的事告诉了他,跟他说我现在实在是没心思干其他的,要是找不到那俩人,我可能就要失业了。 “你怎么不用我给你的鬼奴呢?” p雄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我烦躁的都懒得回他,没好气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提什么鬼奴,我用他干什么呀? 他嘿嘿一笑,说你不是要找人吗? 也没给我反应的时间,p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愣怔了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拿出了那个木盒,放在手心里来回摩挲。 我的心开始动摇了,我突然有点儿理解起那些请阴牌的人,他们会不会也是像我现在一样求天不应哭地不灵,所以才会想要寻求鬼神的帮助呢? 心念一起,我立马打开p雄的微信,翻找出他之前发我的那条心咒,默默念诵了起来。 当我念到第五遍的时候,门口突然响了敲门声。我吓了一跳,忙起身过去开门,心里还在想难倒说这鬼奴这么灵,把那两人给带回来了?可是我又一想,这也不应该啊,p雄微信上说要念七遍,可我只念了五遍呀? 我想着就伸手拉开了房门,外面站着的果然不是那夫妻俩,而是铁青着脸的大伟,我叹了口气闪身让他进来,谁知大伟的目光盯在了我的手上,他看到了我手里的木盒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厉声质问我这是要干什么。 我感到很委屈,苦着脸说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找不到客人我就失业了,我要是失业了就没法完成和p雄的约定,到时候反正他也会弄死我。 “那你也不能犯傻呀!你给他做了入门以后他就会跟着你了,你是想天天被鬼缠着吗?!”大伟一边说一边竟然还伸手过来抢我的盒子! “你别管我了行不行!p雄要搞死的人又不是你,和他有约定的也不是你,你这明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气极了,把盒子紧紧攥在手上,冲着他又哭又喊。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好半天,最后转身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大伟离开后,我喘着粗气,把木盒重新放在手心里对着它念诵起了咒语,刚念满七遍,我密闭着的房间里就突然诡异的吹起了一阵风,那风格外冰冷,从门口吹来,拂过我的身体向窗户的位置飘去。 我知道自己成功了,于是强压下想要尖叫的冲动,抖着声音说出了我的请求。 我说话的时候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看不见的东西最是恐怖,而对着看不见的东西说话才真真是瘆人的很! 我房间紧闭着的窗帘忽然动了动,然后有一侧像是被什么东西顶起来了,就像是有个人正站在那布帘的后面。 我看得头皮发麻,却又壮着胆子又对着那儿说了一句:“请帮我把那两个人带回来!” 那窗帘又动了动,然后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那一刻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十分好奇这法子能不能顶用,而另一方面我则是后悔万分,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才会招来这个鬼奴,万一真像大伟说的那样,他从此就缠上我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想起刚才的情形,我心里越来越害怕,真是一刻都不想一个人呆着了,我想到了在盛怒之下负气离开的大伟,急忙冲出了我的房间。 我站在对面的房间门口踌躇不已,犹豫了好久,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终于敲响了房门。 门内传来稀稀索索的动静,却没被打开。我有种感觉,大伟应该就站在这扇门的另一边。 “大伟,你开门好不好,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帮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我就是害怕,刚才你把我留下一个人,我就一直胡思乱想......”我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往外冒,最后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伟终于还是把门打开了,看着我深深叹了口气。 “你还是用了?”他不像是在提问,而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后的无奈。 我低头抽噎,嘴里嗫嚅着半天都不敢承认。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大伟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关上了房门。 我只好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哭着给他发微信,我打一行删一行,到最后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言语,于是烦躁的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我本来以为今天过得这么混乱,我肯定会失眠,可是我躺在那儿胡思乱想,眼睛就越来越沉,结果没一会儿就沉睡了过去,而且我一睡着就立马梦见了邓先生夫妻俩。 他们像是还在我们这个酒店的房间里,旁边还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衣男人。 陈女士和邓先生都躺在床上,陈女士睡着了,她的额头上贴着一块儿手掌大的纱布,上面还渗着血迹,而邓先生则是躺在那儿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我在梦里不停地喊他们俩,但是他们都听不见。我就像是被隐身了似的像看电影一样站在他们的床边观看他们,同时我也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正在观看着我。我看着看着突然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我毫无困意,拿过一旁的手机查看时间,发现才晚上十点多,这么看来,我只睡了短短几个小时而已。 我看到有一条未读微信,以为是大伟发来的急忙打开查看,却发现发来信息的人,竟然是p雄。 p雄发过来一张图片,上面是一只竖着大拇指的手。 第五十三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我心里一惊,p雄发这个信息过来就是想让我知道,鬼奴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我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我突然有些窒息,但我已经做了入门,现在就是后悔也为时晚矣,我想到大伟最后看我时那失望透顶的眼神,心里忽然觉得特别难受。 醒来后我不停的给那两人打语音通话,可始终都无人接听,我气得真想把手机砸到墙上去!看来我那入门算是白做了,这鬼奴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我想起大伟说过的,做了入门就相当于我把盒子里的鬼请了出来,并且邀请他从此陪伴在侧,心里不由忐忑起来,一整晚我都左顾右盼,总觉得在这房间里正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的紧盯着我。 第二天我一脸困倦的出门,正好撞见了对面开门的大伟。我扭捏着想要跟他打招呼,可话还没出口,他就像是没看见我似的转身就走。 我感觉自己的眼泪瞬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有一种想要追上去跟他解释的冲动,可我的脚却停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直至他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我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拉着箱子就往电梯间那边追过去,可大伟早就已经不在那儿了。 阿咪昨晚发我的集合时间还是十点,现在也才九点不到,我就推着箱子去餐厅吃早饭。刚到餐厅门口,我就看到大伟目光阴沉地站在门外,眼睛死盯着里面,他紧抿着唇角,但明显能够看出他正强忍着怒意。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里面看去,也愣住了。邓先生和陈女士,俩人正好端端地坐在里面吃早餐,一边吃还一边在聊着天,像是没事儿人似的。 我这一刻的心情,简直复杂到难以言喻,把箱子往餐厅门口一放,我就大步流星的朝他们俩走了过去,怒不可遏地质问他们。 “你们昨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两人的聊天被我打断了,都莫名其妙地看向我,就好像是我无礼地打断了他们用餐一样。我心里简直郁闷到了极限,正准备对他们发作一番,然后大伟的声音就从我头顶上方传了过来。“能解释一下您二位昨天去哪儿了吗?你们已经严重违反了和旅行社签订的出行合同。” 两人对视一眼,邓先生先开口了。 “哦,我们昨天哪儿也没去呀,在酒店里重新开了个房间休息了,哎呀,你们也知道,我们俩前天晚上闹矛盾,把房间里搞得乱七八糟的都没法儿住了,再加上我媳妇儿的头也受伤了,见不成水,所以就没跟着你们一块儿出海。” 我看向陈女士,她额头上果然是贴着一块儿纱布,那位置还有大小竟然和我昨晚梦到的一模一样。 眼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赶紧甩开脑子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接着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接电话啊?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我们满世界的找你们,差点儿就报警了!” “哎呀,我不是给你说我们俩吵架了吗,我俩的手机都砸坏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修,又不是故意脱团的。”邓先生回答的理直气壮,毫无歉意。 我回想了一下,昨天的确是在她们先前的房间里看到了很多玻璃碎片和残渣,不过当时房间里满地狼藉,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往这上面想,还以为那就是杯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呢。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理解,他难道就不能找到我们说明一下情况吗?我前天晚上进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房号发到了旅行团出行前临时建的小群里,他完全可以到我房间找我,或者用酒店电话给我打个电话也可以啊,这么一声不吭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怕我不同意他们脱团吗? 怎么可能,如果他告诉我陈女士因为受伤需要休息的话,我肯定不会强迫他们跟团继续走行程的呀。 我越想越生气,尤其是,我还为了找他们给鬼奴做了入门,现在又和大伟闹成了这样。 看着邓先生脸上毫无悔意的表情,我真想上去两巴掌抽醒他的人性。不过当然了,我也只能想想罢了,再怎么说人家也还是我的客人。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那个梦,梦里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黑衣的男人,那难道就是木盒里的鬼奴吗?所以,是鬼奴把我带进了他们的房间?可如果他们本来今天就要出现的话,我这做了入门不就是把自己给坑了吗?想来想去还是被这俩人害的,我恨恨得瞪着他们,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领队啊,你这样盯着我们,我们还怎么吃饭呢?”邓先生挑衅似的说了这么一句,我都懒得搭理他,看向从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的陈女士,很想知道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可是陈女士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面前的盘子,连个表情都没有给我。 “酒店昨天通知我们,需要你们赔偿房间里的损失,费用方面等退房的时候前台会通知你们,还有你们出行前签订的旅游合同上列明了脱团费用,每人每天五百元,你们可以直接把钱付给领队,让她带回社里。”大伟突然出声,有理有据地说出了这番话。 陈女士终于抬起头来,和邓先生一样,倆眼儿瞪得老圆,我看着心里特别解气,心说你们不是嘚瑟吗,嘚瑟是要拿钱说话的呀。 “开玩笑吧,酒店是你们旅行社订的,赔偿当然也要由你们来承担呀,而且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媳妇儿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我又得照顾她,所以才脱团的。再说了,你是谁呀,我们都不认识你你跟我们谈什么?”邓先生嘴里叼着牙签,吊儿郎当的问向我身后的大伟。 我心想这家伙的脸皮可真是堪比城墙了,自己干的破事儿还要推到别人身上去,我真想上去踹他一脚。 我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邓先生、陈女士,你们两夫妻吵架我们是管不着的,但你们既然破坏了酒店的设施,就肯定要自行赔偿,怎么可能让旅行社来承担损失呢?这点我想咱们不用争论吧?” “哎,领队,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啊,我们可是跟着你的团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当然是由你来处理了!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那房间就是被我们俩破坏的?难不成酒店房间里还装了监控?诶,那我倒要好好追究一下了,这可是侵犯我们隐私,犯法的哦!” 我从前的二十多年里一直过得顺风顺水,身边哪里有过这样的无赖,我气得眼冒金星,头都在不自觉地发抖,可张大了嘴竟找不到一句怼他的话。 “行了行了,没什么事儿就忙你们的,别在这儿打扰我们吃饭了。”邓先生见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直接就出声赶人。 我看着他们俩,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所有关于善良的细胞正一点一点的流失殆尽,最后,我再一次开口询问,不过这次,我是直接问向陈女士的,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陈女士,你也和他的想法一样吗?确定不赔偿酒店损失,也不为昨天失联的事情向我们道歉,是吗?” 陈女士没像邓先生那样耍无赖地怼我,不过,她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垂着头默默盯着她眼前的盘子。 我深呼吸了几次,最终点了点头,我告诉他们酒店会来和他们对接赔偿事宜,至于要不要赔,让他们自己和酒店沟通。说完我就转身走开,也没再看我身后的大伟。 我去餐台拿了一个牛角包和一杯咖啡,找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下,然后我的脑子里就开始计划起来。 p雄不是要让我找客户吗?我本来不想伤害任何人,潜意识里就十分抵触和他的一年之约,可那都是在我没有遇到这些狗彘不如的客人之前,现在看来......呵呵,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我咬了一大口牛角包,随即便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咬牙拿起了电话。 第五十四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要干什么?”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桌前,伸手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 我看了他一眼,重新把目光挪回到手机屏幕上。我不是不想跟他说话,而是不想跟他解释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他知道我用木盒做了入门之后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不想再让他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大伟一把从我手里抢过手机,看了一眼,问我是不是要和p雄联系。我垂着眼睑不吭声,但是他已经从我的表情读出我的意思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沉声问道。 “......”我还是不说话。 “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只给客人卖牌,让他们自愿选择吗?”他又问。 我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他,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我忍不住问他我这样做有什么错?阴牌阴牌,有哪个人会花钱去买一个鬼?我要是把希望都寄托在这种事情上,那我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大伟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异样的情绪,但是却很快又被阴沉取代,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做错什么了?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我不是那个恶人,真正可恶的是他们俩,他们干的破事儿为什么要让我善后呀?再说了,我又不是真的要害他们,只不过想让他们花钱买教训,长点儿记性罢了。” 我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当时我的确想得特别简单,给邓先生落个降,最后让他们花点儿钱解了,这样我不光可以做成一单业绩,也能给他们一点儿小报复。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居然产生了蝴蝶效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一定说什么也会咽下这口气。 “我知道了。”大伟冷冷开口,留下这句话就转身走开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失落,可我真的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无论是招来鬼奴让它帮我找人,还是此刻我在心里的打算,我都是被他们逼的。 我重新拿起电话给p雄发去微信,问他要怎么样才能给客人落降。 “哈哈,你找到猎物啦?”他马上给我回了过来,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联系他,所以就把电话拿在手里等着我呢? p雄用了“猎物”这两个字,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有一种和他成了一丘之貉的感觉,我没有接话,而是直接问他我到底该怎么做。 “方法好多啦,一种呢,我可以给你一瓶粉末,你直接加在客人的饭菜或者水里,让他吃下去就可以了。还有一种就难度比较大了,你要收集到他的头发、指甲,或者身上其他什么东西交给我,之后你就不用管啦。” 我听完p雄发过来的语音消息,心里开始犯难。他说的这两种办法在我看来都是很难办到的。首先邓先生夫妻吃的是团队餐,我要是把粉末洒到了他们的饭菜里,那估计半个团的客人都得中招,可让我去找他们的头发指甲,这不更是天方夜谭吗?难不成让我直接上去生拉硬拽? 可能是见我半天都没有回复,p雄又发过来一条语音,问我鬼奴好不好用,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之后他还又给我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我一听到他说鬼奴俩字,心情就更是一言难尽了,想了想也给他回复了一条语音,说这鬼奴除了替他监视我,其他什么活儿也干不了,还说为了这事儿我跟大伟都闹翻了。 “哎哟,你让他帮你找客人,他这不是帮你找回来了吗,你又知道不是他的作用?好啦,你们今天要回m城对不对?我等下让人把降头粉给你送去乳胶店,你留意电话哦。”p雄发完这句就没再说话。 我拿着电话发呆,心里开始盘算起给邓先生落降的计划。没错,我的目标是邓先生,陈女士虽然一直没有表态也着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看在她是个女人又受了伤的份上,我不想对她下手,非要说起来,她也算是半个受害者。 没有了大伟,我就像是瘸子没有了拐杖,直到上车前都没想好自己究竟要怎么下手。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我就看到邓先生和陈女士正站在酒店前台,和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男人争吵,看那男人的着装,他应该是大堂经理,或者起码也是个管理层。 他们俩被抓到我不奇怪,因为旅行社客人退房是不需要通过领队的,只要在临走的时候把房卡交还给前台就可以了,也幸好我们在芭城是两晚连住同一家酒店,邓先生他们虽然又重新开了一间房,可开新间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归还之前的房卡,再加上昨天我们让酒店查房找人,酒店就已经发现了之前房间里的损失,所以一看到他们来还房卡就及时拉住了他们。 我看着他们吵的面红耳赤的,心里不由奇怪,这酒店经理应该是不会说中文的,而邓先生夫妻更是不可能会说t语,他们究竟是怎么沟通的呢? 我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就稍稍走近了两步,这才听到他们都在用蹩脚的英文沟通,而和那个经理争吵的人竟然还是刚才默不作声的陈女士。 陈女士的英语水平比酒店经理好一点,在那儿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酒店经理因为语言的劣势明显落了下风,而正巧这时阿咪从门口走了进来,酒店经理一看导游来了,就立马招手让阿咪过去。 通过阿咪翻译,酒店经理表示如果他们不照价赔偿,那么自己则要报警处理。邓先生两人听经理说要报警,立马就熄灭了嚣张的火焰,但口气仍旧非常冲,双方协商了半天,最终以邓先生夫妻向酒店赔偿五千铢,也就是一千软妹币收尾。 两人花了冤枉钱心里本就十分恼火,上车后刚巧就听到后排其他客人在谈论他们俩的事儿,邓先生恼羞成怒,直接朝那几位聊天开火,指着人家几个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那几位客人都是年轻男性,一个个都长得身强力壮,显然也不是好惹的,见邓先生如此嚣张,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准备跟他干架。 我看得都傻眼了,心说这是个什么情况?邓先生的脑回路也是奇怪得很,人家聊人家的,虽说说的是关于他们俩的事儿,但却也说的是事实呀,怎么着,他干了不讲理的事儿还不能让别人谈论了呗? 我正想着,后排就打成了一团,阿咪一上车就看到了眼前一幕,赶忙冲过去调停。潜意识里我是不想上去拉架的,反正四打一,邓先生占不到什么便宜,我对他可谓是厌恶至极,他多挨几下我还高兴呢。 阿咪显然一个人拉不住他们,我只好假意上去帮忙,可我只是站在一边用嘴巴说,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这样的拉架显然起不到任何效果,最后还是司机坐不住了,也跑过来拉架,这才勉强把他们分开。 几人被拉开的时候邓先生显得十分狼狈,鼻血都被打出来了,我看得心里直乐,然后突然就想到了什么,连忙递给他一张纸巾。 邓先生也没道谢,接过纸巾就在鼻子上擦了擦,然后就随手把粘着血污的纸巾扔给我,不客气地说:“给我扔了。” 第五十五章 偷拍 我既好气又好笑,心想这邓先生难不成是旧社会出来的,把我们这些服务人员都当成了丫鬟小厮不成?但不管怎么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我赔着假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塑料袋,把他递给我的那张染血的纸巾丢了进去,然后就走回了我的座位。 从芭城返回m城的途中要进好几家购物店,乳胶店就是其中一家,顾名思义就是卖乳胶床垫和枕头的。 乳胶店的门口有一个卖米粉的小吃摊,我之前等客人的时候吃过一次,打那以后就老想着这一口。 把客人送进店,我出去买了一碗米粉,坐在那儿等着p雄派来的人,其间我给p雄发了个微信,问他客人擦过鼻血的纸巾能不能用。 p雄很快给我回信,让我抓紧时间去偷拍一张清晰的客人照片发给他,然后把纸巾交给那个给我送东西过来的男孩,p雄介绍说那是他的助理。 我一听到助理俩字心里就有点儿发毛,立马就想到了他瓦盆里的那半张脸,上次听大伟说,他已经很久没见过p雄那位来自老挝的助理了。 米粉摊的老板娘刚把粉端上来,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电话,接听后,一个操着云南口音的小伙子问我现在在哪儿,我急忙站起身找人,结果在乳胶店门口看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也在打电话。 他看起来不像是t国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而且穿着也非常得体,上身一件雾霾蓝的polo衫,搭了一条奶白色的休闲短裤,还带了一个棒球帽,看上去就跟出来打高尔夫的球手似的。 我有些不确定,跟他说我在外面的小吃摊,问他是不是就站在乳胶店门口。 那个穿着得体的男人立马转过头来看到了我,朝我招了招手就走了过来。 “雄哥说你有东西要让我带回去?” 他没有叫p雄,也没有称呼师父,而是说的“雄哥”,这让我十分惊奇,问他是不是中国人。一边问,我把包里的纸巾递给他,然后又从他手里接过了那瓶粉末。 他先是摇了摇头,想了想他又点了点,说自己的爷爷是中国云南的,可是他却是在t国北部出生长大的。 我会意地点点头,随手把瓶子扔进包里,然后笑着跟他说以后可能会经常见面,还要请他多多指教。 p雄的助理走后,我又重新坐下吃完剩下的米粉,这才回到了乳胶店。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团的客人虽然在自费上墨迹了很久,可买起东西来却真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手软。我刚一进去,就看到他们都在柜台排队打包,上前一问才知道,除了邓先生夫妻,剩下的客人都是每人买了一套床垫。 我在店里逛了一圈,找到了阿咪,问她有没有见到大伟,阿咪说大伟他们早就来过了,已经出发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我有种感觉,大伟是刻意想要避开我的,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十分不舒服。我又给p雄发了条微信,说既然已经把带血的纸巾给他了,那粉末应该也就用不上了,我装在包里感觉怪膈应的,问他能不能直接扔掉。 p雄很快打来电话,语气十分不悦。“你在想什么啊领队?这是我用了很久才制作出来的虫降粉,拿去卖的话至少也要三万铢铢!” 他很久俩字儿拉得很长很夸张,我听了一愣,问他那为什么还要给我,直接让他助理带回去不就完了吗。 “哎呀,我不是怕麻烦吗,你以后又不是不来了,等下个团再用咯。” 我吓了一跳,让他可别害我,这东西看着跟du品似的,我带着能过安检吗。 p雄笑了,说我想多了,这个粉末虽然能给人落虫降,但也要他在那边用经咒催动才行,不然的话,这东西在普通人眼里就跟一瓶盐没什么区别。 我半信半疑地挂断了电话,又想起他还要我偷拍邓先生的照片,我就赶紧起身找人。 结果我一站起来就看傻了,邓先生和陈女士就躺在我对面的那张样品床上,两人正紧紧地抱在一起法式热吻着。旁边有很多人都有意无意地朝他们投去了不赞同的注目礼,可他们俩就像是在自己房间一样旁若无人,亲的十分自在。 我倒不是嫌人家感情好秀恩爱,可这毕竟是公众场合,怎么说也得注意点儿影响啊,再说旁边还有老人孩子,他们俩这样上演激情的戏码我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我看到旁边还有人大喇喇地拿着手机再给他们俩拍照,心想这时候我要是举起手机拍他们,恐怕也不会被怀疑上,可我拿着手机,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角度,他俩抱在一起,我压根儿就拍不到邓先生的单人照。 很快到了集合的时间,其他客人都装好行李上了车,邓先生俩人这才腻歪着从床上起来,我假装自己在发微信,对着邓先生抓拍了两张,但由于他一直都在移动中,我拍出来的特别虚,完全没法用。没办法我只好叹了口气,想着只能重新再找机会了。 我心里其实还挺着急的,按照行程我们今晚就会抵达m城,如果在离开芭城之前没能成功给邓先生落降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带他去找p雄解降。我也把自己的担忧发给了p雄,问他能不能今晚也回m城。 p雄可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表现得十分配合,说让我赶紧把照片拍好发给他就行了,剩下的事不用我操心。 皇天不负有心人,中午吃饭,我躲在洗手间门口终于成功的拍下了邓先生的单人照。可正当我准备把照片发给p雄时,抬眼就看见了大伟。我一脸尴尬,讪笑着想要跟他打招呼,可他却直接无视了我,从我旁边走了过去。 我心里也有气,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为了邓先生跟我置气,还有那个鬼奴,我就是做了入门又能怎么样,这不是到现在为止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吗? 我一咬牙,直接将邓先生的照片发给了p雄,顺便还问了一句,解降要收多少钱。 等了老半天都没见p雄回复,我只好心不在焉地跟着团继续后面的行程。一下午的时间我一直在偷偷观察邓先生,可直到大巴车抵达m城,他都没有任何异样。我心里突然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p雄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我不知道别人在干坏事儿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反正十分忐忑,心里一直突突突地跳得特别厉害,连晚饭都没吃几口。 一直到回了酒店,邓先生都十分正常,我甚至开始怀疑起p雄到底有没有给他落降了。我又给p雄又发了个微信催促,可他还是没有回复。 第五十六章 满地打滚的邓先生 拿着房卡走到房间门口,我正要敲门,对面的房门就打开了。 大伟倚靠在门边,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鼻头一酸就有点儿想哭,想到我今天一整天都过得惶惶不安,我这心里就特别委屈。 我的不安不全是来自于大伟,更多的还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正在帮一个很坏很坏的人,做一件很坏很坏的事情,虽然说最后还是可以帮邓先生解降,可在此期间他所要承受的那些痛苦却都是我带来的,这一点让我的良心有一点点疼。 大伟叹了口气,问我事情都办完了没。我故意装出听不懂的样子,问他什么事情。 “你觉得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吗?”他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我下意识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谈话,伸手在我的门上敲了敲,就打开房门准备进去,没想到大伟两步过来一把拉住了我,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你和p雄合作那是与虎谋皮你明白吗?” 大伟很激动,我有点儿害怕,认识他以来他冲我发过两次火,第一次是我给p雄的鬼奴做了入门,这次是第二次。 我使劲儿挣脱,想要甩开他的手,可他却直接把我拉进了他的房间。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慌乱地喊叫着,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结果他手一使劲儿,把我重重地甩在了那张大床上。 我吓得乱叫,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可下一秒,他就自己拎了张椅子坐在了我的对面。 “圆子,咱俩认识时间不长,我本来不应该管你的闲事,但是我真的是看你涉世未深,怕你误入歧途。”大伟语重心长的开口,他老成横秋的语气让我想起了我爸。 “你有没有想过,你帮p雄给客人落降,就等于把客人的性命全部都押在了p雄身上,万一p雄中途反悔不肯给客人解降,又或者你客人拿不出解降的钱,那你要怎么办?” 我愣住了,大伟说的这些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只想的是要让邓先生吃点苦头,再让他破点财,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啊! “是,客人死了没人能查出是你干的,但是你能过得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吗?你能承受自己的身上背上了一条人命吗?” 大伟还在旁边说着,我已经心乱如麻了,一想到p雄至今都没有回我的消息,我简直都要急疯了,把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还有那个鬼奴,你把他召唤出来,以后除非p雄发善心把他收回,不然你根本不可能摆脱他!你现在是看不见,但时间一久,你被他的阴气影响,和他的磁场相融合,到时候你想不看见他都难!” 大伟说的这些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因为我根本对巫师、阴牌、鬼术这些东西都毫不了解,听他这么一说,我整个人都吓傻了。我急忙问他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我已经把给邓先生落降的材料都交给了p雄,而且p雄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复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等着吧。”大伟重重叹了口气,把我送出了他的房间。 晚上睡觉,我梦到一个身穿黑色中式麻衣服饰的男人站在我的床边一动不动,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心里往外冒着寒气。我睡了多久,他就在我床边站了多久,然后,我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给我打来微信语音通话的是陈女士,一上来就尖叫着让我去她们房间查看。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说让我赶紧过去! 我心里本来就藏着事儿,睡得很浅,所以起来的时候也没觉得犯困。问了房号,我就赶紧穿好衣服冲了过去。 陈女士站在房门外的走廊上满脸愁容,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藕粉色的真丝吊带连衣裙,胳膊上还挂着她外出时背着的包,看到我像见到了救星,她眼睛里都在闪着光。 他们的房门大开着,满楼道都回荡着邓先生的惨叫声,听起来格外瘆人。我被吓得停住了,迟疑着不敢再上前一步,然后我询问着看向陈女士。 “他刚才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陈女士侧了侧身子,好让我可以从外面看进去。 此时邓先生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抱着肚子在地上来回打滚儿,他嘴里不住地哀嚎,中间还夹杂着骂娘的脏话。 我看到这一幕更是不敢进去了,问陈女士他这到底是怎么了。陈女士回答她也不清楚,看样子应该是肚子疼。我心里起疑,上次张兰在解降前并没有说过她肚子疼啊? 我又朝里面看了一眼,更是觉得邓先生的样子不像是中了虫降。我想了想,跟陈女士商量要不要叫个救护车。 陈女士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茫然的朝我点了点头。她这一答应,我心里却有些犯难,首先,我不知道t国的急救电话,也不会说t语,阿咪回了m城晚上肯定是回家了,这下我找谁才好呢? 我想了半天,想到了大伟会说t语,可我刚要给他打电话手就顿住了。我们俩关系闹得挺不好,而且他还知道我对邓先生干了什么,把他叫来我如何自处?最后我还是让陈女士在这儿等着,下楼去找了酒店前台。 跟前台说明了情况,请她们帮我打了急救电话,我又赶紧跑回楼上。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一上楼就看到了大伟,正站在邓先生的房门口和陈女士说着话。 我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看到他们说话我就在想大伟该不会是把我卖了吧,想到这儿,我急忙加快了脚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没事的,等一下先送医院检查一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大伟沉着冷静的正在劝慰陈女士。 我一看陈女士,只见她正垂着头低声哭泣。陈女士本来就长得不错,要不然她也不会嫁给一个年下男,此时她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 我上前一步,跟他们说已经让前台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马上就到。 大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他这一眼像是一把利刃穿透了我的灵魂,让我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等待的过程中,地上打滚的邓先生也没闲着,一开始是又喊又骂,后来竟开始用手使劲儿捶打自己的肚子。我扒在门框上往里看,发现他的肚子竟然明显的鼓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怀了五六个月的身孕一样。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又去看大伟,我想让他给我个准话,邓先生这样子究竟是突发急性病还是真的中降了! 第五十七章 误入黑酒吧 救护车很快赶到,四个医护人员把邓先生绑在担架上抬上了车,说是只能有一个人上车陪同,问我们谁去。 按理说陈女士是家属,自然而然就应该是她跟着,可陈女士却说什么也不愿意上车,站在车边嘤嘤嘤地哭个不停。没办法,我只好用英语告诉救护人员由我跟着,说完我就准备往车上爬。可就在这时,大伟却拦住了我,说他已经叫好了车,让我带着陈女士跟在他们后面,说完他就自己跨上了救护车。 我来不及感动,把从酒店前台借来的外套披在陈女士身上,拉着她就上了后面的一辆白色丰田小轿车。 路上我一直在想,邓先生的样子不像是生病,当然也肯定不是张兰中的那种虫降。他这样倒是有点儿像我之前在某个鬼片里看到过的另外一种邪降,影片里的那个人也是像邓先生这样肚子高高鼓起,痛苦万分的。我愈发地忐忑起来,想到邓先生如今的惨状都有可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心里内疚的不行。 救护车把他拉到了一个名叫皇家第九国际医院的私立医院,我发现这边的人很有意思,只要是外国人病了,肯定问都不问都是给拉去国际医院的。国际医院的收费都十分昂贵,陈女士一到就被叫去先缴纳了两万铢的保证金。 邓先生被打了一针镇定昏睡了过去,然后被人推着去做各种检查。我们在医院大厅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等到了他的检查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邓先生没病。 等待的过程中大伟没有和我说话,而是一直不断地安慰着抽泣的陈女士,我看了他们一眼,低头给p雄发去了微信。 “客人突然腹痛,肚子鼓得很高,是落降成功了吗?” 我打字的手都在发抖,上一次张兰出事我不知情,可这一次......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一直没有回信的p雄跟我玩人间蒸发,更害怕邓先生因为我而丧了性命! 不过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我的手机上很快就收到了一条微信,p雄只回了一个字。 “是。” 手机一下子从我手中滑落,我转头无助地看向大伟,大伟也在同一时间向我投来目光,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跟我过来。”他站起身,过来拉住我的手往医院大门走去。 “怎么办?p雄承认了,现在怎么办呀?”出了大门,我尽显慌张,语无伦次地问他。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担心什么?”大伟语气里透出一丝讥讽。 “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他吃点苦,我想着就让他和张兰阿姨一样,吐出点虫子什么的,吓吓他罢了,这现在怎么办啊!”我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拉着大伟不住地哀求他帮我想办法。 “先去跟客人沟通一下吧,看看他们愿不愿意相信。”大伟沉默了半天才终于开口。 我之前从未考虑过客人会不会相信,可现在一想,这的确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客人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我要不是当初亲眼目睹了张兰解降的过程,恐怕我也会觉得十分荒诞。 “对,我去跟他们说,谢谢啊,我现在就去。” 我说完立马就转头往里跑,可我脚还没迈出去就被大伟拉住了。他无奈地抚额问我要怎么跟客人说。我一愣,是呀,我要怎么跟他们说呢?难不成说是我给邓先生落的降?我茫然地看着大伟,不知所措。 “你别说话,还有,把你脸上那罪犯的表情收起来。” 大伟说完,走在我前面先进了医院,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大伟的套路和p雄一样,都是先问客人你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说这些客人也真的算不上无辜,邓先生要是好好地跟团旅游,说话又客客气气的,我跟他我无冤无仇又怎么可能找他下手呢? 不光是邓先生,包括我后来遇到的张先生,李女士等等所有这些人,他们平时都不是善类,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怕对他们下手,因为他们得罪过的人远远不止我一个,怎么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说回邓先生。陈女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们俩究竟得罪了谁,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恶人都有一种特别清奇的脑回路,他们在做坏事的时候自己是没有意识的,但凡有一丝良知,知道自己是错的,那他也不会去做这件事。 看着陈女士冥思苦想的样子,我忍不住出声提醒她:“陈女士,你再好好想想,比如说跟酒店吵架,或者昨天你们脱团的时候有没有出过门,跟谁起了争执?” 我不说还好,一说陈女士更愁了。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哭诉,说这个邓先生平时脾气就不太好,跟人吵架拌嘴什么的都再寻常不过了。她想了想,又告诉我们,邓先生本来一心想要去看那个自费秀,结果没看上,昨天晚上他们俩就一起去了酒吧街,进了一家有特殊表演的酒吧。这酒吧在门口打广告说不收门票,两人就觉得特别划算,进去的时候陈女士还特别得意的跟邓先生说,你看,我跟你说的没错吧,团队的自费都是骗人的。 俩人本来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喝酒的时候还洋洋自得,可没等他们喝上两口,那些台上的演员就走下来,拿着一个小盒子在全场绕着收小费,而且盒子上还标明了,不得少于一百铢。 一开始陈女士他们俩也没多想,就往盒子里扔了一百铢,可那演员朝她挥了挥食指,又指了一下邓先生。前面也说过,邓先生的口袋可是比他的脸还要干净的,顿时他面上就有些挂不住,可陈女士没等他发作便又往那盒子里放了一百铢。 本想着这样就算完了,可没想到,这演出竟然也是循环表演的,而且每组演员上去演不到一分钟就一波波的下场收钱,最后甚至一次上去三个演员同时表演,俩人一瓶啤酒的工夫竟然就浑浑噩噩的花出去了六千多铢,陈女士心疼钱就抱怨了几句,于是等到下一波儿演员又上来收钱的时候,邓先生就坐不住了,用中文大骂对方坑人,还顺势摔了两个酒瓶子。 邓先生平时嚣张跋扈惯了,但他运气十分好,从没因此吃过亏,可这种酒吧里都有安保人员,一个个都跟打手似的,见到邓先生找事,立马就冲上来了几个人,把他们俩“请”出了酒吧。 “这样,算不算得罪人了呀?”陈女士说完怯怯地问我们。 “当然算,陈女士,邓先生极有可能是中了t国的邪降,现在医院查不出问题来,我建议你们还是找阿赞去试试吧。”大伟回道。 陈女士听了都傻眼了,问邪降是个什么东西。大伟告诉她,具体的他也说不清楚,毕竟我们都是从国内过来的,只不过带团时间长了就多少接触过这类事情,还说如果不尽快找个阿赞帮邓先生解降的话,那邓先生就又生命危险了。 第五十八章 阿赞竟是土豪 陈女士一听更急了,忙问哪里才能找到阿赞,还说自己也在国内的坲牌店里请过牌,所以对这个并不陌生。 大伟顿了顿,目光朝我扫过来,我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跟陈女士说我认识一个阿赞,但是为了不引起陈女士的怀疑,我又跟她说自己也不确定这位阿赞能不能解决邓先生的事情。 陈女士立马开口求我,说无论如何也得试试,让我赶紧帮她跟那个阿赞联系。 我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拨通了p雄的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p雄这才接听起来,他口气淡淡的,问我这么晚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心想这家伙还挺鸡贼,可能是害怕我开了免提,所以故意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于是我也装傻,跟他讲了邓先生的情况,还把他们昨天晚上在酒吧发生的事也说了出来。 “哦,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先带他们过来吧,我得见面才知道能不能解啊。”p雄的语气中竟然还透着一丝不确定,他这演技啊我是真服了,我心想他要哪天不当阿赞了,去做个演员估计也不错,虽然长相差点儿一丝,但丑角儿也是角儿啊。 我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回头看向陈女士。 陈女士也不再犹豫,去导医台问人家借来了一个轮椅,推着就进了急诊室。不一会儿,她把邓先生推着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翻译,急切的追着她说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劝她不要冲动,还是要让邓先生好好检查诊治才行。陈女士也不理他,一声不吭的把邓先生推到了我们面前。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退保证金。”她把邓先生往我们面前一放,转身就又去了导医台。 我看着脸色惨白的邓先生心里很是愧疚,大伟说的没错,我就应该给客人推销推销阴牌,他们愿意买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要真出什么事也跟我没多大关系,我真是越想越后悔啊。 陈女士很快就从导医台回来了,脸上表情很不好。我们还没来得及问,她就愤怒地朝我们抱怨一通。 原来她去退款的时候,导医台的护士通过翻译告诉她,陈女士缴纳的那两万铢都已经花超了,再加上她还租了一个轮椅,她还得再倒给医院缴纳两千铢。陈女士当场就不乐意了,说我老公就是检查了一番,还没开始治呢,这钱是怎么花出去的。那个护士就给她打了一张清单,上面全部用英文列出了费用明细。 陈女士给我们说完还愤愤不平,说她决定不租轮椅了。 “你不租轮椅咱们怎么带你老公去阿赞那儿啊?”我脱口就问,邓先生现在这情况别说走路了,连站起来都费劲,她不租轮椅是想要自己把她老公背过去吗?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弄到车上呀?”陈女士没理我,直接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问向大伟。 “不能!”我没等大伟说话就干脆了当地回绝了她的要求。邓先生人高马大的,看着起码也得一百八十斤有余,刚才四个救护员抬他都费力,这陈女士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我气得不行,直言后面解降的费用高着呢,你要是连这点儿钱都不愿意出的话,那我看咱大晚上也别去打扰人家阿赞休息了。 大伟突然笑了,说对,圆子说的没错,这个我真的帮不了你。 陈女士没办法,只好又去缴了两千铢,过来推着邓先生的轮椅,气呼呼地就往门外走去。 “你刚那是心疼我了?”我们俩跟在陈女士后面走,大伟忽然半开玩笑地问我。我斜睨了他一眼,问他是不是不生我气了。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正色道自己从来都没有生过我的气。 虽然说我们俩都明确表示只会把陈女士夫妻带到阿赞家,其他的我们概不负责,可一出医院大门,看到陈女士一个人费力地拉扶邓先生上车的时候,我和大伟还是冲上去帮了她。 我从来没有去过p雄在m城的家,一路上心里都十分忐忑,我祈祷着千万别让我在他这个家里也看到什么人脸之类的东西,不然的话,我以后就把客人扔在门口撂挑子走人。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了m城郊区,当车子缓缓停下的时候我看向窗外,一栋三层高的橘红色豪华别墅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疑惑地看向大伟,问他是不是走错了,可他说地址上写的就是这个地方。 下了车,我看着眼前的别墅大门双眼发直,心想这p雄都这么有钱了还要拉我合作,他这是闹我玩呢? 大伟帮着陈女士把已经昏死过去的邓先生搬上了轮椅,然后往我旁边一站。 “大伟,你确定咱们来对地方了?会不会是他把地址发错了啊?”我还是无法相信,在我看来,像p雄这种神神叨叨的人就应该住在那种深山老林的茅草屋里,像芭城那样的二层小洋房在我看来都已经奢侈至极了,我实在是想象不出他怎么会生活在这么土豪的房子里。 “走吧,进去就知道了。”大伟直接伸手按上了金色欧式大铁门旁边的门铃,这门铃也是高级,上面有个小屏幕,还有个摄像头。响了几声,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面孔。 我看到这张脸,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这不就是那个送我“临别礼物”的p雄的老婆吗。我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都是被她害的,简直是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 女人一见是我们,在屏幕里热情地说了声萨瓦迪卡,然后就听“哔”的一声,我们面前的铁门就自动缓缓的打开了。 还没等我们走到楼前,p雄的老婆就打开门跑着出来迎接,她看到我的时候还是和先前一样笑得特别灿烂,甚至还热情地拥抱了我。我气得脖子疼,立马挣脱开来缩到了大伟旁边。p雄的老婆也没在意,很好客的把我们大家都迎了进去。 这大别墅一走进去就是一个暖色调的长廊,顶上还挂着价格不菲的水晶吊灯,装修的格外奢华。 我们跟在p雄老婆身后走进了一间屋子,她一推开门我就傻眼了,p雄正抱着他的女儿坐在房间中央地板上的的蒲团上,两边围了......一二三四五个一顶一的美女正和他有说有笑。这几个美女都不比p雄的老婆逊色,穿着也是争相斗艳,尽显身材。 见到我们进来,p雄大手一挥,其中一个美女就跪伏上前从他怀里接过了他的女儿,然后几个人都纷纷走出了房间,当然了,p雄老婆也跟她们一块儿出去了。 第五十九章 恨嫁的陈女士 “稀客啊。”p雄看着我笑着说道。 我还没从刚才那一幕缓过神来,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p雄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随意开口介绍道:“哦,她们是我的老婆啦,快进来吧。” 我的妈呀,我都快数不清他到底有几个“好老婆”了。我没再纠结这个,让陈女士把邓先生推过来。 邓先生因为打了镇定,一直都在昏睡着,不过从他惨白的脸色和他鼓起的肚子上都能看出来,他的情况十分不妙。我知道这是p雄搞的鬼,也没再拖延,直截了当地问他这个能不能解。 p雄朝我抬手示意我安静,然后他盘起腿闭上眼睛,嘴里开始默默念诵着。他念了没一会儿,轮椅上的邓先生就突然像犯了羊癫疯似的剧烈地抽动起来,我吓了一跳,忙看向邓先生,就发现他的眼睛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可是他的眼珠十分奇怪,完全向上翻去,黑眼球全部都没入了上眼睑,而露出来的眼白上竟然明显有一条深黑色的细线。 我吓得都快站不住了,小腿肚子一直不停地哆嗦,转身就用双手抱住了大伟的胳膊。 p雄念诵了一会儿就突然停下来,而邓先生也随着他的声音停在那儿一动不动,又重新闭眼昏了过去。 “这是牛皮降,我可以解开。”p雄开口,对着陈女士说道。 陈女士从进门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我刚开始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可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我才明白,她这是觉得自己是被我们合伙骗了。 “t国的师父不都是本地人吗?你怎么是中国人?” 我听到她的话简直是一脑门子汗,心想她这么质问p雄,就不怕把眼前这个降头师给激怒了吗? p雄也不在意,笑着说自己是t国华裔,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自行离开,出门不送。 陈女士也不理他,直接开口问我还认不认识其他阿赞,要t国本地人的那种。我摇摇头,说我能认识一个都不错了,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结果陈女士又转头去问大伟,大伟直截了当的回了她一句“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感觉她问我的语气和问大伟的完全不一样,心说难道是看大伟是个帅哥所以她才故意夹着嗓子说话的? “陈女士,你最好早做决定,明天就要回国了。”我心里有些不爽,语气也变得很不耐烦地催她:“哦,还有啊,邓先生这种情况是没法上飞机的,你要是不愿意解降的话那就给他安排住院吧。” 陈女士皱着眉毛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晌,就在我都准备拎包走人的时候,她这才开口:“那,解降多少钱啊?”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问谁的,反正她的头一直垂着,我们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心想这报价当然不能我来了,于是就看向p雄。 “十万。”p雄直接开口。 “什么?十万?”陈女士猛地抬头瞪向p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p雄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陈女士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说十万t铢都够她再报团来好几次t国了。 “是十万软妹币!”p雄脸上笑容不变,淡淡开口。 “什么?!”陈女士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都蒙圈儿了。 “牛皮降是会要人命的,邓先生的肚子会一天比一天涨大,就像是有一块儿压缩海绵一样,遇水慢慢还原。等期限一到他要是还没能解开,那他肚子里的东西就会把他的肚皮涨破,他也会随之爆肚而亡。十万块买你老公一条命,难道你还嫌贵吗?” p雄说完,我立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咽了口口水。我又看向陈女士,发现她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领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她突然问我。 我一愣,忙说好啊好啊,然后跟她一起走出了p雄的房间。陈女士在走廊上问我,如果不给邓先生解降,他是不是就真的回不去国内了。她让我千万不要骗她,要跟她说实话。我认真地想了想,跟她说照邓先生目前这状况肯定是上不了飞机的,而且就算回了国内,也不可能找到会解这降头的人。我这说的都是大实话,一点儿也没有要骗她的意思。 陈女士叹了口气,跟我说,她和邓先生根本就不是夫妻,两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认识了两个多月。而且这两个月以来,邓先生就和这次出来一样,所有花费全都要靠她,就连买条内裤都要让她转账。 我很好奇,问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男朋友,要搁我的话我早就甩了千八百回了。 可陈女士却苦笑了一声,告诉我她已经到了适婚年龄,身边朋友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遇上了年轻帅气的邓先生自然是不愿意放过,一心想要和他结婚,两个人谈恋爱这俩月里她差不多把自己这些年存下的一点儿不多的积蓄全都搭进去了。如今又要让她拿出十万软妹币来救邓先生,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听完陈女士的话,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要是就这么撂挑子走人了,那邓先生岂不是就只能等死了?而且我还是谋杀他的主谋啊!我连忙问陈女士认不认识邓先生的家人,父母或者兄弟姐妹都可以,我说你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啊! 陈女士皱眉想了一会儿,说不认识,但是她可以用邓先生的手机找一下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不过她不知道邓先生的手机密码,得要先把邓先生叫醒。 我使劲儿搓着脸,说那也只能这样了,又问她邓先生的手机带来了没有,她摇了摇头说还在酒店扔着,走得太急没顾上拿。我听完赶紧冲进房间,让大伟想办法联系人把邓先生的手机尽快送过来。大伟奇怪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可我摆了摆手催促他赶快,说等会儿再跟他解释。 大伟给酒店打了通电话,承诺了两千五百铢的报酬,让他们派人把手机送过来。我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大伟也跟过来了,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待的过程中我把陈女士和邓先生的事情讲了出来,陈女士一直不说话,脸色极其难看。我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起p雄的脸色,想知道如果邓先生真的拿不出钱来,他是不是真的会任其丧命。 p雄的脸上一派淡然,嘴角依旧是微微勾起,我看了半天最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第六十章 原来竟是个海王 可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m城酒店的速度很快,我们刚聊完没多久,就听到一声门铃响,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把邓先生的手机送了过来。 我问p雄有没有办法把邓先生搞醒,让他自己解锁。我这是明知故问,为的还是演给陈女士看。p雄怎么可能没办法呢? p雄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到邓先生身前,右手按在邓先生的头顶上,闭眼默默念诵。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邓先生就神奇的睁开了眼睛,而且这一次也没再翻白眼,看起来十分正常,只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就像个呆滞的木偶般没有任何反应。 p雄移开手,示意让我去找他开锁。 我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哆嗦,慢吞吞地走到邓先生跟前,问他:“邓先生,我们需要联系你的家人给你解降,你放不方便把手机解锁了呀?” 邓先生虽然张着眼睛,可却是直直地盯着前方,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说话似的没有搭理我。我又问了一遍,他还是没有理我。我拿着他的手机有些犯难,心想这把人叫醒了跟没叫醒有什么区别啊? “你拿他脸解锁不就好了吗?”p雄突然在一旁说了这么一句。 我斜睨了他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他这就是故意的,邓先生实际上并没有清醒,他只是单纯的睁开了眼睛,为的就是让我拿他的脸面容解锁。 我不得不感叹起p雄的老奸巨猾了,他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防止邓先生清醒后拒绝自己出钱解降啊。 我把手机拿到邓先生脸前晃了晃,解开锁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翻弄别人的手机,就直接递给了陈女士。 陈女士接过手机就低着头在屏幕上熟练的划拉起来。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结果。 可陈女士看着看着脸色突然就变了,变得越来越阴沉,我不明所以就出声问她:“怎么了?找不到吗?” 陈女士铁青着脸,愤怒地把手机递给了我,让我自己看。 我接过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微信界面,我也没顾上看其他的什么聊天记录,就直接打开了邓先生的微信钱包查看。我其实这么做的时候心里也觉得有些多余,连买冰棍钱都没有的邓先生又怎么可能有十万软妹币呢? 然而当我看到邓先生的余额时我着实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家伙的微信余额里竟然能有二十多万软妹币。 我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陈女士,目露疑惑。 “你看看他的聊天记录。”陈女士的脸阴得都能滴出水来,指着手机示意我继续翻看。 我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么做完全就是侵犯了人家邓先生的隐私啊,于是还是摇了摇头,跟她说微信有限额,我先把十万提现到邓先生的卡上,然后再用他的卡给p雄支付。 “你不用提现,直接用卡给师父转,我估计他卡里的钱都够买套房子了!”陈女士冷哼一声,语带嘲讽道。 我感到很纳闷儿,不是说这邓先生不务正业,吃喝拉撒全都是靠着陈女士吗?他卡里有没有钱陈女士难道还不知道吗? 不过既然陈女士这么说了想来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所以我还是按照她的意思,用邓先生的手机给我的微信上转了十万过来,我选择的是用卡支付。 操作完毕,只听“叮”的一声,我诧异地看着自己手机上转来的金额,惊得嘴都快合不拢了。来不及细想,我赶忙把钱又转给p雄,让他赶快施法解降。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女士却说话了。 “给他解完降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我以为她是在担心邓先生,安慰着摇了摇头,说我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p雄的法力高超,肯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他有点儿什么后遗症啊?” 我被陈女士的话吓得一愣,表示自己没听明白,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陈女士默默的从我手中拿过邓先生的电话,又重新打开微信的聊天界面把屏幕举到了我的面前。 是个人都会有好奇心,何况我还是个双子座呢,虽然知道窥探别人隐私很不道德,但人家都举到我眼前了...... 我不看不知道,一看可真是吓了一跳啊! 打眼儿看去,这位邓先生置顶聊天的全是些小姐姐,我扫了一眼,粗略估计至少也有十个,而且几乎每个对话上显示出的最后一条,都是“晚安啦宝贝儿。”我心想这家伙跟p雄都有的一拼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随手点开一条往下翻看,竟发现里面全是那位小姐姐给邓先生的转账信息。红包就不算了,可还有“520”,“1314”的转账,这一个人就给他至少转了上万元了。 我又点开另一条微信记录,发现他们的对话和上面那位小姐姐几乎一模一样,邓先生就像是复制黏贴似的把他的情话原封不动的移了过来。 我愣愣地看向陈女士,发现她已经满脸泪痕,眼里有被背叛过后的愤怒,还有一丝沉重的哀伤。 大伟和p雄似乎早就猜到了,当我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多少惊讶,只说这年头,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劝陈女士把心放宽一些。 陈女士哭到最后泣不成声,直说邓先生这是自作孽,罪有应得,还说让我们别再管他了,就把他扔在酒店的房间里自生自灭去。 邓先生的确是很过分,同是女人我也不想管他了,可说到底我是个领队啊,带他们平安出入是我的工作职责,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欲而照陈女士说的去办呢? 我急忙摆手拒绝,坚定地表示必须得为邓先生解降。 “陈小姐是吧?”p雄突然开口,微笑着问向陈女士。“你是想要结婚对不对?” 我不解地看向p雄,不明白这种时候他干嘛要提这茬,真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陈女士抬起那张五官精致却满是泪珠的脸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她现在这个状态和刚才对着大伟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委屈。 “我可以给你一个专门招桃花的东西,只要你按规矩供奉,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你的mrright啦。”p雄的语气十分轻柔,听上去像是在安抚陈女士。可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了解他吗,他这明显就是在引诱别人买他的东西啊。 我本能地想要开口制止,但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三千万”来,这话就像是堵在了嗓子眼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而我朝大伟看去,见他也是了然的冲我轻轻摇了摇头。 “真的吗?什么东西?”陈女士又是好奇又是期盼地问道。 “当然,不过我制作这种东西是很耗费法力的,供金方面......”p雄装出一副欲言又止,很是为难的样子。 “只要在我承受范围之内,您尽管开价!” 我都笑了,这陈女士刚才还说拿不出钱来,现在说出的话竟然这么阔气,果然人都是自私的,管他什么恋人、朋友,只有遇到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时,才会倾其所有,慷慨解囊啊。 第六十一章 牛皮降原来就是一张牛皮啊 p雄最终开口要了两万,陈女士又问是t铢还是软妹币,p雄着说你是中国人,我跟你聊什么t铢呢。 陈女士毫不手软,直接又用邓先生的微信给我转了两万软妹币过来,说她为邓先生付出了那么多,这都是他欠她的。 我说难怪呢,刚才明明说自己没钱,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可我也讨厌邓先生这种做派,就想也没想直接当着她的面把钱转给了p雄。 p雄先是给陈女士递过来一个圆形的巴掌大的泥塑,外面没有金边银边,只用亚克力壳子严丝合缝的包裹着。 我也很好奇,就凑过去看,结果这一看我整张脸就红透了!只见那个泥塑上用白笔画着一个裸*体女人的简笔画,那个女人两腿大开,呈下蹲的姿势,就基本上所有的器官都看全了,女人的身体下方贴着一层金箔,上面还用白笔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看起来不像t文,也不像任何文字。 我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走过去站在大伟旁边。大伟似笑非笑地低头瞥了我一眼,像是在说,看,让你好奇! “我给你一个咒语,回去以后你把它念诵七遍,之后再用鲜花、化妆品,还有香水好好供奉,不出一个月,你身边就会多出很多追求者,到时候你就从里面挑一个嫁给他就好啦。”p雄的表情很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暧昧。 陈女士没发现p雄的异样,用双手捧着那个牌对着p雄又是鞠躬又是道谢的,还表示如果自己真嫁出去了肯定还会再来找p雄做一场锁心的法事。 我不禁暗暗摇头,对陈女士的做法十分不认同,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是你情我愿的,靠这些歪门邪道的术法来维持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好,我等着,那我接下来就要给你男朋友解降喽?!”p雄笑得很开心,我看得明白,他这是又在心里暗自记下了一笔生意了。 “嗯,不对,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就是个骗子!” 陈女士退到墙边坐下,一副要跟邓先生划清界限的样子。她此刻一扫刚才的阴霾,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可真是服了,心想她怎么变脸比变天都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嫁给良人了呢。 p雄没再搭理她,自行去门外取了一个瓦盆放在地上,然后盘腿坐在了先前的蒲团上,又吩咐我和大伟把邓先生从轮椅上搬下来放到他面前的地上。 我和大伟照做以后,也是退到墙边靠坐下来,等着看p雄怎么给邓先生解降。 这一次,p雄的方法十分特别,他先是对着邓先生念了大概五分钟的咒语,然后,原本像没骨头似的卧倒在地上的邓先生就突然坐直了身子。 p雄打开他旁边地上的一个小瓦罐,伸手在里面沾了沾,然后就着食指上沾到的白色膏状物在邓先生的额头和头顶上画起了符咒来。 他画得很慢,而画出来的东西也是歪歪扭扭的,反正我是看不明白。邓先生在p雄手下忽然全身一震,紧接着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抖着抖着,他嘴巴一张,竟然就吐出了很多棕黑色的泡沫来。 p雄画完,一只手搭在他头顶又开始快速地念起了咒语。 邓先生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他竟然地上弹跳起来。而他不是用腿在跳,而是用他的屁股在地上不停地乱颠儿,每一下都离地很高,摔得很重。 我在旁边看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他这个动作搁正常人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我看了一眼陈女士,显然她也都惊呆了。 邓先生颠儿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可还不到五秒钟,他就又开始哆嗦,嘴里还发出了十分痛苦的哼叫声。 我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虽然说邓先生的确非常可恨,让他吃这点儿苦头都算是便宜他了,可我一想到他如今受的这个罪是我造成的,我心里就有点儿不是滋味儿,大伟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凑到我耳边很温柔地说:“把闭上眼睛。” 我是想闭,但是我做不到呀,我的良心太疼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正在承受着痛苦的邓先生,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第一次,也必须是最后一次对客人下手。 邓先生不停地吐着,把棕黑色的泡沫都吐到了他和p雄中间的那个瓦盆里,我看得胃里直犯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而下一幕,才真的是让我喉咙都跟着发紧了。 邓先生吐出的泡沫里突然露出了一角棕黑色,像是毛皮的东西,刚一露出,邓先生就突然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他下意识地用双手去拉那个东西,然后使劲儿的往外拉扯,一边扯还一边发出一种奇怪的痛苦地呜咽声,在他的拉扯下,那东西越扯越长,并且迅速涨大起来。 我吓得直往大伟身上缩,身上忍不住直打着激灵。陈女士也看傻了,曲起腿将身子蜷缩在了一起,紧紧地靠在背后的墙上。 邓先生一直往外拽,他的脸都已经从红变紫了,可还是没能把那东西全都拽出来,而随着那东西一点点被他拉出来,我发现他鼓起的肚子也肉眼可见的一点点瘪了下去。 p雄念诵经咒的声音越来越快,右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邓先生的头顶,直至邓先生将那块毛皮一样的东西彻底的从自己的嗓子眼儿里拽了出来。 我捂起眼睛,透过指缝朝他看去,只见他手里的东西一出来就砰的一下展开了,变得平整且十分光滑,上面的毛上还粘着邓先生吐出的泡沫,看起来格外恶心。我猜的没错,那就是一张长着短毛的动物皮,如果按照p雄之前说的“牛皮降”来看,那应该就是一块儿牛皮。 展开来的牛皮竟然和邓先生的上半身一样大,被泡的彻底湿透了,由于皮毛的颜色太深,我无法确定那上面是否还沾染了邓先生的血液,但是邓先生在那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样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施法完毕,陈女士虽然面上表现得十分害怕,但我还是看出来她其实心里还有着窃喜,想来她也不是因为邓先生解降成功而松了口气,我觉得她应该是在看到邓先生遭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以后,终于有了一种泄愤的满足感。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问p雄邓先生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p雄笑着问我急什么急,然后就在我诧异的目光下直接上手在邓先生的脸上使劲儿地打了几下,邓先生被打疼了,于是就幽幽转醒了。 醒过来的邓先生先是一脸茫然,盯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发了好一阵呆,接着就猛然回过神来看向我们。 “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这儿??” 邓先生明显是没有了先前的记忆,我问他还能想起什么,他挠了挠头,说自己半夜突然尿急,起来上厕所,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后他突然眼尖地发现陈女士的手里正握着他的手机,立马脸色突变,一个翻身跑过来将手机一把给抢了回去。 第六十二章 手撕渣男 从邓先生醒过来到现在,陈女士一言不发,直到此时,邓先生从她手里抢过手机的时候,她才突然一下爆发了,腾的从地上蹦了起来。 陈女士冲上去二话不说,直接啪啪啪啪在邓先生的脸上一通乱扇,一边打一边骂,说你这个骗子,我对你这么好,你骗我感情骗我钱,你简直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邓先生被陈女士打的呆住了,他一把抓住陈女士的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然后恶心掰掰地说宝贝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陈女士用力把手挣脱出来,继续狠狠地往他身上脸上打去,哭喊着说你别装了,你手机里的东西我都看完了!早知道你是个这种下三玩意儿,我就不应该求圆子带你来解降,就让你这么死了才好! 我看着陈女士激动愤慨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现代社会说是男女平等,但实际上女性比从前要背负更多的东西,四十岁不结婚的男人被大家叫做钻石王老五,可三十岁不结婚的女性,就会被大家称为剩女,甚至还有人会叫她们齐天大剩。男人谈多几次恋爱换几个女友,别人就会说他们风流倜傥,可女人要是遇人不淑,换了几次男友的话,就会被人说是渣女。 像陈女士这样的女人在当今社会其实不在少数,她们或是因为工作忙碌又或者因为情路坎坷,始终没能遇上良人,在社会舆论的压力下,她们越发的感到焦虑,这才让邓先生这种人钻了空子,利用她们的心理和自己还算是过得去的皮囊对她们行骗。 我打心底里厌恶像邓先生这样的人,所以根本就不想上去拉架,而大伟和p雄显然也和我一样,都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眼前的这一出手撕渣男的戏码。 邓先生被陈女士打了一会儿,突然就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陈女士再次扇过去的手,怒喝道:“贱人,你要疯自己疯,别特么找老子晦气!” 陈女士一边挣扎一边哭喊:“你这个骗子,赶快还钱,还有这次出来的团费,你全都还给我!!!” 我有点儿想笑,心想你怎么这会儿才想起来让他还钱啊?刚才解降的时候,邓先生的手机一直都握在她手里,她完全可以自己转给自己呀。 邓先生被她一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打开自己的手机,低着头来回划拉了一会儿,然后他突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抬起头来,瞪视着陈女士! “贱货!你把我的钱呢?我的钱呢?!!”他扼住陈女士的肩膀前后摇晃,像个野兽般冲着陈女士咆哮。 “你的钱?呵呵,你的钱都用来解降了啊!还有,你别想着回去还能再骗别的女人,我都已经给她们群发曝光你了!”陈女士毫不示弱的对上邓先生吃人般的目光,语气还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 “解降?解什么降?!贱人,你特么快还我钱,快点儿!把我的钱还给我!!!”邓先生的手从陈女士的肩膀移到了她的脖子上,他双手愈发的使劲儿,陈女士的脸瞬间被憋得通红,太阳穴处也暴起了青筋。 这一看,我和大伟都坐不住了,赶紧冲上前去拉架,大伟身形魁梧,直接从邓先生身后抱住了他,使劲儿往后拽,我则是去扳他扼在陈女士脖子上的手,可他盛怒之下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又掰又掐,却始终都无法扳开他的指头。 就在这时,我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念诵声,回头一看,原来是p雄正双目紧闭,嘴里高声念诵着咒语。我朝他喊叫,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过来拉架,怎么还在那儿老神在在的念经呢?你又不是个和尚!? 我话还没说完呢,邓先生就忽然大叫一声,松开了掐住陈女士的手,然后他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我一愣,随即一脸疑惑地看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手了的大伟。 p雄停止了念诵经咒,对仍旧倒在地上的邓先生说:“你的钱交给了我,一共十万元。” 我去,虽然我不喜欢p雄,但此时此刻,我在心里还是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别说,这会巫术还真是牛掰,他要是能用在正道上,估计也能赚不少银子。 p雄一停,邓先生的头疼立马缓解了,他一听这话,就像个饿狼似的朝p雄扑去,可他还没上前半步,p雄又开始念经了。 这一来二去,邓先生终于认怂了,他对着p雄连声告饶再也不敢造次,不过他显然还是没打算放过陈女士,回过头恶狠狠地瞪向陈女士,对她大叫着这事儿没完! 陈女士可能是因为刚才被他掐住脖子,心里也有点儿害怕,于是就咬牙切齿地跟他说之前在他身上花的钱就当是自己喂狗了,也不要他还了,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再纠缠谁。 陈女士说完,大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睛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却转头劝邓先生道:“你差不多一点儿吧,要不是人家,你现在命都没了,还要什么钱呢,说到底你也应该心怀感激,以后好好做人,别净想着坑蒙拐骗的勾当。” 我听到这话怎么都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我下意识的就觉得他这话是对着我说的。这下子我心里原本的那点儿惩治了渣男的快感被他说得消失殆尽。说到底,我比邓先生也强不到哪儿去,邓先生只是利用感情骗人钱财,可我却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回酒店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异常沉闷,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大伟让我坐在副驾,他跟着那俩人挤在后排,我特别心虚,压根儿就不敢回头看他。 第二天去免税店,阿咪给我结了五千多软妹币的佣金。拿着钱,我没觉得少,反倒是对阿咪感到十分抱歉,说实话,这个团我没出什么力,还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全都推给了她,按理说这钱我是不应该拿的。我把我的意思告诉了她,可她却说自己也挣了不少,让我别放在心上。 我在登机的前一刻收到了p雄的微信,没有只字片语,就只有一条转账信息,数额是十二万八千元。 扣掉还给刘洋的那八万,我还剩下四万八。我看着微信上的余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最后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朝登机口走去。 一直到飞机降落在x城国际机场,我和大伟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下了飞机,他还是把我送回到了家门口。 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刘洋的电话,问我法事到底做了没有。她说她本来早就想问我的,可想着我在团上肯定特别忙,所以就硬忍着等我回来了才问。 哎呀我当时就挠了挠头,这后面几天光顾着忙活邓先生和陈女士的事了,我差点儿就把刘洋这茬给忘了,我跟她连声道歉,告诉她p雄给了个东西,还说这个法事得要她亲自完成,然后我跟她约好第二天见面把东西交给她。 说完我犹豫了一下,又跟她说我可能还要再带一个人一起过去。 刘洋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大叫,像是吃了一个好大的瓜,戏谑地问我是不是要带上那个长得像金载沅的帅哥,我轻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第六十三章 小女子爱财取之有道 放下和刘洋的电话,我给大伟发了条微信,问他明天有空吗,还愿不愿意陪我去见刘洋。 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我觉得经过这次的事,大伟可能已经讨厌我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回复,我也只好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了枕头旁边,本来想着自己可能会因此失眠,但我想多了,我躺上床一倒头就睡着了。 我又一次梦到了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他还是一身黑色的中式麻衣,安静地站在我的床边。 可能是因为在t国经历了太多事情,我这一觉醒来都已经十点多了,我习惯性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竟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未读微信。 我点开屏幕,看到打电话的有我妈、刘洋、还有大伟。然后又看了眼微信,看到几乎都是刘洋发过来的,就跟我说她心情激动,恨不得马上跟我见面之类的,还有一条是大伟发来的,让我把和刘洋约定的见面时间地点发给他。 我先是给我妈回了个电话,她说自己和我爸有事出去,但是在桌上给我留了饭,让我自己起来热了吃。然后我又给刘洋和大伟分别打去了电话,刘洋说她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跟我八卦一下今天到底带不带大伟去,而大伟则是因为昨夜给我回了信息我又没有回复他,这才给我打来了电话询问。 给他们回完电话,我就起床收拾准备出门,我本来是想要先把刘洋的八万块钱转过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午当面给她,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我一直觉得朋友这种关系十分脆弱,尤其是不能跟钱挂钩,不然稍有不慎,双方心里都会出现隔膜。 下午我还在路上就先后接到了刘洋和大伟的电话,这俩人都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到了。我问他们要不要把两人的图片分别发给他们,这样他们就可以先见面聊着,可是两人都说不愿意。 我如约到达了和刘洋约定好的咖啡馆,比约定时间只早到了一分钟。没办法,我就是这个臭毛病,干什么事儿都特爱卡点儿。 大伟正在咖啡店门口等着我,见我来了也只是朝我点了点头,我敏感地察觉到我们之间没有了先前的热络,但我心里有鬼,所以也不敢抱怨什么。 走进咖啡馆儿,刘洋已经点好了三杯美式,正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直到我们俩坐到她面前了她这才抬起头来。 一见到大伟,刘洋就露出了一个神秘兮兮地微笑,还调侃着跟大伟说:“我觉得你长得特像一个韩星,金载沅你听过没有?” 我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当时心里那个尴尬呀,我心想你可真是我的好闺蜜,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大伟也没介意,微笑着跟刘洋打招呼。我们仨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刘洋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让我把p雄的东西给她。 我感觉头皮有点儿紧,缓慢的从包里把裹着蜡烛的袋子拎出来放到桌上,然后又赶紧掏出手机,把八万块钱给刘洋转了过去。 刘洋听到铃声,先是看了眼手机,然后她不解地看向我,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p雄开口要了一百万铢,也就是你转我的二十万嘛,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他又给我转回来了八万,说这是给我的佣金。” 我在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突然看到我旁边的大伟朝我扭过头来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撩了一把头发,然后催促刘洋赶紧收钱。 “哎呀,你赚的就是你赚的,这么客气干什么,拿着吧。”刘洋仗义开口,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对我的这个做法感到十分欣慰。 我佯装生气,说这么多年的关系我要是挣你的钱那还是人吗,赶紧收钱,不收的话我也就不教你做法了。 刘洋一听这才连说了几声别别别,然后就急忙点了收款。 说起来,刘洋的那根蜡烛我是连碰都不想碰,一想到里面的用料我就忍不住地直犯恶心,我在来的路上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刘洋,可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说了,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 看着她把蜡烛从袋子里拿出来,捧在手里摸来摸去,又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使劲儿的闻,哎呀,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不是,亲爱的,就这玩意儿要二十万?哦,不不,十二万?”刘洋瞪着眼睛举起手中的蜡烛,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硬着头皮回答:“嗯嗯,对,就这。” 刘洋明显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这时候大伟却突然说话了。 “t国的术法就是这样,你别看它用的东西看起来朴实无华,但是功效却很霸道,再说了,你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拿什么做的对不对?你别有疑虑,因为施法的时候信念也很重要。” 刘洋大概是碍着大伟的面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但我觉得她心里肯定还是有些犯膈应的,这点我当然可以理解,花二十万买了根破蜡烛,这要搁到别人指不定直接就砸我脸上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让大伟把蜡烛的用法告诉了刘洋。大伟说得很详细,也很专业,把刘洋唬的一愣愣的,到了最后她竟然彻底折服了,说是晚上回家就点蜡安排上。 谈完正事,我们仨又一起吃了顿火锅,大伟偷偷把单买了,这让我和刘洋都有些尴尬,可大伟却说这是第一次见刘洋,他一个大男人买单是应该的。 回到家我怎么也睡不着,一方面想到刘洋今晚就要用到那根蜡烛,我心里总感觉有些忐忑,而另一方面,我则是想到了陈女士和邓先生,也不知道邓先生一下子损失了那么多钱,回来后会不会想方设法的去报复陈女士。 我想了一会儿就使劲儿地摇头,想把这些有的没的都甩到脑子外面去,毕竟现在已经回来了,我的工作也都结束了,以后想必也不会再和他们俩有任何交集了。 我原以为陈女士和邓先生的事情到这里就算是画下了一个句号,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回来后的第三天,我竟然接到了陈女士打来的电话。 她没存她的号码,所以她打过来的时候显示的是陌生来电,我看了一眼也懒得接,于是就把电话关了静音扔到了床上,然后就去洗手间卸妆洗澡了。 洗完澡回来,我敷了张面膜准备玩会儿游戏,结果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有三十多条未接,打开一看,全都是刚才那个号码打来的。 我感到十分疑惑,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呀大晚上的不睡觉不停地打电话来骚扰我,可我转念一想,能这么打的人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找我吧? 第六十四章 陈女士的不雅照 我正准备回过去,结果这电话就又打过来了。我赶紧接起来问对方是谁,电话那边传来了陈女士的声音,问是不是打扰我休息了。 说实话我一开始压根儿就没听出来她的声音,但我也不好意思问,结果刚客套了没两句电话那头就传来陈女士破口大骂的声音,当然她不是在骂我,而是骂邓先生就是个畜生,还说她特别后悔当时没有趁他解降的时候把他欠自己的钱都转回来,陈女士骂完又啐了一口,说呸,她就不应该让我们给邓先生解降,就该放任他自生自灭。 听了她这番话我终于明白了她是谁了,就问她是不是回来后又和邓先生发生了什么。 陈女士告诉我,她回来后就去报了警,告邓先生诈骗,可是警方在了解了全过程后却告知她这种事情无法立案,因为她当初花出去的每一笔钱都是在两人恋爱期间她自愿付出的。 陈女士越想越不甘心,就又去找邓先生闹,而邓先生本来损失那么惨重心里就强压着火,只是当时碍于p雄的淫威没有发作罢了,一见到陈女士过来,二话不说就问陈女士索要赔偿。陈女士本来就是来要钱的,听他说还要索赔,立马就来气,上去就和邓先生厮打在了一起。 邓先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得身强力壮的,这陈女士哪里会是他的对手,结果就被他痛殴了一顿。 邓先生打完还不解气,就又给陈女士看了一样东西。 原来邓先生的手机里竟然存了上百张陈女士的不雅照,还有一些两人亲密时邓先生偷拍的视频,画面都不堪入目。而且不光是陈女士的,还有其他所有曾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 邓先生扬言说让陈女士拿出二十万软妹币给他补偿,不然的话他就要把这些东西都发到网上去,让她从此没脸做人。陈女士看了以后就想抢邓先生的手机,可邓先生却说自己的云盘里还有更多,她就是删掉这些也没有用。 电话里陈女士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绝望地说她都不想活了,如果这种照片传出去,那她以后就连门都没法出了。 我安静地听着,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这种事情我也是头一次遇上,我甚至有了一种想法,心想这陈女士又不是个明星大腕儿,就算传出去了恐怕也没有人看吧。当然这个念头就只出现了一下,我还是觉得邓先生这分明就是要逼死老实人啊。 然而陈女士接下来说的话,就让我不得不怀疑起她究竟是不是我所谓的那种老实人了。 “圆子妹妹,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算是一起经历过事儿的,姐求求你,你帮帮姐行吗?”陈女士自称姐姐,这倒也没错,她的确是比我多活了好多年,可她叫的这么亲切,我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儿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 我嘴上关切地问她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可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拒绝她。不是我这人冷血,是我真的不知道她的事儿我能帮上什么忙,我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她难不成还指望着我帮她去找邓先生说理吗? “咱们都是女人,遇上他那样的人渣应该同仇敌忾,你说是不是啊?” 陈女士不提要求,反倒跟我讲起人情来了,我最怕的就是这个,况且她这么说我压根儿就不认同,说我自私也好利己也罢,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儿,邓先生可恶是可恶,可他没有骗我啊,到头来反倒是我从他身上赚了好几万,这怎么能是我的仇人呢? 陈女士见我没说话,又说:“我是这么想的,你不是认识那位阿赞吗,那天我也没要到他的联系方式,你能不能帮我和他联系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我突然明白了,陈女士这是想让p雄再给邓先生下个降头啊!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她这一招就是想要致邓先生于死地啊! “陈女士,你要给邓先生下降头吗?”我不想再跟她绕弯子,直接问道。 “啊?呃,我也没这么说啊......”陈女士还扭捏着不愿意承认。 我气得不行,她这个态度不摆明了是想让我给她出主意,用邪法谋杀了邓先生吗? “陈女士啊,您想怎么做都可以,但是你可千万别拉上我,我建议你可以自己在网上搜搜,好多购物平台上都有可以承接你这种事的商家。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啊,给人落降那可就是明晃晃的谋杀呀,你要真这么做了,那你身上可就背负了一条人命了,就算法律拿你没辙,你自己心里能过得了这一关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陈女士像是被我的话刺激了,声音无比尖锐,都有些喊破嗓子了。“我也不是没在网上找,可这种事情又不是买衣服,谁知道对方靠不靠谱啊。再说了,你也说这是谋杀,我难不成直接跟人家商家说我要杀人吗?你别搞笑了!我就是看你认识的这位阿赞还有些真本事,这才来求你的。” 哈哈哈,我笑了,我都气乐了,现在搞笑的人难道是我吗?跟别人不能说跟我就能说了?我直接回了她一句我是个导游不是个杀手,然后就直接按掉了电话。 挂断电话,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人拉黑,免得她再异想天开,拉着我跟她合谋杀害邓先生,但是我心里有一个阴暗的小角落,还是很好奇她这个事最后究竟是怎么处理的,所以我想了想就还是把她留在了我的通讯簿里。 陈女士又给我打了两遍,我没有理她,之后她也就没再打了。可是睡觉前,我的微信上接到了一条她发过来的小作文,其中心思想就是抱怨自己命苦,家境一般,工作也一般,而且从她开始谈恋爱到现在,都没遇上过什么好人,本来遇上邓先生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去的,结果却被人又骗财又骗色,到头来还要遭受这种威胁。她乞求我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帮帮她,说不然她真的就只能去死了。 我耐心地读完她的小作文,最后还是心软了,于是回复她别的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但是我可以帮她问问p雄,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让邓先生放弃向她索要赔偿的念头。 陈女士回了一条语音信息,声泪俱下的表示感谢,还说等这件事解决了,她肯定会重金答谢。 放下电话后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联系p雄,而是给大伟发了个信息,把陈女士的事大致跟他说了一番,还把陈女士发给我的小作文也截图给他发了过去。 大伟很快给我打过来电话告诫我不要理会陈女士,还说这是她和邓先生之间的事,我把团带回来的时候,和他们的工作关系就已经结束了,不该再去多管闲事。 我虽然同意他的这番说辞,却也不免觉得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竟然会选择见死不救。 这件事说起来,陈女士就只是想要找人谈恋爱结婚罢了,要非说她有错,那也只是真心错付了而已。虽然她有些想法挺恶毒的,但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要尽我所能帮她一把。 大伟见我没吭声,又说:“圆子,善良是好事,但你一定要权衡一下对方值不值得帮,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女士遇上邓先生本就不是偶然。” 第六十五章 锁心的依霸姐姐 大伟的忠告我最终还是没能听进去,挂了电话,我立马给p雄发了个微信,问他这种事有没有解。 到了第二天中午,p雄才回复我,说可以让陈女士带着邓先生的材料过去t国找他施降。看来全天下的恶人都是一样,p雄和陈女士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了,都想要了结了邓先生的性命。 我秒回了他说下降头不考虑,又问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p雄过了很久才回复我:“有。” 这个人跟挤牙膏似的,我问什么他说什么,我真是急得直咬牙,又回复他让他别绕弯子,一次说清。 “陈小姐从我这里买走的那个阴牌叫依霸,用的材料是一名ji女的眉心骨,这名ji女也是因为被男人背叛了,在家里割腕自杀的,所以对花花肠子的渣男都深恶痛绝,你可以让陈小姐对着依霸许愿,让邓先生死心塌地的爱上她,如此一来,她不就可以轻易地拿到那些照片了吗?” 听完p雄的这条语音信息,我心里豁然开朗,这样做既能保住邓先生的那条狗命,又能替陈女士了了那桩心事,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我连忙问他许愿要怎么许,有没有什么讲究禁忌。 “这个嘛,你先跟她商量看这个方法她能不能接受呀,可以的话就让她先付一万喽。” 我真的都无奈了,问他怎么还要钱呢,人家陈女士不是都把他说的那什么依霸买走了吗? “哎哟,我说你这个领队啊,怎么思想这么古板,都不懂得变通呢?你就跟她讲,我要在这边帮她做法催动阴牌里面的阴灵,这样她才可以成愿嘛。再说了,成功的话你也可以赚四千块啊,你买个包包不香吗?” 他这么一说,我有点儿动心,虽然知道这又是在坑骗陈女士,可是谁又能不爱钱呢,再说了,比起陈女士一开始冲动的想要谋杀邓先生,我这可是在帮她悬崖勒马啊,这么说来,收她点儿费用也的确不过分。 我于是就把p雄的话转达给了陈女士,当然了,我没有告诉她其实她自己许愿就能成。 陈女士头顶yan照门,可能也是被逼的没了退路,听后也没讲价,爽快的给我转了一万块。 我给p雄转了六千,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告诉我,让陈女士晚上一点的时候点上七支线香,然后对着依霸牌念七遍心咒,念完以后就把她的愿望说出来,比如让邓先生赶快回来并且无可救药的爱上她,这个愿望了同样也是说七遍。之后就不用她管了,等时间一到事情自然就成了。 我又把p雄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陈女士,然后告诉她,p雄也会在同一时间帮她催动咒语的。 陈女士深信不疑,给我连发了好几条感谢的微信,还说等事成了她就请我吃饭等等。 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儿,而且之后的几天里陈女士也没再联系我,这件事就被我抛到了脑后。而再一次听到陈女士的消息,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而且她联系我的理由让我简直惊掉了下巴,我相信你们也肯定猜不到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些咱们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回过头来,说说在此期间发生的一些事儿。 这个团带回来我挣了不少钱,所以接下来的两周时间我都在家里休息,倒不是说我不想带团,而是我一直都没团带,除此之外,刘洋的事儿也成了我的一个心病。 刘洋的父亲在把公司交给她以后,就带着她母亲搬到了郊区的别墅里颐养天年,把城里的房子过户给了刘洋。刘洋现在谈的这个男朋友也经常会去她家里留宿,不过之前她曾经气呼呼地跟我抱怨,说她其实特别不乐意让这哥们儿来,因为他什么家务活都不干,能躺着就绝不坐着,最后还得让刘洋伺候他。 刘洋住的房子位于我们x市房价最为昂贵的地段,四室一厅面积很大,装修的也很豪华。 那天我们吃完火锅,刘洋就直接回了家,还按照我们俩提前商量好的话术告诉她现男友说她晚上要住在我家。 回到家的刘洋先是把我给她的心咒背了下来,然后到了晚上一点,她就打开大门,点燃蜡烛开始念咒,然后对着蜡烛说,陈哲,你快给我还钱,八百万一分都不能少。说了好几遍,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就蹲在那儿等着蜡烛烧完。 说来也是奇怪,那么粗大的一支蜡烛竟然只燃烧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都烧完了,而且整个走道上都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刘洋后来告诉我,这个香味特别好闻,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当时闻了以后,心里竟然觉得这二十万花的值,哪怕说钱真没要回来,她都觉得无所谓了。 蜡烛点完,刘洋还意犹未尽地站在那儿闻了一会儿,这才回屋睡觉,然后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梦。 有一个身穿正红色薄纱长裙,头发都垂直地披散在脸颊两侧,露出来的脸颜色煞白,眼圈通红的女人,在梦里对着她咯咯咯地笑,笑完以后跟她说,一定会给她把钱要回来,但是也要让她给自己买礼物,那女人说完刘洋就醒了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刘洋就打电话过来,把她做的这个梦告诉了我,问我是不是这就算施法成功了。她跟我说的时候我好奇地问她,那个女人说的是中文还是t文啊?她笑着骂我神经病,还说我问得是废话,说:“她要说的是t文的话我能听得懂吗?” 我心里暗暗咋舌,没想到这鬼竟然还会说外语。我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有一种东西叫做他心通,这是灵魂之间的一种交流,是没有语言障碍的。 我听完刘洋说的,也不能确定她这事儿到底成了没成,就让她再多观察两天,看看她前夫陈哲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接下来的几天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心里比刘洋还要煎熬,因为她这二十万要真是打了水漂,那不就是被我坑的吗!如此一来,我们俩这友情的小船恐怕是要翻了啊! 刘洋虽然在面上没有跟我抱怨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话里话外还是露出了一些不满,反正她每次给我打电话就要说说这个事儿。 我也给大伟发过几条微信,说了刘洋的情况,可他每次都只是回我一个字“等。”同样的我去问p雄,p雄跟他的回答差不多,而且有时候被我催的不耐烦了,还会辩驳说你就是在网上买东西那还得等快递送呢,八百万又不是个小数目,总得要让对方准备准备。 距离刘洋做仪式到现在已经六天了,中午的时候刘洋打电话约我,还说要让我叫上大伟。我跟她说大伟可能没空出不来,其实我就是不想叫,我估摸着她肯定是想说点儿关于这蜡烛的事儿,我不想让大伟出来也承受她的指责。 刘洋听出了我的意思,说我想多了,还说她没别的意思,就是等得心慌,想找我们出来吃吃饭聊聊天。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就给大伟发了个微信,告诉他刘洋约吃饭让我叫他,我还跟他说要是有事儿的话不用勉强。没想到他这次倒是回复的挺快,让我把时间地点都发给他。 第六十六章 蜡烛竟然起效了 我们仨一起吃了顿江湖菜,席间刘洋果然还是没忍住嘟囔了几句,不过她倒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只说我认识的阿赞不是个好人,把我们都坑了。 我和大伟都没有反驳她,还表示赞同,因为她说的没毛病,这p雄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还好人呢,他连个人都算不上。 我们吃完饭,又去了一家ktv唱歌,刘洋喝了酒就开始发泄情绪,蹦蹦跳跳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就这样,午夜很快就降临了,一点多的时候,刘洋的手机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笑着打趣,说哟,管得这么严呢?这么晚了还查岗啊? 刘洋笑着扔下话筒啐了我一口,然后在控制台上按下静音键,又对我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这才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我贱掰掰地站在旁边等着她接听,还做好了起哄的准备,可结果,刘洋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 我喝得有点儿多,也不知道她什么情况,还在边上吵吵着让她快接,说我要和她男朋友说话,可刘洋却突然哭了。 我措手不及,急忙问她怎么了,她举起手机把屏幕对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刘洋的手机上赫然显示着“陈哲”两个字。这个离婚一年多杳无音信的渣男,竟然在此时给刘洋打来了电话。 我催促着让她赶快接,不然等一会儿陈哲改变了心意又把她拉黑了。可刘洋却拿着电话愣愣的发起了呆,像是听不见我们说话似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电话,直接按下了通话键,然后打开免提。 “刘洋,我是陈哲。” 这家伙怕是以为刘洋已经把他的电话删掉了,居然一上来还自报身份。我看了眼刘洋,她泪流满面,欲言又止却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陈哲可能是以为信号不好,喂了好几声,然后嘟囔了一句怎么回事就准备挂电话了,就在这时,刘洋终于开口了。 “你找我有事?”刘洋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平复了心情,但语气仍然有些哽咽。 “哦,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一下,之前我不是搞了一个软件开发公司吗,就是那个你占股60%的那家,前段时间我跟高伟他们开发了一个手机游戏,赚了点儿钱,我想着先把之前欠你爸的钱搞着还一还。” 刘洋都愣住了,别说她了,就连我都听蒙了,这陈哲之前跟个貔貅一样只进不出,他这是变性了? “哦,另外你还得过来一趟,咱们现在既然已经离婚了,你就干脆把你的股份卖给我,你看这样行不行?”陈哲又说。 我这才明白过来他打这通电话的意思,敢情他就是为了让刘洋退股啊。做手游的软件公司一旦开发出一款爆火的游戏,那么这公司的价值就会水涨船高,要真是被哪个上市公司收购了,那可真不止八百万这么简单。 刘洋有些转不过弯来,只问他能还多少钱。 陈哲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先还三五百吧,你过来把股权转让手续一办。 其实我觉得,陈哲既然开了这个口,肯定也是仔细考量过的,这应该就是他目前能给到的最高额度。要照我的意思,那就是能要回一点儿算一点儿,真把他逼得紧了,到时候他改变主意一分钱都拿不回来了。 可是刘洋却和我想的不同,她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要这八百万,而是就想要陈哲在损失了这八百万后后悔痛苦,所以她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直言少于八百万免谈。 陈哲再度沉默,可能是在算计这交易合不合适,然后他开口说:“八百万可以,但是你要先过来陪我把手续办完,之后我再给你钱。” 刘洋还是跟以前一样傻白甜,眼看着就要答应下来,我急忙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冲她摇了摇头。 她看了我一眼,立马会意过来,说:“你当我傻吗?我陪你办完了你还能还钱吗?就八百,我给你一周时间。” 刘洋说完,我立马就按下了红键把电话挂断,不是我没礼貌,而是怕陈哲又出什么幺蛾子。 陈哲这个人一直以来都能说会道,要不然也不会把刘洋骗得团团转,他们俩人在国外的时候就是如此,那时候刘洋还在上学,陈哲对她照顾有加,没多久两人就住在了一起。 刘洋对钱向来没什么概念,老是在公寓的抽屉里放很多现金,陈哲一开始还是有借有还,可到了后来,他就索性把自己的钱也混在了刘洋的那些现金里,只不过和刘洋的钱比起来,他放进去的还不到总数的百分之五。 从那以后,两人的钱就放在一起花,久而久之,陈哲也不再往里面添钱了,最后还哄着刘洋帮他把学费也给付了。要知道,陈哲上的是可是某资本主义国家的贵族大学,学费之高昂都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的。 电话挂断了,刘洋哭着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大伟让她继续等,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回到家,我百思不得其解,陈哲为什么一定要让刘洋把公司的股份退掉呢?他那个游戏又是什么时候开发出来的?而他在这个时候打这通电话,究竟和p雄的蜡烛有没有关系啊? 刘洋显然也是和我一样,回到家就睡不着觉了,我们俩整整煲了一宿的电话粥,可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在反复说着同一件事情。 又过了几天,大伟忽然给我发了条微信,问我要不要上团,我心算了一下自己欠p雄的业绩,跟他说如果有就帮我安排上。大伟问我如果他不去我一个人去的话有没有问题,我感到很难回答,最后只能沉默了。 刘洋在第二周的周末和我联系,说是要请我和大伟大吃一顿,我一问才知道,原来陈哲真的把八百万一次性打给了她。我十分诧异,问她这陈哲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刘洋说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他还回来了这事儿就算了了。 我打给大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然后跟他说刘洋要请客,并且点名要请他。 大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下来,我有种感觉,他还是因为之前的事对我产生了芥蒂。 第六十七章 微妙的情愫 刘洋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我们仨一起吃了顿饭,喝了不少酒,大伟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疏离,我们俩之间像是隔了一座冰山。 刘洋说这件事彻底打破了她对无神论的坚持,跟我们说别的她不知道,但现在,她开始相信这世界上肯定还有她看不见的物种存在了。 饭局之后又过了两天,大伟给我打电话,说他给我找了个txm的团,三个国家一共十一天行程,他让我尽快把护照送到一家名叫伟程国旅的旅行社,找一个名叫杨倩的女孩做签证,顺带拿计划。 我听了以后脑子有点儿懵,心说我这t一地的路线还没整明白呢,他怎么能给我安排三国连带的团呢,我心里十分纠结有点儿不想接,但想到凡事都有第一次,我既然选择了这一行,肯定是会带各种各样线路的行程,就只是早晚的事儿。 我去公司拿了计划,给大伟打回电话,问他能不能见面教教我。他称自己很忙,让我可以联系张倩,说她也是个老领队。 张倩是上次我去上家带团的旅行社里报账时认识的,她和大伟关系不错,我们仨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不过在那之后我和她就再也没有过联系,这个人都已经快被我遗忘掉了。 我应了声,挂断电话后就给张倩打了过去。 张倩昨天刚下团,接到我的电话,她显得十分高兴,约了我晚上一起撸串。 既然是撸串,我们俩都穿得十分随意,见了面,我们就像是相熟已久的老朋友,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我们点了两瓶啤酒,一边吃一边聊。我向她请教了关于txm带团的注意事项和流程,她一一向我详细解说。 谈完正事,她突然问我和大伟怎么样了,我挑了挑眉,说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啊,还能怎么样。 “别装了,他对你的关心都写在脸上了,怎么可能就是普通朋友啊?”张倩朝我暧昧一笑,打趣道。 我心里有根弦儿动了动,但还是坚持说我们俩就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啊,我说自己本来是想向他请教的,结果他忙得没时间搭理我。 张倩大叫,说原来是这样你才来找我的啊,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呢。 我心里满是无奈,真是说什么都不对,忙举起杯子跟她碰杯,说下次我谁也不找就只找你了,你可别嫌我烦啊。 我们俩吃到了后半夜,都喝得五迷三道的,张倩突然嘿嘿一笑。我看着她这个笑心里有点儿瘆得慌,感觉她这是憋着什么坏呢。 果然,她扬了扬手里的电话,不知道给谁拨了出去,然后就把手机贴在了她的耳朵上。 “大伟啊,你干嘛呢?”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上去抢她的电话,可她来回躲闪,还不停地跟电话那边的人继续说着。 “我和圆子喝酒呢,你过来不?啊?你有事啊?嗐,圆子喝多了找你呢!”张倩拿着手机一本正经的说着酒话。 我尴尬地站起身,准备拎包溜了,可她立马伸手拉住了我,冲我摇了摇头。 “哦,好的,那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哈,你快点儿。” 张倩挂了电话,冲我神秘一笑,然后又喊服务员拿了半打啤酒。 我问她这是要干什么啊,我们俩都快喝完走人了,她摇什么电话啊。 “别急,长夜漫漫,咱们再喝会儿。”说着,张倩就咔咔咔的,在我惊诧的目光之下把那几瓶酒全都打开了。 我一边喝,一边不停地扭头看向餐厅门口,这个动作被张倩抓了个正着,她笑着问我急什么,不是说是普通朋友吗。 我不自在地回过头,跟她说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张倩不知道我和大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没办法告诉她,所以她就只是本着一个吃瓜人的心态看热闹,生拉硬拽的不让我走。 没办法,我只得乖乖地坐在那儿,硬着头皮等大伟。 “喝这么多酒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大伟不悦的声音,我一下尴尬地坐直了身子。 “哎呀,你终于来了,咋滴你身份贵重,我们都叫不起你了?!”张倩的性格的确很虎,站起来就朝大伟冷嘲热讽,当然了,也只有关系好到不行才会这样调侃对方。 大伟没回话,走到我旁边坐下,然后问我带团的流程都搞清楚了没有。 我嗫嚅的点点头,也不吱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上次跟刘洋一起吃过她的庆功饭后,我和大伟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我们几乎不再联系彼此,就连个问候短信都没曾发过,这次也是,大伟打电话通知我去拿计划,也就是就事论事,再没有其他言语。 “搞清楚了就行,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们回吧。”大伟说完就起身想要离开,张倩不乐意了,连声说你来了连杯酒都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大伟推说他开了车,还说我们俩女孩子大晚上的在外面喝这么多酒不安全,执意现在就要送我们回。 “那要不然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下次等我回来了再跟你约。”我不想再惹大伟不高兴,而且我的确是喝得有些发晕了,于是我就附和他。 “行行行,你们也不用送我,我自己回,你们俩继续happy去吧。”张倩说完,起身朝我们摆了摆手,就摇摇晃晃地拎包走人了。 只剩下我和大伟,气氛别提有多尴尬了,我也赶紧拎着包站起来,跟他说那我也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大伟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拉起我的手走出了餐厅。他的手又大又暖和,在这个秋风瑟瑟的时节温暖了我冰冷的手,也融化了我和他之间的那座冰山。 走到一个白色的amg车前停下,他帮我打开副驾的车门,等我坐上去后又替我关上了门。他这番绅士的举动做得十分自然,就好像已经做过无数次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摸着座椅上光滑的皮革,心想不知道谁会那么幸运,能够独占这个人的副驾驶座呀。 “我最近很忙,没时间上团,这个团是我专门给你挑的,客人都是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样子消费水平应该不错。” 大伟发动车子,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突然开口:“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单独去找p雄,一会儿回去我把阿平的电话发给你,在t国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他。” 第六十八章 假冒伪劣坲牌 我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我和p雄之间是有约定的,最近这段时间我晚上老是梦到那个看不见脸的黑衣男人,虽然他不说话,我却知道他应该就是那木盒里的男子。 上次去t国,我一共做了一百六十万的业务给p雄,这对于我欠他的三千万约定,还差了太多太多,虽然离我和他定下的一年之约还差了很久,但我其实很想提早完成任务,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早日恢复自由身。 “有些事急不来,通过这次的事情相信你也明白了,以你的心理素质你根本就做不了害人的事情,像之前那样给人落降再解降的事儿,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做了。”大伟这么说着,一副领导对下属训话的口吻,但我知道他说的没错,邓先生的事情的确给我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很多个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他从嘴里拽出一整张牛皮的那一幕,这让我感到自己就像个没被抓住的罪犯,侥幸却忐忑不安。 我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他,直到车子开到了我家楼下,我这才低着头,用蚊子一样细微的声音问他:“以后,你是不是不会再和我一起带团了?” 大伟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安慰说当然不是,是我想太多了。 几天后,我带了二十一位客人一同去往了txm的第一站,t国。 熟悉的机场熟悉的街道,却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人,我心里很是惆怅。不过这次接我的导游又是一位女性,这要说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点,全t国满共就那么几位女性导游,还能次次都被我撞上? 这位导游姐姐名叫p芳,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瘦高瘦高的,却不像大多数t国导游那么黑。p芳留着一头精干的短发,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穿着白衬衣加浅色牛仔裤走路都带着风。她这个范儿让我觉得很熟悉,有点儿像我上中学的时候特别害怕的一位数学老师。 在车上,p芳用一口标准的东北普通话自我介绍说她是中国人,几年前嫁给了一位t国旅行社的老板。这两年孩子上学了,家里也有保姆带,她为了消磨时间所以出来做了导游,还说我们这个团就是她老公公司承接的。 我对她印象不错,就是有点儿害怕,心想这一路我可不能再作妖了,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把这个团安全带下来吧。 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也确实是兢兢业业的做好了我的本职工作。 我带的这个团在业内叫做整团,一共二十一人,都是同一家公司出来的,彼此都十分熟悉。他们之中有一个组织者,从报团、交费一直到出行集合都是由这个人安排的,她叫陈莉。因为团里刚好单出来她一个女的,所以一路上她都和我拼房。 也正因为住在一起,我们俩自然而然就聊得比较多,陈莉告诉我她们这个团上的客人都是在同一家事业单位上班的,当然了,其中也有随行家属。不过这次出来并不是单位组织的活动,而是她们这些人向来关系处得比较好,于是自发组在一起出来的。 陈莉在单位就相当于一个办公室主任的角色,所以有她在,我其实都不用操心什么。这种整团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那就是所有人的意见都十分统一,就比如说自费吧,只要有一个人表示愿意参加,那么其他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异议,不像社会面散拼的团,十个人就有十个不同的小心思。 下芭城那天,p芳在路上做自费,她只是简单提了一下,剩下的时间都是靠陈莉动员,做得十分顺畅,大家几乎没什么纠结就全员报名了。 这样的一个团,我真的是想做点儿什么都于心不忍,他们中没一个爱挑事儿的,而且平时对我和p芳都很客气,有什么问题也是他们自己商量好了之后再派陈莉来跟我们交涉,这样一来我很难接触到其他客人,也根本找不到机会给他们推销p雄的阴牌,我观察了几天都找不到突破口,最后也就彻底放弃了,一路乐呵呵的跟着他们玩,本想着就这么一路玩到散团,全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大假,可没想到,第四天晚上还是出事了。 那是在芭城住的最后一晚,我们走完自费行程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我和陈莉先后洗完澡,都敷起面膜躺在床上玩手机。 突然,陈莉“呀”得大叫了一声!我吓了一跳,急忙坐起身转头看她,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大拇指在屏幕上不停地打字。 “圆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坲牌?”她突然问我。 我被她问蒙了,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们明天才会去寺庙,在这之前导游为了怕影响自费压根儿就没有提过购物的事情。我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啊,怎么了? “哎呀,我们那个吴总啊,他那天在m城的水上市场逛,在一家佛具店里买了一个坲牌,买来以后他就一直装在包里说是要拿回去送人,刚才突然想起来了就拿出来看看,结果没想到那块牌竟然给碎掉了。”她说着,还把手机屏幕转向我让我看。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自己有一个小群,群里每天会发一些旅游的日常,也包括分享他们一路上买的好物,其中有一张几天前发的图片,上面就是吴总买的那尊坲牌。 旅行社给客人的行程表上写明了有一站是寺庙,我估计这帮客人可能也猜到那里面是卖坲牌的,可能是怕我和p芳多想,所以也没人提起过吴总买牌的事儿。而就在刚才,吴总又发了一张照片,也就是陈莉现在让我看的这张。从这张图片上我只能看出它是用银边包裹的,而亚克力的壳身内全都成了碎片。 我问陈莉他这是摔跤了还是故意把这块牌砸地上了啊?怎么能碎成这个样子?但是我越看越觉得不可能啊,他就是故意往地上狠砸,也不可能是这种效果啊。 “他说没摔过啊,而且他一直都放在一个软布盒子里,都没拿出来过。圆子,你看看这还能修复吗?”陈莉问我。 我又看了眼那张图片,无奈地朝陈莉笑笑,说:“陈姐,这......你说呢?” “唉,吴总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钱,说那店主给他吹得天花乱坠的,又能招财又能许愿,我看啊,这就是个假冒伪劣产品,专门坑外地游客的。”陈莉叹息道。 我对坲牌一知半解的,不过想到t国那些邪乎事儿,又看了眼那碎成粉末的牌,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于是我赶紧给大伟发了个微信,问他坲牌碎了有没有什么讲究? 第六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 大伟很快回过来,问我问这个干什么。我把这位吴总吴先生的事告诉他,又说这牌不是客人在我团上消费的。 “不是的话你就别管了,带好你的团就行了。”大伟回道。 他没有说没事,而是让我别管了。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我心里不安,就又问他这客人也没摔也没碰的,这牌怎么就自己碎成了这样呢? 大伟给我回了一个叹气的表情包,然后问我有没有客人刚买时候的照片。我让陈莉发给我,收到后我看了一眼,暗红色的牌身上有一个画的花花绿绿五马六道,怎么看怎么怪异的人像,我也看不明白,就赶紧转发给大伟,让他帮我先看看,如果有什么讲究的话我来转达客人。 等了好半天才收到他的回复,发了好长一段话。 “这个不是坲牌,应该说它不是传统的坲牌。从法相上看这应该是一种t国的阴神,名叫普巴,不过法相归法相,大部分这种牌都是里面入了男大灵的。牌子无缘无故的碎掉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你客人破坏了禁忌,还有一种就是制作这尊牌的阿赞没了,而且就是在这牌碎掉的那一刻没的,阿赞一死,里面的阴灵自然就不再受他的控制,于是就冲破禁锢出来了。你先问问你那个客人,看他知不知道这个牌是哪位阿赞做的?” 我逐字读完后心惊不已,无论是他说的哪种情况,这吴先生恐怕都危险了。我立马把大伟发我的这段话转发给了陈莉,让她转发给吴先生,因为以我带团的经验来说,我知道如果由我这个领队来发的话,吴先生怕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我又让陈莉问吴先生,店主有没有告诉他牌是哪位阿赞做的,有没有什么禁忌。 陈莉听得一脸懵,问我阿赞是啥。我想起从前自己第一次听说阿赞的时候也是和她一样一样的,但我也跟她解释不清,就只好说阿赞就是做佛牌的。 陈莉把我的话发给吴先生,没过一会儿,他就给陈莉打来了电话,陈莉看了我一眼按下了免提键。 吴先生在电话里很是焦急,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你看看,我动都没动,它自己就碎成渣了!那个店主啥也没跟我说,而且她那个柜台里摆了那么多坲牌,她哪能想得起来是谁做的啊?哎呀!你快帮我问问领队,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啊。” 我告诉他我在听,陈莉开着免提呢,又问他店主有没有告诉他什么禁忌,他有没有破坏规矩。 听到我的声音,吴先生像是抓到了救星,直接开口就问有没有挽救的办法。 我有点儿奇怪,按理说普通人没接触过这种东西是不会把我和大伟说的那些当回事的,这吴先生的反应未免也太反常了吧。 但是看到吴先生这么焦急我也来不及多想,就跟他说制作的阿赞是谁你也不知道,供奉的禁忌你也不知道,那我怎么帮你啊。 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然后就只能听见吴先生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声呢喃,不过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我和陈莉都听不清楚,就听到什么完了,天意这些词儿。 我想了想,劝慰道:“吴先生,您先别着急,先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咱们见面了再商量办法您看行吗?而且您这个牌是在外面的坲牌店里买的,店主既然没有交代禁忌什么的,那就不排除有买到假货的可能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您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呗。” “完了......完了......” 吴先生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似的只一直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不解地看向陈莉,问他这吴先生是不是很在乎钱啊?陈莉也是一脸懵,说不会呀,吴总挺宽裕的。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吴先生可能就是心疼他买牌花出去的钱,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买的这个牌就是个假货,如此一来起码这次破财就是他能遇到的最倒霉的事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吴先生在上车的时候,脚下一滑竟然不知怎么的就从大巴的阶梯上摔了下去!这一摔,本来他要是能用手撑住了那还不要紧,顶多就是个手部骨折,可是他没有,他就像是失去了意识般毫无防备的朝后倒了下去,“咚”的一记闷响,他后脑勺就重重地摔在了柏油路面上。 吴先生躺在那儿紧闭双目,整个人都像是晕了过去。我和p芳急忙下车查看,发现他头下面的地面上竟是流出了鲜血。 “快叫救护车!”我急忙跟p芳喊道。 p芳是旅行社的老板娘,做事雷厉风行很是沉稳,立马打通了救援电话,跟我说救护车马上就到。 车上好几位客人都跑下来查看吴先生的伤势,他们蹲在吴先生旁边不停地叫唤他,可是却一个人都不敢上前把他拉起来。他们这么做是对的,这种情况下非专业医护人员是不能挪动伤者的。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救护车呜呜的赶到,几名医护人员从车上冲下来,先是检查吴先生的体征,然后就四平八稳的把他抬上了一个担架,送进了救护车。 其中一名救护员问我们谁是吴先生的家属,或者由谁来跟车。 我记得吴先生并没有携带家属,就赶紧扭头去看陈莉。陈莉她们都愣在原地,谁也不愿做这个出头鸟,这我可以理解,饶是再好的关系,只要不是直系亲属,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愿意沾染,万一吴先生真的有个什么不测...... 我看她们都墨迹着相互推诿,心里十分焦急,最后没办法,我只好说那还是我去吧。 没错,导游不能撇下团队去只管一个客人,所以遇到这种事就只能由我这个领队出面,这一点我在第一个团上就已经懂了。 好在吴先生这种情况属于突发意外,旅行社都有意外救援保险,所以我并不需要帮他垫付费用。 救护车将我们送到芭城珍珠国际医院后,直接把吴先生推进了急救室,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发生这种事情我自然要跟国内的组团社报备一下,可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只好给大伟发去微信,让他帮我通知组团社。 我信息刚发过去,大伟就把电话打了过来,上来就问:“客人现在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他被推进急救室了人家不让我进去,但是我刚才看到他后脑勺流了好多血,看着可严重了!”听到大伟的声音,我差点儿就哭出来了,我心里特别委屈,就别的领队带了那么多团都平平安安的,怎么我就老遇上这种事呢! “这样,你先别急,先等结果,我这边先和客人家属联系一下。”大伟柔声安慰道。 “你联系家属?不,你就帮我联系一下旅行社,剩下的我找陈莉就行了!”我急忙说道,大伟就是一个领队,这又不是他的团,他跟人家家属联系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别管了,先照顾好客人,等一下应该会有保险公司的人跟你联系,到时候你跟他们说明一下情况。”大伟吩咐完就准备挂断电话,我隐约听到他在电话那头自言自语的叹息声,好像在说“唉,真特么倒霉。” 我在急救室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中间有国内保险公司的人加了我的微信,让我用文字把吴先生的事发经过发给他们,然后他们问我要了医院的联系方式和主治医生的姓名,告知我后续会直接和医院对接医药费的垫付问题。 第七十章 祸不单行再传噩耗 终于等到医生从急救室出来,我赶忙叫来翻译,问医生吴先生怎么样了。 听完医生的回答,我这才松了口气,吴先生没有生命危险,但由于伤的比较严重,暂时处于昏迷状态,需要住院治疗。不过他的后脑勺在经过消毒处理后被缝了八针,还打了破伤风和消炎药。 安排好了吴先生,我又接到了大伟的电话,他告诉我已经和吴先生的家属联络好了,他今晚就会陪同吴先生的妻子飞到m城,之后再驱车赶过来。 我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心里有了一丝悸动,心想他是不是担心我所以才要跟过来啊。可我问他的时候,他却回答说这是公事,和我没有关系,还说让我帮忙先在医院陪一夜,明天会给我安排回m城的车,之后吴先生就由他们接手,我继续带团去x国。 他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我的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但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又问他吴先生这次发生意外和他买的那个坲牌有没有关系。 大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只说等他来了再说。 第二天清晨,大伟和吴先生的妻子就赶到了医院,吴先生的妻子一来,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我看不下去,就默默躲到了角落里。 大伟走过来,问我知不知道吴先生的那块坲牌现在在哪里,我摇头说我不知道,他又让我去问陈莉。 我十分为难,说这个时候我还跟人家提这茬是不是不太好啊。大伟蹙眉,说让我问就问,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语气格外凌厉,还有些不耐烦,我有点儿害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赶紧给陈莉打去了语音。 陈莉说吴先生随身的包和行李都在和他要好的李先生身上,坲牌应该也在那里面,但是她们也不好私自翻别人的行李,所以无法确定。 我把陈莉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大伟,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办。大伟也不知道给谁打了通电话,挂断后就说让我什么都别管了,说是等一下会有人来接我,让我跟着另一个团回m城去和团队汇合,说完他就让我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可能是他们一来我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困意立马袭了上来,我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我隐约听到了吴先生的妻子跟大伟说了些什么赔偿之类的话。 第二天一早,我被大伟叫醒,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白色polo衫的导游,大伟让我叫他p良,说是他会带我一起回m城。 回程的路上,我跟着p良他们团队的行程,和他们一起进了好几家购物店,趁着客人购物的空档,p良过来找我聊天,问我这客人是什么情况。 我大致给他说了吴先生的事,也知道他们这边的导游都喜欢听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儿,所以我特备提到了吴先生那块碎掉的坲牌。 p良的反应和我预想中的一样,拉着我不停地讲,他似乎也对这些坲牌很是了解,跟我说这种情况是会要命的,吴先生的情况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到这里就算完了。 我这心里本来就惴惴不安,被他这么一说,一路上真的是连觉都睡不着了,而p良,竟然把吴先生的事编成了他推销坲牌的话术,在大巴前往寺庙的途中讲了出来。 我真是服了,他一讲完车上全都沸腾了,我本来是和领队坐在一起,结果就被后排那些客人叫了过去,好奇地让我给他们讲讲整个过程。 最后因为这件事,p良的团在寺庙那一站买爆了,客人出来的时候每人脖子上都挂了一个坲牌,只有我心里知道,这些牌子买回去以后,充其量也就只能当个毛衣链。 我和自己的团队是在免税店里汇合的,p芳没有因为我的缺席而克扣我的佣金,反而是实打实的把客人的自费购物都算给了我,这个团到现在,我赚到了七千多块。 接下来我带着客人去了x国,因为提前和张倩打听好了出入关的过程,所以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一直到我们到了m国,团上都没再出什么情况。 m国我们入住在一家h打头的酒店,这是一家国际连锁的五星酒店,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我把房卡发给客人后,就一个人推着箱子去了一楼的廊吧,打算喝杯马天尼放松一下。 然而我只坐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又接到了一个噩耗,而这一次,我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团上那位与吴先生关系最为要好的李先生,今年只有五十岁,几分钟前被人发现溺死在了酒店的游泳池里。 我的脑子停摆了好长时间,反应过来后,立马奔向事发现场。我到的时候泳池边上已经围满了人,中间的地上,就躺着已经泡得有些浮肿的李先生。 我不敢过去,只能远远看着,然后陈莉看到了我就朝我跑过来。她满脸哀痛,泣不成声,对我说酒店已经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还通知了导游,说是都在赶过来的路上。 我看着明显已经死绝了的李先生,心里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这个时候还叫救护车过来干嘛,不得直接打给火葬场吗? 当然了,这话我可没敢说出来,这种时候说这话我不是找打吗。 和李先生同行的还有他老婆,此时跪在李先生旁边哭天喊地着,我看到死人是真的害怕,根本就不敢往跟前凑,更别说是去安慰家属了。我先是让陈莉过去安抚李太太,然后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这才给大伟打了过去。我真的是一脑门子的黑线,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传达这个噩耗。 电话接通的过程中,我突然生起了一个念头,我接的这个团是伟程国旅的,这名字倒过来念的话不就是程伟吗?而大伟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带着家属赶到了医院,还跟我说这都是公事儿,难道说...... 还没等我想明白呢,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大伟的声音:“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嗫嚅道:“我团上又出事了......” “什么?”大伟急了,声调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慌忙问我到底什么情况。 “我客人,刚才在酒店的泳池里,淹死了......” 第七十一章 阿赞也要吃饭呀 假如伟程国旅真的是大伟的,那他此刻恐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他给我排团的时候一定做梦都没有想到,我这简直就是个煞星转世啊! 电话那头停了好久都没有声音,我喂了一声,想确认他是不是还在听。 “呃,我知道了,那个你这个团是什么时候回去啊?”大伟听起来很无力,我觉得他肯定脑子也乱了,不然的话这个团是他找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返程日期呢。 “明天。”我小声回答。 我说话小心翼翼的,就怕他突然爆发,把这些衰事都怪罪在我的头上。可我也很委屈啊,这次我出来压根儿就没有联系过p雄,我连朋友圈都没有发,就是怕被他发现我过来了,又来找我催债。 “你这样啊,现在先去找上一块儿白布,再去找点儿公鸡血把布浸透,然后去找吴先生的那尊普巴神,用布把它包起来。”大伟沉声吩咐。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白布哪儿都能找到,可这公鸡血我去哪儿给他弄呢?我顿了顿,却也不敢开口去问,最后只能嗫嚅地应了下来。 看到导游过来,我急忙把他拽到一边求他帮我搞点公鸡血。导游一听都听傻了,看着我像是在看怪物似的,他问我是不是吓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什么鬼话。 我抚了下额头,很无奈的跟他说:“我说的就是鬼话,您就当鬼话听吧,但是你真的得给我弄点儿公鸡血,不然的话我怕后面还得出事!” 导游本来不想搭理我,觉得我就是个疯子,我也就索性把这疯样演绎到了极致,拉着他说什么都不让他走开,只说我就要公鸡血。 最后他被我缠的没了办法,只得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让我跟那个人联系,说是他朋友,在他家附近的菜场里开店。 可能说到这儿大家都会有点儿奇怪,怎么国外还有菜市场呢。对呀,我当时也是有这样的疑问,不过后来一想,哪个国家没有卖菜的呀,总不能都去超市里面购物吧。 我躲到泳池的另一头,急忙给他朋友打去了电话,提出了我的诉求。 导游的朋友很给力,让我半小时之后过去找他取。我看了眼被人围起来的尸体,跟他说我这边走不开,问他能不能给我送过来。好在他也挺热心,跟我商量好了价格就同意了。 和他打电话的过程中,警察和救护车都陆续赶来,警察到了以后就拍照取证,做完这些后,李先生就被装进了一个黄色的裹尸袋。 而在此期间,我也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我打电话的时候因为焦虑就在泳池边上来回踱步,然后我发现泳池旁都标明了水深,而最深的深水区也就只有一米一的深度。 李先生的身高大约有178的样子,按理说他只要直挺挺的站在水里,那水也不会没过他的胃部,这么浅的水,他怎么就能淹死呢? 我想着想着,突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打完电话,我把导游叫到跟前,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导游显然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一问三不知,比我的脸色还要难看,他说他已经给公司打过电话通知了此事,公司吩咐他先来现场稳住客人家属,说是等下会再派人过来。 我看到那些人抬着装在裹尸袋里的李先生正往出走,旁边还跟着李太太,就疑惑地问导游他们这是要把李先生带去哪里,导游说可能是要先送到医院的太平间存放着,后续处理他也不清楚,但总不能直接抬到火葬场去。 我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又问他那我和他谁跟着去。导游一脸茫然,问我为什么要跟去,医院都已经来人处理过了呀。我真的是被他气笑了,但我也不想多花,因为这时候我也不想跟着过去。 过了一会儿,我手机上收到了大伟发过来的三条消息,第一条是一个航班信息,另一条说团队归国的事他已经交代给了这边的地接社,让我拿着包裹好的普巴神乘飞机返回t国。最后一条和第二条中间隔了很久,他只发了三个字“别害怕。” 拿到导游朋友给我送过来的装在瓶子里的鸡血后,我立马跑去李先生的房间翻找吴先生的行李,最后在里面找到了那尊碎成渣的普巴牌,我按照大伟的交代把一块儿白布浸在了那瓶鸡血里,然后忍着恶心把染红的布捞出来包住了牌身,最后我把它装进一个密封袋,放到了我随身的包里。 之后地接社派人过来把我送到机场,我很快办理好了登机手续,在午夜前忐忑地抵达了t国素万那普机场。 我在机场出口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阿平。我们俩汇合后一边往停车场走,他一边让我把普巴交给他。 我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还告诫他这东西已经害了两个人了,让他一定要小心。可阿平听了我的话只是笑了笑,还夸我把这东西处理得非常妥当。 我们连夜驱车前往芭城,路上我问阿平,为什么我还要再回来t国,他指了指仪表盘上的普巴神,告诉我说就是来处理这个的。 我脑袋乱哄哄的,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照吴先生说的,他买这个牌纯粹就是一时兴起,被店家说上了头。可结果他却因为这个牌受了重伤,而帮他看管行李的李先生还直接因此丢了性命。 这种东西既然危险到了如此地步,那t国的这些阿赞又为什么制作它们呢?难道说就是为了坑害这些无辜的购买者吗? 我越想越想不明白,我知道阿平是个牌商,是专门卖坲牌的,就直接把我的疑惑问了出来。 “大部分阿赞不会考虑这么多啦,善信请牌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请的时候他们就明白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风险啦,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牌都会出事,你遇到的都是偶然中的偶然啦。”阿平一边开车,一边用他极不标准的普通话慢慢解释。 “你接触的人还太少,其实有很多人都很愿意供奉坲牌的,尤其是阴牌,因为它们的效果很霸道的,又能招财又能招人缘,还可以帮人成愿。那阿赞的话也是人嘛,他们也要生活,也要吃饭的,自然有买家就有卖家喽。” 我有点儿好奇,问他有没有遇到过这类情况,就是客户请了牌回去倒了血霉的。 阿平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啊,有是有的,不过我从来不卖来路不明的牌,所以出事的几率就小了很多,除非是客户自己供奉出了差错,那才会遭到反噬。” 第七十二章 穿金戴银的张女士 我还是无法理解,连带着也对他们牌商这个职业产生了质疑,阿平只是跟我说出事的几率不高,可他并没有否认出过事呀,这就说明阴牌本身就极具危险性,他们就像是给客户卖了一个武器,杀人连带着杀自己啊。 我问阿平,他们牌商在卖给客人这些牌的时候有没有如实告知过反噬的可能性。 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有点儿不太自然,犹豫了半天才说:“说是肯定会说的,不过也只会告诉他们如果不按规矩供奉的话就有可能会出事,而且我在卖给他们的时候也会明确告知除非他们能证明我卖的是假货,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做售后的。” 我知道阿平所说的售后就是指客户供奉不当后遭到的反噬,这让我对他的好印象一下跌到了谷底,觉得他特别不讲人情甚至十分冷血,可直到后来我自己也卖出去了好多阴牌,我才知道原来这种不得善终的客人全都是自作孽造成的恶果,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惹怒了阴灵没有人能救他们。 和阿平聊了一会儿,我不禁想到了吴先生,心里顿时充满了疑问。 水上市场有那么多店铺,卖什么的都有,他为什么就会选择走进了一家坲牌店呢?而琳琅满目的坲牌里,他又为什么会选择一块法相如此奇怪的阴牌呢?还有就是,在他买这个牌的时候,那个店家难道真的就没有告诉过他供奉的方法与禁忌吗? 我脑子里全是问号,以至于阿平都把车停在了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我都压根儿没有发觉。 “下车吧,到了。”阿平拉下手刹,把仪表盘上的普巴牌扔进了他的手包里。 “啊?咱们不是去医院的吗?”我看了眼窗外,有点儿摸不清我们这个时候来酒店是个什么情况。 “大伟在楼上,他让我先送你过来。”阿平说完,直接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了我的行李。 我“哦”了一声,下车跟在阿平身后,从停车场上了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件特别不合时宜的问题,我这次过来怎么住啊?我和大伟不是没有拼过房,可那时候我们可不是孤男寡女,房间里起码还有那一家四口呢。 哎,我用力晃了晃脑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想的都是些神马玩意儿啊。 几分钟后,我终于在十二楼见到了大伟,说来好笑,我们俩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竟然都无奈的苦笑出声。 我知道,哪怕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我们都不应该在此时笑出来,可咱就说说,还有谁能有我这个运气?别人带了一辈子的团一次意外都没出过,可我却是从来没有不出意外过。 “吴先生醒了吗?”我问他。 “嗯,醒了。” “那......你跟他说李先生的事了吗?”我又问他。 “说过了,他表现得很不对劲,我觉得他好像隐瞒了什么事儿,但是刚才他情绪太激动了,怎么问也说不出什么,你先休息一下,晚点我带你过去。” 团上接连出事,我哪还有休息的心思,忙问他说的有所隐瞒是什么意思。 “吴先生听到李先生出事后,一直都说李先生是被自己害死的。反正,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故事,得问了他才好想办法帮他解决啊。” 我心里像猫抓了似的又痒又急,让他赶紧带我去医院,我得问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看看现在几点,先睡觉,等天亮了我再带你过去。” 我打量了一眼房间,是个标准的标准间,于是指着其中一张床问大伟:“我睡这里?你呢?” “就这么凑合一晚吧,虽然已经用公鸡血把牌包住了,但是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你睡在这边比较安全。” 大伟说的头头是道,我都感觉我要是拒绝的话就表明我心里不纯洁了。 我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团上已经有人死了,我也的确是有些害怕,所以最后还是不甘不愿的同意了。 阿平把车钥匙和用血布包着的普巴牌放在门口的茶水台上,就先告辞离开了,临走还把大伟叫出去,俩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趁着他们俩说话的工夫换好睡衣躺下,但是我却毫无睡意,眼前不断地浮现出李先生的尸体躺在泳池边上,浑身青灰浮肿的可怕模样。 大伟走进来,问我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我摇头轻声拒绝,然后闭起眼睛假装自己要睡了。 面对大伟,我感到十分抱歉。这个团是他给我找来的,如果他真的还不幸是这家社的老板,那可想而知他后续将会面临很多赔偿问题,而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大伟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就也合衣躺在了旁边的床上。 我再次梦见了那个黑衣男人,这不奇怪,自打我给鬼奴做了入门以后他就经常出现,不过我看不清他,他也不说话,就只是默默地守在我床边。 不过今晚我梦到的除了他,还有一位青灰色的李先生。他穿着一条泳裤,浑身都在滴着水,站在我脚边用一种无比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又像被鬼压床似的不能动弹,直觉他想要跟我说话,但是还没等他说出口,就被那个黑衣男人拖了出去。 我猛地从梦里惊醒,抚着胸口坐了起来,然后我看到了,在我床脚边的地上,竟然有一滩正圆形的水渍。 “怎么了?”大伟突然出声,吓得我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我回头看他,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把梦里看到的一幕告诉了他,他想了想,说那个黑衣男人应该就是p雄给我的鬼奴,而李先生的出现,也可能只是我看到了那一幕被吓得吧。 一看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我们俩下楼吃了早饭,就急匆匆地赶往芭城珍珠国际医院。 我们进到吴先生病房的时候他还在睡着,他老婆正好提着早餐进来,见我们来了,就客气地问我们吃饭了没有。 经大伟介绍,我知道了这个女人姓张,上次见她的时候我心里很乱,也没顾得上打量眼前这个女人,可今天一看,我立马就确定了一件事,这女的肯定不是吴先生的原配。 这位张女士充其量不超过三十五岁,长得虽然一般,但是身材却非常曼妙,而且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颇有风韵,不像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主妇。 虽然是在医院陪床,但是她这一身上下无一不是名牌,光是手上戴着的那个满钻镯子就得小二十万,我扫了一眼病房沙发上放着的那个铂金包,心里对吴先生生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按理说他一个事业单位的小领导,光靠工资是不可能为他老婆置办这些东西的,而张女士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嫁给五十多岁的吴先生,这世界上真的就有这么多的真爱吗? 第七十三章 一飞冲天的好朋友 张女士走到吴先生床前,俯下身在吴先生耳边温柔地轻唤了一声,吴先生困倦地睁开了眼睛,见到我们也过来了,就请张女士帮他把床升起来。 我和大伟都只是笑笑,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十分有耐心地看着张女士将他扶起来。 然而起来以后的吴先生一点儿也不着急跟我们搭话,他又让张女士给他喂完了一小碗肉粥,然后才哑着嗓子跟我们寒暄起来。 大伟先是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又问他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先生十分客气的表达了他的谢意,然后他突然转向张女士,说想和我们单独聊聊。 张女士也没介意,把空碗放到茶几上,拎起包就往外走,还不忘跟吴先生说一会儿给他带午餐回来。 张女士走后,吴先生的脸立马就垮下去了,直接问大伟把牌带来了没有。 大伟从手包里取出用鸡血布包裹着的普巴牌递了过去,可吴先生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铁青着脸一脸嫌弃,让大伟赶紧找个地方把这牌埋了。 “吴先生,阴牌这东西可不是随手埋了就能处理的掉的,这点相信我不说你也明白。”大伟淡淡说道。 吴先生听后脸色惊恐起来,问大伟那他该怎么办。大伟告诉他,要想解决这个牌,他就得一五一十的把请牌过程、原因都说出来,不然的话谁也帮不了他。 吴先生嘴里咕哝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显就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吴先生,你和李先生两人相继都出事了,但是你还活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大伟不耐烦地开口。 “这......”吴先生显然是更害怕了,但他仍然迟疑着不愿道出实情。 “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接下来我们就只负责把你医疗送返回国,以后再发生什么意外,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大伟见跟他说不通,拉着我就要往出走,我有些愣怔,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在威胁吴先生,还是真的就打算撂挑子走人了。 “等一下!”吴先生开口唤道。“我说......” 事实证明,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吴先生和张女士的确是二婚,并且他还是在婚内出轨了张女士。 吴先生今年五十三岁。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毕业后就进了现在这家事业单位。因为不会巴结领导,所以吴先生在单位混了很多年都没有晋升过,一直都只是一个小出纳,眼看着比他晚进单位的同事都一个个成为了他的上司,吴先生心里满是怨堵,他一心想要改变,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有一位大学同学,平日里也是和他一样,在单位就是个透明人,整日都郁郁而不得志。可是大约在四年前的一个晚上,他朋友突然要请他吃饭,还把他带去了一个特别奢华的私人会所,两人这一吃一玩下来竟然花费了小一万。 吴先生看到账单上的金额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些钱在当时可是相当于他三个月的工资啊!他忙问他朋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甚至还问人家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朋友听后哈哈大笑,说他想多了,自己是升职了,以后有的是钱,让他跟着自己安心享乐便可。 吴先生一开始还不以为然,觉得他的这位朋友只是升职加薪了心情好,请他出来庆祝庆祝,他心里也不由得为朋友感到高兴。可后来一段时间,他发现每次和朋友出来的时候,他都会带自己去那种消费很高的场所,而且话里话外都在炫耀自己现在混得有多么多么的好。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吴先生的这位朋友显然已经和他不在同一层次了,这让吴先生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各方面都不如他的朋友为什么突然一下就一飞冲天了。当然了,他也不敢问,因为他担心朋友会觉得他是眼红别人的成就,这样以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直到有一次他们俩在一起喝酒,朋友喝多了就从领子里把脖子上戴着的一块儿吊坠拎了出来,跟他说,你看啊老吴,我就是靠着这个当上了我们单位的财务主管的。吴先生明显不相信,就趁着酒劲儿说这不就是一个项链吗,怎么着,它还能有魔法不成? 朋友立马把吊坠藏回衣服里,然后神秘兮兮的跟他说:“你可别小看这项链,这个呀叫坲牌,也叫古曼童。” 原来他这个朋友不久前刚带着老婆孩子跟团去了趟t国,团上听导游把坲牌吹得神乎其神,他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本来想要在寺庙里请上一尊,奈何旅行社带去的地方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于是回来后他就在网上搜了很多关于坲牌的资料,发现这其中竟然还真有很多门道,原来还有一种“阴牌”,效果比普通坲牌都要霸道。 别看这朋友平日里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可俗话说闷驴踢死人,他对自己的现状早就一肚子抱怨了,本着这样的心态,他于是就在网上找了一家专门卖t国供奉物的网店,和店主多方咨询后,他就请了这尊吴先生看到的“古曼童”回来。 经他说,这位店家是从t国给他直邮回来的,收到牌后,他就按照店主给他的说明开始做入门,供奉。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他突然梦到了一个通体黑色的小男孩,小男孩在梦里叫他爸爸,还说只要他给买零食和玩具小汽车,他就会保佑他实现愿望。 朋友醒来后,就将信将疑地买了这些东西回去供奉,结果没想到,刚过了两天单位就下了通告,把他提成了财务主管。 吴先生听了朋友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可他信的成分还是多了那么一丢丢,因为他心里也清楚,凭朋友的本事,让他自己混到这个职位基本是不可能的。于是到了第二天酒醒后,他就给朋友打去了电话,详细询问了关于这个古曼童的事情。 之后在朋友的推荐下,他很快也从同一家店铺里请了一尊法相不同的古曼童。 吴先生对这东西的了解完全都是通过他的朋友,他自己甚至都没有在网上查询过相关资料,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还有反噬这么一说。 第七十四章 小人得志的吴先生 吴先生请了古曼后就按规矩供奉,没多久也做了一个相似的梦,不过梦里是个小女孩,开口就要问他要洋娃娃。 他醒来后兴奋不已,知道自己和古曼之间产生了联系,有了感应,就忙不迭的买了好多女孩玩的玩具,还对着法相承诺,只要保他升职加薪就给小女孩买玩具和漂亮衣服。 果然吴先生很快就如愿以偿的升职了,而且是一下子就当上了他们单位的财务主管,他高兴之余也没忘记买了好多小女孩的衣服玩具回家还愿。 这件事儿说到这里原本就算是圆满了,毕竟吴先生和他朋友都算是美梦成真了,可这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吴先生和他朋友都在不同的单位里坐上了同样的职位,而财务部本来就是每家公司的命脉,所以他们俩都掌控着单位里的资金流向。 升职后,他们的应酬逐渐多了起来,供应商一开始还只是试探性的请他们吃喝玩乐,可后来大家都混熟了,这两人胆子就变得越来越大,竟然直接收起了现金贿赂。 有了钱,两人也都有了花花肠子,朋友那边就不说了,反正最终也是以离婚收场,而吴先生也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他现在的妻子张女士。 张女士那时候是供应商那边的销售,为了让吴先生签字放款,她整天都跟在吴先生屁股后面买单,当然了,张女士那时候所花的每一分招待费都是有公司报销的。张女士年轻,会来事儿,而且酒量也很不错,这一来二去就把吴先生迷得是团团转。 两人在一起后,张女士就不再抢着买单,反而还暴露了自己拜金的性子,每次拉吴先生去逛街就要让他给自己买好多奢侈品,动辄就要花掉上万甚至更多。 吴先生不是什么大老板,以他的工资还有他收受的那点儿贿赂,根本就没有能力负担张女士昂贵的生活开销,可他就像是魔怔了似的爱上了这个女人,为了她背负了抛妻弃子的骂名不说,竟然还动用了单位公账上的公款。 一开始他只是小偷小摸,并且很快就会用收到的贿赂把这个窟窿补上,可次数多了,他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自己监守自盗的事,因为单位里除了他,几乎没有人会去关注账上有没有少钱,就连总经理都只是在需要拨款的时候才来询问他。 久而久之,吴先生的胆子越来越大,特别是在离婚,又与张女士重组家庭以后,就更加的肆意妄为起来。直到前不久,他朋友出事了。 吴先生的朋友虽然也是离婚了,但他并没有被一个女人套牢,而是整日里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他和吴先生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从不给女人多花一分钱,却是在自己的身上投资了不少,这几年换房换车,进出全都是高档会所。 前段时间的一个晚上,朋友突然给吴先生打电话,在电话里十分焦急,称自己前两天去洗浴中心享受了一套一条龙服务,出来的时候就找不到坲牌了,在那之后他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怪梦,开始的时候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就一直哭着喊爸爸,还问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朋友醒来后十分害怕,就赶紧跑到那家洗浴中心里找,可怎么也找不到,问前台人家也说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个东西。 在那之后,朋友又连着做了三天噩梦,梦里那个小男孩不再像以往那样叫他爸爸,而是阴森森地对他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去死吧。 朋友告诉吴先生,自己还专门去找了之前他们请牌时候的那家网店,结果发现那家店铺已经关闭了。 吴先生在电话里安抚朋友,说他可能只是因为把牌丢了才会做这种梦,这只是潜意识在作祟,还说他们俩的成功根本和坲牌没有任何关系,实则是来源于他们自己的能力出众。吴先生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成功的时间久了,过去那段不得志的日子就已经被他在心里删除掉了,自觉自己都是靠着实力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的。 其实是个人都会抱有这种侥幸心理,刚成功的时候还会抱着感恩的心态,可时间久了,就会忘记自己从前姓甚名谁了。 可吴先生万万没有想到,那通电话竟然是他和朋友的最后一次通话。在那之后没两天,朋友就被带走接受调查了,直到现在一直都没被放出来。 这下吴先生终于也坐不住了,那段时间他食不下咽,每天都睡不着觉,一开始张女士问他,他什么都不说,直到后来他的心里已经再也承受不住了,这才把古曼的事情告诉了张女士。 张女士压根儿就不信这个,在她看来,吴先生的心病都来自于他的这个坲牌,于是有天起来,趁着吴先生上班之际,张女士就直接自作主张的把那块儿坲牌当成垃圾丢进了垃圾桶。 吴先生回家找不到牌就问张女士,听张女士说她扔掉了,吴先生差点儿就背过气去,而在那之后没过三天,吴先生果然也就开始做起了噩梦。 梦里的那个小女孩满身脏污,控诉他卸磨杀驴,说自己帮了他那么多,他竟然让那个坏女人把自己给扔掉了,还恶狠狠地说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吴先生害怕极了,上网再去搜寻那个卖家,可是那店铺却果然如他朋友所说,已经关闭掉了。 刚好那几天,吴先生偶然听到陈莉她们说要来旅游,就抱着来t国解决问题的心态报了名,张女士知道后,觉得他实在是太迷信了,对他有意无意地冷嘲热讽,所以他压根儿也就没想过要带张女士一同出行。 从过来后的第一天他就一直在搜寻,直到那天我们到水上市场自由活动的时候,他偶然间就看见了这家坲牌店。 他把自己的情况跟店主大概讲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自己收受贿赂等等,只说是老婆不小心把他的古曼扔了,从那以后他都噩梦不断,问店主有没有解决办法。 说来那位店主也是个牛人,直接给他拿了一尊普巴神,介绍说这里面住着一位阴神,是专门管理古曼之类的这些小阴灵的,称只要吴先生把它带在身边好好供奉,他都不用佩戴,就能起到让阴灵远离他,并且无法反噬他的功效。 第七十五章 奥斯卡小金人搬给你们 吴先生买这块牌的时候刚巧被同事给撞见了,他心里有鬼,就急忙解释说这是帮朋友带的礼物,为了不让同事起疑,他还专门把牌身拍照发到了他们的小群里。 他们这个团因为男女比例不均的缘故,我没法合理的安排夫妻同住,所以李先生夫妻俩就被我拆开来各自拼房了。 李先生和吴先生都是财务部的,关系比较好,于是两人就自然而然被分到了同一个房间,而李先生的妻子则是和团里的另一位女士拼住。 当天夜里,吴先生就偷偷的把普巴牌拿到了洗手间里做了入门仪式,而这一幕恰巧就被李先生给撞见了。 李先生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吴先生念诵经咒的声音吵醒,起来一看发现吴先生不在另一张床上,同时他又听到洗手间里有动静,就以为吴先生是不舒服了在洗手间里呻吟求助。 他赶忙起身过去查看,一推门就看见吴先生跪在地上背对着他,手里握着一把线香,嘴里念念有词。 李先生吓坏了,试探着叫了一声吴先生,他这一叫差点儿就把地上专心跪拜着的吴先生吓尿了,他身体一震,回过头就恼羞成怒地骂了李先生两句,还威胁说如果李先生把这事儿说出去,他回去肯定要给他穿小鞋。吴先生是李先生的顶头上司,私下里又是好朋友,李先生自然什么都不敢说,只跟他保证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吴先生非常满意,让李先生出去,自己则是一个人在洗手间里完成了入门仪式。 那天晚上他梦见了那个小女孩,她的身上脸上满是脏污,在梦里抬起双手就朝着吴先生冲了过来,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瘦削的带着尖角斜帽的男人突然出现了,他一把扼住小女孩的脖子把她抓起来,然后两个人就都消失了。 吴先生从梦里惊醒,身下的床单都汗湿一片,不过他回想起梦里的情景就又立马放下心来,觉得这普巴神的确厉害,梦里那个尖角斜帽的男人明显是可以治得住那个小女孩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吴先生再也没有做过怪梦,他的心情也放松下来,心想这一趟真是值了,玩也玩了,事情也解决了。 就这样,吴先生心无旁骛地玩了两天,之后就到了那天晚上,就是我在陈莉的手机上看到他那尊碎掉的普巴神的时候。 也就在那晚,吴先生梦到了一个长着红色眼睛,头戴尖角斜帽的男人,冲着他诡异地笑了一整夜。吴先生说他最后记得的就是自己当时十分害怕,但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并且他还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沉。而等他再次醒来,人就已经在医院了。 如此说来,吴先生应该是在那天晚上和我通完话后就失去意识的,至于他那天晚上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这点已经无从得知了,毕竟唯一知情的李先生也已经身故了。 听完了吴先生的讲述,张女士也正好提着在中心购物广场里买的大包小包走进了病房。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笑笑,然后大伟问吴先生,是否想要解决此事。 可吴先生还未开口,这张女士就先抢先一步说话了。 “你们这是听老吴说了他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儿了吧?怎么,你们也要顺着他说,然后再坑他一笔不成?我可告诉你们,他本来就是在你们团上出的意外,这点你们推脱不掉,现在该赔偿就赔偿,该道歉就道歉,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张女士毫不客气,说的话不留一丝情面,显然是把吴先生遭遇的所有事情都怪罪在了我们头上。 我作为这个团的领队心里直喊委屈,就算退一万步说,吴先生不是因为撞邪,而是他自己不小心踏空了,那这事儿也算不到我的头上来呀,难不成他好好的有手有脚,我还得一路搀着他走吗? “你住口!你这个败家娘们儿,要不是你贱手贱脚地扔了我的坲牌,我又怎么会有今天!我又怎么会害死老李?!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死,这样你就能带着我的遗产去找外面的野男人了!” 吴先生的一通叱骂瞬间让整个病房都安静下来。我和大伟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这吴先生刚才还对张女士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啊? 我们来不及细想,因为张女士已经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你骂够了没有?这几天你动辄就拿我撒气,我看你受伤不想跟你吵,你现在当着外人的面都不给我留情面了吗?我难道说错了?你这不是迷信又是什么?就一个吊坠就能把你搞得要死要活的,那你干脆买个吊坠杀了我好了呀!” 这下我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我们刚进门的时候,张女士和吴先生的恩爱都是演出来的呀,实则两人背地里都已经吵翻天了。 张女士哭喊完捂着脸就想往外跑,却被我一把拉了回来,我对着她厉声劝道:“张太太,吴先生的话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如果这件事不尽快处理的话,你轻则富贵不保,重则真的要丧偶了。” 说完这句话,我还给她大概的讲了一遍自己之前的经历,为的就是让她害怕。 张女士听后害不害怕我不知道,但是吴先生一听到丧偶这两个字,情绪明显更加地激动愤怒,靠在床上哭天喊地,说都是张女士害了他,还说自己做鬼都不会放过张女士。 “我看这样吧,我们先出去,你们俩商量出结果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大伟扔下这句话就想拉着我走,可立马就被吴先生叫住了,他那张老脸上满是泪痕,哭求着让我们一定要救救他。 想来李先生的死,一定是给了吴先生一记重击,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担心自己被查到挪*用*公*款,那么现在,他就是活在了随时可能丧命的恐惧里。 看着他祈求的目光,我心里却没有一丝触动,甚至觉得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先是借助阴牌的力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职务,之后却并没有珍惜,反而监守自盗,抛弃糟糠,现在不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在不断的怪罪别人。说一千道一万,张女士就算是拜金败家,那也是他自愿付出的呀。 “你先好好养伤,我们先联系一下,看有没有能解决这件事的师父,不过就算有,费用也肯定不低,这个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大伟显然也对吴先生很不感冒,说话间没有一丝怜悯。 “哎呀,都啥时候了还管钱不钱的,我这命值多少钱啊!你快去找!一定要快啊!” 吴先生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花钱如流水,听到大伟的话立马就生起了希望,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出院跟着我们一块去找师父。 第七十六章 黑衣阿赞的阴灵 回到车上,我问大伟这事儿该怎么处理,本来还以为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可谁知他沉吟了一会儿,竟反问我是怎么想的。 我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这让我非常不舒服,我直截了当的问他是不是想知道我会不会提出去找p雄。 大伟突然就笑了,抽出一只手在我头上摸了摸,然后他让我给p雄发条微信问问看他能不能解决此事。 我心里突然凉嗖嗖的,他果然是在试探我。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就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私心吗? 我承认,在听到吴先生的故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p雄,并且我还在心里暗自估算了p雄的收费,包括我的提成。可我这么做有错吗?吴先生的问题只要解决了,那旅行社这边也就不需要给他的意外再做任何赔偿了呀,这不是一箭双雕的事儿吗? 我不愿再多花时间分析自己心里的失落是从何而来,便直接给p雄打去了电话。 大伟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回过头继续开车。 我没有开免提,直接在电话里将吴先生的事大致的告诉了p雄,问他有没有办法处理。 p雄不知道正在干嘛,但是能听出来他心情不错,说是自己在芭城,让我把吴先生带过去先让他看看。 我告诉他吴先生受伤正在住院没办法过去,p雄想了想,说那你就把他请的那尊普巴神先带过来让我感应一下,你光在电话里用嘴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解决啊。 挂断电话,我把p雄的意思告诉大伟,他当即调头,然后在下一个路口左转到了一条小路上。 他打开窗户,点燃一支香烟狠狠地咂了一口,随即吐出一口呛人的烟雾,然后他才告诉满脸疑惑的我:“你再给p雄打个电话,就说咱们已经在路上了,让他在家等着。” 我们俩和p雄是前后脚到的,我们下车的时候他也正在停车。 看到p雄开车,我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不太适应,但是又一想,也是我自己的意识太过狭隘,谁说的法师就不能开车啊,有些和尚道士还开着路虎保时捷呢。 p雄的副驾上坐着的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混血美女,见到我们就微笑着合掌向我们打招呼。 来到p雄在芭城的家,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那个装着人脸的瓦盆,所以一下车我的小腿就又开始不住地打哆嗦。 想了想,我直接走到p雄车前,等他停好后,就让大伟把那尊普巴神拿给他看。 p雄笑着邀请我们进屋聊,可我连连后退,摆手跟他说不用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用t语吩咐了那位美女两句,然后就接过牌,握在掌心里闭眼感应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执意邀请我们进屋,还说他已经叫他老婆把我害怕的东西全收起来了,让我不用担心。 收起来了就意味着它还在那间屋子里,我看了眼大伟,见他也点头示意我跟着进屋,就只好硬着头皮把鞋脱在了门口。 这一次我没有再闻到奇怪的臭味,不过p雄家里总是异常的凉快,他根本没安空调,我也没有见到风扇,可一踏进他的房门,我就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出阵阵冷意,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冰窖。 p雄走进屋,在高台的蒲团上盘腿坐下,继续拿着牌合眼感应,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咒语。我也听不懂,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大伟坐在地上,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p雄睁开眼睛,脸上很是疑惑,他好奇地问我们这个牌是客人从哪儿请来的。 我回想了一下,说应该是在水上市场旁边的一个坲牌店里,至于是哪家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见他神色有异,便问他是不是这家店有什么问题。 p雄摇了摇头,说这个牌里面禁锢着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阴灵,而是一位降头师的灵魂,并且这位降头师是在与另一位黑衣阿赞斗法的时候丧了命,被那位黑衣阿赞用法术禁锢在了这块牌里。 我听不懂,就问他,这不是t国北部那边的一个什么山神阴神吗?怎么里面还困了阴灵呢? “它的法相看来的确是普巴神,不过入的却不是普巴神的法门,而是一种专门禁锢降头师的阴法,牌身碎裂就代表那个对头黑衣阿赞已经死了。”p雄解释道。 我越听越迷糊,问他说这么多是能解决还是不能啊。 “我可以尝试一下,不过牌里的阴灵生前是个降头师,在死后他就是继续修法的降头鬼,他被对头阿赞禁锢在牌里这么久怨气一定特别大,对抗这样的阴灵是很耗费法力的,而且照你说的,你客人身上应该还背了不止这一个阴灵啊。” p雄回答的十分犹豫,看上去就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我突然心里一阵发凉,要是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吴先生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再联系一位阿赞,和你共同施法。”大伟突然提议。 我以为p雄一定会一口拒绝,因为我潜意识里认为像他这种人一般都自视甚高,不会轻易承认自己能力不足。可是在我惊诧的目光下,p雄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还夸赞大伟想得周到。 临走时我问p雄,这场法事他要收多少法金,p雄先是给我报价一百万,然后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一名阿赞,所以他就只收八十万。 哈,我真的无语了,这厮报价好像根本就没个数,他真的就是看心情随口就来。我见大伟点头表示同意,便也没再说话,直接和大伟走了出去。 在车上我问大伟,p雄报的价格合不合适,他那边找的阿赞又是怎么收费的。 大伟告诉我,p雄的价格肯定是虚高的,因为他的目标人群非常明确,就是针对游客的,而其他阿赞的报价才是顺应普通市场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低着头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问他:“这个伟程国旅该不会是你的公司吧?” 大伟斜睨了我一眼,笑了,对我说:“呵呵,你也不傻嘛。”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我立马就不淡定了,跟他说:“那要不咱们别找p雄了,阿平不是认识好多阿赞吗,咱们就找别的阿赞解决吧,免得让吴先生花太多钱,回去以后他投诉到旅游局就麻烦了,再不然他又拿自己受伤说事儿,再让你给他赔偿。” “哈,你这是在帮我省钱吗?行了,你跟着我,少说话就行。” 大伟苦笑着摇头拒绝,说完就给阿平打去了电话用t语交代了几句,挂断后,他一脚油门开到了医院。 第七十七章 命比钱值钱 走廊上回荡着吴先生发出怒吼,不用猜也知道被骂的对象肯定还是张女士。很显然,他对张女士的怒气还没有消散,仍是把自己如今一切的遭遇都怪在了人家的头上。 我们敲门进去,吴先生这才消停下来,一见到我们立马就问,是不是有办法了。 大伟告诉吴先生,他的普巴神里被禁锢着一名降头师的阴灵,要想解决,至少要找三名阿赞一同施法。 不光是吴先生,连我都愣住了,我心想大伟刚才不是跟p雄说再请一名阿赞吗?怎么就又变成了三名呢?但是大伟又不让我说话,我就只好把目光移到了张女士的黑脸上。 吴先生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那得多少钱啊。 大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报出了四十万软妹币的天价,并且还说,如果施法不成功,也要付给每位阿赞四万元辛苦费。 我都惊呆了,四十万啊,都能买辆不错的小汽车了,吴先生能接受吗? 事实证明我这是替古人担忧了,吴先生的预算显然要比大伟报出的价格高很多,一听四十万,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甚至没有纠结为什么不成功也要付出十二万元。 看来对吴先生而言,他的命可远比这点儿钱重要得多,又或者说吴先生压根儿就没打算自己掏腰包,而是把单位的钱当成了自己家的小金库了。 吴先生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最重要的是他很爽快的同意了这个价格,不过对于大伟说的“不成功”他仍是心存担忧,问大伟成功的几率能有几成。 大伟告诉吴先生,跟鬼打交道是没有规律可言的,更遑论那还是只降头鬼,所以他也无法准确告知吴先生成功的概率是什么,不过他表示,无论如何都会请来顶尖的阿赞师父为吴先生施法,换言之,如果连这三位都无法解决的话,那吴先生也就只能等死了。 这句话大伟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随后大伟吩咐我留在病房里陪吴先生夫妇聊天,说是他要去找医生确认一下吴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然后安排施法时间。 大伟出去以后,张女士明显还想再说点什么,我觉得她应该是想要劝说吴先生放弃施法。可她刚叫了一声老公,就被吴先生无情打断,之后吴先生说出的那些话我都没法往出写,虽然我知道他不是冲我来的,但我呆在那儿也还是无比的尴尬,于是我就悄然退出了病房。 我在病房门口撞上了大伟,他告诉我说医生那边同意让吴先生在三天后出院。 我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为什么要告诉吴先生需要三名阿赞共同施法。吴先生是当事人,肯定需要出席法事,到时候只看到两名阿赞,那他心里该怎么想呢? 大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回答,径直走进病房将出院时间告知了吴先生,并且还交代让他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将养身体,为出院后的法事做好准备。 从医院出来回到车上,大伟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后才开口说道:“里面要真是个降头鬼,那仅凭两位阿赞的法力根本没办法与其抗衡。再说我不相信p雄这个人,万一在施法过程中出现了不可预见的意外,p雄独自撤出来,那另一位阿赞就得死。所以我考虑了一路,还是决定再找一位阿赞让他们三个共同施法,这样一来相对能稳妥一些。” 我没吭声,我对大伟说的这些完全不了解,不过只要是他说的那我都信,既然吴先生那边也不吝惜钱财,那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而且,我打算施法成功后给p雄分二十万,这样的话也能算作是你的业绩,把那三千万早点儿做完你也能早点解脱了。”大伟又说。 唉,我是真没想到,团上出了这么多事,他还能替我考虑,我踌躇了一下,跟他说如果法事成功了,我就把我分到的八万全都给他,让他拿这些钱去赔偿身故的李先生家属。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社里有责任险,还给每位客人包括你在内都买了旅游意外险,这两项加起来应该够让客人家属满意了,再不满意就打官司呗。”大伟想也不想就出声拒绝,还继续安慰道:“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真要往你身上扯的话,只能说你运气太背了,等回去以后我带你去庙里烧烧高香,给你去去晦气。”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立马住了嘴,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说自己运气差了,不过这种话不管听多少次都还是感觉特别刺耳,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似乎从第一次带团开始我就进入到了一个怪圈,我敢肯定,其他领队,至少大部分的其他领队都不会有和我一样的遭遇。 原本大伟说吴先生出院前我们就不再去探视他的时候我还以为,接下来的几天自己就可以放松一下了,可是没想到那三天我竟然会车游了t国的好几座城市。 第一天,阿平给我们联系了几位住在芭城的阿赞,我们三个人就拿着吴先生的普巴依次拜访,每拜访一位他们俩就要不厌其烦的介绍一遍吴先生的事情,我听到最后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让人失望的是,那几位阿赞感应过牌里的阴灵之后,都摇头叹气,无奈的表示爱莫能助。 没办法,当天晚上阿平就连夜联系了m城、以及另两座城市里几位比较有名的阿赞,在电话里大概告知了情况,这几位阿赞表示,还是得亲自感应过后才能确认是否能够帮我们解决此事。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又驱车挨个赶往了这几位阿赞家,一路上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我们都在奔波,这一趟下来真是比带团还要辛苦。 几天下来,直到吴先生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才总算找齐了两位阿赞师父,不过他们也都表示只能先尝试共同施法,不能保证结果。 其中的一名阿赞师父我也算是认识,就是之前阿平带我们找的那位阿赞炳,不得不说,我对他的法力持怀疑态度,因为他之前也没能解决掉缠着我的那四只鬼。不过大伟却说我想多了,他解释说阿赞炳上一次之所以施法失败,和他自身的法力没有一点关系,p雄对我施下的鬼术法门太过特殊,阿赞炳当时虽然表示自己可以施法强行驱散他们,但也说如果那么做的话,我的身体就可能因此遭受很大的伤害。所以最后大伟替我做了决定,让阿赞炳终止施法。 另一位阿赞师父也来自m城,名叫阿赞颂宾,长得跟弥勒佛似的慈眉善目的,还老是嘴角含笑,丝毫没有降头师的派头,我对他的印象不错,问阿平,阿平介绍他是一位来自t国北部的阿赞,这几年深受牌商推崇,在国内也是颇有名气的。 第七十八章 空手套白狼 我们在m城换了一辆商务车,以便于载着两位阿赞一同前往芭城。路上阿赞炳一直闭目养神,而阿赞颂宾却十分合群,跟大伟和阿平聊了一路。 到达芭城以后,我们先是带着两位阿赞去了p雄家里,p雄见到大伟口中的一名阿赞变成了两名也没说什么,客套地招呼他们入座,很快,三个人就变得十分熟络。 阿赞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我也听不懂t语,就只当他们是在商量施法的事儿。我和大伟阿平也实在是累坏了,尤其是他们俩,一路上两人轮换着开车,累得腰都快断了。于是我们便和几位阿赞打了声招呼,先回去了酒店。 下午四点多,我们接到了p雄的电话,说是他们商量过后,觉得有必要把施法地点定在坟场,让我们来想办法。不光如此,他还要求我们去帮他们找来施法需要用到的材料。 我翻了个白眼就要去找纸笔,在心里暗骂p雄这个人抠抠索索的,怎么他做法还得要求我们自带材料,这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嘛。 随后p雄在电话里说出了他所需的材料,我瞪大了眼睛,把笔递给大伟示意让他来写,因为我手已经开始哆嗦了。 p雄说,让我们帮他找来一块儿裹尸布,四根棺材钉,车祸横死不到七天之人的天灵盖,还有女人的经血。 ...... 我盯着大伟写字的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想p雄是不是在整我们啊,他要的这些东西我们去哪儿给他搞啊? 可大伟却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会在明天施法前搞定,让p雄他们只管考虑怎么施法就行。 挂断电话,我这才惊叫出声,问大伟现在该怎么办。大伟示意我安心,然后带着我敲响了对面阿平的房门。 阿平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揉着眼睛问我们有什么事,大伟就把p雄的要求告诉了他。 “哦......”阿平挠挠蓬乱的头发,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抱怨道:“哎哟,他怎么不早说啊,真是的,现在都太晚了啦。” 阿平身上那股娘娘腔的劲儿我真是怎么都看不习惯,尤其是他这刚睡醒,穿着大v领的t恤抱怨撒娇的样子,就差没长俩胸了。 “施法要到明天晚上天黑后才能进行,咱们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联系了,明天咱们过去取货。另外坟场的话我想了想,还是找一个偏僻点的地方,最好是乱葬岗,这样施法的时候就不会有人来干扰。”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兴松平常,我真是被这俩人给整蒙了,问他们那经血得去哪儿找啊。 “这个容易,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在芭城,红灯区那么多,怎么都能找到个生理期的女人,到时候给点钱就好了。” 大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了这番言论,他说得也太自然了,搞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是不是经常去逛那种地方。 “对对对,我经常去,我就住在那儿哈。”大伟显然是没看出我心里那点儿小心思,回答起来也没个正型。 阿平也没理我们,自己跑回床上拿起手机就开始打电话。大概打了有四五个电话过后,阿平就告诉我们全都搞定了,明天取货。 我一下就傻眼了,心说这人也太牛了吧,打几个电话就能把这些东西都找齐了,佩服,我真是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你确定找到的天灵盖符合要求?”大伟也显得有些意外,问阿平。 “运气好喽,我联系的火葬场那边,昨天刚刚运来一个男人,说是骑摩托车和卡车相撞,当场死亡的。”阿平把挡在眼前的乱发别在耳后,得意地说着。 我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忙问他们该不会我们明天还要去火葬场亲自取吧。 “当然喽,让他们送的话就不一定是送哪里的骨头啦,我们当然要去亲眼看着他们把天灵盖切割下来呀。”阿平笑睨着我,“裹尸布也是一样的,要看着他们剪呐。” 我去,我简直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于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阿平,说我用不用去? “去啊,不然的话我们还要绕路回来接你,那样太麻烦了啦。”阿平一边说,一边就当着我们的面脱下他的大v领t恤,换了一件白色的紧身背心准备出门。那背心把他肚子上的肉勒出了好几层游泳圈,上面还有两个十分尴尬的小凸点,看得我是一阵恶寒。 “好啦,你们先去休息,我要出去找经血啦。”阿平说到最后俩字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嫌弃,把包往肩膀后头一甩就走出了房间。 回到房间,我脑子里全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血腥画面,越想就越膈应,大伟跟我说了几句话,见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也就不再多言,坐在一旁玩起了手机。 两个多小时后阿平打来电话说他已经拿到了那个东西,正在回来的路上,听他一说我又开始想象着他手拎大号创可贴的样子,胃里又是一阵恶心。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硬是听着有声书熬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从酒店出发,去到了阿平联系的火葬场。 说是火葬场,其实这还是一家寺庙,不过这间寺庙里就只有一位僧人和一个看尸工。 我们刚一下车,就有一位满脸胡渣,看着脏兮兮的男人迎了上来。这男人和阿平的关系显然十分亲密,俩人一见面就又搂又抱的,我和大伟尴尬地站在一旁就跟个隐形人似的。 他俩一边聊,一边示意我们跟上,朝着寺庙内的白塔走去。我用大腿也能想出来那个塔就是他们所说的火化炉,双腿不由得又开始发软,我拉住大伟的胳膊,小声告诉他我有些害怕。 大伟笑着拉住我的手,打趣说我想象力太丰富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可怕,还说如果我实在不敢去的话可以留在车上等他们,反正取块儿骨头要不了多长时间。 其实我刚才就不想下车的,但是我一想,我们这可是来偷尸体的,虽说阿平给看尸工承诺了三千铢的报酬,可那也还是既不道德又违法的买卖,我一想到这些就心虚得不要不要的,心想万一我留在车上被人当场抓捕了,那我到时候不是连个翻译都找不到。 一路上我们一个僧人都没看到,阿平说看尸人告诉他,这座寺庙的龙婆僧正在打坐,刚好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去取货。 第七十九章 阴料的侵蚀 白塔旁有一个大门紧锁着的小屋,看尸人用钥匙把门打开以后,里面顿时散发出一股恶臭。 我朝屋里看了一眼,这哪儿是个寺庙该有的地界啊,分明就是一个简陋的太平间。屋子中间有一个铁皮做的高台,和手术台大小差不多,但是底下是封死的。 两边是嵌入墙里的的铁皮抽拉柜,一排排整齐的排列着,就和电视里看得那种停尸间一模一样。 我对这屋子的第一感觉就是陈旧,因为那些铁皮上都锈迹斑斑,而且还很肮脏,有的柜子上甚至还有血迹,让人看了浑身难受。 看尸人走进去,指着一个柜子对阿平说了句什么,阿平只是点点头也没说话,接着,那人就直接拉开了那个柜子。 我尚未做好心理建设,就看到了我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一个僵硬的,腐烂发黑的残缺尸体就那样大喇喇地躺在那个冰冷的柜子里,尸体上还穿着出事时候的衣服,上面的鲜血已经干涸凝固,呈现出黑色的血块儿,而他的右侧头部已经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大血窟窿,上面还粘着豆腐渣一样的东西。 我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连眼睛都忘了闭上,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死盯着那具尸体。 大伟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立马就挡到我面前把我搂进怀里。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画面就像是钉在了我的脑子里,久久挥散不去。 接下来我只听到电钻滋滋滋的声音,没过一会儿,看尸人就拿着一块儿黑红色的圆片走了出来。 阿平用提前准备好的一块儿红布包起那个圆片,然后从手包里掏出了三张千元纸币递给看尸人,看尸人拿到钱双手合十表示感谢,然后又返回到那间屋子。在那之后我又听到三次铁具摩擦时发出的声响,最后是大门关闭落锁的声音。 看尸人出来后手里拿着一块儿泛黄的白布,长宽大约五十公分,上面还有斑斑血渍。阿平还是没有直接用手去接,而是让看尸人把布折叠成手掌大小,然后又拿出了一张红布把它包了起来,最后他把手里那两个红布包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 结束后,看尸人把我们送到停车场,临走时递过来一个红布包,阿平接过来用手感觉了一下然后冲他点了点头,这就上车带我们离开了那家寺庙。 车子开出去了大概十几公里的距离,我突然激动地大喊停车,阿平开得本来就不快,我一喊他就立马靠边停了下来,我直接开门冲下去扶着路边的树就大吐特吐起来。 我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苦得我脸皱成了一团,就这样我还是压不下心里泛起的恶心。大伟给我拍着背,阿平又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让我漱口,两人都十分抱歉地说他们也没想到那尸体损伤的那么严重。 我能说什么呢?说到底吴先生是我的客人,而且这件事如果能成,受益最大的除了几位阿赞师父,剩下的就是我了。为了不耽误时间,我猛灌了几口冰镇的矿泉水来遏制我想要继续呕吐的欲望,然后就勉强回到了车上。 路上大伟给地接社那边安排的人打去电话,交代他们把吴先生夫妇先从医院接出来回酒店休息。 我本来想要问他为什么不直接送去施法的地点或者p雄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昏沉沉的像是被人打了麻醉,我的头越来越晕,还特别困,最后索性一倒头晕了过去。 我想我应该是没有睡着的,因为我还能清楚地听见大伟和阿平的说话声,可除了他们俩的声音,我还听到了另外两个奇怪的声音,像是哭声,又好像是笑声,我分辨不出来。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开始发热,发烫,最后就像是躺在了一个火堆里,浑身被烧得疼痛难忍。 我想要喊疼,但是我的嗓子只能发出微弱痛苦的呻吟声,而且我的身体就像是打了麻药一样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 “停车!!快点!!”我耳边突然传来大伟焦急的声音,下一刻,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被抱出了车子。 “你先带着东西去找p雄他们,我重新叫一辆车,她身上本来就有阴气,肯定是受到阴料的干扰了!” “明白,你先带她回酒店,我们出发的时候通知你。” 阿平干脆地回答一声,立马一脚油就开走了。说来奇怪,他刚一离开,我身上那股灼热感立马就消失了,而且那些奇怪的声音也都不见了。 我睁开眼睛让大伟放我下来,他用脸颊轻触我的额头,感觉了一下我的温度后这才把我放下,然后打了通电话,应该是在叫车。 等车的时候我好奇地问他,我刚才那是怎么了,说实话,刚才那种感觉再持续一会儿,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我想这可能和p雄给你的那个鬼奴有关,虽然说他暂时对你没什么恶意,但毕竟也是个鬼,而且还是p雄用阴法加持过的,长期呆在你身边你的磁场就会受到他的影响,再加上刚才拿到的那些阴物,都是属于横死者的,这种死者怨气很大,所以应该是因为这些对你造成了干扰。” 我感到十分奇怪,问他和阿平怎么没事。 “我们俩都是男人,阳气足,而且我们平时都佩戴坲牌,哦,我说的是正牌,阴气自然就不会干扰到我们。”大伟解释道。 看来那阿平再怎么娘他也始终还是个男的啊!我听得似懂非懂,但是有一件事我算是听明白了,我能被这么折磨说到底还是拜p雄所赐,我真的是对这个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也学点儿什么害人的邪术,让他也来感受一下我经历的这些事儿。 大伟叫的车很快就过来了,送我们回了酒店,虽然我已经从先前的痛苦中缓过来了,但是我仍然感到十分不适,回到酒店我就立马躺上床睡了过去。 晚上九点多,我被大伟叫醒,他问我是要跟他们一起去还是留在酒店休息。 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儿,说实话我真是不敢一个人呆着了,于是忍着身上那股子难受劲儿硬撑着爬了起来,跟他说我也要去。 大伟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只让我赶紧收拾,说是吴先生他们已经在酒店大堂里等着了。 听了他的话,我赶紧跳下床,用皮筋扎了个低马尾,又用清水洗了把脸,这就跟着他下了楼。 第八十章 坟场法事 见我们从电梯上走下来,吴先生夫妇立马从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站起来,十分客气地迎了上来,张女士看我们的眼神也不再像看骗子,应该是被吴先生说服了,又或者吴先生又给她许了什么物质上的承诺。 旅行社给我们派来了一辆丰田商务车,又配了一名本地司机,安排得相当周到,想来他们也是对吴先生发生的意外心有忌惮,为了避免他回国以后哪天想起来了就会跑来旅行社里投诉追偿,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尊大佛伺候好了。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芭城的霓虹灯也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最后停在了一片乌漆嘛黑的郊外空地上。除了我们的车子,不远处还停了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就是我们从m城开过来的那辆,不过车上并没有人。 大伟和阿平打开了微信上的位置共享,然后跟着地图带我们往阿平那边找了过去。 地上坑坑洼洼的,还很松软,我走在上面有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大伟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却朝我伸出手来,我立马就拉住了他。 我们走了十几分钟才找到阿平他们,说是个坟场,可我也没看到什么墓碑,甚至连个坟包都没有看到,我心里好奇,但我还是很有眼色的没有在这种时候问出来。 三位阿赞师父都盘着腿呈三角形坐在一个蜡烛围成的圈里,他们中间的空地上被挖了一个大坑,坑里放着吴先生的普巴神。 阿平站在他们后面朝我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而我也没闲着,就着蜡烛的火光打量起眼前这几个人来。 有趣的是,他们三个也不知道是说好了还是怎么的,竟然都穿着白色的麻衣麻裤,而且三个人的手腕处都相互缠绕着白线。我顺着他们的手看过去,瞬间又被吓到了,这三位阿赞竟然每人手上都有一个头骨,p雄手上的那个已经有些发黑了,阿赞炳的则是有些泛黄,而最干净的还得是阿赞颂宾的那个,白的就像是医院里的骨骼模型。 我真是醉了,这些人拿着这种东西出门,难道都不怕遇到警察吗? 三人都是一手覆在头骨上,闭着眼睛念诵经咒,这期间倒也没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之后p雄睁开眼,朝吴先生招手让他过去。 吴先生从蜡烛上跨过去,一脚就跨进了那个坑里,还好他早有防备,只是稳了稳就站住了。随后p雄让他把普巴神捧在手心,然后再盘腿坐在坑里。 吴先生犹豫了一下,明显有些不大情愿,但是他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一咬牙就坐了下去。 三位阿赞继续念诵经咒,这一次他们声音提高了不少,语速也越来越急。而随着他们念诵的声音,吴先生突然闭着眼睛前后摇晃起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的头又开始发晕,眼前的东西仿佛都在快速地移动,让我一阵阵泛起了恶心,而我的身体也开始发热发烫起来。 与此同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阿赞颂宾身后的蜡烛突然间就熄灭了,而另外两位阿赞身后的却纹丝未动。我悄悄问大伟,要不要再把蜡烛点起来,可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眼睛继续死盯着几位阿赞。 又过了十几分钟,几位阿赞师父的额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们没人去擦,只是念诵经咒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大。我虽然浑身说不出来的难受,却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朝他们走近了一些查看,发现他们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p雄和阿赞炳本来就皮肤比较黑,只能看到他们的唇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很干不说还有些泛白,而阿赞颂宾本身就是个白皮肤,此时他的脸色更是跟纸一样,嘴唇的颜色都不是发白,而是成了黑紫色。因为他看起来比较严重,所以我就一直盯着他,结果盯着盯着,就看到两行暗红色的鲜血从他的鼻孔里流了出来,紧接着他紧闭着的眼睛也流出了两道颜色相同的血泪来。 我吓了一跳,又去看p雄和阿赞炳,他们俩虽然脸色也明显变差了许多,却还没有流血。我虽然看不明白,却也看得出来这位阿赞颂宾的法力应该是他们三个人里面最弱的了。 看着满脸是血的阿赞颂宾,我心里开始焦灼起来,万一他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脱不开干系了。 我扭头去看大伟,又指了指阿赞颂宾,还没来得及给他使眼色,就突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十分低沉,却很有穿透力,在三位阿赞高昂的经咒声中竟然格外清晰。不过...... 我慢慢回过头去,想要找寻这个声音的来源,因为这声音,它不属于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坐在坑里的吴先生正在说话,我听到的声音正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吴先生双目紧闭,而他说出的话我压根儿就听不懂。我不知道那是不是t语,但潜意识告诉我,他,似乎是在念诵经咒。 他念诵的速度飞快,却每个字都发的十分清楚,只念了不到三分钟,阿赞颂宾的身体就应声斜着倒了下去。 我身体的灼热感越发的炽热起来,可我也顾不得这些,拔腿就想要上前去扶起阿赞颂宾,可我刚一迈开腿就被身后的大伟拉住了,他严肃地冲我摇了摇头。 p雄和阿赞炳没有理会倒下的阿赞颂宾,反而更加快了念诵经咒的速度,而他们的呼吸也越发的急促起来。突然,p雄没有按住头骨的手抬了起来,但嘴里并没有停顿念诵。 阿平走上前,把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到了p雄抬起的那只手里。p雄将那东西放在手心,然后紧紧按住了吴先生的头顶,阿赞炳几乎在同一时间也伸出他空着的那只手,按在了p雄的手上。 就在这时,吴先生的身体立马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血液从他的鼻孔、眼睛、甚至耳朵里流出,看起来甚是吓人,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念诵着,只不过,他的声音明显比先前虚弱了很多,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就这样又僵持了几分钟,吴先生突然停止念诵,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噗”的一下喷了出来,然后他整个人就倒在了那个坑里。 p雄和阿赞炳也在同一时间松开了按住吴先生的手,然后p雄再次向身旁的阿平伸出手去,阿平从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取出了一片卷起来的带血的大号创口贴(懂的都懂)放到他手上,p雄也不怕脏,接过来直接打开,然后把那个用白布包着的东西放上去重新卷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p雄跟阿平说了句什么,然后他和阿赞炳都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第八十一章 T国没有狐狸 他们都倒下去了,就只有我们几个普通人还站着面面相觑,这时候,阿平开始吩咐我们干活了。 他先是让大家把三位阿赞和吴先生都拖到一边,然后捡起旁边地上的三个铁锹,把其中两把递给大伟还有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商务车司机。 他从吴先生手上取过那尊普巴神扔进坑里,指挥大伟他们一起填坑,就这样三下五除二的工夫,那坑就被他们仨填平了。 之后几个人就一起把这倒下的阿赞们和吴先生架回了车里,p雄和阿赞炳还算可以,被扶起后勉强还能自己挪动步子,可阿赞颂宾已经彻底没了意识,他本来就胖,这会儿更是死沉死沉的,阿平和大伟两个人一齐使劲儿,都只能把他拖着往前行进。等到再来抬吴先生的事后,他们已经明显的体力不支了,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滴,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在架吴先生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要上去帮忙,可大伟却不让我动手,而是让我去照顾一下张女士。听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了一直都没发出任何动静的那个女人,急忙朝她看了过去。 只见张女士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去,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我饶有兴致地朝她走了过去,结果。 这女人哪里是胆大呀,根本就是吓傻了。走近了我才发现她脸色苍白,身体也在不住地哆嗦,而且,我去我简直都无语了,这个张女士竟然给吓尿了。没错,就是字面意思。 我又走近一些,压低声音跟她说:“你上车前处理一下,把湿了的内*裤扔掉,不然的话到时候把车弄脏了我们不好交代。” 张女士只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停车的方向走去,走路的时候她的腿还明显有些打旋儿,显然是软的不行了。 对着她的后背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拍着胸口感叹幸好自己这段时间胆子练得大了些,不然的话恐怕我也得跟着她一起丢人了。 最后花了快半个小时才好不容易把几名阿赞弄回了阿平的车上,我们也带着吴先生回到了我们来时的车里。和那几个阿赞分开一段距离以后,我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回酒店的路上张女士一直没有说话还全身发抖,我本来好心想要安抚一下她,可我刚叫了一声“张女士”,她就惊得打了个激灵,看到她这样,我也没有了心情,转而跟大伟聊了起来。 我问他p雄他们需要几天才能恢复,今天这情况算不算是施法成功了。 “身体上的话应该明后天就能缓过来了,不过恢复法力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唉,本来不至于搞成这样的,可是那个阿赞颂宾的法力也太差了!那天阿平找他的时候我就说了不行,一个做商业牌的阿赞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竟然敢接这桩生意。”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大伟如此吐槽一个阿赞师父,顿时就连之前的害怕都消散了不少,挺感兴趣地问他什么是商业牌。 “这几年国内兴起了一阵坲牌热潮,有好多人就顺应市场的当起了牌商,来t国跑庙请牌,回去后再以高价卖出。” 大伟打开窗户,点了一支烟抽着,然后继续说:“一开始的时候t国本地人还挺欢迎的,但到了后来,有些心术不正的牌商就把市场给搅浑了,他们组了个什么牌商联盟,在t国北部找到了一些刚开始修法的阿赞,出资给他们在m城租了房子,让他们在里面制作坲牌,基本上也都是阴牌。不过这些阿赞都只是学了点皮毛,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其实就和饰品没什么区别。” 我啧啧称奇,照他这么说,那阿赞颂宾也真的算是个奇葩了,他既然没什么法力,怎么还敢揽下我们这么棘手的活儿呢?也不怕把命搭这儿了。 “阿赞颂宾和我说的那些阿赞还不太一样。”大伟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释道:“他之前的确是拜在一位法力高深的森林派师父的门下,据说那时候他一直都在t北深山里跟着他师父修法,法力也是非常牛x的。” 我表示自己没听明白,他刚还说人家法力差,还是个加持商业牌的,怎么一转眼就打脸了呢。 “我说的是以前,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商找到了他,把他请到了m城,阿赞颂宾修行的法门十分特殊,戒律非常多,原本他在深山里面压根儿就没有破戒的机会,可m城这种大城市灯红酒绿的,他一来就被那帮牌商请着到处逍遥,这几年下来把能破的戒也都破的差不多了。”大伟哼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在牌商的吹捧下,这阿赞颂宾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我记得他刚出来的时候加持一尊古曼起码都得小半个月,现在,呵呵,都是直接从市场上买一堆牌回来,摆到一个托盘里象征性的念诵几句让牌商拍拍照就算完事儿了。” “啊?那这东西能管用吗?客户请回去没效果不得找牌商闹事儿啊?”我诧异地长大了嘴巴。 “哎呀,你怎么是个榆木脑袋呢!许愿这种东西都不好说,首先就没有一个牌商会给客户承诺一定会起效的。”大伟笑着骂了我一句,又说:“再者说,一般能许愿的人,他们许的愿望通常都不会太离谱,所以有很大几率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的,这部分客户在愿望成真以后,很多都会去告诉他们身边的人,而且大多会添油加醋,把这事儿说得神乎其神的,这样一来,不就无形中就给这些东西打了活广告吗。”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确,我们普通人许愿通常都是和自己的工作感情生活息息相关的,成与不成其实概率都各占一半,对于那些请了古曼阴牌的客户而言,成了那就是牌起效了,不成......呵呵。 “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前段时间有一种牌卖的特别火爆,只要你在网上搜,基本上都能搜到,就是狐仙牌,也有叫什么九尾狐仙的。” 我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个,前段时间因为p雄的缘故,我老是在网上搜索关于阴牌资料,看到最多的就是这个狐仙牌,我记得当时看到这些牌的图片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上面的法相画得跟漫画似的,还挺好看,但是戴脖子上就显得有些恶俗了。 “你要知道,t国是热带国家,而狐狸都生长在比较寒冷的地区,换句话说,t国是没有狐狸的。” “啊?!”我惊讶地叫了一声,不光是我,连我旁边的张女士也挑了挑眉毛。我说这没狐狸哪儿来的狐仙啊? “呵呵,没想到吧,这都是为了顺应国内市场专门研发出来的牌!而且这种牌里面一般都被那些半吊子阿赞入了些半吊子法门,你要说他们不加持的话好歹还能当个项链戴,可是就因为他们把这种入门级别的法加持了进去,这种牌戴的时间长了就特别容易招来孤魂野鬼。哈,后面的后果我就不用再给你多讲了吧?” 第八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婚讯 我越听越有兴趣,还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煞风景地响了。 看到给我打来语音通话的人我愣了一下,竟然是陈女士。 上次和她通话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个来月了,中间我和她彻底没有任何联系,我实在想不到她给我打电话是要干什么。 我满心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喂了一声,对面就传来陈女士喜悦的声音向我问好。 我和她不熟,也没时间跟她浪费在寒暄上,于是直截了当地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女士竟然是来给我通知她的喜讯的。 我感到十分奇怪,她和邓先生分开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而且当时听她的意思邓先生还找了她的麻烦,好像是用什么不雅照胁迫她给钱,我记得她当时还让p雄给她出了个什么法子解决此事呢。这才几天的工夫她怎么就准备嫁人了呀?难不成她也是个女海王,早就有了备胎了? 她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圆子,你要是有空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我一会儿把电子请帖发你微信上哦。” 我闷闷地“哦”了一声,跟她说如果到时候我在国内的话就肯定会去。说是这么说,但我也知道我这只不过就是客套罢了,我和她非亲非友的干嘛要去凑这个热闹啊,而且我心里还挺怪她,这红色炸弹怎么给谁都发呢。 挂断了电话,我收到了陈女士发来的请帖,打开一看我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陈女士的结婚对象竟然是邓先生。 我觉得自己的脸上一定是写满了问号,因为大伟立马就开口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去看。 我本以为大伟也会和我一样被这个消息吓到,但是他却表现得十分平静,脸上还挂着“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问他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呢? 大伟不答反问:“你后来是不是找p雄了?让他帮了陈女士?” 我好奇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因为当时他劝我别管以后,我就没再跟他提过陈女士的事儿了,而且那段时间我心思都放在刘洋身上,哪有精力再去八卦一个跟我没什么关系的女人。 “你容易心软,这是你的优点,但同时也是你的缺点。至于这位陈女士,我看她也不像是被逼无奈结的婚,你看,照片里人家笑得多开心呐。”大伟指着我的手机屏幕让我看,我接过来又仔细看了眼上面的照片,发现陈女士和邓先生真的都看起来非常幸福。 我真是搞不明白这陈女士是怎么想的,邓先生用那些不雅照和视频要挟她要钱的事儿感觉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她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我把电话握在手里犹豫了好久,还是给邓女士发去了一条微信,上面只打了三个字“邓先生?” 陈女士很快就给我回了过来,说她现在不方便,等晚一点再和我联系。我看了眼时间,都已经三更半夜了,她就是比我早一个小时也都快十二点了,她还想多晚给我打啊,于是给她回了条微信说改天再聊,我要休息了。 回到酒店我怎么也睡不着,一是想着今天施法的事儿,吴先生和几位阿赞最后都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碍,而且我的身体又一次出现了奇怪的反应,这让我心里感到十分惶恐。另外我还在纠结陈女士的事儿,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个月里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想陈女士和邓先生的事吗?”大伟的声音从另一张床上传来,语气明显有些困意,可能是我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吵到了他。 “嗯,我越想越睡不着,你说陈女士到底看上那渣男什么了呀?你记不记得,当时他手机里最少也有几十个姐姐们,那可是又骗钱又骗色呀,而且他还对陈女士施暴,对吧?最可恨的是,还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讹诈陈女士,这种人怎么就.......” “如果我没猜错,p雄当时应该是让她用那个依霸许愿吧?让那渣男回心转意?”大伟见我说不下去了,就接过了我的话头。 “你怎么知道?”我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吃惊地望向他。 “我猜的,我觉得那位陈女士一开始她就只是想把事情解决了,再让邓先生受受情伤,但是后来她可能是尝到了依霸的甜头自己也陷进去了。” 我想了半天他这话,都没能转过这个弯来,看来这件事还是得等我回去以后见到陈女士了才能知道真相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我和大伟的手机都安静的不像话,p雄和吴先生那边都没有人联系我们,我们俩虽然有些不安,但也乐得轻松,索性决定把这些事儿都抛到脑后好好的休息放松一下。 到了下午一点多,我们还是没有收到消息,就去码头租了一艘小游艇自己出海去玩了,我们在沙美岛附近的海面上浮潜看小丑鱼,又去格兰岛上玩了很多水上项目,最后我还在沙滩上让人给我编了一头小脏辫儿,我躺在沙滩椅上晒着太阳,一手椰子一手啤酒,感觉好不惬意,这让我有种错觉,就好像那些鬼啊、阿赞啊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国外的沙滩上惬意的度假而已。 一直在离岛晃到了晚上七点多才乘快艇回到主岛,我们俩又去做了个泰式按摩,这才舒舒服服的回到了酒店。 玩了一天我累得倒头就睡,结果刚睡着大伟的手机铃就把我吵醒了。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他接电话,他用t语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然后告诉我那尊普巴神里的降头鬼已经被p雄收到了我们那天找来的天灵盖里做成了宾灵,不过禁锢的还不稳定,要等p雄和阿赞炳休息好后再继续加持几天。 我好奇地问他,那阿赞颂宾怎么办,大伟笑出了声,说颂宾已经被送去了医院,可能短时间内都要留院治疗了。 我“啊?!”了一声,说他这是因为施法受伤的,这种病医院也能治吗? “说是去治疗,其实就是让他在那边修养一段时间,阿赞颂宾告诉阿平,说他这段时间也不想再搭理那些牌商了,想要清净清净。” 我立马就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说我们把施法费用的一半都给了p雄的话,那阿赞颂宾住院的钱谁管啊? “本地人在这边住公立医院是很便宜的,而且他们都有保险,这个你不用担心。” 第八十三章 想赖账的吴先生 一提到钱,我们这才想起吴先生还没有付款呢,这可不像是p雄的作风,当时给刘洋做蜡烛的时候他还执意要让我先付了款才肯把蜡烛给我。 “你说,这吴先生一整天都没跟咱们联系,不会是想要赖账吧?”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急忙问大伟。 “应该不会,他应该就是没睡醒,你没看昨天回来的时候都叫不醒他吗。”大伟不以为然地说道。 也的确,昨天晚上司机把我们几个送回酒店,吴先生呼吸正常,脸色嘛......有些煞白,但也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可就是怎么也叫不醒他,最后还是大伟和司机两个一人一边把吴先生架回了房间。我当时还有点担心,问大伟需不需要把吴先生送医院去,可大伟却说他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吴先生的这一觉竟然不吃不喝的足足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我们去探望过一次p雄和阿赞炳,说实话,我看到p雄病恹恹的样子心里很是痛快,恨不得他一直这么病下去。之后我们还去看过几次吴先生,主要是想去确定他人还在那儿。本来我是想让张女士先把施法的费用付给我们,但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还说吴先生现在都还没醒过来,谁知道法事成功了没有,我当时看着她那张写满刻薄的脸,真想问问她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她尿裤子时候的样子。 这几天大伟又带着我去逛了很多芭城好玩的景点,我们俩每天晚上都泡在热闹的酒吧里喝得五迷三道的,我玩得特别开心,这些可都是团队平日里去不到的地方。 第四天早上大概八点多的时候,我们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吴先生打来的,说邀请我们一起下楼吃早餐。 我们下到餐厅的时候,吴先生正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他面前摆放着四个盘子,其中两个已经被他吃干抹净了。看到他吃的那么香,我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也有些饿了。 我还是跟往常一样拿了一个牛角包和一杯咖啡,就跟大伟一起走过去坐到了吴先生的对面。 跟吴先生打过招呼以后,我表示没见到张女士很是意外,吴先生拿着筷子的那只手摆了摆,说:“那个丧门星不来也罢,我出了这么多事全都是被她害的,回去以后我就要跟她离婚!”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人家的家事嘛我们也不好插嘴,就问他现在感觉好点儿了没有。 “好多了,就是饿,哎呀你看,我等你们的这会儿工夫都吃了三盘啦!”他一边说,还在一边不停的往自己嘴里塞火腿。 看着他这幅样子,我们也实在是不想在这儿打扰人家享用早餐,索性就直接提出了让他先把法金结了。 “哦,对,我找你们下来也是为了这个事儿,你看能不能这样,我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半个月以后再付,这法事做完到现在我不是才刚醒来嘛,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成功了没有,让我回去再感觉感觉。” 我一下就急了,说这怎么行啊,按理说施法之前就应该付钱的,就是因为你受伤出事了,这才通融的。 “诶你这就不对了,我又没说我不付是不是,只要有效果,证明我这问题是真解决了,那我肯定就付了呀,这又不是什么大钱。”吴先生一副我小题大做的样子,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气得都说不出话来,心里暗自悔恨当初怎么就把收钱这茬给忘了呢。 “吴先生,你付不付其实跟我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你哪怕一半都不付呢。”大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口,我诧异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这是要闹哪出,万一吴先生真赖账了,那我们俩怎么跟几位阿赞师父交代呢?更何况人家阿赞颂宾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哈哈,你看看你男朋友多爽快啊,你可得跟他好好学学。”吴先生终于吃完,老神在在的地拍了拍他的啤酒肚。 “别急呀吴先生,我话还没说完呢。”大伟呵呵笑了两声,随即又道:“阿赞师父们可都不喜欢赊账啊吴先生,再说你那个普巴神虽然是处理掉了,但你不是还有个古曼丽吗,你打算就任其发展了?” “哎,不对呀,当时说好的这个费用是两个都解决的呀,怎么就光解决了一个呢?”吴先生急了,身子往前一倾,手就拍上了桌子。 “当时不是情况特殊吗,降头鬼哪有那么好对付,肯定是先得让你活着才能帮你继续处理其他的事情啊。” 吴先生眉头紧锁着低下头想了半天,最后终于妥协了,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行吧,你们给我个银行卡号,我一会儿上去就转。”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大伟拉住了,朝我摇了摇头,然后自顾自地吃起了早餐。 我们都吃饱喝足了吴先生还没放下刀叉,见状我们也不想久留,就一起上楼回了房间。 我一进房间就急不可耐地问大伟,万一吴先生又变卦了可怎么办呢,我可不想一下子得罪三位阿赞。 “你放心吧,他吃饱了就转了。”大伟见我急得团团转,便安抚了我两句,见我还是不信,他又说:“他来t国不就是为了解决他那个古曼丽吗,现在那古曼丽还跟在他身边呢,你觉得他敢不付钱吗?” 大伟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我手机上的银行app上就收到了一条转账信息,吴先生的四十万元已经到账了。 我一脸佩服的给大伟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他的那番话成功的让吴先生认怂了。 收到钱,我就立马给p雄打去了电话,问他今天能否为吴先生解决古曼丽。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我和阿赞炳都还没有调整好状态,现在就施法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彻底解决哦。” 哟,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人还是p雄吗?他什么时候变得像个人了?照他那坑蒙拐骗的套路,不应该是一口答应下来,管他能不能成,先把钱收到手了再说嘛? 大伟从我手里拿过电话,跟p雄说我们在t国已经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他得赶紧回去处理李先生身故的事情,没办法再继续等了,又问p雄大概能解决到什么程度。 p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大伟一口答应下来,说是等会儿就带吴先生过去。 第八十四章 身体的奇怪反应 挂断电话,我问大伟和p雄怎么说的,他没有告诉我,只说让我赶快收拾一下,准备带着吴先生去找p雄。 我们还是乘坐地接社派来的商务车去了p雄家里,张女士这次是打死也不愿意去,说她就在酒店等我们,我觉得她的这个决定特别明智,以她的胆量,万一看到了p雄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定就又尿到p雄家的地上了。 因为吴先生先前想要赖账的关系,我和大伟都懒得搭理他,一路上都靠着窗户假寐。吴先生自觉没趣,就也不吭声,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像是在欣赏风景。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我就没再见到过阿平,我本来以为他是在p雄家里帮忙照顾两位阿赞,可是来到p雄家我也没见着他。我好奇地问大伟,他说阿平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所以就先去忙自己的了,之后给阿赞结账的时候他就会过来。 p雄家里除了他和阿赞炳,还有他的两个老婆,短暂的介绍过后,吴先生露出一脸的艳羡,我觉得他肯定心里在想,他要是也能像p雄那样坐享齐人之福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阿赞炳见到我们只是礼貌地朝我们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他脸色还是十分难看,嘴唇煞白煞白的,上面还起了一层干皮。反观p雄,虽然也是一脸憔悴,但却比阿赞炳的精神好了很多。 想想也是,我在生病的时候要是谁给我送来二十万软妹币,我肯定也立马就精神了,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几人寒暄几句,p雄就让吴先生盘腿坐在他面前的蒲团上,他从一旁的高台上拿过之前他施法的时候用的那个发黑的头骨,一只手按住头骨,另一只手按在吴先生的头顶上开始念诵。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p雄念诵经咒的速度很慢,声音也很低,念一会儿还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我虽说听不懂,但也能看出来他其实也是在强撑着,实际上应该已经体力不支了。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p雄还是有点儿真本事的,念了没一会儿,吴先生的身体就开始前后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和之前我在p雄这边闻到的那些味道都不一样,似乎还带着些奶味儿。 我低声问大伟有没有闻到,可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看着我的眼神里却又多了一丝担忧。 p雄断断续续地继续念诵,地上的吴先生突然就呜呜地哭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轻声呜咽,可他哭着哭着就忽然趴在地上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喊着对不起,我错了。 我见过p雄给人解降,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由惊疑地看向大伟,可大伟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脸定的平平的。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大伟的身上似乎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就比如说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t国阴牌术法的事情,又为什么他和阿平这么熟悉,还有就是当初他为什么要到t国来生活了那么久呢?我回想起来,突然发现大伟从未提及过他的过去,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不是忘了或者没机会,他根本就是不想说。 耳边继续传来p雄念诵经咒,还有吴先生痛哭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头越来越晕,浑身都变得滚烫滚烫的,我伸出一只手搭上大伟的胳膊想说话,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我听到有人说了句t语,似乎是阿赞炳,然后下一刻我就被大伟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奇怪的是,一出p雄的院子,我难受的感觉就一下子全消失了,就好像刚才那般只是我的幻觉罢了。 大伟把我放下来,担忧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摸了摸冰凉的额头也是一脸困惑,不确定地告诉他我应该没事了,说完我就还想进屋。 “别进去了,咱们就在这儿等吧。”大伟说着就拉着我坐到路边的台阶上,然后点了根烟抽着。 我心里十分不安,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那种反应,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问大伟有没有遇到过和我一样的情况,他却摇了摇头,表示他也十分费解。 我犹豫着要不要等p雄处理完吴先生的事,去问问他,但我一想到他觊觎我的眼神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了一会儿,p雄的那位混血老婆出来叫我们,应该是法事已经结束了,大伟本来是想让我坐在路边等他们,但我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吴先生还是趴在地上低声抽泣,整个人似乎还没从之前的沉痛里缓过神来,我很好奇他之前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p雄鲜见的没有说中文,而是用t语给大伟说了几句,大伟听后点了点头,从地上拉起吴先生,告诉他法事已经结束了。 吴先生起来满脸泪痕,眼神有些呆滞,大伟说的话他像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大伟也没在意,跟p雄道了声谢就拉着吴先生往外走。 我突然想起还没给p雄结账,就赶忙叫住大伟,可他就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跟我说先出去再说。 车子驶离了p雄的小洋房回到酒店,路上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吴先生的意识一直到酒店楼下才逐渐清醒过来,一回过神他就赶忙问大伟,法事成功了没有,大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吴先生如释重负,看起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还说晚上要请我们俩出去吃海鲜,顺便再去酒吧街上喝两杯。我和大伟连声拒绝,跟他说我们晚上还有安排,然后大伟告诉他,回程的机票就定在了明天,让他回去和张女士好好安排一下。 晚上大伟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我一到地儿就愣住了,我要是早知道他要带我来这家名叫holidayinn的海鲜餐厅,我肯定打死都不来。 餐厅里已经坐了两个熟人,一个是p雄,另一个就是阿平。大伟告诉我是和他们约好过来结账的。 我闷闷地“哦”了一声,很不情愿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第八十五章 吃不完的狗粮 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海鲜,还有p雄最爱的regency白兰地,他正在和阿平有说有笑的聊着。 虽然说回忆很不堪,但是眼前的这个生蚝我还是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我看着眼馋,于是就附在大伟耳边悄悄问他这饭有没有毒,能吃吗。 大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问我想吃哪个,我指了指那盘生蚝,笑得有些羞涩。 大伟把生蚝和我面前的罗勒叶炒花甲调换了一下,说这一盘都是我的,让我放开了吃,吃不完不许走。 我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聊天,可能是为了照顾我,他们说的都是中文,我也由此得知吴先生的古曼丽其实根本就没有彻底解决掉,只不过p雄暂时消除了她一部分的怨气,让她在短时间内不会有所动作。 我忍不住插嘴问他们那吴先生以后怎么办? p雄喝了口酒,又悠闲的吸了口手中的香烟,淡笑着开口:“以后?以后出事了他也没法再来找你了。” 我当时还以为p雄的意思是说反正到时候已经散团了,吴先生就是想找也找不到我,可我却担心起了大伟,说那他找不到我找大伟也不行啊。 三个人都没再回应,只是无奈地朝我笑笑摇了摇头。直到后来,我才知道p雄口中的没法再来找我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吃完饭,我给p雄转了十二万软妹币过去,他看了眼手机提示,会意地点了点头,还说以后结账就这样,让我直接把我的佣金扣掉再结给他。 之后阿平送我们回酒店的路上,大伟给我发来了阿平的银行账号,让我给他分两次转,一次转了八万,另一次转了四万。阿平和我一样疑惑,问大伟不是说好了只收四十万铢吗,怎么又多转了二十万。大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知道阿平这次没有加钱,那二十万是给他的。 阿平一开始说什么都不愿意收,还嗔怪大伟不把他当朋友,可大伟却执意让他收下,说就因为是朋友才不能让他白白辛苦。 这两人推来搡去之间,我都已经把钱转过去了,对着他们俩晃了晃屏幕上的转账信息,好笑地问他们客气够了没有。 大伟笑着给我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我们俩就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酒店。 吴先生的故事到这儿就暂时告一段落了,除了给p雄的六十万,还有阿平的六十万,我手里还剩了八十万铢,我本来是想转给大伟,让他用这些钱去处理李先生身故的赔偿,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肯收,还说有保险公司会去处理后续的事情,我拗不过他最后只能作罢,就这样,我的账户里又多了十六万软妹币。 回到国内后我专门去办了一张新的银行卡,把之前和这次赚到的钱都存进那张卡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钱我拿在手里总感觉像是烫手山芋,心里很是不安。 在家休息了几天,我突然想到了陈女士,就发微信问她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我倒也不是真的关心她,就是纯粹的好奇,想知道她和邓先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女士很快就给我回过来电话,问我是不是回来了,还说要约我一起吃饭。我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同意了她的邀约,我们俩定在当天晚上一起吃火锅。 因为临时被我妈叫住说了会儿话,我比约好的时间迟到了十几分钟,走进餐厅我就愣住了,因为来的人不光只有陈女士,竟然还有邓先生。 我有点儿失望,本来是想来听故事的,没想到竟然是来当电灯泡的。 他们俩并排坐着,正旁若无人的拥吻在一起,那股子热乎劲儿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顿时就有点儿想撤退了,可还没转身就被陈女士发现了,她亲热的叫了一声“圆子!” 我感觉旁边桌的人目光都刷刷刷的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种尴尬劲儿实在是无法形容。没办法,我只好挂上一抹假笑,朝他们俩走了过去。 这顿饭吃的真是不好消化,我都开始怀疑陈女士为什么要叫我来,是来让我吃狗粮的吗?他们俩压根儿都没有要跟我聊天的意思,俩人就好像连体婴似的黏在一起,周围像是都在冒着粉红泡泡,俗话说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而我就是那个别人,搞得我只能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想说。 一顿饭下来,我是肚子也撑心也撑,我心想这邓先生是着了陈女士的道了,可陈女士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回家的路上我就给大伟和刘洋分别打去了电话,把陈女士他们俩的事儿给他们说了一通,边说我还边抱怨,说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这俩人简直绝了。 大伟乐得哈哈直笑,乐完他告诉我,阴牌和情降不一样,效果不会保持那么久,他觉得陈女士的婚事恐怕还会有变,然后他又笑,说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俩就还是真爱呢。 刘洋听完的反应和大伟完全不同,倒是在电话里沉思起来,然后问我陈女士能俘获邓先生的芳心,究竟是不是因为那个阴牌。 她这话说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这两个人之间的事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我想了想,只能告诉她我也不知道,本来就是要去听陈女士讲故事的,这不是没听成吗。 晚上躺在床上我就不停地在想陈女士的事儿,要是他们俩就这样一直好下去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呀,别的不说,这起码拯救了不少和陈女士一样的女性免遭邓先生的毒手了,可要真是像大伟说的那样,阴牌的力量会消散,那这俩人的结局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天天往外跑,今儿约刘洋吃顿饭,明天又约上张倩一起喝酒,有时候还会叫上大伟,反正小日子过得是十分舒心,陈女士的事儿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早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伟问过我几次要不要上团,都被我拒绝了,说上个团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需要时间再缓一缓。 大伟和张倩都好心劝我,说像吴先生这样的奇葩客人很难遇上,让我心里别有那么大的负担。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不光是吴先生,李先生的死也对我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他有什么错呀?只不过是帮吴先生保管了那尊附有降头鬼的阴牌就遭此劫难,真真是可怜又可悲,想到为了完成p雄那三千万的指标我不知还得卖出去多少尊这样害人的玩意儿,我心里就像压着个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 而且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吴先生也好,陈女士甚至其他那些人也罢,他们的出现都不是偶然,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身上出现了一种异样的磁场,把这些奇葩都吸引了过来。 第八十六章 陈女士的改变 在家心无旁骛地玩了两个多礼拜,我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女士。 接通后我按下免提,点开屏幕上的微信聊天记录,想看看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人家的婚礼。我找到陈女士发我的那张电子请帖点开一看,发现现在距离婚礼的日期还有至少半个月呢。 那我就奇怪了,我和她又不是朋友,上次见面也没有多亲密,她为什么又要来找我呢?该不会她和邓先生都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喜欢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吗? 事实证明我全想错了,电话一接通,陈女士还没说话就先是哭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忙问她这是怎么了。 陈女士哭了一会儿,才给我讲述了她这段时间的经历。 事情和大伟猜想的差不多。陈女士当时被邓先生以曝光不雅照相威胁,让她拿出二十万来了结两人之间的关系。陈女士也不过就是个公司里打卡上班的,工作几年满共只存了一点儿积蓄却全都败在了邓先生身上,所以当时她压根儿就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陈女士走投无路之下想到了p雄,于是便找我帮她打听。在那之后她便照p雄说的向她的依霸姐姐许了愿,希望邓先生可以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陈女士告诉我,她一开始的想法是让邓先生回心转意,等他爱上自己以后再借机删掉他云盘里的那些照片和视频,得手后就甩了他,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在她许愿后的第四天,邓先生主动联系了陈女士,电话里邓先生苦苦哀求想要再见陈女士一面,还说自己虽然很渣,但对陈女士的感情却是真的。 陈女士一看,心想这是依霸姐姐开始起效了呀,便爽快地答应了邓先生的邀约,和他一起吃了顿饭。 吃饭的时候邓先生就一直跟她回忆两人之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到动情的时候竟然还哭了起来,陈女士听着听着心里也跟着开始难受,不禁潸然泪下,最后两人也不知怎么的就抱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 当天晚上陈女士和邓先生就在酒店开房了。陈女士说这也是她的计划之一,毕竟两人之前就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如果想要在邓先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使用他的手机,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两人亲密之后,邓先生就睡着了,陈女士趁机把他的手机拿进洗手间,试了好几次密码,最后发现邓先生的密码竟然是自己的生日,邓女士的心里瞬间翻起了丝丝涟漪,但她还是很清楚自己此次的目的,于是在解锁后就赶紧把里面的照片全删了,之后还登录到邓先生的云盘里,把那些备份的照片视频也全都删掉了。 把这些都做完,陈女士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算是落了下来,于是就打算拎包走人,可就在她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床上的邓先生却哭喊起她的名字。陈女士回过头,看到邓先生根本就没有醒,而是在闭着眼睛说梦话。 邓先生声泪俱下,哭得很是可怜,陈女士于是就想起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那些短暂的快乐片段,心里也突然生出些不忍来,可到了最后她还是咬着牙决绝的离开了。 第二天下起了大雨,陈女士下班,刚走出办公楼就看到了撑着伞站在雨里的邓先生。她还以为邓先生是因为她删掉了两人的不雅照前来兴师问罪的,所以就没理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邓先生急忙跑过去拉住她,说他是来求复合的,还说自己就是放不下陈女士,分手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他最爱的还是陈女士。 陈女士自己向依霸姐姐许了愿,又想着p雄还帮她做了场法事,所以她立刻就想明白了邓先生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她心想既然问题已经处理掉了就没必要再和邓先生这个渣男纠缠不清,于是就狠狠地拒绝了邓先生。可没想到邓先生却十分极端,一听她说不愿和好,竟然直接就往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冲了过去。 好在邓先生还没冲到主道上,就被一辆来不及刹住的电动车撞倒了。邓先生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疼得哀嚎不止,被电动车主送进了医院。陈女士不是个狠毒的人,自觉邓先生出事都是因为她,出于愧疚,她在邓先生住院的那两周里就每天过去照顾。 邓先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陈女士百般讨好,还主动把自己的银行卡交给了她,不光如此,还把微信支付宝上的所有钱款都转给了她。 陈女士已经二十九岁了,这些年都没有遇到一个能走入婚姻殿堂的人,而现如今邓先生对她百般付出让她的心里有了一丝波动。她开始想,如果她以后坚持供奉依霸,那邓先生就会始终这样爱着她,比起恢复单身重新找寻合适的对象,倒不如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的好。 陈女士的这个想法在邓先生火热的追求下越发的强烈起来,于是在邓先生住院的两周里,他们俩的感情便火速升温,到了邓先生出院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始讨论起婚礼的细节了。 陈女士说到这儿,我有些听不下去了,于是出声打断她。我说既然她知道邓先生的这些变化都是因为她供奉依霸的关系,说来说去还是假的,她心里难道就不会觉得膈应吗? 陈女士像是早就猜到了我会这么问她,回答说:“你年纪小,理解不了我的心情这不奇怪,我也和你一样年轻过,那时候谈恋爱失恋都觉得没什么,总觉得下一个会更好,结果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找年下男的年纪。我身边的朋友都结婚了,有的孩子都上小学了,我每天下班回到家里都是一个人,朋友圈里都是朋友秀恩爱晒娃的照片,你能体会到那种孤独感吗?” 我被她问的说不出话来,陈女士所说的孤独感我似乎从来没有感受过,也许正如她所言,我还是太年轻了。 陈女士见我不说话,又接着说:“我从来都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追求,这样疼爱过,他就像是对我着了魔似的一刻都离不开我。我当时就觉得,我只要坚持供奉着依霸,他就会一直对我这么好,这样的话,我和他结婚以后肯定会过得很幸福,最起码我不用担心他在外面乱来呀。” 第八十七章 醋意大发的邓先生 说到这儿,陈女士突然顿住了,然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圆子,你有异性朋友吗?” 我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些怔愣,不明白她讲故事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她说的是异性朋友而不是男朋友,我就立马想到了大伟,于是回答说我有。 “我也有,而且不止一个,这个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总不能只和同性做朋友。”陈女士说。 我连连称是,表示自己绝对赞同她的这句话。 “他出院以后天天都粘着我,就连我上班的时候他也要跟着我一起去公司,我在工作的时候他就搬个椅子坐在我旁边。” 陈女士突然叹了口气,显然她没觉得邓先生这样的举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儿。 “一开始我还挺开心的,我同事也都很羡慕,说他是爱我爱到骨子里了,可后来他就越来越过分,连我上厕所都要跟着,有一次我们老板叫我进去谈话,他说什么都要跟进去,还说我们老板对我企图不轨,他得跟进去保护我。可是我们老板其实想和我谈的就是他的问题,觉得他老这么跟着我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效率,还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让我干脆回家过我的小日子算了。” 我去,我简直被惊到了,没想到一块阴牌居然能有这么霸道的功效,能让邓先生做到如此地步,问她然后呢?邓先生有没有收敛啊? “我被我们老板说的无地自容,不停地道歉,但是他竟然直接跟我们老板说我不干了,说完就拉着我出了公司,你要知道我从毕业开始就进了这家公司,这两年好不容易熬出头做了个小主管,被他这么一闹,我现在连遣散费都拿不到!”陈女士的情绪明显激愤起来,语调都升高了不少。 “这还不算,我朋友约我吃饭他也要跟着,哦,我朋友是个男的,你就别提了,那顿饭吃得我简直没法消化,他压根儿就不让我跟我朋友说话,从头到尾就对我又亲又抱,搞到最后我朋友吃到一半就借口离开了。之后还给我发了个微信,说以后还是尽量别联系了,不然怕我男朋友会多想。”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回想起上次和陈女士约的那场火锅,立马表示理解,还跟她说,那天吃完火锅以后,我也本来打算和他们再也不联系了。 “你是不知道啊,上次我约你本来是想单独和你聊聊的,但是他知道了以后就非得跟上,哎呀,我现在真的是一点儿私人空间都没有了!” 陈女士的话把我逗笑了,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再说了,你马上就要结婚了,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啊?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说这事儿的,唉,你看我扯了这么半天还没跟你说到正题上呢。”陈女士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我全程听她唉声叹气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只能静静听着。 陈女士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们这婚怕是结不了了,他被警察带走了。” “啊???”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这怎么说着好好的就扯到警察身上了? “我有一个认识很多年的异性朋友,几年前跟父母移民去了国外,前两天他回国了,回来就约我一起吃火锅,我当时怕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没跟他说,一个人赴约了,谁知道一见面我那个朋友就向我表白了,我真的没想到,因为我们俩这些年都没什么联系,可他跟我说自从去了国外以后就总会想到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问我的意思,如果我愿意的话就和我结婚,让我跟他一起去国外生活。” 陈女士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变得很是温柔,我觉得她应该也对那个人有点儿意思,看样子她是为了这个人才不跟邓先生结婚的吧,可是...... “那邓先生为什么会被警察带走啊?”我感到十分疑惑,你说俩人分手就分手吧,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啊? “我,他竟然跟踪我!我和我朋友正聊着呢,他直接就从我身后跑出来,一把将桌子给掀翻了,那一锅热汤全都倒在我朋友的身上了。”陈女士的声音明显开始有些更咽了:“火锅店老板马上就报了警,可他掀完桌子还不算完,还想对我朋友动手,拿起我的筷子就要上去捅我朋友,最后被老板和服务员拉住了。警察来了就把他带走了,我朋友重度烧伤,直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陈女士说完就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我拿着电话沉默不语,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难道她就没有其他可以诉苦的朋友吗?说实话我并不可怜这个女人,这样的结果不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吗? “圆子,你能不能帮我问问p雄,看这事儿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啊?”陈女士哭完就问出了这句话。 我表示十分无奈,不知道她说的余地指的是什么,邓先生已经被捕了,他这可是故意伤害罪,没个几年是不可能被放出来的,而陈女士的朋友也已经受伤,这种伤也只有医院能治,p雄就是再牛x,他也治不了烫伤啊。 “我就是想解除这个诅咒,谁知道他会被判几年呢,万一到那时候他还不肯放过我那该怎么办!” 听完这句话,我总算是明白了陈女士想干什么,无奈地点了点头,跟她说我知道了,但是我不能保证什么,只能帮她去问问p雄。 挂了电话,我发了好一会儿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内疚,总觉得陈女士身上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和我脱不开干系。如果我当初没有对邓先生下手,那他充其量就只是个骗财骗色的渣男。而等到陈女士的朋友跟她告白以后,即便她发现了邓先生是个人渣,想必也不会太难过了。 我是吃瓜吃到最后,没想到自己竟是那种瓜人啊。我先是给大伟打了通电话,把这件事大概跟他说了一遍,大伟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回绝陈女士,告诉她我也管不了了,我有些犹豫,说陈女士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的啊,万一邓先生出狱以后还来缠她那怎么办。 “你想太多啦!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阴牌的法力有限,保持不了那么长时间的。” “就算像你说的这样,那他要是到时候出来找陈女士寻仇呢?毕竟这事儿都是他为了陈女士争风吃醋惹下的,按他那个性不得把这仇都记到陈女士头上吗?”我反驳道。 “那都得几年后的事儿了,到时候他能不能找到人都是两说呢,再说了,不是说那位陈女士要嫁给她那个朋友吗,到时候说不定人都在国外了,我跟你说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上次我就让你别管她的事儿了吧?你非不听我的,你看看现在闹成什么样了?”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打趣说原来你是个老人呀,那我以后干脆把你叫大叔得了。 第八十八章 吴先生出事了 和大伟挂断电话之后,我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点,虽然他说的话有点儿残酷,但是我却觉得特别有道理,为了让我不再改变心意,我立马就给陈女士回拨过去,告诉她我已经和p雄联系过了。 “啊?那他怎么说?”陈女士语气很是焦急。 “他说让你不用担心,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法力就会渐渐减退,等邓先生出来的时候,应该也就彻底消失了。陈姐呀,我给你个建议哈,你既然对你那个朋友也有意思,不如就好好在医院里照顾人家,等他养好伤了,你就直接嫁给他跟他远走高飞得了,到时候就算邓先生出狱了,他也找不着你人不是?”我建议陈女士。 “唉,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朋友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现在根本就没脸再去找人家呀。” “哎,你不能这么想啊,都过了这么些年了人家还能大老远专程飞回来找你,那就说明他对你是实心实意的呀,你就好好过去道个歉,看看他是怎么说的,别在这儿一个人瞎猜了。” 陈女士最终还是犹豫着同意了,说我说的对,她这就去试试。 几天后陈女士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和朋友,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她男朋友商量好了,等朋友一出院,两人就去办理结婚手续,还说因为朋友有伤就暂时不打算办婚礼了,等过段时间请我吃饭。 陈女士的饭我始终没有吃到,因为打那天起我们俩就再也没有了联系。在那之后我经常在想一件事,陈女士朋友的出现会不会也是因为她的那尊依霸姐姐,因为她当时请牌的时候p雄就说过依霸可以给她带来不少异性缘,那么她现在这位男朋友,会不会也是被这个依霸姐姐招来的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功效能持续多久呢? 那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位吴先生出事了。 吴先生回到国内以后就再也没有和我们联系过,他的事儿我还是从陈莉那儿听到的。 许是团上出了两次事故,陈莉做为发起人,又是办公室主任,她心里老感觉过意不去,而我因为从大伟那儿打探不到李先生身故一事后续是怎么处理的,所以就经常找陈莉打听。一来二去,我们俩就变得熟络起来。 我们回国后的第三周,陈莉给我打来了电话,约我晚上一起吃饭。我欣然答应,赴约的时候还带了我在t国买的榴莲干送给她。 吃饭的时候,陈莉给我讲了吴先生的故事。 吴先生自打回国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还老是有说有笑的和同事们打成一团,回来后他的性格就变得十分阴郁,还总是在单位里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搞得同事都不敢再与他亲近了,大家看到他的变化也都觉得很奇怪,但是既然吴先生什么都不说,他们自然也就不好去打探别人的隐私。 陈莉她们单位有自己的食堂,平日里大家都会在食堂里吃午饭,吴先生以前也是和大家一起吃饭的,可回来以后他就推说自己胃口不好,改为从家里带饭过来,中午别人去了食堂,吴先生就留在办公室里独自吃饭。 大家都认为他是因为自己受伤,还有李先生的死得了创伤后遗症,也就没觉得奇怪,反正这样也好,以他现在这种古怪的脾气,和他一起吃饭大家也倍感压力。可是那天,财务部的俩同事去食堂以后,发现没有他们喜欢吃的,于是就叫了个外卖回来打算回办公室去吃,俩人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到正低着头吃饭的吴先生,吴先生显然也是听到有人来了,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 可那俩人最先看到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嘴上叼着的那块儿还没来得及吃下的生肉,还有他嘴角流出的鲜红色的血液。 吴先生很快回过神来,朝来人笑着打招呼,可他这一笑,两排被血染红的白牙就露了出来,看上去格外诡异。 两个同事都是女的,看到这场面吓得都快跳起来了,远远站着不敢靠近,其中一个人就壮着胆子问吴先生为什么要吃生肉,还劝他说生肉里有很多寄生虫,让他最好加热以后再吃。吴先生没有解释,端着饭盒就走了出去。从她们俩身边走过的时候,她们看到那饭盒里完全没有别的食物,就只是一块儿鲜血淋漓的牛肉。 吴先生吃生肉的事情很快就在单位里传开了,从那以后,大家见了他都得绕道走,可吴先生也不在意,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单独吃饭,但有眼尖的同事发现,他的饭盒上老是沾着未干的血迹。 后来有一天,吴先生被总经理叫去了办公室,大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吴先生出来的时候很是愤怒,接连踢倒了两排办公椅。 当时大家都被吓到了,连听到动静出来的总经理都被吓得没敢发作。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吴先生便没有来单位,公司里很快就传出了流言蜚语,说吴先生目前正在停职接受调查。 陈莉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了下来,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还以为她已经把始末讲完了,于是就问他,那吴先生现在是被抓起来了还是什么情况呢? 陈莉端着空酒杯摇了摇头,随即又连倒了两杯干掉,这才艰难地继续往下说。 “我们单位有个自己的家属院,老员工基本上都住在里面。我以前和吴总的前妻关系好,我们几个老是约在一起打麻将或者打羽毛球,可是后来他离婚以后又找了那个小张,唉,你不是也见过她吗,跟我们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人家平时也不搭理我们,就只是出来遛狗的时候偶尔能撞见。”陈莉语气里明显对张女士透出不屑来,这点不难理解,以陈莉的年龄来看,她应该是那种对小三深恶痛绝的人。 “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就看到小张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我本来没打算理她,可走过去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你看啊,现在都来暖气了,可她就只穿着一条浅粉色的薄睡裙,腿都是光着的!我这不看还好,仔细一看,她睡裙上竟然全都是未干的血迹。这可把我吓坏了,我就赶紧问她这是咋回事儿啊,哎哟,那小张被我一叫人都惊了,哭喊着就蜷起腿往椅子上缩。”陈莉说到这儿,也在胳臂上搓了两下,显然是想起了当时那个场面来。 第八十九章 古曼丽的报复 “我当时都被她那样给搞蒙了,只能打电话把我老公,还有另外两位同事都叫过来,大家一块儿安抚了好半天小张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谁知道她竟然说她身上的血迹是她家养的那只狗的,说是吴总在家无缘无故发脾气把家里砸的乱七八糟的,她看不过去了就回了几句嘴,谁知道吴总突然冲进厨房拎了把菜刀出来。他们俩养的那只狗平时很乖的,我们邻里邻居从来就没听它叫过,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它不停地对着吴总狂吠,还扑上去咬了他的脚踝。吴总一急眼竟然就对着它一刀砍了下去。” 陈莉的脸上堆满了浓浓的恐惧,别说她了,我想象着那个画面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顿时觉得眼前的饭也不香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还好我没再多吃几口,因为陈莉接下来的话才真的是让我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小狗被吴先生一刀砍下,竟然还奇迹般的活着。你要说他真是一下子了结了这个小动物,我可能还没觉得有多瘆人,可他那一刀正巧砍在了那小狗的脊背上,小狗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不已,鲜血迸溅而出,全喷在了张女士那条浅粉色的睡裙上,张女士吓呆了,当场就瘫坐在地上尖叫起来。 谁知这还不算完,吴先生看到了血流不止的小狗,没有一丝恐惧或是歉疚的意思,他的眼睛里反倒是迸射出了一种诡异的光芒来,紧接着,就像是一头久未进食的饿狼一样扑到了地面上,先是用舌头舔着地面上温热的血液,之后就直接把头埋在抽搐的小狗身上用力吮吸起来。 张女士呆若木鸡,坐在一旁完全忘记了动作,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满脸享受的吴先生,看着他一口口的茹毛饮血,生吃了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狗。 从陈莉的言语之间我也听出来了,吴先生和张女士回来以后,肯定给任何人都没有说过我们在t国发生的那些事,想来吴先生也是自己心里有鬼,不敢宣扬。我不禁松了口气,起码此事牵扯不到我身上来。尽管如此,我还是跟陈莉说自己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建议今天的饭就吃到这儿,以后有机会再约。可陈莉却叫住了我,说这些才只是一个开头罢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阴暗心理,好奇亦或是其他,反正我还真就重新坐下,继续听她讲起了后面的事情。 那天几个人听完张女士的讲述都和我现在的反应差不多,可他们还是觉得这是张女士和吴先生的家事,所以最后还是劝她回去跟吴先生好好地谈一谈。陈莉当时还劝说张女士,让她实在不行就再带吴先生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那次意外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让陈莉死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一劝,竟然彻底把张女士推入了火坑,葬送了她年轻的生命。 打那天起,就没有人再见过吴先生和张女士两个人,起码没见着活着的他们。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礼拜,一天清早,一位家属院里的老人出去锻炼的时候,在吴先生的楼下看到了他,吴先生双目圆睁、仰面朝上躺在地上,他身下是一大滩粘稠的血迹。 吴先生是从他家的阳台上摔下来的,为什么要说摔而不说跳呢,他们在报警后警察很快赶到,对吴先生的尸体和现场进行了一系列的勘察,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吴先生不是自杀。这么一来,与他同住的张女士就成了第一嫌疑人。 警方封锁现场,上到吴先生家里去抓捕张女士,可不管他们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声,最后没办法只好撬开门锁打开了房门。 门一推开,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扑面而来,而房内的情景更是让门口的人都捂嘴干呕了起来!地板上血流成河,白色的墙面上也被喷上了鲜血,而地上还有很多白色的连着肉屑的骨头,还有粘连在一起的碎肉。 听到这儿我已经大概想象出那个场面了,连忙朝陈莉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恶心是恶心,但是有一件事我感到十分困惑,警察既然判定吴先生是被人推下去的,那么那个凶手究竟是谁呢? 我突然想起了p雄之前在holidayinn里说过的那句话,他说吴先生以后出事了,也没法再来找我了。 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吴先生虽然可恶,但在我看来他罪不至死,而且我们都收了他的钱,却最终没能救得了他的命,这一点让我感到十分沉重。 我匆匆告别陈莉走出了餐厅,出来后,我给大伟打去了电话,我说我想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的那种。 大伟竟然什么都没有问我,只说让我把地址发给他。 上了大伟的车,我突然发疯似的尖叫起来,我脑子里全是陈莉刚才说过的那些画面,一幕幕都是那么血腥而真实,大伟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搂过我紧紧抱住,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就只是让我尽情发泄。 我逐渐平静下来,却还是一言不发,大伟也没说话,只是放开我,重新发动引擎。 他把我带到了一家酒店顶楼的酒吧,没有给我点温和的啤酒或是女士鸡尾酒,而是直接叫了一瓶威士忌,在放着球冰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递给我。 我几口喝完,火辣辣液体的顺着我的喉咙流进了胃里,也冲上了我的头顶,让我一下子就有了醉意。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我借着酒劲儿把吴先生的事告诉了大伟。 我本来以为他也会和我一样震惊、恐惧,或者也会有一丝愧疚,可是他却表现得十分镇定,这让我很不解,问他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吗?按说如果当时我们重新找来一位有法力的阿赞,让他来为吴先生施法解决古曼丽的事情,那可能吴先生和张女士就不会丧命。 大伟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对我说:“圆子,你既然决定和p雄合作了,就要学会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一定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不能每次都这样情绪失控吧?而且我告诉你,p雄没能解决古曼丽并不是因为他能力不够,而是他压根儿就不想耗费法力去处理这个事情,对大部分阿赞来说,供奉者是自愿把阴牌请回去的,破了规矩他们就活该承受它带来的后果。” 第九十章 整装再出发 理智上我同意大伟说的话,但是感情上我还是很难接受一个我曾经认识过、打过交道的人,竟然突然就没了,并且还死的如此凄惨。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爸妈轮流进来骂我,说是以后再这么喝酒的话就让我别回来了。 我感到十分委屈,但是我知道自己决不能把目前经历的这些事告诉他们,因为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法替我解决,只能替我瞎操心。 我又在家里宅了一个多礼拜,最后我感觉自己都快闲得长毛了,就给大伟发了个微信,问他最近有没有团带。 “你活了?”他打电话过来,笑着问我。 吴先生的事给我的心蒙上了一层雾霾,这段时间我对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趣来,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我甚至感觉自己都不会笑了,我妈还怀疑我得了抑郁症。 我告诉大伟,如果我再不上团,家里恐怕就要给我介绍工作了。我们家人对待抑郁症的态度就是,这都是闲出来的病,所谓无事生非,无论如何都得有事儿干才行。 “哈哈,我知道了,这样吧,你等我把手边的工作安排一下,我找个相同行程的团跟你一块儿出去,这次咱们去个海岛,刚好可以带你去放松一下心情。” 大伟答应的很爽快,而且他明显是想逗我开心,又和我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我拿出计算器算起了我和p雄之间的那笔账,算完以后我一头的黑线,和他约定的时间已经都过去了一个多月快俩月了,我竟然只做了二百六十五万,距离跟他约好的三千万还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呢。 大伟说什么要给我们安排去海岛的团,让我放松心情,可我看他是真不替我着急啊,他这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活好剩下的每一天吗? 说起来,最近我梦到那个黑衣男人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伟,可我一想到他上次知道我做了入门以后那生气的样子,就有些退缩,算了,还是等有机会了再告诉他吧。 两天后大伟通知我收拾行李,说他下午就来接我上团,我暗暗叹了口气,这厮怎么就不能早点儿通知呢,每次都是这种临门一脚,把我搞得十分紧张。 我们去的还是t国,不过这次我们去的是南边的pj岛。 飞机上大伟又给我开始讲起了鬼故事,说pj岛在零四年曾经发生过海啸,主发地虽然不是这儿,但也受到了很大的波及,因此葬送了很多人的生命。有一部米国灾难片就是在这里取景的,主要讲的是一家四口来这里过圣诞节,遭遇了海啸,最后一家人死里逃生重新团聚的故事。 大伟说海啸发生的时候死伤惨重,这边好多酒店门口都成了临时的停尸场,遇难者的尸体都被整齐的摆放在地上,被一块儿大大的白布盖住。在那之后很多酒店都会传出闹鬼的传闻,甚至有些离岛还请来了上百名高僧,连着做了三天三夜的祈福法事。 大伟的话并没有吓到我,反而让我感到十分悲伤,这种不可抗的自然灾害总是能触发我内心的悲悯。他看到我听完以后情绪有些低落,随即就换了个话题,开玩笑似的问我刘洋最近怎么样,拿了那八百万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我的确也被他逗笑了,说我最近都没怎么跟她见面,估计这家伙是拿着钱逍遥去了。 我和刘洋的关系就是那种有事联系没事蒸发,我们之间的友情从不需要维系,但谁都撼动不了。 不过说起刘洋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上次跟她说陈女士秀恩爱的事儿的时候,她似乎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我心说千万别出什么乱子,等我回头有空了一定要好好跟她讲讲陈女士的故事。 这次去p岛,我团上都是些小年轻,看名单,连超过三十五岁的都没有,而且男女比例也十分不协调,一共十八位客人,竟然只有四位男士。这让我看得可真是有点儿懵,我一边填表一边拿给大伟看,问他为什么给我找这种团,我可怎么做自费呢。 “你不能用带t一地线路的方法带这个团,我给你说啊,虽然都是t国,但是p岛的自费主要做的是出海的离岛,还有精油spa这些,虽然也是有一场秀,但是这个在自费里占不了多大比例。” 大伟讲的很认真,跟个老师似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那副严肃的样子,突然就有点儿想笑。 “这次过去咱们还是同一家酒店吗?”我问他。 “对呀,行程都还是一模一样,到时候要是你那边出海的自费没做上去的话,我就帮你跟导游请个假,让你跟着我的团玩儿。”大伟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我气得大骂他是个乌鸦嘴,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话说的这么满,说不定到最后还得他请假来蹭我的团呢。 “哈哈哈,那不可能,我是谁呀,我带团以来从来就没有卖不出自费过!倒是你,好好配合一下你们导游,之前给你排的那俩团,人家导游可是都跟公司抱怨过,说你啥也不干整天上了车就睡觉。我说你也是的,你又不是个游客,哪儿来这么多觉呢?” 我脸一红,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遇到了那么多怪事儿,晚上都不敢睡,只能白天在车上补眠呀。 “那倒也是,哎,我给你说啊,p岛这边怪事儿更多,要不你考虑一下,晚上还是跟我拼房得了,这样我也能少给地接社结一间房费,这不一举两得了?” 我瞪他一眼,觉得他今天怎么怪怪的,才几句话竟然就跟我开起车了,以前真跟他拼房住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不正经过啊? 我当时不知道的是,大伟这么说,其实一方面是因为看出我心情压抑,想要调动一下我的情绪,可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他是真怕我又会遇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毕竟以我之前几次的带团经验来说,我遇上奇葩事儿的几率已经远远超过了别人领队一辈子遇上的了。 第九十一章 我的导游是个结巴 p岛的机场不大,不过从机场开到酒店还是用了半个多小时,接我们的导游和我同姓,让我们叫他p杨。这位p杨看上去最少也有四十五岁,长得挺壮实,个子也挺高的,不过有一点我从见到他开始就很好奇,他作为一个导游,竟然是个结巴。 别误会,我对结巴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但是作为导游而言,流利的口才是最基本的工作技能,我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这一行的。他还带了一个助理小弟,他介绍说那是他的侄子,这个小弟的中文倒是说得挺溜,但就是太冷漠了,脸上老挂着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 p岛的酒店和m城的完全不同,都有一种度假山庄的感觉,楼层也不是很高,顶多不会超过三层,比起m城的繁华,我更喜欢这种悠闲自得的感觉。 我们比大伟到得早,于是我就抓紧时间给客人分好房间,正要跟他们一起上楼时,却被我的导游p杨叫住了,他一脸诚恳地问我有没有带行程单,说想去我房间和我聊一下行程安排。 我之前从没来过,听他说要跟我谈行程我立马就有些心虚,不过同时我心里也生出了一丝警惕来,我心想他作为导游,怎么能没有行程单呢,为什么还要看我的?我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最后看他一脸的老实相,年纪也不小,便勉强答应下来。 p杨挺高兴,吩咐他小弟在楼下等,之后就帮我推上箱子先行一步走在了我的前面,我也没客气,跟他有说有笑的上了电梯。 这边的房间很大,一进门右手边有一个大大的洗手间,往前走就是两张木质大床,其中一张格外大,看着应该是kingsize的,躺三个人都不挤。 房间最里面,窗帘拉开外面有一个小阳台,还放了两张舒适的躺椅和一个茶几,我瞬间就爱上了这个地方,这可是比我住的那些m城猛鬼酒店好太多了呀! p杨进了屋,就径自往阳台走去,我心想他应该是为了避嫌,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什么也不太合适。 我们俩坐在阳台上聊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肯定露怯了,因为他聊着聊着,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已经知道了我是第一次来。我索性也没瞒着,就直接承认下来,还说我其实刚入行,算是个新领队。 “啊,我我我,我跟你讲啊,我们这边,很,很邪门的,这这家酒店,就就就闹鬼啊。” 我听他说话是真的累,反正大伟一会儿就来了,就是闹鬼我也不怕,我心想我经历的事儿多了,闹鬼算什么。 可他接着说:“那那那个,我其实,之,之前是t北中文学校的校校......长。” 我简直听不下去了,差点儿就跟他说我我,我真想换了你!还校长呢,我看他这样子,就是当个导游都挺费劲! 换他这话我可不是胡说的,我是真的准备等大伟来了以后就跟他商量把这个导游换掉,就他这么说话,我要是能做成自费就怪了,不被客人投诉我就该阿弥陀佛了! 他又结巴着给我讲了会儿酒店闹鬼的故事,我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看到大伟发来微信说他已经到了,问我住哪间房,我就立马起身开始赶人。 “p杨啊,时间也不早了,你看,要不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儿,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杨,杨大妹子啊,你你,你可以叫我杨,杨大哥啊。”p杨也跟着起身往里走,但是却在我房间中央站住了:“那那,那你怕不怕啊?你怕的话,我我,我可以睡在这张小,小床上哦。” 我瞬间头皮发麻,心想t国这些导游怎么都是些这种玩意儿呢,连忙摆手说我不怕,还说让他快走,他小弟恐怕都等急了。 “没,没关系的,我已经交代他,自己去外宿的酒店啦。”他解释道。 我立马说那你们既然有外宿的酒店你还不赶紧去,明天别起晚了耽误了行程。 “我不想和,和那小子住一间,他他,他脚臭你知道吧?” 我受不了了,直接拉开房门,跟他说:“p杨,您还是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他也不急,还真的就走出了门,然后还不死心的回过头来跟我说:“那那,杨大妹子啊,你真的不怕哦?那那,我就真的走了哦。” “p杨啊,好久不见啊!”这时候,大伟的声音及时的出现在走廊上,我像是看救星似的看着他。 “哦,p伟啊,又,又来视察工作啦?”两人明显就认识,而且听p杨的口气,他应该知道大伟是旅行社的老板,这让我不免有些好奇,按理说大伟这个身份,这些导游是不应该知道的,要知道也应该是这边地接社的老总们才对。 “呵呵,不算不算,我就是来陪女朋友玩的。”大伟说着,就在p杨错愕的眼神下伸手搂住了我的肩膀,我也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 “这下你就放心了吧,她当然不会怕喽。”大伟笑道,我被他说得脸立马烧了起来,扭了一下肩膀挣脱了他搂住我的手。我这个动作被p杨看在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撒娇,于是他立马哈哈着跟我们告辞,然后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你说你有没有脑子啊?竟然还敢把导游往房间领,你这么做不就等于在暗示人家吗?”大伟见p杨走了,立马就换了一张脸,不悦地在我脑门儿上敲了一下。 我揉着被他敲疼的额头,抱怨道:“我怎么知道他要干嘛,他刚才明明是说要和我商量行程的嘛。” “我晕,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商量行程你不能在楼下商量啊,再说了,那行程表你看得明白吗?你知道都有什么行程你就跟人家商量?” 我真是败给他了,连连点头称是,说他说的对,我以后再也不这么玩了。 之后我突然想起来我想换导游的事情,就问他知不知道p杨是个结巴,没想到大伟竟然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还问我怎么了。 “还怎么呢?你别跟我说你是专门给我选了个结巴导游啊!我知道地接社一般安排导游的时候都会先和咱们组团社确认的!” 其实我哪会知道这些呀,根本就是为了唬他。 第九十二章 姜还是老的辣 “是我选的呀,有问题吗?”大伟显然很享受看我气鼓鼓的样子,还在继续跟我卖关子。 “当然有问题了!他结巴怎么带团啊?到时候卖个自费都要你你你你半天!哎呀我求你了,你给我把他换了吧,我真是无福消受这样的导游,我连行程表都没看过,又不会讲解也不会推销的,你这不是给我下巴底下垫砖,非得让我全程挂蛋吗?” 大伟哈哈大笑,摸了摸我的头顶说让我别想那么多,还说不要小看p杨,他可是个老导游,套路深得很着呢。 我无奈了,我还想着就凭我俩这关系,他说什么也会给我换了这个导游,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决绝。 我气得跟他说了声拜拜,直接一把关上了房门,隔着门我还能听到他在外面哈哈大笑的声音,让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天晚上我睡得很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大伟就住在对面的缘故,我感觉很心安,而且更让我感到惊喜的是,我也没有梦到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这段时间老是梦见他,虽然他只是安静地站在我的床边也不说话,但还是严重的影响了我的睡眠质量,因为这个梦太过真实,老是给我一种我没睡着的感觉。 第二天起来,我去敲了大伟的房门,叫上他一起下楼吃饭。开门的时候,大伟头发乱蓬蓬的,显然是还没睡醒。 “你起来这么早啊?”他揉了揉头发,一脸费解。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以为是我把时间看错了,一看手机已经八点半了,我把屏幕对向他,问这还早吗? “p岛这边的行程很轻松的,一般第一天都要到十一点才出发,p杨昨天没有告诉你吗?” 我不敢告诉他昨天我一路上都在开小差,压根儿就没听到集合时间,这也是为什么我早早就来敲他房门的原因。不管怎么说,起都起来了,我肚子也有些饿,就催促他赶紧洗漱,跟我一块儿下楼吃饭。 大伟很无奈,叹了口气闪身让我进去,我直接来到了他的阳台,发现他的房间竟然是个海景房,阳台直接面朝大海,海面在葱绿树木的遮挡下泛起点点波光,甚是好看。 “你真够可以的啊,给自己安排了一间海景房,这也太假公济私了吧!?”我冲着洗手间的方向一通叫唤。 大伟刷着牙走出来,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邀请过你了呀,你自己不来嘛。” 看着他这张酷似金载沅的脸,我竟然有一瞬间的痴迷,不过随即便开口怼他:“刷牙都堵不住你的嘴!快点儿快点儿,我饿死了!!” 早餐的种类比较简单,但是环境简直好到无可挑剔,外面有一个实木搭建的露台,刚好就和沙滩相连接,可以一边看海一边吃饭,海风徐徐的吹拂在脸上,那种感觉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吃完早饭,我们俩在沙滩上散了会儿步,直到集合时间快到了我们才各自回归自己的团上。 上了车,我这才理解了大伟说的p杨的方式是什么。 p杨虽然结巴,但他却很有学识,虽然称不上学富五车吧,但比起一般导游,却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多数游客都是初来乍到,对很多事物都充满了好奇,经常会随手指着一棵植物问这是什么花、这是什么树这样的问题,我之前一直觉得这样的客人很难搞,心想我要知道这些就去做植物学家了,还带什么团呀,可是p杨居然都能对答如流,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但起码让人对他多了一分信赖和尊重。不光如此,他还特别风趣,在车上把客人逗得直乐,而且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的结巴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我们竟然第一天就把自费全都收齐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我说的这个姜不是别人,就是大伟。 p杨在车上还给客人讲了昨天和我讲过的鬼故事,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一个女孩竟然被吓哭了。 和这个女孩一起出来玩的还有一男一女,她和那个女的应该是闺蜜,而那个男的像是在追求她那个闺蜜,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女孩看那男的的眼神也太过温柔了,就像是她喜欢人家似的,反正他们这关系挺乱的。 p杨不光讲了鬼故事,还讲了他们这边本地人养小鬼的习俗,我心里暗笑,他可真是个老油条,才第一天就开始铺垫起坲牌来了。 果然,他这么一说好多人都表示很感兴趣,追着他,让他再多讲点儿。我对这种话题避之不及,索性也把大伟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闭上眼睛就开始假寐,可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p杨,你说的这个养小鬼,真的能给人带来好运?能让我求什么来什么?” 我回过头想去看看说话的人是谁,结果竟然就是那三人行里的唯一男性。 我可能是被p雄影响到了,最近心里变得特别阴暗,看到是这男的在问,我就暗戳戳地想,他是不是想把人家俩闺蜜都通吃了呀,想完我自己都鄙视起了自己。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没了睡意,索性闭着眼睛安静地听他们聊天。 p杨看大家都挺有兴致,就详细地讲解了阿赞是什么,小鬼是怎么做成的,还有一些他们这边广为流传的关于养小鬼的案例。他讲的头头是道、绘声绘色,别说客人了,连我都听得饶有兴致。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个三人行里的男的竟然跑到了我们司陪餐这边,很郑重地问p杨有没有买小鬼的途径,p杨摇头说他就是给大家讲解民俗,至于哪里请他真是说不上来,还说他只知道哪里能请到正牌。 看着那个男的失望而归的背影,我心想p杨没有路子,我有啊!我想着就看向大伟,发现他正好也在看着我,于是我把他叫到一边,我还没说话呢,他就先开口了:“你是想给他卖个小鬼?” 我点了点头,说这可不是我主动推销的,人家是自己问上门来的,不做白不做,再说了,这都过去快俩月了,我才完成了二百六十五,剩下的都没影呢。 第九十三章 拆二代的烦恼 我原以为大伟肯定不会同意的,毕竟这是他自己公司的团,交给我这个煞星带,他本来就心里直打鼓,现在我又动起了卖小鬼的心思,这不是摆明了给他添堵吗?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点了点头,说让我抽空找那个男的聊聊,看他是不是真的有心要请。 大伟还问我知不知道养小鬼是什么意思,他说这个东西和阴牌是两码事,我把p杨在车上的介绍告诉了他,然后很苦恼地问如果那哥们儿真要请的话,怎么把这玩意儿从t国运回国内。 “搞得你能卖出去似的,别担心,你要真卖出去的话我给你想办法。” 有了大伟的保证,我立马就开始行动了,当天下午我就去找了那个男的。 这三人行里面,男的名叫钱斌,那个早上被吓哭了的女孩叫王莹,而那个闺蜜的名字很特别,她叫鲍一凡。 我找上钱斌的时候,他正在给鲍一凡当舔狗,那个殷勤的样子我觉得他不应该姓钱,而是应该姓狗。 我把他叫到一边,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想请一个小鬼,他一脸怀疑地看向我,明显是不相信我能有这个路子。 “我在m城认识一个阿赞,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法力很高,别说小鬼了,做出的阴牌都很霸道。”我强忍着恶心,把p雄吹捧的像是个世外高人。 钱斌还是有些怀疑,问我是怎么认识那个阿赞的。我叹了口气,心想难不成我要跟他说是因为自己之前着了人家的道儿吗?我自然是不能这么说了,就告诉他之前我有一位客人中了虫降,经人介绍去找了p雄解降,结果两下就解决了。 我的话显然勾起了他的兴趣,告诉我说他之前在国内的坲牌店里就咨询过小鬼,本来是想直接买的,但是又怕人家找来个假货坑他,最后就只能不了了之了,今天听p杨提起,他就又来了兴趣,决定直接从t国请一个带回去。 我告诉他这不可能,p雄人在m城不说,他要是拿个干尸上飞机的话,海关安检首先都过不了,更别说回国以后万一碰上了稽查du品的警犬了。 钱斌很是失望,问我那他是不是就没办法请回去了,还说要是这样的话,那个坲牌店的老板当初肯定也是打定主意要坑他一笔。 我笑着说办法肯定是有的,我有个朋友可以帮他想办法运送回国,但是具体怎么操作我就也不清楚了。 我的这句话让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让我这就帮他联系。 我本来不想问的,因为这种事情我其实知道的越少越好,毕竟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可是我终究还是没能战胜自己的好奇心,问他请这个小鬼回去是想要干什么呀。 听完钱斌的讲述,我突然感到汗颜,心想我真是被这个妻妾成群的p雄给带歪了,怎么就能把人家看成了想要坐享齐人之福的人呢。钱斌不光是没想过要把白莹和鲍一凡俩闺蜜都收入麾下,反而这事儿跟她们俩压根儿就扯不上关系。 钱斌今年二十八岁,是一个妥妥的拆二代。不过这拆迁也只是近几年的事情,在这之前,他们家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祖上留下的一栋五层楼的自建房,靠收租过日子。 他父母都没什么文化,母亲爱打麻将,父亲爱和朋友喝酒吹牛,都没怎么管过他,所以他只上到初中就辍学了。辍学之后的钱斌和村里的不良少年混到了一起,逐渐也成为了一个别人口中的混混。 几年前他们村收到了拆迁通知,开发商给他们一次性赔了十几套房,钱斌的父母留了五套,剩下的全都卖掉换成了现金。 俗话说叫花子放不住隔夜食,钱斌的父亲拿了钱就立马给自己置办了土豪三件套,先是在x市地段最贵的地方买了一幢独栋别墅,又给自己和钱斌各买了一辆宝马高配,最后还在朋友的怂恿下花重金开了一家空壳公司。 说是空壳,倒不是说他这家公司就什么都不干或者专干那些坑蒙拐骗的买卖,而是说钱父游手好闲了一辈子他一天都没有工作过,他公司的所有项目都是由他那些吃喝玩乐上的朋友操刀的,他自己则是压根儿就没踏进过公司半步。 那时候钱斌也才二十二岁,家里一夜暴富,他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每天就带着他那群少年时候认识的混混们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也从不过问家里公司的经营情况。 这几年这家公司从未给他们拿过一分钱的利润,反而是钱父的朋友美其名曰说要扩大公司规模,屡次让他们加注投资,而钱父也从来都没怀疑过他的朋友,说拿就拿,当时在他看来这些钱握在手里也是闲着,投出去了还能用来以钱生钱,何乐而不为呢。 前年年底的时候,钱父的朋友跟他喝酒,给他提了一个项目,说是认识了一个房地产商,开发新楼盘的时候资金链突然断了,目前正在到处筹钱拉找股东。朋友问钱父要不要赌上一把,虽然他的那点儿钱在人家眼里也只是九牛一毛,但毛也是毛呀,当个小股东,哪怕就是按比例分得几十套房产再倒卖出去那也是很可观的。 钱父尝过这种甜头,连具体情况都没问,一拍大腿一咬牙就把这事儿给应了下来。然而这些年钱父坐吃山空,当初卖房的那些钱都是只出不进,再加上平日里无度的挥霍,钱父这时候根本就拿不出多少钱了。他一琢磨,心想反正等房子建好了,他就什么都有了,于是就用他们剩下的这些房子,还有他的大别墅拿去抵押贷款。 钱父把贷来的钱一把都投了进去,之后的日子里他每个月焦头烂额,都是拆东墙补西墙的还贷,钱斌和他母亲都因此责怪钱父,认为是因为他的鲁莽冲动,才致使他们原本宽裕的生活变得十分拮据。每当他们抱怨的时候,钱父就会带着他们去看那片正在建造中的楼盘,指着其中一栋盖到一半的楼告诉他们,说这以后就都是他们家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楼盘逐渐成型,终于进入到了销售环节,可就在这时,开发商却告诉了他们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原来这个楼盘因为手续不全,竟然没有销售许可证。 开发商说如果想要办下这个销售许可证,就必须要继续往里面投钱,可这时候钱父连每个月还利息的钱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往里面投呢? 第九十四章 碌葛的禁忌 钱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晕厥了过去,醒来后就一病不起,直到现在。 钱斌说到这儿,明显变得十分烦躁,双手在脸上不停地揉搓着。 他这个情况我多少也能理解,我们家也是因为遭遇变故,原本十分优渥的生活条件也突然改变了许多,虽然不至于像他这样负债累累,但我心里也免不了有很大的落差。 可是我听了这么久,还是没想明白,这跟他要请小鬼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有一个开火锅店的朋友,本来生意差的都快要关门了,结果他在咱x市的一个坲牌店里请了个古曼童回去,没多久,他的店竟然就被打造成了一个网红店,到现在生意都特别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每次过去吃饭光排队都要等一两个小时,我朋友前段时间都把他的宝马换成保时捷了。” 我暗暗咂舌,因为他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刚刚出事的吴先生。 “古曼童是有招财的功效,但是你爸开发的那个楼盘现在不是没法销售吗?销售不了你请啥也没用啊?”我不解道。 “哎呀,我不是要招财,我是要许愿,许愿让他们有办法销售那个楼盘呀!” 钱斌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摆明了一副“你怎么连这都想不到”的样子。我有点儿想笑,心说咱俩谁傻呀,你这么厉害还能混成现在这样吗。 “我给你说呀,这事儿只能成功,决不能失败!这两年我简直活得比狗还不如,我跟鲍一凡早就认识了,那会儿她追我我没同意!谁能想到现在老子没钱了,倒追她,她反倒还不乐意了。”钱斌愤愤不平道。 我想了想跟他说,我可以帮他联系那位阿赞,但是我只能给他保证货是真的,至于效果我没法承诺,而且我还告诉他,这个事儿我只负责给他牵线,之后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千万不能来找我。 “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啊,你只管帮我找来就行,以后等我东山再起了肯定忘不了你的好!” 我连忙摆手说你还是把我忘了吧,我干好我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就成,对金钱没那么大的欲望,说完我就起身走开了。 接下来我给p雄发去了微信,问他那里有没有小鬼,价格多少。 没过多久p雄给我回过来电话,一接通他就嘿嘿笑着,说稀客啊,我还以为你改行了呢。 见我没回话,他又接着说:“小鬼我手上没有现成的,不过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做,怎么,你那边有生意了?” 我把钱斌的事儿大概给他说了一下,顺道还问他这种事情请小鬼有没有用处。 “小鬼的力量当然是很霸道的啦,不过有一点我要跟你讲明白哦,供奉小鬼的规矩很多,一旦犯了禁忌就一定会遭到反噬,如果发生这种情况的话我也没办法解决的哦。” 我让p雄告诉我都有哪些规矩,说我会去和客人沟通,然后我再次和他确认价格。 “首先我们不要把它叫小鬼啦,碌葛不是很好听咩?价格的话你报一百万吧。你记住一定要告诉人家,碌葛是不能够见光的,一旦见了光法力就会减弱,除此之外也会惹怒里面的阴灵。还有呢,其他阴牌都是用物品供奉,而碌葛是要用供奉者的鲜血供奉的。” 我惊叫一声,说拿血怎么供奉啊?难不成每次供之前还得先找人给自己抽一管子血吗? “不用那么多,用针扎破手指,滴一两滴就好啦。碌葛是不可以被别人看到的,要放在很隐秘的地方供奉,特别是不可以碰到别的液体,尤其是别人的血。其他的就和养小孩一样,买多些玩具供奉给他,平时还要多做善事,放生回向给他。” “嗯......基本上就这些喽,我跟你说啊,制作小鬼很麻烦也很耗费法力的,你可以跟他讲,让他成愿以后给我送回来,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有后顾之忧,我们这边重新加持一下还可以再拿去卖。” 我把这些记下,挂断电话以后我就把钱斌叫到一边,把p雄的话给他复述了一遍。 “一百万?软妹币还是t铢啊?我的妈呀,就算是t铢那也得二十万啊!我之前去坲牌店里问的只要五万而已啊。” 钱斌似乎是被我的报价给吓到了,惊得瞪大了眼睛。我有点儿心虚,因为之前大伟告诉过我,p雄的报价是专门针对旅行社游客的,肯定要比市场均价高了不止一点点。 即便如此,我肯定不能承认自己的报价虚高了,于是我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不说别的,光一个婴尸都得多少钱了,你说的五万那种我听都没听说过,但是你要觉得贵,那你就请那个五万的呗。” “不不不,你说得对,二十万就二十万,免得到时候请了五万的没效果,我还得再来找你请。”钱斌咬着牙说。 我对钱斌有了些好感,觉得他别的不说,起码挺大气呀,而且他说的不无道理,要是真花五万请了个假货回去,那他到时候岂不是还得再掏腰包吗? 见他爽快答应,我立马表示让他现在就付钱,我让p雄马上开始制作。 “那可不行,我把钱付给你算是怎么回事啊,再说了,那我得看着他做呀,不然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拿个别的什么玩意儿坑我呢?” 我错愕地看着他,说咱们现在在pj岛,你准备怎么看着他做呀? “嗐,我二十万都掏了,还差这张机票钱吗?这样,我给你也订一张,咱一块儿过去。”钱斌大气地表示。 我愣住了,问他:“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随时都可以呀,看你。” 我想了想,跟他说我现在正在工作,肯定是走不开的,而且理论上他也不能脱团。结果钱斌一拍脑袋,就说那算了,等回国以后再说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瞬间凉了一大半儿,心想这离回去还有五六天呢,谁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变卦啊。 晚上我把钱斌的事儿告诉了大伟,大伟安慰我说,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强求不来,让我一定要保持一颗平常心。 我心想大伟说的也对,本来我这次出来就没想干这事儿,就是出来散心的,钱斌的事儿要能成的话也只能算是个意外之喜。这么一想,我心里也就放下了。 第九十五章 奇怪的三角恋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着团队吃喝玩乐,因为p杨早早就做完了自费,所以整个团我没有一丁点压力,我也没再和钱斌谈过请小鬼的事儿,因为我明白过犹不及、物极必反的道理,把他催得狠了,他反倒会觉得我有什么猫腻。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钱斌倒是主动和我走近了不少。跟他们三个玩了几天,我也总算是把他们的关系理清了。白莹其实并不是鲍一凡的闺蜜,而是钱斌的发小,俩人从小在一个城中村里长大,父母都是朋友。之所以白莹和鲍一凡走得近,其实也是因为钱斌的关系。 鲍一凡比钱斌小了三岁,俩人是在五年前认识的,当时鲍一凡就是个初出社会的小姑娘,见到身材魁梧,挥金如土的钱斌心里立马就泛起了粉红泡泡,可那时候的钱斌每晚混迹在夜店里,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哪里还能把这么一个小丫头当回事儿呢,可他也没说破,面对鲍一凡的追求,他不接受也不拒绝,只是乐在其中。 直到钱父把家里的钱都投出去以后,钱斌没钱再去潇洒,身边的人也说散就散,他这时候才想起鲍一凡的好来,可这个时候的鲍一凡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了,这些年她也不是只一心一意追求钱斌,身边也换了不少对象,所以当钱斌找上她的时候,俩人的关系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钱斌倒成了曾经的鲍一凡。 白莹一直都喜欢钱斌,这一点钱斌虽然没说,但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不光他知道,鲍一凡也肯定能看得出来,毕竟我一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他们三个却都没有挑明。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这次的团竟然是白莹给三个人报的名,就连团费都是她掏的。 鲍一凡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可能她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斌再不济也是个拆二代,,更何况,钱斌背后还有一个为他挥金如土的拆二代白莹,并且还愿意为了钱斌给她花钱。无论是哪种可能,应该都比她这些年谈过的那些对象有料很多。 说实话,他们这三个人我着实有些看不明白,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觉得钱斌是个渣男,可能是因为他在鲍一凡面前表现得太过卑微了,竟让我觉得他有些可怜,甚至还有些期待,希望他真的能够从我这儿请个小鬼,改变他的现状。 这几天我玩的很痛快,白天我带团,晚上大伟就带我,把芭东逛了个底儿朝天,我甚至还因为喝得太兴奋,在一家名叫老虎的酒吧里爬上了别人钢管舞的舞台尬舞了一场。 p雄中间给我发过一次微信,问我客人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只看了一眼就随手把电话扔在了一边。 我仍旧几乎每晚都会梦见那个站在我床边的男人,但是慢慢的我也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大多数时候我都会翻个身继续睡觉。 几天后,这场短暂而快乐的旅程结束了,我把钱斌请小鬼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然而在机场取完行李,我和大伟准备离开的时候,钱斌却突然叫住了我。 我一开始还没回过神来,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我才恍然大悟,想起他叫我的理由。 “看来你都把我的事儿给忘了啊!”钱斌半开玩笑地抱怨道。 我连忙道歉,跟他说这两天玩嗨了,的确是忘了。 “我刚才一下飞机就查了,今天晚上就有一个航班飞m城,我这事儿宜早不宜晚,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陪我过去一趟呗。” 我反射性的看向大伟,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就有些踌躇,于是我跟钱斌商量,能不能我把p雄的联系方式给他,让他自己联系。 “那可不行,我又不认识他,我一个人跑到国外去万一再被骗得回不来了怎么办啊!?”钱斌夸张地说道。 我顿觉有些好笑,指着自己的脸问他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像个女骗子。 “那肯定不是啊,哎呀,我给你说实话吧,我平时自己出门最远就是去过上海,其他的要么就是跟团要么就是跟朋友,特别是出国,这次去pj岛还是我第一次出去呢。” 钱斌这么一说我就有些理解了,虽然他前几年手里是有些钱,但是毕竟是个没上过几年学的暴发户,对自己熟悉的地方以外的地方他都会有些露怯。 我无奈地看向大伟,问他怎么办。 “现在排今晚的团时间太紧张了,这样吧,我陪你们跑一趟,但是咱们不能在那边久呆哈,我回来一堆事儿等着处理呢。”大伟叹了口气,说道。 钱斌听了以后,目光有些玩味的在我和大伟的身上游移了一阵,然后他突然笑了,很大气地说:“得嘞,你俩把护照信息都发我,我先给咱把机票一订。” 我表示十分诧异,不是说他都穷得债台高筑了吗,怎么还这么大方,再说了,一个碌葛得二十万大洋啊,他哪儿来这么多钱? 直到我看到他身后推着箱子走出来的白莹,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也没等大伟拒绝,直接笑着答应下来。不是我抠门儿,这趟本来就是去给他办事的,没道理让我们买单啊。 我先是回家收拾了一番,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行李,把箱子里的脏衣服换成干净的,然后休息了一会儿就推着箱子往出走,我妈有些怀疑,叫住我问我这是要干嘛去,我回了她一句“去工作”,就走出了家门。 去机场的路上,我收到了一条刘洋的微信,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想跟我约个饭,我告诉她我已经回来了,但是我又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刘洋发了几个捂脸狂笑的表情包,问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我很无奈,说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欠p雄三千万吗,这玩意儿欠的是钱,还的可是命啊! 刘洋笑得花枝乱颤,说:“你放心,你这么努力肯定没问题,我对你有信心。” 我问她是不是找我有事。 “不急,等你回来了再说吧。” 她都说不急,那我就更不急了,于是,我发了个拜拜的表情包便安心的关掉手机,登上了去往m城的飞机。 第九十六章 恐鸟症患者的终极阴影 登机前我已经和p雄联系过,所以我们一下飞机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p雄在m城的豪宅。 这次给我们开门的女人有些面熟,也是p雄其中一个“老婆”,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就是上次过来p雄家的时候,从他怀里抱走他女儿的那个女人。 钱斌见到这栋豪宅的时候,表情和我当初一样,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我都有点儿想笑,觉得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种修行之人就应该过得苦一些。 p雄还是在上次的那间屋子,上次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次突然明白,这间屋子里竟然一件家具都没有,空荡荡的十分空旷。 见到我们来了,p雄也没有起身,就只是盘腿坐在蒲团上朝我们点头微笑,他穿着一身短袖的白色麻衣服饰,手臂上的刺符全都露在外面。 我一直都有些好奇,p雄如他所说是一个黑衣阿赞,可是他却没有一件像样的黑色服饰,不光是他,阿赞炳和阿赞颂宾也都是只爱穿白衫,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对着p雄挤出一丝假笑,然后就直截了当地道明来意。 p雄挂着他的招牌微笑,点头表示清楚,然后他双手抱起旁边地上放着的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大约女子小臂大小的东西,起身就往门外走,示意让我们跟着他。 我心里一阵不耐烦,本来连着飞了两趟就特别累,我心想他装什么高人啊,既然要出去,那刚才干嘛不直接让他老婆把我们带过去啊。 当然了,我也不敢开口抱怨,就只能拉着大伟的袖子跟在他们后面。 p雄把我们带到他别墅的后院,我刚一走近,就看到了一个,不对,是一群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东西。我害怕所有禽类,鸡、鸭、鸟,所有带羽毛带翅膀的东西都让我感到头皮发麻。而在今天之后,我更是对这些东西有了更深一层的恐惧。 后院看起来跟他的别墅风格很不搭,就像一个热带国家农村的院子。院子的最里面搭了一个茅草屋,茅草屋的两边围着两圈栅栏,里面都是走来走去的鸡。 p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把那个红布包裹着的东西用右手抱住,然后用左手把栅栏上的小门拉开一条缝,顺手从里面拎出了一只鸡。他抓鸡的手法十分娴熟,一手钳住那只鸡的翅膀,蹭的一下就提了出来。 我不敢看,但余光还是瞟见了那只鸡在他手上奋力挣扎的样子,哎呀,我真的是浑身难受的不行。 p雄拎着鸡,让我们跟他进去茅草屋里,我有些抗拒,脚步难以向前移动,可钱斌显然比我还要害怕,躲在我身后不停地把我往前推搡着,我都快哭了,扭头委屈的朝大伟瘪了瘪嘴,可他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害怕鸡,还以为我就只是单纯的害怕p雄,所以就拉住我的手带着我往进走。 茅草屋里的景象我真是无法描述,首先那股怪异的臭味儿就让我特别想吐。 这么说吧,这就是我想象中p雄应该生活的地方。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曼宾灵,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佛像,还有就是我之前在他芭城的家里看到的那些装着白灰,或者浑浊油液的瓶瓶罐罐,我在脑海里猜测了一下那些油的来历,心里更是泛起了一阵阵恶心。 p雄拎着鸡,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还能看明白他的眼色,但我还是秒懂了。 “钱斌,你先给阿赞师父把钱结了吧。”我硬着头皮把这句话说出来。 “啊?哦,好!”钱斌显然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我说完,过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从兜里掏出手机。 “那个,我直接转给你行吗?你帮忙转给阿赞。”他看着我一脸真诚,还有一丝乞求? 我表示非常不解,说:“你来都来了,直接跟他说呀,转给我干嘛?再说了,你不就是因为不想转给我才非得过来这一趟的吗?” “别,别逗了。”钱斌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看着他有点儿想笑,但还是给憋回去了,心想也能理解,普通人哪儿来过阿赞的法室啊。于是朝他点了点头,让他直接转给我。 手机传来“叮”的一声,我打开,看了眼上面的数字,朝p雄点了点头。p雄毫不磨叽,见我确认收款了,他就直接盘腿就地而坐,开始施法。 这一次,我也被吓傻了。 p雄嘴里低声念咒,把右手上抱着的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轻轻地放在他旁边地上,然后把左手上的那只鸡翻过来肚子朝上,一手抓着鸡脖子,另一只手抓住两只鸡爪用力抻开鸡的身体,然后他猛地朝着鸡胸的位置一口咬了下去,用力的往一边撕扯,鸡胸立马喷出鲜血溅了p雄一脸,他侧过头呸的一声,把嘴里的那块儿肉吐到地上,嘴边还粘着带血的鸡毛,而他手里的那只鸡痛苦万分,一边扭动挣扎着,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 我吓得跳到了大伟身上,把头埋在他怀里惊声尖叫!叫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有点儿奇怪,怎么没听到钱斌的动静呢?我从大伟怀里侧眼儿看他,发现他竟然已经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我耳边还能传来后面那只鸡扑闪着翅膀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后来,就只剩下p雄低声念诵经咒的声音了。 我迟疑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只见p雄已经把鸡翻了过来,让它肚子朝下,把血都流在了地上他之前抱着的那个红布包裹着的东西上。 我忽然猜到了那个东西是什么,但又觉得这个猜测太大胆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死死盯着那个东西。 p雄最后又把鸡像是塑料袋似的挤了挤,让它流出了更多的血来,最后把它的尸首随手扔在了旁边地上。然后,他从旁边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后面拿出了一个很大的铁丝网,徒手将网对折起来,他一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还一边在念诵经咒,p雄的动作十分熟练,那铁丝网在他的手里弯着折着,最后就变成了一个像是仓鼠笼子一样的东西,不过要比仓鼠笼大了好几倍。 做好了笼子,他念诵经咒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然后将地上那个淋满鲜血的东西用双手像是抱婴儿似的抱了起来。 我随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我还是无法控制地想看他下一步究竟要干什么。 第九十七章 由富到贫难 随着念诵的声音越来越高,p雄开始念几句就间断一下,朝着怀里的东西吹一口气,接着再念,再吹气,这样反复了很多次,然后在我们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打开了那块儿红布。 接下来的画面就只能打上马赛克了,想必我不说大家也都能猜到,不过为了各位看官舒适,我接下来就用“东西”来代替那个马赛克里的东西。 p雄把那东西放进了他提前做好的大型仓鼠笼里,然后又找出了一些泛黄的白布放在手里搓线,按照我过往的经验,那些白布应该就是裹尸布了。 他搓了很长一条,然后绕着那个笼子不停地缠绕绑线,一边绑一边念咒,并在绑出的结上吹气,最后他将那东西完全封在了笼子里。 随后,他又拿了一个铁盘放在地上,点燃一根根蜡烛整齐的排放在铁盘里,然后又在上面架了一个铁架,把那个笼子放了上去。 看到这儿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光是我,除了p雄相信谁都看不下去了,我看了眼坐在地上发着愣的钱斌,问他还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钱斌闻声看向我,但是他眼睛已经失焦,没有一丝光彩,目光完全是呆滞的,我从大伟怀里出来,想去拉他一把,但是下一秒,我的身体突然就像是被扔进了火堆里被炙烤着一样,我疼得又叫又跳,在我身上不停地拍打着,大伟见状立马打横抱起了我,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走去。 奇怪的是,他刚踏出茅草屋,我身上那股灼烧的疼痛感就立马消失了,可即便是这样,我仍然在他怀里像刚才那只鸡一样扑腾了好半天才慢慢停下。 我刚想开口让他放我下来,就看到钱斌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嘴里发出女人般尖锐的叫喊,他跑到我们面前,指着后面茅草屋的门,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到了最后,他竟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一个恐鸟症患者竟然能够在有着如此浓重的鸡屎味的地方呆那么久!除了鸡屎味儿,半个多小时后,刚才钱斌来不及关上门的茅草屋也飘出了一股烤肉的味道来,说实话,那味道并不难闻,甚至可以说有些肉香味,但是我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烹饪材料,全身的毛发就都竖了起来,抱着大伟又是一通乱叫。 我们在院子里等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两条腿都有些打颤,于是我问大伟能不能出去坐车上等。 “你等一下,我过去看一眼。”大伟放开我,就要朝茅草屋走,我立马拉住他猛摇头,表示我还能再坚持一下,不走也行。 大伟却冲我安抚地笑笑,拍了拍我拉他的手,然后就径直走了进去。 他进去没过多久就又出来了,然后跟我们说,p雄告诉他加持好还需要三天的时间,让我们回酒店等。 三天?我去!他早这么说的话,我干嘛还要跟进来目睹那一切呢?我都抑郁了!!! 大伟没说话,笑着瞥了一眼我旁边惊魂未定的钱斌,我立马就明白了,我就是被这个狗东西害的,谁让他说要亲眼见证小鬼儿制作的全过程呢! 我心里有气,跟他说话也没客气,问道:“那个,你,还看不?这东西烤好还得三天呢,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在这儿继续等,或者你想进去看也行,但是我可陪不了你了。” 钱斌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拉住我,说:“别,我给咱们订酒店,你们可千万别走,别把我扔这儿啊!!” “你这会儿倒是怂了!你早干嘛去了啊?当初我说让阿赞给你发成品,看你那怀疑的小样儿!”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成品做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我想怎么也比刚才那一幕和谐多了,我反正挺生他气的,要不是他,我也没机会看到刚才那个画面呀。 说话间,我们从原路返回,找到迎接我们的那位p雄老婆告辞,然后回到了之前租的丰田车上,由大伟开车往市区行驶。 路上钱斌用手机在网上给我们订了酒店,我一看,没想到他还挺阔气,居然订了一家连锁的国际五星,怪不得人家说由穷到富易,从富到贫难呢,从钱斌身上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你不是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吗,订这种酒店是不是太破费了啊?”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事儿,我跟白莹借了三十个,除去请小鬼儿的二十,还有十个呢,足够咱们买机票住酒店的了。” 我很是诧异,说你这借来的钱难道都不用还的吗?省着点儿用不是就能欠的少点吗? “唉,我这不是想着你们为了我的事儿跑这么一趟,不能让你们遭罪吗,你别看我这人,我其实仗义的很。”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这话说得可真是大言不惭啊,用别人的钱充大方,这种事儿反正我是肯定干不出来的。 到了酒店办入住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只订了两间房,而且还该死的都是大床房!我尴尬地都能在地面上抠出一个洞了,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啊?你们俩不是男女朋友吗?住一间房很正常啊。”钱斌说得头头是道。 我气极,问他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俩是男女朋友了。钱斌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唉,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我们俩一来二去的时候,大伟已经跟前台把其中一个房间换成了标准间,然后把房卡递给我俩,对着钱斌正色道:“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你想多了。” 看着他严肃否认的脸,我心里忽然没来由的发堵,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他说的也没错呀,我们俩本来就不是男女朋友,可是他这恨不得立马跟我撇清关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很不自然地装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着钱斌挑了挑眉,说你看吧,我都跟你说了! 钱斌眯着眼睛对我露出了一个无法形容的怪笑,凑到我耳边说:“别装了,你这失落都写脸上了!” 我气得直跺脚,使劲儿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和他这么一闹,我脑子里那点儿胡思乱想也消失了,只顾着跟他你来我往的斗嘴了。 第九十八章 走火入魔了 等待的这三天里,我们仨都很有默契,谁都没再提去找p雄的事儿,钱斌花起别人的钱一点儿都不手软,请我们在m城美美的自由行了一番。那几天我们玩的非常愉快,我也渐渐发现了钱斌虽然嘴巴贫了点儿,但他的本质并不坏,而且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对朋友很大方也很仗义。直到现在,我仍然会时不时回想起那几天的愉快旅程。 三天后,p雄打来电话,通知我碌葛已经制作完成,并且经过三天的加持,也已经压制住了里面阴灵的怨气,这样一来,钱斌只要按着规矩供奉就不会有反噬的危险。电话里p雄还打趣说,还以为钱斌是个胆大的,结果竟然只看了个准备工作他就秒变成了一个怂包。我没接他的话,心想当时被吓得跑掉的可不止是钱斌啊。 再次来到p雄家,看着眼前这栋漂亮的豪宅我深深叹了口气,我是真不想进去,一想到那俩栅栏的鸡,还有p雄干的那些事儿,我这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次过来开门的是p雄的正牌老婆,起码在我看来是正牌的,因为他们俩之间有一个女儿,这种血缘间的牵绊是任何美女都比不上的。 钱斌明显很疑惑,小声问我这女人是谁,我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告诉他这也是p雄的老婆,还说他们俩有个孩子。 钱斌惊讶地轻呼一声,问我p雄为什么会有两个老婆。我斜睨了他一眼,告诉他p雄的老婆多着呢,我都记不过来了,我还问他是不是很羡慕这种生活。钱斌竟然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说:“一个就够了,感情这东西多了就不纯粹了。” 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个情种,你别说,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恐怕还真能唬住一些恋爱脑的小姑娘。 我们说话间,就被p雄的老婆带到了之前那个空房间里,p雄端坐在蒲团上,面前的地上放着一个首饰盒大小的木盒子。 可能是因为我亲眼目睹了制作这东西的材料,所以我一改往日里过剩的好奇心,压根儿就不想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可我再不想看,p雄都已经伸手打开了,那木盒子里有一个焦黑的干尸,只有一个成年人手掌大小,我想起之前那个制作材料,突然觉得好神奇啊,这东西竟然能缩成这么小一团。 干尸的头部贴满了金箔,肚子上还缠绕着一骨碌经线,它的两条腿也紧紧地蜷缩着,它这个动作和形状,让我想到了那种快要生产的孕妇拍出来的四维彩超。 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变态心理,不光一点儿也不害怕,看着看着,我竟然还越来越喜欢起眼前的这个小东西了,它就像是有一种很特别的魔力深深吸引着我,不仅如此,我甚至还隐约听到了一个婴儿的哭声。 “圆子,圆子!”大伟的叫喊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有一瞬间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啊! 大伟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出了房间,在房间门口还撞到了一个人,他仿佛问了句什么,然后就拉着我一直往前走。 我被他拉进了一个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然后用杯子接了一杯凉水从我的头顶直接浇了下来。 “你干什么啊?”我打了个激灵,被这凉水激的突然回过神来,冲他大叫道。 我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我都记得,但又似乎不记得,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做梦,而他那杯冷水浇上来的时候,我的梦突然就醒了。 “你刚才魔怔了!”大伟说。 我“啊”了一声,随即便想起了那个盒子里的干尸,那焦黑的样子此刻回想起来突然令我毛骨悚然,可是,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害怕呢? “等会儿去问问p雄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不是也有过几次一遇到阴物就发作的时候吗?”大伟担忧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但很快我又摇头拒绝了,我打从心底里不相信p雄,我现在才理解了大伟当初说的“与虎谋皮”究竟意味着什么,在我看来,我经历的这一切都是p雄有意而为之的。 我们在洗手间里呆了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才回到了p雄的那个空房间里,p雄已经把木盒的盖子盖上,并且已经交给钱斌了,我看见钱斌拿着那个木盒的手都在不停地哆嗦。 p雄破天荒的没有让他老婆来送,而是亲自把我们送出了门口,临走前,大伟用t语跟他交流,俩人你卡我卡的说了好一会儿话。 我们订了第二天晚上的航班,因为钱斌的“木盒”还需要特殊的运送,大伟打算通过他长期合作的包机方把东西运回去,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也得搭乘同一个航班。 钱斌为了表示感谢,请我们去市中心吃了一顿丰盛的海鲜自助,然后晚上我们又一起去ktv喝酒唱歌玩到了深夜。 可能是前一晚喝太多了,我第二天睁眼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中午了,起来的时候,看到大伟坐在桌边,拿着手机像是正在处理公事。 我首先干了一件正事,就是给p雄把小鬼儿的费用转了过去,一共六十万铢。之后我就摸着咕噜咕噜抗议的肚子发起了呆。 “你饿了还不赶紧起来洗漱啊?”大伟的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但是话却是对我说的。 我“哦”了一声,从床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欢呼着“终于要回家喽”走进洗手间。 我还是照例把这次赚到的八万块转进了我那张专属的银行卡里,虽然我平时大手大脚的,但是带团挣得的佣金已经足够我支付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拿着和p雄合作赚来的钱,我总有一种很心慌的感觉。 飞机要到晚上才出发,我们退了房,大伟和钱斌又陪我去逛了趟免税店,我在里面美美地进行了一场报复性消费。 第九十九章 与众不同的逻辑 回国后,钱斌拿到他的木盒向我们表示了感谢,然后就坐上白莹前来接他的那辆白色宝马和我们分道扬镳。 我目送着那辆白车渐渐开离我的视线,问身旁的大伟,钱斌能不能得偿所愿。大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别人的事儿你想那么多干什么,管好自己就行了。 我原以为我和钱斌在那之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可没想到,这家伙因为在t国那些天短暂的相处,竟然把我和大伟都当成了他的朋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之间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 回家好好休息了一夜,我的精神也终于恢复过来,我妈一大早就跑来质问我,为什么这回带团时间这么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索性就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假装自己还没睡醒。 中午我去吃了一碗心心念念的螺蛳粉,一边吃一边拿手机追剧,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接到了钱斌的电话。 “圆子,我给你说啊,我昨天晚上做入门了,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我梦到一个小孩冲着我嘿嘿直笑,笑得特别诡异,我给你说啊,我在梦里都感觉汗毛直竖!结果今天早上一醒来我就开始发高烧了,体温到这会儿都没退下去,你说我这又不咳嗽也不流鼻,啥症状都没有,我都不知道我去医院看啥科啊!” 我听他说完,根据自己的经验问他头疼不疼,有没有想吐的感觉,然后身上有没有觉得发烫? “我头......还行吧,倒是有点儿头晕想吐,但是你说的这什么发烫,这不是废话吗,我发烧身上能不烫吗?” 嘿,这家伙还真是,打电话过来求教,态度还这么拽兮兮的,我懒得理他,跟他说你有病就去看病,我又不是医生。 “行吧行吧,哎哟我给你说啊,这其他的还没啥,就是扎手指我是真下不了手啊,戳了好几下才戳出血来。”钱斌说着。 “得得得,你赶快挂电话吧!我正吃饭呢!!!”我一想象他说的那个画面,立马就觉得眼前的螺蛳粉都不香了,抱怨了几句我就直接挂断电话。 钱斌发烧的事情我没多想,只觉得他可能是着凉了或者是这段时间玩得太嗨累着了,所以也就没当回事儿,彻底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吃过饭,我突然想起上次临走前,刘洋曾打电话找过我,当时因为着急赶飞机也就没跟她多说,也不知道她找我有没有什么正事儿。我想着就给她回了个电话。 刘洋听到我回来了很是兴奋,约了我晚上一起吃饭唱歌,还说让我把大伟也叫上,于是我给大伟打去了电话,问他晚上要不要参加我们的小聚会。 “哦,知道了,晚上看情况。”大伟可能正在忙,没说两句就挂断了,我拿着电话一脸蒙圈儿,半天也没搞明白他这是来还是不来呢? 我和刘洋约在了一家日式烧烤店,晚上见到她,只见她潮牌卫衣下面居然光腿穿了一条小短裙,配了双黑色的紧腿高筒靴。我缩了缩脖子,说:“这都什么天儿了,你怎么这么强悍呢,这是要走秀啊?!” 刘洋打量了我一眼,看着我素面朝天,一身卫衣卫裤,还有脚下蹬着的小白鞋,她脸上尽显嫌弃,还说我继续这么邋里邋遢下去,怕是会孤老终死。 我也没搭理她,直接用手机扫码点单,把那些带着雪白点儿的和牛都点了一份,然后我还点了一瓶1.8升的清酒,说要和她不醉不归。 刘洋无奈地抚额,说我简直是掉进酒坛子里了。 肉一上来,我们俩大快朵颐起来,几杯酒下肚,我突然想起来,就问她上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不就是想你了嘛。”刘洋敷衍着说道。 我盯着她看了半晌,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儿。我们俩都认识十年了,她心里藏没藏事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嗯......你上次说你有个客人,从你那个导游那儿请了个什么牌,你还记得这事儿不?”刘洋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问道。 我表示当然记得,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个。我带团时间没多久,从p雄那儿请牌的就只有陈女士一个人,加上她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她呢? “那个,那你上次说的是不是真的啊?那男的就那样转性了?” 刘洋继续追问,她问得很急切,我隐约觉得她似乎不止是好奇,而是另有什么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想法,这让我一下子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我说:“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往这事儿上想,那陈女士前段时间都出事了!” 我把陈女士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儿全都给刘洋讲了一遍,我描述的绘声绘色,鲜血淋漓,目的就是想要吓退她,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可我没想到,刘洋对此事竟然和我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你是说她男朋友因为吃醋,嫉妒,所以才伤了她那个朋友的?”刘洋问,我点了点头。 “那她那个朋友也的确是对她有意思呗?”她又问,我又点头。 “所以她那个男朋友也没有错怪那个人嘛,谁能受得了自己的对象给自己头上戴绿帽的呀?” 我无语,听她这意思,倒像是还觉得邓先生做的是对的了?不过她这逻辑似乎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有点儿道理啊。 我端起手边的清酒一口干了,然后严肃地告诫她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她想都别想。其实看她这样子,我基本上也能猜出她问这事儿的缘由了,可我绝对不能让她误入歧途,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呀。 刘洋见我语气如此坚决,便也不再提这事儿,岔开话题跟我聊起了大伟来。 不说还好,她一提到大伟,我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其实我一直都对一件事耿耿于怀,虽然我也没觉得我们俩之间有什么超出友情的东西存在,但那天他在酒店里给钱斌那么郑重其事的说我俩不是男女朋友的这件事,还是有点儿刺痛了我。 我正想跟刘洋八卦这件事,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这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第一百章 借酒装疯 打电话的正是大伟,说他刚忙完,问我们吃完了没有,我看了眼桌上的残局和空着的酒瓶,跟他说已经差不多了,让他就别白跑了。 大伟嗯了声,说那他就订好ktv包间,让我们直接过去。 挂断电话,我起身买单,本来刘洋说了她要给我接风,但我现在也是不同往日了,和p雄合作的钱我虽然纹丝未动,但想到自己卡里已经有六位数了,我心里也不免有些嘚瑟。 收到大伟发来的地址后,我们俩就摇摇晃晃、醉醺醺地走出餐厅,打车前往ktv。包间里大伟已经点好了小吃果盘和啤酒,正在那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等我们,见我们来了他立马起身迎接,看到我舌头打结走不了直线,他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人一旦喝多了,平日里再小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在我又喝了两瓶啤酒之后,我脑子里就充斥着大伟那天否认我们俩关系的画面,于是我借着酒劲儿上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指着自己问他:“大伟,你觉得我丑不丑。” 大伟被我问的一怔,问我发什么酒疯,还说我当然不丑了。 “那我不丑你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我呢?”我红着脸,皱着眉头问他。 “我什么时候不待见你了?你是不是喝多了呀?我给你要瓶水吧?”大伟无奈地把我搂着他脖子的手拿下来,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气得跳起来大叫:“你给我站住!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 我这一叫,不光是大伟,就连跟我喝得差不多的刘洋也愣了,刘洋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问我这是怎么了,还说:“不对呀,你酒量没这么差呀?!” 我被最好的朋友这么一搂,心里的委屈全涌上来了,鼻头一酸,就嘤嘤嘤地哭了出来。 大伟叹了口气,也朝我走过来,用手指着自己问他到底是哪儿得罪我了。 我也不说话,就只是哭,最后俩人都没办法,竟然就不约而同地决定送我回家,我闹腾着不想走,说我还没喝够,但是也由不得我,大伟直接俯下身来,打横把我腾空抱了起来,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回头交代刘洋,别忘了帮我拿包。 第二天睡醒,我头痛欲裂,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咕嘟咕嘟一口干完,我这才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我去,我捂着脸只想找个地缝往进钻,心说这以后我还怎么见大伟啊。 就在这时,我枕边的电话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大伟发过来的,看来不光不能说人,连想都不该想啊。 “醒了吗?” 我尴尬癌都要犯了,盯着屏幕半天,最后还是打算装一回蜗牛,啥也不回了。 吃午饭时,爸妈不停地训斥我,让我一个女孩子以后在外面少喝点儿酒,再像昨天那么丢人的话以后就别回来了。我心说你们这话都说了几百年了,是不是该换换词儿了呀。 下午我又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都是刘洋和大伟打过来的。我又翻了下微信,发现也还是他们俩,刘洋问我好点儿了没,还八卦的问我昨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大伟只发了一条,让我给他回电话。 犹豫再三,我还是给他回了过去,心想他既然能给我打这么多通电话那肯定是有正事。 电话一接通,大伟上来就问我好点儿了没。我尴尬地嗯了两声,随即便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 “哦,是有个事儿,我最近太忙了,没空陪着你带团,刚好我给张倩排了个团,要不给你也安排个相同行程的?” 我一听立马答应下来,昨天闹了那么一出,我短时间内还真是没脸见他。但是他这个话我听着心里有点儿膈应,我问他是不是现在都不放心给我独自排团了,还非得要找个人跟我同行。 大伟矢口否认,说不是我想的那样,还安慰我说吴先生和李先生的事根本就怪不到我的头上,充其量就是我运气不好撞上了这种事儿。 我是真不爱听这句话,运气不好,要说我能力不行我还能接受,起码还有进步的空间,但是要说运气不好,那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正事,临挂电话之前,大伟突然问我:“对了,你昨天说我不待见你是什么意思呀?” 我一愣,心想怎么说着说着又回到这个话题上了,于是我连忙回道:“没没没,我就是喝大了,哎呀,我一喝酒就爱闹腾,你就当我发酒疯了吧。” 大伟低声轻笑,说了句:“别胡猜了,我挺待见你的”,之后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安静下来的手机发了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嗐,反正不管什么意思,我心里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几天后,大伟让我去他公司取计划,去的时候我面戴口罩,用围巾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跟做贼似的不想撞上他,结果是我想多了,人家根本就不在公司,办公室的计调说他去航空公司跟人家谈包机业务了。 晚上去机场的路上,我先后接到了两通电话,一个是大伟打过来的,抱歉地说他临时有事不能送我,这反倒搞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忙说不用,之前都是因为我们俩都要出发我才搭他的顺风车的。大伟又说让我有事就跟他联系,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不要擅自做主,我明白他的意思,跟他保证之前邓先生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又聊了两句,我电话嘟嘟嘟的响起了二线,我一看屏幕,竟然是钱斌打来的。 钱斌给我打电话让我很是诧异,因为自从那天我吃螺蛳粉的时候,我们俩通过电话,在那之后我们都没再联系过,我不知道他这时候突然打电话来干什么,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也不能怪我这么想,我身边这些接触了阴物的人,除了刘洋目前还算安全,其他的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下场。 我心里有些不安,忙跟大伟说了一声,就接通了钱斌的电话。 第一百零一章 奇葩单身客 “圆子,干嘛呢?出来喝酒不!?”钱斌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我真是......枉我刚才还担心了一下他,我有些不悦,冷淡的开口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哎呀,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喝酒呗。” 我一阵心烦,跟他说我要上团了,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要没什么事儿我就挂电话了。 “别别,是有点儿正事儿,你说我那个小鬼儿咋一点儿用都没有呢?”钱斌见我真要挂电话,立马转到了真题上。 这就对了嘛,有事儿说事儿,干嘛非要这么烦人的寒暄呢。我让他把从做入门以后到现在发生的事都告诉我,然后等我到了t国,有机会帮他问问p雄。 “那天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第二天起来就开始发高烧,还头晕,烧了差不多两天才好,在那之后我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一个小孩,哦,对了,那个小孩的眉心有一个红点儿,看着就跟小时候大人给点的那种红豆豆似的。” 我看了眼时间,让他不用说的那么细,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觉得没用就行,还有就是他现在要让我干什么。 “哎呀,你别着急嘛,我跟你说啊,我做梦的时候就在想,这小孩可能就是我养的那个,结果我就跟他说让他帮帮我,想办法把我爸他们那个楼销售出去。” 我心想你这不是扯犊子吗,连销售许可证都没有,别说小鬼了,就是养个神仙那也帮不了你啊! 我心里想着,嘴里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我知道啊,哎呀,但是我这事儿你也知道,那我不求这个我求什么呀?”钱斌说着:“这小孩也不回话,我一说完他就走了,然后他一走我就醒过来了,反正到了现在,我爸那边一直都没什么进展,这不,我把前两天急得又住院了。” 我听完他的话,跟他说,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人家p雄的碌葛没效果呀,为什么不先试着求些现实点儿的东西呢? “我求别的干啥呀?我请他就是为了让我爸这楼盘起死回生,别的东西我也犯不着请个干尸回来呀!” 钱斌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起来,还说他每天扎一次手指头疼得要命,这么看来这二十万算是打了水漂了。从他的话里我也能听出来,钱斌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他就只是单纯的后悔请了这个碌葛回来。我想了想,跟他说要不然我去找p雄问问,看能不能让他把这东西退了,哪怕就是退一半的钱回来也行啊。 “不用不用,唉,我就是给你打个电话抱怨几句,好家伙我要是敢跟那阿赞来这套,他万一给我下个降头啥的,不对,说不定直接就把我也烤成干尸了?!” 我无奈了,骂了一句“无聊”就挂断了电话。 在机场和张倩碰面后,我给客人办完手续,张倩悄声问我要不要她来帮我开行前说明会,我想到之前都是大伟开的,自己一次都没试过,便婉言谢绝了她。 我这个说明会开得出乎意料的成功,客人们似乎也很信服我,等待登机的时候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我去了t国几次,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个老领队,但这条线路里的行程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得出来。 我的导游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听口音应该祖籍也是云南那边的,他和我见过的那几个男性导游都不一样,为人十分正气,对我也客客气气的,没有丝毫越矩的言辞或者行为。 我这次带的是个中老年团,团上年龄最大的一位奶奶今年已经七十五岁高龄了,而最年轻的也要五十多岁,大部分都是夫妻,就只有一位男人是只身一人出来的。 这个中年男人姓钟,我在机场见到他的时候就有些看不懂这个人,我们去t国是七天五晚的行程,可这个人竟然全身上下就只挎着一个腰包,手边连个行李都没拿。我当时还问他,有没有需要托运的东西,可他一脸疑惑地指着他的腰包问我,这个还需要托吗。 我看这钟先生也不像是个神经病啊,虽然年纪少说也有快六十了,可长得却是仪表堂堂很是斯文,个子也很高大,不难看出他年轻的时候肯定还是一个大帅哥呢。我当时心里就在暗戳戳地想,他这一个腰包别说衣物和洗漱用品了,怕是连条内裤都装不下,t国是个热带国家,他难不成准备连着一周都不换衣服吗?我真的是醉了。 最奇葩的是,他竟然只穿着一件短袖polo衫和一条大短裤只身前来,连一件外套都没有穿,要知道现在x市的温度都已经降到零下了啊! 因为钟先生的与众不同,我一路上就老是特别关注他,每天晚上走完行程回到酒店,我还会给张倩八卦这位客人,说来我这眼神儿也真的是够毒的了,果不其然,最后出事的还真的是他。 这件事儿还要从行程的第三天说起,那天我们已经在芭城了,下午逛四坊街的时候,我和张倩找了个甜品摊坐在那儿一边喝东西一边等客人,我们俩聊得正热乎着呢,我电话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说起来我每次带团出来,最糟心的事儿就是接电话了,因为跟我关系要好的几个人都知道我在t国,他们一般都会发微信给我,不会给我打电话。以我过往的经验,这时候有电话或者微信语音通话打进来,保准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我一接电话,就是那位奇葩的钟先生。钟先生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咕哝着,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似的,我把电话的音量开到最大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我有些不耐烦了,就让他大声一点儿,告诉他我听不清楚。 “那个......我,我......”钟先生说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心想他平时挺能说的呀,在车上比导游的话都多,而且他除了身上的汗臭味儿让人难以忍受以外,性格可以说很好相处,导游做自费的时候他没少在一旁推波助澜,也是多亏了他,我们下芭城那天就已经把自费都收齐了,他这时候这状态......这是在闹哪出啊? 第一百零二章 尴尬的帐篷 看钟先生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的跟他说,有事等会儿见面再说。可钟先生立马表示不行,必须得现在说。 我无奈了,我说你要说就赶快说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哎呀,领队,要不我现在过来找你,你们在哪儿啊?” 我表示同意,心里疑惑他究竟是要干什么,在电话里说难道还说不明白吗?挂断电话后,我给他用微信发去了位置共享,让他按照这上面的路线过来找我。 钟先生一到,我和张倩只看了他一眼,嘴里的斑斓奶茶都差点儿喷了出来,我俩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脸都是红到了脖子根儿。 这位腰包从不离身的钟先生,此时腰包下面鼓起了一个大大的帐篷,要不是他脸上焦急羞愤的神色,我和张倩肯定都会以为他这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了。 我们俩都是席地而坐的,目光所及之处刚刚好就对上了那个帐篷,尴尬的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瞟。 钟先生似乎看出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窘迫,很不自然地把他的腰包往下拉了拉,然后盘腿坐到了我们桌前。 俗话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此刻我和张倩就是那个“别人”,我连瞅钟先生的脸的勇气都没有,只好垂下头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 “哎呀,领队,我这有什么事儿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钟先生又急又羞,伸手去擦他额头上的汗珠。 “钟叔叔,您这种事找我我也没办法啊,您要是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可以去找咱们导游聊聊哈。”我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连正儿八经的男朋友都没谈过,怎么好意思跟他聊这种事情,只好一个劲儿的把他往导游那儿推,而且我也在想,他这什么情况啊,通常人不都是在“那种”条件下才会出现他这样的反应吗? “我都一把年纪了,我找什么找啊,你可别再开我玩笑了呀领队。” 我看着他那张虽然有些年纪却还算好看的脸都皱在了一起,不禁有些疑惑,问他如果不是想去那种地方的话,干嘛要来找我呢。 “我给你说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正在那儿买炸鸭下巴呢,这,突然就这样了,唉,我一路跑过来,被别人是指着脊梁骨的骂啊!”钟先生说着,老脸都有些憋红了。 我问他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说没有,我又问他现在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我问这话的时候真的是后背都出汗了。 “感觉嘛,就有点儿疼,但是也不是很疼,诶,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钟先生语无伦次地回道。 我张了张嘴,心想这种事情他干嘛要来找我啊,我是个领队没错,可这种事情我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办法啊?! 我瞟了眼张倩,只见她全程都在憋笑,但是明显也没什么别的主意,我只好打电话给导游让他过来,导游在电话里问我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也不好意思说,只让他自己过来看。 几分钟后导游找到了我们,他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钟先生,随即目光便停在了钟先生的腰包下面,面露尴尬。不过他是个有经验的老导游,见状立马有了和我最初一样的念头,于是便问钟先生:“大哥,你是不是想去洗个t浴啊?” 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这不是我头一次带团了,自然知道导游口中的t浴指的就是那种特殊服务,钟先生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他稍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了导游指的是什么,忙摆手道:“哦不不不,我可对那种玩意儿没兴趣。” 导游听了一脸疑惑,问他那他这样是在干什么。导游大哥一边问,还不动声色的朝我身边挪了挪,摆出一副要保护我的架势。 “哎呀,你们真的误会了,我真的不是那种人啊!”钟先生百口莫辩,急得汗珠子直往下滴。“我刚才都跟领队说过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买东西买的好好的,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呢,谁知道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啊!” 听完钟先生的辩解,导游又朝他高高鼓起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即便低头沉思起来。 钟先生见他不说话,一脸愁苦地说道:“我这样也没法儿继续跟团走了,要不你帮我叫辆车,先送我回酒店去吧。” 导游还不死心,想了片刻突然问钟先生:“你那个地方这两天有没有被什么虫子咬到啊?” “不可能啊,这地方又不是别的什么,那要是被咬了我肯定能感觉到啊!”钟先生否认。 “那你有没有在公共卫生间里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导游大哥的话让我怀疑他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只能装作自己什么也听不懂地看向张倩,没想到比我大了几岁的张倩也是装出了一脸懵懂,我俩看着对方超越奥斯卡的演技对视一眼,最后都憋不住地笑出了声。 我们俩这一笑,钟先生更是无地自容了,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没,没有啊,我都这岁数了我,我还能干什么呀!” 听他说完,我们几个都陷入了沉默。我和张倩就不用说了,那是尴尬的,可导游也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眼看着集合的时间就要到了,导游叹了口气,从包里数出了一千八递给钟先生,说看来他是没法参与自费项目了,还是叫辆车把他送回酒店吧。 钟先生一脸无助,开口欲言又止,我知道,他这个岁数的人肯定是不敢一个人在国外这种陌生环境里自由活动的,看他那可怜样,我只好硬着头皮提出陪他一同回去酒店。 张倩拉了拉我,冲我直摇头,导游也是一脸担忧地劝阻我,说这种事情我一个女孩子陪着不合适。我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可我却觉得这位钟先生奇葩是奇葩了点儿,但不至于是他们想象中那种无耻下流的人,所以我还是坚持要把他送回酒店。 导游叫的车很快就到了,我把自己的大包递给钟先生,让他挡着,然后我们一行人便出了四坊街,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临上车前导游还是不放心,叮嘱我如果有事就马上给他打电话。 我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便开门上了副驾。 回酒店的路上钟先生一直苦着一张脸不停地抱怨,说是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竟然因为这种事情搞得什么都玩不成了,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就只能闭着嘴目视前方。 车子行驶了大约十来分钟,我突然接到了大伟的电话。 第一百零三章 夜半急诊室 我一接听,大伟急切担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什么情况啊?这种事儿你能跟着去吗?你这不是胡闹吗?” 我愣住了,问他什么什么情况,他在说什么呀? “行了!p田都告诉我了,你别打岔!” 他说的p田就是我的导游大哥,我正想开口问他为什么会认识我的导游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叫p田都告诉你了呀?你监视我?” “什么监视!?我是怕你出事,专门拜托人家照顾你,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你那个客人什么情况啊?” 我不明白他到底在生什么气,说话这么冲,跟我爸训我似的。我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一眼钟先生,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给大伟汇报这边的情况。 “我现在还在路上呢,要不我微信跟你说吧。”我真是郁闷了,想想这种事情我也只能打字跟他说了。 “行吧,那你保护好自己啊,一会儿让你客人自己回房间,你就回去你的房间里,别忘了把门上的安全闩挂上。”大伟显然是意识到了我的囧劲儿,还是不放心的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后,我在微信上给他编辑信息,里面不知道写了多少个xxx,又用了多少个奇形怪状的表情包,以此来代替我说不出来的话。发给大伟之后他只回过来一条“这些导游都跟我说过了。” 我气得牙痒痒,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我问他你都知道了还让我说什么呀。 “你问问你客人,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看到大伟给我发过来的这条信息,我真是觉得哭笑不得莫名其妙,心想钟先生又不是中了降头,他让我问这话干什么呀? 但是既然我带的是他们家的团,他就是我的老板,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问钟先生。看到他用我的包紧紧地护住那个位置,我真是心里一阵恶寒,心想我刚才就应该在四坊街买个曼谷包备用了。 钟先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就一脸无辜的朝我摇了摇头,他说自己平时脾气好、性格好,从来也没有跟人吵架结仇过,还问我问他这话干什么。 我只好讪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因为我总不能跟他说是我老板让我这么问的吧。 我把钟先生的话回给大伟,结果车都开到酒店楼下了,也没等到他的回复。 车一停稳,钟先生立马用我的包挡着自己冲下了车,还不忘回头告诉我,让我先帮他把车费垫上,等会儿会转给我。 我在后面不停地喊他,说我的包都在你手里我拿什么帮你付车费呀!可钟先生却像是身后有鬼子追他似的一溜烟儿就窜进了电梯里。 好在我平时有给小费的习惯,口袋里经常备着些零钱,无奈之下我只好翻遍了短裤上的口袋,终于凑出了四百铢递给司机,其实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刚才离开的匆忙,导游大哥也没把车费告诉我。 司机把手上二十面额的票子点了点,然后又笑着给我递回来五张,还伸出手给我比了一个三,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我这钱是够了,不然的话就尴尬了。 回到酒店房间,我到了门口才想到我的房卡还在包里,我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敲钟先生的房门,万一他真是大家想象中那种人面兽心的色魔,那我岂不是就羊入狼口了?想了半天,我还是去了酒店前台重新要了一张房卡,这才进到了我的房间里。 我刚休息了没一会儿,大伟的电话就过来了,问我客人现在什么情况。我跟他说我也不清楚,因为客人现在已经回去他的房间了,我还抱怨说这客人把我的包都给毁了。 大伟哈哈直乐,安慰说我这算是因公损失,让我在免税店里挑一个包,回去后找他报账。 我这会儿哪儿有心情跟他贫呢,直问他现在该怎么办,万一明天钟先生还好不了的话,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拿我的包挡着吧,而且这后面就回国了,他这么着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先别急,等明天早上再看看情况,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劝他就医了。”大伟安抚道。 就医,唉,我一想到这边医院坑爹的收费,嘴里就发出了啧啧的声响,但是想想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我们俩又闲聊了两句就挂电话了,挂断后我洗了个澡,早早就睡下了。 还好我睡得早,才得以在钟先生大半夜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起床气,接听后,钟先生语气十分慌张,直言他需要去医院,并且现在就得去。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急啊,明天早上去不行吗,这个时间叫车的话还得把导游叫醒,太不方便了。 “不行,我现在就得去,再不去就要出大事了!”钟先生听起来都快哭出声了,我吓了一跳,一骨碌爬起来,问他什么情况。 “哎呀,都紫了,憋紫了!!!”我立马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忙劝他别着急,我马上联系导游。 唉,我这运气真的是无法形容了,团团都要出点儿怪事儿,我一边打电话给导游,一边心烦意乱,嘴里都骂出三字经了。 把情况跟导游一说,他也十分焦急,让我通知钟先生五分钟后下楼,我问他自己要不要跟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得跟着,不然的话万一晚上钟先生有个什么情况,他明天还得带团,怕耽误了行程。 我们带着钟先生来到芭城珍珠国际医院,我看着眼前的医院大门苦笑连连,心想恐怕有好多领队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地方还有家医院叫珍珠的。 导游直接带着钟先生冲进了急诊室,我因为是个女的不方便跟进去,于是只能站在诊室外等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里面突然传出来钟先生杀猪般的叫声。 我想象不来那个画面,也不知道医生对钟先生做了什么,但是那声音之惨烈,想来也不是什么舒服的治疗。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导游扶着钟先生出来,我目光忍不住朝那儿看了过去,发现他已经恢复了正常。钟先生的脸都皱到了一起,显然还在忍受着极大地痛苦,我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垂下了头。 一名翻译带着钟先生去缴纳诊费,我和导游站在医院大厅里等着,我悄悄询问导游,刚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钟先生为什么会发出那种声音。 导游大哥看着我神秘地笑笑,然后用手给我比了一个打针的动作。我立马头都缩到了脖子里,心想我滴神呐!那得多疼啊!!! 第一百零四章 我不是榴芒 钟先生缴完费,朝我们走了过来,他走路的姿势十分滑稽,有点儿像我小时候看过的卓别林哑剧。 他这种情况我也不好上去扶他,就只好等着他缓慢地朝我们移动,花了整整五分钟才好不容易走到医院大门口上了车。 一路上我听到钟先生坐在后排把他的牙齿咬得嘎嘎响,用鼻子喘着粗气,虽然碍于我在场不好喊叫,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一定很疼。我给大伟发了一条微信汇报工作,说“钟先生已经就诊接受治疗,目前已无症状。” 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时候,钟先生显然恢复了不少,把我的包还给我,不停地向我表示感谢和歉意。和之前的行程一样,还是从芭城一路进店,直到进入m城。 我和张倩几乎在每家店里都会撞见,我借机把钟先生昨晚的事给她八卦了一番,在那之后,我们俩的目光都老是追着钟先生跑,而且有意无意都会盯在他那个腰包上。 下午寺庙是购物的最后一站,司机把车子停在寺庙的院子里,然后就有一个所谓的义工上车来介绍坲牌,就在大家都饶有兴致地听着义工讲解的时候,后排突然传来一记响亮的把掌声。 我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回头查看,别说我了,连“义工”都愣住了,因为后排的一位阿姨竟然一巴掌打在了钟先生的脸上。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特别不妙的感觉,正要过去查看,导游就先我一步冲了过去。 “你看看,你看看啊!这个老流氓,怎么能这样呢!!!”那位阿姨指着钟先生的腰包朝导游大喊大叫,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导游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立马会意,忙替钟先生开脱道:“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样,钟大哥是因为身体有病才会这样,昨天半夜我们还带他去了医院呢!”见阿姨不信,导游又接着道:“你看本来咱们做自费的时候最积极的就是钟先生,但他昨天都没能跟咱们一起参加,那就是因为他生病了呀!” “什么病?啊?什么病?我看是他脑子有毛病!都一把年纪了,怎么,怎么!”阿姨说着,就用手抚着胸口喘了起来,我一看吓坏了,忙跑过去扶住她,心想可千万别再有事儿啊! 阿姨的丈夫也上来安抚她,还说:“哎呀,我看人家老钟不像是那种人,再说了,你又不是什么小姑娘家家的,人家怎么可能对你有那种意思呢?” 她丈夫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啊,阿姨听了气得更是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我扶着她坐下,手不停地帮她拍抚着后背,并且也作证说昨晚钟先生的确是去医院接受治疗了,我也陪同着一块儿去的。 我说完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导游,昨天不是都治好了吗,怎么又发作了,怎么着,难不成这还是个慢性病不成?而且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我立马拿出手机查看时间,果然钟先生犯病的这个时间点和昨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我拉扯着自己的头发感到十分费解,要不是我相信钟先生的为人,我可能都要以为他中了什么邪术呢,邪术......降头?我忽然觉得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呀,可钟先生究竟是得罪了谁呢? 我想不明白,只好发微信把我的猜测告诉了大伟。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大伟很快回过来,竟然说他昨天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才会让我去问钟先生有没有得罪过人的。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既然钟先生不肯说实话,那就只能问一问p雄了。 p雄接到我的电话很是开心,问我是不是又有生意了。我心想这人心里怎么就光是钱呢,我甚至怀疑他在他手机上备注的我的名字就是“生意”俩字。 我也没跟他废话,直接把钟先生的事告诉了他,问他这个属不属于邪术的范畴。 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把p雄问住的一天,他在电话那边墨迹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可能也是不想放弃这单生意,就还是说让我把钟先生带过去,给他看了再说。等了半天也劝了半天,那位阿姨终于骂累了,可能也自觉没趣,最后不了了之气鼓鼓地下了车,跟着团队去寺庙参拜了。 钟先生没有下车,也没法下车,只能躲去了大巴的最后一排,我等着人都走光了,这才朝钟先生走了过去。 看着我慢慢走近,钟先生难掩尴尬,有些无措的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停在原地跟他说话。 “叔叔,我想跟您说个事儿,但是您得要抱着一个开放的心态来听,要觉得我说的是无稽之谈,那您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行吗?”看到钟先生狼狈不堪的窘相,我在离他三排座位的走道上停住了脚步。 钟先生表示自己没什么不能听的,让我尽管跟他说。 “叔叔,我带团有一段时间了,我感觉您这情况不像是生病,倒有点儿像中邪了,我觉得与其去医院让人扎针,你还不如考虑一下去找一位阿赞师父给看看。” 钟先生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显得有些错愕,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中邪和阿赞这两个词。 “这个,你说的阿赞师父是干嘛的呀?”他问道。 我给他解释了一遍,怕他不相信,我还又专门给他说了些t国这边的邪术巫法等等,其中我用第三人称给他讲了我自己的事儿。 钟先生听后有些怀疑,却也很震惊,称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的存在。 我笑了,说我之前也想不到,但是事实证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钟先生虽然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可他现在这个样子也的确容不得他想太多,所以他直言说让我想办法帮他联系,如果可以,他愿意去尝试一下。 我相信他肯定是昨晚经历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治疗,不然的话,他现在早往医院跑了,哪儿会考虑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 第一百零五章 我是不是很倒霉 我当着钟先生的面给p雄打去了电话,问到他现在人在芭城。这下我就有些犯难了,因为过了这家寺庙,我们就要进到m城了。 我想了想,p雄刚才也没拒绝我,还说让我先带人过去看看,这就说明他也是很想做钟先生的这单生意的,既然这样......于是我直接问他能否赶来m城跟我们汇合。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客人这个事情我不确定能不能帮他解决的哦。” p雄回答的很谦虚,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起来总觉得他这不像是谦虚,而是在跟我卖关子,不过既然他不明说,那我也就可以全当没这回事。考虑了一下钟先生目前的情况,就直接建议p雄赶来我们今晚下榻的酒店。 “宅阴阴啦,我还没有讲完呢,如果过去以后解决不了问题的话,也要让你客人付我一万五千铢铢的辛苦费哦,这个我不跟你分的。” 我一听就头大了,说你这不是乘人之危吗,解决不了的话你收什么钱呀? “哇!我开车过去不用烧油的咩?”p雄夸张地提高了音调。 我没辙了,抱歉地看向钟先生,把p雄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他。 钟先生比我想象中要爽快得多,说如果这位阿赞师父有真本事的话,那就尽管让他来试试,他愿意付这三千块钱。 我松了口气,把我们今晚要入住的酒店名告诉了p雄,让他现在就往过赶。 因为我们的大巴还没有开进m城,我也没法带着钟先生单独离团,好在寺庙是今天购物的最后一站,从这里到m城就只剩下了二十多公里。 那位阿姨上了车,嘴里仍在骂骂咧咧,显然拜佛都没能消除她心里的怨愤,阿姨的丈夫几天来都和钟先生相处的十分融洽,所以在听到我和导游说钟先生是因为疾病原因才有了那种反应后,也在不断地劝慰自己的老婆。 钟先生一直躲在最后一排,把头埋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一声不吭,让人看着都觉得他很可怜,但是目前看来也只能这么着了。 四十多分钟后,好不容易挨到了m城吃晚餐的餐厅门口,我也顾不上吃饭,等客人全下车了,我就马上跟导游打了声招呼,让他叫了车,拉着钟先生就逃离了团队,直奔酒店而去。 p雄虽然开的是私家车,但也没有这么快,我一个没出嫁的小女生当然是不可能和这样的钟先生呆在一起了,到了酒店,我在前台取了房卡交给钟先生,便和他各自回房,电梯上钟先生告诉我,等事情解决了之后,会把之前的车费还有这次给p雄的钱一并转给我,他还对我表示了感谢,说无论能不能解决,都十分感谢我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回到房间,我先是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粘腻腻的感觉,然后便敷上面膜躺在床上给大伟发微信,我告诉他自己已经找了p雄,并且还和他约好了在酒店碰面。 大伟给我回来电话,第一句就问我现在在哪里。我说我已经带钟先生回酒店,安排他回房休息了,我也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洗完澡在敷面膜。 “你敷面膜干嘛?为了见p雄啊?”大伟的语气我真有点听不懂,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太爽?我回怼他说我就是回来没事干,保养一下不行吗,难道女人保养自己就是为了给男人看的吗? “唉,你当我没说吧。哦对了,我等下给张倩发个信息,让她陪你一起去见p雄他们,她回来之前你不要单独行动。”大伟被我怼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答应下来,然后开始抱怨,说为什么这种事都被我碰上了,我还问他有没有后悔把团给我带。 “切,后悔的话你有药吗?唉,不过你说的也对,别人带了那么多团都没事,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大伟这话,明摆着就是在揶揄我。 我也有点生气,跟他说:“我倒霉倒霉,我就是被你说霉的,你能不能不要再咒我了?” 我们俩又互相损了一会儿,这才挂断了电话。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的房门被敲响了,透过猫眼一看,原来是张倩赶到了,我急忙拉开门,就看到张倩的手里还拎着一袋盒饭。 “大伟说你肯定没吃东西,让我给你带过来的。”张倩笑眯眯地,若有所指道。 一看到吃的,我顿时也觉得肚子咕咕作响,连忙从她手里接过饭盒打开大口吃了起来。张倩给我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问我钟先生现在怎么样了,我跟她说反正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又把我的大包借走了。不用我说,我们自然都明白他借走我的包代表了什么,张倩打趣说,如果她是我,肯定以后都不会再碰那个包包了。 吃过饭,我们俩又聊了一会儿,p雄就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到了,问我在哪个房间,我直接把我对面钟先生的房间号报给了他,然后就也带着张倩一起过去敲门。 钟先生打开门,手里竖着抱着一个枕头,见到我们他立马侧身让我们进去。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样进去很不合适,于是拉着张倩站在门口,不停地朝电梯口张望。 “叮”的一声,p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我,微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见他来了,我这才和张倩一起走进了钟先生的房间。 钟先生看到p雄,腾出一只抱着枕头的手,想要和p雄握手,可是p雄却只是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不把枕头拿开我怎么看嘞?” 看来p雄是打算速战速决了,上来就要让人家钟先生把最难堪的一幕暴露在我们眼前。我和张倩同时别过了头,为了避免尴尬,我们俩都把目光放在了p雄的脸上,只见他一边的眉毛高高的向上挑了挑,然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就好像他在强迫自己憋笑似的。 “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本地人?”p雄问道,还是他那陈腔滥调的老说辞。 “我没有啊,昨天领队也问我了,可我真的没有得罪过谁啊,我这人跟谁都能玩到一块儿,怎么可能招惹了别人还不自知呢?” 第一百零六章 随地小便也有禁忌 p雄听完点了点头,就走到钟先生身旁,让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钟先生很不自然地坐下,然后又用枕头把自己遮挡起来。这一次,p雄也没再阻止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扣住了钟先生的头顶,接着就闭上眼睛默默念诵起来。 听到他念诵的声音,我的头就立马开始晕了起来,身上也开始发烫,就好像自己在站在一个火圈里一样。 p雄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很快就彻底站不住,一头倒在了钟先生的床上,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还在想这p雄究竟是在给谁施法,钟先生还是我啊? 在我半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我似乎像是看了一场电影,看画面应该是在晚上,在一条漆黑寂静的小道上有一个亮着黄色光牌的小吃车,光牌上画着沙爹烤肉串之类的图片,而旁边的小桌子上就只有一个正在喝酒吃肉的客人,从背影看上去竟然是钟先生。 钟先生已然喝得有些微醺,干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掏了一张一千面额的钞票递给小吃摊的老板娘,然后也没等找零他就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钟先生忽然停下来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可应该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便又加快脚步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又走了一会儿他又停了下来,这一次,他转过身来,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就走到了一棵大树前面,我看到他接下来的动作,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因为钟先生竟然是要就地方便。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然后戛然而止,我等了一会儿这才睁开了眼睛。 然而当我睁眼的时候,我眼前那副景象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倩正拿着一个毛巾准备往我额头上放,我有点儿惊疑地环顾四周,发现p雄还在那儿按着钟先生的头顶念诵经咒,而我则是躺在了钟先生的大床上。 我抓过张倩手中的毛巾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就坐起身来,刚才那种晕眩和灼热感也不见了踪影。p雄在我起身的同一时间停止念咒,转身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对钟先生说道。 “你是没有得罪过人,不过啊,你得罪了阴灵。” 钟先生没听懂,问他什么叫阴灵。 “阴灵就是你们普通人说的鬼喽,”p雄淡淡道:“你是不是有在路边小便过?” “啊?应该有吧,这谁能记得清呢,男人嘛,这个,没那么多讲究!”钟先生被p雄说红了脸,垂着头语气含糊地回答。 “哼,没那么多讲究?你低头看看自己再跟我说讲究吧。”p雄冷哼一声,很是不客气地说道。 我“噗嗤”一下就笑了,因为我突然觉得他挺有意思,我心想你一个色狼,怎么还有脸教育别人呢? p雄回过头冷冷地睨了我一眼,正色道:“我知道你们国内有很多男人,吃饭喝酒之后就会在路边随意小便,可是在我们t国,这是绝对的禁忌。” 他这话没乱说,这种情况在国内的确是屡见不爽,尤其是在夏天的烤肉摊上,经常能看到那种光着膀子的男人,喝完酒后红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对着旁边的树干撒尿,我很讨厌这些人的这种行为,可他们却并不会感到尴尬,就好像露鸟是一个男人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一样。 可是反感归反感,这和禁忌怎么能挂的上边儿呢?我不解地皱着眉头,沉默着等待p雄继续往下说。 “时代在变,我们生活的环境当然也会发生变化,你脚下踩着的柏油路,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前还只是一片土地,而这片土地也有可能曾是一个乱葬岗或者坟场。钟先生,你小便的那棵树,很高大对不对?”p雄说着说着,突然没来由地问向钟先生,只见钟先生都听蒙了,愣怔片刻后只朝p雄点了点头。 “你知道它为什么那么高大吗?那是因为那棵树下埋了一具尸体,尸体腐烂后产生的营养滋养了那棵大树呀。” p雄自问自答地说着,我们都听得目瞪口呆,但是我心里也能大概猜出来个所以然了。不光是我,在场的人瞬间都听明白了p雄的意思。 钟先生突然“啊”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们不解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这是在闹哪出。 “哎呀,怪不得我前天晚上,昨天晚上都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我梦到自己不知道为啥就躺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然后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就朝我身上尿尿,我还听到他说话,但是他说的是什么我一醒来就都忘了。” 我心想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呢,要是早知道的话昨天也省的受那一针之苦了,还省得p雄再屈尊跑这一趟。 “对啊,别人对着你的身体小便你什么感觉啊?”p雄抬起眉毛,嘲讽着说道。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尿也尿过了,这,我这不会以后都这样了吧?”钟先生急了,连忙伸手抓住了p雄的胳膊。 “我能帮你查出来,自然有办法帮你解决咯,不过嘛......”p雄欲言又止,我知道,他这是又要开始谈价钱了。 “不过什么?大师,我求您救救我,我这虽然没什么痛苦,但是我要以后每天都这样的话我还怎么出门啊?” p雄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勾起嘴角笑道:“你不用急,办法我有,但是这个很耗费法力,所以我的收费也自然不会低的,啊,不过嘛你也说了,这没什么痛苦,如果不舍得花钱的话,其实也不用非得施法解决。” 我挑了挑眉,心想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呀,钟先生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不彻底解决了这个事儿的话,那他以后出门不就得挎个更大的腰包,直接挡住重要部位吗?!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画面,而张倩显然也在同一时间和我想到了一块儿,我们俩对视了一眼都没憋住,就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我们这一笑把钟先生搞得更尴尬了,忙问p雄要收多少钱。 第一百零七章 收复阴灵 我还以为p雄又要五十、一百的喊价,没想到他只报了三十万铢,这让我有点儿诧异,心里暗戳戳地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转性了。 等我和p雄交集多了我才知道,原来他的报价并不是顺嘴胡诌的,而是他自己的心里有一杆秤,比如自己下手的或者危及性命的就会要的多点儿,如果只是像钟先生这种小事则要的少一些,而跟钱有关的法事他通常是按照比例收取的。 虽然我觉得这价钱已经很低了,可钟先生听到后还是有些诧异,但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如果现在拒绝,那他这个情况回国的话,可能就没人能治了,最后只得叹息着答应下来,他还挺乐观,施法前还在拿自己开玩笑,说这可是他上的最贵的一次厕所了。 p雄让钟先生平躺在床上,他自己则是拎着来时带着的包盘腿坐在了另一张床上,坐定后,他从包里取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又从中挑出三瓶,这三个瓶子分别装着棕黑色的土、白灰色的粉末,还有一瓶浑浊的油液。他把这几样东西都倒在手心里,两手像捏橡皮泥一样搓揉着,直到最后他把三样东西都混在一起,揉成了一个棕黑色的面团才停下,之后他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亚克力的坲牌壳子和一支白笔,然后一边念诵经咒,一边用白笔在那个面团上画起了我们看不懂的鬼画符。 我们屏息看着,谁也不敢问他这是在干什么,他画着画着,躺在床上的钟先生就突然开口说话了。 钟先生一开口,我和张倩都愣住了,相互拉着对方往墙角退了几步。因为他说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中文,而是我们听不懂的t语,而且他的声音完全就不是钟先生的,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他说了几句,p雄也不念咒了,直接接话,两人你来我去,就好像是在聊天一样,p雄聊着天,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他把亚克力壳子掰开,把那个画满了白色符号的面团夹在中间然后使劲儿挤压,直至把壳子彻底合在一起将面团压成了一个扁圆形的东西封在了里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法相的坲牌。 做好后p雄转身面朝钟先生,把牌放在两人中间的床头柜上,然后继续和钟先生聊天,两人依旧说的是t语,钟先生越说越激动,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从那张床上蹦起来似的。 我和张倩都很害怕,只能离得远远的观望他们,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发现了钟先生的不对劲来,他的双目圆睁着,可眼睛却完全是黑色的,一点儿眼白都看不到,看起来格外吓人,而且我还看到他的手脚似乎都在隐隐抽动,这个动作十分细微,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他们俩对话了很久,p雄突然哼了一声,然后他就双手合十,不再搭理还在不停絮叨着的钟先生,又重新念起了经咒。 p雄念诵的速度很快,声音也逐渐由低到高,完全盖过了钟先生,可钟先生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而是也提高了音量,跟p雄飙着来。 就这样僵持了大约十几分钟,p雄的头上渐渐冒出了细汗,我和张倩也看得无聊,用眼神交流说要不要回我房间里等,可就在这时,钟先生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我和张倩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发现他双目紧闭,全身都在发抖,而他那个帐篷抖着抖着就落了下去,与此同时,p雄放在床头柜上那个他刚刚捏好的牌竟然自己立了起来...... 这一幕让我感到不寒而栗,可我还没来得及消化我的恐惧,那牌就只立了两三秒,立马就倒了下去。 p雄也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伸手拿过那块牌装进自己的包里,然后对我说:“好啦,你跟他收钱。” 哈?这么快就解决了?我看着床上不再发抖的钟先生面露疑惑,因为此前我见到过的p雄解降的那两次,那画面我直至今日都无法忘却,想想都牙疼,可是钟先生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没有表现出疼痛感。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p雄难得地出声解释:“他又没有中降头,只是不小心招惹到了阴灵,引来了阴灵的报复,我刚才让那个阴灵附在他身上,和他沟通,本来呢,是想要让他自愿被我做成一块阴牌,以后让供奉者请去供奉,也可以帮他修来福报,谁知道他要求太多了,我只能用阴法禁锢他。”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软的不行来硬的吗?看着一动不动的钟先生,我问p雄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被阴灵附了身,肯定会受到阴气的干扰,休息一下就好啦,你快点叫他起来给我付钱。” 我真是服了,这p雄跟之前我们合作带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之前我也没觉得他这么贪财啊,张口闭口都是钱,这是掉到钱眼儿里去了吗? 我冲着钟先生喊了几声,他这才幽幽转醒,起来一看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了,那个奇怪的反应也没有了。钟先生很是高兴,说自己要是早知道可以用这种方法,睡一觉就能把病治好的话,他昨天肯定就不会挨那一针了,可是他还是比较忧虑,问如果明天还出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毕竟我们明天就要回国了。 p雄向他保证,决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如果有就让他来找我。 我脑袋里飞过了无数只羊驼,心想他干嘛要往我身上推呢。不过钟先生显然对我颇为信任,可能一方面我是和他一同从国内出发的带队,而另一方面,昨天他刚出这个事的时候,是我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一直义不容辞地给予他帮助,所以听到p雄的保证后,他就立马爽快的给我的微信上转来了六万块钱。收到钱,我赶紧当着他的面转给p雄,完成了这场交易。 p雄临走前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饭,被我果断地拒绝了,我一直认为这个人还是对我贼心不死。我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算我们俩的约定,按照我目前的进程,一年做三千万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点他肯定也能想到,可他却从未提及如果不能完成约定,我的后果将会如何。 第一百零八章 你把我忘了? p雄走后,我和张倩也回了我的房间,张倩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圆子,你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站着好好的怎么就晕过去了?还好旁边是床,不然的话你就摔伤了!” 我一愣,她不提这事儿我都没反应过来,对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之前和大伟一起的时候,我也因为接触了阴料或者阴法身体起了奇怪的反应,但这还是我头一回晕的这么彻底的,而且我还在梦里看到了钟先生那晚的经历,难道说,是因为我的身边一直跟着鬼奴,受到他阴气的侵噬了吗?? 早知道刚才p雄在的时候我就应该当面跟他问清楚,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毕竟人鬼殊途,他老让一个鬼缠着我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想了一会儿,直接给p雄打了通电话,把我这段时间这些奇怪的反应都告诉了他,然后问他这是不是跟他有关。 “刚才我也注意到你的不对劲啦,不过我也想不明白,按理说普通人不应该有你那样的反应才对,鬼奴其实和阴牌差不多,都是起到一个保护你和替你揽财的作用,理论上应该不会有这样大的影响。” 我能分辨出来p雄不是在骗我,因为他的语气也十分困惑,而且还带着一丝想要探索究竟的好奇,他的这份好奇让我瘆得慌,就赶忙挂断电话,心想这件事还是等回去以后问问大伟好了,不然p雄又借机对我施点儿什么不能言说的邪法,那我找谁说理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个黑衣男人又出现在我的床边,我似乎是习惯了,已经不再感到害怕,而且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每晚出现不是为了害我,相反,他可能还是来守护我的,我竭尽全力想要去看清他的脸,可是我又一次失败了,他脸上似乎蒙着一层薄雾,我怎么都看不清楚。 直到飞机降落在x市,钟先生的病都没有再犯,在机场取完行李后,我和这群客人一一告别,便和张倩拼了个车回家。坐在出租车上,我收到了钟先生的微信,是一个转账信息,我一看金额,吓了一跳,钟先生竟然给我转了两千元软妹币,我吓得不敢收,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钟先生随即给我回过来一条消息。 “这是你垫付的车费,剩下的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快收下吧,这次可多亏了你呀。” 钟先生的车费我只花了六十块,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不是个君子,却也知道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该拿,于是我想也没想直接将这笔钱退还给了钟先生。 钟先生的这段遭遇也就只是一个小插曲,在那之后我们就成了活在彼此朋友圈里的陌生人,他也算是在我带团生涯中为数不多的,没有因为接触了邪法而遭到反噬的客人。 回家后我休息了两天,然后去公司报了账。那天我过去的时候大伟刚好也在办公室,本来我看到他正在忙碌,就打算直接走人的,可他却开口留我,说让我在他办公室里等着,晚上一起吃饭。 我百无聊赖的从下午四点等到了七点,中间打了多少把王者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等到最后我肚子都开始抗议了,便只好出去找他。结果我看到他竟然还在那儿跟一位计调安排工作。我真是无语了,这家伙这么忙,也不知道他每次出去带团的时候这公司是怎么运转的。 看到我过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恍然大悟般问我是不是饿了。 我去,这厮该不会是彻底把我在他办公室里等他的事儿给忘了吧? 我心里有些懊恼,觉得自己那样安安静静地等他就像个傻子似的,被他这么一看,我立马就觉得面子挂不住了。于是我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说让他先忙,我改天再约他吃饭。 “别,唉,我这不是太忙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吗,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散了吧,那个赵平啊,你记得完了得去一趟门市,把我刚才交代你的事儿办了哈。”大伟急匆匆地交代了几句,这就追上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顿觉有些羞涩,急忙抽回手小声说:“你干嘛呢!” 大伟哈哈大笑,指着办公室里的同事说:“没事儿,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不行,我又要多想了,他这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可他有事儿没事儿就上手这是什么毛病啊?只撩不认吗? 大伟像是没看出来我的想法,我抽出手来他也没再上来拉,只是回头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我出去了。 我们俩去了一家日料店,大伟点完菜又点了一大瓶清酒,我挑了挑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爱喝吗?今天我陪你喝好。”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一看就是在恶意逗弄我。 我气得把手里的筷子朝他扔了过去,说你怎么这么恶趣味呢,我喝醉酒的事儿都过去一个团了,还有完没完了! 大伟接住筷子也不恼,眯起眼睛大笑起来。我看着眼前这张笑起来酷似我心心念念的金载沅的脸,突然有些怔住了。 我们俩正开心地吃吃喝喝,我的电话就很煞风景地响了起来。我心说手机啊手机,你啥时候才能懂点儿事儿呢? 拿起电话看了眼屏幕,我发现打来的是刘洋,于是立马接了起来。刘洋问我在哪儿嗨皮呢,方不方便她过来,我看了眼大伟,见他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于是就把地址告诉了刘洋,刘洋也没问我正和谁吃饭呢,直接说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直叹气,刘洋啊刘洋,你约会的时候我也没去给你当过电灯泡啊! 刘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过来的,竟然只用了短短十来分钟就到了,当她看到大伟的时候,显然也是有点儿愣,忙说哎呀,我不知道你们俩正在约会啊,要不我还是走吧? 第一百零九章 刘洋的秘密 我想也没想就上去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别演了,来都来了你现在走那像话吗?再说了,什么叫约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俩在约会了?” 大伟反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歪着头看我们俩闹腾,脸上隐隐泛出了憋笑的痕迹。 “呜呜,哎呀,你想捂死我呀!”刘洋好不容易拉开我的手,一点儿也不顾着自己大美人的形象冲我叫道。 她在我旁边坐下后,服务员给她拿来了餐具,她刚要动筷子,大伟突然问道:“你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我一怔,还以为他在说我,随即我指着自己的脸,面露疑惑地看向他,可大伟却摇了摇头,抬起下巴示意我去看刘洋。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可真是吓呆了,刘洋简直像是俩礼拜没睡过觉似的,整张脸蜡黄蜡黄的,还有她的眼圈,也是乌漆嘛黑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我吓得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问她:“亲爱的,你还是人吗?” 刘洋扭着脖子挣开了我的手,不自然的抚了抚头发,然后说:“唉,我最近老是半夜睡不着觉,皮肤状态也特别不好,你看我脸上卡粉卡的都不敢化妆了。” 她不说我也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今天的打扮比平常收敛了不止一点点,而且她穿的很厚实,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刘洋在冬天穿羽绒服,可她今天却穿了一件长达脚脖子的羽绒大衣,而且都坐下这么久了,她也完全没有要把外套脱下来的意思。 “你冷吗?把外套脱了吧,不然一会儿出去要感冒的。” 我关心的对她说着,可是刘洋却摇了摇头,说她不热,死活都不愿意脱下那个沉重的大衣,我挠了挠脑袋,问她难道这是最新的潮流趋向吗? 刘洋瞪了我一眼,伸手过来握了握我的手。 我去! 我立马抽回了手,她的手好冰啊!碰到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冰块儿掉在了我的手上,我立马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很认真地看向她,问道:“你什么情况啊?” 刘洋也没回话,只是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三文鱼放到嘴里,咀嚼了两下咽了下去,然后她举起酒杯和我们碰杯,说要告诉我们一件事。 我们仨一口干下,我急忙让刘洋别再卖关子了,有什么就赶快说出来。 “陈哲前天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和他去澳门玩。”刘洋平静地说道。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我说这都什么情况,一年多没联系了,陈哲为什么在还了钱之后又找上了她? 刘洋又喝了一杯,才说让我先用手机看看那个小三的微博再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急忙打开手机微博app查看,那个女孩时隔半年多,竟然又连更了几条微博,都是那种失恋后怀念挽留前男友的心灵鸡汤,我有点儿没转过弯来,问刘洋她这是什么意思。 “陈哲说他跟那个女的分手了,说是那女的不是个省油的,给他在外面戴了好多顶绿帽子,他头顶都快成了个圣诞树了。”刘洋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她现在的心情我虽然没经历过但完全可以理解,背叛她的人现在被人背叛了,这感觉肯定很爽吧,可是我看着刘洋的表情,觉得她并没有如我想象般那么痛快,甚至可以说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比她开心得多。 “他说他最近经常回想起我们俩的过去,还老是做梦梦到我,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给我说了不少好话,我觉得他还挺执着的,所以也有点儿心软了。” 刘洋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但是我怎么感觉从她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呀?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儿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 “你该不会是想跟他复婚吧?”我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试探着问她。 “当然没有,不过,我的确考虑过想和他出去玩一圈,我们俩之前分开的时候太难看了,我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琢磨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她这个语言逻辑,问她分都分了还怎么再给个交代啊,好不容易把钱要回来了拿在手里不香吗,为什么还要再去纠缠不清呢? “我就是不甘心嘛,我们俩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结果我得到了什么?” 刘洋从进来开始就不停地自斟自饮,这会儿已经喝得舌头打结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快要哭出来了。 我苦笑着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心里却在想,这家伙呀,上次我发酒疯,这次她发,我们俩这是都要在大伟跟前演这么一出才甘心啊。 我意识到大伟还在对面坐着,从他问了一句刘洋是不是没休息好以后,他就一个字也没再多说。我冲他猛使眼色,让他也说点儿什么劝劝刘洋,起码先劝她别再喝了。不然的话她要是真喝大了那肯定得要人背,我肯定是背不动的,也私心的不想让大伟跟她有什么亲密接触。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大伟终于开口了,可他说出来的话让我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他的语气并不和善,颇有点儿逼问刘洋的意思。 他的话让我不禁皱起了眉毛,刘洋是我的朋友,现在显然是为情所困心情不佳,他非但不安慰,还这样质问,这让我十分不悦。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刘洋听到他的话,忽然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大伟。 我狐疑地看着这两个人在我面前打着哑谜,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我在这儿才是多余的那个! “你自己告诉圆子吧,我相信不管你接触到的是什么东西,都肯定不是通过她。”大伟看着刘洋,脸色十分难看。 “我......”刘洋犹豫着,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等了好半晌,她才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拉开自己大衣上的拉链,从领子里拎出了一条吊坠。 第一百一十章 阴燕通 是一尊阴牌!我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那上面的画像我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我敢肯定,那绝对不是出自p雄的手笔。 刘洋戴着的是一块儿椭圆形的阴牌,正面画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和陈女士那块儿牌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在这个女人下方,不是一个画着符的金箔纸,而是一个倒着的呈下蹲状的赤*裸男性,两人都是双腿大张,脚对着脚。 我看不懂这个法相,而且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上次和刘洋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告诫过她以后想都不要再想接触这种东西,没想到,她最后竟然自己搞来了。 见我怔住了,刘洋急忙把吊坠放回领口,又把大衣的拉链重新拉上,然后抱歉地解释说:“对不起啊亲爱的,我本来是想找你请的,我知道你和那个导游之间有协议,但是上次我也试探着问过你了,你那么一本正经地劝我,我就不好意思再跟你开口了。” 我愠怒地睁大了眼睛,问她难道觉得我是因为这个生气吗?我生气的是她竟然不听我的劝告,执意去请这个鬼玩意儿回来! “对不起嘛,我就是......” “别你就是了,你只要以后别后悔就行。”我冷冷地打断她的解释,难掩眼底的失望。我已经把陈女士的事情都告诉她了,我还把我自己的经历也告诉了她,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这样以身犯险,我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帮她请那个破蜡烛,让她因此尝到了甜头。 大伟给我面前的空杯里倒上酒,也没再多说什么,我们三个就这样在沉默中吃完了这顿饭。 买完单走出餐厅,刘洋叫的代驾到了,她拉开车门,问要不要送送我们,大伟却表示还想再和我溜达一会儿,晚点他会送我回去。刘洋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看着我还想说点儿什么,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 看着她的车扬长而去,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失望、震惊、困惑,然而最多的还是对她的担忧。 刘洋走后,大伟想要直接叫车送我回家,可是我却十分郁闷,表示想要自己走一走散散酒气。 大伟忽然拉起我的手,说:“那我陪你吧。” 我们俩溜达着朝我家的方向走着,路上我表示自己特别理解不了刘洋的做法,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要再去请一个鬼牌回来,她请这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没听她说吗,她前夫主动找上门来求和了,你该不会认为这是他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了吧?”大伟说道。 我一惊,说不可能啊,刘洋现在都已经有了新男朋友了,而且俩人都已经谈了几个月了呀,她就算是求姻缘,那也应该是在她现任男朋友的身上做文章呀。可我说完转念一想,刘洋似乎的确是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她那个渣男前夫,要不然她也不会每次见面都要去骂那个男人了。 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她嘴上骂着,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我犹豫了一会儿问大伟,刘洋请的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可能真的能帮她挽回陈哲呢?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阴牌不像降头,它的力量其实十分有限,而且法力还会随着时间逐渐减弱,刘洋这个牌应该是个阴燕通,用来锁心的,但是那个法相十分奇特,和普通燕通完全不同。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刘洋的气色很不好,我觉得她那个牌很有问题。” 我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担心的直咬牙,问大伟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我觉得你最好别再插手了。”大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我不由得转头看他,只见他脸上面无表情,和他的声音一样冷淡。 在我心里,大伟一直都是个挺乐于助人的人,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帮了我那么多,可此时的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让我突然感到极其陌生,我甚至有些害怕他现在的模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冷血。 “刘洋是我朋友,我家出事的时候其他人都散了,就只有她一直不离不弃的陪着我,我怎么能不管她呢?”我有些怨怒道。 大伟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我,直到把我看得脸红心跳了,他这才叹了口气。 “刘洋前夫的所作所为的确很让人不耻,所以之前刘洋说要讨债的时候我还是支持也赞同的,但是现在,她明显要的不止是报复了,她现在是要通过邪术迷惑那个男人,让人家重新回到她身边来,说实话,我很讨厌这种做法,爱情也好友情也罢,这都应该遵循当事人的意愿不是吗?这样求来的人,和一个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而且再说了,她这样随随便便请个牌回来,万一被反噬了怎么办?” 大伟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虽然有些难消化,但他说的几点我还是十分赞同的。如果我要谈恋爱的话,无论对方是谁,我都希望我和他能是两情相悦的。感情这种东西应该是干净而纯粹,不夹杂任何杂质的。可这些都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每个人经历不同,想法也就会不一样,我不能因此去评论别人的好与坏。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大伟,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说刘洋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我说得很隐晦,但大伟显然还是听明白了,他想了想,回答说:“刘洋的那块牌我之前从没见过,等我晚上回去了问问阿平,你最好能打听一下她是找谁请的,制牌的阿赞叫什么。还有就是,你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要许太过分的愿望,因为每个愿望最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们俩聊了一路,大伟牵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走到了我家楼下,要知道从我们吃饭的地方回来少说也得走六七公里,可我这个能躺着不站着的懒癌患者竟然完全没觉得累,反而还暗怪这路太短,我们走太快。 第一百一十一章 碌葛起效了 回到家我特意翻开微信查看,刘洋一个字也没有发。我打了几行字,最后又全都删了,最后我只问她了一句“你这个牌是在哪儿请的。” 直到半夜刘洋也没有给我回复,我实在抵挡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赶忙查看,可还是没有看到刘洋的微信。我心里一阵紧张,急忙给她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刘洋困意十足的声音,抱怨道她刚睡着我就把她吵醒了,问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气得不行,问她难道没看见我发的微信吗? “我看到了,你们昨天一副不愿意管的样子,这会儿怎么着急了?”刘洋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突然觉得电话里的这个人不是刘洋,而是一个顶着刘洋声音的陌生人,而且还是很没礼貌很不客气的那种,这种感觉让我的心里隐隐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跟你说啊,你挂了电话就把你在哪儿请的,哪个阿赞做的全发给我,听到了没有?” “行了行了,你别管了,我请都请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呀!”刘洋说完就要挂电话,我听出来后乱叫,说你别不知好歹,我这是在救你! “我告诉你啊圆子,我的事儿以后你都别操心了,跟你那大伟好好谈恋爱去吧。” 我对着电话骂她狗咬吕洞宾,结果人家一个字也没听见,因为她说完那句话就立马挂掉了。 刘洋一夜之间的转变让我很难适应,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竟有如此大的恶意,难道说她是因为我和大伟走得近了,心里不舒服了? 我正要给大伟打过去询问刘洋的情况,结果手里的电话就突然响了,我还以为是刘洋后悔了打过来道歉呢,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结果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是一个男人。 钱斌?!我看了眼屏幕,立马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我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可别再是又要找我喝酒了。 “圆子!我跟你说啊,卧槽真是神了!我爸这个楼盘开始销售了!!!”钱斌激动地不能自已,感觉他不是在说,而是直接喊了出来。 我表示十分惊诧,问他难道是销售许可证办下来了? “不是!我给你说啊,有个高人给我爸指点,说他们现在就只是资金链断了拿不出钱,可楼都已经快要盖起来了呀,他就说让我爸他们开盘做预售,然后再拿着这个钱去办其他的手续,这样一来等到封顶的时候,那手续也就办下来了啊!” 我对房地产这个行业完全不懂,但听他的意思我也能明白他们这不是要走正规途径,虽然不知道他口中那个“高人”是谁,但我总觉得这个套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那高人靠谱吗?别你爸到时候又被人家骗了。”我说得很委婉,但是聪明如钱斌,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哎呀我给你说啊,之前我们是不了解,但其实好多干房地产的都是这样,只有那些大开发商才能在销售的时候做到五证齐全,唉,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都是我这小鬼儿的功效,我得请你好好喝两杯。” 我揉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干脆了当地拒绝了他,谁知他又说要去找大伟,还说今天晚上不见不散,说完这家伙就兴致勃勃地挂断了电话。 这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按说钱斌说的这事儿的确是件好事,起码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但可能是我最近经历的坏事太多了,心里总感觉越发的不安起来。 我把电话装进口袋去洗手间洗漱,结果刚刷了两下牙,大伟就打过来了,我这早上起来啥也没干,就只顾着接电话了。 我满嘴牙膏的接起来,含糊不清的喂了一声。 “钱斌的事儿你听说了吗?晚上一块儿去会会他?”大伟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感觉很矛盾啊,我心里其实是不想去的,因为我不想和这些玩阴物的人打交道,主要是怕跟他们混得久了成了朋友,以后万一他们真出了事儿,我心里怕是会难受。可是我又很想见大伟,所以犹豫了半天我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大伟和钱斌的关系算不上太好,但我们在m城的那几天也确实玩得十分开心,想来大概是因为这样,大伟才会同意他的邀约吧。 洗脸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手下顿住了,上次在酒店里处理钟先生的事的时候,我当时的那个反应......不行,我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得跟大伟谈谈这件事,我真怕以后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晚上大伟来我家接上我,一起去了钱斌约好的餐厅。不得不说,这钱斌做人真的是太高调了,竟然把我们约到了一家位于我们市最高级的酒店里,而且这个餐厅并不在酒店里面,而是在酒店楼上开的一家私人会所。我寻思着酒店的房间那么小,能有什么好餐厅啊,可显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我们进了电梯,按下钱斌发过来的楼层,结果电梯门一打开,我直接被惊到了。只见电梯外面两排身穿短裙黑丝,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姐姐对着我们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然后离我们最近的那位小姐姐走上前来,问我们有没有预定。 我报上了钱斌的名字,同时还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卫衣,有些惭愧地想我是不是打扮的有点儿太随意了啊。 “哦,小钱总啊,请跟我来。”小姐姐客气地说完,就走在我们前面领路,我看着她的背影,深觉她不去当模特儿真是太可惜了。 小姐姐一边带路一边回头给我们介绍,原来这家餐厅是只接待会员的,客人都在包间里用餐,而包间外面则是一个室内高尔夫球场。 看着眼前这气派奢靡的装修,我心想这钱斌可真会玩啊!这房还没卖出去呢他就这么嘚瑟,万一中途出了什么闪失,我看他怎么收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财大气粗的钱老板 包间里除了钱斌,还有另外两个熟面孔,不用猜,就是白莹和鲍一凡。我不屑地瞥了钱斌一眼,他可真要脸啊,敢情他这是叫人家白莹过来买单的呀! 落座后,钱斌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自己则是亲自打开了一瓶人头马xo,土豪架势十足,说什么今天晚上不喝趴下谁也不许走,我心想你这不是闹呢吗,喝趴下了谁还走得了啊。 这家餐厅采用分餐制,中间的旋转圆盘上都被花啊草啊的摆满了,甚至还有一个小桥流水人家的香薰机在上面冒着烟,然后服务员就开始给我们每个人面前的大碟子里一个一个的摆上小盘子,小盘子的正中间就是一道半个掌心大小的菜肴,等每个人吃完一道,他们就会立马撤掉再上下面一道菜。 钱斌在装着球冰的杯子里倒满酒,脸红脖子粗的不停的向我和大伟敬酒表示感谢,我有点儿奇怪,心想难不成那俩女孩都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一顿饭吃下来,最后买单的时候刷卡的竟然不是白莹,而是钱斌这个狗东西,我好奇地瞟了一眼账单,没想到这顿我没吃饱的饭竟然花了两万多大洋,还没有包含酒水,我有些诧异,心想钱斌这是发财了还是怎么的,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呀? 唉,这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真看不明白,不过,可能这就和我不懂钱斌所说的房地产套路一样,说不定真的如他所想一切都会顺利进行呢。 吃完饭,大伟叫来了代驾,我在车上抱怨说自己没吃饱,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地抗议,大伟笑开了花,告诉代驾改道儿去一家居酒屋。 我风卷残云的快速吃完一碗拉面,满意地擦了擦嘴,然后一边喝着扎啤一边跟他说起了刘洋的变化。 大伟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我说完,他还在撑着下巴沉思着。我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他这才回过神来,跟我说:“不应该呀,就算她是在你上次上团后就请了这块牌,没理由这么快就出现这种反应啊。” 我问他什么反应,他想了想,跟我说:“阴牌里通常都是入了灵的,时间一长,阿赞禁锢的法力会逐渐减退,然后里面的阴灵就会对供奉者产生干扰。一般如果供奉者意志坚定的话,这种干扰就不会体现出来,只是慢慢的,供奉者的身体就会每况愈下,而相反,如果供奉者意志薄弱的话,她的磁场就会因为这个而改变,就像刘洋那样性格大变。” 听到这儿,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反应,然后我就赶紧把在钟先生房间里的那件事说了出来。 大伟蹙眉摇头,说:“p雄给你的那个鬼奴其实和阴牌是一个道理,你虽然做了入门但是没有供奉,不应该会有这种反应啊?” 我皱眉,问他那我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咱们接触阴物的时候你的反应也特别奇怪,你问过p雄吗?” 我说我问了,p雄不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对我的反应表现出奇怪的兴趣来,不是那种色狼对小白羊的兴趣,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很好奇,很想一探究竟的感觉,反正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大伟有些烦躁地用手把他的头发都往后梳去,“这样吧,我尽量安排好工作,之后几次你上团我陪着你。” 我本来想说我不上团也是可以的,可一想到三千万,我又说不出来了。我不由问大伟,如果我真的到了最后还做不出来三千万,p雄会不会杀了我。 “你别多想,就这样慢慢做着先拖住他,我也在一直帮你想别的办法。”大伟安抚道。“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到时候看还剩多少,不行的话就凑一凑给他吧。” 大伟的话让我倍感压力,六百万软妹币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就是把自己卖了恐怕也凑不出这些钱,除非......除非我把自己卖给p雄,这个念头一起来,我立马缩起了脖子,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这两天你约一下刘洋,我那儿还有一尊宋迪,不行的话就先让她拿去戴上,我老感觉她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大伟喝了口啤酒,点燃一支烟。 我们俩正聊着,我电话就又响了,一看竟然是刘洋打来的,这会儿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她找我难道会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我急忙接听起来,问她怎么了。 “干嘛呢亲爱的?我不会又打扰你俩约会了吧?”刘洋轻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我去,我都蒙圈了,我问她早上的事儿还记得不。 “记得呀,哎呀,你那么早打过来我有点起床气也不能怪我嘛!” 早?昨天晚上喝了酒,我今天可是到了大中午才睁开的眼睛,而且她那哪里是起床气,根本就是要跟我断交的节奏啊!我有点儿不确定地问她到底有没有事。 “没有呀,我跟你说啊,刚才我老公给我打电话,说给我们俩订了后天飞澳门的机票,还说他在威尼斯人订了一个蜜月套房,嘿嘿,你懂的。” 我明确表示我不懂,然后我心里还升起了一丝疑惑,这刘洋之前不是还痛骂陈哲是个渣男吗?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又成了“老公”了? “你没结过婚肯定不懂,我们俩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要说没感情那不是扯淡吗,哎呀,你作为闺蜜,祝福我就行了啊!” 我举着电话一脸错愕,这家伙变得也太快了,我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啊!大伟在我对面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让她把阿赞的信息发给你,走之前见一面,我把宋迪给她!” 我照着大伟的意思说了,可我心里却不怎么相信,刘洋现在这热头巴脑的劲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阴牌的影响,这哪里是一尊正统的坲牌能压得住的啊! “那就明天吧,但是你们千万别劝我哦,我跟你说,感情这种事儿,外人是没有权利说三道四的!” 刘洋这句“外人”着实伤到了我,我一直以为我们俩比亲姐妹还要亲,而她从来没有用这两个字称呼过我,最后我只“嗯”了一声就一脸失落地挂断了电话。 大伟许是心有不忍,劝我说刘洋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受到了阴牌的影响,让我别在意她说出来的话,可我却还是很难过,眼眶都有些发烫。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绝交 第二天睡醒,我立马联系了刘洋,约她中午见面,我又给大伟打电话约好了时间地点。 中午吃饭,大伟早早带着他那尊闲余的宋迪过来,我们俩点好了一桌菜等刘洋,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爽约了。 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她虽然语气很不爽,但也并没有拒绝,而是让我把时间地点都发给她,可这会儿我再给她打电话,竟然一直都正在通话。 大伟把他的手机解锁后递给我,让我用他的电话打,我接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问他难道是觉得刘洋把我拉黑了吗? “你试试吧,她应该没有我的号码。” 大伟看我脸色不对没再多说什么,只催促我赶快用他的电话拨过去。 我迟疑着接过他的手机,按下了熟悉的号码,结果,话筒里竟然传来了音乐声,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刘洋竟然真的把我拉黑了! “喂,你好。” 响了好几声,刘洋接了起来,她声音彬彬有礼,温柔的都能溢出水来,一听就是在接陌生人的电话。 我气蒙了,开口就口吐芬芳,问她为什么要拉黑我。 “我为什么拉黑你你不知道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压根儿就不想让我跟陈哲和好!我告诉你,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你这就是明晃晃地在嫉妒!” 我气得直掐自己的人中,问她是不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说话跟个神经病似的!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这是恨其不争啊! “你才是个神经病呢!都二十多岁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你凭什么对我的婚姻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啊!” 刘洋的声音太大,连大伟都听到了,他饶有兴致地抬了抬眉毛,看我的目光突然有了些许玩味的笑意。 我也顾不得他了,对着电话大叫:“刘洋!我告诉你!我要跟你绝交!以后是死是活你特么都别来求我!!!” 说完,我就把电话重重摔在了桌上。空气突然凝固了,然后我突然意识过来,连忙拿起手机查看,最后拿餐巾纸擦了又擦,这才递给大伟,嘴里连声跟他道歉。 大伟不以为意的笑笑,接过手机,然后又劝我说刘洋这是受到了阴牌的影响,让我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朝他摆了摆手,赌气地说无所谓了,爱谁谁吧,跟我没关系。 虽然我表面上装作无所谓,但是那天晚上我还是失眠了,我和刘洋认识了十年,这是我们俩第一次断交。 第二天大伟打来电话,说给我安排了一个团,他和我一起去,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想来他应该是怕我闲来无事,一个人呆着心里会胡思乱想吧。 让我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大伟说的和我一起去竟然会是这个意思。 我们俩到机场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我旁边,完全没有要去集合客人的意思。我奇怪地问他:“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不用集合吗?” “我不是说了陪你去吗?”大伟淡笑道。 我吃了一惊,问你该不会是我团上的客人吧? “呵呵,对呀,你可得把我伺候好了,不然的话我回来投诉你。” 他笑得温暖和煦,把我心里那点儿阴霾一扫而空,我给他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假装生气地怼道:“得嘞大爷,我肯定把您当我亲祖宗供起来。”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儿小紧张,毕竟他算是带我入行的半个师父,在他面前开说明会我心里还是倍感压力,嘴都有点儿磕巴,好在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起码是在我们托运完行李之前都非常顺利。 团里一共二十八位客人,可以算得上是个大团了,我和大伟托完行李就站在一旁等着,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女人朝我俩走了过来。 女人长得十分漂亮,是那种气质型的知性大姐姐,身材也凹凸有致,只不过她的打扮嘛,就稍显有些老气,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才发现她这不是老气,而是着装太过朴素,衣服也显得有些旧了。直到她开口打招呼时,我这才确定她就是来找我的。我疑惑地看着她的脸,死活都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而且刚才开说明的时候客人明明都到齐了,也没见有这个女人呀? 我笑着回应,但却转过头询问着看向大伟,他也是冲我摇了摇头,表示他不认识。 没办法,我只好直接问这位女士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叫赵婉,也是今天晚上出发去t国的,不过我是那边那个团上的。”女人说着,用手指了指旁边那队正在排队托运的团队客人。 我还是没明白她找我干什么,狐疑地看着她也没说话。 “那个人是我丈夫。”这位赵女士脸上仍然挂着笑,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就惊呆了,因为那个人正是我团上的客人,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一位年轻漂亮,留着一头波浪大卷发的年轻女人。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张大嘴巴看着正在托运的那两个人。 我这是什么命啊?之前出事起码行程都已经走了过半了,这次索性就是还没上飞机就来事儿了?! 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旁边走开了,我一回头,看他跑到赵女士的领队跟前,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也对,这都是一个包机的,恐怕好死不死这位赵女士跟的团也是大伟公司发的吧。 我回过头看向赵女士,问她:“那,您的意思是?” “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打声招呼。”赵女士说完并没有走开,而是站在我旁边恬淡地笑着,笑得我头皮发麻。 大伟终于走了过来,像个救星似的站在了我的面前,然后他对赵女士说:“我是这家旅行社的负责人,需要为您办理退*团手续吗?” 赵女士挑了挑眉,笑着问:“我为什么要退?” 这时候,我那两位客人也办好了托运手续转过身来,那男的见到赵女士跟看见了鬼似的眼神四处闪躲。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尴尬三人行 不同于男人的慌张,赵女士神态自若地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说了句“好巧啊。” 男人旁边的年轻女人往他身后躲了躲,显然她也是认识赵女士的。我去,这也太乱了,我问大伟:“现在怎么办啊?他们几个要真出去了不得闹翻天啊?!” 大伟说:“还能怎么办,你就安心带你的团,别管他们的闲事。”他看似无所谓的跟我说完,可转头就自言自语了一句:“唉,这都什么事儿啊,一会儿可别在飞机上闹起来了。” 赵女士的丈夫姓孙,他带的那个小三姓宁,刚才集合的时候孙先生还专门搂着宁女士给我纠正,说我老婆这个宁要读四声,他当时老婆老婆的,叫得别提有多自然了。 可现在他一见到赵女士,就连忙撇清关系,居然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是带宁女士去出差的,我真都替他尴尬,撒谎也得有技巧啊,赵女士刚才就在我边儿上站着,明显已经知道了他是参加旅游团的啊,难不成他也是做旅游的?出去考察线路? “哦,没关系,我是报了团出去玩的。”赵女士的话让我惊掉了下巴,她竟然没有拆穿孙先生,还得体的给他保留了颜面! 赵女士说完就转身跟着她们的旅游团去过安检了,独留孙先生一脸无措地站在那儿,半晌后,他低声跟旁边的宁女士商量着什么。我离得远听不见,但看到宁女士不善的面色,想来他应该是想劝宁女士退*团,但是遭到了拒绝。 这俩人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商量的,竟然没撤,还跟着我过了安检。 我和大伟得等客人都先出海关,之后才能进去找他们,我俩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幕尴尬到不行的画面,孙先生涨红着脸正襟危坐,两旁各坐着他的两个女人,正在越过他愉快地交谈着。说愉快倒也算不上,但是你来我往倒也不显得冷落。 我们俩走过去在她们对面坐下,我清晰地看到孙先生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还不敢擦,怕太明显让人看到,所以那汗珠从他眉毛上掉落在眼睛里的时候,他就像是被蛰到了似的,一个劲的使劲儿挤眼。 我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变态心理,竟然觉得这一幕大快人心,就连之前心里的那点担忧也被这种暗爽的情绪给覆盖掉了。 我凑到大伟耳边悄声说:“咱们要不要给他们拍个全家福啊?偷偷的?” 大伟啪的一下打在我的后脑勺上,压低声音骂道:“你彪吗?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们三个要是一会儿在飞机上闹起来,搞到飞机返航的话,你知道我要损失多少钱吗?” 我一下坐立不安起来,早知道我就应该力劝孙先生他们俩退*团了,反正这次团里的人本来就太多了,我也有点儿应付不过来,还不如让他们俩走人呢。 登机后,我和大伟都非常担心,时不时回头去看他们三个,赵女士因为和我们不是一个团上的,所以她的座位并没有和孙先生他们安排到一起,但是她应该是换了座位,此刻正坐在孙先生和宁女士中间,孙先生位置靠窗,他闭着眼靠在窗棱上假寐,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被吓得。 幸运的是,我和大伟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飞机顺利的停在了m城机场的停机坪上。 下了飞机,我和大伟先客人一步去办理落地签,我苦着一张脸,问他等下房间怎么安排,该不会我们都住在同一家酒店吧? “都是我们社里的团,怎么可能住不同的酒店?”大伟也是眉头紧锁,显得有些苦恼。 我问他这不是有两个相同行程的团吗,他为什么不自己带呢? “我这不是想多陪陪你吗,刘洋的事儿闹得你心里挺不舒服吧?我怕你多想。”他一提刘洋我就气得牙痒痒,越想越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还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接下来的行程完全出乎了我和大伟的预料,我们偶尔会因为行程相同而碰上赵女士,但她一直表现得很有素质也很温柔,我想象中的那种手撕小三的戏码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说真的我还有点儿小失望。 直到第三天中午,我们两个团在去芭城的路上吃饭的时候又碰上了。 赵女士的领队一屁股坐到了我们司陪餐桌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大伟因为是老熟人了,自然跟我和导游司机都坐在一起,见到那位男领队,他挑起了一边眉毛。 那领队叫了声程总,然后欲言又止,我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叫的就是大伟。 大伟让他有话直说,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顾虑什么。领队想了想,踌躇着说出了一句话:“那个赵姐,说想让我帮她找位阿赞师父。” 我“啊”了一声,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可在大伟的目光下,我还是安静下来,想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是男领队说完这句就没有了要再往下说的意思。 “她找阿赞干什么呀?”大伟也和我一样疑惑。 其实说疑惑也不全是,他们这尴尬三人行,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她想的是什么了,只是我很好奇,按理说普通客人是不可能知道阿赞这种专有名词的。 男领队苦着一张脸,说赵女士没告诉他原因,只说自己来之前就了解过t国坲牌还有术法,所以才问他有没有办法帮忙联系。这位领队抱怨道,说自己就是个带队的,连牌商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认识什么阿赞呢,还说赵女士说只需要给她联系方式,她自己联系。 我心想这赵女士这不是扯呢吗?她就是能找到阿赞,怎么跟人家沟通啊?她是会t语还是怎么滴? 我本来以为大伟会一口拒绝,毕竟我老有一种感觉,觉得他特别讨厌这种事情,可他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吩咐男领队,让他回去告诉赵女士晚上来我的房间找我。 大伟说完这句话,除了那位听不懂的司机先生,一桌的人目光全唰的一下冲我扫了过来,我脸一下就红了,忙摆手说我又不是阿赞,看我干嘛呀! 男领队走后,大伟悄悄在我耳畔说了一句话:“你不是担心完不成业绩吗,这不是生意自己就上门了。” 晚上赵女士过来敲响了我的房门,不过却是大伟去开的门,没错,我们俩又住一间了,不过我们睡得还是清白的标准间。 赵女士依旧挂着恬静的微笑,嘴里说道:“我们领队说你认识的阿赞对吗?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我赶紧把这位自己送上门的金主“爸爸”迎进屋,朝她笑着点了点头,跟她说:“我认识是认识,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吧?” 赵女士还是那句话:“我要自己跟他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温柔的杀人犯 我又问了几次,可赵女士虽说很礼貌客气,但态度却非常坚决,最后没办法,我表示可以帮她先打通电话,让她自己沟通。 “不用了,你直接跟他打电话约时间吧,看是我过去,还是他过来。”赵女士说道。 我心想就她这样,连拜访的目的都不肯告诉我,p雄能过来才怪了呢,但我还是同意了,当着她的面给p雄打了电话。p雄听说有客户上门很是高兴,问我赵女士想要做什么法事,我硬着头皮把赵女士的意思告诉了他,本以为p雄会因此迟疑,没想到他立马就说:“我现在在m城,你问问她急不急,不急的话可以等你们从芭城回来再来找我。” 我把p雄的话转达给赵女士,可她却说想要尽快约见,还说她想要在走之前看到效果。 我被她说得头皮发麻,不知道她说的这效果和我想的是不是一回事儿,但我还是问p雄能不能下来芭城。 “可以是可以,不过她也不说明是什么事,如果到时候生意谈不拢的话,她要付我一万五千铢铢的辛苦费哦。” p雄说的这是老规矩,我问了一声赵女士,见她点头答应,便直接给p雄应了下来。 跟p雄约好晚上在他家见面后,我就挂断了电话,赵女士二话不说先跟我加了微信,然后就立马爽快的给我转了三千块钱,并且表示,希望我晚上和她同去,我指了指大伟,说他也得跟我们一起去,赵女士同意了。 晚上到了芭城,从公主号上下来,我们便没有跟团回酒店,我和大伟带着赵女士直接去了p雄在芭城的家,路上赵女士问我,为什么这位阿赞会说中文,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嗓子都快起茧子了。 赵女士听后表示理解,然后我告诉赵女士,p雄家里可能会有引人不适的东西,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的,来之前我在网上了解过。” 赵女士的话让我心里一惊,就连大伟都从副驾上回过头来,一脸诧异地看向她。 “哦,你们别这么看我,我就是随便了解一下。”赵女士连忙解释。 这种事情一般人怎么可能会去了解?我看她明摆着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呀!我越发的好奇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难道真如我们想的那样,是想给孙先生和他那小情人都下个降头吗? 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总觉得这位赵女士有些不简单,不过我安慰自己,如果赵女士真是给她老公和宁女士下了降头的话,我也能再找p雄解开,没准还能挣双倍的钱呢。 到达p雄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给我们开门的还是他的混血老婆,可是进屋后,就看到他另外两位老婆也在里面坐着。 赵女士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戴上了温柔的面具,她双手合十,虔诚的朝蒲团上盘腿而坐的p雄深深跪拜了下去。 我和大伟都是一愣,也就地坐下,抱着一颗吃瓜的心态想要听赵女士接下来说的话。 赵女士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满脸愁容,泫然欲泣,她虽然还没有开口,但那副样子却任谁看了也会觉得她特别可怜。 “你来找我想要求什么?”p雄首先开口,笑得慈眉善目的,可在我看来,他就像是小红帽里的狼外婆。 “我要给一个人下降头,越痛苦越好的那种。”赵女士柔声开口,我却突然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让他死吗?”p雄又问,这俩人都是笑着说话的,可他们谈论的东西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赵女士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对,但一定要让他在死前受尽折磨。”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朝大伟身边挪了挪,他也伸过手来搂住了我的肩膀。 “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我给你降头粉,你拿回去让那人服下,之后我再催动经咒便可,还有一种可能你做不到,因为我需要他身上的东西,比如头发、指甲这些。” 听到p雄的话,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然后便急忙打开我的大包埋头在里面找了起来。“我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这些行吗?”在我找东西的时候,赵女士已经从她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很小的密封塑料袋,我惊愕地抬起头,就看到了那袋子里几根花白的头发,还有就是,指甲? 我都被她搞蒙了,孙先生是寸头,而且他顶多四十多点儿,头发都还是乌黑的,这显然不像是他的,而那个宁女士就更不可能了,撇开她只有二十来岁不说,她的头发也是一头长长的大波浪,而且她竟然还搞到了指甲? p雄接过袋子,说他还需要下降目标的纸质照片,还有生日,要具体到年月日。 赵女士听了,马上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她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相片和一张白纸,又用笔在白纸上写了点儿什么。 我有些好奇,坐直了身子探头去看,结果我竟然发现赵女士递给p雄的照片上竟然是一个花白着头发的老年妇人。我愈发糊涂了,她这完全就是有备而来的啊,而且那个老妇人究竟是谁呀? 大伟搂着我肩膀的手使了点劲儿,把我硬硬按下,我这才意识到我整个人都快站起来了。 p雄接过照片一看,也是挑了挑眉说道:“这个人身体不怎好,应该已经生病了吧?” “是,她得了肝癌,应该熬不到明年春天了。”张女士的声音很平淡,根本听不出她是喜是忧。 “呵呵,我落降的收费很高的哦,既然她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你为什么不顺应天命呢?”p雄淡笑着问道。 这不像是p雄的风格啊,他不是都钻到钱眼儿里了吗,怎么还想着帮别人省钱呢?难不成是被佛祖感化,准备改行当和尚了?不过他说的并无道理,这赵女士也是挺奇怪的,她为什么要对一个将死之人下手呢? “您开个价吧,我既然来了,这事儿就肯定要做的。”张女士的声音此刻在我耳朵里犹如鬼魅,幽幽柔柔的,让我之前对她的那点儿同情心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她深深地恐惧,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她选择对一个已经即将离世的人下此毒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凤凰男的便宜爱情 p雄听完,笑着报出了一个让我惊掉眼珠子的价格,六十万,六十万软妹币,去杀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癌症老人,真亏他能说得出口啊! 赵女士显然也没想到他竟然能报出这样的价格,背脊僵直了一下,脸上的笑都有点儿挂不住了。 “呵呵,”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p雄突然笑出了声,“水晶晶,你要搞清楚自己提了什么要求,六十万杀一个人你觉得贵吗?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他指着赵女士提供的那张照片,继续道:“这个人会如你所愿遭受你无法想象的痛苦,而她死后,谁也不会查到你的头上来。” “我在网上也了解过,一般这种法事供金都在十万元左右,这......”赵女士嗫嚅道。 “没关系,你尽可以去找他们。”p雄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赵女士的话。 赵女士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突然站起身来。 我和大伟都觉得她可能是被p雄报的天价劝退了,就也跟着站起来,可赵女士却几步走到p雄跟前,让他打开他的收款码。 这可真让我大跌眼镜,看赵女士的穿着,她应该并不富裕,起码她丈夫的钱都淋漓尽致的体现在了那位穿金戴银的宁女士身上,而她,朴素的就像一位工厂里的女工。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二话不说就掏出了六十万,我真是很难想象她和照片里的那个倒霉老人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如果没有效果......”赵女士钱都转完了,才突然想到这个,犹疑着问p雄。 “你放心,你是圆子带来的,她和你一样都是从国内过来,如果事没办成你尽可以找她退款。” p雄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虽然我相信他一定能让赵女士如愿,但保不齐他使什么坏,到时候我什么都没干,就又背上了六十万的巨债。 两人谈好后我们带着赵女士从p雄家出来,回酒店的路上我一直不敢说话,我觉得这个举止得体、端庄大方的赵女士特别恐怖,几句话间便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我本来以为她是要对孙先生二人下手,所以我心里一点也不慌,反正p雄可以解降,我还可以赚双份。可如今看来,我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无论那照片里的老妇人是谁,她恐怕都在劫难逃。 看我们都不说话,赵女士突然开口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是不是还以为我的目的是我先生和那位宁小姐啊?” 她说的很平静,让人猜不出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我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副驾上的大伟也侧过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赵女士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即云淡风轻地说:“我早就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了,那时候我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老实说我并没有因为这个感到难过,反而觉得非常轻松,因为我和他之间早就出现了问题,而这个问题从来都不是宁小姐。” 赵女士的话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好奇地问她照片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赵女士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我们讲了她的经历。 赵女士和孙先生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那时候的赵女士不仅学习拔尖儿,人也长得非常漂亮,而且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境十分殷实,所以赵女士的身边从来都不缺条件不错的追求者。当时的孙先生虽然成绩很好,却是一名从农村出来,靠着贫困奖学金上了大学的寒门学子,别说条件了,他平时吃饭都不舍得多打一个菜。 按理说这样的两个人应该没有任何交集,但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女士和孙先生竟然偶然间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大学四年他们俩除了睡觉,学习吃饭都在一起,赵女士在这中间也谈过男朋友,可每次出去约会都是三人行。 就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孙先生鼓起勇气跟赵女士告白说他不想做赵女士的朋友了,因为其实他从第一眼见到赵女士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但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为了能伴随在她身旁,只好委屈自己做了她的好朋友,实际上每次见到她和其他男生约会自己都会十分难过。 赵女士被孙先生的表白给整蒙了,她回想起这些年两人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后知后觉,孙先生虽然穷,却总是在行动上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就连她自己都没记过的生理期,孙先生都记在心上,并且每次都会提醒她准备需要的东西。 就这样,孙先生用了四年的时间,一分多余的钱都没花,单靠陪伴就赢得了赵女士的芳心,两人毕业后赵女士便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和孙先生走到了一起。 孙先生也没有辜负赵女士的期望,不仅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并且还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几年里平步青云坐上了管理层的位子,而赵女士则是回到了父亲开的公司里,跟着她父亲学习接管公司。 本来因为赵女士家里的反对,两人都没有好好的讨论过结婚的事,打算等孙先生先混出点儿名堂来再说其他,而孙先生也很奇怪的从来都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家庭,每次赵女士问起来他都是含含糊糊的一语带过,赵女士善解人意,觉得孙先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家境贫寒有些自卑,所以久而久之也就不再过问。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个人做梦也没想到,就在他们为了得到家长认同而各自打拼的时候,一个小生命突然意外地降临在了赵女士的肚子里。赵女士发现以后本来是不想要的,可孙先生却说这是两人爱情的结晶,没来也就罢了,可既然来了两人就应该顺应天意把他生下来。 赵女士回家和父母商量,结果闹得不欢而散,不过到了最后她父母也不得不妥协了,就让孙先生把他父母找来谈一下结婚的细节。 直到这时,孙先生才吐出实话,他父亲早逝,家里就只剩下一个为他劳心劳肺的老母亲。他说他母亲就是一名农村妇女,没上过几天学,平时干干农活勉强能够维持生计,所以如果赵女士父母是要叫他母亲来谈婚房、婚礼这些,他母亲是断然无法承受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男轻女的婆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女孩的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赵女士的父母也是一样,听完孙先生的话,赵女士的母亲犯了头疼病,而她父亲更是一口气没上来被直接送进了医院。 可即便如此,赵女士仍然坚持着要嫁给孙先生,说哪怕是裸婚她也心甘情愿,而孙先生也一直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俨然就是个入赘女婿的模样,厚着脸皮把赵女士的父母一声爸一声妈的叫着,根本没再提及他母亲,还说以后自己就是赵家的儿子。 天底下哪有拗得过子女的父母呢,两位老人最终还是压着火勉强同意了两人的婚事,不光如此,为了不让自己女儿委屈,他们还又出钱又出力的,先是在他们家附近给赵女士买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亲力亲为帮他们装修了一番,最后还给两人办了场隆重的婚礼。 也就是在这场婚礼上,赵女士才第一次见到了她的婆婆。 她婆婆这个人单从面相来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可能是因为丈夫早逝她一个人抚养儿子长大的原因,她这个人的性格特别强势,按说这婚礼是赵女士父母给办的,理应以女方为主吧,可她却跟自己儿子说,好不容易娶了个城里的美娇妻,应该让全村人都来看看。可笑的是,这孙先生竟然还觉得他母亲说的有道理,便向赵女士的父母提出了这个无礼地要求。 两位新人当时已经领证了,赵女士的父母便想,结亲又不是结怨,就答应了孙先生提出的要求,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这俩人以后都在城里生活,就权当是自己多了一个儿子。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婚后没几天,孙先生的母亲就开始作妖了,说是儿媳妇怀孕,自己作为婆婆应该搬过来照顾,于是就这样大喇喇地住进了赵女士父母为女儿买的婚房里,而且她这哪儿是照顾啊,分明就是来当太皇太后的,整日里把怀孕的赵女士当成个丫鬟来使唤,还美其名曰:“我们农村的媳妇儿都是这样的,这是美德。” 丈夫是赵女士自己选的,当初她要死要活非得嫁给人家,所以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敢找父母诉苦,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她婆婆使唤吆喝,直到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她去医院例行产检,往日里不闻不问的婆婆竟然突然好心地说要陪她一起去,赵女士受宠若惊,结果到了医院才知道,原来她婆婆就是想看看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我国法律明文规定,医生是不能透露胎儿性别的,但是有些医生在孕妇或其家属询问的时候也会暗示一下。如果是男孩,就会说,回去以后准备点儿蓝色的东西,如果是女孩的话,就比较隐晦,会说“胎儿这个位置刚刚好挡住了,看不到。”而赵女士遇上的就是第二种。 赵女士的婆婆立马就明白了医生的意思,她没有丝毫掩饰的立马垮下了脸,回到家竟然跟赵女士商量,让她把这个孩子打掉,还说反正两人都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赵女士肯定不可能答应呀,她不可置信地用手护住肚子,说什么也不干,而就在这时,孙先生刚巧下班回来,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当着赵女士的面,孙先生和他母亲大吵一架,还扬言要让他母亲回老家去,他母亲看来硬的不行就开始抹眼泪,哭诉自己这么多年这么辛苦把他带大,到头来他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赶自己走,张女士一听这话也来气了,说自己是孙先生的合法妻子,怎么就是个外人,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结果孙先生禁不住俩女人闹腾,竟然烦躁地大叫一声,随即摔门而去。 孙先生走后,赵女士不管不顾地说这房子是自己父母买的,如果她婆婆还这么混不吝,就让她离开自己的家。婆婆也不甘示弱,说我住我儿子的家你没资格赶我出去。吵着吵着两人的情绪都越来越激动,结果赵女士的肚子突然就疼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婆婆见状,非但没有去拉她,还翘着二郎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着“我可没动你,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赵女士气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百般无奈之下打给了她的父母,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赵女士的父母就住在隔壁的小区里,没一会儿都赶过来了,见赵女士身体没有大碍,老两口这才放下了心。 婆婆一见赵女士的父母来了,便直言要让赵女士打胎,还说她怀的是个赔钱货,赵女士的父母气得不行,就跟她吵了几句,可她父母毕竟都是比较有素质的人,哪里说得过婆婆那种泼妇,没几句就被气得七窍生烟,最后赵女士的父亲又被送进了医院。 赵女士的父亲住院以后,她婆婆可能也觉得自己没理,最后也不再提让她打胎的事情了,但还是明里暗里的讥讽她生不出儿子,还说就算以后生了二胎是个儿子,那这个老大女儿也是个赔钱货。 这些赵女士都忍下了,觉得只要别再让她打掉这孩子就行,她婆婆说什么她就权当听不见,而且她婆婆虽然嘴上老那么说,却也出乎意料的变得勤快了许多,在那之后像是做饭之类的小活儿也都不让赵女士干了。 善良的赵女士觉得婆婆肯定是因为把她父亲气病了心里过意不去,还私底下跟孙先生说他母亲其实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实人,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老实人竟然在她每天吃下的饭食里加了重料。 又过了一个多月,赵女士有天正在她父亲的公司里上班,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肚子一阵阵得发疼,和痛经的疼法一样,只不过比那个严重了八百倍,她心里顿时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去洗手间里查看,结果发现她竟然见红了。 赵女士一下慌了,忙找她父亲说了情况,赵父听了带着她就往医院跑,然而到了医院一检查,赵女士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做完手术,赵女士被她父母接回自己家去做小月子,赵女士每天以泪洗面,要么就是发泄似的大喊大叫,而在这期间,她婆婆一次都未曾探视过,还有孙先生,也只在她刚出院的时候来过那么一次而已。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早产儿的并发症 赵女士当时根本没有怀疑自己的婆婆,只觉得是自己不小心弄没了孩子,孙先生怪罪自己也是应该的,同时她也十分懊悔,认为自己不应该在怀孕的时候还去上班。 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多月,赵女士就不听父母劝阻,回到了自己和孙先生的小家。回去一看,她婆婆正舒服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两只脚还架在了洁白的茶几上。 婆婆见到她,非但没有嘘寒问暖,反倒是冷嘲热讽的没有一句好话,赵女士心怀愧疚便没有和她争辩。就这样,回来后生活回到了往日的轨迹上,婆婆又开始把赵女士当成免费保姆,家里所有事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有一天赵女士打扫婆婆的房间,在婆婆床头的抽屉里看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她随手拿起来一看,顿时像被人一棒子打在了头顶上一样,愣住了。 之前因为怀孕,她在网上查阅过很多资料,尤其是什么东西会对孕妇有危害,而那瓶子里装着的东西正是一味能致人流产的中药。 她疯了似的冲出房间,把瓶子举到正在看电视的婆婆面前与她对峙,本以为婆婆还会解释几句,可她婆婆却只是一脸幸灾乐祸地冷哼道:“呵,你要是早听我话打掉,不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吗,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赵女士气得浑身发抖,当即给孙先生打电话叫他回来,然后把那个瓶子举到他面前控诉,可这一次孙先生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安慰她,只是遗憾的表示事已至此,总不能把他母亲押送到警察局去,看着激动愤怒的赵女士,孙先生竟然说,不就是个孩子吗,以后还会有的。 赵女士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孙先生,看了很久她终于还是提出了离婚。谁知道孙先生一听到离婚俩字,立马就怂了,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狠狠扇着自己的脸,更是恬不知耻地抱住赵女士的腿,说自己那么爱她,非要离婚的话那就是逼他去死。 一出闹剧过后,赵女士最终选择了认命,因为那时候她对孙先生还是有感情的。见到孙先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替他母亲给自己磕头认错,她的心终于还是软了下来。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她婆婆一改往日里恶妇的形象,每天都会做一桌子补气养血的饭菜等她下班回来吃,而且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什么偏方,说是对备孕很有好处。赵女士长了个心眼,问她这偏方是不是管生男孩的,婆婆也没否认,就只是呵呵地笑着。 其实对赵女士而言,生男生女都一样,她当时抱着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想着既然婆婆这么想要男孩,那就按她说的来吧。 八个多月后,赵女士终于再次怀孕了,这一次婆婆很是殷勤,不光把家务都包揽了,还恳求她不要上班,好好在家里养胎。 赵女士很感动,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也十分融洽,就连平日里老是借口工作,不回家吃饭的孙先生,都变得一下班就往回跑。 可又是到了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医生再一次说出了那句“孩子的姿势不对,重要部位被挡住了看不到”的话。 回家后,婆婆立马跟川剧变脸似的换了个人,又龇面獠牙地逼迫赵女士堕胎。赵女士担心婆婆又对自己暗下毒手,于是便直接搬回了父母家,也是在那段时间,孙先生因为在家里倍感压力,就和早前工作认识的宁女士走到一起了。 他们俩的事儿还是赵女士从她婆婆嘴里听到的,怀孕快八个月的时候,她婆婆突然跑到她的父母家里趾高气昂地显摆,说自己的儿子有本事,愿意给他生儿子的女人多的是,还让赵女士赶紧和孙先生离婚,从此都别想再踏入他们孙家的大门。 婆婆说的这个大门,自然就是指赵女士父母给她买下的这个婚房,她这分明就是明抢啊,可不等赵女士一家有所反应,她说完这几句就仰着头牛逼轰轰的离开了,而气急攻心的赵女士也在她走后不久,早产了。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赵女士这一胎竟然是个男婴,因为早产,这孩子生出来体型就和小猫一样大,而且身体十分孱弱,一出生就被送进了保温箱。 赵女士和孙先生还没有离婚,出于礼节,赵父还是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孙先生,可孙先生居然称自己正在外地出差,短时间内赶不回来,倒是孙母在得知消息后,立马冲到了医院,哭着闹着要见自己的孙子。之后赵女士抱着孩子出院,被她婆婆三恭六请地请回了家,并且还一手包揽了所有照顾孙子的活儿,可那个时候,孙先生的心早就不在这个家里了,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并没有为人父的喜悦,并且连一分钱生活费都不给赵女士。 赵女士说到这儿仍是一脸平静,我都听哭了,觉得她怎么这么可怜啊!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愣是没发现她有什么可恨的地方。不过有一点我表示很费解,既然孙先生都这样了,她为什么还不跟他离婚,还要搬回那个家里? “我当然是想离的,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提出来,孩子就病了。” 原来赵女士出院后不久,就发现了孙先生的不对劲,一开始她觉得为了孩子,说什么也得修复两人的关系,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孙先生完全没有要回归家庭的意思,于是赵女士当时就想到了离婚。 两人的房子是赵女士父母在他们结婚前买的,是赵女士的个人财产,所以当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就表示要让孙先生和婆婆离开这所房子。孙先生一开始本来答应了,说只要离婚自己就净身出户,可过了几天他又反悔了,直言如果房子不给他,那么就绝不同意离婚。 两人就一直这么拖着,一直拖到孩子长到了半岁多。 因为是早产儿,按理说一般小孩在三四个月的时候就可以用前臂支撑着抬起头来,可赵女士的孩子却是长到六个月的时候都做不到,更别提像别的孩子那样坐立起来了,除此之外,赵女士还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说她儿子不会用手去抓东西,逗他的时候他也不太会笑,看人的眼神也总感觉不聚焦。 赵女士把自己的发现和担忧说了出来,表示想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可是却遭到了她婆婆的强烈反对,说孙子这种情况都是正常的,孩子嘛,有的长得快,发育的好,有的就慢一些,也不能说就是得病了吧。 这时候的赵女士已经和从前不同了,俗话说为母则刚,她执意带着孩子去医院做了一次全面检查,而这检查结果一出来,全家人都蒙了,这孩子竟然得了脑*瘫,并且还是因为早产出声时缺氧窒息导致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赵女士的报复 有如晴天霹雳,赵女士听后直接昏厥过去,而她更没想到的是,醒来后,婆婆和孙先生都站在她的病床前,手里拿着一份离婚协议书让她签字。 原来这两个人是趁着赵女士母亲出去买饭的时候偷偷潜入病房的,这次来就是把所有罪责都怪在了赵女士身上,他们要让赵女士为此谢罪,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赵女士看着冷漠的丈夫,还有往日里把孙子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却满脸嫌弃的婆婆,她心如死灰,想到眼前这个老女人就是害她早产的罪魁祸首,赵女士恨不得手撕了她。她当即表示绝不离婚,还说现在孩子正在哺乳期,法律上孙先生是不能起诉的,临了赵女士还告诉他们,孩子这样都是被他们害的,这个罪他们必须得和自己一起扛。 之后的半年里,赵女士带着孩子走访了各大医院,甚至还去看了很多民间中医,但是治疗效果甚微,她也不放弃,又带着孩子去其他城市看病。婆婆一开始还像个人,毕竟孙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于是就陪着她们娘俩奔波,可是后来就逐渐失去了信心,那段时间,赵女士经常会看到婆婆坐在那儿看着孩子出神,有时还会抹眼泪,她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婆婆肯定心里也不好受。 直到一天夜里,她起夜的时候突然发现孩子不在婴儿床里,一想应该是被婆婆抱走了,于是就来到了婆婆的房间里。 因为太晚了,赵女士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结果就看到她婆婆竟拿着一大把花生,一颗一颗的往孩子嘴里塞!她冲过去一把推开婆婆,把孩子抱起来查看,可孩子已经被花生卡住了气管,脸都憋成了青紫色。 被推倒的婆婆倒在床上没了动静,赵女士觉得她是在装,根本顾不上理她,就急忙抱着孩子赶去了医院,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孩子在抢救过程中还是不幸夭折了。 说到这儿,赵女士的脸上难掩痛苦,即便她表现得再怎么镇定,可她眼眶里涌出的泪水还有她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我不由得伸手想去搂住她的肩膀,尽我所能的给她一点支持,但她却轻轻闪躲,避开了我伸过去的手。 “后来我报了警,她也被判刑了,但是因为查出了肝癌,她被安排出狱治疗,我这么做就只是为了给我的孩子讨一个公道,让她以命偿命。” 赵女士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扭头望向了窗外,我知道,她其实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她的眼泪。 原本听到她给p雄提出的要求后,我第一反应就是后悔,我虽然不能说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但起码也从未故意杀生,我觉得这样一来我就成了她谋杀别人的从犯,可现在听她说了这么多,我竟然有点儿庆幸自己把她带过来了,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正义感爆棚,还是最近接触的这些东西太多了,把我的心理也变阴暗了。 回到酒店,我们和赵女士道别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没进门就收到了p雄的转账信息,一共二十四万。 上了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大伟发现了我的异样,问我是不是心里有事。 “你说,p雄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开始做法了呀?”我问道。 “不知道,怎么了?” “我一开始以为她是要害孙先生他们的,本来想说让他们吃点苦头,反正他也是活该,然后再带他们去p雄那儿解降,这样我就又能做成一笔生意了。”我望着天花板,心里不住地想p雄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了结赵女士婆婆那不值钱的生命。“大伟,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帮了她啊?” “当然了,你别想那么多,刚才你也听了,她婆婆手里起码有两条孩子的人命呢,她死有余辜。” 大伟明显是在安慰我,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 “可我怎么觉得,我就是个杀人犯呢?” 我不知道我是跟大伟说的,还是对我自己,赵女士的婆婆根本不可能来t国找我解降,早在我和大伟把赵女士引荐给p雄的时候她就注定了会命丧黄泉。所以,在这场法网之外的谋杀案里,我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别想了,赶快睡!”大伟沉声命令,“这是赵女士的决定,不是你能左右的,她就是不找你也一样会去找别人的,以后不要这样说自己!” 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可“杀人犯”这三个字还是在我脑子里挥散不去,眼泪从我的眼角悄然滑落,我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定局。 熬到后半夜我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后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说是梦又不像梦,因为那画面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梦里我首先睁开眼睛,看到了我床边那个熟悉的黑衣男子,然后他突然出其不意的向我伸出手来,我一害怕就又紧紧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紧闭着的眼前突然闪起了一束强光,我以为是天亮了我醒了,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竟然是一间陈旧的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老妇,我看了一眼,立马认出那就是赵女士的婆婆。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那女人突然张开眼睛,双眼直勾勾地和我的目光对视上了。我顿时一阵心慌,左顾右盼想要躲闪,可无论我的眼睛看向哪里,都能对上她那双浑浊的眼瞳。 突然!她对着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不停往外使劲儿,咳着咳着,一股鲜血从她嘴里喷涌而出,那温热的血液一下子全喷到了我的脸上!可是那老妇并没有停下来,还在不停地咳着。忽然,她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而另一只手则是直接伸进了她的嘴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用手指用力地抠着她的嗓子眼。她呕了几次,最后竟然从嗓子里抠出了四五根带血的钉子,然后她继续抠,又抠出了好多钉子,直到最后我根本都数不清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与生俱来的母性 她抠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她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看我的目光狰狞且怨恨。 我知道这是梦,于是使劲儿掐着自己的手,大腿,想要把自己从这场梦里叫醒,可是我醒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洁白的枕边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还有血泊中那一根根铁钉。 忽地,我的后背上就像是有条线似的被什么东西拉住,使劲儿往后拖去,我一瞬间就被拖离了那间病房,眼前的景色飞速的变换着,让我无比眩晕,然后我就像是晕车了似的坐起身哇的一下干呕起来。 “圆子!”一个声音响起,接着我就被抱住了,然后我感到后背上传来了一个手掌的轻轻拍抚,我披散着头发想要抬起头来,可我刚抬起一点就又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 我实在太难受了,那种感觉用语言无法形容,想吐吐不出来却又格外恶心,我甚至没办法睁开我的眼睛,因为我太晕了,即便是双目紧闭,我依然能感觉到天旋地转。 忽然,那个环抱住我的温热身体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手掌,死死按住了我的头顶,恍惚间我能感觉到在那手掌和我的头顶中间有一块冰凉的硬物。 我被那只手按住头顶没一会儿,就感觉那个冰凉的硬物流出了一股涓涓细流,从我的颅顶一直贯穿了我的整个身体,像是寒冷冬天里的一口热水,又像是炎热夏季的一阵微风,徐徐将我的不适驱散开去。 等了好久,我终于缓过来,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大伟正站在我面前用手按压住我的头顶。 见我好了一些,他移开手,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拿着一尊宋迪,就是他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那尊坲牌。 “我这是怎么了?我做了个梦,我......”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巨大的恐惧让我急切地想要寻求安全感,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身上一通乱蹭。 “乖,没事了,没事了。”大伟明显是松了口气,他温柔地搂着我,手在我头发上轻轻抚摸着。 我惊慌的给他讲述我梦里看到的情景,问他我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我真的亲眼目睹了赵女士婆婆的死亡。“好了,别再想了,这会儿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被大伟打断,轻声劝慰着我,但赵女士婆婆那双眼睛却仍旧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叮铃铃,叮铃铃......”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依偎着大伟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来。”大伟说着,就随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大伟嗯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谁呀?”我不安地问道。 “是孙先生,他,他母亲没了,说是要尽快赶回去,让咱们帮他订机票。” 大伟似乎怕会吓到我,说得格外小心,我“哦”了一声,身体就突然抖得跟筛糠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出了声。 大伟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可我却越哭越停不下来,最后索性一把搂住了大伟的脖子,扑到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边哭边说:“是我杀了她,我是凶手,我是杀人犯!” 大伟搂住我的手顿了顿,随即便把我紧紧地回抱住我,喃喃劝慰道:“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天亮后,大伟帮孙先生订了回程的机票,同时孙先生也请他一同订了赵女士的票,独独留下了宁女士继续跟团走完接下来的行程。我和大伟都感到十分奇怪,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大伟还找车把他们一起送去了m城的机场。 虽然p雄早前跟赵女士说,如果没有效果可以让她来找我,但我们俩自始至终都没有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可能是因为我们心里都对彼此有所防备,毕竟真要说起来,她婆婆的死我们俩谁都脱不开干系。 原本以为随着赵女士和孙先生的离开,这件事就画上了句号,可我没想到,后来我竟然因为这个摊上了大事。 之后的几天我都不敢合眼,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赵女士婆婆临死时的画面,让我浑身止不住哆嗦,苦苦熬了两晚,大伟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只好在征求了我的同意后合衣躺在我的被子上面用手臂环抱住我,在他的心跳声中,我才勉强睡得几个小时。 回去m城的路上,孙先生的女朋友宁女士买了不少东西,一路从珠宝店买到了乳胶店,其间还在寺庙里请了一尊坲牌。 回到酒店,宁女士就敲响了我的房门,拎着大包小包的过来一副想要找我聊天的样子,大伟见状就借口出去买啤酒,离开了房间。 我其实很不愿意跟她聊,单是对她的身份我就十分抵触,其中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个小三,而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有着做了亏心事后的心虚。 大伟一走,宁女士就把买来的这些东西都拿到我的面前,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给我看,我假意羡慕,说孙先生对你可真好。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宁女士竟然自嘲地笑笑,还问我为什么会觉得她花的是孙先生的钱。 我诧异地看着她半天,没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女士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对我说:“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一个年轻女孩为什么会看上比我大那么多的老孙,肯定是因为爱他的钱,我说的对不对?” 我被她说得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根本就没什么钱,别看他在公司里是个管理层,但也就是拿着普通的白领薪水,呵呵,想用那点儿钱养活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父母本来就是做生意的,那会儿也是因为我们家有个项目要和他们公司接洽,我这才认识了他。”宁女士摸着她刚买的红宝石戒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勾起了嘴角。 “是不是觉得很想不通?其实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母性,对可怜或者潦倒的男人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保护欲。我们俩刚认识那会儿他妈和他老婆在家里整天吵得不可开交,他就像是个汉堡肉似的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开始我们也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那时候我去他们公司办事,临走的时候明明都已经下班了,可他却不走,就坐在电脑前面发呆。” 说到这儿,宁女士叹息了一声,嘴角还真像是挂着妈妈般慈爱的微笑,像是想起了孙先生当时的形象。“有一次我们两个公司在一起聚餐,他当时喝得有些多,结果情绪就突然崩溃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还捶胸顿足地骂自己没本事,我当时就觉得自己一定要拯救这个可怜的男人,哪怕只是给他一丝温情也是好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胳臂弯里的针眼儿 我听着宁女士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心想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啊,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可一想,那天出发的时候她看到我和赵女士站在一起,应该是知道我知道了她们的关系。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被别人当成小三来看待,虽然这种不伦的恋情总会遭人唾弃,可在她们眼里,通常那个不被爱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第三者,而自己只是为爱不顾一切的那朵白莲花。 我无法认同这样的观点,这世界上除了爱情,更重要的是责任,孙先生连失两个孩子难道真的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婆媳之间闹得鸡犬不宁,这难道就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吗?我很好奇,如果孙母没死,而宁女士也如愿嫁给了孙先生,那么当她怀孕也遭到婆婆迫害的时候,又会是个什么后果呢? 想来宁女士并不知道我和赵女士之间的瓜葛,我也更不可能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孙先生家里的那些破事儿,所以这个问题我还是自己憋在了心里。我问宁女士,现在对孙先生的感情究竟是怜悯还是爱呢? “一开始我就是可怜他,可到现在我们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了自然是有感情的,但是......”宁女士话说到这儿就顿住了,然后对我抱歉地笑笑,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可能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吧,宁女士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我把她送到门口,看着走廊上她的背影,我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她和孙先生恐怕是走不到最后了。 宁女士虽然做了小三,可她却不是因为贪图孙先生的钱财,说到底她应该也是一个心存善念的女人吧,而孙先生虽然没有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可正是因为他的冷漠和对他母亲无底线的容忍,才酿成了这场悲剧,我想这对宁女士来说,应该也是一道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儿吧。 大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给他发了条微信说宁女士已经走了,让他可以回来了,然后我就无聊地坐在床上翻起了朋友圈。 我这刚翻了没两下,就看到了刘洋发出来的她和陈哲的亲密合照,配文“怎么说呢,只要你的贱不影响到我们就好了。” 我点进去她的头像,又往下翻了翻,发现她这两天发出来的都是同类型的朋友圈,基本上就是秀恩爱外带骂小三的。 我点开其中一图片,把照片放大来看,刘洋穿着一件低胸吊带打底,外面套了一个短小的牛仔外套,看起来还是很潮的,不过她的气色看起来格外差,眼眶通红,眼泡浮肿。而且她似乎一下子瘦了好多好多,凹陷的面颊上颧骨格外突出。 我又看向她脖间挂着的那个东西,她也没掩饰,就那样大喇喇地把法相全都暴露在外面,从照片上都能看到上面那一男一女的性征器官,看得我真想给他们全打上马赛克。 这家伙这是要闹哪样啊!我想给她发个微信问候一声,可一打开聊天界面,就又想起了上次不欢而散的那一幕,想了想我又把手机放下了。 这时候,大伟开门进来了,看到我一脸愁容,他还以为是宁女士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刘洋的朋友圈打开,把手机递给他。大伟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还给了我,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出事她也得认。 “咱们不得做点儿什么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这么冷血啊!”我十分气恼,抬头怒视着他。 “这件事咱们帮不了她的,之前你该试的都试过了,现在只能等她回过神来找你求助了。”大伟还是一脸淡漠地说道。 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直接钻进被子里,又把被子拉过头顶表示自己不想再搭理他了,大伟默默地躺在了我的被子上面,轻声说:“你把被子拉开,不闷吗?” 我依然躲在被子里,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刘洋的状态看起来真的很差,我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点儿什么。 第二天逛完免税店我们就踏上了回程的飞机,我在飞机上问大伟,为什么我每次出团都会遇上这种奇葩客人,他被我问住了,蹙眉想了好半天,才轻轻说了句他也不知道。 回到家的当天晚上,我又收到了钱斌的邀请,让我叫上大伟一起跟他出来嗨皮,我打给大伟询问他的意思,他也没拒绝。 晚上我和大伟一起来到x市目前最火的一家夜店赴约,在嘈杂震耳的音乐声和烟酒弥漫的味道下,找到了正在vip卡座里疯狂扭动着的钱斌。 见我们来了,他伸直了胳膊朝我们招手,又立马给我们倒了两杯酒,招呼我们入座。 我凑到他耳边打趣道:“狗东西,你这是中彩票啦?” 钱斌嘿嘿一笑,一脸神秘地斜睨着我,说:“中彩票才有几个钱啊?以后你就跟着小爷我混,保管比你做领队赚得多!” 我一头黑线朝他摆了摆手,嫌弃地说我可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不跟你这资本主义的走狗打交道。 我和大伟呆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就先行离开了,出来后我问大伟,钱斌这个狗东西是不是把房都卖出去了呀,不然他怎么能这么挥霍呢?难道这就是他养小鬼儿的功效? 大伟笑了笑,但眼睛里却好似有丝担忧,他迟疑了一下跟我说:“你有没有发现钱斌的胳臂弯上全是针眼儿?” 我回想了一下,表示我没有留意,因为夜店里虽然打着射灯,但仍然是黑布隆冬的,而且我有事儿没事儿干嘛去留意这个啊。不过大伟的话让我突然一阵紧张,我倒吸一口凉气问他:“这狗东西不会是碰了du品吧?” “不好说,要真是du品的话,那他起码还有救。”大伟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我,垂着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又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搂住我的肩膀,问我喝没喝好,要不要跟他换家安静点儿的酒吧逛逛。 我看了眼时间,的确还早得很呢,于是便乖顺的跟着他又去了对面的清吧里,继续喝到了半夜。 第一百二十二章 碌葛的耳报 一夜无梦,昨天晚上我睡得无比香甜,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连那个每晚来我床边报道的黑衣人竟然都没有出现。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决定洗漱一下就赶紧出门,难得今天精神这么好,不出去逛逛都对不起那个没来扰我清梦的鬼奴了。 可我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要去哪儿约谁,这一趟因为是和大伟一起出去的,回来的飞机上我就已经跟他交好了账,所以也不用再去公司报账了。 刘洋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但是我和她闹成那样,估计就算她回来了也不会出来见我。 我又想到了张倩,给她发了个微信问她有没有空,结果,人家竟然还在团上。 我这下真真是无奈了,把微信通讯录翻了个遍,心里琢磨着我总不能昨天晚上刚见过大伟就又约人家吧,又没什么正事儿,这样约恐怕会遭人嫌弃的,没想到我活了二十多年,出门连个能约的朋友都没有。 翻了一会儿手机,突然看到了钱斌的名字,我又回想起大伟昨晚说的话,就决定把这个狗东西拉出来,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想着,我就给钱斌发去了两个字“在不。” 这家伙没过两分钟就把电话回过来,老不正经地问我是不是想他了。我呸了他一句,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钱斌很爽快的答应了,还说他请客,问我想吃什么。 我和他约在了一家湘菜馆,我说起这家店名的时候钱斌的语气里尽显嫌弃,但最后拗不过我还是同意下来。 吃饭的时候,这狗东西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抱怨我为什么就不能说出个高大上点儿的地方,我翻了个白眼儿怼他说我就不是个高大上的人,再说了,他发达之前不也是在城中村里天天凉皮肉夹馍的吗,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闲扯了一阵,我就把话题转到了正事儿上来,我先是问他那小鬼儿养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破坏规矩。 “当然没有,而且他现在可是把我当成了他爸爸,每天晚上都会来我梦里找我玩,我给你说啊,他有的时候还会给我耳报,耳报你知道什么意思吧?”钱斌得意地挑着眉梢,对我神秘兮兮地说道。 耳报我不知道,但是听这俩字我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意思,撇了撇嘴,我问他:“那他现在跟你耳报了吗?” “现在没有,不过等一下就不知道了,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找我的。”钱斌一本正经地道。我感觉这家伙怎么变得神叨叨的,突然都有点儿后悔约他出来了。 因为已经到了冬天,钱斌脱掉外套后里面还穿着一件长袖的古驰卫衣,我根本就看不到大伟说的那些个针眼,我正愁没法让他把胳膊露出来,服务员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这狗东西嘴上说着嫌弃,可还是第一时间拿起了筷子,随即又把袖子都撸了起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饿到了极致。 我立马看向他的臂弯,果然在手肘内侧看到了好多小红点,仔细一看还真的是打针留下的痕迹,大伟的眼神不可谓是不毒啊,这种细节搁平时就算是他把胳膊伸到我面前,我都不可能会注意到,更别提昨天晚上在夜店里灯光那么昏暗了。 “哎,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指着他胳膊问道。 钱斌看着我的手指一怔,然后连忙想要遮掩似的把袖子又拉了下来,我说:“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看都看到了你还遮什么呀!赶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会是吸du吧?” “嗐,这没什么的,你可别多想啊,犯法的事儿咱可不敢做。”钱斌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可眼神儿却明显开始闪躲起来。 “你甭跟我打岔儿,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真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那咱俩以后就别玩了!” “哎呀!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钱斌急赤巴脑地否认,见我还是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他这才小声说:“得,我给你说实话吧,我儿子老跟我喊饿,之前我就是照着p雄说的那样,每次都是扎破手指,滴两三滴血在那个干尸上,但是后来一直没怎么起效,我就索性找了个当护士的朋友帮我用针管抽了一毫升血,直接呲在了那上面。”“啊?”我双目圆睁伸长脖子瞪着他,说:“你个狗东西是不是个sb啊?怎么干之前也不问问我呢?” “你先别急嘛,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我当时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吗,你也不愿意搭理我呀!” 我想了想,似乎之前的确接到过他的电话,他说没效果的时候我还劝他干脆把碌葛退了算了,我记得他当时好像是说害怕得罪p雄,所以就干脆自认倒霉了。我气得直咬牙,说那你也不能就这么鲁莽呀。 “你觉得我这脑子能想出这种办法吗?”钱斌脸上挂着我傻我有理的表情,继续说道:“那时候虽然没效果,可我花了那么多钱当然也不能甘心呀,所以我就还是每天往那上面滴两三滴血,后来我梦到我儿子的频率越来越高,之后他就在梦里告诉我说他饿,说这么点儿血够干嘛的呀,喂猫呢?我醒来之后琢磨了一下他这话,就觉得他不帮我肯定是因为我没喂饱他,所以当天我就找了那个护士朋友给我抽了一毫升的血,全给他呲上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那天晚上我就做了个梦,那小孩在梦里冲我咧嘴直笑,还把我叫爸爸,说是让我以后就像今天这样把他喂得饱饱的,他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钱斌说到这儿,突然呵呵笑了起来,我看得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催他赶紧说完。 他傻笑了半天才又接着说:“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我一醒来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我爸不是被他那帮狐朋狗友忽悠着开了间公司吗,之前一直没见过收益,可他那朋友不知道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怎么着,突然给我爸的账上打了五十万,还说这长期投资终于开始有回报了,卧槽,我和我爸当时都蒙了,那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俩压根儿谁也不知道啊。” 我暗暗咋舌,倒不是因为他说的小鬼儿起效了,而是感叹这有钱人“钱生钱”的本事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学来的,要是我养个小鬼儿,恐怕他都得跟着我发愁,主要是,他就是想给我捞点儿偏财来也没那个门路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被传唤了 我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被钱斌一览无遗,他得意地笑道:“你看,你也觉得忒神奇了,是不是?” 我摇摇头,说:“我就是嫉妒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像我这种平头老百姓,养十个小鬼儿也没用。” 钱斌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我跟你说啊,我现在每天起码得挨四五针,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儿子有时候会给我耳报,可他报的不是什么赚钱的路子,就是来跟我喊饿的,他这一饿吧,我就得摇电话让我朋友过来给我抽血,这要是我在家的话还没啥,但是有的时候我出去玩,抽起来就特别不方便,搞得我在别人眼里就跟个神经病似的。” 我想象着那个场面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随即我又问他为什么不等一等,等回到家了再喂呢,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p雄当时可是给他交代过这小鬼儿不能见光,他在外面的话怎么给那上面倒血呢? 钱斌神秘一笑,说:“一会儿吃完饭,你去我车上看看就知道了,我给你说啊,有一个东西你肯定听都没听过,就是那种给孩子喂奶的女的,她们出来的时候不是喂奶不方便吗,网上就有买那种挂在脖子上,把自己的身体和小孩都罩住的那种东西。我找人用纯黑色的避光布料给我做了一个那玩意儿,别人喂奶,我给我儿子喂血。” 我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他这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这脑子怎么不好好用在赚钱上呢,当初好好管管他爸那空壳子公司,现在也不用靠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了。 不过他这一口一个儿子的,我真是听了都头麻。我劝他还是控制一下,不然这么抽下去早晚都得贫血,而且看他最近这状态他应该是不愁钱花了才对啊,没必要这么拼吧。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不是我爸那楼盘已经销售了一段日子了吗,等差不多了我到时候就把这东西还给你,你再把它退给p雄,那个,那二十万我也不要了,我这段时间都赚回来几个二十万了。” 我有点儿诧异,说你爸那楼不是还没卖出去吗,充其量你不就赚了那五十个?而且你爸总不能把那些钱全分给你,不是还要还贷款吗。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自从我第一次供了一毫升血以后,我每次供奉都会有进账,有时候就小几万,多的时候几十万,反正打那以后我就没愁过钱花。”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凡尔赛了,催他赶紧结账走人,再不走我可能真的要开始眼红了。 出了餐厅我婉拒了他要送我的好意,又叮嘱了他几句,一定不要破坏规矩,然后就跟他各走各道了。 分开后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脑子里全都是钱斌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有那种专门卖血的地方,但是也能肯定,那价格不会比钱斌收获的多。 我心想他现在只要抽点儿血就能得到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收入,这买卖怎么想都觉得划算得很,他到时候真能如他所说的把小鬼还回来吗?! 我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之前老和刘洋见面的那家咖啡馆,刚想进去喝一杯,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打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平时交际圈子很小,除了上团要跟客人联系,其他时候能给我打来的就那么几个,而且我也都存了他们的号码,所以大部分时候接到这种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我都是直接挂了,要么就是不接。 可今天这电话打来了好几次,第四次打来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杨女士吗?我是边北路派出所的卢警官。” 派出所?派出所能拿手机打给我吗?想到网上经常看到的新闻,我又看了眼屏幕上的那排陌生号码,对话筒里说:“我账上没钱,你找别人去吧。”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等了好久,对方都没有再打过来,果然!打来的就是个骗子! 我走进那家熟悉的咖啡馆,点了杯美式坐下,熟悉的地方没有熟悉的人,我突然很想刘洋,便拿起手机翻起了她的朋友圈,刚看了两眼,电话就又响了,这一次,是一个本市打来的座机号码。 我还是等了三次,等他第四次打来的时候我才接听起来。 “杨女士,还是我,边北路派出所的,你先别挂,怀疑的话等一下你可以查询这个电话号码,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座机。” 我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个案子需要你过来配合调查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案子?调查?!我连忙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我过去,可是那位卢警官却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等我过去了再说。 挂断电话,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好好的回想了一下最近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想来想去,最后我脑子里浮现出了赵女士那张恬静的面庞。 想到这个,我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栗,大冬天的,我竟然急出了一身冷汗,我急忙打给大伟,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什么?警察找你?”大伟也提高了声音,急切地问道。“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这个咖啡馆就是之前我们约见刘洋,把蜡烛交给她的那家,我把店名告诉了他,然后拿着电话的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等待大伟的过程中,我不停地胡思乱想,脑子里全部都是梦里赵女士婆婆的死状,还有她盯着我的那双血红的眼睛。我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把头埋在膝盖里大口呼吸,却还是感觉喘不上气来。 大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把我一把揽在了怀里。 “怎么办?!怎么办呀!?”我喃喃自语,想象着自己站在铁栏杆后面,穿着橙色马甲的狼狈相。 “没事,没事的啊,我陪你一块儿过去,你记住,降头害人是绝对查不出来的,也没法判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赵女士之死 大伟把我安抚了好一会儿,等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就让我给那个座机回拨过去,并且告知我们下午就过去。 打这通电话用尽了我的全部力气,我假装镇定地说完,挂断后我就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倒在咖啡馆的沙发里,心脏扑通扑通扑通地狂跳个不停。 我告诉大伟我不敢去,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不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给赵女士引荐,她婆婆就不会死,就算死,也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大伟沉吟了一下,给我冷静的分析,说首先那位卢警官并没有说让我去干什么,他甚至都没有提到赵女士,而且就算真的是因为这件事传唤我,我也充其量只能算是介绍错了人,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这两人间的交易。 我摇头否认,反驳说p雄给我转了二十四万,到时候别人一调我的转账记录就能看到了。 “你是领队,p雄是个导游,你们之间有金钱往来一点也不稀奇,我觉得警察不一定会去查你的账,再说了,真要问起来,你就说是他让你帮忙从国内带东西过去。” “二十四万啊!我给他带什么东西能这么贵?走私吗??!”我睁大眼睛盯着他,觉得他这个提议简直太差了吧。 “能带的东西多了去了。”大伟接下来给我科普了一下一个导游会花二十四万从中国买点儿什么回去,一开始还一本正经地说什么玉器翡翠,可后面说的明显就是在逗我,为的是缓和我的紧张情绪,而他也的确做到了,在我听到他最后一句“带个老婆”回去的时候,我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又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会儿,大伟说:“宜早不宜迟,咱们过去吧,免得让别人觉得你心里有鬼。” 我无语,心想我心里能没鬼吗!? 见我没说话,他拉着木讷的我,塞进了他的车里,又帮我系上安全带,然后就一脚油门把我拉到了边北路派出所的门口。 我的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心慌的我都想吐,看到旁边有个药店,我就直接冲进去对柜台里的药剂师说我心跳得厉害,问她有没有什么药可以缓解,结果她还真的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了一个小药瓶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这药名也太应景了吧,居然叫“心得安。” 我苦笑了一下付了钱,然后倒了两粒出来干咽了下去,对后来跟进来的大伟说:“走吧。” 我这一副上刑场的样子让大伟蹙起了眉毛,出来后他一把拉住我,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你现在这样进去恐怕就真出不来了,你脸上就写着“我有罪”三个大字呢,放松一点行不行?” 我垂头耷拉着肩膀,沮丧地对他说:“那个,你记一下我爸妈的电话吧,我也没人托付了,你要是真对我仗义的话,以后就帮我多照应着点儿。” 我脑袋上突然被他重重地一掌拍下,然后就听到他饱含怒气的声音:“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呀?你这是过来协助别人调查的,不是来自首的好吗?打起精神来,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都说了你不会有事,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说起来这种时候安慰的话再多,都比不上脑袋上挨这一巴掌,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上来了还是因为他拍我的这一下,我突然就真的镇定下来了。 甩了甩发懵的脑袋,我挽着他的胳膊说:“你说得对,走,进去。” 我们在大门口的收发室里问到了卢警官的办公室,登记完就径直从旁边的小楼梯走了上去。 卢警官办公室的房门紧闭着,大伟帮我敲了两下,说来奇怪,我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心,到了此时竟无比的平静,听到卢警官那声“进来”后,我就推开门从容自若地走了进去。 自我介绍过后,卢警官请我坐下,看了眼大伟问我他是什么人? 我神态自若地胡编乱造,说:“哦,他是我男朋友,刚才您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俩正喝咖啡呢。” 大伟斜睨了我一眼挑了挑眉,但是他也没有否认,只问卢警官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哦,赵琼芳女士你认识吗?”卢警官开口问道。 我下意识地摇头否认,赵女士姓赵我知道,但是我从来也没问过人家叫什么名字,我们俩的关系就仅限于我知道她的姓,她知道我的名罢了。 “那她丈夫孙国民你听过吗?”卢警官又问。 这我当然听过,他的落地签表格都是我填的,我连忙点了点头,应道:“认识,他是我上个团带的客人,有什么问题吗?” 卢警官“嗯”了一声,一边在电脑上打字一边继续问我:“他们夫妻是一起跟你的团出去的吗?” 我皱了一下眉头,心说这我该怎么解释呢。 “不是,他们是分别报团,不过走的是同样的行程,还有是同一个包机。”大伟突然说话了。 卢警官眉头一挑看向大伟:“你怎么知道?” “我是他们报团的那家旅行社的负责人,刚好跟着圆子的团出去考察线路,哦,我和孙先生在一个团上。”大伟从容不迫地回答,说完还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宠溺地微笑。 卢警官左右打量了我们一眼,回复说他知道了,然后他又问了一些信息,但都不是问我,而是直接和大伟交涉起来,大伟也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孙先生带着宁女士一同出游,结果尴尬的撞见了赵女士的事情。 两人沟通完,卢警官又继续在电脑上飞快地打着什么,之后他停下手,告诉了我们一个惊人的消息,赵女士死了。 我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看向大伟,显然他也是十分震惊,我们来时想到过各种可能,还有应对策略,却独独没猜到这种结果。 我顿时就想到了p雄,于是问卢警官赵女士是怎么死的,他又为什么会和我们联系。 “我们初步判定应该是自杀,是她丈夫报的警,当时我们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当场身亡了。” 我的嘴巴始终都闭不上,眼睛也睁得圆鼓鼓的,听到卢警官的话我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既然是自杀,那您给我女朋友打电话是?”大伟帮我问出了我心底里的疑问。 第一百二十五章 销售新渠道 “刚才也说了,赵琼芳是因为失血过多死亡的,我们对此也有疑虑,因为普通人自杀一般都会选择割腕,但赵女士是直接用修眉刀割破了她喉咙上的大动脉,你想啊,平常人怎么可能对自己下得去这种狠手啊。” 我愣愣地点头,脑子里全是赵女士的脖子像喷泉一样狂喷血液的画面。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说她是自杀呢?而且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大伟指着我问道。 “噢,是这样,我们在事发现场找到了一封赵女士留下的遗书,可能是在情绪激动下写的,语言逻辑十分混乱,里面提到了旅程,什么心愿已了之类的,之后我们把她丈夫带回来例行查问,听他说了跟着你们团出去旅游的情况,所以要来了你的联系方式想了解一下团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我听到遗书俩字的时候,心跳立马漏了一拍,手心里全是汗,在我止不住发抖的腿上来回磨*搓着。大伟见状不动声色地伸手过来,把我的手按在膝盖上,对卢警官说道:“我们能提供的就是这些了,那位孙先生只跟团到一半,后来说是他母亲去世了就提前买机票回来了,赵女士也是和他一起走的,后面的事情我们也就不大清楚了。” 卢警官听了大伟这句话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问我要了宁女士的电话号码,便让我们离开了派出所。 上了车,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赵女士的婆婆死了,并且应该和我梦境里看到的一样,如她所期望般死得十分痛苦凄惨,既然她都如愿以偿了,那又为什么要自杀呢?好吧,就说她是心愿已了追随自己的孩子去了,那她又为什么要以这么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自杀的方法太多了,哪个正常人会拿把刀往自己的脖子上割呢? 我心乱如麻,以至于大伟跟我连说了好几句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见,直到他把手覆在了我的手上,轻轻握住,我这才回过神来,莫名地看向他。 “没事儿了,你不开心吗?”大伟问道。 开心?我开心什么呀?前两天还站在我面前和我说着话的人,突然一下就死了,我有什么可开心的?我错愕地看着他,半天没回过神来。 大伟叹息一声,说:“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也不用我帮你照顾你爸妈,你不开心吗?” 原来他是说这个啊,我闷闷地“哦”了一声,又重新低下头。 “对了,”大伟顿了顿,直到我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又继续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男朋友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感觉自己的脸逐渐升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跟他说:“哎呀,我这不是,那什么,你怎么还不开车呢?” 大伟笑了,说了声“你呀!”,就带着我驶离了边北路派出所,去了一家大型洗浴中心,用他的话说,我得好好的洗掉这一身的晦气。 晚上我们俩吃饭的时候,我又接到了钱斌的电话,他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让我一定要说实话。他问我带他去请碌葛的时候,究竟有没有赚他的钱。 我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但是又很尴尬,拿着电话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我没否认,钱斌在电话那头笑得咯咯咯的,打趣说:“不用装啦,我早就知道了,这都正常,那会儿咱俩非亲非故的,你和大伟还专门陪我飞到m城一呆就是三天,要说你没挣钱的话,我都得替你打抱不平了。” 嘿,他这话说的我挺爱听,我就喜欢这种说话敞亮,心胸宽广的,虽然说他的宽广都来自于雄厚的家底,但是在现在这个社会也是很难能可贵的。 自从我做了这行,有一些不怎么联系了的朋友偶尔也会找上我,主要就是为了让我帮她们做点儿代*购,这些朋友家境也还算殷实,但是每次我把东西带回来以后,他们都会非常计较的拿着手机对照小票算半天汇率。 要知道,汇率这东西有时高有时低,有的时候他们按照当天汇率结给我软妹币的时候,我还得损失十来块钱,我倒不是心疼那点儿钱,只是觉得朋友做到这份儿上,还不如就此别过各自安好呢,且不说我有没有赚这点儿钱,单是我大老远一路把东西给她们背回来,这份心难道就不值这点儿汇率吗? 我问钱斌干嘛要问我这个,难道说他想让我把赚他的钱退回去? “怎么可能!小爷我怎么能是这种不上道儿的人呢!”他在电话那头怪叫着,像是蒙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跟你说个正事儿哈,我有几个朋友听说我这个碌葛的事儿也挺感兴趣的,如果你能赚到钱,我就把他们微信推给你,或者给咱拉个小群,你在里面介绍介绍。” 我愣了一下,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好心。 “哎呀,托你的福,我现在人生又重回巅峰了啊!我是真的想要感谢感谢你,本来想着给你直接转笔钱过去,但是又怕唐突了你,怕你觉得我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就瞎显摆!” 钱斌这个人,虽然我一直嘴上骂他是个狗东西,但的确非常讲道义,虽然他没好好上过几天学,身边还都是一群二混子,但是他的本质却非常纯良,也算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了。他对我的这份尊重让我十分感动,表示如果他有朋友感兴趣的话可以直接拉个群,有任何问题可以在群里问。 他应了一声“得嘞”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没过多久我就被他拉进了一个名叫“mao爷爷是我亲爷爷”的微信小群里。 我把这个事儿告诉了大伟,他笑了笑,说了声:“这家伙熊是熊了点儿,但还挺像个人的,能交。” 钱斌当时可能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竟然会在关键时候让我和大伟对他起了恻隐之心,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当然了,这也是后话了。 就这样,我又多了一条销售渠道,看名字就知道这群里的人非富即贵,并且在那之后他们还又不断的往里面拉人,让我在完成p雄指标的那条路上往前迈进了好几大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软妹币是我亲爷爷 钱斌拉我进的这个群,里面都是他同村的一些拆二代,我刚进群的时候里面只有二十几个人,并且基本上都是男的,里面就只有一个女生,就是白莹。 我的微信头像用的是一张我自认为拍的极其成功的自拍照,所以进群的时候自然也是引发了一场小小的轰动,钱斌的那些朋友都一窝蜂的给我发来欢迎微信,说的话虽然算不上露骨,但也明确表达了他们的觊觎之意。 “你们说话注意点儿,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姐们儿,人家认识好多t国的黑衣阿赞,招惹她了小心给你们都下个降头!”钱斌没个正行,在里面威胁加恐吓那几个对我疯狂暗示的男的。 “你早说啊,我们还以为你终于忍心把你那小女朋友拉群里了呢。”一个昵称叫做“本少是爷”的人当即开起了钱斌的玩笑。 “去你的,我给你们说啊,我这姐们儿人特别仗义,我那个小鬼儿就是从她那儿请的,你们有需要就直接问她,也支持一下人家的生意啊!”钱斌把我一下子就推了出去。 “行啊,小美女的生意当然要支持了,哎,圆子是吧?你把你那儿能招财的坲牌给我们都介绍介绍,我们也想跟人家钱少爷一样在家躺着数钱啊!”本少是爷发出了一条语音,并且还在下面@了我。 之前的生意基本上都是找上门来的,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正式的给人家介绍过坲牌或者供奉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好在群里打了个哈哈,告诉他们自己还在外面吃饭,等晚点回到家再慢慢给他们介绍。 说完了这些,我就尴尬的把手机放到一边,刚才钱斌他们发的都是语音,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手机竟然开成了公放模式,所以那些话全都被大伟听进了耳朵里。 大伟给我碗里夹了一块儿辣子鸡,讪笑着打趣说:“你这是被他拉进了一个狼窝啊。” 嘿,我怎么感觉他这话说得有些酸哪?不过这柠檬似的酸味儿却挺对我胃口,清香怡人,酸的很有气节。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我试探着,假装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我这话像是不小心触到了大伟的哪根弦上,他立马绷起了脸,摇了摇头说:“快点儿吃吧,你不是一会儿回去了还要给人家推销坲牌呢么?” 我自讨没趣的缩了缩脖子,本来还以为经过今天的事,我和他的关系会发生一些改变呢,没想到他又回到了之前冷冰冰的样子,不得不说,我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儿。 可能是看我没了吃饭的兴致,大伟提出送我回家,我也没拒绝,垮着一张脸跟他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我问大伟,要怎么在群里介绍,因为我除了之前接触过的那些阴牌法事,对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概念。 “你可以在网上搜一搜,通常一般的阴牌古曼对p雄来说都是小意思,不过正牌的话就不能找他了。你就只要记住一个概念就行,古曼,指的就是附着小孩灵魂的牌,其他阴牌无论法相是什么,大多数都是入了男大灵或者女大灵的,至于之前你遇到过的阴神、山神那种牌,也大都是入着普通阴灵的。” 大伟转动方向盘,开进了我们家小区,停好车他接着说:“如果有人问起关于钱斌请的那种小鬼干尸,你记住,千万不要在群里直接回复,也不要通过微信,最好是打电话或者把人约出来面谈,哦,还有降头法事之类的这些,绝对不要留下任何能让人抓住把柄的证据,这个你明白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如果说我之前还不明白的话,那今天这趟派出所一日游就真的是给我好好地上了一课,还好当时我和赵女士之间没有互留联系方式,也没有在电话微信里沟通过,不然我就是有一百张嘴,恐怕今天也交代不明白了。 大伟从车头绕过来帮我打开车门,又把我一路送到了我家楼下,对着我他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只说了声“有事电话联系”,就转身走出了我的视线。 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我爸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进来立马叫住了我,说你这好不容易下团回来,不好好在家休息怎么老往外跑呢,下次要是再喝得烂醉被别人送回来,你就,“我就不回来了!好吗?”我直接结果他们的话茬,唉,这话我都会背了,老这么说,可哪次没让我进门啊? 回到我的房间,我把门反锁上,然后打开电脑搜索起了关于阴牌的知识,其实之前我也大致浏览过一些,但老觉得这种东西看着怪瘆人的,所以只是随便看看就关掉了,可既然我现在要给别人推销,那就得好好的学习一番。 用百度搜索栏搜索了t国阴牌,前面几页跳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各家牌商打的广告,我随便点开一条,里面是一位名叫某某师兄在贴吧上发的帖子,主要就是教大家辨别坲牌的真假,然后发了一张他在某师父家里请牌的照片,底下说他肯定不会骗人,如果有人要请牌可以私聊他。 我又退回去打开了另外几条搜索结果,里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类似的,只不过照片里的师父不同,请牌的人也不同, 我肯定是不认识这些发帖的人了,可却在他们发的图片里看到了同一个熟悉的面孔,就是当时因为帮吴先生解决普巴神而住院了的阿赞颂宾,看来阿平也不是在吹嘘,这位阿赞在国内应该是真的颇有名气的。 我又往后翻了翻,也没找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最后就只好在百度图片里找到了一些阴牌的图片发到了mao爷爷是我亲爷爷的群里。 我在群里实话实说,这些照片都是我从网上找来的,具体的他们要请什么可以直接把要求说出来,根据要求我再去找阿赞订制,当然我也想到了p雄手里可能也有一些他制作的成品,但我没打算问他,只想等有人真的要请的时候再去找他交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刘洋出事了 图片发出去了,群里却是静悄悄一片,别说我没等到想象中热烈的回应,就连之前问我的那个本少是爷也缄口不言了。挫败感油然而生,我给大伟发微信抱怨了几句,可更让我生气的是,他也没搭理我。 关掉电脑躺回床上,我突然特别想念刘洋,这种心里有事却无人分享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我又去翻刘洋的朋友圈,却发现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的朋友圈设成了三日可见,我能看到的唯一一条还是她在两天前发出来的,没有配图,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坟墓,是用来埋葬所爱之人的。” 这话乍一看就是一个文艺女青年的无病呻吟,可看到坟墓、埋葬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了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 我把她的朋友圈截图发给大伟,问他是怎么想的,过了好一会儿大伟才给回复我,只有短短几个字,“她是你朋友,帮不帮看你。”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良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和刘洋的聊天界面,飞速在屏幕上打起了字。 “刘洋,你要干什么我都愿意帮你,但是你必须马上和我联系。” 我等了好久,电话终于响了,刘洋没有给我回微信,却是直接把电话拨了过来。 我急忙接起来,结果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她的哭声,刘洋哭得撕心裂肺的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不住地问她到底怎么了,可刘洋却只是哭,也不说话。 “哎呀!你要是哭得说不出话的话就给我打字,给我发微信,或者把你的位置给我发过来。”我急得对着电话乱叫。 刘洋又哭嚎了一会儿,最后只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四个字,我在澳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咱俩见一面!”我焦急地询问。 刘洋还是哭着不说话,最后竟直接挂断了。 我去!难道真的出事了?! 我赶忙给大伟打去电话,把刘洋的情况告诉了他,虽然他语气仍旧非常淡漠,但我还是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丝担忧。 “你有通行证吗?”他问。 我是一个出境领队,别的不说,为了方便带团,这些证件我都是非常齐全的,在听到我肯定的答复以后,他立马让我把证件信息发给他,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他给我发来微信,告诉我最早起飞的航班是明早六点五十,让我赶紧收拾行李,他赶四点半到我家楼下。 我感动得都快哭出声来了,给他连发了几个谢谢,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等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开门去了已经躺下的爸妈的卧室,给他们说了自己要出行的计划。 “你这刚回来怎么又要走啊?你们公司给你安排的是不是有点儿满了?这样身体哪里扛得住啊?”我妈显然是有些心疼我,不住地开口抱怨。 无奈之下我只得把刘洋的事情告诉了我爸妈,不过当然,我把那蜡烛阴牌什么的都省略了,只是说她又被前夫骗到澳门去了,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看样子挺崩溃,我必须得去找她。 “唉,那你快点去吧,晚上天冷,你多穿点衣服,你说这孩子可真不让人省心啊,不是都离了吗怎么又搅合到一块儿去了?” 我和刘洋玩了这么多年,我和她的事情双方父母哪有不知道的,我妈这是在心疼我的同时也心疼起了她,有点儿恨其不争怒其不幸的意味。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叹了一口气,默默退出了爸妈的房间。 我没有睡觉,自从梦里多了这个鬼奴以后我就老是睡得特别沉,很多次电话响我压根儿都没听到,所以我很怕会因此睡过头耽搁了行程,等待大伟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不停地给刘洋发微信,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始终没有再回复,这让我很为难,她什么都不说,我就是过去了又该去哪儿找她呢? 飞机起飞前,我在空姐要求关手机时给她发去了最后一条微信,只说了一句,让她把位置发给我。 幸运的是,x市飞去澳门有直达的航班,航行时间竟然只需要三个多小时,我们到的时候也才早上十点来钟。 飞机一落地我就立马打开手机,查询刘洋的微信,幸好她还是个人,给我发来了一个位置,我一看,威尼斯人酒店,我暗暗搓了搓牙齿,这俩家伙可真行,在这种日消费两三千软妹币的地方一住就是小半个月,怕是连钱斌来了都得咬咬牙了。 我和大伟直接打车前往酒店,路上我给刘洋发微信说我到了,让她把房号发给我,可她却一直没有回复,我心说这可怎么办呢,给她连发了好几个问号,最后又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可她还是死活都不接。 大伟见我急得直挠头,轻拍我的后背安抚说,等到了再想办法,急也没有用。我也知道啊,可我怎么能不着急呢。我想着想着就开始鼻子发酸,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说我当时就该把刘洋绑到p雄那儿去,或者起码把她脖子上那破玩意儿拽下来带去t国想办法处理掉才对。 “你别这么想,就算你真的把牌抢过来,她也早就被阴气干扰到了,这跟你抢不抢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大伟在此刻显得沉着冷静,比起长牙舞爪的我而言,看起来就像个冷血的机器人,这非但没能安抚了我的情绪,反而让我一股怒意冲上了头顶,一把推开了他。 “这不是你的朋友你当然不会关心了!你知不知道她请这个牌之前找过我?就是因为被我拒绝了,她才会去找别人的!要是我当初帮她找p雄的话,她怎么会请这种来路不明的牌?!” “好了!这是她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大伟突然怒了,扳住我的肩膀朝我大声斥道:“是她自己不甘心,想要用邪门歪道挽回她前夫,这你要怎么帮她?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没给你教乖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骗子成了杀人犯 我被眼前震怒的大伟吓蒙了,就算是之前我在t国给鬼奴做入门给邓先生落降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冲我发过脾气,可现在,他却因为刘洋的事对我如此大呼小叫,我盯着他的脸愣怔了片刻,随即瘪了瘪嘴,委屈的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呀,我又没说你!我是说刘洋这么做事是她的问题!”大伟被我这么一哭,语气立马软了下来,解释道。 我还是哭,不光是被他骂了心里委屈,还有对刘洋的愧疚,全都被我发泄出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连的士司机都好心的给我递来纸巾。 终于,车子在威尼斯人门口缓缓停下,大伟还在给司机结账,我顾不得等他立马冲下车。可等我下去后看着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心里突然就没了主意。 刘洋只给我发来了酒店的位置,却没有告诉我她的房号,我该怎么去找她呢? 大伟随后从车上下来,拉起我就往酒店前台走。前台一名胸前别着“lisa”名牌的工作人员接待了我们,听到大伟跟她打听刘洋的房号时立马表示无可奉告。 这个结果不用想也知道,前台是不可能透露客人信息的,这是她们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可大伟告诉她,我们昨晚接到了刘洋的求救电话,并且还让我把和刘洋的聊天记录调出来给她看。 刘洋的微信头像和我一样,也是一张漂亮的自拍照,lisa小姐姐只看了一眼,立马就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然后转身跟她同事托付了两句,便示意我们跟她走。 看她这架势,我心里自然更加不安,跟在她后面走着我小腿肚子都在打颤,大伟见状一只手扶住我的肩膀,又用另一只手拉起了我的手,低声安慰着让我不要着急。 我们跟着lisa进了电梯,来到了酒店十二层的一个房间门口,她敲了几下门却没有等待,直接拿着一张房卡打开了那扇门。 我想也没想就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然后我就看到蜷缩在床头,双手环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在里面的刘洋。 听到动静,刘洋抬起头来,露出了她那张毫无血色、煞白煞白的脸,她形如枯槁,头发油得全都贴在了她的头皮上,而包围着她血红色双眼的眼圈已经变得青紫发黑,她看着我们,眼神却没有焦距,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一动不动。 在我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时,很想要上前去抱抱她,可是看到她看我时那畏惧推却的眼神,脚下就迟疑了。最后只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生怕她会被我的声音吓到。 刘洋一开始,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盯着我发了半晌的呆,然后就突然从床上蹦起来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连连后退,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可她只是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脖颈处痛哭失声。 我手足无措地回抱住她,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抚,极尽温柔的告诉她:“我来了,没事了。” 刘洋原本就不胖,此时更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她的后背摸起来都是一棱一棱的,骨头根根分明,我心里有种莫名的酸楚,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一旁大伟把lisa叫到旁边小声打听情况,我也把虚弱的刘洋扶回床上,以她现在这种状态,恐怕从她嘴里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躺回床上的刘洋又哭了一阵,然后突然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指向了房间一角。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竟是在那个角落里看到了刘洋的那尊阴燕通,那显然是被人故意扔了出去,上面的壳子都已经摔裂了,整块儿牌身掉落在地上,却没有任何损伤。 我安抚着拍拍她,让她先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就走过去伸手捡起了那块儿牌身。在我的手指接触到牌身的一刹那,一股麻意从我的指尖一下子传到了头顶,我心里一震,手一松,那牌就又掉到了地上。 我转头看了一眼刘洋,见她目露惊恐地盯着我,立马就跟她摆手,说我就是手滑了。我看了眼还在跟lisa交涉的大伟,又尝试着去捡那块牌,这一次我仍然感觉到了同样的麻意,但为了不让刘洋再受惊吓,我没有松手。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牌,想要看透它究竟有什么魔力能把刘洋整成这幅样子,可是当然了,我又不是什么阿赞,看了半天我还是没看明白,不光如此,我的头晕的厉害,而且后脑勺上两个风池穴疼得让我想要用手使劲儿去捶自己的头。 我不敢在刘洋面前显露出来,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把牌也随手扔在了一边。 许久后大伟终于和lisa聊完,跟她道完谢就送她去了电梯间,回来后便轻轻关上了房门。 刘洋可能是太疲倦,又可能是见我来了终于安下心来,哭着哭着竟然就睡着了。 我把大伟拉到窗边,问他那位lisa都说了些什么,刘洋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陈哲那狗贼跑到哪里去了? “说是被警察带走了,刘洋受了刺激,这间房是酒店重新给她安排的。”大伟语气十分沉重。 我惊讶地啊了一声,问他陈哲为什么会被警察带走,刘洋又是受什么刺激了? “目前还不确定,但是他应该是杀人了。” 我惊得话都说不出了,陈哲我见过好几次,虽然对他油嘴滑舌的性子很是厌烦,但我从来都没觉得他会是个杀人犯啊!虽然说他的确是骗了刘洋不少钱,但那充其量只能说明他是个骗子,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吃海鲜蒸的时候,他看到透明锅盖下活蹦乱跳的明虾立马就闭上眼睛,还骂我们残忍,就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有胆子杀人呢? “说是行凶当场就被抓了,当时刘洋跑到前台找他们求救,情绪极不稳定,他们帮忙报了警,等警察来的时候陈哲都没有停手,还拿水果刀在死者尸体上乱捅一气。死者听说是一名年轻女性,身体都被他捅成了马蜂窝,刘洋等于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本来警察也要带她过去问话的,但是看到她这个精神状态还是暂时作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亲爷爷群里搞团购 在听到大伟说死者是名年轻女性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在自己微博里大骂刘洋的那个理直气壮的小三妹妹。我和大伟确认,但他说目前警方还在调查,没有公布死者身份。 我们俩都沉默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等着刘洋醒来,我有些抱歉地跟大伟说,自己刚才不应该对他发火,而且他这么好心的陪我来这一趟,想来应该耽误了他不少正事。 大伟轻轻摇头,表示这没什么,之后我们俩就没人再开口了。 等待刘洋醒来的时候,我的手机不停在响,我打开一看,竟然是钱斌那个亲爷爷群。里面那几个男性群友都表示对我昨天发出的那几张图片很好奇,让我给他们说说功效,还有两个则是直言对这种牌不感兴趣,问我为什么没有发钱斌请的那种小鬼儿的资料。 这就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昨天晚上群里静悄悄的,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还想着钱斌这狗东西也忒不靠谱了,说什么给我介绍生意,结果压根儿就没人搭理我。可现在我细细一数,问我的人竟然多达十好几个了。 我把屏幕举到大伟面前闪了闪让他也看看,可他只是瞄了一眼,似乎没什么心情。 我想了一下也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昨天晚上不理我,从钱斌身上就能看出来,我发阴牌资料的时候,这帮家伙估计都正在哪个夜店里买醉呢。 我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刘洋,见她暂时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便拿着手机在群里回复起来,我打字快,给他们发了很多条很长的小作文,基本上就是讲述了我遇到的那些奇葩客人身上发生的怪事,当然我也只说了个好的开头,并没有如实告知他们的结局。 我说的不仅仅是阴牌小鬼儿出奇迹的故事,还有一些法事降头之类的,这很大程度吸引了群里各位的眼球,纷纷问我怎么才能请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大伟之前跟我说过,碌葛和施降不能在群里,或者微信里谈,所以我就暂时选择无视那两个问碌葛的,转而跟其他人聊起了阴牌的生意,那两个人不甘被冷落,在群里吆喝无效后就又私下加了我的微信。无奈之下,我只得把他们通过了,然后告诉他们我现在不在x市,有问题等我回去见面详聊。 在群里聊了半天,最后有六个人爽快地表示自己已经考虑好了,让我尽快帮他们联系。这时候钱斌突然跳出来适时地发了一条“你们确定请了就赶紧把圆子的微信加上,之后好给她转账啊。”就这样,这六个人加了我的微信,然后私聊我,说出了他们的要求。 六个人其中三个就是想招财,剩下的三个,一个是想招桃花,有一个想锁心的,还有一个说是自己已经结婚了,所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不过他提出的愿望却更是雷人,他想要个儿子。 我把几个人的要求编成文字发给了p雄,在编到那个求儿子的人的时候我不禁笑了,心想他真是把阴牌看做是万能的了,p雄是个法师没错,但恐怕他也不敢跟送子娘娘抢生意吧。 p雄收到微信立马回了通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去t国了,怎么一次性搞定了这么多客人。在听到我否定的回答时他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说会把报价发给我。 我特别讨厌他用“搞定”、“猎物”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儿去说我的客人,感觉这不光是对客人很不尊重,也让我处在了一种相当尴尬的位置,不禁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觉得自己跟他勾结也不是什么好人了。尤其是当我收到他的报价以后,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还不如他呢。 本来我把这几个人拆二代的身份告诉p雄,是觉得这些人人傻钱多,应该报高一点儿。我没有什么所谓的仇富心理,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再离那三千万的指标更近一些,但是p雄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起码比我想的要客气很多,他报出了每尊牌两万软妹币的价格。 因为价格是一样的,我也没必要刻意隐瞒,就直接把他给我的报价截图,发到了亲爷爷群里,然后很快的群里就炸锅了。先是有人发了好几个问号,然后就是“卧槽!”、“假货吧?”、“圆子你可别坑我们!”这样的信息。 我被他们喷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态度转变的这么快,难道是觉得我价格报高了?想了想,我就给他们发了一条“你们不信就别请了,这是人家阿赞的报价,又不是我报的!” 我还想再多发几句,钱斌就把电话打过来了,我看了眼熟睡的刘洋,快步走到洗手间里接听。 “哎,你怎么回事啊?”钱斌莫名其妙地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有些愠怒,压低声音说:“这又不是我报的价,那p雄你也认识,我跟他讲价能有用吗?你当这是团购买菜呢?” “哎呀,我说你能不能把眼界放高点儿,心放大一点儿啊?”钱斌说着,嘴里还吐出了几个芬芳的感叹词来。 我越听越来气,说我还能怎么放高放大啊? “你想啊,这帮人精都跟我一样,手里握着大把的钞票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投,你跟这种人说一个人花两万就能又招财又招桃花的,你想想他们能信吗?” 我被他说蒙了,怎么也转不过来这个逻辑,便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得把价钱报高,高!懂吗?就是比如说p雄跟你说两万,你就给他们报个十万八万的,那剩下的钱不都是你赚了吗?”钱斌理所当然的给我教着。 我呸的一声打断了他,说我要当初把你当成冤大头你怎么想啊,做生意讲究的可是诚信。 钱斌最后表示他很无语,说:“行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到时候生意做不出去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挂断电话,我再次打开那个热闹的亲爷爷群,把那些人的话好好的、仔细的又看了一遍,边看我边琢磨钱斌话里的意思,似乎自己也有些明白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有钱人的清奇逻辑 我于是想了想,便又发了一条微信到群里,跟他们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价格低的自然功效就没那么霸道,但是效果肯定是有的,不过如果你们的要求很高很急的话,那我可以再帮你们问问。” 这条信息很有用,我一发他们就立马停止了怀疑,我突然觉得这帮人也挺有意思的,让人有种不赚他们的钱都对不起他们的感觉。 “成,那你就问问,我跟你说啊,以后别拿这种次品来打发我们,要整就得整那效果最强最霸道的!” “就是呀,便宜没好货,你那两万块钱的牌拿回来,就算有效果,招来个三五万什么的,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没啥意义嘛,请了跟没请一样,你说对不对?” 我看着他们发的信息直想笑却始终都憋着,可后面这条就直接让我破防了,一下子笑出了声。 “对呀,那招桃花也是有门道的呀,那凤姐跟大幂幂能一样吗?” 我真是被这群人搞得哭笑不得,却觉得按照他们的逻辑,听起来似乎也挺有道理的,所以我还是给p雄又发了条微信,问他阴牌价格的高低跟效果有没有关系。 “阴牌和碌葛的效果差别很大,价格的话,呵呵,跟这个没关系,不过跟他们自身的福报就很有关系啦。” 我表示没看懂,只说我这群客人非富即贵,要求也都特别高,问他有没有效果更霸道一些的牌。 “哦,你说的霸道指的是价格吧?随便咯,你看着给他们报吧,五万十万都可以。”p雄笑笑,大方地表示让我自己定价。 我算是听出来了,就算这群爷爷们花十万请牌,最后拿到手的其实还是那两万软妹币的东西,唉,不得不说,这可是他们求来的坑。 p雄把这个大难题抛给了我,我也没辜负了他,直接在群里发了一条“还有五万、八万、十万三个等级的牌可选,还是那句话,一分价钱一分货。” 消息发出后我相继收到了七条转账信息,都是十万的数额,为什么说是七条呢,因为在我意料之外,白莹居然也给我转钱过来,转账信息上备注“锁心”。 我顿时头皮发麻,私信问她这是什么意思,白莹也不隐瞒,直言“我喜欢钱斌,除了他我谁也不嫁。”发完这条她紧接着又发一条:“你们干这行也讲职业道德对吧?对客户*信息起码要做到保密吧?” 一听我更不敢收她这钱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心里已经把钱斌当成了好朋友,这种坑害自己朋友的事儿我可真真做不出来。 我把自己的意思告诉白莹,本想着她能欣然接受,可她却威胁我说:“我知道钱斌那小鬼儿在哪儿放着,我得不到的,别人谁也别想得到。实话跟你说吧,他在外面怎么玩怎么花我都能忍,这一点,我想你从我能和鲍一凡假意交朋友就能看出来,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结婚对象必须得是我!” 真是社会我白姐,我真是都无语了,我又想到了因为一块儿锁心的阴燕通,现在还躺在外面床上不知道精神是否正常的刘洋,心说难道爱情这东西真的这么可怕,能让好好的人都为此迷了心智吗?犹豫片刻,我跟白莹说自己还在处理私事,等考虑后再回复她,她倒没催我,只说会等我的消息。 从洗手间出来,大伟看着我似笑非笑,那眼神似乎是洞穿了我的内心深处,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生意成了?”他问。 “啊?哦。”我有些不自然地回道。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抬高价格的事儿,还有白莹的事儿告诉他,但是,现在肯定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因为刘洋已经从床上幽幽转醒了。 醒来后的刘洋再次哭了起来,看得我太阳穴直突突,我的耐心在她的哭声中一点儿一点儿的消磨殆尽,看着她躺在那儿要死不活的样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你别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啊!赶紧起来去冲个澡,我带你回家!”我这是恨其不争啊,语气也不由得重了些。 刘洋也被我吼愣住了,硬是闭上了嘴,把她那呜咽声给咽了回去。 “她现在暂时不能回家,咱们还得先去趟警局,等她录完口供,看那边怎么说的。”大伟突然开口,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我指着刘洋,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大伟,问他刘洋都这样了,明显是有创伤后遗症,还怎么录口供呢?这相当于要让她把之前发生的事儿全部都回忆一遍啊,这样做对她而言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她不去警局报道的话,后面更麻烦,你自己决定吧,去不去?”大伟说完看向刘洋,一副你要说不去的话后果自负的模样。 刘洋也终于被我吼得没了眼泪,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当她眼睛触及到床上我随手扔在那儿的阴燕通时,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大伟眼疾手快的过去把那个牌拿起来,扔进了他的手包里,刘洋这才移开视线看向我们,咬了咬牙说:“我去。” 刘洋录口供的时候我一直陪着她,本来阿sir是不允许的,但是看在刘洋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实在太差了的份儿上这才勉强答应下来。由此,我这才听到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当然了,即便再说什么创伤后遗症,刘洋也还是明白的,阴燕通的事决不能在此时提及。 事情当然还要从陈哲邀请刘洋过来澳门说起。其实在刘洋过来的时候,陈哲和他那个小三并没有分开,倒不是他不乐意,而是那小三死缠着他不放,说我和你在一起都三年了,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不光给了那个贱人那么多钱,还要甩掉我回去找她?你把我当什么呀? 这些话都是刘洋在陈哲的手机上看到的,而且不是偷看,而是陈哲为了给她表忠心,一见面就主动拿给她看的。 可想而知,刘洋当时看到这个,内心是多么愉悦爽快了,立马就给了陈哲一个大大的拥抱。那两天,两人把澳门的景点全逛了个遍,也找回了从前学生时期谈恋爱的甜蜜感觉。而陈哲也一改往日里软饭男的风格,自始至终都没有花过刘洋一分钱。 两人就这样一边玩一边拍照秀恩爱,也就是我当时看到的刘洋发的那些朋友圈,不光她发了,陈哲也是连发了好多条,还配上了新欢不如旧爱等文字。 俗话说秀恩爱死得快,可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陈哲有个习惯,在和刘洋离婚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那就是分手以后他还要留着对方的微信,不删也不拉黑,就那样灿烂的活在对方的朋友圈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刘洋的口供 小三看了照片,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的位置,于是便死乞白赖的找上门来。 和我一样,她一开始也是只知道他们住的是这家酒店,可究竟是哪个房间她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便在大堂里蹲守,想着陈哲他们早晚也得出现。 那天刚好刘洋和陈哲从外面逛回来,刚走进酒店大门,那小三就冲了上来,一巴掌扇到了刘洋的脸上。还没等刘洋反应过来,小三就拽着她的头发,冲着旁边的客人大喊大叫,说你们看啊,就是这个小三,不要脸抢我男朋友! 她喊着喊着,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纷纷对着刘洋指指点点。 刘洋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尤其是,现在指责她的这个人还是当初害她离婚的第三者。可她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白富美素质实在是太高了,根本想不到要还手,只能毫无防备的任那个小三撕扯着。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陈哲却一巴掌抽了上去,力道之大,竟直接把小三打翻在了地上。 小三趴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看起来好不委屈,她捂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脸质问陈哲说,你打我,你竟然会为了她打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个黄脸婆,你爱的人是我吗? 听了这话,陈哲非但没有动容反而更是毫不客气的上去又在她的胸口上狠踹了两脚,说你敢动我的女人,我让你死你信不信! 刘洋看傻了,她之所以对陈哲放不下,哪怕是在他如此坑骗了自己之后也还是念念不忘,那是因为在她心里,陈哲一直都是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会花自己的钱,但其他方面都是风趣幽默,极尽温柔的。而眼前这个对着一个女人疯狂施暴的男人,在刘洋的眼里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刘洋愣怔片刻就赶紧上去拉人,旁边围观的吃瓜群众在这个时候也大概看明白了一个究竟,于是便也上来边拉边劝,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的女人不值得跟她动手,就这样,陈哲才在大家的拉扯下放过了那个小三。两人回去房间以后,刘洋的心里十分害怕,面前这男人哪里还是她深爱着的前夫啊,简直就是一个暴徒,她小心翼翼地问陈哲刚才那是怎么了,感觉他情绪是在一瞬间爆发的,陈哲告诉她,说自己也不清楚,就觉得那时候脑子里有一个声音,驱使他必须得这么做,不能让刘洋受一点委屈。 口供录到这儿,刘洋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脖子。 我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拉住她胳膊暗暗用力往下拽,然后紧紧的将她的手握在我的手里。 刘洋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像是想要从我的手里汲取一些力量,然后才继续往下讲。 本来她们以为那小三会就此作罢,毕竟挨了陈哲一顿打,小三受的伤也不会太轻,可是翌日她们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竟然又撞上了那个小三。 小三还是像昨天那样冲了上来,但是却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一上来就抱住了陈哲的胳膊,满脸泪痕的苦苦哀求,还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她的肚子里已经怀上了陈哲的宝宝,这也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要挽回这段感情的缘由。 刘洋听了以后大为震惊,立马就松开了和陈哲紧握着的手,然后跟他们说自己先去吃饭,让他们单独谈谈。 按理说这件事说大不大,可说小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啊,不管那小三有多可恶,可孩子总归是无辜的,这件事肯定不能由刘洋来做主。 可是她刚迈出一步,陈哲就立马甩开小三的胳膊跟了上来,口口声声解释说是那小三绿了他,肚子里有没有孩子不说,就是有那也是个野种。 这些话小三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声泪俱下地说自己从来都没有背叛过陈哲,还说如果陈哲不信,等孩子生下来了做个亲子鉴定就能洗清她的清白,谁知道陈哲听后突然一下就爆发了,反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见她还没倒地,他上去又是一拳打在了女孩的脖颈处。 也不知道是被打中了要害还是那小三在演戏,反正那一拳过后,她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动静。 刘洋当时就起了一丝恻隐之心,其实也不光是怜悯,她也怕会真的出事,毕竟陈哲是个男人,他那一拳没轻没重的万一再把人家打出个好歹来,后面也没法收场。可她刚要蹲身查看,陈哲就一把拉起她,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径直走去了餐厅。 当时因为有一面屏风挡着,过往的人也不算太多,刘洋被拉住往前走,还不住地回头,直到那小三在她视线里消失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 吃饭的时候刘洋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全是那个小三,她恨她没错,可她躺在地上的那一幕就像是刻在了刘洋的脑子里,每一秒都在折磨着她的良心。 陈哲反倒吃得狼吞虎咽,一边吃,他还一边滔滔不绝,就好像刚才的事儿从未发生过一般。 刘洋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压根儿就不是与她相恋多年的前夫,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对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下那样重的手呢?于是刘洋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说话径直就朝外走去,陈哲一看立马追上来,笑嘻嘻地问她怎么不等自己。刘洋表示要去看看那个女人,不行的话就给她叫个救护车,可陈哲却说她那是咎由自取,还说要不是她勾引自己,自己怎么会和刘洋分开这么久。 刘洋听后冷笑连连,说你确定是她勾引的你吗?咱们离婚难道就是因为一个小三儿? 陈哲显然是误会了刘洋的意思,问她是不是在x市有人了,还说如果有,他绝对要跟人家拼个你死我活。 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人,刘洋直言让他赶紧去处理好和小三的事情,自己要买机票回x市,还说她压根儿就不该来,没想到他竟然变成了一个这样的禽兽。 陈哲听她要走,立马就急了,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她的大腿就开始哭求起来。 刘洋都看蒙了,又看到旁边越来越多的客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刘洋的脸当即烧成了猴屁股,她面子薄,在这种情况下只好假意原谅了陈哲。 第一百三十二章 埋葬所爱之人的坟墓 话说这陈哲的嘴,真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虽然在对待小三的时候他显得禽兽不如,可对刘洋那可算得上是呵护备至,体贴入微的,不说别的,就连吃个牛排都是帮刘洋切成小小块,一口口地喂到她嘴里。 大多数白富美都有一个通病,傻、白、甜,刘洋虽然一开始是被迫妥协的,可才不到两天的工夫就又被陈哲哄的团团转,甚至还在他的洗脑下,相信他这么做实际上是在为自己报仇。 又说这个小三,她被陈哲打了以后并没有真的受到重创,当时也只是因为剧烈的疼痛导致了短暂的昏厥,醒来后的她去了医院,拿到了自己的产检报告,之后消停了两天就又找上门来。 而这一次她也学聪明了,花了几天的时间一直跟踪着刘洋他们,最后终于找到了他们的房号。 那天晚上,陈哲被刘洋打发出去买水果,还指名要吃榴莲,倒也不是她真的想吃,而是自从来了澳门,他们俩人就从来没有分开过,陈哲就像是一块儿牛皮糖似的黏在了她的身上,除了上厕所,其他时间都跟着。 刘洋是很喜欢有人陪伴没错,但这不代表她就不想有个喘息的空间,这才把陈哲给支了出去。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刘洋在离开x市,来到澳门的时候,跟她那个现男友根本就没说清楚,她有一个短板,就是很不擅长跟人分手,每次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最后索性就直接把那哥们儿拉黑,拎着行李就上了飞机。 刘洋走后,那个现男友就满世界的找她,一改往日里对她pua的态度,不光是找到了她的同事询问她的去向,还找到了她父母,说自己怎么也放不下她。 刘洋那天白天的时候接到了她妈打来的电话,语重心长的跟她谈了一番,还告诉她如果不想再跟人家谈,那就一定要说清楚,千万不要拖着人家。所以这也是刘洋把陈哲支去买水果的其中一个原因,她想要跟那位现男友说明白。 陈哲一走,刘洋正打算把她现男友从黑名单里提出来的时候,门铃就响了,她以为陈哲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里十分紧张,赶忙把微信退出来,然后就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那个小三,没等刘洋邀请就直接推开她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 那小三把一沓医院的检查单甩在茶几上,讥诮地对刘洋说她没有骗人,还说她绝不可能打掉这个孩子,让刘洋放一万个心。 刘洋看着她一副前来兴师问罪的样子,又想到她之前插足了自己的婚姻,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检查单就撕成了碎片摔到那个女人的脸上,问她有什么资格跑来跟自己叫嚣,有本事自己找陈哲谈去。 这话明显是打在了小三的七寸上,她立马就蹦了起来,指着刘洋就骂,骂出的话真的不堪入耳,让高素质的刘洋气得浑身哆嗦,盛怒之下她没压住火,对着小三的脸就扇了上去,她的本意其实就是想让她住嘴,并没有真的要打她,所以下手的力道就不是很重,可也就是这么一个举动彻底激怒了这个小三,别看她身材娇小,那直接就是爬到茶几上扯住刘洋的头发一顿乱抡。 刘洋从来没有打过架,遇上这种泼妇自然就不是她的对手,只能嗷嗷的尖叫,结果这女的光撕扯她的头发还不够,瞧见她后脖颈处露出了一条项链,就一把拉住链子使足力气往后扯,那可是要把刘洋往死里勒啊! 刘洋拼命挣扎,双手从前面死命地拉住链子,和小三来了场拉锯扯锯,最后链子应声而断,上面的吊坠一下子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墙上。 与此同时,小三也因为惯性朝后倒去,但她没有摔下,而是直接用手撑在后面的墙面上稳住了身形,然后又像一只野猫似的朝刘洋扑了上来! 刘洋因为被吊坠分了心没有防备,被小三一下扑倒在地,头还撞到了茶几上,顿时眼前阵阵发晕。而就在这时,陈哲刚好从外面拎着水果走了进来。 眼见刘洋被小三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陈哲立马扑上去把小三压到身下,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顿猛锤。而小三任他怎么打都一直用手护着自己的肚子。陈哲见状更是气极,竟直接从装着水果的塑料袋里掏出了一柄小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狠狠地照着小三的肚子扎了下去。 刘洋都麻了,直到听到了小三的一声痛呼,这才突然惊得回过神来,立马就要上去拉陈哲。可陈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见到血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像是激起了他兴奋的神经,双眼都射出了嗜血的红光,然后他使劲儿摇晃身子把拉住他的刘洋甩开了去,接着就疯了一样一刀刀地捅在了小三的身上。 被甩开的刘洋见他已经疯魔了,就立马从房间里冲出去找人救援,可她还是晚了一步,待酒店的人报警后赶去房间的时候,那小三早就已经断气了,众人看着精神失常的陈哲还在一刀刀地捅着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都停住脚步不敢上前,只能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惨绝人寰的这一幕。 刘洋当场晕倒在地,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酒店的工作人员搬到了另一个房间,还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一齐送了过来。 醒来后的刘洋情绪十分激动,把手边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之后又打开朋友圈,把两人拍摄的那些照片看了又看,最后全部都删除了,还把自己的微信设成了三日可见,之后她就发了我看到的那条“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坟墓,是用来埋葬所爱之人的”。 做完这些之后,刘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尖叫哭喊,陈哲行凶的血腥场面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随后有酒店的工作人员给她送来餐食,她也一口都没动过,不管谁跟她说话她也不回答,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中间警方也来过几次人,但是看到她这种状态,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得摇头叹息着离开,而酒店方面因为没有她家属的联系方式,就也只能一直干等着,想着等她情绪稳定过来后再做打算。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牌的仪式感 说完这些,刘洋早已泪流满面,她浑身颤抖哭泣的样子,让连给她录口供的警官都不由得有些动容,安抚了她几句,就交代我们先带她回家,同时也留下了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还有陈哲父母的电话与住址。 从警局出来,我们一刻也没耽搁的直奔机场。 一路上刘洋一言不发,就只是直愣愣地望向窗外。我知道,她以后一定不会再来了,这个地方给她带来了短暂的美好,却留下了她一生也无法疗愈的创伤。 刘洋的口供有所隐瞒,起码她没有提到阴燕通的事,原本我也不敢问,怕刺激到她的痛处,可大伟却替我问出了口。我有些怨怼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难道不觉得这样对刘洋太残忍了吗? “你这个牌得处理掉,不然的话后面还得出事。”大伟没理我,直接从副驾上回过头来对刘洋说。 刘洋浑身一颤,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向大伟,怔怔开口:“这还不算完吗?” “你现在见到的只是它的功效,你那个现男友现在也在满世界的找你对吧?陈哲能那么干,你真觉得是他的个性使然,又或者想要保护你?” “我......”刘洋说不出话了,她当然知道,正常的陈哲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他们从前在国外养的那只狗死了,陈哲足足哀痛了一月有余,这样一个心软如斯的人怎么可能如此残暴地杀害别人呢? “你不如先说说你那尊牌为什么会摔成那样,还有你跟它之间有没有过什么感应,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体或者精神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伟说了一连串,我脑子都反应不过来,可刘洋却懂了,把她请牌的全过程都说了出来。 刘洋在遭到我的拒绝以后,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痒的不行,和我分开后第二天,她就自己在网上找起了我跟她提到过的,陈女士的依霸牌。 刘洋听我提过吴先生的事,自然也知道这种东西不能在网上请,所以她找的时候就把发货地定在了x市,搜了半天这才终于找到了一家专门出售t国供奉物的网店,和店主沟通过后,得知他们在x市一家地下商场里还开设了一家实体店,刘洋很是高兴,第二天就亲自前去选牌。 店主告诉刘洋,她要的依霸女神目前暂时没有货,最快也要等到下个月他再去t国跑庙的时候才能给她带回来,刘洋的心里正热乎着呢,别说一个月了,她连一刻钟都不想等,于是她立马问人家店主有没有相同效果的牌。 店主告诉她,其实这依霸根本就不是用来锁心的,而是专门招异性缘的,在t国大多都是在红灯区里工作的女人会请,而真正说到锁心,肯定是燕通效果比较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柜台里拿出了几尊法相都是男女搂抱交缠在一起的牌摆到桌面上,然后给刘洋一一介绍,说这几个是只入了法的,价格比较便宜也没什么禁忌,然后那边几个都是入灵的牌,相对价格就要高出一些来。 刘洋听不懂,但她买东西向来有一套很科学的理论,就是只买贵的,对的如果不贵那就肯定不对,所以她直截了当地问店主哪个最贵。 店主眯起眼睛想了想,然后取出了两个白手套戴在手上,转身神秘兮兮地打开他身后的小木柜,用双手从里面捧出了一尊牌来,之后还双手合十抵住眉心拜了拜,又在柜台上铺了一块儿红色的天鹅绒布,这才把这尊牌恭敬地放在上面。 且不说这牌怎么样,单是店主这一套高大上的动作下来,就让刘洋立马对眼前这个牌刮目相看了,刚想拿起来看看,店主却一下子把她伸过来的手挡住,诡秘地说:“这个牌,不请的话不要碰它。” 刘洋说到这儿我基本上就猜出来了,这店主不管是演戏还是什么,他大费周章捧出来的这个牌,肯定就是刘洋脖子上戴着的那尊了。 “我当时拿到牌,就跟触电了似的,全身都有一种特别酥麻的感觉,特别舒服,所以我想也没想就把它请回来了。”刘洋说着,又去摸了摸她光洁的脖子。 刘洋付了钱,店主把牌套上链子装进一个中式的首饰盒,然后连同一张纸一起放进了礼品袋里,他做这些的时候那白手套自始至终都没有取下来过,可以说是装足了b。 晚上,刘洋按照那张纸上写的方式做了入门,然后就开始供奉起来,当天晚上就发起了烧,感觉自己浑身灼热,头痛欲裂,她想,如果睡一觉还这样的话就得去医院看看了,可次日一早她醒来的时候,那种难受的感觉就不见了,还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通透。 连着供奉了三天,刘洋只在第一个晚上发烧了,其余两天她都没有一丝感觉,就在她开始怀疑起这尊牌的真假,想要去找那店主聊聊的时候,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无比诡异的梦。 我之前接触到的客人都跟我说,他们供奉阴物时也会做梦,这不稀奇。 但是他们做的梦都是有个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过来跟他们说,只要你诚心诚意的供奉我,给我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会帮助你实现愿望,诸如此类的话。 可是刘洋的梦却不是这样的,而是另一番她想闭眼都闭不上的场景。 梦里刘洋在一个十分简陋的铁皮屋里,里面有一个穿着白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坐在地上,正一手拿着指甲刀,费力地去够自己的脚趾。 而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醉汉突然撩开门上的布帘子走了进来,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孕妇身旁打了个酒嗝,然后一把拍掉孕妇手上的指甲刀,将她按倒在地,把裤子脱到脚边对孕妇行起了苟且之事。 孕妇像是怕伤到腹中的孩子苦苦哀求,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但那人明显醉的一塌糊涂,喝得五迷三道的根本就不管孕妇的抵抗,动作也越发的粗鲁起来。 发泄过后,男人倒在一旁蒙头就睡,可这女的身下却流出了一大滩血水,脸因为痛苦变得扭曲起来,刘洋说,她就像是在看一场哑剧,完全听不到声音,可她还是能看出那女人正在拼命撕喊!她一手抱着肚子,一手用力推搡着旁边熟睡的男人,可那人就像是死了一样连动都没有动。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单身我骄傲 刘洋看得都急眼儿了,也在一旁大喊着让那男人赶紧起来,然而梦里没有一个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女人叫了半天最后终于放弃了,抱着肚子在地上疼得来回打滚,过后她突然停住,深呼吸着把裙摆往上撩起,然后屏住呼吸就像是便秘似的用力使起了劲儿来,看她的样子就像是电视上老演的女人生小孩,面部极其扭曲,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刘洋吓坏了,她下意识想要别开脸去,可是那画面就像是长在她头上似的不管她怎么躲都还是会出现在她眼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梦里始终闭不上眼睛。 就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双小脚从女人的裙摆下面露了出来,紧接着女人痛苦万状地哀嚎尖叫,然后突然就晕死过去,一滩鲜红的液体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她有些发黄的白裙子,那双露出的脚踢动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 就在刘洋以为那女人已经断气了的时候,画面突然拉到了那女人毫无血色的脸前,她蓦地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双眼竟直勾勾地对上了刘洋的。 刘洋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身上的睡衣,甚至连被子床单都被她的汗浸湿透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那个总是对她精神控制,处处打压她的现男友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舔狗,对她嘘寒问暖端茶递水,就差没冲着她汪汪摇尾巴了。 刘洋知道,这,就是她的燕通开始起效了。 效果说实话的确相当霸道,可自从那天做了那场梦以后,她几乎接下来每晚都会做相同的梦,一开始她也总会从梦里惊醒,甚至还有了想要把这尊牌送还给坲牌店店主的冲动,可每当她看到现男友对她那副殷切的舔狗模样后,就又舍不得了,恶梦固然可怕,却也比不过现实的冰冷,刘洋可是从没听过哪个人是被自己的梦给吓死的,所以她索性打消了送还坲牌的念头。 打那以后她就更加诚心地供奉起来,不光买衣服买花,甚至还买了很多大牌的化妆品护肤品供着,而且她在买衣服的时候,还专门去的是孕妇柜台,奇怪的是,她每次供上了新的孕妇装以后,梦里那个女人就真的会穿起她买的那身衣服。 就这么供奉了一段时间以后,刘洋终于在点香的时候求出了自己的心愿,那天晚上,她的梦发生了变化。那个女人不着寸缕,身下还挂着两条婴儿的小腿儿站在她面前,那小腿儿竟然还吊在那儿晃阿晃的,刘洋也是头一次在梦里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很软糯,她说:“你对我好,我会帮你的。” 这个梦醒后的第二天,就是那天我和大伟吃饭,刘洋赶来见我们的时候。之后的事情基本上就和她在警局里录下的口供没什么太大的出入了,至于这燕通的壳子为什么会摔裂,是因为这就是刘洋之前在口供里说的那条被小三拽住,勒她脖子的项链,当时撞在墙上当场就裂开了,而酒店的工作人员在帮她搬房间的时候找到了这个牌,就一起帮她拿到了新的房间。她醒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在她的枕头边上,刘洋当时情绪非常激动,又再次把这块牌掷了出去。 “我当时看到你这东西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就算是供奉古曼的人都不可能有那么差的脸色,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跟我们去t国吧。” 从大伟阴沉的脸色看来,就知道刘洋这事儿绝对不简单,而且解决起来肯定也是难上加难的。我担忧地看向刘洋,以她现在这个心理状态,恐怕起码得让她好好地缓上个把月她才能恢复一些吧。 “我不去,爱怎么就怎么滴吧,我现在就想回家睡觉。”果然,刘洋如我所想一口拒绝,她扑闪着睫毛,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闪烁。 “随便你,你自己想死的话谁也拦不住。”大伟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就把头转了回去。 偶像塌房恐怕也不过就是如此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刘洋更是连哭都忘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一副“你相信吗?我都这样了,他竟然这么说话?”的神色。 说话间,车子就停在了机场出发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虽然没订机票,但仍然赶上了当天唯一一班直飞x市的航班。 进了候机楼,大伟自己在登机口找了个位置坐下,离我们远远的,我也没介意,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我还能好好地再劝劝刘洋。 可是看着刘洋的脸,我突然词穷了,一时间我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嘴巴张了闭闭了又张,始终没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刘洋突然问道。 我忙摆手说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就只是单纯的心疼她。 “心疼我?”刘洋冷哼一声,又道:“呵,我有什么好心疼的?说到底如果没有这一出的话,陈哲说不定都跟那女孩结婚,现在都要等着当爸爸了,如果不是我,那小三也不会死,所以我才是真正的凶手呀!” 我连连摇手,说你真的想多了,这事儿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其实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做为刘洋的朋友我当然还是会护短,她已经承受了太多,我不该再给她增添更大的压力。 “不是吗?你认识陈哲的,搁正常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说白了,他充其量就只是我手上的那把刀罢了。”刘洋此刻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她没有哭,脸上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她这话说的......我承认,我肯定也这么想过,毕竟知道这件事全过程的话,难免不会往这上面去想,但是我相信,这一定不是刘洋的本意,我太了解她了,即便再怎么痛恨那个小三,她都不可能动这么恶毒的念头。 我安慰她,说这些都是牌里那个孕妇的主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说到底也是那小三有错在先,所以刘洋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呵,我算是什么受害者啊。”刘洋说着,竟然笑了出来,只不过她明显是在自嘲。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不明白,当时我们俩明明约好了要见面,可她爽约不说,还拉黑了我,并且当我用大伟的手机打过去的时候她还对我出言不逊,说出的话着实伤害到了我,我问她,当时那些话有多少成分是她的真心话。 刘洋深深吸了口气,说:“我本来是要去的,但是前一天晚上那个孕妇在梦里特别生气,骂我不知好歹,还说朋友都不是好东西,说你就是嫉妒我才会这样的,因为你自己还是个单身。”说着,她偷偷瞥了我一眼,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鬼迷心窍相信她的话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我笑着摇摇头,表示我根本就没当回事,说我单身那是我的选择,又不是我真的找不到对象,我只是不愿意放弃我的自由罢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要懂得拒绝 话虽如此,我还是有点儿想不通,又问:“所以,你就信了那孕妇的鬼话?咱俩少说也有十年的交情了吧?别人说什么你都听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第二天醒来就觉得她说的特别有道理,我当时就感觉自己的思想被人支配,或者说被人给洗脑了似的,那段时间我做的很多事,说的很多话,现在想来都感觉特别奇怪。” 刘洋说的这种感觉我似乎也能想明白,回想起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客人们,哪个不是在请了牌以后就变得怪模怪样的,吴先生虽然不是从我这儿请的,但是也变得异常贪婪,陈女士更是不知道脑子搭错了什么筋儿,竟然会决定和拿着她不雅照要挟她的海王邓先生结婚,还有那些做了阴法的,哪个落下好结果了呢。 我劝刘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想,为今之计最好就是赶紧想办法送走她那什么阴燕通里的阴灵,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更别提还是这么个孕妇鬼了。 看到她还是无比纠结的样子,我终于问出了一个我一直不想问出口的话:“你该不会还想继续供奉她吧?” 刘洋猛地转头看向我,眼里尽是惊诧,问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不是说,你家那位在你供了牌以后就成了舔狗,你走后还满世界找你,我......” 没等我说完,刘洋立马打断我,眼里有些受伤,她问:“我现在在你眼里已经成了这样的一个人了吗?” 我垂头不语,就是因为知道她会这么想我才一直不敢问,如果不是因为着急我可能一辈子都会选择缄默,可我真的是很担心,我怕刘洋的下场会跟那几个人一样,我会因此而失去她。 “我知道了,去就去吧,”刘洋说完这短短几个字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如释重负,却突然有种感觉,我和刘洋可能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那一场争吵,以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肯定都知道,我们心底里都认定了那个小三的死她难辞其咎,所以...... 起飞前,我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微信,是白莹发过来的,她问:“圆子,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关掉电话拍了拍脑袋,这一整天都在操心刘洋的事,怎么就把这爷爷群给忘了呢? 飞机落地后还在滑行,我已经等不及了,立马开机查看,爷爷群里的那帮亲爷爷们都给我发来了私信,问我钱都收了,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到位啊。 我问大伟,明天带刘洋去t国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大伟斜嘴一笑,说:“你不去的话团谁带呀?” 呃,这家伙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呢?刚刚上飞机之前他还对精神遭受了严重打击的刘洋说了那么句混蛋话,现在竟然还有心情逗我了?我去!川剧变脸都没这么玩的吧? 我躬身看了眼坐在走道那边的刘洋,把嘴巴凑到大伟耳畔悄悄说:“我不是带团,是要去给他们请牌的。” “你把钱都收了?”大伟问。 我点了点头,跟他抱怨说这帮人的脑回路真奇怪,p雄让我报两万他们说我卖的是假货,结果报十万他们倒是很放心了。 大伟笑着直摇头,说钱斌的朋友还真是跟他一样,都是一群愣头青。 我也被他逗乐了,捂着嘴偷笑,笑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把白莹的事儿告诉他。 “对了,你还记得钱斌那个女朋友吗?白莹。”我问道。 “就是给他借钱请碌葛的那个?上次咱不是吃饭的时候还碰到过吗?”大伟回忆了一下,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对对对,就是她,我给你说啊,那女的就是个变态啊!她不是也在那个爷爷群里吗,今天我跟他们聊的时候,她,她突然就私信我,给我转了十万块钱,你猜她要干什么?” 大伟侧头过来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面色突然阴沉下来,你看,我说他变脸比变天都快吧? 见他面色不善,我直接闭嘴,一下子什么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她该不会是想求锁心吧?”大伟问。 我缩了缩脖子轻轻点头,说还真被你猜对了,她不光是要锁心,锁的还是钱斌的心。 大伟的眉头皱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纹,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你要把钱斌当朋友的话,就赶紧给人家把钱退了。” “但是......” 大伟打断我,轻斥道:“没什么但是的,看看你的好朋友,这就是锁心牌的功效。” “可她请的那是来路不明的牌呀!我要是找p雄的话,他既然能制作就肯定能解开,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再说了,我可告诉你啊,那个白莹就是死变态,你是不知道她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说出来吓死你!她说我要是不帮她请的话,她就会在钱斌的小鬼上动手脚,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没错,比起赚她那点钱,我更纠结的原因其实就是这个。 但是大伟吧,我真的有些无语了,这段时间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对任何邪门歪道的阴法鬼牌都没意见,唯独就恨透了这个锁心的术法,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所有想求感情和合、求让自己喜欢的人也爱上自己的这种人,在他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就好像他对刘洋的态度。 “你自己看吧,反正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有些时候你得学会拒绝。”大伟说完,像是不想再搭理我似的直接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 他朝后一靠,我刚好就看到了过道对面的刘洋,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俩,和我目光对上的时候,她很不自然地冲我微微笑了笑就快速地转回头移开了视线。 飞机停稳后舱门打开,下机前我在爷爷群里回复:“明晚出发t国,给你们请牌去。” 随后我又单独打开白莹的微信,把钱给她转了回去,回了句:“朋友,感情的事还得靠自己,求助阴牌邪法的话,代价十分惨烈。” 我倒不是惧怕大伟的淫威,好吧,怕还是有点儿怕的,但是我更害怕被他这个乌鸦嘴给说着了,钱斌本来就已经养了一个碌葛,如果白莹再用阴牌去锁他的心,最后指不定俩人之间会出什么岔子,这种风险我可不愿意尝试,毕竟钱斌这个狗东西还是深得我意的,当然了,只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把屏幕拿到大伟面前晃了晃,看到他面色终于缓和下来,我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惹他不高兴,每次他跟我生气以后我心里都感觉怪怪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爱痴狂的疯女人 出了机场,大伟说他得先回公司一趟,我就和刘洋直接去了她家,没想到,竟然在她家门口撞上了一直守在那儿的刘洋的现男友。 现男友名叫党帅,人如其名,大眼高鼻薄嘴唇,尤其是那双眼睛,长得跟小鹿似的又大又圆,虽说作为一个男人,他个子稍稍矮了一些,但配上刘洋这样小巧玲珑的身形,倒也能强行凹出恋爱身高差来。 一见我们从电梯上下来,党帅眼睛一亮,立马从地上弹起来,不过可能是因为窝的太久,腿麻了,他竟然毫无防备的朝前倒了下去。 刘洋眼疾手快,立马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前去用身体抵了上去,这才免去了他亲吻地面的遭遇。 我也跟上去,用手拉扯了一下刘洋后背上的衣服,暗示她先办正事要紧,可刘洋却没有理解我的用意,打开门把党帅扶了进去。 我叹了口气,不赞同地摇头,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门。 “你来干嘛?”刘洋把党帅扶到沙发上坐下,便开口问道。 “啊,我,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啊!”党帅像个小奶狗似的反问,眼睛里泛着小鹿般无辜的眼神。 “哦,我去外地办了点事儿,你先回去吧,我还得跟圆子去趟t国,有事儿。”刘洋的表情很不自然,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压根儿就没心情跟党帅周旋,只想让他赶紧离开,还她一个清净。 可党帅却不是那明眼人,双手抓住刘洋一条胳膊,屁股往沙发沿儿上挪了挪,我立马意识到他是想要下跪了,赶忙上前一步,把刘洋拉到一边。 “党sir,你歇好了就赶紧撤吧,我们俩真的一会儿就要走了,刘洋还得收拾行李呢!”见他还不放弃,我又说:“你放心吧,我肯定把她完完整整给你带回来,到时候你想挽留想下跪都随你!”我挡在刘洋前面,不给他们留一点儿空间。 这真不是我没有眼力见儿,而是我很明白之前一直颐指气使,天天pua刘洋的党帅,今天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为今最重要且最紧急的事,就是要先去把刘洋牌里的那个孕妇解决掉才行,照他这么苦苦哀求,万一刘洋一会儿又改变主意,那后面又会出多大的事儿我连想都不敢想。 党帅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我却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连推带搡的把他推出刘洋家的大门,然后“砰”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亲爱的,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刘洋有些担心,眼睛不住的往那张被敲得咚咚作响的大门上瞟,明显还是有些舍不得了。 “你别管这些,赶快进去收拾行李,带几身短袖短裤就行了,剩下的护肤品啥的我那儿都有,一会儿你先跟我回趟我家!”我一边催一边把她往卧室里推,心里祈求着,这奶奶可千万别在这一刻动摇。 “我......”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让我失去了耐心,我压低声音让她好好回忆一下澳门发生的那些事儿,如果不想惨剧重演,就赶紧听我的话该干嘛干嘛去。 刘洋听后身体瑟缩了一下,终于半推半就地走进了卧室。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门口党帅撕心裂肺哭天喊地,对着刘洋家的门又砸又踹,无奈地拿出电话拨打幺幺灵,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恐怕我们俩今天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了。 很快,楼下响起了警笛声,门外一阵嘈杂后最终归于平静,我和刘洋赶紧拎着箱子下楼,开上她的车去了我家。 回到家,我妈正在厨房做饭,见刘洋来了立马迎了出来,关心地问长问短。 为了不让我妈担心,我们俩在路上就编好了说辞,很有技巧的省略了陈哲变成杀人犯的实情,只是将他说成了一个渣了又渣的死渣男。 我妈听了我们编的故事一阵唏嘘,痛骂陈哲不是个东西。我和刘洋对视一眼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跟我妈说我明天要上团,刚好带着刘洋一起去放松一下。 我妈点点头,让我们赶快回屋收拾,还关切地拍着刘洋的肩膀说:“对对对,你就跟着圆子好好出去玩,什么都别想了。” 我拉着刘洋回到我的卧室,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则是把行李都打包装箱。收拾行李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急忙拿过我带团的大包,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终于找出了一个小瓶子来。那里面装着小半瓶白色的粉末,是上次p雄让他助手给我送过来的,我一直仍在包里,时间一长差点儿都给忘了。还是上次带赵女士去p雄那儿的时候听他提起,我这才想起,包里竟还有这么一个危险炸弹。 我眼睛在房里四处瞟,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它收起来,可老实说,我的房间平时都是我妈给收拾的,我还真找不到一个她发现不了的地方,没办法,犹豫再三后还是重新把它扔回包里,打算这次去t国就把它还给p雄。 晚饭过后,大伟打来电话,让我十点带着刘洋往机场走,还说他要晚点才能到。 我愣了一下,说不是明天才出发的吗? “你到底是不是领队呀?过了十二点不就是明天了吗?”大伟在电话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是服了,原来做旅游的人时间都是这么算的呀。把大伟的意思转达给刘洋,她也没说什么,还表示这样也好,尽快处理掉那尊阴燕通,她的心也就能早点安定下来。 看得出来,刘洋的情绪仍旧十分低落,也不想开口说话。 想想就能明白,亲眼目睹自己曾经的枕边人在她眼前如此残暴的行凶,而这其中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因她而起,她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实属正常,这种事我没办法帮她分担,能够疗愈她的也只有时间了。 离出发还有一会儿,刘洋又躺着不动,我就想干脆打会儿游戏消磨时间。才刚把屏幕解锁,就发现上面有好几条未读微信,下了飞机直到现在,我不是忙着刘洋的事就是忙着糊弄我妈,根本就没时间去查看手机。 发来微信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我拒绝了的白莹。前面几条信息里她还在好声好语地乞求我帮帮她,可到了后来,就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说如果我不帮她,她现在、马上、立刻!就要对钱斌的小鬼干尸下手,说什么既然得不到,那不如就同归于尽吧。 我颇为无奈,想起大伟刚才说他还有事要忙,我也不敢给他发微信打扰他,可我又不知道要怎么回复白莹。看她后面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句句都触目惊心,令人毛骨悚然,让我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还真不敢再拒绝她了,因为这女人压根儿就是个疯子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简单的愿望 我最终还是决定把白莹的事先放一放,等和大伟碰面了再做决定,然后我又在爷爷群里发了条消息,说我今晚就出发,让他们坐等我的好消息。 之前说过,群里有两个人私下加了我,跟我打听小鬼儿的事情,这不,我刚一把消息发到群里,那俩人就都相继给我发来了私信。 这两个人网名一个叫“我是你的路人几”,而另一个叫张伟,这张伟一看就是他的真名,都不带修饰的。 他们俩问我的话都比较雷同,大概就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走之前还来不来得及见一面,想要跟我当面聊聊请碌葛的事儿,我告诉他们今天肯定是来不及了,因为我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出发去机场。 “你几点出发啊?”那个叫张伟的问我。 我告诉他十一点就得到那儿,打趣说怎么着,你这是要送我吗?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过来接你。” 我有些错愕,没想到他竟然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连忙谢绝他的好意说不用不用,我们打车就行,可张伟却很执着,非得让我给他发位置。 说实话,我非常介意把家里住址告诉这些人,因为他们这个群主要就是用来做阴牌生意的,对于这个,我心里很没谱,倒不是说我怕给他们把牌请回来没有效果,找我退钱,而是怕效果过了头,或者他们供奉期间出了问题酿出了什么不可挽救的大祸,到时候上门来找我寻仇。 张伟见我不回复,就一个劲儿的发微信催我,倒是那个路人几,只是说等我回来再约,我想了半天,只好把刘洋拉起来,推着箱子出了门,在我家附近找了一个幽静的小花园里坐着,然后才把我的位置发给了张伟。 刘洋虽然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拉她出来,却没有直问,但我还是把实情告诉了她,说来接我们去机场的这哥们儿想从我这儿请小鬼。 刘洋的眼里明显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干这事儿特缺德呀?”我受不了她像看怪物似的看我的眼神,直言问她。 “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唉,算了!”刘洋明显对我有看法,却又不说出来,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说:“刘洋,有一件事你要搞清楚,我当初不让你请牌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担心你,怕你出事,但是这不代表我对别人也是如此,我不是要做这行,而是根本就没的选,我和p雄之间是有约定的,做不到的话我就永远也摆脱不了他,而且他动动嘴就能要了我的命,这你懂吗?” 刘洋抿起嘴不再说话,但她的表情令我十分受伤,我都有点儿后悔把她带回来了,心想我就应该让她呆在她家,直接跟我在机场汇合。 我们俩静默了一会儿,两道氙气大灯朝我们这边照了过来,闪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起身想要拉上刘洋往花园里面走,可随着一声车门打开的响动,一个陌生男的叫了声我的名字。 “走吧,人来了。”我拉着刘洋想要起身,可刘洋就跟尊大佛似的坐在那儿,说:“你先走吧,一会儿我直接去机场跟你们汇合。” 我说你这是为什么呀?我做我的生意,没碍着你什么事儿呀,这次过去主要还是要办你的事儿的呀。 “我戴这个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给你提个醒吗?你做这种买卖不是害人吗?!”刘洋突然发作,甩开我的手把身子拧到一旁。 我也来气了,推上箱子就走,一句话都没再跟她多说。 走近一看,是一辆保时捷卡宴,门边站着一位五大三粗,看起来有些凶恶相的男人,见我走近,他礼貌地向我伸出手自我介绍,说他就是张伟。 我礼节性的轻轻回握,说我就是圆子。 心不在焉的跟他寒暄一阵后,我还是心软了,指着刘洋跟张伟说:“能不能给我帮个忙,帮我把那尊奶奶先请上车?” 张伟爽快的答应了,先是帮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帮我打开副驾的车门,等我坐定后,他这才朝刘洋走了过去,我心想人还真是不可貌相啊,他虽然长得凶悍,但是还挺有礼貌的。 看着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吊着脸的刘洋,我心里一阵烦躁。心想我为了她这么费心费力,她还摆出一副祖奶奶的架势来,给谁看呀?! 是,我是为了自救,不得已得跟p雄一起合作,做这种阴物买卖,可我对不起谁也没对不起她呀,她凭什么在这种时候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评判我做的事?然而话说一万她到底还是我唯一的朋友,不对,加上大伟,她应该算是我目前唯二的朋友了,我说什么也不能不管她。 好不容易把这尊奶奶请上了车,张伟便直接发动引擎,往机场直奔而去。 路上,张伟简单地问询了一些关于小鬼儿的问题,又问钱斌现在咸鱼翻身是不是全因他养了碌葛。 这个话我不好回复,小鬼儿也好,自身的运气也罢,这个都不能归功到一件事上面,我记得之前p雄曾给我说过一句,他说小鬼儿和阴牌的功效,都是与供奉者自身的福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我后来想了想,是这么理解这句话的,如果这个供奉者本身就是一个德行特别败坏的人,那他别说请小鬼儿了,就算是请个祖师爷回家都不一定能见效。 当然了,这话我可不能这么跟张伟说,万一他就是我口中那德行特别败坏的人,那我这不是明摆了在骂人家嘛,而且我也不能亲手毁了这桩八字还没一撇的生意不是,于是我问他,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样请个阴牌,而是直接就想到了请碌葛呢,毕竟阴牌的卖相怎么着也要比一个干尸强吧? “那天你说完以后,我在网上查了阴牌儿的资料,最后发现基本上也就是招财、招异性缘什么的,但是成愿的话肯定还是小鬼儿比较厉害吧。”张伟一边开车,一边回道。 我点点头,说那是肯定的呀,一分价钱一分货不说,阴牌和碌葛的供奉方法也不一样啊,阴牌是像供祖先那样只用香和饭食,或者是一些特定的物品供奉就行,碌葛用的可是真真切切的鲜血。“但是你这是有多大的愿望呀?还必须请小鬼吗?那东西供奉起来挺麻烦的呀!”我问。 “我的愿望怕是十个阴牌都没法做到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追问他究竟是什么愿望,如果他这么确定阴牌没用,那恐怕小鬼儿也不一定能帮到他呀。 “我想求全家平安,身体健康。”张伟叹息一声,吐出了这句话。 “啊?就这?”我诧异地张大了嘴,别人请这种阴物都是为了求财求感情,可他这倒好,竟许这么个简单没营养的愿,我于是直接劝道:“这种愿望你上庙里烧香就行了,养小鬼的话风险很大,如果没有特殊要求,我建议你还是别请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倔强自强的母亲 张伟从扶手的抽兜里拿出一包烟,问我们介不介意,我和刘洋都摇了摇头,刚才一上车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儿,可见这人平时瘾有多大了。 他说了声谢谢,然后便直接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使劲儿吸了一口。 “我当然不是单纯的求这个,是我妈,她几年前体检的时候被查出癌症,好在发现的及时,当时还是癌症初期,做了手术又化疗了一段时间,最后就治好了。本来都以为没事了,但是今年年初我又带她去做例行体检,没想到癌症竟然复发了,并且病灶已经发生了转移,医生说她最多活不过三年,眼看这一年都要过去了,我妈情况越来越差,都已经住了好几回院了。” 我感觉这种时候我应该安慰他,虽然我和他这才是第一次见面。我想了半天,觉得实在词穷,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抚平他即将失去母亲的伤痛,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最后决定得跟他实话实说。 “那个,这种情况,嗯,小鬼儿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我有点儿结巴,这无异于是折断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让我觉得自己很残忍。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试,就算最后不行,起码我也算尽力了。”张伟又抽了几口,然后把半截烟屁股用力按进了车载烟灰缸里。 我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我刚一张嘴就被他抢先开口:“我很爱我妈。” 这不是废话吗,我也爱我妈呀,看到他一个大男人说出这样直白的爱来,我胳膊上都有点儿起鸡皮疙瘩,可显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在他说了这句话以后,嗓子就被更住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调整气息,才说:“我和钱斌一样,都是在城中村长大的,我是家里唯一的孙子,所以我奶我爷都特别溺爱我,从小我要什么他们就给我买什么,还告诉我学习不好没关系,大不了不上学了,以后家里的自建房都留给我,我就是靠收租也能养活自己。我爸打小就不怎么管我,每天出去不是养鸽子就是跟他朋友打牌喝酒,只有我妈每天都逼着我学习,而且还不让我跟村上的小孩一起玩儿,说什么人以群分,她不希望我长大以后还在这个村子里像我爸一样无所事事的混日子。” 他又重新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两口,像是想用尼古丁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可这效果甚微,他声音仍是更咽着的。 “我妈这么做,我爸和我奶奶爷爷都十分反感,他们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靠收房租过着逍遥日子有什么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反倒怪我妈事儿多,矫情。我小时候不懂事,也觉得我爸他们是对的,还为此疏离我妈,觉得她不爱我。可是我妈却没有放弃我,跟他们大吵大闹,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爸不止一次对我妈动手,把我妈打的鼻青脸肿的。我妈每次挨完打都会指着她的伤跟我说,我要是不好好学习脱离这个环境的话,以后我也会成为跟我爸一样的人。” 我点点头,张伟母亲的想法我十分认同,虽然我并不觉得人一定非得靠学习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但如果你从小就培养一个人说不劳而获是美德的话,那这个人在接受这个逻辑的时候就已经废了。 我没有打断他,只安静听着。 “后来我妈受不了了,就和我爸离了婚,把我带出了村子,我们母子俩从那以后就相依为命。我奶奶爷爷一开始,隔三差五就上我们的出租屋来闹,想要把我领回去,可我妈说什么也不答应,而且还对我越发严厉。我爸他们为了逼我妈一分钱都不给她,我妈就自己在外面打了好几份零工赚钱养我,还给我请家教,最后硬是供我上了大学。之后我们村传出了要拆迁的消息,我奶奶爷爷又来找我妈,求她为了我和我爸复婚,我妈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妥协了,可刚搬回去没几天就查出了卵巢癌。” 张伟的眼角已经湿润了,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让他想哭就哭出来。 “我妈是因为我才累病了的,我现在虽然有钱,但是却治不好她的病,我特么真是......” 说到这儿,张伟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他手用力地捶打着方向盘,脸上尽是无助和绝望。“你就帮帮他吧,说不定还有用呢?”刘洋竟然开口了,而且还是在帮张伟说话,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里满是对张伟遭遇的怜悯。 和她一样,在这个即将失去母亲的人面前,我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我心里几乎可以肯定,张伟想求的愿望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不然的话要医生还有什么用呢?但是我还是不忍心做那根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叹了口气,告诉他我这次过去会帮他问问,如果有戏,可能还需要他自己跑一趟t国。 之前有好几次,我的身体都因为那种很邪的阴物出现了十分奇怪的反应,不光大伟,就连p雄都不明白这反应究竟是从何而来,这点让我感到十分害怕。所以阴牌还好说,像小鬼儿这类的供奉物我是坚决不想再去接触的,所以如果张伟确定要请的话,也只能让他亲自去请了。 说话间我们就已经到达了机场,我谢过张伟,和刘洋一起走进了出发大厅。 大伟说是会晚点到,可他到的却还是比我们早了些,一碰面就给我递来一沓出团资料,我找到名单表,扫了眼上面的客人,十八位,都是些小年轻,年纪最大的也没超过三十五岁,而且算上刘洋只有三个女的,我有点儿惊奇,问大伟怎么男女那么不均呢? 大伟指着名单上前十一位客人,说这几个人是一起的,好像是什么说唱社团的歌手,后面除了刘洋以外的那俩女的,是跟另外两个男的一家子,应该是刚结婚去度蜜月,还有两个,一个就是大伟,另一个男的说是门市送过来的散客。 “这种团跟整团一样比较好带,这次过去主要是为了解决刘洋的事,到时候难免要脱团几天,客人要是拼得太散,到时候导游一个人也不好招呼。”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客人发呆,这个人让我不由又想到了那位奇葩单身客钟先生,自打他回来以后我们俩就没有再联系过,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撑起奇怪的帐篷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装睡的人我不想叫 这个团我还没出发就已经卖掉了六个阴牌,而且基本可以肯定,张伟的碌葛也算是定下来了,所以我也不指望团上还能再出什么业绩,可话虽这么说,这团也是大伟公司的,我听他提过一嘴跟t国地接社那边的对赌协议,也知道自费和购物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直接就决定了这个团是赚还是赔,所以我还是格外认真的给客人开了场行前说明会。 已经带过好几个t国团的我,此时开起说明会已经是驾轻就熟,不光把行程和注意事项说了,还提前铺垫了很多关于自费还有购物的话术,让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监督我工作的老板大伟先生也满意的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飞机上我和刘洋还有大伟都坐在第一排,我自然就坐在两人中间,心中压力山大,生怕大伟又说出什么惹刘洋不快的话。 脑子里飞速旋转找话题,突然就想到了白莹的事儿,于是便跟大伟说了,他听了也不由得皱起眉头,说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啊? “我觉得吧,这事儿还是得跟钱斌说说,毕竟我和白莹又不熟,钱斌才是咱们朋友啊!”我提议。 大伟侧头想了半天,表示我这提议不怎么样,说钱斌和白莹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说是青梅竹马都不过分,白莹现在也只是嘴上说说,不一定真的要对钱斌的碌葛下手,我要是给钱斌全抖搂出来了,那他到时候信不信还是两说,我就成了那个挑拨离间的小人了。 大伟这话不无道理,但我怎么想都觉得心里很不安,白莹表面上看,是又仗义又可人,为了追钱斌,都不惜跟他正在奋力追求的鲍一凡当好朋友,可就是她这种做法才让我觉得她的心思特别深沉,不是我等凡人能够猜得透的。 “先不管她了,我下午跟p雄联系过,他现在还在芭城呢,等咱们过去也是三天后的事儿了,这两天你就安心陪着刘洋好好转转,让她放松放松。”说这话的时候,大伟的眉头并没有松开,看来他嘴上让我别管,心里却还在惦记着呢。 听他提到刘洋,我这才转头去看我这个安静的不像话的朋友,只见她双目紧闭,歪着头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想搭理我,但我也是个识时务的人,索性也就没有试图去叫醒她。 半夜三点,我们的飞机终于抵达t国,一阵忙碌过后,我终于住进了酒店。 毫无疑问,我和刘洋被安排着住在了同一间,而大伟则是跟那个单男拼房,别说,那个单独出来玩的男的看着还挺顺眼,长得浓眉大眼的,就像个男模,而且人还特别文气,说话都是小小声的。要搁在平时,刘洋早就兴奋的睡不着觉了,拉着我能絮叨一晚上,可今天,她进屋冲了个澡,话都没说就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不是有句话挺流行的吗,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看着刘洋那副明显懒得搭理我的样子,我还真就不想叫她了。 想想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其实我也脱不开干系,当初就不该帮她搞那根破蜡烛,她原本是个无神论者,如果不是因为在蜡烛身上尝到了t国供奉物的甜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以这种方法来挽回自己的感情的。既然我都能想到这些,那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如今对我有怨气,想必也是把这个罪怪到了我的头上。 和以往带团的时候不同,这一次我可没有一到景点儿就钻进导游休息室里去偷懒,而是从头到尾的跟着刘洋一同参观,就连吃饭我都没有去司陪餐桌,而是凑到了他们桌上,也是因为这个,我第一次领略了大皇宫里面的宏伟景色,那可谓是汇集了t国绘画、雕刻和装饰艺术的精华。 在m城逛了两天,白天我就安心带团,到了晚上大伟就会带着我和刘洋去酒吧街热闹。不知道为什么,大伟明明跟刘洋说了那么些重话,可她在面对大伟的时候却要比和我单独相处时情绪好了很多,不再那么紧绷了,这让我十分难堪,怎么,我还比不过一个她刚认识不久的人呢? 下芭城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从酒吧喝回来,进房前我被大伟叫住了。我知道他有话想跟我说,便让刘洋先进去洗澡,然后跟着他下去了酒店大堂。 “你心情很不好吧?”刚一坐下,大伟便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看来我的抑郁都写在脸上了呀,我沉默着点了点头,不想说话。 “你肯定觉得刘洋不理你是因为怪你吧?”他又问,我又点了点头,这一次,我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想错了,她不是怪你,而是觉得没法面对你。”大伟沉声说道。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他,想要从他脸上找寻他说谎安慰我的痕迹,可我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为什么呀?我干什么了她没法面对我?”我声音提高了半个八度,引的旁边前台的小姐姐都朝我看了过来。 大伟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激动,然后便给我解释起来。 “我早就看你不对劲了,刚才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和她聊了几句,本来也是想劝她别再把这件事怪到你头上来,但是她跟我说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刻意回避你,一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害了那个小三,怕你也会这么想,对她有看法,另一个也是担心你,因为你现在帮p雄卖阴牌,她怕以后万一出了岔子,你会和她一样自责。” 我瞪大眼睛,说我怎么会对她有看法呢?!别说这事儿不是她干的了,就算是我亲眼看见她杀了人,我都只会帮她一块儿把那人偷埋了呀! 大伟挑眉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怪怪的笑,我顿觉自己失言,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猛摇头,说我就是打个比方,不是真的要帮刘洋埋人。 他哈哈大笑,说他明白,让我不用解释。 说完刘洋的事儿,我心里暗暗着急,特别想赶紧上楼去跟刘洋促膝长谈一夜,可大伟的话还没有说完。 “白莹那事儿你怎么想的?”他淡淡开口,就像是在跟我闲聊。 “啊?我不知道啊,你说呢?” 这几天我被刘洋这家伙搞得心乱如麻,而且白莹在那之后也没再发微信催我,就让我彻底把她的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如今大伟一提,我这才恍然想起这件事,心脏又开始狂跳不止。 第一百四十章 商业牌的存在也有意义 “这事儿我问过阿平,他倒是出了个很不错的主意。” 大伟突然提起阿平,让我晃了晃神,不知道这事儿跟阿平能有什么关系。 看着我不解的眼神,大伟也没磨叽,直接开口给我解惑:“白莹这边看来是推不掉了,阿平不是牌商吗,他认识不少法力二把刀的商业阿赞,我觉得啊,可以从他那儿给白莹搞一个能增加异性缘的正阴牌。” “你是说,给白莹请个没有法力的商业牌?” 我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还是觉得不太行,白莹可是要花十万大洋请牌的,我给她整个没法力的回去,她到时候不得跟我急啊?跟我急也就罢了,万一被刺激到了直接对钱斌的小鬼儿下手那可怎么办? “商业阿赞也不全是假的,让阿平找个有点儿法力的阿赞给她加持一个招人缘的牌,她戴上一段时间多少也会有点儿效果,但是锁心肯定是做不到的,到时候如果她问起来,你就告诉她这东西和她自身也有关系,让她自己琢磨去。” 这办法倒是不错,大伟说这是阿平想出来的,但我听他的口气,应该是他早就有了主意,找阿平只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帮忙找牌罢了。不过正牌我听过,阴牌我也听过,这正阴牌是个什么鬼?我问大伟。 “正阴牌其实也属于正牌,是被阿赞入了正法的,不过和正经坲牌不同,正阴牌的制作材料中也包含了一些阴料,比方说死人头发、骨灰等等,效果要比普通坲牌更加显着一些。” 我点了点头,表示又学到了。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事不宜迟,我当即就给白莹发去了一条微信,问她还要不要找我请牌。 白莹很快用微信给我打了语音通话过来,语带嘲讽的笑道:“怎么,清高不下去啦?最后还是决定要赚我的钱?” 我假装赔笑道:“呵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再说了,我赚你钱也是为了帮你和钱斌啊,我要是不接你这单生意,万一你真想不通得罪了钱斌的小鬼儿,到时候你们俩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不就对啦?好,我现在就给你转钱,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回来哦。”白莹说完就兴高采烈地挂断了电话,给我转钱去了。 收到钱,我忽然觉得不大对劲,抬头问大伟:“她给我转了十万,商业牌的话应该要不了这价钱吧?” 大伟斜睨了我一眼,眉头都要挑到发际线里去了,他这么一挑眉,额头上的抬头纹都多了好几道。 “不是,你别跟我说你刚才是没有想到啊!”他问。 见我露出了一脸无辜,他无奈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说:“你是不是傻啊?你还不如直接告诉人家说你要给她请个假*牌儿呢!” 我揉着发疼的脑袋朝他嚷嚷,说我就是不傻也得被你打傻了! 大伟抚额无奈地轻笑出声,然后说让我赶紧上楼休息,因为明天一早阿平就要把那尊“商业牌”送过来了。 我没有直接回去,而是一个人跑到酒店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两瓶红酒,这才回到房间,我刚一推门就听到屋里发出了稀索的动静,结果走进一看,刘洋正侧身躺在那儿双目紧闭着,我弯腰下去注视她的双眼,发现她的眼皮微颤,这装都装得不像。 我笑笑,有些不耐地冲她叫道:“别装了,我都听到你没睡了!” “哦,你回来啦。”刘洋缓缓睁开眼睛,假装自己被我吵醒,可她却不看我,眼睛也不知道左顾右盼地在看些什么。 “你起来,咱俩聊聊。”我说着,便用刚买的海马刀把两瓶红酒全都打开,然后直接把其中一瓶递了过去。 “啊?你不会是,直接吹瓶吧?”刘洋傻眼儿了,愣愣的从床上坐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 我拉起她的手,把那瓶红酒强行塞到她手里,然后跟她说咱俩今天就这,一人一瓶,喝不完不许睡。 就这样,我们俩一边吹瓶喝着红酒,一边敞开心怀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全都理了一遍,说到伤心处,我们俩是又哭又叫,最后甚至引来了旁边客人的投诉,两瓶红酒见底的时候,我们之间藏着的那些心里话也全都说了个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大伟就给我打来电话,说阿平已经到了,让我下楼跟他结款拿货。 我顶着俩大肿眼泡下了楼,看到他们俩,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挡着眼睛神态极不自然。大伟自然是想到了我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也不挑明,只是笑着让阿平把东西拿出来。 阿平递给我一个小红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坲牌,上面有两只用白色不明物体雕刻而成的面对面,嘴对嘴的鸟儿,背面儿还嵌着几颗跟塑料似的五颜六色的宝石,还有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小半瓶油液。 我拿在手上只觉得手心稍稍有些发麻,并没有特别异样的不适感,这足以证明,这肯定不是一尊阴牌。我在放心的同时还有一丝丝的担忧,这样一尊法相精美的牌儿,真的能有招人缘的功效吗?我问阿平这牌得多少钱,他给我比了一个二,他那手势就像是比了个“耶!” “啊?这个要二十万?那不是比p雄一开始开的价还高了吗?” “不是二十万,是两万铢铢啦!”阿平比着“耶”的那只手,娘娘的朝摇了两下。 “两万?这么便宜?”我张大了嘴问道:“这,有效果吗?” 不是我多疑,而是这价格比我之前接触过的任何阴物都要便宜太多了,白莹可是一个十乘十的人精,我要是拿个假货去骗她,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我嗔怪地看了一眼大伟,不是跟他都说好了,请一个法力一般,却能起到些微效果的牌吗? “呵呵呵,你放心啦,这不是假*牌,假*牌的话两千铢铢都不要,五十铢铢的都有。”阿平笑着边说边扭,那姿势真是比女人还要妖娆。 细细一想,我之前也的确没有和其他阿赞合作过,而p雄的目标人群又很明确,他的报价通常都是高于市场价不止好几倍的。我点了点头,直接从钱包里取出二十章一千面额的纸钞递给阿平。 这个钱是我带团以来导游结给我的t铢佣金,我一直还没来得及换成软妹币,刚好趁着这次就直接付出去了。 送别了阿平,刘洋也下来吃早餐了,我一看,这家伙也是顶着两个大肿眼泡。 从m城到了芭城,我们仨从东方公主号上一下来就把团甩给了我的导游,叫了辆车直奔p雄家。 说起来,当我的地接导游也真是够憋屈的,动不动就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好在我开行前说明会的时候已经提前铺垫了自费,所以他做起来也还算没那么吃力,虽然客人也讲了价,但还是收了每人一千七,包括刘洋。 因为我们俩的一夜长谈,我跟刘洋之间的那根紧绷着的弦也都解开了,刘洋恢复了一些精神,她那张嘴也就又开始贫了。去p雄家的路上,她直言问我自费能赚多少佣金,让我把这些钱都拿出来到时候请她喝酒。 我瞪了她一眼,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之前抑郁的样子,特美。” 我这明显就是开玩笑啊,谁知道刘洋听后,脸立马就垮了下去,我一看,吓得连忙道歉,说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我这玩笑开早了! 刘洋沉着脸不再吭声,大伟也从副驾上回过头来,给我了一个“说你傻你还不承认”的表情,随即摇头叹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一章 物尽其用 到了p雄家,又是那个混血美女出来迎接的我们,我心说这p雄也够长情的了,老婆多是多了点,也没见他抛弃过谁。 还是和之前一样,p雄老神在在地坐在他那个蒲团上,旁边还放着那个瓦盆,可能是因为知道我要来,那瓦盆被一块儿红布盖上了。 见到刘洋,p雄的眼睛里立马迸射出了一道精光,我去,我赶快把刘洋拉到我身后,转而跟p雄谈起了生意。 还未开口,p雄就递给我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五尊法相各不相同的牌,其中一个我怎么看都觉得特别眼熟,好像就是...... “那个就是之前那位随便尿尿的钟先生身上的阴灵啦,我做的时候你不是也在的吗?”见我盯着那个牌若有所思,p雄直接就给我道明了它的出处。 “啊?一尊十万,你就拿这个糊弄我呀?!”我看着那牌上画着的那个头戴尖角斜帽、两眼通红的法相,一脸的不可置信。 “哇!你不可以这样乱乱讲的哦!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这就叫物尽其用!这个牌里的阴灵虽然是在你那位钟先生撒尿的地方附近出了交通意外横死的,可是他却是一个十足的色鬼来的,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意外吗?是因为骑摩托车看美女才出事故的哦!” 我一脸的问号,问这和他糊弄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这位客人要增加异性缘吗?还有什么比色鬼更爱女人的?我已经给它入了帕婴的法门啦,肯定包你客人满意!” 好吧,我算是见识到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了,便敷衍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他:“这只有五个啊,我不是要了六个吗??” p雄伸出一只手,用食指指向了我,我眯起眼睛指了指自己,疑惑地回看着他。 “哎哟,你别挡着嘛,我又不会吃了她。”p雄的食指晃了晃,示意我闪开,我这才明白,原来他所指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躲在我身后的刘洋。 我更加疑惑了,我跟他要牌,他指着刘洋干什么呀?正要开口询问,大伟一把将我拉开,低声对我说:“你别捣乱了,不是说有个客人要生儿子吗?他是要用刘洋阴燕通里的那个孕妇的阴灵施法!” 我恍然大悟,连忙退到一边,把身后的刘洋,完全暴露在了p雄那双猥琐觊觎的目光之下。 刘洋也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自然能看出p雄眼睛里熊熊燃烧着的欲望,被盯着那是浑身都不自在,我能看出她明显是紧张了,因为她已经做出了那个招牌动作,抠手上的指甲油。 “你的牌带来了咩?”p雄直勾勾地盯着她问。 “啊?哦,带了。”刘洋紧张地话都说不到一起了。大伟走过去,从他的手包里取出刘洋的阴燕通递给p雄,小声对p雄说了句什么,p雄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连声说“好啦,我知道啦。” 笑完后,他看刘洋的眼神明显温和了许多,再也没有之前那种让人感到极度不舒适的淫邪,他冲刘洋招了招手叫她过去,让她盘腿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刘洋看了我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不安,但我还是点头示意她按照p雄说的去做。 我和大伟也盘腿靠墙坐下,等着看p雄接下来要干什么。 “你要不要回避一下?”大伟轻声在我耳边问道。 我犹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建议。 “p雄肯定要把阴燕通里的阴灵召唤出来沟通,你这身体......”他欲言又止,但我还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伟说的没错,我的身体对这种阴法邪降十分抗拒,尤其这段时间以来,我对这些东西越发的敏感,稍有不对就会发作。理论上我的确应该出去避一避的,但是当我看到刘洋微微颤抖着的背影时,还是摇了摇头。 p雄先是在面前的托盘里点燃了一根蜡烛,然后将牌握在手心,另一只手按住刘洋的头顶,就低头闭眼开始默默念诵,随着他声调越来越高,刘洋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后背,生怕有什么闪失,我也无法判断她身体的抖动是由于害怕,还是因为p雄的施法起了反应。 突然,p雄面前蜡烛上的火苗“蹭”的一下窜高,大约有一个成年人手掌那么高。紧接着,我就感到了一阵寒气逼人的阴风从我的面前拂过,直直吹向刘洋和p雄的方向。 我吓了一跳,立马抓上了大伟的胳膊,大伟拍了拍我的手,握在他手心里捏了捏。我侧头看他,见他面色冷凝,应该也是感觉到那股阴风了。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我惊恐不已,刘洋突然一下倒在地上,抱着肚子来回打滚,而她的头也在同一时间离开了p雄的手掌。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竟在p雄眼里捕捉到了他一闪而逝的不确定来,然后他站起身,飞快地从高台上下来,走到刘洋身旁盘腿坐下,之后又伸手按住了刘洋的腹部继续念诵。 我要不是看他面色凝重,都要以为他在耍流氓了,因为他的手并不只是按在刘洋的肚子上一动不动,而是用力的在上面揉着圈儿,刘洋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怎么回事,放声尖叫着,那声音凄厉的我都快要哭出来了。 因为被p雄按住了肚子,刘洋也不能再打滚了,她摆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双腿大开、双膝微微向上弯曲呈躺卧状,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电视里女人生孩子时候的姿势。 p雄一边提高声音,一边更加用力的去按揉刘洋的肚子,我坐这么远都能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刘洋气息越来越乱,喘着粗气痛苦地哀嚎着,终于在最后一声尖利的叫喊声后,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我腾的一下站起身冲了上去,动作之快,就连大伟都没反应过来,扑到刘洋身旁,用手拍打她的脸,可我打了半天她都没有苏醒的迹象,而既是这样,p雄手上的动作竟然都没有停止下来。 我朝他怒吼着让他停手,指着刘洋大喊:“你没见她都晕过去了吗?快停手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啼哭的婴孩 可p雄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双眼死死地盯着刘洋的双腿之间,手上的动作也从打圈变成了由上而下的反复按压,从刘洋的胃部一直按到小腹,力道之大,我感觉都快把刘洋的肚子压成纸片儿了。 大伟上来拉我,却被我闪了闪肩膀躲开了,只顾着哭喊着让p雄赶快住手,我一边喊一边往刘洋身上扑,死命的去拉p雄的手。 可是p雄的手还没拉开,在我的身体刚刚接触到刘洋时,我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个婴儿啼哭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大,根本就不可能是幻听。 我吓得弹了起来环视四周,可哪里有什么婴儿啊。我一脸错愕地看向已经停止手下动作,重新念起咒语的p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p雄瞥了我一眼,眼里有一丝十分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他立马让我退开,吩咐大伟把刘洋从地上扶起来,并且交代他用手支撑着刘洋的身体。 我愣愣地挪回墙角坐着,耳边婴孩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嘹亮,虽然我看不到,但我还是可以从声音分辨出来,这是从刘洋身下传来的。 p雄没再坐回高台,而是直接面对刘洋盘腿而坐,又按住刘洋的头顶继续念诵起来。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刘洋的身体突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动了一下,然后她再次痛哭起来,而这次明显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带着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情绪,而且很奇怪,虽然这哭声是从刘洋嘴里发出来的,却根本就不是她的声音,我见到过p雄给其他人施法时,他们被附身的样子,所以我清楚的知道,刘洋,是被附身了。 陌生女人的哭声夹杂着婴孩的啼哭,一声高过一声的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缩在墙角,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这根本就没有用,那些诡异而又凄厉的哭声就像是穿透了我的太阳穴,击打在我的脑子上,让我又疼又恐惧。 我透过泪眼看到大伟扭回头来担忧地望向我,但他却因为要扶住刘洋抽不开身,我还看到p雄有意无意地朝我投来探寻的目光,但是我已经顾不得那些了,我好希望自己能像之前那样直接晕过去或者睡过去,但是我没有。 p雄的经咒声越来越大,逐渐压过了陌生女子和孩子的哭声,我突然看到刘洋的短裤下渗出了血迹,然后很快的,她身下的地板上就溢出了一滩血泊,刘洋坐在血泊中哭着哭着,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最后空气中就只剩下了婴孩的啼哭声了。 p雄突然停止念诵经咒,用t语和刘洋交谈起来,刘洋说的也是t语,而她嘴里发出的声音十分软糯,十分温柔,似乎还在低泣着。 p雄最终点了点头,将按在刘洋头上的手移开,从地上的瓶瓶罐罐里面挑了几样装着粉末状的瓶子打开,把里面的粉末都倒一些在手上,然后他坐回高台,揭开瓦盆上盖着的红布,用手掌蘸上里面浑浊的油液,和着手里的粉末开始揉搓起来。 之前我就看他这么做过,只不过这次,他一共揉了一大一小两个泥团,又把小的黏在大的上面,之后用力挤压。 把压好的牌放置在燃着蜡烛的托盘内,他重新念诵起了经咒,烛光随着他的念诵,有节奏的转圈儿摇曳着,然后突然一下,蜡烛自己熄灭了,而那个牌直直地立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耳边婴孩啼哭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刘洋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大伟怀里。 p雄拿起刚做好的牌,用白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他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几分钟后他像是画完了,又把牌身举到嘴边,一边念诵一边吹气,最后用一个亚克力壳子把牌装了进去。 “你过来一下。”做完这些,p雄朝我勾了勾手指。他看我的眼神没有了从前那种不怀好意,除了严肃,还有一丝好奇。 我迟疑着不想上前,可p雄却很执着,又叫了我一遍。 我看向大伟,他正小心翼翼的把刘洋放倒在地上,眼睛却警惕地看向p雄,用t语问询了一句。 p雄没有理他,而是又对着我叫“你过来啊!”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不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遑论我还是在一个降头师的屋檐下,我不敢再忤逆他,站起来怯怯地走了过去。 p雄示意我在他面前坐下,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头顶,他没有念诵咒语,但却是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我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突然,我感觉到一股冰凉从我的头顶直灌而入,p雄的手就像是一个水龙头一般,朝我的身体里灌入了刺骨的寒气。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牙齿都在打颤。我摇头晃脑的想要脱离他的手,可我的头顶却被他紧紧地锢住怎么都挣脱不开,而我的身体也因为寒冷而变得僵硬,怎么都动弹不得。 我冷的全身发疼,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哭求着让他放手,可即便是这样,p雄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住手!”大伟大喊一声,直接上来一把拉开了p雄的手,然后他紧紧抱住我,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前。 “说好不会伤害她!你这是在干什么?!”大伟朝p雄怒叱道。 “呵呵,不用紧张,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罢了。”p雄缓缓睁开眼睛,没有理会大伟的怒气,而是朝我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躲在大伟怀里侧头去看p雄,见他真的是一脸的探究之色,这让我心里更加不安,因为我自己清楚,这段时间我的身体出现了很多异常反应,就包括刚才婴儿的哭声,大伟明显听不到,可是我却听得十分真切。 我很想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了哪儿,可是从p雄的脸色来看,他也是一无所知。 p雄盯着我的脸又看了半天,最后像是放弃了一样摇了摇头,然后他对着大伟打趣道:“再不松手她就要被你勒死啦!” 大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立马松开了我,还跟我说了声不好意思。 我顿时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他抱的确很紧,但我却十分享受这个给足我安全感的拥抱。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好啦,等你朋友醒了就没事啦,这个牌你拿回去,给那个想要儿子的客人,其他的几个我也按照你给我的信息把他们的名字贴上去了。”p雄说着,又从高台上拿过一张纸递给我,接着道:“这上面我写了每个牌的入门心咒还有供奉方法,心咒的话我已经帮你标注了中文发音,你直接拿给他们就好了。” 我远远看了一眼,见那牌身上画着一个裸*体女人,像是扎马步似的岔开腿半蹲着,屁股下面还耷拉着两个小小的脚丫。只这一眼,我的头又开始嗡嗡作响,似是又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这哭声忽远忽近,像是从房间里传来的,又像是回荡在我的脑子里。 我不敢碰那个牌,让大伟代劳,并且还把p雄之前给我的那个装着五块牌的密封袋也一起交给了他。 事情办完就要给p雄结账了,六块儿牌我一共收了六十万,按之前和p雄谈好的比例,只需要给他付三十六万,我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刘洋,指着她,问p雄这费用要怎么算。 “不用啦,这次你本来就收得多,她又是你的好朋友,就当我赠送一次驱邪法事咯。”p雄摆了摆手,倒是很大气的回应道。 这我哪儿敢当啊!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这p雄向来爱钱就跟他爱女人似的,他的嘴里怎么可能蹦出“赠送”这两个字?我吓得连说了几个不用,求着他按照规矩收钱。 “呵呵,你倒挺有意思啊,给你免费你还不高兴,好,那就象征性的给吧,你自己看着办。”p雄嘿嘿笑着,眼睛里尽显奸诈。 我考虑了一会儿,给他转了四十二万,并且还跟他说明,其中六万是刘洋的,他之前给客人解降的时候一般都是开价十万左右,所以我给的可是官价。 结完账,刘洋还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我是十万分的想要逃离这个魔窟,所以给大伟使了个眼色,我们俩直接一人一边把刘洋架上了车。 直到这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刘洋的短裤上,还有地上,压根儿就没有一丝血迹。 临出门的时候,p雄突然阴阳怪气地开口,问我对修法感不感兴趣。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给他勉强挤出了一个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假笑,说就我这样的,可算了吧。 回程的路上,大伟还是坐在副驾,我把刘洋的头放在我的腿上,让她能躺的舒服一些。 “p雄刚才为什么会问你对修法感不感兴趣呢?” 车都开出来好一阵了,大伟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这会儿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又好像不是在问我,倒像是自言自语。 “我也不清楚,对了,刚才你听到小孩哭了吗?”我问。 大伟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眼里的神色非常复杂,他先是摇了摇头表示没听到,然后又问我这会儿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晃晃胳膊动动腿儿,觉得好像都还正常,就摇了摇头。 “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带你去t北找个龙婆僧看看吧,你最近最好不要再接触阴物了,东西先放在我这儿,等回去了我陪你拿给他们。” “啊!糟糕!” 完蛋了!我怎么把张伟抛到脑后了呀!本来想着过来以后去找p雄问问的,但是刚才那么一折腾,我什么都忘光了。 抬头看到大伟看着我探寻的目光,我把张伟的事儿给他大概讲了一下,然后拍着自己的脑袋嚷嚷着我这脑子怎么变得这么不好使了啊。 “这种情况请小鬼估计不管用吧。”大伟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我沉默了一下,告诉他这个我清楚,但是张伟真的特别可怜,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做那个亲手掐灭他希望的人。 “那你就给p雄打个电话问问吧,全当是帮他求个心安了。” 这一次,大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竟然支持了我的想法,并没有开口阻拦,亦或者又给我上一堂关于“反噬”的课。 我连忙打给p雄,把情况告诉了他。 “这个有点难哦,我只负责做碌葛,其他的我不能承诺的。”p雄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拒绝这桩生意,看吧,我就说他爱钱爱的要命。 我告诉他,说下次会把张伟带过来,让他们自己商量。 回到酒店,我们俩把刘洋架回去放到了床上,大伟问我要不要出去喝一杯,我看了眼床上面如死灰的刘洋,摇了摇头,说实话,看到刘洋被附身后又哭又说t语的样子,我现在都有点儿害怕她,甚至都有些不敢和她单独共处,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朋友,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那我下去买点啤酒上来陪你吧。”大伟说完也不等我回应,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大伟一直在房间里陪我聊天,直到凌晨五点多,刘洋才幽幽转醒,她醒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 我掏了掏发疼的耳朵,打开一听啤酒递给她。 “喝点儿酒压压惊吧朋友。”我说。 刘洋也不答话,接过啤酒直接咕咚咕咚一口饮尽,随后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环视四周,然后问我们,她怎么会在房间里。 我笑了,说人家都说死沉死沉的,你可真是越死越沉,我们俩人都差点儿抬不动你。 刘洋被我说得很不好意思,朝大伟连声道谢,然后打趣说:“哟,你这是担心我们家圆子吧,这么晚了还陪着。” “还晚呢,这是早了好吗!”她真是什么都敢说,我恨不得上去捂住她那张把不住门的嘴。 因为已经到了早上,我们仨也就没有补觉的打算,一直熬到了集合时间。 出海去了离岛,我们买了啤酒椰子,还有几串烤鸡翅坐在沙滩椅上庆祝,说要“庆祝”的是刘洋。 她说自从戴了那尊阴燕通以后她就老感觉自己过得浑浑噩噩的,好多事情发生了她都觉得像是在做梦,还老是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情绪不受控制,可是早上醒来干掉那听啤酒以后,她瞬间就清明了,感觉就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突然就好了,她甚至说,陈哲和那小三的事情她仍旧感到很抱歉,却没有之前那种把自己当成杀人犯的念头了。 我们左手托着椰子,右手拿着啤酒的惬意样子引来了团上其他客人的艳羡,有的也有样学样起来,和大伟拼房的那个男的也朝我们凑了过来。 之前我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刘洋身上,要不是有大伟和导游替我撑着,我现在恐怕已经招来一堆投诉了,既然现在刘洋没事了,我也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带团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溺水 和大伟拼房的这位客人名叫刘庚,二十五岁,身高大约在178左右,身形瘦瘦的。这个男生长得很白净,修剪整齐的眉毛下有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右眼底下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在他秀气的脸上更是增添了一丝阴柔。 和其他人不一样,刘庚来到海滩也不下水,只是一个劲儿的拿手机给自己拍照,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衣服,最后还跑到我们这边来让我们帮他拍。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男生这么臭美,不禁就多看了他两眼。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回过头来看我,冲我腼腆地笑了笑。我也给他回了个微笑,问他怎么不下水去玩,他挠了挠头,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想拍拍照片发朋友圈。 一般人出来旅游,通常都会选择和家人朋友,或者自己的爱人结伴而行,又或者像钟先生那样性格外向,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可是刘庚就很不一样,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第一天开始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而且他眼睛里还总是透着些许说不上来悲伤,这让我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也幸好是我的这一丝好奇,才得以挽救了一条生命。 晚上行程结束,我和大伟刘洋又去酒吧街喝了一场,直到半夜才醉醺醺的回到酒店。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从酒店大门里走出来的刘庚。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t恤,下面配了一条牛仔短裤和一双人字拖,也没背包,手里面就只拿着一个手机。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出了门往左手边步行而去。 我突然很好奇这么晚了,他只身一人要去哪里,于是便拉着大伟和刘洋跟在他后面。 “哎呀,赶快回去吧,我都晕的不行了。”刘洋被我拖着,嘴里不停地抱怨。 大伟倒是没什么意见,还说这刘庚的确是有点儿奇怪,他们俩住一个房间,刘庚每天晚上都要出去一趟,而且回来的还特别晚,本来在t国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晚上出去玩很正常,但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却没有一丝酒气。 我们远远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大约快半个小时,最后竟跟到了早上出海时候的海边。 大晚上的,海面黑漆漆一片,沙滩上也已经没什么人了,刘庚走到这儿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面朝大海就地而坐,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打起字来。 “走吧走吧,别多管闲事了,说不定人家就是觉得海边浪漫,坐那儿跟女朋友聊天呢。”刘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拉着我就要往回走。 我被她说得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偷窥狂,面上也有了一丝尴尬,但我还是坚持说来都来了,那咱们也浪漫一把呗。 刘洋无奈只得随我,于是我们仨就在离刘庚有一段距离的沙滩上也坐了下来。 因为酒喝得有点多,我们都没什么聊天的心情,就只是安静地坐着,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刘庚的背影,总觉得看上去十分孤单,让我有种想要过去陪他聊聊的冲动。 “你这么看着人家,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呀?”刘洋突然笑着打趣道。 大伟听了刘洋的话也转头过来看我,我连忙摆手说他们想多了,解释说我只是有些好奇,刘庚这么精致的一个男生,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来旅游,总感觉哪里似乎怪怪的。 我们正聊着,刘庚突然站了起来,也不去拍自己身上的沙子。他自拍似的举起手机对准自己,然后慢慢的朝海里走去。 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是又马上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能人家就只是想拍张自己深夜站在海水里的照片呢?文艺青年不都是这个路子吗? 想是这么想,我的神经却还是高度紧绷起来,紧握着双拳,两只眼死死地盯着他。 海浪一波波的打过来,刘庚的身形有些不稳,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往前走着,眼看海水都要没过他的腰了,我再也淡定不了,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和我一起起来的还有大伟,他突然叫了声“不好!”然后把手机扔给我,立马朝刘庚奔了过去。 “啊?他他他,不会是要自杀吧?”后知后觉的刘洋虽然慢了一拍,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拉住我胳膊站起身,和我一起跟了上去。 大伟追上刘庚的时候,海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胸口,他手一松,手机一下子就掉进了海里。 我远远看到大伟拉住他,把他往回拖,可平时文静的刘庚此刻却像是疯了般挣扎起来,两人拉扯之际,竟双双都没入了水中,我急得大喊,又见他们露出水面,还在一个拉,一个奋力挣脱着。看到大伟有些拉不过刘庚,我急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出大事,于是把我和大伟的手机都交给刘洋,自己则是朝他们冲了过去。 我的个子在女生里算高的,但要到大伟和刘庚所在的位置还是得靠游,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妈一脚踹进泳池的深水区里,从此便学会了游泳。 我先是向前跑,跑到海水快要没过我胸口的时候,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奋力的往前游。 但逆着海浪,我游得十分费劲儿,喝了好几口齁咸的海水,眼看着就快要到他们跟前了,却又被一个海浪往后打去。 我平时很少运动,游了一会儿我的手臂和双腿都开始感觉酸疼起来,想要站起身休息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够不到地面了。 我扑腾着,再往大伟他们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他俩的身影了。 就在这时,听到刘洋焦急的叫喊声,说大伟已经制服刘庚啦,你快点回来啊! 我慌忙转身,却被一个海浪猝不及防地打了上来,海水一下子就灌进了我的鼻腔,我的气管和肺里瞬间产生了剧烈的撕裂感。 我立马拼命地摆动四肢想把头往水面上伸,可越是挣扎我就越是无力,耳膜里也因此灌入了大量海水,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完了,我这是要死了吗?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很多画面,有我爸妈,有我的祖父母,刘洋,还有大伟。 因为疼痛和绝望,我的手脚都不受控制的放弃了挣扎,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而在我彻底昏迷之前,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人,竟然是那个每晚都守在我床边的黑衣男人,我的鬼奴! 我经历了一段非常短暂的昏厥,然后当我醒来的时候哪儿都不疼了,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却格外轻松,无比舒适,我是站立着的,却完全感觉不到冰冷的海水。 睁开眼睛一看,我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正静静地躺在沙滩上,刘洋正拉着我的手痛哭哀嚎,而大伟正跪在我旁边,双手交叠着在我的胸口用力按压着,而我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被吓呆了的刘庚,还有一个,是我的鬼奴。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奇怪的癖好 这一次,他的脸不再模糊不清,就像是一个大活人一样,真实站在我的身旁。 这,我难道,死了吗?! 我张开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黑衣男人。 说实话,如果我在其他任何一个场合看到这个人的话,我都会觉得他帅爆了!他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比我高出一个头还不止,我看他的时候都得仰着头。 除了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之外,他的五官如镌刻的一样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墨黑色眼睛让他既有着混血般的俊美,又带着些许东方的神秘与高贵。 他薄唇微微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没有开口,我却听到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终于见面了,我是瓦萨。” 是中文?虽然带着点异国口音,但他说的却是中文! 我突然回过神来,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的身体问他:“我死了?” 可不止为什么,我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他像是看懂了我的唇语,朝我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不知道为什么,他脸色突变,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被他抓住的一瞬间,眼前飞快地闪过了很多景象,快得让我眩晕不已,我像晕车一样闭上了眼睛,直到他放下我的手腕,耳边突然变得异常寂静。 我重新睁开眼睛,我的身体、大伟、刘洋还有刘庚都不见了! 我眼前一片黑暗,虽然能够感觉到那个自称瓦萨的男人就在我身边,但我却像是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我正想开口询问,耳边突然由远而近,传来了一阵铁链在地上缓慢拖拉的声音,这声音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接着又逐渐远去。 我感觉全身都在哆嗦,可还来不及反应,手腕又被拉住,不过才一瞬间,我又重新站在了我的身体旁边。 大伟的嘴正贴在我的嘴上,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给我做人工呼吸,而刘庚此时也不再傻站着,而是跪在我身旁,用力按压着我的胸口,他似乎很无措,嘴里不住地呢喃着对不起。 “记住,我叫瓦萨。” 黑衣男子说着,便放开了我的手腕。 就在他放手的一刹那,我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的身体猛地朝地上拽去,然后,我眼前又是一黑! 黑暗中,我重新感受到之前溺水时的那种剧烈的疼痛,肺里的灼烧感让我无法呼吸,我感到自己的胸口被人用力按压,疼得我喘不过起来,然后一股腥咸的液体一下子就从我的嘴里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我呛的不行,偏过头使劲儿咳嗽,然后我被一个人抱了起来,在我的后背上用力拍打着。 “轻,轻点。”我一边咳嗽一边说,在那人的拍打下,又咳出来一些齁咸的海水,这时,肺里的灼痛感才稍稍减轻了一些,却还是疼痛难忍。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救护车的呜鸣声,我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看好他,别再让他犯傻!”大伟语气不善,叮嘱刘洋一声,就把我打横抱起抱上了救护车。 我被放在车内的担架上,口鼻处被扣上了氧气罩,又有两名医护人员忙着给我量血压打针。 我的手被大伟的双手紧紧握住,抵在他的眉心。 他一言不发,但是手却在不停地发抖,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用力回握住他。 我的手臂上被扎了一针,随后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大伟守在一边,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格外颓废。我摘掉氧气罩想要开口叫他,但是我一出声,气管里就像是有团火在燃烧着,疼得我眼泪都冒出来了。 “你醒了?”我细微的动静惊动了大伟,连忙俯身过来把我扶了起来。“你先别说话,医生说你呛水引发了呼吸道感染,你感觉一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没有的话我去办出院手续。”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切正常,然后就看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医院大门,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感受一下生命的美好,结果刚吸到一半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个疼啊,我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遭此大难,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找到刘庚,问问他究竟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往海里跳。 好在我没什么大碍,刚好可以赶上我们团回m城的大巴。大伟叫了辆车,带着我直奔乳胶店,说是已经拜托刘洋把我的行李拿上大巴了。 到了乳胶店,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和刘洋聊着天的刘庚,他见了我很不好意思,挠着头给我点头哈腰地不停道歉。 我把大伟支开,让他去帮我看一下团上的消费情况。等他走了以后,我才朝刘庚摆了摆手,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然后把屏幕对向他。 “你为什么跳海?!” 刘庚看了一眼,随即立刻垂下了头,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我不死心,上去推了他一把,又重新把手机举到他眼前。 刘洋也看不下去了,说:“有什么你就说吧,圆子为了你,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了,你起码也要让她知道为什么吧?” “唉,说来话长了!”他垂着头,声音细的跟蚊子哼哼似的,但不管怎么样,他终究还是妥协了。原来这位刘庚,从小就和别的男孩很不一样,一般小男孩喜欢的小汽车、手枪这些玩具他统统都不喜欢,比起这些,他更喜欢和女孩儿在一起玩过家家,洋娃娃,而且他还不愿意假扮成王子,就喜欢当公主。 幼儿园的小朋友不懂事,没人说他奇怪,女孩子还老是围着他,觉得他能跟自己玩到一起,和其他的臭男生不一样。 其实有很多小男孩小时候也跟他一样,可上了小学就会开始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差别,从而有所改变。 他父母都是中学教师,父亲还是教导主任,为人十分古板,虽然也发现刘庚从小的喜好和一般男孩不一样,却侥幸的认为等他长大就好了。 然而刘庚长大后并没有什么改变,反而越发喜欢起女孩子的东西,尤其是上初中以后,他竟然还迷上了假扮伪娘,当然了,做这些的时候都是背着自己父母的。 有一次,他父母说学校要开教研会,让他晚上自己弄点饭吃。 刘庚就想,刚好趁着他父母不在的时候玩玩他感兴趣的东西,穿着黑丝袜小短裙,在家里偷偷用他母亲的化妆品。 可这教研会比预想中结束得早,父母回家时正好将他逮了个正着,他爸二话不说就上去把他美美的收拾了一顿,还用到了一个特别重的词,“变态。” 被父母说成是变态,刘庚心里十分难受,从那以后他的性格就变得十分自卑,在学校里也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隐形人。 直到他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一所学校,这才算彻底脱离了父母的掌控。 大学里,刘庚彻底放飞自我,不但买了很多女孩子穿得衣服化妆品,还留起了长头发,整天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二次元漫画少女,在学校里晃悠。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没有选择住宿舍,而是在外面的城中村里租了一间小屋子独自居住。 刘庚的身上有一种女孩子才有的气质,所以刚开始走在校园里,大家都把他当成了女生,甚至还引来了不少男同学的追求。 然而他虽然爱扮伪娘,可性取向却是正常的,当遇到男同学向他告白的时候,刘庚就直言自己其实是个男儿身。 久而久之,他的这个特殊癖好便在校园里传开了,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然,其中有好有坏,但还是坏的居多,甚至给他打上了“变态狂”的标签。 刘庚的手机上经常会收到一些恶言恶语,甚至是辱骂他的信息,就连上课,都不免遭到同学老师的指指点点。 好不容易从父母的阴影下走出来,却又遭到了更大的舆论风暴,刘庚自此以后,性格就变得更加孤僻了,但是,他仍然坚持着自己的癖好,坚决不穿男装。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红也是红 在家不被父母理解,校园里又被舆论压得喘不过气来,刘庚的成绩自此也是一落千丈,大一下班学期的考试竟然全都挂科了。 心灰意冷之下,刘庚患上了轻度抑郁,觉得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爱好,为什么这个世界就容不下他。 最终他选择离开校园,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大学生涯,但是他并没有出去工作,而是开设了自己的视频账号,在某app上做了一名变装主播。 刘庚退学的事情后来还是被他父母知道了,竟不是通过学校,而是从他们同事的嘴里得知的,那名同事是刘庚父亲学校的一名数学老师,大约四十出头,某次刷视频的时候看到了刘庚。 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刘庚父亲的儿子,于是跟自己教师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一起分享了这个视频,她们一边看一边讨论,说现在的孩子怎么都成这样了,肯定是家庭教育出现了问题。 有次刘庚父亲来教师办找另一位老师谈话,刚巧就看到她们在那儿拿着手机议论纷纷,说出的话一个比一个过分,于是便走过去,问:“你们不用改作业吗?在这儿看什么呢?” 这几位老师平时也都挺怵刘庚父亲的,因为他老是板这一张扑克脸,对谁都十分严厉,见他问,便赶忙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说:“哎呀主任您看看,现在这些孩子呀,真是,都不知道家长是怎么教育的,您看,长得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竟然为了走红在网上男扮女装,还各种传播考大学没用,上大学不好的思想。” 刘庚父亲一眼就认出视频中那个穿着萝莉装,对着镜头搔首弄姿装的可爱小姑娘,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当即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愣怔住了。 为了不被发现,他严厉批评了几位老师,说你们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这个人又不是你们的学生,那么关注干什么呀? 离开教师办公室,刘庚的父亲立马给他打去电话,说:“你现在在哪里?马上买票回家!” 刘庚不敢忤逆父亲,便听话的买了张回家的火车票,当天晚上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虽说是换了男装,可刘庚却始终舍不得自己那一头好不容易留到过肩的长发,于是他就戴了个帽子,把头发藏在帽子里,本想着这样就能瞒天过海了,谁知道,才刚一进门,就被他父亲看出了端倪,逼着他把帽子脱掉。 见到一头长发的儿子,刘庚的父亲差点儿犯了心脏病,冲进厨房抓起剪刀,上来就要剪刘庚的头发。 刘庚自然不依,在他父亲的追赶下又跑又跳四处逃窜,他父亲手持剪刀在后面追的是气喘吁吁,却还是死不放弃。 就这样,刘庚的母亲下班回来,就看到两人正在家里上演着一场你追我赶,猫捉老鼠的戏码。 看到刘庚父亲手上的剪刀,他母亲急了,上去就要抢剪刀,喊着:“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先把剪刀放下再说!别伤到儿子!” 推搡间,父亲的剪刀竟然就直直刺伤了刘庚母亲的手心。 虽说伤口并不严重,但鲜血还是刺红了父子俩的眼睛,刘庚终于妥协,跪在地上哭求道:“爸!我不是变态,这真的就只是个爱好罢了!您要剪是吧?我剪!现在就剪!” 说完,便从父亲手中一把抢过沾了血的剪刀,咔嚓几下就把自己留了一年多的头发全剪了。 刘庚父亲大口喘着粗气,并没有因为刘庚的妥协而妥协,而是指着大门让他滚蛋,说我告诉你!从此以后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我没有你这种变态儿子! 刘庚求助地看向他母亲,她却只是握着那只被刺伤手的手腕一言不发,眼里都是对刘庚的失望,甚至还有一丝嫌弃。 当天夜里,刘庚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小旅馆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已经知道儿子辍学,父母自然也不会再给他任何经济上的支持,刘庚没办法,为了生活,他只好更加卖力的做起了主播,也刚好是在这时,他被一个专门培养网红的公司看上了。 和公司签了约,刘庚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想怎么播就怎么播,一切都得按照公司的要求,不过公司也跟他承诺,一定会把他包装成一个真正的网红。 一开始,公司只是给他规定,每天直播六到八个小时,会按照打赏比例给他提成,前提是必须得要穿戴公司提供的服饰,并且化妆也要由公司的专业化妆师操刀。 刘庚照做了,第一个月就分到手五千多块。他很满足,可给他发钱的那个主管却告诉他,这点钱并不算什么,只要他好好做,听公司的话,五万、甚至五十万都不是梦。 听了这话,他更是死心塌地,并且他觉得,在网上他能够畅快淋漓的做自己,对他来说这一点比赚钱更加重要。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随着直播间的人数增加,公司给他的包装打扮却越来越离谱了。 不光衣服的布料越来越少,还强行要求他在胸前贴上硅胶贴,让刘庚很难接受,可是当他提出异议时,公司却拿出合同,告诉他如果他不照做,那么就得给公司赔偿高额的违约金,说是高额,其实就是他这几个月以来分得的全部提成。 万般无奈之下刘庚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也因此招来直播间很多网友的辱骂,说本来看他干干净净,很清纯的样子,现在看着只觉得恶心。 刘庚遭受过父母的嫌弃,校园里的舆论暴力,此刻面对网友的恶意,他倒是淡定了许多。 在他看来,反正这些人跟他相隔着一个屏幕,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对他都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刘庚终于还是忍不住找公司谈话了,说他还是想要坚持自己的风格,希望公司能够通融。 主管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反对,只说了一句话,让刘庚自己回去考虑,他说:“火的办法有很多,靠黑料爆火的网红大有人在,你如果只是想做一个小主播,那你随便,但是我们公司是很看好你的。” 他这番话就像是给刘庚打了鸡血,当即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重新成了公司里的傀儡。 这家公司除了刘庚,还有另一个靠穿女装博人眼球的主播,和他关系非常要好,这个人叫陈铭哲。 陈铭哲比刘庚更早进入公司,名气也比他大得多。 有一天,公司安排他去一个车博会做为期三天的现场直播,要求他必须穿着类似车模那样的暴露小短裙,为一个汽车品牌做广告。 陈铭哲穿着公司提供服化道去了现场。前两天倒没什么,只是一个躲在屏幕后面的小网红突然到了公众的视野之下,来往客人的指点议论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第三天,他刚到现场架好镜头打开直播,竟围上来一群男人,不光言辞调戏,还对他做了不能言说的事情,而这一切都被现场直播了。 这件事传遍全网还上了热搜,评论下面一片骂声,然而几乎没有人谴责那几名暴徒,句句都说是他活该,谁让他是个变态。 陈铭哲大火,只不过,这就是公司说的靠黑料而火的。 他的家人、朋友都因此受到牵连,还有就是他的女朋友,因为受不了网暴压力竟跟他分了手。 事发后没几天,有天晚上,陈铭哲约了刘庚一起吃饭,见面时,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被剪成了短寸,穿着一身男装。 刘庚知道他心里难受,劝说等过段时间有了新的新闻,大家就会逐渐忘记这件事,让陈铭哲别太往心里去。 可陈铭哲却苦笑着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我不可能一辈子做主播,以后想干点儿别的工作,单是拿着简历,恐怕就会被人唾弃吧。” 听了这话,刘庚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他自己就是一个舆论暴力的受害者,所以陈铭哲的心情他太能理解了。 那天晚上两人都喝了不少,回家的时候走路都有些打晃了。 刘庚说:“我当时真的觉得把他劝的还不错,以为他已经想通了,谁知道......” 谁知道,那天晚上陈铭哲回到家就服药自尽了。 陈铭哲死后,刘庚每晚都会梦到他,说自己在那边很孤单,想让刘庚也去陪他,还说他们的癖好在世人眼里就是变态狂,没有人会理解他们。 一开始,刘庚只觉得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到了后来,他竟然在醒着的时候也能看到陈铭哲,而且十分真切,就好像这个人根本就还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就那样面对面的跟他说话。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假戏成真 刘庚开始感觉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他甚至还去了医院,可一通检查下来,医生却只是说他精神压力过大,让他回家以后好好休息。 甚至是在医院里,刘庚依然能够看到陈铭哲,甚至连做脑部ct的时候,他也躺在刘庚旁边。 不管白天黑夜,刘庚无论睁眼闭眼,陈铭哲就像他的影子一样跟随在他左右,鬼魅般的声音犹如烙印,在刘庚的脑子里时时回荡。 刘庚彻底崩溃了,在一次直播中,跟网友聊着聊着,突然就发了疯般的痛哭流涕,在镜头下扯下自己的假发假睫毛,还有那对假硅胶垫,哭喊着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 虽然很快就被公司里的主管制止并且关掉直播,可还是招来了很多关注,刘庚一夜之间竟然真的成了一个网红。 他收到了不少私信,有安慰他的,也有嘲讽谩骂的,但是他都没有理会,只有其中一条抓住了他的眼球。 那个人没有昵称,只显示用户,后面跟着一连串数字。 留言中写道:“看了你的那段直播,我觉得你是撞邪了,我认识一位道士,如果感兴趣的话,就请和我联系。我的” 刘庚那时候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看到这个信息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加了那人的微信。 那人也没自我介绍,只说:“我是你的铁粉,经常看你的直播,知道你遇上事儿了,我给你介绍个人。” 说完,那人就拉了一个小群,群里只有三人,他、刘庚,还有一个名叫周三,看头像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位道士。 在群里沟通后得知,那位道士刚巧就在刘庚所在的城市,不过他说:“我目前不在道观修行,你要找我的话,我们可以约个地方。” 刘庚也没多想,在群里发了自己的住址,说:“外面不方便,要不您直接来我家吧。” 他们约好时间,次日下午,一名身穿青袍、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敲响了刘庚家的大门。 这时候,刘庚早就已经搬离了那个城中村的小屋了,而是在直播公司附近的高档小区里租了一整套公寓房。 周三见到刘庚,立马就说:“小伙子,你身上的阴气很重啊!” 这时候,刘庚刚好就看到陈铭哲站在自己身旁,立马就对这个周三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忙躬身将此人请进自己家中。 周三进来后左顾右盼四处打量,将这两室一厅的公寓转了个遍,最后停下脚步,眼睛看着刘庚身旁的空气,冷哼道:“哼,真是个孽障,明明是个男的,却要装扮成女人,你缠着这位施主究竟有何用意?” 也是巧了,陈铭哲真的就是一身女装打扮,这是他自杀当晚穿着的那套行头,刘庚一听,更是信服,虽然说那周三的眼睛并没有真的停在他身侧的陈铭哲身上。 要说刘庚直播现场崩溃,这件事只要是关注他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他在直播里面说的也是一清二楚,究竟自己为什么崩溃。 但凡他当时动动脑子,可能也就不会受了这位周三的当了,可那段时间,他的脑子却在陈铭哲的影响下彻底停摆了。 他双手握住周三的手,哭求他一定要救救自己。 周三说:“不是贫道不救,只是这驱邪嘛......很耗费法力的,费用也不低啊。” 刘庚说:“只要您能帮我彻底解决,多少钱我都愿意花,哪怕我现在不够,以后等我挣了钱再给您补上。” 周三笑笑,说:“行吧,驱邪法事,我一般收费八万,你的话,给五万就行了。” 刘庚做了这么久的直播,五万块虽然对他而言也不是个小数目,却也不至于拿不出来,于是当场便转了账。 周三告诉刘庚,需要等到天黑以后才能施法,让刘庚准备好香纸蜡烛这些东西。 刘庚虽然心有疑惑,都给他钱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准备东西,却也没有问出来,他想着反正都是小钱,没必要那么计较。 周三倒也不是个彻底的骗子,当天夜里还真的来了刘庚家,还随身带着一个大包袱。 在刘庚家喝了口茶,他便开始“做法了。 周三的包袱里装着的是一明黄色的道袍,一支桃木剑,还有一些上面画着歪七扭八符咒的黄裱纸,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崭新的陶制香炉。 他将香炉递给刘庚,让他在里面装上五谷杂粮,再掺和一些食用盐,自己则是装模作样的拿着桃木剑在屋里转来转去,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放置香炉的小桌。 做法的过程就长话短说吧,只见周三手舞桃木剑,脚下踏着七星步,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点燃黄裱纸,一会儿又在屋里跳来跳去。 别的不提,就冲他那专业的架势,刘庚都想给他拍手叫绝。 只不过,刘庚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因为陈铭哲压根儿就没有消失,反而在看到周三拿出的桃木剑时,瞬间怒不可遏,带血的眼睛似利刃般怒视着刘庚,像是要将他徒手撕碎一般。 陈铭哲并没有真的对刘庚下手,但周三却被吓懵了! 可能是为了把戏做足,他跳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刚要停下来,身后的门竟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周三吓了一跳,当即真的蹦了起来,回头去看那个门,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然而他看不到,刘庚却看的是一清二楚,因为刚才用力砸门的人,可不就是陈铭哲本尊嘛! 他刚要开口,就见到陈铭哲的眼睛紧盯着周三头上的那顶吊灯,目光无比凶恶。 看到周三还在那儿木讷愣怔着,刘庚也顾不上说话了,立马奔过去把周三扑倒在。 几乎同一时间,那天花板上的吊灯就“啪”得一下摔到地上,碎成了玻璃碴子! 周三吓得合不拢嘴,指着天花板对刘庚咿咿呀呀地结巴着。 刘庚说:“他还在这里,你看不到吗?” “什,什么?!”周三大叫,惊恐地环视四周,然后他突然抓住刘庚说:“我,我给你退钱,求你别再让他搞我啊! 原来这个周三,其实啊,就是一个江湖骗子,那名用户加数字的粉丝,其实也是他假扮的。 而且他是一个惯犯,专门在网络上找寻类似刘庚这种情况的目标下手,不能说百分百都能成功,但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陌生的意识 值得一提的是,周三虽然是个假道士,可他那把桃木剑倒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好物件儿,用他的话说,骗术靠的是演技,但服化道也是至关重要的。 按常理来说,桃木剑绝对是个辟邪驱凶的好东西,就算是个假道士在用,但只要它出现了,鬼魂什么的肯定会退避三舍。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陈铭哲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是被这把剑激怒了一般,发了疯似的闹腾。 而且从那天开始,他更加频繁的给刘庚洗脑,时而规劝,时而利诱,而更多时候,他是明晃晃的威胁! 刘庚在不断洗脑之下,开始觉得自己活着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意义,甚至还对死亡充满了憧憬,期待起了死后的世界。 本来他是打算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了此残生的,他考虑了很久,从小到大他经历了父母的嫌弃、校园里的舆论风波,又经历了网暴,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的死也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想连死了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思前想后,最后他决定跟团出来,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环境,死在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这次出来他一直都在物色,最后,在昨天出海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了最浪漫的死法。 听到这儿,我真的是一阵唏嘘。最近有个很流行的说法,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其实刘庚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坚持了自己的喜好,这个爱好或许在普通人看来难以接纳,但说白了,这跟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禁在想,如果我们没有阻止刘庚,而他也不幸殒命,那么,那些躲在键盘后面恶意中伤别人的人,是否也会背上这条人命的业障呢?还有他说的那个陈铭哲,那些网暴他,还有那些在车展现场欺负他的人,是否也会遭到报应呢? 我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问刘庚:“那现在,那个叫陈铭哲的人还在你旁边吗?” 他说:“没有,你们把我从海里救上来以后,我就看不到他了。” 我点了点头,有写道:“那你现在还想死吗?” 刘庚垂着头,半天都没有说话,我觉得,他似乎还是没有放弃。 “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见了,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他肯定还会在某一时刻出现,继续纠缠着我,与其这样,我不如下去陪他,呵呵,反正像我们这样的人,这个世界根本就容不下。”他颓丧地说。 我摇头,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着:“你不能这么悲观,我可以帮你找个人看看,如果陈铭哲真的还在你周围,那个人可以帮你彻底解决掉他,你放心,我给你引荐的人绝对不是骗子,如果他感应不到你身边有阴灵,那你能不能保证,以后好好生活,不再去想跟死亡有关的事了?” 刘庚沉默了好久,最后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聊到这儿,大巴已经开进了m城市区,我急忙给p雄发去城一趟。 p雄回道:“有生意的话当然可以,不过还是老规矩,如果法事不成,要给我支付一万五千铢铢的辛苦费。” 我回:“没问题,但是请你现在,马上,立刻出发,因为我们明天晚上就要回国了。” p雄到达酒店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收到微信,我立马把刘庚和大伟的房号发给他,让他直接上来。 早些时候,刘洋已经把刘庚的情况告知大伟,并且也跟他说了我把p雄叫过来的事,大伟听后也是一阵感叹,说现在这网络真的是挺让人操心的,不爱看完全可以划走,为什么非得把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往死路上逼呢。 我和刘洋一起去了他们房间,刘庚看样子已经洗完澡了,穿着一身嫩粉色,上面还有白色蝴蝶结的睡衣短裤正坐在床上发呆。 刘洋告诉他们,p雄已经在上来的路上了,应该马上就能到,于是大伟就把门大开着。 正说着,p雄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皮质旅行袋。 我发不了声,就请刘洋帮我跟他说了情况,结果p雄眯起眼,仔细的上下打量起粉嫩嫩的刘庚。 我一阵恶寒,心想不是吧,难不成他还好这口儿吗? 正想着,p雄径直走到窗边,在椅子上坐下后便让刘庚跪坐在他的面前,刘庚有些不情愿,回头扫了我们一眼。 我笑了。不是有句话吗?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别看他打扮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这份傲骨可是比当今社会很多男人爷们儿得多了,单是这段时间,我听说的,看到的,为了女人下跪的男人就不下三个。 大伟说:“跪吧,阿赞要施法,你得配合他。” 刘庚有些踌躇,但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跪下了。 见状,我们几个也在床边坐下,静待p雄施法。大伟明显十分担忧,问我要不要先回房间,等施法结束他会通知我。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想在这里支持一下刘庚。 p雄从他的旅行袋里拿出了一个头骨,依颜色和形状来看,应该就是上次给吴先生施法用过的那个。 他一手按在头骨上,另一只手按住刘庚的头顶,合眼低声念诵,他念着,中间还停顿一会儿,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 我突然感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阴风,寒冷刺骨,心想不对呀,刚才p雄进来的时候分明已经顺手将门带上了呀。 还来不及细想,我突然感觉一股气体“轰”得一下朝我扑面而来,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还有我不认识的陌生人,其中一个竟然就是刘庚。 我从来没有见过刘庚那副模样,他的头顶左右两侧分别梳着两个高马尾,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蓬蓬连衣裙,看上去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小萝莉。 他坐在一个粉色的电子竞技专用的电脑椅上,正挂着耳麦对面前的电脑甜笑着,桌面上有很多直播专用的灯光仪器,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电子设备。 我回过神来,看向正在施法的p雄,还有他面前地上跪着的刘庚,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附身体验 正当我疑惑之际,我竟然开口说话了!那声音明显不是我的,可我却因为发声,胸口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话音刚一出口,便使劲儿咳嗽起来。 大伟诧异地回头看向我,说不是跟你说了别说话吗? 我朝他猛摇头,想说这话不是我说的啊!我脑子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被另一个意识占据了! 那声音还不罢休,又强行用我的声带边咳边说:“刘庚,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说好要来陪我的吗?” 话音未落,刘庚的头突然转向我,他目露惊恐,如同见了鬼似的死死盯着我。 “你干什么?赶快停下!”大伟冲p雄喊道。 可是p雄并不理他,而是突然提高音调,飞快地念诵起了我们都听不懂的咒语。 我忽然头痛欲裂,抱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可是我并不想哭呀!头虽然疼,但也不至于让我掉金豆豆啊! 我的脑中突然生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交杂着愤怒、羞耻、愧疚、还有......兴奋? 可是我的心,却没有任何感觉。 这种感受十分诡异,根本用言语解释不清,总之就是我的脑子里似乎是闯进了一个人,霸占了我所有的脑回路。 p雄念了大约有十来分钟,我一直处在这种怪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里,气管和胸口虽然灼烧着,但我的嗓子却不受控制地叫喊着,我能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来,却根本无力制止他。 最后,p雄的手突然从刘庚头上移开,转而伸进他的行李袋中,将一个小小的纯黑色阴牌掏了出来。 他又对着牌身念诵了一阵,边念便朝上面吹气。 随着他的动作,我觉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乎正在被抽离出去,但我并不难受,甚至每抽出一分,我的脑子就清明一些。 最终,我终于住了口,而脑子里也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声音了。 p雄停止念诵,将手里的牌扔回到行李袋中,然后微笑着看向我们,说:“已经结束啦。” 我心里有一种可怕的猜测,刚才那些诡异的事都是p雄搞的鬼。但是我又觉得他没理由会这么做,也可能是因为我的体质原因导致了阴灵入体的。正当我愣神之际,大伟突然毫无预警地站起身,几步上前抓住p雄的衣领,然后朝着p雄的脸一拳打了上去。 我都看傻了,连忙和刘洋一起上前拉住他,急得也顾不上自己的嗓子,冲他大喊赶快住手! 我剧烈的咳嗽声拉回了大伟的神志,他停下动作,却还是没有松开抓住p雄衣领的手。 大伟这一拳打得是真狠,把p雄的嘴角都打出血了。p雄也不恼,用拇指擦了擦,然后朝大伟露出了一个诡谲的微笑。 “你这是干什么?”他淡淡问道,语气平和的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 “你特么疯了!为什么要用圆子当你施法的载体?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你到底是想求证什么?!”大伟怒道,看他这架势,似乎是还想继续动手。 p雄用我当施法的载体?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想要从这两人的脸上寻求答案。 “之前我不是问过你吗,对法术有没有兴趣?”p雄没理大伟,反倒是看向我,反问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立马摇了摇头。 我虽然没说话,但他却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跟我说:“瓦萨,你见过了吧?” 我心里一惊,果然他已经知道了,难怪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不能开口说话。我犹豫着点了点头,满含戒备地看着他。 “你现在不用问我这么多,以后时机到了,你就会来找我的。” p雄笑着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我们,而是看向那个盯着我们闹腾,看傻了眼的刘庚,不咸不淡地问道:“你的朋友已经被我收进牌里了,你想不想请回去供奉啊?” 刘庚显然没听明白,一脸蒙圈儿。 “呵呵,他们没有人跟你介绍过阴牌咩?简单说来,就是你朋友的鬼魂现在已经附在了我刚刚拿着的那尊黑色坲牌上了,你要是想要请回去供奉的话,我给你算便宜一点啦,这个可以帮你招财招人缘,还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哦。” p雄此时的表情突然让我想到了一个动物,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那一位。 “哦不,不用了,我刚才都看到了。”刘庚紧张地开口。 我有些诧异,想不通为什么我们都看不到,而他却可以看到呢?“我看到他被吸进那个牌里面了,但是,不不,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了。”刘庚说。 “无所谓,随便你,但是呢,施法的费用我们还是要算一算的。”p雄的脸上又恢复了他的招牌微笑,在商言商地说道。 “哦,对对,那个,多少钱啊?”刘庚问。 我这才想到,因为我的嗓子、气管,还有肺部太疼太难受了,我竟然忘了问p雄怎么收费了!这下可就尴尬了,没有事先说好,刘庚会不会不认啊! p雄摸着他被打的那面脸想了想,又笑着说:“二十万。” “二十万?泰、泰铢吗?”刘庚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你是t国人咩?”p雄问。 “当然不是!”刘庚说起自己是中国人,颇有些自豪。 p雄笑了,说:“那你跟我谈什么t铢!” 刘庚迟疑了很久,可能也是因为惧怕p雄的身份,最后竟然真的让p雄打开收款码,如数将钱付给了他,按下密码的时候他手都在抖,我猜啊,这恐怕是他这两年赚到的所有积蓄了。 p雄拿到钱也不着急了,慢悠悠的把头骨装进他的包里,拉上拉链,这才拎着包往门口走去,和大伟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轻声用t语对大伟说了句什么,之后便呵呵笑着走出了房间。 大伟的脸在听到p雄那句话后愈发的阴沉起来,让我更是好奇p雄究竟对他说了什么,拉着他想要问,可是,他却用手捏住了我的上下嘴唇,让我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医生说了让你不要说话,你要遵医嘱。”他说。 我瘪着嘴急忙点头,回头去拿手机,打字问他p雄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打p雄,知不知道得罪一个降头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放心,他还不敢动我。”大伟盯着p雄离开的方向说着,听上去很有把握。如果我不了解p雄是个什么东西,肯定就信他了,可是...... “他到底说了什么嘛?”我埋头在手机上疯狂打字问他。 “别管了,走吧,带你出去吃点东西,也让刘庚一个人静一静。”大伟说完便拉上我,带着刘洋一起出了门,留下刘庚一个人在房里默哀他那已经拜拜了的小存款。 第一百五十章 见义勇为的后遗症 回国那天,我发起了高烧,差点儿就没能上得了飞机。 在候机楼等候登机的时候,我收到了p雄的微信,说他仔细考量了我之前跟他说过的张伟的情况,觉得请小鬼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倒是有一种办法可以尝试一下,不过要把张伟和他母亲都带到t国来。 我回道:“带过来倒是应该没多大问题,但是你能有几成把握呀?别到时候人带来了什么用没顶,我也不好跟人家交代啊。” p雄回复:“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法门,可以试试,但是把握嘛,这个没法保证的。” 起死回生法?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心想这是个什么术法啊?难不成还能让死了的人再活过来吗?我问。 p雄发了条语音,说:“并不是让人死而复生,只是用假死的方式逆转被施法者的时运,比方说这个人运势极低,或者生了重病,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的命运倒转。” 我还想再问几句,却已经开始登机了,便只好强压下心底的好奇。飞机上我头脑混沌,太阳穴像被人打了两拳似的疼得发晕,吃了颗退烧药,靠在椅背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我竟然靠在大伟身上。 下了飞机,和刘洋告了别,还没来得及回家放箱子,大伟就以工伤的名义带着我去了医院,结果诊断出了肺*炎,直接被安排住院。 我发微信通知我妈,让她帮我送点换洗衣物过来,顺便帮我把箱子拿回去。 我爸妈接到电话十分担心,急忙赶来医院,见到大伟,听说是我公司的领导,我妈顿时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开口就质问他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伟给我妈说了我见义勇为跳海救人的故事,但是他把我濒死的经历刻意隐瞒了,我妈还是听得心惊胆战,拉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紧张,然后用大伟给我准备的纸板写了几个字。“别担心,我不是还活着吗!” 大伟告诉我爸妈,我这个病是因工作而起,所以医疗费用全部由公司承担,还说接下来旅行社会专门安排人过来照顾我。 我爸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大伟,就拉着我妈起身告辞,说明天再来看我。 爸妈走后,大伟坐到我床边,无奈地看着我,说:“你以后干什么事情能不能动点脑子呀?” 我在纸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能把他救回来吗?就你这水性你瞎凑什么热闹啊?” 我皱着眉,心说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当时我要不是看刘庚奋力反抗,害怕他们出什么意外,又怎么会往海里跑呢? 见我没说话,他又问:“p雄说的那个瓦萨是谁啊?” 我一愣,这个人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突然想到自己这两天做的梦。 可能是因为这场事故给我造成了严重的创伤后遗症,每次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自己被海水淹没时的场景,而当我好不容易睡着了,我就会看到那个黑衣男人,不,应该说,我看到的是那个名叫瓦萨的鬼奴。 和以往不同,这几次我都清楚地看到了他的面容,不光是晚上睡觉,就连在飞机上睡着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他,他就在我的身旁站立着,凝视着我,什么也都不说。 我看着大伟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在纸板上写下“鬼奴”两个字,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似乎很是不悦。 我又写:“我是在濒死时候看到他的。” “你还看到什么了?”大伟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听我提到濒死二字,他瞬间紧张起来。 “我都看到了,是你救的我。”我在纸板上写道,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脸红晕地冲他坏笑着。 “你想什么呢?那叫人工呼吸!”大伟很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说道。 我憋着笑点点头,表示我知道,然后我用笔杆挠了挠头,又写:“要是你没把我救回来,那你会不会想我呀?” 大伟的脸竟然倏地红了起来,虽然他黑,但是,还是被我看出来了,我嘿嘿笑着放下纸板,表示不会再继续逗他了。 “你放心吧,有我在,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他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本来不想再写的,又忍不住拿起纸板,写着:“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把纸板对向他,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 他神色一暗,伸手拨拉了一下我的头顶,语气平和的说道:“当然喜欢了,你这么可爱,跟我妹妹似的。” 妹妹?!我心里登时有些受伤,直接一头倒在枕头上,把被子拉过头顶不再理他。 大伟似乎是叹了口气,在我被子上拍了拍说:“我得回趟公司,你先休息,晚点我给你送吃的过来。” 听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我把被子拉开一条小缝,看到他关门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拉上,我一把掀开被子,心里又气又委屈,我气我干嘛要问得那么直截了当,最后搞得自己无比尴尬。 随即我又想到,他既然不喜欢我,干嘛没事儿对我动手动脚又搂又抱的,这不是明摆着耍流氓嘛!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给张伟发了条微信,跟他大概说了一下我的病情,还有p雄的提议。 “你是说我得把我妈也带过去?”张伟很快回复。 我回道:“对,阿赞说可以做个起死回生法,但是也没法给你保证结果,这个你也别问我,我没看别人做过。” “大概能有几成把握啊?”张伟问。 “我问过了,阿赞说他也不确定,但是也告诉我你这种情况请小鬼是没用的。”我如实告知。 “知道了,你大概多久能好啊?怎么搞的这么严重?住哪家医院啊?我去看看你?” “可能还得住院治疗五天吧,你不用过来,下周我去给大家送牌儿,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可以见一面。” 刚和张伟约好时间,刘洋就推门进来了,穿着羽绒服配小短裙,手里拎着一袋儿即食燕窝,还抱着......一大束花? 我都无奈了,拿出纸板写:“你是我男朋友啊?送花干什么呀?” 刘洋把花放在我旁边的柜子上,凑过来一脸揶揄:“你要是真有男朋友,那就轮不到我送啦!” 我们俩聊了一会儿,我问她施法以后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会不会做什么怪梦? 不是我诅咒刘洋,说白了,我还是不放心p雄,尤其是他当时看刘洋那眼神,和他当初看我时那色眯眯的感觉一模一样,我生怕他会在再在刘洋身上搞什么鬼。 不过看刘洋的精气神,我觉得我应该是想多了,果然,刘洋挥挥胳膊蹬蹬腿儿,摇着头说自己施法后头脑格外清明,感觉似乎还年轻了不少。 她突然转移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去给他们送牌儿呀?到时候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我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要闹哪出。 “我和党帅不是分手了嘛,空窗期多认识点人也是好的呀!” 我抚了抚额,用口型告诉她,好,好的。 我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星期,这期间我爸妈、大伟、刘洋轮流过来照顾我。 大伟有时还会给我带一些粥品,称是自己亲手熬得,我暗忖他这是闹哪出,难不成他还有给自己妹妹做饭的习惯? 虽然我们俩都很有默契的没再提那天的事儿,但是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这干的都是男朋友的差事,却偏要说自己只把我当成妹妹,这让我情何以堪呐! 悲催的是,直到出院我的声音都没有恢复,虽然发声的时候不会再咳嗽,但是嗓子基本一直处于失声的状态,非要说话的话,那声音也是勉强挤出来的。 我心里特别着急,可越是着急上火就越是好不了,医生也嘱咐说回家以后再多修养一段时间,尽量不要开口说话。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爷爷群里的聚会 这一周,我微信里爷爷群的爷爷们都坐不住了,知道我已经回来但是却住院了,纷纷表示要来看我。 我明白,他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就是想来找我拿牌儿,可牌又不在我这儿,他们找我也没用啊,于是便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出院后,我在爷爷群里发了消息,钱斌第一个回复,说他来组局,一方面帮我庆祝出院,另一方面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我也可以一次性把牌交给他们。 我一想,也的确好久没有见到钱斌了,说实话,我还挺想这个狗东西的,便高兴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我约大伟,让他拿上那几个人的牌儿,跟我去了钱斌发来的那家酒店。 到了一看,又是个私人会所,看来钱斌还是跟以前一样挺会玩。 这家酒店里的服务员们都长得跟嫩模似的,还有种空姐的气质,为我们引路的那个小姐姐朝我们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在我们前面走着模特儿步带路。 我忍不住偷偷斜睨了一眼大伟,看到他也正含笑看着我,就他那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妹妹呀?我挑了挑眉没再看他,径直跟着那位小姐姐走进了包间。 钱斌订的这个包间特别大,除了一张二十人座的大圆桌,还有一个茶海和一个超级大的沙发,靠窗的位置居然还做了一个小型假山,这地方别说吃饭了,就是开个小型party都绰绰有余,而且还是那种特别适合文人墨客的聚会。 我们俩是最后一个到的,里面坐着的十几位我就只认识钱斌、白莹、鲍一凡和张伟,钱斌给我们一一介绍,我顺着他的手随意打量着在座的每一位。 无一例外的,这些人看起来都是非富即贵,每个人面前的桌上都摆着一把车钥匙,就好像除了桌子,他们都没有兜儿似的。 真爱显摆啊,我对他们的第一印象都不怎么好,谁让他们都是我的金主爸爸呢,我也只得微笑着朝他们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拿起手机朝他们晃了晃,然后在爷爷群里发了条消息,解释我还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以这种方式跟他们交流。 “没事没事儿,我都跟他们说了,你这见义勇为可以啊!”钱斌一只手搭到我肩膀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看了眼面色不善的白莹,有点儿不自在的摇晃了一下肩膀。 然而钱斌这个狗东西神经太大条了,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就在我无比尴尬之时,大伟的手朝我伸了过来,轻轻拿开钱斌搭在我肩上的手,自己扶住我的肩膀让我落了座。 钱斌讪笑了一声,但明显也没在意,站回自己的座位上跟大家说:“哥几个,今儿圆子可是给你们把东西都带齐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得好好感谢,谁要赖酒的话我可跟谁急啊!” 大伟从他包里取出好几个密封袋儿,对照着上面的名字把牌分给几人,每个袋子里都放着一个纸条,我瞟了一眼,原来呀,他已经细心的把p雄写的心咒和供奉方式都分别给每人做成了纸条,分别装进了每个密封袋里。 “供奉的时候一定要按照上面写的规矩严格遵守,不然的话就算出了事也不能给你们善后。”把牌发完,大伟严肃地说道。 几人拿到牌后,都高兴地看了起来,那个网名叫“本少是爷”的家伙看着字条怪叫道:“啊?我这方法怎么这么奇怪啊?” 我记得他,他就是那位想要请牌招桃花的主! 说实话,p雄写的那张纸我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也不知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东东,被他这么一叫,我立马好奇心泛滥了,颇感兴趣地望着他。 “这上面说,我得在每天晚上午夜十二点整给他放岛国爱情动作片看啊!”本少是爷哈哈哈哈哈的大笑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合不拢嘴。 除了他,一桌子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其中也包括了我,只有大伟脸定的平平的,说:“你那牌里面附着一个色鬼,是为了看美女骑摩托车出了交通意外横死的,你要是不想自己出事,最好照那上面说的去做。” 话音刚落,全场都安静了,我之前给这些人科普过阴牌的理论知识,想必他们也都清楚自己请来的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当他们真的听说自己手上拿着的牌中附着一个鬼的时候,还是有些被惊吓到了。 “行了行了,啊,都听明白了吗?要按照规矩供奉,知道了吗?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开整吧。” 钱斌出声,端起酒杯在桌上的玻璃圆盘上轻磕几下提议大家碰杯。 我这才注意到,坐在我对面的钱斌看起来脸色特别不好,黑眼圈我倒是没怎么在意,这家伙老是泡夜店,没有才怪了,但是他比以前瘦了好多好多,颧骨都明显突出来了。 我之前注意到他有个习惯,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把袖子撸起来,可今天他完全没有这个举动。 正想着,这狗东西就说:“圆子,快,你也跟大家碰一个!” 我没拒绝,拿起杯子送到嘴边,还没喝到,大伟突然伸手将我的杯子拿了过去,然后给我递了一杯酸奶。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在闹哪出啊? “你话都说不出来呢,还敢喝酒?医生的话你是一句不听啊!?” 呃,我一脸难色,心说这种场合你竟然让我喝酸奶?我不要面子的吗? “啊!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光想着跟你喝酒高兴了,得,那就大伟替你,你喝奶我们喝酒,咱碰一个。”钱斌及时出来打圆场。 看着一杯红酒都被大伟干掉了,我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我这爱酒如命的人已经快半个月没喝了,真真是馋得要命啊。 大家一开始都是你来我往的喝着,半场过去,桌上的氛围就变了,十几个人开始凑成小堆儿,各自拼起酒来,钱斌也拉着鲍一凡,非要跟大伟喝出个你死我活来。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特别不美妙,我甚至动起了想要撤退的念头,可就在这时,手机上却收到了一条来自白莹的微信,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朝我微笑。 白莹发给我的微信只问了一句:“圆子,我的牌呢?” 我手一顿,想起刚才大伟给大家发牌的时候并没有给白莹发,想来他应该也是忘了,因为白莹的牌根本就不在那个袋子里。 我一阵心虚,拉拉大伟的袖子,把手机拿给他看。 大伟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我立马会意地点点头,给白莹回道:“他故意的,一会儿私下给你。” “你喝茶吗?”白莹又发。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朝茶海那边努了努嘴,便点头起身。 白莹熟练地泡着茶,眼睛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瞟向钱斌和鲍一凡。 我看着她,知道她有话想跟我说,却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不得不说,我对白莹实在提不起好感,她这种宁肯借助邪术也要得到钱斌的方式让我很不赞同,觉得她有些走极端了,所以坐在那儿,我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没有发现钱斌最近有点儿不太对劲啊?”白莹泡好茶,终于开口,但她眼睛却不在我的身上。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已经瘦成一个电线杆的钱斌,于是在手机上打字:“瘦了?” 白莹看了眼手机,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说:“不光是瘦了,脸色也很不好,而且他性格也变得特别奇怪,经常无缘无故,不分时间场合的发脾气,特别焦躁,有时候我们俩正喝咖啡或者吃饭呢,他突然就自言自语,说什么儿子你是不是饿了,爸爸马上给你喂食,而且他说完就走掉了。你说他跟我这样也就算了,前段时间我们俩跟别人一起吃饭他也这样,搞得别人都以为他精神不正常了呢。” 我喝了口茶没有说话,钱斌会这样我并不奇怪,上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把儿子挂在嘴边,想来这应该是养小鬼的副作用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痴情女的忧虑 白莹叹息着说:“唉,我真怕他再这么继续下去,身体会扛不住,前段时间我们俩在一起吃饭,他中途借口跑出去了四次,每次回来都压着胳膊,我猜他应该是回到车上去抽血喂小鬼了,他在自己的车窗上都贴了纯黑色的膜,说什么他儿子见不得光,喂养起来不方便。” 一顿饭喂四次?我不由皱了皱眉看向钱斌,即便是一次一毫升的血,那四次也得四毫升啊,照他这种频率,一天得抽几管儿血出去?我突然想起他刚请小鬼的时候给我打过的那通电话,那个时候的他连扎个手指都得抱怨,现在怎么都开始自己给自己抽静脉血了呀? 我们俩正说着,钱斌突然放下酒杯,嘴里咕哝一句,立刻跑回他座位上,拿起一个大包冲进了洗手间。 我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 “怎么了?”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问我。 我指了指紧闭着的洗手间,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把钱斌的情况告诉大伟,他看了以后也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果然,还是这样。” 我诧异,问他难道早就知道钱斌会这样吗? 大伟长腿一跨坐到我旁边的茶凳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是问白莹钱斌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 白莹侧头想了想,说最少也有快一个月了。“怎么了?他,真出问题了吗?”她焦急地问道。 “现在还不能肯定是出了问题,这只是养小鬼会经历的第一个过程。”大伟回答:“养鬼和供奉阴牌有一个本质的区别,阴牌的主灵都是由阿赞自己控制的,而小鬼是个独立的个体,完全由供奉者自己掌控。我给你们举个例子你们可能就明白了,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放在你这儿寄养,要是调皮捣蛋了你就可以告诉他们家长,家长一教训,回来的时候就乖乖的,而自己家的孩子就不同了,你打也打不成骂也骂不成,告谁都没用,他要什么你还得给他什么,不然的话他就会闹腾你。” 大伟说着,从烟盒里取了一支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自从我出事以后他就有了这个新习惯,在我面前从来也不点燃。 “啊?那现在怎么办啊?当时他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过,一次只滴一两滴血就够了呀!”白莹惊叫道。 “他要是按照规矩供的话,自然是一两滴就够了,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小鬼其实还是个孩子,血对他们来说就跟母乳似的,你看看婴儿喝奶是怎么喝的,有没有个够啊?小鬼就是被阿赞强行拘提来囚禁在干尸里的婴灵,怨气很大,有人供奉以后这股怨气自然就会化作嗜血的贪婪。你可以问问钱斌,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小鬼给他报梦让他多喂点儿,并且还给他许了什么愿,他那时候要是能把控自己的话,现在也就不会这样了。” 说着,大伟又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目前看来,那小鬼怕是已经不仅仅是利诱了。” 我也开始担心起来,抓着大伟的手臂晃了晃,急切地用目光询问他。 大伟叹息一声,拍了拍我抓住他胳膊的手,又问白莹:“现在只能劝他赶紧把小鬼送回去了,对了,他爸那事儿进展的怎么样了?” “已经销售出去大半了,现在听说开发商正在找人办许可证,应该快了吧。”白莹回答。 大伟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地说:“这么说的话,这会儿正值关键时刻,钱斌怕是不会同意送走的。”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吧?”白莹侥幸地问道。 大伟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莹蹭的一下站起来,失声喊道:“啊?!那怎么办啊??” 她这一声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向我们投来探寻的目光,我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把白莹拉回到椅子上。 “那要是他不送走呢?或者晚点儿送呢?”白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完全没有之前威胁我帮她请牌的架势,我倒不是可怜她,只是在心里已经把钱斌当朋友了,自然是不想让他出事的。 “照他现在这种喂血的频率,贫血是肯定的,之后就不好说了,轻则发疯,重......”大伟话没说完,留给我们无限的想象空间,而“死”就是这空间里最终极的噩梦。 “那可不行!”白莹轻呼:“你赶快把那个牌给我,我要让他尽快和我结婚,房不房的都不重要,我家的钱足够我们三代人逍遥一辈子了!”她这音量说大不大,说小,我却也敏感地捕捉到一个火辣辣的视线正朝我们射过来,余光一瞟,可不就是鲍一凡嘛。 白莹正说着,钱斌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那个大包,看到我们都坐在这儿喝茶,他脚下不稳的嚷嚷道:“喝什么茶啊,快来呀,咱继续整!” 看着他走回座位,大伟这才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牌递给白莹,原来他真的不是忘了,是真的想避开其他人的注意。 “你回去照着这张纸做入门,然后按照规矩供奉即可。”他说。 白莹重重点了点头,把牌装进自己随身的迷你小包里,便起身回到了钱斌旁边。 她做这些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偷眼看着鲍一凡,但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想多了,鲍一凡或许是真的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但是起码从她脸上,我没有看出任何在意的迹象,她压根儿就不在乎。 我没有回去餐桌上,只是坐在茶海边上看着那群把酒言欢嬉笑怒骂着的人们,心里十分费解,按理说他们很富裕,什么都不缺,比起这世界上的很多人,他们的生活已经好太多了,可为什么这样的他们还不满足于现状呢? 我满面愁容,和那些狂欢中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看到钱斌正一脸痴迷地抱着鲍一凡,而白莹又难掩爱慕嫉妒地盯着钱斌,我心说这白莹究竟是图了个什么啊?! 白莹不知道,但我却心知肚明,她的那尊牌永远起不到她想要的效果,除非钱斌自己想明白了,不然的话,白莹的愿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你在担心钱斌?”大伟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难掩担忧,想了想,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我想救他,他是好朋友。” 身旁的大伟沉默良久,最后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说:“我这两天找他谈谈吧,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人一旦很容易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就会更多,养小鬼无异于饮鸩止渴,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大伟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要走,却刚好撞上了过来找我的张伟,我拉住他的衣摆让他重新坐下,陪我一起和张伟聊。 第一百五十三章 狗东西的秘密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那天说的什么起死回生术是怎么操作的啊?”张伟屁股还没坐稳,就立马开口问道。 我摊手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又不确定地看向大伟。 大伟垂头无奈地笑笑,说:“这个根据阿赞师父不同,做法也是不一样的,有些阿赞习惯只用白布把善信盖起来施法,还有的就需要让善信躺在棺材里,具体的我也没看到过。” “啊?”张伟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其实不光是他,我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还有,你可以尝试,但是这个东西不是说做了就一定会有效果,说白了他其实就是一个转运法事,不过法力好一点的阿赞,就能通过给善信转运的方式,达到让她病情好转的效果。” 大伟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既不承诺也不否定,完全就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张伟手上。 张伟锁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说他要回去跟他母亲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同时他又问我什么时候再去t国。 我还在屏幕上一边犹豫一边打字的时候,大伟就开口了:“她目前哪儿也去不了,需要休息。” 我惊疑地看向他,指着自己的喉咙,用口型说:“我很快就好了。” “马上就过年了,你好好在家休息,等过完年我再给你安排上团。” 大伟的语气坚定强烈,完全容不得我置喙,而这反倒引得我不大痛快,我心想我又不止挂他一家旅行社,他也不是我的谁,凭什么做我的决定啊。 “那......圆子不去的话,我怎么带我妈过去啊?”张伟犹豫着开口。 我朝他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问了,可这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是被大伟逮到了,有些不快,沉声说:“你想也别想,你得休息。”又扭过头跟张伟说道:“你先回去商量,决定好了让圆子告诉我。” 吃过饭,钱斌又提出要去唱歌,我瘪嘴拒绝,我现在这状态,又不能喝又不能唱的,难不成是要去当木头人吗? “我们就不参加了,圆子还没痊愈,等她彻底好透了我请你。”大伟拍了拍钱斌的肩膀,跟大家一一告别,然后就牵着我离开了。 出了会所,我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烦躁,刚才我用心观察了一下,和白莹聊天的时钱斌进去过洗手间一次,在那之后他又进去了两回,每次手里都拎着他的大包,时间还特别久,不用想,肯定就是进去抽血的。 我问大伟打算什么时候约他,表示自己也想参与。 “就明天吧。”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梦到了瓦萨,他依然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守着我,我很想和他交流,但是我和在现实中一样发不出声音,自从上次和他有过短暂的交集以后,我对他的恐惧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好奇。 第二天下午,大伟接我一起去了我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说是和钱斌约在了这里,我很好奇,问他x市这么多家咖啡馆,为什么要来这家。 “离我近。”这句话说完连他自己都顿住了,但还是故作不知地打着方向盘停车。 我看到他耳根都红了,忍不住想要逗他,就又在手机上打字:“你是接了我才来的好吗,要说近也是离我近吧?” 他扫了一眼,佯装生气地说:“别闹了,开车呢。” 我张开嘴得意地无声大笑,心想你装什么呀,早晚得让你承认你是喜欢我的。 大白天见到钱斌,更是能看出他精神状态的确特别差,明显是装成没事人的样子。 大伟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问他:“你一天抽几回血啊?” 钱斌的脸僵了又僵,又装出一副二世祖的样子,吊儿郎当道:“说什么呐,我就一天一毫升啊,不是上次都跟圆子说过了吗?” 我气得直想伸脚踹他,他都什么状态了,还这么不当一回事儿,真是皇帝不急急死我们这群烂好人。 “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啊?”看我们面色不善,钱斌抬抬眉毛,朝我们挤眉弄眼的。 我掏出手机想要打字,却被大伟按住了,他又问:“你什么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别装了,现在有两条路给你走,一个,你把小鬼给我,我去找p雄给你送走,还有就是你自己等死吧。” 钱斌听后竟然急了,眉毛都快挑到了天上,说:“不是,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呀?我养的好好的,你干嘛要送走啊?” 说这话的时候我在手机上不停码字,这狗东西恨得我牙痒痒,我都快把屏幕戳烂了,这才把手机对向他:“我们这是在救你,你要不是我朋友的话我顶多给你送一花圈儿!!” 他看完我手机上的字,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说:“放屁!你们懂个屁啊!我现在要是送走它我就只能等死了!” 我很诧异,完全没搞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我们只能给你说到这儿,看来是我们多管闲事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大伟撂下这话,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被他拉着不停回头,看到钱斌正自言自语地咕哝着什么,他全身都在明显地抖动,看表情似乎很害怕!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钱斌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必须得弄个明白! 我这么想着就用力甩开大伟的手重新跑了回去,在钱斌面前站定,我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把你的难处说出来,一起想办法。” 钱斌看了我一眼,随即立马低下头,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呢喃着什么,我气得想要喊叫他,可只能挤出夹嗓子的声音。 大伟回来,对钱斌说:“现在只有你能帮你自己了,你要还想自救的话,就赶快把情况说出来。” 就当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的时候,钱斌突然抬起头一脸乞求地看向我们,眼睛里全是无助,用嘘声说:“他就在这儿,我不能说!不然咱们都得死!” 我尾巴骨窜上来一阵激灵,终究没忍住抬脚踹上了他的小腿肚子。 钱斌“嘶”地吸了口气,弯起膝盖抱起腿大叫:“你有病啊,你干嘛!” 我打字骂他:“你才有病,少在这儿装神弄鬼的,不然你等不到小鬼弄死你了!!” 钱斌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然后压低声音说:“他真的在这儿!也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快走!我不想害你们!” 第一百五十四章 嗜血的碌葛 “那是你的幻觉,要说就赶快,到底怎么回事?!”大伟不耐烦道。 听到“幻觉”二字,钱斌的眼神明显闪了闪冒出了一丝光亮,朝四周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眼睛定格在我的脸上,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凑耳过去,钱斌用手指着自己左耳后面说:“他就在这儿,一直在我背上趴着呢,他告诉我你们是来赶他走的,他讨厌你们!我求你们了,别再管我了,快点走吧!” 我有一种感觉,钱斌不是不想求救,而是他不敢,他是一个对朋友多么仗义的人,怎么可能让我们因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主意,用手机打了几个字问他:“你既然能看到他,那应该也能看到我养的鬼吧?” “什么?你养的鬼?!”他诧异地盯着我的脸,又朝我身后左看右看,似乎想要辨认我说的是真是假。 “怎么,你看不到?我的鬼奴是个成年男人,名叫瓦萨,是p雄特意帮我挑选的,你该不会真的认为他斗不过一个小屁孩吧?”我飞快地在屏幕上疯狂码字。 钱斌看了一眼,还在疑神疑鬼地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眼底露出一丝不确定来。 我笑了,他肯定看不到,不光是他,我在清醒的情况下也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为了让他放心,我还是在他面前演了一出大戏。 我扭头看向我一旁的空气,用口型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好像在和人对话一样,钱斌的目光从半信半疑慢慢变成了笃定,最后终于说:“我看不到,但是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之后他就怯生生的给我们讲了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怪事。 事情差不多要从我上次见他的时候说起,那时候他其实已经每天要抽五到六次血来喂养那个小鬼了。 当时那小鬼跟他很亲热,每天都会在他耳边爸爸、爸爸地叫着,动不动就跟他撒娇说自己饿了,他梦里的那个小孩长得也的确非常可爱,圆圆的眼睛配上眉心那个红豆豆,看起来十分机灵。 那段时间,他父亲的楼盘也开始按照那位高人的指点做起了预售,业绩也非常可观。随后的一段时间,小鬼儿每次都还像之前那样跟他撒娇,他基本都是有求必应的,但是偶尔也会有不方便的时候,比方说他在外面喝酒,或者是跟朋友打牌,不方便当场给自己抽血的时候。 每当他选择性的无视小鬼的渴求时,他耳边就会响起一个小孩阴森森的笑声,那声音在他耳边萦绕不散,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先放下手上的事去满足小鬼的要求。 久而久之,他的身体越来越虚,经常会有头晕恶心,甚至眼前发黑的症状,去医院检查,医生给他开了些治疗贫血的药物,但是他一边放血一边吃药,始终不见疗效,反而病情越发严重。 直到有一次他头晕的厉害,而他耳边又响起了小鬼的耳报,跟他说:“爸爸、爸爸,我要喝血,我饿了。” 他没来得及理会就眼前一黑,当街栽倒在地。 路人叫来了救护车把他拉去医院,他在晕厥的这段时间又梦到了那个小鬼。可是这一次,那小孩不再是之前那副可爱伶俐的模样,而是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是一块儿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形的烂肉,唯一能够看得到的,是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里头满是怨怒,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他。 钱斌在医院醒来时他正在输液,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疼痛难忍,一转头,就看到梦里的那团烂肉正大张着嘴巴,带血的牙齿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儿啃咬着。 钱斌说当时他看到自己的肩膀已经被咬得血肉淋漓,床单都被染红了!于是他吓得使劲儿叫唤医生。 可是当医生过来的时候,那团烂肉突然消失不见了,钱斌指着自己留着鲜血的肩膀冲医生一通乱喊,说你看啊,我的肩膀被咬伤了! 然而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伤口,他肩膀完好无损,床单上也没有一丝血迹了。 医生严重怀疑钱斌是在晕厥的时候摔到头了,建议他去做一个脑ct,可钱斌自己知道原因,便谢绝医生,直接办理了出院。 从那天起,钱斌就再也没有梦见过从前那个眼睛又大又圆的胖娃娃,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个血肉模糊的肉*团,这肉*团的牙齿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两眼冒着绿光。 而且不光是在梦里,肉*团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现实生活中。 每当它饿了的时候,就会来找钱斌索要鲜血,假如钱斌晚一秒抽血给它,便会扑上来啃咬钱斌的身体,而钱斌也不止一次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咬得鲜血直流,皮开肉绽。可是每当他抽完血淋在小鬼干尸上后,这些伤口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他很早就想联系我,但是每次当他拿起电话,准备打给我或者发微信时,那肉*团就会出现,威胁他如果把自己送走,就会拉上他全家陪葬。 钱斌没办法,只好继续忍耐着,每当肉*团一出现,马上就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给自己抽血,以前都会把小鬼放在车上,但现在他都是随身携带,以便他随时喂养。 说这些的时候钱斌一直抱着肚子,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表情十分痛苦。 大伟问他,是不是那个肉*团现在正在伤害他,他痛苦地点了点头。 “你这个情况得尽快去t国找p雄解决啊。”大伟眉头紧紧蹙着。 我突然想起p雄之前说过的话,连忙打字告诉大伟,p雄说过如果客人供奉出了问题,他概不负责。 “他这个情况必须处理,你先联系一下p雄,不行的话,就去一趟t北吧。”大伟说。 我问他去t北干什么?这东西是p雄做的,如果连他都没办法搞定,那找谁也没用啊。 “我在t北认识一位森林派的苦行僧,他应该有办法,不过恐怕钱斌就得受点罪了,哦,还有一个事情,小鬼送走以后,你求的愿望也就此打住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受罪没关系,还能有比我现在更受罪的吗?我每天都不敢合眼,就怕他又来找我索命!我跟你们说啊,这不是开玩笑的,你们看不到我的伤口,可我自己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也有真实感受的!咬破肩膀都是小事,你们能想象亲眼看着自己被开肠破肚是什么滋味儿吗?现在哪还管得了什么愿望啊!我都恨不得死了解脱了呢!” 钱斌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看样子似乎还有泪水,全都混在他那张痛苦扭曲的脸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P雄也解决不了的事 看到钱斌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我眼皮突突直跳,仅一个“小鬼”就能将他折腾成这样,那我这个养着鬼奴的人又将会面临着什么呢? 眼看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我离和p雄约定好的数字还差将近两千万铢铢,这还要感谢钱斌把我拉进了他的爷爷群,让我一下子多出了三百万的团购业务,不然的话,我现在连一千万都做不到。 接下来的两千万我真是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凑,单靠团上客人的话,我恐怕就只能等死了。 按照大伟的意思,我先给p雄发了条微信,把钱斌的情况大致跟他说了,问他有没有办法能帮钱斌把小鬼送走,p雄回复很快,可他只发了一张耸肩摊手的表情包。 人命关天,他竟如此不当回事,这让我十分烦躁,给他连发了好几个问号,最后他终于回我:“早就告诉过你啦,供奉要守规矩,破了禁忌你找我有什么用啊?” 我不以为意,说不就是一个小鬼吗?怎么还就不能解决了?再说了,钱斌喂血量增加也是因为小鬼不停地跟他喊饿撒娇造成的呀,尤其是现在,这明晃晃地就是胁迫啊! p雄直接给我回了条语音过来,语气不是特别友善,他说:“领队,你不能这样讲的哦,碌葛也是用小孩子的阴灵做的,你自己家养个孩子也是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你客人他本来是有的选的,要也可以不给的嘛,而且你不要说碌葛里面就只是一个小鬼,你以为血供和你给小朋友喂饭一样吗?血量一大他就会生长,照你跟我讲的你客人的现状来看,那小鬼已经都长成一个鬼王挣脱禁锢啦!” 大伟朝我摆摆手,说不用再跟他聊了,照p雄那爱钱的性子,如果他能解决的话肯定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想了想,他对钱斌说:“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去趟t北,我帮你联系好,你过去一下飞机就可以和他汇合。” “什么?”钱斌一脸惊惧,“圆子呢?她不和我一起过去吗?” “她现在需要休息,而且你看她这样子,就算陪你过去了能帮到什么忙?”大伟淡淡说道。“那可不行,你们俩不去的话我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圆子,你就看在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生意的份儿上,你帮帮我吧!”钱斌一脸乞求。 我犹豫了,不光是因为他,其实我自己也很想去一趟t北。每次接触阴物,我的身体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奇怪反应,无论大伟还是p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我非常害怕。而且我还有一个私心,如果大伟口中的那位苦行僧能帮我解决掉鬼奴的话,那我和p雄的债不就一笔勾销了吗? 想到这儿,我看向大伟,无声地询问他的意见。 大伟一开始非常反对,认为我目前的身体情况压根儿就不适合出远门,可最后他还是禁不住我和钱斌小狗般乞求的目光,叹息着点头答应了。 最后我们把出发时间定在了三天后,因为只有那天才有直飞q城的旅行社包机,而钱斌的碌葛也需要通过特殊途径带过去。 “不行,我得先回车上抽血了,再不喂他,我就等不到和你们去t国了。” 刚商量好,钱斌立马站起身就要离开,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了,明显是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和大伟一起把他送到车跟前,车窗上果然被贴上了一层暗黑色的膜,从外面几乎看不进去,我心想他这么贴膜,出门难道不会被交警拦住吗? 钱斌上了车,打开一半窗户跟我们道别,我随意地摆摆手,刚要转身的一刹那,余光突然瞥见他副驾上正坐着一个小孩,那孩子脸上的皮肉外翻着,鲜血淋漓的在脸上耷拉着。 我去!我慌忙垂下头,也顾不上和钱斌打招呼了,拉起大伟就跑。 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那个叫瓦萨的鬼奴竟然开口说话了,一脸悲戚地问我是不是要把他送走,还说他救了我的命,我这是恩将仇报。 我在梦里想要跟他解释,但嗓子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最后硬是把自己给急醒了。 这个梦连着做了两晚,到了第三天,我们仨终于登上了去q城的飞机,我的嗓子也勉强能发出声了,只不过一说话,哑的就跟公鸭似的特别难听。 大伟叮嘱我尽量别开口,可我旁边坐着的钱斌一直哼哼唧唧的喊疼,让我止不住还是把他关心了几句。 走出机场大厅,栏杆外候着的竟然是阿平,朝我们妖娆地摆手打招呼。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行程,认为钱斌的状况不能再拖,所以便决定不在市区逗留,直接前往那位苦行僧修行的地方。 q城是一座位于t国北部的小城,气候相对于中部其他城市要凉爽许多,景色也与m城大不相同,四面环山鸟语花香,入眼都是葱绿的树木。 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汽车驶离繁华的街道,停在了山脚下一个摩托车店的门口。 “我们要在这里租两台摩托车,不然进山的话车就开不进去啦。”阿平说着,带我们在店里租了两台踏板摩托车。 大伟带我骑一辆,阿平则是带着钱斌。 这条山路不是那种修建好的柏油路,而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我们不敢骑快,大约颠簸了快半个小时才到达山腰处。 再往前就没有路了,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好在大伟提前跟我们打了招呼,我们也早有准备,穿的都是长袖长裤。这山林里的草木都要没过我的膝盖了,如果穿短裤的话不定会被划拉成什么样子。 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木质的吊脚楼,就是一个用几根粗壮的木柱支撑着的小木屋。 “就是这里,我先进去找找看。”我们停好车,阿平示意我们在原地等待,自己则是从旁边一个坡形楼梯走上去,在木门上连着敲了七下。 从我第一次来t国,接触过的阿赞住的都不赖,像阿赞炳、阿赞颂宾这些,虽然没有p雄的豪宅那么富丽,却也是独门独院的环境颇好,而龙婆就更不用说了,都住在寺庙里,即便是破旧一点的寺庙,也都修建的金光灿灿。 眼前这个破旧不堪的小木屋是个寺庙?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嘴都有点儿打瓢,悄声问大伟:“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位苦行僧的寺庙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吊脚楼上的枯朽老人 大伟斜睨了我一眼,介绍说:“这不是寺庙,只是他休息的住所罢了,这位高僧一般是在山林中修行的。” 我还想再问什么,可吊脚楼的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皮包骨的老人站在门里对阿平行了个合十礼,老人花白的胡子头发都留到了脖颈处,蓬乱的披散在肩头,脸上也全是枯褶,看上去能有一百八十岁,身上只披了一件称不上是衣服的破布。 阿平回了礼,指着我们跟他说了几句,老人听后点了点头,朝我们挥手示意让我们上去。 坡道上楼梯的木头已经有些腐朽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我吓得拉住大伟,生怕自己吨位太大一脚踩断,从上面摔下去。 走到老人面前,我更是觉得他太显老了,跟行走的干尸没什么区别,越看越吓人,可他的一双眼睛却精神矍铄,格外清明。 进了屋,里面看着比外面还要陈旧,而且竟然没有任何家具,空荡荡的地板上只放着一个瓷碗,里面装着半碗清水。 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瘦了,敢情他这是一口不吃啊! 老人盘腿坐下,跟阿平说了句什么,阿平连忙让钱斌把他装着碌葛的木盒拿出来,然后双手递到老人面前,等老人接过后,他这才拉着我们就地坐下。 和p雄他们不同,这位老人根本就没有念咒,而是把手搭在木盒上,眯起眼睛,从鼻腔里发出“ong”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是我发现,他面前那碗里的水竟然泛起了阵阵波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震颤到似的,而且他这声音竟然坚持了几分钟都没有间断过,我十分吃惊,我一个年轻人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肺活量,可这老人的声音却输出的平缓而又自然,不费一丝力气。 就在我们都全神贯注地盯着老人动作时,钱斌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老人右边的肩膀怪叫:“他来了!就在那儿!!” 老人声音一顿,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看向钱斌,然后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虽然说的是t语我听不懂,可这语调却让我的鼻头莫名有些发酸。 “他讲说,钱先生的过度喂养让碌葛里的婴灵脱离禁锢了,现在怨气很大,说一定要报复钱先生。”阿平言简意赅的给我们翻译。 钱斌有些激动,冤屈地大叫:“为什么啊?我都是按他说的给他供的血呀!他为什么要报复我?!” 阿平说:“宅阴阴啦,这个碌葛很可怜的,他妈妈在医院门口出车祸当场死亡,本来他还有的救,可是医生被阿赞买通了,给家属谎报死讯,又私下把他转手给阿赞。阿赞把他搞死以后,又把他的灵魂禁锢在他的身体里,他没有办法享受家人的供奉,也没有办法超度,你说他怨气怎么会不大嘛!” 我无比震惊!p雄难道真的没有天良到如此程度了吗?竟杀害一个原本有机会活下去的孩子?难道说...... 那天在他家见到这个被红布包裹着的孩子时,他还是活着的?我不敢再往下想,身体都因为惊恐颤栗着! 钱斌没有说话,突然一脸惊恐,目光死死地盯着老人面前的盒子。 老人的手颤巍巍地打开盒子,徒手拿起里面的干尸放到自己的左手心上,右手像是抚摸一个小狗般轻抚着那具小鬼干尸。 我看得一阵恶寒,胃里都有些反酸。 p雄说过,钱斌这个小鬼的其中一个禁忌就是不能让外人看到,可他也没具体告诉我们看到了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我这特殊的体质会不会被这影响。 老人手下轻抚,嘴里念诵了一段经文,紧接着他顿了顿,便喃喃自语起来,看他那样子,就像是和他手上的干尸正在对话,时而停顿,时而回答,时而还提出问题,最后他轻轻点了点头,把干尸放回盒子,对钱斌说了几句话。 “他讲,碌葛一定要你偿命,不然的话,以后也会一直跟着你。所以,你愿意偿命吗?”翻译这话的时候,阿平也有些错愕,语气十分不确定。 “我去!偿命?!”我的公鸭嗓直接惊叫出声!我们带钱斌来是为了解决这个小鬼的,怎么这还要让他偿命了?? 钱斌的脸色煞白,吓得张大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他的手却摆的飞快,像个节拍器一样很有节奏。 “别担心,他中文不好,翻译的有出入,师父的意思是说要给你做一场法事,让你假死骗过你的小鬼。”大伟看我们俩演完了,这才淡笑着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明明刚才阿平一说完他就可以出来解释一下的,干嘛非要把我们吓吓才开口! “做!我做!”钱斌连忙应到,转而跪伏在地给老人连连磕头,额头撞在木地板上咚咚作响,听得我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 说定后,老人将施法时间定在了半夜,交代我们好好休息后,便拿着木盒独自出门了。 我问大伟,这法事要怎么做,是不是和p雄一样抱着骷髅头念咒啊,假死又是怎么个死法? “这个我也不确定,以前只听别人提过,但是我没有亲眼看别人做这种法事,不过不管怎么说,肯定和p雄做法不同,苦行僧是不会用域耶的。” 域耶这个词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些好奇便问他。 “域耶就是你说的那个骷髅头,是阿赞施法时用的一种法器,一般都是用降头师的头骨做成的。好多阿赞用的都是自己师父的头骨。”大伟解释说。 我背后汗毛都炸开了,这师父当的也太难了,好不容易教出个徒弟,还得把自己的头割下来送给徒弟当出师礼,这也忒血腥了吧。 “现在还早,咱们就在这儿先休息一下,你睡一会儿吧。”大伟说。 因为又是包机,我们这趟航班还是一个红眼航班,半夜起飞,到这边刚好是早上,除了阿平以外,我们三个可以说是一夜未眠。 钱斌这会儿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看着也没有之前那种疼痛难忍的架势了,听到大伟的话,索性直接躺倒在地倒头就睡,丝毫没有嫌弃这里地面上那厚厚的灰尘。 不是我矫情,可我毕竟是个女孩,这种时候不可能和钱斌一样就地躺平,所以只好背靠着墙面坐着。 大伟也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让我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可能是这一路的舟车劳顿,我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我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时而啼哭,时而咯咯咯地笑着,我困倦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那个小屋子里。 这个环境好熟悉啊,和上次我溺水的时候被瓦萨带去的那个黑暗空间一模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小孩的声音不时传来,在我身旁绕着圈儿的回响着,虽然我什么都看不到跟瞎了似的,可还是能感觉到天旋地转,头晕的快要吐了。 我想要叫喊,却和之前的梦里一样,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挖坑 那声音不知道回荡了多久,我试着捂住耳朵却毫无作用。 直到有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闭眼”。 我乖乖闭上眼睛,虽然我清楚,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大伟,而是瓦萨。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似乎有一阵阴森森的风拂过我的头发,我纹丝未动,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移动之中。 耳边那小孩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最后我已经彻底听不见了。 他要带我去哪儿?! 我惊疑不定,当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悄然消失的一刹那,我猛地睁开眼睛! 我去,我这是做了一场梦吗?我竟然还在这个小木屋里,而阿平、大伟还有钱斌都在我眼前! 手腕处传来的轻微痛楚让我猛然回到了现实,我抬手一看,刚才在梦里,手腕被抓住的地方竟然有一个明显的青紫色手印! “怎么了?”大伟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语气十分担忧。 我心里有点儿发慌,跟被人捉奸了似的摇头否认,不动声色的将挽起的袖子扯下来盖住了那个手印,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钱斌睡得真香,像是许久没睡过囫囵觉似的,呼噜打的震天响,虽说是有点儿扰民,但我们都不忍心叫醒他。 又过了一会儿,老人推门进来,示意我们三个跟他出去,让钱斌继续睡他的觉。 我有点儿不放心,但大伟说这位师父是修正法的僧人,让我完全不用担心。 下了楼,老人在吊脚楼的木桩下取出三把铁锹,让我们每人各拿一个跟着他走。 我接过来,跟在他们后面穿过树林,走了差不多快一刻钟,终于在一片空地处停下脚步。 老人指着他脚下说了句话,我听不懂t语,但也能明白他说的是“挖”。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大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也要挖?” 大伟笑了,说:“挖呗,你也搞着运动一下,对你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老板都发话了,我只能认命地垂着头,用力地把铁锹往地里扎,可这土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松软,扎了半天我也只是插进去半截儿。 我无奈地直起身环顾四周,那个老人竟然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棵树下打坐,双目紧闭,嘴里也不念叨,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有一瞬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圆寂了。 大伟和阿平的速度倒是挺快,别看阿平平日里娘里娘气的,干起这种体力活儿他一点儿也不比真男人差。 两人很快就挖出了一个浅坑。阿平过去在老人耳旁说了句什么,老人眼睛微眯,朝这边的浅坑瞧了一眼摇了摇头,于是阿平又跑回来示意我们继续挖。 我很好奇,问他们我们挖这个坑是要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埋碌葛的话,根本就不需要挖这么大,照这个面积,我都可以躺进去了。 “你躺进去刚刚好的话就说明还是不够,这个是用来埋钱先生的。”阿平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当场石化!好半天才惊叫出声,说不是说是假死吗?还真要把他埋进去啊?这不得出人命吗? 我被自己哑到奶奶家的声音恶心到了,问完立马闭了嘴。 “你放心吧,师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目的,你就安心挖吧!这样哈,我们把土挖松,你把里面的土往外翻。”大伟倒是给我们安排得妥妥滴。 于是我听话的跳进坑内,使尽了自己吃奶的力气跟他们搭配干活。 一直挖到太阳落山了,坑口都达到我胸口的位置了这才停下,阿平又去请示老人,只见他眯起眼睛朝这边看了看,终于点点头,蹒跚地站了起来。 回到吊脚楼,钱斌竟然还在睡着。 老人上来之前从下面的木柱旁取了一卷白布,此时旁腿而坐,慢慢将布展开。 与此同时,一股怪味儿充斥了整个屋子,又臭,又香,闻得我头晕脑胀。 展开后的白布,刚刚好可以盖住一个人的身体,我立马想明白了,这肯定是裹尸布。 诧异地看向大伟,悄悄问他,不是说这老僧是修正法的吗?为什么还会用到这种阴料呢?他摇了摇头,但眼底也露出一丝困惑。老人把展开的裹尸布平铺在地上,用笔在上面涂涂画画,嘴里低声念诵后,又趴在布上轻轻吹气。 为了避免受到阴料的侵扰,我只看了一小会儿,稍觉不适后便赶紧跑到屋外回避。 坐在楼梯上等了大约快四十分钟,大伟才从里面出来,说老僧已经准备好了,让我进去再休息一会儿,顺便询问一下有关我的情况。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青紫手印,跟他进去,听他用t语和老人交谈半天,接着老人的眼睛便直直地看向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瞟,最后只能盯着他肩膀上的刺符发呆。 原本以为老人会说些关于瓦萨的事情,但他没有,却问了我一个让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问题,我们家里有没有修行中人? 听到大伟的翻译我整个人都蒙圈了,我家?想到我那半个佛教徒的爹,和我光交善缘却无意皈依的漂亮母亲,我都笑出声来了,忙冲着老人摇头否认。 老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困惑,却没有坚持再问,朝我慈祥地笑了笑便岔开了话题。 这可是我们见面后老人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大伟和阿平都显得十分诧异,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难掩失望,看来我的事情终究还是解决不了了。 烦躁地指着地上的钱斌问大伟,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要不干脆就把他踢醒得了。 说着,我就上前要去拍钱斌,可老人却先我一步抬起手制止,对我说了句什么。 “让他再多睡一下养足精神,不然晚上他肯定撑不住的。”阿平翻译道。 我突然想起刚才我们挖的那个大坑,再配上老人的这句话,看来钱斌今晚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因为有了之前那样的怪梦,我也不敢再睡,本来还想拿手机打两把王者,却发现这鬼地方一格信号都没有。 最后只能呆愣愣地听他们聊天,其实他们说的都是t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可是我总感觉那老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我,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假死偿命 又熬了两个多钟头,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时候,老人突然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钱斌,我们几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只见他眼皮动了动,之后便缓缓睁开,就像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我在他旁边蹲下,问他:“你什么情况啊?这都睡了快一整天了!!” 钱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拖着长音回道:“卧槽,这一觉睡的我太舒服了!我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踏实过了,竟然一个梦都没做!” 老人见钱斌醒来,站起身准备出门,还交给阿平一个黄色的大布袋,说是等会儿会用到。 出了门,我们用手机照亮,跟在他身后,又走到了之前挖坑的地方。 “你躺进去。”老人指着前面长方形的大坑对钱斌说道。 钱斌听到大伟的翻译,啊的一声张大了嘴,说咋滴啊,你们这是要把我活埋了呀? “让你躺你就躺,别废话。”大伟的脸定的平平的,面无表情的对钱斌说道。 没办法,钱斌只能照老人说的去做,乖乖的跳进坑里,平躺下去。 钱斌刚一躺平,老人直接就把早前准备好的裹尸布展开来铺到钱斌的身上,白布上画满了奇奇怪怪的图案和符文,把钱斌从头到脚都盖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钱斌一开始还在叫唤,说好臭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没动静了。 料理好了钱斌,老人给阿平说了句什么,阿平便打开挎在肩膀上的布袋,只见里面有四个小臂长短,大约三指粗细的木桩,一大团经线,还有数不清多少根蜡烛。 老人把四个木桩拿出来,各插在坑上的四个角上,他一边动作一边嘴里默默念诵,声音很低。 按理说以他的年纪和力气是不可能轻易把木桩插进土里的,可那土就像是被提前松过似的特别软,他下手的时候那木桩就像是插进了一团橡皮泥里,几乎没用多少力气,半截就没入了土里。 之后他又拿出经线,一边念诵一边把线缠绕在木桩上,然后拉开,再缠下一个,到了最后,这个深坑的上方就被经线包围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吩咐我们把蜡烛都整齐的排列好,插在经线外面,逐个点燃。自己则是盘腿坐下,将经线的两头缠在自己手上,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念咒。 插蜡烛这个活儿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容易,刚才明明看到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木桩插入土中,我还在想这土有多松软呢,结果我试了试,地面硬邦邦的根本就下不了手。 大伟和阿平他们也是一样,试了半天一根都没插进去,我们只好在旁边找来几根树枝,在土上用力凿坑。 我瞧瞧打量了一眼念诵经咒的老人,发现他丝毫没被我们影响,又看了眼那布袋里的蜡烛,我深深叹了口气,照我们这么搞下去起码得小半个钟头才能全部插好点燃。 果然,耗费了大约四十分钟才把这些做完,老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坑里,嘴上念诵的声音也稍稍提高了一些。 说来钱斌也确实老实,就那么躺在坑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坚持了这么长时间,要搁我呀,可能早就浑身难受了。 接下来的施法过程就没有那么奇怪了,无非就是老人继续念诵。 夜间的山林温度很低,时不时还有冷风吹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蜡烛的火苗竟很反常的全都纹丝不动,我一开始还蜷着身子蹲在那儿,可后来因为战线拉得太长,脚都蹲麻了,只好就地坐下。 大约持续了快三个钟头,我已经冻得全身瑟瑟发抖了,又累又困。 突然,那一圈烛光都开始蹭蹭的往上跳跃,拉出了将近一个成年男性手掌那么长的火苗来,老人突然停止念诵,对我们说了句什么。 我听不懂,立马看向大伟,可是大伟并没有马上翻译,却是显得有些犹豫,老人又说了一句,大伟还是没有动,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这时候,坐在我另一侧的阿平却突然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便拎起白天时用过的铁锹,将我们挖出的土一锹一锹的往坑里填!我吓坏了,急忙跳起来,顾不得脚麻赶紧上去拉住他:“你疯了吧?!钱斌还在坑里呢!” 可是坑里的钱斌,竟完全没有反应,就像是已经睡着了似的压根儿没有感觉! “没事,师父有办法,不会出问题的啦!”阿平挣脱开来,继续往坑里填土。 “大伟,你快想想办法呀!就真打算把钱斌活埋了?”我惊慌失措地想要制止阿平,连声喊大伟过来帮忙。 老人又说了句什么,大伟突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竟也拿起了铁锹,二话不说就铲土往坑里填。 “快停下啊!你们这是杀人知道吗?!”我朝他们俩大喊,心说这些人都是群疯子吗? “快填吧,师父说了,只要蜡烛不灭钱斌就不会有事,必须要把他埋了才能让小鬼相信他是真的死了。”大伟说着,捡起地上的另一个铁锹递到我的手里。 我拿着铁锹,两手不住地哆嗦,急得都有点儿想吐,朝坑里大喊:“钱斌,你赶快给我起来!” 可是,钱斌压根儿没有一丝动静,真的就像是一个死人。 一阵阴风吹过,地上的蜡烛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火光越烧越旺,火苗都快要窜到我膝盖那么高了。 我喊了好一阵子,可没有一个人搭理我,都在埋头干活儿。 最后,我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们一抔一抔的用土把钱斌身上的白布彻底盖严,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 老人突然发话,大伟和阿平都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他,他又说了几句,大伟翻译道:“护好这些蜡烛,天亮前不能让蜡烛灭掉,一根都不行,不然法事就失败了。” 我眼睛在他们身上脸上一一扫过,全身都抖得厉害,这个坑显然是没有填满的,但钱斌身上那土的厚度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窒息,如果他真的被憋死了,那我们几个岂不都成了杀人凶手? 那老和尚就不说了,可大伟和阿平,他们难道就不怕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之羁绊 那一夜是真的很难熬,老和尚一直盘腿打坐,双目紧闭,坑里被黄土盖住的钱斌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们不光要守着那些蜡烛不能让它们熄灭,还要随时提防山林中可能出现的毒蛇蚊虫,直至破晓时分,阳光透过葱郁的树木照进来的时候,我的心一直都是提着的。 说来奇怪,那些蜡烛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熊熊燃烧了一整夜却并没有燃尽,而在天光照进来的那一瞬,地上所有的蜡烛几乎同时全灭掉了。 与此同时,老人也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双眼,对我们说了几句,大伟和阿平便立马跳进坑里,用手去扒钱斌身上的土。 好在他们填坑的时候并没有把土拍实,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工夫,钱斌身上那层裹尸布便露出来了。 我忐忑地盯着那张白布,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盖在下面的钱斌已经没有了生息,但当那白布的上半截被完全挖出后,布下的钱斌竟然刷的一下坐了起来。 白布从钱斌头上落下,露出了钱斌毫无血色的脸,他身体僵硬,露出的皮肤都是灰青色的,犹如一个活死人。 我吓得差点儿跳起来,冲他使劲儿大喊:“钱斌!你没事儿吧?” 钱斌目光呆滞的朝我看过来,过了好半晌才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可他没有理我,而是直接对着坑边打坐的老人跪地磕头,力道之重,我看着都觉得额头发疼。 又让他缓了一会儿,老人这才吩咐大伟和阿平把钱斌扶上来,我们跟着他又回到了那个吊脚楼里。 老人坐定后,跟钱斌说了几句话,大伟替他翻译,说法事基本已经完成,昨晚这一下应该能暂时骗过小鬼了。 暂时?我一下就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问暂时是个什么鬼?不是已经骗过去了吗? “这只是缓兵之计,钱斌大量的喂养鲜血,导致小鬼和他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羁绊,现在虽然把他骗过了,但是当他发现钱斌并不在那个空间陪他时,自然就会回来找他。”大伟继续替老人翻译着。“那怎么办啊?这么说昨天晚上的法事做与不做都没什么区别,钱斌就白死了一回呗?”我语气十分不好,感觉自己连同钱斌都被眼前这个老人骗了,什么高僧不高僧的,都是故弄玄虚罢了。 “怎么能说是白死了呢?!”大伟沉着脸呵斥我,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又道:“他要是昨晚不做这场法事,根本都熬不过这两天了,你能不能别一遇到事儿就着急上头啊?” “圆子,你别急,咱就听老师父的话,看看后面要怎么做吧,我相信这位师父,昨天晚上发生了好多怪事儿,回头我私下告诉你!”钱斌竟然也在一旁帮腔,搞得我里外都不是人了。 我心里极不舒服,直接挪到墙边靠墙坐着不再开口,心想这破事儿我不管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接下来你得尽快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到时师父会帮你做法,让这小鬼投胎做你的孩子。”老人看起来并不介意我的无理,继续对钱斌说道。 听着大伟的翻译,我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已经惊得不要不要的了,我的天呐,这是什么鬼主意,让一个小鬼附在钱斌亲生儿子的身上吗? 钱斌嘶地倒吸一口凉气,问:“那,这么干的话,我儿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老人善意地笑笑,枯索的脸上满是褶皱,他摇了摇头,又朝钱斌说了几句。 大伟翻译:“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成了你儿子的话,你们父子俩的关系会十分亲密,比一般父子都要融洽的多。” 钱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一脸为难、自言自语道:“哎呀,这说着容易,去哪儿找一个马上就能结婚的对象啊,再说我爸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现在没了小鬼的暗中相助,可千万别再出什么问题才好。” 事情办完,钱斌拿了厚厚一沓t铢递给老人,目测少说也有几十甚至上百万了,老人看了一眼,对钱斌躬身行了一个合十礼,然而,他只从那里面抽出了五张,把剩下的钱又退还给了钱斌。 看到这儿我不由有些震惊,他帮钱斌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竟然就只收他一千块软妹币,这算怎么回事啊? 不光是我,钱斌也瞬间皱起了一张脸,小声跟我们说:“哎呀,这师父咋还不收钱呢?他这样把我搞得心里很不安啊!” 我特别理解他的说法,可能我们都是俗人吧,就觉得人家不收钱,或者说不收大价钱,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把这事儿处理完,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拒绝呢?这笔钱足够他在q城过上像样点儿的日子了呀,总比呆在这深山老林里强上太多了。 “你们别多想了,人家师父是苦行僧,这本来就是他的修行方式,苦行僧认为必须把自己的物质生活降到最简单的程度才能修成正果,不像很多阿赞,修行就只为了赚钱。” 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和钱斌互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突然想起我自己的情况还没解决,便让大伟帮我再问问老人。 “你的情况跟你的鬼奴没有关系,是你自身的体质比较特殊,目前看来,你的鬼奴是一心一意保护你的,如果时间到了你还想赶他离开的话,到时候你再来找我就行。” 大伟替老人翻译完,没等我回话,倒是又用t语问了老人什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他也没再给我翻译,最后只告诉我,老人现在暂时还不愿意帮我处理掉鬼奴。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只木讷地点头表示理解,便随着大伟他们拜别老人。 临走时老人突然叫住我,单独给了我一尊造型古朴的坲牌,我用双手接过一看,上面竟是老人的自身法相。 因为还剩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们没在q城停留,直接和阿平一起飞回m城,我们连机场都没出,直接转机回了x市。 钱斌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说他到底要去哪儿找个老婆,小鬼送走了,他家的生意万一再有变故,谁还能愿意嫁给他这样一个债台高筑的纨绔子呢。 我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章 自作多情 回到家,为了不让我爸妈多心,我把老人给的自身相坲牌随手收进了抽屉里,合上抽屉前我又多看了几眼,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去q城的时候我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这一趟又折腾的太累,所以回家当晚我就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一连烧了两天。 几天后我才突然想起,钱斌还没有告诉我施法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来打算叫他出来聚聚,顺便还能八卦一下看他结婚对象找好了没,可我爸妈却阴沉着脸,对我说身体养好前就别想着出门了,好好在家呆着才是正道。 这一养,年就过完了,期间大伟和刘洋时不时会来家里探望我一下,给我带些好吃好喝的,我就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小鸟,哪里也去不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也省掉了走亲访友的程序,说实话,这一点对我很受用,反正去了亲戚家,他们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找个正经工作,就是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每次都搞得我原地石化。 我和大伟提了几次想去带团,都被他拒绝了,每次都以“你得休养”这个借口来搪塞我。 直到半个月后,我收到了一条来自张伟的国的理由,却不是带团。 张伟说,之前医院告诉他,说他母亲应该还有三年左右,他本来以为还有的是时间考虑,便没有急着联系我。 可是那天他们过年走亲戚,张母突然一下就晕倒了,到医院一检查,发现癌细胞已经扩散,比之前预想的要快了许多。 “所以我这就赶紧跟你联系了,你看,咱能不能这两天就过去一趟,找你说的那位阿赞师父具体咨询一下施法的细节,我把我妈也带上,到时候如果条件允许,咱就直接把这法事一做。” 张伟的语气太过恳切了,又非常急迫,就好像他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这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可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反而让我更加犹豫。 从接触t国这些阴法邪术开始,我就看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些术法虽然神奇,但都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而且这些代价总是打的人措手不及,让人防不胜防。 姑且不论p雄是否真的能够治愈他母亲,即便真的出现了奇迹,我相信他所要付出的一定远远比p雄要求的法金要高出很多,而且这代价具体是什么,恐怕连p雄自己都说不清楚。 再说了,如果真能靠法术治愈癌症的话,那t国这些阿赞不得在全世界都摇铃吗,一个个都得被抓去研究所里搞抗癌研究才对。 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张伟,劝他再认真考虑考虑,不要冲动行事。 可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铁了心的要去t国找寻奇迹,最后没办法,我也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这样哈圆子,我不懂这些,一会儿先给你转上五万块钱过去,你帮咱把行程一定,最好全程都要头等舱、五星酒店,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要是钱不够的话你随时告诉我,还有啊,你的辛苦费,等回来了我一块儿给你。”张伟说。 “不是,咱市直飞m城的包机没有头等舱啊!”我赶忙打断,怕他说完会直接挂电话。 “没有的话......唉,我也不知道,反正你看着安排吧,别让我妈受罪就成。”张伟说完就挂了,没一会儿就给我转了钱。 我给大伟打电话说明情况,请他帮我订一下酒店机票,大伟有些担心,问能不能再等几天,因为他最近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 我说:“不用了,你把机加酒定好就行,我过去以后看情况,不行就找阿平陪我们过去一趟,到时候让张伟给阿平付些辛苦费。” 大伟还是有些犹豫,隔了半晌才说:“那行吧,我先给你们定行程,明天就有包机,你让他们准备一下,完了我让阿平过去机场接你们。” 电话挂断,我又立马联系了张伟,让他赶紧收拾,并且还告诉他我找了一位t国本地牌商全程陪同,到时他得给人家付辛苦费。 张伟一口答应下来,说这都是应该的,只要能治好他母亲的病,花钱都是小事情。 第二天晚上,我和他们约在机场集合,大伟赶过来给我送机。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一个人带着客人专程前往t国做法事,心里惴惴不安,路上我不停问大伟,万一施法失败,我要怎么跟张伟交代。大伟一手开车,一手拿着一支烟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儿嗅,对我说:“你想太多了,你以为他就真的相信,只要把他妈带过去做场法事就能让他妈痊愈吗?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好不好?!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与其说他是过去碰运气的,倒不如说他就是想找个心理安慰,你就尽量安抚,给他打好预防针,其他的交给p雄和阿平就好了。” 机场,我见到了张伟和他母亲。 张母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本来以为她会穿金戴银打扮俗气还举止高傲,可没想到她穿着朴素,为人也十分谦和。 按照张伟的年龄来算,他母亲应该还不到六十岁。可能是因为太瘦,而且脸色蜡黄满是黄褐斑的缘故,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至少五岁有余,而且她眼瞳也十分浑浊,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张伟给我们俩介绍过后,张母很客气的向我伸出手,握上那只手的一瞬间,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心酸,那手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只有皮包着骨头,硬的硌人,而且上面的干皮老茧把我的手磨的生疼。 “你好圆子,这次可真是麻烦你了,还要陪我们专门跑一趟。”张母十分客气的说。 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说:“阿姨啊,您千万别客气,就全当我是你们过去自由行的导游,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 趁我们客套寒暄之际,大伟已经将我们的护照拿去办理了登机牌,并陪我们把行李也都托运了。 他凑近我,在我耳旁低声说:“我和阿平已经说好了,你们这次过去他会全程陪同,一会儿上飞机之前你先和p雄联系一下,等落地后就直接过去找他。这次我不在,有什么事你多和阿平商量,办完事了就尽早回来,知道了吗?” 我的耳朵被他呼出的气息搔得痒痒的,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最近这段时间我越发抵触他的靠近了,我有些赌气,心想他都说了对我没那种想法,干嘛还老要给我发出这种错误的讯号呢。 “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带他们入关了,拜拜。”假笑着说完,我便挥挥手和他道别。 第一百六十一章 领队群 上了飞机,大伟还是把我的座位安排在了第一排,和张伟张母隔了很远。我知道他这是为了让我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好巧不巧,在我旁边坐着的竟然是个熟人,上次赵女士团上的那个男领队,李刚。 一见是我,他显得异常兴奋,一开始我还想不明白他在激动什么,聊了两句才意识过来,原来他是想要跟我聊阿赞邪法这些东西。 他先是跟我打听上次赵女士找阿赞到底干了什么,而我又是怎么跟这种阿赞师父联络上的。 看他那副样子,我有种感觉,他绝不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我和p雄的那个约定,就只有我们还有大伟知道,虽然说谁也没有要求对方保密,但我认为大家都心照不宣,毕竟这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想了想,半真半假的告诉他,我认识的这位阿赞曾是我团上的导游,具体人家为什么转行,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刻意避开赵女士的话题不谈,可李刚却没有察觉,还在继续追问。 我有些不耐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么跟你说吧,赵女士不管当初找阿赞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我说得十分委婉,说完就闭上眼睛,摆出了我要休息请勿打扰的架势。 “哎,你先别睡呀,那个,我问你哈,我要是团上有客人想请古曼童或者阴牌什么的,能找你不?” 他这话一出,我脑子里立马冒出了一个大大的灯泡。 和p雄的约定还差了快两千万呢,凭我一己之力恐怕很难完成,但是如果我能找几个像李刚这样的下线...... 我脸上立马堆起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殷勤笑容,跟他说:“当然可以,到时候我给你按照总价的百分之十支付佣金,别的我不敢说,但肯定要比咱们行程中的寺庙里赚的多。” 李刚高兴得合不拢嘴,直说这事儿靠谱,还说有钱他也不能一个人赚呀,得在领队群里把我好好推介一番。 我有些好奇,问他说的这个领队群是全国范围的领队都在里面吗? 李刚怪叫:“怎么可能!当然是咱们西安的领队呀,不过里面人也不少,一百四五十号人应该是有了,怎么,程总没拉你进群啊?” “程伟也在群里?”我有些惊讶。 “当然了,他可是群里的第一批人呢!”李刚笑着,然后可能突然发现我脸色有些难看,他又解释道:“不过你也别多想,程总只在群里潜水,很少说话的,可能是忘了把你拉进去吧。” 我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讪笑道:“呵呵,我就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你下飞机了记得拉我进群哈,咱们有钱一起赚!” 我突然没有了想要和他继续聊下去的欲望,和大伟认识也有段时间了,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虽然他一再矢口否认,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时候眼神明明就很温柔,甚至还有些宠溺。 然而此时我才突然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我在他眼里,可能连个合格的领队都算不上。 下了飞机,李刚主动加了我的微信,把我拉进了他说的那个领队群,我在里面只发了个“你好”,便收起手机,带着张伟和他母亲出关了。 在出口等着接我们的阿平,今天打扮的格外惹眼儿,一件淡粉色的大v领紧身t恤,配了一条翠绿色的休闲短裤,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这可能就是文化差异,看来t国应该是没有“红配绿狗都嫌”相对应的俗语吧。 给他们一一介绍过后,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p雄在m城的豪宅。 路上,阿平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问我大伟为什么没有和我一起来。 我想到那个大伟从未跟我提及过的领队群,没好气地说:“我们俩只是雇佣关系,这次我又没带他的团,他干嘛要跟我一起来呀?” 阿平趁着等红灯的空档瞥了我一眼,说:“什么雇佣关系呀,你们不是谈恋爱的咩?” 我瞪他一眼,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谁告诉你我们俩在谈恋爱了?” 阿平说:“哎哟,他对你明明就有意思,你要给他一个表白的机会嘛,阿伟这个人很不错的哟!” 我有些烦躁,不耐地摆了摆手表示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连一个不经常见面的外人都能看出来他对我有意思,可他却还死鸭子嘴硬,说什么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我倒是很想知道,他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因为乘坐的还是旅行社包机,又是个红眼航班,我们到达p雄家的时候才早上四点多钟,天还没亮。 别看在飞机上一直都是坐着的,可熬夜、久坐,还有飞机上的高压舱,都会让人十分疲乏。 尤其是像张母这样的身体状况,其实是很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 张伟对我这样的安排颇有些微词,一路都在说我们应该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养好精神了再来办事。 我也不是不愿意这样,但来之前我和p雄沟通过,他要求我一下飞机就带客人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让我有些诧异的是,这次来给我们开门的竟然不是p雄的“老婆”,而是我之前在乳胶店外见到的那位来给我送降头粉的年轻男子,p雄说这是他的助理,可这几次过来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我之前甚至还大胆地猜想过,p雄会不会又把人家泡在瓦盆里做成降头油了,现在看来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 男子非常热情的跟我打招呼,一边领我们进去一边说:“你们终于来啦,雄哥一夜没睡,一直在等着呢。” 我回了他一个礼貌地微笑,客气地说上次忘记问你的名字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男子说:“叫我阿成就行,雄哥的老婆都去旅游了,所以这几天我过来照顾他的生活。” 我笑了,问他难不成这几位嫂子是结伴出行的? “当然啦,她们关系很好的。”阿成丝毫没有在意我调侃的语气,很认真地回答。 第一百六十二章 孝子 说话间,我们被带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阿成敲了三下门,里面传出了p雄的声音。 推开门,我发现房间里多了两样家具,一个木质的矮柜和一张榻榻米上专用的小木桌,木桌上还摆着半瓶矿泉水。 p雄正坐在木桌前的蒲团上打坐,他双眼微眯,要不是刚才听到他说“进来”,我可能还以为他是坐着睡着了。 我让张伟和张母席地坐下后,才开口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p雄,钱斌的碌葛还有群里那几位朋友的牌都是从他这里请的。” p雄睁开眼,朝他二人微笑点头,微微行了个合十礼。 紧接着,他眼睛便一眨不眨地定在了张母的脸上。 “你病得好重哦。”他说。可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表述。 来之前,我已经把张母的情况大概告知了p雄,所以此时他这样说我并不感到奇怪,反而觉得他这样故弄玄虚的样子,有些像我想象中的那些江湖神棍。 “你是想帮她延寿?”p雄把目光移到了张伟的脸上,问道。 张伟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姿势从盘腿而坐变成了跪坐着,说:“求您帮我们想想办法,钱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妈健健康康的,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我在路上提醒过让他不要这样,毕竟我觉得,以我对p雄的了解,他这么说的话免不了要被坑一大笔钱,不过他显然是没听进去,问得相当迫切。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本来照医院的说法,他母亲应该还能至少再活两年,可谁知道她的病情竟然爆发的如此迅猛,张伟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 p雄喝了口水,才慢条斯理地说:“人的寿命都有定数,该死的活不了,延寿我做不到,其他人也一样没办法,除非......” 听到p雄话里有话,张伟立马来了精神,双手撑着桌面跪立起来,问:“除非什么?师父,您有话直说,只要有办法,我们怎么样都行啊!” p雄呵呵笑着也不答话,反而是话题一转,问我:“你最近怎么样?身体还有奇怪的反应吗?听说你去了一趟t北?” 我心里一颤,他怎么知道我去t北了呢?听说?听谁说的? “呵呵,你在担心什么?”p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缝里闪过一丝精光。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说:“啊?哦,我是去了一趟,因为钱斌那个碌葛的事,我不是先问的你吗,你说解决不了我才让大伟帮忙想办法的呀。” 听我说到钱斌,张伟显得有些疑惑,询问地看向我。 我忙解释道:“哦,钱斌供奉小鬼的时候坏了规矩,我带他去处理一下,没什么大事儿。” 然后,我又赶紧催促p雄:“先别说我的事了,你看他们这事儿能解决吗?” p雄笑道:“解决是可以解决的,但是要看你能为此付出多少代价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张伟说的,乍听之下我以为他说的是钱,可刚才张伟不是已经表态了吗,他为什么还要在这儿卖关子呢? 张伟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块儿,忙说:“师父,您开个价,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可以承受。” 我也很好奇,一条人命在p雄这里究竟能值多少钱,之前我只见过他给人落降解降,可从来没听说他还能给人治病续命的。 “不是钱的问题。”p雄说:“当然啦,钱一分也不能少,这个法事是很耗费法力的,给你们昨晚我起码半个月都没法再加持阴牌了。不过钱还是小事,我啊,只会做给人借命延寿的法门。” “借命延寿?”我惊讶地问出声来,心想他说的难道和我想的一样,要借别人的命来为张母续命吗?这恐怕有点儿违背道德伦常了吧? 张伟也是瞪大了眼睛,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似是在等p雄继续说下去。 “对,借命,所以我才问,你愿意付出多少代价。”p雄说得理所当然,看着张伟,眼底露出一丝兴味。 “不行,这绝对不行!”不等张伟说话,一直没有开口的张母突然有些激动,声音颤抖着拒绝道。 说完,她直接站起身就要去拉张伟。 “走吧儿子,这法事我肯定不会做的,本来这次过来就是被你逼的,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些,咱们走,就全当是来旅游的了!” 张母身体虚弱,自然是拉不动大块儿头的儿子的,张伟跪在那儿纹丝未动,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没想到带他们过来这里,p雄竟然会提出这样离谱的条件。 古有孝子割肉救母的传说,如今他却是要张伟自减寿命来为他母亲增寿。 姑且不论这事儿能不能实现,单说任何一个母亲,都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做出如此牺牲吧。 “具体,能说一下这个法事是怎么进行的吗?借命是怎么个借法?”张伟忽然抬头看向p雄,眼眶明显有些微红。 “问这干什么呀!?我是不会同意的!!”张母还在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儿子,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我有些不忍,起身扶住她,小声说:“阿姨,您先别急,也不是现在就要施法,咱们就先听听看,听完再走也不迟啊。” “听什么啊,我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拿他的命来换我的,那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啊!”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激动所致,张母孱弱的身子都有些打晃,要不是有我扶着,她颤巍巍的已经要倒下去了。 我赶紧扶她坐下,又问阿平要了张纸巾帮她擦眼泪,可我擦着她流着,怎么都擦不干。 “妈!您别闹了成吗?要不我就让圆子把您带出去了!”张伟烦躁地说道,可他嘴上说的和行动却非常不一致,伸手紧紧搂住了张母。 p雄一直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好像在看一场家庭伦理电视剧,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等我们都平静下来了,他才又缓缓开口:“刚才我说过,每个人的寿命都有定数,你们国内的佛道教也有这种说法。该活多少岁,几岁死,在生死簿上面都是有记录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起死回生术 “说虽然是这么说的,可鬼毕竟都是人变的,自然也可以疏通打点,具体的方法我就是讲了你们也听不懂的。这么说吧,只要你愿意拿出五年的寿命,我就可以让你母亲多活一年。”p雄笃定道。 “什么?”我和张伟异口同声地问了句。 用他五年的寿命换他母亲一年,这叫借命?我看叫夺命还差不多!好家伙这也太不划算了吧! “只能换一年吗?”张伟问道。 我惊异地看他一眼,心想我们俩问的是同一个问题,可想的怎么差了这么多?他这是......嫌一年太少了?! “不,只要你愿意,十年也行啊!”p雄笑道。 这是什么话呀,换十年,那张伟也得有五十年的命才够啊,何况现在是张伟离不开他母亲,他死了,让张母独活,那叫什么事儿啊?! 张母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阿平都不知道递了多少张纸巾了,根本就不够她擦的。 她泪眼婆娑地拍打着张伟,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更咽道:“不!我不同意,你们别再说了,这法事我说什么都不会做的,生老病死都是老天爷管的事儿,你们竟然在这儿谈什么逆天改命!我就不该听你的来这一趟!” 别说张母了,我都觉得这个事儿太匪夷所思了,正常人根本就接受不了,也不知道p雄是怎么想的,让人白跑这一趟,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我有些怨怼地瞪了眼p雄,对张伟说:“阿姨这么激动对身体没好处,不然这样,咱们先回酒店,让阿姨也缓缓,完了你们再好好商量一下,你看行不?” 张伟搂着母亲叹了口气,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转向p雄问他:“我先带他们回去考虑一下,不过,真的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p雄没说话,只是对我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地笑,和他平时的招牌微笑不同,他这个笑似乎别有深意。 我突然感觉这事儿可能还有转机,不过,他并没有要直说的意思,而是拿起手机朝我扬了扬下巴。 我立马会意,和张伟一起搀扶起张母,边劝他们边和p雄道别。 从p雄家出来上了车,我来不及安慰张伟母子,急忙问阿平,p雄说的这种借寿续命的方法他之前有没有听过,又或者他认识的那些阿赞中有没有能帮人续命的。 阿平从倒车镜看了眼张母,不确定道:“我只听过有起死回生术,大概率是帮人转运的,续命这种我真的没听过哦。” 对呀,p雄之前明明跟我说的是要做“起死回生术”的,怎么人带来了他就改口了呢? 我突然才想到这个问题,刚才那会儿我都被p雄给绕进去了,什么借命续命的,都给我整蒙了! 我侧头看了眼后排座上眼泪巴拉的母子,决定还是等回到酒店后再和p雄联系,这俩人今天已经听够了“死”这个字,此时此刻应该格外敏感,我不能再去刺激他们了。 我们住的是国际五星连锁酒店,是我让大伟按照张伟的要求订的,把他们安顿好,我赶紧跑回房间,给p雄打去电话。 “刚见完面就想我啦?”p雄一接电话,就老不正经地开我的玩笑。 我没接茬,直接问:“说吧,你刚才没说出来的办法是什么?” “什么办法啊?”p雄佯装不知。 还在跟我绕圈子呢!我有些生气:“别装了,你之前不是说有什么起死回生术吗?怎么我把人带来了你就变卦了?!人家都说了,只要能办就给钱,你别再动什么歪脑筋了!” p雄说:“宅阴阴啦,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嘛!之前我的确说过,但是刚才看到他妈妈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办法肯定不行的!之前你只告诉我他妈妈生病得了癌症,可没有说她快死了啊?!” 我很生气,说:“那癌症不就是绝症吗?怎么,我还得直接告诉你她快死了呗?” p雄回答:“癌症也分早中晚期啊!她这个别说晚期了,眉心有一团黑雾,证明她的魂都快离体啦!” 我问:“黑雾?什么黑雾?” “你没有修法当然看不到,好啦,是还有一个办法的,只不过你那位客人不一定会同意哦。” 我顿时眼前一亮,说你有办法还不早说,跟我扯半天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呀? “我这办法得先让他妈妈死才可以啊,你觉得他能愿意吗?” 我愣住了,他说的实在太自然了,我根本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可如果他是认真的,什么叫要先让张母死啊? “先让她死一回,等躲过了鬼差以后,我再施法把她的阴灵送回身体里去。”p雄解释道。 我有点儿没听懂,问他鬼差是什么东西。 “啊,怎么跟你解释呢,用你们那边的说法就是黑白无常啦,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将死者的灵魂带去阴间,只要躲过他们一次,之后起码一两年都不会再来索命啦。” 这样也行?倒不是我怀疑p雄的法力,只不过,如果像他说的真有所谓的鬼差,那世间哪还会有什么孤魂野鬼啊,他做的阴牌不都成假的了吗? 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一般,p雄又说:“有些横死的死者,死后怨气很大,他们的怨念会化成一个类似保护层的东西,让鬼差暂时无法发现他们,不过如果没有法师给他们一个居所,比方说阴牌,那他们也就只能在世间停留一两年而已。” 我似懂非懂,问他:“那如果你施法失败,她回不去身体了怎么办?” p雄呵呵笑了两声,说:“你不应该有这样的疑虑,之前你不也尝试过嘛?要担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你们有没有办法让她停止心跳后再把她救回来。” 哈?我试过?我简直都被他说蒙了!问他我活得好好的,躲哪门子的鬼差啊? “上次你不是溺水了咩?如果不是瓦萨,你现在可能已经被火化掉了啊。” 上次......我突然想起那次溺水的时候,那个叫瓦萨的鬼奴抓住我的手腕,然后我眼前一片漆黑,还听到有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难道说......我当时已经死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等p雄继续说,我立马挂断电话打给大伟。 第一百六十四章 躲避鬼差 电话响了好一阵他才接听,我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开口就问:“上次我溺水,是不是死过一回?” 大伟沉默片刻,才说:“怎么想到问这个?” 我催促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真的死了?” 大伟回答:“我也不确定,当时都光顾着救你了,也没确认过,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把p雄的话告诉了他,然后又把那天出事时我经历的过程说了出来,问他:“你说,我会不会是命中注定要在那一刻离开啊?如果真像p雄说的那样,那一两年以后,是不是鬼差又要来找我索命呢?” “你放心吧!我告诉你啊,你最大的问题就是爱胡思乱想,p雄分明是在和你说张伟他们的事,你为什么事事都要往自己身上联想呢?早知道你会这样的话,我就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过去了!”大伟语气严肃地训斥道。 我心里仍然很不安,但是看他如此不悦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然后我又突然想起了那个领队微信群,有些失落,小心翼翼地问他:“大伟,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领队做的很失职啊?” “你怎么会这么问?”他不答反问。 “我在飞机上碰到李刚,他把我拉到你们那个微信群里了,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过那个群呢?”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那群也没什么的,就是一群导游领队天天在里面侃大山,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怎么?他拉你进去干嘛呀?”大伟像是恍然大悟,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于是很自然地给我解释。 见他真的只是没想起来,我心里那块儿大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看来大伟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就是太爱胡思乱想了。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李刚拉我进群的缘由。 “我们俩在飞机上聊着聊着就感觉聊出了商机,你看哈,我现在一个人,带团也不是天天都能连上,如果想要做完和p雄约定的三千万肯定是有些困难的,我就想着不如发展一些下线,让其他领队也帮着卖卖牌,这样不是就能快点儿把那些业务做出来吗。” 我本来以为他又要对我说教一番,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他只是笑笑,说:“那我就先祝你好运了。” 和大伟通完话,我拿着手机去了张伟的房间,把和p雄沟通的结果告诉了他们。 和我最初的反应一样,张伟一脸不可置信,问我难道是要让他母亲也濒死一回吗? 我只想到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却没有想过具体要怎么执行,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愣神,对呀,我上次的溺水是意外,可张母还好端端的坐在这儿呢,我总不能把她按水里去吧? 张母见我们俩一本正经地商量着怎么才能让她濒临死亡,面上惊恐万分,连连摆手说不行,绝对不行,本来她还能再活几个月的,这么搞非得让她客死他乡不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仨坐在那儿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脸黑,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可这种事情我们真真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最后还是张伟发话了,说他还是想和p雄当面沟通,让我帮他再联系一下。 说真的,我都有点儿想撂挑子走人了,这件事在我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继续商量的余地,只要张母在场,p雄和张伟就算想干什么,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张母是个正常人,这两种办法,要么让她儿子少活五年换她一年苟活,要么就是让她死一回,但凡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会想到一个问题,万一死了以后再也救不回来呢? “我想和师父单独聊聊。”张伟见我拿着手机犹豫不决,突然出声道。 “不行!”张母情绪十分激动,双手紧握成拳,全身都在发着抖。 “妈,这次过来我是做好心理准备的,人家师父现在都已经给了两种选择了,二者选其一,不然我是决不会回去的。”张伟态度坚决的对张母说道,然后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赶紧帮他联系。 没办法,我只好给p雄打去电话,把张伟的要求告诉了他,p雄很爽快就答应了,还说让阿平送张伟过去就好,我不用跟着。 打完电话,我又发微信叫阿平过来,他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间,很快便过来敲门。 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他竟然又换了一身衣服,还是紧身t恤,把他肚子上的肉勒出了游泳圈。 张母拉住张伟还想再劝,可张伟却甩开他母亲,头也不回地跟着阿平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我帮他照顾一下张母。 我知道再劝也没有意义,只好强行拉住张母,不让她追出去。 张伟走后,张母失声痛哭,说她们就不该来t国,还说张伟为了她的病已经走火入魔了。 还说他们在国内时也托人介绍找到了一位道士,给他们做了什么“种生基”的法事,花出去一大笔钱不说,到现在一点儿用都没有,她很担心,说自己万一哪天真的撒手人寰了,张伟可能会支撑不住。 张母没有明说,可我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责怪的意味,毕竟如果不是我给了张伟希望,他也不会跑这么远,来这里挨t国人的坑。但是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张母应该还是有些相信p雄是有真本事的,不然的话,反正张伟可这劲儿要花出去这个钱,她完全可以配合儿子的心意去走个过场。 张伟和阿平一直到了傍晚才回来,其间我给张母买饭过来,她连碰都没有碰过,就只是坐在那儿不停地抹眼泪,最后身体扛不住了才听我的话躺下休息,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伟看着床上的母亲,眼底满是心疼,我担心我们说话会吵醒他母亲,便把他拉到房间外面,问他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我已经决定了,五年就五年,不,哪怕是十年呢,只要能让我妈再多活几年我觉得值了!”他咬牙说道。 我很诧异,问他为什么没选择第二种。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取材 “我妈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折腾了,我问过p雄,他说做这个法事必须要让我妈真的断气一回才行,你说咱们都不是专业医生,谁能保证我妈断气了还能救的回来呢!” 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事关人命,我真的没法反驳,但是...... “你确定要拿自己的命来换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话你妈会怎么想啊?”我问。 张伟嘬了嘬牙花,眉头紧拧着叹气:“唉,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和p雄说好了,我妈不是有帮助睡眠的药吗,今天晚上我给她多吃两颗,等她睡着了再带她过去。” “今天就施法?!”我十分惊讶,说难道不再等等,再多考虑一下吗? 张伟说:“有什么好考虑的,既然决定了肯定尽早解决才好,就这么定了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等我妈睡熟了我再来叫你。” 见多说无益,我也只好先回了自己房间,冲了个澡,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劝劝张伟,可能因为我不是当事人,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也有我自己的看法,无论如何也想再和他沟通一下。 我给他发了一条很长的微信,问他有没有想过,即便他用自己的五年十年换来了他母亲一两年的活头,那之后,时候到了他又要怎么办? 而且这只是一场早晚都会发生的悲剧,如果他母亲知道了自己确切的死期,日日都惶恐不安,还怎么享受接下来的短暂时光? 撇开这些都不谈,单说他母亲重病缠身,延寿又不是治病,她能不能有质量的过完这两年还是两说,如果只是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痛苦地延续着一口气,那他这么做的意义究竟在哪里,这还算是孝顺吗? 等了好久,张伟都没有回复,看来他是心意已决,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了。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梦里我睁开眼睛,看到瓦萨又站在我的床头。很奇怪,自从我上次溺水以后,我每次在这种梦里都发不出声音,我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比方说我当时是不是死过一回,是否是他带我躲过了鬼差,而之后,鬼差是否还会再来找我索命。 除此之外,我还想问问他究竟是谁,我对眼前这个五官深邃,犹如混血的男人有着很深的好奇,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p雄的鬼奴,又为什么每天都来我的床边报道。 我们俩就这样在我梦里大眼儿瞪小眼儿,最后一阵敲门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突然惊醒,听到我房间的门真的正被人咚咚咚地敲着。 看来时间到了,我冲门口应了一声,换了身衣服,又把头发扎了个低马尾,这才开门出去。 敲门的人是阿平,边捏自己的肩膀边跟我说已经和张伟一起把张母架到了车上,这才上来叫我。 我问他和p雄已经联系好了吗,他说不用,早前他们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约好了。 下了楼,我看到阿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把接机的那辆小轿车换成了丰田商务,张母被平放在最后一排,看样子已经睡得很沉了。 我打开副驾门上去坐好,系好安全带,阿平便启动车子缓缓开出了酒店的停车场。 路上我打开防晒板,透着上面的镜子打量张伟,他本来就长得挺凶悍,此时阴沉着脸交叉着手臂,看上去更像个黑涩会的打手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真的决定好了,他没说话,只是朝镜子里的我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我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便不再开口,转而和阿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不过我的眼睛还会时不时瞥向镜子,看到张伟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唏嘘,我不敢去想,如果这事被我碰上了我会怎么做,说不定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决定吧。 到了p雄家门口,就见到他的助理阿成正站在门边等着我们。 我有些诧异,来之前我没有和p雄联系,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的呀?还是说这位阿成已经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了? 张伟把他母亲从后座上抱出来,虽说他人高马大,他母亲也已经瘦成皮包骨了,可俗话说死沉死沉,越死越沉,他抱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阿成见状想要上去搭把手却被他礼貌地拒绝了,想来应该是怕这样一来一回把张母摇醒了。 又来到p雄这间屋子,空旷的房间里,地上拜了好多施法用的材料,其中有一样东西我看着十分眼熟,和上次在t北时那位苦行僧用的同样大小的裹尸布,上面也是画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符文,还挺对称。 p雄罕见的没有在蒲团上打坐,见我们进来,他立马站起身来,合掌鞠躬行了个大合十礼。 我有些受宠若惊,之前几次带人过来他都只是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看样子他对张伟似乎颇有好感,想想也能明白,这种自愿舍命为母延寿的孝子,搁谁也得对他肃然起敬的。 在p雄的吩咐下,张伟把张母平放在地板上,然后自己也在一旁平躺。 p雄拿出剪刀,指甲刀,还有一把手柄上雕刻着怪异法相的尖刀,刀刃上闪着锋利的光芒,看样子应该是开过刃的。 他先是抓起一缕张母头上稀疏的发丝,从中间咔嚓一剪刀剪下来放到旁边的托盘里,然后又去剪张母的指甲,他一边剪,嘴里一边低声念诵经咒,张母的眉头皱了皱,却没有醒过来。 接着,他又点燃一支蜡烛放在另一个托盘里,把尖刀的刀锋放在上面边烤边念咒,我看得汗毛直竖,心想他该不会是要把这刀用在张伟母子的身上吧。 果然,他烤了一阵,便转身将张母的手抓起来,用刀尖朝她中指尖上用力刺了下去!张母的身体瑟缩了一下,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这张伟也不知道给他妈吃的是什么神丹妙药,这样都醒不过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长见识去 p雄取过一个小碟,边念咒边用力挤压张母的中指,将血都滴在那个小碟里。 说来也怪,他挤了半天,张母中指上的伤口一直都没有凝血,直到血将碟子底部薄薄的覆盖了一层,p雄这才收手,吩咐他的助理阿成用棉签将张母的伤口压住。 随后他又对张伟做了同样的一系列动作,张伟的头发很短,p雄用剪刀剪了半天也不满意,最后索性从他的矮柜里拿出了一把老式刮刀,将张伟右侧的头发直接剃了下来。 接着又去剪张伟的指甲,所幸他虽然其他指甲都很短,但小拇指甲却留得很长,不过见p雄要帮他剪指甲,张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要自己动手。 p雄念诵着经咒没有停下,阿成却急忙开口阻止,“你不要乱乱动啊,雄哥已经开始施法啦!” 这种就地取材的法事,反正我之前是没有见p雄做过,心里也挺好奇的,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等p雄用刀尖刺向张伟中指的时候,他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还是明显的动了动肩膀。 取完材料,p雄用裹尸布盖住两人,把张伟母子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我之前也见钱斌盖过,虽然没什么令人不适的画面,但说实话,看着还是挺瘆人的,感觉就像是房间里突然多了两个死人。 这些做完,p雄停止念咒,突然抬起头冲我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觉得他的笑特别不怀好意。 果然,p雄开口问道:“领队,你要不要也感受一下?” 我愣了愣,问他什么意思,是想让我感受一下被刀刺手指,还是被那块儿臭气熏天的裹尸布盖住? p雄回答:“不盖也可以感受啊,我带你去那边见识一下嘛。” 那边是哪边?我没有问出口,因为这答案我心里大致有数,忙摆手说我谢谢你了,真不用! p雄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说:“既然不想去,那你就靠在一边睡觉吧,这个法事时间很久的。”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便退到墙角处,在阿平身边坐下。 p雄没再搭理我们,掀开裹尸布一角,先是把毛线一样粗细的白色经线缠绕在张伟的手腕上,然后拉过来又在张母的手腕上缠了几圈,最后缠在自己的手腕上,转头用t语吩咐了助理阿成几句,便在张母身旁躺了下来。 他一躺下,阿成便走过去,把裹尸布重新拉整齐,盖住张伟和张母露出的手腕部分,接着便去拿了个蒲团,在三人身旁坐定。 我都看傻了,p雄这番操作,难不成是想拉着张伟母子在这通铺榻榻米上睡一觉吗? p雄闭上双眼又重新开始念咒,可能是怕吵醒张母,所以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听起来只比蚊子嗡嗡大了一点点。 我看着看着,突然一阵困意袭来,上下眼皮就像是被黏了浆糊一样,闭上就不想睁开了。 就在这时,阿平突然在我腰上用力地掐了一把,我吓了一跳,疼得差点儿从地上蹦起来,恼怒的用嘘声叫道:“你掐我干嘛呀?!” 阿平拉住我,食指放到嘴上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凑到我耳边说:“你不要睡,很危险的!” 我不明白他说的危险是指什么,但我真的好困,是那种无法克制的睁不开眼,我问难道他不困吗? “我不困,这种时候你不要睡觉啊!不然的话很容易被带进去的!”他悄声说道。 我想问他说的进去是带进哪里,但我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只点点头,然后用手指撑着眼睛看向他,表示我知道了,我不会睡的。 然而即便我再怎么努力,就像是被人打了镇定剂一样,头不停地往下低,阿平又掐了我好几次,在我耳边絮叨着不让我睡,一开始我还感觉很疼,可到了后来就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了。 突然,耳边p雄的念诵声停了下来,屋里安静得诡异,就连阿平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先前那股困意似乎也在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脑子变得格外清明,急忙睁开眼睛查看。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吓呆了,张伟和他母亲正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还有p雄,也正面对着我站着,而在他一旁,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瓦萨,此时也低头朝我微笑? 我看了眼身旁,坐着的还是阿平,他正对着我说些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到,却发现他眼睛没有对上我的眼睛,就好像看不到我似的。 我转过头去,看到地上的裹尸布下面明显还躺着两个人,p雄也在那旁边躺着,还有坐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那三个人的阿成,他似乎压根儿看不到我们。 我不敢相信,蹭的一下站起来,可我感觉自己似乎没有一点重量,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轻飘飘的,低头一看,竟然看到垂着头睡得酣甜的我自己!! p雄说:“别看啦,我说了带你来见识一下嘛。”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目光正对着我的眼睛,戏谑地朝我勾着嘴角。 我开口,想要问他把我怎么了,可是还是和之前的梦境一样,我的嗓子失声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别试了,你没有修为自然发不出声,走吧,跟着我。” p雄说完,便领着我们往出走,他走在前面,手上还绑着那条跟张伟母子连接的经线,母子俩就像是完全没有意识般跟在他的后面,三人排成一队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他们没有开门,而是直直地穿了过去。 瓦萨走过来抓起我的胳膊,冲我诡异一笑便拉着我跟了上去。 穿过那扇门的时候,我的身体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像是冲破了一层很薄很薄的保鲜膜,却没有保鲜膜那么结实,虽然感觉到了一层阻碍,但很容易就过去了。 见我们跟上来,p雄说:“你拉好她。” 他这话明显不是对我说的,我乞求地看着旁边握着我手腕的瓦萨,对他直摇头,可他却像是意会不到似的把手握得更紧了。 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任凭我怎么用力甩都挣脱不开,p雄说:“不要耽误时间了,跟紧我们。” 我无力反抗只得妥协着朝他点了点头,心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还欠着他的债呢,想来他怎么也不会在这里弄死我。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诡异路上的吊脚楼 我们一路前行,遇到墙壁就直接穿过,连个弯儿都不带拐的,p雄显然已经轻车熟路,没多会儿就走出了他的豪宅。 出到外面,我发现眼前的景象跟现实中别墅外面的景象完全不同,p雄家门外应该是一条横着的马路,对面有一排房屋,我们的那辆丰田商务车就横着停在这条马路上。 可此时,我面前却是一条宽大的土路,地上比较泥泞,像是刚下过雨似的,路两旁没有房屋,只有两排高大的芭蕉树茂密整齐的排列着,当然了,我们那辆车也不见踪影。 我抬头看向天空,头顶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月亮却有光亮,总之是看不出来白天黑夜。 按说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外面已经黑透了,这会儿少说也要到了凌晨,可这条看不到尽头的土路却被照得十分清楚,也不知道这昏暗的光亮是从哪里发出的。 瓦萨拉着我的手腕,跟在p雄后面一直向前,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土路上,走着走着,前面就零星出现了一些人影。 p雄没有理会,脚下的速度却加快了许多,很快,我们从那些人身旁走过,人影都变成了真实的身形。 这些人都是和我们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有的衣衫褴褛,有的光鲜亮丽、有的老、有的少,但他们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面无表情,目光涣散,而且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大概能想来这些都是什么人,心里越发害怕起来,反手攥紧拉着我手腕前行的瓦萨,心里慌得不要不要的。 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恐惧,瓦萨停下脚步回头过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又转头继续往前走,不过这次他脚步明显放慢了些许,似是想让我跟上去走在他旁边。 又往前走了一阵,前面突然走过来几个人。 就像p雄他们三个那样,有一个人在前面打头,后面紧跟着一队人。 打头的那个人走近的时候似是朝p雄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p雄也和他一样点点头回了个礼。 我们两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数了一下,加上打头的那位一共是六个人,除了那个人,后面五个都和之前那些人一样面无表情,脸定的平平的。 我下意识地朝他们手边看去,发现他们也是一样,一行六人的手腕上都绑着一条白色经线,将他们连接起来。 我突然明白过来,那个打头的应该也是一名阿赞,而他后面跟着的那些也都是大活人。 就在我和最后一个人交错而过时,那个面无表情的人突然转头过来,朝我投过来一个露齿的笑。 那人面色惨白,嘴巴却红得要命,笑起来极其诡异,看得我都快要炸毛了! 我去!这是个什么情况啊?从刚才到现在,包括张伟母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张冰冷的扑克脸,他为什么能对我笑呢? 我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那个人,只见他走着走着,手腕上的经线突然脱落下来,随后他便停住脚步,站在那儿看着那队人越走越远。 看着他仿佛愣神的背影我急得不行,想帮他喊住打头的阿赞,可是我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我拽住瓦萨,回身指着那个人示意让他帮忙,可他却理都没理,扳过我的身体继续拉着我往前走。 而待我再回头时,那个人已经转身回来,迈着僵直地步子朝着我们的方向往前走了。 他没再笑,目光也没有了焦距,而是跟其他人一样,失去了灵魂般挪动着脚步。 我心底一片凉意,那个人,看来是回不去了。 身边又路过好多死气沉沉的人,我心里不由开始好奇,为什么张伟母子都跟失了魂儿似的,而我却可以思考,还可以凭着自己的意识活动? 不用想也知道,我的眼睛肯定不像他们那样死气沉沉的,还有就是,张伟母子有p雄牵着,不出意外肯定还能像刚才那些人那样被牵回去,可我手上没绑经线啊! 我一路胡思乱想,手把瓦萨的胳膊越拽越紧,他低头看我一眼,目光中带着些玩味的笑意,边走边说:“你放心,我带你回去。” 他说的是中文!我突然意识到,上次他救我的时候说的也是中文,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 我知道现在脑子里想这些不合时宜,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叹,这年头,连鬼也得掌握两门以上的外语啊! 我当时还不知道鬼都有“他心通”的本事,自然是觉得他简直牛逼plus了,后来等我知道了......这都是后话了。 走着走着,左手边的芭蕉树下出现了一个“茅草屋”。 说是茅草屋,其实就是一个用木头搭建而成的多角楼,和之前t北那位苦行僧住的有些相像,不过稍稍大了一些,而且这房子没有楼梯,只有一个坡道。 p雄牵着张伟母子走上去,在门上敲了三次。 为什么说不是三下呢,他是很有规律的,第一次敲了三下,第二次敲了五下,而第三次则是敲了七下。 我突然有点想笑,想说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刚才在你家的时候都是穿墙而过的,跑这儿来敲什么门呢? 而就在我质疑之际,那扇门应声而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身穿单肩黄袍的秃顶瘦小老头儿。 从穿着上看,他应该是一位僧人,可是他从头到脚,只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纹满了刺符,就连头顶、脸上都不放过,纹得密密麻麻,完全看不到皮肤原本的颜色了。 我十分害怕不敢上前,怪异的是,瓦萨也拉住我停在原地,不再往前挪动半分。 p雄朝那老头儿恭敬地行了一个合十礼,然后突然回过头看向我,说:“你们在这儿等着,不用跟进来。” 我乖顺地点了点头,他说的正合我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老头儿身上的刺符,我对他有种莫名的恐惧,自然是不想进去。 我和瓦萨站在路边等了好久,看着一波儿一波儿毫无情绪的人从我们身边走过,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刚才冲着我笑的男人,他和那些人一样面无表情,走过我们面前的时候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脚下丝毫没有要停顿的意思。 我突然心里生起了一阵愧疚,刚才如果我能出声叫住那个带头的阿赞,可能这个人就不会死,哪怕我说不了话,我也可以跑回去拉住那个人,就算只是给他指指后面被落下的这个人也是好的,可我却没有,我终究还是因为害怕,选择了自保。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归魂 “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他手上的经线已经脱落了,就算你叫住了那位阿赞也没有用。”瓦萨突然开口说道。 他这是在安慰我吗?我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只见他只是朝我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大约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从我面前走过去的人里,有老有少,最小的竟然还只是蹒跚学步的孩子,只不过在他们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小朋友那种天真和灵动了。 上面木门打开,p雄牵着那两人从坡道上走下来,看起来十分疲惫。 他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跟上,然后我们便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现实中,我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累,脚也不疼,走得十分轻松。 迎面有好多目光呆滞的人和我们相对而行,不过,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回去的时候似乎比来时要快了很多,走着走着,眼前就出现了p雄的那栋大豪宅。 我们仍是跟着p雄穿门而入,没一会儿就回到了那个房间。 阿平还在我耳边不停地说着什么,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见,然后p雄指着靠墙而坐,耷拉着头的我的身体说:“你过去,坐下。” 我放开攥着瓦萨的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我的身体,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对,就是坐回到你身上去嘛。”看样子他真是累得不轻,跟我说话都有些不耐烦。 我不敢再问,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我的身体旁边,对着我身体曲了好几次腿,却怎么都坐不下去。 p雄也不再理我,牵着张伟母子走到他身体旁边直接朝着自己的身体躺了下去。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躺下去的瞬间,张伟母子也都纷纷躺下,落回了裹尸布下的身体里。 看到他们都回去了,我看了眼瓦萨,最后把心一横,直接闭眼朝我自己的身体坐了下去。 坐下后,我似乎晃了几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被阿平的声音叫醒的,睁开眼睛,他还在我耳边娘里娘气的说着悄悄话,说什么你要再不行来,我就没法和阿伟交代了啦,这样的话。 “什么没法交代?”我突然出声,吓得他夸张地往后一闪,然后拉住我说:“你醒啦?还记得刚才的事吗?” 我看着他过度关心的眼神,实在不想再让他更担心了,便摇了摇头,笑着抱歉道:“对不起啊,刚才你让我不要睡,但是我还是好困,撑着撑着就睡着了。” “啊?”阿平惊讶道:“你就,真的只是睡过去了?没别的?” 我说:“没有啊,什么别的啊?”说完我又伸了一个懒腰,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阿平翻着眼白,轻轻拍打自己的胸口,兰花指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说:“哦,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真是吓死我了呢。” 我们说话之际,躺在地上的p雄也坐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嘴唇都有些发黑了。 可他没有稍作调整,而是直接将手腕上的经线取下来合掌夹住,然后盘腿坐在张伟母子身边开始念诵经咒,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而提高音调,念得极快。 不一会儿,地上躺着的母子俩就接连醒了过来,张母一看到自己身在何处,立马跟疯了似的又哭又叫,张伟赶忙爬到他母亲跟前,抱住就问:“妈!怎么了?!你怎么了呀?!” “你是不是,是不是......”张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狠拍着张伟的胸口喘着粗气,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偷偷把法事做了!?” 我吃了一惊,难道说她完全想不起来刚才发生的事了吗?刚才那个茅草屋我没跟进去,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我也不确定啊!” 张伟语气也很犹豫,不甚确定地看向p雄,见p雄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拍着他母亲的后背安慰道:“好像也没成功,我就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妈,那你现在什么感觉啊?” 张母这时候哪顾得上感受自己的健康状况,提着张伟的t恤就要往外走,说什么赶快回去吧,别再想着搞这些没名堂的东西了! 她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她此时的精神的确要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起码,打张伟的那几下子,我看着都疼。 我给p雄使了个眼色,赶紧拉着阿平追了出去,张母一直把儿子拉到别墅外面,四处张望着找寻之前接机的那辆小轿车。 “阿姨,这边。”我打开商务车的车门叫她,张母看到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抓着张伟的衣服上车,张伟无奈,只得半推半就地跟了上去。 看到两人坐定,我和阿平也上了车,张伟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朝我抱歉地笑笑,我回了他一个微笑,让他先安心照顾好张母。 回到酒店我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机一看,怎么才两点来钟呢?我感觉刚才自己走的那段路都不止三个钟头了,再加上来回的车程,少说这会儿也该天亮了呀。 管不了那些,我已经困得不行了,澡都没洗直接躺床上就睡着了,这天晚上,瓦萨很罕见的没有出现在我床边,我一个梦都没有做。 次日睁开眼睛,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竟有四十多个未接来电,其中十好几个都是阿平打来的,我赶紧给他回了过去,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水晶晶,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呀!”他拖着尾音抱怨道。 我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太累了,睡过头了。” “哇!我打了十多通电话哦,还有阿伟,也给你打了好多微信语音,你都听不到的咩?”阿平夸张地叫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是昨天施法的时候不小心开了静音,真的抱歉啊!”说着,我还专门看了眼手机侧面的静音开关,发现我压根儿就没有开。 “好啦,那你快点给阿伟打电话保平安哦,刚才我去敲你房门你也没有反应,我们都很担心你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找我报团的阿姨 我连连答应,说我立刻马上给他回电话。 挂断电话,我翻着屏幕看那几通未接来电,发现一半以上都是大伟打来的,剩下的有一半是我妈,还有就是张伟。 事有缓急,我妈肯定是第一位的,我赶紧先给她回了个电话,问她这么着急找我是要干嘛。 “我给你打了一早上电话了,你都忙什么呢?”我妈很不满地开口。 我说我当然是忙着带团呀,不然还能干嘛。 “带团你不能接电话呀?行行行,不跟你说这些啊,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我妈关心地嘱咐着。 我撒娇道:“知道啦母后大人,不是,您打了一早上电话找我,就是要说这个呀?没别的正事儿?” “哎呀,被你一折腾我都差点儿忘了,妈妈那个朋友李娜阿姨你还记得吗?”我妈问。 我想了想,问她是不是就是那个一头大卷发,老爱戴着特别夸张的贵妇帽子,画着大浓妆的那位阿姨。 “对对对,哎呀,我就跟她说你肯定认识她的。”我妈笑着说:“我跟你说啊,你李娜阿姨说她想去t国旅游,知道你现在做领队,让你帮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团。” 我“哦”了一声,说这简单,我一会儿把行程都发给你,你让她自己看看。 我妈说:“不用不用,我把你电话给她了,一会儿我让她加你微信,你通过一下,我在中间传话也不方便,你们自己聊就行了。” 我心想你这哪里是不方便啊,就是嫌麻烦呗,便随口应了下来,说那就让她和我联系吧。 挂断电话,我又给大伟打了过去,他很快便接听了,上来就问我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啊?”我不明所以地问道:“哦,你说我没接电话呀,我昨天晚上电话开静音了,没听到,刚才我跟阿平也说了。” “我不是在问这个,”大伟说:“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我听阿平说你在p雄施法的时候也睡着了?” “呃......”我有些语塞,对着阿平我可以顺口胡诌,可是我觉得,大伟就算看不到我的脸,也能分分钟戳穿我在撒谎。 果然,他问:“不是睡着了吧?说实话。” 我咽了咽口水,把我昨夜的经历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不,不能说是一五一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扭曲心理,硬是把瓦萨选择性遗忘掉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大伟很关切地问道。 我抻了抻懒腰,感觉自己除了累,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只是特别想睡觉,别看我这才一觉刚醒,现在如果给我时间的话,我躺下还能闭眼就着。 听了我的话,大伟明显松了口气,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好帮我订机票。 “我现在......还确定不下来呢,昨天张伟他妈情绪太激动了,我们什么都没顾上问,回来以后我又特别困,躺下就睡着了,而且张伟还没给p雄结账呢,我一会儿问问他,估计怎么着也得到明后天了吧。” “我知道了,确定好提前和我联系,注意安全。” 大伟说完就要挂断,我连忙叫住他,问了一个我当面肯定问不出口的问题:“你这么担心我......该不会......”喜欢我这三个字我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行了,没什么事儿我挂了啊。”他没正面回答,敷衍着说完这句就不再给我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看来阿平说的也不全然是假的。 如果真的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的话,他那十几通电话怎么解释,不就是在担心吗。 但我还是不愿意逼问他,万一真的是我想多了,那恐怕以后连现在这种暧昧的关系都维持不住了。 摇摇头,我把这点儿小心思抛到脑后,又给张伟发了个微信。 没有直接给他打电话,是因为我担心张母在旁边他说话不方便,我问他张母起来了没有,目前身体状况怎么样。 张伟很快回信过来,让我在房间里等他,不过为了避嫌,我还是把他约在楼下大堂碰面,然后便换好衣服下了楼。 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张伟从电梯里走出来,朝我摆手打招呼,我赶忙迎上去,问他母亲现在如何。 “我妈这会儿还睡着呢,早上醒来了一笑会儿,我陪她吃过早饭以后她又说困,我就让她继续睡了。”张伟说。 “这个应该是正常的吧,我从昨天到现在也是困得不行,昨天晚上回来倒头就睡,刚才起来。”我不确定道。 张伟面露诧异,说:“啊?你怎么也困呢?我也是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我把自己昨天跟他们一起走了阴路的事情告诉他,然后问他感觉怎么样。 张伟睁大眼睛,惊诧道:“我靠!你都能想起来吗?我啥也想不起来了,就记得那p雄在我身上盖了块儿白布,然后听他念经,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看来他昨晚跟张母说的起码有一半是真话,在他看来,他可能真的就只是睡着了,那些穿墙啊,走阴路啊,见那个刺符老头儿的事儿他是一件都记不起来了。 “那你妈妈现在情绪怎么样啊?还那么激动吗?”我突然想到肯定不能再让张母和我们一起去p雄那边了,不然的话她就是不病死恐怕也得气死,或者愧疚而死。 “我妈昨天晚上挺激动,但是今天就好多了,可能是因为我跟她说我们俩都只是在那儿睡着了吧,哎,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法事到底成了没成,就索性告诉她施法失败了,还说p雄可能也是个江湖骗子。” 我笑了,觉得他对p雄的这个描述虽然有失偏颇,但是还挺准的,别的不说,他的收费的确高出其他法师不止十倍了,说他骗也不为过。 “行吧,那怎么办啊?是你自己跟我去p雄那儿问问情况?让阿姨自己在酒店待会儿?”我问,其实我比较担心,张母的情绪还不稳定,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挺让人操心的。 张伟显然也和我想到一块儿了,问:“你看能不能帮忙联系个人过来,帮忙照顾一下我妈,我给她付钱?” 第一百七十章 妈妈的朋友要旅游 我有些为难,倒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在异国他乡,我不知道哪里才能请到护工。 张伟立马摆手,说:“不用找专业的护工,你联系个导游就行,最好是女导游,我妈生活能自理,其实就是想找人来陪她说说话,让她别一个人瞎琢磨,要是她想出去逛的话,就带着她去附近的景点儿转转。” 我想了想,告诉他我先上去想办法联系人,等人过来了再出发。 回到房间,我给大伟打去电话,我很不确定,因为导游一般带团赚钱不少,这种只服务于一个人的活儿想必没人愿意接,况且还只是周边游,也不进店也做不了自费。 大伟听后没有表现出为难的意味,只说让我等他电话就挂断了。 等待的空档,我突然想起我妈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位朋友李娜阿姨,打开微信,果然看到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我点了通过,打开对方的朋友圈,一看正是那位李娜阿姨。 我发了一句“阿姨好,我是圆子”。 对方很快就回过来,说:“哎哟,圆子呀,阿姨看了你的朋友圈,你真是越长越像你妈妈了,真漂亮。” 我笑了,心想我通过好友申请还没一分钟呢,她哪来的时间翻我的朋友圈啊,实在是太客套了。 因为想到等一下还要忙,便直接问到主题,说:“阿姨,我妈说您想来t国旅游啊?是跟团吗?想去哪条线路呀?” 李娜阿姨说:“是呀,你妈说你做领队啦?过年的时候也没见到你,说是你生病了?” 我看了眼屏幕,确实没时间再和她闲聊了,便回道:“阿姨,方便的话咱们打语音说行吗?我这会儿马上要出发了,怕等会儿来不及回您的微信。” 没多会儿,李娜阿姨给我打了过来,接听后,她还是热情寒暄了一番,把我夸到了天上,然后问我有没有交男朋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做领队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 我有些无语,这两年过年陪着我爸妈走亲访友的时候,他们问得最多的就是这两样问题,首先我有没有交男朋友,什么时候结婚,这问题八卦得有意义吗?说得好像我没男朋友他们就能给我介绍,我结婚他们都能给我置办嫁妆似的。 还有,关于我收入多少这种问题......只能说这位李娜阿姨问得还算是客气的,有的叔叔阿姨就会直接说“做领队有什么前途啊,还是好好找一个正经工作吧。” 碍着我妈的面子,我还得继续假装自己是个乖乖女,只能呵呵笑着说:“阿姨,我现在带团太忙了,没时间交男朋友,再说我年龄还这么小,根本还没考虑过结婚呢。” 李娜阿姨说:“也不小啦,都二十出头了吧?阿姨跟你说啊,趁着现在年轻,赶快好好找一个,不然到了以后,优秀的男孩子全被人挑走啦。” 我尴尬地哈哈笑着,实在不知道她这话要怎么接,见我没说话,她又说:“这样吧,你把你的要求告诉阿姨,回头呀,阿姨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你去见见看有没有喜欢的。” 我敷衍着,说没问题,那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李娜阿姨明显很开心,连声说了几个好字。 说完这些,终于把话题转回到了正轨上,李娜阿姨说:“对了圆子,你妈说你经常带团去t国,几条线路应该都去过吧?这样,你看着给阿姨推荐一个吧。” 我想了想,打算说pj岛还不错,很适合休闲娱乐。 可话未出口,李娜阿姨便打断我说:“但是我是这样想的哈,第一次去,肯定要先逛逛首都,是吧,要不你就帮我看看这种路线?” 我心里暗笑,她显然是都想好了,那一开始还问我的建议干什么呀? 我说那就只有t一地了,如果走曼巴普的线路,时间太赶,玩也玩不好。 李娜阿姨说:“行,那就照你说的,去t一地。” 我心想这位李娜阿姨还挺爽快,这么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连一丝犹豫都无。 “你说的这个t一地是不是也有不同价位的呀?你帮阿姨找几个性价比高的行程,一会儿发我微信上,最好是有图文介绍的那种,好吧?”我连声应下,说那我等一下就找来发给您,完了您自己选择一下感兴趣的行程。 “行,那就拜托你啦,小美女。”李娜阿姨笑着说。 末了,她还又加了一句,说:“等你回来以后记得和我联系哈,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我尴尬却不失礼貌地说了好几声好,就把电话挂了。 刚一挂断,大伟就打进来了,说他已经联系好了,地接社这边会派一位女导游过来帮忙照顾,不过张伟需要支付女导游五百元软妹币的报酬。 我说这个没问题,我和张伟已经沟通过了,又让他给我发几个公司里性价比高的行程和团期过来,说我妈有位朋友想报名。 大伟让我不要挂,然后直接用微信给我发来几条链接,打开一看,基本上就是我平常带的这种团,价格从2899到5999不等。 我问他都有什么区别,他说:“我给你的都是结算价,一般外卖的话加五百到一千不等,你自己看要不要加。团费低的团自费就相对比较高,酒店一般是四晚当地四星、一晚国五。” “高团费的话,酒店会住的好一些,一般都是国五,或者是四晚当地五星,最后一晚升级国五,而且自费的压力也相对小一些。你妈妈朋友要报的话,你就给她在这个基础上减二百吧,但是既然是自己人,你也要跟她说明白自费是肯定的要做的,无论哪种团。” 听到大伟说无论便宜贵贱的团都要做自费,我表示十分理解。 其实这笔账一算就能算出来,现如今网络发达,随便拿个出行app就能查到机票酒店的价格。 自由行的话,不包含购物吃饭小交通在内,一个人起码花销都得七八千。 旅行社虽然跟酒店航司都有协议价,却也没有低到大众想象的那种程度,在这种恶性竞争打价格战的市场中,旅行社的盈亏还是得看自费购物。 挂了电话,我把大伟发的那几条链接都发给李娜阿姨,让她自行选择,李娜阿姨过了很久才给我回了一条微信,只有两个字:“收到”。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只完成一半的法事 因为还要洗漱准备出门,所以我没再给她回信,把手机扔到床上,就去洗手间里冲澡了。 其实经常带团,我最想做却又舍不得的一件事就是把我这一头长发剪短,每次出来光是洗头吹头,起码就得花费我将近一个小时,特别麻烦,可次次带的都是这种热带国家的团,不洗也不行,一天下来头都油得一塌糊涂了。 洗完头吹干,我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打开一看,张伟和阿平都等在门外。 阿平穿得鲜艳无比,站在一身黑色t恤黑色短裤的张伟旁边,看起来跟朵花儿似的,让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准备好了没有呀,圆子。”阿平催促道。 我用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扎成一个低丸子,嘴里应着好啦好啦,顺手拔下房卡就出门了。 来到p雄家,还是阿成来开的门,他老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去哪儿旅游了,我心说p雄也真是不容易,养这么多老婆,估计随便出去旅趟游,他就得多卖两三尊阴牌了。 这次,p雄没有在那个小房间里等我们,而是让阿成把我们带到了别墅的客厅里。 我还是第一次有此殊荣进到他这个大客厅,里面是欧式豪装,乳白色的真皮沙发三件套,大的那个足足坐五六个人都绰绰有余。 挑高的天花板上吊下来一个超大的水晶灯,上面挂着一串串水晶流苏,在灯光的照射下璀璨闪烁着光芒,甚是好看。 p雄坐在其中一个单人沙发上,他又瘦又矮的身躯在那沙发里显得更加迷你,像是小朋友坐在大人的座位上一样。 他手中拿着一个水晶威士忌杯,里面装着一颗球冰和半杯浅棕色液体。他的手轻微晃动,里面的液体也泛着好看的波纹。 见我们来了,他伸手邀请我们在大沙发上入座,然后吩咐阿成给我们也各倒一杯酒。 他家的酒我可不敢喝,便开门见山问他:“酒就不喝了,这会儿还是大白天呢,我们过来就是想问问昨天那场法事成功了没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p雄呵呵笑着,轻啜了一口杯中的酒,说:“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我被他说蒙了,反问他我知道什么呀? “你不是和我们一起去的吗?怎么,你也想不起来了?”p雄抬起一边眉毛斜睨着我,笑道。 我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说:“我是跟你们一起去的,可你也没让我进那间屋子呀,我也没看到你们施法的全过程。” 张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看我们一来二去的打着哑谜,不由有些心急,把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像拜佛求仙似的对着p雄边拜边问。 他还是不习惯称呼阿赞,而是说:“师父,您就给句实在话,我妈到底怎么样了?咱们这法事到底做成了没有呀?” p雄这才把目光转到张伟身上,他伸出手,像皇帝让众臣平身那样,手心朝下压了压,示意让张伟先把手放下来。 张伟合十的手终于放下,却紧紧交握在一起来回摩擦,显得极为紧张,我坐在他旁边,见他太阳穴上的汗珠都在不停地往下滑落。 p雄说:“成算是成了,但是和你要求的有点出入,因为特殊原因,最后只能给你妈妈续一年寿命。” “特殊原因?什么原因啊?”张伟身体前倾,屁股也往前挪了挪,迫切地问道。 “呵呵,这个就是天机了。”p雄故作高深地说道。 张伟抹了把脸,把阿成倒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拿着空杯在手里转过来转过去的,最后似是认命了一般苦涩地说:“一年就一年吧,师父,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您的续命之恩啊。” p雄没客套,继续保持他的招牌微笑看着张伟,我隐隐觉得,他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意味,似是惋惜,又或者抱歉? 不可能!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定是我眼花了,p雄怎么可能会觉得抱歉呢?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种细胞,如果说抱歉,他也只是很抱歉自己只能收一半的钱罢了。 对了,我突然想到他似乎根本没报过价呀?! 还没等我提出来,张伟就问:“那,师父,您看我是把钱直接转给您,还是......” “都可以,刷卡也行啊,阿成,你去拿pos机过来。”p雄摆摆手,一副“这都不是事儿”的模样。 我有些错愕,看他们这说法,这是早早就谈过价钱了?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情呢? 看到张伟顺从地拿出一张银行卡,在阿成递过来的移动pos机上一刷,随即按下了几个数字,我赶紧别过脸不再去看,之后呲啦一声,听到小票被打印出来的声音,我这才转回头。 说句不该说的,此时我心里多少有些犯膈应,跟p雄说好了我们俩是合作关系,可他却越过我直接跟客人报了价,而且还把我蒙在鼓里,怎么,他这是不打算把这个业绩算到那三千万里吗?不止如此,还有他应该分我的那份,如果说我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些钱的话,也未免太扯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p雄直接让阿成把张伟签过字的那张小票递给我,说:“领队呀,这个账单先放在你那边做凭证,之后如果张先生发现法事有问题,可以来找你哦。” 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他这个黑衣阿赞之腹了,接过小票朝他点点头,然后我拉开自己大包上的拉链,在把小票装进去之前,顺势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 我去! 我惊愕地看向p雄,心想您可真敢开这个口啊! 其实我也只看到了开头数字,是个五,后面跟着一连串零,因为时间紧迫,我没能数清楚一共有几个零,但是凭感觉,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五十万。 一百万软妹币,又搭上自己五年的寿命,来换取他母亲再多活一年,这代价听起来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当我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立场上时,我竟然觉得非常值得,人的生命本就是无价的,遑论这还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不管五年十年,或者即便只有一年半载,张伟始终还是用他的孝心争取到了更多他母亲的陪伴。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不黑合作伙伴 从p雄家出来,回酒店的路上,我的手机就响了“叮”的一声,解锁一看,是一条银行的转账信息,金额四十万软妹币。 刚准备按黑屏幕,p雄的微信就来了,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我从来不黑合作伙伴的钱。” 我笑着摇了摇头,在心里自嘲我比他可好不到哪里去啊。 和张伟确认过后,他告诉我还想带着他母亲在t国转两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想趁此机会领略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我虽然心里着急回去,可毕竟这俩人一个是舍命救母的儿子,另一个又是将死之人,我的心又不是铁打的,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了想,只得答应再带他们转转,并联系大伟帮我们订好三天后的回程机票。 大伟订好票,给我发了一份账单明细过来,又在微信上把剩余的三万多块转回给我。 我看了眼账单,基本就是机票加酒店,阿平的辛苦费和租车的费用都没有算进去,于是我当着张伟的面问阿平,他这边的费用要怎么算。 阿平只报了租车费用,说五天下来软妹币接近六千,我问他那他的辛苦费怎么收,他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这都是给大伟帮忙。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张伟就立马表示反对,说这趟过来本来就是帮他办事的,怎么能让阿平白做工呢,说着又给我转过来一万软妹币,让我帮他转给阿平。 阿平正在开车,两只手都占着,我直接把钱转到他微信上,说你就别客气了,来之前我和大伟说过要付你辛苦费的。 这样一来,我把剩下的两万多全部给张伟转了回去,顺便附上了大伟发给我的明细,跟他说:“我扣了六千车费,剩下的都转给你了,你看下明细,没问题的话咱们的帐就算两清了哈。” 张伟很不好意思,说:“不不,说好的要给你辛苦费的,剩下这些钱你拿着,不用给我。” 我摇头坚决拒绝,并且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说我从p雄那边已经赚到过法事的佣金了。 其实这种事情我不说别人也能想明白,但我不想瞒着,我觉得钱要赚就赚在明面上,我跟他非亲非故,又不是开善堂的,非骗人家说我不挣钱才是真的虚伪。 张伟没再坚持,转而问起了t国这边都有哪些地方老少咸宜,适合他带着母亲游玩。 我给他列了几个地方,让他自己挑选,就这样我们聊了一路回到酒店。 旅行社派来的女导游我竟然认识,就是那个可爱的阿咪小姐姐,别说,她还真有一套,把张母逗得乐乐呵呵的,见我们进来,张母问张伟:“你们订好机票啦?” 我有些懵,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张伟立马接话:“啊,他们这边生意也太好了,我们刚才去旅行社订票的时候人特别多,人家工作人员说是飞机都坐满了,最早一班有位子的也到三天以后了,没事儿,我刚才在路上都和圆子她们说好了,趁这几天带您到处逛逛。” 张母面上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小声嘟囔着:“你看看,我说咱就不该来吧,现在想回都回不去。” 别看张伟是个五大三粗的粗犷男人,长得也一副凶恶相,可他在张母面前乖顺的就跟个孩子似的。 明明他是一心想要带着母亲旅游一番,可一见张母不高兴,他就有些手足无措,低垂着头半天都不敢吭声了。 “啊哟,阿姨呀,你不要酱紫嘛,”阿咪小姐姐拉住张母的胳膊摇啊摇的,用她的可爱打破了僵局:“我们t国有很多很好玩的地方哦,你刚刚不是也说,来到这边哪里都没有去过咩,就听儿子的话多转几天嘛。” 张母被她逗得直乐,这才松了口,叹息一声说:“也只能这样了,又订不到机票。” 得到张母的首肯,张伟把我拉到一边,说:“圆子,我看我妈挺喜欢这个导游的,你能不能跟她商量一下,让她这几天都陪着我妈呀?” 我被难住了,阿咪应该是被地接社临时拉过来帮忙的,如果真让她做这种小团导游,她不一定会答应,除去最后一天上机场不说,一天五百的话,她陪我们玩两天也只能赚到一千块钱,对于一个带大团的导游来说,这点钱她肯定看不上。 “我给她五千。”张伟财大气粗的说道。 我点点头,说这还有的谈,于是便进屋把阿咪叫出来商量,听到我说只需要陪着张母逛逛景点就能净赚五千,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跟着他们到处闲逛,阿平当司机,阿咪做导游,我的存在就显得有些多余,所以有时候我连车都不下,就躺在最后一排呼呼大睡。 第二天下午,阿平和阿咪商量过后,说要带我们去参拜他们m城最有名的一尊佛像。 之前带团的时候,我多少也听导游说过一些关于这尊佛像的神迹,据说有人在此求财,第二天一早便中了彩票,还有人求子,回去没几天就查出怀孕了,甚至还有一个特别有趣的八卦,说一位港台地区有名的明星,当年因为交通事故差点儿被判刑,结果那位明星的母亲就来这尊佛像面前求愿,还大张旗鼓的找人用布把寺庙围起来,请了舞娘在里面大跳tuo衣舞。 我这个人本来就好奇心泛滥,早就想去一探究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庙什么样的佛竟然能这么神奇。 事实证明,庙不在大,有香则灵。 阿平把车开到m城市中心的位置,朝右手边指了指,我们不明所以的透过车窗看出去,就听到阿咪说:“呐,就是那尊佛像喽。” 他们指的地方被铁栅栏围了一圈,是一个小广场。 透过栏杆,只见那里面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尊金灿灿的佛像,共有四个面,广场侧面又一个绿顶白柱的开放式房子,里面似乎有人贩卖供品。 “寺庙在哪儿呢?”我不禁问道。 “就是这里呀!”阿咪说。 我心想你们t国人可真会玩儿,就这一个小神龛都敢叫寺庙吗,竟然还编了那么多所谓的神迹传说,难道是导游为了卖坲牌而绞尽脑汁编的故事? “这边不能停车,我们去停到前边的酒店里,然后再过来拜哦。”阿平一边继续开车,一边给我们解释。 第一百七十三章 999的旅行团 阿平刚把车停好,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打来的是我妈。 一般情况下,我在带团的时候我妈不会轻易给我打电话,除非是真的有事找我,比如说帮她朋友找团。 于是下了车,我朝阿平他们摆了摆手,说:“我先回个电话,你们别等我了,等会儿我过去找你们。” 说了声好,他们四人便聊着天走了,阿咪还挽着张母的胳膊,显得无比亲切。 看着他们走远,我赶紧给我妈回拨过去,问她有什么事儿。 隔着话筒,我都能感受到我妈的不高兴来。 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说:“圆子呀,你李娜阿姨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给她报的价格太高了!你是不是自己加钱啦?我跟你说啊,李娜阿姨是妈妈很好的朋友,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你可得分清楚,尽量再给人家便宜一些吧。” 高?我加钱了?我都气乐了,说:“妈,我给她发过去的可是比结算价还优惠了二百哦,来一趟t国七天五晚,我给她报的价也有低有高,最低的一个团才两千多,我加什么呀?几百一千的加?我是没见过钱吗?” “没加啊?”我妈有些疑惑,但还是怒气不减,说:“那你李娜阿姨说,她有个朋友前阵子刚去了t国,跟她说有什么九百九十九的那种团,说是你这明显就是要赚人家钱。不然你帮她找找看,有没有她说的那种999的团,妈妈可是在朋友面前把你吹得很高的。” 999?不是我说,我挂的这几家旅行社还真没有这种价位,这也太离谱了,就是自己在周边泡个温泉酒店也不止这价啊。 我让我妈好好算算,旅行社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一分钱不赚不说,还能花钱请人出去玩,人家是傻吗?当旅行社是扶pin机构啊? 我妈被我气到了,气冲冲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人家李娜阿姨也是自己做生意的,能差那点儿钱吗?” 我说对呀,那她做生意能给客户倒找钱吗?这种道理都想不明白她还做什么生意? “行了!”我妈打断我:“跟你说个话怎么这么费劲,人都说了,她朋友就是报的999的团,出去玩的挺好的。” 我有些委屈,瘪了瘪嘴,说:“我知道啦,她朋友那么牛叉,那就让她去找她朋友报团呗,找我干嘛呀。” 这次没等我说完,我妈就把电话撂了,我气得对着被挂断的电话怒嗔:“哼,你挂我电话,我还不想跟你说了呢!这都交的什么朋友!” 我妈的这通来电,让我的心情跌到谷底,也没了去拜佛的心思,给大伟发了条微信,问他忙不忙,方不方便接电话。 大伟给我打过来,问我有什么事。我把我妈的话原封不动的照搬给他,委屈地说:“我明明一分钱都没加,还照你说的给她减了二百,她怎么这样污蔑我呢,害的我妈还把我说了一顿。” 大伟大笑说:“你妈那个朋友说得没毛病啊,是有几家社在做999的团。” 我都惊了,叫道:“什么?真有这种廉价团?这这,机票都不够呀,那些旅行社是疯了吗?自掏腰包赚吆喝?” “不是,”大伟耐心的给我解释:“你也带了几个团,应该知道,不管团费多少,客人一趟走下来其实花的钱都差不多,像这种999,或者1299什么的团,他们出来自费起码要做两到三千,而且导游跟咱们正经团用的这种也不一样,他们要交更多的人头费、压力更大,所以一个个都是刀子,不剐客人一层皮都不算完。” 我“哦”了一声,嘴里咕哝着:“那就让她报这种团,好好感受一下挨宰的滋味儿。” 大伟笑得哈哈哈的,说:“我怎么没发现你心思这么恶毒呢。” 我不依,说我这不叫恶毒,我这是为了让那位阿姨买买教训,认清一下社会! 李娜阿姨的事情说完,大伟像是不想挂电话,又找了别的话题和我聊,我心想,反正我也不去拜佛了,索性就在车里打着电话等他们。 又聊了一会儿,大伟听说我们来了市中心的这尊佛像景点,问我怎么没去拜拜? 我说我妈一个电话,搞得我哪儿也不想去了,等我回去他得请我吃大餐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 正说着,他们回来了,我下车迎接,看到阿咪搀着张母有说有笑地朝我走来。阿平跟在两人身后,正不知道在给谁打着电话,等他们都走到我面前,也没看到张伟的人影。 我冲话筒说了声:“晚点儿再跟你聊哈,他们回来了。” 没等大伟说话,我就挂断电话,问他们张伟去哪儿了,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回来。 阿咪说:“哎哟,我跟你讲啊,张阿姨的儿子真的是一个大孝子嘞,刚才我给他们讲了那尊佛像的神迹,她儿子都拜完出来了,又说要回去也请舞娘给神像跳舞求愿,让他妈妈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奇怪地看着阿咪。 “你不要乱乱想啦!”她笑着拍我一下,怪叫道:“那旁边有可以请舞娘的地方,是正规的泰舞来的,不是你想的那种!” 原来是这样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张伟也准备弄出点儿什么大动静呢。 我好奇地问她,说那你们怎么不陪他一起去啊?先回来干嘛? “阿姨说她要去洗手间啦,那边人又太多就没有回去,好啦,不跟你讲啦,我先带阿姨进去哦。”阿咪说完,便挽着张母朝我身后的酒店里走去。 阿平还在打电话,搞得我本来想问问那泰舞得跳多长时间都没法问,我是想说,如果时间长的话,我就也过去长长见识。 好不容易等他挂了电话,我问:“张伟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呀,不然我去找他吧?” “不用啦,人家在--” 阿平在字还没说完,突然“轰”得一声巨响,我脚下的地也跟着震动!我吓坏了,反射性蹲下身,双手紧抱住头! 只这一下便恢复了安静,可随之,空气中却隐隐传来一些硝烟的气味,又或者像是什么东西着火了那种十分呛人的味道。 我抬头去看阿平,心有余悸地问他:“我去!什么情况啊?” 阿平的手机都掉在地上,愣怔地站着,他的嘴也动了,可我们俩似乎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耳朵里一阵耳鸣,我伸指头进去掏了掏,一点儿用都没起。 第一百七十四章 点灯看命 刚要起身,回过头就看到阿咪搀着张母朝我走来,两人面上都露出了惊恐,尤其是张母,脸儿都发青了,显然也是听到了刚才的bao炸声。 缓了好一会儿,耳朵才稍稍恢复点听力,就听到阿平大叫一声“糟了!”便一个箭步朝他们回来的方向冲了出去。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的爆炸声似乎是从...... 不敢再想,急忙拜托阿咪照顾好张母,也拔腿往阿平消失的方向飞快地追了上去。 惨绝人寰!这是我从酒店停车场跑出来后,对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所产生的最直观的一个念头。 停车场距离佛像还有一段距离,远远望去,道路上有起火的汽车,还有倒在地上被烧焦的摩托车,不少人躺在路面上一动不动,满地都是碎玻璃,破烂焦黑的残肢上还连着血红的肉屑。 佛像周围的栏杆也被炸毁了,碎片散落一地,外面的十字路口中间被zha出了一个大洞,我吓得愣在原地,脚步不敢再往前挪动半分。 “圆子!圆子!”阿平跑回来朝我大喊。 我回过神,转头愣愣地看向他,问:“张伟呢?”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讶异为什么,我竟问得如此平静? 阿平跑到我跟前弯腰蹲身,喘着粗气说:“出,出大事了!” 我彻底傻眼儿了,想到还在停车场里等消息的张母,突然有些不敢回去。 “bao炸了?”我问。 阿平跑得太急,已经说不出话了,弓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冲我不住点头。 “卧槽!”我骂了一句,拔腿就往前跑,阿平在后面拉住我,喊着:“别去!危险!” 我被他拉住脱不开身,耳边由远到近传来了敬笛的呜鸣声、救护车、火敬都来了。 “咱们,先回去!”阿平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着,拉着我往酒店停车场里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心里只能想到这三个字,不停地在我脑子里盘旋着,我要怎么对张母说,张伟到底是死是活?! 看到我们颓丧地回来,张母两眼一翻当即晕倒,要不是有阿咪扶着,她恐怕直接就一头栽到地上了。 我们几个费力把张母扶上车,阿平说:“咱们先回酒店,不然等一下封路咱们就走不了了,晚点我再托人打听这边的消息,救护车已经到了,应该会直接把人拉去医院的。” 我点点头没多嘴,知道目前也只能这么做。 张母的身体本就虚弱,此时更是跟死了似的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躺着。 我不得不用力去掐她的人中,先让她清醒过来。 车都快到酒店楼下了,张母才幽幽转醒,睁眼就问:“张伟呢?我儿子呢?!” 她说着,眼泪夺眶而出,看得我心里也跟着难受得不行。 “阿姨,张伟已经被送去医院啦,您先回房间休息,我们陪着您一起等消息,好不好?”阿咪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皱了皱眉,对她此时这种“善意的谎言”很不赞同。 跟张母说张伟被送进医院了,万一她缓过神来要去看,那我们去哪儿给她大变活人啊? 给了希望又再次夺走,对张母来说太残忍了。 阿平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等我和阿咪两个人架住张母下了车才又开去停车场。 我们俩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张母连拖带架的送回房间。 一进门,张母直接跪倒在地,哭得悲痛欲绝,上气不接下气。 我和阿咪谁都不敢上去劝,这种时候,我们说什么还有什么用呢? 母子连心,张母此时恐怕已经联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我心里突然有些发寒,想到p雄那天看张伟的眼神,难道说,他早有预料吗? 想着,我给阿咪使了个眼色,让她帮忙看着张母,然后直接冲回自己的房间给p雄打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我还没开口,p雄就问:“张先生出事了?” 我心里一惊,问他怎么知道? p雄叹了口气,淡道:“那天我不是说了吗,有特殊原因,只能给他妈妈续一年的命,这个就是原因喽。” 他说的太冷清了,听不出一点多余的情绪,我问:“你是说......他本来就只剩下五年的命,全都给了他妈妈了?” “对呀。”p雄回答道:“那天晚上我就知道啦,原本我们讲好,用他十年换他妈妈的两年。” 我一下爆发了,直接对着话筒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当时发现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回来跟当事人商量一下?你就那么确定,张伟知道自己只有五年活头还愿意把命借给他妈吗?!” “不可以的!”p雄声音只稍稍提高了一点儿,却仍然听不出他是喜是悲,就好像这事儿跟他压根儿没关系似的。 “进了那个房间,就不可能回头的!跟你讲也讲不明白的啦!” 他们修法的东西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就如同现在他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朝话筒里怒吼:“行了吧你!你就是想赚钱呗!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你知道吗?!” p雄安静地听着,也不恼,等我喊完了他才问:“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来骂我的吗?” 我一愣,说:“当然不是,你快想办法帮我看看张伟现在是什么情况!” p雄干笑两声,问我:“你说的什么情况,是想让我帮你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见我没答话,他又说:“目前应该还有口气,不过也快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能看出来?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吗? “你们那天走后,我就给他点了灯,现在看起来奄奄一息啦。”p雄说。 我听不懂他说的,却对他的解释表示了强烈的质疑。 在我看来他可没那么好心,就是个拿钱走人,根本不会再管客户死活的人,他怎么可能还专门为了张伟点那什么灯呢? p雄听到后叹了口气,说:“你这样想我也没错,但张伟和其他客人不一样,很难得的对他妈妈十分孝顺。在我们t国有个说法,父母就是自己家里的佛,所以我们都很敬重孝顺的人,我也不例外。” 惊讶之余,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 挂断电话,我立马给阿平打了过去,让他务必赶紧联系,找到张伟目前被送往了哪家医院。 因为如果真像p雄说的那样,张伟已经快撑不住了,好歹得让她们母子再见最后一面。 第一百七十五章 都是你害的 打完这通电话,我又在床上坐着缓了好半天,这才去张母的房间。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此刻更不愿意做那个给张母传递坏消息的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的悲伤,她的丧子之痛。 阿咪打开门闪身让我进去,张母仍旧跪伏在地上,瘦削的肩膀耸动着,泪如雨下。 “阿姨,先起来吧,我扶您上床休息一会儿。” 我有些不忍,上前想要搀扶,可这位孱弱的妇人竟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扭过头,通红的双眼似利剑般射向我。 “是你!都是你害的!你把儿子还给我!” 她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候的和善有礼,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要撕碎我的愤怒!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我? 阿咪把我拉到窗边,小声劝慰我说:“她心情不好,说话你不要当真哦,不然你先回去房间休息,我来安抚她好了。” 我摇头拒绝,张伟和张母都是我的客人,没道理让阿咪替我分担,我走过去蹲下身,又去扶张母,说:“阿姨,不管怎么样您先起来,您这个身体状况真的不能这样,不然的话张伟回来了我怎么跟他交代呀?” “回来?!”张母眸光倏地一亮,两手迅速抓上我的衣襟问道:“你是说他没事?医院有消息了?!” 我轻咳一声编不下去了,别说消息,现在连张伟在哪家医院,伤势如何都无从得知。 就在这时,我电话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阿平打过来的。 我轻轻拍了拍张母,起身走到门外去接听。 “圆子,找到啦!”阿平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大叫。 这么快吗?我有些不敢相信,t国人宅阴阴的办事效率我早就领略过无数次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迅速。 “哪家医院啊?”我问。 “这个......”阿平支支吾吾的,像是很难说出口。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说,这边都急得火烧眉毛了! “说是在救护车上,已经不治身亡了。” “什么?!” 我大叫!刚才p雄明明说过他还有一口气呢,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呀?我问你是不是打听错了呀,是他吗? 阿平沉重却确定地说:“没问题的,我找了警局的朋友,出事的人里面只有两名中国人,其中一个是个五岁的孩子,另一个是名成年男性。” 我脑子一片空白,拿着电话的手也垂了下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张母从里面踉踉跄跄地跌跑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到离她的脸只有五公分不到的距离,哭喊着:“怎么了?是不是有消息了?啊?你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呀!” 我嘴巴微微张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电话那头,阿平还在不停地叫我的名字,似乎是在问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把张母拉到医院去认人。 阿咪也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张母瞪着血红的眼睛,把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的我拉到她脸前咄咄逼问,忙跑过来从身后抱住张母,把她往后拖。 我还是没有反应,被张母拉着,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往她们身上跌去。 我在最后一刻拉回神智,急忙稳住身形,然后抱歉地看着张母,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阿姨,张伟......没了。” 话音未落,张母拽我衣领的手松开了,整个人竟直直的朝后倒了下去。 好在她后面站着阿咪,立马用身体撑住了她。 我们俩连拖带抱将张母带回房间,把她抬上床。 阿咪非常担心,问我:“要不要给阿姨叫辆救护车啊?” 我注视着张母的脸良久,又在她胳膊上提起一小撮肉用力掐了一下。 见她反射性地动了动,摇头说:“她应该只是应激反应晕倒了,而且她患有癌症,去医院的话恐怕也没有太大意义,我觉得,要不就让她先睡会儿吧?逃避一下现实也是好的。” 我这个决定也是有私心的,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一个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女人,现在把她叫醒的话我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住这个局面。 我让阿咪帮我看住张母,下楼去找阿平,眼下肯定不能指望让张母亲自操办张伟的后事了,我必须得冲到前头。 我和阿平来到医院,阿平在服务台问了情况后,带着我直接往楼梯间走,我问他:“咱们不坐电梯吗?几楼啊?” 阿平边走边说:“地下一层,我们走下去比较方便,而且最好也不要乘电梯啦,刚才听护士说今天拉来了好多死者,我觉得有点晦气。” 如果搁在其他任何时候,我可能都会被他这句话逗笑,什么叫晦气呀,我们现在要去的可是太平间,那里面的死人难道还没有电梯上的多吗? 不过此刻我完全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那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的主人,正是张伟。 下到负一层,楼道里站着很多敬察,其中似乎还有几名穿着t国君服的,我突然有些畏缩,脚下也慢了很多。 “没事的,那位阿sir是我的朋友。”阿平指着那些人中其中一位年轻男子给我介绍。 走到一扇紧闭着的双开门的房间门口,我有些无措地拉住阿平花t恤的衣角,双腿都有些发软。 我不是没见过死人,那日我亲眼看到李先生浮肿的身体躺在泳池边上,我还看到过那具我们取他天灵盖的男人尸体,可是...... 阿平用t语和他认识的那位敬官说了两句,与那人握手的时候,他手心里攥着一千t铢递了过去。 那人面上十分自然,点了点头便转身打开一扇门,自己走在前面,挥手示意我们跟进去。 我从门外看到了里面的景象,脚下瞬间像被钉了钉子似的无法挪动。 太吓人了! 三张铁皮做的台面上面各躺着一具尸体,都被白布从头到脚的遮盖着,四周都是铁皮柜子,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都装着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发小间的义气 那白布说白不白,因为上面明显还有很多未干的血迹,黏在下面的尸体身上,勾勒出了骇人的形状。 我吓得双腿直打哆嗦,两只脚压根儿就不听我的使唤,停在原地死活都不肯往里走。 阿平回过头瞥我一眼,理解地道:“你在这里等我。” 我连连点头,嘴里不住道谢。 两人进去后,阿平顺手将门关闭,我看不到里头的情形,心里忐忑不安。 我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那里面的人说不定还不是张伟呢? 也可能在bao炸发生的时候,张伟正好已经出来了呢?说不定他只是受到了波及受了伤,现在正躺在某家医院的病床上接受治疗呢? 胡思乱想之际,阿平和那位警官先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平对着我沉重叹息一声,头摇了摇,又重重点下。 我脚下一个趔趄,赶忙扶住墙壁。 真的是张伟! 他那么孝顺! 为什么好人总不长命呢?!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只不过这一次我和阿平都双腿发软走不了楼梯,只能搭乘阿平口中晦气的电梯。 “怎么办啊!”我欲哭无泪,眼前阵阵发黑。 想到接下来要处理的一系列后事,心脏突突直跳。 阿平说:“咱们先回去,他们说还要给张先生做过尸检才能让我们把他领走,说是之后应该还会有赔偿。” 我苦笑摇头,说:“赔偿?他们一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张伟是他们家独子,他这一死,可是要了他们一家人的命啊。” 出了医院,我打给阿咪,和她确认张母是否已经醒过来了,阿咪说:“还没有哦,不过她一直在胡言乱语,不知道讲些什么,我听不懂也不敢叫她,你们不在我一个人搞不定啦。” 阿咪说的搞不定我完全能够理解,别说她一个人了,就算我们都在,我也希望能避一时算一时。 我当时甚至有个特别阴暗的想法,张母要是一直这么睡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我不是咒她,只是自私的希望她能一觉睡到x市,睡到她家,睡到我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 想到x市,我突然想,这件事还得跟钱斌说一声,毕竟到时候回去,可能还需要他来接机。 我也不知道张母家住哪里,万一她出什么状况,我总得知道把人送去哪里才行。 想着,我就给钱斌打去电话,响了没几声铃他就接起来,说话还是没个正形:“怎么啦,大忙人?听说你带着张伟和他妈去t国啦?没带他偷偷去洗个泰浴阿?” 我真想把手从话筒里伸过去掐死他,说:“你正经点儿,我给你说个事儿,你最好先找地方坐下。” 钱斌说:“我坐着呢呀,正跟朋友吃饭喝酒呢。” 我低声说:“张伟没了。” “你说什么?!”钱斌大叫一声,与此同时,话筒那边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我说,张伟死了!”我提高声音说道。 “卧槽!你是黑衣阿赞跟多了还是咋滴,咋特么开这种玩笑呢?!”钱斌像是根本就不相信,对着电话乱叫。 “我没心情跟你鬼扯,张伟他妈现在还在酒店昏睡着呢,等把张伟后事办完以后,我可能得把她送回去,到时候你能来机场接一下吗?”我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长久的沉默,随即便是钱斌更咽的声音:“接个屁啊,你把酒店发给我,我过去。” 我有些愣怔,心想这钱斌不是不敢一个人出国吗?怎么现在想也不想就要过来了呢? “张伟是我发小,不光我过去,我们几个都过去。”钱斌沉痛地说道。 我这才想起来,他刚刚说自己正在和朋友聚餐,想必他说的朋友就是爷爷群里那几位小爷,他们都是在同一个城中村里长大的,说起来都算是发小。 我说知道了,又让钱斌跟大伟联系找他订票,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一路回到酒店,我在酒店楼下的小餐馆里打包了两份海鲜炒面带上去。 人是铁饭是钢,张母总归得先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悲伤,我们几个也是一样,得吃饱饭才能安慰照顾她。 我和阿平直接去了张母的房间,阿咪帮我们开了门,刚走进去就听到张母嘴里正呜咽着什么,她边说边哭,断断续续的,我凝神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刚想叫她起来,阿平突然拉住我,给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见他正竖着耳朵聆听着张母的梦呓。 刚巧这时候我手机响了,赶忙抠开静音开关朝屋外走了出去。 电话是钱斌打来的,说他联系不上大伟,不过已经托其他朋友帮忙订好了机票,今天晚上就能起飞。 我眼眶有些发热,钱斌他们的到来给我吃了一颗功效奇佳的定心丸。 别的不说,起码张母这边有人帮忙应对了。 我让他把航班信息发到我的微信上,又问他一共要来几个人。 “加我十二个,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帮忙安排一辆旅游车过来把我们接一下,顺便在你们下榻的酒店给我们订一下房,哦,你订上八个房间阿,不然有男有女的不好安排。” 我记下来,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钱斌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没了,你......帮忙照顾好张伟他妈,这都是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阿姨。” 我让他放心,说虽然我和张伟不算朋友,但既然人是我带出来的,我肯定尽我所能照顾好张母。 挂断电话后,我突然想起钱斌说联系不上大伟,急忙给他拨了通电话。 原本以为他是嫌钱斌烦所以把他拉黑了,然而当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用户已关机”的声音时,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就绷不住了。 我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国内新闻上估计都已经播出来了,他竟然在这种时候玩起了人间蒸发? 回到房间,张母还在呓语,阿咪和阿平坐在旁边那张床上紧盯着她,大气也不敢出。 我知道,他们这是想试图弄明白张母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把阿咪叫到门口,问她能不能帮忙联系地接社给安排一辆大巴。 阿咪行动迅速,只一通电话就全搞定了。 在楼下前台帮钱斌他们订房间的时候,我口袋里的电话不停振动。 走到一旁,把手机掏出来一看,竟然是我妈打来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因为,我喜欢他 “圆子!你没事吧!妈妈看到新闻了!” 我妈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吸了吸鼻子又说:“你回来吧,妈妈给你订机票,咱们不干领队了,啊?”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问:“妈,你说什么呢?什么新闻啊?” “啊?”我妈很诧异,问:“你不是在t国带团吗?怎么,你没有听说吗?” 我说你说清楚一点,我听说什么了呀? “那边发生bao炸了呀!说是kong怖xi击,就在m城市中心附近,你不知道吗?” 我心想这新闻传的可真快,连我妈都知道了,而大伟竟然连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有,心中顿觉有些苦涩,敢情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啊。 为了安抚我妈,我自然不能说出实情,只能又编谎话。 “我还没听说呢,我们现在在芭城,后天才回去m城。妈,您别多想了哈,你不是老说我是什么熊孩子吗,人说坏人活千年,我这福大命大着呢。” 我妈连说了几个“呸”,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房间的路上,我寻思着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之后还得费心费力操办张伟的后事,我们仨都这么守着昏睡不醒的张母纯粹浪费精力,还不如轮换着来。 想着,我进屋就说出了我的提议。 阿平和阿咪开始还在犹豫,说只留一个人在这边怕到时候控制不住张母,毕竟她现在情绪极不稳定。 我指着脸色煞白、满脸泪痕的张母说:“你们看看她什么身形,咱们仨谁不比她壮实啊。” 我这么说倒也没错,虽然我体型瘦,但是我高呀,说什么也能制住一个被癌症折磨了这么久,还比我矮一个头的病患吧。 阿平和阿咪就更不用说了,阿平虽然有些娘娘,但好歹是个男人,而阿咪,那吨位也可以了。 这么想着,便把我的房卡交给阿咪,说让她先去我的房间里休息,并把阿平也赶回了他的房间,跟他们说好每三小时轮换一次。 大伟不在,我在这边唯一能依靠的本地人就是阿咪和阿平。 万一他们俩累着病着了,又或者不耐烦撂挑子了,那我一个语言不通的异乡客,带着一个身体孱弱的丧子之母,还有钱斌他们那群啥也干不了只等人伺候的大少爷们...... 我真是想想就害怕。 阿平他们走后,我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发了阵呆,之后便不停地给大伟打电话,打了起码四十多个未接,都是关机状态,最后不得不认命放弃。 张母的呓语一直没有停过,我一开始还在努力去听,试着分析她说的是什么。 可都是徒劳,我甚至觉得她说的都不是中文,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听着听着就没了兴趣,转而玩起了手机。 刘洋给我发来微信,说她看了新闻,问我有没有事,我给她回了。 还有几个平时不怎么联系的,从前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竟然也都给我发来了关心的慰问。 我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以前我有钱爱热闹,老是请他们吃饭喝酒逛夜店,那时候他们对我比对他们亲爹亲妈还要亲。 后来我没钱了,提出要和他们aa制的时候,这些所谓的朋友竟然都不约而同的消失了。 这个消失并不是说就此联系不上,而是当我联系他们的时候,他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借口不出来,更是没有主动和我联系过。 我也看过他们的朋友圈,发现他们和从前一样,还是老在一起聚会,有时候他们聚会的朋友圈正好就是在拒绝我的那天发的。 我想从前的我性格一定很不讨喜,所以我懂了,也不再联系他们。 后来当了领队,我发了不少朋友圈,都是逛吃逛吃的那种,而且我有个习惯,每次出行前都会在飞机上拍一张我的登机牌,配文“再出发。” 想来他们应该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才知道我人在t国吧。 现在跑来关心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说实在的,我那张专门用来存和p雄合作的银行卡里,金额早就超出了我爸当初给我的零花钱,我相信只要我想,分分钟都可以回到之前那样朋友多到数不清的状态。 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那份心思了。 我没有一一回复,只是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之前在芭城拍的存照,配文:“我很好,感谢关心。” 打了几把游戏,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已经十一点多,我有些犯困,犹豫要不要去找阿咪换换。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我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大伟。 原本借着打游戏已经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爆发了,我一见到他,眼泪立马刷刷地落了下来,不管不顾的冲他扑了上去。 大伟俯身回抱住我,和以往不同,他抱的好紧,让我几乎快要窒息了。 我们俩就这样相拥着,半天都没有说话,我一个劲儿地哭,把这一整天强压下的害怕、委屈、惊恐全都哭了出来。 最后大伟手臂放松了些,把头埋在我的脖颈上轻声安慰:“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上,痒痒的,却让我平静不少。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我立马轻轻推开他。 大伟眼眶红红的,拉着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我没事了才深吸一口气。 我哭着哼唧:“打电话也打不通,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还有,”我瘪嘴更咽着:“你这什么表情啊?见我活着不高兴吗?怎么还快哭了呢??” 大伟面上一僵,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你懂什么,我这是在默哀那些丧生的可怜人!” “切,还以为你是担心我呢。”我低下头小声嗫嚅道。 大伟一把将我拉回怀里重新抱住,宠溺地笑着说:“你是不是傻呀!我不担心你的话,还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出事后阿平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我等不及半夜的包机,从港城转机过来的!” 这一刻,我的心被暖化了。 可是我很害怕,我怕张母一觉醒来,又指责我,说我是害她儿子的元凶。 我不想让大伟看到这一幕,因为,我喜欢他。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见到我儿子了 大伟来了以后就一直陪我守在张母的房间里,直到钱斌他们几个抵达酒店。 接到他的电话,我急忙敲响自己的房门,让睡得有些迷糊的阿咪帮忙照顾张母,然后便跟着大伟一起下楼。 阿咪看到大伟后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似的看过来。 大伟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仿佛自己在这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阿咪回过神来。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冲着我猛挤眼睛,笑得极度暧昧。 我非常尴尬,也不知道自己能解释什么。 我和大伟这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像是彼此中间隔着一层保鲜膜,都能看透对方,却没人愿意戳破。 我不想表白,是因为我是女生,女生的矜持告诉我,表白这种事情应该让男人来做。 至于他是什么情况,我真的很好奇。 和钱斌一起来的基本上都是熟面孔,上次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见过面,其中有几位都是跟我请了阴牌的。 还有就是白莹,奇怪的是,和钱斌如影随形的鲍一凡这次竟然没有来。 这种场合我也不好细问,帮他们办好房卡,我们就在钱斌的房间里开了个小会。 我把张伟的情况大致给大家说了一遍,当然,我把他们请p雄做法的这件事隐去了。 不是因为怕担责任,而是我不确定张伟以及张母这两位当事人是否愿意让其他人得知此事。 而且我还有一个担忧。 张伟是张家独孙,照他之前所说,他在家里应该颇受宠爱,这次他出了事,张母一个人回去很有可能会遭到张伟父亲和他祖父母的刁难。 除了钱斌以外,我和在座的这些人并不熟悉。 但我知道,他们都是一个村上的,我没办法保证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就都能烂在他们肚子里。 如果张伟的父亲家里得知他是因为给张母借命而丧生的话,那张母以后还怎么在张家为人? 众人面色沉痛都不说话,钱斌只得代表大家问我:“那接下来这怎么弄啊?能把张伟的遗体运回去吗?” 大伟说:“遗体转运可能有些困难,首先他们都是自由行,出来是没有买意外险的,如果要做遗体转运,价格十分昂贵,除此之外,办手续也很麻烦。” 我问钱斌,有没有把张伟的事情告诉他父亲,还有他的祖父母。 钱斌摇了摇头。 “这事儿我们不好去说,他奶奶爷爷把他当成了家里的小祖宗,要是知道他出事的话,两位老人肯定都活不了了!尤其是,我不知道他跟你说过没有,之前他爸妈离过一次婚,他妈把他带出去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那几年他爷爷奶奶是盼星星盼月亮,好说歹说才让他妈带他回来的。” 我暗暗咬牙,心想这还麻烦,他父亲那边要是不来人的话,怎么给他办葬礼呀,总不能火化完了,直接给他父亲抱个骨灰盒回去吧。 正想着,那个请了招桃花阴牌,名叫“本少是爷”的男人突然问出了一个我特别不想面对的问题。 “圆子,刚才大伟说张伟他们是过来自由行的?你怎么也跟着一起来了呀?” “啊?”我突然紧张起来,“我......” “是我派她过来的。” 大伟按住我的手,出声替我解释。 “咱们那次吃饭的时候,张伟问我关于来t国的事儿,他说他母亲身体不好,担心跟团出来的话会累着,所以我就建议他自由行。不过张伟很担心,说自己语言不通,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玩,让我帮他安排个领队。我寻思着刚好圆子跟你们都认识,就让她带出来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伟竟然帮我背了这么大一个锅! 要知道,张伟和张母这次出来纯属个人行为,和大伟及他的旅行社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算事后张家父亲想要追究,也怎么都怪不到大伟头上。 他现在这么说,相当于承认了张伟母子是在他这里报的自由行,回去以后张家要是追责,他肯定得惹上官司。我想帮他澄清,可刚要说话就被他拦下了,说:“现在谈这个都没有意义,最主要的是,看是你们还是我来通知张伟父亲,又或者是等他母亲醒来以后再做打算?” 别看钱斌这伙人平日里看起来大剌剌的,可一看就知道,这种事情他们也是头回经历。 大伟这么一说,他们都没了主意,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推脱,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等张母醒来后再做定夺。 五点多不到六点的时候,阿咪打电话过来,称张母醒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点名说要见我,单独见我。 “我陪你去吧。”大伟不放心想要跟去,被我拒绝了。 既然张伟妈妈提出要单独见我,那我一个人去就好,她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就在这儿等你,有事你叫我。” 到了张母房间门口,大伟帮我敲了敲门,便侧身靠在门边。 阿咪走出来换我进去,我用眼神询问她张母情绪如何,她悄声说:“我看阿姨挺平静的,醒来以后也不哭也不闹了,就说要见你。” 我点头,脚下的步子越发沉重,其实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张母早前拉扯我的那个劲儿,她要真疯起来,我有可能都无法自保。 我把房门留着,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去,站在离床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轻声说:“阿姨,我是圆子。” 也不知道阿咪是闹哪出,张母都醒来了,她竟然还不开灯,房间里黑乎乎的,只能勉强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屋内的景象,我心里跟长了毛似的刺挠着。 “你来了,坐。”张母的声音幽幽传来,轻轻的,淡淡的,让我听不出她的喜怒。 “没事阿姨,我站着就行,您找我有什么事呀?那个,钱斌您认识吧?他们几个都过来了。” 张母说:“我见到我儿子了。” 我吓了一跳,心想她这说的是什么话?在哪儿见到的呀? 看了眼四周,突然感觉这黑暗的房间里阴森森的,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丧子之痛 “别看了,他已经走了。”张母又说。 我实在忍不住了,声音颤抖着乞求道:“阿姨,您有什么就直说吧,真的别吓唬我了。” “圆子,阿姨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张母继续道。 她平静的出奇,对于一个刚刚得知自己儿子死讯的母亲来说,她显得太镇定了。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我能帮一定帮。 “请你帮我把那位师父请过来。”她说。 我头里嗡的一声,心想她这是要干嘛呀?难不成要找p雄讨说法吗?且不说这件事都是张伟做的决定,我就是把p雄叫来了,她又能拿人家怎么着呢? “你别担心。”张母轻笑一声,继续说:“我只是想要请求他一件事,这件事只有他才能做到。” 我被她这诡异的一笑瘆得毛骨悚然,都快要哭出来了,说你到底找p雄要干嘛呀?现在张伟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完,您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我找他来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叫他来就行了!”张母猛地提高音调,近乎尖叫着破了音,黑暗中这声音凄厉刺耳,吓得我两腿发软。 我差点儿跳起来,突然很想上厕所,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吴先生那位尿裤子的可怜老婆! 大伟直接推门进来,“啪”得按下了墙上的电灯开关,刺眼的灯光让我很不适应,反射的眯起了眼睛。 “您要联系p雄是吗?”大伟沉声说,我听出来,他现在很不开心。 张母没料到有人会冲进来,也愣了愣神,然后笑着说:“呵呵,真好,你还有人陪着呢,我们张伟在下面还是一个人呢。” “阿姨,您要找p雄我来帮您联系。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这是张伟做的决定。您痛失爱子心里难受,发泄一下我们都能理解,我们也很遗憾发生这种事情,但是,这个结果不是圆子造成的。”大伟说。 我扯了扯大伟的袖子,让他别再说了,张母已经够可怜了,他再这么说下去万一把张母也说出个好歹来,到时候怎么跟他们家人交代啊! “帮我叫来那位师父,剩下的你们都不用管了,哦,给我留一个翻译,陪我把我儿子的后事办了吧。” 灯光下,张母的面容极其憔悴,本来瘦得脱相的脸此时竟有些浮肿,稀疏的发丝乱蓬蓬的顶在头上,披散在脸颊两侧,再配上她嘴角诡异的弧度,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神冰患者。 我心里有些微酸,说:“阿姨,我和张伟相交一场也算是朋友了,他遇难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您放心,我肯定陪您一起送他最后一程。” 谁知张母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冷哼一声问我:“小姑娘,这场法事你赚了多少钱呀?” 见我咬着下唇不吭声,她又说:“你赚这些钱,良心过得去吗?晚上睡得着吗?不会梦到那些因你而死的人来找你索命吗?” 我去! 我使劲儿用鼻子往里吸气,心说她是个可怜人,得了绝症,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能跟她计较。 “我现在就联系。”大伟出声打断她,一手拉着我,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就拨了出去,他没有用话筒,而是直接打开免提,明显就是要让张母听到。 因为才早上五点多,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听,但大伟也不放弃,一通一通接着打。 终于,第n次拨出去的时候,p雄接通了。 听他的声音应该还在睡觉,是被我们硬生生从美梦里揪出来的,很不高兴地问:“这么早你们有什么事啊?找死咩?” 大伟冷声说:“p雄,有人找你。”说完便把电话递给了张母,示意她有什么话自己沟通。 张母伸手,颤巍巍地接过电话,刚“喂”了一声便无法自控地啜泣起来。 她这样哭,我反而还觉得这是正常反应,不像刚才那样,冷静的让人瘆得慌。 电话那头也没搭话,就沉默着任她哭,张母边哭边调整呼吸,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开口说道:“我,我儿子没了!” p雄回答的很简短:“我知道。” “我,您能不能来一趟酒店?我想求您帮我再做场法事。”张母语无伦次,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我心想现在给张伟办后事才是王道,这种时候你还做什么法事呢? 谁知道p雄竟一口答应下来,说他六点半准时过来。 我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难不成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再赚一笔法金吗?这人到底没人性到了什么程度啊? 等待p雄的过程十分煎熬,我觉得张母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可能就是我了。 在此期间我一直在想张母为什么要说张伟是被我害死的,也逐渐想明白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根本就不会来这一趟,张伟更不会认识p雄这样的法师,做这样的法事。 换位思考下,我竟然能够理解她的心情,还有她的逻辑。 人在遭遇不测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永远不会是我有多么悲催,有多么倒霉,而是会很自然的找一个跟自己的不幸有关联的人,把所有遭遇都怪在这个人头上,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过一些。 实际上,他们心里真正怪的怨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背锅侠,而这么做,只是在潜意识里想要找到一个原谅自己的借口罢了。 六点半,p雄准时敲门,与他同行的是他的助理阿成,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皮质旅行袋,被装得鼓鼓囊囊的。 我不禁挑眉,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准备跑路吧?这是什么?行囊吗? p雄进屋后,我和大伟被张母“请”了出去,还神神秘秘的让阿成关上房门。 折腾到现在,我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好奇了,直接拉大伟回了我的房间,可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阿咪还在里面休息,我不禁弯下腰撑住膝盖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伟问。 “没事,就是有点儿累,感觉头晕恶心。” 大伟听罢,直接拦腰抱起我上去敲门,阿咪打开门,他径直走了进去,把我轻轻放在床上。 “这两天谢谢你了,你也累坏了,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处理。”他转回身对阿咪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 镜子上的字 阿咪笑着寒暄了两句,挎起她的小挎包就出门了。 阿咪离开没一会儿,我突然想起张伟似乎还没有给她结账呢! 我拿出手机,直接给她微信上转了一万,张伟已经不在了,但阿咪的工作不能白干,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我赚了他那么多钱,总得帮他把这最后的一笔账结清楚。 阿咪走后,大伟逼着我赶紧休息,说他已经来了,后面的事情就由他来解决。 我很难受,但想到他之前的作为,还是忍不住说:“刚才你说张伟和他妈是在你社里报的自由行,那时候我就想说了,你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揽呀?公司开在那里,万一到时候家属上门去闹怎么办啊?” “闹就闹呗,那炸单又不是我放的,他们找我闹也没用啊。”大伟勾起嘴角,不甚在意道。 我无语,现在这年头,服务行业哪有那么好做,即便什么事情都没有,客人都会在里面吹毛求疵,更别提现在还死了人呢。 我不是对张伟的死无动于衷,我也很为他感到难过。 但是,一想到后续还有那么多麻烦事等着要去处理,张母这个节骨眼儿上把p雄叫来也不知道是闹哪样,我真是感觉说不出来的心累。 “听话,你先睡会儿,这样熬着哪行,还有你今天也在事发地附近吧?耳朵难受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大伟问。 除了耳朵时不时还有些耳鸣以外,其他也没感觉哪里受伤,我摇了摇头让他放心。 躺了一会儿,我闻到自己身上有股奇怪的气味,像是硝烟味儿,还有些潮湿,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强撑着从箱子里拿了一套衣服去冲澡。 我把水开得很热,站在花洒下一动不动冲了好久,想要洗去我身上的疲惫。 大伟来了,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他在,我似乎就没那么慌了。 冲完澡从分离式淋浴间走出来,我裹上浴巾,走到洗脸台边上刷牙。 洗脸台的镜子上蒙了一层雾气,完全照不出我的脸来。 我转头去架子上取毛巾,想要把镜子擦干净。 刚把毛巾拿到手上,转回头,面前的镜子上竟清晰的出现了一排歪歪扭扭的字体。 我的头皮瞬间麻了,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上面写了什么,要说是英文也不像,倒有些像是p雄身上纹着的那种符号。 刚才看镜子的时候,上面分明什么也没有啊! 一阵恐惧蔓延全身,我突然冷得直打哆嗦,竟想也没想,直接裹着浴巾从洗手间里跑了出去。 大伟正坐在窗边看手机,听到动静抬头来看。 当他看到只裹着一条浴巾两腿哆嗦的我时,眼里闪过了一抹错愕,但很快归于平静。 他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问:“你这是干嘛?不冷吗?冷气开这么低小心别感冒了。” 真是个大直男! 我顾不上跟他拉扯,伸手指向洗手间的方向,说了声“镜子”。 大伟放下手机起身朝我走来,从我身边错身而过的时候,他目光明显有些闪躲,故意没有看向我。 我尴尬地用脚趾头抠地,心想我怎么那么飙呀,不就是镜子上多了几个字吗,我连鬼奴都不怕,干嘛不先穿好衣服! 又一想,我的内衣还在洗手间呢!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都快着了! “你先找身衣服穿上,别着凉了!”洗手间传来大伟的声音。 他这是在给我时间让我收拾整齐,不然的话,看那几个字能用多长时间呀? 我赶紧从箱子里重新拿出一套衣服穿上,这才走到洗手间门口,倚在门边不敢进去。 我问:“这上面是什么东西呀?我拿了个毛巾的工夫就出现了。” 大伟歪头摸着下巴,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说:“没事儿,先不管了,等一下p雄出来了我问问他吧。你快去睡一会儿,听话!” 我是很听话,乖乖爬上床闭上眼睛,可脑子却一直在转,尤其是想到大伟还在这个房间里,我就有点儿小激动。 还以为我肯定别想睡着了,可是,在大伟帮我关了灯后,我只胡思乱想了不到两分钟就彻底没了意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握得我生疼,我睁眼一看,原来是瓦萨。 我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伟呢?”我不安地想着。 被瓦萨拉着下了床,突然,我眼前的景色飞闪而过,快得一帧画面都捕捉不到,我很想问他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可我仍旧是发不出声音。 我们停下来的时候,眼前竟然是那尊四面神像,法相的下巴上有一处破损。 我环视四周,却发现那个被炸毁的栏杆完好无损,外面的道路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行人不说,就连早前看到的那些爆炸后的遗骸竟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圆子!”正当我疑惑之际,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伟! 我回过头,发现有一具焦黑的干尸正站在四面神像旁边,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唯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对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到头顶上了! 慌乱之际,我竟吓得忘了闭眼,也忘了动作,直到瓦萨的那张帅脸突然挡在我的面前,我这才回过身,张开嘴就要尖叫。 可是我却没有喊出声来,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发生了共振,可声音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儿也没传进我的耳朵里。 等我发泄完,瓦萨身后的张伟才又说话了:“把我和我妈都送回去吧。” 我心想:“送?送到哪里去呀?回国吗?” 但我说不出来。 “我妈还在尝试救我,帮我劝劝她吧。我已经走了,让她带上我的身体赶快回家。” 越过瓦萨肩头,我看到张伟的身影朝后挪动,越飘越远,脚下就像蹬了双滑轮儿似的。 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瓦萨再次抓起我的胳膊。画面飞闪而过,我不得不闭上眼睛来缓解眩晕。 一阵过后,胳膊上的那只手松开了,与此同时,我身后就像是有一台巨大的吸尘器,向我发出了猛烈的吸力。 第一百八十一章 疼痛难忍 再次睁开眼睛,我好好的躺在床上,目光所及,大伟正低着头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我想坐起来,可刚一动弹,身上就一阵瘫软,全身的骨头肌肉都疼得不行。 有点儿像是很久没运动,突然跑了一场马拉松后的那种痛感,但是比那还要疼好几倍。 我没忍住,直接痛呼一声,大伟急忙站起身过来查看,问我怎么回事。 “我好疼啊!”我都快哭出来了,可怜地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怎么回事啊?”大伟有些着急,问我究竟是哪里疼。 我说我哪儿都疼,动都动不了,让他赶紧出去给我买盒止疼药回来。 大伟皱眉沉默半晌,又摸了摸我的额头,才道:“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他这个马上的确很快,可他并没有带药回来,而是把对面张母房间里的p雄给我带来了。 我不可思议的扬了扬眉。 他找这人过来干嘛啊? 而且,张母不是还在那边做法吗? “帮忙看看吧,她应该没有生病,刚睡着没五分钟,起来就喊疼了。” 大伟一边对p雄说着,还一边把我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连我的脖子都被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p雄讪笑一声,揶揄道:“你盖那么紧,我怎么看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行动却没有停下来。走到窗边椅子上坐定,合上双眼,嘴里便开始念诵经咒。 奇怪的是,这一次我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疼,疼过之后还有冷,渗入骨髓的那种冷,冻得我上下牙齿都在打架。 p雄念诵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没了动静,整个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了。 我们等了好半天,p雄突然睁眼,目光朝躺在床上的我扫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竟勾起了一个诡秘的弧度。 “呵呵,你竟然能看到?看来我没有白给你一个鬼奴,你倒是用得很得心应手啊。”p雄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都蒙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看到大伟探寻的目光时,我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这是被阴气侵扰了?还是?”大伟看向p雄,问道。 “问我干什么,你直接去问她嘛,女孩子的体质本来就比较阴寒,她又不是修法的人,去了那种地方,身体肯定是受不了的嘛。”p雄哼笑一声,看着我一副“你懂的”的姿态。 问我? 去了那种地方? 他完全没有想要帮我治疗疼痛的意思,还在那儿不咸不淡地分析着。 我心里强压着的火气一下子冲到头顶! “我去哪儿了呀?我就是做了场梦!你还跟我提什么鬼奴,我在梦里就是被那个瓦萨拉去bao炸现场了呀!” 我疼得直嘶冷气,顾不得形象的冲他大叫,叫完又问大伟,“你不是去买药的吗?把他带过来干嘛?是嫌我不够疼还是死得不够早啊?!” 要不是我身上疼痛难忍,此时可能都蹦起来了,大伟嘴上说p雄危险,可却还引狼入室,p雄也不是医生,叫他过来干什么呀? “哎哟领队,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去到死了那么多人的地方,当然会被阴气干扰到,全身疼也是正常的嘛,睡一天就好啦。” p雄也不恼,反而看我这反应他还挺乐呵。 疼成这样我能睡着才是奇迹了,眼泪都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你帮她买一盒必理痛,让她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啦。”p雄站起身,对大伟说。 我疼笑了,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叫他来不也是得给我买药吗?” 随即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p雄:“对了,张伟他妈找你有什么事啊?她要做什么法事?我刚才梦里见到张伟了,求着我把他们母子带回家。” 大伟见我疼得嘶嘶往里吸气,便打断道:“你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去买药,顺便和p雄聊聊。” 话一说完,便带着p雄出去了,也没给他回答的机会。 大伟这么做我太能理解了,当前首要任务是得赶紧给我止痛。 要是他去买药,把p雄留在这里的话,我一个疼到动弹不得的人不得被他活活吃了呀。 等了一阵,大伟一个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白纸袋。他把我扶起来,喝了药,又扶我躺下,这才坐在床边给我讲了起来。 原来张伟的母亲把p雄叫来,竟然是想求他施法,让张伟起死回生的。 起死回生? 听到这句话我都傻眼儿了。 这位张阿姨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无知村妇,怎么能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她莫不是真把p雄当成了神仙? 我说,这种事情p雄直接回绝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在张母的房间里呆那么久,难不成还想借机再捞一笔?他是个魔鬼吗? “张伟他妈在那儿又是跪又是哭的,拽着p雄不让走啊,最后还说要不是p雄做法,她和张伟起码还能再度过最后一段时光,指责他儿子的死跟p雄脱不开干系。” 大伟也有些无奈,摇着头感慨:“p雄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对张伟他妈心软了,刚才跟我说,他想把张伟做成牌,让他妈带回去供奉,这会儿正商量着呢。” 我皱眉,这个主意乍听之下是挺荒谬,但换个角度来想,起码能给张母留下点念想,要是真能让张伟附到牌上的话说不定他们母子还能在梦里团聚。 我点点头,说:“那就让他们谈吧,这样一来,说不定张伟他妈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做这种牌哪有那么简单,得在张伟的尸首上取材才行,但是目前敬方和君方还在调查爆炸案,我估计这个很有难度。” 大伟面带愁容,明显是很为难。 “p雄的意思是,这个事儿还得咱们来解决,一会儿我先去和阿平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吧。”他说。 又是这种取材之事,我是肯定不愿意参与的,首先我在认尸的时候都不敢进那个停尸间。 张伟的仪容我怕是也已经见到了,在我的梦里。那副模样我真是想想就浑身难受,更别提从他身上取材料了。 “不用你管,你就呆在房间里好好休息,等天亮了我和阿平去就行,哦对了,钱斌那边怎么办?要不要给他们安排个一日游什么的,等张伟火化起码要到两三天以后了,他们这样泡在酒店里面干等也不是回事儿啊。” 没等听完大伟的话,我竟然睡着了,可能是药劲儿上来了,眼皮眨了眨就再也没能睁开。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创伤后遗症 我做了一个很普通的噩梦,梦里没有瓦萨,也没有什么鬼鬼神神,但是我却在梦中再次经历了那场bao炸,而且这一次,我竟然身在事发现场。 我站在佛像的栏杆外面,耳边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四处都是火光,栏杆被炸得粉碎,街道上全是燃烧着的摩托车,还有很多人被火点燃,或奔跑,或在地上打着滚儿。 我向前移动着,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手指还在活动着。 我吓得大叫,在四处逃窜的人群中寻找大伟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然后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竟然在离我只有两三米远的地方原地bao炸了! 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我心慌不已,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啊! 或许不光只有张母,我也有了应激反应,和她不同的是,我只是对这起惨案有了心理阴影。 醒来的时候,身体果然没有先前那么疼痛了,起码已经能够强撑着自己坐起来。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我环视了一眼房间,没有见到大伟的影子,应该是和阿平出去办事了。 我本来想要先下床洗漱,去看看钱斌他们在干什么,还有就是,阿咪走了,谁来照顾张母呢? 可我脚刚落地,枕头边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我妈打来的。 “圆子,你哪天回来呀?妈妈去机场接你。” 我带了好几回团了,我妈从来没主动提出过要去接我,我也没有要求过,拼车或是坐大巴都很方便。 我笑了笑,说您可是我的母后大人,我怎敢劳您大驾呢。 我妈嗔道:“你这孩子,我每次说要送你都不愿意啊,对了,我给你说个事儿,你李娜阿姨报了个去t国的团,哎,她是在这次事发之前报的,现在想退*团人家也不给她退,说是只能跟着过去了。” 我嗯了一声,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妈叹息一身,说:“人家专门打电话给我,说她报的就是廉价团,才花了699,跟你给她的行程一样,也是七天五晚的。” 我惊呆了,说不是999吗?怎么又成了699了?现在旅行社都这么卷了吗? “不知道啊,她说那天刚好在杰放路逛街,看到人家门市门上贴了一个海报,上面就打着699。她一开始也不相信,进去问了才知道,原来这是那家旅行社做的什么回馈老客户的团,相当于半买半送了!” 我妈也觉得不可思议,啧了啧舌,继续又说:“我还劝她,就你跟我说的那番话我都跟她讲了,可她说合同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自费购物都自愿,可以不买也可以不参加。” 听着我妈的话,我头又开始疼了,心想这李娜阿姨也是个做生意的,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想不明白呢?天下哪儿来白吃的午餐啊! 揉着头,我有些不耐烦,“唉,随便她吧,我跟你说啊妈,以后你也别跟她走太近,跟这种爱贪小便宜的人打交道忒没劲了。” 挂断电话,我坐在床上发了半天楞,心想这些旅行社到底在图些什么? 市场这么大,就是用低价把玩不过的几家社搞死了,后面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新公司出来,难不成就要一直这样赔着买卖赚吆喝吗? 这种廉价团,旅行社不赚钱就得拉着导游分摊压力,导游顶着高额人头费,怎么可能不去搞客人? 人说穷家富路,出来旅游不就是为了放松玩乐吗?到时候吃不好睡不好玩不好,还得憋一肚子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正想着,门铃被按响了,我有点儿发愣,突然发现带团以来,不管谁来敲我的门,都没有按门铃的。 我站起身,两条腿还是跟灌了铅似的特别沉,打开门见是钱斌,就侧身让他进屋。 进来后他一脸苦恼,直接走到窗边坐下,屁股还没坐稳便问我了一个问题。 “圆子,咱都是朋友,你给我说句实话,张伟和他妈到底是来t国干什么的?我早上下楼吃饭的时候看见p雄了,那家伙,光是冲着我微笑,看得我贼膈应,本来还想跟他抱怨两句我那小鬼儿的事,但是我还是怂了。”他看见p雄了? 这么说p雄*根本没有离开过酒店?! 我犹豫了片刻,跟他说:“张伟他们过来的确是有事,但是没有当事人的授意我不能告诉你,你也理解一下吧。” 钱斌一拍大腿,怪叫出声:“看吧!我就说肯定有事儿,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来找p雄做法的!” 他说的言之凿凿,就跟自己亲身经历过了似的,随后又突然露出一脸疑惑,自言自语地嘟囔:“做法的话......是做了什么法?难道是失败了?反噬了?也没那么快吧?!” 我在他肩膀上狠拍一掌,严肃地警告他:“行了吧你!再给你个二十四个脑子你也想不明白,我告诉你,出去可别乱说话,张伟这事儿真的就只是个意外,充其量只能算他倒霉,刚好就在出事的时候出现在那儿了,你甭老把什么事儿都往这种邪门歪道上引,每天横死的人多了,难不成个个都是被阴法反噬了?” 钱斌挠了挠脑袋,明显不太相信我的说辞,继续耍赖道:“你就跟我说说呗,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法的?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不跟团,就跟你过来,肯定不是让你带他们来旅游的,我们村的人出国旅游都不会选自由行的,况且他还带着他妈。” 我沉默着,不是我不相信钱斌,他这个人表面上挺混,但实际上却是个对朋友两肋插刀的,如果这次来的只有他,我肯定会把我知道的全数告诉他,可是想到他那一群我认识不认识的发小,心里就有些打鼓。 见我死活都不吭声,钱斌也终于放弃了,转而跟我聊起了别的。 我问他张母现在是谁在照顾,他说是白莹,是大伟出去的时候过来拜托的。 我点点头,问他鲍一凡怎么没来,倒是看着好像跟白莹有些过分亲密了。 钱斌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小声说:“唉,我不是得赶紧找人结婚吗,鲍一凡说她还没玩够,暂时不考虑结婚生子,我就只能跟她分了,再怎么喜欢也比不上我这条命啊,我这一分手白莹就跟我告白,说她从小就喜欢我,也愿意跟我生个孩子,我就想那就跟她试试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制油 我斜眼儿笑看着他,“白莹喜欢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可别跟我说你以前不知道啊。” “我知道!”钱斌不耐烦地翘起了二郎腿,手指在桌子上胡乱敲着,“但是我一直都把她当兄弟,我们俩认识太久了,从小一起玩大,你就想,她小时候尿裤子的样子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呢,唉,别提了,说出来都是眼泪。” 我哈哈大笑,骂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过听他说完,我也大概明白了,看来他跟白莹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的了。 突然想到,这会不会和白莹从我这里请的那尊人缘鸟的坲牌也有关系,听大伟说那可是尊正牌,是正经入了法的,当时我只以为会让她多点桃花运罢了,谁曾想事赶事,竟然这么巧就让她愿望成真了。 我们俩聊着天,钱斌倒也不急着离开,说什么大伟临走前嘱咐过他,说我生病了,让他过来陪我解解闷儿。 中午,钱斌下楼给我打包了一份猪脚饭上来,我没什么胃口,挑了几筷子就不吃了,正巧这时,大伟和阿平从外面回来了。 当着钱斌的面我也不好多问,只能假装又拿起筷子拨拉了两口,钱斌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看场面尴尬,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便悻悻离去。 他一走,我赶紧问大伟材料搞到了没有。 阿平打开身上斜挎着的黑皮包,作势要拿东西出来。 我立马意识到他要拿的是什么,急忙摆手说:“你放着就好,拿到了就行!” 阿平停下手里的动作,拉了拉他胸前的包带说:“s肉和毛发已经带回来了,不过骨灰得火化的时候才能挑选,我割了他的下巴,一会儿就先交给p雄,让他先把s油炼好。” 我问p雄为什么还没走?听钱斌说他吃早饭的时候还碰上了? “我给他在酒店开了个房间,他和助手暂时住在这里,省的还要来回跑太麻烦了。” 大伟说完,看了眼桌上那满满一盘猪脚饭,问我:“你不喜欢吃这个吗?要不,我再去给你买点什么?” 我告诉他我没胃口。说真的,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张伟那具烧焦的干尸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哪里还能吃的下饭。 我也就是这几个月把胆子练大了一些,要不然我这会儿不定正缩在被子里哭着找妈妈呢。 “要不,我喂你?”大伟半开玩笑地说。 话一出口,我愣住了。 看到阿平正在后面捂嘴窃笑,我羞得都想原地火化,急忙摆手说不用了,舀了一勺饭就往自己嘴里硬塞。 看我吃的差不多了,大伟才问:“那你是继续在这儿呆着,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找p雄?” 我都闷了一天了,自然在房间里待不住,站起身就要跟他们一起出去。 不是我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贱得慌,又怕又好奇,可双子座的天性我压不住啊! p雄被安排在张母隔壁的房间,阿平走到门口,噔噔噔敲了三下门。 我突然想到钱斌刚才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摁的门铃,登时有些无语。 打开门,p雄身穿白色浴袍,手拿一杯咖啡,两条布满刺符的小黑腿儿露在外面,看起来就像是来度假的游客,格外惬意。 进屋后,阿平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密封袋。 我偷偷瞥了一眼,发现先前真是我想多了,袋子里装着焦黑色的物体,他要是提前没说,我真看不出来那玩意儿竟然会是s肉。 p雄接过袋子,问我们要不要呆在这里看他炼油。 我说:“酒店不是不让吸烟吗?你这炼油的话不得黑烟儿直冒啊?万一触到了警报器怎么办?” “你想多啦!”p雄干笑道。 他一说我才知道,原来酒店里的这种所谓的烟雾感应器,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很多t国导游都会在房间里吸烟,然后把烟头扔在矿泉水瓶子里带出去。 反正我也不想回房,一个人的时候脑子总会乱转,还不如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多少有个伴儿呢,于是便同意留下来,看他制作所谓的下巴s油。 p雄先是吩咐助手帮他点燃九支蜡烛,放置在酒店里专门放杯子用的托盘里,然后直接用手指将其中一个密封袋里的黑肉取出来。 助手阿成点燃蜡烛后,从他们随身的行李袋中取出了一根看似竹签似的东西递给p雄,p雄一手捻着竹签,用尖利的一头在黑肉上直穿而入,那娴熟的手法就像是一个烤肉店里的串肉工。 他边串边抱怨,嘴里嘟囔着:“这样烤起来很麻烦,而且法力也会减弱,唉,还好张妈妈提的要求只是让她儿子陪着她,没有别的愿望。” 他不这么说,我真的没觉得眼前这一幕很可怕,因为咱们平时吃烤肉串的时候不也是这么串的吗,可他这一说吧,我立马就想到了他手上的那串儿黑肉,正是张伟的,心里那股恶心感就翻涌而上。 “也只能这样咯。”阿平扭胯站着,交叉在胸前的手翘着兰花指说道:“总不能让我们把尸体搬回来吧,人家那边还没验完呢!” p雄嘴角牵起,看他一眼没再说话,问阿成把行李袋要过来,在里面一通翻找,最后找出了两个简易的小铁架,刚好可以把那个竹签架在上面,放在托盘上的蜡烛上烤。 他边念咒,一边缓慢地转动竹签,很快,屋子里就蔓延着一股烤肉的香味儿。 我不是开玩笑,这味道是真的香,比烤牛肉还要香,但我只想呕吐。 烤了一阵,就见到有油状的液体慢慢掉落在托盘里,阿成眼疾手快,直接用一个上面带着橡胶球的小吸管把那一滴滴液体都吸上去,装进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 看到这个小瓶子,我突然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一瓶降头粉,一直说要拿给p雄,可老是忘,心想等一会儿回房间时,一定要记得拿出来还给他。 炼油的过程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点了蜡烛,原本温度很低的冷气房突然就变得十分燥热,刚开始我用纸巾不停擦汗,用了整整一包纸,可汗水还是不住的往出冒,连我的t恤都被浸透了。 大伟奇怪地看向我,又伸过手来摸我的额头,我往后躲了躲,说你这是干嘛呀。 “你去洗手间照照镜子,怎么回事儿啊?”大伟没有直说,而是把我黏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地图红斑 冲进洗手间往镜子前面一站,我去! 我的脸上就像是被晒伤了一般,起了大块的红斑,那颜色红得就像用正红色的水彩笔在我的脸上画了个世界地图。 拉开衣领一看,身体上也同样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斑块。 我尖叫一声冲出洗手间,捂着脸打开房门,直奔回了我的房间,并且还没忘了把门重重关上反锁。 奇怪的是,我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坐了一会儿,那种燥热的感觉就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房间里令人舒爽的冷气凉意。 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好像也没有先前那么烫了。 跑进洗手间照镜子,发现我脸上的红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退。 真是活久见,就算是晒伤,要想好也起码得脱层皮。长颗痘痘,要下去也得几天时间。可我竟然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红斑消退散去,恢复了先前干净的面容。 冲了个澡洗去一身汗渍,我这才重新换好衣服去敲p雄的门。 等到我进去的时候,托盘都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上面重新摆上了玻璃杯,被放在一进门的柜子上。 p雄、阿成,大伟和阿平正坐在房间里聊着天,见我进来,大伟忙起身走过来盯着我的脸仔细打量。 确认我已经没事了,这才拉着我走到床边坐下继续和他们谈话。 可能是因为我在,他们从t语改为说中文,以便我也能听得明白。 听了一会儿,我大概了解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原来p雄提出,督造独立灵的牌必须要用到死者完整的头盖骨,并且还不能是火化过的,所以要求我们想办法在火化前取到张伟的天灵盖交给他。 这件事听上去不算太难,因为张母是张伟的直系亲属,按说她有权利要求处置张伟的遗体。 只不过事情牵扯到bao炸案,就比较复杂了。 目前警方正在调查,据说要验尸后才能归还遗体,并且安全起见,是直接拉到火葬场,在亲属的见证下当场火化的。 这么一来,想要找机会取下张伟的天灵盖就难上加难了。 阿平的右手在脖子上摸阿摸的,最后提议,“要不然咱们就直接把他的尸体偷运出来,把天灵盖取下来再偷偷送回去,我可以跟我认识的那位阿sir打声招呼,不过花钱肯定是少不了的啦。” “这件事牵扯太广了,一旦被发现是很麻烦的。”大伟立马摇头否决,“这次t国君方都出动了,总不能全都打点了吧,那样的话费用也太大了。” 我听他们说着,脑子里也在飞快转动,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p雄:“这件事,你和张伟妈妈沟通过吗?取她儿子的天灵盖?” p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看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提都没提。 我无奈了,说:“我们中国人最忌讳的就是死无全尸,你这不光是割肉剪头发,现在还要钻下张伟的天灵盖,怎么着也得问问人家他妈愿不愿意呀?不能咱们在这儿聊完,说取就取呀!” “她要求我想办法把她儿子留在身边,我这就是在想办法呀,方式方法什么的不用告诉她,你不觉得那位妈妈已经很痛苦了咩?”p雄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他说的话我不是没想过,但还是觉得这么做相当不妥,我问:“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当载体,让张伟附上去吗?还非得用他的头盖骨啊?譬如你给我的那个鬼奴木盒?” p雄似乎是懒得回答,最后还是阿成替他说:“当然也可以用坟场土这些制牌,只不过这样来做独立灵很难稳定,雄哥通常督造的都是分灵,主灵他自己在控着,这样才可以施法躲开鬼差的缉拿。” 我似懂非懂,又问他说的独立灵是什么,这次大伟开口跟我解释,说钱斌当初请的那个碌葛里入的就是独立灵,载体就是那个干尸,其灵魂就是干尸中的那个小婴儿。 我明白了,又问难道用张伟的头盖骨做成载体的话,鬼差就发现不了他吗?“也不是发现不了,天灵盖里有很强的死者怨气,鬼差通常都会暂且放过他们,让他们完成遗愿后才来带人。”阿成说。 问完这些我彻底懂了,开始绞尽脑汁去想,怎么样才能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完成这件棘手的工作,突然,头顶上放冒出了一个电灯泡。 “对了,你们这边火化的话,有没有化妆师呀?”我问。 除了大伟,剩下的三人都面露疑惑,说人都死了还化什么妆呀? 看来这边的风俗和我们不同,我告诉他们,在我们国内有一种专门为死者整理仪容的职业,叫做入殓师,或者葬仪师。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为死者修整面容和身体,把遗体还原成他未死之前的状态。 阿平突然“哦”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说:“我们这边也有啦,因为要先放入棺材,让亲友悼念,所以很多意外横死的死者家属都会要求帮死者整理仪容。” 果然语言不通还是不行,虽然他们三个都会中文,但除了p雄,剩下的两个人中文实在有待提高,不然的话,一说到偏点儿的话题就听不明白了。 大伟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问:“你是说......” 我打断他,说没错,我们可以跟官方提出请一个人来为张伟整理仪容,之后再让那个人伺机动手,偷偷把骨头取下来,毕竟只需要天灵盖上的一小块儿,不仔细看的话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问题是,张伟的遗体已经成了焦尸了啊!你是没看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你就是找个整容医生来也没什么好整理的了。”阿平说。 我说我已经见过张伟了,你可能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可我看到的却是一个能说会动的行尸,自然知道他的遗体无法修整。可目前看来,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除非真有办法把张伟的遗体偷出来,但我想在座各位都没这个实力吧。 几个人都沉默了,半晌过后,大伟咬牙点头,说:“那就这么办。” 第一百八十五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次日,我们在酒店楼下吃早餐的时候,阿平接到敬方通知,称尸体已经验完,没有问题,让我们带着家属前往他们指定的火葬场。 阿平挂断电话后告诉我们,其实官方指定的还是一家寺庙,我问他要找谁来假扮入殓师,毕竟要想取下张伟的头盖骨还不被人发现,这必须得找专业人士下手才行。 阿平眉飞色舞地扬了扬手中的电话,得意地说:“我昨晚就联系好了啦,是我一个朋友,医院里的外科医生来的。” 我点头,又问是不是得先过去人布置一下灵堂,之后再带张母过去,刚好我们就趁这会儿下手,等张母到的时候办完葬礼就可以直接火化了。 阿平放下叉子拨了通电话出去,用t语跟对方交代着什么,刚巧p雄这时候也和助手阿成一起走进了餐厅,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p雄听阿平说着t语,突然插嘴说:“跟他说一声,脑jiang也给我取一点出来。” 我嘴里的黏糊糊的半熟煎蛋差点儿给吐出。 这么恶心的话你就不能等我咽下去了再说嘛! 阿平挂断电话后,让我把钱斌他们都叫下来和我们打头阵,我问:“那白莹怎么办啊?她还得照顾张伟他妈呢。” “没关系,叫上几位男士就行,女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阿平撇了撇嘴,看样子还有些不屑。 大伟虽然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但看得出来他也很赞同。 这话说得其实没毛病,但我听着挺别扭。 他瞧不起谁呢? 什么叫女人去了帮不上忙? 有什么事儿是男人能干女人不能干的? 妥妥的性别歧视。 钱斌他们下来,我们便马不停蹄地往那间寺庙赶去。 好在大伟联系了这边的地接社,我们以一天三千t铢的价格包下了这个旅游大巴车。 路上大伟给钱斌说了一下大概情况,有给他冠了一个殡葬大总管的名头,让他负责给大家安排工作,称我们几个要去跟寺庙沟通,为张伟举办一场送别仪式。 这间寺庙说大不大,说小也还是有一定的规模,只不过装修的并不像国内寺庙那么富丽堂皇。 大巴开进寺院,里面有很多佛殿,在空地上停好后我们便一一下了车,跟着阿平直接来到一个白塔下面。 白塔的右手边有一个敞开式的大开间,里面放置着一排排长条椅子,最前方有一个很大的木架,看上去应该是用来摆放棺材的。 大伟说:“这边人举行葬礼都用鲜花布置现场,我已经联系好了,等一下他们会送过来。” “不行不行,”钱斌说:“咱们中国人讲究要用黑白两色布置灵堂,鲜花怎么能行呢?” 我不满地瞥他一眼,说:“那你就自己想办法,这又不是国内,还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啊?!” 钱斌瘪瘪嘴不再多话,趁着等待的工夫,我问钱斌:“张伟他爸那边现在怎么说的呀?我也不敢去问他妈。” “不知道啊,张伟他妈好像还没告诉他们呢,我们也不敢问啊。”钱斌一脸苦相。 听到这话,我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一声不响就把张伟火化了,回去免不了又得一阵闹腾。 大伟订的鲜花只比我们晚到了几分钟,好家伙,整整一辆皮卡的花篮啊,五颜六色的,放地上那高度都快顶到我下巴了!! 现场交给钱斌,我和大伟阿平就直接绕过那个开间往后面走去,在那个敞开式的大开间正后方,还有一个从外观看起来大约只有十来平的平房。 “你在这儿等着。”大伟指着屋门口的一个小矮凳让我坐着,自己则跟着阿平一起走进了那间屋子。 我用大腿都能想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这次我也不敢好奇了,乖乖坐下等他们。 大约过了快半个小时,大伟和阿平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俩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一次性绿色手术服,面戴绿色医用口罩、眼睛上还戴着一副类似游泳眼镜东西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个t国人。 出来后,那人只是取下眼镜,并未卸掉口罩。 和阿平说了几句,阿平就从钱包里取出了一沓千元钞票,在手里数了数,取出一叠递给了那个人。 我大概看了一眼,他应该是付给了那人一万五千t铢的辛苦费。 三千块用来做这种事,我觉得值,倒是还有些替那位医生不值,心想别说三千了,就是给我三万,这活儿我也肯定不能干。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差不多快十一点了。 我们中国人有讲究,办白事都得在十二点之前完成,而t国恰恰相反,通常葬礼都会安排到晚上。 大伟让地接社用一辆商务车把张母和白莹一同接到寺庙,当我看到p雄和阿成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心里还是稍稍讶异了片刻。 早上我们问过p雄,他只说让我们把东西给他带回去,并没有说他也要来参加葬礼。 张母下车时还很平静,可一走进开间,见到礼堂内木架上的棺材时,她情绪就瞬间失控,几步奔上前,扑到棺材上尖声哭喊,整个灵堂里都充斥着浓重的悲伤。 寺庙白塔内一声礼炮般的巨响,葬礼结束了。 张母抱着儿子的骨灰回到酒店,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怎么擦也擦不干。 p雄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一直倒腾到了晚上。 最后,他拿着一块儿装在亚克力壳子里的圆形阴牌去了张母的房间。 他没有带助理阿成,和张母两人单独在那房间里呆了大约快两个小时,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小时里,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p雄走后,我们都纷纷进去想要安慰张母。 然而,张母的眼泪神奇地止住了,手捧着那尊阴牌,面上一派平静,还挂着苦涩却会心的微笑。 她向我们一一表示感谢,便表示想要一个人单独静静,把我们“请”出了她的房间。 为了让张母尽早离开这个伤心地,大伟帮大家订好了当天夜里的机票,我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抱着张伟的骨灰盒回国了。 下了飞机,我本来是想跟大家一起送张母回家的,可是钱斌却把我劝退了。 他说我已经做的够多了,后面的事情就让他们这帮发小来接受吧。 我没有拒绝,心里惴惴不安着,不敢去想张家父亲和祖父母见到他们独子独孙张伟的骨灰盒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后面的事情我是听钱斌说的。 那天晚上他们把张母和张伟的骨灰盒送回张家,和张家的父亲及祖父母说了张伟的遭遇,张伟的爷爷奶奶当场撅了过去,被急救车拉进了icu。而他父亲则是在盛怒之下抄起一个玻璃烟灰缸,直接砸在了张母头上。 那一下上去说重不重,却也并没有出血,可张母却当场晕厥被送进了医院,医生查了半天非常疑惑地告诉他们张母并没有大碍,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钻戒大幸福 在家呆了几天我就又想往外跑,可我妈可能是因为bao炸案的事儿心有余悸,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带t一地的团。 大伟本来说要给我的那个海岛团,也因为在m城处理张伟的后事呆了太多天,只好交给别人去了。 我妈这段时间老是在我耳边唠叨李娜阿姨的事儿,搞得我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刚好刘洋打电话约我吃饭,我便兴冲冲的拎着包就往外走。 阔别几日,刘洋的气色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干巴瘦,但脸色红润了不少。 我笑着问她,说你这是爱情的力量啊还是化妆品的奇迹,又或者最近迷上了微整? 刘洋还不高兴了,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说:“我就不能是天生丽质吗?非得有个缘由啊?” 我笑着说当然当然,你是我祖奶奶,长得能不美吗。 说笑一阵,刘洋突然给我曝了一个猛料,党帅竟然跟她求婚了! 我正消化她这说辞呢,这家伙就把手伸到我眼前晃阿晃的,我只看了一眼就笑了,她这是想让我看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呢。 钻戒不大,款式也很普通,就是一个光溜溜的白金指环,上面镶嵌了一颗被六爪固定住的,不超过五十分的钻石。 以刘洋的实力,买颗一克拉甚至两克拉的裸钻都不过分,可此时她戴着这颗小钻戒,脸上的满足和幸福简直都快闪瞎我的眼睛了。 我在疑惑的同时,还是得承认,我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儿羡慕嫉妒没有恨的成分。 我最好的朋友已经准备结第二次婚了,我却连个谈婚论嫁的对象都没有,怎么能不失落呢。 我倒不是真的想结婚,但不想和没选择,区别可大了去了。 “你不是都把那个阴燕通退回去了吗?怎么党帅还被迷着呢?”我干咽了好几口还是没忍住,问题脱口而出。 刘洋撩了把头发笑骂:“你有病啊!你这是吃不到葡萄理论吧?怎么,你觉得你姐们儿这么没有魅力,非得靠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才能有人娶吗?” 我撇嘴,说:“你可知足吧,我倒是想有个对象,也跟他用点儿神神鬼鬼的东西呢,可人呢?哎,说真的,党帅以前不是老嫌弃你吗,说你结过婚,有婚史啥的,他现在不介意了?” 刘洋嘿嘿笑着,“哈哈,我也不知道啊,上次咱们回来以后他对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什么再也不想离开我了,怕我不要他了,还说他其实很爱我,以前对我那样就是因为太自卑了,觉得论学历、论家境他都配不上我,所以才处处挑刺,就是怕我哪天就看不上他了。” 这么看来也有一种可能。 刘洋当初去澳门的时候,党帅干的那些事也许并不是因为受了她那尊阴燕通的影响,说不定还是失去后才懂得了珍惜。 这事儿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为了替她庆祝,我们俩就着火锅串串多喝了几瓶,酒精上头,我突然问她:“你还记得上次送咱们去机场的那个张伟不?” 刘洋点头,说她当然记得。 “他死了。”我低声说。 “啊?”刘洋惊得把刚进口的啤酒都给喷了出来,“什么情况啊?” 我把在m城的遭遇告诉了她,刘洋竟一下子冒出了眼泪。 我吓了一跳,边递纸巾边问:“你哭什么呀?你跟张伟就见过那一次面吧?这么难过啊?” 刘洋擦了擦眼泪,又擤了下鼻涕,哭着说:“不是,我就是想,我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 我懵了,讷讷地说:“张伟死了又不是我死了,你怎么就见不到我了?这大晚上的你说什么晦气话啊!” “你想啊,”她抽噎着,吸着鼻涕说:“要是你当时也跑去看什么泰舞,那你不也得被zha飞了吗?”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对呀,我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归根究底还是要感谢我妈当时打来的那通电话,不然以我这爱看热闹爱好奇的性子,肯定会陪他回去请舞娘啊! 现在想来,我终于明白当时大伟为什么一见面就把我抱得那么紧了,他这是在感恩我没死啊! 好吧,我承认我心里似乎有那么点儿小窃喜,这是不是也说明了他也很在乎我呀。 我把大伟及时赶到,帮我处理张伟后事的事儿告诉刘洋,她破涕为笑,不正经的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他喜欢你,你看,要是不在意你的死活,怎么可能第一时间就赶过去啊。” 我们俩边喝边琢磨,越聊越上头,最后都聊到赶明儿办场四人婚礼了,说得我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激动万分。 高兴过了头,我俩直接给大伟打了通骚扰电话。 话筒那头吵哄哄的,像是也在一个饭局上。 我借着酒劲儿上来就问:“大伟,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嗯?!”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大伟跟他朋友打招呼的声音,我仔细一听,好像是说他家里有事,改天他来做东再聚一次。 一阵脚步声过后,话筒里再次传来大伟的声音,有些怒意。 “你又喝多啦?跟谁喝的呀?” 我喝红了眼,超话筒喊叫,“你别管,就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个把电话给你对面的人,另一个把你地址发过来!”大伟叹了好几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我张嘴还想再来两句,可刘洋却一把夺走我的手机,对着话筒起哄:“哎呀!你快点儿承认不就完了吗,是男人就给句准话儿!” 电话里大伟不知道说了什么,刘洋回道:“行!我就把地址发给你!过来不告白的是小狗!” 大伟赶到的时候,我们俩已经喝得五迷三道,还提问呢,啥都忘光了。 一个瓶子递过去,催他说:“快喝快喝,迟到了罚三瓶!” 毫无疑问,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吐了两回才把宿醉的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子里慢慢回忆起了前一天晚上的囧劲儿。 我!去!! 懵了! 又消耗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我仍想不起来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妈开门进来了,手上拿着刚买好的菜,进门见了我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数落。 “你还知道回来啊!啊?!昨天晚上喝成什么鬼样子你还记得吗?!居然还让你们老板把你背回来的,你丢人不丢人啊?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怎么这么没分寸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又不是大夫 听了我妈的话,我直接拿起沙发上的皮卡丘靠垫,把头埋在里面尖叫出声! 宣泄过后,我找到之前李刚加我的那个微信群,那里面时不时会发一些找领队带团的消息。 我赶紧往上翻记录,找到了其中最近的一条,给上面那个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是个计调,我跟她自我介绍说我是一个领队,之前专门带t国团的,问她最近有没有团期需要领队。 说起来我真的是很幸运,她告诉我,手里刚巧有一个pj岛的海岛团,明天就出发。 我赶忙问她要了地址,当天下午就去取了出团材料,然后收拾箱子告诉我妈,我得上团躲一躲。 我妈很好奇,问我躲什么。 我捂着丢掉的脸皮说我要躲我散落一地的自尊。 下午刘洋给我打来电话,上来就问我还想不想的起来昨晚的事。 我都快哭了,“都是你,要不是你说那些话鼓动我,我怎么可能发那么大的酒疯嘛!真是尴尬死了,我告诉你啊,我明天就要上团了,我得出去躲一躲!” 刘洋笑得咯咯咯的,说该面对的迟早也要面对嘛! “对了,昨天晚上他真把你送回你家了?没带你......嗯,你懂的?” 我奇怪地说:“当然是把我送回家了,诶?这么说的话你昨天晚上没有一起送我回来啊?” “我也喝得有点儿懵,是我老公来接的我。”刘洋很自然地说着,就好像她已经跟党帅完婚了似的。 看她那凡尔赛的嘚瑟样儿,我都有点儿不想搭理她了,说你继续跟你老公甜蜜去吧,我撑得慌。” 刘洋大笑着挂断电话,还不忘补了一句“你得好好谢谢我。” 谢她?呵呵了。 大伟也给我发来微信,关切地问我好点儿了没胃难不难受头疼不疼,就是闭口不谈昨晚的问题。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给他回了一句:“那个,我明天要上团,pj岛。” 没两秒钟,他立刻打电话过来,问我带的是谁家的团,为什么不先和他商量一下。 我脑子有点儿凌乱,说我本来就是做领队的,出去带团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干嘛要跟他商量呀? 大伟一时语塞,顿了顿才说:“你想带团干嘛不问我呢,我给你找个适合你的团多好啊。” 我笑了,说什么才是适合我的团?我就是一个小领队,哪有权利享受这种高逼格的特殊待遇。 老实说我也知道自己这么说话实在不怎么讨喜,但一想到他刻意回避昨晚的问题,我就感觉有些难堪,不自觉的就会用怼人的方式来掩饰我的尴尬。 我们俩正说着,我妈突然推门进来,我一惊,手机都从手里滑落了,又羞又恼地冲我妈大叫:“哎呀妈呀!你怎么进我房间不敲门呢!吓死我了!” 我妈勾唇一笑,在打开的门上敲了敲,说:“这样行了吧!” 说完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眼里满是审视的意味,然后说:“你先把电话挂了,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做贼心虚,“电话?啊?我没打电话呀?打什么电话?什么事儿您说!” “你李娜阿姨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前天从t国玩回来以后身体就很不舒服,具体的我也没听明白,她想让我来帮着问问你。” 我随口“哦”了一声,很不积极。 不是我小心眼,主要是这个李娜阿姨我是真的不敢再跟她联系了,上次光是给她报了个价就搞得好像我要赚她一套房似的。 你说她不报也就算了,还要跑到我妈面前埋汰我,搞得我妈没少在我耳边叨叨。 我瞄了一眼手机屏幕,大伟还没挂断,又看向我妈,她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无奈,我只得垮着一张脸说:“她不舒服去医院啊!我又不是医生!” 我妈歪着头,也很困惑:“是啊,我刚才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但是她说已经去医院看过了,什么毛病也没有。不过她挺确定的,说这个病肯定是在t国染上的,所以才想让你看看是不是什么热带国家特有的传染病。” 我笑了,说医院都查不出来,你觉得我能吗?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妈气得隔空用指头点了我两下,甩上门就出去了。 我重新拿起电话,有些无奈,“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去看看我妈什么情况,我母后好像怒了。” 大伟笑了,说:“去吧去吧。” 我刚要挂断,他又突然问:“哎,你妈说的是不是那位报了廉价团的朋友啊?” 这耳力简直神了!我问他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那位的话,我建议你就过去看看,说不定啊,又能在p雄那儿做成一笔生意了。”他呵呵笑着,听起来话里有话。 我一听傻眼了,说不能吧,p雄现在已经不带团了,难道是觉得她中降头了? “看看总没坏处,你还没说你带的是谁家的团呢,团费多少,客人什么质量啊?”他问。 我随便扫了一眼旅行社给的客人名单,没心没肺地笑道:“嗯......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的客人,看比例应该都是夫妻,嘿嘿,这种年龄段的客人消费能力高,我这次应该不会挂蛋,哈哈。” 大伟没再说话,只揶揄地笑说让我赶快去安抚一下我家皇后娘娘,省得晚上她不给我饭吃。 挂了电话,我从自己房间出去,看到我妈坐在客厅沙发上正跟谁视频着,走近一听,竟是那位“得了怪病”的李娜阿姨。 “你快看,看,这东西在动,看到了吗?” 屏幕那头,李娜阿姨惊恐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哭腔,除了她的话音儿,还有那种指甲划在肉上的嚓嚓声。 我趴在我妈身后的沙发靠背上讨好的帮她捏着肩膀,顺道儿凑过去看了一眼。 李娜阿姨把小臂内侧举到屏幕前,上面满是抓痕,她还在不停地抓挠着。 “阿姨好。”我打了声招呼,随后不解地问道:“你这是被虫子叮了吗?” “呀!圆子!你总算来啦,快,帮阿姨看看这胳膊,这怎么回事啊,从t国回来就痒得不行,怎么挠都止不住,去医院开了抗过敏的药,吃了也没用啊。” 李娜阿姨焦急地边哭边喊:“你看,这下面好像还有东西在爬呢,看到没有啊,你看啊。” 她说着,又把手臂往屏幕前移近了一点儿,指着胳膊上一处隆起的地方哭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皮下异物 我仔细盯着那隆起的位置,看起来真的就像是有个小拇指大小的蠕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的皮下缓慢游走着,看起来格外诡异。 “阿姨,你这会儿要是方便的话,要不然来我家一趟?这东西我隔着手机屏幕也看不清啊。”我说。 李娜阿姨使劲儿用她做过琉璃美甲的尖利指甲在胳膊上狠抓了好几下,才说:“哎呀,不然还是你们过来吧,我现在这样根本没法出门啊!” 我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明天还要上团,我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行啊。 “阿姨,要不您等我回来吧,我明天还要上团,这行李都还没收拾呢。” 李娜阿姨急了,哭得更凶了。 “别啊,我哪能等到你回来啊!哎哟,你快来帮阿姨看看,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会儿还在胳膊上,等你一个团回来这不定就钻到哪儿去了啊!” 我妈似有似无地瞥了我一眼,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放在家门口已经收拾好的箱子。 我一头黑线。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抹了把脸,我无奈道:“那,要不然,我就跟我妈去一趟吧。对了阿姨,我能不能再带个人过去啊?我做领队也就是半年不到的事儿,好多事情我没人家懂,我给您带个常跑t国的人过去。” 李娜阿姨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让我一定要找个懂行的老导游,还说她自从回来以后就得了这种怪病,昨天晚上连觉都没法睡。 我回到自己房间,又给大伟打了通电话,问他能不能抽空陪我去李娜阿姨家看看。 我真的不是想找借口见他,只是我对降头这方面的东西知之甚少。 听说虫降也分种类,万一李娜阿姨真是中了降头而我又看走了眼儿,到时候真没法儿跟我妈交代。 大伟爽快地答应了,说他现在就往我家走,让我和我妈一块儿下楼。 “啊?你要过来接我们吗?不用了不用了,我跟着我妈的车过去,咱们在她楼下见就行,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我急忙说着,还把房门打开一条小缝朝外张望,生怕我妈误会什么。 “开一辆车过去吧,也不知道那边好不好停车,一会儿完事了我把你和阿姨送回去。”大伟坚持。 我很无奈,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同意。 挂断电话,我妈还在那儿跟李娜阿姨拉扯着,我问:“妈,那咱要不先收拾一下,我们老板过来接。” 我妈诧异地看向我,说:“你是要带你们老板过去啊?” 我点了点头,说他可是个t国专家,基本上如果他看不出来这李娜阿姨是什么问题的话,就只能继续去医院求诊了。 我妈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随便搪塞了李娜阿姨几句就急忙挂断电话,然后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严肃地问道:“圆子,你跟你那个老板,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我惊了,忙干笑着摆手否认:“怎,怎么可能呢,你当你女儿多优秀啊?” 我妈皱着眉,凝视着我的脸看了半天,“怎么不优秀啊,我们宝贝各方面都这么出色,他凭什么看不上啊?” 别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我这儿,是我妈眼里出天仙儿。 可能这个世界上,所有母亲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吧。 这自信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对对对,我就是什么都好,我是天仙下凡好了吧?!但是真的没有,我们俩就是上下级关系,我挂在他们社带团,平时偶尔会和他们聚个餐什么的,您可真别多想。”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我妈的反应。 我妈终于放松下来,笑了,“没有就好,妈妈跟你说啊,妈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是,你们老板那个人长得不错,条件也不差,但是呢,你们俩之间年龄差太多了,我看他少说也比你大了十岁吧?人家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你要是真跟他谈的话以后会吃亏的。” 我被我妈说得很不自在,低着头假装看手机,但是嘴里却在小声抗议。 我就爱吃盐不爱吃饭。 爱情不分年龄国界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也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被我妈听见,反正就算听见了她也没搭理我,起身回她房间化妆去了。 我也趁机洗了个头,吹到半干的时候接到了大伟电话,说他已经到楼下了。 和我妈一起下楼,大伟站在车边等着,看到我,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我还以为他又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把头低得都快埋到胸口上了。 “你头发怎么不吹干啊?”绕到我旁边给我开门时,他突然小声问道,语气颇有些责备,像我妈。 我撸了撸头发,满不在意地笑笑。 “没事儿,一会儿就风干了,你放心,我吹了半干,肯定不会弄湿你的车座。” 大伟又好气又好笑的打开车门,说:“我是怕你弄湿我的车座吗?你脑子放家里了呀?” 上车系好安全带,大伟便用手机导航,一路开到了李娜阿姨的小区里。 停好车,我们跟着我妈上楼,看样子她以前来过,而且不止一次,连楼下单元门的密码都一清二楚。 走到李娜阿姨家门口,就听到她在里面尖锐的叫喊声。 “不挠我痒啊!要不你试试?让你试试你就知道了!” 我妈按下门铃,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这位是李娜阿姨的丈夫,他也姓李,但是我从来没听我妈她们叫过他的全名,都叫他老李。 老李叔叔个子不高,身高169的李娜阿姨穿上高跟鞋站在他旁边,足足都能比他高出一个额头来。 他头顶微秃,但是却把一侧头发留得很长,然后反方向朝另一侧梳去,刚巧就能盖住中间溜冰场一样的发顶,但是盖得很不严实,发丝中间明显还能看到反光。 据说他在单位里是位老领导,个性十分温和敦厚,从我记事起,每次见到他们都是李娜阿姨长牙舞爪的在旁边咋咋呼呼,而她丈夫则是安静地坐在那儿喝茶。 开门冲我们苦笑了一声,老李叔叔就摇头叹气地对我们说:“唉,她这病来得太蹊跷了,去医院,连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指甲那么尖,我就怕她把自己挠烂,这不,刚说了两句就跟我吵吵起来了。” 我笑着叫了声叔叔,然后介绍大伟,说这是我老板,经常往返于中t两国,所以把他叫过来帮忙看看。 老李叔叔热情的上来和大伟握手,那单位领导的架势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哎哟,看来我们圆子在单位里能力很强啊,这么受领导看重,快快快,先进屋,进屋再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导游领队的委屈 我们被迎进屋,看到了坐在贵妃榻上正在抓挠自己胳膊的李娜阿姨,她披头散发,脸上泛着很不正常的红晕,胳膊上已经被她抓出了无数道鲜红的血印子。 我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都跟着她皮疼。 “你终于来了啊,快,过来阿姨这儿坐。”李娜阿姨朝旁边挪了挪,示意我坐过去。 我朝过看了一眼,他们家的沙发是深咖色的布艺沙发,此时李娜阿姨旁边的位置上全是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从她那抓挠的动作来看,应该是皮屑无疑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假笑,脚下却未动半分,“呵呵,没事儿的阿姨,您别跟我客气,我还是先看看您的胳膊吧?” 李娜阿姨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尴尬地笑笑,很不自然地腾出手去拍沙发,把上面的皮屑都往地上扫。 看着那些白色不明物体在她的拍打下瞬间飞散到空气中,我不动声色的又往后退了两步。 大伟见状,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跟李娜阿姨打招呼。 自我介绍过后,便走过去让李娜阿姨伸出胳膊给自己瞧瞧。 李娜阿姨伸出两条满是血棱子的胳膊,泪眼婆娑地哭诉,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出去玩一趟,回来就得了这个怪病,本来想给带她的领队打电话问问,但是她在团上跟那位领队闹得不大愉快,只能作罢。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导游领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开始还对我们客客气气的,可是我们去芭城那天,他们就在大巴上卖起了自费,呵,我真是长见识了,那叫一个软硬兼施!而且他们那价格真是张口胡诌,看三个秀,一个什么泰式按摩的加钟,竟然跟我们要三千块钱。” 大伟边听边仔细盯着李娜阿姨的胳膊,我也凑上前,躲在他身后朝那两条胳膊看去,只见除了鼓起的血棱子之外,上面还有很多蜿蜒的小鼓包。 乍一看就像是鼓起的血管,但是就算在大臂上勒紧一个橡皮胶管也不可能鼓出那么高来,怎么说呢,就有点儿像皮肤下面埋了很多条肥蚯蚓。 而且那些鼓起的地方,还在缓缓移动,就像是那些肥蚯蚓在李娜阿姨的皮下蠕动一般,看上去特别瘆人。 我继续接着李娜阿姨的话茬,“那你们做自费了吗?这个很普遍,去t国的团没有不做自费的,其实吧,好玩的项目都在自费里。” 李娜阿姨说:“做了呀!但是肯定也不是一开始就做的。唉,我一看他们坑人第一个就不愿意了,明确告诉他们说我们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自费购物都是自愿的,我们都有权不参加!” 她说的义愤填膺的,就好像自己是个正义使者的化身一样。 我憋着笑。 这李娜阿姨难道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在我面前说这些她礼貌吗? 大伟看完,示意她可以先收回胳膊,李娜阿姨又是一顿狠挠。 我看着,她挠的部位就是那些鼓包的地方。 趁着老李叔叔去拿湿毛巾给她擦,我又问:“阿姨,那你们后来为什么又交自费了呀?不是自愿的吗?你们完全可以不参加呀。” “可不是吗?!”李娜阿姨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边挠边叫。 “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团上其他人也被我号召着坚决不交!可结果一到芭城,你猜怎么着,那导游直接就把我们扔到酒店大堂了,说什么旅行社和他们地接社之间有些团费纠纷,要先去解决一下。我们在大堂里干等了四个多小时啊,那导游压根儿就不见人影。最后客人都闹腾开了,那领队才松口,我们把自费交了导游才能回来。” 说到这儿,李娜阿姨气得直咬牙,说:“真是人在异乡不得不低头啊,要是在国内,我早就买张机票回来了,切,哪会受制于他们的威胁呀,那领队当时还一脸无辜相,真是,装给谁看呢!”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面上都是浓浓的不耐。 我妈看不下去了,开口替我们这行辩解,“李娜呀,差不多行了啊!人家导游领队都是高危行业,而且说不定带你出去还得倒贴钱呢!我们家圆子也是干这个的,她每次上团,我在家天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她出个什么意外。这不,前两天m城发生bao炸事件,她当时人就在t国呢。” 李娜阿姨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言,立马开口找补:“那是当然,我说的也只是极个别的导游领队嘛,呵呵,圆子呀,阿姨可不是在说你哈,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碍于我妈的面子,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心里的火是蹭蹭往上冒。 李娜阿姨这种客人我几乎团团都能遇上,有时候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交的团费连来回机票都不够,心里怎么就没数呢。 现在的网络媒体都很发达,舆论都是一边倒,全说旅行社黑,导游黑,但市场大环境就是这样,报廉价团的人难道就真想不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吗? 我转了转脖子,堆起假笑,“阿姨呀,钱花都花了,您就别不高兴啦,出去玩不就是图个乐嘛。” “哼,你是不知道啊,自费我们都花出去了三千了,结果购物的时候又逼着我们买东西!我们那导游竟然狮子大开口,说什么,不买够三千块就不放我们出来!我跟你说呀,我是抵死不从,一分钱都没有花,哎,他说买就买呀?要是好好跟我说道,别说三千了,我看上了三万我也花,但就冲他那态度,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往外掏的!” 说着说着,李娜阿姨情绪更加激愤,手下挠着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那尖利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滋啦滋啦的往下划拉,指甲所到之处,鲜红色的血液就往外渗。 她抓着抓着还要继续骂。 突然! 一个深红色的伤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冒出了一个头来。 李娜阿姨也摸到了,看了一眼直接吓得尖叫出声,指着自己的胳膊大喊:“这,这什么玩意儿啊!啊?!” 大伟俯下身看了一眼,突然转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李叔叔,问他:“您家里有镊子吗?” 老李叔叔像是刚晃过神来,啊了一声就急忙点头:“有,有,我去给你找啊!” 说完,便急忙起身进了里屋。 看着吓到哭出声来尖叫连连的李娜阿姨,我怎么也可怜不起来她。 当初要报廉价团的是她,在团上咄咄逼人挑事儿的也是她,这回都回来了,她还要把人家导游领队骂的狗血喷头。 搁谁谁不生气啊! 尤其是领队,离开家人朋友跟一群处处防着自己的陌生人共处一个礼拜,一分钱不赚那不是闹着玩吗? 老李叔叔从房间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尖头镊子递给大伟。 大伟接过,一手拉住李娜阿姨的胳膊,用镊子上的尖头小心翼翼地夹住那个血痂上冒出头的黑色东西,然后轻轻往外拉扯。 李娜阿姨疼得乱叫,不过她还算是有素质的,骂人不带脏字,叫出来的也没什么脏话。 只不过那凄厉的惨叫声还是让我起满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偷偷瞥了眼我妈,她早就躲到客厅的角落里,压根儿都不敢走近。 第一百九十章 浓盐水的奇妙用法 坏了! 我妈本来就不想让我带团。 现在看到这个,只怕就差拿条锁链把我拷在家里了。 惨叫声中,一条黑色的肥肉虫被大伟用镊子小心翼翼的从李娜阿姨的伤口中夹了出来。 别说,还真就像一条蚯蚓,饭量很大的那种,而且还是活着的。 大伟将它放在茶几上,蹲身用镊子拨动它缓慢蠕动着的身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 我咽了咽口水也蹲身凑过去看,这才发现这条还带着血丝的黑色肉虫并不是真的如同蚯蚓,它的身下长了很多肉乎乎小脚,非常小,不仔细看都很难发现。 那些脚就像吸盘,狠狠地吸附在茶几的桌面上。 肉虫大约有成年人食指的长度,蠕动的速度非常慢,比蜗牛还要慢。 旁边看着的老李叔叔嘴巴长得老大,揉着眼睛,似乎是完全不能相信。 这也真是难为他了,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有活着的虫子呢? 搁一般人肯定是理解不了的。 李娜阿姨看了眼那虫子,立马别开脸哎哟哟地惨叫,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使劲儿。 看她那样子,颇有一种想把自己的胳膊全都抓烂,再把那些虫子都夹出来。 “先别抓了,”大伟出声制止:“就算现在都夹出来,也还会长出更多的。” “啊?”李娜阿姨大惊,尖声叫道:“那怎么办呀?总不能就让它们继续留在里面吧?而且我也止不住痒啊!太钻心了!” 大伟没有理她,直接转头看向老李叔叔吩咐道:“家里有盐吗?再帮我拿一碗温水过来。” 我胸口一阵起伏,憋着都快笑出声了。 他这问的是什么怪问题?哪个正常过日子的人家里还没点儿盐呢? 老李叔叔不明所以,但还是急忙冲进厨房倒了碗温水,又拿着一罐盐和一个小铁勺走了出来。 大伟接过,将碗放在茶几上,从盐罐里舀了满满七勺放进温水里搅拌,搅了好一会儿,看着那些盐都融于水中了才停下。 然后舀了一勺那浓浓的盐水,像做实验似的从头到尾淋在了那条黑色肉虫上。盐水刚一接触到肉虫身上,它便像被开水烫到了似的痛苦地扭曲起来,没有了之前的缓慢,它迅速扭成了一团,只眨眼的工夫,身上竟还冒起了烟。 过了几秒,肉虫上那层黑皮迅速炸开,墨绿色的粘稠液体直接爆了一桌。 我看得头皮发麻,不知道大伟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段。 还来不及细想,就见他将那碗盐水直接泼在了李娜阿姨的两条胳膊上。 李娜阿姨发出了一声怪异到不行的叫喊,脸上竟露出了夹杂着痛苦与快感的奇异表情,这让我极其尴尬。 只看脸只听声音的话,我真的快要以为自己是在看一部十八禁的片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有余,面色潮红的李娜阿姨才逐渐归于平静。 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见我们都盯着她,尴尬地用手捂住脸,身体都在颤抖。 虽是这样,我却发现她似乎已经不痒了,手上抓挠的动作在大伟将盐水泼上去的一瞬间也停止下来。 我注意去看她的双臂,发现上面已经没有那些诡异的小鼓包了,心想,难道说大伟已经解决了? 怎么,这真的就是一种热带国家特有的病症? 不是虫降? 而且只一碗浓盐水就能治好,这也太神奇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李娜阿姨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没事儿了。 她放下手,将双臂送到自己眼前上下查看,又在上面又摸又搓了半天,突然就满脸放光地笑出了声。 她这一摸,那之前挖烂的血水就糊了她一胳膊,看得我心里那叫一个抓挠啊,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我妈跟大伟离开她家。 “我这是......没事儿了?”李娜阿姨开口,这问题是直接问向大伟的。 大伟蹙眉摇了摇头,说:“不,这只能暂时缓解,阿姨,你回忆一下,在t国有没有得罪过什么本地人?” “什么?”李娜阿姨的脸瞬间变色,怪叫道:“你是说我这还没有好?后面还会再犯?” 她没有回答,也完全没有要去考虑大伟提出的问题,只一再的跟大伟确认。 我一想,大伟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那足以说明李娜阿姨应该是中了虫降无疑了,便重复了一遍大伟的问题。 “阿姨,您先别急,先好好想想在t国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比如说商贩啊、服务员什么的,只要是t国人都算。” 听了我的话,李娜阿姨这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连声否认。 “不不,我怎么可能得罪别人呀,再说我们除了被导游扔在酒店里的那几个小时,其他时间都是跟着团队走的,连自由活动的时间都没有,根本也没机会接触到团队以外的人呀!” 我更加纳闷儿了。 既然没有得罪过本地人,她是在哪儿中的招呢? “您出去是一个人单独去的吗?”大伟忽然跳跃式思维,换了个问题问她。 李娜阿姨回答:“对呀,不是我说啊,有时候跟朋友或者跟家人一起去旅游,根本就玩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事事儿的,我还总得顾忌着他们的想法,而且说真的,有时候要是再有那种矫情人啊,忒累!所以我一般都喜欢单独行动。” 大伟颔首又问:“那您是跟客人拼房还是跟领队拼房啊?” “当然是跟领队呀,呵呵,像我这样独自报团的人并不多,我们团上就我一个人是单独出去的,刚巧我们领队是个女的,就跟我一起拼房了。”李娜阿姨回道。 听了她这番话,我不由感到非常奇怪! 按理说,和领队拼房的客人一般都会跟领队走得比较近。 就比方说之前那位陈莉女士,虽然说自打上次见面听她说了吴先生的事儿以后,我们俩就再没见过,但是直到现在也偶尔会发条微信相互问候一下,关系还是比较好的。 陈莉还给我画饼,说下次再出去的时候会直接从我这儿报团,反正谁赚钱不是赚呢。 反观这位李娜阿姨,她话里话外都明摆着特别讨厌那个领队,明显是将她和导游看成了一丘之貉,觉得他们都是绑锅坑害游客的。 我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大伟的问题,心里突然一惊! 难道他是在怀疑是那位领队动了什么手脚吗? 不能吧,领队能有什么路子认识t国的阿赞呢? 我认识p雄也是因为我命背,可之前看那位李刚的意思,大部分领队都没这个渠道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打虫药 想到这儿,我心里开始打鼓,李娜阿姨原本就对那两位导游领队颇有微词,万一真是他们干的,那我在她眼里恐怕也就成了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她得怎么在我妈面前埋汰我。 我偷偷看了眼我妈,看她眉头紧拧着,似乎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们导游叫什么名字?”大伟继续问。 李娜阿姨想了想,咬着牙说道:“全名我也不知道,他说让我们叫他什么屁周,领队的名字我倒是知道,就叫马静。怎么,我这病跟他们还有关系?” 大伟正要说话,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肯定不是我的,我的电话都随身装着,来电振动是能感觉得到的,而且那铃声也不是从大伟或者我妈身上传来的。 李娜阿姨坐着没动,老李叔叔倒是走进饭厅,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手机过来。 我一看,手机壳上还有个我看不出名堂的花朵图案,应该也不是老李叔叔的。 果然,他把手机拿过来后,直接就递给了李娜阿姨。 李娜阿姨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随即便举起屏幕对向我们,语带讽刺道:“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手机屏幕上,赫然亮着‘马静(领队)’这几个字,我笑了,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接起电话,李娜阿姨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娜阿姨不冷不热地回答:“哦,都好着呢,怎么,你觉得我会有哪里不好吗?” 那边又说了什么,李娜阿姨竟突然发作,朝电话里嚷嚷道:“我告诉你,我回来太忙还没抽得出空来,等我忙完这一阵,我非得去旅游局投诉你们,还要找媒体曝光你们公司,什么破黑旅行社,给我们派这种野导游,哼,自费?全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表演,你们这是犯法的懂吗?” 她这张嘴呀,真的是想堵都堵不住,老李叔叔一脸尴尬地冲我们陪着笑脸,还时不时用眼神示意她赶紧挂电话。 我无所谓地笑笑,心想她这又不是在骂我,我干嘛要对号入座啊。 李娜阿姨又抱怨了几句,挂断电话就愤愤地将手机摔在茶几上,骂道:“切,我跟你们说了吧,这领队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看啊,她就是巴不得我死了才高兴呢!你们知道人家打电话过来干什么吗?啊?呵呵,居然问我病了没有!她这安的是什么心呐?”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位名叫“马静”的女领队肯定不是这么问她的,只不过,她对人家本来就抱有偏见,现在又正巧身体不适,拿别人撒泼呗。 我瞥了一眼我妈,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跟这种人做朋友呢?! 大伟面露难色,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继续说了,我大概能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但就冲着李娜阿姨现在这股子劲儿,恐怕他要真说出来了,也得被当成个骗子。 想了想,我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活儿,这毕竟是我妈的朋友,这点儿面子想来李娜阿姨还是会给我的,起码不至于指着我大骂,或者直接将我赶出她家大门。 “阿姨,”我叫了一声,看她抬头看我,又重新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继续道:“您看过一部叫南洋十大邪术的电影吗?就是专门讲东南亚降头什么的那个?” 见在场的人除了大伟之外都是一脸蒙圈儿,就连我妈也是瞪圆了眼睛看着我,我头皮绷得更紧了。 “没看过,不是,好好的你说什么电影啊?赶快帮阿姨想想这病该怎么治啊?”李娜阿姨抬起下颚直盯着我,像是想把我的脑门儿看出一个洞,瞧瞧我是长了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在这种时候跟他们聊电影。 没看过的话,我就更难开口了,抓起自己的头发在指头上不停地打着圈儿。 “圆子的意思,阿姨,您很有可能就是中了降头了。”看我实在憋不出话了,大伟替我解释。 “哈啊?!”在场三人同时开口,说的竟是同一个感叹词。李娜阿姨突然笑了,说:“呵呵,你们没办法没关系的,也不用刻意去编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算了,明天我再换家医院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南方找医院看了,那边气候跟t国差不多,大概率也能遇上这种病。” 我笑了,说:“那阿姨,那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先走了,那个,有事儿您再给我妈打电话,或者直接找我,反正您有我的微信。” 李娜阿姨点着头起身,看来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和大伟、我妈一同出了她家,上了车,我妈突然开口了,说:“你们说的降头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开玩笑啊。” 我僵住了,这我怎么跟她解释呢?真要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妈要是不信还好说,信的话,恐怕我就得失业了。 见我们俩都不说话,我妈又问:“怎么?还不能告诉我了?” 大伟从后视镜看我一眼,解释道:“怎么会呢阿姨,这降头吧,是东南亚那边特有的一种邪术,传说是从咱们中国云城地区传过去的,现在有好多师父就靠着这个赚钱,其实啊,说白了就是把虫卵种到目标受害人的身上,让他们身体生起各种各样的毛病。” 我妈大为震惊,问:“还有这种事呢?那我们圆子老往那边跑不是就很危险吗?而且,你说的种虫卵,是让人吃下去?那胃不就把这些消化掉了吗?或者吃个打虫药不就没事儿了?” 我简直想为我妈这清奇的脑回路鼓掌点赞,还真别说,她这逻辑听起来还挺有几分道理。 但是大伟给我妈解释的只不过是万千降头术中的其中一种罢了。 我妈要是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历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估计都得晕过去。 大伟开车的肩膀明显抖了抖,笑着说:“阿姨,那些师父们修行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肯定不是一颗打虫药就能解决的事儿啊,您见过肚子里有蛔虫的人出现像刚才您那位朋友一样的症状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虫降的发病周期 我妈不吭声了,双唇紧紧抿着,面色冷凝,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就问大伟:“你是不是觉得是领队下的手啊?” 大伟还没说话,我妈大惊,扭头死死地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我在开玩笑的迹象。 我拍拍她放在座位上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便听大伟回道:“没法肯定,但是我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刚才她不是也说了,基本上没有单独行动过,那就不可能得罪外人。而且那个叫马静的领队跟她拼住,想要对她下手是最方便不过的了。” 我妈的眼睛始终没有从我脸上移开,我感觉压力山大。 但是明天就要上团了,一走就是一礼拜,这件事又关系到我妈朋友的性命,所以我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问下去。 “那你说她是从哪儿找的阿赞啊?是导游帮她联系的?” 我当然不敢直问是不是p雄了,要让我妈知道我还认识这么个危险人物,我的自由就岌岌可危了。 大伟手握方向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这个问题,他说:“之前我听同行说过,现在t国那边有些导游因为赚不到钱,专门在外面跟一些阿赞勾结,给客人下降,之后再带着客人去花钱解降。” 他说完这话顿了顿,朝着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但是目前为止,我暂时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我被他看得全身都不自在,有股热气儿冲到我的脸上。 没遇到过才怪。 我不就这么干过吗。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我问:“那现在怎么办啊?不会是要让李娜阿姨联系她那位领队吧?” 想到之前李娜阿姨在电话里痛斥那位领队马静的架势,我觉得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心下不由真的担心起我妈的这位好朋友了。 “这倒不用,”大伟说:“我这边也有认识的阿赞,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得那位阿姨自己决定才行,毕竟这解降的费用也不低啊。”他边说边还朝我挤了挤眼睛,我知道,他口中的这名阿赞大概率就是p雄了。 我苦笑一声,暗戳戳地想就算李娜阿姨真的想通了,决定要去t国解降,p雄天价的收费标准怕是也要把她吓退了。 “你们说的阿赞是什么意思啊?”我妈跟听天书似的听我们俩说话,突然回过神儿问道。 我一头黑线,这个已经被我解释过上百回的词语,此时竟让我语塞了。 “阿姨,阿赞就是我刚才说到的那种师父,专门给人落降解降的。”大伟耐心解释。 我妈倒吸一口凉气,说:“哦,是师父啊,那怎么你们都认识这种人吗?圆子,你也认识吗?” 我忙摆手否认,说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呢?人家李娜阿姨跟团出去都没有脱过队,我一个领队自然更是得一直跟团队呆在一块儿了,哪有工夫去认识什么劳什子阿赞呢。 我妈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但还是紧张地说:“不认识最好,你那个李娜阿姨呀,唉,妈妈也不知道怎么说,明明不差钱,非要去报什么廉价团,我都劝过她很多次了,但她这爱贪便宜的小毛病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根本就不听劝。” 说话间已经到我家楼下了,我妈推开门下车,大伟也从驾驶座下来,绕过车头跑到我们面前,跟我妈说:“阿姨,我跟圆子说点儿工作方面的事儿,要不您先上,我们谈完就让她回去。” 我妈略带警告地瞥我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那你们先聊,圆子,你明天还要上团,说完了早点回来休息哈。” 我无奈答应,心想我明天晚上才出发呢。 现在才十点多,我哪天晚上不是过了十二点才上床啊? 目送着我妈走进电梯,我这才焦急地问大伟:“那阿姨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去t国解降啊!万一真闹出人命了怎么办?” 大伟倒不着急,回到车上取了一包烟,拿了一支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这才开口:“这倒未必,刚才我用的那种办法顶多只能让她缓解一时,等她到时候又开始难受了,自然就会改变主意。” 我很不安,说我明天就要上团了,她就是改变主意我也没法带她去找p雄啊,这一耽搁,她要是真死了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大伟胸有成竹道:“她被下的这种虫降我之前见过,发作周期最少也得个把月呢。” 他见过? 他怎么可能见过呢? 看到我明显不信,他又说:“我要是没见过的话,怎么知道用盐水给她缓解症状呢。”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接着问:“你为什么突然带别家的团啊?哪儿找来的?” 他这跳跃性的话题转折让我愣了愣神,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就是在李刚拉的那个领队群里瞎找的,在家呆的太闲了,想出去转转。 “想带团怎么不先问问我?”他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垂着头不说话,大伟可能也猜到了,轻轻叹息一声,拨拉了一下我的头顶说:“算了,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啊。” 即便这样,他都没有要回答我醉酒时的提问,我心里有些失落,但倔强的没有表现出来,勉强找了个话题问他:“你刚才说的发作周期是什么意思?她情况还会比现在更严重吗?” “那是肯定的,她现在只是手臂开始发痒,后续会发展到全身,这些虫子目前还只在她的皮下生存,但后面就有可能钻进内部,侵蚀她的内脏了。” 我简直难以想象那种画面,那虫子的样子我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要是钻进五脏六腑,那感觉肯定别提有多酸爽了。 又聊了一会儿,我们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等着李娜阿姨自己找上我们。 我在心里祈祷,她可千万不要冥顽不灵。 要真像她说的那样去什么其他城市的大医院,白白花了银子还治不好病,估计她骂的就不光是旅游行业了,连医院也不会放过。 晚上睡觉,我没有梦到瓦萨,而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草一木一沙粒 梦里,我竟然来到了一家疯人院! 医院走廊上到处都是穿着蓝白条纹的病人,有的自言自语,有的乱蹦乱跳,还有的像是跳舞,又像是在打太极拳。 那些人看到我后纷纷向两旁后退,给我让出道来。 我一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一边看向两侧的病房,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就在这时,一名双手端着铜锅的男人从前面的人群中朝我直奔而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邓先生! 我吓了一跳,正想找地方躲藏,他却比我更快一步,直接对准我的脸,将手里的那口锅朝我扔了上来! 我当即惊醒,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觉得身上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 陈女士自从给我报了她的婚讯以后,我们俩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当时她告诉我说邓先生已经被抓起来了。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邓先生现在人在哪里,我完全无从得知。 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些因为我或疯或死的客人,尤其是死了的那些,他们都去了哪里,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来我面前为自己讨说法呢? 次日中午,我和刘洋一起吃了顿饭,除了跟她八卦我失败的告白,酒后的疯狂以外,我还跟她说了李娜阿姨的事儿。 刘洋的脸上难掩惊恐,拍着胸口说:“还好我把那个阴牌处理了,以后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我是再也不会碰了,简直太可怕了!” 我笑笑,说:“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这种情况也算是一万中的万一了,还有我遇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客人,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回事,人家t国那么多阿赞,那么多人请牌,也没听说有几个出事的呀。我上次不是还帮那爷爷群里的人请了六尊牌吗?不也都好好的?” 刘洋表示很不赞同,说我没听说过不代表就没发生过呀,让我别那么理想化。 现在想来,那时候我要么是太天真了,要么就是心存侥幸。 晚上,大伟给我打电话,执意要送我去机场,我其实挺想拒绝的,也这么做了,但还是拗不过他。 去机场的路上,大伟边开车边嘱咐,唠唠叨叨的比我妈还像我妈。 我知道,他这是被我搞怕了,因为我次次出去次次都会出些意想不到的状况,我经历的那些事儿无论说给谁听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简直难以想象。 机场集合完客人,走完过场,我们这就登上了去pj岛的飞机。 这个团上的客人年龄都十分平均,都是六零七零后的叔叔阿姨们,且都是夫妻。 这个年龄段的客人说实话并不好带,因为他们的主意都特别正,再加上年龄比我大了很多,总是会以长辈自居。 但是这种客人一旦带好了,服务各方面让他们觉得特别满意的话,自费购物就都不在话下,甚至有时候都不等我和导游开口,他们自己就会过来询问。 长话短说,这团前几日都十分顺利,顺利得让我都感到有些不适应。 就比如说自费吧,导游刚一提出来,人家夫妻之间一商量,立马就同意了,全团没有一个人打绊子,当然,购物就暂时不提了,这都是回程前一天才干的事儿。 那天我们出海,去了一个名叫情人沙滩的小海岛,我在快艇上还得意的给大伟发微信跟他报平安,当时是这么跟他说的。 “我跟你肯定是天生八字不合,你看我带别人家的团什么事儿都没有,一带你的团就会遇上奇葩,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啊?” 天知道,这微信刚发出去不到俩小时,我竟然就被狠狠地打脸了。 情人沙滩是pj岛出海行程中必去的一个景点,据导游介绍,有一部好莱坞大片就是在这里取景的。 这海滩非常小,被茂密的树林包围着,沙滩的宽度目测应该不超过三十米。 小虽小,但景色简直美不胜收,沙子跟奶粉似的又白又细,光脚走在上面就像是踩在云朵上一般,十分舒服。 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游客太多太拥挤了,这么说吧,压根儿就找不到一个可以拍单人照的地方,随便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屏幕上都会显出起码八个陌生人。 我上次带团的时候来过这里,美虽美矣,却不是个休闲惬意的好地方,人声嘈杂不说,我要是敢躺在地上晒个日光浴,分分钟就会有十来个人从我身上跨过去。 下了快艇,导游给我们一小时自由活动时间。 我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找了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坐下休息。 这是一棵树干横向生长的大树,很粗也很结实,虽然坐在上面也会沾一屁股沙子,但比起坐在沙滩地上还是强了不止一点点。 看着眼前美景,我不禁拿出手机想要拍些海景图发给刘洋,正准备打开照相功能,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在我面前不到十五米的距离叫骂起来。 “我全世界二十多个国家都去过了,就没有我不能带走的东西!什么玩意儿啊!只要是法律允许的,我特么都能带!”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说这话的女人竟然是我团上的一位阿姨。 阿姨姓顾,烫着一头羊毛小卷儿,长相在她这个年龄段里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 但是这一路上,我跟她都没有过多的交集,因为这位顾阿姨老是神情倨傲,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作为一名领队,让客人保持身心愉悦是我工作内容中十分重要的一项,一旦他们心情不好了,难免就会拿导游领队出气。 我赶紧跑过去,想要弄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几个人把顾阿姨团团围住,像是在劝说她什么,我凑近去听,才知道原来她是在后面的树林里捡了一根手臂长短的黑色木头块儿,想要拿回去做个纪念。 围观的人里面有一名导游,不是我们团上的。 他说:“大姐,这个真的不能拿的,我们t国法律规定,所有海岛上的一草一木一沙都不能带走,你非要拿的话,到时候海关那边会罚款的。” 导游这话可不是用来唬人的,t国法律的确明文规定了这些,这听上去似乎很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它的用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 都是纪念品 t国是个旅游国家,每天来往的客人不断。 就拿这个情人沙滩举例子,刚才我就提到过,用手机拍照随意取景,镜头中都会出现起码八九十号陌生人,照这个密度,可想而知这岛上有多少游客。 而这也只是这一天中这一时刻的人流量。 如果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每时都有这么多人在岛上,那么每个人只要装一把沙子带走当成纪念品,只需一年时间,这沙滩可能也就没了。 不止是沙子,其他东西也是同样的道理,对海岛的自然生态来说,这就是不可逆的毁灭。 我正要开口,顾阿姨说话了。 “哟!敢情这岛是你们家的呀?这么护着!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不就一个木头吗?哼,我倒要试试看海关会不会拦住我!” 看到她这样,我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上前了,于是默不作声地后退几步准备开溜,大不了她等一下心情不好拿我和导游泄愤的话,我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 我转身刚要离开,顾阿姨竟然发现了我,立马开口叫道:“唉,圆子领队,你来的正好,我跟你说啊,这几个人真的是不讲道理啊,你看,我就是捡了个木头回去当个纪念品,竟然被他们群起而攻之啊!” 我硬着头皮转回去,围着顾阿姨的几个人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都很不友好,我瞬间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堪。 顾阿姨此时正将一个黑色的木头拿在手中,伸过来给我看。 没办法,我也只得假意欣赏。 同时我也很好奇这木头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她不惜跟人吵架也要背出这个岛。 木块儿不小,大约跟我的小臂差不多,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唯一要说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它通体都是纯黑色的,而且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顺滑油亮。 在我看来,这不像是一个自然界的产物,倒像是一件人为的物件儿,只不过是那种手工特别粗糙劣质的工艺品。 我指着那块儿木头问顾阿姨:“阿姨,您是想把这块儿木头带回去?这有什么好看的呀!要不这样,晚上我带你去巴东那边转转,那边有好多卖工艺品的小店,都特别有异域风情,很漂亮的,绝对比这个木头好!” 我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她就会放弃了,然而这时候的顾阿姨哪里还在意什么木头啊,被这一群人围着攻击了半天,这件事儿在她的心里早就上升到了一个我理解不了的高度了。 顾阿姨急了,冲我嚷嚷:“哎我说领队,怎么连你也这样呢?啊?就一个木头,你们至于这样吗?!” 可能是被她喊得了,我的太阳穴突然特别疼,跳着疼得那种,我无奈地说:“阿姨,这个东西要是真的被海关查到了,到时候咱们都会很麻烦的,说不定整个团都会被扣住或者被罚款啊!” “你别和他们学!”顾阿姨指着我大叫,现在的她跟我之前对她的印象极为不符,我之前只觉得她为人高傲,但是待人还是很客气的,起码不是眼前这个忒没素质的人。 顾阿姨继续叫着:“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这木头是从哪儿来的呀?怎么,海关还有专门的检测仪器?能测出来这东西就是这个岛上的?!” 我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用手指用力按压着也无法缓解,疼得我心里一阵烦躁,正要开口,旁边有个大姐说话了。 “你们别劝她了,让她带,她今天不带走都不行!你,她是你团上的客人是吧?” 听到这位带着京腔的大姐朝我问道,我忍疼点了点头。 “那就行,我跟你说啊妹妹,你呀,回国那天记得跟海关报备一声,就说这客人从情人沙滩偷了一块儿木头,让他们好好检查,该罚款罚款,该扣人扣人,知道不?要么怎么说别人老骂咱们国人素质低呢,都特么是被这种老鼠屎害的。” 这位大姐说话很冲,气势十足,一派大姐大的派头。 我两头为难,于情于理我应该帮我的客人说话,可寡不敌众,而且我打从心里也认同这位大姐的话。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再加上顾阿姨犟得跟头驴似的,我现在帮哪边说话不都是在拱火儿吗? 可要是我就这样一声不吭,拿屁股想都能知道她回去要怎么投诉我了。 为难之际,我听到了一个令人愉悦的声音,我们的地接导游p添过来了。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 p添四十多岁,是那种典型的t国云城人,用一口标准的云城普通话问道。 京腔大姐似乎和他是老熟人了,见到他立马喜笑颜开,问:“啊,p添啊,这是你团上的客人?哎呀,你来之前没跟他们说这边儿的东西不能带走啊?丫儿拿着根木头就往包里塞,被我一下就给拉住了!” p添斜眼儿瞥了一眼顾阿姨,也笑着回道:“讲是讲过的啦,但是手是人家的,我也没有长一百个眼睛,而且我又不是法官也不是海关,怎么能阻止人家呢?” “得儿,那是我多管闲事了呗,没事儿哈,那我可就不管了,就这么着吧,我走啦。” 京腔大姐说完转身就要走,可顾阿姨却不肯放过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她一番数落,顾阿姨自然是想给自己找回面子。 她叫住京腔大姐,说:“哎,你这说完就要走啊?我还没说话呢!不就是个导游嘛,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她这话是一棒子得罪了不知道在场的多少人啊,包括我在内! 我很生气,但我顾不得参与她们的争吵,因为我的头就像是被人用足球砸了几千遍一样,疼得都快要裂开了! p添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不适,问我怎么了,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摇头摆手往后退,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说来奇怪,等我走到离他们大约三十几步远的地方,我的头竟奇迹般的不疼了! 什么情况? 难道真的是我的心里素质太差了? 这还见不得别人吵架了? 离得远远的再次朝他们那边看去,只见几人仍在拉扯不清,但可能是因为有了p添这个和事佬,又吵了一会儿,最后也就散开了。 最最后的结果,顾阿姨还是将那块儿大黑木头装进了她的沙滩包里,也许是因为心虚吧,她这次装的时候左顾右盼眼神闪躲,就真的跟做贼似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折磨人的SPA 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搭乘快艇回到了主岛上。 很奇怪,刚才我的头疼分明已经缓解得差不多了,可登上快艇以后立马又开始了,我疼得心烦意乱。 难道是我昨晚的空调开得太大,着凉了? 我捂着头,心想等一下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去找家药店买点感冒药吃吃。 出海回来上了大巴车,我们准备前往行程中的下一个目的地“精油spa馆”。 我头痛欲裂,太阳穴上像是贴了两个电极片,以每分钟最少六十次的频率疯狂电击着。 “领队,我这里有感冒药和解毒丹,你要不要先吃一点啊?” 导游p添见我不停的用手捶打着太阳穴,就从他包里取出了两盒药来。 我想也没想便接过来,直接拿出两颗干咽下去,然后就闭上眼睛靠车窗上休息。 大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我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冷,又疼又冷,这让我一下子警觉起来。 这种冷我再熟悉不过了,根本就和空调车上的气温没有一丝关系,而是我每次接触到灵异事件时的第一反应,阴森刺骨,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意。 不对呀! 虽然我一直随身带着那个木盒,可或许是因为瓦萨是我的鬼奴的缘故,他并不会给我带来这样的反应,难道...... 我看了眼导游p添,见他面色如常,看起来十分健康,而且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三挂的坲牌链子,上面挂的都是正牌。 按照t国人的讲究,如果有供奉阴物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再佩戴正牌的,其一是因为佛法与阴法之间有冲突,会伤了阴灵的魂魄,而另一个就是对佛祖的敬畏,觉得这样做为大不敬。 那还有谁呢? 我身子往前倾了倾,又去看下面斜右方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 他后视镜上挂着三四串专门敬佛用的花环,座椅周围都贴着龙婆僧人的自身海报,还有脖子上还挂着一大串各式各样老旧的正牌,看样子这位司机师傅应该是一位极虔诚的佛教徒。 既然不是他们俩,那还会有谁呢? 就在我冥思苦想之际,大巴车已经停在了spa馆门口的草坪上。 我们下了车,男女各自排成两队,两人一组分别被带进了做spa的小屋子里。 好巧不巧,我竟然和顾阿姨被分到了一个房间。 我心里苦叫不已,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看她那样子显然是余怒未消,也不知道会不会跟我发作。 原本还想享受一下放松放松,你说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背呢! 进了屋子,顾阿姨倒是没说什么,将她的沙滩包丢在旁边的椅子上,便脱下衣服去里间冲澡。 我担心她突然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浴巾将自己先围起来,然后背对着里间的门,把里面的连衣裙脱了下来。 她冲澡的速度极快,我刚一换好她就裹着浴巾出来了,面上还是一副高傲的冷意,也没打算搭理我。 我也乐得清闲,冲她笑了笑便冲进里间。 冲完凉,我们俩都趴在按摩床上,把头埋在上方的小洞里。 两名按摩师进来朝我们行了个合十礼,便开始上手操作。 因为埋着头,我看不到是哪位技师给我按摩,只感觉背部被滴了好多冰凉的精油,然后就有一双又厚又软的手按压上来,力道拿捏得刚刚好,十分舒服。 本来我是想趁机睡一会儿的,可是我的头越来越疼,而且那股冷意还夹杂着说不清的灼烧感,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让我简直近乎窒息,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还要难以忍受。 如果我可以睡得着,那么瓦萨就有可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我压根儿就睡不着,都恨不得有人给我头上来一棒将我打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的头也根本疼得没法思考。 忍到最后,我不得不喊停按摩师,给她付了同样多的小费,然后直接抱起衣服,裹着浴巾就冲出了那间按摩室。 外面大厅的木质沙发上坐着正在等待我们的p添,见我裹着个浴巾,挑了挑眉。 我有些呼吸不畅,喘了好几口大气才问道:“哪,哪里能换衣服?!” p添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洗手间,说:“你在里面怎么不穿好啊?而且你不做了吗?这才十五分钟都不到哦。” 他的话我没听完,因为我已经一头扎进洗手间去换衣服了,大庭广众之下裹着个浴巾,这叫什么事儿啊! 穿好衣服出来,我感到浑身轻松,太阳穴还隐隐作痛,但是比起先前那种让我近乎耳鸣的疼痛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看到p添正用奇怪的眼神儿打量我,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头特别疼,一刻都躺不住了,但是你放心哈,小费我一分都没少给!” p添很诧异,“刚才不是吃过感冒药了咩?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啊?我们t国的药效很猛的,按理说你现在都应该已经睡着了才对啊。” 说这话我一点儿也不怀疑,之前有好几次在团上感冒,鼻子塞到头都是蒙的,可吃了药以后立马就能缓解。 虽说达不到药到病除的程度,但的确是要比国内的很多感冒药好用许多,这让我不免怀疑药里的成分是否安全。 我缓了缓,跟他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除了头疼和全身发冷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感冒症状,而且也是时好时坏,就比如说现在吧,我就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洗澡冲凉加按摩,精油spa通常要做一个多小时,眼看还得再等好几十分钟,我就在p添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埋头玩起了手机。 等人是个苦差事,我看得出来p添很无聊,挺想找我聊天,但是经历了p雄,以及p杨p什么以后,我对t国的男性导游就有了一种很谨慎的防备心理,如非工作需要,我现在大部分时间不愿意与他们过多交谈。 在微信上随意翻着,我突然看到了李娜阿姨的朋友圈,图文都没什么特别,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她的定位竟然是在国内南方的一个一线大城市。 我头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说她真的去外地求医了? 我赶紧给我妈发了个微信问她,结果还真是,说我们走后的第三天,李娜阿姨又犯病了,而且这一次发展得特别快,只几天工夫那虫子就从她的双臂爬满了背部,看起来特别吓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是什么都不是 我跟我妈说,让她赶紧联系李娜阿姨,她那个情况就是再去一百家一千家医院都没用。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妈却不愿帮我传达。 “这是你李娜阿姨自己的事儿,咱们就别瞎掺和了,这个人你也知道,万一人家觉得你是故意诓她,想赚她的钱那就不好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有些生气,说都这个时候了还考虑这些干什么,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唉,其实我那天跟她提过一嘴,她不但没信我还反过来说了我几句,那些话我就不跟你说了,免得影响你工作。” 我妈后几句说得十分小心翼翼,但我还是猜到了李娜阿姨说了什么。 李娜阿姨并不是一位个例,自从我做领队以来,也见过不少这种事情。 有些人的脑回路就是这么清奇,陌生人跟他们说什么都有道理,可熟人一旦说多了就会觉得是在坑他们。 就比如说,之前我玩得特别好的朋友们,有时候会让我帮他们在免税店买些化妆品或者包包鞋子之类的带回去。 我垫钱给他们买好了,一路背回去了,他们就又不要了,还跟我说某宝上的价格比我低了好几百。 不说别的,咱就说免税店里卖一千多块的化妆品,在某宝上卖五百,那还敢往脸上涂吗? 但人家就是想不明白,就觉得我是在宰熟。 还有就是像李娜阿姨那样,我很负责任的给她们推荐靠谱的高性价比团,人家就觉得我是在坑她们,非得自己去找市面上那种怎么都算不明白的廉价团,结果出来一看,呵呵,黑团啊。 我妈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上赶着不是买卖,最终好心都会被当成驴肝肺,依照李娜阿姨的脑回路,绝对会把我看成一个觊觎她钱财,想要借机牟利的黑心坏销售。 话说到这儿,我也就没有了继续跟我妈聊下去的心思,便没再回复。 等人无聊,我转而又给大伟发了条信息,问他忙不忙。 来这边以后,他几乎每晚都会给我发一条问候的消息,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我是否顺利,有没有遇上什么糟心事儿。 有时候我也在反思,怎么别人带团都好好的,一轮到我,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难道真的是我的运气太差了吗? 运气差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我好奇心太强,也太爱多管闲事了。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自我调整一下,然而个性使然,已经这么活了二十多年了,我是在是无力改变。 大伟秒回微信,上来就问我是不是又出事了。 我有些无语地扶额,回复:“你该不会是天天把手机握在手里就盼着我出点儿什么事吧?” 大伟没再回复,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哎,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坏话呢,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笑了,揶揄道:“哟呵,看来我在你眼里也不是什么都不是哈,你还会担心我呢?” 他沉默片刻,忽然一本正经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啊,别自己跟那儿瞎猜,我当然担心你了,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晚上不要出去瞎逛,别喝酒哈!” 这番话说得真是太有水平了,我完全理解不了。 不是什么都不是,那我是什么呢? 我甩了甩头,把这点儿破心思甩到脑后,带点儿撒娇的意味哼哼道:“那个,我好像生病了,头特别疼,疼得我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回事?发烧了吗?吃药了没?”大伟连问三个问题,明显十分焦急。 我瘪着嘴嘟囔:“吃过了,也没发烧,但就是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啊?” 听到我这明显卖萌的语气,旁边闲得发呆的p添突然朝我投来一了戏谑的笑。 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大伟说:“还有两天就回来了对吧?到时候我去接你,实在扛不住的话就让导游领你去医院看看,对了,你带的是哪家社的团啊?” 我把组团社的名字报给他,他想了想,挺专业的跟我讲这是一家大社,应该给团上的客人和领队都上了保险,如果我去看病要记得把医疗票据都留存好。 说了几句我还舍不得挂,还想跟他再多聊一会儿。 忽然想到了顾阿姨跟人吵架这事儿,就兴致勃勃的当八卦讲给他听了。 大伟听后顿了顿,让我务必看好顾阿姨,回国过海关的时候记得交代她一定要将物品随身带着,最好是用免税店的袋子将那块儿木头装起来。 他想了一会儿,又叮嘱我告诉客人,如果海关人员查问起来,就说这木头是她在工艺品商店里买来的。 大伟自己也是个老领队,看样子这样的客人他也没少见,给出的建议一套一套的。 我答应着,说我等会儿就找顾阿姨嘱咐。跑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我还是独自一个房间。 洗完澡我打开有声书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在回想着今天在情人沙滩顾阿姨与那几个人的争吵,觉得很有意思。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木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顾阿姨拼着挨众人骂,被海关罚,也要装包里带回国去。 看她的举止打扮也不像个没文化的,她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竟然没有看到瓦萨。 半夜,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睁开眼睛,那敲门声戛然而止。 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刚一迷糊那门就又被敲响了。 那敲门的节奏很慢,也很轻。 “咚、咚、咚”。 每次只响三下,中间停好一阵,又响三下。 我开口想问是谁,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实在是太困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想着对方敲一阵没人应的话,应该就会走了。可是我想错了,那人锲而不舍的精神实在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就那么敲着,似乎还很有规律。 无奈我只得翻身下床,脚步沉的就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步艰难的朝门口挪动。 我头昏脑胀,感觉脑子无法思考,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倒在地。 快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我终于体力不支,双腿一软,跪着朝前摔了下去。 那敲门声还在响,似乎我不开门他就绝不甘心,而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也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今天我必须得把这扇门给他打开。 我站不起来,只能四肢并用,费力的继续朝门口爬去! 只三两步的距离,我却感觉自己爬了好久,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我一手扶门,另一只手则是抓住门把手,使尽全身力气终于才让自己站了起来。 朝猫眼望去,外面连个人影也没有,难道说那个人等不及,走了? 我还是压下门把手,将门拉开了一条小缝。 门外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但却有一阵森冷的风朝我迎面吹来。 我脑子混沌不清,甚至都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便随手将门关上。 转身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不知是我的腿在打颤还是真的地震了,随即,眼前一片黑暗,我重重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诡异的黑木头 醒来的时候我不在地上,竟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屋子里还亮着灯,跟我去开门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纳闷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敲门的人是谁? 难道我只是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吗? 太悬乎了,夜里那种浑身困乏到极致的感觉令我心有余悸,从前从未有过。 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早上八点了,我起身洗漱,发现自己的四肢都有些酸胀无力,脚下还有些打晃。 伸手摸摸额头,也不烫啊,应该没有发烧,那我究竟是怎么了呢? 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我着实吓了一跳。 我脸色发灰,尤其是眼下的黑眼圈,跟用马克笔画上去的一样,比烟熏妆还熏。 不光如此,在我瞳孔旁的白眼仁上,还有很多半透明的灰色小斑点,不仔细看的话也很难看得出来。 我都蒙圈了,心想难不成我真的得了什么奇怪的突发急性病? 头疼的话......脑病? t国导游经常吹他们的医疗机构有多么多么的好,尤其是私立医院,说什么医生都是从米国映国留洋回来的专家。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经常都是因为团上有客人生病需要就医。 客人经常担心t国的医疗设施不够完善,想去又不想去的。 我记得自己当时还觉得那些客人矫情,还在一旁给导游帮腔,说没错没错,t国的欧美客人多,医疗水平在国际上都是出了名的好。 如今真的轮到了自己头上,我终于感同身受了一回。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想到上次我溺水的时候,医生只让我留观了一天就同意让我出院,连个像模像样的检查都没让我做,回国后我因为耽误了病情遭了不少罪,养了好久嗓子才恢复过来。 就这样的水平它还能治得了脑病?我可不敢把自己交给这群蒙古大夫。 当然我这么说其实是有失偏颇的,根据我后来带团往返其他各个国家的经验来说,国外医生的治疗理念的确和我们国内不大一样,比如孩子发高烧,他们通常只是给颗退烧药,再加点儿缓解感冒症状的药,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上抗生素或者吊瓶的。 但是这些都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我就只觉得t国的医生不可靠。 幸好当天晚上不用换酒店,我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拎包下楼。 刚走到早餐厅门口,我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然后越往里走就越是突突突地跳得厉害。 我探头一看,顾阿姨正和她老公坐在里面吃早餐,他们二人相对而坐,而顾阿姨的身旁则是放着那个大大的沙滩包。 想到大伟的嘱咐,我走过去想要跟她交代一下出关的注意事项,可每走近一步,我的头就更疼了。 走到离她还有四五张桌子的距离时,我疼得不得已停住了脚步,手指用力按压在太阳穴上。 这个动作只让我稍稍缓解了一些,却没有太大的作用,这让我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转身抬步朝外走去。 这也太奇怪了,难道是......? 我突然灵光一现,难道是顾阿姨身上戴了什么邪牌阴物之类的供奉品? x市也有很多坲牌店,虽然不能说遍地开花,但只要感兴趣的人都能找到。 可据我了解,一般请这些牌的都是些年轻人,而顾阿姨的年纪理论上应该对这种牌没什么兴趣才对。 而且即便她真的佩戴了阴牌,我也没道理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站在餐厅门口向内张望,朝顾阿姨脖子上看去。 顾阿姨今天穿了一身颜色格外鲜艳的连衣裙,上面有很多杂乱的花卉图案,可能是因为酒店餐厅冷气开得太足,她在外面还披了一条特别扎眼儿的丝巾。 顾阿姨的脖子上的确挂着一条链子,却不是我想象中的坲牌,看样子应该是一串蜜蜡,黄黄的珠串下,还挂着一个手心大小、颜色通透的吊坠。 明显就只是个饰品! 转念一想,如果我真的是因为她供奉了阴牌邪物起了反应,那早几天我怎么都好好的,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呢? 回想起来,我这一系列不适好像都是从情人沙滩开始的,我盯着她的沙滩包,心想这难道跟她偷偷装走的那块儿黑木头有关? 正当我绞尽脑汁瞎琢磨的时候,顾阿姨和她丈夫吃完了,从座位上起身,背起她那个沙滩挎包就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急忙闪躲,刚好看到p添从酒店门口走进来,便朝他跑了过去。 “那个,我今天特别不舒服,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留在酒店里休息啊?”我捂着头小声跟他商量想要请假。 p添皱起眉梢,显然很不高兴,“领队,你这样怎么可以,今天可是要进店的哦,佣金还要不要啦?” 对t国导游来说,行程中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是至关重要的。 第一天就是导游把我们从机场接回酒店休整过后出发的时候,那天是导游做自费的黄金时刻,决定着这个团是否能够完成地接社的自费指标。 而最后一天,就是进购物店了,通常导游在车上介绍完,下车后领队和导游就得打配合,跟在有购买能力的客人后面继续推销。而这天的任务,往往就决定了导游领队是否能赚取足够丰厚的佣金。 看着p添阴沉的脸色我也不敢强求,只得乖乖拎包上车,同时我也感念起了大伟。 之前我那么多次离团把客人丢给导游,他们却从来没有跟我抱怨过,想必也是看在大伟的面子上,而我却已经被这种‘特殊优待’惯得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这样很不好,我太依赖大伟了,这样下去我永远也没法成为一名合格的熟手领队。 客人跟在我后面一一上了车,顾阿姨上来,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的太阳穴疼得简直要炸裂了,就像有人用电钻从里往外一通乱钻似的。 我紧紧抱头,弯身把脸埋在双膝之间,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尖叫的欲望。 好在顾阿姨和她丈夫径直走到了大巴的最后一排,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这疼痛才减轻少许。 一整天我浑浑噩噩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别说卖货了,有几次p添过来找我抱怨客人消费太少,我都没怎么回应。 好不容易挨到当天晚上,到了机场,我赶紧收齐护照去登机柜台办理团队的登机手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腐烂的气味 我把自己和顾阿姨夫妻的护照单独拿出来,给柜台里的小姐姐一千t铢,请她帮我把我的座位安排在第一排,然后将顾阿姨夫妻安排在飞机的最后一排。 之后等待登机的那段时间里,我找了一个离登机口很远的座位休息,目的就是为了远离顾阿姨。 熬到飞机降落在x市国际机场,我连“再见”都没说,从传送带上找到自己的箱子拉上就跑。 出口处看到大伟,我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冲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能别人会觉得我太夸张了,不就是头疼吗,说劫后余生是不是有些过头? 然后并没有,那种疼痛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人说疼痛分为十二个级别,我当时起码也得达到了十级。 按理说团队回来,这事儿就该结束了。 即使顾阿姨偷带回来的木头真有问题,那也是她的问题,跟我就此以后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然而我的运气什么时候那么好过?回来后的第五天,顾阿姨就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不过这件事先放一放,因为那几天里还发生了另一件在我意料之中的事儿。 那天我回到家,洗完澡想要补个觉,虽然已经远离了顾阿姨,可我的脸色还是差得吓人。 刚爬上床,我妈就过来敲门了,敲了三下她也没等,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我着实没什么精神跟她聊天,一方面是没休息好,另一方面我头疼虽然缓解了,但还是有些后遗症,感觉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感。 我妈一屁股坐在我的床边,说有事情要问我,我顶着俩大黑眼圈儿眯起眼睛,“母后大人,有事儿您开口,没大事儿的话让我先睡一会儿行吗?!” 可能是看我生病了,我妈面上有些担忧,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你李娜阿姨回来了,昨天给我打电话问你回来了没有,她想见见你,这样,你先休息,等缓过来了再说。” 我本来就难受着,听到她说“李娜阿姨”这四个字的时候就有些烦躁,语气不善地问道:“她找我干嘛呀?不都跟你说我是个骗子了吗?” 我妈隔着被子在我腿上重重拍了一下,说:“人家什么时候说你是骗子了呀,你睡睡,一会儿起来了跟我去李娜阿姨家看看她,她这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了,唉......” 我妈说着说着,神情就有些黯淡,看得我有些不忍,只好回应道:“知道了,我睡起来了就陪你过去。” 一觉无梦,我感觉特别轻松,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瓦萨经常都不来我梦里,难道鬼也有忙碌的时候? 时间过得飞快,气温也开始回暖。 从衣柜里取了一件帽衫,又配了条黑色牛仔裤穿上,我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我妈正在客厅看电视,见我出来,脸上堆起了怪怪的笑意,问:“睡得怎么样?饿了没有?刚才吃饭的时候妈妈过去看你了,见你睡得那么香都不忍心叫你!” 我妈向来对我比较严厉,突然对我这么客气,让我不由有些受宠若惊,不用想,还是为了让我陪她去看李娜阿姨。 你说这又是何必呢,我不都已经答应了吗! “不吃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我刚睡醒也没胃口。”我摆了摆手道。 我妈高兴了,“蹭”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 这一看,她早就已经穿戴整齐了,难怪我刚才就在想,她怎么在家里看电视也要化着美美的妆呢。 坐在我妈车上,我给大伟发去了微信,问他有没有时间陪我们一起去李娜阿姨家。 说真的,我确实有点儿犯怵,李娜阿姨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但是听我妈说的,她皮下应该是爬满了虫,处处都是鼓包,嘶,想想就觉得心里膈应得慌。 大伟回信问我要不要过来接我们,我说不用,跟他约定好在李娜阿姨家楼下见面。 跟我妈说了大伟也要来,她手扶方向盘看了我一眼,眼中颇有深意。 我干笑了一声说您可千万别乱想,我叫人家过来是因为想让他帮忙看看,说不定他还真能帮李娜阿姨想到治病的办法呢。我妈哼笑一声,斜眼看我,“得了吧,他又不是大夫,还治什么病啊?要治啊,也是治你心里的病!” 我顿时炸锅,说上次要不是人家,李娜阿姨能暂时缓解吗?再说了,我能有什么心病啊? 我妈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要说我妈这二十多年的老驾龄真的在她身上体现不出来,她开车一向很慢。偶尔听我催她,就会说新司机才开得快,老司机都是以稳取胜的。 反正我是说不过她! 原本我是想,可能到了以后还要再等一会儿大伟,可人家早就停好车,站在车下悠闲地抽烟了。 见我下车,大伟迅速熄灭手中的香烟,手还在空中挥了挥。 我有些想笑,我的肺炎早就治好了,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呵呵,我是有点儿不识好歹了。 跟着我妈上了电梯,我妈似乎心事重重,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突然按住开门键开口说道:“你们一会儿进去了别乱说话,先听听你李娜阿姨是怎么说的,不然......” “您可放心吧,我们又不赚她的钱,跟她说那么多干嘛呀!”我心里不舒服,没等她说完就挥手打断了。 我妈瞪我一眼没再说话,走在我们前头按下了李娜阿姨家的门铃。 开门的还是老李叔叔,可这一次,沙发上并没有李娜阿姨的身影。 我妈诧异地问:“人呢?” “唉!”老李叔叔重重叹了口气,指着里屋的房门说道:“在里面呢,根本就下不了床啊。” 我心里一惊看向大伟,怎么会这么严重?不是说发病还有个过程吗?一个月? 来不及细想,因为老李叔叔已经上前打开了那扇门。 门被打开的一刹那,屋里飘散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有点像伤口化脓时那种腐烂的气味儿。 我没忍住,直接冲到他家门外干呕起来,呕着呕着,听到身旁还有另一个声音,回头一看,竟是我妈!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力不讨好的工作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说:“我的妈咪呀,您还说我们呢,您现在这样礼貌吗?” 我妈很不好意思,可她刚要开口解释,又“yue”得一声呕了起来。 我赶紧给她拍背,悄声说:“要不您下去车里呆着吧,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一会儿就下去了。” 好朋友病成这样,我们又是专程来探望的,我妈自然是不愿意回车里躲清闲。 边呕边说:“你,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进去啊!” 好家伙,她自己不愿意进去,倒是把我硬往里头推,我一头黑线,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房里所有通风用的大门和窗户都被打开了,但气味仍是让人难以忍受,我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屋的卧室看。 大伟已经进去了,站在床边蹙眉抿嘴,一手放在唇边似乎也是在努力压制着呕吐的欲望。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我差一点儿就认不出来了,不过也只能是李娜阿姨。 来之前我妈给我打了预防针,说她除了手臂以外,身上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皮下蠕动着虫子的迹象,我是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的。 可我妈没有说的是,李娜阿姨的脸上也被虫子占据了,而且还被她抓得血肉模糊。 有几块没有结痂的伤口处还冒出了黑虫的头来,那黑色的小肉疙瘩在她脸上不安分地挣扎着,看起来简直诡异到姥姥家了。 我也想不通,之前在t国,连交通事故横死的尸体我都见过,却也没觉得这么瘆人,此刻怎么有种想要逃跑撂挑子的冲动呢。 李娜阿姨的双手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应该是为了防止她抓挠特意缠上去的,此刻正用缠着纱布的拳头在脸上脖子上一阵乱蹭。 纱布上沾着黑血,还有一些不明块状物,总之算不上干净。 我突然回头看向门外,然后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我得把我妈隔离在外面,不能让她进来看到这一幕。 李娜阿姨哭得哀哀凄凄,看起来好不可怜,但还是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那个......”大伟清了清嗓子,显然也被李娜阿姨的病容惊到了。 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也进了房间才强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有照我之前那样用盐水擦洗过吗?” 我回过神来,也好奇地看向老李叔叔。 老李叔叔用力搓脸,“哎呀,擦了,不光擦,还用盐水天天泡澡,但是刚开始还有用,后来就慢慢没效果了。” “嗯,那就是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大伟沉着声,又问:“现在这种情况大概持续多久了?” 老李叔叔歪着头想了想,说差不多有三天了。 我挠了挠头说不对呀,“我前两天在团上还看到阿姨发朋友圈,说她去外地了呀,那时候还好着吗?” 老李叔叔苦笑不已,“别提了!她非说x市的医生都是庸医,为这个我们俩还吵了一架呢!后来她说什么都要去外地看,没办法,我只能陪她走了一趟。结果你看,病没治好这情况还更严重了。” 床上的李娜阿姨被他的话激到了,扭动着身体尖叫着,让老李叔叔滚出去。 老实的老李叔叔本来还想再跟我们多说几句,可最终只是看了眼疯魔的李娜阿姨皱眉摇了摇头,背着手走出了房间。 老李叔叔出去后,李娜阿姨这才红着眼眶开口询问:“你们上次说的什么虫降,如果是真的要怎么治啊?” 看来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要不是走投无路饱受折磨的话,她肯定不可能问我们这个。 “虫降种类很多,得让阿赞看了才知道能不能解决,你跟那位领队联系过吗?”大伟问。 听他提起领队马静,李娜阿姨的眼睛里迸射出了愤怒的火光,咬牙切齿地说:“哼!我跟她联系?我凭什么跟她联系啊?都是她来慰问我的!” 我很诧异,说既然人家都主动联系慰问你了,你怎么看着一点儿也不高兴啊? “那个贱货!” 李娜阿姨居然直接骂出了脏字,又用缠着纱布的拳头在头上狠蹭了一番,才继续道:“不瞒你们说啊,我怀疑我这病就是被她害的!她每次打电话过来都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说正常问候的话谁会次次都说这话呢?!” “那您是怎么说的呀?跟她说生病的事儿了吗?”我问。 “说什么说!怎么,我还能指望她来看我吗?不笑话我就好了!” 听着李娜阿姨的叫嚣,我面上假装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冷笑。 人家还等着赚你的钱呢,哪有工夫笑话你,闲的慌吗?! “你们说的那什么阿赞,哪里有啊?是干什么的?神棍吗?”李娜阿姨都成这样了,嘴上依然不饶人。 见她这样我都懒得理她,默不吭声的站在一旁。 大伟出声解释:“阿赞就是t国修法的师父,我建议啊,您这个情况不然还是先联系一下你们领队,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下不光李娜阿姨惊了,我也愣住了,之前不是说好了要找p雄吗?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没等我反驳,李娜阿姨立马开口拒绝,说:“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找她!一看就是个骗子,跟那黑导游勾结起来坑我们,狼狈为奸演的是一出好戏!” 我都想出去了!什么叫狼狈为奸,什么又叫骗子啊? 李娜阿姨这样的游客不在少数,其实很多人都对领队导游这个职业有着谜一般的误解,尤其是领队,就觉得领队带团出去就是他们二十四小时的免费保姆。 话说现如今保姆都能给主家脸色瞧,可领队,一直陪着笑脸不说,哪怕大半夜睡觉的时候不接客人电话在有些人眼里都是一件罪无可赦的事。 要非得批判导游领队是向钱看齐,试问这天底下那份工作是白干的? 如果不是为了赚钱,谁愿意大老远的带着一群祖宗去国外,一呆最少就是一个礼拜,其中坐飞机乘船,那风险更是高的离谱,反正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工作。 李娜阿姨一提到马静就愤怒的不行,见大伟还在劝说竟直接发作,抓起手边的枕头就朝我们身上扔,句句都在控诉,我们和那叫马静的领队是一路货色。 我无语了,拉着大伟就往门口走。 人家都骂成这样了,再不走等过年吗? 见我们真的甩手不管了,李娜阿姨哇的大哭起来,“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啊!出去旅趟游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呢!” 我没理,还往外走。 “你们也理解理解阿姨,我真的是难受的没办法了啊!这人一生病吧,情绪就控制不住!” 她声泪俱下哭得好不凄惨,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无奈。 停下脚步,我们俩沉默着,直到李娜阿姨自己稳住心神停止了发疯似的胡闹。 “让我跟她联系是不可能的!阿姨求求你们,你们不是也认识什么阿赞吗,帮阿姨想想办法啊!” 第二百章 迎接P雄 李娜阿姨态度坚决,可见她是把那马静恨成什么样了。 大伟深看了我一眼,眼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随即叹了口气,朝我微微颔首。 既然决定要让p雄解决此事,就得立刻马上行动,李娜阿姨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再等下去估计连命都没了。 本来按照以往的经验,李娜阿姨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带她去t国找p雄的,可我看着她躺床上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泛起了难。 她现在这副皮肉溃烂还冒着虫的尊荣肯定是没法坐飞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传染性皮肤病呢,除此之外她的心理状态也很让人操心,万一在飞机上闹腾起来,我一百个头都不够赔的。 为难之际,大伟接话道:“您现在这样不能去t国,如果实在不想找那位领队,我可以把认识的那位阿赞请到国内来帮你看,但是阿赞的交通食宿费用就得你来承担。” 把p雄请来国内? 我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有点儿想笑,但见李娜阿姨那么难受也只得憋着。 “你帮我联系吧。”李娜阿姨吸着鼻子,不情不愿地说:“顺便再帮我问问他怎么收费。” 大伟点点头,当着她的面掏出手机,用雄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p雄很快接听,但大伟却是用t语跟他交流的,期间我只听懂了两个词,一个是萨瓦迪卡,另一个就是我的名字“圆子”。 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之所以会用t语也是为了让生性多疑的李娜阿姨放心,不然如果说中文,李娜阿姨恐怕会觉得我们都是合起伙来坑她的。 挂断电话,大伟告诉李娜阿姨,说阿赞同意为她施法解降,费用需要五十万t铢,也就是十万软妹币。再加上阿赞来回路费和食宿费用,差不多需要十一万元。 李娜阿姨差点儿两眼一翻晕过去,大叫:“什么?!十一万??抢银行呐?不是,癌症化疗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这次我实在憋不住了,直接捂着嘴大笑起来,笑完,我对着怒瞪着我们的李娜阿姨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 “阿姨,人家阿赞做场法事就赚十万,干嘛要抢银行啊?” 我之所以能说出这么欠打的话,也是因为我看到她手边也实在没有可以扔过来的东西了。 果然,李娜阿姨怒目圆瞪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哭天喊地起来。 最后没有任何悬念,李娜阿姨哭完后还是同意了,但她也只给我转了一万块,说让我们先安排阿赞过来,之后等她的病治好了再给剩下的。 我和大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跟p雄合作以来,我最不害怕的就是客户赖账,因为他们大多数在见了p雄的法力之后,都不会再敢造次,赖账不就等同于找死吗。 从李娜阿姨家出来,我在过道儿上找了一圈儿我妈,下了楼才发现,她是真的躲回了车里。 我上前敲了敲车窗,我妈把窗户降下来,问我:“都看完了?怎么样啊?” 我说你还真好意思问啊,到底是谁说的必须要来探望李娜阿姨的,怎么连门都没进你就躲回车里了? 我妈表情很不自然,干笑了两声才道:“我刚才其实进去了,在她卧室门口远远看了一眼,哎哟真吓人,我实在是不敢靠近啊。” 我妈脸色不太好,明显是被吓着了。我不敢再继续逗她,就说:“那个,我和我们老板还有点儿事情要说,要不你先回家,等会儿我自己回去。” 我原本还以为我妈不会这么爽快就同意了呢,谁知道我话音未落,我妈竟直接升上车窗发动了引擎。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我妈便一脚油门闪得没影了。 我失笑,我妈什么时候成车神了?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开这么快啊,这会儿就不怕不安全了? 大伟帮我打开副驾车门,绕过车头自己也上了车,看我还在窃笑着,问我有什么开心的事。 我摆摆手说没什么,心想我总不能在外人面前埋汰我妈吧。 趁我暗戳戳傻乐儿的工夫,他在手机上一通操作,几分钟后抬起头,将手机卡进车载架上,告诉我他给p雄安排了今晚的飞机,明天早晨就到x市了。 我啧啧称奇,对于他能把p雄邀来国内的本事感到极为惊讶,问他是怎么说动p雄的。 大伟没直接回答我,反倒是给我算了一笔账,“光机票和酒店的话根本要不了一万,包机上本来就有空位,钱都是提前付过的。” “哦,还有酒店,我们都有协议价,就算给他住个五星,两三个晚上也不会超过两千块。” 说完他看了看我,眼神极不自然,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他本来是不愿意来,说什么舟车劳顿,咱们这边气候也太干燥不适合他,为了赚这点钱划不着。所以我告诉他说,会带他去逛咱们这边最好的夜场,帮他找最好的妹子,他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听到这话我竟然没觉得稀奇,这可是p雄的软肋,我猜也猜到了。不过听大伟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闭着嘴没再吭声。 大伟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用余光扫了我一眼,“要不,到时候我带你一起?” 我一愣,转头看向他。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很认真! 我突然就有些怂了,我在t国是长了不少见识,但是国内的话...... “那个......不太好吧,这人多眼杂的,万一碰上我爸妈的熟人,我还要不要活了啊?” 大伟哈哈大笑,摸了一把我的头,说:“放心吧,到时候要真碰上熟人了,我就用外套把你罩起来!” 玩笑归玩笑,p雄还是如约而至,那天早上我和大伟一起去接的他。 p雄穿着厚厚的白色轻羽绒外套从国际出口走出来,手里拎着他那个黑色皮质行李袋。 我一头黑线,他该不会是把那个骷髅头也带过来了吧? 怎么进的海关啊? 上了车,p雄显得很高兴,坐在车后排不停地说话,完全没有他之前那副黑衣阿赞高冷的派头。 除了第一次带团,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么健谈,看来他真的是挺兴奋的。 李娜阿姨的情况不能再拖,所以我们接上p雄后,也没管时间早晚就直奔她家而去。 来之前我问过我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还试图想阻止我。 我告诉我妈,我老板帮忙找阿赞过来给李娜阿姨解降,那是看在是她朋友的面子上,现在我妈要是不露面我也不去的话那根本就说不过去啊。 我妈听完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这才松口放我出家门的。 路上,大伟跟p雄交代,说等一下去了李娜阿姨家千万不要说中文,让他全程跟自己用t语交流。 p雄笑着点头没有问为什么。 他那么人精,肯定早在大伟给他打电话用t语沟通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而且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奇李娜阿姨的症状,一路上不停地问大伟,说那些姑娘们都是来自哪个城市啊,长得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呀。 我一听这些就头大,把头靠在车窗上装睡。 旁边大伟轻笑出声,“嗐,放心吧,我带你去的地方肯定没得说,至于其他的,到时候你自己选,看你的喜好。” 第二百零一章 当阿赞真不容易 p雄来了精神,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他的那些问题屡屡刷新我的三观。 我可是个女孩啊!还没谈过男朋友呢,尴尬得不要不要的,要不是坐在行驶中的车上,我可能早就摔门走人了。 在李娜阿姨家楼下停好了车,大伟又不放心交代了一遍,让p雄千万不要说中文。 p雄挂起他的招牌微笑,说都是做过旅游的,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这次我妈没过来,我们也不知道李娜阿姨家单元门的密码,只好按下门铃。 老李叔叔接听后,听说是我们到了,忙说着快请快请便开了门。 上了电梯,按下李娜阿姨家的楼层,等了片刻门打开了。 老李叔叔正一脸急切地等在电梯门口,见到p雄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直接双手合十跟拜佛似的朝p雄深深鞠了一躬,便热情地将我们迎进了他家。 我低着头捂嘴轻笑,老李叔叔那愣怔的瞬间明显是有些起疑了。 可能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一提到t国法师都会想到那种看起来很有东南亚异域风格的长相。 p雄看上去和中国人无异,他本身就是华裔,除了肤色黑点儿,痘坑多点儿,长得丑点儿,个子矮点儿以外,骨子里他还是自己人。 进了屋,我发现门窗都是大开着的,想来应该是为了散味儿。 效果实在不怎么好。 我看了眼老李叔叔,他没什么表情,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倒也不觉得难闻了。 可我这胃里却直往上冒酸水,我不停的做着吞咽的动作,想把那股恶心劲儿全压下去。 反观人家p雄,仿佛完全没有闻到异味,神色自然的跟在老李叔叔后面进了卧室,目光直射向床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李娜阿姨。 一开始他还只是用眼睛打量着,随后便掀开李娜阿姨身上盖着的被子,抓起她的手臂凑近了仔细查看,然后便轻声说了一句t语。 大伟出声翻译,让老李叔叔准备一个小碗,一瓶矿泉水,一把铁勺还有一个镊子。 老李叔叔立马跑到厨房,把东西准备好放在一个托盘上统统拿了过来,交给大伟。 p雄从自己的行李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和一根黑色的蜡烛。 打开雕工精美的刀鞘,露出里面闪着利芒的刀锋,这匕首的刀柄上还雕刻着类似佛像的立体图案,乍一看还挺美观。 大伟递了一个打火机过去,p雄顺势接过,将黑色的蜡烛点燃放置于床头柜上,然后把刀刃放在火上烤,边烤边念诵着。 接着,他拉起李娜阿姨的胳膊,飞快地用烤的火热的刀尖在上面一个鼓包处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李娜阿姨疼得尖叫连连,但疼痛之余,声音里还透着那种抓痒的快意。 一刀划下,皮肉瞬间绽开,除了流出的鲜血以外,一条完整的黑虫就暴露在伤口之上。 p雄接过大伟递过去的镊子,轻轻将那黑虫捏起,放入到老李叔叔事先准备好的小碗里,然后说了句什么。 大伟说:“好了,你现在去把屋里的门窗都关严实,最好不要漏风进来。” 老李叔叔听了立马照办,但李娜阿姨却在床上嚷嚷,“这不通风哪儿行啊?家里这么臭,怎么受得了啊!” 我瞥她一眼,看到她浮肿得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时忍不住笑了,说您都这样了就别管那么多了,人家阿赞说什么都有他的道理,您就安心等着治病吧! 李娜阿姨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可她刚一张开,嘴角伤口处那个冒出头的黑虫就伸向她的嘴角,让她猛地打了个激灵闭上了嘴巴。 门窗关紧后,屋子里的恶臭越发浓重,我很想躲出去透透气,但还是止不住地好奇,p雄究竟要干什么? 按以往的经验,p雄应该是让李娜阿姨跟他面对面盘腿而坐,再将手按在李娜阿姨头顶念咒解降,但今天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啊。 p雄全神贯注,用铁勺在碗里一通捣腾,只几下工夫,便将碗里那条黑虫捣成了肉泥。 也不管我们探寻的目光,p雄将碗端着走出了房间,来到客厅后,站在客厅的吊灯下仔细朝碗内查看。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大伟要过矿泉水,打开瓶盖往碗里倒了一些,之后又用勺子快速搅拌。 碗里的清水和着黑色肉泥,很快变成了脏污的墨绿色,上面还漂浮着一些不明屑状物,他手下没停继续搅拌。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那些屑状物突然慢慢膨胀变成了絮状,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合到一起成块状,然后便在碗中一边蠕动一边生长,很快就变出了十几条黑色的肉虫漂浮在水面上。 大变活虫!我都傻眼了! 旁边的老李叔叔此时也发出了粗重的吸气声。 p雄指着碗内说了句什么,大伟翻译:“阿姨的确是中了虫降,而且还是比较难解的那种,这虫子繁殖起来很难控制,但按理说应该没这么快。你们一定是用了什么外用的药物,虫子在阿姨的皮肤下被药物致死,之后又迅速分裂出来,生成了更多。” 老李叔叔已经蒙圈儿了,木讷的点头,喃喃低语:“嗯,是,没错,我们去了很多医院,药也各式各样的用了很多,这......她现在这样还有救吗?” 大伟装模作样地问p雄,p雄回了一句。 大伟笑道:“还好你们请来的是这位阿赞师父,要是别人的话,阿姨说不定就只能等死了。” “治!肯定得治!”老李叔叔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那缕遮盖秃顶的头发都被他点下来盖住眼睛了。 这时,卧室内又传来李娜阿姨痛苦地呻吟声,还掺杂着几声惨叫。 我们赶紧过去查看,只见她右边的半张脸皮竟然在她用力地搓挠下,全数粘在了缠着她右手的纱布上! 李娜阿姨的右脸血肉模糊,没有皮的血肉上全是蠕动着的黑疙瘩,我再也忍不住了,回过头就是一阵干呕! 幸好我早有准备,提前一口饭也没有吃! 我虽然没吐出什么,老李叔叔却是惊呼一声,直接冲进洗手间发出了痛苦的呕吐声。 大伟走过来轻拍我的后背,问我有没有事,还劝我干脆回车上等。 我是很想听他的,但是我这该死的可恶的好奇心就像是长了手似的硬生生把我拉住了。 我摇摇头,扶着他慢慢站直身子,回过头去看p雄。 我!去! 好额滴神啊!我简直惊呆了! p雄正用镊子从碗中夹起一条黑虫直接送入口中! 他嚼了嚼,拧眉翻眼儿,侧着头似乎是在品着味道。 呃,不得不说,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对p雄、还有阿赞法师这个职业产生了改观,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一种敬畏。 这年头真是钱难挣屎难吃干什么都不容易,为了十万块这p雄也是拼上老命了,什么恶心事都干得出来啊! 第二百零二章 放生的鳝鱼 p雄咀嚼了一会儿,将嘴里粘稠的黑绿色粘稠液体吐进矿泉水瓶里,那瓶中还有小半瓶水,他把盖子盖上用力摇晃。 不一会儿,水变成了浑浊的墨色液体,p雄再次走进卧室,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塑封的一次性小针管。 撕开塑封袋,将里面的针管拿出来,又把针头取下扔到一边,最后他用针管在刚刚划开的李娜阿姨的伤口上吸了大约一毫升的血。 他将针管里的血液注进矿泉水瓶里,又重新盖上盖子上下摇晃。 按说墨色配上红色,混合在一起应该要么是纯黑的,要么就是黑红色的,但并不是,瓶中的液体竟然晃着晃着就变成了粘稠的黑黄色,而且那质感看上去似乎还是油状的。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那液体还隐隐有些泛着小气泡,当然不是我们平时摇晃可乐雪碧时出现的那种白色泡泡,而是那种就好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呼吸,或者游动一般,状似痰液的泡泡,十分恶心,难以言喻。 拿着液体,p雄又跟大伟吩咐了一句。 大伟听后嘴动了动,像是也很有些恶心,然后看向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老李叔叔,问道:“家里有耐高温的杯子吗?” 老李叔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说有,说着还要去厨房拿。 “等一下,你找一个耐高温的瓷杯,在里面放七勺盐,用微波炉加热后再拿过来。”大伟叫住他说道。 老李叔叔满脸疑惑,但他不敢细问,听话的跑进厨房,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微波炉转动的声音。 只用了一分钟,他就用一块抹布垫着,把杯子拿了过来。 p雄接过杯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直接将矿泉水瓶里的油状液体一股脑全倒了进去,然后用勺子在里面不停搅拌。 搅和半天,他把杯子递给老李叔叔,对大伟交代一句。 “把这个给阿姨喂下,小心别洒了。”大伟咽了咽口水,表情一言难尽。 自从那个东西被倒进杯子以后我就再也无法淡定了,那股又腥又腐的臭味,简直比刚才还要难以忍受千万倍。老李叔叔面露难色,但还是走到床头一屁股坐下,将李娜阿姨半扶起来,把杯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别过眼不敢再看,要亲眼看着她把那玩意儿喝下去,我估计后半个月的饭我都吃不下去了。 李娜阿姨一开始十分抗拒,但大伟只说了一句话,她便不再吭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大伟说的是,“这杯就是解降的药,您就是不喝,十万块一分也不能少给。” 咕咚咕咚两声,那杯液体全被李娜阿姨灌进肚子,喝完她干呕不止,大伟说:“忍着,半小时后才能吐,” 我用手机设了三十分钟的计时闹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娜阿姨从开始时的一脸恶心想吐,变成痛苦地呻吟,最后又成了深深的绝望。 解降水喝下后她身上的瘙痒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反而还开始发疼,又痒又疼那是个什么感觉,她几乎想死的心都有了。 闹钟响起,李娜阿姨脸色突变,刚说了一个字“盆!”,嘴里就直接喷出了一股浓浓的黑色粘液! 要说刚才那个味道已经让我忍无可忍,那么现在这股气味儿真的是...... 我捂住口鼻,感觉恶心地都有点儿恍惚。 刚开始,那粘液是呈喷射状,像喷泉似的从她嘴里喷出来的。等老李叔叔反应过来,从洗手间拿了个盆子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侧头呕吐了。 要说少来夫妻老来伴呢,李娜阿姨现在这副模样真是恐怖片都不敢这么拍,但是老李叔叔还是强逼着自己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又把盆子放在了她的嘴巴下面。 她似乎停不住,也没有想停下的意思,又继续把头埋在盆子里吐,不一会儿就吐满了一盆。 大伟用眼神示意我再去洗手间拿一个盆子过来,我赶忙跑去,生怕跑慢一步那些东西就从盆里溢出来了。 其实后来想想,我当时压根儿没必要着急,那张床已经被那些肮脏的粘液毁了,洗也洗不出来,怕是只能换一张了。 把拿来的盆子递给老李叔叔,他赶紧替换上去,又将那个盛满污物的盆子放到一边,我这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盆里的东西。 其实如果没有那股难闻的异味的话,我可能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那盆子是粉黄色的,颜色很淡,而里面的液体基本是纯黑色的,还夹杂着黑红的血块。 除此之外,有很多很多黑色的、手指粗细的黑虫从里面冒出头来,都在蠕动挣扎着。 见过放生用的那种鳝鱼吗? 就是那样,一只只的,从黏液中探出头来挣着往上拱。 接连吐了三盆,李娜阿姨终于停下,虚弱地躺回到床上。 她脸色煞白,上面那个掉了层皮的血肉看起来格外扎眼儿。 但是我惊奇的发现,她脸上、手臂上,还有露在被子外的其他皮肤上的鼓包都消失了。 我很好奇,小心地问她:“阿姨,您还痒吗?” 许是已经虚脱了,李娜阿姨没有回话,但她手下停止抓挠的动作却已经代替她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时候,p雄开口了,说得还是t语,但是这次,大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我竟然立马会意,朝他们挤了挤眼睛,便对老李叔叔挤出了一个微笑,“那个叔叔呀,能不能先麻烦您把阿赞师父的费用给结了?” 老李叔叔面上有些犹豫,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李娜阿姨说:“哎哟,你阿姨还没有醒呢,不然,先等等吧。” 我能理解,他应该是要等李娜阿姨起来,确定她身体无恙了才肯付钱,我正要开口同意,p雄又说了句话。 这次大伟没再踌躇,直接替他翻译出来,“叔叔,阿赞师父说了,阿姨要睡很久,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陪您等着,他还要处理这盆里的东西才算完,如果收不到费用,那么他现在就要离开了。” 我都想给p雄竖起一个大拇指,当然不是为了赞美他,而是这么阴损的招数他也能想得出来! 人家也没说不给钱呀?! 老李叔叔听后直接傻眼了,忙说:“行行行。这样,我现在就去银行取钱。” 第二百零三章 收钱 p雄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老李叔叔,嘴角勾起了诡异的笑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能去银行取钱,又为什么不能直接转账呢,微信有限额没错,可银行转账却没有啊! 老李叔叔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擦了擦,陪着笑脸对我说:“啊,我这张卡没有开通网银,我们家的钱都是你阿姨在管,可她不起来我也没法儿跟她要啊!唉,我只能跑趟银行了。” 我瞬间明白了,他不是不想给,也不是想要拖着晚点支付,反而还是准备拿他积蓄多年的私房钱来救李娜阿姨啊! 我突然觉得面前这位老李叔叔挺可怜,让我又想到了一个人,我第一个团上带的那位中了虫降的张兰女士,她不也是把自己丈夫管得连二百块的按摩钱都拿不出来吗。 可怜归可怜,p雄面前哪有我说话的份儿,我只好朝老李叔叔微笑点头,说:“那您快去快回哈。” 老李叔叔使劲儿点头,也没顾上擦之前溅到身上的脏污,直接套上外套,从客厅的沙发垫底下拿出了一张卡便出门了。 他走后,我问p雄:“咱们不会真的要等他回来再处理这些吧?这也太恶心了!” p雄十分谨慎,虽然李娜阿姨明显已经睡死过去了,但他还是没用中文回答我,只用t语说了几句。 大伟翻译:“当然要处理。唉......”他叹了口气,又道:“只不过啊,得我来处理了。” 我抬高眉毛,说你怎么处理啊?你又不是法师降头师! “他让我去把这些倒进马桶里冲掉!”大伟的脸皱成一团,明显是很不乐意,别说他了,我也不乐意他去碰这种东西啊。 “不能等老李叔叔回来了让他自己倒吗?”我问。 p雄又卡卡说了两句。 “要让人知道倒了就完事儿了,那这钱还能赚到手吗,万一等会儿又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大伟翻译道。 我懂了,但我还是不想让大伟动手,便瞪着p雄说:“我说你光指派别人,你自己干嘛不倒啊?钱这么好挣的吗?” p雄抬了抬眉毛,又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子没有说话,可那神态明显是在说给你十万,你敢不敢把这东西放自己嘴里啊? 我识趣的闭嘴了,眼睁睁看着大伟从厨房里找来一双胶皮手套和一个女式围裙,穿戴好后默默端起了其中一个盆子。 我知道这种时候很不应该,但我还是很没义气地笑了,那围裙套在他高大的身躯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太不适合他了。 老李叔叔回来的时候,三盆呕吐物已经被马桶冲进了下水道没了踪影,他看着地上的三个空盆子满脸惊愕,我想啊,他的脑子里一定是想象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来解释那些呕吐物的去处。 收钱结账,大伟告诉老李叔叔,p雄还会在x市呆几天,后天才会离开回去t国,如果有什么事,让他及时和我们联系。 p雄本来就到的晚,从李娜阿姨家出来时天都亮了,他有些遗憾,说:“唉,早知道就自己添点儿钱,买个正点航班过来了。” 我很奇怪,问他现在过来有什么不好,就算多花钱也只能转机,不嫌麻烦啊。 “你懂什么,”p雄瞥我一眼,哼笑道:“这个时间我能干什么呀?除了回酒店睡大觉!我要是早点来,刚好办完事就是晚上,我不就可以去过过你们国内的夜生活了吗?!” 我瞬间语塞,这家伙!脑子里想的就只有两件事,钱还有女人!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带p雄去酒店。”大伟帮我打开副驾的车门,一边对我说。 我没有拒绝,心想说不定我妈都在家急里疯了,毕竟李娜阿姨的情况她是亲眼目睹的,知道我在这边她肯定不会放心。 下车的时候,p雄在后排戳了戳我的肩膀,给我递过来四沓崭新的还贴着封条的软妹币。 我接过也没数直接塞进了包里,之前看转账是一回事儿,可这飘散着神奇墨香的纸钞拿在手里,那滋味还真是妙不可言。 回家进了门,想象中我爸妈焦急担忧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给我留了一盏灯,进屋一看,人家俩早就睡得天昏地暗了。 我有点儿气极,心说这俩人到底是怎么当父母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洗掉身上沾染着的臭味,我在卧室里转来转去,想要把钱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好。 不是别的,主要是我妈收拾房间的时候要是看到这些钱又问我是哪儿来的,那我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最后转了一圈,和之前那个虫降粉一样,还是被我扔进了带团的大包里,想着等睡醒了再去银行存。 处理完这些,我直接爬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又或许已经到了白日,这天瓦萨依旧没有出现。 我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时我妈做了满满一桌菜肴,都是我爱吃的,什么红烧带鱼、青椒炒鲍鱼、生煎马面鱼,没错,我就是鱼类食物的深度爱好者。 但是今天,闻到一桌子腥气的海味,我差点儿就当场吐出来了,跟我妈说:“妈,最近别做荤菜了,我闻到就难受。” 我妈很不开心,唠叨着:“我辛辛苦苦给你做了一桌子,你怎么就没有感恩的心呢?别这么挑挑拣拣的,赶快吃饭!” 我硬着头皮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我妈给我盛好的米饭,实在是没有一点胃口。 这真的不能怪我不懂感恩,任谁看了昨天那一幕,第二天都不会有食欲,当然了,我指的是正常人,像p雄那样的非人类就不用提了。 下午大伟打电话,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活动。 我很犹豫,一想到他们要去的那种地方,我心里就不由有些反感,但是...... 但是我又不想让他去,有种想要去盯着他的冲动。 洗漱收拾完,我给我妈告假,说我老板请来的那位师父给李娜阿姨看好了病,晚上我们得请人家吃个饭。 我妈说这是应该的,还要给我拿钱。 我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心想回头是得让我妈见识一下我的小金库了。 临出门前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这种事情我怎么跟你说时间啊,那吃饭喝酒哪有什么时间点儿,喝高兴了狂欢一夜都是有可能的嘛!” 我妈不高兴了,说:“你别跟我来这套,整天喝喝喝,身体都不要啦?对了,这请客是不是也得叫上你老李叔叔啊?毕竟是他们家的事儿。这样,我来跟你老李叔叔联系,不行晚上妈妈陪你一起去。” 我连忙阻止她打电话,想到昨晚老李叔叔吓得面如死灰的样子,我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想和嚼虫子的p雄在一个桌上吃饭的。 第二百零四章 顾阿姨的噩梦 跟我妈磨了半天,她终于同意我出去了,我也是挺不容易的,都二十多岁了,我妈还把我管得跟高中生抓早恋似的,一点儿自由都不给。 下午大伟过来接我,上了车,我没看到p雄便问了一嘴。 “他说,他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这样他晚上才有精力狂欢。”大伟无奈地笑道。 我很惊讶,说那他连晚饭也不吃了吗?直接去ktv啊? 大伟没回答,掏出电话给p雄拨了出去,车载音响很快传来了p雄懒洋洋的声音。 大伟问他睡了一天饿不饿,他说不饿,早上回到酒店休息了一阵就下楼吃了顿早餐。 又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这次他没拒绝,只说让我们给他两个小时收拾一下。 电话刚一挂断我就忍不住笑了,说他这是大姑娘上花轿要嫁人呐?还收拾!他那样子除非换个头,不然怎么打扮都没用。 大伟也笑了,说他可能就是为了晚上见姑娘,想把自己收拾的精神一点儿。 我们俩去了之前经常去的那家咖啡馆,一人要了杯美式坐在那儿消磨时间,才刚把咖啡端上桌,我的手机就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我还是那个习惯,不接,除非对方打三遍过来。 结果没等到第二通电话,微信语音铃又响了,打开一看,竟然是我团上的顾阿姨。 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 回想起上一个团,客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消费也很阔气,我赚了不少钱,但是我和客人都是敬而远之的,只是做好我作为一个领队的本职工作罢了,并没有和谁走得太近。 尤其是这位顾阿姨,我对她可以说是心有余悸,那天她和那群人在情人沙滩争吵的激烈场面我还记忆犹新。 还有就是,她那块儿木头,可谓是我的心病了!一想到那时候遭受的疼痛,我就不愿意接听她的电话。 可是顾阿姨很有耐心,电话微信轮流炮轰,搞得我看到刘洋给我发了个微信,都没办法给她回。 无奈之下,在她打了第十八通电话过来时,我硬着头皮接了。 电话里,顾阿姨有点儿着急,问我现在忙不忙,方不方便见一面,有事要请教我。 我心想这团都已经解散了,我的工作也已经结束了,她能有什么事儿请教啊,便直接回绝,说不行,有朋友从t国过来,我得陪人家,让她有什么事就给我微信留言,有空看到了我自会回复。 顾阿姨明显有些失望,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说她会给我发文字信息过来。 挂断电话,她一条条微信便发了过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全当消遣了。 原来这位顾阿姨回来后的当天晚上就生病了,高烧竟然发到了四十一度,怪吓人的。 她丈夫连夜带她去了医院,可一通检查下来,除了她原有的高血压之外,其他指标都是正常的。 门诊看病通常查的都是那么几项,什么血常规、血压,心电图这些,而且她只是发烧头疼,也没什么其他症状,所以更繁杂的检查就没让她做。 为了安全起见,顾阿姨的丈夫跟医生强烈要求让她住院,却被医生果断拒绝了,只开了点儿消炎退烧的药物。 回到家,顾阿姨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结果她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 梦里她被三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从床上抬了起来,扔进床旁边放着的一个木桶里,而这个木桶中全是烧红的木炭,把她烧得皮开肉绽。 顾阿姨奋力爬起,发现那三个人已经不见了,可她还是害怕,担心他们还会回来找她,于是拔腿便往门外跑去。 好不容易跑到电梯口,电梯门刚好打开,她浑浑噩噩地走进去,转身面朝电梯门按下了一楼。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吓了一跳,因为她几乎可以肯定,刚才自己进去的时候,电梯里是没有人的。 慢慢转头,朝肩膀后面看过去,顾阿姨看到了一个脸色白如a4纸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一身黑衣,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竟还有些反光,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一个人。 顾阿姨梦里的思考方式也比较混乱,抓住那个人的胳膊大叫,说自己见鬼了,那些鬼还把她扔进了烧着黑炭的木桶里,求那人快救救她。 那个人脸上那张像是涂了迪奥999口红的嘴唇微微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朝她微微倾下身子,在他的脸离顾阿姨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停住了。 他靠近的一瞬间,顾阿姨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随着肩颈处传来的冰凉气息,她听到那人说:“你说的......不就是我吗?” 顾阿姨一下惊醒,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旁边一个人也没有。 她吓得浑身哆嗦,不知道自己明明是在家里睡着的,为什么一个梦的工夫就出现在了医院里。 这时候她丈夫推门进来,见她醒了便问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阿姨忙问:“我为什么会在医院?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她丈夫一头雾水,问她:“说什么胡话呢,你发高烧被送到医院,医生当场就让你住院了呀!” 顾阿姨蒙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强烈要求当下必须出院,还说这医院肯定不干净,自己都撞邪了。 她这个人性格比较强势,丈夫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去找医生办理出院手续,拿着药带她回了家。 因为体温还没降下去,回到家后的顾阿姨喝了药,只脱下外套就躺上床合眼休息,中间她丈夫端饭过来给她吃,都没有起来。 直到晚上,躺了整整一天的顾阿姨没了睡意,觉得自己腰酸背疼,得起来活动活动。 房间里关着灯,她丈夫也早就睡下了,顾阿姨害怕吵醒丈夫,便用手机照亮,想要去客厅倒杯水喝。 顾阿姨有个儿子,但一直在国外留学,家里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共同生活。 第二百零五章 捡既是偷 顾阿姨来到客厅,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倒着放在餐桌上,然后就着手电筒的灯光给自己倒了一杯提前晾好的白开水。 她刚把杯子端起来凑到嘴边,突然,厨房里传来“哒哒”两声。 这声音搁到平时肯定都没有人会注意到,但是大半夜的,屋子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真切。 她有些担心,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光朝厨房走去。 她本来是想先开灯的,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呆愣住了。 炉子两边的火竟然都开着,上面放的两口空锅里别说食物了,就连滴水也没有。 回过神来的顾阿姨赶紧关火,脾气也上来了,冲进卧室打开灯,叫醒了沉睡中的丈夫,问他为什么不关炉子,是不是想要放火烧死自己。 丈夫迷迷糊糊被她叫醒,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被她骂了好半晌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于是告诉她,自己今天一天都没有进过厨房,不,进过一次,是去用电壶烧水的。 顾阿姨说:“你不要跟我强词夺理,你没做饭吗?不是还给我端过来了?” 丈夫很委屈,说:“我那是叫的外卖,看你不舒服,想着给你整点儿你爱吃的!” 顾阿姨朝床头柜上的饭食看了一眼,果然是某家餐厅的外卖饭盒,这下她哑口无言了。 丈夫从自己床边的床头柜上拿过体温计,说:“你再测测吧,我怎么感觉你都烧糊涂了啊。” 顾阿姨没有接,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冰凉凉的,她说:“没事没事,已经退烧了,行了,你睡你的吧,我把这儿一收拾。” 端着一口没动的饭菜出去,顾阿姨又体贴地为丈夫关灯还关上了门,想说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再去开客厅的灯。 可正当她摸黑往厨房走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寂静的房间中竟像是有人轻飘飘地唤着她的名字。 顾阿姨头皮发麻,却还是忍不住转头,想要找到这声音的来源。 而在她转头的一瞬间! 客厅的电视竟然自己开了! 顾阿姨并没有告诉我,电视上演的是什么内容,放的是哪个频道,但是却说:“我都吓傻了!手上的饭菜掉了一地!最后把灯打开,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哪能猜的到啊! 不过看到她发给我的这些微信,我也不由感到十分好奇,便回了一条:“什么?” 顾阿姨这次没有发文字,而是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问我还记不记得那天在情人沙滩上她带走的那块儿木头! 我本来还想装傻,说我不记得,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当时场面闹得那么难看,我人就在现场,这才过去几天啊,除非我得了健忘症才会想不起来! 我说:“难道你看到的是那块儿木头吗?” 顾阿姨直接给我打了电话进来,语气十分激动,“可不就是吗!我跟你说啊圆子,那天回来我就生病了,那木头一直在我箱子里都没拿出来过,可昨天晚上电视打开的时候,它竟然就在客厅的茶几上!” 我问:“你是不是记错了啊?要不然,这东西难道自己长腿了?” 顾阿姨十分肯定,说:“不可能啊,我箱子里其他东西都没拿出来,就光是那根木头!” 说实话,过程虽然离奇了一些,但我丝毫不怀疑那木头是有问题的,光是看我那两天头疼的劲儿啊,它就不可能是一根无辜的普通木头。 于是我问她:“那您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啊?刚才不是说有事问我吗?” 顾阿姨停了好一会儿,久到我都以为是不是自己电话没信号了,拿到眼前看了眼屏幕,信号满格啊! 正想挂断,顾阿姨说话了:“圆子,我也不瞒你,这个木头啊,它不是我捡的。” 我张大了嘴,说不是你捡的难不成还是别人吗? 我是亲眼看着她装进自己包里的啊!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阿姨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是说,这个木头不是我在沙滩上随便捡的,唉......” 听完顾阿姨的解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莫不是疯了才会干出这么缺心眼的事来!! 这木头果真不是她捡来的,而是她偷的! 说偷其实也有点儿重了,但这的的确确不是一个自然界的产物,准确的说,这很有可能是一尊供奉品。 那天沙滩人多,顾阿姨的丈夫一上岸就跟着团上其他几位男性客人跑去浮潜区游泳。 顾阿姨一个人很无聊,又觉得沙滩上阳光太烈,便独自朝背后的树林走去。 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坐那儿避避太阳,可她越往里走就越觉得这树林格外清幽,比起外面人山人海的沙滩,竟别有一番意境。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了很远,回头都看不到后面的沙滩了,顾阿姨这才找了个横在地上的树干,解下肩上披着的纱巾垫在上面坐着休息。 她一边休息,一边还拿着手机,身体转来转去,想要找一个好角度给自己自拍,结果屏幕上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木房子。 说是个房子其实并不确切,因为它只有狗窝那么大,而且面朝镜头的那一面是敞开的,里面什么都没放,就只有这一根黑色的木头。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喜欢这个木头,以前我出去玩顶多就是捡个贝壳,或者用饮料瓶装点儿沙子什么的带回来留作纪念,可那天我就鬼迷心窍了,越看越喜欢,当时这块儿木头上还绑了条白线,我看着感觉特别影响它的美观,就直接拿起来把那白线解开扔掉了!” 顾阿姨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谁知道啊,我一拿起来就怎么也放不下了,就想着怎么也得把它带回来!所以才会发生沙滩上那些争执的!” 有一件事我其实很早就想问她了,但因为当时她老是随身带着那块儿木头,我一靠近她就头痛欲裂,所以一直都没问出口。 既然她主动提起,那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问她:“阿姨,那天你们为什么吵起来了呀?你要是直接装到包里的话,他们也看不到啊!” 第二百零六章 这趟没白来 顾阿姨说:“要不怎么说我爱不释手呢,当时拿着那个木头跟魔怔了似的,都舍不得放下它。这不,我一拿出去就被两个导游拉住了!一开始只有他们俩,后来吵开了就围过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我晕,这俩导游的眼睛也真是够毒的,居然能看出来那木头出自岛上,不过转念一想,谁闲着没事干能带一根手臂长的木头出海呢? 话说到这儿,我还是没想明白这顾阿姨找我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就只是想给我讲讲自己的诡异经历吗? 我们俩那么熟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不解地问她:“阿姨,呃,我马上要去忙了,您还有其他事吗?” 我想挂电话的意思都在话里了,顾阿姨也一把年纪,怎么会听不明白呢,但是她还是急忙阻止了我,问出了一个很奇怪,很让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我的问题。 “圆子,我把这些天发生的怪事都告诉你了,你看,你有没有办法能帮阿姨解决了呀?” 我笑了,说我就是一个小领队,又不是和尚道士,怎么还能驱邪不成?! “不是啊,你不是经常去t国吗?难道就没有其他人遇上跟我一样的怪事?”顾阿姨问。 这个问题让我哭笑不得,心想她还真是歪打正着了,要搁其他领队,恐怕还真没有办法。 想到p雄刚巧就在x市,我说:“阿姨,我肯定是解决不了,但是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顾阿姨很心急,说:“那你就快说啊,我现在一刻都不能等了,根本就不敢闭眼啊!” “刚才不是跟您说了,我有一位t国朋友来x市了吗,那位朋友刚好就是一名t国的黑衣阿赞,哦,就是咱们说的法师,这次他过来也是为了帮我妈朋友驱邪的,您这个事他应该有辙儿,但是我得提前说明一点哈,他收费特别高。” 不得不说,我心里生起了一丝窃喜,这么一来,p雄这趟过来不就能凑成两桩生意了? 我对完成业绩越发的有信心了! 顾阿姨丝毫没有犹豫,说贵就贵吧,总不能就一直被这鬼东西缠着,不然的话,以她那高血压心脏病的,不定哪天就拜拜了你嘞。 我让她等我消息,说我得先和阿赞师父确认一下,看他是否愿意接下这单生意。 其实我都不用问,以p雄爱财的程度来说,他不可能推掉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说要确认,只是因为他晚上还有活动,我不确定对他而言究竟是女人重要还是钱财比较重要。 挂了电话,我把顾阿姨的事情告诉大伟,他笑看着我说:“你这家伙财运不差啊,对了,上次是谁说的跟我八字相克,只有带我的团客人才会出事啊?” 我被他说得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嘟囔:“哎呀,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大伟仰头大笑,说这还差不多,让我直接联系p雄,看他是要先去玩呢还是先办正事赚钱要紧。 p雄的手机到了国内就没信号了,不过酒店有无线网,我就给他发微信语音过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干什么,响了好半天才接听起来,问:“不是说了两个小时咩,不要催我啦!” 我说你是要嫁人啊还是怎么着,两个小时,你就是拿镊子拔光自己的眉毛都要不了那么久吧! p雄说:“你懂什么呀,我不是在打扮啦,嗨哟,宅阴阴啦,你不要催了哦。” 我气笑了,说你当我就那么想和你们去那种场所吗?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接着,我就把顾阿姨的情况告诉了他,又问:“那你现在是要去玩,还是我先把人给你带过去?” p雄很意外,也难掩喜悦,“什么?你又找来一位客户?!呵呵,你挺有财运啊!” 我无奈地捏捏鼻梁,笑道:“准确的说,是客户找上的我,怎么样,你是要去嗨皮呢还是趁机再多赚点钱?上次你老婆们出去旅游应该没少花钱吧?”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句话说完p雄竟然不嘚瑟了,叹了口气说:“也不急这一时啦,今晚过后,明天再带她过来吧。” 看样子他是同意了,我连忙挂断电话给顾阿姨打了过去,告诉她阿赞把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让她再忍耐一天。 顾阿姨很心急,可听我说是阿赞的意思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跟我抱怨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晚上,大伟安排我们吃了一顿火锅。 p雄虽然祖籍是中国南方,但他却是在t国土生土长的,吃起辣来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他调油碗的时候很有意思,放了很多糖,还挤了半颗柠檬进去。 我看着就倒牙,问他难道就不嫌酸吗? p雄笑着说:“当然不,我们t国人就喜欢吃酸甜辣的东西,不过我们那边很少能吃到正宗的麻辣锅,这味道真是太好啦。” 其实和p雄接触久了,我有了一种很新的感触,任何人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好人也会有冒出坏心眼儿的时候,而坏人也不一定每时每刻都那么讨人厌。 张伟的事情让我对p雄的印象稍稍有了改观,这个人虽说色心大了点儿,但能看出来,他内心深处还是有块儿指甲盖大小的柔软之处。 不过这个想法在我们进到包厢以后就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p雄见到那群小公主们,那眼睛都冒着绿光,一口气儿留了五名。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之前去的都是量贩式ktv,眼前的情景让我尴尬地脚趾抠地,瞬间有种想要冲出去的冲动。 大伟没有和p雄同流合污,也不知道是不是碍于我在场,只是坐在我身旁陪我喝酒唱歌,并没有搭理那些莺莺燕燕们。 几个小时过去,p雄明显是喝高了,在美女们的簇拥下,得意的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他竟直言说自己是一名t国的黑衣阿赞,还说他有办法能让这些女孩子们异性缘爆棚! 别说,他这一番王婆卖瓜还真是管用,几个女孩都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其中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体型非常瘦小,看起来相对腼腆的姑娘。 我带过几个团了,虽然不能说和老导游一样口若悬河,但自觉看人还是比较准的,而且几个小时里我唱也唱了喝也喝了,嗓子都唱哑了,除了盯着别人看,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第二百零七章 烂大街的狐仙牌 穿白裙的女孩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没怎么说话,面上只是挂着恬淡的微笑,就连p雄指定她留下的时候都没有露出一丝窃喜。 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单凭想象就能知道这些人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所以当我看到这个与此景极不和谐的女孩时,心里不免就多了一丝好奇。 大伟许是累了,靠在沙发背上阖眼休息,我无聊呀,便趁机朝那女孩身边挪了挪,跟她搭上了话。 女孩有一个和她极不相符的名字,叫“哈哈”,这一听就是专门为了在这种地方工作起的艺名。 跟她喝了几杯,哈哈虽然很客气很有礼貌,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总是透着一股子疏离。 我看向那几个扑在p雄身上的女孩,说实话,哪位都是个中好手,把p雄逗得心花怒放。 可哈哈却是一直坐在靠近我和大伟这边,也不多话,只是很敬业的帮我们倒酒点歌。 p雄那边很热闹,也没有在意这个被他留下却不陪他的女孩,只一味地和剩下的四位嬉笑打闹。 “你刚来这边上班吗?”我没话找话,想要打破自己和哈哈之间的隔阂。 哈哈一愣,竟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有什么需要她做的让我直说。 我笑了,说:“我能有什么需要啊,咱俩都是女孩,就是无聊找你聊聊天罢了。” 听我这么说,她这才放松了一些,有些害羞地颔首,“我前天刚入职,是朋友推荐过来的。” 这姑娘也是没谁了,我问什么她答就什么,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我其实很好奇她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上班,因为她看起来跟这里格格不入,但看她那样子,应该也不是被强迫的。 但是我不能问,这种问题我怎么能说得出口?总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她你为什么这么想不通来干这个吧? 我端起她刚倒满的酒杯,送到唇边轻啜一口,抿了抿嘴,心想我还是坐回去吧,这天都快被我聊死了。 刚要起身,哈哈突然开口,颇有兴趣地问我,“那个,刚才那位雄哥说的是真的吗?” 我一愣,问她p雄说什么了? “他说他是一名黑衣阿赞,会做坲牌的那种。”哈哈解释道。 我恍然大悟,说没错,他的确是一名黑衣阿赞,这叫法听起来挺玄乎的但是其实在t语里就是老师的意思,他是个法师,但是不会做坲牌,只会做阴牌。哈哈轻轻点头,“我之前了解过这个,我们这儿不少女孩都戴了坲牌,你刚才说的阴牌是什么呀?” 话匣子打开了,我挺高兴,给她认真地科普起来。 “咱们通常说的坲牌呢,是由正庙里的僧人加持的,里面入的是正统的佛教法门,当然了,也有一些白衣阿赞会督造坲牌,不过他们大都是出过家,后来又还俗的。” 见她听得挺入神,我有点儿上头,嘴上故弄玄虚,手上也都开始比划起来。 “阴牌就简单了,我跟你说啊,就是用死人身体上的某些部位作为载体,给里面禁锢一个阴灵,噢,就是我们常说的鬼魂,效果非常霸道,但规矩也很多。” 哈哈拿出手机,打开屏幕上的照片app,在里面一通翻找,最后,在几百张照片里翻出了两张图片。 她把手机递到我跟前让我看,问我这是我口中的坲牌还是阴牌。 我哪里懂啊,但为了能继续聊下去就假装自己是个专家似的凑近屏幕去看。 这一看我笑了,还真是瞎猫碰到了个死耗子。 这牌我见过,而且还经常见。 这是一尊椭圆形的牌,外面包着一个亚克力镶金边的壳子,正面是一个女人的画像,女人面容娇好,有些像漫画里的人物,而在她脑袋后面竟然还冒出了好几条纯白色毛茸茸的尾巴。 另一张图片是这个牌身的背面。 嵌着两个玻璃瓶,一个里面装着粉红色的粉末,而另一个里面装着半瓶浑浊的黄色油液,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符管,横嵌在玻璃瓶中间上方的位置。 这牌当然不是p雄这种阿赞做的,他们正经黑衣阿赞做出来的牌没有这么花里胡哨的,都是黑乎乎的,不仔细看都看不明白法相。 可为什么说这个牌很眼熟呢,之前说过,每次带团去大皇宫时,导游领队都会去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乘凉、八卦兼休息。 而这家咖啡馆的紧隔壁,就是一家专门售卖t国供奉物的商店。 里面除了有大型佛像,供奉型古曼以外,还有好几个玻璃柜台,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坲牌阴牌,而哈哈手机上的这尊,几乎霸占了一整个柜台,据说是我们国人的心头好。 “你这是......狐仙牌吧?”我问。 哈哈一脸崇拜,点着头说:“哎呀,你知道这个牌?看来你们真的是行家啊!”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摆摆手说:“哪里哪里,这个牌呀,它不是行家也能看明白,t国满大街的坲牌店里随便进去一家都能看到这个,不过嘛......”我嘶了一声,面上有些为难。 “不过什么?” 哈哈被我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勾到了,她坐直身体,语音急切地问道。 我顿了顿,含笑看她,“不过t国没有狐狸,更没有所谓的狐仙,如果你这个牌是一尊真的供奉物的话,那也只可能是一尊禁锢着女大灵的宾灵牌。” 这话还是之前大伟告诉我的,我现在也算是活学活用了。 哈哈吓了一跳,忙问:“你是说,请这牌的人,是把鬼戴在身上了?” 我犹豫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又摇了摇。 “我说的这个理论是建立在如果它是一尊真牌的情况下的。哎呀,但是恕我直言哈,现在t国的坲牌市场鱼龙混杂,大多数这样的牌都是专门为了我们中国人的审美制作的。其中不乏有一些投机取巧的商家,直接在工厂里照猫画虎压个模儿就拿出来卖,更有甚者就是在咱们国内的小商品市场里买一堆这种坠子,再拿到t国留个洋拍几张照,反正如果是这种的就完全不用担心,里面不可能有鬼。” 哈哈听得云里雾里的,开口还想再问,但这时候p雄却突然站起身,跟那些女孩勾肩搭背的往门口走去。 我莫名其妙,以为他玩够了准备走了,心想他怎么走也不叫我们俩呢?赶紧推了推旁边貌似已经睡熟了的大伟。 大伟揉着眼睛挺身抻了抻,看到走至门口的p雄挠了挠头说:“别管他,让他去吧。” p雄牵起一个坏笑,站那儿冲着我挤眉弄眼,随即便出去了。 我感到十分费解,瞥了眼再次闭上眼睛的大伟,只好转头去问哈哈。 “他们去哪儿啊?你不去吗??” 哈哈满脸尴尬,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小声咕哝着说:“哦,那个,我就不去了。” 我错把她的尴尬当成了爱面子,看着虚掩着的房门皱起了眉毛。 p雄去干嘛了? 点酒吗? 我虽然没来过这种地方,但从前也没少逛夜店,看得多了心里自然跟明镜儿似的。 我知道她们靠的都是酒水提成,就哈哈这样拉不开面子,她怎么赚钱呢? 我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心想来都来了,我好歹也是个场面人。 于是便推了一把满脸通红的哈哈,拍着胸脯大气地对她说:“去吧去吧,你别这么拘谨了,今天晚上我买单,你就当是朋友聚会,想喝什么随便点!” 第二百零八章 传说中的伏弟魔 我话都没说完呢,大伟突然探身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就把我往他那边儿带。 我又羞又囧,急忙拨开他的手,“哎呀你别闹,我跟哈哈说话呢!” “你过来!”大伟强行拉过我,嘴巴凑到我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我听着脸色大变,等我再看向哈哈的时候,那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瞅了,尴尬的!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脑子里飞快运转,想把话重新扳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那个,你刚才给我看的那个狐仙牌是谁的啊?你请的吗?”我好不容易憋出了这句话。 哈哈也有点儿不太自然,轻轻摇了摇头,“是那个介绍我来这里的朋友,她说自从请了这个牌以后客人就越来越喜欢她了,给小费什么的特别大方,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好几万呢。” 不用问,看来她口中的这位朋友也是同行,要不怎么能把她介绍过来呢。 不过听她这么说,她朋友的这个牌应该还真的是个真牌,工厂出的牌顶多就只能当个饰品,应该不会有这种功效。 当然了,也不排除她朋友本身长得漂亮又会来事儿,借靠自身的魅力在这行中发光发热。 我突然有个疑问,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看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两只手紧紧攥着白裙子上的布料,指节都有些泛白。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牌啊?不会只是没话找话聊聊天吧?”我问。 “哦,不是的,我......”哈哈支支吾吾的,她皮肤很白,不知道是因为喝酒还是害羞,此刻脸上已是一片红晕。 我安慰她,说没关系,有什么话你直说就行,不用藏着掖着。 “我其实......我,我也想请一个类似的牌,我想招人缘,让客人喜欢我!”她猛地抬头,终于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我被她这咬牙切齿,一副自我牺牲要上战场的样子逗乐了,说你请就请,干嘛这么激动啊。 哈哈的头又垂下了,轻言细语地,“我需要钱。我爸妈都是农村人没什么文化,家里还有个上高中的弟弟。我妈让我每个月往家里寄五千块钱,要供弟弟上学,剩下的还要给他存着,以后盖房娶老婆。” 我很诧异,“你看着也不大啊?有二十吗?!” 哈哈两手放在膝间,拧巴着裙摆,那头始终都没抬起过。 “我不小了,刚过二十岁生日,但是,嗯......我很早就出来了,之前在南方的一个电子厂里做女工,前阵子回来过年,那边工厂的老板就通知我说过完年不用回去了,说是厂子不景气,他准备盘出去了。” 二十岁?我皱起眉在心里掐算,二十岁应该大学都还没有毕业,怎么就出来打工了呢? 退一步说,就算是没考上大学,那厂子关了她可以去干点儿别的呀,怎么会跑来做这个呢? “我没有学历,初中都没上完就被家里赶出来打工了,除了服务员厂工以外,别的地方人家也不要我啊,服务员的工资还不够我养活自己的,我哪来的钱给家里寄呀!” 我都被她说郁闷了,本来是出来开心的,却碰上了一个苦主,我这遭遇奇葩的命难道已经不仅限于团上了吗? 犹豫了一下,我又问她:“那你弟弟的学习成绩应该很好吧?上高几了呀?” 哈哈苦笑一声,说:“好什么好呀,高一都蹲了两次了!唉,我情况挺复杂的,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复杂?我说这不就是明摆着是重男轻女嘛! 她没说话,但从她苦涩的表情来看,我就知道一定是被我说中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家的事情谁也掺和不了,我既不是佛陀也不是耶稣,听了这种让人生气的故事也只能跟着事主一起愤怒一下,旁的啥也干不了。 想到她说对阴牌感兴趣,我问她:“你真的想请牌吗?大概多少预算啊?p雄的价格普通人可是很难接受的。” 大伟拉了拉我的衣服,表情有些无奈,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你没听她说吗?每个月得往家里寄五千,你看她现在这样子,像是能有钱请牌的人吗?你做生意也得看人呀!” 我瞪他一眼,他把我想成什么了呀?魔鬼吗? 又回头注视着哈哈,等待她的回答。 哈哈犹豫了半天,最后嘴里咕哝了一句:“一千吧,我现在手上也只有这些了。” 我彻底蒙了! 一千块别说找p雄了,找谁也难办啊!这点儿钱就只够在塔帕赞的路边摊上给她买个假牌,连坲牌店里的商业牌都不够。 “不够吗?”哈哈问得小心翼翼。 我说当然不够,这点儿钱买假牌都费劲。 她失望地点了点头,“这样啊......我也猜到了,呵呵,那就算了吧。” 我有点儿不忍心,想了想说:“这样吧,咱俩先加个微信,你这不是已经上班了吗,稍稍努力一下,攒够五千了再来找我。” 哈哈同意了,跟我加了微信,说以后除了给家里的钱,剩下的都攒起来,等攒够了就跟我联系。 话匣子打开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之前那么拘束,大伟也不再装睡了,坐起身跟我们一起聊天喝酒。 哈哈给我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像那些风月场所里工作的女人,反倒像个邻家小妹妹,很惹人怜爱。 从她的话里得知,她小时候成绩很好,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老师都很喜欢她,而小她两岁的弟弟则从小就是个惹祸精,不但不爱学习,还老是跟人打架斗殴。 按理说搁一般的父母,孩子打架肯定要斥责两句,可哈哈的爸妈都不是一般人,儿子一打架他们就特骄傲特自豪,不但不骂,反倒还要夸,说什么男孩子嘛,只要出去别挨别人欺负那就是好样儿的! 十五岁那年,哈哈上初三,弟弟刚上初一。那时候她正为了考高中奋力拼搏,弟弟却把同村一个上初二的学生给打骨折了。 那学生的父母找上门来索要赔偿,说他们儿子的腿需要做手术打钢钉,最少要拿三万出来,不然这事儿没完。 哈哈的父母当即便和对方吵了起来,他们都是种地的农民,别说三万了,就连这俩孩子的学杂费都每每拿的心里滴血。 可吵归吵,这同在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到了最后这钱还是得要给人家赔的。 她爸妈借遍了身边所有的亲戚朋友,最后终于凑了两万元拿给对方。 看在同村的面子上对方也没再逼迫,其实那场手术满共也只花了不到两万,最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事情解决了,可借的钱总归还是要还的,哈哈的父母竟然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让哈哈办理了退学手续,并且把她交给了村上一个在南方工厂里打工的青年男子,让他带着女儿去南方赚钱。 说起来,哈哈的运气还不算太差,这名男子对她没存什么坏心眼,只是老老实实的带着她去了自己打工的那家电子工厂上班。 那时候哈哈一天工作十个小时,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是六千多块,她把五千寄回家,剩下的一千多就当成是自己的生活费。 虽说厂里有食堂,也不用在外面买饭,可一个月一千多点儿还是让哈哈过得特别紧巴。 第二百零九章 感恩父母 几年下来,家里欠的钱早就还完了,当时哈哈跟她父母商量,说还想继续上学,希望能让她回来,可她父母却说女孩子上学没用,反正都是要嫁人的,让她安安心心工作,最好还能在那边找一个大款把自己嫁出去,这样,家里和弟弟都可以跟着沾光。 这一晃眼儿四年多就过去了,之间弟弟初升高的时候没能考过,还是家里找人花了钱才勉强上了个私立高中。 弟弟一点儿没变,这些年还是经常惹事,父母也不说,有的时候哈哈看不过去了就说弟弟两句,被父母知道了还会打电话过去骂她。 直到今年过完年,哈哈收到工厂老板的辞退通知,就跟她父母商量,说自己可能没办法再继续往家里打五千了,问两千行不行。 父母都愤怒了,戳着她的脑门骂她是个赔钱货,骂完她妈又在她面前哭天抹泪,说什么弟弟现在上学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爸妈没啥本事就只能靠你了,你要是不管那我也不活了! 这骂也骂了,哭也哭了,威胁也威胁了,可哈哈失业已成定局,不是她能够改变的,所以那两天家里的气氛就十分凝重。 刚巧有一天,哈哈的父亲出门遇上了同村的一位邻居,谈话间就抱怨了几句。 那位邻居听后,居然当场开出了五万彩礼的高价,说要给儿子娶媳妇儿,问哈哈父亲愿不愿意。 都是同村的,哈哈父亲自然很清楚这邻居家的情况,却还是动心了。 这邻居家的儿子已经四十多岁,个子只长到一米一就没再往上长,而且小时候还得过什么病,嘴歪眼斜的,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娶不到媳妇儿。 邻居年纪大了,看儿子这样很着急,心想着不管怎么样也得给他们家留个后代,而且日后他们入土了也得有人照顾自己的儿子呀。 他们从小看着哈哈长大,觉得她听话懂事人还长得漂亮,也知道她父母都把她当成一棵摇钱树,根本不在乎她嫁的是什么人,只看彩礼。 这话赶话吧,双方大人就一拍即合,根本就没想着要去询问哈哈的意愿。 回到家,父亲用长辈的口吻通知她:“这段时间别出去了,在家乖乖等着嫁人吧。” 一听说父亲要让她嫁给那个邻居家比自己大了二十来岁的傻儿子,哈哈吓蒙了,哭求着让父亲不要这样,还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工作,继续每月给家里打钱。 一个是一次性付款,另一个是每个月进账,搁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可哈哈父亲的脑子却绕不过这个弯来,只想着五千和五万,那必须选后者呀! 哈哈见哀求没用,连夜联系了之前和她在同一个工厂做工的邻村小姐姐求救。 那位小姐姐告诉她,自己早就不在工厂干了,而是去了市里的一家ktv里当服务员,说如果她愿意,就带她一起去。 哈哈走投无路只得同意,当天晚上便两手空空地逃离了村子。 “......” 我这暴脾气呀,听到这儿气得都想砸桌子,这什么神仙父母啊! “那你来这儿上班多久了啊?”我问 哈哈侧头想了想,说:“就两个多月吧。过完年就来了。” 两个多月? 我的眼睛不自觉地飘向了桌上几千一瓶的白兰地。 她都干了俩月了怎么连五千块钱都拿不出来?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身上只有一千块钱吧?”哈哈苦笑着,“我现在虽然不和家里联系了,但是每个月还是给我妈的卡上打钱。再怎么样那也是我爸妈我弟弟呀,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大孝女啊! 我张大了嘴,竟无言以对。 大伟一直也没插话,这会儿可能是看我接不住了,端起桌上的酒就要跟我们碰杯,“喝酒喝酒,别聊那些烦心事儿了!你查户口的吗?” 他刚一说完,p雄就左拥右抱着推门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 我一想大伟刚才跟我说的那句悄悄话,此刻看p雄真是怎么看怎么惹人讨厌。 p雄也注意到了,讪笑着问我们喝好了没有,喝好的话就回家吧。 从ktv出来,我们把p雄送回酒店,临别的时候跟他约好了次日早上带顾阿姨过去,让他早点起来。 回家的路上,我问大伟是不是经常去那种场合。 大伟斜睨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有时候请客户的话会去,怎么了?你有意见?” 这一听他就是会错意了,以为我吃醋。但其实并不是,我真正想问的是他从前还遇到过多少像哈哈一样的苦主。 “我跟你一样啊!一去就跟查户口的似的。”大伟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且我每次都只是陪着喝酒,顶多唱唱歌,其他的都是客户要的。” 他说着,还似有似无地偏过头打量了一眼我的脸色,叹了口气继续道:“哎呀,不过我也没想到,这都什么社会了,竟然还有这么重男轻女的家庭,那个哈哈呀,简直就是个现实伏弟魔啊。” 我表示赞同,而且我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都这样了她还要继续给家里汇钱,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同时我也很感恩我的父母,虽然我爸妈嘴上也老念叨着喜欢儿子,但是我以前曾经偷听到过我妈跟她朋友聊天,说当初就是为了不让我心里有落差所以就没考虑要二胎,她和我爸都怕再生一个会分走他们的精力,从而给我的爱也会减少。 回到家已经半夜了,我妈竟然还醒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进来她关掉电视,说就是为了看我喝没喝多。 要搁平时我肯定都气乐了,怎么,我去中了降头的李娜阿姨家帮她解降就不值得她操心,可一说喝酒她就如临大敌了。 不过听了哈哈的故事,再加上酒精上脑,我竟一个没忍住,冲上去抱住我妈就哭:“妈妈,谢谢你没再给我生个弟弟,太感谢了!我爱你!” 我妈一把推开我,用手指点着我的头:“我就知道你肯定又喝多了!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还耍酒疯了!” 我的深情告白没有迎来我妈的感动,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不过我听得却很受用,冲着我妈又哭又笑。 我妈把我推进房间,让我躺上床,又拿了条湿毛巾给我抹脸,可嘴上却跟刀子似的一点儿也饶不了我,“我告诉你啊圆子!以后再这么喝,我让你爸打断你的腿,哪儿也别去了!” 我怀疑我并没有喝多,因为睡着的前一刻,我还记得在手机上设了闹铃。 深夜,瓦萨再次来到我的床边,低头看着我。 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翻了个身就又睡了,我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梦里无法出声。 旭日东升,我在闹铃的催促下醒来,关闹铃的同时我又翻了翻微信,发现上面有好几个顾阿姨的留言。 时间都是在后半夜发来的,基本就是说她睡不着,不敢睡之类的,但临近早晨的一条微信突然抓住了我的眼球。 顾阿姨不敢睡我能想明白,但是这条微信里她说:“别管我了,有人叫我出去。” 我懵了。 倒不是因为她说有人叫她,而是顾阿姨发的这条微信和前后几条没有一丝关联,这条之后她又发了几条,什么害怕呀,怎么办呀这种信息。 很突然,就好像她是发错人了。 看完微信,我给她打了通电话,可话筒里却意外传来了一个很官方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又给她的微信打去语音通话,可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听,屏幕上一直显示对方暂时无法接听,让我稍后再试。 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多不到十点,难道......顾阿姨出门去跳广场舞了? 心这么大? 第二百一十章 梦游 起床洗漱完换好衣服,我给大伟打去电话,和他约好在那家咖啡馆见面,他要接我,被我拒绝了,直接叫了辆快车。 去咖啡馆的途中,我一直不停地给顾阿姨打电话,可她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微信更是没有回复。 见到大伟,我立马心神不宁地问他:“旅行社有没有留客人的住址啊?” 大伟问我要干什么,我把顾阿姨的情况告诉他,并把顾阿姨给我发来的微信翻出来给他看,最后一条“我很害怕!”发送的时间是早上的五点四十四分。 “彻底联系不上了吗?”大伟问:“你名单表上没有她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我摇头说没有,这点早就想过了,临出门前我还专门拿出名单表来确认,可顾阿姨夫妻留的都是她的电话,上面根本就没有她丈夫的联络方式。 “你上次说你带的是哪家团?”大伟问。 我把旅行社名称告诉他,又把和我对接的那位计调的名字也跟他说了,大伟听后忽然牵起唇角,让我等一等,他要打个电话。 听到他与对方通话我才知道,原来那位计调之前是在他社里上班的,因为和同事谈恋爱又分手了,所以才辞职跳槽到这家社。 大伟打完电话,跟我说:“等一下她就会把地址发过来,怎么,你是想去那位客人家里看看?” 我点点头,说:“我也不是就想做她的生意,主要是她昨天打电话跟我说了这件事儿,我就莫名有点儿心慌。” 大伟笑笑,倒没试图劝我。 不一会儿地址发过来了,那个小区离我们不远,开车的话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到。 顾阿姨住的是一个豪华商品小区,门口有两名保安还要求我们登记了身份信息。 开进小区,找到顾阿姨的单元在楼下停好车。上了电梯,刚到她的楼层我头就开始隐隐作痛,看着门牌号一个个找过去,我越发疼痛。 大伟见我捂着太阳穴,脸痛苦地扭曲着,让我在电梯口等他,自己则是继续往里走。 我回到电梯口看着他的身影,见他在一个房门口停下脚步,又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才去按门铃。 按了几下没人开,他又用力拍门,喊道:“有没有人啊?找一下顾阿姨!” 问完,他还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叫了许久也没人应,大伟朝我走来,说:“家里应该没人,先走吧,晚一点儿再给她打电话试试。” 我心里愈发不安,但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办法了,便和大伟一起走进电梯。 电梯刚到一楼,打开门,外面竟然站着顾阿姨夫妇。 顾阿姨被她丈夫架着,脸色乌青发黑,看样子随时都要倒下去似的。 见到我们,顾阿姨丈夫十分意外,问我们来这边干什么。 这么看来,顾阿姨并没有告知她丈夫和我约定好了要去驱邪的事情。 她不说不代表我不能说啊,“叔叔,昨天我和顾阿姨约好今天要见面的,可我早上给她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最后只能跟旅行社要了您家的地址过来看看了。” 顾阿姨丈夫听后很客气,热情的邀请我们去他家里做客,可他面上却一派愁容。 他说顾阿姨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还会梦游,刚才接到朋友电话,说在小区花园里看到顾阿姨躺在石板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 我的思想还停留在他邀请我们去他家,头皮麻的厉害,刚才的那股头疼劲儿到现在都还没彻底缓过来呢。 “叔叔,我们就不上去了,咱们在这儿聊两句吧。昨天阿姨把她的情况跟我说了,她是回来以后一直生病吗?烧退了吗?”我推辞道。 顾阿姨垂着头双目紧闭,像是完全听不到我们说话,她丈夫架着她满头大汗,却也不敢松手。 “啊,对啊,回来以后就反复发烧,我带她去医院看了,刚办了住院,可她醒来又非要出院,唉,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搞的,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听到她出门了,还以为她是病好了出去买菜了呢,谁知道就躺到小区花园里去了。” 这顾阿姨的丈夫也真够心大的。 我又问,那顾阿姨为什么电话关机了呢,给她打了一早上都没人接。 “别提了,唉,我刚才就没找到她的手机,家里也没有,花园里也没有,哎呀,可能是被别人捡走了吧。” 顾阿姨的丈夫一直都很客气,用词也很讲究。 他用的是“捡”而不是“偷”,正如当时顾阿姨想要把这个木头从岛上拿走一样,她说的也是“捡”。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昨天跟顾阿姨的聊天记录拿给她丈夫看了,顺便征求他的同意,问他是否愿意将顾阿姨带到阿赞的酒店里去。 他十分为难,说:“现在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你看她现在这样,咱们带她过去是不是太费劲了呀?要不,你看那位阿赞方不方便过来,我找人过去接他也行。” 我看了一眼顾阿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那倒不用,顺便跟他又谈了谈价格。 我说阿赞的收费最低十万块,但根据事主的具体情况可能还会增加,如果你们能接受的话,我就去把阿赞接过来。 顾阿姨丈夫的反应让我很意外。听了这价钱似乎并没有被吓到,这和之前很多客户都不太一样。 他无奈地笑笑,“呵呵,现在还有的选吗?唉,你这个阿姨啊,出去旅游就喜欢捡点儿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说什么拿回来纪念收藏,我早就跟她说过这样不好,可她就是不听劝啊!” 顾阿姨的丈夫抱怨着,我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一点他说的没错,事到如今他们早就没得选了,好在顾阿姨脑子好使,还知道第一时间联系我。 我让顾阿姨丈夫先把她扶上楼,自己则是跟着大伟驱车去了p雄的酒店。 路上给p雄发微信通话,打开公放,这家伙明显还没有起床,接起来的时候困倦的很,嘴上嘟囔着:“嗨哟,宅阴阴啦,再给我半个小时,我清醒一下。” 我翻了个白眼儿,“你赶快起来吧,我们过来接你啦!” p雄哼笑一声,“接我去哪里呀?不是说你们带客人过来咩?” 我突然有种想逗他的冲动,说客人改变主意不做法事啦,我们过来接你送你去机场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他强撑着面子说:“哈,不做就不做喽,那你们等我,我收拾一下箱子哦。” 大伟在一旁开着车,听到我们俩的对话硬是憋着笑,这会儿忍不住了,说:“她开玩笑的,你快点收拾一下下楼,我们马上就到了,客人情况不好,得去她家里施法。” 第二百一十一章 爱财如命的阿赞先生 挂上电话一路堵车,快到楼下的时候我又给p雄打电话,他告诉我们,自己已经在大堂里等了有段时间了。 我笑了,提到赚钱,p雄还是没有秉持他一贯宅阴阴的墨叽作风,比我想象中积极多了。 把车停在酒店大门口,p雄拎着他的黑皮行李袋从旋转门走出来,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薄羽绒,衬得他更黑了。 我忍不住问他:“不是,现在都这季节了,你穿这样不热吗?” 眼下已值春天,正是乱穿衣的季节。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穿什么的都有,短袖、毛衣、帽衫牛仔服,就是没有穿羽绒服的。 虽然说p雄穿得是薄羽绒服,我还是看得一头汗,都替他热得慌。 p雄摸了摸身上光滑的布料,笑着说:“不热啊,我们修黑法的都很怕冷,而且这件衣服是我专门为了过来这边买的,要三千多铢哦。” 他一副肉疼的样子让我直想笑,以前我还挺怕他的,可现在接触的久了,我发现他除了会下降头以外,其实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开到顾阿姨家楼下,我推说自己一上去就头疼想要在车里等,让他们自己上去。 p雄打量我一眼,忽然拉开那个黑皮行李袋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串乳白色的珠子交给我。 “把这个挂在脖子上,你就不会头疼啦。”他说。 我半信半疑接过来,那珠子碰到我手指的一刹那,突然有一股热气从我的指尖直传到心脏,我瞬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摸着那温热的触感,问p雄这是什么,用什么东西做的,为什么还会发热?好神奇啊! 听到我一连串的问题,p雄只淡笑着说:“材料你就暂时不要问啦,不过它可以帮助你抵挡阴气的干扰,一会儿上去你就戴着它,一定不会再出事的。” 我听话的把珠串戴在脖子上,硬着头皮下了车,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单元楼。 电梯上,我突然想起顾阿姨提到的那个梦,不住地往自己身后瞟,生怕这狭小的空间里除了我们,又多出一个人来。然而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也对,大白天的谁能见到鬼呢。 下了电梯,我的头疼果然也没有发作,但随着我们越来越靠近顾阿姨的家门时,我的心跳却猛烈得犹如鼓槌击打在我的胸口上,震得我心慌不已。 这可能就是普通人的普通恐惧吧。 按下门铃,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近,接着,满脸愁容的顾阿姨丈夫打开门闪身迎我们进去。 顾阿姨这房子的格局很奇怪,进门处有一个被鱼缸挡着的,专门换鞋的小隔档,左面是墙,右手边则是一个偌大的客厅。 顾阿姨丈夫客气地说让我们不用换鞋直接进去,走进客厅一看,右边还有一个半隔起来的饭厅,饭厅里面就是厨房。 而在客厅和饭厅中间有一条狭长的过道,两边加起来共有三个房间,过道的最里面也有一扇门,直直对向我们。 我们被顾阿姨丈夫带着径直走向那扇门,这过道上没有窗户,完全没有采光,大白天的竟然黑洞洞的。 打开那扇门,里面的房间倒是十分亮堂,进去一看,原来这就是顾阿姨和她丈夫的卧室。 来到客人的家里,又是别人的卧房,我们都有些拘谨,除了p雄。 我和大伟都没有四处打量,饶是如此,我还是被顾阿姨床头柜上那根熟悉的黑色木头吓到了。 这东西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呢?我不禁蹙起眉毛一脸费解。 “哦,你顾阿姨刚才回来,非要我把这破木头放到她床头,我问她缘由她也不说,我拗不过她就只好给她拿过来了。”顾阿姨丈夫看到我的目光,立马解释道。 我不再多言,毕竟我也不是灵媒,充其量也只能算是p雄的经纪人,如果不是脖子上挂着的这串珠子,我可能压根儿都进不了顾阿姨的家。 p雄默默走过去拿起那根木头,闭上眼感应起来,过了半晌,他说:“这个木头里有很强的怨念啊,我需要施法才能和它沟通。” 顾阿姨的丈夫都傻眼儿了,指着p雄手中的木头结巴道:“沟,沟通?和这块儿破木头吗?” p雄笑了,说:“这叫黑酸枝,可不是你说的什么破木头,而且如果我感应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从死人的物品上截下来的。” 此话一出我们都有些愣怔,大伟先是回过神来,问他:“我看了顾阿姨和圆子的聊天记录,她说这个木头是在情人沙滩后面的树林里找到的,好像被放在一个什么小房子里。” p雄说:“那就对了,这是放在那里供奉的,应该是哪位阿赞专门设的一个法坛。” 我惊呆了,顾阿姨竟然“捡”了一个供奉物回来? “现在还不能确定,要到晚上施法感应后才能知道缘由。”p雄又说。 我问他能不能先想办法把顾阿姨稳住,不然她一会儿梦游、一会儿梦魇的还真是挺让人操心的。 p雄看着我突然笑了,指着我的脖子说:“那你就把那串珠子取下来戴在这位顾女士的脖子上,这样起码可以保证在我施法前她不会再有危险。” 我听后立马捂住脖子,说那怎么行!给她了我怎么办?!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就算不讨喜又怎么样,自保才是王道啊。 p雄给了我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说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我们都在这儿守着顾阿姨直到天黑了。 下午顾阿姨的丈夫出去买了些菜回来,给我们做了一桌饭,可能是为了招呼客人,他还专门买了几只螃蟹和两斤基围虾。 我吃的挺开心,但p雄却苦着一张脸,吃了两口就不再碰那两盘海鲜,只就着青菜吃了一碗米饭。 后来我问他,在t国的时候他不是挺爱吃海鲜吗,为什么当时不动筷子。 p雄是这么解释的,“你们这里又没有海,海鲜当然都不新鲜啦,我在t国天天吃,嘴巴很挑剔的。” 熬到晚上八点,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p雄让我们在外面等着,拎起行李袋独自走进了顾阿姨的房间,还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会腹语的顾阿姨 我感到很意外,在此之前,p雄施法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刻意回避过我们。 我不免有些好奇,也顾不上害怕,就偷偷地跑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不久,房间里传来p雄低低的念诵声,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这并不奇怪,顾阿姨这一整天从白天一直睡到了晚上,中间连厕所都没有上过,p雄的声音又很轻,肯定也吵不醒她。 听了一会儿我感觉挺无聊的,打算回去沙发上坐着陪大伟和顾阿姨丈夫聊天。 就在我脚下微动,耳朵刚离开那扇门的时候,突然,我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十分苍老,中间还夹杂着咳嗽。 我能肯定自己听到的声音一定不是p雄,他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识,并不低沉,却总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总不能是顾阿姨吧? 我重新把耳朵贴上去,屏住呼吸细细听着,那人竟然在和p雄交谈,说的似乎还是t语,反正是我听不懂的。 从那人的声音听来,他似乎很愤怒,边说还边喘着粗气,夹带着咳嗽着。 而p雄则好像是在劝他,苦口婆心的,而且态度还十分恭敬。 这就是我从他们的谈话中能够听出的全部了,毕竟听不懂,只能靠音调去猜,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 虽然倍感惊疑,毕竟那房间里就只有顾阿姨和p雄两个人,这是我们之前都看到的,多出的那个人就真的是凭空出现,但可能是因为没有画面再加上我听不懂,还是觉得很无趣。 脚下踌躇了半天,还是走回客厅加入了大伟和顾阿姨丈夫的闲谈,起码这个我听得懂啊。 他们聊的无非就是顾阿姨夫妇这次去pj岛的旅行,顾阿姨丈夫见我过来,还特地称赞了两句,说我这一路上都对他们照顾有加。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每个人的心都吊在卧室里的顾阿姨身上。 忽然,卧室方向传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喊声!那声音一开始像是顾阿姨,可收尾的尾音又像是一个老男人,肯定不是p雄! 我还没反应过来,顾阿姨的丈夫直接一个猛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朝里间冲去,速度之快,活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我和大伟也紧随其后,快步跟上去。 卧室的门被顾阿姨的丈夫推开,里面p雄正一手按在木头上,另一只手按在顾阿姨的头顶,嘴里听不清在喃喃说着什么。 而顾阿姨此时竟然笔直地坐在床上,头微微垂着,眼睛半张,但完全看不到黑眼珠。 p雄施法我见过很多次,刚开始还会觉得害怕,可后来也许是习惯了吧,就感觉似乎也没那么惊悚。 可这次,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微惊,因为顾阿姨竟然是在与她自己对话!而且我竟然还能听的懂!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分明是两个人的声音,一个肯定是顾阿姨了,而另一个则是一个苍老的男性声音,就是刚才我贴在门上听墙角的时候,那个与p雄对话的愤怒老男人。 顾阿姨略带更咽地说:“你为什么要缠着我,我又不是故意要偷那根木头!” 老男人冷哼一声回道:“木头?你当时难道没有看到那个神坛吗?供奉物你竟然也敢偷?” 顾阿姨急了:“我没有偷!我只是拿起来看看,之后那是鬼迷心窍了,不,是被你迷了心窍!” 老男人不怒反笑,说:“拿起来看看?呵呵,说起来我倒是要谢谢你,解开了缠在我身上的经线,将我放了出来!” 顾阿姨就像一个口技表演家,或者腹语表演者,一个人在那儿喋喋不休,有来有往,我们都看呆了。 这时,p雄唤我过去,让我帮他拿起放置在床上的一团白色经线。 我拿起来就要递给他,他轻轻摇头,低声说:“缠在木头中间,快!” 我不敢迟疑,蹲下身,飞快地抽出一个线头,开始在他按住的黑木头上缠绕起来。 因为那木头被他按住了,我绕得很费劲,弄了好半天才总算是缠了几圈上去。 与此同时,顾阿姨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只剩下她自己轻微的呢喃声,而那个男人的声音竟消失不见了。 这就完事儿了?我看向p雄,想知道施法成功了没有。 p雄朝床头放着的行李袋中努了努下巴,让我找到那把匕首割断经绳,再将绳子两头打个结。 我照做了,在行李袋中翻找起来,知道他说的那把匕首正是他之前用在李娜阿姨身上的。 p雄包里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这里就不说了,但我翻的时候就忍不住在想,他究竟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入境的? 我用匕首轻轻一划,那经线就被割断了,可见其锋利,我赶紧打结,双手都因为紧张有些发抖。 刚一绑好,p雄的双手忽然同时从木头和顾阿姨头上移开,顾阿姨整个人竟直直倒回到床上,那动作无比僵硬,像是个断了线的木偶,看着十分诡异。 之后p雄将床上施法用到的物品一一装回行李袋,然后示意我们都先离开这个房间,到客厅详谈。 轻啜了一口顾阿姨丈夫端来的茶水,p雄叹了口气,“情况比我想的要复杂一些,可能没办法在这里解决了。” 大家都是一愣,顾阿姨丈夫一脸问好,说不在这里解决,那要去哪里? p雄又喝了口茶,抿抿嘴说:“那木头上附着一位柬国苦行僧的阴灵,自知修行不够无法成果,于是在圆寂前就专门吩咐他的徒弟为他督造一个屋舍,再以香火供奉,以此来为他增添福报和修为。谁知道他那个徒弟也是个混球,竟然用阴法将他禁锢在这块黑酸枝里,还供在那个海岛上。” 我和大伟,还有顾阿姨的丈夫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 没听懂啊。 p雄突然就笑了,说:“简单点说吧,这件事就相当于顾女士偷了寺庙里的佛像,这可是犯了大忌讳啊!” 我还真是被他这话给惊到了。 海岛上的一块儿破木头里怎么可能禁锢着一位苦行僧呢? 再说僧人不都是慈悲为怀的吗,为什么要缠着顾阿姨不放啊? 顾阿姨的丈夫拿着茶杯的手都在抖,说他们一家子都是佛教徒,万不可能故意做出这种亵渎神灵的事情,他求p雄赶紧想办法帮他们化解,需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够财大气粗的啊,我心里暗笑。 我很想知道,当他听到p雄那离谱的报价时,会不会后悔今日说出了这句话。 p雄摆了摆手,说:“宅阴阴啦,办法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刚才他自己也说,一定要回去t国找到他那位徒弟才行。” p雄说得十分轻松,但我们却全都懵圈儿了,就连大伟都深深蹙起了眉头。 t国说大不大,可要说小,想要在茫茫人海里寻找一个不知其相貌的人,这可谈何容易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老好人也是有脾气的 大伟给我递水过来,嘴里却问:“知道徒弟的名字吗?” “目前他还不肯说,应该要到t国境内了才会开口吧,不过既然是在pj岛捡到他的……” p雄顿了顿,眼睛瞟了一眼紧张的顾阿姨的丈夫,继续道:“那我们就得前往t国南部寻找了。” “可她现在身体这样……” 顾阿姨的丈夫显然还在顾虑着顾阿姨的健康状况,言辞间透着犹豫。 p雄挂起他的招牌微笑,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他说:“去不去你们自己决定,等一下她醒过来你们好好商量吧,但是我得提醒你,这件事不能拖,拖久了我就也解决不了了。” 顾阿姨的丈夫顿了好半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您是说,她等一下就会醒来?那不是就证明她已经没事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就突然变得很微妙,空气里一阵尴尬的沉默。 他这话里的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听得明白,分明在说既然我老婆已经没事儿了,都要醒过来了,那我们为什么还非得跟你们去t国找人呢。 “你可以不去。”p雄牵起一边唇角,半带威胁道:“她现在的确没有大碍,但我无法跟你保证,等我离开这栋房子了她还依然无恙。” 顾阿姨丈夫一脸错愕,嘴巴咕哝了两下没吭声。 p雄继续说:“刚才我只是暂时将那位苦行僧的阴灵困在木头里,前提是我答应送他回家,并且找到他的徒弟与他共同施法,重新帮他督造一尊供奉物来做他的屋舍。” “这,您就不能在这里施法吗?我们老两口刚旅游回来,不休息几天身体实在扛不住啊!”顾阿姨的丈夫仍然心存侥幸,与p雄商量着讨价还价。 他说这话我其实特别能理解,想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每次带团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都累的不得了,不躺上两天都缓不过来,更别提他们都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了。 p雄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倏地将杯子重重落在桌上,冷笑一声说:“我建议您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你太太现在可是命悬一线啊!我要是能自己解决的话,还跟你废什么话?这件事地关键点在于那苦行僧的徒弟啊!” 天都聊死了,即便顾阿姨地丈夫再不情愿也不能继续讨价还价。 他突然就变得很烦躁,低声怨怪着顾阿姨当初不听他劝,非要将一块儿破木头背回来,这才搞成现在这样。 顾阿姨的丈夫越说,这情绪就越发的暴躁。 他说着说着,忽然就起身往电视旁的木架走去。 我们顺着他的脚步看过去,那木架上摆放着许多工艺品。 不对,说是工艺品实在有些勉强了,这些顶多可以算得上是自然界的美丽产物。 有泛着彩光的贝壳、淡粉色的珊瑚断礁、很多装着细沙的小玻璃瓶,上面还分别贴着标签。 我离得太远,无法看清那标签上写着什么,但大致可以猜出应该是沙子的产地,分别出自于哪个沙滩。 顾阿姨丈夫走到木架前就停下了脚步,嘴里唠里唠叨的嘟囔了好一会儿。 就在我们以为他就只是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之际,忽然,他抓起几个装着细沙的玻璃瓶,狠狠向墙上砸去。 大伟眼疾手快,立马伸出一只手把我往他身后拦,可我还是吓了一跳。 顾阿姨丈夫砸这一次还不够,竟然泄愤似的把架子上的东西全拿出来,或是砸去墙上或是摔在地上,之后竟然一把将架子掀翻在地。 我滴个神呐! 这大叔是疯了不成,之前我怎么没觉得他有这种暴力倾向啊! 我们都看得有些傻眼儿,连拦他都忘了。毕竟直到刚刚,顾阿姨丈夫在我们面前的形象都是彬彬有礼的,一副高知分子的姿态。 吱呀一声,走廊尽头,顾阿姨卧室的门缓缓被打开了。 顾阿姨一头乱发走了出来,见到我们先是一怔,接着就问我为什么会在她家里。 我有些不确定,敢情刚才发生的事她全都忘光了? 我问她:“阿姨,刚才咱们在你房间见过,你不记得了?” 顾阿姨捏着后脖颈,看上去十分疲倦,她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哎哟,我还真没印象啊,昨天和你通完电话我就去睡觉了,中间做了个很长的梦,感觉自己差点儿就醒不过来了。” 纳尼? 她昨天给我发了一晚上的微信,说自己害怕啥的,现在怎么又说她早早就睡了呢? 那给我发微信的是谁啊?苦行僧吗? 我告诉她今天早上我一直和她联系,电话微信都打不通,因为担心她所以才托社里给了地址找来的。 顾阿姨就像是被我提醒,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他丈夫:“我刚才起来的时候没看到手机,你见了吗?” 她一边问一边扭头往卧室里走,嘴上还说着“给我打个电话,响几声我找找。” 顾阿姨丈夫在她醒来之后情绪稍有松动,但还是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对着顾阿姨没好气道:“别找了,你手机怕是被人‘捡’走了。” 顾阿姨停下脚步,转头怀疑地看向我们,说怎么可能,我又没出去过。 她的步子在凌乱的地上缓慢挪动着,眼中的情绪变了又变。 突然,她停住脚步,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害怕又不确定地问道:“该不会,我在花园睡着了吧?” 顾阿姨丈夫瞪大了眼睛:“怎么,你还知道自己去花园了啊!不是,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咱这小区里住的都是熟人,你这干的叫什么事儿啊!!” 我看着喋喋不休的顾阿姨丈夫,感觉很陌生,他情绪的爆发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们在团上相处了一周,在我的印象里,顾阿姨的丈夫是个挺木讷老实的中年男人,他很爱玩也很合群,和团里的其他客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而顾阿姨就刚好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总是冷着一张脸,处处透着高傲,虽说也挺客气也不怎么爱找事,但总是带着一些莫名的优越感,给人非常不好相处的感觉。 原本以为,就算是崩溃,那也肯定是顾阿姨本人才对。 毕竟梦魇也好梦游也罢,这罪都是她受的,而像她丈夫那样的老好人也只会在一旁唉声叹气罢了,呵呵,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在这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而p雄却只是默默放下茶杯,站起来拎起他的行李袋。 大伟也拉着我站起来,对顾阿姨夫妻道:“那叔叔阿姨,你们先商量,等决定了随时和我们联系。” 说完,他不等顾阿姨询问情况,便让我和顾阿姨丈夫留个联系方式,再加个微信。 “不过有一点,”走到门口的时候,大伟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他们。 “p雄明天晚上就要离开x市回去t国了,他的机票是回m城的,如果跟你们去pj岛的话就得改签,所以你们最晚明早就得定下来!” 说完,没等顾阿姨夫妻反应,我们仨便前后脚出了门。 送p雄回酒店的路上,我问他顾阿姨的事情是真的无法在本地解决,还是他另有想法,比如说想趁机多捞一笔。 我这问题把大伟和p雄都逗笑了。 “领队啊,你这么说我是真的有些伤心哦,怎么,我在你眼里已经成了个魔鬼了吗?” 我忙摆手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不就是怀疑我嘛?多捞一笔?呵,我需要吗?直接报价不就好了咩?再说了,你以为我真的想去找那位苦行僧的徒弟咩?能用黑法将自己师父禁锢起来的徒弟,他能是什么好人咩?!”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阿赞师父的骨串 这话把我堵得哑口无言,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p雄一个人能解决的话,以刚才顾阿姨夫妻那急切上头的劲儿,只要不是开出天价,想必都能答应,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将p雄送回酒店,大伟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 我摇头拒绝,其实早前在顾阿姨家已经吃得很饱了,她丈夫的厨艺虽然算不得出类拔萃,但吃得出来他也是经常下厨的。 晚上回到家,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顾阿姨夫妻的家庭情况看起来很殷实,起码啥也不缺,那她为什么会有“捡”东西的毛病呢? 按说以她的收入水平,无论是去哪个国家,若是想带个纪念品回来,随便就可以去商店里买一件她喜欢的工艺品,根本没有必要去“捡”的啊。 还有,她说自己拿到那个木头以后就爱不释手舍不得放下,这究竟是因为被里面的阴灵迷惑住了,还是她本性使然呢? 我的疑问注定是无解的,但打那以后,我每次带团的时候,都会在开说明会时再多加一条:一花一叶一沙粒,可看可摸别带离。 翌日清晨,我接到了顾阿姨的电话,称她与丈夫已经商量好,决定与我们再去一趟pj岛,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了。 他们会做这样的决定我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前一晚睡觉前我都已经把行李箱收拾好了。 p雄用一场法事证明了他的实力,而顾阿姨仅两三天的时间里就遭遇了那么多诡异得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经历,免不了会为自己感到担忧。 接下来需要操心的,就是怎样才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那位苦行僧的徒弟了。 那段时间我们x市盛行包机,几家旅行社都合在一起做大盘。 所谓大盘,就是三四家有实力的旅行社绑在一起,把飞机上的座位按出资比例分配,然后按照自己拿到的座位数,还有几家旅行社在一起商量好的团费去招收游客。 这不光大大降低了旅行社的成本,也同时保障了各家利益,避免去做低价恶性竞争。 由此,几乎每晚都有飞去m城和pj岛两地的直飞航班,只不过没有散客机票,就只能走旅行社。 幸好我们有大伟这座强有力的靠山,当晚就搞到了四个去pj岛的机位,不过当然了,除了大伟,我们的路费都是由顾阿姨夫妻支付的。 大伟提前向他们收取了两万元备用金,称行程结束后会拿账单明细与他们对账。 他告诉我,因为预算太低,他还专门订了一家和他有协议价的当地五星酒店,每间房每晚只要二百元软妹币。 我们的飞机是半夜起飞,凌晨四点降落在pj机场的。 下了飞机,大伟先是带我们乘坐了他旅行社其中一个团队的大巴车进了市区,到达那个旅行团下榻的酒店后,又在前台租了一辆丰田商务车,载着我们去了他预定的酒店。 路上,顾阿姨夫妇都撑不住睡着了,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实属正常。 我也很困倦,把椅背往后放了放准备打个盹儿,可我刚闭上眼睛,肩膀就被后排坐着的p雄戳了两下。 我狐疑地回头,看着他眯眼坏笑的样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又要干什么呀?!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啦?”他说得特别理所应当,配上他那欠揍的表情,我一时还真被他给说懵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付钱啊?”他又说。 付钱? 我什么时候欠他账了? 我疑惑地盯着他,张嘴刚想辩驳两句,干啥呀?抢钱也没这么抢的吧?! 他牵起一个在商言商的微笑,手突然就指向我的脖子,“这串珠子是借给你的,不过我看你也没有要还给我的意思,那是不是该把钱付了啊?” 我气乐了,干笑着问他:“你上辈子是不是穷死的啊!怎么什么钱都想挣?再说了,我还不确定要不要买你这串珠子呢!” p雄正了正神色,“领队呀,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拿我的东西那自然得付钱啊,这是规矩。再说了,我要真的送给你......你敢收吗?” 说着,他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呵呵,我还真的不敢收! 不过这串珠子我的确很喜欢,不光是它神奇的妙用很吸引我。 那温润的触感,还有自从戴上它之后我的身体升腾起的那股强烈的温暖,这感觉也太奇妙了。 怎么说呢,就是突然感觉阳气十足,连气色都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眼下的黑眼圈都消失不见了,就有那种美容嫩肤的功效。 我一颗颗地摸着珠子,嘴上却假装不甚在意,“那你打算收我多少钱啊?太贵的话就算了,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就立马还给你。” p雄笑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贱样子,“宅阴阴啦,对你,我不会漫天要价。” 这个臭财主! 我说不漫天要价那到底是要多少? p雄笑眯眯地朝我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耶”。 两万铢啊,倒是还能接受,但是这感觉怎么就想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我笑着说:“你确定吗?两万铢也太便宜我了吧?你该不会在哪儿憋着坏等我呢吧?” p雄笑得肩膀乱颤,他晃了晃手指,说:“领队啊,你在和我讲笑话咩?是二十万!” 我嘶地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就不淡定了。 “你不是说不会乱开价吗?这一上来就是天价,你让我怎么买啊?这是合作的态度嘛?!” “你这几个月赚了多少钱我算不出来咩?二十万才是真的便宜你啦!如果不是和你合作,我根本就不会给你这个东西。”他把座椅靠背朝后放了放,平着声音说道。。 好家伙,敢情这厮是一直惦记着我赚的那百分之四十的分成啊! 这什么人啊?! 我不敢置信地指着他,朝大伟抱怨:“他打我分红的主意?怎么会有这种人?” 大伟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他无奈地笑笑,便帮我问p雄:“你那东西是什么材质的?怎么卖那么贵?一串珠子而已,差不多就行了。” “一串珠子?”p雄冷哼一声:“你知道这是什么做的吗?” 我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说就是象牙你也不能这么坑啊。 “象牙?这可是用我师父的骨头磨出来的!” 我和大伟瞬间都笑不出来了,脖子突然感觉沉甸甸的,鸡皮疙瘩都爬到我耳朵根儿了。 “不是,你把你师父的骨头做成串儿了?你还要卖给我?!你还是人吗?”我怪叫道。 “不要咩?不要那你还给我呀。”p雄抬了抬眉毛,讪笑道。 我赶紧双手并用,想将珠串拿下来还给他,这脖子上挂串死人骨头可还行! 珠串刚拿离我的头顶不到一厘米,我太阳穴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疼得我两眼直冒星星! 我一下就认怂了,赶紧乖乖戴回去,不情不愿地说:“等会儿回酒店我给你转钱!” “现在。”他淡淡道。 我无奈地掏出手机,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不,是欠你师父的! 给p雄转完钱,看着银行账户上剩下的金额,我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段时间也没少赚,这点钱就全当拿来交学费,给自己买个平安吧。 “有几个禁忌我要跟你说一下,” p雄查看转账金额无误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似的交代:“首先,行房的时候不能戴,摘下来的时候必须要放在比你腰高的地方,还有不能用你的脚对着它。除此之外还有比较麻烦的两个规矩,路过桥洞、晾衣架的时候你得把它取下来,记住了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保命用的虫降粉 我点点头,心下还是有些惶恐,怎么不知不觉间就把人的骨头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呢?! 想到这儿,我脖子上一阵刺挠,说不上来是痒还是膈应,反正怎么都不得劲儿。 “等这事办完了我能找你退货不?”我贱兮兮地问p雄。 p雄斜勾唇角,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阴恻恻地说:“你觉得呢?” 我不敢再问,只得收声,这两天还算愉快的相处让我差点儿就得意忘形,忘记自己在跟什么人打交道了。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我一直在提醒自己却又一直忘的东西,于是急忙埋头在大包里翻找,终于让我摸到了那个玻璃瓶,将它拿出来递给p雄。 “这个,之前你让阿成给我送过去的虫降粉,我一直没用到,还是先还给你吧,省得你回头还得跟我要钱。” p雄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瓶子,并不伸手来接,而是老神在在地说:“就先放你那儿吧,你应该用得到。” 我头皮一阵发麻,突然想起梦里被关进疯人院里的邓先生,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如何了。 “哎呀,你快收着吧,我肯定用不到!以后啊,我再也不会干这种缺德事儿了,那惩罚坏人也是老天爷的事儿,我要为了赚钱这么搞的话,那我就成了被惩罚的那个了。” 我坚持说道,他不伸手接,我就一直将手摆在他面前。 “你想多了,让你留着是为了让你自保,我觉得你很快就能用到了。” p雄看都没再看那个玻璃瓶,口中说得十分笃定,就好像他有预知能力,能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一般。 我看了眼手握方向盘的大伟,他竟然也朝我微微点头,似乎是在赞同p雄的说法。 我纳闷儿,这俩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大伟之前不是很介意我给别人落降吗?当时瞅我的眼神儿都充满了愤怒和鄙夷,怎么现在倒和p雄站到统一战线上了? 自保?我保什么呀?现在我身边最危险的人就是p雄本尊了! 见我还不缩手,p雄直接将小瓶接过,然后轻轻往前一投,竟直直扔进了我的大包里。 “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哪那么多废话!这个是免费的,不跟你收钱!”他淡淡道。 我在心里苦笑,得儿,这下算是齐活了。 大伟给的宋迪坲牌,附着瓦萨的鬼奴木盒、p雄师父的骨头串儿,还有一瓶降头粉,我身上这装备都快赶上一个真正的黑衣阿赞出门的行头了。 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体质和意识都在悄然发生改变。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如果放在以前的我,知道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是一串儿人骨做的项链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取下来扔掉,但我没有,除了有一丁点膈应以外,再无其他恐惧。 大伟开了一阵,我们已经可以远远看到酒店的灯牌了,我刚想问他是不是要先回酒店睡一觉,明早再行动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呃啊......就是这里。” 这声音并不陌生,正是之前用顾阿姨的嘴巴与其对话的那个老男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扭头去看,发现原本靠卧在最后一排的顾阿姨,此时竟直直地坐着,她两眼微张,只露出狭窄的眼白。 之前顾阿姨和她丈夫两人为了休息,所以她丈夫和p雄坐在第二排,将椅背放下,而顾阿姨则是脱了鞋,直接躺卧在最后一排。 她这动静可不小,她丈夫也醒了,张嘴惊恐地看向她。 相比之下,p雄倒显得格外冷静,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坐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刚要开口唤他,大伟的手忽然覆上我的手背,轻声低语:“别管她。” 车子还在继续前行,车厢内一片冷寂,顾阿姨体内的那个老男人又说:“停。停下。” 大伟就像没听见似的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狠踩了一脚油门向前加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胆儿练大了,又或者车上人多,比起恐惧,我心里更多的是好奇。 这声音明显就不是顾阿姨的,可如果是那位柬国苦行僧,那他为什么说的是中文呢? 难不成......他还是位华人? 可这也对不上啊,那天在顾阿姨卧室门口听墙角的时候,我分明就听到p雄跟他在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对话。 顾阿姨嘴里那个苍老男人的声音还在喃喃地低语,“停,快停下来。” 然而还是没有一个人理他。就这样,车子终于开到了酒店楼下。 不得不说,旅行社的资源还真不是盖的,这家酒店我之前带的团就住过,虽说是个当地网评五星,但其硬件设施丝毫不比国五差,而且还靠近海边,环境十分不错。 我们一行人开了三个房间,原本是定的我一间,大伟和p雄一间,顾阿姨夫妇一间。 但有了车上那一出,顾阿姨的丈夫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和她同住,转而乞求睡在p雄的房间里,就这样,我和大伟自然就又住进了同一间房。 办理好了入住手续,我们先是把嘴上不停念叨着的顾阿姨送进房间,p雄从行李袋中取出一团经绳,便低低念诵咒语边把顾阿姨的手脚都捆起来,又将另一头绑在床脚上。 “这样可以限制住她,如果跑出去就麻烦了。”见我像看变态似的盯着他,p雄开口解释道。 我看了眼顾阿姨勒出肉痕的手腕,不禁嘶得抽了两口冷气,这家伙捆的,这得多受罪啊。 各自回到房中,我冲了个澡倒头就睡,心里忌惮着那块儿木头,也没有将p雄师父的骨头串儿摘下来。 说来也怪,那天晚上我竟然一个梦也没有做,头一挨上枕头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p雄打电话,让我们到顾阿姨房间集合。 推门进去,顾阿姨的手已经被勒得有些发青,她拼命挣扎,嘴里还在不住念叨着:“放开我,去找人!” 完了,还是那老男人的声音! 这一来t国,顾阿姨的身体彻底被那阴灵占据了! p雄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立马上前去解顾阿姨的绳子,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的结,完全找不到头绪。 “用我包里的灭魔刀。”p雄摇头叹气,就好像在教一个傻子。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我真是醉了,我又不是阿赞,怎么会知道这玩意儿用手解不开呢。 灭魔刀? 原来他之前用的那把雕工精美的小刀还有这么霸气的名字啊! 我赶紧打开他的行李袋,将里面的匕首拿了出来。 没等我割开经绳,p雄已经盘腿坐在顾阿姨床头,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合眼开始念诵经咒。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情人沙滩 我先去割绑在床脚的那些绳子,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力气的,可刀锋碰上绳子的刹那,竟像是带着火一般,刷刷两声,那绑得死紧的绳结竟然全都断成了两截,跟切豆腐似的。 而奇怪的是,刀尖不小心划到的木头床脚上竟然是一点划痕也没有。 我又去割顾阿姨手脚上的绳子,也是绑了好几圈,特别紧,我很怕会伤到她,格外小心翼翼。 但很快的,就证明我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刀锋刚一触到绳子上,绳子就瞬间断开了,根本就没有触到顾阿姨的皮肤。 我把灭魔刀拿在手上,退到门口和大伟并排站定,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在施法中的p雄和顾阿姨身上。 这一番操作让我颇有参与感,觉得自己就像是p雄的助手一般,挺嘚瑟。 我知道p雄此番做法就是为了找寻柬国苦行僧的徒弟,所以我很好奇,他究竟要怎样才能做到? 正想着,床上的顾阿姨突然开口了,这次说得不是中文,是我听不懂的话。 我疑惑地问大伟,想着以他的t语水平应该能听明白。 可是我却在大伟眼中看到了一片茫然,似乎顾阿姨说得完全又是另一门外语,他也听不懂的。 p雄的经咒声逐渐停下,转而开始与顾阿姨谈话,这次连我也听出来这绝对不是t语,因为我几乎听不到他说“卡”这个字。 “这应该是巴利语。”大伟在我耳旁悄声说。“阿赞和龙婆僧修法的时候通常用的就是这门语言。” 我扬了扬眉头,不禁开始佩服起p雄,还有所有那些阿赞们了。 多不容易,想学法术,首先还得先学一门外语。 可是“巴利语”又是什么? 我脑子里搜索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巴利国来。 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不禁开口询问,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自己这个问题露怯了。 大伟笑笑,“你当然不知道,巴利语是古代印国的一种语言,据说佛陀就是用这种语言说法的,这是这边法师僧人的一门必修课。” 我脑子转了一下,也就是说p雄和顾阿姨身体里的苦行僧正在用一种几乎没人知道的语言在谈话? 真了不起。 又说了几句,p雄放开按住顾阿姨头顶的手,转头对我们说:“去订一艘快艇,去一趟情人沙滩。” 躺在床上的顾阿姨已经彻底没了动静,眼睛紧闭着,身体一动不动。 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看到被子下面她的胸口处还在有规律的起伏着,旋即松了口气,嗯,活着就好。 大伟也没避讳,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免提,给地接社打去电话请他们帮忙订快艇,地接社的老板是个华人,和大伟全程用中文交谈,并且直截了当就报了价。 如果我们选择和别人拼船,那么只需要每人一千铢,约二百软妹币,五个人也就是一千块。 要是单独包船价格就高了,最小的快艇也得小五千。 “就要那个小的。”p雄沉声吩咐。 顾阿姨的丈夫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反驳的话,应该是对p雄有些忌惮。 订好时间,大伟挂断电话,指着床上死一般寂静的顾阿姨问:“她也要去吗?怎么上船?” pj岛这边的快艇都是要蹚水登船的,船停在沙滩边上,我们得蹚进海水才能走到船边。 大伟的话音刚落,顾阿姨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床上直直坐起。 我看得明白,她没有用手肘去撑,上半身就如同一个机器人一般,僵直地立了起来,看着特别诡异。 顾阿姨丈夫上前两步想要搀扶,可顾阿姨却朝床边90度转身,两腿同时抬起在空中绕了一个僵直地弧度,然后两只脚平平地落在地上。 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眼睛始终紧紧闭着,可脚却准确无误地套进了她的拖鞋里,看得我都想伸手过去在她眼睛前晃两下。 p雄挂起招牌微笑,淡淡说:“这不是就行了嘛。” 这就行了? 我很无语,心想我们在场的人是知道顾阿姨什么情况,可等一下出了这个房间她还这么闭眼走路闭眼上船的话...... 那不得把别人都吓愣了? 我悄声问p雄,有没有办法让她睁开眼睛,哪怕只是眯成一条小缝? p雄挑了下眉梢,嘴里喃喃念诵一句,顾阿姨的眼睛真的睁开了,可还是同之前一样,里面完全看不到黑眼球。 “哎呀算了算了,您还是让她闭起来吧,这样还怎么出去啊。”顾阿姨丈夫后退两步,摆手朝p雄说道。 我被他那躲避的样子逗笑了,“叔叔,阿姨有没有墨镜?给她戴上。” “噢,有的有的。”顾阿姨丈夫边说,边打开他们的行李箱翻找起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印着d字样的眼镜盒。 大家装扮整齐,我们便火速赶往pj岛码头,并在最靠里面的位置找到了大伟订好的那艘快艇。 我之前都是跟团的,从来没有乘过这么小的快艇,上面最多只能坐下十个人,包括一个海员。 海员不会中文,但看到顾阿姨僵硬的动作后眼神中明显露出一丝好奇,用t语和p雄交谈了几句,目光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乐了,笑得颇有深意。 小快艇遇上海浪颇为颠簸,开了快两个小时,在我感觉屁股已经被摔木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情人沙滩。 岛上依旧人山人海,说真的,我实在想不通旅行社为什么都要安排这个景点,连拍个自拍照都得侵犯好多人的肖像权。 从快艇上下来,顾阿姨率先走在我们前面,似旁若无人般直挺挺地往前走着,一路横冲直撞。 p雄和她丈夫紧随其后,生怕跟丢了她,把烂摊子都留给了我和大伟。 我们跟在后面不停道歉,尤其是当她撞上了一位身上纹着左青龙右白虎的男人时,更是硬着头皮九十度鞠躬向人家解释,说顾阿姨是眼神儿不好。 “眼神儿不好就在家呆着呀,出来乱撞人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当家属的也得把人拉好啊!”那人说话一股大碴子味儿,用手捂着被撞的肩膀,语气不善道。 我又朝着他鞠了两躬,这才拉着大伟加快脚步,跟上顾阿姨他们。 沿着沙滩一路直行,走到后面石壁的一个夹缝处,这个夹缝不大,顶多能容下两人并肩而立。 “她是从这儿进去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普通游客谁能往这犄角旮旯里钻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埋在土里的域耶 大伟也乐了,戏谑地看我一眼,似开玩笑般问我:“就是说啊,你的客人怎么都这么不走寻常路呢?” 我顿时感到语塞,瞪他一眼继续朝石头缝里走。 穿过昏暗的岩壁缝隙,眼前竟豁然开朗,入眼的全是绿色,阳光透过茂密葱绿的枝杈和树叶照射进来,形成一束束光晕,真是一派热带雨林的好景色。 深吸一口气,一股浓郁的森林草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犹如灌入了一瓶新鲜的氧气,连头脑都变得清明许多。 别说顾阿姨了,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神仙地方,上次来的时候可能也就跑进来躲清凉了。 一开始我走得悠闲自得,还不忘欣赏着眼前的景致,可走着走着,就没了先前的兴致。 因为要出海,我只穿了一件泳衣,上面套了一个沙丽,而大伟和顾阿姨丈夫则是穿着沙滩裤,我们里面只有p雄仍穿着一条长裤。 走进树林没一会儿,地上的枝枝杈杈就把我的腿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子,伤口很浅,但汗水滴上去还是蛰得我直想掉金豆豆。 大约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我心里开始腹诽,这顾阿姨难不成是记错地方了? 我们上岛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一小时,按照上次她被那几个人围起来的时间来算,她根本就不够走一个来回的,怎么她还在不停地往前走呢? 想到这儿,我跑上前去叫住p雄,简单地说出了我的想法。 “不用管,跟住她就好啦,现在带我们走的可不是那位顾女士。”p雄抬起一只手制止我,示意我别废话,继续往前走。 我只能听话不再找事。腿上的小口子又痒又蛰,疼得我走几步就要弯腰,拿手划拉几下。 又走了十几分钟,顾阿姨这才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前方的一棵大树。 我们都走上前,那棵树的树干很粗,至少得三个人手拉手才能环抱得住。 可是我们围着它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顾阿姨先前说过的那个小房子。 “你确定是这里?”p雄目光灼灼地盯着顾阿姨的脸,用中文问出这句。 顾阿姨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走上前在树下的泥土地上用脚踩了两下。 p雄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回头吩咐我们:“挖!”他可真是惜字如金啊! 我们几个都呆住了!挖?拿啥挖呀? 来之前也没说过还要挖土,我们哪儿来的工具? p雄也不理我们,兀自在树下盘腿坐下,闭起眼睛低声念起了经咒。 大伟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突地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跑到旁边捡了几根枯树枝过来,把其中两根递给我和顾阿姨丈夫,对我们说:“挖吧,应该没那么难。” 我看着这秃头的树枝,感觉头顶飞过了几只乌鸦。 这玩意儿扎进土里都费劲,还指望能挖个坑出来?他怎么想的啊?! 趁着我和顾阿姨丈夫愣怔的当口,大伟已经抄着树枝走到顾阿姨脚踩的泥土地上,两手竖着上下抓住树枝,猛地朝地上扎去。 我惊呆了,那跟我以为根本扎不进土里的树枝,竟然没入了一整个手掌的长度,而且大伟看起来竟然毫不费力。 我急忙叫上呆愣着的顾阿姨丈夫,也凑上去跟着一块儿挖。 果然,那土就像是松软的史莱姆,把树枝一头朝下轻轻往下一压,小半截儿就扎了土里。 这太神奇了,虽然我不是地质学专业,但也明白土不应该是这种质地的,要真这么软黏的话,顾阿姨用脚踩的时候就应该已经陷下去了。 我这边挖着,眼睛扫了眼还在念咒的p雄,心里有些不平衡,赚钱他赚大头,怎么下苦力全是我们的事儿啊。 刚想叫他一起过来挖,大伟却在一旁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别打扰他,你觉得这土为什么这么软啊?” 我立马想明白了,突然想起这个术法我之前也见过,在t北的那位苦行僧老人家当时也是拿着四根木桩,嘴里念念有词的插入到土里的,他也没费什么劲儿。 不知道挖了多久,我们终于挖出了一个约五十公分深,长宽大约三十公分的大坑,三个人都汗如雨下,手上也都沾满了泥土。 突然,大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同时让我们都停止挖掘。 他蹲下身子,用手拨拉了几下坑里的泥土,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用指尖试探着轻轻压了压,然后突然大声唤p雄:“找到东西了!是不是这个?!” p雄应声睁眼,口中停止念诵,他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扶着树干站起来朝我们走了过来。 下到坑里,p雄和大伟一样,在地上按压了几下,嘴里发出“嗯,嗯”的声响,之后他拿过大伟手上新找来的树枝又是一通挖。 不过这次,他明显费了好大的力气,树枝折断了,大伟就又递给他一根,土地好像不像先前那么松软了。 几根儿树枝断裂后,泥土中终于现出了一抹灰白,p雄扔掉树枝,又跪在地上用手将那灰白色东西旁边的泥土一点点小心的挖开。 随着他的动作,那东西慢慢暴露在我们的视线当中,竟然是一个完整的头骨?! 颜色很深,虽然比起p雄那颗“域耶”白了不少,但和阿赞颂宾那颗比起来,那可是深了好几个色调呢。 “我去!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我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这就是那位苦行僧的头骨啊,呵呵,他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p雄像是在说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只不过这笑话就只能逗乐他自己。 顾阿姨的墨镜下突然流出两行清泪,但面上仍是毫无表情。 “这就容易多了,咱们去找他的徒弟吧。”p雄捡起头骨,用手轻轻拍了拍上面的泥土,之后便小心捧着它放进了他的行李袋。 我刚才一路都在想,他出海为什么还要带个行李袋,不怕沾水吗?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早就猜到会找到这种东西了。 回去的路上,p雄脚下的步子似乎都轻盈了许多,感觉跟踩在云端似的,飘的。 我有种感觉,他此刻一定特别特别高兴,那脸上的笑都比平常真诚了不少,是真的高兴,得意洋洋的。 我跟在后面,悄声问大伟:“哎,你说他挖到那苦行僧的头骨怎么那么开心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找到了什么藏宝图呢!” 大伟明显没像我那么惊讶,他语气淡淡的:“这可是苦行僧的头骨啊,做成域耶的话他的法力就有了苦行僧的加持,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对阿赞师父来说,这可比宝藏值钱多了。” 我暗暗咋舌,突然生起了一个念头,p雄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跟顾阿姨夫妇提到价格的问题,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这颗头骨呢?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他用手紧紧护住行李袋的样子,这股念头就愈发肯定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水果摊上的阿赞 乘快艇回到码头,我在晕船之余还浑身酸疼,恨不得马上回酒店躺平。 上了车,p雄吩咐我们把顾阿姨安排在第二排,与他并排而坐,并且还让顾阿姨的丈夫帮她把墨镜取下来。 顾阿姨的丈夫速度很快,双手上去嗖的一下就把眼镜拿下来了,他那动作快得,好像是生怕顾阿姨咬他一口。 顾阿姨的眼睛睁得很大,但只有眼白,这副模样我真是看多少次都觉得瘆得慌。 “你们都别说话,我来找找他徒弟在哪里。” p雄说着,将那颗头骨从行李袋中小心地取了出来,如获至宝般抚摸了一会儿,这才用左手捧着,右手按在头骨的头顶处,开始念诵经咒。 奇怪的是,这次他没有闭眼睛,双眼定格在顾阿姨的脸上,都不带眨的,在观察着她的反应。 顾阿姨和她体内的苦行僧自从上了车以后都一直没有发言,此时也不例外,头稍稍后仰,靠在汽车的座椅靠背上,脸上面无表情。 p雄念诵了一阵,顾阿姨的手忽然就像是被一根线吊着似的无力地抬了起来,用食指指向汽车的挡风玻璃。 “直行。”p雄言简意赅。 大伟闻声,立马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超前开去。 一个路口处,顾阿姨的胳膊不动,手指却指向左边,拧出了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角度,她这么做的时候能清楚地听到她骨节间发出的嘎嘎声。 “左转。”p雄又指挥着。 就这样,我们一直左拐右拐,按着顾阿姨手指的方向开车,最后,竟然拐到了一个夜市排挡旁边。 开到这儿,顾阿姨的胳膊突然像是断了线似的,手啪嗒一下就垂了下去。 “夜市?”我有点儿费解。“他带我们来这儿干嘛呀?饿了?” 这里不光是夜市大排档,还是团队经常会到访的一个附加景点,通常是做自费的时候才会过来。 由此,旅行社也给这个地方取了一个中文名,也不知道是不是t语翻译过来的,叫“青蛙夜市”,通常到了夜晚时分就会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我们到的时候天色才刚刚暗下,夜市里的商铺也还在准备中,没有开始营业。 “这......”大伟也有些懵了,就问p雄:“那位师父是想吃点儿什么吗?” p雄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回了句:“他也没有讲啊,嗯,宅阴阴啦,先等等再说。” 我们没办法,只好把车开进停车场,坐在车里吹空调。 等待的过程总是十分难熬,顾阿姨到了这儿整个人就没动静了,睁着那双吓人的白眼仁儿直挺挺地靠在座椅靠背上。 而顾阿姨的丈夫可能一方面是看到p雄抱着个骷髅头的样子怪吓人的,而另一方面呢,看他老婆的眼睛他也吓得不行,所以索性躲在后排,最后竟然睡得直打呼噜。 这一等就等到了八点半,夜市的灯光都亮堂起来,停车场也陆续开进了几辆旅游大巴车。 就在我们都有些开始感到不耐烦的时候,顾阿姨突然挺身坐直,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我们反应过来连忙跟上。顾阿姨走路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叫她丈夫,大伟索性将车一锁,让他继续睡。 顾阿姨还是像在情人沙滩一样直直的往前冲,看样子对这地方很熟,可上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做这个自费项目,别说她了,连我都是第一次来。 不过这一次和情人沙滩不同,顾阿姨所过之处,前面的游客都会纷纷让道儿往两旁避开,有几个还躲在边上对着她指指点点。 可以理解,肯定是她那白眼仁儿吓到别人了。 我硬着头皮跟在他们身后,只见她左弯右拐,快速地朝着夜市的最里头走去,脚下丝毫没有迟疑。 走着走着,顾阿姨突然在一个水果摊前停住了脚步,她顿了一下,缓缓转身面向那个水果摊。 与此同时,我脖子上的那串人骨珠子竟然逐渐升温,最后甚至还有些发烫,烧得我直想把它取下来。 顾阿姨那只有白眼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那位水果摊主,紧抿着的嘴唇忽然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线条,似是在笑,但又阴恻恻的十分压抑。 我们的目光都朝那位摊主看去。 是个中年男人,头发乱蓬蓬的,穿着一个老头衫和一个花色的灯笼裤。 这种造型其实在t国很常见,一方面热带国家,当地民众都比较喜好舒服凉快的着装,而另一方面,t国人普遍收入水平比较低,小摊小贩都不会去穿太过昂贵的品牌。 唯一让人感到不协调的是,这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脖子上竟然挂了一个小拇指粗的金链子,链子上还吊着一个手掌大小,通体纯黑的牌子,用金壳包边,牌身上有一个形状怪异的骷髅头法相,也是黑色的,只是口部有两颗黄白色的镶嵌物,看起来竟像是真人的牙齿。 还有,他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上,右手挂着一条跟项链一样粗的手链,左手上竟然戴着一块儿绿水鬼! 我去!卖水果这么挣钱? 还没等我细细打量,顾阿姨竟然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举动! 她直接伸手,去抢摊子上西瓜旁边放着的那把杀瓜刀! p雄眼疾手快,急忙拉住她往后退了几步,大伟也立马把我往他身后一拉。 这几乎都发生在一瞬间,水果摊后头那个中年男人只愣怔了片刻,脸上立马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似是恐惧,又像是......说不上来,我的理解就是释然。 他嘴上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就像是自言自语,但我们站的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是听不懂。 顾阿姨立马张口,用那个苍老男人的声音回复,从语气上分辨,像是训斥,又像诅咒。 “他们在说什么呀?”我问大伟,心想他不是会t语吗,应该能听懂这段对话。 “我也听不明白,他们说的不是t语,但是又有些相似,我觉得可能是柬语吧。”大伟很不确定的拉着长音儿。 回头再看p雄,他正一脸兴味地看着那俩人,从他的神色可以看出来,他肯定听得懂,还听得津津有味。 t语、巴利语、柬语,啧啧,这p雄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小语种都被他拿捏得妥妥滴。 两人说了一阵,p雄才上去跟那名水果摊贩交谈,听到卡卡声我突然觉得很亲切,虽然还是听不懂。 凭感觉,我知道我们已经找到正主了。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苦行僧的徒弟竟然是一名卖水果的! 自打认识p雄,在我眼里,阿赞师父都是本事很大,高高在上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富得流油。 这卖水果的吧......跟富有八竿子打不着吧? 虽然这中年男子的行头看着都挺贵,但我觉得都像是假的,那金链子估计扔水里都沉不了底,绿水鬼扔水里恐怕都得渗水。 他们俩谈了一会儿,p雄一挥手,给我们比了个“走”的手势,他那动作挺潇洒不羁的,让我突然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唐僧。 手刚一挥,顾阿姨就像个机器人被人按了控制键似的,突然转身朝向我们。 我侧眼儿不敢直视她,主要是她那白眼仁儿太吓人了,可余光一扫,她的黑眼珠居然出来了。 这是......顾阿姨回来了? “您,呃......您没事儿吧?”我不确定,小声问她。 顾阿姨眼神蒙蒙的,就好像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都打算放弃了,是不是她不重要,现在还是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正要转身,她突然说话了:“圆子?” 这声音的确是顾阿姨的,可似乎又哪里怪怪的,她语气里有太多的疑惑、不解,还有惊恐。 我也不敢靠太近,脚下稍稍后退了两步站到大伟身侧,一只手还拽住大伟的t恤衣摆定了定神,这才又问:“顾阿姨,您知道咱们现在在哪儿吗?” 顾阿姨双眉紧蹙,低下头像在努力回忆着,末了,她抬头犹豫地问:“我记得我在酒店里睡觉呀,其他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 得,这敢情啥也不记得了呗,照她这么说,她最后的记忆应该就停留在入住酒店的时候了。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人肯定是顾阿姨没错了。 我稍稍放下心来,拽着大伟又朝顾阿姨面前挪了两步。 唉,我真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好奇又怂。 “阿姨,那您现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我指着自己的头,又问:“头疼不,晕不?” 顾阿姨一脸困惑,完全摸不清此时的状况,她犹豫着摇了摇头摸了摸脖子才说:“都还行,就是感觉很累,直犯困,但是,我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来的这里的啊。” 青蛙夜市她不记得,那出海就更不用提了。 我把她拜托给大伟,让他帮忙给顾阿姨理一理这一天里发生的事儿,自己则是去问p雄,现在既然已经找到苦行僧的徒弟了,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p雄嘴角微勾,看着苦行僧徒弟的眼神里尽显嘲讽。 “他要求了,要把他的尸骨全都找齐,和头骨拼在一起塑成一尊佛像,再放在寺庙里供奉贴金,给他积累福报。” “哈?!放寺庙里供奉?!” 我惊了! 哪家寺庙愿意供一尊人骨做的法相?更何况里面还住着一个修法者的阴灵呢!虽然他之前是一名苦行僧,可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佛呀! p雄笑得阴森,手指摩挲着腕上的那串黄白色珠子,视线再一次落在水果摊贩的脸上,盯了好半晌才说:“你觉得这是最麻烦的吗?呵呵,那家伙已经把他师父的尸骨拆开,都做成牌卖掉啦!” 我去?!这样也行?! 我愕然地看向那人,只见他本就黝黑的脸此时更是黑成了炭,正颓然的坐在身后的凳子上发着呆。 “不是,这是他们师徒俩的事儿,跟人家顾阿姨有什么关系啊?不能让他们自己解决吗?!” “没关系?”p雄突然笑了,“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客人,为什么要去‘捡’附着人家灵魂的木头呢?原本人家徒弟都已经用黑法骗过了他师父,不捡那根木头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啦。” 他说的黑法我不懂,但木头的确是顾阿姨偷带回去的,我自知理亏,只能无奈地问:“那捡都捡了,现在怎么办?不是,他什么人啊,把他师父的骨头做成阴牌?到底怎么想的?” “挣钱啊,怎么想的。”p雄就像在跟一个傻子讲高数似的给我解释。“我们刚才假装同意了,让他师父给我们一点时间,所以顾女士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暂时?!”没等他说完,我立马插话。 p雄呵呵笑了,说:“对呀,不过你放心,这暂时吧......起码能保到你客人回国,办理好入院为止。” 我被他整蒙了,问入院是什么意思,入什么院? p雄笑道:“当然是入精神病院啊。老实说,你这个事儿我可能管不了了,记得啊,你还是要付我三千辛苦费的。” 我张大了嘴半天缓不过神来,他只是打算就这么撂挑子走人了? “领队阿,对方是一名修法苦行僧来的,你觉得我有多大的修为可以和他斗啊?!”p雄无奈地笑笑,又说:“何况他徒弟也说啦,那些牌卖给了谁,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啊,再说了,就算能找到,人家也不一定会愿意卖回给我们,修行者的骨牌功效很霸道的!”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p雄都解决不了的事,再找其他阿赞肯定也没有用。 那怎么办啊?难不成真把顾阿姨送去精神病院?那他们夫妻俩不得一块儿疯了?!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死心,总觉得他有什么事儿藏着掖着,于是再次跟他确认。 人说女人的第六感特别准,我算是见识到了,这第六感不光可以放在自身感情方面。 p雄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不甘愿地叹了口气。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不想。” 我心里那点儿希望的小火苗瞬间被点燃了!说你能不能说话说全啊,挤牙膏吗?什么想不想的,能赚钱你还不乐意了? “他徒弟说,之前是为了骗过他的阴灵,所以特意把头骨埋在那棵树下的,原本设了一个法坛,用黑酸枝代替法相在那里供奉,结果不就被你客人‘捡’走了吗?他徒弟发现了以后就把那个法坛拆掉了,可能也是怕被其他降头师发现吧。” p雄停顿了片刻,面上尽是不甘心,“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再请几位阿赞和我们共同施法,用黑法将他的阴灵彻底禁锢在那颗头骨中,再塑一尊金身法相把头骨装进去,几位阿赞继续共同加持四十九天之后再送去寺庙里供奉,就能清除他的怨气,不过嘛......” “不过什么?”他说了那么多,我只读出了一句话,顾阿姨还有救。 “不过那个头骨我是打算拿来做成域耶的,不想将他让出来。”p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就像是这宝贝已经归他所有了似的。 “......” 我有些无语,眼看顾阿姨都要被送进疯人院了,这人怎么还想着他的域耶呢? 别看只顾阿姨一个人出事,这可是关系到了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家庭幸福啊。 我凝视着p雄闪着精光的笑脸半晌,突然灵光一现立马开口:“你开个价吧。” p雄笑得更加肆意,脸上那些痘痕痘疤的都掬到了一起,形成了深深的褶皱。 “领队,你觉得多少钱能比得上一位苦行僧几十年的修行啊?”他笑了好久才阴阴地吐出这句话。 别说,我还真被他给问住了,半天都说不出话。 看我沉默不语,p雄摆了摆手,说还是先回酒店吧,回去以后再商量。 我们留下了那位水果摊贩的联系方式,他说他叫宋差。 阿赞宋差。 我记住了,又是一个泯灭天良,把自己师父拆骨制牌的家伙,跟p雄有的一拼。 我脖子上这骨珠串儿不就是p雄用他师父的骨头做的吗?就这他还瞧不上人家呢。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心事重重,也不敢当着顾阿姨夫妻的面儿问p雄到底是怎么想的,心里无比焦急。 顾阿姨夫妻俩看上去倒格外轻松,一路上还对着车窗外面指指说说,就跟来旅游似的。 这俩人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大,顾阿姨才刚好一点儿就都跟没事人似的。 看着她们俩那样子,我心里也在打鼓,如果真的和p雄谈好价钱,他也愿意将那颗头骨让出来的话,顾阿姨夫妻是否能接受那样的天价呢。 转念又在琢磨,这一位苦行僧几十年的修行,到底能值多少银子啊? 一路无语,回到酒店我和大伟把顾阿姨夫妻送回他们的房间,我又拉着大伟回房,跟他说了p雄刚才告知我的事情。 大伟先前一直在给顾阿姨讲今天发生的事,听到我的话,他也嘶得吸了口气儿。 “哎呀,这就麻烦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紧,“你意思是p雄不会让出头骨吗?那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顾阿姨疯了呀!”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好多厉害的降头师常年躲在深山里相互斗法,为的就是把对方斗死,之后拿到头骨做成域耶。苦行僧的头骨修为更大,这么一件宝贝,你让他让出来怎么可能呢!”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一个干旅游的竟然能知道这么多阿赞之间的事儿。 有时候我觉得大伟这个人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但他自己不愿意说,我也不想去触碰。 “你确定他不会卖吗?我怎么感觉他刚才已经有点儿松口了呢?” “我不确定,但是如果他卖肯定价钱不会低。嘿市上一颗修法者的头骨至少要卖到五六十万软妹币,还不保真,而咱们挖到的这颗可不是普通修法者的头骨啊。” “啊?!”我惊呼一声!“那你说他要卖多少钱啊?这顾阿姨她们能同意吗?” 第二百二十章 值钱的修为 大伟深吸一口气,“先去找p雄商量一下吧,他还不一定愿意出手呢。” 看来我之前的想法没错,p雄这次这么爽快的跟我们过来,绝不仅仅是想要赚这场法事的费用,他来的目的可能一大部分都是为了这颗头骨。 按下了p雄的门铃,只响了两声门就被打开了。 p雄还是挂着他的招牌微笑,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看样子就是在等着我们。 话不多说,我上去就问,他这颗头骨准备卖多少钱,还有,后期的施法费用要怎么算。 p雄但笑不语,将我们迎进门后还拿了两瓶矿泉水招待我们,我无心跟他周旋,接过水继续追问。 p雄好整以暇地走到窗边坐下,翘起二郎腿摸了摸下巴,“头骨我卖一百万,施法嘛......我就不收她钱了,不过其他阿赞就要你们自己去找,价钱钱也要你们自己谈啦。” 纳尼?一百万? 我脸儿都绿了,他这张口就来,说出的价钱连我自己都觉得离谱,还怎么去跟人家谈啊? “我说你怎么不去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边的市场行情,那嘿市上也就卖个五六十万,你凭什么收人家一百万啊?我跟你说啊,做人别太黑了,以后赚钱的的机会有的是!” p雄也不着急,手撑着腮帮子静静听我抱怨,等完了才说,“领队,以后这样的问题不要问我了,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做阿赞这么赚钱,为什么要去抢啊?!还有啊,你不懂就不要乱乱讲,五六十万的确有,但是修法一年的阿赞和几十年的苦行僧怎么能比呢?” 我被他绕进去了,居然觉得他这话也挺有道理,于是态度180度大转弯,轻声求道:“能不能少一点嘛,你看咱们现在也算是合伙做生意了对吧,这样,这分红我不要了,你也再便宜一点,这样我也好跟客人谈嘛。” “呵呵,”p雄轻笑出声,“这钱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你分啊。” 嘿,我一下就不乐意了!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说凭什么不跟我分呢? “这本来就不是阴牌,也不是法事,我为什么要跟你分钱?”p雄说得理所当然。我的火气差点儿压不住了,索性拉着大伟往出走,给他丢下一句“不分算拉倒,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硬话说出口,可我也是只能耍耍嘴皮子,出了人家房门就立马怂了,还是决定跟顾阿姨夫妻好好谈谈,把决定权交到他们手上。 拉着大伟,我在他们房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和p雄谈了也有一会儿了,不知道顾阿姨夫妻休息了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顾阿姨丈夫打开房门,给我们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拔下房卡走出了房间。 “你顾阿姨已经睡下了,那个,就不方便请你们进去了。”顾阿姨丈夫解释道。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扫了眼酒店的走廊,心想这也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便将顾阿姨丈夫带到了我们房间。 请他坐定后,我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顾阿姨丈夫打开喝了一口,便忙不迭道:“哎呀,这次可真是谢谢你们了,要不然啊,你顾阿姨不知道还得病多久呢。” 我别扭地摸着后脖颈感到十分汗颜,却也有些意外,难道他们是觉得这事儿已经解决完了吗? 心里一想,的确,我们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说明情况,而顾阿姨回到车上的时候也确实是恢复神志了。 这样一来,后面的话就更难说出口,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他们当成坑钱的骗子了。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叔叔,有个事儿我得跟您沟通一下。” “噢,是法金吧?你看,那位师父之前也没跟我们提过,没事儿,你尽管说,我们都带着银行卡呢。”顾阿姨的丈夫了然一笑。 我鼻尖儿都冒汗了,“那个,叔叔呀,不是法金的问题,阿姨的情况可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把跟p雄沟通的结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提到那一百万报价的时候,我都有些结巴了。 顾阿姨丈夫听到一百万还不包括施法的费用,直接惊呆了,瞪着眼睛愣怔半天,才呆呆地“噢”了一声。 我也听不出来他这“噢”是同意了呢还是自然反应,只好安静地等着他回神。然而等了半天,他还是没动静,尤其是我跟他提价钱的时候他正要喝水,这会儿把矿泉水瓶子都肘到嘴边了,硬是没喝下去。 “要不这个事儿您先考虑考虑,也和顾阿姨商量一下,要是不做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订票,尽早回去,万一有什么情况还能及时送去医院。”大伟接话道。 他很好心的没说疯人院或者精神病院,而是说了“医院”,想来也是怕刺激到顾阿姨丈夫。 听到这话,顾阿姨丈夫总算眼里有了点儿神,就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这才开口问话。 “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不能再找找别人了?”他怀抱期望地看着我们,问得却极其苦涩。 我们俩都摇头,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人家。 顾阿姨夫妻或许有些资本,但一百万对一个普通偏上的家庭来说还是不小的负担,而且这还没有包含施法的费用,如果按照p雄说的要找好几位阿赞来共同施法禁锢,那价钱少说也得再加二十万。 “如果决定要做了,那就得趁早准备,阿赞的话我可以找我朋友帮忙联系,他是一名牌商,找的人起码不是骗子。另外寺庙那边我还得跟p雄确认一下,如果随便一家都可以,那我就跟地接社那边聊聊,可以把佛像供在m城团队去的那家寺庙里。” 大伟像是早有计划,说得有条不紊。 “唉,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顾阿姨丈夫的脸堪比苦瓜,又青又皱,他用双手上下使劲儿搓着,眼看着都快要哭出声来了。 “她就爱捡这些破玩意儿!我都跟她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也不知道着什么魔了,这么爱贪小便宜!” 我们俩在一旁听着他抱怨,也不好多嘴,顾阿姨的这个毛病是挺讨人厌的,说好听了叫捡,可说难听了那可不就是偷吗。 虽然说拿的不是别人的个人财物,可大自然的环境也需要大家来维护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真是个小偷,也不至于让她后半辈子呆在疯人院里养老啊。 顾阿姨丈夫痛骂半天,最后终于平静下来,随即便问我们他能考虑多长时间。 第二百二十一章 联合施法 “如果要做当然是尽快了,你们在这边多呆一天就是多一天的费用,虽然酒店订的便宜,但也经不住细算。”大伟沉着声劝慰着。 顾阿姨丈夫沉沉叹了口气,告诉我们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他还是得再想想。 长话短说,第二天下午,顾阿姨丈夫主动找来,咬着牙让我们开始帮他准备法事。 大伟联系了阿平,在南部这边找了五名阿赞,有白衣也有黑衣,合计收了顾阿姨他们二十万,和我当初预估的一模一样。 而p雄这边,也在收到顾阿姨丈夫转的那一百万后,终于同意把头骨让出来。 施法的地点定在了苦行僧徒弟阿赞宋差,也就是那位水果摊贩的家中,一方面他是其中一名当事人,而另一方面,他也是个阿赞而且家中还有法坛。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五天之后,顾阿姨的精神从第四天开始就变得不太正常。 所以说,当时p雄说的暂时果然就真的只是暂时,短暂的连一周都撑不过去。 施法当晚,七名阿赞都身着白色的麻衣服饰,有几名还相互认识,在一起聊得是热火朝天。 p雄不舍的抱着那颗头骨,用经线从头骨下颌处穿入,再从眼窝的黑洞上穿出来,缠了好多圈,之后又拿一团经线重复这个动作,直到绑了足足七团上去才停手。 阿赞们围成一个圈盘腿而坐,让顾阿姨捧着头骨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又用一条裹尸布蒙住了她的眼睛。 在那之后,每人捡起经线的另一头,将线绷直,夹在掌中开始闭眼念诵。 顾阿姨一开始毫无动静,直到他们念了一个多小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手抖,那绷直的几条经线竟都猛烈的颤动起来。 与此同时,顾阿姨的嘴里发出了那个苍老男人的低吼声,听上去十分愤怒,可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明白。 我原本以为按照固有的剧本,这些阿赞们的其中一位可能要和顾阿姨体内的阴灵对话,但却没有,他们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念诵。声音忽高忽低,时快时缓,但却如同合唱团一样,念得是同样的经文,非常整齐。 顾阿姨从开始时的低吼,变成了愤怒地嚎叫,别说她说的话我和大伟都听不懂,即便是能听懂那门语言,估计那飞快的速度也能让我们听蒙圈儿了。 又过了一会儿,顾阿姨怀里的那颗骷髅头竟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就像是被那些经绳拉扯着,在顾阿姨的手上肆意蹦跶。 而顾阿姨的身体也跟着剧烈颤动,这个反应我之前在很多客人身上见过,可以说见怪不怪了,但她的黑眼珠却猛地向上翻去,看着太诡异了! 出现这个反应之后,七名阿赞均提高了音调,他们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透着水印,而且脸色也一个比一个差,t国人普遍偏黑,可他们的脸却还是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顾阿姨犹如被电击着,抖了一会儿竟然一头栽倒在地,浑身抽搐,嘴里还吐出了白色的泡沫,那双只有白眼仁的眼睛瞪得老圆,好像下一秒那眼珠子就要从她眼眶里滚出来似的格外可怖! 这场法事持续了五个钟头,顾阿姨一直窝在地上抽着,几名阿赞也一个个因为体力不支,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挨个倒下,有的鼻孔和耳朵里还流出了黑色的血痕。 直到天色渐亮,也就只剩下三名阿赞继续持咒念诵,其中就有p雄和阿赞宋差。 顾阿姨的身体不知是因为疲劳还是什么原因,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震颤后也逐渐趋于平静,最后直直地躺平在地板上,只不过,那颗头骨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的双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了p雄师父的人骨珠串,按理说如此激烈的施法过程我应该早就晕过去了才对,但我除了瞌睡,还有因为久坐而酸疼的后背和发麻的腿,从始至终都没有其他反应。 看到顾阿姨躺平,我还以为施法已经结束了,站起身准备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 突然!顾阿姨的腰部向上拱起,就像是挂着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缓缓地将她拉了起来。 她的双手还抱着那颗头骨,放在腹部的位置,而她的头和双腿则是随意地耷拉在地面上。 从我的角度去看,她身体没有一处是可以支撑她完成这个离地动作的。 大约抬到了半米左右,顾阿姨的身体猛地向下摔去,头骨也从她的手上滑落,滚到了旁边的地上。 几乎同一时刻,p雄用他的灭魔刀划破中指,跪爬上去,用血在头骨的顶部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至此,法事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那天过后,因为顾阿姨和p雄都需要修养,我们又在pj岛停留了几天。 之后p雄因为需要继续加持头骨,听说还要用七座庙里的土,七个坟场的土之类奇奇怪怪的材料来制作法相,便暂时留在了pj岛,也可能是因为在头骨上大赚了一笔,在我们走的时候他并没有要求我们支付他接下来的食宿费用。 回到家,我真是身心俱疲,赖在床上睡了好几天,除了吃饭几乎都没有下过床。 我也发现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每次我把骨珠取下来的时候,睡觉总能梦到瓦萨,可当我戴着骨珠睡觉的时候,就连一个梦都不会做。 这个发现令我异常兴奋,来来回回反复试了很多次,感觉就像是获得了一个能让我远离邪祟的保命符。 这四万块,简直是我这辈子花的最值的一笔钱了! 把时间倒回到我从pj岛回来的前一晚,我收到了一条微信,是钱斌发来的。 他告诉我他订婚了,对方就是白莹,而且最令人振奋的一个消息,白莹怀孕了。 虽然这件事我早就有所预料,但当我看到这则微信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 白莹从小就爱慕钱斌,追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如今钱斌因为要送走小鬼,需要让它投胎到自己老婆的肚子里,竟真的就跟白莹走到了一起。 有句老话叫姻缘天注定,那么钱斌和白莹之间的结合究竟是人为,还是这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早有定数的呢? 如是后者,那钱斌的小鬼岂不就是老天爷送给他们的丘比特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坏了规矩 钱斌结婚,这个红包肯定是省不下来了。 回到家休息了几天,我给他打去电话,问他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白莹现在怀着孩子呢,我打算婚礼推后再办,等孩子生下来了还能给我们当个花童啥的。”钱斌还是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但是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似乎并没有为人父的喜悦和激动。 这个也不奇怪,我认识一个姐姐,当初怀孕的时候老公也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丝毫没有要当爸爸的觉悟,那姐姐愁得是天天睡不着觉,逢人便哭诉这孩子以后生出来了可咋办呢,她父母都在外地,身边也没个人帮衬着。 人算不如天算,生孩子的时候这姐姐大出血,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两个多礼拜,孩子的爸爸不得已就担负起了带孩子的责任,结果等到这姐姐出院的时候,她老公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女儿奴。 到现在为止,我这姐夫除了上班,天天都在家陪着孩子,都四五岁的小女孩了,出门从来脚不挨地,都是被她爸爸抱着的。 回过神来,我问钱斌:“那你不办酒席我这红包怎么给呀?要不直接转给你得了?” “别介呀!这不是一直等你回来呢嘛!这样,今天晚上我组个局,你把大伟带上,咱几个一块儿热闹热闹,就全当帮我庆祝了!”钱斌豪气万丈地说道。 有段儿时间没见他了,别说,我还挺想这家伙的,便愉快地答应下来。 晚上,按着钱斌发的地址找到了聚会的场所,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这回竟然不是一个私人会所。 这餐厅说大不大,说小,反正也有千儿八百平方,二楼全是包间,最大的应该就是钱斌订的这间,加俩凳子刚好能坐下我们十二个人,不过包间面积不大,坐得很挤。 白莹没来,钱斌也只招呼了爷爷群里的一群小爷们,再加上我和大伟,刚刚好就把这桌子坐满了。 其实距离上次和他见面也没过多长时间,但这次钱斌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点点,脸儿红扑扑的,还胖了。 这桌人我都认识,有一半都从我手里请过牌,剩下的之前也有两面之缘,一次是钱斌组的那个局上,另一次就是在张伟的葬礼上。 想到张伟,我目光不由暗了下来,虽然我们俩称不上朋友,但毕竟也经历了一些事情,这样的一场聚会没有了他,还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席间,大家还是如从前那般对酒当歌,醉意上来,不知道是谁突然提起了张伟,包间里登时一片寂静。 我忍不住问他们,张母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身体如何。 “唉,别提了,他妈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可怜死了,医生说照他妈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昏迷这么久,检查也说病情都控制住了,其他体征都正常,可就是醒不过来,说白了,就是成了植物人了呗。”本少是爷颓然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又联想到那天张母让我请p雄过来的时候脸上那抹会心却诡异的微笑,心里这猜测就更加确定。 张母请p雄做的绝不仅仅只是把张伟做成一尊宾灵,恐怕她现在的昏迷和p雄也脱不开干系。 想归想,正如张伟决定用自己五年的寿命来为他母亲延寿,现在这样也是张母自己的决定,她想要在虚空中与儿子相伴,这我无权干涉。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纷纷离开,包间里只剩下我、大伟、钱斌,还有那个微信昵称“本少是爷”的哥们儿。 我和大伟留下来其实是想和钱斌聊聊,感觉他从开局起情绪就不是太高。 本少是爷留下来我就有些好奇了,难不成是在等着送钱斌回家吗? 他在这儿杵着,我们也不好跟钱斌细聊他和白莹还有那个小鬼的事情,所以我眼睛就一直偷偷瞅他。 “噢,那个,其实我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本少是爷也是在社会上打滚儿的,一看我们瞅他,立马就会意了,开口解释道。 他说的支支吾吾,看样子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向他,问:“什么问题啊,你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本少是爷嘿嘿笑着瞄了我一眼,很快又低下头,这笑明显也是他勉强挤出来的,连看的人都觉得尴尬。 见他又不说话,大伟用拳头撑着脸颊侧头看他,突然就笑了,“你是因为圆子在,不好意思说?”我指了指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什么叫因为我在所以不好意思说啊?! 可本少是爷却猛地抬头,皱巴着一张脸直嘬牙花,看样子是被大伟给说着了! 我无奈摇头,逼他赶紧说,“你要说就赶快,不然我们可就走了啊!” 本少是爷扭捏的晃悠着头,见我还是没有要回避的意思,苦着脸点燃一支烟,终于还是说话了。 听了半天,原来他是在供奉那尊阴牌的时候出了岔子。 本少是爷真名李琨,当初请牌是为了增加异性缘,说白一点儿就是招桃花。 他请的那尊牌,正好就是p雄当初帮那位随地撒尿惹到了阴灵的钟先生施法驱邪的时候制作的,法相是一个尖角斜帽,两眼镶嵌着红宝石的男人,我记得当时p雄说那尊牌是入了一种叫做帕婴的法门的。 我还记得p雄说过,那个阴灵是因为骑摩托的时候看美女出神儿,出了交通意外而死,所以李琨这尊牌的供奉方式非常特殊。 李琨苦着一张脸说:“我一直都很遵守规矩的,说是每晚十二点给他放岛国爱情动作片,我还专门在手机上下了好多,谁知道呀,那天晚上我出去喝酒的时候,还没到十二点就喝的不省人事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p雄也真是够阴损的,给人定这么个规矩,别说喝醉了,就是没喝醉,他难不成就那样大喇喇地当着众人的面给一个吊坠放片子吗? 看到我笑成这样,李琨恼羞成怒。 “你笑什么呀!我跟你说啊,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倒了血霉了!本来我谈了个女朋友,卧槽那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啊!我为了让她高兴,那可是花重金给她买了辆宝时捷玛咖啊!五六十万呢!” 我眉毛都扬到天上去了!强憋住笑,我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俩好了不到一个月,就在我喝酒误事儿那天过后,突然发现她不止我一个男朋友!脚踩了好几条船呢!我特么就是她眼里的冤大头啊!” 提起这事儿,李琨的脸憋得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物降一物 我眼皮跳了两下,以我对阴牌的了解,不应该就只是这么轻的惩罚呀。 于是我特没情商地问了句,“就这样?” 本少是爷更来劲儿了,说:“卧槽,你还真别说,要只是这样我就全当是买了辆车送狗了,我告诉你啊,打那天起我丢了两把车钥匙,三个手机,不光如此,我跟朋友合开的火锅店也黄了,好端端的客人竟然在锅里捞出了一只蟑螂!给他赔了钱不说,人家回去还给我曝光到网上了!我那个后厨是个开放式的,三面都是玻璃,那里头比我这张脸都干净!切,你说这是不是恶心人呢!” 饶是我见识过阴牌的反噬,也不由暗暗咋舌,这阴灵发起怒来还真是不容小觑,好端端的竟闹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李琨一边说,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总结成一句话,他就是喝凉水都会被噎个半死。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好多人请这种招桃花的牌都是为了找个对象,而且通常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李琨说他和那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姐姐只谈了一个月不到,那之前,难道这牌就一点儿功效也没有吗? 听了我的问题,李琨瘪了瘪嘴,说:“这个嘛......我可从来没说过这牌不好啊,当初拿回去做了入门,当天晚上就梦到一个和法相一样戴着尖角斜帽,俩眼放着红光的男人,他跟我说肯定能帮我,让我好烟好酒给他供奉着。在那之后,我几乎每晚都能遇到女孩主动搭讪,跟我加微信啥的。” 旁边大伟刚喝到嘴里的一口啤酒“噗”的一声喷到了桌子上,连钱斌也别过脸笑得呵呵的。 说实在的,李琨的长相真的可以说一言难尽了,那时候我看到他这非主流的微信名时,还在想他应该属于那种挺潮的男孩,可一奔现就幻灭了。 他脸很大,五官都平平的,而且皮肤也不是很好,远远看去跟个披萨似的,虽说个子不算太矮,目测可能在一七八左右,但他很瘦,尤其是肩膀,特别窄。 那张大脸配上那窄肩膀,活像是一根筷子上扎了一个大饼,无比不协调。 要不是知道他供了尊招桃花的阴牌,他说天天有小姐姐加他微信,主动跟他搭讪这话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我憋着笑,佯装正经地问他:“你是说,这么多来跟你搭讪加微信的小姐姐里头,你就选了一个女海王啊?你瞎啊?” 李琨发出啧啧两声,双手交叉环胸,一脸得意地说:“切,能来主动找我的有什么好啊,这女孩可是我倒追的!” 倒追? 之前只听过女追男的时候有人用倒追来形容,他这是要上天啊! 我问你这个倒追就是给人家买了辆车呗? “那可不!”李琨像是忘了自己的处境,嘿嘿笑了两声。“你是不知道啊,哥们儿我当时把车钥匙往她面前一放,哎哟,我那小女朋友那是两眼都放光啊!” 钱斌打断他,说:“前女友。” 李琨的脸瞬间像是放了一个月的丑橘,立马瘪了下去,狠狠地瞪了一眼钱斌。 转过头又一脸殷切地看着我,冲我大气地摆摆手,“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吧,或者我把这牌给他退回去?钱我也不要啦!” 这次我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地乐出了声,这家伙居然还想着要钱呢?这不是要从老虎嘴里拔毛吗?! “这样也不行吗?我都不让他退钱了啊!”李琨那张披萨脸皱成了一个包子! “唉,不是退不退钱的事情,你这是自己供奉坏了规矩,别说退钱,你还得花钱解决呢!但是......” 我原本想得挺简单,带他去t国找p雄不就好了吗。 可一想,p雄目前还在pj岛加持那尊柬国苦行僧的头骨呢,加上督造佛像,起码得将近两个月,当下便苦恼地皱起了脸。 大伟抽出一支烟在鼻下嗅了嗅,说:“请鬼容易送鬼难啊!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啊?再这么点背下去我小命儿都得搁这儿了!”李琨惊叫道。 “圆子说得没错,本来可以带你去t国找阿赞解决,但是很不巧,他现在没工夫管你这事儿。”大伟哼笑一声,似乎这事儿解决不了很正常。 “啊?!”李琨拖着尾音,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我坐那儿看着他们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也没搭腔,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前面那些供奉阴牌出事的客户在我脑海中一帧帧地翻过,那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突然,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特别阴损的“好”主意。 “p雄说......这是一个色鬼......” 久不发言的我一说话,他们都闭了嘴,目光刷刷看向我。 李琨更是眼底放光,似是抓到了救星,忙不迭问道:“对对对,你有办法了?” 我低头轻笑,说:“我也不是阿赞师父,这办法也不知道能不能顶用......哎,算了,当我没说吧,你还是等阿赞忙完了去一趟t国吧。” “别介啊!”李琨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恨不得自己会读心术般想要把我的头盯出一个洞来。 我清了清嗓子,见大伟也在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轻声说:“不是有句话说一物降一物嘛,他既然喜欢看美女,你就再请个女大灵回来陪他呗。” “卧槽!这你都能想得出来!”钱斌和李琨同时叫道。 “呵呵,我也是胡乱想的,你们就当没听到哈。”我干笑着回应。 我以为他们是觉得我的提议太损了所以才那么激动,谁曾想,“不不,就按你说的,现在,现在马上就给你认识那阿赞打电话,让他给我寄个乖巧可人儿的女大灵过来!记得哈,得要那种能招财的,给我把那车钱和火锅店钱再招回来!” 李琨原本是坐在我对面的,听到这话,立马瞬移到我旁边的座位上,朝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我看了眼大伟,想要寻问他的意思,可我发现他也没忍住,抵着额头,胸口剧烈震颤,笑得根本顾不上管我们俩的事儿了。 最后抵不住李琨的催促,我只得给p雄发了个微信,大概给他讲了一遍李琨破坏供奉规矩的事儿,又把我的提议告诉了他。 等了好久p雄也没有回复,反倒是李琨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嚷嚷着:“啊,不去不去,我这边儿忙正事儿呢。” 可说完没两秒,他那张披萨脸上突然笑开了花儿,眯着眼儿拉着长音儿,“哦?有小姐姐啊,行,那我马上到位啊!” 挂了电话,他起身就要告辞,说朋友在夜店里玩,碰上了好几个小姐姐,叫他赶快过去。 我按着太阳穴挡住脸,掩盖着我忍不住地笑意,说你赶快去,别耽误了你的好事儿,等我这边有消息了立马给你回复。 李琨前脚刚出门,我们仨就都爆出了一阵哄笑,不过我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提议,觉得还是太草率了,请一个鬼供坏了,不送走反而再请一个,那李琨又不是个养鬼专业户! 这点子虽然是我想出来的,但也不免觉得太损太离谱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钱斌的商业计划 人都走光了,我们仨这才聊起钱斌小鬼送走以后的事儿。 有个问题我和大伟都很好奇,白莹当初请的那尊正牌人缘鸟到底有没有效果,那尊牌不是假的,是有招人缘,助桃花的功效,那钱斌到底有没有受到它的影响? 当然了,这个问题我们不能直接问出口,人家俩都快要结婚了,孩子都有了,现在说这个不是挑事儿吗。 想了想,我问他:“那你现在还把白莹当哥们儿吗?” 这个问题很安全。 钱斌挠了挠头,脸上闪过一丝挣扎,苦恼地嘟囔:“都怀上我孩子了,还怎么把她当哥们儿啊。” 对呀!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我也是真的傻! 哥们儿之间能干那怀孩子的事儿吗?! 又问:“那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啊?这不都快当新郎官儿了吗?” “唉,”钱斌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我是不把她当哥们儿,可我也没说就把她当老婆了呀!” 这是什么话?! 看到我一脸错愕,他苦笑连连,“不怕你们笑话,这段时间我家里发生了好多事。我爸那个房地产生意算是彻底黄了,前前后后赔进去上千万,这还不算,上次我不是也跟你说了吗,我从q城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鲍一凡,跟她求婚,结果才发现,人家压根儿就没有结婚的打算,起码不是跟我。唉......” 我很诧异,说你爸那个房子不是都销售出去了吗?什么叫又黄了啊?! “这个我也说不清,反正还是手续不全惹出来的事儿,当初就不应该听我爸那朋友瞎忽悠,特么的最后又因为这事儿把剩下那点儿家底全都赔出去了!” 钱斌说的她父亲的朋友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高人”了,让他们搞什么预售,当初我就觉得这事儿听上去不太靠谱,还劝过他,可他在小鬼的帮助下得意的过了头,哪能听得进去劝啊。 我有点儿可怜他,难怪这次吃饭搞得这么低调,原来这家伙真的已经破产了。 “唉,早知道当时你要请小鬼的时候我就应该拉住你,主要那会儿我跟你又不熟,说了你也不会听。”我叹着气,一脸悔恨。 钱斌搓着脸猛摇头,“跟这没关系,我妈有个朋友是个风水先生,给我们家算了一卦,说我们这气数也就到这儿了,要不是因为请了小鬼,我早就一穷二白了。” 我沉默了。 命由天定,可能真像钱斌说的,他们家的富贵也只能走到这儿了。 一夜暴富,听起来似乎很让人艳羡,但这种人大多最后的结局都很令人唏嘘,比如我们经常会在新闻上看到有人中了彩票,却很难看到那些中了彩票的人最终成就一番大事业。 “其实你不用这么气馁。”半天不吱声的大伟突然开口了,安慰他说:“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正是你当初养的那个小鬼,他是自带财库的,你要对你老婆孩子好一点,好好珍惜,以后还会东山再起的。” 钱斌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嘿!你还真别说啊!那天我和白莹领完证回去她家,她爸就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两百个,借给我做点儿小生意!” 钱斌说着,还拍了拍胸脯,一派仗义大丈夫的姿态,“她爸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怕他闺女和外孙受苦,可我钱斌是什么人啊,我就是对白莹没有‘那种’心思,她也毕竟是我儿子的妈,我怎么可能亏待她们呢。” 我们俩都笑了,问他准备拿着这些钱做什么生意。 “我说了你们可别笑哈,嘿嘿,其实这也是我这次找你们来的目的之一。”钱斌说着,竟然还不好意思了。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很纳闷儿。 这狗东西该不会想做旅游吧? 开个旅行社? “不是,我说钱大少爷啊,你开旅行社有点儿悬了吧?啥资源没有,怎么弄啊?”我想了想,又觉得这话有些太打击人了,又说:“但是门市的话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投入也不算太大,只要地段儿选得好,赚点小钱应该没什么问题。” 大伟点头,表示很同意我的说法。 “开啥旅行社啊!我特么二十八个英语字母都认不全!”钱斌笑着自嘲,“我是想开个坲牌店,那种特别牛x的,里头正牌阴牌都有,还有小鬼的那种。” 坲牌店?!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连纠正他英语里只有二十六个字母都忘了。 “你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大伟沉吟片刻,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东西不比其他,万一客人供奉失误,比方说你刚才那个朋友,到时候过来砸你的店都是小事。” 我头点的都快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除了大伟和刘洋,其他朋友我从来不往家领。 从小我妈就告诉我,我们做生意的,最忌讳就是把合作伙伴带回家,让人家认了我们的门。 倒不是我们做的生意见不得光,只是社会上啥人都有,人心险恶,保不齐就能碰上个混不吝,那就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谁知道我们越劝钱斌就越上头,靠在椅背上直摆手。 “嗐,那都不是事儿!我跟你们说啊,这小鬼儿我肯定是不请了,但是吧,那功效之前可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不瞒你们说,这段时间我考察了好几家坲牌店,跟他们店主也搭上线儿了,说是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钱斌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我两眼。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板着脸说:“我可没赚你那么多!” 钱斌用手指隔空点了点我,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切!我又没说你,你看看,这是不是贼不打三年自招了啊!哈哈哈,我告诉你啊,你就是赚了那也是应该的,谁出来工作不是为了赚钱啊,不然天天在家里躺着多舒服!” 我没吭声,心想他要是知道我在白莹那儿还赚了一笔,而且还卖的是专门招他这个异性缘的桃花牌,他还能笑得出来才怪呢。 “你看,是不是就被我说着了?我跟你们说啊,现在坲牌在国内卖的这么火,随便一尊拿回来那价钱可是翻了几十倍啊!不比开家餐厅红火吗。” 我无奈地摊手耸肩,“反正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之前我朋友也是在实体店里请的牌,最后就出事了,要不是我们及时帮她解决,我朋友肯定也不能放过那个店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坲牌店老板 本来以为钱斌说完就算了,谁知道这狗东西竟然还有后招,他嘿嘿贼笑两声,说:“这事儿已成定局,啊,我连铺面都找好了,就在寺庙门口,跟佛具店两对门儿。不过嘛......” 他欲言又止,我和大伟却都被逗乐了。 寺庙门口? 他可真敢想! “哎呀,你们别笑啊!不是说好了不能笑话我吗!实话告诉你们,我其实就是想找你们一起合作,牌你们来提供,利润咱们五五分。” “哈?” 我都懵了! “敢情你今天请的是鸿门宴啊?跑我这儿拉投资来了?我告诉你哈,我可没有个有钱的岳丈大人,肯给我掏二百万出来瞎霍霍!”我边笑边说。 “不是,你怎么就搞不明白呢?上次你们不是领我去了那条专门卖坲牌的街道吗?那摊子上几十铢的牌子有的是,随便买些回来装饰到店里就行了啊,还是像之前一样,有客户指定要请阴牌的话,你就去找p雄,要是正牌,你就去寺庙里帮他们请请,前期不需要压钱的。” 钱斌就像是在说服一个冥顽不化的老头子,非得把我掰扯过来。 还真别说,他这些话的确勾起了我一分兴趣,不过也仅仅只有一分而已。 “那条街上的牌不能请。”大伟一句话打破了我从此踏入百万富翁的美梦,“要是请到假的还好说,万一不长眼,弄来一些来历不明的牌,到时候你们哭都没有眼泪。” 刘洋把那尊牌解决之后,那件事就大事化小,不了了之了,我们几乎从未想过要去坲牌店找那位店主问个明白,大伟这句话让我突然打了个激灵,难道刘洋当初请来的那尊牌就是他口中来历不明的那种吗? 还好我认识了p雄,不然刘洋戴到最后,可能连她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弄嘛,我房租都交了,现在已经在装修了,总不能就这么白瞎了呀!” 钱斌聒噪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你都开始装修了才找我们问货源啊?” 这叫什么事儿啊,人说上赶着不是买卖,他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那不然呢?我跟你们说啊,这做生意就得玩真格的,光在脑子里面想那叫做梦!” 钱斌振振有词,听上去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在。 这玩意儿我插不上嘴,只能看向大伟。 他沉吟片刻,掐着下巴说:“这样吧,我在m城有个朋友,你也见过,就是那个阿平,他是个牌商,正牌阴牌都能搞到,我先让他搞些便宜点的正牌,你放在店里充个门头。圆子既然要出进货的钱,那这个账你们俩就五五分。要是遇到客户指定的话,就三七开,圆子拿七你拿三。哦,我说的都是按流水分,房租什么的你自己认。” 钱斌的头点得跟捣蒜似的,正要开口,大伟又说:“不过有一点咱们得把话先挑明了,你客户供奉的时候要是出了问题,都跟圆子没关系,你自己处理,除非他们主动提出要花钱善后,那这个钱就跟你没关系了。” 钱斌笑着干了杯啤酒,压根儿就没把大伟的话当回事儿。 “得了啊,你们呀也不用这么吓唬我,你看,我那几个朋友请了阴牌,不都一点事儿没有吗?对,李琨儿是个特例,但他也就是倒倒霉啥的,我嘛......诶,那也是个特例。” 我说你赶紧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少这么口无遮拦。 “你要是没问题的话,这两天我去找律师拟份合同,既然是要合伙做生意,那白纸黑字总该写个明白。”大伟正色道。 “我没问题,看圆子还有啥要求没。”钱斌大气地扬了扬下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抽了一口又说:“圆子,你别不好意思啊,大伟说的没错,有啥事儿咱们提前说明白,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别为了做生意闹掰才好。” 这话乍一听我有些费解,不就一起开家店吗,怎么会闹掰呢? 后来钱斌告诉我,他爸就是因为跟那群酒肉朋友做生意失败了,现在几个老哥们儿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分外眼红。 聊到最后,我还是点头同意了这桩合作,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钱斌说他想等生意做大了就把本钱还给白莹的父亲,然后再给自己的父母买套房子。他们家分下来的那几套房都被收走了,现在父母二人只能在外面租房住,而他则是住在了白莹父亲准备的婚房里,搞得就跟个上门女婿似的。 在我看来,钱斌还算是个有骨气的,而且还挺孝顺,无论如何我应该拉他一把,话说回来,这事儿对我也是有益无害的,起码可以提早完成和p雄的约定,也能早点儿解脱出来。 几天后,大伟请他们公司的法务帮我们俩拟好了合同,除了常规条款以外,上面还附加了一条: ‘商品一经售出,由乙方承担各项售后服务。’ 我和钱斌都签了字,他带我去看了地方,是一个小二层,一层大约八十多平,为了让店里显得亮堂一些,二楼就只搭了一半,另一半则是悬空挑高的房顶。 正在装修,我也看不出来具体格局,钱斌说还得再等至少一个来月。 一顿饭的工夫,我从一个小领队摇身一变,成了半个坲牌店的小老板,虽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但也还是忍不住得儿意的笑。 等待坲牌店开张的那一个多月里,我又带了几个大伟公司的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了p雄师父的骨串儿,我这几趟都十分顺利,顺利得让我都快要忘了自己之前的那些囧途了。 奇怪的是,早前我给p雄发的那条关于李琨的微信,他一直都没有回复,而且那段时间他也没有跟我联系过。 我也没催他,之前见过他加持阴牌,我知道这个差事是需要全神贯注,集中注意力的,而且即便休息的时候,也会因为消耗极大,身体虚脱。 第四个团带回来的时候,我妈告诉了我一件很奇怪的事儿。 那天早上我刚回到家放下箱子,就想溜出去看看坲牌店装修的怎么样了,我妈忽然从她卧室走出来问我要去哪儿。 我是打心眼里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在外面搞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所以嘴里就支支吾吾地胡乱交代。 我妈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没再逼问,只说李娜阿姨前两天跟她联系了,说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让我妈替她向我表示感谢。 第二百二十六章 舞美做的佛头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当即跟我妈摆手,说又不是我叫来的阿赞,那是人家大伟的关系,让她千万别来谢我。 我妈只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直直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只想夺门而出。 她皱着眉,最终还是没有逼问我,只说:“你李娜阿姨说,那个带她出国的领队还去她家里看了她,给她还带了水果,被她连人带东西全轰出去了。” 我脑中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一闪即逝,快得我抓不着。 “轰人家干嘛呀。”我心不在焉儿地搭着话,一边换鞋。 外面已经热起来了,从t国回来连衣服都不用换就能出门,真方便。 “妈,您回头也劝劝李娜阿姨,要不是她报那什么廉价团,人家犯得着阴她吗!说到底还不是她太爱贪小便宜了。” 一只脚跨出门,我说出了这句话,回头一看,我妈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你怎么说话的,这是你李娜阿姨一个人的错吗?那旅行社就不该做这种廉价团!照你的意思,游客出门还不能按照自己意愿选择消费了吗?不消费就得被人下什么降头?我看这行你也别干了,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还有啊,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以后少来往!” 听到这儿我就是再傻也明白了,我妈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或许她知道的不那么全面,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她一定猜出我和大伟、p雄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我清了清嗓子,绞尽脑汁想要为自己开脱,最后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哎呀,我真的跟别人没关系,你与其这么训我还不如多跟李娜阿姨聊聊,既然病已经治好了就别再计较以前的事情,犯不着再为这种事生气,回头气坏了身体还得去医院看病,白花钱不说,自己也遭罪不是。” 我妈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让我出门注意安全,别喝酒,晚上早点回来。 拎着一大兜坲牌出了门,我赶紧给钱斌打电话,让他也往坲牌店走。 这个团临走前我去店里看过,基本已经装修好了,只差把玻璃柜台搬进去。 这几次带团,我终于动用了跟p雄合作赚的那笔钱。 每次都从阿平手上拿一些便宜的牌回来,之后就都放在这个大兜里,为了不让我妈发现,我专门用衣服把兜包住,藏在了衣柜的最里面。 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妈的眼睛老是有意无意地往兜上瞟,我紧张地出了一手心汗,不过还好,我妈最后也没问我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接电话的时候,钱斌明显还在睡觉,我一看时间,都早上十点多了。 “大哥,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啊?!睡到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我心情不佳,说话也很冲。 钱斌哦了两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听着应该是他起床了。 “谁呀?这么早打电话?”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传来,白莹,也是没睡醒的样子嗔怪道,但是这也怪不得人家,毕竟是个孕妇嘛。 “还能是谁啊,圆子呗,我俩昨天商量好今天早上去店里布置,哎,你躺着别动,再睡一会儿,我们自己弄就行。”钱斌电话没挂,一边收拾一边给白莹交代着。 人家夫妻俩刚起床我也不好就这么听着,便挂了电话,打车去了我们坲牌店。 到了一看,大门紧锁,钱斌也还没到,我在附近吃着早餐慢慢等他。 没过一会儿,钱斌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说你靠谱不靠谱啊!不是说都出发了吗?人呢?!” 我没好气地说:“我早就到啦!等你的话黄花菜都凉了!我在旁边吃早饭呢,一会儿就过去。” 慢条斯理吃完手里的油条,我这才结账出了店门。 朝坲牌店门口一看,白莹竟然也跟着来了,她比我之前见到的时候丰韵了一些,穿了一条短袖的雪纺连衣裙,小腹微微隆起。 我拎着大兜朝他们走去,跟白莹客气地打招呼,问她你这是怀了几个月了呀,钱斌怎么才告诉我们? 白莹面上一红,说:“快三个月了,我这肚子不是因为怀孕显怀,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饭量特别好,吃得太多了就胖了。” 我心里暗笑,这小家伙当鬼的时候就爱饿,怎么现在成了条小生命了还这么贪嘴呢,照白莹这么吃下去,那生的时候肚子得多大呀! “营养均衡就行,别狠劲儿的吃,不然到时候你生孩子得多遭罪啊,而且现在网上不是老说什么妊娠高血压糖尿病啥的嘛。”我好心跟她说着。 烈日下白莹晒得汗珠子直往下掉,钱斌一开门,我就赶忙扶着她往里走。 “不用不用,我好着呢,谢谢你哈。” 白莹的身子拧了拧,似乎不太习惯我的碰触。 我有些尴尬,干笑着把手放下。 坲牌店已经装修完了,看得出来,钱斌还是花费了很大心思(银子?)在这上面,无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非常的讲究。 刚装好的屋子一般都会有很大的味道,但这家店却完全没有。 门口用的是卷闸门,大约有七八米宽的样子,拉上去后里面还有个木质镂空大门,可以像手风琴那样折叠起来。 里面宽敞的围着三排玻璃柜,左右各一,最里面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是,最里面那个玻璃柜后方的墙上,高高挂着一尊金灿灿的佛头。 我不禁挑眉,这东西可不是我请来的啊! 钱斌看我盯着那个佛头发呆,笑得像个奸商,得意地说:“怎么样,看着阔气吧?我跟你说啊,这玩意儿可是个宝贝,知道为啥不?” 我眉头紧皱,愣愣地摇头,宝贝不宝贝的,这东西可是违背了我们俩的合同。 既然说货由我进,他自己弄来一尊佛头是怎么个意思呢? “哎呀,你别想歪了!”钱斌急忙解释:“这就是个装饰物,非卖品,我跟你说啊,”他凑近过来,想要往我耳朵边上凑。 我的余光瞟见了白莹那不善的脸色,急忙后退两步,说这里头可没外人,有话直接说! “哎呀,行行行,这是我专门找的一个做舞美的朋友,用塑料泡沫雕成的佛头,上面喷了一层金漆,怎么样,看着不掉价吧?!” 钱斌得意洋洋地盯着墙面,嘴上还发出啧啧的称赞声。 看来是我小心眼儿了,我点点头,说:“不错不错,栩栩如生啊,你那朋友真是个艺术家。” “那你可当呢!”钱斌扬起眉梢、双手抱臂,“我那朋友可是专门给大型演出做舞台美工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饥饿的孕妇 大略扫了几眼后,我们俩就开始忙活起来。 白莹也不提帮忙的事儿,就找了个椅子坐在那儿看着,跟监工似的。 打扫完毕,我们先是在柜台里铺上了一层天鹅绒质地的红布,将我兜里的牌一尊尊整齐的摆放上去。 这些牌在我那兜里的时候看着都不怎么起眼儿,但是摆进这个钱斌号称“水晶玻璃”的柜台里,再拿射灯这么一照! 漂亮!! 身价瞬间提升了上百倍! 摆弄了不到俩小时,白莹突然喊她饿了,让钱斌陪她出去吃饭。 钱斌就问我饿不饿,我笑着摇头,说我等他们的时候吃得饱饱的。 “可不是嘛!”钱斌不耐烦地朝白莹嚷嚷:“刚才出门的时候不是才吃过吗?怎么又要吃了?你看看,我就说让你在家呆着,你看看剧,吃吃零食,这时间不就过去了吗,非特么跟着出来,你说我和圆子在一块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呀?!” 白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表情很不自然。 我轻咳一声,骂他:“哎,把你的嘴放干净点儿哈,你朝你老婆嚷嚷什么呀!这是你儿子要吃呢!赶紧去,带白莹吃点儿好的,我先收拾着,你们吃完了再过来就行。” 钱斌站着不动,犟得跟头驴似的,又朝白莹喊道:“你饿了就去隔壁吃点儿东西,要不然啊你就先回家,家里阿姨给你雇着,你说你一孕妇非得跟我出来凑什么热闹,还有啊,你以前也没这么黏糊,怎么结了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看着脸色愈发阴沉的白莹,我恨不得拿针把钱斌的嘴给他缝上! 又劝了半天,他还是没有改变心意,非得让白莹自己出去。 没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跟白莹干笑道:“那,要不我陪你去吃点儿东西?”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白莹竟然没有拒绝,再看钱斌,他仍然没有要跟我们去的意思。 坲牌店旁边有一家素食粥铺,我和白莹在里面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我不饿,让白莹只点她自己吃的就行。 白莹指着菜单对服务员说:“这个、这个、这个,哦,还有这个,这个。” 我看她没完没了的,赶紧出声制止,“白莹啊,别点那么多,我一口都不吃,你这么点的话一会儿就浪费了。” 白莹看我一眼有些尴尬,勉强牵起唇角:“我就是给我自己点的,刚不是跟你说了嘛,最近特别能吃。” 她说得尴尬,我听着更尴尬,只能讪笑着点头,说那你点,爱吃什么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菜一盘盘端上来,满共五菜一粥。 菜量不大,但在我看来足够三个人吃的。 白莹就跟三天没吃饭似的一手筷子一手勺,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吃得是风卷残云,看得我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给自己噎住了。 很快,她碗里的粥就见底了,盘子里也没剩几片菜叶子,她这才擦了擦嘴,冲我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最近吃饭都是这样的,饭量特别大,吃完以后得好一阵难受,之前听钱斌说我肚子里怀的是他之前养的那个小鬼我还半信半疑的,这下......唉,看来没跑喽。” 我不知道怎么接她这个话,就静静听着。 “圆子,你给我交个实底儿,你帮我请的那尊牌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莹突然这么问,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你怎么会问这个啊?当然是真的!” 我没骗她,这牌的确是真的,只不过不是p雄督造的,也不是阴牌。 白莹垂下头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肚子,笑得有些苦涩,“你别怪我多心啊,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怀疑,毕竟我真的如愿以偿和钱斌结了婚。唉......” 她说完这些叹了口气,明显还有后话。 我愣了。 “你和钱斌结婚不高兴吗?”我问。 “怎么会呢,我当然高兴了!” 白莹重新扬起笑容,看起来不像装的,是真的挺满足。可她这笑只维持了须臾,没多久又垮下去了,“可高兴归高兴,他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平时你不在的时候比这还要过分。按理说你那个牌应该是能让我锁住他的心的,但我现在总觉得他人在我旁边,心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话说到这儿,我实在是没法往下聊了,再聊我恐怕就得说秃噜嘴了。 “你想太多了,我跟你说啊,怀孕的时候激素都不正常,等你生完孩子就什么都好了,快吃吧,吃完还得回店里忙活呢。” 我催促着,心里突突突地打着鼓,看来这昧良心的钱的确不能赚,早晚都得给我整出心脏病来。 吃完饭,白莹主动提出要先回家。凭借我带团以来的经验,我立马就领会了她的意思,是让我去钱斌面前帮她说说话呗! 回到店里,我不负所望,把钱斌狠狠地教训了一通。 钱斌一开始还听不进去,甚至还特别委屈,说要不是这个小鬼,他怎么可能跟白莹结婚呢。 好家伙,这狗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好像他是个受害者似的! 我瞪圆了眼睛跟他硬怼,说你现在要啥没啥还背了个小鬼债,人家白莹不嫌弃你,你就该回家烧高香了,哪儿来的自信还在这儿挑挑拣拣的,再说了,要不是白莹和她家人,你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哭穷呢! 钱斌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撇了撇嘴就颓然的坐下了。 我见他肯听了,又劝道:“钱斌呀,咱俩认识也有段时间了,中间发生了不少事,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得说。你和白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都知根知底,可能没有那种别人说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但你自己也说过,她就跟哥们儿似的。夫妻之间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不容易,你不妨试着从心底接纳她,也接纳这段婚姻。说句难听话,人家白莹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当初自己惹下的乱子,就冲这个,你都不应该这样对她。” 我的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但从那天起,钱斌对白莹的态度逐渐发生了改变。 就这么忙活了一个礼拜,为了开张,我连团都没带。 一周后,我们的坲牌店终于开张了,取名“泰降阁”。 开业那天,爷爷群里的那帮小爷爷们都来了,我还叫上了刘洋和大伟,场面十分热闹。 刘洋打趣说:“你这是准备转行啦?不干领队自己当老板?” 我笑着摇头,说怎么可能,我在这儿就是一个小股东,不干领队我欠p雄的那笔账怎么还呢。 当初之所以同意加入钱斌的生意,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有了实体店面更容易招揽客户,对我接下来完成p雄那三千万的业绩会有很大助力。 虽然要和钱斌分成,但也只是店面里的生意,反正怎么都能赚钱,两条腿走路太累了,不如再多添一条,走得更稳不说路也能更宽一些。 那段时间我经常思考我妈说的那句话,我变了,但我想破头也没发现我哪里发生了改变,充其量我更爱赚钱了,可上进不应该是件好事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送入寺庙 自打从p雄手上买来这串骨珠,我试了好几次发现特别神奇。 之后除了洗澡,其他时候我基本上都戴着,连睡觉也不例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瓦萨也很久没有入梦了。 那天我正在坲牌店里跟钱斌聊天,手上还在回着大伟的微信,最近我带团越来越稳了,他也逐渐放心下来。 刚问我坲牌店的事情处理完了没有,要不要上团。 我看了眼店里惨淡的生意,叹息一声回复:“暂时不去了,我先在店里蹲守几天再说吧。我跟你说啊,我真是被钱斌这狗东西坑死了!” 听到我这么说,钱斌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在旁边咋咋呼呼地,“什么叫我坑你呀!我花这么多钱又租房又装修的,我还没叫唤呢!” 他说得倒也在理,请来这些牌我满共花了不到五万软妹币,卡上还有六位数的余额呢,反观他,呵呵,全部身家都赌进去了。 发完微信,我又无聊的上下翻看着屏幕,突然就收到了一条李刚发来的消息。 李刚是之前赵女士的领队,也是拉我进领队群的那位小哥哥。 ‘圆子,在不?’他问。 我一直很搞不懂别人为什么喜欢在微信上问对方“在不”,有事儿说事儿看到了自然就会回复,搞得就好像还有人喜欢反复退出微信账号似的。 回了一个字‘在。’ ‘太好了!有个事儿想找你,你那儿现在有没有古曼童啊?最好是女孩,法相可爱漂亮点的那种?’ 可爱? 漂亮? 古曼丽吗? 我回想了一下p雄做的那些阴牌,别说可爱漂亮了,连难看俩字都算是夸他了。 转念一想......眼睛在店里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柜台拐角一尊可爱的娃娃牌上。 我问他‘你现在在国内吗?在的话来我店里,你自己挑。’ 李刚一个激动直接打电话进来,语气很是惊讶,“你都当老板啦?还开店了?专门儿卖坲牌吗?” 我笑得有些谦虚:“是我朋友开的,不过货都是我请回来的,你可以过来挑挑,有几尊法相可爱的应该能合你心意。” 李刚连声说好,让我把店址发过去,他随后就到。 其实对于店里摆着的这些牌,我真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虽然说都是从阿平手上请来的,但价格太低,就算不是假的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功效。 李刚很快就到,跟我闲聊了几句,就在我的指引下在拐角的柜台里选了一尊彩色的,头顶绑了个丸子头法相的小女娃。 当时我从阿平手上拿这牌的时候就有点儿惊讶,因为除了底部有一些带着黑白渣子的黄油以外,从牌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诡异的材料,外面包了一个亚克力壳身,看起来就是个粉嫩嫩的泥塑娃娃。 的确非常符合李刚的要求,可爱,漂亮! 这尊牌标价五千,我给他算三千,但实际上拿货价也只有四百块。 看起来我赚挺多,但这其实就是x市坲牌店里的市场价,我们开店做生意,钱斌还要负担店租等费用,总不好卖的太低。 我给他免费配了条粉珊瑚的珠链,又装进一个精致的绒布首饰盒里,搭在一起非常漂亮。 虽然我不确定这牌的功效究竟有几分,但在李刚临出店门的时候我还是追了上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买主知道他的住处,如果有问题就立马跟我联系。 就这样,我和钱斌的坲牌店总算才是开了第一张。 几天后,我收到p雄发来的微信,说佛像已经塑好并且加持完毕,让我和大伟尽快赶过去,把佛像送到大伟联系好的寺庙里。 因为任务紧迫,我和大伟都没选择带团,直接订了两张机票就飞了过去。 机票钱是我出的,虽然大伟拒绝,说这本来就是包机,少收两个人就能空出位子,可我还是坚持。 坚持只是为了不欠他的,顾阿姨是我的客人。 但我心里其实非常不甘心,顾阿姨那单我一分钱都没赚,到头来还得往进倒贴。 临走前我给顾阿姨丈夫打了通电话,把我们要去t国送佛像进寺庙的事跟他说了。 顾阿姨的丈夫很客气,连声道谢,却压根儿就没跟我提车马费的事儿。 我虽然挺委屈但也完全可以理解,人家一百万都花出去了,保不定他以为我已经赚的盆满钵盈了呢。 我心想这一趟总不能白来呀,刚巧李琨催得紧,我就想着干脆给他把女大灵的牌也请回来,这样一来不光能包住我的机票钱,还能再多赚一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钱的喜爱和欲望愈加浓烈,虽然嘴上老是挂着要完成p雄的那三千万业绩,但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个借口现在只不过是我逐渐变得贪婪的遮羞布。 那天晚上,我和大伟搭乘旅行社包机飞往m城,由于还是红眼航班,我们到得早,所以先去了酒店休息。 中午十二点多,我们俩开着大伟租来的丰田小白去了p雄家里。 快到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就和阿成一起把佛像抱出来站在院外等候。 见到阿成,我挑眉笑道:“怎么,p雄的老婆们又去旅游啦?” 阿成也笑了,说:“没有没有,她们都在屋里呢,呵呵。” 看他们俩那样子似乎也没打算请我们进门,直接将佛像抬到后座上,然后俩人一人一边就坐了进去。 我很诧异,问p雄:“你们也去吗?你一个黑衣阿赞还能进得了寺庙?” 后面那句完全就是为了损他,我当然知道他可以进,第一次带团就知道了。 p雄丝毫不介意我的无礼,挂着他那不咸不淡的招牌微笑,“我不去,你们怎么请人家苦行僧进门嘞?” 我去?! 还要请的吗?! 难道不是抬进去就完事儿了?! 看着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p雄笑道:“你请尊古曼回去还要做入门,请佛进庙就不用咩?” 我干笑了两声,说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我们到的时候刚好没什么游客,p雄在寺庙转了一圈,最后竟走进请佛牌的那间大殿,将里面的“义工”都请了出去。 “嗯......”他十指交握,指尖抵在唇瓣上思索了半天,然后指着进门正对着的中央位置说:“就放这里吧。” 我一米七,那佛像摆地上大约到我膝盖往上一点点。 大伟出去找义工要来一个木架,和阿成一起将佛像摆放上去,然后走过来看看,又调整两下,最后一尊泥塑的佛像就稳稳地落在了这间坲牌殿里。 p雄接过阿成递过去的一个皮质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塑封袋,那里面装着一沓金色的很薄很薄的纸片,每张背后都贴着一张白纸。 吩咐我们面对佛像盘腿而坐,p雄将那沓金纸片从塑封袋里取出来放在面前的地上,右手掌置于纸片上方开始合眼念诵。 拜他师父的骨头串所赐,直到他念完,拿起金纸片站起身走到佛像前面时,我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来,你们都过来。”p雄朝我们唤道。 他把金纸片随意分成几份发给我们,让我们学他的样子贴在佛像身上。 “你告诉义工,以后呢,带客人进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人发一张这个金箔纸,小小的一片就可以,然后让他们许愿后贴在佛身上。记住,想招财的就贴手上,想长智慧的贴在头上,想招桃花呢,嘿嘿,就贴在心口处,当然啦,还有其他的一些部位,等一下我写好发给你们,记住,一定要让客人记得贴金哦!” 第二百二十九章 喷香水的女大灵 按照旅行社的客流量,这佛像很有可能一年之内就变成金身了,p雄这做法真是妙哉,两全其美了。 只不过...... “这里面真的装着那位师父的头骨吗?还附着他的阴灵?!”我没忍住,还是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p雄斜睨了我一眼,“那么多阿赞一起加持,我还能把头骨偷藏下来咩?” 其实他不说这个我压根儿也想不到,我要问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旅行团的客人络绎不绝的,在这儿供尊这个真的合适吗?”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苦行僧的灵魂可不是普通阴灵,那可是带着佛法的,客人许愿要是足够诚心,还有很大概率可以成愿的哦。”p雄耐着性子给我解释道。 唉,成不成愿我不知道,但一想到这卖佛牌的大殿里供着这么一尊“佛”,我心里真是说不上来的别扭。 出了殿门,大伟又跟其中的一位“义工”,像是个领头的交代了几句,大伟说的是中文,而那位“义工”则是满口大碴子味儿。 我暗暗咋舌,之前带客人来的时候我见过他,那时候他上了我们的车,用话筒给客人们科普t国小乘佛教,那口音拐的呀......不中不洋、不南不北,压根儿就听不出是什么腔调,我那时候还以为他是刚学中文没多久的歪果仁呢。 从寺庙出来已经到了晚餐时刻,p雄挺大气地说自己这回赚了不少钱,又没跟我分,所以要请我们吃顿美食。 这段时间和他接触下来,我内心深处已经对他没那么惧怕,具体原因我也搞不明白,可能人与人之间一旦熟络起来,都会多少放下一些戒备吧。 在我看来,他黑衣也好,降头师也罢,说到底不还是一个‘人’嘛。 m城市区没有海,但我们还是选在了一家海鲜餐厅。 想到这次我没赚钱,还亏了不少,我心里就堵得慌。 点菜的时候本着要把血亏的钱吃回来的桑眼念头,我硬是在鱼缸里挑了一只最大的龙虾,比我脸还大的帝王蟹,还有八只跟小臂一样粗的皮皮虾。 我吃不完,但我可以打包呀,晚上回去就着大象啤酒,那又是一顿不错的宵夜。p雄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斜眼儿看着我瞎胡造,乍一看他似乎不甚在意,可要仔细盯着他的脸看就能发现,他勉强牵起的嘴角都在不自觉地抽动着。 点完菜回到座位上,我这才开始一本正经地跟他谈生意。 “上次我给你发的那个微信你没回我,我说的那办法有用吗?” 其实来之前我专门找李琨确认过,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来。 p雄已经回来了,他完全可以跟我们走这一趟彻底把那se鬼解决了,可他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说他舍不得这牌,还让我帮他请女大灵的时候一定要请一个能招财的。 我当时就笑了,心想又是桃花又是财,这位本少是爷怕是已经走火入魔了。 p雄没急着搭话,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儿生豆角,在虾酱里沾了沾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半天,咽下去才说:“你这脑子还转得挺快啊,这个办法的确有效,不过恐怕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你那位客户还得来找你善后。” 这个可能性我之前已经想到了,也丝毫没有隐瞒地告诉过李琨,但他不在意,说什么自己绝对不会再犯禁忌,让我放一万个心。 p雄的话里满含警告,说得我心里直打鼓,于是把p雄的话原封不动地发给李琨,询问他的意愿。 ‘请,一定要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琨秒回微信,意思跟我预想的一样,这并不奇怪,正常人在尝过了阴牌带来的好处后,很难不对它上瘾。 我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重新看向p雄,他嘴角牵起了一个更大的弧度,连问都没问,竟直接吩咐阿成从他包里取出“那尊牌”来。 他说的是“那尊牌”,这证明他早就准备好了。 因为有了骨珠的庇护,我也不怕受到阴物干扰,阿成递过来的时候便直接上手去接。 我之前见p雄督造的牌不是方的就是圆的,都是黑乎乎的其貌不扬,可今天这尊却让我十分意外。 这是一个长条的椭圆形亚克力壳子,里面有一尊粉红色、全身赤果的女人,姿态十分妖娆,似躺着又像是站着。 这女人面上雕刻的十分精细,五官都很深邃立体,嘴唇微微嘟起,眼睛是闭着的。 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之前我见过的正牌也好阴牌也罢,都是用亚克力壳子完整包住的,而这女人胸口处的壳子上却有一个圆圆的小洞,像是专门留出来的一个孔。 不懂就问是我一贯保持的好习惯。 “这孔是干嘛的呀?” p雄端起混着白兰地和苏打水的酒杯轻啜一口,“让你客户每晚点香的时候用香水喷在这个小孔处,不用多,喷一下就可以啦,之后他就可以许愿,求财求桃花都没问题,香水呢,尽量要用贵的,大牌的最好啦。” 我嗯了两声,又问:“那,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禁忌呀?” p雄两眼一眯,笑得颇为邪气,“这个女人是我在芭城感应到的,她是做什么的就不用我多讲了吧?我和她的阴灵沟通过,她是因为被一个小白脸负心汉背叛受了情伤才选择轻生的。所以你要告诫你的客户,一定不可以花女人的钱。” 呵,我都被逗笑了,p雄的这些供奉规矩还真是屡屡都会刷新我的认知。 李琨是拆二代,兜里自然少不了银子,根本犯不着去花女人的钱,我把牌装进包里放心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我点的几盘海鲜就都端上桌了。 大伟给我递过来一双透明手套,我拿在手里搓了搓,最后还是扔到一旁,麻烦! 从盘子里拎过来一只椒盐皮皮虾,顾不上扎手直接剥起壳来。 这种巨型皮皮虾的壳和普通皮皮虾不同,特别硬,边边角角还非常锋利,没两下就给我指腹上扎出了好多血点儿。 我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手口并用跟它作斗争,还没剥到一半,大伟就给我递过来一只完全剥好的虾肉。 我都看傻了,问他这是什么绝活? “你看好了哈,”他拿起一根筷子从皮皮虾屁股处的背壳儿上扎进去,一路捅到脖子处,然后手用力将筷子往上一抬,壳就全掉了。“就这样,学会了没?” 这有什么难的? 我大喇喇地拿起筷子又去捅我手上那只剥得半半拉拉的皮皮虾,却发现根本找不准位置,试了好几次险些再用筷子尖儿扎了自己。 第二百三十章 这就感应上了? “行了,赶快吃吧。”大伟说着,从我手上拿走那只跟我命克的皮皮虾,又给我盘子里夹了两块芝士焗龙虾。 我感激得不要不要的,冲他甜甜一笑。 “有件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他一边熟练地剥着虾壳,一边找p雄聊天,“圆子和那个在你这儿请小鬼的钱老板合开了一家坲牌店,目前从我朋友那儿进了一些低端的坲牌,不过以后啊,少不了要和你合作,阴牌生意肯定全交给你。” 他跟p雄提这事儿干嘛呀? 原本我是打算能瞒多久瞒多久的,毕竟我和p雄之间是有约定的,不从他这儿拿牌保不准他心里会怎么想。 p雄吃了口龙虾,用纸巾擦了擦嘴,颇有深意地瞥我一眼。 “是吗?!领队阿,这就是你不对了,自己当老板了怎么也不通知我,我也好给你送个利事啊。” 港城的电视剧我看得多,知道利事就是红包的意思,忙摇手推辞道:“不不不,这就不必了,您还是自己收着吧,毕竟还有那么多老婆要养,你也不容易呀。” p雄还没搭话,大伟却笑了,“p雄啊,你这个利事准备封多少啊?太少可不行,这生意真要说起来也跟你息息相关啊,你说对不对啊?” 大伟的话还没说完,p雄的嘴角就又维持不住了,两颊的肌肉都有些微颤。 看到他那吃了苍蝇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难受表情,我心里顿时觉得十分畅快。 “我们这么熟,你有话就直说啦,何必这样绕圈圈。”p雄干笑着,手里的筷子都放下了。 “哈哈。”大伟低笑两声,“我想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跟圆子当初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凡她给你带来生意,你就会拿流水的四十趴出来,没错吧?” p雄讪笑不语,又徒手拿起一根生豆角在虾酱里沾了沾放进嘴里。 “咱们做生意最起码得讲诚信啊,你说是不是?哦,还有你们俩那三千万也快做完了,我还认识一些阿赞师父,回头啊,打算都介绍给圆子,以后她要是还想继续做这个也能多几个选择啊。”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有一点,大伟提到的那三千万......说实话我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自从有了脖子上戴着的这串骨珠,我的身上似乎就有了一个能隔离掉阴灵邪法的玻璃罩,鬼看不看得到我,我不清楚,但反正我看不到他们,和瓦萨那个鬼奴也早就拜拜了您嘞,所以什么约定不约定的,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害怕。 他们继续谈着,我也继续跟盘子里堆起来的虾肉蟹肉作斗争,吃得又快又多,堵到嗓子眼儿了就喝口啤酒把它压下去。 光顾着吃了,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两人之间的气压变得越来越低,最后只听p雄咬着腮帮子说了句“我知道啦。” 他知道什么了? 我一脸困惑看向大伟,他笑着朝我摇了摇头,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拿过来胡乱擦了一下嘴巴,看着面前的空碟子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那个,我吃饱了。” 大伟哈哈大笑,称我可真能吃,以前怎么没见我胃口这么好过呢。 结账的时候,p雄像是嗓子里噎了根苦瓜似的,脸色阴沉地都能拧出水来,嘴上却还要牵着极不和谐的微笑,那样子看起来别扭极了。 吃完饭出来,我们把p雄二人送回他家。 p雄头也不回地走进院子,阿成也垂头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没有邀请我们进去坐坐的意思。 回到酒店,大伟提议次日就回x市,尽快把那尊女大灵给李琨送去,免得夜长梦多。 我心想也是,虽说骨串的辟邪效果极佳,但我也不能极限试探呀,万一它突然失效了,那我岂不是就得跟一个女鬼共处一室了吗。 晚上为了帮我消食,我们俩又去附近的商场里逛了逛,刚好遇上某t国产的牛仔品牌正在打折就一人买了两条,结果我又吃了一个榴莲冰激凌。 和大伟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不再纠结非要挑明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反正他未婚我未嫁,早一点晚一点又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就这么拖着呗。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迈出那一步,但在我看来,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就是最舒服、最好的。 因为团队大都是七天五晚的行程,我怕我妈多问,回到x市后还不敢回家,就在我们泰降阁对面的酒店暂时住下,打算三天后再回去。 我把那尊需要喷香水的女大灵交给李琨,并把心咒以及供奉方式也一并告知了他。 这牌我从p雄手上拿的时候花了两万块,卖给李琨还是收的老价钱,十万。 不是我心黑,主要是以他们那个圈子的心性,收少了他反而会怀疑这牌的功效。 李琨收到的牌的第二天就给我打电话反馈了,说话特别兴奋,也不知道他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我跟你说啊圆子,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特别特别奇怪的梦,感觉我就身在一个动作片的现场啊!卧槽!太刺激了!那女的长得贼漂亮,那好家伙,还是那种异国风情的,男的吧,就跟我之前梦到过的那个牌里头的人一样,也是两眼儿都冒着红光,戴了一个歪角帽子。” 我心里暗暗咋舌,这么快就有感应了? 嘴上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那就好,看来这俩牌是互相感应上了,诶对了,那个男的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呀?” “嗐,他哪儿还顾得上跟我说话呀!就躺在那儿一直朝我傻乐,还跟我点头,哦对了,他还给我竖了个拇指哥,哎,你说怪不怪,这有些手势啊真的是全球通用,比英语都好使。” 听上去那位帕婴牌里的男大灵应该是很满意了,看来暂时是不用为李琨担心了。 临了我又一次叮嘱他:“你记好了啊这次,喝酒啥的都别忘了供奉,还有,千万别花女人的钱,知道了吗?!” 李琨连声应承,“这是什么话呀!哥们儿我用得着当小白脸吗?呵呵,我跟你说啊,我可是给她买了香奶奶的香水儿,coco知道吧?” 哎呀我觉得这家伙都飘飘然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我的话。 该说的我都告诉他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我总不能二十四小时跟在他屁股后面儿提醒他吧。 在店里杵了两天,生意惨淡门可罗雀,我这头也是一天比一天大。 虽说这家店我没投多少钱,就算赔了也不至于太心疼,但是我那颗好不容易当上小老板的得意小心脏还是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好’事,那抱着钱匣子睡觉的p雄竟然给我的卡上打了整整四十万大洋! 收到钱的那一刻我都蒙了,给他发雄只短短给我回了几个字--“头骨利事,恭喜开店。” 嘿,我登时有种背着媳妇儿过独木桥的感觉,又惊又喜的! 本来已经被我彻底放下的佣金居然重新打到了我的卡上,我真是睡觉都能笑醒,就连坲牌店的惨淡生意都不那么让我心碎了。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一个买卖挣这么多钱的其中一笔生意,那段时间我都有些飘了,甚至都看不上卖阴牌的那点儿进账,心里巴不得每天都能遇上这种偷拿别人供奉物撞邪的客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明星客人 我跟钱斌谈了好几次,觉得也有可能是店址选择的有问题。 t国佛教和我国佛教不同,虽然认的都是释迦摩尼佛,但大乘和小乘的教义和戒律都有非常大的区别。 换言之,在国内寺庙里拜佛的香客,不一定就能接受这种南传小乘佛教的供奉物,甚至有些信众还会非常排斥,直言这就是邪门歪道。 分析归分析,可这店装下来花了不少钱,租金也一下付了一整年的,现在我和钱斌可谓是骑虎难下,不干也得干。 第三天下午,店里终于迎来了一位客人。 没错,之前从门口路过的人不少,但都是连看也不往进看一眼。 这是一位三十出头、素面朝天的女性,穿着一身奈克的运动装。 上身是件十分宽大的t恤,下面配了一条同品牌的运动短裤,脚踩一双忍者拖,不长不短的头发也被她随意扎成了一个低马尾。 本来已是初夏,她这么打扮也实属不算奇怪,可和她身上透出的气质还有气场却很不协调。 单从长相来说,这女人绝对算不上丑,五官可以说非常精致,即便没有化妆都极为漂亮。 可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却透着疲惫,十分忧郁。 女人进来后在店里转了一圈儿,边走边瞅着柜台里坲牌,脚下却没有停顿,就只是走马观花地浏览着。 搁我平时带团的话,这样的客人我一般不会花费太大的心思。 带了几个团下来我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团上的客人不可能个个都好说话,尤其是购物的时候,有些人你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一般来说,团上都会有一两位“明星客人”,所谓明星指的并不是真正的演艺圈人员,而是说他们有着超群的购买力,通常一两个人就能买平全团的业绩指标。 用我们行内话来说,就是这一两个明星客人请了全团的客人玩。 眼前的这位姐姐,一看就不是那种明星客人,她太颓丧了,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话虽这么说,可好不容易有人愿意主动进来店里,我和钱斌还是难掩激动,同时挂起微笑站了起来。 动静太大,钱斌的凳子都翻倒了。 那女人吓了一跳,看向我们时眼里多了一丝戒备。 我忙冲她摇手,说:“姐姐,您看您的,我们俩就是起来活动活动。” 边说,我还作势抻了抻胳膊踢了踢腿。 女人嘴角牵强的挤出一抹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柜台里。 绕了一圈,似乎没找到合她心意的,女人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我心里有点儿发急了。 坲牌这种东西真的不是看看就能下定决心购买的。 首先,和我最初见到它时的想法一样,这东西当项链实在太难看了,大大的一块儿吊在胸前,不金不银也不玉的。 再来这东西主要讲究个功效,法相只是其次,其内涵才是最关键的。如果只是走马灯似的看一看,不去了解它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那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愿意购买它。 当然了,那些懂行的人除外。 “姐姐,要不我给您介绍介绍啊?坲牌光看样子是没用的。” 见她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一个脚眼看着就要跨出去了,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端起服务行业标准的露齿八颗的微笑叫住她。 女人似乎很惊讶,回头看我时眉眼间还露出了微不可见的困扰,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停住了脚步。 看来还是有机会呀,我急忙跑到她跟前,殷切地介绍起来。 “所以,请坲牌这种事情主要还是得看您的诉求是什么,比如想要招财的话,那就得供奉入了招财法门的牌,招桃花就要用入了人缘法门的。” 我一边介绍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我......”女人欲言又止,抬手在她唇瓣摸了摸,但最后还是轻叹了一口气,说:“噢,谢谢你啊,我回去考虑考虑,以后需要的话再过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给我继续推销的机会。 我有点儿小失落,耷拉着头走回柜台,坐在钱斌旁边的椅子上。 钱斌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我这样还出声劝慰,不过他说出来的话都不太入耳。 “啧啧啧,圆子,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出境领队啊,眼睛长着是用来出气的吗?就刚才那个女的,能是个花几千上万请牌的主吗?行了,你也别气馁,店门大开着总能迎来生意的。” 看他那得意的小眼神,我简直气得无语了,怼他说你不是也站起来了吗? “我是站起来了,可我把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就又坐下了呀,哪儿像你屁颠儿屁颠儿的上去给人推销呢!我跟你说啊,这上赶着不是买卖,咱也不能太心急,什么人都霍霍,得精准定位客户群体你懂吧?” “你才眼瞎了呢!你才屁颠儿屁颠儿呢!照你这么做生意,咱俩早晚得把这些牌都送回t国去!”我本来就因为没卖出去牌心情不佳,被他这么说着就更气了,“还有啊,我告诉你,那女的消费能力不会低!信不信由你!” 我这么说真不是为了跟钱斌抬杠,刚才乍一看那女人,的确觉得她没什么消费能力,但是我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却发现我真是看走眼了。 这女人虽然穿衣打扮非常随意,可她身上有一股香气,那是香奶奶十九号的味道。 一般人都喜欢买香奶奶家的五号、coco小姐,或者邂逅这种很出名的味道,但十九号却很少有人问津,这味道不浓,却处处透着典雅。 当然了,这也可能就是个偶然,毕竟香味嘛,只是个人喜好问题,可那女人手腕上戴着的那条很细的镯子,也同样是一个奢牌里不太出名的款式,但价格也高达六位数。 还有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颗款式简单却硕大的钻石戒指,目测至少也有两克拉。 由此就可以判断,她没在店里消费绝对不会是因为价格。 刚才她出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我们的门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有种预感,这个人很有可能还会再回来。 “我明天就要回家了,不能随时呆这儿看店。要是刚才那位姐姐再来的话,你要么把她留住给我打电话,要么就告诉她咱们店可以按照她的要求给她专门订制,总之千万别放过啊。” 钱斌切了一声完全没当回事儿,我又说了一遍,他才敷衍着应下,但还是嘟囔着抱怨了几句。 “姑奶奶啊,我跟你打赌,你绝对是看走眼儿了,人家都进来转过了,压根儿就没有要请牌的意思,呵,我有这等她上门的工夫,还不如去霍霍一下我那帮发小呢。” 我气得给了他一记爆栗,说那你倒是去呀,电话光是用来摇人喝酒的吗?! 钱斌摸着后脑勺不再说话,脸上仍是很不服气,嘴上还叨叨着上赶着不是买卖。 唉,这狗东西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啊,要是再不把他那拆二代的性子拧巴拧巴,他岳丈这两百万眼看着就得打水漂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 回家安心的宅了几天,那天下午,我果真接到了钱斌的电话,让我过去店里一趟。 我脑子里一琢磨,便问他是不是那位姐姐回来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了句“算你赢”。 赢不赢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一件事,这姐姐要求的专业知识钱斌暂时还达不到。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赶紧出门打了个车直奔泰降阁,好不容易来生意了,我心情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下车进了店门,我诧异地看到里面直对着的柜台外,正站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人,她背对着我,一头顺直的披肩长发,脚踩一双八厘米的细跟高跟鞋。 这是谁呀? 看着那位衣着考究的女人,我有些愣怔,随即便想到是那位邋里邋遢的姐姐。 也只能是她了! 钱斌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吗。 钱斌站在柜台里面,正跟小姐姐说着什么,那舔狗的模样要是被白莹看到了,估计得跑上来拧他耳朵。 “哎呀圆子,你终于到了!” 见到我,钱斌像是见到了财神爷,一点儿也不遮掩地踮着脚朝我招手。 我挂上标准的服务行业八齿微笑,朝他们走近。 女人回过身也和我淡笑着打招呼,一看,可不就是那位美女姐姐吗,只不过她今天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条淡黄色修身吊带连衣裙,外面配了一件单薄如纸的开衫。 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谁能想到那邋遢姐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个大美人了! 我看得都有些魔怔,盯着她的脸半天找不到词儿来。 “不好意思了,还让你专程跑一趟。”姐姐朝着我抱歉地笑笑。 我忙摆手,说我本来就要过来的,在家里耽搁了一会儿就迟到了。 跟她客气了两句,我们便直入主题,姐姐说:“我想请一尊能转运的坲牌,最好效果能立竿见影的。” 店里这些柜台里都放了不少,起码也有上百尊牌,她没有选,反而让钱斌叫我过来,想来是一尊都没看上。我试探着询问:“姐姐,您是想要正牌还是阴牌呢?要是照您说的那样马上就能看出效果的话,那正牌恐怕有些悬,因为里面都是入了佛法的,就跟您去庙里拜佛求愿一样。” 柜台里的那些牌都是我从阿平手里拿的,供金多少我心里能没数吗,能有‘立竿见影’的功效才怪了呢。 “阴牌的话,我听说那里面都有鬼是吗?”姐姐迟疑着,面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惊惧。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里面虽然有鬼,但只要她供奉的时候不破坏规矩就不会有问题,顶多只是梦到自己供奉的灵体。 姐姐似懂非懂地听着,还不时问我些问题,比如说都有什么规矩,家里有小孩的话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其次就是做梦的话是正常的梦还是跟鬼片儿似的噩梦。 我告诉她,规矩都各不相同,得看她请的是什么牌,而且最好是把牌供奉在没有小朋友的地方,至于做什么梦我就没法说了,这得看牌里的阴灵怎么表现。 我其实并不确定供奉阴牌对小孩有没有影响,但保险起见,我还是自己额外加上了这一条。 姐姐的脸上一直淡淡的,听我说着她就微微颔首,时而眼里透出一丝兴趣。 我做了一段时间领队,别的不敢说,看人脸色这方面还是拿捏得不错,而且我也逐渐积攒了一些销售心得。 一名合格的销售不能只是叭叭地说个不停,必须要先了解清楚客户的需求。 我露出一个自认为专业的微笑,从柜台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前去,“姐姐,您刚才说是想要转运对吧?具体是哪方面的转运呢?我们这儿有招财的,招桃花的,还有助夫妻和合的牌,功效方面都各有不同。” 看她一脸迷茫,我又继续解释:“或者您可以把您的情况跟我说说,这样我也能给您推荐一下,我们店里的牌很多,但如果情况特殊的话,我还是建议单独订制,让阿赞根据您的要求为您督造专属的牌。” 这位姐姐很讲究,双手接过名片,认真地看了两眼便收进包里,接着就给我们讲了她的故事。 她没有直报姓名,只说自己姓单,今年三十五岁。 单姐姐曾是一位在房地产销售职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二十六岁那年已经成为了一家房产销售公司的大区经理。 那时候她收入不低,团队里所有人的业绩都与她的提成相挂钩。 三十岁那年,她通过朋友介绍,相亲遇到了现在的这位先生,很快便携手走入了婚姻殿堂。 单姐姐说到这里自嘲地笑笑,说她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到了适婚的年龄,身边的人又都催得紧,而先生也刚好符合结婚的条件,便就那样将就了。 婚后单姐姐很快就怀孕了,生下一名女儿,本以为幸福的生活就此开始,可现实却和她的理想完全背道而驰了。 她是剖腹产,产后去了一家月子会所,在她手术后的第二天,她先生和先生的家人就都玩起了人间蒸发。 打了几次电话,先生要么说自己忙,要么索性关机,反正次次都是醉酒或者宿醉的状态。 单姐姐也是职场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做生意嘛,酒局肯定是少不了的,可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因为心性太强,单姐姐在月子会所时,父母提出要去看她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她怕父母看到自己的孤独境况会为她担忧。 坐月子就跟坐牢似的,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月,她终于出狱了。 抱着孩子自己打了个车回家,发现家里冰锅冷灶不说,家具上还都落满了灰尘,由此可见,她先生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回过家。 单姐姐也没什么感觉,她说服自己,反正也不是因为爱情而结的婚,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闹得家宅不宁。 休产假的那几个月里,她在家政公司请了一名住家保姆帮她照顾孩子,适应了一段时间便在产假结束后回归职场打算再次施展拳脚。 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再次踏入公司大门,人事早已有了偌大的变动。 总公司派人接替了她的位置。 这点她一开始就知道,当时总公司老板说这位经理是来暂时代替她的,等她休完产假回来就会离开给她让位。 可她在公司呆了两周后才发现,那位经理早就已经坐稳了她的位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 假性单亲妈妈 私营企业非常现实,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于是单姐姐就成了公司里唯一一个拿着保底工资没活儿干的人。 她其实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因为当时她在做领导的时候就因为这个开过别人,那时候她无法感同身受,做法也是极不近人情的。 众所周知,劳动法有规定,女性员工在怀孕、产假还有哺乳期间都是不能被辞退的,除非员工自己提出离职。 为了这个‘除非’,许多私营企业都有一个共用的手段,就是把这个员工架空,让她自己感觉拿着工资不干事儿是一件很令人不齿的事情,从而自动辞职。 单姐姐深知这一点,所以当初怀孕的时候她一直在岗位上坚持到了生产的那一天,临进手术室前还在给手底下的人打电话安排工作。 本想着从月子会所一出来就能马上回归职场,但孩子却成了她完美计划外的一个小意外。 先生家里靠不住,先生本人也没有为人父的自知,整日里都不着家,虽然请了一位保姆,但单姐姐却无法放心将孩子留给一名陌生人。 她父母也都有工作,所以她不愿求助于他们,于是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直磨到产假结束,这才提心吊胆的把孩子留给保姆。 在公司里无所事事了一个多月,曾经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殷勤地叫着她单姐单总的员工们全都变了脸,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得话十分难听,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公司不养闲人这种话比比皆是。 除此之外,因为家里装了监控,她还经常看到保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那儿玩,自己坐在沙发上煲电话粥。 自尊心和对孩子的心疼让单姐姐最终选择了辞职,打算先把孩子带到两三岁,等她会走会跑会说话了再重新找工作就业。 接下来的两年多,单姐姐也的确是全身心的照顾女儿,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宝妈。 她先生仍是不管不问,只是偶尔回家的时候会去逗逗孩子,但也只是轻飘飘的陪孩子玩几分钟,随后便躲进书房去玩游戏。 久而久之,单姐姐跟社会脱节了,和从前的客户、朋友也逐渐断了联系。 她心有不甘,明明孩子是两个人的,可她丈夫却丝毫没有改变,日子还是如同结婚之前那般自由潇洒。 而她却牺牲了自己所有的前途,这让她越发的讨厌起自己的生活,甚至还暗怪起孩子,认为都是因为有了这个女儿,她的生活才会脱离原本的轨道,她对自己人生的所有规划全都因为这个孩子变得分崩离析。在这种近乎扭曲的心态。孩子一天天长大,终于如单姐姐当初期望的那般会跑会跳会说话了,可更多的问题却也接踵而至。 几年来单姐姐已经从一个职场女强人变成了家庭主妇,当她满怀信心的再次走出社会,想要寻找一个适合她的工作时,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无法融入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管理者,她自然不愿意去和一群刚毕业的年轻人竞争同样的岗位,可想要应聘更高的管理层时,对方公司却每每因为她有年幼的孩子而拒绝她。 几番面试下来,高不成低不就的单姐姐最终还是放弃了,决定在家专心相夫教子。 然而这个时候,在她先生的眼里,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孩子无私放弃自己工作的女强人了,只是一个找不到工作的无能女人。 先生对她说的原话就是“不要要求我这样那样,现在是我在养着你们!我在外面已经够辛苦了,别一天天的给我找事!” 单姐姐说,如果放到从前没有孩子的时候,她或许早就跟先生离婚了,可现在,她却连谈离婚的资本都没有。 先生不同意离是一方面,说白了,谁不愿意家里有个免费保姆照顾自己的孩子,又有哪个保姆能比孩子的母亲更心疼孩子呢。 再者说来,她如果一咬牙真的起诉把这个婚离了,就算孩子判给了她,以她现在的状况也养活不了。 而退一步讲,如果判给她先生的话......这孩子就将会与孤儿无异。 听到这儿,我仍然想不出她所说的转运究竟是要转什么运,问她是不是想要依靠坲牌给自己找一个差不多的工作。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单姐姐低垂着头,但胸口的起伏很大,深呼吸了几下,似是在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年初的时候我女儿上了幼儿园,她每天一走,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以前照顾她的时候我还觉得挺烦,每天都闲不下来,很累,可现在......” “姐姐,我能问您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吗?” 我不想打断她,这女人明显是想要多聊一会儿,可我不是她的朋友,没办法站在朋友的立场帮她排忧解难。 我是个开店做生意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给她卖一尊牌,照她这么聊,可能说到晚上都聊不出个结果来。 不过看得出来,单姐姐现在是集迷茫、纠结于一身,多少还有些幽怨。 别看她说什么自己的婚姻没有爱情全是将就,可那其实就是失望透顶后的死鸭子嘴硬,即便她真的不爱她的先生,那至少曾经也应该有过好感吧。连好感都没有就把自己嫁出去,说出去谁信啊! 单姐姐朝我轻轻点头,自嘲地笑笑。 “我都已经说了这么多,哪还有所谓的隐私啊,你要问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组织好语言,问她:“您现在和您先生的关系怎么样啊?他不着家是因为有第三者吗?” 单姐姐愣了一下,随即捂嘴轻笑:“你指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我纳闷儿了,说就字面意思啊,还能是什么意思? “呃,我们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他没有外遇,如果这是你的问题的话。” 我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听到这话瞬间石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这不是我想问的啊! 钱斌见我呆若木鸡,马上接过我的话问:“那个,您可能误会了,她说的应该是感情方面吧。” “哦,这方面啊,”单姐姐干笑一声:“我和他现在没有共同语言,都是各管各的,有时候遇上孩子的问题,我偶尔会跟他吵架,但是吵过也就那样了,反正一直都不温不火的。” 我干干的“哦”了一声,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接问她。 “那个,您说的转运,具体怎么样才算转了呢?是找到一个工作?或者跟您先生的关系变得融洽?还是......” 单姐姐低头想了半天,看回我时竟还是一脸茫然,只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真的没辙了,在脑子里细细分析着她目前的状况。 我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完全搞不清自己目的的客人,之前那些人一上来目的就很明确,要么求财要么求桃花,我只需要做他们和p雄之间的传话筒就好了。 比起转运,我认为目前当务之急是要让她先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她现在有如一只没头的苍蝇,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规划。 坲牌这东西除了能帮人成愿转运以外,其实还有另一个功效,它可以给让供奉者的心理有所寄托,从而自己给自己心理暗示,让供奉者更加自信。 除此之外,要想找到一份适合她的工作,单姐姐首先要得到家里人的支持,如果夫妻关系和谐,她先生也可以共同担负起照顾孩子的责任,那她也可以少一份牵挂。 没错,应该先让她请一个助夫妻和合的牌! 第二百三十四章 茫然的客户 我正转着脑子琢磨,半天没吭声,钱斌这家伙坐不住了,竟来了个现身说法。 “其实呀,您这种情况可以考虑养个碌葛,我之前就养过,那真是求啥啥灵,那运气都不能用‘好’字儿来形容了。” 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满地瞪他一眼,钱斌挠了挠头,有点儿不自在地讪笑两声,“呵呵,就是我这个人不太讲究,之前养的时候坏了规矩,最后又给送走了,但我跟你保证啊,那玩意儿是真霸道,啥愿望都能实现,可谓是全能啊!” 单姐姐的眉毛抬了抬,颇有兴趣地问我:“他说的这个碌葛是什么东西啊?” 我瞬间头皮发麻,钱斌想做票大的我能理解,毕竟店里生意这么惨淡,再这么下去我们俩这老板梦也就不用做了。 可也不能推销小鬼儿啊,我有些犯怂。 开实体店和我这种打游击的不一样,一旦客户供奉出了差池,我们的店就开在这儿想躲也没法躲,所以一开始我就告诫自己,除非有客户自己提出要求并且是在对后果完全了解并接受的前提下,不然太邪的东西还是不要卖的好。 我打着哈哈,说碌葛其实就是养小鬼,这俩字是从t语音译过来的,也叫路过,但是以您目前的状态,这东西并不适合。 其实人的心理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别人越是说你不能干什么,你心里就越是抓痒痒。 单姐姐看我摆出一副不愿意卖她的样子,反而愈发好奇了。 “能给我具体讲讲吗?或者你们店里有没有现货?我想看看。” 看她这样,我忍不住狠瞪了钱斌一眼。 他不甚在意,摆着手说:“啊,这玩意儿可不能放在店里,是要专门在t国找阿赞师父定制的,而且还不一定多久能出货,因为......” 说到这儿,他忽然左顾右盼,然后神秘兮兮地从柜台里探出半个身子,压低了声音对珊姐姐说道:“这东西呀,是用婴儿s体做的。” “啊?”单姐姐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转而看向我和我确认。 我满脸尴尬,点了点头,说:“啊,对,是用那个做的,具体过程我没法跟您细讲,反正拿到手就是一具干尸,大概这么大,用个木盒子装着。”我边说便用手比划着,想了想又说:“而且这个东西要用血供,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我建议您还是考虑一下别的供奉物吧。” 单姐姐明显是被我们俩这干尸血供啥的吓到了,打了好几个激灵,手在胳膊上一通乱搓。 随即她低下头,又重新挂上了为难的愁容。 “唉,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求什么,你要说求财吧,我先生其实在这方面从来也没有苛待过我,我也不缺钱,求感情吧......我不知道,这几年来我一直都像个单亲妈妈,也都习惯了,好像也提不起那个劲儿了。” 我看着她,心里也跟着说不上来的难受。 女人啊,生养孩子似乎总是她们单方面的事,我家也是这样,从小我爸主外我妈主内,别看我妈现在朋友很多,自己也做点儿小生意,但我依稀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我妈也是被我缠得根本没有时间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我看来,比起一尊牌,眼前的单姐姐更需要的是一瓶处方百忧解。 话虽如此,生意还是要做的,既然我已经想到了要给她推销什么,那不妨就试试呗。 “姐姐,我说话您别生气,您现在这状态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太茫然了。我建议啊,您一步一步的来,先请一尊助夫妻和合的牌增进一下你们的夫妻感情,等有效果了,您到时候再请一尊招财助事业的牌,您看怎么样啊?” 我的想法很简单,鲜花都需要灌溉女人也需要疼爱,单姐姐得到了丈夫的关爱,心情自然就会变好。 人的气场其实很重要,老是耷拉着脸,愁容满面的,干什么都不会顺利。 单姐姐勉强点头同意,指着柜台里的牌让我给她挑一尊。 这里的东西都是怎么来的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充门面,想着就卖给那种只想花几千块钱,请牌回去戴着玩玩的主,而对于单姐姐的情况而言,这些牌估计大抵都没什么用。 我把她带到侧面的柜台,指着其中一个燕通法相的牌,“我说的就是这种,但是我建议您特别定制,刚好我过两天要去t国,可以帮您带回来。” 单姐姐看着那尊相互交缠紧紧相拥的燕通,脸上泛起了红晕,问我为什么要特别订制,这尊不好吗? 我也没瞒着她,实话告诉她制作这些牌的师父法力一般,只适合平常佩戴供奉,而我说的订制,是一名非常厉害的黑衣阿赞,他的牌百分百能够起效。 单姐姐不再纠结,直接问了我价格。 “具体要看阿赞的用料了,从两万到十万不等,您可以自己选择。” 我没直接说价格,这本事还是钱斌教我的。 “十万?!”单姐姐轻呼一声,又看了眼柜台里那尊燕通下面的价格牌,“这个只要四千多啊。” 我笑了,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嘛,您要想请这个也可以,但是效果我就不能保证了。 “效果的话......那要是我请这个的话,大概起效的概率是多少啊?”她还在犹豫。 我摊手耸了耸肩,说了句听起来很忽悠,但却是大实话的话。 “姐姐,跟神鬼打交道的东西没法谈概率的,同样的一尊牌,可能有十个人请了,九个人都成了愿,也可能十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成愿了,这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跟您自身的福报也有关系,所以您说概率吧......这个我真的没办法回答您。” 单姐姐思索片刻,最后犹豫着说:“这样吧,我就先请一个你说的两万的那种,拿回去看看效果,要是真有用,下次再请的时候就请个贵点儿的。” 我同意了,让她先付了五千订金,给她开了一张收据,跟她说好,等我把牌带回来了就和她联系。 单姐姐出了门,我这才看向钱斌:“我跟你说啊,以后那碌葛小鬼儿啥的,你别再推销了,万一出了事儿,咱这几个坲牌店都不够给人家赔的!” 钱斌讪讪地看着我:“我不是看你不说话嘛,就想着你是不是没主意了,这才插话的,得,以后你在的时候我就给嘴上装一拉链儿,啥都不说了。” 我没再削他,心里却隐隐感到有些奇怪,“哎,你说这姐姐看着不像缺钱的呀,怎么没像你那群朋友似的请最贵的那种呢?” 钱斌笑了,“我说大姐啊,你以为谁都跟我们这种暴发户似的啥都要捡最贵的呀?而且再说了,我那帮哥们儿都是因为看到我养小鬼儿以后起了效果才跟着买的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泰降阁的古曼丽 不管怎么说,两万块是板儿上钉钉了,我和钱斌都很高兴,约着晚上吃个火锅庆祝一下。 想着这段时间我和刘洋也没见面,就把她和大伟也都叫上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刘洋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刘洋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只领了证,因为两家一南一北分别在不同的城市,为了方便就没办婚礼,想来这次是准备大办一场的。 刘洋在我和大伟脸上扫视一圈儿,嘴角突然牵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什么时候办啊......我这不是等你呢吗,上次不是咱俩说好了要办场四人婚礼吗?” 我当场被辣子呛到了气管,憋红了脸咳嗽起来,眼泪都飙出来了。 喝了口大伟递过来的水,我红着眼儿跟刘洋使劲儿眨眼,一声不吭。 我们俩十年的交情,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的心意,就像那种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读心术似的。 刘洋给了我一个“安啦”的眼神,张口就来。 “钱斌是吧,我之前老听圆子说你,你看看,他们这关系是不是也忒让人郁闷了,俩人都到了适婚年龄,整天就玩这什么暧昧,何必呢,挑明了处处,说不定就能脱单了呀!” 钱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在一旁拱火:“哈哈哈,可不是嘛!你看看,人家俩可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就享受这种暧昧不清的感觉呢,都是高手啊!” 我也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气得,满脸通红,急得冲他们俩叫唤:“怎么吃东西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啊!喝多了吧你们!” 大伟一直没说话,我也不敢看他,只觉得这气氛因为那俩人的胡言乱语变得很怪异。 刘洋和钱斌就跟看不到似的,还在那儿不停地拿我和大伟的事儿打趣着。 我坐不住了,“蹭”地站起身,拎着包就想走人,一只手却适时地拉住了我。 “吃你的,他们逗你呢。”大伟说着,夹了一筷子刚涮好的毛肚放进了我的油碗里。之前我都已经想好了,以后不逼问他,可见到他这么淡定的模样,我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委屈了。 见我赌气要走,刘洋和钱斌都安静下来,笑着说:“嘿呀,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玩不起了还,快坐坐坐,服务员啊,再拿四瓶啤酒,要冰的哈!” 我夹起毛肚放到嘴里,边嚼边拿出手机假意翻着,以此来掩饰我的羞囧。 翻着翻着,突然看到了一条李刚发来的微信,竟然是两天前发的。 做领队以来我加了很多客人,有些做微商的客人偶尔会把我拉进他们卖货的群里,我不怎么看,但也没有关了消息提醒,所以我的微信通常会有上千条未读。 平时和我关系好的这几个人,我通常会把他们置顶,其余的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他们自然会给我打电话或者弹语音,所以我不会刻意翻看。 打开李刚的那条微信,上面只打了一句话‘圆子,供奉古曼童如果破坏了规矩怎么办啊?’ 我不由起疑,之前李刚虽然说过要帮我在领队群里推销阴牌,那时候我俩在飞机上聊得热火朝天,说什么有钱一块儿赚,可他后来并没有给我介绍客户,只有一次,大约一个月前,他从泰降阁买了一尊古曼丽,也没说是干嘛用的,想来应该是卖给客人的吧。 那尊古曼丽是从阿平手上拿的,我心里没底儿,就把这条微信拿给大伟看。 “他是在你们店里请的?不是p雄的牌?”大伟问。 我点了点头,说当时他要得急,就从店里挑了一尊法相可爱漂亮的买走了。 “应该问题不大,你先问问他具体情况让他拍张照过来,你再发给阿平确认一下吧。” 大伟说着,又给我油碗里夹了一筷子。 此时此刻,打电话是缓解尴尬的最好方式。我点了点头,直接用微信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话筒那边传来李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我问他是不是还在团上,他嗯了一声,看样子应该是在大巴车上不方便吐槽。 我直接开门见山,说我刚看到他的微信,为什么要那么问我,是不是客户在供奉期间出问题了。 李刚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唉,我跟你说实话吧,这牌不是我帮客人请的,是我女朋友,不知道她在哪个贴吧上看到古曼童的信息,就让我帮她整一个。” 我啊了一声,说那怎么就坏规矩了呢?你没跟她说明白啊? 李刚又叹了口气,说:“哎呀别提了!谁知道她干什么要整这种玩意儿啊,你说咱们整天跑t国,那邪门事儿都见太多了,跟她说她也不听啊!我给你发微信那天,啊,当时我刚下团,回到家就跟我女朋友......” 他说了一长串,长话短说,就是他和女朋友一直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回了家就如久旱逢甘霖,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热情似火,都忘了他女朋友脖子上戴着的那尊古曼丽,直到事后,冲澡的时候,女朋友在洗手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坏了!” 古曼丽是什么呀,那上面附着的可是一个女童的阴灵,试问哪个正常人能在小朋友面前干那种事儿呢。 我听到他还要再说细节,羞得满脸通红,急忙制止他,“行了行了,那个就不用说了,那后来出什么问题了吗?” “哎哟你可别提了!当时一发现我就赶紧给你发了条微信,结果等半天也没见你回复,我们俩就睡着了。大概......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吧,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醒过来,一睁眼,我女朋友就趴在我脸跟前,那脸都快要挨上我了!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就那样盯着我看,嘿,给我瘆得呀!!” 李刚嘶得吸了两口大气,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咕哝声,才继续道:“我一害怕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我也没下狠劲儿啊,她竟然就一骨碌摔到床底下去了,还笑出了声,嘿呀,那个笑声啊,特别尖利,就像那种小孩发出来的!反正肯定不是我女朋友!” 还好我是在火锅店给他打的电话,人多热闹,要是在家一个人听他这么说,我估计也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百三十六章 领队的女朋友 我拖着长音儿啊了一声,问:“那你最后怎么弄的呀?” 电话那头竟然沉默了。 我喂了好几声,还以为电话被挂断了,李刚才终于开口:“我当时打开灯就看到我女朋友坐在地上,那个坐姿就很像小朋友,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曲着腿儿蜷在一块儿,然后她那双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面无表情地笑!卧槽可给我吓坏了!你别看我是个男的哈,你说遇上这种事儿谁能不怕呀,我就,我就......唉,我就套上衣服跑出去了。” “你什么?跑啦?!”我简直失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害怕呀!”李刚急着想为自己辩解,我都能想象出来他此时羞囧的模样。 “那你也不能跑呀!你女朋友万一出事儿了你不担心啊?!” 话一出口,大伟、刘洋和钱斌纷纷朝我投来了兴味的目光,我侧过头转向一旁。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啊?后来跟你联系了没有?!” 这难道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我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那个公公! “呃,联系了......”李刚支支吾吾地嘟囔着:“第二天中午给我打的电话。” 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起码联系了就证明他女朋友暂时没有遇到危险。 我问他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后来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万一再出更严重的意外怎么办。 “后来我就上团了,唉,你也知道咱们这行,是吧,说走就走,套团不也是常事嘛。” 李刚说得太理所当然了,我完全无法产生共情。对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还有心思去带团? “不是,你什么脑回路啊?你上团了,那你女朋友怎么办呢?”我是真替那姑娘打抱不平。 李刚也有些来劲了,“那你说的,我不上团谁养我呀?再说了,现在谈女朋友都是奔着结婚去的,那婚房彩礼都得花钱啊,我不工作还娶个屁媳妇儿呢!” 他说得振振有词,我翻了个白眼儿,说对对对,你是得工作赚钱,不然等这个媳妇儿没了,到时候重新谈恋爱还得花老鼻子钱。 我这话说得很过分,我也知道,但是我忍不住啊,这什么男人?!知道自己女朋友遇上事儿了竟然一点儿也不慌,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李刚许是被我的话吓到了,也不生气,姿态也放低了不少,好声好气地哀求道:“唉,圆子啊,要不你帮我去看看她呗?那是我女朋友,我咋能不担心呢。” 看?我去看吗? 我瞬间怂了,我又不是阿赞,去看了有什么用啊?! “那她后来还有没有跟你联系过啊?说过什么没有?”我放低声音,有些发虚的问他。 “联系肯定是联系了呀,我俩在一块儿住着呢,我上团得回去拿行李呀,当时我回去的时候还带了个朋友,看她前一晚的事儿都想不起来了也就没敢多说,只跟她说公司给我临时加塞儿排了个团,一大早就去公司取出团资料了,看她睡得香就没叫她。” 真行!自己怂了跑了,竟然还编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说的是后来?后来还联系没?”我追问。 “后来也联系了,但就是白天,我们俩发微信啥的都挺正常,一过晚上九点就特么邪乎了。她给我发的文字微信都是乱码,就是那种胡乱打出来完全就不成句子的字,我给她发语音,她就光是笑,跟那天晚上笑得一模一样,咯咯咯地,更别提视频了,看我那眼神啊,啧啧啧,反正说不上来的怪。” 我顿了顿,问:“那个,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晚上去找她吧?” 问完我简直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人家晚上才出事,我白天去干什么呀?! 我可真是悔到姥姥家了,干嘛要给他回这通电话呢! 李刚不愧是个老领队,我跟他推拒半天,最后还是在人家三寸不烂之舌下硬着头皮答应了。 挂断电话,我和大伟刘洋还有钱斌说了这件事,提出让他们陪我一起去见一下李刚的女朋友。 刘洋和钱斌都有点儿发怵,连声拒绝不说,钱斌还打趣,说我和大伟自己去还能培养培养感情,他们俩瓦数太高了,当电灯泡不合适。 大伟也没搭腔,等他们都说完了直接站起身来,拉着我就往外走,还不忘给钱斌留了一句“记着买单!” 我回头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朝他们挥手告别,跟着大伟出了门。 手机上收到了李刚发来的地址,还有他女朋友吴小仙的联系方式,下面配文“太感谢你了!回去一定请你吃饭!”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被他洗脑的,竟然真同意了。 李刚说他女朋友的变身时间是晚上九点,如果他用的是t国时间,那就应该是我们这边的十点。 看了眼手机,九点二十,还有四十分钟。 我照着他发来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道明来意,说我是李刚的同事,那尊古曼丽就是从我这儿请的,听李刚说好像犯了忌讳,我想过去看看。 吴小仙一听说自己那尊古曼丽是从我这里请的立马来了精神,说她现在就在和李刚同住的那间公寓,让我直接过去。 我和大伟都喝了酒,只能打车前往,这个公寓的小区离我们吃饭的地方很远,火锅店位于x市西北角,而这小区则是在正南边。 九点来钟,路上的车辆还很多,我们一路都遇着红灯。 这个现象很奇怪,好多时候我出门在第一个路口如果遇上红灯了,那接下来的几个十字就全是红的。 我们在吴小仙家的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快到的时候我给她打了电话,说好她会在小区门口接我们,于是下了车我又给她拨过去,目光在过往的行人中搜寻着。 小区铁门内,一个身穿粉色短袖短裤家居服套装的女孩接起了电话,随即转过身来看到了我们,挥着手朝我们走来。 这女孩不属于第一眼美女,个头不高有些微胖,短头发圆脸儿,很单的单眼皮上架着一个黑色的圆框眼镜,但是她鼻子长得特别漂亮,又挺又直,而且还有一点是我这个当领队的望尘莫及无比羡慕的,她的皮肤又白又细,用肤若凝脂来形容都不过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晚上十点的诡笑 见面后,吴小仙对我们很热情,得知大伟是旅行社的负责人,她更是表现得十分殷勤。 她笑起来挺可爱的,眼睛眯成两个小月牙,看着特别显小。 我们一边往里走一边聊天,吴小仙也不认生,拉着我一通说叨。 她先是告诉我,给古曼丽做完入门仪式以后,大约过了一个礼拜就产生了感应,她梦到了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小姑娘,甜甜地笑着叫她妈妈。 小女孩梳着一个高高的丸子头,周围没有乱发,油光发亮的,眼睛还特别大,圆圆的很有灵气,眉心处还有一个音符一样的符号,跟法相几乎一模一样,她看着就特别喜欢。 醒来后,她按照梦里小女孩请求的那样,给供桌上又放了一瓶红色的苏打水,是她专门去进口商店里买回来的。 她在里面插了一根吸管,又对着古曼丽的法相念叨了一会儿就去冲凉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耳边突然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寻声望去,那个吸管竟然正在往外滴着饮料。 从做梦开始大概过了两周,吴小仙被老板拉出去参加饭局,她是一名销售,具体卖什么产品的她倒是没有透露。 那天,她在饭局上认识了公司里的一个重点客户,对方是一名四十多岁的成功女性,平日里做事雷厉风行十分飒爽,只不过她性格强势,也是供应商眼中最难吃下的一块儿肥肉。 两人在饭局上把酒言欢,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客户对吴小仙的印象特别好,当场就认了个干妹妹。 几天后吴小仙不光签下了那笔订单,还收到了那位客户对她抛出的橄榄枝,欲以高薪挖她去自己的公司上班。 吴小仙立马办了离职手续,两周后便去了那位客户姐姐的公司报道,工资竟然一下翻了两倍。 简单来说,那段时间她的运气真的是好到爆棚,挡也挡不住。 然而这一切的幸运,却都在那天她们俩破坏了供奉禁忌后发生了改变。 我们聊着,已经走到她家门口,进门前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五十了。 迎我们进了门,吴小仙把我们让到沙发上坐定,便从冰箱里取出了两瓶冰可乐递给我和大伟。 看她那样子,似乎完全没有要‘变身’的迹象。我不由开始怀疑起李刚的话,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觉得他可能是想多了。 吴小仙是做销售的,难免需要应酬,晚上给他发一堆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的文字也可能是因为喝多了,而对着他傻笑......可能就是因为爱吧。 拧开可乐,我猛灌了一大口,火锅太咸,吃完就容易口渴。 吴小仙又客套地问我们要不要吃水果,说着就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多贤惠的一个女人啊! 我要是个男人,也愿意娶这种老婆,省心! 不过她这么殷勤反倒搞得我和大伟坐立难安,起身很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不用,让她先坐下和我们聊聊古曼丽的事儿。 李刚和吴小仙住的这个房子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不大,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完。 客厅里有一个小吧台,应该就是他们平常吃饭的地方,吧台里面就是厨房,开放式的。 吴小仙正拿着一个橙子和一把水果刀在一个塑料案板上切着,她没有回话,像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把刀上。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忧,万一她真的到点儿就要变身的话......手里拿着把水果刀可不是件好事儿啊。 “那个吴小姐,你要不还是先坐下吧,我们刚吃完饭过来的,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大伟礼貌的对吴小仙说道。 她还是没说话。 我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到她跟前瞧瞧。 没道理啊,虽然隔着一个吧台桌,可我们还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她怎么可能听不到我们说话呢? 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吭声了? 大伟一把拉住我,很自然的把我带到他的身后,又试探着叫了一句:“吴小姐?吴小仙?” “呵呵,呵呵呵......” 吴小仙的嘴里发出了奇怪的笑声,让我瞬间酒醒,身上的毛孔都张大了。 难怪李刚要跑呢,我已经开始理解他了,这也忒吓人了! “吴小仙,你,没事儿吧?”我提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都在发颤。 她还是不理我,就只是笑。 “这样不行!”大伟开口:“我今天出来也没带坲牌,她要真是被附身了......我看咱们还是先走吧,等明天再来。” 我点点头,感觉脚下都有些发软。 大伟护着我,从客厅缓缓向门口移动,我俩蹑手蹑脚,就跟做贼似的。 终于到了门口,大伟的手刚覆上门把手,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你们去哪儿呀?陪我玩吧。” 我浑身汗毛炸竖,脚下直接跳了起来! 回头一看,吴小仙一手拿着水果刀,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带皮的橙子,朝我们嘿嘿笑着! 她什么时候走出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都没有呢? 我们之间大约还有五六步的距离,大伟急忙拉住我去拧那个门把手。 可是奇怪的是,刚才进门的时候明明没看到吴小仙锁门,此时这扇门竟然打不开了! “卧槽!”大伟一边使劲儿一边咒骂,鬓角都在往下滴汗。 “别走啊!陪我玩啊!” 吴小仙生啃了一口带皮的橙子,朝我们慢慢,慢慢地走来。 我去! 毫不夸张的讲,我真的快要吓尿了! 眼看着她一步步向我们逼近,我突然急中生智,手摸向了自己脖子上的那串骨珠! “别拧了!”我朝大伟低喊一声,接着,取下骨珠握在手里,对着步步逼近的吴小仙挤出了一个我自认为很和蔼友好的微笑。 “你想玩什么啊?”我细声细语地,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但声音却忍不住发颤,都走调儿了。 “陪我玩啊......”她没答话,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着这一句。 我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骨串在手中碰撞着,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响。 吴小仙脚下的步子十分奇怪,就好像被一根线牵着,往前拖动,从始至终脚都没有离开过地面,在地上发出‘擦擦’声。 看着她越来越靠近,我把心一横,甩开大伟拉住我的那只手,双手拿住骨串两步冲到吴小仙面前! 拼了! 我将骨珠直接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 保命骨串 套上的瞬间,吴小仙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抽光了似的瘫倒在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我不是阿赞,也不会所谓的术法,但是心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把那瓶冰可乐给我!” 大伟几步上前将可乐瓶拧开递给我,我把瓶子倒拿着一股脑儿全淋在了吴小仙的头顶上! 吴小仙一个激灵突然不动了! 过了半晌,她慢慢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我和大伟。 “我,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可乐?”她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不可置信地瞪向我们。 我难掩尴尬,冲她干笑了两声,蹲下身看着她:“吴小仙,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还有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地上坐着,头上又为什么会有可乐?” “我......”吴小仙愣怔片刻,忽然抱着自己的头,跟发疯了似的哆嗦起来。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清醒了! “来,先起来再说。” 我说着,和大伟把她扶起来扶到沙发上,又去洗手间里找了条浴巾拿出来递给她。 吴小仙无意识地擦着头发,嘴上喃喃地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啊?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啊?” p雄的骨珠还真是没得说,这四万块钱花的也忒值了! 我给她大致讲了一下经过,吓得吴小仙面色苍白,颤着嘴唇问我怎么办。 “别担心,我把我的佛珠给你戴上了,你今天晚上应该暂时是安全的,不过......” 不过这串珠子可是我的保命符,我给你了我可怎么办啊? 当然了,我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李刚反正也没回来,我建议你最好能回家去住,家里有别人在,万一出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大伟搂过我的肩膀,把我和吴小仙拉开了一段距离,沉声说道。 “我......我家不是本地的,我大学毕业以后就自己在这边工作,后来和李刚在一起了,就搬到一块儿住了。”吴小仙艰难地说着,显然还是没从恐惧中缓过神来。 我嘶了口气儿,她这附了身,又动刀子又啃橙子皮儿的,万一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 “你的古曼童供在哪里?”大伟问她。 “那,就在那儿呢。”吴小仙指尖微颤地指了指厨房一角。 “你坐这儿别动,我们过去看看,脖子上那珠子千万别取下来哈!别取!” 我叮嘱着,和大伟后退着走到厨房,眼睛却一直盯在吴小仙身上,生怕她又犯病。 厨房一角有一个芭比娃娃的塑料玩具房子,敞开着,里面床上放着那尊古曼丽。 房子前面摆放了一瓶红色汽水,一罐养乐多,还有些女孩玩的玩具,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碗,里面盛着半碗生米,上面点着塔香。 乍一看,这种供奉方式并没有错,只不过错就错在这小房子的前面就是厨房的料理台,上面还摆着一套插在木质刀架里的刀具和一块儿塑料案板。 “你这样供奉啊?这是还给她玩儿刀吗?”我惊呼出声。 “噢,我家你也看了,就这一室一厅,我总不能把她供在卧室里吧,干什么都不方便。” 吴小仙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把黏着可乐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 “所以那天你们干那事儿之前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我再次和她确认。 说实话,以我对古曼童的理解,她这种供奉方式早就已经出问题了,不可能只因为那一件事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吴小仙搓着膝盖低头想了半天,“我之前做梦,梦到过她用小刀切玩具算不算啊?” 我怔了怔,“用小刀切玩具?!” “嗯,之前我给她还买了一个芭比娃娃,和这个房子是一套的。” 吴小仙点点头,局促不安地看向我,“有天晚上我做梦,梦到那个绑着丸子头的小姑娘,大概有三四岁的样子吧,脚底下垫了个板凳踩着,在案板上拿着水果刀切那个芭比娃娃,她边切边冲我笑,说妈妈呀,你看我切得好不好。” “呃......那,那个芭比娃娃现在去哪儿了啊?”我问。 “那天做了梦,第二天起来......”吴小仙满脸惊恐,似是还没抚平刚才的恐惧就又被新的一轮惊吓到了。“那个芭比娃娃的头和四肢都被拆开了,就散着摆在那个房子里。”“......”我简直无语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大伟问。 “就是,上次李刚回来之前,没两天,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还觉得是古曼丽显灵了呢!” “不是,你什么脑回路啊?你看到芭比娃娃被肢解了,还没想那么多?!”我瞪大眼睛,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好家伙,比我的心还大啊! 吴小仙都快哭出来了,苦着脸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大伟把古曼丽从那玩具房子里拿出来,放在手心翻来覆去查看,他刚一翻到背面,我突然惊叫“等一下!” 说着便从他手里抢过来,看向古曼丽的背部。 我记得当时把这尊古曼丽交给李刚的时候,我觉得可爱,还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才帮他装进盒子里。 当时它肉粉色的背上画着一个白色的符咒,看起来就是一个跟音符似的奇怪的符号,可现在这个符号竟然变成红色的了,不是鲜红,是那种粉中带着点儿斑驳的红色印记。 我指给大伟,跟他说明情况后,大伟的眉头紧紧蹙起。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问:“吴小姐,你,有护照吗?” “啊?哦,有,有的,之前我和李刚去t国旅游过。” “嗯,那就赶快收拾一下行李,看样子你还得再去一趟t国。”大伟沉声说着。 吴小仙诧异地张大了嘴,愣了半天才说:“啊?去t国?!什么时候啊?那我工作怎么办?我刚跳槽到这间公司呀!” “别工作了!命重要钱重要啊?得赶紧先去把这个解决了,不然你是没见到你刚才那样子,吓死人了!!”我在一旁咋呼着。 “这,钱只是一方面,我这刚跳槽过来怎么好意思请假啊?!” 看到吴小仙到现在了还在抱着侥幸心理,我真是打从心底的佩服。 人家不去,我总不能绑着她上飞机吧,她又不是我的谁。 “你自己看吧,反正利害关系我都跟你说了,我身边可是有不少供奉阴牌出事的例子,最后疯的死的进桔子的都有,你可得想清楚了。”我半带威胁地吓唬她,但却不是骗她,那些客人的下场的确一个比一个惨。 第二百三十九章 售后服务 说起来这批牌是从阿平手里请的,我其实并不认为它们会和p雄的牌一样霸道,无论是功效还是反噬。但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更遑论吴小仙还是我同行的女朋友。 吴小仙还想再做挣扎,被我抬手制止了,“吴小仙,你去或者不去和我们俩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用跟我们纠结,去的话你就收拾行李,把钱也准备好让大伟订票,要是决定不去了,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找你拿珠子,晚上你就先戴着吧。” 开玩笑,我能把这保命珠送给她吗? 就这一晚上我都舍不得。 但要是我现在就从她脖子上取下来的话......我们今晚能不能出她家的门都不一定,再说我也真的不想再见到那个逼着我跟她玩的小妹妹了。 我的话好像提醒了吴小仙,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摸着我那串泛黄的骨珠,双眼飘忽忽地乱转起来。 “这个我可不能给你啊!”我急忙说。 单是看她那表情,我猜都猜到她要干什么了,急得我抓心挠肝的。 “我要是买了这个戴上,是不是就不用去t国了啊?”果然,吴小仙略带迟疑地问道。 “你想都别想,这个可是非卖品!你有这工夫还是赶紧去收拾行李吧,该请假请假!别再纠结我这东西了!”我求救似的看向大伟。 “是啊,不然你跟李刚商量一下,尽快做决定吧。”大伟也催促道。 吴小仙不舍地抚着珠子,最后终于点头起身,让我们在客厅等着,她要去卧室给李刚打个电话。 十几分钟后,吴小仙从卧室出来,迟疑着开口:“那就帮我订票吧,机票多少钱啊?” 我看了眼大伟,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我也清楚他在犹豫什么,便说:“机票都是小事,主要你得准备好施法的钱,差不多得六万左右。” 李刚是同行,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自然不能赚他的钱,p雄每场法事平均收费十万,扣掉我的四万,给她一个结算价。 “什,什么?!”吴小仙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们。“六万?!t铢吗?” 我说当然是软妹币,咱们都在国内,我跟你说t铢干什么呀。 “李刚跟我说他买这个古曼丽才花了几千块钱,我送走她得花六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其实一开始对吴小仙印象挺好的,觉得她热情大方,很健谈。 但现在......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在普通人眼里,花六万软妹币做场法事,这无异于将钱扔到一口枯井里,连个水声都听不到。 我无奈地对着她苦笑,说没办法啊,谁让你们破坏禁忌了呢,不光是戴着牌干那种事,你还把婴灵供在刀具跟前,能不出事吗! 吴小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神儿都有些愣。 我和大伟也没催她,就站在一边儿耐心地等着。 “不对呀!”吴小仙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向我,“李刚这牌是从你这儿请的,出事了不该你来售后吗?为什么要我花钱解决啊?人家买个几百块的衣服鞋子都还有三包政策呢,你就不该负点儿责吗?” 我并没有被冒犯到,事实上,我还很意外她竟然到这会儿了才问出这个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在店里给客户出售阴牌,古曼童也好,宾灵也好,一旦出事,客户第一个问题就会是“你不做售后吗?” 之所以会把这种娃娃牌摆在店里,是因为我一直觉得几百块钱拿来的东西,里面不应该真的有鬼才对,我一直都把这些当商业牌在卖。 我扶额叹了口气,面上十分为难。 “姐姐,我当然做售后了,换个壳子搭条链子,或者牌身有非人为的损伤,这叫售后,你这个已经不属于售后的范围了啊,准确的说,你这叫善后啊!” “什么善后啊!你卖的东西导致我撞邪了,这你都不管吗?”吴小仙振振有词,但声音并不大,也没什么压迫感。 我们俩其实都一样,中间隔着一个李刚,谁都不愿意撕破脸皮,但我也不是开善堂的呀,她自己坏了规矩为什么要我负责呢! “吴小姐,你仔细检查一下,这牌的外观有损伤吗?”大伟接过话茬,从我手里拿过那尊古曼丽,走到吴小仙跟前递给她。 吴小仙不明所以接过去,眼里尽是莫名其妙,“没有啊,我又没摔过也没磕碰过,怎么可能有损伤呢?” “哦,你还是再检查一下,确定没有了再说。”大伟坚持道。 吴小仙拿起古曼丽,在眼前翻看片刻,随即便道:“没有,和李刚拿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大伟笑了,又问:“那你之前让李刚帮你请古曼童的时候有没有了解过这是个什么东西?” 吴小仙一脸懵逼,“我......我在贴吧看到过,说是里面有个小孩的灵体,能保佑我成愿。” “那就行了,据我所知,圆子那家坲牌店的营业执照上标明了她的经营范围,如果我没记错,上面应该写的是饰品。既然你的项链和吊坠没有任何损伤,那就不是她的责任了。哦,还有你说的撞邪,你也说自己在贴吧里了解过,那你自愿请个鬼回家......” 额滴神啊! 这歪理正说还真有点儿道理,我卖的是饰品啊,而且吴小仙她明明知道古曼丽里面是有鬼魂的,她要是不撞邪的话是不是还得质疑一下我所售商品的真假啊?! 吴小仙被大伟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狠话也放得差不多了,我眼珠一转转了话锋。 “其实你也不用心疼这些钱,实话告诉你吧,施法的费用其实得十万块钱,不过我可以拿到四万的佣金,你是自己人就给你减了。我和李刚之前说过,如果他能找到请牌或者施法的客人,我也能给他分钱。你别看六万很多,其实拉上三五个客人转眼就挣回来了,我们当领队的最不缺的就是客人了,不信你问问大伟,我干这个可没少赚钱。” 吴小仙那小眼神儿闪了闪,我这番话显然是说到她的心坎儿里去了。 “这......那行,我一会儿让李刚给我再转点儿钱吧,也是,尽快把这事儿处理了我也能安心工作。圆子,刚才我那么说你别介意哈,我就是......唉,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种事儿了。”她不好意思地摸着脸,尴尬的都有些结巴。 “没事儿!我习惯了!”我笑着说道:“做这行经常能遇到触犯禁忌或者供奉出错的客人,以后李刚要是也干这个的话,他也少不了面对客户的刁难。” 我把‘刁难’俩字故意咬得很重。 吴小仙那洁白无瑕的脸都窘成了红柿子。 说虽这么说,我这人吧向来吃软不吃硬,刀子嘴......虽然算不上豆腐心,但起码我的心也不是铜墙铁壁。 第二百四十章 再住人形诡异酒店 吴小仙是李刚的女朋友,算是半个同行家属。 领队的收入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那些做生意的成功人士肯定是没法比的,而看吴小仙的样子,应该也就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 法事的费用是死的,p雄那家伙遇到跟钱有关的事情完全不讲人情,嘴巴一张一合说多少就是多少,根本不给人讲价的余地。 如此一来,只能想办法帮吴小仙在行程上省点儿钱,像之前那样让她除了自己的吃住行以外还得负担我的那部分费用,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和大伟一撺掇,也不知道是不是吴小仙运气好,大伟说社里次日出发的团上临时掉了个位子,就刚巧让吴小仙捡了个漏,只花了两千块钱就参团了。 于是乎毫无悬念的,这个团的领队就换成了我。 从吴小仙家出来上了车,我的手不自觉地摸在空荡荡的脖子上,感觉特别没有安全感。 “这次我去不了,马上就到五一小长假了,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大伟一边开车一边交代:“你把那串骨珠给她了,去的时候记得把我送你的那尊宋迪戴上,还有之前在t北的时候,那位苦行僧不是给了你一尊自身吗,你都戴在身上。” 他不提我差点儿都忘了,那尊自身牌我在抽屉里放了好几个月,几乎都没拿出来过。 “哦,我知道了。”我答应着,有点儿心不在焉。 大伟不去,我心里特别没底儿,有人曾说一直依靠在别人身上是无法成长的,我很赞同这种说法,但却还是希望自己能一直依赖着他。 “地接社那边我会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到时候你需要脱团的话就跟我说一声,不要自己跟导游请假。”大伟还在继续交代。 唉呀,他越这样表现得不放心,我心里就越是不安。 “你说......”我打断他,“这个牌是从阿平那边拿货的,p雄会不会拒绝施法啊?”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其实我本来是想问,能不能找阿平,让他带我们去制作这尊古曼丽的阿赞那里解决,但因为私心,我还是选择了缄口。 我承认我很自私,这点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但谁又不自私呢?p雄是位黑衣阿赞,目前看来他暂时不会故意伤害我,就连他送我的鬼奴瓦萨也对我没有恶意。 但是如果我破坏了和他的协议,以他那无常的性子不定就会对我出什么阴损的招术,我不想冒这个险,无论以后我是否还继续做坲牌阴牌的买卖,首先还是得把跟他的账平了。 大伟给了我一个“放心吧”的微笑,“你第一天认识他啊?他才不管你是从谁那儿拿的牌,只要有钱赚,他巴不得你天天带着这种客户去找他呢。” 我笑了,点点头,他说的没错,p雄那认钱不认人的做派我可是见识过无数回了。 翌日,我从抽屉里拿出那尊自身像坲牌,又找我爸要了一串戴在手上的佛珠,将自身像挂在上面然后戴在手上。 这尊自身像不大,戴手上也不突兀。 我又把装着瓦萨的木盒放进包里,将大伟送的宋迪挂在脖子上,全副武装准备出发。 其实每次上团,我都会戴着大伟送我的那尊宋迪,除了求平安以外,那尊牌的样式是最接近团队带去的寺庙里卖的那些坲牌的,我的用意不言而喻。 晚上大伟送我去了机场,我在集合处和吴小仙碰面,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我的骨珠,我的心都在滴血啊。 这个团的客人都是小年轻,应该都是去度蜜月,又搂又抱亲亲热热的,眼儿里都没别的人了。 我开说明会的时候挺尴尬,感觉全程都是鸡同鸭讲,根本就没人在听。 客人们不是自拍就是在咬耳朵说悄悄话,搞得我也没心情了,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直接带他们办手续进关了。 团上全是年轻人有利有弊,好处就是自费特别好卖,除了偶尔有一两个女生不同意去看,也不让老公看的,可最后说道说道也都能妥协。而弊端呢,他们对智能手机的运用非常熟练,一进购物店就会在某宝上搜同款,所以进店购物的消费力就大不如五十岁左右的叔叔阿姨了。 和p雄联系,他说自己这段时间都在芭城,让我还是跟以往一样去公主号那天再去找他。 刚巧我们到的那天李刚也在m城,因为是最后一晚,他们那个团住的是国际五星,吴小仙就被他接去了。我也没说什么,只在他们走的时候提醒说如果要干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一定要把我的骨珠摘下来。 吴小仙摸着珠子,面上不甘不愿,说那我摘下来了又被附身怎么办呢? 我都无语了,瞪了一眼李刚,说你们那什么的时候不能看准时间啊?不是到九点才有事儿吗? 见他们还不当回事儿,我发出警告吓唬他们,“那古曼丽的事儿还没给你们长记性啊?我告诉你们,要是戴着这珠子干那事儿,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 说吓唬倒也不然,p雄当初的确给我交代过禁忌,而且这珠子可是用p雄师父的骨头做的,单看p雄的法力也知道他师父必定是一名牛xplus的降头师。 此话一出口,李刚和吴小仙均是脸色大变,连声保证说不会不会,一定会守规矩,他俩就是单纯的去五星酒店睡一觉,啥事儿也不干。 我默默点头。 行吧,你们这么说,我就这么信吧,只要别戴着我的骨珠胡来,你们想干啥干啥。 按常理我是和吴小仙拼房的,她一走我也乐得自在,不过就是难免害怕,因为我们住的这家酒店恰巧就是我带第一个团的时候把我衣服摆成人形的那个酒店,虽然房间不同,但也真的是够寸的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宋迪和苦行僧的自身法相都压在枕头底下,瓦萨的木盒摆在床头柜上,可还是不能安心,眼睛一会儿瞄向电视一会儿看着旁边的床。 正当我紧张兮兮的时候,突然!洗手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我去! 我在心里都开始骂娘了,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不过要说这几个月的经历给我带来了什么,那无疑就是胆儿啊! 害怕归害怕,这一次我可没有给谁打电话求救,直接被子拉过头顶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我睡觉总行了吧! 幸好那声之后就没再有其他动静了,我怕着怕着,居然还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看到瓦萨出现在我床边,该说不说,我还真是心安了不少。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夜半洗手间 瓦萨在我床旁站立了一会儿,眼睛看着我也不说话,看到他来了我心里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觉。 突然,眼角瞥见他扭头去看向洗手间的方向,然后才一眨眼的工夫,瓦萨就不见了。 洗手间再次传来瓶瓶罐罐落地的声音,水声...... 我心里紧张,但双眼沉得要死,很困,怎么都醒不过来。 不一会儿,那些声音戛然而止,房内突然安静了。 我躺着一动不动,感觉自己还在做梦,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我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再次入住了这个酒店,上次那个在我房间床上摆人形儿的阴灵就闻着味儿找来了。 那瓦萨又去哪里了呢?为什么一有动静他就不见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想着想着我又再次陷入了深度睡眠,这次我什么梦都没有做,直到天明。 次日一早,李刚把吴小仙送回来敲响了我的房门,我将门打开,他没有进来,只站在门外拜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女朋友,还半开玩笑地说他们俩昨天晚上真的啥也没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着吴小仙的面,他这会儿倒是端起了男朋友的架子,我都快笑出声了! 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丢下中邪的女朋友跑出家门,又是谁为了赚钱不管不顾的扔下中邪的女朋友自己上团了。 嘴上答应着把吴小仙迎进来,她蓬头散发的,一看就是没来得及收拾就被李刚送回来了。 “那行,那就拜托你了哈圆子,我得赶紧回去了,一会儿集合要是迟到就麻烦了,那个,等回去了请你吃饭哈。” 吴小仙一进来,李刚就跟我道别,然后脚下跟抹了油似的飞快地跑了。 这个完全可以理解,客人迟到是小事,可领队要是迟到耽误了客人的行程,那无论他前面做的再好,临别时的游客反馈单上都会多出好几个差评。 “那个,你也赶快收拾一下吧,虽然咱们是专程来处理古曼丽的,但是毕竟也还是跟团,别让导游和其他客人有意见才好啊。” 看到吴小仙还倚在门边儿上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发呆,我急忙催促着拉她进屋。 虽然前一晚我房间闹了点儿小动静,但我似乎并没有受到阴气的干扰,集合走行程都很顺利,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晚上回到酒店先冲了个澡,然后我还是像先前那样把坲牌都压在枕头下面,木盒摆放好后才躺下睡觉。 吴小仙看着稀奇,拉住我问东问西的,我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她解答,但因为担心她会害怕,便避重就轻地隐去了木盒中养着鬼奴的这件事。 见我无心聊天,吴小仙起身就要去冲凉,我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刚过一点,忙叫住她道:“你洗澡的时候得把珠子取下来,这也是禁忌。” “啊?哦,好的。”吴小仙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取下来,随手扔到了一旁的电视桌上。 听到珠子磕碰到木桌上的声音时,我的心都要碎了,四万大洋啊,她扔的哪儿是珠子啊! 我嗔怪地看向她,可人家压根儿就没理我,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敢情她平时对她的古曼丽也这么粗鲁?! 从小我妈就教我,说借别人的东西得要小心爱护,轻拿轻放,千万别给人家整坏了,吴小仙这什么毛病啊? 洗手间里传来了花洒的水声,我心里愤愤不平却也无法抒发,只好拉起被子打开有声书听着睡觉。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水停了,门开了,她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之后又是叮叮咣咣玻璃瓶儿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在擦脸,然后好像还敷上了面膜追剧,再后来我就真的睡着了。 夜里两三点,我忽然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开眼我愣住了,旁边那张床上竟然没有人?! 我明明是开着灯睡着的,可此时房间里却只留下了一盏昏暗的地灯,就是那种从床底的边沿处发出的光,屋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吴小仙......吴小仙?”我对着洗手间试探着叫道,声音也不自觉有点儿发颤。 洗手间没有动静。 我慢慢坐起身,爬到床脚边儿倾身探去,只见洗手间的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一片漆黑。 卧槽? 我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人呢?!! “吴小仙!吴小仙?”我提了点儿声,又再次叫唤她的名字,心里跟被猫抓了似的又急又怕。 还是没人应答! 我继续叫着,声音越来越虚,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诡异,身上的毛孔全部张开,感觉除了头发,汗毛都炸起来了! 叫了几声没人回应,我彻底坐不住了,赶紧坐回床头打开灯下了床。 眼睛扫到桌面,我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直接呆在原地。 我的骨珠!她洗完澡竟然没有戴上我的骨珠! 我光脚跳下床,几步上前将骨珠拿在手里,然后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洗手间就在进门的左手边。 哎呀! 我终于理解李刚为啥跑了,笑话人家干啥呀,搁谁谁不跑啊! 走到洗手间门口,透过门缝往里面偷偷张望,外面的大灯开了,光线也照进了洗手间,虽然昏暗,但我还是看到了,吴小仙竟然就摸黑站在里面! “我去!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装神弄鬼?干-嘛-呀?!吓死我了!”见到她我终于松了口气,嗔怪地喊道,顺手也按开了墙上的洗手间电灯开关。 吴小仙正面对着镜子站立着,手中拿着一支黑管口红在自己的嘴唇上来回涂抹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没开灯,她大部分都涂到了外面,鼻子下面,下巴上,脸颊上都染上了,是正红色的! 听到我的喊声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兀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呵呵,呵呵’地怪笑着。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掉地上了! “吴小仙,你你你,你别动哈!”我头皮发麻结巴得厉害,两手紧紧攥着骨珠,小心地朝她一点点靠近。 没错,我就是要把珠子套回她脖子上。 干这事儿的时候我简直太佩服我自己了,都想给我自己跪下膜拜一番! 搁几个月前我刚开始带团的时候,我肯定都夺门而出哭着喊妈了! 我一边朝她挪动,一边警惕地看向镜子,注视着她的举动,生怕她忽然回过神来,不对,我是怕她身体里现在附着的不知道是啥的那东西回过神来对向我! 奇怪的是,她的笑声并不是小孩子的声音,如果我没听错,我觉得那就是吴小仙的声音啊! 好不容易走到她的身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骨串从她头上套了下去! 仅一刹那,吴小仙突然身体挺直,胸脯前倾头后仰着,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嘴里还发出了诡异地咕哝声! “呃啊......”低沉且还带着气泡音,哎呀我的天哪,我要不是被吓得腿软跑不动,早就夺门而逃了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非人的形态 怎么还这么反常呢? 我的骨珠失效了?!! 我吓得都忘了哭,往后跳了两步直接从洗手间里冲了出去! 跑到床边,我掀开枕头,把那两串坲牌拿起来拎在手中,然后向前伸直胳膊对向洗手间的方向。 看过电影里拿着十字架和大蒜勇斗吸血鬼的场面吗?我就是那个姿势!嘴里带着哭腔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瓦萨,瓦萨呀,你人呢?不是说保护我吗?快出来呀!” 还好房里只有我自己,那样子被别人看到了肯定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这个姿势僵持了几分钟,手臂都有些发酸,忽然,洗手间里那诡异而又低沉的咕哝声停了下来,紧接着,又变成了拖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哧哧,哧哧......” 这是要出来了?! 我双眼紧盯着洗手间的门,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东西,不对,生怕吴小仙突然从里面冲出来对我发疯! 然而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一阵拖鞋的摩擦声后,洗手间里‘砰’地一声闷响,紧接着就一片寂静! 我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往床脚边移动了两步,探头探脑的倾身朝那边看去。 从我这个角度就只能看到门口,但是我刚才跑的时候没有关门,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半面镜子。 没人了?! 我又朝前走了两步,镜子里只折射出了对面的墙面,里面空无一人。 我去,人呢?! 又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了两步,还是没看到人影! 我不禁抬腿走了过去,到了卫生间门口,终于看到了吴小仙。 她正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倒在洗手间的地面上,两条小腿都折向身后,两脚朝外撇着,双肘抬起,两手倒翻着抓着骨串,而且右手肘还碰在右脚掌上!简单来说,就像是一个人正跪着呢,上半身就直接躺在了自己的小腿面上,然后身体还是拧巴着的。 她细小的眼睛半眯着,细缝中只露出了两条眼白。 我背后汗毛直竖,想上去扶她吧又害怕得紧,可她这么躺在那儿也不是个事儿,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怎么回事儿,就特别想上厕所。 我是真不敢用手碰她呀,想了半天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回身在大包里取出了我的领队旗杆,捏着杆儿头往出拉,拉到最长后停下手,用挂着小毛绒玩偶的那一头轻轻去戳她。 “吴小仙,你醒醒啊!吴小仙!”我一声高过一声,手下也稍稍用了点儿力道,戳完肩膀戳肚子,戳完肚子戳脖子。 “呃......”地上的吴小仙皱紧眉头,似乎是疼得受不了了一般脸儿皱成了一团,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呻吟。 如果刚才那笑声我不确定,那这声肯定是吴小仙的,我心里多了些底气,又使劲儿戳了戳她的肚子。 “吴小仙,你快醒醒啊!再不醒我就走人了哈!”我朝她大声喊道。 “呃啊......我......”吴小仙有气无力地发着单音节,眼睛也终于强撑着张开来,一脸莫名地看向我。 “吴小仙,你是吴小仙不?”我怕得不要不要的,小小声的问她。 其实听到她那个‘我’字时,我心下基本就已经确定她应该是清醒了的,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得再和她确认清楚。 “我......”还是一个‘我’字,可眼泪却从她狭小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我心里一松,急忙扔掉手里的旗杆跑上去扶她。 吴小仙的身体特别僵硬,我不得不下狠手,硬是使劲儿把她的腿扳正,然后拉过她后脑勺后面拐着的胳膊把她往起拽。 吴小仙疼得嗷嗷乱叫,我也不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她连拖带拽弄出了洗手间。 拖到外面,她还是起不来,脚下打了几个晃子又重新倒了下去,不过这次我也撒手了,反正外面没镜子,看着也没那么吓人。 我盯着地上猛吸鼻涕掉眼泪的吴小仙,她嘴巴周围的口红都晕开了,跟眼泪鼻涕还有汗和在一起特像血糊了一脸,看着特别膈应人。 看着怪可怜的,我也不能说她,只好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又去我化妆包里取了两张便携卸妆巾,直接上手给她擦脸。 “你说你都记着敷面膜呢,怎么就想不起来带珠串啊?吓死我了要!”我嘟囔着、抱怨着给她擦完脸,就赶忙跑进洗手间先上了个厕所。我都不敢往镜子那儿瞅,生怕会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闹了这么一出,反正我是不敢睡了,吴小仙的问题不解决,跟她拼房简直就是拼命,她刚才是摸着黑在里面对着镜子擦口红,谁知道她擦完了要干什么呢。 从洗手间出来,她还在那儿趴着,眼睛也闭上了。 我试着拉了两把,没拉动只得作罢,这姑娘竟然睡着了! 听着有声书,我眼睛一刻不离地死盯着她,心里高度警惕着,生怕她一个猛子别起来,就给我整不会了! 就这样,她在地上睡了一夜,我在床边坐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她终于醒了,问她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儿,她一脸后怕。 “昨天晚上我洗完澡出来你都已经睡着了,我就敷着脸看电视剧,后来就不记得了,然后我就躺洗手间地上,全身跟被人打了似的特别疼,之后......之后......” 看她想得那么辛苦,我摆了摆手说无所谓了,反正今天要下芭城,还是尽早去找阿赞把这事儿解决了吧。 从m城到芭城的三个半小时里,导游依照惯例在车上做起了自费,不出我所料,团上十六位年轻人都没打什么绊子直接交了钱。 吴小仙一开始还挺犹豫,说她之前来的时候已经跟李刚看过这些秀了,不想再多花钱。 我有点儿无奈,小声劝她:“你团费上已经是捡了漏,只花了两千就过来了,不买东西也就算了,要是自费也不参加的话导游跟地接社没法儿交代呀,李刚也是干这个的,不然你还是给他发个微信问问他的意思吧。” 吴小仙啧了两下嘴,犹豫着拨通了李刚的电话,小声跟他商量着,果不其然,“哎呀你就交吧,那施法的钱都出了也不在乎这点儿小钱,人家导游也不容易,别让人家找你的不是啊!” 李刚声音大的我坐旁边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吴小仙要是连自费都不参加的话,我和导游都没法交差。 导游领队带团最怕带四种客人,其中之一就是旅行社的员工和其家属,其原因无需多言,懂的都懂。 “那......行吧。”吴小仙像是心都在滴血,面上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旅游从业者的无奈 看她那咬牙心疼的模样,说实在的我有点儿不爽。 其实我对吴小仙的第一印象还挺好的,觉得她看起来干净清纯,待人可爱而又热情。 可是这么一番相处下来,我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力见儿还是不太准。 从她昨晚把我的骨串随手扔桌子上就能看得出来,她这个人其实挺不礼貌的,我把话跟她说得明明白白,那骨串只是临时借给她的,可她却连基本的爱惜都做不到。 除此之外,她作为行内人的家属,本来就只花了别人一半的价格报的团,还拒绝参加自费,按理说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应该很清楚才对。 外人总说导游和领队都特别黑心,爱坑游客,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这个行业。 打个比方吧,单订往返机票都得将近五千,而团费往往只要3999,或者4999,勉强只能包住大交通。 国内的组团社和境外地接社之间都是有对赌协议的,如果说客人的消费没有达到某个指标,那么两边都得赔钱。 怎么说呢,不明所以的客人不消费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团费是旅行社自己定的。可要说这是旅行社自作自受的话也未免有失偏颇,因为市场大环境就是这样。 我以前问过大伟,为什么不能做高品质,无购物无自费的团。他很无奈地告诉我,如果他在别人家都定价3999的时候自己卖7999,那就只能等着关门大吉了。 原本我是打算在上东方公主号之前就带着吴小仙闪人的,可转念一想其实真的没这个必要,虽然大伟交代过,说如需脱团让我跟他提前联系,他会帮我请假,可我却不想因为这个麻烦他。 公主号上我一直守在吴小仙旁边,眼睛不停地盯着手机看时间,心里也十分紧张,不住地提醒她千万别把骨珠摘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大巴车将我们送回酒店,给客人分好房间后,把我和吴小仙的行李都存在酒店前台,又让前台的小姐姐帮我联系了一辆车,就直接赶往p雄的住所。 司机看样子是经常拉欧美游客的,只会几句中文,你好、谢谢、对不起,但英语还搞着能说几句。 把我们拉到p雄的住所后,我告诉他我们还要回去,让他在车里等着。 司机很不情愿,不耐烦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那带着卡卡的英语我没听太懂,只抓了几个重点单词。 money,钱,time,时间,no,不行! 这边的出租车都是不打表的,一番讨价还价后,他终于同意以三千铢来回的价格在门口等着我们,不过他也说了只能等两个小时,我点头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说足够了。 我心里暗戳戳地想,从阿平那儿拿的这些牌价格都很便宜,几百块钱的牌想来法力也高不到哪儿去,让p雄解决的话肯定都要不了俩小时。 p雄在芭城的房子不大,有个小院子,我按下门口的门铃,不一会儿,那个混血‘老婆’就出来迎接了。 我和她见了好几面,也要熟不熟的,不过p雄的老婆们都有一个共性,不管人家心里怎么想,反正面儿上都挺热情。 混血‘老婆’见到我,微微屈膝行了个合十礼,笑得一脸灿烂,我也回礼跟她说了声萨瓦迪卡,之后便带着吴小仙一起走进了小洋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p雄这个房子里的那个瓦盆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了,那东西曾给我带来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以至于那时候我打从心底里排斥来他芭城的房子。 吴小仙一看就没有接触过这些阿赞们,一进门便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看到在高台上盘腿打坐的p雄时,更是战战兢兢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给他们介绍一番,让吴小仙在地上坐下,然后我先和p雄沟通了单姐姐的事情,告诉他我想要请一个具有夫妻和合功效的‘燕通’牌。 p雄勾唇一笑,打开身旁的矮柜拿出一个塑封袋,里面有好几块儿宾灵。 “你来的正好,我前两天刚刚加持了一批阴燕通和马食能,都很符合你的要求啦。” 阴燕通我接触过,但我不知道马食能是什么东西,想了想我也没打算问他,准备自己在网上查查资料,于是就让他先办吴小仙的事。 “你把古曼丽拿出来。”我朝吴小仙交代道。 她从包里取出来交给我,我又递给p雄。 p雄没有直接接过,而是目光灼灼地看了眼吴小仙脖子上的骨串,旋即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凌厉,似是在责备我不应该将这骨串借给别人。“啊,那个,她不是供奉出了岔子吗,一到晚上就犯病,那天晚上我和大伟去她们家,她又是拿刀又是怪笑的,门也莫名其妙被反锁上了,我们俩跑都跑不了,最后没办法,就只好先把骨串套她脖子上了。” 我被p雄那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不自觉就开口解释上了,但同时我心里也很憋屈,骨串都被我买下了,我想给谁戴难不成额还得跟他商量吗? “取下来吧。”p雄废话不多,直接对吴小仙说道。 吴小仙听话的摘下骨串,顺手递给我,我双手接过捧在眉心拜了拜就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心虚地看向p雄。 看到他的手势,我让吴小仙往前挪了挪,在p雄面前双膝跪地,两手呈合十状。 p雄一手握住古曼丽,另一只手放在吴小仙的头顶,开始低声念诵经咒。 这种施法我已经看过太多次了,以至于他前面几句咒语我都能跟着遛出来,说什么‘麻麻拔力,普恩羌多加......’,所以我也没心思盯着他们看。 趁着施法的工夫,我走到墙角靠墙坐下,用手机搜索起p雄口中的‘马食能’来。 因为不知道是哪三个字,我试了好几回,终于找到了相关资料。 所谓马食能,其实并不是t国地区的术法,而是一种流传于柬国的古老法门。 其法相是根据柬国古时候一种用来处罚对丈夫不忠的女性的极刑。将妇人缚在马匹上,再给马匹灌入特殊药物致其‘疯癫’,行那不可言说之事直至妇人惨死。 和阴燕通比起来,这种牌的和合功效更为霸道,更适合已婚夫妻佩戴供奉,不光能够使对方对自己着迷痴心,更会惩罚出轨或不忠的另一半。 浏览了一会儿我基本就了解了大概,眼前一亮,这牌还真的挺适合单姐姐佩戴的。 她现在没有工作,与社会脱节了,而丈夫却整日在外奔波,平时很少按时回家,甚至还经常夜不归宿,这个牌既能勾回她丈夫的魂儿,还能避免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失为一举两得了。 我一边查阅一边在心里认真琢磨,心思全都放在了单姐姐身上,所以当我突然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哭声时差点儿就跳起来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又多了一个男孩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杀了我......” 小孩子的哭声划破了室内原有的静谧,本来房间里只回荡着p雄念诵经咒的声音,此时这哭声完全将诵经声盖过了,委屈得不行,凄凄惨惨呜呜咽咽的。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朝那两人看去。 发出这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跪在那儿因为抽泣而浑身发颤的吴小仙。 可奇怪的是,这分明是个小男孩的哭声,和我先前听到的那个古曼丽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什么情况啊? 我站起身刚想走近点儿看看,吴小仙口中的声音又突然变了,变成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她不说话也不哭,而是像之前那样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 我脚下顿了两秒,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因为从我先前的角度只能看到吴小仙的后背,我想要从正面去观察她的脸。 她就像一个配音演员般一人分饰了两个角色,都是小孩子的声音,却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吴小仙满头大汗,双目紧闭,而眼皮却飞快且剧烈地震颤着,睫毛也随之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十分怪异。 她的嘴唇微张,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笑意,但是口中却一直发出“呵呵呵”的笑声,那声音虽然并不尖利却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笑声持续了一会儿,又是小男孩的哭声,吴小仙时哭时笑,表情却一直没变,始终都平平的,只有眼泪会从紧闭着的双眼中流出来。 我被惊到了,转而看向p雄,他仍在念诵经咒,眼睛闭着,声音比先前大了许多,似乎有意要压过吴小仙的声音。 我紧张地抓着脖子上的骨串儿,脚下缓缓后退,退到墙边站定后盯着她俩连大气都不敢喘。 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吴小仙的声音戛然而止,鼻孔流出了两行鲜血,与此同时,她的身体直直的向前栽了下去。 p雄又念了几句也停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才睁开眼睛,从手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就结束了?”我问他。 按照以往的经验,客户倒地,这法事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让客户休息一下缓一缓,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我刚想告诉p雄‘我就要那个马食能’了,却见他抬起一只手朝我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啊?我没看懂。 是让我闭嘴? 还是说法事还没做完? “给她一点时间,等她醒了我有话问她。”p雄面容冷凝,阴恻恻地说着。 “怎么了?有问题吗?”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p雄的眼神阴森可怖,指着地上的吴小仙说:“她骗人了,她的身上不止附了一个古曼丽,还背着一个小男孩的阴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自己的儿子。” “儿子?!”我都被p雄这无厘头的话逗笑了,“这不可能,她都还没结婚呢,哪里来的儿子呀?” “宅阴阴啦,所以才要等她醒来嘛!”p雄不甚在意地朝我摆了摆手,作势就要起身,却趔趄了一下差点儿又坐回蒲团上,“我进去休息一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她还有一个未处理的婴灵,一次解决两个阴灵是很耗费法力的。” “哎,你别走啊!”我急忙喊住他,心想他要是走了,把我和附着两个阴灵的吴小仙扔在这儿,那我怎么办呀? “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咩?”p雄突然贱贱的朝我牵起了嘴角,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我被他问得一个哆嗦,双手不自觉地环抱在胸前呈自我保护状,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句我平常根本说不出口的词儿。 他哼笑一声没再搭理我,旋即快步走出了房间,可能真是如他所说耗费了太多法力,他脚下的步子明显都有些虚浮了。 “那我等多久啊?!”我朝着他背影叫道。 p雄依然没有回话,连头都没回就径直上楼去了。 我坐在距离吴小仙很远的墙边,从背后看着她,心里突突突地直跳,又把骨珠从脖子上取下来攥在手里以防不时之需。 盯了半晌,见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这才稍稍放下些警惕。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照这样来看,两个小时实在是太紧张了。 考虑了一下,我还是从钱包里取出两千铢,走出去找那位司机先生,跟他大概说明情况后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他终于接过两千铢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回到房里,竟看到了p雄的助理阿成。 “雄哥让我下来陪着你,顺便告诉你施法大概要到天亮才能结束,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哦了两声,问他p雄的老婆去哪儿了,刚才把我们带进来就没见她人了。 “她在楼上,正在照顾p雄休息。”阿成眼神闪了闪,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我干笑了两声,又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哦,前两天在m城帮雄哥采购了一些宾灵牌的材料,刚好给他送过来,顺便就多呆几天。”阿成笑笑,又问:“你刚才是叫车过来的咩?” 我的脸瞬间撅成了一条苦瓜,点着头说:“对啊,那司机说他只等俩小时,我都不知道一会儿怎么回去了!” “没关系,我送你们。”阿成指着院子里停放着的小皮卡,爽快地说道。 我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这次出来没跟导游请假,万一明天集合迟到的话就不好交代了。 我和阿成虽然见过几次,但要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只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点,聊天都不知道要聊什么。于是就那样干坐在地上等候着,大眼瞪小眼,尴尬地只能把目光放在地上磕大头一样的吴小仙身上。 “她是怎么了?”阿成没话找话地问我。 我大概跟他回顾了一遍从我见到吴小仙的那一刻起,迄今为止所发生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可能是我讲的太出彩了,阿成也听得缩了缩脖子。 “所以,雄哥的意思是她身上背了两个孩子的阴灵?那她之前知道吗?” 我迟疑着摇头,以我这两天的观察,吴小仙绝对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一个男孩的阴灵,而且直到p雄刚才施法之前,她从来都没有被那个男孩附身的迹象,起码我和她相处的这两天并没有看到过。 第二百四十五章 解决一个算一个 话毕,我们俩又没话说了。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这次总算是体会到了,那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走还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专程被叫来“陪”我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度秒如年,阿成也是一样,最后我们俩都颇有默契地拿出手机,埋头打上了游戏。 玩了几个小时,我眼睛都酸得掉眼泪了,抬头看看地上的吴小仙,还是了无生息地趴着。 到了三点多钟,p雄终于慢吞吞的从楼上下来,看起来还是无精打采非常疲惫。 “还没醒?”走到门口,他朝吴小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收起手机冲他点头,“没有,你上去以后她一直趴着,连动都没动过。” “嗯......”p雄叹息一声,走到吴小仙身旁坐下,在旁边的一堆施法材料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一根烧了一半的黑色蜡烛。 “解决一个算一个吧。”他像是自言自语,边说边将蜡烛点燃置于面前的托盘上。 这次来本就是为了解决古曼丽的事,于是我在一旁插嘴道:“那就先把古曼丽处理了吧,至于那个小男孩,实在不行就等她醒来以后问问情况再说,行不?” p雄没有搭腔,把古曼丽也放在托盘上,然后将右手掌置于蜡烛的火苗之上打着圈儿念诵起来。 他念得飞快,时不时停顿一下喘口气,然后又接着念诵。 火苗突然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然后“腾”地一下窜得老高,都烧上他的手掌了! 这时,他突然从旁边拿起了一把灭魔刀,用锋利的刀尖划破被烧灼到的掌心,然后握住手掌,将血一点点滴在那个古曼丽的牌身上。 血接触到牌身的一刹那,地上趴着的吴小仙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发出一个小女孩的呜咽声。 那声音似笑非笑,似低泣又像是叹息,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就只发出一个音节,“跛。” ‘跛’是什么意思? 我一头雾水,转头去问坐在我身旁的阿成。 “应该是t语,跛在t语里就是疼的意思。”阿成定神听了听,随即给我解释道。 真是涨知识了! 吴小仙缩在那儿抖了一会儿,然后,她趴在地上的身体突然猛地立起来朝后翻去,两条小腿都被她的后背压住,右手又从背后穿过去抓住了她的左脚,和之前在酒店里被套上骨珠时的姿势很像。 当时我只觉得看着挺怪异的,直到回去后我自己尝试了很多次,单是双膝跪地身体后躺这一个动作就把我难住了,常人根本无法实现。 p雄停止念诵说了句t语,没等我开口询问,阿成便给我充当起了同声翻译。 “把你的条件说出来,怎样才愿意离开这个女人。” 别说,他这翻译的还挺像回事儿,连语气和神态都和p雄颇为相似。 吴小仙的身体还在乱别乱拐,嘴上却不停地重复着:“我不走,我不走。” p雄又问:“我知道她破坏了禁忌,你留下来,我会重新找人把你请回去供奉。” 这次不用阿成翻译我也能听懂了,因为吴小仙的口中还是在重复着“我不走,我不走。” 说完,她又发出了那种怪异到让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诡笑。 p雄冷笑一声,用他刺破的手一把抓起古曼丽的法相,拳头紧紧攥起,又问:“你走不走?” 吴小仙似乎害怕了,仰面朝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虽然双眼还是紧闭着的,可她全身都开始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突然,她又说出了一句中文,“不要赶她走,要她陪我玩儿......” 是那个小男孩的声音,带着些小孩特有的哭腔哀求道。 p雄突然松开手,将古曼丽掷于托盘上。 “把她扶起来。”他对着我和阿成吩咐道。 我们俩对视一眼,阿成倒是反应很快,急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就跑过去搀扶吴小仙。 说实话,我真有些犯怵,但是来都来了我也不能太怂,只好也硬着头皮站起身,拖着发麻的双脚挪了过去。 吴小仙那个姿势实在是太别扭了,我和阿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往p雄身前拖近了一些,然后我俩也坐在她身侧用身体支撑着她盘腿坐立。 p雄也不含糊,直接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按住了吴小仙的头顶,闭上眼就开始高声念诵。 我的身体紧靠住吴小仙,瞬间就感觉到她浑身颤栗,抖得虽然很轻,但频率很高,随着p雄的声音加重,她身体的颤抖也逐渐变成了近乎弹跳式的抽动。 我和阿成不得不用力按住她的肩膀,以防止她的颅顶脱离p雄的掌控。 p雄念诵了一阵,已经是满头大汗,鼻孔也流出了两道黑红色的血液,随着他张口念诵都流进了他的嘴里。 忽然,吴小仙的嘴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音节,一会儿是小女孩的t语,一会儿又是小男孩的中文,但无论是哪个孩子,听起来都很痛苦,哭得让人心里发酸,莫名就涌起一阵心疼来。 我的眼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哭,我甚至都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在哭,但流到嘴里的液体却是咸的。 那俩孩子的声音交替的越来越频繁,直到最后,只能听到一声女音一声男音相互交错,就像是跟人打语音通话的时候突然没信号了那样卡顿起来。 p雄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念着念着就停下来喘几口粗气,除此之外,除了鼻孔,双眼也流出了两道血泪,也是黑红色的,那红都有些看不出来了,浓稠的跟没兑水的墨汁一样。 看到他那样,我的心跳扑腾得厉害,悄声问阿成:“他没事儿吧?不会直接撒哟娜拉了吧?!” 阿成也是一脸严肃,眼睛死死盯着p雄,身体也向前倾着,呈现出随时就要动作的姿势。 突然,吴小仙的嘴里连着发出了几声凄厉的尖叫声,不是那两个小孩的,而是她自己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撑住她的后背然后侧身过去看她,她一脸泪水,嘴巴大张着往外发着尖锐刺耳的叫声,鼻涕和着干涸的鼻血,都流到嘴里了也不自知。 第二百四十六章 被反噬的阿赞 p雄的念诵声逐渐低沉下来,明显能够看出他的虚弱无力,本来攥着古曼丽的拳头是举在嘴巴前面的,他念一会儿就会对着拳头吹口气,可此时却是用双肘撑在双膝上,身体也微微弓着,头完全垂了下去。 他虽然还在念诵,但却是念一会儿,停好长时间喘息,然后再念一阵,喘气休息的时间要比他真正念诵的时间长很多。 吴小仙不停地尖叫,嗓子都喊破音儿了,但她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声高过一声。 我被动地听着,感觉头皮发麻。 吴小仙的这个牌虽然是李刚送给她的,可李刚却是在我店里请的,这么算下来,她如今遭受的这些罪,我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责任呢? 但是话说回来,我开店做生意纯属自由买卖,这就是俗话说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这就是一个愿卖一个愿买。 说到底还是他们供奉的不仔细,t国那么多人玩阴牌,怎么就没几个出事的呢。 我就这么自我安慰着,无论是侥幸心理还是其他,反正当时啊,我是把我自己的责任甩得干干净净的,我不愿让我的良心背负上这种罪恶感。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候早就被贪婪蒙蔽了双眼,还良心呢,都被狗吃掉了。 施法的过程总共持续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最终以p雄一头倒地告终,我那时候只听说过七窍流血这个词儿却从没见过,反正结束的时候,他眼睛,鼻孔,耳朵都流出了黑血,出血量不多,但是看着也挺膈应人的。 吴小仙尖叫哭喊了一整,最后也体力不支倒地了,只不过身体还时不时抽动两下,看着特别奇怪。 我和阿成面面相觑,困得不行但谁也不敢睡。 他把p雄的混血老婆从楼上叫下来,那女人端着一盆似水又似油的东西放在p雄身旁,把一块儿看起来像是裹尸布的东西扔进去涮了涮,就在p雄的脸上脖子上擦拭起来。 哎呀......这给我看的呀,胃里又开始翻腾了。 看了看吴小仙狼狈的模样,我叹了口气,问阿成借了一条干净毛巾,打湿后也帮她清理了一番,然后我们仨谁也没有要挪动他们俩的意思,就只是把他们放平,又在两人的头下垫了两个蒲团当枕头。 我不清楚吴小仙的事儿到底解决了没有,但这只能等p雄醒来了才能问他。 在p雄家,我是说什么也不敢睡的,只好坐在墙角打游戏消磨时间,混血老婆上楼睡了,阿成一个人坐在p雄身旁守着,我们俩就这样挨了整整一夜。 清晨六点多,地上的吴小仙动了动,状似十分痛苦,嘴里还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你怎么样了?”我赶紧跪爬到她的跟前,关切地询问她。 “呃......”吴小仙呻吟着,睫毛上全糊着干巴掉的眼屎,眼睛挣扎了几下才好容易睁开了一条小缝。 我松了口气,这声音的确是吴小仙的,起码可以证明她此刻没有被那两个孩子附身。 阿成递来一瓶矿泉水,我接过后拧开瓶盖,把吴小仙扶起来喂了一口。 她先是轻抿一口,接着就像是干旱许久的人,抱起瓶子竟然一口干掉了大半瓶。 “我是怎么了?”她用手背擦了擦嘴,放下瓶子,双手艰难地撑着地准备自己坐起来。 “呃啊!疼!”她一边叫唤,一边用手捂住肚子。 我不明所以,但直觉这应该是施法后的正常反应,之前p雄给其他人施法的时候,他们醒来后也会或多或少的出现一些不同的不适感。 可能是被吴小仙的呼痛声吵醒了,p雄也睁开眼睛,但他没有起身,躺在那儿冷冷地撇了句:“你们可以走了。” 我急忙回应:“我还要请那尊马食能呢!” p雄淡着音儿,喊了一声阿成。 阿成会意,立马跑去打开高台上的矮柜,从里面拎出那个塑封袋,拿到我面前让我挑选。 “哦,不用了,你帮我随便拿一尊就好了。”我摆了摆手,虽然戴着骨珠,但也不想去碰那些不明材料做成的阴牌。 阿成也是认真,从里面拿出三尊放在手上挑选,有模有样的翻来翻去地看着。 我心想你看得懂吗?反正这东西在我的眼里都差不多是一个模样。 最后他递给我一尊浅灰色的椭圆形阴牌,没有包金银边儿,就用一个亚克力的防水壳包着。 我接过一看,上面用白色的笔画了一匹马,马上一男一女紧紧相拥,马下还躺了一个女人。 我把提前向吴小仙收取的六万加上阴牌的一万二全数转给p雄,指着吴小仙问:“她那个古曼丽解决了吗?” p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我又问:“那,那个男孩的阴灵也解决了吗?” “什么男孩?”吴小仙有些懵,没等p雄回答就开口问道。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施法的时候吴小仙从头到尾都没有清醒过,便简单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 吴小仙的面色阴晴不定,说不上来她是什么感受。 p雄突然发话,咬着后槽牙道:“那男孩我处理不了,昨晚收拾那个古曼丽的时候他还一直出来捣乱,不然的话我也不会遭到反噬。” 他说完这些,又看向吴小仙:“那是你自己造的孽,想解决的话就让圆子带你去找龙婆僧,给那孩子超度吧。” 什么?他后面的话我没听明白,可有两个字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p雄被反噬了! 难怪他昨天晚上流了一脸的血,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我恍然大悟看向吴小仙。 “那个男孩是谁你知道吗?” 吴小仙低垂着头,耳根脖子都红透了,不一会儿,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到了地上。 “是......我的。”她声音细弱蚊蝇,要不是我就在她旁边坐着,根本就听不到。 “我和李刚认识之前还谈过一个男朋友,我们俩上学就在一起了,交往了三年。那时候我们都还在读大学,开始的几个月没来大姨妈,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学业压力太重了,后来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我当时很害怕,他和我一样也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最后我们俩就凑了点钱去医院做了手术。”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男孩缠妈女孩缠爸 四个多月?! 我那个姐姐怀孕四个来月的时候让我陪她去做了一次产检,好像是做了叫四维彩超的检查,都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孩子的五官了! 这种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吴小仙显然情绪上来了,那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一颗颗滴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你请古曼丽之前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吗?”我小心地问她,生怕惹她哭得更厉害。 “没有......”吴小仙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但随后立马抬起头看向我:“我做梦听到过小孩的哭声,这算不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便把目光转向p雄。 p雄轻叹了口气,朝阿成伸出一只胳膊,阿成立马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他像是很累一般喘着气,盘起腿面向我们坐着,弓着腰,那姿势就像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你不是在做梦时候听到的。”他死死地盯着吴小仙,语气十分笃定。“好好回想一下吧,你听到哭声的时候通常都是还没有睡着,或者是快要醒来的时候,总之都是在半睡半醒之间。” 吴小仙哑然,p雄所说的只有她才知道真假,但她的表情已经印证了p雄的言论。 “那为什么之前他没出现过,直到你施法解决古曼丽的时候他才出来啊?” 我想不明白,如果说这小男孩一直跟着吴小仙,那他之前为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他一开始以为古曼丽是吴小姐请来陪他的,想来吴小姐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这个心结,她每次供奉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想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她的儿子就可以和古曼丽一同享用那些供奉。见你们带着古曼丽到我这里来想要处理掉她,他心里就害怕了。” p雄声音极低,说几句就要停下喘息一阵。 “吴小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如果遇到其他修行不够的阿赞,你可是要害人一条性命啊!” 吴小仙的脸再次垂到胸前,一阵红一阵白,被p雄说得无地自容,良久,她忽然低低控诉道:“为什么......” “什么?”我没听清她说什么,凑近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他不去缠着那个男人?我和他早就分开了,当时我做完手术没多久他就找了另一个女孩把我甩了!这种罪难道不应该是两个人共同承担的吗?!为什么只缠着我啊!”吴小仙哭得稀里哗啦,哽咽得话都说不到一起了。 是呀,为什么呢?那孩子怎么不缠着他爸爸呢?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犯下的错,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因为他是个男孩。”p雄平着音回答道,“如果是女孩的话,通常就会跟着父亲。你应该身体不太好吧?”他问向吴小仙。 吴小仙点了点头,承认道:“我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之后身体没有调理过来,体质一直很差。” “嗯,就是因为你的身体虚弱,阴气比较重,所以才能听到他的哭声。普通人的话只会因为婴灵的影响导致他们的时运变低,有的还经常肩膀腰背酸疼,还有就是感情方面,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不那么顺遂。”p雄喘着气解释道。 无论如何,最糟心的古曼丽总算是解决掉了。 我没敢问p雄是怎么处理古曼丽中那个小女孩阴灵的,看着高台下一地的古曼供奉物和我叫不出名字的佛像,我乐观地想他应该是将其禁锢在这其中一尊法相里了。 吴小仙又休息了一阵儿,一直不吭声,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七点多钟,我们从p雄家里出来,让阿成将我们送回了酒店。 路上,吴小仙一直捂着肚子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我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想和我们交谈。 因为p雄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没好意思再问他关于我帮单姐姐请的这尊马食能的相关注意事项,于是便在车上和阿成请教。 “这个牌没什么特殊的禁忌,入门仪式的做法和心咒我都写在那张纸上了,只有一点,你一定要告知你的客户,供奉马食能期间绝对不能出轨,无论是她还是她的丈夫。” 听到这话,我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之前专门和单姐姐确认过,她和她丈夫之间感情寡淡完全是因为没有共同话题,这只能算是夫妻内部矛盾,所以这个规矩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存在。 回到酒店楼下,吴小仙问我能不能不跟团出海,说是她身体仍旧很不舒服,尤其是肚子疼,有点儿像痛经,但更严重一些,所以想要留在酒店休息。 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像装出来的,我问她要不要去医院,被她拒绝了,只好帮她跟导游请了个假,之后还给大伟发微信说明了情况,让他也帮忙周旋一下。 吴小仙不去,可我作为领队自然是不能缺席的,一夜未睡,再加上海滩上太阳光的暴晒,我感觉自己都快要晕过去了。 好在之后的几天吴小仙都没再犯病,但我还是一到晚上就特别紧张,生怕她又给我上演一出夜半洗手间里涂口红的戏码。 从芭城回m城,还是同往常一样安排客人进购物店,去到旅行社安排的寺庙时,其他客人都在坲牌殿里闲逛着挑选,吴小仙却把我拉到一边,指着最里面坐着的一位身披橘色佛袍的龙婆僧问我:“阿赞说的龙婆僧是不是就是这种的啊?你说,我找他帮我超度那孩子怎么样?” 我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最后只能悄眯眯地指着门口那尊我们抬进来的苦行僧头骨做成的佛像,小声对她说:“这里面,只有那尊佛像是真的。” 我这句话并不完全准确,那位龙婆僧其实真的是一位出家人,起码曾经是的。 t国的寺庙大大小小有上万间,这家曾经也是众多普通寺庙中的其中一间,而这位高台上为人加持抛洒圣水的龙婆僧就曾是这间寺庙里的僧人。 后来旅行社找上门,和他私下合作承包了这间寺庙,此后客人们在此请了坲牌就让这位龙婆僧加持,加持的供金为一百铢起,多的全凭客人意愿。 旅行社每日带来的客人不计其数,龙婆僧就每天坐堂,时间长了看到的供金多了心态就慢慢有了改变,修行也就逐渐荒废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长生牌 吴小仙听后立马会意,站到一旁不再多言。 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男朋友就是一名领队,相信这里面的门道早就讲给她听了,就跟我爸我妈似的,连我拿到的佣金比例都一清二楚。 离开坲牌殿的前一刻,我走到苦行僧的那尊佛像前,试探着将骨串从脖子上拿下来,我没敢完全取下,只是用两手抻着将骨串举过头顶。 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验证一下我的好奇心,看看如今已被塑成佛像,被贴了无数金箔的苦行僧的阴灵是否还会给我带来头疼的毛病。 果不其然,接受了香火供奉的苦行僧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戾气,即便摘下骨串我也没有任何反应。 同时这也证明了另一个事实,这个坲牌殿中销售的所谓“阴牌”、“古曼”,全都是假的。 我有些无趣地戴回骨串,拉着吴小仙就往外走。 “你要是真的想找有法力的龙婆僧,我可以帮你跟我的一位牌商朋友联系一下,不过咱们明天晚上就要回国了,如果要去的话就得尽早下决定。” 吴小仙没有回答,出了殿门就跑到请供品的地方请了一套拜神用的线香和花,然后跑到四面佛跟前虔诚的拜了起来。 别人拜的时候都是顺时针绕着佛像点香鞠躬,她倒好,上去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每面都跪,也不知道她究竟要许什么愿。 我静静看着,直到看见她把花放在了保佑婚姻的那一面佛像前,我终于想通她的愿望是什么了。 回到车上,吴小仙这才开口说话,“圆子,那你就帮我问问你那朋友吧,既然来了,我想一次把事情处理完,这几年来我虽然跟谁都没说过这件事,但在我心里始终都没有放下,其实你们说的超度法事我以前在国内也做过,那时候我还不认识李刚,我有一个朋友,他带我去见了一位,嗯......怎么说呢,应该是叫先生吧,他就说我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 “那他已经给你做了超度法事了?他要是能看见的话应该就不是个骗子了呀。” 人家既然都能说出来是个小男孩,那肯定是看到了,应该也是有点儿道行才对。 既然已经做过法事,那为什么小男孩还在吴小仙身旁徘徊呢? 吴小仙摇了摇头,“他那个应该不算法事,我当时问他该怎么办,他说只要让我在咱们市里的某某寺庙里给孩子立一个长生牌就好了。我后来去了他说的那家寺庙,结果他说的长生牌其实就是一张黄纸,有个居士在上面写下我的名字,还有我给孩子起的名字,说是会供奉在什么大殿里由师父每日诵经超度。” 我越听越糊涂,“你是说,把写了名字的黄纸放在大殿里就行了?那个居士没告诉你,这诵经超度的话得多少天才能超完啊?” “没有,我也没好意思问。圆子,这件事......”吴小仙欲言又止。 我看着她那张羞赧的脸,瞬间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你放心,我的嘴很严的,这件事绝对不会传到李刚耳朵里。”我拍着胸脯向她保证道。 吴小仙似是松了口气,长叹一声:“唉,我其实不是故意想要瞒他的,只不过......这是我过去犯下的错,我不想他因为这个对我产生偏见,我真的很喜欢他。” 他们俩之前的相处模式我没见过,实在不太清楚,之前我曾对李刚抛下鬼附身的吴小仙颇有微词,但后来当我经历了酒店的那一幕,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吴小仙涂着鲜红色口红的那张血盆大口,我竟然有些理解他。 不管怎么说,李刚并没有因为这件事选择分手,而且听吴小仙的意思,那六万块钱据说还是李刚凑给她的,这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 两个人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我想吴小仙和李刚在一起一定是能够感受到幸福的吧,不然的话,她也不用如此为难的想要隐瞒这件事了。 车上人多,我给阿平发去了文字微信,把吴小仙的事大概跟他讲了一遍,告诉他我们需要找一位法力高深的龙婆僧,来为吴小仙那未出世的儿子超度。 我打了一整篇的字,写得跟小作文似的,结果阿平还是给我打了通电话过来,上来就说:“圆子小美女,你发的那么多干什么,我看不懂汉字的啦。”我一头黑线,只好压着腔儿把事情简单给他说了一通。 “要找龙婆僧超度婴灵对吧?我知道啦!你把酒店发给我,快到m城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阿平很爽快就答应了。 这么快就能找到?我拿着电话有点儿错愕。 “你要找有法力的哦,不是那种商业师父!”我再次和他确认。 “放心啦!你和大伟的事情哪次我不是办的妥妥的?”阿平拖着尾音保证着,还有点撒娇嗔怪的意味。 挂断电话,我和导游确认了当晚入住的酒店,给阿平发过去,并告诉他我们大约会在晚上七点左右到达。 阿平立马回复‘okka..’ “圆子,做这个法事得多少钱啊?我不知道带的够不够。”吴小仙有些难为情,拽着我的胳膊小声问道。 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什么叫带的够不够啊,出来不就是带张卡吗,那要是不够的话,她难不成家里还放着另一张卡呀?而且现在都用手机转账了,这问题根本就不成立呀。 由此看来只有两种可能,吴小仙要么已经拿不出钱来了,要么她就是不想再掏腰包了。 “龙婆僧这边不会收太多的,不过他们一般都只收现金,没事儿,你那边不够的话我先帮你垫着,以后有了再还我就行。” 以我过往的经验,龙婆僧的确收费不高,大多数时候都是随事主的心意给的,但是少归少,小几千还是要的。 我和p雄合作以来赚了不少钱,这次就当是做件善事,也给我自己积一积阴德吧。 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我没有圣母心,但李刚也算是我半个同事,同事的媳妇儿还是得照顾照顾。 晚上到了酒店,阿平早已候在大堂。 “圆子!!萨瓦迪卡~~~”见到我,他花枝乱颤的朝我跑了过来,那肥腰扭的,比我还像个女人。 听到他那软糯拖着尾音,略带香甜的语调儿,我脊梁骨都瞬间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又见龙婆hom 给他和吴小仙互相介绍以后,我们就上了阿平的那辆小轿车,之前我们办事人多,所以都是租车,这还是我第一次坐上他这辆丰田小红,两厢车,很迷你。 打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里面布置得特别可爱,有很多手办还有好多毛绒玩具。 阿平一边开车一边和我闲聊:“龙婆hom你也认识的,之前我带你去过他的寺庙,还记得咩?” 我回想了一下,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之前为了解决p雄‘送’我的那一家四口,我可是跑断了腿儿的。 “啊?他能解决吗?上次我那事儿也没办成呀?!”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龙婆和阿赞的做法不一样的,尤其是黑衣阿赞,他们通常都会使用黑法禁锢阴灵,而龙婆呢,是用佛法感化他们,让他们自愿留在寺庙里修行渡化。之前你的情况很特殊,那一家人都是被p雄圈养的鬼奴,自然是没法留在寺庙里面咯。” 我不再多言,阿平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位正经牌商,懂的自然要比我多得多,如果他说没问题,那自然就是没问题的。 “阿伟最近怎么样啊?有段时间没过来了哦。”阿平忽然转移话题。 的确,上次我和大伟来送苦行僧佛像的时候并没有和他联系,不过因为我后来都是从阿平这里进货的,所以我们俩见面的次数自然就多一些。 “最近不是快到国内的小长假了吗,旅行社都很忙的。”我敷衍着回道,又突然想起了吴小仙最初来这里的原因,跟阿平说:“小仙之前在我店里请了一尊古曼丽,就是上次我从你这边拿的那尊,很好看很可爱的,粉粉嫩嫩的那尊,还记得吗?” 阿平回忆了一下,“哦,阿赞劈那的古曼丽啊,是你请的咩?” 他一边问着,一边从倒后镜打量了一眼吴小仙。 吴小仙从上车开始只礼节性的打了声招呼就没再吭声,此刻听到我提起她,便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看着我们。 她干笑了两声,不自然地嗯了句。 “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小仙供奉出错出了事,所以我带她去p雄那边解决,谁知道又蹦出个男孩来。” 空调吹得冷嗖嗖的,我把出风口拨到旁边,继续道:“p雄解决古曼丽的时候被那个男孩阻挠捣乱也遭到了反噬,这段时间他恐怕有的养了。” 阿平听后竟然笑了,“解决邪灵阴物的话,找阿赞肯定没错了,但是超度这种事,肯定还是要修正法的龙婆僧才行啊。” 说话间,我们拐进了寺庙的院门,阿平把车停在院子里便让我们下车。 一位身穿麻布服饰,蓬头垢面的男子迎了上来,行完合十礼和阿平用t语交谈了两句。 我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听出了阿平言语中透出的讶异,便问他:“怎么了?师父不在吗?” 阿平摇了摇头,“在是在,但是龙婆hom生病了,唉,早知道来之前先打个电话了。” “什么啊?你没有提前预约啊?”我吃了一惊。 不说别人,每次我去找p雄之前都会先和他通个电话,确认他人在了我才会带客人去找他,从未这样贸然拜访过。 “龙婆僧和阿赞不一样的,他们通常都会呆在自己的寺庙里,除非是清晨化缘的时候才会出去。唉呀,不管啦,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阿平说着,抬步就和那个男子往后院里走去。 我和吴小仙跟在后面。 我倒没什么,事情要是办不成那我就全当是来探病的,这样也能给我结善缘啊。可吴小仙却明显慌了,拉着我不停地问:“圆子,那他生病了咱们还去干什么呀?你问问你那朋友,看他还认不认识其他和尚呗?” 我敷衍着点头,心说再怎么着急也不差这一会儿啊,来都来了,听到人家生病总不能转身就走吧,那也太现实了。 我们穿过几个大殿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坐落着一个白墙红顶的小屋。 那名男子在木门上敲了敲,也没等里面的人答话便直接推门带我们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目测只有二三十平,里面的家具也很简陋,迎面有一个横向的高台,上面铺着一个床垫,旁边放着一个木质的小矮桌。 高台下面靠墙立着一个书柜,里面摆满了书籍,还有卷轴似的,看起来十分古老,而书柜最上层则是供着一尊宋迪的佛像,供奉型的,跟我们平时家里供的那种观音像差不多大。 床垫上躺着一名七旬老人,即便躺着也仍旧穿着斜肩僧袍,他双目紧闭,双手交握在肚子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了生气。 “他得什么病了啊?”我悄声问阿平。 阿平没有回答我,而是轻手轻脚地走到老人身前,在高台下双手合十抵在眉心跪了下去,他的头轻触到老人的肘弯上,轻声说了句什么。 老人双眼微颤慢慢睁开,即便生病,他的眼睛还是如同我记忆中那般矍铄,透着智慧与悲悯。 他伸手搭在阿平头顶,也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念经,但阿平很快抬起头看向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他的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 老人说了几句,阿平便开始说话,还时不时指向我和吴小仙。 见老人看向我,我也双手合十朝他鞠了个九十度大躬,恭敬地说了句“萨瓦迪卡。” 老人似乎认出了我,和阿平确认,阿平点点头又跟老人说了几句。 “嗯......”老人的手从阿平头顶移开,虚弱地抬起来,朝我和吴小仙招了招手。 我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吴小仙还愣着,便伸手拉住她一同走到老人床前。 “我叫他出来,你自己和他说吧,看他愿不愿意留下来修行,记住,要承认你的错误,求得他的原谅。”阿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龙婆hom,嘴上替老人翻译着。 吴小仙看了看我,又惊讶地指了指自己,问:“他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是你那还能有谁呀!要不是碍着面前病重的龙婆僧,我都想翻个大白眼儿。 “师父现在身体能行吗?别强撑啊!”我关切地问阿平。 可千万别因为帮我办事损了人家龙婆僧的性命啊!那我的罪过不就大了吗! 第二百五十章 人人都有佛缘 阿平刚要去问龙婆hom,我身旁就传来了吴小仙惊恐的轻呼声。 “啊......他要让我亲眼看到吗?我,我不敢啊!” 吴小仙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吓得跟张a4纸似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那婴灵虽然是她的儿子,可毕竟人鬼殊途啊,谁能保证那孩子现出型来究竟长什么样子,毕竟动脑子想想,他当时的死相也不会太好看。 “阿平,只有这一个办法吗?要不咱们再找找其他师父吧?”我朝阿平走近两步,小声询问他。 阿平还在龙婆hom跟前的地上跪伏着,声音低低的,“你们明天就要走了,现在临时找也找不到啊。” 他说的不无道理,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吴小仙,“那不然你下次再来解决吧,团队机票没法改签的,既然之前没事,那估计以后也只会时运差点儿,总比见鬼强啊。” 吴小仙没答话,垂下头去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看她那样也不好再催促人家,就上前跪在阿平身侧,问:“师父得的什么病呀?” 阿平缓缓抬头,眼眶微红,“心脏病,是老年人经常会得的一种病,我也不知道中文怎么说。” 我“哦”了一声,抬眼儿去看床上的那位老人。 阿赞hom面容憔悴,皱巴巴的皮肤看起来没有一点光泽,他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皮下似乎一点脂肪和肌肉都没有,就只是包着一副骨架,唯一清明的,还是他那双眼睛,并没有因为病痛而显得浑浊。 真是没想到啊,在我从前浅薄的认知里,僧人和道士都是有大修为的人,他们是不会生病的,可现在看来只要是个人,终究也逃不开生老病死的规律。 看到他这样,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外公,几年前因为大面积脑梗彻底瘫痪在床,吃饭都得从人工插入的胃管里打进去,除了醒来时能够睁开眼睛,握住他手的时候能够轻轻反握回来以外,和植物人几乎没任何差别。 我妈是个大孝女,常年伺候在我外公身侧,虽然请了护工,但她还是坚持每天过去呆几个小时陪伴自己的父亲。据说我外公身世很苦,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十来岁就跟着大部队离开老家,为的就是能吃饱饭,而出来后,他就再也没回去过。 在他彻底失语之前,曾指着家里的大门说看到自己的母亲,还在每晚夜深人静之时,拉着护工说“门外有人,有好多黑人。” 在那以前,他从来没有跟我们讲过老家的事情,也没有提到过自己的父母,我和我妈可以说对我外公老家的亲人完全不了解。 前段时间听我妈说,她打算去一趟我外公的老家替他寻根,我妈有一种想法,认为我外公之所以饱受病痛折磨却不愿撒手人寰,非要吊着这口气,全都是因为他对自己不能留在母亲身边尽孝的遗憾。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觉得她这个想法颇为荒谬,还有我外公当初口中的‘母亲’和‘黑人’都是他患病时臆想出来的。 可如今我亲眼见证了这么多鬼鬼深深的事情,我开始反思,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并不代表它们都不存在,当我们时运低落的时候,那些东西自然就会找上门来。 在我妈告诉我她的打算时,我表现出极大的支持,并且跟她说如果需要,我可以陪她一同前往。 可能也是因为我的外公,每次看到有老人生病,无论他是谁,我心里都会有种莫名的酸楚,对老人,我总是怀着一颗非常柔软的心。 可能我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龙婆hom对我露出了一个特别治愈的微笑,用t语说了几句什么。 阿平听罢忽然转头看向我,眼里存着半分打量。 “怎么了?师父说什么呀?”我莫名其妙地回视他,这什么眼神儿啊? “龙婆说你有佛缘,你家里有修行的人吗?” 哈?又问这个? 上次在t北的那位苦行僧也问过我一样的话,而且那个不着边儿的p雄也说我是个修法的好材料。 嘶,他们都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没有,呵呵。”我干笑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你想多了,我们国内好多僧人见了香客都会这么说,说他们有佛缘,我觉得吧,这可能就是说这人长得善良,面相好,哈哈,在我看来人人都有佛缘啊。”我没边没沿儿的解释着。 阿平跟龙婆hom说了几句,老人脸上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就像是在说“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是不说。” 谈话间,吴小仙也做了决定,她搓着胳臂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见就见吧,我想尽快把他安排妥当,不然放在心里总是憋得慌,难受。”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女人母爱的天性吧,不过我还是挺诧异她能做这个决定,毕竟见鬼这事吧......一般人谁能愿意啊。 阿平低声在龙婆hom旁边说了几句,老人点点头,让阿平将他扶起来。 阿平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托着老人的背慢慢扶他起身,让他靠着自己坐正。 龙婆hom喘了一会儿,让阿平打开书架,给他拿来了一个小碟和一支笔头很尖很细的毛笔,还有一把铜制的小匕首,连刀鞘在内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宽。 他先是把匕首打开,对着锋利的刀刃念诵了几句经咒,吹了口气,然后将刀尖对准自己的中指用力刺了下去。 这给我看得一个激灵,这些修法的人啊,真是一个个的,都不怕疼似的。 他把受伤的指尖对向小碟,另一只手在那受伤的地方用力挤压,在小碟里滴了拇指盖大小的鲜血,接着朝吴小仙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你小心一点,千万不要碰到龙婆的身体啊!”阿平在一旁提醒着,声音虽小却饱含警告。 “啊?哦......”吴小仙犹豫着上前几步走到高台前。“我要跪下吗?” 这还用问? 我拉着她胳膊就让她跪下,跪在我身旁。 龙婆hom用笔尖在小碟里沾了沾,那不知是什么毛做成的笔尖就被染上了红色,然后他一边念诵,一边在吴小仙的眉心处画了一个看不懂的符号。 吴小仙可能觉得痒,伸手想上去挠,但我和阿平眼疾手快立马一人一边拉住了她的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可怜的孩子 龙婆hom画的符号很简单,有点儿像五线谱里的低音符号,说实话,我多看一会儿也能画得出来,然后他便放下笔,对阿平吩咐了一句。 “你把双手合十,就像拜佛那样,对,就是这样,然后闭上眼睛把脑子放空,什么都不要想哦,把思想集中在这个地方。” 阿平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吴小仙头顶正中间的位置。 我闭上嘴不再说话,空气中除了龙婆hom的经咒声,只剩下一片寂静。 忽然,吴小仙的眼睛缓缓睁开,头扭向我,目光直直地看向我的身后,接着便捂起脸,发出了一声凌厉的尖叫! 啥意思啊? 在我后面儿?! 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我的后背突然从尾巴骨窜上一股麻意直达后脖颈的大椎穴!头,瞬间就木了! 吴小仙尖叫了几声突然放下手,愣愣地盯着我的背后看了一阵,眼眶竟然湿润了。 “一一,是你吗?”她幽幽地问着,声音抖得让人发怵。 我的身后空无一人,原本闷热的房间温度却陡然下降,冻得我胳膊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就在我伸出手去搓胳膊的时候,吴小仙突然蹭地站起身朝我背后走去,走到墙角才停住脚步,蹲下身对着角落嘤嘤哭了起来。 我都看傻眼儿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有种想要把骨珠取下来试验一下的冲动。 我也不确定即便是拿下来了,是否就能看到吴小仙所看到的景象,但还是想试试,贱呗。 “我错了,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正想着呢,吴小仙就对着角落说起了话,她哭得泣不成声,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是,可我当时真的是身不由己,如果我有任何办法,我都不会不要你的!”她就像是在和空气解释,而那空气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龙婆hom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吴小仙的方向,看样子他应该也能看到那个婴灵。 我有个疑问,那孩子是在四个多月的时候被拿掉的,那他现在究竟是以一个婴儿的影像还是一个男童的影像出现在吴小仙的面前呢? 这么想着,我的手又抚上了骨珠,心里很矛盾,到底要不要把它取下来呢? 又怕又好奇,正好对应了又犯贱又犯怂。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啊!” 吴小仙忽地转过身,双膝跪地,一只手急切地朝前伸了过来,身体因为动作太急太猛朝前扑来,咚的一声趴倒在地。 我去? 过来了?! 我心里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爬到阿平跟前,一把抱住了他坐在高台上耷拉下来的两条小腿。 “雅特!”龙婆hom突然朝前方的空气沉声叫了一句,这词我熟,t语里停下的意思。 来不及反应,我急忙朝着空气乱叫:“停停停,快停下呀!” 那孩子是中国人,没出世就被扼杀了,又怎么会懂外语呢,还是这种小语种,我几乎是无意识地叫出了声。 “你不用翻译!他懂的!”阿平俯下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悄声对我说道。 我愕然地抬头看向他,见他一脸笃定便赶紧闭嘴,这显然不是一个不耻下问的好时机。 龙婆hom慈眉善目的对着眼前的空气又是一番说叨,说得都是t语,虽然听不懂,但凭感觉而言,他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啊。 我都压不住这喷涌而上的好奇心了,这又是什么冷知识? 一个讲中文的小鬼和一个讲t语的高僧,竟然还能对话,龙婆hom这是在对一个小鬼孩儿讲经说法吗? 恐惧分为很多种,我有一个很奇怪的理论,看不到的永远比看得见的更加吓人,人之所以怕鬼不就是因为看不见摸不着吗,那是来自于未知的恐惧。 看到一惊一乍的吴小仙都能跑到小孩跟前离那么近跟他说话,我就想着,与其我在这儿担惊受怕的,不如索性把珠串从脖子上摘下来,幸运的话我能看到那孩子,兴许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我闭眼摘下珠串,挂在手上双手合十抵在眉心拜了拜,然后将其恭敬地置于我面前的地上,这才强压着恐惧缓缓睁开眼睛。 啥也没有。 和闭眼前一样,屋子里除了我们几个,哪有什么小孩的身影啊! 我呼出一口长气儿,这家伙给我吓得,还真把自己当成阿赞了,想见鬼就见鬼啊! 我环顾四周的当口,耳边又一次传来龙婆hom念诵经咒的声音,那音调儿极低,却如同一鼎洪钟发出了低频共振。 我回过头去看他的瞬间,只一眨眼儿,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我的妈呀! 一个身体近乎透明的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竟然就那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透过他的身体,我仍然能够看到对面黄白色,坑坑洼洼的墙壁! 小男孩的身上没有一丝布料,连遮挡的小裤裤都没有,但这都不足以成为吓到我喊妈的原因。 这孩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看的那些古装电视剧里“凌迟处死”的酷刑,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孩子身上的肉像是被绞肉机绞过似的,烂烂乎乎但是还掉不下来,就跟黏在他的骨头上一样。 脸上的肉都往外翻着,连着肉皮耷拉着,头顶上没有头发,也没有头皮,五官更是看不出来,眼睛往下的位置都和着血,糊在一起。 我滴个神呐! 我张大嘴,吓得连闭眼都忘了,更别提把珠串戴回去了。 小男孩的双眼戾气很重,布满了阴霾,看人的时候他的头是微微垂下的,瞳孔则是往上翻着,阴恻恻地盯着眼前的龙婆hom。 感应到了我的视线一般,他的头慢慢地,慢慢地朝我转过来,我是跪在地上的,所以刚刚好可以与他平视。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眼神阴寒得让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冷库,浑身僵硬。可同时却又觉得那双眼睛里面除了暴戾,还隐隐透着绝望和伤痛! 我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那血肉淋漓的身体,那搅合到一起翻着皮肉的鼻子嘴巴都不见了,只有那双漆黑的瞳孔,犹如旋涡般将我的魂魄都勾了进去,我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脑海里一片空白。 “雅特!!”龙婆hom低吼一声,随之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和他粗重的喘息声,阿平急忙上前帮他拍抚着后背,脸上尽显焦急和担忧。 但是这些,我都已经看不到了,沦陷在那双黑瞳之中无法自拔。 龙婆hom平复了一阵儿便低声念起了经咒,老爷子念得十分费劲,念几句喘几句。 小男孩的身体忽然逐渐变得更加透明,连血都显得不那么红了,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似的! 阿平用手扶住龙婆hom,跳下高台从我手中取过骨珠,直接套上了我的脖子。“圆子!醒醒!” 骨珠碰上我胸前的那一刻,眼前的诡异景象瞬间消失,我一下就从那双黑瞳之中清醒过来。 “师父要干什么?!”想到小男孩即将消失的身影,我急忙拉住阿平的胳膊,“是要打散那个孩子吗?不可以,不能这样的!” 我不是不害怕,但更多的是对那孩子的怜悯,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良过了头的人,可这个,实在是太残忍了。 明明是吴小仙和她前男友造下的孽,为什么要让这个无辜的孩子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呢?他究竟有什么错,死了还得被打得魂飞魄散?! “不会啦!你放心!” 阿平拍了拍我抓着他胳膊的手,轻声安慰着,“我不是和你说了咩,龙婆僧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他们只会通过佛法来感化那个孩子,让他自愿留在寺庙里和师父共修福报,这样才可以早点去到极乐世界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他心通 我还要再问,吴小仙突然就哭得稀里哗啦,手脚并用着从角落里跪爬过来,她张开双臂,似是想要去环抱眼前的空气。 我已经看到了,知道这是那个小男孩所在的位置。 吴小仙做出了一个搂抱的姿势,可她的双手却扑了个空,直直地交叉在她的胸前。 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惊现一丝错愕,但很快的,她又去尝试,几次下来都和先前一样,在我看来她就只是在空气里胡乱挥舞着双手。 最后她终于放弃了,扑倒在地上‘砰、砰’地磕着响头,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可能是看到了那小男孩的惨状,我对眼前这个哭得快要晕厥过去的吴小仙竟提不起一丝怜悯,甚至还觉得她特别假,有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意味。 直到她被开了眼看到那孩子为止,吴小仙一直都在给我和阿平强调想要尽快‘解决’此事,好让她安安生生的去过接下来的日子。她几乎没有问过一句这孩子将何去何从,所以此时这种突如其来的母爱不免让我觉得很是突兀。 龙婆hom念诵着经咒,忽然指着地上不断磕头的吴小仙,示意阿平把她拉过去。 见多了阿赞做法,我最大的长进就是比以前更有眼力见儿,只需师父一个眼神,都不用说话,我立马就能意会。 于是马上冲上去和阿平一人一边架着吴小仙,拖到了龙婆hom的高台之下。 龙婆hom拿起碟子上放着的毛笔,用笔尖在快要干涸的血里蘸了蘸,对着笔尖吹了口气,又很快的在吴小仙额头上重新画了个符号。 笔尖刚一离开吴小仙的额头,她竟像是被人点了睡穴似的两眼朝上一翻,刹那之下便晕死过去。 龙婆hom放下笔,手捂着胸口大口吸气,然后吩咐阿平扶他躺回床垫上。 “让吴小姐和她的孩子告别一下,之后,她们母子间今生的缘分就彻底断了。” 床上的龙婆hom缓慢地说出一句,阿平立刻给我翻译。 听到他这么说,我突然间感到很难过,心里有股难言的酸楚,得多大的缘分才能投胎到一个母亲地肚子里,就这样从此断了联系。 然而不管怎么说,这对吴小仙而言无疑还是一件好事,毕竟人鬼殊途,无论这个阴灵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只要缠上了,时间一久就一定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时运。 如同吴小仙自己说过的,她之前总是感情不顺,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要请一尊古曼丽回去的主要原因之一。 虽然很可怜那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的孩子,但活着的人还是得继续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惟愿那孩子能够踏踏实实地留在龙婆hom的身边,修得福报去往阿平口中的极乐世界,亦或者早日投入轮回吧。 说到龙婆hom,我看向躺在床上用手捂着胸口呼吸不畅的老人,眼皮跳得不能自已。 不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看上去的确已经油尽灯枯没多少时日了,届时那孩子又将魂归何处呢?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龙婆hom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看样子也是累到不行。 倒在地上的吴小仙身子动了动,幽幽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一睁开,眼泪立马就涌了出来,跟不要钱似的簌簌地落到地上。 我上前扶了她一把,将她扶起身,尽量轻柔地问她:“你没事吧?结束了吗?” 吴小仙点了点头也没搭腔,情绪还是控制不住,就一直哭。 阿平瞟她一眼深深蹙起了眉,走到龙婆hom身前轻轻说了几句。 龙婆hom没有睁眼,只颤巍巍地回了几句话,老人家的身体是真的虚,说话的音儿虚无缥缈的,还在不住地打着颤。 阿平认真地听着,最后朝我点了一下头。 见状,我立马从钱包里数了三万t铢交给阿平,然后向龙婆hom鞠躬行了一个合十礼,便拉着吴小仙出去了。 其实我知道这个钱肯定是给多了,上次的经验告诉我,龙婆僧通常不会收取这么高的施法费用,之所以把吴小仙带出去,我是刻意在给阿平留空间,假如他想要从中赚钱,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过了没多久,阿平从屋里走出来,我们三人回到车上,吴小仙仍是沉默着一言不发,只默默地掉着眼泪。 她晕过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只有她还有那名被她起名为一一的小男孩知道,或许龙婆hom也是清楚的,我想她应该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段经历吧。 出了庙门,阿平把车开出好远以后,我忍不住问他:“龙婆hom好像身体快要挺不住了啊?” 阿平有些沉重,说话时也没有了平时那种风情万种搔首弄姿的小动作,“嗯,刚才听那位烧尸工说,龙婆前段时间突然晕厥过去,被送到医院实施抢救后才苏醒过来,养了没两天他就要求出院,说最后的日子要回寺庙里度过。” 我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这位龙婆hom虽然当初没有帮我解决掉那一家四口,但他真的很慈悲,是我心目中修行之人该有的模样。 他和我见过的那些阿赞都不一样,那双澄澈的眼睛仿佛能够洞穿人的心灵,与他对视时我双眼就会不自觉地湿润,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有种被人理解透彻的感动。 “那,之后那个孩子会怎么样啊?” 我没说‘什么’之后,圆寂两个字堵在嗓子眼儿怎么也吐不出来。 阿平安抚着轻笑一声,“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刚才我已经问过他了,他会托付给他徒弟继续供养,直到那孩子修到福报。” 我松了口气,只要那小男孩能得到妥善的安顿就好了。 “对了,刚才你说不用我翻译是什么意思呀?我看龙婆hom一直在和那个小孩说t语,他能听得懂吗?” “当然可以,你没听过一个词,叫‘他心通’吗?” “他心通?”我重复了一遍。 “对呀,就是说通过感知就能够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能够读懂对方的心灵,灵魂之间是没有语言障碍的。” 这是我头一回听到这个词,感觉很新鲜,这么一来之前发生的很多怪事就都有了解释。 比方说t国的阴牌里明明禁锢着t国人的阴灵,为什么在国内供奉者的梦里会说中文。 还有瓦萨,他和我沟通一直都用的是普通话,那口音也听不出东南西北中,我记得曾有一次他双唇未动,我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第二百五十三章 藏在暗处的眼睛 回到酒店下车的时候,一路沉默的吴小仙让我先上楼,说她有话想要跟阿平说。 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但我并没在意,只嘱咐她聊完给我发微信,我会把房号告诉她。 在前台办理好手续,我便推着我们俩的箱子上楼回了房间。 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吴小仙回来,我便将骨串取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拿着睡衣进了洗手间。 冲凉的时候我脑子里还在不停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那小男孩血淋淋的面容时不时就会浮现在眼前,我倒不觉得恐怖,只感觉他真的很可怜。 冲湿头发,我在手心里挤了点儿洗发水,然后躬下身子把头发都撩到身前开始洗头,这么做的目的一个是因为我洗头的时候不习惯关水,弯着腰,温热的水打在背上感觉很舒适,而头发却不会淋到。另外我头发太长了,不这么洗的话总感觉后脑勺的头皮很难清洁干净。 我闭着眼睛,十指在头皮上抓挠出细腻的泡沫,按揉着很舒服,揉了一会儿我就转过身,把头置于花洒下方冲淋干净。 奇怪的是,原本温热的水忽然间变得冰凉无比。 我尖叫一声朝后退去,用手腕擦了一把脸上的泡沫,又伸手去试探水温。 又热了! 我再一次走前两步,把头伸过去冲洗,结果水又一次变得冰凉。 反复尝试了好几次,最后我终于放弃,索性打算用冷水洗个头。可就在我冻得浑身直哆嗦地站在花洒下淋浴的时候,水竟在刹那间变得滚烫! 我尖叫着跳到一旁用毛巾把脸擦干,然后盯着正冒着热气儿的水发愣,这什么情况啊?! 走到镜前,用毛巾把镜子上的雾气擦掉打量着自己,发现我头发上的泡沫还是没能冲干净。 又回头去看那个被玻璃分隔出来的淋浴间,玻璃已经因为热气氤满了水雾,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了。 我没法进去关水,因为淋浴的开关就在花洒下方,那太烫了! 没办法,只好用毛巾包住湿哒哒的头发,又裹了条浴巾走出卫生间,来到床头给前台打去电话。 用英语跟那位前台小姐姐说了情况,她表示会马上派人来修,让我穿好衣服等待来人开门。 我从进门处的衣柜里找到一件浴袍,穿在我的浴巾外面,又站在立镜前照了照,确认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坐回床上等待维修人员。 这期间我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当然不排除这个房间的淋浴系统出了故障,但经历了这么多诡异事件的我,如果在此时完全将这件事联系不到灵异事件上的话,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地拿起骨珠,挂在手上无意识地拨弄起上面的珠子,就跟和尚念经时拨动念珠一样,我不确定这个举动能有多大效力,但聊胜于无,即便是能让我心安一点也是好的。 之所以没将它戴回脖子上,是因为我一直谨记着p雄交代过的禁忌,洗澡的时候不能戴。 对此我心里也有自己的解释,这珠子是用骨头做成的,经常见水肯定会对损伤骨珠的材质,所以我头发没有干就不敢将它挂回脖子上。 等了没多久,门铃声响起,我急忙起身过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位身穿酒店工作服的小哥。 他微笑着向我行了个简单的合十礼,手指卫生间的门,用眼神询问我可否进去。 我点着头,率先帮他将门推开,然后退到一边倚在门框上看着。 小哥拉开氤氲着水雾的淋浴室玻璃门,伸手进去探了探,然后狐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又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将水关掉又打开,然后又试了试水温,来回操作了好几次,最后他关水走了出来。 “miss,noproblemka.” 他说没问题? 这就奇怪了!我背后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技术层面没问题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又撞邪了! 我烦躁地摸了把脸,走到床边的椅子上,从包里取出钱包,拿了张一百铢纸币递给小哥并跟他表示感谢。 小哥接过钱很高兴,卡卡的跟我讲了一通t式英语,大概意思就是我遇到的这种情况偶尔也会发生,可能是供水的问题,让我不必担心可以继续洗澡。 小哥走了以后,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磨蹭了好久,本想等吴小仙回来以后再进去,可最后头皮被洗发水刺激的都开始发痒了她也没回来,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冲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把骨珠带进去,挂在洗手台边上架着的一面小镜子上,这次水温倒是没再发神经,温温热热的一直没再变过。 由于没洗干净的头发被毛巾捂了一会儿,我只好重新打湿头又揉上洗发水,可我心里一直悬着,这次就没有弯腰去洗。 闭上眼睛正冲着头,我眼前忽然一暗,就像是有人突然关掉了洗手间的灯。 虽说人闭上眼本来也就什么都看不到,可有光线和没光线时分明就是两种效果。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跳空了半拍。 停下手里搓洗头皮的动作,我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然后紧闭着的眼前又忽然亮了起来。 一种不自在感瞬间蔓延全身,难以言喻。 事到如今我能做的就只有赶紧把头发冲干净,总不能为了心里这种无端的恐惧又顶着一头泡沫跑出去吧! 我一边冲着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事的,真鬼都见了,这点儿灵异现象有什么好怕的呀。 说是这么说,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折磨着我的内心,有一种被人在暗处窥探的不适感,就好像这个洗手间里,不,是这个淋浴玻璃房里,正有一个人,一双眼睛,阴森森地盯着我! 冲淋头发的时候,我尝试着几次抹干脸,睁开眼睛查看,可浴室里想当然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再无旁人! 我从没洗过这么快的澡,确认头发冲干净后我连沐浴液都没有用,只随便冲洗了两下就裹上浴巾跑出去了,当然,也没忘记把骨串拿上。 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把头发擦干,我第一时间将骨串戴回脖子上,也没进去吹头发,就只让它自然风干。 吴小仙一直没有回来,给她发了两条微信也没回,我有些坐不住了,感觉房间里处处都透着阴森,虽然戴好骨串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但看不到往往比看到更让人胆战心惊。 换了身衣服,我走出房间,下楼去找吴小仙。 第二百五十四章 正牌的另一层功效 走出电梯在大堂里转了一圈儿,楼下并没有吴小仙的身影,就连阿平,连同他的车都消失不见了。 我赶紧给阿平拨了通电话过去,问他有没有和吴小仙在一起。 “哦,她说想要请一尊坲牌,让我带她来寺庙。”阿平回答得有些尴尬,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 “没关系啦,没事就好,她要请坲牌呀?正牌阴牌?”我出声打消他的顾虑,好奇地询问道。 不光是嘴上说说,我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客户认识了上游供应商就甩掉中间人的事例比比皆是,我要是为了这个苦恼就太没意思了。 “是正牌啦,当然我也告诉过她正牌的功效没有阴牌霸道,可是她说她想要的并不是功效,是要......啊,怎么说的,哦,对了,是要请回去随时监督提醒她,这样以后她想要做不好的事情的时候,就会有顾忌啦!” 这样也行?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坲牌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功效,不过想想也挺有道理,没有信仰就没有畏惧,吴小仙在见证了亡灵的存在之后,心里想来是多了一分敬畏。 “但是现在都这么晚了,寺庙里还能请牌吗?”我问阿平。 “别人不一定,可是我呢,当然能请到啦,放心吧,等一下就送她回去哦。” 挂断电话我一个人不敢回房间,去了酒店里的廊吧喝酒,两杯马提尼过后才终于等来了吴小仙的微信。 不知道是因为她请了坲牌,还是因为我的骨串,吴小仙洗澡的时候也没说水温忽热忽冷,更没提到自己有被人窥视的感觉,当然了,我也没有告诉她我的经历。 很多时候,人们遇到的一些所谓的灵异体验,实际上都是被别人暗示后自己的潜意识作祟,这,就叫心魔。 从t国下团回来的第二天,没过中午我就来到泰降阁,给单姐姐发微信让来她店里拿牌,顺便结清尾款。 单姐姐家离得很近,用她的话说几步路就到了,让我就在店里等她。 其间我给大伟发了条微信,把吴小仙的事儿大致跟他说了,但因为答应过吴小仙要为她保密,所以刻意隐瞒了后面去找龙婆hom的经过。 我不确定阿平有没有大嘴巴,私底下悄悄告诉大伟,但承诺就是承诺,这不是我的故事,不能从我的嘴里漏出去。 跟钱斌坐在柜台里正聊着天,单姐姐就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她穿着和第一次来店里时类似的大t恤还有运动短裤,戴着一个棒球帽,未施粉黛面露疲惫,进来后径直朝我们走来。 打过招呼客套了两句,我就把提前用红布盒子装好的牌取出来,并且把那张写了入门心咒和供奉方法的纸一并交给她。 “单姐,你先检查一下牌身有没有瑕疵,如果没问题的话,付过尾款我给你讲一下供奉的规矩和禁忌。” 单姐姐打开红布盒将里面的马食能取了出来,拿在手上仔细查看,正面背面翻来翻去看了半天。 我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丝不满,虽然很快就被她掩饰住,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于是便问:“姐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她礼貌地朝我笑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笑容是硬挤出来的。 我扫了一眼那个牌,的确算不上美观,而且因为没有包金银壳,看起来就格外廉价。 “没事的单姐,您有问题就提出来,是不喜欢这尊牌的外观吗?” “这个......”单姐姐欲言又止,我又给她一记‘有事儿您说话’的微笑。 “供奉这个,真的能让我和我先生的关系变得融洽吗?就能让他主动分担和我一起照顾孩子吗?” 她说着,语气中隐隐透着嘲讽,但不是冲我们,明显是在自嘲,嘲笑自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 “姐姐,能与不能您可以先带回家试试,和鬼神打交道没人能给你保证一定会有效果的。”我尽量维持着自己的专业微笑,尽管我的唇角已经因为僵硬不自觉地抽抽了。 “这......” 看到她仍旧还在犹豫,我索性跟她商量,“这样吧,如果一个月内没有任何效果,您就给我拿回来,我按原价的百分之六十退钱给您,这样您看行吗?” 除了泰降阁,我还有其他销售渠道,宾灵这东西外面很难请到真的,就不信她退货以后能砸在我的手里。 “百分之六十?那就是只能退一万二吗?”她问。 俗话说越有钱越小气,我看这话没毛病。 “是的,因为你拿回去得做了入门才能正常按规矩供奉,如果你不要了,我要想再转手卖掉的话,还得先拿回t国去找阿赞师父加持才行,这个八千块就是干这事儿的。但是单姐呀,我觉得你应该大概率不会退掉这尊牌,从我手里出去的这些阴牌,除了供奉时破坏禁忌的......” 说到这儿,我有意无意地瞄了眼钱斌,他也感觉到了,不自在地挠挠头,朝我不好意思地尬笑了一下。 “除了那些,其他没有人给我反馈说请去的牌彻底无效,也没人要求退货过。” 看单姐姐的样子就知道她并没有被我的话打动,她的脸上写满了‘你是销售,什么好听说什么,我能理解’这样的字眼。 我也不想多说,反正当时她交定金的时候我已经明确告知她,一旦牌请回来她又不要的话这个钱是退不了的,所以即便她真的反悔,我和钱斌也不亏,反而说不定我一转手,这牌就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这个,我能不能问一下,这里面是什么材质的呀?看着跟泥巴似的,就这个收两万是不是不太合理呀?” 单姐姐见说功效没用,便又开始挑起了法相的刺儿,看得出来,她特别后悔。 “姐姐,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我还是不跟您说了,免得您瘆得慌,这么说吧,肯定比金银更特别。” 这我可没有蒙她,人的骨头肯定比珠宝更有价值呀,没个特殊渠道买都买不来。 “唉......”单姐姐盯着牌看了良久,终于重重叹了口气,“行吧,我先请回去试试吧。” 说着,她扫码付了钱,还让我给她写个字条,承诺一个月内退货的话我得给她退还一万两千元。 我倒没什么心理压力,写下这张字条递给她,然后给她讲了这个牌的供奉方法,以及唯一的禁忌。 “这上面的法相叫马食能,是根据柬国古老的刑罚流传下来的一种法门,具体的你可以在度娘上搜一下。这个牌没什么特殊禁忌,就是洗澡的时候别带,主要是怕这个壳子里不小心进水,损伤牌身。还有一点就是绝对不能出轨,您和您先生都不行,否则,后果自负。” “后,后果自负?!”单姐姐傻眼儿了。 “啊,对,阴牌这种东西您可能不太了解,我只能把规矩和禁忌告诉你,至于破了规矩以后牌里的阴灵会怎么报复,这个谁也说不准。” 这话说完我真想打自己的嘴,那么实诚干嘛呢,人家本来都已经后悔了,我又提到阴灵报复,这是分分钟不想做生意啊。 “姐,这个问题上次我和您确认过,您也说了,先生肯定没有出轨,那您就更不可能了,对吧?所以这个禁忌对你们来说其实根本就不算个禁忌。”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单姐姐的马食能 “啊?哦,那是当然了。” 单姐姐笑得尴尬,说话都有点儿磕巴,说完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我:“话是如此,但是你说的报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啊?” 这问题是最令我头大的。 这么说吧,普通销售卖货的时候心里都跟个明镜儿似的,卖的什么东西,会出什么问题他们的心里都有本账。 之前有一位专职带团去弯岛的领队,就曾直言不讳地在我们面前说弯岛卖的红珊瑚实际上是染过色的,有客人拿回去戴着戴着就变成粉的了,之后就找旅行社退款。 这样的售后就很好做,因为最坏的可能就是红珊瑚变白珊瑚,客人找来退货。 可阴牌就不同了,那上面可还附着一个亡灵呢! 人的脑子都有千千转,鬼是什么呀?当然是人死了以后变成的,而且比起人来,鬼的身上怨气更大,情绪更令人难以捉摸。 “我是说......这个牌不是应该保佑我的吗?那万一,我是说万一哈,我要是出轨了,它也会报复吗?” 单姐姐突然蹦出了这么句话,让我脑子瞬间一木,“单姐,您,出轨了吗?” 这个问题我必须得跟她确认清楚,虽然不知道后果究竟会是怎样,但禁忌就是禁忌,除非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去犯这个忌讳。 “咳咳,没有,怎么会呢,我就是随口问问罢了。”单姐姐干笑两声,又清了清嗓子。 “那就没事儿了,您尽管回去做入门,要是感觉效果好,等你搞定家里的事再来找我,到时候再请一尊招财助事业的牌,这样你就能很快重返职场啦。” 我暗自松了口气,我去,幸亏她没出轨,要不然这牌还真就没法卖给她了。 单姐姐点着头把牌装进包里,又自嘲地笑笑,我发现她最喜欢的表情就是这种自嘲式的微笑,由此可见,这女人真的是被现实折弯了腰啊。 “呵,真没想到我竟然会想要借助这种东西,这跟相信阿拉丁神灯有什么区别呀。”她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有区别了,这个问题我以前就问过p雄,人家也说了,那太离谱的愿望当然是实现不了的,不然这世界不就乱套了吗! 我没回嘴,只说:“姐姐,我跟您说再多都没用,您还是先拿回去试试,说不定就会出现奇迹了呢,对吧?再说了,要真没效果您不是还能找我退货嘛。” 依照她那身隐藏的珠宝行头,就算折损八千,对她而言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纠结的应该还是自己的生活已经down到需要求神拜佛的地步,这才是她这个曾经的社会精英最不屑的点。 单姐姐刚走没多久,我都还没顾上跟钱斌八卦,就看到大伟出现在我们店门口。 “忙完了吗?中午一起吃饭?”他大踏步朝我走来。 个子高腿长就是好,连走路都要比别人少走几步,我虽然在女生里算比较高的,但比起他来还是差得远了。 看到他我挺高兴,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一个团带下来都隔了好几个秋冬了。 这种不是恋爱却胜似恋爱的感觉,真的不要太美妙,是只有当事人才懂的快乐。 我蹦跶着从椅子上跳起来,拿起包迎向他,“好呀,吃什么呀?” 说着,我还饱含警告意味地回头瞥了一眼钱斌,装模作样地问他:“那个......你要不要一起啊?” 钱斌的双手在胸前摆得跟拨浪鼓似的,干笑着摇头,“啊啊,不了不了不了,你们自己吃吧,我怕饭没吃着,反倒被你们腻饱了。” 我嗔怪地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呀。 大伟并未在意,拎过我手上的包,斜眼儿看向钱斌,“你,真的不去?” 我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连拜拜都不说了,“走吧走吧,他真的不饿,你来之前他刚吃了一个大汉堡,双层肉饼的那种。” 钱斌在我们俩身后“我我我,你你你”了半天,等他把话说全,我们已经走出了泰降阁的大门。 “想吃什么?” 上了车,大伟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我,车启动了,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怪异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呀?”我被他那个怪笑搞得浑身都不自在。 坏笑了好几声,他才收起笑容调侃道:“你上团都不涂防晒霜吗?怎么又晒黑了?” 呃...... 咋还有这种人呢? 我感觉自己的脸红了,当然是尴尬的,但是以我现在这小麦级的肤色应该也显不出来。 咬牙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这样跟女孩子说话很失礼的知道吗?” 大伟“切”了一声,在我头顶上拨拉了几下,“怎么开不起玩笑呢还?说吧,到底吃什么呀,我往哪儿开?” 我不是开不起玩笑,当领队以来最让我头疼的一件事,就是我原本就不怎么白的皮肤被日照晒得日渐变黑,用我妈的话说,把我扔煤堆儿里就只能靠牙齿和眼睛找我了。 这当然只是个夸张的玩笑话,但我要是出去跟别人说我做过美黑,肯定没人不相信。 “你也不白呀......”我低声嘟囔着。 让他损我,那谁都别好过! 说了一整,我最终也没说出要吃什么去哪儿吃,大伟索性没再问我,不知道给谁发了条微信,就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这是......不是去吃饭吗?” 到了地方,我瞬间傻眼儿了。 大伟竟然直接把车开进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离我家挺近,走路就能到。 “哦,我朋友在这里搞了一个红酒会所,我刚才已经让她帮忙安排了,你不是爱喝酒吗,让你一次喝个够。” 我再一次无语了! 皮肤黑,爱喝酒,我在他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车子缓缓停在了一栋花园洋房前,大伟把车泊在停车位里便下了车,又绕过来帮我打开车门。 他每次这么做的时候我都等着,虽然我自己也能开门下车,可我作呗,就喜欢享受这种待遇。 说是个红酒会所,其实就开在这栋花园洋房的一楼,是个两室打通的大开间,朝外开的外立面没有墙壁,只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玻璃。 右边这间,里面靠墙摆满了红酒架,上面放置着琳琅满目的红酒。里面用墙壁隔了一下,最里头有一个长条的大理石桌子,坐满大约能坐十个人,布置得十分讲究。 桌子中间竖向拉着一条深蓝色的桌旗,两边每个座位前面都整齐地摆放着整套餐具,刀叉、筷子都有,大平盘上面落个小骨碟,单从这个来看,还真不知道这是吃西餐还是中餐的地方。 左边那间应该是个茶室,没有客用的桌椅,只有一个大大的茶海,除了主位外,另一侧还摆了三张椅子,看样子应该都是红木质地。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私房红酒坊 我们俩刚走到门口,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漂亮姐姐就从里面迎了出来。 “丽姐,好久不见啊。”大伟与那位姐姐看似十分熟络,是老朋友了。 “哎哟,你这个大忙人终于想起我啦。” 这位被大伟称作“丽姐”的漂亮姐姐很是热情,上来就在大伟的胸脯上拍了两下。 这什么情况啊? 我有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的不快感,虽然按她那年龄,我就是叫她阿姨都不为过,可还是感觉不舒服。 大伟尴尬地轻咳两声,“哦,这是我朋友,你叫她圆子就行了。” 朋友、朋友,啥时候才能加个“女”字啊? 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可想是这么想,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堆起假笑,礼貌大方的跟“丽姐”打招呼,“姐姐好。” “哈哈,你好啊,快,进来吧。” 丽姐说着,竟直接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头往我肩膀上一靠。 她长得小巧玲珑,靠在我身上竟然能形成一个完美的身高差,我这傻大个儿站她旁边跟个柱子似的。 我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又不好意思,她就像我是她多年的闺蜜似的格外亲近,我和刘洋都没有这么夸张过。 脚下一边挪动一边回头,求救般看向跟在我俩后面的大伟,他就像是没看见,自顾自地走到一处酒架旁,拿起一瓶欣赏着。 我去!你救我啊! 我向来不喜欢这种自来熟的肢体接触,无论对方什么性别,在我看来没有熟到一定程度,就应该保持一段合适的距离。 被动地擦着地面挪动步子,被丽姐拉到长条桌前坐定,“圆子,你先在这里坐一下,大伟通知的有点晚,我刚把厨子叫过来。” 这什么神仙地方,厨师还得临时“叫”? 该说不说,这地方我不是太喜欢,除了装修讲究点儿、红酒种类多了点儿,老板娘漂亮了一点儿,我实在找不出他带我来这里的其他理由。 大伟选好红酒直接拿过来交给丽姐,“先开这瓶吧。” 丽姐接过红酒看了眼,熟练的用海马刀起开瓶塞,将红酒倒入我们面前的水晶高脚杯里,“这是米国产的新世界的酒,刚到没两天,不用醒,还有点儿微甜,很适合小女孩喝哦。” 我去,这哪是来喝酒的呀,明明是来学品酒的,买个醉还得上一课,真够紧张的。丽姐倒了三杯,我看了一眼没说话,就她那自来熟的个性怎么可能不加入呢。 一想到这本来是我们两人的约会,半路却杀出了一个阿庆嫂,我这勉强牵起的嘴角啊......都快要挂不住了。 大约品了二十多分钟,大半瓶红酒已经下去了,一名穿着潮牌,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从茶室那屋走了过来。 我刚才只在门口往里扫了一眼,原来小厨房就藏在隔壁的茶室里。 “哦,大伟来了啊。”那男人把托盘放下,里面有三盘菜,水煮虾,罗勒叶炒肉片,还有一盘凉拌黄瓜。他把盘子都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就顺势拉开丽姐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啊,陈哥,我带朋友过来吃饭,想让她尝尝你的手艺啊。” 大伟熟稔地回完话便看向我,目光中带着些促黠。 “哦,介绍一下,这位是丽姐的老公,就是她刚才说的厨子,你叫陈哥就行。” “啊?” 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脑子里那肮脏邪恶的想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啊。 “我们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聚会,还有几位朋友今天没顾上约,下次再介绍你们认识。” 大伟拿出一支烟放在鼻下闻了闻,似是介绍,又像是在给我解释。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道了声“陈哥好”,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举杯就去跟丽姐碰。 “姐,你这儿酒真不错,这菜看着也色香味俱全啊。” “哈哈哈,”丽姐笑得爽朗,“大伟,你这眼光不错啊,之前我和你陈哥都差点儿以为你那什么取向有问题了呢!” 笑着,丽姐大气的端起杯子跟我碰了一下,随即一仰头就把小半杯红酒全干了。 杯子一落,她冲我露出一脸高深的笑意:“圆子呀,你是不知道啊,大伟这几年一直都不近女色,我们一说要给他介绍,人家就像躲债似的几天都不接我们电话。” 哦...... 难怪这丽姐刚才一见我就激动的挽住了我的胳膊,这是终于确定了她好兄弟的“那什么取向”,激动的呀! 我拧了拧屁股坐直身子,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变得很“特别”。 大伟没说话,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我斜过脸扫了他一眼,好家伙,这耳朵都红透了。“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夹了两只虾放到我盘子里,“你尝尝,陈哥做虾可是有秘诀的,特别好吃。” 我听话的吃了一口,那虾皮都剥好了,中间还开了背,果然好吃啊,甜甜的,没有一点儿腥味儿,我吃得飘飘然,都吃笑了。 “你哥这虾可是完全用料酒焯出来的,怎么样,跟你在外面吃的不一样吧?”丽姐一脸骄傲地说着,也夹了一只吃着。 两瓶红酒下肚,大伟又把烟放在鼻子下面闻着,这都快成了他的招牌动作了,我有时候看得特别别扭,想抽就抽呗,我呼吸道早好了。 特别想这么跟他说,但转念一想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说不定人家就是在戒烟呢,根本跟我没什么关系。 “对了丽姐,你上次说你朋友想请个招财的供奉物?我现在不干那些了,但是圆子开了个坲牌店,回头啊,你可以带你朋友过去看看,她那儿还可以专门定制,那阿赞我也熟,本事挺大的。” 我正吃得高兴,听他这么一说急忙把嘴里的虾咽下去,朝丽姐点着头。 “是啊姐姐,我那店就开在某某寺旁边,您有空就过来逛逛,有喜欢的我给你们打个骨折!” 丽姐抿了口酒,放下酒杯。 “哦,你不提我还忘了,上次你说你现在不弄了,我还觉得挺可惜。哎呀,也不知道他请了没有,这样,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问问。” 她拿起桌上吊着水晶挂坠的水果手机,随便翻找了一下就拨了出去。 “梁子啊,你上次说要请t牌,请了没请啊?我这边刚好过来一朋友,可是个t牌专家啊!” 电话那头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丽姐堆起了笑脸。 “行,你过来吧,都是自己人,就在我店里聚聚。” 挂了电话,丽姐把手机在我们眼前晃了晃,“行啦,他一会儿就过来,这是我一个小兄弟,人挺好的,就是这段时间走了背字儿,干啥啥不顺,那真是喝口酒都会被呛着。” 我挺激动,出来吃个饭,没想到还吃出生意了啊! 果然,像钱老板那样天天坐在店里守株待兔是不行的,我们做的这个买卖还是得出来多交际才行! 我端起酒杯站起身,举着就要跟她碰杯,“谢谢你啊丽姐!” 丽姐豪爽地和我碰了一下,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我高兴得不行,也有样学样,咕咚一声把剩下的小半杯全灌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何必吊死一棵树 两瓶红酒下肚,门外门铃响起,这门铃其实就是一个感应器,只要有人进来就会发出一声清脆好听的“叮---”的撞铃声,不用开门,人自己走进来就行。 “陈哥!丽姐!”来人径直走过来打招呼,左胳膊夹着一个g牌手包,右胳膊招着手,笑得那叫一个敦厚! “来啦!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哈,这是我兄弟梁子,在合平街上开了家ktv。梁子啊,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伟程国旅的程总,这是他女朋友圆子,开坲牌店的。” 丽姐口中的‘梁子’是个光头,长得矮矮墩墩的十分壮实,单看穿着打扮应该和大伟年纪相仿,黑色的贴身短袖,右胳膊上纹了个花臂,大黑短裤下面还光脚配着一双皮质的忍者拖,我去,这活脱脱就是一个社会老大哥啊! 要说胖吧,他倒也算不上,那紧身短袖穿他身上虽说没什么肌肉纹理但也没绷出游泳圈来。 我忽然想到阿平,浑身都是赘肉,可人家自己却不介意,能紧则紧,能露则露! 大伟也没反驳,就好像没听见丽姐介绍我是他“女朋友”,他轻笑着拉我起身,和那人点头握手,那是妥妥的社交礼仪。 “来来来,都坐下说,老公啊,你再去拿瓶into3,我看圆子挺爱喝那个的。”丽姐招呼着梁子坐在我对面,那架势的确颇有老板娘的风范。 她说的into3就是我们喝的第一瓶红酒,经她介绍,说是米国产的新世界的酒。 我是个酒迷糊,爱喝,但对红酒完全没有研究,不过这个酒我是真的爱了,散发着清甜的果香味儿,虽然没那么浓郁,却真的非常好喝。 第三瓶酒打开,我们也逐渐聊得热络起来。 这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啊! 这位“梁子”老板开的ktv竟然恰巧就是我们上次带p雄去的那家。 “早说啊!”梁子哥听后一拍桌子,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下次你们去之前给我打电话,酒水包间都算我的!!” 呵呵,我假笑着,心里却是一团黑雾。 那地方可不是我这种小姑娘应该光顾的场所,而且我也不想让大伟整天流连在那种地方啊。 闲聊过后,梁子就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 “哎,对了圆子,刚才丽姐说你开了家坲牌店?在哪儿啊?” 我心下一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大致跟他说了说位置,“哦,就在那个某某寺隔壁,那儿不是有好多佛具店吗,我们就在那家“佛缘楼”对面儿。” “哦......”梁子在他光溜溜的头顶上挠了挠,“啊,那地方我知道,我之前去那庙里烧过香,但是当时没看到有卖t牌的啊。” “我们刚开没多久,还是新店呢。”我有点儿不好意思,腼腆的朝他笑笑。 “怪不得呢,呵,我前段时间呀,就想买个t国的供奉物,想转转运,上次喝酒还跟丽姐提过这事儿。那刚好,你给我看看,我适合戴啥牌啊?” “?” 我傻眼儿了,跟他第一次见面,谈话满共超不过半小时,我哪知道他适合戴啥牌呀?! “呃......”我踌躇着,眼睛时不时还瞥向大伟向他求助,谁知道这家伙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只顾着跟那位陈哥聊天。 “梁子哥,是这样的哈,坲牌有很多种,还分正牌和阴牌,功效也各不相同,这主要还是得看您的需求,就是看您想求什么。” 我抖了个小机灵,把问题又重新推了回去。 “嗐,我还能有什么需求啊,就是求财求平安呗,你去过应该也知道,我做的这生意啊,它这个性质跟普通生意还不太一样,整天这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特别多,这不,前不久我们店里还出了件大事儿,一个小姑娘被客人捅了,好在没伤到要害,送医也比较及时,可这命算是保住了,那脸啊......” 梁子说着,竟然拿出手机开始在上面翻照片,那样子应该是打算给我们看他口中那个“小姑娘”受伤后的面容。 “不不不,不用了,哥哥,您说就行,不用给我看。”我忙摆手拒绝。 “得,你看看,我这大老粗都忘了,”梁子像是刚想明白,朝我抱歉地笑笑,“我跟你说啊,这照片你不看就对了,真的是怪吓人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手上翻照片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似乎是无意识地。 “哈哈,梁子哥,我胆子小,照片咱就不看了哈,我就是有点儿好奇,你方便讲讲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吗?客人好好的为什么要动手啊?” 梁子哥“嘶”了一声,手掌从额头摸到后脑勺,所到之处皆是寸草不生,“哎呀,我就也只知道个大概,还是后来找熟人看了那客人的口供才知道的......” 说着,梁子哥就给我们还原了那天晚上发生的经过。 那位姑娘名叫kk,这一听也是个艺名。 原来那天晚上行凶的那位并不是那个包间的客人,却是一位kk的熟客。 那段时间,这位客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光顾梁子哥的ktv,每次都会请kk陪同喝酒聊天。 两人认识才一个多月都不到,kk身上就突然多了很多名牌行头,还老拿着一串奔驰的车钥匙在同事面前各种炫耀,说这都是她“男朋友”给买的,车也是男朋友留给她开的。 她甚至在私底下宣称,说那位客人对她情根深种,还想和她正儿八经的以结婚为前提谈恋爱。 浪子收心,失足女上岸,这本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可她说这些的时候嘴角总是牵着嘲讽的笑容,似是不相信,又或者压根儿就看不上。 她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天下乌鸦一般黑,就他那点儿家底根本就不够自己霍霍,她又凭啥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kk说这话吧,倒也不是纯粹的吹牛b,要说她长得好看吧,我觉得也罢了,我们那儿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来我们店里玩的客人都对她趋之若鹜的。” 梁子哥一边讲着,还一边给我们解释着,像是想让我们搞明白这位kk为什么会这么“自信”。 事发当晚,这位客人也不知道被什么事儿耽搁了一会儿,所以就比平时去的晚了几个小时,于是kk就自作主张的留在了另一个包房。 客人到了以后找不到她就去问其他相熟的工作人员,这才知道她在另一个包间里,便请一位服务生去叫她。 kk完全没当回事儿,朝着服务员翻了个白眼儿,说的原话就是“你去跟他说,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让他要么找别人,要么就排队等着吧。” 这事儿吧就这么寸,客人找的那个传话的服务生也是个愣头青,情商几乎为零,他一走出那个包间,就原封不动的把kk的话转达给了那位客人。 男人都是很要面子的,尤其是两人这关系,让客人本身就有很强的优越感,说白了,你一个做那啥的,凭啥对我这么傲慢呀! 客人一怒之下便直接推开了kk所在那个包间的房门,其实就是想要给自己找回场子,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彻底红了眼儿。 kk被一位大约五十来岁,身材臃肿,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客人抱在里,正拿着一杯酒给那客人喂到嘴边。 第二百五十八章 转运 “我想着跟你谈恋爱谈结婚呢,你竟然窝在别的男人怀里献殷勤?!” 这位喜欢kk的客人瞬间上头! 这口气它搁谁也咽不下去呀! 问题就是,普通人看到这种情况可能转身就走了,大不了发通脾气大闹一场,可这客人在盛怒之下,竟然直接拿起桌上的海马刀,朝着那个斯文男人就刺了过去! 从梁子看到的口供里,那客人自己也交代不清他为什么会有那种举动,只说脑子里有一个声音驱使着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声音就好似一团火焰疯狂地燃烧着他的意志。 该说不说,那个坐在沙发上的斯文男人也是个孬的,一着急竟条件反射般将kk推了出去! 愤怒客人手中的海马刀已经刺了出去,力道也收不住了,那螺丝形的尖刃竟就直直地捅进了kk的小腹。 按说发生这种事kk的身体理应是抗不住了,众人都想着赶紧叫救护车给她送去医院,但电话还未打出去就被kk惊到了! kk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了这么久自然也不是个善茬儿,跟打了鸡血似的抓起这位客人的头发就在对方脸上撕挠起来。 客人被她抓得脸都花了,一开始还有点懵,可被打了几下以后心里那火儿也就蹭蹭蹭地冒了上来,“嗖”地拔出还插在kk肚子上的海马刀,胡抡着就往kk的身上脸上划去。 最后还是包间里的另一个小姑娘跑出去叫来保安才给拦下来。 这种地方的保安实际上都跟打手似的,三两下就把那客人拉开了,可此时的kk已经受了重伤,别的不谈,单就说她那张脸,都已经破相了。 kk被送到医院进行救治,那位客人也被敬察带走了,按说这事儿到这儿就算完了,跟梁子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充其量只能算是kk倒霉,说句不该说的,她这也算是活该。 用我们这边的方言来说,就是人涨没好事,狗涨有屎吃。这个涨就是个发音,念二声,就是指人得意忘形的意思。 可正因为这件事的发生,也同时曝光了ktv的运营内幕,所以梁子的店就被要求停业整顿。 “你开店肯定都上下打点过了吧?怎么会闹成这样啊?” 我听得津津有味,隔壁大伟的注意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吸引过来了,随口问道。 梁子猛灌了一口酒,“别提了,我特么当然打点过,可这事儿闹太大了呀,好多自媒体都给曝光了想压也压不住,而且现在正好碰上严打,谁也不敢在这当口顶风作浪啊。” 看看! 这人刚才还说我们下回要去了就给我们免了酒水包间的单呢,这店都黄了还免个屁啊,真是社会我梁子哥! 不过还好,我原本也没打算去占他这个便宜! 我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咬着杯沿儿来掩饰我快要憋不住的坏笑。 “所以,你想请个供奉物回去,是想......?”大伟拖着尾音儿,不确定地问他。 对呀,这店都已经关了,他现在请牌回去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我突然笑了,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怪象,在带团的时候也经常遇到。 因为跟客人们在一起要相处很多天,我们一路上都会聊天。 我知道有些客人是属于妥妥的家里蹲,就是不上班不干活,爱打麻将爱嘚瑟,吃饭花钱纯靠啃老的那种人。 就是这种客人,还最喜欢在寺庙里请牌,口口声声地说要请回去招财转运。 你说这可笑不可笑啊,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坲牌也是一样啊,你好歹得有个让人家给你把财招进来的门路才行,不是吗? “啊,我这店肯定还是得开的,等过阵子风头过去了就重新开业了,哈哈,我也知道啊,那没店我还招个屁财呢。” 梁子哥说话虽然粗俗了些,但也还算是个通透的人,一听就明白了大伟的意思。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心想他这生意也不是什么正规买卖,请正牌只能招来正财,而且戒律和禁忌也太多了不适合他。 于是我问:“您这种情况恐怕只能请阴牌了,您对阴牌有了解过吗?” “嘿,妹妹,这话你可说到点子上了,我这段时间跑了好几家坲牌店,人家都是这么说的,阴牌我也了解了一下,说是里头还住着鬼?哎我问问你啊,真就那么邪门儿?” 了解过啊......了解过就好说了。 我挂上自己标准的服务行业八齿微笑,侃侃而谈:“准确的说,是阿赞用术法将阴灵禁锢在牌身里,以牌身做为载体,再用特殊法门加持,赋予阴灵一定的神通来帮助供奉者。” 梁子嘿嘿笑着也不说话,从包里掏出一盒雪茄,拿出一支,用雪茄剪切了个口子,然后熟练地打开银色的zippo打火机一口口地点燃。 一股浓郁的雪茄烟味儿瞬间飘散在空气中,我有些不适应,强忍住咳嗽,不动声色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那玩意儿得多少钱啊?妹妹,咱都是朋友啊,我也不瞒着你,我在很多店里都看了,报价呢从三五千到好几万的都有,这跨度啊太大了,我都有点儿挑花眼了,而且这东西还是得找熟人买,外人不定怎么坑我呢。” 我点点头,他这话我很同意,刘洋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这牌的话,从两万到十万不等,您也可以去我店里看看,我店里也有现成的牌,但是法力都比较一般,也就是我请回来充门面用的。” 其实经历了吴小仙的事,我也不再怀疑店里的货都是商业牌了,可为了p雄那边的业绩指标,我还是比较偏向于做特别订制的牌,当然了,这个账我也还是会拿去店里和钱斌分赃,毕竟两人合伙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个诚信。 “最低两万啊?没有那种三五千滴?”梁子哥挑了挑右边的眉梢,和我确认道。 “有的,我刚才跟您说的店里的现货就是几千块的牌,您要是要请的话,我还可以再给您打个骨折价。”我嘿嘿笑着,摆出一副你要啥我有啥的模样,又继续道:“但还是我说的那样,一分价钱一分货,坲牌也是一样,您想让它给您带来多少,就得先付出多少。”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这歪理邪说说起来一套套的,都不带脸红的。 梁子哥叼着雪茄,边听边点头,手伸到后脑勺上挠了挠,接着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我吓了一跳,差点儿要站起来,他这是要干嘛呀? “妹妹,你这话我爱听,得,就照你说的给哥整个十万的牌回来戴戴,我就不信了,还特么转不过来这霉运!” 梁子哥说着,竟直接打开手包,从里面取出两沓还用白色封条捆好的钞票放到了中间的桌旗上。 “来,你点一下,这是两万,就当是哥在你这儿下订了,完了你把牌拿回来,咱还是在这儿聚一次,我刚好把尾款一块儿给你结了。” 他这架势挺社会的,倒是搞得我不太敢拿。 转头看向大伟冲他眨了眨眼睛,他朝我轻轻颔首,我这才安下心来堆起了灿笑起身拿钱。 “行,梁子哥,那我就先把这钱收下,这两天就找个团过去,您放心,我肯定把这事儿给您办的妥妥滴。”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女孩’哈哈\‘ 拿过钱我没有数,直接丢进包里。 当着这位社会老大哥的面儿我也不敢数他的钱啊,不过看起来他也是个讲究人,应该不能蒙我。 多了个人,陈哥又去炒了两个下酒菜,我们几个一顿饭竟喝了八瓶红酒,除了第二瓶是丽姐推荐的,剩下的都是我喜欢的into3。 赚了钱,餐后我主动把丽姐拉到一边提出要买单,可丽姐却说大伟早就把钱转给她了。 我问花了多少她也不说,只搂着我的肩膀特别亲密地凑到我耳畔,“男朋友还在呢,哪有让你买单的道理,要是他不给呀,姐就全当请你们了,咋也不能收你的钱啊。” 她身上的香水味蔓延在我的四周,很好闻。 我撩起一缕头发在指间绕啊绕的,有些难为情,“丽姐,我们俩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真的,就是比普通朋友好了那么一丢丢罢了。” “快得了吧,姐是过来人,看得出来这小子对你不一样,要不他也不会带你来我这儿啊,他就是瞎别扭你懂吧?姐也知道,你对他肯定也有心思,以后有空了来店里,我给你讲讲他以前的事儿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丽姐说着,搂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跟暗号似的。 我秒懂,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同时我心里也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她究竟要给我说什么呀? 大伟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从丽姐店里出来,大伟提议,说把车就扔在这里等明天酒醒了再来开,这里离我家不远,所以他问要不要和他一起走走路消消食。 我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表示同意,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谁叫我稀罕人家呢。 “你说,梁子哥的店关了,那哈哈现在怎么样了啊?她还在那儿上班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是不是得发个微信问候一下啊?” 走在路上,我没话找话想要挑起一个话题,这个问题其实我一早就已经想到了,但碍于梁子在场我不好多问。 “哈哈?”大伟凝眉思索,似乎已经想不起这个人了。 “对呀,你忘啦?就是上次咱们跟p雄去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女孩啊,白连衣裙,长得挺漂亮,你不还说人家是个伏弟魔嘛?”我动手动脚地比划着。 大伟又想了想,突然‘哦’了一声,看样子这才把名字跟人对上号。 “你和她还有联系啊?”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侧过脸打量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反射地摸了一把面颊,“啊?没有啊,上次不是留了她的微信嘛,后来我们俩也没说过话,就是那种朋友圈里的陌生人。但是吧,你说既然咱都听说这事儿了,是不是还是跟她联系联系?我其实是想劝她找个正经事儿干,这行当也忒危险了。” 大伟好笑地看我半天,最后大掌在我头顶上摸了摸,笑道:“你觉得你劝了她就能听吗?不是我打击你哈,一般来说入了这行就很难再去适应普通工作,一方面赚得没这个多,另一方面吧......她那个文凭啊,也就只能干个苦力活,工作量可比她现在这样喝喝酒聊聊天的大多了。” 我知道他说的没错,但还是禁不住想要试试。虽说赚得少点,干得累点儿,但总不至于被人划花脸,我想这笔账哈哈应该是能够算得过来的。 我承认,这个不常出现在我身上的圣母心,真挺矫情的。 见我不死心,大伟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联系就联系吧,发个微信就行,至于她听不听,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我心头一暖朝他露出一个甜笑,随即便拿出手机翻出了哈哈的微信。 我没有直接给她发信,而是先打开她的朋友圈浏览了一番,谁知道她设了三日可见,而近三日什么都没有发。 想了想我就在屏幕上码了一行字,‘你好哈哈,还记得我吗?’ 特别生疏,但我和她也的确只有过一面之缘。 等了好久都没见她回复,我和大伟都快走到我们小区门口了。 “看吧,她可能都把你忘了,每天接待的客人那么多,怎么可能都记得呢。”大伟轻笑着打击我的积极性。 我不甘心,瘪瘪嘴又给哈哈发了一条,‘我是圆子,上次带了一个黑衣阿赞去你们店里,咱俩喝过酒。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问候一声。’ 走进小区,我们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小区的花园里找了个台阶坐下,倒也不是为了等哈哈回信,单纯的就只是想要跟大伟再多呆一会儿。 这一呆,还真的等来了哈哈的回信。 ‘你好啊圆子姐,不好意思刚才在忙,刚看到你发的微信。’ 我乐了,得意地把屏幕对向大伟,“你看,谁说人家不理我了?” 大伟又是无奈一笑,扶着额说:“好好好,你跟她聊吧。” 他这么一说,颇有种准备送我回家自己撤退的意思。 我赶紧收起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道:“不急不急,回家再聊也行啊,对了,你跟那个丽姐认识多久了啊?” “好多年了,我刚开这家旅行社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会儿她还不认识陈哥呢。” 大伟抬手看了看表,“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上次你喝多了,阿姨好像挺不高兴的。” 果然被我猜对了,他这是准备撤的意思。 我没回话,低着头,脚在地上蹭啊蹭的,表明了不想走的态度。 “听话,明天你早点儿起来,我去店里找你。”大伟站起身,在我头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低头看着我,嘴上虽然没有催促,但行动已经代替语言了呀。 没办法,我只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低眉顺眼地咕哝着,“那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反正都到小区了,一会儿要是在楼下碰到我妈就尴尬了,回头她再觉得是你把我带坏了,每次回来都是飘的。” 这话倒是把大伟逗乐了,“阿姨说的对,你这酒啊,的确是得少喝点儿,女孩子老在外面喝酒搁谁都得为你操心啊,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尽量别喝了。” 点着头跟他道别后,我摇晃着漂移的步子回到家,也是怪了,跟他走一路都没觉得晕,刚一分开这酒劲儿就上来了。 冲完澡我躺到床上才想起哈哈发来的微信,于是便打开手机给她回复。 ‘哈哈,我听说你们店里出事儿了,你没事吧?’ 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要说朋友那肯定是算不上了,但我对她印象不错,挺仗义一个小姑娘,为了重男轻女的父母,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她毫无怨言地努力赚钱,姑且不论这赚钱的方式对不对,单凭她对家人的这份心就值得我学习了。 第二百六十章 无巧不成书 哈哈很快回信过来,‘圆子姐,我没事儿,出事的是另一个女孩,我上次也跟你提过她。’ 圆子“姐”?? 我深吸了一口气,踏入社会以来一直是我叫别人哥哥姐姐,头一回被人叫姐,感觉特别不适应。 ‘另一个女孩?’ 我刻意忽略掉她的称呼,好奇那个她提过的女孩是谁,敢情我还认识不成? ‘对,就是我们邻村的那个kk姐,我不是还给你看了那个狐仙牌的图片吗,那尊牌就是她请的。’ 我恍然大悟,这就对上号了! 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我迟疑了片刻,给哈哈拨通语音通话,准备问问她具体情况,可没响两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姐,我这会儿还在上班,不方便接电话,咱俩就这样聊,行吗?’ 哈哈秒回了一条消息。 我看后没再重新拨打,但心里却很疑惑,梁子不是说他的店停业整顿了吗?那哈哈又是在哪儿上班呢? ‘哈哈,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呀?那家店不是暂停营业了吗?’ 哈哈没有再给我回复文字,她发了张图片过来。 打开一看,应该是她现拍的,而且还是偷拍。 照片中是一个昏暗的ktv包房,里头男男女女坐了一群人。 从照片的角度来看,哈哈应该还是跟上次一样躲在角落里,不太合群。 不过如果她跟那群人玩到一起了,那也就没工夫回我的微信了。 ‘哈哈,你是说受伤的女孩就是你上次给我说的那个请了牌求异性缘的那个姐姐?介绍你去那儿工作的也是她,对吧?’ 哈哈过了好一会儿才给我回过来,只有一个字--‘对’。 我放下手机,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那女孩的受伤或许并不是偶然。 细细分析这件事,首先她的工作性质就摆在那儿,那位对她痴迷的客人也应该门儿清,怎么可能因为看到她日常的工作状态就疯癫了呢? 再者说来,就算是不小心冲动了,那海马刀都刺进去了,搁一般人早就傻眼儿了,那客人怎么不光没有清醒,反而只是被那姑娘扇了几下脸就打红眼儿了呢?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指向了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位名叫kk的姑娘是被阴牌反噬了。 说实话,当初看到那个照片的时候我还觉得那牌估计是个假的,就是塔帕占大街上随便一个摊子都有的卖的那种,我还大言不惭地告诉哈哈说什么t国没有狐狸,看看,这不就被啪啪打脸了? 虽然跟那个kk不认识,但我还是觉得她挺可怜的,因为如果真的如我猜想的一般,那她受伤的遭遇恐怕就只是厄运的开端。 想到这儿,我重新拿起手机,给哈哈发了一条‘明天有空吗?来我店里聊聊?’,还顺便把泰降阁的位置发给了她。 又等了一会儿她才回复,还是一个字--‘好’。 联系完了哈哈,我又给p雄发去微信,通知他有生意来了,又把梁子的要求发过去让他先提前准备。 p雄的手上偶尔会有现成的加持好的牌,但不确定,所以我还是习惯性的每次先跟他预定好,这样可以节省我们彼此的时间和精力。 做完这些我就躺下睡了,临睡前还设了个闹铃,大伟说他要去店里找我,我可不想睡到自然醒。 次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而且还做了个噩梦,我梦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冲到一个ktv包房里,用海马刀刺向一个胸前戴着狐仙牌的小姐姐。 男人的脑袋后面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看样子像是个长发女人的头,就只有头,也是看不清脸,就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眼白极其突兀。 鉴于我是戴着骨串睡觉的,这个梦大概率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还是怪吓人的。 出门的时候我爸妈都已经出去了,我用打车软件叫了车,等车的时候打开微信看了眼和大伟的聊天记录,他什么也没有发。 奇怪,不是说好了来店里找我吗? 车子停在店门口,我下了车,抬眼儿就看到店内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钱斌聊着天,钱斌的旁边还坐着白莹。 得,再加上我就能凑一桌麻将了。 “你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我人未到声先至,刚走到门口就朝着里面嗔怪道。 大伟站起身,冲我笑得略有些宠溺,“我不是看你昨天喝大了嘛,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他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低眉顺眼的垂下头,但脚下却丝毫没有减速,几步走到柜台前面。 “我定了闹铃,可它没响啊......”我解释得很没有底气。 在座的三位都给我投来‘快得了吧’的眼神,也是,闹铃怎么可能没响,那是我没听到罢了。 “我昨天晚上约了那个哈哈来店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你今天不忙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用手腕上的皮筋儿把头发扎起来。 “嗯,没什么非得在办公室办的事儿,这不,我电话遥控呢。”大伟说着,给我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我走进柜台拉了个凳子坐下,拿出手机给哈哈发微信,‘我已经到店里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我的确挺着急的,完全是出于该死的好奇心,想知道那个kk究竟是不是因为供奉出了差错,所以才遭来横祸。 ‘圆子姐,我刚睡醒,收拾一下就往过走。’ 我特别想让她把那个“姐”字儿去了,但事实上我的确比人家大了那么一丢丢,她这么叫也没毛病。 等哈哈的时候我和大家聊了一阵,顺便跟钱斌提了梁子哥的事儿。 “我得用他给的订金去找p雄拿货,等我把尾款收回来了再跟你交接哈。” 钱斌被我这么一弄,还怪不好意思的,“圆子,这是你自己在外面谈的生意,不用拿来店里分的。” 此话一出,他旁边闲坐着用手掌扇风的白莹,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了。 我急忙摇手,“别别别,一码归一码,咱俩既然一块儿做生意,那就有钱大家赚,没什么你啊我啊的,你要是下回在你圈子里卖出牌了也得算店里的业绩哈。” 钱斌也没继续纠结,大手一挥,傻笑道:“得嘞,这算啥事儿啊,我跟你说啊,我就打算这两天请我那帮朋友们聚聚,顺道儿跟他们说说咱这坲牌店的事儿。”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红人 白莹在旁边“切”了一声,“你那是想做生意吗?不就是想出去跟你那帮狐朋狗友鬼混吗!” “怎么就不是做生意了?还狐朋狗友呢,哪个你不认识啊?要照你这么说,那你以前不也是我的狐朋狗友吗!” 钱斌语气不善地怼了回去,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人家俩夫妻斗嘴,我可不想当炮灰,转头就去跟大伟聊天。 “咱社里最近有没有团啊?给我排一个t一地吧?我得去帮梁子哥请牌。” 大伟踌躇了一下,胳膊肘撑在翘起的二郎腿上,“你才回来几天啊,先休息一下吧,团有的是,你随时歇好了跟我说一声就成。” 我默默掰着指头算了算,摇头叹了口气,“不歇了,做一单算一单吧,我离那三千万还有段距离呢。” 是啊,眼看着半年就要过去了,我还差将近八百万才能跟p雄销账,得亏是做了几个增寿驱邪的大单,要不然…… 我恐怕也只能再次涉险,靠给客人下降头完成指标了。 不行,想想都觉得糟心! 正聊着,门口走进来一个女孩,扎着一个高马尾素面朝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长t恤,底下一条瑜伽裤再配上一双平底凉鞋,看着特别清纯。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死活也没敢认。 “圆子姐。” 女孩出声唤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叫我姐,我才肯定这姑娘就是哈哈。 别说,她这身打扮还真是特别显小,我要不是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肯定会以为她就是个大学生。 不不,说高中生都有人信。 “哦,你来啦。”我起身相迎,顺道给钱斌他们介绍,“这是我朋友哈哈。” 白莹直接笑出了声,“哈哈?这名字倒挺有意思啊!” 哈哈垂下脸,面颊通红,两手拧在一起绞啊绞的。 “干什么呀你!怎么还阴阳怪气儿的。”钱斌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白莹。 白莹的肚子已经日渐变大了,那孕妇的味儿已经妥妥地显现出来,她斜睨了一眼钱斌,“我就说说嘛,看把你给急的。” 嘿嘿,她这爱吃醋的毛病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其实这段时间下来,明显能感觉到钱斌在态度上对白莹有了改变,虽说没有激情四射,但也称得上是个体贴的丈夫了。 我端了两个凳子准备放到柜台外面跟哈哈坐到一边儿去聊天,大伟见状立马起身,从我手上接过凳子往柜台外走去。 不是男友胜似男友啊,这男友力杠杠的。 我和哈哈坐到墙角一个离他们有段距离的位置。就是我们小声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只能听见点儿音,却无法听清楚我们谈话内容的距离。 “哈哈,你那个朋友,哦,就是那个姐姐,她出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呀?” 我这提问真真就只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完全不掺杂任何利益成分。 “没说什么呀......”哈哈说着,歪着头又想了想,“对了,她说过吴波,啊,就是那个伤了她的客人,跟她说要娶她,还让她别再继续做这行了。” 我长长的“嗯”了两声,翘起二郎腿,用手撑着下巴琢磨着她这个话…… 听着似乎没什么问题啊...... “就没有别的吗?比方说她触犯了什么供牌的禁忌?又或者做过什么奇怪的梦没有?” “嗯……没听她说过有什么问题啊......” 哈哈皱着脸想了半天,突然‘噢’了一声,“对了,她好像说过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女的,浑身血淋淋的跟她说什么……哎呀,什么来着?” 我没搭腔,静静地等着她回忆,很能理解她想不起来的原因。 这就好像我平时听别人讲他们的噩梦时,也是听完就算从未往心里去过,别人的梦嘛,我记那么清干什么? “好像是说......kk姐伤害了她,要让kk姐走着瞧之类的话。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威胁恐吓的那种。” 哈哈想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憋出这句话来。 “伤害她了?”我皱着眉,更好奇了,“怎么伤害的呀?她把牌摔坏了?” “我也不清楚,我们俩聊天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因为每天一上班她的熟客就直接把她叫走了。后来她出事了,我就更不敢跟她提这茬了。” 哈哈说着,挺不自在的拨弄了一下马尾,“我和kk姐不一样,她在我们店可是个大红人,偶尔聊上几句她就被人叫走了。”我点着头,“这样啊……那你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吗?” “她最近一直在租的房子里休养呢,也不敢回家,怕她爸妈问起来不好交代。唉……现在她破相了,也不知道下一步能干什么,好在之前还有些积蓄,不至于生活突然没着落,我经常去看她,毕竟当初是她把我从老家救出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哈哈有些苦涩,似是又想起了她老家的父母弟弟,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圆子姐,你是不是觉得小红姐,哦不,是kk姐,她是供奉阴牌出错了吗?可你上次不是还说她那个是商业牌没什么用的吗?” 我一愣,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那话的确是我说的,可我哪里知道商业牌里还真的有可能附着一个大灵呢? “呃......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跟你提过t国有条专门卖坲牌的街吗?那里面的牌大多数是工厂牌或者商业牌,但也不能说全是假的,有一些的确是真正的黑衣阿赞督造的牌,你也知道,这种东西很难用肉眼鉴别真假,所以......” 对着哈哈的目光,我越说越没底气,那位叫kk的姑娘已经出事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方便的话,你这两天找时间带我去见见你那位kk姐吧,没见到人什么都不好说,也不排除那客人真的是上了头才伤人的。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如果和我猜想的一样,如果她真是破坏了供奉规矩,那这事儿就肯定没完,她后续八成还得遭遇不测。” 哈哈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跟牛眼儿似的,“还没完呢?她都那样了!” 她在自己脸上笔划了几下,我已经脑补出来kk那张毁容的脸了。 我不知可否地点了一下头,“唉,你也别想那么多,老实说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所以我才说想见见她,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话说的,我都有点儿鄙视我自己了! 外人听了这话,肯定会觉得我这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过我能这么做当然还是为了私心。 如果那位kk真的是因为供阴牌遭到阴灵报复或者反噬的话,那无形中我不就又多了一笔生意嘛。 哈哈沉吟片刻,旋即重重点头,“行,圆子姐,那你等我一下,我给她打个电话,如果她同意的话,我一会儿就带你过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吃人嘴软 哈哈说着,起身就往外走去,边走还边从包里拿出电话。 “圆子,你行啊你!”钱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站到了我的身后,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我“呀”了一声,捂住肩头回头怒视着他。 这人怎么这样啊,虽然说你老婆在这儿,也不能下手这么没轻没重的呀,这一掌拍下来我得疼好半天。 “怎么样啊,跟哥们儿说说,是不是又给咱店里创收啦?” 他没个正型地绕到我前面,斜眼儿朝着门口的方向给我猛挤眼睛。 我揉着被他拍着的地方没好气地开口:“还不一定呢,得看人家让不让去她家,不是,你那么激动干嘛啊?” “可不得激动激动吗,咱这店都开了多久了,到现在连一个月的房费都没赚出来呢,我跟你说啊,我可都快撑不下去了!” 钱斌的话倒是也没说错,我们开业也有段时日了,到现在为止就卖出去了两尊牌,其中一尊还因为是自己人打了大折,虽然说跟进价比起来,我们还是赚了千儿八百,但要想用这个来支撑店里的运营,那可就差太远了。 “没事,慢慢来吧,你得抱着一颗打持久战的心,因为咱卖的这玩意儿还是得靠口碑,咱们店再大,装修的再豪华,都比不上熟客出去跟他们朋友吹牛x推介。” 我这话一出口,钱斌更加唉声叹气颓丧着脸,“还口碑呢,那也得有熟客啊,起码人得在咱店里消费完了才能出去说有没有效果啊,现在别说客人了,这店里除了咱自己人,连个鬼都不进来。” 太消极了,这家伙今天不知怎么了,满身的负能量!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抚他的情绪,只好敷衍着,“行行行你放心吧,我尽量给咱把这单拉住,行吧?但是我跟你说啊,你作为老板能不能别老是这么丧啊?人都说和气生财,那财神爷也喜欢积极向上的香客呀,你这么愁眉苦脸的,那人家财神就是来了咱们店也得被你这晦气轰出去啊!” 钱斌嘴角朝下撇了撇,“哎呀,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你说哈,咱这店开一天就烧一天的钱,你进货才花多少钱啊,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哦,我明白了。 他这是变相在和我抱怨呢,可能是觉得我只管进货,投资相对比他要小得多,又不用跟他共同承担风险,这怕是有怨言了。 余光瞥见大伟走过来,我闭上嘴不再多言,但脸上的不悦已经是藏都藏不住了。 “钱斌,这合作可是一开始就谈好的,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 大伟出声替我抱不平,让我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 钱斌歪着头挠了挠脑袋,“不是,哥,我这不是着急嘛,唉......” 他回过头去,悄悄瞅了一眼稳坐如钟的白莹,又转回来,把声音压得很低,用只有我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音儿说:“你们也知道我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啊!可我那个老丈人啊,整天来我们家跟我叨叨,说我当时就该拿这钱买台塔吊,完了租出去干工程还能收租呢,比这赚得快多了,我被老爷子说得真是耳根子发疼,这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在我们家呀,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别提有多窝囊了。” 听他说完,我也算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了。 从前挥金如土的钱斌,现在为了一斗米而折腰,这种滋味肯定不会好受,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是真的憋屈到家了,他肯定不会跟我这般计较得失。 “你放心吧钱斌,肯定会好起来的。我最近也经常分析钻研咱们为什么生意不好,一方面是店址真的选择的不太好,另一方面呢,现在跟团去t国的客人太多了,网上又经常有关于坲牌的黑帖子,这让很多一开始对坲牌好奇的人都望而却步了。我还是那个建议,你得放下身段,跟你身边的朋友多宣传宣传,让爷爷群里的那帮人也帮着推一推,我最近忙,没怎么关注他们,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起码可以证明他们的牌没有反噬,至于功效,你也请过p雄的东西,不可能一点儿用都没有的,你说对吧?” 我劝得口干舌燥,终于见了点儿成效,钱斌讷讷地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见哈哈从门外进来,钱斌和大伟又重新回到了柜台里。 “圆子姐,kk姐说她一直都在家,让我随时带您过去。”哈哈边往进走边冲我说着。 我站起身,既然要走,那早晚都一样,不如趁早跟着哈哈过去一趟,也能搞清楚这kk究竟是不是遭到了阴牌反噬。 大伟也朝我们走来,晃着手里的车钥匙,“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刚好你们就不用打车了。”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看了眼哈哈,她也点头同意,“行,我一会儿路上给kk姐发个微信,跟她提前打个招呼。” 在哈哈的人形导航下,我们一路七拐八绕的开到了合平街。 “哥,咱们就在这儿找地方一停吧。”坐在后排的哈哈突然指向路边。。 我朝窗外左右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哈哈,咱不能直接开到她小区里吗?这儿也没划线,停车违规的。” “这......kk姐不住小区里头,你看,她就住在前面那条巷子里,那里面是城中村,车子开不进去的。”哈哈的指头从我和大伟的脑袋中间穿过去,指着挡风玻璃外的一处小路口。 大伟“哦”了一声,伸头朝我脚下看了一眼,“那这样,我把你们送到巷子口,你们先下,我去找地方停好车再过来。” “没事,我们陪你,你找地儿吧。” 我不同意,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是我不知好歹,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他又不是我们的专职司机,这样太不讲究了。 大伟没再坚持,开着车绕起了圈儿,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距离城中村路口足足两公里的临时停车场。 下车走了几步,我这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要看我脚下了。 不得不说,我真是个作精。 为了见大伟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连衣小短裙还有一双只有一根带子的细高跟凉鞋,这后跟儿比我小拇指还细一些,走起路来别提有多酸爽了。 脚下跟着了火似的,好不容易走到了村口,里面的路更不平了。 两边林立着各种小卖店,还有小吃铺子,过往的行人多到得擦着肩膀往前走。 地上到处都是垃圾不说,两旁的台阶下面还流淌着看不出来历的馊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第二百六十三章 破相的姑娘 走了一会儿,我的脚底板跟走在烧红的烙铁上一样走两步拐一下,见哈哈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开口询问:“哈哈,还没到吗??” “哦,圆子姐,快到了,就是前面那个挂着蓝色床单的楼。” 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测还得再走百十米才能到。 “你穿这种鞋出门不难受吗?”大伟突然拉住我的胳膊肘,使了点儿劲地扶住我。“以后穿平底鞋吧,你已经够高的了。” “没事儿,不难受,女人嘛!” 我的手不自觉地扶住他,但嘴巴却跟镶了一口金牙似的,硬气! 这就叫人倒势不倒,就算一砖被闷倒,抬起头来嘛...... 我平常爱穿平底鞋也只穿平底鞋,舒服呀,以前看到别的女人穿着我脚上这种高跟鞋我都嗤之以鼻,感觉这就是南拳社会缠在女人脚上的裹脚布,可如今...... 为了引起大伟的关注,我也是拼了! 好不容易走到那栋楼跟前,我暗自松了口气,可没想到这口气还没出完又接着要爬楼梯。 我自下往上看了一眼,妈呀! 这种自建楼的楼梯都是房东自己修的,都不能用陡来形容了,就是用砖头块儿垒起来,而且那砖都没有敲平,上面还有那种凸起的,不知道是水泥还是石块儿的东西,疙里疙瘩的。 “哈哈,几楼啊?”我声音都有点儿发虚。 哈哈偷瞄了眼我的双脚,有些尴尬地笑着:“姐,五楼。” 脚下的疼痛加上心里的烦躁让我终于忍不住了,“你叫我圆子就行,可千万别再叫姐了啊,咱俩年龄真差不了多少。” “啊,好的好的,圆子。”哈哈陪着笑脸儿,也走过来扶起我一边胳膊。 我暗自叹了口气,抬步就要上楼,没办法,谁叫我是个作精呢,受点罪也是活该。 “上来吧,我背你。” 我刚上了两层,大伟忽然在我身后转过身背对着我弓下了腰。 “啊?”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地缝呢? 这砖头都没敲平,想来那地缝也够大够宽的吧,能容我钻进去吗?! “行了,让你上来你就上来,我又不嫌你沉。” 大伟沉着声,还弓着,一点儿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我动了动脚还想继续倔强,可那烧乎乎的痛感却让我乖乖认怂了。 “那行,那你要累了就说,就,放我下来就行。”我结结巴巴地说完就趴到了他的背上。 跟在哈哈后面,我们一路上楼,我不停问大伟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沉不沉呀?重不重呀?累不累呀? 大伟倒显得很轻松,说着“不沉,不重也不累,”一口气就爬到了五楼,一点儿都不带喘的,好家伙,他这是练过呀! “圆子几---,哦,就是这户。” 哈哈那声姐叫了一半又被她吞回去了。 我在心里暗暗记下,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做服务行业可不能胡叫,同性之间,见到平辈叫美女,见到长辈叫姐姐,那才是王道啊,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被别人叫老了的。 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点儿轻微的我们s省的方言口音。 “sei呀?门么锁。” 哈哈走在前面,叫了声‘姐’就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不大,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遗,最里头横着摆放了一张老旧的木质单人床。 房子里灯光昏暗,床边的墙上有一扇窗户,可窗帘却被拉得严丝合缝,阳光一点儿也照不进去。 床脚边,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正面向墙角跪立着,双手举着三支燃到一半的线香,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啥情况啊? 我迟疑着不敢上前,看着她的侧脸有点儿发怵。 “kk姐应该是在供奉她那尊坲牌呢,我之前就见她这么拜过。” 哈哈凑过来,在我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嘘着声说道。 供奉? 我眉毛都快抬到发际线里去了。 我也有木盒,有瓦萨那个鬼奴,还有好几尊供奉物,偶尔也会上柱香拜一拜供奉一下,可我从来没整得这么邪乎过啊,她这样搞,自己都不会害怕吗? 我们仨进了门,那kk姐依旧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嘴巴一张一合的还在念叨什么,看起来特别虔诚。 没办法,我们也只能站在一边儿干等着,她家除了那张床,也真的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了。 午后的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让昏暗的室内有着一丝光亮,却也只能勉强看到屋内的陈设,简陋,十分简陋! 我看了半天都没找到一个水池子,也不知道她平时都是在哪儿洗漱,又或者拿什么水来做饭的。 除了一张床,也就只有一个五斗柜和一个床头柜,可摆放的位置却很奇怪,五斗柜是直接立在她床头上方的,没有靠墙,就是那样独独的立着,而床头柜就更奇怪了,居然被她摆在一进门的右手边。 等了十来分钟,地上跪着的女孩终于念叨完了,她手里的香也燃了大半,眼看就要烧到手了,才将香插到地上的一个木头做的小碗里。 我好奇她的碗里是否也是装着米,走近了一些去看,却发现里面竟然是满满瓷瓷的一碗香灰。 这得烧多少香啊?! 我一边打量一边在心里惊叹。 女孩插完香就转过头来,微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我整个人都被她这个笑容惊得僵住了! 借着门外照进来的光,她脸上布满了鲜红的疤痕,最显眼的一条从左眼上方斜着划下来,延伸到右耳下面,深红色蜈蚣形状的鼓包看样子是已经增生了。 还有一条颜色不那么深却更加可怖的,是从右边的眉尾一直划到了嘴角,她一笑,那条疤痕就在她脸上扭曲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疤痕的牵连,她的右眼都变形了,朝下耷拉着。 “小红姐,这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圆子,她是专门做坲牌生意的,你有啥直接问她就行。” 哈哈给那女孩介绍着,没叫她kk姐,而是叫的小红姐,应该是这女孩的真名。 “哦,我知道,哎呀,你看我这屋里也没地方让你们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坐到我床上吧。” kk不好意思地走来走去,把床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 我看了眼床,又用余光睨了一眼床脚边那个还燃着香的小碗,微笑着拒绝了。 “不用麻烦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儿,说几句就走了。” kk也没坚持,点了点头,便兀自一屁股坐在床上,用手拍了拍她身旁的空位,示意让哈哈也坐过去。 两人都坐定后,kk用手摸着,从枕头下面拿出包女士香烟,熟练地取出一支放在嘴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哈哈说你认为我是被阴牌反噬了?” 这房间本来就没窗户,她这又是香又是烟的,屋里一下子就变得烟雾缭绕十分呛人。 我闭着嘴轻咳了两声,把嗓子里的不适赶走,这才正色回答她的问题。 “不是认为,只是怀疑,我之前也有客户因为供奉失误惹恼了牌里的阴灵,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伤害,所以,我听哈哈说你也供了一尊阴牌,就好奇想来跟你聊聊。” kk点点头,又吸了口烟,“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了解,我身边也有好多玩牌的,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绝对没有破坏供奉规矩。” 第二百六十四章 溺死的大灵 这话别人说我可能还不相信,可搁到kk这儿,鉴于她先前烧香时那虔诚认真的模样,我还真有一丝信了。 斟酌了一下,我轻声问她:“能先问一下您这个牌的禁忌都有哪些吗?有没有特殊的供奉要求啊?” 阴牌有阴牌的供奉规矩,大都和上面附着的阴灵的死因有关。 比方说p雄督造出来的牌,几乎每尊都有一到两个不同的要求。 想到p雄和他那些五花八门的规矩,我就头疼得紧,有一些简直怪异到令人发指,什么半夜十二点给牌看小电影之类的,真亏他想得出来。 kk看了眼我又看了看床脚下供香的小碗儿,“我这个简单,就是不能见水,听那个牌商说,这上面附着的女大灵是在眉南河里淹死的,所以她很怕水。” 这理由还挺新鲜的,我有一回听到这样的解释。 坲牌不能见水相信大多数接触过的人都听说过,不让见水主要是因为怕那个壳子有裂缝,水一旦渗进去了就会泡坏里面的牌身,这个规矩最主要就是为了保护坲牌的。 “不能见水啊......”我喃喃地重复了一句,“那你确定没让它见过水吗?你知道,如果阿赞专门交代了不能见水,那就连咱们喝的水不小心滴上去都算哦。” “我确定,一定没有过。”kk回答得十分笃定,“我供牌很谨慎的,因为之前有朋友出过事,我也知道破坏规矩会怎么样,你看,我之前租的房子里面是有洗手间的,为了不让它见水,我专门找到了这间屋子,里面连洗手台都没有。”。 没见过水......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我想错了? 她难道真的就是单纯的因为感情纠纷,出事和阴牌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关联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我沉默思索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真要较起真来我能找出上百条不符合逻辑的点,更何况,哈哈不是还说她之前做过奇怪的梦吗。 “能给我看看你的牌吗?”我问。 “就在那儿,你们自己过去看吧,但是千万别碰它啊!”kk指着那个供香的小碗,不甚在意地说了句。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皆是朝那边走了过去。 离近了再看kk的脸,我更是浑身都难受的紧。 这得多疼啊! 脸上那些胡乱交错着的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疤痕数都数不过来。 走到床脚边上,我和大伟蹲下身,两手撑在膝盖上,低头去看小碗前靠墙摆放着的坲牌。 就是那尊我从哈哈手机上看到的那张九尾狐图片的法相,看样子就像是打印出来的,上面的狐仙子很漂亮,却也给人一种很廉价的感觉。 “这牌是哪位阿赞做的啊?” 我是抱着做生意的目的来的,这么问就是想给她一种我很专业的感觉。之前刘洋出事的时候,大伟第一个就问的这个问题。谁做的,这点很重要,可以摸清这个牌是用什么法门加持的。 但其实问了也是白问,我满共就只认识几位阿赞,她要真说出来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谁。 “好像是叫阿赞......明?”kk尾音上挑,似乎也不是很确定。 “哦......” 之前刘洋可是叫不上来制作她那尊阴燕通的阿赞名字的,我有点儿懵,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回答才能忽悠过去。 “你说的是阿赞min吧?”大伟忽然出声,眼睛仍旧盯在那尊牌上。 “你认识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是个开旅行社的,怎么别人随便开口说出一个阿赞他都能认识呢? “嗯,知道而已,不过这就能解释这个牌的造型了,他是一位靠做这种牌出名的阿赞,被一群牌商常年供养着,但也算得上是有真本事的那一类。” 大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那个压满了香灰的木头碗,指尖轻轻滑过边沿,又在外侧来回摩挲。 “听说阿赞min在很久以前曾是某位降头师的助理,机缘巧合下,降头师死了他就成了一名阿赞。嗐,这都是传言,具体的我也不那么清楚。” “啧、啧、啧。” 我啧啧称奇,真真是涨知识了。 前有教会徒弟,被徒弟分尸切骨做成宾灵卖了的,还有把师父的骨头做成串儿的,现在连助理都不安全了,把降头师耗死了自己上位! 这圈儿可真够乱的。 我正感叹着呢,kk突然幽幽吐出一句话,“我信的,这牌肯定是真的,那位师父也肯定有法力,因为......我亲眼见到那个女大灵了。” “你,亲眼见过?”我猛地转头看向她,“你是说在梦里见过吗?哈哈说你之前梦到过一个女人,说你伤害了她,还在梦里威胁过你?” kk手上的香烟只剩下了一个烟屁股,她猛咂了一口,随手将其掐灭扔到地板上。 “这个牌我供了好久了,差不多得两年出头吧,一开始的确是做梦,梦到一个女人在我梦里说,只要我给她买新衣服化妆品,好看的包包鞋子,她就会实现我的愿望,让我越来越有魅力,让身边的男人都对我着迷。” kk说得很是感叹,头微微上仰着,似是还在品味着当初的辉煌。 听到这话我心下一惊,立马转头去看大伟,好奇kk这个牌有没有影响到他,他有没有被眼前这个满脸都是血疤的女人吸引到。 见他面色正常,一脸淡漠,我这才松了口气,安下心来继续听kk讲她的故事。 “之前都好好的,可从今年年初开始我就老是神经衰弱,总感觉梦里那个女人就在我身边。而且有好几次,我夜里一回到家,刚一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在我屋子里晃悠,可一打开灯一眨眼,那人就不见了。” 我被她说得有点儿背脊发凉,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那你当时都不害怕吗?” “怕?呵呵。我是怕我赚不到钱,比起见鬼,我更怕的是穷。”kk那张诡异的脸上扬起一抹自嘲,笑得有些苦涩,“我当时认为是牌里的狐仙姐姐显灵了,特别激动,只感觉她是来给我带好运的。” 这样都行啊?! 我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胆大?贪婪?还是傻了! 干笑了两声,示意她继续说。 “那段时间我总是开着灯睡觉,可是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灯却是关着的,我也没在意,全当是她逗我玩呢。一直到有天晚上,大概是在我出事的前一周左右吧,我晚上做梦忽然又梦到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满身伤痕累累的,脸上、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血疮,还流着脓,特别吓人,头发也稀稀落落的,秃了的位置上都是伤口,黑红的血还在往外冒着。” kk伸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摸了一把,才接着道:“在梦里她就指着我说我伤害了她,还说要让我等着,让我不得好死。” 她打了个寒颤,两手环胸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个噩梦,我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伤害她呢?可那个梦之后的第三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就发现家里跟被人抢了似的满地狼藉,衣服、鞋子,包包还有乱七八糟的化妆品什么的都散落一地,有几个化妆品的瓶子还被摔碎了,我当时收拾的时候还把手扎破了呢。” 她抬起手,给我们看她指腹上一道还未彻底痊愈的疤痕,看样子也是缝了针的。 “这,会不会是有人真的来你家盗窃啊?你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报警了吗?” 我很诧异,印象中,供奉阴牌是不会对实物造成混乱的。 kk下巴朝着五斗柜抬了抬,“你看,当时我的首饰盒就在那上面放着,里面放了好多客人送的珠宝,都挺贵的,而且我的笔记本电脑也在床上,和我走前一模一样。我没有报敬,一方面因为什么都没被偷走,另一方面,我潜意识觉得敬查可能管不了这事儿。” 我迷茫了,先前她说没有破坏过规矩,我还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那个叫吴波的客人就是单纯的迷恋她,一时上头才狠下毒手。 可她这个梦又是怎么回事儿啊?这明显就是阴灵被惹怒了,对她进行报复呀! “除了不能见水以外,你这个牌就没别的禁忌了吗?” 我太好奇了,探索究竟的精神让我忍不住想要深挖。 kk刚要答话,大伟却突然开口,指着供香的碗,很突兀地问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材质的吗?” 他刚才一直盯着地上发呆,我还以为他是听故事听入迷了呢,没想到他竟然是对地上那个不起眼儿的小木碗起了兴趣。 “啊?什么?”kk被他这么一问,也有点儿懵,“你说这个碗吗?” “嗯,就是这个碗,你知道它是用什么木头做的吗?还有,你是什么时候把它买回来的?”大伟沉着声,问得我是一头雾水。 第二百六十五章 桃木碗 看着大伟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一瞬间有种错觉,他莫不是撞邪了?要不为什么揪着一个小木碗不放啊? “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啊,就是地摊上随便买的,前阵子跟几个朋友去西仓逛,顺手就买下了。”kk被大伟问蒙圈了,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嗯,你说的那些事儿,是不是在用了这碗以后发生的?做噩梦,还有房间被人翻乱,还有你在包厢里出的那事儿?” 大伟说着,自顾自地把即将燃尽的三支香从木碗里拿出来在地上蹭灭,然后把木碗拿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一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一边仔细端详。 kk见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但却没有出声阻止,而是歪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就大叫出声! “对啊!真的是这样,这个碗拿回来以后大概第三天吧,我之前用来供香的那个小瓷碗突然就毫无征兆的裂开了,我心想这不刚好了吗,这个木碗的做工又挺精致的,我想着供给狐仙姐姐她肯定很喜欢啊!结果那天换上这个碗,当天晚上就做噩梦了。” 大伟“嗯”了一声,“这个呢?也是在那之后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来代替他不想说出口的“毁容”二字。 “对啊,我想想,对,就是第七天,第七天我就遇害了!!” 话说一半,kk脸上那平静的面具终于脱落了,她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话音刚落就捂住自己的胸口,发出了如同哮喘病发作一样的喘息声。 我从进屋开始一直回避去看她的脸,只用余光扫着,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糟心的场面,我仍然不敢正眼去看这种伤疤和血肉。 听到她窒息般的喘气呜咽,我也不由为她感到惋惜,她已经够坚强了,虽然以貌取人是个贬义词,但容貌却是一个女人最最在意的东西,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的脸也和她一样被人划花了,是否还能像她这样强压下心里的痛苦继续生活。 “大伟,你是觉得这个碗有问题吗?这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木碗吗?” 我不敢再去关注kk,她的负能量已经快要将我淹没了。 把所有注意力转到大伟这边,我疑惑地盯着他手中的木碗,似是想要将它盯出个洞来,一个碗而已,怎么就能酿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呢? “你知道西仓是什么地方吗?”大伟沉着声,不答反问。 我缓慢不解地摇了摇头。 虽说我是土生土长的x市人,但有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我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在x市,我的活动区域永远仅限于南郊,就是我家附近的那一片,我把那里称作我的舒适圈。 “西仓是个集市,老一辈流传下来的地方,每个礼拜四和礼拜天都会开市,有卖鸟卖鱼的,还有些摊主会卖些咱们现在生活中不常见的老物件儿,偶尔能撞上些挺邪乎的东西。” 我“哦”了一声。 怪不得我没去过呢,我这天生恐鸟症患者连卖活鸡的菜市场都不敢去,更别说这种专门卖鸟的地儿了,身边人都知道我有这怪病,所以没人会主动邀请我去这种地方。 不过嘛...... 什么叫很邪乎的东西啊? 这碗吗? 我突然有股想要把骨串摘下来的冲动,试试能不能看出这碗的邪乎之处。 手覆上骨串的一瞬间,大伟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一把拉住我,“不用试了,试也没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碗不是个邪物,反倒是辟邪用的。” 辟邪? 用碗辟邪?! 我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看啊,”大伟指着木碗上的纹理给我讲解,“这里红灰色的节疤特别多,花纹也是呈螺旋八卦形的,而且纹理非常清晰,色泽也深浅不一。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碗应该是用桃木做的。” 桃木碗? 桃木剑我知道,可这桃木碗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家客厅墙上就挂着一柄桃木宝剑,正正的悬挂于我的钢琴上方,我那会儿强烈抗议,说这也太难看了,土里土气的,可我爸却不以为意,特得意地说什么古经典里有记载:桃者,五木之精也,古压伏邪气者,此仙木也,桃木之精气在鬼门,制百鬼,故今做桃木剑以压邪,此仙术也。 我爸有时候真挺邪乎的,早前说要在家里设个佛堂,结果佛家道家的佛像请了好几尊,全摆到一块儿敬着,搞得那段时间全家人都成了背背佳。最后还是他的一位所谓的大师朋友来我们家做客,见状指点出他这样供奉简直大错特错,他这才听话的一一送走。 我一下就明白了大伟的意思,你供着一尊禁锢着女大灵的宾灵牌,然后再用一个驱鬼的碗给她供奉,这是干什么呀?找死吗? 那俩姑娘没我这神奇的经历,还是云里雾里的,kk也缓过神来,竟然问大伟:“你这光凭眼睛就能看出是啥木头了?再说了,这桃木碗咋滴了?有毒啊?”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就她这样还养鬼呢?连桃木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桃木是用来辟邪驱鬼的,”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你看过林正英的电影吗?你看哈,道士身上都背着一把桃木剑,做法的时候挥一挥就能把恶鬼斩杀了。” 解释完我想了想,又问:“你供这个碗以后还亲眼见过那女大灵吗?就是除了做噩梦那次?” kk的眼睛瞪得老大,右眼虽然被伤口扯着往下耷拉,但也撑着张开来,“没,没有啊,我还以为她,她是在牌里呆着,换了个方式保佑我呢。”我嘞个去,我以为我都够心大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普通人不会用桃木做碗的,主要是因为桃木通常也见不得水,这东西看着有些年头了,估计是个老物件儿。”大伟打开手机上的电筒,照在碗上继续观察。 “对,是个老东西!当时卖给我的那老头说得特别好,说这东西用了可以转运,还可以招财啥的,你也知道,我们干这行的不就想傍上一个长期饭票吗。” kk一开始还说得挺好,可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低得都快听不见了,可见连她自己都对这番言论感到羞耻。 “转运?”大伟低声重复,“也是,如果你没有供宾灵的话,这东西是能保平安的,起码可以让邪祟不靠近你,但是招不招财就不好说了。” 话说至此,kk出事的症结也已经理清了。 我是来干什么的呀?谈生意呗!既然弄清楚了缘由,那我自然就得把话题往这上面引了。 “kk是吧?恕我直言啊,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碗,那你可把你这所谓的狐仙姐姐得罪彻底了,你这可是要送人家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啊!” 没错,就得往严重里说,得吓唬她,不然她要是揣着侥幸心理,那我这桩生意就黄了。 “以我过往的经验,你这个情况肯定还会更糟,如果不彻底解决的话,说不定连命都得丢了!” “什么?!还会......更糟?我会死?!” kk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八度,颤抖着破了音,手指无意识地抚上了自己面颊上凸起的伤疤。 “哎,姐,你别拿手碰,这还没彻底长好呢,会发炎的。” 哈哈急忙把她的手扯下来,紧握在自己手中。 “那我这要怎么解决啊?去庙里找和尚道士做法吗?”kk都快哭出来了,把哈哈的手攥得发白。 “t国的术法当然得找t国的阿赞了,你找和尚道士有什么用啊,再说了,现在这些和尚道士,有几个靠谱的啊?” kk猛点头,嘴上发出几声“对对对,你说得对!” “对”了一会儿,她忽然噤声,面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可是,我不认识t国的阿赞呀!” “这个嘛,我在t国有一位熟悉的黑衣阿赞,应该可以帮到你,但前提是你要么得跟我们过去,要么就得请他来国内,法事必须得当面进行。” “当......面?”kk脸上的那抹为难霎时又加重了几分,“那得花多少钱啊?” “主要看你了,咱们去和请人家来费用肯定不一样,还有啊,这阿赞收费也不低,法事的费用起手就是十万,具体的还得看了你的情况才能定。”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同行是冤家 果不其然,kk被这个数字惊到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十万?”她喃喃重复了一遍,接着脸色一变,“这收费太离谱了吧?我们村上有个给人看事儿的老太太,做一次驱邪法事才收二百,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我闷笑一声,“那你也可以先去找找那个老太太,看她能不能把你这事儿解决了啊。我刚才就说了,t国的邪物都是入了特殊法门的,处理起来当然还是找t国的法师才行。”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吗?t国就这一个法师?还是说每个法师都是这个收费?” “这样吧,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可以去找当初请牌的那个牌商,问问他愿不愿意带你去阿赞min那边解决,不过就算他真的带你去了,我估计那边收费也不会低,你想啊,阿赞min本来就是被牌商捧出来的,那牌商也得赚钱啊。” 大伟淡淡地回道,听起来还真像是在为kk做打算。 “对呀,”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你先打给他问问,如果他那边便宜的话你就找他,咱主要还是得把事儿解决了,对吧?” 虽然不知道大伟提这个建议的目的是什么,可我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kk沉吟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翻了翻就拨了出去。 她用的免提,这要么就是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完全卸下了防备,要么,就是觉得我们的报价太离谱,想让我们听听对方的价格。 电话响了几声,一直无人接听,最后就传出一个甜美的官方小姐姐的声音:“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怪事情,前段时间我还给他介绍了一个人呢,这会儿怎么不接电话了?” kk自言自语地说着,再次拨打过去,响了几声依旧无人接听。 我看了眼大伟,只见他眼中含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突然一下就明白了。 之前阿平就跟我说过,他们牌商通常是不帮客人做善后工作的,麻烦不说,还容易惹祸上身,现在看来,牌商们的经营理念还真是如出一辙。 打了好几遍,对方一直不接,最后竟然就彻底打不通了,看样子应该是把kk拉黑了。 kk重新在电话里翻找了一会儿,又拨了通电话出去,响了几声,一个年轻女孩接听了电话,说话懒洋洋的,像是还在被窝儿里打瞌睡呢。 ‘喂?kk姐啊,怎么了?’“咪咪,老刘跟你在一起吗?我给他打电话死活都打不通!” ‘老刘?哪个老刘啊?’电话那头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睡眯瞪了,默了半晌才搭腔。 kk的手瞬间攥成了拳头,‘你说是哪个老刘?装什么呀!’ 装?我没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看起来她应该挺生气的。 ‘哦哦!你说的是卖佛牌的老刘吧,不知道耶,我最近也没跟他联系,哎,但是我跟你说啊,他那个牌还真的是挺邪乎的,我最近老梦见一个女的,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怪瘆人的还。’ 听她俩来回说了几句,我怀疑这个咪咪可能还不知道kk出事,要不然怎么也得问候一句“你好点儿了没啊,伤口还疼不疼”之类的话,可她没有,还有心思扯闲天儿呢。 “行了吧,我知道你们俩的事儿,你帮我给他带个话,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让他赶紧给我回电话!” kk没好气地说完就挂断了,顺手把电话摔到了床上。 “她......不知道你出事了吗?”我轻轻问她。 kk紧握成拳的双手不住地哆嗦,最后再也撑不住了,低头捂住脸开始无助地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嘶嘶地倒吸着凉气,不看也知道,肯定是眼泪流到伤口上,蛰得了。 我环视了一眼这屋子,死活也没找到面巾纸,就从包里取出一包,抽了一张递给她。 “别哭了,再哭真得影响伤口愈合了。还有啊,你这个情况不能再拖,拖下去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儿,我之前有客户因为犯了禁忌,最后连命都丢了。” 我说这话也不全是为了做她这桩生意,也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确是有些担心她,我也真的不想再听到有关坲牌害死人的新闻了。 也不知道是被我哪句话刺激到了,kk哭得更凶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边哭边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虽然我们俩不在一个店里上班,但都是干这行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早就传开了!哼!说不定我的事儿就是她告诉老刘的,你看看,刚才我一问她,她立马就心虚了,还装着想不起来!他们俩之间的那点儿破事儿圈子里谁不知道啊!” “啊?你是说,她把你出事的消息告诉了那个牌商?为什么呀?” 我不由诧异,那个咪咪为什么要把kk出事的事儿告诉牌商呢?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kk自嘲着反问一句,“这两年我在圈子里很高调,虽然大家面上都显得跟我挺亲近,但俗话说同行是冤家,我们这个行业更容不得人,除了哈哈,她们一个个都在背地里等着看我笑话。咪咪能跟老刘说也不奇怪,毕竟她跟老刘好着呢,私底下八卦一下熟人也能增进人家俩的感情啊。” 这圈子是真乱啊,不过我倒是对这个老刘挺好奇的,他还真是思想开放不忌口,找女朋友不挑不捡的。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还想再等等那个老刘的回信吗?” 哈哈垂下头轻轻地摇了摇,似是认命一般叹了口气:“圆子,除了十万的施法费用以外,还有什么支出吗?机票得花多少钱啊?过去以后是不是还得在当地住酒店啊?” 我一愣,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大伟,最终还是决定在保证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为kk省下一点儿,便说:“那要不你报个团吧,五一期间大概5999?” 我边说边用眼神和大伟确认,见他颔首才继续说:“这样比你自己买机票加酒店划算得多,而且你也不用支付我的交通和食宿费用,过去以后打车去阿赞家可能还得再花个几百块钱,但最多不会超过一千。” “行,听你的,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kk似是看出了我的用意,感激地朝我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同意了,正如我事先设想的那般。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和我讲价,虽然中间有一点儿小插曲,但她也还算是个爽快人。 哈哈说过,kk已经在那种场所里工作了好几年了。想来让她拿出十来万还是没太大问题的,而且根据她的居住的环境来看,这女孩平时的生活也可以说是非常节俭的,必定是把大部分收入都存了起来。 我看向大伟,他是老板当然他说了算,就连我带团也得听他的。 “你应该没有护照吧,先去把护照办了,做个加急,然后我再给你们安排团期,到时候小长假也过去了,不算旺季,团费也相对能低一些,大概四千左右就能走。” 对呀!大伟不说我差点儿就忘了,可能是领队干习惯了,总觉得护照这东西就跟身份证似的人人都有。 “办护照得俩礼拜吧?她这个情况能等两周吗?”我有些担忧,于是和大伟确认。 kk的容貌毁了,这是不可逆的。她用桃木碗伤了阴灵,这可是比破坏供奉规矩还要棘手的情况,这样的她,是否还有命等到护照办下来呢?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斩妖除魔我也行? 大伟蹙着眉沉吟片刻,才道:“你先去办护照吧,把手续办完就回家呆着,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门,还有啊,你那些客人知道你住这里吗?” “不知道的,我从来不把客人带回家,而且就算他们要送我,我也是报一个别的地址,等他们走了我才又打车回来的。”kk一五一十地说着,面上依旧是愁云惨淡。 “那就行,这段时间你不要跟外界联系,这牌你也别供了,事到如今你烧再多香也没有用。” 大伟用一根手指勾起那尊狐仙牌的链子,站起身来回踱步,四处打量了一番,又回过头问:“你家有红布吗?” kk歪头想了想,“围巾可以吗?不是纯红色的,上面带logo的那种。” “可以,只要大面积是红的就行。” 大伟还在转着圈儿环视四周。 实际上,kk家也没什么好看的,这房间里别说椅子了,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顶大了就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柜,摆得位置还奇奇怪怪的,竟然是在门口,跟换鞋的矮凳似的。 kk的屁股往床头挪了挪,伸手拉开五斗柜第三层抽屉,在里头一通翻找,最后拉扯出了一条暗红色,上面印着驴牌logo的羊绒围巾,皱皱巴巴的。 我就站在一旁,看到她抽屉里的乱象不由皱眉,衣服围巾、内衣袜子都揉成一团,塞得乱七八糟的,惨不忍睹。 这下我终于明白她的屋子为什么如此简陋了,这要是添置更多家具的话,恐怕就没地儿下脚了,啧啧啧,这姑娘也忒邋遢了。 大伟看了一眼她手上递过来的围巾,又瞅了瞅那凌乱的抽屉,眼底尽露嫌弃,还有尴尬,但迟疑了一秒还是准备伸手去接。 “我来吧。” 我急忙挡在他前面拿过了那条围巾,然后转过身用围巾包住挂在他食指上的那块儿狐仙牌。 他尴尬嫌弃也在所难免,那个抽屉里真是要啥有啥,多数都是女人穿的贴身衣物,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你腾个抽屉出来吧。”我把牌放在围巾中间,又放到床上将其折叠起来,扭头朝kk吩咐着。 “啊?非得要空的吗?我这都塞得满满的啊!”kk瞪大眼睛,一副我给她出了多大难题的样子。 “大姐,你总不能把这跟你的贴身衣物放一起吧,还是尽量收拾出一个空抽屉,弄干净点儿。”我说得含蓄至极,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kk烦躁地啧儿了一声,把刚点着的一支香烟随手就扔到了地上,起身走到五斗柜前。 她愁眉苦脸的把抽屉一层层拉开,看了看又推回去,那砰砰作响的抽屉已经替她表达出了不满。 大伟伸腿过来将烟头踩灭,沉着声对她说:“你最近时运不济,最好干什么事儿都注意点儿,可能以前随手扔个烟头它自己燃完就能熄灭,但现在就有可能造成火灾的。” 他说得很客气,让我把心里所想的那句抱怨给吞了回去。 看着kk那燥郁的模样,我真想说大姐啊,你可长点儿心吧,就算没有得罪阴灵,你也不能随手乱丢烟头啊,更何况这还是你自己家呢。 最后,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之下,kk竟蹲身下去,一个使劲儿,把五斗柜最下面那层的抽兜儿全拉了出来。 然后在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把抽兜儿翻了个个儿,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放这里可以吗?”她一边把包着围巾的牌往进放,一边又回过头来问我们。 “啊?哦哦,可以的。” 我都愣住了! “那就这样吧。” 她也没有要去收拾地上散乱着的那些东西,把抽兜推进最下面那格后,就回到床边坐下,又熟练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准备点上。 “其实......”我欲言又止,说多了还怕人家嫌我多管闲事,但不说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把那几个抽屉整理一下嘛,应该是能放下这些东西的。” 我用手指着地上摆烂的布料,给她建议道。 kk挑眉斜眼儿的瞟我一眼,却没搭腔。 “没事没事,还是我来吧。” 哈哈站起来,走到那堆东西跟前蹲下身就开始整理,“我姐身上有伤,不能劳累的。” 我去!这么好的妹妹给我也来一个吧。 我对哈哈的印象一如既往的好,虽然无法认可她选择的职业,但她的性格,为人处世我还是很喜欢的,这样的女孩如果出生在一个三观正直的家庭里,肯定会很有出息。 哈哈很麻利,一层层地打开五斗柜,把里面的衣物都拿出来摆到床上,一件件叠好后再放入抽屉里,最后还真的跟我说的一样,不光把地上那些杂物都装进去了,还整整空出了半个抽屉。 看着她收拾,我也一点点的弄明白,kk的钱到底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那些衣服,手包无一不是奢牌。这也足以说明她为什么会住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出租房里。 “那行,那我们就先走了,一会儿让哈哈把我的微信推给你,等你拿到护照了就跟我联系。” 哈哈刚一收拾完,我就忙不迭地告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窗户,这房间给人的感觉特别压抑,而且味道也特别不好。就像一个老烟民一个礼拜没洗澡的那股味儿,再掺杂着脏抹布的馊味儿,还有一缕檀香的香味,总之混在一起那就是一言难尽。 出了kk家门,大伟还是一言不发地蹲下身,背着我下了楼,我们一起把哈哈送回到她租住的另一个城中村的村口,然后在附近找了家粤菜馆吃饭。 点完餐,我问大伟:“我不会还得等她办完护照才能上团吧?那梁子哥的牌也得到那时候才能请吗?” 大伟把我俩的餐具都放进桌上的铁盆里,倒入茶水冲洗,“这个看你了,你要是想先去一趟也不是不行,但我觉得你没必要把行程安排的那么紧,又不差那点儿钱,在家休息几天不好吗?” 我撑着下巴侧脸看着他,突然狡黠一笑,“哎,你是不是想让我多陪陪你呀?我一出去你就想我?” 大伟满是无奈地瞅我一眼,顺手把过了一遍茶水的餐具摆到我面前,“嗯,你说得对,继续说,还有什么呀?别一会儿吃饭把嘴堵上了就说不出来了。” 嘴上这么说,但我却惊奇的发现,他耳朵后面一片通红。 这是害羞了? 见好就收,我马上转移话题:“那个kk,她拿到护照之前不会又出什么事儿吧?桃木碗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呀?哎,我就是好奇啊,你说她要是再整个桃木剑,是不是就不用去t国了呀?” 这问题我想了一路,如果桃木碗都能伤到那个阴灵,那桃木剑岂不就能直接灭了她吗? 要是真能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也去整把桃木剑,以后再碰上这种事也不用找p雄了,自己就能斩妖除魔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童古曼 大伟没好气地笑了,“你这脑袋瓜里都装着什么呀?怎么着?你还想修仙啊?kk那情况我也不好说,所以才让她尽量别出门,毕竟在家里呆着的危险系数远比出门在外要小得多了。”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大伟盛了碗皮蛋瘦肉粥放我面前,“多吃点儿,你看看你,跟个电线杆儿似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我哑然失笑,别人向来都是夸我的时候才说我身材像个电线杆儿,又瘦又高,可这话一到他嘴里就变味儿了,说我不好看还处处打击我,可我贱呗,还巴巴地上赶着找虐。 接下来的两周我几乎天天都去店里,钱斌的心态有些崩,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觉得有必要跟他多沟通沟通,经常把大伟也叫过来,给钱斌做一做思想工作,大伟有时候公司有事,在店里待一会儿就走了,有时还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万幸的是,我似乎自带招财体质,看店的十来天竟然真的卖出去了几尊坲牌,大部分都是柜台里的正牌,只有一个,是客户自己要求说要请古曼童的,我本想和他聊聊,了解一下情况,可他却很谨慎的没有和我多言语,只是在店里转了快半个小时,最后请走了一尊金身红裤衩法相的天童。 正牌我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就和霓虹国卖的药妆一样,无功无过,可能会带来一点点好运,但那也是和自身的运势还有福报息息相关的。 而这个天童古曼就有的说了,据阿平介绍,这个牌可不是外面的阿赞出品,而是一位有德龙婆高僧督造的。 从他手上拿这个牌的时候听他这么一说,我当时还挺纳闷儿,怎么龙婆僧也做古曼呢,按说这种都属于鬼术,和佛法完全是两个科目两种不同的信仰。 阿平是这么跟我解释的,他说古曼童也分种类,有天童古曼,地童古曼,还有什么人童古曼等等。 天童古曼还有一个叫法,金佛童子。 传说夭折的小孩子,尤其是在母胎中就没保住的,还有生出来没几天就殒命的,这种婴灵因为自身没有福报也没有业障,死后就无法去往另一个世界,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只能在人间徘徊。 因为他们都是小孩子,没有能力自保,所以无端就会受到孤魂野鬼的刁难和欺负。 而寺庙中的僧侣每天都要诵经,这些小孩子的阴灵就会被吸引过来,想要得到福报借以超生。 有些修为高深的龙婆僧在感应到这些阴灵之后,便会用神识和他们沟通,询问他们的意愿,是否愿意被制作成古曼童,再由供奉者请回家供养。 小朋友同意后,龙婆僧就会让他皈依佛法,净化他们的灵魂化解他们的怨气,并且还赐予他们能够帮助供奉者感情和睦、事业顺利以及挡灾避险,甚至招财的小神通。 不过龙婆僧在招收这些婴灵的时候也会挑选,通常召唤来的都是不足六岁,因为意外死亡,或者母亲难产而未能出世的灵魂,这种灵体的怨恨本身都不深,所以在被制作成佛童子后都不阴,反而还很善良很阳光。 他们被供奉者请回家后,就需要供奉者多做善事,积累福报然后回向给他们,等积累到一定时日之后就可以再度轮回或者直接去往极乐世界。 而作为回报,他们可以借由龙婆僧赠与他们的小神通帮助供奉者,也叫共修福报。 因为入的是正法,这种牌的反噬几率很小,却还是有一个弊端,他们是自愿入灵而不是用黑法禁锢,所以在对供奉者产生不满的时候就很容易跑灵。 几尊牌卖出去,好歹把一个月的房租赚回来了,钱斌那张苦瓜脸上才总算是涂上了一层蜂蜜。 两周过去,我收到了kk的微信,说她的护照已经办好,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我给大伟打电话,他很有效率的把我们的出团时间订在了当天晚上,并体贴的让我不用专门去公司拿资料,会在送我去机场时顺道带过来。 和kk约好了集合时间,我和往常一样收拾行李,和p雄提前发微信预约好时间,得知他就在m城,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晚上,大伟开车送我去机场,路上他突然提起了李娜阿姨,问我李娜阿姨最近有没有和我联系过。 我很纳闷儿,说她就算联系也应该是联系我妈呀,怎么会来找我呢,又问他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大伟敷衍着说他就是随口问问,让我别往心里去,还问我p雄送我的虫降粉我有没有带在身上。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他不说,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点了点头,我老实地说我没有地方可以藏那瓶子,所以通常都会随身携带。 大伟趁着上高速路口拿卡的工夫看我一眼,“那就好,你出去了注意安全,除了团上的客人还有导游、p雄这些熟人以外,尽量不要和陌生人接触,尤其是别跟他们一起喝酒。” 我感到莫名其妙,我没事儿干嘛要找陌生人喝酒呀?闲得慌吗?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着,还举起三根手指跟他保证,以后他不在的情况下我绝不在带团的时候喝酒。 人都到了机场,大伟还在跟我不停地交代安全事项,听得我心里都有点儿发毛,他这是干什么呀?以前出团也没见过他这样啊...... “你到底怎么了呀?”从停车场上去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语带嗔怪地问他,“有什么你就直说,你这样搞得我心慌慌的。” 大伟推着我的箱子心事重重的,没有搭腔,就像是没听到我的问话一般。 我又问了一遍。 “啊?哦......”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的心忽然一紧。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呀?你上午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难不成,你是舍不得我走?” 问出这话,我自己都有点儿想笑,前面出去了好几次都是他送我的,哪一次也没见他这样过啊,搞得跟送我上刑场似的。 “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去吧,我带着护照呢。”他憋了半天,最后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我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舍不得我呀?咱俩啥关系啊你这么稀罕我?” 说实话,我其实不太愿意和他一起上团,尤其是他跟着我的团出去的时候,一方面是因为这样挺干扰我的工作情绪,老想把团甩给导游跟他溜出去玩,而另一方面,怎么说他也是我老板,有他跟着老有一种他在监督我工作的既视感,怪别扭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关系复杂的女领队 “不是,我......”大伟挠着头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我去!这也太反常了,跟他的人设不符啊! “你快说呀!” 眼看着马上就到集合点儿了,我心里急了,不由出声催促。 大伟看着我叹了口气,支吾了半天还是没捂住,“是有点儿特殊情况,我不跟你说是怕你心里有负担,今天下午,马静带团那家社的郭总给我打电话,说马静最近一直在问他关于我和你的关系,马静你还记得吧?” 他要是单独拎出这个名字,我可能还真的想不起来,可他刚才提到过李娜阿姨,我立马就想到了李娜阿姨口中的那个“无良领队”,可不就是叫马静吗。 “她问我干什么呀?” 我感到莫名其妙,虽说都是领队,可我跟马静向来没有交集,她八卦我和大伟的事情是怎么个意思?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郭总跟我说那个马静很不简单,之前经常接到关于她的投诉,好像和t国那边的几个刀子导游关系也十分复杂,反正是让我小心为上。” 我耸了耸肩膀没太当回事儿,一个领队而已,和我又是同行,而且我和她没仇没怨的她能对我做什么呀,反倒我对一件事很感兴趣。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呀?咱俩啥关系啊?” 我眉目带笑,戏谑地盯着他,心里暗暗有些莫名的期待。 “我说......你是我女朋友。”大伟沉着声,说得十分自然,自然到我差点儿都信了! “哈?我是你的女朋友?!” 我怔怔地看着他,音调儿也提高了几分。 “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呀?” 怎么着,我这是要转正了? “我就是这么说说,这样一来她就算要干什么也得先掂量着,所以我说,你去t国那边还是要小心为妙啊。” 我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大伟的回答一本正经,却又一次旁敲侧击地把我推远了,原来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我,并不是真的要跟我谈恋爱。 “哦......”我回答得硬邦邦的,但矜持还是让我勉强对他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所以我说,要不我还是陪你一块儿去吧,万一那个马静真要对你干什么,我也能在场帮你。” 大伟丝毫没有掩藏他语气里的担忧,但我却无力接受。 我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没问题的。” 他不是我的谁,我又怎么能一直依赖着他呢。 大伟也没再坚持,只说如果遇到奇怪的情况让我及时跟他联系,末了,他又说等这阵子忙完了就找两个平行团和我一起去趟t国,到那边的地接社走动走动,了解一下马静和那些导游究竟有什么猫腻。 集合完客人,我给大家开了说明会,大伟一直没走,就在一旁看着。 kk直到说明会开完才姗姗来迟,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和一副黑框眼镜,眼镜上没有镜片,就是一个框架,可想而知是为了遮丑的。 即便如此,那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是结着血痂,饶是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看起来依旧十分狰狞。 办理完登机手续,我和大伟道了别就带着二十五名客人出关,登上了去往m城的飞机。 在飞机上填落地签表格时,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团的名单,又是女多男少,但奇怪的是,房间却多出一间。 按照平时的分配,二十五名客人应该配有十三间房,而我拿到的分房表上却有十四间。 翻到计划单的最后一页,里面竟然夹了一张小小的黄色便签纸,上面的字体刚劲有力,只写了几个字“你和张晓红分房睡,注意安全”。 纸上的张晓红其实就是kk,之前我们俩通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告诉了我真名,但是却坚持让我在团上叫她的艺名--kk。 指尖在纸条上掠过,我心里顿时一暖,跟吴小仙拼房时发生的意外我只跟钱斌提过一嘴,想来他应该告诉了大伟,而大伟显然也往心里去了,所以这次才特意为我这么安排。 飞机降落在m城素万那机场,接我们的导游是我的老熟人阿咪,我们俩兴奋地直握手,带着客人上了大巴车。 因为又是红眼航班的缘故,客人们都很疲惫,阿咪在车上给大家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以后就放下话筒让大家稍事休息,然后便一屁股在我旁边坐下。 kk许是碍着脸上的疤痕,有点儿自卑,上了车就跑到大巴的最后一排,把自己的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倚在车窗上躲着众人。 路上我和阿咪聊了很多,我告诉她张伟的母亲直到现在都一直重度昏迷着。 她的想法跟我也是如出一辙,都认为这是张母当时找p雄来施法的真实目的,一方面是想要留住张伟的魂魄,而另一方面则是想让自己的神识与儿子共度剩下的日子。 我又将此行的目的跟她简单扼要地讲述了一遍,她听后从座椅中间的过道探头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我觉得好奇怪哦,我们t国人也有养古曼童的,可是很少听说有出事的,怎么感觉你经常会碰到这样奇奇怪怪的事情嘞?” 这种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我太倒霉了吗? 我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阿咪姐,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想过,别说我自己的客户了,你看,后面那个kk是从别人那里请的牌,不是也出事了吗,反正我认识的这些请了阴牌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哎,话说回来啊,我和p雄的那点事儿你应该也知道,你说我做这种生意是不是特缺德啊?” 阿咪安抚着搂过我的肩膀拍了拍,“你不要想辣么多啦,你不卖,也有其他人会卖,对不对?我给你打个比方吧,超市里都有卖菜刀的,有些人买回去会做出很好吃的美食,而有些人买回去就会用来砍人,那你说超市里卖菜刀缺不缺德啊?” 这番话让我豁然开朗,对呀,我只是一个卖家,客户请了这些牌回去许什么愿做什么事,又或者坏了什么规矩,这都是他们自身行为所导致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两天要办kk小姐的事,如果需要离团的话就告诉我哦,不过最好能在下芭城之前把事情办完,这样我也好向客人交代。” 阿咪又朝后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和我小声嘱咐道。 我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尽量不耽误行程,一会儿到了酒店,我直接把kk带到p雄那边,就是......如果明天早上赶不回来的话,可能就得麻烦你帮我跟客人解释一下了。” 第二百七十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 阿咪搂住我胳膊的手紧了紧,“都这么熟啦,上次张伟那个钱也是你转给我的吧?我都知道的,安啦,你尽管去忙,这边交给我就好啦。” 我心怀感激地冲她微笑,阿咪姐一直都是这样,可爱又体贴,或许她是大伟特意安排来跟我合作的吧。 到达酒店,我先到前台取了房卡发给客人们,其他客人都围成一圈站在我的身旁,而kk又是躲得远远的,低着头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下了。 我知道她是因为脸上的疤痕自惭形秽,也没有特意叫她过来,而是等其他客人都上楼了,这才走过去把她的房卡交给她。 “你要不要先把箱子放上去?”我轻声问道。 她仍是垂着头,轻轻点了点便站起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快点儿哈,我先联系车,你放好就下来哦。” 我朝着她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她这样子和之前在她家时判若两人,安静得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把行李存放在前台,又请小姐姐帮我联系好了车,等了一阵,kk才从电梯间走出来,用一条晕染的纱巾把自己的头脸都包裹住,只露出两只眼睛,上面还架着那个大黑框。 有了吴小仙的前车之鉴,我在路上交代kk,无论阿赞问她任何问题都不要说谎,否则施法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只能后果自负。 kk嗯了两声,还是很安静,搞得我都有点儿尴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继续跟她扯闲天儿了。 我们的酒店距离p雄家不远,开车只用了二十来分钟,路上我熟门熟路地指着窗外给kk介绍,“这是唐人街,这是中心广场,这是酒吧街......” kk一直没有吭声,直到我说“快到了”的时候,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非常用力,“圆子......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做这场法事啊?” 我头里嗡得一声,这啥意思啊? “不是,咱们来都来了,你现在说这个是......?” 说到一半我都说不下去了,这不是闹呢吗? “受伤后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家躲着,很少见人。上次办护照的时候出去了一趟,连拍照的工作人员都被我吓到了,还有今天,我觉得大家都在看我,就好像在看怪物一样......” kk两手一直扯着纱巾往面颊前面拽,声音有些哽咽,但她还是隐忍着,努力维持着音调儿的平稳。 “我脸上的伤是好不了的,以后不知道还得面对多少这样的目光,我从上飞机开始就一直在想,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一了百了,把那做法事的钱留给父母家人,算是我最后一次尽孝了。” 作为一名旁观者,她讲的这些我都无法感同身受,但有句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当然了,以kk现在的容貌,想必以后再也无法从事之前的行业,但换个角度来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对于她毁容这一点,我虽然也很为她感到心酸,却并不认为这该成为她寻死轻生的理由。 “kk,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要是说错了还请你多担待,但是你现在说这些的意思,是不是说......你想自杀啊?”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十分艰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我这样活着还能有什么盼头?”kk的声音中透着绝望,情绪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你不能这样想啊,整形医院那么多,你每家都问过了吗?确定都没有希望吗?还有啊,就算毁容了又怎么样?有很多其他工作是不要求长相的啊!” 我是真不会劝慰别人,但有一点,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再说了,你知道自杀以后会面对什么吗?你也是养过大灵的人,肯定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吧?据说人自杀以后都无法直接投入轮回的,她们会一遍遍重复自己临死时的场面,一直到阳寿耗尽才能脱离苦海,你真的想那样吗?” 忘了这是我看过的哪一部鬼片,里面就是这么说的。 虽然不确定有几分真假,但我知道的是,p雄手里很多宾灵牌上附着的大灵,据说都是自杀后无法超生的阴灵,所以不能投入轮回这一点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说前面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这后半段的威胁恐吓明显是见效了,kk镜框下的双眼布满了惊恐,右边耷拉着的眼皮下率先流出了一滴眼泪。 “我也听说过这个说法......”她声音很低,喃喃自语,但我就坐在她旁边,再低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她也看过那部电影? 我心里砰砰直跳,生怕她突然说出那个电影的名字。 好在kk只是沉默了半晌,没再继续纠结下去,可她又问:“你说的自杀不行,那我要是不自杀呢?不是说那个女大灵要弄死我吗?我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她来找我索命不就行了吗?” 这逻辑也忒神了!神经病的那个“神”!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有点儿按捺不住,“连自杀都投不了胎,你觉得被一个鬼弄死了就能投了?想什么呢?灵体和灵体之间也有可能互相伤害的啊!而且咱们现在都不清楚她究竟被你伤成什么样了,万一她不要你命,让你落个残疾,或者变成植物人,想死都死不了的生不如死,那你可咋办啊?” kk终于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被我吓得还是她自己想明白了,反正接下来的一小段路,车上又再次恢复了尴尬的安静。 我有些郁闷的把眼睛对向窗外,也不想再多说话了,kk的想法其实并不难理解,如果换做是我,肯定也得生出她这样自暴自弃的念头。 所以说一步错步步错,好好的一个姑娘误入歧途,从她当初踏入那个行业开始,路就已经走偏了。 唉!可惜了! 车子缓缓停在p雄豪宅门外的小路上,我让kk支付车费,自己则先下去走到大铁门外面按下门铃。 来之前已经和p雄通过电话,虽然都已经四点多了,可他老婆还是神采奕奕地出来开了门,就是那个给他生了个女儿的老婆。 “卧槽,t国法师这么有钱啊!” kk下了车朝我走来,嘴里竟发出了啧啧的惊叹声,黑框下颓丧的双眼也转而变成了艳羡,与她先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那闪着奇异光芒的双眼甚至让我觉得有些怪异的不适。 第二百七十一章 相亲男女? kk的眼中除了艳羡,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没有了刚才生无可恋的颓然。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腔,跟着p雄老婆一起走进了豪宅。 跟之前一样,我们直接被带进施法的那个房间,里面还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个矮柜其他什么家具也没有。 p雄老婆用英语跟我交流,说p雄正在休息,让我们稍坐一会儿,她这就去叫他。 我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便拉着kk盘腿就地而坐。 “圆子,这个法师怎么这么有钱啊?这房子得不少钱吧?” 眼见着p雄老婆出去了,kk突然拉住我胳膊问道。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这房子贵不贵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可能她也觉察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松开手,摸了一把头上的纱巾,又将盖住鼻子的部分往下扯了扯。 这是个什么操作呀?我都看懵了! “你热吗?” 我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每次来p雄家都感觉这地方阴森森的,别说中央空调已经调到了最低温度,就是没有冷气,我也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这不是,我还专程为了来他家穿了一件空调罩衫。 “哦,没,呃......有点儿。” kk答得语无伦次,就好像我把她内心的小秘密给戳穿了似的,身体还不自觉地扭捏了一下,也不盘腿坐了,把双腿伸直压了压腿,然后膝盖弯曲起来两条小腿朝同一方向撇去。 她穿了一条小短裙,这么一坐,啥都被我看光了,而且她这个姿势......怎么说呢,很女人。 有一说一,kk的脸虽然毁了,但她的身材可不是一般得好,凹凸有致,曲线十分迷人,真的是要啥有啥,虽然脸上皱皱巴巴的看不出什么,可身体上的皮肤却又白又粉嫩,那两条似乎没有毛孔的大白腿,连我看了都忍不住想去摸一把,太光滑了! 我刚想提醒她别这么坐着,免得被p雄这个se魔盯上了,可话还没出口,p雄就推门走了进来,让我硬生生把要出口的话噎在了嗓子眼儿里。 扭头跟他打招呼,p雄却没有搭腔,眼睛闪着绿光似的紧盯着kk,从他那个角度是看不到kk的面容的,只能看到她婀娜多姿的背影。 这场面真是说不上来,怪怪的,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奇怪。 p雄几步走到我们身前,一屁股坐在蒲团上,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直直地望向kk。 这一看,他脸色突变,就像是嘴里飞进了一只苍蝇似的,别扭得无以言喻。 “咳咳......”我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眼睑微垂,一副娇羞姿态的kk,清了清嗓子。 “介绍一下哈,这位就是我在微信里跟你提到的供奉狐仙牌出事的kk小姐,哎,你快把牌先拿出来。” 给p雄介绍完,我又赶紧转回头来催促kk。 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相亲的男女一般,男的被女生的背影杀迷倒了,可一看正脸儿就立马清醒过来,而女的呢,从头到尾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我心里蹦出了三字经,啥情况啊?!俩野路子怼到一块儿了呗?! kk听到我的话也灵醒过来,连忙拉开包链,把里面用驴牌围巾包裹起来的牌双手捧出来递给了我。 给我干嘛呀?我指了指p雄,她立马会意,小腿往屁股下面一挪,跪坐着,恭敬地将牌捧到p雄身前。 p雄也没接,轻瞟了我一眼淡淡地问道:“宅阴阴啦,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kk的手伸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捧着牌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先放到地上吧。”我看不下去,指着她面前的地面轻声吩咐。 “啊?噢......”她应了声,低下头轻轻放好手里的东西,再次抬眼时,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花。 撇开她脸上那些血痕不说,那羸弱的身体微微颤动着的样子还是挺楚楚可怜的。 kk哽着腔儿,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从她请牌到出事以来发生的全过程,这些我之前都听过,可当她声泪俱下地描述那天晚上出事时的场面时我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p雄听着,面上丝毫没有动容,直到kk提到那个桃木碗的时候,他眉头瞬间挑了起来,随即打断道:“你说什么?你用桃木碗供奉阴灵咩??” 他脸上的表情把我也吓了一跳,来之前不是都跟他说过供奉出错了吗,这么惊讶干什么? 又一想,我的确没跟他说明白,只是大略地讲了句“客户请了个狐仙牌,供奉出事了,我把她带去解决一下。” “这......很严重吗?” kk的脸色变得惨白,脸上最深的那道已经增生了的蜈蚣疤,颜色显得更加深红,凸起的部分似乎分分钟都要跳出一条蜈蚣来,看起来各位可怖。 “当然。牌里的阴灵是来帮你完成心愿的,而你却用驱邪的法器对付她,她怎么可能会高兴?” p雄说着,伸过手来打开驴牌围巾,露出了里面的狐仙牌。 单手拿起牌身看了一会儿,他又抬眼看了看kk,随即便攥起手掌,垂下头低声念起了经咒。 “他这是干嘛呀?”kk凑近我,不安地问道。 “嘘!”我把食指放到唇边,虚着音儿回答道:“他在感应牌里的阴灵,别说话,会干扰到他的。” kk缩了缩脖子退回一旁,重新垂下头,手又无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p雄念诵一阵就停住了,也没有抬头,整个人跟坐着睡过去了一般,我即便不是个修行人,也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能够打扰他的,静静地坐在那儿等待着。 kk似是很不安,拧过来拧过去的,十来分钟的时间她竟然换了好几个坐姿,最后还是认命般换回了盘腿的姿势。 我瞥了眼她那条小短裙,无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什么日子啊她穿成这个样子,俗话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而我现在就是那个别人! p雄终于睁开眼,阴鸷的眸子盯着kk,“你让她受了不少罪啊!” “我!” kk刚要解释,p雄便抬起手打断她,“不用说了,我已经见到她了,她没有想要你命的意思,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尝过的痛苦也得让你尝个透彻才行啊。” “什么?”kk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可我都已经毁容了啊!这还不够痛苦吗?!” 说着,眼泪便簌簌地滑落下来,如果不是那张脸太煞风景,还真称得上楚楚可怜了。 “你很委屈咩?”p雄冷冷睨她一眼,“等你看到她,就知道你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咸甜不忌的P雄 看到她? 他说的“她”,难道就是那个女大灵? “你考虑一下,就算不做这场法事,你也不会因此丧命,但她会一直缠着你,直到把你阳寿耗尽的那一天。” “一直......缠着我?”kk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发颤。 “没错,她对你的怨念很深,就算施法解决,也必须让她把所有对你的怨念和愤怒发泄在你身上,也就是说,你会感受到和她所经历的一样的痛苦。” 这话连我都感觉有点儿怵,谁也说不准这鬼魂被法器伤到是个什么滋味儿啊。 “我就不能把她送走吗?或者结缘给别人,让别人继续供奉她不行吗?”kk突然开口,这“结缘”俩字用得很是妥帖,让我这半路被迫出家的灵媒经纪人都有些汗颜。 “呵呵,看来你来之前做过功课啊,”p雄忽然笑了,眯眼看着kk,“送,当然是要送的,不过送之前首先要把她对你的怨念消除掉,不然的话,即便你把牌给了别人,里面的阴灵也依旧会缠着你,不会跟牌走哒。” “卧槽......竟然是这样......”kk搓着手臂搂紧了胳膊,“那我要怎么做?怎么才能消除她的怨念啊?” “不是你要怎么做,是她要对你做什么。”p雄牵起唇角,露出我熟悉的招牌微笑,我之前分析过他这个笑,给它取名为“营业笑”,因为每每他开始谈生意的时候就会这样笑得一脸和煦。 p雄的话包含了太多的不确定性,没有人能猜得出来一个女大灵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未知的恐惧,这得多大一颗心脏才能承受得了啊? kk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凝眉思索了好几分钟,最后怯怯地问p雄,“那如果......如果我让她一直缠着我的话,会怎么样?” p雄垂下头摇了摇,似是很无奈,接着发出一阵阴邪的笑声,他抬起森冷的眼眸直视kk,“你觉得,鬼片里的情节纯粹是编剧臆想出来的咩?” 鬼片里的情节? 我听得直打寒颤,这事儿要放到我身上,可能都不知道怎么选了,就感觉怎么选都是错,都得吃苦头。 不过话说回来,以我的经验而论,一场法事最多不会超过六个小时,怎么也比后半辈子天天撞鬼强啊。 我正想开口劝说kk,没想到,她竟然比我想得开,直接双手合十朝p雄深深拜了下去,“那就拜托您了。” 我都看傻眼儿了,这恭敬的姿态让我想起了电视剧里奴婢跪拜皇上的举动。 p雄突然就笑了,眯起一双闪着怪异光芒的眼睛坐直身体,双手就去扶kk,不过,手却没有扶到kk的胳膊上,而是......那位置就不能言说了。 kk的身体明显震颤了一下,但很快手就搭上了p雄的双臂,嘴里还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娇嗔。 “啊!” 我瞬间感到自己都是多余的,同时也佩服p雄这咸甜不忌的心态,他可真行,简直就是个直立行走的泰迪犬! 扶起kk,p雄的双眼并没有直视她的面容,而是停留在脖子下方,kk虽然头上脸上裹得都很严实,但穿着却不算保守,黑色蕾丝边小吊带的u型领口,宽松得一览无遗。 “咳咳,那个,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施法啊?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如果明天早上赶不回去的话,我得先跟导游打声招呼。” 我用强硬的假咳清嗓子打断了他们之间说不上来的怪异氛围,扶就扶嘛,还玩的都是慢动作,太瘆人了! 两人被我扰乱,kk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哦了两声就坐直了身子,而p雄则是一脸不以为意的神态,甚至还有些嫌弃地瞟了我一眼,就好像我坏了他的好事儿似的。 “宅阴阴啦领队,我就说,你怎么总是这么急慌慌的嘞,呐,现在就可以开始啦,你先和kk小姐把账结啦,我去准备一下。” 他一说完,起身就走出了房门。 我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在他没有特意交代价格的时候,法事统一是按照十万收费的,我也没含糊,直接让kk把钱转给我。 转钱的时候kk有点儿拧巴,拿出手机按了半天,在她点下确认键之前手忽然顿住了。 “圆子,你说哈,那个阿赞能不能给我打个折啊?你看他这房子,一看就是不差钱儿的,要不你帮忙跟他说说,我可以做点儿别的来回报他的。” 我傻眼了!她说的和我想的是一回事儿吗?! 我又不是个拉皮,咳咳......那啥的。 “p雄收费从不讲价的,还有啊,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他有好几个老婆呢。” 我没好气的回了声,心下对这个kk越发的不喜起来。 kk明显有些失望,那只没受伤的眼睛也耷拉下来了,却也没再多言,还是把钱转了过来。 我站起身,假装活动双腿,走到一旁点开手机查了下金额,给p雄转去六万,又把剩下的四万提到我那张专属的卡上,接着又来回踱了会儿步才重新坐下。 p雄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他的老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扎带着冰块的西瓜汁,三个杯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碗,里面盛着鲜血一样的液体。 “喝点果汁吧。”p雄好客地拿过一个杯子,里面倒满一杯红红的冰镇西瓜汁,给我递过来。 我谢过以后伸手接来,却也不敢喝,随手放到旁边的地板上。 给kk倒果汁的时候,p雄当着大家伙的面,毫不遮掩的从地上的小矮柜里拿出个装了半瓶不明油液的小玻璃瓶,跟我小拇指差不多大,他将那半瓶油液一股脑全倒进kk的杯子里,然后竟然直接用食指伸进去搅了搅,虽然我看到他嘴里在默默念诵,但还是接受无能,这也太恶心了! 做完这些,他递给kk,用他老婆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便接过他老婆倒给他的西瓜汁闲适地喝了起来。 kk拿着杯子不知所措,眼珠子在我、p雄还有他老婆的脸上滴溜溜的来回打转。 “看什么,喝啊。” p雄这话显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着kk。 “我......那个是什么呀?”kk试图掩藏起自己的情绪,但那抗拒已经写在她眼睛里了,指着p雄手边那个空了的玻璃瓶不住地干咽口水。 “让你喝你就喝,要听话,不然我怎么施法啊?” p雄一口气喝完那杯果汁,把杯子放回他老婆手中的托盘里,又把托盘上那碗不知道是什么的血拿下来放到小矮桌上,就摆了摆手示意他老婆可以出去了。 kk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脸色发青,半天没有动作,p雄也不急,只瞥了她一眼,便转过头来跟我说话。 “怎么不喝啊?怕我下毒咩?”语气中饱含调侃的意味。 我抿了抿唇,倒不是怕他下毒,但下个降头啥的我也得难受不是? “这杯子可是干干净净的,果汁也是从扎壶里倒出来的,我都喝了你还怕什么?呵,领队阿,我们合作这么久啦,这点信任你都没有咩?再说了,你来我家做客,难道我不应该招待你喝杯水咩?” 第二百七十三章 芭比Q了? 我回给他一个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还是没往嘴边儿送,开玩笑,他招待的水我敢喝吗? “没事,我这会儿不渴,一会儿渴了再喝哈。” 说着,我放下西瓜汁,又去看kk,“你快喝吧,阿赞施法的时候需要用到一些辅助道具,这果汁就是其中之一,啥也别问,干了就行。” “哦,好......” kk看着那杯混着油液的浑浊西瓜汁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地送到口边,可那液体还没碰到她的唇瓣,就“yue”地干呕了一声。 “好臭啊!”她拿开杯子,捏住鼻子,手掌在脸前猛扇风。 p雄看着她矫情的动作,终于拉下脸,“喝下去,这是用来保你,让你少受点儿苦头,别那么不知好歹。” “我......”kk攒眉蹙额一脸为难,“师父,这味儿实在太难闻了,我真的--” 话音未落,p雄直接不耐烦地抬起一只手,朝kk摆了两下便伸过去将她手里的西瓜汁拿开了。 “不喝算了,不过你可别后悔,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哦。”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很贱,你越让ta干什么ta就越是抵触,可一旦你不让ta做了,ta就又觉得很不甘心,为什么不让我做了呀?有什么猫腻儿? kk一看p雄把那杯果汁拿走,瞬间慌神儿,手膝并用,飞快地跪爬过去一把抢过果汁,如同在沙漠上脱水的遇难者一般咣咣两下就干完了。 p雄满意地笑了,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卷裹尸布,将其中一头按压在kk的太阳穴上,另一只手便开始在她面上缠绕起来。 不一会儿,kk的脸就被包成了一个木乃伊,除了头顶和鼻孔,其他地方都被裹尸布包裹得密密层层。 kk在裹尸布下发出了“唔唔”的声音,不是从嗓子眼里发声,而是从鼻腔传出来的,身体扭动着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不要动。”p雄言简意赅地吐出这三个字后,取下他手腕上的黄白色珠串放在手心里,然后便按住了kk暴露在外的头顶。 kk的身体逐渐停止抗拒,乖乖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p雄念诵了一阵也停了下来,拿开手抬眼看向我。 “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我“哦”着点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得到我的确认后,p雄仰头就往后倒,双腿仍是盘着的,可身体却已经躺倒在地。 我坐直身体探寻地看向他,只见他闭上眼睛,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把她也放倒。”p雄没有睁眼,只沉着音吩咐道。 看了眼kk,他这话无疑是对我说的,什么叫把她放倒呀?kk自己躺下不就得了吗? 可是kk就好像没听见似的,仍旧保持着之前跪坐的姿势纹丝未动。 可真够邪门儿的,我站起身,用手推了推kk的肩膀,“躺下呀。” 指尖触碰到她的身体,我心里顿时一惊。 kk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冻在冷库里的蜡像,比冰棍儿还冰,僵硬的跟尸体一般。 我霎时想明白了,为什么要让我把她“放倒”。 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我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把她朝后扳去。 “喀--喀--喀--,”她身体的所有骨节都在发出诡异的声音,如同骨骼错位,又好似复位。 我听着都疼,手下也停顿下来不敢继续动作,然后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好半晌又换了个方向,这次是把她朝侧面扳倒下去。 “喀喀”的声响仍在继续,几声后,我终于把裹得严实的kk放倒,然而那姿势更加怪异,让我心里有种无以言表的别扭! 她右肩着地,按理说咱们平时侧身睡觉的时候,头自然而然就会向枕头偏去,可kk却没有。 她被包成木乃伊的脑袋就那样悬空斜在那儿,脖子硬的像根木桩似的,直挺挺地,我扳不动,也实在不敢硬来。 做完这些,我已经出了一身热汗,朝p雄轻声说了句“好了。” p雄没再搭腔,嘴里发出了一声“恩......”的长音儿。 他气息很长,中间没有停顿,也没有吸气,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分钟。 说来也怪,这声音如同一股音浪,震得我皮肤都是麻的,而且眼前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有形了。 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季里开车上了高速,望向公路尽头时看到的那副场景,海市蜃楼般,很奇妙,甚至称得上美丽。 p雄那声冗长的“嗯”声一断,房间里霎时一片死寂,安静的有点儿吓人。 我盯着地上姿势诡异的kk看了一会儿,又去观察p雄,就这么凝视了一阵儿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p雄露在外面的皮肤慢慢地,慢慢地,变得和燃尽的木炭一般,就连嘴唇的颜色也跟用黑色水彩笔画上去的一样。 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饶是双眼紧盯着他的胸腹部,也看不出一丁点儿起伏。 ? 啥意思啊??? 该不会是施法失败......芭比q啦? 我瞬间一个头两个大,背后猛地窜上一股冰凉! 站起身,我趔趄着朝门口奔去! 我不能一个人呆这儿!得去找p雄的老婆过来!亦或者这房子里的任意一个大活人! 屋子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万一真出了人命官司,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更何况我还在异国,连语言都不通,我怎么解释的清啊?! “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指尖刚触碰到门把手,脑中突然响起了p雄临躺下前对我说过的话,拧动门把手的动作瞬间顿住了! p雄在施法前特意交代过我,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此时的状态也是施法过程中的一部分呢? 我心里就像是揣了十几只猫,不停地在里面抓挠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站在门边,我再次回头仔细端详着p雄的身体,还是没有动静。 目光在p雄和kk的身上来回打转,心里斗争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松开了门把手,轻手轻脚的朝kk走了过去。 她的头还是斜悬着,身体有如一具死尸般僵硬。 我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脖子,诡异的触感让我又猛地缩了回来,那皮肤没有一丝弹性,硬邦邦的,就像是戳在了一个冰雕上。 细细观察着kk的身体,我惊愕地发现也是没有起伏。 “kk......kk?” 恐惧在我的身体里蔓延开来,我嘘着声儿叫着她的名字,当然,是她的艺名。 如我预料的一模一样,kk依然没有动作!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展开来,又撕下一小条捏在指尖,僵硬且缓慢地伸到了kk的鼻孔下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求救无门 纸条动了。 颤巍巍地跳动着,却是因为我的手在止不住地哆嗦,而kk的鼻孔,并没有呼出半丝气息。 我彻底崩溃!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p雄真的施法失败了? 脑中瞬间跳出了无数条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却没有一条能够说服我自己,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为什么眨眼就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冷静!先冷静下来!” 脑子里来回重复着这个声音。 我右手抓左手,左手抓右手,寒气逼人的空调房里,我的手掌心出了一水的汗,摩擦间竟还能发出水声。 打开包取出手机,我手抖得不行,操作了好半天才打开微信找到大伟,按下语音键发出了蚊子般微弱的颤音儿,“大伟,出事了!” “了”字一出口,喉咙就哽住了,眼泪啪哒哒的,无意识落了下来。 手机在我手上像是触电了一般,颤抖得就好像具有自己的意识,我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在死寂的房间里等待着。 突然! kk从地上弹坐起来,被包成木乃伊的嘴里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我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惊跳了一下,立马就撒丫子朝门口奔去! 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尖叫!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凄厉又惨烈地叫出了破音儿。 这是...... 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个声音,居然不是别人,而是kk自己的! “救救我!救救我!求你!” 几声尖叫过后,kk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她在求救! 我回头怯怯地望向她,只见她双目完全变成了黑色,一点儿白眼仁也没有,暗红色的血泪从眼睛里淌出来,在她脸上的木乃伊裹尸布上流下了两道血痕! 最令我感到不寒而栗的是,那张脸一直都是朝向我的!! 脚下像是被人用钉子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我怔怔地注视着她,十根手指都死死地抓着我脖子上的骨珠,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 kk身旁的地上,我掉落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上面闪着大伟的头像,是他给我打来了语音通话。 可是我不敢去捡,脑子里一片空白,两腿又酸又软,小腿肚子还转着筋,打着我控制不住地颤栗。 “救我!圆子!救救我!” 顶着木乃伊的头,kk一边像被捂住嘴似的叫喊,一边双手伏地,机械地,僵硬地,朝我缓缓爬来。 “别别别,别过来啊!” 我脑子这样想着,可嗓子眼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音也发不出来,急得我眼泪不停地往外冒,眼前一片模糊。 爬到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kk忽然停住了,两手从地上离开,伸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动作甭提有多诡异了,她身体并没有直立起来,依然是趴着的,却没有着地,可双手却离地,狠劲儿地撕扯起脸上的裹尸布,那双被黑瞳完全占据的眸子,依然定格在我的脸上! 恐惧、无助、绝望! 我像是身在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里,又像是在玩一场真人版的恐怖密室逃脱游戏,一场无望且无法通关的游戏! 狠下心,咬着后槽牙,我将骨串从脖子上取下来紧紧地攥在手上。 如果p雄真的已经因为施法失败而拜拜了,那么这个,就是我仅剩的保命符,我唯一的希望! 我浑身紧绷,开启了十级戒备模式,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木乃伊脸,只要她敢上来,我就立马把骨珠从她头上套下去! 是的,在我眼里,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kk了,饶是她发出了kk的声音在向我哀求,求助,我看到的也仅仅只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伤害我,甚至夺我性命的木乃伊怪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时此刻,我只想保我自己周全! 就在我浑身带刺,警戒地盯向她时,木乃伊的头突然顺时针拧了过去,从十二点钟拧到了六点钟的方位,与此同时,一声惨绝人寰的呼痛声伴随着骨头咔咔错位的声响透过裹尸布直击我的耳膜! 怎么可能??? 看到眼前这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一幕,我恨不得自己立马当即晕死过去! 内心深处甚至生出了一丝绝望到极致的颓丧,算了,如果能在我晕厥后再要我的命那就拿去好了,这也算是对我的仁慈了! 这样想着,我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沦陷晕死过去,然而现实却无比残酷。 许是经历的多了,我的胆子在该小的时候竟然大的让人溃灭,别说晕死了,直至目前,我连一丁点眩晕的感觉都没有。 更出乎我预料的是,我本来还以为摘下骨珠就能看到那个在屋里作怪的灵体,却什么也看不到,和我戴着的时候没有一丝区别。 声音在嗓子眼儿里咕哝了半天,终于找了回来,我使尽全力冲眼前的木乃伊喊叫:“kk,你醒醒啊,别吓我了行不行啊!” 原以为声音出来会是洪亮的,起码能引来门外p雄老婆的注意,可事与愿违,我的声音小得可怜,更是颤抖得如同把我放在了一个振动床上。 kk黑乎乎的双眸此时已是倒立着看向我,那双眼睛就像是要把我锁定一般,无论她怎么动,怎么拧巴着她的头,都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过。 她的手仍在脸上的裹尸布上撕扯着,修剪过的指甲已经挠烂了她的眼皮,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就那双挂着血泪的非人的眼睛来看,她已是痛苦万分。 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我窒息地紧盯她的动作。 在她的疯狂撕扯下,裹尸布的一头竟然硬生生的被她扯断了,布条瞬间被撕成一缕一缕的,带着血,从她的脸上一点点剥落下来,很快的,鼻孔以上的位置全都暴露在外,染着血污的布条散落一地。 kk发出痛苦地呜咽声,双手离开裹尸布伸向了她的头顶,抓住发丝,卯足了劲儿地往外拉扯。 一大把头发,连着带着白点儿的发根,还有一大块儿头皮就这么被她生生扯了下来! 看着那发根上带着的红色肉皮,我胃里霎时涌上一股酸水,侧过头“yue”的一声吐了一地。 还好我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几乎全是水,苦的,尝着应该是胆汁的味道。 啥时候才能结束啊? 到底还能不能结束了?! 我俯身撑着膝盖,眼眶干涩,泪痕都已经干涸了! 什么叫求救无门啊? 这,就是了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后悔 手机还在不停地振动,屏幕亮着。 我连着吐了两三分钟,才勉强将那股难以形容的恶心压下去。 抬起头,眼前阵阵发黑,kk痛苦的哭喊求救声也变得忽远忽近。 我心里涌上一股喜悦,终于,可以晕厥过去了吗? 眼睛闭着缓了一阵,意识却仍旧清醒,眩晕感也逐渐消散。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睛。 她仍在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力道之大,头皮完全显露出来,上面已经没有几处好肉了。 唯一让我庆幸的一点是,kk从头到尾都只是自残,我甚至能够确定,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想要袭击我的意图。 饶是如此,我仍紧紧攥着骨串,嘴上喃喃念诵着阿弥陀佛,心里不住地祈祷让这一切赶快结束。 脚下往后缓缓挪动,与她拉开一段距离,直至我的背完全抵在那道木门上才停住。 我靠紧木门,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许多画面,有过去美好的记忆,有对未来的期许,而更多的,是对于跨入这行深深的懊悔。 千不该万不该,当初我就不应该收下p雄老婆给的那尊必达牌,大伟给了我那么多次警示,让我远离p雄,小心p雄,可我呢,竟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如果不是因为贪心,收下了那尊必达,我和p雄之间就不会有那个约定,此时我也不需要在这里担心自己的死活。 赚钱又怎么样?我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像个神经病似的在我面前伤害自己,肩上的吊带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她扯断了,我脑中一片空白。 这血淋淋,混乱的画面引起了我极度的不适,既害怕,又恶心。 我的小腿已经抖得不像自己的,瘫软无比,后背蹭着木门,我一点点,一点点地跌坐到了地面上。 就这么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kk的身体周围全是她从自己头皮上拽扯下来的头发,连着发根带着头皮,一团团的散落一地,她的头上只剩下了几缕零落的发丝,屋子里充斥着她因疼痛而发出的惨叫声,一声盖过一声,凄厉至极,令我骨寒毛竖! 忽地,她手下动作骤停,脖子再次拧动,从六点指回到了十二点。 可能是被她刚才诡异的样子吓习惯了,我竟然感觉她现在这样反而看起来更加不正常。 想要闭上眼睛,却又害怕,怕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危险朝我袭来。 又是一声尖锐的惨叫,kk头顶上只剩下的那几缕头发全都反重力的朝上直立,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薅上去,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我一惊,反射地看向她的双脚,还好,依然踩在地面上,虽然脚尖是踮着的。 我心头刚一松懈,才呼出半口浊气,突然吗,“砰”的一声闷响,眼前的kk竟然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 没错,是“飞”出去的,好似空气中有一个无形的,力大无比的人,薅住她的头发将她一把甩到了墙面上! 骨珠在我哆嗦的手里发出噼啪碰撞的声响,我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冰冷刺骨的气团在房间里横冲直撞,眼前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kk,撞上墙面,却反科学的没有倒地,而是迅猛地又撞向了对面的墙壁,她头顶的那缕发丝一直都竖立着,其余稀疏的碎发已经沾着鲜血黏在了她的面颊上。 连撞两下,搁一般人早就晕死过去了,可kk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她的意识,她还是她自己,却时刻保持着清醒。 她口中的惨叫声逐渐变弱,似是已经耗尽了力气,从一开始的尖叫,变成了虚弱地呼救声。 “救......救......我......” 第四次撞上墙壁后,她竖立的长发终于掉落下来,就好像那只无形的手终于松开,放过了她。 kk从空中摔下地面,之后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隐约起伏,嘴里发着受伤小狗般的呜呜声。 什么情况? 结束了? 我分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心中的恐惧犹如一个黑洞,一点点的放大,再放大,将我所有的气力都吸了进去。 想要站起身,脚下却瘫软无比,双腿完全不受我的控制,试了几次都还是瘫坐回去。 我正在这边拼尽全力的尝试着,kk突然疯了似的从地面爬起来,朝着对面的墙壁就冲了过去! 她速度太快了,快到我都没有捕捉到她是怎么移动的,只听“砰砰砰”几声,她拼命地往墙上撞头,对自己那是一点儿也不心慈头软! 我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脑中一片空白,她的头与墙壁接触发出的声响如同一个重锤,一下下的砸在我的心上! 不行啊!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就没命了啊! 我求助地看向屋里唯一一个“人”,p雄。 他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僵直地躺在那里,双腿依旧盘着,皮肤仍是黑得像被黑色的哑光漆刷了一遍。 我心底一片冰凉,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 按理说屋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p雄的老婆在外面肯定是能够听到的,可是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进来呢? 我想叫唤p雄,但我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亦或者他此刻的状态是否是因为他施法前交代过我的“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 怔愣了好久,kk撞头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狠,可她此时却不再呼痛,房间里除了头和那染着血渍的墙壁碰撞的声音,再无其他! 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喊出来! “kk!kk!停下来,快停下来啊!” 可是那个满脸是血的女孩并没有被我的叫喊声制止住,像是聋了一般继续撞向墙壁! “停啊!快停啊!”我仍在喊着,一声高过一声。 腿软站不起来,我就爬到地面上,手抓骨珠朝她匍匐而去!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制止她! 心中就只有这一个念头,我没有泛滥的善心,但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活活撞死却是另一回事,如果我不制止她,我的内心定会受到良心的啃噬。 就当我快要爬到她跟前时,kk撞头的动作却倏地停了下来,整个人直直地朝后方倒了下去! 又是一声闷响,她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看到这一幕,我彻底呆住了! 这是......撞死了? 我双手用力,撑着地面坐起来,转头又去看p雄,他还是纹丝未动。 就在这时,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p雄的老婆又端着一个托盘,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 她的时间也掐的太准了,让我不由怀疑她一早就在门外候着,就等着一切归于平静,这才推门进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假死 p雄老婆进来后,室内紧张的气氛稍稍有所缓解,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毕竟现在屋子里除了我以外,终于又有了另一个正常人。 看到全身黑成木炭,死人躺的p雄,他老婆的脸上没有半分紧张,仍是面带微笑地端着托盘,径直朝p雄走了过去。 她把托盘放在小矮柜上,转身朝我笑笑,指着我刚才放在地上的那杯西瓜汁,做了一个“喝”的动作。 “drink,drink。” 我的确口干舌燥,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屋里诡异的能量所干扰,总之看到那杯西瓜汁,我有如看到了一杯琼浆玉露,爬过去抄起杯子就往嘴里灌。 冰凉的西瓜汁从我嗓子眼滑入胃里,让我从皮肤到骨头都感觉到了一阵舒爽,直接用手腕在嘴上抹了抹,我这才看向那个托盘。 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个小脸盆,里头有半盆清水,上面浮着一层浑浊的黄色油液,还有点黑色的小渣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p雄老婆走过来,蹲下身,拿起我面前地上的空杯子,端到我眼前问了句:“more?” 我摇摇头,告诉她我已经喝够了,又颤着手指,指向p雄。 “he''snotdead,ishe?” 我和她确认,希望她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p雄又到底是死是活。 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进来,而我却是一直呆在这个房间里亲眼见证了一切的发生,但直觉告诉我,她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p雄老婆冲我勾起唇角,伸手在我肩头拍了拍,似是想要让我安心。 我心下的确安稳了不少,然而她下一个动作让我着实又是一惊! p雄老婆走到矮柜前,将上面放着的那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拿在手上,然后走到kk旁边,蹲下身将碗里粘稠的血液朝着kk的脸就倒了下去。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比先前放在碗里的时候刺鼻的多,而kk脸上那仅剩不多的裹尸布也彻底被染成了血红色! 做完这个,p雄老婆仍然面带礼貌的微笑,走回矮柜旁,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p雄用来包裹kk头部的裹尸布。 她用剪刀剪下了手掌大小,放进水盆里让其漂在水上,又用一根手指轻轻地带着那块儿裹尸布在水面上滑动,最后把上面漂着的油液都吸到布上。 紧接着,她用两指把湿哒哒的裹尸布从里面提溜出来,直接贴在了p雄的额头上。 看过诈尸吗? 裹尸布刚贴上去,p雄就像诈尸一样从地上弹坐起来。 我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有生以来头一回知道坐着也能挪动的这么快,屁股上就像是安了轮子,蹭蹭蹭的往后退,直至退到墙边,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我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指着p雄对他老婆说:“he,he!!” 吓得除了“他”字儿,再也想不到其他英语单词了。 就在我惊得乱叫之际,p雄发出了一阵哼笑声,声音很低,像是从胸腔直接传到了鼻腔里发出来的,然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你你,你没死?!” 我既惊讶又激动,不为他,只为了我自己! 如果在同一个密闭的空间里,p雄和kk都死了,那我这唯一一个在现场毫发无伤的正常人无疑就会被认作是嫌疑人,这道理我当然懂! p雄脸上的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之前的炭黑色有如一团雾气,在他的皮肤上消散开来。 他眼里含着戏谑地笑,斜斜地看向我,“怎么,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却还是很认真地回答:“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该说不说啊,你要真想死的话,可千万别死在我跟前。” p雄爆出一阵大笑,紧接着便看向地上了无生气的kk。 “还可以嘛,她受的这点伤可是要比人家差远了哦。” 我知道他口中的“人家”指的就是那位狐仙牌里的女大灵,目光本能地顺着他的视线移到了kk身上。 “她......没事吧?应该受伤不轻啊!”我迟疑地问着,壮着胆子站起身。 两条腿终于有知觉了,有些发麻,但不妨碍我走路,我走到满脸是血的kk身前,蹲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kk,你还好吗?” kk原本僵硬的身体此时已经恢复了弹性,说白了,就是摸上去啊,手感终于像肉了! “额......啊......” kk气息微弱,只能断断续续发出几声气泡音,连不成句子,也连不成词儿,捂在裹尸布下面,那声音听起来格外怪异。饶是如此,我依然欣喜若狂,这起码证明她还活着,意识还是清醒的! 人都活着呢,我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回到了肚子里,把骨珠重新套回脖子上,我又问p雄老婆要来药箱,找出棉签、酒精还有纱布给kk消毒伤口。 “你们俩刚才都什么情况啊?假死吗?那现在算是解决完了?”我一边擦拭着kk头皮上的血渍,一边轻声问着p雄。 蘸着酒精的棉签碰到kk头皮的一刹那,她身子猛然颤抖起来,嘴里呜咽着,眼泪也刷刷往下掉,但却没有喊疼,许是已经彻底没了气力。 “什么假死!你不懂不要乱乱讲啦!那个阴灵被你的客户搞得伤痕累累,呐,你看看她,”p雄指着kk,“是不是看起来很可怜?那个阴灵的魂魄被她伤的比这个严重多啦!放到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眼前的kk在我看来已经够惨的了,可奇怪的是,她伤的地方只在脖子以上,脖子以下几乎完好无损。 “你说的那个阴灵是女的吧?她也是毁容了吗?” 我问完自己都有点儿想笑,怎么这年头,鬼也这么注重自己的外表吗? “开什么玩笑!”p雄收起笑脸,眼神阴鸷地看向kk,“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只是因为有我在旁边守着,看到她出狠手的时候在旁边制止了,不然的话,你的客户才不会只是伤这么一点点!” “你守着?” 我十分不解,既然守在一旁,怎么会让kk被伤成这副模样?! 最可恨的是,这些伤基本上都在头上脸上,脖子以下连皮都没蹭破。 倒不是我希望她浑身都伤痕累累,就只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尤其是,施法的人还是p雄。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是睡了一觉咩?我要魂魄出体才能和她交流啊!不过你客户把人家搞得那么惨,总归还是要让人家出出气的嘛,不然我也搞不定她啦。” p雄不耐烦地给我解释道,就好像这是多么浅显易懂的事情,而我却跟个傻子一样的想不明白。 听完他的话,我也大概脑补出来那个画面了,心里还挺好奇,早前这个房间里,在我看不到的那个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p雄接着道:“她伤得太重,没办法继续跟团走行程了,你跟旅行社那边安排一下,这几天就让她住在我家里养伤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食宿费 我处理伤口的手一滞,“住你家呀?这,不好吧?” 虽然p雄看向kk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怪欲,甚至还有些不喜,而kk也已经伤得惨不忍睹,就她这样子,恐怕也没劲儿再在p雄跟前搔首弄姿了,但是! p雄是什么人啊?黑衣阿赞!他见过的鬼恐怕比我见过的人都多,那些鬼大多数都是横死的,死相之惨状可想而知,就这,他不照样沉迷于修法不亦乐乎吗? 说句不该说的,他号称自己魂魄离体保护kk,却只是保护了kk头以外的身体,这心思简直让人不敢深究! 再说了,这个kk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伤得再厉害也还是个女人,而且还是在风月场所里摸爬滚打过的女人,这俩人要凑到一起......保不准会出什么乱子。 p雄阴鹜的眸子深深看我一眼,突然笑了,“好啊,反正法事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就可以把她带走,背也好拖也好,就看你自己的喽!” “这......” 我为难地看着kk,她这前凸后翘的体型别说背了,我就是架着走也扛不住啊! “所以我说嘛,领队阿,你的脑子不要乱乱想,我对这种女人没兴趣的!不过要是换成你的话......” “打住打住!”我急忙打断他,叹了口气妥协道:“那行吧,就让她在你这儿养几天,等我从芭城回来了就来接她。” 给kk上药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她的伤势,虽然血流了不少,但基本都是皮外伤,骨头肯定都没断,不过想到她刚才那样咣咣撞墙的举动,这轻微脑震荡和软组织损伤肯定是没跑了,这么看来,休息上个三五天应该上飞机是不成问题的。 说完这句话,我手上的清理工作也差不多就要完成了,用剪刀剪开缠在kk额头上的纱布,又从纱布一头的中间剪过,最后将两个布条一系,打了个死结。 “那我就回酒店了,反正赶不上去大皇宫,我先回酒店补个觉。” 捡起地上的手机放进包里,然后站起身,我这就准备告辞了。 “宅阴阴......”p雄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还要请牌咩?”他扬起眉梢斜睨着我。 “没事儿,我等回来接她的时候一起拿吧,不然那种东西我带在身上也瘆得慌。” 我答了一声,抬脚就要往外走,这一夜惊心动魄的,我得赶紧回去好好缓一缓。 “宅阴阴!!” 又宅?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究竟要干什么呀? p雄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就这样把她扔在我这里啦?不能这样的吧......” 我瞬间就明白了! 跟p雄接触久了,他这小眼神意味着什么小九九,我简直懂得不能再懂! “不是吧p雄?!你该不会是还要收费吧?人家都给你付了十万了,在你家住几天这也说得过去吧?” 我简直无法相信! 可真有意思,他真是任何一个赚钱机会都不放过。 “哇!领队,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们住酒店不用付钱咩?我这个房子哪里比不上外面的酒店啦?而且她还要吃还要喝,我又不是她的情夫,难道还要养着她咩?” p雄说得言之凿凿,我听了以后,竟然还觉得他说得没毛病,是呀,这非亲非故的住在他们家,给点儿食宿费也是无可厚非的。 “那你直接跟她商量不行吗?等她彻底清醒过来,你就可以跟她要钱了呀。” 我指着kk,领队也好灵媒经纪人也罢,住的又不是我们家房子,这事儿怎么也不该归我管啊。 p雄伸出食指摇了摇,“nonono,这是你带来的客人,当然要你来负责啦,难道你没有赚钱咩?” 我心下一虚,讳莫的朝kk看了一眼,又怒瞪了眼p雄。 他什么意思啊? 是不是下一句就要曝出来我挣了人家多少啊? 看他似笑非笑地样子,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蹲身下去拍了拍kk的胳膊。 “kk,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kk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白眼仁倒是有了,可瞳孔却像是没有焦距般空洞木讷。 “能听到的话,你就眨眨眼睛。”我再次尝试。 kk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眼睛随之闭上,但却没有立即睁开,而是等了好半天才重新张开。 我就当她是眨眼了,又问:“你现在能站起来吗?能走吗?可以的话你就试试?” kk似是想要摇头,可挣扎了一下却没有动弹,眼泪顺着眼角簌簌地流了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不能动就算了哈,那我跟你商量一下,你要是同意的话就眨眼,不同意就睁着,行吗?但是我跟你说啊,你不同意我也没辙,我扛不动你啊!” 这一次,她的速度快了很多,眼睛眨巴了一下,立刻睁开来。 “你受伤了,我和阿赞商量过,让你留在他家里养伤,我先回去带团,等我们从芭城回来了我就过来接你,可以吗?” kk眨了眨眼。 我又问:“但是有个问题我得先跟你沟通一下,在阿赞家里住的这几天,你得把食宿费付给他,你同意吗?” kk没有直接眨眼,反而又把眼睛睁大了一些,似是有些疑惑。 我抬起头,瞥见p雄也直勾勾地盯着kk看,只不过那眼神儿看的位置......还是有些不太对劲。 我顺手帮kk把吊带往上拉了拉,不对,现在已经不能叫吊带了,应该叫掉带。 这衣服不太好整理,拉上去了肚子就露出来了,遮住肚子吧...... 拉扯半天都盖不住个啥,没办法,我从地上捡起她先前包头用的纱巾盖住她脖子以下的身体,然后才把手伸到她胸前打了个响指。 “p雄,你准备怎么收费啊?”把他的眼神儿从那儿拉了回来,我这才开口问道。 p雄也不羞恼,淡淡地看向我。 “怎么收费啊......一天两千?”p雄竖起了两根手指,朝我比了一个“耶。” “多少?”我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千啊,一天两千软妹币,看她住几天喽。” 一天两千?你怎么不去抢?! 这句话差点儿脱口而出,我却生生咽了回去,答案我早就知道了--“我赚这么多,为什么要去抢嘞?”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又去和kk确认,“你听到了?同意吗?” kk的眼睛撑了好久都没有闭上,眼珠在眼眶里来回转,眼泪却奇迹般止住了。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应了的时候,她使劲儿挤了挤自己的眼皮。 第二百七十八章 如一场噩梦 我给p雄使了个眼色,立马拎起包,和他还有他老婆打了声招呼便走出房门。 离开那间密闭的房间,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穿过长廊来到客厅,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了耀眼的光晕,令我有些恍惚的神志豁然清醒。 p雄没有跟出来,他老婆倒是跟在我身后把我送到了院外,不仅如此,还打电话帮我约了一辆出租车。 站在路边等了好久,车子才缓缓驶来。 临上车前,我回头向p雄老婆道别,顺便也没忘了拜托她帮我好好“照顾”kk,我这话其实说了也是白说,就凭她当初能给我那个必达牌就能知道,她对p雄三妻四妾这种事儿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 然而事到如今,除了把kk留在这里,我也别无他法。 车上我拿出手机,看到了四十多个未接的微信语音通话,打开一看全是大伟发过来的,急忙给他回了过去。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不接电话呢?” 语音一接通,大伟略带怪责的语音儿就传了过来。 “哦,那会儿p雄正施法呢,出了点儿小状况,我没法接听电话。” “状况?什么状况?!”大伟听后立马紧张起来。 “呃......” 我琢磨了半天,许是一夜未睡,脑子跟浆糊似的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事儿要真聊起来,恐怕等我下车都说不清楚。 “这个我晚点再跟你说,你先告诉我今天晚上我们住的是哪家酒店吧,我现在在路上,先去昨晚的酒店把我和kk的行李箱取了,然后我想直接去酒店休息,折腾了一夜,我这会儿浑身难受,就想好好睡一觉。” “好,你等一下,”大伟沉着声回道,接着我就听到他提高音调问了句:“小张,圆子那个团今天晚上住哪家酒店啊?” 我拿着电话静静地候着,上下眼皮就像是吸铁石遇上了铁皮,合上就不想睁开了。 “圆子,你拿了行李,就在酒店大堂等着,我现在就让阿平往过走,一会儿让他送你去新酒店。” 大伟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我已经累得顾不上客套了,“嗯”了一声就想挂断电话。 “等一下!”拿着电话的手刚离开耳边,大伟又喊了一嗓。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道,发出的声音有如呻吟,无比疲累。 “一会儿让阿平先带你去做个按摩,做完了再送你回酒店吧,团队回来前你就和阿平待在一起,不要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却也懒得再问,回了句“知道了,谢谢你哦。”便挂断了电话。 阖眼眯了一会儿,被司机师傅叫醒的时候我已经在酒店大门口了,付了车费正要下车,车门竟自己开了。 阿平一脸媚笑地看着我,边打招呼边摇晃着身体,“圆子妹妹,好久不见啦。” 是有段儿时间了,我冲他笑笑,问他怎么不坐大堂里等我。 “阿伟讲,你最近啊,是重点保护动物,不可以让你一个人啦!”阿平说着,还朝我妖媚地挤了挤眼睛,“等一下要给我八卦哦,你们两个有什么进展。” 我一头黑线,进展?他骗别人说我是他女朋友,然后又在我面前打破我幻想的泡泡,这算不算是进展啊? 在阿平的陪同下,我去前台还了kk的房卡,这才知道,原来阿咪早上走的时候已经专门让酒店服务员将kk的行李存放在了前台。 取完箱子,阿平顺手从我手中接过拉杆儿,“走吧走吧,你看看你啊,黑眼圈都快坠到下巴上啦!” 阿平还是开着他那辆红色的两厢小丰田,把行李放入后备箱便载着我出发,路上他问我要不要去做码杀鸡,我拒绝了,觉得哪里都没有床上好。他也没再坚持,直直驶向了我晚上入住的酒店。 我给阿咪发了条微信,“阿咪姐,我已经回来了,现在先去酒店,如果需要我过去的话,你给我回微信发位置哦。” 我这就是明晃晃的客套话,真让我过去的话我恐怕都能哭出声来。 没过多久就收到阿咪的回复,‘圆子,你不用过来,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们已经在吃中饭啦。’ 我松了口气收起手机,转而看向手握方向盘的阿平,“你等一下要陪我去房间吗?” 大伟说了,要让他一直陪我到团队回来为止,这还真让我有点儿头大。 虽说他就像是我的一个男闺蜜,可说到底还是个男的呀,大热天的怎么说也不方便。 “安啦,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睡觉!” 阿平笑笑,这家伙脑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使,立马就猜到了我问这话的用意。 我想了想,额头冒出汗来,之前他的确是见过我睡觉,可我那是睡在车后排呀,跟睡床上能一样吗?! “阿伟这样拜托我肯定有他的用意,你不用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坐在旁边玩手机,不会打扰你的。”阿平斜睨了我一眼,笑得一脸灿烂。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算了,反正我们俩的取向相同,他也不能对我见色起意。 在新酒店门口停好车,阿平推着两个箱子陪我走入大堂,问我要了护照就让我在沙发上坐着等他。 我坐在那儿,看着他跟前台的小姐姐沟通,然后便拿着房卡走了过来。 看到他又要帮我推箱子,我急忙开口:“不用了,你帮我把kk的箱子推上就行,我自己推这个。” 阿平也没搭腔,冲我娇媚一笑,随手便招来了一位行李员。 他从紧身短裤的口袋里摸出一百铢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朝我晃了晃,“圆子妹妹,这边呢,只要有这个就不用自己辛苦啦。” 我哭笑不得,直说“你说得对,没毛病!” 回到房间,我摘下骨珠放到床头柜上,从箱子里拿出睡衣走入浴室。 本来想着我要和kk拼房所以专门带了一套睡衣出来,还以为用不上了呢,没想到我还挺有先见之明。 站在莲蓬头下面,我任由热水冲淋在我的头顶上,洗刷着我一身疲惫,感觉浑身上下说不上来的舒爽,昨夜发生的一切有如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我竟然连一丝恐惧都再也感受不到。 洗完澡,包好头发又穿好睡衣,我从洗手间走了出去,发现阿平正在与谁打着电话。 “我知道啦,你放心好啦,我肯定照顾好她。” 都不用猜,话筒那头的人除了大伟,还能是谁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 得罪同行 看到我出来,阿平朝我抬了抬眼睛,神秘兮兮地笑着,突然点开了公放。 “一会儿等她睡着了,你帮我下去给她买点吃的上去,她昨天折腾了一夜肯定饿了,对了,你买饭的时候要注意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有的话就换一家。” 最后两句听得我一头雾水,心里却还是难免感动,大伟身在千里之外,却还不忘了拜托他朋友帮忙照顾我,考虑的那么体贴周到。 阿平对着电话翻了个大白眼儿,女人气十足地回道:“知道啦,不要再碎碎念了啊,我肯定饿不到你女朋友啦!” 电话那头停了半秒,然后就传来大伟的笑音儿,“你办事我当然放心,那就拜托你了。” 他竟然,竟然没有否认阿平口中的“女朋友”? 我在心里乐开了花,不表白又怎么样,不谈恋爱又怎么样?我就是那个站在他心尖尖上的人啊! 我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上了床,刚想躺下,就听到阿平手机里又传来大伟的音儿,“等会儿她洗完澡了,记得提醒她吹干头发再睡觉,那家伙懒得要死,没人盯着肯定得感冒。” 我都无奈了,看到阿平笑得前仰后合,窘迫地喊了一声,“你别说啦!我都吹过了,吹过啦!” 电话里一阵尴尬的沉默,然后就直接挂断了。 挂了? 他听到我的声音居然挂电话? 阿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竖着兰花指的手点了点我,“嗨哟,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啦!” 我有些难为情,憋得满脸通红,半晌,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和大伟打电话为什么不说t语啊?” 他们俩之前一直是用t语交流的,除非想让我听懂的时候才会说中文,毕竟阿平的华语真的是有些一言难尽。 阿平坏笑着冲我眨了眨眼,“我跟他说最近打算开发一下国内市场,所以要练习中文喽,再说了,我和他讲t语你听得懂嘛?能知道他对你什么心思咩?” 妖孽啊! 之前我总觉得阿平挺老实,虽然有时候女里女气但却是敦厚甚至憨憨的,现在再看他,这就是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精啊! 虽是如此,但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听完大伟的话,我心里的确有如春风化雨,万物生长啊! 接过阿平递过来的吹风机,我一边吹头发一边和他闲聊,“最近你生意怎么样啊?真打算开拓国内市场吗?” 谈到生意,阿平收起面上的玩味,一本正经道:“没错,其实我身边有很多牌商都在国内发展了几个下线,生意做得都很红火,原本我华语不好,所以并没有想过要走这条路,可是之前你从我这里拿了不少牌,不瞒你说,我也狠赚了一笔差价,感觉比我先前那样一尊一尊的去卖要轻松多了。” 我点了点头,他说的这些我能够理解,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为了完成跟p雄约定的那三千万,我也想出了不少辙儿。 “对了,阿伟说你得罪了一个领队?什么情况啊?”阿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我一脸蒙圈儿,我什么时候得罪别的领队了? 突然想起临走前他提到的马静,略一思忖,我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之前我妈的朋友跟团出来,被团上的导游和领队下了虫降,当时都快被折腾死了,后来她通过我妈找到我,我就叫了p雄去国内,给她治好了,可能是因为这样,才被那个领队给记恨上了吧......”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多大点儿事儿啊,难不成就因为这样,那马静还要对我实施报复了? 阿平啧啧地摇着头,“你是不是sa啊?当然就是因为这个才记恨你啊!” 见我一脸懵逼,他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接着就在我面前来回踱步,“你们那边有句话,是我们这里的导游经常讲的,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说你把人家的爸爸妈妈都杀了,人家能不找你寻仇咩?” 我愕然失笑,我不过就是救了我妈朋友的一条命,怎么就杀人家父母了? 而且当时按着李娜阿姨的个性,根本就不可能找马静求助,怎么,我没有见死不救所以就要弄死我?这什么强盗逻辑啊?! 见我脸阴沉沉的,阿平也不再多言,轻轻叹了口气又重新坐回到窗边的椅子上,“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啦,我不是说所有导游都是坏人,但我们这边的确有一些刀子,为了赚钱,心都黑透啦!” 我无语地点头,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帮人还帮出祸事来了。 吹好头发躺下,我头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失去意识前,阿平似乎还在那儿叨叨着什么,但我都没听进去。 这一觉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透了。 阿平还坐在那个椅子上摆弄着他的手机,似是在和谁发信息,聊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还时不时发出浅浅的笑声。 “跟谁聊呢?你谈恋爱啦?” 我忍不住那颗八卦的心,出声试探着问道。 阿平猛地抬起头,一脸羞囧,“哇,你吓死人家了啦!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捂嘴轻笑,捉弄着看向他:“你猜!” “哎呀!”他丢开手机,两手翘着兰花指朝我晃得花枝乱颤,“你搞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啦!”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不过嘛......到底谁呀?你真谈恋爱啦?”我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阿平“噢”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道:“嗯,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啦。” “你,你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小拇指伸到耳朵里掏了掏,又眯着眼儿打量他。 “我女朋友啊!” 这次,他倒是说得理直气壮,就好像我的举动才是反常的那一个。 “你,你女朋友?!” 我瞬时呆若木鸡,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怎么会有女朋友呢?不应该是“男朋友”吗? “嗯,刚认识没多久,还不是很稳定呢,你回去了可不要跟阿伟三八哦!” 阿平小拇指敲得老高,伸到嘴边,食指压在唇瓣上比了一个“嘘”。 第二百八十章 阿平恋爱了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发现他真的不是开玩笑,这家伙是真的有“女朋友”了!!! ‘你不是那啥吗?’ 这话我没有问出口,堵在嗓子眼儿怎么都发不出音儿来,最后索性又给吞了回去,算了,人家的取向跟我有啥关系啊! “你先洗漱吧,起来吃点东西,刚才你导游打电话过来,我见你没醒就帮你接听了,她说让你醒来以后给她房间打电话。” 阿平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感觉到他交女朋友这件事给我的世界观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我仍是蒙着,点点头去了洗手间,刷牙、洗脸。 从洗手间出来,我按着他告诉我的房间号打了过去,阿咪很快就接听了,让我在房间等她,马上就过来。 等候阿咪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kk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大伟,便给他发了条因为施法时候受了伤留在p雄家里修养,让他帮忙跟地接社这边周旋一下。 大伟回了句“好”,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回复他“没有,谢谢关心。”之后便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阿咪过来后,屁股还没坐稳就开始抱怨起来,说这个团她带的太心累了。 我和她接触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到她如此暴躁,便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哇,我带团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客人哦,真的很无语诶!” 阿咪也不说事情,就在那儿气冲冲地抱怨。 “到底谁啊?团上出什么事了吗?” 我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情况啊? “哎呀,就是那个叫吴什么什么的阿姨,你打开名单表看看,我跟你讲哦,我真的是好脾气,放到其他导游,肯定都要骂人了啦!”阿咪继续没头没尾地说着。 我心里暗暗叹气,却也还是如她所说的取出团队资料,翻到名单表那一页去找她口中的那个“吴什么什么”的阿姨。 “是这个吴艳丽吗?”我指着表格里唯一一个姓吴的女士问她。 “对对,就是她啦!你知道咩,她今天早上就开始作妖,我们上车的时候不是会给客人们发一瓶矿泉水咩,她都已经拿过一瓶,喝完又要来找我要,我跟她讲这个是旅行社为大家准备的,每天每人只有一瓶,让她自己去便利店里买,谁知道她听了以后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是黑心眼的导游,连瓶水都不给她喝,还说她的年龄都可以给我当妈妈了,骂我妈妈没有教好我,说我没教养,不懂得尊老爱幼。” 阿咪说着,眼圈儿都发红了,我特别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有什么不满朝我来,说什么我都认,可要说我父母的坏话,那我肯定不能愿意,再说了,这事儿搁谁谁能愿意啊?! 我安抚着轻拍阿咪的后背,“阿咪姐,你就当她有病,跟这种人生气没意义,还显得咱掉价,你说是不是啊?” 阿咪吸了吸鼻子,“我是没有和她置气啊,不光这样,她们从大皇宫出来的时候,我还专门在便利店里买了一瓶水给她,可是......” 啊? 还有可是呢? 我无奈地问:“怎么了,她还干了什么呀?” “中午不是去pce酒店吃自助咩,本来用餐时间一个小时,为了等她,我们团队足足耽误了一小时的行程,在那边呆了两个钟头哦!也不知道她是真的饿还是什么,就一直守在水煮虾那边,人家服务员一上菜,她就拿两个盘子全铲走了。” “这种情况不是挺正常吗?我之前团上也有客人喜欢吃虾的,也是拿俩盘子各种铲啊,你就为了这事儿生气啊?” 这种事在带团的时候的确屡见不爽,只不过这位吴艳丽阿姨吃的时间长了点,俩小时,那得吃了多少虾啊! “只是这样我当然不会讲什么咯,吃住行游购娱,吃饱当然是第一位的,可是她不止是吃哦,她拿一个塑料袋去装,你知道咩,我被人家酒店经理叫到旁边,说到别的导游都过来围观啦!噢哟,真的是丢死人了啦!” 我张大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也太给我们国人丢脸了,在阿咪和阿平两位t国人面前,我真都觉得臊得慌! “被酒店经理教育了半天,我又去跟那位吴阿姨沟通,想要让她把打包的虾放下,结果嘞,又被她当着整团客人的面一通臭骂!她骂的话好难听哦,我都没办法重复出来!我真的是,我好委屈啊!” 阿咪说着,音调儿都跟着有点儿拐,眼泪都掉出来了,我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仍旧无言以对。 “后来我没办法,只好又付钱给经理,让她把虾带走了,可是其他客人因为吃完饭等了好久,都有些不耐烦,上车就都叽叽喳喳地数落我,嫌我的组织能力太差,不够资格带团。” 听到这儿我终于坐不住了,带团以来,我最怕的就是这样,明明是因为某位客人的缘故导致团上发生事端,可其余的客人却不会去怪罪这个客人,只会说导游领队没本事,管不好一个团队。 我拍抚着阿咪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唉,算了阿咪姐,咱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哈,明天开始咱们就躲着她走,她好像是一个人来的吧?跟这个王姝燕拼房住的。” 因为在飞机上好好研究过客人名单,我知道,王姝燕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孩,跟她几个闺蜜一起出来旅游的,她们一共五个人,所以多出来的一个就跟这位吴阿姨拼了个房间。 “应该是,我看她全程都是一个人坐着的,也没有和别人讲过话。”阿咪抽着鼻子,吸溜吸溜地说着。 “行吧,你也别难受了,这种客人毕竟还是少数嘛,大不了咱后天下芭城卖自费的时候就把她空过去,反正我看她也消费不出什么。” 阿咪顺着我的话点了点头,还是很委屈,用纸巾捏住鼻子擤了擤才道:“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没打算给她卖自费,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她要讲出什么难听话嘞。” “对了阿咪姐,那个kk出了点状况,接下来就不跟行程了,回头我把她那份自费佣金直接转给你,毕竟是我带来的客人嘛。” 我又笑着安抚了两句就换了话题,心里却也开始不住地打颤,这个吴艳丽阿姨,听起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夜半电话铃 聊了一会儿,阿平便起身告辞,说是要去跟女朋友约会,留下了一脸蒙圈儿的我们就走人了。 “他不是......”阿咪的食指翘起来,朝我飞快地弯了两下。 我干笑着摇头耸肩,“咱也搞不懂,咱也不敢问啊!” 刚巧kk没回来,她的房间就空出来了,因为团队的房间是旅行社早就订好的,无法取消,看阿咪一脸疲惫的状态,我便劝她住在酒店,不要再回家了,免得翌日一早还得早起赶过来。 阿咪可能是被客人气得狠了,还想和我再发发牢骚,便爽快地答应下来,给她老公打去电话,让送换洗的干净衣物过来。 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我一点儿也不困了,一边听她说着,一边翻看着团队资料。 这次带的团和以往的行程不太一样,多了一个夜游眉南河,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就向阿咪请教。 “这个啊,就是在一条船上吃晚餐,来回大约一个钟头左右,那条船上还可以唱k,不过就是简易的音响设备,没有屏幕的那种。” 阿咪耐心地给我讲解着,“这个码头是在郊区的一个村子里哦,我们过去以后,还要先去看一个神尼表演,很神奇的。” 我一听神尼俩字,立马就来了兴致,问她是什么样的表演。 “等明天过去了你就知道啦,我给你讲的没有那么好玩。”阿咪神秘地笑笑,又说:“记得要把你的坲牌都戴在身上哦,那个村子有点邪门,不要招惹上什么脏东西啦。” 不知道是不是坲牌生意做久了,听她这么讲我非但没感觉害怕,还越听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们俩又闲聊了一阵,阿咪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接过后便和我告辞,说是她老公给她送衣服过来了。 我送她到门口,挥手告别后关门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我还是难以入眠,打开手机发现大伟给我发了一条的事情已经跟地接社打过招呼,你自己注意安全。还有一件事,刚才计调告诉我,你团上有一个名叫吴艳丽的客人打电话回来投诉了,你多留意,团上特殊照顾一下,尽量别把投诉带回来。’ 他没说吴艳丽的投诉内容,但想想无非就是那么几条,要么说导游照顾不周,要么就是说行程安排的太紧了,饭都吃不饱。 我翻了个白眼儿,这种又难搞又喜欢恶人先告状的客人可真让人头大的。 我给他回了个“好”,然后又在我的客人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一整天没跟团,我好歹得给客人们一个交代。 ‘大家好,我是领队圆子,在这儿先跟大家道个歉,由于咱们团上的一位客人昨夜突发急性病,我陪她去医院就诊,故今日未能陪同各位出行,明天我就会和导游一起带领大家继续游玩。另外,我的房间号是1705,有事找我可以发微信,或者直接用酒店的电话拨打我的房号,感谢大家的谅解。’ 发完这条微信,我就打开王者跟人打排位,熬到半夜快三点的时候眼睛终于睁不开了,打着打着竟然就靠在床头睡着了。 “叮铃铃,叮铃铃......”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电话铃声响起,当了这么久领队,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半夜叫响,顺手接听起来。 “领队吗?我是咱们团上的李颖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我一骨碌坐起来,“啊,你说。” 声音里没有一丝睡意,清醒得很,这就是我这半以年来练就的一个小技能。 “不好意思哈领队,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休息,是这样,我们房间的电话好像有点儿问题,你看能不能帮忙叫人过来看一下呀?” 叫李颖的女人说话很有礼貌,让我不由对她心生好感,立马回道:“当然可以,电话是有什么问题啊?” 话筒那头顿了顿,李颖声音有些不太确定地答道:“大概......从一点左右开始吧,我和我老公一睡着电话就开始响铃,头几回我们接听了,但是刚接起来对方就挂断了,我接了两回,我老公接了三回。” 她停顿了一下,似是有点儿犹豫,我把话筒贴在耳朵上静静等着。 “我们本来以为是别人恶作剧,不想麻烦你的,但是反反复复了好几次,刚才最后一次我们俩都没接,就想着不接的话对方就不会再打了,我们就静静地躺在那儿,结果......结果电话上的免提键就被自动按下了。” 我“啊?”了一声,尽量表现出很惊诧的样子,其实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准确的说,是我的客人不止一次的遇到过。 “对呀,很奇怪是吧?免提键按开以后,电话里就传出来那种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你知道,就是广播遇到信号干扰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特别吓人。” 李颖说完,长长地吁了口气。 我有些不厚道地笑了,暗道她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搁我以前的客人,电话出了毛病一般都会用手机打微信语音弹我,没有一个敢再用那个电话打给我的,可她却是生生用了那个自动接听并且还发出电流声的酒店电话。 “你房间号多少啊?我过去看看。” “好,嗯......1701。”李颖和她老公确认了一下才报出房号。 我应了声,伸手便挂断了电话。 下床快速换下睡衣,我在带团的大包侧拉链里取出p雄当初给我的那四枚十铢硬币便出了门。 顺着房号一个个找过去,果不出其然,他们的房间就在走廊的最顶头,不光如此,房间对面还是一个消防通道,门锁着,从上面两个狭小的玻璃看进去,一片漆黑。 我伸手按下门铃,很快的,身穿一身桃红色牛奶丝,镶着黑色蕾丝花边的吊带短裤的李颖拉开了房门。 我对这个女孩是有印象的,长得很瘦,但该长肉的地方一点儿都没有少长,巴掌大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小鹿般的大双眼皮,不点而红的朱唇上方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过了把大师瘾 本来脸上有颗痣,肯定会破坏整体的美感,但放到李颖这个第一眼美女的脸上,却有如画龙点睛般衬得她更显风情万种,让人一眼就能记住她。 “领队,快进来。” 我刚想问她是否方便,李颖就十分热络地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腕,把我领进了她的房间。 床上,她老公正靠在床头,被子只搭住了他腹部以下的位置,上半身光着膀子正在一口口吸着香烟,见我进来朝我点了点头,也是很客气的抱歉道:“不好意思啊领队,我那啥,睡觉呢也没带睡衣,呵呵,没事儿,你们俩聊哈。” 我挺喜欢他们这对儿小夫妻的,俩人看起来顶大不超过二十五岁,性格却都十分和善讨喜。 我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没事儿,你躺着就行,我先看看哈。” 说完,我在他们俩诧异的目光下摘下脖子上的骨珠,接着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又去洗手间里转了一圈儿。 这是即顾阿姨事件发生后的这段时间里,我逐渐发现的一个体质上的神奇改变,并不十分明显,却在这种特殊时候非常顶用。 每每房间里有阴物或者阴气的时候,不戴骨珠,我的太阳穴就会跳着疼痛,有的时候甚至都能明显感觉到我心跳的频率,随着痛感砰砰直跳。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分辨李颖他们房间里发生的怪事,究竟是电话本身出了毛病,还是遇到了灵异事件。 果然,骨珠一摘下来,太阳穴就开始隐隐作痛,但并不像当初顾阿姨“捡”那块儿木头时疼得发晕的那种折磨,只是轻微的有些跳疼。 我来回走了两圈儿,最后脚步停在了他们房间门口。 站在这儿,我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动着,疼痛稍稍加深了一些。 感应完,我走回他们床前,对着还站在床边上木木看着我的李颖说:“你们房间的电话没问题,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给你房间摆个驱邪避凶的护身符,今晚电话就应该不会响了。” 李颖和她老公默着声,盯着我半天也没人开口。 我笑了笑,一边从口袋里取出那四枚硬币,一边跟他们扯闲天儿。 “你们不用担心,这种事情在t国很常见的,这边本来就是佛教国家,怎么说呢,就很有灵气吧,我不是开说明会的时候也说过吗,进门前要先敲敲门什么的,你们没照做是吧?” 他俩都被我说傻了,呆呆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明天换酒店的时候记得敲就行了。”我淡笑着安抚道。 俩人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将手上的硬币合在掌心,拇指抵在眉心处拜了拜,然后走到四个角落,将硬币上国王那面朝上,摆放在地上,对着又是一拜。 “这就......行了?”李颖和她老公同时开口,朝已经将硬币摆放完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我,露出了满脸恐惧。 “行了呀,”我冲她俩笑笑,“你们是因为没有坲牌,要是有的话,连这个硬币我都不用放了,明天集合的时候记得带上还给我哦。” 话一说完,我抬起下巴跟他俩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有一瞬,我心里冒出一股掩藏不住的得意,看,我是不是也挺像个大师啊?! 回房睡觉,后半夜那俩人果真没再找我。 次日一早下楼吃早饭,李颖和她老公一看到我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特别是李颖,看我的眼睛里都带着星星,那叫一个崇敬。 “领队领队,哎呀我给你说啊,简直太神了,昨天晚上你给我们摆完那几个硬币以后,电话就真的没有再响了!” 李颖咋咋呼呼几句话完美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伸出手也不说话。 李颖愣了愣,随即便明白过来,脸上堆起了殷切地笑意,“那个,领队呀,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俩想把那四枚硬币买了,你看多少钱合适啊?” 我一怔,买我的硬币? 迟疑了一下,我还是摇了摇头,“我这个东西是非卖品,团上老有客人遇到你们这种事,我得帮他们解决啊,卖给你们了以后我还怎么带团啊?这样吧,你们要是真想请个护身符啥的,不如就请一尊坲牌吧。” “坲牌?”李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看了眼她老公,“坲牌跟这硬币比的话哪个更厉害啊?” 我彻底被她逗笑,也不继续装大师了,认真的给她讲解了一下坲牌的功效,还有正牌阴牌的区别。“所以说啊,这硬币只能辟邪,但是坲牌的话,除了驱邪避凶以外还有招财助人缘保平安的功效哦。” 我又举出了几个坲牌出神迹的例子,说得神乎其神,听得他们俩是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不止他们俩,我们团上另一对儿小夫妻也凑上来听热闹,这一听竟也听出了几分兴趣来。 我心里狂笑不止,看来这个团没白上,起码卖出两尊牌是板上钉钉的了! 吃过饭准备上车的时候,李颖单独过来找了我,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道:“领队,你刚才说的那个坲牌,有没有那种助桃花的呀?” “当然有了,助人缘的那种就有招桃花的功效,也有那种专门帮助感情和合的牌,不过那种的话还是阴牌居多。”说着,我偷瞄了一眼她老公,问:“怎么,你想请一尊促进你们夫妻感情的牌吗?” 我也不知道我说错了哪句话,李颖笑得极不自然,转头看到她老公走过来,提高嗓音说了句:“那行啊领队,这两天我们俩商量一下看是要请什么功效的牌,到时候来找你哈。” 我讷讷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情况,却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的好的,你们商量好再告诉我哈。” 上了车,我才发现阿咪竟然不在车上,用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集合的点儿。 我有些纳闷儿,阿咪是个很敬业的导游,按理说她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才对。 “麻烦一下,麻烦一下,请大家在位置上坐好,我点一下人数哈。” 我站起身,对着后排座位喊了一嗓子,接着便一排排数过去,少了一个人。 之前因为一心都放在kk身上,我并没有记下团上所有人的长相,此时更是不知道少的是哪一位客人。 “麻烦大家左右看看,有没有自己的朋友或者家人没有上车的?” 走到最后一排,我又冲着前排喊了一嗓。 车上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没有一个人吱声。 我又问了一遍,这时候,一个坐在中间几排,正和朋友叽叽喳喳聊着天的小女生突然开口了,“我知道我知道,和我拼房的那个吴阿姨还没有上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奇葩中的战斗鸡 吴阿姨? 不就是阿咪昨天说过的那个奇葩客人吗? 那姑娘话一出口,车上瞬间沸腾了。 “怎么又是她呀!” “她什么情况?” “要不要脸啊,一大把年纪了,回回都让大家等她一个人!” “一会儿上来咱就鼓掌,害臊她一下!” 抱怨声此起彼伏,听得我头皮都有些发麻,只得安抚两句,便下车去找她们。 有了阿咪前一晚的铺垫,我想也没想,径直便朝着早餐厅走去。 “我为什么不能带啊?不就是两个面包嘛!这么大个酒店还差这几个破面包?咋滴,我拿走了他们还能破产倒闭啥的?” 离老远就听到一位中年女人的叫骂声,随之便是阿咪软糯的低声道歉,说的虽然是t语,但我带团这么久,“对不起”这三个字我还是耳熟能详的。 我脚下停顿了两秒,立马加快速度小跑着到了她们跟前。 “怎么了阿咪姐?有什么问题吗?”人未到声先到,我提高嗓门儿叫了一声。 “哦!是领队阿,你来的正好,你看,阿姨就是想带两个面包,路上饿了可以垫吧垫吧,你们这安排的吃饭时间间隔太长了,搞得我一弄就低血糖头发晕,我就只拿了俩面包,你看看这些人,这是把我当贼防啊!” 吴阿姨的大嗓门儿冲着我直嚷嚷,直到我都走到她跟前了,还没有放低音量。 “阿姨,咱有事儿好好说,没必要动气儿,回头再把您血压气上来了得不偿失,您说是不是呀!”我急忙赔上笑脸儿,对着吴阿姨点头哈腰。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事儿还是得解决,可态度必须做到位。 “哎呀你看看,还得是咱国内过来的自己人才行!”吴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毫不吝啬的对我竖起了一个拇指哥儿。 心下叹了口气,面子上我却还是堆着笑,“这样吧阿姨,您先上车,这俩面包啊您就拿着,剩下的我和阿咪姐处理就行。” 阿咪听后抬了抬眼睛,没有阻止,深吸了一口气也勉强牵起嘴角,“是啊阿姨,您看刚才我不是也和您讲了咩,您先上车,我来和经理沟通。” “那可不行!”吴阿姨立马扳起脸来,“他得跟我道歉才行,什么意思嘛,我好好的出来玩一趟,被一个服务员揪着不放,真破坏心情!” 吴阿姨说的“他”,指的就是餐厅的主管经理,也是一直站在一旁,阿咪不停向其道歉的对象。 我偷瞄了那人一眼,本来就偏黑如同焦糖般的肤色此时更是黑得跟锅底儿似的,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也看向我。 对视的一瞬间,我从他的眼底竟看出了一丝令我极其不爽的鄙夷。 即便如此,我也无法理直气壮地怼他,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吃自助餐打包这件事,走到哪儿也说不过去。 看着站在他旁边满脸抱歉、低眉顺眼的阿咪姐,我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儿,反正就是很不爽,甚至还有些愤怒,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在气酒店经理还是气这个吴阿姨。 “导游!领队!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身后传来了一个不耐烦地叫声,回头一看,是早上凑过来听我聊坲牌的那对夫妻里的年轻男士,我冲他抱歉地笑笑,回了句“马上哈,再等我们两分钟!” 转回头来,我打开挎包拿出我的钱包,捻了张一千铢的钞票递给酒店经理,用英语告诉他,只要给我旁边这位阿姨说一声“sorry”,这钱就是他的了。 这个国家我来过很多次,感触最深的就是在这里拿钱好办事,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t国这个小费盛行的国家,别说鬼了,啥都能推得动。 酒店经理果然也没让我失望,那张冷脸就像是被微波炉打了一圈儿似的立马堆起了笑,双手接过我手上的钱,一边鞠躬一边对着我们说“sorry,sorry!” 他说了好几遍,我用胳膊肘轻碰了一下吴阿姨,问她“这下您满意了吗?” 吴阿姨都愣了,转身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你给他钱干啥呀?” 我给阿咪使了个眼色,笑着挽起吴阿姨的手臂,拉着她就往酒店大门走,身后那位经理的道歉声渐行渐远,我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出他咬牙切齿却对我又爱又恨的模样。 吴阿姨走走停停,被我拉着还在不停地问,“不是,领队阿,你就那么把钱给他了?那得两百吧?” 我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对吴阿姨说了句,“没事的阿姨,您就当我请您吃面包了呗!” 这话没什么杀伤力,但侮辱性却极强,吴阿姨面上一怔不再言语,可松弛的脖颈却红透了,跟夕阳似的。 我回头得意地扫了眼离我俩很近很近的阿咪,只见她冲我直直地竖起了大拇指,满脸都是钦佩。 我们仨刚一上车,车上便爆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吴阿姨拼房的那小姑娘一行人更是带头起哄,让耽误大家行程的吴阿姨唱首歌以表歉意。 吴阿姨那张老脸算是彻底搁不住了,却还得死要面子的硬挺,梗着脖子跟大家喊叫,说都是那个酒店经理不通人情,只认钱不认人。说到最后,甚至还上升到歧视华人的高度了。 我和阿咪也不吱声,坐在第一排静静地听他们在那儿闹腾,大巴司机就在如此热闹的氛围下缓缓驶离了酒店停车场。 走完一上午行程,中午吃饭也不再是自助餐,而是八九个人围坐在一个圆桌上,上面八菜一汤,还有一大盘米饭。 安排好了客人,我和阿咪单独坐在靠墙角的位置吃着我们的司陪餐,一盘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罗勒叶炒肉碎盖饭。 正吃着,客人那边就吵吵起来,我和阿咪不明所以朝他们看过去,只见吴阿姨那桌有好几个客人都站起来,指着吴阿姨破口大骂。 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些人干嘛呢,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竖起耳朵一听,我和阿咪都惊呆了! 吴阿姨竟然几口刨完了自己的米饭,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个大饭盒,也没问问别人吃好了没有,径自就往饭盒里夹菜,把盘子里的鱼虾都打包了! 我和阿咪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叹气,然后就很有默契的低下头继续吃饭,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到。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为老不尊 “领队!领队你快点过来!”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你想装蜗牛,想当缩头乌龟,可别人却非要来掀了你的壳儿。 我和阿咪正佯装听不见默默吃着盘子里的饭,吴阿姨那桌的几位客人就找来了,大喊着“领队,你快来啊!” 他们没叫导游。这是我带团以来最常见的一个现象,客人出境后遇到任何突发情况,第一个想到的都绝对不会是当地的地接导游,而是我们这些从国内就一路陪同他们过来的领队。 对此,我喜忧参半。 喜的是,虽然大多数客人对旅游从业者都有着天然的戒备心,但对领队的防备远远低过对导游的。 而忧的是,这无形中大大的增加了领队的工作量,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客人之间闹出矛盾,他们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要找领队来解决,问题是,这种事儿我怎么解决啊?得罪哪一方都没我的好果子吃,势必会招来投诉。 “去吧,看他们要讲什么,我去给你买瓶冰水,等下回来压压火气啦。” 阿咪幸灾乐祸地对我坏笑了一下,起身就朝餐厅外面走,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给了我一个“你好可怜”的小眼神儿。 叹了口气,我无奈地站起身,踩着蜗牛般的步子朝他们桌走去。 说真的,我也因为是带的大伟的团,心里多少都有些有恃无恐,我都不敢想如果当初没有认识大伟,我现在还能不能坚持呆在这一行。 走到桌前,我还没来得及吱声,那个和吴阿姨拼房的女孩就嚷嚷开来。 “领队,你看我们这都还没吃呢,吴阿姨就开始打包了,哪有她这样做事的呀!” “就是就是,昨天就这样,吃个自助餐非得打包人家的虾,搞得大家最后都得等她一个人!” 女孩旁边,和她同行的几个女孩都七嘴八舌地附和着,吴阿姨被她们说得面色十分难看,却丝毫没有悔意,梗着脖子叫嚣道:“我就打包了两个菜,这不是,一桌子的菜还不够你们吃的呀?” 两边都是狠人。 我硬着头皮,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谁也不得罪的说法,可这事儿本身就没有任何悬念,这就是吴阿姨的错啊。 “阿姨,您是......” 我话才刚说一半,吴阿姨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怎么了?我是看她们都不吃那两个菜,放那儿也是浪费啊!再说了,你们几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肚子,能吃多少呀?!” “阿姨啊......”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他去哪儿说啊! “来,领队,你给评评理,你说阿姨说得有没有道理?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被这帮小丫头片子指着鼻子骂,真特么有娘生没娘教!” 吴阿姨一边说,一边给我递过来一个保温杯,“你这样,先去帮阿姨接点儿热水,你们那矿泉水太凉了,喝得我胃里发寒。” 我默默接过水杯,脑子里跑过了千万只羊驼,却还是堆着一脸假笑,“阿姨,我帮您接水没问题,您看,能不能先把这打包的菜放下呀?” “放什么放?” 和吴阿姨拼房的那个女孩突然出声,满脸愤慨,“这都被她装到一块儿了,都串味儿了,我们还怎么吃啊,领队,你去让导游给我们重新安排一桌饭吧,还有啊,以后能不能别再让她跟我们拼一桌了!” 重新安排一桌饭? “不好意思哈,团队餐都是旅行社提前订好的,临时安排可能没法操作啊......” 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抬手擦了下,“你们看这样行吗,等会儿我在便利店给大家买点儿零食,你们可以在路上吃,垫垫肚子,咱们今天晚餐是在船上吃的,景色啥的都很不错,别吃太饱了晚上吃不动了就。” “零食怎么能填饱肚子呢!领队,午饭和晚饭的时间可是隔了好几个小时的啊,零食我们自己会买,但团餐是我们团费里面包含的,这是我们消费者的权益呀。” 桌上一直没有吭声的一位男士也忍不住开口了,还是早上听我讲坲牌神迹的那对儿小夫妻,他一脸不悦,完全没有了早上想要找我请牌的热情。 得,我这生意也黄了。 刚想说话,吴阿姨又开口了,这次就是冲着这位男士去的,“你看吧,你也说你们小年轻都会买零食,我这一把老骨头了,高血压高血糖的,可是吃不了零食的,我就只能打包点儿饭菜,对吧?路上饿了就吃点儿。” 我这暴脾气真的快要忍不下去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人,看她年纪也不小了,起码六十多岁,怎么就能一点儿脸面也不要呢? 余光瞥见阿咪推门走进餐厅,我再次安抚客人们的情绪,告诉他们我这就去跟导游商量,看看能不能再给他们重新加一桌饭菜。 把客人的要求告诉阿咪,阿咪都惊呆了,瞪大眼睛问我:“你说什么?再安排一桌?”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但如果不这么做,这桌客人肯定无法消停,除此以外,明天还要做自费,要是不把客人哄高兴了,自费恐怕都得泡汤。 阿咪深深叹了口气,吐出一句和她甜美外表极不相符的国粹,“特么的。”然后便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我才知道她是打给地接社的,先是小声抱怨了几句,接着便说出了客人的要求。 电话那头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阿咪无奈地干笑了好几声,最后说了句“我知道啦。”便挂断了。 “公司那边说,等一下到水上市场那边,给每位客人赠送一份打抛该,这边没有办法安排的啦。” 打抛该就是我们刚才吃的司陪餐,罗勒叶炒肉碎盖饭,我为难地瞟了眼吴阿姨那桌,小声嘀咕着,“这能行吗?八菜一汤换成一份盖饭?说得过去嘛?” “过不去也要过啦,团队餐厅哪里可以临时加桌啊,都是几周前就要预定的啦!”阿咪翻了个白眼儿,“走啦,我陪你过去。” 给客人们说了公司的处理方案,又给他们解释了打抛该是t国的特色美食,团队一般试吃不到的。他们虽不十分满意却也勉强接受了这个方案,倒是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说话。 “领队,你别介意啊,我们不是针对你,就是觉得那吴阿姨做得太过分了,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出来玩能遇上也是缘分,我们也不想搞得这么难看,主要是实在气不过了才跟她掰扯两句。” 出门的时候,跟吴阿姨拼房的那个女孩快跑了几步到我身侧,和我并排走着。 她是专程来安抚我的,心里登时涌上一股暖意,我朝她笑笑,表示我并未往心里去,“谢谢你哈,没事的,再有什么情况你们随时来找我就行。”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万坟岗 就这样,一个团二十五名客人,在长尾船上又加了一餐,免费赠送,全是托了吴阿姨的福。 吴阿姨一边吃着一边叨叨,“嘿,这东西比团餐可好吃多了,看看,要不是我打包那些饭菜,这会儿你们哪能吃到这美食啊!哎,领队呀,能不能再给我来一份啊?” 我脖子僵硬的摇了摇,勉强一直维持着牵起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阿姨,您先吃,要是不够的话,等会儿咱船靠岸了我把您带去那个店儿,您想吃多少都可以,也不贵,一百二十铢铢一份儿。” 吴阿姨撇了撇嘴不再多言,但唇瓣却无声地动了动,看口型,应该是骂了句国粹。 他们吃得高兴,阿咪却把我拉到船尾,表情一言难尽,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圆子,公司说这个饭钱是不给报的,你看能不能......额,咱们一人一半?” 这点我一早就想到了,本来团费就不挣钱,公司怎么可能自掏腰包请大家加餐呢。 我无所谓地笑笑,点了点头,“行,阿咪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多少钱我晚点儿转给你,或者你直接从我佣金里扣就行。” 阿咪抱歉地看着我,“对不起啊圆子,害得你也要破费了。” 我笑着摆手,“阿咪姐,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哈,多大点儿事儿啊,再说了,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行了,只要那阿姨别再作妖,别的咱忍忍就过去了,甭跟她一般见识哈。” 话虽这么说,一千五百铢那就是三百大洋啊,买支口红不香吗?我为什么要拿来请一群跟我没关系的人吃饭呢? 真是欲哭无泪。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占便宜没够! 吴阿姨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有所收敛,反倒似是从我和阿咪身上看到了商机,觉得我们俩反正也不能奈她何,因为她手上还握着一个利器--投诉。 我说的这个投诉并不是指她向组团社,也就是大伟的公司投诉,而是直接投诉到旅游局。 这种事情之前就有领队遇到过,客人一路找事,回去以后到旅游局一投诉,那边就不分青红皂白先去处罚组团社,美其名曰偏向弱势群体。 吴阿姨看样子也是老江湖了,开口闭口的把投诉挂在嘴上。 我也没辙,一瓶水而已,四五块软妹币嘛,我买给她! 下午,大巴车缓缓驶离了市区,在阿咪的讲解下,客人们在车上有的假寐,有的则是看向窗外欣赏风景,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听得津津有味。 “那,大家可以看向窗外,”阿咪说着,还专门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也往外面看,“这里呢,我们叫做万坟岗,之前就是一个乱葬岗来的,我们t国有很多穷苦人家,去世以后没有钱买棺材,附近的一些村民就会把尸体直接运到这里,挖一个浅浅的坑埋掉。不过现在就很少啦,因为开了好多家善堂,有很多善信都会去那里捐棺材做善事。” 我朝窗外望去,远处的路边上果然有一大片坟地,零零散散地立了很多墓碑,却也有一些黄土空地,上面独独摆放着白色的花束、红色的汽水、零食,还有似乎是小孩子玩的玩具,除此之外,那片坟地上竟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阿咪介绍过后,车子又朝着坟地的方向开了一截,便缓缓停了下来。 我没有走过这个行程,但阿咪说过,这个地方很邪门,敢情她说的邪门指的是要走在坟地里? 下了车,阿咪在前头带路,我跟在后面收尾,该说不说,我们还真的是踏在了坟场的黄土地上。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前面有一个小小的佛殿,佛殿外面站着一个身着青袍的小尼姑,见到阿咪便行了个合十礼。 我们被那个小尼姑带着走进殿内,我瞬时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就像是来到了某位阿赞家中。 大殿内并没有供奉巨大的金身佛像,而是在地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小型供奉物,还有不少坲牌。有我认识的宋迪、必达、药师佛等等,其他就是一些我不认识的法相,最有意思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数不清的古曼童。 殿内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大水池,两边各摆放着几排由低到高的座位,就好像学校的大礼堂,又或者是操场上的观赛台,只不过小得多,只有四层,而且还很狭窄。 小尼姑安排我们就坐后,便从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约五十来岁,身着青袍的尼姑,身形微胖面色红润,想来这便是阿咪之前提到过的神尼了吧。 神尼走到池边,双手合十朝我们深深做了一揖,紧接着,她在池边的蒲团上盘腿坐下,双手仍保持着合十的状态,眼睛也缓缓闭上,嘴里念念有词。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但阿咪说了,她的表演很神奇,我也忍不住好奇激动。 神尼念了一阵,团上的客人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开口抱怨起来。 “干什么呢这是?” “浪费大家的时间啊!” “就是,有这时间还不如让咱们自由活动,拍拍照啥的呢。” 我转身朝他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来都来了,好歹也是在寺庙里,再不愿意看,起码的敬畏还是得有的。 被我一嘘,果然安静了不少,我这才回过头继续观看神尼的表演。 然而一回头我就傻眼了,原来大家并不是因为我的嘘才闭嘴,而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神尼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漂浮在了池子中央,那水深目测至少也得一米以上,可她却是以打坐的姿势,稳稳地坐在水面上! 这么有悖自然科学的一幕就这样展现在我眼前,我还来不及细想,那神尼竟打开盘着的腿,改为蜷坐着,然后,就像有跟细线吊着头跟脖子似的缓缓站了起来。 这真的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短短几分钟,神尼就那样稳站在水中央,那水甚至都没有打湿她的鞋面,而后她轻轻抬步,从水上一步步走回了池边,站定,睁眼,对着我们这些瞠目结舌的观众又深深做了一揖。 我看得瞠目结舌。从始至终,神尼的双手一直维持着合十的状态,可她却接连表演了三个高难度动作,水上打坐,水面站立,还有就是水上行走。 第二百八十六章 水上坐禅 不知道是谁率先鼓掌的,“啪啪啪”三声后全场掌声雷动,一片沸腾! “这什么骗人的把戏啊!肯定是这水有问题,对!是浓盐水!” 震惊的人群中突然爆出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我头皮一麻,听声辨人,就知道那道声音的主人是吴阿姨。 但说句老实话,不光是她,我自己也心存怀疑,这表演也太脱离科学常理了。所以当我听到吴阿姨大喇喇地说出来大家心底的疑惑时,还挺高兴,觉得她是为我们大家发声了,虽然在寺庙里这么嚷嚷的确有些大不敬了。 神尼就像是听懂了吴阿姨的话,伸手指向她,然后勾了勾手,面上没什么表情。 “什么意思啊?这是?让我过去干嘛呀?”吴阿姨十分排斥地摆了摆手,口下却一点儿也不留情,“甭想骗我过去,哼,这肯定又是你们旅行社搞的那点儿小九九,我跟你们说啊,我来之前就跟报团的那姑娘说了,我什么都不参加,什么都不会买的,哎,我就是出来看看风景,陶冶一下情操而已。” 神尼笑了,我严重怀疑她听得懂华语,可她并没有用中文怼回来,而是对着旁边的小尼姑耳语了两句,小尼姑听后掩唇一笑,跑过来给阿咪说了几句t语。 阿咪听后怔了一怔,随即朝小尼姑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去对着吴阿姨说道:“阿姨,神尼说请您下去试一试,无论您是否成功,哪怕是沉下去了,她也会送您一尊供奉物,那边地上的您随便挑。” 吴阿姨坐在第三层,我和阿咪都坐在第一层,阿咪说完转回头和我对视了一眼,眼中的笑意不言而喻。 “我试?”吴阿姨拔高音调儿问了句,“我怎么试啊?我又没带游泳衣,也没有换洗衣服,那就算是浓盐水也会把衣服沾湿的呀。” “没关系的阿姨,他们这边有专门的一次性防水服,您放心,是免费的哦。” “啊?这......” 吴阿姨懵了,显然她也没想到,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然把自己推进了一个死胡同。 我倒挺乐于推波助澜的,谁让她作了那么多次妖,嘴上诋毁着我们,说我们是黑导游处处坑她,可结果却是把我和阿咪都当成了她不要钱的自动贩卖机,想要啥全凭一张嘴,什么“给我买瓶水”、“给我吃个你们买的山竹”、“你不是说要买零食嘛?” 咱还不敢不给她,人家手里可是举着“投诉”的大旗呢。 “阿姨,您就试试呗,刚巧我们也想看看她这到底有什么猫腻儿,我也是第一次走这个行程,也很好奇啊。而且她不是说了吗,只要试了,成不成功都送一尊供奉物,那东西老贵了,一尊最少也得好几万呢!” 我可没有胡乱报价,我说的是市场价,p雄的市场价,也是旅行社带去的购物寺庙的市场价。 “什么?好几万?!” 话一出口,吴阿姨眼睛都放光了,“就那些破玩意儿要好几万?!” 我没有犹豫直接点头,“是真的,阿姨,到时候咱们从芭城回m城的时候要去寺庙参拜,那里面就有卖供奉物的,不过大多都是坲牌,这种供奉型的特别少,价格还特别贵。” “阿姨,那您就去试试呗,反正有防水服嘛,您不是说那就是浓盐水吗,那也沉不下去啊。” 客人堆里也有人起哄开来,吴阿姨倒并不在乎这些,从她听到我口中的“几万块”时就已然坐不住了。 “那......行吧,我就给咱试个水,哈哈,但是咱先说好啊,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花的。” 吴阿姨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衣服,又甩了甩头发,接着就昂首阔步的从三层阶梯上走下来。 看她如此爽快,说实话,我心里反倒有些没底儿,附在阿咪耳边悄声问她:“真让她试啊?那神尼不会诓她吧?万一试了又不给供奉物,那咱俩不就二了吗?” 阿咪笑得跟只小猫咪似的狡黠而又慵懒,轻拍了两下我的手背小声说道:“安啦,神尼本身就就是一位女阿赞,那些法相都是她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不过我倒是比较担心哦,她那个防水服不一定顶用,你看啊,吴阿姨有点胖,万一真的沉下去了,穿什么也得湿身啊。” 我“噗”地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上嘴假装咳嗽。 我们在这边看热闹,阿咪却起身,弓着腰从旁边绕到小尼姑身旁,对着小尼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小尼姑听后明显憋着笑,却还是点了点头,随即便走进了那个小门。 不一会儿,她拎着两个塑料袋走出来,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就是她所说的防水服,其材质有点儿像是那种偏厚一点儿的雨衣,只不过是个长袖的连体裤,上面有一条拉链儿,从胯下直直地拉到脖子根儿。 另一个她没有打开,直接连同塑料袋一起递给阿咪,阿咪接过袋子合掌作揖,又悄悄递了两张一百铢的纸钞过去。 客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吴阿姨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阿咪和小尼姑之间这悄咪咪的交易。 小尼姑去给吴阿姨穿防水服了,阿咪拎着袋子重新弓着腰走回到我身旁坐下,我看了一眼,里面是灰色的布料。 “你给吴阿姨买了件儿尼姑袍子啊?” 我去,我真的快要憋不住笑了。 “对啊,不然等一下搞湿了她又要碎碎念。”阿咪回答得理所当然。 “行,那你记账上,老规矩,咱俩一人一半。” 从我上第二个团开始,赚钱的点就不再是团上这点儿毛毛雨了,比起多赚几百佣金,我更愿意看到吴阿姨吃瘪的样子。 我妈经常给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在家没教养的人,社会一定会给他教个乖。 说我坏心眼儿也好,心思恶毒也罢,我都不在乎。 这些年因为这些做事不讲公德体面的少数游客,国人在国外遭受过多少白眼儿,我对这些人真的是深恶痛绝。 之前一位导游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儿,老是在我面前暗戳戳地说我们国人游客没素质,这让我十分气愤,很想反驳他,可不巧的是,那个团上也有一位像吴阿姨这样的客人,当然啦,那人并没有吴阿姨这么极品,只是舔了舔自助餐上汤锅里的公勺,尝了尝味道又放了回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 鸡同鸭讲 我脑子乱飞的当口,吴阿姨已经穿好了防水服,学着神尼的样子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刚才为了嘘客人,我没有看到神尼是怎么下去的,这次总算是看到了回放,原来在那蒲团的下面绑着一根绳子,小尼姑将绳子背在肩头,站在水池的对面卯足了劲儿的往前拉。 这回没等我嘘,身后的客人们都变得异常安静,屏气凝神地盯着眼前的一幕,大概他们和我一样,都想看看这水究竟有没有猫腻儿。 蒲团在小尼姑的拉扯下一点点往前挪动,上面的吴阿姨只是盘腿坐着,也不装腔作势地合掌,也不闭眼,就好像笃定了那水她沉不下去似的。 小尼姑拼命使劲儿,头上的汗我从这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蒲团的一半已经脱离池子的边沿,吴阿姨的半个身子也悬在了那儿,小尼姑又是攒足了劲儿使劲一拉。 “扑通!” 吴阿姨连喊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就落进了水里。 身后一片哗然,更有甚者,还在后面大声嘲笑,幸灾乐祸地喊叫说这吴阿姨是自作自受,谁让她爱贪小便宜呢。 她掉进去我才知道,这水绝不仅仅只有一米深,吴阿姨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脚显然是踩不到底儿的。 我和阿咪忍着笑,拎着塑料袋走过去,阿咪从里面取出一条毛巾,站在水池边上等着吴阿姨,我则是弯身朝着池子里伸出了一只手。 “阿姨,您快往这边游,我拉您上来。” 吴阿姨双手奋力向前扑腾,然而她的脚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似的,任凭她怎么游,都还是停在水中央。 几分钟过去了,吴阿姨的动作越来越慢,嘴上喘着粗气,无力地叫喊着,“不行了,我没劲儿了!快,快拉我上去,真游不动了,救命啊。” 我也有点儿发懵,她离池边儿两米都不到,咋就游不过来呢? 就在这时,阿咪突然向神尼合掌作揖,恭敬地说了一句t语,我听不懂,只捕捉到两个字--“阿占。” 如果我没猜错,她是对神尼的尊称,其实就是阿赞。 神尼仍是面无表情,眯着眼儿扫了眼吴阿姨,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合眼低声念诵了几句,然后她单手握拳,对着拳头吹了口气,又把手打开,朝池子的方向做了一个抛洒的动作。 与此同时,吴阿姨突然惊喜的叫了一声,“啊,能游了,我能游啦!领队,你拉我啊!” 只几秒钟的工夫,她就已经游过来拉住了我伸出去的手,我使劲儿往里一拽,就把她拉到了池子边沿。 阿咪急忙拿着毛巾跑过来,和我一人一边将落汤鸡般的吴阿姨从水池里拖了上来,她整个人十分狼狈,烫着玉米须的头发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有些谢顶的头皮上。 我和阿咪一个帮她脱防水服,另一个人则是给她擦头发。 看她那脸色,估计心里是一百万个想朝我俩开炮,但我们俩又这么殷勤,饶是她心里再有气也没法在我们身上发作。 还真别说,这防水服的设计还是挺科学的,吴阿姨泡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最后也只是t恤的上半截湿了点儿,应该还是从脖子处灌进去的。 “阿姨,这边没有其他衣服,我帮您买了一件袍子,不然您先换上这个,等衣服干透了再换回来吧?不然这样湿着身会感冒的哦。” 阿咪一边给吴阿姨擦头发,一边体贴倍至地说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条跟小尼姑同款的青袍。 “什么?我我,我穿这个?” 吴阿姨冷得直打哆嗦,却明显不太想穿,嘴巴撇了又撇,最后说了句:“那姑子没衣服吗?给我整件儿t恤就行了呀,这玩意儿我咋穿啊?” 我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面上却还得维持着关切的模样,“吴阿姨,这里是寺庙,尼姑怎么会穿t恤呢?您就先穿上,反正这边儿天热,等您t恤晾干了再换回来不就行了吗,穿着湿衣服也容易进湿气啊。” 吴阿姨面色铁青,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却只能顺从地跟着小尼姑进了里间儿,再次出来的时候大殿里安静了两秒,紧接着那群客人就十分不给面子的爆笑如雷,也怪不得他们,吴阿姨看起来俨然就是个带发修行的姑子啊! 有一说一,吴阿姨的心态还是很强健的,被大家起哄她自己也不觉得尴尬,慢悠悠地走到我和阿咪身边站定,问道:“不是说要送我一个佛像吗?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和阿咪都愣住了,纷纷看向神尼。 神尼再次开口,说得还是t语,不过我愈发觉得她肯定能听懂吴阿姨的话了。 “阿姨呀,您就在那边自己挑,挑中哪尊就拿哪尊,神尼是出家人,不会骗您的。”阿咪替神尼翻译道。 吴阿姨听后终于露出了点儿得意的笑,大跨步走到地上那堆供奉物跟前,拿起一个掂一掂,放下,转而又去拿另一个,选了好半天,我们都把客人陆续带下观众台了,她还在那儿挑着。 “阿姨,您挑好了吗?咱们该出发了,不然一会儿就赶不上船了!” 我走到她旁边催促着,主要也是想去看看她到底在那儿挑什么,坲牌供奉物这些东西连我都挑不出好坏来,随便拿一尊不就完事儿了吗。 其他客人又开始抱怨,‘等等等,每次都是一团人等她一个人,就她爱搞特殊。’ “好了好了,很快哈,马上就好。” 吴阿姨敷衍着说完,站起身抻了抻腰,又走回去拿起了她第一次拿的那尊佛像,递到我眼前,“我就要这个啦,领队,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样?能值多少钱啊?” 我没上手去接,只凑过去假意瞅了一眼,然后就竖起大拇指称赞真不错,能卖个好价。 老实说,吴阿姨挑的这尊供奉物我还真是从来都没见过,咱也不知道那是佛是魔,也不敢问,只觉得那法相看起来就不太正经,有点儿像六九九六里面表演的半妖穿着的那种衣服,就是裙摆从腰就开始劈叉的那种。 啧啧啧! 这吴阿姨的喜好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偷瞄了一眼神尼,她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变化,可我总觉得她眉梢似乎轻轻往上挑了一下,只一下就又恢复了正常。 往外走的时候,其他客人已经跟着阿咪陆续出去了,我与吴阿姨并肩而行走在队伍的末尾,没话找话,我问她:“阿姨,您为什么选这尊啊?” 吴阿姨半天没搭腔,我自讨没趣地缩了缩脖子,脚下加快几步准备跟上队伍。 “这个掂起来感觉比那几个都要重一些,而且质感也好点儿,上面的雕工没那么毛躁。” 吴阿姨一手抓着法相的后脖颈,拿在手上随意地甩来甩去,毫无敬意,可能是看我走得快了一些,她也大步跟了上来。 我很想告诉她t国供奉物的特性,灵不灵验与好不好看,精不精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但想了想,我还是决定不说了,跟一个没信仰的人讲灵验,那无异于是鸡同鸭讲,说了保不齐人家还得笑话我迷信。 第二百八十八章 偷祭品 从佛殿出来,我们继续沿着黄土地往里走,阿咪一边走一边讲解,晚上夜游眉南河的码头就在这个万坟岗的尽头,是一个闭塞的村子。 这个村子只有两条步行进村的路,没有公路,所以旅游大巴不能开进去。 我们走的这条算是一条捷径,另外一条就得原路返回,再从坟场前面绕一大圈儿。 天色渐晚,已近黄昏,走在两边都是墓碑的坟地里,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慌。 沿路看到了几处没有墓碑的黄土空地,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饮料、牛奶,还有未打开包装的薯片等零食,有的空地上会摆放一些女孩玩的洋娃娃、化妆玩具箱,有的上面则是摆放着一些小汽车,玩具枪。 我心下好奇,快走两步跑到阿咪身旁,指着那些摆满玩具零食的空地,问她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阿咪回头看了眼客人,压低声音对我说:“这些都是埋葬小孩子的地方,t国的某些村落有这样的传统,那些因为生病或者意外死亡的很小的小孩是不能够立碑的,这些供品有的是家人带来的,有的是本地的村民送来的。” 往前走了十来米,又有几块儿黄土空地,可上面摆放的却不是小孩子的东西,有的上面摆着烟酒,还有的竟然是护肤品、化妆品,还有香水,并不是什么奢侈品牌,都是t国本地产的一些平价商品。 “这又是干嘛呀?”我指着那些空地问阿咪。 阿咪抓上我的胳膊,“你先别问了,从这边出去了再说吧。” 我狐疑地看着她,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她看起来好紧张啊! 刚想问她怎么了,后面一位年轻的女客人突然出声叫住我们,“导游,还要走多远啊?” “再往前......” 阿咪一边朝前走着,一边回头答话,可一扭头,脚和嘴都猛然停住了。 “哎!你在做什么啊?!” 她大吼了一声,拔腿就往身后跑去。 “怎么了呀?!” 我吓一跳,急忙转过身,就看见阿咪已经跑到了吴阿姨的跟前,而吴阿姨,竟然落后了队伍很远,正蹲在一个黄土空地前,拨拉着地上的供奉品。 客人们也都纷纷回头朝她看去,见状都傻眼儿了。 但凡一个有着正常思维正常情感的人怕是都做不出来这种怪异到奶奶家的事儿吧?!“阿姨,你不可以这样的哦!这是供品啊!” 阿咪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了,上去直接抓住吴阿姨的胳膊就要把她往起拽。 “什么?什么不可以啊?!”吴阿姨也来劲了,许是之前就因为泡水的事儿心里一直压着火儿,这会儿被阿咪一拽,立马就上头了。 “供品怎么了?我告诉你,在我们国内,祭拜祖先用的供品都是祭完就直接吃掉的,这叫沾染福气,去去去,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不可以的阿姨,真的不可以这样,你不要拿啦,这样,你要什么我买给你啊!等一下去便利店就买,好不好啊?!” 阿咪都快哭出来了,急得在地上直跺脚。这也不难理解,t国是个佛教国家,对这种事情本身就比较敏感,讲究也多,她当然很崩溃了。 别说t国人,搁我们自己人恐怕也得觉得晦气,祭祖的供品是可以吃,可那是祭拜自己的先人,谁见过跑别人坟头上吃供品的愣头青啊? “噢哟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呀!我是看这几个玩具不错,想拿回去当礼物送给我的小孙子,你看看,这包装盒都没有拆呢,就扔在这儿多可惜啊!供品嘛,供完就可以拿走了,不然多浪费!” 我费解得不行,这阿姨到底怎么想的,惦记死人的玩具? 送她孙子?她得多恨自己的孙子啊! 其他客人嘴都张成了o形,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都站在那儿讷讷地朝阿咪和吴阿姨行注目礼。 最后还是李颖老公先回过神来,小跑几步到了她们跟前,直接扯着吴阿姨的衣服就把她拽了起来。 “阿姨,死者为大,您这么做不合适。”他沉着声,手下却没有松开。 “干什么呀,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啊?欺负我一个老人家是吧?你爸妈都没有教过你尊老爱幼吗?哎哟,哎哟,我的脖子,我血压......” 吴阿姨身体一拧就甩开了李颖老公抓着自己后脖领的手。接着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只手捂着后脖颈,提高嗓门儿大声喊冤。 她演得还挺像回事儿,要不是我们全程一直看着,真都要觉得她委屈了。 李颖看到自己老公受委屈也站不住了,几步跑上去拉着她胳膊就往起拽,一边还怒斥她,“把你的嘴放干净!我们就是尊重您是个老人才忍到现在的,您要是个年轻姑娘,我早就大耳光抽您了!偷死人祭品的事儿您也干得出来,以后出门可千万别说您是中国人,丢人现眼呢!” 几人你推我搡,阿咪的情绪倒是平复了不少,只不过,大家都忙于看戏,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吴阿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将两个玩具车塞进了她青袍宽大的袖摆里。 她这个举动让我突然想到了顾阿姨,霎时打了个激灵。 抬头看了眼天,越来越黑了,再加上脑子里不停浮现着顾阿姨驱邪时候的那些画面,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行了别吵了,多大点儿事儿啊,赶快走吧!”我左右环视一圈儿,朝他们喊叫:“马上就要天黑了,这种地方阴气太重,呆久了对咱们身体没多大好处的。” 可能是因为前一夜经历了灵异事件,李颖和她老公立马就噤声了,不再恋战,扔下还坐地上碰瓷儿的吴阿姨就往我这边走。 阿咪也不再搭理吴阿姨,看了她一眼,最终无奈地摇头叹气,也朝我们走来。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吴阿姨,真心希望,她拿的那两个玩具车是没有主的,要不然,未被佛法感化过或者黑法禁锢过的阴灵,那可是怨气冲天的。 吴阿姨见没人搭理她了,竟也不再闹,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就骂骂咧咧地跟上了队伍。 本来挺美好的一个游湖行程,被吴阿姨搅合的大家都没了兴致,船上死气沉沉的,都安静的吃饭,也没人愿意唱k。还好,虽然也是桌餐,但只有一个长条桌,不牵扯分桌,不然的话估计也没人愿意跟吴阿姨同桌吃饭。 我和阿咪一人唱了首邓女士的老歌,看大家没兴趣听就干脆放下话筒,就这样,众人在压抑的低气压中结束了当晚最后一个行程。 晚上回到酒店,阿咪连大巴车都没下,直接说她要回家就不跟我们上去了。 刚巧,跟吴阿姨拼房的那个女孩说什么也不愿意跟她同住了,悄悄找到我,说吴阿姨连问都不问就用她带的洗护用品,我索性把kk那间房给了她,就此才把她的名字记住,王姝燕。 回到房间,我迫不及待地给大伟打去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都跟他吐槽了一遍,他一开始还笑得不行,毫不夸张的讲,上气不接下气的。可听到吴阿姨竟然在坟场偷拿祭品,要给她孙子当礼物的时候,他瞬间止住了笑,骂了一句‘s弊!’ 这次换我笑,问他咋还骂上了。 大伟没有理会我的调侃,沉着声问了一句:“所以她最后还是把那两个玩具车装上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仓促的婚礼 “对呀!你说这人是不是特奇葩?当时大家都在旁边看热闹呢,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小汽车偷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也不知道除了我,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发现了!哎对了,你说她拿了人家的祭品,会不会跟那个顾阿姨一样被阴灵缠上啊?” 搁到从前,谁要问出我这样的问题,我肯定得笑掉大牙,又不是在拍恐怖片,可如今我却问得格外认真。 “哎呀......”大伟重重叹了口气,“这个真不好说,这种客人我也没遇到过。不是,圆子啊,你这运气也没谁了,怎么感觉你那帮奇葩客人凑到一起都能组一个太阳马戏团了呢?!” 我能说什么呢,这个我也很费解,究竟是我运势太差,还是我带团的方式有问题啊? 我遇到过一些领队,从第一天上团开始就对客人横眉冷对的,可他们的客人却乖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敢找事儿。 我是把自己当成服务员,保姆,还是全天候的那种,对客人都恭敬的不行,可我的团里却每每都会出现奇葩。 不吐不快,一吐我心情登时就舒畅多了。 要说我心大呢。在坟场的时候我还挺堵得慌,感觉因为吴阿姨的事,我在阿咪面前都矮了一头,可这才过去了几个小时,我就可以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八卦给大伟听了。 冲完澡躺在床上,我按照惯例把房间号放到团队群里,然后打开有声书。 刚要躺下,微信却收到了一条私信,打开一看,是李颖发过来的。 ‘圆子,你休息了吗?要不要去楼下廊吧喝两杯啊?’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想到翌日还要早起下芭城,便婉言拒绝。 “现在太晚了,咱俩下去了你老公怎么办?独守空房没怨言啊?” ‘没事儿的,我家我说了算,那你不想下去的话,我能去你房间聊两句吗?保证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我很想告诉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下班时间,有事明天再聊,可我突然想到早上她问过我请牌的事情,登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那行吧,刚好我在711买了两听狮子啤酒,你要想喝点的话就过来吧,咱俩一人一罐儿。’ 等了好一会儿,我头发都吹干了,门口才响起了敲门声。 我暗笑,又是一个看不见门铃的。 我撒着拖鞋过去,拉开门,李颖正拎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还穿着她那套看起来既性感又舒适的睡衣。 我咽了咽口水,这衣服配上她出色的容貌,显得又纯又欲,真真是完美诠释了“肤白貌美大长腿”这几个字。 我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纯棉卡通睡裙,相比之下,我这可光剩下舒适了。 将她迎进门坐到窗前的椅子上,我从小冰箱里拿出先前买来的大象啤酒,也在另一侧椅子上坐下,给她递过去一听。 “不用不用,我自带了,来,你也来两瓶。” 李颖说着,打开小圆桌上的塑料袋,拿出四个迷你装的小红酒放到桌上,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两包黑胡椒薯条,打开包装放到我们各自的面前。 我嘞个去,她这是准备要促膝长谈啊!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里瞬间掠过无数条请她出去的理由,但我碍着面子一个都没说出口。 没办法,我请人家过来的呀。 “呵呵,圆子,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这是我老公刚在便利店买的,我带了几样过来,你别嫌弃哈。” 李颖笑得甜甜的,说出来的话又那么客气有礼,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着呢,你要跟我聊什么呀?” 我没有拿她带来的酒,兀自拿起一听狮子啤酒打开来,喝了一口。 “哦,来,你先吃着。”李颖把黑胡椒薯条往我这边推了推,才继续道:“是这样哈,还是早上我问你的那件事,我不是想要帮助夫妻和合的供奉物,我老公对我挺好的,言听计从,根本不需要别的外力加持。” 我喝酒的动作一顿,这话说得,我咋搞不懂了呢?早上她问的明明就是招桃花的牌呀。 对于一个已婚少妇来说,招桃花不就意味着锁住自己丈夫的心吗?难不成还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洋? 李颖接下来说的话彻底颠覆了我的三观。 “我和我老公刚结婚,这次出来就是度蜜月的。” 李颖一边说着,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识地,把她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大钻戒转过来,转过去的。 我瞥了一眼,没吭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们俩这婚结得特别仓促。我和他是半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我还跟我前男友在一起,大概一个月前,我和前男友分手了,那段时间心情特别不好,刚巧我老公就向我告白,说他一直都喜欢我。我当时头脑一热,跟他说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只想结婚。本来以为这样就能把他吓退了呢,没想到两天后,我老公就带着一帮兄弟跑到我公司楼下接我下班,当场拿着钻戒和花就跟我求婚了。” 李颖说完,拿起一瓶小红酒,拧开上面的盖子喝了一大口,接着轻叹了一声。 “那段时间我心里特别难受,我前男友劈腿被我当场发现了,他恼羞成怒,竟然当着那个女人的面提出要和我分手。可能多少也有点儿报复他的意思,我当时想也没想就跟我老公说了我愿意。我跟你说啊,我是一个特别傻还特别执拗的人,其实我老公除了长相不如我前男友,其他各方面都比那个人优秀,而且还对我特别好,我说往东他绝不会往西,可我心里就是忘不了那个渣男。” 李颖说着,妩媚地撩了把自己的长发,又似有意无意的盯着她闪着火彩的钻戒发了阵呆。 我静静听着,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美丽又风情万种的女人,竟然也会遇上劈腿的渣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我老公为了婚礼的事情忙碌着,因为决定的太仓促,很多事情都赶到一块儿了,双方父母见面呀,选婚庆啊,订酒店什么的,人一忙脑子也就没空乱想了,失恋的阴霾在不知不觉间就消散了不少。但是你知道吗,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领结婚证,就只办了个婚礼,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每次他一提到这个我就胡乱找借口搪塞过去。” “啊?这么说你们俩现在就只办了个婚礼,法律上还没结婚啊?” “对,”李颖轻叹一声,无奈地笑笑,“我借口已经用光了,这次回去大概就得去领证了吧。” 她脸上并没有新嫁娘的喜悦,反倒还有些无可奈何。 “你不想结婚吗?不是说你老公对你挺好的吗?你不喜欢他?” 李颖哼笑一声,翘起二郎腿又灌下一大口红酒。 虽然她是对瓶吹的,可那姿态仍旧十分优雅,别有一番风情。 “也不能说不喜欢,谁能不喜欢这样一个小奶狗啊,又听话又体贴。而且他特别会照顾人,我想不到的事情他总能比我先一步想到,替我做好,你看,就像这袋零食,也是他听我说要找你聊天后,自己跑出去买回来的。” 我一阵唏嘘,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没有恨啊! “那你还犹豫什么呀?既然他条件好,对你又这么上心,你应该感恩这份幸福才对呀。” “呵呵,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我喝多了,给我前男友不停打电话。我就是想让他给我一个解释,明明当时是我发现他劈腿了,我都还没发作,他凭什么那么对我呀?!我和他在一起两年了,他比我小三个月,平时什么正事儿都不干,吃我的喝我的,还整天跟我伸手要零花钱,结果呢,人家除了我以外居然还有别的金主,你说要是搁到你,你能甘心吗?” 第二百九十章 人性本“贱” 这么想的话......还真是挺难接受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问:“然后呢?他怎么说的啊?” “呵,怎么说的?他把我拉黑了,我打了好久怎么都打不通,又换了朋友的手机打过去,可笑的是,他竟然把我朋友也拉黑了。” 李颖的唇角逐渐变得支离破碎,“我本来已经彻底死心了,但是早上听你说了那些神神鬼鬼的正牌阴牌,我突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想要用这种方式再见他一面,正式做个了结,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听到这儿,我才总算是弄明白了她请牌的目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得不说,内心深处我实在是不愿意帮她,除了阴牌很大可能会给她带来反噬以外,更多的是我根本没法赞同她的这份执念。 以前曾经听刘洋说过这样一句话,走出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这种说法看似很有道理,我却无法苟同。 在我看来,如果心里没有放下上一段感情,却为了疗伤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这种做法既不道德也不负责。 不光是对这个新人很不公平,对自己也是极不负责任的。 我低头沉默着,面上阴晴不定,很矛盾,既想赚人家这几万块钱,又不想去做违背自己价值观的事情,着实是当那个又想立牌坊。 看我半天不说话,李颖连忙解释道:“你别多想啊圆子,我没别的意思,既然我已经结婚了,我肯定会好好跟我老公过日子的,我就是想......怎么说呢,我就是想让他出来给我个说法,我想知道我那两年的青春没有喂了狗,如果不能打开这个心结,我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 内心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斗争,然而最终,我心里的天秤还是偏向了金钱的诱惑。 李颖和我本就不是朋友,她只是一个客人,一个迫切想要成为我客户的客人,她的选择,她的所作所为,我无权,也不欲干涉。正如阿咪所说的超市里面卖菜刀的道理,客人把菜刀买回去做什么,和超市没有半毛钱关系。 “挽回恋情的办法有很多,可以点蜡,也可以请牌。点蜡的话成效非常迅速,但维持不久,牌的话嘛......得看你请的是正牌还是阴牌了。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你别介意哈,虽然你还没有领结婚证,但办了婚礼,你和你老公应该也同床共枕过,对吧?这在玄学上就已经是既定婚姻了,正牌一般只管正缘,而且是属于细水长流型的,效果不会那么显着,你这种情况怕是只能请阴牌了。” 噼里啪啦介绍了一长串儿,我喝了口冰啤酒润了润嗓子。 “你说的阴牌是什么意思啊?也是庙里请来的那种挂坠儿吗?” 如我所料,李颖听完我的介绍后,就彻底不提正牌那茬儿了。 “不是的,阴牌是阿赞师父做的,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法师,也叫巫师,他们会用一种特殊的黑法把阴灵禁锢进去,然后通过特殊的法门,比如说招财的,或者招异性缘的,给阴灵加持一些神通,让他们为供奉者办事。” “阴灵?该不会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死人的亡灵,也可以说,呃,就是鬼。” “啊?” 李颖吓了一跳,“你是说,让我请个鬼回去?让鬼帮我办事?” 我笑了笑,淡定的回答道:“我知道这个听起来是挺不可思议的,但是你们昨天晚上不也经历过了吗,在t国有很多阿赞师父修炼鬼术,做出来的牌功效都十分霸道。” 我放下啤酒,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我的木盒。 虽然有了骨珠以后我几乎再没见过瓦萨,但潜意识里我知道他一直都在。p雄专门派他来牵制我,让我时刻都不敢忘记和他的约定,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收回去呢? “我这个,就是一个附着鬼奴的供奉物,当初还救过我一命,你看,不知情的话也不会觉得它吓人,对不对?” 李颖既紧张又好奇地看向我手中的木盒,看了半天,面上倒是不害怕了,但语气里却多了一分不确定来。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请回去了,也不会见鬼?那我怎么知道它在不在里面啊?” 我笑了,这就是大多数人听到阴牌以后最直接的反应,我看也看不到,怎么能证明你没有骗我,里面真的有鬼呢? “你搞错重点了,”我朝她正色道:“你能不能看到它,又或者它在不在重要吗?你该在意的是你的目的有没有达到,你只需要请回去按照规矩供奉它,等奇迹发生了便能知道它是真是假了呀。还有啊,我只说你不会亲眼看到一个鬼出现在你的面前,可没说过你不会梦到他,只要你做过感应的梦,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了。”“哦,也对哈......那行吧!这个阴牌多少钱啊?”李颖没再和我周旋,直截了当地问出了价格。 “这个嘛......”我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看到她目光开始焦灼后才继续道:“两万到十万不等吧,价格越高功效就越强悍,呵呵,毕竟一分价钱一分货嘛。” “嗯......倒也不贵。” 李颖脱口而出,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顿时有些发怔。 从我跨行做这个生意以来,除了钱斌那伙人,其他人听到这价钱后无一不是大吃一惊,或者决定先选一个最便宜的试试水。李颖非但没觉得我在坑她,反而还说出了“不贵”这两个字。 “行,那我就要十万的吧,不是说越贵越好吗,我爸说过,贵的就是对的。” 她说得十分壕气,转而就要给我转钱,我伸手阻止她,“别,你先别给我转,过两天咱们从芭城回来了再转给我,刚好我要去趟阿赞家里,到时候咱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行。” 李颖笑得十分开心,眼睛里都冒出了粉红泡泡,就好像她久违的爱情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 “那个......”我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说这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真的觉得你老公这个人挺好的,你说的那个前男友我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听你说的,我觉得他实在不是个良配。男人嘛,起码得要有担当,像你说的那种软饭硬吃的,就算回来了,你难不成还真打算和你老公分手吗?能有个这么爱你又对你好的老公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啊!” 李颖眸子里的光黯了下去,“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自己比谁都清楚他不值得,这次他劈腿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在一起的两年,他被我发现过无数次......但是圆子,感情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出个对错来,也可能我就是贱吧,越是对我不上心的人我就越是干巴巴地喜欢人家,对我好的我反而提不起兴致来。” 这话说的,我反正听着挺膈应的。 不过那个“贱”字,还真是勾起了我的一点点共情,只有一点点。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被大伟忽远忽近的那股劲儿勾得魂儿都快没了,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的,跟个精神病似的。 说起来,可能人性本“贱”吧。 第二百九十一章 糖公鸡 翌日一早,我和阿咪带着二十四位客人乘着旅游大巴下了芭城。 路上按照惯例,阿咪给大家推荐自费,除了吴阿姨,剩下的客人们倒都很爽快,本来王姝燕说她们不太想去看秀,却也被其他几个年轻客人七嘴八舌的说服了。 工作进展的很顺利,我和阿咪都挺高兴,还专门让大巴车停在路边的一个水果摊上,请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顿榴莲。 吴阿姨虽说没有参加自费,这免费的东西她是一个也不会落下的,一边吃着,嘴里还一边嘟囔抱怨,“你们也太小气了,这么多人才整这么点儿水果,哪儿够吃的呀?!” 团上的其他客人有的在吃,有的干脆去摊子上挑选他们喜欢的水果买来吃,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吴阿姨一看大家都不理她,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左右手各拿着两大块儿榴莲朝我走了过来,继续嚷嚷。 “哎,我说你们再买上两个榴莲嘛,这都不够吃,我意思啊,再买两个一打包,完了再整些山竹啥的,咱们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刚好可以拿出来继续吃,你看你们请客呢嘛,别搞得这么小家子气。” 我静静看着她演,懒得搭理她,着实是无语得一塌糊涂。 这些水果本来就只是为了答谢那些购买自费的客人们,她没参加,有的吃都不错了,真真是白吃枣还嫌核大。 “阿姨,这个你在这边吃就好了,榴莲和菠萝蜜都是不能带上车的,会有味道哦。” 阿咪提着一口气,好心地提醒着,但我也看得出来,她的好耐心好脾气都已经快要用尽了。 “哼,什么有味道呀,你们这边人不都是吃榴莲长大的吗?还能怕这味儿?行了行了,不买算了。” 吴阿姨说着,竟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塑料袋,走回摆放着水果的桌子旁就势就准备往里打包。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儿想笑,贪便宜贪到这种程度也真真是没sei了! 难怪她要背那么大一个挎包,原来里面装着这么多塑料袋和打包盒啊! 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我坏心眼儿地笑了一下,然后悄悄打开手机上的录音软件,走到她旁边一把抢下了她手上的塑料袋。 “吴阿姨,这个您不能打包,这是我和阿咪姐自掏腰包,为了对自愿参加自费的客人表达感谢,专门请大家吃的,您本来就没有参加自费,吃也就吃了,可现在大家都没吃完呢您就打包,别人怎么办呀?”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陪着笑,就不信她还能真对我开炮。用手机录着音,她要真回去投诉到旅游局,我也想让领导们听一听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哟哟!你这个小丫头啊,你可是我们自己人啊,从国内一路过来的,怎么还跟黑导游串通一气排挤我来了呀?” 吴阿姨气势如虹,挑眉瞪眼儿地怒视着我。 “阿姨,我没有排挤您,但是您这么做真的不合适,这团上的客人不只有您一个人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仍是笑着,仍是用着敬语。 作吧! 除了我和导游,可还有一位身材魁梧的司机师傅呢,人家晚上没有酒店住,是要睡在车上的,看他能不能让你把这臭榴莲带上去! 果然,吴阿姨打包了半颗榴莲肉,系上袋口就要上车,结果就被穿着白色老头衫的司机师傅拦了下来,对着她黑着脸一直摆手,嘴上反复说着一个词,“no、no、no、no、no!” 吴阿姨本来不想搭理人家,扳开司机师傅挡在车门上的手就要往里硬闯,可司机师傅却抵死不从,扳开就再挡,挡住又扳开,这俩人都够哏的,谁也不让步。 就那样僵持了好几分钟,直到其他客人都吃完准备上车,才看到了这滑稽的一幕。 “哎呀吴阿姨,我们求求您了,您就行行好吧,别再干这种丢国人脸的事儿了行不行啊!您看看,这卖水果的大姐大哥们都看着您呢!” 团上一位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过话的男士突然开口,他和几位女士同行,大约三十来岁,长得也是白白净净的很斯文,看起来像个中学里的数学老师。不过他的名字我有些对不上号,团里一共二十五名客人,只相处了几天时间,我的确记不住所有人的姓名。 “瞧你说的!丢什么人啊?反正你们也不吃,我打包怎么了?!照你这么说,浪费就是美德了?!” 吴阿姨本来就被听不懂中文的司机搞得满肚子火气,这会儿刚巧瞌睡来了个枕头,终于找到靶子了。 “首先,我们不是不吃,是您在我们吃之前就全打包了!再者说来,人家第一天上车的时候就已经讲过了注意事项,这边是热带国家,您把这么甜腻的东西带上车会招来蚂蚁的,而且您是不嫌臭,可您考虑过团上其他人的感受吗?” 男士声音不大,但说得有理有据,和他的外表一样,斯文有礼,引来了其他客人赞许的目光,竟还有几个人帮他鼓起了掌。 “切,还跟我拽上了!不就是一包榴莲吗?行,我现在吃,吃完了上车总可以了吧?!”寡不敌众,吴阿姨眼见势头不对,也稍稍松了口,然后便踏着魔鬼般的步伐下了车,推开客人围成的圈儿径直走向水果摊。 说实话,我真的对她这种行为感到很费解,几块儿榴莲而已,至于闹腾成这个样子吗? 关掉手机上的录音软件,我和阿咪无奈地互看一眼便上了车,从车窗看下去,她还真的打开塑料袋在那儿吃了起来。 榴莲本来就腻,有两口她差点儿呕出来,可她毫不在意,仍旧往嘴里不停地塞着。 这吴阿姨啊,行,我真是服气了! 晚上从公主号上下来,我们带着客人游览了隔壁的酒吧步行街。说是游览,其实就是从街头走到街尾,不进店不喝酒,然后从街尾的马路上上大巴,回去酒店。 我还是把kk的房间分给了王姝燕,让她和吴阿姨各自单独一间。 我很能理解王姝燕,吴阿姨那糖公鸡的个性不管谁遇上了,都得跟着头疼倒霉,她一毛不拔不说,还得在地上打滚,把别人的毛都沾自己身上。 夜里,我和大伟发微信继续吐槽奇葩的吴阿姨,其实已经跟他八卦一路了,可吴阿姨干的奇葩事儿实在是层出不穷,说都说不完。 正聊着,房门就被人拍响了,拍得十分急促,还很用力。 “谁呀?”我提着嗓子问了一嘴,顺道把手机退回主页面看了眼时间。 “领队,快开门,是我啊!” 门外传来了吴阿姨的声音,和平时趾高气昂得理不饶人的劲儿不同,她声音里充满了惊惧,感觉跟逃命似的。 “阿姨,怎么了?我刚洗完澡,还没穿衣服呢!” 我不想开门,实在是不想在睡觉之前着急上火,怕跟她聊上几句血压升高就失眠了,再者说来,我是真的刚洗完澡,一个人住单间我也没打算穿睡衣。 “快,先开门!开门再说!” 吴阿姨就是不说什么事儿,非要急着让我打开门。 无奈,我只好拉了条浴巾裹在身上,把门上的安全闩插上,然后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透过门缝看向她。 “怎么了阿姨?明天还要出海呢,您怎么还没休息呀?” “快,领队啊,快让我进去!我,我,我见鬼了!” 甭管她是不是真的见鬼,此刻她的脸色在我看来就像个鬼。 嘴唇发紫脸色发青,那头玉米须胡乱披散在脸上,睡衣穿得也不是太整端。 第二百九十二章 镜子 “啊?见鬼?那,行吧,您先进来吧。” 我关上门,拔掉安全闩,又重新打开门迎她进来。 吴阿姨进门后,看到我只裹了条浴巾也有点儿尴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左顾右盼了一番,最后直直地看向洗手间门外的穿衣镜。 这样的镜子,几乎所有正规酒店都会有,一进门就能看到。 就是在洗手间外面靠近里间的墙上,挂着的一个立式的嵌在墙面上的立镜,很大,可以把人从头照到脚。 吴阿姨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起右手,放下,又抬起左手,接着,她又对着镜子扭头,左扭扭又扭扭,就跟得了颈椎病似的,可她的眼珠却一直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不是,阿姨,您这是干什么呀?别吓我行吗?”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不知道她这是在闹哪出。 吴阿姨没说话,连做了几组奇奇怪怪的动作,然后忽的一下,她身体“噌”地向右下方飞快地弯了下去,又马上直立起来。 ??? 我都看蒙了! 神经病啊?? “阿姨,要么您先坐一下,我去洗手间换身衣服,出来咱再说?”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看她也没打算搭腔,便从箱子里取出睡衣,走进洗手间。 “呀!” 刚把上衣套上,洗手间外便传来了吴阿姨的惊呼声,我吓了一大跳,急忙两下穿好短裤,打开门走了出去。 “哎呀阿姨!怎么了呀这是?” 吴阿姨竟然瘫坐在镜子前面,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指着镜中蓬头散发的自己,手指还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颤抖着。 “鬼,鬼啊!有鬼啊!” 我看着她那张鬼吼鬼叫,毫无人色的脸,心想你说对了,我还真是见鬼了! 无声叹了口气,“阿姨,大半夜的您别这样吓人行吗?明天还要出海,要不您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咱明天再说,行不?” 我不是不信她,说白了,就是不想管,客客气气不找事的客人咱啥都好说,可吴阿姨......还是算了吧。 “不是,你听我说啊领队,不,圆子,我是真的见鬼了!你看,这镜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啊!” 吴阿姨说得语无伦次,给我也整的一脸懵。 扭头朝镜子看过去,我忽地就笑了,那里面的人不是她,还能是谁呀? “阿姨,您,那个,有没有什么既往症啊?慢性病啥的?” 我问得相当含蓄,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说错话,其实更直白点儿说的话,我就是想问问她有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比任何人都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无论我想不想管,一开始吴阿姨说她见鬼的时候,我是真的相信她是遭遇了灵异事件的。 但此时此刻,我却怀疑了。 因为镜中的人,的的确确就是吴阿姨本尊,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那不是她! “什么?” 吴阿姨显然都没有听到我问的是什么,一脸错愕地抬眼儿望着我,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看着倒还真像是中了降头。 “阿姨,我是说,您平时有没有,那个......” 我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但随着吴阿姨双目瞪大,眼里冒火,我就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了。 “放屁!我可不是个精神病!你看看,你自己看呀,这镜子里的人是我吗?!”她歇斯底里地朝我喊叫道。 不得已我又看向穿衣镜,再回过头来看她,反复看了几次,还是一头雾水。 “阿姨,那不是您还能是谁啊?您再好好看看,要不,我找个化妆镜给您瞧瞧?” 我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朝床边挪动,想去拿我床上的手机,把阿咪也叫过来。吴阿姨状似癫狂,要真疯起来,我一个人不一定能控制得了。 “别,别走!” 吴阿姨一个猛子从地上跳起来,如饿狼般,朝着我就扑了上来。 “我去!” 我吓得尖叫出声,双手环胸闭上眼睛,认命的等着她将我扑倒。 可想象中的那一击并没有到来,不到两秒钟,吴阿姨又是一声惊叫! “呀!!鬼啊!!” 叫出了一声只有小女生才能到达的音高。 我眯起眼朝她看去,只见她浑身哆嗦地缩在墙角,两手还扒在墙棱子上,整个人和穿衣镜刚好斜对着。 “不是阿姨,您冷静一下,等一下行吗?我把导游也叫过来,有什么事儿您给我们俩说,我们尽量帮您解决,行吗?!” 她要不是我的客人,我的三字经国粹就要骂出口了! 一惊一乍的,给我都快吓出心脏病了。 吴阿姨没有说话,仍旧扒着墙棱子,布满皱纹的双眸里满是惊恐,就感觉那镜子里照出来的不是她,而是正上演着一部恐怖片,刚好到了主角鬼露脸的时候。我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没再问她,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了阿咪的微信电话。 简短的用几个字交代完经过,听阿咪说她马上过来后,我还是不愿挂断。 “咪姐,你别挂,咱俩通着话,我这就给你开门哈!” 斜睨了一眼躲在墙角的吴阿姨,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她面前跑过,打开门直接冲了出去,然后站在走廊上等着阿咪。 阿咪速度很快,穿着白色的宽松纯棉睡裙,外面搭了一条毛织披肩从我斜对过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她人呢?” 她看上去有些疲倦,应该是已经睡着又被我叫醒了。 我抱歉地冲她干笑了几声,然后手指着我的房间,悄声说:“里面呢,我感觉她不是真的见鬼,倒像是......哎呀,就是那啥,”我用食指在太阳穴旁边旋转了两圈。 “哈?不是吧?”阿咪嘀咕了一句,抬脚就往我屋里走。 我跟在她后面,走得有些踌躇,实在是不想再去面对那个状似从疯人院里逃出来的吴阿姨。 “阿姨,您是怎么了?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吗?” 阿咪放柔语调,她说话本来就有那种云南加t国的特殊腔调,软软糯糯的,此时刻意为之更显得温柔可人。 吴阿姨依旧没有搭腔,动作和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被她镜子镜子的说了半天,我其实心里也有点儿发毛,手覆在骨珠上,走到镜前又是一番探测,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在我看来,那就是一面普通的穿衣镜。 “怎么办啊咪姐?要不把她送医院吧?万一再闹出什么大动静就不好了。” 回头看向阿咪,我出声提议道。 听到“医院”俩字,吴阿姨突然回过神来,瞪着我嚷嚷起来。 “我没病去什么医院啊!跟你说了,我是见鬼了,见鬼了!” “那您说说,您怎么见鬼了?”我按捺住心底的烦躁,沉着腔儿问她。 “那镜子,那镜子!”吴阿姨又开启了复读机模式,帕金森的手指向镜子。 “来来来,阿姨,您这样,先坐这边,咱先别去看那镜子了成吗?” 我直接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使了点劲儿,拉上就往窗户边儿走。 把她按到椅子上坐定,我又从小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打开递给她。 “行了,您先喝口酒压压惊,完了跟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动她不动 那酒我本来是拿给自己的,原本就是想客气一下,没想到吴阿姨接过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竟然一口气将整罐啤酒都干了。 我和阿咪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无奈的笑意。 “阿姨,好点儿了没?现在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吴阿姨也不搭腔,眼睛停在小圆桌上我吃剩下的半袋薯片上,也没问我,径自拿过去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这半年领队做下来,我已经练就了一身的好忍术,要搁到从前,我都得把她“请”出去,顺便给她科普一下领队的工作职责。可现在我只是深深吐出一口长气,尽量放平音调儿,跟她说:“阿姨,要不您就拿回去吃?咱们都早点儿休息吧,这会儿也不早了,明天出海真挺累的。” 吴阿姨吃了几口,两手搓了搓,把薯片渣子都拍到我房间的地板上后,这才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镜子里面的人,真的不是我。” 这话她刚才对着我房间镜子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可我实在理解不了她话里的意思,什么叫镜子里的人不是她呀,我确认过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阿姨,您能说得具体一点吗?您是在镜子里看到别的什么东西了吗?”阿咪瞅了眼镜子,也耐起性子询问道。 “不是别的东西,就是我,但又不是我。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反正那双眼睛肯定不是我的,那眼神儿不对啊!而且我跟你们说啊,我动了,镜子里的我却没有动!” 我和阿咪都是一脸茫然,她越说我们就越是听不明白,就好像她说得都是外语似的。 想了想,我建议她从头说起,从她第一时间觉得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说起,不然照她这么聊下去,聊到明天早上也说不清楚。 吴阿姨狠劲儿搓了几下脸,手抚着胸口喘了几口大气,然后问了句:“还有啤酒吗?” 我有,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吴阿姨似是不信,瞥了眼电视柜下面的小冰箱,切了一声。 “不就是喝罐啤酒吗,算了,你自己留着喝吧。” 我哭笑不得,都有点儿被气乐了。原来她一直都在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连我买了几罐啤酒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吴阿姨等了一阵见我不接她的话,最后终于放弃了,两手紧紧交握着放在腿上,给我们讲述了她遇到的怪事。 从酒吧街回到酒店,时间已经不早了,吴阿姨拿了房卡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和我一样,她也是先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从穿衣镜前走过,忽然一下背后凉飕飕的,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对着她脊背的后心处吹了口凉气。 吴阿姨本是个不信邪的,却定在那里,心底没来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用她的话说,就是她觉得房间里除了她,似乎还有另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存在。 她站在那儿定定地感受了一会儿,最后发现后心那股凉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个房间都冷了起来。 吴阿姨和当初第一次带团时的我一样,暗笑一定是自己想多了,那股凉气可能就是空调的冷气吹上来,她一时间没能适应。于是也没再多想,转过身打开行李架上的箱子,拿出了自己的睡衣。 行李架刚好就在穿衣镜的对面,吴阿姨本来已经平静了,可拿衣服的时候又再一次的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她,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却只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再次回过头在箱子里翻找衣服的时候,她手下快了很多,因为她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被人窥视的不适。 两下把睡衣套上,她紧张地连纽扣都扣错位了,回过身,镜子里依然还是她自己,她照着镜子盯着自己看了半天,越看就越觉得十分害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镜子里的那双眼睛很不对劲,很陌生,而且阴森森的。 她拍着胸口安慰自己,说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一个镜子而已,反照出来的也只能是自己呀。 这么想着,她转身就准备往床边走,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转得太快,余光竟然瞥见镜子里的人仍是面朝着镜子,一动也没有动! 吴阿姨吓了一跳,飞快转向穿衣镜,却还是只看到自己,并且镜中的人与她动作合一,并没有任何怪异之处。 于是她就像先前刚来我房间时那样,对着镜子抬手抬腿,转来转去,反反复复试了好半天,还是丝毫没有异样。 吴阿姨虽然心下恐惧不已,但还是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只是她的错觉,亦或者是她老眼昏花看错了。 然而当她转身抬脚,又准备往床边走的时候,余光却再一次看到那镜中的自己站在那儿纹丝未动! 这回,她飞快地回头去看,镜子里的人竟仍然没有动,定定地立在那儿,一双阴恻恻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她。 吴阿姨惊得差点儿跳起来,但双腿就像是被打了局麻,竟然无力挪动,只能呆愣愣地看着镜子里那个酷似自己的人,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镜子里的人,唇角突然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讲到这里,吴阿姨指天发誓,说她绝对没有笑,那种时刻她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根本就不可能笑得出来。 也就是这个诡笑,把吴阿姨彻底吓清醒了,睡衣上的纽扣都没顾得上整理,就撒丫子逃出了她的房间。 她没拿手机,也记不清我住的是哪间房,还是先敲了隔壁同一个团里客人的房门,问了我的房间号,这才找到了我。 来到我的房间,她看到穿衣镜就有些发怵,不过因为有我在,她不是一个人,便也没有像先前那么害怕,所以就有了她一进门,就对着我房间里的镜子做体操的那番举动。 吴阿姨的故事讲完了,我不禁看向穿衣镜,心里阵阵发寒。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刚才在我的镜子前面瘫坐到地上又是怎么回事儿? “阿姨,那您刚才在我屋里照镜子,也看到奇怪的东西了?”我摸了一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颤颤地问道。 吴阿姨的目光顺着我的话往穿衣镜那边看去,摇了摇头,又点头。 “一开始没看到,我做什么动作,镜子里的人也做什么动作,但是......但是你去洗手间换衣服,我准备往里面走的时候,那镜子里的人又不动了!又冲着我笑。哎呀我跟你们说啊,那,看到自己对着自己笑,别提有多吓人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换房 我和阿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视线最终都定格在了那面镜子上。 之前只听说过房间电器自己开关,镜子闹邪我也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单论恐怖级别,这可是要比电视机自己换台吓人多了! 而且吴阿姨讲得神乎其神,听得我们俩汗毛直竖,竟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从前我们听说过的所有关于酒店闹鬼的故事版本,都是酒店中某一个房间不干净,可是以吴阿姨的说法,我们俩的房间镜子竟都出了问题。 换言之,就是她走到哪儿,脏东西就会跟到哪儿,有问题的不是房间,而是她这个人。 但是当时,我和阿咪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去。 为了尽快摆脱吴阿姨,我们确认过彼此的眼神后互相点了点头,然后由我代言,给出了一个特别靠谱的提议。 “阿姨,你说咱们俩的房间都有问题,那要不然您就和阿咪姐换个房间,她就住我斜对面儿。” “是呀阿姨,我房间肯定安全,刚才我对着穿衣镜敷了面膜,还做了头发保养哦,我跟您保证,镜子里的人一直都是我自己。您就去住我房间嘛,我们把行李换一换就好啦。” 吴阿姨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听到我们俩的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儿,最后又假模假势的哀叹一声。 “行吧,那只能这样了!你说说啊,你们旅行社也真够黑心的,为了省成本,竟然订这种闹鬼的酒店,还想不想继续做下去了啊?!” 我陪着笑,心里却骂着三字经,也实在懒得在乎她会不会投诉了,直接将她从我房间的椅子上拉起来,跟阿咪一人一边搀着她的胳膊,连哄带拽地出了我的房间。 路过我镜子的时候,吴阿姨的头都快要埋到胸口上了,说实话,我和阿咪也不太敢看,都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出了门,吴阿姨说她害怕,不敢一个人回房取行李,非得要让我陪着她。 我倒不是怕鬼,其实我更怵她,所以又强行拉上了阿咪。 吴阿姨的箱子放在行李架上,她不敢背对着那面镜子,扭头看了我一眼,竟然拉住我的手一个使劲儿,就将我拽到了她的身后。 “来,圆子,你来帮我挡着,对对,就站这儿别动啊!” 我倒是有恃无恐,因为脖子上戴着骨珠,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些发毛,却并不认为我会看到什么脏东西,但是她这个举动让我着实不是很开心,凭什么我就得帮她挡着啊?! 见她这样,阿咪面上也有些阴晴不定,也难怪,这些天以来,她可以说是被吴阿姨折腾得最惨的那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自己人”,吴阿姨对我说话还算相对客气的,虽然说也会蹭我点儿水喝,但却不会动辄骂我全家。 可她对阿咪就不一样了,自从阿咪阻止她在坟场“捡”玩具以后,她那张嘴里就没有吐出过象牙来,难听话是张口就来出口成脏,就跟人家欠她几百万似的从来就没给过阿咪好脸儿。 也得亏阿咪是个好脾气,放到有些男导游,说不定都得原地扔团了。 “好了,走吧咱们,哎,你没回你房间收拾东西啊?跟我们杵在这儿干嘛呀?” 吴阿姨拉好箱子上的拉链儿,回过头,似乎才刚意识到阿咪一直在这儿,顿时就不满极了。 “那正好,你把箱子给我拉过去,你收拾的快一点儿啊!我明天还要早起呢!圆子,你屋里还有啥吃的没?我还是有点儿饿,你给我再拿点儿过来。” 吴阿姨说完,就仰着头,趾高气昂地往门外走。阿咪没说话,但我站在她旁边,清楚地听到她后槽牙咬得嘎嘎直响。 我们俩点点头,闪身让开,等吴阿姨出了门,阿咪才过来要拿她的箱子。 “不用了咪姐,我来吧。” 我气得头都发木,伸手挡了一下阿咪,把吴阿姨的箱子拿下来,重重地落在地上。 怎么会有如此理所应当,不懂感恩的人呢?! 一路上我和阿咪对她的照顾已经远远超出了导游领队的职责范围,一方面是怕她投诉,另一方面,不也是看她年纪大了,一个人出来旅游怪可怜的嘛,如果我家里的长辈自己出来玩,我也会希望导游领队能对她们多多照拂一些的。 可吴阿姨呢?她把我们对她的特殊照顾当成了理所应当,可能觉得自己交了团费,她就是我们的上帝,我们给她出钱出力都是应该的。 阿咪拍了拍我,压低声音在我耳旁说了句,再忍忍吧,还有三天就结束了!说完,就慌慌张张往自己的房间跑。 我推着箱子也跟着她们走出去,关门的时候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面穿衣镜,还是什么都没有。 和吴阿姨等在阿咪房间门口,她飞快地收拾好东西,拉着箱子出来,吴阿姨便一声不吭地推上自己的箱子走了进去,许是因为我没有给她拿零食,人家连头都不回,直接一把摔上了房门。 我和阿咪都重重叹息一声,皆是如释重负。 “阿咪姐,不然你也别去她那屋了,和我拼房凑合一下吧。”见阿咪有些踌躇,似是不太敢去吴阿姨的房间,我开口提议道。 阿咪面露感激,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到你吧?” 我无所谓地朝她笑了笑,在我房门上敲了三下,刷了下房卡,边往进走边侧头跟她说:“打扰什么呀,我房间也是标间,有两张床的呀,刚好你过来了也能给我壮壮胆儿,你还别说,她刚才那么一搞,我也是头皮发麻了。” 我们俩进了屋,走过穿衣镜的时候我还是停下脚步,犹豫着偏头看了一眼,没别人,就只有我们俩的身影。 我拉着阿咪壮胆儿,走到镜前,把脸贴到离镜子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对着镜子认真打量自己的眼睛,完后又看看阿咪的。 阿咪满眼惊恐,冲我嚷嚷道:“圆子,你做什么啊?不怕了咩?” “不是不怕......”我嘶了一声,又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我的瞳孔,“咪姐,你不觉得有点儿奇怪吗?你看啊,咱俩照都好好的,怎么一到吴阿姨就闹鬼了呢?” 听我这么一说,阿咪也一脸费解,“是啊,刚才她去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我一直远远看着,那镜子很正常啊。” 我们俩照了半天,愣是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就不想了。 我从冰箱拿出剩下的两罐啤酒,给她递过去一个,然后自己也打开一罐喝了一大口。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诡笑 刚躺上床,门外传来一声摔门的巨响,接着,我的门又被敲响了。 我和阿咪对视一眼,便从她手中拿过啤酒,默默地藏回到冰箱里,才去开门。 门外,吴阿姨惊慌失措,脸色比刚才还绿,我刚把门拉开,她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不行!我要换房间,不,我要回国,我一刻也不在这儿呆了!” 她嚷嚷着,一屁股就坐在了我的床榻上。 我和阿咪都惊呆了! 这又怎么了? “阿姨,您先冷静一下,您慢慢说,不是已经给您换房间了吗?” 我拿了瓶酒店的免费矿泉水递给她,可吴阿姨竟然没有伸手接。 “没啥说的,我现在就要回国,现在,马上给我订机票!给我送到机场去!你们这什么旅行社啊,给人整这种不干不净的酒店!” “阿姨,咱先不说这酒店干不干净,您看别的客人也没有提出来有问题不是,你看啊,咱们现在在芭城,对吧?您就是回国,那也得从m城上飞机呀!再说了,您要是非得现在走,一张回程的机票起码得两千块钱吧?这可是得自费的啊!” 我也有点儿来劲了,照她这么说,我就应该把团一扔,然后带着她去机场,把其他客人都甩给阿咪? 哪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退一万步讲,我就是这么做了,把她送到机场了,就她这一瓶水都舍不得买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自掏腰包买机票呢? “妈!诶!” 吴阿姨见我语气不善,竟忽然拍着自己的大腿拉出一声带着哭腔儿的长音儿,吓得我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 “我咋这么苦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还能见鬼了呢!!!我这是找谁惹谁了啊!!连鬼都要欺负我这老人家呀!” 吴阿姨哭丧似的,瞬时让原本十分安静的房间变得热闹起来。我和阿咪都傻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虽然说干我们这行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客人,可也没见过这么耍赖的架势啊。 她哭了一阵儿,看我俩都不吱声,可能自己也觉得没趣,声音就小了几个分贝,“圆子啊,你就可怜可怜阿姨,给阿姨送回国去吧!阿姨年纪大了,高血压糖尿病的,真的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啊!” 我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她这么放低姿态苦苦哀求,我反而还有点儿心软了。 一脸为难。 不是我不想帮,主要是她连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说不清楚,就光说她见鬼了。 见鬼,在我们带团来t国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寻常,根本不足以让旅行社承担她离团回国的那部分机票,就算大伟有可能因为我的面子同意给她报销,那我也不能坑自己的朋友,跟大伟开那个口啊。 “阿姨,您到底怎么了嘛,你刚才说自己房间闹鬼,人家阿咪好心的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住,那你总不能说这酒店里面所有的房间都闹鬼吧?!而且我总不能给社里汇报您因为见鬼要离团回国吧?那也说不过去啊!” 正劝着,阿咪悄悄给我递来了两张纸巾,我接过,在吴阿姨脸上擦了擦,结果一看,吴阿姨脸上一滴眼泪也没有。 这是光打雷不下雨啊! “哼!好心?!就特么是她给我换房换的!”吴阿姨腾地站起身,用手指着阿咪一脸愤恨。 “我原本那个房间也就是镜子不正常,我动她不动,可这黑导游的房间就特么的是个鬼屋啊!你们说说,我一个三高再加心脏病的老太太,真被吓厥过去了,你们谁能负的了这责任?啊?旅行社赔得起吗?!” “啊?”我强迫自己无视她失礼的手指,“您是说,导游的房间也闹鬼了?这怎么可能?!” 我都快笑出来了,怎么别人住都没事儿,她一住就成了猛鬼酒店了呢? “阿姨啊,您是不是看花眼了呀?我和咪姐刚才盯着镜子看了半天,可啥毛病都没看到啊!” “哎呀,跟你说了已经不是镜子的事儿啦!”吴阿姨一副跟你说也说不明白的样子,急得直上火。 “我刚一躺下,就听到有人在卫生间门口笑,笑得可瘆人了!可我起来去看,就啥声音也没有了!然后,然后,哎呀,还是那个镜子,那里面站了一个人,还是我自己,但是那人就冲着我一直笑,这回彻底我动她不动了!” 卫生间,就在一进门的位置。 我看了眼房间的洗手间,又看了眼房门,“阿姨,会不会是有人刚好路过门口,在门口说笑被您听到了啊?” “你咋就听不明白呢?昂?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吧?房间里头和外头的声音我都分不清了?” 该说不说,其实听到这儿,我已经基本确定她说得都是真的,是真的撞邪了。 但说句不好听的,我心里这口气憋了也有好几天了,就是不想管她。 虽然说作为一名领队我有责任照顾她,可谁还没点儿脾气了?被别人指着鼻子骂,还得上赶着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谁能乐意啊? “行了行了,不说了,你赶快,赶快给我安排,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家!你这样,剩下的几天团费我也不要了,你就刚好给我折成一张回程机票吧。” 吴阿姨看样子是从来没有仔细阅读过她的旅游合同,又或者她仔细研读过了,却选择性的忽略了里面的某些条款,说起话来还是那么理直气壮。 “阿姨,您要是自行离团,团费本来就是不退的,这个在您签的合同里是白纸黑字列明的。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晚上您就睡我们这屋,咱们仨做个伴儿,您就睡我这张床,我再让前台加张小床过来。” “这......”吴阿姨眼珠转了转,似是被我的提议说动摇了,但她看了眼阿咪,又很快黑下脸来。 “不用了圆子,”吴阿姨正要开口,一直没有吭声的阿咪突然说话了:“我回我自己的房间吧,加床太麻烦了,你就和阿姨睡这里吧。” 什么?! 我扭过头,欲哭无泪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写满了求助。 别啊,别把我和她单独扔这儿啊! 阿咪也笑得无奈,但是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就势准备走人。 “咪姐,你别走啊!你不怕的吗??” 伸出手想去拉她,我宁可见鬼也不想和这吴阿姨独处一室啊!谁知道她待会儿会怎么跟我作妖呢! “别管她,她是本地人,安全着呢!”吴阿姨跑过来拉下我的手,又顺势把阿咪推到门边,冷哼一声道,“照我说啊,这小破国家的人就是讨人厌,连鬼也是一样,专挑咱们这些外国人下手。” 阿咪仍是保持着她的职业素养,礼貌地对我们点了点头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圆子,你先别关门,我把阿姨的行李送过来哦。” 我讷讷点头,还想留她,可吴阿姨都把话说成那样了,我真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阿咪把吴阿姨的箱子推过来,对我们说了声“晚安,早点休息”,然后朝我晃了晃手机,意思是有事微信说,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对面的房间。 我简直佩服死她的忍耐性了,心态杠杠滴,明明被骂的狗血淋头,可一点儿也不妨碍人家温柔的态度啊! 阿咪走后,我没再搭理吴阿姨,直接躺上床玩起了手机,说是玩,其实就是给大伟发微信,继续吐槽吴阿姨。 吴阿姨坐在床边儿又自言自语地骂了一阵,跟个神经病似的,到最后可能是看我不理她,也就自讨没趣地闭了嘴,爬上了阿咪睡过的那张床。 和一个自带招鬼体质的人住在一个房间,说实话,我心里简直怕得不要不要的,倒不是怕自己也跟着她见鬼,只不过,被阴灵影响脑电波的人,有时候比鬼还要吓人好几十万倍,吴小仙那次就是个明晃晃的例子! 大伟一听说吴阿姨撞鬼的事,又听说她住进了我的房间,霎时也不淡定了,给我发过来好几条微信,基本都是提醒我注意安全,让我千万不要睡得太死,还有一定要把骨串戴在脖子上。 ‘要是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别管她,先赶紧跑,知道吗?’最后一条,他这么说着。 我用余光扫了眼吴阿姨,伸手将床头柜上摆放的木盒拿过来,压到我枕头底下,然后拉上被子,双手攥着骨珠闭上了眼睛。 第二百九十六章 脸对脸 坐了一天的车,刚才又折腾着换房,我早就累得不行了,躺着听了会儿有声书直接就睡着了,睡着前我还在想着一件事,冰箱里藏的那两罐啤酒算是彻底浪费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脸上一阵瘙痒,我猛地一下惊醒,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奇怪了,我记得睡觉前并没有关灯啊。 脸还是很痒,似乎有什么东西扫在上面。我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想要扑簌扑簌,然而,手在黑暗中游走的一瞬,我愣愣地定住了! 指腹间的触感告诉我,那应该是一缕糙乱的头发,由上而下的耷拉在我的面颊上! “谁!”我尖叫出声,飞快地向后退去,缩成了一团。 黑暗中,我的尖叫声显得格外突兀,可回答我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静到可以清楚地听到我狂乱的心跳声。 手迟疑着,一点点地从枕头下面摸过去拿到了我的手机,点开屏幕,我瞬间被吓得没魂儿了! 一张脸正俯趴在我的脸上,离我的脸就只有一寸距离,近到我压根儿就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珠。 我第一反应就是紧紧闭上眼睛,吓得连声都发不出来,下意识地摸上脖子,确定骨珠还在的时候,我这才心安了一些。 想到大伟的话,我暗暗咬了咬后槽牙,紧接着,使劲全身力气,双手向前用力一推! 果然,一个冰凉的肉身触感被我狠狠地推到了床底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连鞋也没穿,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下去,踉跄地冲向门口。 腿肚子直打哆嗦,骨头跟被人抽掉了似的膝盖直打弯儿,只几步距离,我差点儿摔下去两次。 可是当我好不容易扑到门上,摸到门把手的时候...... 门,却打不开了! 心下一片寒凉,脑中一片空白,我呆愣了几秒后,忽然醒神,用手机照亮,摸到了门边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啪”的一声,我把上面几个开关全按下了,房间里登时被照得通亮,我眼睛不适应地眨了眨,心里却比之前安稳多了。 又试了试门把手,还是拉不动! 我把手机轻轻放到地上,手攥骨串,蹑手蹑脚地朝回走去。 我先前是睡在靠里面的位置,此时刚巧被墙壁的拐角挡住,完全看不到里面,我只能慢慢的再往里移动。 走到穿衣镜的位置时,我探头朝里面看去。 吴阿姨的床上是空的,这就证明了我的猜测并没有错,那个俯在我脸前的头,就是吴阿姨的。 我再往里探了探,果然,两张床中间的地板上,安静地卧着一个人,正是吴阿姨。 我盯着她的身体看了半晌,见她没有动作,这才稍稍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电视机前面。 吴阿姨的玉米须头发全都披散在她的脸上,将她的五官完全遮住。 原本扣错位的扣子,此时也已完全解开,露出了大片的皮肤。 奇怪的是,吴阿姨腹部的皮肤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就像是被人狠狠掐过似的。 我不敢靠近,试探着叫了一声,“吴阿姨,吴阿姨?” 吴阿姨还是没有反应,我又提高嗓门儿大喊了两声,她还是没有动弹。 我心里一惊,难道是我刚才推她的力气太大,给她整出毛病了? 盯着她的胸腹部看了半天,我还是没法确定有没有起伏,又上前两步,轻轻踢了踢她的脚底。 还是不动! 这下我彻底慌神,转头就跑,跑到门口,我死命的拧着门把手,还是拧不动,我紧张地不停回头去看,床边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慌乱中我捡起手机,蹲在那儿划拉着屏幕,想要找阿咪还有大伟求助! 然而电话却一直打不出去,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信号条,上面“无服务”三个大字将我彻底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求不成人只能求己,我只好硬着头皮摘下骨珠,攥在手上一步步向吴阿姨靠近。 走到她脚边的时候,我的心简直都揪到了一起,双腿如同被灌了铅似的难以再向前挪动一分一毫! 正要慢慢蹲下身的时候,吴阿姨突然猛地坐了起来,头差一点就撞上了我的下巴! “吴,吴阿姨!”我吓得往后一跳,声音都劈叉了! 吴阿姨没有说话,瞳孔倒是归位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不发一言。 “阿,阿姨,您没事儿吧?” 我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两手抓紧骨珠,做好准备。 吴阿姨目光呆滞地看着我,有点儿像个瞎子,又像是穿透我的脑袋,看向了我身后的墙壁,然后慢慢地,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 我吓得魂飞魄散,拿着骨珠的手不停地哆嗦着,却不敢往前一步。 吴阿姨就那么看了我一会儿,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再有其他动作的时候,忽地就向我扑了过来,双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眼神变得凶悍至极。 窒息间,我终于明白她说的镜子里的人不是她,眼神不对是什么意思了! 眼前这双嗜血的疯眼,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类的身上! 我拼命反抗,眼前阵阵发黑,咬着牙,两手攥着骨珠用力挣扎着越过头顶,然后心里默数1、2、3! 数到第三声,直接将骨珠从她头上套了下去! 掐着我脖子的吴阿姨刚开始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手下仍在用力,就在我快要彻底绝望,背过气去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触电般的抖动起来,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发出了“呜呜呀呀”的声音。 与此同时,双手也从我脖子上离开,反手去拉扯自己的头发。 我趴在地上猛咳了半天,捂着快要被掐断的脖子,太阳穴却疯狂地疼了起来! 好不容易喘上那口气,转头去看吴阿姨。 她抖动的幅度很大,就像是羊癫疯发作,这种场景我在p雄施法时见过很多次,此时离得近看得清,不由担心她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转身冲到洗手间,拿了一条干毛巾,跑回来扒开她的嘴巴塞进去,我这才安下心来,一屁股瘫坐在床沿儿上。 我就那么看着她,两边太阳穴疼得,感觉整个头都是懵的。 她一边抽抽,还一边对着我笑,黑眼珠一会儿盯着我,一会儿就完全翻进上眼皮里,手扯着头发来回使劲儿,头也跟着左右摇晃,不知道是颈椎还是哪里,发出咔咔咔的怪响。 就这么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她动作骤停,接着,俩眼朝上一翻就重重倒在了地上。 没了骨珠,我心里没着没落的,拉开枕头,把木盒紧握在手上,心里反复嘀咕:“瓦萨呀瓦萨,求求你,保我度过难关吧!” 身侧忽然发冷,我右胳膊突然感到一阵麻意,这感觉很奇怪,我知道有东西在我旁边,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害怕。 可能是吴阿姨已经倒下,我的头又疼的快要炸裂,再加上感觉到了身侧那熟悉的冰冷,几种因素交汇在一起,使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一瞬就断弦了! “瓦萨!帮帮我!你救救我啊!我保证,要是能从这个房间出去,我给你买酒买烟好好供奉你,一定要让我全须全尾的出去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师父的阴灵 头痛欲裂,让我的眼泪不停往外飙,忍着疼跑到门口再次拧动门把手,还是打不开! 背靠着房门我绝望至极,一点点地滑到了地面上。 房间里变得无比安静,我的心跳砰砰砰的不停加速,与此同时,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不好的念头。 如果我被困在这里,天永远不亮怎么办? 如果吴阿姨身上附着的阴灵太强大,骨珠镇不住她,怎么办? 如果在别人发现我被锁在这间屋子之前,就被吴阿姨...... 我越想越害怕,眼皮却十分反常的愈发沉重,就好像被人催眠一般,下一刻,我竟然斜着身子歪倒下去。 我的意识仍旧清醒,但身体却犹如被鬼压床一般无法动弹。 半梦半醒间,一股冰凉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接着手腕一麻,似是被什么东西抓住抬了起来。 我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耳边突然传出很多奇怪的声响。 有好多人,在房间的地板上咚咚咚的跑来跑去,有小孩子的笑闹声,还有一个陌生并带着回音混响的低沉男人的声音,正在念诵着经咒。 他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太阳穴就像是回应他般,跟着他的节奏跳疼着。 除此之外,我还听到了瓦萨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冰冷的气息,在我耳边轻声细语,“睡吧,睡着就好了,他对付的人不是你。” 我在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是谁?他们都是谁?又要对付谁? 随着头痛的加剧,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涣散起来,很快的,这一切疑问都变得支离破碎,我也彻底遁入了无边黑暗。 不知道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晕厥了,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把我从黑暗中拽了回来。 我头疼地睁不开眼睛,一边使劲儿一边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发现耳边除了手机铃音已经再无旁的声音。 我捶打着太阳穴,好不容易把眼睛眯开一条小缝,无力地站起身,挪着我灌了铅的双腿走到床边。 爬上床,我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然后一边偷偷朝床下张望,一边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两张床中间的地板上,吴阿姨还是静静地窝在那儿,一头乱发把她的整张脸都遮盖住了,看不到她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 ‘领队,你到底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p雄的声音无比愤怒,几乎是用吼的! “什么?你在说什么呀??” 我被他吼的莫名其妙,本来就头疼的不行,他这一吼,声声都如同重锤,击打在我的天灵盖上。 ‘你用骨珠做什么啦?啊?!到底做什么啦?!’ 在我印象中,p雄从来没有如此暴躁过,阴阳怪气,有可能,色欲熏心,非他莫属,可像这样怒发冲冠,毫无形象地大吼大叫,他却从来没有过。 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安,心虚地看了眼吴阿姨的脖子,难道......他指的是这个? “我这边昨天晚上出了点事,用骨珠救命来着,怎么了?” ‘怎么了?’p雄的音调又上了一个八度,‘你用我的骨珠对付阴神,还来问我怎么了?’ 阴神? 我彻底蒙了。不确定地重复了一句,“什么阴神?我客人昨天晚上鬼上身,我见情况不对就把骨珠戴她脖子上了呀,之前吴小仙那次不也是这么干的吗?你别急,宅阴阴嘛,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我头疼得快死了都!” “宅个屁!你客人不是鬼上身,是被阴神附体了!你用骨珠对付她,害的我师父的阴灵差点就被打散了!”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他在说什么呀?怎么他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但合到一起就听不明白了呢? 师父的阴灵? 他师父不都被他做成骨串了吗? “我已经在去芭城的路上啦,你快点把酒店位置发给我,还有啊,和那个阿平联系一下,让他抓紧时间去找四名黑衣阿赞过来,我们在酒店碰头!” p雄说得很急,急得我更加紧张起来,连声答应着。他没等我答应完就把电话挂了。 颤着手给阿平拨出去,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的手机什么时候又有信号了? 看了眼时间,才刚刚六点多钟,p雄这个时候赶过来是要干什么呢? 电话那头,阿平睡意朦胧地话音儿传了过来,听到我说要马上找四名阿赞过来芭城,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你在开玩笑咩?现在?阿赞也要睡觉的啊!而且一次找四位?哪里有那么简单啊!” “没开玩笑!我这边出事了!昨晚用p雄那串骨珠挡了一个鬼上身的客人,结果p雄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他师父的阴灵被阴神打散了,让我赶紧找你,找四名阿赞过来,对了,要黑衣的哈。” “什么?阴神?”阿平话里瞬间没了困意,“他真的说是阴神咩?” “对呀,有问题吗?”“没,没问题,你注意安全,把酒店位置发我,我马上联系阿赞。” 还是没等我回话,阿平直接挂断了。 我手拿电话一脸茫然,这“阴神”到底是个什么神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闻之色变呢? 放下电话刚要缓缓,忽见床下窝着的吴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平躺着睁开了眼睛,隔着几缕头发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阿,阿姨,您醒了呀?” 我吓了一跳,直觉往后缩了缩。 吴阿姨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手捂着脖子,生怕她一发癫儿又扑上来掐我。 “阿姨,您醒了,要不先躺回床上去吧?现在还早呢,您再睡一会儿?” 我声音都走调儿了,吓得不行。 吴阿姨还是一言不发,眼神阴鸷得不像个人类,黑眼珠似乎比平时小了很多,被白眼仁包围着,集中在眼球正中。 她的嘴角朝上微微勾起,虽是笑着,却没有牵动面颊的肌肉,看着格外诡异。 我不敢再问,一点点地挪到床头,把被子拉过来盖到脖子根儿,然后又用脚把手机勾到了手边。 用余光扫着,我翻到和p雄的通话记录,给他回拨过去,见他接听了,才飞快地把手机拿起来贴到耳边。 “p,p,p雄啊!”我声音打着抖,舌头都捋不直了,“她醒了,一直盯着我笑,怎么办啊?” “看就看喽,你还不让人家看你咩?”p雄明显是还在气头上,气急败坏地开了口。 “别,别开玩笑了!她不是我客人啊!!” 我不停地扫视着吴阿姨,还是那个姿势一点儿没变,俩眼睛直直地定在我的脸上,我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虚得就只剩下气音儿了。 “把免提打开。”p雄似是狠狠吸了口气,才阴沉地道。 这种时候不听话的都是傻子! 我急忙点开免提,说了声“好了”。 p雄没有搭腔,话筒那边传来他低声念诵经咒的声音,念得飞快。 吴阿姨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诡笑中似是还带着一抹嘲弄,那双眼睛始终都没有从我脸上移开。 我不敢说话,不敢动,不敢问,只能静静地听着,等着。 p雄一段念完,声音乍停,只一两秒过后,他重重喊了一声“跑!” 第二百九十八章 阴神与山神 跑? 我立马动作,手脚并用地爬下床,拿着手机光着脚就往门口跑。 当我跑过穿衣镜的时候,余光瞥见穿衣镜里我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低矮的影子,但我来不及多想,直接跑到门边拉下门把手。 这一次,门竟然顺利地打开了。 我冲了出去,随手摔上了房门,然后跑到阿咪房间门口死命地猛拍她的房门。 阿咪很快就把门拉开了,看到我一脸惊诧。 没等她开口问,我直接钻进她的房间,“啪”的一声把门关了,然后贴在猫眼上往外看去。 电话里传来p雄不咸不淡的声音,“出来啦?” 我这才想起,手机一直都没有挂,急忙回道:“出来了,出来了,我在导游的房间里。” “嗯......领队啊,你最好先想清楚这笔账我们要怎么算。”p雄阴沉沉地说了这么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一脸蒙圈儿,算账?算什么账啊? 回头去看阿咪,她被我这一番举动搞得紧张兮兮的,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挤出一个笑,问她:“咪姐,你听说过阴神吗?” 阿咪听了一愣,皱着眉想了好半天才说:“你是说,t北一些小村落里供奉的那种山神咩?怎么啦?” 我一脸问号,这怎么又冒出来山神了? “不是山神,是阴神,p雄说吴阿姨是被阴神附体了。” “我不懂哦,可能是翻译的问题吧,我觉得山神阴神都差不多啦。p雄说吴阿姨被附体了咩?应该不会啊,他们一般都会找特定的有传承的人附身的哦。” 我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阴神”到底是什么神,不好反驳她,于是就问她这个山神有什么说法。 “别的地方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家乡那个村子的山林里就有一尊石头做的神像,那个法相很奇怪的哦,脸上都没有五官,全身都被树枝缠绕着,而且连老一代人都说不清它的来历。不过啊,我们村子里有一位阿嬷,她家的女人世代都供奉着那尊神像,她也是我们村子上的巫医,据说是可以请那神像里的山神上身,给人治病,我们爸爸妈妈那一辈的几乎都找她看过病。不过很奇怪哦,她家的男人都死得很蹊跷,我听我妈妈讲说,她们家一旦女人怀孕了,丈夫就会离奇死亡。” 是挺奇怪的,但听上去这山神还是个好神啊,起码还能给人治病呢,跟吴阿姨这个情况也对不上号啊。 而且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吴阿姨到底是在哪儿惹上了这么一尊阴神啊? 又贴着猫眼朝外看了看,发现斜对面的房门依旧没有动静,我这才松了口气,走到那张空着的床边,瘫了似的躺了上去。 这一趟我才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头似乎没那么痛了,顿时轻松了不少。 阿咪见状回到门边,把安全闩的链子挂了上去,然后也躺回她的床上,我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吴阿姨撞邪的原因。 我忽然想到吴阿姨从神尼处挑选的那尊佛像,那法相很奇特,看着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神像。 将我的想法说出来,阿咪立即否定,“不可能的,那个神尼是白衣阿赞来的,看到有人对她出言不逊可能会小惩大诫,可是她绝对不会这样害人的。” 我完全不买账,反驳道:“我听说白衣也会伤人的哦!只要价钱给的合适,白衣黑衣没什么差别的。再说了,你跟她才见过几面啊,说不定人家就是专门靠这个揽财的呢。” 这么说或许有些不敬,但我听过的那些跟旅游挂钩的黑心阿赞还少吗? p雄就不说了,当初马静不也是找阿赞给李娜阿姨下了降头吗,她那么做无非就是为了让李娜阿姨去找她解降,狠狠赚一笔。 这事儿我也干过一回,没有资格去评论她的对与错,但起码也侧面验证这样的阿赞不在少数。 阿咪虽然面上仍旧不太认同我的话,却也没再继续辩驳,可能她也听说过某些阿赞和黑导游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吧。 “我觉得啊,”停了好半天,阿咪重新开口,“她出事还是和在坟场捡东西有关哦,之前不是跟你讲过那片坟场很邪门咩,你知道为什么嘛?” 我一手撑头,静静看着她。 “那片坟场现在其实已经荒废掉了,我不是讲过咩,那里从前就是一片乱葬岗来的,很多没有钱给家人买棺材的村民会把尸体直接运到那边,挖个浅坑就埋掉了。有一些没有敬畏心的人就会去那里挖坟掘墓,收集阴料,再去黑市上倒手卖掉。之前我和神尼聊过几句,她告诉我,当初之所以选在那里修建寺庙,就是因为那片坟场怨气很大,一方面她可以借此精进修法,另一方面也可以化解那些怨灵的怨气。” 我一阵唏嘘,还有点儿反胃,搞了半天那些黑市上流通的人骨s肉之类的东西,都是有心人在这种地方挖出来的。 “还有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t国流浪狗很多,而且都很喜欢盘踞在寺庙里,可是那片坟场,包括神尼的寺庙附近,连一只狗都没有哦。还有啊,那些黄土地上的供奉品并不全是死者家人祭祀用的,有很多都是附近村民送去还愿的哦,有人讲,在那边许愿的话比寺庙都还要灵验,不过呢,一定要还愿,不然的话就会死得很惨。” ? 在坟场许愿? t国人还真够重口味的。 “所以你是说,吴阿姨拿走的很有可能是别人还愿用的供奉品?那也不至于惹上阴神呀......而且我刚才听你说的阴神,怎么感觉挺像我们国内的土地爷啊,就是那种保一方平安的神仙。” “大概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也不知道山神和阴神到底是不是一样的啦!”阿咪不太确定地笑笑。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担心吴阿姨的状况,又给p雄发了条微信,问他吴阿姨会不会有危险。 p雄很快回过来,还是气得不行,‘宅阴阴啦,一时半刻死不了。’ 我放下心来又和阿咪聊了一会儿,七点多钟,大伟给我发来微信通话,我一接起来,竟然是视频通话。 看到我和阿咪在一起,他像是松了口气,连声问我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我心里还挺感动的,看样子是阿平给他通风报信了,连声说我没事,让他不用担心。 “阿平找好阿赞了,已经在去接他们的路上了,你这样啊,等一下公司上班了我给你订今晚回来的机票,你收拾一下就先包个车回m城,晚上我跟着包机过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第二百九十九章 骨珠失灵了 “什么?”我一怔,“你要来换我?” “嗯,这件事比较棘手,你自己搞不定的,而且你体质特殊,留在那儿太危险了。” “不用了啊,等p雄过来,我就可以拿回我的骨珠了,到时候我就不会受到阴气干扰了呀,你别过来,这样来回折腾太麻烦了。” 怎么说呢,我们俩的关系比较特殊,作为我心仪的“朋友”,他这么关心我,我其实还是很感动的,也很感恩。但是作为我的上司,我就感觉他要把我换掉这件事,是对我工作能力的否定,就有点儿啪啪打脸,打的还是我的脸。 大伟嘶地吸了口气,“圆子,你那个骨串啊......可能,已经没用了。” 没用了? 我一愣,手机差点儿没拿稳,“什么意思啊?没用了?就因为我给别人戴了?不能吧,之前我给吴小仙也戴过呀,都好好的。” “不一样的,p雄不是说那阴神伤了他师父的魂魄吗?他师父的阴灵本来就附在你那串骨珠上呀!修行者的阴灵对付普通邪祟当然没问题,但要是遇上阴神鬼王就不好说了。这样吧,你要是不愿意回来的话,就等我晚上过去,咱们见了再说。” 他后面的话我几乎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骨珠失效了,我头皮阵阵发麻,难道又要回到之前那种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吗! 无意识地“嗯”了两声,我就把电话挂断了,正巧阿咪从洗手间里洗漱出来,朝我一脸为难道:“怎么办啊,等一下就要集合了哦。” 我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看,外面天光大亮,蓝天白云,没有一丝阴霾,“咪姐,要不然......我就不去了,我留在酒店等p雄吧,你带他们出海。” “可以咩这样?你不怕的咩?” 阿咪语气夸张地问了几句,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不然这样吧,跟客人讲一下,就说有特殊情况今天出不了海,推到明天,我等一下先让司机带他们去做按摩,再去四坊街观光,晚一点再找朋友带他们去看秀好啦,你一个人在这边我不太放心诶。” 我知道她是想留在酒店里陪我,这让我非常感激。可作为一名领队,我深知临时改变行程会引来客人的极度不满,尤其是我们次日就要返程,如果早上出海,那客人回来连澡都洗不了就要立刻乘大巴回m城,一路上还要进店,试问一身潮气,满腿沙子的客人哪来的心情购物啊。 “没事的咪姐,换行程太影响购物了,你就安心带他们该干嘛干嘛,顺便帮我跟客人们告个假。p雄应该马上就到了,我就呆在房间里哪儿也不去,吴阿姨过来的话,我不开门她也进不来的。” 阿咪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见我言辞恳切,说得也挺有几分道理,便无奈地点了点头。 “行,那我走了以后你就把安全闩插上,除非p雄过来,不然你千万不要开门哦。” 八点多钟,阿咪收拾打扮好就出门了,临走前在她带团的大包里翻找了一通,拿出一包饼干递给我。 “你等一下就不要下楼吃早餐啦,饿了就先吃点饼干垫一下哦。” 她像个姐姐一样的交代着,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我,“千万不要开门哦!” 我被她这么一搞,还怪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连声说我知道了,让她赶快去忙。 阿咪一走,房间里霎时恢复了一片寂静,我握着手机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愈发的惶恐不安起来。 骨珠没了,我的木盒也没拿上,还有大伟送我的宋迪,苦行僧给我的自身像,全都在我的包里,也全都落在那间屋了。 我现在除了手机,要什么没什么,无力感油然而生。 现在这时候,要手机有什么用?能摇的人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能做的,也只有在他们到达之前把自己锁在这个房间里,保护好我自己的人身安全。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那么无能,没有那些护持着我的加持物,我在那些阴灵邪神面前就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很害怕! 为了壮胆,我给刘洋打去视频通话,等待接通的时候,又走到门边把安全闩插上。 “哟!大忙人啊!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视频接通,刘洋佯装生气地调侃道。 我勉强对着屏幕挤出一抹笑,嗔道:“我这不是上团了嘛,再说了,咱俩谁才是大忙人啊?前段时间我在国内呆了那么久,也没见你来店里找过我呀,你就是个见色忘义的狗东西!” 被我笑骂着,刘洋也不生气,反倒是露出一脸幸福甜美的微笑。 “哈哈,你这么说也没毛病,我就是有异性没人性,有本事你咬我呀!” 相互损了一通,我们俩八卦了一会儿她的感情问题,刘洋又回过头来问我和大伟怎么样了。 不提还好,一说到这事儿我就满脸的一言难尽,说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次出团前,他对外声称我是他女朋友,估计这会儿x市旅游圈儿都传遍了。 刘洋捂嘴偷笑,“可以呀你,这么说你是把人家拿下了?都公开认爱了呀!” 我摇头,一脸苦涩,“他对外是这么说的,但他说这是为了保护我,好像说我招惹了一个同行,那女孩到处打听我的消息,还放话说要找阿赞报复我。” “什么?!”刘洋满眼惊诧,“你怎么惹到人家的呀?那现在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啊?” 马静的事情我其实一直都没太往心里去,只不过是害她少赚了一笔银子,难不成还真会要我偿命吗? “应该没事吧,”我说得不甚在意,“大伟在x市的旅游圈里还是混得很不错的,他既然说我是他女朋友,那女孩想必也会给他几分薄面的。实在不行,等我回去了约她见个面,请她吃顿火锅道个歉啥的,我跟你说啊,没什么事儿是一顿火锅加一顿大酒解决不了滴。” “你还是长点儿心吧,t国那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吓人了,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刘洋还是不放心,反复叮嘱道。 我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问她这会儿在干什么。 刘洋笑得挺灿烂,还有些小得意,“我刚起来,这会儿正准备洗漱吃早饭呢,我老公现在都快成大厨了,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我做好吃的。” 见我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听着,没有像以往那样酸她,刘洋敏感地察觉出了一丝异样,“你怎么啦?” 我笑笑,说没什么,只是好羡慕她。 刘洋失笑,“羡慕什么呀!再加把劲儿,你和大伟在一起就是早晚的事儿啊!” 第三百章 猫眼里的眼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告诉她,我羡慕的是她可以享受着这样平凡的小幸福,无需日日担惊受怕的游走于阴阳行业,和p雄那样的黑衣阿赞打交道。 曾几何时我也是那样的,犹记得当初第一次带团的时候,客人说她们遇到了灵异事件,大伟提醒我p雄很危险,我还是半信半疑的根本不当回事儿。而现在呢,我对面的房间里竟然住着一位“阴神”! 神啊!真的是人生如戏啊! “哎,对了圆子,”刘洋像是刚想起了一个重大发现,颇为激动地道:“我给你说啊,昨天我路过你们店,里面人好多啊!怎么着,你这是要发达了?回来可得请吃饭啊!” “我们店?坲牌店吗?你看错了吧?!我们那店都快关门了,哪来什么客人啊?!”我诧异道。 “不会的,我刚好开车从你们店门口路过,看到里面柜台都围满了,哎,要不你打电话给钱斌问问呗。” 我心头一喜,正要问问具体情况,视频突然被电话打断了,我一看是大伟打的,便接起来“喂”了一声。 “p雄过去了吗?阿咪把团带走了?一个人?你还没吃饭吧?” 大伟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最后“嗯”了两声算是一块儿答了。 “你今天晚上就过来吗?直接来芭城?对了,我还想问你来着,明天要是吴阿姨回不了m城怎么办啊?” “等到了再看情况吧,我刚才和她儿子联系过了,给他大概讲了一下情况,也告诉他吴女士可能得晚几天回去。她儿子倒是挺好说话的,说他妈要是想多玩几天的话就让我安排好,多出来的费用他来承担。但是吧,我感觉他好像并不相信我的说法,我跟他说他母亲有可能撞邪了,他就光是笑,说他妈就是没玩够,找理由想多呆几天。” 大伟说着说着就笑了,把我也给逗乐了,要不人家怎么说,知母莫若子呢,吴阿姨的儿子显然是非常了解他母亲的,占便宜没够呗。 “你不吃饭不行,这样,我给酒店打电话沟通一下,让他们给你送份简餐上去吧。” 大伟话锋一转,给我突然说愣住了,正想客气一下,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也不晓得他听到了没有,反正我是一脸尴尬,死要面子地说:“那个,不用了,我自己叫就行了,你别操心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大伟低低的笑音儿,声音沉沉的还挺有磁性,“你叫,你会叫吗?语言通吗?” 我一阵羞囧,红着脸嚷嚷着说我会英语呀,走遍全天下我也饿不着,而且我还会说打抛该,这就够了。“行了,你乖乖等着吧。”大伟无奈地又笑了笑,就挂断了。 给刘洋发去微信,解释了视频为什么突然中断,然后我就打开王者,打了会儿游戏,脑子里却在想刘洋说的坲牌店生意火爆是怎么回事,没见钱斌跟我联系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他们聊了会儿天,又或者脑子被坲牌店的事儿给占据了,反正早前心里那股惊惧都荡然无存了。 打了四五把排位,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每一声中间都间隔了好几秒。 我摸摸肚子跳下床,这送餐速度也太快了吧,除了这敲门的墨迹劲儿,一点儿也不像t国宅阴阴的风格啊! 刚站起来,太阳穴两边有如被人猛地闷了一棍子,突如其来一阵猛烈至极的疼痛! 我疼得俩眼冒星,脚下一个没站住又跌回床上。抱着头,我脑子飞速旋转,难道是被阴神的阴气侵噬了引起的后遗症?刚才也没怎么疼啊?! 闭着眼睛缓了一阵,门上再次传来了三声敲门声,还是和上次一样,每敲一下,中间都要间隔好几秒。 我逐渐适应下来这种疼痛,慢慢站起身往前挪动,还用英语朝门外喊着,让人家等等我。 走到门前站定,那种闷疼涨疼的痛感忽地改变,变成了那种被无数根尖针穿透我的皮肤,从我的太阳穴直直扎进脑子里的疼。 我强忍着,手刚一搭上安全闩,心里突然猛地漏跳一拍。 不对呀! 这个敲门声不对,我的疼痛也不对! 我屏住呼吸,轻轻地把脸贴到门上,竖起耳朵去听外面的声响。 门外静悄悄地,什么也听不到。 深吸了一口气,我把右眼凑到猫眼处朝外看去...... 一片漆黑!我竟然什么也看不到,按理说就算是晚上,走廊里也会亮着灯,遑论这还是大白天的! 浑身鸡皮疙瘩乍起,我猛地朝后退了一步!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还是三声,和之前一模一样,轻轻地,不急不躁。 我不敢吭声,紧紧攥着手机,手机的边角将我的手硌出了好几条红痕,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恐惧占据了我的所有神经,有一瞬,我竟然都感觉不到头疼了! 我紧张地站在门的这边,猜想着眼前这扇门的另一边究竟是谁,就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眼前的门被反复敲响,停一阵,再敲响。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却让我的心跟着砰砰直跳!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从我门前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们说的是中文,但隔着一层门,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 我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又把眼睛贴到猫眼上去看,然而......仍是一片漆黑。 我不死心,也不移开,紧紧地盯着。 忽然!黑色逐渐向后退去,一张人脸如鬼魅般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是吴阿姨! 刚才那片漆黑原来是她的眼睛堵住了我的猫眼! 在我看向她的时候,她也在透过猫眼看着我! 吴阿姨的眼睛很奇怪,黑眼珠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点,就好像一个白色的圆盘中间用黑色的水彩笔轻轻点了一下,眼睛下方的眼袋凸起,呈深紫色,像是被化妆师专门画上去的一样。 她似乎知道我正从猫眼里打量着她,朝我诡异地勾起唇角,那双森然骇人的黑点儿竟刚好对上了我的眼睛。 就那样,我看着她,她不知怎么的也在“看”着我,定定地对着我笑了好长时间,然后一个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她房门关上,我两腿一软,扑通一下瘫坐到地上。 我搞不懂,刚才阿咪出去的时候吴阿姨都没有出现,这会儿她来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肯定知道那个人并不是吴阿姨,从她眼睛就可以看出来,她明显是被附身了,可我不知道的是,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拿出电话,我再次给p雄拨了出去,听到他的声音,我立马问他还有多久才能到。 “宅阴阴啦,现在才知道害怕咩?之前让你好好供奉瓦萨,你不听话,如果你供奉好他,和他有了更亲密的感应,那你现在起码也不会是孤身一人啦!” 这话是怎么说的? 就算我真的供奉好了瓦萨,现在也能看到他,可他也不是个人啊! 我没心情怼他,烦躁地又问了一句:“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嘛!” “宅阴阴,很快啦,还有......哦,还有三点二公里啦。” 他应该是看了眼导航,精准地报出了我们俩之间的距离。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你快点吧,再不来我真的要被吓死了!” 其实我特别不想挂,想就这么说到他来为止,壮胆儿嘛,可p雄却没等我说完“死”这个字,就直接挂掉了。 第三百零一章 魂飞湮灭 三点二公里,我等了足足二十分钟,而且度秒如年,时间过得比平时慢了好多好多。 坐在床头,我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几乎能感觉到几墙之隔的另一边,吴阿姨还正拿她那双怪异的眼珠子,盯着我,冲我诡谲的笑着。 “叮......” “谁?”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脚下迟疑,生怕来的不是别人,又是吴阿姨。 问了句,p雄不耐烦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对此时的我来说有如天籁。 几步奔了过去,拔下安全闩,将门一把拉开,不得不说,我还是头一回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p雄。 门外站着两个人,p雄还有他的助理阿成。p雄的脸阴的都快要滴出冷水了,看见我也没有往常的和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他们刚要抬脚进门,斜对面的房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吴阿姨将门开了一个巴掌宽的小缝,站在小缝后面一言不发,冲着我们几个露出了一脸诡笑。 “快进来!”我赶紧伸手拉着p雄的胳膊往里拽! p雄回过头看了一眼,哼笑一声,抬脚走进了我的房间。 阿成手上拎着一个十分眼熟的皮质行李袋,我知道那里面装的都是p雄“出差”时专门用到的施法材料,为了表现出敬畏来,我赶紧把行李架上的箱子拉上拉链,搬下来放到地上,示意阿成可以把行李袋放上去。 p雄一如既往地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背身儿对着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的光线,整个人显得更加阴郁,他罕见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敲出一根点上抽了起来。 狠吸了好几口,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呛鼻的烟味儿,他这才沉声开了口。 “骨串呢?” 我一愣,说还在吴阿姨脖子上挂着呀,你刚才没看见吗? 其实我也不确定吴阿姨是否还戴着那串珠子,她刚才敲门的时候我没有心情留意这个,而她开门窥探我们的时候,那个房间应该是被她拉上了窗帘,里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她什么装扮。 p雄沉默了一阵,面色愈发阴冷,“上次我就和你讲过,不要把骨珠戴在别人身上,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听到他这么明显的指责,我也感到十分委屈,不由皱起一张脸看向他。 “当时情况紧急嘛!那阿姨手都掐上我脖子了,我不拿骨珠对付她,难不成让我等死吗?!再说了,我花四万大洋在你这儿买的珠子,还不能用来保命吗?” “保命?”p雄抬了抬眉梢,冷笑一声,“你一句保命,我师父差点就魂飞湮灭了!!当初给你瓦萨就是让他保你的,你要是平日里好好供奉,用得着拿我师父的法灵自救咩?!” “什么意思?你师父不都被你做成骨珠了吗?怎么着,鬼还能死啊?!而且当初你把那骨串卖给我,不就是为了让我自保用的吗?!” “当然能死啦!只要法灵还在,遇到合适的机缘我师父就可以借尸还魂!要是魂都被打散了还怎么回来?!我给你那串骨珠是为了帮你抵御阴气的侵噬!不是让你拿来滥用的!” 鬼能死,还能借尸还魂? 我下意识觉得他在瞎扯,但看着他那阴沉沉的脸,我也不敢再问下去。 “阿平找好阿赞了咩?什么时候到?”p雄换了个话题,语气依旧不善地开口。 我急忙拧开一瓶矿泉水递上去,殷切地回答:“哦,找到了,大伟说他已经去接几位师父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晚上大伟也过来。” “嗯,那就等着吧。” p雄说完叫了声阿成,竟然真就闭上眼睛不再吭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行李架前的阿成,他倒是神色如常没有太多情绪,听到p雄叫他,拉开行李袋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唆唆的头骨,走过来递到p雄手上。 我尴尬地看了眼手上刚打开的矿泉水,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最后磨叽了一下还是递给了阿成。 “你也休息一下吧,”我对他说着,上去把阿咪睡过的那张床整理了一番,示意他别客气,想坐就坐想躺就躺。 阿成也没跟我客套,走到阿咪床边坐了下来,冲我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p雄手捧头骨,状若已经睡着了,就那么坐着,一直都没有吱声。 我和阿成相对而坐,也不敢找他聊天,生怕会打扰到p雄休息,他今天可是吃了炸药过来的,叫醒他不免又是一阵埋怨! 默了许久,我们俩头都低着,不时抬头扫对方一眼,视线对上了就只能尴尬地笑笑。 最后还是阿成坐不住了,没话找话地小声跟我说了句,“我们凌晨四点就出发了。” 对呀! 我眉头紧锁,心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p雄怎么会知道我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呢?难道是瓦萨给他报的信? 一想也不应该呀,除非他每天夜里都不睡觉,专等着这些小鬼回去给他汇报工作,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我这边刚一出事,他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呢? 甩了甩头,眼下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吴阿姨的问题。 我问阿成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起来这么早,又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想必他也累坏了。 阿成轻轻摇头,“没关系,我习惯了。” 我干笑两声,其实还挺希望他能闭上眼睛睡一觉,就我们俩这样干坐着,大眼儿瞪小眼儿,感觉奇奇怪怪的。 正想再劝劝他,门铃突然又响了。 我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地看了眼闭目养神的p雄,又看向阿成。 阿成会意,用t语问了句“谁啊?” 门口传来一个小哥哥的声音,用t语回了一句。 阿成看了我一眼,“你点餐了?” 我点点头,这才突然想起大伟先前说要帮我叫饭上来,t国人这宅阴阴的性子我算是彻底领教了,过去这么长时间,我彻底把这茬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阿成起身从裤兜里摸出二十铢,走到门口,谨慎的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确定了门口的确是一位送餐的服务员后,才拉开门把二十铢递了出去,然后接过托盘就用身体把门推上了。 把托盘放到桌上,他又走过去将门反锁,然后插上安全闩,这才重新回到床边坐下。 “你快吃饭吧,不用管我。”他嗓音客气又带着点儿疏离地说了句。 我对阿成印象不错,他不是一个特别热情的人。如果我们俩是朋友的话,或许我还会觉得他有些冷冰冰的,但我们不是,所以他这股子不冷不热的劲儿和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会让我觉得格外舒服。 第三百零二章 黑户 “你也没吃吧?要不要一起吃点啊?” 他这么一说反倒弄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客套着问了一句。 吃独食可是会拉肚子的。 阿成扫了一眼托盘,笑着推辞道:“不用了,我们来的路上已经吃过早餐了,你快去吃吧。” 我没再继续推让,起身走到桌边,看见托盘里的东西后瞬间尴尬了,这才明白阿成为什么不吃。 一杯橙汁,一份绿咖喱鸡汤配一碗米饭,妥妥滴单人餐,他哪怕多吃一口,咱也不够吃了啊。 我打开手机,一手给阿平发微信,一手拿着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反正我一熬夜就胃口特别好,就好像缺眠的能量可以靠干饭补回来似的。 阿平很快给我回过来微信,说他们已经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了,让我不要着急,还说这次他找的几名阿赞都是在内地不怎么出名,但是在t国却很有威望的。 这话说得委婉,意思却十分明朗。 内地出名的阿赞基本都是被某群牌商吹牛吹出来的,属于专做商业牌的那种,有很多在t国这边几乎没人知晓。 得知他带来的都是顶尖高手,我本来是应该松口气的,可是并没有。 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事情比我想象中更加严重,心都紧张地缩在了一起。 吃着饭,我又悄默声地打量着p雄,他像是真的睡着了,刚才抽了一半的香烟都烧到手了,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阿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见状起身上前掐灭了p雄手里的烟屁股,回头朝我笑笑,示意我继续吃。 在别人的注视下独自吃东西,我着实感到有点儿不自在,为了遮掩尴尬,又给大伟发微信,想和他边聊边吃。他可能正在忙,一直没有回我的微信。 好不容易吃饱肚子,我把桌子清理好就坐回床上,悄声问阿成:“p雄这样睡不累吗?要不要把他叫醒,让他过来躺床上啊?” 阿成摇摇头,“他不是真的睡觉,应该是元神离体了,我们不可以打扰他的。” 我一愣,处理kk的事情时,p雄也说过他元神离体,我大概能想象出那个画面,玄幻电视剧里都看到过,就是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事。 “他离体干什么呀?去找那个阴神吗?” “应该只是查看一下吧,刚才路上他也说了,他一个人搞不定的,所以才让你找了其他阿赞过来。” 我“哦”了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之前说帮p雄找材料,是在黑市上买那些别人挖来的骨头吗?” 阿成眼神晃了晃,像是没想到我会问他这种问题,半晌,他才说:“嗯,有的是从黑市上买的,有的是自己搞来的。” 自己搞来的? “啊?你是说......” 他笑了,“这个在我们t国很正常啦,给雄哥做助理之前,我就是专门干这行的,有一次出事差点丢了性命,是雄哥救了我一命,从那以后我就跟着他了。” 我第一次听到他的经历,不由咋舌,原来他以前就是传说中黑市上的源头供应商啊! “你们t国这边,挖坟掘墓不犯法的吗?”我不免好奇。 “怎么可能,当然是不允许的啦!不过嘛,只要有需求就肯定有市场,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去做的。” “那你不害怕吗?挖出来的不一定都是骨头吧?” 我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当然不光是骨头啦,阿赞们用到的阴料也不只有骨头呀,s肉、头发、舌头、眼珠......反正这些人体上的东西大都会用到的。” 我咽了咽口水,赶忙抬手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我刚才那顿饭就白吃了,现在都能感觉到热辣的绿咖喱在我的胃里来回翻腾。 “难道你都不会觉得很恶心吗?就是那个,操作的时候?” 画面感油然而生,他不继续说,可我的脑子已经控制不住地闪开了画面。 “还好吧,可能也和我的经历有关。我出生在t北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里,那里的人都是从边界逃过来的,很穷,而且没有国籍,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黑人黑户。不光是我,我们整个村子上的人几乎都是这样,没有身份就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一代一代的苟活在那个村子里。当时我们村上有一个大哥先出来做了这行,赚了不少钱,后来还给自己买了一个身份,回去以后就把我们这些小辈都带出来了。一开始我们都是给他工作,后来接触了一些渠道,就开始自己干了。至于你说的怕不怕,呵呵,刚开始肯定是害怕的呀,但是为了吃饭,也只能咬牙坚持,久而久之,慢慢也就习惯了,现在啊,你就是把一个连着血肉的眼珠子放我面前,我一样可以吃得下饭。” 我都听蒙了! 从未想到过这世上竟还有所谓的黑人黑户。 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会有一串数字跟着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无论他上学、工作,亦或者违法犯罪,都会被记录在册。眼前这个人却什么都没有,就如同他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生与死都不会留下印记,这是多么可怕又可悲的一件事啊! “这么看我干嘛?”他忽地笑了起来,“我现在已经买到身份了!” 我一愣,上一秒泛滥的同情心瞬间被他冷冷浇灭。 这句话不应该在开头就说出来的吗?! “好吧,那恭喜你啊!”我呵呵地干笑两声,“你刚才说,p雄救了你一命?什么情况啊?方便说吗?” 反正等人,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干巴巴地坐着,还不如聊点儿八卦满足一下我这个大双子的好奇心。 “都过去了,没什么不方便的。” 阿成说着,眼神变得恍惚起来,似是已经飘回到了久远的记忆当中。 诚如他所说,当时他们那几个被“大哥”带出来的小伙子们,在做了几年挖掘工之后,一个个就都出去单干了,不过那位大哥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跟他们翻脸,反而还很为他们高兴,直到现在也还是他们强有力的后盾。 他和其中一名叫阿福的好兄弟一起凑了点儿钱,在塔帕占坲牌街的一个坲牌商场里开了一个小门面。 这个门面当然只是他们开来障眼用的,实际上是为了通过这个店铺打开更多渠道,结识更多的阿赞,另一方面,也可以及时得到圈内的消息。 他们做这行,不仅仅是挖掘普通人的坟墓,这种“料”通常卖不到什么好价钱。 相比较,时间久远的古墓,亦或者黑法降头师的阴料才更为珍贵,也是阿赞们趋之若鹜的“好料”。 店铺开了几年,他们也积攒下了不少人脉。那次他们收到消息,说在t北某个落后的小村庄里刚刚死了一名黑法降头师,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斗法斗死的。 消息的来源阿成没有说,我也不敢多问,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第三百零三章 阿成的往事 收到消息,阿成和阿福兄弟俩都欢喜雀跃,这要是能干成,无疑又是一个大单,据说一单就能把他们兄弟俩的身份问题全都解决了。 为了保证店铺的正常运转,俩人一商量,决定由阿福前往,留下阿成看店。 阿福去到那个村子后,寻找那位降头师的尸骨进展的很不顺利。 降头师有一个助手,之前从阿成他们店里拿过阴料。但是阿福赶到的时候这个助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降头师生前住的那所房子也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他督造的阴牌都不翼而飞。 阿福四处打听,得知助手早已跑路,村民们声称都不知道降头师的尸首去了哪里。 有人说是被助手随便埋掉了,也有人说他是被一群陌生人抬走了,村民众说纷纭,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降头师的尸体也随着他助手一同失踪了。 眼看到手的金子飞走了,阿福很不甘心就那样回去,跟阿成说自己还要继续留在当地找寻助手的下落。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阿福一直和阿成保持联络,基本上一天都会打三到五个电话通知进程,他告诉阿成,自己借住在一位热情的村民家里。 再之后又过了一周左右,他在电话里告诉阿成,村里又来了几波人,也在打听降头师遗体的下落,所以他就和那群人商量好一同寻找,等找到以后大家就把尸体瓜分了。 几周过去了,忽然有一天,阿福从早到晚一个电话也没打回来,阿成觉得很反常,于是当晚关了店门就给阿福打了过去,可电话那头却提示无法接通,又打了几遍,还是打不通。 阿成想可能阿福正在忙着,便给他发了条短消息,让他看到以后给自己回电话。 一等好几天过去了,阿福的电话一直都没有回过来,而阿成打过去的时候也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这种情况几乎从未发生过,他不由开始担忧起自己这位好兄弟。 略一思忖,他还是决定亲自动身去那个村子找阿福,于是关了店门,收拾了一些行头,还背上了自己这些年积攒下的所有现金去了那个村子。 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他到了村子后就拿着一张阿福的照片四处打听,根据村民给出的线索,最后终于在村子的边缘处,一个远离其他房屋的破旧茅草屋里找到了一位老妇人,那位老人看了阿福的照片,指着屋子后面的一片树林告诉他,阿福就是在那里扎的帐篷,让他可以去那边寻找。 老妇人身躯佝偻,衣衫褴褛,看上去已经十分年迈,一口牙掉的掉松的松,连话都说不清楚。 阿成不疑有他,还当场给老妇人数了十张一千铢的纸钞,连声道谢后,便朝着老妇人手指的方向步行前往,然而直至走到天黑,他都没有看到阿福的野外帐篷。 树林到了晚上漆黑一片,但这都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还要数热带雨林中最为常见的毒蛇野兽。 阿成不敢再往前走,只得在一片空地上原地扎了个帐篷,决定休息一下等到天亮了再继续前行。 他和阿福都是从穷凶极恶的村子里出来的,虽然那几年干得不错,生活也改善了不少,但因着他们的工作性质,热带雨林中潮湿的恶劣环境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睡眠,奔波劳累了一路,他吃了几片随身带去的干面包,几乎是倒头就睡。 夜里,他迷迷糊糊听到了阿福的声音,几乎是凑到他耳边呢喃着,声音极低,他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根本搞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 想要睁眼,眼皮却像是压了一个重物死活都睁不开,活动身体,却如同被打了全麻,彻底动弹不得。 就在他感到奇怪之际,耳边阿福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帐篷被人拉开的声音。 直觉告诉他,自己一定是遇到危险了,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感觉一个人抓着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中指被什么东西刺破,被那人用力地挤压着。 随后,他的手被放下了,又有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鼻而来。 由于行业的特殊性,阿成立马分辨出那是尸体腐烂后拿来炼油的味道,可饶是他意识如此清醒,身体却始终醒不过来。 之后过了一会儿,那人撩开他的衣服下摆,拿了一个软乎乎黏腻腻的东西在他的肚脐周围打着圈儿的来回游走。 迷糊之中,他听到一个苍老含糊,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念诵着他完全听不懂的经咒。 阿成他们做生意,渠道便是各路阿赞大师们,他自然知晓自己正在遭遇着什么,心底一片寒凉,绝望地想自己恐怕是要折在这儿了。 这么想着,他的意识逐渐涣散,前一刻还能感受到那个恶心黏腻的东西在自己的肚脐周围游走,下一刻,便遁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时,阿成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破旧的房顶!他竟然已经被搬离了那个帐篷。 身体处处都透着酸痛,他勉强撑起身子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大门紧闭着,没有窗户,除了他身下的那个硬木板,和木板下一个火苗摇曳的脏黄色蜡烛,屋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顿觉不妙,强撑着走到门口,伸手就要去拉门,可无论他怎么推拉怎么使劲儿,那门却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他用力拍门,大声呼救,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外面别说人了,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阿成心里慌得不行,借着幽暗的烛光跑回木板床旁寻找自己的随身背包,却发现什么都找不到了。 被囚禁,还被洗劫一空,这下他彻底傻眼儿了,呆愣愣地坐在木板床上,脑子也停摆了。 最后他想,无论那个把他带来这里的人是谁,最起码都没有杀了他,既然还留着他这条命,那个人就一定还会出现。 梦里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极其苍老,虽说他自己的身材也跟麻杆儿一样,但要从一个老人手下逃跑,还是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思及此,他重新躺回木板上,闭上眼睛决定休养生息,待到那个人开门之际,就可以趁机冲出去。 他就这么等着,等着,老人没等来,自己却居然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三百零四章 逃命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再次传来阿福的声音,就在他的耳畔。 阿成瞬间清醒,耳边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然而无论他如何屏息聆听都听不清楚那声音究竟再说些什么。 刚睁开眼,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束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逼得他眼睛反射性的挤了挤。 终于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他眯起眼睛,就看到门口背光处站着一个佝偻的身躯。 他一下就明白了,这就是给他指路的那位老妇人啊!原来从他见到那老妇人开始,自己就已经掉进了那老妪设下的陷阱! 几乎没有任何思索,他立刻跳下床板,拔腿就往门外冲! 他没命的朝前跑,身后却传来那老妇人阴森森的诡笑声,不疾不徐的用她那漏风的牙口笑道,“跑吧,跑吧,总还会回来的。” 有意思的是,关他的屋子竟还不是初次遇到那老妇人时的那间破旧茅草屋,只是一个用木板搭建的简易房,房子建在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出去后便是葱郁茂密的热带雨林。 阿成没命的往前跑,像只没头苍蝇一般毫无目的,跑了几个岔道,很快的,就在雨林中迷了路,可是他不敢停,只能一直往有路的方向跑。 跑着跑着,忽然感到一股气直冲他的面门,然后脑子里就有了另一个声音,竟然是阿福的! 同一时间,双腿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跑跑停停,转个弯继续跑,然后再转弯! 用阿成的话说,就像是身体支配着他的意识,他就好像是游戏里被操控的那些小人,在别人的遥控下逃出了那片树林。 说来也怪,从树林逃出来以后,身体里那股怪异的气仿佛也瞬间被抽离了,两腿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再无其他动作。 太阳西落,已近黄昏。 站在那儿阿成环顾四周,发现眼前只有一条土路,和他进树林时的那条截然不同。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树枝划破了,身上布满了伤口,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脚底已经起了泡,疼痛难忍。 饶是如此,他依旧不敢多做停留,跛着脚顺着那条土路继续往前又走了大约八九公里。 天色越来越暗,他终于看到远方有一片光亮,于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忍着灼痛,朝着那个方向奔走而去。 走到近处,他发现原来那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实在走不动了,他累得腿肚子都转筋了,一屁股坐到黄土地上。 刚要捏打一下,就看到一个村民装扮的人从他对面走了过来。 他急忙叫住那人,希望能借个电话,讨口水喝,并且承诺自己得救后一定会重金酬谢。 那人是个老实敦厚的,听完他的遭遇后就将他先带回自己家,弄了点儿吃的喝的给他充饥,又找了一身衣服让他换上,然后带着他去了村上一户看起来想让不那么破旧的吊脚楼,帮他跟吊脚楼的主人借了电话。 阿成凭着记忆中的号码打给了那位带他们出村子的大哥,虽然他们出来单干了,但大哥还是很义气,声称自己也希望看到带出来的兄弟们都能干出一番大事业,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回来找他帮忙。 把自己的遭遇大致讲给了那位大哥,大哥要了地址就让他在那儿等着,保护好自己,称还要去找个人一起过去接他。 这一等就是四天三晚,在那位村民家中等待的过程中,阿成和那个村子上的人基本都认识了,本来人就不多,也就是听说了他的遭遇后都跑来看热闹的,这一聊阿成才知道,先前那个村子离这里也只有十几公里的距离,但是这边的村民几乎都没有去过那边的村子。 据村上的老人说,那个村子里的人都非常古怪,尤其是老人,他们从不出村,却曾让村里的年轻人出来到周边的几个村子里招募所谓的助手,酬劳之高,曾让一些村民挤破了脑袋也想过去。 可是那些被挑选上的村民,屁颠颠地离开去了那个村子以后,就从此就杳无音信,再也没有回来过。 久而久之,大家凭着想象传出了一些流言,说那个村子里住着的全是黑巫,靠着食人血肉增长法力,而招募助手就只是他们的幌子。 流言传多了大家就都信了,便再也无人敢靠近半分。 第三天半夜,阿成莫名其妙突然发起了高烧。那位村民家里没有体温计,不知道他究竟烧到多少度,但用冷水打湿的布子搭到阿成额头上的时候,布子立马就会变成热的。 阿成感觉浑身滚烫,就像是被扔进了篝火堆里,疼得哀嚎不止,来回打滚儿,最后村民怕他摔着,索性把他拖到地板上,这样打起滚来起码不会摔到。 煎熬之际,阿成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突然被另一种力量占据,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与此同时耳边回荡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念念有词。 只一瞬,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照着自己的脖子就狠掐了上来。 就跟挑衅他似的,掐到他两眼发黑,快要厥过去时,指节就突然松开了。 他正要喘口气,却感到自己又反手过来,两根手指对着他的双目狠狠地就要戳上来。 这时,村民刚好从屋外打水进来,看他这样,整个人立马朝他扑了上去,用身体将他牢牢控制在身下,然后就手拿了条布绳将他的双手绑在身后就出去叫人。 一时间,村民那面积不大的小屋里站满了人,都围着阿成指指点点,有人说应该将他送去医院,有人反对,说他这明显是中邪了,应该去请巫医过来。 他们说的巫医几乎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位,据他们自己所说,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可以请神上身为人治病。 其中一位村民拔腿就往屋外跑,不久后就拉着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妇女赶了回来。 妇女拎着一大兜鸡蛋,来了就拉开阿成的衣服,念着词儿,用鸡蛋在他的皮肤上来回滚动,然后再把滚完的鸡蛋打到一个小碗里。 一开始,鸡蛋打进碗里都是清黄分明,很正常,可随着一个个鸡蛋打破,蛋清的颜色就逐渐变成了绿色,到了最后,蛋清和蛋黄都分不出来了,全变成深深地墨绿色,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儿。 很多村民受不了这个味道,纷纷捂着鼻子出去了,剩下的人因为好奇吗,还留在屋里看热闹。 妇女最后一个鸡蛋打破的时候,里面竟然没有一滴液体,只有一团黑白相间、如稻草般糙乱干枯的头发。 她点了根蜡烛,试图用烛火点燃那团头发,可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点,头发竟然丝毫不受影响,没有断裂也没有烧着的迹象。 最后妇女吹熄蜡烛,摇头叹了口气,说阿成应该是中了灵降,自己也无能为力,当下能做的就是让人用绳子把他捆起来,在他朋友前来接他之前保住他的性命。 换言之,就是让阿成那位大哥来再见他最后一面,替他收尸。 第三百零五章 烟熏妆女阿赞 妇女走后,朴实的村里人都从自己家中找来床单、绳子,将阿成的手脚用绳子捆起来,给他嘴里塞了干净的布团,又像木乃伊一样将他紧紧地绑在村民院子里的房柱上,然后三人一组,轮流换班盯着。 那位大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景象。 阿成当时惨极了,身上被绳子勒出血痕不说,由于一直被捆绑着,他连大小便都只能就地解决,一走近他,就能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与大哥同去的,还有一名黑衣阿赞,就是p雄,原来他就是当时大哥口中要带去的那个人。 故事正讲到紧张时刻,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很煞风景地响了起来,抬手一接,是阿平打来的,说他们已经快到酒店,让我把房号发给他。 挂断电话,我让阿成继续讲,他看了眼p雄,轻轻摇了摇头,“下次吧,先办正事要紧。” 我想说反正p雄还在休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这个故事讲完,这种吊着胃口的感觉着实不怎么好,可p雄却在此时适时开口了,“他们到了。” 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十分肯定的告诉我们阿平一行人已经到了,就好像他是和阿平一起过来的一样,我很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 转眼看他,仍然是闭着眼睛,一副压根儿不想看我的样子,看来我这次滥用骨珠是实实在在地触到了他的逆鳞。 十几分钟后,阿平带人前来敲门。 拉开门,我看到他身后跟着三名身着白色麻衣服饰的阿赞,其中一名还是个女阿赞,看起来非常年轻,目测都超不过三十岁,她身材娇小,长得很漂亮,就是那种典型的t国美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大大的双眼皮下面乌漆嘛黑的,就像是画了夸张的烟熏妆然后又晕开了似的。 除此之外,在他们几人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着黑色背心麻布灯笼裤,脚踩一双夹板拖鞋的男人。 那人已经不修边幅到了极点,及肩的头发油腻腻的贴在头皮上,上面星星点点的全是白色的皮屑,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青黑色的纹身,就连那张看起来脏到几个月没洗过的脸上也纹满了刺符,他全身上下都已经彻底看不到原本的肤色了。 这人看起来压根儿就和法力高强的阿赞法师靠不上边儿,倒像是一个刚从疯人院里逃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看我打量着他,那人咧开嘴,给了我一个瘆人的笑容,露出一口黑黄色、参差不齐的牙齿。 我心头一紧,急忙低下头,躬身给他们行了个合十礼,猛一抬头,眸光竟和那人直直对上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森冷的眼神,起码在活人身上没有,阴森森的就像是一个活死人!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就在这时,斜对面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了一条细缝,吴阿姨站在细缝后面,那双诡异的眼瞳直勾勾地从里面探了出来。 疯子阿赞像是立刻感应到了吴阿姨的气息,猛地回头看了过去,吴阿姨一愣,接着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就有意思了,我心底暗笑,看来连鬼都怕疯子! “先进来吧。”我朝大家招呼着,将他们迎进房间。 突然多了五个人,一时间,本就不大的标准间里显得略有些拥挤,我客套地请大家坐在床边,自己则是凑近站在行李架前的阿平,环胸倚靠着墙角站着。 接下来,由阿平翻译,我将昨晚发生的所有经过讲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临场发挥,单只是陈述事实就已经够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讲述的过程中,我还把脖子亮出来给阿平看,我照过镜子,细长的脖子上多了两道青紫色的手印,可见当时吴阿姨下手有多狠了。 阿平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让我把头仰起来,然后指着我的脖子让那些阿赞们看。 其余几位阿赞倒没说什么,p雄也一直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听故事似的听阿平翻译着我的经历,只有那位烟熏妆女阿赞,忽地站起身,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瓶油液朝我走了过来。 她对着我手指朝上勾了勾,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我立马懂了,伸长脖子把脸朝向天花板。 烟熏妆女阿赞将那瓶油液拧开,一股怪异的味道直冲我的口鼻,说不上来是香还是臭,反正熏得我直发晕,还有点儿犯恶心。 她将油液倒入手心,念着咒语两手搓了搓,然后对着手心吹了两口气,就用油手在我的脖子上擦抹起来。 手搭上来的一瞬间,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我的脖子和面颊,那双手犹如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棍儿,冰冷得不似活人。 那股冰凉几乎瞬间缓解了我脖子上的疼痛,而与那双手呈鲜明对比的,是那手心里的油液,像是辣椒油似的刺激着我的皮肤,感觉麻麻的,有些烧灼的刺痛。 只一分钟不到,冰凉的手离开了我的脖子,阿平扫了一眼,然后就指着穿衣镜让我自己看。 我侧了侧身,越过烟熏妆女阿赞摸着脖子朝镜子看去,发现脖子上的青紫居然消失了,只留下一点点发黄的淡青色。 女阿赞的形象瞬间在我心里变得高大上起来!双手合十,我连声用蹩脚的t语感谢道:“卡坤卡!” 她礼貌地朝我笑笑,也没回话,大概想着说了我也听不懂,只轻轻点了点头就走回床边坐下了。 我继续讲我的经历,说到将骨珠套在吴阿姨脖子上时,我心虚的声音都有点儿发颤,垂下头不停偷眼去瞅p雄。 他凌厉的视线射过来,让我都想原地火化,接着不等我继续说下去,他接上了我的话茬儿。 他是用t语说的,阿平可能是觉得没那个必要,或者说他以为p雄早就跟我沟通过了,所以并没有给我翻译。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屋子高人们你一眼我一语,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不过心里也在怀疑,就算他们此时是用中文沟通,我也未必能听得明白。 大约讨论了一个来小时,听不懂的我都开始站着打盹儿了,屋子里的人忽地全都站了起来,给我吓了好一大跳! “什么情况?”我急忙看向阿平。 “他们要去找那位客人。”阿平给我说着,走到门口将门一把拉开,然后跟个门迎似的站在门边候着。 第三百零六章 人人都有价格 五位阿赞一同往外走,看阵势不像驱邪,倒有点儿像去打群架的。 我跟在阿平和阿成的身后,不敢太往前走,主要是一接近那个房间门口,我这头疼就难以忍受,最后只是靠在这边的门边上看着他们敲响那边的房门。 阿赞不阿赞的,这帮人确实还挺讲究,要搁我,可能首先想到的就是让我这个领队去前台再要一张房卡,然后直接开门进去。 我正在想,照他们这么敲,吴阿姨会不会开门,斜对面的房门就“吱--”的一声被打开了。 嗯......要不怎么说附在吴阿姨身上的是“神”呢,管他阴的阳的,反正礼貌两个字还是被人家拿捏得死死地。 吴阿姨拉开门,站在一团漆黑的屋子里,阴恻恻的朝大家诡笑。 p雄首先开口,说的却是t语,或者其他什么语,反正不是萨瓦迪卡,我也听不懂。 不一会儿,吴阿姨竟微微点头,闪身让几个人进去了,跟在最后的疯子阿赞进门前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又朝我露出了一口大黄牙。 五名阿赞进去后,门就不知道被谁关上了,我和阿成阿平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面面相觑。 这是不让我们进去了。 “我们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他们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阿平提议道。 不知道那边正在发生着什么,我们仨坐着干等了一会儿,看他们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我就缠着阿成继续给我讲他的故事。 阿成笑笑,低头沉思了一阵后又再次陷入回忆。 那位大哥带着p雄,顺着阿成给的不怎么清晰的地址终于找到了他,见到他时,他已是浑身恶臭还不自知,被绑院子里的木头柱子上身体不住地扭动,嘴巴里的布团都被口水浸的湿透了,留着哈喇子,眼睛通红,还像个野兽一样疯狂嘶吼着。 用阿成的话说,他当时其实什么都知道,但脑子像是被一股更大的力量占据了,他的一言一行都不受他的控制,简单点说就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干什么,却又不是他干出来的。 p雄对着他念了好几段经咒,每段都不一样,可他几乎都没什么反应,念到最后一条时,阿成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他的身体,瞬间就停止了扭动和嘶吼,脑中那个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也像是忽然消失了,他终于恢复了自主意识。 大哥见状立马就要上去解开绑着他的绳子和床单,可p雄却出手制止,说自己只是让阿成暂时恢复,还要等到晚上才能继续施法。 接下来,p雄让大哥出钱,找村民们一起准备了施法需要用到的材料,除了一些寻常物品外,还要求他们找来一头牛,一只鸽子,还有一具尚未腐烂的尸体。 牛和鸽子都比较容易,拿钱就能买来,可尚未腐烂的尸体却让村民们都有些忌讳,被问到时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收留阿成的那位村民给大哥透露,说前不久村上有一位孕妇,生产的时候因为是倒胎位,村里又太过落后无法实施剖腹产,最后一尸两命,孩子在孕妇肚子里憋死了,孕妇也因大出血而亡。 大哥本来就是靠着挖尸掘坟起的家,听后立马问村民尸体被埋在什么地方。 人群中一片死寂,都略有些愤怒地看向那位村民。 随后走出来一个男人,阴着脸说那是他家的媳妇儿,他家的孩子,他绝对接受不了他们将其挖出来用作施法时的材料。 大哥听后丝毫没有迟疑,当场就让那人开价,说他无论花多少钱都得把阿成救回来。 起先那男人坚决不同意,还一副大哥谈钱是侮辱他人格的架势,说了不少难听话。 大哥也不跟他吵,只苦口婆心地劝他,说他老婆孩子已经去世了,与其让尸体埋在那里,不如挖出来救人,还能给她们积攒福报,而且他又说,男人以后找老婆也得花钱,不如给大家都行个方便,一举两得。 男人听后又是一通咆哮,说大哥他们对死者不敬,是要遭报应的。 大哥也不恼,说报应就报应吧,我认了。然后就开始报价,一万、两万,三万,不停地往上叠加,直到二十万时,他忽地停住了。 那个村子穷得叮当响,几万t铢对于他们来说已然很多了,二十万,那简直就是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天文数字。 男人听到大哥停住也是一怔,随后又等了一会儿,看大哥还是没有要继续加价的意思,竟一咬牙就答应下来,数着给他的二十万现金就屁颠儿屁颠儿的带着大哥和p雄去了自己妻子的坟前。 “啊?他真的就那样把他老婆孩子的尸体卖给你大哥了?” 我听得瞠目结舌,这得是多没人性的人才会为了四五万软妹币就把自己至亲的尸首卖给别人做法用啊? “你一定是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他们的穷你很难想象的。”阿成不在意地笑笑,继续道:“你知道二十万对那里的人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嘛?几乎够一个村子里的人生活好几年啦!对他们而言,任何感情都没有现金来得实在。当然啦,如果我们没有出现,可能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认识到这一点。可是我敢说,如果当时没有那个不幸的孕妇,那只要我大哥把价格再提高一点,不出当晚,村子里就一定会多出一具鲜活的尸体。” 他这话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但细细品味起来,却觉得这话虽然听起来十分残酷,但也很现实了。 其实不光是那个村子,我记得曾看过一个街头社会调查类的视频,视频中,一个男人专门在大街上找那种年轻夫妻,说只要让妻子跟自己处一天,就会给那位丈夫钱。一开始,丈夫都怒发冲冠的,但随着男人不断提高价格,丈夫就会开始动摇,甚至还会主动去说服自己的妻子。更有甚者,妻子直接提出要和那男人走,当场甩了自己丈夫的。 这么看来,每个人都是有价格的,只要达到了预期的那个数字,就没有舍不掉的人。 阿成继续讲他的故事。 那天晚上p雄布好法坛后,让村民将牛双腿朝天的绑住,手持灭魔刀狠狠刺进牛的喉咙,之后一个用力,“划拉”一下划开了牛的肚子。 就这一下,牛竟然没有死,疼得原地乱别,直到p雄徒手伸进牛的胸膛,将牛心挖了出来,这才彻底躺死,一动不动。 p雄将热乎乎的滴着鲜血的牛心一口口吃到嘴里,咽下去,然后又两手抓住鸽子,照着肚子一口咬下去,把鸽子血抹了自己一脸。 在那之后,他的两只眼睛就变成了两个黑洞,白眼仁彻底消失不见了。 第三百零七章 无本生意 p雄回到法坛正中坐定,像是不怕疼似的把手伸到蜡烛上烧烤,很快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他用一个小刀将手心烤焦的那部分黑红色粘稠物装进了一个小瓶子里。 接着他又拿起蜡烛,一边念咒,一边在大哥挖出的s体下颚部烧烤,把烧焦后的血油也滴进那个小瓶子里。 再后来,他又剖开那女人的肚子,将里面的东西也制成了油液,同时装进那个瓶子里。 把三种液体混合后,他在自己未受伤的那个手掌上划了个口子,把那瓶液体全部倒在伤口上,接着便握紧拳头合眼念诵经咒。 念了一阵,他起身走到阿成身前,对着自己的手掌吹了口气,然后按在阿成的头顶又继续念诵。 念着念着,p雄的鼻孔流出了两道黑色的液体,接着,耳朵、眼睛都开始流,最后连嘴里也开始一汩汩的往外吐,吐出来的也全是散着血腥味的黑水。 阿成当时能够感觉到身体里有两股力量来回争斗,就好像他的身体是一个屋舍,而那两股力量就是两个强盗,都想要占据那个屋舍。 最后他明显感到其中一股力量占了上风,而另一个力量则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接着他眼前一黑,头就耷拉了下去。 与此同时,p雄的手也无力地垂落,整个人直直地朝后倒去,幸好一位村民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扶住了他,不然的话,好歹也得磕出个脑震荡来。 在那之后,阿成和p雄整整躺了三天才苏醒过来,阿成在大哥的照顾下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可p雄却像是被人抽筋拔骨了一般动弹不得,时而昏睡,时而清醒,但清醒的时候很少,通常被人喂着吃两口饭就又睡过去了。 又歇了一周,他才逐渐恢复体力,但他告诉阿成和大哥,自己耗费了太多法力,有段时间不能施法了,让两人必须赔偿他的损失。 阿成没有身份,钱也无法存进银行,他的所有家当都在他当初丢掉的那个包里,所以他无奈地表示自己只能欠着p雄的,日后再慢慢归还。 p雄像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层,竟爽快地答应下来。和阿成口头约定让他从此以后当他的助手,不用天天跟着他,却得在他召唤的时候丢下手边所有事情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一旦阿成挖到任何好料,都得第一时间交到他的手上。 阿成的命是被p雄救回来的,除了答应他不敢有异议,经历了这么一遭,他深知得罪一个降头师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是他心里始终还惦记着一个人,那个在虚空中救他逃跑的阿福。 他以这个为条件,告诉p雄,只要能帮他找到阿福,就会答应p雄的所有要求,虽然他心里无比清楚,就算p雄不帮他,他也别无选择。 p雄可能是想到了日后的种种好处,也高兴了,竟同意卖他个面子,但只答应帮他感应阿福的阴灵,不能将阴灵救出来。 阿成的心底彻底凉了,他想到过阿福已经遇难,却每每都在劝慰自己,如今被p雄直接道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p雄让阿成和大哥一起守着自己的身体,自己则是躺在木板床上,周围点了一圈蜡烛,那蜡烛是他专门制作的,其中还用到了那具大哥买来的孕妇尸体,可谓是物尽其用了。 p雄平躺着,合眼就像睡着了一般,不一会儿,胸腹就不再起伏,鼻间也没有了呼吸。 就那样静静躺了一夜,直到外面传出第一声鸡鸣,他才蓦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如自言自语般说道:“他已经是鬼奴了。” 从此以后,阿成就成了p雄的免费助手,也是p雄唯一的供应商,不要钱的那种,直至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阿成的故事讲完了,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p雄做的是无本买卖呀,难怪他不惜七孔流血也要救阿成一命,敢情他早就把算盘敲得叭叭响了! “那你从没想过要去救出阿福吗?被禁锢的灵魂是不能进入轮回的吧?” 我看得出来,阿成对阿福还是有着很深的兄弟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提到阿福名字的时候面上仍旧十分悲凉。 “当然想啊,可是我不敢再贸然行事了,我现在有了身份,也有老婆孩子,我不可以丢下他们再去以身犯险,而且......”他苦笑了一声,“那个村子太古怪了,如果真的和附近村民说的一样,那整个村子上的人就都有可能是降头师,我哪怕攒够钱,叫上所有我认识的阿赞,都不一定能对付得了那些人啊。” 阿成这话我很能理解,比起死去兄弟的阴灵,活着的身边人才更值得珍惜。 聊了这么久,p雄一行人居然还没回来,我不禁有些担心。 “哎,你们说他们不会出事吧?那阴神到底是什么呀?” 阿成和阿平互看一眼,皆是摇了摇头,接着阿成说道:“t国有很多阴神啦,其实就只是口头叫神,简单来说都是死相凄惨,或者本身就有缺陷死亡的怨气极大的阴灵。在他们死后,一些信众会去供奉他们,不是那种单独请回家里的供奉哦,是到一个特定的地点,给他们供香,供日常用品等等。久而久之,他们吸收了那些善信的福报,自身就会生出法力,再去帮助那些供奉他们的人,啊,就是我们常说的成愿啦。” 听完他说的,再一结合阿咪先前告诉我的,我心里大概有谱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是会帮助人的呀,怎么会附在吴阿姨的身上呢?而且还要掐死我!” “哇!这个你都想不通咩?”阿平翘着兰花指在我身上戳了戳,接茬儿道:“就算他们一直被信众当成神明来供奉许愿,没有师父感化的话,他们也还是鬼啊!你的客人偷拿了人家的供奉物,人家当然生气啦,自然是要搞你的客人,你的话嘛......”他扫了一眼我空荡荡的脖子,“你又有鬼奴,又有骨珠,它当然会觉得有被威胁到啊。” 我一脑门子冷汗,之前还觉得自己全副武装,简直不要太安全。现在看来,这在有心鬼的眼里,我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定时炸弹,不先把我拆除了,他们心里也怯得慌。 第三百零八章 都市花美男 终于弄清楚吴阿姨招惹的是什么东西,我心里反而没那么害怕了,既然是鬼,阿赞他们自会有办法收拾,纵使这个阴灵已经被人奉若神明,也架不住咱阿赞多呀! 和阿平他们又聊了一阵,我提出要下楼去买点生活用品,说白了,就是想买些酒,我是个凡人,遇到这种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喝点儿酒,壮壮怂人胆。 阿平说要陪我一起去,阿成也没反对,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他一个人反而乐得清闲。 我直觉阿平是有事想要和我说,果然,上了电梯他就神秘兮兮地问我:“你觉得刚才那位阿赞lim怎么样啊?” 我一脸问号,“谁是阿赞lim?” “嗨哟......就是那个给你脖子治疗的女阿赞嘛!”阿平轻轻推我一把,一脸娇羞的样子。 我看着他满心费解,这么娘的男人怎么就找了个女朋友呢? 回想了一下那位烟熏妆女阿赞,我直言道:“挺好的呀,长得漂亮,又那么nice,还帮我疗伤,不过就是黑眼圈重了点儿,要是化个妆用个遮瑕什么的肯定就更好看了。” “你不懂啦,那是人家修黑法的特点来的,你看那几位阿赞哦,哪个拉出来没有重重的黑眼圈嘛。” 阿平状似不满地嗔怪让我很不理解,我说什么啦?不就说人家黑眼圈重了点吗? 看到我费解的小眼神,阿平突然嘿嘿笑了,斜眼儿睨着我,压低声音说了句:“给你讲哦,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啦!” “哈?!” 我身上汗毛乍起! “你找了一位阿赞当女朋友?!你是不是疯了啊?!” “阿赞怎么啦?人家很温柔的,起码比你温柔多了,而且还比你事少,人家有事都是自己解决的啦!” ?? 我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伸手就去扒拉他的眼皮,阿平没有防备,被我一扒一个准儿。 “你干什么啊?神经病咩?!” “没,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被下了情降!不是,你不是那什么吗?怎么会突然找女朋友,还找的是这种......”我一时还真找不到词儿来形容那股怪异。“我是什么?”阿平看着我一脸疑惑,想了半天,突然大叫出声:“哦!你该不会以为我是......” “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啦!你怎么会觉得......哦,我知道啦,哎哟,这个在我们这边很正常啦,我们叫metrosexual,翻译过来就是都市花美男喽!” 说到最后,阿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能也是觉得“都市花美男”这个词有些恶寒。 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真的了,在t国,我经常会看到一些穿着打扮都很奇特的年轻男子,当时都统一把他们看做取向和我一样的,殊不知原来还有这样一种存在,就只是单纯的喜欢打扮自己,比女生还要爱美,还要妖娆,并且从阿平的选择来看,口味也够重的。 阿平的眼球上并没有黑线,亦或者发黑的血丝,由此可以判定,他是真的喜欢那位阿赞lim,并不是被人家下了降头。 我暗暗称奇,这世上真是每口锅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盖子,也说不上来他们俩究竟谁更重口味一些。 买完东西回来,p雄他们也都回到了我的房间,正在用t语相互交谈着。 见我拎着一塑料袋的啤酒,p雄抬了抬眉毛,倒也没说我什么,一转眼又继续去听那些阿赞说话。 几人你来我往的,聊得不亦乐乎,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偏头看向阿平,希望他能帮我翻译。 “他们要回去m城,到你们去过的那个坟地施法,还要带着你的那位客人。” 其实不用他说,我之前也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凭借之前的几次经验,我大概知道这种驱邪法事通常都需要回到事发地去。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可以出发啊?” 发生这种事,我肯定得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这个认知我还是有的,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给阿咪发微信。 “宅阴阴啦。” p雄忽然发声,对着我就是勾唇一笑。 这是他今天见我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我却看得头皮发麻。 他这个笑我见过无数次,每次笑完都是直接谈钱,没有一次是谈感情的。我没说话,静静等着他开口报价。 “我们五个人,这个钱你要怎么付啊?还有啊,我师父的阴灵因为你受伤了,你打算怎么赔我?” 果然! 我就知道他笑准没好事! “你这话说的,什么我怎么付啊?你们驱邪法事的费用肯定是让客人自己承担呀!?” “自己承担?呵,领队阿,你这个客人可是一个极品啊!刚才我们短时间让她回神,人家说什么都不愿意付钱哦!” “什么?” 我都傻了!吴阿姨竟然拒绝了? “你这个客人哦,真的很有意思。”p雄呵呵笑出了声,“讲什么她都不听哦,还说我们都是骗子,是和你们旅行社联合起来坑她的,那话怎么说的?哦,你们给她下了致幻的药物。呵呵,所以嘞,不然你去跟她商量,不然就你来付这个费用,还有一种就是我们离开,你再自己想办法喽。” “什么?” 我的脑子都停摆了,只能重复问着这两个字,吴阿姨都把我和阿咪坑成那样了,她居然还会质疑我们俩给她下药?什么逻辑啊? 也对,毕竟她从下飞机的那一刻开始,除了团餐以外,吃的喝的都是我和阿咪给她买的,她会往我们头上怀疑也无可厚非。 我无语地都想撞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她现在什么情况啊?”我揉着太阳穴无奈地问道:“我现在靠近她就会头疼,怎么跟她商量啊?还有,那你们施法费用是怎么算的?合计多少钱啊?” 我知道不该这么问,毕竟剩下的几位阿赞都是阿平带过来的,就算讨论费用问题,也应该是直接去问阿平,按照惯例,他也要加上自己的利润。 还有一点,p雄的收费也远远高于市场价啊! 不过既然他自己都这么提出来,就表示他和几位阿赞都已经商量好了,那就不需要再多此一举去问阿平。 和之前一样,他没有加上的那部分利润,我会从我的佣金里扣给他,或者再加价到吴阿姨头上。 毕竟谁出来干活儿也都是为了赚钱嘛。 第三百零九章 血亏 p雄给我比了个耶,“两百万,这是施法的价格,我们五个人各收四十万。” 我一愣,微微有些诧异,这不像是p雄的做事风格啊!他常规的驱邪法事都要收五十万的,怎么今天还给我打折了呢? 见我面露疑惑,p雄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又接着道:“这只是施法的费用,我师父的补偿嘛......来,你给我报个价吧,你觉得我师父的法灵值多少钱啊?” 呵,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眉锁着眉迟疑半晌,硬着头皮道:“你不是说你师父是差点儿被灭了吗?那不是还没灭吗?没灭我怎么给你估这个价啊?” 其余几位阿赞听不懂我俩的对话,都各自聊着说着,也没人注意到我们这边来,只有阿成和阿平两个听得懂中文的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尤其是阿成,和他聊了一阵,我发现他对p雄是有感激的,毕竟救了他一命,但除了感激,也很明显能听出他对p雄这个老狐狸的老谋深算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这么多年了,p雄从他那里拿货从来就没给过一分钱,他心里没抱怨才怪了呢! 听到我这么怼p雄,他脸上都快绷不住笑了。 “呵呵呵......”p雄突然低下头沉声笑了起来,笑意完全不达眼底,几声笑完他猛地抬头,一双阴冷的眼睛直看向我,“你说得对,我师父的法灵是没有死,但我的这些骨串却都跑灵了,本来有我师父的法力加持,我的术法还可以更加精进,现在嘛......” 他说完又继续笑。 我拉着一撮儿头发来回打卷儿,默了半天才说:“我用的那个骨珠可是给过你钱的,你还有什么骨串啊?” “这个喽,是用我师父的髌骨做的,呐,现在没用了,你要怎么赔我啊?”p雄拉下他手上常带着的那串黄白色的珠子,拎在手上给我比划着,又摸了摸他怀里一直抱着的那个骷髅头骨,“还有这个,这个你觉得值多少钱啊?” 头骨? 我实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完全有可能是在骗我,想要从我这里再捞一笔,可转念一想,他之前也说过,不会黑自己的合作伙伴,上次也的确没有黑我的佣金。 “你那颗域耶我可不认,要是没用的话你也不可能一进门就抱着了,至于手串嘛......那我再给你四万,二十万铢,行吗?”我把后槽牙咬得嘎嘎直响,吴阿姨啊吴阿姨,你真特么是我命里的克星! “六万,现在转!” p雄没有继续纠结那颗头骨,想来是被我说准了,头骨里的是他师父的主灵,如果跑灵了,那他一进门就该暴跳如雷,而不是捧着头骨闭眼感应。 他语气平淡,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啊,你吃了吗一样。 我真是恨得牙痒痒,可如今这形势,我不转也不行啊! 恨恨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给他转了过去,又打开银行app看了眼余额,我的心都在滴血。 转完钱,我挑眉看向他,“话说我把这钱转给你,那你是不是得把那珠子给我啊?” 一下转出去这么多钱,我情绪都有点儿扭曲,心想也得让他心疼心疼。 p雄也不墨迹,直接把手上的骨串递过来,淡淡说了句,“你拿去也没有用啦。” 我一把接过,假笑着说:“没用就没用,我全当买了串珠子,当首饰戴。” 我们俩交易完,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p雄,这个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说两百万,我真的拿不出来。这大半年我挣了多少钱你心里有数,我还投了一家店呢。” 说老实话,我账户里的钱还是够的,但我不甘心呀,为了一个讨厌的吴阿姨就要让我回到解放前,我凭什么?! “好啊,反正咱们之间的账已经清了,那我就先走了。” p雄说着,真的起身就叫阿成拿包,完全没有要拖延的意思。 我心下一惊! 他走了,剩下的这烂摊子可怎么办啊! 眼神偷偷瞥向阿平,我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他。 他从头到尾都在听我们俩掰扯,应该能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想问如果p雄走人了,那剩下的几位阿赞能否把吴阿姨的事儿解决了。 阿平的确很聪明,一水眼睛在那几位阿赞身上来回打量,最后朝我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我们俩之间的眼神沟通全都看在了p雄的眼里,“别问啦,就算我走了,价格也不会变的!这都是我们商量好的哦,不过啊,如果是你要付钱的话,给我二十四万就够啦。” 我急得直挠头,是真的没办法了。 忽然想起大伟早上说过他和吴阿姨的儿子联系过,我赶紧给他打了通电话过去,让他帮忙去跟吴阿姨的儿子沟通。 等了十来分钟,大伟打电话过来,说他晚上会和吴阿姨的儿子一同飞过来,让我们先带吴阿姨回m城。 我立马想到了那股让我崩溃的头疼,问他我走了那团怎么办,他思索片刻,让我问问p雄是不是一定得我跟着,如果不用,就让阿平带着吴阿姨一起过去。 我转头看向p雄,他已经挂上了那张招牌笑脸,对着我摇了摇头,“你不去的话,到时候没人付钱,我找谁去要啊?” 不用我传话,大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在电话那头说:“告诉他,找我就行!” 我有些愣怔,找他?就好像他帮我擦屁股的事儿还少似的,但是除此之外也的确没有其他办法,看来我只能坑他坑到底了。 我并不是想要甩锅,只是回m城的车程长达三个多小时,我实在无法想象和吴阿姨处在一辆车里,要是骨珠没有跑灵,那我随时奉陪,可如今只是和她离得近一点儿我就头疼难忍,就算想跟她一起回去我也根本做不到。 挂断电话,我问p雄大概准备什么时候施法,p雄回说要到次日晚上,因为他们回去后还得去准备施法所用的材料。 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行程,今天过完,我们团队明天也要返程,进完店走完行程大约也就在七八点钟。 “那你们先回去,明天回到m城我就去找你们,这样可以吗?”看p雄还是满脸不乐意,我试探着问道。“我真的没法跟她坐一个车,头疼得厉害,除非你还能给我再找一个跟骨珠同样功效的东西。” 不提还好,一提到骨珠,p雄的脸又臭了几分,最后还是妥协道:“知道啦,那晚上你让大伟到了以后就去我家里找我吧。” 这边一商量完,五位阿赞还有阿平阿成就准备带着吴阿姨走人了。 “p雄!等一下!” 把他们送到门口,眼看阿平的女朋友已经伸出手,正要去敲吴阿姨的房门,我突然出声叫住p雄。 p雄转过身,淡淡地看我一眼,没有说话,静等着我开口。 “你身上有没有带牌啊?助桃花,挽回前男友的那种?” 第三百一十章 宾灵 没错,血亏了一笔,我脑子里瞬间就爬上了李颖那张自带美颜的瓜子儿脸! “我有客人要牌,你那边有带现成的吗?” p雄歪起嘴角,哼笑一声,道了句找阿成吧,随后便不再理我,转身去干正事儿了。 趁他们敲门接人的工夫,我把阿成拉进屋里,说明情况后,阿成在行李架上打开了那个黑色的行李袋。 在他的介绍下,我拿了条毛巾隔着手,从行李袋中随便选了一尊被亚克力壳子包着,上面刻着一个六乘六棋盘格的牌,暗黄色的牌身上,每个格子里都刻着一个形状怪异的符号。 李颖说了,因为她老公也知道她要请牌,所以让我千万别给她找那种法相太怪异的,不然她不好交代。 我原本还挺头疼,因为我见过的p雄这边的牌法相都做的十分露骨,本来还打算让p雄专门给她单独捏一个,没想到刚巧就看到了这尊。 “这个啊......”阿成看着我拿的牌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一个完整的宾灵,比起一般阴牌的话,这个功效很霸道,但是规矩也很多,供奉不好很容易出问题的哦,你要不要再看看其它的?” 我摇摇头,心里十分抵触,看到那些牌我这头就开始疼,不过和之前顾阿姨吴阿姨她们这种情况不同,这些被法力禁锢加持过的阴物只会让我略感不适。 “有什么规矩啊?其他那几尊法相都不合适,我这个客人不想要那种太......你懂的!”我朝他使了个眼色。 阿成看了看行李袋中的其他牌,也摇了摇头,尴尬地笑道,“对哦,这些的确不太适合女孩子佩戴。” 凝眉想了一阵,他说:“这个牌的供奉禁忌基本和普通阴牌一样,只是有一个特殊的规矩,就是要把它招来的所有桃花对象送给供奉者的礼物全数供奉给它,而且供奉者也不能拒绝那些桃花送来的礼物。” “那些桃花?但是我这个客户没那个需求,她就只是想要招回前男友啊。” “所有阴牌都没有专门招前男友功效的,只是说,招桃花的时候,前男友就是其中一个桃花啦!” “啊?”我有些为难,“哎哟,那这样的话我还得问问我客人,她已经结婚了,这样会搞出麻烦的。” 阿成疑惑地转过头斜眼儿看我,“她结婚了?那她为什么还要找她的前男友呢?” “这个嘛......”我一脸尴尬,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 说话间,对面的门被打开,五位阿赞将戴着墨镜的吴阿姨团团围住走了出来,乍一看,就好像吴阿姨是个大明星,而她旁边那些阿赞都是扮相古怪的保镖们,尤其是那个疯子阿赞,那目光就好像他随时都能把吴阿姨吃掉似的。 “能不能先把这个牌放在我这儿?反正只要不做入门就行了,如果她要的话我就把钱转给p雄,不要的话我明天再给你们带过去?” 看到吴阿姨我就有些心慌,急忙催促着阿成赶紧收拾,跟他们一同离开。 阿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拉上行李袋的拉链,起身拎着包就往外走,“那我晚点把入门仪式的说明和心咒发你,你一定要和客人讲清楚这些规矩哦,还有,如果她已经结婚了,那她先生也会算在那些桃花里,规矩也是一样的。” 我忙不迭地点着头,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临了又问了一句:“她这个牌......如果,如果哈,用完成愿一次之后不想要了,能送回来吗?” 李颖说过,她其实就只是想要前男友回来当面给她一个交代,这样她就可以头也不回的去走接下来的路了,如此一来,她没必要一直供着这尊牌。 “当然可以,不过雄哥的规矩你也知道,钱是不可能退的。” 我哑然失笑,忙说着这个我当然清楚,就只是送回来而已。 倚靠在门边上,看着他们围着吴阿姨往电梯口走,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吴阿姨的墨镜颜色很浅,眼珠看样子也已经恢复正常了,可她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分明看了我一眼,却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似的。按照她的性格,起码也得冲着我喊几声“黑导”才对呀?目送着他们离开我的视线,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我摇头甩开了心底的疑惑,转而给阿咪发了条微信,告诉她我安全了,吴阿姨已经被p雄他们带走了。 阿咪打来电话,说她们已经从离岛回来,正准备要去做按摩,问我要不要过去。 我累得不行,一听说要去按摩立马俩眼儿放光,跟她说我马上就叫车过去,跟她在按摩店门口汇合。 有一说一,我在t国带团,大大小小的按摩店去了不计其数,但外面那些技师的手法真的都没有团队带去的按摩店好,虽然团队去的那种按摩店里技师都长得差强人意,环境也没有那么哇噻,但手法力道真的是拿捏得妥妥滴。 按完摩一身轻松,我和阿咪带客人看完秀就把大家都送回了酒店。 还没上楼,我就强行拉着阿咪去了海边的那家holidayinn,请她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纯属报复性消费,想到前一晚我所经历的那场劫难,那生不如死的头疼,还有莫名其妙损失的六万大洋,我就恨不得好好补偿安慰一下自己的海鲜胃。 手臂长的皮皮虾来了两只,生蚝一人一打,还配了一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红酒,反正没有丽姐那儿的好喝,但也足以让我微醺到忘记烦恼。 回去酒店的路上,我忽地想起一件事,让司机停在路边,在便利店里买了一盒万堡路,带薄荷爆珠的那种,还买了一瓶p雄最爱的regency白兰地,最后又在隔壁的熏香店里买了一盒塔香,薰衣草味的。 阿咪眼尖地看到我袋子里的香烟,问我什么时候还学会吸烟了。 我笑了笑,说这个可不是给我抽的。 回到酒店,我和阿咪互相道了声晚安就各自回了房间,吴阿姨被带走,我自然没理由空着那间房。 洗漱完,我把木盒放到窗前的小桌上,取了一个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白兰地,在茶杯的垫盘里点燃一个塔香,又点了一支烟架在上面,之后就坐在一旁看着木盒发呆。 第三百一十一章 特殊的供奉规矩 对,这些全都是用来供奉瓦萨的,骨珠跑灵,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剩下他了。 香烟点燃的部分有节奏的一亮一亮,就好像有人在一口口地抽着,我看着它们全都燃尽,就接了小半杯水倒了上去。 之后我给李颖发去微信,问她想不想过来聊两句。 李颖很快就到了,在门上敲了敲。 其实我一早就打算让她过来,门用安全闩卡着,没有关严,她应该可以看到,却仍然出于礼貌敲了几下。 我过去拉开门迎她进屋,心里不由在想,如果吴阿姨也能如李颖这般礼貌客气,我可能会更乐意帮助她,只不过如果她真是这样,也遇不上这种事了。 李颖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一个塑料袋,在椅子上坐下,她看了眼桌面上的那瓶白兰地。 “呀,你今天还喝开洋的啦?我还想着你喜欢喝这个,专门提前买的呢。”说着,她从塑料袋里取出一提大象啤酒。 我笑着解释,说这白兰地是用来供奉鬼奴的,不是我自己喝,然后也没跟她客气,道了声谢就兀自打开一罐啤酒喝了起来。 看我一点儿也不见外,李颖显得非常开心,也拿起一罐,拉开易拉环和我碰了一下。 “我叫你过来,其实是想跟你沟通一下请坲牌的事。” 喝了几口,我就直接切入主题,主要是一天一夜没睡觉,我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李颖好奇地探过身子,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直瞅着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吴阿姨昨天晚上出了点事,今天上午来了几位阿赞,已经把她带回m城了。” 阿咪很有职业道德,应该没有把吴阿姨的情况透露给其他客人,但多少也会给客人解释一下我和吴阿姨今天为什么没有跟团。 李颖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追问吴阿姨发生了什么事,看我似有难言之隐,她又补充着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哈,我是真不喜欢那个阿姨,就是好奇,呵呵。” 虽说不喜,但毕竟还是吴阿姨的隐私,我向她表示自己只能说到这里,“我说的这个事儿跟吴阿姨没什么关系,就是说你不是想要请牌吗,那几位阿赞来了,我从其中一位阿赞那里拿了一尊宾灵,哦,就是我说的阴牌。” 李颖一听激动了,瞬间把吴阿姨的八卦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嚷嚷着让我赶快拿出来给她看看。 “你先别急,是这样,这个牌的供奉方法比较特殊,我先给你讲讲,你要是能接受呢,咱们再往下说,如果不行,等明天回去了,我再重新给你找别的牌。” “什么方法呀?我都可以的,只要别让我割手指往上滴血就行!” 李颖回答的很着急,见我扬眉看向她,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哈哈,圆子啊,不瞒你说,我其实跟你聊完以后就自己拿手机在度娘上查了查关于阴牌的资料,有的说还得给牌喂自己的血,看着就挺吓人的。” 她会在网上查阅资料我其实丝毫都不意外,这就是为什么在我们带团的时候,如果团上很多年轻人的话,购物就肯定不会太好。主要是因为现在网络太发达了,他们就算在店里看到心仪的东西,比方说乳胶床垫,也会首先在网购平台搜索一番,然后就会发现网上的价格只有购物店的一半,于是就不会消费了。 阴牌这个买卖,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客户去网上搜,这东西性质不一样,网上卖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商业牌,无功无过,价格也都不低。当然了,比起p雄的价格,还是要稍稍亲民一些,不过就性价比而言,p雄的牌自然是要高出许多的,毕竟法力在那儿放着。 “你说的供血的那种不是阴牌,不过也是一种供奉物,名叫碌葛,是用婴儿s体烤制的。”我一脸平静的给她讲解了一番。 李颖一听傻眼儿了,“对对对,我就说那图片看着那么奇怪,黑乎乎的,就跟刚出生的小胎儿蜷在一起似的,我都不敢多看,太吓人了!” “那种供奉物我卖过一次,很容易出事,所以现在除非客户特意提出来,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推荐那种的。” 我又喝了两口啤酒,清了清嗓子。 “呃,言归正传哈,今天事赶事,我也没来得及跟阿赞沟通你的事儿,你不是说要一个法相不奇怪的牌吗,当时就只有我拿的那个,阿赞的助手告诉我,那个牌有个特殊的供奉规矩,就是它给你招来的所有桃花,哦,也就是爱慕者,送你的礼物你都不能拒绝,接收后还得全数供奉给牌里的阴灵。对了,我也跟他提到你已经结婚了,他说如此一来,你老公就也算是其中一个桃花。” “啊?” 李颖拖着长音儿,面上似懂非懂,“你是说别人给我的礼物我都得供给她?还不能绝收?是这个意思吗?” 我正着神色点了点头,“这个不是开玩笑的,你得好好考虑一下,不过你不是只想让你前男友回来给你个交代吗?嗐,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他给你交代什么,但是你可以在他回来把话说清楚以后再把牌给我送回来,这样就不会影响到你的其他生活,不过只有一点啊,请牌的钱是不能退的,这个是阿赞定的规矩。” “这样啊......”李颖微微垂下头,似是有些犹豫。 她犹豫我能理解,花这么多钱请个牌回去,用完一次就要给我送回来,正儿八经是拿十万块钱砸进前男友那口深井里,只为听那渣男一声响啊! “你不用马上决定,这个牌要是不合心意的话,明天我再给你找找,不过,可能拿不到你想要的那种法相普通的牌哦,我认识的阿赞明天都有一场硬仗要打,身体、法力,都会损耗很大,应该没办法现场督造新牌,阴牌的话本身就比较邪性,法相也都挺露骨的,你要是没那么着急的话,我也可以下次过来的时候再帮你请。” “那个,我能先看看那个牌吗?” 李颖犹疑地问道,明显还是不死心。不过从她把啤酒罐子捏出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铁皮声就能看得出来,她其实并不满意这个牌的某些特性,只是没有那个耐心等我下次再来帮她请罢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放不下的前男友 “当然可以,我去给你拿。” 我放下啤酒,起身走到门口的行李架旁,拉开我的箱子拉链,然后又进洗手间拿了条毛巾出来。 看着我这一系列动作,李颖有点儿懵,问我为什么不把牌装在包里,这样拿起来也比较方便。 我一边用毛巾垫着把牌从箱子里捏出来,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唉,我这个体质一言难尽啊,不知道为什么,一碰这种附着阴灵的供奉物就头疼脑热的,所以我尽量避免和它们直接接触。” 拿着牌走到她跟前,我把毛巾摊开,让她自己拿去看。 李颖的眼眸中透出了一丝恐惧,本来已经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我慌忙解释道:“你别多想,也就是我这个体质比较特殊,一般人碰到这种东西是不会有什么强烈反应的,顶多就是手掌发麻?或者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头晕恶心,毕竟人鬼殊途嘛,阴气太重肯定多少都会有些感应的。你可以先试试,不舒服的话就把它放下。” 我的话并没有起到预想中的安抚作用,李颖盯着牌看了半天,最后还是连着毛巾一起,整个接过去了。 这样哪行啊?! 我叹了口气,走到旁边坐下,跟她说:“你要是这么介意而且还害怕的话,就还是不要请了,你想啊,这个东西你请回去了得供奉吧?而且理论上来说,你佩戴的时间越长,和你身体接触的越久,它的磁场才会和你的磁场相吻合,从而达到帮助你的功效,如果你不佩戴,就只是放在家里某个角落的话......呃,当然也还是会有效果啦,但是肯定没有那么明显。” 听了我的话,李颖往鼻腔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嘴呼了出来,一只手托在毛巾下面,另一只手缓缓抓上那尊宾灵牌。 我看着都很费劲,心想我都还没告诉她这牌是用人的天灵盖做的,而且法相看起来那么普通,她那么害怕干什么呀? “圆子,我在网上看的,说这个东西是用人的骨灰做的呀?好像还混有s油什么的?是真的吗?” 李颖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和食指捏在亚克力壳子边缘,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呃,”我有些语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硬着头皮,我低声细语地道:“是有那种的啦,不过你拿的这个两种都没有,这就是一块儿头盖骨。” “啊!”李颖惊叫一声,手一抖,牌就从她指间滑落了。 只一秒钟,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然后就看到她眼疾手快的用那个托着毛巾的手,又把牌接住了! “我去!你小心点啊!”我吓了一跳,飙了声高音。 “对,对不起啊!”李颖拿住牌,也是紧张得直突突,“你刚一说是头盖骨,我就立马想到人骨了,哎呀,我就是这两天看那些资料图片看的了,那里面说的特别吓人。” 我一脑门子汗,抹了一把,跟她解释道:“你想得也没错,这就是人骨,是头盖骨上的一小块儿,这在阴牌里是效果最霸道的,因为里面入的是独立灵,就是这骨头主人的阴灵,哎呀,算了,我看啊,你还是别请了,你真的不适合这个东西。” 看着她越来越惊恐的小眼神,我心里暗道完蛋,这桩生意看来是做不下去的,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毛巾把牌包好,就准备放回自己的箱子里。 李颖张了张嘴,没有阻止我,看样子真的是被吓到了。 放好牌,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冲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地道:“圆子,不好意思啊,麻烦你帮我费心了,我也不是不想要,只是一听你刚才说的那些,心里就有点发毛......” 这个我当然理解,阴牌这种东西用的都是重料,除非真的是走投无路想要借此阴物翻身的人,其余大部分人真的都很难接受这种东西。 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的,一开始我也害怕,后来看得多了才见怪不怪的,而且这个牌的规矩那么奇葩,我原本都不想拿给你看的,这样吧,明天我们回m城的路上要去一间寺庙,你到时候看看那里面有没有喜欢的,都是正牌,样式也花花绿绿的特别漂亮,当毛衣链戴也很不错的。” 看我丝毫不在意,李颖也释怀了,笑着又打开一罐啤酒,说认识我真好,希望回去以后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我倒是不介意多她这么个朋友,可看她这架势,分明就是要把这半打酒都喝完才算数。 李颖进来的时候脸就红的有些不太正常,明显是喝完酒上脸了,敢情她这喝的还是第二场。 得,舍命陪君子吧! 想到第二天还要参加一场令人头皮发麻的驱邪法事,我似乎也没那么困了,索性又打开一罐啤酒跟她喝了起来。 李颖来之前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两罐啤酒下肚,俩眼就有些发直,我跟她说话她也反应很慢,埋头盯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不停地上下划拉着,一头浓密的大波浪披散下来,从两侧遮挡住了她的面颊。 “要不咱还是别喝了,都休息吧?我看你也累得不行了。”我试探着提议道。 前面跟她说了半天话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进去,反正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只回一句好,我也没指望她能对这句话有别的反应。 李颖倏地抬头,眼眶通红,看向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眼泪就掉出来了。 “怎么了?” 我吓了一跳,这怎么喝着喝着还哭了呢? 急忙扯了几张面巾纸递给她,李颖低声谢过后就接了过去,在脸上胡乱擦了擦。 “怎么办,我还是放不下他!我真的,真的就只是想让他回来,告诉我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哭得委屈兮兮的,我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谈恋爱,那也不是我的专长啊! “你看,我们曾经很好的,真的很幸福,我俩每次走在路上那回头率都高得不行!” 李颖说着醉话,把她的手机推到我的面前,我先是扫了一眼,结果就不由自主拿起来翻看了。 原来她翻手机是为了看她和前男友的照片,别说,两人在一起还真是般配得不要不要的,李颖本就不低,前男友的身高目测应该有一米八三以上,长得浓眉大眼的,的确很帅,有点像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t国男演员。 照片里,李颖依偎在她前男友怀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格外小鸟依人。 前男友也是一脸宠溺地看向她,低垂着眼眸,睫毛又密又长。 啧啧啧,难怪李颖这么上头,长得跟个男妖精似的,搁谁谁不爱呀! “圆子,你把那个牌拿出来!我买了!什么怕不怕的,我怕的是我后半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怕的是他把我给忘了!” 李颖拿过手机,蓦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行李箱旁边,敲着行李箱让我给她拿牌。 第三百一十三章 心魔 她喝多了,这一点毋庸置疑,我有种冲动想要阻止她,但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声音。 “损失了那么大一笔钱,不找补回来你能甘心吗?” “她又不是你的朋友家人,萍水相逢而已,你管她那么多干什么呀?” “给她吧,把牌给她,卖出去了钱就赚到手了。” 心里面的恶魔推搡着我的良心,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拉开了箱子上的拉链,回过头,我最后一次和她确认,“你真要买?确定吗?” 李颖也不知道是被酒精驱使的,还是她看完那些合照后真的受了严重刺激,竟拿起手机作势就要给我转账。 贪婪和良心在我的心里拉锯扯锯,来回挣扎,最终贪婪还是占了上风,我把银行账号发给她,让她直接转到我的那张专属卡里,然后我告诉她,如果不要了随时都可以给我送回来,钱是不退的。 手机银行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我没去核查金额,连自己都鄙视这样的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为了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竟然变得连底线都没有了? 从带团的大包里找出一个用来装蛇药的密封袋,将牌给李颖装了进去,告诉她,回去后可以到我店里,我再免费送她一条链子。 就这样,我把一尊完全不适合的牌卖给了一个被爱情冲昏头的醉酒客户。 躺上床,我给阿成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把这个牌的供奉方法和心咒发给我。 阿成连打了几个问号过来,问我到底有没有把那尊牌的情况如实告知给客人。 我实话实说,告诉他我的确告知了,但李颖酒后听进去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阿成发过来两个感叹号,给我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图片里是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排t语,用汉字标明了发音。 “这个是心咒,入门仪式和其他阴牌基本一样,不过要用化妆品供奉,一定要新买的,而且不能和你客户共用,还有啊,别的无所谓,但眼影一定要买品牌的,棕色基调的,那是牌里那个女大灵生前最喜欢的东西。” 听他说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总是把阴灵和死人分得很开,就好像我叫它阴灵,它就不是人死了变成的鬼一样。 给p雄转了六万,又把木盒拿到床头柜上,我钻进被子,打开有声书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但身体却好像起了应激反应,就是那种熬了很久,明明很困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脏砰砰地跳得飞快,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上不来气,很累,很难受,头脑却异常兴奋。 即便如此,我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强迫自己必须要睡,听着有声书,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手机响起了微信通话的提示音。 我吓了一跳,打开一看是大伟发过来的视频,急忙接听起来。 “圆子,休息了吗?我已经到机场了,一会儿到了就直接去找p雄,你别担心,明天想来就来,不想来你就该干嘛干嘛,不用去管p雄。” 看着他的脸,我突然有点儿想哭,急忙假装睡着了被他吵醒,应了几声就匆匆挂断了。 抱着手机,我的脑子里全是李颖喝醉后哭诉自己想念前男友的样子,这对她老公而言或许很不公平,但她并没有伤害过我。反言之,我明知道她很有可能会供奉出错还把牌卖给她...... 如果大伟知道了,他会怎么看我啊? 一整夜,我没有睡着,也没有睁眼,就是听着有声书里的,听了一晚上。 挂着两个大肿眼泡,我和阿咪一起带着剩下的二十三名客人乘大巴返回了m城,不得不说,没有了吴阿姨捣乱,购物的业绩倒是还挺让人满意的。 晚上回到酒店,我给大伟发消息询问情况,他半天没回,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和阿咪正在聊着吴阿姨的事,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到了?” “嗯。” “那你还过来吗?累的话就休息吧,明天直接带客人回国,不用过来了。”大伟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那不行啊,我还得去接kk呢,她住在p雄家,也不知道伤养的怎么样了,诶,对了,你昨天过去看到她了吗?” “她一时半会儿可能也回不去,我今天一早把她带去医院了,伤口有点儿发炎。没关系,你都不用管了,把剩下的客人带好,咱们回去见。” 大伟说完,急匆匆就要挂断电话,我叫了一声,“等一下,你确定不用我过去吗?那个,吴阿姨的施法费用怎么解决啊?还有,刚好那边有那么多阿赞,我还想问问他们有没有骨珠那样的东西呢。” “吴阿姨的费用由他儿子解决,骨珠嘛......我帮你问问阿平吧,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没有骨珠的加持,你过来的话身体也会出状况的,乖,好好带你的团。” 这一次,我没再跟他打别,知道就算我去了也只能添乱,于是听话的“哦”了一声,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你真的不去啊?”阿咪在旁边把我们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嗯,大伟已经过来了,我去的话恐怕会拖他后腿的,算了,刚好我这两天都没休息好,你看我这黑眼圈啊,都比上那群黑衣阿赞了。”我指着自己眼睛下方的两坨黑雾给阿咪哭诉道。 其实不过去还有另一个原因,早些时候我把阿成发我的入门仪式和心咒发给了李颖,她说怕自己做不好,提出要在我的房间做入门。 我倒是无所谓的,反正kk和吴阿姨都不在,多出了一个房间,陪她做完入门仪式,我就打算换个房间睡觉。 正想着,李颖给我发来微信,说她可能会晚一点,让我先忙自己的事。 闲着也是闲着,我便叫上阿咪一起去楼下的大排档吃宵夜,阿咪原本想要拒绝,说她准备晚上回家去住,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我。 我们俩点了一份沙爹鸡肉串,一个又酸又辣的小螃蟹拌青木瓜沙拉,坐在露天的摊子上一边吃一边喝着冰啤酒,感觉格外惬意。 第三百一十四章 入门仪式 夜里十一点多快十二点,李颖才迟迟发来微信,说她老公已经睡着了,现在就过来找我。 我付了账,和阿咪一起回到酒店,把多出的那张房卡递给她,跟她商量道:“阿咪姐,晚上我能不能去跟你住一间啊?我一个人睡有些害怕。” 阿咪爽快地同意了,接过房卡说她陪我回房间拿行李。 “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就好了,而且我还得先给我那个鬼奴哥哥供奉一下,弄完了我就过去。” 给李颖卖牌的事我做的并不光彩,所以不敢告诉任何人,生怕她们从此看我的眼神会变,会觉得我是一个利字当头,道德沦丧,没有底线的小人。 “行啊,那你快点哦,我先回去啦。” 从电梯出来,阿咪姐就拿着房卡朝反方向走去。 我目送她进了房间,这才打开自己的房门,发微信告诉李颖我已经回来了,让她现在就过来。 李颖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一看就是那种在熏香店里买来的,里面装了好多东西,鼓鼓囊囊的。 “你这都拿的什么呀?”打开门,我一眼看到那个袋子,不解地问道。 “不是说要供化妆品嘛,我也不知道给她买什么,咱们沿途也没有去过卖化妆品的店,我只能在便利店里随便买了一些,你看看,还缺啥不?” 她今天的状态倒是比昨晚上好了很多,起码不醉了。 我其实心里非常忐忑,生怕她酒醒了以后就来找我算账,问我为什么要趁她醉酒的时候把牌硬卖给她,还好她没有,证明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很想要这个牌的。 “你不用买这么多的,供奉这种东西要循序渐进,慢慢来,就比方说你老公追你,要是一开始就送你一辆超跑,后面天天只给你送朵玫瑰花,你肯定也没感觉了呀。” 我给她讲着,帮她把塔香打开,拿出七个摆放到酒店茶杯下面的托盘上,m城的房间没有阳台,号称全楼禁烟,所以酒店也没有给房间里准备烟灰缸。 看着她把宾灵拿出来,恭敬地摆在桌子上面,底下还垫了一个纸巾盒,我就知道她已经过了心里恐惧的那一关了,起码她没有像我一样,用毛巾垫着去触碰那尊牌。 “好了,来,圆子,你帮我听听我念的对不对啊,麻麻拔力,普恩......” “行了别念了,这个跟音准没关系的,你就照着那个汉字标示念出来就行了。” 我急忙打断她,开玩笑,供奉物都没摆好呢,她现在念,人家牌里的女大灵还以为她啥也没给准备呢。 把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死活没找到一盘眼影,问了李颖才知道,便利店里有粉底,有口红,就是没有卖眼影的。 “这个没关系的吧?明天不是要去免税店吗?我到时候给她补上就行了。”李颖怕是怕,但似乎并没有把我发给她的说明书当回事儿。 我瞅她一眼,正色道:“你最好不要抱着这种心态供牌,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尤其是给你特别交代的,不然到时候出了问题,后果自负!” 我的话成功的让她闭了嘴,张了张,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那怎么办呀?弄不成了吗?” 我俩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最后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先前买过一个眼影,一直都没有用过。 平时带团都是来t国的,我很少化妆,化也就是简单的涂层粉底,再抹个唇膏,天气太热了,画的有多漂亮,糊起来就有多膈应人。 上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带着团队去免税店的时候闲逛到了魅可店里,被销售一下子说上头了,竟花了小一万买了一整套彩妆,全都齐活儿。 “等一下,我化妆包里好像有,我看看哈。” 我赶紧打开箱子,心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果然,在化妆包的最底层翻出了那个连外包装都没有拆开的眼影盒,打开来小小一个,刚巧就是大地色的。 李颖吁了口气,拍着胸脯放松下来,“这就好这就好,哎呀,吓死宝宝了,我还以为今天弄不成了呢!我要是把这个带回去,回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入门。圆子,那这个眼影我就先用了,多少钱我一会儿转给你哈。” 我忙摆手说不用了,反正我也用不到这个,就当是咱俩交朋友,我送你的。 “那怎么行呢!”李颖坚持道,“没事儿,完了再说,咱先把正事儿办喽!” 这还是我第一次陪客户一起做入门,之前他们都是买回去以后自己操作的,所以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我和李颖一起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跳到十一点五十八分的时候,就开始点燃托盘中的塔香。 全部点着后,李颖左手拿牌右手端着托碟走出房间,然后就蹲在门口,对着手里的宾灵开始轻声念诵。 她是认真做过功课的,把心咒念得滚瓜烂熟。 念完七遍心咒,她就像一个向导那样,说着“现在我们就要进去了。”、“姐姐,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了。”、“我会好好供奉你,希望你也能保我成愿。”这些话,慢慢走进了房间。 我跟在她后面随手把房门关上了,主要也是怕被酒店工作人员看到我们在屋里燃香。 不得不说,从她的脚刚踏进房门的那一步开始,我的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的跳疼,好在她这是有主的阴灵,才不至于让我当场疼得跳起来。 “这是我为你特意准备的化妆品,以后需要什么,请你随时报梦,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准备。” “我会遵守规矩,将所有追求者的礼物都拿来供奉给你,决不食言。” 李颖就这样喃喃自语着,将宾灵牌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先前的那个抽纸盒上。 当然了,她的话术都是我提前教的,不过我只说了个大概,其余都是她即兴发挥的,看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儿,字字句句都透着股真诚在里面,就是那自言自语的场面看起来有些诡异。 十二点刚过,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忽地吹起了一阵阴风,从我和李颖的面门森森拂过,引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感觉到了吗?”李颖声音微颤,“哪儿来的风啊?” 我嘘了她一声,示意她别紧张,接着,就看到落地的窗帘开始来回摇曳起来。 李颖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嵌进了我的肉里,她的手不住地打着哆嗦,指甲掐的我生疼! 窗帘摇了一会儿就停住了,然后像是有风从外面吹进来似的向内鼓了起来,一开始那鼓包还在不停扭动,过了几分钟才停下,然后一个人形就呈现在我们面前,如同窗帘后面站着一个人正想冲破这层帘布试图朝我们靠近,最上方似乎是头的位置甚至还勾勒出了模糊的五官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入梦 李颖得手越抓越紧,身体也不自觉地紧挨住我,离得近,我都能听到她上下牙咯咯打架的声音。 “没事的,正常哈。” 我拍拍她的手,想要安抚她,可说实话,我自己也有些毛毛的,按理说做完入门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顶多就是接下来的三天内做场感应的梦,这女大灵怎么还找上门来现形了呢? 稍稍一想,我心里便多少有了点儿数,怕是因为我在这里,我这特殊体质又把事情搞复杂了吧。 提着嗓儿,我叫了一声瓦萨。 我有一个奇怪的理论,也是即兴而生的,灵体和灵体之间沟通应该要比我们容易得多,所以与其我们俩在这儿打着哆嗦去跟窗帘后面的女大灵交流,倒不如让瓦萨出马。 果然,瓦萨没有让我失望,又是一阵阴风吹过,窗帘来回摆动了几下后就落了下去。 “这这这,这也太神了吧!” 我敢说,李颖现在肯定十分后悔,来之前没先把自己灌个半醉,清醒的状态下看到这么非正常的现象,肯定够她喝一壶的。 我笑了一下,拉开她仍掐着我胳膊的手,摆出一副专家的神态,“没事儿了,这一两晚你应该会梦到她,到时候把你的愿望说出来就可以了。” 李颖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我做梦说吗?梦里我能想起来说这些吗?” 我神秘兮兮地勾起唇角,“当然,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不过你试了就知道了。好了,走吧,我今天晚上也不住这屋,跟导游说好了和她拼房。” 简单收拾了一下,用水将塔香浇灭,我便拿着木盒,带着还是不太想走的李颖一起出了房门。 回到阿咪那屋,她没有八卦我刚才干什么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想必也是不愿意再听到关于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 洗完澡出来,阿咪已经睡着了,发出轻轻的鼾声。 我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倚在枕头上给大伟发微信,问他那边的事情进展如何。 虽然我没去,但心里还是难免记挂着,毕竟吴阿姨是我带出来的,纵然我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坏心眼的希望她真的出事。 大伟一直没有回信,最后我抱着手机都等睡着了。 毫不意外地,夜里瓦萨又一次出现在我床边,低头看着我,眼神自若,好似我们从未有过那短暂的分别。 我和他有阵子没见面了,起码我是没看见过他,虽不是刻意为之,但不得不承认当初发现骨珠可以让我不再梦到他的时候,我还是松了口气的,这让我现在见到他时多少有些莫名的尴尬。 瓦萨和从前一样默不作声,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这一觉一下就睡到了天光大亮。 醒来后查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大伟在凌晨四点多钟给我发了条微信,说法事没有成功,今晚还要继续。 微信里他并没有告诉我施法过程,但单凭想象也知道吴阿姨肯定受了不少罪,我知道不应该,却还是有些幸灾乐祸,希望在事情圆满解决后她能够吃一堑长一智吧。 想到大伟他们折腾了一夜,直到早上才合眼,我并没有马上回复他,下午到了免税店,我才给他发去微信,主要是想问施法的费用怎么解决。 大伟很快给我回了电话过来,简短扼要的说费用已经由吴阿姨的儿子支付过了,原本她儿子还不相信,觉得是旅行社搞事情,结果p雄施了点小术法,再加上昨夜又在一旁看了几位阿赞的施法全过程,吴阿姨的儿子吓得目瞪口呆,直言自己活久见,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听说自己的母亲是在“捡”了坟场供品以后撞的邪,吴阿姨的儿子恨得直咬牙,直说吴阿姨一直以来就有贪小便宜的坏毛病,无论家人怎么劝她都理直气壮,说多了她还脸红脖子粗的跟家里人吵架抬杠,搞得家里整天鸡飞狗跳的,现如今真是给了她一记沉痛的教训。 除此之外,大伟还告诉我,他已经把梁子的牌拿到手了,等他回去的时候会给我一起带回去。 我有些发懵,说实话,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早都把梁子哥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帮我惦记着。 末了,他让我别忘了把供金转给p雄,又叮嘱了我几句就挂断了。 我和阿咪在免税店的办公室里结了佣金,不多,扣掉因为吴阿姨造成的损失,七八千还是有的。 看着阿咪低头给我点钱,我有些不好意思,说这趟我又给她添麻烦了,好几天都是让她自己领团,让她看情况自己扣点儿费用出来,但她却只是笑笑,说一码归一码,她只赚她应得的那部分就够了。 晚上到机场,阿咪把我们送进关就走了,我把团队带到候机楼,让他们该退税的退税,该取货的取货,免税店里买的化妆品等国际品牌的东西统一是要在机场取的。 李颖跟她老公说自己要和我一起去取货,说完便热络地挽住我的胳膊走了,丢下她老公一个人坐在出发口等着。 “我不用取货的呀?” 我被她拉着有点儿蒙,本来还想着来机场了给我妈买套护肤品回去。 “我知道,我就是想跟你聊两句嘛。” 李颖神秘的冲我眨了眨眼,我心下明了,回头看了眼她老公,已经不在能够听到我们俩谈话的范围了。 “怎么了?你说。” 候机的时间本就不多,再加上我还要去免税店买东西顺便结佣金,被她拉着心急火燎的,却还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我昨天晚上梦到那个女的了。”李颖直奔主题,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哎呀,那感觉太奇妙了,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清醒的,完全有意识跟她提出我的要求!” 我点点头,这就和我每天晚上睡着后看到瓦萨一样,什么都知道,但我确确实实还在睡着,没有醒过来,这感觉真的很奇妙,很难用语言表达清楚。 “但是吧......”李颖欲言又止,“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牌里那个女大灵,她看起来很正常,压根儿也不像个鬼的样子。” 我很好奇,“那你觉得鬼都长什么样子啊?” “我觉得吧......”她想了想,眼神一亮,接着就用手比划着把头发拉到脸前,只露出一只眼睛,“就是像这样,电影里那种青青灰灰的,或者满身都是血,眼珠子从眼眶里要掉不掉的那种。” 第三百一十六章 求婚 我爆笑出声,捂嘴平复了好一阵,才说:“她要真长成这样,或者你说的那样,你还有眼看吗?你对鬼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我给说啊,不是所有的鬼都死状凄惨的,比如说有些自杀的,就只是手腕上有一道血印子,还有上吊抹脖的,也不过就是脖子上有条勒痕,顶多舌头吐得长一点罢了,你说的那种都是拍电影而已。” 李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但是我跟她说话她一直没开口啊,就只是看着我,面无表情的,好像压根儿听不到我说话似的,你说她到底会不会帮我啊?” “没有那么快的。”我打断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没剩多久了,“你起码要供奉一段时间,和她磁场相吻合了,她才会有所动作的,但是你记得哈,规矩可千万不能破,所有异性给你的礼物都不能拒收,收回来了就要全数供奉给她。行了,我真的还得去免税店买点儿东西,你赶快去取货吧,一会儿来不及登机了。” 说完,我轻轻晃了晃手臂,拨开她挽着我胳膊的手就疾步往免税店跑。 跟她说的那些话都是那些曾从我这里请过阴牌的客户们反馈给我的,可我怎么也没有料到,李颖的这尊牌居然有如此霸道的功效。 飞机上睡了一路,抵达x市国际机场的时候刚刚早上五点多一点儿。 从廊桥下来,拿了行李和李颖她们一起往出走,出口门一打开,就看到接机的人群中有一个十分眼熟的男人,很高很帅,可我一时间没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儿见过他。 那人一见到我们,竟直接一个单膝下跪,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来举到半空,盒子里赫然躺着一枚普普通通的银色指环。 我一愣,这人谁呀? 大庭广众之下他在干什么? 身旁李颖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我擦!” 我扭头看她,突然一瞬,就想起了自己是在哪儿见过的这个男人。 眼前这个单膝跪着的男人,不就是李颖手机中那些合影里的男主角,她的前男友吗?! 我去! 这简直太抓马了,尴尬到奶奶家了! 我冲她笑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千万别忘了供奉规矩!成愿以后还是尽早给我把牌送回来,以免节外生枝啊。”交代完,我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朝着一脸铁青的李颖老公点头告别,推上箱子头也不回地就往机场外走。 之后的事情我还是听李颖说的,不过这都是个把月后的事儿了,为了保持故事的完整性,还是继续顺着这个时间线往下说。 回来后我休息了两天,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窝在床上,要么睡觉,要么打打游戏,偶尔还会和大伟发几条微信,了解一下法事的进程。 养足了精神,第三天上午我去了泰降阁。 没有提前给钱斌打招呼,也是侧面想了解一下他是否每天都按时按点的开店,上团前他给我的感觉很消极,本来生意就不太好,万一他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怕这店开不了几天就真得黄了。 一下车,我惊喜的发现泰降阁里竟然有客人! 不是一两个,很多人!有人出来就有人进去,络绎不绝的,而且出来的人很多都拎着我们店里订制的红色纸袋。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难道刘洋当时真没看错,我真的要发达了? 看到生意好,我脚下也轻快了许多,颠儿颠儿的跑了进去。 进了店门,一股浓重的线香味儿扑鼻而来,我霎时有种进了寺庙的错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味儿熏的了,感觉头有些隐隐作痛。 钱斌正站在柜台里跟客人做着讲解,余光扫到我,立马惊喜的朝我摆摆手。 我冲他点头笑了一下,环顾四周,发现店里除了钱斌,白莹也是一副老板娘架势的在旁边的柜台里卖货,从熟练地话术就可以判定,她已经卖了最少三天了。 “圆子,别傻站着呀,赶快进来接待啊!” 钱斌朝我喊了一嗓,这才把我从恍惚中拽了回来,傻愣愣地应了声,便径直走进另一面的柜台。 一群客人蜂拥而上,有指着宋迪、掩面问我功效的,还有指向一旁冠兰类的路翁和塔固的,我被他们问得脑子都停摆了,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位客人的提问。 泰降阁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意竟变得这么好了?为什么呀? 好不容易送走一波儿客人,紧接着又进来一波儿,我手忙脚乱的,根本没时间细想这个问题,直到晚上九点多,店里才总算清净了一些,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就今天我来的那一会儿起码得卖出去了六位数的营业额。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特别欣喜,心里突然感到十分不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钱斌送走最后一波客人,走进店门就被我叫住了,“什么情况啊钱老板?这些客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什么什么情况?你自己看了,这都是从外面走进来的呀,怎么着,生意好你还不高兴啊?难不成你还希望店里天天冷冷清清连个鬼影都没有吗?” 钱斌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长串儿,神情紧张,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自在感。 我和他交往的实在太久了,久到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对劲,那种做贼心虚的不对劲。 我看向白莹,希望她能给我个解释,可白莹却也是目光闪躲,见我看她就低下头,假装忙着核查面前的账本。 他们俩绝对有猫腻儿,我几乎能够肯定这一点,状若无意的在店里走来走去,走到楼梯拐角处,钱斌忽然冲了上来,拦住我一副没个正经的样子。 “走吧,吃饭去,忙了一天你不饿呀?今儿我请客哈,你看大伟在不在,把他叫上一起!” 我突然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疼起来,心里猛地一惊! “钱斌!” “哎呀走吧走吧,你看我媳妇儿还挺着大着肚子呢!可不能让我儿子挨饿啊!” 钱斌拦住了我正要问出口的话,半拉半拽的将我扯离了楼梯口,刚走开几步,头就没那么疼了,很明显,楼上有问题。 当初钱斌为了把店铺装修的高大上,二楼就只搭建了一半,另一边是挑空的,用一个矮矮的围墙拦着。 我站在底下往上看,围墙虽然低矮,可因为角度问题,从下面完全看不到里面,不过我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一缕烟儿袅袅飘荡在空气里,就是我刚进店门时闻到的那股线香的气味。 “钱斌,你到底干什么了?” 心底那抹不安愈发加重,我扳起脸,认真的看向钱斌。 “没什么呀?哎呀你到底怎么了呀?回来就疑神疑鬼的!” 钱斌说着,就推搡着我往店门外走,还不忘回头吩咐白莹关店。 第三百一十七章 猫腻 白莹这次罕见的没有纠结我们俩先她一步出去,乖乖地应了声好,这让我更加疑惑惶恐。 这两口子到底干什么了? 钱斌把我拉出店门就和我并排站在店外,白莹挺着个大肚子费劲的从柜台里面走出来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别看了,大伟呢?给他打电话呀!” 看到我使劲儿往里瞅,钱斌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我的视线,试图用大伟转移我的注意力,然而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小孩,摆明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 “你们俩到底干什么了呀?!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我原地跺脚,心里也大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如果我的第六感没错的话,这狗东西恐怕是又没忍住,碰了阴物了! “哎呀你别问了,反正我们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吧!快快快,赶紧给大伟打电话呀,我都好一阵子没看见到他了,你一上团,那家伙连来都不来!” “大伟在t国呢,我团上出了点小麻烦,他在那边解决着呢,你真的没有瞒我什么事儿?确定?!” 我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心想如果他再不说,那以后就算出事我也不会管他。 “真的没事!快想想咱吃什么呀,饿死了都!” 钱斌还死鸭子嘴硬,就是打死也不承认! “好!钱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丑话我得跟你说到前面,如果你是因为供奉了什么不该供奉的东西把店搞黄了,所有的损失就请你自己扛!还有啊,你最好祈祷你供奉的方式没有问题,不然要是被反噬了,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没来由的火气直冲脑门儿,我冲他喊了一通,然后便说自己身体不适,就不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钱斌试图留我,吊儿郎当地说我杞人忧天,还说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让我别跟他妈似的教训他。 我瞪他一眼,毫不犹豫地伸手打了辆出租车,甩门就离开了。 忙碌了一天,晚饭都没顾得上吃,我饿的抓心挠肺的,给刘洋打了个电话说我回来了,问她要不要出来吃点宵夜。 “哎呀,你终于想到我啦?那天不是说你大前天就回来吗?怎么到今天才找我吃饭?还这么晚,这是没人陪了找我凑数呢?”听声音刘洋肯定还没睡,精神百倍的。 “你出不出来嘛,我回来歇了两天,今天又到店里忙得晕头转向的,这会儿才刚打烊。” “哈哈,你都开口了,我肯定来呀,想吃什么?” 我和刘洋约到了一家日式居酒屋,点了一桌子烤串儿,一人一杯扎啤边喝边聊。 “你是说钱斌又供了一个小鬼?不能吧?不是说上次给他整惨了吗?” 刘洋正把扎啤送到嘴边,听了我的吐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啤酒都顾不上喝,举着杯子直咋舌头。 “我没说他供的是小鬼啊,他就是想那也得通过我不是,不然他哪来的渠道请小鬼呀!但是,我觉得他肯定供了个古曼童,或者什么招财的阴牌。我今天在店里呆了一天,发现店里的客人几乎都没断过,而且只要进来的,十有八九都会请牌出去。” “对呀,我那天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吗,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你们店之前冷清的都快关门大吉了,怎么突然有那么多客人。” 刘洋拿了串儿烤鸡皮,撸到盘子里边吃边说。 “这只是一方面,主要是今天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我就问钱斌,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客人,他说话支支吾吾地,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我就在店里来回走动,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自从和p雄合作以来,我体质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一碰到那种下了阴料的东西就会头疼,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太阳穴就开始跳着疼,结果钱斌直接就过来把我拦住了,拉着我就往出走,也不让我上楼,我觉得啊,他肯定是把东西供在楼上了!” “怎么又头疼啦?你不是从p雄那儿买了个什么珠子吗?” 刘洋显然没有抓住我话里的重点,却关心起了我的头疼。 “骨珠失效了。”我淡淡说道。 “什么?!几万块的东西说没用就没用啦?” 刘洋瞬间拔高嗓门儿,幸好我们坐的是一个小包间,有隔挡的,不然肯定会招来其他客人的注目礼。 “嘘!你小声点儿!”我赶紧伸手去捂她的嘴巴,“这事儿说来话长,我这次带团出去遇到一个极品奇葩,唉,改天再说吧,我这会儿没心情说这事儿,头大!” 刘洋却不打算就此放过我,我这话引起了她的极度好奇,“什么奇葩啊?讲来听听嘛!快,她都干什么了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八卦我团上的奇葩客人,每次听我说的时候都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既视感,有时候骂得比我还凶,情绪激动得不得了。 我没办法,叹了口气,给她讲了吴阿姨的事情。 “我擦!”刘洋筷子重重一放,“这什么牛鬼蛇神都往外跑啊!我给你说啊,以前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种没素质的旅游客了,老外才不管你是不是跟他们一样素质低下呢,就觉得咱都是一样的!” 我就知道她听了以后肯定会激动,拿起杯子和她碰杯,让她喝两口缓缓。 “所以大伟就留在那边了?他还是好心啊!要搁我,肯定连去都不去!” 我眼睛一眯,怎么个意思?合着大伟就应该连问都不问,把吴阿姨丢给我处理呗?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都不该管她!谁知道她到时候好了以后会不会继续找事呢!损失那么多钱,她肯定得想办法从你们身上找补回来呀!”刘洋义愤填膺地说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也开始担心起来了,之前并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大伟说吴阿姨的儿子会承担所有费用,我却没有想过清醒后的吴阿姨能不能咽的下这口气。 我们俩正说着,手机突然传来一声响铃,低头一看,竟是银行发来的转账信息,p雄给我的卡上转了七万两千元! 第三百一十八章 退货 我有点儿懵,把手机拿起来给刘洋看了一眼,“他怎么给我转这么多钱呢?吴阿姨的法事佣金顶多也就是三万出头呀!剩下我请的那几个牌都是按结算价给他的!” 刘洋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摇摇手,“多赚钱还不好啊?今儿晚上你请客哈!”说完她按下呼叫铃,找服务员又要了两扎朝日。 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是别人转的,我可能还不会这么惶恐,但p雄那个守财奴竟然主动给我转钱,我真是拿着都觉得烫手。 略一思忖,我给大伟发了条雄为什么突然给我转了这么多钱。 为什么不直接去问p雄呢,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潜意识对弄坏骨珠惹恼他这件事还是有点犯怵。 没等多久,大伟回信过来,说法事已经顺利做完了,临别前,吴阿姨的儿子又找p雄请了一尊招财助事业的阴牌。 这句话后面他打了好几个捂脸笑的表情包,我都能够想象到他无奈扶额的样子。 我恍然大悟,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伟回了条“明早到,见面再说。” 放下手机,我忽然陷入了沉思。 吴阿姨的儿子为什么会那么有钱呢?按说以吴阿姨那样的个性,十有八九都是被穷逼出来的,既然她有那么一个吃喝不愁,轻轻松松就能拿出几十万的儿子,为什么还会那样呢? 跟刘洋吃完喝完,我醉意朦胧的回到家,把刚买回来的啤酒香烟都和塔香一起供在木盒前的小托盘里,当然了,香烟和塔香我都没有点燃,怕房间里有味道,被我爸妈拉着审问。 现在我几乎每晚都会象征性的供奉一下,骨珠没了我心里没着没落的,感觉瓦萨就是我唯一的护盾,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位爷爷供奉好,以后再撞邪才好仰仗他来帮我。 第二天,我还是不到中午就去了泰降阁,和前一天不同的是,我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线香的味道,店里也不似前一日那样挤满了客人。 钱斌和白莹两口子一见到我就跟没事儿人似的笑呵呵地迎上来,白莹还热情地拉着我的胳膊,问我昨天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吃饭,搞得我就算有什么也不好发作。头依旧疼着,没那么严重,却好似温水煮青蛙那般让我十分困扰烦躁。 半推半就地被白莹拉着走进柜台,我时不时抬头朝二楼的方向看,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连那缕缥缈的香火也没有了。 坐了一会儿,我还是没忍住,开门见山地问他俩:“跟我说句实话吧,你们是不是又供奉什么东西了?” 钱斌面露难色,支支吾吾正要开口,被白莹狠瞪了一眼,旋即他突然眼前一亮,对着门口说了声欢迎光临。 我回头去看,一名身穿宽大t恤休闲短裤,脚踩一双忍者拖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女人脸上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眼睛也被墨镜遮挡着,进了店门没有闲逛,径直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打扮,这身材,我觉得十分眼熟,却一时认不出她究竟是谁。 刚要开口,女人忽然低头摘下了口罩墨镜,一张憔悴却精致的面庞就露了出来。 “单姐?” 我立马认出了她,如果不算李刚拿的那尊古曼童,那这个女人可以说是我们开张以来的第一单,犹记得她是为了改变无力的现状,迷茫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许什么愿的客人。 单姐姐冲我抿嘴笑笑,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红布袋子放到柜台上。 “我想把这个退掉。”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当初的确承诺过她,如果这个牌没有功效就可以按照百分之六十的价格回收,但我也记得,当时是设定了时间期限的。 “单姐,您这个牌已经请去超过一个月了,我没办法再回收了哦。” 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如果她在一个月内拿回来,那我肯定收,可这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白莹的孩子都快生出来,天都开始转凉了,这我还怎么退? “这个我知道,我不要钱,就只是想把它送走而已。”单姐姐立马开口解释道,似乎生怕我多想,还刻意加了句让我别紧张。 我笑笑,两万块而已,我紧张什么呀,只是觉得有些疑惑。 她既然没有在一个月内拿回来,起码证明了这牌肯定没问题,她也是见到了功效的,为什么现在又要不惜认损给我送回来呢? 突然,我看到她无名指上那颗钻戒没有了,心里有了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单姐,我收是可以,但是有个问题我得跟您先确认一下,这个牌......您在使用过程中没有破坏过规矩吧?” 不是八卦,如果她好好供奉,现在不需要了给我送回来,那什么都好说,反正她也不要求退钱,可如果她是破坏规矩了,即便把牌给我送回来,里面的阴灵也不一定能放过她呀。 单姐姐脸上滑过一丝不自然,干笑了两声说道:“没,当然没有,我就是暂时不需要了。” “我在说谎”这四个大字都写在她脸上了,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有所隐瞒,可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一个卖家也没必要继续纠结。 我让钱斌把牌收进身后的抽屉里,盈盈笑着对单姐姐说:“单姐,那我们就收下了,但是有一点我要先和您说明一下,如果您在供奉过程中破了规矩,那肯定是要找t国方面的阿赞施法处理一下的,光是退牌回来肯定没用。” “哦,好,我知道了。” 单姐姐应了一声,像是赶时间似的抬腿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着我们欲言又止,但默了默,还是没有开口,快步走了出去。 “她肯定有问题!”钱斌忽然笃定地来了一句。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吱声。单姐姐有问题毋庸置疑,可他又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呢? 钱斌被我一瞪,瞬间老实了,低着头暗戳戳地走开了。 我站在原地,盯着单姐姐离去的店门口发了好一阵呆,心里不由为那个女人担心起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请的那尊马食能应该是主管夫妻和合的,其规矩好像就是夫妻两人都不能出轨,如今她把牌给我送回来,那出轨的究竟是谁呢? 想了一会儿,我摇摇头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这是人家的私事,我就是在这儿想破脑袋也没什么卵用啊。 本来想着单姐姐把牌送回来,以后应该就不会再和她见面了,可没想到,才过了没两天她就又来了店里,不过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无神论 下午五点刚过一点儿,大伟就来了店里,呆了一会儿便叫上我出去了。 我们去了常聚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大号拿铁和一块儿蓝莓芝士蛋糕,听他讲了吴阿姨的故事。 吴阿姨被几名阿赞带着回了m城,路上并没有吵闹,据说是被阿赞们施法封住了她的神识。 问过大伟才知道,封住神识就等同于让她一直处在无意识的状态,换言之就跟个傻子一样,肢体可以被阿赞们操控着活动,但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这同时也就给我解惑了为什么当时她走出房门看到我的时候没有冲我发作。 到了m城,大家都聚集在p雄家里,由阿成出门去寻找施法材料,吴阿姨被安排和kk同屋休息。 kk的身体已经恢复自如,只不过她那张毁容的脸上又增添了许多伤痕,看起来更加可怖,还有她的头皮,虽然p雄老婆每天都给她换药,却还是有些化脓。 凌晨三点多钟,大伟和吴阿姨的儿子抵达了m城国际机场,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p雄的住所。 吴阿姨的儿子是某体制内的一名中层领导,妥妥的无神论者,看到一副痴傻模样的母亲差点儿气晕过去,他当场发作,愤怒地质问在场的每一个人,到底对他母亲做了什么。 阿平大致给他复述了我所讲的事发经过,包括吴阿姨在坟场拿了别人的供奉物,被阴神附身,还有差点儿掐死我的事儿。 吴阿姨的儿子都气笑了,说阿平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非让阿平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平觉得自己是秀才遇上兵,跟一个无神论者聊鬼上身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于是便缄口不言了。 这时候,p雄走上前,挂着他的招牌微笑和吴阿姨的儿子握了握手。 也不知道他手上沾了什么东西,吴阿姨儿子的手刚触到他还不到几秒就立马变了脸色,像被电打着似的快速缩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之后他就乖乖闭上了嘴,但脸色仍不好看。 p雄安排大伟和吴阿姨儿子宿在了他家的客房里。 经过长途飞行,吴阿姨的儿子几乎倒头就睡,大伟却已经习惯了,躺在那儿拿手机看了会儿新闻,直到四点半快五点的时候才困得合上了眼睛。 刚睡着没一会儿,旁边床上的吴阿姨儿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大伟被他吵醒,睡意浓浓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吴阿姨的儿子双眼发直地盯着自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大伟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哆嗦着手指,直指向大伟的脸。 大伟接触过太多这种事情,在吴阿姨的儿子跟p雄握手表现反常的时候,就知道p雄肯定是对他做了什么,于是从领口拉出自己的坲牌,取下来,下床走到吴阿姨儿子跟前,将坲牌按到他的头顶上。 等了一会儿,吴阿姨的儿子终于平静下来,额头上冷汗涔涔,惊魂未定地看向大伟,那眼神就像是在观赏一部想看又不敢看的恐怖片。 大伟又重复问了他好几次怎么了,他这才终于缓过神来,称自己正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大伟的笑声惊醒了,起身查看,发现大伟正面朝他侧卧着,脸上泛着青绿色的光,对着他一脸诡笑。 害怕之余,他还是觉得这是大伟和其他人使出的某种伎俩,于是就对着大伟大叫了几声。 没想到的是,大伟竟然没有坐起来跟他解释,而是飞快地摇晃起他的头来,摇着摇着,大伟那张泛着青绿色光的脸就猛地转到了脑袋后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头发的后脑勺。 吴阿姨儿子吓得当场尖叫出声,而大伟下床往他身边走的时候,他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觉得大伟就是一个要找他索命的恶鬼。 再之后,他眼前一黑,如同晕厥了几秒钟后又迅速清醒,睁开眼就看到大伟一脸关切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拿了一个什么东西扣在自己的头顶上。 经历了这么一遭,吴阿姨的儿子再也不敢合眼了,拉着大伟问东问西,还说他和p雄握手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掌心就像是被一根尖针刺了一下,也说不上来是疼还是麻痒,在那之后他就一直处在想说话却浑身没劲儿的状态。 听了他的话,大伟心里也是一惊,生怕p雄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又给吴阿姨儿子下了降头。于是他打开灯,又用手机上的手电筒打上强光,对着吴阿姨儿子的掌心仔细检查,可直到最后也没找出吴阿姨儿子臆想出的那个针孔。 大伟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觉得心下不安,安抚了一阵吴阿姨的儿子后便借口去洗手间出了房间,在p雄做法的那间屋子里找到了他。 房内烟雾缭绕,正中间有一个刚设好的法坛,p雄合眼端坐其中,面前摆着一尊拳头大小,通体涂着绿漆,法相邪门儿的供奉物。 听到大伟推门的声音,p雄睁开眼,对着他一脸怪笑。 p雄问:“他现在相信了?” 大伟迟疑着点了点头,问他在做什么。 p雄抬起下巴,反问他:“你觉得呢。” 看到眼前的场景,大伟除非是个傻子才猜不出来,他有些无语,刚要说点儿什么,p雄就抬手制止了。 “你要说什么我当然清楚,不过你自己想想,如果不让那位先生相信鬼神的存在,那这施法的费用要谁来承担?丑话我先说在前面,没有钱我是什么都不会做的,那位先生和他母亲都不支付的话,最后这笔账我只能去和圆子算了。” 大伟沉默了,p雄说的不无道理,以吴阿姨儿子的个性,要是不让他亲眼见识见识,他是不可能甘愿掏腰包的。 “差不多就行了啊,他应该已经相信了。”说完这句,大伟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吴阿姨儿子鬼吼鬼叫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惊惧到了极致。 大伟推门进去,就看到吴阿姨的儿子正拿着一个枕头在空气中疯狂地扑打着。 见到大伟进来,他更加疯癫,犹如看到一只恶鬼朝他走来,作势就要拿着枕头打向大伟。 大伟知道事出有因,也不跟他硬怼,将坲牌握在手中,在他扑上来的一瞬间抬起手,把坲牌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胸口。 吴阿姨的儿子有如被火烫到了一般,迅速朝后弹开,再次看向大伟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惊疑,似乎已经分不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人是鬼了。 第三百二十章 矛盾 见他如此,大伟无奈地扶额,低声笑了起来,对他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不是鬼,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 吴阿姨的儿子盯着大伟看了半天,这才终于相信了,之后就贼眉鼠眼的给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跟个精神病似的环顾四周。 不知道是p雄收手了,还是大伟的坲牌起了效应,吴阿姨儿子转过来转过去地看了半天,最终吁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回了床上。 经历了这么一遭,吴阿姨的儿子终于不再坚持自己对旅行社无端且恶意的猜想,当晚便对大伟表示自己愿意承担施法费用,让他尽快着手帮吴阿姨安排。 第二天一早,大伟起床后去看了一直卧床休息的kk,用他的话说,kk的头上就像是戴了一个红色蜘蛛网织成的面罩,从头顶到脖子没有一处好肉,上面瘢痕密布,发丝漓漓拉拉的从网子里冒出来,看起来格外瘆人。 他忍着恶心,凑近查看了一下,发现kk的头皮上很多地方都流出了脏黄色的脓水,和血污一起染在枕头上,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问过p雄老婆才知道,她虽然每天都坚持给kk上药换纱布,却都被kk抓挠开了。 长新肉是个漫长且痛苦难耐的过程,kk忍不住痒,就用手去抓,这一抓,伤口就又破了,所以反反复复好多天了都不见好转。 仅出于人道主义,大伟把kk带去医院,请专业人士给她处理了伤口,并且还开了专门的止痛药和消炎药,之后就又把她带回p雄的住所,交由p雄老婆继续帮忙照顾。 安排好了kk,他又带着吴阿姨的儿子去找p雄了解吴阿姨的具体情况,得知几位阿赞与吴阿姨身上附着的阴神沟通过后,阴神提出要让吴阿姨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至于是什么样的代价,须得到事发地,也就是那个万坟岗才能搞得清楚。 p雄人狠话不多,路子还很野,只一夜工夫便让自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吴阿姨儿子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主义,话虽如此,可四十万毕竟不是个小数目,转钱的时候他还是难免肉疼,竟高声痛骂自己的母亲,说她吝啬爱贪小便宜这毛病真是到死都改不了,还说为了这个,他老婆都快要跟自己离婚了。 他这么说,大伟和p雄也就只能听着,心想只要他转钱,想说什么便由着他吧,没想到吴阿姨儿子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张嘴就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 原来吴阿姨不单只是在团上这样,在家里亦是如此。 吴阿姨的儿子和他老婆都在同一个单位,老婆也是财务室的骨干。两人的工作都很稳定,尤其是吴阿姨的儿子,工资稳定是一方面,还有不少旁门左道不可言说的收入。 吴阿姨的儿子有一套单位分的三室一厅的房子,房型中规中矩,就在他们单位的院子里,上下班走路就能到,所以一结婚俩人就搬了过去,过起了自己快乐的新婚生活。 婚后不久,吴阿姨的儿媳妇怀孕了,于是吴阿姨便自作主张决定和老伴一起搬去小俩口的新房,说这样一来她方便照顾自己的儿媳妇。 儿媳妇的内心是拒绝的,本就不太乐意,觉得老年人和年轻人的生活习惯不同,住在一起难免会有磕碰,而且自己虽然怀孕却还是要上班,也没有特别需要被照顾的地方。 可吴阿姨却丝毫听不进去,不光自顾自地拉着老伴住过去,还挺生气,说别人家的儿媳妇哭着求着想让婆婆照顾都没那个命呢,她还嫌这嫌那的,真是不知好歹。 所有的矛盾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吴阿姨刚住进去没几天就开始作妖了,先是要求自己的儿子给她上缴生活费,后来过了几天,又让儿媳妇也得按比例给她付钱。 孝敬父母本就无可厚非,小俩口也没什么怨言,如数交了钱,吴阿姨很高兴,拍着胸脯说以后家里做饭买菜的活儿就都全包在她身上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吴阿姨就每天做好饭,等着小俩口下班回来吃,按理说这样的婆婆也的确很难得,可很快的,儿媳妇就满腹怨言了。 儿媳妇本就怀着孕,按说应该吃得科学营养一些,可吴阿姨几乎天天晚上都只是煮一锅稀粥,配上一盘素菜和一点咸菜。那稀饭稀得用筷子都捞不出几颗米来,别说营养了,有时候小俩口都填不饱肚子。 虽是如此,两人也不好跟长辈计较那么多,儿媳妇儿认为可能老年人都愿意晚上吃得清淡点儿,可吴阿姨的儿子却心知肚明,自己母亲是什么样的,他从小就知道了,但即便如此,一边是老妈,一边是老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每天中午带着老婆在单位食堂或者外面的餐厅里点些带油水的菜。 有一天,两人正在食堂吃饭,突然发现旁边坐着的两个相熟的同事正对着他俩指指点点,还窃窃私语着什么。 吴阿姨的儿媳妇是个直性子,就直接开口问她们怎么了,那两个同事一脸尴尬,支支吾吾地说让他们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家里的长辈,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她们对吴阿姨的怜悯。 这下可把夫妇俩都说得目瞪口呆,两人委屈地想,他们还要怎么做啊,每月都给父母缴着不低的生活费,结果连口荤菜都吃不到嘴里,跟谁说理去呀。 同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明说,只说让他们早上跟着吴阿姨一起去菜市场看看。 于是到了第二天,夫妇俩就多了个心眼儿,专门跟单位请了半天假,在吴阿姨出门后便尾随其后,想看看同事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俩人都傻眼儿了,吴阿姨在菜市场逛了一大圈儿以后,一样菜也没买,接了张别人递给她的传单就垫在屁股底下往路边的台阶上一坐,还用手扇着风,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 两人躲在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后面偷偷看了半天,都搞不明白吴阿姨这是要做什么,要乘凉也应该坐在单位大院儿里的操场上啊,这难道是逛累了? 眼看旁边几个摊贩都开始收摊了,两人就商量着要不要过去把吴阿姨扶起来送回家。 这时候,吴阿姨慢慢站起身来,把垫屁股的传单折好放到买菜包里,然后就慢吞吞地朝那些摊贩走了过去。 卖菜的摊贩们收拾好就骑着小三轮离开了,吴阿姨就走到他们离开的位置,蹲下身,旁若无人的在地上挑拣起那些被人剥下来的烂菜叶子,坏的里面挑好的,扔进她的买菜包里,挑挑拣拣了好一阵,居然装了整整大半包,吴阿姨这才扬头离开,脸上还挂着得意满足的笑容。 吴阿姨的儿媳妇都看傻了,当下便和丈夫吵了起来,说你妈这是什么意思啊?又不是没给她钱,居然让我们吃捡来的烂菜叶子!这都不说了,你看,这条路上人来人往的都是一个单位的,回头别人该怎么看我们呢,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吴阿姨的儿子也是有苦难言,这边安抚着老婆的情绪,那边又在想,自己要怎么跟母亲沟通才不会显得他不孝顺。 在他看来,要是直接去跟吴阿姨说看到她在外面捡烂菜叶子了,自己觉得很丢人,这样肯定会伤了母子间的和气,可要什么都不说的话,他自己也咽不下去那口烂菜啊! 第三百二十一章 家无宁日 最后吴阿姨的儿子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希望他能帮忙跟母亲沟通一下,可父亲却苦笑着摇头,说他妈年轻时候就有这毛病,谁说都没用,劝他还是以后连晚饭也带着自己的老婆在外面解决。 一家人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小两口也只能妥协,自此便开始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完了才回去。 饭虽然不吃,钱还是得交的,然而没有人知道吴阿姨究竟把这些钱都花去了哪里,也没人敢问。 就这样,一家人貌合神离的生活了几个月,转眼吴阿姨的儿媳妇就生产了,给家里添了一个可爱的大胖孙子。 吴阿姨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对这孙子都是一副抱在手上怕掉了,含到嘴里怕化了的样子,然而对正在坐月子的儿媳妇就没那么稀罕了。 本来临产前夫妻俩商量着要去月子会所坐月子,吴阿姨一开始也没说什么,可陪着两人过去咨询后,听到一个月几万块的高额费用,差点儿俩眼一翻晕过去,当场怒气冲冲的叱骂会所里的工作人员,说他们这简直就是明摆着抢钱。 两夫妻都觉得很没面子,硬把吴阿姨从会所拉了出去,也不好意思再回去咨询,只得先回了家。 回到家的吴阿姨坐在沙发上哭天喊地,说自己节俭了一辈子,说什么也不能看着小两口这么掰造钱,还给儿媳妇保证,说肯定帮她做好月子,让她千万不要去外面被人坑骗。 无奈之下,两口子只得听从吴阿姨的意思,选择在家坐月子。 长话短说,孩子生出来后吴阿姨又作了好几次妖,而且给儿媳妇也是顿顿都是小米稀饭,还美其名曰米汤最有营养,能帮助产妇下奶。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到的歪理邪说,儿媳妇只给孩子喂了不到一周母乳就因为奶水不足,不得已添加了奶粉,吴阿姨见状还很不高兴,说儿媳妇太矜贵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喝米汤下奶的,怎么还要浪费钱买奶粉呢,还说干脆就给孩子也喂米汤得了,营养价值一点儿也不比奶粉低。 婆媳俩明斗暗斗,总算是把这月子给做完了,孩子满月那天,吴阿姨竟罕见地拿出了一对金镯子,得意洋洋地说是自己给大胖孙子的礼物。 这下把小两口都搞得有些难为情了,觉得敢情吴阿姨是为了给孩子买镯子才一直这么勤俭节约的啊,尤其是儿媳妇,还特意跟吴阿姨郑重地道歉,希望吴阿姨能够忘掉两人从前的那些不愉快。 当天晚上,儿媳妇把金镯子小心翼翼地存放到自己床头的抽屉里,对吴阿姨儿子说,怕给孩子戴上回头再搞丢了,到时候吴阿姨又得心疼,而且这是奶奶送的第一份大礼,应该好好的保存起来。 有了金镯子的加持,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儿媳妇觉得吴阿姨怎么看怎么顺眼,就连她平时抠抠索索的小毛病看起来也不那么可恨了,直到孩子百天那日。 他们约了儿童摄影来给孩子拍照,儿媳妇特意把金镯子拿出来给儿子戴上,觉得这是奶奶送的,很有意义,应该拍下来留个纪念。 拍了二十来分钟,孩子忽然哭闹不止,喝奶换尿布都止不住,只能让儿媳妇把孩子抱在怀里哄,其他几名摄影助理也在一旁逗弄。 忽然,给孩子换衣服的那名助理小姑娘惊叫一声,抬起孩子的手腕让大家快看。 孩子的两个手腕直至臂弯处都起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疹,戴着金镯的腕部竟然还被割了两道浅浅的血口子。 小两口都是第一回当父母,一看孩子受伤了心疼不已,急忙抱着孩子就往医院跑,都来不及招呼愣在原地的摄影团队,最后在医院一查,竟然是金属过敏,而且因为金镯的边缘处理不当,上面突起的小刺儿刺伤了孩子的手腕内侧。 夫妻俩怒火冲天,回到家便厉声质问吴阿姨,吴阿姨一开始还不承认,最后看实在瞒不住了,这才嗫嚅着道出实情。 原来这对金镯子是她花二百元从一个在菜市场上认识的朋友处购买的,具体是什么金属也说不清楚,反正吴阿姨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具那位不知名的朋友说,这上面是镀了一层真金的。 婆媳俩的关系自此彻底崩了,儿媳妇几次想把吴阿姨赶走,可吴阿姨却说这是她儿子家,儿媳妇没有资格赶她走。 而她的儿子呢,也不好意思说出让父母搬离的话,再加上产假结束后,夫妻俩都得上班,照顾孩子的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老两口的头上,最后无奈之下便也不了了之了。 转眼四年多过去了,吴阿姨抠唆的毛病那是一点儿也没有变过,无论对待儿子儿媳,还是对她的大胖孙子,那是能省则省,恨不得一毛钱都得掰成好几瓣儿花。 儿媳妇一开始的确对她这点深恶痛绝,可时间久了,慢慢也就被迫习惯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无力改变的时候就只能被迫学着适应。 然而就在前不久,吴阿姨的儿媳妇又发现了一件事,让她忍无可忍。 从孩子十个月起,她就在早教中心给孩子报了名,因为平时工作忙,当时就留了婆婆的联系方式,之后的几年里,她都是直接把学费转给吴阿姨,让吴阿姨按时带着孩子去上课。 孩子上幼儿园以后,儿媳妇就想着是时候把早教中心的课停了,结果去办理手续的时候才发现,就在她给孩子报名后没多久,婆婆就私自申请了退费。 当时婆婆闹得很凶,这件事在早教中间算是摇了铃的,所以当儿媳妇报出孩子的名字时,前台的那位老师连记录都不用查,就立马把情况告知了。 也就是说,几年来,孩子压根儿就没有上过一天的早教课。 回家问了吴阿姨,她这才承认,说那种地方就是专门拿小孩子骗钱的,根本什么都教不了,还不如让孩子在家呆着,自己看电视学习呢。 不说还好,一说儿媳妇更是火冒三丈。 孩子从两岁半开始,就有了挤眼睛的毛病。 去看了医生,一开始说是慢性结膜炎,回家滴了一段时间眼药水,发现没用,再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便被告知这孩子是得了抽动症。 儿童抽动症的病因很多,电视看多了就是其中一个最主要也最常见的原因。 为了治病,孩子遭受了不少罪,当时儿媳妇还想不明白,自己平时在家的时候也几乎没让孩子看过电视啊,现在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这下家里又是硝烟弥漫,吴阿姨的儿子顶不住压力,就在大伟公司旗下的门店给吴阿姨报了个团,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讨点儿清净。 为了不让吴阿姨犯病,他还专门告诉吴阿姨,说这个团是客户私下送的名额,他一分钱都没有花。 于是这就有了吴阿姨跟着我的团出来的这件事。 吴阿姨出来的这段时间,儿媳妇也在家给儿子下了最后通牒,说要么让吴阿姨搬回自己家,要么她就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去。 吴阿姨的儿子泄愤一般在大伟和p雄面前叫苦连天,说自己压根儿就不怕花钱,家里整日鸡飞狗跳,没个安生,搞得他工作时候都没有精力,前面两次升职都黄了,现在就恨不得天天都让吴阿姨跟团出去。 p雄和大伟都没说话,别人的家务事,他们也不好多插嘴,反正p雄已经把他最在乎的钱赚到手了,其余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聊了大半天,外面已经入夜了,几名阿赞都各自休息好,带着自己的施法材料跟车出了门,为了更快更准的找对地方,大伟还专程找来阿咪带路,一行人很快便抵达了那片万坟岗。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惩罚 在阿咪的指引下,大家很快就找到了那天吴阿姨偷拿小汽车的地方,几名阿赞各自拿出自己的域耶,又让阿平用经绳将几个域耶串联起来。 那画面我基本可以想象得到,之前顾阿姨那次就是那么干的,经绳从头骨眼部的黑洞穿过,再连接下一位阿赞的域耶。 之后,他们拿出一张桌布大小的经布盖在吴阿姨的头顶,经布耷拉下来刚过吴阿姨的腰部,然后又让阿平把穿过域耶的经绳轻轻绑在吴阿姨的脖子上,勒出一个类似晴天娃娃的形状。 那张布上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就连大伟也看不明白,正中间还画了一个娃娃身形的法相,娃娃脸上没有五官,画得就跟简笔画似的。 几名阿赞一手捧着域耶,另一只手按在域耶的顶部,围成一个圈,将吴阿姨团团围在里面盘腿而坐,然后让大伟他们用上百根法蜡将他们外围全都点燃,就开始整齐地念诵起了经咒。 吴阿姨站在正中一动不动,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阿赞们的念诵声时高时低,时快时慢,时而还停顿下来睁眼看看吴阿姨。 大约念诵了两个多小时,除阿赞外的几个人,大伟、阿咪、阿成、阿平,还有吴阿姨的儿子都站不住了,纷纷就地坐下。 这时候,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猛地将一桶看不见的鲜血临头泼下,吴阿姨头上的法布忽地就被染成了鲜红色! 这时候,经布下的吴阿姨发出了一声极其怪异的嚎叫,既像是她的声音,又像是小孩的声音,来回变换。 p雄倏地睁开眼睛,按在域耶上的手松开来,直直地指向吴阿姨的儿子。 吴阿姨的儿子哪见过这种阵势,惊得差点儿跳起来,用手指着自己惊惧地看向大家。 p雄随即开口,让他跨入圈内,到吴阿姨身侧,也盘腿坐下。 吴阿姨的儿子不知道这几位高人要干什么,但他看向吴阿姨,就觉得那样子极为恐怖,两条腿跟面条似的直打晃,别说跨过去了,就是正常走都走不动。 p雄看了眼阿平和阿成,两人立马会意,直接上前把吴阿姨儿子一人架住一边就往前拖,无论吴阿姨儿子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几下就被拖到了圈里,接着,阿平和阿成用膝盖顶了一下吴阿姨儿子的膝盖窝,他腿一软,就跪瘫在了吴阿姨身旁。吴阿姨的儿子认命了,挪动了一下双腿改变坐姿,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头顶似乎有水珠滴落,用手轻轻一抹,手掌湿润黏腻,放到眼前一看,竟是一手鲜血,散发着温热腥臭的味道。 他惊愕不已,带着恐惧缓缓抬头,就看到那血竟是从吴阿姨脸上的经布中渗漏出来的,正像开到最小的水龙头般,断着线的落在了他的额头、山根上。 吴阿姨儿子吓得大叫一声,随即竟直接俩眼一黑,厥了过去。 阿平和阿成把他的身子扶正,让他盘腿而坐,头低垂着,将他扶稳后,两人便默默退出了圈子。 几名阿赞继续念诵经咒,大约又过了半个来小时,吴阿姨儿子的头忽然抬了起来,与此同时,经布里的吴阿姨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这一次,只有吴阿姨自己的声音,就如同恢复神志后,突然看到了无比恐怖的画面。 接着,两个大约七八岁孩童的声音从吴阿姨的儿子口中发出来,这两个嗓音都差不多,如果不是此起彼伏,还有重叠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只有一个孩子。 两人声音一快一慢,快的那个刚开口,慢半拍的就跟着他说,就像是前一个的回声。说的不是t语也不是中文,大伟说他也听不明白,旋即p雄就开口翻译了。 “你为什么偷我们的东西?” 经布下的吴阿姨像是能够看到那两个人,身体像是被安上了振动器似的抖个不停,没等其他人开口,她立马否认道:“我没有偷!没有偷!” 那两名孩童又问:“我们的车呢?” 吴阿姨顿了一下,便说:“在,在我的箱子里,我没有偷,我只是随手捡了一个!” 阿平早就当着吴阿姨儿子的面把吴阿姨的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将那两个小汽车随身带着,听到此,便拿出玩具车,躬身走到吴阿姨儿子的身前,把两个小车塞进了吴阿姨儿子的手里。 两名孩童的声音再度通过吴阿姨儿子的嘴巴传了出来,“惩罚,惩罚!” 吴阿姨两腿一软,生生跪到了地上,隔着染血的经布就磕起头来,“我错了,我不该拿,不该拿的!” 吴阿姨儿子的头重新垂了下去,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而吴阿姨,则是不停地磕头,就好像没人喊停她就会一直磕下去。 没人上去拉她。几名阿赞又继续念诵了十来分钟经咒,之后同一时间睁开眼睛,p雄摇了摇头,说法事没有成功,次日还得再来。 就这样第二天他们又去了,同样的法事,同样的结果,还是没能成功,每次说到一半,附在吴阿姨儿子身上的那两个孩童就会跑灵,而吴阿姨在施法结束后也和先前一样,痴痴傻傻,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呆愣愣的。 直到第三天,p雄和其余几位阿赞关在他施法的屋子里谈了一下午,接着又带着施法用品去了那个万坟岗。 经历了两次,吴阿姨的儿子似乎也认命了,一到那儿就自己坐到了吴阿姨身旁,这次他们让吴阿姨也盘腿坐下,两人面对面相对而坐。 和之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吴阿姨头上盖着的那块儿经布被阿赞们做了一些调整,除了那些看不懂的符咒以外,之前上面画着的那个娃娃神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双头娃娃。就是一个身体上长着两个头,后脑勺紧紧挨在一起,一个面朝左,一个面朝右,空白的脸上只画了两双逗号一样的眼睛,均是斜着看向中间。 这回阿赞们只念诵了半个多小时,吴阿姨头上的经布就从头顶开始冒血,一点点往下流,而吴阿姨儿子体内的那两个孩子也提早开口了,没有继续指责,而是提出了他们的条件。 他们要让吴阿姨徒手将自己的尸骨挖出来,送到后面的神尼庙,再请神尼将他们放在一个玻璃罐里供奉在大殿里。 吴阿姨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恐怖场景,突然发出了惊恐地谩骂,她死命去拽头上的那条经布,看样子是想要把经布取下来,可不知为什么,她拽了半天,忽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身体猛地后仰,双手扯住脖子上的经绳用力地拉扯起来。 那条经绳其实就只是套在她脖子上,非常松垮,可被她这么一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好拉住了管松紧的那根绳头,经绳竟忽地一下勒紧了。 布下的吴阿姨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从地上蹦起来,跟跳大绳似的左右扭动,接着砰地一声,整个人都摔倒在地面上。 在地上像个蛆虫一般的蠕动着,她挣扎着说出了几个破碎的音儿,“好,好。” 之后,吴阿姨的儿子也一头栽倒在地,头咣得一声磕到地面上,让人听着心里都是一跳。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双头神婴 阿平帮吴阿姨拿掉经布,又让他们休息了个把小时,吴阿姨母子这才终于苏醒过来。 醒来后的吴阿姨眼神变得清明了许多,喝了口阿平递过去的水,她突然像是屁股底下着火了一样跳了起来,指着几位阿赞就开始破口大骂,说他们是给自己下了邪术,跟旅行社合起伙来想要坑她,然后就抱住自己的儿子失声痛哭,还气势汹汹的让她儿子回国后找人整治大伟的旅行社。 吴阿姨的儿子本来就已经非常烦躁了,被她这么一闹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一个反手就甩开了吴阿姨,痛斥道:“妈!你少说两句吧!还不是你自己闹得,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反省一下呢?!家里,家里,搞得鸡犬不宁,花钱给你弄出来了,你还搞这么多屁事,到底要干什么嘛!” 吴阿姨一愣,都忘了哭了,看着儿子就感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过了良久,她才泪眼婆娑地缓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哭天喊地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真是白生你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呀!啊?我含辛茹苦的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现在有出息了,你就嫌弃我这个妈了吗?!竟然还当着外人的面来数落我!你就是这样孝顺我,报答我的养育之恩的吗?!” 母子俩就这么来来回回的互相指责,互道委屈,最后还是p雄看不下去了,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要吵回去吵!这是什么地方?!赶快开始挖吧。” 声音不大,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母子俩皆是一愣,顾不上争吵,同时看向p雄。 p雄眼皮一抬,“怎么,你承诺了,不挖咩?” 吴阿姨的儿子看了看周围,有些为难地道:“这个,师父啊,这附近也没有铲子,这怎么挖呀?” “让你挖了咩?”p雄用眼角扫他一眼,“刚才说的是徒手,徒手什么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 吴阿姨儿子迟疑半晌,最后一咬牙,两手拍了拍站起身,“那,我来吧,我妈年纪大了,手关节也不太好。” p雄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笑了,“你这样孝顺,怎么早早不多拿一些钱给你妈妈呢?还用得着走到现在这一步?你,快挖吧,不会以为和鬼神交易还可以讨价还价吧?”他指向面色铁青的吴阿姨,说完顿了顿,又道:“不挖也可以的,反正施法的费用我已经拿到了,如果是因为你们拒绝配合导致施法失败,那这个钱我肯定是不会退的。” 他说完这句话起身就要离开,吴阿姨傻了,连忙撑着地面爬起来,带着哭腔认命地喊道:“挖!我挖!我在哪儿挖呀?!” p雄嘴角一歪,和几名阿赞用t语沟通了一下,便指向前方一个堆满零食牛奶还有饮料的黄土堆。 吴阿姨硬着头皮跑过去,一边骂一边用两只手在黄土上刨坑,她儿子见状想要上去帮忙,却被p雄拦下了,说这是吴阿姨自己造的孽,必须由她亲自赎罪,否则影响施法效果的话,后果自负。 就这样,吴阿姨刨了快一个小时,十指的指甲缝里都渗出了血迹,终于挖出了一个手臂长短的坑。 “这,这没有啊!”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谩骂,回过头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继续挖!”p雄悠哉地看着她,接过大伟递过去的香烟,点燃抽了起来。 又挖了一会儿,吴阿姨忽然惊叫一声,手猛地缩了回去。 “软!软的!!” 她转过头语无伦次地叫道。 p雄抽了口烟,淡淡地说:“宅阴阴啦,小心点,继续,把它挖出来。” 见吴阿姨迟疑着不敢下手,大伟朝她走过去,在她身后轻声说了句,“阿姨,四十万啊,要是施法失败,这钱可就真的打水漂了,您想后半辈子都在精神病院里度过吗?自不自由先不说,那花费可就大了。” 听到这话,吴阿姨像是打了鸡血,狠瞪了一眼大伟然后就扭回头趴地上继续开挖,半个身子都悬在坑中。 不一会儿,一个完整的肉身胎儿就完全地暴露在了黄土之中,和经布上画着的一模一样,竟然真的是一个身子上面长了两个头的婴胎。可奇怪的是,那婴胎居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腐烂,s体的颜色也和活人的没什么区别。 吴阿姨颤着手,把它从土里捞了出来,她脸色煞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 几名阿赞的眼睛唰唰转了过来,看到她手上的尸体时,眼里都闪过一丝异样的光,纷纷用t语说着:“可惜,可惜了啊。” p雄则是摇着头,直接用中文感叹道:“还真的是一尊双头神婴哦,太可惜啦。” 在阿咪的引荐下,最后这具双头婴的尸体被送到了神尼的庙里,神尼见后如获至宝,没等大家开口便提出要将双头婴放在她那里供奉。 大家交涉后,还是由吴阿姨儿子出钱,买了一个大大的玻璃缸,还有很多纯净水,神尼便将尸体泡了进去。 吴阿姨的儿子很疑惑,问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要用到福尔马林药水吗?这么泡难道尸体不会浮肿腐烂掉吗? p雄白他一眼,回道:“他被埋在土里那么久,按常理是不是应该已经变成白骨了啊?这是圣物,不会腐烂的。” 法事过后,大伟带着吴阿姨母子去酒店休息了一晚,接着便给他们三人,还有kk订了返程的机票,和他们一起回国了。 听大伟讲完这些,我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做的决定,还好我没有留在那里,不然看到一个双头的婴儿s体搞不好我也得被吓得尿裤子。 “那kk回来以后怎么样啊?她的伤现在好点了吗?” 我还是比较关心kk的状况,便出声问道。 大伟说:“还得养一段时间,不过我劝你啊,还是别去看她了,她那样子连我看了都觉得很不舒服。” 我沉默了,其实那天看过kk在施法时的遭遇时我就在想,如果我没有带她过去,会不会她受到的罪要比现在少一些,起码不会受那些皮肉之苦,也不会多了那么多疤痕? 见我半天不吭声,大伟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般猜到了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脑袋,语气和缓地说道:“你不要想那么多,只要知道,无论如何你都救了她一命,如果不是你,她很有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这个可能性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作为一个女人,我难以想象一个破了相的女子今后要如何在这个社会上立足,kk的伤疤已经到了不可能用现代科学修复的地步,这样活着,对她而言难道不是一件更加残忍的事吗? 第三百二十四章 髌骨分灵 “哎,别想那么多了,我让丽姐约了梁子,晚上咱们去她那儿吃饭,顺便把牌交给梁子。” 大伟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看向他平和的笑脸,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突然又想到了p雄给我转的那笔钱,我问他:“吴阿姨的儿子为什么又请了一尊牌啊?而且看金额好像还是十万的那种?” 其实和我合作之前,p雄的牌标价基本上都在两万左右,但当时因为爷爷群里那几个傻富傻富的二代们,我重新把价格分了三个档位,最高一档是十万元的,没想到,p雄也学去了我的精髓。 “哦,”大伟突然乐了,“说到这个我就想笑,p雄那老狐狸还真是狡猾的厉害,施了点儿扰乱脑电波的小术法,就把那兄弟从一个无神论变成忠实的信徒了,临走前,他说自己这两年运气很背,每次单位里有升职的机会都和他擦肩而过,想要请个牌转转运,结果p雄就忽悠他请了一尊阴牌,好像是尊耳报吧。” “耳报?”这个名字对我而言十分陌生,不禁好奇。 “嗯,全名叫做耳报鬼,法相还挺朋克的,就是一个骷髅头。这个牌正偏财都能招,还可以让供奉者预知一切将要发生的好事坏事。据说是可以报梦,在梦里告诉供奉者机遇或者危险来了,让他们可以抓住任何机会,同时还能避开灾难和小人。” 我点点头,听起来还是挺高大上的,又问:“那这个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供奉禁忌啊?” 大伟笑说:“当然有,不过这点你不用担心,就算他破了禁忌遭到反噬,也不会找到你这儿来的。” 这是什么话? “那他找你也不行啊!”我脱口而出。 大伟笑得更开心了,喝了口咖啡压了压,说道:“放心吧,他不会找来的。”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说的不会来找,其真正的意思,是不能来找。 吴阿姨的事情过去了,我心里那块儿大石头也总算放下了。 这是我做这行的那几年里,为数不多的一次把烂摊子彻底丢给大伟,自己远远躲清闲的。我承认很多时候其实我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坏事,但把所有的问题都抛给他,还是让我心里狠狠地内疚了一把。 “对了,你这次带团没遇上什么奇怪的人或事吧?” 大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得没头没尾的。我不禁蹙眉,但猛地一下就想到了他问的是什么。 “没有吧,都挺正常的,这个团上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我都没心情留意别的。哎,既然你说起来了,我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找个时间把马静约出来,我请她吃顿火锅或者烤肉,把话说开了应该就没多大事儿了吧。” 刚好他提起,我就把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请她吃饭?” 大伟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像是想把我脑袋盯出个洞,看看我究竟在想什么。 “对呀!”我很自然地点点头,“大不了再加一顿大酒,没有什么恩怨是美食和美酒化解不了的!再说了,我和她之间没仇没怨的,不过就是我找人给我妈朋友解了降头截了她的胡嘛,怎么着,她还能要我的命不成?” 大伟默了半晌,突然说:“还是不要了,那天知道她打听咱们的消息以后我也侧面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这个领队据说有些特别恶劣的特殊嗜好,所以对钱看得很重,算了,还是咱们自己多加小心吧。” 我没傻到多嘴去问他特殊嗜好指的是什么,心里大概也能猜得到,于是闭了嘴,说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呗,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 晚上我们俩去了丽姐的红酒坊,梁子哥早就到了,见到我们就挠着他光秃秃的脑袋朝我们嘿嘿直笑,看样子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我给他请来的牌。 大伟将牌从包里拿了出来,也是用一个密封袋装着,以前还没觉得,现在我开店了再看这个密封袋,就觉得显得有些廉价。 梁子显然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大喇喇地接过去,提到眼前翻来翻去地看了半天,语存怀疑地问道:“就是这么个玩意儿?这叫啥啊?这咋后头还有根儿钉子呢?” 他那块牌是大伟帮请回来的,我还没见过,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开开眼,不过碍于头疼,我只能坐在长桌对面干看着。 大伟笑着解释:“这是宾灵的一种,是用人膝盖上的那块髌骨做的。里面入了那块骨头主人的分灵,是个男大灵,主灵由阿赞师父控着,那后面那根钉子是这位腿骨主人的棺材钉,专门入了招偏财保平安的法门,很适合你做这种特殊行业佩戴。” 梁子哥听得云里雾里,摸了把光头皱起了眉毛,“这咋主的还是让阿赞拿着呢?敢情我花那么多钱,最后就只请来了一个分身?” 这个我懂! 没等大伟开口,我就直言道:“梁子哥,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哈,主灵由阿赞控着对您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啊!您想啊,万一,咱就说万一啊,您要是不小心破坏了规矩,主灵在阿赞那儿,他很快就可以感应得到,这样一来咱们也能尽快解决,不然要是请个独立灵回来,坏了规矩,那反噬很有可能会要人命的!” 大伟笑看我一眼,接着我的话茬儿说:“没错,主要也是考虑到你的工作性质,破坏规矩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所以当时才给你请了这个回来,不过你放心,主灵也好分灵也罢,只要你按规矩供奉,功效都是一样的。” 梁子哥看起来憨头憨脑的,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社会人,立马就从我的话里捕捉到了“规矩”二字。他把牌往桌面上一放,用手肘撑着桌子眯眼看向我,“你说的规矩是什么意思啊?什么规矩?” 完了,这我也没和大伟提前沟通啊。 我乖乖闭上了嘴,看向大伟。 “哦,这个是这样的,每尊阴牌都有它特殊的供奉方法,也有要遵守的特殊规矩和禁忌,基本都是和牌里禁锢的阴灵生前的习惯或者死法挂钩的。比如说这尊啊,我专门帮你挑了一个最不容易犯戒的,这个阴灵生前是一个社会团体的,在斗殴中身中数刀不幸身亡,所以你只要别用刀杀生就没问题,当然了,砍人也不行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高枕无忧 这话......还有必要专门交代吗? 大伟把自己都说笑了,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哦,这个当然不会,哈哈,这都什么年头啦,谁有事儿没事儿拿把砍刀出去瞎胡砍啊,现在玩儿的可是经济社会啊。” 梁子哥也跟着笑,但是这话说完,气氛瞬间就变得无比尴尬,俩人笑完就都不吭声了。 丽姐适时地端着两盘菜,和托着一托盘硬菜的陈哥从隔壁房间走进来,放下菜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你们把事儿都谈完了?梁子,东西拿到了就赶紧给人家圆子把尾款一转,咱就开整了,还有啊,那个,你把那东西收起来,我看着浑身都不得劲儿。” 丽姐单刀直入,说话毫不客气。我不禁在想,这丽姐从前恐怕也是个社会狠人,不然怎么跟梁子哥说起话来就跟大哥招呼小弟似的。 梁子哥还很认卯,一边笑着应声,一边就把鼓鼓囊囊的g牌手包拿到了桌面上,包里塞得太满,上面的拉链已经拉不住了,口儿大敞着,一沓沓崭新的粉色票子呼之欲出,看得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从里面拿出八捆还没有拆开封条的软妹币,一捆捆摞在桌面上,摞了两沓,然后用两只手掌轻轻地推向我。 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画面,电影《赌神》里面的周大叔就是这样把筹码推出去梭哈的。 梁子哥豪爽地说:“妹子,这是我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数额应该没问题,你点一下。” 我忙摆手说不用了,心想就算里面缺一两张我也不敢吭声啊,可丽姐却直接把钱一把撸到她面前,说了句:“行了,我用点钞机吧,这样能快点儿。” 说完这话她又看向我,像个大姐一样的说教:“圆子,咱们都是自己人,按说不点也没事,但是姐就是想给你提个醒,钱这种东西还是当面算清楚了才好,不要因为人情就得过且过,回去以后再去数,万一有偏差的话,回头大家心里都得犯膈应。” 我乖乖点头,连声说我知道了,谢谢丽姐。 用点钞机点完,八万块分毫不差,丽姐给我拿了一个牛皮纸做的手提袋让我把钱装好,然后便打开两瓶我心心念念的into3倒进了醒酒器里。 钱赚到手了自然是要请客的。 我提前用微信给丽姐转了两千块钱,预约了买单的席位,并且备注:如果不够的话再找我结账。 大伟帮了我太多,没道理回回都让他破费,尤其是这次吴阿姨的事,我就是道一万句谢也不够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恩。 酒足饭饱,因为拿着一大兜纸钞,大伟没有和上次一样走路送我回家,他叫了一位代驾,把我送进小区停在了我家楼下。 “我送你上去。” 交代完代驾司机,大伟便下了车,帮我打开车门。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一进门就是电梯,没必要送我上去的。” 我赶忙婉言谢绝,开玩笑,要被我妈看到了又少不了一通盘问。 “行了,我把你送上楼,看你进门就走。” 大伟从我手中接过装着软妹币的纸袋,口气不容置喙。 我暗自吐了吐舌头,心想这家伙有时候还挺霸道的,说一不二,但是我还挺吃他这一套。 果然,走出电梯,他就站在电梯门外目送着我,直到我用钥匙开了门,侧过头跟他挥了挥手,他才笑着点点头,退回了电梯里。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跑进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后就从纸袋里把八沓钞票取了出来,除了梁子哥上次给的那两万元订金,我的其他生意都是经由转账完成的,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一大笔现金,摸着粉色纸面上的纹路,我心里有种奇异的兴奋和满足感。 把钱一张张又清点了一遍,我感觉自己俩眼都在冒光,把它们整齐地一摞摞压在枕头下面,我打算体验一把枕着钞票入睡,高枕无忧的快乐。 洗完澡出来才突然记起,我的心思全扑在大伟身上,竟然忘了给瓦萨买供奉品。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只好把我们没喝完带回来的半瓶红酒放到了木盒前,又放了个水晶红酒杯,嘴里碎碎念叨着让他凑合凑合,明天一定好好供奉。 临睡前,我把六万的本金转给p雄,剩下四万,我转了两万给钱斌让他入账,自己只留下了两万块,然后就枕着我的八万大洋酣然入睡了。 晚上又梦到瓦萨,这次他居然没有站在我的床前,而是坐在我供奉木盒的桌边儿,悠闲自得地喝着红酒。 梦里我就像是个局外人,美滋滋地观看着一部男主极其妖冶的文艺片,十分养眼。 和大多数时候一样,我一喝酒就容易起晚,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还没彻底酒醒,我晕晕乎乎地钻进洗手间,洗漱完出来才发现,家里已经空无一人,我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出去了。 躺回床上,我犹豫着,是要约个朋友吃饭还是干脆点个外卖在家宅上一天,正想着,手里的电话就振动起来。 打开一看,是李颖给我发来的微信语音通话,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共进午餐。 这不赶巧了吗,我正愁午饭没着落呢,陪我吃饭的人就来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多了,我们就约好下午三点见面,午餐吃成了午晚餐,看来我们俩谁也不是早睡早起的主。 挂断电话,我赶忙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又化了妆,换了身绝对不会在上团时候穿的小碎花吊带连衣短裙,上面搭了一件薄薄的针织空调衫就拎着小包出门了。 和许多领队一样,上团的时候我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除了之前和大伟出行的那一次以外,我基本上都是短袖短裤,方便,不易曝光。不过回到家,小女人的心理就上来了,觉得不好好打扮打扮再出门都对不起自己辛苦赚来的那些钱。 我有驾照,但是没有车。为了我出行方便,李颖专门跟我约在了我家附近的茶餐厅见面,我当然还是没有告诉她我的实际住址,只给她发了附近街区的位置。 在我做阴牌生意的那两年,这个保密自己住址的好习惯帮我避免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麻烦,甚至可以说成是我的保命符。 全都收拾完已经下午两点半了,算准时间,我在约定的前一刻到达了茶餐厅,到的时候李颖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正在无聊地翻看着手里的菜单。 第三百二十六章 姐姐牌 “点个生啫鱼头煲吧,超好吃。” 快步走到她入座的卡座前,我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然后就提议点一个茶餐厅里的招牌菜。 “你来了啊!” 抬头看到我,李颖面露欣喜,随即合上菜单跟我寒暄起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每次算准时间按时赴约的时候,对方都会比我先到。 点完菜,我从包里拿出了一条纯白色象骨制成的珠串递给她,说:“我本来这两天就打算约你,想把这条链子给你,但是回来以后事情比较多,就一直拖到现在了。” 李颖笑着谢过后,接过链子,在手上缠好放进了包里。 “谢谢啊,我也是,回来以后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来了,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约你出来,其实也不光是为了拿这条链子,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她说这话我一点儿也不感觉到意外,毕竟机场发生的那抓马的一幕我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想忘也忘不了啊,真是,t国的狗血连续剧都不敢这么拍。 斟酌了一下语言,我忍不住好奇地问她:“那你得到想要的交代了吗?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问题问出口,我都快要憋出内伤了,一想到那一幕我就特别想笑! “呃......”李颖比我还先破功,直接捂着脸笑出了声,“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前男友跑来跟我求婚了,你走了以后,我们仨在机场耗了一个多小时,我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一个多小时?!”我吃了一惊,双目圆瞪地看着她,“那你老公都不生气的啊?” “生气?”李颖笑得花枝乱颤,还有点儿小得意,“哎呀,我老公一直坐在旁边的那排椅子上看戏呢,一边看戏一边帮我们看着行李。嗐,先不说他了,我跟你说啊,我那前男友才叫夸张呢,就在那儿跪着,我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起来,最后没办法,我只能往旁边那个书店边儿上走,他这才终于站起来,跟在我后面,然后跟到了角落里又跪下了。” 我心想她老公的心还真够大的,搁一般人谁受得了那场面啊,头顶都快染成一片青藏高原了! “然后呢?”我变身成了一个好奇宝宝,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然后?然后我就收下戒指,跟我老公回家了呀。” 李颖说得十分轻松,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可说出的话又这么雷人,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硬是笑不出来了。 “你收下戒指了?”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和她确认。 “对呀,不是说我那个姐姐牌的供奉规矩就是只要有追求者送东西我就得收嘛。”李颖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的小包,从侧面的小兜里拿出一个指环放到桌面上,和我那天看到的她前男友求婚时的指环一模一样。 “我今天专门把这个带出来就是想给你看看,你敢相信吗,他居然买了一个银戒指就跑来抢婚了,我真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对他那么上头!” 我拿起戒指看了看,还真是平平无奇,拿在手上毫无分量。 “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呀?不得给你的,呃,那个姐姐牌供奉吗?” 姐姐牌...... 我酝酿了半天才把这词儿说出来,可真新鲜,头一回听到认鬼当姐姐的。 “没关系的,昨天晚上我在梦里跟她说了,就借给我,让我带出来一下下,她也点头了。你不是说你对阴物过敏,接触了会头疼嘛,所以我就没带她出来,平时我都是随身戴着的。” 借? 还能有这种操作?回头我得问问p雄才行,可别让她不知不觉间破了规矩啊! 服务员端着两杯冻柠茶走过来,我闭上嘴,安静地等她放下离开后才又开口:“那你收下这个戒指你老公也没说什么吗?我去,他也太......大度了吧!” 比起“大度”,我更想用“傻”这个形容词。 回想了一下李颖和她老公在团上的相处模式,我还真的不难相信她老公没有大动肝火。 那时候李颖还没有请牌,她老公也对她呵护备至,在她身边就像个小绵羊,乖得简直不像话,而李颖在他们那个关系里更像是个太后娘娘,说一不二,十分任性。 “哎呀,供奉规矩是一方面啦,主要是我当时不接也没法走啊,那家伙就跪在我面前,跟个拦路虎似的又哭又求,最后我一收下,哎,人家就站起来了,说什么让我先跟我老公好好理清楚了再去找他,他等着我。我老公这边嘛,当时倒也没说什么,不过不难看出他还是挺不高兴的,为了哄他开心,回去当天我就和他领证了。” “啊?” 我刚喝进嘴的冻柠茶差点儿喷了出来,呛的我咳了好几声才又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对呀,那个渣男的举动让我一下就看清了现实,我老公对我那么好,不嫁给他,我难不成还真要嫁给那个连求婚都舍不得买个正经戒指的家伙吗?” 李颖就着吸管喝了口茶,说得云淡风轻,对我的惊诧丝毫不以为然,似乎还有点儿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意外。 “呃......好吧,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牌还回来呀?既然已经结婚了,那这个牌以后应该就用不到了吧?你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也不太适合用这个牌了。” 我以为她会爽快地同意把牌还给我。可能还是会有一丝小小的不舍,毕竟花了十万大洋嘛,但既然这牌已经帮她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就没道理再把一个烫手山芋留在身边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她拒绝了。 李颖说:“这个嘛,我想先供奉一段时间,一方面我现在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了,另一方面吧,我觉得它还挺适合我的。” 适合?? 从她请牌的那一刻,我心里就明得跟镜儿似的,“适合”这两个字恐怕怎么也用不到她和这尊宾灵的关系上,因为这个,我还或多或少对她产生了一些愧疚和抱歉。 看我脸色不对,她急忙解释:“是这样的,除了那天我前男友在机场求婚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好事。前天周五嘛,我去公司销假,想着办完手续周一就开始回去上班了,结果在电梯里碰到了我们老总,他说他刚好正准备找我,要通知我升职的好消息,而且还一下子连升了两级,我现在都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了!我觉得吧,这肯定和我的姐姐牌脱不了干系。” 听她说完,我倒不是很惊讶。之前就听说过坲牌也好阴牌也罢,虽然入的法门都不一样,有的主管桃花,有的主管招财,但事实上,只要诚心佩戴供奉,无论什么牌都会起到全方位提升运势的作用,起码短时间内都会十分有效。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你说的那个老总,该不会也是个男的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欲言又止 李颖嘿嘿笑着,捏着吸管在杯子里搅了搅,“那必须是个男的呀!我不喜欢女上司,所以一开始找工作面试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在女人手下做事情。” 我的脸上一定是写满了问号,因为李颖接下来就立马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主要是很多女上司合作起来都比较费劲,她们通常性格太过强势,要求也比较苛刻,尤其是对女下属。不是有句话说嘛,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个理论用到哪儿都不会错的。” 原来是这样啊,她要不解释我还真是想歪了。 李颖说的其实不无道理,我做领队之前也曾有过一段短暂的白领时光,当时的主管就是一位女性,的确如她所说,是比较难相处。 点的菜上来,我们边聊边吃,李颖夹了一口鱼头尝了尝,点着头啧啧称赞。 “这个很好吃啊,你还挺会吃的,以后咱们得常约,我也是个吃货。” 我笑着答应,说:“好啊好啊,那这次你别跟我抢,我来买单,下次再轮你。” 我们俩对菜品轮流品评了一番,我又问她:“那你那个前男友现在还跟你联系吗?你告诉他你已经领证了吗?” 大双子这颗好奇的心啊,真是压都压不住,特别是听到这种戏剧性的故事,忍不住就对后续产生了极其浓郁的兴趣。 李颖漂亮的眸子抬了抬,看我的目光忽然有些闪躲,为了掩饰尴尬,她捂嘴轻咳了两声才道:“这个......哎呀,算是联系着吧,领证的事,他没问我,我也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起来。” 有意思了。 我问她接下来什么打算,难不成就一直挂着前男友,这样不清不楚下去吗? 李颖说:“也不能这么说吧,反正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以后有机会再跟他说吧。” 我内心对她这种做法很是无法苟同,但这事儿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充其量我就是一个看客,俗话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呗。 我们俩这顿饭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李颖还觉得意犹未尽,又提议一起去喝杯咖啡,也不知道我们都聊了什么,反正直到晚上九点多她接了通电话,我们这才分开。这条街离我家不远,来时我是走着来的,回去的时候我也打算慢悠悠地散步回去。 快走到我家小区门口,电话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钱斌打来的。 “喂?怎么啦?” 自从我意识到他在店里供奉了我不知道的什么东西以后,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坏事。 “圆子,你这会儿在哪儿呢?能不能来趟店里?” 钱斌语气焦急,听得我心里一惊! “怎么了?我不是中午就跟你说了今天过不去吗?出什么事了吗?” “哎呀,你赶快过来吧,那位单姐又来了,点名要找你呢!不过圆子啊,你一会儿来了说话可得注意些,我怎么感觉她情绪不太对啊!” 我的头“嗡”的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初钱斌提议开这家店的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阴牌本来就很容易出事,我们的店又在明处,客人想要上门讨要说法根本想躲都躲不开。 挂断电话,我赶忙伸手招了辆出租车赶往泰降阁。 一路上我心里直发慌,单姐姐指名要找我,到底能是什么事呢? 下了车,我快步走进店里,就看到一个身着明黄色紧身连衣裙的高挑女子正站在柜台前,跟里面的钱斌不知道聊着什么。 “你来啦!快,你来跟单姐说!” 钱斌看到我有如看到了救星,右手高高举过头顶来回摆动。 高挑女子转过身摘下口罩,是单姐姐,她素面朝天,明显比之前看起来苍老了许多,有种说不上来的憔悴和疲惫,她费力地朝我挤出一个得体却不达眼底的微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急忙笑着迎上去,“单姐,你过来怎么没给我发个微信呢,我一般也不太看店的。” 单姐姐强挤出来的笑容逐渐消退,只剩下一脸愁容,“哦,不好意思啊圆子,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专门赶过来一趟,不过,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我面上积极回应着,却不安地侧过头用眼神询问钱斌。 钱斌摊手耸了耸肩,又朝单姐姐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有什么直接跟单姐姐聊。 我让他搬了两个凳子出来,拉着单姐姐坐到店门口的角落里,心里悄咪咪地琢磨着我得找时间弄个咨询台,就是那种小圆桌再加三把椅子,方便这种“特殊客户”上门“商谈”。 我们俩坐定后,单姐姐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开口,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示意钱斌拿瓶矿泉水过来,拧开瓶盖递给单姐姐后,我轻声道:“单姐,您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我能为您做点儿什么吗?” 接过水,单姐姐喝了一口,紧接着,她又喝了一口,低垂着头还是半天都没有说话。 我静静等着,知道她是在脑子里组织语言。 然后她说:“我其实......其实吧......” 她在喉咙眼里咕哝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我忽地明白了什么,于是主动发问:“单姐,您该不会是供奉的时候破坏规矩了吧?” 单姐姐猛地抬头,看向我时眼底似是含了一丝被我拆穿的羞愤。 “是他先出轨的!”她忽然开口控诉道:“这个牌请回来后没多久,我就发现他出轨了,出轨对象就是他公司里的小会计!” 我没吱声,注意力都被她那个“先”字带跑偏了,这么说,犯了禁忌的可不仅仅是单姐姐的丈夫啊。 “我把牌拿回去以后就按照你给的方法做了入门仪式,之后也做了你说的那种感应的梦。那段时间他的确回家的次数多了,而且越来越频繁,周末也都会陪着我和孩子,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他有些不对劲,特别是接电话的时候,经常会躲起来。而且一到半夜他就往洗手间里钻,我们卧室是带洗手间的,他却每次都去客厅里的那间,一带就是个把小时。” 单姐姐并没有像一个捉奸的妻子那样表现出正常的愤怒,反而很平静,还带着些嘲弄,她继续道:“可能是出于好奇吧,有一次我偷偷跟了出去,发现他是躲在洗手间里打电话,一听就是在跟女人周旋,不过听起来应该是对方那个女人在跟他闹,而他呢,刚开始还在哄着那人,后来就不耐烦地骂起来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双向出轨 “然后呢?” 见她突然停了下来,我追问道,倒不是我想打探别人的隐私,只是很想知道,在单姐姐请了那尊马食能后,她老公为什么还会继续出轨,按理说p雄加持的阴牌,功效十分霸道,她丈夫应该对她着迷痴狂才对。 “那天晚上,我趁他熟睡之际翻看了他的手机,发现那个第三者实际上就是他们公司的财务,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了,那女人还为他离了婚,连孩子都没要。我老公可能是因为那尊牌的原因,有心回归家庭,跟她提出了分手,但那女人怎么都不愿意。一开始她只是寻死觅活,控诉她为了我老公变得一无所有,到后来看我老公不为所动,她就恼羞成怒开始威胁了。作为财务,她是最知道我老公账上那些猫腻的,所以她以此要挟,说如果我老公和她分手的话,就要闹得鱼死网破。” 我没说话,很不能理解这位单姐姐为什么早前没有发现她丈夫出轨,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现了。还有,她老公因为决定要和那名第三者分手,被那个人以财务漏洞相要挟,会不会也是因为他出轨在先,破坏了那尊马食能的规矩而遭到反噬了呢? 白莹似乎对这种话题很感兴趣,早早就悄悄地站到了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共情心理,见我们俩都停顿了,她就迫不及待地插话进来。 “单姐,你请牌的时候圆子不是问过你吗?你当时可说你老公是没有外遇的呀,怎么他都跟那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你都没有察觉到呢?要我啊......”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钱斌,“我肯定一早就能发现,这说到底还是你不上心啊,我每天都会查看我老公的微信和通话记录,而且他要是十点之前没到家的话,我肯定得查岗,回来以后还会翻看他的定位呢。” 我去! 我看了眼面如死灰的钱斌,心里对他生起了一丝怜悯的同时,也对白莹说话不经大脑的举动感到有些恼火。 这不就是火上浇油嘛,真是大火没有烧到她家后院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白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显摆,让人听着很不舒服,连我都觉得不舒服了,作为当事人的单姐姐就更不用说了。看到单姐姐垂下头不再说话,我狠狠瞪了白莹一眼,示意她赶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白莹切了一声,嘟囔着“我又没说错,老公都出轨几年了到现在才发现--” “咳咳,那个,你今天的账对完了吗?” 没等她说完,我连忙出声打断。 白莹摸了摸隆起的肚子,不满地对着我哼了一声,这才撑着腰走回柜台,又去跟钱斌低声嘀咕了。 不用猜我也知道她在那儿瞎嘀咕什么,不由感到一阵反感,这个白莹啊,自从怀孕结婚以后,性格变得也太古怪了,不管怎么说,人家单姐姐都是店里的客人,哪有这么跟客人抬杠的店家呢? 白莹走后,单姐姐低头沉默了片刻,蓦地抬眸,自嘲地笑了。 “没事的,她说的没错,我早先怎么就没发现呢?呵,可能是因为他当时也不常回来吧。而且我和他结婚本来就不是因为爱情,所以对他的心自然就没有那么重,查手机这种事我以前从来都不会做,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他翻我的手机。” 我一愣,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话外之音,难道说她的手机里也有不能被另一半翻看的秘密吗? 这个问题太过敏感,我实在是问不出口,也不想问。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块儿自留地,如果不想示人,别人又有什么权利窥探呢? “单姐,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先不纠结这个,您今天过来是......?”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想到昨夜晚归今天晚起,都没能和我爸妈打上照面,我有些着急,于是直截了当地切入了主题。 “哦,不好意思啊,话赶话就说到这儿了,耽误你们打烊了吧。” 单姐姐抱歉地笑笑,又看了眼钱斌和白莹的方向,压低声音对我说:“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为什么......唉,怎么说呢,其实我身边一直有一位异性朋友,嗯......算是蓝颜知己吧。我们俩在我结婚前就认识了,只不过那时候他是有家室的,虽然彼此都有点儿那个意思,但是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只是维持着比朋友更近一点的关系。大概去年吧,他离婚了,知道我过得并不好,他就半开玩笑地问我要不要也干脆离婚得了,和他重新组建一个家庭。”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单姐姐说,我猜也能猜到了,不过就是她发现了自己丈夫出轨,心灰意冷,不管是出于报复性心理还是对那个人真的有着某种情愫,反正她肯定也出轨了。 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马食能唯一的禁忌就是不能出轨,这夫妻俩倒好,竟然还来了个双向出轨。 “单姐,您当时请这尊马食能的时候我可是说的明明白白的啊,除了出轨,这尊牌几乎百无禁忌的,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哪怕先把牌给我送回来了再去放飞自我也行啊!” “啊,这个......我当时并没有打算干什么的,只是约那位朋友一起吃晚饭聊聊天,最后可能是酒精作用,就......” 单姐姐没再继续说下去,替我们俩都省去了不必要的尴尬。 话都说开了,既然两人都破坏了规矩,那反噬必定就会如约而至,想必这也是单姐姐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了。 没等我问,单姐姐就接着讲起了两人触犯禁忌后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一开始,在她还没有铸成大错以前,先是她丈夫被那位当会计的第三者实名举报逃税漏税,做阴阳账簿,被相关部门狠狠地罚了一笔,后面那位会计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竟然把公司里的运转资金全部掏空,然后就卷钱跑路了。 单姐姐的丈夫损失惨重,事业一落千丈,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回到家后十分颓丧,想要寻求单姐姐的帮助和安慰时,单姐姐非但不觉得他可怜,还直言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出轨女会计的事情,说他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话说回来,单姐姐虽然并不可怜自己的丈夫,但丈夫损失的钱财却是夫妻共同财产,她在一时间失去了丈夫的忠诚,又把家底也赔了进去,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然,单姐姐就觉得心里憋着口气,于是便约了自己的“朋友”共进晚餐,吃饭的时候俩人从对婚姻的抱怨聊到了互诉衷肠,最终酒足饭饱,这顿饭也就吃到了床上。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同归于尽 那天之后,单姐姐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那个曾在感应梦里见到过的女人在她的噩梦里变得面目全非,从头到脚鲜血淋漓,在梦里张牙舞爪地扑向她,嘴里还厉声说着要让她们全家都付出代价。 单姐姐害怕了,但她和所有请了阴牌的客户一样,当时都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她甚至还乐观地想,请牌后与丈夫之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丈夫的破产,不过就是一个偶然,和那尊马食能或许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之所以会做噩梦,也只不过是她的潜意识在作祟。 大约过了半个来月,除了做噩梦,还有丈夫破产以外,家里几乎是风平浪静,当然了,小磕小碰这些都不能算在其中。而单姐姐也在此时单方面的和丈夫提出了离婚,丈夫却死活也不答应。 一开始丈夫还是痛哭流涕地道歉加耍赖,可到了后面就变成了近乎疯狂的威胁,说自己的事业之所以会遭受如此重创都是因为他想要回归家庭,而如今他落魄了,单姐姐要么乖乖地陪着他东山再起,要不然,他就要拉着全家给他陪葬,大家同归于尽。 无奈之下,单姐姐就请来律师,决定走司法程序起诉离婚,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天她刚见完律师回到家,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令人心惊的气味,冲到厨房一看,丈夫居然把煤气灶大开着,火却被熄灭了! 丈夫正愣愣地站在炉子前面,手中拿着一个打火机,在指尖上绕来绕去,他低头发着呆,连单姐姐走到身旁都没有发现。 单姐姐吓得猛扑上去,一把抢下打火机,打开窗户,厉声质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丈夫的头缓慢地抬起来,眼神阴冷地看向她,勾起唇角,忽地发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死!都得死!” 单姐姐木了,因为她立马就认出了这个声音,她在梦里已经听到过无数回了,于是她吓得连尖叫都忘了,脚下连连后退。 丈夫一动不动,只是阴笑着看着她,鼻间深深吸气,一脸满足,就好像是在汲取她的恐惧。 这时候,卧室里传来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可能是为母则刚吧,单姐姐在那一刻压根儿顾不得害怕,拔腿就奔向卧室,打开门一看,眼泪就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不到四岁的孩子手脚都被布条捆住,头被枕头盖着,在床上拼命地扭动着小小的身躯,一声声妈妈,叫的单姐姐心都碎了,跑上去一把拿掉枕头,将孩子抱了起来。 她想也没想,抱着孩子就往外冲,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妈妈在,别怕,妈妈在。” 正要拉门,身后又传来那女人阴森森的声音。 “死!都得死!” 单姐姐猛地一回头,发现丈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客厅里,对着她一脸诡笑。 她尖叫一声,将孩子的头压在身前,拉开门就踉跄着跑了出去。 到了楼下,单姐姐已经双腿发软,浑身颤抖,她打电话给那位“蓝颜知己”,让那人把她和孩子都先接去了他家,安顿好了孩子,自己则是打了个车,来到我们店把牌退掉了。 那天晚上,她退完货直接回到了“蓝颜知己”家里,孩子已经睡着了。 到了半夜,孩子忽然发起了高烧,烧得浑身抽搐,大哭不止,蓝颜知己开车将她们娘俩送去了医院,医生当场对孩子进行了一系列常规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孩子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单也觉得很困惑,只能先给孩子打了退烧针,又安排孩子住进了医院,说要进行更详细周密的检查才能查出孩子的病因。 之后的几天里,单姐姐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生病的孩子,可奇怪的是,孩子一直反复高烧,基本就只能靠退烧药维持几个小时,药效一退马上就又烧上去了,然而所有检查报告出来后却都直指向这孩子压根儿就没有病。 百般无奈之下,单姐姐只得通知自己的父母,她爸妈得知她的婚姻状况后都感到十分震惊,一直以来,这个女儿对他们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谁能想到她竟然背负了这么多。有了姥姥姥爷的照顾,单姐姐终于抽出身来,于是就跑到了我们店里找我求救,此时的她已经深信不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尊马食能。 “圆子,你帮帮我吧,我孩子不能再这么病下去了啊!” 说到这儿,单姐姐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她弓下腰,把脸埋在双手之中默默流着眼泪,却始终都没有哭出声来,比起吴阿姨那种光打雷不下雨,单姐姐这样的,更能勾起我的恻隐之心。 “单姐,您先别急,喝口水,我现在就和t国方面的阿赞联系,看看他那边怎么说。” 安抚了两句,我拿着电话站起身,走到店门外面拨通了p雄的微信语音,没过多久他就接听起来,电话那头听着很安静,他说话时还能传来轻微的回音。 “什么事啊领队?我正在忙。” 我忙说了声打扰了,是有点儿事,又问他你是在做法事吗? p雄说:“没有啦,我在做马萨基啊,有事快点讲。” 合着他说的忙,原来就是在做马萨基啊。 我把单姐姐的遭遇跟他大致讲了一遍,怕叨扰了他按摩的兴致,我刻意捡了主要的说,无非就是她请了一尊马食能,结果夫妻双双出轨,丈夫被阴灵附身,孩子高烧不退却也查不出原因。 p雄听后很不高兴,问为什么所有我的客户都这么不听话,不让他们干什么就越要干什么。 我无语,拿着电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爷爷群里的那些爷爷们也请了好几尊牌,不也只有本少是爷出事了吗。 “让她带着牌来t国吧,把她丈夫和孩子也一起带过来。” p雄说完就要挂电话,我叫住了他。“她丈夫现在恐怕去不了,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而且当初请牌的时候她丈夫也不知道啊,要是把他们都带过去了,怎么解释这事儿啊?” p雄略有些不耐烦,“那就让她自己想办法,命都快没了,还考虑那么多?” 第三百三十章 售后 挂断电话,我回到店内把p雄的话转达给了单姐姐,她听后十分为难。 “我们一起过去吗?孩子的爸爸也要去?” 我点点头,说是的,阿赞确实是这么要求的。 单姐姐说:“但是以我老公现在的状况根本就出不了远门啊!何况我现在也不敢回去,谁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万一我回去了又被他伤害怎么办?还有啊,我孩子还没有护照,我和我老公的护照好像也都过期了。” 这下的确把我给难住了,之前还能用骨珠临时对付一下她丈夫,可现在骨珠没了,我就又变回之前那个啥也不是的小屌丝了。 单姐姐:“要不然这样吧,你看能不能请阿赞师父过来一趟?机票和食宿我来安排。” 也只能这样了,我让她再等等,硬着头皮给正在享乐的p雄又弹了语音通话。 p雄接起电话很恼火,“领队阿,我都讲了正在按摩,你怎么一直打过来?” 我被他这火气搞得很莫名,没好气地说你按摩就按摩,咋还不能接电话了呢? “哇,你做了这样久的领队怎么还会问出这样的话嘞?t国男人按摩是什么意思啊?嗨哟,被你一搞什么心情都没有啦,讲啊,又怎么啦?” 我一时语塞,脑子里忍不住想入非非。 t国禁毒禁赌,但就是不禁se,他这话说得不要太明白了。 我尴尬地直挠头,说:“还是刚才说的那位客人,她丈夫现在被附身了,在家又是开煤气又是点火的,根本没法上飞机啊,要不然您就屈尊过来一趟,我客户说了,机票酒店她全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p雄才悻悻地开口:“你们那边现在也很热吧?我过去又没什么好玩的,不然你先和大伟讲好,让他再带我去玩玩?” 可真行,别人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他居然最先考虑到的是自己的玩乐? “你先过来把事情解决了吧,其他的咱们都好说。”我敷衍着,瞥了眼单姐姐,抬脚又往店门外走。 走到我确定里面听不到我的声音时,我这才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p雄,客人现在就在我店里呢,我这店开在明处,要是不给人家解决好,以后就别想安生了。” 我不是圣人,说的救人一命当然不是指单姐姐,别看她现在有求于我,斯文有礼的,要是真解决不了她的麻烦,日后她肯定有的闹,反正我们的店就开在这里,保不齐人家真急了,在我们店门口拉条横幅,把我和钱斌的大名儿都写上去。 p雄哼了声,“知道啦,机票订两张,把我和阿成的都订上,还有啊,我过去的话法金要提到十五万哦。” 十五万,肯定是软妹币了,我让他先别挂,快步跑回店里把价格报给单姐姐,问她能不能接受。 单姐姐面露难色,迟疑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我让p雄把他和阿成的护照首页都拍给我,说完就要按掉通话,p雄又在电话里满腔抱怨地叫了一声:“别再打啦!真是的!做个马萨基被你搅合的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啦!” 挂断电话,单姐姐颇有深意地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开口问道:“这阿赞是个中国人?” 我知道她在怀疑什么,连忙回答:“哦,他是第三代华侨,但是你放心,你这个牌就是他制作的,法力肯定没问题。” 单姐姐略带讥讽地勾起唇角,“是没问题,有问题倒好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笑了两声作为回应,因为她说的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如果当初卖给她的是个商业牌,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可话又说回来,也就是现在出事了她才会来找我,当初她老公天天按时回家,周末陪伴她和孩子的时候,也没见她来找我提过意见啊。 等了一阵,p雄把护照信息发过来,我转发给单姐姐,让她把机票订了,顺便又让钱斌拿来pos机,请单姐姐支付施法的供金。 单姐姐说:“供金可能得等几天,我账上现在没有那么多。” 我皱眉说那可不行啊,阿赞那边要见了钱才能过来的,不然机票订了也白费。 “你误会了圆子,我不是想要赖账。”单姐姐解释道:“因为我老公的事,家里现在的确没有现钱,我是打算回去凑一凑,如果我父母那边帮不上忙的话,我就准备把车卖了。” 我一听,原来是这样啊,之前光顾着说服p雄了,我倒是把她的现状抛到脑后了。 可理解归理解,p雄的个性我再了解不过了,于是对单姐姐说:“这样吧,你今天先回去,明天筹到钱你再过来支付,到时候再订机票也来得及。” 单姐姐一脸难色,踌躇了半晌,深深吸了口气,“算了,”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十五万也不算多,还是能想到办法的,我还是先把机票订了吧,最晚明天下午,我过来给你刷卡。” 单姐姐走后,钱斌和白莹立马鸡婆地凑上来,白莹问:“十五万的话,咱们能赚多少啊?” 我拿手机算了一下,十五万,分到我这儿就是六万,我拿三万,剩下的三万就是他们的。 “才三万啊?”白莹不屑地冷嗤一声,显然是觉得这钱还不够她买个包的。 我特别不喜欢她这样,看都懒得看她,拎上包就准备回家。 “说什么呢!三万不是钱啊?快闭嘴吧你!”钱斌用胳膊肘狠撞她一下,给了她一记犀利的眼神,又一脸讨好的冲我笑道:“圆子,还得是你啊,刚才那单姐刚过来的时候,说话可比跟你凶多了,我跟她怎么好言好语的都没用。” “没事儿,家里出了那种事谁不糟心啊,让她说说,也能发泄一下情绪。” 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见白莹还是对我没什么好脸色,我笑道:“你到底怎么了呀?家里又不差钱,你还嫌赚得少啊?” 白莹切了一声,“跟那个没关系,你刚才在客户面前怎么那样对我呀?我不要面子的吗?” 被她这么一说,我气得都笑出声了,说:“我怎么对你了?你一个开店的,在来要求售后的客人面前说那种风凉话,你觉得合适吗?没有跟你当场翻脸,那是人家素质高,要搁我团上有些矫情的客人,人打你都是轻的!不是我说啊白莹,你真的,要不然你就压根儿别来,在家好好待产,我觉得你最近这荷尔蒙分泌的实在有些不正常了。” 白莹两手撑在后腰上还想说点儿什么,钱斌忽然烦躁地哎呀一声,“你赶快闭嘴吧你!人家圆子说得也没错啊,就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连我听了都觉得不舒服,你这脾性啊,也只能在家对付对付你爸妈,干脆继续回家啃老得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抓包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彻底消气了,心想要是你爸当初没有瞎胡折腾,你现在不也是啃老族中的一名大将吗?还真好意思说别人! 我们仨一起从店里出来,钱斌锁了店门,又提出要送我回家。 我扫了眼白莹不善的脸色,没有拒绝,前不久刚刚听说一个网约车平台出事的消息,大晚上的我也不想打车。 路上,收到了单姐姐发来的微信,给我转发了两条订票信息,是次日晚上的。别说,这单姐姐的动作还真是迅速,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安排好了。 给大伟发去消息,通知他p雄要过来,明晚就到达x市,他给我发来一连串问号,最后索性把电话也打了过来。 我把单姐姐的事告诉了他。大伟默了半晌,说:“我今天忙得晕头转向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阿平告诉我,他给吴阿姨找来的那几名阿赞中的其中一位,可以有办法解决你特殊体质的问题,不过你还得过去一趟,那位阿赞说需要做一场法事,再给你当面加持一样法物。” 听到这话,我的心情简直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了,忙问他是哪位阿赞,是不是那位女阿赞,阿平的女朋友? 大伟听后一愣,诧异地道:“那个女的是阿平的女朋友吗?他怎么没告诉我?” 我惊觉自己说漏了嘴,阿平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当时特地嘱咐我不要把此事告诉别人,我们俩之间的共同好友也就剩大伟了,他说的别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啊,那个......”我一时语塞,心里嘀咕着要怎么把这话圆回来。 大伟突然爆出了几声轻笑,然后他说:“放心吧,我不会去问他的,哈哈哈,不错嘛,那小子居然也找到对象了。” 我所关心的当然不是这个,于是问:“那现在怎么办啊?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啊,而且p雄还跟我提条件,说他过来可以,但是你得带他出去玩。” 玩什么就不用说了,反正我们俩都心知肚明。 大伟想了想,说:“没关系,他过来做法事也用不了几天,那就等他走了咱们再过去吧。” 第二天不到中午,钱斌就给我打来电话,说单姐姐已经到店里把供金支付过了,还提出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去机场接机。 单姐姐果然说到做到,这可能就是人家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收到钱斌转来的十二万,我又急忙给p雄转去九万,告诉他机票已经订好,让他们收拾行李,晚上直接去机场,用护照办理登机手续。 p雄过了好一阵才发来一条语音消息,说施法的时间必须得是夜晚,而且还要在单姐姐家中进行,让我提前安排好。 听完他的消息,我就在犹豫要不要跟我爸妈扯个谎,就说我要上团了,然后在外面找个酒店住几天,不然万一他的法事要进行一整夜,那我彻夜不归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正想着,我妈突然推门进来,说饭已经做好了,让我赶紧起来洗漱。 吃饭的时候我心不在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我爸妈说,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碗里的米。 我妈突然清了清嗓子,我一抬眼,发现她和我爸似乎也有话要说,两人面色十分凝重,我顿觉不妙。 “圆子啊,”我爸语重心长地叹了声我的名字,又迟疑了一下才开口继续道:“你在外面没干什么奇怪的事吧?女孩子可要洁身自好啊。” 我一怔,什么意思?怎么还扯到洁身自好了? 看我一脸懵圈儿,我爸突然松了口气,说:“你妈昨天帮你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你枕头底下压了八万块钱现金,你这是......” 说到这儿,我爸瞅了眼我妈,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你那钱是哪儿来的?”我妈接着问,语气严厉,单刀直入。 “啊?我......”我被问住了。 我做阴牌买卖的事我家人是不知情的,起码我从来都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我爸是做过旅游的,虽然是开旅行社,不是做领队,但领队一个团能挣多少钱他心里肯定有数。 我妈见我卡壳儿,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再看我爸,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妈说:“你不会是在外面干了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事吧?快说,那钱到底哪儿来的?是不是跟你那个叫什么伟的老板也有关系?” 我瞬间石化,嘴巴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真要说起来,我妈猜的也没错,梁子的确是通过大伟的朋友认识的,可我觉得,她指的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啊。 “行了,你不说是吧?来,把那个什么伟的电话给我,我自己问她。” 我妈说着,就把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递给我,一副你今天说不明白这事儿就别想出门了的架势。 我接过电话,作势划拉了两下,然后抬起眼眸在我爸妈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打开免提给大伟拨了过去,心想对不起了兄弟,你可得想办法帮我瞒天过海啊。 此时此刻,我直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那钱都在这儿放几天了,我怎么就没想着把它存银行去呢? 电话响了几声,大伟接听起来,我妈从我手上一把抢过手机,直接递给了我爸。 “你说,你来问他。”她没好气的对我爸说。 我爸拿过去,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大伟似乎也愣住了,但很快地,他便回了声:“啊,您好?” 我爸也挺尴尬,嗯了声,说道:“噢,我是圆子的父亲,有件事想跟您确认一下。” 大伟礼貌地应了声“叔叔您好,不用客气”,接着就问我爸找他有什么事。 我爸轻咳了一声,“哦,也没什么大事儿,听圆子说她现在一直带的是你们社里的团,我就是想问问,她工作做的怎么样啊?” 大伟很给面子地回了句:“圆子啊,挺好的呀,我们计调说客人填的反馈意见单都对她十分满意,有什么问题吗?” 我爸看了我一眼,又清了清嗓子,“呃......圆子在团上没有,唉,这怎么说呢......” 眼看着我爸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了,我心里急得跟几百只猫爪挠过似的,灵机一动,接茬道:“程总,我是圆子,是这样的,我带上个团的时候您不是让我帮忙把那几位客人的团费带回来吗,我还没来得及回公司报账,刚巧就被我妈看到了,不好意思啊,为了这点小事打扰您。”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审问 一听我这么说,大伟立马会意,噢了一声,说:“哎呀,我最近都忙昏头了,你那个账还没报啊?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爸妈狐疑地盯着我的脸,似乎想要在我脸上找寻我撒谎的端倪,但我心理素质还算可以,脸定的平平的,态度既端正又严肃。 我说:“今天就可以,我吃完饭下午就过去,对了,最近有没有团啊?我已经回来好几天了。” 大伟简直就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哥哥,心有灵犀一点通,默了一会儿,他说:“今天晚上有个团,领队刚好临时出了点儿状况,小张这会儿正在联系替补的领队呢,你要是有空的话我就跟她说一声,你一会儿过来了先去找她。” 我连声道谢,说好嘞,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我爸尴尬地咳了咳,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早说不就完了吗,说完还嗔怪地瞥了我妈一眼。 我妈还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的脸上读出一些端倪。 我直冒冷汗,知女莫若母,我有猫腻,我妈隔着八丈远就能闻到腥气。 很不自然地摸了摸脸,随即便拿起筷子低头干饭,假装看不见她直戳我内心深处的眸光。 做阴牌买卖这件事我是绝对不能告诉父母的,我妈对我本就过于保护,如果听说了我带团以来发生的那些破事儿,肯定得急出病来。 “圆子啊,你和那个程总没什么特殊关系吧?妈妈上次跟你说了,他和你年纪相差太多,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最好不要和那种老江湖走得太近,要不然被人卖了还得替他数钱呢。” 我闷头吃饭,敷衍着嗯了两声。 我不想给我妈应承我做不到的事,而且大伟才不是什么“老江湖”,如果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帮助,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呢,还能好端端地坐在饭桌上听父母说教? 我妈叹了口气,给我碗里夹了一块儿鱼肉,“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妈妈是过来人,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不听话呀,以后肯定得吃亏上当,妈妈就是不想看到你以后心里受伤难过。” 我吃得更快了,索性端起碗送到嘴边,拿筷子把饭囫囵地拨进嘴里,最后擦了擦嘴站起身,给我妈挤出一抹假笑就一溜烟儿跑进了房间。 收拾好,我把八万块现金装进包里,手机上大伟发来了微信,问我什么时候下楼。 我诧异地给他回过去一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到的。 “你打完电话我就过来了,想着你装着现金出门不方便。” 我顿时失笑,这家伙,真是想得比我还周到啊! 从卧室出来,我爸妈还在饭厅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见到我立马停住,我妈问:“你要出门了?我送你吧,拿那么多现金多危险啊!” 我忙摆手说不用了,已经叫好了车,就在楼下等着了,说完就快步走到门口换鞋。 我妈没再坚持,又问我晚上是不是要上团,用不用送我去机场。 我打开门,回头说了声等下回来再说,就赶紧一溜烟儿跑了。 走出电梯门,就看到了大伟的车,正正地停在单元门对面的停车位上,见他作势就要下车,我急忙给他摆手,手指朝上指了指,疾步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大伟见了我脸上堆满了笑,揶揄我怎么跟做贼似的。 我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哎呀你笑够了就赶紧开车吧,还是你要等我妈下来查户口啊?” 大伟笑着摇了摇头,就按下引擎开关,踩下油门开出了我家小区。 “这都几天了,你怎么没把钱存了呢?藏哪儿被你妈发现了呀?” 他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用余光瞅我,脸上还是憋不住的笑。 我把头发往肩膀后面一撩,低声咕哝道:“这不是忘了嘛,那天回去就压枕头底下了,谁知道就能被我妈发现呢。” 红灯,大伟踩下刹车,转头看着我,“你把钱压枕头底下了?怎么着,你这么大了还枕压岁钱啊?” 我脸一红,恼羞成怒地一拳捶在他胳膊上,“你好好开车行不行,这事儿不提了不行吗?” 大伟又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连声说了几个“好”字。 我侧头看他,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高挺的鼻子下是我最喜欢的那张笑起来特别和煦的嘴唇,不薄不厚,一切都刚刚好。 倏地,我也笑了。 这一笑,我们俩都收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笑了一路。 大伟先是陪我去银行把八万块存进了账户里,然后我们俩就去了咖啡馆,吃吃喝喝聊了一下午。 其间,我发信给单姐姐,问她有没有帮阿赞师父订好酒店。单姐姐回复她还没来得及订,说孩子上午又烧抽了,她正和医生沟通治疗方案呢。 我让她先别忙了,赶紧给孩子办理一下出院手续,今晚施法,孩子也必须在跟前才行。 单姐姐立马打电话过来,说那怎么行呢,总不能就让孩子一直这么烧着呀。 我说:“单姐,孩子发烧是因为阴牌反噬的缘故,只要今晚的法事成功了,孩子的病自然就能痊愈了。” “那要是不成功呢?”单姐姐纠结道。 “不成功,明天就还会继续做,直到成功为止,单姐,您要是想孩子赶快好起来,最好是听我的,医院打吊瓶什么的不光没用,孩子也受罪啊。” 电话里,我又让她给我转了两千块钱,说暂时先帮阿赞师父订两天的酒店,等事情解决后多退少补。 挂断电话,单姐姐就给我转过来了,收到钱,我立刻请大伟帮忙在他们协议的酒店里订了两个房间,连住两晚。 大伟订的还是p雄上次过来时住过的那家酒店,连锁五星,一晚上协议价七百。 我把钱转给他,让他到时单独开一个房间的发票给单姐姐,另一间我自己付就用不着了。 大伟问我晚上施法的时候要不要和p雄一起去单姐姐家里,关切地说如果担心头疼的话就别去了,他带着p雄过去就行。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考虑到单姐姐是我的客户,如果我不去的话,她难免心里要犯膈应,所以我还是拒绝了大伟的好意。 再说了,如果我不去陪同施法的话,干嘛还要花那么多银子住酒店呢,住家里不香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外宿 见我拒绝,大伟没再多言,只说自己会陪我一起去。 这也是我最喜欢他的一点,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把他的意志强加于我,逼迫我做任何我不愿意去做的事,他只会在一旁陪着我,保护我。 “晚上你把我送你的那尊宋迪牌戴上,还有那尊自身,一会儿我再回家找找,看有没有能抵御阴气的物件儿,一起给你带过去。”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晚上吃过饭,大伟把我送回家,让我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半小时后过来接我。 我的箱子里随时都备着洗漱用品,只简单装了几套短袖短裤,拿上我的木盒还有坲牌就推上箱子准备往出走。 “这么早就去机场啊?你们不是晚上才出发吗?”我妈叫住我,语气狐疑地问道,显然,她还在怀疑我下午的说辞。 “啊?”我步子一顿,心虚地转头看她,“哦,我和同事约好了,到机场喝杯咖啡。” 我妈没再继续追问,盯着我,板着脸凝视了半天,才说了句“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啊。” 只半分钟,我的后背就渗出了一层细汗。 我妈最喜欢这样子,用那种“我什么都知道”的眼神盯着我。 大多数时候这招特别有用,被她这么一看,我就会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实话全抖搂出来。可这也要分事情,比如说现在,她就是把我的脑袋盯出个大洞来毫无用处。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快的了,没想到下楼的时候大伟已经到了,对我的摆手视而不见,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朝我走过来,很自然地推过我的箱子,拉开副驾的车门。 他把箱子装进后备箱,上了车,看到我紧张兮兮直盯我家楼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不满地瞪向他,“你笑什么呀?很有趣吗?” 看得出来他已经十分克制了,可嘴角还是因为憋笑有些抽搐,他说:“你就那么怕你妈看到我吗?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也不是未成年,怕什么呀?” 我撇了撇嘴,小声咕哝道:“你确实不是豺狼虎豹,但我妈说了,你是个老江湖。” “什么?” 大伟忽地转过脸来,“我是什么?” “啊?哦,没什么啦,哈哈。”我极力用假笑掩饰尴尬,心中祈祷他是真的没听清楚。 怕什么来什么,他突然爆笑出声,“我是老江湖?我有那么老吗?” 我头都快埋到肚子上去了,小声说:“没,没有,你真的一点儿也不老。” 心想就比我老那么一丢丢,也不过就是他学会两位数加减乘除的时候我才刚刚出生而已。 大伟还在笑着,“看来改天我得请叔叔阿姨吃个饭,好好扭转一下他们对我的印象,免得你一跟我出来,他们就以为我要吃了你似的。” ? 请我爸妈吃饭?以什么身份呢? 一想到那画面就感觉有点儿辣眼睛。 我一抬头,刚好对上了他戏谑的眸光,脸一红,突然像得了失语症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哈哈哈!你想什么呢?哎呀,笑死我了。” 大伟笑着叹了口气,搭在工具箱上的手抬起来,在我头顶上胡乱拨拉了一番。 “哎呀别弄了,发型都被你搞乱了!”我羞得不行,拉开他的手佯装镇定地整理发丝。 我越是这样他就笑得越凶,最后我们俩都乐了,一路笑闹着去了酒店。 为了节省时间,我和大伟一人一张证件,在前台办理好了我和p雄房间的房卡,然后直接推着箱子去了我的房间。 打开房门,是个标准间,里面有两张床。 两张床? 我诧异地看向大伟,我一个人住为什么要订这种房型啊? 难道是...... “p雄也住这边,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晚上我陪你。” 大伟回答的十分自然,搞得我反而不自然了。 “啊?哦,哦!” 含糊的回应了两声,我低着头走到椅子上坐下。 不愧是连锁的国际五星,房间起码得有五十平。除了酒店必备的床和茶几椅子,还有一个小吧台和一套办公用的桌椅,洗手间里还有一个大大的浴缸,足以容纳两个大人在里面相对而坐还能把脚伸直。 可能是看我有些窘迫,大伟好心的没再继续逗弄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一台水果牌笔记本。“要是累的话就先眯一会儿,我还有些工作要忙,p雄他们落地也要到后半夜了,走的时候我再叫你。” 大伟也不看我,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我探头偷偷一瞅,好吧,屏幕上一片漆黑,合着他还没开机呢。 “那个,那你忙吧,我想进去泡个澡。” 嘿嘿,每次在酒店里看到这种大浴缸我就心里直痒痒。 我也不好意思看他,打开箱子取出洗漱包,拿了内衣就一头钻进洗手间里。 浸在温热的泡泡水里,我舒服的闭上眼睛,热气升腾,适度的眩晕感让我都快要睡着了,同时心里也有种怪怪的感觉。 一想到大伟就在仅一门之隔的外面,而我却光溜溜的躺在浴缸里面泡澡,心里就不由泛起了粉红泡泡。也不知道是被热水泡的还是什么,反正我从头到脚后跟都红透了。 泡完澡出来,我才发现竟然没有拿换洗衣服进来,心想完了,大热天的,总不能让我穿着脏衣服吧,但是又不能只穿内衣出去,虽然在海边我也穿过很多次比基尼,可现在我们俩孤男寡女的,实在是无比尴尬。 把浴巾包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这家酒店的浴巾格外的短,短到一弯腰就什么都曝光了。 我把门拉开一条小缝,探头朝外看去,大伟正在电脑上看着什么,手指还偶尔在键盘上敲上两下。 “那个,你把眼睛闭上,我忘拿衣服了。” 我涨红着脸,声音细若蚊蝇,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可大伟却听到了。 他站起身,抬步就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急忙叫到:“你干嘛呀?!我让你闭眼睛!我没拿衣服呢!” 大伟没有搭腔,也没有停下脚步。 “扑通、扑通。” 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得无以复加! 大伟笑着走到门前,突然一个转身,就背对着我了。 “啊?啊这,不用这样的,你,你闭眼就行了呀!”我又紧张又尴尬,语无伦次地结巴道。 他的背颤了颤,又颤了颤,明显是在发笑,然后伸手打开洗手间对面的柜门,从里面拿了一件毛巾质地的浴袍出来,转身递给了我。 第三百三十四章 接机 …… 事实证明我妈想错了,原来我才是那个豺狼虎豹的老江湖啊! 我一脸羞囧地接过浴袍,道了声谢谢急忙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隔着门,我听到外面爆出了大伟爽朗的笑声,明显也没打算遮掩。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我气得在门上踢了一下,本来是想知会他别笑了,可这一脚下去,趾尖和门刚好来了个亲密接触,钻心的疼......想叫又不敢叫。 把浴袍套上,走出洗手间,我眼睛一直盯着地面,都快要数清楚地毯上有几根毛了。 “又没吹头发?” 大伟已经回到了办公桌前,抬头看向我,皱了皱眉。 我扭捏地抬手捏了捏发丝,果然还滴着水呢。 大伟站起身,径直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心脏都快停摆了,低着头,盯着我的脚趾头不知所措。 他走到我身边停了一下,擦身过去进了洗手间,旋即拿了个吹风机出来。 ...... “过来。” 他走到两张床中间,把吹风机的插头插进床头的电源里,然后抬起拿着吹风机的那只手朝我晃了晃。 说实话,我心里竟然有点儿小失落。 我自认长得不差,身材嘛,虽说瘦了点儿,不能说要什么有什么,但大长腿还是很傲娇的,可大伟却压根儿看不到心里去。 一股莫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讷讷地走到床边坐下,大伟就用吹风机在我头发上吹了起来,手掠过我的脖颈,引起了一阵酥麻。 “圆子。”大伟忽然沉声唤了句,声音略有些沙哑,他又清了清嗓子。 我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把你头发留着吧,千万别剪短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突然就扯到了我的头发上? 我不解风情的抬起头看向他。 大伟居然脸红了,喉结上下滚了滚,掩饰般侧头咳嗽了两声,又板起脸,说:“把头低下,你抬着头还怎么吹?” 我乖乖把头低回去,心里却乐开了花,刚还说这家伙怎么跟个清修的和尚一样,看到我刚出浴的样子居然都没有起心动念,敢情那全是装出来的啊。 他吹头发的动作非常轻柔,等头发完全吹干,我已经昏昏入睡了。 “好了,你睡一会儿吧,出发的时候我叫你。” 我迷迷糊糊应了声好,趁着困意直接躺倒,睡着的前一刻,一个被子轻轻地盖在了我的身上。 不知道是因为大伟在场,还是我没有将木盒从包里拿出来,这一觉我睡得格外香甜,瓦萨并没有出现。 大伟叫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还睡在家里,无意识地说了句“哎呀别叫了,再睡五分钟!”。 头顶传来一阵低沉无奈的笑音,大伟说:“要不你就别去了,把你客人的电话给我吧。” 我猛然一惊!突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睁开眼睛急忙说:“不用不用,我这就起来!” 带团带得久了,我练就了一个好本事,只要我想,出门前的准备工作就能做得飞快,十分钟不到,我就整装待发,往大伟面前一站,一脸得儿意地笑。 去机场的路上,我给单姐姐打去电话,问她要不要也一同去机场接机。 之前她提过一嘴,这我倒是能够理解,和p雄通话的时候单姐姐就在旁边,听到我们用中文对话,她当时就有点儿起疑了。毕竟花了十五万大洋,她想到机场求证p雄是否真的是t国来的阿赞也情有可原。 没想到单姐姐却拒绝了,说她带着孩子,出行不方便就不去了,言辞恳切地拜托我代她接机。 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p雄和阿成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p雄两手空空,阿成则是推着个箱子,箱子上还摞着p雄施法要用的行李袋。 他们一靠近,我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皱起眉,很好奇他那个行李袋中装了什么,肯定是什么阴物,但怎么就能畅通无阻的过了安检呢?我不由又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p雄看到我一点儿也不激动,见我盯着他的行李袋,他板着脸问道,“又没有骨珠,你看什么!” 又是骨珠,看来这个痛梗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 我陪着笑,没话找话地问他们路上是否顺利,飞机有没有晚点。 p雄说:“晚点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出现在你面前咩?” 呃,这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呗,我索性也不再开口。 “已经快天亮了,现在过去施法还来得及吗?”大伟忽然拉住我的手,把我带到他的身侧,然后扭头过去问p雄。 p雄看了眼时间,凝眉思索了一阵。“先过去看看吧,不行的话今天就先感应一下,等明天再施法喽。” 上了车,我赶紧给单姐姐打去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带着孩子回家。 单姐姐说:“我们在家附近的酒店里,你们不到,我不敢带着孩子回去。” 我让她把酒店位置发给我,我们先过去接她,她婉言谢绝,只说等我们快到的时候给她电话,她直接带着孩子回去。 路上,我在p雄的要求下把单姐姐的遭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p雄听后挑起了一边眉梢,嘲讽地笑道:“你客户可真有本事,就这么迫不及待,连给你把牌送回来的那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咩?” 我自然知道他说“等”意味着什么,顿时一阵尴尬,偷偷瞥了眼旁边正在开车的大伟,脸都烧成了火烧云。 一小时后,我们在单姐姐家小区门口汇合。 大伟刚停下,还没来得及熄火,我就急忙跳下车朝单姐姐走去,她身着一套宽大的短袖短裤,怀里还抱着一个已经熟睡的小女孩。 孩子长得十分可爱,小脸儿红扑扑的,不对,我不禁凑近了一点儿去看,才发现她的脸红得很不正常,呼吸也十分急促,鼻腔呼出的热气隔着一段距离我都能感受得到。 “她还在发烧啊?”我问。 “嗯。”单姐姐一脸老母亲的担忧,眉间那股愁晕让人看着都十分心疼,她带着哭腔说道:“退烧药越来越不顶用了,两个小时前才吃过,这会儿就又烧起来了。” “没事,阿赞已经过来了,一会儿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安慰着,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的,眼看天都蒙蒙亮了,今天肯定来不及施法,可这小孩子的状态也着实让人担忧的紧。 大伟带着p雄和阿成也下了车,朝我们走来,我给他们一一做了介绍。 p雄穿着一套白色的麻衣服饰,脖子上的纹刺全都暴露在外,胸前还挂着一串珠子,珠子下面吊着一个巴掌大的坲牌,他对单姐姐浅浅行了个合十礼,单姐姐也赶忙躬身低头行了一礼,只不过因为抱着孩子的缘故,她没办法双手合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就是她 雄又挂起他的招牌微笑,客气有礼地问单姐姐,“可以看一下你的孩子咩?” 单姐姐一愣,迟疑着点了点头。 p雄伸出一只手掌,覆在了孩子的后脖颈上,接着闭上眼睛低声念诵了几句经咒。 单姐姐有些担心地望向我,我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放心。可天知道连我自己都有些不确定,p雄这么做究竟是在干什么。 几分钟后,单姐姐吃惊地“呀”了一声,飞快地把孩子单手抱到身前,右手伸到孩子的额头上摸了摸,“不烧了!她退烧了!” 我也很吃惊,以前只知道p雄可以给人施降解降,制作阴牌邪物,从来也没听说他竟然还能给人治病的,法事还没做,孩子的烧居然就退了下去。 p雄缩回手,朝单姐姐笑笑,说:“啊,我也有一个女儿,可以理解你的焦急,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还是要把根源问题解决了才能彻底治好她的邪病啊。” 单姐姐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开始的疑虑在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重,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托住孩子的头,对着p雄不停鞠躬,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感谢之词。 p雄摆了摆手,让她不要这样,还是抓紧时间先带我们去她家,看完她丈夫的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单姐姐连声应好,抱着孩子就在前面带路。 跟在她身后走着,我也借着路灯打量了一下小区里的环境,的确很不错,不过很可惜,听单姐姐的意思,她们接下来会因为丈夫破产的原因卖掉这处住所,把卖房的钱都拿来还债。 走到一栋花园洋房前面停下,单姐姐用卡片开了单元楼的防盗门,带我们进了电梯,按下了顶层七楼的按键。 “叮--” 走出电梯门,我才发现这个楼居然是单梯单户的,单姐姐家的房门和电梯口直对着。 她家的门锁是智能的,用指纹开锁。 单姐姐的脸色有些发白,动作也略有一些迟疑,她调整了一个姿势,把孩子抱到左手上,右手犹疑着,踌躇地伸向指纹识别处。 还没压下指纹,她的手又缩了回来,喃喃地说:“他,他不会......” 我的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也知道她在怕什么,以她逃离时她丈夫那疯狂的举动来看,谁也猜不出在门的另一边,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场景。 p雄淡淡开口:“没事的,开门吧。” 他的话就像是带着一种安抚的魔力,让单姐姐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一咬牙,她按下指纹,门锁应声而开。 正要迈步进去,p雄伸手挡住了她,“等一下,你和她最后进来。”他指向我,对单姐姐示意道。 此时的我正紧挨在大伟身侧,心下惶恐不安,哪里还需要p雄特意叮嘱,肯定是会等到他们都进去了,确定里面没有死尸,才会跟进去呀。 p雄小心地推开房门,里面漆黑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乍一看好像并没有人,可逐渐加剧的头痛却让我清晰地意识到单姐姐的丈夫一定还在里面。 p雄踏进屋内,并没有急着开灯,而是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他不用进去的吗?”单姐姐凑到我耳旁小声问道。 我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心里却也跟着紧张得不行。 这种紧张和恐惧和遇见灵异事件时不太一样,更多的,是对单姐姐丈夫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如果她丈夫真像她说的又开煤气灶又试图点火的话,那我岂不是命悬一线了? 大伟、阿成,还有我和抱着孩子的单姐姐都站在门口,谁也没打算抬脚跟进去,就在这时,漆黑的屋子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警惕还带着惊恐的声音。 “谁?” 单姐姐身体一僵,显然是听出了她丈夫的声音,正要开口,那声音却陡然变调了。 “死!都得死!” 一个沙哑的女声从屋内幽幽传了出来,说出来的话却阴狠得让人直打寒颤。 单姐姐猛地抱紧孩子,似乎生怕那个女声伤害到她的女儿,她后退了几步,背紧紧地靠在了楼梯间的双开门上。 “没事的,别怕!” 我退到她的身侧,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安抚道,此时的单姐姐身体紧绷,看起来比我更需要安全感。 “是她,附在我老公身上,要点火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单姐姐的声音都吓得走调了,抱着孩子的身体不住地颤栗,疲惫的眼眸只眨巴了几下,眼泪就盈满了眼眶。 “没事的,有阿赞在呢,你别害怕。” 我伸长脖子使劲儿往门里面瞅,p雄打了个手势,阿成便拎着包也跟了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p雄又往里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接着就盘腿坐在了地板上。 他从阿成递过去的行李袋中拿出了一个没有上釉的瓦罐,有些像是我们平时家里煲汤时用的那种砂锅,但是要小上许多,上面没有盖子,用一块儿红色的布盖着,边沿处缠绕了许多圈经绳。 他一手抱着罐子,另一只手覆在罐口的红布上,背对着我们,开始高声念诵经咒。 念了一阵停下,屋里那女人的声音说话了,不过她说的不是中文,我也听不明白。 紧接着,p雄也开口了,两人就像对话般用我听不懂的话你来我往地说了半天,p雄像在提问,而那女人则是语带愤怒地回答着,而后又带着哭腔,似乎是在控诉着什么。 就这样,这场诡异的对话持续了十来分钟,之后便戛然而止。 p雄把瓦罐装进行李袋,站起身,面色阴沉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走了进去。 我们不明所以,但看到阿成也跟进了电梯,就赶紧急急地跟在后面。 上了电梯,单姐姐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抱着孩子欲言又止,可是看到p雄面色不善,她始终还是没敢开口。 从单元楼出来,p雄走在最前面,我和单姐姐跟在最后,p雄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阴鸷地看向单姐姐,问道:“你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单姐姐像是被这话打中命门,脸色突变,可嘴上却仍是装傻充楞,“什么?我什么都没有隐瞒啊?” 第三百三十六章 隐瞒 “呵!”p雄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说,那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帮不到你了。圆子,帮我订回程机票!” “什么?”单姐姐呆若木鸡,看了看p雄,不敢发作,又看向我,“圆子,你不是说可以解决的吗?我钱都付给你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啊?!” 我也很为难,不知道p雄和单姐姐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怎么好端端的,法事也不做了,就要撂挑子走人呢? “不是我的问题。”p雄简短地回复,“你自己隐瞒事实真相,导致我无法与阴灵正常沟通,施法失败,这个损失当然要你自己承担。” 单姐姐急得还想再说什么,可p雄却一抬手,厉声制止了她,“除非你现在要告诉我的是事情真相,不然的话,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我很纳闷,接机的路上我已经把单姐姐的经历从头到尾跟p雄讲了一遍,难道是我哪里说漏了,又或者是经我转述这故事就变味儿了? 单姐姐面如死灰,抱着孩子的胳膊紧了紧,才道:“我加钱呢?如果加钱,能帮我解决吗?” p雄低下头,忽然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他就要同意了,毕竟以p雄过往的记录来看,只要钱给得够,就没有他不愿解决的事儿,可这次我却想错了。 p雄说:“单女士对吧?老实说我很想赚你的钱,可是如果你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就是再想帮你,也真的爱莫能助哦!” 听到这儿,我心里也清楚了,敢情单姐姐给我讲的故事是经她加工过的版本,实际上,她还隐瞒了一些很重要的实情。 我不禁有些恼火,侧头看向单姐姐,“单姐,您来找我也是想要寻求帮助,现在您丈夫都成那样了,孩子也病成这样,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呀?我们也很想帮您,但问题是您得配合才行啊!” 她低头不语,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就在我快要等不住,打算和大伟带着p雄他们走人的时候,单姐姐才低低开口了。 “我......我能先把孩子送去父母家吗?这件事我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 不能当着孩子面说的事情? 我心头一紧,木木点了点头,“行,那你先去送孩子,等下来酒店找我们吧。” 把心神不宁的单姐姐送上车,目送着她开离视线,我们四人也上了大伟的那辆amg,出了小区往酒店驶去。 路上我问p雄,单姐姐究竟隐瞒了什么,那个女大灵又告诉了他什么。 p雄就像没听到我的问话般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他旁边的阿成却说话了,我这才想到他和大伟其实都听得懂t文,所以他们俩一定知道p雄和那女大灵沟通了什么。 阿成说:“马食能里的女大灵是有故事的,所以她痛恨所有背叛婚姻的人,单女士的丈夫的确如她所说的出轨了,但这并不是整件故事的全部,关于她自己的那部分,她欺骗了你。” 我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单姐姐并没有对我否认她自己出轨,如果这都不是实情的话,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你说,那马食能里的女大灵是有故事的?什么故事啊?”我好奇地问。 阿成看了眼p雄,对我摇了摇头,“等一下吧,等下去酒店办理好入住,让雄哥先稍事休息一下,我给你讲。” 大伟可能是知道我心急如焚,不由加大油门提高了车速,很快的,我们便到达了酒店负一层的停车场。 车停好后,沉默了一路的p雄才睁开眼睛,推开车门径直下了车,一言不发地朝电梯间走去。 我和大伟陪着阿成从后备箱里取出箱子,他又把行李袋架在箱子上面推着,这才一起往电梯间走去。 “别介意啊,雄哥不是针对你,前段时间他给那位吴女士施法的时候自己也被阴气侵扰了,身体一直没有缓过来,所以心情也就不怎么好。” 像是怕我多想,阿成抱歉地给我解释道。 我耸耸肩,表示自己并未在意。p雄性情古怪的时候多了去了,但他又不是我的谁,才不会让他影响我的心情呢。 上了楼,大伟把房卡交给p雄,p雄又把阿成叫到一旁低声吩咐了两句,也没跟我们打招呼,便自己推着行李回房间了。 我们仨也回到了我的房间,还没进门,我便迫不及待地问起关于那尊马食能中的女大灵的故事。 大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让我们先到窗边的小茶几那儿坐下。自己则是打开两瓶矿泉水,统统倒进烧水壶里,又拿了两个杯子,里面各放了一个立顿茶包。 “阿成,你是第一次来x市吧?”他客套地问道。 阿成说:“哦,是啊,别说x市了,我之前都没有来过z国呢。” “那等事情结束了,我带你们去转转吧,这里是十三朝古都,有很多值得游览的景点呢。” 大伟把烧好的水倒进杯中,端着两杯茶走过来递给我们。我站起身双手接过,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光顾着听故事了,我的礼貌和教养难道都被狗吃了? 他笑笑,又从小冰箱里给自己拿了瓶冰水,坐到我对面的床边,打开喝了一口。 几番客套地寒暄过后,我心里已经急不可耐,阿成这才终于满足了我的好奇心,给我们讲述了关于那尊马食能中禁锢着的女大灵的故事。 原来这名女人的尸骨是阿成亲自收来的,女人是t国本地人,生前生活在大城府的一个小村落里。 女人长得不是很出众,但是却嫁给了一个长相十分俊朗的丈夫,婚后没过多久便怀孕了,丈夫借口赚钱去了m城打工,虽说离家不远,但还是鲜少回去。 之后女人独自生下了一个儿子,孩子一直是由女人和她的家人精心照料,丈夫虽然嘴上说出去赚钱,可从来也没有给家里汇过一分一毛。转眼儿子五岁了,和她丈夫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父子俩的关系就是那种儿子见了爸爸不会叫,爸爸见了儿子压根儿就不认识的程度。 即便如此,女人也一直毫无怨言,任劳任怨地扮演着自己为人妻为人母的角色,直到有一天,女人的丈夫回来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马食能 丈夫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和他一同的还有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不过那女人虽然穿着打扮都很考究,年纪却一看就比她丈夫大了许多,两人开着一辆招摇的跑车,在那个落后的小村庄里引来了不少村民的目光。 回到家,丈夫手里搂着那个年长的时髦女人,嘴里叼着烟,一脸鄙夷的对自己的老婆提出离婚,还附带了一个条件,要把年仅五岁,他从未管过一天的孩子带走,理由竟是因为和他在一起的那个时髦女人自己无法生育。 时髦女人像个八爪鱼似的扒在女人的老公身上,在女人面前示威似的对着她老公动手动脚,面上丝毫没有一丝羞愧,就好像夺人丈夫抢人儿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女人很崩溃,一口答应离婚,却苦苦央求丈夫不要把自己的孩子带走,就连她朴实的父母也一并跪在男人脚下低声下气地哀求,称他们什么都不要,以后也不会给男人添麻烦。 男人不为所动,嫌恶地将女人的父母一脚踢开,然后气势汹汹地冲进里屋,粗鲁地抱起还在午睡的孩子就要走。 儿子被丈夫粗鲁地抱起来,惊得大哭不已,嘴里大喊着妈妈,妈妈,女人瞬间就破防了,扑上去死命地抱住丈夫的腿,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丈夫的脚用力一蹬,将女人一下子踹出老远,又像是不解气似的,气急败坏地冲上去在女人的胸口上重重踩了一脚。 女人“噗”得吐出一口鲜血就晕了过去,她父母都吓傻了,赶忙扑上去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女儿,朝男人哭喊叫骂。 男人根本不在意,冷哼一声,对着地上的三人狠狠啐了一口,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时髦女人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髦女人忽然从男人的臂弯里扭过头来,冲着女人的父母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之后就像一个小鸟依人似的,偎在男人的怀里上车了。 男人走后,女人的父母叫来了邻居,将女人送去医院,一检查,才发现女人的肋骨竟然断了两根,其中有一根差点儿就扎到内脏了。 女人醒来后得知自己的儿子还是被丈夫带走了,整日以泪洗面,她从没出过村子,更不知道要去哪儿才能找到自己的丈夫,不得已只能报警处理。 t国的敬查可以说是把“宅阴阴”这个国粹做到了极致,几个月过去,女人天天上门去催,却仍然查不到她丈夫和儿子的踪迹。 这段时间,女人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下定决心收拾行囊,准备只身一人去m城寻找儿子时,家里却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个时髦女人开着一辆和之前不同款式的跑车出现在她家门外,态度倒不似之前那么惹人恨,一副谦卑有礼的样子。 进屋后,她对女人和女人的父母躬身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合十礼,然后就提出要单独和女人聊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自己的儿子还在那时髦女人的手里,时髦女人自己送上门来也给了女人一线希望,她不敢造次,只得将那时髦女人带进里屋。 两人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从里屋出来时,女人面色铁青,眼眶通红,而那个时髦女人则像个没事人似的,又对着一家三口行了个大大的合十礼,便开着跑车扬长而去。 时髦女人走后,女人的父母就赶紧关切地问她那时髦女人说了什么,可女人却只是低头不语,神色哀伤。 当天夜里,女人的父母已经熟睡了,忽然听到女儿的房中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十分隐忍的呼痛声。 两位老人赶紧下床跑到了女儿屋里,就发现。她全身上下都爬满了食指长短的小线虫,密密麻麻的,都在她身上蠕动着。 女人大张着嘴用力吸气,却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的嘴巴里面已经堵满了虫子,有的往外拱,有的往里面钻。 更可怕的是,还有细小一些的线虫从女人的泪腺里一条条地钻出来,耳朵,鼻孔也都在往外冒着。 女人惊恐地双目圆瞪,脸憋得发紫,青筋暴起,痛苦地扭动着身子。 老两口吓得不知所措,想都不想就用手去扒拉那些虫,可无论他们怎么扒,更多的虫子就会从女人的各个孔里冒出来,越来越多。 仅用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女人就不幸窒息而亡,死前竟连道别的话都没能说给父母,而奇怪的是,在她死后,那些虫子竟然都一条条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等女人的父母从沉痛中反应过来时,已经一条都找不到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父母虽然没见过,但作为土生土长的t国人,自然知道虫降这种东西,而他们女儿那样子,如果不是虫降又能是什么呢? 愤怒和悲痛交加之下,他们报了警,告知敬查那位时髦女人曾来过他们家,应该就是那女人对女儿下了虫降。 敬查听后表示无法相信,这当然也怪不得他们,虫降这种东西即便是在t国,也是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 在检验了女人的尸体后,敬查一无所获,最后竟得出了一个极度敷衍的答案。 他们认为女人是自杀的,至于用的是什么方法,最终竟然糊涂地判定为她是用自己的枕头将自己活活捂死的。 女人的父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那些虫子折磨致死的,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当场提出强烈的抗议,可敬查却说,如果他们非要坚持说女人死的时候他们也在场的话,那就要将他们都当做嫌疑人带去敬局问话。 老两口都没什么文化,被这么一唬也有点儿吓蒙了,于是不敢再继续开口。当天夜里,女人被送到了太平间等待火化,老两口痛不欲生却也无可奈何,最终被送回了家。 两位老人回到家,母亲就在女儿的房间里对着女儿的遗物发呆,而父亲则是去了孙子的屋里,跪爬在孙子空荡荡的床上哭得不能自已。 正哭着呢,父亲忽然看到孙子的枕头底下有一张白纸,心想不应该呀,他们每天都会把孩子的房间收拾一遍,怎么可能枕头底下压张纸,还露出一角都没发现呢? 他把白纸拿出来一看,登时差点儿晕厥过去。 原来这是女人给自己父母写的一封信,上面字迹潦草,只有短短几行,显然是女人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下写出来的。 父亲赶忙叫来母亲。 遗书上面说,时髦女人告诉她孩子出了意外,已经不幸身亡了。时髦女人跟她说,大家同是女人,能够理解孩子对女人的重要性,所以才专程过来告诉她。 女人在听到噩耗后一开始根本就不相信,然后时髦女人就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有半瓶透明的液体,跟水一样,她告诉女人,这是她从某位法力高深的阿赞处求来的,可以让女人再见到儿子的灵魂,如果她还是不信,大可以喝下去试试看。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事实 女人并不傻,她知道那时髦女人不会白白对她这么好,也猜到了会有猫腻,但这都敌不过她思子心切,所以她丝毫没有犹豫就将那瓶水一饮而尽。 时髦女人走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便写下了这封信,称如果自己没事就老天保佑,可如果自己出事了,这个就是她的临终遗愿,希望她的父母能够照她说的去办。 女人说,她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火化她的尸体,而是将她的遗体卖给那些曾经来他们村子上收尸骨的人。她希望自己能被某位厉害的阿赞收留,从而变成厉鬼去为自己和儿子报仇雪恨。 说来也巧,就在女人父母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寻女儿说的那些人时,阿成就去了他们村子,直接找上了他们。 阿成的出现其实并非偶然,之前他说过自己已经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好多年,有很多消息渠道,之前就曾去过女人生活的村子,和村上的一些人打过交道。 女人一死,他便立刻收到了村上人发去的消息,于是连夜从m城赶了过去。 在那个闭塞的村落,他没有花费多少,就从女人父母手上把遗体买走了,简单处理过后,他用皮卡将遗体拉到了芭城的p雄家。 p雄通过施法与女人的阴灵取得了感应,沟通过后,他得知了女人的遭遇,也知道女人是自愿来到他这里的,于是便跟女人承诺,只要女人同意他将她的遗体做成十九尊阴牌,他就会把女人的主灵留在身边,赋予女人一定的神通,让她去报仇。 女人同意了,她的血肉被炼成了降头油,骨头被切割开来,由p雄精心挑选,制成了十九尊阴牌,剩下没有用到的部分被p雄一一分好,制成了七个血肉瓮。 先前p雄拿着的那个瓦罐就是其中最小,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里面装着他用特殊法门烤制出来的一小部分血肉,还有一块儿女人的眉心骨。 瓦罐虽小,但里面附着的却是女人的主灵。 阿成说到这儿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停下来喝了口茶。 我听得极度不适,暗道那女人的脑子怎么那么蠢笨,那时髦女人给的东西她竟然都敢往下咽,怎么想的?! 还有p雄,人家都已经那么惨了,他居然还能忍心给人肢解,再做成阴牌还有血肉瓮拿来赚钱,我还是太小看他对金钱的欲望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出声问道:“那她后来报仇了没有啊?” 阿成笑了,这次笑得很是认真,他点了点头,“她儿子其实并没有死,只是那个时髦女人想要把她儿子占为己有,怕她活着的话,以后会夜长梦多,所以才坑骗着让她把那瓶降头水喝了。不过在p雄的帮助下她找到了那两个人,多的我就不方便说了,反正他们死相极其难看,孩子后来也由我通知了她父母,去领回来了,现在她父母一直带着,两位老人家也算是有些慰藉了。” 我点点头,觉得很解气,真是死有余辜。又问:“那p雄为什么那么笃定我那位客户是在骗人呢?” “不是他笃定,是女大灵告诉他的。一旦开始供奉,做过入门仪式,女大灵就已经开始和你的客户在一起生活了,并且时时刻刻都会跟在她的身边,虽然用肉眼看不到灵体,但是你客户做过什么,女大灵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但是她都已经承认了自己出轨,还能隐瞒什么呀?” 我感到十分费解,想了半个晚上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谁知道这句话刚一问出口,门铃就忽然响了。 我顺手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明亮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已经天亮了。 大伟开了门,单姐姐只身一人站在门口,脸色十分难看。 “我去看一下雄哥醒了没有。” 阿成站起身往外走,走到单姐姐身旁顿了半秒,点头朝她打了个招呼。 我和大伟把单姐姐迎进屋内,大伟问她:“孩子安排好了?” 单姐姐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过了。 “喝水吗?”大伟又问。 这次单姐姐索性连头都不点了,讷讷地在我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垂着头也不看我们。 我忍不住开口劝她:“单姐,等一下p雄来了,您一定要实话实说啊,别的先不管,您就是为孩子着想也得把这事儿解决了呀。” 还是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 我叹了口气,和大伟对视一眼,就和他一同走到门口迎接p雄了。 等了足足十五分钟,我都想过去砸门了,阿成和p雄这才打开隔壁房门,先后走了出来。 我忽然发现,p雄眼底的黑晕比往常更加夸张了,就像是拿黑色的眼线笔刻意画上去晕开了似的。 他精神也不大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到我们只无精打采地浅浅点了下头。 走进房间,他没有和单姐姐寒暄客套,直接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床沿上,开口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咩?” 单姐姐抬起头,眼睛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儿,犹豫片刻后,指着大伟和阿成,“你们俩能先暂时回避一下吗?” 大伟和阿成丝毫不介意地点点头,旋即便走出门外,还顺手帮我们带上了房门。 大伟走后,我给单姐姐拿了瓶矿泉水,她接过去道了声谢,没有打开,拿在手上又静默了好长时间才开口。 “我不是出轨。”她小声嗫嚅了一句,停了片刻又继续说:“这都是在请牌之前,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我说的那位蓝颜知己,其实我们俩以前曾经在一起过,那时候他还没有离婚,我也还是单身。” 我震惊不已,照她这么说的话,她以前不就是个人人憎恶的小三吗。 “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那时候他和他老婆已经没有感情了,只是为了孩子才维系着表面的关系而已。我和他提过很多次,希望他能离婚娶我,但是他每次都拿孩子说事儿,说儿子太小了,如果非要离婚,那孩子肯定会被判给他老婆,他不愿意为此失去儿子。”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人心难控 老实说,我个人是不太能接受她这种说法的,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怎么能有资格去对人家的婚姻感情状况品头论足呢?还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就好像她才是别人婚姻里的受害者一样。 单姐姐瞥我一眼,头又垂了下去,小声地继续道:“我等他了,等了整整两年,结果他儿子都五岁了,他还是不愿意离婚,用的借口也从来都没有变过。更可笑的是,有一天,他老婆找上了我,那个女人特别平静,没有骂也没有闹,只是给我看了一样东西,一张医院的孕检单子,阳性,她居然又怀孕了。” 她抬起眼眸,刚好对上了我惊诧的目光,自嘲地笑了笑。 “很惊讶对不对?当时我都懵了,因为那个男人告诉我,他和他老婆在家都是分房睡的,从儿子出生以后,两人就没有过过夫妻生活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要跟他在一起呢?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呀?!” 该说她蠢呢,还是说当局者迷,她是被爱冲昏头了呢。 单姐姐说:“他后来给我解释了,是他老婆趁他酒醉......” 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完,可能连她自己也无法相信这么蹩脚的谎言,单姐姐搭起二郎腿,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又在脸上轻轻挠了两下,目光始终都停留在脚下的地毯上,她这副模样,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自在来。 “总而言之,”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那次之后我就认识我现在的丈夫了。” “但你还是和那个人保持联系了。”p雄终于决定不再继续当个哑巴,语气肯定的指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刚结婚的时候没有,但是后来我生了孩子,我丈夫天天不着家,好不容易回来了就烂醉如泥,我才忍不住又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回来的。但是我们俩一开始真的就只是偶尔见面,一起吃饭喝咖啡什么的,没有其他了,直到后来他告诉我他离婚了,因为他发现他老婆当时并没有怀孕,是找医院的朋友开了假证明,就是为了要逼走我,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再和他老婆继续下去,所以还是把婚离了。” 我不知道这话单姐姐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单姐姐当初催了他那么久他都没离,这么点小事就能把那个男人气到不管不顾了? 单姐姐继续说:“在那之后,我们的确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但那都是我请牌之前的事了。我有孩子,工作又没有着落,那时候我其实是不想离婚的,可能我老公的确是想回归家庭,那我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不是因为他......唉,反正这就是全部真相了,师父,您能帮帮我吗?” 从单姐姐话里的意思可以听出,如果她丈夫只是有了外遇,却又有心回归家庭并且没有被那个会计搞到破产的话,她还是不会选择离婚的。 我看向p雄,也希望他能给个答复。 p雄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刚才说,那个男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儿子几岁啊?” “嗯......应该是五岁吧,我们分手那年他儿子刚好五岁。”她显然不明白p雄忽然问这个干什么,想了想回答道。 我却立马明白了。 女大灵的儿子被抢走的时候是五岁,而单姐姐当初破坏别人家庭被人家老婆找上门来的时候,那个孩子也是五岁。 我暗自在心里捋了一遍,便大概捋出了一个故事线。 当初单姐姐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那么久,人家的老婆都没有找上门来,这足以证明那男人在家里应该隐藏得很深,他老婆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外遇的事。后来可能是两人的感情升温了,亦或者是单姐姐催得太急,男人才在无奈之下跟他老婆摊牌,提出了离婚,所以他老婆才想到了假怀孕的办法,当她找上单姐姐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刚好五岁。 我心想这下完了,这相当于在女大灵的心口上又剜了一刀啊! 一阵沉默过后,p雄终于松口了,说:“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个事情要和你提前沟通好。” 单姐姐面上一喜,急忙应道:“您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您尽管提出来。” p雄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求,你已经支付过合理的法事供金了,要和你沟通的是你的丈夫,还有你那个情夫。你丈夫已经被阴灵附身了一段时间,人有三魂七魄,他的两魄已经被伤到了,即使阴灵离开他的身体,这个也是无法修复的,往后的日子里,他要么痴痴傻傻,要么疯疯癫癫,所以你就需要把他送进专门的机构里去。至于你的那位情夫,呵呵,这就不好预言了,我只能保你,还有你的孩子平安。” “这......”单姐姐的脸比苦瓜还要苦,一脸愁容让人看着都替她难受。“我丈夫已经那样了,可我那个朋友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啊,为什么连他也要被牵连进来?!” 这是真爱无疑了,都什么时候了,单姐姐还想着那个薄情的男人呢。 “你自己考虑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女儿的状况已经不容再拖了,小孩子本来就很容易受到阴气侵噬的,讲真,如果不是看在你女儿的份上,我可能都会退钱给你,不接这桩生意了。” p雄的话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就是我根本看不惯你干过的这些事,要不是觉得孩子不能没有妈妈,我才懒得管你。 看着p雄那副很不待见单姐姐的模样,我不由感到十分费解。 单姐姐曾经试图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对她的印象也变得非常糟糕。可p雄呢?他也不待见人家就让我很想不通了,自己都是妻妾成群的人,怎么还好意思嫌弃别人呢? 单姐姐满脸愁容地想了半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沉沉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无论如何我女儿不能出事,其他的......都随便吧。” p雄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听到这话脸上立马端起了他的招牌微笑,点点头站起身,他说:“那就今晚见。” 说完,他抬步走出了房门。 p雄走后,我和单姐姐都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我之前还觉得她气质绝伦,现在看着她,就觉得她这个气质妥妥滴就是个小三气质,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人家,毕竟她已经结婚生子,走出了那段不光彩的过去,但人心是个很难控制的东西,这也包括了我自己的心。 第三百四十章 规劝 “圆子,那,我也先告辞了,我得赶回去看孩子,刚才走的时候她又有点儿发低烧了。” 单姐姐从椅子上站起身,拎着她的小包就要往出走,我跟在后面把她送出房间,然后坐回床上给大伟发微信,想把我们的讨论结果发给他,顺便问问他在哪里,还回不回来。 刚打了几个字,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我以为是单姐姐忘带东西了急忙拉开门,结果竟看到了大伟。 他手上提着个酒店的纸袋,走进屋将纸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一盒蔬菜沙拉,一杯冰橙汁,还有两个香喷喷的牛角包。 他一边忙活一边叫我,“先吃点儿东西,吃完再好好睡一觉。” 我很纳闷儿,问他什么时候弄来了这么多吃的。 大伟说:“房间含早餐的,刚才我和阿成出去也没事干,就干脆下楼吃了个早餐,顺便给你打包了一些,快过来吃吧。” 看到一桌子吃的,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然后就乖乖地坐到办公桌前,吃起了我最爱的牛角包。 吃饱喝足后一阵困意袭来,于是我躺上床。大伟没有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p雄住在隔壁,他不放心,索性合衣也躺进了另一张床,可能是熬夜太累了,不一会儿便传来了他均匀的轻鼾声。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多钟,大伟早就起来了,靠在床头捣鼓着他的手机,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也朝我看了过来。 “醒了?饿不饿?” 我刚睡醒,头脑还有点儿发懵,他问完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饿。 他放下手机,拿起床头柜上的酒店电话拨了几个号,等了一阵就听到他问:“p雄起来了没有,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又“嗯”了两声,他挂断电话,让我赶紧换衣服,带我们出去吃饭。 我骗家人说我上团了,本想除了去单姐姐家里做法事,其余时候都泡在酒店里,生怕出去了被我爸妈抓个现行,于是摇摇头,说你们自己去吧,我就不吃了。 大伟明白我的意思,笑着叹了口气,说:“放心吧,我带你去的地方肯定撞不上熟人。” 半小时后,当我坐在山脚下的一个农家乐里,呆呆地望着p雄和阿成吃烤肉吃得一嘴油啧啧称赞时,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们撞不上熟人,这地方黑灯瞎火的,除了我们和一个正在烤着肉串的老板之外,旁边连个人影都没有。 吃完饭,和单姐姐打电话联系好了时间,我们一行人就又驱车回到了城里,和来时一样,又开了半个多小时。 到达单姐姐小区门口的时候没有看到她,正要给她打电话,就见她抱着孩子从旁边停着的一辆越野车上下来,隔着遮光玻璃,隐约可以看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长相成熟的男人。 单姐姐下了车,朝车里的男人挥了挥手,那男人朝她点点头,就倒出车位开走了。 “单姐,那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吧?” 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单姐姐面露尴尬,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问我:“咱们现在就进去吗?我孩子又烧起来了,刚给她喂了退烧药,这会儿睡着了。” p雄走过来看了眼孩子,淡淡说了声:“没事,走吧。” 又来到单姐姐家,这次我的心境和之前大不相同,主要是因为我知道了马食能里那女大灵生前的遭遇,也为她感到不值,忍不住会去想,p雄那里制作的所有的阴牌,里面的阴灵是不是都有着如此悲惨的遭遇。 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次我的头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就好像屋里的那位女大灵故意的放了我一马似的。 “进来吧。” 本来以为单姐姐开完锁,我们俩就又会像前一天晚上那样站在门外,可p雄却没打算就此放过我们,他走进屋打开灯,就回头吩咐我们跟进去。 我心里虽然害怕,但想着来都来了,总不能在这儿露怯,更何况旁边的单姐姐肯定比我还要害怕,要是我退缩了,她肯定也得跑。于是咬着牙把心一横,走在她前面进了门。 入眼就是一个宽敞的客厅,简欧式装修,一整套欧式沙发摆放在客厅的正中间,沙发背很高,刚好背对着我。 p雄径直走到沙发前的大理石茶几前,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他就开始低声说话了。 我正纳闷儿他在跟谁说话,走进了两步,就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的最中间,目光涣散地看着p雄。 男人的坐姿十分奇怪,说是正襟危坐也不像,但他也确实是双膝并拢,两手都乖巧地搭在膝盖上,最奇怪的是,他两条小腿都朝着一个方向倾斜着,如果不是他长得太过阳刚的话,我都要以为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女人了! p雄说的是t语,我听不懂,但听语气应该是在耐心地规劝着那个男人。 男人点点头,过后又摇了摇头,在我毫无准备之时,直接偏头朝我看来,手缓缓地指向了我。 我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刚好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躯,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单姐姐一直都抱着孩子躲在我的身后。 难道他指的是单姐姐? 我侧开身向右边移了一点,果然,男人的手指依旧指向同一个地方,而那里此刻只有单姐姐和她怀里的孩子。 男人说了句什么,嘴里发出的却是女人的声音,p雄摇头,又咔咔咔地说了半天,男人的手这才终于放了下去,情绪却仍有些激动,喘着粗气,声音还略带哽咽地又说了几句。 p雄拍了拍男人的胳臂,似是试图安抚他,接着他看了眼单姐姐又继续说了句什么。 男人的视线再次投射过来,如利刃般刺向单姐姐,她明显有些站不住了,脚下有些退缩地往后挪动。 “给我吧,我来抱着。” 我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伤到孩子,于是赶紧从她怀里把孩子抱了过来,单姐姐没有推拒,乖乖地把孩子交到了我的手上。  第三百四十一章 瓦罐 “你过来。”p雄对单姐姐招了招手。 单姐姐眉头微拧,脚下迟疑,神情有些紧张,我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双腿都在突突打颤。 “快点。”p雄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单姐姐还是站着不动。 没办法,我只好抱着孩子走上前,把单姐姐往前推了一把。 单姐姐被动地被我推到沙发边缘,就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站在那儿脚下就像生根了似的。 p雄瞥她一眼,“你站那么远,我怎么施法?” 他给阿成使了个眼色,阿成会意,急忙走过来抓住单姐姐的一条胳膊,拉着她走到了p雄面前。 单姐姐的双腿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似的,被阿成这么一拽,险些就摔倒了,到了p雄身侧,她吓得索性闭上眼睛,谁都不敢看了。 “坐下。”p雄低声吩咐。 单姐姐用手摸索着,坐到了p雄身侧的茶几上。 p雄不满地咂了咂舌头,说:“不是这里,是地上。” 单姐姐还是不敢睁眼,咬了咬嘴唇,就顺着茶几滑下去坐到了地上。 p雄连头也没回,准确的朝阿成的方向伸出手,阿成立马将手中的行李袋递上去。他打开行李袋,从里面拿出那个瓦罐,将其放在腿上,一手覆在红布上,另一只手按住单姐姐的头顶,低声喃喃念诵起来。 自从听阿成说了那瓦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以后,我就再也无法用平常心直视它了,有一个问题我死活也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拿着那么一罐东西顺利通过安检登机的?没人查吗? p雄念诵了几声,单姐姐突然嘤嘤哭泣起来,哭得很伤心,嘴里还梦呓般不住地念叨着:“不是我,和我没关系啊!我没有要抢你的儿子,真的不是我!” 她双目紧闭,眼皮却飞速且大幅度地震颤着,看起来格外诡异,然而我好奇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在她紧闭着的双眸下,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一会儿过后,单姐姐忽然浑身一震,两手捂住口鼻惊声尖叫起来,啊了几声后又大喊不要,不要啊! 与此同时,她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突兀的铃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客厅。 我怀里的孩子不安地拧了拧身子,醒了,挺直身体看向我,又扭头看了看地上坐着尖叫不已的单姐姐,怔愣了一下,便“哇”的大哭出声。 单姐姐听到孩子的哭声,猛地睁开眼睛,她眼眶通红地看过来,不管不顾的想要挣开头顶上p雄的手,可是任凭她怎么扭动挣扎,p雄的手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头顶。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感觉p雄并没怎么用力,可看单姐姐那费劲的样子,就好像她头顶上不是一只手,而是被一个千金巨石压制着。 “不行,让我去看看她,我得去哄她啊!”单姐姐的眼泪簌簌地滑落下来,连鼻涕都流出来了,她也顾不上擦。 我怀里的小女孩儿也是哭得撕心裂肺,我头又开始疼得厉害,也分辨不出是被她的哭声震得,还是因为阴气的干扰。 不得已,我只好抱着孩子走到大门外面,上下屈膝抖来抖去,拍着她的背摇着哄着。 小女孩本来看到我要抱她出门,吓得声音都劈叉了,尖叫着“妈妈”,伸出她肉嘟嘟的小胳膊死命挣扎,想要从我怀里挣脱出来。 我都快要放弃了,心想难道是我长得像个人贩子,怎么就能把孩子吓成那样呢? 在门外哄了好一阵,就在我耐心快要散尽的时候,怀里的小丫头忽然间停止了哭喊,小嘴巴张得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居然在我的惊愕中秒睡了。 我都看呆了,心想我要是也能有这样一秒入睡的睡眠质量,那该多好呀。 抱着她又晃了一会儿,我这才重新回到房内。单姐姐已然安静下来,又回到了刚开始施法时的状态,她眼皮剧烈地震颤着,时不时还翻开来,露出一条白色的细缝。 这次她没再呓语,肩膀有些轻微地耸动,而在p雄对面坐着的单姐姐的丈夫此时竟也合上了眼睛,两行血泪从他眼里流出,在面颊上留下了两道红印。 半个多小时后,p雄终于停止念诵,用覆在红布上的手单手解开了瓦罐边缘勒着红布的经绳,将红布掀开一条缝隙,又用t语对单姐姐的丈夫说了几句什么,那男人瞬间像被人抽了骨头似的侧头倒在了沙发上。 p雄松开了按住单姐姐头顶的手,低下头去重新盖好红布,又把经绳紧紧地绑回瓦罐上,勒住红布的边缘。做完这一切,他将瓦罐装回到行李袋中,拍了三下单姐姐的头顶。 单姐姐浑身一震,蓦地睁开眼睛,她的眸光有些呆滞涣散,看向我怀中的孩子愣了愣,接着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快步冲上来从我手中抱了过去。她紧紧拥着孩子,用自己的脸贴在孩子的头上,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对不起”。 p雄从茶几上站起身,把行李袋递给阿成,走到单姐姐身旁站定,说了句:“你记住,你的孩子很珍贵,别人的孩子也一样珍贵,千万不要再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单姐姐哭着连连点头,又单手托着孩子的头,对p雄不停地鞠躬表示感谢,说她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p雄伸手触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说:“她已经没事了,不过阴气还没有彻底散完,接下来的一百天内,不要在天黑以后带她外出,也不要带她去医院、坟场、寺庙这些地方,一百天后就没事了。” 从单姐姐家出来,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上了车,我好奇地扭头去问后座上的p雄,单姐姐的事是不是已经彻底解决了,以后她丈夫会怎么样,她和那个男人又会怎么样? p雄淡淡瞟我一眼,“你这么想知道,刚才怎么不问她嘞?” 我被噎住了,心想单姐姐刚才都那样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开口呢? 又仔细一琢磨,不对呀,就算我开口了,单姐姐又没有预知能力,她怎么能知道那两个男人今后会发生什么呢? 其实我也不单只是好奇,更多的还是自私的担忧,怕单姐姐哪天忽然醒过神来,回头再来店里找我的麻烦,一想到那场面,我就一个头两个大。 我把自己的担忧提了出来,p雄咧嘴一笑,“宅阴阴啦,她不会再来找你的。” 这话听着像是安抚,可他这笑却让我登时心头一紧,赶紧问:“你是说她不会再来找我,还是不能?” p雄这回真的乐了,靠在车窗上哈哈大笑起来,末了,他终究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杂草丛生 回到酒店,p雄和阿成就直接回房休息了,我和大伟也回了房间,我问他:“单姐姐不会有事吧?她还有那么小的孩子呢,万一出事,以后可怎么办啊?” 大伟走到小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两个迷你装的洋酒,递给我一瓶。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我不解,追问他怎么能如此笃定,是不是在安慰我。 “哦,我之前和p雄确认过,只是让她体会一下那个女灵在临死前的痛苦和纠结罢了,这样一来她以后再干那种事情,自己心里就会有杆秤。不过嘛,她丈夫和那个男的就不一定了,如果我没猜错,施法的时候她手机响了,就是那个男的打来的,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意外?”我吓了一跳。 “别担心,也不一定就是身体健康出了状况,对男人而言,事业遭遇重创也是一种意外,具体什么事,可能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单姐姐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有一回也是出于好奇,我打开了她的朋友圈,发现上面只剩下了一条横线,应该是早就把我删了。 至于那两个男人最后究竟怎么样,发生了什么,没有了生活来源的单姐姐又有是否重新投入工作,这些我就都不得而知了。 那天晚上,我们在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p雄和阿成游览了我们x市周边的几个名胜古迹,然后于当夜乘坐旅行社包机的红眼航班一起去了m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p雄此次过来全程都没有什么精神,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出了问题,就连让大伟带着他去“潇洒”都没有提出来,我无法确定,这是不是骨珠跑灵带来的影响。 抵达m城素万那坡国际机场已经三点多了。阿平前来接机,带着我们去了大伟提前预定好的酒店。我有些不好意思,在车上主动提出由我来承担我和大伟的机票还有此次行程的全部费用,大伟没理我,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的。 到酒店四点多钟,去前台办理房卡的时候我又一次提出来,说这趟本来就是为了办我的事,耽误他的时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肯定不能再让他破费。大伟笑了,点点头,半开玩笑地说回去以后就把账单明细发给我,到时候让我一分不少的转给他。 我们俩还是订了一个标间,内心深处我私心的希望他就是想跟我呆在一起,可他却多余地解释说这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说我现在可是某位黑心同行的眼中钉肉中刺,来到t国当然更得小心防备。 这一觉我们睡到了下午,还是因为阿平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被手机铃音吵醒了。 洗漱完下楼,阿平已经在大厅里等候多时,见到我们,他露出了谜一般的灿笑,“你们睡得好死哦,打那么多通电话都叫不醒,怎么,睡太晚咩?” 我没听明白,说是你接的我们,明知道我们早上才睡,怎么还这么说? 阿平捂嘴轻笑,然后伸出兰花指戳了我一下,“哎哟,都是成年人啦,装什么听不懂!” 大伟轻咳一声:“咳咳,你少说两句,走吧。” 上了车,我仍然不知道大伟说的那位能帮我抵御阴气侵扰的阿赞到底是哪一位,问阿平,他只说是上次我见过的,等下见面就认识了。 阿平开着他的小红车,载着我们一路向北驶出m城,上高速又开了一个多小时。 m城的高楼逐渐远离我们的视线,接下来入眼处皆是一片葱绿,高速的道路两旁偶尔还能看到几处低矮老旧的木屋,还路过了几处小小的寺庙。 阿平跟着导航从一个出口开下去,开了一会儿七拐八拐的就驶上了一条乡间小道,小道不是用柏油铺成的,而是一条狭窄的土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只容得下一辆车通行,这时候要是对面再驶来一辆车,就芭比q了。 车子继续前行,两旁的景色也逐渐变得愈发荒凉,树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路边枯黄的杂草,我们越往前开,前面的土路就变得越窄,到了最后,路竟然彻底消失,全被杂草封死了。 “没,没路了?”我无比惊诧,心想阿平难道是走错路了?往后面看了一眼,这条路如果想要把车倒出去,还是很考验司机的车技的。 阿平熄了火,拉上手刹,笑着说:“下车吧,到了。” “到了?” 我坐着没动,趴在车窗上环顾四周,放眼望去,视线全被那些有黄又高的杂草挡严实了。 “是啊,这位阿赞就住在前面,我们需要走路过去。” 难怪出发前大伟非让我把短裤换成长裤,原来是为这个做准备啊,我诧异地看向他,问道“你也来过这地方?” 大伟摇摇头,“没有。” “没来过,你怎么知道让我换条长裤啊?” 大伟无奈地扶额,笑道:“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我知道t国一些阿赞的住所都很偏,这叫防患于未然啊。” 我彻底折服了,拱手朝他做了个揖,说了声“谢谢您嘞,佩服!” 大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哭笑不得,在我头上胡乱摸了一把便打开车门下了车,我下车后,他又从他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件长袖的防晒服递给我,“把这个穿上吧,我看你也没带长袖,等一下被杂草划伤就不好了。” 真够体贴的。 穿上这件长及大腿的防晒服,我们便跟在阿平后面往前步行。 前面的杂草高得都没过大伟的腰了,连被人踩踏出的小路都没有。 阿平在前面健步如飞,像是已经习惯了,走得很快,而大伟则是往前走几步,就细心地停下来,转身用脚踩着他走过的杂草,等我跟上后再继续前进。 我没有看时间,但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累得气喘吁吁,可走了这么久,眼前仍是一片杂草,连个房屋的影子都没有。 虽然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得很娇气,但还是没忍住,叫住阿平,“你确定是这条路吗?” 阿平的脚步没有停,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跟我走。 又走了一会儿,我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头阵阵发晕,感觉自己都快吐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透了,我弯下腰把双手撑在膝盖上,心想坏了,八成是中暑了。 “我背你。” 大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在我眼前蹲下身,让我趴上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又见疯子阿赞 我赶紧拒绝,开玩笑,我都快中暑了,他不得跟我一样吗,怎么好意思呢? “上来。”大伟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这样停下来不行,草丛里可能会有蛇。” “蛇?”我心里一惊,“噌”地跳到他的背上,“有蛇的话咱们这样走也不行吧?” 大伟的背轻轻颤了颤,低笑几声,没有说话,把我往上颠儿了两下就又朝前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中暑了,我趴在他背上眼皮有些发沉,强忍住才不让眼睛合上,但是整个人却像晕车了一样难受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前方视线所及终于出现了一座十分简陋老旧的木棚子,没错,是个棚子。 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或者因为太热,看到了海市蜃楼,和阿平确认过后才知道,原来那个棚子就是那位阿赞的住所。 我倒吸了一口热气,心里却有些发凉。 和p雄的住所比起来,这里简直都算不上一个茅草屋,住在这种地方的阿赞能有什么高深的法力,又怎么能解决我特殊体质的问题呢? 可能是感应到了我的心思,大伟说:“有些阿赞修行的法门非常特殊,戒律也很特别,比如说不能享乐,不能让自己过得太安逸,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修为,他既然说能帮到你,咱们就去试试,反正也不会少块儿肉。” 我“哦”了一声不再纠结,看到那木棚子离我们还有段距离,又看着大伟湿透了的后背,我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就问他:“那个,我沉吗?要不你就放我下来吧,我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其实我只是嘴硬罢了,不光没有好很多,我都快从晕车变成晕船了。 “不沉,刚刚好。”大伟语含一丝宠溺,淡笑道。 刚刚好? 这是什么神仙回答?! 一种陌生的情愫瞬间蔓延全身,酥得我指尖都麻了,脸上烫烫的,我搂紧他的脖子,把头埋到了他的颈窝里,不能自已的甜笑起来。 有了感情因素的加持,时间也过得似乎快了许多。 小木棚眼看着越来越近,到了近处,我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小小的木质多角楼,建在一大块儿空地上,外面搭着一个盖着茅草的木棚子,木屋周围大约方圆几十米都是一片干净的黄土平地,上面连一根杂草都没有长。 我执意让大伟放我下来,觉得我们俩这样让别人看到了实在是很不好意思,他没有拒绝,蹲下身,我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又往前走了大约二百多米,我们才终于走出了那片杂草地,来到了木屋前的空地。 随着越走越近,我的太阳穴也开始疯狂的疼了起来,感觉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只能挽着大伟的胳膊硬着头皮前进。 说句不该说的,见识过p雄等几位富得流油的阿赞们的豪宅后,眼前这地方真的,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了,破旧?穷困潦倒?显然都不足以形容这院茅草棚子的风格。 院子里有几个摞在一起的木头笼子,里面养着几只鸡,有的身上都没毛了,看起来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我有恐鸟症,于是便把头转去一旁。 一旁的空地上有一个用木杆做成的简易晾衣架,有多简易,就是两个木杆埋进土里,上面只拉着一根儿绳子,绳子上搭着几件洗的有些脱色的背心,似白非白,似黄非黄,只有几件,却快要把绳子坠断了。 我的心更凉了。 有能力的阿赞都在外面赚得盆满钵满,过得这么落魄的......得,白来一趟。 跟着阿平走进棚子,一个白发苍苍、身形瘦小,皮肤黝黑的老妇人站在棚子的一隅,在她的面前有一个木质的案台,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t国香叶,有罗勒叶、香茅草,羌菜,其余的我也看不明白,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小小红红的泰椒和绿色的小青柠,她正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一个木质的容器里,又用一根木舂在里面一下下地捣着。 “萨瓦迪卡——” 阿平走上前,拇指抵住眉心,对着老妇人行了一个恭敬的合十礼。 老妇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随即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在身上随便擦了擦,热情的把我们招呼到木棚下的圆木矮桌旁落座。 阿平给我们介绍了几句,说老妇人是那位阿赞的母亲,也住在这里,平时就帮忙照顾阿赞的起居。 老妇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位焦黄色皮肤,满脸褶子,略有些佝偻的t国小老太太的形象,不过她是真的很好客,我们刚落座,她就拿来了几个塑料杯子,给我们一人倒了杯用薄荷叶子泡着的凉开水。 她的穿着打扮已经不能说是简朴了,上半身穿着一件松垮的白色背心,可能已经年代久远了,布料已经被洗的有些发黄,而且很薄,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里面什么都没穿。下半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在我看来就是裹了一块儿扎染出来的破麻布,腰上用一根宽布条系着。可能是为了方便活动,又用一根布条从胯下穿过,然后两头分别绑在腰间前后面的布条上,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这种绑法对不对,反正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一个掉裆的大裤衩,长及膝盖以下的那种。 老妇人和阿平寒暄了几句,然后对着木屋的门叫了一声,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懒懒的回应。 不一会儿,木门被打开了。 我一看,总算知道了大伟他们口中的那个阿赞究竟是什么人。 解决吴阿姨的事情时,阿平一共找来了四名阿赞,这位就是当时那个唯一穿着黑色背心,脚踩夹板拖鞋的疯子阿赞。 我对他记忆犹新,因为他的眼神阴冷到根本不像个活人,仅仅被他瞟上一眼,我就浑身都不得劲儿。 今天亦是如此,他穿着和上次一模一样的黑色背心,露出的皮肤上全是纹刺,头发又脏又乱,油腻腻的贴在他满是大片雪花点的头皮上。 他似乎是想要对我表示友好,冲我咧嘴笑着,一口黑黄色的牙齿却全都露了出来,而且那笑容仅仅止于他的口唇,并没有到达眼底。 如此燥热的天气,我的后背竟然冷汗涔涔,忍不住还打了个哆嗦,赶忙低下头给他行了个深深的合十礼。 疯子阿赞穿着他的夹板拖鞋,在小圆桌旁坐下,然后他们几个人就用t语开始交谈。 第三百四十四章 白骨森森 除了一开始的互相打招呼,其余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本来想要喝口水,但拿起塑料杯时,却发现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白白的不明物体,闻了一下,味道有些奇怪。 我把杯子放下,又把椅子往大伟身边挪了挪,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你们在说什么呀?是在讨论怎么帮我解决特殊体质的事儿吗?” 大伟点了点头没有回话,还是认真地听着,然而他的表情却愈发凝重起来。 看到他这样,我感到十分不安,就问:“怎么啦?他是不是弄不了啊?没事的,不行的话咱们就走,说实话我也有点儿害怕这个人。” 大伟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轻声说:“不是解决不了,是他说的方法......我不太能接受,有点儿担心。” 之前,我见过各式各样的花样法事,基本上除了钱斌那次被活埋的方法以外,其余的我差不多都能接受,主要是我这头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真的是要人命,就是那种只想撞墙找个痛快的那种疼。 我问大伟:“那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方法啊?” 大伟摇头对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继续屏息凝神地听着疯子阿赞和阿平的对话,时不时他也插一嘴进去,听音调应该是都在提问。 十几分钟过去了,我听不懂的谈话终于结束,疯子阿赞站起身,挥手示意我们跟着他。 我不明所以,被他们带着朝前走。 绕过那个多角楼,我这才看到在木棚的后面还有一个水泥砖砌的房子,说房子也不准确,就是一个正方形,大约十来平米的小屋,从外面看应该是没有窗户的,只有一扇低矮的小门,连我走进去都得低头弯腰的那种。 走到这儿,我的头已经疼得不行了,浑身都在哆嗦,心情烦躁,眼泪都在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疯子阿赞打开门,弓身走了进去,我们也紧随其后跟进去。 小屋里果然没有窗户,也没有空调风扇,却冷得像个冰窖,里面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说不上来是香还是臭,总之闻得我不光头疼,还直发晕,胃里也有些犯恶心。 等我们都进去了,站在门边的疯子阿赞就把门随手关上了。 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叫了声大伟。 一只手朝我摸来,在黑暗中环住了我的肩膀,大伟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怕,我在呢。” 一阵细碎的动静后,一抹火光伴着火柴摩擦的声音亮了起来,疯子阿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屋子中央,正一根根的点燃他面前的蜡烛。 我惊呆了,他如果不是有一双猫头鹰的眼睛,那就是对这个屋子已经熟悉到了极致了,因为当他点燃身边的一圈蜡烛后,我清楚地看到了屋里的陈设,诧异他能够分毫不差地坐进那个圈儿里之外,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痛欲裂了。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阶梯式的法坛,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供奉物,竟没有一尊是我能叫得出名字的。 他面前的地上堆满了瓶瓶罐罐,只有一条小道可以供他进出。 那些瓶子罐子里装的有油状的液体,有红色的液体,大胆地猜测一下,红色的那几瓶应该是血液。还有一些罐子里装着灰白色的粉末,和一些我不能言说的肉块儿和器官。 我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借着微弱的烛光,又朝自己的四周看去,这一看啊,我的魂都吓飞了。 屋子的四个角落堆满了人骨,之所以知道是人骨,那是因为我看到了好多骷髅头,除此之外便是森森白骨,有几个居然是完整的胸骨架子。 如果说p雄在芭城的房子对我而言是一个恐怖屋的话,那这里,无疑就是人间地狱了。 我吓得浑身哆嗦,双手直接搂上大伟的脖子,他也回抱住我,搂得紧紧的,然而这些举动丝毫都没有缓解我的恐惧。 阿平说了几句t语,疯子阿赞立马点头,弯下腰在他面前地上那堆物件儿里来回拨弄,最后拿起一个什么东西抬起头,高兴地朝我们咧嘴笑了起来。 他是真高兴啊,可我却是见到了一个真疯子! 不笑还好,他这一笑,那张脏兮兮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有如一个地狱来的恶鬼,看得我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终于忍不住,颤声说:“我我我,我不做了,咱们快回去吧。” 大伟抱住我的手紧了紧,在我耳畔轻声说:“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咱来都来了,肯定得把你这问题解决了,不然以后得多难受啊。” 疯子阿赞也在此刻说了句什么,阿平说:“你坐下吧,他要开始施法啦。” 我双腿发软,踌躇不定,到底我是该走呢,还是走呢?! 大伟轻压了下我的肩膀,“坐吧,我陪着你。” 我还是没动,不是不想动啊,是我的身体被吓得彻底僵住了。 这时候阿平开口了:“圆子,我忘了告诉你哦,阿赞乍仑蓬很不喜欢别人临时改变主意的哦,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的话......” 他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但没办法呀,因为威胁的话如果是事实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阿平话音未落,我急忙屁股一沉就坐了下去,房间本就不大,我和疯子阿赞之间也只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疯子阿赞又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往前挪点儿,我看到他笑,又想到那些白骨,心里突突直打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挪了挪屁股。 大伟在我旁边坐下,用手搂住我给我勇气,但说实话,现在别说他了,梁睛如来也没用,我的勇气早都飞到十万八千里以外了。 离得近了,我这才看到疯子阿赞手中拿着的那个东西,原来是一根钉子。 我的手不大,弹钢琴的话勉强能够着一个八度,还老是弹错音的那种,而那根钉子,刚刚好就是从我手腕到中指尖的长度。 烛光下我有些看不清,但我几乎可以肯定,那钉子上是染着干涸的血迹的。 “他,他拿根儿钉子干,干嘛呀?” 我吓得都口吃了,惊恐地看向大伟,又立马转回头,警惕地看着那个咧着嘴,笑得跟刚从疯人院里跑出来似的阿赞。 “呃,这个你就别问了,一会儿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 我忍着点儿? 我现在就忍不住了! “他到底要干嘛呀?!” 扯住大伟的衣服,我急慌慌地问他。 阿平有些着急了,“别问啦,很快就好了,你不用害怕,这个钉子是用来保你平安的啦。” 这时候,疯子阿赞开口吩咐了两句,阿平就让我转身,背对着疯子阿赞。 已经到这时候了,我也放弃反抗了,只能乖乖顺从,被大伟扶着转身坐好,听话地又往后挪了挪。  第三百四十五章 法钉入顶 疯子阿赞用手按住我的头顶,喃喃念诵起来。 我紧张得全身发抖,但我觉得这个和施法反应无关,纯粹就是被吓的。 大伟紧紧握着我的手,他手心全是汗,明显也十分紧张,而这一点更加让我感到不安,尤其是他和阿平都知道疯子阿赞要对我做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随着疯子阿赞念诵经咒的声音越来越高,我的头就像是快要被炸裂开来,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想要就此晕厥过去,却怎么都不能如愿。 恍惚中,我感到那只手掌离开了我的头顶,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我的颅顶直刺下来,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离体了,听到自己痛苦地尖叫出声,有人禁锢着我的肩膀不让我挣扎,甚至连动都不让我动。 大伟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急切且担忧,他说:“马上就好,再忍一下,马上就好!”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长时间,在我看来,疼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过去了一整个世纪,疯子阿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他的手掌放回了我的头顶,继续念诵起来。 我快要疯了,除了尖叫,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儿什么,痛感逐渐从我的颅顶蔓延至我的全身,心脏,四肢,直至指尖。 指尖! 一把利刃在我的十个指腹上一一滑过,我感到粘稠的液体喷涌而出,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痛感全都被体内更大的痛感覆盖了。 眼前的景象逐渐涣散,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有一个尖锐的硬物被人从我的颅顶抽离了。 再次睁开眼睛,入眼的只有大伟关切地面庞,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腕,见我醒来,脸立马凑近过来,抚着我的发顶,轻声问:“怎么样?还疼吗?” 被他一说我才发现,我还真的哪儿哪儿都不疼了,除了指尖,有些轻微的刺痛。 我垂眸一看,我去,十个手指尖上都缠着纱布,也不知道是谁的手艺那么好,每个指尖都缠的像个圆球,手指都没法并拢了。 下一刻,我赶紧伸手去摸我的头顶,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纱布,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坑洞,更没有之前那钻心刺骨的疼痛。 不可能呀,我几乎可以肯定当时疯子阿赞用了一个尖锐的东西刺入了我的颅顶,可现在看来,难道这一切全是我的错觉? “我的头,怎么——”我惊疑地看向大伟。 大伟拍了拍我的手背,“没事,都结束了。法事做的非常成功。” 我身体没什么大碍,直接弹坐起来,举起两只手对着他,“不是的!你看,我当时感觉到手被刀子划破了,真的就被划破了呀,但是我的头......明明他扎了一个什么东西进去,怎么就没有伤口呢?” “别想了,那是阿赞用的一种特殊术法,我认识的很多阿赞都对这个法门趋之若鹜,但是没有人真的掌握,没想到这位阿赞竟然修成了。”大伟解释道。 我终于明白他一开始听到这件事情以后为什么会露出担忧的神色了! “你就不怕他失败吗?那,那个东西去哪儿了呀?那是什么东西?不会刺我脑子里了吧?”我吓得问出了一连串问题,伸出双手,在头上一通乱摸。 指尖一阵刺痛,我嘶了一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说他已经施过很多回这个术法了,我也和阿平确认过,的确没有失败过,如果有问题我肯定不会让你做的。” 他说你就信啊? 我很想回怼他,但我没有说出口,因为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除了指尖上的伤口,我身上其他地方都毫发无伤。 “她醒了咩?”阿平推开门,倚在门口问了句。 大伟“嗯”了一声,转头问他有什么事。 阿平倚靠在门框上,捂嘴轻笑道:“哎哟,醒了就出来嘛,又没什么事还在这里干嘛啊?阿嬷做了饭,快出来吃啊,吃好了我们就赶快回去啦。” 大伟探寻地看向我,“你能起来吗?” 我点点头,抻了个懒腰,伸出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我现在除了指头疼,其他都好好的,反正头是一点儿也不疼了。 大伟终于松了口气,轻轻笑了,像是还有点儿担心般扶着我从床上下来。 不对,这不是床。 我侧头看了眼自己躺着的地方,只有一个木板,上面连张床单都没有铺,而我头刚刚枕过的地方,竟然是用一本本老旧的坲牌杂志摞起来的。 好家伙,这也忒俭朴了! 边往出走,我一边问大伟,这个木板不会就是疯子阿赞的床吧,如果真的是,那我还挺担心的,谁知道那木板底下藏着什么奇怪东西。 大伟摇头,说:“是他妈妈的,他的床......不适合你睡。” 从木屋走出去,外面已经天黑了。 疯子阿赞和他母亲已经在小圆桌上自顾自地吃起来了,桌上有一盘青木瓜沙拉,和两盘不知道用什么香叶炒出来的荤菜。 我们仨在桌边坐下,桌子上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勺叉和碗碟,碟子里还盛着米饭。 我的手不方便,只能用虎口夹着勺子闷头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做了法事的缘故,肚子饿得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了。 吃了一会儿,疯子阿赞把手伸到短裤的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根钉子递给我,说了几句话。 阿平翻译道:“他这里没有合适的壳子,这个你拿回去自己包一下,或者用链子挂起来戴在脖子上也可以。” 我接过钉子,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阿平说:“阿赞说,你戴上这个,以后再碰到有阴气的东西时它就会发热发烫,可以驱挡阴气侵入你的体内。” 我把钉子放在手上滚来滚去地看着,突然觉得很眼熟,这个大小刚好就是疯子阿赞之前拿出来的那根,只不过上面没有血迹,只有一点点锈斑,他就是拿这个刺进了我的头顶吗? 我问阿平这东西得多少钱,心想来之前我还真没问过他这场法事需要多少银子,希望不要超出我的承受范围。 阿平用t语跟疯子阿赞交谈了几句,我听懂其中两个字“掏来”,知道他这是在询价。 疯子阿赞说了几句,然后又咧嘴笑了起来。 阿平说:“他说给你的话,两万铢就好啦。” “多少?”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和他确认。 p雄随便一场法事就五十、一百万的开价,这疯子阿赞难道是黑衣阿赞中的义工不成? 大伟用胳膊肘轻轻撞我一下,随即从钱包里数了二十章千元大钞双手递给阿赞,然后对阿赞行了个合十礼,说了一句“卡坤卡。”  第三百四十六章 阿赞眼中的天堂 收下钱,疯子阿赞笑得更开心了,这次连他的眉眼都是笑的,不过说实话,那样子看起来更加诡异。 他得意洋洋地讲了几句,指了指我手上的钉子,又讲了半天,最后指着木棚后面的杂草丛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在说什么呀?给我翻译翻译?!” 看他们聊得津津有味,我心里抓挠得厉害,忙拉着大伟悄声问他。 “他在讲这根钉子的来历,你确定你要听吗?” 为了不打扰疯子阿赞讲故事的兴致,大伟也凑近我,压低声音说话。 我心想p雄师父的骨头我都戴了几个月了,一根钉子罢了,还有什么比人骨更不能接受的,便点了点头。 大伟无奈地笑笑,开始给我展现他牛叉至极的同声传译。 听了一会儿,我下巴都要惊掉了,正所谓不知者无畏啊,我竟然还敢跟这个疯子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真是没谁了,人家那是真疯啊! 原来在疯子阿赞手指的那个杂草丛后面,往前走大约三四百米的地方就有一个乱葬岗。那里的尸体生前都是因为在城市里犯了事儿,为了逃避追杀或者搜捕而躲藏至此,而后又因为各种原因暴尸荒野的亡命之徒,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斗法失败而亡的降头师,和因降头而死的普通人,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不是正常死亡,是怨气极大的横死者。 疯子阿赞原本也是生活在城市里的,曾经在黑法界红极一时,有很多t国明星都会去找他施法请牌,纹刺经符,其当初那豪横之程度和p雄比起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到了一桩生意,是一名富商被人暗中下了降头,来找他为自己解降。 在他们修黑法的这些阿赞中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我施的降头我解可以,但你要解了,咱们俩就结下梁子了。 和很多嗜财如命的黑衣阿赞一样,疯子阿赞那时候也对钱看得很重,在他看来,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乃是天经地义,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术法很有信心,知道即便招惹上了别的降头师,人家也拿他毫无办法。 于是他收了富商的钱,为富商解开了所中的降头,也就此得罪了那名给富商施降的降头师。 如他所料,那名降头师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找他寻仇,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暗中勾结了好几位同行,使出了下三滥的伎俩将疯子阿赞骗到了这个无人之地,然后,那几名阿赞就联合起来跟他斗法。 用疯子阿赞的话来说,当时他差点儿就把命搭这儿了,但是好巧不巧,在斗法的过程中,他忽然感应到了那片乱葬岗上的阴灵,有很多,于是他为了活命,就与他们做了某种交易,最后他得到了众多阴灵的协助,一举斗死了那群对头降头师。 在那之后,他也倒地不起,也就是在他现在这座木屋落成的地方,他昏睡了三天三夜,其间滴水未进。 昏睡的这几天,他的元神一直在附近游荡,结识了许许多多怨气极大的阴灵,这让他在醒来后立刻根据感应找到了那片乱葬岗。 那片乱葬岗和我们想象中那种到处都是墓碑的坟场完全不同,那里尸横遍野,满地的尸体几乎都没有被埋葬。有那种四五个人被排成一排,尸体已经露出白骨的,还有三三两两被叠放着的,因为暴晒,已经差不多被烤成了人干儿,还有的尸体,被动物咬得血肉模糊,碎头漓漓拉拉的挂在骨头上,上面还爬满了苍蝇和蛆虫。 这个地方对普通人而言简直就是个鬼村,惨不忍睹,但对修法者而言却宛如人间天堂。 看到那番场景,疯子阿赞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了,霎时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抛弃在城市里高光的人生,搬来这里潜心修法。 自从搬来这里以后,他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那个乱葬岗,从某个尸体上取下他所需要的材料,当他把其榨干榨净以后,就会亲自挖个坑,将那个尸体下葬了。当然了,除了有些特殊的,譬如降头师,或因降头而亡的尸体,他会把他们带回家,再做特殊用处。 我听得毛骨悚然,不禁打断大伟,问他说的带回家,指的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家”吗? 大伟冲我点点头,又转头认真听着,然后继续给我翻译。 疯子阿赞的话锋突然一转,讲起了关于我手上这根钉子的来历,说这也是他在那片乱葬岗上寻来的,并不是普通的棺材钉,而是一名法力高强的黑衣降头师施法用的法钉。 并且,他是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找到的,准确来说,是从那女人的头顶上拔出来的。 有天晚上,他从乱葬岗回来,照例在他刚才给我施法的那个法室里打坐修法,忽地感应到一个女人的阴灵,哭求着让他救救自己。 沟通过后得知,原来那女人生前也是个黑法阿赞。 讽刺的是,这个女阿赞主修的是情降法门,然而,她却被同是降头师的丈夫给背叛了,不光如此,她丈夫还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她熟睡之际将她残忍勒死,然后用这根被下了巫咒的长钉狠狠地钉入了她的颅顶,为的就是要镇压她的魂魄。 女阿赞死后就被她丈夫连夜拖到了这片乱葬岗,只挖了个浅坑草草埋葬了。那根法钉定住了她的魂魄,使得她无法对丧尽天良的丈夫实施报复,只能一缕可怜的幽魂飘荡在这片杂草丛中,直到遇上了疯子阿赞,她便哀求他将自己的尸骨挖出来,把钉子拔掉。 疯子阿赞和她做了交易,他说我可以帮你,但你得保证,复仇后必须得回来我的身边,从此供我驱使,听命于我,成为我的鬼奴。 听完这话,我默默将钉子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身上的汗不停地往外冒。 我的这个举动没能逃过疯子阿赞的法眼,他咧嘴一笑,指着我面前的钉子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又指指身后的木屋。 “他他,他说什么啊?”我吓得急忙抓住大伟,磕巴地问他。 “哦,他说,”大伟突然笑了出来,轻咳了一声说道:“说让你别害怕,那女人在他屋里呢,这个钉子上现在没有阴灵,只有镇压阴气的法门。” “她,在他屋里?” 我去! 我看看钉子,又看看木屋的门,感觉头皮都绷起来了。 “嗯,时间差不多了,你还吃吗?”大伟看了眼手表,忽然转移话题。 我咽了咽口水,抓着他直摇头。  第三百四十七章 怪梦 故事听完了,我要还能吃得下去,那我真得给自己点个赞,看着眼前那两盘不知道用什么香叶炒出来的肉,我忽然感到胃里不住地翻腾。 大伟扭过头,跟阿平说:“时间差不多了吧,该走了。” 阿平点点头,跟疯子阿赞说了几句。 疯子阿赞眼里露出了一丝不舍,又跟阿平回了句什么。 阿平摇摇头,指着我和大伟又说了句。 我实在坐不住了,问大伟:“他们在说什么呀?道别吗?” 大伟侧过身,一手扶住我的脊背,凑到我耳边悄声说:“阿赞说很少有人来他家做客,想让我们留一夜,明天再走。” 我吓得惊慌失措,心想留一夜可还行,这阿赞疯起来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儿啊,明天我还在不在还是一回事儿呢,急忙低声说:“我可不住,他明显有那什么大病,住这儿咱明天想走也走不了了!再说了,我可不想跟那什么女大灵住在一个屋檐下!” 大伟呵呵直笑,轻轻在我背上拍了两下,说:“我知道,阿平在和他解释呢,说咱们明天中午的飞机就要回国了,没法在这儿留宿。嗐,我在这儿呢你怕什么呀。” 我们俩正说着,阿平和疯子阿赞忽然同时站起身,互相行了个合十礼。 大伟也拉着我站起来,一同朝疯子阿赞行了个礼,然后阿赞和他母亲就一起把我们送到了平地的边缘处,依依不舍地目送着我们走入杂草丛中。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回头再看,已经看不到疯子阿赞和他母亲的身影了,大伟再次蹲下背起我,跟着阿平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呀!糟了!” 快要走出草丛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大喊着让大伟停下,然后从他背上跳下来,惊恐地大叫着。 “怎么了?”大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去,我忘拿钉子了!” 我都快哭出来了,这趟来是为了什么呀,我受了那么多罪是为了什么呀?居然被吓得把最重要的东西忘拿了!可是这黑灯瞎火的,我实在没有勇气往回走了呀! “呵,你现在才想起来啊。”大伟哼笑道。 我叫唤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什么风凉话呀!现在怎么办呢!” 大伟笑叹了一声,拉着我往车边走去。 “在我这儿呢!指望你,唉......” 我一愣,讷讷地道了声谢谢,心里的感激简直已经无以言表了。 路上,我好奇地问阿平是怎么认识这位疯子阿赞的,他都远离尘世了,竟然还能被阿平找到,他本事也忒大了。 阿平得意地说:“哦,是阿lim介绍我们认识的啊,当时你打电话那么急,又说必须要法力高强的阿赞,我就只好去问她喽。那刚好,阿赞乍仑蓬那天也去了m城,他们是朋友,前一天晚上还在一起吃饭。” 我问出了一句完全不经大脑,蠢到不行的问题:“他们吃什么啦?” “什么?”阿平正在倒车,听我这话他一愣,回头也不知道是看后方还是看向了我。 大伟嘿嘿直笑,替我回答了,“她问你,他们吃的是什么,不是说一起吃饭吗?”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嗔道。 大伟继续笑,调侃着反问我:“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其实就是好奇这两个阿赞坐在一起吃饭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难不成也和我们一样撸串儿喝啤酒吗? 车子开到了宽敞处,阿平这才找机会掉了个头,提高车速朝来时的公路开去。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心里还在想着那位名叫乍仑蓬的疯子阿赞,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大好的“事业”,跑来这种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苦修呢? “刚好过来了,我带你逛逛吧,反正你和家人说是出来带团的,起码还得两三天才能回去吧。”大伟忽然拍了拍我的脑袋,提议道。 我转过头,反应了一下才说:“哦,好啊。” 回去的路感觉比来时快了许多,可能也是因为解决掉了一桩大事,我心里没了负担吧。 回到酒店,我感觉非常疲倦,洗了个热水澡就爬上床倦倦地睡了过去。 夜晚,我又梦到了瓦萨,可奇怪的是,梦里我并不在酒店的房间,而瓦萨更是没有站在我的床前。 我们俩身处一座废弃的寺庙里,寺庙大殿外涂着的金漆已经掉得斑驳了,看不出其原本的庄严辉煌,而院子里面还有很多用石头雕刻而成的神像,这些神像有鸟头人身的,有人头动物身的,一尊尊东倒西歪的立着,亦或者横倒在地上,而且都是断肢残臂的。 我身旁的瓦萨突然出声,给我介绍说:“这是我生前修法的地方,我暂时会留在这里,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念诵p雄给你的心咒。” 我想问他为什么不继续留在我身边,但是梦里我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点了点头。 瓦萨似乎能听到我心里在想什么,他说:“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之前不是很开心吗?” 我一时语塞,脑子也停摆了,其实对于瓦萨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一方面我讨厌他每天晚上都来叨扰我的睡眠,更烦他是p雄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可另一方面,每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求救的人,啊不对,是鬼,就是他。 瓦萨勾起唇角,对我笑了笑没再说话,然后他伸出一只手覆在我的头顶,嘴唇没有动却发出了一连串念诵经咒的声音。 我的眼前忽然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圆子,醒醒,你电话响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吵醒,一睁眼,大伟正拿着我的手机站在床边。 “啊?谁呀?” 我被他晃醒还有点儿迷糊,盯着他手里的电话怔了一下,才接过来顺口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微信语音吧。”大伟说。 每次一来t国,我就会换上这边的电话卡,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省钱,所以一般不会有人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刷脸解开屏幕,打开微信就看到打给我的竟然一个是“爷爷群”里的人,我不禁纳闷儿,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只不过上次他从我这儿请过一尊招偏财的牌,在那之后他连在群里都很少说话,包括张伟葬礼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找上我呢? 接听起来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圆子啊,好久不见了,在国内吗?” 我说我在t国,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 说实话,我这心里有点儿打怵,祈祷着千万别是他供牌出了问题。 “哦,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啊,你那儿有没有那种能让别人倒霉的牌啊?” 我一愣,心想这倒是稀奇了,只听说有人想要招财保平安,招桃花助婚姻的,我还从未听说过想借助这种东西让别人倒霉的。 我说:“哦,这个我还不确定,得帮你问问,但是你这是要让谁倒霉啊?” “哎呀,这说来话长了,你先帮我问问,有的话你就跟我联系。” “哦。”我随口答应下来,他就挂断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安全意识 “怎么了?又出事啦?”大伟关切地询问。 我摇摇头,一想到那人提出的要求就感到十分费解。 我说:“不是,你还记得爷爷群里请了招偏财的那个男的吗?就是特别胖的那个,他说要请一个能让别人倒霉的牌儿,我问他要让谁倒霉吧,他也不肯说,就光说让我帮他问问。” “让人倒霉?”大伟蹙起了眉毛。 “对呀,我光听说过有助桃花助财运的,可倒霉的还真没听过啊,你听过吗?” 大伟没搭腔,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突然灵机一动,说:“哎,我说句不该说的哈,我感觉只要他想对付的那个人是个不守规矩的,那随便一尊阴牌都能让那人倒霉了,你看看从我这儿请了阴牌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没什么好下场。” 大伟对我的说辞表示很无语,说:“你想多了,真的不是所有人请了阴牌以后都会出事的,尤其是在t国,有些人家里养了十几尊古曼童,也照样活得风生水起,这都不说了,你那什么爷爷群里其余那几位请了阴牌的,不也都好好的吗? 我一想他说的也没毛病,就问:“那怎么办啊?我直接回绝他吗?” 其实一听说那人的目的不纯,我就不太想做这单生意了,之前从我这里请牌的那些人都只是想为自己求点儿什么,遭没遭到反噬不说,最起码人家不会妨害到别人,可如果说他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去害人的话,那我岂不是就成了他的帮凶吗? “你先问问他具体情况吧,如果他实在不想说,那就直接告诉他没有这种牌。”大伟给我出主意。 “那他要是说了呢?真的有这种牌吗?” 我听出来了,大伟的意思是办法是有的,只不过得要有一个合理的帮他的理由。 “嗯,不过不是牌,你还是先问问他吧,主要是问他想让那人倒霉到什么程度,要不要危及那人的性命。”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啥意思啊,危及性命?我又不是个冷血杀手,这咋还来跑我这儿来买凶了? 给我打电话的这个人,网名叫‘死胖子’。因为上次帮他们请牌的时候要来了他们的真实姓名,所以我能够对得上号,他的真名应该是叫陈麟。 陈麟大约三十出头,比钱斌的年纪稍大了一些,如他自己所认知的一样,这个人真的长得非常胖。不是那种很壮的胖,而是浑身都是虚肉,尤其是坐在那儿的时候,看起来肉囔囔的。 陈麟长得也不好看,绝不是那种“被肥胖耽误的帅哥”的类型。 他眼睛特别小,被脸上的横肉挤成一条细缝,睁着的时候也像闭着。而且他还没有脖子,感觉跟雪人似的,头就直接堆在肩膀上面,因为肥胖,他整张脸都垮掉了。 之前跟他们吃饭的时候听钱斌介绍,说这个陈麟平时没什么爱好,唯一就喜欢打个麻将,在牌桌上能坐七八个小时还不止。 这样一个爱好单一的人,他能有什么宿敌啊?还到了这种让他不惜花钱都要致其倒霉的程度? 我给他拨了回去,他一接听,电话那头就传来电动麻将机洗牌的声音。 “圆子啊,我这儿正打牌呢,那个,你是问到了吗?” 陈麟明显说话有些不太方便,支支吾吾地。 我心想这肯定不是问他的好时机,便说:“哦,陈哥啊,要不然你晚点儿再给我打过来,有些情况得先跟您确认过,我才能去问阿赞。” “哦,那行,那你先忙,我晚点儿打给你啊。”陈麟话一说完就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哭笑不得,几分钟前还想着让人倒霉呢,这会儿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打上麻将了,可真够心大的,不过既然人家自己都不着急,我就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了。 大伟租了一辆丰田小白,带着我到塔帕占坲牌街去给我的钉子包壳,跑了几个店铺,商家都说我这钉子是属于异形供奉物,得需要专门订制,要到第二天才能帮我包。 和大伟商量了一下,我们就选在一家靠街口位置的佛牌商场里的店铺,让他帮忙给订。本来那商家的意思是让我把钉子就放在他那儿,大伟却拒绝了,只让他量好尺寸,说我们明天再来拿。 订好壳子,我们俩又在塔帕占的坲牌商场里逛了大半天,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大伟给我一一讲解,在疑惑他一个做旅游的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坲牌知识的同时,我自己也大开眼界,涨了不少见识。 从塔帕占出来,我们俩在附近的商场里吃了一顿泰式小火锅,把车放回酒店,又打车去了考山路的酒吧一条街瞎逛。 晚上快十一点,我玩得正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拿出来一看,是陈麟打来的。 我走到酒吧外面想要找一个僻静的角落接电话,却发现这简直就是妄想,街上人声鼎沸,人和人都是挨着走的,哪有什么安静的角落。 没办法,我只好用指头堵着一边耳朵,把手机紧紧压在另一侧耳朵上接听了电话。 陈麟说:“圆子,你正玩着呢啊?我这边刚忙完,刚才你说要问我什么来着?”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我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儿,冲着电话大喊道:“陈哥,我这边儿太吵了,你等我十五分钟,我给你打回去。” 陈麟同意了,挂断电话,我转身想回去酒吧里叫大伟,结果一转头,他就在我身后站着。 “你怎么出来啦?我还说进去叫你呢!”我问。 大伟笑笑,问我走不走。 我摆摆手,说:“走肯定是要走的,但也得先回去把咱刚叫的那杯酒喝完呀,俗话说酒是粮食精,都成精了怎么还能浪费呢,你说是不是啊?” 大伟推搡了一下我的脑袋,一脸恨其不争,没好气地说:“我说你是真没安全意识啊!咱俩都离开了,那酒你还敢回去喝呀?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加料?” 我摸着脑袋嗔怪地望着他,心想不过他说的也对,这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怎么就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呢? 从酒吧街出来,上了出租车我就迫不及待地给陈麟打去了语音通话,虽然想着这笔生意我不一定能接,但挣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态度还是得放端正的。 陈麟很快接听,说我还回得挺快,又问我到底要跟他确认什么事。 我想了想,跟他说:“哦,我问过阿赞了,但是他说你必须得把具体情况告诉我,比方说,对方是男是女,跟你什么关系,你们俩之间有什么过节,还有就是,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只想让那人长长记性呢,还是要彻底了结了那人?” 最后一句话我说得特别没有底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中介,还是不合法的那种,专门帮人暗度陈仓,介绍别人买凶的那种。 陈麟听我说的都愣住了,连声说他可没想整死别人,只是因为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想给那人来点儿教训罢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鲜花爱上牛粪 我不懂,又问:“你说的教训,具体指的是什么呀?金钱上的,身体上的?那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也是教训不是。” 陈麟连忙否认,说:“我真没那个意思,就是想让他倒倒小霉,最好连他的家人也一起,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天道好轮回,老天饶过谁。” 我很纳闷儿,问:“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呀?男的女的?怎么连人家家人都不放过呢?” 电话那头停了半天,陈麟支支吾吾地说:“哎呀,其实吧......唉,这话我怎么跟你说呢,唉......” 见他这么为难,我也不想逼他,就劝他说:“既然你说了天道好轮回,那就干脆任其发展吧,甭什么事儿都想依靠阴牌的力量,跟鬼神打交道可是没法讲道理的,万一最后真出了大事,谁来负责啊?” 说完我就想挂电话,不想再聊了,送上门的鸭子被我拒之门外,我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小失落。 “别,你等一下!”陈麟忽然像是下定决心般叫了一声。 “嗯?你说。” 我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窃喜还是有的,怎么说呢,谁不爱钱啊,不爱钱大家都在家躺着好了,干嘛还要辛苦奔波工作劳累呢? “其实,我要整的人是我的小舅子。” 我惊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陈麟放出这个惊雷后,索性也不再犹豫,竹筒倒豆子般把憋在他心里的气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 一年多前,陈麟经人介绍认识了他现在的老婆,那时候他老婆是个中学老师,比他小三岁,长得挺好看,说话也很温柔,而且说是家里还有个弟弟,她作为长姐很会照顾人。 引用陈麟的原话,说他当时怎么都想不通那样的女人为什么就能看上他这样的一个死胖子,往难听里说,那简直就是一朵鲜花爱上了一坨牛粪啊! 相亲过后,两人相处了没多久,他老婆就明里暗里地提出想要结婚的意愿。按说这么好的事儿搁谁也得觉得纳闷儿,可陈麟却想,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于是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真的就买了一颗两克拉的大钻戒跟他老婆求婚了。 双方父母见面的时候,他老婆的爸妈就提出,除了二百平以上的婚房,还要二十捌万捌仟捌佰捌拾捌元的彩礼,而且还得给他老婆买辆卡宴。 陈麟的父母以前是在他们城中村里开米线店的,生活并不算宽裕,虽说后来村里拆迁,给他们补偿了不少钱,但听到对方父母这样狮子大开口的时候顿时也不愿意了。 别的不说,首先陈麟自己就有一辆百万级别的豪车,而他老婆压根儿连驾照都没有,陈麟也说了,他反正没有正经工作,可以义无反顾,风雨无阻地接送老婆上下班,或者去任何地方。 而且陈麟的父母认为,对方能提出这样的条件,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两个孩子结成连理,亦或者就是看上他们家的钱了。 当时因为双方沟通不畅,这第一次双方父母见面就闹得不欢而散,回去以后,陈麟的老婆就立马跟他提出了分手。 被分手的陈麟回到家,给他父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以他这长相,能找到他老婆这样的媳妇儿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父母怎么忍心为了这点儿钱就让他孤老终死呢? 他父母也觉得很憋屈,觉得他是人在局中,看不清真相,这事实明摆着对方就是冲着他们家这些钱来的。 陈麟不依,说:“哪怕人家是为了我的钱,我也认了,反正她要的我又不是没有,我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漂亮的媳妇儿,这不是两全了吗。” 那段时间,陈麟为了跟父母抗议几乎天天都不回家,又舔着脸豪掷重金乞求他老婆的原谅,让她别跟自己分手。 他老婆似乎也不是真的想跟他分,被陈麟用糖衣炮弹一轰炸,立马就回头了。 那段时间,这两个人天天都住在高档酒店,陈麟的老婆就给他吹枕边风,说:“你别回去,天底下哪儿有拗得过子女的父母呢,只要咱们坚持住,你爸妈最终肯定会妥协的。” 老婆还没事儿就把她弟弟叫过来,弟弟也是拉着陈麟“姐夫长姐夫短”的称兄道弟,特别亲切。 果然,陈麟父母一看,自己的儿子被人家拐的家也不回了,这样哪行啊。没办法,在僵持了一个多月以后,老两口终于被逼无奈,咬着牙同意下了这桩婚事。 两个人结婚,光婚礼就搞了七十来桌,男方四十桌,女方三十桌。 当时在做这个安排的时候,陈麟的父母还在想,这女方家还挺懂规矩,知道请客的时候要比男方家的客人少才行。哪知有意思的是,份子钱却全让女方父母装进自己口袋里了。 结账的时候,女方父母说:“你们家娶媳妇儿,那酒席肯定得你们付啊,再说你们家那么有钱,付账也是应该的呀。”还美其名曰,说这钱是为了给女儿一个保障,万一以后陈麟变心了,女儿好歹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钱。 陈麟恋爱脑,被他老婆哄得乖乖顺顺,还替自己的岳父母怼他爸妈,叫得特别亲热,说:“我爸妈说得对,咱家又不是没有钱,何必那么计较呢,我结婚大好的日子,别让别人看了笑话呀!” 怼完自己的父母,陈麟还正儿八经的向岳父母保证,说自己绝对不会背叛这段婚姻,以后肯定把他老婆当孩子养,养的白白胖胖的,要啥给啥,吃啥买啥。 陈麟父母没办法,心想再不愿意,儿子也已经花重金把这姑娘娶回来了,以后人家就是自己家的半个女儿了,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大钱都花了,谁还在乎这点儿小钱啊,于是也就没再纠结,把婚宴的钱付掉了。 本以为尘埃落定,一对新人从此就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可万万没想到,才结婚没过多久,陈麟的媳妇儿就把陈麟父母给她买的那辆“闲置”的卡宴送给了她的弟弟。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弟弟在外面谈了女朋友,需要充个门面,而她又刚好没有驾照,干脆就让弟弟开去了,反正一家人嘛,谁开不是开呢。 陈麟天天都被老婆灌迷魂汤,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跟他老婆说:“你高兴就行,反正你还有我这个司机呢。” 在那之后,他老婆又以各种理由跟他要钱,一开始只说自己要买衣服买包,后来又说她爸爸生病做手术,然后又是她弟弟、她妈妈,反正隔三差五的就得要上好几万,陈麟每次都二话不说就给了他老婆,直到最后他老婆干脆连理由都不找了,索性跟陈麟提出来她要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 听她这么一说,陈麟这才突然有了危机感,于是私下里把大部分存款都交给他妈,然后把剩余的只存了百十万的那张卡交给了自己的老婆。 他老婆拿到卡查了余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问你们家不是拆迁户吗?你那部分钱都去了哪儿了? 陈麟唯唯诺诺地说,他们家分到的拆迁款大头都在他妈那儿,每次自己把钱花完了就再去跟他妈要。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利刃,瞬间劈开了他老婆温婉柔顺的面具,当场发飙,说陈麟这就是骗婚,跟她谈的时候说自己是什么拆二代,多有钱,结果竟然比个公司小开都不如,还大骂陈麟就是个妈宝男,硬逼着他去找他妈,把自己那份拆迁款要回来。 陈麟见到了他老婆的真面目,也来了脾气,说:“凭什么呀,你让我要我就要,有本事你自己去要啊。” 他老婆听了更是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骂了一阵又脸色一转,摸着自己的肚子委屈地说,她其实已经怀孕了,陈麟要是不把这钱要回来,那她就干脆做掉这个孩子,不然没有足够养孩子的钱,她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第三百五十章 要钱的小舅子 陈麟听到孩子俩字,瞬间就投降了,低声下气地乞求他老婆的原谅,还保证说让她放心,一定会去找他父母,把这个钱要回来。 随后他把老婆怀孕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父母,他爸挺高兴的,可他妈却没有那么乐观,觉得这一切都是儿媳妇为了要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事实证明,陈麟的母亲还是很高明的,她搬到了儿子家里,说是当婆婆的,要去照顾怀孕的儿媳妇,儿媳妇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她也找不出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拒绝主动好心地提出要来照顾她的婆婆,最后也只好认了。 然后陈母就掐着日子,过了一个来月,就说要带儿媳妇去医院做产检。 一开始,儿媳妇死活都不愿意去,说自己现在刚怀孕,害喜症状太严重了,受不了在医院排长队。 陈麟的母亲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这家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就是我的朋友,咱们去了都不用排队,直接就能看上,要不是咱家没有b超那些设备,我都直接让她过来给你检查了。” 陈麟的老婆还想找借口拒绝,可连陈麟都看不下去了,说:“宝宝,怀孕肯定要去医院检查的,这种事情不能马虎,你就听妈的,我们一起陪你去。” 他老婆一见这借口说不下去了,于是就耍起了老套路,跟陈麟又哭又闹又撒娇,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这招居然不管用了,最后还是被陈麟和陈母生拉硬拽到了医院。 没办法,陈麟平时再宠她,再顺着她,和与自己有着直系血缘关系的孩子比,老婆也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儿媳妇没怀孕,这一点陈母早就猜到了,所以当医院真正检查出来时,她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然而她那个妇产科主任的朋友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大家都傻眼了。 陈麟的老婆不光没有怀孕,而且因为那个什么壁太薄,所以很难受孕,就算怀上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明白人都知道,那个壁薄是因为什么,足以认定陈麟的老婆在和他结婚以前,身上就已经背了好几条无辜的小生命了。 回到家,陈母怒发冲冠,一刻不停地逼陈麟和他老婆离婚,陈麟也觉得很没面子,就问他老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俩结婚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老婆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哭得可怜兮兮,特别委屈。 陈麟的心里很不舒服,但看到他老婆哭得那么伤心,最后还是又心软了,不光没同意跟老婆离婚,还反过来斥责他母亲,说老婆是他娶回来的,什么样他都认,让他母亲以后别再没事找事了。 婚虽然没离,但这钱呢,陈麟肯定也不愿意给了,他老婆自知理亏,那段时间也没再提这档子事儿。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去了大半年,他老婆虽然没再说要掌管家里的财务大权,但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事没事就跟他要点儿,反正理由很多,并且还都说得过去。 直到前段时间,陈麟的小舅子要结婚了。 那天陈麟的老婆突然跟他要钱,说要拿给自己的弟弟结婚用,陈麟一如既往得爽快,说没问题,你要多少啊? 他想着可能顶多就是拿个几万块钱出来,给小舅子包个大大的红包。可没成想,他老婆居然开口就要五百万。 陈麟都惊呆了,五百万? 的确他们家也能拿得出来,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小舅子结婚,自己为什么要拿这么多钱出来呢? 于是他就问他老婆,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呀? 他老婆说:“我弟找的那媳妇儿条件特别好,所以她家要的礼金也就高了一些,说是最少要十八万,我爸妈也觉得不过分,但是咱俩结婚可比这高多了。还有就是,得给我弟买个房子,我弟说他媳妇儿想在新区那边买个湖景房,我算了一下,大概下来也得三百万吧。后面杂七杂八的,什么婚礼啊,改口费之类的也得不少,再加上我弟现在又没有稳定收入,这结婚后他们俩不还得过日子嘛,我想让他拿剩下的钱做点儿生意。” 陈麟一听,说:“你这打算倒是没错,但这应该是你爸妈的事儿啊,你弟结婚,怎么能全让我付了呢?他又不是我儿子。” 他老婆不乐意了,说:“既然咱们结婚了,那我弟不就是你弟,我们家的事儿不就是咱们家的事儿吗?你为什么要跟我分得那么清呢?” 陈麟一看老婆生气了,就好言好语地劝她,说不是自己不愿意给,而是钱都在他妈那儿,就是他同意,他妈也不能愿意啊。再说了,他还有一个弟弟,那要是都这么搞,以后他弟弟的媳妇儿家里有这种事,是不是还得他爸妈来承担呢? 陈麟本来想,他这么说完以后他老婆应该就能理解他了,可没想到此话一出,他老婆竟立马变脸,像疯了一样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然后收拾收拾行李就自己回娘家了。 此时的陈麟也在气头上,便没想着追出去,甚至在老婆走后好几天都没有联系她。 一周过后,老婆的父母和她弟弟竟然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了。 陈麟还是有礼貌的,看到岳父岳母过来,自己也不好发作,只能客客气气地招待他们入座,然而岳父母还有他那小舅子接下来的一番操作却让陈麟大跌眼镜。 岳父从头到尾不说话,岳母坐下以后就开始抹眼泪,而他的小舅子,则是穿着鞋在屋子里烦躁地走来走去,来回踱步。 岳母问他:“你是不是想和我女儿离婚啊?当初她嫁给你的时候我就不愿意,你说说,除了有点儿臭钱,你哪一点配得上我女儿啊?” 陈麟只能点头陪笑,连声否认,说:“妈,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这一年多来我对她怎么样,您让她自己说说,我几乎什么都依着她,满足她的呀!” 岳母又说:“那你怎么还把她逼得回娘家了呢?你说说,你这么做不是伤了我们的心嘛!” 陈麟挠着头,心里苦不堪言,说:“不是我让她回的呀!她自己要回,我拦也拦不住啊!” 小舅子这时候站定了,指着陈麟说:“别装了!你不就是心疼那两个臭钱吗!那是我姐,我亲亲的姐!我要结婚,让她给我拿点儿钱怎么了?” 陈麟说:“我也没说不给钱啊,你要结婚,我给你封个十万八万的大红包都没问题,可你姐这一开口就要五百万,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舅子打断了。 “十万八万?!你特么当你打发要饭的呢?!现在这社会,这点儿钱够干什么的呀?你当初跟我姐结婚的时候,就拿十万八万结的啊?!” 陈麟都无语了,说:“我跟你姐结婚,那是我爸我妈掏的钱,出多少那也是我爸我妈愿意的,可你结婚,我凭什么拿钱啊,不得你爸你妈掏吗?”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 陈麟的岳母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指着陈麟破口大骂。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啊?我们要是有钱还会来找你吗?真是,好好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我女儿又漂亮,学历又高,她找谁不行啊?找你这个猪头三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没点儿数哇?” 陈麟饶是再生气,他也不能跟长辈对骂呀,红着脸憋着气,他说:“这一年来我帮你们的还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每次跟我要了钱就直接打给你们了,前前后后少说也有一百多万了吧?我说过什么吗?没有吧?可你也不能说连自己儿子结婚都要让我负担吧,我是你女婿,又不是个冤大头!” 第三百五十一章 引灵阴料 岳母听后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说:“我们家情况不好,这事儿你和我姑娘结婚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又不是现在才告诉你的,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怎么就舔着脸什么都不在乎呢?现在倒好,还嫌我们跟你要钱了。哼,你家有那么多钱,为什么就不能拿出来一点帮帮你弟弟呢?噢,那敢情你就压根儿没把我们当家人呗!” 陈麟被气得心脏咚咚狂跳,他压着火,说:“我要是不把你们当家人,就不会每次跟我要钱的时候都给你们拿了,而且再说了,什么叫你们没钱我就必须得帮你们呀?我好像没这个义务吧!” 这话一说,小舅子就像个被点燃的炮仗,瞬时暴跳如雷,指着陈麟鬼吼鬼叫道:“好!陈麟,记住你这话!老子这婚不结了!你特么给老子记住,以后我孤家寡人全都是因为你!你就拿着那点儿臭钱孤老终死吧!就你那猪头样子,看除了我姐,你还能找到什么样的老婆!” 对岳父母发不了火,可小舅子是平辈呀,陈麟终于压不住,爆发了。 “放你的心吧!就算不是你姐,我照样能找到年轻漂亮的姑娘,咋了,你姐是天仙呐?我还非她不行了?我还就告诉你了,我特么有的是钱,就是不愿意给你花!我凭什么呀?啊?你有爹有妈的,咋也轮不到我给你买单呀!” 小舅子气炸了,拉着陈麟的岳父母就要走,临走时,还不忘又把陈麟家砸了个遍。岳母更绝,直接冲进他们的衣帽间,把自己女儿所有的名牌包包还有名牌珠宝全都拎了出来,擦着眼泪说自己要把这些东西全都变卖了,给儿子结婚用。 那天以后,这些人几乎天天都要上陈麟家来闹上一出,可谓是软硬兼施,可陈麟压根儿就不买他们的账,最后索性躲到了他父母家。可这也没用啊,因为那帮人又追去他父母家,找他父母闹,反正搞得鸡犬不宁,让陈麟和他父母日日都过得提心吊胆的,苦不堪言。 大半个月过去了,终于有一天,陈麟忍无可忍,想说干脆就把这婚离了算了,都撕破脸了还怎么继续过日子啊。 于是他就从父母家回去了自己家,打开书房抽屉找户口本和结婚证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当初从我这儿请走的那尊阴牌正静静地躺在抽屉里。 那会儿他因为喝了酒,和我们聚完餐,把阴牌拿回家就顺手扔进了抽屉,后来时间一长竟把这事儿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也就是说他压根儿就没有做过所谓的入门,也没有供奉。 陈麟随手拿起阴牌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冒出了想要试试它的念头,于是仔细阅读了附着的那张纸条上写的内容,怎么做入门,怎么供奉,还有所谓的禁忌。之后就备齐供奉物做了入门仪式。 仅仅三天的工夫,那尊阴牌就显示出其霸道的功效,他出去打牌的时候,几乎把把自摸,打到牌友都直呼他出老千了。 陈麟见识到这牌的威力以后,在他老婆娘家人又找上门的时候就忽然想到了我,于是就给我打了这通电话。 “我就是想让他们别再来烦我了,最好是能倒霉一段时间,把精力都放到那上面去,不然我真的,哎呀,家里也呆不了了,我爸妈为了躲他们都跑去h南岛度假了!这我们全家都不敢回家,那也不是个事儿啊!” 陈麟这么说着,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他着急上火,直挠脑袋的苦闷模样。 我想了想,问:“但是,他们就算倒霉一段日子,等到时候没事儿了,不还得来找你吗?” 虽然陈麟口中的老婆娘家人的确是挺让人生气的,但我还是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在哪里,难道就真的只是让他们倒霉一段时间?这未免也太小儿科了吧? 陈麟说:“其实我已经跟我老婆提出来要离婚了,但是她没同意,还说离婚的话我就得给她分一半财产,但是你要知道,她和我结婚以后立马就辞职了,我们家这些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婚前财产,她就是要分,那也只能是结婚后所得的那部分啊。我没办法,就找了律师,现在准备起诉离婚。我就是想,在我彻底把手续办完之前,别再让这家吸血鬼来缠着我了,给他们找点事儿,让他们分分心。”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的本意不光是想要报复对方,而更多的,其实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罢了。 我让他等我消息,说我这边一旦问到了就会和他联系,刚好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如果有这样的东西,回去的时候顺道就给他带回去。 挂断电话,我把陈麟的事简单的组织了一下,告诉大伟。 大伟说:“如果他的要求这么简单的话,那只要给他搞个引灵用的阴料就行了,不用专门请牌的。” 我很好奇,“引灵用的阴料?” “对,”大伟点头,“这么跟你说吧,就是一些死人用过的东西,比如裹尸布,棺材钉之类的,阿赞在上面施以引灵巫咒以后,再让陈麟把它藏在他老婆娘家的房子里,这样就能招来附近游荡的阴灵,让他们要么见鬼,要么倒霉。”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我知道在国内也有很多人对死人用过的东西十分忌讳,认为那些东西都很晦气,可我从来不知道在t国,这种东西经过阿赞的加持以后,竟然能够变成专门用来吸引鬼魂的法器。 在和大伟确认过这东西不会对对方产生太大的伤害后,我决定就照他说的办。 大伟告诉我,这种东西就没必要去找p雄了,虽然我距离他给的指标还差了一些,但也没有很多,剩下的几个月里完成三千万肯定是没问题的,既然如此,不如让阿平帮忙找找,这样一来我还能多赚些差价。 我在脑子里算了算账,的确如他所说的,距离和p雄约定的金额也差不了多少了,于是欣然同意了他的提议。 大伟给阿平打去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还特意叮嘱他,不要搞那种特别重的阴料,只要能让对方的运势变低就可以了。 阿平很高兴,第二天下午就给我们拿来了所谓的“引灵阴料。” 那是一块儿用密封塑料袋装着的布,被整整齐齐地叠成半个巴掌的大小。我接过来摸了摸,里面似乎还包着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裹尸布,里面包着一个尸钱,哦,就是一个上面雕刻着符咒的银币,是我们这边在火化前放在尸体上用的。”阿平仔细地讲解道。 我问他这个要多少钱,是哪位阿赞加持的。 阿平有些害羞地摸摸头,“哦,是阿lim啦,刚好昨天阿伟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和她在一起。钱的话嘛,你看着给就好啦,她也没有跟我收钱了啦。”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取货 我笑了,心想怎么他找个阿赞当女朋友,还有这种福利呢,挺不错呀。 在脑子里算计了片刻,便说那我就给你五万铢铢,全当是你的辛苦费了。 阿平很开心,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收下了我递给他的现金,说以后要是还有这种生意就让我找他,肯定给我最便宜的结算价。 当晚,我给陈麟打去电话,我没有跟他说自己已经拿到东西了,而是说我这边帮他问好了,牌没有,但是有种专门使人倒霉的阴料,问他要不要。 陈麟当然同意了,说他也不懂这些,让我自己看着办,只要有效果就行,价钱方面都不是事儿,毕竟怎么也不会比他老婆提出的要求高。 我想了想,跟他说又不是买凶,只是让人倒点小霉,怎么可能那么昂贵呢,所以只要三十万铢铢就够了。 陈麟问我三十万铢换算成软妹币得多少钱,我说:“现在的汇率不如从前了,不过你还是按六万给我就成,大不了我少挣一点,毕竟有钱斌在,咱们都算是朋友了。” 陈麟很高兴,又有些不放心,说才六万块钱的东西能有效果吗? 我告诉他,是因为我把自己的那部分佣金降了降,给他打了个骨折,所以效果方面他尽可以放心,要真没用的话,我给他退款都可以。 我很少给客户做这样的保证,但对于阿平这位女朋友,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当时她用手轻轻一揉,我脖子上被阴灵掐出来的青紫印子就几乎看不见了,这点让我大为震撼。 陈麟听后,立马表示现在就给我转钱过来,又问我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我算了算,在外面已经住了五天了,按照一般的行程,我应该次日晚上就能回去,后天一大早就能到x市。 我捂住话筒问大伟,让他确认一下明天晚上有没有机位。 大伟连看都没看手机一眼,就点了点头,轻声说:“我已经订好了,明晚就回。” 我去,我是真的服了!他怎么这么贴心呢! 我把回去的时间告诉陈麟,跟他说那要不然就后天下午约个咖啡,到时候我把东西交给他。 陈麟说:“不用那么麻烦,我这边一刻也不想等了,这样,你把航班信息发给我,后天早上我去机场接你。” 我没有拒绝,心说那敢情好,我还能省下打车钱,够我请大伟在t国搓一顿泰餐的了。 赚了钱,我心情颇好。于是第二天去塔帕占给钉子包完壳儿,往脖子上一挂,就拉着大伟去市中心的商场逛街。 我给自己挑了个驴牌的小手包,又趁大伟不注意的时候买了一个折叠的男士钱包,想要在日后找机会送给他,当做谢礼,两样东西买下来花了我一万多软妹币,不过跟国内的售价比起来还是十分划算的。 很多游客都会在导游的故意引导下产生一个误区,认为只有去免税店里买东西才能够免税。但事实上,在t国任何一家正规商场里购买非t国产的正规品牌的商品,都是可以凭借外国护照进行退税的,并且因为不需要给旅行社还有导游领队分佣金,外面商场里的售价通常都要比传说中某权免税店低很多。 晚上和大伟乘包机回国,临登机前,我给陈麟发了条微信,再次跟他确认是否会来接机。 让我没想到的是,陈麟居然说他已经到机场了,为了不迟到,也为了能多睡一会儿,他特意在我们t3航站楼的酒店里开了一个房间。 哎呀,我心想有钱就是好啊! 那家酒店的价格并不便宜,有时候我坐的飞机半夜起飞,累得不行了想在那儿住一晚,却都被那高昂到没道理的价格劝退了。 早上六点多,我们的飞机就在x市国际机场落地了。 下了飞机我给陈麟打电话,他听上去非常精神,并没有熬夜的颓靡,说他已经在出口处等我们了,取完行李出去就能看见。 见到陈麟的时候我还是一怔,他和我之前见到的时候变得很不一样,之前虽然胖,也丑,但是小伙收拾的还是挺精神的,起码穿衣风格和发型都很讲究。可现在呢,除了胖与丑之外,他连形象都不顾了,着装十分邋遢,头发也乱得像个鸡窝,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更加潦倒。 我问:“你这是刚睡醒啊?” 陈麟没有搭腔,只苦笑了一下,又看见我身后还跟着大伟,便打趣着说:“你这回没带团啊?是出去约会的?该不会是度蜜月去了吧?” 我羞赧地瞥他一眼,说:“说什么呢,我们俩是去办正事的,而且我还是单身呢,你可别乱讲话。” 大伟推着我俩的箱子,也没解释,只淡淡地向陈麟表示了感谢,说他这么早过来接机,真是给他添麻烦了。 “哎,别这么说,我这不也是急着找圆子拿东西嘛,接你们就是顺道罢了。”陈麟不好意思地笑笑。 上了车,我从包里把装着“引灵阴料”的塑封袋拿出来交给陈麟,叮嘱他一定要先把袋子里纸条上写的那段经咒背熟,然后想办法把这个东西藏在他岳父母家,找个隐匿的地方,千万别让人发现了,藏好了以后再在他岳父母家把这个经咒念上三遍,可以小声,但绝不能在心里默念。 那段经咒我看了,非常简短,只有一句话,阿平还用中文标注了发音,十分好记。 陈麟严肃地点点头,把袋子拎起来看了看,又问我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当他听到这东西是用裹尸布还有尸钱做成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他把袋子放到仪表盘前,苦涩地笑笑,摇头叹了口气,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儿回来,最后竟落得个这种下场呢。 听他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倒不是说我没有同情心,只不过在我看来他这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为什么这么说呢? 陈麟长得不好,在这点上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可想而知的是,当初他结婚的时候就肯定知道他老婆是看中了他的财产才嫁给他的。 他们俩一个图财,一个图对方既漂亮又高知,最重要是还能看得上他。 这场婚姻本来就不纯粹,更不是因为真爱,而只是一场等价交换的买卖罢了。 见我没有要接话的意思,陈麟也顶着一张苦瓜脸不再吭声,把引灵阴料放进工具箱,便打着火开出了停车场。 路上,场面一度比较尴尬,因为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在高速上开了一段,陈麟连声叹了好几口气。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穷我有理 我和大伟互相看看,都有点儿坐不住了,当陈麟第n次叹气的时候,大伟终于忍不住了,出声安慰。 “兄弟,不就是离婚吗,没多大事儿,别那么沮丧。” 陈麟摇摇头,又狠狠叹了口气。 他说:“唉,你不懂啊,我要长成你那样,也就不用郁闷了。你们知道吗,我老婆是我谈的第一个对象,我从小就胖,长得也不怎么滴,小时候同班同学都拿我开涮,还给我取各种各样的外号,我喜欢过的姑娘一个个都看不上我,还取笑我,不是在我背后,是当面儿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起一盒烟,上下颠了颠,然后嘴巴直接从烟盒里叼了一支,点上,狠咂了一口。 “后来我家拆迁有钱了,我以为这样总算能找到对象了吧,不是说现在的姑娘都是向钱看的吗,可结果呢,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兄弟我连个女鬼都找不到。” 陈麟说着突然笑了,既苦涩又无奈的笑。 “好不容易啊,才找到我现在的老婆,我是真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啊,可人家呢,从头到尾就只是把我当人肉提款机,不光是她的,还是她们全家的。他们家人一天天的就爱顶着一副他没钱他有理,我有钱就必须得帮衬着的脸,我不帮的话就成了他们眼中的王八犊子!!我是真不舒服啊!但是吧......” 陈麟边说边抽,因为在高速上开着他也没法开窗户,呛得我都有点儿晕车,赶忙拿出一个鼻通吸了两下。 陈麟继续说道:“不怕你们笑话,我还真不是不愿意帮她,实在是,唉,我家拆迁分到的钱满共就那么多,我们家也没有会理财的,眼看着坐吃山空,到时候她把我榨干榨净了,我还拿什么留她啊!” 说到最后,陈麟忍不住拔高了好几个音调,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唉,也难怪他这么难受。 想想也确实挺气人的,现在这个社会上的确有很多很多这样所谓的“穷人”,整天逢人就哭诉自己没钱,却从来都不去想该怎么赚钱,只因为身边有个富有的亲戚,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既然我穷你富,咱们又沾亲带故,那你就应该帮助我,要是不帮我,那就是你不讲人情,我不光要闹腾你,还要昭告全世界,你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遇到这种人也真是挺无奈的,更遑论陈麟老婆的家人和他还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说句难听点儿的,他就是帮的话那也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 我还是很忌讳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诉别人,所以回到市区路过泰降阁的时候,我就借故说要去店里办点事,和大伟在那儿下了车。 临走的时候陈麟再三和我确认,问这个引灵阴料该不会真把他老婆的家人弄出什么大问题吧。 我问他指的大问题是什么,他踌躇地嗐了一声,说:“哎呀,你懂的嘛。” 我点点头,肯定地告诉他反正死是肯定死不了的。 这一点我之前就已经和阿平确认过了,他说这东西用料并没有那么重,所以招不来怨气太大的厉鬼,只有那些游荡的孤魂或者婴灵才会被它吸引,所以这东西充其量只会让那家人见到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如陈麟所希望的那样,倒点小霉罢了。 陈麟松了口气,说他也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不然的话怎么也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和自己同床共枕过的女人。 我点点头,示意他不用多说,我都明白的。 目送着陈麟开走,我和大伟也打了辆出租车,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只把我送到我家小区门口就离开了。 在家呆了两天,实在无聊得紧,我就打了个车去泰降阁,准备把陈麟的事儿跟钱斌说一声,顺便和他沟通一下看这个钱要怎么分。 一进门,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檀香气味,跟进了庙里似的,我抬头扫了眼楼上,空气中香烟缭绕,但我却没再感觉到头疼。 在店里呆了一下午,钱斌听我说了陈麟的事儿,很大气的表示说这个钱他一分也不要,还说店里的生意现在很不错,之前的投资基本上全都回来了不说,也已经开始盈利了。 他还让我这两天抽时间在打烊后过来一趟,先和我把之前的账结了,然后让我拿这些钱再去进点儿货,说店里的牌已经不够卖的了。 我刚想说今天就可以啊,电话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刘洋打过来的,我接听起来。 刘洋开口就骂:“哎,我说你这狗东西,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根本想不到我啊?” 我一想还真是,从上次和她吃完饭到现在,我们俩一通电话也没打过,就连微信上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忙说:“哎呀对不起嘛,我这不是刚从t国回来么,大伟帮我找了一位阿赞,把我这个头疼的毛病给治好了。” 我又一想不对呀,我没跟她联系,她就不能主动问个好吗?于是我又嗔怪道:“咱俩谁是狗东西,你不是也没联系我吗!我还没说你有异性没人性呢。” 我俩咋咋呼呼互怼了几句,刘洋就问我晚上有没有空,说要请我吃饭。 我看了眼钱斌,心想什么时候结账不是结呀,钱放在账上又不会自己长翅膀飞了,便说:“行啊,你把时间地址发给我就行了。” 刘洋又问:“好,那你带不带你家大伟呀?” 我气乐了,说:“什么叫我家大伟呀?他是大家的!好吗?” 刘洋哈哈大笑,说:“开个玩笑嘛,但是说真的啊,晚上我找你要说点儿正事儿,你还是先别带他了哈。” 我很好奇,她找我能有什么正事儿?还不能让大伟知道? 我们俩之间又没有业务往来,能聊的无非就是些情感八卦罢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她都提出来了,我也不好坚持,而且她不提的话,我本来也没想到要邀请大伟,就跟她说:“行,放心吧,我一个人去。” 晚上,我们又约在上次那家有隔间的居酒屋见面。 自从来过一次以后,我们俩就爱上了这个地方,它没有大厅,全部都是一个一个的小隔间,很私密,很大程度保留了客人的隐私,特别适合聊八卦。 吃着聊着,刘洋听我说了这次施法的经历,我还给她看了指腹上那几道不怎么深,在第二天就已经全部结痂了的伤口,刘洋看后倒吸一口凉气,说我真是豁得出去,她看着就疼。 我笑笑,显然她是不知道我之前每次头疼的时候有多么得难以忍受。 聊完我的事儿,我突然想起她找我的目的,便问她说的大伟不能听的正事是什么事。 刘洋说:“哎呀,其实也不是秘密,主要这不是我自己的事儿,是我妈的一个朋友最近遇上了一点儿怪事,想找你帮忙问问t国那边的阿赞,看有没有办法给解决一下,这关乎那位阿姨的隐私,没她的同意,我也不好让除你之外的人知道。” “你妈朋友?”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宋阿姨家的怪事 我喝了口扎啤,心想这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知道我认识t国阿赞呢?就问刘洋。 “嗯,是这样的,”刘洋也喝了口酒,放下杯子用纸巾擦了擦嘴,“那天我回去我妈家刚好见到那个阿姨了,她正跟我妈说这个事儿呢,吃饭的时候我听了一嘴,感觉还挺吓人的,寻思着这不刚好了吗,你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呀,所以就顺道帮你打了个广告,说你现在经常去t国,认识很多厉害的法师,说不定能帮她解决一下。” 这可给我心里感动坏了,真不愧是我的好闺蜜,好姐妹,时时刻刻都能想到我。 我说:“那我可真得好好谢谢你,行,这顿饭我请了。” 刘洋嘿嘿笑着,说她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压根儿就没打算买单。 我拿了一串烤鸡心,咬了一口,说:“你先给我说说,她到底遇到什么怪事儿了呀?” 接下来,刘洋就把她那天听到的话给我复述了一遍,边说边摸胳臂,还把手伸到我跟前让我看她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 她说的这位阿姨姓宋,具体名字她也不知道,反正从小就叫人家宋阿姨。 宋阿姨家境不错,据说有几位很近的亲戚在体制内做大官,她自己是做生意的,在几位亲人的暗中帮助下,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里非常有钱。 只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钱人也不例外。 宋阿姨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出生的时候就被诊断得了唐氏综合征,如今已经三十好几了,智商却跟个孩童一样,生活完全无法自理。 宋阿姨担心女儿日后无人照顾,于是便和丈夫商量,花重金从农村招了个上门女婿,那小伙子倒是挺老实的一个人,和她们生活在一起,任劳任怨,也从不抱怨。 宋阿姨的小儿子倒是十分健康,今年二十多岁,刚刚把婚结了。 和很多重男轻女的人家不同,宋阿姨却是个重女轻男的,重到什么程度呢? 儿子结婚的时候她连婚房都没给买,还是用自己女儿的名字买了一套房,让儿子和儿媳妇借住在里面的。 用她的话来说,男人就该在外面好好奋斗打拼,给自己的小家添砖加瓦,而不是什么事都倚靠父母的帮衬,而且还告诫她儿子,说:“你姐姐身体不好,要给她多留点儿东西,以后也好有个倚仗。” 宋阿姨的小儿子十分懂事听话,可能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一切要以姐姐为先,所以当他听到母亲的决定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找的那个老婆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感情十分深厚,所以他老婆也没有提出意见。 可是! 儿子搬出去后过了一段时间,大约从现在数,一个多月以前,宋阿姨家里忽然频频发生怪事,说直白点儿,就是灵异事件。 首先是那天晚上,宋阿姨一家人都上床睡觉了,刚把灯关了闭上眼,厨房突然传来了玻璃打碎的声音。 平时这种事情都是宋阿姨的上门女婿负责收拾打扫的,所以宋阿姨就没有出去,只在卧室里喊了一声,说:“你们怎么还没睡觉啊?别熬夜,我姑娘身体不好。” 屋外半天没有响动,过了一会儿,宋阿姨听到门外有门被推开的声音,很轻,之后又是关门的声音。 宋阿姨女儿的房间就在她的卧室隔壁,屋外有什么动静,即便再蹑手蹑脚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也是因为当初宋阿姨为了照顾女儿,特意请装修团队给她装了不会隔音的房门。 接着,她听到外面传来打扫的声音,就是扫玻璃碎片时候发出的那种叮叮当当的响声,就喊了一声上门女婿的名字,问:“怎么回事啊,你把什么东西摔碎了啊?” 上门女婿走到她的门边,敲了几下门,就站在外面说:“妈,不是摔碎的,咱家的水杯架不知道咋回事,自己给倒了,杯子全碎了。” 宋阿姨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女婿洗杯子的时候把杯架放得太靠边了,杯架底下的水也没有擦干净,所以就顺着水渍滑到地上了。 她希望女婿能对女儿好,所以即使心里不舒坦也没有多言,只是吩咐女婿让他把地上打扫干净,千万别留下玻璃渣,到时候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女婿嗯了一声也没多做解释,就去干活了。 到了第二天,又是宋阿姨刚上床,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的电视被人打开了,声音还放的极大,就是她躺在卧室里都能清楚听到电视剧里女主角讲台词的声音。 她心里很不舒服,心想这女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没规矩了,大晚上的看什么电视,而且还不管会不会打扰到别人休息,把声音开得这么大。 于是宋阿姨就喊了一声,说:“都这么晚了你看什么电视啊?赶紧去睡觉吧!” 宋阿姨的丈夫倒是完全没被打扰到,说是从年轻时候开始,他就一直是头一碰到枕头就秒睡的那种,这时候听到宋阿姨喊叫,也不过就是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宋阿姨喊了两声,没人应她,没办法她就只好自己下床,拉开门走出卧室,想到客厅去跟上门女婿说道说道。 然而当她到了客厅,却发现客厅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电视机也压根儿就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宋阿姨觉得很奇怪,心想难道是女婿听到她喊叫了就悄悄把电视关了? 于是她走过去用手摸了摸电视机的机身,想看看是否还有余温,结果冷冰冰的触感却告诉她,这台电视,从头到尾就没有被打开过。 她狐疑地回到房间,坐回床上还是怎么都想不通,如果她听到的不是电视的声音,那会是什么呢? 当天夜里,宋阿姨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她也是躺在床上,感觉意识十分清醒,甚至都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她看到有一个人,正坐在自己一侧的床边上,但是却看不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灯,她只能看到一团黑色人形的影子,就坐在那儿,也不说话也不动弹。 她很害怕,想问那人是谁,可张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朱砂符纸 她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连她的手指也动弹不得,就好像有一块儿千金大石压在她的身上。 她用余光瞥向自己的丈夫,发现他还在酣睡,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宋阿姨很害怕,她知道自己这是被“鬼压床”了,于是就在心里默念六字箴言,一遍遍、一遍遍地念诵着,可那感觉却始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黑影忽然站起身,慢慢的朝门口移动,走到门口又停在那儿一动不动,然后似乎做了一个转头的动作。 那一瞬,宋阿姨感到浑身冰凉,毛孔都缩紧了! 那个人形黑影像是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黑影消失后,宋阿姨终于能动了,她急忙打开灯,推醒熟睡的丈夫,把自己刚才的遭遇说了出来。 丈夫是个无神论者,半梦半醒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说:“睡吧,没事的,你肯定是睡着的时候不小心手压到心口上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睡觉的时候得侧躺着,咱现在年纪大了,这么平躺着睡觉对心脏不好的。” 宋阿姨听后虽然仍旧十分害怕,但却也觉得丈夫说得挺有道理,便关上灯,重新躺好,身体转向右侧继续睡了。 没想到的是,从那天开始,宋阿姨竟然天天被梦魇惊醒,都是同样的梦境,也一样被“鬼压床”,而且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最后,甚至一整夜都不得安宁,每次醒过来不到几秒钟,就再次陷入梦魇之中。 宋阿姨年纪大了,才这样过了两个多礼拜就搞得神经衰弱,开始夜夜失眠,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最后没办法,她就到处烧香拜佛,可以说有庙就拜,有香就烧,也不管那是佛教还是道教的庙宇,反正都得进去拜拜。 有一天,她又去了我们x市香火最旺的某仙庵,烧香拜完之后,从大殿里出来的时候,她被一个长胡子老道叫住了,那长胡子老道说:“施主,你身上背着一个冤魂啊,如果不化解的话,可能会危及性命的。” 宋阿姨一下感觉自己遇到了知音,便把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都告诉了那位长胡子老道,又问自己该怎么化解。 长胡子老道捋了捋胡须,一脸高深莫测,对她说:“这个冤魂可是你的血亲,如果非要化解的话,代价可是不低的。” 宋阿姨一听,老道的意思是有希望解决了?于是忙说:“钱都不是问题,只求道长帮帮我吧。” 长话短说,长胡子老道收取了五万软妹币的法金,然后就用朱砂在黄表纸上给宋阿姨写了一道符,又从院子里捡了一块儿大石头,在上面也用朱砂画了几个奇怪的圈儿,让她晚上回到家,于半夜十二点钟在无人的房间里把符纸烧了,将纸灰冲水喝掉,然后再把石头放在枕边入睡。 宋阿姨回到家,把丈夫赶到客卧去睡,然后便按照长胡子老道交代的方法认真做了,说来这道长也不是虚的,当天夜里,宋阿姨真的没再遭遇鬼压床。 可是,从第二天醒来开始,家里就不断地传来奇怪的声音,先是房顶水晶吊灯上的流苏在没有任何风吹的情况下叮铃咣啷地互相碰撞起来,然后在上门女婿推着女儿出去晒太阳的时候,他们房门紧闭的卧室里隐约传出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再后来,洗手间的马桶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自己冲了好几次水。 宋阿姨吓疯了,连忙跑回某仙庵去找那位长胡子老道,谁知去了一打听,竟然查无此人! 宋阿姨立马意识到自己是被人骗了,可她转念一想,如果那长胡子老道真是个骗子的话,为什么前一天晚上她没有被梦魇呢? 想来想去,实际上一点儿用都没有,因为那个人已经凭空消失了,即便他真的有法力,茫茫人海也无处搜寻啊。 宋阿姨被吓得不敢回家,觉得那个家此时俨然就是一个鬼屋,可她又担忧自己的女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去。 有意思的是,当天晚上她依然没有被鬼压床,可是她丈夫却在半夜把她叫醒了,说他遭遇了鬼压床。 两人这么一对,发现这梦境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换了个受害者罢了。 之后的几天里,就变成宋阿姨的丈夫夜夜被鬼压床,而宋阿姨呢,就在白天听到奇怪的响声。两人都同时觉得,要么是家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要么就是他们俩都神经衰弱,有幻视幻听的毛病了。 这样的情况大约又持续了两周左右。 有天晚上睡觉之前,宋阿姨和丈夫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们的上门女婿就去了洗手间里洗澡,把她女儿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睡觉。 两人刚上床,还没来得及躺下,就听到隔壁女儿房间里传来女儿尖锐的叫喊声,宋阿姨急得连鞋都没穿就跳下床冲到女儿房间门口,可当她开门的时候才发现,房门竟然被反锁上了,怎么拧也拧不开。 宋阿姨大叫,让女婿赶紧出来看看。她丈夫也随后跟了出来,到房间门口,女婿都没顾上擦干身体就穿了个大裤衩从洗手间里面跑出来了。 宋阿姨夫妻轮换着拧那个门把手,可都无济于事,便让女婿赶紧去找钥匙把门打开。 女婿一脸尴尬,怯怯地说:“妈,钥匙在屋里呢,让我试试吧,不行的话,只能把锁砸开了。” 宋阿姨夫妻让开了,都是一脸的不高兴,嘟囔着:“那钥匙就是用来开门的,你把它放屋里有个屁用啊。” 女婿没敢搭腔,手握住门把手,然后用力拧动的同时用肩膀使劲儿撞门,可没曾想,他手一拧,这门竟然自己就开了,致使他整个人都因为惯性,差点儿栽了个狗啃屎。 宋阿姨夫妇都愣住了,明明他们拧了半天,那门把手都纹丝未动,怎么女婿一拧,就轻轻松松打开了呢?该不会这门还认人不成? 只怔愣了几秒,他们就被女儿痛苦的尖叫声喊得不管不顾了,急忙冲进去看女儿。 只见原本样貌就有些痴傻的女儿,此时头发散乱,面颊上又红又肿,肿的跟面包似的,特别是,他们女儿的脖子上还有一块儿淤青,看样子应该是两个手印!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同床同梦 宋阿姨怒目圆瞪,转头狠狠地望向上门女婿,不顾形象地大叫道:“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上门女婿都看得傻眼儿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说话都有些结巴。 “妈,我,我啥也不知道啊,我刚才洗澡呢,您也看到了,我是从浴室出来的呀!” 宋阿姨的丈夫也很生气,沉声说:“那就是你进去之前打的,我女儿不敢喊,等你出去了才敢跟我们求救!” 老实的女婿都快哭出来了,摊着手委屈地说:“爸!我真的没有打她!我来家里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一个不字啊!我连大声说话都怕吓着她!” 老两口看女婿那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又结合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俩遇到的那些怪事,心里越发不安。 好不容易把女儿哄好,让她平静下来,三个人就坐到女儿床前,轻声细语地引导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可女儿本就痴傻,再加上又刚刚受了惊吓,哪里还说得出来完整的句子,就一个劲儿地喊:“怕,怕,怕!” 当天夜里,没人再敢睡觉了,都守在女儿床边,害怕她再次遭遇伤害。 女婿倒也罢了,毕竟年轻,熬一晚上也没什么,可宋阿姨夫妻却扛不住了,到了第二天,两人双双病倒,一整天都卧床不起。 晚上,宋阿姨再一次做了一个怪梦,她梦到自己躺在床上,听到外面电视机又打开了,声音很大,震得她耳膜都发疼的那种大。 她坐起身,感觉浑身一点劲儿也没有,但因为担心这声音会打扰到女儿休息,便硬挺着下了床,拖着沉重虚软的步子打开门往客厅走去。 倚着墙走过乌漆嘛黑的走廊,客厅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亮,宋阿姨探头看去,发现电视果然是开着的。 她想去关了,可越走就越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脚下直打晃,好不容易挪到走廊边上,她用手扶着墙面,另一只手去摸靠墙摆放的沙发椅背。 然而她摸到的,并不是沙发上的皮革质感,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身体,冰冷,没有温度的身体。 在手掌触碰到那身体的一瞬间,宋阿姨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一头栽了下去。 想象中摔倒的痛感并没有出现,只过了几秒钟,当宋阿姨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下的床单都被冷汗浸湿了。 和她同时醒来的,还有她的丈夫,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面上皆是惊惧。 宋阿姨的丈夫率先开口,说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接着他就讲述了梦里的内容,宋阿姨听后傻眼了,他们两人竟然做的是同一个梦!分毫不差,都是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人的身体! 一说完,两人都吓得不敢再睡了,熬到第二天早上,赶紧去寺庙里每人烧了一柱高香! 要搁到平时,宋阿姨那个无神论的丈夫连寺庙进都不进,还整天说那些人都是江湖骗子,可那天他在蒲团上跪着。虔诚地磕了不知道多少个狠头,磕得额头都爆皮了。 宋阿姨看到丈夫这个样子,完全没有心情取笑他,自己也是跪在那儿不停地念诵着六字箴言,俩人在寺庙里呆了整整一天,到下午关门的时候才恍恍惚惚地走出来。 本来以为他们已经够虔诚的,老天爷都会保佑他们,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那天晚上他们又一次做了同样的梦,只不过这次,他们竟然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宋阿姨的梦跟前一天晚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她没有摸到人的身体,而是摸到了皮质的沙发背,她撑在沙发背上往前挪动了几步,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光头瘦削男人坐在沙发上,正在那儿看电视。 在她看向那男人的一瞬间,男人的头也朝她转了过来,宋阿姨吓得差点儿蹦起来! 男人灰青色的脸上,眼睛处是两个大大的黑洞,鼻孔、耳朵都在流着黑血,而他一开口却唤了一声,“妈——” 宋阿姨再次倒地昏迷,然后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她丈夫已经直挺挺地坐起来了,两人互相对了一下梦境,发现又是如出一辙,只不过在宋阿姨丈夫的梦里,那个男人叫了他一声“爸——”。 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宋阿姨夫妇说什么也没法在家里呆着了,于是嘱咐女婿好好照顾女儿之后,她和丈夫当天夜里便逃命般从家里跑了出来,在家附近的酒店里开了一个房间。 第二天白天,宋阿姨去刘洋家吃饭的时候就刚好撞见了她,宋阿姨一方面是有工作方面的事要找刘洋父亲,另一方面她也实在是不敢再在家里呆着了,想着出来跟朋友聊聊,或许紧张的心情也能放松一些。 “我妈说,她们住出来以后还是会做怪梦,梦里他们根本就不在酒店里,而是在家里,然后那个把他们叫爸叫妈的男的,就跟生活在那个家里一样,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的,我擦,我听了以后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了!” 刘洋说完,夸张地拿起扎啤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把剩下的半杯酒全干了。 我听完也是怕怕的,问难道那位宋阿姨夫妻没有想过去寺庙里请个僧人或者道士帮他们驱驱邪吗?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找t国的阿赞法师啊? 刘洋说:“哎呀别提了!宋阿姨现在就觉得她就是被那个长胡子老道施了什么邪法,一提到道士她就来气。” 我歪着头想了想,说:“不应该吧,她不是之前就已经被鬼压床了吗?” 刘洋按了一下服务呼叫铃,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但是她现在就觉得吧,当时她其实就是跟她老公说的一样,手压到心口上了,你懂的,就是生理反应,后来被那老道一折腾,就成了真见鬼了。” 我没说话,喝了口啤酒,在心里又捋了捋这个故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刘洋跟服务员又要了两扎啤酒后,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奇怪的点,便问她:“你那个阿姨有没有说过那个人为什么要叫他们爸妈呀?她之前有没有......咳,你懂的。” 刘洋摇摇头,说这个她就不知道了,但是如果真和我想得一样,那个男的不应该是以小孩子的形象出现吗?为什么是个成年男人呢?  第三百五十七章 烧灼的法钉 这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想了想,我凭自己的直觉回答道:“那说不定阴灵也能长大呢?” 刘洋哈哈乐了,说:“你可别逗了,照你这么说,咱国内不得挤满了男女大灵吗?咱小时候可都是独生子女!” 我嘀咕了一句,说:“那也不一定,咱们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不代表它就不存在啊。” 服务员把酒端上来,刘洋催促我,“你赶快给p雄打个电话,问问他这事儿能不能解决,我跟你说啊,那个阿姨真不差钱,而且你要帮她解决了,那也是做了一桩善事啊,比你卖那些阴牌邪物的强多了!” 她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心想也对,刚好我离那三千万还差了些,要是能多接两个这种生意,说不定就能彻底跟p雄两清了! 我赶紧给p雄打了过去。 p雄接听电话,声音听上去还是没什么精神,问我是不是又有生意了。 我把宋阿姨的情况跟他大概说了一下,问他有没有办法解决。 p雄安静地听完后,沉吟片刻,说:“这个我没有办法保证的啦,你可以带他们过来试试。” 我有些不确定,因为从宋阿姨夫妻的梦境来看,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她们家里,谁知道究竟是他们的问题,还是房子的问题呢? 如果是房子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那他们夫妻俩就是去了t国也没什么用啊,难不成去旅游吗? 突然,我眼睛向下一瞟,看到了胸前佩戴的那根钉子!心里忽然灵光乍现! 这钉子拿回来到现在我还没试过呢,当时那个疯子阿赞说它会在我遇到阴气的时候发热,甚至发烫,换言之,不也就是说我可以用这个东西来检测阴气吗? 我突然涌起了一股想要试验一下的冲动,于是告诉p雄让他等我的消息,并问他做这种法事要怎么收费,他来或者我们去,分别是多少钱。 p雄说:“这个我现在不好报价的啦,因为我没有见到你的客户,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不过我的报价你知道的啦,普通法事的话就五十万喽。” 我知道他说的五十万是t铢,就说我知道了,那我这边先确认好再跟他联系。 挂断电话,我让刘洋给她妈打电话,和那个宋阿姨约定一下明天见面的时间,最好是能约在她家里,这样我可以一次性检测完她的房子,和他们夫妻二人。 刘洋拨通电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打趣着说:“你现在都快成了半仙儿了,我以后就给你存个半仙儿怎么样?” 我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当我愿意啊,不都是被逼的吗!” 刘洋和她妈打完电话,没一会儿她妈就把宋阿姨的电话地址都发了过来,说让我早上过去,完了还叮嘱我一定要万事小心,有什么事就赶紧跑。 我和刘洋看到最后一句话,笑得都快岔气了,不愧是我认的干妈,关键时刻还知道让我先跑。 次日一早,我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打车去了宋阿姨家,到的时候竟然在小区门口碰到了等着我的刘洋,我有些纳闷儿,问她:“你来干什么呀?不害怕吗?” 刘洋嘿嘿笑着,说:“我不是好奇嘛。” 我摇摇头,说:“你没听说过好奇害死猫啊,得,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宋阿姨住的小区十分高档,进门的时候,保安还让我和刘洋都登记了身份信息,给我们每人拍了一张手持身份证放在胸前的照片,又让我们对着智能门控和宋阿姨视频确认身份,全都做完以后这才放我们进去。 这个小区没有高楼,清一色都是七层高的花园洋房,中间有个小花园,里面竟然还有几座小假山和一条人造的小桥流水,可谓是极尽奢华了。 我们顺着楼栋号一路往里走,宋阿姨家就在花园旁边的那栋楼里。 到的时候,宋阿姨已经在她家楼下等着了,说她们也是刚回来,因为不敢在家睡觉,所以昨晚还是在酒店里过夜的。 听刘洋说这位阿姨的时候,我想象中她应该是看起来很年轻,很有气质的那种,但没想到,一见面就幻灭了,这就是一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阿姨了。 她一头短发,却不显得干练,长得很瘦,皮肤蜡黄蜡黄的,尤其是那双小眼睛,眼窝深陷,眼角都是鱼尾纹,而且眼珠子看上去还特别浑浊,像是蒙上了一层黄晕,反正跟清澈挂不上边儿。 她疲惫地朝我们笑笑,露出一嘴不怎么整齐的牙,皮肤皱巴巴的,看上去一点儿也不亲切。 随着一步步走近,我感到胸前有什么东西似乎在燃烧,那股灼热烫得我衣服下的皮都有些发疼,下意识低头一看,我那钉子的尖头处竟然泛起了又红又黄的光亮,并且那光亮还像温度计一样蹭蹭往上涨! 我再去看宋阿姨,又转头看了眼刘洋,悄悄指了指我的钉子,示意她看。 刘洋顺着我的手看过来,目光只在钉子上停留了几秒钟,又马上莫名其妙地看向我。 什么意思? 她看不见吗?! 钉子的温度越来越高,烧得整个亚克力壳都是烫的。 我把珠链取下来缠到手腕上,然后把手抬高一点点,让那个钉子吊坠自然垂吊着。 怎么会这样呢?现在已经是晚秋了,天气逐渐转凉,我在t恤上面还加了一件针织开衫,按理说我的皮肤不应该感受到这种热度才对啊。 跟宋阿姨一起上了电梯,门刚一关上,我手上那个钉子就变得更加发烫,那股热气直冲我的手心! 低头一看,钉子的杆部竟然已经烧红了半截! 这也忒神奇了! 可想而知如果没有这个钉子的话,我的头现在肯定已经疼得不行了。 电梯门打开,这是一个一梯两户的户型,门对门分别在电梯两侧。 宋阿姨打开门,客气地说:“家里乱,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劲儿收拾,你们别介意哈。” 她这么说我就也这么信了,特别客气的跟她说没事的,我家也挺乱,都习惯了。 直到走进她们家,我瞬间一愣,读懂了什么叫人间凡尔赛,如果这都不算干净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自己的卧室了。 宋阿姨的丈夫坐在沙发上,见我们进门便起身相迎,他那个感觉就很像是那种都市电视剧里面的大领导。 我之前听说过一种说法,说结婚久了,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就会长得越来越像,我发现这宋阿姨和她丈夫是真的挺有夫妻相的,尤其是眼睛,都属于深眼窝小眯眯眼儿的那种。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刘洋只说宋阿姨是做生意的,却从来没有提过她丈夫是干什么的,看他那气质就感觉很像是在体制内任职的那种。 我和刘洋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在征求了宋阿姨的同意后,套上她给我们俩拿的鞋套,在她家的客厅里来回转了一圈。  第三百五十八章 探灵 看到这房子的格局,我总算把眼前的这个房子,和先前刘洋告诉我的那些宋阿姨的梦境对上号了。 这是一个偌大的客厅,目测少说也有七八十平,电视墙在一进门的右手边,沙发就在对面靠墙摆放,很长的一个皮质沙发,延伸到墙角的大阳台处拐了一个l形,又向前延伸出了一个贵妃榻。 沙发的这一边,是紧贴着一个走道的,过道里面延伸进去,左右两侧各有两个房间。 然后客厅的左侧,也就是过道的另一边向左,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加饭厅,客厅和饭厅中间是没有格挡的,所以更显得格外宽敞。 我一边转,一边留意着手上挂着的钉子,因为太烫了,我只能略微抬起手腕,让它悬空吊着。 钉子的红光已经烧过大半了,等我走到宋阿姨丈夫的跟前时,竟然彻底变得通红,整根钉子就像是被扔进了火堆里一般,冒着红黄色的光。 此时此刻,我简直太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听疯子阿赞的在钉子上绑个银链直接佩戴,还好我包了个壳,不然恐怕连我的毛衫都得烧个大洞了。很奇怪,钉子烧成这样,亚克力壳子却很结实,完全没有要融化的意思。 刘洋跟着我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我忽然停下,问她:“你看到这钉子了吗?” 刘洋又一次朝我手上的钉子投去认真探寻的目光,然后一脸不解地看向我,“看到了呀,你昨天就给我看过了啊!你想表达什么?” 我说:“你难道看不到它已经快烧化了吗?都红成这样了!” 刘洋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钉子又看了看我,说:“你眼花了吧?” 看样子她是真看不到,我心下了然,便说没关系,看不到就看不到吧。 转完客厅,我又提出要进屋看看,宋阿姨有些为难,说:“最里面右边那个房间是我女儿的,她胆子小,不喜欢见陌生人......”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了了,我点点头,说:“没事,我不进她的房间,就是四处看看。还有方便的话,您二位能不能先下楼等我?我想看看房子本身有没有问题,如果有的话就得请阿赞到国内来施法了。” 宋阿姨神色一怔,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俩在的时候是有问题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我抬起手腕,指着钉子说:“它告诉我的,你们可能看不到,但现在我看它的颜色,已经烧得发红了。” 我刚一说完,宋阿姨的丈夫忽然哼笑一声,我扭头看他,从被他瞬间掩饰掉的眸底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屑。 “宋阿姨,我和圆子都在呢,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让你女婿出来陪着呗。” 刘洋讨巧地笑道,上去挽起宋阿姨的胳膊,晃了晃。 宋阿姨立马尴尬地红了脸,急忙解释道:“哎哟,瞧你说的,阿姨有什么不放心的呀,行,那我就先和你叔叔下去,你们在这儿好好玩,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哈。” 我一头黑线,什么叫好好玩呀?敢情她是对我彻底死心了,觉得我就是好奇见鬼是什么样,所以跟着刘洋跑来她家探险玩的? 宋阿姨和她丈夫磨磨蹭蹭地换鞋出去,还不忘担心地回头叮嘱刘洋,说:“你们玩你们的啊,可千万别去打扰你姐。” 刘洋笑着答应,把门轻轻关上,回过头看向我的时候就立马换了张脸。 她瞅了眼过道,悄声跟我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帮你打广告了吧?我跟你说啊,报价的时候可千万别手软!” 我被她逗笑了,也低声说:“人家都不相信我,我报哪门子的价呀,不是,你妈为什么会跟宋阿姨做朋友啊?感觉都不像是一路人。” 刘洋的母亲十分漂亮,打扮也很时髦,看起来非常年轻,而且她总是笑着的,很让人感到舒心的那种笑。 “我爸之前跟她有业务往来,时间久了她跟我妈也混熟了,你知道我妈那个人,跟谁都和和气气的,都能做朋友。”刘洋小声说道。 我笑着说:“咱们还是别说了,在人家家里这样说话,不偷都会被当成做贼心虚的。” 这话把我们俩都逗乐了,忍不住大笑出声。 等了一会儿,我再次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而这次,我发现手上的钉子并没有先前那么红了,而是只烧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就停住了。 我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便给阿平拨去了语音通话,问他钉子如果只烧了一半或者一个尖尖是什么意思。 阿平说:“只有一个尖尖的话很好解释啊,谁家都会有人去世的嘛,如果是自然死亡的话怨气就不会很大,那你要是戴着法钉过去的话,就是烧尖尖喽。烧到一半的话就已经很严重啦,那是说阴灵不是自然死亡,是阴气和怨气极大的厉鬼。” 我看了眼钉子,想到刚才钉子已经烧得整身通红了,便问他:“那要是全都烧红了呢?” 阿平说:“哇!那我恭喜你哦!没有那根法钉的话,你可能现在都不能打电话给我啦!” 我心里一惊,这么说来,这房子肯定是有阴气的,而宋阿姨夫妇更是被什么怨气极大的阴灵缠住了! 见我半天没有说话,阿平问:“怎么,你那边碰到这种事情啦?需要请人过去咩?” 我缓了缓神,说:“是有点儿事,但是这次我打算请p雄过来,我和他之间不是还有笔账吗,等两清了,以后我就只跟你合作。” 阿平听后十分开心,说:“那我们就说定了哦,等你把p雄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就来找我做生意哦。” 我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你放心吧,你的价格那么合理,我当然愿意找你了。” 挂断电话,我让刘洋赶紧脱鞋套,自己也把鞋套脱掉,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走。 刘洋问:“怎么啦这么急?” 我告诉她宋阿姨家有不干净的东西,呆久了对人身体没什么好处。 刘洋又问:“你是说,是他们家房子的问题?那他们都去酒店住了怎么还能被梦魇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 隐瞒的秘密 我说:“你只说对了一半,房子肯定是有问题的,但问题更大的是他们夫妻俩,缠上他们的阴灵怨气非常大,是会要了他们命的那种!” 刘洋吓坏了,问我那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只能问他们,愿不愿意把p雄从t国请过来了,我保守估计啊,十万块钱肯定打不住了。” 我们俩走进电梯,这次,我手腕上的钉子不再冒红光了,已经恢复了正常,可电梯刚到一楼,还没停稳,钉子就又像被扔进火堆里似的烧得通红。 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宋阿姨夫妇正站在电梯门外,那叫一个翘首以盼啊! 看到我和刘洋出来,他们俩像是都松了口气,宋阿姨问:“怎么样啊?看出点儿什么了吗?” 我正着神色举起手腕,跟她们实话实说,“阿姨,你们家的房子肯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根源应该还是出在您和叔叔身上,刚才你们俩下楼的时候,我这法钉就只烧红了一半,可现在却又成通红的了。” 两人狐疑地看向我手腕上吊着的钉子,又看看我,一脸怀疑。 做这行也有大半年了,我深知自己该说什么,便状若无所谓地道:“你们不相信也没关系,刘洋也看不到,我也是因为刘洋跟我提了这个事儿才过来帮你们看看,那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话一说完,我转身拉着刘洋就要走,以退为进,如果他们真的被折磨到极致的话...... 果然—— “哎,小姑娘,你等一下!”宋阿姨急切地叫住我。“你是说我们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转过身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阿姨,不瞒您说,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刘洋也在跟前,t国那边的师父说了,我这个法钉要是整根都烧红的话,那这个事情就很棘手了,您如果不想舍近求远,最好赶紧去找个有真本事的师父帮你们想想办法,做场驱邪法事啥的,不然的话......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宋阿姨愣在了原地,就连她丈夫也被我的这番话镇住了,忙问:“你是说,我们会有危险?但是我们现在也只不过就是做做噩梦啥的呀。” 我笑了,说:“叔叔啊,鬼神这种东西很难说的,咱们看不到也摸不着,谁知道人家要对你们干什么呀。我跟您提个建议,您要是不喜欢听呢,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现在你们最好想想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究竟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什么死人,因为阴灵是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的。”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尤其是我这个说话的人还存了八百个心眼儿。 这话一说出来,宋阿姨夫妇竟然当场变了脸色,两人面上皆是非常复杂,既凝重又恐惧,又不可思议,还似乎透着些许悲伤。 我不是微表情专家,却也能看出来他们俩肯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或许不是刻意的,但肯定有秘密。 不知怎么的,这活儿我突然不想接了,上次单姐姐隐瞒真相,p雄都气得不要不要的,这回居然又来这种事。 “那,你到底能帮到我们吗?洋洋说你在t国认识很多厉害的师父,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宋阿姨面色紧绷地问道。 我心想怎么老这样呢,我刚想不做,对方就上赶着要做了。 我说:“阿姨,我觉得你们还是就近找师父吧,国内应该也有能驱邪的师父,没必要把t国的阿赞请过来呀,那边的阿赞收费很高的。” 宋阿姨的丈夫冷哼一声,斜眼儿看了一眼宋阿姨,“呵,国内的师父有几个能有真本事的?你阿姨前段时间不就是被人骗了吗?不光是骗,我估计啊,这鬼就是他给引来的!小姑娘,你说的那什么阿赞,他能解决我们这事儿吗?钱都不是问题!” 听到这话,我瞬间不再推拒,假装为难地说:“那我得先打个电话问问,看人家愿不愿意过来吧。” 走到一旁,我给p雄打去电话,他接听后还没说话,我就直接道:“我已经看过了,他们这边是房子和人都有问题,而且还不是小问题,恐怕还是得辛苦你过来一趟。” p雄懒懒笑着,说:“过去是没问题啦,但是这个费用嘛......” 我打断他,说:“你尽管报价,我来跟他们交涉,如果他们同意了,那你就飞过来,不同意的话,就当我这个电话没有打过呗。” p雄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房子和人都有问题啊?” 我说:“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有我的办法,你到底来不来嘛。” 等了好一会儿,p雄才终于松口,说:“驱邪法事二十万起,根据情况只增不减,施法不成功的话我还是要收取十万块的辛苦费,交通和食宿费用另算,你先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咯。” 我事先已经猜到他的报价比十万要高,但我以为只会跟单姐姐那次一样,加价到十五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黑,直接翻倍了! 见我不说话,p雄好心出声解释:“你是不是觉得我报的高啊?其实这都是起步价啦,你想哦,一个要给他们驱邪,又要给他们的房子驱邪,那我就很有可能要做两场法事的哦,这样很耗费法力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跟宋阿姨夫妇报价,我让p雄先别挂,直接拿着电话走到宋阿姨夫妇身前,把p雄的报价告诉了他们,并且还特意加了一句,这只是起步价,具体的施法价格还得视情况而定。 “二十万?!”宋阿姨还没说话,她丈夫就不敢置信地开口了。 我点点头,纠正道:“叔叔,是二十万起,另外往返机票和食宿费用到时候也得你们支付,如果法事不成功的话,那就只收十万元。” 宋阿姨丈夫的嘴唇紧紧抿着,半天都没再吱声,我看向宋阿姨,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电话,宋阿姨的脸黄里带青,青中泛黄,恨恨咬了咬牙,说:“二十万就二十万吧,你问问那位大师,看他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她丈夫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被宋阿姨凌厉的眼神制止了,宋阿姨似是要把心里的郁结都撒在她丈夫的身上,咬牙切齿地说:“你是觉得咱俩的命连二十万都不值吗?”  第三百六十章 爽快的客户 我特别没有眼色的在旁边加了一句,“阿姨,是二十万起。” 宋阿姨烦躁地朝我摆了摆手,说:“多少也得做啊,你赶快问他什么时候能来!” 说实话,跟那种要钱不要命的客户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宋阿姨这种的,惜命,爽快。 我点点头,也不避开了,直接问p雄该给他订哪天的机票,阿成要不要一起过来。 p雄说:“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你订后天的好了,阿成这两天在忙,就不过去了。” p雄挂断电话后,我故意对着电话又装腔作势地说了几个“好,我知道了”,之后才把手机放回包里,对宋阿姨说:“阿姨,阿赞说您得先付二十万当订金,然后我这边给他订后天过来的机票和酒店住宿,如果法事不成功的话,只能给您退一半。” “什么?还真的有可能不成功吗?”宋阿姨十分惊讶,显然把我刚才说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 我点点头,说:“对,鬼神这种事情很难预料的,难保在施法过程中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不管怎么说,一旦开始施法,阿赞就会耗费法力,这十万块就是他的辛苦费。” 宋阿姨的嘴抿成了一条缝,两腮的肌肉鼓起了两个大大的硬块儿,用鼻孔呼出了几口粗气,最后说:“你把你的银行账号发给我,我现在就给你转。” 收到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我核对了一下金额,便对她说:“阿姨,我听刘洋说您还有个儿子,我看您和叔叔天天住酒店也不是个事儿,实在不行这两天您就住到儿子家算了,毕竟有个年轻人在也好有个照应。” 宋阿姨听后摇摇头,说她儿子的房子太小了,没有客卧,她们去了也没地方睡,让我别替她操心,她们自己会想办法安排的。 我当时挺纳闷儿,心想以宋阿姨的经济实力,怎么会给自己的儿子准备那么小的婚房,连多余的卧室都没有吗? 直到后来我知道真相以后,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搞定宋阿姨的事,我和刘洋就找了个地方喝咖啡聊八卦,其间大伟给我打了通电话,问我想不想带团去趟霓虹国。 做领队以来,我只去过三个国家,都是热带地区的,还从来没去过其他地方。听说霓虹国的药妆很不错,我心想过去转转也是好的,便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大伟说刚好有两个并行的团,他可以和我一起带,晚上过来找我拿护照。 去霓虹国需要办理旅游签证,接下来的二十来天我就得乖乖呆在x市,无法再出去带团。 我也乐得休息一下,还好有宋阿姨的事,让我不用去t国也能完成一部分三千万的任务。 我把宋阿姨家里闹灵异,要把p雄叫过来做驱邪法事的事告诉了大伟,具体情况因为刘洋事先交代过,所以我并没有透露太多,只得意地炫耀了一下我用神奇法钉探测阴气的过程。 大伟失笑,说:“你那个法钉是用来保你平安的,你可别滥用啊,不然到时候又跟p雄那串骨珠一样怎么办?” 我辩解道:“疯子阿赞不是说了吗,这根法钉里面没有入灵的,只入法的东西怎么可能跑灵呢?” 事实证明我没说错,那根法钉我后来的确用了很久很久,并没有失效,直到我彻底离开了那一行。 大伟听到我用“疯子阿赞”这个称呼,有些无奈,笑着说:“人家叫阿赞乍仑蓬,你别这么叫,小心被人家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明知道他在吓唬我,可我还是不自觉地出了一身冷汗,一想到阿赞乍仑蓬家里的那些森森白骨,我就感到不寒而栗。 等待p雄过来的那两天,宋阿姨一天能给我打八个电话,大多时候都是在抱怨,说:“你说的那个阿赞为什么不能现在就来呢?为什么还要等这么久?”其他时候就是在给我讲她那些离奇古怪的梦境,我从一开始的害怕,听到最后都无感了。 为了方便起见,我给p雄订了宋阿姨夫妇入住的那家酒店,本来我是想让大伟陪我去接p雄的,但刘洋说宋阿姨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提出自己开车,和我一起去机场接机。 p雄施法的时间通常都定在晚上,我提前告诉我妈说刘洋这两天心情不好,让我去她家陪她住两天,然后给自己也在那家酒店订了个房间。 飞机是早上六点落地的。去机场的路上,我嘟囔着自己也得买辆小车了,不然每次遇到这种事都得麻烦别人。 刘洋却说:“你整天在外面带团,买车干什么呀,纯粹是浪费停车费,多不划算呀!再说了,车子又不会升值,你有这钱还不如首付一套房子呢。” 她这话倒是点醒了我,我手上的存款现在足够我在x市全款买上一套不错的公寓了。 想到刘洋的表妹就在一家房地产相关的媒体公司上班,我就让她帮我跟她表妹打声招呼,替我留意一下最近有什么大品牌的楼盘正在销售。 刘洋扶着方向盘扭头瞥我一眼。 “你真要买房子啊?” 我“嗯”了一声,说当然了,说买就买,犹豫什么呀,你就让她帮我留意那种一百平左右的,或者五十来平的,我买两套,反正现在也不限购。 刘洋忽然笑出了声,说:“哟!没看出来呀!你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了!什么时候再找个小奶狗,那不就齐活了?” 我也笑了,说我对小奶狗不感兴趣,就喜欢大叔那类型的。 刘洋笑得直拍方向盘,说:“你不如直接报出大伟的名字好了!还大叔呢!” 在机场接到p雄,他看到刘洋眼前一亮,咧开嘴热情地跟刘洋打招呼,见到我却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只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笑都消失了。 还是那个骨珠啊! 我想不通,我又不是没花钱,都买过来了,怎么用不得我说了算吗?就算跑灵,那也是我找他售后的事儿,怎么他还对我意见这么大呢? p雄也没像之前那几次一样穿着“高人范儿”的麻衣服饰,而是一件竖条纹的蓝白衬衫,配了一条牛仔裤,上身搭了一件毛衣开衫。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这种装扮,问他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一点儿高人的感觉都没有。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为人知的儿子 p雄冷哼一声,一副不太想搭理我的样子,但还是说:“你们这边现在这么凉,我穿麻布衣服不会感冒的咩?” 我想想也对,但是想到宋阿姨夫妇本就对“阿赞”没什么信任度,他又穿成这样,也不知道宋阿姨夫妇又会怎么想。 p雄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你不用想辣么多,他们怎样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给他们解决撞邪的问题,不是咩?” 我偏过脸不再搭话。 机场在x市的最北端,而宋阿姨夫妇住的酒店和她们家也在城市的北边,我们的车开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到达了酒店楼下。 我还是纠结p雄的穿着打扮,想让他先去房间换身得体的服饰再带他去见宋阿姨,可是刚进酒店大门,就看到宋阿姨夫妇坐在大堂的沙发里,看到我们就站了起来。 我从宋阿姨夫妇的眼里同时看到了一丝失望和怀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们掩藏起来,却还是被我看到了,和我去他们家探测阴气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给他们双方介绍认识,宋阿姨的丈夫伸出手来,想要跟p雄握手,但p雄却没有如是回应,只双手合十行了个浅浅的合十礼。 宋阿姨丈夫的手停在空中显得十分尴尬,缩回去也不是,停那儿也不是,足足停顿了十几秒,才自讨没趣的在裤子上摸了两把,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我只好出来打圆场,“叔叔,阿赞师父不兴握手的,在t国见面都是行合十礼。” 宋阿姨丈夫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讪笑了一下,说道:“噢,我也不知道,你看,这不是闹了个笑话嘛。” p雄盯着两人看了半天,目光突然移到了我的手腕上,只看了一眼,便抬起一侧眉梢,对我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刚才一进酒店大门,当我看到宋阿姨夫妇就在大堂里时,便把法钉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把珠链顺势缠在了我的手腕上,此时此刻,这法钉已然烧得通红,烫得我不得不把手腕稍稍抬起来。 我不自在地回给他一个干笑,手往身侧缩了缩。 p雄收回目光不再看我,对宋阿姨夫妇说:“两位身上有很重的阴气,你们周围都笼罩着一层黑雾啊,施法之前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先问问你们,最好是去我的房间里详谈。” 宋阿姨点点头,眼里虽然还是有丝不信任,但也没有拒绝p雄的要求。 p雄有意无意地又瞟了眼我的手腕,然后目光直视着我,露出一个怪笑。 “领队,看样子你现在也可以参与了?” 我无意隐瞒,既然被他看出来了便直接承认,点点头,说没问题,我和刘洋都会全程陪着。 办理好房卡,我们一行人直接去了p雄的房间。这是一家连锁五星级酒店,房间很宽敞,我们五个人进去,一点儿也不会显得局促。 p雄让宋阿姨夫妇坐在床边,自己则是坐在他们俩对面的椅子上,他的两只手一边一个按住宋阿姨和她丈夫的头顶,闭上眼睛默默念诵了几句,就没再说话了。 我和刘洋也没落座,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宋阿姨和她丈夫同时把眼珠子转向我,面露惶恐,似乎是想要让我给他们讲解一下p雄这是在干什么。 我用眼神示意他们放松,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 大约过了一刻钟,p雄睁开眼睛,两手移开宋阿姨夫妇头顶的同时,眉头紧紧拧到了一起。 他半晌没说话,这让宋阿姨夫妇都有点慌,等了一会儿,宋阿姨坐不住了,问:“怎么了大师?问题还很严重吗?” p雄瞥了我和刘洋一眼,突然问:“你们还有个儿子?” 宋阿姨立马回答:“是啊,我小儿子,今年刚结婚。” p雄的指尖在椅子的木质扶手上一下下地敲着,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紧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眼睛里似乎含着一种浓浓的疑惑。 默了良久,p雄又问:“没有其他儿子了咩?” 宋阿姨和她丈夫立马否认,说:“没有,我们就这一个儿子,还有一个是女儿。” 她否认的很快,但我注意到她和她丈夫脸上都滑过了一丝不自然,很明显的那种。 “不可能的。”p雄笃定地说:“你们俩有一个刚刚离世的儿子。” “什么?”夫妇俩异口同声地叫道,他们的脸上盈满了复杂的情绪,让我一眼就看出,他们肯定明白p雄说的那个“儿子”到底是谁。 我感到十分奇怪,把刘洋拉到房间门口,悄声问她:“你不是说宋阿姨只有一儿一女吗?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儿子?还死了?” 刘洋也很惊讶,说:“不可能啊,我爸跟她做生意好多年了,她要是还有个儿子,我们不可能不知道的呀!” p雄阴沉着脸,似乎是在等宋阿姨夫妻的解释,但宋阿姨夫妇对视一眼,都保持了沉默。 “好,不说也可以。”p雄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突然低头笑了笑,说道:“不过如果施法失败,就怪不得我了哦。” 我本来以为被他这样一吓唬,宋阿姨夫妇肯定得吐露实情,没想到他们还是牙关紧咬,宋阿姨的丈夫居然还重重点头,说:“你尽管尝试,失败的话我们认,那十万块我们也不会跟你要了。” 这样也行? 原本宋阿姨丈夫还对施法费用颇有微词,现在倒是变得比宋阿姨还大方了! 我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不惜顶着施法失败的风险也执意要保守秘密,还有什么能比他们的性命更重要呢? p雄听到宋阿姨丈夫的保证,脸色也不再阴沉,立马挂上了他的招牌微笑,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和他合作了这么久,我一眼就看出他那笑意味着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急忙走过去说:“p雄,宋阿姨是刘洋母亲的挚友,你可得竭尽全力啊。”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你可千万别敷衍了事,忽悠人家,要不然我怎么给刘洋还有我干妈交代啊。 p雄抬头看我一眼,忽然摇头笑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只给他不停使眼色,让他千万千万要认真对待。 第三百六十二章 换子 p雄不再看我,转头吩咐宋阿姨夫妇坐好,然后再次用手掌按住两人的头顶,继续低声念诵经咒。 凭我这半年多来的经验,我感觉他这次念的经咒和刚才不太一样,念了大约十来分钟,宋阿姨夫妇一开始都非常正常,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我和刘洋,一会儿又看看p雄。 但是很快的,他们俩的目光突然同时看向了窗帘拐角处,面露惊恐之色。 我和刘洋立马也看了过去,什么也没看到,但就是这种看不到让我们更加惊惧不已,刘洋更是直接抱上了我的胳膊,整个人都快挂我身上了。 两人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宋阿姨突然颤着音,对着墙角说话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p雄念诵的声音没停,声音却略微提高了一些。 宋阿姨又说:“我要是不那样做的话,你姐姐,你姐姐怎么办?” 谁姐姐呀? 难道宋阿姨除了那一儿一女之外,还真的有一个不被外人知道的孩子? 我和刘洋面面相觑,都是不明所以。 “他们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啊!”宋阿姨话没说完,突然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哀嚎起来。 宋阿姨的丈夫这时候也说话了。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姐姐病得那么重,以后都是你的拖累啊。” 我们越听越糊涂,就只能愣愣地看着宋阿姨和她的丈夫对着墙角自言自语。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p雄念诵经咒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眼睛也睁开了。 宋阿姨夫妻眼神一震,看向p雄,又看向窗帘拐角,然后又转向p雄。 p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说:“现在,你们愿意说实话了吗?” 宋阿姨和她丈夫两人互相看看,又瞅了眼我和刘洋,最后她丈夫提出来,问能不能先让我们俩回避一下。 我和刘洋还没开口,p雄就发话了:“她们必须知道真相,接下来肯定有需要她们的地方。”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纠结的表情,在宋阿姨夫妻脸上竟然同时出现了。 宋阿姨都哭出来了,几番张嘴,可到了最后都还是闭上了,始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p雄等得有些不耐烦,说:“他现在是要来找你们索命的,我建议你们最好什么都不要再隐瞒,不然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的啦!” “好!我说!”宋阿姨的丈夫百般无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是老泪纵横,连口水鼻涕都一起喷出来了。 听完他断断续续地讲述,我和刘洋惊得下巴都差点儿脱臼了! 我想过几万种可能,却都和这个事实搭不上边儿。 震惊!愤怒!包括刘洋在内,我们俩都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两个人,觉得在我们面前坐着的根本就不是刘洋母亲的朋友,而是两个压根儿就不配为人的魔鬼!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宋阿姨夫妇俩对女儿如此疼爱,却对儿子那么苛刻,连儿子的婚房都要买到他们女儿名下,那是因为他们俩的儿子压根儿就不是他们亲生的! 原来宋阿姨的丈夫也姓宋,但这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偶然,而是她丈夫竟然是她两代内的堂兄!也就是说,她丈夫的父亲,正是宋阿姨的亲叔叔! 当初他们不顾家人的反对强行结了婚,又跟赌命似的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这个天生患有唐氏病的女儿。 那时候医学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他们也是到了孩子快一岁的时候才发现的,这个先天痴傻的女儿让他们俩的世界都崩塌了,但自己生的孩子哪有不爱的呢,更何况还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只能自己受着,该带孩子看病就去看病,还是一点点把她养大了。 在那之后他们一直非常小心,生怕会再次怀孕,生出一个不健康的孩子来,然而老天弄人,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宋阿姨居然还是意外怀孕了。 一开始,他们和正常人的想法一样,想着反正孩子来到世上,不健康的话也是活受罪,倒不如干脆别让他来了。 两人去了医院,检查过后却发现宋阿姨的身体患有炎症,需要先进行消炎治疗后才能进行手术,而这个消炎治疗需要挂三天吊瓶。 没办法,宋阿姨只得先接受治疗。原本等消完炎做完手术这事儿就结束了,然而就在这治疗的几天里,宋阿姨和她丈夫的心态却悄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天两人陪着已经六岁多的女儿玩耍,看着女儿那不能自理的样子,宋阿姨心酸的同时,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想着如果女儿能平平安安长大,等她和丈夫都老得不能动,又或者离开人世了,到时候该由谁来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呢?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一个能够让她全然放心,可以将女儿托付的人,这让她感到非常惶恐。 这种不安日益增长,直到预约手术的那天,已经长成了一片黑雾,将宋阿姨的整颗心都笼罩住了。 她将自己的担忧给丈夫说了出来,没想到,她丈夫竟然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两人一合计,说也很有可能这第二个孩子就是健康的呢,如果真的是健康的,那么在他们百年以后,这个孩子不就可以照顾他们的女儿了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立马决定,先把这个孩子留住,等生下来了再说。 本来照这样下去,他们俩顶多就是再多一个有病的孩子,起码妨害不到别人,可在宋阿姨怀孕的这几个月里,这打算又发生了变化,并且走上了一条极其畸形的不归路。 那时候宋阿姨做生意已经赚了不少钱,那会儿的x市也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尤其是周边的几个县城,都非常贫穷,非常落后。 宋阿姨找人托关系,在离x市很远的一个县城里找到了一家医院,刚巧得知他们院里有一位预约做剖腹产手术的孕妇,预产期刚好和宋阿姨的相差没几天。 于是宋阿姨就花钱买通了妇产科从上到下的主任、医生,以及护士,然后自己也住进了那家医院。 到了那个孕妇预约的时间,宋阿姨和那个孕妇同时被推进了两间不同的手术室,因为同在手术区域,家属都无法进去,被买通的医生就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两个婴孩互换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认祖归宗 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宋阿姨也只是在那天被局部麻醉的情况下,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在那之后,她和换来的这个孩子当天晚上就被连夜转去了另一家提前联系好的医院。 听到这儿,我真的有种想要报警的冲动,这两个人竟如此自私,为了自己女儿日后有人照料,竟不惜犯罪也要偷走别人的孩子,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另一家人在得知真相以后,会有多么痛苦吗? “后来我们就把这个换回来的孩子当成亲生儿子来养,一直到今年年初,他也成家了。至于那个孩子......我们也没问过那家医院,那天我们走后,和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就都没再联系过了,说老实话,我们也都无法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啊。” 宋阿姨的丈夫深深叹了口气,一脸懊悔的模样,但在我看来,这全都是他的伪装,是他演出来的。 当亲生儿子? 放屁! 能说出这种话的他们也真够可笑的,单凭他们富裕有余却连个婚房都不给那儿子买,就足以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们就只把那个当初换回来的儿子当成一个工具人来养。 当然了,要说完全没有感情这我是不信的,毕竟是从小养大的,就是养只狗,这么多年也肯定有感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会像抚养亲生骨肉那般对那孩子无私付出。 p雄淡淡地摆了摆手,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现在来说说你们儿子提出的要求吧。” 从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中,我了解到刚才在那个窗帘拐角处和宋阿姨夫妇对话的人,其实就是当初他们换走的那个孩子,也从字里行间拼凑出了那孩子生前悲惨的遭遇。 那孩子不像他姐姐那样,从出生开始就患有唐氏病,而是到了七岁左右才被查出患有先天性癫痫症。 他的养父母家十分贫困,是一户农村人家,得了这个病,他养父一开始还带着他积极治疗,可后来,家里为了给他看病搞得债台高筑,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养父百般无奈之下便想到了放弃。 养父虽是如此想的,可养母却死活都不同意,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怎么忍心就这样看着他生病痛苦呢。 听老婆这么说,养父只得暂时放下这个想法,就这样,他们将他养到了九岁,那一年,他们家已经家徒四壁,债主天天都上门讨债。 养父最终还是顶不住压力离开了,说是要出去打工赚钱,可自从他走了以后便杳无音信,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和养母便从此相依为命,养母为了给他治病把周围一圈人都借遍了,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将他带到了大城市,母子俩沿街乞讨,赚钱给他治病。 一次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医院查出他的血型和他父母都不一样,母亲是o型血,父亲是b型,可他的血型却是a型。 养母得知这件事后,如同一道惊雷当头劈下,竟当场晕了过去。然而当她醒来后,却并没有因此抛弃他,依然和从前一样,带着他乞讨流浪,四处求医。 逐渐的,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养母带他回到老家,又让他上了学,但每个月的生活费、医药费,还有学杂费和债务都如同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养母的肩头,让她即使生了重病都不敢去医院,也不敢请假,还得每日出去干苦活给儿子赚钱。 长大后的他,因为生病的原因无法和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日常起居仍是年迈的养母照料着,因为他,养母虽然只有五十出头,看起来却比同龄人老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两个月前的某一天,养母和往常一样出去劳作,留下他一个人呆在家里。 养母走后没多久,他发病了,一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呕吐物从他嘴里喷涌而出,最后流入了他的气管里,引得他呛咳窒息而亡。 恍惚间,他的灵魂离开了那具病恹恹的身体,他看到自己狼狈而亡的模样,看到下活儿回来的母亲佝偻着身躯扑倒在他身上痛哭流涕,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因为对自己亲生父母的愤怒和仇恨而燃烧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的灵魂就出现在了宋阿姨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宋阿姨夫妇便知道他们就是他的亲生父母,极度的怨恨使得他迫切地想要伤害他们,甚至想要拉他们一起下地狱。 p雄说目前唯一能够化解他怨气的办法,就是找到他的养母,将宋阿姨他们偷来的孩子送回去与其相认,并且为其养老送终。而他这边也要认祖归宗,让宋阿姨夫妇将他的尸骨接回来摆在棺材里,再请p雄施以控灵术法让他的灵魂附在上面,然后在宋阿姨家的客厅里设好灵堂,用香火饭菜供奉足足四十九天。 听完p雄的话,宋阿姨夫妻都是面如死灰,宋阿姨的后槽牙咬得嘎嘎直响,却始终没有表态,而她丈夫说:“我们要是把那孩子送回去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吗?那家人能放过我们?报警怎么办?” p雄阴沉着脸,淡淡道:“你们抛弃了自己的亲子,又偷了别人的儿子,这样的惩罚已经是最轻的了,照他说的做吧,不然你们就算死,都会在地狱里受到折磨的。” p雄话音刚落,突然“啪!”的一声,门口柜子上的玻璃杯竟然炸了,炸成小碎片,飞得到处都是残渣。 我和刘洋差点儿跳起来,宋阿姨和她丈夫皆是捂住胸口尖叫出声,就差没两眼一翻厥过去了! p雄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丝毫不为所动,他慢悠悠地喝了口矿泉水,淡笑着开口:“对了,这次让他和你们沟通已经是一次法事了,收费是二十万。接下来如果你们还要照他说的,让我继续施法控灵,那就还得再加二十万。” 我是真佩服他,宋阿姨夫妇都被吓得魂不附体了,他居然选在这个时候跟人家谈价格? 宋阿姨忽然眼珠子转了转,目光一闪,露出一丝希冀的光,她欲言又止的对p雄说:“大师,那个......” 她的话没有说完,卫生间又传来玻璃炸裂的声音。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宋阿姨的纠结 p雄抬起手,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下去,甚至都别再想,因为阴灵都有“他心通”的本事,无论她在想什么,她儿子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 宋阿姨还不死心,还想继续,柜子上的陶瓷咖啡杯又忽然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嗯,给我换个房间吧。”p雄沉沉叹了口气,站起身抬脚就往出走,也不去理会还坐在床沿上受到惊吓的宋阿姨夫妇。 我急着去给p雄安排新的房间,便转头对宋阿姨夫妇说:“阿姨,那你们先考虑着,我先去帮阿赞师父换间房,等下你们商量好了给我打电话哈。” 说完,我便拉上刘洋跑了出去,跟上p雄。 “啧啧啧,我真没想到她们夫妻俩竟然是这种人!我擦,我妈居然跟这种人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掩藏的也太深了,居然一点儿都没暴露出来过!” 我们上了电梯,一直没吭过声的刘洋突然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捂嘴大叫道。 我点点头,说:“是啊,我特么真不想帮他们了,就活该让他们自生自灭,被亲儿子缠死!” p雄忽然笑了,说:“宅阴阴啦,别人犯的错,你们那么生气做什么啊?你们要相信因果,做了那种事,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不是,我还要再收他们二十万咩。” 我不由对他的淡薄感到有些无语,说:“你非得再赚他们二十万吗?今天这个施法的费用我都已经收过来了,我把十二万转给你,剩下你的交通住宿费用都算在我的佣金里,咱们真的别再管他们了,我觉得这种人真的死有余辜!” p雄说:“他们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就是死,也要先让我从他们身上赚一笔啊!” 我当时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还特别生气,觉得他就应该跟我和刘洋一起同仇敌忾,撂挑子走人,可直到后来,当我从刘洋口中听说了那夫妻俩的下场以后,我才明白p雄其实真的就只是想要“赚钱”罢了。 给p雄安排好房间,他说自己要休息一会儿,等宋阿姨跟我联系了再让我通知他。 我和刘洋也回了我们开的那间标准间,我俩一人一张床上躺着,骂着宋阿姨夫妻俩干的那些破事儿,越骂就越愤慨,最后真的连觉都睡不着了。 大约早上十点多钟,宋阿姨把电话打过来了,说她和她丈夫已经商量好了,决定去找那个女人,但是要先和他们儿子沟通一下,以免他们儿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说没问题,让他们准备就绪了再和我联系。 挂断电话,我不由好奇,他们要怎么去找那个女人,难道又让p雄通灵,直接去问他们亲生儿子他养母的住所吗? 想到这儿,我用酒店电话给p雄拨了个内线,将宋阿姨夫妇的决定告诉了他,并询问他施法的时候那个阴灵有没有说出他养母的联系方式。 p雄懒懒地说:“阴灵哪里会讲这些啊,都要他们自己去查才可以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有牵连的那些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哈哈。” 说到最后,p雄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我被他那笑声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赶紧又给宋阿姨打过去,把p雄的话转告给她。 电话那头停顿了好长时间,宋阿姨才出声抱怨:“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还去哪儿查啊,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嘛!” 我心想到底是谁为难谁呀,你要是当初没干那丧尽天良的事儿,哪会有今天呢! 想是这么想,但毕竟她现在是我的客户,于是我提议道:“你可以去当时那家医院查查啊,他们应该都有记录的吧,你用那个孕妇的名字找就可以,应该有她的信息资料。” “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呀!”宋阿姨委屈地说:“当初我们就是怕自己心软,回头又去找她把孩子换回来,所以根本就没有打听她的任何资料啊!” 听了宋阿姨的话我愈发生气!不耐烦地说:“那你就去查你生产那天还有哪个孕妇和你一起做了剖腹产手术啊!阿姨,你们现在别再给自己找理由了,刚才施法的时候您也看到了,如果不按您儿子说的做,我们真的就没办法救你们了!!” 说完我又怕她反悔,于是补充道:“对了阿姨,刚才阿赞师父说了,你们得先把施法的供金转过来,这是t国那边法师们的惯例,就是要先付钱才能办事。” 宋阿姨此时的心思完全就不在这个上面,连跟我讨价还价都省了,无意识地回了句“知道了,挂了就转”,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没过一会儿,二十万真的一分不差被转了过来。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第二天下午五点多,宋阿姨才打来电话,说中间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她现在已经找到那女人的住址了,问我需不需要叫上p雄一块儿过去。 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和p雄、刘洋,还有大伟一起喝完下午茶,正准备去吃晚饭,刘洋经过昨天的事儿已经知道了宋阿姨夫妇俩干的勾当,便也不再坚持保护他们的隐私了,今天中午刚睡醒就让我打电话把大伟叫上一起吃饭。 我把宋阿姨的话告诉p雄,问他要不要也跟过去看看。 其实我自己是很想去的,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双子座天生的好奇心很难被压下来。 p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是要去一下的,到时候可能还需要我们做一些其他事情,挖坟也不是随便挖的。” 我笑了,说:“这你可就想多了,我们这边现在都不兴土葬,全部都是送到火葬场直接烧成灰,就算挖,也只能挖出个骨灰盒来。” p雄但笑不语,大伟说:“那你们就别开车了,坐我的车吧。” 我挺惊讶的,说:“你也要去吗?” 大伟点点头,勾起一边嘴角说:“嗯,我也想去看看你们说的那个宋阿姨,这种事儿之前只能从新闻里听到,对她还是怪好奇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远房亲戚 我们在麦当当里买了几个套餐带上,然后便根据宋阿姨发给我的位置设了个导航,直接驱车赶往了目的地。 到那儿的时候,宋阿姨他们已经在村口等着了,除了我认识的她和她丈夫,旁边还有一个面色阴郁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他们当初换回来的那个“假儿子”。 这个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眼窝很深,眼睛很大,别人都是双眼皮,他,起码得有三层。 宋阿姨夫妇俩都是小眼睛,从长相上看,这男人没有一丝一毫跟他们相像的,这让我很难相信在他成长的这么多年里,难道就真的从未怀疑过自己并不是宋阿姨夫妇的亲生儿子吗? 这个村子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按他们昨天说的那样,这个村应该非常穷困才对,就和电视上演的那种贫困山区一样。 可放眼望去,一排排砖砌的农家小院看起来都很不错,虽然比不上城市里的繁华,但也和贫困扯不上边儿。 宋阿姨夫妇看到大伟有些不快,说:“我们不是说了要保密的吗,怎么还带了个陌生人过来。” 我没搭话,刘洋说:“宋阿姨,我的车送去保养了,这是圆子的男朋友,你放心,他就是来帮我们开车的。” “噢......”夫妇俩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上下打量着大伟,点头夸赞道:“小姑娘眼光还挺好的呀,小伙子真精神。” 被这种人夸,大伟的脸色一言难尽,尴尬却不失礼貌地笑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根据宋阿姨拿到的地址,我们一栋栋农家小院找进去,从村子的一头走到了另外一头,竟然都没有看到那个门牌号。 “会不会是搞错了呀?”宋阿姨喃喃自语。 我说:“要不咱们找户人家问问吧,这地址是你们在医院拿到的吧?那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说完,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纸条,就近找了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院门半开着,我又推开一些,探头朝里面看去。 “有人吗?你好?有人吗?”我朝里面叫道。 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用带着极重方言的口音大声问道:“谁啊?你找谁啊?” 我看她侧着头,用一边耳朵对着我,还把手掌放在耳朵后面用力听着,便知道她可能听力不太好,便声音更大了一些,问:“你好啊奶奶,跟您打听个人,赵小萍您认识吗?” “谁?”老太太又往我这边儿走了几步,“你大点儿声!” 她声音是挺大的。我提高嗓子又问了一遍:“奶奶!我要找赵小萍,您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老太太“噢”了一声,缓步走到门口,一脚踏出门槛,指着自己的右前方说:“她早就不住这儿啦!以前就在那边儿,他们把地跟房都卖啦,要给那可怜的孩子治病啊!” “那你知道她现在住哪里吗?”宋阿姨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直接往我前面一站,大声跟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想了半天,说:“哎哟,好像是离这儿不远吧,但是我可真没去过。”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斜对面的一户院门,说:“你可以去那家问问,他们家和小萍家走得特别近。” 我们跟老太太道过谢,又走到她手指的那户人家院门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相粗犷,光着上半身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院门。 看到我们一群人他先是一怔,然后一脸戒备地问我们找谁。 “大哥,我们跟您打听个人,赵小萍您认识吗?” 大哥听到这个名字,显得比较激动,说:“你们是她的什么人呀?找她干什么?” 我还没说话,宋阿姨就又插进来了,说:“我们是她的远房亲戚,好多年没见了,想过来看看她。” 我一头黑线,还远房亲戚呢,亏她说得出口,明明就是个偷人家小孩的恶贼。 “远房亲戚?”大哥把我们几个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兴奋地笑了起来,殷勤地说:“好,我带你们过去,等我先套件衣服。” 他关上院门,剩下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我看着宋阿姨,突然发现她今天明显是刻意装扮过自己的,长什么样姑且不论,光是她脖子上戴着的那块儿大翡翠坠子就十分惹眼,还有手腕上水头透亮的碧玉镯子和指头上的大金戒指,之前和她见面的时候我可没见她这么穿金戴银的。 我想不通,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明明是来认罪求原谅的,难道不应该越朴素越显得有诚意吗?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打开院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也就是套了件儿不干不净的衬衫,里面穿了一件白背心。 “走,她那地方不太好找,我得把你们领过去。”他边说边往村子更里头走。 我说我们都已经走到头了,并没有看到赵小萍家的门牌号,问他是不是记错了。 男人没有回头,说:“她不住在村子里面,得从这边儿穿过去才行。” 跟着他,我们从村子的另一头走出去,然后右拐走上了一条泥泞的泥土路,地上坑坑洼洼,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儿,我和刘洋不得不相互搀扶着继续前行。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一个小小的土砌房子就出现在我们眼前,和刚才那些农家小院相比,这个房子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沤气,就是那种农村旱厕的味道。 男人走在前头,过去连门也不敲,直接推开小砖房上那扇破旧的木头大门,朝里面喊了声:“赵小萍!你亲戚来了!快出来!” 看他这副粗鲁的样子,我不禁想,一个女人住在这种地方也忒不安全了,任何一个男人都能随便推门进去,谁知道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不能言喻的事情啊。 这个念头在我看到赵小萍的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男人叫了两声,没过多久,一位身材佝偻、满头白发的黑瘦老妪从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 老妪抬起头看向我们,浑浊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你们是?” 她的声音倒不像看起来那么苍老,甚至可以说非常清亮。 第三百六十六章 假儿子 “您是赵小萍?” 眼前这位老妪看起来至少得有七十岁了,我不禁怀疑我们找错了人。 “是,你们是谁啊?” 老妪佝偻着背,眼睛从我们一个个身上打量过去。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感到了一种熟悉感。 别的不说,这老妪的眼睛简直和宋阿姨的“假儿子”长得一模一样,都是好几层眼皮,虽然因为皱纹的拉扯已经耷拉下来,但不难看出,她就是这位“假儿子”的亲生母亲。 我偷偷回头看了眼站得远远的“假儿子”,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太复杂了,我一时间竟然一点都读不懂。 气氛逐渐变得冷凝,因为在赵小萍问完那句话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吱声。 带我们过来的男人突然一句话打破宁静:“他们说是你的亲戚,呵,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在城里还有亲人。那刚好,你看能不能跟你亲戚先借点儿,把我那账还上?” 难怪他刚才那么积极的亲自带我们过来,敢情是为了来要债的呀?! 赵小萍细细打量着我们,轻轻摇了摇头。 “不对,我不认识他们啊。” “大姐,你可能不记得了,咱们俩当时在一家医院里生的孩子,住过一个病房,还是同一天生产的,你再想想?”宋阿姨扭捏了半天,终于开口。 赵小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哦,对对,我认识你。” 说完,她的眼框里瞬时盈满了眼泪,双手握住宋阿姨的手,颤抖着说:“大妹子,你孩子还好吗?长大了吧?” 宋阿姨被她拉住有些局促,不太自然地回道:“啊,是,是啊。” 赵小萍笑着,眼泪却在眼眶里直打转,颤巍巍地点着头,说:“好,好啊,那就好!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啊?” 宋阿姨回头看看我们,支支吾吾地说:“哦,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儿子呢?” 她这是明知故问啊! 那个“儿子”分明已经拜访过她和她丈夫了,现在还演什么戏啊! 赵小萍的眸子瞬间更加黯淡,刚要出口,话就哽住了。顿了好久,她才哽咽着说:“大妹子,我儿子啊,已经没了。” 我是真见不得这种场面,太心酸了,直戳我的泪腺,扭头一看,刘洋都已经开始抹眼泪了,就连大伟,也选择低下头,面色说不出来的凝重。 只有p雄,神态自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嘴角还挂着他的招牌微笑。 我去,还是人吗这?我真想给他拍个心脏彩超,看看照出来是不是黑白的。 宋阿姨夫妇听了赵小萍的话,都默不作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那位“假儿子”身边站定,压着声音问他:“那个,宋阿姨把情况跟你说了吗?” 假儿子没搭腔,我斜眼瞟他,发现他的眼睛跟得了红眼病似的,眼泪在里面打着转转却怎么都不往下落。 “你快去安慰安慰啊,那是你的亲生母亲呀!” 我心里急得不行,因为在我的想象中,这个画面就应该是母子相认、抱头痛哭的那种场面。 赵小萍刚刚痛失养子,心里肯定难受得紧,如今亲生儿子找来了,刚好就能抚平她心里的伤痛,顺道儿还能帮她改善生活,甚至将她带离目前居住的这个恶劣环境,母慈子孝,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但是事与愿违,我想象中的美好画面并没有出现,现场就只有静默的尴尬,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些不大情愿的“假儿子”。 这个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宋阿姨夫妇终于抬起头,两人皆是看向带我们过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宋叔叔问:“她欠你多少钱啊?” 男人伸出一只手,说:“五万块,前前后后加起来肯定比这个多,但是,唉......算了,就五万吧。” 看他的意思,赵小萍应该是陆续跟他借的,以至于他自己都记不清具体金额了。 宋阿姨说:“这个钱我们来还,你先回去,等一下我们走的时候就转给你。” “不,大妹子,这怎么行呢!咱们非亲非故的,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赵小萍非常激动,握着宋阿姨的手不停地朝她鞠躬作揖,眼眶里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到泥泞的土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身旁,“假儿子”的脚似乎动了动,又似乎没有动,但最后还是定定地站在那里,没有挪动半分。 宋阿姨的丈夫朝那男人摆摆手,说:“你先去,一会儿肯定过去找你,当面把钱给你转过去,我们再多聊一会儿。” 男人答应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走远了还不忘大喊一声:“你们说到做到啊,我等着你们!” 剩下我们。 p雄突然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宋阿姨夫妇身后,声音里不含一丝情绪地说道:“该办事了。” 宋阿姨夫妇听后皆是身体一震,背影突然变得无比僵硬。 我又瞟了眼他们的“假儿子”,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叹了口气,我也不再理他,往前走到刘洋旁边,跟她低声骂了一句:“切,那男的真特么不是东西,果然有什么样的父母就能养出什么样的儿子。” 刘洋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瞅了一眼“假儿子”,也悄声说:“唉,其实也不难理解,你想啊,宋阿姨虽然对他差强人意,但好歹也是有钱有势的,起码没让他露宿街头啊,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亲妈是这样的,心理上肯定接受不了。” 这点我倒真的是没有想到,再看向那个“假儿子”的时候,心里就多了一丝怜悯。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当初宋阿姨没有偷换孩子,那么赵小萍家就不会因为要给孩子看病而搞得穷困潦倒,他们或许还是十分贫穷,但好歹也能和村子里其他农户一样过着朴实平凡的日子,绝不至于和现在一样在外面欠下那么多外债,而赵小萍的丈夫更不会抛家弃子离开他们。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还是要算在宋阿姨夫妇头上,如果不是他们,这家人根本就不会这么悲惨! 想到这儿,我简直对宋阿姨夫妇厌恶至极,于是不客气地道:“宋阿姨,宋叔叔,再等下去天都要黑透了,不怕你们儿子来找你们吗?” 我这句话显然十分奏效,宋阿姨回头看了我一眼,直接反手抓住赵小萍的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丈夫见她跪了,自己也跟着跪下,两人也不知道是真心悔过还是演戏,也可能是真的怕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小萍被他俩搞蒙了,也顾不得哭,急忙上去拉他们,说:“哎呀,你们这是干啥呀?咋滴了啊?” 宋阿姨哭着磕头,说:“大姐,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们吧!” 她不说还好,这么没头没尾的哭求原谅,把赵小萍搞得更晕了,手忙脚乱地说:“你们快起来,有啥事咱好好说,这到底是咋地了啊,快,大妹子,地上凉!”  第三百六十七章 家里的佛 宋阿姨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话都说不出来了,真的是演技杠杠的,又或许,在她心底里的某一处也真的正在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哀痛着吧。 她丈夫见她没法说话,于是吸溜着鼻涕往赵小萍脚下跪行了几步,然后一头磕了下去。 “大姐,”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您的儿子还没有死,那不是您的儿子啊!是我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是我们的错啊!” 砰的一声,赵小萍整个人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她神情呆滞,喃喃地说:“你说什么?我儿子,我儿子?” “是啊!”宋阿姨丈夫的头始终没有离开地面,继续道:“我们把您的亲生儿子给您送回来了,您养大的那个孩子,其实,其实,其实是我们的啊!” 赵小萍缓缓地抬起了头,嘴里喃喃念叨着“怎么会,怎么会......”,眼眸从我们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宋阿姨的“假儿子”身上。 “你,是我的儿子?” 她几乎不敢相信,眼泪伴随着这句简单的问话夺眶而出,她试了好几次想要起身,可身体就像一根煮软的挂面一样,毫无半点力气。 我受不了了,直接跑到“假儿子”跟前,拉住他往前硬拽,朝他喊道:“你干什么呀?这是你亲妈!你怎么能不认呢?她可是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 “假儿子”像是被钉子定住了脚,任凭我怎么拉,一步都不往前挪。 刘洋也过来帮忙,拽住他另一边胳膊死命的往前拉,在我们俩拼尽全力下,终于把那“假儿子”拉动了。 大伟随即走了过来,对假儿子说道:“你可以不认她,也可以以后不和她在一起生活,这都是你的权利,但是现在,你必须要过去,哪怕是在路上看到一个摔倒的陌生老太太,你也得上去扶一把不是?” “假儿子”听后眼神闪了闪,看了大伟一眼,然后在我们的拉扯下龟速前行,挪到了宋阿姨他们三人中间。 他蹲下身,一只手缓缓地抬起来,又放下,然后又抬起来,轻轻放到了赵小萍的肩膀上。 默了半晌,他才终于开口:“阿姨,先起来再说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次甚至包括了p雄。 他的这句称呼无异于一把利刃,活活刺穿了赵小萍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啊! “你知道咩,”一直隔岸观火的p雄突然开口,“在我们t国有一个禁忌,就是不可以随便摸别人的头顶。” ??? 刘洋朝我偏过头,指了指p雄,然后食指在她太阳穴旁转了几圈儿,脑门子上全是问号。 我也懵了,不知道他这时候说这种有的没的,到底是闹哪出啊?? 见“假儿子”也回头看向他,p雄笑了,说:“我们的头只有两种人可以摸,一种是僧侣,他们都是佛祖的化身,而另一种就是我们的父母,因为他们就是我们家里供奉的佛祖。对佛祖不敬,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咩?”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们才算彻底搞明白了,他这是在变相教育“假儿子”要孝顺啊。 看来连这位来自异国、见色起意、嗜财如命,妻妾成群的黑衣阿赞都看不下去了啊。 不过对他这说法能够带来几分用处,我还是持怀疑态度的,这句话放在t国或许比较管用,毕竟那边几乎全民信佛,信仰这个东西已经深深扎在每个人的心里了,可在国内......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假儿子”的手就从赵小萍身上移开了,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脸也拧向了另外一边。 此时此刻,除了那四位当事人,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无比愤怒,虽说这件事根本就和我们扯不上半点儿关系,但仍旧,非常愤怒。 p雄低下头半天都没说话,忽然他肩膀抖了抖,似乎是在笑。 我咬着牙,低声说:“你笑什么呀?有什么好笑的?” p雄没有搭理我,径直朝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往过走的时候,他的右手伸进了裤子口袋,从里面不知道掏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攥在手上。 走到他们跟前站定,他冲“假儿子”点了点头,忽然仰起头嘴巴大张,然后摊开攥着的手掌放到嘴边,对着“假儿子”的方向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我和刘洋离得很近,隐约可以看到空气中有细微的白色粉末飘散开来,p雄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不好意思地笑笑,跟“假儿子”道了声歉。 “不好意思啊,突然觉得鼻子很痒。” 说完他就不再离会“假儿子”,转身弯下腰,扶着赵小萍把她拉了起来。 “大姐,不要难过啦,儿子回来是好事情嘛。” 他低声安抚着赵小萍,在她背上拍抚了几下,然后声音轻柔地继续道:“我呢,是一个t国的法师,你们这边叫道士或者术士啦,是你的儿子找上了他的亲生父母,哦,不是这个儿子哦,是你养大的那位。所以嘞,他们就把我请来,让我给你儿子做场超度法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儿子现在葬在哪里呀?” 赵小萍身体一僵,浑浊的眼睛里却闪出了一丝希冀的光亮:“我儿子?我儿子找上她们的?你能看到他?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还病着吗?” 看来赵小萍对那位养子是真的疼爱至极,听到p雄提起他,赵小萍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急切地询问,眼里甚至看不到地上跪着的宋阿姨夫妇,和唤她‘阿姨’的亲生儿子了。 “你放心,他现在很好,就只是不放心你,你要好好的,他才能安心上路啊!” p雄扶着赵小萍继续安慰着,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和我先前对他的固有印象简直出入太大了。 赵小萍使劲儿点头,说:“好,好!你告诉他,我好得很,让他不要担心!帮我告诉他,是我对不住他,我根本就不应该把他一个人留在家的!都是我的错啊!” p雄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不要这样讲,你想啊,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现在离开了生病身体的束缚,灵魂很自由,很健康的!” 赵小萍抹着泪,说:“对,大师您说得对,对啊,让他走好。” 看赵小萍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p雄又拉着她,问:“来,你告诉我他葬在哪里啊?这是他的心愿,一定要帮他完成的。” 问完,他像是忽然感应到什么,眼睛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说:“是不是就葬在这个院子里啊?他已经来了。” 赵小萍震惊了,她抓住p雄的手,问:“他在哪儿?在哪儿啊?大师!我能见见他吗?!”  第三百六十八章 挖坟 “可以,来,你先带我去找找他的葬身之所哦,我让你见他。” 如此温柔好心的p雄我真是头一次见到,所以说,人其实都是有很多面的,并不是非黑即白,坏人就一定是一肚子黑水,而好人就肯定没有一丝恶念。 p雄搀扶着颤巍巍的赵小萍,往她手指的方向一起走去,然后一只手伸到赵小萍的身后招了招,示意我们都跟上。 跟着他们俩,我们从小土房的旁边绕过去,到了后面,就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小土包,上面只插了一块木牌,写着“爱子:陈周之墓”。 赵小萍刚到儿子墓前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哭得不能自已。 “大姐,你别跪着,先盘腿坐好。” p雄扶着赵小萍,又挥手示意我们过去帮忙。 大伟赶紧上去,把赵小萍架起来,然后我和刘洋又一人一边扶住她,让她盘腿坐下。看着她那虚晃的身子,我们怕她坐不住,又用胳膊撑住她的后背。 p雄也就地坐下,盘起腿,一只手按住赵小萍的头顶,合眼开始念诵经咒。 不一会儿,赵小萍整个人都安静下来,静得不像话,就跟没气了似的。 之前我就见到过p雄做这种法事,所以并不觉得奇怪,但却把刘洋吓坏了,给我不停地使眼色,我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冲她点点头,然后比了个“嘘”的手势让她不要说话,保持安静。 这时候,我们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回头一看,宋阿姨一家三口竟然都过来了,大伟赶忙过去,用身体拦住他们,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p雄持续念诵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之后便停了下来,在赵小萍的头顶上拍了三下,然后赵小萍就睁开了眼睛,她的眸子里虽然闪烁着泪花,但眼底却异常镇定,甚至还有种近乎刚烈的坚定。 p雄抬眼斜睨了宋阿姨夫妇和假儿子一眼,又合上眼皮继续念诵了几句什么,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像个没事人似得走到一旁。 我们这才看向宋阿姨夫妇,还有那个不愿认母的“假儿子”,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假儿子”的脸上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儿,他似乎还感觉很痒,用指甲在上面使劲儿挠着,有几处都挠出血印子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定是p雄搞得鬼,我在心里头一次为他点赞,觉得这可真是太解气了。 “现在可以了咩?” p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目光炯炯地看向赵小萍。 赵小萍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低下头默默地抹着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有哪里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了,或许是她的眼神变了,又或许是她忽然变得很有力气,甚至不用我和刘洋搀扶,自己就站起来了。 p雄四处看了看,看到小砖房的墙边立着两个干农活用的铁铲,便用手指着对宋阿姨夫妇道:“挖吧。” 宋阿姨夫妇都惊呆了,看了看铁铲,又看看p雄,指着自己说:“我们自己挖?” p雄哼笑一声,说:“你们儿子的坟,难道让我来挖咩?” 宋阿姨突然转向她的“假儿子”,说:“去,你跟你爸一人拿一个,挖吧。” 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pua方法把这“假儿子”养大的,还没等他爸说话呢,他就快步上去拿了一把铲子走到墓前,但是走到跟前他就不动了,上下左右盯着那个小土包发呆,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吧。 p雄也没开口阻止,像之前吴阿姨做法的那次,吴阿姨让她儿子挖坑p雄都不愿意,这次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宋阿姨的丈夫见他儿子都动手了,索性也不再犹豫,走上去也拿了个铁铲子过来。 父子俩在小土包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宋阿姨的丈夫啐了一句:“擦!不管了,挖!” 说完他就狠狠一铲子下去,插到了小土包里。 父子俩累得满头大汗,一抔土一抔土的挖着,我忽然瞥见赵小萍的头拧到了一旁,哭得特别伤心,可她却用牙齿咬着拳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也真是难为她了。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不幸病故,她不光要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挖坟掘墓,这么残忍的事估计放到任何一个母亲身上都难以接受吧。 p雄看了一会儿,又瞥了眼赵小萍,旋即吩咐他们父子俩继续挖不要停,然后跟我们说:“走吧,他们这边还要很久的,我们去屋子里休息一下,大姐,我们可以进去咩?” 赵小萍连连点头,哽咽着说:“好,好,我带你们去。” 我和刘洋搀扶着她,赵小萍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那对一铲铲挖着她儿子坟墓的父子,泪眼婆娑地说:“儿子,妈如你愿,如你愿啊!” 很难想象她在虚空中和她儿子进行了怎样的对话,但是我有种感觉,赵小萍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决议要为儿子讨个公道了。 我又回头看了眼一边挖坟,一边挠脸抓脖子的“假儿子”,然后头也不回地扶着赵小萍走回了她的小土房。 宋阿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陪她丈夫儿子在那儿好好挖坟,居然也跟着我们来了。 小土房里没有隔间,就是一个大大的开间,两边靠墙各摆放着一张木板床,上面都铺着破旧的床单,其中一张上面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张泛白的明星海报。 中间对着门是一个土灶,上面架着一口锅,灶边上摆着几个边沿儿破损的碗筷和水杯,其实也不能说是一口锅了,因为那只是一口铁锅的四分之一块儿而已。 我们把赵小萍扶到其中一张木板床上,是没有明星海报的那张,她坐下后浑身都在发颤,却还是客气地招呼我们入座。 其实根本就没地方坐,凭直觉,那张贴着明星海报的木板床应该是他儿子的,说实话,我和刘洋都有点儿忌讳,不太想往上坐,就一左一右地坐到了赵小萍旁边,大伟和p雄倒不怎么介意,走到那张木板床边直接坐了上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苦求原谅 没人搭理宋阿姨,她站在屋子中间,尴尬得连手脚都无处安放,张开嘴几欲跟赵小萍说点儿什么,可最后却都咽了回去。 木板床很小,我们三个人并排而坐,手臂都是一个挨着一个,所以能够明显感觉到赵小萍的整个身体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调整完气息,开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非常平稳了:“你们去自首吧。” 不用问也知道,这句话是对着宋阿姨说的。 宋阿姨脸色突变,扑通一声跪倒下去,然后匍匐到赵小萍脚边,拉住赵小萍破旧的裤腿苦苦哀求道:“大姐!我不能去自首啊!我家里还有一个患了唐氏病的女儿,我们要是坐牢了,她该怎么办啊!我求求你,就看在我把你儿子养的不错的份儿上,你放过我们吧!” 赵小萍没有说话,眼泪默默地、扑簌簌地往下掉,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宋阿姨见她似乎有所触动,又继续哭道:“大姐,这样,你开个价,多少钱我们都认,我们都愿意补偿!这样,我帮你把这些年欠下的那些债都还清行不行,啊?再帮你在城里买套房子,以后你也方便去看你的儿子啊!行不行啊?” “帮我?”赵小萍紧紧咬着后槽牙,吐出两个字。 “不!不是帮你!” 宋阿姨顿觉说错了话,竟一巴掌狠狠抽到自己脸上。 那巴掌是真狠啊,只几秒钟的工夫,她的右脸颊就肿起了一个高高的红手印儿。 “是我们应该的,这本来就是我们该为他付出的!大姐!谢谢你啊!谢谢你这么多年对他不离不弃!我们是真的感恩不尽啊!” 这句话不知道是戳中了赵小萍的哪个点,她听完以后忽然就泪奔了。 赵小萍看向破陋的屋顶,头朝后仰去,眼泪顺着深深的褶子滑落下来,她没有说话,可这沉默却更令人无比心酸。 为了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病儿子,她失去了原本美满的幸福家庭,五十来岁却已是鸡皮鹤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亲生儿子竟也不愿唤她一声“妈”! 宋阿姨夫妇造的孽,竟都让这个无辜的女人承受了。 我有种强烈的冲动,真的很想让p雄现在就撂挑子走人,这种恶魔的钱不赚也罢,活该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即便是拿命来抵,他们也无法弥补赵小萍一家所失去且无法挽回的天伦之乐。 想到此,我恨恨地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演戏的宋阿姨,在赵小萍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站起身给大伟使了个眼色,然后往门外走去。 大伟立刻跟了出来,没等我开口,便拉住我的手往远处走,直到我们离小土屋有段距离的时候才停下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这两个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大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轻柔,让我复杂燥郁的情绪舒缓了很多。 我很讶异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但没时间纠结这个,便着急地说出了我的想法:“咱们还是报警吧,宋阿姨再这么继续纠缠下去,赵小萍肯定会心软的,他们这是犯罪!咱们不能包庇这种人,让他们逍遥法外啊!” 大伟听后突然笑了,摸了摸我的头,说:“你还是太年轻了啊。你真的觉得让他们把牢底坐穿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了吗?以他们的背景和实力,你确定他们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吗?” “那怎么办啊?”我知道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宋阿姨夫妇到底什么来头说实话我并不清楚,可既然他们当初就能偷天换日的换掉一个孩子,现在难保他们不会买通体制内的某些负责他们案子的人。 这个认知,让我真的有点急眼儿了。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但宋阿姨夫妇的所作所为真可谓是可恶可恨到了极限,饶是我这种不怎么爱伸张正义的人也真的被他们恶心到了。 大伟说:“我看p雄好像有什么主意,咱们看着就行!善恶终有报,既然无法依靠体制伸张正义,那就让他们自食恶果,遭受应有的报应吧。” 自食恶果?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宋阿姨夫妇不就是因为被自己亲生儿子的阴灵缠上了才找到我的吗? 那么我帮助他们找来p雄,又算不算是助纣为虐呢? 正在我苦苦纠结的时候,小土屋里突然传来两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我和大伟顾不上继续聊了,急忙撒丫子朝屋里跑去。 刚跑到门口,就看到原本跪在地上表演着苦情戏的宋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正张牙舞爪地砸着屋里为数不多的几件破旧家具,先前忏悔哀求的模样全都被狰狞取代了。 刘洋都看傻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而赵小萍也是怔怔地盯着发疯的宋阿姨,那双耷拉着的眸子里除了愤怒,还隐隐露出了一抹怯意。 “都说了要给你赔钱了,你还有什么好矫情的?算起来你也就是损失了一点儿钱,我又不是把你儿子偷走了,只是跟你调换了一下,那个儿子是死了,可我现在不是把你亲生儿子送回来了吗?这不,刚好就给你续上了!再说了,你就敢说你亲儿子跟着你们就一定过得比现在好吗?我们能给他的物质生活你们这辈子都比不了!” 我都看愣了,见过不要脸的,却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还理直气壮的,别说赵小萍了,连我都气得浑身哆嗦! 刘洋许是见我和大伟进来了,多了一分底气,伸出一只胳膊挡住赵小萍,也朝宋阿姨怒目而视。 “宋阿姨,别闹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了,就算赵阿姨被你威吓住,我们照样会为她伸张正义的,你要堵的嘴实在太多了!” 刘洋的话非但没有劝住宋阿姨,反而更加激怒了她,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就要朝刘洋砸过去,我和大伟急忙上去拉住她,把杯子从她手上夺下来。 第三百七十章 职业道德? 纷乱之际,我的余光扫到了p雄,他坐在那儿稳如泰山,嘴角歪向一边,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宛如一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丝毫没有要阻止眼前这场闹剧的意思,照我看啊,他现在就差手里头抓把瓜子儿了。 被我们拉住的宋阿姨喘着粗气,怒目圆瞪,伸出手指从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指过去。 “好!好样的!你们一个个都要欺负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现在死的可是我儿子,是我亲生的儿子!母子连心啊,我儿子死了难道我不难过?那我和谁说理去?啊?你们都觉得她可怜?别逗了!我儿子分明就是被她害死的!是她把我儿子给养死了!我女儿也是从小得病,到现在不照样好好活着吗?谁知道她是怎么养我儿子的?!” 啧啧啧! 真真是贼喊捉贼,猪八戒倒打一耙说得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p雄忽然沉沉笑出声来,笑了几声,他幽幽地道:“你儿子知道啊。” “什么?”宋阿姨一怔,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她有没有在用心抚养你的儿子,你可以去问问你儿子本人啊。” 此话一出,宋阿姨立刻怂了,天知道她现在最不想招惹的就是那个本应该去地府报道,却因为对她的恨,留在人世间纠缠着她的儿子了。 她不敢再声讨赵小萍,转而把矛头指向了我。 没错,就是我。 宋阿姨甩开我拉住她胳膊的手,愤愤地伸出手指,作势就要戳向我的脸。 “小姑娘,我可是给你付了大价钱的,别的我不管,但你必须得保证这件事你们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哪有你们这样的?啊?收了我的钱,还要帮着外人拾掇我们?你们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啊?”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这话虽是指着我说的,但其实是说给我和p雄,还有除了赵小萍以外,在场所有人听的。 其实硬要掰扯的话,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和p雄的确都赚了她的钱,如果不顾她的隐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无论是报警还是其他,也确实都违背了我们这行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然而和职业道德比起来,我首先还是想先做一个“人”! 眼看着她的手指就要戳上我的脑门儿了,我来不及阻挡,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睁开眼,我发现大伟已经直接将她反手扣住了。 宋阿姨来回拧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大伟的钳制,可奈何她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怎么可能比身强力壮的大伟劲儿大呢,她越是挣扎,冲着我叫骂,大伟手下的力道就越重,疼得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眼看她越骂越难听,连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到了,我气极,也顾不上礼貌,提高嗓门儿冲她大吼道:“宋阿姨,我劝您还是留点儿口德,还跟我说什么职业道德?看看您自己干的事儿吧,做人最起码的道德您有吗?!” 宋阿姨压根儿就听不进去,仍旧不依不饶地骂着,骂我还不够,见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大伟的钳制,她又把炮火对准了大伟。 “阿姨,咱们话得说明白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答应过您一定会替您保守秘密吧?那请问我到底哪里违反了您所谓的职业道德?咱俩就是我卖您买的关系,您掏了钱,我给您把法师找来了,人家现在不也正在帮您解决问题吗?!” “你——” 宋阿姨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张嘴还想要怼我,我却一点儿也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手一扬,继续说:“行了!您现在演戏也好,真心悔过也好,亦或者撒泼打滚,都不应该是对着我们,而是应该对着那个被你遗弃的可怜儿子!还有我要奉劝你一句,我要是你的话,就会真心乞求赵阿姨的原谅,不然就算p雄现在能帮你驱邪,等我们走了以后,你儿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也不知道是我的气势到位了,还是被我最后那句吓到到了,宋阿姨终于闭上了那张炮筒子似的嘴巴,转而闷声哭泣起来。 我示意大伟放开她,在我看来,她现在已经没有攻击性了。 大伟手刚一松,宋阿姨就直接蹲了下去,趴到地上痛哭流涕。 我们都没人看她表演了,各自坐回床边,低头沉默着。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外面的天都黑透了,宋阿姨的“假儿子”突然出现在土屋外面,站在门口手扶门框,气喘吁吁地叫了声“妈!” 赵小萍的眸子一亮,朝“假儿子”看去,却发现他叫的人其实并不是自己,她身子一僵,原本已经抬起的屁股又沉沉地坐了回去。 “妈,已经挖到棺木了,接下来怎么办?” “假儿子”旁若无人地询问宋阿姨,看到屋里一片狼籍,他的眼神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宋阿姨求助的双眸望向p雄,见p雄根本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又转头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看向p雄,问他下面该做什么。 饶是再厌恶他们夫妇的作为,生意却还是生意,既然收了他们的钱,事情就还是得去解决,至于能不能解决得了,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p雄忽地低笑几声,拉开他随身带着的行李袋,从里面拿出一大卷白中泛黄的布,懒懒地站起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才像是刚想起我们似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吩咐道:“当然是要把棺材打开啦,你们跟我出来,大姐,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他先是指着我们几个,最后又特意嘱咐赵小萍。 我完全可以理解他不让赵小萍参与开棺的心意,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和刘洋得跟去啊?? 说实话,我心里是有点儿发怵的,先前本来想着充其量能挖出个骨灰盒来,谁知道竟然是口真正的棺材呢? 那尸体都埋了几个月了,现在开棺,我真是不敢想象里面会是什么画面。 我和刘洋扶着赵小萍躺下,然后我们俩极不情愿地躲在大伟身后走出土屋,跟着他们几个往屋后走。 宋阿姨明显比我们还怵,跟在队尾,脚下一个劲儿地打着踉跄,我眼角瞥见她想抓我的衣摆,心里一阵厌恶,立马一个闪身,拉着刘洋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第三百七十一章 裹尸 木屋后面一片漆黑,只有一缕微弱的光束从前面的大坑里由下而上的照射出来。 宋阿姨的丈夫正站在那个坑里,坑的外缘,松散的泥土堆得很高,从我们站立的位置就只能看到他的头露在外面,被那由下而上的光束一打,着实瘆人的紧。 大伟拉住我的手,我拉住刘洋的,我们又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泥土堆上探头往下一看,宋阿姨的丈夫正脚踩棺材盖上,累得满头大汗。 p雄也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让我们几个都拿出手机帮他打光,吩咐宋阿姨也跳进坑里,他自己则是抱着那卷布,盘腿坐在了那堆泥土上。 宋阿姨一听自己也要下去被吓得半死,问能不能让她儿子代替她。 p雄扫了眼满脸血印子,还在不停抓挠着的“假儿子”,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他的罪孽,你们得自己去。” 见宋阿姨还是犹豫不决,他索性又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立马会意,松开刘洋的手,和大伟一人一边拽着宋阿姨,硬把她往前拖。 那坑有点儿深,我们俩也不敢硬推,把宋阿姨拖到坑边就拉她站住了。 宋阿姨往坑里瞅了两眼,吓得直打哆嗦。 “这,这坑也太深了,我下不去啊!” 她的声音都在打颤,看样子这回是真的怕了,刚才那点儿横劲儿也全都使不上来了。 刘洋也走过来,我们连番规劝,好说歹说了半天,最后跟宋阿姨保证说只要这事儿解决了,我们绝对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不光如此,我们还会想办法帮她说服赵小萍,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在大伟和“假儿子”的帮助下,宋阿姨的双脚安全地落在了坑里的棺材盖上,这时候p雄说话了,让宋阿姨和她丈夫继续铲棺材旁边的土,要让棺材整个暴露出来,然后再用铲子将棺材盖撬开。 事到如今,这夫妻俩也只能认命,按照p雄说的照做了。 p雄盯着他们看了一阵,便闭上眼睛,打开手里的那卷裹尸布,一边念诵经咒,一边慢慢往外拉拽。 持续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那卷裹尸布被完全展开的同时,坑底下也传来了吱呀一声响动。 “开了?” 我和刘洋面面相觑,都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谁也没往坑底下看。 “啊!” 宋阿姨那“假儿子”忽然发出了一阵惊恐的惨叫声,他离我们很近,就在我和刘洋的身后站着,这一嗓门把我和刘洋吓得差点儿原地升天了。 “我擦!你叫什么叫?!有病啊!?” 刘洋被吓得半死,转过身指着“假儿子”的鼻子使劲儿叫骂着,像是想把那股恐惧全都嘶喊出来。 这也不能怪她,深更半夜的,我们又在这儿挖坟掘墓,这“假儿子”突然叫这么一嗓子,谁能受得了啊,我都练了这么长时间胆儿了,也被吓得不轻。 “虫!虫子!啊!!虫子!” “假儿子”把两条胳膊都伸到我们面前,上面除了被他挠的红印以外,左手臂内侧还有一条特别深的口子,那血口子里正往外爬着一只看起来特别像蜈蚣的黑色虫子,虫子的半截身子都钻了出来,剩下的一半还在那血肉里面,下面也不知道是腿脚还是触角的东西正在飞快地蠕动着。 是虫降?! 我下意识朝p雄看过去,只见他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坑里,完全没有要搭理我们这边的意思。 这家伙也真够狠的,我原本以为他不过就是想给“假儿子”一点儿小小的惩戒,谁知道他居然给他下了虫降!难不成还想再多赚一笔解降的钱? 事情多了,总得一件件解决。 我心里清楚,“假儿子”的虫降肯定得解,但不是现在,而且就冲着他对待自己生母的态度,我认为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你们也下去帮忙,把盖子打开,然后用这个裹尸布把遗体缠起来。” “我们?” p雄的声音传过来,我和刘洋互相对视一眼,指着自己异口同声地问他。 大伟伸出胳膊把我和刘洋护到身后,沉声说:“我来吧,她们两个小姑娘怎么下去?” “你们都去嘛,搞快一点,再拖下去天都要亮啦!”p雄张开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三点了,p雄说过,这个法事必须得在夜里进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得连夜将尸体运回宋阿姨家才行。 一咬牙,我指着“假儿子”对刘洋说:“你看好他,我和大伟下去。” 回头对上大伟不赞成的目光,我摇摇头,说:“没事,赶快做完就完事儿了,要是真拖到天亮,咱们保不准还得在这儿多呆一晚。” 无奈之下,大伟纵身跳进坑里,然后转身过来朝我伸出双臂,将我稳稳接住。 棺材上的几根钉子都已经被撬开了,我和大伟一边,宋阿姨夫妇站在另一边,抬住棺材盖吼了声“一、二、三!” 四人一起往上用力一抬,棺材板儿“咣当”一声被我们掀开了。 “别呼吸!” 大伟急忙说道,但还是晚了一步,那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儿还是扑鼻而来,宋阿姨夫妇都转过头干呕不止。 “快点啦!”p雄把展开的裹尸布扔下来,“把他包起来!” 我以为自己会很害怕,甚至会临阵退缩,但我没有,我屏住呼吸,伸手接过那卷扯开的布,动作麻利的和大伟操作起来。 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但上面却爬了很多蠕动的活蛆虫,看起来格外恶心。 那时候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胆子简直大到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程度。 放到现在,别说是挖坟掘墓裹尸体了,就连看到别人家门口立着的花圈,我都会心里打怵,非得躲着绕路走才行。 我们用裹尸布将遗体完全缠包起来,就像个散发着腐烂恶臭的木乃伊,然后把剩下的布拧成绳子,从木乃伊的身下穿过,又在它身上打了个结。 大伟爬上去,和“假儿子”一起拽住布头,我和宋阿姨夫妇则在底下帮他们往上托,终于把宋阿姨的亲生儿子弄了上去。 第三百七十二章 坐地起价 当我被大伟从坑里拽上去的时候,刘洋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不是敬佩,而是一种深深的恐惧,让我心里非常不舒服。 把尸体抬回木屋前面,赵小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呆滞地坐在门槛上,默默擦着眼泪,嘴里不知道喃喃念叨着什么。 “你还是不愿意认你的母亲咩?”p雄忽然停步,回头对“假儿子”正色道。 “假儿子”的手在身上到处抓挠,都快被搞疯了,挠烂的几处血口子里都钻出了状似蜈蚣的虫子,听到p雄的话,他抬起那张满是血痕,惊恐不已的脸。 饶是如此,他仍然没有松口,牙关紧咬,死活都不愿意唤赵小萍一声“妈”。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了,感觉就像是着了宋阿姨夫妇的魔怔,他们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宁肯像现在这样痛苦煎熬着,也不愿意认下自己的亲生母亲。 或许真有可能像刘洋说的那样,他觉得有钱有势的宋阿姨总好过穷困潦倒的赵小萍,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从小到大从宋阿姨夫妇那里所接受到的教育,让他不会反抗宋阿姨这对养父母,总之不管怎么样,这个人真是既可恨,又可怜。 p雄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冷哼一声。 “哼,既然这样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只需要一周时间,你就可以去和你的兄弟做伴了。” “别......” 赵小萍忽然站起来,慢慢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她先是走到被裹尸布紧裹着的尸体前,跪下去,发抖的手在遗体上摸了摸,又摸了摸,然后站起身,对p雄深深鞠了一躬。 “大师啊,您放过他吧,我只有一个儿子,他已经死了,别再为难这个小伙子了。” 我的心为之一颤,赵小萍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眼前这个活着的儿子虽然是她亲生的,但认与不认,她已经不在乎了,那个她在乎的儿子,早已经化作了一具尸骨,再也回不来了。 “假儿子”不愿意认她,更别提日后为她养老送终了。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陌生女人,我心里难受的无法形容。我很想帮助她,却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p雄抬头看了眼天色,没再继续坚持,伸出双手把仍然弓着腰向他作揖的赵小萍扶起来。 “大姐,我们还会回来,到那时候,一切都会好的。”他这样说道。 说完这句话,他让几个男人抬起遗体,我们一起离开了赵小萍的土房子。 把遗体放进宋阿姨夫妇开来的车里,在我们的监督下,宋阿姨去找了先前带着我们去赵小萍家的那个男人,将五万元当面转到了那个男人提供的卡号上,之后我们便在那人怀疑的目光下,开车驶离了那个村子。 遗体被放在宋阿姨夫妇车子的后座上,由宋阿姨的丈夫和“假儿子”开车拉着,宋阿姨则是坐到我们车上,跟我和刘洋挤在后排。 一路无语,快到宋阿姨家小区的时候,宋阿姨忽然开口了。 “我们必须要在家里供奉四十九天吗?味道这么大,这我们哪儿受得了啊。” 我心想味道再大那也是你儿子啊,况且和丧命比起来,家里有点儿臭味又算得了什么呢? p雄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提问,而是阴恻恻地说:“你儿子跟你们提了什么要求,你不会不记得吧?” “什么?”宋阿姨一怔,显然没有明白p雄话里的意思。 “他提了两个,一个是要你们把他的遗体在家里供奉四十九天,还有一个,就是要让你们的儿子认回他的亲生母亲,并且为她养老送终。” “这......” 宋阿姨一时语塞,等了好一会儿才说:“唉,我儿子也是的,我们都跟他把事情经过说了,可他不愿意认,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是他不愿意咩?”p雄淡笑着问道。 “是啊!我和他爸都劝他,可他主意正得很,我们也没辙啊!” 宋阿姨说着,又开始装可怜扮委屈了。 “呵呵,反正我已经跟你们讲清楚了,如果你们一意孤行,那就好自为之吧。对了,关于接下来的施法价格,我们还要再商量一下,除了之前说好的四十万,再加六十吧。” “什么?!你这是坐地起价呀!” 宋阿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她不敢对p雄发作,说完又转头看向我。 “小姑娘,你可是刘洋的朋友,她是我从小看大的,你怎么能这么做事呢?” 我不知道p雄突然抬价的目的是什么,但私心里,我也不想放过这么可恶的一家人,于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对宋阿姨耸了耸肩膀。 “阿姨,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阿赞的报价是二十万起,我并没有说过他会加多少啊。” 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宋阿姨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她虽然嘴上不乐意,但最终还是得同意,谁让她和她丈夫在p雄施法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他们亲生儿子的阴灵呢。 果然宋阿姨低头犹豫了半天,还是不甘不愿地答应了,当场用手机给我的银行卡上打了八十万过来。 到了宋阿姨家楼下,我们把尸体装进提前买来的装尸袋里,宋阿姨上楼推了一个买菜用的小推车下来,把尸体放在上面,由几个人扶着,推进了电梯里。 我和刘洋,还有p雄都在楼下等着乘坐下一班电梯,刘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不上去了,先回酒店等我们。 一整夜的折腾,我觉得刘洋已经到达了她的极限,所以没有留她,叮嘱她路上小心,到了酒店给我报个平安,之后便和p雄一起进了电梯。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宋阿姨已经提前把她女婿和女儿安排到外面的酒店里,据说要等到这边她亲生儿子重新下葬后才会让他们搬回来。 儿子的遗体被放置在她提前置办的棺材里,就放在她家客厅,灵堂也已经找人布置好,只不过还少了她亲生儿子的遗像。 p雄盘腿坐在棺材前整整念了三个小时经咒,直到天彻底亮了以后才停下。 临走的时候,宋阿姨和她丈夫拉着我们反复确认,问他们儿子的阴灵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来骚扰他们。 p雄沉着脸没有搭腔,见他这样,我也不敢拍胸脯保证,最后只隐晦地告诫他们,一定要完成他们儿子提出的所有要求。  第三百七十三章 宋阿姨的辩解 从他们家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大伟将我们送回酒店,说他下午再过来就离开了。 我和p雄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刘洋给我开的门,见到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干嘛呀?”我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她。 刘洋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小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圆子,我真的不知道那宋阿姨他们家会是那样的,以后我再也不给你介绍这种生意了。” 我没听明白,问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哎呀,要不是因为我帮宋阿姨找的你,你也不用干那些事了。” 我恍然大悟,想来她说的“那些事”,指的应该就是我掀棺材裹尸体的那出吧。 我安慰她道:“没事,我也没感觉有多恐怖,就是有点儿恶心罢了,别多想了,这事跟你没关系。” 刘洋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我赶忙制止,说我得好好洗个澡,赶紧把身上那股尸臭味儿冲干冲净。 进了洗手间,我把法钉从手腕上取下来,先是冲了个热水澡,又接了满满一浴缸的泡泡浴,美美的泡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闻了闻自己的手,上面终于没有了那股令我犯呕的气味。其实我在宋阿姨家也已经洗了好几次手,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时候总感觉手上还残留着一股恶臭。 整整熬了一夜,我和刘洋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已经疲惫不堪,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直到下午六点多钟,我们俩才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睡得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放下准备继续睡,可那个打电话的人却格外执着,一直打一直打,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我只好接听起来,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你好,我是宋一哲,你们还在休息吗?” 宋一哲? 我在脑海中快速搜索这个人的信息,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认识过一个叫这名字的人,忽然又一琢磨,“宋”一哲,难道是...... “哦,我们还睡着呢,有事吗?” 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这个“假儿子”给我打电话,肯定是为了解虫降的事儿。 “那个,我现在在你们酒店楼下,方便的话能见一面吗?” “哦,行啊,那你三十分钟以后再上来吧,我们收拾一下。” “假儿子”说话挺客气,我也不好意思拒绝,知道他来找我们的目的,我还是想和p雄再沟通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在我看来,虽然他不愿意认自己亲生母亲的这一点挺让我瞧不上眼的,但也没到非得让他以死谢罪的地步,我也好,p雄也罢,我们不是上帝也不是法律,都没有给别人判死刑的资格和权利。 挂断电话,我给p雄的房间拨去内线,跟他讲了“假儿子”在楼下等着的事儿。 本以为我还得费番口舌,可没想到,p雄十分爽快就答应了,让我把“假儿子”带到他的房间里去。 我和刘洋急忙洗漱,刚收拾完,门铃就响了,拉开门一看,除了宋阿姨的“假儿子”,还有一位年轻的陌生女人。 陌生女人梳着齐耳短发,看上去十分普通,身材不胖不瘦,长得算不上丑,但也绝对不属于美女的范畴。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眉毛特别浓密,就是我们现在经常说到的那种野生眉,看上去就感觉这个人正气凛然的,特别正派。 我又打量了一眼“假儿子”宋一哲,只见他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上面全是血淋淋的抓痕,手臂上还缠着纱布,上面渗出了斑斑血迹。 站在门口,他还在不住地抓挠着,一会儿挠肚子,一会儿挠后背,跟个猴子似的,样子格外滑稽。 “快别挠了!” 那陌生女人紧紧扼住宋一哲的双手,看向我们,眼里含泪,非常焦急。 “我是他爱人,他这......唉,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你能带我们去见见那位师父吗?” 我假装不经意地扫了眼宋一哲的胳膊,那缠裹着的纱布下面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这让我看得心里一阵膈应,连忙点点头,和刘洋一起带着他们俩去了p雄的房间。 进了屋,p雄往窗边椅子上一坐,食指缓慢又有节奏的敲在旁边的小茶几上。 “你快点呀,还磨蹭什么?” 宋一哲的老婆使劲儿在他背上推搡了一下,将他推到p雄跟前。 “大,大师,我......” 宋一哲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老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咬牙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竟上前两步,直接给p雄跪下了。 “师父,您就救救他吧,你们都误会他了,他真的不是不愿意认他的亲妈,是,是我婆婆,我婆婆她,反正,我老公真的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啊!” p雄没有动作,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皮,打量着地上跪着的女子。 “你快点,你倒是说话呀!” 女人回身,急躁地拉扯着宋一哲,像是也想拉他跪下。 宋一哲眼眶通红,讷讷地站在那儿,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婆,面上一脸苦涩,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他老婆拉扯了半天,见毫无用处,最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不说,我说!” 听完他老婆的讲述,我们这才了解到宋一哲并非像我们先前想的那样,是因为嫌弃他生母赵小萍穷困潦倒,才不愿意认母的,而是因为宋阿姨夫妇给他打了一副沉重的感情牌。 宋阿姨夫妇首先承认下了自己的罪行,但却不要脸地辩解说,他们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全都是因为他们太善良了。 用宋阿姨的话来说,当时生产前,她和赵小萍住在同一个病房里,偶然间听到赵小萍和她丈夫的对话,说等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要将他卖掉,因为家里太穷了,实在养活不起一个孩子。 宋阿姨说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基因不好,肯定会有缺陷,私心里,他们也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于是本着要救下宋一哲的心思,就偷偷将两个孩子调换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六十万的卡 之后,她们又把亲生儿子的阴灵前来找他们夫妇寻仇的事情告诉了宋一哲,哭诉道,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对他动了恻隐之心,肯定不会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去换,现在他们老两口也不会遭此劫难。 要说这宋阿姨演技还是杠杠的,在宋一哲家里哭天抹泪,几次倒在地上,差点儿激动到晕厥过去。 宋一哲上去扶,她就拉着宋一哲哭,说自己辛辛苦苦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到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苛待过他,虽然没给他置办婚房,那也是因为她认为男人就该自己在外打拼,给自己的小家添砖加瓦,这样才能培养出他的家庭责任感,还说就算是亲生的,她也一样会这么做。 宋阿姨的丈夫也在一旁长吁短叹,说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为了救下宋一哲,却把自己的儿子推进了深渊,如今亲生儿子没了,还是通过这种方式知道的。 夫妻俩在宋一哲面前一通演,演完还跟宋一哲说:“你要是非得认那个亲妈,我们绝不拦着你,但是你要想想,当初你还没有出生,他们就想把你当成商品卖了,要不是我们,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生活呢,我们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可得知道感恩啊!” 宋一哲先是接收到自己并非父母亲生儿子的这个消息,接着又被宋阿姨夫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连番炮轰,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难以消化,极度蒙圈儿的状态。但是他老婆就清醒多了,就问宋阿姨夫妇,说如果真像公婆说的那样,那家人要把刚出生的孩子卖掉,那为什么最后又留下了生病的儿子呢? 宋阿姨夫妇显然是有备而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扯谎,说肯定是查出那孩子有毛病,对方买家临时改变了主意,不想要了,所以没办法,他们也只能自己养着。 宋阿姨夫妇说得有理有据,有了这样的前期铺垫,宋一哲在见到赵小萍的时候,他看到的“亲生母亲”,俨然就是一个曾经想要抛弃他,卖掉他的恶毒女人,再加上宋阿姨夫妇的道德绑架,所以他才会拒绝相认。 宋一哲低着头,看样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悔意。 他老婆狠瞪他一眼,说:“他回来以后把事情经过都跟我说了,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相信我公婆说的那些话,我现在也怀了孩子,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当母亲的能把自己的亲生孩子狠心卖掉!如果他们真像我公婆说的,是那么狠毒的人,那又怎么可能倾家荡产也要把一个得了重病的孩子养到那么大呢?” 这可能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一个外人都能看清楚的事实,可宋一哲这个局中人却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 “你的母亲很善良。” p雄突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把我们都搞得有些怔愣。 “什么?” 宋一哲抬起眼,目光躲闪地看向p雄。 p雄说:“你被骗了,你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抛弃你。即便在知道有病的儿子并非她亲生的以后,她仍然义无反顾的带着他四处求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p雄的话戳中了宋一哲的死穴,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忽地,眼泪就滑落了眼眶。 “我......” 宋一哲有些难为情,话说一半又止住了,他老婆接话道:“我们认,我们认她!我们现在就去接她回来,以后就和我们夫妻俩一起生活,我一定会把她当成我的亲妈一样照顾的。” “嗯。” p雄似乎很满意,站起身走到床边,打开行李袋,从里面拿出一瓶白色的液体,递给宋一哲。 “把这个喝下去。” 宋一哲接过玻璃瓶,面上有些犹豫。 p雄哼笑一声,“怕什么,这是解降水,你喝完以后可能会觉得肚子痛,晚一点还会上吐下泻,明早就没事了。” 见宋一哲还在犹豫不决,他老婆腾地站起身,一把抢过玻璃瓶,拔掉上面的木塞,直接将瓶口塞进了宋一哲的嘴里。 “大师,谢谢您了,谢谢您!” 将那瓶水给宋一哲灌下去,宋一哲的老婆拉着他,对p雄连连鞠躬道谢。 p雄摆了摆手,吩咐道:“不用,你们可以走了。我还会在这里呆两天,等你们把你母亲接回来以后,再过来找我一下,我有东西要交给她。” 听他这么说,我有些好奇,他能有什么东西要交给赵小萍的?而且还不能让我转交,必须要亲自当面交给她才行? 宋一哲夫妇走后,p雄问我这笔生意一共收了宋阿姨夫妇多少钱。 我心算了一下,告诉他刚好整一百万。 p雄说:“你去办一张银行卡,存六十万进去交给我,然后再给我转二十四万,剩下的你就自己留着吧。” “银行卡?” 我纳闷儿他要这东西干什么,难道是要在国内存笔钱,以后过来养老用吗? p雄勾起唇角,“快点去啦,密码设置的简单一点,帮我写在纸上哦。” 我和刘洋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再问,便急匆匆地跑出了p雄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我在附近银行办了一张卡,给里面转了六十万后交给p雄,当时我还挺不情愿的,觉得以我的个人信息帮他办卡这事儿特别不安全,没想到到了当天下午,我就得知了这张卡的去处。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宋一哲和他老婆带着赵小萍来了酒店,直接去了p雄的房间。 p雄打内线叫我过去,刚巧那时候大伟和刘洋都在,我们就一起过去了。 赵小萍依然面色憔悴,但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欣慰。宋一哲和他老婆一人一边搀扶着她,一句一声“妈”叫得格外亲切。 p雄请大家落座后,就取出那张银行卡郑重地递给赵小萍,说:“大姐,你是个好人,这里面有六十万,以后拿着它,跟你的儿子和儿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我惊得一下咬到了舌头上,这什么情况? 一向嗜财如命的p雄,怎么突然开起善堂来了? 赵小萍连连推拒,深陷的眼窝又湿润了。 p雄坚持道:“这笔钱是我特意为你要的,虽然弥补不了你已经失去的,但是起码可以用它还清你的债务,拿着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 久病床前无孝子 几番推拒后,赵小萍还是收下了,老太太哭得泪眼婆娑,恨不得给p雄跪下来磕几个响头。 p雄显然很不适应这样的场面,直接对他们三人下了逐客令,让宋一哲夫妇赶紧带着赵小萍回家。 我和刘洋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有大伟,表情也是十分复杂。 赵小萍他们离开以后,我忍不住对p雄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变成大慈善家了?!” p雄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清了清嗓子掩饰道:“我只是很讨厌那家人,他们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弥补赵女士啦,所以我就索性帮她要来补偿金咯。” “没有太多时间?什么意思啊?” 我没听懂,但隐隐觉得他话里有话,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p雄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摆摆手,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个你不用知道啦,我也要回去了,今晚你们不带我出去潇洒一下咩?” 潇洒一下? 我一头黑线,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刚对他印象改观一点,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她们都是女生,我们还是别去那种地方了吧,要不就出去唱唱歌,喝两杯吧。”大伟抚了抚额头,眼睛在我和刘洋身上扫过,提议道。 p雄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那就让她们回家喽,又不是一定要带她们一起去。” 听到这话,我真是都快气笑了,怎么着,不带我们俩,他们自己就可以去那种地方了?他我是管不着也不稀罕管,可大伟肯定不行。 我轻咳了一声,跟他说:“p雄啊,你家里那么多老婆还不够你造的吗?过来这边就好好养生,把你的肾也养一养,免得以后年纪大了还怎么用啊?” 他被我说的脸都绿了,烦躁地挥了挥手。 “没所谓啦,唱歌就唱歌,你快点帮我订一下回程的机票,我明天就走。” 看他那不满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不想去呢,结果晚上坐在ktv包房里,他俨然成了个麦霸,连唱了好几首老掉牙的歌曲,什么甜蜜蜜啦,小城故事啦,大多都是邓女士的歌。 我、刘洋,还有大伟就都坐在那儿,喝着酒,看着他一个人嗨皮,时不时还鼓掌给他捧捧场。 p雄唱累了,坐下喝了口啤酒,我趁机向他提出了一个让我感到十分困惑的问题。 既然宋一哲已经把赵小萍接回来了,还承诺以后会照顾她,p雄为什么还要给赵小萍一张存有六十万的卡呢? p雄喝了口酒,低头想了一会儿,说:“人性这种东西很难讲的啦。他们现在说什么都好,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和赵女士一起生活过,你们中国有句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事实上,如果有利可图的话,不孝子也会装作很孝顺的啦,我是想给她多一点保障,那个女人很可怜的。” 听到他把人性说得这么黑暗,这让我很不舒服,很想找话反驳他,但想了好半天,却发现我心底里其实是认同他的这种说法的,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势利,但现今社会这种事情真的不在少数,很现实很残酷,当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隔天我们一起把p雄送到机场,大伟把刘洋和我先后送回家,临睡前,我和钱斌约好了次日晚上到泰降阁去找他结账。 这账啊,不算不知道,一算我真的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犹记得几个月前,店里生意惨淡,用钱斌的话说,别说人了,连个鬼都不到我们店里消费,这才过了多久,我们仨都能坐在一起分钱了。 当晚,白莹把电脑里的销售数据全导了出来。 合同里列明,店租和日常水电费、物业费等开销都算钱斌的,我只需要负责进货,而特殊法事类的收入我们每次都是直接分成的。 这次算账,除了一开始投入的五万多块的进货成本,我竟然还分到了三十多万的纯利润。 这让我很好奇,钱斌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让这个店转亏为盈的。 在我看来,这家店真正开始客源不断,是从我上次上团以后才开始的,也就是说,这些钱都是近一个月内进账的。 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根本就不可能是人为造就的。钱斌夫妇肯定有猫腻,而那猫腻就在泰降阁的二楼上供奉着。 我知道自己应该跟他们说点儿什么,应该痛斥他们再次依靠鬼神的力量牟利,应该提醒他们阴牌可能会带来的反噬,又或者,我可以自私的从这桩生意里退出来,反正本钱都已经拿回来了,我还赚了不少,说到底现在退出也没有什么损失。 然而直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做,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看着账上多出来的将近四十万软妹币,我非常没出息的选择了闭嘴。 我的心里仍旧存着一分侥幸,这大概是大多数供奉阴牌的人都会有的一种心理,一旦尝到了阴牌所带来的甜头,从此便会欲罢不能,觉得只要我不破坏规矩,就永远都不会出事。 除此之外,在我看来无论他们供奉了什么,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儿,我没有参与过,就算出事也出不到我的头上来。 那时候的我被贪婪冲昏了头脑,根本想不明白和看不见的鬼神做交易,哪个人能占到便宜呢? 为了等霓虹国的签证下来,我在x市又呆了二十多天,这段时间我每天就是吃吃吃、喝喝喝,偶尔还会去泰降阁帮忙卖卖牌。 钱斌他们可能已经猜到我知道了他们供奉阴牌的事情,见我什么都不说,索性也就不再遮掩,之后几次我去店里的时候,二楼都是烟雾缭绕,一股子檀香味道。 看着店里络绎不绝的客人,我决定不再纠结此事,也打消了上楼查看的念头,只在私下里提醒钱斌,如果他们供奉了什么阴物,那一定一定要遵守规矩,否则他之前养碌葛时遇到的那些破事儿早晚还得发生,到那时候我不一定还能帮得到他。 别看钱斌平时大喇喇的口无遮拦,可这次,他的口风真的守得很紧,即便我都这么说了,他还是在我面前做出一副“你在说什么呀?”的无辜表情,演得惟妙惟肖,奥斯卡影帝他真是实至名归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半山腰的温泉旅馆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我的霓虹国签证也下来了,出团前一晚,我接到李刚打来的电话,说是好久没见了,想和我找时间聚聚。 我跟他说自己要上团,等回来以后再跟他联系,同时我又很好奇,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和他说熟不熟,难道是吴小仙又遇事了? 我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李刚却表示他在个把月前已经与吴小仙分手了,具体原因他没有说,我也不好多问。 走一条全新的线路,而且还是个科技发达,完全跟鬼神搭不上边儿的国家,我心里真是无比兴奋,李刚的事情很快就被我抛到脑后了。 霓虹国的团没有直飞的线路,必须要从昆城转机,大伟在机场给我们俩的团一起开了个简单的行前说明会。 一共七天的行程,我们走的是东进阪出的路线,旅行社打出的广告宣传语就是不走回头路。 来回转机,到霓虹国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和t国不同,我们在东市落地的时候,旅行社并没有给安排过渡酒店,而是带着大家去了一家温泉馆,其实就和咱们国内的洗浴中心有些相似,但没有我们这边的大气,非常小,也没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不过温泉的水质倒是值得夸赞,泡完以后身上滑溜溜的,摸上去特别舒服。 前面两天都在东市,我玩的特别愉快,这哪里是带团呀,分明就是大伟给我们俩安排的约会之旅。 我们的行程几乎一模一样,从下榻的酒店到每日游览的景点,无一不是在一起的。 我们俩拍了很多游客照,因为我穿着高跟鞋,逛景点儿自由活动的时候他偶尔还会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我心里甜腻腻的,感觉我们俩就像是一对儿普通情侣,只不过晚上到了酒店,我们就各回各的房间了。 说到这霓虹国的酒店,我不得不吐槽一下,房间实在是忒小了。 尤其是我带惯了t国团,住惯了堪称豪华的酒店以后,再来住这种连箱子都没地儿打开的房间,说实话还真是有点儿不太习惯。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霓虹国的房间里竟然都配备了浴缸,是那种很短小,但很有深度的。像我这种大个子坐进去就只能蜷着腿,但是水却能漫过我的肩膀。 这边的导游也和t国不同,带我这个团的导游小美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姐,大伟的是一个来自宝岛的小哥哥,名叫阿钧,两人均是着装得体,妆容精致。 没错,不光是我的导游,带大伟团的那个小哥哥也化妆了,但是是那种很淡很淡的打底,没有涂口红,眉毛却是精心修过的,还用眉粉画得很浓密。 我也因为大伟提前叮嘱过,所以来这边带的衣服都很得体,不像去t国时穿的那种短袖短裤夹板拖,而是得体的连衣裙和高跟鞋。 除此之外,我还擅作主张,把法钉留在家里,换上了一条心形吊坠的锁骨链,心想反正又不是去t国,也没机会碰到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 大伟接我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就问我为什么不戴法钉,听到我的解释他也没多说什么,想来应该也是认同的。 但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我们俩果然还是小看了我的这个招阴体质,我真是打死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霓虹国也能住上灵异酒店。 团队进行到第三天,上了车,导游小美告诉我们,今天就要离开东市,前往下一个地点了。 首先我们游览了富山,没有到达山顶,只在半山处一个叫五合目的地方拍了张云雾朦胧的游客照,又去地震馆体验了一把六级地震。 吃完晚饭上了车,小美就拿起话筒开始讲解,她问我们:“这些天你们住的酒店很小,还习惯吗?” 车上客人都纷纷称不习惯,说:“你们这儿地方太小啦,住的还没我们家厕所大呢!” 其实说实话,这个团的客人比我带的大多数t国团客人素质高多了,可能这东西也是和团费成正比的吧,通常团费越高的团,客人的质量反而越高,人也更讲道理。 小美听到大家这样说,也不是很在意,笑着回应道:“是啊,我国内的家的确比这边大了不少,没办法,霓虹国地方小,比不上咱们国内地大物博啊,唉,寸土寸金,没办法。” 要说这霓虹国的导游和t国导游真的是不太一样,说话净往人心坎儿里说。 客人听到她这么说,都显得十分满意,连声附和说:“没事儿,小就小点儿,入乡随俗,都能理解。” 小美又说:“今天晚上啊,咱们住的这个酒店就和之前的不一样啦,我知道你们先前肯定住得很不习惯,所以我们社里就专门给大家安排了一家房间特别宽敞的酒店,好让大家都舒坦舒坦。” 她这么一说,我立马脑补出了t国星级酒店的高级房间,心想这可太好了,终于能让我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 虽然说前面两天住得酒店五脏俱全,设计也很人性化,可这房间一小吧,人就会觉得特别压抑,尤其是把灯一关,那感觉真的幽闭恐惧症都要发作了。我有几次快要被鬼压床的感觉,但我觉得那肯定不是真的有脏东西,而是我内心的压抑和恐惧造成的。 一路上我一直在幻想,霓虹国的大酒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就这么想着,大巴车缓缓停靠在富山半腰的一处空地上,一栋三层高的木质小楼就这么呈现在车窗外了。 我看了以后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哪是酒店啊,说旅馆都有些抬举它了。 整栋楼看起来十分陈旧,木质的门头都有些腐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上面全是颜料脱落的痕迹。 我一下就想到了早年间看过的几部霓虹国恐怖片,还有恐怖漫画。像!实在是太像了! 一时间,车上的客人们都此起彼伏地抱怨起来,说这哪还是酒店啊,说好听了勉强能算个民宿,可事实上就是个农家乐啊!我们交了这么多团费,就拿这个糊弄我们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 铁锈红的水 小美绝对算得上是个经验丰富的导游,见客人怨声载道,连忙施展起她的三寸不烂之舌。 “大家请先别急着下定论,我知道这家酒店比不上那些连锁的那么有现代感,但是呢,这是我们社里专门为大家精心挑选的一家历史悠久的温泉旅馆,可以让大家很好的感受一下霓虹的传统文化。而且啊,这是一个家族旅馆,现在也只有一对老夫妻经营着,入住的感觉特别好,没有一丝商业气息哦。” 经她这么一说,有些客人的态度就松动了,尤其是团上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客人,纷纷点头认同道:“没错,大城市咱国内有的是,咱来这边,除了繁华的都市,也要感受一下这种有古朴情怀的文化才算是真正的深度游啊。” 这话一出,附和的人就多了,就好像如果他们继续抱怨下去就会显示出自己没文化似的。 把客人不满的情绪压下后,小美一刻也没有耽搁,立马就带着客人下了车。 车门边站着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样子应该就是小美口中那对旅馆的主人。 两人态度都十分恭敬,每位客人下车都会深深鞠上一躬。 老太太穿着米色的老旧和服,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盘了个发团,脸上一直挂着慈祥和蔼的微笑,让人心里一阵舒服。 老头儿的头发稀疏,梳着一个背头,穿一身虽然老旧但熨的直挺挺的西装,甚至还认真的打了个领带。看着倒是没有那么平易近人,也不是说他高冷,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严肃感,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紧绷。 进入大堂,内里的灯光十分昏暗,老旧的木地板踩上去就会发出吱呀呀的声响,再一次让我联想到了曾经看过的霓虹恐怖漫画,心里冒出股莫名的恐惧。 老夫妇再次鞠了一躬,随即便走进柜台,拿出一大把钥匙递给小美,还跟她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r语。 这钥匙不似我们平时所用的房卡,而是一个普通钥匙和一个长方形的木头板,都挂在钥匙链上,木头板上头刻印着房间号码。 小美给大家依次分好房间,等客人陆续拉着行李走进后面的走廊后,才递给我一串钥匙,我拿过来一看,二楼。 顿觉奇怪,问她:“咱们客人不是都住在一楼吗?没房间了吗?” 小美扬了扬手里的钥匙说:“一楼的房间都是给客人的,咱们导游领队一般都是住在二楼的,你们公司不是还有一个团吗?他们也是客人住一楼,导游领队住二楼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没再多问,连上wifi把我们俩的房号都发到微信群里,就跟她一起推着箱子去按电梯了。 电梯的空间比我想象的还要狭小,就我们两个人拉着箱子站在里面,身体都会无可避免地触碰到,而且还很老旧,缓缓上升之际,可以清楚地听到铁链和机械运作的声音。 我握着拉杆的手紧了紧。 文化不文化的,对这种设施过于陈旧的酒店,我是真心喜欢不起来,总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特别瘆人。 电梯升到二楼就停了下来,等了起码二十秒,门才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廊,打着橘黄色的暗光,最里面的灯还忽明忽暗地闪着。 一股潮湿,带着霉味儿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喷嚏,久久未曾犯过的头疼病突然间又发作了。 只是隐隐作痛,我揉着太阳穴,在心里安慰自己,肯定是着凉了,又或者是心理作用,霓虹国又没有阿赞降头师,哪来那么多阴灵呢? 我和小美的房间相邻,都在长廊的左手边,是出了电梯后的第一、二个房间。 小美的房间紧邻电梯,我的则是在里面一点。 好歹不是边角房,我寻思着赶紧先把行李放回房间,去楼顶泡个温泉,这样等大伟到了我还能跟他喝杯啤酒,顺便吐槽一下这个酒店。 于是我和小美互道晚安后就推上箱子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谁知道,一打开门我瞬间就傻眼了。 这房间确实很大,以霓虹国的标准来说,简直是大到离谱,尤其是,里面空荡荡的,就只有一个四条腿的木头矮茶几,孤零零的摆放在房屋正中。 地上铺满了榻榻米,有股难闻的草席子味儿,而且更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房间里居然还有扇小门,外面似乎是有个阳台。 既来之则安之,除了乖乖脱鞋进去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于是便认命地拉着行李进去。 房间没有床......这怎么睡呀? 好在我经常看一些霓虹漫画,还没有那么无知,比如说哆啦a梦吧,大雄的房间里也是没有床的,被褥都放在壁柜里。 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我看到在房间的右侧有一个推拉式的纸质壁柜,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两床叠放整齐的被褥。 把被褥拿出来扔在地上,展开铺平,我摸了摸,感觉还有点儿发潮。 做完这些,我刚想换衣服去楼上泡汤,还没来得及打开箱子,就听到隔壁房间的房门被人敲响了,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拍响了。 我叹了口气,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和它的整体装潢是一样的,差得不要不要的。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小美和客人的对话。 “导游,我说你们这旅行社是逗人玩呢啊?这破地方怎么住人呢?啊?赶紧跟你们公司联系,现在就给我们换酒店,不然我就给国内打电话,投诉你们!”一位听起来年约五十的大叔大声说道,听起来十分愤怒。 小美柔柔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过来,“叔叔,是房间有什么问题吗?您看这样吧,我帮您换个房间可以吗?” “换什么换!我现在是要换酒店!你听不懂中国话还是咋的?这不是坑人嘛,我们花了那么多团费,就给我们住这种破旅馆?” “叔叔,酒店是旅行社提前几周就定好的,怎么能说换就换呢?您房间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有问题的话,我可以帮您协调一下,换个房间。” “问题?来来来,你自己去打开水龙头,再去冲马桶看看,去,把我们的领队也叫过来!你们自个儿看看这破旅馆能不能住人!”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又听到大伟的声音,“什么情况?” 我连忙穿好鞋拉开门,探头往出看,见大伟和我们团上的一位大叔站在小美的房门外面,正和小美沟通。 我连忙带上门跑过去,问:“怎么回事啊?叔叔,您房间有问题吗?” 大叔见到我,可能是觉得我能够代表国内社说话,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对我说:“圆子,你来的正好,我刚还让导游去叫你呢!你看啊,这房间破烂咱就不说了,导游也说这是他们这边的什么传统文化,是吧,但是我们这水龙头一打开呀,那流出来的都是铁锈红的水,还有马桶,一冲厕所,那水都是红的,一股铁腥味儿!你说说这房间还怎么住人啊?”  第三百七十八章 谁进了我的房间? 我进到房间后根本还没来得及去用洗手间,当然不知道水有没有问题,可按常理寻思着,这不应该呀。 这酒店虽然的确十分破旧,房间里纸质的壁柜上面隐隐都有些发黑,但能看出来那是时间的产物,并不是随手就能擦掉的。 可就霓虹国的基础设施而言,这一块儿应该还是非常讲究的。 比如说我们一下飞机,导游小美就告诉我们这边的自来水是可以直饮的,既然是可以直接入口的水,又怎么会有铁腥味呢?更遑论还是铁锈红色的,这也太夸张了。 于是我就想,该不会是这位客人不满意这个旅馆,所以才故意挑刺儿,为的就是要换个酒店? “叔叔,我可以去您房间看看吗?”我问。 “我和你们一起去。”大伟也立马接话。 本以为大叔还要磨叽一下,可他却很爽快地答应了,对着小美冷哼一声,就转身走到电梯前按下了电梯按键。 这位大叔的房间在一楼走廊的最里头,也在左侧。 房门大开着,大叔的老婆在里头来回踱步,见我们进来,急忙迎过来,说:“哎呀领队,你快来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我本来就有些头疼,揉着太阳穴走近他们房门跟前,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臭味,熏得我头更疼了。 当然了,这并不是榻榻米草席特有的那种味道,而是好像在炎热的夏天里,垃圾在家中捂了好几天,上面飞满苍蝇的那种臭。 我扶上大伟的胳膊和他对视一眼,发现他也特别诧异,还没顾上说话,我就被大叔的老婆拉着胳膊,一边叨念着,一边把我拽进了洗手间里。 卫生间的门一打开,那股味道更加浓重,熏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除了那股腐烂的臭味,也确实如大叔所说有股锈腥味,但凭我的直觉,这似乎并不像是铁锈的腥气啊,而是...... “领队,你快来看,我们冲了好几次,可这水出来就是这样的,又脏又臭,不是我们找事啊,这旅馆真的是没法住人!” 我朝大叔老婆手指的马桶瞥了一眼,的确,里面的水真的如他们所说,是“铁锈红色”的,准确来说,是橘黄色,偏红一些的那种。 我看得很是纳闷儿,于是就按了下冲水,谁知道我这么一按,冲出来的水竟然无比清澈,两下就把马桶冲干净了。 我又打开洗脸盆和浴缸的水龙头,出来的水也都是干净的。 这就让我不得不心生怀疑了,狐疑地看向那对中年夫妇。 “阿姨,这......” 夫妇俩看看水龙头又看看我,然后又看向水龙头,最后两人一脸懵的互相对视。 从他们脸上我看不出一点儿演戏的痕迹,而且如果只是为了换酒店就故意不冲厕所让我看,这未免也太缺德了,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两位能做出这种事来。 一路上他们都是自己玩自己的,虽然不怎么搭理我和导游,但也从来没找过事儿,就连刚才大巴停在这家旅馆前面,别人都在抱怨时,他们也未曾发过一言。 “叔叔阿姨,是这样哈,咱们跟团出来,临时换酒店肯定是不现实的,我还是帮你们换个房间,要不就住到二楼,我让小美去前台协调一下,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夫妇俩看起来还是不太满意,但是这异国他乡的,他们也身不由己,没办法,只得点点头同意了。 最后,小美把他们的房间换到了我隔壁。 这家旅馆的房间分配还是很有意思的,不是一个团一个楼层,而是一团在左,一团在右,所以二楼左侧的这些房间,除了我和小美的,其余的都是空房。 “那叔叔阿姨,你们就早点儿休息,一会儿也可以上去楼顶泡个温泉,有什么事儿您直接敲我门就行哈。” 我把夫妇俩送进房间,又安抚了两句就帮他们把门合上,然后和大伟去了他的房间。 大伟买了一袋啤酒零食,我们俩就地而坐,打开啤酒罐对饮起来,说起大叔夫妇俩房间的事儿,我们都感觉特别纳闷儿,尤其是大伟,他说他之前带过很多次霓虹国的团,虽然不是走这条线路,住的也不是这家旅馆,但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说:“你既然来过,怎么还会给团队安排这种旅馆呢?回去少不了招投诉的啊!” 大伟灌了口酒,咬着牙说:“都说了这是首发团嘛,我之前也没踩过这条线儿,之前地接社给我们发了这家旅馆的图片,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谁知道过来以后竟然踩了这么大一个坑呢。” “那你说,他们房间的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问,然后压低声音,悄声说:“就咱俩在这儿说啊,我怎么感觉刚才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呢?” “我也闻到了。”大伟面色冷凝,又喝了口酒,然后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坲牌递给我。“你把这个戴上,刚才又头疼了吧?戴这个试试看能不能缓解一下。” 我看了眼坲牌又看了看他,心里感觉有点儿嫌弃,咕哝着:“我不戴,来霓虹又不是t国,戴这东西出去会被人笑话的,你看这边的女孩,谁脖子上挂这么大一个牌儿啊!” 大伟不容分说的将链子套到我脖子上,说:“听话,我感觉这个地方可能......不太干净。” 他说这话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从进这个旅馆大门开始,我就有种进了鬼屋的既视感,反正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没鬼都特别瘆人。 我把玩着坲牌上的珠链,又拿起坲牌看了看,是尊宋迪,是大伟带团时经常佩戴的那尊。 “你可真行啊,走哪儿都把你的坲牌带着,有那么虔诚吗?” 大伟听到我的揶揄,撑着额头无奈地笑了,说:“我这牌不戴的时候一直都在包里放着呢,这不,刚好派上用场了?” 我们俩聊着喝着,转眼就到了后半夜,最后我实在困得不行,只好依依不舍的跟他告辞。 大伟的房间就在我的斜对面,他把我送到门口,也不急着关门,就倚在门框上环着胳膊目送我。 我一边开门,一边跟他挥手,小声说:“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见喽。” 他还是站在那儿。 我打开门,刚要进去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是刚才大叔夫妇俩房间的那股锈腥的气味儿。 与此同时,就像是被人一个闷棍打上了我两侧的太阳穴,我疼得闷哼一声直接蹲了下去。 “怎么了?”大伟立刻站直身子朝我走来。 “疼!” 我狠狠嘶了一声,一手抱头一手指着房间里面,正想跟他说话,可抬头一看,我房间怎么不对劲啊! 我出门的时候箱子明明就没有打开过,可现在,除了地上铺展的床铺外,我的箱子竟然被人打开了,衣服、鞋子、化妆包,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 第三百七十九章 滴答的水声 “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疼痛夹带着恐惧,让我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抓住大伟颤声叫道! 隔壁小美和那对中年夫妇也听到了我的叫声,纷纷开门,探头出来查看。 “领队,怎么了?”小美疾步上前,和大伟一起将我扶了起来。 我看向房内,又瞥了眼盯着我们瞧热闹的客人夫妇,终于缓下神来,悄声对小美说:“有人来过我的房间,翻了我的箱子!” “不可能呀!你是不是记错了?” 小美的视线从我肩膀越过去,朝房间里面看去。 大伟拥着我,转头四周看了看,然后指着走廊的几个拐角说:“这边、这边,还有那儿都有摄像头,先去前台调下监控吧。” 我们仨下到一楼,前台只有那位背头老爷爷在,饶是没有客人,他依然站得十分笔直。 小美过去把情况大致跟他说了一下,要说这霓虹国的服务还真是没得说,老爷爷立马在电脑上调出监控画面,把时间往前推移了一些,然后将屏幕对向我们。 视频画面调了倍速,从那对中年夫妇搬到二楼开始,一直到我从大伟房间出来,我们足足看了快二十分钟,其中十一点多快十二点的时候,屏幕突然像是被某种电磁波干扰了一下,出现了一道道白色的横线,但左上角显示的时间并没有间断,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就恢复正常了。 除此之外,整个视频再无其他异样,我们看得真真切切,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进过我的房间。 “怎么会这样......” 我隐隐感到这件事可能不是人为的,可又觉得不可能啊。 以我过往的经验判断,阴灵通常不会具有这种移动实物的能力,要说偶尔打翻一个杯子、掀动一下窗帘,那还是有可能的,但我的箱子是完全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都被翻出来,什么样的鬼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 老爷爷非常严肃地跟小美说了几句r语,小美回过头看向我,问道:“领队,你确定没有自己打开箱子吗?” 我摇摇头,说:“肯定没有,刚才我刚想开箱子拿东西,就听到了你和咱们团上那位叔叔的对话,然后我就跑出来了,我不可能记错了!” 我说话的时候,老爷爷看我的眼神特别认真,就好像能听懂我在讲什么一样。 小美把我的话翻译给老爷爷,他点了点头,随即后退一步,对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郑重地说了一句,还是我听不懂的r语。 “他说给你添麻烦了,对此感到非常抱歉,现在就给你换个房间。”小美继续尽职尽责地充当着我们的翻译。 我傻眼了,面对这种堪比海底涝的过度服务,还有那未曾出现过陌生人影的监控录像,我忽然产生了深深地自我怀疑,心说难道那箱子真的是我自己打开的? 摸了摸脑袋,我也点头哈腰地说:“没事没事,实在不好意思啊,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但是换房间的话.....能换就还是帮我换了吧。” 要换房间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箱子被打开了,而是我很清楚我的那间房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不然的话,也不会我一开门头就那么疼了。 我的新房间被安排在大伟的隔壁,上了楼,他让我先去新的房间休息,自己则是去到我先前的房间里帮我收拾行李,等把我箱子推过来时,他犹豫着开口:“圆子,要不然......你还是去我房里休息吧。”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说:“你要跟我换房吗?不用了,这个房间还好,我头也不怎么疼。” 大伟张开嘴还想说句什么,但是最后又闭上了,默默地帮我拿出被褥在地上铺好,临走前跟我说:“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过来找我,或者给我发微信哈。” 我点点头,拎起胸前的宋迪坲牌给他晃了晃,说:“嗐,你放心吧,我有这个呢!” 大伟走后,我也没心情泡澡了,而且一想到之前那对客人房间马桶里的水,我就有点儿莫名的犯膈应。于是就合衣躺下,打开听书app找了本播放着,闭上眼睛边听边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一阵剧烈地头痛将我从睡梦中痛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我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还没睁眼,就听到洗手间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 有人?! 我瞬间就被吓醒了,撑起身子,竖起耳朵静静听着,身体也紧绷着,做好了百米冲刺奔出门外的准备。 抽水声一过,洗手间的门内又是马桶水箱上水的声音,等了好一阵,那声音才逐渐消失。 紧接着,又传来滴答、滴答,那种水龙头没关好,水珠一下下滴落的声音。 我的脑子绷得生紧,想要试图从这些声音里分辨出洗手间里是否有人,可除了水声,其余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的手哆嗦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飞快地翻出大伟的微信,给他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大伟就接听了,听上去很精神,就像是他正在等我的来电似的。 我用被子蒙住头,声音压得极低,“我房间好像有人,在卫生间里。” “卫生间的门关着吗?” “嗯。” “开门。” 我没回话,撂下手机飞快地掀开被子,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房间门口,“唰”地拉开了房门。 见到大伟,我差点儿跳他身上去,直接蹦到他身后,拉住他的衣服。 大伟一只手护着我,探头往我房间里面看去,我睡觉前还留了一盏台灯,光线虽说不很明亮,却也能清楚地看到房间里的所有摆设。 “hello?”大伟试探着对着洗手间的门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hello??” 他往屋里迈了一步,声音提高了一些,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人回应。 他又往进走了几步。 我头疼得都想原地火化,但我不想一个人站在灯光忽闪的走廊里,只好拉着他的衣服也跟着他往里走。 第三百八十章 不是人就好 我们俩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走到我打开的箱子跟前,大伟停下脚低头看了看,顺手捡起一瓶我刚买的skii精华水,大瓶装的。 他拿在手上掂了掂,似乎非常满意,攥在手上又往前走。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其实我害怕的倒不是鬼,而是如果对方是个小偷亦或者劫匪,那我们能够拿来对抗对方的防卫武器仅仅就只有个玻璃瓶子,而对方势必是有备而来的,如此一来,我和大伟不就真的要吃大亏了吗? “砰”的一声,大伟猛地将门推开。 洗手间里的灯大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不光如此,这洗手间里根本就连扇窗户也没有。 马桶里的水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儿,和我之前在那位客人房间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铁锈红色的。 而和他们不同的是,我那脸盆上的水龙头,还有浴缸里的水龙头也都在往下滴着水,同样,也是铁锈红的。 大伟像是忽然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化妆水瓶子,伸出食指,放到水龙头下面接了两滴红水,用拇指捻了捻,然后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 “是血水吗?” 我头疼的直想往墙上撞,所以没有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地问他。 大伟眯起眼睛思忖了一下,只回了一个字,“像。”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就带着哭腔抱怨起来,“我去!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啊,怎么走到哪儿都能撞邪呢?” “要不你还是先睡我那屋吧,我本来想着那尊宋迪能保你平安呢,没想到......” 我重重点头表示同意,看来这阴灵也是分地域的,t国的坲难道就挡不住霓虹国的鬼吗?! 其实说句实话,当我得知卫生间里搞鬼的并不是人的时候,我其实还是大大松了口气的。 就我所知道的,阴灵通常都不会刻意伤害陌生人,有的时候它们只是恰巧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因为磁场的原因和在场的人产生了共振,从而才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就是大家口中说的灵异事件。 而人就不一定了,这段时间我听说了很多国内游客在境外被持械抢劫的遭遇,甚至还有游客因此命丧异国。 盗匪虽然可恨,可在我看来,这也要归结于这几年好多国内游客到了异国后,都会展现出疯狂的购买能力,也就是露富了,致使很多歪果仁都觉得我们国人有钱,壕气,也就让一些不法分子对我们有了为非作歹的心思。 和大伟回到他的房间,一进门我就愣住了。 榻榻米上竟并排铺了两床被褥,其中一床明显是有人睡过的,而另一个,铺得整整齐齐,就像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似的。 “睡吧,我刚才本来就想叫你过来的。” 大伟摸了摸后脑勺,低着头好像还有些局促,我突然发现,他耳朵后面都红透了。 “啊?哦,哦。”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面颊,烧烧的。 没出息! 又不是第一次跟他拼房,我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想是这么想,可我们俩躺下以后,大伟就立马关了灯,然后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可能是被吓灵醒了,把我的瞌睡虫全吓跑了吧。 “大伟,你睡着了吗?”我悄悄叫他。 “嗯?没有啊,怎么了?” 黑暗中,大伟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温柔,沉沉的,带着些磁性。 “我睡不着,咱俩聊会儿呗?” 我轻轻说着,又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用胳膊肘撑着上身。 “聊呗,你想聊什么呀?” 可能是这房间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给我壮了些胆儿,我问出了一个一直以来都很好奇,却没敢去问他的问题,关于他过去的问题。 “你以前从来都没有说过,为什么你一个做旅游的,t语却说得这么溜啊?阿平说你在t国呆过很长时间,你是去那儿留学的吗?” 黑暗中一阵沉默,过了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打算开口的时候,大伟轻叹一声,说道:“不是的,我在那儿上过大半年的语言学校,专门学t语的。” “哦,专门学可还行。” 我胡乱应着,心里万分疑惑,不就是上了个语言学校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呀? “我当时是因为其他原因去那边的,为了方便办理签证才读了语言。”大伟轻咳了一声,解释道。 其他事情? 我直觉自己不该再继续问下去,可双子座的好奇心哪是我能压得住的?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又继续问:“其他事情,是跟坲牌之类的有关吗?我看你好像对坲牌阴牌啥的都特别懂,而且你和阿平是怎么认识的呀?” 黑暗中大伟轻笑出声,一阵窸窣的声响,他应该是也爬了起来。 “你怎么那么好奇啊?” “啊?我......没有啦,反正也睡不着,就想跟你聊聊呗。” 又是一阵沉默。 “嗯......”大伟犹豫着出声,“大概十二三年前吧,当时我刚工作没几年,也不是做旅游的,那时候谈了个女朋友。”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啊,这故事里竟然还有个女主角,登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好奇了。 不过大伟的话匣子都已经打开了,我也不好意思打断他,只好揪着领口,继续听他说下去。 “我们俩在一起两年多,刚开始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也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就在双方父母见面之前她突然去了趟t国,回来以后举止就突然变得很奇怪。比方说啊,我们吃饭的时候她总要多摆一副碗筷,出去逛街还老是喜欢去那种母婴店,买些婴儿用品。” “啊?她是养了古曼童吧?”我忍不住打断他。 如果放到以前,听到这样的说辞,我肯定会以为那女的怀孕了,又或者精神出了什么问题,但近半年多来,我接触的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他一说出来,我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了古曼童、碌葛这类东西。 “嗯,后来我的确发现她养了东西,但不是古曼童,是一个真正的碌葛,和钱斌当初请的那个一样。” “我去!她不害怕吗?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呀?不是说这东西都得私下里喂养不能让人看见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 导游的套路 “一开始我确实没有发现,只感觉她的行为有些古怪。脸色也不太好,尤其是黑眼圈特别重,跟画了烟熏妆似的。我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说,直到后来,她供奉出了差池,不敢告诉她父母,又联系不上当初带她请碌葛的那个导游,所以没办法才跟我说了实话。” “那你是因为这个跟她分的手啊?” 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大伟说完那话就翻了个身重新躺好,胳膊搭在额头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好久。 “不是。” 大伟的声音沉沉的,像在强压着自己的情绪。 “她出事以后我就辞掉了当时的工作,在网络论坛、贴吧里跟只没头苍蝇似的一通乱找,联系了好几个牌商,但都不怎么靠谱。后来我又陪她去找了当时报团的那家旅行社,几经周折吧,最后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了那位带她的导游。” 我静静听着,没有再打断他,直觉告诉我,他其实并不怎么愿意和我分享这段经历。 听了大伟接下来的讲述,我感觉整个人都有点儿蒙,之前总以为阴牌小鬼这种东西在国内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没想到,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有那么多人请来供奉了。 当然了,当时的价格和现在的相比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白菜价了。 十几年前,出境旅游市场做的可谓是相当混乱,当时旅游主管部门还没有对零负团费的整顿出台相关的法律政策。 大伟的前女友所报的那个t国旅行团,团费就只要1299元。 之前我就算过一笔账,单是机票加酒店的费用就大大超过了这个数字,可想而知那边的地接导游是靠什么赚钱盈利的。 那是她们团队到达t国的第五天,按照行程就该进店购物了,和现在那些把寺庙请牌吹得天花乱坠的导游不同,她们的那位导游在进寺庙前就告诫她们,说旅行社带去的寺庙里面的牌都是假的,当个毛衣链还行,真想有功效的话还是别请了。 导游这么一说,无疑就拉近了他与客人之间的距离,于是一些对他极为信任的客人,包括大伟的前女友就半开玩笑地问他,说照他这么说,就表示还真有有功效的牌啦?那如果想要请那种牌,要去哪里请呢? 一开始导游还假装支支吾吾地不愿透露,到了第二天下午,离回程只有一晚的时间时,导游才半推半就地讲解了一番。 当时那个导游是这么说的,“我们这边啊,其实都不流行戴坲牌的,这种东西顶多就只能起到一个保平安的作用,跟你们在国内寺庙里请到的观音佛像是一样的。” 大伟的前女友还有其他几位客人一听,更有兴趣了,就问那导游,那不流行这个流行什么呀,请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求个心安嘛,还真能有奇效不成? 导游又说了,“你们还真别不信,我们这边啊,很多人都喜欢养碌葛,只要养好了,那可不就是求财得财,求什么来什么嘛?” 要说这“碌葛”二字,对国内的人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个生词儿了,而且“求什么来什么”,这种事情恐怕信的人少,但真正能够压住好奇心不去问的人就屈指可数了。 导游这么一说,当场就把大家的好奇心引爆到了极点,都追问他碌葛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能求什得什呢? 导游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碌葛嘛,也叫路过,是从t语直接音译过来的,其实简单点说,就是你们讲的养小鬼啦,通常都是由黑衣阿赞把刚刚出生,或者是胎死腹中的婴孩制作成干尸,以金箔包裹,所制作成的一尊供奉物。” 一听说是用婴孩尸体烤出来的,很多人就怯了,退到一旁不再吭声,可还是有那不怕邪的,譬如说大伟的前女友,竟又追着人家导游继续询问,说这东西如果真的可以让人求什么来什么,那到底是用的什么原理呢? “原理嘛......” 导游就如同我每次跟我的客人推销一样,给他们科普了t国的小乘佛教,龙婆僧与黑衣和白衣阿赞的区别,还有东n亚地区特有的这种巫术降头等教派。 之后又说,这个碌葛其实就是黑衣阿赞用他们修的一种控灵法门,挑选条件适合的制作材料,将碌葛做好后,再把那小孩子的鬼魂禁锢在里面,赋予他们一定的神通,让他们为供奉者办事,达成心愿。 听到这儿,我不得不问大伟一个问题,他的前女友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呢? 算起来那时候的她应该和我现在差不多大,又或者大一丢丢,不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有工作有对象,她究竟还想要求什么呢?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大伟是这么解释的。 “她倒也不是真的想要求什么,主要还是她从小就对这些神秘文化有种莫名的狂热,所以在导游半推半就,以退为进的套路下就头脑发热,请了一尊回来。那时候还是那导游给她邮寄回来的,好像是装在一个玩具娃娃里面一同寄回的,她们一起的客人也有人请,还有那些接受不了烤干尸的客人就请了古曼或者阴牌回来。” “那之后呢?”我问。 “之后啊,我辞职陪她一起去t国找到了当初那位导游,花了三万软妹币才从那导游嘴里买到了那位阿赞的住所。那会儿我们人生地不熟,就找了一个翻译带我们去了。那个阿赞也不知道是真的修为太浅还是图谋不轨,看完我前女友的状况就说他当场解决不了,要求我们在他附近租个房子,让我前女友每天到他家去接受施法。我当时的想法也挺简单的,就想着无论如何要让我前女友好起来,于是就照他说的做了,谁知道我前女友一开始还让我陪着她去,后来逐渐的,就不让我去了。” 我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对于t国的黑衣阿赞,我来往最多的就是p雄,所以在我的印象里,这些黑衣阿赞都是一副德行,全是贪财好色之徒。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大伟的前女友 我不敢胡乱发言,便由着大伟继续往下说。 “再后来,大约过去了两个来月,我前女友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还索性就住在那位阿赞家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还学会了简单的t语,日常沟通什么的都不成问题。而我呢,则是在t国的华人论坛上认识了不少华人牌商,阿平就是其中一个。我和他聊了一段时间,觉得他为人诚恳,非常实诚,就跟他见面了,见面的时候我把前女友的情况说了,他就建议我带着她再去多拜访几位阿赞试试看。回去以后,我把阿平的提议告诉我前女友,谁知道她说什么也不肯去,我们俩为此大吵了一架,唉,可能是我积压的情绪太多了,最后跟她提出了分手,我前女友也没拒绝,当天晚上就摔门离开了我们租的房子。” “哈啊......”我配合着感叹一声,“那你们后来还联系吗?她的问题到底解决了没有啊?” “解决?呵呵......”大伟哼笑一声,透着些许无奈,还有一丝怅然。 “这么说吧,她现在还在t国,听说都已经成了那位阿赞的徒弟,也可以说成是老婆吧。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如果不是阿平够义气及时向我伸出援手,我现在可能还被困在t国,生死不明呢。” 他的前女友变成了阿赞的老婆,说实话这点我一点儿也不意外,不过我着实好奇的很,又发生很多事情,指的都是什么事呢,怎么还和生死有关呢? 不过看这样子,大伟是没打算给我细说,毕竟这牵扯到他的隐私,别人不想说,我就是再好奇,再想知道也不好继续探究。 但是说真的,听到他提起前女友,又是那种口吻,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酸涩,感觉连话都不想说了,于是又聊了会儿无关痛痒的话题,我就假装睡着,结果还真的睡着了。 次日一早醒来,大伟陪我回我房间拿行李,奇怪的是,卫生间的水龙头都已经不再滴水了,马桶里的水竟然也变得十分干净,而更让我庆幸的是我的头不再那么疼了。 如果不是大伟前一晚也看到了我看到的那一池铁锈红,我可能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早餐是两位老夫妇亲手为我们准备的,非常简单的定食,一人一份,托盘上有一碗米饭,一小块儿烤咸鱼,半个煮鸡蛋,一份切得特别特别细的包菜,还有一碗味增汤。 吃饭的时候,我、大伟,还有另外两个导游坐在一起,我把昨天晚上房间里马桶自动抽水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小美似乎没觉得这个事情有多奇怪,又或者她根本就不感兴趣,只吃了几口,就掏出化妆包开始描眉画眼起来。 大伟那个团的导游,来自宝岛的阿钧听得倒是非常上头,边听边问,还神秘兮兮地说他们团上有客人早上也跟他反映了这个事情。 刚巧这时候老夫妇走了进来,用r语跟我们一一打招呼,非常有礼貌。 阿钧就回了几句,然后他就“得死嘎”地说了一长串儿话。 我直觉他是在跟老夫妇说房间水管设施的问题,便俩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对老夫妇,其实也是好奇,不知道他们之前有没有听说过同样的情况。 在其他人看来,这有可能只是设施老化产生的问题,但我清楚地明白绝不仅仅只是这样,太阳穴的痛感告诉我,此处必有阴气啊! 阿钧像是在表现他的r语水平,“得死嘎得死嘎”地说了老半天。 老夫妇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面上的浅笑都不见了,尤其是梳着油光发亮的背头的老爷爷,之前我就觉得他表情十分严肃,现在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了。 几个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阿钧点点头,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在里面打了几行字,然后拿到老人面前继续询问。 三个人不停点着头,看得我都有点儿眼晕,当阿钧指着屏幕跟两位老人说话的时候,那个慈祥的老奶奶突然间眼眶就湿润了。 三人对话的声音不大,但我们这个桌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说着说着,我对面的小美突然也不化妆了,一脸同情地看向两位老人,然后忽然站起身,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阿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瞄了两人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然后快速收回手机,双手摸齐裤缝,也做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这什么情况啊?” 我不明所以,他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有如在听天书,于是便问大伟。 大伟无奈地扶额笑笑。“你当我是外交官啊,还能懂八国语言吗?” “你也听不懂啊?” 我顿时有种异乡遇知己的既视感。 之前在t国的时候,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充楞,他们聊他们的,我坐在一边儿跟个傻子似的,可这次不同,大伟和我一样都听不懂人家说话。 我们俩互相对视一眼,都默契地笑了。 收回目光准备低头继续干饭的时候,我的余光突然瞥见两位老人都泪光盈盈,一脸悲恸,而两个导游又略显得有些局促,或者尴尬。 “怎么了这是?” 我收起笑脸,轻咳了一声给大伟使了个眼色,然后出声询问小美。 “等一下回去再说。” 小美环视了一眼四周,见客人们都在吃饭,就给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别再问了。 “哦。” 我心不在焉的随便扒拉了几口碗里的米饭,见他们都不吃了,就擦了擦嘴,也把托盘推到一边。 “我吃好了,那咱们就先上去收拾行李吧?” 我们四人站起身,小美和阿钧拍了两下手,跟其余的客人交待道:“大家吃好饭可以再去泡一下温泉,等下你们收拾好行李就把房间钥匙放到前台,我们十点半在楼下集合哦。” 回到二楼,阿钧神秘兮兮地拉着我们进了他的房间,关门前还把头伸到外面左顾右盼了一番,这才把门闭上。 “我给你们看一个东西哦。” 房间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可他还是用虚声说话,似乎是怕隔墙有耳,自己的话被客人们听到了。 阿钧拿出手机,打开屏幕刷了两下,然后放到我们面前来让我们看。 “这写得什么啊?” 看着上面圆圆的爪哇文字,我真是一脸懵逼,好不容易逮到的几个汉字,还串连不起来。 “不是这个,你们往下看。” 阿钧划拉着屏幕一直下滑,直到一张图片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第三百八十三章 嬢之亡 “诶?这不是那个老爷爷吗?这个呢?是不是刚刚那个奶奶呀?”我指着图片问道。 这是一个新闻网页,上下文的中间放着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就是这家旅馆的客房走廊,里面有一个担架车,担架车上放着一个明黄色的裹尸袋,旁边站着几个身着制服的年轻男性,应该是敬查。 那个背头老爷爷和慈祥和蔼的老奶奶也在其中,一脸悲痛地靠墙而立,从照片上看,老爷爷的头微微低垂,似乎正在和他对面的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文字我看不太懂,从偶尔出现的几个汉字来看,应该是有什么人死了,并且还是自杀而亡的。 霓虹国用的汉字都是繁体的,我从小爱看漫画,小时候的漫画书好多也都是繁体字,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阅读障碍,只不过有一个字——“嬢”,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读,但是俗话说得好,秀才识字读半边,无论它读什么,反正可以看得出死者应该是一个女的。 “这是......这家旅馆之前出过命案啊?是个女的?还是自杀的?!” 小美和阿钧看我一眼,然后相识一笑,阿钧指着上面那个裹尸袋给我解释道:“被你猜对了,不过这个人不是客人,是这对老夫妇的女儿。呐,这个字就是对别人女儿的尊称。” “什么?!” 我和大伟异口同声地叫出声,只不过我们俩的语气完全不同。大伟的声音里明显含着一丝愠怒,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在暗怪地接社,头一次跟他合作就安排了一家出过人命的酒店。 这几天就我观察,阿钧和小美应该不知道大伟的真实身份,只觉得他和我一样,就是个带团的领队,所以当大伟皱着眉头表达不满的时候,他们也并没有当回事。 阿钧说:“刚才我把你们几个房间漏水,水质有问题的情况告诉了那个老头,按理说在霓虹,旅馆设施发生这种问题是很严重的,可他丝毫不觉得意外,说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了快三个月了。我问他为什么没有修缮,他说他找人修了,可修理人员在检查后告知他一切都没有问题,我就又问他,既然没有问题为什么还出现这种情况,他就跟我说了实情,说他的女儿几个月前因为意外去世了,从那以后旅馆里就频频发生这种异常状况。他说的时候我就在网上搜了一下,结果还真让我找到了当时的新闻,他女儿就是在这里的其中一个房间中自杀的,割腕自杀,然后躺在浴缸的温泉水里,他们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死透了。” 我去!这么劲爆?! 我偷偷看了眼大伟。 说实在的,我并不想“邀功”,说这个“巧合”是因为有我的存在,但我的运气也忒一言难尽了吧。 去t国撞邪也就罢了,可来了这霓虹国,我怎么还能遇上这种旅馆啊?! 别人一辈子也住不上一回的闹鬼酒店,偏偏就让我屡次撞上,这是什么命啊! “那他们夫妇自己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的吗?这上面有没有写他们女儿为什么要自杀啊?”我问。 阿钧摇摇头。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他们女儿生前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但刚才那个老头说,他和他老婆都经常梦到他们女儿,梦里那女孩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哭,看起来特别委屈。” 大伟突然开口:“他们没找人看过吗?旅馆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有不少客人投诉吧?” 阿钧摸了摸脑袋,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没看刚才提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们夫妇俩脸色多难看,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啊。” 我们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阿钧应了一声打开门,就看到背头老爷爷夫妇站在门口,背头老爷爷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几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而老奶奶则是手拎纸袋,里面似乎也装了几个礼品盒。 阿钧和他们说了几句,就把他们手上的东西接过来,客气地鞠着躬,嘴里还“阿里嘎多”的向他们道谢,然后给我们翻译。 “他们说给咱们添麻烦了,因为让我们有了不好的入住体验,他们深感愧疚,所以就送来这些礼物聊表歉意。” “啊?这,不必了吧,呵呵,你帮我们谢谢他们,真的不用。” 我不好意思地把头发绕在指间打圈儿,心想人家老两口痛失爱女都已经够可怜的了,我们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挑刺找事呢。 “没关系,收下吧。这里面就是一些这个地区的传统点心,是他们的心意,咱们要是不收的话,他们反而会更过意不去的。” 阿钧把礼物分成四份,一一递给我们。 收了别人的礼,我感觉很不好意思,连忙让阿钧请两位老人进屋说话。 阿钧客套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可两位老人连连摆手,飞快地说了一连串儿r语。 阿钧就只翻译了一句“他们还要下楼忙,就不进来打扰了。” 手里的礼品沉甸甸的,我心里突然就对这两位既敬业又礼数周全的老人动了恻隐之心。 看了眼大伟,我悄声问:“你说,咱们要不要跟他们说,有办法让他们和女儿沟通,起码让他们了解女儿的自杀原因啊?” 大伟挑了挑眉,问:“你不会是想请p雄来霓虹吧?” “嗯,他过来的话应该是免签的吧?让他来看看也好啊。你想啊,要是我死了,我爸妈肯定也很不甘心,很想知道我的死因的,对吧?” “胡说什么呢!”大伟厉声呵斥,一手拍到我后脑勺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摸着脑袋直瘪嘴,嘟囔道:“本来就是嘛,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女儿为什么要自杀都不知道,做父母的心里怎么能过得去这个坎儿呢!” 大伟半晌没有说话,盯着我看了半天,接着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我觉得他们挺坚强的,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再说人文环境和信仰不同,就算你提出来了,他们也不一定会信吧。这样,你让阿钧先问,如果确定要让p雄过来的话,那也只能让这边的地接社安排了,咱们的签证都有限制,必须得按时带客人回去。” 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未想过,之前去t国都是落地签,入境后一般可以停留十五天,就算我不跟团,迟两天回去也没有什么问题。 第三百八十四章 悪霊 “可是......那样会不会太麻烦地接社了啊?你和他们好像不是很熟哦。”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大伟的脸色,说出了我的看法。 肯定不熟啊,熟的话人家能给他的团安排这么个旅馆吗?闹不闹鬼还是其次,可出过命案的旅馆,怎么说也算是凶宅了吧。 我们俩在这儿说着,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阿钧和小美都听见了,回头朝我们看过来。 “你们说的......让他女儿和他沟通是什么意思啊?”小美面露惊恐,不太确定地问道。 我一头黑线。 说实话,要去回答她这个问题,我还真是有些尴尬。 照实说的话,万一她和阿钧都是无神论者,那我和大伟从此以后在霓虹国的导游口中不就成装神弄鬼的神棍了吗? 我这边正斟酌着字眼儿,想着该怎么回答,那位背头老爷爷就等不及了,朝我们鞠了个躬就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一下,快,帮我叫住他。”我赶忙给阿钧使眼色。 我还真不是圣母心泛滥。 之前就曾说过,我心里对老人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尤其是见到这种遭遇过不幸的,上赶着就想竭尽所能地帮助他们,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需要。 我也明白自己这么干很可能是多管闲事,挺招人烦的,但我确实控制不住。 “你帮我问问他,想不想知道他女儿自杀的原因,我有办法。”我说得飞快,连标点符号都省去了。 “哈?”阿钧头一歪,嘴巴张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说笑吧?这种问题,你让我怎么问啊?” “哎呀我说真的呢,谁能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啊,不信你问大伟。” 我急得不行,看着大伟希望他能帮我解释一二。 “不是啦,这种话我根本问不出口,这不等于给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巴嘛?” 阿钧一脸为难,脸上的表情苦得都能拧出苦瓜汁了。 “我来说吧,不过你们确定吗?真有办法?让他见鬼?” 小美自告奋勇,接着一连串问出了好几个问题,看得出来,她对我们的说辞半信半疑,但信的成分还是占了很大一部分的。 大伟好半天都没吭声,这会儿才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要支持我,点了点头,说:“你就问吧,他这旅馆想要继续开下去的话,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团队客人,回国后一旦投诉,处理起来是很麻烦的。” 听到大伟的确认,小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问出口了。 她的语速飞快,我觉得即便是说中文,我的口齿可能都没她这么伶俐。 背头老爷爷认真听着,一边点着头哈以、哈以地应着。 从他的表情,我看不出一丝对我们的怀疑亦或者嘲讽,但他脸上的颜色就不同了,一阵青一阵白的,没一会儿,居然还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儿手帕,在额头上一顿猛擦。 我从幼儿园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手帕这种东西了,但我发现在霓虹国,很多礼品店里都出售着各式各样的手帕,而且几乎人手一块儿。就我们这俩导游,也是动不动就拿个手帕出来擦脸抹汗,看着着实也挺稀奇的。 “他问,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女儿。” 小美似乎很意外,给我们翻译过来的时候中间还停顿了一下。 “是这样,我们在t国认识很多修控灵术的法师,之前我就亲眼见过一位法师让一个阿姨见到她死去的儿子,如果这位爷爷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他把法师请到这边来做一场法事。”我忙不迭解释道。 大伟说:“你再跟他说一下,咱们团队的行程不能更改,如果请法师过来的话,他需要请一个翻译。” 我诧异地瞥他一眼,原来他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是在合计这事儿啊。 果然如我所料,他和这边的地接社关系并不怎么坚刚。 小美把我们的话翻译过去后,又将背头老爷爷的话翻译回来。 “他说,他之前在神社里请过法师了,但当时不是为了见到他女儿,只是为了清理这间旅馆,不过事实证明,他那个钱是白花了,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已经请过啦?” 我有些诧异,既然都请法师来清过场了,怎么还会有这些灵异现象呢? “嗯,你看,所有房间的露台上都挂了一个铃铛,上面的那个布条就是那位法师写的驱邪符。” 我还真没注意到,从我住进这间旅馆开始就一直事儿赶事儿,压根儿就没有机会去阳台欣赏外面的美景。 “你告诉他,我们认识的t国法师非常厉害,尤其是在通灵方面,让他尽可以放心,绝对不是骗人的神棍。”大伟语气沉稳地说道。 小美点点头,把我们的话转达给背头老爷爷,两人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 我和大伟互相对视一眼,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也听不懂r语,接下来的事就留给他们沟通吧。 说起来,我对小美刚才提到的那个挂着铃铛的驱邪符还挺感兴趣的。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拉上大伟走到阳台边,伸手拨开窗帘,探头隔着玻璃朝外看,果然就看到了一个状似风铃的东西。 外面没有风,铃铛纹丝不动,上面挂着的也不仅仅是个布条那么简单,而是一块儿白色的锦缎,边框还用金丝绣着精致的图案,锦缎上用黑色的墨水写着几个毛笔字,其中有两个是汉字,“悪霊”。 我不知道那对老夫妇是怎么想的,但我看到这两个字心里很是别扭,试问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当父母的愿意别人把自己的孩子比作恶灵呢? 看了两眼,我就膈应地把头缩了回来,十分不认同地看向还在沟通的俩人。 他们又聊了起码十来分钟,小美才终于回过头,给我们翻译道:“他说那就拜托你们了,请你们帮忙联系一下那位法师,无论事情能不能解决,他都会承担法师来回的交通及住宿费用。” 背头老爷爷像是能听懂小美的话一般,不停点着头,他仍是一脸严肃,但眼睛里却闪着掩饰不掉的水光。 “好,那我现在就联系。” 我给p雄拨去语音通话,把这边的情况给他大致说了一遍,问他有没有档期,愿不愿意来趟霓虹国。 “哇,领队,你厉害了哦,生意都做到霓虹去啦?这是要走international的路线咩?” p雄没有回答愿不愿意,而是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干咳一声,假装自己听不出来他的揶揄,继续问他到底来还是不来。 “当然去咯,有钱赚又有的玩,干嘛不去啊?”p雄笑道。 我这才松了口气,跟他大概解释了一下我和大伟不能留下来等他的原因,又告诉他我们会帮他找一个翻译全程陪同。 第三百八十五章 牌越打越远 和背头老爷爷谈价格的过程比我想象中顺利得多,我把p雄说的二十万报给他,他丝毫没打绊子,欣然接受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大伟通过地接社帮p雄订好了往返机票,又在背头老爷爷的首肯下请地接社安排了一名司机兼翻译,不是别人,其实就是大伟的导游,阿钧,主要原因是他自己就有一辆私家车。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把p雄的机票定在了一周以后。 这么一来,除了施法的那二十万,这一整套安排下来又花费了将近五万软妹币,可背头老爷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给我们爽快地全款转账了。 一切谈妥,我们就集合客人登上大巴车离开了那家温泉旅馆,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车上,我给p雄转去十二万,又把机票信息发给他。 和大伟发微信聊天,我洋洋得意地跟他说自己没费什么工夫就又赚到八万块,这钱简直像是捡来的。 他打趣我,说他都不知道该说我命背还是运气好了,居然不管走到哪儿都能遇上灵异事件,走哪儿都能找来生意做。 接下来的几天,行程进行得十分顺利,我每天都会拍很多游客照发到朋友圈里,除了之前带过的客人以外,还有很多已经失联很久的酒肉朋友给我点赞,其中不乏有一些让我帮他们带货的“朋友”。 众所周知,霓虹国的药妆是十分出名的,大街上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家药妆店,货品琳琅满目,质量也非常过关。 我问那几位朋友要来购物清单,到了阪城的心斋桥购物街就开始疯狂采购,每买一样,就在记事本上打个标记,最后全部买下来竟然花了将近六万软妹币。 其实东西都不贵,但架不住种类多,清单长,最后买的我都拿不下了,只能自掏腰包又买了个箱子,这才勉强将这些东西都装了进去。 回国前一晚,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闲得发慌就刷朋友圈打发时间,偶然间翻到了一条陈麟发的朋友圈,让我停下了拇指滑动屏幕的动作。 这条朋友圈是这么说的,“酒越喝越近,牌越打越远。” 有两张配图,一张是某夜店卡座的酒桌,上面除了两个大果盘,啤酒洋酒摆了满满一桌。 另一张图片就有意思了,是一台电动麻将桌横倒在地面上,桌上的麻将都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旁边还有碎裂的茶水杯和水渍。 这张图,配上上面那段文字,让我瞬间脑补出了一个画面,四个人在打麻将,其中一人打急了,于是就把牌桌掀翻了。 想到这儿,我特别不厚道地笑了,得多大的气性才能掀动一张电动麻将桌啊。 我寻思着上次给陈麟卖完那个引灵用的阴料以后,我们俩就再没联系过,就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朋友圈发的那条是什么情况,这是要戒赌的节奏吗? 本以为他得过好一会儿才能给我回复,亦或者不回复,因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麻将桌上,而打牌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看微信,没想到他竟然给我秒回了。 他说:“圆子,我看你上霓虹啦?怎么着,不带t国团了?” 看来外界对我们的工作性质是真不了解,我给他科普了一下,说出境领队就是旅行社指哪儿带哪儿,除了国内的各个城市,世界各地的团我们都带。 “呵,你可以啊,这是跟国际接轨了呀!” 我看着信息直想发笑,又问他:“你打多大的牌呀?怎么连牌桌都掀啦?” 陈麟可能是提到打牌就上头,没两分钟就给我把电话打过来了。 “嗐,别提了,我跟你说啊,自从我给那牌做了入门以后,我这手气简直不能用好来形容了,这段时间我打牌几乎就没输过,眼看着给人点一炮,下一把肯定就得炸了。之前跟我打牌的几个牌友现在都不跟我玩了,有人说我出老千,还有人竟然直接说我这运气来得太邪性。这不,前两天好不容易才凑了一桌,刚打了俩小时我就赢了快五万,说来也怪,那天我们那个局势啊,就是三家赢一家输,那输的兄弟最后就打急眼儿了。我跟你说啊,这事儿其实也不能怪他,他可是输了小十万啊,搁谁谁不急呢!” “俩小时输十万?” 原本我看着自己日益丰盈的银行账户,心里还挺满足的,可和这个一比,我简直有点儿井底之蛙那味儿了。 “对呀!而且我们打的还是谁点炮谁给的那种,以前打一晚上都不一定能输那么多。” 我暗暗咋舌,难怪别人要掀牌桌呢,这事儿要放到我身上,我恐怕都得抱着桌子腿儿嚎啕大哭了。 “那你现在不打牌啦?不打的话就把你那牌儿给我送回来吧,阴牌留在身边久了难保不会犯禁忌,反正你供着也没用了,我拿回去让阿赞重新加持一下。” 我好心提醒道,供阴牌出事的先例实在太多了,如非必要,我个人觉得还是能不供就别供了。 陈麟一听我让他把牌送回来,说话立马就没刚才那么利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我也总算听明白了,他不愿意。 也难怪,这牌对他来说就有如一个活着的财神爷,只听过请财神的,什么时候听说把财神爷赶出家门的呀。 我也没强迫他。 牌,是他花钱请去的,供与不供都是人家的权利,而我也只能给他提供另一条可以选择的退路。 我岔开话题,问他:“对了,你那个引灵阴料用的怎么样啊?之前也没见你跟我联系,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这话刚一问出口,我立马就后悔了。 首先如果没派上用场,我这么一问,刚好就给了他退货的借口,毕竟当初我曾亲口应承过,一旦这东西没有功效,我就给他全额退款。 这还只是其次,最头疼的是如果它派上用场了,轻点儿的小病小伤就不说了,万一真闹出点儿什么大事,我无疑就成了陈麟的帮凶,即便是法律不制裁我,我自己也会内疚自责。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我都没有一丁点好处,问了还不如不问。 第三百八十六章 侥幸心理 陈麟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敷衍道:“哦,挺有效果的,都解决得差不多了。” 别人不愿意说,作为卖家,我当然也不方便再去打探客户的隐私,于是便回应说有效果就好,让他等离好婚就想办法把这东西拿回来,到时候我再教他怎么将它处理掉。 陈麟含含糊糊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我也没听清楚,正巧有人敲门,我就把电话挂断了。 大伟穿着一身休闲装站在我房间门外,见我开门他也没有进来,说最后一晚了,问我要不要再去感受一下大阪城的夜生活。 我正愁睡不着觉,无聊得紧,于是就换了身衣服跟他下楼了。 楼下大厅里,我们见到了阿钧和小美,他们俩也正要出去,见我们下来,就问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居酒屋喝两杯,阿钧甚至还大方地提出他来请客,看样子是因为我们让他在背头老爷爷那儿赚了钱,心情颇好。 在酒店附近的小路上,我们找了一家小小的居酒屋,点了几扎生啤还有烤鸡肉串,喝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旬,我们都打开了话匣子,阿钧和小美同时对t国的神秘文化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阿钧说:“我们家乡也有这样的人,不过我们那边都把这个叫请神啦,就是有那种师父,他会把某种神灵请上身,回答善信的提问。但是那个很可怕的哦,他们上身的时候会用小刀片割破自己的舌头,然后用毛笔蘸那个血写符咒的。” 话一说完,阿钧还特别应景的打了个哆嗦。 “你说的那个我们家那边也有。”小美接话道:“我们那边儿管这种人叫出马仙,那是相当厉害啊,不光能问事儿,还能驱邪啥滴。”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聊兴奋了,小美说这话的时候连口音都变了,从她接到我的那天开始,就一直维持着标准的港台腔,讲话细声细语地,令人如沐春风,可这会儿,她抱着三升的扎啤杯,嘴里一口大碴子味儿地侃侃而谈,哪里还有初见时的温柔啊。 请神我的确不太了解,但关于出马仙的故事我倒是听过不少,所以就知道这和t国阿赞们的术法不是一个体系的,于是我就详细地讲解了一下自己最为熟悉的t国阴牌。 “你是说,这东西真能许愿啊?和我们平时在寺庙里请的那种佛珠、挂坠啥的一样不?” 小美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大有一种“活久见”的意味。 我点点头,瞥了眼一直不说话,撑着脑袋看我表演的大伟,神秘地说:“没错,我好多客人都请了,招财招异性缘都行,功效特别霸道。但是嘛......” 听到我的但是,小美挪了挪屁股拉了拉凳子,做直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 “但是,供奉这种东西,规矩特别多,稍不留神就会惹怒阴灵,遭到反噬。” 阿钧问:“圆子,你讲的这个阴牌啊,我之前在宝岛的时候也听别人讲过的啦,那你说,如果我们当导游的,请一尊那个牌供奉起来的话,能不能帮我们提高业绩啊?” 其实他提的这个问题我之前就想到过,那是我刚开始接触这东西的时候,当时我就想,如果我自己供奉一尊阴牌,那我带团是不是就能走路带风了?我也想过,如果任意一尊阴牌都能够帮人招财的话,那瓦萨是不是也能帮我招来财运呢? 后来,当我见到那么多因为阴牌遭到反噬的客人后,我感觉到深深地后怕,于是乎这想法还未成型就被我打消了。 我没有直面回答阿钧的提问,而是给他们讲了几个之前客人出事的案例,经过我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他们听得直咂舌头,表现出了无比的惊恐。我心想目的达到了,我这生意说什么也不能做到同行身上呀,不然万一出事了,以后我在旅游圈还怎么混呢。 酒足饭饱,我们一行人尽兴而归,回到酒店就各自回了房间。 我趁着酒劲儿泡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刚准备打开有声书听着睡觉,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我还以为是大伟,鞋都没穿就去开门,可没想到,一拉开门,我却看到了小美。 “怎么了?有事吗?” 我十分纳闷儿,刚才喝酒的时候我们都聊了那么久了,怎么她还没聊够吗? “哦,圆子,你方便我进去说话吗?” 她又恢复了港台腔调,站在那儿直抠手指,显得有些局促,有意思的是她脸上仍然带着全妆。 合着回来这么长时间,她连脸都还没洗呢? 干什么去了呀?! “啊?哦,进来吧。” 我客气地让开身子请她进来。 这房间可比不上之前那个温泉旅馆,空间小得简直令人发指,我的两个行李箱都无处安放,只能全塞到床底下。 我看了一圈儿,最后只能让小美和我一起坐到床上。 “圆子,你刚才说的那个阴牌,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啊?” 小美坐下后也没跟我卖关子,便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 “有肯定是有的啦,反正我是亲眼见证过的,尤其是在招财招桃花方面,那功效简直绝了。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我突然有种预感,而这个预感也立马就被小美证实了。 “我想请一个。” 小美说得言简意赅,简单到我还以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等了好一会儿,看她没有要接着往下说的意思,我头皮瞬间麻了,这才好奇地开口。 “你请阴牌干什么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东西有功效是有功效,但反噬也是很吓人的,搞不好连小命都得丢了。” 小美无所谓地摆了摆她的纤纤玉手,这女人是真的精致,从妆容到指甲盖儿都描画地细致入微。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破坏规矩才会被反噬,那我不破坏规矩不就行了吗?” 她这逻辑乍一听挺对,和大部分听过关于反噬的惊恐故事以后还寻思着要请牌的人一模一样,这就是一种侥幸心理,觉得不就是规矩吗,就那么几条,谁还遵守不了呢? 可我自己知道,事实根本没有这么简单,阴牌的规矩通常刁钻古怪,很难遵守,而且里面被禁锢着的阴灵一旦对供奉者起了怨怼之心,它就会想方设法的给供奉者设下重重障碍,让其无法守住这个规矩。 第三百八十七章 无条件付出 “那你想请一个什么功效的阴牌啊?咱们这个行业属偏财,你是要请个招偏财的牌儿吗?” 我知道归我知道,但出于某种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心理,我并没有继续规劝小美。 该说的,该告诫的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至于她信不信,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如果我再多话,保不齐她还会觉得我是故意拿乔。 有些事儿只有自己经历过才会懂,才会相信,既然她执意要请,那我就没必要强行阻拦,只需要做好一个卖家的角色就行了。 “哦,不是,我倒不是想请招财的牌啦,是你刚才说的招桃花,我想知道这东西能给我招来正桃花吗?” 小美见我松口了,显得十分高兴,拢了拢本就不乱的头发,又恢复了她的港台腔。 正桃花? 这个问题我倒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之前几位请了招异性缘阴牌的客户也从来都没有问过我。 “你说的正桃花是指什么呀?能结婚的对象吗?”我问。 “对呀,就是别给我招来那些鬼五锤六的渣男,要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对我一心一意,无条件付出的那种。” 无条件付出?! 我愕然地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就我所知,除非是中了情降,现今这社会上可真没有这么无私奉献的人。 而且这个要求本来就很过分,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两个人慢慢磨合,互相付出,相互扶持的,哪有一上来就要求对方不管不顾的给自己付出啊,这是什么强盗理论,把人都当傻子了? 我想了半天,才说:“这个我可不敢给你保证,根据我之前客户的反馈,她们供奉这种牌以后,通常身边都会出现很多对她们大献殷勤的异性,至于都是些什么人,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嗯......我是这么理解的哈,阴牌里供奉的阴灵通常会用它的神通把这些异性给你吸引过来,之后呢,就得靠你自己在这些人里面挑选,你想啊,候选人多了,总能有那么一两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对吧?” 小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之后就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说话。 “那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我犹豫着开口,“你长得那么漂亮,又活得那么精致,按理说生活中应该有不少异性追求你吧?怎么会想到用这种方式......” 呃,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形容她的这个举动,说得过分了,我真怕她会生气。 小美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随意盘了起来。 “你也知道,咱们干这行呢,其实很少有时间有机会接触到适合结婚的对象,我现在已经二十八了,几乎每天都在团上泡着。我们这边和你们那儿还不太一样,你们带团带累了想要休息的话,随时都可以推掉社里安排的团,但我们这边的导游都是固定在某家旅行社带团的,说白了,就跟上班族是一样的,因为我们得缴税,缴养老才能办理工作签证,所以只要公司安排,我们就得随时出发,你说我这样事儿,哪儿来时间谈恋爱啊?” 我事先还真不知道这一点,从前总以为全世界的导游领队都和我一样,是自由职业。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你请牌也没用啊,就算给你吸引来了追求你的异性,你也抽不出时间谈啊?”我问。 “所以我才说想找条件好的呀。”小美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我,好像在说你咋听不明白呢? “这话我只给你说啊,我想找个霓虹国的男人结婚,这样一来我就算不工作,签证也不会没有着落。再说了,你可能不知道啊,在霓虹很多女人结婚后都是在家相夫教子的,丈夫每个月的工资都得上交,然后由妻子负责分配,如果能找到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那当女人的就要轻松很多了呀,每天只需要接送孩子上下学,其余时间就做做美容,逛逛街,多惬意啊!说实话,要是有的选,你说谁愿意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辛苦奔波呀,来,你看,我这皮肤都被晒成什么样了。” 小美凑到我跟前,指着她妆容精致的面庞一个劲儿的让我看,我很给面子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硬生生啥也没看出来,她的皮肤白里透红,嫩得都能掐出水来,尤其是和我这个经常往来于t国的小黑人比起来,简直好得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你确定没有那种直接就能给我招来一个,呃,该怎么说呢,就是我理想中结婚对象的那种牌儿?” 说了那么多了,可小美仍旧不死心,于是,这话题就又绕回到原点了。 我摸了摸额头,对她的理解能力感到有些无奈。 “这么跟你说吧,可能我刚才的表达方式有问题,让你对阴牌这东西蒙上滤镜了。你想啊,这阴牌又不是魔法,它不是这么运作的呀,说白了,它就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关键还是得靠你自己呀。你要是天天工作,或者宅在家里,又或者给你招来一堆,你一点儿也不主动,那你请啥也没用啊。” “嗯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小美这回总算是听懂了,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成吧,我自己选就自己选,请这玩意儿得多少钱啊?” 我在心里一琢磨,霓虹国的工资可不会低,于是就给她报价五万元软妹币,心想她能接受就成交,接受不了的话......大不了就不做这单生意了。 我先前的顾虑不是没道理的,万一她供牌出事,又在霓虹的旅游圈里把我兜露出来,那我就该跟自己这短暂的领队生涯说拜拜了,地接社和组团社可是互相通气着呢! “行,那咱们怎么交易?你那边有现货吗?” 小美比我想象中答应的还要爽快的多,立马就同意了。 我估计她是这么想的,反正很快就要找到一个长期饭票了,都要当贵太太了,这点儿投资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货我没有,不过你可以先把钱转给我,我直接转给t国方面的阿赞,不是过两天他正好要过来吗,就顺道给你把牌带过来,你让阿钧帮你拿回去就好了。” “这办法不错,不过也不用阿钧帮我拿,我刚才还跟他说呢,我对这位阿赞也特别好奇,正想跟公司申请年假,跟他一起去涨涨见识呢,这不刚巧了嘛。” 小美笑着跟我要了银行账号,边说边用手机银行操作转账。 她那笑啊,特别满足,就好像她已经嫁给了某位霓虹国的财阀似的。 “对了圆子,这件事你要帮我保密哦,而且阿赞那边你也帮我打个招呼,到时候可别当着阿钧的面给我,私底下给我就行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购物小票 小美走后,我给p雄转去三万,让他记得把牌带过来,顺便我还跟他提了一下小美的要求。 我是这么想的,有没有专门招正桃花的牌,这个我真的不确定,但提一嘴也费不了多少口舌,万一真的有,小美也能少走点儿弯路。 p雄也没正面回应,只说了句他知道了,我就没再多问,挂断了电话。 把这一切做完,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躺回床上打开有声书,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可没想到,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我陷入了一种极其矛盾、纠结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就好像我的脑子里有两个小人,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在我的脑袋里激烈争执着。 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自我否定,自问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虽然在明面儿上,我劝诫他们千万别去碰这种阴牌邪物,可我心底那个邪恶的角落却控制不住地驱使着我在他们面前故意提起这些东西,试问如果我绝口不提阴牌,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神奇东西的存在呢? 说到底,我还是想利用他们的好奇心,还有他们的欲望,为自己牟取利益。 从霓虹回到x市的第二天开始,我的社交圈突然间就热闹起来,那些让我帮忙带东西回来的人都迫不及待地约我见面,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找我拿他们的货品。 前面几天我先是约了之前带过的那帮客人,把东西交给他们,给我结账也十分痛快,钱货两清。 到了第四天,我那些消失的“好友们”就陆续给我发来微信,问我把他们的东西带回来没有。 我按照清单,把他们的东西分别装袋,然后一一给他们回复微信,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其中有一位名叫付冰的女孩,提出想直接到我家里来取货,问我是否方便。 这女孩和我不算熟,是我另一位塑料姐妹花的朋友,以前我大手大脚胡吃海喝的时候曾经和她有过三面之缘,如果我没记错,她应该是做会计的。 我很不习惯把朋友约到家中,这么多年,来过我家的朋友也只有刘洋和大伟两个人,而且大伟也并没有真的进过我的家门,只是在我家楼下接送过我。 于是我就直接回复她不方便,又问她为什么不能在外面见面。 等了好久也没见她回复,我翻了翻我们俩的聊天记录,找出她当时发我的购物清单,发现她让我带的东西虽然不多,价格却高得离谱,无奈之下,我只得给她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付冰告诉我她之所以不愿意约在外面是因为她的皮肤严重过敏,整张脸又红又肿,起了好多小疹子。 我本来想说那就等她好了再约,但一想,她这几样护肤品实在价格颇高,我担心一旦拖久了,她到时不要了,那岂不是就砸在我的手里了?于是我只好把家里地址发给她,心想反正就卖她一点护肤品,想来也没什么风险。 当天下午,付冰就来我家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她介绍说是她闺蜜,刚巧去她家找她聊天,就陪她一起过来了。 我心里很不舒服,心想让她来已经算是破例了,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又带来个陌生人。 可是不爽归不爽,来都来了我总不能把人家撵出去,便请她们在客厅里落座,并给她们拿了两瓶矿泉水。 把付冰的那袋东西交给她,她打开来清点了一番,然后就问我一共多少钱。 我已经提前按照汇率计算好了所有物品的价格,用计算器给她一加,就报了价。 付冰听到报价后没有立马给我转账,眉头皱了皱又松开,然后问我:“圆子,购物小票你还留着吗?” 我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哦,留了呀,你要看吗?” “嗯,给我看一下吧,我核对一下价格。”付冰说道。 我回房间找到钱包,从里面翻出购物小票,因为买了很多东西,有给自己的,还有帮别人带的,那小票长得用双手拉开都拉不直。 我把小票递给她,说:“这上面都是r语,你慢慢看。” 付冰接过票,居然打开手机扫描起来,我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问这是干什么呀,她说是下了一个专门的翻译器,可以直接翻译扫描出来的文字。 看样子她是有备而来啊! 说实话,这个举动让我心里着实非常不爽,我好心大老远的帮她把东西带回来,她不但没有一个谢字儿,竟还对我起了猜忌。 只见她拿出一个小本子,把小票上的文字一样样扫完,扫到她自己的东西时就记在小本子上,然后再从袋子里把那样东西拿出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看着跟工作似的,格外认真。 我懒得陪她折腾,正想说点什么,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我几乎快要忘记了的人打过来的,之前在我团上请牌,回国后在机场被前男友求婚的那个李颖。 我心下一惊,琢磨着该别是出事了吧,赶紧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话筒那边没人说话,只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我听出来那是李颖的声音,忙问她这是怎么了。 “圆,圆子,我......我......” 李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我更加心慌,急忙安抚了几句,让她先平复一下心情,有事慢慢说。 等了好一会儿,李颖才抽噎着说出了一句话。 “我出事了。” “什么情况啊?你供牌破坏禁忌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虽然接电话前就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但真的听她说出来,我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能不能,来,来找我?”李颖抽泣不已,话都说不到一块儿。 我偷偷瞅了眼还在那儿合计金额的付冰,捂住话筒低声说:“现在吗?我家现在有人啊,那个,要不咱俩晚点约到咖啡厅见面吧?” “我去不了,我哪儿也去不了,只能你来我家了。” 听到我约她去咖啡厅,李颖不知道为什么,哭得更凶了。 “去你家啊?呃,那行,你把地址给我发过来,我晚点儿就过去。” “好,那你快点,快点来,对了,你别自己过来,带两个男的,身强力壮的那种。” “哈啊?!” 我一脸黑人问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还要带俩身强力壮的男人?约架吗? 第三百八十九章 吃一堑长一智 李颖这通电话打得我心里直发慌。 挂断以后,我正想找借口先把付冰和她闺蜜送走,就发现付冰也正盯着我看,似乎是在等着我挂电话,好跟我说点儿什么。 “怎么了?”我把电话放回裤兜里,然后问她。 付冰把夹在指尖的购物小票在我面前晃了两下,面上一副捉贼拿赃的得意表情。 “圆子,你这账算得不太对吧?” 我很纳闷儿,心说这不可能啊,当时因为担心自己不懂r语看不明白小票,给她们买东西的时候我还专门把货架上的价格标签拍了下来,所有货品的价格我都是按照标签一个个的加,再乘以汇率报给她的,怎么可能算错呢? 看我张着嘴,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付冰轻笑了两声,然后指着她的小本本对我说:“你看啊,这个加下来一共是三十三万r元,按照汇率来算,应该是一万九千八,你怎么算出来的是两万零四百六十呢?” 被她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儿懵,赶紧拿过她的小本本,往她旁边一坐,一个个对账。 对了半天,货品和东西都对上号了,可钱数却始终不对,我急得直挠头,抓耳挠腮整理了半天,我终于算明白了。 我当时买货的时候是刷卡支付的,那边刷着r元,这边银行的扣款信息却是软妹币,于是我就拿这个扣款信息一除,得出了当时的汇率,可付冰却是直接用度娘搜出了一个今天当日的r元汇率。 要说这尴尬就尴尬在这儿了,外汇时不时都会有个涨跌,我就刚巧碰在了涨幅最厉害的时候。 我给她解释了一遍,心想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应该能够理解,毕竟我也没赚她的钱,没道理我好心帮她带东西,还得落得个自个儿倒贴的下场吧。 “哪有你这么算的呀?我今天取货那肯定得拿今天的汇率来算啊,再说了,当时汇率那么高,你为什么没和我确认金额呢?你要早说这么贵,那我说不定就不要了呀!” 付冰听完我的解释,小票往桌上一扔,就拉着她闺蜜站了起来。 我气得后脖颈都僵了,心说她这是什么逻辑,那小票单子她也看见了,我当时要给那么多人带东西,自由活动的时间又很有限,总不能一一给他们发去价格再和他们一一确认要不要吧? 再说了,她既然给我发来这几样东西,想必都是提前看好的,什么售价,官网上都一目了然,无非就是个汇率差的问题。 说到汇率,那谁又能预知当天的汇率没有今天的划算呢? “而且啊,你这药妆店里买的东西怎么比国内卖的还贵呢?你看,就比如说这瓶神仙水吧,国内售价也才五百六,你这竟然卖到一千多一瓶,那我还不如去专柜买呢,找你干嘛呀!” 说来也巧得很,她说的那瓶sk牌的神仙水,我正好自己也在用,国内专柜的价格我也略知一二,的确是比霓虹的价格低了少许,但也卖到了一千出头,五六百是决计不可能的。 当然,关于霓虹的品牌在霓虹卖的比国内还贵的这个问题我也跟小美打听过,她给我的解释也很合理,说是内里的成分不同。 见我表示怀疑,付冰拿出手机打开屏幕,点进某宝,在搜索栏快速输入神仙水几个大字。 “你自己看,我还能骗你不成,这上面卖的大部分都是五六百,都说是代购回来的,我就是看这上面的价格低,才让你帮我带的呀。” 我一看还真是,价格都和她说得差不多,当然也有标一千多的,但付冰却选择性的把那些都略过了,见她这样,我也没别的辙。 我扫了眼她手机上的时间,心想不能再拖了,李颖在电话里听起来非常沮丧,似乎还很害怕,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得抓紧时间赶过去看看。 “没事儿,你不要的话就别拿了,我自己留着用吧,那个,我这边有点儿急事,得赶紧出门,要不咱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说这话我着实是带着些火气的,心想自己好心帮忙,装不下了还自掏腰包买了个箱子,结果到了最后竟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随便帮人带东西了。 “那怎么行啊!”付冰一把扯住我的袖子,“我又没说不要,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中间还隔着小许,你买贵了就买贵了,我也不可能坑你说不要呀。” 我被她说得莫名其妙,说:“要你就转钱拿货呀,我是真的有事,刚才人家打电话过来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这样,咱今天先把这账清了,等我过两天有时间了请你和小许吃饭,行不?” 付冰一屁股坐回沙发里,拍了拍她的小本本,说:“那就按照我算出来的这个价格结吧,咱俩各让一步,这样大家心里都舒坦。” 我脖子梗得颈椎病都快要犯了,心想你是舒坦了,可我不乐意啊,凭什么我就得自认倒霉,赔出这六百多块呢? “要不这样吧,你还是在某宝买吧,也确实是比这个便宜多了。赶明儿我发个朋友圈看看有没有人要,没人要的话我就留着自己用,反正护肤品嘛,都是消耗品,多囤点儿也没坏处。我也没别的意思哈,我是真的有事要出门,来不及了。” 说完,我就急着想赶人,有跟她磨叽的工夫,我早就把这一整套护肤品卖出去了。 “哎呀,行行行,我给你转还不行吗,我不就跟你商量商量嘛,嗐,你说你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呀,一点儿亏都不吃,以前多大气啊。” 付冰把东西一一装回袋子里,半开玩笑地翻着白眼,给我转了两万过来。 “呃......还有四百六呢?” 我看完银行发来的信息,尴尬地问了一嘴。 “哎哟,你刚才不是还说要请我吃饭呢吗?四百多一顿饭不算贵吧?我也不吃你的饭了,改天呀,我请你吃。” 付冰理所当然的占便宜这一点,让我真想把袋子一把抢回来,咱不卖了还不行? 但碍着我急于去找李颖,没时间跟她磨叽,也怪我自己面子薄,最后还是硬生生把这股气儿给压了下来,点点头,说了句随便吧。 钱货两清,我也懒得再搭理她,直接进屋拿包就准备跟她们一起出门,可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发现付冰跟她闺蜜压根儿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屁股就像是被502黏在我家沙发上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就坐那儿聊天,聊的无非还是抱怨被我坑了的事儿。 第三百九十章 高级服务员 “走吧!” 我把包往身上一挎,站在我家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付冰那个闺蜜还算是相对比较懂礼数,见我送客意思明显,就拉着付冰站了起来。 付冰这才拎着袋子慢慢吞吞地往外走,等她们都出来了,我这才锁上家门,跟她们一起上了电梯。 “圆子,你现在就是带团啊?没打算做点儿正经工作吗?” 可能是觉得我们仨站在电梯里都不说话,太安静了,气氛显得有些怪异,付冰就开口说话了,可她这话里的讥讽意味也忒明显了,我听着感觉特别不是滋味。 “正经工作?你是说朝九晚五坐办公室的那种吗?” 我明知故问,想听听看她接下来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对呀,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总不能一直干这种高级服务员的工作吧,多掉价呀!再说了,你这工作才能赚多少钱,又不稳定,还整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你看看你的皮肤,比以前黑了多少啊。” 高级服务员?! 我真的,心里的火已经快要压不住了,如果不是要赶时间,我可能早就发作了。 清了清嗓子,我干笑两声说:“哦,也不是光干这个,前段时间跟朋友合开了一家店,生意还不错,回头我把店址发给你,有空了可以过来转转。” “你还开店啦?!卖代购吗?” 付冰先是很惊讶,接着一脸兴奋,忙不迭地问道。 我怀疑她是不是觉得我在做跨境电商,回头还能再来找我打个今天这种骨折啊。 忙摇了摇手,说:“不不,这次我帮你们带药妆完全就是顺手捎带着帮个忙,我店里卖的东西跟这些都扯不上边儿的。” “那是卖什么呀?” “呃......就是t国坲牌,供奉物这些,还承接点儿驱邪法事什么的。” 我是真不想跟她说太多,主要是我压根儿就不想做她的生意,仅凭今天这事儿就能看出来,做她的生意我肯定讨不到好。 非要说起来,我承认自己脑子里闪过了一个阴损的念头,想给她卖个阴物,好好治治她这贪人便宜的臭毛病。 “啊?这种东西能卖的出去吗?现在还有人信这些啊?” 从电梯出来往外走,付冰很是不可思议,说完还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就好像在看一个江湖骗子。 “买的人多了,这不,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女孩就是从我这儿请了尊招桃花的牌吗,最近她身边桃花太多了,想找我过去给她参谋参谋。” 我烦躁得紧,也不管不顾了,就一本正经地顺口胡诌起来。 “啊?还有这种事?” 付冰的眼睛瞪得跟头牛似的,一边说,还一边轱辘辘地直转眼珠子。 我一看她这样子就头皮发麻,敢情她这又是要动什么歪脑筋了。 果然,付冰没有辜负我对她的预期,只不过,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就让我非常不爱听了。 “那是这,你给我和我闺蜜一人整一个吧,你这样啊,我们俩都不信这个,你就先拿来让我们试戴,有效果了再给你付钱,要是没效果,你就拿回去继续卖,你看行不?” 我笑了,心想我以前莫不是眼瞎了,当时还觉得她性格好来着,我说:“那肯定不行啊,这东西都不便宜,人家t国的法师也不给我赊账啊,而且每尊牌都有独特的入门仪式和心咒,你要是拿回去做了入门,那牌就没法卖给别人了呀。” 付冰像是从我这话里找出了漏洞,捂嘴笑了起来,“切,这玩意儿能有多贵呀,再说你不是说肯定有效果吗,既然有效果,你还怕我不给钱啊?怎么,我一说要试,你就怂了?” 我去,我真是服了,大写的服!心想我跟你有那么熟吗?跟我提这种要求真的合适吗? 咬着后槽牙,我勉强挤出一张笑脸儿来,对她说:“是这样,这坲牌的功效呢都是因人而异的,尤其是正牌,那得自身积攒了很多福报,才能出效果。阴牌的话......价格实在不低,我觉得肯定会超出你的预算了。” “呵,你看,我就说这是骗人的吧。” 付冰用手肘顶了一下她闺蜜,脸上那抹得意让我都想伸手上去给她擦擦,接着,她又不依不饶地怼我。 “我说圆子啊,你这干了一年导游,怎么跟以前判若两人了呢,以前咱俩喝酒那几回,我真的对你印象挺好的,觉得你为人仗义,对朋友也很够意思,现在怎么还干起这种不着调的买卖了呀。” 仗义,够意思,其实无非就是说我傻大方罢了。 她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刺闹我一下,让我心里不得劲,可她想不到的是,这话听到我的耳朵里却实为褒奖,反而心下释然了。 回想起从前,我的确如她所说整天有事没事就呼朋唤友,请客吃喝,而在那些所谓的朋友心里,我就是个十乘十的冤大头,大傻叉。 他们吃我的喝我的,都心安理得得很,可就在我家里破产之后,也就是他们这群人让我好好地体会了一把树倒猢狲散的涵义。 “这种东西,信则有,不行则无,信不信全由你们啦,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等车了。” 眼看已经陪她们走出小区,到了一个公交车站台,我招手喊停了一辆出租车,朝她俩摆了摆手,就上车扬长而去。 路上我猛甩头,想把这点儿不愉快都抛到脑后,逼自己把心思都放到李颖的事情上去。 我想了半天,身边除了钱斌和大伟,我还真找不出一个身强力壮的男性朋友,钱斌要看店,而且白莹......一想到她那占有欲我就头疼。 同为女人,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但还是头疼。 想了一会儿,我给大伟拨了通电话过去,给他大概讲了一下李颖的事儿,问他方不方便陪我过去。 说起来,自从那天晚上聊完以后,我和大伟之间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微妙,好似更近了一步,又好像多了一分说不清楚的怪异,反正回来到现在,我们彼此之间都没有联系过。 好在大伟没有推诿,很给力地同意了,让我把地址发给他,说现在就往过走。 出租车司机开得飞快,我坐在后面玩手机都有点儿晕车,到李颖家楼下的时候,大伟也还在路上。 我给李颖打了通电话上去,意思是说如果着急的话,我可以先上去,问她方不方便。 李颖回答得小心翼翼。 “那个,你要不还是等你朋友到了再一起上来吧,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家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你说的他是谁?你老公吗?” 我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怕什么,在我的印象里,李颖在她丈夫面前绝对算得上是个强势的女人,可能是因为好不容易才把她追到手,她丈夫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恨不得把她当太后娘娘供起来才好。 “嗯,我被他打了。他家暴我!” “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犹记得在团上她老公对她畏首畏尾的模样,就连回国那天她前男友跟她当众求婚,她老公也只是在一旁乖乖地看管行李,那简直就是爱她爱到了尘埃里,怎么可能舍得对她动手呢? “真的,他是真的疯了,昨天回来就跟我提离婚,我一开始不同意,然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突然暴怒,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最后还把我打了。” 听她这么说,我不由有些担心,如果她老公真像她所说的那样,那我和大伟上去岂不是会有挨打的风险? “要不你还是下来吧,咱换个地方说,行吗?”我试探着问她。 “我出不去,我的脸都被打肿了,腿也摔伤了。”李颖带着哭腔,说得委屈兮兮的。 “那你这得去医院吧?这样,我上来接你,先陪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刚好做个伤情鉴定,去报警,这事儿不能这么轻易过去。” 我一直都不认可李颖对待感情的态度和处理方式,这也是为什么上次见面以后我就再也没和她联系过的原因,但抛开这些不谈,对家暴这件事我从来都是零容忍的,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绝不能姑息,无论她丈夫是因为什么动的手,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正说着,大伟停好车朝我走了过来。 “你等一下,我们马上上去。” 挂断电话,我朝大伟迎面走去,义愤填膺的把李颖的情况告诉了他。 “她伤得严重吗?”大伟问。 “我不知道,但是她说脸和腿都受伤了......不是,这不是严不严重的事吧!就算不严重,他也不能一言不合就打人吧!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带李颖去报警处理。” 大伟摇摇头,说:“先上去看看吧,像这种情况一般都会被当成家庭纠纷对待,只要不是太严重,就算报警也只会对他们进行口头调解,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我们俩一边说一边往里走,顺着楼号一幢幢找过去,终于在小区靠里的位置找到了李颖家。 从电梯出来,就看到李颖倚在门框上等着,那样子还真是惨不忍睹,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在我的记忆中,李颖绝对算是我见过的最有女人味儿的美女,用风情万种这四个字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了。 此时此刻的她蓬头散发,左脸肿得就好像是嘴里塞了颗糖,而且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韵,右眼的眼白上还有一颗明显的出血点。 “来了。” 她勉强想冲我挤出一个笑来,但嘴角牵动的瞬间,她疼得龇牙咧嘴,嘶地倒抽了口气。 看到一个女性同胞被迫害成这样,我心里那股无名火腾腾地直往上冒,立马下定决心带她去报警,如果刚刚我还只是犹豫,那现在,我简直恨不得背着她往出走了。 李颖却不同意,垂下头,低声说了句:“我不敢去。” “有什么不敢的呀!你都敢继续在这儿呆着了,你不怕他回来再对你动手啊?!” 我控制不住地拔高嗓门儿,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按理说挨了打肯定躲得越远越好,可她倒好,竟然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 李颖叹了口气,眼泪又止不住地从面颊上滑落下去,看着楚楚可怜,她侧过身让了让,示意我们先进去再说。 听完李颖接下来的讲述,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初在那间茶餐厅里见面时我就提醒过她,如果已经达成心愿,最好就把那尊宾灵给我送回来。可那时候她拒绝了,说什么她觉得那尊牌很“适合”她,还亲切的把其称之为“姐姐牌”,说不就是把异性送给她的东西都供给她的“姐姐”吗,那有什么难的? 现在看来,果真是难如上青天啊。 事情还要从那天我们见面后说起。 李颖旅游回来后,在公司里受到了老板的重用,不光给她晋升为管理层,还给她一间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当时我就问过她那位提拔她的老总是不是个男的,李颖的回答是肯定的,还说她从来都没考虑过跟女上司合作,嫌女上司过于强势,并且同性相斥。 那时候的李颖还不知道,其实这位老总提拔她,并不是因为对她的工作能力感到满意,而是对她起了不轨之心。 李颖升职后,那位老总就对她展开了强烈的糖衣攻势,给她送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礼物,碍于她那尊“姐姐牌”的规矩,她只得一一收下,拿回来后就全都供奉在“姐姐牌”面前。 而对于老总的追求,一开始她肯定是拒绝的,因为他们双方都各有家庭。尤其她又是新婚,老公对她也视若珍宝,虽然长得一般般,但和她那个将近五十岁的老总比起来,总归是强太多了。 之后有几次她和老总一起出去应酬,那老总又是帮她挡酒又是给她夹菜,对她关切备至,在她面前展现出了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她的内心就忽然有些动摇了。 当然这个动摇并不是说她想要离婚然后和这位老总在一起,而是多多少少对其生出了一丝好感。 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虽然还是没有挑明,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的确是要比之前多出了那么丝暧昧的意味出来。 直到有回出差,两人开完会在酒店大堂的廊吧里喝了几杯,借着酒劲儿,那天晚上老总来了出霸王硬上弓,而李颖也就半推半就地应了。 在李颖心里,她只当那晚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心想过去就过去了,不会有任何改变。 第三百九十二章 红旗不倒,彩旗飘飘 可也不知道是那个姐姐牌的功效太过霸道,还是因为她太有魅力,老总在那之后竟就对她欲罢不能,俨然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正牌女友,送的礼物比之前的更昂贵不说,还经常带她出入高档场所,甚至与自己的朋友聚会时都会带上她。 慢慢的,李颖也就习惯了,甚至心中还生出了一丝小窃喜,觉得自己在公司也有人疼,回家还有爱她爱到卑微的老公,这种日子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在此期间,李颖的老公也多多少少发现了一些端倪,话说自己老婆有外遇,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老婆的男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但可能是怕伤到两人来之不易的感情,她老公也一直没敢明说,只旁敲侧击地向她表达过自己的不满。 每每听到她老公说这些,李颖全都当成了耳旁风,她老公的包容和忍让令她恃宠而骄,有恃无恐,觉得就算真的被抓到现行,以她老公对她的感情也根本做不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所以她依然我行我素,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扬。 既然是彩旗,当然就不止一个了。 和她有不伦关系的除了那位老总,自然还有她那个渣男前男友。 其实我听到这儿,自己都有些疑惑了,她把那位前男友比作是渣男,可她干的这些事却不比那人良善多少,所以他们俩究竟谁更渣呢?而她当初和那位“渣男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又是否渣过呢? 李颖借口说这都是那尊宾灵给她招来的烂桃花,(没错,她已经不再称之为“姐姐牌”了。)可事实上,那尊宾灵能够影响到的也只是她周围人的磁场,让她身边的异性见了她就像是苍蝇见了臭鸡蛋似的趋之若鹜,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干扰她的脑子,左右她判断的功效啊。 “那你老公之前都没有说什么,怎么这次突然要提离婚啊?还把你打了?” 关于这一点,我着实感到非常费解,按照李颖的说法,她老公肯定老早以前就知道她出轨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发作呢? “我和我们老总的事最后被他老婆发现了,他老婆知道后就来我们公司找我闹,扯着我头发骂我是个狐狸精,小三儿,刚好那天我们老总出去见客户,不在公司,这事儿就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同事,尤其是女同事,都对我指指点点,我没脸再在公司呆下去,就给他打电话辞职,结果没想到他不同意,竟然还跟他老婆把婚离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颖满脸羞愧,十分不自在地垂下头,任凭一头乱发挡住了她的面庞。 “本来我们俩那样挺好的,玩完以后各自回家,心里也没有什么负担,可他一离婚,我们俩这关系的性质就变了,他天天催我离,一下班就各种纠缠我,晚上也不让我回家,我跟他提了好几回分手他都不同意,还说就是为了我才离婚的,要让我对他负责!” 这是玩鹰玩瞎了,被鹰啄了眼睛啊。 李颖说得泫然欲泣,我却怎么也共情不起来,偷偷瞄了一眼大伟。 大伟低着头,面色十分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怕是又想起了自己从前的经历吧。 “然后呢?” 见李颖半天没往下说,我就问了一嘴。 “然后?我怎么可能答应他嘛!你们想,他跟我爸的年纪差不多,都能管我爸叫哥了,我要是离婚嫁给他,以后就不光只是给我爸妈养老了!而且......” 说到这个而且,李颖的声音忽然低了很多,有些更咽了。 “而且,我也不想离婚,圆子,你也看到了,他对我真的很好,人又老实,离开他的话,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一个对我如此包容的人了。” 呃...... 我有些无语,合着她这是打定主意要欺负老实人了呗。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李颖的经历,我的心态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刚才还觉得她老公打她十恶不赦呢,现在竟有些同情起她老公来了,当然了,打人肯定是不对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就一直逼我,之前给我送礼物都送的是包包首饰,我拿回来一次都没用过,全都供给那尊宾灵了。可前段时间,他给我买了一辆车,我不知道车子要怎么供奉,就只能把车钥匙摆到供桌上,后来证明这样供也确实没有问题。可就在前天,他提出要给我买房子,前提是我必须得把婚离了,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跟他大吵了一架,为了跟他划清界限,我把他买给我的那些礼物全都还给他了。” “什么?!你说你把礼物全还给他了?是那些你供奉给宾灵的礼物?!” 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儿出口成脏! “你怎么想的啊?那些可都是供品呀!我之前跟你说过反噬的后果吧?!” “那我能怎么办?!” 李颖猛地抬头,一双猩红带泪的眼睛直冲冲地瞪向我! “我总不能自己买吧?!你知道他送我的那些东西加起来值多少钱吗?还有车!我拿什么给他买?!” “那你也不能——”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伟打断了。 “那尊宾灵现在在哪儿?” “啊?” 李颖被大伟突如其来的加入给整蒙了,奇怪地看着他,半晌才说话。 “可能......可能在地上哪儿吧,昨天晚上我老公发狂,把我供桌都掀翻了,我把门反锁上躲在屋里,今天早上听到他出门我才敢出来。我昨晚摔了一跤,腿也受伤了,所以就还没来得及收拾。” 刚才我的注意力全放在李颖身上,完全没顾上打量她们家。 经她这么一说,我这才发现她家里凌乱无比,满地都是碎玻璃渣子,靠枕也被随意扔在地上,看样子已经用不成了。 “去把牌找出来,今晚先找家酒店躲躲,明天跟我们一起去t国。”大伟当机立断,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开口命令道。 第三百九十三章 恶念 “可是,我走了,我老公......” 看她那磨磨叽叽的样子,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不想失去,那早干嘛去了呀,这会儿倒舍不得了。 “别可是了!你是昨天白天才把那些东西还给那人的吧?你老公发怒不是因为你,是他的脑电波受到阴灵的磁场干扰了,这就是反噬啊!你赶快收拾东西,把牌带上跟我们走吧!” 看了眼她家墙上的挂钟,我火急火燎地催促道。 已经过中午十二点了,我不知道她老公中午下班会不会回来,但我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而我的预感,很不幸,一向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李颖还在犹豫,看大伟似乎很懂行的样子,便抓着他问是否还有其他办法,说自己不能就这样走了,如果走了,回来怕是也回不了这个家了。 大伟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对李颖说:“你也可以把阿赞请到国内来,但以你现在这个状态,我估计等不到他来,你就得出事了。” 李颖听罢便是满脸的绝望,慢慢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儿,留恋地环顾了一眼凌乱的四周,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以为她会哭,可她却自嘲地笑了,笑着笑着,懊悔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趁李颖收拾行李的当口,我和大伟开始满地搜索起她的宾灵牌,最后,终于在沙发底下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 宾灵外面的亚克力壳子上出现了一道冗长的裂痕,但好在牌身并没有任何损伤,只不过当时我把这个牌给李颖的时候,牌身还是深棕色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变成了木炭色。 把牌拿在手里,我突然感到胸口的皮肤被什么东西灼了一下,低头一看,是我的法钉烧红了半边,我赶紧把牌抛给大伟,他看了我一眼,抽出一张纸巾把牌包好,随手放进了他的背包里。 李颖收拾好行李,我们带着她一路左顾右盼,小跑着回了车上。 就在车子驶离小区的时候,李颖突然屁股往下一溜,整个身体都滑了下去,动作极其迅猛,幅度很大,我坐在副驾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怎么了?没事吧你?”我问。 “我老公的车,刚从咱们旁边开过去了。” 李颖紧张兮兮地,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你怕什么呀,都过去了,你说话他也听不到啊。” 我心里庆幸自己实在走运,如果我们晚一步出门,可能就要和她老公碰个正着了。 李颖没有搭腔,坐回座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望向车窗外。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眼眶红红的,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李颖也感应到了我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默默低下了头。 我很想问她你后悔吗,但也知道在这种时候问出这样的话,对她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和她之间除了买卖,并没有别的关系,虽然我很不认同她的婚恋观,但也知道,这事儿还轮不到我对她说教。 把李颖送回酒店,让她转了钱,大伟就帮我们仨订好了第二天晚上出发的机票。 李颖这个事儿好就好在这儿,她老公虽然生气,却没有把事情做绝,她的账户余额还是十分富裕的。 从酒店出来,我问大伟:“你说,她后悔做那些事吗?当时回来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让她把牌还给我,可她不愿意。你知道吗,那时候她其实已经达成心愿了,她前男友给她求了婚,她们老总还给她升了职,你说后来那些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她老公家境挺好的,我觉得她不至于要为了钱跟老男人混在一起呀?!” 大伟慢条斯理地系好安全带,打着火,踩下油门慢慢遛出停车场,才说:“可能她那时候也受到阴气的干扰了吧。但说实话,我并不可怜她,供奉这种阴物的确会受到阴气的影响,但这影响通常都只是扩大她原本就存在的恶念。比方说她供奉宾灵之前就对感情不专一,那么在供奉之后,就会变得更加没有底线。” 我听得不大明白,又问那我呢?当初的我也是受到了阴气的干扰,体质才会变得非常怪异,这又是为什么呢? 大伟似乎对这点也很费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眉头一松,半开玩笑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爱钱啊?” 这话把我问得尬住了,干笑着回了声:“咳咳,那你不爱钱吗?这世界上有不爱钱的人?你举个例子让我听听?” 大伟哈哈大笑,说:“还真没有,不过我的意思是说你比以前更贪财了,为了挣钱,底线也降低了不少吧?” 我心里一琢磨,虽然不愿承认,但他说得的确没错。 这段时间以来,我接了很多类似李颖这样的生意,明知客户大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还是把牌卖给了他们。 之后虽然会有片刻的愧疚,但很快我就会安慰自己,说我只不过是一个卖家,我也没有强买强卖,既然他们想要,那就算我不卖他们也依然会去找别的途径买,找我买的话,起码还能保证他们物超所值。 看我半天没吭声,大伟腾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说:“别想了,我就是给你打个比方,爱钱本就是人性,一般没有其他恶念的人供奉阴物的话,其影响就会体现在这种方面。” 我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讷讷地点点头,嘟囔了一句:“那看来我本性不坏嘛。” 车子快要开到我家小区门口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我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是李刚打来的语音通话。 看到李刚的名字,我这才突然想起来去霓虹国之前他曾打电话联系过我,事情一多,我倒是把他彻底忘到脑后了,急忙接听起来。 “圆子,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我还当你留霓虹了呢。” 李刚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一点儿也不生疏,反而像是跟我很熟的样子。 第三百九十四章 领队聚会的邀约 不工作的时候我就是个社恐,向来都挺怕这种自来熟的人,略显尴尬地哦了两声,问李刚找我有什么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李刚呵呵笑着,无视我的尴尬,半开玩笑地问道。 我瞟了眼大伟,说:“哦,当然不是,不好意思啊,我刚下团回来,还打算过两天再跟你联系呢。” “哈哈,没事,我逗你呢。”李刚笑道:“我找你啊还真是有个正事儿。上次不是说帮你在咱群里做做广告嘛,刚好,下礼拜我们几个老领队打算在一起聚个会,大概能来二三十人吧,都是aa制,你看你要过来吗?” “下礼拜啊?”我迟疑道:“我明天要去趟m城,下礼拜不确定赶不赶的回来哦。” 其实我对他的这个邀约非常动心,一想到能结识那么多领队,还能让他们当我的下线,我仿佛眼前出现了钞票从天而降,漫天飞舞的画面。 李刚也回应得十分积极,“那这样,我这边先算你一个,等你回来了及时通知我哈。” 他这么热心肠倒让我感到有些费解,自从上次吴小仙的事情之后我和李刚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也没再找我请过牌,更没从我这儿赚到什么钱,如今这么积极地邀请我去参加那个领队聚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我胡乱答应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大伟扶着方向盘,抽空瞥了我一眼。 “什么情况?” “哦,李刚说下礼拜他们有个领队聚会,想邀请我一起去。” “李刚?给我带团的那个李刚?”大伟问。 我点了点头,“对呀,那个吴小仙你还记得吗?他们俩分手了,咱们去霓虹之前他就给我打过电话,说想和我聚聚,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 大伟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你先别急着答应他去或者不去,等我回头打听一下那天都有谁去,再告诉你。” 见我一脸茫然,他解释道:“你还记得那个马静吗?她一直没有动作,也不知道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出手,领队圈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难保不会有她的人混在里面。”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还在担心那个马静啊。 “你会不会是想多了呀?”我问,“说不定马静早都把我忘了呢,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要对付我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现在吗?” 大伟摇了摇头,眉头紧蹙。 “小心一点总归没错,以我侧面打听来的结果,这马静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 大伟顿了一下,车子刚好开到我家小区门口,他没有往进开,把车靠边停了下来,然后一本正经地看向我。 “而且,你算过自己到底给p雄招揽了多少生意吗?我前两天大概估算了一下,加上温泉旅馆老板的那一笔,你们俩约定的那三千万应该就已经平账了吧?” 呃...... 说实话,大伟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有点儿答不上来。 不知道是从哪一桩生意开始,我停止了记账,只知道快了快了,却不知道到底还差多少。 可能我打从心底里就没打算终止我与p雄的合作吧,毕竟那钱来得太容易了,随便一笔交易都能抵得上一个普通办公室职员近半年的收入,我又怎么舍得叫停呢? 看我愁眉苦脸地低着头不吭声,大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叹了口气,说道:“p雄这个人性格怪异,阴晴不定,就像个定时炸弹似的,你跟他合作久了难免不会出现意外,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如果还想继续做坲牌生意,我建议你也可以试着跟阿平合作,他认识的阿赞很多,有真本事的也不在少数,况且由他作为中间人牵线的话,你也相对安全很多。” 大伟提出的这个建议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p雄的本事会更大一些,似乎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当然了,他解决的很大一部分事情都是由他督造的阴牌引起的,关于这一点,我无可否认。 “我先回去算算吧,把之前这几笔都加上,看看到底到没到三千万,如果已经完成了,那这次过去刚好跟他谈谈,看是让他把瓦萨收回去,还是......” 说到底,我能知道的也只有瓦萨而已,但我总觉得p雄在我身上所下的东西远远不止一个瓦萨这么简单。 “嗯。回去吧,明天我过来接你。” 大伟没有送我进去,只把车停在路边,下车目送着我进了小区。 往我家走的路上,我很意外地收到了一条付冰发来的微信消息。 “圆子,你开的那家坲牌店在哪里?给我发个位置。” 这就奇怪了,早前她还把我当成神棍似的一通阴损呢,怎么这会儿就问起我店开在哪里了? 经过早上那一出,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跟她继续做朋友了,于是也没客气,回复说我们店里的东西都不便宜,效果也因人而异,所以并不适合她,而且我明天还要上团,这两天也不在店里。 “没事儿,你先把位置发给我吧。” 付冰还挺执着,也不讲明她到底要干什么,就只是执意跟我要地址。 我想了想,还是把泰降阁的位置给她发了过去,毕竟生意自己找上门来总没有推出去的道理。 回家才刚收拾完行李,又接到李颖打来的电话,问我睡了没有。 我看了眼窗外,天都还没黑呢我睡哪门子的觉啊?就说没有,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一个人害怕? “不,不是的,刚才我老公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回去,说是想跟我好好谈谈,我......” “别我了,你可千万不能去啊!有什么事等处理完你的姐姐牌,咱回来再说!” 我见她明显动摇了,非常紧张,生怕她一冒傻气就奔回家去了。 以我对阴牌反噬的理解,她老公现在根本不可能头脑正常,如此哄骗她回去,保不齐还要对她做点儿什么。 第三百九十五章 索命梦魇 “可是......” 李颖纠结了一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又换了一个话题,说:“那个,我前男友也跟我联系了,说想过来找我......” 这叫什么呀,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吗? 听李颖那意思,她似乎还想把前男友邀到酒店里去? 我无奈地摇摇头,拔高声音斥道:“你现在最好是把手机关掉,安安静静呆在酒店里等出发!可千万别再约人了,不然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挂断电话,我忍不住给大伟打去电话吐槽,心说这个李颖到底是什么情况,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脑子里还只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大伟听我说完也是一阵唏嘘,说李颖这样可不是受了阴灵的影响,应该在她供奉那尊宾灵之前就已经是个十分滥情的人了。 晚上,我睡得很不踏实,总是刚睡着就被噩梦惊醒。 梦里出现好多已经被我逐渐遗忘掉的人,有当初被我下了牛皮降,后又被他女友请来的阴牌整疯掉的邓先生;有养古曼终被反噬的吴先生,和被他残忍杀害的孙女士;有给恶婆婆下了死降最终自杀的赵女士...... 还有好多好多我已经忘记了姓名,却曾为我那三千万的销售目标添了款项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用一双腥红的眼睛怨怒地注视着我...... 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惊醒了。 醒来时我身下的床单都湿透了,翻了个身,突然发现床头柜上的手机正没完没了地振动着,片刻愣怔之后,我赶紧接听起来,竟然是李颖打过来的。 “圆子!快救我!有鬼!救我啊!” 话筒那头,李颖的哭喊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气喘吁吁的,像是在奔跑中打过来的,而她话里的恐惧,隔着电话都已经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她不是在酒店吗? 脑子忽然嗡的一声。 难道说......她还是没听我的,去见那些不该见的人了吗? “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儿啊?” 让她别急,我却已经先急了,她那样喘着粗气惊声尖叫,我感觉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而且也听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能捕捉到只字片语。 “救,救我,啊!!!” 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伴随着“pia”的一声,电话那头突然就没音儿了。 “喂?喂?!李颖?李颖?!!” 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我急忙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屏幕,我去,居然挂断了?! 心里飞过一万只羊驼,我从床上弹了起来,赶紧给大伟拨去电话。 “怎么还没睡?” 大伟的声音低沉且有些嘶哑,一听就是被我从睡梦中吵醒的。 “李颖,李颖可能出事了!”我急得嘴都打瓢了。 “怎么回事?”电话那头一阵窸窣,应该是大伟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她打电话过来求救,说什么......有鬼?” “擦,坏了。” 大伟低声咒骂一句,接着问我:“你现在出得来吗?” “我......应该可以吧。”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四点多,我回答得有些为难。 “那你赶快准备一下,我过去接你。” “啊?不——” 我的话还没说完,大伟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原本我是想说不用他来接,我直接打车过去,和他在酒店楼下会面的。 被李颖这么一吓,我仅剩的那点儿困意也被吓没了,急忙快手快脚地穿好衣服,套上外套,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家门。 在小区门口等了十来分钟,大伟的车子疾速驶来,在我面前猛地停下,我急忙拉开车门跳了上去。 “她在电话里说在哪儿了吗?” 大伟踩下油门,飞速朝着酒店的方向驶去,我偷偷扫了眼仪表盘,他已经开到八十多码了! 这个速度在高速上不算快,可在市区,即便是深夜里也绝对是超速行驶了。 “没有,但是,但是她在跑,我觉得她应该不在酒店。”我有些不确定地答道。 其实我是打从内心里不相信李颖真的会不管不顾地跑出去的,毕竟我已经把后果说得很严重了,除非她真的不要命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往出跑呢? “先去酒店看看。你再给她打电话,给酒店也打。”大伟的双眼紧紧注视着前方,沉声吩咐道。 我听话地拿出手机给李颖拨过去,一遍又一遍,电话那头却一直都是一个官方的女声,告诉我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酒店电话......酒店......” 我念叨着打开度娘,在上面搜索酒店的电话号码,然后赶紧拨了过去。 响了好几声,一个带着些许困意的声音终于接听了,只喂了一声,我便急忙报出李颖的房号,让她帮忙转接。 那人应了声好的,电话里旋即响起了音乐声,我心急如焚地听着,可一首曲子都快过去了,依旧无人接听。 我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颤,无力地垂了下去,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攥住了我胸前的法钉,暗自祈祷着。 “还是没人接,咱们还去酒店吗?有用吗?” 我怯怯地发问,脑子里突然冒出刚才做过的那些梦魇,那一个个因为从我这里请走阴牌最后出事的人,在我梦里找我讨要说法,向我索命的人...... 背后突然冷汗涔涔,连我的头皮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先去看看再说。” 说完这句,大伟便抿起嘴不再发话。双目依旧盯着眼前的道路,却是腾出了一只手伸向我,在我攥着法钉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便紧紧握住。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后,大伟才松开我的手,再次开口,“别想那么多,就算她真的出事也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一个卖牌的,请与不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讷讷点头,心知他说这话是为了安慰我,但心里却仍像压了一块儿大石头,让我胸闷气短,喘不上气儿。 我们先是乘电梯直达李颖所住的楼层,敲了她的房门,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开门,我屏住呼吸,把耳朵附在门上静静听了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伟也紧锁着眉心听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下楼吧,去前台找人上来开门。” 第三百九十六章 李颖受伤 酒店是大伟订的,他们社里与这家酒店有长期的合作协议,虽然还是经历了一点小波折,可最终前台还是妥协了,做了张房卡,让值班的服务员陪我们一起上来。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我胸前猛地一痛,像是有人拿打火机点着了我的皮肤一般,灼痛难忍。 我赶紧把衣服里的法钉拽出来,低头一看,整根钉子都已经烧得火红,冒着刺眼的光亮。 “等一下!” 见大伟抬步就要摸黑往里走,我赶忙伸手拉住他,一方面是担心危险,另一方面,假如李颖就在里面睡觉的话,万一衣衫不整,大伟这么贸然进去岂不徒增两人的尴尬? 大伟回头看我一眼,似是也明白了什么,缩回脚,让服务员先进去把灯全都打开。 这位值班的服务员穿着一身双排扣棕色制服,盘着头,从面上看年岁不小,至少也得五十有余,可能之前也是躲在哪个小屋子里偷懒打盹儿,突然被叫起来工作,本就有几分起床气,所以从她出现开始态度就不怎么和善。 听到大伟说让她先进去开灯,这服务员撇了撇嘴,嘟囔了两句,语气中满是不耐。 她一边低声咕哝着,一边进了房间,顺手先摸黑按开了墙上的一盏灯。 我和大伟对视一眼,都站在门口向内张望,隔着洗手间的隔档,我们也只能看到房内一隅。 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去,室内除了服务员便空无一人,除此之外,从床尾来看,床上的被子应该也没有被拉开过的痕迹,只不过上面隐约有个不深不浅的坑,像是之前有人躺过的样子。 服务员走到床头,又打开几盏灯,然后在房内转了一圈儿,最后皱巴着一张脸对我们说:“没人啊。” 我心说不对呀,如果李颖已经离开了这间屋子的话,那个阴灵肯定也会跟随着她,我的法钉又怎么会起这种反应呢?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到了虚掩着门的洗手间,难道......? 门缝里面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直觉告诉我,李颖恐怕就在那里面。 大伟和我十分同步,当我看向他正想指向洗手间时,我发现他的注意力也已经放在了那扇虚掩着的木门上。 “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大伟说着,在我肩上拍了两下,然后抬步便往里走。 “里面没人。” 服务员突然出声,让大伟伸出去推门的手停在半空。 我瞅着她刚想反驳,你又没看,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呢? 只见她伸手指向洗手间内侧的墙壁,说:“你看嘛,这边是一扇玻璃,里面灯都没开,怎么会有人呢?” 然而大伟并没有理会她,转而把右侧墙上的电灯开关都按了个遍,看样子应该是在找洗手间的灯。 “哎哟!这灯怎么坏啦?啧啧,明天还得让维修部的过来看看。” 见大伟按了半天,洗手间还是没有一丁点亮光,服务员又不耐烦地唠叨一句。 本来我就心慌不已,她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让我心里更加烦躁不安,就想着干脆先把她打发走再说。 于是我朝她走去,一脸讨好地笑道:“阿姨,真是不好意思了哈,大晚上的还让您跟着忙活,反正现在这门也打开了,要不您就先去忙别的吧。” 说着,我又状似无意地看向她手指过的位置,只见那面墙上的确是有一扇玻璃,却不是透明的,而是做了磨砂处理,从外面也只能看到里面的灯是否开着,根本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 服务员见我如此客气,又好似很理解她似的,也不好再冲我们甩脸子,双手摩挲着向我抱怨:“哎呀,这也没啥,你看这大晚上的......” 我装出很抱歉的样子一边听一边点头应声,不着痕迹地朝大伟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打开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推开了洗手间的木门。 他没有往进走,而是把手伸进去打着光,探头朝里面看。 突然! “圆子,打120!” 我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掏出手机赶忙拨了出去! “这,啥,啥情况啊?” 服务员脸色骤变,语带惊恐地问道。 我这边根本顾不得搭理她,拨通电话后立马给大伟送过去,然后伸头朝洗手间内看去。 大伟接过手机,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我。 “别进去。” 然后他在电话里有条不紊地报出了我们的地址,说有人受伤了,伤势不明,但我们也不敢轻易挪动。 受伤了? 是李颖?! 大伟挂断电话,面色十分冷凝,对我和服务员说:“都别进去,也不要离开这个房间,您,麻烦给前台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就说这边有人受伤了。” 最后那句话,他是对着服务员说的。 服务员阿姨明显有些慌乱,之前的不耐一扫而空,急忙点头答应着跑向床头,一把拿起上面的座机话筒按下一个按键。 “什么情况啊?是李颖吗?咱们不先进去把她弄出来吗?” 我急得手心里全是汗,抓住大伟的胳膊使劲儿往里瞅。 借着他手机打出的光,我看到洗手间的镜子被打碎了,地上全是玻璃碎片,除了反光的镜片以外,我还看到了一部屏幕被摔得稀烂的手机。 “都别进去,幸好有这位大姐在,咱们也算有了个见证人。” 大伟搂着我把我往外带,似是不想让我看进里面去。 我心下顿时一片寒凉,这话里的意思不点自明,李颖,怕是已经......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呜呜地赶到,没过一会儿就有四位穿着蓝色医护服装的救护人员抬着担架,拎着急救箱上来了。 大伟拉着我走到屋内床边处,把门口让出来,那几位医护人员便将担架往洗手间外面的地上一放,然后拿着急救箱走进了洗手间。 一阵动静过后,他们抬着一个人出来了,那人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浴巾上全是血渍,露在外面的手脚和脸上密密麻麻全是黑红色,大拇指甲盖大小的血洞,里面往外冒着黑血,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 凭身形看,那应该是一个女人,我伸出哆嗦的手,指向那人,颤声问:“那,是李颖?” 大伟没有说话,轻点了一下头。 他们将李颖放到担架上,其中一人转头问我们:“你们谁跟车?” 服务员阿姨早已被眼前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我胃里也是直犯恶心,捂住口鼻和大伟对视一眼。 “我们俩开车跟在后面,等下让酒店也出个人吧。” 不得不说,此刻如果没有大伟在场,我恐怕已经慌得手足无措了,所以对他这临阵不乱的心理素质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似乎一切只要有他在,就都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酒店的电梯不大,将抬着李颖的担架抬进去后,我和大伟还有服务员阿姨就没法上去了,只好等待下一班。 因为有服务员在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不自觉地拉住大伟的手,握得死紧。 第三百九十七章 干扰脑电波 酒店在接到服务员阿姨打去的电话后,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们的值班经理,下到大堂时,值班经理已经跟着几名救护人员上了车。 和服务员阿姨匆忙道谢后,我们也跳上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开去了最近的医院。 路上,大伟把手机扔给我,让我在通讯录里找到计调小张的电话,然后通知他帮我们取消明日前往m城的机票。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暗暗佩服,都这个时候了,他的脑子居然依旧如此灵光,竟还没忘了退票! “这退票的钱刚好能用在她的医疗费上,这样咱们都不用往里垫,如果能救过来,接下来的费用就让她自己认,救不回来的话......只能通知她的家人了。对了,你有她亲属的联系方式吗?” 大伟的车开得飞快,说话却慢条斯理的,句句都戳中要点。 我低下头,在聊天记录里找出李颖当初跟着我出去时所建的那个群,想在里面找她老公的微信号。 找了半天,“没,没有......当时就只加了李颖一个,我平时带团都是每家只加一个人的。” 我回答得特别没有底气,生怕把自己在工作中的缺陷暴露出来。 “没事,反正知道她家在哪儿,实在不行只能找个人去趟她家了。”大伟不甚在意地说道。 “她......她会死吗?” 我迟疑着问道,大伟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似乎非常笃定李颖已经没救了。 大伟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不太乐观。” 听到这话,我揪住领口,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股沉重的愧疚感油然而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李颖变成这样,我难辞其咎,当初如果我不卖那尊宾灵给她,亦或者卖给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业牌,又或者,在那个茶餐厅的午后我强行要回那尊宾灵的话,她又何至于如此这般呢。 大伟看了我一眼,见我面色难看至极,沉声说:“我说了,这跟你没关系,你只不过是个卖家,请与不请都是她自己的选择,退一万步讲,如果她严格遵守供奉禁忌的话,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但是——” “没有但是,你要想继续把这个生意做下去,就必须得把心肠放硬,这种不守规矩的客户太多了,十个里面最少得出来三四个这样的,你难道每次都要这样自责吗?” 我闷着头,喃喃道:“何止三四个啊,我感觉从我这儿请牌的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圆子,你做坲牌生意也有大半年了吧?应当明白,普通的正常人根本就不会找你请牌。你在团上也给大家推荐过,可整团客人都找你请了吗?没有吧?能找你请牌的大多都是想要不劳而获的人,不是吗?这种人你还指望他们有什么信仰?你要知道,没信仰就没有敬畏,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所谓鬼神带来的反噬,又怎么会守规矩呢?” 大伟的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回想之前从我这儿请牌的那些人,可不都是有所求却不愿意付出的吗? 这么一想,我的确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商品,将使用方法和禁忌都如实告知便已经尽到了我的职责,至于他们要怎么用,那本就跟我毫无干系。 就如同当初阿咪所说,超市里卖的菜刀可以用来切菜也可以用来伤人,如果一个人用菜刀杀人或是自杀,那也绝不是超市的责任。 想到这儿,我心里顿时轻松不少,车子也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内。 救护车直接停在急诊入口处,几名医护人员推着李颖的担架车直奔抢救室,酒店的值班经理等到我和大伟,也一起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一名护士打扮的年轻女孩拦下我们,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道:“你们不能进去,谁先去把费用结一下?” 我们正要开口,酒店值班经理却说:“哦,我,我来结。” 我微微惊讶地看向大伟,嘴唇动了动。 大伟看了眼值班经理的背影,说:“没事,先让他结,等确定责任以后再一起算。” “确定责任?” 我一脑门子雾水,李颖这明显就是被宾灵反噬了呀,还需要确定什么责任? “如果是她自己发病,那肯定是由她承担医疗费用的,但如果是因为在酒店滑倒等意外,那么酒店方面就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发病? 意外? 我更想不通了,心想那“见鬼”到底算是发病还是意外呢? “你没发现吗?阴牌反噬的伤害从来都不是由阴灵直接造成的,阴灵只会干扰人的脑电波,实质性的伤害都是借由外力完成的。” 我一愣,他不说,我似乎从来也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的确如此,那些遭到阴牌反噬而生病、疯癫,甚至丧命的客户,他们的遭遇几乎都是人为的! 一想到这儿,我背后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这也忒可怕了!难怪之前就听阿平和阿成说过,在t国因为降头术而死的人通常都会被判定为自杀,原来竟是这样啊! 李颖随后就被推进手术室里,在里面整整呆了四个多小时,直到第二天上午快十点才被推出来。 她的脸上缠满了纱布,纱布上还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身子被被子遮挡住,虽然看不见,但可想而知也被缠的密不透风。 一名中年医生单手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面容,对我们点了点头。 “输了血,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就可以转去外科的普通病房了。” 医生的话有如一道光,驱散了我心里的阴霾,虽然之前大伟的一番话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然而却都比不上医生一句“她活下来了”来得痛快。 值班经理听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便借口有事先回去了。大伟陪我在李颖的病房里坐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她才悠悠转醒,醒来后的她目光呆滞了片刻,紧接着就被恐惧占据,缠满绷带的四肢挥舞挣扎着,盯着天花板惊声尖叫起来。 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嘶哑,在寂静的病房内显得格外瘆人。 “李颖!别怕!我是圆子!” 我摘下烧得灼热的法钉缠在自己手腕上,然后用手掌将其覆在李颖包扎着纱布的胳膊上,试图借助法钉的能量将她眼前看到的无论是什么的,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暂时驱离,让她先平静下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午夜怪笑 李颖涣散凌乱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她痛苦地嘶了一声,紧接着,小脸一皱,面上那渗着血印的纱布也因为她的疼痛而紧紧地簇了起来。 「李颖,你认识我吗?」 看到她毫无神采的眼睛瞟向我,我急忙开口问道。 「圆子,我......」 李颖只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打湿了面上缠着的纱布,似是蛰到了伤口,又是连连痛呼。 我接过大伟递过来的纸巾,在李颖的眼角掸了掸,没想到,纸巾上竟也染上了些许血迹,这让我心里猛地一颤,随即便扔开那张纸巾。 「你现在能说话吗?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尽量放柔声音问道。 李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眼神再次变得疯狂起来,有如一个面对着老虎的兔子,惊惧得令人心酸。z.br> 直到几个小时后,我和大伟才总算将她安抚着套出了她先前的遭遇。 原来前一天晚上,她的确是听了我的话,将手机调到飞行模式,然后就乖乖上床休息了。 兴许是前面两天都没睡好,李颖躺下后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李颖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听到耳畔手机不停地响着,于是就想要伸手去接,那时候她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将手机调到飞行模式,为什么还会有人打给她。 李颖的手随意挪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动弹,除了眼珠可以随意转动,周围的一切也都清晰可见,可身体的其余部分却半分也挪动不了。 这就有点像是全身都被打了局部麻醉,有感觉,却无力支配。 她心里有点儿发慌,想起之前我曾在无意中提过,如果发生这类睡眠***情况,可以试着怒骂出声,她便卯足了劲儿地大喊,把她能够想到的最脏的词句都喊了出来。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话只到了她的嗓子眼,就全都被憋了回去,如同一个哑巴,根本没有发声的能力。 耳边,手机还在不停地响着,李颖死命挣扎,却发现她越是使劲,那种被束缚感就越是明显,身体里的力气似乎正以她能够感觉得到的速度迅速被抽离出去。 在这种时候,她选择了一种最最鸵鸟的做法,索性放弃挣扎,两眼一闭,认命了。 她当时的心理其实非常简单,用一句话就能说明白,那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她侥幸地想,即便是鬼压床了,那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压着呀,总有回神儿的时候。 果然,眼睛闭上后没多久,耳边的手机铃声就首先停了下来。 黑暗中一片死寂,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就这样安静地躺着,没有挣扎,一动不动。 片刻过后,忽然,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有个人突然凭空而降跳到了她的身上! 这猛然的疼痛让李颖不由睁开眼睛,这一看,她瞬间吓得呆若木鸡! 只见有个浑身青紫色的女人正低头俯瞰着她,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 那女人不偏不倚,刚巧蹲在她的胸口上,她的双脚就像是长了一双吸盘一般,脚趾紧紧抓着李颖胸前的衣襟,脚指甲锋利如刀,深深剜进李颖的皮肤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咯咯咯,咯咯咯。」 那女人低低地发出一阵怪笑,紧接着,就在李颖尚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朝着李颖的脸就俯冲下去! 李颖来不及尖叫,瞬时俩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房间里竟空无一人,李颖心想,难道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在梦里经历了那一切吗? 她这么想着,正要起身去上厕所,却感到胸口处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李颖掀开被子低头查看,竟发现,自己穿的白色紧身德绒里衣上居然泛着点点血迹。 她拉开领口一看,光滑的皮肤上竟有十个深深的血印子,伤口尚未结痂,仍在往外渗着鲜血。 这一切昭示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李颖的后背突然一阵颤栗,恐惧有如一颗种子,在她心底疯狂地生根发芽。 然而,饶是再害怕,也挡不住人有三急,李颖这次醒来本就是被尿意憋醒的,现在又被这么一吓,她差点儿尿到床上,赶紧忍着疼从床上跳下地就往洗手间跑。 等她解决完生理需求,洗了洗手,照着镜子又再次查看胸前的伤口。 直到此时,她仍有些不信邪,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了半天,又伸出双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然后把手伸到胸前,对照着自己的指甲比对那些伤口。 她一边这么做,一边暗自心想,难道是自己睡着了,做噩梦自己挠烂的?又或者,这就是我口中告诉她的「反噬」吗? 她暗暗咂了咂舌头,那一瞬竟然还萌生出了一种近乎可笑的念头,想着如果这反噬仅仅是如此而已,那她也大可不必再去t国找什么阿赞解决了,或许久而久之,反噬就会如同噩梦一般,自行消失呢。 这么想着,她擦干手拉开洗手间的门就往外走。 脚刚踏出洗手间一步,耳边就传来一阵熟悉且陌生的怪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 这声音不大,却仿佛就在她的右耳边,李颖甚至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气体,伴随着那笑声吹到了她的右耳朵上。 她猛地转头去看,却发现旁边空无一人,而与此同时,那怪笑竟又瞬间在她左耳边响了起来。 就这样,那笑声忽远忽近,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跑到了她的头顶,又时而从她身下传来。 李颖的头疯狂摆动,却始终看不到一个人影,而她的脚下也像是生了根,定在原地完全挪动不得。 就在这时,她隐约看到一个青灰的,近乎透明的女人,浑身赤果着躺在自己的床上,没盖被子,就那么侧身躺着。 那女人一头中分披肩发凌乱的披散在她的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却没有遮住她阴邪笑着的青紫色唇瓣。 第三百九十九章 到此为止 还未待李颖的恐惧蔓延开来,床上那个女人忽然就消失了,只几乎几秒钟,却出现在了李颖的面前。 李颖当时已经彻底被吓傻了,眼睛都顾不得闭起来,只能呆愣愣地看着那女人朝她步步逼近。 女人抬起青灰色的双手,诡异地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使得李颖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都抽筋了,疼得龇牙咧嘴。 那女人在她脸上摸了一会儿,「咯咯咯」地笑着,一时间,李颖竟分不清她究竟是个好鬼还是坏鬼了。 突然,女人嘴角的笑容一滞,手下倏地用力,锋利的指甲就狠狠刺入了李颖的面颊。 李颖痛地尖叫出声,然后她马上感到自己的脸上似有液体汩汩流出,随即便看到那女人收回手,双手食指与中指的指甲上竟都有一坨血淋淋的肉块儿。 女人再次张嘴笑了起来,这一次,那怪笑中似乎还透着些得逞般的得意,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阴狠。 不知道是不是被剧痛激的,李颖居然感觉自己的脚下能动了,她怔了怔,立马疯了般冲到床边,一个猛子扑向床头,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用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划拉,关掉了飞行模式,直接就拨通了我的电话。 那一瞬间,她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没来得及去看之前没有接上的那通电话究竟是谁打给她的。 刚拨通我的电话,只响了几声,她就看到那女人又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阴恻恻的笑。 李颖倒吸了一口气,抓着电话从床上爬起来,跳下床又往后躲。 那女人似乎也并不着急,就像是一只猫和一只老鼠被关在了同一个笼子里,势在必得,所以并不急着吃它果腹,反而是想要先折磨把玩一番再说。 就这样,我接听了她的电话,李颖是边躲边闪地跟我说话,这才有了先前那副气喘吁吁地样子。 实际上,她并不是因为剧烈运动引起的上气不接下气,而是活生生被吓成了那副模样。 和我通着电话,她往后退到了洗手间门口,忽然想到那女人先前并没有出现在洗手间里,便心存侥幸地跑了进去。 随手甩上门,她又一反锁,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然后接着跟我求救。 然而她似乎是没有想到,阴灵又怎么会被一扇木门挡住呢? 这边盯着门,一只手却从她背后幽幽伸过来,擦过她的脖颈,直接握住了她正在抓着手机的那只手。 随即她的手腕突然被那只冰冷的手抓住用力一拽,手机便朝着镜子狠狠飞了过去。 手机砸到镜子的瞬间,玻璃碎裂开来,而那些碎片竟然是全都朝着李颖的方向飞溅过来。 李颖来不及闪躲,便被刺得鲜血喷涌而出,而她的手机,也已经摔成了先前我们看到的样子。 之后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那女人的指甲不是一般的锋利,朝着李颖数次出手,次次都不落空,在李颖的脸上、身上都剜出了一个个或深或浅的血窟窿。 直至最后,李颖终于在疼痛与失血过多中彻底昏厥过去,最终被我们找到时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听完李颖的讲述,我感到头皮发麻,回头看了眼大伟,发现他也是面色冷凝。 大伟看了眼我握住李颖的手,那法钉虽是烧得通红,但我知道,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成色,并没有什么特别。 沉思片刻,大伟从领子里拎出一条宋迪坲牌,走上前来拉开我的手,将那尊牌放到李颖的掌中,然后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立马会意,又安抚了李颖两句,便跟着他走出病房。 「你和p 雄联系了吗?她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去不了t国了,不如让p雄过来一趟吧?」 我恍然想起自己之前彻底被李颖的这一遭遇搞懵了,根本就把p雄和去t国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经他一提醒,才皱着眉头拿出手机,给p雄打了语音通话过去。 把李颖的情况跟p雄一说,他非但没有关心李颖的现况,居然还嘲讽般地笑了笑。 「那尊牌里的女大灵很厉害的哦,她这样也不奇怪,谁让她不遵守规矩呢。那这么说的话,你们就不能过来咯?可是我现在也过不去啊。」 听到p雄这么说,我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忙问:「你怎么就过不来呢?我们帮你订票啊,还是和之前一样,大不了加点钱嘛。」 p雄冷笑一声,说道:「我刚刚才从霓虹回来,行程那么赶,我都累得不想动啦,本来你们过来的话我勉强还能接待,可是让我过去,又要坐飞机,太麻烦啦。」 这是什么理由?! 作为一名领队,坐飞机对我来说就如同别人乘公交或者地铁上下班,实在想不明白这有什么麻烦的。 又争取了一番,好说歹说了半天,可p雄还是牙关紧咬没有同意,我在无奈之余,心里也难免生出了一丝怨怒。 「p雄,本来我是想等到过去以后再跟你谈的,现在既然你不过来,那我就直说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也随之冷了几分。 「前两天我算了一笔账,从咱们交易开始到现在,我已经完成了当初和你约定好的三千万业绩,你看,咱们的合作是不是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电话那头一阵尴尬的沉默,接着,p雄冷冷一笑,反问我道:「你,确定咩?」 仅四个字,让我忽然后背冒起了一股冷汗,抬头瞥了一眼大伟,他也是神情略有些紧张地看向我。 「我确定。」 思虑良久,我还是这么回道。 之前我身上缠绕着的阴气已经被那位疯子阿赞消除得差不多了,又给了我一根法钉,这足以令我在p雄面前横着走了,之前之所以不愿和他闹崩,也是因为有利可图,可现在.......z.br> 可以听得出来,p雄很不高兴。但一方面我已经不怎么怵他了,另一方面,李颖的遭遇本就是因为他的那尊宾灵,而现在他一副事不关己,消极的模样实在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既然连处理售后的诚意都没有,那便大可不必继续合作了。 原以为p雄还会再说些什么,但他没有,我话音刚落,电话竟然就被他挂断了。 第四百章 更爱自己 我拿着被挂掉的手机错愕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大伟,不敢置信地说:「他说,他不来。」 大伟似是早就听了个大概,听我这么说倒也不怎么惊讶,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拿出手机划了两下便贴到耳朵上。 站在一旁听了几句,我听出他这是打给阿平的,暗暗松了口气,心里还有那么一丝说不上来的小得意。 看吧,你端架子你牛叉,可我们也不是非你不可的呀。 这么想着,我又多听了两句,旋即便被病房里李颖鬼哭神嚎地惊叫声勾了过去。 推开病房门一看,李颖身上的被子已经不知何时被掀开,随便扔到了一旁的地上,而李颖缠着绷带的身体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弯曲着。 什么姿势呢,上半身使劲后仰,双腿朝后反方向弯曲,脚面则是紧贴着她的后脑勺。 她侧卧着,整个身体形成了一个反方向的o形。 这…… 别的不说,就这姿势,没个五年十年的舞蹈功底,说什么也是做不出来的。 李颖的表情十分痛苦,嘴里交替着忽而尖叫,忽而又发出咯咯咯的怪笑,让我不禁头皮一紧,一层鸡皮疙瘩瞬间爬上了脖颈。 我心底发怵,握着发烫的法钉试探着一点点朝她靠近,可刚到床边,李颖的头却猛地朝我扭了过来,那缠满了纱布的脸直直地对向我,对我露出了凌厉且怨怼的警告。 我被她看得脚下一顿,冒出了一股想要拔腿逃跑的欲望,可想到她如今的模样是因为我卖给她的那尊宾灵造成的,又有些于心不忍。 就在踌躇两难之际,大伟也挂了电话跟进来了,站在我身后,双手扶住我的肩膀。 「阿平正在联系,但我感觉,她这样下去,恐怕是等不到阿赞救援了。」 他声音很低,可每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把她扔这儿吧?」我虚声问。 其实我不是没想过,将我手里的这根法钉留给李颖,或许还能暂保她的平安,可是...... 握着法钉的手紧了又紧,我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亚克力壳子的包边在我手心留下了一道深痕。 「我要是把这个留给她,能帮她等到救援吗?」 我的声音轻飘飘的,连我自己都能听出里面的不情愿来。 「这个法钉应该能给那个女大灵造成很大的伤害,但是......你要是给了李颖,把那女大灵从她体内逼出来的话,难保那阴灵不会找你报复啊。」 大伟的话亦是我所担心的,惹怒阴灵的下场,我可是想也不敢想的。 「那要是,我就一直在这儿陪着她呢?像刚才那样,和她一起握着法钉呢?」我犹豫道。 「这不现实,阿平那边现在才开始联系,要知道,不是每位阿赞都愿意离开t国来这边做法事的,等他联系好,人再坐着飞机过来,起码也要到明天晚上了,你总不能一直这么熬着吧,一旦你们任何一个人松手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大伟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很明显,他不愿意让我以身犯险。 权衡再三,我终于咬着牙狠下了心,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一手拉着他借胆儿,一手握住法钉朝李颖走去。 李颖的身体突然反弹般跳了起来,双腿跪在床上,身体直挺挺地对向我。 她看着我的眼神中有警告、有愤怒,却还有一丝无助和恐惧,说不上来,反正特别复杂,就好像她的身体里有两个人,此时正在争相向我表露她们的情绪。 「别怕,别怕。」 我嘴里咕哝着继续挪着脚下的步子,也不知道是朝她说 的,还是在安抚我自己。 大伟似乎看出我想干什么,反握住我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半挡在我的前面。 「帮我抓住她的手。」 走到李颖床边,我急急说。 大伟闻言,立马伸手去抓李颖之前握着宋迪的那只手,可刚一握住,他立马反射性地缩回手,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了?」我焦急地询问。 大伟打开手掌「嘶」了一声,掌心竟扎了好些玻璃渣,鲜血淋漓。 不对,那不是玻璃! 我心惊地发现,他手心里扎着的渣子,根本就是亚克力材质的! 是坲牌壳子的碎片! 我一脸惊惧地看向李颖的手,只见她掌心也在往外滴着鲜血,除了碎掉的亚克力壳子,还有粉灰状的东西残留在上面。 「大,大伟,是你的宋迪吧......」我不确定地道。 大伟瞄了眼手心,朝我点了点头,但很快地,他再次伸出手抓住了李颖的手腕。 我赶紧趁机将法钉覆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我竟然没有因为法钉带来的灼烧感而放开手。 须臾过后,李颖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大张着,往外淌着眼泪,恐惧、痛苦,取代了先前所有的其他情绪。 「你要这样熬着?」大伟蹙起眉心,表情严肃地问道。 我摇摇头,用眼神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看向李颖。 「你现在清醒吗?」 李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目光里满是无助。 「我们现在正帮你联系t国方面的阿赞,准备请一位过来国内帮你施法,但我不能一直这么陪着你,你看,能不能先联系一下你的家人,让他们过来陪你?」 李颖的眼睛慢慢合上,几秒钟后才又缓缓张开,眼泪却狂涌了出来。 「你们,要走吗?」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然后唇角无奈地抽动了一下,又合上眼,报出了几个数字。中文網 没等我说,大伟立即拿出手机,打下了这串号码,然后朝我轻点了一下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地看了眼李颖。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不地道,但人非圣贤,比起一个与我非亲非故的人,我还是更爱我自己。 一咬牙,我攥住法钉缓缓把手缩了回来。 李颖绝望地睁开眼睛,手朝我伸了伸,却又无力地耷拉下去。 我和大伟退到病房外面,大伟非常谨慎,没有直接用他的手机打过去,而是站在病房门口拍了几张李颖的照片,然后便拉着我离开了医院。 第四百零一章 处理伤口 「等一下,你的手......」 出了医院,我才恍然意识到大伟的手上还扎着亚克力碎片,着急地拉住他。 「咱们先去急诊找大夫处理一下吧。」 「不用,我家里有医药箱,等会儿你帮我包扎一下就行了。你,有驾照吗?」 我一蒙,随即便明白过来,他现在的手实在不适宜开车,便点点头。 「有,我十八岁就考了驾照,但是后来没怎么开过就是了。」 大伟用没受伤的手掏出车钥匙递给我。 「嗯,你来开,我给你指路。」 按照大伟的指示,我一路龟速前进,终于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你家离我家这么近啊?!」 把车停到他指给我的停车位上,我轻呼一声,的确离我家很近,走路的话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从停车场直接上电梯,到了二十二层,这是一个一梯两户的建筑,大伟掏出钥匙,直接打开了电梯左手边的大门。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大伟家,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不禁暗自唏嘘。 大伟的家很大,看上去应该是三室两厅,收拾的十分整洁,装修也属于偏冷淡风,倒是和他这个人的风格挺搭的。 「你先坐一下,这个卡你先装上。」 他把我让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从电视柜的抽屉里取出一部备用手机,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si递给我。 「这是?」 我接过卡,好奇地看向他。 「刚才咱们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我从她摔坏的手机里取的。」 大伟淡淡解释了一句,便转身走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我没再多问,暗自咋舌,心想他这个人倒是还挺未雨绸缪的,应该是算到了会有现在这一出,这才把李颖的手机卡带了出来。 把手机卡装进备用手机里,我打开机,立刻叮叮叮,收到了好几条短消息。 我无意窥探李颖的隐私,便直接忽略了那些短消息,只是登了我自己的微信,让大伟将他先前拍的照片和李颖给的那串电话号码发给我。 大伟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个医药箱。 「你眼神怎么样?」 「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地看向他。 「你得帮我把这些碎渣夹出来,要是眼睛不好,我得给你找个放大镜啊。」 大伟无奈地笑笑,将医药箱放到茶几上,又拿出手机,把照片和电话号码发给我了我。 我一边把照片以彩信形式发给那个陌生号码,一边说:「我两个眼睛都是5.0的,放大镜......就不需要了吧。」 将彩信发出后,我又编辑了一条文字信息,因为先前李颖也没说这是谁的号码,我也不好随意称呼,便只是将李颖在酒店受伤,目前在某某医院就医的信息发给了对方,还顺便附上了医院的地址还有李颖的病房床号。 做完这些,我赶紧打开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可谓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我从里面翻出来一瓶碘伏,又找到一支镊子,然后示意大伟将灯开大,坐到我面前来。 等他摊开手掌,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上的血都糊住了,有些还结了血痂,黑乎乎的,看着触目惊心。 「啊这,要不咱还是回医院吧......」 大冷天的,我额头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倒不是我看不清,相反的,我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我实在是下不了手,也不知该从何下手啊。 「没事,你就把那些碎渣夹出来,再用碘酒消个毒就行了,这里面还有些蛇药,完事儿了就洒在伤口上,这样也好得快。」 「呃......你这不用打破伤风吗?」我嗫嚅道。 大伟扶额轻笑,「不用,这点伤不至于的。」 我「嗯」了声,捏起镊子,又放下,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说实话,我紧张地要命,刚洗完手就又出了一手心的汗,指尖都在微微发抖。z.br> 「那个,你把灯开大点吧,或者有手电筒吗?」 我拿起镊子,在他血糊糊的手上看了看,实在是想不出该从何下手。 大伟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到自己手心,轻笑安抚我道:「这样可以看到了吧?没事,你弄你的,别紧张,就当我是你团上的客人,被珊瑚扎伤了,这种事不是常有吗。」 的确,带团,尤其是带这种海岛团的时候,客人在浅海区被珊瑚扎伤脚,又或者一不小心踩到海胆,这种情况屡见不鲜,虽然每每都会给他们做安全提示,可奈何人家压根儿就听不进去。 每每这个时候,导游就会拿出t国购物店里特有的神药——「解毒丸」,据说是用蛇的某些地方做成的,专门有清热解毒,清除血管里的垃圾的功效,除此之外,外伤用它亦可以消毒伤口,使其不易发炎,快速结痂。 也不知道功效到底如何,反正对外都是这么宣传的。 而要是客人踩到海胆上,实不相瞒,我每次都会用人字拖的鞋底痛打客人脚底板数次,将海胆的针刺逼出,最后再让客人找地方自己尿到伤口上。 面对客人,我几乎从未手软过,下手可谓是快、准、狠,简单明了,可如今对大伟...... 我哆嗦着手,捏住镊子,夹住一小片亚克力碎片,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那个狠心往出拔。 「呃,要不我自己来吧。」 见我犹豫不决,大伟轻声提议道。 自己来? 我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他一眼,如果是伤在左手还好说,可他这是伤到右手上了,除非他和我一样是个左撇子...... 「不用了,我来。」 说着,我一咬牙,手下一个用力,就把那片亚克力碎片夹了出来。 血立马流出,我赶紧用碘伏给他消毒,就这么来来回回操作了不知多少次,终于把他伤口里那些亚克力碎片都清理干净了。 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那部备用手机响了好几次,前面都是电话铃,我们也没打算接,到后面就成了叮叮叮的短消息了。 我给他贴好纱布,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短信......咱们看不好吧?」我问。 大伟从我手上接过手机,打开扫了一眼,随即摇头叹了口气。 「是她爸,已经过去医院了。」 第四百零二章 人命天注定 我没说话,实在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阿平如果能够找来阿赞为李颖善后还好说,如果不能...... 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女人接下来会遭受怎样痛苦的折磨。 说起来,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并不完全因为我,当然了,我当初想做她生意赚她钱这一点无从辩驳,但当我知道她已经达成心愿,并且还额外得到了不少好处后,我也第一时间劝她将牌还回来了。 所以此事说到底,终究还是因为李颖的欲望与贪婪。 给大伟包扎好伤口,他从沙发上起身,将急救箱放回房间,又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和我一人一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知道大伟,反正我的心思是完全不在我们俩聊的这些内容上,一直在想,阿平什么时候才能给个答复,要不要让大伟,或者我再给他打通电话问问,催一催。 等了好几个小时,我也实在没什么心思喝酒,后来真是熬不住了就开始打盹儿,最后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是被大伟叫醒的,他一边通电话一边轻轻推搡我。 睁开眼睛,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四周看了看,这才想起我们还在等着阿平的消息。 说起来命运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这么残酷。 和大伟通话的人正是阿平,看着他愈发冷肃的面孔,我几乎已经可以想到李颖的结局。 挂断电话,大伟冲我摇了摇头,我不自觉声音提高了几分,问:「什么意思?t国这么多阿赞,一个都请不来吗?」 大伟略一沉默,也有点不太相信地说:「嗯,真特么奇了怪了,按理说应该很好找才对,阿平说他找了几位阿赞,都推说自己预约已满走不开。」 「那要不,我再找找p雄?」 我这话说得完全没有底气,一方面之前已经很诚恳地请求过p雄,却还是被他拒绝了,另一方面,之前我把话都说死了,实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再去开口,难免尴尬啊。中文網 「他应该不会过来,我觉得他不同意过来应该不是因为他口中的理由,以他那爱钱的程度,就算真的很累,也不大可能会拒绝这样的生意。」 大伟和我其实是想到一处去了,之前我就想到,p雄嗜财如命,怎么可能因为嫌坐飞机太麻烦就放弃一桩起码能挣六位数的买卖呢? 要说这李颖的运气着实是倒霉到奶奶家了,阿赞如此之多,竟没有一个人能在此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此时此刻,我终于认命了,李颖的结局已定,或疯或死,我已然无力改变。 心情极其复杂,说不上来是愧疚还是惋惜,亦或者是感叹命运的安排。 同时,我不由得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都说人命天注定,那么李颖遭遇的这一切,包括她当初请牌,又会否是老天爷早已安排好的呢? 那次以后,我没有再见过李颖,也没有试图联系过她,更是无从得知她是生是死。 我为此紧张了很长一段日子,害怕她的家人从她口中得知从我这里请牌的真相后会来找我寻仇。 可几个月过去了,并没有人因此找过我,我的担心也慢慢淡化,直至最后,我基本不会再想起李颖这个人,但午夜梦回时,我偶尔会在梦魇中看到她,瞪着腥红的眸子质问我为什么要害死她。 时间回到那天之后的几天后,李刚又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从t国回来没有。 我告诉他出了点小状况,结果t国没去成。 李刚打趣道:「这不刚好了嘛,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安排你必须要来参加咱这次的领队聚会呢!」 我有些恹恹地,表示自己最近实在没什么心情出去聚 会,让他别管我,跟其他人好好玩。 那几天我一直在家呆着,非常消极,生怕一出门就会撞见前来找我寻仇的李颖家人。 刘洋约不到我,便跑来我家找我聊天,我实在没忍住就把李颖的事跟她说了,刘洋听后非但没有安慰我,还叉着腰厉声将我斥责了一番。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种生意太缺德,不能做,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都闹出人命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那女孩多可怜啊!你能想象到她在最后一刻有多恐惧多无助吗?!」 我明白她之所以这么义愤填膺,肯定是将自己之前的经历给代入进去了,摇摇头,也不想和她争辩,毕竟她说得没有错,李颖无论是死是疯,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里面。 看着我面如死灰的样子,刘洋骂了几句就不忍继续,只目光中还残留了一丝谴责的意味。 「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想买房吗,我托我妹帮你留意着,前两天她跟我说最近有一个不错的楼盘,还是现房,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她不提我都快要忘了,当时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她还真往心里去了。 见我有些犹豫,刘洋又说:「咱们去看看嘛,都是精装房,拎包入住的那种,要是真的不错,我就把我现在这个房子一卖,到时候咱俩刚好当邻居了。」 我犹豫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要怎么跟我爸妈开口。 我爸本就做过旅游,一个领队的收入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怎么也达不到刚做一年就能买房的程度呀,而我妈本就多疑,指不定到时要怎么想了。 「先去看看,也不一定就要买下来啊,再说了,听说这个楼盘地段不错,又是大物业,往外租也好租,而且当投资的话,过两年说不定都能翻倍呢,全当投资了嘛,你总不能就一直干领队还有你现在这事儿吧?圆子,这次那女孩的事儿就是个教训,你要继续干下去,以后保不准有多少个这样的受害者呢!」 刘洋最后这句话直击我的灵魂深处,略一思忖,我终于点头让她安排看房,等预约好了时间再知会我。 刘洋走后没两天,李刚又一次给我打来电话,言辞恳切地邀请我一定要去参加他们的聚会。 我实在很不解,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呢? 第四百零三章 领队聚会 想到这个,我便张口问了出来,谁知道李刚居然夸张地喊叫道:「哎呀,我都跟大家说了你这儿有能发财的路子,这次聚会本来就是因为大家都想找你聊聊,看有没有能合作的机会!你要是不来,我们还聚个毛线啊!」 我事先还真没想过他会这么说,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难道告诉他我和p雄闹崩了吗? 可没了p雄,我还有阿平啊。 这一刻,那贪财的臭毛病再一次涌了上来。 我要买房,手里的确也有七位数了,可一旦全款付出去了,想来我也剩不了多少。 于是只犹豫了片刻,我就说:「那......行吧,我能再带个人吗?」 「谁呀?你可别带圈外人啊,咱领队聚会说的都是行内事儿,不宜有外人在场。」 「当然不是,我又不傻!」 我笑骂一声,让他把时间地点都发给我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要带的人自然不是圈外人,而是大伟。 之前他告诫我的话我记得一清二楚,让我先不要答应这次的聚会,他要先打听打听聚会上都有谁会去,有没有那个叫马静的黑领队。 和李刚通完电话,我立马给大伟打了过去,将这件事告诉他,并且问他到时有没有时间陪我同去。z.br>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才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冒然同意吗?万一这是那个马静设的局呢?你就这么往里跳啊?!」 拂了他的意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还是把李刚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他。 「我最近想买房子,又不想背贷款,要是把钱全投进去的话,说起来有点吃力,所以......」 说到这儿,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一清二楚了,大伟也了然,「嗯」了一声,就让我把聚会的时间发给他,说到时会过来接我一起去。 几天后便到了聚会的时间。 x市几乎没有春秋天,夏天一过没什么过渡,天直接就冷下来了。 大街上的人都是乱穿衣,有穿短袖配羽绒马甲的,还有直接就是穿羽绒服的。 自从接触了这些阴物后,我也变得开始怕冷。到了这天,我已然穿上了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 大伟就是那种穿着厚款大短袖配羽绒马甲的人,见了我,他也忍不住笑着揶揄了几句。 「有这么冷吗?你这样还怎么过冬啊?」 我无所谓地拍拍羽绒服,说:「这不暖和嘛,大不了我一整个冬天都套团,彻底呆在t国呗。」 这句话把大伟逗乐了,无奈地哈哈大笑,给我开了车门。 聚会的地点是一个咖啡馆,路上大伟给我介绍,说这家咖啡馆其实就是一位老领队开的,可以算得上是x市版的导游领队聚集地。 说起来这位老领队也是有故事的,据说以前也曾为了带团时「生意兴隆」而养过古曼,最后不知怎么的出了意外,差点儿命丧清城。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带团,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开了这家咖啡馆。 「那他等一下也在店里吗?」我问。 「嗯,他不太方便,一般都在店里呆着,等一下你见了他就明白了。」 不方便? 我一怔,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急忙问:「他是那次意外后有了后遗症吧?那我们等一下在他店里讨论推阴牌的事儿,他不会不高兴吧?」 大伟看了我一眼,没回答,却问道:「你真要让这些领队都帮你卖牌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说:「对呀,而且是他们主动找上 我的呀,你想啊,我一个人卖才能卖多少,要是大家都帮我卖,那我哪怕拿的比例少一些也比现在赚得多呀。」 「你就没想过,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大伟说得有些犹豫,似是又不想打击我的积极性,又想提醒我些什么。 关于他说的这个后果我当然想过,经历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客人,我深知阴牌这个东西有多么危险,大部分情况下,它从供奉者身上索取的远比给予的多得多,但是。 「我想过啊,但是你也说过,好多t国人供奉阴牌也都没事,足以见得我遇到的就只是那一小部分异类。再说卖出去的牌多了总会有几个不守规矩的,总不能为了这一小部分人就彻底放弃这门生意呀。」 大伟没再说话,但他紧抿着的唇角透露出他对我的话并不十分认同。 到达咖啡馆的时候,里面只聚了一桌人,跟会议室一样的木质大桌子,每人面前都摆着一杯饮品。 旁边靠窗的桌旁坐着一位年约四十二三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打扮时髦,一看就是经常在热带国家游荡的领队。 我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大伟口中那位咖啡馆老板,那位老领队。 不是因为他的外表,而是因为,他此时正坐在一个电动轮椅上。 那张桌子明显就是专门为他摆放的,只有一张木质的单人方桌,两侧都没有椅子。 大伟先将我领到他的桌前,给我们俩做了介绍。 中年男人叫老陈,声音非常好听,很有磁性,讲话时嘴边一直挂着抹淡然的微笑,让人觉得既不会亲近的唐突,又很亲切。 和老陈打过照面,我就和大伟一起去了会议桌那边。 很多人都认识大伟,见他来了,一一起身跟他打招呼。 这次聚会我认识了很多同行,算起来二十来个肯定有了,互相加了微信后,他们围着我就卖牌的问题问东问西,我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括阴牌的好处和坏处我也都跟他们举例说明了。 我没有刻意隐瞒那些遭到反噬的客户,认为他们既然要做,那就一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做,要明确知道如果做了,将会面临怎样的挑战。 其中有八个人对阴牌生意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拉着我又重新建了个小群,剩余的人在听到我说反噬会致疯致残甚至致死后,都纷纷咋舌,摇头表示自己还真干不了这个。 因为和p雄闹掰了,我和他们谈的合作模式也与之前和李刚谈的不同,我告诉他们自己会给他们一个结算价,至于他们要卖给客户多少钱就由他们自行决定,我不予干涉。 第四百零四章 绵绵羊领队 对我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跟阿平合作,阿平给的价格远比p雄给的低得多得多,可我们的目标客户却和从前一样,还是游客,所以我完全可以按照之前p雄的定价标准来和他们结算。 大伟自从坐到我旁边后,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陪在我旁边,静静地看着我与大家掰扯。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看过来看过去,最后突然起身,去了老陈那儿,从旁边搬了张椅子就坐在了老陈对面。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陈下巴朝我们这边抬了抬,接着又说了些什么。 大伟朝我们这桌瞥了一眼,眸光又转向我,然后回过头,轻蹙着眉对老陈点了点头。 离开咖啡馆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上,我兴致冲冲地给大伟讲着我的计划,满脑子都是发展下线,赚得盆满钵满的美梦。 大伟却异常沉默,面上也不像我这么乐观,反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自己乐了半天,这才发现他的异样,忙停下话头询问。 「你就没有发现,刚才桌上有一个男的一直没有说话吗?」中文網 男的?一直没说话?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留意,刚才人那么多,有人话多就有人话少,我满脑子都在给他们推介卖阴牌赚钱上头,哪有心思留意那些。 「就是坐在最里头顶头位置那个男的,皮肤有点黑,个子不高,还有点儿娘里娘气的那个。」 听他这么说,我仔细回想着先前见过的那些领队,想了半天,死活也对不上号儿。 皮肤黑,这一点在场的所有领队包括我在内,说实在的没几个白的。 个子不高......那得看跟谁比了,跟大伟这种电线杆似的大高个比起来,倒是都不算高。 而娘里娘气...... 我差点儿就笑出声了。不是我说,x市的很多男领队都有些这个劲儿,倒不是真的取向有问题,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去t国的次数多了,那说起话来都软绵绵的,跟小羊似的。 大伟一脸无奈,看向我一副无语对苍天的模样,感觉他都想把头往方向盘上撞。 「我让老陈调了监控,晚一点他截图给了我,我再发给你,那个人名叫叶柄超,据说和马静关系匪浅,你以后尽量避着他点儿,小心着了马静的道儿。」 我讷讷的「哦」了一声,随即又问他怎么知道这些,难道说他也认识那个叶柄超? 「老陈告诉我的,去之前我就跟他提过一嘴这件事,他帮我留意着呢。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老陈这边可以算是个x市的领队导游聚集地,马静她们也不例外,经常光顾这家店,x市这些老的新的领队,他没几个不认识的。」 我不以为然地又「哦」了一声,心想他不就不认识我吗,话说我怎么就从来都没来过这地方呢?好歹我也干了一整年领队啊! 「你不一样。」 大伟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心思一动就能猜出我在想什么。 他无奈道:「你的情况和他们都不一样,不是每个领队都能遇上你带团时的那些糟心事,你想想,带了这么些团,你什么时候有空跟那些同行的领队们套近乎聊天啊?」 经他一提醒,我这才发现自己还真是如此,在x市的同行圈子里,除了他和张倩,还有那个李刚,其他的我几乎谁也不熟。 我带过的团,十个里面有八个都会出现状况,帮他们解决处理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跟同行聊天啊。 再说了,我这人也确实比较哏,通常也不会主动跟别人搭讪聊天,只有像李刚那样找上门 跟我唠嗑的,我才会跟他慢慢熟络起来。 大伟是个例外,不过当时我确实第一次带团,手足无措,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好舔着脸跟他求助,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段缘分竟一直走到了现在。 「我给你排几个团吧,李颖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这段时间你尽量别呆在x市。」大伟突然开口道。 我点点头,不想谈李颖这个话题,一提到她,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用绳子拎了起来,莫名慌张。 「我看一下,如果明晚的团还没安排领队的话,你就直接上吧,这次过去你找时间见一下阿平,把接下来跟他合作的具体事宜谈一下,还有,不要自己去找p雄,最近我手头事情多,不能和你一起上团,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才行。」 我不置可否,乖乖应承下来。 说实话,关于他总是陪我上团这件事,我真是喜忧参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特别喜欢有他的陪伴,感觉只要能时时见到他,心情就会特别澎湃,就连带团都多了几分心劲儿。 但潜意识里,我心知我是一名领队,独立带团是我必须掌握的基本职业技能,如果总有他在一旁为我摆平所有,那我又算干什么的呢?打酱油吗? 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大伟发过来的视频监控截图,还细心地用红色的圈圈将叶柄超勾选出来,那截图的像素实在不算好,我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个身形来。 「能看清吗?」大伟问,「想起来这个人了吗?」 我又放大图片仔细看了看,给他回道:「看不清脸,但是如果看到他了应该能认出来。」 大伟半天没回复,我又发了句:「你别担心了,反正我知道他的名字了,如果以后带团时候碰到他,我绕道走就行。」 等了好久,大伟才给我发过来一个「嗯」的表情包,这表情包是个小熊,胸前还有个红色的小爱心,可爱得很,和他格格不入,却让我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次日中午收到大伟的微信,给我安排好了当晚出发去t国的团,是个小团,只有十六人,不过据他介绍,这个团的团费不菲,属于品质团里的高端团,不光全程都会入住国五酒店,就连饭都吃的和一般团队不一样,但只一点,这个团没有购物,全程都不进店,就是市场上所谓的纯玩团。 第四百零五章 入法不入灵 「不进店的话......」后半句话我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所以打了一半就给他发了过去。 「自费可以做,你和导游直接分差价,不用交公司,不过这必须得是客人自愿的,绝不能强迫啊。另外这个团每天还有三百补贴,等你回来报账的时候计调会结给你。但是有一点你得注意啊,一定不能给这个团的客人推销阴牌,团里有我一个大客户的父亲,同行的还有他老婆和孩子,可千万不能招来投诉。具体情况等我晚上送你的时候再说。」大伟回复道。 我心下了然,回了句「放心吧」,便把手机扔到一边,洗澡收拾了一番就去了泰降阁。 上次跟钱斌他们结完账后,钱斌说店里的存货已经不多,让我抽空再弄些牌回来。这次去就是为了跟他讨论一下之前那些牌哪一类型的最好销售,这样我也知道该怎么配货了。 泰降阁的二楼依旧青烟袅袅。 我刚踏进店门,胸前的法钉就有些发热,但并不灼烫,所以我还是如往常一样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径直往柜台走去。 「哟,你可算是舍得过来啦?!我还当你结完账就要跟我拆伙儿了呢!」 钱斌见到我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起码没有起身相迎,而是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靠着椅背,整个人都快跟椅子长一块儿了。他拿了杯茶喝着,照旧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势。 「拆什么伙呀,我还等着跟你们一起发大财呢!」我半开玩笑地说,「白莹呢?今儿没过来盯梢儿啊?」 听到白莹的名字,钱斌一脸的不耐烦都快溢出他的毛孔了,看来俩人最近怕是又闹得不愉快了。 「怎么,你俩又吵架啦?她又抓到你什么小辫子了?」 我这么说着,其实就是揶揄他两句,没想到钱斌还真正色起来,坐直身子,板着一张脸道:「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儿忘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啊?」 我一脸惊愕,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他呀?他们俩悄么生息地供阴牌,合起伙儿隐瞒我还差不多。 「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呀?我瞒你什么了?」我没好气道。 「得了吧,白莹都告诉我了,她那个牌是从你这儿请去的。不是我说你啊圆子,你这人也忒不地道了,怎么什么钱都赚呢?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你怎么能这么坑我呢?」 「啊?呃......」 完了,看来是白莹请和合牌的事儿被钱斌发现了! 我顿时语塞,看着钱斌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行行,瞅你那怂样儿,怕什么呀,你都敢卖给她,还怕被我发现啊?」 钱斌一副瞧不起我的表情,眯着眼儿冲我直摆手。 「我跟你说啊,这事儿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给她弄了那牌,我当初可能还真下不去手,但要让我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个人结婚生子,我也未必能找得到,那牌倒还是暗中推了我一把。」 ? 我脑子瞬间转不过弯来了,他这是真心感谢呢,还是在暗暗讽刺我啊? 我还是没说话,静静候着他的下文。 「不是,我就想问问你哈,你说你给她那牌那么花里胡哨的,那能顶用吗?那我跟她结婚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个牌的作用啊?我记得我请小鬼的时候,老是能梦见那小鬼,到最后现实梦境都分不清了,可我看她那牌,也没招鬼的迹象啊!」 钱斌抱怨完,突然就好奇宝宝上身,盯着我问个没完。 我暗自吁了口气,心想还好这家伙心大,要搁旁的人,指不定都得画个圈圈诅咒我了。 「她那个牌不算阴牌,充其量也 只能算是个正阴牌,是由白衣阿赞加持督造的,里面没有入灵,只入了法,当然招不来鬼了。」 「啊?只入了法?好家伙!她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钱斌一听,倆眼登时睁得圆鼓鼓的,一副羊驼飞过头顶的既视感。 「对呀,哎呀你放心吧,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呀,你们俩结婚估计跟那牌也没太大关系,所以你甭想太多。怎么,白莹是怎么跟你说的呀?」z.br> 我见他脸色越来越怪异,暗道不妙,赶忙话锋一转,问道。 钱斌清了清嗓子,有些烦躁。 「我擦,那天她在屋里偷偷上香被我看到了,我就过去问她供的是什么,你想啊,她都快生了,燃那种香也不知道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影响。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被我抓到以后,一开始还挺紧张,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承认说从你这儿请了一尊招桃花的牌,我当时也没往别的方面想,就觉得她怎么有了我还继续供这种牌呢,但也没说她什么,这东西我懂,不能诋毁,对吧?谁知道啊,可能是看我没当回事儿,她胆儿也变大了,从那天起就天天当我面儿烧香。」 「烧香的话......应该对孕妇没什么影响吧,要不寺庙门口不就得贴个标语,谢绝孕妇入内了吗?」 要说这香对孕妇及胎儿到底有没有影响,这事儿我真不敢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但我这个逻辑想来应该是没毛病的。 「嗐,光这个我也就不这么郁闷了,关键是吧,她后来就老拿这个吓唬我你知道吧?!你看啊,比如我俩一吵架,她就开始烧香供奉,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人家在说些什么,但我跟你说啊,我保证有好几次我都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我听后实在憋不住笑,再憋就憋出内伤了,一手捂着有些发疼的侧腰,另一手猛朝他晃悠。 「这你可真是想多了,那东西真没诅咒人的作用,她就是不满你老挑她的刺儿,故意吓你玩儿呢!但是话说回来啊朋友,人家白莹已经快生了,女人生孩子那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儿啊,你得对人家好一点儿,而且不是说女人怀孕的时候都内分泌失调嘛,脾气不好也是常事,你就让着她点儿,男人嘛,还是要大度些的!」 第四百零六章 招财古曼 钱斌被我说得有些羞赧,耳根子都红了,摸了摸后脑勺,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这也没跟她吵啊,唉,你们女人啊真是像古人说的,心如海底针,咱也不知道那逆鳞在哪儿,反正碰哪儿都得挨扎!」 我不想跟他掰扯,又搭了两句话就把话题扯到正事上来,让他打开电脑,调出了这段时间的销售报表。 「咦?怎么会这样呢......」按住鼠标往下拉,我嘴里喃喃道。 「怎么了?有问题?」钱斌凑到我头顶上方,盯着屏幕认真看了一会儿,随后狐疑地看向我。 「不不,没问题,不过......」 只不过,这数据着实令我大吃一惊。 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最好卖的供奉物应属招财一类的。 万万没有想到,这卖出去的牌竟然大部分都是用来求感情的,有招异性缘的,有求夫妻和合的,还有一种就是大伟最最不喜的锁心牌。 「这请阴牌的......怎么大都是女的啊?男的......这么多都是正牌?哈??!」 我一边往下划拉,一边喃喃自语,想不通从什么时候开始,女人的胆子竟然变得如此之大,为了求个好姻缘,竟然连鬼都不怕了。 屏幕拉到最下方,一个熟悉的名字霎时映入眼帘。 「付冰?」 「谁?我看看。」 钱斌凑近屏幕一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就这女的呀!我擦,我跟你说啊,这真特么是个奇葩中的战斗鸡啊!昨天过来请牌的时候店里特别忙,她说是你朋友,我想着你俩说好了的就没太招呼她,谁知道人家挑了能有俩小时才总算选中了一个招财古曼,我想是你朋友嘛,就干脆直接给她打了个八折,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说跟你说好了要先请回去试戴,有效果了再回来给钱,没效果的话就给我送回来。」 「啊?你没收她钱啊?那这写的两万八是怎么回事啊?」 电脑上已收一栏赫然写着两万八千元,并没有标明「欠」这个字,我瞅着钱斌,目光颇有些玩味之意。 「哎,你可甭这么看着我啊!你那朋友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还那么矫情,我可没兴趣!再说了,我家的钱都是白莹管着的,我就是想给她垫也没那个实力啊!」 钱斌跟触电了似的立马摆手否认,「而且咱俩这关系,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怎么可能说出试戴这种话呢!所以她一说我就给拒了,还跟她说了,这店啊,你说了不算,我才是正经主子!」 我哈哈大笑,忍不住夸赞他这回终于长脑子了。 「那她就没再说什么?」 以我对付冰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就此作罢,心甘情愿地往外掏银子。 「那必须说了呀,缠了半天,最后我只好给她把零头抹了,好几百块呢!还有啊,人家可说了啊,要是没效果,肯定得来找咱们退钱,我看她那样子可不像是说说而已。」 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表示这点他就不用担心了。 之前我已经跟付冰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供奉者必须自身就有那个福报和德行,牌才能够起效,换言之,牌要是没效果,那就只能怪她缺德了。 退一万步说,鬼神这种东西本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她说没用就没用?哪有这么简单? 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她请一个招财古曼回去,到底是要做什么呢?中文網 以我对付冰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一个有信仰的人,而且为人十分抠唆,从她对着小票跟我斤斤计较就能看得出来。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花如此大的代价去请 一个她不相信的东西呢?除非...... 除非是她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走投无路了?! 想到这儿,我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以我这一年里做阴牌的经验来看,能出事的大多数都是这种走投无路,想要借助鬼神力量翻身的人,而那些只是出于好奇,请回去供着玩的人,反而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我的「朋友」付冰,显然就属于前者。 跟钱斌对完数据,中午又一起在店里吃了顿工作餐,我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要走。 临走前,我状似无意地扫了眼二楼飘出的烟儿,语带警告地对钱斌说:「你们要是非要玩牌的话,记得一定要遵守供奉规矩,千万别跟之前一样了,我和p雄已经终止合作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别的阿赞不一定能帮得到你们。」 钱斌立马心虚地偷瞄了一眼二楼的方向,连连点头:「我知道啦,你快回去吧,行李还没收拾呢吧?」 家里我爸妈都出去了,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和刘洋打电话,通知她我又要上团了,如果要约看房就等我回来再说。 「行吧,我本来约的这周末,那要是这样的话,你回来前一天给我电话,我跟人家约好,咱们隔天去看。」 我心想她倒是够积极的,看来是真的很想跟我做邻居了。 不过想想也是,我们俩要是做邻居的话,每天夜半笙歌的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只不过,就看到时候要怎么跟我爸妈解释了。 晚上。 大伟到的很早,我们俩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晚餐才去了机场。 路上,他大致给我介绍了一下这个团的情况,一听,我忍不住咂了咂舌头,除了他客户的家人以外,其他的也都是某单位的大领导,偕同家人,夫妻一同出游的。 这种客人最难伺候,一个不注意就得招投诉,我不由得斜睨了大伟一眼,出声抱怨。 「你把这种团给我带,放心啊?」 大伟乐了,说:「除去你怪异的招鬼体质,单从职业技能来说,你的服务肯定是没问题的,要相信自己嘛。」 我被他说得头大,他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难不成承认自己职业技能不过关啊? 「不对啊,你不是说一共16个人吗,这有十七个呀?」 第四百零七章 拼房 我看着名单表上名字前面的序号,奇怪地问道。 「不是跟你说了还有个小孩吗?就我那大客户的孩子,才三岁多。」 「你这个大客户......」 我看着名单表,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有些玩味地看向大伟,笑道:「他挺有意思啊,自己不去,让媳妇儿孩子跟着老公公去啊?这合适吗?」 大伟笑看我一眼,有点儿无奈。 「我当时也想到了,嗐,谁知道他怎么这样安排呢,这不是年底了嘛,我给了他三个免费名额,说白了就是为了做个公关,来年还指望他帮我收客呢。本来想着他能再添点钱,一家几口一起出去呢。」 「啊......这就尴尬了,这小孩虽然小,但问题是他们的住宿怎么安排啊?满共就只有九间房,别的领导都带着夫人,总不能拆了人家夫妻跟他们拼房吧?」 大伟一怔,随即轻锤了一下方向盘。 「我去,就说哪儿不对劲,昨天小张一听我要把这个团给你,他看我的眼神就有些奇怪,半天是想安排个男领队跟老爷子拼房啊!擦,大意了!」 我一头黑线,心说这时候再换领队还来得及吗? 「这样吧,你委屈一下,跟那对母子拼住吧。」z.br> 「啊?我跟她们拼住?这不妥吧?!」 我怪叫一声,诧异地看向他。 不是我说啊,跟客人拼房都是常有的事儿,可要加一个小朋友,还是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怎么说也不太方便啊! 「克服一下吧,你的联系方式已经都发给客人了,现在换领队会降低客户的体验感,还有啊,这会儿临时换领队,我得能找得到啊!」 大伟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冲我抱歉地笑笑,又道:「是我疏忽了,回来请你吃大餐!随你点哈!」 听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我一个小领队,有团带就该知足了,凭什么还挑挑拣拣的?就凭他对我的包容吗? 「没事没事,我都无所谓,主要看人家愿不愿意了。」 「她不愿意还能怎么办啊?实在不行,那你就安排她们一家住一间呗,还方便照顾孩子了。」 大伟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我们俩目光一对,都乐得哈哈直笑。 玩笑归玩笑,令我头疼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凌晨两点多,我们抵达了的素万那机场。 接我们的导游是阿咪,许久未见,感觉她又长胖了点儿,不过还是那么可爱,亲切感十足。 到了酒店,我拿了房卡给大家分派,分到这一家三口的时候,矛盾不可避免的就产生了。 「什么?我和你住一间?这不合适吧?我儿子晚上睡觉很浅的,你那边稍微有点动静都会把他吵醒的呀!」 说话的人名叫宋倩,就是那传说中大客户的老婆。 宋倩长得小巧玲珑,个子应该不超过一米六,瘦瘦的,白白净净,那张美得特别某音的脸上写满了科技感,一看就没少花钱。 在我之前的认知里,这种「人造美女」通常都是娇滴滴的,说话特别温柔,非常女人的那种,可这位美女...... 「宋女士,咱们一共只有九个房间,您要是不跟我拼房的话,那也可以和您父亲住一间,要不你们先商量一下?」 我专门用了「父亲」二字,佯装自己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真正关系,退一步讲,万一人家俩真打算住一间的话,大家面上也都不会太尴尬。 「你没事儿吧?没看到名单上我姓宋,我爸姓伍吗?他能是我父亲吗?」 宋倩抱着熟睡 的儿子,声音虽压得很低,但已然显露出她的不耐来。 「哦,不好意思啊,我理解错了,那既然您和伍老先生拼房不方便,就还是跟我拼吧,我睡觉很安静的,我保证绝不会打扰您和您的孩子休息。」 我嘴上说着软话,心里却叫苦连天,大伟同志,你就是想让我赶紧出城避风头,也不至于给我安排这么个活计吧! 「休息是一方面,我儿子可是个男孩子,你一个女的,总归是不方便的呀。」 宋倩翻了个白眼儿,抱怨道。 我陪着笑,「那您看怎么安排?我听您的。」 「嗯......这样吧,你再去前台开一个房间,等回头我让我老公跟你们领导说一声。」 已经三点多了,跟她你来我往打了一圈儿太极,我也着实是累得不行,上下眼皮都快粘一块儿了,听她这么一说,我几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心说全当是破财消灾了。 刚准备和阿咪一起去前台办理手续,门外就又进来了一群游客,打头的导游领队把客人留在大堂,自己则是去了前台。 我和阿咪对视一眼,心觉不妙,赶忙也跑到前台,找了一名闲着的接待员道出了我们的意图。 果然和我们想的一样。 阿咪才说了几句,就见那小姐姐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了一个x的形状,嘴里说了句什么。 「不行啊,圆子,她讲说已经满房了哦。」 阿咪抱歉地向我解释道。 我头皮一紧,偷偷看向宋倩和她公公的方向,心里真是苦不堪言。 「那个,今天酒店没有空房了,宋女士,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您就凑合一晚,跟我拼一下吧。」 我硬着头皮将满房一事告诉了宋倩一家。 宋倩抿着嘴一脸怒意,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伍老先生却在此时开口了。 「就听领队的吧。」 伍老先生也不高,长得特别严肃,特别像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面上总挂着一抹没来由的优越感,就有种......怎么说呢,古代时候主子对待奴才的那种劲儿。 他这么一说,宋倩也不好再坚持,冷哼一声道:「行吧,那明天可得给我们重新安排啊。」 阿咪走后,我叫来行李员,将我们几人的行李都交给他,然后带着伍老先生和宋倩母子一起上了电梯。 「圆子是吧?我跟你说啊,你们旅行社这个安排很有问题啊,这个等回去以后,我会让我儿子跟你们领导反映一下的,你呢,也还差点儿服务意识,等回头一路上我跟你说道说道,也好提高你的工作水平嘛。」 伍老先生双手往身后一背,颇有种领导下基层视察的那个劲儿。 不得不说,他的训话时长真是拿捏得妥妥滴,一席话毕,电梯门刚好打开,连一秒误差都不差。 第四百零八章 穿皮鞋的领导 我不敢也不想反驳,低头哈腰地应着。 「对对对,您说的是,后面几天还得烦请您多多指教啊!」 见我这么低眉顺眼的样子,伍老先生很是满意,点点头,昂首阔步的先一步走出了电梯。 我暗自吁了口气,回头一看,宋倩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眼里还带着一丝嘲讽。 「唉,还有六天呢!怎么熬啊!」 回到房间,我借口要用洗手间冲进厕所,打开水龙头掬了把水,使劲儿搓了搓脸。 该说不说,当时我躺在床上就在想,如果这个团要出状况,肯定也得出在这一家三口上,可没想到,这一次我却是看走了眼。 除了这一家三口,这个团上还有另外一对儿奇葩,是一对中年夫妇。 男人姓李,后面就称他老李吧。 老李是某单位的中高层领导,根据同行的几位客人对他的尊称来看,应该是个副处级干部。 他老婆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妇女,并没有穿金戴银,反而非常朴素,如果不说她是一名领导夫人的话,看起来倒像是个保姆护工。 说她是保姆护工,也不全是因为她的穿衣打扮,而是,她对老李的关心爱护,又或者是「伺候」,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人类在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前提下对另一个人类的自然反应。 老李每天出门都是熨烫笔挺的衬衣西裤,外加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 而他老婆,我倒没顾上留意她穿着什么,因为她永远都打着一把伞,而那把伞却只遮在老李的头顶上方。 他们两人很奇怪,老李的手上从来空空如也,可老李夫人的手上、肩上,却总是挂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袱。 同行的其余人都是他们单位的同事,而且据我观察,应该都是老李的下属,对他们二人这样的状态也都是见怪不怪,只偶尔有一两人的夫人,见老李老婆身上的挎包实在太多太沉了,就主动上前提出要搭把手。 老李老婆每次都来不及开口,老李就客气地拒绝了,还口口声声夸他老婆贤良淑德,说是他想帮忙,老婆都不让他拿。 第四日芭城出海。 出发前一天,阿咪早早就跟他们说明了第二天出海的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就是把泳衣穿在身上,外面再套上短袖短裤。 可次日在楼下餐厅见到老李夫妇时,我和阿咪都有些傻眼。 老李还是一身衬衣西裤,外加一双锃亮的皮鞋,他老婆也是一双破旧的旅游鞋,配着牛仔长裤和长袖t恤。 「领导,您看您二人要不要上去换身衣服啊?另外这鞋,要是有凉拖或者凉鞋是最好的。」我好心提醒。 对于这位老李的称谓,我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 按照他的年龄,叫一声叔叔肯定没毛病,可他看起来似乎又很介意别人把他叫老了,可叫哥吧......我还真开不了这口! 于是乎,我就直接以「领导」这个词儿称呼他,以他面上那抹得意又满意的笑容来看,我这可是叫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哦,没有,我们就这样就行,谢谢你了啊。」 老李虽是个领导,但面对外人的时候,为人还算客气谦和,显得非常有涵养,一路上跟我们说话永远都是把请、谢谢、对不起挂在嘴边儿。 「不是,是这样的啊,咱们上快艇是要蹚水过去的,而且还有浮潜的项目,你们穿成这样很不方便啊。」 我耐心劝着,可说了半天,人家还是固执己见,完全听不进去。 老李老婆倒是被我说得有些心动,开口道:「要不,咱们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李一个警告的眼神噎 回去了。 老李那个眼神,突然让我想到了多年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别和陌生人说话》,特别像里面的那个主角,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李老婆怯怯地缩了缩脖子,抱歉地看向我,「没事的圆子,我们穿这样就行,你别费心了,谢谢你啊。」 人家都说成这样了,我自然也不便再说些什么。 说到底,我的职责就是服务于他们,尽到告知义务,至于怎么做,那还得看别人的个人习惯和喜好了。 这趟出海自然不必多说,老李卷着裤腿,穿着一双锃亮皮鞋站在沙滩上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试想一下,阳光沙滩比基尼中间站着这么一个人,那真是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了。 这还不算,浮潜的时候,这人竟然直接脱掉外裤,只穿个三角裤衩就跳下水了!z.br> 他脱裤子的时候我愣了一下,大脑一时间停摆了,竟然忘了撇开脸去。 旁边人的反应更是别提了,女的都别开脸不去看他,男的都是一脸尴尬,却还得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老李的老婆从始至终都没有下水,长裤长袖一直整整齐齐的穿着,即便是蹚水上船的时候,她都没有卷起裤腿来,就那么湿哒哒的贴在腿上。 我光是看着就感觉湿气直往体内侵袭,和阿咪也没少私下里嘀咕这两个人。 只见老李的老婆全程都毕恭毕敬、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老李,一会儿拧开矿泉水瓶子,将水递到老李嘴边,一会儿又拿干浴巾给老李擦拭身体,最让我看不过去的是,老李的皮鞋一脏,他老婆就跪在地上给他擦,老李脱鞋上船,他老婆就在后面给他拎着鞋。 从始至终,老李的头始终高抬着,任由他老婆卑躬屈膝的给他服务。 有一刹那,我有种穿越到古代的既视感,怕是只有古代的女子才会对她们夫君如此顺从吧。 出海回来做完泰式按摩,我们就回到酒店,各自回房间了。 到了芭城,我和阿咪自然就住到一起,主动将我的房间留给了宋倩母子。 对此我倒是乐意至极,没有一丝怨言。 宋倩说她儿子睡眠浅,怕我的动静会干扰到她儿子休息,可事实上,几天来我一直谨小慎微,躺在床上连翻身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她们母子。 第四百零九章 免费保姆 而宋倩和她的儿子,则是每天都要熬到十一二点才睡觉。 宋倩一回房间就把孩子扔给我,自己则是钻进卫生间,一呆就是俩小时,据她说自己是在泡澡做面膜。 总而言之,我莫名其妙就成了她儿子的免费保姆。 她的儿子就是现在网上常说的那种熊孩子,不对,他可比熊孩子可恶多了,说是个混世小魔王还差不多。 一个没留意,这小家伙就折断了我几支口红,又打碎了我的眼影盘和粉底,最后连我带团用的资料都被他撕成了碎片。除此之外,竟然还让我扮成马,骑在我身上,口中大喊「驾驾驾!」 就这样,咱还不能说,毕竟那也不是我儿子呀! 好不容易等这俩祖宗睡着了,宋倩的儿子也是隔几个小时就要哭嚎一阵,扰得我不得安宁。 这阵子,我的黑眼圈都快从眼底掉到脸蛋上了! 「咪姐,咱俩要不要出去吃个宵夜啊?我好想去holidayinn吃海鲜哦,昨天去看秀没吃上,我都快馋死啦。」 一看时间还早,我对正敷着面膜梳头发的阿咪撒娇卖萌。 阿咪对她那头头发可真是爱护有加,每次把客人送到某个自由活动的景点,她就要拉着我去找地方洗头。 泰式洗头确实舒服,洗一次冲一次,反反复复要洗七八遍,边洗还边按摩,最后还给吹一个蓬蓬的造型。 其余时间,阿咪也是一逮到机会就梳头,号称这样可以按摩头皮,防止脱发。 阿咪放下梳子,上下打量我一眼。 「你晚上吃这样多,不怕胖啊?」 我起身转了一圈,上下瞅瞅自己,然后奇怪地看向她。 「我......胖吗?」 「你不胖,我怕呀!好啦好啦,你要吃就陪你喽!」 阿咪无语,认命地点点头,起身拿包去了。 我知道这是一个以瘦为美的时代,但我绝不是故意凡尔赛,如果可以,我真想让我这一马平川的身材多添两个小山丘,可惜它自己不长肉,我也拿它们没辙啊! 我们俩刚出房门,突然就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喧闹声。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骂骂咧咧的,说话特别难听,而且很暴躁。 我和阿咪对视一眼,都站着没动。 这一层的这一片区域住的都是我们的客人,这喊骂声极有可能是从我们某位客人房间传出来的。 听了半晌,只听到那男人的叫喊声,其余还真听不到被他喊骂的对象的声音,而这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熟悉。 「这不是......」 我虚声问,阿咪伸出食指比在唇瓣,「嘘,咱们先走,可能人家夫妻吵架呢。」 我恍然大悟,赶忙闭上嘴,和阿咪放轻脚步往电梯间走去。 吃饱喝足,已近午夜,我和阿咪这才醉意浓浓的回到酒店。 走廊里的叫骂声早就没了,静悄悄一片。 我们俩回到房间轮流洗澡,我洗的慢就让阿咪先洗,结果等我洗出来的时候,阿咪已经睡熟了。 我也用毛巾包住半湿的头发躺下,打开手机,播放了一个最近正在听的,调低音量,一边听一边合上眼准备美美睡上一觉。 半梦半醒间,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我没搭理,翻了个身继续睡。 电话响了一会儿,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阿咪终于不堪其扰,翻身爬起来拿起了听筒。 「导游!快,我老公他,他,快帮我们叫救护车!」 话筒那头的声音太大了,其实我早就被电话铃吵醒 了,只不过意识虽然清醒,但眼睛却不想睁开。 听到这话,我终于不能佯装淡定,坐起来打开灯,紧张地看向阿咪。 「先别急哦,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在哪个房间好不好?」 阿咪不愧是个老导游,经验丰富,遇事不慌,语气温柔平和且还带着安抚的力量问道。 对方报上姓名房号,我和阿咪对视一眼,这不就是老李的老婆吗,怎么回事?老李病了? 「好,我们马上就过来哦,你帮我们开门先。」 挂断电话,我忍不住开口询问:「老李怎么会病啊?刚才听他叫骂的时候明明中气十足的,这才多一会儿就病倒了?还严重到需要叫救护车?」 「不知道啊,先过去看看吧。」 阿咪叹了口气,一边说一边在被子下穿着内衣,我也赶忙穿好衣服,和她一起出了房间。 老李的老婆站在走廊上,穿着一身宽大的短袖长裤的睡衣,面上挂满了焦虑,看到我们,眼睛里立马冒出了光亮。 「对不起啊,这么晚还打扰你们。」 她客套着,将我们领进他们房间。 一进门,我和阿咪都愣了一下,阿咪反应极快,直接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老李窝在地毯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两只眼睛跟闪电似的震颤着往上翻,露出俩白眼仁,更诡异的是,他的双手紧紧地掐在自己脖子上,用力之大,将他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嘴里不断地发出窒息地呜咽声。 阿咪叫完救护车挂断电话时,我已经从洗手间里拿出一个干毛巾塞进了老李的口中,据说这样是最能防止他在抽搐过程中咬到自己舌头的方法。 做完这些,我和阿咪一人一边,使劲儿去扳老李的手,谁承想,他的手跟铁块似的,任凭我们怎么用力,竟连个指头都掰不动。 「等一下,他这不是病!」 我忽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叫停阿咪。 胸口处一阵灼痛让我清楚的意识到,老李,怕是中邪了! 奇怪,怎么国际五星的酒店里也会闹鬼呢? 我一边疑惑,一边趁老李老婆不注意,摘下脖子上的法钉,将其捂在老李的手背上。 「呜!!」 一声似男非女的痛呼,老李如同被火烧灼一般松开双手,口中塞着毛巾,头开始飞快地左右摇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看来时间不算短,老李终于安静下来,双目紧闭,就像是晕死过去一般,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我试探着移开法钉,见他仍然安静着,这才松了口气。 窗外响起了救护车的呜鸣声,不一会儿,救护人员抬着担架上来了,几个人把老李搬到担架上,我们一行人便都跟着去了珍珠国际医院。 老李被送进急救室,剩下他老婆和我们面面相觑,我和阿咪这才静下心,询问她老李发病的事发经过。 这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旅行社给每位出行的游客都上了旅游意外保险,其中有一项便是突发急性病的救治责任,我必须向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报案,详细告知其老李的发病过程,这样他们后期才能报销这笔不菲的医疗费用。 第四百一十章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好在老李是个领导,不差钱儿,他老婆非常爽快地缴纳了医疗费,这点让我和阿咪都悄悄松了口气。 很多时候,团上的客人一旦生病或是突发意外,需要被送医救治时,都会在谁来垫付医疗费这个问题上跟我们导游领队扯皮,如果住院还好说,保险公司会直接和医院对接,进行费用垫付,可门诊的话还是需要客人自行垫付,回去以后才按照比例进行报销的。 交完钱,我们仨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老李的老婆这才一脸为难羞囧地道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早前我和阿咪在酒店走廊上听到的那个暴躁男真的就是老李。 老李在人前时时都显得极为有礼,一言一行都客气有度,可事实上他却有着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可怕面孔。 私下里,老李竟是个家暴男! 看来我的眼光还是很毒的。 之前就觉得他看她老婆的眼神很奇怪,特别阴狠,让我不由自主就会联想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男主角。 老李打他老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事儿还要从他们刚结婚时说起。 结婚前,老李是个特别体贴热情的男人,搁到现在,就是我们口中老是提到的「暖男」了。 他老婆年轻时也可以说是他们那一片的一枝花,当初是他追的他老婆,做的可谓是关怀备至,面面俱到。 他老婆举了个例子,有一次下大雨,他老婆在单位加班,老李就在她们单位楼下打着伞等了好几个小时,等他老婆下来的时候,老李已经全身冰凉,冷得直打哆嗦,可他却一句怨言也没有,还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老婆披上,结果自己倒是发了整整一礼拜高烧。 他老婆原本谈了一个男朋友,两人都准备结婚了,结果却硬生生被老李给翘了过来,让两人的婚事告吹了。 最终老李得偿所愿,跟他老婆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老李的老婆原本以为自己的幸福生活就要就此展开了,可她没想到,婚后老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的温柔体贴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如同魔鬼一般的面孔。 结婚当晚,老李发现他老婆并不如他想象一般纯洁,前一刻的温柔立马就变成了狠戾,一拳下去,狠狠砸在了他老婆胸口上。 那个年代的人都还把这种东西看得很重,他老婆自觉理亏,又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种种好,便只是默默流泪,暗自咽下了这口苦水。 谁曾想,老李的老婆这一忍就是几十年,老李非但没有就此作罢,反而变本加厉,稍有不快便拿他老婆撒气。 时间长了,老李也摸出了施暴的诀窍,知道该往哪打就不会被别人看到,也强行要求他老婆全年不管冷热无论冬夏,都得穿着长袖长裤。 他老婆也不是没想过逃离,只不过每次她提出离婚,老李总都会拿她的过往要挟她,说什么如果她非要离婚,就把她婚前失贞的事情宣扬出去,甚至写成大字报去她们单位四处张贴。 毕竟是六七十年代的人,老李的老婆虽是做了那等事,却仍是一个思想保守的女人,听他这么一说自然就害怕了,从此便断了离婚的念想,变成了现在这副小心翼翼,为奴为婢的可怜模样,希冀着自己这般做小伏低的模样能够换来老李的一丝怜惜。 今天老李发作,是因为他老婆帮他提鞋的时候不小心将海水灌进鞋里,使得他穿了一整天湿鞋。 于是回到酒店,他便对他老婆拳打脚踢,将忍了一天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这个可怜女人的身上。.z.br> 老李老婆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尖叫哭喊,只是闷哼着忍受他的毒打,这也是为什么我和阿咪一开始听到老李喊骂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另 一方的声音。 本想着忍完就没事儿了,可没想到老李越打越兴奋,越打越暴躁,最后竟然打红了眼,掐住他老婆的脖子就不撒手了! 老李的老婆有一瞬间已经失去意识了,眼前一片漆黑,她绝望地想着,自己恐怕是要命丧于此,客死他乡了,心中竟然掠过一丝窃喜,终于可以逃离老李的魔掌了! 然而就在她失去意识后的几秒钟,老李忽然双手一松,一股空气直接就灌进了她的肺里。 老李老婆没有睁眼,她知道这一切还没有完,毒打还没有结束。她无力反抗,只得装死装晕,妄想着借此能够躲过老李的怒火。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突然,她听到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人一拳打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老李老婆心下一惊,急忙睁开眼,想看看救自己于水火的人究竟是谁! 这一看,她彻底傻眼了。 只见老李竟然挥起拳头,直直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下手之狠,完全不亚于打他老婆的力度! 打一拳还不算,砰砰连着打,打到最后竟然又自己往墙上撞,撞完就倒地不起,开始浑身抽搐,一边抽还一边掐自己的脖子,嘴上疯言疯语,说出来的话全是老李老婆听不懂的外语。 说到这儿,老李老婆顿了顿,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十分复杂的情绪。 「说实话,我当时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冒出了一丝不该有的念头,就想让他继续这么折腾下去,死了才好,他死了我就不会挨打了。可是后来一看,他脸都憋紫了,我心里又有些害怕,我害怕他要是真的死在那个房间里,我也逃脱不了干系。」 我和阿咪都没有说话,听到这女人的遭遇,我们其实心里都不怎么好受,我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把我手上仅剩下的那瓶p雄给我的虫降粉免费送给她,让她彻底做个了断。 虫降粉不是毒药,即便是用了之后老李肠穿肚烂而死,他老婆也不用负任何责任,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和p雄已经不再合作,因此这东西便是个无解的降头。 这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首先被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我遇到这种不公的事情时,头脑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解决方案竟然就是直接弄死对方? 第四百一十一章 恶灵的报复 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心里仍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 刚才看到老李的情况分明就是撞邪了,可在一个国五的酒店里,为什么会有阴灵的存在,并且还是这种能够操控事主脑电波的恶灵? 我给阿咪使了个眼色,然后借口跟老李老婆说我们要出去买水,就和阿咪一起出了医院。 「咪姐,这家酒店之前是不是发生过命案啊?老李那个情况分明就是撞邪,我这法钉都烧红了!」 刚走出医院大门,我连忙迫不及待地拉着阿咪追问。 阿咪皱着眉。 「这个我也不清楚哦,这种国五酒店的公关一向做得很好,就算出过事,也不会被媒体曝光出来的哦。」 我一想也是,国际连锁五星肯定非常注重自己的风评,尤其是想要在t国这个几乎全民信佛,甚至有些迷信的国度里立足,这种出过人命的新闻自然会被他们花重金强压下去。 阿咪心不在焉地跟我聊着天,手中拿着手机在一个t文网站里正不知道浏览着什么。 「有了!圆子,你快看!」 她忽然把手机屏幕飞速移到我的眼前,语气十分激动。 「这......咪姐,你这全是t文,我也看不懂啊!」 「哦,我忘记了啦!」阿咪可爱地吐了吐舌头,「这是一个我们t国导游的论坛,刚才我进去搜了一下,发现你猜想的没错,这家酒店之前真的有出过事哦!」 我一脸好奇,忙问她出过什么事,那论坛上面是怎么说的。 「这是一个老导游发的,你看日期哦,是四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当时带的那个团里面有一对夫妻,老公也是一个家暴男来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从早上就开始闹别扭,那个老公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老婆,当着大家的面就对他老婆大打出手,不过被团上其他客人拉住了。结果当天晚上,那男的就在酒店房间里把他老婆勒死了。」 天哪,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们不会住的也是同一个房间吧?」 我扶额问,心想这老李还真是有些点儿背,果然老天有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这上面没有写,不过我想也应该差不多吧。」 回到医院大厅,老李已经出了急救室,被转入病房休息。 经医生诊断,老李的情况属于脖颈处软骨骨折,并且长时间缺氧还导致了脑部受损,接下来可能会出现一系列问题,建议老李继续住院治疗。 我和阿咪跟老李老婆一商量,她的意思是希望将老李转回国内医院,毕竟她语言不通,一个人留在这边照顾老李也实属不太方便。 无奈之下,我给大伟打电话告知了此事,大伟听后也是一阵唏嘘,但这次他并没有说出「我运气不佳」这种话,而是直接让我们等候他的消息。 十几分钟后,大伟给我发来微信,将保险公司对接人员的联系方式推给了我,并告诉我他已经与对方沟通好,让我直接联系。 一番沟通下来,由于买的是高档位的旅游意外保险,其中有一项是医疗转运责任,于是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表示可以将老李转运回国。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和阿咪操心了,保险公司会派专人过来对接后续事宜,我和阿咪便与老李的老婆就此告别。 「那个,这次还要多谢你们了。就是,关于老李,唉,关于我们家的情况,还希望你们不要告诉给其他人,毕竟我们都在一个院子住,以后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起来怪丢人的。」 老李老婆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悦之情,相反,自从看到老李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后,她的脸色就十分沉重,或许,她是 真的期盼着被推出来的是一具死尸吧。 「这个您放心,我们就说他是突发急性病,提前回国了。」 我和阿咪连番保证后便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我不由在想,老李住进这家酒店,究竟是个不幸的巧合,还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呢? 从芭城回的路上,我正靠着车窗小憩,后排却传来了一个扰人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我站起来转过身,便看到伍老先生正端直着身子坐在最后一排,高高在上地睨着我。 「伍叔叔,您找我?」 我走到他面前,不解地指着自己问道。 「对呀,这几天玩下来,有几个点我想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伍老先生端着一副领导要给下属训话的架势,面无表情地抬眼看我。 我心里一阵厌烦,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挤出一抹微笑。 「叔叔,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接说,我保证尽量改正。」 「倒也说不上来不满意。」 伍老先生慢条斯理地打开他的保温杯盖子,吹了吹上面漂浮着的茶叶,然后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圆子啊,今天我愿意跟你说这些,那可都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我当了大半辈子医生,要跟你讲的都是从医学角度出发,该怎么样做服务才是一个合格的领队。」 我心中飞过一片羊驼,却仍是躬身哈腰地陪着笑。 「那是那是,叔叔,您有什么尽管说,我一定虚心学习。」 伍老先生显然对我卑躬屈膝的态度十分满意,只见他头往旁边一侧,轻轻点了一下旁边的空座位。 完了,看这架势,是要跟我长篇大论,畅谈一路啊! 我朝阿咪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从我过来开始,她就一直担心地朝这边回头,见我看向她,阿咪一脸无能为力地朝我摇了摇头。 我只好认命般乖乖坐下。 「圆子啊,你看,咱们就从这几天的座位分配说起吧......」 伍老先生这一通高谈阔论下来,无非就是在指责我对他们一家的「特殊照顾」不够。 首先从座位说起,通常我们带团,客人上车后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自行选择座位的,可他认为,我应该提前给大家安排好,让老人和孩子坐在靠前的两排座位上,其他人都该往后坐。 其次就是住房安排,他觉得,我们应该给他们一家安排两个房间,而不是让他们与别人拼房。 最后,由于他们一家有老有小,无法参加自费项目,他认为我们应该将他们送回酒店后再带其他客人去参加自费,而不是让他们陪着大家等在门外。 就这三件事,竟然整整跟我掰扯了一路。 第四百一十二章 见好就收 伍老先生十句不离「作为一个医生,我以医学角度告诉你」,而且全程都是一副给我施恩的模样,就好像在说「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叔叔,您是哪个医院的啊?以后回去要是有什么事,说不定我还得去麻烦您呢。」我一脸讨好地问道。 他不是喜欢用「医生」这个形象来包装自己吗,那***脆就把他抬到他心目中自以为是的高度,这样不就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了吗。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这句马屁竟直接拍到了伍老先生的马蹄子上。 话音刚落,伍老先生的脸就黑了下来,刚才那一丁点的满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咳咳,啊,我是社区医院的,已经退休了。」 社区医院?那不就是......诊所吗? 我难掩尴尬,听他的口气,我还以为他是某大医院的科室主任呢! 勉强挤出一丝尬笑,我绞尽脑汁又掏出一句我觉得足够用来拍马的话。z.br> 「叔叔,那您退休前一定是干内科的吧?我感觉您知道的好多呀,刚才教我的那些真的都是我带团能用上的知识呢。」 伍老先生的脸更黑了,闭了闭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是个牙医。」 「啊?社区医院还有牙科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太过惊讶,我竟然没经大脑直接蹦出了这么一句。 话刚出口,我就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可不得不承认的是,看到伍老先生那吃了苍蝇般的表情,我心里还挺解气,挺乐呵的。 「叔叔,我家门口的社区医院里就没有牙科,您工作的那家医院肯定规模不小,那下次我要是想看牙了就联系您,到时候您帮我打声招呼呗。」 虽然上句很解气,但我一想到大伟还指着伍老先生的儿子帮他收客呢,忙又继续找补着逢迎。 话都说成这样了,还怎么往下聊啊? 伍老先生面色铁青地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退下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手机,心想这个事还是得和大伟提前知会一声,要不然等投诉传回去,不定就给我编排成什么样子了。 一边跟大伟说着,我一边在心里暗忖,之前老听一些老领队说同行的家属最难带,我还不理解,这次总算是让我见识到什么叫自己人坑自己人了。 回到,晚上约了阿平吃饭,我把阿咪也叫上了。 我们仨一起吃了顿海鲜自助的泰式小火锅,一个人只要399铢,换算成软妹币才80块钱,但其丰盛之程度,堪比国内399软妹币的规格了。 席间,我把和p雄终止合作的事告诉了阿平,他听后十分诧异。 「为什么不合作了啊?p雄法力很强的哦。」 或许在一个牌商的眼里,我自愿放弃这么好的一个资源是一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但只有我才知道,与p雄合作,我一直都是处于被动的那一方,并且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如意就放鬼收拾我。 「之前跟他合作,我也是被逼的,这你不是都知道嘛。」我喝了口啤酒,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跟他约定好,给他拉够三千万的业绩就放我一马,前阵子我和大伟算了笔账,发现我跟他这三千万的账已经结了。我们中国有句话叫见好就收,跟他合作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阿平刚翘着兰花指从锅里夹了一只虾,听到我的话,筷子上的虾又掉回锅里了。 「什么?你们做了三千万?!才一年时间咩?」 我点了点头,「准确来说不到一年,开春以 后才一年呢。」 「卧槽!」 阿平的嘴里竟蹦出了一句「国粹」! 我嘿嘿笑着,从锅里夹出一只虾放到他面前的料碗里。 「哈哈,别激动,我这不就来跟你谈合作了吗。」 阿平后知后觉地擦了擦嘴,也顾不得吃我给他夹的虾了,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是说,你和p雄不合作,以后都从我这里拿牌?」 「对呀,你快吃,吃完我把清单发给你,明天你准备好晚上拿给我,我这次回去要带的。」 接下来的时间,阿平吃得狼吞虎咽,胃口极佳,还饶有兴致地跟我们多喝了好几杯扎啤,最后,竟然借口去卫生间,把账给结了。 我非常不好意思,因为是我约的他们,说好了由我请客,于是想了想,就提议喝个二场,去酒吧或者再闹腾一下。 「我就不去了啦,不是还要回去帮你准备牌嘛。」 阿平喝红了脸,兴高采烈地扭动着他水桶般的腰肢,朝我们摆摆手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我无奈地笑笑,又问阿咪要不要去二场。 「不去啦,今天你又要和那对母子拼房了,等一下你喝太多酒,回去她会抱怨的。」 阿咪这句话有如一盆冷水朝我当头浇下,我登时觉得刚才喝的酒也都醒彻底了。 一想到还要回去面对宋倩母子,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想来她们也是不愿让我回去的。 「咪姐,要不咱俩重新开间房,反正最后一晚了嘛,也不在乎这点房费了。」我提议道。 阿咪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不了,今天我要回家一趟,我老公最近奇奇怪怪的,我想回去看看。」 奇奇怪怪的? 我一时没听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还想再挽留两句。 「好啦,你快点回去啦,明天见面再聊。」 阿咪没等我开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就把我硬塞了进去,对着司机说了几句,应该是在交代酒店的地址。 我敢打赌,这司机肯定是带着我逛了一圈,赴约的时候我和阿咪坐车只花了七百多铢,回去的时候都快要蹦两千了。 我倒也没说什么,心想与其这会儿回去给宋倩带那个熊孩子,倒不如坐在车上散散酒气,顺便欣赏一下灯红酒绿的夜景呢。 路上我接到了大伟的来电,说最后一天了,问我团带的怎么样,客人有没有什么怨言。 第四百一十三章 第一个差评 我把早前伍老先生那番话原封不动地又给他转达了一遍。 「除了他,其他人都玩得挺高兴,但是我还是有点儿担心下午那会儿说的话会激怒人家。」 大伟倒也没说我什么,哼了一声,道:「无所谓了,他提到的那三点在旅游人面前都能说得过去,他儿子伍圳就是一个旅游人,回去听他抱怨完肯定只会说他,不会怪罪咱们的。」 本来便该如此,他们一家三口明明就是被大伟请出来玩的,虽也没指望他们心存感激,但鸡蛋里面挑骨头就真的有些过分了。 末了,大伟将老李的情况也告诉了我。 「保险公司那边已经安排了当地的救援公司过去,老李的情况不太乐观,还得再在医院观察两晚,届时他们会帮他办理医疗转运手续的。」 「不乐观?他不是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吗?」 我顿觉奇怪,一般来说如果病情严重的话,会直接转进重症监护室,而能够转入普通病房的,大都是些轻症。 「嗯,听说是因为长时间缺氧,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具体的我也没有细问。」 我听明白了,看来老李不是痴了,那就是疯掉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更何况我并不觉得他可怜,甚至觉得这样对他老婆来说,不外是一种解脱。 假如老李真的疯了,那么,回去以后也就是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命,如此一来,他老婆也就不会再挨打,终于能活得轻松一些了。 次日,阿平给我送来了一大兜坲牌,有正有阴,每尊牌都用一个透明密封袋装着,各自配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供奉方法与心咒。 我拿起几尊看了看,又放回到袋子里,然后和他结账。 「这里一共有七十八尊牌,我加了一些辛苦费,你给我三十九万铢铢就好啦。」阿平说。 我拿出手机算了一下,七十八尊,三十九万,平均下来每尊牌就只要一千软妹币。 「这牌没什么问题吧?怎么价格这么便宜?」 我有些担心地脱口而出,心想他可别再是从坲牌街给我整了一兜工厂牌回来。 「放心吧,督造这些牌的阿赞们都不是商业阿赞,都是有真本事的,咱们以后要长期合作,我不会用假的坑你啦。」 对于这点我倒是挺放心的,和阿平也认识大半年了,这个人别的不说,对我和大伟倒一向是诚心以待。 「那行,你应该没加多少钱吧?以后你可以多加点儿,我的售价本来就翻了好几倍,卖便宜了反倒没人买。」 阿平笑得十分腼腆。中文網 「好啦,以后要是你从我这里拿宾灵那种特殊牌的话,我就加多一点咯。」 启程回国,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填意见表的时候,伍老先生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差评。 这是我带团以来得到的第一个差评,心里十分不爽,本想问问他为什么,但我知道肯定是之前我那句「社区医院还有牙科?」得罪了这位自视甚高的伍老先生。 他儿媳妇倒是没什么抱怨,毕竟我每天帮她带孩子,又被那熊孩子折损了那么多化妆品,她表现出了应该有的不好意思,不光给我打了一个「非常满意」,还在机场免税店里象征性地买了一支口红送给我。 我毫不犹豫地收下了,与其说送,倒不如说是她赔给我的。 回家补了一觉,我就马不停蹄地将牌送到了泰降阁。 钱斌见我拿了这么多牌回来非常高兴,问我:「这次没少花钱吧?我尽快卖,卖完就跟你结账哈。」 我摆摆手表示不急,跟他一尊一尊将牌整理好,定价入库,然后放进柜子里。 「 你和白莹还没和好啊?」我问。 这次来又没看到白莹,这和她之前盯犯人似的盯着钱斌的作风简直大相径庭! 「没。」钱斌拉长了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俩早就和好了,但是前两天去产检的时候,医生让她最近最好是卧床安胎,所以这段时间就不让她跟着过来了。」 「啊?为什么呀?出什么问题了吗?」我紧张地问道。 一想到白莹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就是钱斌之前养的碌葛,我心里就说不上来的别扭,总担心中间出什么意外。 「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好像说孩子太大了,最近还让控制食量呢。」 听钱斌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之前和白莹吃饭那次,那家伙吃的,就好像饿了几辈子似的。 「没事就好,你还是多照顾着点,毕竟你也知道,她怀的不是普通孩子。」 我没有说出口「那都是你造的孽」这句话。 不知道碌葛投生这件事究竟有没有什么特殊性,但小心一点儿总归是没有错的。 钱斌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我们俩正聊着天,店外突然走进来一个女人。 我和钱斌对视一眼,立马收声,转而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财神。 女人大约四十来岁,面容憔悴,神情沉重。 穿着一身黑,黑毛衣黑裤子,外面套着一个宽大的黑色羽绒马甲,这一整套黑下来,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阴郁的视觉感。 等她走进了,我才发现她的袖子上还别着一个黑色的小牌子,上面写了一个字——「孝」。 她往门口边上的柜台里扫了一眼,然后便挪开视线,径直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你好,有什么能帮到你吗?」我端起职业微笑看向她。 「哦,那个......」 女人说话欲言又止,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像是有些难为情。 我和钱斌都没催她,这种时候最好的方式便是等待,等着让对方调整好心理后自己开口。 犹豫了半天,女人终于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然后挂上一副「我不是精神病」的面孔,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我朋友在你们这儿请过牌,听她说,你们这边还能买到鬼?」 呃......她这话让我和钱斌都是一顿,摆出来的笑也有些僵硬了。 开店至今,我们从来都不会用那个字来形容阴牌,通常我们会用「阴灵」二字来代替那个敏感词。 略一思量,我说:「我们这边的确出售阴牌,哦,也就是您刚才说的入了灵的牌,不知道您想请一个什么功效的供奉物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 母骨制牌 女人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拉开挎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鼓鼓的红布袋,小心翼翼地捧着双手递给了我。 我略有些犹豫地伸出手,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我们这边有一种很奇怪的诈骗方式,就是有人会扮成和尚或者尼姑,亦或者是道士道姑的模样。 他们通常不会去骗普通人,而是专门挑选那些开门的店铺,进门以后先跟你热络地聊上两句,接着就会拿出一个护身符,或者其他一些看似辟邪增运的东西递给你。 当你接过来的那一瞬间,就中了他们的套。 「祝你一生平安,保你万事如意,你就意思着给点香火钱吧。」他们会说。 这时候,你要是拿出一块两块,对方是断然不会接受的,他们会告诉你,最少也要十元二十元起步,至于给多给少,那就得看你的心诚不诚了。 你要是说没有现金的话,他们也会立马掏出一个打印好的二维码,让你扫给他们。 而你要是把东西退回去,说我不要,那就更糟心了。 那些人就会说:「这可是善缘啊,你要是不接,那以后就会路途坎坷,惨遭血光之灾啊!」 这种时候就算你知道他们是假扮的,也通常会花点钱,毕竟十块二十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总好过被人发下如此恶毒的诅咒了。 像眼前这个女人这样,穿着一身孝服来干这事儿的,说实话我还是第一回遇到。 「这是......?」 我一边问着,一边忐忑地用双手接过那个红布袋子。 就当我的手碰到布袋的那一刹那,胸前的法钉居然微微有些发热,但绝不是灼烫的那种,而是如同暖手宝那般,温温热热的。 有阴气? 看来这女人并不是个骗子! 虽然不确定里面装着什么,但见她恭敬地双手递给我便能想到,里面不管是什么,都应该是她非常珍视的东西,我万不能随意放在柜台上。 「我想用里面的东西订制一尊坲牌。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入灵的阴牌,不过我有个要求,入的灵必须得是这里面东西的主人。」 我心头一颤,敢情我手里拿的是个死人的东西,难怪会有阴气呢! 「您是说,要把这里面的东西做成入灵的阴牌?」 我有些不确定,又跟她确认了一遍。 女人点点头,一脸悲怆地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前段时间我母亲一直重病在床,我大概听那个朋友说了,阴牌里面必须要有一些特殊材料,所以就提前准备好了,你看一下,还需要再提供什么吗?」 一听她说特殊材料,我头皮就有些发麻,而更让我发麻的是,她居然想要把她母亲做成一尊阴牌! 「姐姐,您贵姓啊?」我恭敬地问。 「哦,我姓田,叫我田丽就行。」 「田姐,这种时候我可能不该说这些,您先节哀顺变哈,是这样的,比起把您母亲做成阴牌,您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灵魂安息不是更好吗?」 我小心谨慎地在脑子里挑选着合适的词句,生怕刺激到眼前这个女人,让人家在痛失母亲的情况下更为伤心。 「这......」田女士有些犹豫,眼底也开始氤氲起了水雾,「不瞒你说,我是真离不开我妈,如果不能用这种形式让她留在我身边,那我真都想随她一起去了。」 这话......把我和钱斌都吓愣住了。 「不是,田姐,您不能这样想啊,我跟您说啊,我是干这一行的,您母亲已经走了,要是您一直这么挂念,心存执念的话,她的灵魂也不会放心的,您这样可是会耽误她走接下来的路的呀!」 这话我可不是乱说的,之前在t国的时候偶尔听p雄提起过,但我不记得当时是聊到哪了,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田女士似乎无心与我们周旋,面儿上一板,问:「你们就直接告诉我,这牌能做不能做吧。」 「能!当然能啦!」 我还没说话呢,钱斌就抢在我前面回答了,还从我手上把那红布袋子拿了过去,自顾自地打开,将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在了柜台上。 头发、指甲,用装藿香正气丹的小管子装的一管血,还有一块儿森森的骨片。 呃...... 这大半年里我见过不少这种东西,按理说应该已经不会害怕了,可将眼前这些东西和面前这女人一联系,我后背不自觉就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指着那块儿小小的骨片,我问她:「田姐,这是您,呃,怎么取到的呀?」 我一想象她取骨的画面,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哦,这是我母亲的骨灰,推出来的时候这片刚好没有烧化,我就趁那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装口袋里了。」z.br> 哦,骨灰啊......看来是我想多了,难怪这么白呢。 「田女士,这个牌可能得等一阵子才能做好,您不介意先把这些东西留下吧?还有啊,特殊订制的牌价格都特别昂贵,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啊?」 钱斌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白手套,戴上以后将东西一样样又放回到红布袋子里。 「这个我明白,价格方面,你们报个数吧。」 说实话,这桩生意我是真的不太愿意接,一方面我和p雄已经终止合作了,我不知道阿平是否认识有这种本事的阿赞,而另一方面,我打从内心觉得这事儿有些违背道德伦常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见我不吭声,钱斌又说话了:「田女士,这种牌不好督造,倒不是说牌做不出来,主要是这个入灵啊,他没法保证就一定能将灵体招进去,不过一旦成功的话,起码都得在二三十万了,当然了,不成功的话也会收取一定的费用,毕竟这还是要消耗阿赞师父的法力和精力的。」 「就给我按三十万的做。」田女士想也没想地回道,「便宜没好货,这个我懂。」 钱斌一声「好嘞」,就替我把这事儿定下了,我头皮发麻,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竟直接把脸转到一旁,佯装什么都没看见。 第四百一十五章 往生后的去处 田女士临走时在pos机上刷了五万元订金,钱斌殷勤地将她送到门口,满脸堆笑地伸出手要与她握手。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双手紧紧抓着钱斌的手,不住地鞠着九十度的大躬,那千恩万谢的样子让人看着格外心酸,我甚至有种感觉,自己要是不帮她搞定这件事,回来都对不起她。 田女士走后,我就立马给阿平发了条语音消息,将此事与他说了,问他是否能够找到这样的阿赞。 阿平很快就给我回复过来,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却语气十分坚定的劝说我不要接这一单。 我忙给他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为什么不能接啊?我记得之前p雄就给一位客人做过类似的阴牌啊?」 「这个你不懂的啦,你那位客人后来和你联系过吗?没有吧?我跟你讲哦,理论上人死了以后自有他们的去处,投生就是其中一种,如果你强迫她,不让她离开,那她的心里就会生出怨气,这对供奉者很不利的!」 我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便问:「这不就和所有阴牌都一样吗?况且她这是要把她去世的母亲做成阴牌供奉,这应该就和供奉牌位差不多吧?再说这世上哪儿有害自己孩子的母亲啊。」 「都讲了你不懂啦,人和鬼怎么会是一样的嘞?鬼魂的欲念要比我们活着的人大很多,即便是母亲的阴灵,也会变得面目全非的!」 挂断电话,我将这件事给钱斌说了,钱斌在脸上挠了两下,随即问道:「那他是能找到还是不能找到做这牌的阿赞啊?」 我一脸黑线。 「不是吧大哥!人家都那么说了,你还想做这单生意啊?穷疯了吧?!」 我这本就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没想到,竟然把钱斌说得黑脸了。 「对,我就是穷疯了!行了吧?!」 这是闹哪一出啊? 我有些尴尬,便放缓语气问他:「你什么情况啊?我就说说而已,再说了,明知道会有风险还把牌卖给人家,咱这不是造孽吗?」 钱斌十分苦恼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两手搓了搓脸,有些颓然。 「圆子,其实吧,这段时间店里看着赚了不少钱,但交了房租水电物业等等费用以后,剩下的也就只能说比普通打工的多那么一些。我这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还欠着外债,我也还住在我老丈人的房子里,总感觉自己脊梁骨不够硬气。唉,反正能多赚点算一点吧,好不容易来了个大单,我怎么也不想放过啊。」 我一愣,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这一点,总觉得钱斌就是那种命里不差钱的,父母那边没了,立马就娶到了有钱的老婆,可没想到,他的心里竟然如此脆弱,如此卑微。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毕竟人家白莹对你那可真是没话说的,你自己想太多了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劝道。 无论如何,听了阿平的话,我是真的不想再做这单生意了,怕造孽只是一方面,而更担心的是万一田女士那边出问题了,泰降阁也会跟着受到牵连。z.br> 毕竟想也不想就抛出三十万,只为了将自己母亲做成一尊坲牌的人,这怎么想都感觉有些极端啊。 看钱斌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我将自己的顾虑跟他说了,他考虑了一下,给田女士打去了电话。 我提前给他教了话术,让他告诉田女士我们联系不到这方面的阿赞,这样一来,田女士便可以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可钱斌却没有按照我教的话术去说,而是直接把我告诉他的原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田女士。 「就是这样,t国方面的阿赞说,如果把您母亲的魂魄困在坲牌 里,您母亲或许就会生出很大的怨气,这样也会影响您的时运,甚至会招来反噬。」 电话那头,田女士不知道说了什么,钱斌应了两句便挂断了。 「她还是让我们联系,说她自己愿意承担全部后果。」 「什么?!你刚才为什么不按我说的跟她说呢?」 我有些气恼,一眼就看透了钱斌存着的那点小心思。 「钱斌,咱就说之前我卖出去那么多阴牌,哪个不是出了事就来找我?哪个不是买的时候都说得特别敞亮?!你咋就不能长点儿心呢?咱店在明处,人家想搞咱们太容易了!最近好不容易生意才慢慢好了起来,你是见不得一点儿好吗?!」 钱斌烦躁地坐在那儿,手指在柜台上不停地敲着。 「哎呀,行了行了,我说都说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再说了,我也是把后果都跟她实话实说了,我觉得这种事情咱应该让客户自己做选择,这是他们的权利!」 听他这么说,我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总不能为了这点事就跟他彻底割席断交吧。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又给阿平打了过去。 电话里,阿平表示他也很无语,但最终还是同意让我将东西带过去,还说最好过去的时候能把事主也带上,因为到时候阿赞可能会给事主和这尊牌之间做一个什么通灵法事,让阴灵与事主之间建立联系。 我大概跟他询问了一下价钱。 阿平想了想,说:「那就找我女朋友做好啦,大概三十万吧。」 「三十万?软妹币?」我有些不太确定。 「三十万铢铢啦,哪里有那么贵,你还以为自己是在和p雄合作咩?!」阿平的语气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 「我给你十万,软妹币,你尽量请阿赞li这位客户做的周全一点,我最近遇到的糟心事太多了,真的不想再出事了。」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报价这么低,如果是p雄的话,保守估计都要报到二十万,于是我便十分大气地提出要多给他一些。 阿平没有拒绝,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此十分高兴。 这也是我与大多数t国人公事时的一个很深的感触,当然啦,除了那些黑心阿赞,还有黑导游以外。 大多数t国人都非常容易满足,似乎在他们看来,钱这东西只要够花就好,这一点说实话我很难理解,相信大多数人甚至都很难相信。 第四百一十六章 买房 钱斌和田女士沟通好,田女士立马同意亲自去一趟t国,于是我便联系大伟,让他给我找了一个两天后出发的团,请田女士交了团费。 中午和钱斌吃饭的时候,刘洋打电话过来,我刚一按下接听键,就听见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抱怨。 「我不是让你回来之前提前两天跟我联系吗?你说说你,买房子这种大事,你居然一点儿都不上心,你当那是买白菜啊?」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似乎是答应过刘洋,回来以后跟她去看房的。 「哎呀不好意思啊亲爱的,我团上出了点事,把这事儿忘了,这样吧,你约明天,或者后天白天都可以,我后天晚上才上团。」 还好大伟给我排的团是两天以后的,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刘洋交代。 「行吧,我等下给我妹打个电话,让她帮忙跟售楼处的小姐姐联系一下,约好了我跟你联系,到时候我去你家接你,咱一块儿过去。」 我连忙对她夸张地表示感激之情,刘洋见状这才消气。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感觉刘洋似乎比我更想买房,她现在住的房子虽说面积不小,但已经有些年份,虽然算不上老旧,但住起来肯定没有新房舒服。 隔天上午十点多,我还躲在被窝里取暖,刘洋就给我打来电话,这厮居然说她已经到楼下了。 「你看个房,那么积极干什么呀?哪有这么一大早就去的呀?!」我揉着眼睛抱怨道。 「哎呀,我这不是激动嘛,你快点儿下来哈,我车就不熄火了,怪冷的!」 听了她的话,我不起也得起了,赶紧刷牙洗脸,换了身休闲的卫衣卫裤,套了个大袍子羽绒服就下楼了。 拉开车门,我就后悔了。 刘洋画着无比精致的妆容,穿着一条皮质短裙,黑***,外面只套了一件超短的羽绒外套,把要风度不要温度演绎到了极致。 反观我......唉,惨不忍睹! 「你就穿这个呀?」 「你不冷啊?」 我和刘洋同时出口,居然很有默契的都在说对方的衣着。 「你催命似的催我,我哪敢耽搁呀!倒是你,这大冷的天儿你不怕得老寒腿啊?!」 刘洋朝空调出风口努了努嘴,「暖和着呢,再说咱们一会儿直接从地下停车场就上去了,她们售楼部肯定有暖气嘛。」z.br> 我伸出大拇指给她比了个赞,佩服得五体投地。 售楼处的漂亮小姐姐带着我们转了一圈儿,详细给我们讲解了她们的楼盘,脸上一直挂着礼貌得体的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总感觉她对刘洋要比对我热情,这点让我有些小不爽,怎么能见人下菜碟呢? 参观完样板间,刘洋把我拉到一边儿,一脸兴奋地问道:「怎么样?就这儿了吧?你看这地段儿又好,小区环境也好,最重要的是还是大品牌,咱俩干脆一人一套,就选两隔壁吧?」 说实话,看完样板间我也有些上头,本来可买可不买,可被刘洋这么一撺掇,我竟鬼使神差地点下了头。心里暗暗想着,这厮要是当售楼小姐的话,肯定比刚才那位漂亮小姐姐的业绩出色。 交定金的时候,刘洋给她表妹打去电话,让她帮我们讨要个折扣,没想到居然最后真的打了个九六折,我和刘洋订的都是一百六十多平的房子,九六折打下来直接便宜了好几万,这让我心里舒坦极了。 我不想月供,觉得一旦背上几十年的贷款,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要是全款的话,我银行那些存款也就基本上都霍霍完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就得削尖脑袋继续赚钱。 次日大伟送我到机场,给我带团资料的时候特地跟我强调这是一个大团,如他之前所保证的那样,我看了眼名单表,果然,居然有三十六名客人。 「那个,伍老先生回来没投诉吧?」我有些心虚地问他。 大伟听后直接乐了,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就捂住了自己半边脸,笑得胸口都在震颤。 「怎么啦?你笑什么呀?」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这笑......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他倒是没跟我投诉,但是伍总昨天打电话过来,说他爸把他骂了一夜,跟我抱怨来着。」 「啊?!那怎么办啊?!」 我急了,事情因我而起,怎么说我也得出面给人家道个歉才行,不然要是因为我的口误影响到大伟的工作,那我可担待不起。 「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伍总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他知道是他爸自己的问题,怪不到咱们头上来,哦,他还让我跟你说声抱歉,说他爸向来就喜欢在年轻人面前充大,连他自己都深受其苦呢。」 儿子这么黑他爹,还黑的这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最后也跟着笑了。 我这次带的团上罕见的没有几对夫妻,而且有好多都是单独出行的,这和以往的情况大不相同,其中田女士就是之一。 接我们的导游还是阿咪,她悄悄告诉我,是大伟特意跟地接社这边要求的,原话是不要给我安排男导游。 我对t国男导游的确没什么好印象,合作过的十个里面起码有八个都是色胚子,对于大伟总是这么维护我,我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已。 团上满共三十六个人,女士居多,按常理来说,田女士是我收的客人,理应和我拼房,可一想到她包里装着的那些东西,我就心底发寒。 犹豫了一瞬,在我分发房卡的时候,我还是把她单独拎了出来,让她独自住一个房间,然后我自己则是选了一位看上去十分普通的中年妇女一同拼房。 这个选择在当时看来是十分明智的,但要是我知道接下来的几天我将要面对什么的话,就肯定不会那么选了,哪怕是跟带着「特殊物品」的田女士拼,我也绝对毫无怨言。 房卡发完,其他客人都陆续上了电梯,田女士特意等在一旁,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迫不及待地问我什么时候才带她去「办正事」。 我拿出行程表看了一眼,来之前跟阿平联系过,他说他这几天一直都在,让我自己选择合适的时间,到时候他会过来接我们。 第四百一十七章 护工 我比较担心田女士做完法事后的状态,于是便刻意将这件事拖到了回程前的那一夜。 「田姐,你看咱们这两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比较紧凑,所以我和阿赞把时间约到了这天,做法事比较耗费体力,刚好咱们第二天就回去了,你也可以好好在家休养几天。」 我指着行程表上倒数第二天那一栏跟她说道。 我这个理由可谓是天衣无缝,可田女士却不太满意。 「最后一天?!我来这边就是为了干这事儿的,要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还不如不跟团呢。」 「田姐,问题是我最近的团都排满了,您要是不跟团,我也没法陪你过来呀。」我耐着性子试图说服她。「而且我看你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这几天你也趁这机会放松一下心情,看看海,心情也能变得舒畅一些嘛。」 田女士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也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就拉着行李箱上电梯了。 回到房间,就看到和我拼房的那位中年妇女斜卧在床上刷某音,手里抓了一把瓜子,一颗一颗地嗑着,每嗑完一颗,就「噗」得一声吐出一颗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她居然穿着鞋就上床了! 「呃,阿姨啊,您不睡一会儿吗?」 我专门要了一张备用房卡,为的就是不想打扰到同房客人的休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 「啊,刚回来,我先歇会儿。」中年妇女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俩瓜子。 看着她这般肆意畅快,随心所欲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拔凉拔凉的,心想接下来的五晚都得和这样一个人拼房,那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第一晚就这样过去了,睡着的前一刻我还能听到那中年妇女接连不停地嗑瓜子,尤其是那噗噗噗的声音,吐得跟机关枪似的,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不免发愁明天早上起来一地瓜子皮,我该怎么跟酒店交代。 原本就是到了三四点才睡,可次日一早不到八点,我就被广场舞的音乐声惊醒了。 我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就看到拼房的阿姨正脚踩瓜子皮,手舞足蹈地蹦跶着。 「阿姨,你起这么早啊?昨晚休息好了吗?」 我心里骂娘,还让不让人活了?可面上还得表现出一副不介意,甚至比较关切的模样。 「挺好的,哦,你起来了,那就刚好把这儿收拾一下,我刚才找扫帚没找到。」 我以为自己睡昏头听错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她。 「就这,我不是昨天晚上吃瓜子了嘛。」 拼房阿姨往地上指了指,脸上挂着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我。 「啊?哦,那稍等一下,我叫酒店服务员过来吧。」 我翻了个身,正准备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听她说:「叫什么服务员啊,你不就是服务员吗?我们出来玩,你一路服务我们,就这点瓜子皮,两下就打扫了呀。」 两下就打扫了,那你怎么不扫呢? 我满心抱怨,但也不敢说出来,经验告诉我,一旦我说了就会招来投诉,这阿姨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刺儿头客人,根本没道理可讲。 我认命地下了床,走到洗手间撕了点儿卫生纸,回来后抱着垃圾桶,蹲在地上用纸垫着捡起了瓜子皮。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地上,这阿姨又说话了。 「你赶快收拾一下,咱下楼吃饭去啊。」 我看了她一眼,忍住不悦,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推拒道:「阿姨,我这会儿还不饿,要不您就别等我了,先下去吃吧。」 「那怎么行!咱们既然住一间,那就得一 起行动啊!」 得!我服了! 快速洗漱完,我便陪着她一起下楼了。 餐厅里,这阿姨挑了个座位坐下,接着就吩咐我帮她拿东西。 我随意拿了点儿,她不满意,又让我接着帮她拿。 来回跑了好几趟,直到桌子都摆不下了,她这才笑着让我坐下,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话里面带着请或者谢谢。z.br> 苍天啊!这阿姨是谁故意派来整我的吧?! 我不禁这么想着,低头喝了口咖啡便吃起了我的牛角包。 正毫无胃口地吃着,对面拼房阿姨就开启了自说自话的聊天模式。 听她说了一阵,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了。 可能是出于一种找补心里吧,平日里她得这么伺候别人,如今花了钱,她就指望着别人也那么伺候她。 拼房阿姨姓钱,今年四十三岁,在一家医院里当护工。 可能是因为平时工作太过辛苦,也可能是早年在乡下做农活劳累的,钱阿姨看起来比同龄人至少老了十岁。 「我这刚送走了一个老爷子,这两天刚好没活儿,就寻思着报个团,也出来见见世面呗。」 钱阿姨嗓门儿不小,嘴里还嚼着一根香肠,说得可谓是唾沫横飞。 我不禁把餐盘往自己面前拉了拉,瞥了眼被她口水喷溅到的咖啡,我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你是不知道啊,那老爷子就跟植物人没什么两样,鼻子里面插个鼻饲管,每天吃饭都得用针管往进打,那大小便也不能自己来,小便有尿袋,我得帮他倒,大便,嗐,那有时候都得用手给他抠!」 ...... 旁边几桌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全是团队客人,有的还不是我们团上的。 我默默放下手里的牛角包,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死命地压住胃里泛上来的酸水,弯腰站起了身。 「阿姨,我吃好了,要不您先吃着,我先上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要集合了。」 我找到了一个离开的借口。 其实看了眼时间,离集合出发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可我实在是不愿意继续听她在这儿给我说那些...咳咳,的事情了。 「哎,你别走啊,等我,我马上就吃完啦!」 我一看,这还剩了半桌吃的呢,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吃得完?该不会是要打包吧? 我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没事儿,阿姨,我就坐这儿陪您,您慢慢吃,咱尽量别浪费哈。」 见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钱阿姨又开始了。 「你是不知道啊,那死老头子把我累得,他子女也事儿多的很,规定我每天都得给他翻几次身。我跟你说啊,他们就想不明白一件事,我才是那个天天二十四小时伺候在老爷子身边的人呢,哼,把我累着了,我心里不舒服,那老爷子能好过吗?」 第四百一十八章 气音 我不想搭腔,心里就一直想着「你快吃,快点吃吧,别说了!」 但为了不让钱阿姨挑我的刺,我还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嘴里连声说:「对,有道理,可以理解。」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 一路上,钱阿姨可能是觉得跟我拼房就得到了什么特权,使唤起我来那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最后连阿咪,甚至团上其他客人都看不下去了,她一叫我,其他客人就会立马把我召唤过去。 当天晚上我一回房间就睡了,原本只是躺在那儿装睡,可没想到后来竟真的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我突然感觉脖子像被人用打火机烧烤一般,直接就疼醒了。 什么情况啊? 我暗自想着,手摸到烧疼的地方。 原来是我的法钉突然莫名其妙起了反应,正烧得通红。 我心下一惊! 又来? 在黑暗中环视房间一周,我看了半天,竟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可能呀?! 法钉烧红肯定是有阴邪之气,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整个都变成火红色,那阴气自然不会小,按理说房子里肯定会有异动才对。 当然了,这并不是指就能用肉眼看到阴灵,而是电话自己响、空调自己开关,又或者开电视,闪灯什么的,除此之外,浑身发冷也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现象,只不过现在我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呻吟声,听起来十分痛苦,就好像被人掐着脖子发出的挣扎声。 我头皮突然紧绷起来,循声望去,那分明就是从钱阿姨的床上传出来的。 「钱阿姨,阿姨?你没事儿吧?」我小心试探着问道。 我一开口,那微弱的呻吟声戛然而止,让我不禁怀疑自己刚刚会不会是听错了,那或许只是钱阿姨特别个性的呼噜声。 法钉仍是灼烫的,烧得我甚至想要把它摘下来压在枕头底下,可我不敢,只能静静地躺在黑暗之中感受着自己的恐惧。 突然! 钱阿姨爆出一声惊叫,在黑暗中有如炸雷,让我惊得差点儿从床上蹦跳起来。 「钱阿姨!」我拉高嗓门儿又喊了一声。 这会儿我也不在乎了,心想哪怕她是做梦我也得给她弄醒了,更何况听她的声音,即便是梦,这也肯定是个噩梦! 钱阿姨那边依旧没什么动静,显然并没有被我叫醒,我又叫了一遍,还是没用,钱阿姨躺在那儿仍是一动不动。 算了,我打了个呵欠,心想她不叫了那我就继续睡吧。 我放弃了叫醒她的想法,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又随意把法钉扯到一边儿,让它不挨着我的皮肤,然后再次闭上眼睛。 睡了不到五分钟,背后再一次传来钱阿姨的尖叫声,那声音十分奇怪,并不清亮也不尖锐,仍是如同被人掐住喉咙那般,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叫声。 我躺不住了,摸到床头柜上打开灯,然后坐起身看向钱阿姨。 只见钱阿姨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脸憋得发紫,嘴巴大张着不住地往里吸气,而且嗓子里发出「呵。呵。呵。」的声音,不是咳嗽也不是笑声,而是那种不发出声音的气音儿。 「钱阿姨,你没事吧?!」 我开始担心了,她这分明就是突发急性病啊!虽然不清楚她得的是什么怪病,但我知道这种情况肯定是需要叫救护车的。中文網 我立马从枕边摸过手机,给阿咪飚了个电话过去。 「圆子啊,什么事啊?」 阿咪的声音既困倦又无奈,不耐烦中又夹杂着愤怒 。 「不好意思啊咪姐,和我拼房的客人可能突发急性病,你赶快帮我叫辆救护车吧!」 阿咪瞬间醒了过来,对着电话喊道:「不是吧?!怎么每次都这样嘞?!她什么情况,那我需不需要赶过去啊?!」 我被她说得脸都发烫了,心想我也不想遇上这种事啊,我也很委屈啊! 最后一商量,阿咪还是决定她先过来,看过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叫救护车。 撂下电话,我赶忙起身走到钱阿姨跟前,用手拍了她几下,嘴里叫着「阿姨,钱阿姨,醒醒,醒醒啊!」 钱阿姨还是维持着先前的状态,只不过她紧闭着的眼皮却微微发颤,似是挣扎着想要睁开。 我一看有门儿,立马加重了手里的动作,又拍了她几下,然后继续叫她。 钱阿姨紧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了一下,只一瞬工夫,又立马闭上了,嗓子里又挤出了几声气音儿,还是那种呵。呵。呵。的长音儿。 看她这样子我也不敢动,万一再是突发心梗或者什么的,这一动可就酿成大祸了。 「阿姨,阿姨,您醒醒啊,能醒的过来吗?」 我想到一个办法,看电视上治疗晕厥的办法就是掐住那人的人中,于是我便也弯腰下去用大拇指甲对着钱阿姨的人中就狠狠掐了下去。 钱阿姨眼皮又闪了一下,但是还没彻底张开就又闭上了。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又不是个医生,算了,还是等阿咪过来再说吧。 可就在这时,我忽然瞟见脖子上挂着的法钉,因为我躬着身,它也吊在我胸前的半空中荡来荡去,此时通身都已经红得发出了光亮。 不会吧......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钱阿姨并不是生病,而是撞邪了? 虽然这个几率连我都觉得不太可能,哪有可能这么点儿背,团团都有客人撞邪呢?可不得不说,法钉就是最好的证明,别的不说,这个屋子里有阴气是板上钉钉的了,至于这阴气是不是从钱阿姨身上冒出来的...... 思及此,我立马把法钉从脖子上取下来,套在手腕上,然后将法钉按在钱阿姨的额头上。 我去! 只几秒钟的工夫,钱阿姨忽然浑身打颤,然后一个猛子就坐了起来! 「阿,阿姨!您,您醒啦?」 她这猛地一起来可把我吓得够呛,抓着法钉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跌坐回我的床上。 第四百一十九章 水里的头发渣 钱阿姨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一脸茫然、一声不吭,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 「钱......钱阿姨?」 看着她呆滞的眼神,我心里有些发慌,攥着法钉的手也不由又紧了紧。 钱阿姨起码呆愣了五六分钟,眼睛里才恢复了一些神,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像是被口水呛到了一般死命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咋了?啊?咳咳,咋大半夜的把我叫醒,这是要干啥啊?」 饶是咳嗽着,她也十乘十展现出了自己的愠怒,明显是在怪我把她叫醒了。 「阿姨,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我急忙跑去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然后帮她顺着背。 「刚才您睡觉的时候一直叫喊,我开灯一看,发现您喘不上来气,脸都憋紫了,这才赶紧把您叫醒了!」 钱阿姨没搭腔,从我手里接过矿泉水,又连着咳了几声,才终于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 没等她咽下去,钱阿姨就又忍不住咳了起来,水立马就从她嘴里喷出来,还好没对着我,一口水直接喷到了她的被子上。 我低头一看,奇怪,她喝进去的明明是矿泉水,可这口水喷出来却有些发绿,里面竟还带着些头发渣子。 为什么说是头发渣而不是发丝呢,因为那些头发都特别特别短,根本分辨不出是头发渣还是胡子渣。 钱阿姨这口水一吐完,整个人像是终于缓了过来,她看也没看就用胳膊随意在被子上抹了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以后我再那样,你千万别叫我,睡你的觉,别理我就行。」 说完,她看我一脸费解,又解释道:「我这是老毛病,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晚上老做噩梦,我老公之前也跟我说过,但是他就没叫醒我。」 「那您没去医院看看吗?您刚咳出来的水里好像有头,头发啊。」 我心底惊诧不已,听她的意思,这并不是来这儿以后才有的突发状况,而是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可她竟然如此不当回事,就算不看医生,这种怪象也应该去找个神婆看看呀! 「没,这算啥病啊,不就是做个噩梦,说点儿梦话嘛!咳嗽嘛......可能是我睡觉的时候头发掉嘴里,卡住嗓子眼儿了,呵呵,我这情况啊,去医院都不知道该挂啥科。而且我平时工作忙,可能有时候做噩梦也和工作压力有关,唉,整天累得跟条狗似的,也只能在梦里发泄发泄喽!」 钱阿姨又喝了一大口水,这回总算是咽下去了。她将矿泉水瓶子放到中间的床头柜上就躺下了,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 这是心大呢?还是心大呢? 我就不明白了,她刚才那样明显都已经呈现濒死状态了,怎么就丝毫不在意呢? 我给阿咪打去电话,告诉她危机已经解除了,让她不用赶过来,回去继续睡个回笼觉。中文網 「哎哟,早知道你就多叫两声嘛,说不定就是她睡太死,下次别再这样啦,大半夜的,我老公会不高兴的。」 我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啊咪姐,下次肯定不叫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见哈!」 电话里,我怕钱阿姨还没睡着,也不敢跟阿咪提起说她是撞邪了,于是只能这么敷衍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钱阿姨躺下翻了个身就呼呼睡着了,这次还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我也躺下闭上眼睛,可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直在想,刚才钱阿姨一醒来我的法钉瞬间就不烫了,这是为什么呢? 本以为这只是一次非常偶然的状况,可没想到,接下来的每一晚,钱阿姨都要闹这么一出,到了最后,我甚至都习 惯了。 我也不由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第一天什么都没听到,难道是她喊了,但我睡太死才什么都没听到吗? 芭城的最后一晚,我躺在床上看着她嗑瓜子,实在忍不住了,便提出了我的疑问。 「阿姨,您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什么呀?全都是噩梦吗?那您不害怕啊?」 钱阿姨「噗噗」吐了两口瓜子皮,抬眼儿斜睨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语带嘲讽。 「哼,还不是那些我照顾过的病人嘛。你年轻,可能不清楚,在医院里需要护工的一般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行动不便,腿脚不方便的,另一种就是老人,就是那些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等死的,这种人几乎一进了医院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我点头表示理解,这种事情只要用脑子想就能想明白,能跑能跳的人,干嘛要花大价钱雇个护工呢。 「我在医院干的年份长了,在我们公司也算是个老人儿,所以那种腿脚不方便的公司也不会安排我去,主要是价钱太低,一般来说一天只有二百四左右。」 钱阿姨似乎聊上劲了,用胳膊肘撑起半边身子,侧卧着看向我,又嗑了几颗瓜子,才继续往下说。 「我一般都会接那种老人的单子,就是我刚跟你说的,进去了就出不来的老人,这种价钱高,而且啊,」她扭头看了看两侧,似乎是生怕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去了,才神秘兮兮地说道:「这种人都好伺候,他们要么昏迷,要么口齿不清,根本提不了要求,我就陪在跟前,吃我的睡我的就行,一个月下来起码能挣小一万呢。」 「不是说还要给他们翻身、解决大小便问题吗?」我诧异道。 「嗐,说是那么说,可我做没做谁知道啊?他们子女也不会天天来,就算来了,他们也告不了状啊!」钱阿姨笑得十分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心里对她说得这些极其厌烦,因为我外公就是一位这样的老人,一想到他老人家每次进医院的时候都会被这种人这般对待,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转念一想,也不是所有人都和钱阿姨一样,我还是愿意相信,这世界上好人远比坏人多。 然而她说了这么多,和她做噩梦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个,我顺嘴就问了出来。 「那您平时在医院也会做噩梦啊?」 「切,还不是因为照顾这些老人嘛,我送走了不少,他们死后擦身、换寿衣这些都是我做的,所以就不免见过很多死人也摸过很多死人。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吧,我时常会梦见这些人。」 第四百二十章 老纸人 原来如此。 「那你梦里他们都会干嘛呀?我看您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按理说您照顾他们最后一程,他们应该对您很感激,怎么还会做噩梦呢?」 钱阿姨嗑瓜子的动作突然一顿,目光飞速地在我脸上滑过,然后立马垂下眸子,明显有些闪躲。z.br> 「呃,不早了,赶紧睡觉吧。」 说完,她连手都没洗就直接躺下了,被子一盖,俩眼儿一闭,彻底不搭理我了。 其实别看这阿姨挺不讲究,可她花起钱来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不光是她,这个团上几乎所有客人,包括那个田女士在内都非常爽快。 这一点其实大大超乎我的预料了。 之前在我狭隘的认知里,t国这些自费项目,尤其是各种色彩秀,都比较适合男性客人,但事实上,根据我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带团经验,还有目前这种局势,足以见得中年女性客人通常都会对这些特殊项目更感兴趣。 具体为什么呢?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总不能让我直接问人家「您为什么喜欢看这种不穿裤子的大秀」吧? 晚上,钱阿姨再一次被魇住了,倒是没有叫出声来,还是一直「呵。呵。呵。」地发出那种气音儿。 我之所以能听见这个,是因为我听太入迷,竟然听失眠了。 比她气音更早出现的现象,就是我的法钉又变热了。 那时候我正习惯性地侧卧着,法钉也因为惯性掉到了右边脖子根儿上,我正听得津津有味,脖子就突然被烧了一下,疼得我一个激灵,赶忙将它拉到一边。 还没等我细想,随之而来的便是钱阿姨的气音儿,似乎比前面几天都还大声了一点儿,拉得长了一点儿,听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几天来一直如此,我也逐渐适应了她的这个毛病,所以我没有开灯,直接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就朝她照了过去。 黑暗中一缕强光打在钱阿姨的脸上,把她的脸色照得铁青,感觉特别奇怪,竟还有丝诡异。 钱阿姨大张着嘴,不停地往外呵着气音,而奇怪的是,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她似乎只有出气,并没有进气呀! 想到之前我叫醒她被她数落的那一次,我默默关上手电,转过身背对着她,心里暗暗想着「别管啦,不用管她」,然后又继续听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睡着的缘故,今天的气音似乎比往常都更久一些,久到我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就此背过气去。 又听了两集,这大概有半个多钟头了,钱阿姨仍旧没有中断,而且呵气的声音愈发急促,到最后,就像是真的喘不上来了似的。 我无奈再一次打开手机手电筒,翻身起来,把吊带往上拽了拽,让法钉隔着衣服吊在胸前,然后穿上拖鞋往钱阿姨的床边走了两步。 再次用光打到钱阿姨的脸上,我微微俯身朝她看去。 这一看,我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她脸上。 我曾多次看见过t国阿赞养的阴灵,甚至血淋淋的胎灵我也看到过,但我从来都没有过如今这种感受。 这不是那种惊悚的恐惧,而是诡异到根根汗毛都在颤抖,心脏都紧紧缩成一团,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害怕。 只见钱阿姨的脸色煞白,白得跟张a4纸似的。 只是眼窝下面的面颊上,有两个大红色,如同用口红画上去一样的正圆形。 她的嘴仍然大张着,可唇瓣的颜色却也和脸蛋上一样,如同被涂上了dior999的口红。 这感觉就很像一样东西,一样只能在寿衣店里看到的东西——纸人。 寿衣店里,童 男童女的纸扎人我们随处可见,可这种满脸褶子,法令纹深陷的肉身纸人,她远比那些要诡异的多。 「我去!」 我在心里大喊一声,随即便想冲出房间,去找阿咪拼房。 可我刚后退一步,面前的老纸人竟然直挺挺地坐起来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抓起胸前的法钉,像电影里他们用十字架对抗吸血鬼似的往前一举,另一只手还没忘了用手机背面的光继续打在她脸上。 「啊!」 我闷哼一声,这一拽用力过猛,我差点儿就被自己拉倒,栽到钱阿姨的床上。 还好我稳了稳,但后脖子肯定被勒出印儿了。 钱阿姨就那么坐着,依旧双目紧闭,但头却高高仰了起来,继续发出「呵......呵......呵......」的长音儿。 说实话我心里虚得不行,她要只是呵也就罢了,可现在这副尊荣实在太吓人了,我连叫都不敢叫她! 我把法钉举在自己脸前,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就听到。 「还......还......还......」 还是气音,可钱阿姨那张涂了口红的嘴里却发出了不同的音节,而且这声音很奇怪,我听着既像是钱阿姨的,又不太像,就好像她故意压着嗓子往外发,十分低沉。 听她连续叫了好几声,我终于忍不住了,颤着音问她:「还,还什么呀?阿姨,钱阿姨?」 我差点儿没认出来自己的声音,被这诡异的氛围压得我声音都变形了。 钱阿姨似乎听不到我的话,仍在继续说着:「还......还......还......」 还? 还什么呀? 啥意思啊?! 我真是被自己逗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居然还能思考这问题? 我们俩对峙了起码半个钟头,手机上的居然还突兀地播放着,刚好又放了两集,这时候,钱阿姨突然重重地朝后倒去,同刚才一样,直挺挺地倒回到了枕头上。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灯,居然自己打开了。 ...... 我见过灯自己关上的,可这自己开,我还是头一回遇上,可细想一下......我不由一阵心惊。 刚才闭着眼睛听的时候......我并没有关灯呀?! 我竟然不知道灯是什么时候被关掉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头七过后 可我明明没有睡着呀! 我甚至还能讲出刚才听到的是什么内容,那么,灯又是什么时候被关掉的呢?! 缓了缓心神,我再次胆战心惊地朝钱阿姨望去,只见她脸上那两坨红色的胭脂已经不见了,嘴上也泛着青紫,但肯定不是我刚刚看到的那种艳红了。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灯也没关,就那样一直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收拾了,反正也睡不着,我想着干脆下楼喝杯咖啡提提神。 虽然我已经刻意放轻动作,不想打扰到钱阿姨休息,但洗脸刷牙嘛,难免还是会弄出一些动静。 奇怪的是,钱阿姨似乎什么都听不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直至我出门,钱阿姨都没有醒过来,我也乐得自在,哼着小调就下了楼。 前面几天几乎天天都是被她的广场舞弄醒的,然后还得充当餐厅服务员,在自助早餐厅里任她差遣,今儿好不容易能用顿悠闲自在的早餐了。 我一边吃早饭,一边打着王者,感觉好不快活,时间很快就过去了。z.br> 团上其他客人陆续来了餐厅,路过我这一桌的时候还不忘跟我微笑着招手打招呼。 又过了一会儿,田女士也下来了,进了餐厅就径直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看得出来,这几天田女士虽然白天玩得也很尽兴,忙碌的行程似乎冲淡了一缕她的悲伤,可她肿泡泡的眼皮和眼底重重的淤青却告诉我,她仍然深陷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之中。 「圆子,你跟那大师约好了吗?咱们今天回去就能见到他了吗?」 田女士连招呼都没顾上打就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心急火燎、开门见山的直言问我。 「嗯,昨天就说好了,晚上咱们回到酒店我就带你过去。」我咽下口中的牛角酥,擦了擦嘴,才道。 「那个......你确定他能招来我妈吗?」田女士有些犹豫道:「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一直在度娘上搜这些东西,我看有人说,头七之后这些魂魄就会被阴曹地府的收去,还有的说,头七之后就上路了,你说我是不是等太久了呀,早知道我就该赶在那之前来找你们了。」 这个问题倒真把我给问住了,头七之后人到底会去哪里呢?这我又没去过,我怎么知道呢? 但是网络这个东西,多半都是有水分的。 我想了想,轻笑着安慰道:「田姐,您别想那么多,咱们做这个牌啊,噢,还有那个招魂法事,都是要遵从您母亲的个人意愿的,她想来则来,不想来咱也不能勉强不是?咱这毕竟不是做邪阴牌,不能把您母亲强行禁锢在牌里的!至于您说的那些度娘上搜到的东西......」 我犹豫了一下,又给她举了个例子。 「前阵子不是十月一烧寒衣嘛,我们家原本前一天都计划好给我太奶奶烧纸的,可当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都给忘了。后来我爸说要补上,我就也跟您一样在网上乱搜一通,您知道网上怎么说吗?有好几篇都说这寒衣不能推迟烧,要不然祭奠的那个人穿我烧的衣服的时候就会套不上袖子又或者提不上裤子,呵,您就说这人说这话缺德不?我要是信了这个,那明年烧寒衣之前我还能睡得着觉吗?」 听了我这一长串的废话,田女士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仍有些担忧地道:「但是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妈刚走的那两个礼拜,我几乎隔两天就会梦到她一回,梦里她也不跟我说话,就自顾自地干她的事儿,可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再也没梦到过我妈了。」 我听过很多供奉阴牌的客户说他们供奉的阴灵托梦的事,我自己当然也遇到过, 瓦萨不就总是给我托梦嘛,所以我当然相信田女士的母亲曾给她托梦是真的了。但同时我也相信,梦境这个东西大多时候还是因为日有所思,人家阴灵哪儿有那么闲,天天没事儿就往你梦里跑呢? 「田姐,您也别担心那么多了,咱晚上不就能见分晓了嘛,现在多想都徒劳无益。」 说完,我瞥见阿咪从门口走了进来,于是喝光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冲田女士笑笑就站起身来。 「那我就先上去了,我同房那个客人一直没下来,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田女士点点头,表情依旧沉重,眼眶也有些红。 「那个,田姐呀,要不您还是去拿点儿吃的,咱们一会儿回去还要进几个店呢,饿着坐车也容易晕车,晚上之前您一定得保持体力。」 对待眼前这个女人,我心情有些复杂,既于心不忍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在离开前又回过头去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 回到楼上已经九点多了,奇怪的是,钱阿姨居然还睡得死沉死沉的,完全都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阿姨,快集合了,你还不起来啊?」 我叫她的同时不由诧异,前一天的行程也没多累,她这怎么还叫不醒了? 前面几天,钱阿姨可都是一早就起来跳广场舞的,要么就披个纱巾让我给她拍照,怎么今天竟然睡死过去了? 我叫了几声,这钱阿姨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心里顿时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朝她走近几步,微微弯下腰去,将食指探到她鼻孔下方。 「我去,吓死我了!」 当我感觉到一丝弱得不能再弱的气息从她鼻孔流出时,我立马缩回手拍了拍自己胸口,心里着实是松了一大口气。 「钱阿姨,你赶快起来啦!不然来不及吃早饭了!」 我一边叫着,一边用力推了推她的肩膀,然而任凭我怎么叫,她就是不起来,连脸皮都没动一下。 无奈之下,我只得再次下楼,在餐厅里找到阿咪,将昨晚到现在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一遍。 「啊?那你昨晚怎么不来找我呢?万一她发狂伤着你怎么办啊?」 第四百二十二章 睡不醒 阿咪吓得大惊失色,秀眉紧蹙,拉上我就往电梯口走。 「我不是怕你睡着了吗,而且她后来躺倒以后就没什么动静了。不是,你先把饭吃完呀,吃完咱再去叫她也不迟啊。」 我不停回头,看着阿咪桌上剩下的那碟炒米饭,脚下颇有些迟疑。 「吃个屁啊,要是叫不醒她,我们就要叫救护车啦!」 「没那么悬吧?前几天不都好好的嘛......」我小声嘀咕着,但心里却也是急了,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俗话说你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我和阿咪上了楼一同叫,果然,钱阿姨仍旧死死地睡着,压根儿就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你那个法钉嘞?给她试试嘛!」 阿咪掐着钱阿姨的虎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我提议道。 也不知道她这个掐虎口的办法是从哪儿学来的,还掐得挺像回事儿。 听了她的话,我也赶忙把法钉从脖子上取下来,握在手中,覆上了钱阿姨的额头。 没用! 竟然没用?! 再一看法钉,它竟然压根儿就没有反应! 「这,这恐怕不是撞邪啊咪姐!」 我挠了挠后脑勺,自己也搞不明白了。钱阿姨前一晚的举动分明就是个活生生的灵异事件啊,而且昨夜法钉也烧得通红,明显是有阴气。 可此时...... 我的法钉......难道失效了? 思及此,我感觉自己额头上也冒出了涔涔冷汗! 「嗐哟,这怎么办嘛?马上就要出发了哦!」 阿咪苦大仇深地说着,松开掐着钱阿姨虎口的手,又去掐钱阿姨的人中。 我看了眼钱阿姨的虎口,好家伙,都给掐出血了! 阿咪掐着,我没办法,也只能加入到她的队伍,用我本就不长的指甲在钱阿姨另一只手的虎口上一通猛掐。 事实证明,我们俩这办法真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叫救护车吧。」我说。 照这么掐下去,钱阿姨没醒都还好说,要真醒来了,看到自己的手也烂了,嘴也破了,那不得跟我们索赔啊?! 「现在叫的话,谁陪她去医院嘛?」阿咪眉头紧拧着抱怨道。 我一想还真是,本来没有田女士的话,我陪在这里也不是事儿,可晚上还要带田女士去找阿平,这就有些麻烦了。 「咪姐,要不你联系一下地接社吧,不行让他们派人过来,或者......」 我说不下去了,除了让地接社派人过来,我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其实我打从心底里还是不相信钱阿姨是真的病了,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经历多了,难免就会把所有特殊情况都往这上面套,尤其是像钱阿姨这样的。 昨晚她大变老纸人吓我那茬儿,我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浑身发麻,那种情况,怎么可能是真的生病呢? 阿咪显然也跟我想到一处去了,突然回过头,面色十分犹豫地看向我。 「要不然,找位龙婆来看一下吧,通知一下客人,我们晚一个小时出发好了。」 「找龙婆?!这不行吧!」我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万一真是心脏或者脑子出问题的话,这样不就耽搁她的病情了吗!」 阿咪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双目紧闭的钱阿姨,摇头道:「应该不会,之前我团上有客人心脏病发作过,和她这种症状完全不一样,你看,她这根本就是在睡觉嘛!」 我盯着钱阿姨的脸看了半天,又拉起她的手腕,摸到了她平稳地脉搏,还真是如阿咪所说,一点儿 生病的迹象都没有。 「嗯,行吧。」 最终我咬了咬牙点头同意了,因为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我虽不是个医生,但她这毫无症状面色如常的样子,也着实不像是生病了。 「那现在要去哪里找龙婆啊?」心思一定,我便转头问阿咪。 其实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什么龙婆僧,而是p雄,因为我知道他有五成几率就在芭城,而他,是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法力最高的阿赞了。.z.br> 「就去寺庙里找。」阿咪拉开挎包,拿出手机,对我说道:「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跟酒店借一辆摩托,去附近的寺庙里请龙婆过来。」 「普通寺庙?」我微微诧异,有些不赞同地看向她,「普通寺庙请的龙婆能行吗?」 「先试试嘛,我跟你讲啊,只要不是我们带去的寺庙,其他寺庙的龙婆多少都是有些修为的。就算是我们带去的那家,里面也有一位修为很高的龙婆僧,只不过他年纪大了,从来都躲在殿里不出来,我们很难看到而已。」 我脑子一动,既然如此,那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那你不用去找了,咱们直接出发,把她架到车上。」 我说完就开始收拾钱阿姨的行李,把她的东西统统扔到箱子里,然后盖上箱盖。 「什么意思啊?」阿咪定定地看着我动作,有些懵圈儿。 「咱一会儿不是要去寺庙嘛,就让你说的那位龙婆看看她。如果不行,刚好到了就送她去医院。我看她这样子,就算是生病也不可能是急性病。」 钱阿姨的确看不出有生病的迹象,她躺在那儿面上十分平静,就跟普通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而且退回来说,她都这样睡一晚上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也等不到现在。 说着,我就把她拉起来,给她套上衣服,然后示意阿咪架住她另一侧胳膊,我架住这边的,一起将钱阿姨拖到了大巴车上。 司机见了我们一脸惊诧,急急问了句t语,阿咪给他说了一通,他就连忙从我们手上接过钱阿姨,直接打横抱起,放到了大巴车的最后一排。 我和阿咪这才回房间取行李,然后也一起上了大巴车。 团队去的寺庙通常是在购物的最后一站,于是前面几站我就呆在车上陪着钱阿姨,由阿咪带着客人进店。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群参加自费时出手阔绰的中年女性客人们在购物时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方,珠宝店挂了个大鸭蛋,倒是乳胶店里出了几个床垫。 第四百二十三章 商业寺庙里的高人 终于到了四面神的寺庙,阿咪已经提前联系好了寺庙里的「义工」,其实就是承包这间寺庙的公司团队。 我们大巴车刚一停下,就上来了两名「义工」,将钱阿姨一人抬头一人抬腿地抬了出去。 其他客人都很惊讶,下车的时候都围过来问我和阿咪钱阿姨这是怎么了。 我和阿咪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成算,于是我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把钱阿姨撞邪的事给大家抖搂出来了。 之所以把这件事如实告诉大家,原因无二,其实无非就是为了给卖坲牌做铺垫。 如果钱阿姨真的被那位龙婆僧整醒了,那我们还愁这一站不出货吗? 客人听了纷纷咋舌,有的翻了个白眼儿表示压根儿不信,还有的看我们的目光都不甚友好,甚至还谴责我们耽误钱阿姨的病情,应该将她送去医院。 他们的反应其实都在我和阿咪的意料之内,因为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就和当初的我一样,明明都已经遇到怪事了还非要找个科学解释,甚至当别人好意提醒我的时候,也根本不当回事。 回想当初,如果我听了大伟的话对p雄有所堤防,那现在这一切或许也都不会发生了。 「你们说的那个僧人,他也有法力吗?」 一行人被义工带着去了请坲牌的大殿,田女士故意落后几步,走在我旁边双手合十虔诚地问道。 我侧头打量了她一眼,看面色我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想你就那么着急吗?离晚上也不过只有几个小时了,非要在这种时候凑这个热闹? 「有是有,但是他现在肯定没工夫管您的事儿,田姐,您要不先跟着大家去大殿参拜,尤其是一进门那尊贴金的佛像,您可以好好拜拜,真的很灵验的。」 田女士的头垂了下去,看起来十分沮丧,她老是这样,一路上但凡有个不如她意,便摆出这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但没办法,我就吃她这一套,登时就感觉自己的话说重了。 「别着急,晚上肯定带您去,人家龙婆僧施法都是以治病渡化为主的,您这要求实在有点儿偏了,也不适合。」 劝完,我又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看到她的面色有所缓和后才目送着这一行人进了大殿,之后便赶紧跟着阿咪去了右手边角落里的一个偏殿。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呜哩哇啦的诵经声。 这南传佛教的龙婆僧诵的都是巴利语的经文,虽然我听不懂,但每每听见都会有种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的舒畅感。 脱了鞋,我和阿咪光着脚一同走进殿内,地方不大,一进门就看见钱阿姨被平放在殿中央的地板上。 钱阿姨的周围点着四支白色的蜡烛,身上曲里拐弯地布了一根白色的经线。 经线的一头被一位身材健硕,大约二十八九岁的年轻龙婆僧合掌夹在手心,另一头则是在一位盘腿而坐,老态龙钟的年迈龙婆僧手中。 那诵经的声音就出自这位年迈龙婆僧之口,别看他看起来骨瘦如柴,身上几乎没有肌肉,就是一层皮包裹在骨架上,而且眼睛耷拉得特别厉害,感觉就像是睁不开似的,可那声音从他口中出来却十分洪亮,甚至还有着某种共振,让我的皮肤都跟着有种酥麻之感。中文網 团队带来的商业寺庙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位高人?! 我心里肃然起敬,登时双手合十跪了下去,对着他就是一个五体投地的大拜。 阿咪也和我一同跪了下来,用t语悄声与旁边的「义工」不知道说了什么。 其实她根本不用说t语的,这些「义工」大都是自己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东北大碴子味儿的港台腔,说 白了,她说t语人家都不一定能听明白。 我反正啥都听不懂,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钱阿姨的身体发呆,心想这经虽然念得挺有感觉,但究竟能不能唤醒沉睡的钱阿姨呢? 要是叫不醒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凭空冒出了许多画面,而那些画面都是我不愿想起,被我刻意忽略尘封了的记忆。 那是我过去这大半年以来做过的所有阴牌生意,所有从我这里请了牌,最后不得善终的客户们。 还有我自己,每一次我点开转账记录看到那些入账时,脸上冒出的得意与贪婪。 这些画面一帧帧,一幕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一开始很慢,就像是电影里的0.5倍速,然后逐渐加速,逐渐加速,到最后就如同火车行驶时窗外的画面一般,飞速地旋转起来。 我感到天旋地转,突然间,眼泪竟毫无知觉地夺眶而出。 我心里觉得很奇怪,因为我并不想哭,也感受不到那种揪心的难过,就只觉得晕,但却怎么都止不住自己的泪水,最后连鼻涕都流出来了,我也没有动手去擦的意识。 我这是怎么了? 我一边流着眼泪,闭上眼睛压制着那些飞速旋转的画面,一边纳闷儿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道? 明明是给钱阿姨看病,怎么我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被施法的那个人? 许久过后,耳边的诵经声乍然骤停。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双手紧捂着耳朵,额头也抵在地板上,哭得不能自已。 这时候,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转头去看,原来是阿咪给我递过来了一张纸巾。 「谢谢。」 我抽噎着接过纸巾,擦了擦莫名流出的泪水,又擤了一把鼻涕。 头还是昏昏沉沉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感受,就是特别想睡觉,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似的。 「呃......」 一个低沉且带着疲倦的呻吟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钱阿姨,你醒啦?!」 我惊喜地发现钱阿姨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脸困惑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钱阿姨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搞懵了,吃力地坐起身,头转过来转过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 第四百二十四章 必须出家 「我,这是哪儿啊?!」 显然是被吓到了,钱阿姨忽然双腿往回一收,整个人都蜷了起来,双手紧紧抱在膝盖上。 「钱阿姨,您昨天晚上睡过去以后就再也没醒过,我们怎么叫都没用,最后没办法,只好把您拉到寺庙来了。」 我还是很难受,感觉连张嘴说话都特别费劲,但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只得开口跟她简单的解释一番。 很奇怪,听到我说这话,钱阿姨并没有问我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而是要把她带到寺庙来。 「我,我没醒?我就说,我,我......」 她「我」了半天,后半句竟然怎么也说不出来,然后看向那位年迈的龙婆僧,突然就快速地跪爬过去,在龙婆僧的脚下狠命地磕起了大头。 「咚!咚!咚!」 那头一个个接连不断地磕在大殿内的木地板上,发出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龙婆僧的双眼依然半阖着,随手拿起金钵里的水洒,朝我们身上、头上一一撒过。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他撒出的水明明是凉的,可打在我身上却如同开水一般,滚烫滚烫的,激的我浑身一震,差点儿从地上蹦起来。 再看向钱阿姨。 好家伙! 见过开水烫活猪吗?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只见她在地上跟发了疯似的滚过来滚过去,嘴里还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龙婆僧的这一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只撒了几下便将水洒放回到钵里,然后双手合十,低声说了几句t语。 我一愣,他说话的声音和刚才诵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说是两个人都不为过,原本浑厚磁性的嗓音此时竟变得既苍老又虚弱,倒是非常符合他满是褶皱的外表。 「龙婆讲说你必须要尽快出家修行,消除身上的业障,不然的话,你的冤亲债主就会一直缠着你,让你生不如死,也不得善终。」 等钱阿姨停下滚动的动作,只是嘴里还在不住叫唤时,阿咪这才轻移步子走到她身旁,将龙婆说的那几句话给她翻译过去。 「什——么——?!」 钱阿姨猛地住了嘴,转头一脸错愕地看向阿咪。 「龙婆说你的背上有很多怨魂,手里也有脏污,必须要出家。」 阿咪没有理会钱阿姨绝望的眼神,一字一句地又翻译了一遍。 「脏污?!什么脏污?!这,这怎么可能!!」 钱阿姨激动地摊开双手,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手心,像是想要将其烧出一个洞来。 年迈的龙婆僧再次开口,只不过这一次,紧闭着的双眼忽地睁开,露出了一双饱经沧桑但睿智清明的眸光。 「他说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应该知道,平时也有腹痛、肩膀疼痛,嗜睡,做噩梦的症状吧?去医院查也查不到什么?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病来的,是那些怨灵找你索命!」 看得出来,阿咪已经极尽所能用最温柔的语气给她翻译了,可这话一出口,钱阿姨却直接脸色煞白地一屁股瘫坐到了地板上。 龙婆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又毫无征兆的朝我扫来。 我一怔,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努力挤出了一抹僵硬的假笑冲他点了点头。z.br> 面上虽未表现出什么,但事实上,我的心里真是虚得不行,他的那双眸子似乎有着洞悉一切的能力,竟让我有种被人扒光了灵魂的外皮,无处遁形的羞耻感。 我以为他也要对我告诫什么,可最终,龙婆僧却什么也没有对我说,只是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难以捕捉到的好似怜悯般的情绪,之后便再次闭上了。 那一刻,我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那种感觉却一闪即逝,快得我根本没能抓住。 现在想来,如果当时我多嘴问那么一句,那么或许后来的很多事情就会有所改变,但也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回到车上的时候,客人都已经上齐了,都在等着我们。 见钱阿姨毫发无伤,无比清醒地上了车,好多客人都爆出了不可置信地惊叹。 惊叹过后,居然有一大半的客人都提出要下车重新参拜四面神,还主动提出要请坲牌,让我和阿咪去帮她们参谋。 临下车前,我看到田女士默不吭声地走到钱阿姨的座位旁,低着头不知说了句什么,之后就在她身边坐下了。 令我和阿咪都大感意外的是,寺庙这一站最后居然被买爆了,我们的确有所铺垫,心里也大概有谱,如果钱阿姨醒着出来,那么这一站一定不会太过惨淡,然而买爆却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所谓买爆,指的就是一个团在某个购物店内消费超过一百万铢铢,也就是二十万软妹币,而我们这个团,竟然买出了二百三十万铢的销售额。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拿着自己的坲牌互相比对,似乎连饿都忘了,叽叽喳喳聊得好不热闹,就只有田女士和钱阿姨,两人心事重重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其实在车上我已经注意到这俩人了,她俩自从坐在一起以后就一直头抵着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会儿反倒是安静得不像话了。 我给阿平打了通电话过去,跟他报了我们吃饭的餐厅名字以后,就听他说这地方离他特别近,问我能不能拜托导游自己送客人回酒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这情况告诉了阿咪,阿咪的心情很不错,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听我说完,她毫不介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你去吧,今晚我也住酒店好啦,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出去吃宵夜,我请客哦!」 比起领队,导游拿到的佣金比例更丰厚一些,我在脑子里粗略算了一下,这一趟,阿咪至少赚了有四万多块,难怪这会儿高兴得合不拢嘴,还给客人多加了好几个硬菜。 跟阿平说好了,我就赶忙坐到田女士身旁,悄声说:「田姐,咱俩先不回酒店了,我已经让人过来接咱们了,直接去阿赞家施法。」 第四百二十五章 难以启齿的隐秘 田女士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听我说完,立马点头同意,还偷偷扯了扯旁边钱阿姨的袖子。 「圆子啊,把我也带上呗?我对这个也挺好奇,想去看看这法是怎么做的。」 钱阿姨立马出声,虽说是征求我的同意,但那强硬的语气却让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钱阿姨,这......不太合适吧,阿赞施法都是有讲究的。」 我是真不想带着这位祖宗,心想就她这性子,万一去了以后哪个举止不当惹到了人家阿赞li到时候不是徒增麻烦嘛。 「唉,圆子,我就不瞒着你了,其实我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驱一驱我身上这邪,刚才那老和尚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要我出家,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我可不想出家当姑子啊!」 钱阿姨见我不买她的账,终于说出了实话。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整张脸都苦得跟根儿苦瓜似的,但我也看得出来,她就只是在自怨自艾,一丝愧疚的模样都没有。 其实当她提出要跟去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但我并没有点透,着实是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想带她去。 几天的相处下来,我对这位钱阿姨可谓是已经忍到了极致,单就使唤人这一点,她真是已经做到极限了。 别的不说,就每天早上让我清理一地瓜子皮这一点,我就恨得咬牙切齿,这压根儿就不是我的分内工作好嘛! 「阿姨,不是我不想带您去,您要真想解决掉身上这些麻烦的话,起码得把事情始末告诉我,要不然我就是把您带去了,人家阿赞也无从下手啊。」 我其实就只是单纯想找个借口不带她去,谁知道这句话倒真把钱阿姨给问难住了,那张脸纠结的呀......就跟连续便秘了一个月似的。 「没事阿姨,您别为难,其实龙婆说的话也不一定就是绝对的,您也可以试着不出家,多去寺庙拜拜,多做善事也能积攒福报的嘛。」我继续想法儿推辞。 不想带她去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在我固有的印象中,护工是赚不了多少钱的,那属于下苦力的活儿,要让她都花在这种事情上面,连我都有些于心不忍,更别提她自己了。 「不,我说,其实吧......其实,唉,其实我虐待过那些老人。」 钱阿姨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终于道出这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说完还没等我消化,又立马劲儿劲儿地说:「但是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虐待他们呀!你是不知道啊,伺候那些老人特别麻烦,不是有句老话吗,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我就只是一护工呢!还有啊,那些子女自己照顾起来都嫌脏嫌累,可安排***活儿那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跟我提出很多特别过分的要求,做不到他们就来找我麻烦,对我横鼻子竖眼儿的!但你说凭什么呀?!我满共就挣他们那么点儿钱,还真当这是旧社会呢拿我当长工使唤?!」 「你都......虐待他们什么了?」 我等了好久才问出这么句话。.z.br> 其实因为我外公的缘故,我也接触过很多护工,有些稍嫌懒惰一些,但更多的还是非常敬业,将我外公照顾的无微不至,像钱阿姨这种我着实是头一回遇上,但我也相信她绝对不是个个例,兴许在她那个行业中还有许许多多同她一样的人。 「其实......也没什么了。」 钱阿姨有些踌躇,想了一会儿才说:「也就是他们尿了床,我就不管,让他们睡在尿湿的被子里,又或者不给他们翻身,最后生出了褥疮,还有......还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只是听到前面几句我都已经气得不行了, 更遑论还有连她自己也说不出口的,我不耐烦地追问道。 「就是他们一撒饭或者说要大便的时候,我就会,就会掐他们。」 「掐他们?!」 我气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我知道她说出来的这些肯定不是全部,而她能够往出说的都已经如此恶毒了,说不出口的那些又会是如何的呢?! 之前就说过,我不是一个有着圣母心的人,但心里一向对老人有种特别的柔软,特别是听不得老人生病亦或者遭遇到不公的待遇。 一想到从她手里经过的那么多重病老人都被她如此对待过,我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找人给她下个降头。 「那你梦魇的时候说的「还」是什么意思?你还偷拿过他们的东西吗?」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突然想起之前晚上听她不停地说「还」这个字,禁不住又开口问她。 「还啊?哎哟,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我拿倒是没有拿。」钱阿姨犹豫着说:「但是吧......我们护工一般是不管饭的,可来探望他们的子女为了表孝心就会给他们送很多各式各样的水果补品,老人又吃不了多少,我就全给带回家了。但是我这也是怕浪费嘛。」 钱阿姨说完还不忘给自己找补一句,理直气壮地,似乎在说「我要是不打包带走,都对不起那些老人子女对他们的孝心」! 「就这?」 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按理说人在重病之际对身边照顾自己的人都会多多少少心存感激,别说让他们吃点儿自己的东西,就算是照顾到最后给个红包都是有的,那些老人的怨灵为何要纠结这种事情呢? 钱阿姨的神色变了又变,后槽牙咬得嘎嘎直响,最后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心虚地道:「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我还帮那些老人擦身体,穿寿衣嘛。有些子女没经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这其中的讲究,就会把钱给我,让我帮他们一起办了。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我也就把这个当成了一个赚钱的门道,比如说给老人买寿衣的时候我就只买外衣外裤,这样就把买衬衣衬裤,夹衣夹裤的钱省出来了。还有就是咱那边讲究人死了以后要给他们手里拿东西,左手元宝右手点心,嘴里还要放个口玲,背后还要垫上垫背钱。除了点心,其他东西我都是拿着一套循环使用的,每次火葬场那边来接人的时候,我就会趁乱把那些东西再拿回来,下次继续用。」 ...... 听完这些,我牙都气疼了,更加坚定了不去帮她的决心。 旁边的田女士原本还挺想带着她一起去的,可听完这些以后她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我甚至有种感觉,如果不是她的教养束缚着她的话,她都想上去啐钱阿姨一口。 第四百二十六章 阿赞lim 正当钱阿姨纠缠之际,我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无名火,这才按下接听键。 「圆子,我到门口啦,就不进去了,你们出来吧。」 阿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我瞅了眼钱阿姨,随口应了句便挂断了电话。 「田姐,人已经到了,咱们走吧。」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彻底不在乎钱阿姨回去以后是否会投诉了,打定主意就是不想带她去。更何况这也不是我的分内工作,她即便是要投诉,也无非就是说我在带团期间擅离职守,这个嘛,我还是可以交代过去的。 谁知道我和田女士刚刚起身,钱阿姨就不管不顾地也站了起来,跟在我们身后就一起出了餐厅。 「钱阿姨,我真的不能带您去,这会侵犯到田姐隐私的。」 我正了正神色,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对着钱阿姨说道。 「什么隐私不隐私的,她早都告诉我她要干什么了!还有你那家坲牌店,在哪儿叫啥我都知道,要真不带我去,我回去就上你那儿闹去!」 我是真没想到啊! 早前看这俩人坐在车上一路嘀嘀咕咕的,没成想居然聊了这么多,这么深,而且听钱阿姨的意思,显然是田女士更加健谈。 我有些为难地看了眼田女士,她的面色也不好看,毁得肠子都青了,阴沉着脸想了半天,这才说:「那就一起去吧。」 我不知道田女士究竟给钱阿姨说了什么,想来肯定是透露了很多有关她个人隐私的情况,所以现在虽然百般不愿,却还是认栽地同意了钱阿姨这近乎威胁的要求。 我没吭声,无奈地摇摇头便走在前头,往阿平的那辆红色丰田小轿车走去。 阿平站在车边等候,看到我带了两个人过来,目光里闪过一丝疑问,看向我。 「哦,这位是钱阿姨,她也有事想找阿赞解决一下,等会儿处理田姐事情的时候我再跟你细说吧。」我解释道。 阿平听后倒是无所谓地点点头,翘着兰花指为田女士和钱阿姨打开车门,等她们坐上去后,又帮她们关上门,坐进驾驶座。 我自己则打开副驾门坐了上去,因为心里十分不爽,所以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阿平是个有眼力见的,这点与p雄也有的一拼,看我没说话,他也罕见的少言寡语起来。 可能是因为坲牌生意做久了,他知道作为我的上游供应商,在我的客户面前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车子在一栋不新不旧的五层公寓楼前停了下来,阿平停好车,便带着我们三人一齐上了二楼。 这栋楼没有电梯,楼梯是开放式的修在楼的左侧,楼梯间与公寓楼的走廊之间隔着一扇灰白色的双开铁门,铁门是实的,上面没有窗户。 推开门便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中间亮着白光灯,两边都是老式的栅栏式防盗铁门,铁门里面有一扇木门,几乎全都关着。 虽然亮着灯,但可能是因为没有窗户,而且两侧的墙壁上还被画得乱七八糟,这地方给我的感觉实在是颇为压抑,让我不自觉就联想到小时候看过的香港鬼片里的某个场景。 我和阿平走在最前头,田女士走在我们身后,而钱阿姨则是在末尾左顾右盼,跟做贼似的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这是阿赞li吗?」 我侧头瞥了眼身后的田女士,用只有我和阿平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他。 在我的印象里,那些生活在市区里的阿赞们的生活条件都相当不错,就算差一点的,也都住的是联排洋房,住在公寓的,我这还是头一回看到,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高档公寓,勉强说来,也不过就是比贫民窟好那么一 丢丢。 阿平像是猜出了我的心思,嗯了一声后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他这是在避讳着身后的两位客人,便不再多言,跟他一路继续往走廊里深处走去。 走到走廊的最尽头,我直接向左手边转身过去,不用阿平告知,我便已经认出了这就是阿赞li家。 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飘出一股浓重的线香气味,其中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异香,一看便知,这肯定是一位阿赞的住所。 阿平在门上敲了三下,也不等里面回话,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我和田女士还有钱阿姨跟在他身后也陆续进了屋。 客厅的面积很小,大约只有十五六平,只见房间里光线暗的要命,遮光窗帘紧闭着,完全挡住了外面的阳光,更为奇怪的是,这屋子居然是被蜡烛照亮的。 是的,电灯都关着,只在进门右边靠墙的矮桌上点着两根直径很粗,烧到一半的蜡烛,烛火摇摇曳曳,忽明忽暗。 烛光后面映出一张诡异的面庞,眼圈儿黑得像个画着烟熏妆的朋克,是阿赞li盘着腿坐在矮桌后面的蒲团上。 我心里突然觉得很想笑,想着这位阿赞li真够敬业的,别的不说,光她这迎人的阵势都够我带来的这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了。 和我去过的很多阿赞家一样,这房子也是够冷的,没有开空调也没见有风扇,可就是冷得宛如冰窖,这种冷刚好就和我胸前炙热的法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余光瞥见田女士和钱阿姨都在抱臂搓着胳膊,更想笑了,尤其是对田女士,明明都怕成这样了,居然还想要供奉她母亲的阴灵,不得不说她这脑回路也有点儿清奇哈。 强忍着笑,我习惯性地朝阿赞li了个合十礼,算是打过了招呼。 阿赞li不起来,在桌对面抬眼冲我笑笑,也行了个合十礼,我虽然知道她这笑是想要对我表达友善,可还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z.br> 诡异!太诡异了! 真不知道阿平是怎么跟她谈恋爱的,这口味儿可真够重的! 阿平走到她身后,和她用t语交流了几句后,便对我说:「先让你的客人坐下吧。」 坐?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这地方连张小板凳都没的,坐?坐哪儿啊? 看到我询问的眼神,阿平指了指自己脚下,然后头一甩,翻了个极其妖媚的白眼儿。 第四百二十七章 得偿所愿 「田姐,钱阿姨,你们先坐吧。」 我会意,便侧过身,示意田女士和钱阿姨往我前面走,坐到矮桌的这一边。 不知何时,田女士和钱阿姨都凑到一处,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互相抓着对方的胳膊。 听了我的话,两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被施了定身术似的,面上的表情真真是一言难尽。 「怎么了?」 我大约已经知道她们这是怕了,但还是装作不知,一脸关切地问道。 「圆子,那啥,我就不弄了,啊,这样,我站门外面等着你们。」钱阿姨一改先前奴隶主的架势,陪着假笑,迈着小碎步就往后退去。 我没管她,知道她也不会走远,毕竟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从这地方回酒店,她就更不用说了,恐怕连酒店名字都不知道。 钱阿姨一出去,我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田女士身上。 她略显局促,手掌交握成拳来回摩挲,拳头的关节在寂静的空气中发出几声卡卡的响声。 「田姐,你也不做了吗?要是不做的话咱们现在走也是可以的,回去以后我就把订金退给你。」 搁到从前,与p雄合作时的我是决计不会说出退定金这种傻话的,别说我了,p雄也不可能给她退。 倒也不是我现在善良了,只是想着她刚刚失去母亲已经够惨的,便不想再在她伤口上面撒盐捅刀子,毕竟我也没什么实际损失,而且直至现在,我依然觉得田女士的要求有违道德伦常,对我个人而言实在是难以接受。 田女士听完我的话并没有立即表态,低着头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五分钟,十分钟,十一分钟,十二分钟...... 「我就坐那地上是吧?」 田女士终于开口,却不是要反悔,而是下定决心,终究还是要将她的母亲做进一尊阴牌里。 我也不知道是该感到无奈还是佩服,真的想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 没等我开口回答,田女士便越过我,直接走到矮桌前躬身坐了下去。 屁股刚一挨到地面,她便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那个我之前看到的红布袋子,递给了阿赞li 阿赞li过去打开袋口,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桌面上,用纤细的食指慢慢地将东西一样样分开,然后手掌悬空在那些东西之上,闭上眼睛低声念起了经咒。 我站在那儿无所事事,便趁着这个工夫打量起这个房间。 别说,这阿赞li真是他们阿赞圈里的一股清流,我看了半天,愣是连一尊供奉物都没瞧见。 念头一想,视线便不自觉落在了屋内紧闭着的那扇房门上。 这房子应该只有一室一厅,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洗手间应该也在那扇房门里面。 想到洗手间,我便有点儿想上厕所了,悄悄给阿平打了个手势,指了指那扇房门。 阿平轻步走过来,低声问:「怎么嘞?」 「我想上厕所,是在那个房间里面吗?」我有点不好意思,捋了把头发,轻声对他说。 阿平先是没说话,面上略有些难色,看了一眼那扇门又看看我,然后问道:「你很急咩?等下她们进去施法,我带你去外面找洗手间啦。」 我不明所以,诧异道:「还要进去施法?这不正弄着呢吗?」 阿平一愣,旋即捂着半张脸笑了。 「拜托,你第一次看人做法咩?什么都没有怎么搞嘛。」 说完,他还拿开手在自己的脸边儿扇了扇风,身子娇滴滴地扭了扭,那姿势简直妩媚得让人不忍直视。 我撇了撇嘴,心想我又偷学不去,那屋子里也不知道有什么,施个法还搞得那么神秘。 但无论如何,我是别想跟进去看她们做法了。 看我面露不悦,阿平嗔道:「嗨哟,不让你进去当然是为了你好啦,我不会害你的啦!」 阿赞li应了一会儿田女士母亲的遗物,之后便对阿平说了几句t语。 阿平听后就做了翻译,让田女士起身跟着阿赞li去房间里面。 没等她们行动,阿平便直接拉上我出了阿赞li家。 走廊上并没有看到钱阿姨的身影,直到下楼后,才看到她正坐在阿平车子旁边的台阶上发愣,我也没叫她,直接跟着阿平去找公共卫生间了。 路上我把钱阿姨的事给阿平一说,他听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声感叹这世上真是什么鬼都有,还说像钱阿姨这样的,真是比鬼还可怕。 不过他也说了,如果钱阿姨能够保证从此不再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那还是可以勉强帮她想想办法的。 听到他想出的办法,我没搭腔,心里十分矛盾,因为就算钱阿姨发毒誓说自己以后不再作恶,我也不相信她会真的转性,让好人变坏容易,可让坏人变好实在是太难了,在我看来,常伴青灯才是最适合她的结局。 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赚她的钱简直天理难容,她做了那么多坏事,我起码得让她损失点儿什么呀。 田女士的法最终是怎么做的我不清楚,只看她出来的时候双眼通红,面颊湿润,明显是哭过的样子,除此之外,她胸前上还多了一块儿土灰色的圆形阴牌,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只用白色的经笔在亚克力壳子上画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符咒。z.br> 没待我提醒,她便主动问我要了转账信息,将尾款转到了我的银行卡上,之后上了车,便一言不发地合上眼睛假寐。 我无意问她事情究竟成功与否,单看银行发来的到账信息就可以清楚的知道,田女士肯定是得偿所愿了。 田女士的事情办完了,那么接下来便轮到钱阿姨了。 我侧过身子,假装跟阿平聊天,又用余光去瞟钱阿姨,只见她一会儿看看田女士,一会儿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然后再去看田女士,欲言又止,整个人坐立不宁。 我在心里冷笑,知道她肯定是坐不住了,刚才田女士是当着她的面给我转账的,她心里自然明白田女士是心想事成了。如今心里痒痒,想要让我们帮她解决问题,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布周十面派 「圆子啊,那我这情况......」 眼看车子已经驶进酒店外的停车场,钱阿姨终究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我看了眼阿平,心里来回斗争,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阿姨,您这情况我都跟他说了,他是那位阿赞的助手,告诉我这事儿找阿赞没有用,只能请一尊供奉型的布周十面派回去试试。」 「啥派?」钱阿姨一脸懵圈。 「布周十面派,就是一种专门用来辟邪,挡邪灵的供奉物。您请回去以后就像供菩萨一样把它供在供桌上,这样就能保你家宅太平,不受邪灵干扰了。」 其实除了我说的这些,布周十面派还有更多用途,不过基本都是对阿赞而言,对于普通人,也就是这些了,当然了,招财避险这些效果也都不错,不过大多数坲牌基本上都有这种功效。 「就请回去供着就行?」钱阿姨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明显是不太相信我说的话。 我点点头,又说:「或者您回去以后去道观请个道士,让他帮您看看也行,布周十面派价格不低,如非必要,其实我也不建议您请。」 钱阿姨苦着一张脸踌躇了好半天,这才开口:「那玩意儿去哪儿能请啊?」 我没吭声,阿平适时地接过话茬。 「到处都有啦,不过市面上有真有假,很难分辨的。」他技术性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说:「我家倒是有一尊,是我之前收的阿赞瓦剌的遗作,功效很霸道,不过嘛,价格也很霸道咯。」 钱阿姨的脸皱得更紧了,眼珠子滴溜溜地在我和阿平的脸上打转,就好像是在辨认我们俩是不是合起伙来演戏坑她的。 阿平停好车,也不搭理钱阿姨,我们俩就像没她这回事似的闲聊起来。 「你一会儿还有事吗?没事先别走,咱吃好吃的去,阿咪说她请客呢。等一下,我这就给她打电话,顺便让她把田姐和钱阿姨的房卡带下来。」 「好呀好呀,吃什么?不然还是去那天的自助海鲜火锅吧,好吃还不会长肉肉。」 阿平把手肘撑在中控台上,手背轻抵着下巴,眨着媚眼儿高兴地笑道。 我拿出手机,作势就要给阿咪打去电话。 钱阿姨一看我们俩完全没有要给她继续推销的意思,反而着急了,拉扯了一下我拿着手机的胳膊,有些生气地叫道:「哎,我又没说我不要,你们咋就不管我了呢?」 我假装无奈地瞥她一眼,挣扎了一下收回胳膊。 「阿姨,您要买的话就赶快决定,明天就要回国了,等回去以后再想买的话就得邮寄过去,运费高不说,万一路上有磕碰,失了法力就不好啦。」中文網 钱阿姨听罢低声咒骂了两句,声音很小,我听不太清楚,大概就是在骂那些杀千刀的怨灵们。 随后,钱阿姨咬牙切齿地道:「算了算了,全当我破财消灾了,你们说的那什么派得多少钱啊?」 价钱方面我早就跟阿平商量过了,说是商量,基本就是我来定价,他瞪着惊愕的大眼儿点头同意。 「一百万铢,不讲价的哦。」 阿平也不去看钱阿姨的脸,反而把头转向前方,倆眼死盯着方向盘,报出了价格。 我心里很想笑,知道他为人老实,这种漫天要价坑客户的事儿,恐怕也是头一回干,客户还没急呢,他自己反倒先不好意思了。 「一,一百万?!二十万软妹币?!这特么抢钱啊?!」 钱阿姨差点儿从座位上溜下去,从前排座椅中间的空隙伸头过来,一只手紧紧扒在我的肩膀上,手指头狠狠地掐进我的肉里,疼得我没忍住,嘶了一声。 「阿姨,您别激动,不想要 就别买了呗!」我一边扒拉她的手,一边劝她:「这阿赞瓦剌的圣物,抢的人可是多了去了,您不要啊,回头说不定翻一倍都能卖出去。」 「对啊,如果不是圆子跟我讲说您的情况比较特别,我都不想出手的,阿赞瓦剌已经去世了,他的东西现在可是越放越值钱的呢。」阿平也跟着我的话附和道。 钱阿姨颓然地靠回椅背,也不说买,也不说不买,嘴里碎碎念着,也不知道她究竟念叨了些什么。 我想到她刚刚说的话,突然感觉很耳熟,抢?这不是我从前跟p雄说的吗?人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干这个这么赚钱,我为什么要去抢啊? 如今风水轮流转,同样的话,竟然是对着我说的,而我也确实受之无愧啊! 这个想法让我顿时冒出一头冷汗,我居然越来越像p雄了?这是好事儿吗? 阿平手里的那尊布周十面派的确价值不菲,也确确实实是已故的阿赞瓦剌临终前督造的最后一批法物,只不过再不菲也不过就是十万铢铢的事,而多出的那部分就是我和阿平的赚头。 据说在督造完这批法物之后的没两天,阿赞瓦剌便离奇地暴毙而亡,而他的这些法物,也是从他助手那儿流出的遗物。 他生前娶了三十七位妻子,可不知为何,死的时候却是孤单一人,直至尸体腐烂发臭后才被人发现。 而他那些妻子们,居然一夜之间都销声匿迹了,没有人知道她们究竟去了哪里,包括阿赞瓦剌唯一的独子,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这尊布周十面派与其他市面上卖的有所不同,是属于用阴法督造而成的,也就是说,这是一尊入了灵,甚至是入了阴神的阴牌。 像钱阿姨这种被数名阴灵缠身的事主,供奉这种阴法布周十面派最为合适,那里面入的阴神亦或者阴灵是可以控住那些缠着她的怨灵的。 除非...... 「这太贵了,我根本买不起啊!」钱阿姨深深吸了口气,沮丧地叹出来,道。 看着她那张老脸上泫然欲泣的模样,我有一瞬间竟然相信了,心想她一个做护工的,怎么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呢? 「阿姨,不然您还是回去请道士帮您看看吧,听说八仙观的道士都挺不错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阴法布周 既然买不起,我自然就不会继续推销,这就像是一个人只有一块钱,你非得给她卖个二三百的东西,那你不就摆明了是在为难人家吗? 谁知道钱阿姨听我这么一说,竟还不乐意,牙咬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最后重重拍了一下阿平驾驶座的座椅后背,说道:「算球,买就买!你们保证能起效不?我可是知道你那坲牌店开在哪儿啊!」 她一说,我倒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心想不可能,她去哪儿整这么多钱来呢? 「我现在还没法给你们付钱,你先回去把东西取来,我刚好上楼打个电话,晚一点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行不?」 钱阿姨决心已定,说起话来也没有了之前可怜兮兮哭穷的模样,倒是变得阔气不少。 我暗忖,她这电话难道是要打去借钱?那万一借不到,阿平可不就是白跑一趟了吗? 「行,那你们先上去,我让阿咪把房卡给你们拿出来,钱阿姨,你有我的微信对吧?等一下你这边准备好了给我发条微信,我们先去吃点饭,再拐去他家拿东西。」 钱阿姨也没反对,黑着脸推开车门就迈腿下去了。 我这才发现一直头靠在车窗上的田女士,上车到现在,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这会儿更是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田姐,醒醒,到了。」我出声唤她。 田女士如同没听到似的依旧一动不动。 「田姐?」我提高嗓门儿冲她喊了一声。 田女士的眼皮动了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左右看看,然后目光含泪,略带歉意地瞅向我。 「噢,到了啊,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是睡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游移不定,有些闪躲,好像生怕我窥见她的秘密一般。 我心里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成,她那恐怕根本就不是睡觉,而是以某种特殊的形式在和她母亲的亡灵交流呢。 我故作不知地点点头,朝她笑道:「嗯,田姐,已经到了,我还要和朋友出去吃点东西,你和钱阿姨先上去,我让阿咪帮你们开门。」 田女士点点头,目露嫌恶地瞥了眼早已下车的钱阿姨。 「她......」 田女士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目送着两人走进酒店大堂,我这才给阿咪打通电话上去,让她帮两人开了门就下楼,我们在车上等她。 早前阿咪说要再开一个房间晚上陪我住酒店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不用,直接让钱阿姨和田女士住一间,我们俩拼住我的领队房,阿咪很高兴,不用花冤枉钱了,而我也很愿意这样安排,无论是钱阿姨还是田女士,我跟哪个都不想拼,都觉得心里膈应得慌。 吃饭吃到一半,我正剥着一只小臂长短的濑尿虾,钱阿姨的微信就来了,不过她没发信,而是给我打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我用湿巾擦了擦手,接听起来。 「圆子啊,你朋友那个布周十面派,还能再便宜点儿不?我刚才叫我儿子在网上查了,那东西顶多也就是五六万的样子嘛,你们这样坑人不合适吧!」 这我还真没想到,她居然会让自己的儿子在网上比价,不过跟p雄合作了那么久,我要是连这个都应付不来,那岂不是白跟他混了? 「阿姨,您再让他看看,网上是不是还有几百几千的呀?这样,您就让他帮您在网上买,等到时候没效果,您再来找我也行。」 「哎,那怎么行呢?那万一我买到假的了,这玩意儿又不给退,我到时候找谁说理去啊?!」 「阿姨,贵的您嫌贵,便宜的您又怕有猫腻儿,我建议啊,您还是别买了,t国 的这些供奉物都有一个共性,只要您供奉了,就必须得对它们坚信不疑,首先得虔诚,您信它,它才能保佑您啊!」 我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十分巧妙,直戳钱阿姨的心窝子,她默了半晌,低声说:「行吧,算我倒霉,你们一会儿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我得去附近的银行取钱给你们。」 挂断电话,我眉头不自觉地拧到了一起。 之前我真不确定她是否会买账,可如今听到她肯定的答复,我反倒有些担心起阿平的这尊布周十面派了。 倒不是怕它没有法力让钱阿姨白花银子,而是怕它功效太过霸道,请回去以后直接解除了钱阿姨被鬼缠身的危机。 在我看来,像钱阿姨这种人,只要一日不进棺材,她就一日不会改变,如果让她这么轻易就摆脱了那些怨灵,以后保不准就会变本加厉的折磨那些被她「照顾」的老人们,反正也不怕他们死了以后再去纠缠了,反而更加有恃无恐。 「不用担心辣么多!」 阿平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及时出声安抚,接着又吃了口刚煮好的鲍鱼仔,不慌不忙地擦擦嘴,才说:「我那尊布周十面派虽然是用阴法督造而成的,算得上是阴物,可是嘞,它里面入的也不是一般的灵体,而是阴神。我之前应该跟你讲过,无论供奉正牌还是阴牌,都和供奉者的修为和福报有关系。只要你的客户不收手,那么她激怒布周十面派里的阴神也只会是早晚的事啦。」 这话听完,我更矛盾了。 一个是助纣为虐,另一个是把纣除了,无论哪个,我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 但是吧,一想到自己的账上又能多出六位数,这点儿不是滋味儿也就被我硬生生咽下去了。 吃完饭,我和阿咪就陪阿平去他家取布周十面派,这是我第一次去他家,没想到的是,车子居然在阿赞li住的公寓楼前停下了。 「你们俩......」 我的手指在阿平和空气中间晃了两下,话没说完,但阿平显然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是啦!我住她对面啦!」 阿平罕见地羞赧起来,耳朵都红了。z.br> 「住一起就住一起嘛,都是成年人,你害羞什么呀!?」我捂着嘴打趣道。 第四百三十章 红衣女 「真的没有啦,不然你们和我一起上去?不过我先跟你讲好,我家里有很多阴物的哦,你这个身体肯定会受不了的。」 看得出来,阿平并没有胡说话,不过我稍一回想他那公寓的狭长走廊,立刻就打消了跟他一起上去的念头。 见阿平上去了,阿咪忽然抱胸搓了搓手臂,同时还打了个寒颤。 「咪姐,你干嘛呢?」 我有些奇怪,大热天的,她这是冷吗? 「圆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怪怪的?」 我和阿咪都坐在后排,我看了她一眼,她直勾勾地瞅向车窗外那栋独独的公寓楼,只给我留了个后脑勺。 但是这一看,我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可这栋公寓楼从外面看去,几乎每家每户的灯都是黑的,唯一透出点儿光亮的窗户,居然还是忽明忽暗,就好像是点了一屋子蜡烛,而不是开着灯。 白天来的时候也没发现,这楼的四周居然什么都没有,别说房子了,就连棵树都看不到,这在国内的一些地区可能属于稀松平常的,可在t国这个热带国家就很怪异了。 t国,是一个过眼之处都被绿色覆盖的地方,而这里,此时天黑下来以后看起来却格外的荒凉。 又一想早前阿平带我去的那个公共卫生间,说是公共的,其实不然,实则是在这栋楼的背面,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门面房,一位看起来年岁很大的瘦老太太开的一家卖猪脚饭的小店。 我去!这是栋鬼楼啊! 思及此,我背后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对阿咪说:「别看了,等阿平下来咱赶紧走。」 阿咪没说话,头却也没有转过来,还是盯着车窗外的公寓楼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低头看了眼法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阴气并不大,只有法钉的尖尖有些发红。 之前大伟就说过,法钉发红是正常的,只要不是通红灼烫,我就是安全的,因为阴气这个东西其实很多场合都有,并不仅仅只是闹鬼的时候才会有的。 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盏正常的灯光在二楼尽头的窗户上亮起,我凑过去,指着那扇窗户对阿咪说:「看,那个应该就是阿平家。」 阿咪仍然没有说话,还是盯着窗外愣神,就好像窗户外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般。 我推了推她。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像是被我的声音突然惊醒,阿咪浑身一震,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我。 「圆,圆子,你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什么女人?」 我被她说的莫名其妙,刚才那些窗户都是黑的,哪能看到什么人呢? 阿咪有些犹豫,但顿了顿,还是神秘兮兮地指了指背后的车窗。 「你看,就在那栋楼的顶层,是不是有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坐在楼顶上啊。」 也不怪阿咪这么疑神疑鬼的,大晚上的,要真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独自一人坐在楼顶上,而且以我们这个角度,除非那女人的双脚是耷拉在外,否则我们肯定是看不到的,我听后也是瘆了一下。 饶是心里害怕,还是架不住心里猫抓似的好奇,于是我越过阿咪,探过半个身子往车窗外面看过去。z.br> 果然。 一个穿着大红色裹胸连衣裙的短发女子,正直挺挺地坐在公寓楼顶的边沿处,一条细细的光腿耷拉在楼的外面,那是她的右腿,穿着一个黑色的马丁靴,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下的墙垣。 从外面数,这栋公寓楼一共有六层,如果是在白 天,应该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女人的长相,可因为这会儿太黑了,从下面看上去只能看到她瘦削的轮廓。 「我去?!那女的是要跳楼嘛?!快,快报警!」 我吓得惊慌失措,心想总不能自己跑上去救人吧,我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力气,而且最重要的是语言也不通啊! 阿咪却没有我这般着急,甚至连手机都没有拿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处,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快点啊咪姐,再不报警一会儿可真就跳下来了!」我紧盯着那女子,拉扯阿咪的袖子催促道。 心里那叫一个害怕啊,就那女子坐着的地方,真要跳下来,还不得在我面前摔成花盆吗? 正催着,楼上的红衣女子突然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栽了下来! 「啊!」 我止不住地闭眼尖叫,吓得浑身都在颤栗! 虽然我卖出过很多阴牌,有些客户也因为遭到反噬而命丧黄泉,但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亲眼目睹过一个大活人死亡的全过程! 我连叫了好几声,感觉到阿咪的胳膊从我背后伸过来搂住了我的肩膀,安抚的声音同时在我耳畔说着什么,但我还是忍不住大叫着,直到驾驶座的车门被人砰地一声拉开了,阿平坐了上来。 「怎么啦?什么情况啊?」 他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看来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十分急切地问道。 我用力止住尖叫,手指窗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刚才有个女生从那边跳下来。」阿咪替我把话说完,停了一下,又道:「不过我觉得她好像不是人哦。」 阿平目露了然,若无其事道:「哦,是那个独腿的红衣女吧?她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跳一次啦。」 我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愕然问道:「你说什么?」 阿平说:「不信你下去看咯,肯定找不到她的尸体啦。」 听他这么一说,我这才向窗外看去。 从我们这个位置,如果那女孩真的跳下来了,那么,我必然是能看到她血肉模糊的尸体的,可如阿平所言,果真窗外的空地上空无一物。 「走走走,赶紧走,快回酒店吧。」 我着实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急忙催促阿平打火儿,驶离了这栋诡异无比的公寓楼。 路上我缓了好一阵,这才发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尊大约五十公分高的法相。 法相的样子十分奇怪,是一个盘腿而坐的古铜色皮肤的人身虎头相。 第四百三十一章 虎胎路过 这尊虎头人身相身上未着衣物,只单肩披着一条虎纹皮草,将膝盖以上的部位全部覆盖。 那老虎头做的十分逼真,呲面獠牙,虎口大张仿佛笑着。 虎头上还戴着一个很有特色的虎皮帽子,顶部尖尖的。而除了它身上那条皮草以外,其余部分都是泥塑而成。 「这就是布周十面派啊?它身上披的该不会真的是虎皮吧?」 我问着,还忍不住伸手上去摸了一把那条虎纹皮草。 「小心点啊!」阿平手扶方向盘,回头斥道。「这个法相贵就贵在这条皮草上啦!」 还真的是真的?! 「这么牛?他从哪儿弄来一条老虎皮啊?」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据说这是一条难产而亡的母虎的皮,当时阿赞瓦剌在森林里修法,靠在一棵大树下打坐时看到了这只怀孕的母虎,母虎爬到他身边就静静地卧在那里,也不咬他,也不去打扰他修法,陪了他三天三夜,之后就分娩了。可是这只母虎和她肚子里的小老虎都没能存活下来,于是阿赞瓦剌就把它们都做成了供奉物。小老虎也被剖出来做成了一尊虎胎路过。」 「虎胎路过?」 听过人胎路过、猫胎路过,这虎胎路过我还是头一回听到。 「对啊,这个招财很厉害的哦,比人胎路过还要霸道嘞!」 「你别告诉我,你家里就有这个啊?也是烤成干尸吗?那里面的阴灵就是一只小老虎?」 虎胎路过勾起了我十足的好奇心,把刚才看到的红衣女跳楼那一幕都抛到脑后去了,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记得之前有一次团队安排去芭城的路上要进一家动物园参观,我在里面和一只小老虎拍了合照,还用奶瓶给它喂了奶,当时的心情其实还挺害怕的,但事后回想起来,却觉得那只小老虎可爱的不得了,让我恨不得养一只在家里。 「我家当然没有啊,那个很贵很贵的,而且它不是烤成干尸啦,是阿赞用特殊的术法把它变得又小又干,还留有短短的皮毛呢。虎胎路过当然是入的虎灵咯,难道还能入猫灵咩?」 当真是术法之大无奇不有啊!连老虎都能被这些阿赞们玩出花儿来。 我暗暗咋舌,心里却对阿平说的话保持怀疑态度,那老虎要真出现在阿赞瓦剌身边,还能忍住不动口吗? 「话说这老虎皮能带回去吗?海关会不会拦下啊?」 我忽然想到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急忙开口问道。 「安啦,你让客户把这个皮草拿下来,折叠好放进箱子里就好啦。」 我偷偷瞄了眼那虎皮,有点尴尬,悄声说:「那把虎皮拿掉的话,他没穿衣服可怎么办啊?」 我这话把阿咪逗得直乐,阿平也懒得搭理我,把方向盘拐了个弯,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记住了,回去以后要告诉你的客户,千万不要再做那些丧良心的事情了,供奉布周十面派没有其他的规矩,只有一点,就是要多多行善,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去放生,如果还像以前那样,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啦!」 我连声称是,说我知道了,回去以后一定把话传到,但至于她今后会怎么做,那可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这个团我挣了不少,加上田女士和钱阿姨这两单特殊生意,我都可以买一辆小轿车了。 心里十分高兴,回到家就给大伟打了通电话,得意洋洋地汇报了销售业绩以后便提出要请他吃饭。 大伟笑得无奈,却还是同意了,我还叫上了刘洋和钱斌夫妇,只不过钱斌说白莹身体欠佳无法出席,只能一个人来。 晚上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了顿火锅,我和钱斌聊 了聊泰降阁的生意情况,从他口中得知我带回来的那些牌销量极佳,而且还有不少回头的客户。中文網 「对了,我那个朋友后来来找你了吗?」 我突然想到了付冰,便随口问他。 「哪个朋友啊?」 钱斌夹了一筷子毛肚涮进锅里,一脸茫然地问道。 「哎呀,就是那个,你说特事儿的那个,说是要先拿牌,回头再结账的那姑娘。」我提醒道。 「啊......」钱斌拉长了音儿,把涮好的毛肚在料碗里蘸了两下后送进嘴里,这才继续说:「还真跟我联系了,不过啊,不是跟我找事儿,是问我有没有招桃花的牌,说还想请一尊。」 「招桃花?她不是请的招财古曼吗?」我有些诧异地挑起眉问他。 「对呀,人家还让我跟你说声谢谢呢,说要不是这牌,她可就摊上大事儿了。可能是看那尊古曼有效果,她就还想再求点儿别的呗。」 钱斌根本就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毫不在意地闲聊着,我却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不对。 「圆子,这段时间李颖家人联系过你吗?」大伟突然开口。 我顿时觉得眼前的火锅都不香了,喝了口啤酒,讷讷地摇了摇头。 「没有就好,不过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还是出去带团吧,起码避上两个月,到时候如果还没找你,应该就没事了。」 这番话让场子彻底冷了下来,我还是默不作声地点着头,刘洋和钱斌也放下筷子,看我的目光有些担忧。 大伟很快就给我安排了一个团,是去pj岛的,他说这个团很特别,虽然不是纯玩团,却是高端中的高端,而且还是我们x市首家推出的行程点。 说它高端,是因为这个团有一天是住在一个名叫桃花岛的离岛上。 t国旅游局为了给国内的旅行社推广这个岛,特意给她起了这个好听的名字,这名字也很符合她的气质,全岛方圆只有两公里,并且从高空航拍来看,桃花岛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心形。 和其他离岛不同,桃花岛是完全按照马代独岛独酒店的模式开发,岛上除了原住民以外就只有酒店里的工作人员还有居住的客人,俨然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我心里十分期待,在箱子里装了好几套泳衣,想着一定要好好拍照留念,毕竟之前几次去pj岛都是住在主岛上的,而海景最美的却非离岛莫属。 第四百三十二章 老婆的冤魂 临出行的前一晚,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陈麟打来的。 要不是这通电话,我几乎都要把这个人彻底忘了。 我打趣说:「陈总呀,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陈麟没有如我想象般轻松地回答,沉着声,语气有些压抑道:「圆子,我出事了。」 我心头一颤,问他说的出事是什么意思,让他一次性说完,别跟挤牙膏似的问什么说什么。 被我这么一说,陈麟停顿了好半天,看样子应该是在组织语言。 良久后,他说:「我可能,可能是被我老婆的冤魂给缠上了。」 啥? 「你老婆的冤魂?她,她死了?什么情况啊?!」 我被这个消息惊得舌头都打结了。 当初陈麟从我手上请走的那个引灵阴料明明就是一个便宜货,大伟特意交代阿平,说不要太重的阴料,只让对方倒倒霉就行了,所以阿平也没有给我拿正儿八经的阴牌,而是让阿赞li手加持了一个尸钱。 我做阴牌生意也有大半年了,虽算不上行家,但还是清楚这样的一个东西是不可能置人于死地的。 陈麟说:「你这会儿有空吗?能出来咱们见面说吗?」 我心头一凛,暗道不妙,他这该不会是要找我的麻烦吧? 虽说他之前把那位贪他钱财的老婆恨得牙关痒痒,可人家毕竟还是夫妻啊,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保不准这段失联的日子里他们又和好了呢? 想了想,忙说:「我明天要上团,有什么事你就在电话里说,或者等我回来再说吧。」 陈麟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沮丧,甚至可以说是绝望。 他说:「等不及了。再等下去,我也没机会跟你说了。」 听他这语气,我几乎都要咬牙同意了,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劝我千万不要心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老婆怎么死的?和那个引灵阴料有关系吗?」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把心一横,直截了当地问他。 陈麟没有正面回答,又央求了好半天,见我语气坚定,死活都不见他,这才犹犹豫豫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当时那个引灵阴料拿回来以后,陈麟第二天就去了他丈母娘家里。 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他去的时候还提了不少水果、牛奶等礼品。 他丈母娘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决定回来将老婆接回去,也愿意拿出五百万给他小舅子结婚了,于是也没给他摆脸子,将他请到沙发上坐下,并且好烟好茶地招待了他。 陈麟当然不是想通了,在拿到引灵阴料的那天晚上,他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z.br> 他将引灵阴料装在一个密封的食品袋里,冲了几次水,确保不会漏水之后就随身装在裤兜里,在丈母娘家虚与委蛇地应付了一阵以后,便借口说要上厕所进了洗手间。 他将门锁好,轻手轻脚地搬开马桶的水箱盖,然后把这引灵阴料放进水箱里,又盖上水箱盖,最后低声念诵了三遍经咒。 从洗手间出来,他便借口说自己接到了父母的电话,称家里有事,便告辞离开。 丈母娘眼看到手的五百万又要飞走了,赶紧拉住他急声挽留,说「你现在走算怎么回事啊?那你老婆怎么办?我儿子怎么办呀?」 陈麟本来心里还有点小愧疚,觉得毕竟曾是一家人,自己这么做确实有些阴毒了,可丈母娘的这番话却让他彻底的寒了心,他甩开丈母娘那只钳住自己胳膊的手,头也不回便迈步走了。 这趟去丈母娘家,他老婆连面都没有露过, 陈麟知道他老婆肯定在家,因为门口的衣架上还挂着她的大衣,地上整齐地摆放着她的靴子,而且他老婆房间的那扇门从始至终都是紧闭着的。 在这之后,陈麟找了一个他在麻将馆里认识的牌搭子,每日给他二百块钱,让他专门去盯丈母娘一家的梢儿。 那人本就是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混混,见还有这种好事,忙不迭答应了,于是次日起就蹲守在陈麟丈母娘家的小区里,啥也不干,就坐在正对着陈麟丈母娘楼道口的花台上抽烟打游戏。 守了大约一个多星期,丈母娘家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陈麟听那人汇报以后,心里也开始打鼓了,想着该不会是被我坑了吧,当时就想来找我。 然而就在准备给我打电话的那天晚上,他竟然接到了自己老婆打来的求救电话,称他的小舅子出事了。 他老婆在电话里声泪俱下,哭诉自己之前千不该万不该,求他一定要救救自己的弟弟。 陈麟心里一紧,他大概明白小舅子为什么会出事,但也想,这会不会就是个巧合呢? 当然了,他并没有因为老婆的哭诉而心软,那家人早就把他的心冻成冰山了。 他只是想要求证,小舅子出事究竟与那个引灵阴料有没有关系。 他假意安抚了两句,又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之后便从他老婆嘴里听说了小舅子的事。 原来这家人虽然和陈麟闹掰了,却还是维持着相当不错的生活水平,毕竟他老婆先前已经从他那里捞了不少钱,一时半会儿的也花不完花不净。 陈麟的小舅子还是天天都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泡夜店,每次都是他买单,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自觉大家都该听他的,对他毕恭毕敬,走哪儿都得捧着他,一副我就是大爷的样子。 那天晚上他又邀着这群人出去喝酒,其中有一个朋友把自己的女朋友也带上了。 小舅子喝了不少,醉得头脑发沉,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转。 兴头一起,便凑过去和朋友的女朋友多说了几句。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燥热,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自己的朋友一拳捶倒在地,他竟是一下子没忍住,扑到了那女孩的身上,照着那女孩的脖子就啃了下去。 老是财大气粗,任意妄为的小舅子当然忍不了被朋友打,从地上一个猛子跳起来,抡起拳头就往他朋友面前冲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 岳家出事 两人扭打到一块儿,不分胜负,小舅子气愤不已,最后竟然随手抓起一个酒瓶子,朝着他朋友的头就砸了过去。 朋友瞬间被开了瓢,鲜血从头顶一汩汩涌出来,这时候,其他人也回过神来,拉架的拉架,报警的报警。 被拉开的小舅子坐在那儿缓了几秒钟,却觉得心里有股气直往他头顶冲,正当拉架的人觉得他已经消停时,小舅子忽地蹦起来,捡了一片碎酒瓶,又朝他朋友奔了过去。 那边拉架的人也没留意,正站在被开瓢人的面前帮他压伤口,小舅子这一冲上去,直接一个误伤,就将碎酒瓶扎进了那拉架人的后脖颈。 警察和救护车几乎同时赶到,伤者被救护车拉走,而小舅子和其余几人则被带进了π出所。 事后小舅子被带去做笔录的时候,斩钉截铁地说是那女孩先勾引他的,还说从他们见面起,那女孩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打转,与他说话时也极尽撩骚,那只小手还有意无意地在他大腿上划来划去。z.br> 那名女孩也做了笔录,当她听到敬察如此说时,气得嘤嘤直哭。 女孩说她还是个在校学生,平时几乎从没去过这种地方,是因为她男朋友说要把自己介绍给他的好朋友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去了。 她说自己去了以后就感觉格格不入,一直缩在男朋友身边安安静静地坐着,结果男朋友去洗手间了,陈麟的小舅子就突然过来搂住她,凑到她耳边说了很多色彩鲜艳的话,她很生气,本想要一巴掌扇过去,可没想到陈麟的小舅子居然猛地扑到她身上,张嘴就在她脖子上咬了起来。 如果搁到平常,女孩的话是不会被人完全采信的,毕竟有不少学生整日里混迹于夜店之中,思想开放的女孩也不在少数,然而话从这个女孩嘴里说出来却增加了不少说服力。 首先她的穿着十分保守,中规中矩,头发跟清汤挂面似的未染未烫,面上更是素面朝天,说是清汤寡水都不为过。 再者说来,她滴酒未沾,从始至终都只是喝的可乐。 可能她男朋友看中的就是她这份纯劲儿,所以才想将她带出来在朋友面前炫耀一番吧。 那两个人最终都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个人头上缝了八针,伴有脑震荡,另一个人后脖颈做了手术,但幸好捡回了一条命,两人都做了伤情鉴定,均为轻伤害。 要知道,司法鉴定的轻伤害可和我们平时认知的有很大区别,实际上是十分严重的,陈麟的小舅子当天就被刑事拘留,接下来则将面临监禁等刑罚。 陈麟的老婆知道陈麟家在那一片儿能说得上话,想让陈麟帮忙从中周旋,说白了,就是花钱了事,于是便心急火燎地给他打去了电话。 陈麟听后甚觉解气,他这个小舅子平时没少惹事,隔三差五就要到他家闹腾一番,这下可好,终于恶有恶报了。 他自然是没有同意自己老婆的请求,说我跟你都要离婚了,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来找我。 陈麟老婆气得狠骂了几句便撂了电话,陈麟对着被挂断的电话也骂了句活该,自作孽不可活!但是骂归骂,他心里却是极为冷静的,于是还是交代那个混混继续守在丈母娘家门口,有事及时给他通报。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等自己老婆家乱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去跟她谈离婚,顺便还能把这个引灵阴料想办法拿出来还给我,报复差不多也就行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然而陈麟的丈母娘却没有放过陈麟,接下来几日更是每天都上他家闹,还变本加厉的坐在陈麟父母家门口,哭爹喊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搞得邻居都拉开门出来看热闹,让陈麟父母颜面尽失。 那天他丈母娘又去他父母家闹,也不知怎么的 ,电梯刚好出故障了。 丈母娘闹完哭完就拉上丈母爹从楼梯往下走,结果走到二楼的时候突然整个人朝前扑去,咣咣摔了下去。 听到声响的邻居开门一看,急忙上去找了陈麟父母,于是两位老人急忙下楼查看。 一见亲家母这样,便好心给她叫了辆救护车,将她送去了医院。 谁知道,丈母娘一醒来就指着陈麟父母大骂,非说自己是被他们害的,还说是他们找了人,故意将自己推下楼的。 原来丈母娘在跌下去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到有只手在她背上用力推了一把,她觉得这就是陈麟父母的安排,肯定是他们找人花钱报复自己。 她这番话却没有得到自己丈夫的支持。她丈夫说,自己就走在她的后面,如果有人他肯定是能够看到的,但他并没有,那个楼梯上当时就只有他们夫妻俩。 丈母娘的肋骨被摔断了三根,腿也折了,在医院里躺着不能动弹,据医生说,至少得住院两个月,并且后期还要进行康复治疗。 再之后,陈麟的丈母爹也相继出事了,说是打牌的时候跟别人绑锅出老千被发现了,晚上刚从麻将馆走出去,就被人拖到后巷痛殴了一顿。 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骨也没那么利索,这顿打倒是没把他打出个好歹,却间接让他中风了。 家里接连出事,陈麟的老婆就觉得不对了,那天出门回来,竟不知从哪儿带回个青袍道士。 陈麟一早就收到了混混发给他的消息,当时心里一阵紧张,生怕自己埋引灵阴料的事被抓到了,可直到那名道士离开他丈母娘家,他都没有收到自己老婆打来的电话。 又等了两天,看真的没跟他联系,他这才放下心来,而且不得不说,那几日岳父母都住进医院,小舅子也被抓了,陈麟的家里确实太平了不少。 过了月余,有天陈麟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竟然是他老婆的手机打来的。 陈麟很不耐烦地接起来,张口就问你还有什么事?谁知道电话那头却不是他老婆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通知他老婆出了车祸,已经当场死亡的消息。 陈麟被吓蒙了,他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和那个引灵阴料有没有关系,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去把那东西取回来才算保险。 于是他去了丈母娘家,家里自然是空无一人的,他找了个开锁匠,跟人家说自己忘带钥匙,帮他把门打开,然后目送着开锁匠走了之后,才套上鞋套,径直走进洗手间,将那个引灵阴料从马桶水箱里捞了出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镜中没人 拿到引灵阴料后,陈麟原本要直接还给我,可他转念一想,这事儿可是搭上了一条人命啊,万一我有了什么其他想法,借此要挟他,那就不妙了。 于是陈麟回到家后,就把这个引灵阴料锁进了他书房的抽屉里,打算等这件事过去以后再另行处理。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陈麟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的妻子披头散发,浑身鲜血的出现在他面前,醒来时总是惊得一身冷汗。 一开始他想,这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毕竟妻子之死和他脱不开干系,他内心惶恐、愧疚,做噩梦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接下来的几天,事情却变得愈发诡异起来。 那天晚上,陈麟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水声吵醒了,那水声从他背后传来,听上去就好像有人正在洗澡,水龙头哗啦啦地忽停忽开。 陈麟家是四室两卫的,其中一个卫生间就在他的卧房里面,而这声音正是从这个卫生间传出来的。 他侧卧着,背对着卫生间的门,此时忽感后背紧绷,一股无名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使他浑身无法动弹。 那水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忽而又停了下来,接着,洗手间里传来了一阵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喀呲,喀呲...... 那声音持续了大约十来分钟,不过也有可能实际上只有一两分钟,但对陈麟而言,时间过得相当漫长。 突然! 门把手被慢慢拧动......然后砰的一声! 身后洗手间的门,自己开了! 陈麟感觉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虽然被子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他依然冻得浑身发抖,一股寒意从他脚心直逼而上。 他浑身打颤,双腿由于寒冷都有些发疼,使他原本就无法动弹的身子更加得僵硬起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在他身后靠近床边的地方轻轻哼唱着一首歌。 同床共枕了这么久,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那可不就是他老婆嘛! 那首歌他也熟的不能再熟,是他们俩婚礼那天,他接亲的时候唱给他老婆的《一路上有你》,而在他们结婚后,他也时常会拿这首歌来哄他老婆开心。 女人并没有唱出歌词,只是哼着曲调,慢悠悠地,在黑夜中竟有种凄凄楚楚,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麟浑身紧绷,此时此刻,别说他不能动了,就算他能动,也不可能转身去看。 曲调儿伴着拖鞋的拖沓声,从他背后绕到床脚,又慢慢地移到房间角落。 陈麟的眼睛紧张地大睁着,余光逐渐瞥到一抹白色身影,缓缓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女人没有来到他的身前,而是慢慢地走到房间拐角处的梳妆台旁,在凳子上坐下,背对着他。 一头波浪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女人穿着她生前买的丝质睡裙,对着镜子在自己脸上描画着。 这梳妆台斜对着陈麟睡觉的这张双人床,此时此刻,他已能清楚地看见那女人的背影...... 是他的老婆! 他浑身颤栗,虽然还是无法动弹,但肌肉却像是萎缩了一般揪成一团。 镜子里......没有人,倒映出来的只有黑暗的房间。 陈麟怕极了! 他生怕那女人突然转头朝他扑来,又怕看到那女人的脸,更怕...... 他甚至不都知道自己还怕什么,只知道那面对未知的恐惧已经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随着物体轻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女人似是画完了,慢慢地,慢慢地扭过头来,那头竟是平转了180度,脖子扭出了怪异的褶 皱,直直地对向陈麟! 陈麟倏地闭上眼睛,他不敢看,身体却奋力挣扎起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在心中不停念诵。 突然! 脚下猛地一蹬! 他竟然能动了! 再一睁眼,哪还有什么女人的身影,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满身湿汗地躺在床上。 陈麟赶紧摸开灯起身查看! 洗手间里并没有水迹,所以肯定没有人在里面洗过澡,地上也没有多出一双拖鞋来。 难道......他是在做梦? 陈麟不由这么想着,拖拉着拖鞋,走到梳妆台前。 这一看,陈麟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之前梳妆台上根本就没有化妆品,都被陈麟一气之下扔掉了,可如今却孤零零地躺着一支口红,口红的盖子不知何踪,大红色的脂膏被拧出半截,前面的头儿看起来被随意按压过似的,有些磕磕烂烂。 而梳妆台的镜子右下角,画着一个与这支口红颜色一模一样的数字,4!中文網 陈麟吓得连退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对着空气就开始讨饶起来,喃喃念叨:「不是我,不是我害你,不是我!」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夜里寂静的空气,和窗外偶尔开过的汽车声。 那夜过后,天一亮陈麟就把那口红扔掉了。 说来奇怪,似乎只有在夜里,人才会对这些东西感到恐惧,一旦窗外太阳升起,那恐惧就像黑夜一样,被阳光驱散的连影子都不剩了。 可陈麟怎么也想不到,那晚发生的一切就仅仅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几晚,他夜夜都遇到同样的事情,第二天一早起来,那支被他扔掉的口红就又会安静地躺在那个梳妆台上,而被他擦掉的数字「4」也会重新出现在镜子上面。 他始终没有看到自己老婆转过来后的那张脸,因为每次,他都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不过他还是心存侥幸,觉得只要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自己就能脱离身体被禁锢住的束缚,毕竟连试了好几回都是如此。 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那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开着灯躺着,安静地等着浴室传出的花洒声。 可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亮,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又继续等,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三天,还是一样。 难道说,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地底下不知道是谁,把他老婆收走了? 陈麟兴奋不已,在他看来,一连三晚的风平浪静足以证明这段闹鬼的风波已经过去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怪梦连连 说来他也真是心大,连着三晚没睡,到了第四天,不到晚上七点他就躺上床,看了会儿视频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怪之又怪的梦。 他竟然梦到了自己的新婚夜! 他老婆穿着丝质的睡衣,跨坐在他肥硕的身上,俯身一边与他亲吻,一边与他做那不能言说的事。 一觉醒来,陈麟大汗淋漓,身下一片潮湿。 他不由一阵心惊,心里暗啐,自己明明对老婆厌恶至极,怎么还会做了这么下头的梦。 白天他又出去打麻将,戴着从我这儿请的那尊招偏财的阴牌,不知怎的,他感觉头昏昏沉沉的,闷闷地,以至于别人打出的点炮胡,他都忘了推倒。 那天他输了不少,心里很不舒服,回到家后气闷地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谁知刚一睡着,他又梦到和前一晚一模一样的梦境,女人疯狂摆动腰肢,他也极为配合。 醒来后可想而知,还是和前一天一样,不过除了头沉,他还觉得自己腰酸背痛,连打了两个小时麻将他就坐不住了,感觉浑身都酸得厉害。 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可真的受不了。 陈麟这样想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阻止自己再做那种梦,而且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别人说。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每天就抱着「今天应该不会做梦」的心态入睡,然后又在酣畅淋漓中醒来。 眼看自己的气色一日不如一日,仅仅月余,陈麟的体重从原来的二百多斤变成了现在的一百三四,他的眼圈也从青转黑,眼袋都快要垂到下巴上了,他这才生起了一个怀疑。 这时候,但凡长着脑子的人应该都能想到,自己是被老婆的阴灵缠住了,而且综合之前发生的诡事,他老婆这是要弄死他的节奏。 陈麟不傻,他本来想去寺庙,请高僧帮他看看是否能够化解,可又一想,如果这样,他就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那位高僧。 他不能,也不愿这么做。 虽说他所做的一切并不犯法,但他老婆的死说到底还是因他而起的。 于是,最后的最后,他终于想到了我。 「我真的,我现在都不敢睡觉,我已经熬了四天三夜了,现在眼睛只要一闭上,我就能立马睡过去!我也不敢去我爸妈家,我怕把这晦气的东西带回去煞到我爸妈!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会联系你的!」 陈麟的话中带着些许哽咽,但更多的是对他老婆的怨愤。 听了这么多,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了想,我说:「按理说你那东西应该不致人死啊,当初帮你找的时候也只是说要让她们一家倒霉而已,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你老婆命该如此,她的死跟这东西没有关系啊?」 「怎么可能!」陈麟大喊:「如果没关系,那她回来找***啥?这些梦就先不提,就在我那镜子上写四,还有那支咋也扔不掉的口红,现在还搁梳妆台上扔着呢!」 这一点,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部分。 「这样吧,你先挂,我给t国方面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先。」我交代着。 陈麟没吭声,却也没挂,隔了好半天,我终于等不及他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先是给大伟打去电话,将陈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大伟也很奇怪,直言不可能。 「我跟阿平交代的时候你也在,说了只让倒倒霉,怎么可能把人搞死呢?」 我说:「是呀,可现在他老婆就是死了呀!」 大伟沉吟了片刻,说:「应该还有其他原因,这样,你先给阿平打个电话, 把情况跟他说明一下,问问他有没有办法解决。」 挂断电话,我赶紧给阿平打语音过去,把事情跟他说了。 「不会啦,那个力量很小的,只会招来附近游荡的孤魂,那种厉鬼什么的根本就不会来,怎么会害死人嘛!」 阿平回答得不甚在意,似乎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明显他不认为陈麟老婆的死是因为那个引灵阴料。 「那你说她是怎么死的?而且还有啊,她现在把我客户缠住了,看样子是不弄死则不休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呐,如果你客户愿意,也可以让他带着引灵阴料过来,我让阿li他看看喽。」 我一想也只能如此了,说再多都没有当事人在眼前来得实在,便让阿平等我消息,晚点再回复他。 给陈麟拨过去,把阿平的意思跟他一说,陈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还说现在就能出发,就坐今晚的飞机走。 「你有护照吗?」我问。 陈麟愣了一下,才说:「没,没有啊,之前我也没想出国,办那玩意儿干啥啊?」 我说:「你这不是开玩笑嘛,没护照你怎么飞啊?这样,你明天早上先去把护照办了,最好能办个加急,差不多一周就能下来,刚好我明天要上团,等我回来的时候带你一起过去。」 「什么?!」陈麟大惊:「还要再等一个礼拜?卧槽,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会儿都不一定呢!」 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从他第一个梦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月有余,这么说来,再等一两周应该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这样吧,你等会儿到我附近的咖啡馆,我给你拿尊坲牌你先戴着,应该能管点儿用,我这边收拾一下就出发,一会儿把位置发给你。」 挂掉电话,我拉开床头抽屉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找出了当初在t北时,那名苦行僧赠予我的那尊自身法相,合手拜了拜然后装进了随身的包里。 「对不起啦大师,救人要紧啊!」 我在心里做了个揖,套上羽绒服便出了门。z.br> 打车来到熟悉的咖啡馆,时间晚了,里面的人寥寥可数。 我点了杯美式,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悠悠地喝着,一边给大伟发去微信,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通。 还没等到大伟回信,就看到陈麟那辆宝蓝色卡宴风风火火地停在了马路边上,一个我认不出模样的小伙子推开门,从车上跨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瘦下来的胖子 人说胖子都是有潜力的帅哥美女,此时此刻我只想说,他们是真没见过瘦下来还惨不忍睹的。 陈麟推开门径直朝我走来,远看还没什么,可他走近一看,我的天呐,这还是个人吗? 可能是脂肪掉得太快,胶原蛋白也随之流失了,他的脸看起来格外得不协调。 怎么说呢,就是整张皮都耷拉着,感觉就像是给一个骨头架子上搭了一张厚厚的面皮一样,左右脸都不对称,而且褶子特别多,还特别深。 那两个大黑眼圈,跟阿赞li有得一拼,像是用黑色的雾状眼影硬生生画上去的一般。 还有眼袋,肿抛抛的不说,还是黑的,真的如他所说,都快要耷拉到下巴上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胖子陈麟吗? 他穿了一件厚厚的长羽绒服,将他臀部以上连同脖子全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看不到内里的身材,但光凭想象,都足以让我觉得眼前的咖啡都不香了。 陈麟疲累的瘫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头低垂着,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了,我都要以为他是一坐下就睡着了呢。 「圆子,我这次来,把这个也给你带来了,你帮我把它处理掉吧,以后我再也不想碰这种东西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这不就是当初我帮他请的那尊招偏财的阴牌嘛! 「你不要啦?这可不便宜啊!」 我非常诧异,在我做阴牌生意的这短暂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将牌请走又生生送回来的客户,我几乎不曾遇到过。 「唉,早赚回本儿了。」陈麟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也没劝他,点了点头便将那尊阴牌装进包里,心想等回头让阿赞li忙加持一下,说不定还能再度销售。 「那个引灵阴料你带来了吗?」我问。 陈麟的头依然低垂着,轻轻摇了摇。 「没,一直在我抽屉里锁着呢,我现在根本摸不了那东西,一看到它,我就浑身膈应。」 我没接话,又点了点头喝了口咖啡,觉得室内有点儿热,就脱掉羽绒服挂在椅背上。 这时候,我看到毛衣外胸口位置挂着的法钉已经发红了,但却不是之前那种通红,也不是通体都是红的,只是大半边发出了黑黑的红色。 我心知这应该就是陈麟带来的阴气,迅速瞟了他一眼,赶紧拿出包里的苦行僧自身像递给他。 「你回去找个佛珠或者链子把这个挂上,除了洗澡,其他时候都随身戴在脖子上不要取下来,还有啊,这段时间千万别碰女人,赶紧去把护照一办等我回来。」我细细交代着。 陈麟盯着我手上的自身像看了一会儿,目光里还存着一丝犹豫。 「你放心,这不是阴牌,是t北一位修行很高的苦行僧赠我的正牌,等你的事情解决了,还是得给我还回来的。」我了然地说道。 陈麟这才接过坲牌,放在手心看了看,然后装进羽绒服的口袋里。 「你还喝点儿什么吗?」 我有些违心地问道,其实我就想让他回答「不喝,现在就走」,因为我实在不想和阴气如此重的人呆太久,之前那种要我命的头痛让我如今回想起来都还是心有余悸。 可事与愿违,陈麟点点头,说:「我自己点吧。」 他去柜台点了一杯双份的意式浓缩,看得我直嘬牙花,大晚上的喝这个,他难不成是想熬鹰吗? 「你该睡觉还是得睡啊,不然别的弄不死你,这就把你半条命要了。」我好心劝道。z.br> 一听睡觉俩字,陈麟立刻面露惊恐,摆手道:「不不 ,我不睡!万一死在梦里怎么办?」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你就熬吧,看你能熬多久。 「实在不行,你就找个热闹的地方睡,叫几个朋友一块儿去唱k,他们唱,你睡!」 想了半天,我终于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陈麟抬起头,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重新黯淡下去,摇摇头。 「不行,万一她还来找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 他的话没说下去,我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脑子里浮想联翩。 劝也劝了,能想到的办法也说出来了,那么剩下的也只能让他自己去斟酌了。 我们俩谁都没再说话,安静地喝完杯子里的咖啡,然后我套上羽绒服,提议各回各家。 「你先走,我还想在外面待会儿。」 陈麟却没有起身,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去。 我有些于心不忍,但实在觉得这么僵坐着氛围也忒尴尬了,就笑着告辞,然后出了门就给钱斌打了通电话。 「你去陪陪他吧,我看那小子挺可怜的,连家都不敢回了。」 说完陈麟的事,我提议道。 钱斌「呃」了一声,才说:「行吧,他老婆的葬礼我也去了,谁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些事儿呢。」 听钱斌答应了,我也终于放下心,回家安心睡觉去了。 去pj的这个团基本都是小年轻,一对儿一对儿的,一问才知道,原来都是去度蜜月的。 接我们的是一位男导游,名叫p唐,大约三十来岁。 别看他年纪不大,阵仗倒是不小,居然一下子带了两名小弟。 pj岛的导游通常都会带小弟,所谓小弟,也就是帮导游鞍前马后跑腿帮忙的助手,平时安排快艇,组织客人也都是他们的事儿。不过大多数导游也都只会带一个,因为行程结束后,他们也是要给小弟支付一定费用的。 这p唐居然一次带俩,这到底是对自己的业务能力太有信心,还是说他为人太懒呢? 我暗自腹诽,心里对他这种做法很不赞同,因为除了他,通常领队要是会做人的话,也得给小弟付小费,而我,就是那种特别会做人的领队。 但是该说不说,p唐这两位小弟确实省了我不少活儿,每天早上一出来,就有一名小弟帮我拎包,另一名则是帮忙集合客人,我这团带的简直清闲爆了。 p唐不像我遇到的其他男导游那样***熏心,但他却是个十足的酒迷糊,走哪儿都拿着一罐啤酒,就连我们第一天去攀牙湾在穆丝林餐厅吃饭的时候,他都不忘拿出一个装满啤酒的饮料瓶,偷偷摸摸地边吃边喝。 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要妈妈 前面几天住在主岛上,p唐都是把客人送回酒店就带着两名小弟回家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两名小弟竟是他的亲侄子。.z.br> 到了第三天,出海回来后就要去位于考拉的公主岛住宿,这天,p唐就不能回家,只能和我们一起住在公主岛上。 那天和我们同去的除了p唐的两个小弟外,还有一个脸圆圆的,笑起来非常亲切的年轻女人,p唐给我们介绍,说那是他老婆。 一看人家导游都带着老婆出来了,我心里对他的最后一丝防线也随之消失,当天晚上便和他们还有客人一起喝了顿大酒。 第二天起来时头脑昏昏沉沉,出了房间深呼吸了好几口潮湿的带着海腥味的空气才准备往餐厅走。 迎面看到了正朝我走来的p唐,手里拎着一个7-11的塑料袋。 「领队,起这么早啊!」 p唐笑意盈盈地朝我打招呼,随后抬起手中的塑料袋,问我:「要不要来一罐呐?」 我奇怪地看向他手中的塑料袋,来一罐?什么东西啊? 只见他把手伸进袋中,掏出一罐大象啤酒,朝我晃了晃。 「不是吧p唐?你大清早的,饭还没吃就开喝啊?!」 我按压着仍因为宿醉而跳疼的太阳穴,一脸不可置信。 「喝嘛,有什么嘛,等下配个太阳蛋,哇靠,不要太舒服哦!」 p唐不以为意地笑着,见我没有要喝的意思,便陪着我往餐厅走去。 我暗自摇头,心里想不通这个酒迷糊为什么就那么受客人欢迎,别看他老是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可我这团上的客人还就吃他这一套,都觉得能跟他玩到一起也能喝到一起。 刚走到餐厅门口,就迎面撞上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团上的一对年轻夫妻,黄莉和王洋。 小两口见了我们,也不朝外走了,又跟着我们走回了餐厅。 我狐疑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和p唐一起走到餐桌旁坐下。 「你太太不吃啊?」我问。 p唐听到太太,笑得脸都开花了,宠溺地摆摆手,「她不吃,她很喜欢睡觉,让她先睡,等下我们回去主岛,我给她买早餐。」 我去!这样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如果不喝酒,那还真是让人心生羡慕啊! 我点点头,起身准备去拿吃的。 「p唐,圆子,这边有人坐吗?」那对小夫妻在餐厅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又回到我们桌前,询问道。 「没有,你们坐吧,刚才没吃饱啊?」我随意地回答完,也没等他们回答就去拿吃的了。 还是和往常一样,拿了两个牛角包,一杯咖啡,又加了一个p唐说的太阳蛋,我这才走回餐桌旁。 「对呀!他一直说英语,好像在找他妈妈!」 他们不知道在聊什么,只见黄莉一脸后怕地抓着衣襟,一张小脸儿吓得发青。 「聊什么呢?」我把托盘放在桌上,坐下后随口问道。 「我们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见鬼了!」王洋侧手挡着嘴,神秘兮兮地说。 「哈?!」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低头装作不经意地扯开领口看了眼我的法钉,也没有发热的迹象啊。 「什么情况?」我问。 王洋看了眼黄莉,眼里求着「让我说,让我说」,于是黄莉朝他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王洋这才道:「昨天晚上我们俩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就关灯躺下了,你也知道,这边的电视我们看不明白,所以连开都没开。」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玩了 会儿手机,发现这边信号不好,就只能睡觉,谁知道刚把手机放下,洗手间的电灯开关就被人啪啪按了好几下,那家伙,我俩隔着窗户的缝隙看进去,那里面忽明忽暗的,特别吓人。」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个酒店的房间构造了。 这是一家泰式传统风格的度假酒店,占地面积很大,却只有两层,而我们这个团都住在一楼。 房间也很大,装修的时候用了很多木质的设计,譬如洗手间的门就是一扇厚厚的木门,只能从里面锁上,用一根长方形的木头***门闩上。 而洗手间与房间连接的那面墙也做了一个别出心裁的装饰,有一扇双面开的木头窗户,木头没有打磨没有刷漆,有着原本的纹路和手感,同样的,也是从里面插根木头就能将其关严。 王洋继续道:「我跟你说啊,他要光是灯闪,那我们肯定不觉得有啥,主要是那啪啪的响声,你知道吧,那玩意儿可吓死我们了!我当时就想,如果真从里面跑出个啥东西来,我就直接把我老婆一抱,冲到阳台,先给她扔到隔壁阳台上去!」 我看着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脸,差点儿没憋住笑,好家伙,他这办法听起来咋那么损呢?! 「但是吧,我俩抱在一块儿等了半天,啥人都没出来,后来倒是彻底没动静了。」 我无语了,他讲了半天都说了些啥?是在说笑话吗? 我咽下口中的牛角包,喝咖啡顺了一下,问黄莉:「那你刚才说的说英语是咋回事啊?」 「哎呀!」王洋皱了皱他那张有些方正,五官扁平的脸,「我还没跟你说完呢!」 我心想我就取了个早餐的工夫,怎么错过了这么多?? 「嗐,你别说了,还是我来吧!」黄莉推了一把王洋,满脸不悦。 「没动静了以后,我们俩就悄悄商量是出去还是继续睡,但是一想吧,这屋里都这么不太平了,出去外面万一还会遇到什么更吓人的呢!你是不知道啊,我们来之前听人说过t国这边怪事多,而且还看过很多t国鬼片,所以想到最后,我们就哪儿也没敢去,躺着没动,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怕着怕着就都睡着了。」 黄莉显然比王洋的语言组织能力更强一些,我安静地听着,心里还在试图把她说的这些话跟之前那个说英语找妈妈的事儿联系起来。 她接着说:「我们俩是同时醒的,都是被噩梦吓醒的!我梦到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小男孩站在我床边一直哭,哦,对了,那还是个外国小男孩,红棕色的头发,绿眼睛,然后,他边哭便跟我说ianty,here「sy!我把我的梦给我老公讲了以后,他说他也做了一模一样的梦,也是一个小男孩,和我描述的分毫不差,也跟他说一样的话。」 第四百三十八章 浪漫桃花岛 听到这个,我脑中已经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那年海啸的时候,pj岛属于重灾区,尤其考拉这边是重中之重,据说当时这些酒店门口都成了天然的停尸场,其中不乏有一些孩童的尸体。 海啸发生时,正巧是圣诞节前后,当时很多欧美客人携家带口来这边度假,所以死伤最为惨重的也是这些欧美游客。 「你还有那个水没说呢!」王洋突然接过黄莉的话茬,提醒她道。 「哦对,我们俩起来以后把屋里的灯都打开了,然后就看到我们床两边的被单都湿了,可你说这房顶也不漏水,外面也没下雨,怎么可能说湿就湿呢。」 说实话,这种事情遇到的多了,再听他们的故事,我心里丝毫泛不起一丝涟漪。 我也没接话,点着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又咬了两口牛角包。 这时候,p唐说话了。 「你们这是撞上海啸的遇难者啦!你们也真是的,当时灯乱乱开你们就应该来找我啦,我把我的这尊坲牌借给你们戴,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情啦。」 我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要开始为接下来的购物做铺垫了,也配合地点点头,抓起我挂在衣服外面的那尊大伟送的宋迪,说:「对呀,你们来找我也可以的,t国怪事很多,我们出门在外都会戴坲牌,保平安嘛。」 「啊?」黄莉担心地嗫嚅一声,「那我们啥也没戴,不会有事吧?我们俩都梦到了,哎,你们说,那小孩不会跟着我俩吧?」 她的这个反应完全在我和p唐的预料之中,也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 p唐说:「没关系啦,等到时候我们去了海龙寺,你和你老公一人请一尊坲牌戴上,这样就算他现在跟着你们,到时候也不敢再纠缠啦。」 p唐是不是真心的我不知道,但我衣服里面冰凉凉的法钉告诉我,这对小夫妻的担心绝对是多余的。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俩的确是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可那孩子的阴灵应该是被困在那房间里,哪里也去不了,如若不然,这家酒店接待过那么多客人,他不是早就跟别人走了嘛。 作为搭档,我自然不能拆穿p唐,俗话说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没必要为了心里那点良心去招惹他。 除此之外,根据过去一些我带过的,在团队寺庙里请了牌的客人们后来给我的反馈,他们佩戴坲牌后竟多多少少都转了好运。 我当然知道团队带去的寺庙都是商业寺庙,里面没几尊正经牌,但有的时候,心理上的暗示也足以让一个人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比如说,一个人请牌之前可能品行稍有不端,那么他身边的人见到他那样,自然就不愿与他多亲近,这样一来,就会错失很多良机。 而当他们请了牌,又听导游或者寺庙的义工说佩戴坲牌后要多行善事,积攒福报,他们就会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无时无刻地盯着他们,由此就会多行善,少作恶,那么接触他们的人也就会对他们另眼相看,从而有了好事就会想到与他们合作。 这里当然不是指所有人,只是请了牌后的一部分人而已。 王洋和黄莉听完以后都很感兴趣,追着p唐问东问西,我见他们聊得开心便没有打断,吃完早饭,借口要去房间收拾行李便离开了。 终于到了第四天,在珊瑚岛玩了半天水上项目以后,我们就乘快艇从主岛前往这传说中的桃花岛了。 对这个充满浪漫色彩的岛屿我心怀期待,快艇开了半个多小时,我坐在船尾,也不知是被汽油味熏的还是怎的,竟罕见地晕船了。 上了岛,我便跟着p唐去了位于右手边的开放式平房办理入住手续,p唐吩咐两名小弟前去办理,自己 则是在一旁给我和他老婆介绍起了这个酒店。 酒店一共分为三个部分,并且每个部分都有一个游泳池。 我们正在办手续的这部分,就是前台和餐厅的所在地,游泳池就在平房外面,这会儿被太阳光照着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另一部分是我们即将入住的木屋区,就在一上岛的左手边,中间是一个大草坪,草坪的中间有一个游泳池,而两边则是两排独立的小木屋,每家分别住一个木屋。 而第三个部分平时基本上不怎么用到,只有在旺季时才会开放,就是在木屋区域的后方,也就是再往里走,有一个白色的三面儿围起来的二层小楼,一楼中间有一个游泳池。 我因为晕船,胃里泛着恶心,听他说了这么多,到头来一个字也没往脑子里记,就只记得p唐说让我们先各自回屋休息,晚上七点在餐厅集合吃饭看节目。 p唐介绍完,他小弟也刚好办理完手续,拿着钥匙过来了。 这钥匙如这酒店一般,古朴无华却透着浓浓的异域气息,一个长方形的木头牌子,上面刻着房号,一头挂着一个钥匙环,还有一个小小的银色钥匙。 我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给客人们分好钥匙,然后拎上包便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就回房间了。 我的房间是一个独立的小木屋,里面非常简陋,木地板,两张单人床,床中间有一个床头柜,上面一盏台灯,一个电话。 床对面摆了个电视柜,上面有台老旧的小电视,就是那种我五六岁时候家里用过的老式电视机。 和我住过的其他酒店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洗手间居然是在房间外面,露天的。 洗手间的门正对着木屋大门,推开出去便能看到一个被两米高的水泥围挡起来的隔档,一边是马桶,另一边就是一个莲蓬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连灯都没有。 转了一圈儿,我实在忍不住就蹲在马桶边上干呕了一会儿,结果竟什么都没吐出来,不过可能因为缓了一下,最后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回到房内,我把包往靠外的那张床上一扔,自己拉开这侧床上的被子,直接就躺了进去。 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配着那股眩晕,我感觉比平时睡得更沉,更香。 起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我一看手机,心想完蛋了,自己竟然睡过头了!随手就把被子拉平,小跑着去了餐厅。 此时餐厅里已经无比热闹,除了我们团,还有另一个来市的团也在就餐。z.br> 餐厅也是开放式的,呈长方形,长方形的一头有一个小小的舞台,正有穿着t国传统服饰的男男女女在上面跳舞演绎。 餐厅里的桌子也都是长方形的,原木打造,别有一番异域风情,我们团一共二十四位客人,刚好坐了两桌。 第四百三十九章 围起来的游泳池 唐、两名小弟,还有他老婆坐在司陪餐的餐桌旁,见我过来就朝我招手示意让我赶紧过去。 除了他们,另一个团的导游和小弟也坐在同一个桌子上,除此之外,长桌的一头还坐着一位举止大方,很有气质的短发美女,看上去大约四十出头,正殷勤地招呼着所有人。 「这就是岛主老板娘啦,你叫她annie就好。」p唐喝着啤酒,热情地介绍道。 岛主老板娘annie一听在介绍她,站起来大方地伸出手和我握了握,又招手让服务员给我上了一瓶老虎啤酒。 坐下后,我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不禁也想加入,奈何他们说的都是t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也就没法参与。 尴尬地喝了一会儿小酒,p唐的老婆阿丽可能看出我的不自在了,便拍了拍我的胳膊,跟我用中文闲聊起来。 「这个annie很厉害哦,她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y国人,好像听说还有皇室血统呢。」 「皇家血统?」我夸张地抬了抬眉毛,半开玩笑地打趣道:「那他们怎么还在t国生活啊?不回y国继承爵位吗?」 「那个鬼佬年纪大了,很喜欢t国这边的慢生活,所以咯。」阿丽捂嘴笑笑,眼神里清楚地写着「你懂的」三个大字。 她倒也没冤枉我,我确实懂。 t国是个多元化国家,很多欧美人都喜欢来这边度过他们的晚年,尤其以男性居多。 所以也因此衍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文化——租妻。 即他们与这些当地女子谈好价格后,就让她们成为自己短期的女朋友,陪在他们身边一起生活,据说有些人处到最后就真处出感情了,还就真的结为合法夫妻了。 不过撇开这些不谈,单从生活环境来说,t国这边风景怡人,消费水平相对较低,所以过起日子来那是十分惬意,的确是个非常适宜养老的国家。 「这么说的话,她英文也说得很溜吧?太好了,一会儿我也能跟她聊聊。」我咧嘴笑了起来,心里挺高兴,这下终于可以和除了导游、阿赞以外的正常本地人聊聊天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一件事。 「对了,他们在说什么那么热络啊?」看着那几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而且每个人的脸上还都挂着一丝凝重,我止不住有些好奇。 阿丽一怔,显然没想到我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左右瞧了瞧,见我们桌旁没有其他团上的客人,这才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 「他们说这个岛之前出过事,很奇怪的事!」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瞅她这神色,怕是要给我讲鬼故事了...... 果然。 「前年的这个时候啊,有个女客人在泳池里淹死了,然后去年又死了一个,也是在这个时间段!」 「呃......」我心想怎么走哪儿都能遇上这种怪事儿,流年不利啊,但一想不对,便道:「不是吧?我听我们老板说我们这个团是@ 地出门了。领队等了一会儿,看她没有回来就睡着了,可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客人根本没有回来,因为她旁边的那张床压根就没有被人睡过的迹象。领队当时吓傻了,赶快出去找,结果一开门,远远就看到那个客人头朝下漂在泳池里面了。」 「额!不是吧?我刚才去房间的时候看到你们说的那个泳池了,好像四周都用矮木丛围起来了,她是怎么看到的呀?」 阿丽说:「不是啦,那个矮木丛是去年那个女人死了以后才围起来的,好像annie是找了阿赞来做法,阿赞让她把那个泳池封掉了啦。」 我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于是又问:「那去年那个女的怎么死的啊?不会也是淹死的吧?」 阿丽点点头,脸上带着点儿恐惧,说:「对呀,而且死的时间和那个女客人一模一样,都是半夜哦!你知道咩,这里的泳池只有一米深,站起来都只到腰的位置哦,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事的啦!」 呃...... 我心里叫苦连天,这真是什么怪事儿都让我给赶上了。 聊了一会儿,餐厅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原本还在表演的工作人员都从台上下来,拉起吃完饭还坐在那儿看表演的客人们,围成一个大圈儿载歌载舞起来。 也有人要来拉我们,我赶紧摆摆手表示我就不去了,拿起啤酒边喝边看他们闹腾。 不一会儿,我这桌的导游小弟们也都去了,只留下老板娘annie和我两个人,我们俩对视一眼碰了碰杯,然后边聊边喝。 我和annie很聊得来,一直到客人散去,我们还在把酒言欢,直到最后p唐夫妻也都陪不住了,我们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场。 夜已深,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到我住的木屋门口,那草坪已经被一片黑暗所笼罩,只唯一一盏白光探照灯从草坪的最里头照射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又听了那样的故事,开门的时候,我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可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空气中除了夏虫的鸣叫声,就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我心下仍然惶恐,赶紧拧开把手推门进了屋,然后反手就把门关上上了锁。 房间里的明亮让我暂时忘记了害怕,可一想到洗澡还要出到外面去,还没灯,我就不由得踌躇起来,最后干脆决定明天早上起来再洗。 拉开被子,我一屁股坐了上去,准备趁着酒劲儿好好睡上一觉,可这一坐,我整个人都傻眼儿了。 屁股的床垫一片冷冰冰的潮湿,就好像被冷水泡胀的海绵,被我一挤压,水就全都冒了出来。 我去! 我一下弹开,站在床边看着那往下滴水的床垫,酒彻底醒了大半! 什么情况啊?!见鬼了?! 我不信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要找到水源的出处。 今天没下雨,洗手间又在外面,这张床垫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湿的了呢? 懵了好半天,我这才想起查看自己的法钉,拎出来一看,没红! 我又去摸另一张床上的床垫,是干的,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的木地板上也全都是干的。 第四百四十章 梦游 算了! 反正法钉也没有发红的迹象,起码能够证明现在,目前,我的房间里完全没有阴气。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吧,我只瞄了眼那个湿透了的床垫就索性躺进另一张床,把被子拉过头顶,闭眼睡了。 冷,好冷! 我是被冻醒的,醒来的时候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哆嗦。 没错,在t国这个靠近赤道常年夏季的热带国家,我居然被冻醒了。 鼻间有着一股混杂着青草味道的土腥味,身下也是一片潮湿,感觉很不舒服。 猛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幕让我更是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我居然不在自己的床上,而是躺在空旷的草坪上,身下是潮湿的草地,耳边还有浪花一波一波拍上沙滩的声音。 而眼前,离我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竟是一排矮树丛! 我难道是在做梦吗?可做梦的话意识为什么会这么清醒呢? 思索着,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嘶,疼得我心都跟着揪成了一团儿! 我去! 我慢慢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这才环顾起四周的情况。 木屋安静地立在两旁,我身侧竟是那个因为淹死了两个人而被矮木丛封掉的游泳池,远处便是大海,还有沙滩,除此之外,一个人,不,一个鬼影都没有! 这种感觉比我亲眼见鬼还要可怕,我心里惊惧不已,想也没想拔腿就往一侧的木屋跑去。 此时所有木屋的灯全都关着,那些黑漆漆的窗户有如一只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我。 我不管不顾,疯狂地在其中一个木屋的门上狠拍着,希望能够拍醒里面熟睡的人,哪怕只是给我一声回应,甚至骂我一声也行。 可没有,一排木屋连着敲下去,一个人声都听不到。 我又跑到对面的木屋去敲,还是没有人回应。 我找到自己的那栋木屋,灯竟然也是关着的,要知道,睡觉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关过灯,经历了那种事,我怎么敢关呢! 手刚触到门把手,立刻感到身后吹过一阵阴风,我打了个哆嗦,慢慢地,慢慢地侧过头,余光看到身后不远处,一抹鹅黄色的裙摆在随风飘荡着。 我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牙齿都在咯咯打架! 我狠咬住下唇,猛地将门推开一个箭步冲进屋,甩上门,几步跳到床上,又一次用被子把头盖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人在极度恐惧下是睡不着的,没想到,躺下没一会儿,我竟然就呼呼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偶尔还能听到有人路过时明朗的说话声。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依然蒙在被子里,呆愣了好久,我这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房间的灯居然亮着,和我昨晚睡下时一模一样,可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第二次冲进来时根本就没来得及开灯。 难道说,我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那也太真实了! 我一边想着,起身从后门出去上了个厕所顺便又冲了个澡,出来以后,我决定还是先出去查探一番。 刚一开门,我的心态就崩了! 门把手轻轻一拧就开了,显然并没有被反锁上,可我昨天睡前明明是反锁过的,也就是说昨夜发生的事都是真实的,并不是做梦,我的的确确出过这个房间,也确实在那个草坪上醒来过。 门一拉开,外面阳光和煦,略带着海腥味的湿热扑面而来,但我却从内而外冒着冷气儿。 刚巧这个时候,酒店老板娘annie和p唐 老婆阿丽两人有说有笑的从我右手边的木屋里走出来,我这才想起,她们俩昨天晚上就住在我的隔壁,而p唐则是跟那两名小弟住在一个房间。 「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阿丽的目光扫到我,突然一脸担忧地问道。 我摸了摸脸,这才想起从醒来到现在都还没有照过镜子,而且这木屋里根本就没有镜子,于是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 「很难看吗?可能没化妆吧?」 阿丽和annie从木屋的台阶上下来,朝我走过来。 「你没事吧?昨天晚上没有睡觉咩?」阿丽还是难掩担忧。 我长吁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跟她们说了一遍,阿丽全程帮我翻译给了annie。 说到最后,我转到英语频道,为难地对annie说:「那个床垫现在还是湿的,可能不好收拾,我赔偿给你吧。」.z.br> annie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冲我摇摇头,说:「不,这不是你的错,不用赔偿。我们先去吃饭吧。」 饶是她故意装出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我仍然看出这位annie老板娘的眼底蒙上了一层阴霾,但绝对不是因为我。 吃早饭的时候我们仨都心事重重,没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于是要了三杯咖啡继续聊起了刚才的事情。 说来奇怪,annie是说英文的,阿丽和我都是说中文,可我们仨聊起来竟然毫无障碍。 annie说:「我们t国有种说法,溺水身亡的人都属于横死,死者的怨气极大,他们死后无法离开就会变成水鬼,然后每年会在出事的那个月里寻找替死鬼。当时第二个女人死了以后我就感觉不对,一开始我找了寺庙里的高僧前来超度,可念了三天经,我们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是说看到有黄色的身影在附近游荡。后来没办法,我又托人找来一位阿赞。」 她说的是t语,阿丽给我同声翻译,说到阿赞时,阿丽的发音有些奇怪,听起来更像是「阿占」。 「那位阿赞选了一个佛日前的夜里作法,他先是用白色的经线像蜘蛛网一样缠绕在那个泳池上方,又在泳池的四周摆了一圈味道很奇怪的蜡烛,然后就盘腿坐在泳池边,两只手拿着经线的两端念诵咒语。说起来真的很奇怪,那天晚上风很大,可是却只有一面的烛火摇曳的厉害,其余三面的烛光纹丝不动,看起来特别诡异。做完法事以后,阿赞就吩咐我说让我一定要把中间的泳池封掉,把水抽干不说,还要用这种专门辟邪的矮木丛把泳池四周都包围起来。」 第四百四十一章 没眼看 见过那么多施法场面,她说的这个情景我基本都能在脑子里描画出来,于是点点头,问:「那既然已经做过法了为什么还会出我昨晚那档事儿啊?在我之前还发生过这样的怪事吗?」 annie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答道:「有,不过床垫湿是第一回,其他时候都是客人或者我们工作人员睡觉睡到一半就在那个草坪上醒来了。」 我倒吸一口气,问:「既然发生过,为什么没有再找人来处理啊?」 annie说:「只是在草坪上醒来而已,又没有人丧命,而且我先生根本不相信这些,他觉得之前发生的两起命案都是因为客人自己饮酒过度引起的,至于那些睡觉移动地方的人,他又说肯定是梦游。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的时候,怪事一次都没有发生过,我第一次找阿赞的时候他就很不赞同了。」 「哦......」 我喝了口咖啡,脑子里想着她刚才说的这番话。 对于一个不信鬼神的人而言,能在一米深的水池里溺水而亡,饮酒过度的确是最科学的解释,这一点无可厚非,可那么多人都梦游......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annie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才迟疑着用英语说道:「不如我赔你一些钱吧,让你有了不愉快的入住体验,这是我们酒店的过错。」 我急忙摆手拒绝,说:「不不不,这就不用了,不过我建议你啊,还是早点找人把这个问题解决掉,不然以后谁还敢把团放到你们这儿啊?」 别的不说,我肯定不会再来了,而且必须得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大伟知道,至于他以后还用不用这家酒店,那就得让他和地接社自己决定了。z.br> annie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想了会儿,才为难地说:「我也想啊,可是上次找来的那位阿赞已经是我们这边最有名的白衣阿赞了,我付了不少钱,最后还只能搞成这个样子。」 听她说不少钱,我倒有些好奇t国本地人请阿赞做法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收费标准,于是主动向她透露我的另一个身份,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通过阿丽翻译,而是用英文直接与她沟通的。 「我私下也做一些坲牌法事的生意,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之前付给那位阿赞多少钱啊?」 annie有些诧异,看了眼阿丽,又看向我。 「你是中国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生意?」她不答反问。 我笑了笑,说中国人怎么就不能做这个生意啊?中国那么大,对坲牌古曼的需求量远远大过t国了。 annie了然一笑,说:「哦,这样啊,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付了他二十万铢。」 二十万铢,用来解决一个本地酒店的诡事着实不算贵,毕竟是商业合作嘛,这价格在我这儿应该可以算是底价了。 想到这个,我打消了脑子里冒出的帮她找阿赞的念头,笑着转移话题,和她们继续吃早餐。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几周后,我竟然意外地收到了老板娘annie的短信。 这短信发到了我t国的手机号上,所以我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来带团的时候才看到的,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回程的快艇上,我无意识地摸着法钉发呆,心想既然我戴着法钉睡觉,昨晚为什么还会遇到那样的事情,而且昨天太过惊慌,我居然忘了查看法钉的状态,实在是太慌张了。 那时候的我完全没有想到,正是因为我戴着那条法钉,才险险保住了自己这条小命。 终于到了回程的那一天,结账的时候不出所料,黄莉夫妇一人请了一尊坲牌,不光如此,他们俩还撺掇着团上其他几名客人也请了牌。 经历了那一遭,他们俩对鬼神之说可谓是有了新的认知,笃信的不得了。 上飞机前,大伟给我发来消息说他会到机场接我,还说陈麟联系了他,让他帮忙办理护照加急,昨天已经拿到手了。 旅行社确实有这项服务,我暗想这陈麟还真挺聪明,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你要是不累的话,我就给你安排明晚的团,你直接带他过去。」大伟在微信里说。 我是真的有些累了,连着带了几个团不说,从桃花岛回来,我就一直觉得头发昏,体质变得很差,特别容易感到疲乏。 于是我回道:「算了吧,要不你直接帮我俩订张机票,我陪他飞一趟,专门把他那事儿处理干净。」 「好,知道了。」 大伟已经听我说了桃花岛的事,也没再多问,就让我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落地后见面再说。 这段时间已经快过年了,孩子们也都开始放寒假,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旅行社忙得不可开交之际。 我怎么都没想到,就在如此忙碌的时间里,大伟竟然说也没说,放下自己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当天晚上就陪着我和陈麟一同去了。 旺季的时候飞机基本上都是满舱的,包机也没有头等舱,好在陈麟是个心里有数的,主动提出给大伟支付三倍机票款,并且将我们三人的机票费用全都付了。 说实话,我个人感觉挺不值当的,算下来比三个人的团费还要贵上许多。 再次见到陈麟,他的面色相比起之前更加憔悴,许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颓靡,一张垮脸铁青铁青的,黑眼圈比先前还要黑,那黑圈的旁边还有一圈儿青紫色发黄的痕迹,白眼仁都变成了血红色的。 飞机上整整四个半小时,他硬是一分钟都没有睡,也不说话,就垂丧着头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从在机场见到他开始,我的法钉就变得通红炙热,不得已,我只得将它挂在t恤外面,以免灼痛我的皮肤。 他虽然不睡,但我却困乏得不行,桃花岛事件结束后我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所以上机没一会儿就打起盹儿来。睡梦中,一只手搂过我的头,轻轻按在他宽厚坚实的肩膀上。 一觉醒来飞机已经落地,取完行李出去,就看到衣着鲜艳的阿平正站在接机楼的出口处等着我们,看到大伟他眼前一亮,三步并做两步地冲过来,直接给了他一个熊抱。 真是辣眼睛! 我捂住额头,没眼看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甩锅 此次行程我们订了三天的往返机票,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得在三天之内处理好陈麟的事情,于是上了车一刻都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阿平的住处。 我对这个地方是有阴影的,红衣女孩坠楼的那一幕为我夜晚的梦魇又增添了浓重的一笔,所以当我再次来到他家楼下的时候,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能挽着大伟的胳膊埋头跟着往里走。 还是那条狭窄的走廊,尽头的白光灯忽明忽暗地闪着。 陈麟看起来十分紧张,左顾右盼,时不时便回头看一眼我和大伟。 他的脚下就像是绑了两个铅袋似的在地上慢慢拖移着,鞋底和水泥地面摩擦时发出「嚓嚓」的声响,在这静谧的走廊中听上去格外诡异。 此时正是黎明破晓前最最黑暗的时刻,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生怕叨扰到熟睡中的居民。 直走到走廊尽头,便看到阿li倚靠在她家门框上,似乎早已算到了我们的出现。 我们互相行了个合十礼,陈麟见状,也忙有样学样地合起手掌,朝阿赞li了礼。 他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惧意,合十的指尖也微微颤抖,整个人都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这也不奇怪,任何一个普通人看到阿赞li种自带朋克妆的黑巫婆造型,心里都得缩上一缩,遑论陈麟还清楚地知道她是个阿赞,整日与阴灵打交道的那种。 将我们迎进屋,阿赞li句废话都没有,直接让陈麟把引灵阴料拿出来。 陈麟哆哆嗦嗦地将手伸进包里摸了一番,然后把用密封袋装着的引灵阴料取出来,双手放到了阿赞li矮桌上。 阿赞li轻撩开半遮面的长发,熟练地用鲨鱼夹将头发盘于脑后,然后伸出一只手,掌面朝下,悬空在引灵阴料上方,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她缓缓睁眼,徐徐开口。 「这里面附着你太太的阴灵。」阿平替她翻译道。 对于她这句话,我倒没有感到多么惊奇,毕竟想也知道,我们来之前阿平一定是把具体情况都告知过她的。 陈麟却没有我这么淡定,我就在他身侧盘腿坐着,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也愈发凌乱。 阿li静地等着阿平翻译完上句,然后继续开口,语气平平,毫无波澜。 「在你太太之前,它还招来过几个阴灵,你太太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一时间,别说陈麟了,连我都脸色骤变! 不是说好的只让那一家人倒倒霉吗?如今把人害死了,这让我如何交代?! 我有些心虚地瞥了眼陈麟的反应,只见他搭在腿弯上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腮帮子处鼓起一个硬块,突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你不是说不会出人命吗?」z.br>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根本不敢回头对上他的目光,感觉被他盯着的半边脸都是麻的。 「呃......」 「所以我老婆不是被我害死的,是你!那她应该找你报复啊!为什么要缠着我?」 陈麟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失控了,指着我大叫,像是想把他这些时候以来所有的怨气都发在我这个卖家身上。 这时候大伟伸出一只手挡在我的前面,另一只手推开了陈麟朝我伸出的手指。 「先听她怎么说。」 他冷冰冰地来了一句,然后站起身一把将我拉起来,走到门口阿平的身边站定。 「不用急,你先听我讲完嘛!」 阿平也急忙出声,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示意我放心,然后心平气和地继续翻译。 「她 说,这个阴料本来不会致死的,是因为你太太的做法触怒了先前被吸引进去的阴灵,引得他们发怒,才要她命的。」 陈麟的情绪释放出来,已然收不住了,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伸出手,手指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指过。 「现在人死了,你们当然要这么说了,说到底,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么做明摆着就是想赚二次钱,因为你们知道,她死了以后肯定会缠着我,我还得来找你们解决!」 他这番指骂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心里很不舒服,刚想怼回去,他又把炮筒子对向我来。 「圆子,你是钱斌介绍的,咱们怎么说也算半个朋友了吧?你就这么坑我?你良心上过得去吗?说句难听话,哪怕你加码多收钱我都能接受,可你不能用这种方式呀!赚这种黑钱,你不嫌昧良心吗?!」 我本来心里还有点儿小愧疚的,可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竟收不住,直接蹲下去继续笑。 「你笑什么呀?!我说的有错?如果不是你,我老婆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被她缠上?」 我蹲着笑了好半天,这才拉着大伟的胳膊站起来,把散到身前的头发拨到身后,然后慢慢敛起笑容。 「陈麟啊,你说这话不亏心呐?当初是你主动找到我,让我帮你买这玩意儿,说什么恨透了你老婆一家,想要让他们倒霉,怎么现在一出事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呢?再说人家阿赞也说了,你老婆是自己惹恼阴料里面的阴灵才受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笑,其实是被气乐的。 我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卖家,有需求才有买卖。如果不是因为他一心想摆脱那一家吸血鬼才从我这里买走这块儿引灵阴料的话,又怎么会发生后面这些事呢? 陈麟被我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指着我的手抖了半天,最终丧然垂落在身侧。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不再看他,然后转头看向阿平,平着音儿问道:「能不能帮忙问一下阿赞li他老婆是怎么招惹里面的阴灵的?」 阿平点点头,替我将话翻译给早已阴沉下脸的阿赞li 「原本呢,这块阴料招来的那些阴灵并没有要对这家人做什么,只是阴灵本身就有阴气,阴气过重就会影响到这家人的运势。运势走低,他太太一家自然就会倒霉咯。一连几个人出事,他太太就自觉可能是招惹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她就请了一位师父做法驱邪。」 第四百四十三章 遇事见人心 听她这么一说,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之前陈麟说过找人盯着他老婆,当时他老婆带了一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去了家里,想来便是因为这个。 陈麟明显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脸色大变,刚才的气势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说......是那道士害死我老婆的?」 他双膝一软,跪在了阿赞li面的蒲团上,语气里还有一丝不确定,亦或者是不信任。 阿赞li有理会,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淡淡地说:「那师父有真本事,但修为不够,并没有真的驱走那些阴灵,而是伤了他们的魂魄,他们受了伤,自然就要将这笔账都算到他太太的头上。一两个孤魂野鬼没有那么大能力,可要是很多个联手对付她,那就足以要她的命咯。」 「还有你。」 我正专心听阿平翻译,突然发现阿赞li目光直直地朝我射来。 「我?我怎么了?」我心里一惊,指着自己一脸疑惑,被突然点名,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 「你给了他一尊正牌吧?因为那尊正牌,他太太被佛光伤害到了,所以现在,她的怨气比之前还要大许多。」 一听这话,陈麟就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珠子,上面的菩提洒落一地,发出噼啪的脆响。中文網 紧接着,他干了一件让我们都有些傻眼的动作,竟双手合十,跪地上对着空气哭求起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就放过我吧!」 片刻愣怔过后,我往后退了一步,凑到阿平耳边低声问:「他这是干嘛呢?看到了?」 阿平立马帮我翻译过去,只见阿赞li摇头,眼中竟也露出一丝难以察觉到的错愕。 我们就这样看着陈麟发疯,谁都没有要上去拉他的意思,直至他自己渐渐收声,跪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行了。」大伟突然沉声说道:「别闹了,应该能解决,你这么叫没用。」 阿平也点点头,不过语气比大伟和善了不少,带着些劝慰。 「是啊,让你过来t国就是为了帮你解决问题嘛,不要那么惊慌啦!」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我的脑子却飘到了远处,心中一阵感慨,人说日久见人心,我却觉得这句话应该改成「遇事见人心」,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根本就不会相信陈麟会有今天这样的表现。 从前对陈麟的印象一直不差,觉得他就是个有钱大方,却又老实憨厚的铁憨憨,在我浅薄的认知里,总觉得像他这种胖墩墩的人脾气都很绵软,做不出像今天这样大吵大闹,亦或者哭爹喊娘的事儿。 可经此一事,我突然发现任何人的骨子里都有一头猛兽,只不过平时都被隐藏得很好,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 要说我不同情眼前这个发疯的男人,那倒也不然,但是就像我对所有从我这里请牌之后又出事的客户一样,在我看来,他们这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戏终于看完了,阿赞li经明显很不耐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蹙成一团,好像在问「到底还要不要我解决了?」 陈麟抹了一把脸,将眼泪鼻涕擦了擦。 「求你们帮帮我,只要能不让她再缠着我,让我出多少钱都行!」 阿平明显有些无奈,走过去扶起他,引到阿赞li桌子对面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他的身侧。 「你不要再这样乱乱搞啦,听阿赞怎么讲,肯定有办法才会让你来的嘛!」 见陈麟点头,阿赞li才说道:「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你完成她的要求,让她自愿离开,还有一个就是我做一尊阴牌,将她的阴灵禁 锢在里面,之后你按照我说的办法把那尊牌拿回国处理掉。」 听完阿平的翻译,陈麟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还是选第二个吧,她生前就那么贪,谁知道死了以后会跟我提啥要求啊!」 阿赞li说:「第二个办法有一定风险,如果你拿回去处理的时候出了差错,可能小命难保。」 我惊讶地挑起一侧眉梢望向阿平,「小命难保」这种词他居然都能翻译出来,还敢说自己中文水平一般? 「啥?还有风险?那还是选第一个吧!不过我怎么才能知道她提什么要求啊?」 陈麟所有心思都放在处理掉他老婆上面,哪有心情管阿平这翻译如何,开口就问。 「明天下午五点三十五分来,我让她亲自告诉你。」阿赞li。 陈麟听完这话后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旋即站起身向阿赞li深鞠了一躬,然后垂丧着头朝我和大伟走过来。 「我送你们。」 阿平紧跟其后也站了起来,还不忘朝阿赞li了个媚眼儿,之后便疾步走过来在前面带路,和我们一起下了楼。 「对不起啊,我刚才太激动,说了那些,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一上车,陈麟便忙不迭地向我们道歉,言辞十分恳切,让人有气也发不出来。 「无所谓啦。」我摆摆手,「都能理解,谁天天被鬼缠都不会有好心态的。」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说五点三十五吗?」陈麟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而且没等我们回答,便自问自答起来。 「那天她出事的时候,就是下午的五点半左右,我大约是五点四十多接到的电话,那时候已经宣告死亡了。」 我们都沉默了,因为陈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并没有多少对他老婆的恨意,反而还带着一缕淡淡的哀伤。 毕竟是同床共枕过的人,他们之间或许也曾经有过片刻的温存与美好吧。 酒店是阿平帮忙订的,为了方便,就订在了他家附近,一共订了两间房。 本来想着让大伟跟陈麟住一间,主要是考虑到他一个人睡可能会害怕,可陈麟却拒绝了,态度十分坚决。 第四百四十四章 久违的熟人 「我还是一个人住吧,万一睡着的话,旁边有人......不太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呀?你俩都是男的,而且你不是不敢睡吗?」我脱口而出问他,感觉他这个不方便来得莫名其妙。 陈麟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伟拍拍他的肩膀,说:「知道了,你抓紧时间补一觉,等中午起来了咱们出去吃个饭,再去阿赞家。」 就这样,我和大伟自然而然又拼房了。 回到房间,我好奇地八卦:「那陈麟也真是奇怪哈,他既然害怕,那跟你住一间不就完事儿了吗,也好有个照应,怎么就非得一个人住啊?俩大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大伟的唇角斜斜地勾了起来:「你忘了他是为什么找到你的吗?真有那种事,我在当然不方便。」 呃......我脑子里瞬间出现了无数个辣眼睛的画面,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赶紧掏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躲进了洗手间里,身后传来大伟一连串笑声,搞得我更加尴尬。 洗完澡出来,我插上吹风机开始吹头发,这属于被迫营业,如果大伟不在的话,我可能直接包着毛巾就睡了。 「我来吧。」大伟从我手中拿过吹风机,轻声说道。 他的手抚着我的长发,动作十分轻柔,舒服得令我昏昏欲睡,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上,享受着这份亲密。 「你有没有想过......不再干这行了?」我听到他这样询问,声音里有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温柔。 我睁开眼扭头看他,见他神色无异,便反问道:「你说的是坲牌,还是领队?」 大伟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拨拉拨拉我的头顶,又撩起发梢继续吹着。 「都有吧。」 我考虑了一会儿,认真回答说:「大概,暂时还不会转行吧。不过我也想过,领队这个工作其实挺累的,如果我年纪再大一点,可能身体会吃不消,等我再干几年,多攒点钱,到时候应该就会干点别的买卖,开家奶茶店啥的。至于坲牌买卖......其实之前和p雄闹掰的时候我就想收手了,但怎么说呢,这钱赚起来太容易了。唉,还是再等等吧,我不是刚全款买了套房子吗,手头没剩多少了。」 「嗯。」 大伟「嗯」了一声后没再继续聊下去,帮我把头发吹干,就催促我赶快睡觉,然后自己走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按理说我在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路,不应该如此困倦,可不知为什么,拿着手机玩了没一会儿,我的眼皮就沉得不行,最后竟然靠在床头就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还梦到了一个久违了的熟人。 梦里,我再次来到桃花岛,在那片潮湿冰冷的草坪上醒来,一切的一切都与我那天的经历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我没有回房间,而且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而是在做梦! 我没有再去敲那些小木屋的门,而是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跪爬到矮木丛前,透过缝隙朝里面看。 我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游泳池,里面的水并未抽干,黑漆漆的水面上飘着一个......鹅黄色的连衣裙,也仅仅只是一条连衣裙。 怎么光有衣服没有人呢? 我刚想拨开矮木丛走近一点查看,左侧肩膀忽地搭上来一只手,一只冰冷的不像活人的手。 我浑身紧绷,在梦里惊声尖叫,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谁? 当我缓过神来,第一时间便是奇怪这只手的主人究竟是谁,是那个溺死的女人吗? 我慢慢转过头,首先看到的就 是肩膀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肤色黝黑,我很肯定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我像是松了口气,却又好像更害怕了,颤着音问道:「谁呀?」 身后传来一声浅笑,那声音太熟悉了。 「瓦萨?!」 可能真的是被吓得狠了,听出身后的人是瓦萨时,我非但没感觉害怕,反而还有种久别重逢的激动,转过身,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瓦萨刀刻般混血立体的脸上,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我,面上依旧是冷冰冰的。 他和我说话的时候从来不张嘴,我却能够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传进我的脑子里。 「小心。」他说。 「什么?」 「小心他。」 我一脑门子雾水,他是谁?我要小心谁? 刚要开口询问,忽然看到瓦萨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然后一眨眼的工夫,竟在我眼前凭空消失了。 一阵沉重的眩晕感立即袭上头顶,我身体一软,整个人面朝下,朝地面直直瘫倒下去。 闭眼的一刹那,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吸入了身下的草地之中。z.br> 只转瞬的工夫,我眼睛再度睁开,发现自己一个人睡在酒店的房间里,旁边那张床上空无一人,大伟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摸过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这一觉竟然足足睡了十个小时。 刚要给大伟发微信,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坐起身一看,大伟拎着一个7-11的塑料袋走了进来。 「你醒了?我给你带了一份打抛饭,赶快去洗漱一下过来趁热吃。」 我的头还有点儿懵,愣愣地看着他将食盒从袋子里取出来,又拿出一罐香草可乐,打开放在桌面上。 「怎么了?你不舒服啊?」 大伟看我坐着没动,停下手中的动作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啊?哦,没有,你怎么把饭买回来啦?不是说带陈麟出去吃吗?」 一股热气直冲面颊,我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扯开话题。 大伟笑道:「我们都吃完了,刚才叫了你半天都没叫醒,我就先带他出去吃了个饭,你是真能睡啊!!」 我哦了一声从床上下来走进洗手间洗漱,刷牙的时候,我发现镜中的自己黑眼圈有点重,当然没有陈麟或者阿赞li么夸张,但明显眼底发青,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第四百四十五章 门内的秘密 吃好饭收拾完,我和大伟就去隔壁房间叫上陈麟,下楼打车去了阿平所住的公寓楼。 走过长廊,大伟没有去敲阿赞li门,而是在她对面的门上敲了三下。 「这边儿。」我下意识地悄声提醒他。 「这是阿平家,现在还没到时间,咱们先去他家等着。」大伟解释道。 没过一会儿,阿平穿着一身粉黑色条纹相间的牛奶丝吊带短裤套装,揉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见是我们,他夸张地用手挡住胸口,然后将我们请进了门。 刚踏入他家,我胸前的法钉就倏地变得通红,铁钉被火烧透得那种红,隔着t恤的布料,我都能感觉到胸口处传来的灼痛。 「你家养什么啦?!阴气这么重!」 我疼得轻呼一声,急忙取下法钉,转手放进了随身的包里。 太奇怪了,就连在阿赞li家中,我的法钉都没有如此烫过,这简直就像是戴了一团火,要把我烧成灰烬啊! 大伟很不赞同地瞥我一眼,低声说:「戴上。」 我使劲儿摇头。 「不要,太疼了!」 打眼儿一看,阿平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起码在我目光所及之处,连尊佛像都没有。 但和阿赞li一样,在他这个两居室的屋子里,有一扇门是紧紧闭着的。 阿平面色不变,不以为意地笑道:「所以咯,上次才不让你们上来。」 屋里的双人沙发上堆满了衣服和杂物,阿平把我们让到客厅的餐桌旁坐下,从一旁的冰箱里拿出几罐饮料递给我们。 我扫了一眼他的冰箱,和这凌乱的房间不同,里面整齐地有如一个强迫症患者的冰箱。 上面两层摆放的全都是清一色的草莓味美年达,而最下面一层还有冰箱门上,放着的都是大象啤酒。 看着那些美年达,我突然心底发寒。在t国,草莓味美年达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红水。 供奉古曼、阴神,或是小鬼一类的阴性供奉物时,都会用到这种红色汽水,上面插个吸管,就能看到红色的汽水从吸管里一汩汩往外冒。 我忽然对眼前这个阿平有了一种奇异的猜测,感觉他这个人似乎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过也是,能和阿赞li恋爱,他又能简单到哪儿去呢? 坐下刚聊了几句,那种疲乏困倦的状态就又上来了,我一言不发,感觉眼前的东西都在慢慢晃悠,整个人就像是吃错了药似的一直发愣。 「圆子,圆子?」 大伟叫了我好几声才把我从愣怔中拽了回来,我扭头看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刚刚聊了什么。 「你没事吧?刚才就这样,确定没有不舒服吗?」大伟目光关切地看着我。 我扫了眼陈麟,心想这次是为他而来,自己总不能耽误别人的正事吧,便摇头否认。 「没有,我可能还是不习惯套团吧,感觉身体没有休息过来,还是有些累。」 大伟松了口气,大气地拍了一下自己肩膀,「那你靠我身上眯一会儿,我等会儿叫你。」 我尴尬地望了眼盯着我们俩看戏的阿平和陈麟,脸上一阵羞赧,忙低头拒绝。 「啊,不用了,我坐这儿缓一会儿就行。」 没等我说完,大伟便不由分说地一把搂过我,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说了声「睡!」。 说来奇怪,一凑近他,我那些不适感瞬间缓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小鹿乱撞的心脏还有我火烧云般的脸颊。 「那个房间......」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探听人家的隐私,既然关着门 ,自然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可当我靠在大伟身上的时候,那扇门却刚好正对着我的视线,我心里的好奇心熊熊燃烧起来。 事实证明,好奇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阿平诡秘地冲我笑笑,翘着兰花指的手伸到唇边,在光滑的下巴上摸了摸,问:「你想看咩?」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说:「那你来,只给你一个人看哦。」 我刚好有借口把头从大伟身上抬起来,于是立马坐直身子,作势就要起身。 大伟一把拉住我,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心。 我刚站起一半的身子尴尬地僵住了,低头不解地看着他,膝盖弯了一下,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没关系啦,让她看看没什么。」阿平站在一旁替我解围道。 我急忙点头,睁着小鹿眼乞求地看向大伟。 大伟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钟,似在思忖着什么,片刻后移开目光,拉着我一起站了起来。 「我陪你。」 阿平夸张地打了个激灵,揶揄地叫了声「诶唷!好肉麻哦!」 从始至终,陈麟都没有加入进来,一直坐在那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和大伟跟在阿平身后来到那扇门前,阿平的手刚一搭上门把手,我就忽然喊停,一脸戒备。 「等一下,里面没有什么瓦盆,人皮之类的东西吧?」 阿平忽地笑弯了腰,嗔怪地轻推了我一把。 「哎哟,没有啦!我怎么会搞那种东西!很恶心的好不好!」 我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我对他身份的猜测还是有失偏颇。也对,他长得白白胖胖,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修黑法的阿赞啊。 阿平重新搭上门把手,轻轻一拧,门就打开了一条缝。 一股浓重的异香立刻扑鼻而来。 这味道很熟悉,我在所有阿赞家中基本都闻到过,是他们用来做坲牌的一种奇怪材料。不过我好奇的是,这一扇门是如何挡住这么重的气味的呢? 阿平缓缓将门推开,顺手摸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呆若木鸡! 这恐怕是现在最能形容我心情的一个词儿。 只见地上大大小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佛像、古曼、阴神,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供奉型供奉物。 除此之外,还摆放着好多打开的红水,有一些都透过吸管洒在地上了,却也看不到蚂蚁的影子,这在t国本就很不寻常。 其实在开门前我就已经猜到了,毕竟阿平是个牌商,肯定会囤一些牌在手上,可这数量却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毫不夸张的讲,这比我在任何阿赞家里看到过的都多得多。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令我感到惊奇,让我目瞪口呆的是直对着门的那面墙前面放着的那尊等身高的、盘腿而坐的法相。 那是一个瘦得皮包骨头,面色黝黑,乌黑的自来卷留及胸口处,穿着一袭黑色短袖麻衣服饰的中年男人,***在外的皮肤上全部纹满了密密麻麻的刺符。 像是蜡像馆里的蜡像,却又比蜡像更为逼真,就好像随时都能睁开眼睛看向我似的。 见我眼珠子发直,死盯着那个人看,阿平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喂,这就吓呆啦?」 「切,我这是感叹啊!这雕工简直绝了,和真的一模一样!」 我回过神不由一阵赞叹,有这雕刻手艺还当什么阿赞,妥妥该去当艺术家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真人坐在那儿呢! 「呵呵,本来就是真的啊!」 阿平诡笑着退 出屋子,随手拉上门,朝呆坐在那儿的陈麟看了一眼,向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会意地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心里却惊得不要不要的。 照他那说法,里面的要么是一个正在打坐入定的阿赞,要么那就是一具死人啊! 要知道,私藏尸体在t国可是重罪,我和大伟知道了没什么,可要是被外人知道,回头再去报了警,那可是要摊上***烦的。 对了,大伟?! 我忽然意识到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难道他早就知道阿平屋里有那个「东西」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为啥害我 「时间到了,走吧。」 阿平扭着水桶腰,冲陈麟打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 陈麟像被惊到了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讷讷地说了声「哦,好」,便跟着阿平出去了。 「咱们过去吗?」我问大伟。 「先跟过去看看吧,不过施法的时候就别呆在那儿了,你没戴法钉,万一再被影响就不好了。」 我点头跟着大伟出去,走出门外随手拉上门,大伟顿住脚步,转身又推了推阿平家的大门,确定已经锁死了,这才放心地和我去了对面的阿赞li。 果然,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小心谨慎。 我把这个疑问留在心底,决定先处理完陈麟的事再细细问他。 来到阿赞li的时候,时间刚刚好是五点半,距离阿赞li出的五点三十五还差了五分钟。 坐在矮桌后面的阿赞li像是没有看到陈麟,连他理都没理,只朝我和大伟微微点头行了个合十礼,然后就转头跟阿平用t语不知道聊着什么。 我还是不太适应他们俩的恋爱模式。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阴柔,尤其是阿平,说话的时候永远都像是在发嗲,相比起来,似乎在这段关系里阿赞li像扮演了男人的角色。 我和大伟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席地坐下,而陈麟则是在阿平的指挥下盘腿坐在了阿赞li对面,隔着矮桌。 我看到陈麟坐立难安,不停上下抖着膝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大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那扇紧闭着的屋门。 阿赞li那扇门里又放着藏着什么秘密呢...... 我很好奇。 墙上挂钟的分针终于定在了数字「7」上面。 阿赞li有看向挂钟,却仿佛感应到了一般突然止住谈话,朝陈麟的方向转过身,然后双目缓缓闭上,口中飞快地念诵起了经咒。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她停止念诵,身体就像是不倒翁似的来回摇摆。 「为啥害我。」 我吓了一跳,阿赞li口中竟然发出了标准的x市本地方言,声音虽还是她的声音,却不再冷冷清清,反而是咬牙切齿,饱含怨怒。 陈麟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出,整个人都惊呆了,半天没有说话。 「为啥害我!」 阿赞li度开口,这一次音量提高了不少。 陈麟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喉咙里发出「呃......」的声音,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为啥害我!!」 这一次,阿赞li光动口,还动了手。 在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她一个猛子从蒲团上跳起来,越过桌面,朝着陈麟就扑了上去,双手如同利爪般抓上了陈麟的脖子! 我去! 眼见陈麟被扑倒在地,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呼救声,我和大伟都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跑过去想要拉开她,然而却被阿平大声喝止住了。 「不要管!」 我定在原地,一脸错愕地看向阿平。 「不管?你没看到他都要被掐死了吗?!」 「这是他们的事情,要让他们自己解决!」 阿平的语气十分强硬,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娘娘爷的劲儿,反倒让我非常不适应。 愣了一下,才反驳道:「自己解决?他要是死在这儿咱们都得担责任!谁也跑不了!」 我们俩争执的工夫,陈麟的脸都憋得红中带紫,已经有放弃挣扎的迹象了,这一看,我心里更急了。 「放心啦,他死不了。」 阿平不以为意地瞥了眼陈麟,然后自顾自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啤酒递给我和大伟。 「要让人家发泄一下嘛,怎么说也是被他害死的,人家掐掐他也是应该的啦。」 见他说得云淡风轻,我竟无言以对。 说到底,还是对这个阿赞li法力心存怀疑,如果今天做法的人是p雄,那我也许压根儿就不会着急。 看着大伟和阿平打开啤酒对饮起来,我真是一脑门子黑线。要说我还真做不到像他们那样镇定自若地喝酒看戏,眼睛死盯着陈麟,身体紧绷,随时做好了要上去拉架的准备。 眼见陈麟倆眼一翻,马上就要厥过去了,我终于没忍住,跳起来就要往上冲。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腿刚迈出一步,阿赞li突然两手一撒,从陈麟的身上翻了下去,然后随意往旁边一坐,由上而下的俯视着蜷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陈麟,目光中满是得意。 陈麟喘了好半天,呼吸才逐渐趋于平稳,然而他的身体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仍然蜷缩着,也没有要坐起来的架势。 阿赞li着他的脸注视了半天,忽然勾唇一笑,开口说道:「额要回屋,时时刻刻都跟你在一起。」 还是阿赞li声音,还是我们本地方言,可根本就不可能是阿赞li个连中文都说不明白的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陈麟也不知道是真晕了还是怎的,半天不回话。 阿赞li说了一遍,像是一个复读机,一字不差。 陈麟还是不回答,但身体却抖如筛糠,明显是被吓的。 阿赞li慢俯下身子,一只手抚上了陈麟的面颊,动作十分轻柔,却透着说不上来的诡异。.z.br> 「额社,额要回屋。」 只见陈麟浑身一震,嘶哑的嗓音发出「好、好、好!」三个字,声音抖得断断续续,似还带着哭腔。 阿赞li回手,满意地勾唇一笑,那笑在她那张阴鸷的脸上看起来极其违和,有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怪异。 她站起身,慢慢地走回矮桌后面,盘腿坐下,然后提了口气重新闭上双眼,又念诵起了经咒。 我都看傻了,前一秒还是陈麟老婆的阿赞li怎么下一秒就开始念咒了,她到底是谁啊? 陈麟仍旧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蜷在那儿有如一条丧家犬。 我觉得他一定很崩溃,应该打死都想不到他老婆的要求竟然是要跟他回家,还要时时刻刻都跟着他。 一晃神的工夫,阿赞li经停止念诵,双眼蓦地睁开。 她用t语说了句什么,阿平立即对着陈麟翻译道:「起来吧,和她进去。」 第四百四十七章 肉身法相 进去?中文網 进那间小屋吗? 我心里难掩兴奋,终于得以见到那间神秘小屋的面貌了? 「你们去我家等。」 阿平的一句话有如一盆放了冰块儿的凉水从我头上浇下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大伟,吩咐道。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大伟拉起来,直直往门外走去。 我一步三回头地回到阿平家,心有不甘,对大伟说:「干嘛要把咱们赶过来啊,上次也是,那小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大伟好笑地看了我一眼,却有些不赞同地说:「你呀!没听过好奇害死猫吗?再不改改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这话说的没毛病,从我带团的第一天开始,桩桩件件,哪次不是被这该死的好奇心坑惨了呢? 我倒是想改,可好奇心这种东西本就是与生俱来的,哪里是我想改就能改掉的? 撇了撇嘴,我没好气道:「反正你肯定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呗。」 大伟无奈地笑着摇头,一边把沙发上的衣物一件件叠起来放到一边,然后示意我坐下说。 「谁告诉你我知道的?我和阿赞li是刚刚认识,怎么会知道她屋子里藏着什么。」 「可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呀!」我不服气,指着那扇紧闭的屋门说:「刚才阿平打开门的时候你一点惊讶的反应都没有,搁正常人的话,看到里面那情景肯定得吓一跳呀!」 大伟的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淡了几分。 「是,我知道。」 他如此坦诚的回应,倒让我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顿了顿,我问:「那个......是死人?」 我问得很不确定。因为如果里面的是一具尸体的话,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没两天就臭掉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腐烂生蛆,根本不可能是现在那副皮肉无损的状态。 「是。」 大伟回答得十分简短,只一个字,之后就闭上嘴,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 我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好奇就像是一只猴子,不停地在我心里抓挠。 「那他为什么保存的那么好啊?也不发臭,还能直挺挺地坐在那儿?」 大伟沉吟片刻,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那是一尊肉身法相。他生前是一名颇有名望的降头师,和另一名降头师斗法的时候输了,当场死亡。那位对头降头师怕他的阴灵会回来报复,所以就用黑法将他禁锢在他自己的身体里,也只有他的身体才能承载他的灵魂,成为他无法冲破的牢笼。」 「额......那他怎么会在这儿?在阿平家?」 听完大伟的讲解,我最好奇的就是这个,难道阿平是想把他买来,日后再挑个好买主卖出个好价钱吗? 可买卖这种肉身法相可是犯法的呀!他难道不知道这个? 大伟的脸色愈发沉凝,低下头,嘴唇紧抿着,似乎并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没催他,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件事似乎和他也脱不开干系。 良久,大伟才抬起头看向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向我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黑衣阿赞之间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一名阿赞解了另一名阿赞下的降头,那两人就会成为仇敌,不死不休?」 我侧头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你倒没说不死不休,但你说过那名解降的阿赞就会成为下降阿赞的眼中钉肉中刺,法力高强的阿赞就会伺机报复回去。」 「没错,我说的报复 就是找对家斗法。斗得过,对方死,斗不过,自己死。」 「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自己下的降头被另一名阿赞解开了,所以就找人家报复,结果没弄过人家反倒自己被弄死了?」我顺着他的话,立马推测出了那位肉身阿赞的来历。 大伟点点头,算是肯定了我的推论。 「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阿平这个牌商家里呢?如果是对家阿赞弄死他的,不应该被保存在那名阿赞家吗?」 我心想这阿赞也是够倒霉的,斗法斗不过人家丢了性命已经够背了,死了竟还要被一个牌商像物品一样存放在家里,真真是一点儿尊严都没了。 大伟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转而岔开话题。 「你这两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动不动就犯困,刚才也是,坐下没一会儿就开始打盹儿了。」 我一愣,不是在说那个肉身阿赞的事儿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但还是点点头,回答道:「嗯,从桃花岛回来就这样了,老是感觉特别累,昏沉沉的总感觉睡不醒。」 「等会儿让阿赞li你看看,估计又是沾染到了阴气,我觉得啊,你还是把那法钉戴上,实在不行就垫条纱巾,你这个体质还是得多注意才行。」 我「哦」了一声,乖乖拉开挎包,从里面把法钉取了出来。 大伟显然没有要继续刚才那个话题的意思,拿出手机回复微信。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于是也拿出手机翻了翻未读的消息。 其中有一条吸引了我的视线。 空白的聊天记录页面上只有一句话,「圆子,你那儿有没有能让人听话的坲牌」。 听话? 发信人的微信名很有意思,只有一个标点符号——「。」,头像是一个黑白的宝宝图片,论可爱程度,一看就是从网上抠下来的图。 我点开她(他)的头像进入他(她)的朋友圈,发现上面只有一条横线,再无其他。 他这是把我屏蔽了啊! 这种别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觉着实很不好受,所以我只看了一眼就退出去了,索性当做没看见处理。 回了几条钱斌发来的向我请教坲牌知识的微信,我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间,竟然抱着手机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大伟叫醒来的时候,陈麟和阿平已经回来了。 这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特别是陈麟,就好像嘴里含了一只死苍蝇,还被人胁迫着不能吐出来似的。 「完事儿了?」我揉着眼睛问。 阿平朝陈麟翻了个白眼儿,双手环胸拉着长音「哦」了一声。 「怎么啦你们俩?」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他们俩一个双手环胸,气呼呼的把脸拧向一边,另一个则是半垂着头,一副大怨种的模样,这两人之间显然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第四百四十八章 第七棵树 「你问他啊,事先讲好要完成他太太的心愿,可法事做到一半他就反悔,差点就害阿li反噬了啦!」 「什么?」我瞬间困意全无,目瞪口呆地看向陈麟。 我早就交代过他在施法的过程中不能随意打断,他这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自打我刚开始接触阴牌阴法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规矩,据说是因为阿赞在施法的过程中会灵魂离体,一旦打断,就有可能彻底回不来。 大伟坐在一旁,此时也是阴沉着脸,显然早在我醒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全部经过。 「那阿赞li?现在怎么样了?」我急忙问。 「还好啦,他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你们回去吧,我去看看阿li。」 阿平起身就往外走,说话的态度也不似先前那么友善。到了门口,他又回头狠瞪了陈麟一眼,冷哼一声道:「没胆子的话就不要碰这些东西啦,害人害己啊。阿伟,记得帮我锁门哦。」 阿平的怒意我能理解,毕竟因为陈麟的不守规矩,差点儿就送走了阿赞li那可是他的「阿li啊。 见他出去,我们也不好多留,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从他公寓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没好气地质问陈麟:「你搞什么呀?为什么突然变卦?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能打断阿赞施法吗?」 陈麟低着头默不作声,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看他那窝窝囊囊的样子,我更上头了。 「你倒是说话呀!」 陈麟还是没吭声,大伟却替他回答了。 「别逼他了,施法的时候见到他太太了,怕得不行,所以当场喊停了。还好阿赞li开始没多久,及时收住,所以也没什么大碍。」 「那现在怎么办?」 我头大的厉害,如果没解决的话那这趟不就白来了吗?那我还收他钱吗? 「阿赞li他老婆的阴灵用黑法禁锢在牌里了,让他拿回去按照教他的特殊方法处理掉。」 我无语了,那早干嘛去了?他一开始选这个办法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 「那牌呢?」 我又问,不过这一次是直接对着坐我旁边的陈麟问的。 陈麟这才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着亚克力壳子的黑乎乎的圆形牌子,伸到我面前。 我扫了一眼,没有接过来,牌身上用白色的经笔画了一个非常复杂的符咒,符咒的上、下、左、右,各画着一个小小的圆旋儿。 「这个要怎么处理?」 之前我只遇到过供奉阴牌出事的客户找我帮他们联系阿赞,帮助处理掉他们供奉失误的牌子,可自己处理我还是头回遇见,难免有些好奇那特殊方法究竟是什么。 陈麟就像是被人点了哑穴,还是一声不吭,默默握住那尊牌把手缩了回去。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又看向大伟。 「回去再说。」 大伟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瞟了一眼陈麟,然后转回头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我也会意地闭上嘴,打开手机自顾自地玩起了游戏,余光瞥见陈麟一直看着自己的膝盖,状态非常不好,似是分分钟就要掉金豆了。 回到酒店,我们俩把失魂落魄的陈麟送到他房间门口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z.br> 一进屋门,我立马迫不及待地问大伟:「所以呢?怎么处理啊?」 大伟都无奈了,往床边儿一坐,揶揄道:「你怎么这么八卦啊?怎么处理,让他自己搞就好了呀。」 我很有眼力见儿的两步上前,从床头柜底下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讨好的整 齐地摆放在他面前的地上,然后蹲身对他露出一个小鹿眼儿。 「哎呀你就说说嘛,我就是好奇。之前p雄每次都是当我面儿施法,现在可好,都两次了,我上次带客人过来的时候也是不让我看。」 我故意夹着嗓子软磨硬泡,那撒娇的口吻给我自己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大伟把我扶起来,示意我坐到另一张床上。 「你看那些干嘛呀?学习啊?不让你看也是为你好,而且有的阿赞很忌讳这个,施法的时候就喜欢清场。」 我瘪了瘪嘴,说:「我学也得学得会啊。我跟你说哈,人对未知的东西啊,尤其是这种鬼鬼神神的灵异事物都很感兴趣的,谁小时候还没听过几个鬼故事呢?」 大伟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个脑奔儿,无奈轻笑道:「得了吧你,下一句是不是又要拿你的星座说事儿了?」 我一脸尴尬,心想我这套路都被他摸清了,以后在他面前岂不成了透明人? 虽然损了我一通,但大伟最终还是架不住我磨人的功夫,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脾气地说:「行行行,想知道就告诉你。说是让他回家以后找一张他老婆的照片,等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在家门口点上七支香,然后一边念咒一边把他老婆的照片烧掉,再把香灰和照片的灰烬混在一起,和那尊阴牌一块儿用红布包起来。之后从他家往外走,一路直行不要回头,走到他看到的第七棵树的时候停下来,在树下挖个坑把那些东西连同红布一起埋掉。」 「就这?」 我瞪大眼睛,这办法也忒简单了吧? 可昨天阿赞li明就说过这个方法很容易出差错,甚至还有可能让陈麟丢了性命,但这有什么难的呀?! 「从他家到第七棵树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必须直行不能拐弯,谁也说不准他走路的那段时间里会遇到什么呀,你接触这行这么久,不会不知道鬼神的事情是最难预测的,行了,别管那么多了,他自求多福吧。」 大伟说完就靠在床头,又捣鼓起他的手机,见状我也不想自讨没趣,也爬上床,窝进被窝打起了王者农药。 「明天早上跟我出去一趟。」 第一局刚结束,又重新开了一把,就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是对我说的。 「嗯?去哪儿?」我一边打忙着打野,一边随口问道。 第四百四十九章 鲁士 「我跟阿平约好了,明天带你去做个鲁士灌顶。」 「哈?鲁士灌顶是干啥的?」 接触阴牌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鲁士灌顶这四个字,不由一脸问号地把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大伟的脸上。 「是一种传统法事,可以清除你身体里所有的负能量,还能镇邪避险,祛掉霉运,顺便帮你转转运。」大伟解释道。 一听要做法,我心里就暗暗发怵。 上一次给我做法的还是阿赞乍仑蓬,就是那个疯子阿赞,当时遭受到的那种疼痛,直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能不能不去啊?我运好着呢,不用转!」 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开玩笑,要让我在那种濒死疼痛和现在嗜睡中间选择的话,那我必须选后者啊,不就是犯困吗,总比再给我头上戳一钉子强啊! 「你放心,鲁士灌顶不会有什么不适,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还想拒绝,但看大伟的意思我是非去不可了,最后也只能苦哈哈地答应下来。 这次本是为解决陈麟的麻烦而来,没想到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我真想对天哀嚎两声。 没办法,谁让我好死不死就去了桃花岛呢。 一把游戏打完,我赶紧退出来,翻身背对着大伟用度娘搜了一下「鲁士灌顶」。 看文字介绍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可当我刷完为数不多的几条视频后,整个人就不淡定了。 视频中一个身披虎纹服饰的老者正端坐在高台之上,台下跪着一名身着白色t恤的男性信众,老者一只手死死地按在那信众的肩膀上,口中飞快地念诵着经咒。 那名信众的头上戴了一顶奇怪的金色帽子,将他整个头都扣在里面,那顶金色帽子貌似是用金属制成,看起来格外沉重。 也不知道是被帽子压得,还是因为法力加持,那信众浑身发抖,抖动的幅度特别大,而且还发出痛苦的哭喊声,听上去无比凄厉。 我看得目瞪口呆,刚想回头跟大伟说点儿什么,就见他已经站在我的床边,眼睛正盯着屏幕里的视频。 「别看了,这种灌顶跟你要做的不一样,我都跟你说了,没没什么不适感,你这么瞎看下去只会更紧张。」 我挑眉看着他,心想你说得倒是轻巧,又不是给你做。 「真的没事,不信你明天自己去看,到时候再决定做不做,行吗?」 大伟虽然是用商量的语气,却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做与不做都非得去一趟,哪怕去了以后决定不做,那也得到那儿再说。 第二天一早,阿平就给大伟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楼下了,让我们赶紧下楼。 我睡得迷迷糊糊,在大伟的催促下洗漱完便拖拉着人字拖跟他下楼了。 路上阿平给我们介绍,说今天要见的这位阿赞名叫鲁士皮姆力。 鲁士皮姆力一直在泰an边界的深山里修行,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应信众邀请来开上小半个月的***,这次正巧被我们赶上了。 我好奇地问他鲁士究竟是什么意思,是黑衣还是白衣阿赞。 阿平笑了笑,说都不是。 「鲁士就是鲁士啦,不是黑衣也不是白衣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绪,不是黑衣也不是白衣,难不成是个和尚? 「鲁士修的是鲁士法门,早在三千多年以前就广为流传了。」大伟及时出声帮我解惑。 「他们通常都在山区或者非常偏僻的地方修行,修行的的理念和方式也非常与众不同,认为只要身体能够抵御外来的痛苦就能修成正果。只要是正儿八经修行出来的鲁士,法力和 修为大都比普通黑衣和白衣阿赞厉害得多。」 「没错。」阿平插嘴道:「当年我有一个客户被人下了死降,很多阿赞都解不开,最后还是同行把我介绍到这位鲁士皮姆力那里才得到解决的。」 我挑了挑眉,问:「你不是说他每年只有小半个月在这儿吗?怎么,你客户也是刚巧赶上了?」 阿平捂嘴轻笑:「没有啦,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嘛!我是带那位客户去了他修行的地方。我跟你讲哦,他修行的方式很怪异,连我看了都觉得恐怖哦。」 怪异,恐怖? 这俩词儿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于是便问他。 阿平的语气十分夸张:「对啊!就很恐怖!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好在修行,好几天的时间,他***,就用一根绳子把自己挂在树上,也不吃也不喝,连厕所都不去!」 「哈?挂树上?还光着啊?」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昨晚视频上看到的那位身穿虎纹服饰的老者被一根麻绳挂在树枝上的样子,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不光这样,他还用削得很尖的木头扎自己的身体,偶哟,我真的想起来就好怕!」 阿平说着,浑身一颤,打了个大大的激灵。 我赶忙让他好好开车,别再演了。 听到现在,我紧绷的情绪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还更紧张了,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冷冻住了。 好家伙,对自己都那么狠,那对信众还不得更狠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忍不住对大伟生起了一丝怨怼。 上次在阿赞乍仑蓬那里就是这样,做法事之前根本不和我沟通,直接就上,我要是知道那疯子会用钉子戳我头顶,那我说什么也不能愿意啊! 「你别吓她了!」大伟像是跟我心有灵犀似的,急忙出声,阻止了阿平继续说下去。 「我,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我真的不想去了!」 我都快哭出来了,脑子里全是昨晚视频中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的哭喊声。 「来不及了,已经到啦。」阿平语气轻松地笑道,把车子停在一栋白色平层洋房前的草坪上,朝那房子指了指。 我被迫下了车,双腿发软,没走两步差点儿磕下去一个大头。 大伟一把扶住我,在我耳畔说了句「真没事,你看了就知道了,真的一点儿也不可怕。」 第四百五十章 鲁士灌顶 没事才怪,我瞪着他,没好气地叫道:「你干嘛非让我做啊?!我上次差点儿死在疯子阿赞手里了!」 大伟失笑,一把搂住我,在我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放心,我舍不得你死。」 我耳根一下子红了,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开这种玩笑?! 眼看阿平都快进去了,我心里一阵无语,索性把心一横,想着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我强压在那儿接受施法吧。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念诵经咒的声音,宽大的双开门外,地上凌乱的摆放了好多双鞋子,大多都是和我一样的人字拖,也有几双运动鞋。 「人很多吗?」我讷讷道,既像是在问阿平他们,又像是自言自语。 脱鞋进门,一位身穿白色麻衣服饰,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便迎了出来。 阿平道明来意,男子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带我们进了内室。 五十来平的法室内,一位身穿白衣服饰,头戴一顶虎纹帽子,身形大约五十出头,脸上却布满了深刻褶子的男人正盘腿坐在高台之上,台下跪伏着十好几号人。 这些人都是男的,并且大都是光着膀子,身上布满了经文刺符。 其中一名男子正跪在他的脚下接受他的施法,头上戴着一顶很怪异的帽子,将整个头都扣在里面。 那顶帽子倒和视频里看到的不太一样,它不是金色的,而是一个用泥土制成,刷着青灰色漆面的中空神像头,那神像的面部看起来格外狰狞,龇面獠牙,让我瞬间想起了自己曾在国内寺庙中看到过的一些法相,总而言之,那物件儿看上去有年头了,漆面都有些剥落的迹象。 不用听介绍也能看得出来,高台之上的这位师父必定就是我们要找的鲁士皮姆力。 「看,这就是鲁士灌顶。」大伟在我旁边悄声说了一句,用手指了指鲁士皮姆力脚边跪着的那名男子。 只见鲁士皮姆力一只手正按在那男子的头顶,不对,应该说是按在那顶怪异帽子上,另一只手拿着和寺庙里龙婆用的一样的圣洒,用圣洒沾了水,在那男人的背上不停拍打,圆瞪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z.br> 只一会儿工夫,那男人的后背就被打的通红,而他后背上纹刺的经咒也逐渐凸起,呈现出立体的画面。 我看着都疼,可直到法事做完,那男子都一直没有吱声,卸下帽子,他双手从前往后捋了三遍头发,然后对着鲁士皮姆力深深一拜,就跪爬到一旁继续跪伏在地。 在他之后,又有几个人先后做了同样的仪式,时间不长,都是几分钟就过去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做完,带我们进来的白衣男子才走到鲁士皮姆力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用手指了指我们。 感受到鲁士皮姆力的视线朝我们望来,我连忙恭敬地向他行了个合十礼,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鲁士皮姆力也朝我笑笑,那笑容看上去竟让我有种龙婆僧的错觉,非常慈爱,也很有智慧,我不禁对眼前这个人又多了一丝好感。 他朝我招了招手,我便弯下腰,移步向他走去,到他面前时顺势就跪了下去。 大伟也走过来,在我旁边跪下,然后低声对鲁士皮姆力说了几句。 鲁士皮姆力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打量着我,又提出几句疑问。 两人你来我往地交流了半天,鲁士皮姆力这才把视线从大伟身上挪开,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的脸。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撩了一把头发,眼神闪来飘去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覆在我的头顶,然后低声念诵了几句经咒。 他念得并不长,很快就念完了,然后拿开手转头对大伟说了句话。 「你先把法钉摘下来,我帮你拿着。」大伟翻译道。 我一愣,有些迟疑地取下法钉交给他,细声问:「他怎么不给我戴那个头盔啊?直接灌?」 大伟无奈地笑笑,替我整理了一下乱了的发顶,对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缩了缩脖子,又看向鲁士皮姆力。 他笑看着我,眼神说不出来的亲切,从旁边取过那顶怪帽子,在手上掂了掂,又对我说了句什么。 「他说,这个有点沉,让你忍一下。」大伟又在旁低声翻译。 我点点头,客气地说没事,让他尽管往我头上扣。 反正跪都跪这儿了,我也不能临场说不做,既然要做,那就无需矫情。 于是鲁士皮姆力就将那顶怪帽子慢慢地从我头顶戴下。 帽子的重量比我想象中轻了很多,不过眼前瞬间被黑暗笼罩,又有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香味侵入鼻间,令我霎时头昏脑涨。 他没有用圣洒抽打我的后背,而是轻轻的在我肩膀上掸着。 耳边听着他念诵经咒的声音,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脑子里就开始乱转。 这头盔这么多人戴,他难道都不消毒的吗? 这位鲁士到底多大年纪啊? 他挂在树上的时候是正着挂还是倒着挂呢? 他胳膊上那些疤痕,该不会都是自己戳出来的吧? 忽然,鼻子就像被人用羽毛轻轻搔过似的,我一个接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随着鼻涕而出的还有我的眼泪,那种无关情绪,只鼻间发酸的生理反应让我的泪水喷涌而出。 逐渐地,我的身体也有了奇怪的感受,浑身的肌肉都酸的厉害,就好像从不锻炼的人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似的。 非常难受,不是疼,而是那种说不上来,难以言喻的难受。 连打了十好几个喷嚏,我这才勉强缓过来,只是眼前的黑暗中突然就闪现出了好多好多熟悉的面孔。 其中一张,是李颖那张满是黑红色血窟窿的脸,他们都在对我说着同样的一句话,「是你害的我,是你害的。」 我吓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就想脱下那顶帽子,可是我的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我埋下头使劲儿摇晃,想要把那顶帽子甩下来,可它还是牢牢地套在我的头上,而且比刚戴上时沉了好多,像是从铁变成了金,压得我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埋金针 「大伟,大伟!快给我取下来,快点!」 我是真的哭了,尖叫着大喊,两只手如同灌了铅,想要去抓他,却仍然抬不起来。 那帽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砰的一声,我的脖子终于顶不住头,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脸蛋直接就磕在了帽子里的那张脸上。 有双手给我把帽子取了下来。 重见阳光,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吐,也顾不上看是谁帮我取下的帽子,直接连滚带爬地朝门外冲了出去,蹲在地上哇哇地吐了起来。 我吐了好几波儿,刚感觉吐完准备站起来就又有一股液体从喉间直冲而上,然后接着吐。中文網 终于清空了胃里的东西,我这才发现自己吐出来的竟然全部都是墨绿色的水,透着一股难闻恶心的尸臭味儿。 对,是尸臭味儿,和我之前真正见到尸体的时候闻到的那股味道一模一样。 这味道加上脑中回想起来的画面让我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我又蹲下去吐,可这一次却只是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 大伟一直帮我抓着头发,手在我背上一顿猛拍,直到我抬起手,示意他可以了,这才停下动作。 「好点了吗?」他问。 我像看仇人似的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道:「你说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呀?非得看我这么狼狈吗?」 大伟笑了,递过来一张纸巾,帮我把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说:「吐完就进去,还没结束呢。」 「哈?还来?」 我一张吐得发青的脸瞬间皱成了苦瓜,一想到刚才脑中出现的那些人,浑身就瑟瑟发抖。 他们说,都是我害的。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把刀子递到他们手上的那个人,可正如阿咪之前说过的那样,我卖一把刀给你们,却也没让你们用来砍人或者自杀啊! 和大伟一起回到屋内,众人的目光都直直地看向我,有好奇的,有打量的,但更多的却好似见怪不怪。 一想到我刚才失态狼狈的样子,我脸瞬间烧得通红,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跪到鲁士皮姆力面前拜了拜,抬头看到他递过来一碗姜黄色的浑浊液体,那液体还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草药味。 「drink,drink」 鲁士皮姆力给我比了个「喝」的手势,用简单明了的英语让我把那碗液体干了。 我为难地捧着碗闻了闻,把头撇到一边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一口气将那浑黄色的东西一股脑全喝下去了。 味道比较奇特,很难形容和我喝过的什么东西相似,辣辣的,但是一点也不苦,虽然肯定不能说好喝,但也着实算不上难喝了。 刚咽下去没多久,我就感觉自己浑身冒汗,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热意,就好像在我身体里点燃了一把火,熊熊燃烧着。 鲁士皮姆力吩咐我在旁边坐一会儿,然后就不理我了,转而去给旁边的信众纹刺经符。 我被大伟扶去墙边坐下,感觉浑身虚脱无力,背靠着墙,我愣愣地看着鲁士皮姆力手持一根手臂长短的金针在那人的后脖颈上飞速地舞动着。 看了半天,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竟然没有画稿,直接就给人刺了上去。 只用了半个来小时,那人的背上就呈现出一幅用经咒拼成的塔型图案,整体画面非常工整,而且还很对称。 鲁士皮姆力又从旁边拿出一张巴掌大的金箔纸,一边念咒一边将金箔纸覆在那个图案上,然后轻轻搓了搓,那张金箔纸竟然消失不见了。 那人做完后又上去一个人, 这一次,鲁士皮姆力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从里面摸出几根大约跟我中指一样长的金针握在手心里。 他先是拿出一根,朝那人的肩胛骨直直刺了上去,那人闷哼一声,就见鲁士皮姆力一边往进扎一边念诵经咒,不一会儿,整根金针就那样没入了那人的皮肤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坐不住了!拉了一把大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悄声惊叹:「我去!你看到没?他把针扎那人身上了,扎进去了呀!」 大伟看了我一眼,笑笑。 「这也是他们的一种术法,可以用来招财避险,很多t国的信众都扎过金针。」 「啊?那他扎进去了怎么往出拿呢?」我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用拿,就埋在身体里了呀。」 大伟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就好像在说「你si不si傻啊」。 「额,真的假的?这样也行?」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生病时候打个吊针都觉得疼,这家伙,直接给身体里留根针可还行? 「为什么不行?跟你说了他用的是术法,你没看他那根针是直着扎进去的吗?你想啊,他扎的是肩胛骨的位置吧?那个地方直着扎进去的话肯定就戳到骨头了,但你看他扎的时候手上使劲儿了吗?」 大伟压着声音给我低声讲解,我一想,果然还真没使劲,相反的特别轻松,就好像扎进豆腐里了似的。 等到第三个人做完刺符,我已经热得大汗淋漓,t恤短裤全都湿透了。 鲁士皮姆力家与其他阿赞家不同,别的阿赞家里基本上都不开冷气,纯靠阴气降温,却也冻得人手脚冰凉,可鲁士皮姆力家却没什么阴气,冷气开得很大。 这两种冷是能够分辨出来的,阴气的冷是从内往外瘆得慌的发寒,而空调的冷气,想来不用说也知道。 那人走后,鲁士皮姆力左右歪了歪头,活动一下后对我们这边招了招手,然后站起身自己朝屋外走去。 我和大伟跟着出去,走到门口,见到阿平正倚在门边假寐,这家伙连睡觉打盹儿的时候都看着比女人还要女人,姿态优雅得不要不要的。 我俩也没叫醒他,跟着鲁士皮姆力来到屋外的院子里。 鲁士皮姆力指着双开门边上放着的两个大缸,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地面。 「他让你过去盘腿坐到地上。」大伟给我翻译,顺道就拉起我的手和我一起走了过去。 刚才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这两口大缸了,从外观上看,和我们国内江西瓦罐汤用的那种煨汤缸很像,约有半个人那么高。 第四百五十二章 圣水洗礼 虽然不知道鲁士皮姆力让我坐过去究竟是要干什么,我还是乖乖去了,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他没让我直接跳进其中一口缸里。 我盘腿坐下,鲁士皮姆力给我比划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我立马照做,整个人如同一个念经的和尚般直挺挺地坐在两口缸前。 鲁士皮姆力一手按住我的头顶,再次念诵经咒。 我对这种施法形式已经见怪不怪,胃里仍然因为刚才的呕吐而难受,还有些反酸,尤其被他按住头顶的时候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汗味,那感觉简直难以言喻。 鲁士皮姆力念了一阵,便用另一只手从缸里捞出一个水瓢,舀了一瓢水从我头顶缓缓浇落。 那水是凉的,这一点我很肯定,因为我没看见它冒热气。 可当我的皮肤碰到那水的一瞬间,仿佛感到被人用沸水浇上来一般,烫的我差点儿一跃而起,如果不是鲁士皮姆力的手用力压着我的头顶,我可能早就疼得在地上打滚了。 鲁士皮姆力连浇了好几瓢,说来也怪,刚开始的那几瓢我还很难忍耐,那种有如被八十度热水洗礼的痛感实在是一言难尽,就像是被人扒了一层皮。 可逐渐的,那痛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分奇妙的舒适,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寒意一点点地散发出去,直至最后,那浇上来的水竟彻底变成了凉的。 「ok卡。」 鲁士皮姆力就像是知道我的感受般,在最后那瓢冷水浇下后,直接将瓢丢进缸里,然后在我的头顶上拍了三下。 我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这些天来头一次,我的头脑变得无比清明,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浑浑噩噩的梦,而如今梦醒了,人也随之清醒了。 大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此时正从院外向我款款走来,手里拎着一个7-11的塑料袋,可袋子里装着的却是一包衣服。 「怎么样,舒服多了吧?」他微笑着朝我伸出手,口中关切地问着。 我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他的眼睛。 之前我埋怨他,为什么非要让我遭这趟罪,可如今我却说不出来的感激,如果不是他,之前那种混沌的状态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也或许会一直那样,直到我身体熬不住吧。 鲁士皮姆力吩咐那位身材微胖的助手将我带进一间小屋把干爽的衣服换上。 还真别说,做完这个法事,我的胳膊腿儿都比平时灵活很多,之前老是有种下肢肿胀的感觉,听人说那是因为湿气太大,现如今,看来他连我身上的湿气都给祛干净了。 换好衣服出来,鲁士皮姆力已经回到他的法堂内继续给信众刺符了,外间只留下大伟、阿平,还有鲁士皮姆力的助手。 他们正在说着什么,大伟从屁股口袋里掏出折叠钱包,打开来一张张地数着。 我知道他这是要付钱了,连忙跑过去拉住他。 「我自己来。」 转头又去问鲁士皮姆力的助手:「掏来卡?」 鲁士皮姆力的助手伸出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中文網 我立马会意,五万铢铢,比我预想的便宜太多了。 回头就去问阿平要我的包,施法的时候,我的包一直放在他那儿,由他看管。 阿平也没矫情,伸手就把包递了过来,我接过来掏出钱包就要拿钱,可突然动作就顿住了。 五万铢的话就是五十张一千的纸钞,我哪里会带这么多现金?一脸尴尬地看向大伟。 「那个......能刷卡吗?」 大伟笑看了我一眼,从我的钱包中捻出五张一千的现钞递给鲁士皮姆力的助手,然后恭敬地行了个 合十礼,搂过我的肩膀就往出走。 我一脸蒙圈儿,敢情这阿赞皮姆力费了这么大一番工夫,最后就只收五千铢铢啊,这不是做好人好事呢吗? 这么一想,那些黑衣阿赞也确实太坑了,别说p雄,就其他那些我见过的阿赞们,报价也都不低了。 处理完最闹心的事儿,我一身轻松地回到酒店,向大伟提议:「咱们要不要找陈麟出去喝一杯啊?我有阵子没喝酒了。」 自从桃花岛一行回来,我至今为止滴酒未沾,特别不符合我酒迷糊的个性。倒不是因为太忙,主要是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我怕再喝点儿酒就直接把我喝过去了。 我们俩敲响陈麟的房门,敲了半天,里面却毫无回应。 「什么情况?他出去啦?」 我有些担心,以陈麟现如今的身体状况,一个人出门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伟摇头。 「应该不会,这地方比较偏,如果不打车的话走不了太远,但是附近也没什么可以逛的地方。」 我皱眉道:「那他没出去怎么不开门啊?」 大伟没说话,侧头把耳朵贴在门上,给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立马噤声,也学着他的样子贴耳上去,闭眼细细去听里面的动静。 这一听,我霎时羞得面红耳赤,忙站直身子捂住嘴巴。 屋里隐隐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即便未经人事,可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立马就听出了那声音里的不对劲来。 一睁眼睛,就看到大伟戏谑地看着我。 我一脸尴尬,忙指了指我们房间的方向,轻声说:「要不先回去?」 大伟哈哈大笑,跟大人逗小孩似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转身就往我们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坐了一会儿,我这才稳住加速的心跳,随即便想到一个问题。 「阿赞li是已经把他老婆的阴灵禁锢在牌里了吗?他怎么还会,呃,见到他老婆啊?」 心里想着,嘴里就嘟囔了出来。 大伟凝眉思索了片刻,摸了摸下巴,缓声说:「应该是和所有供奉阴牌的人一样有了感应,那牌里的又是他老婆,还是被他间接害死的,肯定感应会更强烈一些吧。」 我想了想,觉得他这么解释颇有道理,心里不禁腹诽着照陈麟这么梦下去他的身体到底受不受得住,该不会还没来得及处理那尊阴牌,自己就先去跟他老婆团聚了吧? 晚上,我和大伟喝到快两点才打车回到酒店,路过陈麟的房间时,我不自觉停下脚步,看着他房门发了会儿呆。 「怎么,还想听啊?」大伟打趣道。 第四百五十三章 处理她的时候 我一脸羞赧,白了他一眼,暗道我才没那种怪癖。 极力掩藏住自己的尴尬,我担忧道:「你说,他不会熬不到回国吧?」z.br> 大伟若有所思地看向房门,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阿赞li定是有把握才会这么安排,不然也不用告诉他处理那块阴牌的方法了。」 「可她不是也说这么做风险很大,甚至还会有丧命的可能吗?」我反驳道。 「那也是回去以后,处理那牌时候的事情了。」大伟似是想要安抚我的情绪,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就要往房间走。 我心里仍不放心,还是想要敲门叫醒陈麟。 大伟看出了我的意图,正色道:「你现在叫他就等于是害他,把他老婆逼急了,不定会对他做出什么事。别管了,回吧。」 说完也不等我同意,拉起我的手就往房间走。 许是这段时间睡得太多了,我格外精神,一晚上都没睡着,打了一夜王者农药。 次日白天和大伟去市中心逛了一圈儿,中午又约着阿平吃了顿饭,之后困得不行,就回酒店睡了一觉。 这一觉一下就睡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我迷迷糊糊醒来,见大伟正在收拾行李,就问他:「咱们得去把陈麟叫起来吧?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大伟转头对我笑笑,手中夹着一张房卡晃了晃。 「我刚才已经下去找前台要了一张房卡,咱们一会儿直接进去叫他就行。」 想到有可能撞见那副让我长针眼的画面,我立马缩了缩脖子,摆手道:「那个,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大伟见状又笑了,无奈地说了声「你呀」,就催促我赶紧起来收拾收拾。 我洗澡的时候他去了隔壁屋,过了一会儿,我正在洗手间里穿衣服的时候,他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陈麟过来了,你穿整齐了再出来。」 我应了一声,把牛仔裤的扣子扣上,然后用毛巾把头发包起来,这才从里面走出去。 大伟和陈麟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说话,见我出来,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怎么又没吹头发?」 他说着,起身朝我走来,错过我直接进了洗手间,然后拿了个吹风机出来。 「坐下。」他命令道。 我看了一眼陈麟,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他手里抢过吹风机。 「我自己吹,你们聊你们的。」 这次出来陈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曾一度让我非常生气,此时他竟然愿意和大伟聊天,这让我颇感意外,也好奇他们究竟在聊些什么。 坐在床边,我把吹风机插好就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吹头发,吹风机嗡嗡的响声让我很难听清他们说什么,只看到陈麟脸上仍然很丧。 把头发吹到半干,我就迫不及待地关掉吹风机,终于捕捉到陈麟说的后半句话。 「那要是还不行怎么办呢?」 什么不行? 我好奇地看着他俩。 大伟说:「你只要记住,到时候听到任何人叫你都别回头,闷头往前走就对了。」 陈麟低下头,狠狠叹了口气,问:「有烟吗?」 大伟看了我一眼,摇头道:「t国室内禁烟,楼里都是不能抽的。」 陈麟又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在我和大伟面上扫过,郑重地说:「无论如何,这次都得谢谢你们,我那天对你们那样,你们还愿意帮我,真是太感谢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摆手道:「没事儿 ,谁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好受的,但是你也要知道啊,你老婆之所以会把命丢了,那都是因为她找了个道士,不全是因为你,所以你也不用那么自责。」 陈麟却摇了摇头,苦涩地说:「不,如果我当初没有动那坏心思,那她也不会请道士,也不会死了。」 他这话说得太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的确,如果陈麟没有从我这儿买走那块儿引灵阴料放到他老婆家里,那他老婆一家就不会倒霉出事,而他老婆也不用去请那什么道士过来驱邪做法,从而惹怒阴灵,更不会被阴灵害死。 可如果当初陈麟什么都不做,他现在又会处在什么样的境遇呢? 他老婆一家还是会抵着他要钱,甚至还会去讹他的父母,让两位老人也无法安宁。 凡事皆有因果,这么说来,他老婆一家算不算是恶有恶报呢?而陈麟做的这些事要了他老婆的命,他是否又会得到报应?还是说,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呢? 我希望是后者。 晚上到了机场,我又一次收到那个「。」发来的微信。 「为什么不回我?到底有吗?」 我看了眼聊天记录才想起来,早前他(她)问我有没有能让人听话的坲牌。 我好笑地把手机拿到大伟面前让他看,说:「这个人可真有意思,要真有这种东西,那这世界不就乱套了吗?」 大伟却蹙起眉头,侧过头问:「这是你朋友?」 我摇摇头,诚实地回答:「不是,我看不到他(她)的朋友圈,也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但是既然在我好友里,那应该算是我认识的人吧,可能是带过的客人?」 大伟沉思片刻,犹豫地开口:「让人听话的坲牌肯定没有,但是有一种油,应该可以。」 hat? 竟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我惊得正要开口去问,只听大伟接着道:「不过那种油副作用很大,也可以说是反噬吧,凡是用过的人都会失去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我接口道。 「嗯......不好说,减几年寿命啦,断胳膊断腿啦,或者亲人爱人遭遇不幸,都有,最轻的就是财产损失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比起早死、残废,亦或者痛失自己在乎的人,损失点儿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这桩生意我还是不接了,忒损。」我嘟囔着,关掉手机屏幕放回包里。 临上飞机之前,我打给钱斌让他到机场接机,他是陈麟的朋友,请他帮忙把陈麟送回去再合适不过了。 飞机上我们仨坐一排,我和大伟聊着天,感觉时间过得飞快,陈麟却一直没吭声,直到飞机开始降落,他才迟疑着开口。 「能不能陪我一起?处理她的时候。」 第四百五十四章 点不燃的香 他说的「她」,自然指的是他老婆。 我能理解,在陈麟的眼中,那绝不仅仅只是一块儿阴牌,而是他老婆的化身。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 作为一名卖家,我陪他至此已经仁至义尽,多余的我实在不想继续掺和,于是我说:「这种仪式一般都得在一个人的时候独自完成,我们俩去不合适吧,而且我家有门禁,大晚上的出门我父母会不高兴的。」 陈麟明显看出了我是借口推辞,他的眸光比先前更加暗淡,苦着脸说:「我就怕万一到时候出什么差错,你们在的话还能补救,要是我自己......」中文網 大伟盯着陈麟注视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安抚道:「下午不是跟你说了吗,只要你按照阿赞li的去做,中间不要被别的事物分心就行,不会出问题的。」 陈麟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我和大伟都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只得深深叹了口气,双手在脸上使劲搓了搓,没再多言。 回到家后的第二天,我收到了陈麟打来的电话,给我讲述了他前一晚处理他老婆的全过程。 原来昨天钱斌接到他以后,路上就听他说了整件事的全部经过,也听到他说自己还得按照阿赞li给他的方法处理掉那尊禁锢着他老婆阴灵的阴牌。 陈麟倒是没有开口让钱斌陪他,可在讲述整个过程的时候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自己十分害怕的情绪。 钱斌这个人别的不说,够义气是真的,见陈麟害怕,便锤了锤胸口仗义道:「我陪你。」 我们的航班是在早晨落地的,陈麟说他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于是钱斌便陪他把行李放回去,又带着他去了泰降阁。 两个人在泰降阁混了一整天,晚上十点多钟,钱斌从店里拿了一盒线香,就陪陈麟回去他家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麟在家里来回踱步,心情十分紧张,钱斌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可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个牌商,而且他见过的、经历过的也并不比陈麟少,所以就在一旁极力安抚陈麟的情绪。 直到11:59分,钱斌就陪着脸色煞白的陈麟打开了他家大门。 陈麟从盒子里抽出七支线香,蹲在地上念诵着他提前背好的经咒,因为只有短短几句,他背得滚瓜烂熟。 然而就在他点香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平时十分易燃的线香在陈麟的手中竟然死活都点不着,就像是被水泡过了似的,把打火机开到最大也无济于事,连烟儿都不冒。 陈麟满头冒汗,颤巍巍地又抽出七支,可还是点不着。 钱斌在旁边看着,心里也跟着着急,就催促他说,别点这个了,再换七支试试。 于是陈麟又抽出七支,这时候他的手都开始哆嗦了,按了几下打火机,手都打滑,竟然怎么都打不着。 钱斌的口袋里刚好放了一个zippo的火机,立马递给他,又问能不能自己代替他点香。 陈麟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了,虽然阿赞li未说过不能让其他人代替,可她也没说可以让别人帮忙,陈麟心想万一再因为这个导致施法失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接过钱斌已经打着的火机,陈麟再次抽出七支香,此时的他心理已经有些崩溃了。 他先是用火将线香从头到尾烘了一遍,然后才又把线香的一头放在火焰上烤。 这一次,终于点燃了。 钱斌见状还在一旁贫嘴叨叨,说:「不可能呀,这香也没受潮过啊,不行,回去我得把那些香都抽出来看看,检查一下。」 陈麟并没有去接他的话茬儿,点燃香后,把香***他提前准备好的一碗生米中,又把一 张两人拍结婚照时老婆的单人相片点着,待到照片快要燃尽的时候扔进了另一个空碗里。 之后俩人就在那儿静悄悄地等着,倒也没出什么意外,那七支香燃了大概十来分钟就彻底烧成了香灰。 陈麟把两个碗里的东西倒到他准备好的红布上,又把那尊禁锢着他老婆的阴牌放进去,然后把红布包起来,一言不发地抱上就往外走,钱斌见状便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阿赞li的在施法的时候看到了幻境,陈麟家的楼正对着小区大门,而且从他家出来就一直是马路,除了需要等红绿灯以外,直行的前方真的没有任何阻挡物。 他们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站在路边等红灯。 夜里路上的车本就不多,钱斌左右看了看,见来往都没什么车辆,于是就提议说不等了直接过。可陈麟因为忌惮着阿赞li话,怕中途横生意外,所以说什么都不肯听钱斌的,执意要遵守交通规则。 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其实并没有错,可就在绿灯亮后,两人往马路另一头走的时候,路上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辆摩托车,竟闯过红灯直直朝陈麟开了过来。 钱斌首先看到,心下大惊,立即拉着陈麟后退一步,这才险险避开了那辆违规的摩托。 陈麟当时腿都吓软了,可一想到大伟先前告诫过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停,只好深吸了口气,拖着无力的双腿继续前行。 过了那个马路,前面刚巧有一个公园,说是公园,其实就是一个专门供人散步的公共场所,里面绿化不错,用陈麟的话说,种了不少树木,走几步就有一棵。 他们边走边数,很快,就来到了第七棵树下。 就在陈麟准备蹲身去挖坑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的父亲在身后唤他的名字。 「陈麟,干嘛呢?」 他觉得很纳闷儿,心想他爸这会儿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刚要回头去看,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阿赞li嘱托,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 于是陈麟硬着头皮没有应声,直接蹲下身,拿着带去的小铲子就在地上挖了起来。 「大晚上不睡觉,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陈麟刚挖了两铲子,就又听到他爸的声音,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满,似乎很生气他没理他。 「钱斌,你跟我爸说一声,让他先等会儿。」 陈麟没好气地请钱斌帮忙打发他父亲,心想这时候您添什么乱呢,让我先把正事儿办了不行吗? 第四百五十五章 父亲的呼唤 钱斌听了他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四周环视了一圈儿,哪有陈麟父亲的影子啊?于是他声音微抖地道:「你爸?你爸在哪儿呢?」 陈麟正在挖坑的手瞬时顿住了,立刻想明白了阿赞li大伟说的中途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意味着什么,可这个时候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挖。 耳边陆续传来他父亲的声音,陈麟充耳不闻,全当听不见,可他心里却愈发的着急。 如果真是他父亲在叫他呢? 如果是他父亲出了意外,现在叫他的是他父亲的魂魄呢? 现在的陈麟已经不再是个怀疑论者,见过他老婆的阴灵以后,便笃定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鬼神的存在,所以在他看来,他身后的声音很有可能真的是他父亲。 然而,想到阿赞li话,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回头看,任凭他父亲的声音在他身后越来越大,火气越来越盛。 小铲子挖坑不比大铁铲,他挖了半天,还是只挖出来一个半个手掌深的小坑。 钱斌在一旁催促,说你快点,别一会儿保安来了,咱们就摊上麻烦了。 这段时间,陈麟本来就因为没有休息好,身体变得非常孱弱,挖这么一个坑,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大冷的天,他汗如雨下,胳膊都抽筋了。 他忍着疼,更加卖力地挖着,然而身后父亲一声声的呼唤,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最后只挖了手掌深的一个小坑,赶紧把那个包着香灰、照片,还有阴牌的红布包丢进去,然后徒手将旁边挖出来的土填满拍了拍,又站起来踩了两脚。 就在土坑被填满的一瞬间,他父亲的叫声也戛然而止,空气中只偶尔有旁边公路上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 他转头看了眼钱斌,往外长长吐了口气,说了声「兄弟,回吧。」,接着便转身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十分顺利,两人回到陈麟家,钱斌又再次和他确认,见陈麟明确表示自己已经不再害怕了,钱斌这才告辞回了自己家。 干这些事情的时候,陈麟因为担心会受到干扰,所以并没有带上自己的手机。 等钱斌走了以后,他这才回到房间里取出正在充电的手机翻看起来。 屏幕一打开,就见到上面竟然有他母亲打来的四十多通未接电话。 陈麟突然就想到先前听到他父亲在身后叫他的声音,心里瞬间涌起一股不安,于是赶紧给他母亲回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母亲哭得泣不成声,质问他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说他父亲晚上去麻将馆打牌,出来的时候刚巧被一辆闯红灯的摩托车撞了,整个人飞出去一米多远,头先着地,当场就昏迷了过去。 陈麟惊得说不出话来,忙问他母亲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他母亲说:「刚做完手术,这会儿已经转到u了,不过医生说手术非常顺利,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陈麟大大松了口气,心里虽然愧疚不已,却也不愿把实情告诉给他母亲。 于是挂断电话,陈麟便赶紧穿好衣服赶往医院,让他母亲回家休息,自己在u门口守了一整夜。中文網 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父亲已无大碍,人已经清醒过来并且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肇事的摩托车司机当时并没有逃离现场,而是及时拨打了急救电话将他父亲送往医院进行救治,承担了所有责任。如果当时那司机跑了,那他父亲如今或许真的就与他天人两隔了。 「那应该就没事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你别想太多,这事儿基本算是过去了。」我在电话中安慰着,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陈麟说:「还 有一件事,我爸清醒以后就跟我说他做了个特别奇怪的梦,梦见我在树底下挖坑,叫了我半天我都没听见。圆子,你说我爸会不会真的当时就在那儿啊?」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已经过去的事,再去纠结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对于当时的情况来说,他肯定比我更加清楚。 陈麟的事情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 几个月后,我听钱斌说陈麟的前丈母娘一家又去找他要钱,两位老人对自己女儿的死倒没显出多么悲伤的情绪,反倒以此卖惨,希望陈麟看在以往的份上再帮帮他们的儿子。 陈麟据说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拿出五百万巨款来帮前小舅子娶媳妇儿,而是在他家小区门口花五十多万盘了一间便利店,让他从此自给自足。 除此之外他也郑重地告知前丈母娘一家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以后也不会再管他们的事了,让他们好自为之。 我听后也觉得这样的做法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一方面可以避免前丈母娘一家继续吸他的血,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他小舅子学会自力更生,当然了,这也必须是在他小舅子洗心革面的前提之下。 这都是后话了。 时间推回到陈麟解决事情之后的那段时间。 因为李颖的缘故,大伟觉得我最好是一直带团,呆在国外避过那阵风头,于是给我安排了好几个团,有的甚至不用我回来,直接让一个大领队将团带到t国,我只要跟着导游在机场接机便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灌顶的法事,我的精神比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几个团连番带下来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钱斌依然守着泰降阁,可能是他供奉的东西功效确实霸道,店里的生意一直都很红火,隔三差五就能卖出去几尊高价牌,其中有正也有阴。 我的团上依然会出现客人撞邪的事情,其中电视自己开机换台的居大多数。可是我却没有再借此做他们的生意,而是默默在一旁看着导游把旅行社带去的寺庙里的坲牌吹得天花乱坠。 那天戴着那顶帽子灌顶时,我看到的那些画面,那些人,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心里都有了阴影。 我一直记得,他们说都是我害的,虽然从某种层面上来讲我并不认同,可却也知道,他们的结局都和我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第四百五十六章 嘎嘎街 那阵子临近过年,我又留在t国套团。 中午和阿咪阿平一起在四面神附近吃了顿海鲜自助,回酒店睡了一觉就和阿咪一起前往机场接机。 我和阿咪成了固定搭档,那段时间的团都是和她一起带的。 晚上在机场等客人的时候随手翻看了一下这次的客人名单,发现过来的几乎都是拖家带口,一共26名客人,其中24位都是一家三口出行,剩下的则是两名三十出头的女性客人。 我其实一直比较抵触带这种团,倒不是对小孩有什么意见,只是比起带成年人,带这种家庭团更加辛苦一些。 小孩子玩的时候总是精力充沛,似乎永远都不会感到疲倦,所以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候身边总都是闹哄哄的,尤其是碰到那种护孩狂魔的家长,那滋味儿真是谁碰谁知道。 好在,这个团一直进行的十分顺利,一直到我们抵达芭城的那天晚上。 一路上我和那两名女性客人相对走得比较近一些,大多时候都被她俩拉着聊天。 因为家庭团都有一个共性,他们自己为一个小单位,除非有事,其他时候都不会主动来找我。 这两名客人,一个叫王静,另一个叫杨喆。 乍听之下,必然会以为杨喆是个颇有阳刚之气的女孩,而王静则会是个乖巧文静的。 其实不然。 杨喆留着一头黑直的长发,长得白白净净。为人有些高冷,除了跟王静说话的时候显得很热络,其他时候处处都透着那股美女身上常能见到的倨傲。她那双欧式大双眼皮尤其漂亮,不过这个漂亮中隐约含着一些科技成分,和我们在某音上看到的那些大网红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而王静,唉,我对这个女孩还真是有些一言难尽。 她身材微胖,虽说也有一双技术含量颇高的双眼皮,但却不大,在她那张微微浮肿的脸上挤得跟肚脐眼似的,而且每次闭眼的时候都能看到明显的疤痕。她的鼻梁微塌,鼻翼很宽,而且在那算不上漂亮的鼻子下面,还有一张打多了玻某酸的香肠嘴。 长相暂且不论,她的言谈举止着实令我叹为观止,以至于很多时候都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张大了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天去芭城的路上,她们俩和平常一样都坐在我身后那排,两人头抵着头,叽叽喳喳聊得热火朝天,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从下芭城,路程得好几个小时。 刚开始的时候车上热闹的有如一个学校操场,有孩子们大声背诵唐诗,唱歌表演的声音,有大人训斥自家孩子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小孩的哭闹声。 两个小时过去,孩子们终于在家长的安抚下睡着了,车上变得十分安静,我也终于得以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小憩一会儿。 「哎,圆子,问你个事儿呗。」 王静从椅缝中间伸手过来,在我背上戳了戳。 我睁开眯着的眼睛,搓了把脸,回头看她。 「你说。」 「我问你啊,刚才导游说的鸡鸭鹅街好不好玩啊?有嘎嘎店吗?」 「哈?」 我一怔,只听dy-gaga,可这嘎嘎店又是个什么东东?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常年带t国团,我自然知道芭城的鸡鸭鹅街,就回答道:「哦,其实就是酒吧街,鸡鸭鹅分别指的是女的、男的,还有人妖,我也没怎么逛过,都是跟团的时候走马观花地看看罢了。」 团队的行程就是这样,用这边导游的话术来说,就是到哪儿都是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了景点拍张照,不会有更深度的玩法。 就拿这酒吧街来说,从公主号轮船上看完表演下 来后就直接带客人到对面的酒吧街上,说是给他们一个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实际上就是将一团客人带着从街头走到街尾,然后过个马路就上大巴,其中留下的时间都不够我在路边买个土耳其冰激凌的。 芭城的酒吧我很少去,听大伟说里面很乱,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而且比起酒吧,我更愿意去holidayinn那边吃海鲜。 王静有种自发的兴奋,把脸凑到我椅背后面,又继续说:「擦,那鸭街是不是一整条街上全都是嘎嘎店啊?那质量怎么样?」 「啥?」 我终于明白她口中的「嘎嘎店」指的是什么了,可......质量? 我仿佛听懂了,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她一个三十出头的妙龄少妇怎么会张口就问那种问题呢? 怕自己会错了意,图惹得大家尴尬,我只能继续装傻,假装自己没听明白。 「哎呀,你懂的,就是活儿好不好嘛?」 这要再继续装听不懂,那可真就说不过去了,她说得那么直白,我也没有那装纯卖傻的功力啊。 我羞得满脸发烫。 之前也有男性客人问过我关于洗泰浴的问题,都被我推给阿咪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通常都是问的人多,真正去的人却少得很。 杨喆状似无意地轻瞟了我一眼,见我一脸尴尬就拍了一下王静,声音很轻,说道:「行了,别问了,她应该没去过。」 哈!我必须没去过啊! 我朝杨喆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感谢她帮我解围,她目光含着深意地瞥了我一眼,只轻点了一下头。 王静却没有就此打住,嘴里蹦了一句国粹。 「擦,没去过就去一次呗,谁还没个第一次啊!」 我满头黑线,心想我可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扔在那种地方,然后求救般看向阿咪。z.br> 只见阿咪正用一把气垫梳一下下地梳理着自己那头漂染得金灿灿的头发,带着一脸揶揄地坏笑斜睨着我,一看便知,她肯定早就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虽然王静的声音一直压得很低,但背不住阿咪就在我对面坐着,而且其他客人都在休息,车厢里安静的只有大巴车的发动机和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那个,要不你问问她吧,她可能比我知道的多点儿。」 见阿咪那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我心里有些发堵,于是便直接把这烫手山芋给她扔了过去。 呵呵,你看我热闹是不是,那我就把你拉进这热闹里,让你自己也来感受一下这尴尬的滋味儿。 第四百五十七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闻言,王静和杨喆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阿咪。 杨喆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表情,可王静却显得十分急迫,一副老油条的架势对阿咪说:「咪姐,要不你带我们去呗,或者咱一块儿,把圆子也叫上!」 我赶紧在这边偷偷给阿咪摆手,挤眉弄眼的表示我可不去。 阿咪却好像故意想要逗弄我,又或者报我甩锅给她的仇,笑了笑,说:「好啊,反正我们团都是家庭,应该也不会去看秀了,你们要是想去,晚上回酒店以后我带你们去咯。」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瞬间石化。 「那先给我们说说呗,这边找个嘎嘎得多少钱啊?」王静继续一脸兴奋地追问道。 阿咪一脸神秘地坏笑,反问:「那要看你想找什么样的咯,你心理价位是怎样的?」 王静说:「不是说你们这边颜色业特别发达吗?那应该都不贵,二三百的那种就算了,给我找个五百左右的。」 一听便知,她说的是软妹币。 「五百?」阿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嘴轻笑道:「那才两千多铢,洗泰浴的话还差不多,也不是特别好的那种,找男人的话,那起码也要七千八千铢铢的样子哦。」 「啥?!」王静突然提高嗓门大叫一声。「不会吧?!我们在国内找也才三四百,还附赠精油spa呢,你们这边这么开放,怎么消费比我们那儿还高?!」 「美女,不一样的哦。我们这边是合法的,他们每周都会做一次体检,持健康证上岗,而且还有定期培训哦,都很专业的啦。」 阿咪面上毫无羞色,颇有耐心地解释了一番,看她那口若悬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自己就是个嘎嘎店的常客呢。 「我擦!这么牛?!」王静听后更兴奋了,那双肚脐眼儿似的眼睛闪闪发亮,紧盯着阿咪,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当然啦,你要想找便宜的那种也有,不过不能在店里找,要去街上找,不过那种的就不保证一定健康,你也说啦,我们这边很开放,那传染病就肯定也很多啦。」 阿咪也不去看王静,低下头继续认真地梳理着她的头发,一字一句地说道。 看她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就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真好啊,万里无云,阳光和煦,你吃了吗? 真的,一点儿都不尴尬。 王静激动地直点头,摸着下巴不知道合计着什么,这时候,一直没有搭腔的杨喆开口了。 「要去就去正规店,既然来了就多花点钱,感受一下专业的服务嘛。」 她声音轻的有如一片羽毛,可我却惊得脑子都停摆了。 敢情这姐姐也要去啊?! 看她之前独自美丽的样子,我还以为她是一朵清高的白莲呢,谁知道...... 果然有句老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俩可真是庙门里的挂槌儿,一对儿啊! 面对客人,我自然不能流露出自己对她们的审视,也只能挂着一抹尴尬却不失礼貌地微笑在一旁看热闹。 不过我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这趟出来都是拖家带口的,自费肯定是别想做了,而就冲着王静找嘎嘎都不愿意多花钱这架势来说,购物怕是也得黄。z.br> 毕竟以我带团以来的经验,家庭出行购买珠宝的可能性不大,顶多也只是买两床乳胶床垫,本来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两位衣着光鲜打扮靓丽的少妇身上,这下彻底没戏唱了。 只见王静一脸踌躇,最后狠咬了一下后槽牙,恨恨地道:「行,就听你的。」 就这样,两人在大巴车抵达芭城之前就把这件令人难以启齿的事儿给定下来 了。 上了公主号轮船,我和阿咪把客人安排在二楼看表演,然后就一起下到一楼的船舱里吃司陪餐。 阿咪一脸打趣地问:「他们等下要去玩,你要不要去啊?」 我大惊失色,吓得连忙摆手,说:「我可不去,我怕长针眼!」 阿咪圆圆的眼睛笑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用吸管搅着手里的可乐,说:「去嘛,我跟你讲哦,你和我一人带一个,这样我们都有钱拿,不是很好咩?」 「哈?还有钱拿?」 我一怔,琢磨着我这拿的算是什么钱啊? 阿咪继续笑道:「对啊,我跟你讲哦,她们不可能只消费七八千铢铢的,那种店的公关很专业,怎么样都会做到两三万,我们可以拿到一半的提成哦。」 呃......两三万的一半就是一万到一万五千铢铢,合软妹币下来也不过是两三千块。 说实话,我并不想赚这个钱,感觉它严重违背了我的三观。 阿咪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摇摇头,无奈道:「你哦,偏见太重了啦!那之前客人去洗泰浴的时候你不是一样拿钱咩,怎么换成女人就不行了呢?」 我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仔细想想,她说得似乎不无道理。 见我有所动摇,阿咪连胜追击,继续道:「而且你不想去长长见识咩?又不让你做什么,那里面很正规的,也不像你想的那样,你想看那种画面都没有的看!」 看她斜眼儿睨我,一脸神秘的样子,别说,我还真有点儿动心了,心想六九九六我都见识过了,还差一个小小的嘎嘎店吗? 于是我假装为难地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那你可得答应我,千万不能告诉大伟,不然我可真就......唉,地缝都不够我钻的。」 阿咪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连声说:「你放心啦,你知我知她们知就好啦!」 我当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运气竟然寸到了那种程度,这件事到了最后还是传到了大伟那儿,而且还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特别尴尬的形式。 晚上回到酒店,我和阿咪还在各自整理着自己的行李箱,王静就拉着杨喆迫不及待地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打开门见到是她们,我其实并不意外,因为回程的时候王静一直压不住激动的火焰,整整聒噪了一路。 第四百五十八章 长见识 我敢说,除了我们四个以外,团上起码有一半的客人都听出了我们今晚的打算。 阿咪叫来一辆嘟嘟车拉着我们到了传说中的y街,我一直以为所谓的y街不过是我们所去的那条酒吧街上的一条小巷子,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一整条步行街。 灯红酒绿,被凹出各种造型的霓虹灯条闪烁着五彩醉人的光亮,整条街上人声鼎沸,和我们常带游客去的那条酒吧街一样,除了很多东方面孔以外也有不少欧美客。 当然了,除了游客,剩下的就是在这条街上工作的人,其实很好分辨,各种穿着紧身小背心的小哥哥或倚靠在酒吧门口,又或者靠墙而立,抽着烟,那副悠然自得的架势就差没给自己身上别个工牌了。 看到他们,我的第一感觉却不是觉得他们都是「嘎嘎」,而是觉得他们举手投足之间都自带着一股媚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为女性客人服务的。 回头看了一眼,见王静和杨喆都在后面走着,离我们还有段距离,我赶紧拉住阿咪,悄声问她:「咪姐,这地方靠谱吗?我怎么感觉放眼望去,这些小哥哥们的取向都跟我一样啊?」 阿咪笑得翻了个白眼儿,斜睨着我,说:「谁说男人只能找女人,女人只能找男人呀?」 这道理倒是不难想通,尤其是在t国,我刚要点头,突然一想不对呀?说:「但那也不能通用啊!」 阿咪笑得不能自已,拍了拍我的胳膊,乐道:「真会想哦你!谁告诉你要通用来的?」 我们俩正聊着,王静忽然跑上来拉住我们,指着前方不远处咋咋呼呼地叫道:「哎,咱们就去那家吧,我看那帮小哥哥都长得不错哦!」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酒吧门口围了一圈儿游客正在对着玻璃橱窗内的男人拍照。 橱窗里的男人穿着紧身白色马甲,下身穿了一条红色运动短裤,不是打篮球的那种,而是运动会上长跑运动员所穿的齐臀小短裤。 那男人的身材比例极好,有着一身令人垂涎欲滴的紧实肌肉,身体随着轰鸣的音乐声随意摇摆,处处都挥洒着男性特有的阳刚之气。 「这家不行。」z.br> 阿咪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否决,回头看到我和王静不解的眼神,她捂嘴轻笑:「那家店不招待女客人的哦。」 我立马明白了,不可思议地又看了眼橱窗内的男人,丝毫找不到一点儿「兰花指」的影子。 王静也不知道是在跟我们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只听她叹息一声:「呵,这年头啊,帅哥不是有主就是gay。」 我有些无语,一路上王静三句话不离脖子以下的话题,色彩缤纷,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跟这种女人交流。 又往前走了大约五十多米,阿咪身体向右一转,带着我们朝一个小巷里面走了进去,来到一家酒吧门口。 酒吧的门头是纯黑色的,上面用霓虹灯条勾勒出「tooy」几个大字,双推木门两旁的窗户上各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形状的灯条,忽明忽暗地闪着五彩的光晕。 「到了,就是这家。」 阿咪熟门熟路地介绍完就拉开大门,对我们打了个「请」的手势。 我自然先是避让到她身后,侧身让王静和杨喆先进,她们俩也没推辞,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可以啊咪姐,这小巷子里的地儿也能让你给摸到,门儿清啊!」 等王静杨喆都进去了,我坏笑着看向阿咪,打趣道。 阿咪脸上没有一丝难为情,很大方地摆了摆手,说:「我和这家店合作很久啦,你以为只有她们俩提这样的要求咩?」 原来如此。 我了 然地点点头,又在心里劝了一把自己,说我就是来工作的,是个领队,又是在t国这种五光十色的地方带团,不应该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这种地方。 一进大门,里面倒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首先,在我看来这种地方都应该是昏暗无光,跟黑舞厅似的,可却并没有,跟我平时去的那种有歌手弹吉他唱歌的酒吧没什么区别。 可能是位置有些偏僻,店内并没有多少客人,只零零散散地坐了三四桌,都是女性,并且看起来应该都是本地客人。 我们被一个身穿普通t恤牛仔裤的男子领到一张桌前,阿咪在他耳旁吩咐了两句,他点点头就走开了。 「这不就是个酒吧么?人呢?」王静急不可耐地皱着眉头看向阿咪。 「等等啦,已经让他去叫啦。」阿咪淡淡笑着,拉开椅子先坐了下去。 我往她旁边一坐,心里的紧张让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阿咪拍了拍我的后背,说:「你放松点嘛,我们是来陪她们的,又不是要做什么。」 我点头说我知道,可还是觉得自己压根儿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还不如拉着阿咪去海边吃吃海鲜喝喝小酒呢。 不过有一件事阿咪却是说得极有道理,来之前她跟我说其实并不是为了要赚她们这千把块钱,而是把她们哄高兴了,后面的购物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坐了不到三分钟,刚才带我们进来的小哥就端着一个放着四瓶老虎啤酒的托盘走了过来,在桌上一一打开后推到我们每个人面前,然后将一张纸条和一支笔放到桌上,俯身在阿咪耳旁说了几句。 阿咪点点头,随手就给了那人一百小费。 过了一会儿,店里的灯光忽然变暗了许多,那个我本以为会有人弹吉他唱歌的舞台上却明亮起来。 接着,就看到几个只k小短裤,短裤上别着号码牌的男人陆续走到了舞台之上,站成一排,一个个精神抖擞,外型高矮胖瘦各有不同。 有瘦削的,有肌肉的,有微胖看起来老实敦厚的,还有奶油小生看起来需要人保护的。 长相方面就不评论了,各有千秋,总体看上去都还不错,没有特别出众的,却也没有丑到不能看的。 「呐,你们自己选,选好以后就把号码写在这张纸上。」阿咪说着,把纸条和笔推到王静和杨喆面前。 第四百六十章 酒后变身 tooy酒吧里的客人已经走光了,全场就只剩下杨喆一桌。 我们推门进去,那个先前招待我们的服务生立马就迎了出来,把阿咪拉到一旁,一脸为难地指着杨喆那桌说着什么。 阿咪点着头,眼睛不住地往杨喆那桌瞟,神情里似乎还带着些疑惑。 我也朝那桌望去,只见杨喆整个人都贴在那个小奶狗身上,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则是在人家身上上下游走。 最为奇怪的是,她的脸上竟然也带着那种我颇为熟悉的只有服务行业人员才会有的专业微笑。 有一刹那,我甚至怀疑自己眼前的并不是杨喆,而是另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姑娘,因为无论行为举止还是她的态度,都与这些天我认识的她大相径庭。 「我擦!」王静在一旁发出一声惊呼,说完就要跑上前去叫杨喆,可她的脚刚抬起来,却又慢慢地落了回去。 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害怕,心里感觉很奇怪,就问:「怎么了?」 王静盯着杨喆,口气不大确定,讷讷地说:「我感觉......她怪怪的。」 「怪怪的?哪里怪?」 论相熟度,我自然比不过王静,从之前的交流中就能得知她和杨喆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据说两人初中就在一起玩,并且还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只不过后来王静没有考上大学,家里给她花钱上了一所民办大专,而杨喆却考进了一所不错的学校,去了外地。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变得疏远,一直都有通信往来,直到杨喆毕业后回到x市,便又混到了一起。 「嗯,我从来没见她这样过,她这个人最喜欢在外面端着,只有跟很熟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放得开。」王静在一旁解释道。 「哎呀,估计还是喝多了,咱先把她带回去,等她酒醒了再说吧。」 我拍着王静的后背劝说道,刚好余光瞥见阿咪已经和那位服务生说完了,此时正转身朝我们走过来。 「不然你先帮她付一下酒钱吧,人家要打烊了哦。」阿咪直接走到王静面前,对她说道。 王静看了看阿咪,又看了一眼堆满酒瓶的杨喆那桌,肚脐眼儿似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她问:「一共多少钱?」z.br> 阿咪伸出两根手指,吐出两个字,「两万。」 「啥?」王静瞬间就傻眼儿了,指向桌子质问道:「不都喝的啤的吗?怎么那么贵?」 阿咪也是有些为难,捋了把头发,不自然地说:「服务生说刚才本来还有一桌客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兴奋,跑到人家桌子那边把人家桌上的酒都扫到地上,然后就爬到桌子上面跳辣舞。所以那桌的酒钱当然也就算到她头上咯。」 王静听得双目圆瞪,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就好像阿咪说的不是杨喆跳舞,而是天上有个ufo一样。 「不可能!」 回过神来的王静立马反驳:「杨喆要能干出这种事儿,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阿咪指了指墙角上的监控,面上颇有些无奈:「都录下来了哦,你要看咩?」 王静的嘴巴立刻张成了「o」形,抬眼看了一眼监控,又去看还在那儿搔首卖弄的杨喆,最后蹦出一句国粹,认命地问了句:「刷卡行不?」 阿咪带着她去前台刷卡,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我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说了这么久的话,杨喆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来,就好像压根儿不认识我们似的。 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又想不可能吧,这一次我甚至都不在现场,我 这倒霉的狗屎运怎么可能传染到别人身上呢? 不过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带着一种试探的心情,我把法钉从t恤里面拽出来,慢慢地朝杨喆靠近过去。 走到一半我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我的法钉已经如同一个水银温度计一样渐渐变成了红色,一点点的从钉子的尖头往上升起,触感也从一开始的体温逐渐变得烫热起来。 杨喆撞邪了? 不,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被附身了。 看着她那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作风举止,又凭借着我的经验,我立马就意识到她是被阴灵附了身,而且附在她身上的还很有可能是个曾在风月场所工作过的阴灵。 眼看着阿咪和王静已经结完账朝我这边走过来,我心里天人交战,思忖着到底该不该把我的发现说出来。 可我又想,这酒吧是阿咪带来的,一旦我说出来了,王静会不会揪住这点,让我们负责呢?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先什么都不说,把人带回去,等明天早上起来后再视情况而定。 把杨喆带离酒吧耗费了我们不少力气,最后终于将她带回酒店。 送她们回房间的时候杨喆依然情绪高涨,几乎是蹦跳着进了房间,直冲洗手间。 而王静却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愿进去,说杨喆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她感到很陌生,同时也非常害怕。 我自然是相信她的话的,因为先前已经用法钉试过了,不过阿咪却不知道这个,她也不了解杨喆,只觉得王静这样的举动太夸张了,说杨喆只是发发酒疯而已。 她劝道:「她怎么可能变成别人嘛,不要多想啦,现在已经很晚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王静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进房间,关门的时候仍在犹豫,好似要说点什么,然而看到我们困倦地打着呵欠跟她挥手告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关上了房门。 回到房间,我立刻把先前的发现告诉阿咪。 「咪姐,杨喆恐怕真有问题,刚才我用法钉测了一下,发现一靠近她,法钉就开始发红了。」 阿咪满脸的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问道:「不会吧?是不是你想多了?之前你不是说过那个法钉在很多地方都会发红咩?」 我摇摇头,笃定地说:「不可能,法钉也还只是一方面,你没发现从咱们进去开始杨喆就没理过咱们吗?而且回来的路上,她在车上也一直跟咱们闹腾。咱俩就不说了,可王静她应该很熟啊,就算喝多了也不可能完全不认识呀!」 第四百六十章 酒后变身 tooy酒吧里的客人已经走光了,全场就只剩下杨喆一桌。 我们推门进去,那个先前招待我们的服务生立马就迎了出来,把阿咪拉到一旁,一脸为难地指着杨喆那桌说着什么。 阿咪点着头,眼睛不住地往杨喆那桌瞟,神情里似乎还带着些疑惑。 我也朝那桌望去,只见杨喆整个人都贴在那个小奶狗身上,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则是在人家身上上下游走。 最为奇怪的是,她的脸上竟然也带着那种我颇为熟悉的只有服务行业人员才会有的专业微笑。 有一刹那,我甚至怀疑自己眼前的并不是杨喆,而是另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姑娘,因为无论行为举止还是她的态度,都与这些天我认识的她大相径庭。 「我擦!」王静在一旁发出一声惊呼,说完就要跑上前去叫杨喆,可她的脚刚抬起来,却又慢慢地落了回去。 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害怕,心里感觉很奇怪,就问:「怎么了?」 王静盯着杨喆,口气不大确定,讷讷地说:「我感觉......她怪怪的。」 「怪怪的?哪里怪?」 论相熟度,我自然比不过王静,从之前的交流中就能得知她和杨喆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据说两人初中就在一起玩,并且还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只不过后来王静没有考上大学,家里给她花钱上了一所民办大专,而杨喆却考进了一所不错的学校,去了外地。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变得疏远,一直都有通信往来,直到杨喆毕业后回到x市,便又混到了一起。 「嗯,我从来没见她这样过,她这个人最喜欢在外面端着,只有跟很熟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放得开。」王静在一旁解释道。 「哎呀,估计还是喝多了,咱先把她带回去,等她酒醒了再说吧。」 我拍着王静的后背劝说道,刚好余光瞥见阿咪已经和那位服务生说完了,此时正转身朝我们走过来。 「不然你先帮她付一下酒钱吧,人家要打烊了哦。」阿咪直接走到王静面前,对她说道。 王静看了看阿咪,又看了一眼堆满酒瓶的杨喆那桌,肚脐眼儿似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她问:「一共多少钱?」z.br> 阿咪伸出两根手指,吐出两个字,「两万。」 「啥?」王静瞬间就傻眼儿了,指向桌子质问道:「不都喝的啤的吗?怎么那么贵?」 阿咪也是有些为难,捋了把头发,不自然地说:「服务生说刚才本来还有一桌客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兴奋,跑到人家桌子那边把人家桌上的酒都扫到地上,然后就爬到桌子上面跳辣舞。所以那桌的酒钱当然也就算到她头上咯。」 王静听得双目圆瞪,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就好像阿咪说的不是杨喆跳舞,而是天上有个ufo一样。 「不可能!」 回过神来的王静立马反驳:「杨喆要能干出这种事儿,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阿咪指了指墙角上的监控,面上颇有些无奈:「都录下来了哦,你要看咩?」 王静的嘴巴立刻张成了「o」形,抬眼看了一眼监控,又去看还在那儿搔首卖弄的杨喆,最后蹦出一句国粹,认命地问了句:「刷卡行不?」 阿咪带着她去前台刷卡,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我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说了这么久的话,杨喆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来,就好像压根儿不认识我们似的。 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又想不可能吧,这一次我甚至都不在现场,我 这倒霉的狗屎运怎么可能传染到别人身上呢? 不过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带着一种试探的心情,我把法钉从t恤里面拽出来,慢慢地朝杨喆靠近过去。 走到一半我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我的法钉已经如同一个水银温度计一样渐渐变成了红色,一点点的从钉子的尖头往上升起,触感也从一开始的体温逐渐变得烫热起来。 杨喆撞邪了? 不,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被附身了。 看着她那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作风举止,又凭借着我的经验,我立马就意识到她是被阴灵附了身,而且附在她身上的还很有可能是个曾在风月场所工作过的阴灵。 眼看着阿咪和王静已经结完账朝我这边走过来,我心里天人交战,思忖着到底该不该把我的发现说出来。 可我又想,这酒吧是阿咪带来的,一旦我说出来了,王静会不会揪住这点,让我们负责呢?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先什么都不说,把人带回去,等明天早上起来后再视情况而定。 把杨喆带离酒吧耗费了我们不少力气,最后终于将她带回酒店。 送她们回房间的时候杨喆依然情绪高涨,几乎是蹦跳着进了房间,直冲洗手间。 而王静却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愿进去,说杨喆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她感到很陌生,同时也非常害怕。 我自然是相信她的话的,因为先前已经用法钉试过了,不过阿咪却不知道这个,她也不了解杨喆,只觉得王静这样的举动太夸张了,说杨喆只是发发酒疯而已。 她劝道:「她怎么可能变成别人嘛,不要多想啦,现在已经很晚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王静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进房间,关门的时候仍在犹豫,好似要说点什么,然而看到我们困倦地打着呵欠跟她挥手告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关上了房门。 回到房间,我立刻把先前的发现告诉阿咪。 「咪姐,杨喆恐怕真有问题,刚才我用法钉测了一下,发现一靠近她,法钉就开始发红了。」 阿咪满脸的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问道:「不会吧?是不是你想多了?之前你不是说过那个法钉在很多地方都会发红咩?」 我摇摇头,笃定地说:「不可能,法钉也还只是一方面,你没发现从咱们进去开始杨喆就没理过咱们吗?而且回来的路上,她在车上也一直跟咱们闹腾。咱俩就不说了,可王静她应该很熟啊,就算喝多了也不可能完全不认识呀!」 第四百六十一章 再见故人 阿咪的脸立马皱到一起,有些埋怨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讲嘞?这样把她们送回去,万一明天出事要怎么办?」 我说:「我讲的话,你觉得王静能放过咱们吗?地儿是咱带去的,出了事当然要找咱们负责了,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阿咪闻言,凝眉思索了片刻,然后迟疑着点了点头,又问:「那现在怎么办嘞?我们就当不知道,不管了咩?」 我也很纠结,权衡利弊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狠下心肠,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先看看她明天早上能不能好,反正我感觉就刚才那样儿,她应该是不会伤害王静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我和阿咪各怀心思地躺上床,谁也没再说话,可就她翻身的频率而言,我们俩谁也没能安睡。 次日一早,我和阿咪从房间出来准备下楼,刚走到王静房间门口,她们的门就打开了。 王静和杨喆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我们,王静点头打了声招呼,从她眼皮下方的乌青来看,应该昨夜也没怎么休息。 杨喆走在她身后,面上仍与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摆着一副冰山美人的架子。 我们一起走到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杨喆突然开口了:「那个,昨天晚上谢谢你们了,我喝多了,都喝得断片儿了,刚才起来才听王静说了昨晚的事。」 她很少说这么多话,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们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确就是杨喆无疑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果然如我所想,有的阴灵只会在短时间内干扰一个人的磁场,尤其是当那个人醉酒或者是重病的时候气场便会跟着变弱,身体最容易被阴灵侵占,而当她酒醒过后,亦或者大病痊愈以后,身体里的阳气就会随之升起来,到那个时候,阴灵就无法继续占据她的屋舍了。 王静一脸惊魂未定,拍着胸口道:「我擦,昨天晚上可把我给吓死了,你们是不知道啊,你们走了以后她可把我折腾美了,大半夜的让我给她放嗨歌,又唱又跳的,搞得我还以为自己进了带颜晒儿儿的了呢!」 我和阿咪对视一眼,都是捂嘴偷笑,可不就是如她所说,把一个的姑娘带回来了吗。 出海玩了一天,王静和杨喆全程跟在我和阿咪身边,神情兴奋地谈论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听得我是面红耳赤的。 说起来,主要是王静说,我们听,杨喆却不怎么接话。 其实比起王静,我更好奇的是杨喆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因缘巧合,竟会让她撞了邪。 杨喆一直闭口不言,我们也不好多问,只听着王静没完没了地瞎咋呼,其谈论之细节呀,直让我恨不得用针管冲洗自己的耳朵。 晚上,我和阿咪照例把客人送回酒店就去了海边的holidayinn,点了两大盘生蚝刺身还有两只老虎虾,就着啤酒胡吃海喝。 「咪姐,这事儿啊,你就当成一个小插曲,可千万别跟大伟说啊,还有阿平,也别告诉他,那个大嘴巴,两下就传到大伟那儿了。」 我借着酒劲儿说着疯话,说完又一口吞下了一整只加了香草罗勒叶还有泰椒的生蚝,满脸满足的迷醉。 阿咪也喝得有些微醺,摆摆手满脸堆笑:「放心啦,不是有句话咩,芭城发生的事就让它留在芭城,不会传出去的啦!」 我们正喝得高兴,突然,我眼角瞥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p雄! 他独自一人,一身黑色麻衣服饰站在店门外,正目光阴鸷地盯着我。 我头皮一麻,酒立刻醒了大半,被他那么看着,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冻凝固住了。 纠结了一下,我终于还是决定转头与他对视,客气地 跟他打一声招呼。 毕竟买卖不在情意在不是,我们俩合作了那么久,我又给他拉了那么多笔生意,就算不是朋友,那也不至于变成仇人吧。 起码当时,我的确是那么想的。 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我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只觉得p雄周围的景色都变得十分模糊,而他则像是被开了聚焦模式的手机相机般,在模糊的景象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勉强冲他挤出一抹不失礼貌的笑,点了点头。 p雄也笑了,可他唇角的弧度却勾勒得格外诡异,就好像一只老狐狸正老神在在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仿佛随时就要将其吞入腹中一般。 我的太阳穴没来由地疼了一下,右眼皮控制不住地抽动起来,握着酒杯的手慢慢收紧,整个身体都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我张开嘴,想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如以往一般叫他过来一起喝两杯,可我的嗓子眼就像被人扼住一般,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p雄并没有久留,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我逐渐回过神来,这才听到阿咪在旁边语气急切地不停唤我,我慢慢转头看她,整个人都像是刚睡醒一般,双眼发直,头脑也跟浆糊似的。 「你没事吧?是不是喝多了?」 我感觉自己脑子的反应都变得很慢,听她说完,等了一下再回道:「啊?没有啊,怎么了?」 阿咪担心地看着我,说:「你刚才看着门口发了快半小时呆哦!我怎么叫你都没反应,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睛都不眨的哦!」 我心下狐疑,问:「没有啊,不是,刚才p雄来了,你没看到啊?」 「p雄?」阿咪皱起眉,眼睛里满是困惑,「什么时候来的?我没看到啊?」 我心头一震,心想刚刚p雄明明就在门外站着,如果像阿咪说的那样,我整整半小时都在盯着门口发呆,那她不可能不顺着我的目光往外看啊!中文網 而且更奇怪的是,在我看来,我看到p雄也仅仅只有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又怎么可能过去了半个小时呢? 第四百六十二章 新的商机 我心里满是问号,胳膊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面儿上还是装着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阿咪说:「噢,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半小时啊?哈哈,看来我还真是喝大了。」 阿咪无奈地撑住额头,笑得不能自已,说:「你好可爱哦,喝多了就会发呆,不过我之前好像还没看到你喝多的样子哦,应该是没休息好吧?那我们快点回去好了。」 p雄的出现让我的心里惊惧不已,回到酒店,立马就给阿成打了通电话,问他p雄最近是不是就在芭城。 阿成说:「他应该在吧?前两天我刚刚去找过他,没听说有去芭城的打算啊。怎么,你找他有事啊?」 阿成是p雄的人,我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忙道:「哦,没事,我今天去吃海鲜突然想到他,就顺便问问看他是不是也在这边,想请他吃个饭。没事儿,他不在就算了,你也不用特意告诉他。」 阿成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应道:「知道了,听雄哥说你现在不跟他合作了啊?那你还在做坲牌生意吗?」 打这通电话以前我就想到了他会问我这个,所以回答得非常利索,也没有否认,同在一个圈子里,这种事情但凡是个有心人想查都能查得出来。 「噢,也没有专门做这个啦,主要还是带团,但是有人问的话我就顺道儿卖一卖。」 阿成说:「这样啊,那你下次如果需要阴料的话可以来找我哦,底价给你咯。」 我还真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这个,颇感意外,但还是笑着答应了:「没问题,有的话肯定找你。」 阿成手里的材料都是一手来源,对于他而言成本极低,即便是他从中加上一手,也能比市场价低很多。 挂断电话我就在想,阿平认识那么多阿赞,他们在制作阴牌时也同样要用到各式各样的阴料,而除了疯子阿赞,其余的我还从未听说过有阿赞自己去坟场挖坟掘墓找材料的。 嗯,等回去了我得找阿平聊聊,这不失为一个新的商机啊。 冲完澡躺下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阿成说p雄人在,那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到底是谁呢?难道真如阿咪所言,我没休息好再加上喝了点儿酒,就出现幻觉了? 我心里很不确定,也莫名的有点儿担心,不过趁着酒劲儿,我还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然而刚梦了个开头,一阵砸门声就把我惊醒了。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甚至以为是梦里有人在敲门,也没睁开眼睛,继续迷迷糊糊地躺着。 「谁啊?」 阿咪忽然喊了一嗓,让我不由一震,整个人也清醒了一点。 「圆子,阿咪!快开门!杨喆不对劲啊!」 门外传来王静急切地呼喊声,令我彻底醒了过来。 坐起身,和已经坐在那儿揉眼睛的阿咪无声地对望了一眼,我心想:坏了。 「来了来了!」 我一边嘴上应着,一边踏上人字拖跑去开门。 王静一个人站在门外,脸上写满了惊恐,就好像刚看过鬼片里最恐怖的一幕似的。 我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急忙把她拉进来,关上门,问:「杨喆呢?」z.br> 王静一脸土色,也不像上次那样一进来就一屁股坐下,而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她指着门,语不成调地说:「她,她又变身了!」 变身? 我和阿咪都对她的这种说法感到有些好笑,把杨喆说得跟奥特曼似的,咋还会变身呢? 我们俩虽然都努力憋着,但眼底的笑意还是没能逃过王静的眼睛,她有些愠怒道:「我没开玩笑!她根本就不是杨喆!」 我忍着笑,问:「她又喝大啦?你们刚才又出去玩了?」 王静彻底生气了,拔高嗓门儿道:「没喝酒!我们没喝酒!一滴都没碰,今天出海够累的了,我们一回来就倒头睡了。」 我很惊讶,张口便问:「那既然都睡了,她还怎么变身啊?」 王静气恼地说:「别提了!我睡得好好地,突然感觉有个人爬到我身上来了,那重量把我压得差点儿喘不上来气。把眼睛睁开一看,我擦,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头就埋在我胸前,我只能看到她的头顶!我当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往后挪,再看下去,居然是杨喆在我身上趴着呢!」 我和阿咪都张着嘴,一脸蒙圈儿,表示压根儿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王静见状,忽然一抹红晕悄悄蹿上了她的脸庞。 「哎呀!就是,我们俩住的是一个标间,她突然爬我床上来了,而且还要,还要......哎呀,反正她肯定不对劲!」 结合着她别扭的表情,我总算是弄明白了,敢情杨喆这是趁王静熟睡之际,给她来了个百合硬上弓啊! 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阿咪也是被雷的一愣,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也有些微妙。 「看什么呀!说句话呀!」王静着急了。 这情况,我和阿咪又能说什么呢?虽然知道杨喆前一晚有古怪,但谁又能说得准呢,早上看她的时候分明也已经没事了呀! 我只好问:「会不会她本来就对你有意思呀?现在不是这样的挺多吗?那有想法也算正常吧?」 「有个屁!」王静还没等我说完就立马打断我,喊道:「我们俩从小玩到大,她喜欢男的女的我能不知道吗?而且我跟你们说啊,我叫了好几声,她连理都没理,还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蹭,根本就不可能是杨喆!」 听完这话,我和阿咪自然就排除了之前的猜测,以为杨喆是对王静有了朋友以外的心思,因为她说的这些足以表明了一件事,杨喆又被附身了! 我皱了皱眉,心里琢磨着到底该不该管她这事儿,如果管,又该是怎么个管法。 正当我犹豫之际,阿咪突然开口了:「那就有可能是撞邪咯。」 我心里一惊,心说她怎么这么快就说出来了,万一王静揪住是她带去的那家酒吧有问题,那可怎么办呢? 第四百六十三章 又变身了 阿咪顿了顿,用眼神示意我安心后,继续道:「我们t国这样的事情很多啦,她是不是白天好好的,到晚上就那样?那就是被那个鬼缠上了,认定要一直跟着她啦。」 她说这些的时候面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就好像在说我中午吃了什么一样的淡然,但听得王静一脸惊愕。 「你是说,她,她是被鬼缠身了?我擦,真的假的啊?」z.br> 王静虽说一早就觉得不对劲,可听到阿咪这么说,明显更害怕了,比起刚刚进门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除了害怕以外,情绪中似乎还有一丁点怀疑的成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面上再也找不到平时那种女汉子兼女榴芒的气质了。 我一看,阿咪都已经说出来了,那我再装就说不过去了,于是也点头道:「有可能,t国这边就是挺邪门的,发生这种事也不奇怪。」 从我的口中得到确认,王静腿一软,直接靠到了背后的墙上。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她嗫嚅道:「咋会这样呢?咋不找别人,偏偏就找上杨喆了呢?」 听她这口气,我立马知道她压根儿就没往昨晚那场花了钱的艳遇上想,心里便也安稳不少,说:「只能找阿赞解决了,不过芭城这边没有我熟悉的阿赞,得回到才能带她去,而且价格不低,要不明天早上等她好了以后,你再跟她商量商量吧。」 「阿赞?那是什么呀?道士吗?」王静目露疑惑,半信半疑地道:「能行吗?这年头到处都是江湖骗子啊!」 我笑笑,说:「别的不敢说,这个我可以给你保证,我除了干领队,还做一些坲牌法事的生意。t国的阿赞就是法师,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家不光能驱邪,还能解答你刚才提出的问题,那个阴灵为什么会找上杨喆,又为什么赖上她,不去找别人,这些都会告诉你们的。」 王静讷讷地点头,显然从来没有应对过此类事情,愣愣地问:「那我今天咋办呀?总不能回去看着她疯吧?」 这点我倒是有些为难,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自己重新开间房?我们这边儿也是只有两张单人床,咱仨也挤不下呀。」 在我看来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也花不了多少钱,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王静想了一会儿居然咬牙拒绝了。 她说:「不行,这次出来已经花超了,要是再花钱开房,我没法跟我老公交代啊。」 说完,她低下头攥着拳头,把牙齿咬得嘎嘎直响,然后用鼻孔呼出一口粗气,道:「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我看她那转身就走的样子也不像开玩笑,便叫住她,说:「你没事儿吧,昨天干那种事儿的时候一两千都花了,开个房才多少钱啊?你现在要是回去,那杨喆万一真把你怎么着了你找谁说理去啊?」 王静闻言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苦着一张脸轻轻叹了口气。 「唉,你们不知道,我们家情况比较特殊,钱都是我老公管着的,这次他本来就不让我来,是杨喆非要拉我出来,团费都是她出的。临走的时候我老公给我拿了两千块钱,让我省着点花,结果昨天那一下全都花光了。而且昨天晚上帮杨喆垫钱结账,刷的也是我老公的卡,他收到短信以后跟我大吵一架,到现在还没和好呢。」 见她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她还是不够害怕呀! 不过话说回来,王静的先生也挺有意思的,老话说穷家富路,一般人在出行的时候都会多准备点儿盘缠,以防不时之需,他倒好,就给了王静两千块钱,就放心让她出国门了,这可真是心大啊! 可怜归可怜,但我也不是救世主,不可能自掏腰包给她开房,于是我说:「那这样吧,我们送你回去,顺 便去看看杨喆什么情况。」 王静的面色终于松缓了一些,但还是满脸紧张,点点头,缓慢地拖着脚下的步子,跟我们一起出了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倒没多么紧张,比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这种附在人身上的阴灵对我来说相对还是最能接受的。 我们仨走到门口,王静突然「哎呀!」一声,「我刚才跑太急,忘拿房卡了!这咋办啊?」 我和阿咪互相看了一眼,啼笑皆非,早该想到的不是,她穿着吊带小短裤就跑过来了,哪儿能记起来把房卡拔下来呢? 敲门,不敲门,这是个问题。 「不然我还是去前台要一张房卡吧。」 短暂的沉默后,阿咪提议道。 我立马附议。于是唯一一个会说t语的阿咪就下楼了,留下我和王静等在她的房间外面大眼儿瞪小眼儿。 「你说,她在里面干嘛呢?会不会已经睡着了呀?」 可能是觉得我们俩呆站在那儿略显尴尬,王静还是打破沉默,压低声音问道。 我想了想摇头。过去的经验告诉我,一个人被附身以后绝不可能乖乖睡觉,试想一个飘忽不定的灵魂好不容易有了肉身,可不得闹出些或大或小的动静吗? 我示意王静别说话,把耳朵贴到门上静静听着,门内窸窸窣窣有些轻微的响动,就好像有人在里面来回走动。 「你确定要进去吗?」 听了一会儿,我再次和王静确认,恨不得我手里有个x光机,直接就能照进门里面去。 等待房卡的这一小会儿,王静的心思也是百转千回,此时被我一问,回答得也没有先前那么笃定了。 只见她正要开口,阿咪就从电梯间的拐角出来,手里扬着一张新办理的房卡,朝我们快步走了过来。 王静刚刚张开的嘴立马又闭上了,闪到一边,等着阿咪用房卡开门。 我心里叹了口气,暗自摇头,我们入住的这家酒店不是五星级的,开间房不过就是二三百块软妹币的事儿,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阿咪用房卡开了门,正要进去。我伸手拦住她,抓住衣襟里的法钉,把门轻轻地推开一点儿,然后朝里面张望。 第四百六十四章 S形的蚯蚓 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杨喆的影子,不过靠洗手间的那张床刚巧被墙拐角给挡住了,从门口是看不到里面的。 我给她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背蹭着墙壁继续往里走。 洗手间里空荡荡的,也没开灯,里面一团漆黑。 再往里走,就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我咬着牙,握紧汗湿的手,侧头隔着墙往里看去。 是杨喆! 只见她***地躺在两个床中间的地毯上,雪白的身体像是一条蚯蚓一样来回蠕动,幅度很大,每一下都能弯出一个s形状。 我一时愣住,回头去看王静,一脸不可置信。 「她没穿衣服啊?」 王静的面上十分难看,点点头,也和我一样压低声音,悄声回道:「嗯,刚才爬我身上的时候就那样。」 我去! 这也太刺激了吧?! 我一时竟不知道是该继续往前走呢,还是拉上王静和阿咪赶紧跑。 附身的阴灵我能接受,可这一大条白肉躺在眼前,就让我实在觉得太辣眼睛了。 只听地上蠕动着的杨喆忽然发出「呵呵呵」的笑声,把我吓了一跳,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话说这进都进来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用法钉试试,看能不能让杨喆暂且恢复正常了。 于是摘下法钉挂在腕上,硬着头皮快步走到杨喆跟前,没等她反应,就直接将法钉覆在了她的脑门儿上。 不出我所料,杨喆立马就发出了一阵痛苦地哀嚎声,身体如同一只被小棍儿戳痛的毛毛虫似的瞬间蜷缩成了一团儿。 我知道这个过程通常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也不敢松手,还是死死地按在她脑门儿上,任她在我手下乱别。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十来分钟,杨喆从一开始的痛苦嚎叫,到哀怨地低泣,最后睁眼儿死瞪着我。 她的眼睛已经被一片灰白所覆盖,只有中间有一个黑黑的小点儿,那小点儿如鬼似魅地盯着我的眼睛,让我打从心底里寒栗交加。 如果不是之前看得多了,我恐怕早就撒丫子跑路了,这场面,搁谁谁不怕呀! 然而我还是没有松手,她瞪着我,我就也死瞪着她,心里不由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段话,说人和狼对峙的时候一定不能输了气势,一旦让狼看出了你的恐惧,你就会成为他的盘中餐。 就这样对峙了好长时间,我胳膊都有点儿发酸了,这才看到杨喆的眼睛慢慢开始恢复正常,那个小黑点一点点地扩散开来,重新变回了黑眼珠子。 看着她呆滞的眼神,我依然不敢放手,又等了好一会儿,见她慢慢合上眼睛,身体如同睡着般放松了,我这才松了口气,拿着法钉站了起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落在睫毛上,蛰得我眼睛都发酸了。 「你还准备住这儿?我可先跟你说好哈,我也不知道她能正常多久,说不定一会儿又得发作了!」 我擦了一把汗,转头看向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王静,没好气地问她。 王静的嘴巴大张着,被玻某酸打肿了的嘴唇此时略有些发白。 「我,我。」 她我了半天,硬是没整出个一二三来。 「你还是自己开个房间吧,两三百块也没多贵,别在这个时候省钱了。」 我打断她,直接提出了我的建议。 王静「呃」了两声,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杨喆,眼底满是犹豫。 「先不说那个,过来帮我一下,把她扶到床上睡吧。」 整个人静下来以后,我 忽然感觉这房间的冷气开得不是一般的低,瞥了眼杨喆,有些担心她这么睡着明天肯定得感冒。 阿咪很快跑过来,和我一人一边架着杨喆的胳膊把她往起拽,我严重缺乏锻炼的胳膊因为刚才那一下酸得使不上劲儿,又去叫王静。 王静傻站在洗手间门口,扶着墙,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呵。就她这样,还准备单独跟杨喆睡一晚上?这不是开玩笑嘛? 我叫了两声也没见她过来,心里来气,便不再理她,卯足了劲儿跟阿咪一起把杨喆拖到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拍拍手走到王静跟前,催促道:「你想好了吗?没想好我们可就先回了哈。」 我实在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法钉有多少效力我还是很清楚的,只有戴在身上才最保险,也就是说,杨喆随时都有可能再度被附身。 她一个人怎么折腾都行,可我和阿咪不可能呆在这儿陪一整夜,王静在此时磨磨唧唧不想表态,不外乎就是不想自掏腰包重新开房嘛。 长话短说,在经过很长的一番纠结过后,王静还是妥协了,花了一千八百铢铢让阿咪到前台帮她重新开了一间。 次日一早,王静很早就来敲门,让我们陪她一起去看杨喆。 我和阿咪挂着黑眼圈出了门,用备用房卡将杨喆的房门打开,走了进去。 杨喆前一晚是被我和阿咪扶到了那张靠近洗手间墙壁的床上,此时正横躺在另一张床上,头耷拉在床沿外,没盖被子,依然是啥也没穿。 我随手拽过另一张床上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退到一侧,让王静上前叫她。 王静还是有些害怕,瞅她那架势,都恨不得手里有个小棍儿,可以直接隔空戳醒杨喆。 她走到距离床边还有一米的距离时就停住了,站在那儿大声叫唤着杨喆的名字。 没一会儿,杨喆便睁开眼睛,短暂的迷糊过后,她先是「啊」地大叫了一声,然后双手撑起身子,使劲儿捏着自己的脖子,发出嘶嘶的呼痛声。 「你咋样了?」王静隔空问道。 杨喆看了她一眼,随口应了句:「啥咋样了?」 说完,突然低头在自己胸前摸了一把,然后把被子扯开一条小缝,朝里面看了一眼。中文網 一眼看完,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和阿咪满脸羞窘地叫道:「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和阿咪对望一眼,无奈地陪着笑,说:「刚刚。」 杨喆又去看王静,问:「我这,什么情况呀?怎么没穿衣服啊?」 见杨喆已经恢复正常了,我和阿咪也无意久留,问王静:「你还怕吗?不怕我们先撤了,一会儿你俩说完直接下楼吃饭吧。」 王静想留又不想留地不吭声,又开始磨叽起来。 我和阿咪见状直接抬腿就走,昨夜的事情如果由我们二人来说的话,还不定杨喆心里会怎么猜忌,倒不如全都交给王静,让她来帮助杨喆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第四百六十五章 投诉 果不出其然,我们在餐厅里见到前来吃早餐的王静和杨喆时,杨喆立马就朝我们快步走了过来。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来道谢的呢,就挂起笑脸迎着她,心想毕竟昨晚我怎么说也算是救了她一回。 可我看到她越来越近横眉竖眼的脸时,突然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相比起王静,杨喆算是个有脑子的,立马就猜到自己出事和我们有关,不过她想的倒不是给她施了什么邪术。 上来便一脸怒容地质问道:「说吧,这是不是你们导游领队搞的小把戏?到底是给我吃什么东西了还是干什么了?」 我和阿咪听得一头雾水,一脸蒙圈儿地问:「什么?给你吃什么了?」 杨喆说:「我早就听别人说过,有些黑导游专门给客人下药,让客人出现幻觉,然后再带去做什么所谓的驱邪法事狠赚一笔。对,你们就是在酒吧里给我下的这种套儿,我没说错吧?」 我还是头一次听她一连串说这么长一段话,不过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端着的仪态,整个人仿佛燃着一团火焰似的怒不可遏。 听到她煞有介事地说着无稽之谈,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单手撑住额头无奈地笑了。 转头一看阿咪,她整个人都愣在那儿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直望向怒发冲冠的杨喆。 「装什么呀?你笑什么呀?!你们这样搞,等着我回去投诉吧!不,不对,我要报警!投诉都便宜你们了!」杨喆见我们这样,更是气急败坏地大叫道。 我看了眼周围,发现很多客人已经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其中不乏一些带着小孩吃早餐的年轻夫妻,都在一旁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我心有不耐,甚至有种不想继续搭理她的冲动。 下药? 虽然说的确是阿咪把她带去那家酒吧的,但以我对阿咪的了解,她绝对做不出下药这种事。 而那家酒吧,阿咪也说了之前经常带客人光顾,和他们已经合作很久了,倘若之前真的出过酒吧给客人下药的事情,那以阿咪的为人,绝不可能会再带客人光顾那家店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是下药,那我的法钉又怎么会有反应呢? 搓了把脸,我看向杨喆怒怼道:「报吧,你报警了刚好可以来证明一下我们俩的清白,不然你这样红齿白牙的一通说,别人还不定怎么误会我们呢!」 看到她更加怒火中烧的样子,我又继续道:「还有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我们真给你下药了,那你为什么只有晚上才发作呢?你现在哪儿不舒服吗?再说了,什么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药效?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根据我的经验你这就是撞邪了。你要是想解决那就跟我好好说,我带你去,不想解决的话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回国以后就好了,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有一种,就是回国以后每天晚上都得像昨天前天夜里那样发疯,最后什么结果谁都预测不了。行了,反正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要不要解决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我放下手中的咖啡,叫上阿咪就往外走。 杨喆有些被唬住了,怔愣了片刻,等我们走到餐厅门口才回过神来,立马追上来。z.br>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做了法式美甲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我的肉里,疼得我嘶地倒抽了一口气。 「你干嘛呀?」 我也来气了,使劲儿掰开她的指头,皱眉望向她。 「我听王静说你们认识什么法师,是真的吗?」 我瞥了眼跟在她后头的王静,感觉她今天异常的安静,和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个性极不相符,此时正一脸为难 ,甚至还有些抱歉地看着我。 「嗯,对呀,我不是说了吗,想解决可以来找我。」 我淡淡回了一句,没往下说。 杨喆又问:「他真能帮驱邪?怎么收费啊?要是不成功退钱不?」 说实话,她要是没闹今天这出,我可能会好好回答她不成功可以退钱,甚至还有可能还会少收她点儿,毕竟她是从去了那家酒吧以后才出现撞邪反应的,我和阿咪多多少少都有些连带责任在里面。 但她这样搞,我自然也来了脾气,直接比出两根手指,报了句:「二十万铢,不成功退一半。」 杨喆半天都没说话,然后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倒把我们给整不会了,我和阿咪无声对望一眼,都是一头雾水。 杨喆笑了一会儿,挑着眉道:「早就听说这边导游坑游客的法子五花八门,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这么阴损啊。就你们说的那些法事坲牌啥的,我在国内也不是没见过,那拼西西上几十块钱就能买到一条,敢情搁到你们这儿,就得上万了呗。」 我也笑了,说:「你还真别说,是上万了,那你就别找我们了呀,说不定回国就好了呢,对吧?要是还没好的话你就上拼西西,找个便宜的阿赞来给你施个法驱个邪啥的,那也不迟呀。」 说完我拉着阿咪就走,压根儿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谁知道上车不到两分钟,我就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居然是大伟打过来的。 他说:「刚才有客人打回来投诉,是小张接的,一听是你就转到我这儿来了。你干嘛了呀?」 我一听瞬间头大,居然真给我投诉回去了? 可是这种事我该怎么跟他说呢?难不成说我带客人去嘎嘎店,结果客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儿撞邪了吗? 见我不说话,大伟又说:「还是尽量解决一下吧,别让她把投诉带回来,不然旅游局那边很难处理啊。」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愈发讨厌起投诉我的杨喆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正说着,杨喆和王静也上来了,杨喆瞥我一眼,看到我正在接电话脸色还不太好,她得意地笑了。 我对着电话嘟囔了几声「知道了,我知道了」就挂断了,却也没有第一时间搭理杨喆,而是静静坐着,在脑子里盘算着解决方案。 第四百六十六章 五体投地 首先我肯定不可能自掏腰包帮她出这驱邪法事的钱,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次在我看来,杨喆被附身绝对不是个意外,阴灵也不是随机挑选找人附身的,能找上她并且跟着她直到现在,必定是和她有着某种联系。 可究竟是什么呢? 恐怕只有在见到阿赞以后才能知道答案。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忙碌,逛完蛇药逛皮具,逛完皮具逛乳胶,最后逛完珠宝店终于来到了最后一站,寺庙。 如我先前预测的那般,其他店几乎没出什么货,只有乳胶店里卖出了七张床垫。 这个团一个自费都没做成,满共才赚了三千七百多软妹币,我心情极不美丽。 大巴车停在了寺庙里的草坪上,假义工和以往一样上了车,给大家科普小乘佛教的知识,兼推销坲牌。 等他说完,大家都跟着他下了车,王静和杨喆也不例外,也都下去了。 王静跟着其他客人一起去到露天的四面佛前,按照义工教给她们的方法准备烧香跪拜。可就在这时,杨喆几步上前拉开了她,一脸不屑地斥道:「拜什么呀!这都是旅行社挖的坑,等着你往下跳呢!我跟你说啊,这些佛没一个是真的,都特么是骗人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还是惊动了旁边正在带着孩子弯腰鞠躬拜着四面佛的其他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懒得跟她吵,索性眼睛往旁边看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只见她拉着王静就往大巴停靠的地方走,准备直接回车上去。王静一走一回头,嘴里还喃喃地念叨:「别呀,人家说四面佛很灵的。」z.br> 「灵个屁!」杨喆骂道,「这边儿的东西你敢信啊?你看我都被她们搞成什么样了?!」 呵呵。 我看着一旁,耳朵听着她们俩的对话,心里一阵冷笑,什么叫被我们搞成那样了啊?要不是她自己提出要去那种地方,我和阿咪会带她们去? 比起王静,一开始我对杨喆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觉得她虽然有些倨傲,冷冷地,但是起码是个挺有素质的人,一路上也不高声喧哗,也不怎么找事儿,还会在王静叽叽喳喳说着颜色段子的时候适时地出来制止她。 果然还是那句话,人不可貌相,遇事才得以见人心呐! 我正低头暗自感慨,就听到「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一声闷响,伴随着石子在地上摩擦的簌簌声。 回头一看,杨喆整个人跪爬在地,身体居然是直直地朝向着四面佛的方向,那姿势让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词儿,五体投地。 讨厌归讨厌,可作为一名领队,我还是尽责地跑了过去,和王静一起把她扶了起来。 杨喆穿着一件粉蓝色的碎花雪纺长裙,膝盖处渗出了大片血迹,额头正中间还嵌着一颗小石子。只见她紧咬着下嘴唇,眼泪哗哗地直往下流。 「怎么回事啊?」 我一边问,一边赶紧从包里找出酒精喷雾,往手上喷了几下,搓了搓,然后把那颗小石子从她额头上取了下来。 额头已经破了,阿咪也适时地走过来,从包里取出一颗蛇药解毒丹,打开胶囊用手沾了一点,然后抬手就往杨喆的额头上抹。 我原以为杨喆还要推拒一番,毕竟以她的话来说,我们导游领队的东西都是坑人的。 可她并没有,安静地坐在那儿哭着,任由阿咪将解毒丹的粉末涂在了她的伤口上。 阿咪把她的裙摆撩上去,又把剩下的解毒丹直接倒在她膝盖的伤口上,拿消毒湿巾在伤口边沿处擦了擦,然后从包里掏出几个创可贴给她贴上,这才和我们一起把她扶上了车。 谁知道 刚上了一个台阶,杨喆就停下来,转头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尊四面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想去拜一拜。」 这可把我们搞得哭笑不得。 阿咪转头看着那群客人都被「义工」带进了卖坲牌的殿内,又看了眼她沾着血渍的裙摆,劝道:「别拜了,你这腿要怎么走啊,还是上车休息吧。」 可杨喆不知怎的却很固执,态度上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抓住阿咪的胳膊眯眼哀求道:「我真的想去拜拜,能不能扶我过去?」 我真的搞不明白她要干什么,说不信的也是她,现如今死活要拜的还是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见她如此执着,我们也不好再阻止,虽说这是旅行社安排的商业寺庙,可那么大一尊佛像摆在那儿,起码的敬畏我们还是要有的,别人既然要拜,我们怎么能拦着呢? 于是扶着一瘸一拐的杨喆,我们又回到四面佛跟前,只见她拿着王静帮忙请过来的香和花,二话不说,对着正面法相就跪了下去。 哎呀! 想到她膝盖上的伤口,我猛地瑟缩了一下,直替她感觉疼。 等她拜完,客人们也陆续从坲牌殿内出来了,一起上了车。 「你刚才咋回事啊?咋摔得呀?我一没留神你就下去了!」 大巴车刚开出寺庙的门楼,就听到王静在后面问起了杨喆。 杨喆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她们就坐在我的后排,即便不刻意去听,我还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杨喆说:「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正拉着你走呢,突然感觉脚下一软,就好像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然后左脚绊住右脚就摔下去了。」 王静「啊」了一声,又说:「会不会真的和她们说的一样,你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啊,刚好去了寺庙,那东西一遇到这种神圣的地方就招架不住了?」 杨喆轻轻地嗯了句,说:「可能吧,反正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没道理突然之间腿发软呀!那感觉特别奇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 我听得直想笑,心想她们可真会自己找理由,如果不是杨喆现在没有变身的话,我可能还真信了。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多一句嘴,扭过头,我跟她们说:「别想了,跟那个没关系。」 第四百六十七章 敬畏之心 王静立马凑过来,问:「那是什么呀?你说人好好走着,怎么可能说摔就摔呢?地上又没什么障碍物,平平的路呀!」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下把杨喆给摔懵了,先前那股熊熊烈火被熄灭得无影无踪,虽然面上还有些尴尬,却也凑近了些,好奇地望着我。 我故意晾着她,摘下脖子上的法钉给王静看,说:「你昨天看到我用这个了吧?」 王静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好奇:「哦,我昨天就想问你这是干什么的呢,但是当时那情况我整个人都懵住了,嘶,这到底是个啥东西呀?」 我笑笑,给她讲解:「这叫法钉,是用装过死人的棺材钉做成的,阿赞用特殊的法门加持过,让它一遇到阴气就会发红发热,不过也只有佩戴者自身才能够看出来或者感觉得到。当然了,它也能用来辟邪,但必须是和皮肤接触到的时候才能起效。」 王静听后一脸愕然,连声说:「卧槽!好神奇啊!怪不得昨天你把它放到杨喆头上她就好了呢。」 我点点头,瞄了眼杨喆,继续说:「嗯,我给你介绍这个呀,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事,通过我对法钉的观察,可以确定杨喆现在是完全没有异常的。换句话说呢,就是她摔跤跟被附身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不可能!」杨喆立马反驳,眸子里却带了些惧色。「刚才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呀,不是手,是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朝我猛扑过来,搞得我一时间失去平衡了!」 我直到现在才正眼儿看她,哼笑了一声,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谁说那股力量就一定是那个缠着你的阴灵呢?」 杨喆眉头高高挑起,问:「不然还能是谁?」 我说:「你好好想想自己刚才在四面佛跟前说了什么吧!鬼神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但不证明它们就不存在呀,你说那些亵渎诋毁神灵的话的时候,说不定人家都围在你旁边听着呢,这还能不狠狠教训你一顿吗?」 杨喆脸色一白,嘴上却死鸭子嘴硬地辩解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时候亵渎神灵了?」 我摇了摇头,轻笑了两声,反问她:「那得问你自己呀!我们带你们去的寺庙的确是旅行社的合作景点没错,但你要非说它是假的,坑人的,这可就说不定了。你们想想啊,旅行社每天要带多少团队去那儿上香?那么多客人得烧出多旺的香火啊?香火这么盛的寺庙又怎么可能没有灵气呢?」 我这话说得逻辑满满,把杨喆怼得哑口无言,她怔了怔,最后脸色难看地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我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打算,说完就转头回来,合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然而眼睛刚一闭上,肩膀就又被人戳了几下。 是王静。 「圆子,那你说她现在该咋办呢?」 我抬起眼皮侧头瞥了她一眼,王静满脸焦急,看上去十分担忧。我心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杨喆都没说话呢,她帮人家出什么头啊?可真是个亲闺蜜。 「我说了,二十万,你们自己决定吧。」 回答完这句,我就再也不说话了,说多了恐怕别人还会觉得我和阿咪有猫腻。 她们也没再找我,就这样,大巴车一路开入到了吃晚饭的地方。 我和阿咪说好晚上一起出去宵夜,所以并没有和客人一起进餐厅吃司陪餐,安排好了客人,我们俩就坐在餐厅外面的长椅上聊天,等着。 这时候我又收到大伟发来的微信,上面只打了四个字:「解决了吗?」 我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回包里。 其实我心里也在赌,赌杨喆究竟会不会妥协,拿出四万块来做法事。 回 酒店的路上阿咪接到了一通电话,挂断后抱歉地冲我笑笑,说她家里有急事,不能和我一起吃东西了,然后连酒店都没去,直接就在半路下车了。 我一个人回到房间,把行李随手一扔就半靠在床上刷视频,然后就收到了杨喆发来的微信。 「能不能便宜点儿?」 看着手机上的这一行字,我笑了。 飞快地回复过去:「不讲价。」 杨喆又问:「我真的是被鬼附身了吗?」 我说:「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等了半天都没收到她的回复,我索性把手机扔到床上,转身去洗手间冲澡了。 等我包好头发出来时,发现手机上已经有十几条未读消息,打开一看,全是杨喆发过来的,前面几句还在价格与做不做之间纠结,后来见我没回复就有些急眼了,给我发了两次语音通话,取消通话的下面就是一条转账信息,整四万元软妹币。 一看钱到账了,我立马给阿平打去电话,问他阿赞li否有空承接法事。 阿平问:「大概什么时候啊?」 我说:「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阿平说:「今天哦?今天不行!她这两天去了t北,说要帮她师父加持一批依霸女神,等过阵子才会回来哦。」 我一愣,问:「那怎么办啊?我客人撞邪了,明天就得回国,只能今天解决啊!」 阿平跟我大概确认了一下杨喆的情况,顿了顿,说:「这样啊,那我现在去接你们,带你们去另一位阿赞那边咯。」 我松了口气,说:「好啊,哪位阿赞啊?」 阿平嘿嘿笑了,说:「我也不晓得啊,本来鲁士皮姆力也是可以的,但是他已经回山里了,等下我过去的路上再打电话问问看哪位阿赞有时间咯。」 我无奈极了,提醒他这个客人十分难搞,而且我收了人家二十万铢,所以一定要找个正经有法力的那种阿赞,千万别随便找个商业阿赞糊弄人家。 阿平说:「安啦,我懂的!」z.br> 挂断电话,我赶紧跑到洗手间里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后就去了杨喆她们房间,让她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第四百六十八章 拜访阿赞念 半小时后,我们一行三人上了阿平的车,王静非要跟着,说自己从未见过施法的场面,也想见识见识。 阿平一向都很遵守行业规则,见了她们也只是妖娆地打了声招呼就没再多说话,一路上放着t语小歌,自己跟着一边哼一边开车,很快便开出了繁华的都市,驶入高速公路。 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我心里起疑,怯怯地问:「咱不会是要去阿赞乍仑蓬家吧?」 阿平目视前方没有看我,摇摇头,说:「不是啦,这么晚去那边我也怕怕的!」 我心里暗笑,你都找一阿赞同床共枕了,家里还供了一个肉身阿赞,说什么害怕呀?! 王静听了我们俩的谈话,满脸好奇,问阿赞乍仑蓬是谁,为什么我们一说到他都惧之如虎豹一般。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把当初去阿赞乍仑蓬家的事儿当做闲谈说了出来,还绘声绘色地给她们描述了疯子阿赞到底有多疯。 在我看来我只是讲了一个故事,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喆听完我说的施法全过程,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光了骨头似的从后座上噌地哧溜了下去。 「你咋了?」 我听到动静回过头去,只见她已经被王静扶回到了座位上,她低着头,一头长发散落着,将她的半张脸都盖住了。 「你说的那过程也太可怕了,她不会等一下也要那样吧?」 王静安抚似的拍着杨喆的后背,一边问我。 我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每个阿赞修行的法门都不一样,也不是所有阿赞都要用钉子戳人头顶的。」 又回答了王静提出的几个没话找话的问题,车里便安静下来了。 又在高速上开了一会儿,阿平终于从一个出口开下去,右拐后,上了一条乡间小路。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正靠在车窗上想些有的没的,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笑声。 回头一看,王静正满脸惊恐地盯着杨喆,整个人缩到了车门边上,吓得说不出话来。 而杨喆依然低着头,身体却随着笑声轻微震颤,那样子说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完了。 我看了眼时间,十点半,她应该又被附身了。 「还得多久啊?」 我用手肘撞了一下阿平的胳膊,问道。 阿平看了眼手机导航,又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杨喆,清了清嗓子:「咳咳,快了。」z.br> 「我我我,我不想坐这儿!」 后排王静发出颤音,语带哽咽地哀求道。 我叹了口气,正想让阿平停车跟她换个座位,阿平却说:「你看看外面,黑漆漆的,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有很多阿飘游荡的哦,我们车上只有她一个而已,忍忍啦。」 他这话明显是对着王静说的。 我往车窗外一看,确实,虽然不像疯子阿赞家似的杂草丛生,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入眼之处皆是草地,用荒郊旷野来形容这个地方再合适不过了。 要说这地方没几个阿飘游荡,我真是打死也不信,就算是从前我没有接触过这些奇奇怪怪东西的时候,也不敢在大晚上来这种地方。 杨喆的笑声继续回荡在车内,时而低沉,时而尖锐,还偶尔蹦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你看着她。」我对贴在车门上的王静说:「别让她伤害自己。」 王静哪里敢看,哦了几声却还是瑟缩在车门上,就她那健硕的身体,我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门靠开了。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在杨喆怪异的笑声中到达了一座灰顶白墙的房子门口。 「到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称得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住宅建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阿平。 可能是我对阿赞的家有些误解,觉得他们要么就是住豪华的别墅洋房,要么就是住在茅草棚里,反正就是很极端,像这种普通人住的房子,在我看来根本不像是阿赞的住所。 「对啊,就是阿赞念的家咯。」 「阿赞念?」 我重复着这个从未听闻过的名字,对这位阿赞生起了一丝好奇。 车子在院门口刚刚停好,一位中年妇人就从屋内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看起来格外热情。 「萨瓦迪卡!」阿平和妇人互相行了个合十礼。 两人寒暄了几句,阿平便绕到杨喆那侧的车门外,拉开门,将她扶了出来。 我和王静也从车上下来,跟在他们后面走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里面种了几颗芭蕉树,地上掉落了很多已经干枯的叶子,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清扫过。 房子的左侧有一个铁架子,架子上面用小夹子夹了很多照片,下面整齐的点着一排红色的蜡烛。 我好奇地看过去,发现那些照片上的人各不相同,却都是女人,而且还是长相颇为好看的女人。 要说有什么共同之处,那些女人看起来应该都是本地人,而且还都带着些风尘气。 「这是什么呀?」 我上前两步,悄声问阿平。 阿平看了一眼,说:「都是酒吧女来的,应该是让阿赞做法事招揽客人吧。」 难怪看起来风尘气那么重呢。 我看了眼杨喆,想了想,问阿平:「这个阿赞念是不是专门帮酒吧女做法事的呀?你是因为这个才带杨喆来找他吗?」 阿平略显无奈,把垂到脸前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说:「是也不是啦,你讲的太急了,我也只联系到阿赞念而已。我们这边的阿赞不像t北那么多,好多都是商业师父来的,阿赞念是少有的有法力的阿赞之一,而且也比较擅长和酒吧女打交道啦。」 他说这些的时候,目光时不时瞥向前面带路的中年妇人。 「那是他老婆啊?」 我挑了下眉,立马意识到了这一点。 见阿平点头,我不禁多打量了几眼那个妇人,也仅仅只是几眼而已,因为她完全没什么看头,就是一名各方面都很普通的t国本地妇女罢了,和之前p雄那水晶晶云集的后宫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房门很大,是一整面玻璃推拉门,里面的摆设一览无遗。 一位黑发及肩的男人正背对着我们坐在棕色的皮质沙发上看电视。 第四百六十九章 普通人阿赞念 妇人推开门,那男人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朝我们走来,行了个简单的合十礼。 和我印象中那些眼圈黑青的阿赞不同,这位阿赞念的脸色十分正常,就是正常的那种t国黑。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老头衫,黑色的宽松绵绸裤子。身材略显臃肿,肚子比阿平还要大上许多,撑得t恤鼓鼓的,就好像怀孕五六个月似的。 他的头上戴着一个简单的黑色塑料发箍,头发全都向后梳着,显得一张肉脸又方又大。 阿赞念应该和阿平也很熟稔,笑着把我们请到沙发边上坐下,他笑得很热情也很真诚,这一点和我见过的很多阿赞都不一样,并不会让人觉得他的笑瘆得慌。 未等我们道明来意,阿赞念便直接走到仍在呵呵发笑的杨喆身前,用手覆在她的头顶念诵起来。 仍然与另外那些阿赞不同,他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念得也不快,声音也不强硬,从头至尾都是很温和,让人没有一丝不适。 他念了一阵,杨喆忽然没音儿了,也不笑了。 阿赞念把杨喆的头发轻轻往后捋去,别到她耳朵后面,然后用双手扶住她的头,将双目紧闭着的杨喆轻轻地靠在身后的沙发背上。 他转头朝中年妇人吩咐了一句,中年妇人便转身进了厨房,隔着玻璃门,我看到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一个碗,又拿了一根筷子走了出来。 阿赞念从她手中接过鸡蛋、碗,还有筷子,飞快地将鸡蛋磕破,把里面的蛋黄蛋清都打到碗里,然后把碗递给中年妇人,自己则是一手拿着半个鸡蛋壳,另一只手拿着那根筷子,在鸡蛋壳里面轻轻地拨动着。 经过观察,我发现他拨的是鸡蛋壳内那层薄薄的膜儿,他一边拨一边看,一边又去看杨喆的脸。 我越看越看不明白,不知道他这是闹哪样,说是做法吧......这道具也忒简单了,可要不是做法,那他这又是在干什么呢? 阿赞念专心致志地看了起码二十分钟,也不说话,最后拿着蛋壳和筷子起身进了厨房,我还以为他要干嘛呢,伸长了脖子去看,结果发现人家就是在扔蛋壳罢了。 扔完垃圾,阿赞念从厨房出来,对他老婆说了几句话就走到我们跟前,冲我们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和阿平攀谈起来。 阿平一开始礼貌地听着,面色平常,可听到后来,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张圆了,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他大跌眼镜的事情。 最后,他的脸上扯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来,扭头斜睨了一眼毫无意识的杨喆,那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阿赞念和他说完后就进了里屋一个房间,随手还把门关上了。 等他走后,阿平往沙发前面的地板上一坐,双手抱胸,认真地看着杨喆的脸,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摇了摇头,似是非常惋惜的样子。 我实在看不懂他的表情了,便直言问他:「怎么样,能解决吗?」 阿平转头看着我,说:「当然咯,阿赞念已经说了她被附身的原因,也和那个阴灵沟通过了,等一下就施法把她留下来咯。」 我点点头,又问:「怎么施法呀?什么时候开始?」 王静本就是抱着看灵异节目的心态来的,结果看了半天啥也没有,自己也无聊了,居然靠在沙发背上就仰头打起了盹儿来,这会儿听到我和阿平的对话,她突然睁开眼,兴趣盎然地看向我们。 「他先去准备一下,等下叫我们进去。」 于是我们几个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干等,无聊至极,我问阿平:「那个阿飘什么情况?她到底为什么会被缠上啊?」 阿平歪嘴笑了一下,又啧啧啧了几声,看了眼王静,说:「那个女 孩子生前的确是做那个行业的,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被折磨死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懂的啦!」 我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画面,立马甩了甩头,又点点头,随即不解地问:「那她为什么要缠杨喆呀?她们去的那个酒店就是这女孩出事的酒店吧?」 阿平点头道:「没错,不光是同一个酒店,还是同一个房间哦。而且......」 他拖长音,又看了一眼王静,面色有些尴尬。 「而且什么呀?」 我最不喜欢说话说一半了,十足的吊人胃口,便追问他。 「而且她和那个客人的喜好一样哦。」 阿平用下巴指了指杨喆,又徒手做了一个甩鞭子的动作,眼神极尽妖娆地说道。 「啊?!」 这下,我和王静都惊了,同时惊叫一声。 「不可能!」 短暂的惊愕过后,王静立马摆出一副好闺蜜的架势,维护起了她的好朋友。 「什么不可能嘛,人家阿赞都和那个女孩沟通过了啦,人家就是因为这样,才恨她恨到不行的。」 王静信了,看向杨喆的眼神变得十分微妙,似乎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般。 我们正说着,阿赞念的老婆端了一个大碗从厨房走了出来,和她一同出来的,还有一股冬阴功方便面的香味。.z.br> 她笑着对我们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走到阿赞念进去的那个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阿赞有吃宵夜的习惯,刚好刚才打了一个鸡蛋,就给他煮了一碗泡面,他吃好饭就可以帮我们做法啦。」 阿平等那中年妇人进屋后,给我们解释道。 呃...... 看来这阿赞是真爱吃,还很节俭,一个鸡蛋都能分出两种用途,一半用来做法,一半用来吃。 又等了十几分钟,阿赞念的老婆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个空碗,对我们点了点头。 「走啦。」 阿平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把杨喆拉了起来,我和王静帮忙,一人一边架住杨喆的胳肢窝,连拖带架地进了阿赞念的房间。 这是一间法室,与其他阿赞的法室基本没什么区别,却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里面隐隐有股异香,却被冬阴功的味道盖过了大半。 阿赞念盘腿而坐,让我们把杨喆平放到他面前的瓷砖地板上,随后拉开杨喆的衣服,露出了她平坦的肚子。 第四百七十章 杨喆的怪癖 阿赞念将一个瓦罐似的东西放到杨喆的肚子上,瓦罐上盖着一块儿白布,用经线在边沿处绑了一圈儿。 他把经线的两头攥在自己手里,合掌默默念诵着。 念了一会儿,突然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对我说了句什么。 「你先出去,你身上有煞气很重的东西,会伤到那个女孩子的阴灵。」阿平冲我翻译道。 我「哦」了一声,立马明白他说的「东西」就是我脖子上的法钉,于是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在沙发上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我和中年妇人大眼儿瞪着小眼儿,都尽量回避彼此对视的可能性,主要是我们语言不通,一对视上就感觉得要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来,就只能尴尬一笑。 正在我尴尬地脚趾抠地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从屋里出来了,杨喆是自己走出来的,看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 阿赞念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面上还是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额头上全是汗珠。 阿平说:「已经解决了,但是她身上还有阴气,阿赞说想把她的阴气也祛一祛。」 杨喆揉着太阳穴,点点头,「我头还很疼,而且还有点儿晕。」 我了然道:「这都是正常的,只要被附过身就一定会有残留的阴气,肯定不会太舒服。」 阿赞念祛阴气的方法也是十分新颖,他先是让她老婆带着杨喆去换了一身极其宽大的服饰,然后把她带到房子外面的门廊处,让她面朝下趴在水泥地面上,把衣服的下摆、袖子,裤腿都卷至最高,露出大面积肌肤来。 等杨喆趴好,阿赞念又从屋里取出一个小铁盆放到杨喆身侧,铁盆里放了一些木炭,他把一瓶高度的白兰地泼洒在木炭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一张写满符咒的纸扔进了铁盆里。.z.br> 等木炭燃烧了一会儿后,阿赞念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瓶浑浊的油液倒在杨喆***在外的皮肤上,然后拉起裤腿,一只赤脚在冒着火焰的木炭上踩了一下,又用带着火苗的脚在杨喆的身上轻踩着来回滑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场面让我一下子想到了油压spa,只不过别的技师都是用手,而阿赞念用的则是脚。 别说,貌似还挺舒服的,除了他那只没穿袜子的脚看起来有些黑黑的,不那么干净以外。 他踩一踩,又转回木炭上沾一下,然后再踩,来回搞了几十次,给这个本就不瘦的阿赞念搞得浑身大汗淋漓,老头衫都湿的透肉了。 踩完以后,阿赞念把杨喆带到院子里的一个水盆旁的椅子边上,让她坐在上面,两腿伸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水盆里面装满了水,阿赞念用一个水瓢舀了一瓢,从杨喆头顶浇下去,又舀一瓢,又浇下去。 一边浇水一边念诵经咒,然后杨喆的身上竟然肉眼可见的冒出了水蒸气来,不是一点点,而是足以将她笼罩住的雾气。 阿赞念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杨喆身上的水蒸气彻底消散,最后他气喘吁吁地说了声「ok。」 看着他这个浇水的动作,我倒是觉得十分熟悉,之前鲁士皮姆力给我施法的时候也这么干过,但我觉得,杨喆似乎没有我当时那种开水烫活猪的痛感,她从始至终都面色平和,没有一丝变化。 洗了个冷水澡的杨喆在阿赞念停止浇水后终于睁开眼睛,她抹了把脸,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疼啊。」她说。 然而她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别人身上的疼痛一般。 「哪儿疼?是被水烫到了吗?」我很有经验地问道。 「不是。」 杨喆说着,撸起袖子,检查着自己 身上的皮肤。 「你看!」她大叫一声,把胳膊伸到了我的眼前。 昏暗的灯光下,她洁白的胳膊上全是淤青,呈深紫色,就好像刚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她又伸出一条腿,拉起裤管儿,检查腿上的皮肤。 又是好几处深紫色的淤青。 阿赞念在一旁开口了。 阿平翻译道:「这些都是那个女孩子死的时候身上的伤痕,你要疼几天的,等这些淤痕下去以后就彻底没事了。」 杨喆满脸不解,问:「什么女孩?是那个缠着我的鬼吗?」 阿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嗯,没错啦。」 「她到底为什么要缠着我?」杨喆继续追问,平和的脸上隐隐出现一丝怨愤。 「这个啊......」阿平顿了顿,突然就捂着嘴轻笑出声,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我,示意由我来解释。 我无奈摸了摸额头,尴尬地说:「呃......这个女孩生前是个洗泰浴的,出事那天,她遇到了一个有奇怪癖好的客人,当时俩人就是去了你们那天去的那家酒店,开了同一个房间。那个客人一进屋就性情大变,对她施暴,最后硬是把女孩虐待致死了。然后......呃,那个......」 我说不下去,杨喆却听明白了,脸色变了又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平,最后目光在王静身上一闪而过,却没有停留。 「行了,我知道了。」她打断我,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也乐得闭嘴,心想刚才阿平已经说过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们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她的丑事早就已经曝光了。 晚上回到酒店,果然不出我所料,大伟的电话如期而至,他已经听阿平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你可真行啊你,现在连那种地方都敢去了?我跟你说啊,带客人去那种地方可是违规的,万一客人回来以后去旅游局投诉的话,你的领队证都会被吊销的,不仅如此,还有可能会摊上官司!」 我还没说话呢,大伟就一股脑的训斥过来,听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说:「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所有带客人洗泰浴的领队都得摊上官司吧,怎么,这种事儿还挑男女呢?」 大伟说:「跟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啊,反正以后不管男的女的,你都甭去!尤其是那种酒吧,你一个小姑娘跑那种地方像什么话?要去就让导游带着去,你别跟着瞎凑热闹。」 第四百七十一章 通讯录里的陌生人 发生了杨喆的事,我难免有些心虚,听他这么说,我只得连声称好,心想有了杨喆的先例,我以后也确实没那个胆子再接这种事儿了。 回国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 马上过年,钱斌把我叫到泰降阁,说是要给我把账结了,让我年后再去t国「进货」。 算起来泰降阁的生意的确十分不错,从上次结账到现在没过多长时间,我却再次拿到了五位数的分成,这么看来还是托了钱斌供的那不知什么东西的福。 晚上,我和钱斌叫了大伟和刘洋一起吃火锅,钱斌很高兴,喝多了几杯以后说自己已经攒够了买房子的钱,终于可以不继续借住在岳父提供的婚房里了。 我和刘洋对视一笑,彼此心里都有了一个打算。 我说:「既然要买房,要不你考虑一下,买到我们俩新买的那个小区呗,以后咱还能做个邻居啥的。」 钱斌本就是个容易上头的个性,趁着酒劲儿满口答应下来,问都没问就说明天要跟我们一起去付款签合同。 酒过三旬,我们喝得酣畅淋漓,突然,我的手机一连收到了好几条微信。 「谁呀这是?」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突然被打扰,我心有不快,解锁屏幕后点开微信,翻找着给我发消息的人。 是那个「。」。 「上次说的事情到底有没有?」 「怎么老是不回消息?」 「圆子!看到消息请回复。」 嘿! 他叫我圆子了,原来真的是认识我的人。 这个「句号」已经被我忽略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彻底忘了他这一茬儿,往上翻了翻,才看到他是想找一个能让人听他话的牌子。 「句号又给我发微信了。」我把手机拿到大伟眼前,示意他自己看。 大伟接过手机翻看了两眼,说:「你怎么想?要做他的生意吗?」 我说:「既然他知道我叫圆子,那肯定是认识我的人了,唉,我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以前也没印象跟他通话过啊,算了,先回一个再说。」 我用九宫格飞快地打出「你哪位」三个大字,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方很快就回复过来。 「。」 我笑了,心想有这么介绍自己的吗?问他是谁,直接扔给我一个微信名过来。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我压着不耐烦,仍然礼貌地问他。 对方很快又回过来,只有四个字,「领队聚会。」 哦!我明白了,原来他是从上次李刚组织的那次领队聚会上认识我的。 自那次聚会以后,我和那些领队几乎都没有联系过,包括那个小群,里面只活跃了几天就没人发言了。 嗯,小群? 我从微信记录里找到那个小群,点开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这个「句号」,看来他是当初聚会时表态不看好这一副业的那群人中的其中之一。 我想到大伟先前说过的,让人听话的阴牌没有,却有一种油膏,便给「句号」发过去。 「没有这样的牌,但是有其他东西,价格不低,你可以先问问你客户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想了想,我又问他:「对了,你客人要这东西干什么呀?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就算了吧,我也怕有麻烦。」 「句号」很快给我回过来,说:「我一个朋友,她老公在外面有人了,她想离婚,但是财产分割这块儿一直谈不拢,她老公恨不得让她净身出户,还说要把她孩子送到外地请朋友帮忙照顾,所以。」z.br> 「那她现在是要让她老公回 心转意还是什么意思呀?」我问。 「句号」说:「不是,她就是想离婚,但是想让她老公净身出户。」 我明白了,让他先问对方愿意出的底价是多少,我再按照她的心理价位帮她找货。 「句号」等了很久才给我回过来,内容十分简洁,「但求功效,不问价格。」 这下我就放心了,把信息给大伟看完,征求了他的意见后,给阿平发了条微信,让他帮忙找找这个东西。 阿平可能正在忙,一直没给我回,我也酒精上脑没再关注这件事,和他们一直狂欢到半夜才回家。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陪我妈买年货,阿平就给我打了语音通话过来。 我看了眼我妈,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你要的那个东西这边没有哦,确定要的话要到q城去拿,不过那位阿赞的报价很高,一小瓶就要三十万铢铢哦,这还是底价来的。你还不如让她来t国,直接给她老公下个j头,那还能便宜一些。」 我听得心惊,偷偷瞄了一眼我妈,见她正在那儿专心挑选着蒸碗,完全没有在意我,便说:「我过年期间都过不去啊,而且人家说了,就要让人听话的,其他的都不考虑。」 阿平说:「这个太贵重了,不好邮寄的,那不然还是等你过来再说吧。」 没办法,我只得胡乱答应了,转手给「句号」发去消息,称这个油要一百万t铢,年后才能过去拿货,让他先和朋友商量一下。 过了一会儿,「句号」回过来微信说他朋友答应了,但是等不到年后,要尽快拿到,那位朋友说已经和她老公闹得不可开交,再不想办法的话可能真的要被净身出户了。 我只好给大伟发了条微信,问他能不能找个其他领队帮忙把东西带回来。 过年期间的团是最贵的,团费比平时贵了不止两倍,所以客人质量自然也是最好的。 除了我消极怠工以外,其他领队可都是争着抢着要带过年的团,据说有好多领队已经很多年没在家里过过年了。 大伟打电话过来,问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我说话很不方便,支支吾吾地说了句:「等不及了。」他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知道了,我跟阿平联系。」 说完他就挂断电话,几分钟后就发了一条微信给我:「搞定。」 其实如果不是我爸妈强烈要求,我自己也很想在团上过年,不光可以赚到不少佣金,还可以避开逢年过节的走亲访友。 一遇上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我就一个头三个大,每逢见面总免不了遭受他们的灵魂拷问。 「有没有男朋友呀?」 「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现在干这个能赚多少钱啊?没有五险一金吧?准备啥时候换个正经工作呀?」 前面两条我敷衍一下也就过去了,可这最后一条真的让我很无语。 第四百七十二章 泰降阁险遭砸场 在大多数亲戚朋友的眼里,领队这个工作只能用来暂时过渡,因为它不稳定,不像某些「铁饭碗」,是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工作。 尤其是那些儿女都比较出息,在某局某所里上班的七大姑八大姨,他们会觉得导游领队这类工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行业。 所以每次见到我都不免要「好心」地劝上几句,希望能够说动我换一个「正经工作」。 他们当然不知道,我这将近一年来所赚到的钱远比他们口中那些「正经工作」要赚得多得多。 大年初四那天正逢我妈过生,晚上,我在x市一家五星级酒店里订了一个偌大的包间,总共两大桌儿,想要给我妈一个惊喜。 我买了两箱茅子,让我爸悄悄邀请了他们相熟的好友们,还专门请人装饰了包间,把场面搞得十分气派。 当我爸把我妈带到包间的时候,他说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妈捂着嘴,感动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一边高兴地招呼朋友,一边把我拽到一边,暗怪我乱花钱。 我退到一旁,看着他们推杯换盏,一个个的上前给我妈送上生辰祝福,心里很是高兴。 这一刻我觉得十分自豪,从前是我爸妈养我,现在,我终于有能力反哺了。z.br> 正当我看着我妈的笑脸,沉浸在自我感动之中时,兜里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钱斌打来的,我顺手接听起来。 「新年快乐啊朋友!」我道了声新年祝词,然后压低声音说:「我妈过生呢,没什么事儿的话晚点再聊哈。」 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等一下!」钱斌急忙叫住我,语气十分焦急,说了句:「出事了!」 「什么?」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出事?大过年的能出什么事啊? 于是我问他:「怎么了?你说!」 钱斌说:「你这会儿能来店里吗?就是你那个朋友,叫付冰的那个。」 「付冰?她怎么了?」 我打断他。 听到这个名字时,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知道她之前从泰降阁里请了一尊招财古曼,后来听钱斌说她好像又请了个什么东西,难道说是她出事了? 「你快过来吧,她家里人找来了,指明要找你说话!」 我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头瞬间炸开了,心想付冰的家人来找我能有什么事呢?而且,为什么不是她自己来,而是她的家人呢? 「我这边暂时走不开啊,要不你跟他们约明天吧,明天中午。」 我的余光瞥见我妈朝这边走过来,面上还带着一抹担忧,我知道,她肯定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连忙挤出一抹假笑,对着电话说:「行了,有事微信说。」 挂断电话,我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脑子里却冒出各种各样的假设,每一条都让我背后冷汗涔涔。我如坐针毡,感觉屁股跟长了刺儿似的让我坐立难安。 又勉强呆了半个来小时,我一直和钱斌微信沟通,了解他那边的情况,得知付冰的家人并不肯离去时,我彻底急了。 「妈,我一个小辈儿在这儿影响你们发挥,要不我就先撤了,你们吃好玩好哈。」 我走到我妈座位旁边,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见我妈不赞同地瞪我一眼,我急忙又说:「嘿嘿,刚才刘洋打电话,说是她那边儿有点儿事,让我赶紧过去一趟,她都哭了,我得去安慰安慰她呀。」 我妈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看得我很不自在。 说来奇怪,她就像是长了一双x光眼,打小我一撒谎,她立马就能看出端倪。 「算了,你去吧。」 我妈最后还是松口了,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失望与失落,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明明是要给我妈好好过个生日的,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呢。 从包间出来,我赶紧先把账结了,怕他们还要加菜,又特意给前台留了三千块钱备用金,跟他们说好次日再来结算,这才安心出了门。 路上我不停的给钱斌打电话,可不知怎的,他的电话竟然死活都没人接了。 给他发了条微信后,我又给大伟打去电话,先是对过年期间叨扰他表示抱歉,然后就问他是否能够陪我去一趟泰降阁。 我们约在泰降阁旁边的寺庙门口见面,等我赶到的时候大伟也刚刚停好车,见面后先是把一个用密封袋装着的小铁盒交给了我。 小铁盒只有掌心那么大,上面用白色的经笔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咒。 「这是五鬼膏。给那个句号兄弟的,我让领队带回来了。」 这时候我哪还有心情管这个呀,随手就扔进包里,拉着他边往店里走边把情况告诉了他。 大伟越听眉头拧得越紧,最后突然停下脚步,反手拉住我的胳膊说:「你回去陪阿姨吧,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我一愣,说不感动是假的,他肯定是怕对方过来闹事,想要保护我,可是...... 「还是我去吧,钱斌都应付半天了,他们见不到我肯定不会走的。」 大伟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我却没等他开口,急慌慌的朝泰降阁跑去。 泰降阁的木门紧闭着,外侧的卷闸门拉下了一半,显然是已经歇业的状态。 走到门口,店里乱糟糟的讨伐声已经清楚地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钱斌也是够勤快的,大过年的还开什么店呀,别人都在走亲访友,哪儿会在这种时候出来买坲牌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弓下腰,轻轻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店里站着七个男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都背对着我们站成一排,在柜台里的钱斌面前筑成了一道人墙。 钱斌对面的那个男人年约四十来岁,长得膀大腰圆,正用手指狠敲着玻璃台面,朝钱斌大喊大叫着。 「怎么办?你就说怎么办?!说不出来,老子今儿就把你这店砸了!」 钱斌被那些人挡着,我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但可想而知一定不那么美丽。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脚便要朝他们走过去,可大伟却拉住了我,把我往他身后一带,自己则是清了清嗓子。 「咳咳。」他问:「怎么回事?」 那几个男人听到声音纷纷转过身来,看到大伟,眼神中滑过一闪而过的诧异,却在看到被他挡在身后的我时瞬间就变成了暴戾。 第四百七十三章 只是手工艺品 「你就是圆子?」 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转过身看向我们,他的后背倚靠着柜台,身体拐了三道弯儿,一条胳膊撑在台面上,手指在玻璃上不耐烦地敲击着,语气十分不善。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明知故问,从大伟身侧探出头去看向那个男人。 「我是付冰的二叔,这玩意儿是你们卖给她的?」 他没有特别去指某样东西,手指依然毫无节奏地敲击着玻璃台面,在他的手旁躺着一串儿粉红色珊瑚珠子串成的项链,吊坠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金身娃娃塑像。 我憋了口气,使劲儿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试图催眠自己,让我由衷的相信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 「这个是从我们店里卖出去的,有问题吗?」 当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逐渐趋于平稳,我深吸了一口气,从大伟身后走出来,直视着那名自称付冰二叔的男人。 「你们真特么缺德呀!卖什么不好居然卖鬼?不怕遭报应吗?」 男人一听我承认了,立马爆出粗口,将那串金身娃娃相抓起来狠狠扔到了我的脚边。 亚克力壳子狠狠撞击在地面上,「啪」地一声裂开了,那尊金身娃娃的塑像在地上滚了几圈儿,最后静静地停了下来。 我蹲下身,捡起娃娃塑像吹了吹,又用手指将它脸上的灰尘轻轻擦了两下,这才站起来,重新看向付冰二叔。 「二叔是吧?您是不是对我们店有什么误解啊?卖鬼?呵,这世界上哪儿来的鬼啊?」 「什么?!」 见我不承认,付冰二叔很是恼火,撸起袖子一副要上来收拾我的架势。 我心里早就有了主意,鬼这东西,本就看不见摸不着,既然没有证据,他又凭什么红口白牙地指证我呢? 「我说,我们店不卖鬼,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店里卖的都是一些从t国带回来的工艺品,至于您说的这个娃娃......」 我举起手中的金身娃娃相,「这就是一个从t国带回来的手工艺品而已,我实在不知道您说的鬼是从何而来?」 男人被我怼得一时语塞,的确,让他在这些柜台里找只鬼出来也确实太难为他了。 别说他,就连我这种自带灵异体质的人都没法说见鬼就见鬼。 「我我我,反正我不管,付冰说了,都是你们卖给她的这个破娃娃害的,她现在人就躺在医院里,要么昏睡,要么醒来就闹自杀,你说咋办吧!」 说不惊讶是假的,当我听到付冰闹自杀的时候脑子里嗡嗡作响。 皱着眉,我真心实意地问他:「她好好的怎么要闹自杀?我前段时间还见过她,当时都挺好的呀?」 付冰二叔狠狠地看着我手中的金身娃娃,咬牙切齿地道:「还不是被你手里那个鬼东西害的!工作、工作搞没了,又因为自己的私事闹得满城风雨,要不是她妈发现的及时把她送去医院,现在活没活着都不一定呢!」 听到这儿,我大概也搞清楚了。 只怕是付冰违反了供奉禁忌,被反噬了。 可是这种时候我又怎么能承认呢?一旦承认,我和钱斌恐怕就不能全须全尾的从这里走出去了,连带着大伟也要受到牵连。 我拿出角逐奥斯卡的演技,奇怪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金身娃娃相,又看向付冰二叔,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二叔,您该不会是说这条娃娃项链差点儿把付冰害死了吧?这个......娃娃?」 我刻意把「娃娃」两个字咬得很重,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把娃娃相夹在指腹中间,举给眼前的七名陌生男人看。 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滑稽 ,一群大男人盯着我手中那个还没我食指长的娃娃塑像愣神儿,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我轻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侧面的柜台前面,指着柜台里面的东西继续说:「你们看,我们这里卖的就是些吊坠,小饰品,都是t国那边的手艺人纯手工打造的,我实在不知道您说的卖鬼是什么意思,但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店就这么大,哪儿来的什么鬼呢?」 「好好好,你说没有是吧?那你说我们付冰是咋回事?好好的她咋那么想不开自杀呢?哪个精神正常的会狠下心用刀子拉自己的手腕儿?」 到了现在,付冰二叔显然已经有些词穷了,然而他还是没理找理也要把责任往我们头上扣。 「是呀叔叔,哪个精神正常的人会割自己手腕呢?您得好好问问付冰,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么想不开呀!」 我侧头,一脸无语地盯着付冰二叔的眼睛,随手捋了把自己的头发。 付冰二叔也回视着我,目光中存着打量与审视,良久,他垂下头,重重叹了口气。 这一瞬,我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紧绷着的后背放松了下来,我知道,这件事,暂时算是翻过去了。 等了几秒,我走到付冰二叔身边,问他:「付冰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 付冰二叔抬起眼皮,想说又不想说地叹了口气,最后才道:「唉,身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这儿啊,」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儿的问题很严重啊,她爸妈都在医院陪着,俩人哪儿都不敢去只能一直盯着她,这才让我帮他们跑这一趟。」.z.br> 我没接话。 我和付冰不算朋友,我甚至不喜欢她。 自从那次帮她d购以后,我就觉得这个人太斤斤计较,还爱贪小便宜,不够大气。 可是即便如此,她仍是我曾经认识过的一个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她的现状与古曼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我忍不住一阵唏嘘! 同时我也非常好奇。 付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工作上的事我基本可以猜得出七七八八,她是干财务的,能出事基本都是跟钱有关。 可私事呢? 只有知道事情的始末我才能够帮到她,无论是请阿赞来,还是带她去。 然而看到她二叔那依旧阴沉的脸色时,我明白此时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即使真的很想要帮助她,我也不该在此时开口。 双方又无声地对峙了片刻,最后,付冰二叔和他带来的一干人等又在店里转了一圈儿,四处打量了一番后,还是离开了。 临走时,她二叔站在门口回过头,看着我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然而他没有开口,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化成了一道无声的叹息,摇了摇头,迈步离开了泰降阁。 「卧槽,还是你有办法啊圆子!他们刚才一来就说咱卖鬼坑人,我都懵了!」 钱斌拍着胸口从柜台里走出来,然后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说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五鬼膏 「这不是她之前请的那尊招财古曼吧?是你说的她后来请的那什么招桃花的?」 我把手里那尊金身娃娃放到柜台上,问钱斌道。 钱斌挠了挠头,说:「哦,是,那天咱们吃完饭以后过了没两天她就来了,在柜台里挑了半天,最后选了这尊,说是感觉很有眼缘儿。」 我问他:「这尊古曼的禁忌和供奉规矩是什么?你跟她说明白了吗?」 钱斌回忆了一下,说:「哎呀,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好像就说不能伤害孕妇吧?我跟她说了呀,但是你那个朋友来的时候好像特别着急,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我说的话。」 「就这?没别的禁忌了吗?」 我狐疑地看着他,又看看那尊金身娃娃,不禁有些费解。 不能伤害孕妇,这能算是供奉禁忌吗?但凡是个心理正常的人也干不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就这样啊,所以我当时还跟她吹牛b,说这个牌特别安全,肯定不会反噬。」钱斌拍着胸口一脸正气道。 我纳闷儿了,如果不是反噬,那付冰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叮嘱钱斌这两天暂时不要开店,等初八以后再说,然后就和大伟离开了泰降阁。 上了大伟的车,我忍不住嘀咕出了我的疑惑,既然她没有破坏禁忌,又怎么会精神失常,甚至还有了自杀倾向呢? 大伟手扶方向盘,借余光瞥了我一眼,问:「你怎么确定她没有破坏禁忌?」 我理所当然道:「肯定啊,得多坏的人才会去欺负孕妇呀?付冰小气归小气,但这种事她肯定做不出来!」 大伟摇摇头,说:「那可不一定,别用你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衡量别人,你会大吃一惊的。而且你不会觉得只有身体上的伤害才算是伤害吧?」 大伟的话引起了我的深思。的确,在我的认知里,所谓的伤害无非就是殴打、推搡,致使对方受伤罢了,然而事实上,心理上的摧残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迫害。 我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很快就抛到了脑后。没有和当事人确认之前,我不想妄加猜测。 「你跟那个句号联系一下,他方便的话咱们这会儿就给他送过去吧,省得放在你那儿我也不放心,那东西阴气重的很。」大伟忽然岔开话题,提议道。 我一愣,道了声好就赶紧给「句号」发去微信,问他此时方不方便收货。 没多久,「句号」给我发过来一个位置,约好半小时后在那儿见面,还说他朋友不想露脸,已经将钱交给他了,等一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心里明的跟镜儿似的,知道他肯定是想赚取差价,不过这种事看破不说破才是王道。 路上大伟就给我科普了一下那个五鬼膏,不听不知道,一听却是吓了我一大跳。 五鬼膏,顾名思义就是里面有五个鬼,以膏体的形式将他们禁锢在里面。z.br> 而至于这个膏是用什么做的,据说是用这五个人脸上的某个特殊部位提炼加工出来的油脂,配上阿赞师父采集并且特殊加工过的鬼木油还有人缘花的油液一同制作而成。 当然了,与佩戴类阴牌不同,其用法也很有讲究,需要使用者根据不同情况将其涂抹在自己额头或嘴唇上,还有手心里。 「李小双?」 隔老远,大伟就认出了站在小区大门外的「句号」,直接报出了他的真实姓名。 「你认识他?」我诧异地转头看他。 「句号」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羽绒服,将里面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他缩着脖子,双手插兜儿原地踱步,看起来似乎 很冷的样子。 「嗯,x市的老领队还没有我不认识的,而且上次不是见过面吗?你们聚会的时候。」大伟笑着回答。 把车子停好,我们俩一起下了车,我把那个圆形的小铁盒从包里掏出来,直接递给了李小双。 李小双把盒子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整张脸都皱到一起了,问:「这玩意儿......要二十万?」 我笑了,说:「对呀,材料特殊,这价格不算贵。」 李小双把塑封袋拎到眼前,凑近又看了看,然后打开密封袋包装,又把鼻子凑到袋口闻了闻,猛地皱起了眉头。 「咳咳咳,这啥味道啊?这么香?熏的我头都晕了!」 说着,他还真的眯起眼往后倒退了两步,做出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我一看,立马正色道:「你最好离它远点儿,这里面有s油,阴气大,闻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李小双听罢瞬时把袋子举得老远,暗咒了一声「国粹」。 「你跟她说一下,如果想让对方对她恋恋不忘,放不下她,就把这个东西涂抹在额头上跟对方见面,想和那人合作成功,或者让对方心甘情愿地签下她拟的合同,就把这个涂在手心里,见面的时候想办法跟那个人握手,把油膏抹在那人的皮肤上,还有啊,要让对方听话的话,就抹在自己的嘴唇上,这样她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会言听计从的。」 李小双犹豫不决,嘴里嘟囔道:「我kao,这真能管用?不会没效果吧?我跟她关系不错的,要是真没效果,人家让我退钱怎么办?」 我不可能把话跟他说得太满,只说:「退钱肯定是退不了的,这么跟你说吧,这类东西呢本来就和信仰有关,不是有句话说嘛,信则有,不信则无,鬼神这种东西对人的帮助有时候是润物细无声,潜移默化的,很有可能这个人的事情最后办成了,还觉得跟这些都没关系呢,所以你一定要跟你朋友说明白,一旦出手,概不退换。」 李小双也不知道给他朋友到底加了多少码,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收下了五鬼膏,并且将他另一只手上一直提着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了我。 「我朋友这人非常谨慎,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给的是现金,你上车点一下,我就在这儿等着,咱俩当面交接清楚。」 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大伟此时从我手上接过塑料袋,打开袋口,一只手在里面拨了几下,最后点点头,说:「不用数了,还绑着封条,应该都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我的瓶子会冒烟儿 我从大伟手里接过黑塑料袋,把袋口系好,又给李小双交代了几句关于五鬼膏的禁忌,嘱咐他一定要分毫不差地告知给他朋友,尤其是最后一条,成愿后尽快找片竹林,将五鬼膏埋在竹子下面。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是竹子而不能是别的树木,我也不清楚,李小双也没有问,但阿赞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有他的道理。 几天后的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很久未曾联系过的朋友打来的电话,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位带着付冰参加我们聚会的女孩,孙玥予。 对于这通电话,我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反倒一直都在等待着,奇怪她为什么这么迟才打过来。 付冰和孙玥予私下里的关系很好,是那种三天两头都泡在一起,经常出现在彼此朋友圈里的闺蜜。 跟我和刘洋颇为相似,如果刘洋出事,我也肯定会为她打抱不平的。 电话刚一接通,孙玥予就很不客气地为付冰声讨,问我是不是给她卖了一个t国的「鬼」东西。 我同样用了之前对付付冰二叔的那些说辞,称我不过是给她卖了一个t国带回来的手工艺品,而且我纠正孙玥予,并不是我卖给付冰的,而是她自己到店里挑选的。 孙玥予丝毫不顾过往的情谊,冷哼一声:「哼!你别想连我一起糊弄,付冰的家人被你骗过去了不代表别人都是傻子,古曼童这种东西我早就听说过了!你说你干什么不好,学人家卖鬼!简直是缺了八辈子德了!」 这几年,t国的坲牌店可谓是遍地开花,对于一个手机从不离手的年轻人来说,想要在网上搜到相关资料也并不奇怪。 我思忖了一下,说:「你要非说这东西是古曼童,那我也无话可说,但在我这儿,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手工娃娃,而且你别忘了,不是我把这东西推销给付冰的,是她自己主动在我不在的时候去我店里买的,你说我光明正大开店做生意,总不能把客户往外推吧?」 孙玥予更气愤了,骂道:「你压根儿就不该开这个店!卖这种东西不就摆明了是在坑人吗?你晚上睡得着觉吗?就不怕被你害死的那些人来找你索命吗?」 孙玥予的话让我心头突然咯噔一下,因为她说到了我的痛处。 午夜梦回之际,我经常看到那些曾从我手里买走阴牌的客户,一个接着一个,都瞪着血淋淋的眸子看着我,阴森森的极为可怖。 我试图说服自己那只是我的心理作祟,然而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蹦出来说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是因为被我害死,想要找我讨要说法的。 我当然不能对孙玥予承认这一点,我怕,怕她在那头录音,将我们的对话全都录下来留作证据。z.br> 于是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付冰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跑来找我理论?我又没有强买强卖,她要不想要完全可以不买呀!而且还不只是买了一次,我们店里都有记录,她买完第一个没过多久就又买了一个回去,如果我的东西不好,她能接二连三的买吗?」 孙玥予停了半晌,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行!算你狠!」 说完电话就断掉了。 我拿着手机愣神儿,脑海中突然冒出了那些因为供奉阴牌而惨死的客户的面容,终究还是心软了。 不对,与其说心软,倒不如说我害怕了,害怕付冰真的出事,自己的背上又多加一条人命。 迟疑了很久,我给孙玥予发了条很隐晦的消息。 「解决事情不是像你们这样的,付冰出事我也很难过,再有难处可随时来找我。」 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她们能否看懂这句话里的深意,又是否会来找我求助,那就得看付冰自己的 造化了。 大年初九,外婆打来电话,说独自居住在h市的我的姨婆来看她了,让我和爸妈一同回去吃饭。 姨婆是我外婆最小的妹妹,是个苦命的,六十大寿才过了没几天就死了丈夫,虽然有三个女儿,都嫁来了x市,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将她接来同住。 说起我那个姨姥爷,还真的是一言难尽,我印象中的他生前体态极胖,同时患有冠心病,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疾病,是个极为惜命的人。 那时候,我外婆老说他是个药罐子,在我姨婆面前没少数落那位姨姥爷,不过也正是因为坚持吃药,定期体检,他的病情一直都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直到三年前,据说他接触到了某种特殊信仰,居然自顾自地把药给断了,并且说什么都不再去医院检查,声称按照某种功法练习便可治愈所有疾病。 后果可想而知,过了没多久,断了药的姨姥爷也同时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印象很深,自从他接触了那门信仰以后就变得神神的,神经病的那种神。 记得有一次,他和姨婆一起来x市,在我外婆家里小住,特意让我外婆把我爸妈和我都叫了过去。 我们一到,他煞有介事地请我们在沙发上坐了一排,然后拿出一个描画着金线的白瓷瓶子放到电视柜上,让我们都盯着它看。 我们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脸茫然地看向他,问究竟是要让我们看什么。 姨姥爷说:「静下心,认真看,仔细着点儿,看到没?这个瓶子呀,会冒烟儿。」 我们当然没有看到他口中的烟儿,不过从那天起,姨姥爷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变得非常微妙,俨然就是一个精神病的代表典型。 那之后没过多久,姨姥爷就走了。 我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外公又久病卧床,于是是我和爸妈一起代表他们去参加了姨姥爷的葬礼。 他们家住在h市郊区的农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那里依然时兴土葬,并且葬礼也延续着当地的旧制。 按照他们当地的习俗,遗体要在厅堂里停尸三日,以供死者的亲人朋友前来吊唁,到了第四日早晨才能下葬。 第四百七十八章 会飞的瓶子 瓷瓶! 我有些不敢置信,于是走近了两步,把瓶子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果真就是那个瓷瓶,上面的金线纹路和我先前看过的一模一样。 这瓷瓶原本是被放在我姨婆暂居的那间客卧里,此时此刻,却静静地立在外婆房里的五斗柜上。 「姨婆,这个......」 我拿着小瓷瓶走到姨婆面前,不知该怎么开口问她。 她说过,这瓶子是她对姨姥爷的念想,既然是念想,怎么可能放在外婆的房间里呢?可如果不是她放的,难不成这瓶子是长了翅膀,自己飞到了我外婆的五斗柜上吗? 姨婆看到我手中的瓷瓶,脸色骤然一变,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咋跑这儿来了啊?」她脸上的惊异绝不是装的,甚至还带着丝恐惧,「不是,这一直在我房里啊!就摆在床头柜上呢!」 说完,她似乎想要证明什么,手拿瓷瓶快步走回客卧。 打开门看了一眼,姨婆就站那儿不动了,她愣愣地站在客卧门口,一动不动。 我妈也看出不对劲来,忙从我手里抢过瓷瓶,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吧。 这瓷瓶是我姨姥爷生前的心头好,据他自己说,他能够看到瓷瓶口冒出的青烟儿,他说得非常笃定,一度让我们都信以为真,盯着瓶口看了足足有十多分钟。 我们当然什么烟儿也没看到,甚至当时还觉得姨姥爷的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然而现在发生了这些事后再去回想,又觉得或许这个瓶子真的有蹊跷,而他当时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呢。 「妈,这瓶子不对劲。」我对我妈说道,打断了她仍在检查瓷瓶的动作。 我妈把视线从瓶子移到了我的脸上,犹疑地问道:「什么?」 我说:「我带团的时候听导游说过不少关于t国术法的事情,听说那些阿赞都痴迷于一种叫控灵术的术法,其实说白了就是养鬼,他们通常会找一个载体,再用特殊的术法把灵魂禁锢在里面,我觉得,这个瓶子就很像那个载体。」 我说的像,当然不是指它形似,而是说它的作用与阿赞们用到的阴牌亦或者供奉物极为相似,都是用来承载灵魂的。 我妈愣了几秒,忽然笑了,说:「哈哈,我看你是带团带久了,你可不敢学你姨姥爷那样一天天神叨叨的。」 我的话显然没有得到我妈的认可,我有点儿失望,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爸突然开口了。 「圆子说的也不是没可能的。别说t国,咱中国不也有这种说法吗,什么伞底下会藏鬼之类的。」 我爸是个不怎么虔诚的佛教徒,他向来见庙就拜有香就烧,有居士证却从不持戒,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不碰荤腥,他说,信佛不一定要吃素,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 虽然不敢说他对信仰有多虔诚,但是有一点我非常肯定,他素来对鬼神之说尤为相信。 「行了!照你爷俩这么说,这东西是自己长腿跑到我妈房里的呗,太荒谬了!」 我妈不耐烦打断我们,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和我爸。 「家里有监控,一看不就全都知道了吗。」 她指了指房间里白色的圆形摄像头,拿出手机,打开app调起了监控。 这摄像头是很早以前安装的,外婆的房间和客厅里各有一个。 当时我外公和外婆的生活都还能够自理,有一天,外公突然从床上摔下来,大叫一声。外婆刚巧在洗手间里,听到外公的痛呼,「噌」地就从马桶上站了起来,结果她起得太猛了,一阵头晕,整个人就朝地上栽了下去。 直到下午 ,我妈去外婆家探望他们时,才发现两位老人都卧在地上,这才急忙把他们送去了医院。 为了避免这种意外再次发生时我们无法在第一时间得知,我妈便让我在网上买了两个摄像头,她有事没事就会打开app查看一番。 再后来,我妈已经习惯了随时都能够关注到外公外婆,所以请了保姆叔叔以后,摄像头仍然保留了下来。 我妈用手指点在监控录像的进度条上,一点点地往回拉,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我和我爸也凑过去看,因为即便觉得瓶子有问题,我们也无法想通它是怎么自己出现在外婆房间里的。 我们看了好久,久到都快要放弃了。我和我爸都移开目光,我凑到床边去给又在要水的外婆喂水,我爸则是出去把姨婆扶回了她的房间,好好安抚了一番。 突然,我妈的手指停了下来,脸往屏幕上凑近了一些,似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来,你们看。」她忽然招手叫道。 我噌地站起来,我爸也从外面跑进来,凑到我妈旁边同时看向屏幕。 这是客厅的那个摄像头。 屏幕上的画面非常暗,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的三点十五分。 客卧的门突然开了,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里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是我的姨婆! 摄像头被安装在一进门的位置,所以只能拍到她的背影。她的双手置于身前,看样子手中应该是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想来应该就是那个瓷瓶。 姨婆走路的样子十分奇怪,上半身完全不动,两条腿机械地往前迈着步子,每一步膝盖都没有打弯儿。 她走到我外婆的房间门口,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半天后,她才继续迈步往里走。 我外婆的房门是半掩着的,可她却没有伸手推门,而是仿若无物般继续往前走,用身体将门抵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屏息注视着屏幕,我妈一点点快进,却发现,姨婆竟然在外婆的卧室里足足呆了有四十多分钟,直到四点整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是正对着摄像头的,走路的姿势仍然奇怪,像是梦游,两手自然地垂于身侧,走路的时候却不摇摆,双腿直直地往前挪动,膝盖也还是不打弯。 非常奇怪的是,视频画面在这个时候上面突然出现了好多横着的光条,似是被什么东西干扰到了一般,然而即便如此,依然可以模糊地看到姨婆的眼睛,居然隐隐散发着绿光。 我妈的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儿滑落,我眼疾手快地接住手机,退出那个画面,又把外婆房内的监控视频打开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平伸着的胳膊 我见过我妈立筷子,不过从前用的都是木头筷子,除了迷信以外似乎还有点科学成分在里面。 所以无论是我妈还是我爸,又或者是保姆叔叔,在她们看来这就是走个过场,目的就是为了宽老人家的心。 像今天这种相对比较重,又容易打滑的筷子,说实话,一开始谁都没指望它能立得住,所以此刻都看得目瞪口呆。 「妈,你咋叫我姨姥爷呢?」 我战战兢兢地问完这句话,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吹过了一阵阴风。 我妈扭过头,朝卧室外面看了一眼,我外婆的卧室斜对面正是姨婆住着的客卧。 然后就听我妈说:「嗐,我就是一个个顺着叫呗,咱家老人都还健在,只有你舅爷和姨姥爷不在了,这不刚巧你姨婆来了吗,我就先从你姨姥爷叫起了。」 解释完,我妈转回头又对着直立的筷子继续念叨,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无非就是让他快点走,有事儿来梦里说。 还真别说,我妈做起这事儿来特别熟练,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屋子里面格外安静,除了我妈,没有一个人张口说话,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三支筷子,期待着它能如往常一样倒下来。 然而奇怪的是,筷子屹立不倒,任凭我妈磨破了嘴皮儿,甚至还用手拍了拍旁边的木地板,它们仍然直挺挺地立在碗底。 我妈她们不信邪,但是我信。 就在大家都全神贯注地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三支筷子上时,我悄悄把法钉从领口里拉了出来。 自从进入到外婆家的大门后,法钉就变得灼烫起来,隔着保暖衣,仍然感受得到那几乎灼伤我皮肤的热度。 果然,法钉已经变得通红。看来立筷子这个传统的偏门儿还是有点儿意思的,这屋子里果然不干净。 见我外婆一直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我心里变得无比焦急。 我知道,老人家不比年轻人。年轻人即便是接触到了阴气,甚至如杨喆那般被阴灵附身,依然能够在摆脱掉阴灵以后迅速恢复元气。老人却不一样。 老人身上的阳气本就不足,若是再加上阴气的侵扰,那么很有可能就会被送走了。 可能还是出于心虚吧,我不敢在家人面前光明正大的拿出法钉去唤醒我的外婆,我悄悄后退了几步从外婆房里出去,钻到洗手间里锁上门,这才把法钉从脖子上取下来缠绕到手腕上。之后,我又把法钉藏到袖子里,空冲了一次马桶,这才从洗手间里走了出去。 外婆家的暖气烧得很旺,客厅里面非常暖和,暖和到穿着短袖都不会感觉到寒冷。 然而她卧室里的温度却和外面迥然不同,虽然桌上那个电子温度计的屏幕上还是显示着二十八度,却让人觉得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寒意。 我妈一进门的时候也察觉到了,还专门走到阳台的推拉门那儿确认了一下门是否关着。 回到外婆卧室,地上的筷子依然立着,我妈显然都已经说累了,从一开始蹲在地上变成了半跪在木地板上,仍旧对着那碗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念叨着。 「还没醒吗?」 我轻轻问了一句,走到外婆床边坐下,把她量完血压后重新伸在半空中的手拉下来塞进被子里。 然后我俯下身假装跟她说话,趁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将法钉藏在手心里,紧紧在被中握紧了我外婆的手。 法钉灼烧着我的掌心,很疼,却好似驱散了我骨头缝里的寒气,一股热流从我的掌心一点点地流淌开来,顺着血管在身体里扩散开来。 外婆的喃喃自语终于停住了,片刻之后,她的眼皮有了轻微的震颤,然后慢慢掀开了一点。 然而就好像被胶水黏住了,她只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细缝,就又飞快地合上了。 外婆的表情极为挣扎,她的眉毛高高抬起,似是使劲了全身力气,只为了睁开那双眼睛。 我握得更紧了,把法钉置于两个掌心之中,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心里默默祈祷着让她快点醒过来。 几分钟后,外婆干得起皮的嘴唇终于张开了一条缝,发出了低哑的呻吟声。 「水,水......」 我妈大喜,急忙起身吩咐保姆叔叔去厨房倒水。 就在她起身扭头的一刹那,「啪」的一声脆响,碗里的筷子,倒了。 「呀!倒了!」我妈满脸喜色的大叫一声,把碗从地上拿起来,小跑着就去了大门外面。 按照习俗,这个时候她得把碗里的水倒到门外面去,意欲着要把前来探望的已故的家人送走。 我赶紧趁机松开握着外婆的手,跑进洗手间把已经恢复常温的法钉从手腕上取下来,重新戴回到脖子上。 从洗手间出来,客卧的门突然被拉开了,姨婆从里面走了出来。 「偶哟,圆子来啦。」 她热情地冲我笑着,过来拍了拍我,然后步履轻健地走到外婆卧室门口朝里头张望。 「小姨,你咋起来了?头晕就躺着休息啊。」 我妈正巧从外面倒完水回来,看到姨婆,赶忙跑过来朝我使了个眼色,和我一起把姨婆扶到了外婆床边坐下。 姨婆坐下后,望着我外婆略显苍白的脸一脸担忧,我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回来就听她说:「我都好多啦,噢哟真是年纪大了,说难受啊,这头晕的都坐不起来,你看,这才睡了一觉就哪儿哪儿都好了。」 我妈说:「刚才我给我妈立筷子了,唉,可能是我姨夫想你们了,回来看看你们。」 从我妈嘴里说出这话,我还是感到很惊讶的,但又一想,她可能是看我姨婆太过想念姨姥爷,故意这么说的吧。 姨婆自然是知道立筷子这个习俗的,听到是姨姥爷来了,她满眼伤神,说:「唉,我就说我咋又梦到他了,看来是真的来了啊!」 「小姨,我小姨夫的三周年是不是快到了?咱给他准备准备,去祭拜一下?」我妈眼珠一转,突然提议道。 这么想来,三年前我去参加姨姥爷葬礼的时候也是个冷天,那时候刚过完年,没过多久姨姥爷就在家中去世了。 我妈和姨婆一边说一边计划着,我闲的没事就在外婆屋里乱转,想去看看旁边电动医疗床上的外公。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东西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第四百七十八章 会飞的瓶子 瓷瓶! 我有些不敢置信,于是走近了两步,把瓶子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果真就是那个瓷瓶,上面的金线纹路和我先前看过的一模一样。 这瓷瓶原本是被放在我姨婆暂居的那间客卧里,此时此刻,却静静地立在外婆房里的五斗柜上。 「姨婆,这个......」 我拿着小瓷瓶走到姨婆面前,不知该怎么开口问她。 她说过,这瓶子是她对姨姥爷的念想,既然是念想,怎么可能放在外婆的房间里呢?可如果不是她放的,难不成这瓶子是长了翅膀,自己飞到了我外婆的五斗柜上吗? 姨婆看到我手中的瓷瓶,脸色骤然一变,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咋跑这儿来了啊?」她脸上的惊异绝不是装的,甚至还带着丝恐惧,「不是,这一直在我房里啊!就摆在床头柜上呢!」 说完,她似乎想要证明什么,手拿瓷瓶快步走回客卧。 打开门看了一眼,姨婆就站那儿不动了,她愣愣地站在客卧门口,一动不动。 我妈也看出不对劲来,忙从我手里抢过瓷瓶,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吧。 这瓷瓶是我姨姥爷生前的心头好,据他自己说,他能够看到瓷瓶口冒出的青烟儿,他说得非常笃定,一度让我们都信以为真,盯着瓶口看了足足有十多分钟。 我们当然什么烟儿也没看到,甚至当时还觉得姨姥爷的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然而现在发生了这些事后再去回想,又觉得或许这个瓶子真的有蹊跷,而他当时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呢。 「妈,这瓶子不对劲。」我对我妈说道,打断了她仍在检查瓷瓶的动作。 我妈把视线从瓶子移到了我的脸上,犹疑地问道:「什么?」 我说:「我带团的时候听导游说过不少关于t国术法的事情,听说那些阿赞都痴迷于一种叫控灵术的术法,其实说白了就是养鬼,他们通常会找一个载体,再用特殊的术法把灵魂禁锢在里面,我觉得,这个瓶子就很像那个载体。」 我说的像,当然不是指它形似,而是说它的作用与阿赞们用到的阴牌亦或者供奉物极为相似,都是用来承载灵魂的。 我妈愣了几秒,忽然笑了,说:「哈哈,我看你是带团带久了,你可不敢学你姨姥爷那样一天天神叨叨的。」 我的话显然没有得到我妈的认可,我有点儿失望,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爸突然开口了。 「圆子说的也不是没可能的。别说t国,咱中国不也有这种说法吗,什么伞底下会藏鬼之类的。」 我爸是个不怎么虔诚的佛教徒,他向来见庙就拜有香就烧,有居士证却从不持戒,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不碰荤腥,他说,信佛不一定要吃素,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 虽然不敢说他对信仰有多虔诚,但是有一点我非常肯定,他素来对鬼神之说尤为相信。 「行了!照你爷俩这么说,这东西是自己长腿跑到我妈房里的呗,太荒谬了!」 我妈不耐烦打断我们,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和我爸。 「家里有监控,一看不就全都知道了吗。」 她指了指房间里白色的圆形摄像头,拿出手机,打开app调起了监控。 这摄像头是很早以前安装的,外婆的房间和客厅里各有一个。 当时我外公和外婆的生活都还能够自理,有一天,外公突然从床上摔下来,大叫一声。外婆刚巧在洗手间里,听到外公的痛呼,「噌」地就从马桶上站了起来,结果她起得太猛了,一阵头晕,整个人就朝地上栽了下去。 直到下午 ,我妈去外婆家探望他们时,才发现两位老人都卧在地上,这才急忙把他们送去了医院。 为了避免这种意外再次发生时我们无法在第一时间得知,我妈便让我在网上买了两个摄像头,她有事没事就会打开app查看一番。 再后来,我妈已经习惯了随时都能够关注到外公外婆,所以请了保姆叔叔以后,摄像头仍然保留了下来。 我妈用手指点在监控录像的进度条上,一点点地往回拉,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我和我爸也凑过去看,因为即便觉得瓶子有问题,我们也无法想通它是怎么自己出现在外婆房间里的。 我们看了好久,久到都快要放弃了。我和我爸都移开目光,我凑到床边去给又在要水的外婆喂水,我爸则是出去把姨婆扶回了她的房间,好好安抚了一番。 突然,我妈的手指停了下来,脸往屏幕上凑近了一些,似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来,你们看。」她忽然招手叫道。 我噌地站起来,我爸也从外面跑进来,凑到我妈旁边同时看向屏幕。 这是客厅的那个摄像头。 屏幕上的画面非常暗,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的三点十五分。 客卧的门突然开了,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里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是我的姨婆! 摄像头被安装在一进门的位置,所以只能拍到她的背影。她的双手置于身前,看样子手中应该是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想来应该就是那个瓷瓶。 姨婆走路的样子十分奇怪,上半身完全不动,两条腿机械地往前迈着步子,每一步膝盖都没有打弯儿。 她走到我外婆的房间门口,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半天后,她才继续迈步往里走。 我外婆的房门是半掩着的,可她却没有伸手推门,而是仿若无物般继续往前走,用身体将门抵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屏息注视着屏幕,我妈一点点快进,却发现,姨婆竟然在外婆的卧室里足足呆了有四十多分钟,直到四点整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是正对着摄像头的,走路的姿势仍然奇怪,像是梦游,两手自然地垂于身侧,走路的时候却不摇摆,双腿直直地往前挪动,膝盖也还是不打弯。 非常奇怪的是,视频画面在这个时候上面突然出现了好多横着的光条,似是被什么东西干扰到了一般,然而即便如此,依然可以模糊地看到姨婆的眼睛,居然隐隐散发着绿光。 我妈的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儿滑落,我眼疾手快地接住手机,退出那个画面,又把外婆房内的监控视频打开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监控里的眼 直接把时间倒退到前一夜的三点二十分,我想看看,姨婆在外婆的房间里面究竟做了什么。 外婆房内的摄像头就被安置在我发现那个瓷瓶的五斗柜上,正对着外婆的床,外公的那张电动医用床靠里放着,也能拍到。 三点二十分,此时姨婆已经进入到了外婆的房间,正背对着镜头,站在我外婆的床边一动不动。 她的双手还是放在身前,那个瓷瓶应该仍然在她手上。 我把进度条往后拉了点儿,发现她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又往后拉了点儿,把时间拉到三点五十八分时,姨婆忽然转过身来,朝着摄像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她的速度很慢很慢,等她走到跟前时停下了脚步,突然弓身下来,把什么东西放到了摄像头旁边。 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双眼是闭着的,摄像头并没有拍到那个瓷瓶,却捕捉到了姨婆放大了的半张脸。 她弯着腰,停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看那个瓶子。 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她蓦地睁开双眼,一双发着暗绿光芒的眸子直勾勾地盯向了我。 我敢肯定,如果是我妈拿着手机的话,此时此刻,这手机一定已经掉在了地上,因为这目光太瘆人了,反射着阴冷的绿光,几乎照不见瞳孔。 我头皮发麻,把手机拿得老远,只敢远远地看着屏幕上的那双眼睛。 然而只片刻的工夫,那双眼睛一点点地往后移开,露出了姨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看到这里,再不信邪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我把app退出来,将手机还给我妈,让她和我爸自己看,然后自己则是坐到我外婆床边,垂头沉思起来。 法钉的效力我是最清楚的,只能起得了一时的作用,并且必须要与肌肤接触才能有辟邪的功效,也就是说,一旦我离开了外婆家,她依然会有危险。 不光是外婆,姨婆的举动也着实令人背后生寒,看那样子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是不是姨姥爷我不知道,但人鬼殊途,只要有这样的阴气在,年迈的外公外婆,还有姨婆一定都顶不住。 我想到要找t国的阿平求助,请他帮忙找来靠谱的阿赞,可是拿出手机,我却犹豫了。 做灵媒经纪的事儿我一直瞒着家里人,就怕他们知道以后会担心,甚至会觉得***这种事情太损阴德,我不敢面对。 「要不找僧人来做个法事吧?」我爸看完监控视频,蹙眉提议道。 我妈也犹豫了,她向来对鬼神一事持怀疑态度,是个十足的怀疑论者。 她迟疑着说:「可能是夜里有什么东西反光,才把我小姨的眼睛照成那样的,我觉得要不还是带她上医院看看吧,拍个t检查一下。」 这理由说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我妈的指腹在唇边摩挲了半天,突然看向了我。 「上次你李娜阿姨生病,你们找来的那个阿赞是不是对这种事情挺有办法的?」 我心慌的一批,嘴角抽了抽。 「呃,那,t国的阿赞都挺有办法,你意思,找个t国的阿赞过来瞧瞧?」 我妈似是很不情愿,好半天才说:「你们老板不是认识好多这种人吗?你打个电话问问他。」 「啊?哦,那我问问,但是现在过年,人家不一定有空管咱的事儿哈。」 我硬着头皮拿出手机,当着我妈的面给大伟拨通了电话。 「喂?」 大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入耳中,我尴尬地笑了两声,道:「程总,新年快乐哈。」 大伟愣住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称呼他为程总。 很快的,他似乎 明白了什么,噢了一声,也道了声「新年快乐。」 我妈在旁边用眼神示意,让我把手机给她,由她来说。 我又尬笑了一声,朝她摆摆手,对着话筒继续说:「额,程总,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我这边有点事儿想请教你一下。」 大伟清了清嗓子,说:「嗯,你说。」 我朝我妈挤了下眼睛,把手机开成免提,说:「是这样,我外婆家可能撞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妈让我问问你,上次请来帮李娜阿姨治病的那位阿赞是不是可以过来帮忙看看?哦,来回的交通食宿还有施法的费用都由我们来出。」 大伟沉吟片刻,说:「那位阿赞最近闭关修法,可能近期都没有时间,请别人可以吗?」 我看了眼我妈,她想了一下后点点头,于是我说:「可以,那就麻烦你先帮我联系一下,有消息了给我回电话,行吗?」 大伟应道:「好,一会儿打给你。」 挂断电话,我妈半信半疑地嘟囔了一句:「还闭关呢,又不是道士。」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要是把p雄不能来的真实理由告诉了她,指不定她得一蹦三尺高,把房顶都得掀翻了去。 等待的过程中,我去客卧看了眼姨婆,只见她坐在床边,目光呆滞地看着床头柜上的瓷瓶发呆。 我没有打扰她,帮她拉上门就退了出来。 回到外婆房间,我妈正和保姆叔叔说话。 「那就辛苦你这两天先睡到客厅里,晚上留意着点儿动静,千万别让我小姨再进我妈的房间了。」 保姆叔叔说:「么司(没事),姐,你放心,有司额(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爸却说:「我看咱俩这两天就住这儿盯着吧,半夜有啥事的话咱在这儿也方便。」 我爸的话正好应了我的心思,但是他们俩留在这儿…… 我心想你俩住这儿也没用啊,刚才立筷子的时候要不是用了法钉,我外婆现在还昏着呢。 我不好直接这么说出来,就在心里考虑要不要暂时把法钉留在我外婆家,就直接戴在她脖子上或者手腕上。 没过多会儿,大伟发来了一条微信。 「你去找个方便通话的地方给我打过来。」 我拿着手机左顾右盼一番,看到我爸妈仍在和保姆叔叔说话,没有一个人关注我,便说:「妈,你们先说着,我下楼买瓶可乐去。」 我妈随意点了点头,又继续回到了他们的谈话之中,没再理我。 「你留意电话哈!」 刚换好鞋,我妈又从屋里冲我喊了一嗓。我提上靴子急忙回应了一句「知道啦!」,便疾步往电梯口走去。 到了楼下,我赶紧给大伟回电过去。 「我让阿平去联系阿赞了,到底怎么回事?」大伟问。 z.br> 第四百八十章 门外有人 我把外婆家的事从头到尾给他叙述了一遍,说到监控视频中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时,我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所以你们觉得是你姨姥爷回来了?」大伟问。 我说:「应该是吧,我妈立筷子的时候喊的就是他,我给你说啊,那三根筷子都是仿象牙的,又重又滑,平时夹菜都不好用,结果我妈一下子就立住了!」 大伟又问:「那那个瓷瓶是怎么回事?你说它会冒烟儿?」 我笑了。 「那是我姨姥爷说的,他生前曾把这个瓶子拿到我外婆家,把我们全家都叫到一块儿,让我们全神贯注地盯着瓶口,还说他自己已经修炼到位了,所以只要看着那个瓶口,就能看到有青烟儿冒出来。」 大伟觉得很不可思议,颇有兴趣地说:「这倒是挺稀奇的,t国也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嗯,我也有点好奇了。」 我想了想,就邀请他说:「那你到时候也一块儿过来呗,让你见识见识会冒烟儿的瓶子!」 大伟哈哈大笑。 我们俩说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阿平是准备带阿赞li来吗?上次听他说阿赞li像去修法了?」 大伟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过来肯定是两个人,阿平说他还没来过x市,也想来转转。施法的费用应该没有多少,到时候机票我来解决,你给他们订个酒店就行,不用订太好的,商务酒店就可以了。」 我连忙拒绝,没拿手机的手在空中摆着。 「不用不用,费用我来出,你帮我联系好就行,主要是我妈在呢,我不敢自己联系阿平。」中文網 大伟似是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两声,有些打趣地道:「没看出来你这么怕你妈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讪笑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从小到大,我妈不打我也不骂我,但我就是怕她,似乎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的母亲,有一双能够洞悉一切有关于我的事的眼睛。 在小区外面的小卖店里买了一瓶可乐,我回到外婆家,我妈急急迎了出来,问:「有消息了吗?」 我说:「哦,已经联系好了,快的话今明两晚就飞过来了。」 我妈似是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她看向我,眸光意味深长。 「这人是你们老板找的吧?不是你?」 我差点儿哽住了,大笑了两声遮掩心虚,狡辩道:「我哪儿有那本事啊!不过我们老板是真厉害,认识好多会法术的人呢。」 我妈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蹙眉问道:「你对你们老板没什么别的心思吧?」 我猛地咳嗽起来,被口水呛到了。 「我能有什么心思呀!哎呀您别瞎想了,我天天带团在外面跑,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呀!」 我妈没有笑,还是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说:「你以后离他远点儿,他认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别让人家给你下个什么降头。我也听别人说过很多关于东南亚那边的事儿,说是还有什么情降呢。」 这下我真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我妈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偶然听说这些东西的,而是在这上面花了心思,专门去打探的。看来她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却没有猜出我在这些事情里面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个多小时后大伟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安排了今晚的航班,阿平和阿赞li早就能抵达x市,让我订好酒店,还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机场接机。 我问过了我妈的意思,她说:「去吧,你定个好点儿的酒店,回头我把钱转给你。」 我忙摇手推辞:「不用不用,我这儿有呢,你不管了,我明天接到他们就直接带过来,让她先给我外婆把病治了。」 我说的是「治病」,而不是「驱邪」,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我妈很不喜欢「驱邪」这种说法。 当晚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和我爸妈一起留在外婆家凑合一晚。 首先,我担心如果没有法钉,我外婆一旦出事的话就没法在第一时间解决。 其次,我也不敢贸然把法钉摘下来留给外婆,之前头痛欲裂的场面依然历历在目,我很怕会再次遭受到那种无法忍受的疼痛,这根法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晚上,我妈让保姆叔叔回屋休息,她和我爸都睡在客厅,我睡在小书房里的沙发上,就在外婆房间的隔壁拐角儿。 可能是太担心了,我一直睡不着,就拿手机打着王者,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玩游戏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我一把一把地打着排位,很快就熬到了三点来钟。 突然,门外响起了「吱--呀--」一声。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身体紧绷着盯着书房的门,这种事情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无法习惯,我依然害怕如初。 「嚓--嚓--嚓--」 那是拖鞋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从声音可以听出来,那人移动的非常缓慢。 声音不大,可响在寂静的黑夜中很是清晰,奇怪的是,睡在客厅里的爸妈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一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把法钉摘下来牢牢地捏在手心里,然后我从沙发上下来,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嚓--嚓--嚓--」 声音越来越大,门外的那个人离我越来越近,仿佛她走路时压根儿就不抬脚。 而就在那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离我只有一门之遥时,倏地停住了。 我的心「砰、砰、砰」狂跳不止,腿也打着哆嗦,捏着法钉的手心里出了好多汗。 我知道外婆房间的门是专门上了锁的,可我的房门却并没有锁上,我的眼睛紧盯着门把手,仿佛它随时都有可能被扭开一般。 没再听到脚步声,我知道那人一直没有离开,就在我的房门外面,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 贴着门,我甚至能够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非常平稳。 就这样僵持了很长时间,我听到了撞门声! 「咚、咚、咚!」 这不是用手敲门的声音,而是头磕在门上的那种闷响。 她撞的当然不是我的门,而是我外婆卧室的房门。 第四百八十一章 家人的异常 「咚、咚、咚。」 头撞在实木门上的闷响声缓慢而又低沉。 我一只手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拿着法钉的手握于胸前紧紧攥着,紧接着,倆眼儿一闭心一横,就把门拉开了。 姨婆撞门的动作骤停,猛地扭头看向我,黑暗中我这才发现,她的那双眼睛并不是绿的,而是纯粹的白眼仁。 我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她离我太近了,我们俩之间离了还不到半米的距离,她就那样「看」着我。 「姨,姨婆。」 我定了定心神,试探着轻声叫她,可是姨婆恍若未闻,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一直扭着那九十度的头,依然用那双白眼仁凝视着我。 我被她看得心底发寒,脚下仿佛被502黏住了一般,站着一动也不能动。 其实放到平常带团的时候,我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第一时间把法钉按在她的皮肤上,无论如何,先把她体内的不知什么东西赶走了再说。 可是此刻我却犹豫了,不过与其说是犹豫,倒不如说是害怕。 这一点我也感到很奇怪,放到外人时我反而没那么害怕,可面对自己家人时,我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惧,很没道理,却是我此刻真实的感受。 姨婆「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就笑了,笑得阴森森的,露出一口不算白的牙齿,配上那双没有瞳孔的白眼珠,看上去格外诡异。 我打了个激灵,不知道这个笑意味着什么,然后我试探着问:「姨,姨姥爷吗?你是姨姥爷?」 继续翻白眼的姨婆这时候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缓缓闭上了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然后慢慢地扭回头去,再一次撞向了外婆的房门。 她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以后,先前的那股恐惧感也随之变淡不少,我好奇地望向客厅的方向,奇怪为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我爸妈依然毫无反应呢? 姨婆又撞了几下,没有撞开,随后也没再看我便慢慢转身,拖着步子往她的房间走去。 她走路的姿势和我先前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非常僵硬,两条腿硬邦邦的像是两条木棍,膝盖也是没有打弯。 目送着她进屋了,我这才松了口气回到小书房里,关上门便暗骂自己怎么就那么怂呢,明明用法钉就能解除刚才的局面,我却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躺回沙发上,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噩梦,可醒来后却只知道害怕,一个都想不起来。 这一觉只睡了一个来小时,就接到了大伟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到我外婆家楼下了,让我赶紧下楼和他一起去机场。 临出门,我爸妈才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我妈问:「你去接人啊?」 我站在门口换鞋,说:「嗯,程总已经到楼下了,我跟他一块儿去。对了,你们俩刚才听到什么没有?」 我爸妈一脸纳闷儿,问:「没有啊,听到什么?」 我来不及跟他们解释了,便告诉他们回来再说,然后拉上靴子的拉链就出去了。 大伟开车,我睡了一路,到机场时刚好早上六点,我们俩就在机场便利店里买了两杯咖啡,然后在出口处等着。 很快的,阿平和阿赞li拖着箱子出来了,两人都穿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颜色搭配却格外有趣。 阿赞li了一件纯黑色没有任何装饰的,而阿平则是穿得五彩斑斓,跟条彩虹似的。 阿赞li是那副阴鸷的气质,就是那种一眼看去你就能知道她是个女巫,都不用别人介绍。 阿平也不知道是见到我们,还是因为来了x市,整个人显得格外高兴,从出口一出来连箱子都不要了,扔给阿赞l i朝我们花枝乱颤地跑了过来,和我们一一拥抱,笑得跟朵盛开的土豆花似的。 阿赞li笑了,然而可能是因为我知道她的身份,每次她一笑我就背脊发寒,有种说不出来的膈应。 路上我把外婆家的情况详细告诉了阿平,由他给阿赞li译。 阿平听到那个瓶子时非常好奇,打断我问:「你们这里也有人养鬼咩?」 我立马摇头否认,说:「这瓶子肯定不是干那种事儿用的,我觉得当初我姨姥爷就是被人骗了,你知道的,老人家嘛,都喜欢买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总被人坑。」中文網 阿平配合着捂嘴轻笑,让我继续往下说。 等我把一切都叙述完,我们的车已经稳稳停在了外婆家的小区里。下车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和阿平叮嘱道:「我跟你说啊,我们家里人都不知道我做坲牌生意,你上去以后就假装不认识我,跟我不熟哈。」 阿平哈哈大笑,一脸揶揄地看着我,问:「怎么,你觉得做我们这种牌商很丢脸咩?」 我连连摆手,说那倒不是,主要是怕我爸妈知道了会担心,毕竟现如今科技发达,他们只要动动手指在网上一搜,就能找出来上百甚至上千条关于坲牌反噬的话题。 阿平表示理解,摆了摆兰花手,说:「安啦,那我们现在开始就装不认识了哦。」 说完,他径自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突然转身朝我伸出手,颇为戏剧性地来了一句:「那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阿平,你可以叫我p平。」 我笑得直翻白眼儿,心想你戏可真多,却也伸出手和他回握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点头哈腰地说:「你好你好,我叫圆子。」 大伟和阿赞li我俩逗的直乐,特别是阿赞li听到大伟的翻译后笑得前仰后合,半天都收不住,让我们在寒风中硬是又多站了好几分钟。 这一刻,我突然对「阿赞」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之前总觉得我和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纱,硬纱,剪不开的那种,可现在却觉得他们在阿赞这个身份之前,首先先是个人,是个大活人。 既然是人,就一定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所以其实他们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电梯上行,停在了外婆家的十二楼。 我提前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此时外婆家的房门大开着,屋里的灯也全都亮着,我爸妈见人来了立马迎了出来,热情地站在门口请他们进去。 「直接进来,不用换鞋了。」 我妈客气地笑着,眸光却在阿平和阿赞li身上上下打量,最后,目光定在了阿赞li脸上。 第四百八十二章 生米和盐 我妈说:「这位就是师父吧?真漂亮,我还以为干这个的都是男的呢。」 阿平在阿赞li旁翻译了一句,阿赞li心地笑了。 我发现她似乎很爱笑,不做法的时候和普通女孩真没什么两样。也是,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别人对自己容貌的夸赞,想来阿赞也是一样的吧。 阿赞li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就让阿平问我们外婆的房间在哪里,是否方便进去看看。 我妈忙客套地带路。 「就在里面,看,这是我妈的房间,那边那个是客卧,这两天我小姨住着。」 阿赞li真地听阿平翻译完,又让他问:「那个瓶子现在在哪里?」 我妈听后愣了一下,我连忙解释:「哦,我在路上给他们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阿赞也觉得是那个瓶子有问题,要不我先去找姨婆要一下?」 我妈看了我一眼,说:「不用了,我去拿,你先带他们去你外婆的房间吧。」 说完,她把手机递给我,让我等一下记得播放监控录像给他们看,然后就去了姨婆的房里。 我爸跟在后头,除了一开始打招呼以外,一直没有吭声。我回头看他,发现他眼珠子像是钉在了阿赞li身上一样,满眼都是好奇。 我忍不住发笑,心想一定得找机会带我爸去t国见识见识那些阿赞们,他向来就喜欢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之前虽说做旅游也逛过不少国家,可t国的这一面儿他肯定没见过。 推开外婆的房门,我外婆依然沉沉睡着,前一天她就没有起来,醒来后还一直躺着,说是全身没有力气,只觉得口渴。 阿赞li心地在手心里哈了口气,搓了搓,然后才把一只手按在外婆的头顶上,闭上眼,口中念诵起了经咒。 我们屏息看着,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打扰到她,然而就那么一会儿工夫,姨婆的房里却传来了我妈的惊呼声。 「快!打120!」 这一嗓子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我爸首先反应过来,急忙箭步冲过去,扶在门口问:「怎么了?」 「我小姨,她,她!」我妈说不下去了,声音里隐隐透着些不确定。 「怎么了?!」我也急忙跑过去查看,回头冲大伟喊道:「我手机在包里,你先打电话!」 我和我爸就站在门口看着,姨婆安静地躺在那张我们刚刚帮她换好被褥床单的床上,双目紧紧闭着,脸色乌青,甚至还有些发黑。 我妈双手握着姨婆的手,声音颤巍巍地道:「来,你摸摸。」 我突然想起之前姨婆的白眼仁,吓得不敢上前,我爸却直接跑上去,把手搭在了姨婆手上。 「这么冰?」 不光冰,还是硬的。 我爸没有说出口,但我却看出来了,姨婆的胳膊是***的,宛如她刚才直立行走的那两条腿。 我爸把手指放在姨婆的鼻下探了探,然后倏地缩回来,不确定地道:「这这,不会是......」 我愣住了,先前还站在我面前的人,难道是......死了?! 「阿姨,让我看看。」 大伟拍了拍我的肩膀,从我旁边走了进去,他已经打完电话,叫了救护车。 他走上前翻开姨婆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又在姨婆的手腕上摸了片刻,呼出一口气,说:「有脉搏。」 他的话让我们大家猛然松了口气儿。 除了亲情以外,我想对于我和我爸妈而言,更多的还是担忧。 要知道,姨婆今年还不到六十五岁,如果她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我外婆家里,我们该如何给她的三个女儿交代呀? 阿赞li阿平也闻声过来了。 阿赞li一走到我旁边就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径自走进屋内,然后让大伟把我妈和我爸都带到一旁,自己一屁股坐在姨婆床边,把手搭在姨婆的额头上静静闭上了眼睛。 被拉到一旁的我妈都呆住了,着急地问:「她这是干什么?救护车叫了吗?」 我走过去,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揉捏着,说:「叫过了,等下就到,阿赞应该是想看看姨婆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变成这样的。」 我妈身体高度紧绷,眉头紧蹙,显然是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位女阿赞,却也没多说什么。 阿赞li应了一会儿才把手从姨婆头上拿开,她没说话,眼睛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儿,最终落在了姨婆床头柜上的瓷瓶上,若有所思。 那双如画了烟熏妆般的黑眼睛死死地盯着瓷瓶,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良久后,她才缓缓开口。 「拿一碗生米和一罐盐来。」 大伟刚好站在阿赞li边,于是代替阿平帮她翻译道。 保姆叔叔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都呆住了,此时才忽然恍过神儿来,连忙照做,去厨房拿了一碗生米和一罐盐。 阿赞li让阿平把她的包拿进来,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了一粒小小的,圆锥形的塔香,放在生米之上,将其点燃。 香燃着,她用双一只手捧着碗低声念诵经咒,,另一只手在碗的上方绕着打圈儿,时不时朝香吹一口气,塔香上的火星忽明忽暗,燃烧得飞快。 一粒塔香烧成灰烬,窗外传来了救护车的呜鸣声,大伟用t语催促了一句,我捕捉到了几个音节,居然听懂了。 他是让阿赞li一点,应该是说救护人员马上就要上来了。 阿赞li了点头没有搭话,用手抓起一把米,放在唇边念诵几句,吹一口气后又洒回碗里,然后又抓起一把,就这么反复做了七次,然后她把半罐盐倒了进去,又继续抓起来放下,抓起来放下,连续做了七次。 之后她把我叫过去打下手,让我把姨婆身上的被子掀开,并且把姨婆的衣服下摆卷至胸部以下的位置,然后将一碗掺着盐的生米全都倒在了姨婆硬鼓鼓的肚子上。 之后阿赞li一直用手在姨婆已经发僵发硬的肚子上面打圈儿按揉。 第四百八十三章 头发 生米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阿赞li边打圈儿一边念诵经咒,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听得我头都晕了。 在此期间,大伟、我爸,还有保姆叔叔因为是异性所以都被请去了房间外面。 阿平没有去,我们需要他来翻译,而且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心,我都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 我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姨婆的肚子上,特别是我和我妈,都比较好奇那些米到底能起什么作用,又或者会发生什么奇迹。 然而米并没有变化,好好立在床头柜上的瓶子却就那样倒了,在桌面上斜斜地滚了几圈儿,就在我们以为它肯定得落在地上摔成碎片之际,它又在桌子的边沿处自己停下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赞li止了念诵,用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站了起来,从她的包里拿出一块儿手帕大小的布递给了我。 一看颜色,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块儿裹尸布,并且还是从尸体上扒拉下来的,透着一股子腐味儿。 我迟疑了一下,接过来看着她。 「你把米装回碗里,用这个布包起来,然后尽快出去找最近的一棵树埋掉。」阿平帮阿赞li译道。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有人敲响了外婆家的房门。 我爸应该是去开门了,大伟疾步过来,通知我们说救护人员已经到了,让我们快点儿收拾收拾。 于是也顾不上问,我急忙蹲到床边,把姨婆肚子上的米胡乱拨回到碗里,然后用那块儿裹尸布包起来绑了个结儿放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顺带把瓶子扶正了。中文網 刚做完这些,救护人员就进来了,四个人,还抬着一个担架,被我爸带着进来了姨婆的房间。 「来,先让一下,我们先检查一下。」 一位女医生径直走到床边,动作熟练地为姨婆量起了血压。 她捏了几下,忽然,姨婆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倒吸了一口气,接着便直直地弹坐起来,弓起身子猛烈的咳嗽。 女医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但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急救医生,只是手微微震了一下,便撇开血压计的气囊帮姨婆拍起了后背。 保姆叔叔倒来水,我妈接过来给姨婆送到了唇边儿,可姨婆却推开我妈的手,咳得不能自已。 咳着咳着,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姨婆的脸憋得通红,一副气儿上不来的模样使劲儿往外清嗓子。 这还不够,紧接着她又把手伸进自己的嘴里,用指头去掏嗓子眼儿。 「yue」了好几声,姨婆的食指和中指似乎终于碰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她一点点地往外拉。 居然是一团头发! 看起来就像是我平时洗头发时把脱落的长发揉成团,湿乎乎的好大一团儿,还有些发丝落在外面,发丝上还挂着口水。 这下子医生彻底惊呆了,瞪着姨婆手中的头发硬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姨婆将头发从口中拉出来,落在外面的发丝细长,还有两三根卡在嘴里,弄了半天才搞出来,然后她停止了咳嗽,一脸莫名地看着我们所有人。 「我这是咋了?」她满脸疑惑,看到手中的头发时脸色变得煞白。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忙让她先躺下,请医生帮她测量体征。 一开始她还不乐意,非说自己没病,让人家医生先走,说什么都不让检查。 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可这种时候哪能由着她来呀,要真出什么事儿谁来负责?于是我和我妈便一个按肩膀一个按脚,硬生生的把她给按回到了床上,让医生检查。 经过一系列检查,没想到医生居然说姨婆各方面的指标都是正常的,最后实在查不出毛病,那名女医生也只得说:「可能是误吞头发被卡住了,那你们看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我们都认为这是极其必要的,毕竟姨婆现在还住在外婆家。 然而正当我爸妈和医生沟通时,姨婆自己却说:「我不去医院,我没病。」 她说得非常坚决,太坚决了。 那固执的模样突然让我想起了当初拒绝吃药拒绝看病的姨姥爷,心里不由一怔。 「小姨,您这得去医院瞧瞧啊,咱就当去做个体检,没事儿的话也能安心不是?」我妈苦口婆心地劝着,在她看来,姨婆或许是讳疾忌医。 姨婆却一把将被子拉到脖子根儿,把头扭到一边儿,说:「我不去,都说了我没事,去什么医院啊。」 我爸妈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只得跟救护人员把费用结清,跟他们道谢后就请他们先行离开了。 一阵忙乱,阿平、阿赞li还有大伟都因为救护人员的到来而被请去了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送走救护人员后,我爸妈又去了姨婆房里磨嘴皮子,就想让她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来到客厅,看到大伟他们仨正在喝茶聊天,用的都是t语,便好奇地凑上去问:「你们聊什么呐?」 大伟往旁边挪了挪,拍拍他旁边的位子让我坐过去,然后说:「阿赞li那个瓶子有很重的阴气,但里面禁锢着的并不是一个男人的阴灵,而是一个女人的,还有啊,有问题的不光是那个瓶子,还有你姨婆本身。」 「哈?」 我非常讶异,心想阿赞li不会是看走眼了?姨姥爷的遗物上怎么可能会附着一个女人的阴灵呢? 见我满脸问号,大伟继续说:「是个年轻的女人,而且是被人用术法禁锢在瓶子里的,阿赞li你问问你姨婆,除了她和你姨姥爷外,还有谁碰过这个瓶子。」 我低头听着,略感为难,阿赞li意思难道是让我问姨婆,姨姥爷除了她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女人? 这不就是要让我在姨婆的伤口上撒盐吗? 印象中姨婆是个非常传统且顾家的女人,对姨姥爷特别好,将姨姥爷照顾的无微不至。 第四百八十四章 劳什子的师父 而姨姥爷呢,他比姨婆只大了一岁,却身体欠佳,虽说男人的天性都是喜欢沾花惹草,但我觉得对他而言,找野花这种事情应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中文網 「你是说,那瓶子和阴牌一样,里面也禁锢着一个阴灵?还是个年轻女人?」我再次和他确认。 大伟点头「嗯」了一声,转过去用t语跟阿赞li流了几句,又对我说:「她说你姨婆自己也被人落了降头,刚才试了好几种解降的咒语都只能暂时克制,不能完全消除,必须要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法门才能彻底解决。」 我听得一头雾水,姨婆一直生活在h城郊区的农村,平时活动范围很小,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招惹到降头师呢? 不光我不信,当我把爸妈叫到后面阳台,将阿赞li话都告诉给他们时,他们简直把「怀疑」俩字都写在脸上了。 「你们找来那人靠谱吗?」我爸问。「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挑眉看他,没有说话。 我爸顿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说你们老板啊,我看他也是通过那个阿平找来的这个师父,会不会他也被那人骗了啊?」 我虽然心里也在打鼓,但我和阿平合作过,也见过阿赞li法,知道她是有真本事的,别的不说,肯定不能是个骗子。 我说:「不会的,她是从t国请来的阿赞,不可能是骗子。」 我妈前一天看了那个监控录像以后就已经不再坚持她的「怀疑论」了,不然也不会让我找大伟帮忙。可此刻听到这些,她却双眉紧蹙,满脸不悦,冷哼道:「谁说外国就没骗子了?你是不是还想说外国的月亮都比中国圆呢?」 我急了,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于是急切地说:「哎呀,她肯定不是骗子!咱要不先去问问姨婆,说不定她自己知道咋回事呢!」 我妈嗤笑了一声,道:「问你姨婆?问她什么?知不知道自己被人下降头了?她知道降头是个什么东西吗?!」 她的话说的不无道理,别说姨婆了,我带过的那些游客们都鲜少有人知道「降头」是什么,就连我自己从前也不知道,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我要怎么问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刚才姨婆说什么也不去医院的模样,心里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我去问她。」 说完也不等我爸妈回应,我直接冲进姨婆房里,张口就问:「姨婆,您是不是也在练那个功啊?」 姨婆正靠在床头喝水,听到这话手一顿,一脸愕然地看向我。 「什么?」 她眼神躲闪,明显是有些心虚了。 「我说,您是不是也在练那个功?就是我姨姥爷生前练的那个?」 自从姨姥爷病逝,我们全家就对他练的那个「功」十分反感,在我们看来,姨姥爷原本就不该这么早走的,要不是为了练功断药忌医,他起码还能再多活十好几年,所以打那时起,这个「功」就成了我外婆家的禁忌话题,几乎没有人再当面提及了。 姨婆瞪大眼睛愣了半晌,似是不敢相信我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然而憋了半天,她还是承认了,讷讷地说:「你怎么知道?」 这下换我怔住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承认,于是我想了想,解释道:「噢,刚才看到你不愿意去医院,突然想到的。姨婆,这个瓶子是我姨姥爷生前的那个吗?」 我爸妈跟了进来,这会儿就站在门口,听到我们的对话,他们也是一脸惊愕。 姨婆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到床头柜上,她把水杯放下,又拿起桌上的瓷瓶,爱惜有加地捧在手中,轻轻地把玩着。 「是。」她说:「我问过师父,他说你姨姥爷虽然没了,但是他能让他的魂儿继续活在这个瓷瓶里,只要我潜心修炼,到一定时候就能见到你姨姥爷,还能跟他说说话。」 姨婆说到这儿,眼里透着期待,似乎已经透过那个瓷瓶看到了我的姨姥爷。 这特么是个什么劳什子的师父呀! 人鬼殊途,若是长期相伴,健健康康的大活人也得被带去半条命,更何况我姨婆还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孤寡老人,这不就是要她的老命吗? 我心里暗骂,面上却不动声色,扭头朝屋外喊了一声,把大伟他们叫过来,然后继续问:「姨婆,那你师父碰过这个瓶子吗?或者其他人,比如,女的?」 姨婆抿了抿嘴,脸上忽然生起一丝戒备,问:「咋了?为啥问这个?」 我说:「噢,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师父有拿你这个瓶子做过些什么吗?」 姨婆沉默了,半晌后,她轻叹了一口气,说:「唉,你姨姥爷走了以后,我一直心绪不宁,觉得他走太急了,有好多事儿啊都还没有交代,我也有很多想说的话没跟他说完,所以就去找师父聊天想让他开解开解,可他却说,他有办法把你姨姥爷的魂儿招到这瓶子里。」 说着,她眼眶忽然湿润了,泪水在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直打转儿。 姨婆用手胡乱抹了一把,又继续道:「他让我把瓶子放在他那儿,还让我准备了一件你姨姥爷生前贴身穿过的汗衫,还有你姨姥爷的遗像,说是要在他那儿放够四十九天。我实在想你姨姥爷啊,他这一说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姨婆哽咽着,嘴唇颤抖,然而她十分隐忍,并没有哭出声来。 「过了四十九天我去找他拿,那时候还以为就能再见到你姨姥爷了,但是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还是这个瓶子,那衣服也不知道弄哪儿去了。我师父说,你姨姥爷已经在瓶子里了,可是我修为不够,让我好好练功,说以后练好了就能看到。」 我去!他们俩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不过该说不说,比起姨姥爷到底在不在那个瓶子里,我更好奇的是那位传说中的「师父」到底收了她多少供金,亦或者说「坑」了她多少钱。 第四百八十五章 鬼话连篇 「小姨,你简直糊涂!怎么能相信那种人呢?我姨夫当初怎么走的你心里没数啊?要不是因为信了那什么师父把药给停了,他能这么早就走吗?」 我妈向来个性强势,再加上她和姨婆本就没差几岁,小时候常在一起玩,所以听到姨婆承认自己也信了那名「师父」的鬼话后她彻底站不住了,数落的话就冲口而出。 姨婆却没有悔意,反倒是目光炯炯地瞪向我妈,说:「你姨夫走,那是他的命!天命不可违,他命数就到那儿了。而且我师父也没骗人啊,你那筷子不就立起来了吗?那就说明你姨夫是真的在这儿!」 「行了吧!还没骗人呢!」我妈看她这样,更是气得头上直冒火,「你看我妈都病成什么样了!那是我姨夫吗?谁知道招了个啥来!」 我皱眉看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辩驳,又想到我外婆还躺在床上昏睡,心里就越发的烦躁起来,于是插了句嘴,问:「姨婆,所以你也知道那个瓷瓶就是你自己放到我外婆房里的,是吗?」 这话一出,她们都不吭声了,姨婆警惕地看向我,目光中早已没有了先前对我的那股子亲热劲儿。 「那可不是我放的,我对天发誓啊,我看到的时候也吓坏了。」她说完略一犹豫,又道:「不过......我前一晚做梦的时候还真是梦见我把瓶子拿到你外婆房间了,但那是梦啊。」 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在骗人,我继续问:「哦,那还有一件事,之前您不是说是因为做梦老梦见我姨姥爷,所以才不敢一个人住吗?那您现在让您师父做这法事,这您就不怕了?」 姨婆愣了一下,低下头咬紧下唇,没有回答。 「对呀小姨,你不是跟我妈说你害怕吗?害怕怎么还弄这事儿啊?」我妈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附和道。 也不知道是我们的话说得太刻薄,还是提到了我的姨姥爷,姨婆的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我确实经常梦到他,但是没有一个好梦,都是他浑身浮肿,面貌可怖地说要带我走,有好几次,我真的差点儿就没醒过来,所以我才来这边,我一个人住,到时候若真走了,说不定得过好久才能被人发现。」 姨婆哽咽着,似是被我和我妈这么逼问很是委屈。 作为一个晚辈,我也知道自己不该对长辈如此咄咄逼人,然而对我而言,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家人,这里的家人并不是指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而是我的至亲,我的父母和祖父母。 无论是谁,只要是给他们带来了伤害,我都无法淡然处之。 听到她声泪俱下的哭诉,我简直无语了,敢情她早就计划好了,打算来我外婆家「走人」?中文網 姨婆这种不想一个人「走」,所以来她姐姐家等死的心理在我看来是断然不能接受的,别的不说,光是这件事情本身带来的晦气和煞气就让我很是忌讳。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她哭得哀哀戚戚好不可怜,一时间也只能噤声。 冷静下来后又仔细想了想,这或许就是独居老人的悲哀吧。 老伴走了,子女也没有陪在身旁,她们难免不会忧心自己哪天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连通知家人的时间都没有。 「先让你姨婆自己静静吧。」 大伟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边说一边把我往房间外面推,我妈见状也是叹了口气转身就出来了。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张了张嘴,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所有人再次聚集在客厅里,这一次我爸妈也在,俩人都是愁眉不展。 我妈气得直叹气,连声抱怨:「唉,你说我这小姨到底咋想的,干点儿啥不好,学人家跳跳广场舞不行吗?要我说啊, 她几个女儿肯定知道,所以才不让她跟着住过来!」 我爸则是在一旁拍着我妈的背帮她顺气儿,也不敢接她的话茬儿。 大伟将姨婆的情况告诉给阿赞li说姨婆非常笃定那瓶子上附着的就是我姨姥爷的阴灵,因为就是她自己拜托她「师父」施的法。 阿赞li后却直摇头,语气十分肯定地说:「不对,那里面的绝对不是一位老人,也不是男的,就是一位年轻女人的灵魂,这一点我不会看错。」 阿平给大家翻译完,也替她说话:「她讲说是女人就一定是女人啦,她控灵术很厉害的,不可能出错。」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总觉得有件事似乎怎么都说不通,于是便问:「不对呀,如果不是我姨姥爷,那我妈为什么能叫着他的名字把筷子立起来呢?」 我妈这时候也停止了抱怨,和我一样目露疑惑。 这次阿平甚至都没有翻译过去,直接就用他的专业知识回答了,说:「拜托,人都可以骗人,鬼是人变的,难道阿飘不可以骗人咩,你们中国不是有一个成语叫鬼话连篇嘛,就是这样的。」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呃,那先不说那个女人了,我姨婆身上的降头是怎么回事啊?阿赞li是说她中降了吗?难道也是那师父搞的?她师父是个降头师啊?」 阿赞li完阿平的翻译后解释道:「是不是她师父还不确定哦,不过她中的应该是灵降的一种,法师可以在入定后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她所能看到的一切,也能利用她的耳朵听到她能听到的,同时还可以让她处于一种半睡眠状态,从而控制她的身体,就像木偶一样,他在那头施法牵线,你姨婆在这边就可以行动。」 这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姨婆指天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把瓷瓶拿去我外婆的房间,却又说她梦到了这件事。 同时也解释了昨晚我在外婆门口看到姨婆的时候她的那种状态了。包括她走路的姿势,可不就像是被人用绳牵着吗? 阿赞li解释让从未接触过巫术的我的爸妈听得一愣一愣的,两人面面相觑,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 灵降 我倒是没有他们那么震惊,却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姨婆口中的那位「师父」应该是个中国人,他为什么会这种南洋邪术呢?而他做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操控一个年过半百的寡妇对他而言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现在要怎么解决?」 好半天后,我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清了清嗓子,本着一贯就事论事的态度问道。 阿赞li:「解决瓶子里的女人是很简单的,我可以把她带走,重新做成阴牌让人请去供奉。但是那个降头就难了,必须要找出那位师父用到的法门,才能彻底破解。」 阿平翻译完,自己又加了一句,「所以说,要想解决你姨婆的事情,我们还是要去见一见她的那位师父啦,不过首先你要说通你姨婆,让她同意带我们去才可以,不然的话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的。」 大伟也点头附和:「没错,你姨婆不配合的话咱们连那位「师父」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解降了。」 我和爸妈都陷入沉思,要怎么才能说服姨婆呢?她看上去对那位「师父」深信不疑,甚至自己都咳出头发了也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慌乱。 「还有一点。」大伟接着说:「劝她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该提的千万别提,包括咱们商量的时候也要尽量避开她,如果真像阿赞li的那样,那位「师父」应该是能通过你姨婆的眼耳看到或者听到咱们这边所有动静的。」 这话让我的脊椎骨陡然升起了一股麻意! 看向我爸妈,他们也是脸色骤变,目露惊惧,同时都瞥向了我姨婆的房门。 客厅里一时间变得格外安静,大家都在思考对策。 姨婆已经知道阿平和阿赞li我们专门从t国请来为我外婆「看病」的,也知道外婆的「病」并非是真的「病」,而阿赞li不是一位真的医生。 所以要瞒过她,既不让她怀疑,还让她同意带我们去见她的师父,这实在是太难了。 我的眼睛在大伟、阿平,还有阿赞li身上一一略过,深感为难,琢磨了好半天还是没能想出万全的方案。 就在这时,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它对我说:「你请阿赞li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给你外婆治病吗?治好就行了,干嘛非要管你姨婆的事儿呢?她自己作死,就让她回自己家作呗!」 这个念头在我脑袋里一闪而过,却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向来都很有自知之明,自认从来不是一个善良过头的人,我很现实,有时候还很自私,但我从来没有想过面对自己亲人的时候我竟也能如此冷血。 虽说姨婆平时和我们走得并没有那么近,我和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她毕竟还是我外婆的亲妹妹,是我外婆一直当自己女儿惦记,时时挂在嘴边的人。 我使劲儿摇了摇头,硬是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暗骂自己不配为人。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甩头的动作将我的脑子一下子甩清明了,突然灵光一现,心里头就生出了一个主意。 「咱们就说......阿赞li咱们中国的术法很感兴趣,刚巧听姨婆说了这个瓶子的事,觉得很神奇,就想在临走前去拜会一下她师父,这样行吗?」 我低着头,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除了帮姨婆解降以外,我本人也对这位「师父」有着诸多好奇。 我心里有诸多问号。 姨婆瓶子里的女人到底是谁,真的是我姨姥爷生前的红颜知己吗? 还有,姨婆,又或者是她的师父,为什么要在大半夜的去我外婆房间,又为 什么要把那个瓶子摆在外婆的五斗柜上让她生病? 除此之外,姨婆的「师父」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为什么会给她下降头,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们对那位师父一无所知,可他却能够通过姨婆的眼耳看到我们,听到我们,这并不公平。 一想到姨婆在看着我的时候,远处还有另一个陌生人在暗处窥视着我,这令我不寒而栗,浑身的毛孔都缩紧了。 「也可以,但是咱们不能去这么多人,以免他起疑。」大伟瞥了眼姨婆的房门,压着声音道:「叔叔阿姨就别去了,在家照顾外婆,圆子跟我们走,我公司还有辆商务车,刚好能坐下。」 我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看了我一眼,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挑眉看她,问:「妈,你想去吗?」 我知道她不可能愿意去,因为我妈虽然是名典型的怀疑论者,可她胆子却小得不行,上次帮李娜阿姨解降的时候就给她吓得早早溜回了车里。 果然,我妈急忙摆了摆手,推辞道:「我不去,不过我意思你也别去了,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你爸跟着,来回还能跟程总换着开车,不然单程就得将近五个小时,他一个人开车太辛苦了。」 辛不辛苦我不知道,但她不想让我去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对大伟总是抱有一种防备心理,就是不希望我和他走太近。 也许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觉得大伟的年龄比我大太多,又是个做旅游的,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旅游圈啊没有几个好男人。 再加上他还有这种巫师一类的人脉关系,这就让我妈不禁联想到那些网上所说的诸如「情降」一类的传说故事,生怕他一个上头,给我也下个降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跟这种自带危险属性的人交往过密,我妈亦然。 不过我爸却和我妈持相反意见,从他进门后的热情招待就能看出他对大伟很有好感,而且刚才阿赞li姨婆施法时,也是他把大伟请到了客厅,并给他泡了上好的茶叶。 我爸看了我一眼,冲我挤了挤眼儿,说:「我去也行,但是你看啊,我们都是些大老爷们儿,小姨又是个女的,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圆子在总归是能方便一些。要不这样,我跟他们一块儿去,刚好我也想去看看那位师父到底有什么能耐。」 第四百八十七章 老爸神助攻 我爸真是神助攻啊,这理由给得一点儿也不牵强。 的确,姨婆万一又像刚才那样昏死过去,需要卷起衣摆来施法的话,他们几个大男人肯定是不方便帮忙的,而阿赞li个人也弄不动体重不轻的姨婆。 而且我爸还说了,他会跟我们一起去,这也是侧面向我妈表态,意思就是他会全程监督我们。 高,真是高。所以对付我妈还得我爸出马。 我妈最终也只得妥协,然后就把我爸拉到外婆屋里的阳台上交代什么去了。 我冲大伟比了个「耶」,然后就把阿赞li阿平一同带去了姨婆的房间。 姨婆的情绪还没缓过来,靠坐在床头上,手里拿着那个瓷瓶默默抹着眼泪。 「姨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我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关切地问道。 姨婆被我打断,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说:「没事儿,没事儿了,我明天就回去,这次过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忙摇手,说:「别别别,姨婆,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外婆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您都别往心里去,这不是看我外婆那样我着急了嘛,一时间就有点儿口不择言了,对不起啊!」 姨婆垂下头,轻轻摇了摇,说:「我理解。唉,要知道会把姐整病,我一开始就不会过来。」 我急忙说:「不不,您过来就对了,刚才那情况多吓人呢,你要一个人在家的话,这会儿不一定怎么回事儿了!」 姨婆一哽,哭得更凶了,她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擤了擤鼻涕,说道:「你们就不该救我,我去了倒也轻松,就能再见到你姨姥爷了。」 居然是这番说辞,我脸上的笑很快就挂不住了。 她说得轻巧,见我姨姥爷去,她倒是去得很坦然啊! 我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这么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任何人。 她只想到去跟我姨姥爷团聚,却没有想过她好好的一个健健康康的大活人在我外婆家只住了几天就莫名其妙地「走」了,她的女儿们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儿。 而我的外婆,如果看到自己最心疼的亲妹妹在她的眼前暴毙,她的心里将会有多么难过。 姨婆什么都不在乎,姨姥爷死了,留下她一人独活,其艰辛与孤独不被外人所理解,所以对她而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火儿劝道:「姨婆,您别总这么说,您要真去了,我那几个小姨们都会很难过的,还有我外婆,她最喜欢您了,天天念叨着啥时候才能见到您呢,要我说啊,实在不行您就直接搬过来,就住这儿,没事儿去小姨家串串门,还能跟我外婆做个伴儿呢。」 姨婆没有接话,眼泪却落得更加汹涌,可能是想到了我那三个不愿与她一起生活的小姨们了。 她垂着头,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手里的那个瓷瓶。 姨婆和我妈相差不到十岁,可因为不幸的经历,她看起来比我妈苍老许多,我妈看着还是一个中年女人的模样,可她却已然是个老年人了。 我对老人向来招架不住,再加上她此刻哭得如此狼狈,看起来就格外可怜,我只得闭上嘴,给她缓解的时间。 耐着性子等了好久,直到她的情绪终于缓和,才接着道:「对了姨婆,这两位是我从t国请来的朋友,这位阿赞li是位法师,这次来就是专门帮我外婆看病的。」 阿赞li来的时候姨婆一直没出来,再之后就出了刚才那档子事,所以我一直没机会正式向她介绍大伟一行人。.z.br> 姨婆抬起眼皮看了阿赞li眼,很快又 垂下了,点点头,默不作声。 「我跟她说了你那个瓷瓶的事儿,她特别感兴趣,她在t国也修习控灵术,说她们现在修习的很多术法都是从中国传过去的,所以呀,她特别想拜会一下你师父,想见识见识咱们中国的术法。」 姨婆听到控灵术,身子微动,摸着瓷瓶的手蓦地停了下来。 我知道她在听,于是继续说:「她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您看方不方便带她去见见您师父,我们也跟着凑个热闹,我对这种事情也特别好奇,之前在t国带团遇到过不少邪门的事儿。」 原本我还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姨婆同意带我们去见她的师父,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很快就应下了,这甚至给我一种错觉,觉得根本就是她自己想要带我们去,而不是被我说服了。 去见姨婆师父之前,我们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也是这次把阿平和阿赞li过来的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要把外婆的「病」先治了。 阿赞li,外婆之所以会长时间昏睡,是因为她年纪大,阳气不足,在这种状态下又受到了阴气侵扰,所以身体想当然就扛不住。 不用问我也知道,这种情况必须通过阿赞施法来祛除外婆体内的阴气,可我一想到那些施法的过程,心里就打起鼓来。 外婆已经快八十了,无论是用钉子戳头顶还是大冬天的用冷水往她身上浇,听上去都不现实,一个没整好,可不就分分钟给她老人家送走了吗? 那可是我亲亲的外婆呀! 我把这担忧告诉大伟,让他帮我翻译给阿赞li问有没有办法在不伤害外婆身体的前提下将她体内的阴气都清除干净。 阿赞li后微微讶异,旋即便低头做沉思状,看她那样子,显然是压根儿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想了好久,她最后缓缓说出一句话,连我一个听不懂的也看出了她的迟疑。 「她说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之前没有实践过,所以也不确定这方法到底可不可行。」大伟翻译道。 「什么办法?」我问:「确不确定先试试再说吧,总比上来就拿凉水泼的好呀。」 我体验过鲁士皮姆力的「泼水祛阴气」,也见识过阿赞念的「泼水祛阴气」,所以在我看来这就是最常规的办法。 至于拿钉子戳头顶,那恐怕是阿赞乍仑蓬的独门秘笈,毕竟像他那么「疯」的人也着实不多。 第四百八十八章 这该死的恐鸟症 大伟就把我的意思告诉了阿赞li她交代了几句,就见大伟拿出手机,一样样的记录下来。 「走吧,咱们先出去买材料。」 「哈?」我十分惊讶,「施法用的材料吗?这要去哪儿买呀?!」 在我的眼里,施法需要的材料都是很难弄到的,因为其大部分都要用到「死人」身上的东西,也就是「阴料」,这些东西我国是很难通过合法渠道弄到手的。 「你跟我走就行。」大伟笑笑,说:「去找个盆子。」 「哈?盆子?」 我只差把「懵逼」写在脸上了,根本摸不清这阿赞li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要盆子干什么。 面上虽然诧异,我还是赶紧跑到厨房,在橱柜里找了一个和面用的铁盆。 「这个行吗?」我问:「不行的话就拿我外婆的洗脚盆吧。」 大伟接过铁盆,用眼神儿请示阿赞li她点头表示可以。 「就用这个。」大伟把铁盆还给我,说:「走吧,阿平,你带阿赞li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和圆子去买东西。」 我妈刚巧和我爸交代完,两人从阳台回来,见我们要出去,就问:「去哪儿呀?」 我说:「哦,阿赞li给我外婆治病,我和程总去买她要的材料。」 我妈说:「要买什么?我和你爸去吧。」 说完她看了眼我手中的铁盆,也是一脸疑惑状。 我看了眼大伟,他说:「没事的阿姨,买这个是有讲究的,还是我跟圆子去吧。」 我妈只得尬笑,点头道:「呃,那行吧,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我心里都快笑趴了,心想我们又不是去玩的,还早点回来,我妈还真是无奈的紧,没话找话说了。 到了楼下,大伟并没有要开车的意思,而是问我:「你知道你外婆家附近的菜市场在哪儿吗?远不远?」 我再次讶然,买施法材料为什么要去菜市场呢?是要做顿魔法餐吗? 面上却不动声色,说:「哦,不远,院子出去左拐就到了。」 外婆家住的是事业单位家属院,院子很大,里面住了很多退休老人,所以周边的配套设施也非常齐全,外出采买是十分方便的。 「那咱们就走过去。」大伟说。 我们在菜市场买了一大盒鸡蛋,大伟把盒子打开,将里面的鸡蛋一个个放进铁盆里,然后继续往前走。 接着,我们又买了十包盐,也全都倒进铁盆里,把鸡蛋覆盖住。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我最怕的一个摊位,是卖家禽的。 我有恐鸟症,这是一种病,就是看到有羽毛的东西就会浑身难受,恨不得拔腿就跑,再加上上次还亲眼目睹了p雄生啃活鸡的场面,那更是增大了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我躲到大伟身后揪着他的外套,就见他指着笼中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报出价格,大伟直接就让他把那只鸡抓出来绑上,然后把铁盆交给我,自己则是从老板手中接过那只鸡。 「行,够了。」大伟把鸡往怀里一抱,说道。 看到那只鸡在他怀里不停扑闪着翅膀,我实在淡定不住了,于是就抱着铁盆直接跑到了马路对面,冲他大喊:「那个,咱俩离远点儿,各回各的。」 他哈哈大笑,还故意把鸡拎起来冲我晃晃,引得我一阵尖叫,差点儿就把手里的盆子扔了。 「有病吧你!什么恶趣味!」我撇开脸,拔腿就往外婆家的院门口跑去。 「你慢点儿,别把鸡蛋打了。」大伟在我身后大笑着喊道。 我跑得太快,以至于回到家,大伟居然都没有跟上,我妈见到我气喘吁吁的模样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我指着身后,大口喘气儿。 「那,那狗贼买了一只活鸡!」 我妈哑然失笑,摸着我的头,一脸无奈:「你这怕鸡的毛病也不知道随谁了,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过呢?」 她的目光随即移到了我的手上,见我抱着一盆鸡蛋和盐,我妈蹙眉,一脸不解地问:「这就是你们说的材料?」 我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说:「不知道啊,都是人家阿赞li咐买的。」 我妈挑了一下眉头,表情十分微妙,不过她没说话,很快就把脸上的表情隐去了,重新挂起客套的微笑。 阿赞li阿平也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来,阿平问:「你外婆家有线香吗?我看她好像供了佛像。」 我妈忙说:「哦,有的,我去给你们拿。」 我妈拿来线香,阿赞li她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瓶浑浊的油液,打开瓶口,把线香***去,然后她四下看了看,将那一小瓶油液放在了靠墙的电视柜上。 「需要先泡一下,等下阿伟回来才用得到。」阿平解释道。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人一鸡的声音,是的,那鸡居然在叫!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忙把手里的盆子往我妈怀里一塞,几步躲到了客厅的角落里。 大伟提鸡进来,瞥了我一眼后,才抱歉地笑着对我妈说:「我要知道她害怕的话就不让她去了。」 他知道!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当初去p雄家的时候他也在,我看到那鸡棚后可是直接蹦到了他身上的,这分明就是恶趣味。 我狠瞪他一眼,切了一声。 随后,阿赞li到大伟身旁,顺毛摸了摸鸡的脊背,然后对我妈说:「可能会弄脏奶奶的房间,请不要介意。」z.br> 听到阿平的翻译,我和我妈都有些发怔,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阿赞li是一位如此有礼貌的阿赞呢? 直到施法时,我才明白她为什么要提前打招呼,何止是脏啊,施法结束时外婆的房间俨然就是一个凶案现场的模样。 阿赞li阿平把浸泡着线香的油液拿着,便自顾自走在前头进了外婆的房间。 我妈站在那儿踌躇,她自然是不愿意跟进去的,上次见了p雄施法的场面后她就连着失眠了好几晚,说到底,她的心里还是害怕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鸡血 于是我妈便挥挥手把我叫到跟前,把盆子递给我,然后就走开了。 我爸挺好奇的,拉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走进去,站在我外婆的床脚边兴趣盎然地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手里抱着盆儿鸡蛋靠在门框上,把后槽牙咬得嘎嘎直响,站在门外迟疑着不想进去,直到大伟从背后推了我一把,附到我耳边悄声说:「你得进去,等一下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我头皮发紧,觉得他是故意离我这么近,就想让我跟他怀里的鸡来个亲密接触。 那鸡还真没辜负他,趁他说话的时候翅膀猛地在我后背上扑闪了一下,我直接蹦了起来,抱着盆子头也不回地往房里跑,然后把盆子丢在五斗柜上就躲进阳台,拉上玻璃门才转身眯着眼睛朝里面观望。 阿赞li头低笑,抱过盆子坐到外婆床边,把鸡蛋一个一个从盆子里拿出来,轻轻置于盐上。 她每拿一个,就要把鸡蛋拿到嘴边念诵半天,末了还要轻轻地吹上一口气。 全部放在盐上之后,她就把盆子放在外婆的床头柜上,紧接着,做了一个我此生都不想再看到的举动。 如同噩梦重现,她从大伟手上抱过那只鸡,同样的,也是对着鸡念诵一番,然后吹气,最后麻利地把鸡翻了个个儿,一手抓住鸡脖子,另一只手抓住鸡爪,将鸡前胸整个亮于眼前。 她那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就好像已经做过千百万次一般。 我正想着「不会吧」,就见她猛地把头一低,照着鸡肚子就狠狠咬了下去。 抬起头她一脸血,嘴边还粘着鸡毛,我看得眼前阵阵发晕,我爸更是惊呆了,吓得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鸡血喷溅啊!然而那只鸡却没有死,在她的手上奋力挣扎,发出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我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跟着鸡鸣,我也尖叫,喊出了二重唱的旋律。 一时间,外婆的被褥被染上了鲜血,将她白色被子上印着的牡丹花映衬得更为鲜艳,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时候阿赞li头看我,一脸的血和鸡毛,再配上她阴鸷的黑眼圈,那样子差点儿就给我送走了。 她张嘴似乎说了句什么,隔着门我听得不大清楚,可紧接着,阿平就跑过来拉开玻璃门,对我说:「你过去,只有你是女人啦,我们都不方便的。」 我滴个神哪! 心头飞过无数只羊驼,我脚下如同灌了铅,但仍是被阿平拉着硬生生拖进了房间里。 「来,你把领口剪大一些,把胸口露出来。」 阿平掀开盖住外婆上半身的染血的被子,然后递给我一把剪刀,是他刚才最后进来时问我妈要的。 「啊?」 我头皮发麻的同时也略感尴尬,手下迟疑。 虽说外婆已经年近八十,可她仍是个女人啊,当着这么多男性的面,露哪儿它也不合适呀。 「你在想什么啦!」阿平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在自己身上比划道:「剪这么多就好,主要是把胸口露出来。」 我看明白了,立马动手就去剪我外婆的领子。 外婆穿着一件圆领秋衣,外面还套了一件德绒开口背心,我把背心的扣子解开,然后捏起秋衣的领子,咔嚓一剪刀剪了下去,直接给外婆来了一个大大的深v领。 剪完以后,我让到一边,阿赞li着鸡再次走近,然后将鸡伤口朝下悬于外婆的胸口之上,一边念诵经咒,一边挤压那只半死不活的鸡。 她只压了几下,之后就随手将鸡扔到了旁边的木地板上,然后往外婆床边一坐,将手覆在外婆的胸口处慢慢打圈儿。 见过一边奔跑一边喷溅鲜血的鸡吗 ?我见了,还是擦着我的小腿肚子跑的,一边跑一边振翅,留下一地的鸡血。 反正那次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在饭桌见到鸡肉,我爸亦然。 阿赞li边念诵经咒,一边在外婆的胸口上打圈儿,把鸡血抹得到处都是,她这么持续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最后才将手收回来。 接着她把床头柜上的铁盆拿过去置于膝面,拿出一个鸡蛋,对其念了几句后磕开,把蛋液打在铺满盐的铁盆里。 我们普通做饭打鸡蛋的时候,蛋黄应该是橙黄色的,而蛋清则是透明质体,并且是清黄分明的。 可阿赞li出来的鸡蛋却是如墨汁一样的粘液,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 这味道就像是炎炎夏日里将一块儿生猪肉放进吃剩的西瓜皮里,将其静置于一个封闭闷热的屋子里,等半个月后打开屋门,扑面而来的那股恶臭。 阿赞li完一个蛋手里没停,紧接着又拿起一个生鸡蛋在盆边儿敲了一下,打开来,还是黑的。 然后,她一个个将蛋磕开,把墨黑色的蛋液打在盆子里,雪白的盐就那样慢慢被蛋液染成了黑色。 屋子里的味道已经臭至极点,我爸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干呕了几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阳台上去了。 阿赞li打了好几个鸡蛋,全是黑的,她双眉紧蹙,把铁盆重新放回床头柜上,又将手伸到外婆的胸前打圈按揉,念诵经咒,然后再敲开鸡蛋。 这么重复了好几回,四十八个鸡蛋被她打的只剩下三个了,蛋液仍是黑的。 这时候,阿赞li下了手里的动作,偏头想了想,问阿平要去浸泡着线香的油液,把线香拿出来***盐里,然后将油液一股脑倒在了外婆的胸口上,继续按揉。 她念诵的声音极低,双目紧闭,额头上渗出了好多汗珠,一颗颗滴落在浓密的睫毛上。 突然,一汩黑红色的鼻血从她的右鼻孔里流了出来,阿赞li感觉到了,抽回手,在鼻下胡乱擦了一把,仰头捏了捏鼻子,然后再次磕开了一个鸡蛋。 这个蛋是空的,没有浓墨般的粘液,也没有蛋液,但里面却有着一团头发,和先前姨婆咳出来的那团一模一样。 第四百九十章 李小双的电话 阿赞li绷着的身体这才终于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把手按在外婆额头上继续低声念诵,又过了十来分钟,她俯下身,对着外婆的头顶轻轻吹了口气。 接着,她坐直身体又拿起一个蛋,敲开,这回终于磕出了一个清黄分明的蛋液。 盆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鸡蛋,我以为她还要继续敲,可她并没有,从盆里抓起那颗黏着墨色液体,散发着腐臭的鸡蛋,直接递到了我的面前。 阿平在一旁说:「这个用不到了,拿回厨房,下次做饭还可以用哦。」 呃...... 拿这个做饭可还行! 我默默接过鸡蛋,强行挤出一抹笑意。 外婆的卧室里一片狼藉,跟港片里凶杀案现场似的,我问阿赞li「我外婆好了吗?」 阿赞li完翻译后点了点头,从外婆的床边站起身,她的脚下略有些虚浮,起来后就把手搭在阿平身上,由阿平搀扶着出了外婆的房间。 我这才留意到刚才那只喷着血乱跑一气的鸡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倒下了,就倒在外婆和外公两张床中间的地板上。 阿赞li一出去,我妈就进来查看,结果,看到这一地鸡毛一地红,她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旋即捂住口鼻,扭头就又出去了。 大伟走到我旁边,说:「去打盆水,给你外婆擦擦身,再给她把衣服一换,其余的我来收拾。」 我去了洗手间,直接将手里握着的那只臭鸡蛋扔进了垃圾桶里,接着就用洗手液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可最后冲完,仍能闻见手心里残留的那股子腐臭味儿。 随后我接了满满一盆热水,拿了条毛巾走出了洗手间。 我妈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口罩戴上,从我手中接过盆子,说让我别管了,然后就自己进去了外婆的房间。 她当然也不会让大伟帮忙收拾屋里的残局,把保姆叔叔也叫了进去。 由于外婆还没醒,我们也不好先走,只能在屋里等着。 我看到阿赞li身是血,看上去既狼狈又格外疲惫,就给她找了一身我自己的家居服,让她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便安排她在小书房的沙发上小憩。 我妈用热水给外婆擦了身,又换好衣服,接着就和保姆叔叔一起打扫卫生,大约过去了两个来小时,我妈突然从里面拉开房门,唤道:「醒了,我妈醒了!」 然后没等我们进去,外婆就在我妈的搀扶下自己走了出来。 外婆看上去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丝毫看不出是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甚至比以往更加健朗,脚下的步子都透着轻快。 我忙过去帮忙扶住外婆的另一边胳膊,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又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 阿平也去把阿赞li醒了,两人过来后,阿赞li到外婆身前,朝外婆行了个合十礼,之后就抬起一只手掌轻轻覆在外婆的头顶上,低头合眼感应起来。 末了,她睁开眼睛点点头,说外婆体内的阴气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还需要遵守几个禁忌,这样就能让外婆的身体愈发健朗。 阿平翻译着,我妈就拿了纸笔来记,还专门叫来保姆叔叔,让他也听着记录下来。 阿赞li了几条听上去都颇为奇葩的要求,比方说一个月内不能吃牛肉,外婆的衣物也不能在晚上晾晒,还不能从桥洞底下穿过去,还有就是不能参加丧礼,任何人的都不行。 我妈和保姆叔叔一一记下后,我妈说:「行,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就住这儿盯着,一个月后我再回去。」中文網 到了中午,保姆叔叔给我们做了一桌丰盛的家宴,看到外婆吃 得津津有味,毫无病态,我妈的心这才终于揣回到肚子里了。 饭后我和大伟他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先把阿平和阿赞li回酒店休息,等翌日一早再出发去h城。 大伟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让你姨婆也住到酒店去吧,就说明天出发早,这样比较方便。」 我点头同意,也确实不敢让她再在我外婆家里过夜,好不容易把外婆治好了,万一她那儿再出个幺蛾子,这谁受得了啊。 于是和我妈打过招呼以后,我们就把姨婆扶上出了门,临走时,我把先前包着生米的裹尸布拿上,下了楼找到正对着外婆单元大门的那棵树,用小铲子将其埋了。 安排好了姨婆,我和大伟提出要带阿平和阿赞li附近的景点逛逛,阿赞li绝了,说她很累需要休息,让我们只带着阿平去。 下午,和他们一起逛街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是李小双打来的,接听后他显得异常兴奋,说他朋友已经成功离婚了,而那个离婚协议完全就是按照他朋友的意愿签署的。 他说:「我朋友说,当时真是太神奇了,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只是点头,连句废话都没的。我一开始还担心呢,说万一这东西没用,收了人家那么多钱可怎么整,没想到居然真这么灵!哎呀,下次有机会咱们还要再合作啊!」 我停在原地,低头默默算了算日子,从他拿走五鬼膏到现在才过去不到半个月,这玩意儿功效还真是够霸道的,很多阴牌都做不到如此高效。 想了想,我还是提醒他:「嗯,你记得告诉你朋友,千万不要贪恋,让她赶紧按我之前说的办法找个竹林把东西埋了,免得日后横生枝节。」 李小双敷衍着应道:「行,我知道,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说!」 挂断电话后,我突然感到心神不宁,根据以往的经验,一个人在尝过巫术的甜头之后是不会轻易将其丢弃的。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大伟忽然停住脚步,转身问我。 我扬了扬手里的电话,捋了一把头发,说:「没事,接个电话,李小双打来的,说五鬼膏奏效了,他朋友离婚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天神转世 大伟点点头,走过来牵起我的手。 「人多,别心不在焉地,一会儿再走丢了。」 我任他拉着手走着,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把之前那点儿心慌全都给淹没了。 晚上带阿平撸了个串儿就直接把他送回酒店了,我们俩也没上去,送完阿平大伟就把我也送回家了。 次日一早,我们一行人出发去了h城,大伟开了辆商务车,我爸坐在前排副驾,阿平和阿赞li中间,我和姨婆就坐在了最后一排。 一路上姨婆倒是没有做出任何怪异的举动,不光没有,还与我相谈甚欢。 她说了一些关于她师父的事儿,说她师父在她们当地很有威望,很多信徒都不惜花重金去听他讲经布道。 提起她师父,姨婆整张脸都在发光,说得神采飞扬。 她说:「我师父不光能给人看事儿,还会治病,之前我们就亲眼目睹过他把一个半身不遂的人治好了,当场就能下地走路。」 我不以为然,心想他这么能治,当初怎么就没能治好我姨姥爷呢? 话虽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好奇,于是我问:「您这位师父是属佛教还是道教的呀?是在家居士吗?」 姨婆摇头,说:「都不是,我师父那可是天神转世,就跟济公一样,是来人间游历的。」 「什么?天神转世?」 我蒙了,心想这么扯的说辞居然也有人信? 姨婆的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道:「对呀,我给你说啊,我师父是太上老君座旁的仙童,是帮太上老君管理炼丹炉的,可牛了,太上老君为了让他更上一层楼,这才派他下凡来人间历练,就投在了我师父的身体里。」 我整个就是一个无语,照她这么聊下去,是不是等会儿就要说谁谁谁是孙悟空转世了呢? 看我不信,姨婆又说:「真的,我给你说啊,前段时间我们村上有一个女的去拜访我师父,可她刚走进院子,还没进门就被我师父喊住了,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那女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又哭又求,喊着要让我师父救她。我当时就在现场,我师父丝毫不为所动,当时那架势可威严了,说那女的犯了大罪,他救不了,也不能见她。」 我嘴角抽了抽,问:「然后呢?那女的就走了?」 姨婆摇头,道:「没,咋能走呢?!她在门口跪了一下午,哭得呀那是稀里哗啦的。最后我师父慈悲,还是让她进来了,可我师父一见面就说她身上有佛身血,已经没救了,让她回去好好准备自己的身后事,那女的当场就哭晕在那儿了,还是我给掐了人中,才醒过来的。」 我问:「啥是佛身血呀?」 姨婆叹了口气,说:「唉,其实那女的在我们村上挺有名的,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嫁给了我们村上一个家境不错的大学生,俩人结婚以后就一块儿去城里了,好像是做生意吧,干了几年据说赚了不少钱。可有一天她丈夫突然自己回来了,啥也没说,直接就在寺庙里剃度出了家,当时我们那儿也没几个大学生,这事儿引得村里人都在议论,后来过了一阵子,那女的也回来了,跑到庙里大闹了一场,非要她丈夫还俗,她丈夫说什么也不肯,反正到了最后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中文網 我不明白了,敢情「佛身血」指的是那女的逼迫她老公还俗啊? 我这么想着,就听到姨婆继续说:「后来那女的就又回城里去了,呆了好几年一直都没回来过,但是去年吧,去年她回来,直接就在那座庙旁边租了个房子住下了。村上有几个老居士私下里嚼舌根儿,说是她又和她丈夫在一块儿了,但是这几年下来,她丈夫已经成了那庙里的方丈,说什么也不可能还俗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又问姨婆:「那她为什么去找你师父啊?」 姨婆说:「师父让她走了以后,我觉得她挺可怜,就追上去问。她说她得了怪病,一到晚上就看到家里全是人影,在她眼前忙忙碌碌的。尤其是她睡着的时候,就感觉那些人都来拉她,有几次把她都拉到她家门口了。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醒来后果真就在门口躺着。她很害怕,所以才慕名来找我师父,想让师父帮她看看。」 「不是,她前夫不都是方丈了吗?她怎么不让人家给看看啊?」我问。 姨婆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吧,我觉得她肯定让她丈夫给看过了,没用,这才来找我师父的。」 我对这位「师父」更加好奇了,敢情这连方丈都束手无策的事,找他就能解决? 我又问:「那你师父咋说的?就那样让她走啦?真没帮她?」 姨婆说:「没,那女的过了几天又来了,前后来了好几趟,光我在的时候就见过她五六次,一来就在院子里跪着。唉,最后我师父没办法勉强同意帮她了,但是说必须要让她抛弃所有,跟着师父潜心修行。」 「啊,抛弃所有?那代价可大了吧?」我故作惊讶地问道:「您不是说她以前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嘛?对了姨婆,那您师父是怎么收费的呀?这种情况应该挺折损他自己的功力和福报吧?」 姨婆笑了,说:「嗐,这都不用我师父开口,那女的后来直接成了师父的座下弟子,把她所有财产都送给师父了,你们过去以后就能见到她,她现在呀天天都跟着我师父修行,哪儿也不去,说是我师父周身有磁场,她只要呆在那儿就觉得心安。」 全部财产? 我也笑了,说:「您师父可真厉害啊,桃李满天下,您不也是他的徒弟吗!」 姨婆布满干瘪皱纹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抹红晕,说道:「嗐!我算啥徒弟啊,我师父挑徒弟的要求很苛刻的,我哪儿有那资质,人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记名儿弟子。」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中式小洋楼 车子连着开了五个多小时,我们在h城市区吃了顿本地有名的火锅鱼。 这里离川蜀很近,火锅的味道相当正宗,又辣又麻,阿赞li阿平很是喜欢,吃得连声夸赞。 那顿过后,他们便经常让我从国内给他们带火锅料过去,后来我和阿赞li熟了,也会留在她家和他们一起吃喝。 驶离市区,终于到达了姨婆所住的村子。 这里绝对称不上贫瘠,后面有个种满橘子树的小山,前面一个大水库,也算得上是个风水宝地。 离老远就看到车子的正前方有一栋白色的小洋楼,和周围灰黑色的砖砌水泥建的自建房完全不同,有种鹤立鸡群的既视感。 小洋楼十分干净,其实我们这边隶属北方,经常尘土飞扬,即便是在位于南边的h城也很少有人会建白色的房子,所以这栋小洋楼就看着特别招眼儿。 「就是那儿!」姨婆眯了一会儿醒来,突然精神一振,指着前方那个小洋楼大声喊道。 我们就把车子停在院落外头,全都下了车,在姨婆的带领下往里走。 刚走进院子,一名烫着羊毛小卷儿的中年妇人就从里面迎了出来,看她的样子应该有五十来岁,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夹棉中式长裙,外面套了个暗红色的长羽绒外套,染成棕红色的头发低盘着。 虽说看着是老了点儿,但她的妆容却十分精致,皮肤也如典型的h城人一样白里透红,一看就是常年保养外加精心打扮过的。 「姐,你们可到了,吃了吗?」 想来姨婆带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知会过她的师父了,这妇人十分热情,跟我们一一打过招呼以后就熟稔地搂着姨婆往里面走。 姨婆边走便给大家介绍,说这位女士姓陈,让我们叫她陈姨就行。 我走在后面打量着,突然就把眼前这位陈姨和路上姨婆口中的那位身染「佛身血」的女士对上号了。 陈姨带着我们走进小洋楼的大门,一进门,一股热气伴随着檀香味儿就扑面而来。 小洋楼里装潢的格外气派,清一色的中式红木家具,颇有些古装剧里厅堂的样子。 厅堂的正前方有一个偌大的茶海,上面十分讲究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茶具。 茶海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着暗红色唐装,身材微胖,皮肤暗沉,脸上有许多黑色痦子的中年男子,手里端了一个盖碗茶,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碗盖划拉着碗口。 见我们进来,中年男子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只懒懒地抬起眼皮睨了我们一眼,随后勾起唇角微微点头就算是打了声招呼。 厅堂的两边各放了四把椅子,椅子旁都有一个小窄桌,离中年男子最近的那把椅子旁的窄桌上放着一小盘点心和一杯与中年男子手上一模一样的盖碗茶,应该就是陈姨的。 和我想象中不同,这里面一尊佛像也没有供,甚至没有任何称得上佛具的东西,只是在中年男子手边的茶海上摆放着一个香炉,上面飘着袅袅青烟。 陈姨弯身恭敬地介绍道:「这位就是唐师父,你们先聊,我去准备准备。」 请我们落座后,她就跑去了后面的一个小房间,过了一会儿,从里面端出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六个盖碗茶。 「来,你们尝尝,这是我师父亲手调配的养生茶,对身体很好的。」 陈姨一边介绍着,一边从我们面前一一走过,让我们自己从托盘上将茶碗端下来。 我悄悄打开盖碗朝里面瞧了一眼,除了枸杞、菊花,还有两片西洋参和一块儿黄冰糖外,里面还有一个黑乎乎的小方块儿,是我不认识的。 知道姨婆中了降头,我自然是不敢随 便吃喝这里的东西,于是就把茶顺手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抬眼便看到对面坐着的大伟、阿平,还有阿赞li是和我一样谨慎,一口都没有喝,直接端过去就把茶碗放下了。 转头一看坐在我的左手边儿的我爸,他打着呼噜睡了一路,这会儿格外精神,从陈姨的托盘上拿了茶,点头道谢,然后便划拉着盖碗往嘴边送。z.br> 「咳,爸,我醉茶喝不了这个,车上好像有可乐,你去帮我拿一瓶呗。」 我轻咳一声,阻止了我爸继续喝茶的动作。 我爸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嘟囔道:「你没脚啊,懒的」,可却还是将茶放到桌子上,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趁着大家不注意,赶紧给我爸发了条微信过去,让他回来以后千万千万别碰那杯茶。 而坐在我右手边的姨婆接过茶碗后便直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小半碗,喝完,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对我说:「可乐那玩意儿有啥好喝的,凉哇哇的,对身体没啥好处,你得学着喝点儿热乎的,师父这茶都是他亲手加持过的呢!」 说完,她又喝了两口,这才将茶碗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向那位「唐师父」介绍了我们,然后说:「师父,我这次来就是专门带这几位从t国来的国际友人拜访您的,他们也是修行中人,听了您的事特别感兴趣,就想来跟您交流交流。这位小李,她也特别厉害,之前我姐得病还是她给看好的。」 姨婆口中的「小李」指的自然就是阿赞li可她只说阿赞li好了我的外婆,却只口不提她曾救了自己的命。 见姨婆用手指她,阿赞li貌地站起身,微笑着朝唐师父行了个合十礼。 唐师父眼皮轻抬,略带轻蔑地看向阿赞li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参差不齐的半截龅牙,那面貌完全和慈眉善目挂不上边儿,反倒还有些丑陋。 他的手下始终划拉着那杯盖碗茶,只「嗯」了一声,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优越感。 此时大伟也站起身,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皮质的名片夹,从里面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走到中年男子面前,双手递了上去。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天书 他自我介绍道:「您好唐师父,我是伟程国旅的程伟,这两位是我朋友,我们在t国合伙做点坲牌法事的生意,前两天听圆子的姨婆说起您,我们就特意来拜访一下,想看看以后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大伟这么介绍自己其意思就很明显了,他是带着生意来的,谈好了大家都有钱赚。 唐师父抬起一侧眉梢,终于放下了茶碗,单手接过名片认真地看了两眼,然后抬起头看着大伟,态度上忽然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嗯......」他打量大伟半天,然后故作高深地眯起双眸,嘴角含笑着点了点头。 再次睁开眼睛,他突兀地问:「你这腿有问题,之前摔过吧?」 大伟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道:「是呀,之前带团的时候在普吉岛摔过一次,当时左腿骨折了,养了好几个月才恢复过来,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师父但笑不语,目光又从大伟脸上移到了阿平和阿赞li身上,说:「他们身上有鬼气,应该是常年跟灵官的东西打交道吧。」 大伟笑着应和,说:「对对对,这位阿平是专门做法事生意的,在t国做的很大,旁边那位小李就是他的助手。」 我隐隐想笑,心想他怎么也把阿赞li小李呀,而且阿赞li么时候成了阿平的助手了? 转念一想,大伟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或许是想试试这位唐师父,看他能不能看出阿赞li真实身份。 唐师父再次拿起盖碗茶,送到嘴边轻啜了一口,放到茶海上,然后才道:「不对,她不是助理,她身上很有灵气,应该也是灵童转世。」 我很想笑,真的,我觉得唐师父之所以能看出阿赞li是阿平的助手,是因为刚才姨婆介绍过说阿赞li好了我的外婆,绝对不是因为他看出了什么「灵气」,还有就是,阿赞li外貌气质着实特别,哪怕不做法看着都像巫婆。 大伟笑了,说:「哈哈,您可真是神了,这都瞒不过您。其实小李是t国的法师,也叫巫医,也是想来和您切磋切磋,交流一下修法经验的。」 唐师父也笑,可他的笑却非常怪异,我也说不上来怪在哪儿,反正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紧接着,唐师父的眼睛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没起身,只朝他礼貌地笑笑。 他说:「这个小姑娘也很有灵气啊。」 我忙摆手,道:「不不,师父,我就是陪着来凑热闹的,我是干领队的,这是我姨婆,这位程总是我领导。」 唐师父「嗯」了一声,目光却仍停留在我身上,带着些打量。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刚巧我爸拿了可乐回来,我就赶紧起身跑到我爸旁边接过可乐,打开来猛灌了几口。 回到座位上,唐师父已经不再看我,转头和我姨婆聊了起来。 「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能看见了吗?」他问。 姨婆笑地苦涩,叹了口气,道:「唉,还是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啊,但都是噩梦,也说不上话,睡眠也不太好。」 唐师父点头,说:「你别心急,我教你的方法要继续用,还有那个开眼茶,一定要坚持喝着,等时间一到,自然就能见到了。」中文網 我微微诧异,之前可没听姨婆说过还有什么「开眼茶」的。 姨婆弓着腰不停点头,样貌很是虔诚,她说:「是,我一直坚持喝着呢,这也快没了,刚好今天再拿点儿。」 我爸也坐回到座位上,刚巧听到唐师父和姨婆的对话,他这个灵异爱好者就来精神了,饶有兴致地问:「开眼茶是干啥的?喝了就能开天眼啊?我看有些资料记载说用牛眼泪抹眼皮也能开天眼啊?」 唐师父笑笑 ,说道:「这可不是开天眼,只是开了阴眼。」 我爸听得似懂非懂,又问:「那这开了阴眼就是能看到鬼了?」 唐师父说:「对,但是只能是对方想让你看时才能看到,并且也只能看到对方想让你看到的他的样子。」 这话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换言之,也就是我姨婆之所以看不到我姨姥爷,那是因为我姨姥爷根本就不想让她看,而不是唐师父的「方法」和「开眼茶」有问题。 着实高明。 我爸似乎并未往心里去,又问:「唐师父,我也是皈依过的,我师父是一位藏传活佛,刚才路上大概听我小姨提了一嘴,说您也是仙童转世啊?」 我微微讶异,因为我爸一路上都在睡觉,鼾声如雷,他是在什么时候把姨婆的话听到耳朵里去的呢? 唐师父清了清嗓子,长长地「嗯」了一声,说:「我也不是从小就这样的。大概在我三十多快四十岁的时候吧,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正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旁忙活,然后老君来了,就跟我说让我下凡游历一番,等渡完劫回去就能给我升一仙位,第二天醒来我就感觉耳清目明,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啊,就比如说吧,我就这样盯着你看,就能看到你从前做过的许多事情,还有以后会经历什么。」 我瞬间觉得眼前这位唐师父是看了太多玄幻修仙的电视剧,都走火入魔了。 心里憋着笑,我问:「师父,那您配置的这些养生茶,还有开眼茶,都是您在天庭的时候学到的呀?那边也有和咱一样的植物?」 唐师父瞥了我一眼,随即移开目光,道:「不,那天醒来以后我脑子里就有了一本天书,这些治病救人、养生修炼的方子都写在上面,只要我打坐凝神,自然而然就会出现我所需要的那一页。」 天书? 我呵呵了,我看他就像个说天书的。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再问点什么,眼前这位唐师父摆明了就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甚至觉得这一趟恐怕是白来了,或许姨婆的问题压根儿就不是出在这位唐师父身上的,这厮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骗子嘛! 第四百九十四章 护身符管 对于姨婆能对这种拙劣的骗术深信不疑,我也是深感意外,任何一个神识正常的人恐怕都能戳穿眼前这个骗子,我真的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些无稽之谈的。 朝对面儿看过去,阿赞li低声对阿平说着什么,两人是用t语交谈的,阿平听后面色微变,眼珠子飘忽了一下,却下意识没有朝唐师父那边看过去。 这时候陈姨站起身,对我们说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师父晚上还有个***,可能没时间招待大家了,要不我先带你们去镇上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上午你们再过来?」 陈姨的提议太符合我们此刻的心情了,姨婆忙道:「不用麻烦啦小陈,我带他们上我家坐坐,晚点儿再送他们去镇上找酒店。」 我们起身要走,大伟突然转身,问陈姨道:「刚才您说要开***?方便让我们参观一下吗?我这两位朋友很感兴趣。」 陈姨面露难色,看了眼唐师父,见唐师父轻点了一下头,她才说:「哦,那行吧,那你们晚上九点过来。」 晚上九点? 无论中国还是t国,没有任何一家寺庙会在这个时间开***,就连我们平时烧香拜佛也讲究要在上午去啊。 「行,那到时候就让姨婆带我们过来。唐师父,那我们就先走了,晚上见。」大伟说着,冲唐师父点点头,就带头走了出去。 回到车上,我正想说点儿什么,刚出声,就被大伟制止了。 大伟说:「先把姨婆送回去,然后咱们去镇上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开了一天车我也累了。」 于是婉拒了姨婆邀请我们去她家做客的好意,我们将她放在家门口就用手机导航驱车去了镇上。 路上,阿平开口说:「阿li唐师父的家里有很重的阴气,特别是他燃的那个香,乍一闻像是檀香的味道,但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闻到一股s油的气味,他应该也在修行。」 我正喝着手中剩下的半瓶可乐,听到这话顿了顿,问:「什么意思?唐师父是阿赞?可他是中国人呀!」 我爸侧身回过头来,满脸的不可思议,说:「啥?尸油?」 阿平笑着撩了把本不存在的「头发」,说道:「而且还有一件事你们可能都没发现,刚才他喝茶的时候手抬起来了,从袖口可以看到手腕内侧纹了很多刺青,当然啦,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刺符,但我觉得这位唐师父肯定不简单。」 我们在镇上找了一个小旅馆开了四间房,安排我爸休息之后,我和大伟就跑到阿平和阿赞li房间商讨接下来参加「***」的事宜。 有件事我挺不明白的,我们大老远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探出唐师父是用什么办法给姨婆下的降头吗?为什么非要去凑那「***」的热闹? 阿平解释道:「只是看能看出什么呢?刚才他乱讲一通,完全就是在敷衍我们啦。路上我和阿li商量过了,这么等下去纯粹就是浪费时间,不如等晚上参加***的时候,阿li接诵咒用术法攻击他,只要斗垮他,你姨婆身上的降头自然就解开啦。」 「斗法吗?」我诧异,「不是,你们确定他学的是t国的术法吗?万一不是呢?万一他真是个江湖骗子呢?」 「不可能的。」大伟笃定地说道:「你姨婆肯定是中了降头的,这一点别说阿赞li,但凡修行过的阿赞都能看出来,既然你姨婆没有接触过别人,那么下降头的就一定是唐师父。」 我实在感觉这事儿离谱得要命,首先一个住在乡下的江湖术士会给人下降头就已经很令人费解了,而且照他们的意思,唐师父很有可能用的还是t国的术法,别的不说,就他这普通话都说不到一起的样子,估计去t国自由行都费劲,怎么还能拜师学艺呢? 我这边还沉浸在自己的费解之中,阿赞li开始忙活起来了,她让阿平把旅馆桌子上一个托茶杯用的瓷盘拿去清洗,然后从行李包中翻出一张手帕大小的裹尸布、四张银纸,还有一把手柄雕工十分精致的匕首。 她先是用匕首割下一缕头发,然后把裹尸布从中间划开,分成四份,把分好的裹尸布一张张铺平在瓷盘中。 接着又用匕首划破自己的中指,用血在每张裹尸布上都画了一个相同的符号,然后把头发也分成四份,各自放在裹尸布中间,一点点将裹尸布卷了起来。中文網 最后她又将裹尸布卷在银纸中间,做成了四个符管,然后放在掌心里,手握成拳对其念诵经咒。 她念了很久,起码有半个来小时,我都开始打盹儿了,才看到她摊开手对着符管吹了口气,接着便把符管交给阿平,说:「等一下你们四位把这个贴身戴在身上,这样即便他用黑法攻击你们,你们也不会受到干扰。」 阿平翻译着,一边把符管分给我和大伟,他给了我两个,其中一个说是给我老爸的。 做完这些,阿赞li从她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串乌黑油亮的手珠戴在左手的手腕上,然后拿出一个化妆品试用装一样的小塑料瓶,从里面倒了些油状的液体到手心里,搓匀后反复涂抹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闻到一股异香,心里对那瓶油液大概有了个猜测,但是我不敢问,生怕听到答案后会把早前的火锅鱼吐出来。 准备就绪后,我和大伟下楼转了一圈儿,在地摊上买了几个别针,回到房间后就把阿赞li的符管用别针穿起来,我将其中一个别在了自己的内衣里面。 大伟帮我穿好符管就出去了,我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依然想不明白唐师父为什么会懂得南洋邪术,还有他既然有这种神通,为什么不在大城市里寻求发展,而是跑到这种不算富裕的小村子来呢?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次睁眼时,窗户外面已经黑透了。 我冲了个澡去叫我爸,把符管和别针交给他,让他贴着皮肤别在里衣上面,然后叫上大伟、阿平,还有阿赞li我们几个就在楼下吃了点凉皮菜豆腐,接着便驱车赶往唐师父的家。 第四百九十五章 法会 快到的时候我给姨婆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已经过去帮忙了,于是没有接她,直接去了唐师父的家。 门没关,下车后我们穿过院子直接就进了主楼,还是那个厅堂,只不过除了唐师父的茶海,其他宾客的座椅和茶桌都已经被撤走了。 唐师父坐在茶海后面,双眼眯起,手上拿着一串佛珠正在一边拨珠子一边喃喃念诵着,他的声音很小,小到我觉得即便是站在他身边,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可能都听不清他在念叨什么。 而厅堂中的水泥地上则是围坐着许多信众,其中女性居多,并且基本都是年纪偏大,和我姨婆差不多的,只有三两位看起来年轻一些,不过起码也得五十出头。 这些人都双手合十在胸前,低头闭眼一副很虔诚的模样,那样子让我不禁联想到如今的年轻人低头看手机的状态。 陈姨只穿着那件中式月白色夹棉连衣裙立在唐师父身侧,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被一块儿天鹅绒红布遮盖着。 见我们进来,陈姨笑笑,扬了扬下巴,用眼神指向地面,示意让我们自己找地方落座,我们几个对视一眼,便把羽绒服都脱下来折好垫在地面上坐了下去。.z.br> 坐定后,我就在那些人当中寻找姨婆的身影,结果在靠近墙根儿的地方找到了,她跪坐着,上半身整个匍匐在地面上,似是眼前的人并非是唐师父,而是寺庙里的佛像。 空气中仍能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气味,比先前我们来的时候更甚,甚至都有些呛鼻。 因为事先听阿赞li过这味道有问题,我就刻意吸了吸鼻子。说实话我还是嗅不出任何异常,对我而言这味道与寺庙里的香炉毫无差别。 我们按照之前的计划都按兵不动,静静地看着,就想先看看这位唐师父的***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而他又是怎样令这一众人都信服于他的。 不得不说,这位唐师父的确还是有两把刷子,单是念经就从九点一口气念到了午夜十二点多,完全没有间断过。 我听得昏昏欲睡,于是早早就拿出手机,关上静音打起了王者。 而我爸也是坐着坐着就开始点头打盹儿,我侧头看他,发现我家老爷子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其实不光我们如此,打眼儿扫了一遍整个屋子,能撑住的也实在没有几个,有好几位大爷大妈也都从一开始的虔诚聆听变成了趴伏在地,有位头顶溜冰场的老大爷甚至还明晃晃地打起了呼噜。 阿赞li是饶有兴致,从头到尾那双乌漆嘛黑的眼睛都炯炯有神,盯着唐师父的脸,似乎还想要通过读唇语看明白唐师父到底在念叨什么。 十二点刚过去一点儿,手机就彻底被我玩没电了,抬头一看,已经睡倒了一大片。 唐师父仍是闭眼念着,如果不是他的嘴唇在动,我怕是要以为他也睡着了呢。 正在我朝大伟他们猛挤眼睛表示不行就撤的时候,奇怪的一幕突然发生了。 屋子里也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爆出了一声悲怆的哭嚎,就跟我们平时上坟的时候旁边有人哭丧的声音一模一样。 紧接着,整个屋里都沸腾了,本来已经去跟周公下棋的大爷大妈们忽然精神起来,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喊叫有的骂,有的站起来乱蹦乱跳,有的「咚咚咚」地磕着响头,看得我直咽口水,心想这热闹恐怕也只有在疯人院里才能看到了。 我赶紧朝姨婆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她的两只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前方的墙壁,只聚焦在一个点上,嘴里也不知道正在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点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我几乎是反射性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拉我爸。 眼前的乱象令我感到害怕,生怕这些失去控制的人会突然像丧尸一样扑向我们。 我爸想来也是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腿脚发软,正巧前面坐着的一位大妈又突然凑上来,跟个疯子似的冲他张嘴大笑,我爸被我拉着站起一半的身子就硬是又重重地坐了回去,大伟眼疾手快地从另一侧扶住他,我们俩就这样一人一边将他搀扶起来,退到了大门口靠墙而立。 这时候我才有空去看阿平和阿赞li只见阿赞li旧盘腿坐在刚才的位置,阿平则是面朝她站在她身前,双臂大张着似是在保护着她。 这一刻阿平倒是有些男子气概,就连伸出来的手也没有了兰花指的痕迹。 从我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阿赞li背影,她的头低垂着,瘦削的身体一动不动,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就在我全神贯注打量大家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朝我射过来,回头一看,竟是唐师父。 他略带探究的眼神从我、大伟、我爸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阿平和阿赞li上。 不对。 我心感不妙,飞快地在我爸耳边说了一句,然后朝大伟使了个眼色,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捶地一边哭喊起来。 我这也是照猫画虎了,一边装哭一边悄悄朝唐师父面上瞥,我爸听完我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也跪倒在我旁边,倒是没哭,但也跟着我一起乱喊乱叫。 大伟则是挥着手臂在空中画圈儿,不过他是一边比划一边不露痕迹地移动脚步,很快的,他便挡在了我和我爸面前。 到了最后,在场的人除了唐师父、陈姨,也就只剩下阿平和阿赞li人是正常的了。 这时候,陈姨一把将小托盘上面的红布扯掉,上面横放着几个护肤品中号试用装大小的玻璃瓶。 她先是看了眼唐师父,见唐师父微不可见地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就将托盘置于茶海上,打开其中一个玻璃瓶,走向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正坐着哭嚎的大妈面前。 她把玻璃瓶里的液体倒在手心,然后涂抹在那位大妈的额头上,再用手掌在大妈的额头上画圈儿。 接着她又走向另外一位大妈跟前,又是同样的一通操作,然后继续走向另一个人。 就这样,她游走在这些人中间,而被她涂抹过不知名液体的大爷大妈们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直直坐了回去,接着就安静地一动不动了。 她速度很快,所以在最后一位哭嚎者停止喊叫的时候,房间里有一刹那的寂静,而也就是这一刹那的安静,让阿赞li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她,正在念咒。 第四百九十六章 斗法落败 一时间,厅堂之中鸦雀无声,那些之前还在抽疯一般鬼跳圈,才刚安静下来不久的大爷大妈们目光都齐刷刷地扫向了阿赞li 唐师父怔愣了几秒钟,旋即双目圆瞪,怒视着我们,厉声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和大伟还有我爸都没有回答,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依然还在挥舞着胳臂装神弄鬼,因为陈姨并没有走到我们面前,也没有将那不知名的液体涂抹在我们的额头上。 阿赞li声音低了些许,却没有就此停下来,依然还在自顾自地念着。 阿平抱歉地挠了挠后脑勺,对着唐师父陪笑道:「哦,不好意思吼,小李每天午夜都要修法,打扰到您啦。」 唐师父不语,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阿平,随后转至阿赞li面上,嘴角的弧度不知在什么时候落了下来,板着一张脸十分不悦。 「你们先出去,不要耽误师父布道。」陈姨的脸上再也不是和颜悦色,疾步走到阿平和阿赞li前,十分不客气地「请」道。 然而阿赞li依旧一动不动,坐在那儿丝毫未受干扰,继续飞快地念诵经咒,并且一声高过一声。 不知怎的,听着她念诵,我的心也跟着飞快地跳了起来,十分心慌。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之际,唐师父忽然「啊」地喊了一声,随即便抱着头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大爷大妈们都看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相互对视,然后其中一位大妈突然反应过来,跳起来朝唐师父奔了过去,奋力将唐师父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时候其他人才回过神来,也纷纷跑上前去帮忙。 被众人扶起的唐师父依旧抱头痛呼,两行黑色的鼻血从他的鼻孔流落,一点点落到他紧闭着白得发紫的嘴唇上。 他双眼赤红似是要喷出血来,然后伸出发抖的手指向阿赞li大吼:「拉出去,把她拉出去!」 众人不明所以,却也知道唐师父的异常皆是来源于阿赞li于是两位身材魁梧的大妈立刻跑上前去,准备拉起阿赞li出拖。 事已至此,我和大伟自然也不用继续装下去,几步上前用身体拦住那两位大妈。 大妈的力气很大,我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阿赞li身上,却被正巧反应过来冲上前的我爸扶住了。 「他们人太多了,咱们先撤!」 我爸急得满头大汗,面对着这样一群丧失理智的「异教徒」们,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与此同时,唐师父也逐渐清醒过来,双腿盘到椅子上,两手交叠置于腿间,合眼也开始念诵起来。 然而和阿赞li比较起来,唐师父的功力明显落于下风,只念了几句就停下来大口喘气,然后大喊着将手臂交叉挡于脸前,身体斜倾,似乎是他的面前有一个我们都看不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令他万分恐惧。 那群大爷大妈们看到这儿也傻眼了,他们不知道唐师父与阿赞li间到底发生着什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唐师父已经落败了。 「不!不要啊!走!你们走!」 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尖锐的哭喊,十分耳熟,竟是我姨婆从那群大爷大妈中冲了出来,疯了般朝我们狂奔过来。 她的身手敏捷的如同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向我们的目光透着陌生与愤恨,就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们,又像是看向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一般。 「姨婆!你冷静点儿!」 「姨!」 我和我爸同时惊叫出声,然而姨婆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照着我和我爸就撞了上来。 「咚」的一声,我和我爸同时倒地,我甚至听到了自己尾巴骨碎裂的声音 ,一股痛感霎时袭来,疼得我眼前阵阵发黑。 阿赞li姨婆扑倒在地,就在她的后脑勺快要撞向地面之际,阿平猛扑过去将手臂垫在了她的头下。 姨婆还不罢休,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次冲向倒地的阿赞li 大伟急忙冲过去拉住她的后脖领,然后从她身后锁住她的胳膊,将她勉强控制住拖到墙角。 场面一时间变得极度混乱,有些大爷大妈见此情形直接从大门溜了出去,而剩下的那些也不敢轻举妄动,离远远地怒视着我们。.z.br> 陈姨早早就拨开众人冲到了唐师父的身侧,不停地用面巾纸给他擦拭鼻血,她手上的纸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大约又持续了五六分钟,唐师父的头忽然重重地低了下去,接着,整个身子僵直着从椅子上斜斜地跌落下去。 「呀!死人了!」 「看什么看!报警啊!!」 「拉住他们!」陈姨抱住唐师父大喊道。 有人大叫着往门口跑,还有人喊叫着要报警,我们被大爷大妈们团团围住,包围的水泄不通。 阿赞li止念诵,深吸了几口气后睁开眼睛,淡淡说了句什么。 「他没事!」阿平拔高嗓门大喊道:「休息一下就好了!」 然而这种时候,阿平的话哪里会有人信,唐师父僵硬的身体有如刚刚猝死的尸体,看起来格外瘆人。 「抓住他们!」 「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直至现在,我仍然搞不清楚这些人究竟为什么对唐师父如此信赖,甚至对他有种奇异的信仰,亦或者迷信。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突然,一位大妈开口了,她一脸莫名地道:「不对呀,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那些牛头马面全都不见了!」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边一位大爷也说话了,他摸着自己的后脖颈,说:「嘿,骑我脖子上那丫头也没了!」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惊呼接踵而来,有说自己头不昏眼不花了的,还有说他爸不再指着他骂的,还有的说是吊死鬼不见了的,不过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先前看到的魑魅魍魉都不见了。 我不禁诧异,难道这些人从一开始来的时候就能见到各种鬼魅吗?又或者他们是被阴灵缠上了之后才来找的唐师父? 第四百九十七章 未死却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只有被大伟锢住的姨婆一直站在墙角,紧抿嘴唇,瞪着一双腥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我们。 「快!叫救护车啊!」 陈姨紧紧地抱着唐师父失心疯地叫喊着,原本梳成低髻的头发此时已经变得无比散乱,糊着眼泪,全都扑散在她脸前。 然而那些清醒过来的大爷大妈们哪儿还管得了她呢,见唐师父那样,都一个个夺门而逃,就好像这里不是个讲经说法的地方,倒是个鬼屋一般。 很快的,堂屋内就只剩下了唐师父、陈姨,还有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中文網 我也想跑,因为不知道阿赞li说的斗法究竟是要破了唐师父的修为,还是真的要他的命,我可不想年纪轻轻身上就背上条人命官司。 「你们,你们!」 陈姨伸手指向我们,哭得泣不成声,还不时拍打几下唐师父的面颊,又把脸贴在唐师父的脸上,似是想要将唐师父唤醒过来。 然而唐师父却依旧双目紧闭,身体僵硬得有如一尊石雕。 阿平扶着阿赞li了起来,我伸手也想去拉我爸,可他却摆了摆手,说还想再坐一会儿,说着就朝后挪了挪屁股,移到墙根儿倚靠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我爸貌似是吓坏了,可此时我也顾不上照顾他的情绪,紧张地揪着胸口的衣襟问阿平:「唐师父什么情况?活着吗?」 阿平点了点头,面上平静无波,说道:「没问题的啦,先让他休息一下,等下就恢复过来啦。」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唐师父,一脸怀疑。 休息......这特么都快成硬成僵尸了,光休息能行吗? 「他这样得多久啊?那些大爷大妈们怎么回事?」 我又凑近了一些,站到阿平和阿赞li间,小声继续问他。 「他们全都中了唐师父的降头,应该是鬼降的一种,就是可以让他们看到死去的亲人,或者是曾经死在他们手下的人,唐师父的法被破掉以后,他们身上的降头自然就解开了,所以才好像如梦初醒一样咯。」阿平解释道。 他没有回答我唐师父多久能醒,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可不管怎么说,刚才那些大爷大妈们都看到了唐师父的状态,想必出去后一定会有人报敬。 若是等敬查来了,唐师父仍是如此,那我们恐怕都得被请去喝茶。 正想着,墙角「咚」地传来一声闷响,扭头一看,姨婆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倆眼紧闭着昏了过去。 还好大伟一直拉着她的胳膊,在她倒地的那一刻将她的头护住了,不然的话......我简直不敢去想。 大伟随即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后把听筒放到耳边,等了几秒后,报出了我们所在的地址,又大致描述了一下姨婆的情况,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姨婆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所以晕了过去。 打完电话,大伟朝我招了招手,旋即朝我爸走去,我会意,连忙上前和他一起把我爸扶了起来。 看我们都站起身了,陈姨许是以为我们要溜,厉声尖叫着喝到:「不许走!敬查来之前你们谁都不许走!」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我们自然是不会走也不敢走的,目击证人太多了,那些大爷大妈们无一不是在场的人证,如果唐师父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算是跑了也得被抓回来,毕竟有姨婆在,我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很诧异陈姨为什么没有像那些大爷大妈们一样清醒过来,反而更是护着唐师父,看她那架势,仿佛即便是唐师父真的死了,她也要为他讨回个公道来。 「我们不走。」大伟让我扶住我爸,缓步朝陈姨走去。 「别!别过来你们!」陈姨吓得大惊失色,似是以为大伟走向她是为了伤害她。 「您冷静一下!唐师父没死,我们有办法让他恢复过来。」大伟停住脚步,摊开双手安抚道。 「不!你胡说!他都硬了!」陈姨疯狂地摇头尖叫,「你们谁都不能走!今天在场的都是证人,等敬查来了看你们怎么解释!」 她近乎疯癫的模样突然让我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她并不是唐师父的徒弟,而是一个亲眼目睹了自己丈夫惨死的妻子。 难道说,她并不是因为中了降头才对唐师父死心塌地的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我越看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可我想不明白,唐师父其貌不扬,甚至称得上丑陋了,而通过姨婆先前的介绍,陈姨从前也不缺钱,那她到底看上这个江湖骗子什么了呢? 不过现在用「江湖骗子」来形容唐师父也不是很贴切,毕竟他还是懂一些邪门歪道的术法的,不然也不会把那些大爷大妈们忽悠得团团转了。 阿赞li在阿平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她把手腕上乌黑油亮的珠子摘下来给了阿平。 阿平接过珠子也不管陈姨惊恐的神色,扭着小肉腰就朝她走去,把珠子递上前,说:「呐,你把这个给他戴上,等一下就醒过来啦。」 陈姨一愣,又红又肿的眼眸怀疑地看着阿平手中的珠子,半晌没敢伸手。 「嗨哟,就是一串手珠啦,又没有毒,你怕什么。」阿平嗔怪地轻跺了下脚,又上前几步,硬是把那串手珠送到了陈姨的手上。 陈姨将信将疑地把手珠拿到眼前眯眼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才拉住唐师父僵硬的胳膊,给他套了上去。 一秒、两秒。 陈姨满含期待地搂着唐师父,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低头仔细观察着他的变化。 「哪里会那么快啊!」阿平失笑,道:「要等一下,你先把他放倒嘛。」 陈姨仍是不太相信,却一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模样,还是按照阿平说的那样把唐师父拖到水泥地面上,轻轻地将他的头放了下去。 阿赞li知在什么时候跑到大伟和我爸那边儿,往地上一坐,盘着腿双眼紧闭着。 第四百九十八章 惴惴不安 她没有念诵经咒,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就好像是在阖眼打瞌睡。 我也走过去靠墙站在他们身边,心里惴惴不安,很担心还没等唐师父醒来呢,敬查就先找上门来。 我也压低声音把我的担忧说给大伟听了,可我爸就站在一旁,也听到了,本就被这眼前的场景吓得面无血色,此时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加煞白,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大伟却拍了拍我爸的肩膀,又朝我挤了挤眼儿,说:「放心吧,就算敬查来了也不用担心,唐师父不会有事,一会儿他自己就醒过来了。」 我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因为紧张而变得扭曲抽搐,颤声问:「你确定吗?我看他那样子可不像是能醒过来的啊!」 「真没事,我对阿平和阿赞li信心,而且刚才来之前我们也沟通过,绝对不会伤及唐师父的性命。」大伟摸了摸我的头,非常笃定地道。 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对他自然是一百万个放心,听他这么说,我心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自从唐师父被放在地面上后,陈姨便一直跪在他身旁,双眼紧盯着他一刻也不肯松懈,突然,她欣喜地大叫一声:「软了!他软了!」 陈姨一边尖声喊叫,一边尝试着拉住唐师父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起抬。 她抬起来了。 在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唐师父的脸色也从刚才的铁青发黑缓缓地发生了转变,虽然离红润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他好着的时候脸色也不怎么样。 大约过去了十五分钟,房外隐约传来了救护车的呜鸣声,是大伟帮姨婆叫来的。 「叔叔,您这会儿身体好些了吗?」大伟拍了拍我爸,轻声问道。 「嗯,啊?」我爸正在愣神儿,冷不丁地听到点他的名儿,先是应了一声,旋即惊讶地抬头看向大伟。 「要是没问题的话,等一下您陪姨婆去医院吧,总要有个人陪同的。」大伟笑着说道。 我爸看了眼姨婆,又担忧地看向唐师父,最后,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 「那我们圆子......」他迟疑道:「你们留在这儿万一等会儿敬查来了怎么办?」 他显然是没听到陈姨的叫喊,不知道刚才思想抛锚到哪儿去了。 我探究地盯着我爸看了半晌,突然就明白了,老爷子刚才一定是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果敬查来了要怎么替我开脱来着。 心下一暖,我拍拍我爸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去看唐师父。 「爸你看,唐师父都快醒来了,你别操心了,这样,咱们先一块儿把我姨婆拖到外面去,这种时候可不能让救护人员进来啊。」 唐师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恢复着,我先前的那点儿担忧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脑子也变得清明了许多。 说完,我紧抓了一下我爸的胳膊就赶紧跑到姨婆跟前,弯下腰准备伸手去架她的胳肢窝。 「还真拖啊?你能抬得动吗?」大伟跟在我后面一脸无奈。「去,你去守着阿赞li,这边我们来弄。」 说完他从背后推搡了我一把,然后挥手让阿平和我爸过来帮忙。 姨婆的身材本就比较壮,而且有句话不是说嘛,死沉死沉的,越死越沉,可想而知她现在得沉成什么样儿了。 我爸和阿平抱腿托腰,大伟架着上半身,仨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她抬了起来。 我走到阿赞li前蹲下去看她,她一动不动,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甚至连睫毛都不带颤的,这种情况我先前看到过,如果不是陷入了深度睡眠,那她就一定是入定了。 那么问题来了。 假如她 是入定,那她的魂魄又去了哪里? 在这间堂屋里吗? 还是和唐师父在一起? 如果出去外面,那她会不会迷路? 会不会......回不来了? 转瞬的工夫我想了好多好多,多到大伟他们回来了都没有察觉到,还陷在沉思里不能自拔。 「想什么呢?」大伟从背后拍了我一下,惊得我差点儿蹦起来。 「啊?噢,没事,我姨婆安顿好了?我爸跟车去了?」我拍着胸口吐出一连串问题。 好在唐师父已经有了些起色,陈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眼睛紧盯着一刻都没有移开,也没有过多地纠结我爸和我姨婆的离开。 「嗯,他们直接去医院了,等唐师父醒来咱们就可以过去看看了。」大伟点头道。 「唐师父......不,阿赞li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吧?」我纠结地问。 大伟瞥了眼阿赞li又看向我,不由笑了出来,照着我脑门儿上敲了一下。 「你这都操的什么心啊,去,茶海那边有椅子,坐那儿歇会儿。」 说完他让阿平继续守着阿赞li搂过我的肩膀把我推到了唐师父身旁的椅子上。 我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唐师父,感觉屁股底下像是有一排针,扎得我坐立难安,想要起来,奈何却被大伟按住了肩膀。 不过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大爷大妈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报敬,从唐师父戴上那串珠子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外面始终都没有传来警笛的声音。 对此我也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松了口气,还是悲哀。那些人目睹了唐师父倒下的全过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出头。 厅堂里异常沉寂,只偶尔能听到陈姨低低的啜泣声,快过半小时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泪眼婆娑地问我们唐师父为什么还没醒。 听我们说再等等的时候她没有像先前那样疯狂,只是静静地抹了把眼泪,又重新低头去看唐师父。 忽然! 卧在地上的唐师父猛地睁开眼睛,噌地一下直直地坐起来,然后便弓起身子拼命地大口往里吸气,脸憋得黑红,鼻涕和眼泪都呛出来了。 与此同时,阿赞li睁开双眸,从地上站起来抻胳膊抻腿儿地活动着。 中文網 第四百九十九章 千恩万谢 唐师父喘了半天气,好容易调整过来了,谁知道,他却一把推开陈姨,趔趄着就朝着阿赞li了过去。 「我去!」 我和大伟一惊,跳起来奔过去拉他。 按理说唐师父刚从昏迷中醒来,体力应该跟不上,可他却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虽是趔趄,势头却猛得很。 开玩笑,就照他这么冲过去,不得把阿赞li断几根肋骨才算完啊! 可我这细胳膊细腿儿更是拉不住他,只拽到一片衣角就被挣开了。 大伟倒是扯住了他的胳膊,却被他带的差点儿绊了个狗啃泥,手也自然而然的松开了。 完了! 眼看着唐师父就要扑到阿赞li上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谁知道,阿平居然倆眼儿一闭手一张,用他肉乎乎的身体在阿赞li身前挡出了一道人墙。 我吓得捂嘴大叫,不敢再去看。可就那几秒钟的工夫,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我们都想错了。 唐师父并不是去找阿赞li账的。 就在唐师父张牙舞爪地快要扑上去时,忽地刹住了脚步,在我们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扑通一声狠狠地跪了下去。 紧接着,之前还端着架子目中无人的唐师父竟砰砰砰地朝阿赞li起了大头,每一下都落地有声,很快地,他的额头上就渗出了斑斑血迹。 我都看傻眼儿了,心说这是闹哪出啊! 俗话说断人钱财有如杀人父母,我们搅黄了他的***,难道他不应该是想着要怎么报复我们吗,这怎么还磕起了大头呢?中文網 陈姨见状也是一脸心疼,连忙绕过茶海跑过来,冲到唐师父旁边跪下拉他,阻止他继续磕头,那样子仿佛他要是再磕下去,她就躺地上给他当肉垫儿似的。 阿赞li唐师父搞得手足无措,赶紧躬下身去扶他,嘴里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发音不停地说着一个字,「不,不。」 阿平和大伟也去拽唐师父的胳膊,大伟大声喝止他:「别这样,你这是干什么?」 唐师父仿若未闻,挥舞着双臂甩开了大家的手,头低低地耷拉着又继续往下磕,他的面上老泪纵横,一边磕一边懊悔地哭道:「谢谢你,我谢谢你啊!谢谢你!」 谢谢? 他为什么刚一醒来就要对着阿赞li恩万谢呢? 我很疑惑。 看来他们入定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我们都没有看到的事情,而这件事直接决定了唐师父的魂魄是否能够安然地回到他的身体里。 不过退一万步讲,我还是有点儿想不通,就算阿赞li下留情了,可这一切皆是因为我们的搅局造成的啊。 尤其是施法的阿赞li如果没有她,唐师父就不会走这趟鬼门关,既然如此,他怎么还如此感恩戴德的呢? 想了一下,我觉得他肯定是心存恐惧,知道了阿赞li厉害,害怕她再度施法攻击自己。 「我们没想把你怎么着,你快起来。」大伟朝阿平使了个眼色,俩人一起用力硬是把唐师父从地上拽了起来。 唐师父满脸惊恐,偷偷瞥了眼阿赞li很快又收回目光,低头瑟缩道:「别别,我知道错了,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就是赚点儿小钱,以后再也不会装神弄鬼的招摇撞骗了!」 陈姨也站起身,搀住唐师父在一旁帮腔,哭道:「是啊是啊,我可以作证,我师父虽然收了大家的钱,可他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啊,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吧!」 事到如今陈姨还会为唐师父求情,这点我确实没有想到,看她这样,我心里居然有点儿想笑。 真要说起来,陈姨也算是 其中一个受害者,唐师父在包括陈姨在内的很多人身上都捞了不少钱,可如今她这个受害者却帮着唐师父央求我们,这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是什么呢? 再想想我的姨婆,她又何尝不是被唐师父骗得团团转?可刚才她却分明对我们充满了仇恨,就好像是我们破坏了她天大的好事一般,想到这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考虑到姨婆醒来后八成还会怪责我们,我心思一动,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把镜头对准唐师父,问他:「先不说这个,唐师父,你当初卖给我姨姥爷的那个瓷瓶还记得吗?那东西到底有什么蹊跷?还有,我姨婆为什么会被一个女鬼缠身?你到底在那个瓶子里动了什么手脚?」 唐师父看到镜头怔了一下,止住求饶抹了一把脸,这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呃,那瓷瓶是我当初从网上买回来的,我买了一批货,可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瓶子啊!你们要不信的话,我给你们看购买记录都行!」 我仔细盯着他的双眸,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些端倪来,可唐师父却表现得一脸坦诚,有那么一瞬,我竟然都要相信他了。 然而转念一想,能把一众大爷大妈们诓的团团转的人,又怎么可能没一点儿演技傍身呢? 「那我姨姥爷为什么说那瓶子会冒烟儿呢?」我咬了咬后槽牙,继续问他:「还有,我姨婆说她当初来找你的时候你把瓶子要回去了,在你那儿放了足足四十九天才还给她,你都干什么了?为什么阿赞li说瓶子上附着一个女大灵呢?」 通过我们先前的猜测,唐师父一定是在东南亚学过一段时间的术法,否则又怎么可能会这些控灵之术呢? 虽然目前看来他也只是学会了个皮毛,可就是这点皮毛,也足以使我姨婆等一众大爷大妈们奉若神明了。 唐师父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低头想了想,才转着眼珠子陪笑道:「哎呀你们别逗我了,你要说那瓶子为什么会冒烟儿,这其实就是一个心里暗示呀,只要潜意识灌输的够多,洗了脑,那任谁都能看到青烟啊!」 「你放屁!」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当时我并没有把唐师父的这句话往心里去,觉得他就是为了自保在胡说八道,可后来有一次我也遇到了类似甚至比这更离谱的事情,那时候我才发现唐师父所说的潜意识并非是顺嘴胡诌,它当真是个非常神奇的东西。 当然了,这也都是后话。 第五百章 唐师父的过去 「行了,别装了,你到底是怎么给我姨婆下的降头,还是鬼降,包括刚才那些大爷大妈们,怎么你一倒下人家就都清醒了呢?还有我姨姥爷,说什么练你这功就不用看病,你这是谋杀你懂吗?」 我又逼了他一把,心想他要实在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反正姨婆已经大好,接下来这唐师父要干什么也与我们无关了。 刚才被那些大爷大妈们闹腾的又是摔跤又是打滚儿,连我的牛仔裤都被蹭破了,这会儿心情一放松下来身上就疼得厉害,尤其是尾巴骨,感觉至少也得是个软组织挫伤。 之所以问他这么多,无非是不想破坏外婆和姨婆两家的关系,也想留个证据,给姨婆看看她到底信奉了一个什么样的神棍。 等了半天,唐师父一直「我我我」的,却一句有效的话都吐不出来。 大伟明显不耐烦了,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直接一个反手将唐师父的胳膊拧到背后,又用了把力。 唐师父顿时嘶地倒抽了一口气,膝盖反射性的弯曲下去,躬身求饶道:「别别别,我说,说还不行吗!」 我去,这唐师父莫非是属核桃的,非得砸着吃才认卯? 原来唐师父还真的不完全是在敷衍我们,起码有件事他没撒谎,他的的确确是没有去过东南亚国家的。 他并不是本地人,虽然口音有些相似,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城里人,来自h市的西南边城。 年轻的时候他曾是一个国有工厂里的工人,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在他三十多快四十岁的时候,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这个变化并不是像他说的什么天神转世,又或者其他特别玄乎的事情,而是在那一年,他所在的那个工厂破产倒闭了,他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名下岗工人。 失去工作后的唐师父一时间穷困潦倒,没过多久就把手头的那点儿存款全都给花光了,那时候他甚至连租房子的钱都拿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老婆和正在读小学的女儿回到了工薪阶层的退休父母家。 唐师父打小不爱学习,没什么文化,可他又自诩是个城里人,骨子里有种莫名的优越感,不愿去干工地上那种粗活,所以那段时间就一直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里啃老。 和他相比,他老婆就相对现实多了,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嫌东嫌西啥也不愿意做,一分钱都赚不回来特别窝囊,就整天当着公婆和女儿的面骂他,埋怨他没出息。 一开始的时候唐师父窝着火,由她整日里骂骂咧咧的,但时间一长,心里那股小火苗就再也按捺不住了,终于在一个醉酒的夜里爆发,动手打了他老婆。 那天以后,他老婆就带着孩子愤愤地离开了他父母家,没过多久两人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要说这唐师父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他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特别爱看书,尤其是爱看那些周易八卦,有关命理方面的书籍,同时也看过许多关于星座血型以及心理学方面的书。z.br> 那段时间他十分消沉,老是在家窝着,有事儿没事儿就逛地摊儿淘点儿这一类的老书在家研究,久而久之,竟然还真的自学成才学会了给人推八字,尤其是结合着从书里学来的心理学方面的知识,给人解析的竟然还十分到位。 一开始他就是拿着身边的人练手,先是给他爸妈算,然后周边的一群人也被他算遍了。 从这些练手的过程中他有了一个发现,就是自己算得「过去」都特别准,可未来却总也说不到点子上。 可即便是只能算得了过去,也让唐师父在他那个小圈子里逐渐出了名,毕竟关于未来的事情别人也没法测试他,时间一长,竟还真的有人求上门来花重金找他算命了。 唐师父尝 到甜头后便对算命这一行当越发的痴迷。 他想,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早晚得被人看出端倪啊,他必须得去拜个有真本事的师父来精进自己,别说通晓过去未来了,起码能给人说对未来的一两件事也是好的。 可说是这么说,有真本事的师父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呢。 唐师父闷头在家思虑了好几天,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之后的一段时间便经常去道观附近徘徊。 道观外面的整条街上都是些开风水堂的,唐师父便一家家的转,跟人聊天套近乎,动辄就坐人家店里喝茶聊天,一呆就是一整天。 时间长了,他跟那些店家倒也处成了朋友,从那些人口中得知在郊县一个尚未被开发过的小山里有一个道观,那里常年住着一些在山里清修的隐士,其中有几位非常有神通,据说能够通晓天地甚至还会些奇门遁甲的术法。 唐师父暗中去那间道观探访了许多次,发现那帮人还真的所言非虚,这道观里确实住着不少隐士,虽然不知道是否如风水堂那帮人说的那样神通广大,但他却想赌一把。 于是不顾父母亲的反对,他毅然决然的在那间道观里出了家,成为了一名道士。 唐师父的这一决定当然不是为了长此以往的在道观里清贫的生活下去,他只是想要拜师学艺,想要学出个真本事,往后好赚大钱。 出了家的唐师父在道观里做小伏低,整日就围着那些隐士们端茶倒水猛献殷勤,然而一开始那些隐士连话都不屑于和他说。 直到有一次,他在那群隐士们面前小露了一手,表现了自己推算八字的能力,这才引得人家多看了他几眼。 就这样,他在道观里生活了将近七年,也是在这七年里,他锁定了其中的一位隐士。 那位隐士自称七十多岁,从面上看就不似普通人。 他生得一头鹤发,头上没有一丝杂色,可脸上却丝毫看不到岁月的痕迹,皮肤饱满有弹性并且非常红润,甚至好到会反光的地步。 那位隐士行事非常神秘,时而来时而走从不常住,最长的一次也只住了小半年,而且只要他离开道观,便不与任何人联系。 但只要他来,唐师父必定会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专心照顾他的起居。 第五百零一章 后座有“人”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慢慢地,那名隐士开始对唐师父放下心防,也愿意把一些比较个人的事情托付给他去做了。 唐师父自始至终不愿意透露那位隐士的真实姓名,其实就算他说了,我们也肯定不认识。 但他说,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他发现那位隐士其实是一名「鬼道」,顾名思义就是修炼鬼术的道士,也就是所谓的控灵术。 鬼道,真正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正统道士,只是偶尔借住在这个道观里,而且并没有向唐师父或者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而唐师父之所以能够发现,是因为有天下午,那名隐士忽然把唐师父和他的一位小师弟叫了过去,让唐师父开着他的车下山一趟,找他的熟人去采买一些东西。 当时那个小师弟就说了他不会开车,而唐师父虽说有驾照却几乎从未碰过车,当场便有些露怯。 隐士就跟他说,让他不用担心,他会指派两个人护送他们师兄弟下山,唐师父虽然有些腹诽,心想你既然派人了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呢?直接让你派的人去采买不就行了吗,可他嘴上却没说什么,爽快地应了下来。 结果直到太阳落山,师兄弟俩都坐在前排驾驶座和副驾上准备出发了,也没见到鬼道口中的那两个「人」。 唐师父虽然心里打鼓,可他也不敢多问,只好硬着头皮发动汽车,十分缓慢地从山路上一点点地往下溜。 天都黑透了,那座小山位置偏僻,山路上十分崎岖,并且路道还十分狭窄,等他们开到半山腰再下面儿一些时,对面忽然有辆面包车迎面开了上来。 本就紧张到不行的唐师父看到面包车射出的那两束强光后更是慌乱至极,一着急,竟把油门当成了刹车一脚踩了下去。 小师弟吓得扒紧扶手,一条腿都翘了起来,失声大喊。 而唐师父也惊呆了,非但没有松开油门,反倒是直接把眼睛眯了起来! 然而,预想中的碰撞并未发生,眼看着车子就要撞向对面的面包车时,忽然,一只手从后排伸了过来,「咔」的一声就把那手刹给拉上了。 车子在距离面包车还有半米远的地方猛地刹住了,而对面的面包车也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老头儿背心,皮肤黝黑的小伙子从车窗里探出了半截身子,怒目横视着唐师父师兄弟,照着他们的车张口就骂,骂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呀。 唐师父惊魂未定意识涣散,手却像是被别人拉着似的把车熄了火儿。z.br> 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缓了好半天,良久,终于缓过心神,这才去摇车窗准备跟对面的司机道歉。 然而...... 就在他手摇摇杆儿,从前挡风玻璃看向对面司机的那一刻,唐师父的余光突然瞥见后视镜里闪过了一抹黑影。 他立马侧目去看,结果竟发现后座上居然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个光头,看起来体格强健,另一个则是个长着一张舌头烧饼一样长脸的瘦削男人,都光着膀子。 本来凭空出现两个人就够让人心里发怵了,而这两个人的出现,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一方面,他们的皮肤颜色铁青发紫,就像是死了起码三天,即将被推进火化炉的死尸;另一方面就是两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刺青,那符号唐师父虽从未见过,却也立马明白了那是某种做法用的刺符。 反正那两个人就怎么看都不像活人。 唐师父只匆匆瞥了一眼便吓得俩腿发软,一股尿意袭来。可虽是害怕,他却还是忍不住又偷偷地往后视镜里扫。 就在他头皮发麻之际,那两个人也同时从镜中打量 着他,其中那个光头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就咧嘴笑了,而这一笑,唐师父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开了,因为,那男人的整张嘴里竟然连一颗牙齿都没有。 唐师父吓得都失声了,颤巍巍地移开视线,用手肘捅了捅小师弟,头微微往后侧了侧,示意他扭头去看。 小师弟问了句「咋了?」,然后不明所以地转身看了两眼,又很快转回来看向唐师父,还是一脸的莫名奇妙。 唐师父本就尿急,这会儿再看小师弟那样,心里又急又怕,憋得都快尿裤子了。 他转动眼珠子再次看了眼后视镜,那两人并没有离开,那个光头依然冲他笑着。 唐师父提了口气,把心一横,慢慢地扭过头,朝身后的座位上瞥去。 后座上,竟空无一人。 唐师父飞快地转回头,又看向后视镜,却发现那两人还坐在那儿,此时都冲他咧嘴笑着,而他们的嘴里,竟都没有牙齿...... 面包车司机骂了半天终于痛快了,从他们的车边挤着开了过去,开到他们旁边又是探出头来骂了两句这才算完,最后缓缓的朝山上驶去。 唐师父的双腿无法控制地打着哆嗦,他觉得那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不敢再去看后视镜,摇下车窗,目光紧盯着倒车镜。 一直看着那辆面包车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处只留下了一点点尾灯的光晕,然后光晕也逐渐黯淡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唐师父这才缓过神儿来,颤着手点着一支烟,猛咂了几口之后才重新发动了汽车。 汽车启动后他并没有着急开,而是颤巍巍地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地瞟后视镜,却发现后座上那两个面容诡异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唐师父进道观也有些年头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自然知道自己是撞邪了,心里慌得一批。 可虽然害怕,却仍是人有三急,唐师父被憋坏了。 于是他用手使劲儿按住自己抖如筛糠的腿,深吸了好几口气,硬生生是把腿给控制住了,然后他叮嘱小师弟在车上等他,自己则是打开车门下了车。 第五百零二章 鬼道的手抄本 他先是怯生生地左顾右盼了一番,又诵了几句驱邪避鬼的咒语,然后就撩开道袍站在车边撒了泡尿,尿完以后看外面黑灯瞎火的他是越想越害怕啊,提上裤子就回到了车上。 按理说经历了这么一遭,他肯定得打道回府,可唐师父却没有。 倒不是他不想,主要是那段路实在是太窄了,本就是个二把刀司机的他开直道儿都略显困难,更别提在那么窄的路上调头了。 唐师父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开,心想开到山脚下找个宽阔的地方调头。 结果下了山,开到大路上有了路灯有了人,唐师父的心里反而不慌了,干脆咬紧牙关,一脚油门就去了隐士的那位朋友处买了隐士所需要的东西。 那天晚上,他带着小师弟在县城的旅馆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天亮了才把车开回道观。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唐师父并没有将他看到后座那两个人的事告诉小师弟,不过回到道观后,他第一时间找到那位隐士,将此事心有余悸地说了出来。 隐士听后笑笑,说那就是他派去的两个护法,专门保唐师父师兄弟平安的,这不,千钧一发之际就替他拉下了手刹吗。 唐师父听后大为震惊,当场跪在那名隐士面前,苦苦央求他收自己为徒。 隐士听后却摆摆手,说自己并没有收徒的打算,而且他所修习的术法也并非大道,便委婉地拒绝了唐师父。 唐师父很不甘心,眼看着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呢,那叫一个软磨硬泡啊!z.br> 然而不管他怎么磨,隐士始终没有松口,说什么也不肯收他,最终,唐师父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 不过从那次起,唐师父便一直窥觑隐士,无论是人家修行的时候还是与其他隐士谈经论道的时候,他总是在一旁偷听,甚至还趁隐士不在的时候故意把人家常住的的房间窗户上捅了一个小洞。 最后终于被他发现,这个隐士经常躲在自己的房里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翻看一本书,看得非常着迷。 那书看起来十分古老,书皮就是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隐士非常爱惜,并且每次都只在自己的房里看,看完还要神秘兮兮地四处探探,确定没人窥视,才把书放回到自己枕边的小木头柜子里。 唐师父动了心思,于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他悄悄潜入隐士的房间,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打开了木头柜子,将那本书偷了出来。 不过他并不敢真的把书偷走,而是在屋外的角落里偷偷地打着手电,把书翻开,用提前准备好的数码相机一页一页地拍照。 正拍着,突然,屋里响起了隐士的咳嗽声,接着又是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 唐师父吓得魂儿都飞了,连忙关上手电筒躲到了暗处,过了一小会儿,隐士打开房门出来,反手关上门后就去了洗手间。 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唐师父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那两个人的脸,还有他们诡异没有牙齿的笑容,他吓坏了,急忙跑进屋子,趁隐士不在,将书放回到了那个小木头柜子里。 书,是图文并茂的手抄本,他只拍了四分之一,并没有拍完。唐师父回到自己房里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心里很是惋惜,当即决定还要再找机会,一定要把整本书都拍全了才行。 然而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却不算如意,次日一早,唐师父就被隐士叫去了自己的房间,虽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都在告诉唐师父他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并且语带威胁地警告唐师父这事儿没完。 唐师父不傻,自然听出了隐士话里的含义,而且最令他头皮发麻的并不是隐士所说的那些话,而是他是如何得知他昨 晚的行径的。 那可真是细思极恐啊!唐师父越想就越是忐忑不安,生怕隐士会报复他。 他就是个普通人,可那隐士却是个玩鬼的高手,弄他还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唐师父坐立难安,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伺机而动。于是他找了个机会便溜出了那间道观,出来后也不敢再回自己家,直接买了张长途大巴车票来到了h城。 刚开始他住在城里,在一个道观附近的城中村里租了间房,平时就拿个小板凳,穿身道袍坐在道观外的街道上给人算命卜卦,日子虽不是特别富裕倒也算不上穷困潦倒。 工作之余,他便是用那偷拍来的照片学习术法,虽然只有前面几页,却也够他苦心钻研一番。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年多,练会了一些皮毛的唐师父的心就变野了,他想赚大钱,不甘心再继续呆在城中村里靠这点稀薄的收入苟且活下去。 他整日闲下来就冥思苦想,要怎么做,才能靠这点偷学来的邪门歪道赚笔大的呢? 除此之外,他尤其想要在赚到钱以后去他的前妻面前显摆,让她后悔当初对自己的绝情,甚至连做梦的时候,唐师父都梦见自己拿着几沓厚厚的软妹币甩在他前妻的脸上。 说起来,唐师父学到的皮毛还真就是皮毛。 因为他拍到的书的前几页都只是在讲法,只有后面几页是专门讲「术」的,而就是这讲「术」的重要部分他没有拍全,所以到了最后也只学成了两样,还都相辅相成,并且十分缺德。 第一个就是招鬼,招来让别人见鬼。但招来什么鬼就由不得他来决定,一般来说肯定是和事主有关的阴灵,而这阴灵也分为正常死亡的和横死的,横死的就变成了厉鬼。 而另一个就更有意思了,唐师父可以通过炼制一种油液,将其涂抹在见鬼的事主的皮肤上,之后再念诵一段咒语,便能让事主见到的阴灵短暂地消失不见。 但它缺德就缺德在这儿,这第二种术法因为没拍全,少了几页,唐师父学得并不完整,所以就有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弊端,就是有一定几率非但没能让阴灵消失,还会再引来其他的阴灵。 最坑的就是,唐师父自己根本就看不到他招来了什么。 第五百零三章 发家致富 不过这些个小缺陷对于一心搞钱的唐师父来却说是完全可以忽略掉的,毕竟说到底,这被鬼缠上的又不是他,俗话说疼不在自己身上,自然就云淡风轻。 最后,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唐师父的心里成了型。 他决定离开城市,找一个相对偏僻点的郊县,将自己的算盘珠子打在那些留守老人的身上。 一方面,这些老人通常手里有钱,儿子闺女在外打工大多会寄钱回来,而老人们舍不得花,一般都会帮孩子们存起来。 而另一方面,这种地方的老人大都非常迷信,即便是没有唐师父,老人们都有自己的一套迷信传统。z.br> 这一点我倒是深有体会,我外婆那立筷子的偏方就足以证明唐师父此言非虚了。 唐师父心想,以他学到的这两种术法再加上自己本身就会的命理八字的推算能力,足以让他在一个偏僻一点的小村子里立足,赚得盆满钵满,他甚至已经仔细地规划好了整件事该怎么运作。 于是经过周密的选址调查,他最终把落脚地选在了我姨婆的这个村子里,而我的姨姥爷,则很不幸,成为了他的第一波儿小白鼠。 前面说到过,姨姥爷生前身体不好,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平日里也没什么兴趣爱好,就喜欢在村头跟朋友下下棋,喝喝茶。 唐师父搬过去以后没几天,就锁定了他们这帮喝茶下棋吹牛b的老头儿们,还是跟在h城一样,整日里就自个儿搬个小板凳混在老头儿群里陪他们喝茶聊天,没事还给人看看手相面相,说得头头是道。 几个月过去了,唐师父终于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了老头儿群里的一份子,他自觉时候到了,便趁着姨姥爷和那帮老头儿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们下了咒术。 具体怎么下的,唐师父并没有明说。 之后几天过去了,那群老头儿们先后都生了病,病中胡言乱语,都说自己见了鬼,有说见到自己早夭的孩子的,还有的说见到了他死去多年的老母亲的,更有甚,说是见到了故友的。 姨姥爷也这么说,不过他到死都没有告诉唐师父自己见到的究竟是谁。 唐师父在家等了几日,算到时间差不多了,便买了水果,一家家的探访过去。 表面上说是探病,可事实上,他就是去给大家讲故事的,讲的什么呢,就是之前我们听说的那个他是太上老君炼丹炉旁小仙家的离谱故事。 他说自己有天授的功夫,能给人治病,尤其是能医治这些老头们得的邪病。 除此之外,他还煞有介事地告诫那些老头儿们千万不要去医院,说像他们那么大的年纪得这种病,通常都是死去的故人要来接他们,如果去了医院,恐怕连家都甭想回了。 老人们本就迷信,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便苦苦央求他帮忙治病。 唐师父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可他并没有着急收网,只假模假势地教给老头儿们一套气功,就有点像八段锦那样的,说你们坚持练,只要突破身体里的某一道关卡,病,自然而然就不药而愈了。 老头儿们听说是自己已故的亲友们要来接自个儿,都吓得不轻。 这人啊,一旦生了危及到性命的病时,就会要想方设法的保命,会变得非常听话,这是人性。 于是每天早上就会看到村头聚集了好多花白头发的老头们,像模像样的拔筋练功,时间一长,他们的老伴儿们竟也跟着来练了。 还真别说,这套气功对身体还真多少有些益处,练了一段时间,这些老头老太太们竟真的感觉自己的身子逐渐不那么发沉了。 不过这可不是唐师父的功劳,就咱普通人没事打打八段锦,身体状况也都能有不同程 度的好转。 打那以后,唐师父俨然化身成了一名气功大师,每天过去露个脸,陪他们练一练,给他们纠正纠正动作,然后,趁着给大家纠正动作的时候,他把提前炼制好的油液涂抹在那些老头们的皮肤上。 唐师父骨子里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不是一次涂完,而是一个人,两个人,这样循序渐进地治好了他们。 当然了,也有那种倒了血霉没被治好的,甚至又看到更多鬼魅的,唐师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自己的术法出了差池,可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便借口说这是因为他们的功练得还不够,让他们继续练下去。 与此同时,他又先后给几个老太太们下了咒术,让她们也见了鬼,然后又以同样的手法给她们「治病」,也是一样,有人治好了,有人没有。 不过经过了这么一遭,大家伙都对唐师父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私下里还给他起了尊称,叫他当世活济公。 有了这些老头老太太们的追捧,唐师父一时间在村子里大出风头,走到哪儿都有人端茶递水,将他奉若神明。 唐师父看到自己播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知道已经到了收割的时候了,于是,他在网上订了一批小瓷瓶,没错,就是我姨姥爷当初带来的那个「会冒烟的瓷瓶」。 东西一到,他就拿着瓶子一家家的串门儿忽悠,说这是练功用的宝瓶,让人买回去以后每天单独盯着瓶口打坐练功,什么时候看到瓶口冒烟了,就说明功已经练成,从此以后百病不生,至少多活十年。 八万多的瓶子呀! 老人们一听就觉得肉疼,可想到能没病没痛的多活十年,又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唐师父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不是把大家聚到一块儿忽悠,而是逐个攻破。 这也为之后有些老人因久病不去医院诊治而病亡打了埋伏,他可以说,这些人是因为没买瓶子,所以才突破不了练功的瓶颈的,还有他说的延寿十年,谁又能知道自己一辈子能活到多少岁呢。 所以说书是好东西,唐师父算是全都读明白了。 靠着这些瓶子,唐师父一下子就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之后又用同样的手段搞了几次,次次都用不同的「法器」,赚得盆满钵满。 也就是用这些钱,唐师父才盖了他现在居住的这间白色小洋楼。 第五百零四章 演戏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里的老人们几乎人手一个「法器」。 唐师父这一计策虽说赚了不少钱,可盖房子却花去了一多半儿。 剩下的那些钱,他拿了一部分给父母,又去找了离婚后净身出户从此就不让他见孩子的前妻,重新给人赔了不少,这才重获孩子的探视权。 到了最后,唐师父原本还算宽裕的手头就又开始拮据起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回村找自己出家丈夫大闹了一场的陈姨。 当时陈姨因为自己的丈夫不管不顾地出家,心里充满了愤怒,也非常绝望,绝望之余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玄学身上,想找人算算自己以后跟她丈夫还有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那时候的陈姨在城里已经生活多年,生意做得很大,可以说什么鬼五锤六的人都打过交道。 经人介绍见到了唐师父,只聊了几句,她立马就看出了唐师父虽然的确会点儿本事,却绝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什么天神转世,神乎其神。 然而世故的陈姨并没有当场揭穿唐师父,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以后,没过几天,陈姨便因为生意上的事回了城里。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几乎没有联系,直到有一次陈姨在生意上遇到点儿难题,想找人摇一卦,于是就在电话簿里找到了唐师父的联系方式。 打那以后,他们俩有事没事就会打打电话聊聊天,这一来一去之间,两人就逐渐熟络起来了。 后来熟透了,陈姨直言不讳地告诉唐师父,说我知道你干的这些事儿都是忽悠老头儿老太太的,但是我理解你,现在这年头儿钱难赚屎难吃,谁不得想点儿歪辙儿啊。 唐师父一开始矢口否认,可到了后来,他俨然把陈姨当成了自己的知己,便也不再装下去,索性便承认了下来。 转眼又过去几年,这两人之间竟日久生情,生出了一种特殊的情愫,唐师父也会不定期地去城里找陈姨,偶尔在她那儿住上几天,陈姨却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也不知是命运使然,亦或者是这两人的做事方法都实在太有问题,几年过去陈姨的生意非但没有越发腾达,反倒是一落千丈,而唐师父坐吃山空,眼见着也要花光当初靠坑老年人赚到的那点儿积蓄了,这两人一时间急得火烧眉毛,但又想不出一个万全的「取财之道」。 唐师父又想故技重施,可那时候包括我姨姥爷在内的很多老人都去了,村上的老人们对唐师父的信任度也因此大打折扣,虽然还是有像我姨婆这样盲目「虔诚」的老人,但见过大钱的唐师父却已经看不上这点儿小「生意」了。 俩人琢磨了半天,最后一合计,说干脆演场大戏,挽回一下唐师父的声望。 让陈姨回来假扮一个得了邪病的可怜人,求唐师父治病,然后唐师父再故意拿乔不给她看,最后表演一出陈姨捐出全部身家才拜得唐师父为师的绝妙戏码。z.br> 之所以要演这么一出,自然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做铺垫,于是就有了后面陈姨游说众人拜师,并且每周抽人参加「***」的这么一出。 最开始的***是免费的,唐师父总会在开场前找那么几个「倒霉人」,对他们施以咒术,然后再在***上为他们解咒。 几次过去,参加过***的「信众们」就会出去口口相传,说这***有多么多么神奇,参加一次感觉浑身都轻松多了。 于是接下来的***便开始收费,倒也不贵,每人每次五百元,而且参加过的人当月之内就不能参加第二回,要把「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 就这样,每周都会有像今天这样二三十人参加***,唐师父每周就能赚取一万多不到两万的收入,这还没有算上他们在***上售卖 各类「法器」所挣得的钱。 唐师父和陈姨早已暗通款曲,两人营业的时候是师徒,关上门就是一家子,不分你我。 总得来说就是钱没少赚,日子也越过越好,直到我们的出现。 唐师父说了这么多,充其量只说了我姨婆为什么中了「鬼降」,却仍然没有解释明白为什么她那个瓷瓶上会附着一个女大灵。 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那那个瓷瓶里的女大灵到底是谁?你知道吗?」 唐师父愕然,慢慢地摇了摇头,说:「这个我真不知道啊,不是说了吗,招来了谁我自己也不清楚,只能是被施咒的那个人才能看到,当初你姨婆来找我,非要让我给她招来你姨姥爷的阴魂,呵,我哪有那本事啊,但是又不能明说,就只好故弄玄虚,让她把你姨姥爷的贴身衣物拿来,再拿来那个瓷瓶,在我这里放上七七四十九天了。」 这话倒还有几分可信度,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虽说落在姨婆身上的「鬼降」已经因为唐师父的落败而被解开了,可那个瓶子,还有瓶子上附着的女大灵却仍是个谜。 事到如今,也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姨婆看到我手里的视频以后,不再执着于那个瓶子,到时候找个机会让阿赞li瓶子处理掉,那女大灵就不会再去叨扰姨婆了。 想到这儿,我用眼神示意大伟放开唐师父,对唐师父说道:「你一共骗了我姨婆家多少钱,一分不差地还回去,至于其他人......我不追究,但我要提醒你,人在做天在看,还是多给自己积点儿善德吧。」 唐师父看到我们要走,急忙挽留,带着哭腔道:「别,等一下,那个,我,我肯定还,但是,还想请你们,不,请这位李大师帮我个忙。」 李大师? 我看了眼阿赞li有点儿想笑,问:「什么忙?你说。」 唐师父略一犹豫,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张老脸憋得通红,说道:「刚才,就是我昏过去的时候啊,我看到当初的那个鬼道了,如果不是李大师突然把我拉到一边躲起来,我可能真就没命了。我不知道那是梦还是啥,但如果他真的通过这个找到我,那我就真没法儿活了啊。」 第五百零五章 释然 唐师父此时的模样看上去是有些可怜的,但正应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想到那么多老年人,特别是我姨姥爷,本可以依靠现代科学多活几年,却因为他的忽悠而死,我就实在同情不起来。 似乎是瞧出了我的想法,大伟拍了拍唐师父的肩膀,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只不过李师父修习的是东南亚法门,只会控灵,解降落降,人家对付不了大活人啊。你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唐师父抬起头,赤红的眼睛乞求地看向我们,急切道:「不,哪还有别的办法啊!要让他找到我,我,我就真没活路了呀!」 大伟没再拒绝,却换了一种方式劝说道:「没事儿,这入定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你就是日有所想,梦到人家了,别想那么多,记得,一定要把圆子姨婆家的钱还回去,不然的话,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我们四人不顾唐师父发白的脸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唐师父的白色小洋楼。 出来上车后我问大伟,为什么这么干脆就拒绝了唐师父,也不问问阿赞li意思,万一人家阿赞li想趁机狠捞一笔呢。 大伟还没搭话,阿平就抢先说:「切,我们才不想赚那种肮脏的钱嘞,不管卖阴牌还是落降头,我们都是为客户服务嘛,哪里会一心搞死客户嘞。」 他说得大义凛然,我却不以为意,面上虽未怼他,却在心里狠狠撇了撇嘴。 我自己干了什么自己能不清楚吗,从接触这行到现在,有多少客户死在了我的手上,我都不敢细想。 严格说来,我比唐师父好不到哪儿去,都是为了搞钱不管别人死活,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抓着人家的小辫子不放,没那个资格。 去医院的路上,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阿赞li是否能帮我姨婆实现她的心愿,让她再见我姨姥爷一面。z.br> 阿赞li乎没有太多考虑,直接就应承下来,这让我瞬间对她增添了一丝好感。 「不过她有个条件,施法的时候只能有她和你姨婆在现场哦,不可以有别人在,我们也不可以哦。」阿平又替阿赞li译道。 我慌忙点头,表示没问题。 接下来的一段路我没怎么说过话,他们仨用t语不知道聊些什么。 无聊之际我突然有了个打算,准备抽时间也学学t语,或者干脆去报个语言班学上一个学期。 借着遮阳板上的化妆镜,我打量了一会儿阿赞li觉得她除了长得有点儿阴间之外,在不做法的时候竟还有那么点儿可爱,具体哪里可爱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一种感觉。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阿赞li化妆镜看过来,和我的双眼对上了,不过她倒是没有介意,对着镜子朝我笑了笑。 嗯,就是这笑容,我果然还是习惯不了,总觉得有点儿脊梁骨发寒。 到医院的时候姨婆已经醒过来了,并无大碍,被转进了一间普通双人病房。 也是巧了,那间病房的前一位病人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于是房里就剩下了姨婆一位病人。 听我爸说,姨婆刚醒时情绪非常激动,被打了一针镇静剂,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让我爸陪着大伟他们在病房外等着,自己走进去,坐到姨婆病床边的凳子上,默默打开在唐师父那儿录的视频给她看。 本以为她会大骂唐师父害死了姨姥爷,又或者压根儿不信,认为是我们逼迫唐师父说出那些话的,可看完以后的姨婆却出奇的冷静,只叹了口气,沉沉地叹了句「都是命啊」,然后就闭上眼睛默默地流起了泪来。 怎么说都是亲戚,看到她这样我心里也挺难受,跟她说:「姨 婆,你还想见我姨姥爷吗?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姨婆猛地睁开眼睛,疲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又很快地黯淡下去。 她再次叹了口气,语带哽咽:「唉,我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圆子你不知道啊,你姨姥爷走了以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那几个小姨都在x市,成日里都忙着照顾孩子,几乎从不回来看我,而且她们都觉得是我没照顾好你姨姥爷,打从心底里怪我。我自个儿又不是个擅于交际的,你姨姥爷在世的时候我一门心思地照顾他,他一走,我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没事的姨婆,我真的有办法。」我拍了拍她,然后将阿赞li事告诉了她。 姨婆听后没有表现出十分欢喜的模样,看得出来,她并未抱太大期望,不过也没拒绝,于是我便起身出去叫阿赞li 我和我爸守在病房门口,阿赞li姨婆在病房内整整独处了一个来小时,至于这两位语言不通的人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无从得知,只不过当阿赞li来的时候,姨婆已是泪流满面,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一丝自打姨姥爷走后就再未出现过的释然。 临走前姨婆主动把那个小瓷瓶交给了我,让我拿去处理掉。 我爸和她再三确认问要不要把她转到x市的医院去,都被姨婆拒绝了,说是要先把家里的事情办妥,之后再去我外婆家找我外婆请罪。 见她如此坚持,我们也不再客套,便于当晚驱车回了x市。 姨婆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后来听她说唐师父确实给她还了钱,之后也和陈姨一起离开了他们村子,不知去向。 闲下来的时候我偶尔会想,唐师父会不会已经被鬼道处理了,可又一想,似乎也不至于,不过是偷拍了几页术法的手抄本,即便那是秘术,他也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要了唐师父的命吧。 不过也不排除唐师父又换了个地方换了个身份继续忽悠,毕竟已经尝过甜头的人,通常都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戒糖。 第五百零六章 巫医 再把时间推回到从姨婆村子回来的那几天。 俗话说正月里都是年,刚巧阿平和阿赞li这个时候过来,我也想尽尽地主之谊,特别是阿赞li主动提出要把姨婆的女大灵瓶子带回去帮忙处理掉,更是令我心存感激,于是便让大伟给他们延了机票,准备接下来的几天里带着他们逛吃逛吃。 那天下午我们四个刚吃完火锅,准备晚上再去南门城墙边儿上的露天酒吧喝上两杯。 是的,阿赞也是会喝酒的。 路上我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孙玥予发过来的,问我方不方便见个面。 一想到之前付冰二叔带着人去泰降阁大闹的场面我就心有余悸,再加上那天孙玥予在电话里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自然是拒绝的,便称要招待t国过来的朋友,没时间见面,让她有事直接微信上说。 没想到孙玥予却很执着,跟我说微信上说不清,无论如何也要跟我见上一面。 她的态度跟之前相比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摆明了就是有求于我。 可她能有什么事呢? 犹豫了一下,我把微信内容告诉了正在开车的大伟,想要询问他的意思。 这是我这一年来逐渐养成的一个习惯,一旦有这种跟生意有关的大事时,我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直觉,总要征求一下大伟的意见。 不得不承认,我的直觉经常会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这点从我做领队入行的那天起就给了我一记沉痛的教训。 大伟想了想,说没关系,看她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找事儿的,应该还是为了付冰的事而来,刚好阿赞li在这儿,想来就让她过来吧。 于是我给孙玥予发了南门儿城墙根儿酒吧的位置,并且叮嘱她我这边有外国友人在,让她来了以后说话行事都要注意分寸。 孙玥予没回我,我也没理,陪大伟一起把车放回他们公司的停车场,我们四个就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露天酒吧。 要了瓶儿洋酒,我们坐在那儿边喝边聊。 我提出要抽时间学习t语,不然都听不懂他们说话,没想到他们都很支持,大伟甚至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用报班儿,以后他来教我。 和阿赞li处了这几天,我对这个女孩子是越看越喜欢,甚至已经开始习惯了她和阿平之间奇奇怪怪的相处模式。 其实说起来非常简单,就把他们俩调换一下,当阿平是个女孩子,这样就容易接受的多了。 阿赞li了酒,话也变多了,给我们讲了她当初开始修法时候的经历。 原来她也是个可怜孩子,小时候家住在t国北部山林里的一个小村落里,那地方是我们常人难以想象到的贫瘠,人与人之间的生活交易甚至都用不到钱,而是以物易物。 很难想象,对吧。 我也无法想象在现如今科技如此发达,走到哪儿都能用人脸扫码付款的时代里,居然还会有这么落后的一个地方存在,但据阿赞li,她的老家至今仍延续着当时的生活方式。 小时候的阿赞li常调皮,经常带着小伙伴们一起穿梭在热带雨林之间。 有一次,大约是在阿赞li九岁的时候,他们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山洞,阿赞li时也没想那么多,毕竟是小孩子嘛,便想也没想就带着其他小伙伴们进去了。 结果这山洞里的一幕吓坏了在场的所有孩子,里面在一个人为铺成的厚草堆上,竟然躺着一具不完整的女性干尸。 为什么说不完整呢,这干尸被开肠破肚,从脖颈处一直往下,直到小腹部全都被剖开了,皮肉外翻着,五脏六腑都被掏空,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包括阿赞li内的小孩子们都吓傻 了,愣怔怔地呆站了一会儿后,就尖叫哭喊着跑出了山洞。 那群小朋友们回到家都不敢将此事告知自己的父母,他们都以为看完就算完了,顶多是做几天噩梦,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那群孩子竟接二连三都出了意外,死的死,病的病,残的残。中文網 只有阿赞li她是那帮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也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她一回家就心有余悸地哭着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父母听后大为惶恐,当即便带她去找了村上的巫医。 在t北的偏僻山区里,几乎每个村子里都会有一名他们自己的巫医,那里的原住民通常比我们国内落后村落里的老头老太太们更加迷信,他们不信西医,生病也大都不会去医院看病。 这村上的巫医,其实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阿赞。 阿赞li父母带她去找的那位巫医就是阿赞li师父,当初将她带去那儿说明缘由后,她师父就让她脱掉上衣,只着一个小吊带,背朝着他盘腿而坐,然后用手隔空在她后背上绕圈儿诵经。 大约十几分钟后,阿赞li后背忽然火辣辣的烧痛起来,然后,脖子下方大约四指的地方竟然慢慢凸起了一些细细的暗绿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在巫医的手下缓缓移动,最后,竟逐渐形成了一张隐约似人脸一样的东西。 巫医看后在阿赞li背上涂抹了一层不知名的黑色药膏,然后告诉阿赞li父母,她这是招惹到了山精,只有依靠修行成为一名阴法阿赞才能自救。 阿赞li父母虽然不舍,但为了保她也只能认命,于是便让阿赞li这位巫医为师。 从此以后,阿赞li跟着她师父修习术法,像挖坟掘墓,炼制s油这种常人听了都难以接受的事儿,她在八九岁的年龄里已经全干完了。 听完这个故事,我暗暗咋舌,心想我八九岁的时候还被我妈压着练钢琴上补习班儿呢,那时候都觉得自己可怜得不要不要的了,殊不知我已经算是投了个好胎。 我们正聊着,孙玥予到了,远远地下了台阶,满脸堆笑地朝我们挥手走了过来。 第五百零七章 知三当三 待她走到跟前,我随手从旁边的空桌旁拉了把椅子过来请她入座,不咸不淡地为她们互相介绍。 孙玥予也是个场面人,落落大方的与大家一一握手,微笑着打招呼。 然而听到我说阿赞li一名t国的阿赞时,她的脸色蓦地僵了僵,旋即飞快地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没去握阿赞li,而是双手合十对着阿赞li了拜。 哟呵,这还挺懂异国文化啊。 我略带嘲讽地在心里暗笑。可笑完就觉得不对了,她之所以这样怕不是因为了解t国文化,而是不想也不敢去握一个「阿赞」的手吧。 我没有揭穿她,叫服务员拿了一个杯子,给孙玥予倒了杯酒推到她面前,之后才问:「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其实就算她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还能有什么事儿啊,当然还是为了付冰而来的,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孙玥予对付冰可比对我仗义多了。 可能是被阿赞li朋克外型震慑住了,孙玥予一时间竟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猛灌了好几口酒,这才为难地开了口。 「我想拜托你,帮帮她。」孙玥予双手捧着杯子,低头极其刻意的低声下气道。 先前被她指责谩骂的事儿我还没忘,心里面还记着仇,所以故意拿乔装傻,问:「帮谁啊?」 见我这样,孙玥予的指甲一下下地抠着杯子边缘,磨叽了好半天,才说:「哎呀,就付冰嘛。」 我继续装,说:「付冰?她好点儿了没啊?上次说是怎的,有自杀倾向?得抑郁症了?」 孙玥予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不给面子,倏地抬起头,眸子似利刃般射向了我。 看得出来,这家伙已经开始憋不住火儿了。 果然。 「你明知道她不是因为抑郁,分明就是被你卖给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的!」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个八度,引得我们隔壁桌的两个女孩向我们行来了注目礼。 我蹙起眉头,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又不紧不慢地放回到桌子上,然后不悦地回怼道:「孙玥予,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卖给她什么了?付冰从我手里买走的东西可就只有当初让我帮她从霓虹带回来的那些化妆品,那可都是有小票的!」 孙玥予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拿着杯子的手都开始发抖,杯中的液体随着她的抖动都快要荡出杯沿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咱能不能别装了!圆子,你家破产的事儿我知道,可就算缺钱你也不能缺德吧?大家都是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么害她自己能安心吗?」 还真是......哪儿疼就往哪儿戳啊! 孙玥予的话犹如一把尖刀,刺向了我心底最脆弱的伤口,不过嘛...... 看到她如此义愤填膺地帮付冰说话,我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从前究竟哪里做的不好,以至于家里一出事就树倒猢狲散,朋友说散就散,现如今能像孙玥予帮付冰出头这样帮我的人,恐怕也只剩下刘洋了。 见我沉默不语,脸色难看,大伟温暖的手掌轻轻在我的手背上拍了两下,然后仿佛想要安慰我一般将我的手握在掌间,替我开口道:「现在纠结这个有意义吗?先说说你那朋友目前什么情况吧。」 孙玥予听罢清了清嗓子,目光从我们交握的手上一扫而过,随即移开视线看向大伟。 「我朋友从她店里买了两个古曼童,听说一个招财,另一个是管感情的。招财的那个就不说了,可这管感情的简直就是个坑人玩意儿,我朋友被她单位领导的老婆当众扯着头发又打又骂,现在整个人都抑郁了,只要醒来不是发疯就是闹自杀,非得用镇定剂 才能稳住。这手腕儿上都不知道割了多少刀了!」 我静静听着,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余光瞥见阿平正在一旁给阿赞li译着。 孙玥予说得咬牙切齿,那样子就像是恨不得扯过我的手腕儿,在我胳膊上也拉两刀似的。 可说句实在话,听到最后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儿冤枉。她从始至终也没说出什么跟坲牌古曼有关的事儿来,反倒感觉像是付冰得病了,因为感情问题引起的心理上的疾病,需要就医治疗的那种。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为什么会被人当众打骂?感情问题吗?」 大伟一句话就戳中要害,孙玥予一怔。 「呃......是感情问题,但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大伟又问:「她插足了人家的婚姻,是吧?所以这和她供不供古曼根本没有关系,是她自己的行为本身出了差池不是吗?你既然来请圆子帮忙,那就先把事实真相说出来,有时候不一定是信仰问题,也有可能是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嘛。」 我都要在心里给大伟鼓掌喝彩了,这可真是太解气了。 孙玥予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憋红了脸地讷讷道:「唉,我也知道这事儿她做的不算地道,但是感情这种事吧哪有那么简单,爱了就是爱了,哪能分清对错呢。反正她现在住院,医生已经给她诊断成重度抑郁症了,你说她现在还那么年轻,也不能因为这点儿小错就把后半辈子给毁了呀!说到底,还是圆子不地道,卖给她那什么小鬼!那正常人失个恋,丢个脸,咋可能就像她那样疯了似的要死要活呢!」z.br> 听了半天,我总算是把付冰的情况给捋清了。 想来应该是付冰给她们单位领导当了小三儿,并且还是知三当三的那种,当初之所以要请一尊锁心的古曼童,也是因为她想让那领导跟他老婆离婚,把她扶正。 想到这儿,我隐约觉得她之前请那尊招财古曼或许也和这位领导有关,不过既然孙玥予没提,我就也没再问,干嘛没事找事给自己添堵呢。 第五百零八章 人善被人欺 和天底下大多数的女人一样,我对「知三当三」这种事也是深恶痛绝的,全世界这么多未婚单身男青年,干嘛非得觊觎别人的男人呢?平白惹得自己一身骚嘛。 在心里骂完,我突然想起钱斌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心里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说付冰请的那尊古曼的禁忌是不能伤害怀了孕的女人。当时我还在想,谁那么丧心病狂会去伤害一个孕妇?那不是有病吗? 可现在回想起来,谁又说过只有身体上的伤害才算真正的伤害呢?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咳了一声,问:「孙玥予,付冰找的那领导,他老婆该不会是个孕妇吧?」 孙玥予一愣,表情很不自然地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还真被我歪打正着猜对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付冰肯定是遭到反噬了呀!要我说的话,她可真是活该了。 长长吁了一口气,我摇了摇头,把欲脱口而出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时候,阿赞li不容易听完了阿平的转述,也说了几句。 阿平替她翻译道:「是不是古曼惹的祸要看过才知道哦,你也不可以这样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供奉物身上,一般来说,古曼是不会给供奉者带来困扰的,除非是她自己破坏了禁忌,那就谁也怪不了了呀。」 「禁忌?」孙玥予一脸困惑:「什么禁忌?」 「哎呀,每尊供奉物的禁忌都是不一样的,也要看你朋友请的是什么类型,什么师父制作的古曼咯。」 那天付冰二叔带人去闹的时候,阿平他们不在现场,自然不知道付冰请了什么。 说完他看了眼我,随即用小吸管随意地搅动着杯中的液体,眯眼道:「现在已经这样了,那你要解决的话嘞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费用方面就比较高,还有啊,阿赞也要先过去看一看,也不是所有反噬都有的救的哦。」 一听到还要付钱,孙玥予的眉毛都快要挑天上去了,声音尖锐地叫道:「什么?我朋友是在圆子那儿买了小鬼才出事的,要解决不得她掏钱吗?我们凭什么还要花钱啊?」 我差点儿一口酒喷到她脸上,都气笑了! 她这是什么话?又不是我让付冰请古曼的,也没让她破坏规矩,更没让付冰去欺负一个怀孕女人,这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凭什么让我善后啊? 看到我脸上带笑,孙玥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我问:「你得意什么?把别人害成这样你特么不亏心啊?」 我亏心? 我真是被她骂得欲哭无泪,要按照她的说法,每个从我店里买走阴牌最后自己破坏禁忌出事的客户都得让我善后吗? 那我傻啊开这家店?指定是只赔不赚的买卖啊。 深呼吸了十好几次,还是没能压住我心里腾腾升起的小火苗,从大伟手里抽出手,我拍着桌子怒怼道:「不是,我说你有病吧孙玥予?你口口声声说我坑她害她,来,你说说我害她什么了?咱先不说她是不是因为破坏禁忌被反噬了,就说她那坲牌儿,压根儿就不是从我手里请的呀!那泰降阁是我朋友开的,我在那儿就是个小股东,而且店里都有监控,牌是付冰她自己挑的,谁也没给她推销,你非要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还有,你当请坲牌是买鞋呢?还得给你包售后?到底怎么想的呀?你就是去有关部门投诉都说不过去,工艺品看的是工艺,是质量好吗,那牌的质量有问题吗?外观有破损吗?」 我这一连串质问怼得孙玥予半天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最后相比起我的愤怒,她倒是先收起了嚣张的火焰。 要不怎么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呢,该硬气的时候就得怼回去。 「那你说怎么办吧。」孙玥予苦着一张脸,无奈道:「付冰跟她家人说是我带她认识你的,现在她们家里人都在怪我,非要让我来找你,说不然的话就要让我好看。」 啊......原来如此! 我就说孙玥予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个讲义气的,为什么这次如此激昂的替付冰出头,原来是人家家人把这事儿怪到了她的头上! 不过一想到付冰二叔那群人,我似乎还真能理解孙玥予此刻的沮丧,不过倒也没好心到可怜她的地步。 想了想,我说:「这样吧,你先回去跟他们商量,这钱肯定得他们自己出,起码得十万起步。反正阿赞li两天还不走,等他们确定愿意掏钱了你再和我联系。另外你也告诉付冰一声,让她给家里人实话实说,明明那些破事儿都是她自己干出来的,还有那俩古曼也都是她自愿请的,别什么事儿都往别人身上推。可别又像上次那样找人去店里闹,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报敬了,谁的面子都不给!」 说完,我对着孙玥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早已不是朋友,再坐在一起喝酒我心里着实膈应得慌。 她狠狠咬了咬下唇,怨怼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噌地一下猛地站起身,把身后的椅子都带倒了。 「知道了,我回去给付冰她妈打个电话,完了再跟你联系吧。」 孙玥予挎上包刚走,阿平就问我为什么要报那么高的价格,说其实自己朋友的话,收她个两三万就足矣了。 我摇摇头,说说他想多了,孙玥予也好付冰也好,都不是我的朋友,只是认识的人而已。 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又对阿平说:「这钱我一分不赚,这次你们过来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又不收我的法金,如果他们愿意解决的话,那这些钱你就都拿着吧。」 阿平压根儿就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该怎样分就怎样分,我这边最多收三万,剩下的是你的。」 我被他逗笑了,心想你这么老实怎么做牌商啊? 之前的愤怒瞬间消散,打趣他道:「行不行啊你?钱多烧手啊?!」 第五百一十二章 认主 与此同时,戴在我颈间的法钉也变得灼烫不已,烧得我一个哆嗦,立马把法钉从衣服里拽出来,取下后将链子缠绕在手腕上,然后才跟在阿赞l的身后走进了付冰的卧室。 屋子里一片黑暗,没有开灯,只能借着外面的光隐隐看到付冰正安静地平躺在双人床的正中间,身上盖着一层薄被。 「怎么这么黑啊?」 付冰的母亲一边说,一边在墙上摸到电灯开关,「啪」地一声,屋里立马有了亮光。 躺在床上的付冰没有搭话,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刚刚亮起的吊灯,没有丝毫反应,仿佛灵魂被人抽走般,就只剩下了一具躯壳。 她母亲口中的「她姐」也没吭声,看到我们,便站起身,朝我们轻轻点了点头。 这两姐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两个人的长相也差太多了。 一个圆脸,一个尖脸,看起来似乎付冰更像她母亲多一些,而她的姐姐,看起来既不像母亲,也和她父亲不怎么相像。 除了长相迥异,付冰的姐姐看起来和她的年纪也是相差悬殊,目测至少得在三十五岁起步,单从年龄上看,她们俩应该不是同一个妈生的。 果然,付冰的姐姐一开口,就立马证实了我的猜测。 她说:「阿姨,小冰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回去还得辅导孩子作业呢。」 付冰的母亲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面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客气疏离地道了声谢谢,便侧过身,让付冰姐姐出去了。 「冰冰,你朋友来看你了,坐得起来吗?」 付冰的姐姐刚一走,她母亲便赶紧坐到床边,半俯在付冰身前心疼地询问道。 付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好像耳聋了没有听见她母亲说话似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母亲将她额上的一缕碎发捋了上去,然后一只手托住她后脑勺,另一只手扶着她另一侧肩膀,卯足了劲儿地把她往起拽。 「来,冰冰,妈妈扶你起来,我给你垫个靠垫,就靠在这上面哈。」 付冰的母亲说着,声音就开始哽咽了,吸了吸鼻子,她继续使力,把浑身瘫软宛若无骨的付冰硬是从枕头上拉拽起来。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我仍然非常不爽她刚刚那样套路我们,可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我还是忍不住上前帮了一把,把付冰扶正,靠到了她母亲提前放置好的靠垫上。 「阿姨,您先到外面等着,让阿赞先静下心来感应一下吧。」 我小心翼翼地和付冰的母亲商量着,生怕她不同意,非要在这儿看着。 因为我也不知道阿赞l要以什么方式来为付冰施法,以过去的经验来说,过程肯定都不会太过愉悦,付冰的母亲在这儿看着难免心疼,以她现在的心境,怕是会情绪崩溃,打扰到阿赞l。 付冰的母亲迟疑地凝视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打量,还有怀疑,我也丝毫不惧地与她对视着,目光真诚,并且继续劝说。 终于,她点了点头,又担忧地望了眼付冰,这才说:「冰冰啊,妈妈就在门外等着,有什么事儿就叫我,啊。」然后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去。 付冰的母亲一走,我赶紧将卧室门轻轻关上,然后走到付冰床前,看了眼她脖子上挂着的宋迪坲牌,对她说:「付冰,我知道你这会儿清醒着呢,这坲牌就是保你不受阴灵干扰的,你能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还是没有反应。 付冰就像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一般,一声不吭,连个表情都不给我们。 我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你的事儿孙玥予都告诉我们 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谁还没个行差踏错的时候啊。我这次过来就是帮你的,这位是阿赞l,她是国有名的黑衣阿赞,可以帮你解决古曼反噬的事儿,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们,破坏供奉规矩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可能是介绍阿赞l的这一段吸引了付冰的注意力,虽然还是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却明显地闪了一闪。 看到这微乎其微的反应,我心下稍安,看来这家伙也不是铜墙铁壁油盐不进的。 于是从包里把那天她二叔拿到泰降阁找事儿的那尊金身古曼拿了出来,举到她眼前,说:「你二叔把这东西退回来以后,你还是能感应到吧?你要知道,从你把她请回来做完入门仪式的那一刻起,它就开始认主了,不是你把这壳子退回来,她就能被你送走的。要是不好好处理的话,你就是死,她也会一直缠着你,让你的灵魂都不得安生的。」 我知道,这番话她是一字不差全都听进了心里,并且还十分害怕,盖在她身上的那层薄被已经将她出卖了,因为她的颤抖而抖动着。 我继续发力,上去一把扯开那层薄被,说:「行了,这会儿怕还有什么用啊?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这不就来帮你解决了吗?我问你,这尊古曼的供奉禁忌是不能伤害孕妇,这点你知道吧?那你当初跟你们领导在一起的时候,知道他老婆怀孕了吗?」 本以为她还会继续装死,一言不发,可没想到,她只侧过头,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金身古曼,竟直接「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只有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候着。 哭了大约十来分钟,付冰的母亲和父亲相继都来敲了门,我将门打开一条小缝让他们不用担心,说付冰可能是压抑太久,需要先宣泄一下她的情绪。 夫妇俩听罢,重重叹了口气,扒在半掩着的房门上朝屋里看了一眼,又退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付冰仍然没有停止哭泣,大伟直接推门进来了。 「怎么回事?」他问。 我耸耸肩,无奈地表示我也摸不清楚状况,然后把他拉到一旁安静地站着,这会儿除了等,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们都没安抚她让她觉得无趣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付冰哭了一阵后,最后竟然自己把自己给劝住了。 第五百一十章 双簧戏 我心里登时有了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可此时此刻,跑已经来不及了。 大伟正背对着他们和我说话,看到我脸色骤变,转身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群人。 他立马把我揽到身后,又对阿平说了句语。 阿平听罢倆眼一瞪,也迈步站到了阿赞l的身前,小肉胯一扭,双手往腰上一叉,那样子真是既滑稽又可爱,就是没什么男子汉气质。 「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对方来势汹汹,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慌,揪着大伟背后的衣服,悄声问他。 大伟背过一只手护住我,让我贴在他的后背上,沉声道:「不好说,一会儿你见机行事,要是情况不对你就拉着阿赞l先跑。」 啊?! 我被他这话吓到了,探头出去数了数对面,竟然有六个人,这家伙,真要闹起来我想跑也跑不掉啊! 「要不咱还是报敬吧,我怎么感觉他们来者不善啊。」 我说着便拿出手机,在上面按下三个数字。 「不急,先看他们怎么说。」 大伟侧过头,沉声制止了我按下通话键的动作,我内心慌得一批,心里暗骂这付冰的家里人在搞什么鬼呀?到底还要不要给她治病了? 想了想,我给孙玥予发去了一条微信,把这边的情况简单扼要的用一句话跟她说明了,然后让她赶紧跟付冰母亲联系,告诉她,如果想给付冰治病的话就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否则谁也讨不到好。 孙玥予的回信没等来,付冰二叔等人倒先走到了我们面前。 空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酒臭味,这几个人是喝过酒来的。 「来了。」付冰二叔脸红脖子粗地朝我们打了声招呼,醉意朦胧的眼睛从我们四个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扬了扬眉毛,说:「走吧,一起上去。」 可说完他自己却一动不动,就带着那几个五大三粗、浑身酒气熏天的男人们站在一旁,像盯犯人似的盯着我们。 好家伙,这架势我敢上去啊? 「你们楼上的房子大吗?」 大伟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付冰二叔这么一句,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问这个是要干什么。 「啥?」 付冰二叔不耐烦地发出一声单音节,然后蹙眉打量起大伟来。 「我说,你们楼上的房子很大吗?施法需要极其安静的空间,你们来这么多人,上去以后怎么安排?」 大伟丝毫也不慌张,话说得有条不紊,压根儿就没被他们这街溜子的模样震慑到。 「呃?噢,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等会儿没啥事的话我这帮伙计们也就撤了。走,咱先上去了再说。」 付冰二叔把腋下夹着的手包换到左手上拿着,又伸出右手摸了把自己的寸头,顺便朝他口中的「伙计们」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人倒也挺有意思,见状都把视线从我们身上移开,看向了其他方向。 「你们来能帮什么忙?」 大伟瞟了一眼其他人,把我从他背后拉出来,搂着我,对付冰二叔说:「她说和付冰过去是朋友,我们也是看在这个情分上才同意过来帮忙的,你们要是没有诚意,又或者有其他想法,那我看这个楼我们也不必上了。」 「哎,你看看,这话咋说的,哪能没诚意呢。兄弟,你想多了啊!」 付冰二叔见状立马打着哈哈,上手就要过来拍大伟的肩膀,可大伟比他高出了大半个头,搂着我就往后退了半步,于是付冰二叔这手就落空了。 大伟摸了摸羽绒服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 递给付冰二叔,又帮他点燃,才道:「既然这样,就让你的这些朋友们散了吧,上去这么多人阿赞师父也没办法做事,人家施法都讲究个时间,错过这个时间就得重新挑日子,我们倒无所谓,反正阿赞师父还要在x市留几天,但是耽误了付冰的病情可就不好了。」 大伟把烟放回口袋,又顺手指了指阿平身后护着的阿赞l,说:「而且你看,人阿赞师父也是一位女性,你搞这么大阵仗,人家会感到不自在的。」 被他这么一说,付冰二叔明显有些动摇了,不过却没有直接表态,而是朝着门洞的方向瞅了一眼,低头猛咂了几口烟,把烟头丢到地上,用鞋尖儿在地面上一下下地蹭着。 「哎呀,你就是圆子吧?不好意思啊,阿姨刚才忙着弄付冰,没听到电话响。」 正在我们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楼洞里突然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紧接着,一位身穿黑色毛衣暗红色羽绒马甲的中年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哟,她二叔也来了呀!快,一块儿进来坐。」 中年妇人保养得不错,看起来十分年轻,想来应该就是付冰的母亲。 看她那样子,似乎事先并不知道付冰的二叔也会过来,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两人根本就是在唱双簧,跟我们玩套路呢! 想来应该是我给孙玥予发去的那条微信起了作用,付冰的母亲这才不得已露了面。 我没有拆穿她,上前一步,礼貌疏离地叫了声「阿姨」,然后说:「阿姨啊,是这样的,我可能先前没跟您说清楚,阿赞做法的时候屋里的人是越少越好的,人多一吵吵,阿赞就静不下心,这样会干扰到她施法,您看......」 付冰母亲瞥了一眼付冰二叔,干笑了两声,说:「噢,这样啊,唉哟,你看我这之前也不知道她二叔要过来,这......这样吧,一会儿让他们都别吭声,静静地坐在那儿,你看行不?」 这是打定主意不让付冰二叔走了。 我也挂上营业假笑,客气地说:「阿姨,您可能不了解,阿赞施法的时候对环境的要求是很高的,她要在入定中感应阴灵的存在,并且和阴灵沟通,人一多,气场就被打乱了,施法的成功率就会大大降低。您看要不这样吧,既然付冰二叔已经来了,也不好让他们离开,那咱就重新约个时间,我们今天就不上去了,等您这边安排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第五百一十一章 老夫少妻 付冰母亲一看,我们竟真的说走就走,不留一丝余地,连忙拉扯着我打起了圆场来。 「别别,唉,那,她二叔啊,要不你就先回,晚点儿咱再联系吧。」 付冰二叔抬眼儿叫了声「嫂子」,欲言又止。 付冰母亲冲他摇了摇头,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间,相互使了个眼神儿,这一幕都被我们看在了眼里。 看来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把付冰的问题解决了,否则的话,就算付冰二叔现在带人离开,事后保不齐又得杀个回马枪。 我倒不怕这些街溜子真敢把我们怎么着,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还得偿命呢,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将我们殴打一顿替付冰出这口恶气呢。.五 除此之外,我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最后的结账问题。 十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却是很多工薪阶层一整年的薪水。 我对阿赞li法力还是颇有把握的,只要付冰不是真的有病,而是被那尊古曼反噬了,那阿赞li肯定有办法把她治好,可治好了之后呢? 到时候他们翻脸不认人,又让这群街溜子一样的家伙把我们堵在她家里,一分钱不给还耍赖的话,那我们又该如何? 想到这儿,我用胳膊肘戳了戳大伟,用眼神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大伟给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我不用担心,然后他对付冰母亲说:「阿赞师父施法用的材料忘拿了,得到车上取一趟,这样吧,刚好他们也要往出走,我们就一路吧。」 这两人在出去的路上说了什么,我完全不清楚,不过事后,付冰二叔确实没有再来为难我们,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效社交」吧。 终于送走了付冰二叔和他那帮街溜子朋友们,大伟回来,我们一行人这才跟着付冰的母亲上了楼。 电梯上我粗略地向付冰母亲打听了一下付冰目前的状况,情绪是否稳定,是否还有自杀倾向。 实际上我是想知道,钱斌给他们送去的那尊宋迪坲牌究竟起没起到作用。 如果有用,那证明付冰的确是因为破坏了供奉规矩,导致古曼上面附着的阴灵发怒了,这种情况只要有阿赞li就不难解决。 可如果宋迪无效,那就说明付冰如今疯疯癫癫要死要活根本就和古曼无关,如此一来,我们这趟就算是白跑了,而且很有可能还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付冰母亲的回答让我心里多多少少松了口气,她说:「从上午接回来到现在都还算正常,也没什么过激反应,我跟她说了你们要过来,她也没反对,唉,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想通了,还是你送的那个佛像起了作用啊。」 我不置可否。 人性就是如此,被命运苛待的时候就会想到求神拜佛以求转运,可当真转了运,又会觉得跟鬼神无关,全是自己的功劳。 我当然没有这样对付冰母亲说,只说正常就好,免得一会儿施法的时候又出差池。 付冰家住在二十一楼,电梯门一开,一位颇显老态、大腹便便的男人正立在门口迎接着我们,付冰母亲介绍说这是付冰的父亲。 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对中年夫妇,他们俩这搭配看起来也忒不协调了。 付冰的母亲虽然只穿着十分普通的家居服,可仍能看出她的体型姣好,从背后看,有如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还有她的皮肤,保养的也是极好的,脸上甚少出现过深的皱纹。 这位阿姨,怎么看都不会超过五十周岁。 可付冰的父亲呢,虽然头顶稀少的头发仍是黑色的,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都是染出来的,这位男人体态佝偻,皮肤松弛,已经不能用中年人来形容了。 这是一对典型的老夫少妻的组合啊。 我暗戳戳地想着,在他们的带领下进到了他们家里。 付冰家的面积很大,装修虽不算高调奢华,但用的材料和家具却清一色都是好东西。 「不用换鞋了,快进来坐。」 付冰的母亲这样说着,把我们请到沙发上坐下喝茶。 我扫了一眼面前茶几上的玻璃茶壶,里头已经泡好了一壶茶水,从茶汤浓郁的颜色可以看出,这壶茶至少已经泡够十来分钟了。 趁他们不注意,我偷偷打开手机通话记录扫了一眼,给付冰母亲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到现在刚好过去了十二分钟。 看来付冰二叔他们的出现的确不是偶然,而付冰母亲也并非真的没有听到电话铃响,而是本打算用另一种方式「迎接」我们。 「阿姨,您先别忙了,付冰呢?方便的话把她带出来,先让阿赞li看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付冰的母亲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给我们倒着茶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客套着,看样子像是还想聊上几句。 我可没有那个耐心,如果没有先前那一出,或许我还能勉强跟她唠唠,可一想到她故意让付冰二叔过来恶心我们,我就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拍屁股走人。 「噢,在屋里呢,她姐看着她呢。」付冰母亲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解释道:「我们冰冰在医院里住了这些时候,不吃不喝的全靠打营养针,这不,躺床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坐起来都费劲,要不你看,能不能让师父进去看看啊?」 我看了眼阿赞li阿平一直在旁边充当翻译的角色,只见她点了点头同意了。 于是我说当然没问题,便站起身,与阿平和阿赞li起跟着付冰母亲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付冰母亲并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门一打开,一股熟悉的异香立马扑鼻而来,那是供奉阴牌者周围特有的味道。 说到这儿,也要插一句题外话,关于这个异香,我一直觉得非常奇怪,我曾经问过身边很多人,他们周围也有人供奉阴牌,可他们却说根本闻不到对方身上有任何味道。 第五百一十二章 认主 与此同时,戴在我颈间的法钉也变得灼烫不已,烧得我一个哆嗦,立马把法钉从衣服里拽出来,取下后将链子缠绕在手腕上,然后才跟在阿赞l的身后走进了付冰的卧室。 屋子里一片黑暗,没有开灯,只能借着外面的光隐隐看到付冰正安静地平躺在双人床的正中间,身上盖着一层薄被。 「怎么这么黑啊?」 付冰的母亲一边说,一边在墙上摸到电灯开关,「啪」地一声,屋里立马有了亮光。 躺在床上的付冰没有搭话,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刚刚亮起的吊灯,没有丝毫反应,仿佛灵魂被人抽走般,就只剩下了一具躯壳。 她母亲口中的「她姐」也没吭声,看到我们,便站起身,朝我们轻轻点了点头。 这两姐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两个人的长相也差太多了。 一个圆脸,一个尖脸,看起来似乎付冰更像她母亲多一些,而她的姐姐,看起来既不像母亲,也和她父亲不怎么相像。 除了长相迥异,付冰的姐姐看起来和她的年纪也是相差悬殊,目测至少得在三十五岁起步,单从年龄上看,她们俩应该不是同一个妈生的。 果然,付冰的姐姐一开口,就立马证实了我的猜测。 她说:「阿姨,小冰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回去还得辅导孩子作业呢。」 付冰的母亲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面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客气疏离地道了声谢谢,便侧过身,让付冰姐姐出去了。 「冰冰,你朋友来看你了,坐得起来吗?」 付冰的姐姐刚一走,她母亲便赶紧坐到床边,半俯在付冰身前心疼地询问道。 付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好像耳聋了没有听见她母亲说话似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母亲将她额上的一缕碎发捋了上去,然后一只手托住她后脑勺,另一只手扶着她另一侧肩膀,卯足了劲儿地把她往起拽。 「来,冰冰,妈妈扶你起来,我给你垫个靠垫,就靠在这上面哈。」 付冰的母亲说着,声音就开始哽咽了,吸了吸鼻子,她继续使力,把浑身瘫软宛若无骨的付冰硬是从枕头上拉拽起来。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我仍然非常不爽她刚刚那样套路我们,可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我还是忍不住上前帮了一把,把付冰扶正,靠到了她母亲提前放置好的靠垫上。 「阿姨,您先到外面等着,让阿赞先静下心来感应一下吧。」 我小心翼翼地和付冰的母亲商量着,生怕她不同意,非要在这儿看着。 因为我也不知道阿赞l要以什么方式来为付冰施法,以过去的经验来说,过程肯定都不会太过愉悦,付冰的母亲在这儿看着难免心疼,以她现在的心境,怕是会情绪崩溃,打扰到阿赞l。 付冰的母亲迟疑地凝视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打量,还有怀疑,我也丝毫不惧地与她对视着,目光真诚,并且继续劝说。 终于,她点了点头,又担忧地望了眼付冰,这才说:「冰冰啊,妈妈就在门外等着,有什么事儿就叫我,啊。」然后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去。 付冰的母亲一走,我赶紧将卧室门轻轻关上,然后走到付冰床前,看了眼她脖子上挂着的宋迪坲牌,对她说:「付冰,我知道你这会儿清醒着呢,这坲牌就是保你不受阴灵干扰的,你能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还是没有反应。 付冰就像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一般,一声不吭,连个表情都不给我们。 我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你的事儿孙玥予都告诉我们 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谁还没个行差踏错的时候啊。我这次过来就是帮你的,这位是阿赞l,她是国有名的黑衣阿赞,可以帮你解决古曼反噬的事儿,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们,破坏供奉规矩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可能是介绍阿赞l的这一段吸引了付冰的注意力,虽然还是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却明显地闪了一闪。 看到这微乎其微的反应,我心下稍安,看来这家伙也不是铜墙铁壁油盐不进的。 于是从包里把那天她二叔拿到泰降阁找事儿的那尊金身古曼拿了出来,举到她眼前,说:「你二叔把这东西退回来以后,你还是能感应到吧?你要知道,从你把她请回来做完入门仪式的那一刻起,它就开始认主了,不是你把这壳子退回来,她就能被你送走的。要是不好好处理的话,你就是死,她也会一直缠着你,让你的灵魂都不得安生的。」 我知道,这番话她是一字不差全都听进了心里,并且还十分害怕,盖在她身上的那层薄被已经将她出卖了,因为她的颤抖而抖动着。 我继续发力,上去一把扯开那层薄被,说:「行了,这会儿怕还有什么用啊?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这不就来帮你解决了吗?我问你,这尊古曼的供奉禁忌是不能伤害孕妇,这点你知道吧?那你当初跟你们领导在一起的时候,知道他老婆怀孕了吗?」 本以为她还会继续装死,一言不发,可没想到,她只侧过头,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金身古曼,竟直接「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只有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候着。 哭了大约十来分钟,付冰的母亲和父亲相继都来敲了门,我将门打开一条小缝让他们不用担心,说付冰可能是压抑太久,需要先宣泄一下她的情绪。 夫妇俩听罢,重重叹了口气,扒在半掩着的房门上朝屋里看了一眼,又退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付冰仍然没有停止哭泣,大伟直接推门进来了。 「怎么回事?」他问。 我耸耸肩,无奈地表示我也摸不清楚状况,然后把他拉到一旁安静地站着,这会儿除了等,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们都没安抚她让她觉得无趣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付冰哭了一阵后,最后竟然自己把自己给劝住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跳槽 发泄过后,付冰终于没有了先前那种与世隔离的态度,也不再歇斯底里,变得正常了许多。 她给我们讲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听后也是一阵唏嘘。 其实严格说起来,她也算是一名受害者,一个对自己的道德标准设置很低的受害者。 付冰毕业于国外一家知名大学,主修金融,刚毕业就考取了国际注册会计师资格证,也称a。 毕业后,付冰本想留在国外工作,可她父亲却说她是个女孩,担心她在国外受人欺负,所以不顾她的意愿,坚决命令她回国发展。 无奈之下付冰只得听从她的父亲,回了国。 原本她想,她手中有a注会证,其实无论在哪儿都会有不错的发展,回国后完全可以在北上广这样的一线城市做一名精算师,轻轻松松便可以实现年薪六位数的收入。 可万万没想到,她的这个计划也被她父亲否决了,说父母年龄都大了,希望她可以陪在身边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结婚生子,组建自己的小家庭。 付冰虽然心里不痛快,可从小到大她从未忤逆过自己的父亲,只得怯懦地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规划,听从了她父亲的安排。 她父亲是一名事业单位的领导,她们现在所居住的这个家属楼就是他父亲的单位分配的。 父亲手中的权利很大,回国后,就把她强行安排到自己所就职的这家事业单位里,做了一名财务部的小领导。 就这样,付冰煎熬地做着每月四千五外带五险一金,毫无挑战与成就感的工作,心里倍感折磨,她时常在想,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究竟要做到什么时候。 无聊的时候,付冰也会背着她父亲在网上投投简历,一方面想要试试自己的资历在x市这样的城市里能够找到什么待遇的工作,另一方面,虽然极不愿承认,可她其实因为父亲一次又一次的独断专行,已经有了严重的叛逆心理,她想试试看,如果自己执意辞职,换个喜欢的工作,她父亲到底会不会把她怎么样。 终于在一年多前,一家猎头公司找到了她,给出了令她无法拒绝的高薪诱惑,这一次她决定听从自己的本心,一意孤行的从这个所谓「铁饭碗」的事业单位跳槽到了现在所就职的这家民营企业,任职财务部负责人。 这家企业的规模很大,老板陈总七十来岁,是我们x市有名的企业家,因为工作原因,陈总经常出差,常年流连在各个高尔夫球场与其他大佬们共议合作项目。 陈总的家中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 按理说陈总常年不在公司坐镇,女儿应该担负起公司的运营管理工作,可这女儿却对经营企业丝毫提不起兴趣,独独对艺术行业情有独钟。 大学主修的也是这个,毕业后便去了一家拍卖行工作,并且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父亲,自己绝无可能参与公司的管理。 陈总无奈,只好在自己的下属中物色人选,想要找一个有经营管理天赋的人出来培养,代替他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管理工作。 经过严格的筛选,最后他在众位竞争者中看中了一名姓霍的男士,对其青眼有加。 那时候这位霍姓男子还只是他们公司的销售部总监,陈总有意栽培,便经常让其伴随左右,无论是公司聚会还是家宴,都会邀请他一同参加,并且还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毕生得来的经验统统都传授给了这名男子。中文網 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缘分使然,在一次次的聚会当中,这名霍姓男子竟和陈总的女儿看对了眼,走到了一起,恋爱没谈多久两人便步入了婚姻殿堂。 本是自己属意的总经理人选,摇身一变竟成了自己的乘龙快婿,陈总的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觉得这样也好,既然成了自家人,将公司交给他来管理也更加放心一些,可另一方面,和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值得更好的,而霍姓男子与他家门不当户不对,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 可不管陈总怎么想,这一对儿新人已经结了婚,他就是心里再有不满也没有用,只得劝慰自己,女儿对做生意不感兴趣,把公司交给其他人来管理他又放心不下,干脆以后就把这个女婿当成自己的半个儿子,悉心培养,反正都是一家人了,爷俩齐心,钱总要赚到一个口袋里。 于是这对新人结婚后没过多久,霍姓男子就被陈总任命为公司的总经理,让其代为管理公司,而陈总自己,则有了更多时间与业内的大佬及政圈人士交际,为公司牟取更多的机会以及更好的发展。 一开始的时候,霍总的确没有辜负陈总的栽培和信任,将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也和自己的妻子琴瑟和鸣,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可人心都是会变的,时间久了,霍总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交际的圈子也越来越广,心中竟渐渐生起了不该有的贪念。 虽说是老板的女婿,公司的总经理,可霍总这些年来却只能拿到年薪,公司里的财务部门一直都牢牢地掌控在陈总手里,但凡想支点儿款项,都得走正规流程填写支出单,并且上面还必须要有陈总的亲笔签名才能拨款。 这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何况这么大的企业,自然是要按规行事。 可内心极度膨胀的霍总却因为这个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他回家跟自己老婆抱怨,说既然咱爸把公司交给我了,为什么财务支出还得找他签字,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我吗?他这么做,让公司其他员工怎么看待我这个总经理呢? 霍总本来以为自己这么说,老婆一定会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与自己的父亲控诉一番,可没想到,他老婆非但没有支持他,还因为他的抱怨与他大吵一架,甚至说出了一些优越感十足,却十分伤人的话。 也就是从那日起,夫妻俩的关系有了明显的裂痕,一度陷入了冷战之中。 本以为没有指望了的霍总感到心灰意冷,他甚至想过离开公司出来单干,可却又不甘心,自己在公司里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捞着。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他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之际,一个对他来说天大的好消息就这样砸在了霍总的头上。 陈总,生病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眼疾 陈总的病来得毫无征兆,一天早晨醒来,突然眼前一片朦胧,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纱,看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就连看人,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他当下吓坏了,赶紧去医院检查,得出地结论却是眼底血管增生。qs 简单来说,这个病就是眼底长出了新生血管,造成了视网膜缺血、缺氧,而陈总地这个情况更为复杂,就是他新生的这个血管已经破裂,造成了周围玻璃体出血,导致他地视力急剧下降,并且还有恶化甚至失明地可能。 医院方面当即提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是通过药物保守治疗,虽无法根治,却可以控制住目前视力恶化地速度,保守估计二十年间不会彻底失明。 而另一种就是手术治疗,有一定失败的风险,而且一旦失败就再无补救的可能,但是如若成功,便可痊愈。 陈总回到家思虑了很长时间,也让人帮他查找了这些年来和他症状相同的病例,最后发现,有很多通过手术治疗的人最终都没能成功,别说二十年了,手术台上一下来,就彻底失明了。 陈总无力地想,他现在无论如何还能看到点儿光亮,按照医生所说,如果通过药物治疗,起码接下来的二十年他不会彻底失明。 他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二十年后他也得八十多了,倘若他真的有幸能够高寿,活到那个时候,也无所谓看见看不见了。 反之,如果他现在做了这个手术,一旦失明,那就是后半辈子都得在黑暗中度过了。 到了最后,他百般权衡之下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接受保守治疗,通过药物维持住目前现有的视力水平。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旦出了问题,人就没了精气神儿。 做过「散瞳」的人都知道,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人就特别容易犯困,就想找张床,闭上眼睛躺在那儿什么也不做,即便根本睡不着。 所以饶是能看到点儿光亮,陈总却还是无力继续管理偌大的公司,无奈之下只得退了下来,将公司的经营权全权交托给了霍总。 霍总上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请猎头公司为他聘请了一位高级财务人员,而这个人就是付冰。 入职当天,下班后霍总亲自拨通了付冰的电话,邀请她共进晚餐。 付冰原本是拒绝的,她想自己不过就是来上班的,何德何能让公司老总单独邀请她吃饭呢? 正欲推辞,霍总却说财务部门是一个公司的命脉,而她又是新任命的负责人,有很多事情都需要私底下进一步沟通。 付冰一想,他说得不无道理,而自己也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干出一番事业,于是犹豫片刻后还是应了下来。 两人去了我们当地一个非常昂贵的日本料理餐馆,霍总已经提前订好了一间包厢,等上了菜,喝了两杯清酒之后,便与付冰展开了一番「掏心掏肺」的谈话。 内容无非就是是自己把付冰挖来的,从今往后便会将付冰看作是自己的心腹,希望她在以后的工作中能够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等时机到了,甚至还会视情况分给她一些干股。 大饼画好了,接下来就是实打实的利益诱惑,霍总慷慨地承诺,只要付冰能在私下里「帮助」自己,那么除了与公司签订的聘用合同里的工资以外,每月还会私下给她两万元的额外奖金,当然了,这个奖金是暗处给的,不计入付冰的正式收入。 付冰是财务出身,也是个聪明人,自然就从霍总的话中听明白了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很纠结,如果拒绝,很有可能就保不住这份工作,可她已经顶着父亲的压力毅然决然地从「铁饭碗」的单位辞职,如果就此失业,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可要是答应了。。。。。 。 她不敢想,要知道,财务部门一旦「犯错」,那可都是经济犯罪啊! 霍总也是个老江湖了,一眼便看穿了付冰的担忧,于是直言道,这家公司本就是他自己家的,如今他的老丈人倆眼摸黑啥也看不见,老婆又是个甩手掌柜,只要做的不过分,并且账面干净,就绝对不会有人追究。 两万元的额外奖金,再加上一万四千元的工资,这就是三万四一个月,扣去各项费用,拿到手也还有三万多呢。 付冰之前在「铁饭碗」上班时的工资,也就只是这三万多里的一个零头,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付冰同意了。 在此之后,两人便开始了一系列动作,付冰心安理得地拿着霍总给的额外奖励,而霍总的口袋也愈渐丰盈起来。 也许是狼狈为女干,也或许是霍总生性谨慎,几个月过后,他竟然对付冰展开了一系列疯狂地追求。 要知道,当一个有钱又有闲的男人下工夫想要追求一个女人时,几乎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那样的攻势。 霍总时常给付冰送一些高奢的衣服包包,并且还以匿名的形式买花送到付冰的办公室,引得付冰的同事们羡慕不已,从很大程度上满足了付冰作为女人的虚荣心。 久而久之,两人便经常私下里约饭,一起喝酒直到半夜。 有一次,霍总趁着醉意轻轻吻了一下付冰,付冰当即羞恼不已,怒斥了他一顿,并且表示从此以后都会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话虽是这么说,可这个轻吻却是吻到了付冰的心头上,心,已然乱了。 事后,霍总告诉付冰,他其实并没有喝醉,而是故意那么做的。 他声称自己的老婆有生理上的疾病,无法与他同房,两人已经分房许久,而他从第一次看到付冰开始,便对她一见钟情,不能自拔,所以希望她能够同意与自己交往。 那一次,付冰并没有同意,她无法说服自己知三当三,不想要成为世人眼中的「过街老鼠」。 可霍总并未放弃,仍旧如往常一般对她格外照顾,嘘寒问暖,糖衣炮弹不断,时间一长,付冰也招架不住了,于是在一个微醺的夜晚,与霍总发生了关系。 第五百一十五章 永远沉默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无数次,这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而就在前段时间,也就是付冰找我代买化妆品之前没多久的时候,这两人私下里在财务上做手脚中饱私囊的事被财务部地另一位同事发现了。 那位同事本就是陈总在位时地老人儿,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发现此事后并没有直接告与陈总,而是暗中收集证据后将霍总与付冰约到了公司外面,以此要挟他们。 「好事」被人发现,霍总与付冰两人都各自乱了手脚,霍总无奈之下给了那人十万元「封口费」,并让她写了保证书,此事到此为止。 那人收了钱心满意足,二话不说就写了,然而霍总和付冰都知道,这样地一份「保证书」是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应地,不光法律效应,任何用处都没有。 那个人知道太多,他们不能以任何理由辞退她,因为一旦他们那么做了,保不齐那人就会来个鱼死网破。 可留着就是祸患,以后只要那人缺钱,定会想到他们二人,这将会是一个无底大洞! 就在他们进退维艰之际,付冰刚巧找到我帮她代买东西,来取货时听我说了「神奇地阴牌」,于是便动了小心思,心想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哪怕试试也行,说不定有用呢。 这就应了很多人在走投无路时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怎么凿出一条路来,而是求助于玄学这个规律。 她从泰降阁请了一尊「招财古曼」,回到家后便按照钱斌教给她的办法做了入门仪式,诚心供奉了几天。 请牌的时候,钱斌说得神乎其神,尤其是对「感应」这种事,更是渲染得无比神秘。 然而,供养了几天后,付冰并无任何感应,她直觉自己请了一尊「假牌」,又或者是受骗了。 搞财务的人总是对钱更加敏感,即便有,也是一块钱都掰成两瓣儿花。 付冰感觉自己被骗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钱斌「理论一番」,将牌退掉,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直到现在,付冰都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天意」,还是她的「古曼」作祟,在她供奉那尊招财古曼满一个月的当天,那位「要挟」他们的同事竟然真的出了意外。 说来也确实蹊跷,竟是从一个高层楼下走过的时候,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中了她的脑袋,在医院昏迷了不到两天,人便没了。 不是有句老话嘛,让一个人永远沉默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那个「知道太多」的人就这样带着他们的秘密被化成了灰,埋进了坟墓。 付冰得知此事后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但有一点她十分肯定,那就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回到家,她看着自己角落里供奉着的那尊「招财古曼」,心底五味杂陈,她在想,究竟是不是这尊自己无法感应到的「古曼」帮助了她呢? 时间继续往后推移,付冰和霍总的关系愈发亲密,甚至在公司里两人都忍不住地眉来眼去,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私下里传出了不少流言蜚语。 然而霍总如今是公司的老大,即便有人看出什么也不敢置喙,更是有大部分同事将付冰看作是公司的正牌老板娘,对她处处礼让有加。 这有如众星捧月般的待遇逐渐让付冰飘飘然起来,竟然做起了小三上位的美梦,她贪婪地想,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如果能真的成为老板娘,那该有多好啊! 霍总对此的态度也十分暧昧,不光没有打破付冰的幻想,竟还十分正式地买了重礼,陪付冰去见了她的母亲。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嘴付冰家里的情况。 付冰的母亲与父亲并不是原配夫妻,早年间她父母二人各自都有自己 的家庭,父亲是这家大型事业单位的领导,而她母亲则是经营着一家物资公司。 在一次饭局上,她父母亲相遇了,从此便开始了一段见不得光的婚外恋。 而后,她母亲意外怀孕,知道腹中的孩子是她父亲的,便与原配丈夫离了婚,又逼迫他父亲离婚,最后终于在付冰两岁之时,两人结为了半路夫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当她窘迫地告知自己母亲霍总已有妻室之后,她母亲并未多加责备,而是问她,是否真的爱上了这位霍总。qδ 其实付冰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爱慕霍总,亦或者是她当下的身份给她带来的财富,以及公司众人对她捧着供着敬着的态度,但面对母亲的时候,她不想说那么多,只是轻轻点头,默认下来。 付冰的母亲沉吟片刻后告诉她,既然你喜欢那就不要放手,可这样下去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想办法让霍总与原配妻子离婚,和她结婚才行。 付冰听了她母亲的话也很是认同,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霍总同意离婚来迎娶自己,可这种事她也不好与旁人商量,于是无助之余便又想到了「阴牌」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 那天,她鬼使神差地来到泰降阁,在店里转了两圈之后,便直接走到钱斌的柜台前,问他哪些牌是可以助感情,锁住爱人心的。 钱斌哪里知道她什么情况,但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他也懒得给付冰介绍,于是便随手一指旁边助感情和合的牌的柜台,让她自行挑选。 付冰看了半天,最后选中了后来她供奉的这尊「金身古曼」,可能是心里有鬼,以至于她只付了钱,匆匆听完钱斌说的供奉禁忌后,便像做贼似的拿上就走。 当时她的确确不知道霍总的老婆已经怀孕的事实,因为在她看来,霍总与他老婆早已是貌合神离,分居已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发生夫妻关系的。 可谁知道,霍总竟是在她面前一套,回到家又是另一副嘴脸,这个,她也是事后才得知真相的。 有了这尊「金身古曼」,霍总确实比以往更加迷恋她,经常和她在酒店留宿,就连在家的时候也会和她不停地发信息互道衷肠,以解相思之苦。 第五百一十六章 骗人的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样地亲密给付冰带来了一种错觉,她觉得是时候跟霍总提出自己想要上位地要求了,于是一天晚上,两人激情褪去,相拥而眠之际,付冰说出了一直以来都想要说的话。 「你什么时候离婚,什么时候娶我?」 她原本以为时机已到,霍总一定会依她地意给她许诺,可万万没想到,霍总听完这话竟一个激灵,腾地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套上衬衫,点燃了一支烟。 付冰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但她没有说话,还是抱着侥幸想要听听霍总地意思。 许久,霍总终于开口,埋着头,一手狠抓着自己地头发,对付冰道歉说:「我不能离婚,她怀孕了。」 有如晴天霹雳啊! 付冰替霍总想到了一万种敷衍她的借口,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理由竟然会是这个。 她又羞又恼,如坠冰窟,愣愣地看着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霍总看她这样,连忙掐掉手里的香烟,上前抱住她,解释道:「我和她之间就那一次,是我喝多了,谁知道她竟然好死不死就怀上了,你放心,就算我和她不离婚,也改变不了咱们之间的感情,我爱的人始终是你,只有你,她只不过是我事业规划的一部分而已。」 后面的话付冰是怎么也听不进去了,套上衣服便浑浑噩噩地离开酒店回了家。 霍总的言下之意她再傻也能听得明白,这是要让她永远翻不了身,当一辈子的小三啊! 她怎么可能甘心? 回到家后,她对着金身古曼又求又拜,各种许诺,可此时被嫉妒、愤怒冲昏头脑的她早已忘记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当初钱斌告知她的金身古曼的禁忌。 那天夜里,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像个陀螺般不停旋转,各种心计浮上心头。 老话说,不到万不得已,永远都不要在晚上做出任何决定,这句话刚巧就应了付冰当时的情况。 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在手机里狂刷霍总的朋友圈,以及一切与他相关的网络信息。 然后她看到了,霍总老婆的围脖,相册里有画廊的图画、励志的小图片,还有就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和乐融融的亲密照片,每一张都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刺眼。 付冰想也没想就在霍总老婆的围脖下留言,言辞之激烈、辱骂之难听都让人不堪入目。 之后她还嫌不够,又私信霍总的老婆,给她发了好多她与霍总的亲密照片。 这些做完,付冰顿觉十分解气,抱着手机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之前,付冰还专门刷了一下霍总老婆的围脖,想看看她是何反应,结果却什么都没有,这让她心里很是不满。 她心想,对方看到这些以后肯定会和她对峙,亦或者骂回来也是好的,可这完全不搭理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和往常一样去了公司,见到霍总也未见其脸上有任何异样,付冰心里很是奇怪,心说难道霍总老婆压根儿就没有看到她发的那些信息吗?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她和往常一样走进霍总的办公室,两人如往常一般在里面调情,结果,意外发生了。 霍总的老婆竟然挺着四五个月的孕肚,带着三名黑衣男人直接冲进了霍总办公室。 未待付冰反应过来,其中一名黑衣男人便在霍总老婆的示意下直接上前扯住付冰的胳膊就往外拖,一直将她拖上电梯,扯到了公司楼下。 那时候正是下班高峰,公司里的人,还有办公楼里的其他人都在往出走,就看到霍总的老婆一脸蔑视地站在台阶之上,双手环胸,由上而下俯视着跪在她面前地上,紧紧抱成一团的女 人。 那女人正是付冰,那三名黑衣人竟然上下其手,当众将她的衣服扒得精光,连条内内都没留下,而霍总呢,压根儿就不知去向,没敢露面。 霍总的老婆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手,而那三名黑衣人却是将光溜溜的付冰打得披头散发,匍匐在地。 他们打完就跳上车,扬长而去,临走前,霍总的老婆俯下身,对着付冰说了句话,她说:「不要去觊觎你不该觊觎的东西,你以为他在乎你?呵,不过是想利用你,玩玩你罢了。」 这些人走后,付冰想要爬起来穿上衣服,身体却不听使唤,散了架似的动弹不得。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付冰已然不省人事了。 如果只是这些倒也罢了,毕竟只是丢了脸,挨了打,实在不行大不了出国,从此再也不回来了。 可付冰遭遇的却远不止这些。 躺在病床上的付冰,人虽在昏睡中,可她的意识却早已清醒,睁开眼,她隐隐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身穿白色宽袍的怀孕女人,披散着头发朝她一步步缓缓逼近。 等那女人走到她跟前时,付冰忽然觉得自己的小腹部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那女人撩起宽袍,露出自己的两条腿,两腿之间竟然血淋淋地挂着一个婴儿的半截身子。 只有下肢,还有小半截圆鼓鼓的肚子,在那女人的身下晃来晃去,两条小腿儿还不住地蹬着。 付冰吓傻了,她想要尖叫,声音却像是卡在喉咙里,却没有力气发出来。 那女人朝着她的小腹部俯下身,脸贴上她的肚皮,也就是在这一刻,付冰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居然什么都没有穿,连床被子都没。 女人冰凉的面皮和扎人的发丝在她的肚子上来回游荡,付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肚皮一点点地鼓了起来,而那女人的肚子,却一点点地瘪了下去。 就在那女人的脸离开她肚子的一瞬间,女人侧过头,露出一双满是血丝,阴冷刺骨的眼睛,冲她阴森地笑了笑。 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付冰疼得浑身冒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想蜷起身子,身体却有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动弹不得,想尖叫,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五百一十七章 剖腹取子 那感觉,就像是施了一场没有使用麻醉的手术,肚皮仿佛被人用刀生生切开,连划了好几层,付冰疼得几欲晕厥,却始终都清醒着,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疼痛。 而那个女人,竟就那样直立在她地身旁,充血鼓起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皮,然后在她最最痛苦地时候,勾起了煞白起皮地唇角。 女人忽地伸出肿胀地双手,朝着她的肚皮猛扎下去,在她的肚子里疯狂搅动,然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付冰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拉扯了出去。 她忍着疼看过去,竟发现,那女人的怀里居然抱着一个浑身是血,并未长成型的孩子! 付冰吓极,尖叫一声猛然惊醒,而当她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前那个女人和孩子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母亲,在病房里担忧地看着她。 醒来后的付冰想要极力劝说自己,那只不过是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便也过去了。 可腹部残余的疼痛,还有腰背难忍的酸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不仅仅只是一场梦,那痛感绝对是真实无疑的。 付冰醒来后不到三个小时,正和她母亲说着话,一股强烈的困意却让她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昏迷中,付冰又一次经历了一场没有麻醉的「剖腹取子」手术,她痛极了,张着嘴,无声地嚎啕大哭。 之后的几天里,付冰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整个人都是混沌的。 而只要睡着,必定会再次遭遇同样的「噩梦」,即便醒来,也会感受到真实存在的疼痛,医院方面给她做了详尽的检查,可除了被人殴打的外伤,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几天的非人折磨,让付冰的精神出现了极大问题,到了后来,哪怕是她醒着的时候,也能看到那个白袍女人站在病房的角落里,指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森冷地冲她诡笑。 生理、心理皆是备受摧残,可直到现在,霍总始终都没有露过面,也没有解释过。 付冰绝望之际,终于想到了一个极端的解决方案,死! 一个声音告诉她,只有自己死了,才能一了百了,才能不再遭受这样的痛苦,只有她死了,那个白袍女人才会放过她。 事情讲到这儿,付冰恨恨地说:「我把我的遭遇都告诉我妈了,可她为了让我回来,为了让你们来做所谓的法事,硬是给我吃了安定,我今天睡了整整一天,也被折磨了整整一天!」.br> 没有麻药的手术,单是听着我就直嘬牙花,浑身都不得劲儿,更别提像她这样一天经历好几次了。 阿平把她的情况翻译给了阿赞li时不时遇上他自己也听不明白的部分还会找我确认,待我们把事情始末都告诉了阿赞li后,她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她没有说话,左手握持着发黄的骨珠,右手掌隔空举在付冰的脸前,闭上眼睛轻声念诵起了经咒。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屋内的气温倏然下降,冻得人浑身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我忽然能够看到自己呼出来的腾腾白气,就像是在冬夜里的大街上喝了口热奶茶,之后再与人说话时所呼出的热气一般无二。 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从付冰的嗓子眼里冒了出来,是一个比她的声音更为尖细,更显年轻的声音。 那女人说的是t语,阿平低声翻译。 「为什么不守规矩,为什么不守规矩?」 她一直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阿赞li刻已经停止了念诵,她顿了顿,用t语问道:「你是谁?」 女人刚开始还不愿意沟通,一个劲儿地重复着同样一个句子,可不知是因为阿赞li复询问,还是又施了什么术法,她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 字。 女人名叫皮查雅,是一名土生土长的t国人。 她生前是一名全职太太,丈夫是个律师,两人是谈了长达六年的恋爱才终于步入婚姻殿堂的。 婚后两人仍旧非常恩爱,起码在皮查雅的眼里是这样的,丈夫对她十分慷慨,几乎是她想要的,无论多贵,她丈夫也会买回来送给她。 后来皮查雅发现自己怀孕了,初为人母的喜悦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温柔,将此事告诉丈夫,她丈夫也十分高兴,一口气给她买下了两条名牌首饰。 沉浸在幸福喜悦中的皮查雅压根儿就没有发觉,此时她的丈夫其实已经在外面有了情人。 和大多数刚开始找情人的男人一样,她丈夫其实只是图了个新鲜,刺激,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与皮查雅离婚。 可那情人却是个有手段的,开始时也只是一味地讨好逢迎,撒娇卖萌,绝口不提自己想要上位的事儿。 直到她听说了皮查雅怀孕的消息。 皮查雅也是在死后才得知真相的。 那天她去医院做产检,走到医院门口的十字路口过马路时,一辆暗红色的小轿车竟闯过红灯朝她直冲过来,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来不及闪躲。 那时的皮查雅已经怀孕七个多月,本就身子沉,看到朝她迎面驶来的车时就连恐惧都没来得及感受,直接就被撞飞了出去。 当时皮查雅感觉浑身都在疼,可疼着疼着,她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然后整个人都轻飘飘地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她看到自己躺倒在血泊之中,身上的白色宽袍被血染成了红色,而露在外面的腿间,竟然有两条孩子的腿,仍旧奋力地蹬踢着。 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直到那两条小肉腿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虚弱,直至最后一动不动耷拉了下去。 她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佯装受到惊吓般从那辆暗红色的小轿车上下来,双手捂着自己的口鼻走过来细细打量着她的身体。 看了半天,女人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在她面前蹲下,冲外围过马路的人尖叫着「快叫救护车啊」。 皮查雅原本以为这不过就是一场意外,只是她倒霉遇上了,直到在医院里看到了急急跑来认领她的丈夫。 第五百一十八章阴胎 丈夫来到医院后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找她,而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女人正缩在墙角里嘤嘤哭泣,见到皮查雅的丈夫立马就扑了上去,男人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却没有推开,而是顺势抱住了那个女人。 两人抱得太紧了,灼伤了皮查雅的眼球,也撕碎了她的心。 之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死原来根本就不是个意外。 丈夫并未想杀她,甚至没有考虑过离开,「仅仅」就只是出轨背叛了她。 可那个女人。。。。。。 她娇弱无辜地伏在皮查雅丈夫的肩头,嘴里低声娇泣,可眼中却有一抹遮掩不住的得意,全然落入了死去的皮查雅的眼中。 她哭诉自己是无意的,说是当时开车的时候正在和皮查雅的丈夫通电话,车速太快,结果刚开到路口就突然变成了红灯。 她急忙去踩刹车,却没想到自己竟然错把刹车当成了油门,一脚踩了下去。 这样的鬼话其实搁谁都不会相信,然而看到她故作柔弱的样子,皮查雅的丈夫却信了,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女人在与他交往的那段时间里,处处都表现得善良懂事,人畜无害,与世无争,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会残忍到去故意杀害自己的妻子。 可怜的皮查雅,葬礼刚过去几个月,那女人就在皮查雅丈夫高超的辩护下被判无罪,此事最终竟被定义成了一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交通意外。 后来的后来,那对狗男女居然真的结婚了,极大的怨气使得皮查雅无法离去,阴魂始终徘徊在他们二人身边。 众所周知,阴魂的磁场是会给活人带来影响的,尤其是充满怨念的阴魂,那两人的气运一时之间降到了谷底。 那女人似是察觉出了什么,便又摆出一副良善的嘴脸对皮查雅的丈夫说自己梦见了皮查雅,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不好,最好是能找个师父帮皮查雅超度一下,好让她的灵魂早日超脱。 皮查雅的丈夫想也没想便同意了,不光同意,甚至还有些小感动。 在他看来,自己真是娶到了一个懂事体贴,还无比善良的女孩子,甚至还会为他亡妻的身后事而操心,此时的他被那女人迷得团团转,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妻子原本就是死于那女人的车轮之下。 他把此事全权交给了那个女人去处理,还自我感动地告诉女人,一定要找最好的师父,千万不要怕花钱。 于是,那女人私底下找到了制作这尊金身古曼的阿赞,塞给他不少钱,让他假扮成僧人的模样去到自己家,借超度法事之名将皮查雅的灵魂彻底禁锢住。 那是一位年迈的白衣阿赞,虽说收了钱,却还是存有良知。 在与皮查雅沟通过后,得知皮查雅是被自己的雇主害死的,阿赞便好言规劝,说善恶终有报,那女人造了杀业,迟早都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 他告诉皮查雅,她之所以滞留在此地无法离去,皆是因为她是横死,并且还是被人谋杀的,怨念太重所以无法投入轮回,又问她愿不愿意被他制作成金身古曼,这样,她与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小家伙就能早日修得福报,开始新的旅程。 皮查雅不甘心,表现出了强烈的恨意。 她想报仇,想让那个女人以命抵命,想让她的丈夫以死谢罪。 阿赞听后却摇了摇头,说如果皮查雅真的这么做了,那她和她未出世的孩子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皮查雅虽未生产,却对腹中的胎儿有着最原始的母爱。 她煎熬的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妥协了,她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值当,自己和孩子都已经被害死了,绝不应该为了那两个人渣再 付出任何代价。 她同意了阿赞的提议,让他将自己制成牌让善信供奉,不过却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这名阿赞不能够将她卖给任何有可能伤害到孕妇的人,否则,她将缠着那人,折磨她,直到她的生命终结。 阿赞也确实一直信守着这个承诺,之后的几年里一直亲自供奉着皮查雅和她的孩子,直到自己油尽灯枯,因为心梗死在了自己家的地板上。 不知是上天有意安排,还是偶然,反正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位阿赞死后,他的这尊牌就被辗转卖到了阿平手上,然后到了泰降阁,最后就被付冰请了回来。 付冰说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就好像一个嘴巴会动的机器人,用别人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我听得心底发寒,又是一个致人恐婚的小故事啊。 「你要是害死她,你们也无法转生的。」阿赞li声说,我虽然听不懂t语,却也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无奈。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她不遵守规矩?」付冰再次问出与先前一模一样的问题。 好吧,这样就又回到原点了。 我轻轻呼了口气,这故事听得我心里发堵。 阿赞li是叹了一声,说道:「这样吧,你和我回去,我想办法把你和孩子分开来制作成两尊古曼,亲自供奉,为你们多做福报,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伴着你的孩子,直到你们可以共同转世,可以吗?」 付冰没有说话,布满血丝的双眼凝视着阿赞li眸子,带着打量。 「我还会让她给你做功德,她也不会再破坏别人的家庭,不会再去纠缠那位母亲,这样可以吗?」阿赞li续劝诱。 付冰的眼角终是湿润了,可眼泪却只是在眼眶中打转,并没有落下来,最后,她点了点头,仰面闭上了双眼。 几乎同时,付冰的身子像是被抽掉骨头一般瘫软下去,软软地倒在了床榻上。 阿赞li吸一口气,一边念诵经咒,一边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一瓶油液和一个装着泥土的小袋子,将两样东西都倒在掌心里,然后来回搓捏,最后做成了一个状似饺子皮儿一样的泥巴皮。 第五百二十五章 奇怪的态度 这句话是我会的为数不多的语中的其中一句,还是之前阿咪教给我的,当时她一边教,一边竖起大拇指,直夸我发音标准。 不知为什么,那男人在听到阿咪的名字后,脸色突然变得非常诡异,那表情就像是嘴里含着一个活苍蝇,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大伟见他没答话,又用流利的语跟那男人卡卡了几句,那男人终于开口说话,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红,说话明显很不利索,磕磕巴巴的,犹如在说一门外语。 也不知道他乌拉了句什么,反正从表情看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大伟假装没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又用问句询问他,这么一来一回,我把几个能听懂的词自己一拼接,竟然也大概猜出了其中的意思。 应该就是说阿咪不在家,去了哪儿那男人也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想知道。 看来两人定然是闹了什么矛盾,否则那男人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又说了几句,那貌似斯文的男人竟然直接挥手赶我们走,就好像和我们多说一句都嫌麻烦,恨不得让我们立马就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来的路上我想到过很多可能,却没想过会吃这样的闭门羹,梦魇中阿咪的声音依然回荡在我耳边,一声声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男人未等我们离开便径自转身回屋了,砰的一声,用力将玻璃推拉门关上。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为何会对我们有如此大的敌意,还有就是,他刚才戒备至极的神色,明显就是在掩饰自己的惊慌,似乎我们的到访让他十分紧张。 「怎么办?走吗?」我问。 大伟沉思片刻,盯着那扇玻璃推拉门看了半晌,忽地拉着我转身就往阿平的车跟前走。 「怎么了?真走啊?」我有些意外,心想既然来了,起码也得有个结果不是,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 「别回头,那人一直站在门里看着我们,先上车再说。」大伟低下头,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要知道,「别回头」这三个字很有意思,对于一个好奇心极其强烈的双子座来说,就相当于命令她「回头去看」了。. 我被大伟拉着朝前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没忍住,悄悄回过头去,这一眼着实令我的心脏猛然收紧。 那男人就那样站在那儿,隔着玻璃门,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着,有如鬼魅。 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却依然感受到了那抹冰冷的视线,直穿我的颅顶。 阿咪到底怎么了。 她发生了什么事? 又或者遭遇了什么呢。 上车后,我的脑子里就不停萦绕着这几个问题,经历过早前那个可怕的梦魇,我虽然极其不愿意相信,却抑制不住那股打从心底生出来的强烈的感知与恐惧。 阿咪恐怕出事了,不光如此,她的遭遇一定与刚才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只能归咎于第六感。 「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那个男人很奇怪啊?」 良久,阿平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车里的静默,他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道:「刚才我们问到阿咪的时候,他好像很紧张哦,虽然态度表现得很强硬,但是给人感觉就是故意用很恶劣的态度来遮掩自己的惊慌失措,不是咩?」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他刚才是说阿咪不在,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对吧?他应该是咪姐的老公呀,就算吵架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才对。」 我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阿咪的电话。 和之前无人接听不同,这次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了,再打,居然就是关机的状态。 我不死心,又用 大伟和阿平的手机分别试了试,发现阿咪是真的关机了。 我越想便越觉得不对劲,可又无济于事,只得提议先把车开离这里再说,因为我从前挡风玻璃看过去时,竟发现那个男人依然静静地站在玻璃门里,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我们。 「先开走,兜一圈儿,找个拐弯的地方停下来。」大伟沉声吩咐道。 于是阿平发动车子,慢慢驶离了阿咪家门口,我们往前开了很远,然后在附近绕了几圈后才又回到阿咪家对面的一个小分岔路口,在一个小道里停了下来。 从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阿咪家的院门,但因为有一面墙挡着,除非那个男人走出来,否则他从里面根本看不到我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咪家门口完全没有动静,按理说今天是工作日,那男人说什么也不应该一直呆在家里才对,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出来过。 其间我和大伟,还有阿平和阿赞li别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又回到车里,继续观察着阿咪家的动静。 一直到了黄昏时刻,一辆红色的小轿车从我们眼前驶过,缓缓停在了阿咪家的院门外面。 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从车里走了下来,那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穿一条黑色的吊带紧身连衣裙。 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是无法看清她的长相的,只能看到一个侧面,但从身材与行动上判断,应该是个年轻女子无疑。 男人并没有出来迎接,只见那女人居然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轻车熟路地推开院门,径直向里面走了进去。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那女人的身份简直不言而喻,分明就是阿咪丈夫的情人嘛。 果然,过了一会儿,阿咪的丈夫和那女人相继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两人先是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上了女人的小轿车,然后轰的一声扬长而去。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阿平问。 大伟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说道:「不了,他看过你的车,应该能认出来,这时候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那怎么办?就在这里等咩?那要等到几时啊?」阿平略有些无奈地抱怨道:「万一他们不回来了呢?我们还要一直等下去哦?」 第五百二十六章 跟踪 大伟低头沉吟片刻,忽地抬起头,看向我问:「你那个法钉,离多远能感应到阴气?」 我把法钉从衣襟里拽出来,不确定地答道:「如果要感应到强烈的阴气的话,起码得进屋才行吧,但是如果房子里面有问题,应该在门口也会多多少少发热的。」 「嗯。」大伟想了想,又用t语问了阿赞li么。 阿赞li疑了一下,用t语回答了。 这一句有点长,我是真没听懂,于是便好奇地看向他们。 大伟道:「这样,他们开车走了,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和阿赞li她家门口感应一下,阿赞li,只要阿咪真的出事,并且阴灵尚且留在那个房子里面,她就一定能感应得到。」 说实话,我有些胆寒,但一想到阿咪平时对我的好,只得一咬牙,拉开车门下去了。 我把法钉缠在手腕上,和阿赞li起往阿咪家的院门口靠近。 「奇怪。」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法钉,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的法钉竟然完全没有发红发烫,甚至连一丁点温度都没有。 要知道搁平时,就算附近没有怨灵,我的法钉都会保持在比体温稍高一点的温度,据说是因为我们身边其实有很多阿飘,也叫孤魂野鬼,他们不一定有很大的怨气,仅仅就只是在人间徘徊游荡罢了。 我看向阿赞li只见她伸出一只手,手掌朝向阿咪家的房子,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她睁开眼看向我,摊摊手,也是一脸疑惑。 不可能啊?! 我们俩回到车上,将刚才的发现告诉了大伟和阿平。 阿平倒是挺乐观,随手拨了一下额前那缕碎发,说:「会不会真的是我们想多了,阿咪可能真的只是离家出走,和她老公吵架而已,应该没有出事才对。」 「不。」阿赞li着一张脸,吐出了这句我能听懂的t语。 说完这个,她又沉默了,似乎是在绞尽脑汁思考着什么,然后她说:「这个房子很不寻常,我施法去感应的时候,发现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眼前一片黑暗。」 我听完大伟好心的翻译,使劲儿点头附和:「对对,我也觉得很奇怪,我的法钉不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刚才没试过之前我还没有发现,你们看,它根本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我虽然知道即便法钉有反应他们也看不出端倪,却还是把法钉放在手心里举到他们面前。 「这样,我找朋友先换辆车过来,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肯定还会回来这里,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再观察一下再说。」 大伟说完便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大伟的这个提议很是聪明,那个男人见过我们这些人,看过我们这辆车,接下来如果我们要跟踪他们便十分不方便。 虽然经过刚才的试探感应,我已经不如先前那般确定阿咪是否真的出了事,但我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找到阿咪,确认她没事才行。 如此一来,跟踪她老公肯定是少不了的。 我们随后便换了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浅灰色老式toyota三厢小轿车,许是大伟特意要求过,他朋友给我们找的这车实在是太符合我们这活儿了,车身老旧不说,上面还布满了灰尘,真真是从别人面前开过去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款式。 大伟的朋友将阿平的车开走,之后过了没多久,阿咪的丈夫便与那个女人回来了,仍是开着那女人的红色小轿车。 两人下车后,那女人便直接进了院门,而阿咪的丈夫则是跑到车尾,从后备箱里搬出了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随即拎着便进了院子。 我们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他们究竟要搞什么名堂,但随着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种非常可怕的猜测。 我暗暗祈祷,希望自己是真的想多了,可不安却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直到最后在我胸腔里猛然爆发,我甚至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们不会是......那箱子,难不成是用来装阿咪的?」 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的声音发出来的时候是颤抖的,甚至有些诡异的跑调。 大伟抓住我的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像安抚一个孩子似的拍着我的背。 「没事,不会的。」 他小声安慰着,可这些善意的安抚在此刻却显得无比苍白,无力得让我只想哭。 我们就这样等着,谁都没再说话,从一开始的不安、恐惧,到后来渐渐都有些疲乏了。 大约又过去三个多小时,已是深夜,这一带的路灯着实称不上明亮,昏暗得令人发指。 忽然,一抹微弱的光亮从阿咪家的院子里照射出来,看起来像是手机的电筒打出的光亮。 大伟立马打开手机摄像头,点下拍摄视频的按键,然后隔着挡风玻璃对准了阿咪家的方向。 只见那两人蹑手蹑脚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紧张地四下张望着,女人已经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深色短袖短裤,同样是紧身的,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 与下午见到她时不同,她的动作极轻,走在那男人前面跑到车尾,弓着身子轻轻地打开了后备箱。 那男人几乎同时推着那个箱子走到她跟前,竟是两人一起将箱子抬了起来,似乎很吃力的样子,放进了后备箱里。 我深深倒吸一口凉气,就冲他们使的那劲儿,我都几乎可以确定那里面定是装着一具成年女人的尸体,阿咪的尸体。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确定那个行李箱里放着的一定就是阿咪的尸体,因为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比如说阿咪丈夫与他情人私奔的行装,又或者两人想要趁阿咪离家出走,出去狂欢旅行的行囊。 而且,就单看那箱子的大小,装阿咪也确实有些费劲了。 然而这些可能,几乎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是如此绝望地确信着。 第五百二十一章 婚姻制度 可为什么说它是个神奇的国度呢。 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狗血的泰剧,那种白富美与高富帅之间的感情令人看了无不动容,这让很多人错以为国人之间的爱情都是非常纯美的。 其实并不然,真实的国很少有这样美好的夫妻关系。 实际上,国是个非常多元化的国家,民风相当开放。男女之间很少有正式办理过结婚手续的夫妻,大多是在一起同居,搭伙过日子,过不到一起了就散伙了事。 而国的孩子,无论是婚生子女还是未婚生的,都享有同样的合法继承权,与父母婚否毫无干系。 所以严格来讲,国并不是一夫多妻制,非要给它安个名头的话,不如说是多夫多妻制更为恰当。 关于这些,我之前也知之甚少,一度还相信了从前那些导游们的鬼话,以为国当真是一个一夫多妻制的国家,还是后来听阿咪说了这才知道。 当时我就满眼好奇地问她,这样的婚姻怎么可能长久,又问她是否也是如此,不领结婚证,就这样跟她的另一半同居过日子。 阿咪笑了,说可能是因为她骨子里还流着一半华人血统的缘故,对于感情,她还是相对比较传统,像国那种开放式的关系,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阿咪说,她当时也是和丈夫谈了一段马拉松式的恋爱长跑,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坚若磐石,十分稳定,最后是双方经过深思熟虑,才在彼此都有绝对意愿的前提下办理了正规的结婚手续。 那么,阿咪要离婚了吗? 我不禁这么想着,脑海中浮现出阿咪笑盈盈的模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温柔可爱的小姐姐该有多伤心啊。 见我如此沉默,大伟出声道:「别想了,等这个团下了,我陪你去看看她,应该没什么大事。」 「嗯。」 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等,竟会给我留下永恒的遗憾。 心动不如行动,现在想来,我既然当时有了去看她的念头,就应该说去就去,等,谁也无法预料到下一秒将会等来什么。 因着行程安排,团队入住的酒店基本上每天都要更换,除了在芭城的那几天。 到芭城的第二天早上,临出发时,我突然发现大伟正在洗手间里清理着洗面台,他搞得非常仔细,把一张洗脸巾打湿,细细擦拭着台面。 「你在干嘛啊?不走吗?」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动作。 大伟扭头瞥了我一眼,又转回头继续清理台面,旮旯拐角都不放过,他说:「以后你自己带团也是一样,要记得把梳子随身带,掉落的头发也要装起来好好保管,最好是等回国以后再扔。」 「啊?那多麻烦啊,这样的话我起码得早起半个小时呢。」我懒懒地道。 「那就早点起来。」 大伟的语气与往常不同,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非常严肃认真。 我略感诧异,不觉问道:「为什么要自己收拾呀?酒店不是有服务员吗?我每次都留一百铢小费呢。」. 大伟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子,像看傻子似的看向我,最后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 「我说你这是猪脑子啊?跟阴牌邪法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到头来还要问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是说。。。。。。会有人拿我的头发去下降头?不会吧!我又没得罪过谁,再说了,下降头可是得花大价钱的,谁跟我有那么大的仇怨啊?」 没错,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我早就把当初和马静的那点儿小纠纷抛诸脑后了。 在我的意识中,她要是想对 我下手的话早就下了,这么久没动作,多半是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了。 何况我和她之间本就没什么大仇,当初帮李娜阿姨也完全是看在她是我妈朋友的面子上,并不是我故意截胡的啊。 如果眼神是把刀,大伟大有要用它切开我的脑袋,掏出我的脑子洗一洗的架势。 他蹙眉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说你见得还不够多吗?不知道被下降头有多难受是吧?之前不是告诉过你马静在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吗?你怎么这么不当回事儿呢?」 我一愣,说:「哈?她咋那么纠结呢?你看,我就说干脆把她约出来,大家吃顿火锅,没啥说不开的事儿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啊!不让你约她出来自然是有我的考量,那家伙据说是有不良嗜好,缺钱得紧,她平时又跟那群阿赞一起绑锅坑游客,难保手上没个脏东西!你说她要是在火锅汤里给你下点儿料怎么办,你怎么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 我缩了缩脖子,突然就想起来之前p雄给张兰女士下的虫降,不由开始有些反胃。 「行行,我自己收拾吧。」我从大伟手上抢过那张已经粘了头发丝的洗脸巾,认命地擦拭起来,嘴里嘟囔着:「唉,反正我觉得你这是多此一举,她能耐再大还能进我房间不成?你真是想多啦!」 大伟沉默不语,显然是不太认同我的说法,把胳膊抱在胸前,倚靠着洗手间门静静地看着我。 擦着擦着,我手下一顿,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看向他。 「你最近过来这么勤,是因为这个?」 大伟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用鼻孔呼了出来,点了点头,一脸肃穆。 「嗯,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知道了心里有负担,但是我听说马静那边已经开始有动作了。你还记得上次你们领队聚会的时候,里面有一个不太说话的男人吗?我后来还提醒过你,他和马静的关系很不一般。」 我歪头想了半天,似乎是有这样一个人,当时大伟说和他并不熟稔,还是那位老领队向他透露了那人和马静之间的关系。 「记得,他怎么了?」我有些忐忑地问道。 「最近我也和各家做国线路的旅行社联系过,我们不是一直联合在做大盘吗,他们的计调跟我们的很熟,听说那个人最近经常带团,而且很奇怪,好像次次都能跟你的团对到一块儿去。」 第五百二十八章 暗夜里的眼 漆黑的夜,像是被一层黑布笼罩着,阿赞乍仑蓬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个鬼魅,昏黄的小灯之下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的脸却是直直朝向我们的。 我屏着呼吸,双腿因为紧张不住地打着哆嗦,握着大伟的手,手心里也出了一层薄汗,十分粘腻。 阿赞乍仑蓬站了一会儿,忽然猝不及防就迈开腿,朝着我们这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我不敢再看,鸵鸟心态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眼睛不自觉就闭上了,就好像平时看恐怖电影时到了那种紧张时刻,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样。 一百多米,其实还是有段距离的,然而我仍然能够听到(也或许是幻听)阿赞乍仑蓬的脚步声,那人字拖在草地上「噗哒、噗哒」拖沓的声音。 忽地,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这让全部心神都在阿赞乍仑蓬身上的我吓得差点儿魂都飞了出来,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我看到阿咪的丈夫也从那屋后绕了出来,一边径直朝阿赞乍仑蓬身边走去,一边嘴里说着什么。 阿赞乍仑蓬听后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用说了,转身便和阿咪的丈夫往屋后的法室走去,谁知刚走到房子的拐角处,竟又停下脚步,扭头朝我们这边深深看了一眼。 我被这一眼看得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直到阿赞乍仑蓬与阿咪的丈夫彻底进屋关上房门,我这才彻底松懈下来,随即脚下一软,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杂草上。 「你们说,他刚才是不是看到咱们了?」 不得不说,我还是怂了。 虽然知道阿赞乍仑蓬他们没有顺风耳,却还是把声音压得极低,用只有我们四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询问他们。 阿平一改往日娘娘爷的做派,往地上大喇喇地一坐,摇头道:「不会啦,离得这么远,这里又这么黑,而且我们还有这些杂草遮挡着,他的眼睛又不是x-ray,怎么可能看到嘛。」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便又问:「那他怎么就直勾勾看向咱们这边呢?而且刚才如果不是阿咪老公叫他,他恐怕就已经走过来了。」 阿平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想来这人也真够心大的,显然并没有把之前那一幕放在心上。 他想了想,扭过头去和阿赞l说话,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阿平的脸就像过山车似的瞬间垮了下来,转头跟我们正色道:「不好,他发现咱们了。」 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正要开口问,大伟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似的回答道:「阿赞乍仑蓬豢养了不少小鬼,发现咱们以后就给他耳报了。」. 可能是这种事情接触得多了,早在阿赞乍仑蓬看向我们的时候,我就已经猜想到了这个可能,此时听到大伟如是说着,我竟也一点没觉得奇怪。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咱们就在这儿死等也不是个办法啊。」 其实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但顾忌此事牵连到了阿赞乍仑蓬,我也不敢贸然将它提出来。 可没想到的是,大伟竟然跟我想到一处去了,他低头沉思片刻,略有些迟疑地说道:「现在只有两条路了,要么咱们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直接走人,阿咪的事以后都不再插手,要么......也就只能报警了。」 「不行!」阿平立马反对,面上甚至现出了一抹恐惧。「你不认识阿赞乍仑蓬咩,他是个疯子来的!要是被他知道是我们报的警,那以后我们都不用在国混了啦!」 「可也不能不管阿咪了啊!」我接口道。 其实阿平的担忧不无道理,同样也是我的顾虑,我对阿赞乍仑蓬一向有种惧怕,而这种惧怕并不是莫名而来,完全源自 于他对黑法以及阴料的痴迷。 我之所以叫他疯子阿赞不是没理由的,一旦被他知道是我们点的炮,保不齐我们几个就成了他家那白骨堆里的几根骨头了。 直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想到的一切都是凭空猜测而来,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阿咪的丈夫出轨了,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毕竟我们谁也没看到阿咪丈夫手中的那个箱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要是报警的话,我们也只能从阿赞乍仑蓬的身上下手,告诉敬查说发现阿赞乍仑蓬买卖尸体制作阴牌。 这一条在国可是重罪,少说也得判个几年。 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以后不干领队不卖牌了,可阿平不一样,毕竟以后还是要在国的坲牌圈子里混的,俗话说冤家路窄,阿赞乍仑蓬总有服满刑期出来的那一天啊。 我蹲在那儿踌躇着,随手将一根杂草拔下来,在指头上一圈圈地缠绕着。 忽然!胸前的法钉蓦地烧烫起来,有如一个打着的打火机,疯狂地灼烫着我的皮肤,就连挂链都有了热意,变得滚烫无比。 我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扯下法钉,一把丢在了一旁的草丛上。 珠子一颗颗滚落下去,掉在草丛里倒没有发出多大动静。 「怎么了?」 大伟被我的举动惊得一怔,捡起躺在地上的法钉,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然后莫名看向我,问道。 「烫!」我虽然极力想压低声音,但胸口和脖子都火辣辣的疼,就像在尚未结痂的伤口上又涂了一层辣椒水,让我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 「比平时,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烫!」 大伟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盯着掌心中的法钉看了良久,末了,他沉下脸拉过我道:「走,不管了。」 说完便真的要拉我离开这里。 「等等。」 一直未曾出声的阿赞l忽然开口道。 我们一怔,齐刷刷看向她,然后就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盘腿坐在了草丛中,手里握着她的那串骨珠,双眼微眯,俨然一副准备施法的架势。 该不会? 第五百二十三章 肉身阿赞的消失 我赶紧抓着链子把法钉从衣服里拎出来,取下来放在手心里低头查看。 法钉透着些微微的红晕,有些温度,却不是如火一般的通红烫手,这意味着附近有阴气,却绝不是来自于那尊肉身阿赞的法像。 我迟疑了一下,顺手将法钉放进防晒服的口袋里,问阿平:「你那尊肉身像已经出手了?」 阿平忽地一怔,随即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往大伟面上瞧了一眼,这才支支吾吾地道:「啊,我一个阿赞朋友最近正在修习一种特殊的法门,需要用那尊肉身阿赞的法相加持,所以就先借给他用咯。」 「什么?借走了?」 我十分吃惊地「啊」了一声,心说这玩意儿还能随便借来借去的吗? 阿平似乎是很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清了清嗓子,道:「我去看一下阿li边还要多久,冰箱里有啤酒可乐,你们自己拿来喝哦。」 说完就像火烧屁股似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径直出了房门。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感到好奇,究竟是什么阿赞会用已故黑衣阿赞的尸体,啊,不对,是肉身法相修习术法呢? 见我沉思不语,大伟笑着说:「怎么突然感兴趣了?你不是向来害怕那尊法相吗?拉走不正好如你意了?」 我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从里面取了一罐冰镇的可乐,打开喝了一大口,这才说:「也没有啦,之前觉得害怕,但这段时间跟阿平和阿赞li熟了,总来他们家做客,好像就也没那么在意了。」 大伟走过来,也拿了一罐可乐,讪笑着打趣道:「哟,长胆儿了啊。」 我拉了拉他的胳膊,故作神秘地小声道:「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呀?刚才我一提到那尊肉身法相,阿平直接就看向你了,怎么,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呀?那法相到底什么情况?之前你也是说一半留一半就岔开话题了。」 大伟的眼底飞快地滑过一丝顾虑,却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他说:「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那是人家阿平的生意,跟我有什么关系?」中文網 我揪着不放,他的那抹顾虑让我更加确定了先前的猜测,于是继续追问:「你之前说那个阿赞是因为与人斗法,斗败了才死掉的?」 大伟目光闪烁,敷衍着「嗯」了一声,和阿平一样,他仿佛也是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我又问:「那你知道他是跟谁斗,斗败了吗?」 大伟挑眉,斜睨着我,半晌才道:「你这小脑袋瓜怎么这么好奇呢?好奇害死猫没听过呀?而且你知道那个干什么?跟你没关系的事儿就别打听了,听话哈。」 这明显是不打算告诉我了,他们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心里挠得跟猫抓似的。 我故作生气,冲他吐了吐舌头。 「行吧,反正你们都有秘密,不告诉就不告诉了呗。」 说完我便扭过头不看他,转而走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倒了进去。 阿平去了好久都没回来,像是故意躲着我一般,刚才在阿赞li边的时候,我看她给那女客户纹的人缘鸟就只纹了一只,看样子阿平是打算等两只都纹完了才会回来叫我们。 许是阿平的沙发太过柔软,也有可能是早上起太早,我感觉有点儿犯困,便斜倚着沙发靠背合上眼睛,准备眯一会儿等待他们。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搂过我的肩膀,把我的头按在了一个温暖宽大的枕头上,我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圆子。。。。。。圆子。。。。。。」 一个熟悉而又甜美的声音,带着点儿微弱的回声,在我梦里响了起来。 我睁开眼,四周却 是一片漆黑,大伟去哪儿了?阿平呢? 带着疑惑,我站起身转了一圈儿,想要找找这声音的出处。 「圆子。。。。。。圆子。。。。。。」 像是立体声似的,那声音似是在四面八方环绕着。而无论我如何眨眼,合上再睁开,我的眼睛仍旧适应不了眼前的黑暗。 「谁?谁在叫我?」 我出声问道,心里涌起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说不清到底是恐惧,亦或者其他什么我说不上来的感觉,突然就很想哭,没来由地想要哭泣,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为了谁而哭。 「圆子。。。。。。圆子。。。。。。」 那声音仍然有如鬼魅般缠绕着我,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就那样一直叫着我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 我心里突然猛地一揪,大声喊了出来! 然而饶是我再怎么问,回应我的仍是那永无休止的呼唤,声音并不高,幽幽的,甚至没有什么起伏,却好似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我的心里开始发慌,朝前走了两步,转过身,又往旁边走了几步,可无论我怎么走,眼前的黑暗却仍是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你到底是谁?快出来!别再叫我了!」 我呐喊着,心越来越紧,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或者只过去了几分钟,但于我而言却相当漫长,一分一秒间,我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逐渐地被恐惧包笼起来。 我不敢再往前走,就地蹲下,等待着,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等待着什么。 正当我心如死灰之际,眼前猛然出现一抹光亮,那光在这黑得无法形容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眼,我用手挡了一下,然后急忙眯着眼睛朝那光束走去。 看似近在眼前,可走起来却又十分遥远,我加快脚步,最终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似的跑了起来。 身后还不时传来声声呼唤,可我管不了那么多,脑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跑,就朝着有光的地方跑。 终于,我来到那抹强烈的光亮前,耳边忽然变得很静,那呼唤我名字的声音却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我听到了熟悉的念诵经咒的声音。 「喃么哒撒,巴卡瓦多,阿拉哈多。。。。。。」 是阿赞li 第五百二十四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听到这段经咒,我激动得差点儿哭出声来,几乎想也没想便直接闭眼冲进了强光之中。 几乎是一瞬间,眼皮外的那抹光消失了。 「萨玛,萨普达萨。。。。。。」 耳边仍能听到阿赞li声音,似是带着某种磁性,虽听不懂她在念什么,却令我格外舒服。 我仍然不敢睁眼,生怕一张开眼睛,又得面对先前的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我的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 「圆子,醒醒。」 那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呼出的热气让我耳朵痒痒的,是大伟! 我猛然睁开眼,发现一个大头就在离我的脸只有一毫米的地方,凑在我耳边轻轻叫着我的名字。 「呃。。。。。。什么情况?」 我反握住握着我的那只手,轻声问他。 我的嗓音特别沙哑,像是在沙漠上游荡了很多天却滴水未进的人。 「醒啦!」阿平拍手,高兴地叫了出来:「哇塞,这个阿赞乍仑蓬的法物真的好好用哦。」 眼前那个大头猛地弹了开去,却仍是俯身看着我,大伟抚了一把我额头上的碎发,声音极尽温柔。 「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嗯?」 我被眼前这一幕搞得有点儿懵,什么情况?我不就是睡着了做了一场噩梦吗?他们为什么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目光慢慢转向窗外,我心下一惊,外面的天,竟然已经黑透了。 我和大伟是早晨八点送的团,吃完早点,来到阿平家时才不过是早上十点来钟,我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吗? 「几点了?」我问。 大伟又细细打量我半天,这才拿出手机,将时间报了出来。 「三点十四。」 三点?半夜三点吗? 「啊?我睡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我腾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下的沙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张大床,我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阿平的客厅里,而是在一间卧室里面了。 「你已经睡两天了。」大伟低声道。 「什么?!」 我惊叫出声,扯得嗓子眼儿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看向阿平,他点点头,也是有些忧心地看着我。 「是啊,你昨天在沙发上睡着了,结果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们一开始以为你是太累了,就把你放倒在沙发上,让你躺在那里多睡一下,可后来等了两个多小时,你的脸哦,就开始变成青色的了,身体也变得很僵硬,很吓人的,就好像太平间的死人一样!」 「别胡说。」 大伟沉声打断阿平,像是非常忌讳他用「死人」这两个字来形容我。 然而他的这个举动更是让我确定,自己之前的确如阿平所说,形同一具死尸。 可是为什么呢? 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难道说我和阿平的房子风水不对盘吗?可之前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忽然想起梦里那个声音,越想便越觉得耳熟,奇怪的是,我在梦里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去分辨那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现在回想起来,那不就是阿咪的声音吗。 我和阿咪相处算得上久了,她的声音我自然再熟悉不过,而且也很有辨识度,甜甜的,非常温柔,甚至可以算得上有点嗲。 她的声音出现在我的梦魇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快,咱们快去找阿咪!」 我心里暗叫坏了,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虽然阿咪只是请假,说她家里出了状况,可现在我却有种强烈的感觉,阿咪出事了。 谁知道我的脚才刚一落地,竟然膝盖一软,差点儿就跪了下去,要不是大伟及时扶住我,恐怕我就得给他们仨拜个早年了。 「别急,你刚醒来要先恢复一下,而且咱们这个点儿过去算怎么回事,天都还没亮呢。」 大伟把我扶回床上,劝说着又给我盖上被子,然后对阿平和阿赞li道:「你们也快去休息,熬了一天一夜,好好睡一觉。」 一天一夜? 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在那黑暗之中被困了多久,却觉得肯定没那么长时间。z.br> 当时的感觉就像是过去了一整个世纪,可现在回想,可能也就只是十几或者几十分钟的事儿而已。 阿平和阿赞li后,大伟给我倒了杯水喝,然后把杯子放到一边,也没客气,直接掀开被子在我身侧躺了下来,一只大手在我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好似催眠似的柔声道:「乖,再睡一会儿。」 我想问他我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先前那种状况,可是在他毫无节奏可言的拍抚下,刚刚醒来的我却又一次被困意席卷,沉沉睡着了。 次日一早醒来,床上只剩我一个人,被我摘下来放进口袋里的法钉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套回到了我的脖子上。 「起来了?怎么样吗,感觉好点了吗?」 大伟推开门走了进来,给我端来一杯牛奶。 我坐起来喝了一口,问他什么时候出发去阿咪家。 「阿平买了早餐,你起来先吃两口,完了咱就出发。」 草草吃完早饭,我们四人便按照地接社方面给的地址,一脚油门开到了阿咪家楼下。 这是一栋一户建的小二楼,面积不大,房子的建筑看上去却很新,有个很小的院子,大门的侧手边是一个单车位的停车场,停着一辆日产小轿车。 「咱们就这样进去不好吧。。。。。。」 我有些迟疑,感觉我们像这样不请而来似乎有些唐突。 「没事,就探望一下,她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咱们就走。」大伟拍拍我的肩膀,宽慰道。 我在门边站了片刻,还是伸手按下了铁栅栏门旁的门铃。 叮! 等了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皮肤呈小麦色的t国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到我们面色微讶,还没走到门口便问:「你们找谁?」 这句话不用翻译我也听懂了,便直接说:「p咪。我是她朋友。」 第五百二十五章 奇怪的态度 这句话是我会的为数不多的语中的其中一句,还是之前阿咪教给我的,当时她一边教,一边竖起大拇指,直夸我发音标准。 不知为什么,那男人在听到阿咪的名字后,脸色突然变得非常诡异,那表情就像是嘴里含着一个活苍蝇,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大伟见他没答话,又用流利的语跟那男人卡卡了几句,那男人终于开口说话,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红,说话明显很不利索,磕磕巴巴的,犹如在说一门外语。 也不知道他乌拉了句什么,反正从表情看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大伟假装没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又用问句询问他,这么一来一回,我把几个能听懂的词自己一拼接,竟然也大概猜出了其中的意思。 应该就是说阿咪不在家,去了哪儿那男人也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想知道。 看来两人定然是闹了什么矛盾,否则那男人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又说了几句,那貌似斯文的男人竟然直接挥手赶我们走,就好像和我们多说一句都嫌麻烦,恨不得让我们立马就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来的路上我想到过很多可能,却没想过会吃这样的闭门羹,梦魇中阿咪的声音依然回荡在我耳边,一声声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男人未等我们离开便径自转身回屋了,砰的一声,用力将玻璃推拉门关上。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为何会对我们有如此大的敌意,还有就是,他刚才戒备至极的神色,明显就是在掩饰自己的惊慌,似乎我们的到访让他十分紧张。 「怎么办?走吗?」我问。 大伟沉思片刻,盯着那扇玻璃推拉门看了半晌,忽地拉着我转身就往阿平的车跟前走。 「怎么了?真走啊?」我有些意外,心想既然来了,起码也得有个结果不是,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 「别回头,那人一直站在门里看着我们,先上车再说。」大伟低下头,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要知道,「别回头」这三个字很有意思,对于一个好奇心极其强烈的双子座来说,就相当于命令她「回头去看」了。. 我被大伟拉着朝前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没忍住,悄悄回过头去,这一眼着实令我的心脏猛然收紧。 那男人就那样站在那儿,隔着玻璃门,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着,有如鬼魅。 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却依然感受到了那抹冰冷的视线,直穿我的颅顶。 阿咪到底怎么了。 她发生了什么事? 又或者遭遇了什么呢。 上车后,我的脑子里就不停萦绕着这几个问题,经历过早前那个可怕的梦魇,我虽然极其不愿意相信,却抑制不住那股打从心底生出来的强烈的感知与恐惧。 阿咪恐怕出事了,不光如此,她的遭遇一定与刚才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只能归咎于第六感。 「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那个男人很奇怪啊?」 良久,阿平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车里的静默,他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道:「刚才我们问到阿咪的时候,他好像很紧张哦,虽然态度表现得很强硬,但是给人感觉就是故意用很恶劣的态度来遮掩自己的惊慌失措,不是咩?」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他刚才是说阿咪不在,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对吧?他应该是咪姐的老公呀,就算吵架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才对。」 我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阿咪的电话。 和之前无人接听不同,这次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了,再打,居然就是关机的状态。 我不死心,又用 大伟和阿平的手机分别试了试,发现阿咪是真的关机了。 我越想便越觉得不对劲,可又无济于事,只得提议先把车开离这里再说,因为我从前挡风玻璃看过去时,竟发现那个男人依然静静地站在玻璃门里,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我们。 「先开走,兜一圈儿,找个拐弯的地方停下来。」大伟沉声吩咐道。 于是阿平发动车子,慢慢驶离了阿咪家门口,我们往前开了很远,然后在附近绕了几圈后才又回到阿咪家对面的一个小分岔路口,在一个小道里停了下来。 从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阿咪家的院门,但因为有一面墙挡着,除非那个男人走出来,否则他从里面根本看不到我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咪家门口完全没有动静,按理说今天是工作日,那男人说什么也不应该一直呆在家里才对,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出来过。 其间我和大伟,还有阿平和阿赞li别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又回到车里,继续观察着阿咪家的动静。 一直到了黄昏时刻,一辆红色的小轿车从我们眼前驶过,缓缓停在了阿咪家的院门外面。 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从车里走了下来,那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穿一条黑色的吊带紧身连衣裙。 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是无法看清她的长相的,只能看到一个侧面,但从身材与行动上判断,应该是个年轻女子无疑。 男人并没有出来迎接,只见那女人居然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轻车熟路地推开院门,径直向里面走了进去。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那女人的身份简直不言而喻,分明就是阿咪丈夫的情人嘛。 果然,过了一会儿,阿咪的丈夫和那女人相继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两人先是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上了女人的小轿车,然后轰的一声扬长而去。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阿平问。 大伟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说道:「不了,他看过你的车,应该能认出来,这时候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那怎么办?就在这里等咩?那要等到几时啊?」阿平略有些无奈地抱怨道:「万一他们不回来了呢?我们还要一直等下去哦?」 第五百二十六章 跟踪 大伟低头沉吟片刻,忽地抬起头,看向我问:「你那个法钉,离多远能感应到阴气?」 我把法钉从衣襟里拽出来,不确定地答道:「如果要感应到强烈的阴气的话,起码得进屋才行吧,但是如果房子里面有问题,应该在门口也会多多少少发热的。」 「嗯。」大伟想了想,又用t语问了阿赞li么。 阿赞li疑了一下,用t语回答了。 这一句有点长,我是真没听懂,于是便好奇地看向他们。 大伟道:「这样,他们开车走了,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和阿赞li她家门口感应一下,阿赞li,只要阿咪真的出事,并且阴灵尚且留在那个房子里面,她就一定能感应得到。」 说实话,我有些胆寒,但一想到阿咪平时对我的好,只得一咬牙,拉开车门下去了。 我把法钉缠在手腕上,和阿赞li起往阿咪家的院门口靠近。 「奇怪。」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法钉,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的法钉竟然完全没有发红发烫,甚至连一丁点温度都没有。 要知道搁平时,就算附近没有怨灵,我的法钉都会保持在比体温稍高一点的温度,据说是因为我们身边其实有很多阿飘,也叫孤魂野鬼,他们不一定有很大的怨气,仅仅就只是在人间徘徊游荡罢了。 我看向阿赞li只见她伸出一只手,手掌朝向阿咪家的房子,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她睁开眼看向我,摊摊手,也是一脸疑惑。 不可能啊?! 我们俩回到车上,将刚才的发现告诉了大伟和阿平。 阿平倒是挺乐观,随手拨了一下额前那缕碎发,说:「会不会真的是我们想多了,阿咪可能真的只是离家出走,和她老公吵架而已,应该没有出事才对。」 「不。」阿赞li着一张脸,吐出了这句我能听懂的t语。 说完这个,她又沉默了,似乎是在绞尽脑汁思考着什么,然后她说:「这个房子很不寻常,我施法去感应的时候,发现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眼前一片黑暗。」 我听完大伟好心的翻译,使劲儿点头附和:「对对,我也觉得很奇怪,我的法钉不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刚才没试过之前我还没有发现,你们看,它根本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我虽然知道即便法钉有反应他们也看不出端倪,却还是把法钉放在手心里举到他们面前。 「这样,我找朋友先换辆车过来,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肯定还会回来这里,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再观察一下再说。」 大伟说完便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大伟的这个提议很是聪明,那个男人见过我们这些人,看过我们这辆车,接下来如果我们要跟踪他们便十分不方便。 虽然经过刚才的试探感应,我已经不如先前那般确定阿咪是否真的出了事,但我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找到阿咪,确认她没事才行。 如此一来,跟踪她老公肯定是少不了的。 我们随后便换了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浅灰色老式toyota三厢小轿车,许是大伟特意要求过,他朋友给我们找的这车实在是太符合我们这活儿了,车身老旧不说,上面还布满了灰尘,真真是从别人面前开过去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款式。 大伟的朋友将阿平的车开走,之后过了没多久,阿咪的丈夫便与那个女人回来了,仍是开着那女人的红色小轿车。 两人下车后,那女人便直接进了院门,而阿咪的丈夫则是跑到车尾,从后备箱里搬出了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随即拎着便进了院子。 我们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他们究竟要搞什么名堂,但随着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种非常可怕的猜测。 我暗暗祈祷,希望自己是真的想多了,可不安却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直到最后在我胸腔里猛然爆发,我甚至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们不会是......那箱子,难不成是用来装阿咪的?」 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我的声音发出来的时候是颤抖的,甚至有些诡异的跑调。 大伟抓住我的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像安抚一个孩子似的拍着我的背。 「没事,不会的。」 他小声安慰着,可这些善意的安抚在此刻却显得无比苍白,无力得让我只想哭。 我们就这样等着,谁都没再说话,从一开始的不安、恐惧,到后来渐渐都有些疲乏了。 大约又过去三个多小时,已是深夜,这一带的路灯着实称不上明亮,昏暗得令人发指。 忽然,一抹微弱的光亮从阿咪家的院子里照射出来,看起来像是手机的电筒打出的光亮。 大伟立马打开手机摄像头,点下拍摄视频的按键,然后隔着挡风玻璃对准了阿咪家的方向。 只见那两人蹑手蹑脚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紧张地四下张望着,女人已经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深色短袖短裤,同样是紧身的,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 与下午见到她时不同,她的动作极轻,走在那男人前面跑到车尾,弓着身子轻轻地打开了后备箱。 那男人几乎同时推着那个箱子走到她跟前,竟是两人一起将箱子抬了起来,似乎很吃力的样子,放进了后备箱里。 我深深倒吸一口凉气,就冲他们使的那劲儿,我都几乎可以确定那里面定是装着一具成年女人的尸体,阿咪的尸体。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确定那个行李箱里放着的一定就是阿咪的尸体,因为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比如说阿咪丈夫与他情人私奔的行装,又或者两人想要趁阿咪离家出走,出去狂欢旅行的行囊。 而且,就单看那箱子的大小,装阿咪也确实有些费劲了。 然而这些可能,几乎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是如此绝望地确信着。 第五百二十七章 又见杂草丛 红色小轿车发动了,却没有打开车灯,而是摸黑前行,不知去往哪里。 「跟上。」大伟沉声吩咐,「小心,别被发现了。」 在那小轿车开出大约五十米远后,我们也发动了车子,同样没有开灯,在她们后面缓缓行驶,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 很快的,车子开出了这片居民区,驶上大道,与此同时,红色轿车也将车灯打开了。 我们跟着他们一路前行,拐了几个弯道后,居然直接上了高速公路。 「他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在高速上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此时早已离开了的地界儿,我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狐疑地开口问道。 大伟没有说话,阿平却道:「看这样子应该是往大城府的方向去了,诶,你们说我们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辆,我们这两辆车子就显得格外扎眼儿,好在大伟有先见之明,先前就已经换了一辆车。 「发现也没别的办法了。」大伟不甚在意地开口道。 又开了一会儿,我感觉格外疲乏,困得上下眼皮都快粘一块儿了,我靠在大伟身上合上眼,竟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我又一次听到了阿咪的声音,还是和先前一样,一声声地呼唤着我的名字,那声音幽幽的,并不大,却直击心房,仿佛并不是传入我的耳中,而是回荡在我的身体里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心咯噔一下猛然惊醒,然后一睁眼,眼前竟是一片漆黑。 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终于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然后我就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我们已经下了高速,开上了一条乡间小道。 车灯被熄灭了,车子开得很慢很慢,几乎可以说根本没踩油门,就靠着惯性一点点往前溜,最重要的是前面的红色小轿车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里是......?」 虽说是摸黑前行,可我越看便越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似乎曾经来过,却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 道路两旁模糊的景色不可谓不荒凉,尤其是在这黑暗之中,除了偶尔路过的几棵大树以外,其余的便是比我腰还要高的杂草,看起来格外阴森。 我看了一眼大伟,发现他神色非常古怪,又去看正在开车的阿平,发现他也同样一脸凝重,这种表情我好像还从未在阿平脸上见到过,严肃到令我心底发寒。 「是阿赞乍仑蓬的住所。」大伟沉声道。 「哈?疯子阿赞???」我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不自觉声音就提高了几个八度。「那他们人呢?」 我对疯子阿赞家的印象可不要太深刻了,从高速下来以后七拐八绕几个弯儿,拐上这条小路后前面几乎就没有人家了,别说人,如果我没记错,再往前开下去,恐怕连路都被堵死了。 「这边地形特殊,要是跟上去难免会被发现,再往前走点儿就把车停到旁边的杂草里吧,咱们先从远处瞧瞧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一想到疯子阿赞那里的森森白骨,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如果先前还不确定阿咪是否真的出事,那此时此刻就是板上钉钉了。 又往前开了百十来米,阿平突然一把方向把车打进了旁边的杂草丛里。 只听咣当一声,车身猛地往下一沉,我吓了一跳,双手不由得紧紧环住大伟的脖子,整个身体都趴到了他的身上,狠狠尖叫了一声。 我们在杂草丛中又往前开了三四十米,阿平这才把车停下,我们一行人便下了车。 再次踏上这片荒无人烟的地界儿,我的心情尤为复杂,甚至觉得比上一次来的时候 更加忐忑。 我的心头环绕着无数个「为什么」,但其中最为好奇的是阿咪的丈夫怎么会认识阿赞乍仑蓬呢? 还有就是,如果阿咪真的出事,她又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魇里求助? 算起来我和阿咪并没有交往很久,充其量也才认识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并且每次接触都是在工作的时候,实在称不上闺中好友。 按理说她要是真的如今变成了一个阴灵,那她找谁都比找我要说得过去,毕竟我们并没有那么的亲密。 怀着心里的疑问,我和大伟他们大步朝着阿赞乍仑蓬家的位置前行。 和上一次比起来,这次我的身体状况倒是好了很多,而且这次穿着长裤,杂草并不会割伤皮肤,所以走起来也不如上回那般费劲。 再看阿赞li人家的衣服显然比我轻薄了许多,却在杂草里健步如飞,好似非常习惯这种环境。 我们走了很久,大伟一直紧紧拉着我,时不时还会停下来小声问我是否还走得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记挂着阿咪,我居然丝毫都不觉得累,始终都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我们在距离阿赞乍仑蓬的木屋大约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蹲身躲在杂草丛中。 再往前走杂草都被修剪过,没有任何可以供我们藏身的地方了。 我心里始终有个疑问,既然他们找了阿赞乍仑蓬,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打个电话过去,问一问阿赞乍仑蓬究竟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呢? 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因为就在我们刚刚藏好时,小木屋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最先走出来的是阿赞乍仑蓬,依然是那头鸟窝似的及肩发,穿着一条黑背心,踏着那双夹板拖鞋。 阿咪的丈夫一手搂着那名女子紧跟其后,另一只手上仍旧推着那个黑色的大拉杆箱。 三人出来后就往木屋的斜后方走去,接着便绕到屋子后面,消失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怎么办?」我用眼神询问大伟。 大伟朝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拉着我,朝阿平他们挥了挥手,我们几个便又在杂草丛中朝侧方移动。 就在我们快要挪到能够看到阿赞乍仑蓬「法室」的位置时,忽然,一个人影从木屋侧后方跑了出来,然后立在屋侧左顾右盼。 阿赞乍仑蓬。 他迅速环绕了一圈,然后,目光竟然不偏不倚地停在了我们所站立的位置。 第五百二十八章 暗夜里的眼 漆黑的夜,像是被一层黑布笼罩着,阿赞乍仑蓬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个鬼魅,昏黄的小灯之下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他的脸却是直直朝向我们的。 我屏着呼吸,双腿因为紧张不住地打着哆嗦,握着大伟的手,手心里也出了一层薄汗,十分粘腻。 阿赞乍仑蓬站了一会儿,忽然猝不及防就迈开腿,朝着我们这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我不敢再看,鸵鸟心态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眼睛不自觉就闭上了,就好像平时看恐怖电影时到了那种紧张时刻,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样。 一百多米,其实还是有段距离的,然而我仍然能够听到(也或许是幻听)阿赞乍仑蓬的脚步声,那人字拖在草地上「噗哒、噗哒」拖沓的声音。 忽地,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这让全部心神都在阿赞乍仑蓬身上的我吓得差点儿魂都飞了出来,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我看到阿咪的丈夫也从那屋后绕了出来,一边径直朝阿赞乍仑蓬身边走去,一边嘴里说着什么。 阿赞乍仑蓬听后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用说了,转身便和阿咪的丈夫往屋后的法室走去,谁知刚走到房子的拐角处,竟又停下脚步,扭头朝我们这边深深看了一眼。 我被这一眼看得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直到阿赞乍仑蓬与阿咪的丈夫彻底进屋关上房门,我这才彻底松懈下来,随即脚下一软,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杂草上。 「你们说,他刚才是不是看到咱们了?」 不得不说,我还是怂了。 虽然知道阿赞乍仑蓬他们没有顺风耳,却还是把声音压得极低,用只有我们四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询问他们。 阿平一改往日娘娘爷的做派,往地上大喇喇地一坐,摇头道:「不会啦,离得这么远,这里又这么黑,而且我们还有这些杂草遮挡着,他的眼睛又不是x-ray,怎么可能看到嘛。」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便又问:「那他怎么就直勾勾看向咱们这边呢?而且刚才如果不是阿咪老公叫他,他恐怕就已经走过来了。」 阿平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想来这人也真够心大的,显然并没有把之前那一幕放在心上。 他想了想,扭过头去和阿赞l说话,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阿平的脸就像过山车似的瞬间垮了下来,转头跟我们正色道:「不好,他发现咱们了。」 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正要开口问,大伟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似的回答道:「阿赞乍仑蓬豢养了不少小鬼,发现咱们以后就给他耳报了。」. 可能是这种事情接触得多了,早在阿赞乍仑蓬看向我们的时候,我就已经猜想到了这个可能,此时听到大伟如是说着,我竟也一点没觉得奇怪。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咱们就在这儿死等也不是个办法啊。」 其实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但顾忌此事牵连到了阿赞乍仑蓬,我也不敢贸然将它提出来。 可没想到的是,大伟竟然跟我想到一处去了,他低头沉思片刻,略有些迟疑地说道:「现在只有两条路了,要么咱们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直接走人,阿咪的事以后都不再插手,要么......也就只能报警了。」 「不行!」阿平立马反对,面上甚至现出了一抹恐惧。「你不认识阿赞乍仑蓬咩,他是个疯子来的!要是被他知道是我们报的警,那以后我们都不用在国混了啦!」 「可也不能不管阿咪了啊!」我接口道。 其实阿平的担忧不无道理,同样也是我的顾虑,我对阿赞乍仑蓬一向有种惧怕,而这种惧怕并不是莫名而来,完全源自 于他对黑法以及阴料的痴迷。 我之所以叫他疯子阿赞不是没理由的,一旦被他知道是我们点的炮,保不齐我们几个就成了他家那白骨堆里的几根骨头了。 直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想到的一切都是凭空猜测而来,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阿咪的丈夫出轨了,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毕竟我们谁也没看到阿咪丈夫手中的那个箱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要是报警的话,我们也只能从阿赞乍仑蓬的身上下手,告诉敬查说发现阿赞乍仑蓬买卖尸体制作阴牌。 这一条在国可是重罪,少说也得判个几年。 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以后不干领队不卖牌了,可阿平不一样,毕竟以后还是要在国的坲牌圈子里混的,俗话说冤家路窄,阿赞乍仑蓬总有服满刑期出来的那一天啊。 我蹲在那儿踌躇着,随手将一根杂草拔下来,在指头上一圈圈地缠绕着。 忽然!胸前的法钉蓦地烧烫起来,有如一个打着的打火机,疯狂地灼烫着我的皮肤,就连挂链都有了热意,变得滚烫无比。 我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扯下法钉,一把丢在了一旁的草丛上。 珠子一颗颗滚落下去,掉在草丛里倒没有发出多大动静。 「怎么了?」 大伟被我的举动惊得一怔,捡起躺在地上的法钉,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然后莫名看向我,问道。 「烫!」我虽然极力想压低声音,但胸口和脖子都火辣辣的疼,就像在尚未结痂的伤口上又涂了一层辣椒水,让我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 「比平时,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烫!」 大伟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盯着掌心中的法钉看了良久,末了,他沉下脸拉过我道:「走,不管了。」 说完便真的要拉我离开这里。 「等等。」 一直未曾出声的阿赞l忽然开口道。 我们一怔,齐刷刷看向她,然后就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盘腿坐在了草丛中,手里握着她的那串骨珠,双眼微眯,俨然一副准备施法的架势。 该不会? 第五百二十九章 是她 我看向阿平,十分不赞同地问道:「什么意思?她要去和阿赞乍仑蓬斗法?我去,这斗得过吗?」 不是我对阿赞l的法力没有信心,主要是这阿赞乍仑蓬他太邪乎了,根本就不是个头脑正常的人类啊! 阿平的脸上也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在阿赞l的身前半跪下去,双手抓住阿赞l的胳膊,面上带着罕见的严肃地与她对谈起来。 我原本还以为他是要劝说阿赞l,让她不要冲动,可没想到,这两人才交流了几句,阿平居然就被说服了,还居然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站起来对我和大伟说:「她不是要斗法啦,只是入定,去看看里面的情况罢了。」 「哈?」 这样也行? 我张着嘴,半天也没想到要说出什么来,果然,这阿赞们的世界和我们的真是截然不同,之前和阿赞l混得太熟了,熟到我差点儿忘了她是一位阿赞,还是个法力不俗的阿赞。 「但是,要是被疯子阿赞发现了怎么办呢?」我问:「他直接向阿赞l发难的话那怎么办?」 「不会的,只要他自己没有入定,就不会看到阿l,而且......」阿平此时倒似完全放下心来,接着道:「只要阿l不主动攻击他,那么就算被他知道是我们也没关系,反而更好。」 迎上我诧异的目光,他解释道:「我之前给阿赞乍仑蓬帮过一个大忙,如果知道是我,他应该会卖个面子的。」 看到他如此笃定,我实在想象不来他能给疯子阿赞帮什么忙,可转念一想,人家阿平的家里可是有一尊肉身阿赞的法相啊。 试问在国,有几个牌商能有这通天的本事搞来一具斗法斗死的阿赞尸体,还能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找来其他阿赞将其加持成一尊肉身法相呢? 或许,阿平比我想象中的更有实力也说不定。 未等我们开口,阿赞l便已经开始念诵经咒,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快到在我听来就只是呜呜呀呀的胡言乱语声。 不一会儿,阿赞l的双眼便彻底合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犹如一尊肉身法相。 阿平在一旁守着她,双眼死死盯着,同时示意我们时刻警惕着阿赞乍仑蓬法室那边的动静。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紧张的气氛下,我们谁也没再说话,静谧的空气中只隐隐传出我们每个人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忽然,阿赞l猛地往回倒抽了一口气,睁开双眼。 本以为她缓过来以后会马上将她所看到的一切告诉我们,可阿赞l却沉默了许久,眼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她。」 末了,她终于无比简短地吐出了这句话。 是阿咪。 那箱子里装着的「东西」,是阿咪的尸体。 我怔怔地坐了下去。 虽然早已猜到阿咪被她丈夫杀害了,梦魇中她的求救声其实早就证实了这一点,可此时此刻,听到阿赞l的确认,我仍然觉得如遭雷击。 我和阿咪相识不久,只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我们一同经历过许多事情,其中很多事,是普通人一辈子也碰不上的。 一只手搂过我的肩膀,指尖用力,似是想要给我一丝安抚。 我的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看向阿赞l。 「你确定没看错?那么小的箱子,他们是怎么把她装进去的?」 阿平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才将我的话翻译给了阿赞l。 阿赞l的眸中滑过一丝不忍,听后迟疑了一下,才说:「被肢解了,他们用密封袋一样样装起来堆放在箱子里,箱子内侧都贴着符布,将 她的阴灵禁锢在里面。」 我缓慢地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而上的怒意,又问:「那她怎么会找到我?被禁锢住的话,她怎么还能来找我?」 阿赞l的眼神飘到了大伟身上,转而移到大伟手心里那个「法钉」之上。 「因为是阿赞乍仑蓬施法的,他的法门有共通性,她就是通过你的法钉找到你的。」 我恍然大悟。 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儿似乎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阿咪之所以会来找我,并不是因为和我关系最近,而是她的阴灵被禁锢住了,她只能找到我。 「那他们现在要做什么?把阿咪带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自觉的声音越来越高,心里似是有团火,一点点地燃烧着,越烧越旺。 大伟用力地拉扯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冷静下来,此时此刻,面前这三个人肯定在想我就是那个猪队友,不光他们,当我最后一个字说完,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可我忍不住,阿咪温柔的嗓音,和她笑起来,圆圆脸上那只有一个的可爱小浅窝仿佛就在我的眼前,我实在做不到淡然面对她的死亡,尤其还是如此惨无人道的死法。. 仿若是在等我冷静下来,他们几个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大伟紧紧地搂着我,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前,一下下拍抚着我的后背。 过了许久,阿赞l这才开口,说道:「他们来是想找阿赞乍仑蓬处理掉阿咪的遗体,虽然说那个箱子已经被加持过,可以禁锢阿咪的阴灵,但尸体本身却难以存放,而且万一敬查找上门去,他们无论如何也撇不清关系。」 「处理?怎么处理?」我咬牙切齿地问。 「呃......」阿赞l竟然面露难色,目光在大伟和阿平的脸上游移了一阵,这才接着道:「他们想要把阿咪的遗体卖给阿赞乍仑蓬。」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向正在给我翻译的大伟求证。 「他们要把阿咪卖给乍仑蓬。」 「报敬,报敬!现在!」 愤怒的火焰终于冲到了我的头顶,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丧尽天良,厚颜无耻的畜生! 我虽是极力压低了声音,言辞却无比坚定,这种人,若是不将他们绳之以法,简直对不起整个世界! 第五百三十章 大伟的计划 大伟面色凝重,点点头,掏出手机打算拨出去,可正当他去按第一个按键时,指尖的动作却忽地顿住了。 「怎么了?打呀!」我推了推他的胳膊,催促道。 然而大伟却没有继续手下的动作,而是把手机揣回到裤兜里,眉头紧锁,道:「没用的,这边法部门很黑,万一他们塞了钱,这事儿就彻底不好办了。」 我怔住了。 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报敬。 有困难找警察,警察叔叔会帮我们伸张正义,然而我却忘记了此时此刻自己身在何处,国这个地方,用「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老话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直接冲进去抢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抢那个装着阿咪尸体的箱子。 老实说,这句话刚一出口我就退缩了。 说我怂也好,没用也罢,面对两个杀人分尸不眨眼的恶魔和一个痴心于修炼黑法的降头师,我实在做不到勇往直前,如果只是像现在这样躲在草丛里窥探形势倒也罢了,可真要让我冲上去,和他们仨正面硬杠,那真是再借我一百二十四个胆也不够用。 「不用,咱们可以走了。」大伟说着,看向阿平接着道:「给阿赞乍仑蓬发条短信,让他收,这钱我们掏了。」 「什么意思?」 我们出费用来收阿咪的遗体干什么?我不解地看向大伟,眼里全是问号。 「先离开这儿,回去的路上我再给你细说。」 大伟说着便直接拉起我的手,阔步朝我们停车的方向走去。 回城的路上,我终于听到了大伟的计划,阿平竖起大拇指,一脸赞同,还不忘将大伟的意思翻译给了阿赞l,而阿赞l听后也是连连点头。 原来在她们阿赞圈子里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是我从前所不知道的。 那就是做一单便是一单,完全没有售后服务可言。 也就是说,阿赞乍仑蓬帮阿咪的丈夫他们加持了一个可以禁锢阴灵的行李箱,这第一单就已经完成了,钱货两清。 而之后,阿赞乍仑蓬又花钱收了阿咪的遗体,这是第二单,与之前的那一单也是毫不相干的。 现在,阿咪的丈夫和他的情人已经将阿咪的遗体卖给了阿赞乍仑蓬,那么那个行李箱自然就没了用武之地,想必他们在回程的路上就会找地方处理掉,亦或者直接将其扔在阿赞乍仑蓬的住所。 如此一来,阿赞乍仑蓬和他们的交易就算彻底完成了,接下来无论他如何处置阿咪的遗体,也与那二人没了关系,日后即便他们再出任何事情,阿赞乍仑蓬都无需再负任何责任。 这两个畜生肯定死也想不到,阿赞乍仑蓬与我们之间的关系竟然如此坚刚。 正如阿平所说,他之前给阿赞乍仑蓬帮过一个大忙,虽说到底帮了什么我不清楚,可就阿赞l刚才所言,在她入定去往阿赞乍仑蓬法室的时候,那疯子阿赞其实已经感应到她了,只不过是故意装作没看见。 这么看来,阿赞乍仑蓬其实是有意要放我们一马,可见阿平的这个「忙」不可谓不大。 所以接下来,我们只需要让阿赞乍仑蓬用阴法将阿咪的阴灵完整地保留下来,再赋予她一定的神通,让她自己去报她的仇。 让死人报仇,这话听起来似乎令人匪夷所思,可国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 听完大伟的提议,我有种拍手叫绝的冲动,虽然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还是不太认同这样的做法,觉得我们应该相信司法的公正,可比起这个,我更希望的是坏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次日下午,阿平接到了阿赞乍仑蓬打来 的电话,称昨晚那两人离开后他便直接休息了,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也或许是出于心虚,那两个畜生不敢报高价,所以阿咪的遗体就被他们以仅仅二十万铢铢的价格贱卖给了阿赞乍仑蓬。 要说这事儿巧就巧在这儿,阿赞乍仑蓬说,阿咪的丈夫并不是通过阿咪找到的他,而是他的情人通过另一名牌商找来的,彼时阿咪已经遇害,遗体被肢解开来,存放在了冰箱里。 其实原本阿咪的丈夫并未打算请阿赞乍仑蓬施法禁锢住阿咪的阴灵,他甚至压根儿就没往这上面想,而是打算找一个月黑风高夜悄悄将阿咪的遗体埋掉。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只在当天夜里他就遇上了一件无比诡异的事。 据说阿咪是在自己家里遇害的,当天在场的并不仅仅只是她和她丈夫二人,还有那个我们之前见到的她丈夫的情人。 当时事发时的具体情况可能也只有他们三个当事人自己清楚,我们无从得知,只能从后来发生的一切判断,这整件事一定是有预谋的犯罪。 阿咪死后,那二人便用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将她的遗体锯开,分成许多份用密封袋一样样装起来放进了冷柜里。 之后两人便用消毒液将家里进行了一番大扫除。 在国,很多家庭都会选用瓷砖铺地,所以打扫起血迹来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打扫完了现场,居然还若无其事地吃了顿宵夜,这才相继冲澡,准备去睡觉。 就在阿咪的丈夫冲澡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尖利的叫声,他忙关上水冲出去,就发现他的情人竟然瘫倒在浴室门前的地上,整个人捂着脸,疯了一般尖叫不止,而在他情人身下,竟然有一圈儿正圆形的血泊,染红了他情人的睡裙。 情人见他过来,非但没有停止尖叫,反而更加惊恐,仿佛走过来的人并不是阿咪的丈夫,而是一个欲将她吞之入腹的洪水猛兽。 阿咪的丈夫不解,他上前去想要将情人扶起来,可才刚靠近几步,情人就一脚踹了上来,那一脚踹得毫不留情,直接踹在了阿咪丈夫的命根子上。 趁他捂着裤裆倒地痛呼之际,情人便连滚带爬地往厨房跑去。 第五百三十一章 阿咪的惨死 估摸着大约过了一两分钟,阿咪的丈夫这才从几乎厥过去的疼痛中缓过神来,正趔趄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的情人居然举着一把尖刀直直地朝他冲了过来。 他吓得腿脚发软,一边爬着躲避,一边大骂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可他情人却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双目赤红,照着他的脑袋便一刀砍了上去。 阿咪的丈夫吓得小便失禁,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哭喊惊叫着。 这一刀并没有伤到他,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情人却似铁了心要杀了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再次冲了上来。 阿咪的丈夫见状不妙,眼前的情人分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于是他赶紧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撒丫子就往门外跑,竟连内裤都没顾上穿,直接裸着便窜出了他家大门。 再说他情人那一边,据那女的跟阿赞乍仑蓬的描述,当时她刚洗完澡,觉得十分口渴,于是便去了厨房,想要从冰箱里拿瓶啤酒来喝。 刚杀了人,又如此残暴地将其分尸,饶是这位情人再怎么毫无人性,她心里其实还是难免有些恐惧和不安的。 惴惴不安中,她刚喝了一口啤酒,忽然就听到里屋浴室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这一下,吓得本就心神不宁的她差点儿将手中的啤酒掉落在地。 回过神来,她一边埋怨着阿咪的丈夫为什么那么用力地摔门,一边快步往里屋走去,谁知一到浴室门口,那门竟然紧紧闭着,里面还传出了水声。 她上前一步,正想把门拉开,可手还没碰到门把手,脚下就突然一滑,整个人竟直直地摔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情人只觉得自己身下一片潮湿,撑起身子一看,自己粉色的睡裙竟然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 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不轻,于是她难以抑制地尖叫出声。 要知道,他们杀害阿咪的地方分明就是在客厅里,而后分尸也是在厨房里进行的,无论如何这血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她心里恐慌得厉害,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地上全是血,本就无比滑溜,她又特别慌张,于是每爬起一次就又摔倒在血泊当中。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一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女人竟然赤条条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人的身材圆滚滚的,身上有数不清的刀伤,都在往下淌着血,这些血流到地砖上,一点点又流向了情人身下的血泊之中。 情人吓傻了,这眼前的女人分明就是阿咪啊。 看到阿咪俯身朝她扑来,她顾不得再想其他,直接抬起腿,一脚踹在了阿咪的小腹上,然后挣扎着爬起来,撒腿就往厨房跑。 这时候,情人已经头脑发热,她根本没来得及去想阿咪已经被他们装在了一个个密封袋里藏进了冰柜,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她眼前。 血冲头顶的她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将那个女人赶尽杀绝。 慌乱中,她抄起厨房的一把尖刀,想也没想便又冲进里屋,照着阿咪的头就劈了下去。 眼前的阿咪来回躲闪,最终竟在她面前消失了。 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就感觉有人从背后对着她的脖子吹气,那气冷得瘆人。 她缓缓侧过头去,竟是阿咪站在她的身后,发丝的缝隙中露出的一只眼睛布满了血丝,却没有黑眼瞳。 情人尖叫一声,再次疯了一般抄刀往上砍,谁知眼前的阿咪竟躲也不躲,只在刀尖快要触到她时,再次消失了。 那天晚上,她们就这样反复,一直到情人累得精疲力尽,最终倒地不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直躲在车里的阿咪丈夫因为没穿 衣服,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家。 家里一片狼藉,所有家具都无一幸免,全都被刀砍了个乱七八糟。 刚走进里屋,阿咪的丈夫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情人。 奇怪的是,情人的裙子仍是粉白色的,上面没有一丝血迹,而地砖上,更是没有前一夜他们看到的那圈圆圆的血泊。 不过因着前一晚的经历,他还是不敢上前查看,只匆匆拿了自己的衣服便出了门。 阿咪的丈夫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直到当天下午,他接到情人打来的电话,问他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 想到前一夜,情人凶神恶煞地抄刀往他身上劈,阿咪的丈夫心里仍感到十分后怕,心有余悸,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去,而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在电话里将前一晚的事告诉了他的情人。 情人听后,将自己经历的诡异一夜跟他一说,这两个做贼心虚的畜生立刻就想到是不是阿咪的鬼魂回来索命了。 这一想法将两人都吓得不轻。 想了想,情人告诉阿咪的丈夫,说她认识一个十分靠谱的牌商,可以请他帮忙,给他们介绍一位阿赞来解决此事。 阿咪的丈夫开始一听,觉得此事不太妥当,毕竟人是他们杀的,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就是除了他们俩,其他没人知道。. 可情人却安抚他,说自己与那位牌商十分相熟,还说牌商也好阿赞也罢,保守客户的秘密都是他们最最起码的职业操守。 被这情人三不五忽悠,再加上前***人那近乎疯癫的举动,阿咪的丈夫在极度恐惧下最终还是妥协了,于是便让情人联系她那位「牌商朋友」。 之后的事情我们就全都知道了,他们通过牌商找到了阿赞乍仑蓬,请求阿赞乍仑蓬施法禁锢阿咪的阴灵。 而后,我们几个人突然出现,说是要找阿咪,这让阿咪的丈夫心里顿觉不妙,觉得把阿咪的尸体一直藏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万一敬查找上门来...... 可埋的话,又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儿,于是情急之中,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去阿赞乍仑蓬住所时看到的那些白骨。 他犹豫了一下,给阿赞乍仑蓬打去电话,询问他是否收购体,并表示愿意以极低的价格将阿咪的遗体售卖给阿赞乍仑蓬。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失语 阿赞乍仑蓬对于黑法的痴迷已经到了近乎疯癫的程度,如阿咪这种被自己的丈夫残忍杀害并且分尸肢解,怨气极大的女尸对他而言可谓是如获至宝,别说对方愿意以极低的价格售卖,即便是卖贵一点儿,阿赞乍仑蓬也是不可能拒绝的了的。 故事听到这儿,阿平的面色十分难看,拿着电话的那只手骨节都有些泛白了。 他告诉阿赞乍仑蓬,阿咪是我们非常要好的朋友,并且也将我们的计划全数告知了阿赞乍仑蓬,希望他能够协助我们。 听到阿平的话,疯子阿赞略一沉吟,随即便表示自己可以无偿替我们做这件事,不过嘛......他有一个附加条件。 那就是事后我们不能将阿咪的遗体带走,因为他要将阿咪的遗体做成一个血肉瓮,由他亲自供养阿咪的主灵。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都面露难色。 说实话,这可不是我们几个能够拍板儿做决定的事情。 阿咪的父母还暂未收到她的死讯,两位老人若是听说了自己女儿的遭遇,不知该多么难过。 挂断电话,阿平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道:「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哦,呐,你们看吼,她的遗体都已经不完整了,就算是安葬也没有全尸。阿赞乍仑蓬你们也知道啦,疯子来的,我们要是不同意,他也不可能把阿咪的遗体还给我们啊。你们想嘛,这种死法,比那些交通意外横死的惨多了,怨气有多大那想也知道啦,阿赞乍仑蓬看到这样的遗体眼睛都发光了啦!」 嘴唇被我咬破了一个小口子,也不知道是阿平的话,还是溢出的血腥味儿,让我不自觉感到有些恶心。 其实内心深处,我已经认同了阿平的话。的确,想让阿赞乍仑蓬把阿咪的遗体完完整整的退还回来无异于是白日做梦,所有黑衣阿赞都多少有些走火入魔,阿赞乍仑蓬更甚。 我扫了一眼大伟,看到他朝我沉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心忽然就像是一块儿注了铅的石头,一点点地沉入了深渊。 「我能再见见她吗?如果能知道她自己的想法也好啊。」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睛满含期待地看向阿赞li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然而没想到,听完大伟的翻译,阿赞li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她对此无能为力。 「阿咪的阴灵在阿赞乍仑蓬那里,他用阴法设了结界,阿赞li进不去。」 大伟将阿赞li话原封不动地翻给了我。 我抿着嘴,一声不吭,口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的腥味儿。 他们说的都没错,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发生这种事在场的所有人心情都不美丽,而我更不该在这种时候矫情。 可我就是难以接受,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几天前还在鲜活地与我谈笑风生,一转眼竟就变成了一堆碎肉,这让我如何接受? 大伟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最后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带你去找阿赞乍仑蓬,就跟他说你想和阿咪告个别,但是我要提醒你啊,阿咪的遗体死相不会好看的,你要去的话,最好也是等到阿赞乍仑蓬处理好之后再去。」 也不知道是他这话里的哪个字触到了我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我忽然悲从中来,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流了下来,靠在大伟的肩头抽泣,谁知越哭越收不住,最后竟成了嚎啕大哭。 我们最终还是答应了阿赞乍仑蓬提出的条件,让他将阿咪的遗体制作成血肉瓮。 他也郑重地向我们承诺,会在血肉瓮制成的第一时间让阿咪去找那对儿狗男女报仇。 据说这个血肉瓮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整个制作的过程十分漫长,起码 需要三个月,或许还要更长时间。 不光如此,期间还需要与其他阿赞共同加持,才能在不被反噬的情况下稳住阿咪的阴灵。 我对这一点感到十分费解,想不明白温柔如阿咪,为什么还需要另请几名阿赞共同加持。 大伟告诉我,阴灵与活人不同,无论生前是个多么温柔,善良的人,遭遇了这种死法离世,她的阴灵都会变成厉鬼向活人索命,倘若不加以禁锢,后果将会难以想象。 我选择性地不去想他口中的「后果」意味着什么,对我而言,我只想记得阿咪最美好的样子。 阿咪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至少对我们几个而言,我没有提出要去阿赞乍仑蓬家里与阿咪的遗体告别,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是心存恐惧。 我在脑子里预设过那样的场景,曾经相识一场的人,如果以碎肉的形态出现在我面前,这可能会给我的心理带来难以磨灭的创伤。 那段时间我的心情一度don到谷底,也不知道从哪一分哪一秒开始,我忽然发现,自己无法正常开口说话了。 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在表达上出现了障碍,总是脑子里想着一句话,说出口却是完全错乱的句子,到了后来,索性就发不出声了。 这感觉令我又惊又怕,嗓子里像是卡着一个东西,每次想要说话的时候,那东西就会冒出来堵住我的嗓子眼,让我连喘气都嫌费劲。 这个样子根本无法继续工作,我也不敢回国,怕父母看到我这样会担忧难过。 大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他甚至还带我去看了医生,可一番检查下来并未发现任何毛病,所以医生也只是说我这应该是心理问题,是受了刺激后出现的短暂性失语。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痊愈,正如我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得了这种怪病。 在我看来,阿咪对我来说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交往了不算太久的朋友,一个合作起来十分合拍的同事。 对于她的死,我有难过,有遗憾,却绝不该有如此大的反应。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可能我们的身体往往会比头脑更加敏感吧。 我很怕会耽误大伟的工作,只得用写字的方式告诉他让他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不用管我。 可是他并没有离开,反而提出让我陪他去考察一下新的线路。 所谓的考察,其实不过是带我去了芭城的海边散心,每天跟着旅行团的快艇出海,坐在不同离岛的沙滩上,对着大海发一整天呆。 第五百三十三章 祸不单行 那天从金沙岛回来,我们俩去了酒店附近的一个泰式火锅店吃饭。 火锅店开在那种敞开式的大棚底下,面积非常大,里面起码摆了三十多张桌子,想来平时也会招待一些团队客人,不过我带的团却从未在这里用餐过。 我们到的时候店里还没坐多少客人,大伟在隔壁的华人物料店里买了两包海低捞的麻辣火锅料,剪开倒进锅里,一边倒,一边还对着无法开口说话的我耐心说着:「知道你不喜欢吃清淡的,看,我买了两包,绝对够麻够辣。」 看他自顾自地说笑着,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从失语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周多,眼前这个男人却没有露出一丁点的不耐烦来,即便是我和他的交流只能通过手机的微信互相传递。 把煮好的肉片夹到事先帮我调好的料碗里,他像哄小孩似的对我说:「晾一下再吃哈,别烫着了。」 如果不是发不出声音,我一定会甩给他一个大白眼儿,告诉他我只是说不了话,又不是傻了。 饭吃到一半,餐厅里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我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眼睛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门口。 瞥到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我放下酒杯的手忽然一顿,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p雄? 他怎么会来这里? t国说大不大,可说小......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看了眼和他一同进来的人,我忽然感觉有些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走在p雄身后的是一名相貌十分普通的男人,大约三十出头,看他的装扮,应该是一名从国内过来的领队。 这个人......我肯定见过,可是,究竟是在哪里呢? 正想着,p雄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竟侧过脸,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是那个熟悉的招牌微笑,却看得我汗毛倒竖,因为他侧过头的那一刹那,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事先就知道我在这里,甚至是知道我坐在哪个位置一样。 不用想,这一刻我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大伟正抬头给我夹菜,只看了我一眼,便立马顺着我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 「是他?他们怎么在一起?」 大伟这句话不知道指的是p雄还是跟在他身后的那名男子,但见他自顾自说完,便立马招手叫来了服务生买单。 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要走,虽然我也很想走,但我更想知道他为什么。 我和p雄的合作虽说最后闹得不是非常好看,却也没什么下文,除了那次,我和阿咪吃宵夜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不过那件事我并没有告诉大伟。 买完单,p雄那边已经落座,和我们隔着好几张桌子。 大伟拉起我便往外走,我跟着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去看p雄,发现他一双阴鸷的厉眸也正死死地盯着我,嘴角仍挂着他的招牌微笑。 我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抓紧大伟的手,快步跟着他走了出去。 坐进车里,我这才想起拿出手机,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发给他。 「刚才和p雄在一起的那个人好眼熟啊,你认识吗?」 大伟看了一眼手机,没急着发动车子,反而解开安全带,转身认真地看着我。 「你不认识?上次领队聚会的时候,那个人就坐在李小双旁边,哦,就是那个「句号」。」 我想了想,还是没什么印象。 这也怪不得我,那个男人的长相,属于那种丢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实在太没有辨识度了。 见我一脸蒙圈儿,大伟继续说:「他就是我说的那个马静的同伙。之 前不是跟你说过吗,马静联系他,让他来对付你。」 我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算不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祸不单行? 我这边刚得了失语症,那边马静对我的报复就要展开了? 「呃......」我费劲地从喉咙里咕哝一声,放下手机,示意大伟赶紧系好安全带先离开这里再说。 和那两人离这么近,我心里着实有点儿发慌。 大伟于是便发动了车子,缓缓地从停车场里往外开。 突然,迎面驶来了一辆暗红色的本地品牌的小轿车,我叫不上名字,对方朝我们闪了闪大灯。 停车场就只有一个出入口,一次也只能容纳一辆车子通行,无奈,大伟只得挂下「r」挡往后倒,给那辆车腾出地方。 两辆车子擦身而过,我和大伟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旁边的车子。 车主是一位女士,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有一头瀑布般的黑直长发,长得不算漂亮,但十分清秀,只不过嘛...... 那女人眼底的乌青,看起来倒是与阿赞li 大伟却毫无反应,好似没有察觉到我的碰触一般。 什么情况啊? 这家伙该不会是看上刚才那女的了吧? 正为我这想法感到一阵恶寒,大伟忽然转身回来,一声不吭的一只手扶住我的座椅后面,然后眼睛看着后方猛地踩下一脚油门儿,将车倒了回去。 车速极快,我吓了一跳,赶忙拉住扶手,一只手慌乱地去抓他的手臂。 只两下工夫,大伟将车停在了刚才那辆小红车的旁边,对我说了句「等我一下」,然后便径自下了车,朝着餐厅大门的方向走去。 我彻底蒙圈儿了,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好奇心像个猫爪子似的不停地抓挠着我,不过想到餐厅里有p雄那个瘟神在,我还是很怂地缩了缩脖子,乖乖地坐在车上等他。 过了没几分钟,大伟便从里面出来了,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我似乎从未见过他如此,心底不由更加好奇了。 上了车,大伟先是安静地坐了几秒,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拳砸向方向盘。 我吓了一跳,不自觉便瑟缩了一下。 大伟满眼复杂地斜睨了我一眼,之后便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往出开,很快驶到了大路上。 看着他一脸阴霾的样子,我实在不敢去打扰他,这样的大伟令我感到太过陌生,甚至于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