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福宝有空间》
序
明华十六年，大昌国最北边，从冬月初就开始下雪，整整下了一月。
周边的山脉全被皑皑白雪覆盖。
此处早已是人烟罕至，鸟绝人踪灭。
却有一匹马在雪中行驶，很快，因为积雪太厚，马再跑不动。
两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从马上下来，怀里抱着个白色的物事。
他们匆匆在雪地里行走，不时往周围打量。
“行了，就随便丢这儿吧，我们都走两百里路了，再远都要翻山了！”
“唉，我还是有些不忍心，毕竟是……”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哪来那么多废话，快丢了，我们还要赶回去投宿。这么冷的天，可真是要冻死人了！”
没多久，“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丢在雪地里，两人看也不看一眼，搓着手匆匆往马上走。
王传富和王传满兄弟俩正垂头丧气在路上走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一阵马蹄声。
两人没来得及反应，王传满就被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踉跄几步，就见那马停也不停一下，立刻走远了。
“四弟，你没事吧？”王传富立刻上前去看。
王传满拍拍身上的雪站起来：“没啥事，穿得厚实，雪也厚实。大哥，我们快走吧，这天越来越冷了，说不定天黑前还得下一场大雪，还是赶紧回去才是。”
此时，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雪，兄弟俩也没顾得上遮掩。
结果他们走了没多久，王传满的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东西。
“呀，好像是个包裹！”那东西原本在雪地上，被小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因为本身是白色的缘故，不容易被发现。
王传富也低下头去看，一面还说：“不会是那两人丢的吧？看他们跑那么快，说不定包裹就从马上掉下去了。”
王传满也着急了：“哎呀，那可怎么办，我们又没马，追不上他们。”
“先带回去给村长，等雪化了再说吧。”王传富叹口气，“我们自己个儿的事儿还没弄完呢。”
两兄弟一边说着，一边去捡那白色包裹，结果一扯，却发现是一块白色的绒布。
绒布被扯开一角，里面的东西直接滚了出来。
直直落在雪地上。
是个衣着单薄的孩子，看起来也就一两岁。
许是被摔得疼了，紧闭的双眼微微睁了一半，像是虚弱的鹿看了一眼人间，亮晶晶的眼睛还没多显露，又很快阖上。
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柿子，呼吸似有若无。
“呀，是个娃娃！”
只一眼，两个大男人就不敢多看，冰天雪地的，这么一哆嗦，怕是要不好！
王传满手忙脚乱，赶紧把手上的绒布又铺在身上，又去捞地上的娃娃。
“造孽！快快快，包起来！”
王传富也看到了，顾不得其他，下意识就取下脖子上的粗布围脖，将那绒布外面再围了一层。
王传满也照做，两人手指都冰凉，根本不敢去摸那娃娃的体温。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个男人却惊出了冷汗。
“大哥，这娃娃的脸咋这么红咧？是不是热着了？”
王传满今年才23岁，家里穷，前年才娶了媳妇，这两年都没能生下娃娃来，根本就不懂那些。
“怕是要坏，这娃娃是发烧了！二表叔家的那个小侄儿，去年就是这样发烧给烧没了。快快快，回家去，让老娘看看！”
王传富一拍王传满的肩膀，把他手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接过来，让他安心抱着孩子。
两人赶紧往前面的胡家村而去。
胡家村在这片山的东北边，山路崎岖难走，雪天更是危机四伏。
好在兄弟俩早已走惯了，就是闭着眼睛也摔不着。
原本雪地里要走上小半个时辰的路，他们愣是只花了两刻钟就到了。
才走到村口，就见胡老太爷背着手，抽着大烟杆子，颤巍巍地走在黄角树下。
村口共有两条路，一条是往悬崖下面，再走两里就是渠江，渠江水急，并不通船。
一条是往右边，这也是村子唯一通往外界的路。
“王家后生，你们这是逮着好东西了？”胡老太爷见兄弟俩，一个提着打猎做陷阱的东西，一个怀里死死捂着什么，就高声问。
这一声，引得村里一些人从家门口探出头来，但也仅仅是探出头了。
这么冷的天，家里没厚实衣裳的人家，根本出不了门。
王传满摸了一把脸上的雪，忙应道：“我们在外头捡着个娃娃。”
“啥？你们这是饿疯了，连娃娃都吃？这可不行啊，咱们村可没这个规矩啊！”胡老太爷瞪大眼睛。
他可是知道，有些村子里的人在雪天里饿疯了，已经开始吃娃娃了。
他们村可不能破这个例！
“不是不是。”王传富喊，“胡老太爷，这娃子发烧了，我们得赶紧带回去给老娘看看。要是胡大夫在就好了，也能给看看。”
有婶子在窗口喊：“王家老大，你们这是捡到男娃娃了？你们家男娃娃还嫌少啊？”
“是个女娃吧？”王传富也不太确定。
那娃娃烧得脸颊通红，双眼紧闭，嘴唇起皮，看不太出来是男孩女孩。
但是从他见过家里的那些娃娃来说，这么好看的，必然是女娃娃了。
他们家没有女娃娃。
“哎呀，你们这是做啥孽咧！赶紧丢了，女娃娃捡回家做什么！赔钱货的咧！”那婶子呸了一口，“你们家自己都快饿死了，咋还捡女娃娃回去，你老娘非得被你给气死！”
那婶子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一道中气十足的女高音。
“蒋大花你那张臭嘴再不给老娘闭上，老娘就拿大粪泼你嘴里去！什么晦气玩意儿，赔赔赔，你怎么没把你们老蒋家给赔到祖坟里去！老大、老四，还给那杵着干啥玩意儿，给老娘滚回来！”
只见村子中间大坝的雪地上，一个穿着褐色大棉袄的老婶子，正叉腰站着。
明明离这边还有四五百米，偏偏那声音就极具穿透力，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
王传富和王传满哪里还敢耽搁，跟这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赶紧顺着村道跑过去。
王老太太见两个儿子到了跟前，将手一伸：“给我！”
王传富苦着脸，把手里的东西轻轻举了举：“娘，我们这次出去，没套着什么东西。这雪太大了——”
“老娘知道你们俩不靠谱，等你们套东西回来，你老娘都过完头七了！”王老太太白眼几乎要翻上天了。
老太太恶狠狠朝王传满那边一瞪，把他怀里护着的娃娃抱过来，动作轻柔，嘴里却半点没软和：“捡了娃娃不知道快到家去，跟那些个玩意儿扯个什么？一个个不省心的，做好事都做不完满，亏你还叫传满！蠢蛋子！”
第一章 收养
老王家在胡家村稍里面的地方，背靠一面悬壁，建了一栋院子。老王头正带着一家人铲雪。
“老三媳妇，到我房里来！”王老太太一走进院子就放开了嗓子。
王传富和王传满担心那娃娃，刚准备跟上去，就被老娘一个眼神吓退。
“咋，跟着老娘要奶喝啊？！”王老太太眼一瞪，“干活去！吃饭的时候一群饿死鬼投胎，干活的时候没见你们动弹！”
兄弟俩摸了摸鼻子，应声扭头。
老王头看着来接替自己铲雪的大儿子：“你娘今儿又是吃炮仗了？”
不就是担心俩儿子，一天三遍出去瞅，咋又给瞅出个气来。
王传满顺口说：“不是，娘是担心那小娃娃，这天太冷了，可不得精细点——”
话没说完，老王头就一声震天喊：“啥？啥娃娃？！！”
这下子，全家人都知道，兄弟俩猎物没套着，反而捡了个娃娃回来。
家里人也不铲雪了，全都往大堂屋去。
很快，本就不大的堂屋，一下子变得满满当当。
“一个篓子怎么行，再拿两个来！”
“还烧啥饭？晚点吃能饿死你啊？谁再给老娘磨蹭，今晚就别想吃晚食！”
“这雪天怎么烧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要开开窗？”
“咋不把你脑门子开个窗？操心玩意儿，滚一边去！二娃子，去看你爹把胡大夫找来没，长得倒是壮实，做事磨磨蹭蹭，娘们唧唧……”
……
一阵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让阿玉昏沉的脑袋，有了短暂的清醒。
从她记事开始，好像就没有这样热闹过，是阿姐她们又找来新的玩伴了么？
下雪了，她又生了病，她总是爱生病。
记得睡觉前，阿姐还给她送来一杯水，喝完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阿玉觉得好热，她抬起小手，下意识往眼睛上揉了揉。
眼睛好痒好疼啊。
她是不是又睡太久了？睡太久，会没有饭吃的。
饿肚子，好难受。
“阿娘……”
阿玉沙哑着嗓子，挤出的声音细若蚊呐。
几乎快把脑袋趴在她脸上的王四郎第一个听到，当即扭头喊：“阿奶，娃娃好像醒了耶！”
下一刻，一堆脑袋凑过来，全都望着那镶在补丁被褥里的娃娃。
小娃娃长着一张红彤彤的脸，小的可怜，还没有大人掌心大。
看上去顶多就两岁。
她闭上眼时，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小巧却又挺立的鼻头。
接着是浓郁得像扇子一样的睫毛，额头饱满，孩童的肤色自不必说，但那也比村里任何娃娃来得滑嫩。
娃娃的嘴巴干燥起皮，老二媳妇马氏是个细心人，用帕子沾了水，又轻轻润了润娃娃的嘴唇。
翻起的皮暂且被压了下去，就露出一张樱桃似的小嘴来。
樱桃般的大小，也如熟透的樱桃般粉嫩可爱。
现在，娃娃睁开了眼睛。
王家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人能有的眼睛啊！
黝黑的瞳孔里，戴着一点点很浅淡的金色，因为在病中的缘故，那金色似乎也蒙了一层翳。
那不该是大昌国人该有的瞳色。
说不出的漂亮，却又带着点诡异。
王家的大人还没说话，七个男孩子却先嚷嚷开了。
“哇，这是仙童才会有的眼睛吧！”
“好漂亮好漂亮，阿奶，我们养着她吧，以后我少吃一口饭，不，少吃半碗饭，养着她吧！”
“我也少吃半碗，留给妹妹吃。”
“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这么好看，肯定是妹妹，村长家胡三宝的妹妹都没这么好看！”
“我们也有好看的妹妹了！”
王老太太没说话，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思索什么。
家里实在太穷，这不只是捡个娃娃救条命的事。
阿玉喊了两声阿娘，没得到回应，又像往常那般，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失落，小眼睛怯怯地看着周围。
“咳咳咳……”一道咳嗽声引起大家的注意。
却是老四媳妇刘氏一副病弱的姿态，艰难倚在门上，说话都带着喘。
“娘，给我养吧。”刘氏见王老太太看向她，又鼓足勇气说，“我昨个儿做了个梦，梦里……就有这么一个孩子，说是上天怜我，送我的……”
阿玉的眼睛落在门口的刘氏身上，她看不清那人具体长什么样，可她周身的动作，像极了：“……阿娘。”
“哎！”刘氏不知怎么便听见了，下意识应了声，话音一落，就怔怔落了泪。
好似那心头天大的冰窟窿，忽然就有了一团火，填得满满当当。
王老四忙跑过去，把刘氏扶住，心疼极了：“你怎么出来了，大夫说了，你要多躺躺。”
刘氏挤出个虚弱的笑，顺着王老四的力道走进屋子里，目光一直盯着那躺在褥子里的小娃娃。
像，太像了，真像是她梦里梦到的娃娃。
一样小小的一个，一样喊着她阿娘。
“娘，给我养吧……”刘氏不敢去碰娃娃，怕把身上的弱气传过去，只是哀哀地祈求，“就让我试试……”
王老太太抿着嘴，全家人的目光都看着她。
几个孙子更是双手合十，做出求神拜佛的动作。
活像是村头作揖的小黄狗。
“养。”王老太太咬了牙。
不就是个娃娃嘛，他们老王家就没有养不活的娃娃！
阿玉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她眷恋地蹭了蹭，又很快睡了过去。
夜深过后，老王家仍然奢侈地点着灯，几个媳妇轮流守在床边，时不时摸摸娃娃的额头。
谁也没有注意到，娃娃的小手指动了动，发出一道肉眼察觉不到的微光。
【宝，醒醒。】
阿玉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明亮无比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吃的，还有很多厚厚的衣服，旁边还有一张非常厚实的床。
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然后，她张开了小小的嘴巴，无声地做出“哇”的口型。
她迷茫的眼睛往周围看了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宝，这是你的空间，是你的意识世界，你心中渴望什么，这里就会出现什么……】
阿玉眼里全都是茫然。
她真的听不懂呀。
舆论
【我是你的专属陪护员，来自宇宙……】阿玉在原地转了两圈，小眼睛很努力眨了眨，没有看到是谁在哪里说话。
很快，空中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在抱怨着什么。
一个白团子出现了，它长着一对毛茸茸的白翅膀，身体是一团毛茸茸，眼睛不知道藏在哪里，嘴巴也没有。
阿玉看着它，吞了吞口水。
有点像阿娘以前做的丸子耶。
【……】
【我是你的好朋友，好朋友你知道吗？！】
阿玉听懂这句话了，但没听懂具体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
甚至因为对方有些凶了，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团子的小翅膀都炸毛了，最后有些泄气。
过了一会儿，它换了一种欢快的语气。
【我是小精灵，可爱的小精灵，我是你的玩伴，陪你玩哒！】
阿玉眼睛一亮，笑了。
玩伴，她听得懂。
“玩伴。”阿玉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团子，“玩伴。”
语气格外高兴。
阿姐就有很多玩伴，可是她没有，大家都不爱跟她玩。
但有时候，他们也会和自己玩，他们喜欢把雪塞进自己的脖子里，还不让她拿出来。
说是放得多了，就给她多吃半个馒头。
她喜欢吃馒头，阿娘也喜欢。
不知道这个玩伴，喜不喜欢往她脖子里丢雪，丢了的话，那边的馒头可以分给她一半吗？
团子有气无力地在空中抖了两下。
【嗯。】
它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崽子智力好像被压制了。
明明都四岁了，看起来才两岁的智商。
身体也才两岁的样子，瘦得可怜。
阿玉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一堆高高立起来的馒头，还有一个有热气的包子。
【这个是你幻想出来的，不能吃，也吃不到。】团子提醒。
可惜阿玉根本没听。
团子还想再教教小崽子怎么使用空间，整个空间就轻轻晃了晃。
下一刻，阿玉从床上醒来，三个少年的小脑袋挤在一起，瞪大眼睛看着她。
最左边的少年，推了中间的少年一把：“都怪你，把妹妹摇醒了！”
中间的少年满脸委屈：“我只是想摸一摸，看妹妹还烧不烧。”
只有最右边的少年，用很轻的声音，对阿玉说：“妹妹，我是你五哥。”
阿玉有些懵，她的小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为什么自己忽然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为什么忽然又有一些人说是自己的哥哥。
阿玉有哥哥吗？
阿玉……不记得了呀。
事实上，等到阿玉醒过来，已经过了三天，三天里，王家几乎是想尽了办法。
但贫穷的家里，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不过是抽出人手来守着，老王头还去村长家，厚着脸皮借了一口酒，拿来给阿玉擦了擦背。
又去把胡大夫从老远的地方背过来，娃娃太小，胡大夫根本不敢开药，只让给点热食，守着看天命。
大儿媳妇冯氏把她攒了好久的一块棉布拿出来，给孩子做了个小被褥，好歹比那硬邦邦、黑漆漆的褥子要保暖些。
执拗的王家人，愣是想救活一个娃娃，许是感动了上天，到底让他们把人从鬼门关拉出来了。
如今已是腊月二十三，村里却没有半点过年的氛围。
说来也是巧了，阿玉来到胡家村的当天，一直连绵不绝的大雪就停了。
第二日，更是艳阳高照，那些因为家里衣物不多不敢出门的人家，也能出来暖和暖和。
王家人逢人便说：“咱是捡了个福娃娃，你看她一来，太阳就出来了！”
雪停之后就是化雪，那可比下雪要冷人得多，但那太阳足够烈，人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准能热出一身汗。
有人冷声哼哼：“你咋不说是灶神老爷去天上求情了？下雪不下雪，不是老天爷的事么？关个娃娃什么事？”
也有人苦口婆心：“你们还是早早趁着没下雪，把娃娃送到义庄上去，是福是祸让她自个儿扛，你们养着算怎么回事？没得带个人来拖累自家。”
王老太太每次听到这话，都拿着个扫帚跟在人后头追，一声声地叫骂：“吃你家米了还是嚼你家糠了！要你在这嘴碎，灶神老爷上天的时候，是不是忘把你嘴给割了带上去？怕是天老爷看到你这张嘴，都嫌晦气！”
对方被骂得抬不起头，只能说：“我不是为你们家好嘛，你咋还埋怨上了？”
王老太太呸一声：“我也为你好，把你家米面给我搬来，我替你吃了，免得你一天吃饱了撑得慌！”
村里的大男人往往落不下面子吵架，女人们没这顾忌，但谁也吵不赢老王家的王老太太。
谁让人家骂人不爱骂下三道，就爱挤兑你，句句让你接不上话来。
吵不赢的隔壁胡三婶在家里骂骂咧咧，有本事大家来吵吵日对方老祖宗，看谁吵得过谁！
阿玉醒这时候，王老太太刚好跟人吵完一架，看到几个孙子挤在她的堂屋里，手里的扫帚直接招呼过去。
“让你们不准打扰妹妹，把老娘的话当耳边风是吧？过来，一个个屁股不给你们打开花，你爷爷的名字今天就倒着写！”
正在修补房顶的老王头：“……”
王家七个孙子，个个猴精猴精的，天天溜进去看妹妹。
别说是他们，就连其他王家人也常去看，主要是那娃娃长得实在好看，十里八村头一份。
王五郎一边跑一边喊：“阿奶，别打啦，妹妹醒啦，也不烧啦！”
王老太太把手里的扫帚一丢，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走。
那头，刘氏的房间也打开了，她快步往堂屋去。
没多时，阿玉又看到一堆脑袋，凑在自己跟前。
最前面的老太太挤出一个笑，也许不常笑的缘故，看起来略有些狰狞。
“好孩子，你醒了，你想吃什么？”
阿玉伸出右手，食指在嘴边，有些紧张地咬了咬。
接着，下巴微微往里一缩。
夜色一样漂亮的眼睛里，有努力想要藏起来的羞意。
乖得不行。
王家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然后，那玉做的小人，就怯怯地说：“馒头……”
她真的好饿好饿哦。
王家人的表情，就全僵住了。
万灵水
阿玉并不知道，在原来的地方，连狗都不吃的普通馒头，却是这家人拿不出来的顶顶稀罕物。空间里，团子也有些抓狂。
【完了完了，怎么会有这么穷的地方！】
这么穷，别说是养活小娃娃了，就算养活他们自己都好困难。
病了一场，又发了烧，阿玉的脑子似乎没有往年那么钝了。
阿玉感觉眼前这些人，好像不能给她吃馒头。
她吞了吞口水，用另一只手悄悄捂住小肚子，然后说：“阿玉，不饿了。”
刘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只是家里确实太穷，哪里做得出馒头来？
“没有馒头，阿娘给你熬点汤，鸡蛋汤，好不好？”
刘氏才小产过，家里人怜惜她，每隔两天就给她煮一碗鸡蛋汤，让她补补身体。
统共也没剩几个鸡蛋了。
老三媳妇小张氏也低头抹了把眼泪。
要不是前几天他们把最后一只鸡吃了，现在小娃娃也能捞着一口肉吃。
冯氏做饭手艺好，看婆婆没反对，当即就转出屋子去灶房煮鸡蛋汤。
半刻钟后，冯氏端着鸡蛋汤回来，众人就看着阿玉一口一口喝完了。
一个鸡蛋，愣是煮了满满一大碗汤。
里面没有油，也没有糖，就是白水煮的蛋花汤。
小阿玉人小，捧着汤碗小口喝着，才喝了两小口，就抬头说：“喝饱了……”
小手努力端着碗，往前面一举：“你们喝。”
大人们还没说话，王五郎就拍着瘪瘪的肚子说：“妹妹，我们早就喝饱啦，你多喝一点，长得高、长得快！”
小阿玉望了望这个哥哥，又望了望屋子里的人，没动。
王老太太就说：“孩子，你喝吧。”
刘氏也在旁边点头。
她就又端起碗，珍而重之地喝完了。
一大碗汤水下肚，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饱胀感，捂着小肚子，还有些惊奇。
她趁着大家不注意，用手指戳了戳肚子，有点胀胀的。
很陌生又很温暖的感觉。
“都散了，不做事了？雪铲完了？地扫完了？”王老太太心里哽咽得厉害，倒也没苛责谁，只是把人全都轰了出去。
众人离开后，王老太太就转头对小阿玉说：“你要多躺躺，病还没好利索，可别再冻着了。”
实际上，房子里也并不是很暖和，被子用了十多年，早就硬邦邦，只能挡点风，哪能取暖？
就算有一层棉布，那也是不够的。
但总比冰天雪地里暖和。
小阿玉努力去听老太太的话，然后在脑子里短暂理解了一下，再乖乖点头。
阿姐们说她很笨，但她不笨，她只是想得慢一点。
“乖孩子，你叫阿玉，是吧？”
小阿玉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睛睁大了一点，又点点头。
王老太太嘴角就扯起一个尚且算是慈和的笑容：“以后，我当你阿奶，好不好？”
阿奶是什么？
小阿玉不明白，但不妨碍她感受到对方的善意。
那是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
小阿玉在被子里点点头：“好。”
王老太太心满意足地离开屋子了。
冬天事情少，只有铲雪是顶顶大事。
她也要去帮帮忙，大家分摊着做，也省些力气。
免得累着谁了，没东西给补充体力。
剩下小阿玉在房间里躺着，眼珠子就盯着黑漆漆的房梁发呆。
阿奶，应该跟阿姐、阿娘差不多吧？
她好像见到阿娘了，可没有再见到阿姐。
阿姐……
见不到阿姐的话，她好像，也不是很难过呢。
眼看小阿玉慢吞吞又要闭上眼睛，空间里的团子急了。
【喂喂喂，你别睡啊！】
小阿玉勉强睁开眼睛。
是精灵？
【对对对，是我，你快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可是，阿玉好困啊。
【你进来就不困了，你就想着要进来，就能进来了。】
【这里不会冷，也不会饿的】
【你闭上眼睛，然后，你想有一个地方……】
团子急得团团转。
偏偏这娃娃太小了，智力又被压制，听不懂话，只能诱哄。
小阿玉下意识跟着做，很快，她又到了那个宽宽白白的地方了。
这次，里面没有那些床和衣服了，也没有馒头，但有一碗又一碗的鸡蛋汤，摆得到处都是。
团子生无可恋：【等你什么时候能控制心里的想法了，这些东西就好收拾了。】
再看一眼小阿玉，团子不再纠结这些。
而是伸出自己的翅膀，让小阿玉牵着，再带着她绕过一地的鸡蛋汤，来到一块绿色的地面上。
那里长出了一棵很可爱的小幼苗，在幼苗的旁边，有两个石头做的碗。
大的那个空空如也，小的那个正在很慢地冒着水。
【这个呢，是万灵水，现在主要有生机修复……】团子说到这里，停了。
算了，她听不懂，说这么多干啥？
【反正就是，有人喜欢你，有人爱你，这里就会出现这个水——很好喝的，你要不要试试？】
小阿玉摸着肚子，摇头。
喝饱了，不想喝了。
团子：【……】
但它还是拿出一个勺子，舀了小小的一勺，让小阿玉尝尝。
小阿玉伸出小舌头，轻轻点了点。
是甜的！
小阿玉看着团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又想“哇”了。
【这个水初期是有点甜甜的，越到后面，味道就会越淡，也不容易被发现……】
团子说到一半，看小阿玉没动：【你怎么不喝了？】
尝了一点点，小阿玉觉得好像脑子也没那么晕了。
她伸出手，捧着勺子，望着飘在空中的团子。
“给阿娘……阿奶……”团子努力回想着，“还有哥哥。”
他们给自己喝了汤，她也要给他们喝甜水。
团子：【……】
【现在别拿出去，你躺在床上的，会撒的。】
在团子的指挥下，小阿玉回到了房间，又慢吞吞给自己穿衣服。
别看她很小，可她能做很多事情，穿衣服、鞋子，扎小揪揪，还会叠被子、扫地、浇花花，会的可多啦！
等小阿玉穿好了衣服，爬出了被子，团子就让她喝了两勺水。
小阿玉就觉得外面没有那么冷了。
团子没有给她勺子，说是不能带出去，她就满屋子找能装水的东西。
终于，她找到啦！
摔倒
刘氏正在屋子里，手里拿着一个绷子，旁边放着针线篓子。半月前，她干活时晕倒，胡大夫一看才知道是小产，原本怀有的一个多月身孕也没了。
为了一家子的生计，也为了刘氏有好东西补身体，王传满才和大哥一起出去，打算套猎物。
结果猎物没套到，带出去的干粮也吃完了，两人还生生挨了三四天的饿。
反倒捡了个娃娃回来。
“娘说了，小月子里也要注意，你别做这些，小心伤着眼睛。”王传满刚铲完雪回来，就看到刘氏在缝衣裳。
刘氏说：“我已经大好了，就想给阿玉做一件小衣裳。”
孩子裹身体的襁褓也不是全新的，但料子不错，刘氏就干脆拿来当成里衬，再把自己当初的嫁衣裁剪裁剪，打算做成两件衣裳。
嫁衣也只是很普通的红布，不是正红，胜在绵实。
王传满看着妻子认真做衣裳的模样，不由说：“我原心里还有些后悔，不应该把娃娃带回来的，我们家太穷了，苦了家里人，也苦了孩子。”
等到刘氏抬起头，略有些惊讶地望向丈夫时，王传满又接着说：“可看到你们都这么高兴，尤其是你，精神气都好起来了，我又觉得很值了。”
大不了，他两天吃一顿饭，总能把孩子那口吃的省出来。
更何况，从捡了阿玉那天起，家里人就下意识更省了，大家都想把本就不多的口粮省下来，和老天爷挣出一个孩子的命来。
刘氏眼泪又要掉下来了，但又快速擦去，低头不让王传满看到：“我就是觉得，她合该是我的娃娃。”
肚子里的娃娃和她没缘分，梦里的娃娃出现了，她说什么也不能丢了。
“嗯，那我们就好好养她。”王传满还在心中庆幸，幸亏家里其他几个兄弟理解他，没跟他抢娃娃，不然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妻子。
他们家孙子辈的有七个，但孙女是一个也没有的，自然稀罕。
夫妻俩正在房里说着话，刘氏忽然心有所感，往房门口看了看。
门口一个小人，正捧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在地上走着。
【宝啊，你小心点啊。】团子简直操碎了心。
阿玉捧着手里的东西，对着空气点头：“嗯！”
王家的院子是空旷的一块地，刚刚铲过雪，地面露了出来，是泥巴夯实后的地面。
远处有半截断掉的竹篱笆，被雪压垮了，老王头正带着老大和老三，打算把竹篱笆全部拆掉，拿去当柴烧。
等到了春天，再砍新的竹子来做好。
“阿玉。”刘氏急急的一声喊，反倒让外面的人惊了一下。
回头，就看到小人衣着单薄，正走在院子里。
手里捧着……
一个小夜壶？
那是还没做完的小夜壶，原本是老王头雕的，打算拿来给七郎用。
阿玉听到刘氏的声音，停在原处，脑袋偏了偏。
见是刘氏，甜甜一笑，喊了声：“阿娘。”
刘氏下意识答：“哎！”
王老太太一拍旁边的大儿子脑袋：“还愣着当棒槌啊？快去把阿玉抱回屋里去！”
这么冷的天，穿的又少，就是他们在外面也觉得受不住啊！
而那边，王传满也在刘氏的示意下，快步朝阿玉冲过去。
阿玉有些懵了，不知道为什么两边的人都朝她冲过来，她心里稍微有些紧张，小手也握住了眼前的东西。
王传富和王传满两人都跑得急，雪天地又滑，他们俩都没刹住，反而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吓得原本站得稳稳当当的阿玉，一屁股墩子坐在地上。
满脸都是茫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手里的东西自然没有拿稳，咕噜噜地往前滚。
那是楠竹做成的小夜壶，本身也是圆筒形的，雪天清理后的地面格外光滑，直接一路滚了好远。
阿玉费劲儿地想要爬起来，去追那夜壶，王传满也顾不得疼了，爬起来就把阿玉搂在怀里。
刚准备走，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扯住了。
王传满低下头，对上娃娃带着浅浅金色的眼眸。
无辜又单纯，还带着小小的急切。
阿玉指了指那个还在往前滚的小夜壶。
“水……”
要给阿娘阿奶他们喝的水，还在里面呢。
奇怪呀，为什么水没有撒出来呢？
阿玉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复杂的事，只知道那是很重要的水，不能丢了。
团子也有些无奈。
空间里拢共就挤出来几勺，娃娃喝了两勺，剩下的全被她装进夜壶里了。
好在外面天气足够冷，一出门，那水就给冻成冰了。
万灵水的凝固点比普通的水要低，但也抵不住这寒冬腊月实在冷。
“快去给妹妹捡回来！”王老三朝旁边的王五郎喊。
王五郎应声就跑，结果那东西滚得太快，瞬间就到底下的排水沟里。
水沟自然也凝固住了，厚重的雪掩住了它。
谁也没有发现，一只庞然大物正顺着排水沟飞速游动过来。
那竹做的小夜壶刚掉下排水沟，里面凝固的万灵水就跳了出来。
那庞然大物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将其吞下。
一切只在瞬间发生。
听到有动静，那庞然大物的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了冷光。
【不好，有危险！】团子感受到不寻常，突然出声。
阿玉挣扎着要下来，王传满刚把她放下来。
小人就又往前跑。
许是万灵水起了作用，她的动作也没有之前那么慢吞吞的了，跑起来也还算有劲儿。
大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好强拦着。
阿玉跑了几步，有些累了，整个人“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接着就像那小夜壶一样，咕噜噜往前滚。
“哎呀！”
“快拦着！”
王家人忙上前。
阿玉滚着滚着，就把前面的王五郎带倒，这下子，两个人一起往下滚。
众人只听“咚”的一声巨响，两人都摔进了排水沟。
“快点快点！”刘氏看得目眦欲裂，恨不能替娃娃摔一遭。
还是王传满跑得最快，他刚准备顺着路跳下去，结果却看到让他胆寒的一幕。
“娘啊！”王传满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怪叫。
众人也正好赶到近前。
就见两个孩子都稳稳坐着，王五郎正准备把妹妹拉起来。
阿玉坐在一只巨大的蟒蛇头上，手还努力往下够，想去抓掉下去的小夜壶。
那蟒蛇的脑袋比娃娃的身体那么大，身体把宽敞的排水沟都堵住了。
然而，此刻蟒蛇却是口鼻流血，蛇信子吊在外面，双眼紧闭，显然是气绝了。
福娃娃
王传满先是惊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跳下去一手一个，把小阿玉和王五郎都给拉了上来。刘氏也到了近前，忙不迭把小阿玉搂在怀里。
王老太太忙说：“你先把孩子抱进去。”
家里体弱的都去了灶房坐着，老太太让儿子们把取下来的竹篱笆烧上，灶上也架了火，正烧着热水。
加着外面又冒出来的大太阳，屋子里倒还真有点暖了。
剩下的王家人，望着眼前的巨蟒尸体犯了傻。
老王头谨慎，怕这蟒蛇只是晕了，又去拿了一把锄头过来，对着蛇头狠狠砸了一通，直到脑花都出来了才罢休。
“娘啊，这么大的蛇，我们可从没见过……”虽然他们是靠着悬崖峭壁的房子，后面还有一片山脉，但这些年来，这样大的蟒蛇着实没见过。
这蛇有成人半臂那么宽，因为身体是整个沿着排水沟滑行的，所以长度也好估量，大约有十丈长。
蟒蛇显然是饿着肚子，肚子是瘪的，但身体却十分粗壮，最粗的地方和成人的体型差不多。
“好家伙，这怕是得有十丈长了！”王传富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一点大家没说，这蟒蛇看起来起码上千斤了，别的不提，蟒蛇肉可是能吃的。
这冬天，有了它，怕是好多了。
老王头眯了眯眼：“先拉起来再说。”
说是化雪天，但也并没有这般快，周围还是冰雪的世界。
天气冷，蛇本就是冷血，过不了多久就完全冻住了，那时才麻烦。
几个男人去捞蟒蛇时，王家的几个媳妇也在灶房门口张望着。
小阿玉拿到了小夜壶，发现里面的水没有了，嘴巴轻轻瘪了瘪，有一点小失落。
她要送出去的东西，不见了。
刘氏看孩子恹恹的，就又把她裹紧了些。
她没有做过母亲，因为想要孩子，平日里就爱去给村里妇人抱孩子，学了一些经验，这下也抱得有模有样。
一边抱着，她还一边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小阿玉揉揉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冯氏把火篓子往小阿玉旁边挪了挪，看了下她的小胳膊小腿。
发现没什么伤，又给她提了下衣裳，这才道：“我听说越是大的蛇越没有毒性，想来那条大蛇是能吃的，这还是多亏了阿玉。”
之前小阿玉有过自称，大家也就顺着她喊了。
阿玉，阿玉，可不就是乖得如珠如玉吗？
小张氏是个嘴馋的，这会儿却也说着：“管它能不能吃，饱死总比饿死强！看来，咱家是捡了个福娃娃。”
马氏弄着灶膛的火，也道：“若是没有阿玉，今个儿怕是要出大事！”
众人点头，甚至还有些心有余悸。
可不是嘛，如果不是阿玉那么一滚、一摔，说不定那蟒蛇直接跳起来，他们一院子的人，肯定落不了好。
一丈的蟒蛇都能弄死人，更别说那么大的了。
就是一尾巴扫过来，那不死也得残，哪能像现在这么安宁？
他们唯一不明白的是，一到冬天，那些山里的野物都冬眠了，蛇这类怕冷的更是早早躲起来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跑出来，还这么大一条？
难道是实在饿得太狠了？
刘氏只是听他们说着，也不插嘴。
手下轻轻打着拍子，眼神极为怜爱地望着怀里的娃娃。
几天将养下来，娃娃烧退了，不再红彤彤的，干瘦的模样就更明显。
那本该圆嘟嘟的脸，也没见多少肉，皮肤也有些苍白。
也许是烤着火的缘故，现在看起来又多了点红润。
养胖了，一定特别好看。
“家里还有几个红薯，给几个孩子煨上。”冯氏说了，那边马氏就已经把藏起来的几个红薯丢进灶膛，藏在没有明火的地方。
红薯产量只是比普通粮食高一点点，但那东西不敢多吃，吃多了胀气不说，胃里也泛酸，饿得也快。
更何况，存量也并不很多。
这边细细讨论着，那边几人已经把蟒蛇费力地挖了出来，好在蛇皮很厚实，一部分粘在排水沟边也都没扯掉皮。
“爹，这怎么弄啊？我们之前也没弄过这么大的。”平时大家抓到的蛇，大的就一米多长，粗细也就那样。
老王头说：“你傻啊？以前怎么弄的，现在就怎么弄！”
几个儿子又埋头苦干，以前当然是先扒皮了，那时候是烫熟了扒皮，蟒蛇这么大，烫熟了也不能够，只能用刀子一点点来。
胡三婶原本在家里躺着，他们家算是离老王家最近的了，但算起来两边也有个十多二十丈，平时小动静听不到，大动静倒是吆喝一声都听不到。
他们一家人正躺在房里，冬天吃的不多，大家能不动就不动，躺床上保存体力也保暖。
“你翻来翻去干啥？”胡三婶的丈夫胡三皱眉，“你这一动，热乎气都跑光了，你想冷死我啊！”
胡三婶背着他翻了个白眼，说：“我只是在想着老王家，他们家那么多人，孙子又多，冬天本来就难捱，这再多个丫头片子，那还能活得下去？”
“你管这些做什么？还嫌那老婆子没把你打够啊！”
“……我们老三不是说不回来了嘛，家里的粮食撑一撑倒能过一冬，总不能饿死。”胡三婶努努嘴，说，“那倔驴子肯定见不得家里谁给饿死，到时候别把她自个儿给饿死了。前年夏天，老三差点没了，还不是她……”
不等胡三婶说完，胡三就把被子把头上狠狠一盖：“行了行了，烦死了，钥匙不都在你那？你想送东西你就去送，反正到时候咱家挨饿，也先饿死你个心大的！”
胡三婶就套了一件衣服下地，转头看到丈夫躺床上，又把他盖在被子上的脏袄子也给披上，这才拿着钥匙去开装粮食的柜门。
从里面提了一个小布袋子，掂了掂，她又舀了一勺出去，这才往外走。
到了老王家那头，远远就看到王老太太在屋后面扯树根子。
“张驴子？”王老太太姓张，胡三婶时不时就要这么叫她。
王老太太听到胡三婶的声音，也不扯树根子了：“蒋大花，你是不是皮子又痒了！老娘现在有空，你过来！”
“老娘懒得跟你扯！”胡三婶把手里的袋子丢在地上，抬脚就往回走，走两步又回头，说，“袋子记得还给我！还有，这算是借你的，你开春得多还！”
王老太太狐疑，走过去提起袋子一看，看到里面装的是一袋谷子，没碾成米，约有十多斤。
送粮
胡家村在整个县，乃至整个镇，都是数得上号的穷苦村。别的村再穷，好歹也有个小地主，能有个百八十亩地，胡家村没有。最有钱的村长家，也不过是比别人多了十亩地，一家人刚够种。
房子一半青砖一半石头，盖完就穷了。
因为穷，家家户户没余粮，大雪封山一月，还没真正化冻，就算他们想砸锅卖铁去换粮食，那也没路出去。
因此，粮食就相当于是命了。
王老太太看到袋子里的粮食，也只愣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个蒋大花！
“你回来，东西拿回去！”王老太太上前几步，抓住了胡三婶，把袋子塞到她怀里，“你是瞧不起我怎么的，我们王家还没饿到这份上！”
胡三婶心里还在滴血，结果猝不及防被塞回来，又听王老太太这么说，当即脱口而出：“你们家几斤几两当谁不知道呢？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们家可有七个！你倒好，还捡个丫头片子——”
其实她很想说赔钱货的，但被王老太太满村追着打了几次后，她就改了口。
连带着村里其他几个爱这般说的，也都跟着改口了。
那扫帚打身上是真疼，被追着跑也很丢人！
“你给老娘闭嘴，老娘今天心情好，有的是力气收拾你！”王老太太一听她又要拿阿玉说事，心里那丁点儿感动顿时被吹跑了，只剩下一股子气。
她当即就朝胡三婶伸出了枯瘦的爪子。
“哎哟哟，这是闹什么呢？这个天，还不知能晴几天，可省省力气吧！是不想过年了？”一道沧老的声音传来。
王老太太刚扯住胡三婶的头发，闻言松开，稍微整了整袖口，转头去看，却是胡老太爷，后头跟着两个后生。
两个后生各背了一个背篓，步履倒是松快，想来里面也没多少东西。
“胡老太爷，你老人家是出来晒太阳？怎么走到这头来了？”王老太太又看了两个后生一眼，“这是要去山里找东西？虽说有几天晴着，山里的雪可还没化，你还是别进去了，小心摔着。”
胡老太爷是个慈善的老人，在胡氏家族里是族老，在村里的威望也很高。
胡老太爷摸了一把胡子，摇着头道：“我看这天，怕是晴不了两日，雪还有得下。”
原来，胡老太爷带两个后生，是挨家挨户送粮食来的。
胡老太爷年轻时是一家私塾的教书先生，后来回了村里，攒了一点家底，并不算多丰厚，养老是足够了。
有时大家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也会有脸皮厚点的上门求助，胡老太爷也会酌情帮一帮。
“我跟柱子那头商议了一下，这雪一直不化，去镇上的路也险得很。就和几个族老凑了凑，凑了点粮食，各家困难的都分一点，好歹度过这几天。去年饿死了十多口人，我看着心疼啊……”
柱子是村长的小名。
胡老太爷竟是来送粮食的，他跟着过来，或许是起了要鼓舞大家的意思。
胡家村一百多户人家，共有七百多口人，去年也是大雪封山，出山找粮食的年轻人冻死了五个，在村里的饿死了十二个，大家都不敢多提。
早在胡老太爷过来时，那边老王头就远远看到了，赶紧也跟着走了过来。
胡老太爷平日里是不太跟这些村里媳妇说话的，只是刚才怕她们真打起来，才出了口。
“旺子，你来得正好，把你们家的粮食领进去。”胡老太爷让后生拿出一袋粮食，自己又多提了一袋出来，“你们家捡了个闺女，怕是粮食更不够吃，这一袋算多补给你的。”
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只看谁家更缺些。
听说了胡老太爷的来意，老王头想起院子里还在剥皮的巨蟒，扭头看了一眼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若是那蟒蛇他们自家吃，度过这个寒冬腊月，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可若是分出去，又该如何分？
“你是当家人，自然是你决定。”王老太太心里有些赌气，转头就把胡老太爷那边的两袋子粮食拿走了，然后又一把抢走胡三婶怀里的。
胡三婶不依了：“哎哎哎哎，张驴子，老太爷都给你们家粮食了，这是我们家的，你还我！我还不想饿肚子咧！”
“哪有说好借还收回去的。”王老太太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借我粮食，是你的福气！”
这可把胡三婶气个够呛，这老太婆，一句赔钱货能记恨她那么久！
不过很快，胡三婶就不气了，因为老王头把她和胡老太爷都请到了王家大门外。
大家看到那摆满一整个院子的巨蟒，人都傻了。
“娘咧——”那剥了一半皮的巨蟒，实在有些冲击视线，胡三婶受不住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老王头搓着手，对差点站不稳的胡老太爷说：“这是我们家阿玉杀的，我们自家就留三百斤，其余的，你看看怎么分一分？”
他倒是想留更多，但总得让大家伙把这一段日子撑过去。
而胡老太爷根本没听到后面那句话。
“阿玉是谁？”
“哦，忘了说了，我们捡来的娃娃，取了个名字叫阿玉。”
胡老太爷的眼睛瞪得圆鼓鼓：“啥？？？”
那不就是个抱怀里的奶娃子吗？能杀这么大的蛇？
怕不是神仙转世喔！
王老太太提着三袋子粮食，有些郁气地去了灶房，又把巨蟒的事情说了。
几个媳妇子的表情各异，但也并没有觉得把巨蟒肉分出去有什么不对。
他们家是村里最穷的家了，也是村里受接济最多的。
心高气傲的王老太太不常要他们的接济，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不需要记住那些恩情。
哪怕是半两肉，也可能救下一条命来的。
众人看着那熟睡中的小娃娃，心中不无想到：救了人，不也是给这娃娃积了福气吗？
阿玉美美睡了一觉，她睁开眼睛时，就看到王老太太在灶台边，嘴里念念叨叨的。
“蒋大花这袋子，算是阿玉挣来的，这点东西你们也别惦记，磨了米出来，都给她煮粥吃。可怜的娃，连想吃个馒头，家里都给不起……”
只是脸色实在太臭，不像是说关心人的话，反倒是满脸不情愿，伤心又怨愤。
小人从刘氏的怀里下来，脚丫子走上几步，扯住了王老太太的袖子。
“阿奶……”
王老太太低头，就看到脸上睡意都还没褪去的娃娃，很认真地看着她。
“阿奶，别不高兴。”
小人伸出小手，很努力地抱住王老太太的一只腿，小手指还轻轻拍了拍。
“等我长大了。”小阿玉伸出手，比了比自己的脑袋，然后仔细想了想，说，“给阿奶吃很多馒头！”
分肉
阿玉奶声奶气的发言，逗得一屋子人红了眼。几个哥哥却听不下去了。
“阿玉妹妹，以后二哥给你挣钱，让你天天吃包子，大肉馅的包子！”
“对对对，还有吃不完的鸡蛋，买好多鸡蛋放家里，天天给你摊饼子吃！”
“馒头也好啊，但一定要是白面馒头，我听说白面馒头就是最好的馒头了，甜得很，比糖水还甜！”
几个活宝哥哥一人一句，说得小阿玉懵呼呼的，小眼睛瞪得溜圆，悄悄掰着小手指，把这些都记在心里。
但其实，小阿玉还是有点疑惑的。
她好像听谁说过，最好吃的不是白面馒头，也不是大肉馅包子。
是什么呢？
啊，她记不起来啦。
反正，以后记住哥哥们的话就好啦。
小手敲了敲脑袋，小阿玉不再想了，转头又赖进阿娘的怀里。
先是小心翼翼挪过去，发现阿娘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咳嗽得厉害，她又靠近了点。
阿娘好像有点变了，但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阿娘了，她身上没有药药味，是好了吧？
“等阿娘好起来，阿娘身上就香香的，到时候，阿娘再抱你，阿玉不能哭，乖啊——”有谁曾一边咳嗽着，一边对她这样说。
那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了……
刘氏感受到孩子的亲近，那本就圆满的心，顿时软做了一团，忙把她搂紧了些。
“阿娘。”小阿玉抬起头，怯生生喊了一句。
刘氏：“嗯，怎么了？”
“阿娘。”小阿玉又喊了一声。
刘氏仍然笑着，轻声回：“嗯，阿娘在呢。”
小阿玉伸长手，抱住她微微弯下来的脖子，用了用力。
小脑袋埋进去，很是高兴地说：“阿玉，找到你啦！”
刘氏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用更大的声音回她：“嗯！阿娘也找到我家阿玉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几个媳妇偏过头，揉了揉眼睛。
小张氏低叹了一句：“也是可怜的孩子。”
王老太太把手里的锅铲在锅边敲了敲，发出“邦邦邦”的钝音。
“快点弄饭！还要老娘伺候你们啊！”
正说着，外头又传来响动，却是村里的族老和村长一行人来了。
胡老太爷有些受不住刺激，让两个后生去把村长他们叫来，自己在堂屋里坐着。
来的都是村里能说得上话的，其他人还没叫，这么多的巨蟒肉要怎么处理，得提前商量个章程出来。
胡老太爷是村里唯一有功名的读书人，再加上胡家村里胡是最大的姓，他自然也极为受尊敬。
看人都齐了，坐在主位上的胡老太爷，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按理说，我只算是胡氏家族的族老，不该坐你这主位的，今天就厚颜坐一坐。”
老王头坐在旁边，忙道：“没有没有，我们来胡家村，你也帮了不少。咳，我也不会说话，我们要不就说说怎么分吧。”
村里人没那么讲究，胡老太爷也不喜欢之乎者也地喊。
大家平日里说话，基本不用敬称，免得说了嘴不舒服，听了耳朵也别扭。
“好，今天大家伙都来了，你们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是老王家的小孙女，啊，叫、叫……”
老王头补充：“阿玉，娃娃叫阿玉。”
“对，阿玉，这个娃娃福气大着呢！”胡老太爷感慨一句，又接着说，“院子里的东西，你们也都看见了，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斤了，按旺子的意思，他们家自己留个三百斤，我的意思是，给他们留四百斤，其余的，各家各户先都分上一斤，再看哪家缺的狠的，多分上点。”
几个族老都点点头，其中一个道：“咱们几家算是村里好过些的，若是爱吃这肉，可以和村里人商议商议，一斤肉换几斤粮食。这肉不是解馋用的，是救命用的！”
还有一个族老手中的拐杖拄地，跺了跺，才道：“你们都需得记住，这肉无论怎么来的，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老王家给的。得了肉的，要记得人家的恩，若是有哪家嫌少，或是眼红人家的，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可还没入土，逐几个人出族还是做得到的！”
这些话若是前头不说的狠点，后头若是真出了事，那才是他们的过错。
不能让人割了肉，还惹了一身腥。
其他年轻人也跟着点头，话都说明白了，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蟒蛇肉啊，补得很，吃上一口，身体能暖和不少。
家里有体弱的，也能用蛇羹养一养，说不定这个冬就熬过去了。
老王头别看面上淡定，手早就在桌底下抖成一团。
他是个老实的性子，这些年的严厉，也不过是为了撑住一个家，愣立起来的。
很多大事，还是王老太太撑场面。王老太太今天不想出面，只能是他一个人。
他心里怕得很，生怕大家要他们家只留一点，又怕主动分肉给家里招了祸。
心里相信乡亲们是一回事，真正面临又是另一回事了。
万一呢？
人性哪能经得住试啊！
很快，大家就商量好了具体的章程，整个村子并不是特别大，人口也不算多的，各家各户什么情况，他们全都清楚。
接下来，就是通知各家各户来拿肉。
外面阳光还没散去，听说能拿肉，再懒的汉子也被老娘一脚踹出门。
“快去拿！一人吃一口，也能挨个几天，你老娘还想过年呐！”
大家伙听说是老王家送的肉，都动容不已，老王家是他们村里最穷苦的了。
居然还记着他们的恩，没自己独占着。
也有人只分了一斤肉，心里不满：“老王家人口再多，需得着四百斤么？我们一家才一斤，他们就四百斤……”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揍了一拳：“你他娘再说一句，把你家这份也给收了！看什么看，你不服？那要不要我替你问问，老太爷他们怎么说？”
有负责监督的听到了，直接说：“族老们早说好了，谁觉得不服气的，肉留下，人出族！”
为了点肉就被赶出族，那还怎么活？
这下子，小部分有意见的，也都被压了下来。
大家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便是养的肥猪，一年到头顶天了两百斤，已经是膘肥体壮了。
他们预估这蟒蛇有一千多斤，结果大家分批切了、称了，总重量却大大出乎意料！
村里识字的不多，会算术的也不多，还是胡老太爷算起来的。
算完后，胡老太爷倒吸一口凉气：“不算其他的，光肉都有三千六百八十六斤七两二钱！”
有人道：“嘶——这怕不是成了蛇仙了？”
也有人咬牙道：“人都快饿得升仙了，还怕吃蛇仙？反正老子不怕，老子还能多吃两口!”
若再饿上几天，老王家是万万不敢拿出来的，众人见了吃的，怕是得哄抢！
三千多斤肉，老王家留了四百斤，各家分了一斤，又给格外缺的那些人多给了几斤。
还剩下一千多斤百斤的量，胡老太爷就直接给各家再添了十斤。
于是最少的家也有十斤一肉，过年都不敢买这么多，这下是真的没人有怨言了。
白捡的肉，谁不稀罕？
巨蟒皮剥下来，连皮带血有五十斤重。
内脏没多少，加起来有个三十多斤，蛇胆倒是大得吓人，有十多斤重。
蛇皮和蛇胆，胡大夫的家人做主向老王家买下来了。
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
这俩都是好东西，巨蟒蛇胆更是好得很，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其实算低的了。
但再多，胡大夫家也买不起。
老王家也不知道怎么弄，卖了倒也不心疼。
只说：“等胡大夫回来了，让他给我们阿玉瞧瞧身体。”
回报
并非所有人都是空手来的，大家得知要分肉，多多少少都拿了些东西。
条件稍微好些的，挖了几勺粮食。条件一般的，就拿了一捆柴火。
来的大多是男人，后来他们把肉提回去，能干的媳妇们就把他们赶回被窝去，套上他们的外袍就往老王家来。
各个手里提着扫帚、簸箕，三两下就把老王家的院子给收拾得妥妥当当。
大家伙收拾的时候，老王家已经在吃晚食了。
冯氏看大家都在院子里忙活，有些过意不去，忙忙把碗里的蛇肉汤喝了，转头就要去院子里打扫。
院子里的媳妇看见她要来，忙道：“你们今天累一天了，就先歇着。你别动，这么点活儿，我们两下就弄完了，天气冷，吃完赶紧回去睡吧。”
冯氏觉得有些不太好，转头看婆婆，王老太太骂她：“没断奶啊，什么都要老娘点头？自己滚回来！”
一下子没了两千多斤肉，她心正痛得很呢！
村里来的人多，她再不做事也累了一天，现在没精神长篇大论骂人。
“大嫂，今天蛇汤管够，来，多喝两碗，晚上睡觉也暖和。”小张氏笑着走出去，把冯氏拉回去，又对院子里几个媳妇招呼，“辛苦你们了啊！”
一点儿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其他媳妇也不觉得什么，得了好东西，这点辛苦算什么？
根本不值一提。
“早些睡吧，晚上烧两个竹篓子，这天怕是又要下雪了！”媳妇们很快打扫完，把院子里的东西也顺手归置了一下，这才走了。
村里人带来的柴火足足有二十几捆，够他们烧过年的了。
老王家众人也累了，吃饱喝足后，把东西收拾收拾，也都各自睡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刘氏正在帮小阿玉穿衣服，小阿玉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
“阿娘想给你穿衣服。”刘氏看着小阿玉自力更生的样子，没忍住，柔声说，“以前没照顾阿玉，以后都补上。”
小阿玉刚给自己穿了个衣袖，听到这话，看了刘氏一眼。
把衣袖脱下来，放在刘氏掌心，女童软软的声音，像棉花一样落在耳边：“阿娘，帮阿玉穿吧。”
刘氏脸上顿时荡漾出大大的笑意：“哎，好！”
衣服穿好后，刘氏看她长到半腰的头发，发尾跟枯草似的，干脆拿了个剪子，把枯燥的地方都剪掉。
剪下来的头发，她用布给包好。剩下的头发，就用两块边角料，做了个布花，缠成小包包。
小阿玉走出屋子后，脑袋上顶着两个小包包，小包包外边是两个浅红色的小布花。
加上一张小脸，瞧上去还真像是贴在门上的福娃娃。
“哎哟，这是咱们的小福娃吧！”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小阿玉偏头去看，就看到一个长得有些胖的婶子，怀里抱着个什么，正笑呵呵望着她。
旁边的王老太太朝小阿玉招手：“阿玉过来。”
小阿玉走过去，贴在王老太太的腿边，躲在后面些，露出一个小脑袋去瞧人。
“这是婶婶，是村长叔叔家的。”王老太太道。
小阿玉怯怯喊：“婶婶。”
村长媳妇是个利落人，他们家倒有两个丫头，不过都没眼前这丫头长得好看。
不由在心里感慨，果然是招人疼的样子，怪不得王家那两兄弟会把人捡回来养着。
要是他们当家的在外面瞧见了，说不定也会捡。
“王家婶子，昨儿个太晚了，也怕扰了你们好觉，所以今早上才来的。昨晚上，我们那只羊产仔了，只挤了这些羊奶，你们拿给孩子喝。”村长媳妇说明来意。
她先是递上油纸包，里面装的就是已经冻上的鲜羊奶。
接着，她又把怀里的东西拎出来：“一共产了七只小羊仔，现在这情况，别说是羊仔，就是羊母都快养不上了，只是村里还有好几个孩子断了奶，总不能这当口把它给宰了。这只小羊仔，就给你们家吧，虽然不大，用来给孩子煨个汤，还是能吃上两三天的。”
村长家人口不是特别多，储粮也刚刚够，之前养的羊、鸡、鸭和猪也早就杀了吃了，部分都半卖半送给了村里人。
剩下这只羊因为怀着崽，就想着等它生了崽再挤羊奶。
村里有几个媳妇才生娃不久，粮食不够，也都没奶，全指着这只独羊了。
生出来的羊崽子，是只打算留最健康的一只，给母羊一点慰藉，剩下的全准备吃了。
村长媳妇带来的这只羊仔也不大，颤巍巍的，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小阿玉看到那只奶白奶白的小羊，眼睛微微亮了亮。
村长媳妇见了，就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看小阿玉没有完全躲开，这才笑着说：“你叫阿玉是吧？谢谢你呀，你是我们的小福星呢！”
小阿玉知道这是在夸自己，有些害羞地红了脸。
村长媳妇把东西留下就走了，也没多待。
王老太太把羊奶冰块给了过来的冯氏，让她切一块下来，放热锅里化了水，弄温热了再给小阿玉喝。
至于那只小羊仔，瘦巴巴的，站也站不稳，也就三五斤重，眼看是活不成的。
“先给阿玉，贴身挨着。好歹没死，也算是有个暖篓子，等死了再拿去给阿玉炖汤。”对于老太太的这个决定，王家人没意见。
直到自己被放在椅子里，又被塞了一个小羊仔，小阿玉都没反应过来，她怎么多了个小伙伴了？
团子在空间里哈哈大笑：【小崽子带个小崽子！】
那羊崽子，看起来也活不成了，大约就今晚的事。
一转头，看到那原本不怎么冒的万灵水又慢慢冒了，赶紧跑过去蹲着看。
以后可要靠这东西给小崽子续命呢。
小阿玉是不知道什么活不活的，她看小羊仔一直发抖，想到自己以前衣服很少的时候，也总是这样发抖。
她想了想，悄悄扯开自己衣服的一角，把小羊仔的尾巴放进去。
又握住小羊仔的一个小爪子，轻轻朝爪子吹气。
呼——
呼——
热热的气吹给你，我们都不冷哦。
老王家现在是真正的食物充足了，四百斤蛇肉堆满了小小的库房，还有用不完的柴禾，以及各种杂粮上百斤。
大雪封山以来，压在众人心头的阴霾，终于散去。
趁着中午暖和，王老太太把家里人都拉出来，跟他们说事。
“胡大夫家给的20两银子，你们也都知道，怕是昨晚上都琢磨过这事了，我是这么打算的——”
雪夜
那卖蛇皮和蛇胆得来的20两银子，王家人自然是会想一想，要说惦记，那倒不至于。家里没分家，钱财都是老太太管着，大家长年累月穷惯了，也不觉得手上该有几个钱。
“我们家没什么家底，这些年给老二和你爹看病，还拉了不少饥荒，欠了不少人情，这钱我是打算用在还债上的。”
老王家的穷，并不是一件两件事造成的。
王家老二瘫痪在床，已经快五年了，老王头年轻时落下病根子，去年开始走路就跛了，还时不时疼得满头是汗，很多时候做不成事，还得药养着。
更别说这么大家子人，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哪怕只用十文八文的，那也是一笔大开销。
遇到徭役，三兄弟轮着去，徭役任务重，每次回来都要大病一场，非得将养一两个月才能好起来。
几年下来，他们没存着钱，反而欠了十几两银子。
据说除了明面上这些，爹娘还欠了一大笔钱，只是不知具体多少，债主是谁，何时还清。
爹娘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王老太太也没打算和大家仔细算，只说：“咱家欠了十三两八钱多的饥荒，这是该还人家的，连本带利凑做十五两还给人家。老大家的，你娘家那边欠的三两银子，等开春你就和老大一起去还，老二家的……”
挨着说完大家的分工后，王老太太说：“剩下的银子，就留在家里用，但这钱谁也不准想，就当它不存在！”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现在天寒地冻，地里的粮食是绝没有的，你们各自娘家也都不富裕，过得肯定紧巴巴。”王老太太看着一屋子媳妇，不管她们如何表情，直接厉声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管，但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人都不准吃里扒外！我们有的肉，有的粮，甚至是柴火，那都是我们老王家的，谁也别想着把东西在这时候拿娘家去！哪怕你娘家老爹老娘马上饿死了，都不准，否则今天我就把你们打死在这里，听懂了吗？！”
老二媳妇马氏的眼睛缩了缩，她还真想过，跟婆婆要点肉跟粮，偷偷送回娘家去。
她娘家比婆家还要穷，说不定她那可怜的老娘都饿死了。
“我把我吃的……”小张氏大着嘴巴，还没说完，就被王老太太吃人似的目光给吓住了。
小张氏是王老太太的娘家外侄女，和老太太都姓张，大家便叫她小张氏。
“就你善良？就你顾着娘家？！”王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又瞥向王传富，“老大，你跟她说为什么！”
王传富呐呐道：“那个……三弟妹，我们之前出去，外头村子已经在吃孩子了。那时，他们还没怎么缺粮，甚至问起我们村里有没有要换食的孩子……”
这些话，他本不想说的，怕吓着人。
说到这里，王传富说不下去了。
雪太大，大家都怕死，怕到了一定程度，就什么都敢做了。
小张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吃人？！
还没缺粮就敢吃人，要是真特别缺粮，知道她带粮食去娘家，她娘家能落着好？甚至，她婆家所在的胡家村……
众人也想通了这一点，再不敢有别的心思了。
王老太太看这些媳妇都被吓住了，又叮嘱了几个儿子几句，这才让大家各自散了。
再过几天，就是过年了。
村里人得了蛇肉，心情也好了些，开始陆陆续续准备起来。
杂粮饼子、糯米团子，蛇肉丸子，都一个个做了起来。
家里有边角布料的，也把红布扯成布条子，在周围的树枝上挂着。
胡老太爷心情也好，把他库存的一些红纸也拿出来，给各家各户写了一副对联，意思性地收了一文钱。
大家贴了春联，看起来倒也红红火火。
转眼，年就近了。
老人们预料得没错，大年二十九那天，一场鹅毛大雪又来了，这雪比之前任何一场雪都大，沸沸扬扬的雪花，没多久就把地面盖了一层。
刚化冻的雪，又给凝固上了。
村长号召村里的青壮年给村里巡逻，让其他人没大事全部缩房里去，一家人不管男女老幼，只要没有龃龉的，全都挤在一起，好歹暖和点。
小阿玉也早被家里人里三层外三层裹起来，让她缩在被窝里。
那只小羊仔好几天都没死，也常年窝在小阿玉的怀里，看它没死的意思，家里还给它吃了点糊糊，也就几口的量，勉强吊着。
【宝哎，你可别再喂它了，这多珍贵的！】这天夜里，小阿玉感受到小羊仔在怀里抽搐，就从空间里拿了点万灵水，捧在手心里给它喝。
小羊仔鼻尖耸了耸，贪婪地舔了，又把小阿玉的掌心来回舔了个遍。
因为太痒了，小阿玉还很努力地憋着笑，怕把家里人吵醒了。
这两天，小阿玉给小羊仔喂了两三次水，小羊仔的精神气也越来越足了，挣扎起来也更有力。
小阿玉还想把水给阿娘他们喝，可一直没找到机会。
精灵又说，千万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她从哪里拿来的，不然的话，家里人会被吞掉的。
小阿玉就不敢直接拿了。
小羊仔喝了水，似乎有了无尽的力气，直接挣脱了小阿玉的手，往地上一跳。
卧房的门并不是门，而是用完全不能用的旧棉絮和竹篾做成的，小羊仔从最底下的软布里钻出去。
“小羊！”小阿玉急了，轻轻喊了一声，就要跟着去。
【宝，你还没穿衣服呢！】
其实她穿得倒也不少，毕竟家里被子也不够暖和，只是最厚实的面袄子没披上。
【外面会冷死你的！】
可惜团子怎么喊，小阿玉都没理会，她只感觉到小羊不见了。
冬日的夜是很黑的，王家也没钱点油灯，周围黑漆漆一片。
小阿玉从被窝里钻出去，把被子按了按，循着记忆出了卧房的门。
她要去找小羊。
小羊是她的玩伴。
【你回去！】团子在空间里急得团团转。
这小崽子，犟起来真是让它头疼。
小阿玉匆匆踩了鞋子出卧房，熟睡的王传满和刘氏都没感觉到。
她被团子哄着，每天都喝了两勺万灵水，现在身体已经很健康，而且视力也很好。
王传满他们的卧房外面就是院子，小阿玉一出来，冷冽的风就往她身上砸。
小阿玉抖了抖，居然还是坚定地往前走。
因为，她隐约看到了小羊的影子。
【我真是怕了你了！】团子没办法，只好启动空间里为数不多的能量，给小阿玉做了个保暖的防护罩。
小阿玉瞬间觉得不冷了，但她已经没精力去管这个，只是追着小羊的脚步往前。
罩子烧的都是爱心能量，团子肉疼得不行，要不用，这崽子马上就要冻死去！
正当团子觉得无奈的时候，它忽然感受到一股特别的能量。
【唉？那是什么？】
【宝，就是那个方向，快快快，有人需要你的帮助！】
【不不不，你回去，叫大人——回去——你先回去！】
雪崩
团子觉得，它总有一天会被急死。它当初就不该心软，居然选了这么个……
哎，算了，想这些没有意义。
【你别跑那么快！】
小阿玉跑起来时，没觉得冷，反而觉得跑起来很好玩，尤其是她发现小羊后，小羊也不走了，就停在一块大石头旁边等她。
小阿玉气喘吁吁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小羊。
小羊也感受到了奇异的温暖，不由得抖了抖脖子上的雪，往小阿玉的怀里钻。
它俨然是把小阿玉当成自己的母亲了。
小羊所在的地方，刚好在大石头背面，有一个缝隙。
不知道它原本要在这里做什么。
小阿玉正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轰”的巨响，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落下来了。
“砰”的一声后，那东西直接撞上了大石头。
然后那东西滚了几下，居然直接滚进了缝隙里，刚好和小阿玉面对面。
那是一个人，身上裹了一层雪，一部分已经落了下来，露出黑色的衣裳。
这人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身体都僵硬了。
【来不及叫人了，你快给他喂一勺水。】
小阿玉摇头。
不行。
不认识的人，不给水喝。
阿娘和阿奶他们都还没喝过。
【你得救他你知道吗？他很重要。】
团子循循善诱。
【这个人是剧情人物，知道什么是剧情人物吗？啊——呸！你怎么会知道，就是——】
团子想了半天，想到了：【就是会对你阿奶和阿娘很好的人。】
小阿玉有点不信。
别欺负她不懂，她现在脑子转的动了，她知道这个人没见过。
没见过，就是不能对他好。
阿娘说过的，她都记得牢牢的。
团子感觉自己要升级了，它至少要给自己搞个奶娃娃成长礼包，不然它觉得没办法沟通。
别人四岁的崽子，好歹入学了，聪明些的都开始全球竞赛了。
这个奶娃娃四岁，才刚刚恢复两岁多的智商——顶天了三岁！
结果没等团子想出办法来，外面又是一阵巨响，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完球】雪崩了！
小羊、小人和那人，全被埋了，所在的小缝隙成了唯一的生存空间。
刚刚为了节省能量，它把周围的感应关了，没发现雪崩的征兆。
其实发现了也没办法，就算提前告诉了小阿玉，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最多跑出去一丈远，反而不如待在这里安全。
这下，它不得不疯狂消耗爱心能量，给小阿玉把保暖罩加得足足的。
再看那个快被冻死的人，团子很吝啬地只分了一溜溜，护住他的心脉，保证那里没冻坏就行。
【你就听天由命吧，我得先保护好小崽子】
它想调动更多，也是做不到的，等以后崽子正式获得了空间管理权，如果不给它开放权限，那它能操作的空间就更小了。
嗯，比如万灵水，它就动不了。
另一头，巨响也吵醒了熟睡的村里人。
雪崩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见过，大雪封山的时候，山上雪太厚，要是操作不当，很容易全部砸下来。
——前年大雪，出去找粮食的几个后生就是这么死的。
大堂屋卧室里的王老太太一下子坐了起来，听到旁边的丈夫还呼声震天，直接一把扭住他的腰间软肉。
“还睡什么睡！你去外头看看，是不是出啥事了？！”王老太太骂骂咧咧，“一天到晚就知道睡，白天躺着睡，晚上也躺着睡，你怎么不干脆躺棺材里去！”
被拧醒的老王头人都傻了，看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就知道天还没亮，更是郁闷：“老婆子，你又在发什么癫？”
“发癫，发癫！”王老太太一脚踢到老王头屁股上，“就你一天会胡咧咧，叫你去看看，我心慌得很，是不是出啥事了！你举个油灯去看看，快去！把我袄子披上。”
老王头不情不愿，但老妻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哪里能让他偷懒，只能怨愤起身。
大房的冯氏也早早醒了，听到动静后，刚准备起身，就被王传富摁住肩膀了：“我去看看，你白天累了一天，好好歇着。”
二房的马氏才在老二王传贵身边躺下，王传贵夜里睡不好觉，她也跟着受了罪。
“桃娘，你先别出去，外头正凉着，又黑灯瞎火的，去了娘说不得还念叨你。”王传贵安抚妻子，“现在不必去，娘不会怪你的。”
三房的小张氏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又很爱凑热闹，早在王老太太说话之前，她就已经麻溜穿好了。
不等老三王传圆说什么，她就道：“你就别起，你裤子衣裳都在我身上套着，没得穿了。”
王传圆：“……”
而王传满和刘氏，原本还睡得迷迷糊糊，刘氏猛然惊醒过来，一摸旁边，被子里已经只有温热了。
孩子呢？
“阿玉！！！”刘氏满脸惊恐，声嘶力竭地喊。
这下，整个王家都知道，小阿玉不见了！
这么个小人，怎么就不见了？！
老王头摸索着点燃了油灯，又用防风罩子盖住，在家里各个房里都瞅了一通，愣是没发现人。
还是机灵的王五郎爬起来，依稀看到院子里的小脚丫。
“你们看，那是不是阿玉妹妹的脚印子？”
大家一看，可不是么，那地上可不止一串小小的脚印，看得出来是小羊的，还有小阿玉的。
“这孩子，怕是看到羊跑了，光着脚就出去了，老天爷，这么冷的天——”
刘氏的脸瞬间白得比雪还吓人，她看到那脚印，直接一咬牙就冲了出去。
根本不管外面看不看得见路。
“阿玉！”
“阿玉！”
刘氏一边跑，一边喊。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王传富先去灶房里，也不管浪费不浪费了，用蛇油做了几个火把，三兄弟一人分了一把，几个大点的男娃就两个人分一把。
“甭管找没找到人，最多跑出一里地就回来，不能跑远了！”王传富叮嘱他们。
王大郎点头：“爹，你放心，我会看好弟弟们的。”
动静一大，村里其他也听到了，得知是小阿玉不见了，大家都不睡觉了，全点了火把出来找人。
这个节骨眼上，晚找到一会儿，孩子就可能没了。
至于烧火把多费油，后面还怎么过，他们是顾不上想了。
“阿玉！”
“阿玉，你在哪儿？”
“阿玉！”
漫山遍野，都回荡着村里人的喊声。
没多久，大家就发现了一处异常。
“妈呀，这里雪塌了！”
“我说怎么那么大动静——没人住在这边吧？”
“我们找了半天，阿玉会不会……”
刘氏整个腿一软，跌坐在地。下一瞬，她又立刻爬起来，徒手就开始挖那厚厚的雪层。
“阿玉别怕，阿娘来了，阿娘来了啊——”
崩落的雪里面，小阿玉也在挖雪，只是雪落在掌心，不再那么冰冷。但她挖了半天，也只挖出一个小洞洞，而且小爪爪也累了。
小羊也在旁边帮忙，四个蹄子飞踹着，把雪花扬得到处都是。
小阿玉原本挖得有点困了，忽然，她听到有谁在叫她。
瞬间精神一震，脖子一伸，耳朵也竖了起来。
眼睛一亮，是阿娘的声音！
“阿——娘，我在这儿！”小阿玉把手团在嘴巴边，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就喊过去。
大难
刘氏拼命挖着雪，王家其他人看到这么厚的雪层，也有些发憷。娃娃那么小，埋进去还有救吗？
小娃娃的脚印就停在这里完全消失了，除了被埋，也没其他猜测。
其他村里人还在犹豫，王传满已经掉头走了。
王传富拉住他：“你干啥去？”
王传满听不出情绪，只是闷闷道：“拿锄头，我闺女还在里头！”
胡村长站在里头，看了一会，也转头，打算回去拿东西。
村长媳妇倒是披着衣服，手里拿了个镰刀，一个锄头，还有一个簸箕，匆匆忙忙的。
“当家的，给你！”村长媳妇向村长丢了一把锄头，顺手又给旁边的大儿子扔了一把镰刀，“你也去，这个天冻人，火把照不了太久，别磨蹭！”
早在发现人可能埋进去以后，村长媳妇就在半路上听到动静，闻言直接倒回去拿东西。
她拿不了太多，二儿子、大儿媳妇、公公和婆婆都还在后头。
他们知道，这时候靠的就是人多，人越多，挖的就越快，人才可能救出来。
但村长也不会叫其他人救，这么冷的大雪天，救一个娃娃，他们不一定愿意。
倒是一个不知何时跑过来的小媳妇说：“我们力气小，就在旁边搭几个火堆，给大家去去寒。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般，陆续发言。
“是了，是了，下雪没有化雪冷，有火堆反而热和点。”
“家里人还醒着的，都叫出来，这里有火堆、有火把，暖和得多。”
“家里孩子留着我也不放心，这里也不可能走人的，干脆都叫过来吧！”
也有人感慨：“唉……昨晚上的蛇肉是真好吃啊，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蛇肉。”
这下子，其他还有一点犹豫的，也都不犹豫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他们可都是承了那孩子恩的。
虽说那孩子自己半夜三更跑出去，是要狠狠骂几句，但这也不是现在就放弃对孩子生命的理由。
村里人并不天生就是圣人，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喜欢和其他人做同样的选择。
一件事只要有人牵头了，后面的人便会跟着做，也不会去考虑太多自己的得失。
很快，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中间的地面上直接就燃起了几个大大的火堆。
那些不知事的孩子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活动。
过了这夜，本来也是大年三十了。
按规矩，篝火也是要燃一整夜的，他们不过是提前一夜罢了。
更小的孩子们兴奋地在周围跑来跑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孩子们就跟着大人一起，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团子在里面把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哪怕它只是一个白团子，如今也有些震撼。
这些人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还算陌生的娃娃，做到这个程度。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可就是真正发生了！
【怪不得，我会看到你。】
团子喃喃。
里头的小阿玉喊了半天的阿娘，却没被刘氏听到，她就放下小手，有些失望地坐在地上。
【你看你，不是给大家惹麻烦了吗？】
团子想数落数落小阿玉，却看到孩子低着头，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然后，它就看到孩子的脸颊上流出泪来了。
因为在保暖罩里，眼泪并没有被凝固住。
【喂，你别哭啊！】
但眼泪只流了一行，小阿玉就擦了擦眼泪，又站起来，小手握成拳头。
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对自己说：“阿玉乖，阿玉不哭。”
她转过头，看见小羊，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勉强。
“阿玉保护你了……阿玉很能干……阿玉不是废物……”
“阿玉还能找到阿娘，找到阿娘……”
她念念叨叨，又去扒拉雪。
那边小羊还在原地刨坑，刨啊刨，刨了不知道多久，刨掉了雪后，看到了实地。
小羊看到小阿玉还在刨，“咩”了一下，又接着四个蹄子翻飞刨。
不过这雪冻过的地实在坚硬，小羊也倔强，愣是凭借着万灵水赋予的力量，一点点刨硬土。
刨着刨着，两个爪子一空，栽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坑里。
坑里是个洞，往左边拐，不知绵延到哪里。
“咩~~~”
“小羊，不要懒，要挖。”小阿玉背着它说。
小羊又“咩”地叫了几声，看小阿玉撅着小屁股没理它。
退后几步，然后低下脑袋，
小羊冲呀——
顶住小阿玉的小屁股。
小阿玉没注意，一脑袋扎进了雪地里。
等小阿玉把脑袋拔出来，她就看到了那个洞。
“小羊！”小阿玉气鼓鼓的，结果看到洞了，又惊讶极了：“这是什么呀？”
没见过呀。
看样子，那个洞是藏在石头缝隙里的，平日里被掩盖住了。
因为缝隙的位置比较奇特，小阿玉和小羊都很小，两人才能刚好卡进来。
要是她有三岁孩子的体格，根本就进不来了。
村里别的孩子，一两岁也不会往里钻。
那个黑衣人更是奇葩，他摔下来的时候，那雪崩不知为何掺杂了冰块，砸下来把大石头都挪了点位置，刚好把他送进来。
而洞口也就更明显了。
平时大家要是侧头来看，也只会觉得这个缝隙里有个小老鼠洞。
石头太大了，缝隙也比较深，视线受阻便会产生这种效果。
谁会在意村里的一块大石头呢？
小阿玉有些好奇地往里面望了望。
吓得退回来。
呀，里面好黑呀！
因为突然出现一个洞，小阿玉根本就忘了自己还在想阿娘，直接被洞吸引了。
想、想去看看。
【别动了啊，宝，你再乱动，出了事，我真没能量救你了！】
现在能量都快要耗光了。
团子的感应并不是全覆盖的，它只能感觉到这个洞有点深，没有危险信号。
【你还是别下去了，等阿娘。】
小阿玉终于听到团子说话了，眨眨眼：“阿娘？”
这时，外面的人已经挖了两个个时辰，大家也不敢用力，生怕一锄头下去孩子就成两截了。
两个时辰，上百个庄稼人一起挖，一起运，半座山的积雪堆积在最下面，也被清理出了一大片。
刘氏一直都没停止喊小阿玉的名字，现在更是声音都要嘶哑了。
“阿玉——”
“阿玉——”
小阿玉听到了，眼睛蹭地一下亮了。
这一次，她听到了阿娘的声音。
“阿——娘！阿——娘！”小阿玉没受冻，声音在夜色了就显得明显了。
大家隐隐约约听到了孩子的声音，全都不可置信。
还真在这里！孩子还活着！
王传满原本都挖的绝望了，整个人已经是麻木状态，听到小阿玉的回答，顿时来了精神。
“阿玉，别怕，爹在这里，爹来接你了！”王传满大喊，“爹来了！”
小阿玉喊阿娘的声音顿了顿，又张开小手，团成喇叭状，喊：“爹——”
众人也连忙放下手里的工具，开始徒手上前挖。
孩子声音这么近，想来马上就挖到了，肯定不能再用东西，万一伤着怎么整。
一直都在忙活着，还有巧手媳妇熬了姜丝蛇肉汤，大家喝了倒也不觉得冷了，一下子干劲十足。
众人刚挖到那块大石头，扒拉开缝隙的积雪，忽然就听到一阵巨大的“轰隆隆”的动静。
轰轰轰——
轰轰——
声音又快又急，比惊雷还要吓人。
整整持续了一刻多钟，大家动也不敢动，全都吓傻了。
有经验的老人脸都白了：“这是雪塌了！”
而且，听声音，还十分不一般！
之前雪塌的声音大家都听见的，那是半面山的积雪都倒下来了。
现在那么大的声音，怕不是——
众人不敢多想。
“继续挖！”胡村长咬牙道。
也有年轻人跑得快，几步跑远了，想去看看情况，没走几步就回来了。
颤着声音说：“雪——雪——”
胡村长厉声呵斥：“好好说话！”
“雪塌了，我们村子全被埋了！”
一天一夜的暴雪，加上一个多月来的积雪，让周围几座山的积雪不堪重负，终于全部垮塌了下来。
胡家村各家的房子被埋了。
马氏脸色一白，瞬间转头往王家的方向，拔腿就跑：“相公！”
后福
村里的人家，能来的都来了，除了一些瘫痪的老人不愿意被搬动，就连小婴儿都被抱了出来。这是胡村长安排的，怕的是大家都出来了，家里老弱没人照应。
王家老二也是瘫痪在床，他不愿意麻烦大家，自然也没跟着过来。
大家差不多是从亥时六刻开始挖，用了两个多时辰，而今大约是寅时七刻。
冬日夜长，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天未亮，但各家各户的火把早就熄灭了，只是火堆还一刻不停地烧着。
上面驾着锅炉，此刻蛇肉汤管够，孩子们也给煨了红薯。
好在之前大家各自搬了点吃的来，在旁边堆着，否则这几百个人一直吃，也经不起。
得知村子被埋，所有人都慌了。
有人后知后觉：“要不是我们出来找娃娃，现在怕是——”
“王家这娃娃，是有大福气的人啊！”
“幸亏大家都在这里，这里刚雪塌过，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有人面色大变：“遭了，我爹还在家里！！”
言毕，从火堆里抽出一个火把就往家的方向赶。
家里人都到齐了的，这一刻也赶紧和家人待在一起。
胆子小的，早就呜呜地哭起来。
“不许哭！”胡老太爷厉声道，“你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天冷，一哭就得掉热乎气，那泪挂在脸上结成冰，可不是好受的！
这些人便不敢哭了。
老王头说：“老大、老三，你们也赶紧回去看看情况，真出了事，老二媳妇一个人可不行！”
王老太太也对众人道：“乡亲们，你们忙一晚上也累了，就歇歇吧，剩下的我们自己来。雪塌了还不知道怎么样。”
大家又惊又怕，但又想到是为了救娃娃才幸免于难，哪里肯休息。
“快挖到了，我们再一起挖挖。”
“先救孩子出来要紧。”
“刘氏，你别挖了，小心手。”有媳妇去劝刘氏。
刘氏脸被冻僵，已经挤不出笑了，只说：“没事，我还能坚持。”
团子感受到有人扒拉雪的动静了，知道马上要见到人，就在空间里对小阿玉说：“有人来了，我要撤掉保暖罩了！”
能量剩的太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上。
看空间里那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万灵水，现在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它自己的储备能量都倒扣了。
唉。
哗啦啦——
最前面徒手挖的刘氏一手掏空，落入缝隙里——挖通了。
一阵冷风灌进来，小阿玉冷得一哆嗦，鸡皮疙瘩瞬间冒出来。
“阿——娘——”连声音都抖了。
刘氏鼻子一酸，忙把泪意掩下去，看不清里面，只能硬邦邦地招手：“阿玉乖，快过来，到娘这里来。”
那双手因为挖的太久，已经僵直了。
小阿玉紧紧抱住小羊，一步步往外挪，挪了两步，卡住了。
只好退出去，把小羊放下，让小羊先走。
小羊一蹦一跳，直接出了缝隙，小阿玉也趴在地上，从缝隙里钻过去。
还没来得及抬头，小阿玉就被人一把捞过去。
刘氏使劲弯过手臂，猛地在脸上搓了几下首长，就把小阿玉搂进怀里，也把她那双已经冰凉的脚用自己的衣服内侧包起来。
不过一瞬，又把她的上半截从怀里狠狠一扯，一双大手高高举起，作势就要打。
“婉娘！别！”王传满看到了，忙要过来抢人。
刘氏的手却是轻轻落下，在小阿玉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又狠狠把她捂住。
手臂一阵阵钻心的痛，她感受不到似的。
“你这是要剜娘的心啊！！！”刘氏抱着小阿玉跌坐在地，崩溃大哭。
仿佛又回到孩子流产那天，她望着那一盆盆血，倒在雪地里，又很快被大雪掩盖。
心都要跟着死了。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你为什么要跑啊！你为什么啊！”刘氏哭得不能自己，紧绷了两个多时辰的弦，这一刻全断了。
“阿娘……”小阿玉是真的被吓坏了，她终于明白，自己好像闯祸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阿娘哭得这么伤心，她依稀还记得，曾经半夜被阿姐她们叫出去过。
穿得比现在少，也很冷，阿娘却没有问，也没有哭。
她的小羊走了，她要去追的啊，必须要去追的啊。
以前她有一个小鸭子，还有一只小鸟，后来有一只小猫，都是她的玩伴。
小鸭子晚上不见了，第二天，阿姐给她端来了鸭子肉。
她吃了以后，阿姐说，那是她的好朋友鸭子。
她就吓得病了。
后来，小鸟半夜又不见了，阿姐把它串起来，当着她的面活活烤成了一块黑炭。
“阿玉，小鸟偷跑不乖，阿姐帮你教训它，记住，阿姐是为你好。”
再后来，是猫，那只好软好暖和的小猫，白白的——就和小羊一样。
小猫总喜欢给她叼吃的，有时候是馒头，有时候是半块饼子，有时候是小小的活鱼。
下雪的夜里，小猫拱了拱她的脑袋，出去了。
它没有再回来。
它跑去了阿姐的院子里，咬伤了阿姐。
是谁说——
“……养不熟的畜生……跑出去……别养了！”
“来人……打死，剐皮……剁肉……丢……喂狗！”
又是谁说——
“爹，阿玉很喜欢它，还是别喂狗了……出完气……送回去吧。”
后来，她看到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被丢在了恭桶里。
她又病了，阿姐蹲在她病床前，对她说。
“阿玉，阿姐教你一个道理——”
“自己的东西，要看好才是啊。”
脑子里混乱地闪过了好多记忆，小阿玉记得不那么清楚了，仿佛有什么帕子，在一点点把那些记忆擦去。
但她还记得“自己的东西，要看好”，还记得“玩伴不能单独出门，会死掉”，所以她要跟着小羊，要带它回家。
她却不记得，阿娘会哭。
阿娘哭了，就是她错了。
“阿娘……”小阿玉忍了好久的眼泪，决堤而出，“阿玉错了，阿玉错了……”
“阿玉——娘的阿玉！”
母女俩抱头痛哭，小羊就紧紧贴在小阿玉的背上。
“好了，老四媳妇，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老王头看王老太太不管，只好招呼。
公爹难得发言，刘氏自然不敢再多哭，扣掉脸上的冰泪水，又去抠小阿玉的。
小阿玉也不哭了，红着眼睛看阿娘，又看看爹。
想起来了。
她伸出小手，指着她出来的缝隙说：“还有大叔叔，还有大洞洞。”
王传满带人继续往里挖，照着火把往里探，果真看到一个人。
“这里还有人，快，再把冻土挖走，把人救出来！”王传满一喊，又有几个人提着锄头去帮忙。
而另一边，胡村长正联合村里的人，去看各家的情况，暂时还不知道灾情如何，只能安抚大家别轻举妄动。
“我爹还在家里，他腿脚不便，这雪塌了，他往哪儿躲啊！”有人急得大哭，“我得回去救他！”
“我家人都在，可我房子塌了，一家子人住哪儿，老天爷，你干脆把我们直接埋了、冻了，何苦折磨我们！”也有人不敢哭，只能悲愤地喊。
“行了！等天亮！”胡老太爷看见那部分呼天抢地的人，皱起眉，“知道你们着急，但这不是着急就能解决问题的事，现在跑出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没听到雪塌的动静吗？”
“要不是刚好出来救王家的娃娃，你们现在有机会在这里哭？怕是奈何桥都要过了！”一位族老厉声道，“都这个时候了，都安分点！”
幸存的人心里是后怕的，他们下意识看向王家人，看向那个被刘氏紧紧裹住的娃娃。
要不是因为她，村里还能剩多少人？
雪塌了还能活的，有几个？
她活着，到底是大家救的快，还是她本身福气太足？
一时间，大家都在心里思索着。
那一头，王传富刚把王传贵背过来，王传圆把带过来的褥子被子直接铺在地上，再把王传贵放上去。
“家里倒了一个鸡圈，其他没事，就是不能再让二哥继续住了，万一出事可不得了。”王传圆说。
话音刚落，就见有人从大石头后面抬出一个人来。
接着，又听人道：“老天爷啊，这里有好大一个洞，洞口还挺暖和！快，再拿个火把来，谁跟我一起去看看！”
洞穴
得知大石头下面有洞，里面还暖和，胡村长就让几个年轻人把洞挖开一点。那块大石头很大，怕土挖的太多倒下来砸到人，就干脆在另一边挖了大坑。几十个青壮年把它推到了另一个坑里去。
大洞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胡村长举着火把：“去搓几根草绳，大家牵着往下走，我走前头！”
大家看着胡村长带人走下去，心都不由得揪紧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几人终于出来了。
胡村长明显压抑不住兴奋：“底下应当是以前老祖宗们避过难的，足够宽敞，来几个能干点的媳妇，还有力气大的小伙下去，把里面略打扫打扫。”
底下确实是个很宽敞的地，并不算豪华，有一些石桌石凳石床，数量大约二三十个，不算多。
里面曾经储存过粮食，早已经不能食用了，此外还有一些陶罐陶碗之类的东西，勉强能用。
其他东西都风化了，但里面不知如何建的，和外面相比很是温暖，像是春日。
里面还有通风的地方，并不显得很闷。
这个时候，大家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就带了一群人进去打扫了几下。
然后把火把带进去，插在石台上，里面便也亮了不少。
老人妇孺和一些身体不好的人，被先安排进去，在石床上休息。
现在除了瘫痪的王传贵，其他人都没有被子，好在里面不冷，暂且能忍受。
众人陆陆续续进去后，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暖意，脸色便好了不少。
胡三婶一边抱着小孙子，一边对胡三道：“这次，我们是真欠了王家大恩情了。”
胡三闷闷地“嗯”了一声，心想幸亏之前没拦着老妻去接济王家，也第一时间赶过来挖雪，否则就该是丧了良心了。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感念着小阿玉，若不是她，就算大家躲过了雪塌，也绝发现不了这个洞。
之前跑出去的人回来了，又有人想出去。
“我想出去看看，看看我家有没有被压，我爹——”
“我也是，家里的蛇肉还有粮食都在屋子里锁着——”
“等天亮了再看，现在太危险，天黑雪又大，别冒险！”胡村长严肃地道，“知道你们着急家里的人和粮食，现在急也没用，必须等天亮！”
几个性子急的被压下来，其他人也只能干等着。
全村七百多人，都挤在地下洞穴里，倒是有几分拥挤来了。
王家人口多，又有个瘫痪的，分到了一个带石床的小隔间。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但愿没有人被埋才好。”冯氏扭头看小阿玉，见她也正好看向自己，不由弯了弯嘴角，“这次说起来，又是阿玉救了大家伙。”
小张氏也在一边高兴道：“是啊是啊！我们家阿玉怕不是小仙子转世吧？这才几天时日，就帮了这么大两个忙，说起来，这个洞穴也是托了阿玉的福，否则雪塌了，大家没地方回，怕是要冻死不少人！”
这样的雪夜，篝火虽然一直燃着，但总有尽时，大家没了房子避寒，可不就是等着冻死吗？
王老太太见几个媳妇要聊开，当即冷下脸：“都给老娘消停点！实在闲得慌，就闭上狗眼睡觉！上辈子是拔了舌头吗？这辈子说个没完！”
冯氏低低应了一句：“知道了，娘。”
小张氏用手摸了摸嘴巴，做出闭嘴的表情。
两个媳妇的回应，王老太太根本就没看在眼里，她心里可愁着。
阿玉怕不是真有问题吧？
都说小仙子下凡，那以后可是要被抓回去的，他们家阿玉不会被抓走吧？
听说被抓走的小仙子是要受罚的。
王老太太根本没想过小阿玉是菩萨派来的，菩萨哪能这么虐待自己的童子？
瞧瞧孩子瘦的什么样，人还怯巍巍的，肯定是遭了大罪的。
这些倒霉玩意儿，一天就叭叭个没完，被天上的神仙听到了可怎生是好！
胡村长一边带人清点各家的人头，一边去找胡大夫的家人，逮着胡大夫才十三岁的儿子就走。
胡小童原本和家人在一块，突然被胡村长拽着手腕往前走，吓了一跳：“村长爷爷，这是怎么了？”
“那个昏迷的好像快不行了，你给看看去。”胡村长拧着眉说。
那个人来历不明，但也不能就这么让人死了。
胡小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村长爷爷，我这还没出师，我爹还没教过我问诊呢！”
“全村上下就你一个会点医理，你爹去山阳村到现在还没回来，也只能你顶上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你随便给看看。”反正看坏了就当没看过。
胡小童心里叫苦不迭，硬着头皮去看，只见那人身上湿漉漉的，应该是之前身上的雪没有清理，现在都化水，身体都湿透了。
这样子，很容易烧起来。
一摸额头，果然是高热。
“村长爷爷，这这人高热了——我爹的备用药箱也在家里放着，得拿。”胡大夫家离这里远，还不知有没有被雪塌波及。
胡村长这也着急了，他正准备想办法，就听到小女孩的声音：“村长爷爷，高热了，要用雪。”
低头一看，不是小阿玉又是谁？
小阿玉是被团子催促过来的，让她来看看救的那个大叔叔，她刚走来就听说有人高热了。
她以前高热，有人就给她被子里塞雪，她后来就好了。
应该是好了吧？
不记得了，反正雪肯定能好。
胡小童一拍额头，恍然道：“可以拧一根帕子，沾一点点雪，冰一冰眉冲、曲差等穴位，应当会有些效果。”
说完，掉头就去洞外找雪。
【他这样脑子会被烧坏的，你抓一把空间里的土，放在他手里。】
空间里有一半的地方是土，另一半是特殊物质做成的地面。
和万灵水比起来，空间土更珍贵，而且空间土拿出来后，很快就会失去效果。
但这时候，用万灵水效果反而没那么好。
小阿玉不舍得给水，但是土很舍得。
到处都是土，哪有什么舍不得的。
小阿玉悄悄把土塞进那人的掌心以后，又一蹦一跳走到前头，朝等在那里的王五郎伸手：“五哥哥，我们走吧。”
家里人太累了，没说几句话就挨着睡着了，紧张了一夜的刘氏，此刻也撑不住，半昏迷半睡着了。
小阿玉说要出来走走，王五郎就被安排来陪着她。
他一直注意着小阿玉，看她往人家手里塞东西，不由好奇问：“阿玉妹妹，你去弄人家手做什么？”
【不要说土的事情】
“精灵说，不能告诉你。”小阿玉一本正经。
团子：【……】
王五郎“啊”了一声：“精灵是谁？”
小阿玉已经不理他了，蹲下来，抱住一直蹭她大腿的小羊。
两人回到王家人那里，小阿玉抱着小羊，坐在铺了一层褥子的地上，几个哥哥把小阿玉围在中间。
虽不很冷了，但也努力给她挡住周围的风。
有一直忙着做进一步打扫的媳妇子见了，脱下一件并不算厚的外袍子，给她垫在地上。
在洞穴里做事，汗水没一会儿就下来，也穿不住了。
“孩子，地上凉，你坐婶婶的衣裳上。”
又有人把护膝的脱下来，给她盖腿上：“这个不怎么厚实，挡挡风吧。”
陆陆续续的，小阿玉就有了一个生生用各种衣裳堆起来的小床。
小阿玉怕生，不敢直接用，王大郎就站起来道谢，一一接过。
“多谢。”
“谢什么，反倒是我们该谢谢才对。”
他们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感激，合该接受才好。
哪怕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对他们来说，这也注定是极为漫长的一夜。
小阿玉再睁开眼时，是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
“快去救人！”
“把粮食都先搬过来，哎呀，都这时候了，就别管谁家多谁家少了！”
“把孩子们都放一起，别让他们乱跑！”
“胡小童，你别乱走，在这儿待着！你爹我们会带回来的，他们山阳村别想就这么欺负人！”
喝水
小阿玉还没完全睡醒，整个人迷迷蒙蒙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还没完全睁眼，就小声喊：“阿娘？”
“阿娘在呢。”守在一边的刘氏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去拍小阿玉的背，柔声问，“是不是吵着你了？你再睡会儿，阿娘陪着你的。”
小阿玉小手捂住嘴巴，偷偷打了个呵欠，摇头：“不困了。”
她坐起来，看到一家人正在清点东西。
“我们以后，都在这里住吗？”小阿玉看到王传满正把几个碗放进角落里。
“先住几天。”刘氏说。
王五郎把脑袋凑过来，笑嘻嘻道：“妹妹好了，说话都利索啦！”
小阿玉有些害羞，她很想说，自己其实说话一直都很利索。只是之前脑袋晕晕的，说不了太多。
【你这是智商快恢复四岁了。】团子感受到小阿玉的想法，也是松了口气。
多亏了崽子运气好，不然发烧都能把她烧成真的傻子。
天亮以后，大家才看到昨晚的雪塌有多严重，整个村子几乎都被埋了，一眼望去，全是皑皑白雪。
围着村里的几座大山积攒了一个多月的厚厚雪层，这一砸下来，直接把村都给填平了。
埋的最深的地方，怕是有十多丈那般厚！
大家的房子都被淹没，只有零星几家还幸存着，但也不敢再去住人。
不幸中的万幸是，之前留在村里的五六个老人都还活着，只有一个被倒下来的房梁砸中了大腿——好在本就是瘫痪的人，对自己瘫得更彻底这件事，也没表现得太激烈。
各家能把物资抢救出来的，都尽力抢救，现在大家基本都住在洞穴里，胡村长做主让各家媳妇轮流做饭。
为了节省柴火，粮食都凑在一处，王家更是直接把几百斤蛇肉和粮食全运来了。
其他人见王家这样大方，哪有不感动的？
胡三婶还特地找王老太太道谢：“你们家是厚道人家，这时候了还想着大家伙。”
王老太太冷哼一声，不搭理她。
早干嘛去了？
他们家不一直这样？
小阿玉歪着脑袋，看着胡三婶，想着胡三婶好像也送了一件小护膝过来。就站起来，在一大堆衣服中间，找出了胡三婶给的护膝。
挑出来，抱在怀里，蹦了两下才走到胡三婶面前：“三婶婆，给你。”
“是阿玉呀，你不睡了吗？”胡三婶微微弯了腰，看着小阿玉的眼神充满了笑意。
“不睡啦，睡饱了。”小阿玉完全清醒过来，小手轻轻指了指被接过去的小护膝，“谢谢三婶婆，阿玉不冷了。”
“哎哟，都是自家村里的人，谢什么谢呀。”好久没听人说过谢字，怪新鲜的。
其实，胡三婶并不是一个喜欢小孩的人，尤其是对于小女孩，她更是打心眼里不喜欢。
否则当初也不会嘴碎那句话。
女孩养大了有什么用？浪费粮食不说，以后嫁去了婆家，天天受欺负，看着就来气！
可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明明还那么瘦弱，看上去也不过两岁，一双眼睛却比鹿还漂亮，她望过来时，总让人忍不住想朝她笑一笑。
怪不得张驴子那么护着她，果然是个可人疼的小姑娘。
“看什么看？你自己个儿没孙女啊，这是我孙女！”王老太太走上前，把胡三婶往外推了推，一副很不欢迎的样子，“赶紧走走走，没看我正忙着呢吗？你跟我们家阿玉套什么近乎？没事干了？有多远走多远！”
胡三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利落地变成一个大白眼，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走到自家被划分的那块地方，二儿子凑过来问她怎么了，她直接一个爆栗敲过去：“你要是闲得慌，就跟村长出去挖雪去，生个女儿都像个歪瓜裂枣似的，看见你就来气！”
莫名其妙挨顿骂，胡老二人摸着脑袋，人都傻了。
偏过头，他妻子和女儿都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胡老二：“……”
他招谁惹谁了这是？
大人们都在忙着，小阿玉就拉着五哥、六哥和七哥一起，把大家送过来的外袍、护膝、围脖都一一还回去。
小阿玉记性特别好，只要她见过一次的人，总是能找准对方，所以她准确无误地把衣物给人家送回去时，大家都是又惊讶又觉得贴心。
“阿玉，你留着吧，晚上铺在地上睡，就没那么冷了。”也有人不接，看着小阿玉脑袋上顶着的小包包，没忍住摸了摸。
“阿玉不冷哦，暖暖的。”小阿玉主动把小手放在对方的手上，让对方感受到她暖呼呼的小手。
她比大家想象中更不怕冷，哪怕是在雪地里光着脚奔跑，她也是可以的。
她都习惯啦！
“胡正生、胡正阳、胡正义……人跑哪儿去了？带上东西跟我走！”外面传来一声喊。
里头被叫到名字的，全都应声走出洞口。
小阿玉的衣服还没还完，就被刘氏喊了回去。
外面出了事故，王传满和王传圆两人都去外面帮忙，王家其他人就守在原处，没再出去。
【你刚才把衣服送回去的时候，能量有涨一点，万灵水没涨，只勉强能盛出一勺来】团子突然发言。
小阿玉已经知道怎么在心里和精灵沟通了，她很高兴地回复：“要给阿娘喝。”
【不行，太珍贵了，你要留着保命用的。】
“给阿娘。”
【……】
它没办法完全拒绝崽子的要求，只能憋憋屈屈地盛了一勺子万灵水出来。
这次没有夜壶可以给她接水。
小阿玉直接捧在手里，小心翼翼靠近刘氏，两只小手慢慢举起来：“阿娘，喝水。”
刘氏不知道小阿玉的水从哪里来的，想着是不是王五郎等人从外面抓来的雪，拿给她玩的。
“阿娘不渴。”刘氏就要掏出帕子来，把小阿玉手上的水给沾干。
“阿娘喝。”小阿玉坚决把手送到刘氏嘴边。
刘氏为了哄小阿玉，只好假装喝一口，把小阿玉掌心的万灵水吸到了嘴里。
下一刻，那水就有生命一般滑进了她的喉头，一阵很温和的暖意涌上来后，她觉得像是喝了温热的水，熨帖极了。
难道这水很特别？
不等刘氏想出个所以然来，王传满等人就回来了，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义愤填膺的表情，想来是遇到了烦心事。
“真是晦气，雪塌把隔壁山阳村的人赶到我们村来了！”
“他们想抢东西，村长正跟他们说条件。”
“在自己家门口都能被欺负，他们山阳村实在是太嚣张了！”
小阿玉看到王传满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想从空间里捞点万灵水来。
阿娘喝了，爹也要喝。
【别薅了，本来存货就少，你攒得又慢，现在是一滴都没有了！】
救治
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塌，导致山脉周围的村子都受到巨大波及，距离胡家村最近的山阳村也损失惨重。山阳村里有一些胡家村的人，胡大夫的胞妹就嫁到了那边，前几天生了病，让人踏着雪来接胡大夫过去救人。
没想到，雪塌了，山阳村折损了一部分人，就把主意打到了胡家村。
胡大夫知道后，百般阻止，反而被那些人给关押起来，听说已经活活饿了两天。
现在，山阳村的人更是把胡大夫当人质，要挟他们必须拿粮食换。
胡村长知道事态严重，抽空跑回来一趟，让村里人决不允许把洞口的事情说出去，否则那些人饿疯了、冻傻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你们留在这里，任何可疑的人都不准放过来！”
“别跟人起冲突，现在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用逞强斗狠。”
“他们要什么东西，先别着急谈，等我过去再说。”
大家纷纷点头：“知道了村长，我们有分寸。”
胡村长安排了村里的青壮们，又找到了王传富，对他道：“你们王家那边背靠悬崖，山上的雪还没完全掉下来，先别回去，免得再雪塌。”
他还想说的是，山阳村要是真闹起来了，老王家还得把娃娃藏好，万一被他们知道，怕是不得安宁。
听说，山阳村已经开始吃娃娃了！
但又怕引起大家恐慌，到底是把这话咽下去了。
先把人打发走再说。
王传富应了声好，又急匆匆跑走了，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村里的男人们都被安排了任务。
王家的七个孙子，最大的王大郎已经16岁，最小的王六郎和王七郎是双胞胎，也有7岁了。
剩下的就是小阿玉，他们自以为她最多只有2岁。
“你们几个崽子就别出去了，负责把妹妹看好，别让人伤到她。”家里男人能动弹的，全被叫出去干活了，王老太太带着一众媳妇继续收拾不大的空间。
王大郎连连点头：“阿奶，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阿玉的。”
不必大人说，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妹妹实在太小了，不仔细看着点，多容易受伤的。
“阿玉妹妹，来，吃烤红薯！”
王五郎从烧火堆的地方跑过来，兜里兜了个黑漆漆的烤红薯，外皮已经完全焦糊了。
“这个要趁热吃，等下冷了会闹肚子。”王五郎把兜里的烤红薯拿出来，随意用手拍了拍，捏住两头一掰开，露出里面橘红色的红薯肉。
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王家的小子们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大家到现在，其实也才吃了一顿饭。
之前为了迎接大年三十，做的各种丸子、饼子，大半都被压在雪里了。
小阿玉也吞了吞口水，实在是饿了，那味道又太甜。
“吃吧。”王五郎把脑袋瞥向一边，他怕自己忍不住啃一口。
“一起吃吧。”小阿玉抬头看了下，她有好多个哥哥，还有阿奶、阿娘，几个婶婶，小红薯，好像不够吃呀。
可以给他们喝水吗？她之前喝了水，就没那么饿了。
【我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团子开启念经模式。
小阿玉嘴巴一瘪，有些委屈。
很快又握紧小拳头，振作起来。
那是精灵的东西，精灵不愿意，她就不能不讲道理。
所以——
“阿玉还没饿，五哥哥，你看，阿玉肚子鼓鼓的！”小阿玉努力挺起腰，想做出个鼓鼓的肚子来。
“我们是哥哥，你是妹妹，哪有妹妹让给哥哥吃的？”王五郎不由分说，直接掐了一截红薯，在嘴边吹了吹，塞到小阿玉的嘴里。
小阿玉猝不及防，嘴里塞了一坨红薯，嘴巴边沾了一团黑漆漆的灰。
王五郎把剩下的红薯递给王大郎，又转头跑：“罗婶婶说了，家里有三个小孩以上的，可以拿两根红薯！”
超过五的数，他们就数不清了，但家里小孩是绝对超过三的。
“慢点跑！”王大郎在后头招呼一声，又把手上的红薯分成了几分，一个弟弟分到一小块，剩下最大的一块，递给了小阿玉。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不然会被风爷爷吹跑的。”王大郎哄她。
小阿玉果然被吓住，裹了裹自己的小衣裳，乖乖拿过红薯啃了。
“真好吃。”小阿玉吃着，笑眯了眼睛，看着几个哥哥说，“等我长大了，天天给你们吃这个！”
王六郎很贪吃，闻言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也想天天吃这个，我绝对吃不腻！”
王七郎没有搭话，他只是看了同胞哥哥一眼，又默默低头啃红薯。
红薯很少，加上王五郎后面补充的一个，也太少了，大家珍惜地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上只剩下一块没办法啃的焦炭皮了。
“给小羊吃。”小阿玉把手里的皮递给小羊，小羊鼻子嗅了嗅，有些嫌弃，但还是嚼吧嚼吧吃了。
其他几个也把手里的焦炭递过去，小羊甩了甩蹄子，还是吃了。
之前的母羊和那只小羊，都被淹没在雪塌中，小羊现在是全村唯一幸存的动物。
知道它是小阿玉带在身边的，大家也多了几分宽容。
几个男孩子吃完了红薯，有些意犹未尽，努力想要打出一个嗝来，再回味回味。
小阿玉也学着哥哥们的样子，把脖子伸得老长，努力吸气、吸气、吸气……小脸憋得通红。
团子：【……】瞧把孩子给饿的！
【其实，你想要有更多吃的，也不是不可以。】团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小阿玉停止了动作，眨巴着眼睛，仔细感受，想知道精灵还会说什么。
【你们村救回来的那个人，你给他攒点万灵水，他醒了、好了，就能给你们很多粮食，你们都不用挨饿了。】
团子也很无奈，这其实都是新手级别的指引任务了，只可惜崽子太小，根本听不懂任务什么的，只能它掰碎了、揉烂了，慢慢讲，才能让她勉强理解。
万灵水……
那个大叔叔要水。
小阿玉听懂了，当即就闭上眼睛，想去空间里盛水。
【别别别别——】
团子还没来得及阻止，意识进入空间的小阿玉，身体瞬间栽倒在地。
王五郎第一个发现，顿时大喊：“不好了，阿玉妹妹饿晕了！”
这一喊，不仅惊动了王家人，连周围的人都丢下手里的事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能饿晕了呢？”
“之前的羊奶不是专门给阿玉留了的吗？”
“克扣谁的吃食，也不该克扣阿玉的啊，你们真是！”
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小阿玉抱起来，放在躺着的王传贵旁边。
又招呼管厨房的，赶紧给孩子熬个粥。
小阿玉发现空间里只有一勺水，因为太少了，她根本弄不出来。
“怎么办呀？”小阿玉急了，意识回到了身体。
睁开眼睛，和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它的新手指引之路，还任重而道远啊。
送水
看到大家关切的眼神，小阿玉感觉很难为情。她好像，做错了事情。
【有人的时候，你不能直接去空间里，你的意识离开了，身体就会睡着。】
【你睡着了，大家喊不醒你，就会担心你。】
小阿玉听明白了，她有些不安，小手都搅在了一起：“我是不是做错了。”
团子：【……也不算错。】
两人用意识交流是很快的，小阿玉还没纠结出来，刘氏已经找来之前就准备好的羊奶，抱着小阿玉一口一口喂。
母羊已经被雪压死了，存起来的羊奶也刚刚不过一碗，喝完就再没有了。
小阿玉最初什么东西都不敢多吃，要么吃几口就要给其他人，但王家人不许她这样。
哄着哄着，她也就不再战战兢兢，分给她的东西好歹能吃完了。
胡三婶端来一盆干菜丸子，冬天里，这可是个稀罕物。
刘氏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你给你们家三儿留的吗？”
各家都出了物资，但也并不是倾尽所有，总要给自家留点东西的。
“他又不回来，给他留着也是白留。大人少吃点没什么，别把孩子给饿着了。”胡三婶摆摆手，留下东西也就走了。
现在事情多着呢。
其他人看小阿玉没什么事，脸色也正常，就各自留了点适合孩子吃的，没多聊，便也走了。
刘氏送走了村里人，就坐下来收拾周围，家里的被褥垫子全都搬来了洞穴里，要摆放好，免得睡起来不舒服。
依村长的意思，大家是要雪化了才能回去住，各家分到的地方不大，勉勉强强一家人挤在一块儿。
颇有点逃难的意味。
“阿玉，你和哥哥们玩去吧，只在洞子里，别出去啊。”刘氏照例招呼小阿玉。
村里长大的孩子，只要断了奶，大人基本就不会再守着了，只让大孩子看顾着。
孩子见风就长，给口饭吃，病了给看看大夫，便也囫囵着养大了。
刘氏看小阿玉手里还捧着个舍不得吃的小红薯，顺手从旧棉絮里扯出一块破旧的布，针线走了两圈，就成了一个小兜兜。
“来，把它装进小兜兜里。”刘氏把小兜兜挂在小阿玉的胸前。
小阿玉好奇极了，脑袋时不时低下来看。
哇，能装东西的耶！
刘氏看她兴奋得小眼睛直溜溜地转，问她：“你喜欢吗？”
“喜欢！”小阿玉把小兜兜抱在怀里，重重点头，“好喜欢呀！”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东西，阿娘真好。
刘氏看她喜欢，想着等开春了，花几文钱去买点新的碎布，拼起来做个好看点的小兜兜，阿玉肯定更喜欢。
现在就先将就着吧。
小阿玉得了小兜兜，把红薯装进去，挺着小肚皮去找哥哥们。
王家几个小子正被王老太太拎到隔壁的空地训话，因为妹妹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晕倒了，肯定是这群哥哥们尽心。
“一天天净吃白饭，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妹妹吃的那点东西，你们就是嘴里抠出来也够了，还能让妹妹饿晕，真行啊你们！”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们这是要把妹妹都给吃垮啊？做人，得讲良心，你们良心让猪给拱了？”
王老太太着实气得不轻，别说她稀罕这孙女，就说孙女做的贡献，那也得好好对着，这些小兔崽子倒好！
七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委屈，他们就差把妹妹含在嘴里了，哪里舍得慢待她？可阿奶的话谁敢反驳，只能憋着。
“阿奶——”小阿玉一蹦一跳着过来了，两个小包包也跟着在头顶上跳来跳去。
“哎哟，阿奶的小乖乖，你可吃饱了？现在还饿不饿？”王老太太一把捞起小阿玉，把小人轻轻拎了拎，皱眉，“怎么还是轻飘飘的，是不是没乖乖吃饭？”
“吃啦，吃得好饱。”小阿玉伸长脖子，这下真挤出一个小嗝来，当即笑得眯起了眼睛，“看，我吃饱啦！”
“好好好，吃饱了就好，可别再饿晕了，阿奶都吓坏了。”
小阿玉连连点头，又把自己的小兜兜扯起来，从里面捞出烤红薯，递到王老太太嘴边：“阿玉吃饱了，这个给阿奶。”
王老太太把脑袋瞥向一边，笑呵呵道：“阿奶不饿，你留着下次吃。我们小阿玉真乖，还知道给阿奶留着呢。”
这时候，王传满从外头回来，手里拿着个干饼子，要给王老太太：“娘，这是村长发给咱家的，你不是爱吃这个吗？爹特意给你留的。”
王老太太嗤笑：“你们这是把我当饭桶呐？我一个糟老婆子能吃多少？赶紧拿走，看到都晦气！”
王传满：？？？
几个孙子把脖子缩紧了：阿奶好可怕，她对阿玉妹妹和对其他人，连评价标准都不一样！
小阿玉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很努力重复用手从小兜兜里拿东西的动作。
王传满挠头：“阿玉，你是要爹给你放里面？”
小阿玉摇头，不是呀不是呀。
王五郎福至心灵，说：“四叔，阿玉妹妹是让你看她的小兜兜。”
众人这才发现，小阿玉多了个小兜兜——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兜兜了。
可小阿玉却非常宝贝。
王传满还没反应过来，王老太太清咳一声，率先说：“阿玉这个兜兜不错。”
小阿玉果然高兴起来，小手拍了拍兜兜：“阿娘给我的。”
“这个小兜兜真好看。”
“阿玉戴着就更好看了。”
“别的娃娃都没有，我们也没有呢，这是独一份呀！”
几个哥哥你一言我一语说说起来，小阿玉更满意了，嘴角翘起来，怎么也弯不回去。
王老太太看小阿玉高兴了，也不再训几个孙子，让他们带着妹妹去玩。
大郎、二郎、三郎和四郎都十多岁了，没打算玩，就让其他三个弟弟带着小阿玉玩。
小阿玉有个小兜兜，心里隐秘地想要炫耀，五郎看出来了，当即拉着小阿玉去周围转了一圈。
一群小孩子都看到小阿玉的兜兜了，在五郎、六郎和七郎的示意下，全都把她的兜兜夸奖了一遍。
一些大人看到了，还顺手给她的小兜兜里塞了点东西。
有的是一把花生，有的是一个小荷包，也有的是一块漂亮的石头。
把她的小兜兜装得满满当当。
“他们都是好人！”小阿玉在心里下了定义。
因为他们都很喜欢自己的兜兜。
【你说得对。】团子不想反驳。
幼稚。
然而下一刻，团子视线一撇，发现原本快干透的万灵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半碗！
空间和小阿玉绑定，它和小阿玉的心情和经历息息相关。
小阿玉人小，空间也是幼年版状态，等她慢慢长大了，空间还会变得更大，东西也更多。
同时，小阿玉要是特别高兴，空间也会长大一点。
但现阶段最影响空间的，还是要属小阿玉能得到的善意了。
大家对她的善意越多，万灵水就会越多，要是大家一直都很喜欢她，那万灵水也会源源不断。
喜欢她的人越多，万灵水的质量就越好，空间里空间土，也会更富有营养。
但这个概念太复杂了，小阿玉根本理解不了，它干脆就等她再大点再解释。
没想到，她之前打了一整条蛇、变相救了大家逃开雪祸，都还没得到多少万灵水。
结果她挂个小兜兜去逛一圈，反而得到这么多能量。
【……你再去溜一圈？】
小阿玉表示拒绝。
万灵水有半碗了，这可比她之前有的还要多，简直是可以喝一口吐一口的程度。
小阿玉也发现空间里有水了，当即不玩兜兜了，去冯氏那里小心地要了一个勺子和碗。
王五郎几个只看到小阿玉去找大伯娘要碗和勺子，回头就看到碗里装了一碗清水。
那只贪吃的小羊鼻子时不时往前凑，想要把脑袋埋到碗里去。
小阿玉把小羊的脑袋推开，用勺子舀了一勺水，对哥哥们说：“一人喝一勺子。”
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喝。
几个哥哥原本不想喝，这肯定是大伯娘准备拿来洗碗的水，怕是雪水直接化的，他们才不想喝。
可小阿玉眼巴巴望着，他们只好喝了。
最先喝到的是最近的王五郎，一口水下了肚，眼睛就睁大了。
“是糖水？”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巴，没错，是甜的！
“糖水？我要喝，我要喝！”王六郎把脑袋凑上来，等着小阿玉喂一勺子。
王六郎喝了，也呆若木鸡——真是糖水！
七个哥哥一人喝了一口后，全都盯着小阿玉手里还剩一半的碗。
“再喝一小口？”王六郎舔舔嘴巴。
小阿玉抱着碗，摇头：“不够啦，要给阿奶他们喝。”
接着，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小阿玉端着碗，一人一勺，喂了家里其他人吃。
躺在床上的王传贵喝了两口。
王家人喝完了都在想，这是哪个大方的人想哄娃娃，居然舍得放糖水！
最后还剩了一点点，小阿玉就捧着碗到了那个捡回来的黑衣人面前，按照团子说的，掰开他的嘴巴，给他嘴里灌水。
胡小童原本出去煎药了，一回来就看到，他人生第一个病人，正被一个小奶娃灌水。
“哎哎哎，不能乱喂！”胡小童忙过去，却为时已晚，小阿玉把最后一滴水都滴到了那人嘴里去。
剩下的碗，他还没来得及检查，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只小羊，嘴巴一翘，趁着小人不注意，叼起那只碗，颠儿颠儿地跑出去了。
胡小童傻眼了。
当天下午，王家所有人，全都喊肚子痛，茅房跑了一趟又一趟。
胡小童刚听到消息，一转头，就看到那个病人瞪大了眼睛，一张脸憋得通红，甚至都要泛紫了。
只是那表情，怎么都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感觉。
不等他细想，他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这人醒了，也拉了。
一裤兜。
说恩
王家人一个个拉得都走不动路了，原以为要腿脚酸软，等拉完了却发现，身体反而比之前还要轻盈。小阿玉早就担心地不行，不停地问团子有没有问题。
“精灵精灵，我是不是做错了？”
“精灵精灵，他们会不会生病啊？”
团子一遍遍回答：【他们没事，只是身体杂质太多，虚不受补，等拉完就好了。】
崽子第一次喝空间水，其实也是拉过肚子的，但她人小，杂质少，拉得也不严重。
根本就忘了自己也是拉过肚子的。
更何况，万灵水也不是泻药，拉的时候肚子不会痛，反而相当顺畅。
王家人只是拉的次数太多，腿蹲久了，麻了。
王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拉了两次后有些受不住，直接靠在一边的墙上，嘴里念叨着：“莫不是红薯没烤熟？”
话虽这样说，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红薯生吃都行，没道理熟的还拉肚子。
几个媳妇们也有些恹恹的，倒不是拉肚子拉的，纯粹是蹲坑蹲累了。
王老太太刚准备起身，手却被拉住。
小阿玉摊开右手，上面躺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指甲盖大小，不知道是什么。
“阿奶，你吃。”小阿玉拍拍自己的小肚皮，说，“吃了肚肚就不痛了。”
这是她从团子那里要来的，说是吃了就不用再拉肚子。
小阿玉知道，拉肚子就会肚子痛，要蹲好久好久。
王老太太却没拿：“好孩子，你从哪儿拿来的？外面的果子不能乱吃的哈。”
“是……精灵给我的。”小阿玉小脑袋摇了摇，不是外面的，精灵很不愿意拿出来的，说是很珍贵很珍贵。
但她不想让阿奶再去茅房了，茅房在洞穴外面，跑一趟回来总是冻得嘴唇发紫，身体发抖。
阿奶会受不住的。
王老太太到底没吃，她不知道精灵是什么，但知道这肯定是孩子从哪里得来的。
说不定真是很好的东西，她一把老骨头，吃好东西就是破费了。
“阿奶给你攒着啊。”王老太太看小阿玉非要给她，就帮忙收着，想着等胡大夫回来了，再给他看看。
若真是好东西，那可得帮娃娃收好了才是。
小阿玉送出去了东西，高兴得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她偷偷观察家里人，发现大家只是跑了茅房，被冷到了，但身体还好，没有问题，她才拍了拍胸口，放了心。
嗯，放心啦，就去看看另一个。
雪里救出来的那个。
胡小童没照顾过昏迷的人，更没照顾过苏醒后大小便失禁的人。
只好让其他人来帮忙。
那人醒来后就一言不发，大家得知人醒了，以为他是摔瘫痪了，七手八脚地便要找裤子给他换上。
男人们没怎么做过这个活儿，一时间有些笨手笨脚的。
路过的周寡妇看不下去了，两手一撸袖子，大喝：“一群糙老爷们，让开，我来！”
她是寡妇，向来彪悍惯了，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当即就要上手。
原本那麻木的人忽然眼睛一瞪，狠狠提起自己的裤子，一蹦三尺高。
脸彻底成了猪肝色，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慢！在下——自己来。”
周寡妇“切”了一声，扭头就走：“没瘫就早说啊，浪费老娘功夫！”
一群男人也有些不赞同地看着这人。
张展只恨不能自己直接死在了塌掉的雪里，他此生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正悲愤想着，忽然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宛如年画上挂的福团子。
娃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大叔叔，你是拉裤兜子了吗？你也没有裤子换了吗？”
小阿玉问完，看到大叔叔没回答她，就颠儿颠儿地往回跑。
远远地，还能听到她软软的童音：“大叔叔别着急，我问问阿奶还有没有。”
张展：！！！
……快来道雷，劈死他吧！
王家相对离洞穴近，搬进来的东西也是最多的，但他们能穿的衣裳不多。
冬天的裤子就是把夏天的裤子穿了两条在里面，再夹个不怎么暖和的棉裤。
听说救下来的人拉裤兜了，大家倒也没笑话他，王老太太把老王头的旧裤子给扒拉了一条，又把王传贵身上穿的扒拉一条下来。
王老太太：“你反正整天躺着，穿一条两条没差，这也冷不着你。”
王传贵：“……”亲娘啊。
王老太太去送裤子时，特意把小阿玉拉去了。
张展换裤子时，又是那个周寡妇给他端了热水来，让他稍微擦洗擦洗。
看他立马把盆接过去，周寡妇嫌弃道：“你以为我要给你擦？呸，想得美！”
一回生，二回熟，张展已经能面无表情了，谁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窘迫。
换好裤子后，王老太太站着没走，张展就问：“老人家，可还有其他事？”
王老太太就说：“你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吧？我看你身体没什么问题，想来是运气不错的，老太婆我还从没见过那么高摔下来还没事的。”
张展有些摸不准老太太的意思，但还是顺着道：“确实运气好，多谢诸位。”
他自己都以为死定了，没曾想捡回一条命，除了莫名其妙拉裤子之外，他竟然毫发无损。
不，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很好，完全没有冻伤、摔伤之类的，连之前不好施展的真气，现在也流畅了不少。
“你这可就得感谢我家孙女了！”王老太太见他领情，当即把小阿玉推到他面前，一脸热络地说，“我们家小阿玉，从小运气就好，咱们村之前粮食不够，是她帮着杀了一条蟒蛇，大家才够吃。现在雪塌了，也是她带的路。你摔那儿了，也是她救下来的，否则你就是冻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咧！”
原本老太太想着，小阿玉运气很好这事，最好是瞒着，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外头开始吃小孩子了，他们家阿玉又这么小，又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万一山阳村那些人逼得紧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动心思？
人心难测！
王老太太观察过了，这个外来人谈吐不错，身形板正，目光如炬，想来应该是会点武艺的，把救命之恩的牌子给他挂上，但凡他有良心，就得庇佑阿玉。
张展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一下，让他捋一捋，他是眼前这个小娃娃救的？
还有，这娃娃能杀蟒蛇？
那得多大的蟒蛇才称得上够吃？
这老太婆，莫不是诓他的吧？
对峙
看张展一脸不信，王老太太直接扯过旁边的胡小童，问：“小童，你说说，是不是阿婆说的那样？”胡小童“啊”了声，愣愣点头：“是、是啊。”
他其实也不太信来着。
那可是三千多斤的蟒蛇！
三千多斤，哪怕是稍微会点算术的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该多大啊！
可偏偏大家都这么说。
其他人一听是这么个话题，当即参与进来，一人一句说得热火朝天。
“可不是嘛！还真是王家的阿玉弄来的。”
“我家那口子说了，那蟒蛇脑袋出了血，就是阿玉给砸死的。”
“说来也不知是蟒蛇运气不好，还是王家人运气太好，这稀里糊涂的，大家都吃到了蟒蛇肉，可不就是是过了冬嘛？”
“要不是吃了蟒蛇肉，我们身体够耐寒，就之前雪塌那会儿，不知多少人得冻伤了去！”
“小伙子，别说蟒蛇了，就是你，那也是王家小娃娃救的，天寒地冻的，谁知道你能掉到那缝里去。要不是她和你待在一起，又看到你了，怕是等来年春天，尸体臭了才能看到你呢！”
……
张展一想到自己活活冻死，又烂成一堆腐肉，哪怕胆大如他，也被这个想象给惊了一瞬。
再看那小娃娃时，眼里就多了几分柔情。
看面相，就是个心善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为何，明明骨龄都四岁了，瞧着却是两岁的个头。
到底算不上是康健的人。
她当真是被家人善待的么？
“多谢。”张展先是朝着小阿玉鞠了一躬，又朝周围的乡亲们鞠躬，道，“今日大恩，张展没齿难忘。”
王老太太拉着小阿玉，点头：“嗯，这是你该谢的。”
小阿玉露齿一笑。
张展这边没事了，大家也放了心，正准备各自去忙，又听外面嘈杂起来。
张展问：“外面是何事在争执？”
一人愤愤道：“肯定是山阳村那群人在闹事了！”
村里人朴实，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就将山阳村扣押大夫和讹诈的事情说了。
张展思忖片刻，问：“外头受灾很严重么？”
“可不是嘛！原本就下了一个多月的雪，家家户户都没余粮，他们说，隔壁村都饿得开始吃人！又遇上这么大的雪塌，我们村全被雪淹了，别的村想来也并不好过，这大年三十都过不好年。”说到这里，村民也叹息，山阳村的人这也是被逼的没活路了。
能好好活，谁想像个土匪一样？
只是，抢到他们头上了，那当然不能任由他们犯恶。
张展道：“诸位稍安勿躁，我去看看。”
“大叔叔。”张展忽然觉得手里多了什么东西。
小阿玉从小兜兜里掏出半个糙米饼子，塞给了张展，小声说：“大叔叔，你吃吧，你好久没吃东西了。”
小阿玉还看了眼张展的裤子，只是两条薄薄的补丁裤子，针脚算不上很细密，隐隐漏着风。
肯定不保暖的。
“没关系，叔叔一会儿就回来。”张展粗糙惯了，忽然被人关心，心里却是一暖，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小包包，转头便走了。
他身上的佩剑不见了，便左右看了看，寻到一根树枝，拿着便去了外面。
小阿玉送完饼子，又去帮村里人的忙。
她人很小，像个小泥鳅似的穿梭在众人周围，一会儿帮这个拿点东西，一会儿帮那个收拾乱物。
遇到几个老人家身体乏累了，她就伸出小手，帮忙敲敲后背。
被帮了忙的，都会停下来，笑着说一句：“是阿玉啊？谢谢你呀。”
小阿玉就很不好意思，红着小脸蛋，又去帮其他人。
大家见到这么个小家伙，忙得像个小陀螺，忽然觉得生活也没那么苦了。
王家几个小子看妹妹忙活着，想去替她，小阿玉却说：“哥哥，我不累哦。”
她喝了最多的万灵水，身体好着呢，精神也好着呢。
往常这时候，她也是要洗自己和阿娘的衣服，还要去刷马桶，还要扫地。
院子里的小青菜……
阿玉想着想着，又有些糊涂了，阿娘好像不生病了。
家里的院子，好像没有青菜。
【你记错了，可能是做梦。】团子看小娃娃又在回想从前，赶紧打岔。
小阿玉恍然：“哦。”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呢，原来是梦呀。
王家小子见妹妹不肯休息，担心被阿奶扭着耳朵骂，干脆也跟着去帮忙。
其他贪玩的小孩子见了，也都有样学样，纷纷帮村里人做事。
胡老太爷等族老见了，摸着胡须笑道：“这王家的小娃娃，还真是捡对了。”
“从未见那几个皮小子做事，今儿个倒见着了。”
“是个好孩子，让老王家好好养，咱们村里也帮着养养。”
“这娃娃瞧着便是个有福气的，面善着呐。”
“说不得，这次咱们村幸免于难，都亏了这份恻隐之心。”胡老太爷随口感慨道。
在胡家村半腰处，有个泥坝子，平日里村民都爱去那里晒粮食、聊聊事。
雪塌了，那里倒没受到多少波及，大家把雪铲开来，就成了和山阳村对峙的地界。
山阳村比胡家村大了一辈，人口已有一千多，此次雪塌应当是埋了不少人进去，现在过来的，只有七八十个青壮年。
胡村长带着一百来个人，和他们面对面站着，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了。
山阳村的人着实不耐烦了，只道：“你们到底给不给粮食？不给，我就自己拿了！胡大夫，你们也别想要了！”
胡村长冷道：“我说给你们一百斤粮食，你们不依，如今再想要，自然是没有！”
“一百斤能做啥？一天都撑不过去，我们村那么多人，都饿死吗？”对面凶神恶煞。
“粮食不够，你找里长、乡长、县老爷去，找我们村做什么？我们村是整个镇上最穷的村，你们——”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不耐烦了，一个脾气暴躁的人直接把镰刀扔了过来。
“ta奶奶的二外甥，你们不给是吧？那就别想活了！大家都别活了！”
那镰刀飞快砸过来，众人看得肝胆俱裂，这么近，大家又站得紧，总会有人要受伤！
说时迟，那时快，斜里忽然飞过来一个什么东西，带的镰刀转了向，砸到一边堆起来的雪里。
噗的一声，没入雪中。
“你们这是要就地落草为寇，当场行凶？且算算，你们触犯了大昌国多少条律令！”张展扶着一名虚弱的中年人，一步步走入场中，那冷冽的眼神，比冰雪还要冻人。
这些乡野村民，真以为天高皇帝远，目无王法！
胡家村这边的人看到中年人，当即惊呼：“胡大夫！”
众人上前，七手八脚地接住了胡大夫。
做梦
张展本想出来看看情况，没曾想感受到有人呼吸微弱，他以为有谁被雪压住了。飞身过去一看，发现是几个村民扣押着一个人，听他们说着要威胁胡家村之类的话，顺手就救了下来。
胡村长看到张展，先是惊了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他们救的那个，心里当即放下了。
想来今天的事，应该可以善了。
另一边，大家把胡大夫一路搀扶着，送到了洞穴里去。
胡小童看到他爹蔫巴巴的样子，赶紧前去照顾。
小阿玉正帮一个阿婆把豆子装进另一个袋子里，阿婆往她兜兜里抓了一把豆子，笑眯眯道：“阿玉，谢谢你呀，这个给你，很好吃的。”
她就拿了一颗豆子，在嘴里咬了咬。
嘴瘪了瘪，看到阿婆望着她，又努力吞下去。
不好吃，是苦的。
阿婆哈哈大笑：“这是生豆子，拿回去给你阿娘，让她烧熟了给你吃。”
原来要熟了才能吃。
小阿玉乖乖点头，记下了。
她的小兜兜本就不大，装了大家给的各种东西，经常会满出来。
小阿玉就把东西放进空间里，团子哇啦哇啦大叫。
【这是神圣的万灵空间！不要随便放东西！】
小阿玉：“好的哦。”
然后，把豆子都放了进去。
【啊啊啊啊，拿出去啊！】
小阿玉：“好的哦。”
把豆子从普通的地面，放到了土边边。
团子眼睁睁看着那生豆子里的生机，很快发生变化，也只能瞪眼看着。
【……】
这时候，众人七手八脚把胡大夫抬进洞穴，大家都伸长脖子去看。
胡小童看到他爹那惨样，眼泪都要包不住了。
“爹！”猛地扑上去。
“死小子，你想把你爹压死啊，快让开！”胡小童他娘把人往旁边一扯，掰开胡大夫的眼睛看了看，又俯身下去，听了听他的胸音。
胡小童他娘没什么医术，但耳濡目染久了，判断一个人状态还是可以的。
“行了，他就是饿的，灶房那边不是还有一些蛇肉羹吗？给他端一碗过来，吃了就好了。”
大家都去关心胡大夫，小阿玉也凑了过去，看到躺在石板床上的胡大夫，有些担心。
她问旁边的王五郎：“五哥哥，我们生病了找大夫，那大夫生病了，要找谁呀？”
王五郎被问住了。
“嗯，也不一定找大夫。”王五郎挠着头说，“比如我有时候生病了，我奶就说‘找什么大夫，找他娘’，所以，大夫生病了，就找大夫他娘吧。”
小阿玉若有所思。
她前几天生病的时候，也是阿娘陪着她的。
阿娘，肯定比大夫还要厉害！
因为大家都凑在洞穴里，也就没什么秘密可言，胡大夫救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村民间传开了。
稍晚点，又听说山阳村的人已经退了，胡家村借给他们50斤粗粮。
说是借，怕也是没得还的。
大家也不在意那些了，山阳村的人也是被逼急了，更何况，那边还有他们胡家村嫁过去的闺女，完全交恶也不好。
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三，原本是年味最浓的几天。
大家也没多少心情过年，只是凑合凑合，围在一起说了说话，唱唱乡间的小调。
小孩子们凑成一团，倒是高兴得很，他们并不能体会大人藏在眉眼里的愁闷。
小阿玉一整晚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依稀记得，以前过年时没有这样热闹。
明明没什么吃的，也并不是特别暖和，但是大家看起来都很满足，除了担心房子和地，更多时候都是笑着的。
“精灵，我好喜欢这里哦。”
胡家村这边的规矩是，要连续守岁三天，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二。
初二晚上，子时一过，众人就陆续去睡觉，小阿玉也缩在刘氏的怀里，不舍得闭上眼睛。
团子原本不怎么满意这里的，但这几天，看到大家对小阿玉都很关怀，渐渐也放了心。
【嗯，你喜欢就好。】
团子看着空间里冒出来的小绿苗，想着让崽子进来看一看。
那是她之前丢在空间里的豆子，现在已经生根发芽了，长势喜人。
团子原本嫌弃死了，现在却也觉得可爱。
只是它还没叫，就看到崽子已经睡着了，小脑袋歪在刘氏的手臂上，两只小手捧在下巴处，轻轻揪住了刘氏的衣领。
【睡吧，明天会是更好的一天。】
小阿玉又做梦了，梦里很凌乱，她只能依稀感受到，自己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
有一群小孩子朝她走来，她很高兴地迎上去：“阿姐、阿兄……”
不知哪里伸出一只脚，狠狠把她踢到一边的月季丛里，她的手臂被划出一道道血痕。
“野种……滚开！”
“……晦气！”
“告诉爹爹去……赶走！”
他们各自说着什么话，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善。
她有些不太明白，等他们离开了，又跌跌撞撞爬起来，跑到一个小院里。
那个小院很破旧，木门都裂开成几瓣，她费力地推开一个小口子，钻进去。
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菜，绿油油的，并不整齐，但都长得还不错。
有人坐在门槛上，手里的帕子捂在嘴上，咳嗽不停。
小阿玉奔过去，用手狠狠擦了擦脸，想让自己干净一些，咧开嘴笑起来：“阿娘！”
门槛上的女人拿出另一个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污泥，轻声说：“别出去了，你要好好长大……他们，不是你的阿姐，也不是你的阿兄……”
她听不太懂，只是一个劲儿地问：“阿娘，你怎么哭了？”
阿娘并不回答，她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水，让小阿玉喝。
小阿玉不想喝，皱起眉头：“苦。”
阿姐也总让她喝苦苦的水，说是可以变聪明的药药。
变聪明了，她就能早点长大，给阿娘挣钱，给阿娘治病。
但她喝了，却还是没长大，也没变聪明。
“阿娘不能陪你了。”阿娘没强迫她，只是眼里满含泪意。
后来，她看到阿娘在吐血，她去求爹，她跪在了雪地里。
爹爹不见她，阿兄来踢她，阿姐让她在地上爬，学狗叫。
她学了，就给阿娘拿钱治病。
阿娘后来治好了吗？
小阿玉只记得，耳边有阿娘的话：“……阿玉，你是好孩子，记住，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仿佛要就此消失不见。
“阿娘！！！”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小阿玉，她哭着惊醒过来。
刘氏吓了一跳，手一摸，摸到小阿玉满脸都是泪，慌得她连连问：“阿玉，阿娘在呢，阿娘在呢，怎么了？你怎么了？”
小阿玉感受到了阿娘，小脑袋埋的更紧，却觉得怎么抱也抱不够。
“阿娘，不要走……”
团子在空间里叹气。
第二天一大早，小阿玉早忘了昨晚做的梦。
她自己起了床，给自己穿上了小衣服、小裤子、小鞋子，挂上小兜兜，然后费力把被子叠好，还去给二伯拉了拉被子。
最后，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小包包。
啊呀，有点乱了。
她还不会梳头。
【崽，你快进来看。】
她还在纠结怎么能不麻烦阿娘，让自己的小包包立起来，团子忽然喊她。
黄豆藤
小阿玉知道，直接进那个大大的地方，身体会晕倒。所以她屁颠屁颠跑出去，找到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坐在那里，看大家都忙着，就钻进空间。
“精灵，你找我呀？”小阿玉看到飘在空中的白团子，高兴地扑过去。
团子没跑掉，被她摁在怀里，五根小手指在它脑袋上挼了好一会儿。
【别挼了！】
【快看你带的豆子。】
小阿玉在团子的示意下，看到了长在空间土上的豆苗。
豆苗明显不像是才种下两天的样子，已经有小阿玉半个手臂那么长了。
种的黄豆，说是豆苗，其实已经长出了十多片叶子，仔细看还能发现，这些叶子在以能够观察到的速度生长着。
“哇，是菜！”小阿玉已经很久没见过菜了。
冬天里的胡家村，已经变成了黑白灰的世界，就连常绿的松柏树都被掩盖了厚厚的雪，根本看不见一点绿色。
【是豆苗，不能吃。】
如果崽子昨天早点进来，还能收获一堆黄豆芽，但经过一天一夜，再过了一天，早错过那个阶段了。
空间土的营养十分充足，还蕴含着促进植物快速生长的健康辐射，可以轻易改变普通植物的生长习性，让它们快速长大。
一般都是用来培育特种作物的。
结果却被崽子无意间种了低等黄豆。
【你把它们挪走，别种在这里。】
可是小阿玉已经摸清楚团子的性格了，它说的话可以听，也可以不听，反正团子也只是嘴上说说。
小阿玉之前听到阿娘说，外面的土都冻硬了，没办法再种菜。
没有土，就种不了粮食，大家就要挨饿。
“不挪走，种在这里。”小阿玉坚持，“阿玉会种菜。”
她还记得，种菜很简单的，只要把这些菜宝宝分开，它们就会长出花，长出小宝宝，再把小宝宝们种起来，就能长出更多的菜宝宝。
有人教过她的。
团子只能看着小阿玉哼哧哼哧地，把黄豆苗分开。
那个阿婆一共给了她三十几颗黄豆，有二十几颗发芽了，长得郁郁葱葱。
小阿玉也不嫌麻烦，一株一株种好了，还用小脚丫子踩了踩。
种好后，小阿玉又去看了万灵水。
菜种好了要浇水，她知道的。
【别别别，别霍霍了！去外面拿雪，雪水也可以！】反正在空间里，这些植物怎么养都不会死。
但要是用万灵水养，估计今晚就会结满黄豆，好不容易攒起了一碗，它不想崽子再浪费了。
小阿玉回到身体里，觉得雪太冷了，万一把菜宝宝冻坏了怎么办？
所以，她去了灶房那边，看到水缸里的水，就问正在做饭的媳妇：“花姑姑，我能要一点点水吗？”
她把两个小手团在一起，比了个碗的大小：“就这么一点。”
做饭的媳妇听见她喊出了自己的姓氏，觉得心里都跟着暖暖的，当即给她舀了一大瓢水，问她：“你是不是渴了？姑姑给这里有烧开的水，你喝那个热的水，免得肚肚痛。”
“不是我喝，是菜宝宝要喝。”小阿玉把瓢捧起来，小心翼翼地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等会儿把这个还给你哦。”
这个媳妇根本没在意她说的菜宝宝，自以为是哪个姓蔡的小孩子。
转念一想，村里好像也没姓蔡的。
难道是要去浇菜？
媳妇自己就立刻摇头，这个天，上哪儿种菜去。
小阿玉又趁着大家没注意，把瓢里的水倒进空间的土里，让每一株豆苗都喝到了水。
一边浇还一边念叨：“菜宝宝，快快长。不生虫，不发黄。喝饱饱，长高高……”
她脑子里记着这首童谣，哼唱着，高兴极了。
看着郁郁葱葱的小豆苗，小阿玉双手叉腰，觉得格外开心。
哇，它们长大了一定很漂亮、很好吃！
团子两个翅膀捂住了眼睛。
【造孽啊】万灵土要是会说话，肯定得哭了。
小阿玉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把瓢拿回去还了，几个村里的小孩子来喊她，她便又溜溜跟着去。
她现在可是有很多玩伴啦！
胡大夫身体休养了三天就完全好了，也表示不再追究山阳村的事。
他们救回来的张展，在帮他们吓走了山阳村的人以后，也在第二天提出辞行，临走前，还说：“诸位不必惊慌，等撑过这几日，朝廷便会派人来了。”
那时，村里人都不怎么信，朝廷要派人，怕是早就派人了，不然大家也不会到这山穷水尽的地步！
开春一到，又要交春税，到时候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等着朝廷接济，不如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十，连着三天大晴天，村里的积雪已经在以极快的速度融化。
雪水融化时，形成了一股股溪流，胡村长就带着大家把溪流引入各个水渠里，让水顺着水渠流走。
否则等这些水攒起来，怕是又要成涝灾。
各家的房子也陆续开始清理，一多半的房子都受到了损毁，甚至有的直接被压塌完了。
村里的青壮年就去山上砍木头，会石匠功夫的，去另一边采石，大家囫囵把房子建起来。
大多数人是没有能力建好房子的，他们便去竹林里砍竹子，劈开来，编成一大块竹匾。把粗壮的竹子扎到地基上，再把竹匾给立起来，捆绑到竹竿上，再糊一层黄泥。两个竹匾平行立着，中间用黄泥填充，也能变成厚实挡风的墙。
等墙做好了，顶上盖晒好的茅草，一栋房子就完成了。
只不过这样的房子管不了几年，遇到大雪天，也容易垮塌。
老王家有几栋房子是这么建的，幸亏雪塌时没压着。
但大家也没法子，没那么多钱，只能熬着，熬到日子好一点，又把房子稍稍弄好点。
建房子的时候，各家都忙活着，小孩子们便没人照料，小阿玉也就成了几个哥哥的保护对象。
到了初十，小阿玉空间里的黄豆苗已经完全长成了黄豆藤，一串串的黄豆荚挂在藤上，像是一串串流苏。
小阿玉不太会数数，数不清有多少颗了，但她还是按照团子的说法，挖出了二十几棵黄豆藤，把他们种在了老王家的房子旁边。
只留下一株在空间里，等它彻底变黄了，再剥开黄豆当种子。
“阿玉，你又去给小草浇水呀？”王五郎嘴里叼着根青草，吹出了清越的调子，远远招呼小阿玉，叮嘱道，“别走太远。”
雪化以后，藏在雪里的草儿们都争相冒出头来了。
几个哥哥们被安排了任务，要把家里那三十几亩地的草都拔干净，顺便照顾小阿玉。
小阿玉手里提着一个小水壶，那是老王头专门给她雕的，小娃娃拎在手里刚合适。
小羊也跟在她脚边，蹦跶蹦跶地走着，时不时拉出几颗黑豆豆。
“五哥哥，阿玉的小豆子长出来啦！”小阿玉好不容易把黄豆藤都挪出来，迫不及待就要拉着王五郎去看。
王五郎觉得好笑，心想，肯定是什么小草长籽了。
要不就是小羊又拉在了草丛里。
等他被小阿玉拉到房子旁边，看到那一排长得非常壮实的黄豆藤，还有那密密麻麻的豆荚。
他嘴里的草都吓掉了。
福瑞
王五郎看到眼前这一大堆，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看错。“阿玉妹妹，你从哪儿弄来的？”
小阿玉说：“我种的呀！”本来也是她种的，她还天天浇水了呢！
王五郎今年也不过10岁，脑子转得快，但也并不很快。
他只觉得这事很玄乎，但肯定是要告诉大人的。
“走，我们告诉奶奶去，让奶奶过来看看。”
王五郎的处事原则就是：遇事不决，找大人。
王家人正忙着清理水渠，塌了的小房子把水渠挡住了，得趁早疏通疏通。
胡村长这两日也忙得焦头烂额，还有山阳村那头的事没彻底解决，始终是悬在心上的。
事情多了，他就忘了，之前村里救起来的人，和山阳村的人大打一架后，又去山阳村那边走了一趟，回来后就急着要走。
走之前，给大家留了话，说是他不会忘了救命之恩。
胡村长找到王老头，从兜里掏出一块玉来，递过去：“德旺，这是那年轻人留的，让交给你们家阿玉。他记着阿玉的救命之恩，这就当个信物，日后拿着个找他，他准帮忙。”
老王头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贵重，我们庄稼人，哪能拿这个呀！”
老王头还觉得，虽然是阿玉救了人，但真正救人的是村里大家伙，阿玉不过是告诉大家石头缝里有人，算不得这么大的恩。
接了这个玉，不是给人招妒忌嘛！
“该是她的就是她的，这事儿，太爷他们几个也同意了的。”胡村长把东西塞到老王头手上，沉声道，“咱们胡家村虽然穷，但骨气不穷。这次，你们家阿玉是立了大功的，只是村里这段时间遭了大难，大家都忙着活下来，不是不想报恩，只是腾不出手来。”
“这……”
“咱们村是什么样，你来了这里十多年，也该清楚的。阿玉是个好孩子，你们好好养，若是养不下去，村里就帮着养，这也是昨夜几个村里代表来找我说的。阿玉的恩，大家都记着，她得了这个东西，是她该得的，没那个眼皮子浅的贪墨这点东西。”
那是一块环形玉佩，没什么造型，除了一朵小花，上头也没雕什么东西，玉色算不上好，去镇上也能当个三五两银子。
若是三五百两，可能还会人心浮动。
老王头不知该如何说了，王老太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劈手抢过来，握在手上。
“这合该是我们阿玉的！”王老太太敲了敲那玉，轻飘飘道，“就这么点东西，就值当救命之恩了？那人命价可真够低的！”
胡村长又把那人的话说了一遍，只说人家把这当个信物。
“行了行了，什么信物？人都不知姓甚名谁，也不知家在哪儿，去哪儿找人，去哪儿践诺？”王老太太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忽悠谁呢！”
胡村长：“……”好像，是这个道理哎？
老王头还想再说什么，就见那边王五郎急匆匆跑过来，后头还跟着小阿玉，小胳膊小腿甩得飞快，学着哥哥的样子，也张着腿跑。
“爷、阿奶！妹妹种出豆子了，好多的豆子啊！”王四郎看到老王头他们，扯开嗓子就喊。
胡村长还懵逼着，王老太太已经冲过去，把跑过来刹不住脚的小阿玉接在怀里。
小阿玉从怀里把脑袋拔出来，朝着王老太太呵呵地笑，小脸蛋跑得通红通红的，直喘气儿。
“阿奶！”小阿玉甜甜地喊。
“哎！”王老太太拿出帕子给她擦汗，“你慢点跑。”
旁边的王传满刚把手擦干净，想去抱抱小阿玉，王老太太已经抱起她一扭身，走向王五郎了。
“你一天咋咋呼呼的干什么？想吓死你奶，好让你爷给你找个新的奶啊！别一天跟个山猪似的乱蹿，猴王都该给你退位让贤了！”
王五郎一指小阿玉：“阿玉妹妹也跑了啊！”
“肯定是你带坏的！”王老太太一脚轻轻踢在王五郎屁股上，仰着下巴问，“刚刚你说什么，种出什么豆子了？”
“就在后屋那里，阿玉妹妹种出来的，去看看吧，好多啊！”
胡村长原本想送完东西就回去的，听到这话，心里觉得就是小孩子的玩笑，估计是什么野草野果。
开春了，很多草木一天一个样，有的在雪里就偷偷开始长，结果子的也不是没有。
但脚步还是忍不住，跟着他们往老王家后屋挪。
老王头走在前头，手里还提着锄头，王五郎一蹦一跳地在前面扒拉草丛。
扒拉到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就看到地上摆了一大排的黄豆藤。
黄豆的植株其实并不是藤，而是小树状，但这个黄豆植株长得不一样，每根枝丫都很长，像藤一样蜿蜒着，拉开来怕有半多丈长。
上面挂满了绿色的豆荚，看那饱满的程度，怕是一株藤上收获都不少。
这么个东西，居然就长在后屋边，他们都没发现！
大家都是庄稼把式，看到这场景哪还站得住，老王头和胡村长一起上前，各自摘了一个豆荚，剥开来，里面滚出还是绿色的黄豆。
各个浑圆饱满，堪比蚕豆！
一株上面，这样的豆荚他们根本就数不清。
因为不识数。
“老天爷，这一株，怕是都有十斤黄豆了吧！”胡村长手都颤抖了。
这时，王传满在旁边，幽幽地说：“黄豆，不是十月黄吗？”
不过才初春的天气，居然就长出来了，刚刚化雪就长得这么好。
距离十月，可真是实打实的，还有十个月呢！
众人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了一无所知的小阿玉。
小阿玉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爹、爷，你们不喜欢吃豆豆吗？”
精灵说，这个豆豆可好吃了，还能做很多东西。
——这时候长出黄豆，是因为她吧。
她莫不真是上天赐福？
冰天雪地里捡来的娃娃……
王老太太的目光，幽幽看向胡村长，看得胡村长忍不住一哆嗦。
胡村长脸皮一抖：“……德、德旺媳妇，你怎么这么看我？”
怎么看上去，像是想杀人灭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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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太看胡村长被吓住了，也没卖关子，而是说：“村长，这事儿我觉得，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
这里拢共就这么点东西，看着多，实际上也没多少。大家知道了，难免有过不下去的想来讨要。
前几天大家住在洞穴，他们家的存货基本就吃光了。
那是为了大家活命，没办法。也算是偿还他们帮忙找阿玉的恩。
现在大家都陆续回家，他们老王家就是佛陀转世，也不该再继续接济村里人了。
否则他们自己就该饿死了。
胡村长沉吟：“是这个理，我不告诉他们便是——村里人这几天日子艰难，但他们也知道你们定然不好过，不会来讨要的。若真是有，我不会放过他们！”
不能因为哪家心善，就一直逮着哪家要东西。
即便最是心善的胡老太爷，也并不是真的有求必应。
常言道，救急不救穷。
“村长，这也不是我老婆子心狠，我们一家人口可不少，这点东西，就是紧巴着吃，也说不得能撑几天。”王老太太叹道，“这东西看着是个好的，我也没打算直接吃了，等雪再化两天，我们到镇上的路应当就通了。到时候借你们家驴车用一用，我让几个小子去换点粗粮回来。若是运气好，换的多些，就给村里匀一点。”
胡村长摆摆手：“不用不用，路通了，他们大抵也是要去换粮食的，只是不知道能换多少。大雪天，镇上也不一定有粮食。你们家就自个儿留着，别一天到晚想着接济他们，又不都是老弱病残，能饿死去？”
胡村长最后又看了一眼那些黄豆，实在是鲜嫩，又长得格外好，他很想开口要一株，用粮食来换。又怕带回去，给老王家添麻烦，干脆就没开这个口。
他临走前，小阿玉朝他挥着小手：“村长爷爷慢走！”
胡村长回头，看着小人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满脸褶子也跟着堆在一起，应了声：“哎，好。”
等胡村长走了，王老太太把小阿玉放下来，让她在旁边坐着玩。
又跟着走上前，一巴掌拍到王传满的肩膀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东西扛回去，跟你爹一个傻样，木头棒子！”
老王头：“……”这又关我什么事？
二十几株黄豆藤，小阿玉来来回回，折腾了快两个时辰，主要是藤很长，豆荚也多，她要去空间里很努力地拔。
团子想锻炼她，就没告诉她可以不必亲手拔，让团子帮忙就能瞬间搞定。
小阿玉小胳膊抱着黄豆藤，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拔起一棵。
就这样整整拔了二十棵，小阿玉都要变成哭包阿玉了，因为想着是给阿娘他们吃的，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其实她很累，意识回到身体的时候，还觉得累得慌。
但现在，看到阿奶和爹他们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忽然感觉，一点儿也不累了呀！
三个大人把藤都给抱回了自家院子，占据了近二十方的地。
冯氏正清扫院子，见到他们抱回来的东西，看傻眼了：“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像黄豆——”
“这就是黄豆！”小张氏从灶房里冲出来，抓起一把豆荚，剥开就往嘴里放，“好鲜嫩！娘，你们从哪儿找来的，这个天，居然能长这东西出来？”
“吃吃吃，什么都往嘴里塞，毒不死你！”王老太太想把小张氏嘴里的东西抠出来，小张氏嚼吧嚼吧，咕咚一声吞了。
王老太太：“……”
小张氏：“嘿嘿，娘，儿媳可要伺候你一辈子的，命大着呢，毒不死！”
其他人陆续回来，都看到院子里的黄豆藤，有些懵。
十月黄，十月黄，这才正月，怎么就有黄豆了？
王老太太懒得跟这些人解释，直接让他们闭嘴。
然后又让大家把豆荚摘下来，不必剥开，留着过两天拿去镇上换粮食。
得知是要拿来换粮食的，大家心里虽然馋，到底还是没敢说要吃的话了。
还是饱肚子要紧。
豆荚摘了整整三个大箩筐，大家掂量了一下，连壳带豆，怕是得有三百来斤。
王老太太把东西全锁在了屋子里，然后拿出一个陶碗，从里面捡了十个豆荚，想了想，又多捡了五个，放在碗里，刚刚放平。
她把碗递给冯氏：“你把它弄出来，磨点豆子，给阿玉煮点豆浆喝。豆渣也给她烙个饼。”
这么一小碗，煮出来的东西当然也就够一个小孩子吃。
老王家有个小磨盘，那是前些年，家里几个男人去山里扛石料，回来自己慢慢打磨的。
不够精致，胜在实用。
冯氏接过碗，也没说什么，当即就要去磨豆子。
小阿玉就伸出小手，挡在冯氏面前，小声说：“大伯娘，要和大家一起吃，阿玉不一个人吃。”
阿奶喜欢给她单独弄吃的，但也只是小阿玉多，其他人少点。
现在是只要她一个人有，她就觉得难为情。
哥哥们肯定又会对着她的碗流口水。
冯氏蹲下来，笑着看她：“这个豆子是补身体的，喝了豆浆，吃了豆渣饼，你就能长得都更高、更漂亮，就像哥哥们一样。”
小阿玉问：“那哥哥们是吃过了，所以才长大的吗？”
冯氏顿了顿，说：“……对，我们都吃了，所以我们都长大了。现在，我们家就只有小阿玉没吃了，所以这个是单独给你做，就是想让你也长得大。”
“哦，是这样呀。”小阿玉恍然大悟，点头，“那我一定好好吃！”
她要长大点，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王五郎在旁边听着，口水不住地咽。
他曾经喝过豆浆的，是前年吧，家里下了新豆子，阿奶大方地做了一次豆花。
一大锅豆浆，每个人分到一盆。
什么味道都没有，但就是觉得很鲜，鲜得舌头都想吞掉了。后来吃了豆花，他们反而觉得没有豆浆好吃。
冯氏动作利落，很快把豆浆做好了，又把豆渣烙了一个小饼，摆在小阿玉面前。
因为只准备给她一个人喝，所以豆浆没有兑很多水，味道格外浓郁。
小阿玉喝豆浆的时候，几个哥哥都围在她面前，眼巴巴望着。
“好喝吗？”王五郎问。
小阿玉点头。
“甜吗？”王六郎。
小阿玉摇头，又点头。
有一点点甜，也有一点点苦。
“阿玉妹妹，你喝完了，我可以给你收拾碗吗？”王七郎打算舔碗。
小阿玉就明白了，哥哥们是馋了。
但这是长高的豆浆和豆饼呀，她也要长高的，不能分给哥哥们了。
小阿玉想了想，空间里还有水。
在团子的尖叫里，小阿玉一蹦一跳回了灶房，端出来一个装了水的碗。
往几个哥哥面前举：“阿玉喝豆浆，哥哥们喝水吧！我们都长高高！”
几个哥哥：“……”
自家妹妹有什么办法？只能宠着了。
然而，和老王家和谐一幕相悖的，却是两山之隔外的山阳村。
山阳村的村长，此刻脸色十分阴鸷，他面前，正跪着三个痛哭流涕的男人。
今晚，他们三家中的一家，将要献祭一个孩子。
其中一个男人嚎叫道：“村长，你这不帮我们，我们真的没活路了！我老娘饿死了，老妻被雪压死了。我们家是三代单传，这你是知道的啊，我们家大蛋子不能换！”
旁边的男人猩红着眼，怒喝：“你们大蛋子是命根子，我们家二狗就不是命了吗？！这雪都化了，去镇上的路也要通了，你们就不能忍？为啥非要吃我家娃！你们丧良心！”
听到吃娃几个字，在场诸人的脸色都变了。
山阳村的村长更是一拍桌子，“砰”的巨响，震得大家都抖了抖。
“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别人家的娃给你们换了，到你们家，就觉得肉痛了？就觉得受不住了！我早说过，畜生都干不出的事，你们干得出！你们干得出，又承担不起，你们是男人不是？啊？！”
村长气得在屋子里跺脚：“造孽，你们这是造孽！”
一直沉默不言的男人，忽然抬头，说：“换了孩子，官府会查的吧？那天，胡家村的人过来，都看到了。”
村长隐忍道：“我们村有他们村的人。”
他们不敢去告官，告了，他们村的人也落不了好！
“可那天，那个年轻人不是他们村的，身手那么好，把我哥的肋骨都打断了四截……”
若是那人出去走漏了风声，他们就别想善了。
还有人说：“我听说，他们村捡了个娃娃……”
娃娃……
底下跪着的三个男人，眼里都泛起冷光来。
捡来的娃娃，总不会比亲生的娃更亲了。
“村长，要不我们——”
村长眯起眼睛，想起胡家村只给了50斤粮食，他们村连一顿都没对付过去。
“去胡家村！”
来人
山阳村在胡家村的南边，两村之间隔了两座大山，两山之间有一条通往镇上的路。平日里穿过两座山，腿脚快的走上半个时辰。
而现在化雪天，山路滑，一群人浩浩荡荡，花了快一个时辰。
山阳村村长本不想跟着来，村长若是来了，那性质就更不同了。
但山阳村的人说：“上次我们过去，胡家村的村长一点面子都不给，当着外人的面让我们下不来台。还抢走了胡大夫，我们村伤亡那么重，他们愣是不放人过来救治，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们没人撑腰吗！”
“是啊，村长，您得去。他们胡家村算什么，就是一群破落户！”有人朝地上啐了一口。
山阳村村长一想，他们胡家村穷得叮当响，雪塌得整个村都要看不见了，却还能给出50斤粮食，说不定藏起来的更多。
且眼看着他们都饿得没法子，只能换娃娃吃，他们却不肯伸伸手。
这样铁石心肠的一群人，怕是不好对付，他跟着去了也好。
这次因为饿得狠了，山阳村直接出动了一百多青壮年，尤其是那轮到换娃娃的三家，男人们更是格外义愤填膺。
只要把胡家村那个捡来的娃娃抢回去，他们家的娃娃就能活了!
再撑一天，就一天，他们就能去镇上买粮食，到时便不用忍痛舍孩子。
并不是每个人都吃了娃娃，但是吃了娃娃的人，现在都格外亢奋。
孩子的滋味，比鸡鸭鱼猪的滋味……啧啧。
那些人眼睛几乎要泛起绿光，跟在队伍中间，甚至想着。只要抢到一个娃娃，他们就能抢两个、三个……更多个！
嘿嘿，再逼得胡家村的人自己也尝一尝，他们肯定抵挡不了。
他们绕过第二座山时，远远就看到胡家村的人正在忙活着建房子，运石头的、砍木头的、和泥土的，忙得热火朝天。
在最大的泥坝子上，几个媳妇正在烧火，上面架着一口大陶釜，正咕噜咕噜煮着什么。
隔得远，只能看着氤氲的烟火气。
山阳村的人看得口水直流。
“村长，他们不会是在煮——”娃娃吧？
可不能让他们抢先吃了！
山阳村村长抬手：“慢着，他们青壮都在外面，不要直接去。镰刀、柴刀这些好藏的，先藏在衣服里。锄头、铲子这些不好放的，先藏在这边，这里留几个人，我们先去会会。”
直接带着武器走过去，胡家村的人定然防备。
有机灵的反应过来，忙说：“我之前听说，那娃娃是老王家的人捡的！我们直接去老王家那边，他们家住的偏，往那边竹林绕过去，这边的人应当看不见。”
“老王家本就是逃荒来的，才住了十几年，哪比得上我们世世代代住在一起的亲近？”有人补充道，“就算他们看到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是天助他们！外来户捡了外来娃，那不就是给他们准备的么？
一行人越想越兴奋，直接多绕了半个时辰的路，沿着山体的竹林走了一圈，直往老王家而去。
胡二胖今年9岁，是周寡妇夫家的亲弟弟，因为周寡妇和老王家的马氏是手帕交，胡二胖也很喜欢和老王家的孩子玩。
今天，他发现竹林前面的山坡上，长了一堆迎春花，俏生生的格外好看。他就想着做个花环，送给福娃娃。
福娃娃自然就是阿玉了，大家最近都把阿玉和福娃娃混着叫，孩子们也有样学样。
胡三胖刚摘了一兜，忽然听到一群人说话的声音，他怕大人们说他，干脆躲在石头后面。
这时，他听到一个人说：“他们村里的人都去建房子了，老王家的男人怕也去了吧？”
“肯定是的，男人们出了门，家里就剩一群娘们，好对付。”
“能不干仗是最好的，大家乡里乡亲的，没必要搞得那么僵。”
“哎，那个捡来的娃娃是哪个……要不问他们村的孩子，问到了，直接把人骗过来带走就行了，反正不是他们的，应当不会来找我们要。”
“嘿嘿嘿，要也没有，到时候肯定吃得——”
“闭嘴！”
一群一百多个人，哪怕山阳村村长再三叮嘱，也免不了有人要唠叨几句。
胡三胖起先听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听到捡来的娃娃，又听到“吃”，想起前几天他嫂子吓唬他别的村吃娃娃的话。
当即整个人一哆嗦，差点从石头后面滚出来。
等这些人稍微走远了，他调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那里是孩子们常走的小道，可以更快回到村里。
胡三胖手里的花早丢了，他虽然名叫三胖，但其实并不胖，像个瘦猴子似的。
他跑得飞快，路上还摔了几跤，浑身都是稀泥。
跑到半路，遇见了胡三婶家的两个孩子，他们看到胡三胖，还没来得及笑话他。
就听见胡三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快找大人！有外面的人……要……”
胡三胖使劲儿锤了一把自己的胸口，深吸口气，快速说：“有人要来抢福娃娃！”
两个孩子一听，也不管别的了，拔腿就跑。
他们一个跑回自己家，一个跑向老王家。
跑在半路上，又遇到几个孩子。
“快告诉大人，福娃娃被抢走了!”
“快跟阿奶他们说，福娃娃被抓了！”
于是孩子们你传我、我传你，跑得最快的已经到了老王家门口。
那孩子扯着嗓子喊：“不好了不好了，福娃娃被人给吃了！”
哐当！
刘氏手里的木盆落地，里面的衣裳全落了出来。
王老太太当即从屋子里走出来，捂着胸口，不可置信：“你说啥？！”
那孩子也是懵的，只是急匆匆喊：“他们……他们都说，福娃娃被抓走吃掉了——来了好多人！”
孩子们传话匆匆忙忙，路上还各自脑补一番。
阴差阳错，竟和真相八九不离十。
王老太太还没说话，刘氏已经弯腰，把地上浆洗衣服的棒槌拿起来，握在手上。
“在哪儿？！在哪儿！！！”
“老娘跟你们拼了！！！”
正在另一边山坡上，和王五郎放羊摘花的阿玉，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咦，阿玉，你不是被吃了吗？”
小阿玉眨眨眼。
闹事
山阳村的人想要绕开胡家村大部分的人，也没有走很快，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眼看就要到老王家跟前了，山阳村村长还在招呼后面的人：“你们别轻举妄动，到时候——”
“到时候就怎样？”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山阳村村长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他们一行人刚刚绕开前面的小山坡，眼前豁然开朗，山坡延到尽头就是一块修整好的平地，这也是老王家所在。
原以为老王家没什么人，最多是些妇孺在家，没想到这一看不得了，起码有七八十个人，正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
站在最前头的，是王老太太，她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怒气，看向山阳村这些人时，更是像在看田里沤的烂肥。
“你是老王家的德旺媳妇吧？”山阳村村长自认为是一村之长，跟女人说话太掉价了，就让村里一个惯会说话的人上来说。
“滚！你也配跟我说话！”王老太太懒得跟他们打马虎眼，“你们山阳村的人什么意思，又偷鸡摸狗到我们这儿来了？怎么，你们村树皮子都被啃光了，要到我们村来讨口？”
胡三婶把手里的剪刀握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大声说：“就是，你们山阳村要实在缺成这样，我让我家男人给你们村扛一袋树皮去，保管你们吃个够。”
一个“又”字，狠狠刺痛了山阳村众人的心，可不是第二次了么，上一次，他们胡家村的人就没给面子，这一次怕是也不会给面子。
“村长，别跟他们废话，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赔钱货，说了有什么意思？”那人走上前，小声在山阳村村长耳边说，“你看，这些人大多都是女人，还是老女人居多，除了几个小破孩，没男人。不如趁现在那些男人还没来——”
山阳村村长有些犹豫，他们只是来要一个娃的，但如果伤了这些女人，怕是那些男人知道了要闹。
孩子没了就没了，还能找女人生几个，这种年月，谁家没死过孩子？能有多伤心？
但女人不行，虽然是赔钱货，但是平时干活少不得她们，生孩子也得她们来。
伤了孩子，他们估计闹一阵就算了，伤了女人不行，尤其是那种年轻女人。
两边都有些不敢动。
刚才听到消息，王家人确实被吓着了，后来胡二胖跑过来了，他们才知道阿玉还没出事。
刘氏疯了一样跑出去找阿玉了，王老太太让几个媳妇在家里待着，本想要自己来应付，没想到隔得近的几家人都来了，大人小孩站在一起，也能唬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给我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胡家村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王老太太见山阳村的人交头接耳，就知道他们肯定在憋着什么坏，立即打断。
“听说你们村捡了个娃娃，那是我们村丢的，别藏了，快把人交出来。”前头那人说道，“看在你们捡了的份上，我们村也不追究你们了。”
王老太太“呸”了一声：“你们村的？就你们村那些歪瓜裂枣，能养出我们家阿玉？西施都没你想得美！”
“老太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恼了，“我劝你们乖乖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讲邻村情谊。”
王二胖在后面喊：“别交给他们，他们是要吃娃娃的！他们会吃人！”
几个胆子小的孩子，拼命往后面缩。
天啦，吃娃娃的！只有恶鬼才吃娃娃！
山阳村这些人本就没怎么吃饱，走了这么久，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计划被曝光，他们耐心更是被消耗殆尽。
“妈的，老子不管那么多，反正老子的娃不能丢！把娃娃交出来！”
一个男人从腰间掏出镰刀，挥舞着就冲向对面。
目标居然是指向对面的一个孩子。
管他是谁的娃，今天，他非要带一个走！
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看到有人冲过来，直接懵了。
恰好小张氏站在那里，抱起孩子就跑。
男人一镰刀舞过去，小张氏的背就被刮了好长一条口子，半厚的棉衣被刮破，浸出血来。
她被划伤了，却根本顾不得，咬牙撑住，愣是抱着孩子跑远了。
“啊！！”一群媳妇吓得喊起来，她们哪见过这个阵仗！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孩子，也吓得下意识四散逃开，嘴里还喊：“杀人了，杀人了！山阳村来杀人了！”
老王家的王大郎、王二郎和王三郎在外面帮忙砍柴火，最先接到孩子们的通知。
刚跑到家门口，看到那个挥舞镰刀的人冲过来，几人各自操起一根扁担，直接就冲上去。
“打！”
“打死他们！”
“你们快跑，躲起来！”王老太太没想到对方已经这么穷凶极恶，直接把手里的棒槌拿起来，准备朝那个状若疯癫男人砸过去。
除了吓坏了的媳妇，其他人手里最少都拿了块大石头，直接就朝冲过来那人砸。
“他们疯了！”
“砸死这群疯子！”
砰砰砰！
那人猝不及防，脑袋挨了好几下石头，鲜血如注。
“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胡家村欺负人，跟他们拼了！”山阳村其他男人原本还有些犹豫，看他们村的人见了血，把手里的武器都掏出来，有人更是回头跑，打算让守着锄头铲子的人把东西送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山阳村过来杀人了！”
“他们要吃娃娃，还要杀人！”
“就在王爷爷他们家！”
跑得快的孩子，已经去往村里的中心区域，把这个消息告诉正在干活的男人们。
男人们顾不得多问，手里有什么就拿什么，没有就路边捡起一块石头，飞奔向老王家。
“快快快，山阳村那群人是疯了吗？”
“偷孩子偷到我们村来了，真是反了天了！”
“跑快点，家里可全都是老人媳妇和孩子！”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从胡二胖发现这些人，到通知老王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再到两方相遇，孩子们去通知其他大人，也才过了小半刻钟。
王老太太原以为能拖一拖，便是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男人们便也能到了。
眼看这些人的武器就要伤到人了，王老太太心里也急了，她不该太暴躁。
谁知道山阳村已经如此灭绝人性，竟是直接上手。
“啊！”
“娘！！”
“好痛——”
“我的腿——”
“我跟你们拼了！”
终于，两边还是交接上了，一些年轻媳妇为了保护老人和孩子，好些都受了伤。
王大郎几兄弟挥舞扁担，也没有章法，倒是把那些男人挡在外围。
那些人也并不是真的强盗土匪，没有特别拼命。
但到底是成年男子，下手狠厉，哪怕没照着要害，也陆续有人流血受伤。
正在这时候，大家忽然听到一道女童的声音。
“坏人！大坏人！”
众人忍不住一顿，偏头去看，就见一个约莫两岁的女童，正在地上快速移动，仔细一看，原来不是她在跑，而是身下有一只比她还小的小羊。
小羊四个蹄子甩出了残影，驮着女童快速靠近。
而在其后，一个大许多的男童，还有刘氏，都在后面跟着跑。
最惊奇的是，在他们身后，居然有一群蛇，正在快速靠近！
“不准欺负阿奶！”小阿玉一抹眼泪，都要破音了，“不许欺负哥哥！”
小羊跑到人群前就猛地停住，那群蛇却没停下，直接冲向了人群，蛇似乎半点不怕死，冲着山阳村的人就狂咬。
“啊啊！”
“有蛇！！！”
“这蛇有毒！”
“为什么它们只咬我们！”
蛇怨
雪塌过后，全村的牲口除了小阿玉的小羊，全军覆没。包括胡村长家的驴车，只剩车，没有驴了。
小羊总爱跟在小阿玉身边，因为个头太小，颜色又和雪一样白，大家常会忽略它的存在。
没想到，关键时候，小羊居然这么勇猛。
这些蛇品种不一，大的能有三尺来长，小的也有半条手臂那么长，它们有的粗，有的细，有的灰扑扑，有的格外艳丽。
靠着山生活的村民，基本都是不怕蛇的，但经不住一下子来个几十上百条，看上去更像是源源不断！
“啊！！！我的腿！”
“快砍死它们！”
“啊——娘、娘——救我！”
胡家村的男人们终于冲了过来，却看到让他们头皮发麻的一幕——
在老王家门前的院子，连着旁边的小坡道上，全是山阳村的人，后面陆续还有其他山阳村的男人跑过来。
一群蛇正冲着它们咬。
有的蛇被踩扁了脑袋，有的被懒腰砍断，有的被捏住了七寸，更多的围在那些人身边，想要趁机咬一口。
一些灵活的，已经缠在了那些人的腿上、手臂上。
胡家村这边胆子小的媳妇们，看到这些蛇后，吓得连连退到了自家男人身边。
胡村长年纪大了，隔了一会儿才跑过来，先是看到自己村里人被打伤，冷冷地说：“先带受伤的人去胡大夫家！”
没受伤的人或背、或抱、或扶，把他们带去胡大夫那边。
而剩下的人，手里还握着带来的武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上去给他们一刀，看他们又被蛇咬得这么惨，根本下不去手。
“嘶——这么多蛇，从哪儿来的？”胡村长觉得牙酸，不愿再看。
“好、好像是——老王家的阿玉，不对，好像是羊，也不对——”旁边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理说，天还冷着，蛇不该出来才是。
可再一想到，之前那条巨大无比的蟒蛇，不也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出来的吗？
“阿玉——”胡村长看向小阿玉，轻声喊她。
小阿玉已经像个小炮仗，冲到了王老太太面前，拉着她的手反复看，还检查王老太太的衣服、裤子，看她有没有受伤。
王老太太本来愤怒得不行，看到蛇也有些惊吓，但现在她只庆幸这些蛇来了。
她一把抱起小阿玉：“阿奶没事，阿奶没伤着。”
小阿玉瘪嘴：“他们坏！”
小手握成了拳头，几颗小牙齿也紧紧咬着。
太坏了，她看到三婶都流血了，大哥哥把她背到胡大夫那里去了。
“阿玉。”胡村长又叫了一声。
小阿玉回过头，回道：“村长爷爷。”
“阿玉，这些蛇是怎么来的？”
小阿玉的手松开，捏着自己衣角，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村长爷爷。
【不能说！千万不能说！你会被当成怪物，把你吊起来烧，你就再也见不到你阿奶和阿娘了！】
团子紧张死了，这些蛇真的只是个意外!
崽子的母亲慌里慌张跑过来，结果阴差阳错，居然踩漏了一个蛇窝。
它感应到蛇在动了，就让崽子去救人，崽子能用的除了万灵水，还有它培育很久的万灵圣果，就是之前崽子给老太太的那种。
一共就十来颗，她吃了、分了，还剩下六颗。
它让崽子丢一颗进去吸引蛇，结果她直接把一把都抓出来，旁边吃草的小羊见了，一口薅走了五颗，咕噜噜吞下肚子。
剩下的那颗被崽子砸进了蛇坑，蛇顿时暴动了。
吃了万灵圣果的小羊也暴躁起来，在原地疯狂转圈圈。
最后不知怎么的，那群蛇就听它的话了。
小羊把崽子驮着，疯了一样跑回村里，速度快不说，还在崽子喊了那么一句话后，直接压着这些蛇去攻击山阳村的人。
王五郎和刘氏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这么复杂的事，崽子根本解释不清。村民们愚昧，到时候把她当怪物怎么办？
“阿玉？”胡村长看小阿玉没回答，又放低了声音。
“我……我不知道。”她真的不明白。
王五郎想说话，刘氏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张开的嘴巴就赶紧闭上了，生怕自己说错什么。
“呜呜——”
“我们错了——”
“放过我们——啊——”
“我还不想死，娘，救命，娘！”
山阳村的人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那些蛇攻击力不强，很多直接就被杀死当场，但部分有毒的蛇，却让被咬的人被麻痹。
地上陆续躺了山阳村的人，就连山阳村的村长右腿和手臂都被要了，他半边身体都麻了，只能倒在地上喘粗气，话都说不出来。
山阳村的人都看向了小阿玉。
就是这个娃娃，她喊了一声过后，那些蛇就来了。
她带来的蛇吗？
她是怪物吧！会驭蛇，不是怪物是什么？
“求你——”一个被咬了的男人趴在泥地上，身上混了泥土、血，整个人狼狈不堪，他双腿都没有知觉了，只能在地上艰难爬行。
他努力仰着头，看向小阿玉，双眼通红，泪也聚在眼眶边：“求你放过我们——我们家二狗，不能……不能没有爹……不能……”
他没有吃过娃娃，他也不想吃娃娃，但他不来，他们家二狗就要被换。
他们二狗才3岁，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回不去，二狗肯定要被他们吃了！
他不能死在这里！
“求你了……”男人望着小阿玉。
小阿玉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当即吓得小身子一抖。
王老太太瞬间把手挡在小阿玉眼睛前面，朝着那个男人冷笑：“你们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你们朝老弱妇孺舞刀弄棍的时候，有想过我们家也有孩子要养，我们也有家要回！”
胡家村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出言相帮。
“现在还要逼迫一个孩子，怎么，你们以为一个孩子有能耐这么对你们？”
“你们这是遭了报应！”
“这群吃人的畜生，活该！”
胡村长看到这些人的惨状，心里叹息一声，再次看向小阿玉。
小阿玉抿了抿嘴，看向王老太太，语气有些委屈：“阿奶，他们欺负你。”
欺负阿奶，欺负哥哥，还让三婶流血了。
她真的好生气，好生气。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群人到了，却是远远从胡家村村民的背后而来。
年轻人扶着老人，老人步履孱弱。
却是山阳村这些人的家眷，紧赶慢赶的，竟也到了胡家村。
这些人远远看到了自家男人、孩子、兄弟，深陷蛇窝，个个凄惨无比。
“相公！”有年轻媳妇看到自家丈夫，惨叫一声，就要冲过去。
“闭嘴！”旁边的人一把拽住她，狠狠往后面一掼。
走在最前面的老人，并没有去看后面的人，而是在胡家村人面前，噗通一声，重重跪在满是石子的路上。
“求求你们，放过他们！是我们对不住你们，我吴老三，在这里给你们赔罪！”
其他人也二话不说，噗通噗通，全部朝胡家村人下跪。
伤亡
“是我们没教好孩子，让他们走了错路!”老者旁边的人不敢大声哭嚎，音调却分外悲怆。“老天爷不给活路，是老天爷不给活路啊！”
“我们村断粮半个多月了，出去的路不通，大家都没法子了。”
“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谁会吃，敢敢吃，谁狠得下心啊！”
一个年迈的老妇人脸色灰白，重重咳嗽了几声后，才有气无力地说，“我儿是个好孩子，他平日里连个鸡都舍不得杀。他没有吃，也不会吃，他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该死的人是我，该遭报应的是我——”
胡家村的人本来气得不行，看到这一幕，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扶起来吧，不就显得是原谅他们了？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原谅！
不管吧，可这是男人们过来找事，他们犯的错，老人媳妇们又没做错事。
一个个跪在那里，怪可怜的。
“村长，你看这——”胡三走到胡村长面前，不知该怎么办了。
胡村长也觉得头疼，但也没有去扶吴老三，而是说：“这事，是你们山阳村做得不地道。”
吴老三和胡老太爷一样，都是在村里说得上话的老辈子，他这一跪，代表的是整个山阳村的态度。
这样了，他们胡家村反而不知该怎么办。
“我们也是没法子。”吴老三没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你们村的人受了伤、受了痛，我们砸锅卖铁也会赔。”
也有人在后头哭着说：“那我们的男人呢？他们不也伤了吗？还有毒蛇，毒蛇咬了，那可是要命的！”
跪下来的人，也并不全都是真心想跪。
毒蛇咬了，那是没有活路的，轻则伤残，重则身亡，根本就没有例外。
“雪塌了，家里人和粮食都没了，我们拿什么赔啊！”
“是啊，我们把他们带回去，以后再也不登你们胡家村的地了，这样还不行吗！”
甚至还要嫁到山阳村的胡家村人，低声说：“他们都知道错了，就放过他们吧。”
那个媳妇的父亲瞪大眼睛：“胡豆花，你是嫁到山阳村，连自己的根都忘了吗！”
被叫到名字的胡豆花，泪水直涌：“爹，你外孙和外孙女都没了，再要没了他，你让我怎么活，我也要活啊！”
她的两个孩子，一个刚刚五岁，一个还在襁褓里，都被……
她不恨吗？她恨啊，她恨不能和孩子一起去了！
可是——可是——
他男人没参与，他男人是无辜的，凭什么要和那群畜生一起受罪？！
胡家村的媳妇却冷眼看着，她们被打的时候，山阳村的人有想着她们无辜吗？
“我们跪也跪了，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非要逼死我们吗？好，那我就死给你们看！”忽然，一个老妇人站起身来，直接冲向老王家门口的一块石头。
众人发出惊呼。
“拦住她！”
王老太太站得最近，当即就要去拦那老妇人。
她抱着小阿玉，动作并没有那么敏捷。
“小羊帮忙！”小阿玉连忙喊。
小羊看起来很小，这些人都没注意到。
它现在也才十斤重，个头小得可怜。
听到小阿玉叫它，羊耳朵随着脑袋甩了甩。
它瞬间冲到老妇人面前，身体往地上一趴，脑袋贴地，屁股高高翘起。
后腿一蹬，整只羊冲了出去——
“砰！”小羊的脑袋，用力撞在老妇人的膝盖上。
老妇人猝不及防，整个人歪着倒在旁边的稀泥里。
“哎哟！”
其他人手忙脚乱上前，把老妇人扶稳了，免得她又想不开。
小羊“咩咩”叫了两声，颠儿颠儿跑回来。
小阿玉从王老太太的身上滑下来，走到小羊那里，蹲下来，摸摸小羊。
“小羊，不疼，不疼。”她揉了揉小羊的脑袋，小羊就在她掌心蹭了蹭。
吃了万灵圣果，小羊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羊了。
王五郎趁着大家去看老妇人，悄悄对小阿玉说：“阿玉妹妹，让这些蛇走吧，它们好可怜。”
王五郎知道，这些蛇都是因为妹妹才来的。
他不觉得妹妹是怪物，反而觉得妹妹很厉害。
这些蛇都是来帮他们的，他不觉得可怕，反而很心疼。
死了好多。
王老太太听到王五郎的话，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但还是在小阿玉看过来时，朝她轻轻点头。
小阿玉就对小羊说：“小羊，让它们回家吧。”
小羊灵动的眼睛转了几圈，蹄子在地上擦了擦，仰着脑袋，“咩”了两下。
正在疯狂撕咬的蛇，都顿住，下一瞬，还能活动的，全都窸窸窣窣往旁边的山坡爬走。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现场就只剩下不能行动的蛇，和那些哀嚎的村民。
大家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尤其是山阳村的人，原本只是怀疑，现在看到蛇如来时一般退走，受到了极大冲击。
想说蛇不是小娃娃指挥，他们都不信。
这孩子，不一般。
那些被蛇咬了的村民，不用其他人说，直接朝着小羊和小阿玉所在的方向，重重跪下：“救救我，我不想死!”
“救救我，我没吃过娃娃，我没吃过娃娃，我不能死，不能死——”
更有被毒素麻痹得浑身不能动弹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呜呜咽咽地看着小阿玉。
小阿玉有些吓到了，连忙躲在刘氏的身后。
小羊也有样学样，躲在小阿玉的身后，伸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望着前面。
胡家村的人也受到了冲击，他们看向小阿玉时，心里想的却不同。
能使唤这么多蛇，她会不会是女娲娘娘座下的仙童？
之前那条巨蟒，真的是被小阿玉杀死的吗？
会不会，是那巨蟒得知仙君驾临，又知道仙君有难，特意来相助？
胡家村虽然偏僻，但各种志怪传说，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
至于小阿玉是怪物这种的想法，他们根本都没有。
但凡在洞穴时和小阿玉相处过的村民，都真心地喜欢她，那样一个乖巧可爱，又善良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怪物？
“这是做什么？孩子还小，你们这是要折她的寿吗！”
“把你们的人都带回去！”胡村长直接站在那些人面前，挡住他们的视线，不带感情地说，“你们自己惹的祸。恶果，你们自己吞。后续的账，我们后续算，别脏了我们的地！”
“不能这么走，他们中了蛇毒，回去就是等死啊。”蛇退去以后，那边跪着的媳妇老人等全都起来，跑向那些受伤的村民。
山阳村来的男人，一大半都中了招，即便没中蛇毒的，也被蛇缠过，无毒的蛇也咬过。
听胡村长赶他们走，他们的家眷就不干了：“你们胡家村放蛇咬人，这事怎么算？你们这是害命！”
胡村长正准备说话，手指就被一双温暖的小手勾住了。
是小阿玉。
她一字一句，稚气地问：“村长爷爷，为什么不找官爷爷呀？”
受了委屈，就要找官爷爷呀，二哥哥前几天给她讲的故事里面，就是这么说的。
话音一落，山阳村的人脸色就变了。
逼迫
山阳村村长被咬了，此刻却顾不得，只是立刻扬声道：“胡长柱，你们要报官？可要想好了！”胡长柱是胡村长的大名。
报官的话，让两个村的人都愣了愣，即便闹得这般大，他们也从未想过要报官。
民见官，那可是要脱层皮的。
更何况这是吃人的大事情，如果官爷来了，那不是让整个村都受连累吗？
山阳村的人根本不敢见官。
其实，胡家村的人也有亲友在那边，自然不会想到报官，那不是害人断子绝孙。
但是小阿玉的话，却也给了胡家村人提了一个醒，他们念着邻村的情谊，可人家没念着。
这没看，他们都直接来抢人了吗？
就连那穷凶极恶的山匪，也都没下山来抢村民的，他们一般都是抢过往的行商。
抢村子，那可是丧了大德的人才做得出来。
“臭丫头，你找死啊！”山阳村没受伤的男人瞪大眼睛，一副要给她教训的样子。
居然敢提报官。
“我看找死的是你们！”胡村长原本还在考虑，现在看对方都这样了，还这般嚣张，当即下了决心。
“报官，明日就去报官！”
山阳村的人慌了：“不能报官，不能报官！你们胡家村的人疯了吗，啊？官爷那是那么好见的？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们知道，这事自家村里人捂着，过两年便也忘了，可要是报了官，还会有媳妇嫁到他们村吗？
没有媳妇，就没有孩子，断了香火可怎么整？
王老太太也铁青着脸，想到二儿媳妇背上那道伤，还有阿玉差点被抢走的事，见这些人就恨得牙痒。
“别明天了，就今天，老三、老四，你们马上去！别耽搁！你们这群畜生，还配做人？就连阎王爷，怕是都没见过比你们更恶毒的人！”王老太太整张脸阴沉得可怕，手指更是在身侧抖个不停，“你们家的孩子不是命，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是命，唯有你们自己的命才是命！不过是饿几天，你们就能这样丧良心，要是饿到快死了，你们怕是连自己都要啃两口！”
山阳村的人不服气：“你们胡家村又有多高尚？你以为我们想吃吗？那也是我们自己的娃，不吃，人就没了，我们村就完了！”
“就是，有活路，谁会选那条路？你们村那是运气好，有吃的，我们运气不好，没法子啊。”
更有人恶狠狠道：“这个天，那些小崽子本来也活不了，现在不过是还我们生养他们的恩情！不还，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说话的人躺在地上，显然是中了蛇毒，只是下半身瘫了，嘴巴却还能用。
王老太太直接抢过王大郎手里的扁担，狠狠一棒朝那人的肩膀打过去。
所有人都听到“咔擦”一声，那人的肩膀被活活打碎了！
“你给老娘说活不下去？你们在场的人，没有哪一个人敢在老婆子面前说饿到活不下去！你们村真是饿到一根草都找不到，一片树皮都切不下来？你们有饿到吃了一肚子石头、泥巴，还觉得痨肠寡肚？我呸！你们这会儿还有精力过来抢我们！”王老太太一口唾沫，直接吐到那个哀嚎连连的人脸上，“你们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偏偏做了畜生都做不出来的事！现在踩到尾巴了，就知道痛了？我们审判不了你们，自有人审判！”
王老太太眼眶通红，眼皮撑到最大，咬牙看向山阳村那些人：“你们在场这些人，但凡来了的，别说吃过、没吃过的话，你们没一个人是无辜的！今天，我们就要报官，报的是你们来我们村滋事，抢人、伤人！其他的，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该想想，杀人是不是犯法，是不是要偿命！”
也许是老太太的眼神太过凌厉，也或许是大家想到，他们老王家当初是逃荒来的。上了年纪的人都还记得，当初那一家人皮包骨头的模样，一个个都离死不远。
他们是沿途吃草逃过来的，一家子晕在胡家村的村口。
老太太是最虚弱的一个，她确实最有资格说这话。
王传富看到他娘这样子，知道他娘又想起了那件事，心里隐隐作痛，当即上前，扶住王老太太，扭头对两个弟弟说：“三弟、四弟，听娘的吧。”
王传圆和王传满调头就要走，山阳村的那些人当即就要去拦。
“曹华！”胡村长厉声喊出山阳村村长的名字，“你们当真要这么烂下去吗？天晴了，雪化了，你们呢？你们心里的腐肉还要捂着吗？”
山阳村村长叹息，他没吃，但不代表他就没罪。
是他带村里人来的，他脱得了干系？
报官，那整个村都该毁了！
看自家村长没说话，山阳村的人也不退。
双方僵持住了。
一个山阳村的媳妇，忽然冲出来，满含希冀地看向躲在大人背后的小阿玉：“那些蛇听你的话，对不对？你会不会治蛇伤蛇毒？”
众人这才想到，是啊，山阳村的男人，可一多半都被咬了，好几个都已经晕过去了！
蛇毒发作快的，一炷香不到就能死人的。
小阿玉抿着嘴，没说话。
她心里隐隐觉得，她的水，好像可以治病。
但是，她不想给这些人喝，他们好坏。
刘氏把小阿玉抱住，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蛇是自己来的，跟我闺女没关系！”
她实在太紧张了，反而让山阳村的人怀疑。
是啊，那蛇是那只小山羊使唤的，可小山羊听她的话。
这个孩子，不简单。
那媳妇却不管不顾，说：“我愿意报官，我愿意，但求求你救救我爹，他年纪大了，蛇毒他撑不住的！”
“别为难孩子。”胡村长道，“你们若是安分，我们同意让胡大夫给你们看看，至于能不能看好，那看你们的命！那孩子是我们村的人，现在是，以后也是，别以为我们胡家村小，就能任由你们欺负！”
山阳村的人：……
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但胡村长的话，确实给他们提了醒。
有眼尖的人轻声说：“你们发现了吗？被毒蛇咬了的，都是吃过娃的……”
他们村里人，并不是每个人都吃了孩子，大半都是没吃的。
那些吃了肉的，他们心底里也害怕着，默默记着都是谁。
“还真是，难道真是老天爷降下惩罚了？”
“那胡家村的孩子，到底是不是……”
王老太太把手里的扁担往地上一戳：“你们可想好了？”
“我们——同意报官。”山阳村村长的肩头狠狠落下去，声音尤其沧桑，“只是，受伤的人，求你们尽力救一救。”
放水
山阳村的人同意报官，因为吃过人肉的男人，全都被毒蛇咬了，即便他们不愿意，那也没办法。他们受伤的人要留在胡家村看病，王老太太直接道：“滚到外面的坝子上，别把我家弄脏了！”
之后，胡村长把山阳村村长叫到他家，商议两村的事。
胡村长也道：“胡大夫那里收费，是他单独收，你们在我们村上最多只能留三天，三天里，每个人交100文落地钱，不给就滚！”
“另外，我们村的人被你们伤了，汤药费是一笔钱，他们耽误了工天，也要算。”
“我不问你们哪个人要，我只问你们村要，给不出来，就一同告知官爷。”
山阳村村长眉梢都抖了：“胡长柱，你别太过分！”
“过分？更过分的，你怕是不想听到。”胡村长看见他们山阳村的人就觉得厌恶，若是可以，他倒想直接让他们全死了了事。
留在世上就是祸害。
“你想我们村彻底交恶吗？别忘了，你们村可还有人在我们村，我们村也有人在你们村！”山阳村村长咬牙道。
“若不是如此，你以为我会让你在我这里坐着说话？一句话，你们给不给，不给就马上滚蛋！”胡村长也怒了，他要不是村长的身份挡着，早过去扇他几巴掌。
养了一村什么玩意儿！
他见到这群人，都嫌晦气。
最终，山阳村村长还是同意了一系列不平等要求，欠下了巨债以后，把人送到了坝子上。
周边村子只有胡大夫一个正经大夫，年轻时候好歹去药馆里坐诊过几年，其他村都是一些赤脚大夫，小病不用看，大病看不好。
胡大夫秉承医者仁心，虽然当真恶心这些人，但也认真看了。
胡大夫隐约知道，中蛇毒的基本都是吃了人肉的，便也下意识不太管他们。
中蛇毒的，大多都救不回来了，要么口歪眼斜，要么直接下肢瘫痪。
还有三个人直接毒发身亡，被山阳村的人抬走了。
另一边，老王家门口正有一群人，在帮忙收拾院子。
现在，院子里到处都是血，还有蛇的残尸。
一些村里人说：“没毒的蛇可以拿回去当肉吃吧。”
这么多蛇肉，丢了怪可惜的。
王老太太却道：“还是拿去埋了吧，它们是来护着我们的，说不得就是菩萨的坐骑。早点入土为安，才是好的。”
这和那巨蟒不同，巨蟒是要来害他们的，可这些蛇，却实打实来帮忙的。
人家帮了忙，丢了命，你却把人家尸体拿去吃了。
下得去那个嘴吗？
大家一想，也觉得是这个理。
找了一个山坡，让男人们挖了大坑，把死掉的蛇都放进去埋了。
还有几条受伤的蛇，小阿玉趁着大人不注意，从空间里拿了水出来，一条蛇喂了几滴。
那些蛇喝了水，稍微休息休息后，都抬起蛇头，朝着小阿玉摇了摇，这才扭身回了山。
小羊把脑袋凑过来，舔了舔小阿玉喂过水的手。
小阿玉又给它喂了一勺，小羊高兴得把小阿玉拱了几下。
【你不怕吗？】
团子其实有些怕蛇的，尤其是一大群待在一起，有点考验心理。
小阿玉摇头：“不怕，它们是好蛇蛇。”
它们保护了阿奶，保护了大家。
比那些可恶的坏人，要好多了，她才不怕呢！
团子并不太明白人类之间的感情，但它也不需要太明白。
它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崽子之前耗费的爱心能量，在这一次后，居然暴涨了一堆！
不仅补回了之前的空缺，甚至有了盈余，万灵水装满了两个石碗不说，还开始往外流了。
【咦，是持续性的能量，还在变强。】
终于看到明显的变化了！
团子有些兴奋，赶紧飞下去，哼哧哼哧，在万灵水旁边刨坑，要把这些万灵水引流，把万灵土养起来。
以后种贵重植物，才会更好。
小阿玉现在的智商，已经快要恢复到4岁，村里大多数事情，她都能理解，语言也更加流畅。
她看到阿奶正把那些豆子拿出来，让二婶磨成豆浆，以为是要让她喝豆浆。
就说：“阿奶，好多喔，阿玉喝不完。”
她一直以为，豆浆就是给小孩子喝的，喝了就能长高。
王老太太说：“这是给大家熬的，还有你三婶也受了伤，需要吃点好东西补一补。”
小张氏后背受了伤，还在屋里趴着。
家里蛇肉只剩了几斤，粮食有一百来斤，还是村里人特意给他们留下来的。
一家18口人，真吃不了几次。
王老太太想着，家里没有好东西，只能把黄豆拿出一些来，弄出豆浆，好歹补一补。
“还有婶婶、婆婆，他们也流血了，我们没有其他好东西，只有这个能用用。”王老太太偏头对小阿玉说，“她们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你也要去谢谢她们。”
那些人都是听到小阿玉被抓了、被吃了，才会来老王家帮忙，他们因此受了伤，老王家自然不会忘记。
小阿玉听了，就哒哒地跑回灶房，拿起一个大木瓢，把空间里的万灵水倒进去，装了满满一瓢。
正在挖水渠的团子看到了，也没说心疼了。
有了足够多的爱心能量，这一瓢水，半天就能攒出来，也不用心疼。
小阿玉抱着木瓢，小心翼翼走出灶房，然后走向磨盘。
木瓢比她脑袋还要大，她抱得特别吃力。
“阿奶！”小阿玉有些抱不动了，忙喊。
王老太太看到了，哭笑不得，走过来接过木瓢：“阿玉，你弄这么多水做什么？”
“放进豆浆里，给大家喝。”小阿玉认真地说，“喝了，就不痛了。”
这是精灵养出来的水，很好用的。
王老太太笑呵呵道：“好，那阿奶就放进豆浆里。”
她压根没信小阿玉的话，但磨豆浆本来就需要水，磨出来的水也是烧开了直接喝，反正干净，顺手就倒进去了。
“阿奶，等等！”帮忙捡柴火的王五郎正好看到，当即喊，“我要喝一口！”
说完，他把手里的柴火一丢，匆匆跑到王老太太面前，趁着没倒完，喝了一大口。
“我也要喝，我也要喝！”王六郎和王七郎看到了，也凑过来喝一大口。
最后，木瓢里的水倒了一半到豆浆里，剩下一半，都被几个孙子喝了。
王老太太没好气地说：“要喝自己去屋里盛，抢这个做什么？”
“阿奶，你不知道，阿玉妹妹端过的水，特别甜，特别好喝！”王五郎舍不得擦掉嘴边的水，伸出舌头吸溜吸溜舔一遍，“真的好甜！”
其他几个王家郎也连连点头，比豆浆好喝多了！
只是之前喝了以后，他们拉了肚子，但不妨碍他们觉得超好喝。
也许是心理原因，他们总觉得那水喝了，跑都跑得更快些了。
做事都没那么容易累。
“你们就贫吧！”王老太太赶苍蝇一样，把他们赶走，“赶紧做事去，别犯懒。”
小阿玉把小手一举：“阿奶，我也做事，我不懒！”
“好好好，我们阿玉才不懒，最勤快。”王老太太笑眯了眼。
看着阿玉，什么糟心事都不觉得糟心了。
与此同时，去往县城报官的王传满兄弟俩，却遇见了一个熟人。
张展坐在大马车上，马车之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
还有不少带刀的官差，左右分站，神色紧张，押着一辆辆捆满货物的板车，在没有完全化冻的地上走着。
远远地，他掀开帘子，忽然看到在不远处的小道上，有两个人正在走着。
“王家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粮食
胡家村在大昌国的最北边，距离最近的镇有三十多里路，最近的县城有60多里。
平日里，一来一回要六个时辰，王传满兄弟俩出发后，村里人就防着山阳村那边的人使坏。
毕竟是要去报官，他们说不定就狗急跳墙了。
村里人还不知道，两兄弟在路上就已经被拦下了。
王老太太把豆浆熬好了，胡村长听了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见老王家都把豆浆装了一大缸。
“哎，你们这是……”胡村长老眼都润了，“你们自己个儿都顾不过来，怎么还往外拿。”
他原本都和几个族老商量好了，明儿个就把山阳村的人赶走，再派几个后生分别去镇上和县城，换些粮食回来。
老王家是村里最穷的一家子了，哪能还让他们一直这般做。
王老太太摆手：“不妨事，东西没了可以再有，人不可以没了。我们自家还留了点，挨得过两天了。”
大不了大人们勒紧裤腰带，一天就喝一碗豆浆，紧着孩子们吃。
村里人受伤的有二十多个，豆浆好歹补上一点是一点。
更何况，这些黄豆对他们来说，就跟蛇肉一样，是凭空意外来的，给出去反而没那么心疼。
甚至王老太太总觉得，这些东西太过不寻常，完全超出他们原本的认知。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难免不查到阿玉头上。
他们现在，还保不住这孩子。
王老太太心里想过一通后，又大略敲打了几个媳妇。
媳妇们倒是想得没那么深，只是婆婆决定了，她们又没有反驳权，干脆听话就是。
免得挨骂。
“那行，这个情，我替他们领了，日后村里人互相扶持，也能更齐心些。只是暂时委屈你们家了，等这事了了，我让乡亲们先给你们家开犁。”
老王家逃荒来的，起初没有地，全是自己开荒来的。后来落了户，前头三个孙子成了丁，就给他们批了60亩山地，15亩田地，好歹够他们勉强糊口。
王老太太点头：“这敢情好，老婆子我就不推辞了。”
胡村长道：“你们也别说这些东西哪儿来的，我自会去解释，小家伙还小，别给她再招事。”
“我晓得。”王老太太收了笑，肃着脸点头。
其实，胡村长也在担心，之前巨蟒来得蹊跷。
更何况，那可是十丈长的巨蟒！
三千多斤，他们此前听过最大的，也不过一千来斤。
还有这黄豆，一株太大，也长得太多了。
胡村长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这事蹊跷得很，万万不可深究。
他深深看了旁边的小阿玉一眼，叹道：“这孩子是个福娃，可别亏待了她。”也别吓跑了她才是。
王老太太摸摸小阿玉的脑袋：“这是我们老王家的娃，自然不会亏待的。”
恰好这时，马氏从屋子里端出一个小碗，里面是加了一点糖的豆浆，放得半凉了，这才给小阿玉。
“来，阿玉，喝豆浆了。”
那是特意给她留的，没多掺水，给村民们的都兑得很淡，也就润润口。
病患的稍微浓一点，也比不过给阿玉的。
小阿玉看到大家都有，也就没念着要给其他人喝，自己乖乖接过来，一口一口喝着。
喝完了，照例拍拍小肚子，甜甜一笑：“喝完啦，真好喝！”
她还想学七哥哥舔碗，被马氏眼疾手快拿走，食指在她额头一点：“可别学你七哥那傻样子。”
小阿玉：“哦。”可是她明明看见，二婶喝完豆浆后，也舔碗了呀。
【他们那是饿的，不够吃才舔碗。】团子看崽子又要歪了，连忙提醒。
小阿玉不太理解：“可是我不饿呀。”
【因为他们把吃的都留给你了。】还有，万灵水在某种意义上，也能饱肚子。
团子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趁机对崽子说，让她努力升级空间，等空间等级高了，它就能给她带更多好东西。
现在崽子智商起来了，但脑子还是控不住，空间里时不时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想象。
比如现在，空间里密密麻麻全是蛇，一条比一条大，这些蛇还穿着人的衣服！
还有几百只小山羊在里面乱窜。
因为崽子目前觉得，蛇和小羊都是最可爱的东西，所以空间里就全是那些，团子觉得自己真要窒息了。
还不如全是馒头和蛋花汤呢！
升级了以后，不需要崽子控制想象力，空间也不会有那些幻象了。
小阿玉果然问：“升级是什么？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吗？”
【是啊。】
小阿玉握拳头：“好，升级升级！——可是，精灵，要怎么升级呀？”
团子激动了，哇，崽子主动说要升级了，然后它开始扒拉升级攻略。
【……额，改善民生……解决战乱……消除瘟疫……】
都什么玩意儿？！这是四岁崽子能干的事儿吗？！
终于，团子在一长串的攻略中，找到了一条经验足够升级的任务：【种菜，累积价值500两！】
送分题啊，这简直太简单了！
小阿玉似懂非懂，还没继续问团子怎么做，王五郎就过来拉她。
“阿玉妹妹，走，我们一起去给大家送豆浆。”
“好呀。”
小阿玉蹦蹦跳跳跟着跑了，至于什么种菜？
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
山阳村的人都在坝子上，胡家村受伤的人被胡大夫看完后，都在自己家里躺着。
老王家就各家送了一大碗豆浆，他们家碗也没那么多，各家就自己拿碗来装。
山阳村的人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还以为是熬的什么药水，结果看到里面一大碗奶白奶白的豆浆，馋得直流口水。
这个天，居然能看到豆浆？！
“老王家的，给我们也分点吧，孩子都要饿哭了。”一个老婶子扬声喊。
王老太太看了对方一眼：“行啊，一百文一碗，童叟无欺。”
“你怎么不去抢！”老婶子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这时，小阿玉跟在后头，小脸愁得不行，小声跟王五郎说：“他们可会抢了，我们抢不过他们怎么办呀。”
山阳村的人：“……”请再小点声，我们听到了！
豆浆刚刚送完，村口黄角树上挂的一个铜锣，忽然就被敲响了。
铛！铛！铛！
“朝廷发粮食啦！！！”
“朝廷发粮食啦！”
赈灾
众人急急忙忙跑过去，王五郎也想把阿玉抱过去，但他带着娃娃就跑不快。旁边的胡二胖看到了，直接把小阿玉扛起来，放在肩膀上，飞一样地冲了过去。
王五郎嗷嗷叫：“狗胖子，你把妹妹还给我！”
“有本事你追上我！”
小阿玉坐在胡二胖的肩膀上，最开始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觉得这样特别好玩。
她可从没坐过脖子。
哇，咯噔咯噔的。
“阿玉妹妹，你抓稳了，二胖哥哥要加快速度了！”王二胖喊完，果然又跑得更快了，把王五郎拉了一大截。
他们跑到的时候，村口已经有好些人了，山阳村的人也有。
村长家的大孙子正站在铜锣边，大声说：“对，我看到了，他们都到那边山脚下了，好多的人，好多的粮食！”
有人不信：“朝廷怎么会赈灾？前几年，我们村饿死不少人，可没听过有赈灾粮，连镇上和县城都没有！”
正因为知道朝廷根本不会管他们，他们当初才会选择易子而食。
因为不那样，他们就活不下去，没有人会去救他们。
前几年他们是活生生挨过去的，胡家村饿死了一些，周边村子饿死的更多。
因为周边的村子都比胡家村要富庶，老人也就更多，等到灾年时，老人亡故的便也更多了。
“是真的，我们就是来报信的，在路上我们就遇见他们了！”这是一群刚刚成丁的少年，他们负责在距离胡家村五里地的地方，等候王家兄弟，免得山阳村那边的人去捣乱。
所以他们也是最先看到的。
“王三伯和王四伯可都在呢！他们不去县城了，因为里面就有朝廷官员。”
山阳村的人听到这话，面色大变，转头就要走。
有官员要来？
怕不是什么赈灾，而是来办他们的吧！
“你们若是现在走了之前那些钱我可是不退的，你们的债也要还。”胡村长趁机道。
山阳村村长哪里还顾得什么，当即就让村里人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该带伤员的带伤员，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无论是朝廷的官员来审案还是赈灾，他们都应该待在自己的村子里，待在胡家村，那可就被动了。
山阳村的人走后，胡家村的人也有些惴惴不安，他们可从没见过官员。
“村长那些人真是来赈灾的呀？”
“莫不是什么土匪扮的吧？”
他们可真是被山阳村的人给整怕了。
胡村长的孙子大声道：“是真的，我都看到他们的粮食了，有好多好多辆车拉着，我们都能吃饱饭了！”
众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但都守在村口，等着那一群人到来。
约摸半个时辰后，村口果然出现了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最前头的不是王家兄弟又是谁？
“爹，三叔！”小阿玉远远就看见了自家的爹，高高兴兴朝他挥手。
王传满见到闺女，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将小阿玉抱起，脸在她的脸上贴了贴。
“阿玉，你来等爹呀？”
小阿玉被王传满蹭得痒，咯咯直笑，抱着他的脖子就不撒手，但还是老实说：“不是呀，我们都在等粮食。”
负责押运的官差握住腰间的剑，冷声喝道：“都让开！”
村民们吓了一跳，全都往旁边让开去。
“不得无礼。”马车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车帘被掀开，里头走出一人来。
正是之前匆匆离去的张展。
和之前一身黑衣比起来，今天的张展格外不同，他穿着深蓝色的外袍，一看就不怒自威。
小阿玉看到他，下意识喊：“咦，拉裤——”
还没说完，张展就把手握成拳头，放在下巴处，重重咳了咳：“诸位别来无恙？前几日匆匆告别，实在是公务在身，还请见谅。”
说完，他朝众人微微拱手。
后面的官差看到张展这般做，都在心里想着，这胡家村莫不是钦差大人的老家？从前没听过胡家村有什么后台呀？
看来以后怕是得关照手底下的人，对这个村子客气点。
胡村长上前几步，问：“您这是？”
张展说：“我是跟随我们家大人一起来赈灾的，前几日是来探查各村的实际受灾情况，不曾想遇见了雪塌。因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是以匆忙告别。”
官差们又一脸诧异，他不就是那个大人吗？
算了，大人的事，他们少管。
“叔叔，你是来送粮食的吗？”小阿玉正听见团子说，不要老提别人的黑历史。
她现在知道，黑历史就提了会不好意思的事情。
所以，她不提了。
心里记着就好啦~
张展还是很喜欢小阿玉的，主要是长得太好看了，比万宁城里精心养的小姐们还要好看不少。
几日不见，她似乎长了些肉，脸蛋圆了一圈，看起来多了几分福态。
“是，顺便来调查村里易子而食的情况。”说到这里，张展的眉色就是一冷。
他此前还真没发现，那些村子竟然真有这般状况。
但百姓被逼成那样，和当地的贪官污吏脱不了干系，不能全怪百姓。
只是他遇到了，总归是要管管的。
“山阳村的人还来我们村里抢粮食了！”
“他们还要抢阿玉妹妹！”
“他们打伤了我娘和我阿奶!”
“他们要吃娃娃，把他们抓起来吧！”
一群半大的少年忽然嚷嚷开了，周围的村民刚开始想阻止，但还是没出声。
孩子们说得没错，他们也希望有人来主持公道。
灾荒时易子而食，本就是民不举官不究，他们只是心疼那些孩子。
怎么就到那个地步了？他们村不是也挺过来了吗？
“此事容后再议。”张展道，“此次带来的粮食，各家按户籍上的人口来领，孩子一人十斤，成人男子一人三十斤，成人女子一人二十斤，老人不论男女统统十五斤。马上就要到雨水节，耕种不可荒废，各家稻、麦和菜种共10斤，事关今年收成，切勿贪食了。”
实际上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粮种正从更远的地方运过来，如今也不必告诉他们。
众人一听，眼里都流露出希冀。
终于有粮食了！
朝廷终于看见他们了！
村民们痛哭流涕，老人更是朝着张展的方向，跪在地上拜了又拜，官差们拉都拉不起来。
“谢谢青天大老爷！”
“谢谢青天大老爷！”
团子也激动了：【崽，我们有种子了!】
种地、挣钱、升级空间啊！
众人喊着喊着，忽然表情不对了。
“啊，我的肚子！”原本跟着大人跪拜的小孩，突然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飞快地钻进了一个坑里，又一溜烟钻进了草里。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又有更多人捂着肚子跑开。
没多久，村口就不剩几个人了。
小阿玉懵懵的：“他们去哪里呀？”
王家七匹郎异口同声，对着小阿玉问：“阿玉妹妹，你给他们端水啦？”
第三十二章 疑惑
小阿玉摇头：“没有呀。”她端的是豆浆，豆浆里放的是万灵水。
若是巧手的人，将一斤黄豆熬出十斤豆浆来，是轻轻松松的事，且不损失豆味。
王老太太拿出了十多斤黄豆，熬了近三百斤的豆浆。
三大锅豆浆煮开了，分散去各家，几乎每个人都喝到一口。
自然是拉得不行。
胡村长也喝了几口，他倒是很想撑着，好歹不能轻慢前来赈灾的官差大人们，结果实在撑不住。
绿着脸说了一句：“各位官爷，实在对不住！”就捂着肚子匆匆跑了。
官差们的表情那是非常之精彩，这村人是怎么回事？
中毒了咋滴？
“大——张先生，您看着？”为首的官差脸色难看，这村子有古怪啊。
张展看到他们这样子，倒是想起了一些不愿回忆的事。
“无妨，他们不像是中毒。”表情也不痛苦，说明也不是闹肚子。
老王家七匹郎和老王家的人都还在，他们是因为喝过万灵水，已经彻彻底底拉过一次，现在倒还能忍。
万灵水主生机修复，身体有损的人喝了效果很明显，身体没有大损耗的喝了，也就是强身健体，让人更耳聪目明。
“各位官爷，都走累了吧？来，先歇歇脚，我给你们端点豆浆来。”
村里人都跑了，王老太太只能上前招待了，想起家里还有半桶豆浆没分完，当即就随手指了一个儿子，让去提。
张展想说不用，但看后头的官差也确实累了。
更何况，那是豆浆，这个月份可难得。
灾时，很少能有那些褚存久的食物。
老王家七匹郎看着王传满把豆浆提过来，看着官差们就着木瓢一人一口喝了。
王五郎鬼使神差问了一句：“阿玉妹妹，你不会把水倒在豆浆里了吧？”
小阿玉笑眯眯点头，一副赞赏的表情：“五哥哥，你好厉害！”
居然是第一个想到的耶。
老王家七匹郎：！！！
然后，眼睁睁看着一群官差到处找茅坑。
唯有张展还勉强站着，不太确定地问：“你这豆浆——没烧开？”
王老太太：“……不应该啊。”
她明明记得烧开了——
这时，王老太太看向旁边懵懵懂懂小阿玉，顿时反应过来什么。
眼睛瞪大，瞬间又恢复如常。
想起自家人之前拉肚子后，身体反而轻松许多，尤其是躺在床上的老二，以及家里老头子，都说腿上感觉好多了。
难道不是他们瞎说，而是真的？
王老太太心中思忖，不动声色走向小阿玉。
把孩子往自己旁边扒拉一下，这才挤出笑来：“老婆子看着烧的，是烧开了。可能诸位官爷长途跋涉有些劳累，喝了热豆浆，身体有点受不住。”
张展一副“我看你是在驴我”的表情，他有这么好骗吗？
“官爷官爷，实在对不住！”正巧这时，胡村长跑回来了。
拉完一身轻松，走路都带飘了。
他们和普通拉肚子不同，肚子里也没吃多少东西，基本空了就没了。
也就小半刻钟的事。
其他村民也陆陆续续回来，大家还各自交流感想。
“我可好多年没这么轻快过了！”
“还真别说，前几日饿狠了，总觉得伤了肠胃，现在倒是不那么疼了。”
“我手腕力气恢复了些，怪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之前我蹲坑没个一刻钟起不来，这才一会儿……”
张展默默往后站了一步。
这是一群有味道的村民。
好在官差们也很快回来了，他们也觉得浑身轻松不少，但是比起村民们来，效果又稍微差了一些。
官差们还想讨论讨论，张展直接一摆手：“好了，分粮吧！”
再说下去，他怕自己会吐了。
要是万宁城里那些家伙知道这些，怕是要笑话死他。
按照之前张展所言，各家都分到了该得的粮食，老王家因为人口多，分到的也格外多。
只是小阿玉还没登记在胡家村，按名册是没有的。
胡村长就忙说：“官爷，这个小娃娃也是我们村的，因年纪小还没来得及上户籍，您看——”
其实，村里很少给孩子上户籍的，尤其是7岁之前的孩子，经常养不活，立了户籍虽然多一点保障，但也要多交一点春秋税，大多人家都是不上的。
女孩更是不上，只等到嫁人时，娘家好的给她上个户籍，或是直接去婆家上户籍。
老王家是村里的特例，他们家的孩子，都是媳妇一出了月子就赶紧去上户籍，一点儿不耽搁。
“先按名册办事。”张展并不肯通融，但还是好心提醒道，“再过两日，官道的雪就化了，到时再去县城上户籍。”
王传满忙道：“好好。”
他们带的粮食有限，要保证大多数人都能吃到粮食，尤其是有名册的。
此后再看是否有富余，再去统计没有户籍的人口，其次补助这部分人口。
胡家村的发放完以后，张展又带着人和剩下的粮食去山阳村。
两村之间有一个岔道，山阳村本该是先到达的，但张展私心想要多帮助胡家村，是以先来了这边。
张展留下三个官差，让他们先在这里等候，他们顺便要去调查易子而食的事，这事不处理妥当，始终是个隐患。
村民们领了粮食，都欢天喜回去，无论明天如何，今天必须先吃顿饱饭！
王老太太也紧紧拉着小阿玉，让儿子孙子们把粮食驮回去。
“娘，今天得了赈灾的粮食，我们煮干饭吃吧！”小张氏趴在屋子里，远远就开始喊。
“吃吃吃！”王老太太没好气地朝她那方大吼，“你是能坐起来刨，还是能走过来咽啊？煮干饭也轮不到你的份，老老实实喝你的粥去！”
小张氏：“……”伤患没人权了呗。
话虽如此说，王老太太还是扭过头对冯氏道：“今晚上煮糙米饭，结结实实煮一锅。”
几个年纪小点的孙子顿时欢呼起来：“好耶！”
小阿玉也学着哥哥们的样子，小手握成拳头，往脑袋上一举：“好耶！”
王老太太本来没好气，看她这样子，反而绷不住笑，但还是忍住，肃着脸。
“你啊你。”王老太太点点她的额头，扭身进屋，“你跟我到屋里来。”
那豆浆的古怪，总是要问清楚的。
第三十三章 问询
小阿玉不知道阿奶叫她做什么。空间里的团子却是紧张得很，这老太太肯定是想问崽子万灵水的事了。
崽子年纪太小，也不知道隐瞒，哪里可能瞒得住天天一起的家人？
之前要不是它天天在空间里撒泼打滚，让崽子保密，崽子能自己就把自己兜个底朝天。
王老太太率先进了屋子，小阿玉还没走进去，几个哥哥就凑了过来。
“阿奶找你做什么呀？是不是要揍你？”王五郎一脸担心，妹妹往豆浆里放了水，大人们吃了拉肚子，阿奶是不是很生气。
那水甜甜的呀，虽然会拉肚子，但是甜呀！
但是阿奶的表情好可怕，她肯定生气了。
王六郎也一脸惊恐：“怎么办，阿奶揍人可疼了！”
“阿玉妹妹太小了，不会被阿奶揍死吧！”王七郎急得团团转，眼泪都要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王四郎想起他六岁那年，睡迷糊了，半夜起来往水缸里尿了一泡。
当晚，他被阿奶打得半边屁股开花，他爹也被阿奶揍得嗷嗷叫。
后来大半夜的，他和他爹蹲在灶房洗水缸。
好不容易洗完了，他爹又把他另一半屁股打开花了。
“嘶——阿奶揍完了，四叔不会也揍她吧？”王四郎想到悲惨的过往，也胆战心惊的。
王三郎忧心忡忡：“阿玉妹妹经不住打的。”
王大郎和王二郎原本还在干活，听到弟弟妹妹叽叽咕咕的，觉得他们想的有点远。
虽然妹妹来家里没多久，但是大家都那么喜欢她，尤其是阿奶和四婶，哪里就舍得揍她了？
可一想，阿玉妹妹好像是闯了祸，全村人都拉肚子了呀！
不揍一顿给村里人看，他们肯定要来闹的。
王老太太在屋里等了半天，没等到小阿玉，疑惑地走出门口，就看到几个孙子围着她的宝贝孙女。
“干什么呢！”王老太太怒喝一声，吓得几个小家伙狠狠一抖。
接着就见王五郎背起小阿玉，拔腿就往外跑。
王六郎和王七郎噗通一声跪在王老太太面前，一人抱住她一根大腿，哇哇大哭：“阿奶，你别揍妹妹，揍我们吧，我们绝对不喊疼！呜呜——”
王三郎和王四郎也跪下来，看半天没下手的地方，只能朝王老太太磕头：“阿奶，别打妹妹。”
王二郎左右看了看，只能眼巴巴看着王老太太。
王大郎接收到王老太太的死亡凝视，脑子一僵硬，脱口而出：“阿奶，要不你揍四叔吧！”
都说孩子错了就是父亲的错，阿玉妹妹闯祸了，揍四叔没毛病。
刚砍完一筐柴回来的王传满：？？？
家里其他人听到动静，忙跑过来看，见到眼前这场景，一脸懵。
这是咋地了？
王老太太看到一溜烟跑得没影的王五郎，气笑了：“王五郎，你给我回来！”
“我不！”王五郎其实怕死了，但还是咬着牙大声回。
小阿玉在他背上，被颠得直往下滑，她忙喊：“五——哥哥——放我——下来——”
“我把你送到三婶婆那里去，阿奶最讨厌三婶婆了，肯定不会去那里揍你。”王五郎觉得自己想到个绝妙的好主意。
反正不能让阿奶揍妹妹。
妹妹多小一个啊，阿奶打一巴掌，她肯定会变成豆渣饼的。
最后还是王老太太再三说自己不揍人，王传满跑过去把闺女接过来，才结束了闹剧。
只不过，几匹郎都被自家爹娘拍了几巴掌。
他们心里都美滋滋地想：肯定是阿奶想揍妹妹，又舍不得，干脆拿他们几个出气。
他们帮妹妹分担了。
嘿嘿，挺开心怎么回事？
王老太太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盯着几个儿子怒瞪几眼，最终又一脚踹在老王头的屁股上。
力道不重，老王头一脑袋扎到旁边的竹编上。
“你看看你，传的什么蠢种！”
正在编小背篓的老王头：？？？
王老太太对着其他一家人，扯着嗓子喊：“愣着做什么？等老婆子给你们唱大戏啊？该滚哪儿滚哪儿去！看着你们就眼睛胀！”
一群人瞬间作鸟兽散，各自忙活。
王老太太拉着小阿玉，就要走进屋子里。
几个孙子又想跟着，她怒喝：“退下！”
孙子们停住了，小羊却悄悄地，想先溜进房间里。
“还有你。”王老太太脚尖一抬，拦住了小羊的去路，“外面等着！”
小羊歪着脑袋：“咩~”
感受到王老太太不太高兴，很会看眼色的小羊退了两步，又退了两步，然后退到了大堂屋的门口。
后肢坐地，伸得老长，像狗一样蹲着。
王老太太带着小阿玉进了屋，又把门虚掩着，免得有人不长眼过来偷听。
没人打扰了，王老太太才问：“阿玉，你老实告诉奶奶，那些黄豆是怎么来的？”
小阿玉毫不犹豫：“是我种哒！”
“你在哪儿种的，怎么种的？”
王老太太不太相信，小阿玉来他们家，满打满算，也没到二十天，哪就能种出黄豆了？
更何况，还是这个时节的黄豆。
“它长在土里，我给它浇水呀。”小阿玉说。
王老太太心想，这样说的话，应当是这孩子找到的。
或许是她发现有这样的东西，觉得好玩，就天天去浇水，最后被他们知道。
但中间总有什么东西，被她漏掉了。
“那些蛇是怎么来的？”
小阿玉挠头：“自己来的呀。”她又不会和蛇蛇说话，她只和小羊说话哒。
王老太太问过刘氏，刘氏说她掉进了蛇窝，但那些蛇却没有伤害她，后来就直接跟着他们到村里来帮忙了。
刘氏说不清楚，但王老太太和她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
团子觉得，她根本就不用教崽子撒谎，因为她现在就表现得非常好，说的都是实话，偏偏又没涉及什么。
所以它放心了，暂时放松警惕，在空间里继续挖水沟。
下一刻，王老太太就问：“你哥哥们说的端水是怎么回事？你端的水有什么不一样，会拉肚子？”
小阿玉这才明白，原来阿奶想知道，她的水从哪里来的呀。
她在屋子里看了看，又最后锁定一个地方，下一刻，她就用意识操控空间里的万灵水，直接从她指尖流出来。
【崽子，别！】团子只见到一团水从它面前消失。
“就是这个呀。”小阿玉点着小脑袋，把水倒了出来。
“豆豆喝了，就能长高高。大叔叔喝了，就醒啦。”
与此同时。
“哗啦啦啦——”
装了半个夜壶。
王老太太傻眼了。
讨论
王老太太的手都抖了，这真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是她老眼昏花？！小阿玉看到阿奶半天没说话，以为是不相信她，有点小委屈。
她努力把瘪下去的嘴巴提起来，抿了抿，伸出手，打算再表演一次。
“好了，阿奶知道，你没骗阿奶。”王老太太忙拉住小阿玉的手。
娃娃手上又没拿什么东西，却能倒出小半碗的水来，这足以说服她了。
目光有些纠结地看着夜壶里的水，王老太太一咬牙，把夜壶提起来，直接端出屋子。
王家人看到老太太出来了，全都伸长脖子去看，却见她手里提着个夜壶？！
乡下人家不会特别讲究，但也很少白天就把夜壶端出来的。
“娘，您把夜壶端出来做什么？”王传满最先问。
王老太太没好气道：“给你喝的，要不要？”
王传满：“……”
老王头有些不赞同：“都快吃晚食了，你把这玩意儿提出来做什么？”也不嫌吃不下饭。
“耽误你吃晚食了？”王老太太把手里的夜壶一扬，“再咧咧，老娘就让你刷！”
老王头撇过头：“懒得理你。”
看见其他人也望过来，王老太太直接假咳一声，大家忙作鸟兽散。
生怕下一个挨骂的是自己。
王老太太提着夜壶走出去，先是来到小阿玉拔黄豆藤的地方，想要直接把水倒在野草上。
试试看，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小阿玉亦步亦趋跟在她旁边，王老太太一看小家伙盯着她的手，就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
干脆去鸡圈里把粪桶提出来，夜壶里的水倒进去后，又提到前面的水渠边，用粪瓢舀了半桶水，混在夜壶的水里。
“阿玉，你还有没有黄豆？给阿奶几颗。”王老太太看着小阿玉的小豆豆，那里面可有不少豆子。
小阿玉埋头翻小兜兜，抓出一把豆子来。
有芸豆，有黄豆，还有几颗花生。
都是生的。
王老太太一样拿了几颗，在一棵树的后面，随意刨了一个坑，把豆子撒进去，倒了一瓢水。
“这样就行了？”王老太太问。
小阿玉点头：“嗯嗯，浇一浇，长得高，没有虫虫喔。”
“好，那我们就等豆子长高高。”王老太太把粪桶放在旁边，扯了两片芭蕉叶，遮在上头。
“阿奶，给它喝一点吧。”小阿玉指着被掐了芭蕉叶的芭蕉树。
“好，依你。”王老太太不觉得有什么，又给芭蕉叶浇了两瓢。
先去水渠里把手反复洗了，又洗了一遍夜壶，这才带着小阿玉回去。
王老太太和小阿玉出去种豆子的时候，刘氏也把王传满拉到了房间里。
刘氏问：“你们把阿玉救回来时，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什么特别的事？没有吧。”王传满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他一天都在埋头干活。
刘氏觉得阿玉身上藏了秘密，尤其是她掉进蛇窝以后，亲眼看到阿玉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堆果子。
要不是她把果子撒进蛇窝，可能她已经葬身蛇腹了。
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可要是有谁闯进它们的地盘，那基本就要不死不休的。
蛇放过了她，又针对性地找山阳村人麻烦，因此她怀疑阿玉的身份不一般。
又怕其他人知道了，会对阿玉不好。所以婆婆问起的时候，刘氏故意藏了一半。
当时王五郎也在场，只是他没看到阿玉的动作，王老太太自然也会问王五郎。
刘氏说一半真话，和王五郎的也对得上，也不怕婆婆怀疑。
“啊，要说特别的事，还真有一个。”王传满说，“我和大哥回来的路上，遇到两个骑马的人，在积雪地里也跑得飞快，那马应该很不错，跑得一点儿不黏腿——”
刘氏打断他的发散：“那两人在哪里出现的？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们动作很霸道，我还被撞了一下，他们急匆匆就走了，连头都没回。后来，又走了一阵，我们就发现地上有个包裹，当时还以为是那两人掉——”
说到这里，王传满忽然反应过来，“阿玉是他们扔的？！”
刘氏简直要叹为观止了，她相公是要多迟钝，才能现在才发现不对！
很明显，阿玉就是那两人丢的。
能骑得起马，说明家境不会很差，包裹阿玉的襁褓，布料虽然半旧，也是他们咬牙都舍不得买的。
也证明丢阿玉的人家，肯定不是像他们这样的贫苦人。
“那，以后会不会有人找到我们村上来，要把闺女带走啊？”王传满扎扎实实紧张了，他可喜欢这个闺女了。
现在每天干活都有动力，被他娘骂也觉得美滋滋的。
他可是他们家唯一有闺女的咧！
刘氏深吸口气，忍住想拧王传满耳朵的冲动：“人家都丢了，肯定不会再找回去。”
更何况，在那样的情况下把孩子丢在外面，就等于是要杀人灭口。
听说大户人家规矩多，还动不动就乱杀人的！
这事，刘氏之前其实也想过无数遍了，但她已经认定阿玉就是他的女儿，谁也不能抢走。
“总之，你别到处乱说就行了，尤其是不能跟村外面的人说。”
王传满重重点头：“行，我知道了。”
而大房的两口子，此时也在担忧着。
冯氏低声对王传富道：“相公，阿玉的事情有些不对劲，咱们要不要跟娘说说，把不太对的地方给瞒下来？”
王传富也没什么大智慧，他就像是最普通的乡下庄稼把式，小时候听爹娘的，长大了也听爹娘的，成亲了听媳妇的。
跟他爹一样，除非需要他站出来主事，否则他是不拿主意的。
“你去跟娘说说吧，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说。”主要他真的怕他娘。
他娘是要动手揍人的，媳妇们被骂那都是嘴上叨叨，他们这些儿子孙子，可都是又要被骂又要被打。
疼倒不是特别疼，但很丢面的嘛。
冯氏点头，顺手拿了要拿的东西，又要去厨房继续忙活：“行，等我把手上的事做完了，再去跟娘说一说。”
再访
至于二房，马氏压根没想到这些，倒是她进屋子送热水时，躺床上的王传贵叫住她：“桃娘，阿玉那丫头是个好孩子，你若是得空，多照拂照拂她。”
马氏柔柔一笑，给王传贵倒了一杯白水，让他喝了，这才说：“相公不说，我也是喜欢她的。别说是我了，家里倒没有厌了她的，那是个好孩子。”
“也许真像是他们说的那样，阿玉是菩萨派来的。”
王传贵看了看自己的腿，眼里有深藏起来的期许，“别管她是人还是神，到了我们家，总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也许，她真是上天的垂怜，填补他们心中的遗憾。
“我晓得。”马氏温和道。
三房的小张氏背上伤口已好了些，尤其是喝了豆浆以后，明显感觉不到疼了。
此时，王传圆倒是没在房里看她，王五郎、王六郎和王七郎三个儿子，守在她的床边。
小张氏问：“刚刚你们阿奶在做什么？”
几个人把事说了，还有些担心阿奶对阿玉不好。
“你们阿奶是个好人，别总那么怕她，你们没做错事，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罚你们。”
小张氏看向几个儿子，笑呵呵道，“平时也别太贪玩了，尤其是六郎和七郎，你们已经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了，要拿起哥哥的责任来，别总闯祸，要保护好妹妹。”
王六郎和王七郎本就是双生子，性格都比较活泼，皮实得很。
王六郎问：“阿娘，村里的人都说，阿玉妹妹是女娲娘娘的童子，是不是真的呀？”
王七郎说：“是啊是啊，女娲娘娘不是会捏人吗？她是女娲娘娘亲手捏的吗？我觉得她长得和我们都不一样！”
肯定是女娲娘娘亲手捏的！
小张氏瞪眼：“我怎么知道，我能给女娲娘娘去封信问问？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现在她是你们妹妹，你们当哥哥的，总要保护好妹妹，不然别人都笑话你们没本事。”
几个男娃急了：“我们会保护好妹妹的！”
王五郎一拍胸脯：“今天还是我保护妹妹的！”他背着跑了老远好吧！
“行了行了，让我睡会儿。”小张氏摆手，今晚她吃不了干饭，心里还郁闷着。
她得多睡睡，早点好起来，爬起来吃干饭！
正说着，就听外面喊：“吃饭了！”
冯氏和马氏从厨房里把饭菜端出来。
大堂屋摆了一个长条木桌，每人面前一碗饭，桌子中间是一大盆蛇肉汤，一大盘咸菜，还有一个小竹箩，里面装了一大摞豆渣饼。
豆渣饼里还有一些切碎的野菜沫。
就这一顿，已经算是难得的好饭菜了。
老王头拿起一个豆渣饼：“吃吧。”
众人这才动手开吃。
小阿玉面前也摆着一个小碗，除了咸菜和豆渣饼之外，她还有一碗奶白的豆浆，这次里面没放糖。
不远处，小羊面前有一个石槽，里面放了一个豆渣饼。
它低头看了看石槽里的豆渣饼，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山坡上冒出头的青草。
最后认命般低头，哼哧哼哧开始啃饼。
至于小张氏，只能喝专门给她熬的粥。
众人吃完后，王老太太惦记着种下的豆子，想着过两天再去看看，如果那水真有问题，她还要想象怎么做。
是以，并没有找他们说话，大家各自洗漱睡下。
等所有人都睡熟后，团子才在空间里呼唤小阿玉。
【宝，你明天去做个任务呗。】
团子是专属成长陪护员，它最大的职责就是保护阿玉的安全，让她长大成人。
原本团子觉得就这么养下去也挺好的，但它觉得崽子现在太弱了，保护她的那些人也太弱了。
只能哄着崽子去升级空间。
空间升级以后，它就能解锁更多能力，到时候也能更好帮助崽子。
最适合崽子的主线任务，目前就是种植出足够多的植物，让它们的价值超过500两。
还有一种支线任务，可做可不做，那就是接触剧情人物，可能会触发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之前崽子去找小羊，就因为触发了张展这个剧情人物，间接性拯救了全村人，获得村民们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感激，从而促使万灵水滋生。
小阿玉已经睡着了，现在她被团子喊醒，也是意识在空间内苏醒，并不会影响她的身体睡眠。
“精灵，要做什么任务呀？”小阿玉问。
【很简单的，你们家不是有粮种了吗？你让你阿奶给你一点，你拿去种。】
小阿玉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好。
“不拿，他们要种的。”小阿玉现在听力很好，她都听见阿奶他们说，朝廷发的粮种太少了，家里根本不够种。
【哎呀，你种比他们种更好，你有万灵水呀！】
万灵水一倒下去，什么作物都得升个级，到时候留下的种子都会更好。
要是种在空间里，它天天浇水，不到十天就能拿到新的种子。
这样多快呀！
它不是农业技术员，不太懂什么分析，但不妨碍它知道万灵水的作用，升级修复的能力，对植物的效果最明显了，因为植物在落果期之前，生机是不断上涨的。
【你看，你要是种了好的种子出来，给家里人种，家里就能有更多的粮食，以后就不用饿肚子】
【你可以天天吃很多馒头！】
小阿玉眼睛亮了：馒头！
“……那，我可以吃包子吗？”二哥哥，好像喜欢吃包子。
【当然可以。】
小阿玉答应做任务，团子也高兴了，甚至空间里那些蛇和羊的幻象，也觉得可爱起来。
小阿玉做了一个梦，这次，她梦见自己坐在馒头山上，吃了好多馒头。
哥哥们就坐在包子山上，吃了好多好多的包子。
大家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摸着肚子笑得很开心。
刘氏迷迷糊糊听到一阵笑声，仔细一听，是小阿玉传来的。
娃娃依偎在她的怀里，嘴里还嘟囔着：“馒头……好吃……嗝~”
这孩子，做梦吃东西都能打饱嗝。
她不知道该心酸还是该好笑。
第二天一大早，胡三婶家的大孙子就扯着脖子在老王家门口喊：“张奶奶、王爷爷，村长叫你们过去！”
在山阳村待了一整夜的张展一行人，又回到了胡家村。
住在村长家的几个官差，也去和他汇合。
“这次来，是要宣布两件事。”张展看各家主事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便道。
第三十六章 处置
胡家村的人对张展还是很有好感的，不知道这个人具体是什么身份，但他获救后能这么快就带着粮食来赈灾，说不是报恩，大家都不信。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都在这儿了。”胡村长对张展道。
“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今年免收春税，3月前不颁布徭役。”张展一字一句道。
村民们顿时震惊了，免收春税？不颁布徭役？！
“赋税徭役都免了，今年开春能安心种田了！”
“感谢青天大老爷！感谢天家！”
“我们能活了，我们能活了！”
村民们先是愣住，而后就狂喜，这次他们是真的哭了，比之前发粮食给他们还要觉得惊喜。
发的那些粮食，哪里比得上免去的春税！
激动的村民直接跪下，一会儿对着张展磕头，一会儿对着长宁城的方向磕头。
口中喊个不停。
小阿玉坐在王二郎的脖子上，看到村民们都跪下来，赶紧从哥哥的脖子上滑。
她跑过去，想把离得最近的婶婶拉起来，只是才跑两步，就被王二郎拎住了胳膊。
“阿玉，别乱跑。”
小阿玉满脸不解，小脸上写满了困惑。
“为什么他们要跪呀？他们犯了错吗？”只有犯错的人才会跪呀。
王二郎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免了春税吧，春税可累人了！”
想到以前家里为了交春税，必须从早到晚在地里忙活，争着抢着去抢收成。
说是春税，其实是春末夏初要交的粮税，高粱、春小麦、蚕豆、豌豆、大麦，看起来很多，但是每一样产量都很低，拼拼凑凑，才能够交税的量。
王五郎想起春税就觉得头疼：“是呀，累死人啦，去年三哥成丁了，我们又多交一石税，那可把我们累得够呛，我们都没得玩！”
王三郎也觉得郁闷：“我们永业地都不够赔的。”
“什么是永业地呀？”小阿玉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多哦，她什么都听不懂。
“就是朝廷发给我们的地。”王五郎说。
王二郎干脆跟小阿玉说，什么是永业地。
大昌国规定，男子满14则成丁，成丁后原本可以分得30亩地，其中20亩为国有地，10亩为永业地。
国有地不可买卖，不可继承，从成丁持续到死亡，收归国有。
永业地就是永久性划分给个人，可以买卖，可以租赁，可以传给后人。
村民的地构成基本是：国家发的+祖辈流传的+自己开荒来的
看起来不少，但大家手里很少能留下地来。
各种原因不得不卖地、换地，都是穷闹的。
老王家的地是几个孙子成丁后分配的，但也卖了一些出去，全家都紧巴巴过日子。
良田一亩才能产粮一石，也才一百五十斤，大家并没有多少良田，一般都是亩产七八十斤，也算不上好。
一个男丁春秋两季，分别交一石粮食，其他未成丁或是女子，每三人交一石粮食。
看起来少，加在一起，根本就负担不起。
小阿玉听得晕乎乎的，两个小眼睛眨巴眨巴，努力想要理解哥哥话里的内容。
但她只记住了一点，永业地很少，种地也很累。
她把两只胳膊举起来，很费力地撸胳膊，在几个哥哥诧异的眼神里，她鼓起腮帮子，语气格外认真：“不怕不怕，阿玉也会种地，阿玉一起种地！”
王五郎捂着嘴，偷偷笑：“你太小啦，不能种地。”
小阿玉急了：“阿玉种的菜菜很好吃的！现在更好吃啦！”有精灵帮忙，她浇甜甜的水，菜菜肯定更好吃！
看到小豆丁急得像个蹦蹦果，王家几个男孩都忍不住笑。
争着抢着去安抚她：“好好好，阿玉种菜菜很好吃哦，我们的永业地就靠阿玉啦！”
小阿玉咧开嘴，高兴得两个小揪揪都跟着晃起来。
一高兴，她就忘了问，什么是徭役呀？
不等小阿玉想起来，张展又说话了。
等到大家心情平复一些，张展才接着说：“第二件事，是关于你们村和山阳村此次斗殴的事。”
村民们都巴巴看着张展，希望能听到一个好的消息。
张展说：“此次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错不在你们。”
张展留下来的几个官差不是单单留下来，还负责调查这边的事情。
王传满兄弟俩在跟着回来的路上，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但他们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自然要多方调查。
调查的结果，和王传满他们说的差不多。
山阳村的人易子而食，后来几个被规定要给孩子的人家不乐意，干脆就想着去胡家村里偷孩子。
因为他们听说胡家村捡来一个孩子，吃了那个孩子，胡家村的人肯定不会闹。
在山阳村，张展问及这件事时，一个男人还面目憎恨地说：“我们都过不下去了，他们竟然还往里捡孩子！但凡他们把留下那口吃的给我们，我们也不至于去抢！”
“就是啊，他们胡家村本来就是最穷的村，这些年，我们周边的村子没少接济他们。现在遭难了，让他们分100斤粮食，他们居然只抠搜地只给50斤，我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没错，我们两村隔得这么近，大家没少往来。他们宁愿给不认识的丫头片子，也不肯给我们一口活路，这是他们逼我们的！”
“他们还害得我们死了几个人，要他们偿命！”
“他们还让我们赔偿钱财，青天大老爷啊，这可是天底下最冤的事了！”
山阳村的人越说越激动，甚至反过来要求张展要严惩胡家村那群白眼狼。
这倒打一耙的行为，让张展一行官差都目瞪口呆。
居然还能这样说？
不仅那些吃过孩子的如此说，就连没吃过的，包括一些有些威望的族老，在痛心之余，也表示错不在他们。
张展调查完，离开山阳村时，心情很是沉重。
他原本想的是，易子而食这类属于穷凶极恶的做法，是要狠狠严惩的。
只可惜底下的官差提醒他，这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范畴，更多是交给当地的族系或是乡绅进行审判。
倘若没有苦主诉冤，便只能不了了之。
最多，把人捉去关押几天，训诫一番。
他原以为，山阳村不是所有人都易子而食，总有一些人是不愿意的。
但当他问：“可有谁要检举伸冤？我可替他做主。”
山阳村所有人都沉默了。
包括一些曾对着他哭得肝肠寸断的妇女，让她检举自己相公和公公，她却一个劲儿摇头。
“这位大人，不能抓啊，家里没了男人可怎么活！”
他冷着脸：“他们可是能将亲生骨肉都置之不理的人，你当真要原谅？”
一众妇人呜咽着，不敢哭出声来，却无人应答。
孩子已经没了，男人不能再没了。
他是钦差，这事他能管，却不能手伸得太长。
最后他气不过，直接让官差将去胡家村闹事的绑了，全送到县城去。
即便易子而食这件事可以容后再议，但他们去别村闹事，反而把自己村子闹出人命，也是铁板钉钉的犯了罪。
回忆至此，张展看着一脸纯朴的胡家村村民，稍稍整理了心情，道：“山阳村主动寻衅滋事，且打伤你们胡家村的人，此乃重罪。你们未曾主动招惹，又是为自保，蛇窝出动不算你们的过错，因此，你们村无罪。但——”
张展话锋一转，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
“但山阳村主动挑衅在先，除了你们提出的汤药费赔偿之外，山阳村将负责你们6月之前的徭役，若是朝廷有征召，皆可让他们代劳。”
话音一落，村民们睁大了眼。
6月前都代徭役！
那他们村的男丁们，至少能有6个月的修养时间，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村民们战战兢兢，主要是想问，他说的，算数吗？
第三十七章 阿玉是我女儿
“自然说话算数，我们家大人在我来之前，已经给了我处置的权利，山阳村的人我已捉拿归案，你们村也要有人证跟我去一趟。”要正式判案，还得去县城，经过各项流程之后，才能下达结案文书。
此事事关重大，他们胡家村与山阳村也必会因此交恶，但本已经到这个地步，握手言和也未免太过怯懦。
胡村长沉吟：“此事好说，我跟你们走一趟，另外，再让四个村民同我一道。”
他是村长，他去作证才更有说服力。
王老太太上前一步，整了整衣襟，语气笃定：“我也一同前去。”
“张驴子你傻了吧？就你那一把老骨头，还去县城呢！你怕是走到半路就散架了！”胡三婶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她还是有些憷的，毕竟她可从没见过官差，更别说眼下这么多了。
张驴子也傻，谁不知道民见官，不死也要脱层皮，她怎么还上赶着去！
王老太太根本就不搭理胡三婶，她必须要去一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王家是看重阿玉的。
山阳村要抢阿玉，这事没完！
更何况，别人畏惧官，她可不怕，不一样两条胳膊两条腿么？
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老人家放心，例行问话而已，不会有妨害。只是沿途颠簸，老人家怕是要吃点苦。”张展微微颔首，提醒道。
“你不是有马车？我坐那个就行。”王老太太抬了抬下巴，说得格外随意。
张展一愣，随即想到，这也不是不可。
他还挺喜欢老太太的，为人磊落，做事也利索。
张展看见人群中的小阿玉，她已经从王二郎的脖子上下来了，旁边一只小羊挨着她，她正低头跟小羊说着什么。
比起前几天看到的样子，小女孩似乎又有了些变化。
原本她的脸色有些憔悴，整个人瘦瘦巴巴，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而现在，她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似乎盛满了星光，瞳孔里藏起来的一点金色，更像是点缀的那颗星星。
小巧的下巴有了圆润的弧度，笑起来时，红扑扑的脸蛋上还挂着两个酒窝，饱满的唇瓣一张一合，洁白整齐的小牙齿也时隐时现。
玉雪可爱，粉雕玉琢，宛若年画里走出的小娃娃，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岁月美好。
也并不像是农家养大的孩子。
他耳力惊人，恰好听见小女孩对那只小羊羔说：“小羊乖乖哒，大人们要做事情，我们都乖乖哒，等会儿带你去吃草喔。”
说完，还象征性地摸摸小羊羔的脑袋。
对于这个小女孩，张展格外喜欢，按理说，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块玉佩自然不足以报答的。
张展走过去，跟着过来的刘氏见了，忍着心里的恐惧，把阿玉拉在自己身边，紧张地问：“大人，您是要找阿玉吗？”
“嗯。”张展随意应了一声。
小阿玉听见自己的名字，微微张开了嘴巴，小手指反过来，指着自己：“大叔叔，你找我什么事情呀？”
他在小阿玉面前蹲下来，看着小女孩望过来的迷茫眼神，轻声问：“你可要我帮你找到家人？”
听说这孩子是捡来的，不知是从哪儿捡的，只是看这孩子脸上有些许富贵气，想着是不是什么富庶人家走失的孩子。
尤其是那双含着金色瞳孔的眼睛，格外奇异，却又觉得放在她身上并没有什么违和。
仿若天生便该长这样一双眼睛，如山中的小鹿灵。
胡家村这些人固然好，但这些到底太穷，于孩子而言，还是苦了。
“大叔叔，阿玉听不懂。”小阿玉茫然，她的家人不就在这里吗？
这个大叔叔，不会是坏人吧？
五哥哥说，有的坏人就喜欢这样骗小孩子耶。
小阿玉心里有点害怕了，她偷偷往刘氏身边紧了紧，小手拉住刘氏的小拇指。
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有阿娘在呢，阿玉不怕，阿玉不怕。
“大人！”刘氏鼓足勇气，抬高了声音，颤抖着手把阿玉抱起来，手指几乎要捏成拳头。
刘氏深吸口气，大声说：“阿玉是我的女儿！”
小阿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下意识抱住刘氏的脖子，喊了声：“阿娘。”
“阿娘在，阿玉不怕啊。”刘氏的眼眶瞬间红了，看向张展的眼神有着哀求，也有着坚决，“阿玉是我的孩子！我是她的阿娘。”
王家的几个孙子也赶紧挤过来，把刘氏和阿玉一起围在中间。
他们年纪小，对官差什么的，还没有大人那样的敬畏之心。
“是呀，阿玉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
“我们都是她的家人！”
“我们可喜欢她了，大人，你不能把她带走。”
“大人不能棒打鸳鸯！”
王六郎说完，几个哥哥都愣了，王四郎一个巴掌拍他脑袋上。
“笨，不能说棒打鸳鸯。”
“那说什么？”
“痛打落水狗！”王四郎斩钉截铁。
反正就是不能打。
张展：“……”
胡老太爷见张展思索的表情后，朝他微微拱手：“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展看了小阿玉一眼，便知道这里面估计有什么隐情，便点头答应。
两人走开后，众人才围拢过来，看着小阿玉。
“怎么办，那些官差不会把阿玉带走吧？”
“阿玉是我们王家的孩子，谁也带不走。”王老太太挺直脊背，目光如炬，看向周围村民时，语气更是坚定，“她是我四儿媳妇两年前生下来的孩子。”
村民们先是疑惑，什么两年前，这不是才捡回来么？
随后，他们恍然，是了，他们该这样说才是。
阿玉年纪小，和大家相处这段时间，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事，只以为自己本就是王家的孙女。
他们也不应该再提醒孩子想起来。
王家几个孙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迷糊了。
阿玉真是四婶的女儿呀？怎么以前没见过呀？
难道是养在四婶娘家的？
胡村长沉声道：“我也同他们走一趟，把孩子的户籍办下来，长这么大，也该上户籍了。”
村民们顿时附和：“是是是，阿玉都两岁了，早该办了。”
“早办早好，以后攒嫁妆也更方便。”
周围的官差一看村民们这么说，也有些不确定了，山阳村那边不是说这孩子是捡来的吗？
如果真是捡来的，村民们不该这么维护才是，更何况是在没粮食的情况下。
小阿玉不太清楚他们在讨论什么，因为在她现在的认知里，她是阿娘的孩子。
阿娘和她都很爱生病，她总是晕晕乎乎的，每次生病都会忘记一些事情。
她觉得那些生病的事情忘记了，也没关系，反正阿娘他们都陪着自己的。
团子在空间里选择沉默，崽子之前的记忆太惨痛，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那更像是四年的炼狱生活。
只是她自己没发觉，反而乐呵呵地活了下来。
要不是崽子在面临死亡时唤醒了它，崽子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崽子不记得那些记忆，但它知道，它记得，它只是一个陪护员，无力改变过去，不如和村民们一样，让她以为自己从小就是胡家村的人。
张展从胡老太爷那里得知了大略经过，稍微细想就知道，小阿玉估计是被家人抛弃，而不是走失。
其中可能还牵扯其他。
他决定暂且保守秘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王家人把她登记在名下。
等他回去后，再派人查一查，看她的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正在找她，就帮她回富贵的家去，若真是抛弃，那就当那个雪地里的阿玉已经死去。
他会帮忙收尾。
张展没再提让阿玉找家人的话，权当不存在这事。
接着，他就带着几个胡家村的人，包括胡村长和王老太太，一起去县城结案。
临走之前，王二胖到底没忍住，遥遥地问：“大人，王爷爷的裤子，你什么时候还他呀？”
他今天早上去喊王爷爷的时候，听见王爷爷在抱怨，自己的裤子都给那个年轻人换洗了，自己没换的了。
张展：“……”为什么要提醒他？
他咬牙，看向一旁的王老太太，强迫自己冷静，道：“我放在县城里了，届时定当交还。”
王老太太摆摆手：“什么时候还都行。”反正不是她的裤子。
因为一来一回要六个时辰，王老太太必定只能第二天才能回来。
她就对小阿玉说：“种子先不要动，等阿奶回来再说。”
小阿玉想起阿奶淋了万灵水的种子，弯起眼睛，乖乖点头：“嗯嗯。”
嘘，她知道，这是她和阿奶的小秘密。
第三十八章 谁是恶毒女配
张展带着一群人去了县城，一趟60里，原本要走上3个时辰，大家惦记家里，中途愣是没休息，生生花了两个半时辰就到了。可怜的官差们走得腰酸背痛，到底是没吭声。
胡家村的村民们很忐忑，生怕一进县衙就被打一顿板子。
他们可是听说，不管有错没错，进了县衙就要被打板子的。
到了才知道，他们永定县的县令前段时间被革职查办，原因是中饱私囊。
整个永定县都闹翻了，他们才知道，原来每次灾害发生后，朝廷都拨了赈灾的银钱和粮食，却全落尽了县令的口袋。
不止如此，当地县令征收的春秋两税，居然是翻了倍的！
“幸亏朝廷这次派人督查，不然又要饿死不知道多少人！”
也有村民抹了一把眼泪：“我们都误会天家了，还以为天家不管我们的死活，没想到竟然是贪官在中间使坏！”
“太可恨了！”
“老天有眼啊。”
山阳村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吃人在先，闹事在后，即便是被饥饿害的，也不能宽恕。
新的县令还没到位，审查案件的是姓曹的县尉，这是个非常刚正不阿的人，当初被县令打压，却仍然不肯同流合污，反而在这场风波中保存了下来。
王老太太看向旁边的胡村长，抖了抖衣襟：“胡村长，等这事完了，先给我孙女把户籍给办了吧？”
原本里正就能办理户籍，但那也要来县城录入，再加上孩子是捡来的，要诸多证人证词。
如今恰好村民们都在，不如直接在县城办了最妥当。
胡村长看时日尚早，县尉还未正式宣布判定，不如趁此机会去办了这事。
山阳村的人被关押在狱中，都惶恐不安，尤其是一些人罪孽较重，即便中了蛇毒，也被抬去了牢狱。
听闻县尉姓曹，都想到了自家的村长也是姓曹。
山阳村村民就对曹村长道：“村长，那曹县尉是不是和你家带亲的？要真是亲戚，能不能走动走动，把我们给放了？这牢房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曹村长沉默不语。
村民们急了：“村长！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关牢房吧！家里还有老人孩子，等着我们回去养活呢！”
“你们也知道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当初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有想过老婆孩子？！”一道隐含怒意的声音从外响起，众人一看，却是一身县尉官服的人。
不是曹县尉又是谁？
曹县尉看到坐在最远处的曹村长，脸上有失望，更有严酷：“曹华啊曹华，你如今竟堕落成这样，可对得起叔父的在天之灵？！”
在村民们惊愕的神色中，曹村长脸色灰败下去，满目羞愧，无地自容。
村民们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此时，张展在县衙内院中查询赈灾上报的文书，一个侍从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大人。”那人拱手。
“这么快就查到了？”张展问。
那人道：“查到一点眉目，有人曾见过两个人骑马在县城歇脚，提到山里、丢了的字句。只是风雪太大，听不太清，他们天未亮就走了。”
“继续查。”张展头也不抬，手指敲了敲桌子，“秘密查，一个月内将结果告知我便可。”
此次雪灾波及范围广，他至少还得待上一两个月。
“是！”
与此同时，在两百里外的一座高门大院内，两个人在后门处往周围看了看，这才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开门后，看到是他们，将人放了进去。
两人一路走到最里面，遇到一名约莫十岁的少女，穿着粉色及地花开并蒂长裙，手臂间挂着一条淡黄色披帛，两只蝴蝶流苏发钗衬得及腰长发上更是如泼墨一般。
少女正在品尝糕点，小小的石料圆桌上，摆放着二十余种糕点，色彩鲜丽，香气扑鼻。
“二小姐。”两人在少女面前站定，垂首问候。
少女轻轻碾了碾手指上的糕点碎末，随口问：“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人丢到300里外的山脉，去时冰雪几欲封山，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里面走脱出来。”
少女惊讶：“你们不会唬我吧？真丢那么远了？”
“小的哪敢骗二小姐！更何况，小小姐她……”
“什么小小姐，我们家有小小姐吗？还有，什么叫按照我的吩咐，我有让你做什么吗？我只是好奇问问。”少女不耐烦地打断他。
“是，是小的多嘴！小的该打！是那个野种，已经按照老爷的吩咐丢了，小的亲眼看着她落气的，那些饿狠了的畜生们闻到味儿了，肯定——”
“行了！”少女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把眼前一桌子糕点掀翻在地上，起身就走，“说这么多做什么，平白让我没了胃口！你们滚吧，以后别来找我。”
“是！”
两人退下后，又有几个婢女过来收拾残局。少女直接大步走开，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想。
“太好了，恶毒女配终于合理下线了，果然要把祸害扼杀在摇篮里。我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宅斗高手嘛！”少女高兴坏了，忍不住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想，恶毒女配都下线了，也是时候去找女主培养培养感情了，以后可不就有大腿抱了嘛？
嘿嘿，机智如她！
“来人，本小姐要去护国寺上香！”
“是！”很快就有人为她忙活起来。
而此时，远在两百里外的小阿玉，正跟着几个哥哥一起上山挖野菜。
原本她想跟着爹他们去田里育种的，结果家里的人都不同意，说育种脏兮兮的，不让她去。
干脆几个小子就把她带去山上挖野菜。
春雪化冻，最适合摸鱼、掏鸟窝、挖野菜！
小阿玉爬得哼哧哼哧的，小羊在她身后，时不时用小脑袋去拱她，好让她借借力。
另一边，王传满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另外一只恭桶，他看到被芭蕉树藏起来的恭桶，简直要气笑了。
“又是那个熊娃子干的！撒尿就撒尿，还装这么多水，被我逮到，非要老老实实揍一顿不可！”
说完后，他就要把恭桶里的水随便倒掉，好去挑粪。
第三十九章 捉山鸡
王传满刚准备把桶里的水倒掉，王传圆就过来了。“别倒了，这里面不是有尿嘛，拿去做育苗泥刚好。”
“也是。”王传满就连桶带水提到了地里去，准备用这水混泥土，再搓泥巴汤圆，做成育苗汤圆。
地里的人在忙活着，小阿玉也跟着哥哥们爬到了半山腰。
老王家有40亩山地，都是孙子们成丁后划分的，这部分属于国有，但他们有使用权。
山地贫瘠，多乱石，没办法种植，村民们只能在山地里种树、竹林。
春天时挖野菜，也是不错的选择。
“阿娘在哪里挖野菜呀？”小阿玉问。
“应该在我们家的山地里吧。”王五郎也不是很确定。
山地里的野菜，大家平时都没有管是谁家的，反正看到了就挖来吃。
“大家粮食都不够，肯定只能挖自己家的，四婶应该是在我们家的山地里吧，我们去那里找找。”王四郎分析道。
王家的山地在另外一座山的背面，翻过去要小半个时辰，小阿玉没说累，大家就没说不去。
刘氏今天被安排做饭，粮食不够，野菜来凑，她就提前上了山。
走到半路的时候，空间里的团子忽然提醒小阿玉。
【宝，那边的灌木丛里有山鸡，三只.]
小阿玉眼睛亮晶晶的，顿时朝那个灌木丛走过去。
她不知道山鸡是什么，但她听阿奶说过，阿娘身体不好，家里要是有钱，就该买只鸡来补补。
山鸡也是鸡？
捉来，给阿娘补一补。
王五郎看到小阿玉往旁边走，赶紧拉住她：“阿玉妹妹，你别乱走，等下走丢了，可不好找。”
小阿玉就指着那个灌木丛说：“五哥哥，有山鸡！”
“什么山鸡？”王五郎一脸茫然，想了想，问，“你说山鸡呀？这个时候，哪里——”
话音未落，那边的灌木丛就有扑腾翅膀的声音，接着，一只彩色的山鸡就飞了出来。
王四郎反应最快，当即拿起一块石头，朝山鸡砸过去：“快，捉住它！”
在场的王五郎、王六郎和王七郎，也迅速跑过去，要追上那个想要逃跑的山鸡。
小阿玉想着，这里有一只，里面肯定还有。
她就迈着小短腿，嘚吧嘚吧跑到灌木丛边，扒拉开了往里面看。
山鸡没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还安安心心待在窝里。
小阿玉伸出两只小爪子，想要直接捉住那只山鸡，山鸡受了惊，当即扑腾翅膀飞了。
旁边的山鸡也感受到危险，却是想要来啄它。
“咩~!”小羊忽地冲过去，小短腿一跃，跳进了灌木丛里。
直接一脑袋撞翻了一只山鸡，然后张嘴一咬，咬住了山鸡的腿，它使劲甩脑袋，山鸡就被它甩得东倒西歪，咯咯乱叫。
【……】虽然你是羊，但你是真的牛。
另一只山鸡见状不对，马上就要逃跑。
【崽子，再靠近一点，可以把它收到空间。】
小阿玉迈不过灌木丛，心里又着急，干脆就学着小羊的样子，把手高高举起，整个人往里一扑。
结果脑袋朝下，扎进了灌木丛。
好在距离另外一只山鸡只有两米了，团子大喊：【想着把它收进去，意念用力，快！】
小阿玉闭着眼睛，使劲憋着一股劲儿，脑袋都憋红了。
“嗯——”
终于，挣扎的山鸡从原地消失，连带着一堆杂草，全都进了空间里。
团子看到满空间乱窜的山鸡，当即飞过去要制服它。
山鸡哪里肯依，翅膀一扇，扑簌簌抖落一地野草和灰尘。
好不容易把空间整理好的团子，看到这一幕，整个白毛团子都炸成刺猬。
【！！！我跟你拼了！】
一会儿后，小阿玉就听到团子有气无力的声音：【……把这东西拿出去。】
小阿玉抿着嘴，轻轻在心里问：“精灵，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生病。】我只是抓山鸡，心累了。
小阿玉乖乖把山鸡从空间里抓出来，因为山鸡已经被团子暴揍了一顿，现在蔫巴巴的，翅膀也断了。
她好不容易把自己从灌木丛里拔出来，又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爬出来，那边，小羊也刚好把山鸡制服。
山鸡被小羊甩得晕头转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挣扎了。
王五郎四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还是捉住了那只山鸡，他们十分有成就感。
要知道，村里擅长套山鸡的人，可都不一定能捉得住逃走的山鸡，他们太厉害了！
“阿玉妹妹，你看，哥哥们捉了一——”王五郎手里提溜着被捆住翅膀和爪子的山鸡，语调格外高兴。
结果走回来，却看到自家妹妹怀里，抱着一个看上去比她还要大的山鸡，旁边的小羊羔，脚边还躺了一只不断抽搐的山鸡。
王六郎的嘴巴长得能装鸡蛋：“阿玉妹妹，这是你们捉的？！”
“啊，不是不是。”小阿玉连连摆手，“都是精灵帮我捉的。”
然后小阿玉小爪子指着小羊，老老实实说：“小羊好厉害，它捉了。”
又看向几个哥哥：“哥哥也好厉害，你们也捉到啦！”
精灵厉害，小羊厉害，哥哥厉害，大家都好厉害呀！
王五郎等人：“……”就很离谱。
大家正商量着是要继续找刘氏，还是打道回府，把山鸡带回去，刘氏就从那头回来了。
听见几个孩子说话的声音，刘氏加紧了脚步，转过山角，就看到半腰处的平地上，自家的几个娃娃正站在一起。
她一眼就看到了矮矮小小的小阿玉。
“阿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刘氏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吓了一大跳，“你怎么爬这么高的？太危险了！”
王家几个少年都有些心虚，他们真没想过危险不危险的事。
刘氏是背着背篓来的，看到小阿玉后，又看到地上的三只山鸡，整个人都懵了。
这几个娃娃，居然能捉住山鸡？
“四婶，阿玉妹妹好厉害，这一只就是她捉的哦。”
“阿玉这么能干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小阿玉摇头：“没有哦。”其实她手臂被刮了几条小口子，不过被她藏起来啦。
阿娘不知道，阿娘就不会着急了。
刘氏果然震惊不已，她又想到山鸡都出来了，估计还会有蛇之类的。
于是她把野菜腾了位置，把山鸡放在里面，再用野菜盖住。接着一把抱起小阿玉，直接往山下赶。
她得把这个消息，尽早告诉家里人才是。
他们家阿玉，可真是个大福星！
第四十章 买东西
申时两刻，刘氏带着崽子们回家时，老王头正带着几个儿子做新的竹篱笆。
“爹！阿爷！大伯，三伯！”小阿玉远远看到他们，高兴地喊了一声。
几人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见到小阿玉，都笑呵呵应了。
还是闺女好，回家还给打招呼，几个臭小子是从来不会到家喊人的。
冯氏和马氏都在屋子里收拾，听到外面的动静，也都露出笑来。
家里多了个女娃子，果然不一样，大家都高兴许多。
王五郎早就憋不住了，一跨进院子就兴奋得直嚷嚷：“我们抓到山鸡了！整整三只呢！”
话说着，刘氏已经把背篓放下来，她的背篓不算太大，勉勉强强把三只山鸡塞进去，面上就是她挖的野菜。
刚刚开春，野菜不算多，也没长多高，但各种野菜加起来，还是能煮上一大盆。
王家人已经顾不得去看野菜了，全都盯着刘氏的背篓，看到刘氏把背篓里的山鸡拿出来，眼睛都瞪圆了。
“还真是山鸡？！”王传满一个大跨步跑上去，拎起最近的一只山鸡，在手里掂了掂，喜道，“这山鸡得有2斤重了。”
和家鸡比起来，山鸡通常都只有两三斤一个，尤其是这刚刚度过冬天，山鸡能有两斤重，已经不错了。
老王头也格外高兴，家里刚刚得了朝廷发的粮，但是大家都舍不得拿来吃，基本上都分了一部分，拿去当粮种。
普通的粮食和粮种比起来，效果自然是要差上许多的，但是他们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勉强用一用。
“你们怎么捉到山鸡的？是找到山鸡的窝了吗？”
王大郎非常兴奋，今年16岁的他还有一颗童心，只不过责任使然，因为自己是孙辈的老大，所以不能跟着去贪玩。
要说起这个，王五郎可就兴奋极了。
“这事儿可说来话长了，我们原本打算去找四婶的，不过在路上突然就有一只山鸡飞出来了，我们就赶紧去捉。”
说到这里，王五郎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我们是怎么捉住三只山鸡的？”
“怎么捉的？不是用手捉的吗？哦，你们是不是做陷阱了？”王三郎也格外好奇。
以前过了农忙后，他们也会出去捉山鸡，可是基本上去十次，能抓住一次就不错了。
山鸡格外灵活，非常不好捉，不像野兔好歹在地上走的，那山鸡受惊后可是会飞起来，他们又没长翅膀，怎么追得上？
“这可就多亏了我们家阿玉了！”王五郎格外夸张地张大了手，“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去捉那一只山鸡的时候，阿玉和小羊捉住了两只！是不是特别神奇？”
“怎么可能？！”
看见几个哥哥目瞪口呆，一副震惊的样子，王五郎觉得心里满足极了。
他接着说：“我就觉得，我们阿玉妹妹是个运气非常好的人，你看我们往年什么时候这么顺利就抓住山鸡了？而且什么时候捉住三只了？这可全亏了阿玉妹妹呀！”
别说是王大郎几个人了，就是老王头他们，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阿玉居然能捉山鸡？
“老四媳妇，五郎说的可是真的？”老王头实在太好奇了。
否则放在平时，他一般不会走动跟儿媳妇说话。
刘氏连忙说：“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捉住了，我也没看清楚。”
其实刘氏也不怎么相信。
阿玉才多大，看起来也就是个两岁的娃娃，两岁的娃娃能捉住山鸡吗？
那不是开玩笑嘛！
王二郎挠挠头，很是纳闷地说：“阿玉妹妹本来就很厉害呀，之前她不是给我们杀掉巨蟒了吗？”
反正在王二郎的眼里，他就觉得阿玉妹妹估计是什么神仙转世吧，本来就厉害。
众人被王二郎这么一提醒，又想起了那一条吓大得吓死人的蟒蛇。
是哦，他们阿玉本来就很不一样。
不由得看向小阿玉，眼里有着满满的好奇。
小阿玉眨着眼睛，比他们还要茫然，他们都看着自己做什么呀？
王传满走到小阿玉面前，问她：“你是怎么捉住的呀？”
还有那个小羊，就四个蹄子，连羊角都没长出来，怎么能捉山鸡的？
小阿玉闻言，伸出两只小手，比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又往中间一搂。
“这样捉哒！”小阿玉比着动作，一把抱住王传满的腿，扬着小脑袋，说，“爹，就是这样捉哒！”
这样太容易了点吧？
“可能是一些没去过冬的山鸡，冻僵了，还没怎么缓过来吧。”
大家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而此时，在永定县的王老太太，也和村民们做好了证，县蔚结合查明的实情和口供，当场做出了判决。
山阳村易子而食，违背了人伦道德，造成当地恐慌。因孩童亲族不追究，因此只督促当地乡绅、里正和村长，对易子而食的村民予以监督，日后若再犯事，按罪加一等论处。
此外，山阳村带头闹事，判决胡家村村民均无罪，山阳村负责两村所有伤患的汤药费。
同时，免除春税后，山阳村负责胡家村今年的秋税，以及6月前的所有徭役，另赔偿粮食和钱财若干。
山阳村的村长被撤销职位，全家十年内不允许担任村长一职，村民中了蛇毒瘫痪的，和没中蛇毒但参与闹事的，也分别判了牢狱监禁。
看在春忙，村里人手不够的份上，允许他们春忙后再收押监禁，也允许以工代狱。
“便宜他们了！”胡家村的村民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满意，但县蔚大人都判了。
山阳村那群人也该罚的罚了，该赔的也要赔，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心里有股气，总想把山阳村的人狠狠揍一顿，好在胡村长一直安抚着。
判决完，已经是酉时一刻，天还没暗下来，但时间也不算早。
赶回村子是不可能了。
驿站和酒楼自然住不起。
干脆就在县衙外面，挤在一个巷子的茅草堆边，生生熬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县城里的店铺陆续打开，各种铺子的叫卖声也挨着响起。
胡村长就说：“我去米粮店看看，还有没有粮种卖的，家里那点不够用。”
他来的时候，可带了几两银子。
王老太太也带了银子，那还是胡大夫他们家买蛇胆给的。
“村长，你要是见着了，给我们也带上20斤，回去再给你钱。”
胡村长点头：“这个好说。”
不就是顺手的事。
其他四个村民也表示想买粮种，要跟胡村长借点钱，胡村长就带着他们去找米粮店。
王老太太则去了另一条街，打算给小阿玉买点东西回去。
刚到街口，就看到张展手里提着两个包裹，看到王老太太，他大步走过来。
“老人家，请留步。”
第四十一章 回村里
张展叫住了王老太太。
“是张大人啊，有什么事？”
到了县城了，大家也就知道，张展不是大家以为的普通衙役，而是一个官。
具体什么官，他们当然没敢问的。
对村民们来说，就算只是个衙役，那也算得上是官差老爷。
县令的话，那可是顶了天的大官了。
可能是有两条裤子情谊，王老太太并不像其他村民那样畏惧他。
张展把手里的包裹递过去：“上次多谢你们家人的热忱相助，这是我的心意，请务必收下。”
王老太太没接：“张大人能把赈灾粮送到我们村去，已经算是报了大恩，这些东西就算了。”
“是……”张展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忍着羞耻说，“是上次借了你们两条裤子，我拿回去洗坏了，这是我赔给你们的。放心，都是新的，没穿过。”
其实是家里的仆人见了很嫌弃，上面各种补丁，布料也差，仆人直接就给丢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裤子，坏了就坏了——”王老太太忽然想到，自家老头子好像也没多余的裤子了，要不去扯几尺布，回去给大家都做条裤子。
过年没能去买布，现在刚好补上。
“要给的，要给的，里面还有我给阿玉的小玩意儿。”张展怕王老太太拒绝，干脆把东西直接塞到王老太太怀里，转身就走了。
王老太太追了几步，追不上，就算了。
两个包裹鼓鼓囊囊，里面装的肯定不止两条裤子。
算了，收下他估计也心安。
不然还以为他们家想着图个大的。
拿了包裹，她就买不了其他东西，干脆去米粮店把东西交给胡村长，让他们帮忙看顾下，这才重新去买。
她身上带着二两银子，能买不少好东西。
她先去了杂货铺里，红糖、盐巴买了些，想到还有一些黄豆，可以做成豆花，又买了点盐卤。
花椒和辣椒等调料极贵的，尤其是花椒，一般都放在药房里出售。
好在村里刚好有一棵老花椒树，倒是不用买了。
杂货铺里什么都有，她看到几个头花，又挑了几个，再买了两坨针线。
她买的东西每一样都不算多，但凑起来也不便宜，掌柜的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打着算盘说：“承惠七百三十二文。”
王老太太眉毛都不皱一下：“抹个尾，七百文。”
掌柜的一脸为难：“您这不是为难我嘛？七百文，我们就没得挣了，最多给您抹两文钱，我们是小本买卖，没那么大利润。”
“你看，你这盐的颜色偏黄，我家榔头都得敲卷了！我在前面那家看到的的时候……还有你这头花，这里还有线头，这边缝得跟条蜈蚣似的……这盐卤也做得不太好，埋汰得很……”
掌柜的：“……”这么嫌弃您别要啊！
老太太慢条斯理挑剔一通，说得掌柜的脸都绿了，她才说：“七百文，都算是我好说话的了，你要是实在亏本，我还是去街头那家看看，人家很会做生意，还多送我两朵头花！我原本是看那家掌柜的面相没你招福，既然这样——”
说完，老太太转身就要走。
掌柜的姓罗，平时也挺信命理的，听到这话连连喊她：“行行行，七百文就七百文！咱就薄利多销，您老人家可得多来看看——”
老太太拎起东西，随口应道：“好说。”
出了罗记杂货铺，王老太太又去了布店。
拿着布料出去后，布店掌柜的捂着胸口半天不说话。
伙计问他怎么了，掌柜的痛心疾首：“这是遇见高手了！”足足少赚了三十文！
“包子！新鲜的肉包子！馒头，又白又软的大馒头！”包子店的老板吆喝得十分卖力。
王老太太心念一动，走了过去。
话说两头，又过了一天，老王家的竹篱笆也大体成型，再稍微修缮修缮，就稳稳当当。
只是几匹郎一直在家里打转转，宁愿清理鸡圈、猪圈、粪坑，都不肯离开。
王传满扛了一捆新的柴回来，看到他们，问刘氏：“他们哥几个今天怎么没出去疯玩？”
“还不是想等着吃山鸡。”刘氏觉得好笑，“今儿娘估计就回来了，只是山鸡吃不吃还有的说呢。”
他们把山鸡捆了丢在鸡圈里的，王老太太没回来之前，他们也不敢擅自决定吃掉。
王传满有些无语：“这群臭小子，一天就念叨着吃。”
还是他们小阿玉好，从不要吃要喝的，什么要求都没有，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得很。
小阿玉正围在老王头身边，老王头腿脚不便，地里的活计基本没去做，就让王传富砍了几根竹子，在家里编背篓。
老王头动作不算快，但三下两下的，一个背篓的雏形就出来了，小阿玉看得目不转睛的。
就连团子在空间里催她去要粮种种地，她都不理会。
“阿爷给你编个小花篮，你要不要呀？”老王头见小阿玉看得入神，就对她说。
原本老王头也给小阿玉编了一个小背篓的，结果那个小背篓还是大了点，小阿玉背起来摇摇晃晃的，容易摔。
小阿玉想脱口而出“要”，又停住了。
小花篮，阿爷编起来肯定很辛苦，她不能让阿爷更辛苦。
所以，小阿玉用非常不舍的眼神说：“阿玉不要。”
但那小眼神，分明就在说“我好想要小花篮但我不能要”，把老王头一颗老心脏看得软乎乎的。
“没事，阿爷做花篮可快了，不耽误事。”说着，老王头就从旁边拿了一片竹篾，手指翻来扭去的，很快就做了个花篮的底部。
小阿玉看得津津有味。
刘氏看到了，笑着问：“阿玉，阿爷在给你编花篮呀？”
“嗯嗯！”小阿玉点点小脑袋，露出几颗小牙齿，笑得又乖又甜，“阿爷好厉害的呀。”
老王头哈哈大小，编得更起劲儿了。
还没等小花篮做好，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老王家的，你们老太太回来了，快去村口接一接。”
“来了！”王传满把扁担靠在墙上，拔腿就往村口跑。
“阿爷，我去接阿奶啦！”
老王头低头应了一声：“去吧——五郎，和妹妹一起。”
王五郎还没走到小阿玉身边，她就嘚吧嘚吧跑出院子。
小羊颠颠儿地跑到她身边，跑了一会儿，忽然把脑袋伏在地上，露出毛茸茸的脖子。
示意小阿玉可以骑着它。
“小羊，我自己走，我太重啦，不能骑你。”小阿玉不愿意。
小羊还是不动，小阿玉说着“真拿你没办法呀”，只好坐在小羊身上。
小羊四个蹄子撒开跑，很快就超过了王传满。
跑的路上，村里其他人见了，又是一阵热闹。
无论看到几次，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身边更是有孩子哭着喊：“爹，我也要，我也要，给我买羊，我也要骑羊！”
结果就迎来一巴掌：“骑骑骑，羊能骑吗？！”
“呜呜呜，小阿玉都能骑……”
“你也不看看你那傻样，你能跟小福宝比？”又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边儿玩去！”
“呜呜呜……”
小阿玉不知道，一群小崽子正在背后偷偷羡慕她，小羊把她带到村口，正看见王老太太在村口和村里人分东西。
他们都买了粮食，也买了一些小东西，杂七杂八就很多了，最后只好租了一辆板车回来。
明天还得去还板车，正好其他村民也能去买粮种。
“王家奶奶，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可要花不少钱吧？”有人暗暗声脖子，想去看王老太太都买了些什么。、
王老太太随口道：“都开春了，谁家不买点东西？”
“阿奶！”小阿玉雀跃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小家伙骑着小羊，颠儿颠儿地靠近。
跑得太急，红扑扑的脸蛋像天上的云彩一样，衬得她更是憨态可掬。
“我孙女来了，不跟你们说了。”王老太太直接拨开这些人，笑着把小阿玉抱起来。
王老太太额头贴着小阿玉额头摇了摇，逗得小阿玉咯咯笑。
“阿奶给你买了东西，等回去给你看，乖。”
第四十二章 分配
王老太太回来了，王家人都像是有了主心骨。
她刚进家门口，一个个就争相跟她说起家里的事，无非是又做了那些活计。
王五郎率先提及山鸡：“阿奶，我们捉到山鸡了！”
王老太太正让儿媳们把东西拿去归置归置，一扭头就听到这话，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
“山鸡！”王五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四郎他们，最后指向旁边小阿玉，“我们一起捉的，三只哦！”
他说着三，却伸出了四根手指。
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小阿玉看到五哥高兴，她也跟着咧嘴笑。
【别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团子不忍直视。
小阿玉不理它。
她就喜欢笑，开心就要笑呀，笑了就会更开心了。
王老太太跟着去看了被收押在鸡圈里的山鸡，王五郎已经在旁边巴拉巴拉，把整件事又复述了一遍。
“阿奶，我们厉害吧？”王五郎仰着下巴求表扬。
“嗯。”王老太太敷衍道，转头对冯氏说，“今天轮到你做饭了，晚食就弄山鸡肉，去后山看看有没有野山菌，采点回来做鸡汤。”
冯氏忙应道：“哎！”
话音一落，王家的几个小子全都抹了一把口水。
他们可从没吃过山鸡肉！
以前好不容易逮到山鸡了，家里都是拿去卖了换东西。
去年雪灾四叔他们去套山鸡，那肯定是给家里人吃的，只可惜出去那么久，只带了个阿玉回来。
小阿玉对山鸡不感兴趣，但她对王老太太买回来的东西感兴趣。
王老太太把杂货铺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剩下几个头花，她朝小阿玉招手。
“来。”
小阿玉乖乖走过去。
王老太太看她头发被梳成了两个小揪揪，原本干枯毛躁的部分被剪掉，剩下的倒也算顺滑。
把两个浅粉色的头花戴到小阿玉的两个揪揪上，原本就看着伶俐的小女童，现在更添了一层活力。
瞧着就让人欢喜。
“哎哟，这可真是人比头花还好看咧！”马氏忍不住赞叹道。
可不是嘛，小阿玉本就长得面容精致，一双童眼宛若星辰，鼻梁微微挺起，唇形饱满。
再加上那慢慢圆润起来的小脸蛋，看上去可真是跟小仙童越来越接近了。
家里几个男人都看呆了，他们有想过小阿玉会很好看，没想到只是两个头花稍微点缀点缀，就显得更可爱起来。
王传满甚至在心里默默地想：等到家里的农活做的差不多了，他也要去镇上找点工，哪怕只挣个几十文，也能给闺女买上几个好看的头花了。
“阿玉妹妹肯定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王四郎突然说道。
王五郎不赞成：“什么呀？那肯定是整个镇上最好看的呀！”
王六郎和王七郎异口同声：“咱们整个大昌国最好看的，就是阿玉妹妹！”
小阿玉被他们说的又害羞又高兴，家里人都喜欢她，又夸她，她好高兴呀。
她也要快快长高，长成大人，对他们很好很好！
团子在空间里用翅膀摸住额头：【果然，没有一个人类的小崽子抵得住这样的夸奖。】
王老太太给小阿玉扎好头花后，又打开了张展给了两个包裹，果然不出所料，里面除了两条崭新的裤子以外，还有10多个更漂亮的头花，一件女童的春季襦裙，以及两匹布。
一匹是藏青色，一匹是浅褐色，也是乡下人最常用的颜色，藏青色耐脏，浅褐色的布料通常会更加厚实，方便做活。
王老太太想了想，把自己买的布料收起来，先把这两匹布拿了出来。
“娘咧，这是那个张大人给的吗？”
王家人看到包裹里的东西，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这布料看起来比他们平时买的更结实，价格肯定也更贵吧？
“就这点破烂东西，也值得你们惊讶成这样，等以后咱们家好了，那得买更好的。”
王老太太摆摆手，嘲讽的目光毫不掩饰，“行了，也别盯着了，既然是人家的心意，那便收着。老二媳妇，你女红好些，这两匹布，你先紧着家里男人给裁几身衣裳。”
男人在外做事多，衣服磨损严重，是要先做的。
一匹布若是裁剪的当，做个五身衣裳是合适的。
大家也没问其他人有没有。
就算没有，他们顶多是羡慕羡慕，也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家里条件摆在这里，想要也挤不出来，干脆不想，心里反而不会有疙瘩。
接着，老太太又拎出一个纸袋子，里面居然是两个包子，一个肉馅的，一个菜馅的。
“别看了，这是给阿玉的。”
王家几个孙子眼巴巴望着，心里馋得不行。
得知是给阿玉妹妹的，都有些小失望。
王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又拿出另一个袋子，里面却是一袋子白面，有三斤多。
“晚上吃山鸡，这白面馒头就留着明天吃，一人一个，没有多的。”
一斤面粉也做不了几个大馒头，也不过刚够解馋。
“嗯嗯嗯！”几个孙子顿时喜笑颜开，能吃馒头，当然不惦记阿玉妹妹的包子了。
小阿玉听见有馒头，也学着几个哥哥的样子，吐出舌头，舔了舔嘴巴。
她也想吃馒头。
在她的记忆里，总觉得馒头是世界上顶好吃的东西了。
“行了，你们先出去玩，别杵在这里，看着烦！”王老太太挥手赶人。
她还要把小阿玉的户籍问题，和家里人说一说。
小阿玉也被赶了出来，她倒是乐呵呵的，没觉得有什么。
王五郎却还惦记着那两个大包子，等出来院门口，王五郎就说：“阿玉妹妹，那两个包子太大了，要不要五哥帮你吃一点？”
王六郎也举着手：“嗯嗯嗯，我也能帮你吃，我可以吃一大口！”
“我我我，我也可以！”王七郎生怕被忘了。
王大郎路过听见，当即冷着脸：“你们几个，不准抢妹妹吃的，不然我就告诉阿奶。”
大家听到阿奶，当即偃旗息鼓。
【宝啊，你得努努力了，不然你哥哥们想吃包子吃不到，想吃馒头也吃不饱，好可怜的呀！】
小阿玉觉得精灵说得很对，她看着哥哥们，捏起自己的小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走。
王五郎发现了，忙跟上去：“阿玉妹妹，你去哪里？”
小阿玉眼里含着光，语气格外坚定：“我去种馒头！”
王五郎：？？？
第四十三章 阿玉有块地
小阿玉不知道馒头怎么来的，但她以为是直接从地里种出来的。
所以她要去找块地，然后种馒头。
王五郎哭笑不得：“馒头不是种出来的，要先种小麦，再把它磨成粉，再做成馒头。”
说着，王五郎就指着前面的一块地，说：“你看，那是三婶婆家的地，他们就分到了小麦种，昨天就种下了。等过几个月，小麦就长大啦，到时候拿去磨成粉，就能做馒头，做面疙瘩，可好吃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呀。”
小阿玉这才想起，她答应了精灵要种地的，尤其是要跟家里人要粮种，可她忘了。
精灵肯定会很生气吧。
【我习惯了。】我不生气，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不生气！
小阿玉又跑到她之前放黄豆藤的地方，那里被王老太太种上了几颗豆子，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豆子长起来啦！”小阿玉拉着王五郎的手，让他去看芭蕉树下的幼苗。
原本种子发芽在七天左右，粮种会更早一些，但这个浇了稀释后的万灵水，已经长出了两片真叶，一看就像是种了大半个月的样子。
王五郎对这个不感兴趣，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种的，所以半点不惊讶。
只是抬头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不对劲了。
“咦，芭蕉怎么长这么大了？”
只见眼前的芭蕉树上，一串芭蕉吊得老高，上面密密麻麻结了一大串芭蕉，而且个头还都长大了。
王六郎他们也过来了，看到那串芭蕉，都纳闷了：“前两天看的时候，好像只有一点点大呀。”
王七郎说：“可能是你看错了，不然三天能长这么大吗？”
小阿玉小声说：“可以呀。”
她的黄豆藤就能够长这么快。
只是没人注意到她说的话。
“这是快熟了吧？我们把它打下来！”
芭蕉不太好吃，但这个时候，有吃的就很好了，他们才不挑剔。
王六郎嘴馋，早在说完后就拔腿往家里跑。
没一会儿，王传满就被他拉了过来，手里还有一把柴刀。
“我正要去砍柴，拉我过来做什么？”王传满无奈，可能是他年纪最轻，这群皮猴子老喜欢让他帮忙。
结果看到那棵芭蕉树，王传满也愣住了。
他不记得芭蕉能长这么大来着。
但看着是要熟了，当然要先摘下来，家里存放两天就能吃。
他们没催熟的药水，但也不妨事。
嘭！嘭！嘭！王传满力气大，三五下就把一棵芭蕉树拦腰砍断。
芭蕉树砍倒后，直接落在了那些幼苗上，王传满根本就没注意，还一脚踩了上去。
小阿玉张了张嘴巴，想说那是阿奶种的，阿奶知道会难过的。
但是很快她就被吸引了注意。
一群孩子都围着王传满，看他把砍下来的芭蕉扛起来。
前面还有一朵芭蕉头，王传满手起刀落，把头也砍下来，看到小阿玉在旁边巴巴看着，就把芭蕉头递给她。
“阿玉，接着！”
小阿玉两只小胳膊努力合拢，因为太重了，根本抱不住，走得东倒西歪。
她又舍不得丢掉，像个喝醉的蜜蜂似的。
王传满看得哈哈大笑。
他闺女太逗了！
“阿奶，我们的芭蕉熟了！”又是王五郎的一声喊，让屋里的老太太手都跟着一抖。
走出来一看，她那傻儿子正扛着一大串芭蕉，上面的芭蕉长得还挺大个。
旁边的小阿玉手里抱着紫色的芭蕉头，显然是有些累了。
“你是不是投胎的时候脑袋丢了，安了个棒槌上去，啊？！”王老太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众人面前，劈手拿起小阿玉怀里的芭蕉头，转头又骂王传满，“你怎么当爹的，阿玉这么小，拿这么重的东西，别害得她以后长不高！”
王传满摸摸鼻子，连连告饶。
芭蕉头很重，每一瓣拆开都能看到花，那些花可以拿来炒着吃，也算一道菜。
王老太太一边把芭蕉头递给闻讯而来的冯氏，一边问王传满：“你在哪里砍的？”
他们家有几个地方都种了芭蕉，那东西很容易长，种下一棵，第二年能收获一片芭蕉丛。
“不就在屋后——”王传满不明所以，
话刚说到一半，王老太太脸色一变：“糟了！”
她走到芭蕉丛那里一看，倒下来的芭蕉树，把她之前种豆子的地方盖的严严实实，那个恭桶也不见了。
王老太太把芭蕉叶掀开一点，看到里面已经长得很好的幼苗，以及一个结结实实踩上去的脚印。
王老太太瞳孔紧缩，接着就感觉怒火直冲天灵盖。
“王！传！满！”王老太太咬牙切齿，恨不能把那傻儿子给揍一大顿！
小阿玉也紧赶慢赶过来了，她看到生气的王老太太，却半点不害怕，甚至用手去勾王老太太的手指。
“阿奶，不要生气。”小阿玉安慰她。
“你看你爹做的好事！”王老太太气不打一处啦，这狗儿子存心来气她的是不是？！
“我还有。”小阿玉挺起小肚皮，拍了拍自己小兜兜，弯起眼睛，“兜兜里还有豆豆。”
她又伸出手指，要表演一个隔空浇水：“还有这个——”
王老太太知道她要做什么，当即把她的手握住，温和的表情切换自如：“好孩子，这个先留着，先别用了。”
活了半辈子，王老太太已经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得来容易的。
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是稀少，越是稀少的东西，就越容易失去。
小阿玉不解。
“阿玉，你要记得，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个东西，不然别人回来抢。”王老太太趁机教育。
小阿玉眨眨眼睛，十分诚实地摇头：“抢不走的呀，在精灵那里，找不到的。”
“抢不走东西，但是可以抢走人，说不定被坏人知道了，把你抢走，以后你就再也回不了家了。”王老太太并不觉得，小阿玉年纪小，就不用教这些了。
小阿玉把眼睛瞪得溜圆，吓坏了。
好可怕呀！
“阿奶，我不要回不了家，我不要！”她好喜欢这个家。
她小鼻子瞬间酸酸的，抱着王老太太的手说：“阿奶，我不跟别人说，我就跟你说。”
“好，跟阿奶说。”
王老太太想吓唬小阿玉，见她真被吓到，又不忍继续说下去了，搂在怀里好一通安慰。
安慰完了，小阿玉小心翼翼地问：“阿奶，我要是丢了，你们会找我吗？”
不等王老太太回答，她又用更小的声音说：“我知道，大人好忙的，我……我会自己找回家的，你们要记得等我哦。”
王老太太一脸复杂。
算了，孩子还小，慢慢教吧。
王传满把幼苗踩死了一半，被王老太太罚少吃半碗饭，他表情苦哈哈的，饭桌上甚至都不直接刨饭了，而是一粒一粒数着吃。
接下来一整天，王传满的精神气都不怎么好。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大下午时，刘氏把王传满拉进房间，关心道。
房间小，没椅子，王传满顺道坐在床边，把自己不小心踩了幼苗的事情说了。
刘氏以为，种在屋旁边的种子，想来也并不是很好，估计就是外面随便找的种子。
“那是阿玉种的。”万传满补充道。
“咚”，王传满从床上掉下来，他傻眼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出去反省反省！”刘氏气呼呼的。
居然敢踩她闺女种的苗！
王传满：……
此时，小阿玉正在空间里忙活呢，因为她不仅有村民们送的豆子，还有阿奶给她抓的一把大麦种。
阿奶的苗苗被踩坏了，她想种更多的苗苗给阿奶。
【你别弄了，我来吧。】团子想要锻炼小阿玉，看她哼哧哼哧挖土，又觉得心疼。
万灵空间的土是蕴含了灵气的土，浇上万灵水，更是如虎添翼。
种子只要不是死的，放进这里自己就能长得很好。
小阿玉撒了一把大卖种子，又把兜兜里的豆豆都抓出来，全丢在万灵土上。
【啊啊啊，有颗种子快升级了！】
第四十四章 优质粮种
团子本来都佛了，不想催得太紧，免得崽子过得不开心。
想着等崽子再长大一岁，那时候应该就能听懂它的话。
小阿玉不懂什么是种子升级，团子就让她仔细看撒下去的一颗种子。
【你看，有一颗种子在微微发光，这说明它要升级了。】
小阿玉连忙蹲下去，两只眼睛骨碌碌左右看，一会儿看看这颗，一会儿看看那颗。
很快，她就找到了那颗发光的豌豆。
“哇。”
小阿玉左眼写着“好奇”，右眼写着“震惊”，连呼吸都放轻了。
种子发光了耶。
“它会变成什么呢？”小阿玉蹲在豌豆面前。
小手想去碰一碰，又怕把光给碰走了，只能围着豌豆转圈圈。
【现在还没升级，再给它浇点万灵水吧。】
小阿玉照做，又眼巴巴看着。
豌豆的光变强了一点，而且顶上慢慢裂开。
“啊！”小阿玉惊着了，心疼地看着豌豆，转头看着团子，急得不行，“它坏了！”
【没有，它只是要发芽了。】
因为浇了纯粹的万灵水，豌豆种子生长得也格外快，再加上正在升级期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能看到里面绿色的小芽。
小阿玉想守着豌豆发芽，只是团子很快就提醒她，外面有人叫了，小阿玉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空间。
她的意识刚回归身体，睁开眼睛，就看到刘氏正笑着站在床前。
“大伯娘做了好吃的山鸡肉，你起来吧。”刘氏说着，又去给小阿玉拿旁边的小褂子。
那是马氏裁剪布料后，剩下了边角料，先给她拼了个褂子。
小孩子的褂子做起来简单，不过一刻钟就缝好了，只是上面纯色一片，没什么纹饰。
她人小，小胳膊塞进去，穿起来刚刚好。
她很喜欢这个新褂子。
刘氏喜欢帮小阿玉穿衣裳鞋子，小阿玉就乖乖坐在床边，两条小腿耷拉着，轻轻晃悠。
“阿娘~”小阿玉笑眯眯地喊。
“嗯？”刘氏给她穿好鞋子，又帮她整理了小揪揪。
“阿娘，我要种好多好吃的，给你吃。”小阿玉说。
刘氏觉得好笑，但看小家伙一脸认真，也没泼她冷水，只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点头：“好啊，阿娘等着。”
小阿玉就更高兴了，两条小腿蹦跶着跳下床，伸出胳膊抱了抱刘氏的大腿。
“阿娘，抱抱~”
刘氏把她捞起来，抱着去了大堂屋。
王家的几个媳妇，厨艺都还不错，基本都是王老太太调教过的，即便调料不多，也能做出还算可口的饭菜。
按王老太太的话来说，那就是家里本来就吃得不好，要是再做得不好吃，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王老太太没舍得把三只山鸡都吃了，但山鸡这东西野性大，捉回来后会绝食，要不了三天就会死。
因此，王老太太让宰了两只，冯氏手艺好，两只山鸡做了两道菜，一道麻辣山鸡，一道山鸡炖野山菌，都是无比美味。
除此以外，芭蕉的花也被摘下来，炒了一盘芭蕉花。
麻辣山鸡极为开胃，几口下去，辣的口水鼻涕眼泪一起流，但王家人还是大呼过瘾。
几个孙子更是不停跑厨房，抱着木瓢吨吨吨地喝。
王五郎喝了木瓢里的水，觉得不过瘾，又把木瓢拿到小阿玉面前，非常虔诚地说：“阿玉妹妹，你给我端一瓢水吧，你端的水是甜的！”
小阿玉坐在王老太太身边，她碗里放了一个菜包子，还有炖的山鸡肉。
麻辣山鸡肉没给她吃，怕给她辣呛。
小阿玉正在啃一只炖得熟透烂的山鸡爪，听到王五郎的话，刚想把鸡爪放下去接木瓢，王老太太就劈手夺过。
“你能耐了，还让妹妹给你端水，要不要妹妹给你吃饭啊！”王老太太伸出一根手指，把王五郎往后面推了推，嫌弃道，“吃不下就别吃了，看着胀眼睛！”
说完，又把瓢丢到王传圆跟前，吓得王传圆嘴里的鸡骨头差点卡住喉咙。
“管好你儿子！”王老太太没好气。
王传圆委屈极了，他就吃个饭，招谁惹谁了？
他把目光投向自家老爹。
老王头假装没看到，低头去盘子里夹了一块山鸡肉，放在王老太太碗里，一句话不说。
王老太太想也不想，就把碗里的肉夹起来，顺手就放到小阿玉的碗里。
她锐利的眼睛看了一圈，发现几个媳妇都没怎么夹肉，不是夹辣椒，就是夹野山菌，连鸡肉汤都舍不得给自己添半碗。
“你们这是做给谁看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多恶毒的婆婆，家里吃肉，就给媳妇吃素的！”
几个媳妇慌了，想解释，又听王老太太说：“有肉就吃肉，有菜就吃菜，别做那副小贱巴实的样子，也别想着给这个留，给那个留的。”
“山鸡肉又不是天天有，你们爱让就让，下次若再有，也别拿来煮了，直接放了得了，还能积个阴德！”
“衣服都给他们留了，肉也给他们留，他们这么厉害，干脆当老爷去算了！”
媳妇们：“……”
儿子们：“……”
老王头：“……”手里的鸡肉突然就不香了。
小张氏在屋子里听到了，嗷嗷叫：“娘，我能吃，我能吃，给我吃吧！”
她就得了一碗鸡汤，几坨炖山鸡肉，其他都是素的了，她还想多吃点咧。
“你是猪，当然能吃！”王老太太完全没给她面子。
小张氏：“……”
最后，三个媳妇也象征性地夹了几块肉，到底没舍得多吃。
一家人把两盆山鸡肉消灭得干干净净，盆子里最后就剩下一堆没办法下口的花椒。
吃完饭后，大家各自洗漱歇下。
王老太太回到屋里，把大门关上，问老王头：“我放在芭蕉树下面的粪桶，被谁拿走了？”
老王头纳闷：“粪桶？老四吧，他今早上去地里育种，应当是提了粪桶走的。”
“里面的水呢？”
“里头有什么水？”老王头更迷惑了。
他今天没去地里，就在编东西、修整竹篱笆，哪知道那么多。
“算了，就知道你没用。”
王老太太打算明天再去问王传满。
那傻儿子脑子不行，说不定就把她那水给倒了。
她就离不得家，一离家，准得出点问题。
老王头：“……”说话就说话，骂人就是你不对了！
老王头生气，决定晾晾这老婆子，让他看看谁才是一家之主。
“还不睡觉？！”
“来了来了。”
老王头忙不迭钻进被子里。
小阿玉和王传满夫妇睡一起，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团子没忍心把她叫醒到空间里干活，等她早上自然苏醒后，才让她去空间看看。
【宝，昨天的豌豆升级完成了，新的优质粮种在里面，你拿一些去给你阿奶。】
团子原本还有些困，听到这话，一下就不困了，直接把意识沉入空间。
看到眼前的场景，小阿玉惊呆了。
第四十五章 户籍有问题
万灵空间目前并不是很大，真正能活动的空间不过半亩左右。
小阿玉在紧挨着万灵水的地方撒了豆子。那里的灵气也格外足。
经过一个下午再加一个早上的滋养，万灵空间里的植物种子已经长得很是茂密。
普通的黄豆、绿豆、大麦、蚕豆，都已经长到了快开花的状态，唯有豌豆看上去格外不同。
豌豆已经开了花，而且上面还长了一些绿油油的小豌豆。
最惊奇的是，这种豌豆一般只能长半个成人的长度，但现在这个，却足足有一丈多长，还分了各种岔枝，铺满了一小块地。
小阿玉没见过豌豆，更别说豌豆苗了。
她盯着那些嫩嫩的豌豆苗，还有上面挂的小豌豆，非常好奇。
它们长得好可爱呀！
【这可不能直接吃了，它们都是升级后的粮种，你下午再来看，它们应该就成熟了。】
小阿玉知道，自己不懂，就要听别人的。
所以，她没有去摘豌豆，又用万灵水给豌豆浇了浇，这才离开空间。
王老太太一大早就去找王传满，得知他把粪桶里的水混进育种泥里了，脸色才好了些。
王传满问：“娘，你问这个做什么？那里面的水不能用吗？”
“男人家家的，话不要这么多，赶紧去堆肥！”
王老太太嫌弃得很，把王传满凑近的脸推远了，一扭头就看到小阿玉打着呵欠走出屋子。
王老太太瞬间挤出一个格外和蔼的笑容，朝着小阿玉走过去。
“阿玉，你醒了？是不是没睡好，好孩子，再去睡睡吧。”王老太太温声道。
小阿玉摇头，努力把又涌上来的呵欠吞回去，才说：“阿奶，我不困。”
她只是刚睡醒，有点睡意朦胧的。
王老太太牵着小阿玉的手，带她去洗脸，还说了几句逗趣的话，小阿玉很给面子，笑得像朵迎春花似的。
王传满在旁边看了看，觉得自己就是同人不同命。
好吧，他也不能跟闺女争。
王老太太去地里看了下，育种地里的泥巴汤圆，里面的粮种大多都已经发芽了，但也只是稍微裂开，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绿色。
看来那水，果然是能促进作物生长的，不知效果能持续多久。
她不动声色，把家里负责农活的几个人支开，不准他们去农田那边看。
前一日，老王头给小阿玉做了个小花篮，今天，她就带着小花篮去摘野花。
王五郎、王六郎和王七郎，照例被安排跟着小阿玉。
王五郎有些坐不住，老想着出去玩，王六郎和王七郎倒是挺喜欢和小阿玉玩的，但他们更想要去山上找各种野果。
现在各种野果都开始长了，他们要先去踩点，看看哪里有。
成熟以后，就能带着阿玉妹妹直接去采摘了。
他们怕妹妹摔着，没敢走太远，只在附近的山坡里转悠。
小阿玉不知道这些，她很乖地跟在哥哥身边，看到花儿了，就往自己的小花篮里装。
蓝的紫的黄的红的，组成一团，别提多好看了。
“阿玉，你喜欢花呀？”周寡妇正在地里挖土，看到花蝴蝶一样到处飞的小阿玉，就招呼她。
小阿玉点头，把自己小花篮里的花拿了一朵出来，想了想，又放回去，重新拿一朵，递给周寡妇。
“婶婶，给你。”
周寡妇打趣她：“哟，你这是把自己不喜欢的送给我的吗？”
“不是的。”小阿玉连忙点头，“这是我最喜欢的，它最好看，婶婶也很好看！”
周寡妇被小阿玉哄得心花怒放，笑意满满。
果然还是闺女贴心。
只可惜，她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有闺女了。
她嫁过来不到半年，相公就因为服徭役死了，她守了寡，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周寡妇家的地边，有一棵桃树，这棵桃树不怎么结桃，但花开得特别好看。
平日里，她都不准村里人摘桃花，看到了，总要追着人家骂半个时辰。
这次她直接撇下一大枝，上面缀了特别鲜艳的桃花，一朵挨着一朵，亮眼极了。
“你送我花，我也送你花。”
小阿玉得了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宝，桃树枝可以扦插，你把它们种在我这里，还能吃桃子。】
小阿玉却没有立即答应，她在想，这个婶婶给她送的礼物，她要好好保管起来。
得知小阿玉的想法，团子几乎要吐血了。
好说歹说，小阿玉才同意掰下一半，放在空间里插上。
小阿玉力气不够大，还是趁着哥哥们不注意，悄悄放进空间里，让团子帮忙掰断的。
【这就对了嘛！】团子长出一口气，它有点后悔，来之前没准备育儿宝典，现在就被动了。
养崽全靠摸索。
王六郎和王七郎对鲜花都不感兴趣，他们看到有一块水田干了，当即就要去捉泥鳅。
王五郎和王四郎几个看到了，也跟着来捉泥鳅。
越来越多的孩子都来了。
小阿玉在旁边坐着等。
于是，胡家村的村民们，就看到田里一群小子把田挖得坑坑洼洼的。
只有小阿玉一个人穿着褂子，脖子上带了个小兜兜，手里拎着个小花篮，花篮里装满了各种花，还有一枝桃花开得正艳。
灿烂的阳光下，小女孩像是从云里走下来的仙童，白皙的小脸两边，有两团自然的红晕。
明明身上也被溅了不少泥点子，偏偏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再干净不过的孩子。
“老王家这个孙女是真好看。”
“阿玉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让家里孩子别欺负人家，多跟她玩玩，说不得也能沾点福气。”
“这孩子喜欢野花，你不是要去山里砍柴么？那头应该开了不少，给她扯个花环回来。”
“还真别说，只是看着阿玉，就觉得这日子是真的舒心。”
众人各自说着话，小阿玉没关注他们，只是很认真盯着哥哥们挖泥鳅。
偶尔挖到了泥鳅，小阿玉特别捧场地拍拍小手：“哇，哥哥好厉害！”
要是挖到了鳝鱼，她就说：“不要抓蛇蛇呀。”
王五郎哈哈大笑：“傻妹妹，这可不是蛇，这是鳝鱼，它们只是长得像。”
小阿玉又惊讶了，原来这个不是蛇蛇呀，可是它们真的好像。
唔，她午食还是不吃鳝鱼了叭。
要是它们是蛇蛇的玩伴，蛇蛇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王家几个小子不知道妹妹丰富的心理活动，在田里东奔西窜，捉了二十几条泥鳅。
老王家中午又吃了一顿肉菜——烤泥鳅和鳝鱼。
小阿玉则是吃包子，昨天两个包子，晚上让她吃了一个，今天中午又吃了另一个。
包子做得皮薄馅大，用料十分良心，吃得她饱嗝连连。
吃完中午饭后，王老太太指挥媳妇们把醒好的面做成馒头，打算晚上蒸馒头吃。
只是没等他们开始蒸馒头，胡村长就让人来找他们。
“胡大夫那边说，阿玉的户籍有问题，要你们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刘氏也不蒸馒头了，扯了襜衣就往村长家赶。
王老太太自然也跟着过去。
她皱起眉，沿路都在想，户籍是她和村长一同办好，还能出什么岔子？
难不成，是阿玉的亲人找来了？
第四十六章 阿玉的年龄
“你干嘛去？”王老太太看见刘氏往前冲，直接叫住她，“你就在家里呆着，我去看看。”“娘，我——”刘氏表情有些挣扎。
她想听娘的话，但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你去了能顶什么用？”
王老太太懒得去看刘氏，直接摆手：“回去蒸馒头，别耽误事！”
刘氏只好回去了，只是心事重重的。在灶房时，也时不时望望外面，担心不已。
冯氏安慰她：“放心吧，有娘在，出不了事的。”
“但愿吧。”刘氏心里没底，但也只能笑笑。
也不知道阿玉的户籍出了什么问题，希望不是把阿玉叫回去才好。
王老太太走到半路，一扭头发现，跟着自己的居然只有骑着羊的小阿玉，还有两个糟心孙子。
“你们阿爷呢？！”
王六郎和王七郎双双懵逼，互相对视，异口同声：“在家啊。”
“让他过来！”
双胞胎兄弟俩扭头就往回跑。
王老太太带着小阿玉到了村长家，院子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胡大夫、胡老太爷，还有两个族老，一个是胡家的，另一个是马家的。
马家是胡家村的第二大姓，平日里有事也会叫上他。
“村长，你说那个户籍到底怎么回事？”王老太太见有些阵仗，心里纳闷，脸上去没什么表情。
她语气并不算好。
“那个——”
胡村长倒没什么反应，胡老太爷几个男人却是皱眉。
“还是等旺子到了再说吧。”马家族老打断胡村长，闭了闭眼，没看王老太太。
他不跟妇道人家说话。
“那你就等着。”王老太太也找了个椅子坐下，把小阿玉抱在怀里。
倚老卖老的狗东西，懒得搭理他。
倒是小阿玉歪着脑袋，问王老太太：“阿奶，那个老爷爷是不是生病了呀？”
他看起来好累呀。
“是有点病。”王老太太看着小阿玉，“别离他太近了，免得被染上。”
“你！”马家族老顿时吹胡子瞪眼，当即就站起来，目光冷冷地看着王老太太。
他就知道，妇道人家不会说话。
眼看马家族老要教训人了，胡老太爷手往上一抬：“行啦，都少说两句，等旺子来了再说。”
他则是单纯不习惯和妇人说话，当夫子久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马家族老哼一声，重新坐下，头扭到了另一边。
老王头脚微跛，走路一瘸一拐的，并不快，但也紧赶慢赶地来了。
“德旺，你可算来了！”
“大家都在，这事可大可小，咱们还是……”
大家都在等着老王头来商量事，只有小阿玉盯着老王头的腿。
她没怎么看过阿爷走路，这才发现阿爷走路不对劲，阿奶走过来都没流汗，阿爷却已经汗流浃背。
大人们正说着话，小阿玉悄悄走过去，食指伸出来，轻轻戳了戳老王头的腿。
老王头刚问完胡村长一句话，低头就看到小阿玉用手指戳他，忙问：“阿玉，怎么了？”
“阿爷，你的腿是不是很疼呀？”小阿玉把手张开，做出一个怀抱的姿势，“是不是有这么疼呀？”
老王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随手撒在旁边，觉得有些好笑：“阿爷不疼。”
只要不下雨不下雪，天气总晴朗，他的腿就不疼。
走路倒是没什么妨碍。
【你想治好他的腿吗？】团子看小阿玉在思索，当即就想到这一点。
小阿玉点点头：“阿爷看起来好辛苦。”
阿爷是个好人，给她做了漂亮的小花篮，大家都夸她的小花篮。
她希望，阿爷可以不疼。
阿爷那样走路，肯定很疼。
他只是一个坚强的大人，所以才说自己不疼。
小阿玉隐约记得，以前有人也这么跟她说过。
大人很少喊疼。
【万灵水可以缓解他的疼痛，但是不能直接让他治愈。】
万灵水并非万能水，自然有短板。
它主要是治伤口，内外伤都行，还能消除体内杂质，提升个人体质。
但老王头的腿一看就是陈年旧疾，已经固定了，要想治愈就不能只用生机修复。
“那怎么办呀？”小阿玉都准备回家放一盆水给阿爷喝了。
【你还是得先升级空间，就是现在我待的这个地方，你要听我的话，好好地种花种树。】
【等空间升级了，我们就可以解锁新的功能，到时候可以换更有用的东西。】
“阿爷的腿也要升级才能治吗？”小阿玉有点不明白，但又觉得好像明白了。
就是要她很勤快叭？
她可勤快啦！
【对。】
团子觉得，以后跟小崽子说话，要更简洁才行。
反正她只听得懂一两个字。
小阿玉还想多问几句，忽然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原来是胡大夫正在朝她招手。
“阿玉，你过来。”
胡大夫今年也不过30岁，也许因为常年行医的缘故，他的面目看起来十分柔和，小阿玉对他印象很好。
见王老太太朝她点头，小阿玉这才走过去。
胡大夫拿起小阿玉的左手，轻轻捏住软软的手掌心，摁出一个小坑，说：“你们看，若是两岁的女童，腕部这里不会长这两块骨头……按照骨龄来算，她应当有四岁。”
说着，他又指着另一个地方：“若是从这里看，则能看出她身体只有两岁，因为这部分生长不够。”
“什么两岁四岁的，都能从骨头看到吗？”
“是。”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基本上也清楚了，那就是小阿玉并不是大家以为的两岁女童，她其实应该是四岁了。
但因为身体营养不足等缘故，她看起来只有两岁。
胡村长就道：“之前我们给小阿玉登记户籍的时候，写的是两岁，现在若是按照四岁来算，户籍就要更改了。”
他们还是存在着一丝想法，想着若是以后小阿玉的家人要找来，改回真正适合的年龄，他们家里人也方便寻找。
孩子若要归根，他们是绝不拦着的。
王老太太却咬牙道：“不改！”
“旺子媳妇，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不改了？孩子是几岁就是几岁，不能你说不改就不改。”马家族老不高兴了，他最讨厌这些弄虚作假的事。
这辈子要想让他作假，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胡老太爷和胡村长也有些不赞同地看着王老太太。
其实他们可以理解，老王家的人不想让小阿玉被领回去，这么乖乖巧巧的一个小女娃子，就算身上没有那些福运，也有的是人愿意养。
落在他们这个穷山沟里，着实是委屈了。
但他们过不了良心那道坎，万一小阿玉想要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呢，他们这样做是否太过自私？
就连老王头也有些不理解的看着自家媳妇，既然胡大夫都说清楚了，那他们就该改回正确的，平白给孩子少两岁是怎么回事？
小阿玉听得晕晕乎乎的，王老太太就轻轻拍拍她的手，说：“阿玉乖，你去帮阿奶拿两个芭蕉来，阿奶想吃了。”
“阿奶，芭蕉还没熟呀。”小阿玉的小脑袋直摇，“我看见五哥哥偷吃了，他说没熟，吃了舌头疼！”
王老太太：“……那你回去看看你娘他们饭做好了吗？阿奶现在有些肚子饿了。”
小阿玉“哦”了一声，乖乖走到外面，王六郎和王七郎守在门口，看见她，直接一人拉着她一只手，蹦蹦跳跳往家走。
嘿嘿嘿，跟着阿玉妹妹才最好，等馒头蒸好了，阿玉妹妹说不得就是第一个吃到的。
要是妹妹吃不完，他们就能帮忙啦！
双胞胎觉得他们简直聪明极了！
小阿玉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他们不是才吃过午饭吗？
阿奶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啊，一定是阿奶年纪大了，饿得快。
小阿玉想从兜兜里掏出点吃的，结果发现能吃的都被她吃了，连豆子都种了。
唔，那她走快点，给阿奶拿馒头。
不要饿着阿奶啦！
【……】你高兴就好。
王老太太把小阿玉支走了，这才说：“前日在县衙，我遇见了张大人，他还跟我说了一件事，我也姑且跟你们说说，要是听完了，你们还觉得要改，我也依你们。”
第四十七章 求情
“张大人，哪个张大人？”胡老太爷他们没去县城，自然也就不知道张展是个官。胡村长道：“就是之前来给我们发赈灾粮的那个张展，就是张大人不知道是个什么官，但是我看县尉大人对他态度挺温和的，想来应该跟县尉大人差不多吧。”
众人就在心中想，哦，那估计是别的县城的县尉吧。
反正是比衙役捕快更厉害的官。
王老太太懒得解释那么多，直接道：“张大人说，帮忙查了阿玉的身世，查到阿玉是被家人恶意遗弃的，说是她那双眼睛不祥。”
“我呸！怕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还怪到孩子身上！”马家族长听到这话，直接呸了一声。
他们村虽然也时常神仙神仙地念叨着，但从未因这等原因就将孩子丢了的，更别说丢在暴雪后的深山里。
这就是想让孩子死，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
造大孽了！
胡老太爷也摇头：“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们就这么把阿玉丢了？”胡家族老最是纳闷，“若要我说，阿玉更像是福星，你们仔细想想，这次要不是阿玉，我们村要损失多少人，说不定也沦为第二个山阳村了！”
在阿玉被捡来那时，各家各户已经是勒紧裤腰带，最多再撑上两天，大家就要崩溃了。
要不是那条巨蟒缓解了部分饥荒，他们说不定，真要被山阳村带进沟里去。
“总之，张大人说，阿玉原来的家人想的就是要阿玉别活着。”王老太太看也不看其他人，直接对胡村长道，“阿玉本就年幼，身体娇小，我们给她报的两岁，那边的主簿也并没有说有什么不对。”
这时候要是再去更改，人家免不得要问为什么连孩子的年龄都能弄错，再扯出个捡孩子、收养孩子来。
说不定就被他们原本的家人知道了，要是他们再丧心病狂一点，追着过来要孩子，再把孩子给丢到哪个深山老林……
众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人性之恶，他们不是没见过。
“既如此……”胡老太爷没接着说下去。
胡家族老直接摸一把胡子：“什么捡来的，那孩子不是你四儿媳妇自个儿生的么？按理说，这都进门第三年了，闺女两岁，刚合适的，你说是吧，老马？”
旁边的马家族老面色一僵，看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嘴巴张了又张，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他干脆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胡族长在后面跟着问：“马老太爷，你看这——”
“这什么这？他们老王家的小孙女怎么样，关我屁事！”马族老愤愤然，脚步加快，转眼就离开了。
胡村长：“……”你干脆直接说，阿玉是老王家亲生的得了！
等他走了，王老太太才问胡大夫：“是不是大夫都能看出，孩子到底是几岁？”
“并不全是如此。”胡大夫毕竟只是一个乡下大夫，见识有限，于是他只能斟酌着说，“曾经教我的老大夫说过，只要正儿八经学了医术的，大多也会顺便学学如何摸骨龄。不过，等孩子到了7岁过后，骨龄就不那么好测了，也做不得准。”
王老太太记下这话，倒也没再多问其他，而是给了胡大夫一钱碎银，对他道：“我们阿玉身子骨有些弱，你看着给她开些什么药给补补。”
胡大夫收了碎银子，就要回家去开药方。
他没打算多挣王家的钱，只不过算了成本价，给阿玉开了有药效又不至于太贵的，怕孩子觉得苦，还给加了些甘草。
小阿玉跑回家后，发现馒头才蒸上锅，距离蒸熟还有好一会儿。
她打算去找阿娘要点吃的，给阿奶送过去，王五郎就从外面跑了回来。
“阿玉，今天犁田的好多，我们去捡泥鳅！”王五郎又笑嘻嘻喊她。
小阿玉还没回答，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忽地问：“你就是阿玉吧？”
小阿玉回头，看到竹篱笆外面站着的人，其中有两个是大人。
一个约莫三十，身边站着一个小男孩，背上还有一个被捆起来的小娃娃。
另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肚子圆滚滚的，正一手撑着腰，一手撑着竹篱笆。
小阿玉看了又看，觉得他们一点儿也不眼熟。
【宝快走，这是陌生人！】
遇见陌生人不能说话，要找大人。
这是团子经常对她说的话。
小阿玉扭头就走，一下子撞到了跟过来的王五郎，两个人双双倒地。
“哎哟！阿玉，你没事吧？”王五郎顾不得自己摔疼的膝盖，忙去拉小阿玉。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出来看，发现了外面站着的几个人。
看见老王家陆陆续续走出不少人，两个妇人眼里有明显的畏惧。
年轻妇人甚至想直接退走。
年长的那个却是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朝着阿玉跪下去，额头“砰”地装在地上，吓得大家面色大变。
好端端的，这是咋的了？
“这位姐姐，你——”
刘氏刚开口，那年长妇人就呜咽着，一叠声地喊：“阿玉，求求你放过我们家吧！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年长妇人脑袋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还扯着一旁的小男孩也下跪。
小男孩极为不情愿，眼里还恨恨的，盯着正在努力爬起来的小阿玉。
年轻妇人也扶着竹篱笆缓缓跪下，却是未语泪先流，望着阿玉说：“阿玉，看在我未出世的孩子份儿上，你饶了我们吧。”
【这怎么回事？】别说是小阿玉了，团子都懵了。
这什么操作？
小阿玉有些被吓到了，转头就往刘氏身边跑：“阿娘，我怕！”
这些人吓到她了。
王传满看到闺女被吓到了，直接往前一站，手里的柴刀“咔”地一下，砍在旁边的枯树根上。
“你们这是来我们家闹事来了？你们哪里来的？做什么的？跟我们阿玉在说什么？说！”
年长妇人被吓了一跳，连嘴里的话都停了，只是泪还在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老王家怎么她了。
好半晌，年轻的妇人才说：“我们是山阳村的人……”
第四十八章 处罚
山阳村的人？老王家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们现在对山阳村可半点好感都没有。
“别站着了，你还怀着身子。”倒是冯氏温和地对年轻妇人说。
年轻妇人脸上露出感激，正准备打开竹篱笆走进去，又听见冯氏手一指，对着篱笆外面的一块大石头说：“你们就在那儿坐着吧，也别离我们太近了，免得到时候，你们这些孤儿寡母的出了事，还要怪到我们身上。”
冯氏倒不是想要讽刺对方，而是她当真这么想的，所以脸上的表情也格外真诚。
当然，最真实的话也最伤人。
中年妇人：“……”
年轻妇人：“……”
她们到底是来求人的，自然不敢拿腔作调。
只好过去，在大石头上坐下了。
王家人这才走上前几步，站在竹篱笆里面，和他们隔得不远不近。
刘氏把小阿玉抱起来，让她的脸侧到一边去，不让她看对方的脸色。
王传满手里的柴刀握得紧紧的：“说吧，你们山阳的村的人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不是说了不准再来我们胡家村了吗？”
“我们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来找你们。”年轻妇人有些怕王传满，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
说完，目光又看向小阿玉，做出一副恳切的姿态。
刘氏赶紧把小阿玉又往旁边抱了抱，眉头皱得死紧：“你们山阳村的破事，关我女儿什么事？你别再看她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年轻妇人连忙说：“我没有要害她的意思，我们只是来求她的，因为……因为……”
后面的话，她却有些说不下去。
“老子——”王传满又是一柴刀砍下去，面色不善，“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在那里吞吞吐吐的，嘴里是吃巴豆还是怎么的？老……我们还忙着，没工夫陪你们耗！”
除了他媳妇，他看谁哭都不爽。
胡家村遭了罪都没哭，他们山阳村的有什么脸来哭？
要不是看对方一个大肚婆，他直接就拎着柴刀把人吓走了。
欺负他好不容易来的宝贝闺女，哪能让人欺负，女的也不行！
晦气！
这一柴刀下去，竹篱笆豁开一个大口，别说是那几个人，就连王家人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还没见过王传满这个样子。
“族长要把我们赶出去……”年轻妇人被吓得眼泪都收回去了，她捂着肚子，终于慢慢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是曹县尉那边派了人去山阳村，把判决结果当着全村人的面念了。
还督促山阳村的人，尽快落实判决内容。
如果真正按照山匪论，山阳村包括村长在内的那些男人，都要被处以绞刑。
在大昌国，被当场抓获的山匪可以直接处死不论。
但因为念在本是村民，曹县尉又顾虑到胡家村未来和邻村的关系，故而按照寻衅判处。
即便如此，山阳村也大呼冤枉，各种不服。
“族长想要保全其他村民，就要将我们孤儿寡母除族、赶出村去。”年轻妇人说着眼眶又红了，她想要哭，可是一想到王传满的表情，又不敢哭了。
“这不就是你们自找的？怪谁去？”
没道理欺负了苦主，还上苦主家来卖可怜的！
马氏并不太喜欢山阳村的人，觉得男人们不方便说话，干脆就直接说了，“我劝你们从哪来的赶紧回哪去，要不然被其他村民知道了，你们就没好果子吃！”
他们胡家村可还有十几个人正在床上躺着，一点事儿都做不了，在这农忙时节，这可是要命的。
虽说山阳村那边被判决要赔偿，但瞧他们那样子，估计一年半载的也赔偿不了。
到时候看到他们山阳村的人，气不过狠揍一顿，那也是有可能的。
眼看他们真没耐心了，中年妇人也不敢再继续哭，擦干眼泪说：“是族长说，只要我们取得你们的原谅，让阿玉原谅我们，就能去县尉大人那里求情。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怎么样都可以，但我的两个孩子还小，他们不能离开村子……”
原来，山阳村那群男人都被判了刑，瘫痪的按律交给当地家族看守，不必坐牢。
其他受伤的、没受伤的，全部按照动手程度收押。
有了案底，他们的子女日后将过得更难，同村、同族的全要受连累，赋税都要比别家贵一些。
若是徭役，他们要首先被征用。
胡家村的族老们直接决定，将这些人全部驱逐出村，并且把他们的家眷也一起驱逐出去。
瘫痪的那些就找个破房子，让他们随便住着，不准他们去其他地方，也不提供任何帮助。
“按照族老的安排，这样下去，我男人还有活路吗？那就是活活等死啊！”中年妇人说，“我男人是个老实人，他只是听村长的话过来找你们，他没有吃过娃娃，也没有朝你们动过手，他命不该绝啊……”
刘氏已经听不下去了，当即喝住对方：“行了，我们没空听你们山阳村的烂事！你还是回去吧，我们是不可能原谅的，要是你再在这里闹，我就跟我们村长说，再告你们一状！”
中年妇人瞳孔一缩。
“你们不能这么做啊，你们这就是逼我们上死路啊！”
中年妇人旁边的小男孩，一直恨恨盯着小阿玉，听到刘氏这么说，咬牙切齿地说：“都怪你！都怪你这个没人要的野种！”
“你就是个丧门星！不是你，我爹也不会瘫！”
“丧门星！野种！看我以后不打——”
中年妇人想要捂住孩子的嘴巴，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喊了出来。
原本王家的几个孙子在旁边待着没说话，一听这还了得，当即瞪圆了眼。
“你个破烂玩意儿，说什么呢？！”
王五郎直接一个跨步，跳过竹篱笆，冲向小男孩。
高高扬起巴掌。
小男孩下意识伸出手臂挡住，但王五郎瞬间伸出另一只手。
“啪！”
狠狠甩在小男孩的脸上。
小男孩吃痛，手直接捂住脸。
王五郎又趁机打他另一边。
“啪！”
格外响亮。
小男孩的脸迅速红了。
王五郎的表情比小男孩还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骂我妹妹！”
王六郎和王七郎也顺着被劈开的竹篱笆冲过去，王五郎把小男孩往地上一推，王七郎骑在他腰上就开始揍。
等到王四郎他们跑过来，都找不到下手的位置。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中年妇人刚反应过来要拦，小男孩已经挨了好几个拳头。
他原本还倔强，被打了两拳后，直接“哇”地一声哭出来。
“你们胡家村欺负人，哇哇哇哇，阿娘救我，哇哇……”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儿子！”
她去扯王六郎几人，背上捆着的小孩也醒了，哇哇大哭，她又想扭过头去哄。
“让他们停下来，你们胡家村是疯了吗？！”中年妇人又急又气，转头朝王传满等人道。
“哦，怪我们没教好孩子。”马氏嘴上说着致歉的话，脸上却全是讽刺，手上更是半点儿动作也没有，“就像你一样。”
中年妇女顿时脸色一白。
那头，王五郎趁机又朝那小男孩屁股踢了一脚。
第四十九章 决定
“你们不能这么做啊！”“我的儿啊，我的儿！”
“是阿娘没用……”
中年妇人拉不动，又顾忌背后的孩子，愣是没上前，只坐在大石头上，使劲儿拍大腿。
她还朝年轻妇人喊：“你还愣着做什么？不知道去拉一拉吗？你就这么看着，他可是你相公的侄子啊！”
“我……”年轻妇人挺着肚子，哪里敢上去？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声音突然传过来。
王六郎等人停了动作，扭头一看，好家伙，又是从另一条路来的人。
一看就不是他们胡家村的。
这次来的人足足有二十几个，大多都是如他们一般的媳妇，也有三个男人。
他们急匆匆赶过来。
王大郎见他们当中有人，就远远地招呼几个弟弟：“你们先回来。”
王四郎把几个弟弟一扯：“走，回去！”
几个小子立刻撤走，中年妇女赶紧把小男孩拉起来。
他的脸已经被打肿了。
“我的儿，你好苦的命啊！”
小男孩埋进妇女的怀里，哇哇哭个不停，身体还在一个劲儿颤抖，哪里还有刚才那恶狠狠骂人的样子？
中年妇女心里一阵阵地疼，比自己被打了还难受。
“你们胡家村也太欺负人了，不想原谅就不原谅，何必还要动手打人。”一个年轻媳妇愤愤不平地说，“信不信我们也去报官，把你们家这几个人也抓起来！”
山阳村的人也没想到，这王家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其实他们这群人早就到了，后来商议了一下，让两个看起来最弱势的人，先带着孩子一起过来。
想着能让他们心软。
可没想到，话没说几句，吴家那小娃子，反倒被揍了一顿。
吴家小娃子可是他们吴家的宝，当初易子而食，他们吴家愣是把大小三个孙女都换出去了。
听说，为了不让改吴家小子饿着，他还吃过娃娃！
这也是全村唯一吃过娃娃的孩子。
“再打下去，吴家小子真要被打死了，回去吴老六肯定会闹！”
“还等什么，我们快去。”
眼看事情要控制不住，他们才不得不出现。
“那你就去报官！”王老太太不知何时回来了，她冷笑着走上前去，从山阳村里那些人的脸上，一一看过，眼里的嘲讽之意都要溢出来了。
“我说山阳村的人怎么净做些畜生不如的事，还以为是冤枉了他们，现在看来没冤枉，整个村都是畜生，根都烂透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们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才歪了。
即便不是这次易子而食的事件，就他们村这种风气，也总归会烂到底去！
“你个死——”躲在后面的男人们听不下去，脸色很是不善。
“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上前来，跟老婆子好好说，看老婆子一口唾沫能不能淹死你！”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
王老太太对那三个男人更看不上了。
一看就是那种中看不中用，只会嘴上咧咧的废物。
王老太太回来了，他们王家就像是有了主心骨，本来就无所畏惧的，现在更有底气。
等到老王头紧赶慢赶回到家，就看到自家门前的大石头上坐了二十几个人。
“怎么的了这是？”老王头问。
“你先别管那么多，等胡村长过来。”
王老太太已经让王大郎去叫胡村长，约莫一刻钟，胡村长就来了。
他来以后，就迅速了解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到后面更是狠狠皱起眉头。
自从除了最早被抢粮食的事，对于山阳村的这些人，他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好感来。
尤其是这次的事情，让他深深看清楚了山阳村的本质，那就是一群疯子。
胡村长说：“你们自己做了的错事，别想安在一个孩子身上，另外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阿玉不是我们村人的事，她自小就养在我们村，什么捡来的，你们也捡一个我看看？”
“就是一个赔钱货，长得好看点又怎么了，下锅还不是——”一个男人刚说完，迎头就飞来一颗小石头，打在他额头上。
王五郎把手里的弹弓扬了扬，朝对方做了个鬼脸。
王四郎默默放下手里的扫帚。
“到别人家的地盘还不安分，你们山阳村也就这点出息了。”王村长在心里默默又给他们记了一笔。
看到山阳村的人脸色有些不服，胡村长也不在乎，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淡漠的笑：“看来我们村还是太善良了，之前还想着你们村的男人做了错事，其他人总归是无辜的，现在看来没必要对你们抱有任何的同情！”
“你们放心，你们村犯了错的，没一个跑得掉。”
“别以为我们胡家村穷，就好欺负，你们可别忘了，我们村以前可也是出过将军的！”
山阳村的人慌了，一个个下饺子似的往下跪。
“胡村长，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见识了！”
“你就发发慈悲，让阿玉去跟县尉大人说一声，就一句话的事，求求了……”
“我们只是被逼得没办法，谁又不想当安安分分的好人……”
胡村长直接一个弹跳，跳到了旁边，根本不给他们磕头的机会。
“自己回去，还是我们把你们打回去，你们选一个。”
山阳村的人一动不动，显然是不愿意选择。
“看来是时候去你们山阳村走一趟了。”胡村长心里非常失望。
他还记得当初山阳村的村长曹华，原本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也成了刽子手之一。
曹华被判了刑，现在还在县城的牢房里关着。
山阳村来的那些人傻眼了，这怎么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他们原想着，一群孤儿寡母都朝他们下跪了，哭着喊着求他们原谅，事情就解决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说胡家村的人善良得很吗？
上次他们男人闹事，他们不也让人在村里治了吗？
【宝，这些人心不善，提醒你的家人要小心。】
但也仅仅只能提醒而已，毕竟对方现在什么都还没做。
小阿玉就立刻抱住了刘氏的脖子，小脑袋凑近刘氏的耳朵，慢慢对她说：“阿娘，那些人好凶啊，我害怕。他们会不会做坏事呀？”
“阿玉不怕，阿娘在呢。”刘氏轻轻拍着小阿玉的后背，慢慢安抚，“还有你爹他们在呢，他们做不了坏事的。”
小阿玉看了看王传满。
嗯，爹好厉害的，会玩刀刀。
她拍拍小胸脯，放心了。
“精灵，我爹好厉害的，不怕不怕。”
【……行吧。】
刘氏怕小阿玉吓着，干脆把孩子们全叫去灶房，让他们乖乖等着吃包子，不必再出去。
好在蒸笼是捂着的，香味没飘得出来。
胡村长来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胡村长正愁着呢，村里人对山阳村很不满，觉得他们被罚得太轻了，现在这样倒很好，把那群畜生都赶出去。
他当即就找了几个愿意去山阳村的族老，又让几个年轻人跑腿，先去山阳村那边通知一声。
接着就带着人直接去了山阳村，捏着这些人再来闹事的把柄，逼着山阳村的族老直接把那些人当场除族。
至于那些人哭爹喊娘，要死要活的样子，他们胡家村的人根本就不管。
“你们胡家村太狠了！”
“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你们村不是没死人吗？我们村里可是死了人的！都付出代价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面对山阳村人的怒喝，胡家村的人表现得十分淡定，甚至还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们山阳村的人才该怕报应，晚上把门窗关好，免得冤魂上门索命！”
放过他们？
开玩笑，没打他们一顿就是好的了！
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还能给你好脸色？春风都没他们想得美！
那些瘫痪的、重病的男人被一个个移到了破房子里，破房子是真的破，漏风漏雨，且摇摇欲坠。
他们才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到后悔。
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们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贪婪啊！
吃孩子，终究是丧了良心，也丧了德行。
跟着被赶出来的媳妇们，有的在想着要和离回娘家。
也有人愤愤不平：“凭什么族老把我们赶出来？当初换孩子的事，他们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这群虚伪的老不死！”
“我们活不下去，他们也别想好过。”
“这事没完！”
小阿玉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坐在灶房里，手里捧着一个大白馒头，小心翼翼地啃着。
一口一口，好香啊！
嚼一嚼，好甜啊！
而此刻，正在县衙里的张展，却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打开信后，他面色大变。
“他居然要来这里？！”
第五十章 他让人头疼
此时，在距离永定县一百多里路的地方，几辆马车正慢慢行驶。马车的最前面，有十多个家丁模样的人，中间陆陆续续也穿插了一些，手里都握着一根圆木棍，显然是练家子。
片刻后，队伍停在树林里，第二辆马车里传来一阵咳嗽。
有人走在旁边，轻声问：“公子，舟车劳顿，我们暂且在此处修整片刻。”
良久，马车里才有一个稚嫩的少年音，闷闷应道：“嗯。”
他们修整时，又有一支队伍从旁边路过，却是一群丫鬟小厮护着一辆绯色软轿。
“二小姐，前面有块空地，但被人占了。”一个丫鬟在轿子旁边轻声说，“要不要请他们让一让？”
少女一把掀开轿帘，露出一张娇俏的脸。
看见前面那阵仗，顿时觉得高兴了。
没想到这荒郊野岭的，居然还能碰上第二个富贵人家。
这么大排场，非富即贵呀！
她当即走下轿子，笑盈盈道：“诸位小哥哥，小女子舟车劳顿，想在这里歇息片刻，能否请你们稍微挪些位置？”
平时只要她这么跟人说话，基本没有办不好的事。
结果这次，不仅轿内的人没回应，就连外面的那些人，也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群人什么毛病？看到小美女都不带搭理的？！
少女在心里咬牙。
正准备说话，就听见哪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那咳的症状，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少女脸色一变。
我靠，这咳法，不会是肺结核吧？！
这个医疗水平极其低下的古代，染上了不得死人啊？！
少女往后退了两步，又退了两步，赶紧钻进轿子里，对其他人道：“快走快走，惹上痨病鬼了！”
话音一落，只听“嗖”的一声，什么东西直接朝着少女的轿子飞过来，少女吓得魂都要飞了。
颤巍巍侧头一看，发现是一根二指粗的圆木棍，直接嵌进轿子的木板中！
少女：“！！！！”
这这这……这科学吗？！
这踏马不会是什么魔教吧？！
我靠我靠我靠！
“对不起！对不起！！”少女慌忙道歉，看到对方没什么动作了，赶紧催促吓呆了的轿夫快走。
轿夫抬起轿子，脚下走得飞快，活像是有鬼在后头追。
轿子中的少女被颠得七晕八素，整个人狼狈不堪，在轿子里撞来撞去，却不敢喊停。
开玩笑，小命要紧！
看他们逃之夭夭，轿子里传来少年格外清冷的声音，稚嫩却冷漠。
“处理了。”
前头一个穿着家丁服的人上前，垂首道：“是。”
说完，他就把手中的圆木棍握紧，脚尖一点，就要追那逃走的马车一行人。
“且慢！小施主，勿造杀孽。”另一个马车内传来中年人沉稳的声音，“阿弥陀佛。”
少年道：“嗯。”
那人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队伍继续出发，谁也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中。
永定县内，张展坐在桌案前半天没动弹，仆人来请他用饭，他也毫无反应。
曹县尉来时，刚好看到张展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由纳罕：“张大人，您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烦啊。”张展一揉额头，真觉得头都大了。
“大人不妨说说看，下官姑且听听？”曹县尉的好奇心并不重，但张展的表情着实太苦恼，他也不能忽略。
“唉！我这不是正忙着呢嘛，家里那些人还以为我闲，给我送了个孩子来。”
曹县尉问道：“给您送孩子？多大的孩子？需要下官派人去接么？”
张展拿起信又看了看，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接到信时，对方已经出发一个多月，算算时间，也就这两天到。
“算了，别管他，那孩子非常让人头疼。”张展满脸写着一言难尽，压根就不想提，“你忙你的去吧，让我缓缓。”
他一想到那孩子，就觉得特别头疼，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像是能带好孩子的人吗？而且，他很闲吗？！
唉！
此时的，老王家正在开开心心吃馒头。
三斤白面蒸不了几个馒头，但这是家里难得有的美食，家里人至少一人分到一个。
王老太太这次没有特意给小阿玉多留一个，实在是材料不够，留不出来。
但王老太太把自己的那个掰开，留下大半，交给刘氏：“你先收着，夜里放灶膛里煨煨，阿玉晚上饿了再给她吃。”
剩下的一小半，她说：“这个拿去切了，贴锅边，给那几个糟心玩意儿吃。”
刘氏还没说话，王传满已经把他的那个递回来了：“给阿玉吃吧，我不爱吃馒头。”
屋子里，躺在床上的王传贵对妻子马氏说：“我吃这东西就是糟蹋了，你拿去给孩子们分了。”
马氏笑笑：“这是娘分给你的，你吃吧，我的拿去给孩子们。”
几个孙子倒是很想吃馒头，他们拿在手上，当即哼哧哼哧啃了好大几口。
最贪吃的王六郎和王七郎，三下五除二，一眨眼就把馒头吃光了。
王五郎也啃掉了大半，看见旁边捧着馒头慢慢吃的小阿玉，忽然顿住，想起了之前小阿玉想吃馒头。
“阿玉妹妹，这个给你吧。”王五郎忍着心中巨大的不舍，把手里的馒头往前递了递。
“你那个沾了好多口水，阿玉妹妹吃了怕是要拉肚子。”王四郎走过来，把手里掰掉一半的馒头递过去。
王大郎见几个弟弟都想把馒头留给妹妹，笑着说：“你们自己吃吧，我是大哥，还是把我的留给妹妹。”
“行了！你们这演孔融让梨呢？自己赶紧吃了，不想吃以后也别吃了！”王老太太一声暴喝，吓得几个小少年差点没拿稳馒头。
小阿玉捧着馒头说：“嗯嗯嗯，馒头好好吃呀，我们一起吃，等阿玉长大了，天天都给你们吃馒头！”
【……宝，你还可以追求稍微高一点。】
团子看到空间里的蛇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堆白羊和白白的馒头。
这孩子的追求咋这么低呢？
小阿玉眉眼弯弯，表情十分满足：“精灵，馒头很好的啦。”
小阿玉在心里想，肯定是精灵吃不到馒头，所以才觉得馒头没那么好。
【……】你高兴就好。
团子正在思索，怎么把崽子的追求变得高大上一点，忽然就感觉到了一股特别的能量正在靠近。
嗯？
【啊，崽子，有特殊任务了！】
【完成的话，你们家真能天天吃馒头哦！】
第五十一章 特殊任务
团子一直都想让空间升级，这样它就可以打通通道，让崽子拥有更多的便利。之前，它能够筛选出的任务，就是让崽子去种田，然后积攒粮食的价值。
当崽子种出的东西售卖后，累计价值有500两，空间就能升级了。
500两，对于普通庄户人家来说，估计要100年才能挣到。
崽子有它帮忙，也不一定能很快完成。
“是什么任务呀？”小阿玉现在已经明白任务的意思了。
【检测到有特殊能量，不过距离稍微有些远。】
【我们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天，任务对象就过来了。】
小阿玉点点头：“哦。”
原来还没过来呀。
低下头，继续啃馒头。
【你怎么对这馒头这么喜欢？饿到肚子啦？】
现在也不过申时二刻，按理说不应该那么饿才是。
小阿玉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在心里回答：“我要吃得饱饱的，这样就有力气了，就可以种地啦！”
“精灵每天都很辛苦，我也会很勤快、很勤快的。”
虽然她没有每天都待在空间里，可是她发现了，空间里多了很多水沟沟，都是精灵辛辛苦苦挖出来的。
精灵还总是提醒它，还给它看路。
精灵对她这么好，那她也要对精灵好，比如听精灵的话，乖乖种地。
团子顿时心情复杂。
它还以为崽子从来没有在意过，没想到她居然都记在了心里，而且还在默默想着去做。
【那个……其实你还小，也不用太着急。】
别把崽子累着了。
“我可厉害啦！”小阿玉嘴巴撅起来，做出一副“我好棒棒”的表情，“不要小看我哦！”
小阿玉吃完馒头后，又颠儿颠儿地跑到老王头那里，看见老王头忙着编竹匾，就又跑去看其他人。
正好看到王传满被王老太太拧耳朵：“你个败家玩意儿，这竹篱笆才做好，几天泥就给砍坏了，你牛啊，你行啊，你今天不给修好，别想吃饭了！”
于是，王传满就苦兮兮去修篱笆。
竹篱笆是一个编好的整体，被砍一截后，两边都有些松散，王传满就又去看了一根竹子，打算用来修补。
小阿玉就坐在竹篱笆外面那个石头上，两只小手捧着渐渐长出肉来的脸，眼巴巴看着王传满。
等到王传满把整个竹篱笆修复好以后，小阿玉就轻轻跳下大石头，跑到王传满跟前，仰着小脸。
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
“爹！你忙完了吗？”
王传满一边收拾工具，一边朝小阿玉咧嘴笑：“忙完啦，阿玉想爹陪你玩吗？”
“阿玉现在不玩。”小阿玉摇摇头，用手指了指王传满用剩的那些竹块，“这个可以给我吗？”
“可以啊，但这个会割手，爹先给你磨一磨。”
王传满拿起一片竹块就要磨，小阿玉连忙说：“不是不是，阿玉要拿来种地。要小小的锄头，小小的镰刀，这么大的那个。”
小阿玉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说是小小的，整个手臂却打了好大一个弧。
“竹子做的锄头和镰刀可不能用呀。”王传满有些哭笑不得，“家里种地的人够了，不用你去，你和哥哥们玩呀。”
“不可以吗？”小阿玉瞬间像是淋了雨的小狗，连眉眼都耷拉下来了，一副十分失望的样子。
说完后，小阿玉垂着手，慢慢转身，哪还有刚才那雀跃的样子。
王传满看得心里难受：“没说不可以呀，当然可以!爹马上给你做，你等着啊。”
“嗯嗯！”小阿玉的眼睛像是忽然被点亮的烛台，又有了光彩，她甜甜地笑起来，“爹，你真好，阿玉好喜欢你的呀。”
王传满顿时觉得，胸腔里满满的，暖暖的，舒服得不得了。
他大手一挥：“竹子做的小镰刀和小锄头不好用，等爹给你砍棵树来，用那个给你做，再给你雕几朵花，一定特别好看。”
说完后，王传满直接把旁边路过的王传圆拉住：“三哥走，我们去后山砍一棵大青冈！”
王传圆：？？？
你指定有什么大病吧？！
没事砍什么青冈木啊，那玩意儿好难砍！
“你砍那个干什么？”
“阿玉说她想要个小锄头，咱们又没有多余的铁，只能找点结实点的木头给她做。”
铁可是个稀罕物，又贵又难买。
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也不过三个锄头，两个镰刀，一个柴刀，一个斧头，还是那种粗糙的铁做成的。
王传圆当即道：“是阿玉要呀？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呀！”
兄弟俩走到半路遇见去山里砍柴的村民，得知他们是想要去给阿玉砍青冈木，就说：“我们家有一棵长得比较好的，还真别说，那形状可很像锄头跟镰刀，我带你们去砍。”
王传满忙道：“立德叔，这可怎么好呀，你们家不是也要用吗？”
“反正明年它又长大了，又不是给什么外人，你们砍下来做完了，再把其他的柴火给我送过来就行。”胡立德不在意地说。
【宝，明天要下春雨，你们家屋顶怕是要漏水喔。】
团子利用自身功能，分析了周围空气的湿度，简单预测了一下天气。
小阿玉正端着一个小凳子，坐在院子中间，乖乖等着她爹回来给她做镰刀锄头。
听到团子的话，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漏水是什么？”
就是房子有洞洞，雨水就落进屋子里。
“啊，被子要湿的！”小阿玉不坐了，小手撑住两条膝盖，很快站起来，冲到老王头面前。
“阿爷阿爷，我们的房子有洞洞，下雨要漏水啦！被子要湿啦！”
老王头看着小阿玉着急的样子有些好笑：“你怎么知道要下雨呀？”
“精灵……”小阿玉现在知道，家里人都看不见精灵，那她就不能说精灵。
【没错，不能告诉他们，不然他们会把你当怪物，不喜欢你了。】
专属陪护员什么的，他们哪里会信？
“嗯……我猜哒！”小阿玉悄悄给自己捏了捏拳头，她好棒哦，想到一个好棒的理由。
【……】
老王头：？？？
王老太太恰好过来，就问：“你们俩说什么呢？”
“阿玉刚说要下雨，让我把屋顶修一修，是吧？”老王头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气，觉得最近几日怕是都不会下雨。
修屋顶的事，就能再往后延一延。
“是不能着急——”王老太太话没说完，天上忽然就滑过一道闪电。
“轰——咔擦！”
一道惊雷和闪电同时响起。
这就是雷阵雨的前兆。
老王头还没说话，肩膀忽然被狠狠一拍。
“你还杵着做什么？赶紧，修屋顶去！把家里打湿了，都睡猪圈去！”王老太太瞪着眼睛看他。
一转头，王老太太把小阿玉揉在怀里，亲了又亲。
“哎哟，奶的乖宝，多亏了你呀！不然我们都该淋雨了，你可真是奶的福宝！”
老王头：“……”你先谢谢要干活的我呗？
第五十二章 新苗半尺来高
春天的雷阵雨，那可真是说下就下，有时刚听见惊雷，一场雨就哗啦啦落下来。这天的雷阵雨却有些不同，村子上方一阵电闪雷鸣，却是没立即下雨。
村民们赶紧该收拾的收拾，该修补的修补，不能耽误功夫。
王传满兄弟俩刚把大青冈砍掉一根，就听到一声惊雷，吓得手里的柴刀都要掉了。
两人匆匆忙忙扛着青冈树下了山，就见老王头扛了梯子要爬房顶。
现在老王家的房顶都是茅草做的，大风一吹总有些不够结实的要飞起来，所以他们还得多盖一层茅草，多加一层固。
“爹你快下来，让我们来吧。”王传满连忙上前去，接手老王头的事。
老王头也不逞强，下来后，转头看见院子里的青冈树：“你们俩败家玩意儿，砍柴怎么能砍青冈树？都这么大了，再养两年，都能做几个锄头把子了！”
青冈树很难长粗壮，但非常结实，很适合做工具。
“这是立德叔家的，他让我们砍来给阿玉做小锄头和小镰刀。”王传满应道。
老王头听后，沉默了。然后拿起一旁放着的柴刀，开始慢条斯理砍起来。
嘴里还念叨着：“你们俩那手艺还没到家，学别人做什么东西，还得是我。”
王老太太正和几个儿媳妇，收拾家里晾晒的衣裳。
几个小孩子也没闲着，跟着去挑茅草，把其中结实整齐的挑出来，摆在一起，等着用来盖房顶。
小阿玉也帮忙挑，她挑得特别认真，小眼睛鼓鼓的，跟个青蛙似的。
因为看得太仔细，不知不觉，她嘴巴也跟着鼓起来，小小的身体蹲在那儿，像只猫儿似的。
“哎呀小羊，你不能调皮。”小阿玉把凑过来的小羊推开，小羊不走，她就伸出两只小手去推。
小羊以为她在跟自己玩，被推开了又怼上去，反而把小阿玉一屁股怼在地上坐着。
“我要不理你了哦！”小阿玉嘟起嘴巴，看小羊又要凑过来，就嘀咕，“我真的不理你了哦。”
王五郎几个，看到妹妹和小羊较劲儿，都暗暗在旁边笑。
“阿玉妹妹，哥哥们都累了，要不你去给我们端点水来喝吧，好渴呀。”王六郎小声对小阿玉说。
“对对对，小阿玉，你去端点水吧，不用太多了，免得你端不动。”王五郎也反应过来，赶紧说。
其他几个人没说话，但眼神却充满了恳求。
小阿玉拍拍手，站起来，又拍拍小屁股上的灰，点头：“好呀。”
她当真去屋子里端来一盆生冷水，几匹郎争先恐后地，一人喝了一大口。
喝完后，脸上都是同款疑惑。
咋吧咋吧嘴以后，有些不确定：“好像不那么甜了。”
王五郎说：“我也觉得，感觉和平时喝的——”
说着，扭头看到小阿玉瘪了嘴，有些委屈的样子。
小阿玉两根手指对戳：“对……对不起。”
王五郎一拍自己嘴巴，忙说：“是五个说错了，其实很好喝的，还甜甜的，阿玉端来的水果然不一样！”
其他几个人也忙说：“对对对，特别好喝！”
“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
“嘿嘿，谢谢阿玉呀。”
阿玉看到几个哥哥一脸真诚，也跟着笑了。
空间里的团子没有提醒阿玉，她那几个哥哥，估计是想喝万灵水。
之前阿玉给他们喝的，可是纯纯的万灵水。
几个孩子虽然稍显瘦弱，但其实身体很健康，万灵水让他们的体质也增强了不少。
但也仅限于此了。
喝多了也就是强身健体，等到身体恢复巅峰状态，又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万灵水就只是一种比较好喝的饮料了。
另一头，王老太太刚跟儿媳们把衣裳收拾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一时半会儿估计下不来雨，干脆又往外走。
“娘，你去哪儿？”
王传富刚从外面回来，肩上挑着箩，里面装了好些竹笋。
王老太太：“我去地里看看，育的苗长出来没，要是下雨，得盖个棚子。
“那我跟娘一起去吧。”王传富把肩上的东西放下，就要跟王老太太走。
“你跟着干什么？家里事不够你忙的？赶紧把笋壳给剥了，别在院子里弄，笋毛那么多，弄到阿玉身上，看我怎么收拾你！”王老太太厉声道。
笋好吃，但笋壳上的毛也却是让人烦躁，沾在身上可麻烦。
出于对家里几个棒槌的不信任，王老太太干脆朝小阿玉招手：“阿玉，走，跟阿奶一起去地里。”
她得去看看那混了水的苗，惦记两天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小阿玉当即蹦过来，拉住王老太太的手。
因为要下雨了，大家都往家里赶，地里反而没什么人。
怕太阳晒得太狠，王传满他们还在育苗泥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茅草，其他人自然也没看到里面的长势。
王老太太走过去，把茅草掀开，看到那已经长了半尺来高的小麦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才几天？
怎么就长这么高了！
小阿玉不明所以，倒是看着那些绿油油的小苗，觉得很有趣。
作为小阿玉的小跟班，小羊自然也来了，它发现了地里的苗，当即就要去啃。
王老太太直接把它的脖子肉拎起来，提到一边去：“这可不是你能吃的，去那边吃草去！”
小羊一步三回头，气得拉了一地羊屎豆豆。
它觉得那个苗好吃。
可惜，它和王家所有人一样，也怕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见到这些绿苗，当即就用茅草重新盖住，一把抱住小阿玉，带她匆匆回家。
路过屋后时，看了一眼芭蕉树丛，发现前几天还只有一朵花的那棵芭蕉树，已经冒出了好几串芭蕉。
按这个生长速度，说不定明天就能摘了。
“阿玉，你那个水，千万不能给任何人知道。答应阿奶，别告诉别人！”王老太太心都砰砰砰直跳，饶是她见过不少事，现在也没办法完全冷静下来。
阿玉身上的水，作用可不小！
小阿玉点头：“阿玉不告诉别人。”
王老太太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才抱着她回了前头院子。
“娘，地里的苗咋样了？冒出来了么？”正在收拾笋壳的王传富问。
而此时，小阿玉已经回到刘氏所在的房间里，扯着刘氏的衣袖，当着她的面，往空空的木瓢里倒了半瓢水：“阿娘，喝水。”
阿奶说，不能告诉别人，但阿娘不是别人。
刘氏：！！！
第五十三章 下下签
“轰隆隆——”“夸——嚓！”
在刘氏目瞪口呆时，又一个惊雷落下，紧接着便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
一场春雨，轰然而至。
王家人连忙收拾东西到屋子里躲雨，刘氏也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把水瓢放在一边，把小阿玉紧紧搂在怀里。
“阿玉，你这是什么？”刘氏没注意到，她的嗓音都发抖了。
此时，在空间里的团子也格外紧张。
糟了，没来得及阻止崽子。
谁知道她一进屋就直接自曝，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在山里长大的人，本来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这样怪异的事，怕是都要吓破胆了。
他们不会把崽子拿去烤了吧？
团子记得，在这个世界里，可是有活祭的！
“阿娘？”小阿玉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只是忽然想到，自己只告诉了阿奶，却没告诉阿娘。
在整个王家，她最喜欢的就是阿娘和阿奶了。
当然，其他人她也很喜欢的，因为大家都对她很好很好。
刘氏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可能吓到孩子了，于是又深吸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刘氏在小阿玉面前慢慢蹲下，两只手扶住她的小肩膀：“阿玉，你告诉阿娘，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你从哪里拿的？”
“精灵给我的呀，是甜甜的，阿娘喝过的呀。”小阿玉眨巴着眼睛，非常天真地回答。
刘氏这才想起来，是了，自己曾经喝过水，那味道还有点甜，像是放了糖。
但那时候家里根本就没有糖，怎么可能跟有糖水？
“原来那时候，你给阿娘喝的就是这个水呀？”
“嗯嗯，大家都喝了，那个大叔叔也喝了！”
刘氏心想，那时她喝了水，好像拉了几次肚子。
不过身体没什么问题，反倒变得轻盈了许多。
尤其是小产过后，一直觉得隐隐作痛的小腹，现在也早已经好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水吗？
可比那什么大夫开的药好太多了。
下一刻刘氏就想到，这个东西，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阿玉肯定会很危险，难道之前被人扔在雪地里，就是因为这个吗？
刘氏瞬间紧张起来：“阿玉，你还告诉过谁？”
“阿奶。”小阿玉乖乖回答，“阿奶知道喔，阿奶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呀。”
刘氏想着婆婆会有的反应，心里有些没底。
婆婆是个强势的人，她会不会觉得阿玉是个怪物，要把她赶出去，那可怎么办？
可要是遇到另一种情况，婆婆觉得阿玉很有利用价值，要让阿玉提供很多的水，那又要怎么办？
她甚至想到，如果婆婆的做法太让人寒心，她就带阿玉住到深山里去，谁也找不到她们！
她不要婆家，也不要娘家，就要她的阿玉。
刘氏坚定地认为，阿玉就是她失而复得的孩子，这个认知已经被她牢牢刻在心里了。
“老四媳妇，你在房里做什么？就这么点活，你还要躲懒！赶紧做完好睡觉了！”王老太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来了！”刘氏应了一声，假装淡定地端着水瓢走出去。
在门口遇见正在拍头发的王传满。
王传满见媳妇手里端个水瓢，里面还有半瓢水，当即嘿嘿一笑：“还是媳妇心疼我，知道我渴了，给我端水，给我吧。”
结果刘氏像受到惊吓一样，猛地把水瓢扯开。
水瓢的水差点洒出来，刘氏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想喝水，自己去灶房舀！”刘氏瞪他一眼，扭头走开了。
王传满：？？？
他看向走在刘氏后面的小阿玉，嘀咕道：“闺女，你阿娘是吃错药啦？”
怎么莫名其妙的。
小阿玉捂着嘴，偷偷笑，笑得眉眼弯弯，就是不告诉王传满为什么。
哈哈，傻爹爹。
刘氏小心翼翼地端着水，觉得自己要把这个水放好，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放。
半路上遇见了王老太太，她看到刘氏的样子，心里顿时了然。
得，阿玉肯定是告诉她了。
“你别端着乱晃了，我屋里有个葫芦，你把它装进葫芦里。”王老太太说完，直接回屋里去拿了个葫芦。
葫芦里面还装了一点点的酒，那是老王头打牙祭用的，一年到头也就攒那么一口，平时都是闻闻味儿。
王老太太毫不犹豫，把酒倒在夜壶里，然后又去灶房里，用水清洗了十多遍，这才让刘氏把水倒进去。
倒水的时候，刘氏有些忐忑：“娘……”
“还知道我是娘啊？”王老太太似笑非笑，瞥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天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多做点事儿，让老娘好好歇歇！家不大，破事倒多，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到你们老王家！”
刘氏：“……”
闻到酒味，正准备问老妻怎么回事的老王头：“……”
调头就走。
装好水的葫芦，王老太太让刘氏收拾好，嘱咐她里面的水用来种庄稼很好，别费了。
王老太太把小麦苗长得很好的事说了，老王家的人都有些惊讶，小麦苗长那么高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今年的麦种是朝廷给的，灾年了，不给点好粮种，大家都和西北风去？”王老太太一锤定音，直接打消了所有人的问题。
说完这些事儿，大家又吃了晚饭，雨天里，天总是晚得很快。
众人简单收拾收拾，也都去睡了。
好在他们及时修缮了房顶，夜里虽然偶尔会有一两处漏水，但总体还算不错。
【宝，你进来。】
夜深人静后，小阿玉又被叫进了空间。
现在的空间，比起最开始已经有模有样了，万灵水流过团子挖出来的沟渠，灌溉沿途的植物。
辣椒、蚕豆、豌豆、冬瓜、小麦，全都长得郁郁葱葱，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结出来的东西，都能直接当粮种。
尤其是金黄色的小麦，上面都是优质粮种。
“哇！”小阿玉看到这么多粮食，小嘴张开，半天都合不拢。
好多呀！
【你要把粮种带出去种，在这里种出来的粮食直接拿出去卖是不成的，容易被其他发现。】
【而且空间里种的粮，就算卖了高价，也不能算完成任务。】
好在王老太太和刘氏，都没有表现出反感，这些粮种拿出去，应该能通过她们来帮忙。
大人的身份，应该会好用一些。
小阿玉懵懵懂懂的，团子担心的那些事，她压根就没考虑过。
她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些粮食，觉得非常开心。
粮食长起来了，大家就不会饿肚肚了。
此时，在护国寺里上香的某人，抽出一支下下签，上面写的却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带着签文去找老师父解签，纳闷道：“我看这个内容，不应该是下下签吧？”
老师父只看了她一眼，就含笑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签方式，在施主这里，这便是真正的下下签。”
“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少女撇嘴，她就不喜欢这些神棍，一天神神叨叨的，还不是想多挣点钱？
切，当她不知道这些套路么？
“施主心中可有念念不忘之事？若有，那件事当与施主所想背道而驰。”老师父深深看了少女一眼，念了句佛号，“施主可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阿弥陀佛。”
少女想到一件事，脸色顿时一白。
难道，恶毒女配没死？！
第五十四章 告诉阿奶和阿娘
小阿玉的空间种了一小半，但是里面已经长满了各种粮食，并且那些粮食收获后，都能变成粮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空间里的东西都拿出去给阿奶和阿娘。
【你等下。】
团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王家人表现的很喜欢小崽子，但万一呢？
人心隔肚皮，就连她的父亲，都把她扔到深山里。
要不是它及时觉醒过来，护住了崽子的心脉，崽子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现在它的权限还不高，对崽子的保护有限，只能谨慎点。
“精灵？”
小阿玉不知道为什么，精灵要让她等一等，但她很听话。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天都快亮了。
【你阿奶和你的亲和度有百分之九十，你阿娘有百分之九十五，这说明她们目前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你可以悄悄告诉她们。】
团子的声音有些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
小阿玉不明白什么是亲和度，也不知道背叛什么意思，但后面一句她明白。
“嗯嗯！”小阿玉很高兴，因为精灵也喜欢阿奶和阿娘，没有让她不说。
【天快亮了，你回去吧，再睡会儿。】
崽子的意识在空间里不会被消耗，其实是也能很好的休息，不过最好还是给她养成睡觉的习惯，这样免得她以后失眠。
小阿玉回到身体里，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到周围都黑黑的，她就往刘氏的怀里钻了钻。
刘氏下意识用胳膊把她搂了搂，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天亮以后，外面的春雨也没停，整个村庄都雾蒙蒙的，那些勤快的人还是没闲着，他们披着雨蓑继续在水田里干活。
胡村长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处正在劳作的村民，就对旁边的儿子说：“等天晴了，你去镇上再套头驴，另外，再买只牛。”
胡村长的两个儿子，分别叫做胡大流和胡小流，大流媳妇听见胡村长的话，在旁边低声对小流媳妇说：“公爹这怎么又要去买驴和牛，咱家都快没钱了，老是贴补村民是怎么回事，这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小流媳妇说：“公爹是村长，本来就是要照拂村民们的，村民们现在也没什么钱，只能我们家先出着，等之后大家粮食收起来了，也总会拿些粮食来的。”
因为村民们感念村长平时的接济，每次收了粮食，或多或少都会分点给他。
“那点粮食怎么够啊？驴和牛都是值钱的牲口……唉，我也就跟你说说嘴，反正公爹的决定我们也没办法改。”大流媳妇说了两句又觉得没意思。
“今年春雨来得早，希望是个丰年。”小流媳妇看到外面的雨色，想起了地里的粮食。
老人们说若是下了大雪，来年都会丰收，但愿今年真的能丰收吧。
不然，他们家也是会过不下去的，到时候，就该劝公爹别再做村长了。
他们也快赔不起了。
老王家的人也没有闲着，老王头让几个儿子再修补了一下屋顶。
又让他们找了些带叶子的柴火回来，靠在外面的泥巴墙壁上，免得雨水太多，把墙给弄化了。
大家都是简单修了下房子，等到春天晴得多了，过了农忙，村民们就要去组织烧土砖，到时候再给家里的墙加固加固。
“阿娘，我有东西要给你。”小阿玉也醒了，她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对刘氏说。
刘氏正给她穿衣裳，把最后一个小盘扣给盖上后，她又拿起篦子给她梳头发。
一边梳，一边问：“是吗，你有什么要给阿娘呀？”
小阿玉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周围没有能放粮食的地方，干脆就先等着。
“等我把小揪揪梳好了，再给阿娘说。”
刘氏也没太在意小阿玉说的东西。
她想，无非是一些小孩子找到小玩意，她觉得好看的野花野草什么的。
梳头发时，王老太太也来了屋子里，她主要是想来叮嘱下刘氏，让她别把阿玉的事跟别的人说。
“阿奶，我有东西要给你。”小阿玉赶紧对王老太太说。
王老太太和刘氏一样，以为小阿玉要给的东西很普通，但也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等着小阿玉公布答案。
终于梳好了，小阿玉摸了摸脑袋上的两朵头花，又臭美了一会儿，这才拉着王老太太和刘氏出门。
王老太太看小阿玉是想去之前的芭蕉树下，就没说下雨不能出门的话。
想必是阿玉又发现了什么东西。
刘氏原本是一头雾水，结果小阿玉看其他人都没跟过来，就直接小手一点，地上出现了一株挂果非常饱满的辣椒。
她的嘴巴刚张开，就看到自家闺女又一指，地上出现了蚕豆梗、豌豆梗……
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一大堆。
刘氏傻眼了，这不会是她晚上没睡好，看错东西了吧？
她抓起一株蚕豆梗，摘下一颗，剥开，里面的蚕豆个大且饱满，咬在嘴里，一口甜香就在舌尖炸开。
“这是真的蚕豆？！阿玉，你从哪儿拿来的？”
但她这次，没等小阿玉回答，而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却是在看到蚕豆的一瞬间，就想起了家里的黄豆。
原来那不是小阿玉找到的，而是小阿玉在奇怪的地方种出来的。
“阿玉，你能把东西收回去吗？”王老太太沉吟一会儿，觉得这些东西太扎眼，还是先放回去的好。
小阿玉一挥手，她眼前的那些粮食就不见了。
刘氏觉得自己腿有点软。
“阿娘……”小阿玉敏锐地感觉到，阿娘好像在害怕，她害怕什么呢？
是不是觉得她很奇怪，不想让她阿娘的孩子了？
小阿玉惶恐不安。
刘氏反应过来，忙说：“阿娘没事，阿娘只是太惊讶了，我们阿玉真的很棒！”
小阿玉这才笑了。
空间里的团子也跟着松了口气，它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的好感度计算器，能够及时反馈崽子周围这些人的好感。
原本比较鸡肋的新手玩具，现在倒是很好用。
小阿玉曝光了自己的秘密，又开开心心找几个哥哥玩去了。
王老太太却是一把抓住了刘氏的手腕，低声道：“你跟我来。”
第五十五章 再放粮
“阿玉，你回去换件衣裳，身上的湿了，要穿干的。”刘氏赶紧对小阿玉说。“知道啦阿娘。”小阿玉点点头，赶紧钻回房间去换衣裳。
而王老太太就拉着刘氏在雨中走，两人越走越远。
眼看距离他们老王家的房子，已经有很大的距离了，王老太太才找了一棵黄角树。
“娘，阿玉的事情要怎么办才好？”刘氏有些慌神，她实在是被刚才的一幕给刺激到了。
王老太太低声道：“你别急，听我说，咱们这样……”
她们正在讨论的时候，村长又敲响了村口挂着的锣。
恰好那时雨已经停了，大家手上没事的便都过去看看。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胡村长才说：“之前我们不是得到了张大人带来的赈灾粮么？现在，我要跟大家说一个好消息。”
胡村长不是一个爱卖关子的人，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他微笑着说：“好消息就是，张大人又派人送来了新的粮食，这次是粮种多粮食少！”
因为马上就要错过春耕时节了，如果老百姓们没有足够的良种，大部分的地都只有荒者，那到时候粮食就更缺了。
“村长你不是骗我们的吧？朝廷怎么还送两次粮食？”
“是啊，那粮食和粮种是免费发给我们的吗？还是要给银钱？”
在村民们的眼中，但凡是和官爷搭钩的事情，总是要给钱的。
胡村长说：“放心吧，那些大官怎么也不可能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另外，这次的粮食不是直接运过来，而是放在县城的衙门里，要我们自己去取。我的小板车肯定是不够用的，你们看要不要去山里多砍两个木头，多坐两个板车，到时好运粮食。”
众人都表示可以一起去，领免费粮食这种事，当然想去顺便看下热闹。
哪怕来回要走六个时辰的路，他们也觉得没什么了。
“带老婆子一个，我们也要去县城里，人多好一起走。”王老太太也紧赶慢赶来了。
没人反对。
王老太太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要是村民们不愿意她一起去，她免不了要多费口舌。
这样刚好。
王老太太说：“去年的雪下得太多，现在化雪后，其他低洼点的地方肯定会有涝灾，说不定，县城里的官老爷看到有涝灾，又把粮食拿去给他们了。”
不怪王老太太说的这么自私，她必须要尽可能拿到更多的粮食，而且还要赚口碑，因为她要给阿玉制造条件。
到了第二日，说来也凑巧，原以为会连续下好几天的春雨，忽然就停了，周围一片晴朗。
众人就商议着要去县城。
王老太太也在这时候，把几个儿子和大些的孙子，一起叫到了育苗的泥巴那里。
她掀开茅草，露出里面长得非常密集的小麦苗，王家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苗才种下几天啊？怎么就长这么大的了？
“别一惊一乍的样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收起你们那副蠢样子！”王老太太没好气道，“我要和村长他们一起去县城，我会把阿玉也带走，你们在家里不准偷奸耍滑，等我回来若是看到苗没有全部种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王家的儿子和孙子们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到底没再多想其他的。
一天的时间，大家愣是做了三个板车出来，虽然还有些粗糙，基本没有打磨，但是勉强用用还是可以。
有了板车，大家就出发了。
小阿玉背上她的小兜兜，提着小花篮，一蹦一跳地跟着大队伍走。
小羊跟在旁边，四个蹄子撒着欢跑。
被王老太太拎住后脖子皮，赶了回去。
“那么远的路，你蹄子不想要了？回去待着！”王老太太一通吼，吓得小羊又倒回去。
小阿玉就伸出小手，跟小羊挥了挥：“小羊乖乖，在家里等我们哦。”
小羊：“……”就很气。
走了没多久，就有人把她抱到了板车上，载着她走。
小阿玉是第一次坐板车，兴奋得趴在上面到处看，小眼睛转呀转，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此时，正在永定县县衙内的张展，忽然感觉右眼皮跳了跳。
一个仆人激动地冲到书房门口，大喊：“大人，外面有位小公子要见你！”
第五十六章 两豆相遇
山路难行，胡家村众人一大早就出发，到达永定县时，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时辰。众人早没了说话的兴致，一个个累得汗流浃背，手软脚软。
胡村长也累得不行。
“村长，粮食是放在县衙吗？我们要现在过去拿？”胡三擦了一把汗。
另一个村民说：“现在把粮食装好，咱慢慢回去，但也不必在县衙过夜了。”
胡村长摆摆手：“不着急，咱们先找个茶摊坐坐，县衙里估计现在还有不少人，咱们歇好了再去。”
村民们都有些着急，但是确实也有些疲倦了，若这时去搬运粮食，他们怕也是拿不出多的力气来。
小阿玉看到大家这么累，就扯扯王老太太的袖子：“阿奶，可以给他们喝水吗？”
她看到大家都好累哦，喝了水就不累了。
王老太太见其他村民看过来，忙笑着说：“那就听村长的话，去喝点茶水。”
然后不动声色，把女主从板车上抱下来，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去茶水摊喝茶，我带阿玉去看望个亲戚，等会儿在县衙里见。”
“你们不喝茶么？”
“不了。”
王老太太抱着小阿玉，直接就往县衙那边走，小阿玉挣扎着要下来。
“阿奶，我自己走吧，你抱着我太累了。”她觉得自己走路都好累，阿奶抱着她肯定更累的。
“阿玉真乖，都知道心疼阿奶了，那我牵着你走吧。”王老太太牵着小阿玉的手，看周围没什么人，就轻轻对她说，“阿玉，你听奶的话，以后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说水的事情。”
小阿玉刚想说自己没有说水的事情呀，可是回想起来，刚才她好像说过了。
糟糕，她忘记哒。
想要捂住自己的小嘴巴，可是一只手被阿奶牵着，另一只手拿着小花篮，空不出手来。
她急得嘴巴抿了又抿。
“阿玉忘了，阿玉好笨。”她埋怨自己。
王老太太看她这样子，好笑地说：“我们阿玉可不笨，你只是太善良了，善良是很好的，不过也不能自己有什么就给什么，这样不好。”
“可我们家，就是有什么给什么呀。”小阿玉只记得，家里有好大一条蛇，阿爷和阿奶就把它分给了其他的村民。
后来家里又有好多粮食，阿奶又分给了村民。
小阿玉就觉得，只要是自己有的，其他人没有的，就可以分。
王老太太：“……”看来最近，他们确实表现得太大方了，这样不好，容易把小阿玉给带偏。
“那是因为你阿爷太笨了，他守不住东西，咱不学你阿爷，咱就做更聪明的孩子。”
小阿玉似懂非懂，但是她觉得，他们家最厉害的就是阿奶了，反正阿奶说什么，就听什么。
“嗯！阿玉会做聪明的孩子！”
此时，正在胡家村里干活的王老头，突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老婆子不会又在外面骂我了吧？”
王老太太和小阿玉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了县衙外面，果然见外面有不少的村民正在领粮食。
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龙，从县衙侧面的粮仓门口，一直排到了两条街外。
王老太太心想：按照这个速度，他们怕是等两日都没办法领到粮食。
小阿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她探着小脑袋去望，好奇地问：“阿奶，他们在干什么呀？”
“在领粮食，有了粮食和粮种，才能回去种地。”王老太太道。
小阿玉听到粮种，顿时想起一件自己忘了的事。
“阿奶，阿奶。”小阿玉喊道，“能不能给阿玉一点粮种呀，阿玉也想种地。”
王老太太没有停下步子，随口问：“你要粮种做什么？种地太苦，让你爹他们去干就是了。”
“和精灵一起种，就是很好看很好看的粮食，阿玉很会种地的！”小阿玉强调，“阿玉给你们看过的呀。”
王老太太顿住脚步，明白了，小阿玉拿粮种，是要种在那个看不见的地方。
她问：“阿玉，在那里种地会很累吗？”
“不累，很好玩。”小阿玉老实回答。
“那好，阿奶到时候给你分一点。”王老太太想着，孩子觉得好玩，那倒是可以给她玩玩。
要是会累，那就算了，反正家里人也会种地，还有了那个神奇的水，总是够用的了。
也不必让孩子去受苦，没得把小阿玉的小身子骨给压垮了。
他们绕开侧门的人群，又到了另一个侧门，那里有个门房守着。
门房见祖孙俩越走越近，忙道：“哎哎哎，这里是县衙门口，可别往前走了！”
“这位小兄弟，我们是来找张大人的，劳烦你通报一声。”王老太太温和道。
门房见对方就是一个乡下老婆子，带的孩子倒是长得不错，但两人的衣裳布料都是粗布，想来也不是什么殷实人家。
他便赶苍蝇似的挥手：“去去去，张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走开点，别挡在这儿！”
王老太太原本要拿玉佩的手顿住，又慢吞吞收回去，意味深长地看了那门房一眼。
没多说什么，绕开便走了。
走到没多远，王老太太就对小阿玉说：“阿玉，你要记得，以后可千万别做那种人，以貌取人、看人下菜，那都是为人大忌。”
小阿玉摸着小脑袋：“阿奶，什么是围人，什么是大忌呀？”
“就是——”王老太太本想趁机教小阿玉一些做人的道理，侧头走路时没注意，忽然碰到一个从县衙内走出来的人。
那是个小少年，穿着锦衣华服，头上别着一个小玉冠，腰间一枚透色的玉佩。
不注意撞在王老太太腰上，整个人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玉佩顺势敲在地上，啪叽一下，碎成两块。
“小公子，你没事吧！”立刻就有两人冲过来，慌里慌张把小少年给拉起来。
小阿玉却是去看王老太太，特别紧张：“阿奶，你没事吧？撞疼了吗？阿玉给你呼呼！”
拉起小少年的一个人，气冲冲走过来：“你个老太婆怎么走路的？居然敢把小公子撞倒。来人啊，把这个恶妇抓起来！”
立刻就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走过来，他们手里拿着圆木棍，无端让人感到心悸。
小阿玉伸出两只小手，挡在王老太太面前。
声音又奶又坚定：“你们不许欺负阿奶！”
第五十七章 造访
“哪里来的小破孩子，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抓！”那人冷道。王老太太确实半点也不慌，站在那里，更棵老松似的。
她把小阿玉拉过来，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面前几人：“你们这样执法，是县令大人的意思，还是你们自己的意思？”
那人恼怒道：“你这恶妇竟还敢质问我，你死到临头了，知道吗？——都愣着做什么？把人给我抓起来！”
而那个被拉起来的小少年，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一幕，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小阿玉却是挣脱了王老太太的手，跑到小少年面前。
她的个头实在太小了，只到小少年的肩膀处。
那个要抓王老太太的人，见小阿玉冲到了小少年面前，于是摆了摆手势，让那些人先别动。
小阿玉仰着脑袋，眉头都皱起来了，着急地说：“小哥哥，你摔疼了吗？阿玉给你呼呼，不要抓阿奶，阿奶是好人！”
看小少年不说话，小阿玉就更着急了，她生怕那些人会对阿奶太凶。
她的眼睛看到了地上摔碎的玉佩，又想起阿奶拿走的玉佩，于是颠颠地跑回去，让王老太太把玉佩给她。
王老太太大约明白她想做什么了，倒也由着她去，把那枚粗糙的玉佩拿了出来。
那个玉佩是当初张展留下给小阿玉的，念着小阿玉对他的救命之恩，说这枚玉佩可以让张展帮一次忙。
小阿玉拿到玉佩，又跑到小少年面前，把小少年的手抓过来，掰开他的五指，然后将玉佩轻轻放上去。
“小哥哥不要生气，这个赔给你，不要抓我阿奶了，好不好？”
她又把自己的小花篮递过去，让小少年的另一只手也满上了。
小少年却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摸手了。
不舒服，想洗手。
还有这个玉佩，好丑。
视线微微上移，不既然撞见了一双漂亮的眼眸，眸色中间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金色，给她平添了几分灵动。
小少年呼吸微微一紧。
好……好可爱。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进去。
“小哥哥，你如果生气，你就打阿玉吧，阿玉不怕疼。”小阿玉看对方没说话，心里就更着急了。
她死死闭着眼睛，嘴巴也闭得紧紧的，微微缩着脖子。
两只小手垂在身侧，攥成了小拳头。
做出一副“你打我吧”的样子。
小少年抬起右手，小阿玉似乎感觉到了，肩膀抖了抖。
呜呜，阿玉不怕疼，不怕疼。
小少年却是把小花篮丢在地上。
玉佩也扔进了花篮里，他转身就走。
那个想抓王老太太的人见此，知道小公子是不想计较了，恶狠狠瞪了王老太太一眼：“算你走运！”
他心里也有些纳闷，往常小公子是必然不管这些的。
不，他甚至有时还会变本加厉，让他们把对方整得哭爹喊娘。
这次却轻轻放过。
属实是有些不正常的。
小阿玉眼睛闭了半天，没等到对方动作，就自以为隐晦地歪着脑袋，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
咦，人呢？
王老太太看到这样的小阿玉，心里觉得又暖，又好笑。
她本也是想看看小阿玉能做出什么来，若是那小公子强行想做个恶人，她自然是会冲过去的。
观其面相，也不像是个太恶的人。
“阿奶，呜呜……”
小阿玉这才觉得害怕，她冲到王老太太的怀里，呜咽两声，倒也没哭，只是眼眶微微红了。
她真的好怕那个小哥哥打她哦。
她其实也怕疼的。
“好了，没事了，都是阿奶不好。”王老太太之前也是心里装着事，不然也不会被对方给撞上。
王老太太低头去捡地上的小花篮，把里头的玉佩捡起来。
又看到不远处的玉佩，碎成两半，无人去捡。
她走了两步，将其随手捡起来，本是无意中一瞥，视线忽然顿了顿。
她双眼微眯，刚想说些什么。
就听张展的声音传来：“这熊崽子又跑哪儿去了，我不过说了一句，居然还给我使性子！真是要气死我！人呢？！人呢！！！”
他快步走出来，忽然看到一边的王老太太，诧异道：“王家婶子，阿玉，你们怎么来了？”
王老太太微微一笑：“特意来拜访张大人。”
说着，她把手里的小花篮递过去。
张展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小花篮，这是用野花贿赂他？
结果却见小阿玉从小花篮里，挑出一枝粉色的桃花：“大叔叔，这个好看，选这个吧！”
张展愣愣接住，小阿玉就把小花篮抱回去了，没有再给的意思。
张展：？？？
所以，就是让他选一支的意思？
“来的路上大家给摘的，阿玉给你也带了一份，说你会喜欢。”王老太太随口解释一句，又将那玉佩拿给张展，“今天老婆子来，是有一事相求。”
看到玉佩，张展才想起来，自己还许出去一个人情。
这是要他兑现承诺来了？
倒是比他想象中更快。
他把玉佩接过来，又将二人带进县衙去，让人上了茶点。
“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张展道，“我可有言在先，若是违背法规的，可别怪我不答应。”
王老太太倒还真思索了一下，自己所求的事，也不知是否违规。
但她还是道：“是为阿玉的事，此前张大人不是说……”
说到一半，王老太太停住，看到自己怀里瞪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的小阿玉，不说话了。
她发烧好了之后，逐渐接受自己是王家人的事，似乎忘了从前。
王老太太不想当着她的面提起这些，免得让孩子又混乱了。
张展也觉得这话题不太适合孩子，刚想让人把小阿玉带出去玩，就见那熊崽子又回来了。
“小怀！来，你带这个小妹妹去玩！”张展朝走进门口的小少年招手。
秦怀目不斜视，直接走向后衙，半点儿面子都没打算给。
“你去找那个小哥哥玩，他一个人好孤单的，都没有玩伴！”张展暗暗磨牙，转过头来，朝小阿玉忽悠道。
张展对王老太太道：“那是我一个远房表弟，脾气极温和的，阿玉和他应当玩得来。”
小阿玉抬头，见王老太太朝她点头，就提着小花篮跑过去追秦怀。
“小哥哥，等等阿玉呀，阿玉陪你玩！”
小阿玉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
第五十八章 送花花
等到小阿玉真的追着秦怀而去，张展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叫过一旁的仆人，耳语几句，让他跟过去。
转过头来，看到王老太太，不知为何便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咳——小孩的性格沉闷了点，但他是个好孩子。”
应该……不会欺负阿玉吧？
王老太太倒是不怎么在意：“嗯，我看着那孩子也不错。”
至于说王老太太会不会担心，那个小少年欺负阿玉，倒是不必。
从之前在街上的表现来看，他也并非厌恶阿玉。
阿玉那么乖巧，又有谁会讨厌她？
王老太太放心得很。
这边，小阿玉一路追着秦怀跑，眼看就要追上了，路过一道月亮门时，没注意脚下的门槛，“啪”地摔在地上。
小阿玉下意识“哎”了一声，感觉手掌有点疼，膝盖也疼了。
小花篮摔到了一边。
秦怀听到动静，顿住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小女娃已经自顾自爬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又弯下腰，去拍拍自己的膝盖。
幸亏县衙后面都是铺的青石板，仆人近几日打扫得勤，倒是没什么泥土。
【宝，你没事吧？摔疼没有？】团子心疼得不行。
它都听到崽子骨头磕在地上的声音了。
小阿玉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但她却没哭，还用袖子把眼泪一擦，咧嘴笑。
“精灵，阿玉没事，阿玉不疼。”
抬起头，看到前面的小哥哥，她的嘴就咧得更大了，扬声喊：“小哥哥，你等等我，马上就好了哦。”
她去捡小花篮，因为这次摔的有点狠，小花篮摔出去，里面的花都落出来了。
再捡回去，都有些蔫巴，还有一些花瓣摔了一地。
“啊，花花！”小阿玉这才觉得难过。
她好笨，不摔倒的话，花花就不会受伤了。
秦怀原本想直接走的，但是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就看到个小女娃，对着小花篮伤心。
甚至都忘了要追自己了。
烦人的娃娃。
秦怀抿嘴，转身就要走。
“小哥哥，等等阿玉呀！”
小阿玉已经跑过来了，听到那嘚啵嘚啵的脚步声，秦怀抬脚就走。
只是速度放慢了。
小阿玉终于到了他跟前，扬着脑袋跟他说：“小哥哥，阿玉还想送你花花的，可是花花坏了，以后再送你花花好了。”
她心想，下次和阿奶一起来这里，她要摘更多的花花，送给这个小哥哥。
小哥哥长得真好看，比她的几个哥哥加起来还要好看，比花花也好看。
所以，她就把好看的花花送给好看的小哥哥。
秦怀没说话，仍是向前走。
县衙并不大，只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过了一道月亮门，便是秦怀暂居的地方。
他走时，又有一个仆人远远跑过来，见到他就喊：“哎呀，小公子，你怎么独自回来了？找你半天了！”
那仆人急道：“长石在找你，还以为你被歹人抓走了，正带着人到处蹿，都吓到百姓了！”
秦怀：“赤甲。”
不知哪儿忽然冒出一人，朝他拱手。
“在。”
“去。”
赤甲领命而去，顺便把那仆人也拎走了。
最后一段小插曲过后，小阿玉明显感觉，眼前的小哥哥心情似乎变得更差了。
“小哥哥，你怎么不高兴呀？”
“小哥哥，我给你唱歌吧，每天晚上，阿娘都会给我唱歌，那时我就觉得好开心。”
秦怀没回答，小阿玉已经自顾自唱起来。
说唱，不如说是哼，刘氏给阿玉唱的那些都是乡间的催眠小调，专门唱给娃娃听的。
小阿玉记不住那么多，只能半唱半哼，女童的声音奶声奶气，她又格外认真。
算不上动听，但也不难听。
唱完了，小阿玉问：“小哥哥，你现在高兴了吗？你要是还不高兴，阿玉再给你唱一次。”
小阿玉蹦蹦跳跳，凑近几步，眨巴着眼睛看着秦怀，浓密的睫毛也跟着忽闪忽闪。
秦怀看着眼前歪着脑袋望向自己的小女童，垂在身侧的小拳头又握紧了。
好听的。
他想说。
但嘴巴张了张，却是道：“吵。”
小阿玉的眼睛瞬间像是落了灰，受惊的兔子一般：“对不起。”
原来，小哥哥很不喜欢听她唱歌，她吵到小哥哥了。
她鼓了鼓脸，感觉脸在抖，鼻子也酸酸的。
阿玉不能哭，没人喜欢哭的娃娃。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句，想着还是去找阿奶吧。
看到阿奶，她就不会想哭了。
因为小哥哥不喜欢她，但阿奶喜欢她。
小阿玉刚转身，忽然发现衣领被揪住了。
她艰难地扭过头来，就看到小哥哥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只用了一根拇指和一根食指。
“小哥哥？”
小阿玉懵懵的，不知道小哥哥想做什么。
秦怀却是拎着她，一直走到另一边的小花园里，然后把她往一丛牡丹花前推了推。
看小阿玉还是没明白，秦怀抢过她手里的小花篮，把里面的花全倒在地上。
接着，伸手极粗暴地掐断一多深紫色的牡丹花，放进小花篮里。
那朵牡丹花有些大，占据了小花篮很大的空间。
小阿玉明白了，小哥哥这是要把花送给她呀！
“小哥哥，你真好！”小阿玉顿时笑起来，伸手抱了抱秦怀。
秦怀小小的身体一僵，一把推开小阿玉，皱起眉。
小阿玉被推开也咯咯笑：“小哥哥也怕痒呀？我有个四哥哥，他也怕痒，我想抱他，他就会爬到树上去——小哥哥，你会爬树吗？”
秦怀没说话，只是又掐了几朵牡丹花，又转去另一个地方，掐了另外几朵花，把小花篮堆得满满的。
然后，他伸出一根食指，抵着小阿玉的后背，把她往外推。
小阿玉不走，扭头说：“小哥哥，我叫阿玉，你叫什么呀？我以后可以找你玩吗？我家在山下面，家里很多人，这里是你家吗？”
秦怀不答，小阿玉也不生气。
她低头去捡被倒掉的花花，一边捡一边说：“这是村里的叔叔和爷爷给我摘的，不能丢掉的。”
丢掉了，他们一定很伤心很伤心。
“这些花花受伤啦，不好看啦，下次阿玉给你带好看的花花，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秦怀手指用力——继续把她往外推。
“好吧，那我走啦。”小阿玉觉得，小哥哥不想和她说话，但是又给她花花。
肯定是一个害羞的小哥哥。
“阿玉？阿玉？”王老太太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小阿玉忙说：“小哥哥，我叫阿玉喔，阿玉的阿玉哦，我还会来找你玩哒！”
她刚踏出前面的门，就听见后面有人尖利的声音——
“哪个缺德玩意儿，把我的魏紫和春日丽给掐了！！！”
“啊！！！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
第五十九章 麻烦
小阿玉抱了满怀的花。王老太太看见时，眉梢跳了跳。
“阿玉，不可以摘别人家的花哦。”
“阿玉没有摘花。”小阿玉脑袋摇了摇，“是小哥哥给我的，小哥哥可喜欢我啦！我也喜欢小哥哥！”
张展远远瞥见小阿玉怀里的花，原本不怎么在意，待他看清楚颜色后，倒吸一口凉气。
那不是管家专门买来的暖房魏紫吗？
昨个儿才摆上。
一共就开了几朵，这里有几朵来着？
王老太太已经牵着小阿玉，笑着走向张展：“看来张大人的远方表弟，和我们家阿玉感情很好，这才见面就送这么些花，这花挺好看的，比山上的野花瞧着大朵些。”
“是吗？呵呵呵呵……”张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总不能那熊崽子摘了花，还让人家来赔吧？
“张大人，此前的事便都说定了，老婆子还要和村里的人去领粮食，就不耽搁了。”王老太太道。
张展想着王老太太拜托他的事，直接抵消小阿玉的恩情，倒也没觉得吃亏。
这么一打岔，他也就没去想花的事了。
“放心吧，我张展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好。”
王老太太刚准备告辞，忽然想起兜里还有东西，她掏出两个玉佩碎片，递过去：“这是那位小公子摔碎的，劳烦您还给他，虽说已经摔坏了，但找个玉石匠淘换成小件，也还能用用。”
“行。”张展随手接过来，也没怎么在意。
王老太太牵着小阿玉走出县衙，问她：“你和那个小哥哥玩的怎么样？”
其实王老太太和张展，也不过只聊了半炷香的时辰，小孩子们玩乐的话，这点子时辰怎么也不够的。
“好呀，小哥哥给我摘了花花。阿奶，我们下次还来这里玩，我要送新的花花给小哥哥。”
小阿玉很喜欢那个小哥哥。
虽然她觉得，小哥哥好像不那么喜欢自己。
但是阿奶不知道呀！
他们进去时是走的正门，出来时走的偏门，正好是之前那个门房拦住他们的门。
两人走出去时，身后负责送他们的仆人还道：“二位慢走。”
见仆人态度较为尊敬，那门房一脸惊恐，趁着他们稍微走远些，忙问：“这两人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但我看张大人对他们挺好的。”其实这已经说明他们有些特殊了。
自从钦差大人到这里办差以来，态度都是很严肃的，甚至还发落了几个人。
主簿都被直接撸掉了官职。
门房听得满头冷汗：“大糟了，我应该是得罪她们了！”
仆人问：“你做什么了？”
“之前他们想见张大人，我给拦住了，还说了一点不太得体的话。”说到这里，门房的冷汗都冒下来了，他不会是得罪了张大人的亲戚吧？
他好不容易才混到一个门房的位置，这下子怕是连差事都要丢了！
“那你自求多福吧。”仆人同情道。
两人去和村民汇合时，小阿玉好奇地问：“阿奶，你刚刚为什么要看那个叔叔呀？”
小阿玉注意到，他们之前遇到那个叔叔时，那个叔叔好凶的。
可他们出来时，阿奶走到那叔叔身边，故意看了叔叔一眼，她看到叔叔抖了一下。
为什么呀？
叔叔很冷吗？
“估计是心虚吧。”王老太太笑而不语。
至于那个门房能受多少教训，就看他能脑补多少了。
往往亏心事做得多的人，越是想的多。
胡村长已经带着村民们去排队了，而且这段时间里，他们还向其他村的人打听了一下，大概了解了下其他村的受灾程度。
果然，也有一些村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
发生雪塌的村子也不少，除了他们村、山阳村，还有十多个村子遭了难，有一个村子和他们一样，整个村都被埋了。
“听说雪塌引动了山石滑落，他们现在都没把人给挖出来，真惨啊！”说起这件事的村民，一脸感叹。
天灾面前，生死无常，真不是说说而已。
小阿玉听不懂那些话题，她被放在板车上，怀里抱着小花篮，宝贝似的看来看去。
她本就长得跟玉雕出来似的，怀里抱了花，看起来就更添了几分可爱。
排着队的村民们哪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都忍不住去望。
“大姐，你这孩子养得真好，肯定是精心养着的吧？”一个约莫六十几岁的老婆婆挤过来，一头花白的头发盘着，倒是显出几分精明来。
王老太太不欲多谈，只“嗯”了一声。
“真好看！周婆我走了那么多地方，也算是见过不少女娃子的了，就你们家这个最好看，跟年画里的小仙童似的！”
周婆似乎根本意识不到王老太太的冷淡，又凑近些，想伸手去摸一摸小阿玉的脸。
她笑着道：“大姐，你别介意，我这就是老毛病犯了，看到好看的女娃子就忍不住。我呀，是专门给人做媒的，我看你家这女娃子长得好，要是去给人家做童养媳，少说能有这个——啊！”
话没说完，兜头就被丢了一脑袋的野花，却是王老太太直接把小阿玉放在一边的野花抓起来，朝着她脸上就甩过去。
花枝虽嫩，打在脸上那也是真疼。
“你干什么！”周婆惨叫一声，“你个死老婆子，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着四六的老东西！还大姐，你瞅瞅你那张老树皮子脸，说你八十岁我都嫌老天爷不答应，你也有脸叫我大姐！”王老太太厉声道，“知道自己有毛病就别出来晃荡，小心那天毛病犯多了，阎王爷给你开药方！”
周婆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恨恨道：“我看你都来领粮食，一看就是乡下穷得要死的泥腿子破落户，好心给你指条明路，你居然不识抬举。还敢打我！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赵六，还愣着干什么！”
话音一落，人群里忽然冲出三个大汉，手里都拎着粗木棍子。
他们一脸不善走向王老太太。
结果没走两步，就顿住了。
因为对方走出更多的人。
胡村长手里的扁担，从左手甩到右手，脖子扭了扭，道：“来啊，咱哥几个今天比划比划，趁着正好在县衙门口，比划完了，去牢里再聊聊。”
曹县尉这时走了出来，他目光一冷，看向周婆等人：“看来你们吃得很饱，也不需要这些粮食——把他们的份例都扣了。”
那些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哪里闹事。
另一边，秦怀垂着眸子坐在书案边。
赤甲在他身后站定，道：“小公子，那对祖孙只是普通人，没有异常之处。他们遇到点小麻烦，我已让曹县尉去处理。”
秦怀仿若未闻，低头看着书案上断掉的玉佩。
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章 等待
周婆等人因在县衙门口聚众闹事，被曹县尉关进了县衙大牢。进去后，他们却也不慌。
等其他人走后，周婆从兜里掏出一贯钱，朝那边的狱卒招手：“小哥，来！”
狱卒很不耐烦道：“做什么？在里面就老实待着！”
周婆知道，其实他们这种不会记录在案，不过是被关上个三五天，便也就放出去了。
可谁习惯在大牢里待着？
而且还是男女混居，她要是真呆上一天，那名声可就全毁了，以后还怎么给人做媒？
“小哥，你就行个方便，帮我问问，这次多少能出去？”周婆知道，像她这种犯事不大的，交上一笔钱就能出去了。
以前那个县令在时，非得要交个几十上百两不可。
一般人家都拿不出来。
“二十两。”狱卒听说是要换钱的，态度倒是好了。
曹县尉如今协助钦差大人管办衙门，这些一笔笔的钱，他们可都是记录在案的。
通常都用在衙门和百姓身上，他们或多或少，也能沾点光。
一刻钟后，周婆抖了抖衣裳，走出了县城大牢，但作为犯事的人，她还要在县衙待上半天，接受监督，而后才能出去。
周婆坐在冷板凳上，听见外面热热闹闹领粮食的声音，咬牙切齿：“胡家村是吧？你们给我等着！”
她要让这个破落村的人知道，得罪她周媒婆，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等到他们村以后再没有媒婆上门，看他们跪下来求她！
张展把县衙的公务稍微处理了一下，揉着肩膀走出书房。
“天家什么时候把新县令给送来？这一天天的，我都快把他们县令的事儿做完了！”
早知道，他就不捞这个钦差的差事了，本以为选了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能做点积攒功德的好事，结果却绊在这儿。
麻烦。
他随口问旁边的仆人：“小公子去哪儿了？”
仆人说了个地方，张展过去一看，便见秦怀正坐在一个凉亭边，望着一池水发呆。
早春的天，池子里只有很小几片细嫩的莲叶，羞答答长在池水边。
“你看到那个小姑娘了吗？是不是长得跟个福团子似的？”
秦怀不答，张展也不介意。
这孩子不爱说话，他是早知道的。
张展自顾自说了关于小阿玉的一些事，包括雪崩时她让人找到自己。
“说起来，她还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张展笑着道，“今天，他们来县衙里，也是想让我兑现承诺。我思来想去，他们要兑现的承诺不难，但若是交给你来做，可能会更好些。”
说到这里，张展就不说了。
秦怀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动了动，脸不由自主往张展那边偏了偏。
然后呢？
“算了，你估计也不感兴趣。”
然后，张展就走了。
秦怀抿嘴，一双眸子里染了不明的情绪。
“赤甲。”
树上跳下一人来，冷冰冰挡住张展的去路，朝他道：“大人，想让公子做什么？”
张展着实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才站定，没好气道：“你家公子不会自己问啊？我看他一天叫你倒是勤的。”
人不大，脾气还不小！
张展重新走到秦怀面前，没好气道：“行行行，跟你说。”
要不是了解秦怀的臭脾气，还真不想逗他，可每次逗完之后，气到的反而是自己。
这样想来，他自己估计也是脑子有问题。
“那小女娃本不是胡家村人，她是前段时间被村里人捡来的，我这边查到她原是……”
张展将小阿玉的来历简单说了，最后道：“小女娃长成前，怕是受了不少委屈，是以看着像是两岁，其实已经四岁。他们就想着将孩子登记成两岁，又给她一个衙门承认的身份。”
说到这里，张展又道：“我看那王家老婆婆倒是有些见识的，料想只是一次登记怕做不得数，便来找到我，让我再完善些资料，让登记造册更名正言顺些。这免不得要加点产妇登记、稳婆接生等细枝末节的东西。你的赤卫里，不是有两个善于此道的么？让他们推敲推敲，如何能真切些。”
秦怀默默听了，又沉默不语。
张展以为自己说了个寂寞，却见那小少年从怀里拿出一张小小的令牌，放在身边的石桌上。
“哟，我就随口说说，你小子还真舍得！当初我有急事，找你要这令牌也没见你给——”眼看秦怀要急了，他忙把令牌揣在怀里，嘿嘿一笑，“我看那小女娃也是有福气的，说不定你这次帮了她，以后还能帮你大忙！”
张展也就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后来倒是真应验了。
从他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那个被登记成王如玉的小女娃，确实有些异处。
不止是那双带金色的眼眸，还有她几次化险为夷的事迹，都值得深究。
但就此为止了，他要帮忙遮掩痕迹，算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对于张展而言，王家老婆婆让他帮忙遮掩阿玉的出身，那不过是举手之劳。
遮掩她身上的奇异之处，才算是真正的报答。
对于这一些，小阿玉是不知情的，她还跟着王老太太一起等着领粮食。
由于领粮食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等了一整天，都还只排到了队伍的中间。
村里人不免有些着急：“照这样等下去，别到我们的时候，就没粮食了！”
胡村长道：“不必担心。”张大人那边可是派人来说过的，只要他们安心等着，必然是有粮食。
不过这话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白天一整天，小阿玉都乖乖坐在板车上，不吵也不闹。
不过当她睡着的时候，团子就会把她叫到空间里去，让她一起种粮食。
小阿玉先把空间里的水拿出来给大家喝，王老太太不动声色阻止了。
【他们身上的杂质还没排除干净，喝了水还会拉肚子的，到时候你们村里的人都去拉肚子了，谁来守这些车子？】
小阿玉一想也有道理，便歇了心思。
在县城的一天，大家都就着干粮吃，好在带来的干粮能支撑一天。
胡村长额外拿出两文钱，想去买个肉包子，给小阿玉吃。
小阿玉却对着馒头吞口水，胡村长哭笑不得，给她买了个馒头。
剩下一文钱，又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第六十一章 任务
小阿玉第一次收到糖葫芦，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阿奶，你先吃。”小阿玉把糖葫芦举在王老太太面前。
“阿奶不喜欢吃糖，你吃吧。”
小阿玉又把糖葫芦递给胡村长：“村长爷爷，你吃吗？”
“我也不喜欢吃，村长爷爷老了，只有像你这么乖的娃娃才喜欢吃。”胡村长笑眯眯道。
小阿玉还是不舍得自己先吃，她拿着糖葫芦问了一圈。
胡家村的人自然不舍得去抢孩子那口吃的，全都摇头笑着说不吃。
小阿玉这才哇哇呜的啃着吃了，第一口下去，甜得眼睛弯弯，再咬一口，山楂就在嘴里化开。
“呀，好酸呀！”小阿玉捂着腮帮子，酸得眼泪都下来了。
这下子小阿玉看着手里剩的那一串糖葫芦，眼里再也没了幸福感。
甚至还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恐惧，天哪，还有这么多酸酸的果子，她吃不完了呜呜。
怪不得大人们都不喜欢吃，这么酸的果子，牙都要给阿玉酸掉啦！
众人看着她那小模样，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到了晚上，大家都不敢离开原来的位置，生怕又要重新排队。
所有前来你娘的村民都就地休息。
早春的夜晚也是寒冷的吗，好在众人你挤着我，我挤着你，也能凑出几分温暖来。
村民们把板车卸下来，直接当成硬板床，两个人挤着一个板车睡。
一共四个板车，能睡上八个人，剩下几个人，就干脆把箩筐倒扣着拼起来，勉强躺在上面睡了。
小阿玉也跟着躺在板车上，依偎在王老太太身边，指着天上的星星问：“阿奶，那个是什么星星呀？”
“那个呀，是织女星，再过几个时辰，有一颗牵牛星也会慢慢升起来，它们之间还有一个非常美丽的故事……”王老太太就着天上的星星，给小阿玉讲起了牛郎织女故事。
王老太太讲故事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干巴巴的，她甚至会把原本有的故事讲得更丰满一些，别说是小阿玉了，就连周围其他村民，也听得如痴如醉。
小阿玉听着听着，就闭上眼睛睡着了，王老太太把她往身边再搂了搂，轻声对她说：“好孩子，安心睡吧。”
王老太太的目光温柔至极，她像是在看着小阿玉，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到了其他的人。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县衙房顶之上，一个小少年静静坐着，看着下面安静的一幕。
他一眼不眨，望向那个睡着的小人，似乎在羡慕她有那样香甜的睡颜，忽然打了一个呵欠。
“公子，你困了，我们回吧。”赤甲忽然出现在他身边。
“嗯。”
秦怀在赤甲的带领下，飞身落入县衙后的某个院内，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二天，胡家村的村民终于领到粮食了，他们不仅四个板车和几担箩筐都装满了，还多出了二十几袋来。
可把一些村的人给羡慕得眼红。
看起来很多，但要知道，他们村可是有700多个人都等着吃、等着种，这点粮食还是不够的。
曹县尉直接带了几个官差出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驴车。
“念在你们之前保护钦差大人有功，这次特意给你们恩典，这辆驴车暂且借给你们。”曹县尉一板一眼道，“这几个衙役会跟你们一起回胡家村，他们会把驴车赶回来。”
周围其他村的人听到这话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的粮食看起来多了许多，原来是救了钦差大人啊！
钦差大人那是多好的官，自从他来了之后，永定县上鱼肉百姓的事就少很多了，至少表面上那些乡绅富户，没敢再压迫村民。
有其他村的人笑着对胡家村的人说：“你们可是积攒大功德了，要不是你们及时救了钦差大人，说不定我们现在都拿不到这些粮食！”
“可不是嘛，都是钦差大人到任后赶走了贪官，我们才知道还有赈灾粮呢！”
“我听说钦差大人之前是被人追杀了，因为有人知道——”那个村民话没说完，就被周围其他人捂住了嘴巴。
“不想要命啦，什么话都往外说！平时听的那些有的没的别在这里乱说，人多嘴杂，到时人家说你诽谤造谣，我看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胡家村的人倒没去，仔细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另外他们要赶紧把粮食送回去，这一路上可要走几个时辰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们永定县实在是太穷了，也正是因为太穷，所以这里也是有山贼的。
幸好有官差大人跟着，他们心里倒是有了底。
板车上面已经放满了粮食，又用绳子缠得紧紧的，村民们在中间留了一个位置，专门用来放小阿玉。
这下，小阿玉就可以在中间的小窝窝里坐着。
【宝，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有个任务吗？】
【现在任务条件触发了！你快去！】
小阿玉刚刚爬上板车坐好，忽然就听见了团子的声音。
第六十二章
小阿玉把水递过去，对方却一脸警惕，并不接。
“叔叔，阿玉的水很好喝。”小阿玉用力点头，“你尝一尝嘛，是甜哒！”
那人当然是不愿意喝的，虽然这孩子一脸善意，但他现在并不是能相信别人的状态。
“他不喝呀。”小阿玉的脸上还挂在眼泪，心里很着急，希望团子可以给她想想办法。
【他受了很重的伤，应该动不了了，你直接灌到他嘴里去试试。】
团子也不是很确定。
小阿玉再次端起水，踮着脚，想要直接往那人嘴巴里倒。
“阿玉，你跑哪儿去了？”王老太太突然出现。
躺在地上的人神色一冷，手中的暗器再次握紧。
“阿玉？”王老太太的身影完全出现，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血淋淋的人，瞳孔一缩。
那人指尖一动——
“阿奶！”小阿玉高兴地喊。
那人神色微变，手用力一甩，暗器在内力催动下，疾射出去。
咚——
却不是暗器入肉，而是一个黑衣人从墙头坠了下来。
黑衣人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被暗器打中后，人摔下来，匕首也插到自己身上。
黑衣人至死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被暗器打死的，还是匕首戳死的。
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是死不瞑目。
用完最后一点力气，躺在地上的那人肚子上鲜血狂飙，捂都捂不住。
“快……走……”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话，人就陷入了昏迷。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快给他水！】
王老太太也看到后面想要偷袭她的人，她快步跑到小阿玉面前，要把她抱走。
“阿奶，水，给叔叔喝水！叔叔快死了！”小阿玉忙护着怀里的水杯，免得水撒出来了。
王老太太也没仔细问为什么，把水杯接过来，直接把那个昏迷的人嘴巴掰开，把水杯里的水倒进去。
人昏迷了，没办法自主吞咽。
王老太太就一只手把他嘴巴捂住，另一只手提着他的肩膀狠狠抖了两下，水就顺着喉咙进去了。
“好了，我们走吧。”她看也不看那人。
王老太太掏出手帕，先把水杯沾上的血擦干净，接着再擦自己的手。
弄完后，王老太太觉得不能白费她乖孙女的神水，于是在这个人的腰间摸了摸，摸出两个小药瓶，一把暗器，几根匕首。
她很嫌弃地塞回去，最后终于摸到一个荷包，里面有沾了血的银票和碎银子。
王老太太把碎银子捡了几个，这才抱着小阿玉走。
她注意到那人似乎没飙血了，不知是血流干了，还是止住了。
小阿玉不知道她阿奶在做什么，只是乖乖在一边看着。
“阿奶，那边还有一个叔叔哪。”小阿玉指着那个已经死掉的黑衣人。
“那个是坏叔叔，不管他。”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的，反正别招惹就是了。
“哦。”
王老太太以前来过县城，知道这边大概的方位，她抱着小阿玉匆忙绕道另外一个巷子里，穿过去后，那边也有一条街。
她直接走到一个屠户摊面前，把还带着一点血迹的小碎银，直接丢在一边的猪下水堆里。
“给我来十斤肉！一半肥的，一半生的。”
那屠户一边去扒拉肉，一边把银子挖出来，心疼地说：“你这老太太，买肉就买肉吧，银子怎么乱丢呢？沾了这么多血，可带着味儿了！”
“嗤，你个杀猪匠还怕血味？老婆子赶时间，一家老小还等着，别磨蹭！”王老太太不耐烦道，“我买了不老少，你那边的猪下水就都给我，反正也卖不上几个钱。”
猪下水确实不值钱，血腥味重不说，还有弄不掉的内脏味，多少人都不好这一口。
“行，就当交你个朋友，给当个添头，记得下次还来我摊子，照顾照顾生意。”
“嗯。”
猪下水有五六斤，肉买了十斤，屠户仔细帮忙切好，又包装好，耽误了一会儿。
王老太太提着肉，小阿玉就主动要下来走。
他们刚走到街头，就听到有一群人急匆匆往外跑着。
“快快快！”
旁边有人嘀咕着：“听说那边发生命案了，到处都是血，真惨！”
“我们县里好久没犯过命案了，县尉大人这可有的忙。”
“去看看热闹。”
“去啥呀，看了晚上不得魇着？还不如看那些灾民领粮食！”
……
小阿玉听着，想问王老太太：“阿奶……”
“别说话了，村长爷爷他们都等急了，我们快点过去。”
“哦哦。”
肉都是用绳子串着，外面又裹了一层芭蕉叶，勉强能遮住其他人的视线。
他们走回胡家村的运粮队伍时，胡村长都等着急了：“你们去哪儿了？刚才那边发生了命案，听说有人被杀了，我们被挡在这边，都没办法去找你们。”
“阿玉想去解手，我带她找茅坑去了。”王老太太把手里的肉塞在板车的最里面，随口道，“正好看见那家肉卖的不错，顺便买了点。”
“我倒是忘了买肉！回去，你匀我点，到时候按价给你。”胡村长一听没事，就没继续问下去。
“行。”
小插曲过去，胡家村的人终于再次启程返回村子，在县城门口时，他们还遇到了临时盘查。
因为本身没问题，倒是放行得很快。
小阿玉躺在板车上眯着眼睛，大家都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在空间里，和团子在一起。
【宝，你太棒了！那人被你救活了！】
团子的视角有限，不能直接感受远方的事情。
但它看到任务提示完成，这就说明崽子救活了原本会死掉的人。
万灵水的神奇之处也就在这里，它可以快速修复生物的生机，让其恢复巅峰状态。
要是伤的很重，就算只剩半口气，也能把人给吊回来。
小阿玉也很高兴：“那个叔叔好起来了吗？太好啦！”
【你完成了一个临时触发任务，虽然对空间升级的帮助不大，但是有小礼包赠送哦！】
小阿玉好奇：“什么是小礼包呀?”
【就是其他的精灵送你的礼物，不过，你只能挑一件喔！】
【礼物有很多的种类，有的很好用，有的一点用也没有。】
【能拿到什么礼物，要看你的运气了。】
团子尽可能简单地解释道。
团子觉得，估计就是新手礼物。
毕竟任务比较简单，就给濒死的人送口水，没什么挑战性，礼物池应该也是低级的。
【宝，来选一个吧！】
团子两个翅膀一扇，空中就出现了五个光球，每个光球都是不同颜色。
小阿玉眼珠子从这边转到那边，又从那边转到这边。
纠结了一会儿，小手一抬，指着中间那个浅蓝色的光球。
“我要这个！”
“小哥哥就是这个颜色，好看！”
团子想起，那个小男孩好像是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裳，难为她还记得。
【那我们就来看看，你得到的礼物是什么吧。】
第六十三章 回村
小阿玉选中了光球，光球就直接飞到了她面前。
【咦。】
团子打开光球，发现里面居然是一盒营养液。
【来自高维度文明的营养液，可以修复精神类损伤。】
小阿玉完全听不懂：“精灵，那是什么呀？”
【好东西，比万灵水好用多了。】
【宝，你运气不错。】
万灵水是修复生机的，但不能修复精神。
那个营养液一共有十支，普通的精神类疾病一支就能解决。
通常来说，类似于这种抽奖，都会结合抽奖者目前所需要的东西给，但是崽子现在又不需要这个营养液。
“这个可以吃吗？”小阿玉关心的仍然是这个问题。
【可以，但这是治病用的，我先给你保管，等到能用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嗯嗯，好啊好啊，谢谢你呀，你真是个好精灵。”小阿玉毫不吝啬夸奖团子。
【咳……你跟我客气什么？】
团子扭扭毛绒绒的小身体，有点不好意思。
小阿玉的意识体忽然打了个哈欠。
【你先在这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团子两个翅膀巴拉巴拉，地上就出现了一张小床，那是用羽毛铺成的。
小阿玉揉着眼睛，躺在上面，慢慢地睡着了。
在空间里睡觉，比在外面睡觉舒适多了。
至少空间里是安稳的，板车上实在颠簸。
胡家村一行人到达村子时，在另一个地方的少女，也接到了消息。
“二小姐，已安排妥当。”有人去向少女禀报消息。
少女皱着眉头：“之前的事你们也没查清楚，现在又跟我说妥当了，我实在有些信不过你们。”
“二小姐恕罪，之前那两人办事不力，已经发落了，这次我们请了血雨阁的人，一定万无一失！”
少女还是有些不放心，自从在护国寺抽了一个下下签，她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都说祸害遗千年，之前她就觉得，恶毒女配下线太顺利了，后来一查，好像对方并没有死。
现在只好再去补一刀。
“此事事关重大，甚至会影响我们整个大昌国，绝对不能马虎！”少女郑重地说。
她不是要去为难一个小女孩，她只是要拯救整个国家。
在原著里，恶毒女配可坏了，没必要对她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二小姐真是深明大义！”那个手下一脸敬佩。
但心里却很不屑，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说什么大昌国，说的好像自己是什么王公贵族一样！
“之前你们查到，人已经出了大昌国，这次也别丢在山里了，直接当场解决，免除后患。”
“是。”
手下领命而去后，少女颤抖着手，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口凉茶下肚，她安慰自己。
“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这里只是一本书，以后你总会回家的。现在你只是在走之前，帮忙消灭恶毒女配，是在做好事！”
这样想着，心里那股不安就渐渐散了。
与此同时，永定县县衙内，秦怀在走进一间客房，看到躺在床上的人。
如果小阿玉在这里，就会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她喂过水的血叔叔。
这人见到秦怀，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公子。”
“你跟着过来做什么？尾巴可都甩掉了？”赤甲在秦怀身后，面无表情地问。
“都处理掉了。”这人道，“我是来传达夫人口信的，夫人说，让公子安心待在这边，等时机成熟，再将他接回去。”
赤甲下意识去看秦怀，却见他一脸冷漠，似乎根本没听到。
得知消息的张展，匆匆忙忙把事情交代给曹县尉，又急急忙忙赶到秦怀这边。
正好在门口听见了那话，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要糟。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小少年像是从冰雪里雕出的话，竟还诡异地带着三分笑意：“好啊。”
他早知道，自己是个不被欢迎的人。
其实小阿玉已经回到了胡家村，村民们迎出来一看，就见几个官差大人帮忙押着粮食过来的。
村民们诚惶诚恐，生怕惹得官差大人不高兴。
胡村长忙去招呼他们：“各位官差大人辛苦了，不若在这里吃个便饭。”
几个官差互相看了看，均是摇头。
“饭就不必吃了，我们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你们上次喝的那个豆浆还有吗？”
说来也巧，之前来胡家村的官差里面，就有他们几个。
胡村长有些为难：“这个天……”
这些官差怎么回事？竟给人出难题！
这个天气，按理说是不应该有豆浆的，老王家有，胡村长却并不想暴露他们。
“豆浆没有了，糖水倒是管饱，不嫌弃的话，你们先尝尝。”胡村长说完，又去招呼自己的媳妇，让她在家里准备热水。
而这边，小阿玉已经一蹦一跳，很快就和老王家的几个哥哥们会合了。
王五郎好奇地问：“阿玉妹妹，你去县城玩的怎么样？县城大吗？热闹吗？县城是不是有很多的好东西？”
王六郎也问：“我听说县城里有卖糖葫芦的，你有没有吃的糖葫芦？”
说起糖葫芦，小阿玉就觉得她的嘴巴好酸呀，那一串糖葫芦，她可是费了老鼻子劲才吃完的。
“糖葫芦，酸酸的，不好吃。”小阿玉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我不想吃糖葫芦了。”
几个哥哥们顿时一阵无语，他们还见都没见过糖葫芦呢，结果阿玉都已经嫌弃上了。
这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么？
胡村长那边，把各家各户当家的人都叫过去，然后当着大家伙的面，将朝廷送的粮食和两种都逐一发放。
到了老王家他们，由于他们每个人都在户籍上有姓名，所以领到的粮食也就更多。
把其他人给羡慕得不行。
“谁说生的多就养不好？你瞧，现在可不就粮食分得更多啦？”
“要我选，我还是宁愿粮食领的少一点，也别养那么多孩子，怎么养得过来呀！”
村民们一句我一句说得兴起，小阿玉却已经和哥哥们，扛着她的小锄头，去后山玩了。
“连着三天都下了夜雨，现在山上的蘑菇一定长得很好，我们去找点蘑菇，晚上煮蘑菇汤喝！”王五郎回头招呼小阿玉，还顺便给她科普了一下，什么样的蘑菇汤才好吃。
小阿玉当时是听不懂哒，但不妨碍她笑眯眯听着哥哥们讲话。
结果这一趟去山里，蘑菇没找到多少，反而是小阿玉从松树底下，挖出来一个特别的东西。
第六十四章 松露
几个哥哥们带着小阿玉去山上挖东西，主要还是找各种的野果，开春的时候结果才刚刚生长，但也有一些是成熟的。对于小阿玉而言，只要能上山，无论能不能找到东西，也是都很开心。
用青钢木做成的小锄头和小镰刀，其锋利程度肯定是比不上铁制的，但勉强能给小阿玉使用，而且因为没有开锋，相对来说还很安全。
“五郎，六郎，七郎，阿玉，你们先在这边等着，我们去山背后看看。”三郎和四郎打完招呼后，就往山背后而去。
那边相对陡峭一些，带上弟弟妹妹就束手束脚了。
五郎还念叨着，能不能再找几只山鸡，六郎和七郎自然也很兴奋。
“要是我们还能再找到山鸡，家里又能吃肉啦！”上次他们找到三只山鸡，只有两只拿去吃了。
还剩下一只，前两天也被拿到镇上去换了粮食，还是王传满特意跑了一趟。
镇上的粮食，和县城里运回来的粮食有些不同，但只要能饱肚子，他们都无所谓啦！
七郎说：“上次就是在这些草丛里找到的吧，这次我们再仔细找找。”
小阿玉也挥舞着她的小镰刀：“我也要找，我也要找！”
五郎觉得，上次小阿玉也独自捉到了一只山鸡，还有小羊也捉到了，所以他一点也没看清自家妹妹。
“好啊，阿玉也跟着一起找吧，说不定阿玉比我们还能先找到呢！”阿玉妹妹的运气总比他们要好。
小阿玉自然很高兴，不过她找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在草丛里钻来钻去，让她的小衣服上都粘了好多黏糊糊的东西。
“哎呀，我的衣服！”衣服上面沾了好多黑黑的小东西，因为她的小兜兜也沾满了。
“哈哈哈，那是鬼针草，扯一下就好啦。”五郎一看，小阿玉居然两只手忙个不停，正在扯身上的鬼针草。
小阿玉瘪着嘴，可怜巴巴望着五郎：“五哥，我的衣服不好看了……”
王五郎：“……你别动，我过来给你弄干净。”
实在是阿玉妹妹那表情太可怜了，他都不忍心笑话她了。
在山里跑的人，身上沾染那些东西再正常不过了，有时转一圈，浑身都是，跟个刺猬似的。
小阿玉乖乖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着五郎帮她把身上的鬼针草扯完，说什么也不肯去草丛里钻了。
王五郎没办法，只好把小锄头给她，让她挖着玩儿。
小阿玉就找一些比较宽敞的地方。
空间里的团子忽然说：【你去那边那棵松树下挖吧。】
小阿玉一边在心里问，一边迈着小短腿开始往树林里走：“什么是松树呀？”
【你看，那个叶子像针一样，就跟你身上沾的那个有点像，但是要更大一些，更长一些……对，就是那里。】
在团子的指挥下，小阿玉终于到了松树下，她的小锄头在那里挖呀挖，挖出了一些黑黑的土。
又挖了一会儿，小阿玉就看见土里出现了一些圆圆的小东西。
“黑黑的果子！”小阿玉看见土里一块一块黑色的果子，就伸出小手去抓出来。
黑果子有一点味道，小阿玉形容不出来，感觉有点香香的，又有点苦苦的，还有泥土的味道。
王五郎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于是赶紧过来找小阿玉。
他看到小阿玉撅着小屁股蹲在松树下，她居然挖出了一个小坑。
“阿玉，你在做什么？”五郎赶紧过去，看见小阿玉手上拿的东西，眼睛都睁大了，“哎呀，阿玉快丢开，你怎么把驴粪蛋子握在手上！”
“啊？”小阿玉不知道什么是驴粪蛋子，还一脸茫然的看着五郎。
六郎和七郎听到声音也跑过来了，他们也看见了小阿玉握在手里的东西，还有旁边地里一堆。
六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是谁那么缺德呀，居然把驴粪蛋子埋在土里！”
七郎也笑得合不拢嘴：“快丢开，快丢开，阿玉妹妹，那个东西可臭啦！”
村长家的驴被雪压死之前，村里的孩子们经常去看它，当然也就看过驴拉的屎，看起来就是一个个圆圆的、黑黑的粪球。
和小阿玉现在手里拿的一模一样。
小阿玉一头雾水，在几个哥哥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释后，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丢开了。
她有些委屈：“精灵……哥哥们都说那是驴粪蛋子……呜呜，阿玉变臭了……”
她还有点想哭，想跑到空间里，去揪精灵的毛毛。
她摸了驴粪蛋子，她的手脏脏了。
呜呜……
【……】
团子都要气笑了，它要是有五官，现在一定特别狰狞。
【呸呸呸，什么驴粪蛋子，那是松露、松露！黑松露知道吗？！】
【在你们这个世界里面，这个东西很值钱的！】
团子好不容易识别出，这里有一个较为珍贵的东西，结果却被一群小屁孩说那个是驴粪蛋子，还把它的崽子给吓到了，它能不生气吗？
小阿玉脸上的表情一收，小心翼翼地问：“这不是驴粪蛋子吗？”
其实小阿玉并不知道驴粪蛋子长什么样，她也没见过。
但是在她心里，精灵是不会撒谎的，精灵特别聪明。
【当然不是啦，快捡起来，这个很贵的，可以挣钱！】
【回去拿给你阿奶，让她拿去卖钱！】
天可怜见的，这个老王家实在太穷了，不然它可不会想方设法让崽子去挣钱。
有了钱，就能有地，有了地，就可以种粮食，有了粮食，就能完成种粮食的任务，空间就能升级啦。
它真是一个聪明的陪护员，懂得从源头解决问题！
“嗯嗯嗯，给阿奶，给阿奶。”
小鱼也不嫌弃了，她把自己的小兜兜敞开来，又拿起一边的小花篮，把那些黑松露一个一个捡进去。
王五郎连忙去阻止她：“哎哎哎，跟你说啦，这个是驴粪蛋子可臭的啦，不要去捡！”
“不是，这个是好东西。”小阿玉很认真地说，“捡回家，给阿奶看看。”
小阿玉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好，谁说她都不改变。
五郎心里却只想着一个念头：完了，要是被阿奶知道，阿玉妹妹去玩驴粪蛋子，他们肯定要挨一顿揍。
“好吧，我们一起捡。”王五郎认命了，顺便把旁边一脸嫌弃的王六郎和王七郎也拉过来，“你们也一起捡。”
大家当然是要一起被骂，一起脏。
王六郎、王七郎：“……”
没一会儿，后来，三郎和四郎也过来了，小阿玉已经指挥五郎在旁边又开了两个坑，大家被迫加入了捡“驴粪蛋子”的队伍。
除了小阿玉之外，所有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第六十五章 还钱计划
松露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它通常会长在松树底下，一棵松树下长出一大窝。小阿玉在团子的帮助下挖到了几窝，因为小阿玉的小花篮装满了，王五郎几个人的衣服也兜住了不少。
几人便下了山。
他们回到老王家时，大人们都还在忙活着，搬完粮食了，大家忙着把粮种拿去地里育苗。
为了和老天爷抢收成，只要能做事的便都去了，不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因为之前老王家无私把蛇肉和粮食分出来，所以胡家村的人也先帮老王家育苗，老王家只有15亩田地，每亩地按照十斤粮种算，起初已经种下十斤，现在也还要育苗一百多斤。
水稻苗则是直接洒在整好的水田里，地里就是小麦苗、大麦苗，还有一些菜籽苗等。
山地是没办法种粮食的，但大家也想方设法弄了些耐寒和贫瘠的高粱，勉强洒在一些空点的山地上。
这些地方撒上的粮种，一般长不出什么来，但也比没有的好。
“老大，明个上午，你陪着冯氏去一趟她娘家。”
有了胡家村的村民们一起帮忙，100多斤的两种也不过两个时辰就给弄到了地里，等到苗长出来后，他们也会帮忙种。
王老太太就想着之前还钱的事儿。
王传富还有些懵懵的：“去她娘家干什么？家里不是还有一堆活吗？”
育苗只是第1步，后面他们还要继续堆肥。
“之前不是说过吗？欠的钱要还了，别让冯氏在她娘家那边难做。”王老太太道，“她娘家那边欠了一千三百文，你就带一两银子，再带四百文钱，当着他爹娘的面还回去。另外，家里买的肉，也带一斤过去。”
王传富就说：“咱们借多少就还多少呗，怎么还外搭多的。”
虽说一千文钱能换一两银子，但其实真这么换，人家不一定会同意。
一两银子可比一千文铜板值钱些，一千三百文铜板，就比不上一两银子加三百文钱。
“你个榆木疙瘩，那是你媳妇，你多带点钱过去，她也免得受委屈！”王老太太对着儿子翻了个白眼，“若是以后她有事要一个人回去，你是想让她在那边难做么？当丈夫的不知道体贴媳妇，你还有什么用？”
王传富还没说话，正好王传圆过来了，王老太太又把他也给捎带上：“还有你老三，这次你不能躲懒，你要跟小张氏一起回去，还钱可是大事！”
对于自家的几个儿子，王老太太可是门清，他们瞧这一个个都是老实又勤恳的样子，但一个个都有性格缺陷。
老大责任心太重，可又不知变通，有时不经意间就要得罪人；
老二倒是最聪明的一个，可惜瘫在床上，这些年能保持不阴郁都是好的了；
老三听话是听话，可是一遇上人情世故就想躲懒，又贪吃，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也跟着馋嘴；
老四就不说了，那是唯一一个她手把手带大的孩子，笨倒是不笨，就是人太善良，容易被人骗。
一想到这些，王老太太就朝着院子里的老王头狠狠瞪了一眼。
“你说你，也不生得聪明些，一天天的得多费老娘多少口水！我总有一天，得被你们这些人气死！”
老王头莫名其妙：“你个老婆子，一天不说我两句，你是喉咙痒还是咋滴？”
“我手也痒，要不要把你那张老脸，递过来试试？”王老太太眯着眼，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怼回去一句的老王头，瞬间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着：“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王老太太又将几个媳妇叫过来，跟他们说了还钱的事儿。
老王家一向过得艰难，四个儿媳妇，每个人的娘家，无论是不是乐意，明面上都给老王家支持过。
“冯氏，你娘家隔得最远，一来一回得三四天，这次回去，路上也要多带点干粮。”王老太太对冯氏道，“别为了方便走小路，一定要走大路。”
冯氏眼里含了泪：“哎，我晓得了，娘。”
只有她一个，是老王家迁入胡家村之前就嫁过来的，其他三个媳妇，都是落了户籍后才就地娶的。
“马氏，你娘家那边自个儿回去不行的话，过两日，我陪着你去一趟。”
王老太太知道，老二媳妇最是艰难，老二瘫了，年年没办法去丈母娘家拜会，马氏定然吃了不少亏。
马氏擦了擦眼泪：“娘，我自己可以的。”
她是去还钱的，娘家的人巴不得她回去。至于那些糟心事，她受得住，倒没什么。
老三媳妇小张氏后背的伤养好了，因为小阿玉偷偷给她的饭菜里加过水，现在疤都快消失了。
她主动道：“娘，你不用担心我，我回娘家半点事都没有，我还要去婶娘家看看咧！”
小张氏是王老太太的表侄女，自然知道王老太太的娘家在哪儿。
听她提及娘家，王老太太淡淡道：“随你去不去。”
至于刘氏，王老太太对她说：“你也过两日再回去，把阿玉带过去，她得过个明面。”
这翻过了年，刘氏嫁入老王家也就是三年了。
阿玉瞧着两岁模样，按照入门子后怀孕的时间算，就刚好对得上。
嫁过来三年，刘氏也就前年回去过一次，还是去借钱。
那时她不好意思跟娘家说，自己嫁过去都没生孩子，只模模糊糊应付过去了。
“阿玉的眼睛……”刘氏就怕这个点过不去。
“她那是佛祖送的金光，福气大着呢，别的孩子没有，那是没缘分。”王老太太道。
刘氏恍然：“我明白了，娘。”
王老太太说完这些，几个媳妇也就散了，心里想着回娘家要怎么做。
这可是回去还钱的，她们倒是不担心其他。
王传贵却有些担心，他在屋里低声喊了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进去后，他低声问：“娘，家里的钱本就用得紧，也不必就急着现在还了。更何况，还有那一笔债——”
“我不是说过，那笔债，你们就当不知道，我和你爹会处理好。”王老太太打断他，“你听话。”
王传贵急了：“怎么能当不知道，那都是为了——”
还没等他说完，外面就传来小阿玉雀跃的声音。
“阿奶！我们回来啦！”
第六十六章 不是驴粪蛋子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现在你养好身体才是帮我大忙。”王老太太说完后，也不管王传贵怎么想，转头就出了屋子去迎接小阿玉。王传贵看着王老太太的背影，把心里的话都吞了回去，他其实还想告诉娘，最近这几日，他的腿好像有些知觉了。
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如果不是这双腿，他们家也不会负债这么多，更何况还有爹娘欠的那一大笔钱。
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少了一个挣钱的人，多了一个拖后腿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五年了，你还在奢望什么！”王传贵忽然朝着自己的腿，狠狠砸了一拳。
下一刻，他的表情僵硬了。
“嘶——疼！”
他疼得差点嗷的一声叫出来，但脸上却不是痛苦，而是狂喜。
“阿玉，是不是找到什么好东西要给阿奶看了？”王老太太的大嗓门响起，让王传贵也收敛了表情。
再等等吧，只是会疼，并不是好了。
王五郎几人在路上，几次试图劝服阿玉把东西丢掉，但是阿玉很固执，非要拿回来给阿奶和阿娘看。
不仅阿玉妹妹自己的不肯丢掉，也不准他们丢掉。
几个小子心里都很凄凉，已经料想到自己被打得嗷嗷叫的场景了。
唉，妹妹不听他们的话。
算了，自家妹妹只有宠着了，不就是挨顿打吗？忍忍也就过去了。
总不能把阿玉妹妹的东西抢走，再丢掉吧？
小阿玉刚走到院子门口，老王头远远就看见，跟在后头的几个孙子，兜里兜着什么东西。
等他们表现得生无可恋走近了，老王头眉头皱得能挤出水来了：“你们把驴粪蛋子捡回来干啥玩意儿？！”
王传满刚好听到，凑过去一看，先是大笑：“哈哈哈哈，这几个倒霉孩子，不嫌臭么？”
“是阿玉妹妹让我们捡的……”王七郎小声嘟囔。
王传满脸上的笑容一僵，将目光投向小阿玉，果然见自家闺女的脸上流露出受伤的表情。
他忙道：“嗯，我看这个好像也不是驴粪蛋子吧，驴粪蛋子很光滑，这个看起来好像有点磕磕巴巴的，没有驴粪蛋子好看呀……”
结果越说，小阿玉就越是难过。
王老太太刚走到外面，就看到小阿玉嘴巴瘪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哎哟，奶的乖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又不高兴了？”
“爹说我。”小阿玉小手指伸出来，指着王传满。
王老太太也听到刚才那话了，她还想着什么驴粪蛋子不驴粪蛋子的，根本想也不想，从旁边随便操了个东西就丢过去。
“王传满！你才是个蠢驴粪蛋子！看见你老娘就要折寿十年，起开点！”
被老娘骂了，但王传满也不傻，东西丢过来，他就赶紧躲开了。
“哎，我的篓子！”老王头忙喊，“赶紧给我捡起来，要你老父亲去捡啊！”
王传满：“……”
几个孙子不敢动弹，全都在院子里排排站，每个人兜里都装着“驴粪蛋子”。
一副等着被揍的样子。
“是阿玉妹妹要的……”王六郎小声说。
王五郎却说：“我们也同意了的！”
阿玉妹妹还那么小，万一被打了，她怎么受得住？
六郎也真是的，怎么能把那么可爱的妹妹供出去呢？
“阿玉，累着了吧？来，阿奶看看你都找了什么好东西。”
话虽如此，说王老太太却并没以为，小阿玉能找出什么好东西。
小阿玉乖乖，把自己的小花篮递过去，扯开上面包起来的大树叶，献宝似的举在手上。
“阿奶看，好多喔！”
第一眼，王老太太也以为，那是小阿玉在哪儿捡的驴粪。
他们村里之前有驴，胡村长特别宝贝，时不时拉着驴在村子里转悠，说是让它休息休息。
那驴就总拉得到处都是，村里的小娃娃，总有那么几个爱玩驴粪蛋子的。
还有些爱玩牛粪，但牛粪干了以后可半点儿臭味都没有，驴粪却不一定。
王老太太仔细一看，神色微凛：“阿玉，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
“山上呀！”小阿玉的小手指向山上，两个手又在胸前划了一个圈，“在好大好大的树下面，阿玉挖了一个坑，坑里就有呀！”
王五郎在旁边喊道：“阿奶，是松树，松树底下埋着的，不知道是谁埋的。”
“嗯。”
王老太太走过去，把刚才用来丢王传满的篓子又扯过来。
想了想，又回了屋子里，去拿了个装鸡蛋的竹篓，把小花篮里的松露都装进去。
又让几个孙子也放进去。
王传满看得一头雾水：“娘，你不会真要把这驴粪蛋子留着吧？”
虽然他知道自家娘很宠阿玉，可是这宠的有点过了吧？
他还记得，阿玉刚来家里的时候，还有点羞嗒嗒的。
现在开朗了不少，刚才还故意装可怜呢！
不过，王传满倒是挺高兴的，闺女还是活泼点好。
“娘，这可不行，万一阿玉以后也以为，这驴粪蛋子是好东西，跑去玩……”这才是王传满担心的。
“就你长了一张嘴会叭叭是吧？水挑完了吗？地锄完了吗？鸡圈整出来了吗？”
王老太太每问一句，王传满的气势就弱一分，最后被王老太太逼得提起水桶就落荒而逃。
“娘，我这就去！”
王老太太把东西装好了，就对刘氏说：“家里买的猪下水，你今儿个整一盆出来，肉也切上一斤。”
其他的肉，她都打算拿去给几个媳妇的娘家。
刘氏应了一声，王老太太就往外走。
“阿奶，你去哪儿呀？”小阿玉忙问。
王老太太道：“阿奶去找胡大夫，你现在家里玩一会儿，阿奶晚点回来。”
小阿玉点头：“嗯嗯，阿奶路上小心喔。”这是小阿玉最近学到的一句话。
王家人除了小阿玉，都以为王老太太是趁着小阿玉不注意，把那些驴粪蛋子给丢了。
而王老太太揣着一篓子松露，直接去了胡大夫家。
胡大夫正在院子里晒草药，王老太太把手里的篓子往他的草药堆里一放。
砰！
“哎，王家婶子，这些可是——”胡大夫正准备说什么，看到篓子里的东西，瞳孔一缩。
“这这这——这不会是松露吧，还是黑松露？？！”
第六十七章 阿玉不一般
胡大夫曾经在镇上坐堂几年，见过的药材也有上百种，其中名贵的人参、灵芝且不说了，到底是有。但松露这东西，却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松露生长条件太苛刻，且没什么特别的寻找方式，哪怕是行家去山里挖，也不定能挖到。
是以，就连胡大夫也只见过那么几次，这能一眼认出来，还得亏师父当年对他说：“这东西你可得认好了，一辈子说不定就能见着这么一次。”
“王家婶子，你这东西从哪来的？竟还有这么多！”胡大夫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的松露怕是得有好几斤了，其价值不可估量啊！
居然就这么随便放着。
“我们家阿玉去山里挖的，几个皮孩子以为是驴粪蛋子给捡回来了。”王老太太随口道，“瞧你这意思，这东西还能当个药材使使？”
胡大夫人都傻了：“阿玉去山里挖的？”
他们王家的阿玉，胡大夫是知道的，那孩子刚到王家时，身体虚的就差一口气了。
当时他都不敢治，只让王家自己看着养。
其实那时，胡大夫都认为阿玉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没曾想，那孩子不仅活下来了，还给整个村子带来了好处。
别的不说，就那条三千多斤的巨蟒，胡大夫知道后，还特意查了不少医书，愣是没找到有这么大的巨蟒的记录！
那真不是上天凭空送来的东西么？
巨蟒的蛇胆，他现在也炮制了，打算把一部分卖掉，给家里周转周转，一部分留着，还能当个传家的药材。
说不定，这辈子就能见到这么一个大的蛇胆了。
“是啊，我们家阿玉是个有福运的人，也是她去山里挖回来的东西，我才来给你看看，若是别的什么皮孩子，我才稀得来问你。”王老太太道。
胡大夫顿时感慨：“阿玉能遇见你们王家是他的福气，王家能有阿玉，也算是你们的福气。不，也许我们胡家村能救下阿玉，也是我们村的造化。”
别的不说，就说阿玉救了那个钦差大人，若是没有他，各村别说是领赈灾粮了，到时候朝廷查到钦差大人是在他们村死掉的。
说不定，他们整个村都要赔命！
更何况，若是没有赈灾粮，若是没有阿玉帮他们避开雪塌，他们说不定也早饿死、冻死……可能走上和山阳村一样的路了。
胡家村民风虽淳朴，但人性最是经不起折磨，把人逼到了一定阶段，哪怕是百事善人怕也要忍不住恶意的。
王老太太不欲多谈：“你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你认识的药堂多，帮我拿去卖卖，卖得的钱，我分你一些。”
胡大夫惊了：“王家婶子，这黑松露可值不少钱，别的不说，就我当坐堂大夫那会子，干松露只挖上指甲盖那么一点，就要好几两银子。
松露和其他药材不同，它新鲜的药性最足，所以也是新鲜的，价格更贵。在药材这块，松露一向是有价无市，你这些，怕是价值不低啊！王家婶子，你交给我，我都害怕。”
“我都不怕你贪了去，你怕什么？”王老太太道，“我一个糟老婆子什么都不懂，我拿去镇上、县城，人家也不认，到时被人坑蒙拐骗了，怕是丢的更多，还不如交给你，你能卖多少都是你的本事，你到时候要是能骗到我，那也是你的本事。”
王老太太是真无所谓，要说这个村里，有谁是真的不为钱财所动，那便是胡大夫了。
当初他是真的撇下极为丰厚的酬劳，毅然要回村里行医。
多年来，人品早被王老太太摸透了。
胡大夫摸摸鼻子：“王家婶子，其实我也有个小要求，我想问问阿玉是在哪儿挖的。”
王家婶子的东西，他是不想贪墨的，他良心过不去，可见到松露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回头让几个家里几个崽子带你去，他们都跟去了的。”王老太太道。
胡大夫一下子就高兴了：“这就好，那这东西我就帮你拿去问问价。一般黑松露也没有这么多一起卖的，怕是卖不上价，我看再去隔壁几个县城分别问问，这样也好卖点。”
主要也是怕太多了，人家压价。
万一引得谁眼红，那就更是糟糕。
胡大夫这点道理是懂的。
“这些你看着来就行，交给你，我放心。”王老太太意味深长道，“只是我们家阿玉的事情，也要多劳烦你。”
“哪里哪里……”胡大夫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王家婶子这是话里有话啊！
他再一细想，顿时明白了，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行，阿玉是我们胡家村的人，我自然会护着她。”
得了这话，王老太太才点头。
她当然不是穷大方，她是要让胡大夫承这个情。
巨蟒的事，豆浆的事，包括日后种粮食时那水的事，都要胡大夫帮忙遮掩一二。
村民见识有限，胡村长、胡大夫这些人的话，他们更容易信服。
王老太太交代完了，就把那竹篓提起来，把里面的黑松露全倒出来。
胡大夫看得一脸肉疼：“王家婶子，可轻着点！这东西贵着呐！”
“你找个东西装吧，这竹篓我得拿回去。”
不然老头子看到她把竹篓丢了没拿回去，又得叨逼叨逼，听着烦。
王老太太走了几步，又扭头问：“对了，你说这个叫黑松露啊，有什么功效？”
“黑松露是极为养人的，男女老少皆可服用，滋补功用极好，若是女子，则能——”说起药材，胡大夫就是侃侃而谈。
“那挺好。”王老太太走回来，从里面挑了两个大的，又放回竹篓去，“那留两个，给家里那起子人尝尝。”
给大家尝尝是不可能的，但得给阿玉留两个，说不定以后就用得着了。
胡大夫：“……若是要补身体，这东西到底是有些——”破费了。
王老太太道：“没事，反正白捡来的。”
胡大夫：“……”说的好有道理。
此刻，远在永定县县城里的张展，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个仆人极其熟练地冲进书房：“大人，小公子说他要去村里住！”
第六十八章 决定
张展去找秦怀时，看见那小子已经打包好了行李，人都坐在马车上了。他穿着略深沉的鸦青色浅纹缠枝外衣，双手垂在膝盖之上，挺直脊背，目色淡漠。
不像是将要七岁的孩童，倒像是返老还童的老僧一般。
“小祖宗，我叫你祖宗行不行？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我这里忙得很！”张展是真觉得脑袋疼，“现在整个永定县还有十多万灾民，都要我去安置。你又在这里闹幺蛾子，你是要我怎么做？”
上头的人不知怎么想的，这是赈灾，要安抚灾民。县令又没到位，各种杂事也要处理。
就是村子里的驴，怕是都没他这么难！
偏偏这小祖宗使性子，打不得、骂不得，又那么小小的一个，怪也怪不得。
这不是给他出难题么？！
秦怀仿佛看不见张展的急迫，半点不为所动。
“你到底要怎么样？消停点行不行？等我把这里的事忙完，我就送你回去，行不行？”
秦怀不说话。
“啊啊啊！”张展拳头都在旁边握得咔咔响。
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这时，秦怀忽然重重咳嗽了一下，嘴角溢出了带着乌色的血。
他极为淡定地拿出怀里的手帕，将血迹擦去，随手丢在一边。
有人上前来，把帕子拿下去。
张展的动作忽然一僵，冲进马车里，急道：“你怎么吐血了？！怎么回事！”
秦怀撇过眼睛，并不说话，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秦！佑！怀！你到底怎么了！”张展看秦怀总不说话，便转过身去，叫住那个收拾帕子的仆人。
“你把帕子给我！”他就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忽然，秦怀道：“三月。”
张展扭过头，秦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的时日。”
说完后，秦怀便闭了眼，不愿多谈的样子。
也藏起了他眼里所有的讽刺和冷漠。
张展心里忽然想到：他如今也不过六岁，可瞧着，分明像是六十岁的人。
半点没有人气，更逞论生机。
赤甲及时出现，道：“夫人已经下令，撤去所有人手。张大人放心，公子不会闹事，也闹不了事。”
顿了顿，补充道：“他只想好好过完最后的日子。”
“怎会如此？”张展皱眉，见到秦怀那样子，忽然道，“你们打算去哪个村？”
赤甲回：“丰安村，听闻那里有一片桃林，公子想去看看。”
丰安村在永定县的南边，是在山谷里的村子，也是雪灾里较少没受到波及的村子。
也正因此，村里的风景也还算保存得当，此时正是山花烂漫之际。
张展想到秦怀如今的身体，便道：“我给你安排两个人，再带个大夫，送你们一起过去。再多是没有了，近来县衙里人手也紧张。”
“不必了，我护送公子就好。”
张展想到赤甲的身手，估计他一个人就能抵十几二十个普通衙役，想来有他也够了。
“那大夫是要——”
“有必要？”话未落，秦怀冷声反问。
张展一噎，到底没再多说。
这孩子人小，主意却很硬，从不听人言的。
秦怀来时，十多个家丁护送着，还有和尚、道士和其他教派的。
而今，那些人均留在了县衙里，等着过两日回返。
现在他要去丰安村，这些人竟都没跟上，只有一个赤甲和车夫随行。
等他走后，张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去找那几个人说话。
“你们不是护送小公子过来的，怎么不跟着一起？”
“阿弥陀佛。”和尚念了句佛号，道，“小施主自有缘法，贫僧便只能护送到这儿了。”
道士一甩拂尘：“贫道掐指一算，唯有让小公子自行安置，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张展觉得他们都在说屁话，转头又问那个奇装异服的。
“那你怎么说？”
“小公子命途坎坷，如今遭逢劫难，无人可渡他，只能他自渡。旁人干涉太多，有害无益。”
张展：“……说半天，你们就是不想再跟着他了呗？夫人让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端午之前回返便可。”和尚老老实实道。
“那挺好，如今才正月，距离五月五可还有足够时日。”
张展面无表情道，“既如此，你们也别闲着了，随我一道赈灾吧！
和尚，你就负责超度那些受灾而亡的冤魂。
道士，你就跟着布置道场。
这个谁谁，你就去城外安抚百姓。
还有那些个好手好脚的，别搁这儿当废物浪费粮食，都去各村里帮忙建房子！
哪日完成，哪日就回去！”
众人：“……”
安排好这些人后，张展回到书房，快速写了两封信，叫来仆人，耳语道：“快马加鞭，把这些送到……”
一个时辰后，秦怀一行人到了拐角处，往右便是通往丰安村的路。
“小公子，过了右边这条道，再走一个时辰，就是丰安村的地界。这个点到了还早——”车夫笑着开口。
“停。”秦怀的声音自车内响起。
车夫一拉缰绳，又听他道：“往左。”
“左边可不是丰安村，可就是北边了！那边遭了雪灾，没什么好景可看的——”
同他一起坐在外面的赤甲，把手里的木棍在车上敲了敲：“少说废话。”
车夫：“……我们说好是要走丰安村的。”
一锭银子忽然被甩入怀里。
车夫当即把银子捡起来，咬一口，看到清晰的压印了，才朗声笑道：“最近雪化完了，北边的桃林还更好看呢。二位公子坐稳了，驾！”
马鞭一挥，马车调转去往了左边。
胡家村众人正在忙着春种，有了粮食发的粮种，大家的种地积极性也高得出奇。
一眼望去，全是埋头耕种的身影。
胡村长的大儿子胡大流，终于把驴给牵回来了，还有一头牛犊子。
“镇上的牛都卖完了，这还是去县城里买的，老黄牛也没了，就剩下这头牛犊子，稍微有点弱了些，但价格也便宜一成。”胡大流把牛犊子牵到地里，对大家伙道，“牛犊子身体弱，大家伙别紧着它用，免得一两日就给累着了。”
众人摆手：“大流啊，这还用你说？这牛犊子我们也舍不得多用，各家搭把手，囫囵种过去吧。等养到了秋天，再好好看看牛犊子的厉害。”
话音一落，大家都哈哈笑起来，连日来干活的劳累，似乎也轻了。
而老王家这边，王老太太正把刘氏叫过来，让她把之前装在葫芦里的神水拿出来。
“这水用处不小，拿一半出来，兑了水，倒进那边挖的水凼里。”
这几日，家里就要用那里的堆肥了。有了这个水，想必粮食也能长得好些。
刘氏低声道：“娘，我能带点回娘家去么？”这水能生草木，她们是这两日观察后看到的。
屋后面那丛芭蕉林，现在都摘了三大串芭蕉下来了，而且还个顶个的大。
前几日放下来的芭蕉，现在也熟了，家里几个崽子都嗷嗷叫着喊甜。
带回娘家，娘家今年的收成也会好很多。
“不行！”王老太太一口否决。
第六十九章 前来
“刘氏，你别忘了阿玉是怎么来的！”王老太太厉声道，“这东西本不该拿出来，但家里这么多人口，能用上自然是为了大家都能活命。
一家人倒还好说，至少能齐心捂着。
你娘家那边，你能保证他们不多嘴多舌？你能保证他们不怀疑阿玉？能保证他们个个都能跟你一条心？”
王老太太每问一句，刘氏的头就低一点，到了后来，她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她没办法反驳，娘家那边太穷了。
若不是太穷，当初也不会十斤粮食当彩礼，就舍得把她嫁到老王家来。
老王家在十里八村的风评，可一向不好。
都说他们又懒又穷，一家子又恶毒。
尤其是大家都传，老王家的王老太太，简直就是老虔婆中的老虔婆，最爱磋磨儿媳妇。
众人的传言里，还说王老太太磋磨死了好几个儿媳妇！
别的小子都是十四五岁开始相看，王传满却被拖到19岁，各家都看不上他。
到了20岁，才娶了19岁还未嫁人的刘氏。
“娘，我晓得了，我不带回去。”婆婆虽然嘴上凶巴巴的，却从不会无缘无故骂人。
刘氏知晓好歹。
看刘氏听得进话，王老太太面色和缓了些，只提醒道：“记住，阿玉身上的东西，谁也别提！除非，你不想要这个闺女了。”
“我要的，我要的！”刘氏面色大变，忙道，“我怎么会不要，阿玉就是我的命啊！”
刘氏从没当过母亲，可她早已幻想过无数次。
她的孩子，本该是阿玉这般的，阿玉就是她的孩子。
谁也夺不走！
这是她的执念。
“明天，家里的事就差不多了，你和老四把阿玉带回去给那边看看，带回去的东西都备好的，记得都带上。”
雪灾到现在也过了不少时日，几个媳妇惦念娘家她是知道的，总不能把人压着不让回。
“好，谢谢娘。”
“去做事吧，把葫芦收好。”
王老太太让刘氏出了门，自己独自思索了一会儿。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被她遗漏了，但一时半会儿，又没想起来。
小阿玉正蹦蹦跳跳地，在田埂上玩。
几个大人拿着锄头松地，有时挖到一些茅草根，就捡起来放在一边，等阿玉去了，就让她拿去吃。
小阿玉一手小花篮，一手小锄头，这里摘花，那里挖地，忙得不亦乐乎。
胸前挂着的小兜兜里，也装了不少果子，基本都是大家在地里挖到、田埂上摘到的。
其他小孩子爬上树，见到好看的也拿给她。
“阿玉，你这兜兜太小了，让你阿娘给你做个大的。”有人笑呵呵提醒道。
小阿玉拍拍自己的小兜兜，笑笑：“阿玉喜欢这个呀！”
她扬了扬手里的小花篮：“还有阿爷给做的小花篮！”
东西可多啦！
“阿玉妹妹，我们去采蘑菇！”一个男孩子跑过来拉她。
他吸着鼻涕，笑得一脸憨厚。
“虎子，别碰我妹妹！”王五郎从天而降，把虎子挤开，“你鼻涕都掉嘴里了！”
虎子下意识就要把鼻涕吸进嘴巴里，看到小阿玉一眼不眨看着自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把袖子一横，擦了一道。
鼻涕在脸上拉出一条杠。
小阿玉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抬起来比划了一下。
有点想试试。
王五郎把小阿玉抱起来，跑了好几步远：“阿玉，别跟他学，恶心死了！”
完全忘了，他以前也是这么干过的。
“五哥哥，六哥哥和七哥哥呢？”小阿玉往王五郎身后看了看，只看到他一个人。
王五郎道：“他们和胡大夫去后山了，说是要看找到驴粪蛋子的地方。”
好些小子跟着一道去了，他才不想去。
驴粪蛋子有什么好看的？
【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团子十分无奈，早上出门的时候，崽子答应得好好的，今天会认真去种地。
结果一跑出门，看到山坡上的野花，就跑去摘野花了。
没一会儿，又追着一只蝴蝶跑老远。
跑着跑着，听到有人叫她，又跑到田地里去和大家聊天。
地没种，小兜兜和小花篮又装满了。
小阿玉小手一拍脑袋，可怜巴巴：“呜……阿玉忘啦！”
【……】
下一刻，小阿玉就拉着王五郎往家赶，冲到王老太太面前，小手一伸：“阿奶，阿玉要种地，要粮种哒！”
王老太太好笑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怎么了，还想玩？种地很累的。”
“不累不累。”阿玉摇头，把王五郎推出来，“五哥哥会帮阿玉哒。”
王五郎：？？？
顶着王老太太的视线，王五郎只好硬着头皮说：“啊——是，我帮阿玉妹妹种地。”
“行，阿奶给你们指一块地，你们在那儿种吧。”王老太太二话不说，抓了一把家里的小麦，把小阿玉兜兜里的东西换出来。
又把他们带到后屋的山坡上，指着一块杂草丛生的地说：“你们就种这儿吧。”
“好啊好啊！”
小阿玉兴致勃勃，等王老太太走了，就拿着小锄头挖呀挖。
挖了十多下，累了。
小嘴一张一合的，直喘气，跟上了岸的鱼儿似的。
“五哥哥……好累哦，你帮阿玉种地吧！”
被迫割草的王五郎：“……”
【宝，把你的水给他喝。】团子当然也舍不得崽子真去手把手种地，只要她帮忙撒粮种，平时浇点水，就算是参与任务了。
小阿玉就道：“五哥哥，阿玉给你端水，甜甜的水喔！”
王五郎有点不相信，之前他让小阿玉端水了，那水一点也不甜！
小阿玉就嘚吧嘚吧跑回去，然后把家里的水瓢捧起来。
这次她学聪明了，路上只拿个空空的水瓢，假装里面有水的样子，慢悠悠走。
老王头远远看到，问她：“阿玉，你把水瓢带哪儿？”
“给五哥哥喝，他帮阿玉种地，好累哒！”
“阿玉真乖。”老王头接着道，“下次让他自己回来喝！”
还让阿玉端水，美得他。
“嗯嗯嗯。”小阿玉随口应了。
小阿玉到了山坡下时，才悄悄把水装了一小半进去。
王五郎端起来喝了一口，眼睛都瞪圆了。
“阿玉妹妹，你还要种多少地？五哥给你包了，只要你天天给我喝水！”王五郎豪气云天。
小阿玉笑眯眯：“好呀！”
王五郎任劳任怨种地的时候，小阿玉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就颠儿颠儿跑走了。
小阿玉骑着小羊，跑到村口去，胡老太爷正在那里给村里的小孩讲古。
“小阿玉来啦？过来太爷爷这儿坐。”胡老太爷朝小阿玉招手。
然而小阿玉却却绕开那棵大黄角树，往前面跑了几步，正好看到山脚下有人在走着。
一辆马车在并不算宽敞的路上颠簸。
正巧，马车停在路上，有人掀开车帘，一个小少年冒出头来。
“小哥哥！小哥哥！这儿，阿玉在这儿！”小阿玉惊喜地喊，小手在头顶处舞出了残影。
秦怀刚下马车，若有所感，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的山崖上，有一个几乎要看不清的小东西，正在蹦跶。
明明听不清声音，更看不清动作，他偏偏捕捉到了。
忽而，僵冷了许久的嘴角，缓缓上扬。
找到了呢。
第七十章 送糖
小阿玉的喊声，吸引了村里其他人，大家也跟着去崖边往下望，果然看到有一辆马车在那儿。“咦，怎么会有马车来我们村里？”
“是来我们村的吧？走亲戚的？”
“应当不是我们本地的人，走了一条远路呢。”
胡家村的村口处有两条道，一条通往外界，一条通往河边。
河边那条道若是绕一绕，也是能去外界的，只是要远上好长一段。
本地人都是不走的。
而且那条道只能在崖下，人可以走石梯子上来，马车、驴车却是不能了。
众人讨论时，已有好奇的孩子往崖下跑了。
“小哥哥！好好看的小哥哥！”小阿玉已经很高兴了，小手挥个不停，也想要跟着去崖下迎接秦怀。
众人把小阿玉拦住了，山路难走，可别摔着这个小豆丁才是。
秦怀他们也是下了马车才知道，这条道不能直接去胡家村，要是想让马车也去，就得再绕上半个时辰。
车夫一脸为难：“二位公子，这再绕一截路，小老儿我可就赶不及回家了。”
天黑路滑，他也怕啊。
这时，村里的小孩子已经蹦蹦跳跳跑下来了。
孩子们跑得快，下山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极为好奇地围在马车边。
这些孩子没去过远方，其中最见多识广的孩子，也不过去了镇上。
镇上的马车并不多，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坐马车的，这可是个稀罕物。
“哇，这就是马，我怎么觉得和村长家的驴子差不多？”
“这个车看起来好大！比驴车大多了！”
“能遮风，能遮雨，嘿，运粮食一定不会淋湿了！”
也有人对秦怀产生好奇心。
“阿玉妹妹说他长得好看，真的耶。”
“放屁，明明是他的衣服好看！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衣服，我也好看！”
“你脸上全是鼻屎！别人这么干净，你哪里好看了？”
“就好看！”
周围的各种声音，秦怀一概不理，他只是看了眼崖上那个还在蹦蹦跳跳的小人。
心里莫名就开心。
她看起来真的很健康。
就是小了点，跟只猫儿似的。
秦怀踏上了石梯，一步步往崖上走。
这边，车夫不同意绕路运送。
赤甲熟练地把银子掏出来，甩到车夫的怀里：“马车我们买了，东西运上去。”
车里还有好些东西。
车夫为难：“这——”
又一锭银子抛过去。
车夫嘴都咧到了脑后跟：“好的咧！您先上去，我这就帮您把马车运上去！多大点事啊，咱也不是贪墨你这点钱，咱就是天生热心肠！”
至于什么天黑回不回家，且再说吧！
赤甲点头：“嗯。”
他刚走两步，就听到车夫大声吆喝：“我这里有糖，谁要是帮我把东西带上去，我就给谁吃糖！”
“我我我！！！”
车夫又抓出一把铜板来，高声道：“回去跟你们大人说，来下力气搬马车，来十个人，一人两个铜板！”
一个孩子已经飞速跑走：“我马上去喊我爹他们来！”
失去了二十两银子的赤甲：“……”当场感觉到了，什么是人心险恶。
秦怀一步步走在石梯上，因为是村民自己打造的石梯，所以并不显得多么规整。
有的长，有的短，有的厚，有的薄，和他见惯的那些都不同。
他想起了有一年，母亲带着他去普济寺上香，一千零八级漂漂亮亮的石阶，也是这样一步步走上去。
但那时，他内心什么也没想，不想求神，不想拜佛，只是麻木地走着。
而现在，他忍受着胸腔里撕裂般的痛苦，反而想要笑出来。
近七年的人生虽短暂，却也着实令他厌烦了。
最后三个月了，他想再任性一次。
一次就好。
“公子，要不要属下带你上去？”赤甲跟上来。
秦怀摇头。
他想自己走走看。
走了不知多久，秦怀感觉自己的腿逐渐没了知觉。
“咳咳咳——”
他忍不住再次咳嗽，嘴角不可抑制地冒出了血沫，他极熟练地拿出帕子，将血擦净。
左右看了看，四处都是葱茏的树木，还有不知名的野花，鸟儿藏起身影偷偷吟唱。
染血的脏帕子，竟不知往哪儿丢。
他干脆收起来，又塞回怀里。
赤甲皱眉。
血的颜色又深了些。
“小哥哥！我在这儿！”小阿玉雀跃的声音响起来。
春风一般，吹散了沉闷的氛围。
秦怀没有抬头，而是握了握拳，低低呼出一口气。
抬起麻木的脚，一步步往上。
小阿玉终于看到秦怀爬到最后几步了，她开心得不得了。
等到秦怀完全走上来，小阿玉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扑过去，一把抱住他。
“小哥哥，你是来看阿玉的吗？你是来看阿玉的吗？是吧！你想阿玉了吗？阿玉好想你呀！”
秦怀爬了几百步石梯，浑身疲软，哪怕小阿玉个子小小，他也接不住。
两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秦怀下意识伸出手，护住了她的小脑袋。
“嗷！屁股痛痛！”
小阿玉捂着被摔疼的小屁股，快速坐起来，又去拉秦怀。
秦怀避开她的小爪子，也爬起来。
“对不起呀，阿玉错了……”小阿玉很心虚，她高兴过头了。
秦怀瞥她一眼，没说话，小阿玉就更心虚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哥哥就好高兴、好高兴，她不会把小哥哥气跑了叭？
两人摔在了草丛里，周边大人看到了，也过来看。
“阿玉，你没事吧？摔疼了吗？”胡老太爷忙问。
“太爷爷，阿玉没事哦。”小阿玉拍拍自己的爪子，举起来给胡老太爷看，“一点儿都不痛！”
赤甲在一边看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公子并不喜欢别人帮。
后面那些搬着东西的小孩子们也陆续上来了，他们有的手里捧着一小盆花，有的抱着一罐茶叶，有的提着一双鞋子。
哼哧哼哧的，把东西摆在黄角树下的石桌上。
胡三胖也在其中，他把得来的一颗糖摊开，用牙齿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胡乱擦了擦上面的口水，就递给小阿玉。
“阿玉妹妹，来，吃糖，可甜啦！”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甚至，糖还是一种药。
家里若是谁身体弱了，就喝点糖水，养上两日，气色便就好了。
所以，孩子们都格外珍视这来之不易的糖，舍不得交给大人，更别说分享了。
王三胖也舍不得，但阿玉妹妹那么乖，他勉强舍得一下。
“谢谢三胖哥哥！”
小阿玉当即就要接过来，斜里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
是秦怀。
“小哥哥？”
秦怀仍不说话，但他把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
当着小阿玉的面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糖葫芦。
因为路途太久，外面的糖衣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还剩下一串山楂。
秦怀往小阿玉身前递了递，示意她接着。
小阿玉看看秦怀，又看看糖葫芦，再看看秦怀，再看看糖葫芦。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秦怀：她是高兴得哭了吗？
小阿玉：小哥哥果然不喜欢我了！呜呜呜，让我吃酸酸的果子……呜呜呜……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新村民
小阿玉哭了，哭得很伤心。秦怀眼里闪过明显的无措，糖葫芦就这么僵在半空。
他看向赤甲，赤甲也满脸雾水。
他只是一个无情的护卫，哪懂小女娃娃的心思。
“阿玉，阿玉，你怎么了？！”
王四郎刚好过来送东西，听见了阿玉的哭声，连忙拨开人群跑过来。
他见到了小阿玉，站在一个不认识的男孩面前，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王四郎想也不想，就将小阿玉拉在自己身后，面色不善地看着秦怀：“是你把我妹妹弄哭了吗？”
旁边的胡三胖已经噼里啪啦说了：“是我想把糖给小阿玉，他不准小阿玉吃！”
“你凭什么不准我妹妹吃糖？”王四郎说完，反应过来，看向胡三胖，“什么糖，哪来的糖？”
胡三胖把自己掌心的糖摊开，黑乎乎的手指印都在上面。
还有一个大大的牙印。
王四郎嫌弃极了：“你这糖从哪儿掏出来的？这玩意儿也敢给我妹妹吃！”
“阿玉妹妹都没说什么，你还嫌弃上了，我又不给你吃！”胡三胖也哼了一声，指着秦怀，“他都想抢过去吃！”
秦怀：“……”
赤甲：“……”
小阿玉还在哇哇大哭。
【宝哎，你可别哭了，我头都要被你哭大了！】
团子忽然有些怀念，之前那个小心翼翼的小崽子了。
以前她看起来乐观又坚强，却从来不敢哭，也不敢大声说话。
现在倒好了，说哭就哭，还停不下来。
就像是那些被宠得没章法的小破孩。
它真的考虑，要想办法弄个育儿指南回来，否则它总有一天，要愁得毛都掉光！
小阿玉在心里委屈巴巴：“精灵，小哥哥他不喜欢我，呜呜呜……可是我好喜欢他，他长得好好看，他送我花花……”
“可是……他让我吃糖葫芦……好酸好酸呜呜！”
团子这才明白，崽子哭原来还是那个糖葫芦惹的祸。
【他也喜欢你呀，你想想，上次那个糖葫芦，不是你阿奶送的吗？】
【你阿奶那么喜欢你，所以才给你买糖葫芦。】
【这个小哥哥也是呀，他只是想对你好，又不知道你不喜欢糖葫芦。】
小阿玉缓缓止住哭声，眼角还挂着泪珠，却是一脸惊讶：“真、真的吗？”
团子看她果然不哭了，跟着松了一口气。
【是啊，不信你问他。】
小阿玉当即走到秦怀面前，仰着眼泪糊糊的小脸，问：“小哥哥，你送我糖葫芦，是喜欢我吗？”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秦怀整个人一愣。
喜欢吗？
不，他没有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喜欢的人。
于是秦怀想摇头。
结果脑袋刚微微一偏，就见小姑娘嘴巴一瘪，眼泪包在眼睛里，要掉不掉。
仿佛只要他说个不，她就能哭到地老天荒。
秦怀被迫点头。
小阿玉破涕为笑。
她把糖葫芦接了过来，假装咬了一口，小脸鼓鼓的，还假装嚼吧嚼吧吞了。
然后，再把糖葫芦递回去。
在秦怀疑惑的眼神中，小阿玉很认真地说：“你喜欢我，就送我糖葫芦。我也喜欢你，我也送你糖葫芦！”
这样子，小哥哥知道自己喜欢他，自己又不用吃酸酸的糖葫芦。
哇，她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呀！
小阿玉在心里偷偷夸奖自己。
秦怀看着又返回自己手里的糖葫芦，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好在，秦怀要送给小阿玉的远不止一支糖葫芦，还有他走之前，让人从小花园里挖走的花。
之前送给小阿玉的那几朵牡丹，现在又长出了新的花苞，他直接让人连花带根撅了。
分装了两个小盆，现在都送给小阿玉。
“哇，花花，阿玉喜欢！”小阿玉收到花花，当然就高兴了。
她决定更喜欢小哥哥一点！
小阿玉拉着王四郎的手：“四哥哥，我们去摘花花，我也要给小哥哥摘花花！”
在小阿玉的眼里，喜欢谁，就给谁送花花。
王四郎道：“让你五哥哥带你去，四哥哥还要去送东西，现在不能陪你。我先把你的花花带回去，你先在这里玩着，听话。”
王四郎是二房的孩子，因为他爹瘫痪的缘故，他总是下意识在家里多做事，想着能把爹的那部分也做了。
“好叭。”小阿玉知道，大家做事都是正经事，她摘花花是玩，玩不能耽误正经事。
旁边胡三胖说：“我带你去吧，我知道哪里的花最好看！”
小阿玉立刻高兴了：“好啊好啊，谢谢三胖哥哥！”
王三胖咧嘴笑：“嘿嘿，不用说谢谢，你也是我的阿玉妹妹嘛！”
有这么一个乖乖巧巧的妹妹，天天喊着他哥哥，就算让她去摘星星摘月亮，他也要去的。
秦怀眼睁睁看着小阿玉，跟那个叫胡三胖的小子走了，手中的糖葫芦看也不看，直接丢在地上。
一个吸着鼻涕的小孩早就盯着糖葫芦，见他丢了，立刻跑过去捡起来，“啊呜”一口就咬下去。
“甜的！”高兴的表情没多久，就呸呸呸吐出来，“酸的，是坏的！”
他愤愤不平看着秦怀。
怪不得福宝宝不爱吃，原来是坏的咧。
然后，他把糖葫芦外面的糖汁都舔干净了，把剩下的山楂随手扔了。
秦怀：“……”
车夫让人把马车里的东西都卸走了，又把马给取出来。
再让胡家村的人用扁担，把马车抬着上了山崖。
在铜板的刺激下，他们愣是只用了两刻钟，就把东西搬上来了。
赤甲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开始思索，新的用钱计划。
有人来到胡家村，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胡村长。
胡村长见到村口处一大堆东西，诧异道：“这是？”
他下意识看向两人之中的大人——赤甲。
赤甲看了一眼秦怀，认命地道：“我们是来贵村住的。”
“住？”胡村长拧眉，“我们村刚刚遭逢雪灾，还没缓过气来，也没多余的房屋给你们住。若是你们来观光，不如去丰安村，听说那个村子没遭灾，风景也是好的。”
赤甲摇头：“村长有所不知，我们此次前来，是给公子养病的。我们公子从小体弱，先生说他应该好好将养。有高人说，你们村是藏风聚气的好地方，建议我们前来此处暂居。说是对病情有好处。”
看胡村长没怎么动容，赤甲暗暗催动真气，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嗓子也哑着：“您就当是行行好，我们不白住，
每日会给你们……”
赤甲想起那个车夫的做法，斟酌道：“10个铜板的住宿费，如何？”
胡村长双手一拍，道：“说什么钱不钱的！主要是孩子养病要紧，我看看，给你们安排在哪儿住。”
村民们全都热络地看向秦怀二人。
住一晚就有十个铜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他们在心里琢磨着，把自家男人/儿子赶去猪圈里睡，给客人腾一间也不妨事！
秦怀看向赤甲。
赤甲会意，道：“听说你们这里有户老王家，不知可否住他们家？”
不知是谁幽幽说了一句：“老王家的鸡圈确实还空着……”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邻居
秦怀想离小阿玉更近些，是以让赤甲和胡村长交涉，好住在老王家。但他却不知道，整个胡家村，最不能腾出屋子来的，就是老王家。
他们只能勉强分出五间屋子来，老王头和王老太太住一间，其他四个儿子和儿媳分别住一间。
儿子儿媳的房间里，还隔了一个木板床，就是家里几个孙子住的。
七个孙子根本住不下。
连王六郎和王七郎，都是住在王传满的房间里。
在小阿玉之前，老王家没有孙女，否则他们还要额外安排房间。
现在小阿玉有时和王老太太一起住，有时和刘氏他们挤在一起。
王老太太听说，从县城里来的小公子，想住在他们家，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不行，我们家不能再住人了，住不下，没地方。”
胡村长道：“人家也不是白住的，一天给十个铜板住宿费，这不比让你们家老大，去镇上做工来的强？”
不是农忙的时候，王传富会去镇上做工，但也不是每天都有活。
为了节省，王传富每天都会往返镇上，经常是天不亮出发，深夜才能回家睡个囫囵觉。
一个月下来，也才攒一两百个铜板。
王老太太态度很坚决：“我们家住不下，让他另外找地方。”
别说是现在，他们家有阿玉这个藏着秘密的人，万一暴露，那阿玉就危险了。
就是以前，她也是不会同意的。
一大家子人本就多，再加上两个陌生人，一天可不得给她愁死！
光是拉扯一家人吃喝拉撒，都够她烦的了。
“人家喜欢你们家小阿玉，所以就想住在你们老王家，这不是挺好的吗？”胡村长有些不理解。
一听这话，王老太太就更不高兴了：“一天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们家小阿玉才多大？没得败坏她名声。”
“德旺媳妇，你说什么呀！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也就是个小孩，小孩子之间感情本就纯粹，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更何况吗，那个小孩是来养病的，就当是做做好事。”
然而，无论胡村长怎么说，王老太太都是不同意。
胡村长没有办法，只好去告诉赤甲，让他另外再找地方。
赤甲没想到居然会被拒绝，于是他斟酌着说：“是不是十个铜板太少了？我还可以加。”
其实之前赤甲觉得，一天给个一两银子，应该就可以了。
比较县城里最好的客栈，一天也就一两银子，还能是天字一号房。
谁让那个车夫给他上了一课。
胡村长摇头，叹道：“不是钱的事儿。你是不知道，老王家可是出了名的倔，他们不同意的事，就是说破天了去，他们也不会同意。”
虽然胡村长只跟王老太太说了，但他知道，王老太太一句话，就代表整个老王家的意思了。
赤甲只好放弃：“那离他们比较近的是哪家？”
胡村长觉得不对劲了，怎么总要挨着老王家？
看着胡村长疑惑的眼神，赤甲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公子在县城里的时候，和那个小姑娘一起玩过，当时就挺喜欢她的，所以现在想着隔得近点。”
胡村长这才想起，阿玉之前是去过县城的。
不过，他们什么时候一起玩了？
但想着，对方也没什么好撒谎的，便也把这个事情丢开不想了。
“离老王家最近的，就是胡三家，他们家的二娃子在外面做工，常年不回家的。应当是有空屋子。”
胡村长想了想，觉得胡三家确实也不错，胡三婶为人豁达，应该能处得好。
为防万一，胡村长又去胡三家问了，胡三当即表示欢迎，并且主动腾出主屋来，让赤甲二人住。
胡三还让家里人过去，帮忙把秦怀的东西都搬过来。
赤甲一走进胡三家，心里就十分震惊。
想当年他们就是急行军，在露天安营扎寨，也没住过这么破的地方！
主屋破得让人心酸，一张木床一看就是随便拼凑的，新木头叠着旧木头。
脚凳没有，脚踏没有，竹帘子也没有，连像样的窗都没有！
床上的褥子已经看不出本色了，还有股腐气。
整个屋里堆满了各种东西，墙壁的缝隙里镶嵌着不少杂七杂八的玩意儿，竟连镰刀都有！
地上也没有铺石，而是纯纯泥巴做的，地面并不平整，坑坑洼洼的，有的小坑里还不知道装了什么，黏糊糊的。
赤甲看向秦怀，想着公子定然是受不住的。
他何曾住过这样的地方？
秦怀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甚至还有错觉，公子现在有些高兴。
小阿玉摘完花花回来，就发现小哥哥已经搬到了胡三婶家。
胡三婶家离老王家就百步的距离，平时嗓子吆喝大点声，都能听得见。
小阿玉把花花拿回家，请老王头帮忙做成花环，这才带着花环去胡三婶家。
秦怀正在院子里坐着，胡三婶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桃树，现在桃花开得正好。
“小哥哥！”小阿玉趴在竹篱笆上，朝着秦怀招手。
秦怀望了她一眼，紧锁的眉头不自觉松开了，人却坐着没动。
倒是胡三婶高高兴兴去给她打开篱笆：“阿玉啊，你怎么过来了？”
“三婶婆，我找小哥哥！”小阿玉甜甜地说。
“你认识他呀？那敢情好，进来吧，和他玩玩，我瞧这孩子也像是个不爱说话的。”
胡三婶把人放进来，转头忙去了。
小阿玉跟个兔子似的，蹦跶到秦怀面前。
她把花环递给秦怀，秦怀本不想接，瞥见小阿玉脑袋上的花环，还是接过来了。
他怕她也给他戴在脑袋上。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小阿玉围着秦怀转了一圈，露出两颗糯米牙。
秦怀本感觉胸口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也想要剧烈咳嗽，但小阿玉靠近时，那种痛苦感忽然就如潮水般退去。
原来，之前在县城里，真不是他的错觉。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看向小阿玉的神色，带着些许探究。
“你是谁？”秦怀轻声问。
“我是阿玉呀！”小阿玉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你忘了吗？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福宝宝哦，大家也喜欢这样叫我。”
阿玉，他知道的。
张大人曾让他帮忙遮掩她的来历。
一个同样不被喜欢的弃儿，偏偏命大活了下来。
本该是沼泽一样的性格，眼神怎么会这么澄澈？
是他们设下的陷阱么？
大费周章的，为他这……将死之人？
【宝，他快死了。】团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喜欢和小哥哥玩
【他的身体很弱，而且身体里有毒。】小阿玉不知道什么是毒，团子就快速给她解释了一下。
【就是身体会很难受，很痛，很多虫子咬。】
【还会流很多血，最后就死掉的东西。】
小阿玉吓呆了。
秦怀看到小女娃望着自己，忽然就跟个木头人似的。
是吓到她了吗？
然而，下一瞬，小女娃暖呼呼的小手，却忽然盖在了他的手上。
连她最心爱的小花篮也放下了。
“小哥哥，你会很痛吗？”小阿玉凑近秦怀，似乎要看清他到底是哪里痛。
秦怀眼睛微眯。
她怎么知道自己会痛？
四岁的孩子，故意养得跟两岁的娃娃一样，让人放松警惕……
秦怀瞬间想了很远，甚至想着：如果他现在就掐死这个小女娃，他们还会出什么招？
小女孩实在弱小，纤细的脖子如同初春的嫩笋，仿佛一掐就能断掉。
团子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可还没来得及提醒崽子，那股气息就忽然消失了。
【嗯？判断失误了？】团子一头雾水。
然而不等秦怀想出什么来，小阿玉已经把他的手捧起来，鼓起腮帮子往掌心吹气。
“阿玉给你呼呼，就不痛了！”
其实小阿玉想的是，小哥哥有很可怕很可怕的毒，她就给他喝水，喝了水，就不痛了。
精灵说，万灵水能治很多的病。
但精灵也说，以后不能随便把水的事情告诉别人。
因为阿奶和阿娘已经知道了，再有更多大人知道，阿奶和阿娘会难过的。
秘密分享给太多人，就不是秘密啦。
那她就不说了叭，只把水给小哥哥喝就好啦。
团子觉得崽子这样想很不对。
【宝，你的水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给别人，它很珍贵的。】
小阿玉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大叔叔，还有那个流血的叔叔，我都给了呀。”
【那不一样，他们和你的安危有关，救了他们，对你有好处。】
团子接到的提示，是那两个人对崽子都有好处。
救了那个张展，他们村免了一场大祸，还有了粮食。
救了另一个人，暂时没发现什么好处，但总归会有的。
而这个莫名其妙的小男孩，团子这里是没有任何提示的，甚至这个人对崽子的好感度都查不出来。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人本身快死了，他的好感也没什么用，好感系统干脆懒得检测。
【宝，你看，你的水给你家里人，是因为他们对你很好。给村里人，他们也对你很好。】
【你给这个人，没有任何好处。他也没给你什么，他对你也不好。】
“小哥哥对我也很好啊！”小阿玉在心里回应团子，小爪子把秦怀的手握得更紧了，“你看，他是不是很好？”
秦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冷冷看着小阿玉：“放。”
小阿玉在心里说：“精灵你看，小哥哥不跟别人说话，只跟我说话！”
【……】
它有点怀疑，崽子的智商又被吞回去了。
小阿玉是真的觉得开心，她能感觉到，小哥哥并不是讨厌她。
小哥哥很少说话，但都和她说话了呢。
【你这……】团子只觉得一言难尽。
恰好赤甲回来了，肩上扛着碗口粗的大树。
远远喊了声：“公子。”
在他后面，胡三也扛着一棵树，却是比赤甲扛的还要粗上两圈。
他们这是准备，在老王家和胡三家中间盖一座房子。
实在是胡三家的房子太破旧了，居住条件也不好。
赤甲动用了银子的力量，在胡家村临时买了一块地，用来做宅基地。
这块地他们可以盖房子，也可以在这里住，但房子还是属于村子，他们只有居住权。
胡村长觉得，这对他们村没什么坏处，便同意了。
王传满扛着柴火，从胡三家路过，看见赤甲扛着的大树，诧异极了：“你们这是要建房子吗？”
“满子，你来得正好，这位赤兄弟，可能是没做惯粗活，不怎么扛得动。后山还有两棵树，你跟我一起扛回来吧。”
王传满道：“好，我先把柴火放回家。”
以后都是要做邻居的，搭把力气也没什么。
王传满看到了小阿玉，问她：“阿玉，你怎么在这儿？你哥哥他们呢？怎么没人带着你？”
家里大人都忙着，便让王五郎，王六郎和王七郎长期看着小阿玉。
穷人家都是这么带孩子的。
打头生一个大孩子，把这个孩子带大了。
以后所有的孩子，都是大孩子带小孩子。
王传满就是他大哥和二哥带大的。
“五哥哥在帮阿玉开荒。”小阿玉扳着手指数起来，“六哥哥在帮阿玉摘果子，七哥哥帮阿玉摸田螺，他们都好忙的呀！”
王传满一听，心想这确实是有些忙，但到底他们是为了阿玉忙，还是自己贪玩，这就不得而知了。
赤甲见秦怀看向自己，忙道：“让小小姐和我们公子玩吧！”
他是从公子出生就跟在他身边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明白，公子表面上看起来冷淡，但其实很喜欢这个小女娃。
否则也不会费尽力气甩开各种尾巴，非要找到这个村里来。
说是想将计就计，查查小女娃有什么不一样。
还不是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娃。
连他个铁石心肠的人，都觉得这个小村姑可爱得紧。
公子再怎么深沉，多么想藏起自己的心思，如今也不过六岁多，再过几日才满七岁，或许勉强瞒得住夫人那边的人，却瞒不住他。
王传满连连摆手：“嗐，我们就是一群泥腿子，哪里当得起喊什么小小姐，你就叫她阿玉就好了。”
他还怕闺女太弱，到时候养不住，哪敢用贵气的称呼。
把他闺女福分喊没了看怎么办！
说着，王传满又问：“阿玉，你喜欢和这个哥哥玩吗？”
“嗯！”小阿玉小声说，“爹，你别告诉五哥哥他们哦，阿玉也喜欢他们的！他们知道我在这里陪小哥哥玩，会不高兴的。”
王传满心想，那群皮猴子哪会不高兴，说不定巴不得自己个儿玩去。
小阿玉留在秦怀身边玩，王传满就去帮忙搬木头，村里其他人有空闲的，也都来帮忙。
因为他们是新来的，赤甲也没好意思让他们白帮忙，每个人来做事的村民都给十个铜板一天。
有了钱，众人干得也更卖力了。
砍树的砍树，找石头的找石头，和泥的和泥。
到了第二天中午，从山里砍树回来的村民，忽然抬回来一个血糊糊的人。
众人七手八脚就把那人送到胡大夫那里去。
赤甲心神微动，问：“那是咱们村里的人吗？”
一个村民随口应道：“倒不是，那人昏迷前还说了自己的名字，还挺奇怪的，叫什么学一个？你说这名字奇怪不奇怪？”
旁边，秦怀正默默看着小阿玉蹲在地上，摆弄一地的花，听到这话，默了一瞬。
“血雨阁。”
腥风教旗下的杀手组织。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穷凶极恶的杀手
血十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出任务，竟然不是死在任务对象的手上，而是死在两只野猪的牙上。
事情还要从几日前说起。
那时他接到一个特殊的任务，对方要求他去杀一个4岁的女娃。
叫什么不知道，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丢在三百公里外的深山里，让他循着这个线索去找。
从任务出发地去往三百公里外，已经跨过了大昌国的地界，紧连着的山脉过后，就属于北兴国。
北兴国以游猎为主，且已在多年前归顺大昌国，中间的山脉地段还算是太平。
“那小女娃有些玄乎，听说此前有几大高手前去刺杀，都无功而返，你千万小心！”临行前，分舵主对血十三千叮咛万嘱咐，“一千两的赏金虽丰厚，但你的命更重要，关键时候记得保命！”
这话让血十三感觉到了不对劲，不会是什么妖女吧？
才四岁而已，听说身边还没有任何人保护，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他们血雨阁，好歹是在江湖排名第一百三十八的门派！
血十三精心研究了一下地图，发现一路往北，有个永定县，从这个县城的一个小村子旁边插过去，能走得更快。
他想了想自己的绝世武功，觉得完全没问题，于是欣然而往。
进入山脉的第一天，他发现山里的树比他想象的更高大，哪怕外面艳阳高照，里面也是阴郁不堪，根本分不清方向。
他迷路了，兜兜转转大半天后，打败了三匹狼，干翻了一头熊，吓跑了一只老虎，最终被两只野猪拱得浑身是伤。
“我完了……”血十三被野猪拱得掉下山崖的时候，心里只念着一句：吾命休矣！
当他苏醒后，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视。
不，是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
小眼睛的主人，穿着一身玫红色的花褂子，脑袋上有同色系的头花，捆了两个小发包。
脸蛋红扑扑的，有些偏瘦，却并不显得寡淡。
明明是十分村姑的俗气打扮，却因为年龄小的缘故，看起来反而有几分质朴的灵动。
是个小女娃。
“粽子叔叔，你醒啦！”小阿玉眨巴眨巴眼睛，小短腿蹦跶到门外。
朝着正在晾晒药材的胡小童喊：“小童哥哥，小童哥哥，粽子叔叔醒啦！”
血十三：？？？
粽子叔叔，不会说的是我吧？
他刚想动弹，却发现自己被裹成了一团。
一个戴着烟青色头巾的少年冲了进来，摁住他的手。
“别乱动，你全身骨头都折了，能不能好，就看你这几日了。”胡小童不高兴地说，“给你包裹的是我们家仅剩的碎布，你再弄脏了，可就没干净的给你换了。”
血十三张嘴：“我……”
发现自己干渴得厉害，喉咙的声音也格外沙哑。
根本就不像他了。
小阿玉昨天就听说，村里捡了一个被野猪伤到的人，大家都去看。
不过那时候，家里人都不准她去，觉得太血腥，怕吓得她晚上做噩梦。
等到了第二天，王五郎他们也坐不住了，悄悄拉着小阿玉就来看。
就看到人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
“这不跟阿奶包的粽子一模一样吗？”王五郎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小阿玉记在了心里，所以她就喊对方粽子叔叔了。
“粽子叔叔，你疼吗？肯定好痛好痛的吧，我摔在地上的时候，就觉得屁股好痛啊。”小阿玉在旁边伸着脖子，一脸心疼地看着血十三。
【宝，你可别再给水了啊！】
团子真是怕了她了，这崽子仿佛天生就存不住东西，自己有点什么，就想着分给别人。
要是它来的时候，但凡崽子有个十五六岁，也不会这么大方。
现在到底还是个孩子。
“可是……粽子叔叔好痛哦。”小阿玉戳着手指。
【你给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还不如给你那个小哥哥！】团子没好气地说，【他好歹昨天还给你编花环了。】
秦怀原本是不想编的，他也从没编过，但小阿玉想着要来看热闹，秦怀为了把人哄住，就捡起小阿玉摆在地上的花环，默默编起来。
只是技术着实不到家，小阿玉拿回去，把玩一会儿就散架了。
这时候，胡小童已经把一碗早就煎好的药端进来了，小阿玉闻到那味道，顿时捂着鼻子。
“小童哥哥，这是什么，好臭呀！”小阿玉皱着眉头。
她鼻子太灵了，药材的味道对她来说太刺激。
“这是药，他受了伤，必须喝药，不然好不起来。”胡小童把药端过去。
见血十三望着自己，胡小童说：“你身上的东西，我们没拿，等你好起来再付汤药费。还有我爹说了，你伤的严重，等稍微好点就去县城里看看，我们家不一定治得好你。”
血十三觉得奇怪，他觉得见到这两人都挺奇怪的。
一个小女娃对他絮絮叨叨的，一个小少年端着药来帮他。
明明他们素昧平生。
治病要花不少钱吧？他兜里只有一百两，也不知道够不够。
哎，他还是得快点好起来，稍微养好点，再去杀那个小女娃。
那就有一千两了。
血十三费力地张开嘴巴，就着胡小童的手，喝了一碗苦药。
那真是苦得让人作呕的药。
他刚觉得难受时，嘴里忽然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血十三整个人一惊，恐惧地想要吐出来。
结果却发现，舌尖有酸酸甜甜的汁水涌出来。
小阿玉双眼笑得像漂亮的月牙，咧开的小嘴露出玉瓷般的白牙，软糯的嗓音雀跃着说：“粽子叔叔，这个果子可好吃啦！吃了你就别不高兴啦！”
说着，她又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血十三皱起来的眉头。
“不要皱眉头喔，阿娘说，经常皱眉头，就会变成小老头子哒！”
血十三呆呆的，没有反应。
而小阿玉，已经蹦蹦跳跳出去了。
她兜兜里只剩下两颗果子了，可不能再分给粽子叔叔吃了，所以要快快跑掉，免得她又忍不住分出去了。
这几颗果子，还是赤甲叔叔爬树给她摘的，别人都摘不到呢！
小阿玉刚跑出胡大夫家的院子，就看到秦怀负手站在远处的槐树下。
槐树已经抽出了嫩芽，几只蝴蝶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绕着秦怀飞来飞去，衬得秦怀也多了几分童趣。
“小哥哥，你来找阿玉玩的吗？”
秦怀看着她，心想。
又一只小蝴蝶飞来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我发誓
秦怀看着小阿玉飞似的，跑向自己身边，皱着眉，往旁边侧了侧身。
小阿玉原本是要扑向秦怀的，猝不及防，整个人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小阿玉摔蒙了，扭头看向秦怀时，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小哥哥？”
【这就是个熊孩子！宝，咱不喜欢他了！】
团子都要气死了，怎么能让它的宝摔地上呢？
多疼啊！
就算穿得厚也不行啊！
秦怀站着没动，负在身后的手指却颤了颤。
他昨天已经破例，给她编花环了，今天不能再放任她接近自己。
她表现得越是无辜，就越有可能是圈套。
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希望自己是清醒的。
“小哥哥，你不是故意的，对吗？”小阿玉眼里包着泪，嘴角却是笑着的。
只是笑的弧度太大，眼里的泪落下来，她飞快擦掉，整个人就趴在地上也不起来，只是扭着脖子，倔强的看着秦怀。
秦怀撇过脸去，不想回答她。
“我知道了……”很失落的声音传来。
秦怀心想：她都说“我”了，是不是摔很痛？
他该接住的，毕竟是个小妹妹。
被利用，也不是她的错。
想着，他就将视线扭过来，想着去把小阿玉拉起来，却看到那个小人已经一步一步慢慢走了。
她走得那样慢，秦怀只要快速跑两步，就能追上她。
可他却没动。
她一定是在装可怜。
“公子。”赤甲气喘吁吁跑过来。
秦怀瞬间收起自己所有的表情，又故意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赤甲看着公子稚嫩的脸上，故意板起来的表情，莫名觉得今天的他似乎有点不同。
“说。”秦怀抬了抬下巴。
“那个血雨阁的杀手，浑身都骨折了，而且言语并不流畅，属下并不能探知更多消息。不过，他手上有黄级追杀令，想来是要追杀谁，只是还未成功。”
江湖里各个门派规矩不同，不过杀手组织基本都有一套通用的规则，比如天地玄黄四级追杀令。
最差的就是黄级，代表任务比较简单，而且追杀对象也比较弱。
“所以属下猜测，他应当是误入此地，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赤甲觉得，这里已经是最为偏僻的地方了。
而且之前赤丙已经解决了各种尾巴，他们来时又让一部分人沿途留下假消息，想是追不过来的。
秦怀点头，表示知道了。
赤甲汇报完，又要继续去干活，他还要接着回去盖房子。
昨天公子住在胡三家，早上起来浑身发痒，最后发现是身上爬了跳蚤。
公子好不容易沐浴净身，又熏了香，却又听说阿玉跑到大夫家看血人了。
虽然公子不说，赤甲却知道，他定然是想来看看小女娃的。
就怕她被吓到。
“我刚刚看到阿玉往河边跑了……”想到小阿玉，赤甲默默提醒了一句。
秦怀抿着嘴，假装没听到，只往胡三家走。
“公子，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往年夫人会给您送一件衣裳，今年——”赤甲想着这么件事，又说，“要不要把我们的位置告诉夫人，好让夫人的人把生辰礼送过来？”
秦怀看向赤甲，黑色瞳孔幽深如泉。
赤甲就知道，这是不同意的意思。
“公子先逛着，属下告退！”他还得去劈木头呢！
村里很安全，唯一的那个杀手也跟个残废差不多，完全不用担心。
秦怀却并没有继续在村里闲逛，而是回了胡三家。
周围是吵吵嚷嚷的人们，都在忙着给他建新房子。
而秦怀从行李中，拿出了一本书，坐在院子里，就着嘈杂的声音看。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的耳。
胡三婶过路看到了，忍不住对旁边的大儿媳妇说：“你瞧瞧人家这孩子，这么点大，就能坐得住、静得下心来。要我说，咱们胡家村还真找不出，一个这么安静的孩子。”
“咱们家孩子要有他一星半点的好，我就要烧高香了！”
村里的孩子，一个个都跟皮猴子似的，只有上房揭瓦的份儿，哪能有这份定性。
“那个赤甲都喊他公子，说明人家家世肯定好，再怎么也有个地主的爹，规矩是打小学出来，咱们当然比不上的。”大儿媳妇眼里都是羡慕，“这可羡慕不来的。”
胡三婶白了她一眼：“咋滴啊，嫌弃我们老胡家穷啊？你嫌弃就别嫁啊！”
大儿媳妇：？？？
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一嘴么？
“倒霉东西，老娘就不该跟你搭话，滚滚滚，干活去，没看到那么多活么！”胡三婶把大儿媳妇往外一推，自己也气冲冲走了。
走到半路遇到胡三，狠狠朝他胳膊拧了一把。
都是一群糙心蛋子！
胡三差点“嗷”一嗓子出来，到底憋住了，结果问胡三婶咋滴了，她也不说话。
“又犯病了咋滴啊？”胡三疼得龇牙咧嘴，在嘴里也跟着骂骂咧咧的。
他们都没注意到，秦怀手中的书页，一页都没翻过。
小阿玉爬起来后，直接就去了河边，要去找王五郎几人。
王五郎他们看完倒霉的血十三，就一溜烟跑去河边捉鱼了。
她原本爬起来后就没哭了，只是心里一直不高兴，路上遇见别人和她打招呼，她也蔫巴巴地回应。
终于到了河边，一群男孩子都在，还有几个女孩子在河边洗衣服。
有人见到她，忙对旁边的王五郎喊：“五郎，那不是你妹妹嘛？”
王五郎看到小阿玉了，远远就朝她挥手，一边挥手，一边把手里捡起来的蚌壳甩到岸边。
“阿玉，五哥在这儿呢，你快过来吧！”
小阿玉听到王五郎的声音了，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快走到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兜兜。
发现里面的果子全碎了，是刚才摔倒时压碎的。
小阿玉把碎果子掏出来，手里滴滴拉拉，全是果汁。
她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哇呜呜呜……哥哥……呜呜呜……”
王五郎几人吓坏了，还以为小阿玉怎么了，全都上了岸，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阿玉，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阿玉，你跟哥哥说，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哥哥揍他去！”
小阿玉趴进王五郎的怀里，呜呜地哭了好半天。
团子这次也没哄她，只是任由她发泄。
终于她哭够了，抽抽搭搭的，一边用小手擦眼泪，一边握着小拳头。
“阿玉……再、再也不喜欢……小、小哥哥了！”
原来精灵说的都是对的，小哥哥就是不喜欢她。
那她也不要喜欢他了。
不要给他水喝了。
哼！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去外婆家
小阿玉哭了一通，心里就好受多了。王五郎等人问清楚，原来是新来的那个毛孩子让阿玉哭，都嚷嚷着要去揍他一顿，给阿玉出气。
阿玉小脑袋摇啊摇的：“不可以打人，小哥哥没有打我，也不要打小哥哥。”
他只是不喜欢自己。
小阿玉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每个人的。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每一个人。
王五郎挠着头：“那五哥给你抓鱼，抓好多的鱼，咱烤鱼吃，不管他了！”
王六郎和王七郎，还给小阿玉捉了好多蝌蚪。
竹筒里装着小蝌蚪，小阿玉看着那黑漆漆的蝌蚪，惊呆了。
“哇，黑黑的小鱼。”小阿玉满脸惊喜。
王五郎纠正：“是蝌蚪，长大后就是蛙，吃虫子的。”
胡小童也在捞蝌蚪，不仅如此，水田里的水蛭他也会捞，蝌蚪和水蛭都是较好的中药材。
胡大夫也常年会跟村民们收购水蛭，大家平时捉到了，都会给他送去。
大多都不收钱，胡大夫平时看病，也会免他们一些汤药费。
小阿玉眼睛发亮，趁着王五郎等人不注意，小手往空间里捧了好几次。
“精灵，我要养蝌蚪！”
【……】它就知道。
灵水变成了一条小沟渠，流经万灵土后，双方互相滋养，那里的万灵水也变得更好。
不过这种万灵水不能食用，只能灌溉，只有石碗里的才能喝。
认命地把蝌蚪引入水渠，团子干脆眼不见为净。
长大点，等崽子长大点，懂得空间的珍贵了，她自己就会嫌弃这些东西。
小阿玉正玩得高兴，刘氏就找来了，看到小阿玉挽着衣袖，捞着裤腿，在小河边的水坑里踩来踩去。
有些无奈：“阿玉，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外婆家的么？怎么还弄成了小脏猫？”
小阿玉这才想起来，睡觉前，阿娘是说过来着。
可是她一大早就被五哥哥拉着看粽子叔叔，后来又被小哥哥伤到心了，再后来就忘哒。
“四婶，对不起，我忘了提醒阿玉。”王五郎飞快认错，他娘今天也回娘家了，不过并没有带着他们几个。
所以他们没人约束，才能一直在河边疯玩。
“阿娘，阿玉知道错了……”小阿玉跟着王五郎学，认错飞快。
刘氏：“走吧，先回去把衣服换上，咱们去外婆家。”
在胡家村村口那条山崖下，再走上两刻钟便是一条河。
孩子们玩的这条河，严格来说只是一条小溪，只有一丈来宽。
河水不深，只到成人半腰处，孩子们都爱在这里来玩。
通过山里的暗流汇在一起，最后在山崖边形成瀑布，进入真正的大河中。
刘氏就着小河边的水，给小阿玉清理了，这才牵着她回家里去换衣裳。
小阿玉也有了一件新的小衣裳，那是王老太太分的布料，之前她去县城里买的。
张展给的布料，大多给男人们做了衣服，王老太太买的布料，则分给了媳妇们。
之前剩余的布料，再加上王老太太分的，给家里的媳妇、孙辈们做衣裳，也就刚够。
并对她们说：“家里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若想要更多，老婆子是拿不出来了。
这些分到你们手上的布料，随便你们怎么处理。
是要自己做衣裳，是要留给孩子，还是想带去你们娘家，我都不过问。
但你们自己可得考虑清楚了，下一次家里买料子，可就说不定是什么时候。”
几个媳妇各有想法，但王老太太也不管了。
刘氏原本想把布料都留给小阿玉，大人用的布料留给小阿玉，还能做两身多的衣裳。
后来想想，要把闺女带到娘家去，这些布料说不定能起作用，于是就将布料全塞进包裹里。
连带着王老太太分的十斤粮食，一斤多肉，一斤多猪下水，都装在背篓里。
刘氏的娘家在中余镇的下山村，距离胡家村约莫三十里，地界相对开阔。
王传满想着他们上午过去，走上两个时辰，刚好能错过岳长家的午食，下午回来也刚好。
这个年月，家家户户生活都不好，懂事的人都不会留在别人家吃饭。
小阿玉换了新衣裳，坐在王传满的脖子上，一张小脸像开了花似的，笑得灿烂。
在离开村子之前，好些人都问她要去做什么，小阿玉脆生生回答：“阿玉要去外婆家哦！”
阿娘说了，外婆就是阿娘的阿娘.
虽然阿玉没有见过，但她觉得，外婆一定像阿娘一样，是暖暖哒！
他们出发时，从胡三家门口路过，胡三婶见了，也问了。
小阿玉仍然是笑眯眯回答。
她看到坐在院子里的秦怀，下意识就要喊“小哥哥”，想起他不喜欢自己，小阿玉又“哼”了一声，把小脑袋往旁边一扭。
才不要喊他小哥哥了。
她对小哥哥的喜欢，就像兜兜里的果子，碎啦！
想起果子，小阿玉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团子趁机给她灌输观念：【宝，以后你可千万别随便扑别人了，万一人家不接住你，你就要摔跤，兜兜里面的东西也会摔坏。】
小阿玉一想，对喔，要是再有人学小哥哥一样，她的小兜兜该多难过呀！
而且，她的手也好痛的。
小肚肚也好痛。
秦怀在小阿玉路过时，把手里的几颗糖握紧了些，想着小阿玉叫自己，就勉为其难看看她。
他的行李中有糖，那还是他来这里之前，在卖糖葫芦的摊子旁边买的。
他本不爱吃糖，看到糖，忽然想起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小女娃，下意识买了。
“她应该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是我误解她了。”秦怀垂着眸子，想着，“只要她叫我，我就再也不怀疑她。”
只是，秦淮等了半天，等到小女娃跟所有人都打完招呼，喊完这个喊那个，甚至连赤甲都得到一句甜甜的“赤甲叔叔”，却唯独没叫他。
秦怀指尖捏紧了。
“公子？”赤甲路过时，看到秦怀垂着头，忙喊他，“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想到公子可能感兴趣，赤甲补充说：“对了，老王家那个小姑娘，说是要去外婆家，现在都已经出村口了！”
秦怀抬起头，看了眼赤甲，却一言不发。
抿了抿嘴，起身走了。
赤甲眨眼，嘀咕道：“我怎么觉得，公子眼神不太对啊。”
就像是受了委屈的狐狸。
“去外婆家咯！”到了村外的大道上，王传满背上背着背篓，肩上驮着阿玉，却像是不知道累似的，一溜烟跑得飞快。
“外婆家，外婆家！”小阿玉也被逗得哈哈大笑，抓着王传满的头发，笑得百灵鸟似的。
刘氏慢慢跟在后头，眼里闪过笑意，但也有些许的愁。
他们真能瞒过娘家人吗？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见外公
相较于南河镇胡家村，中余镇的下山村显然要好过一些。他们的地势较为平坦，周围的山都离得比较远，是少见没被雪灾波及太大的村子。
各家各户也就刚能填饱肚子，要说比胡家村富到哪里去，那自然不可能。
下山村村口处，便是刘氏的娘家。
红色土砖砌成的院子，因久未修缮，显得有些破败，屋顶一半是瓦，一半是茅草。
院子的最左边，有一栋矮小的房子，不时有咳嗽声从中传来。
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妇人，端着药碗走进去。
刘氏的亲娘秦氏就躺在里面，今年不过四十八岁的她，因在病中的缘故，看上去就跟六十岁的老妇人差不多。
“娘，该喝药了。”大儿媳妇杨氏轻声唤醒了秦氏。
秦氏看到药，叹了口气：“不是让你们别再去拿药了吗？何苦浪费那个钱。”
“娘，您说的什么话，大夫说了，您这病能治，将养几个月就好了。”
“咱家哪来那么多钱？还养几个月，怕是再养几天，家里都得被我给吃穷了。别管我了，再熬两天，自己就好了。”
说完，她又重重咳嗽几声。
杨氏对婆母还是很尊敬的，又低声哄了她几句，等到秦氏把药都喝完了，她才把药碗端走。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秦氏问：“小妹还没回来吗？”
“没。”
“她这是彻底怨上我了啊！”秦氏闻言，又忍不住落泪，哭了两声，又把泪擦干了，撑起精神问，“大石去胡家村看了吗？他们村咋样了？”
之前他们听说，好几个村里都遇到雪塌了，也不知胡家村是什么光景。
胡家村三面环山，极容易雪塌的。
只是他们自己也忙，根本没时间去看。
秦氏惦记着嫁入胡家村的小女儿，时不时催促家里人去看看情况。
大家都不愿意去，只是嘴上拖着。看总不能空手去，可家里已经没东西拿了。
“看看看！看什么看？她自己要嫁那么个穷旮旯，你就当她死了不成？！”刘老汉刚回到家，就听见老妻的话，当即眉头一拧，走进屋子里就开始大声呵斥。
杨氏最怕这个大嗓门的公爹，问了声好，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秦氏低声道：“婉儿当初也是为了咱们家，才会同意那门亲事，如今都三年了，你何必再揪着那点事不放？”
“她倒是全了孝义，老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三年，还说什么卖女求荣，我呸！十斤粮食多大的荣？”说起这个，刘老汉就是气。
三年前他们家艰难，他又生了一场重病，家里没人主事的，媒婆一来说有个人家愿意出十斤粮食，他那小女儿当即就含泪把自己给嫁了。
等他精神好起来再一打听，好家伙，那是什么好人家？
全南河镇最穷的村！全村最穷的家！
不仅如此，大家伙都说，那人家里儿子生得多，又惯常打媳妇，还有个婆母凶神恶煞，磋磨死了好几个儿媳妇。
他那女儿嫁了那么个人家，还能好？
这就不说了，好歹前年人回来了，虽然瘦弱，倒也没什么。
只是问到有没有生孩子，她就支支吾吾的。
秦氏以为女儿受了大委屈，怕她回了婆家立不住，在刘氏偷偷问着她借钱时，自作主张把家里攒的家底给了小半出去。
那可是整整一两银子啊！
想到这里，刘老汉就是一阵胸痛。
“借走了钱就再也没来过，就算养个白眼狼，怕也是知道回来瞅两眼！”刘老汉朝地上吐了一口，恶声声盯着秦氏，“你要是再给老子念叨那个丧门星，老子就把你丢塘里去，省得烦！”
秦氏的泪又滚下来：“那可是你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说着，她又捂着胸口狠狠咳嗽起来。
“老子三个女儿，老子缺女儿吗？老子实话告诉你，他们胡家村全被埋了，都死光了！老子的银子也回不来了，草！”
刘老头暴怒，一脚踢翻门口放着的杂物，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响起。
秦氏听到“都死光了”时，整个瞳孔都睁大了，可眼前暴怒的丈夫，让她根本不敢再细问下去。
刘老头走出小屋时，忽然有个村里的小屁孩，趴在他们家门口。
“看什么看？！滚！”刘老头暴喝。
小屁孩吸了吸鼻涕，脖子一缩：“刘二爷爷，你们家来客人了！”
说完，他就飞快跑走了。
娘也，吓死他了！
以后再也不来刘二爷爷家了，他比村口发怒的老驴子还吓人！
刘老汉嘴里骂骂咧咧：“家里穷得叮当响，来个屁的客人！”
脖子却往门口伸了下，远远见到田垄处似乎有谁在往这边走，几个小孩子围着他们，也看不清具体是谁。
刘老汉走到门口的脚又挪回来，扯着脖子喊：“刘大石，给老子滚出来，冷锅冷灶的，老子的茶呢？！”
说是茶，不过是家门口长的几丛薄荷，掐了叶子煮起来。
冬天时喝上一口，像是喝了满嘴的风。
刘大石还在整理猪圈，听到这话，忙出来了。
杨氏连忙把他推回去：“你忙你的，我去烧水。公爹现在心里不痛快，你别凑他跟前去。”
家里的两个儿媳妇都摸清公爹的脾气了，他就是个炮仗，点不点都着。
炸老妻，炸儿子闺女，但绝不会炸儿媳妇的。
杨氏刚把热水烧起来，就听到外面一阵热闹。
“刘二爷爷！刘二爷爷，你们家来客人啦！”
“有个好好看的小妹妹喔！”
“狗蛋、狗剩、狗头，快出来了，你们家来客人啦！”
没一会儿，老刘家门口就聚了好多小孩子。
小阿玉原本已经自己下来走路了，走着走着累了，又被刘氏抱着走。
还没到外婆家，她已经睡了好几觉。
因为太吵闹，她到底是被吵醒了过来。
刘老汉早已远远看到，是他那个孽障闺女回来了。
他在家里转悠了几圈，等他们终于走到门口了。
一声暴喝：“你还知道回来？！”
周围看热闹的小孩子，被这话一吼，全都作鸟兽散。
只剩下一个揉着眼睛的小女娃娃，睡眼朦胧，一双眼睛里像是关了水的田，汪汪的。
小女娃娃被刘氏从怀里放下来，小小的一个，只有王传满小腿高。
她一步步走近刘老汉，半点也不怕他，反而仰着小脸蛋儿，满眼好奇地望着他。
“老爷爷，你是阿娘的爹吗？”小阿玉眨巴着眼睛，小手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把自己心里练习了许多遍的话说了出来，“外公，你好呀，我是阿娘的阿玉！”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哥哥姐姐
刘老汉盯着小阿玉，一双眼睛锐利得像老鹰一样。
小阿玉半点不怕，她能感觉到，这个外公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他一点儿也不吓人。
刘氏也很紧张，她站在门口，根本不敢吱声。
王传满也不敢说话，这是他第二次见老丈人。
第一次是他娶刘氏，当时刘老汉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好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而且王传满总觉得，这个老丈人给他的感觉，和他娘差不多，都是站在对方面前时，都不敢多说话。
“这是你的闺女？”刘老汉终于说话了。
刘氏心里一个咯噔，她爹发现不对了？
她要怎么回答，才能把这件事给圆回去——
不等刘氏说话，刘老汉把目光挪向了王传满，眼里全是嫌弃：“就你长这孬样，能生出这么好看的闺女？上辈子没少烧高香吧？”
王传满：“……”
不是，我长得也不差吧？人家都说我是十里八村的俊小子好吧！
面对老丈人逼迫的目光，王传满除了嘿嘿一笑，是半句话也不敢反驳。
“小妹，你回来啦？哎呀，怎么站在门口，赶紧进来，热水都烧好了！”关键时候，刘大石出现了，不由分说把王传满的胳膊拉住往家里扯，还扭头招呼刘氏。
刘氏夫妻二人赶紧走进去，小阿玉看外公一个人孤零零站着，想了想，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掌心。
刘老汉掌心特别粗糙，像是磨砂纸一样，被小阿玉塞了手，手掌就是一抖。
“干什么？！”刘老汉皱眉，下意识想暴喝一句，看到这么个小娃娃，怕一口气太重，把她给吼飞了。
硬生生低了几个调调。
“外公，你们家好远好远呀，阿玉摘了花花，想送给外公和外婆的，可是太远啦，花花都没啦。”
其实是小阿玉拿在手上，睡着时不小心掉了，王传满二人当然没那个闲心去捡起来的。
刘老汉冷哼一声：“谁稀罕。”
他把小阿玉牵着，慢慢走进正屋，刘大石已经把他们迎到了正屋里坐好。
刘老汉一进去，刚坐下的王传满立刻站起来，略有些拘谨地喊：“爹。”
刘氏也跟着喊他一声。
小阿玉忙跑向刘氏，小身子依偎着她。
“你还知道我是爹？我还以为嫁了人，你连姓都改了。年都过了，这才来，是回家的路烫脚吗？”
当着王传满的面，刘老汉也没准备给刘氏面子。
刘氏却在听到“回家”两个字时，眼眶红了。
“都是女儿不孝，没能早点来看爹娘。”刘氏低头擦了泪，不敢多说。
刘大石早让家里的小子出去，把刘二石叫回来。
很快，堂屋里就聚了不少人。
刘家两兄弟，两个媳妇，还有三个孙子和两个孙女。
大人们都下意识望着背篓，孩子们却望着那个新来的小娃娃。
刘氏把东西一一拿出来：“年前村里遭了雪灾，大家都困在里面出不来，年后忙着春种，没来得及看望爹娘，爹您别怪我们。
这是我婆婆让带回来的，布料给爹您做身衣裳。粮食不多，肉给你们补补身子……”
拿出肉时，刘家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肉啊，他们过年时都没吃得上！
家里所有的粮食都吃了，钱一半换了粮食，一半拿去给秦氏治病，着实没有多了钱买肉。
“我们缺你这点东西咋滴？拿回去！”刘老汉不顾其他人失望的表情，冷声道，“你是觉得我们老刘家，连你们老王家都比不上？”
隔了这么一会儿，王传满也大概摸清刘老汉的心态，此时已经没有那么惶恐，但面上还是赔着笑说：“爹，您这话就见外了。这是咱们给您的孝敬，本来年初就该来的，实在抽不开身，婉娘在家里也总念叨着要回来，只是那时，婉娘身子还没将养好，小婿实在不敢冒险。”
刘老汉听到这里，眉头皱得很深，看向刘氏：“你又怎么了？”
刘氏想起年前，自己小产，没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要不是王传满提这一茬，她自己都忘了。
这段时间，她心思全在阿玉身上，加上身体恢复很好，就没再想过那件事。
就怕想得多了，反而钻了牛角尖。
王传满将刘氏小产的事说了。
“混账！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女儿的？！”刘老汉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发出“砰”的巨响。
王传满想也不想就直接跪在刘老汉面前，红着眼：“爹，是我没照顾好婉娘，您打我吧！”
“不要，不要打爹！”小阿玉抱住王传满的脑袋，望向刘老汉，“外公，你打阿玉吧，阿玉不怕痛的。”
刘老汉到底是没打下去，但经过这么一茬，几人反倒有了话题聊。
刘老汉揪着王传满一顿数落，王传满脑袋直点，一句都不反驳。
王传满趁机还把小阿玉的事说了，只说是孩子生下来太弱，怕养不住，干脆就没告诉这边。
今年看着气色好了，才带过来见外公外婆。
刘老汉冷哼：“你当然是说得好听，谁知道你肚子里什么花花肠子。”却是信了这话。
农户人家，这种事自然是常有的，孩子生下来并不好养，7岁之前都很容易没了。
“娘呢？”刘氏趁机问大嫂杨氏。
“娘最近身体不好，在屋里休养，我带你过去。”杨氏带着刘氏，去看望躺在病床上的秦氏。
怕把病气过给孩子，杨氏拉过一边的女儿杏花：“你们几个，带妹妹出去玩吧。”
杏花今年10岁了，早发现这个可爱的小表妹，当即点头：“娘，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妹妹的。”
小阿玉不放心，小手拉着刘氏嘱咐一句：“娘，要是外公打你，你就告诉阿玉，阿玉帮你挡哦！”
她已经发现啦，只要她挡在大人面前，大人就不会挨打。
所以，以后她都要帮忙挡着，免得爹和阿娘挨打。
刘氏摸摸她的头：“好，谢谢阿玉了。”
老刘家几个孙子，最大的狗蛋已经14岁了，但还是好玩的年纪。
大家都给小阿玉介绍了自己，又问了小阿玉的名字。
小阿玉不记得老王家给她取的大名，只知道自己叫阿玉。
“阿玉妹妹的名字好听！”狗蛋笃定道。
玉他们没听过，不知道是什么，但狗他们知道。
反正，玉肯定比狗好！
其他几个弟弟妹妹问：“大哥，我们带妹妹玩什么呀？”
狗蛋看着漂亮的小表妹，眼珠子咕噜噜打转：“带她去转转，莽子不是说他妹妹最好看吗？现在我们有了更好看的妹妹，现在就给他们看看！”
大家想起莽子那个妹妹，再看看小阿玉，觉得非常有道理。
只是他们呼啦啦一群人，刚跑到半路上，就被小阿玉给喊停了。
【宝，有人掉井里了，快去让大人帮忙！】
他们跑过一口井时，团子忽然出声。
小阿玉被狗蛋背着跑，听到团子的话，连忙扯了扯他的耳朵。
“狗蛋哥哥，狗蛋哥哥，去那边。”小阿玉把手指向井边，“有人掉下去啦。”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有人落水啦
村里有两口井，一口在村东头，一口在村中央，村东头那个就离老刘家不远。
狗蛋没有停步：“阿玉妹妹你看错了吧？那口井可高了，怎么可能有人掉下去呀。”
【我看到了。】
团子的感应距离大约是方圆半里，但感应也有一些限制，有视线遮挡的地方，它就很难感应到。
如果非要去感受那些被遮挡住的地方，团子就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它可不想浪费。
平时的状态，就足够它照护小崽子了。
那口井距离他们就四五十步的样子，团子刚好感应到了。
【宝，快过去，人类很脆弱的，掉进水里，要不了多久就没命了。】
小阿玉看狗蛋哥哥不听她的，就挣扎着要下来。
狗蛋怕把她给摔着，只好背着她往井边走。
“阿玉妹妹回去，你可千万别说我把你带到井边来玩了，不然我可得被阿爷打死！”
之前他们村里也有孩子掉进去过，不幸淹死了，从那以后村里的大人都不准孩子们去井边玩，而且还把井都加高了。
杏花在旁边说：“我们就远远看一下好了，别走得太近。”
她有些害怕，因为那里曾经有小伙伴掉下去死掉，大人有事没事就爱用鬼来吓他们。
万一跳出个水鬼，把他们抓进去了怎么办？
“狗蛋哥哥，快呀，快呀！”小阿玉可着急了。
掉进水里好难受啊，喘不过气，说不出话，喊阿娘都喊不出来，轻飘飘的，什么也抓不住。
【宝……】团子有些心疼，崽子虽然没有了从前的记忆，可是时不时还会有相关的印象。
在它被彻底激活之前，崽子就曾被人推进水池里，要不是有人路过看到，她真就没命了。
也就是那时开始，她就不再长大，也变得很容易生病。
只是崽子不记得了。
四五十步的距离不远，狗蛋终于跑到了。
井口比阿玉还要高，上面还有一块大石头。
但现在，那块大石头被挪开了。
狗剩利索，直接一个健步跳上去，趴在井口往里看。
“啊啊啊啊啊，真有人在里面！！！”狗剩看到在井水里的人，惊呼出声。
“真有人啊？！”
“怎么办？井水太深了，我们可不敢下去。”
几个孩子急得团团转，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让大人来。】
小阿玉居然是最冷静的，她马上说：“狗蛋哥哥，要喊大人来。”
她还从狗蛋的背后滑下来，拉住了想去救人的杏花姐姐，小手抱住她：“杏花姐姐，我们是小孩子，我们不能去，会掉下去的咧！”
狗蛋忙喊：“狗头，快喊人。”
狗头嗓门最大，当即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来人啊，有人掉进井里了！”
“有人掉进井里啦！”
“快来救命呀！”
说来也巧，正好有个挑着粪桶的年轻人听到了，当即甩了粪桶就跑过来。
看到几个孩子围在井边，一边跑，一边喊：“你们不是老刘家的孩子吗？你们家谁掉进去了？不是说了不要在井边玩吗！”
他动作飞快，井边有专门用来提水的绳子和水桶，还有一根水杆，他把水杆提在手上，想着用杆子把人救起来。
他跳上井口一看，里面居然是个女人。
她整个人都已经落入了井里，头发披散在水面上，没有任何挣扎动作。
这是谁家的女人？
不会已经淹死了吧？！
他管不了太多，当即把水杆一丢，顺着井沿，爬了进去。
孩子们还在喊，胆小的杏花和梨花已经吓哭了，小阿玉一手牵着一个姐姐。
“杏花姐姐不要哭，梨花姐姐不要哭，阿玉在这里呢，阿玉陪着你们的。”
狗剩抽空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其他更远的村民也听到动静，全都跑了过来。
“哪家孩子掉进井里了？”有村民远远就在喊。
狗头回答：“不知道，春生哥去拉了！”
春生就是最开始跳进井里的年轻人，他跳进去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把人拖出来。
好在其他村民来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总算是把人抬了出来。
“哎呀，这不是吴老三家的闺女吗？”有人认出了落井的人。
“是了，她前几天才回来，听说是被夫家休了，这不会是想不开吧？”
“这孩子可真傻，再怎么难也得把命留着！”
也有几个光棍，有些不满：“过不下去了，给我们凑合凑合也好，咱们还能搭伙过日子，何必还要跳井。”
“就是，跳了井，这水还怎么喝？可千万别死了！”
上次那个孩子在井里淹死了，大家连着好几个月都不敢喝这个井里的水。
众人嘴上说着，倒还是记得救人。
有年长的妇人从旁边扯了几块芭蕉叶，把落水的人给遮起来，几个健壮的媳妇，把人给抬到村里赤脚大夫那里去。
只是人能不能救回来，就两说了。
小阿玉探头探脑的，有些想跟着去。
【她没死，还活着，别浪费水了。】团子忙道。
小阿玉就不再望了。
她也不是很想给水耶，但要是那个姨姨快死了，她还是会给的。
死了就什么就没有了。
可水还有的。
“阿玉！阿玉！”刘氏慌得变了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传满也挤开人群，他的脸都白了，满头都是汗，左看看，右看看：“阿玉，我们家阿玉呢？”
被哥哥姐姐护在中间的小阿玉，挥了挥手，小腿蹦了蹦，努力让自己的脑袋被爹和阿娘看见：“爹，阿娘，在这儿，阿玉在这儿！”
刘氏终于看到小阿玉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直接把阿玉抱住，整个人都在抖。
“阿玉，娘的阿玉，你吓死娘了！”
刘氏在那边，刚准备把银子拿出来还给秦氏，忽然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好多人都在跑。
她二哥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只听到什么老刘家的孩子，什么掉井里了。
老刘家的人都吓得不行，全都跑了过来，刘氏居然还跑得最快。
王传满都落后了两步。
落水的人被救走了，几个孩子也就跟着被带回了刘家。
刘老汉一双眉头紧紧拧着，在堂屋里走来走去，愤怒得像是一头鼻子喷气的老牛：“你们跑到井边去做什么？我是不是说过，不准去井边？你们胆子大了，居然还敢把妹妹带过去！今天你们全都不许吃饭，给我跪在外面去！”
“不是我们要去井边的，是阿玉，阿玉让我们去井边。”狗蛋却说。
刘氏眼眶还红着，正准备低头去问小阿玉，又听见杏花说：“是阿玉妹妹让我们过去救人，她看见有人掉井里了。”
(本章完)
第八十章 福运崽
“说什么胡话，阿玉才多大？怎么知道有人掉井里！”
刘老汉看向刘大石，神色有些不满，“一天怎么教孩子的？”
“真的是阿玉妹妹，她看见了，她让我们过去的。”
杏花一般都不敢跟她爷爷说话，可现在爷爷怀疑她撒谎，她心里委屈。
家里其他几个孩子也连忙说：“是啊，就是阿玉妹妹。”
“我们没有说谎话。”
刘老汉这才看向小阿玉。
孩子小小一个，他怕吓着。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用硬邦邦的话，慢吞吞问：“是你叫的吗？”
小阿玉乖乖点头：“是的呀。”
她还想说，是精灵告诉她的，但刘氏已经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接口道：“爹，估计就是阿玉看到，这孩子打小就有些不同，对周围人有福运。”
在刘老汉一脸“老子听你吹”的表情中，刘氏接着说：“可能就是因为她的福运比较好，所以身子反而不那么结实，我们就不敢让她出门，今年养得好些了，才带来您看的。”
这话也和之前王传满的话对上了。
夫妻俩本不擅长撒谎，在来之前，王老太太已经特意跟他们说过几遍，让他们记在心里了才放行。
而刘氏之前和王老太太，也商议过几次，统一给阿玉定了这么个口风。
为了让阿玉的身份更加名正言顺，刘氏要在刘氏家这边打好基础，让他们认为，阿玉从一开始就是她的孩子。
而王老太太就会和胡家村的村长、族老等人说好，大家以后对外口风一致，不再给人留话柄。
实在是阿玉表现得有些特殊，刘氏不懂什么大道理，她只知道，越少人怀疑阿玉的身份，她就越能留住这个有些不同的孩子。
“对对对，我们家阿玉从小运气就很好，这一次咱们村之所以能躲过那么多的劫难，还多亏了她。之前雪塌了，大家要不是去找阿玉，全都得埋在雪里头，还不知死多少人！”
王传满按照王老太太的吩咐，略过了巨蟒和群蛇的事情，着重强调阿玉救了全村人，还救了一个大人，这才让他们村有了赈灾粮。
“我们孝敬给你们的粮食，就是朝廷发的，如果没有朝廷的赈灾粮，我们家现在还饿着肚子。”王传满道。
刘老汉看一下小阿玉的目光是半信半疑，但家里其他人，看着小阿玉已经有些不同了。
秦氏也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坐在了旁边，听到这话，目光中都是欣慰。
她道：“我还想着，你到老王家三年，只生了一个女儿，老王家怕是要给你眼色看。现在看来，你生的这个女儿，比儿子可还要好，他们老王家若是有良心，也必不该欺辱你。”
这话是当着王传满说的，王传满当即惶恐道：“娘，你这话说的，让女婿太羞愧了！我们老王家就缺闺女，我那几个哥哥，可羡慕得很，我也很感谢婉娘给我生了阿玉。”
他说得情真意切，老刘家的人都当他是说的真心话。
只有刘氏知道，她是真的在老王家三年都没生出一儿半女来，可老王家没有一个人背后说闲话。
更没人催她生孩子。
胡家村曾经倒是有人说过几嘴，全被他那个婆母给怼回去了，大家渐渐也不说了。
“爹，娘，相公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的。”刘氏柔声道。
既然是真的，刘老汉看向小阿玉时，就多了几分思索。
他看了小阿玉半天，最后转回屋子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平安符。
直接丢在桌子上，用手掌拍了拍：“这玩意儿留在家里占地方，你拿去，爱要不要！”
刘氏拿起来。
大嫂杨氏就在旁边低声对她道：“这是年前娘去圆华寺求的，家里人都没有，独独给你留的。她那时做了噩梦，梦见你生孩子难产，心里惦念着，当晚就去爬山求来的。”
只是一直忙，秦氏又病一场，平安符还没能送得出去。
对于这个小妹，杨氏曾经也有些嫉妒，老刘家一共有三个闺女，前两个嫁出去了，其中一个被夫家打死了才知道，另一个在隔壁村。
剩下的小女儿，家里人都有些不放心她的亲事。
大石和二石都对小妹很好，什么都挂念着她，那时杨氏看得多了，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可后来，家里艰难，刘氏一声不响领了媒婆给的十斤粮食，稀里糊涂把自己嫁了。
除了粮食，她还把公婆准备的一点嫁妆全留下了，一个人孤零零就去了几十里远的村子。
那时她对这个小妹就有了改观。
和大人们想法不同的是，家里的几个孩子看着小阿玉，眼睛都在闪光。
尤其是才六岁的狗头，一双黑漆漆的手直接就包住了小阿玉的手，可劲地蹭，还说着：“妹妹妹妹，你运气好，给我分一点，以后我和人玩水上漂就再也不会输啦！”
杏花把他的脏手扯开，没好气道：“你那手黑漆漆的，又臭，别把妹妹的手弄脏了。”
小阿玉还觉得挺好玩，咯咯直笑，嘴里还问：“狗头哥哥，什么是水上漂呀？”
狗头就说：“就是把石头往水里砸，看会起多少个水碗，村里最厉害的木头，能砸好长一串呢！我能砸十一个，木头能砸二十几个呢！”
因为爱玩水上漂，又不知道数数，狗头被骗了好几次。
后来他就专门找会数数的大人，专门学数数，没两天，他就能数到一百去了。
他现在就是村里数数最多的娃。
“就是现在我们不能带你去水边了，不然我还带你去看看水上漂。”狗头有些遗憾。
“我们去丢沙包。”梨花建议，“就在院子里。”
“好啊好啊！”
小孩子们一窝蜂地跑到院子里玩，大家把小阿玉围在中间，教她怎么玩。
大人们见他们在院子里，只招呼了一声不要出去，就没有再理会。
落水的事说清楚了，还有还钱这件事。
当着哥哥嫂嫂的面，刘氏又一次把银子拿了出来：“前年我回家时，向家里借了一两银子，当时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现在家里好了些，就赶紧拿来还了。婆婆的意思，是家里借了两年，也给些利息，一两银子，再补上100个铜板。”
100个铜板自然不算多，但他们拿的是一两整的银子，这可比之前借的几块碎银子稍值价些。
刘老汉看到小女儿拿出来的一两银子，愣了愣。
而后，他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把桌子拍的梆梆响：“你这是，要跟你老子亲兄弟明算账，是不是？老子缺你这几个钱啊！”
正在这时，院子外有人喊：“王叔在家吗？村长让你们全都过去，对了，还有你女儿一家。”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谢礼
外面的人没听到刘老汉的回应，又喊了两声。刘老汉没好气道：“我又没聋，等下就去。”
桌子上的银子，刘老汉没有拿，但是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都盯着。
很显然，他们至少不会大方的，连这点钱都不要。
刘大石也小声道：“娘的汤药费那里，咱们还欠着大夫100个钱……”
家里倒也不是穷的一点钱都拿不出来了，但剩下的钱还要拿去买一些农具，还有其他杂七杂八要花钱的。
一两银子可不少，节省点的人家，能用一年了！
秦氏问：“婉儿，家里可还过得去？你可别扯了东头补西头，欠着娘家的钱总比欠着外面的人好。跟爹娘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对于这个小女儿，秦氏总觉得心里有愧，所以当初才会同意借钱。
“娘，放心吧，这个钱是我婆婆让拿来的，若是以后吃紧了，免不得要求到爹娘的头上，那时候，你们可别不管女儿。”刘氏假意撒了个娇，当着丈夫的面，她还觉得有些难为情。
“那这钱我就收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可记得说。”秦氏收了钱，家里两个媳妇都跟着松了口气。
她们就怕公婆实在偏心太过，连小妹还的钱都不收，那家里的日子可就真不好过了。
好在他们明事理。
刘老汉冷哼一声：“你要打肿脸充胖子，以后我可不管你！落回老子袋子里的钱，你休想再拿走！”
刘氏却是笑笑：“女儿晓得了。”
“还磨磨蹭蹭做什么，没听到村长叫咱们去吗？一个个的被癞蛤蟆上了身还是咋滴，要老子背你们走吗！”
刘老汉走到院子外面，原本想朝着几个孙子孙女吼上一通，看到脸蛋玩得红扑扑的小阿玉，到嘴的话就变了调。
“一天天就知道瞎玩，东西放下，走。”他背着手，率先走出门去。
秦氏道：“你们去吧，我身子不好，就不过去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跟我说。”
刘氏有些担心：“村长叫我们是什么事？若是耽误太久，我们回胡家村天可就要黑了。”
听说他们要走，刘大石忙说：“小妹，不在家里多住两天吗？在家里多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你们住也可以的。”
杨氏也道：“是啊，我都和二弟妹商量好了，把厢房那边收拾收拾，你们晚上就住那里。”
“家里还有一堆事，没办法待太久。”刘氏露出个歉意的笑。
王传满也说：“我们出门前，娘也叮嘱了要天黑前到家的。”
想起传闻中的王老太太，老刘家众人都不说话了。
那可是传说中磋磨死儿媳妇的老虔婆！
秦氏眼里闪过失望，虽然很想留女儿多住两日，也没再强求。
她当然不能让女儿难做。
一行人去了村长家，却是为了那落水的人。
原来，那人还和山阳村有关系。
那时候，她才刚怀上第三个孩子，因为胎像不好，躺在床上将养，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换回来的肉，丈夫骗她说是打猎来的，直到后来胡家村把这事曝出来，她的丈夫也参与其中，中了蛇毒
山阳村的人不敢报官，也不敢直接处理，只好让人把她给送回了娘家，对外就说是她疯了，所以把她休了。
下山村的人只知道她是疯了被休了，却不知道为什么。
到了村长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见到刘老汉几人，忙问：“他们说是你们救了小梅，是吗？”
不等刘老汉说话，狗头就抢先说：“是啊，是阿玉妹妹提醒我们的。”
老妇人问清楚谁是阿玉后，想也不想，就要朝着小阿玉跪下。
小阿玉懵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刘氏却是把她拉开，大嫂杨氏和二嫂李氏把老妇人拉住。
“我可怜的小梅！活生生、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疯了，现在她还跳井！要不是你们看到了，她这条命就没了，我这老命也留不下来了！”老妇人浑身发软，整个人委顿在地，哭得不能自己。
她一边念叨着女儿从前多乖巧，一边又说着她若是死了，自己也活不了的话，俨然是受了大刺激。
小阿玉觉得这个老奶奶很可怜，就把她的小兜兜翻了翻，翻出了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小心翼翼挪到老奶奶面前，把果子递给她：“老奶奶，你不要难过了，阿玉给你吃红果果。”
老妇人哭声顿住，看到小阿玉举着红果子，恍然想起多年前，她的女儿也是这样，在山上摘了果子给她。
笑眯眯地说：“阿娘，这是小梅专门给你摘的果果，肯定是最甜最甜哒！”
可现在，她乖巧的女儿疯了，还差点死了！
她真的恨啊，却不知该恨谁去。
可看到小阿玉，她即将崩溃的心，又奇迹般地被抚愈了许多。
“你叫阿玉啊，你是好孩子，好孩子。”老妇人念叨着，把小阿玉的手往回推，“你吃吧，奶奶不吃。”
此时，小梅的其他家人，已经提着家里的少许粮食，塞到刘氏和王传满的手里。
“这是我们的谢礼，东西不多，希望你们别嫌弃！”
至于救人的春生，他们也额外给了不少东西。
小梅的家人是真的感激他们，要不是有他们，小梅怕是早已经没命了。
小梅是吴老三家的老来女，再怎么看不上女儿，也是舍不得她的。
【宝，你触发了临时救援任务！】
小阿玉忽然听到这话，没注意“啊”了出来。
“怎么了？”刘氏争不过对方，只能把东西收了，听到小阿玉的声音，又忙低头问她。
“没事啦阿娘。”小阿玉连忙摆着小手。
次数多了，她也很熟练了。
又在心里问：“精灵，是什么任务呀？”
【刚才那个老奶奶靠近你的时候，有爱心能量传递，所以触发了救援任务。】
【只要你帮助那个老奶奶救她的女儿，就能得到丰厚的爱心能量奖励喔！】
“哦哦，我要怎么帮忙呀？”小阿玉根本就不关心什么奖励不奖励，但她很喜欢帮助别人。
【之前抽奖的那个东西你还记得吗？】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吃药
小阿玉之前在永定县县城中救了一个人，那时小阿玉完成了一个临时救治任务，获得了抽奖机会。当时抽中的是能够修复精神的营养液。
团子还有些纳闷，那时崽子根本不需要这个东西，却抽出来了。
现在看来，也许就是要用在这个地方。
“什么抽奖呀？”小阿玉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你偷偷过去一点，我把东西给你。】营养液是团子收着的，一盒有十支，现在用一支就好了。
小阿玉很听话地走到一边去，把小手放进兜兜里，团子就把营养液送到了她手上。
小阿玉用手摸了摸，觉得那个东西有点滑滑的。
【你别把它捏化了，也别沾水。】
营养液是特殊胶囊制成的，遇水即化，入口会有一点甘甜。
“是要给姨姨吃吗？”小阿玉的小手指摸了摸，圆圆的，软软的。
舔了舔嘴巴。
她也有点想吃。
【这是药，不能乱吃。】
等商城通道打开了，应该先给崽子买点零食。
看把孩子馋成什么样了。
吴老三的妻子就是那个老妇人，她哭了一通后，听见赤脚大夫说人醒了，赶紧爬起来。
顾不得拍身上的泥土，直接就去了吴小梅被安置的地方。
小阿玉也想凑过去，她要把那颗像糖糖的药送过去。
但却被刘氏拉住了手：“阿玉，我们要回去了。”
刘氏觉得继续留在这里不太好，虽然是小阿玉提醒了他们，但她并不想大家继续深想下去。
直觉不是好事情。
刘老汉听到这话，哼声道：“走走走，赶紧走，我还不稀得看你们！”
“阿娘，我想去看看姨姨。”小阿玉说，“她好可怜喔！”
大家只觉得是一个疯女人跳井了，对她也不怎么看得上，但小阿玉没这些想法，她只想听精灵的话，救人。
精灵让她救人，肯定是姨姨还没好起来。
生病了才会吃药药的。
刘氏拉她：“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了。”
“阿娘，阿玉想看看嘛。”小阿玉撒娇。
吴老三也道：“你是老刘家的小闺女吧？你的娃是个好娃娃啊！让她看看小梅吧，小梅她不伤人的。”
他知道女儿还有两个孩子在山阳村，想着她见到这个看起来就带着福气的孩子，说不定疯病就好了。
刘氏没办法，只好让小阿玉进去。
小阿玉乖乖道：“阿玉很快就出来啦！”
“刘婉啊，你这娃娃真不错，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哎哟，又这么乖——”吴老三的一个媳妇拉着刘氏，想问问她怎么把孩子养这么可人疼的。
刘氏推辞不过，只好在院子里聊几句。
小阿玉进去后，吴小梅正直愣愣坐在木板上。
老妇人已经拿来干的衣服给她换上了，但她本人没什么反应。
下山村这里地势平坦，光照很足，勤劳的人们基本都晒黑了。
吴小梅皮肤却比普通庄户人要白一点点，在大家都有些黑黄的人群里，她就显得格外好看些。
“你是救了小梅的娃娃吧？长得可真好，跟画上的一样！”老妇人平复了情绪，虽然声音还是沙哑的，但说话已经温和了许多。
她朝着小阿玉走来，想把小阿玉拉到小梅身边去。
刚才老妇人哭得吓人，小阿玉有些怕她，躲了躲，只是害羞地笑了笑。
“老奶奶，我来看姨姨。”
“好好好，好孩子，你看吧。”老妇人让开了些，又对吴小梅说，“小梅，老刘家的小娃娃来看你了，今天要不是她呀，娘可就看不到你了！”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眼眶又湿了，她赶紧低头擦掉。
虽然知道女儿现在已经没什么神智，她还是怕女儿担心，假装去外面端热水，借口出了门。
吴小梅就像是一只木偶，坐在木板上一动不动，目光滞涩，对周围也没什么反应。
“姨姨，你不要不高兴了。”小阿玉感受到了眼前的姨姨很伤心很伤心。
她从兜兜里拿出了营养液胶囊，递到吴小梅的掌心。
略微有些冰冷的触感，让吴小梅似乎被烫到了一样。
她手指猛地一抖，头微微抬起，目光触及到了小阿玉。
“臭丫？”吴小梅眼睛瞪大，看向小阿玉，神色越来越激动，“臭丫？你来看阿娘了吗？你是来接阿娘的吗？你等等阿娘啊，阿娘跟你走，阿娘要跟你走！”
说着，吴小梅就要挣扎下木板。
看她这样子，小阿玉有点怕，但还是鼓足勇气说：“姨姨，我是阿玉，不是臭丫。”
吴小梅却半点都听不进去，她又哭又笑：“阿娘来找你了啊，你别不理阿娘。”
她想伸手去摸摸小阿玉，却又像是怕伤到她，手指颤抖个不停。
“是阿娘坏，阿娘害了你……”吴小梅念念有词，“阿娘不该生下你的，不该生下你……”
【宝，她疯了，你快走！完不成任务就算了！】
团子可担心了，急得在空间里打转。
万一崽子被疯子伤到了怎么办？！
它刚才感应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这个人居然会这么躁。
“姨姨，你病了，要吃药。”小阿玉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提醒。
“药？哦，药，吃药，阿娘吃药，阿娘吃了药就来找你！”吴小梅听到“药”这个字，低头看到手上有东西，想也不想就吞下去。
吞了，又扬起一抹笑，像是解脱一样：“阿娘吃了药，阿娘就能找你——”
话没说完，她像是用完了所有精力，眼皮一翻，软软倒在了木板上。
一切发生得很快，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进来时，就看到吴小梅已经晕了。
“小梅！”
小阿玉还在木板边站着，率先进去的刘老汉已经一把抱住小阿玉。
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她自己倒的，可别赖在我们头上！”
老吴家的人手忙脚乱的，哪里顾得上他。
“爹，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刘氏也急了，刚走到门口，刘老汉就把人塞到她怀里。
“能有啥子事？回去回去，看什么热闹！”
好在赤脚大夫过去看了一眼，只说是落了井后身体有些虚，养养也没什么事。
小阿玉有些担心：“精灵，姨姨吃了药，她会好吗？”
【当然会。】
开玩笑，那可是高维度文明的营养液，对这种低维度文明的精神修复，简直就是小意思。
比如万灵水在高纬度文明，也就是拿来浇花的普通水而已。
老刘家人来了后，又回去，秦氏已经撑着身体，准备了好些东西。
一罐子酱菜，头天抓的一条鱼，还有一小块布料，刚够给小阿玉做身外衣。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小东西，竟然也把他们带来的小背篓装了一半。
老刘家的几个孩子很喜欢小阿玉，都把小阿玉拉到院子里玩起来。
“阿玉，我们该回去了，再晚回家，天就黑了，阿奶会担心的。”
王传满走过来，对小阿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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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他们喝水
说起阿奶，小阿玉也想阿奶了。虽然老刘家对她很热情，但她还是更喜欢老王家。
哥哥们肯定也想她啊！
秦氏有些伤心，她真想留小女儿一家。
都两年没见了，这才见多一会儿，又要走。
刘氏也不停抹眼泪，她倒不是害怕王老太太不准她留，而是娘家过得也不富裕，她多待上一天，都是给娘家的负担。
哪里能这么自私呢？
婆婆在来之前就说了，娘家要是过得不好，可一定要早点回，免得她娘难做。
当娘的最是知道当娘的心思。
王传满看到妻子哭，心里也跟着难受。
这可都是穷闹的！
要是家里条件稍微好些，他多带点东西过来，妻子愿意在娘家住多久都行。
“娘，等家里忙完了，过段时间我再来看您。”到时候空闲了，她还这样走一趟，和家里人聚一聚，也是可以的。
秦氏点头：“好。”
王传满一家三口要走时，秦氏又喊道：“婉儿，你等下！”
她回到屋子里，打开柜子去拿东西，动作大了，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小阿玉在外面听见外婆的咳嗽声，立刻跑回堂屋，找到一个杯子，只是怎么也拿不到。
杏花跟着她，以为她渴了：“阿玉妹妹，你要喝水吗？我帮你倒吧。”
家里的饭桌比小阿玉高出好大一截，小阿玉小脚丫子踮了半天，杯子都捞不着。
杏花端起一旁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小阿玉。
“谢谢杏花姐姐，阿玉也给你喝！”小阿玉把水杯捧起来，要给杏花喝。
杏花摇头：“姐姐不渴，阿玉自己喝吧。”
“杏花！”杨氏在外面喊。
“来啦！”杏花应了一声，低头对小阿玉说，“你喝完了，就把杯子放在那边的凳子上，我等下来拿。”
“嗯嗯，阿玉知道啦！”
等到杏花走后，小阿玉就在心里对团子说：“可不可以把水给外婆喝？她是阿娘的阿娘，她也生病了——”
【嗯。】
小阿玉很惊讶，精灵居然没有拒绝自己。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近人情啊？你外婆挺好的，她身体养好了，以后也会对你好。】
团子可是很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崽子的外婆也不是什么绝症，就是身体积劳成疾，喝了万灵水，体质上去了，以后也不容易生病。
要是病一直拖着，人说不定就没了。
崽子生活的这个世界，人命太脆弱了，动不动就没了。
“精灵，你真好！”小阿玉都想去空间里，抱一抱精灵了。
要不是有精灵，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怎么做呢！
【好啦，小马屁精，快把水给你外婆喝吧。】
小阿玉却没走，而是费劲巴拉拖来一个凳子，站在凳子上，揭开水壶盖子，直接往里面加水。
万灵水哗啦啦倒了大概小半杯子。
团子连连喊：【够了够了！别倒了！】
这崽子真是得寸进尺。
还记得当初，她拿去救张展的水还只有一滴！
万灵水的生机修复很厉害，只要不是像那个血人一样马上断气的，一滴其实也足够了。
“水甜甜的，好喝。”小阿玉笑眯了眼，她想让哥哥姐姐们也喝甜甜的水。
小阿玉在老王家时，这几天经常这么干，家里的水缸里都有她倒的万灵水。
老王家的人都觉得最近的饭菜格外好吃，却不知道是水的功劳。
因为小阿玉谁也没说！
倒了水以后，小阿玉把水杯捧着，去找秦氏。
水杯里也有几勺万灵水，比水壶里的还要浓郁。
秦氏刚把东西找出来，是一块成色很差的玉镯子，很轻薄。
她当着儿子媳妇的面，把玉镯子塞给刘氏：“你也别说不要，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一共有五个，你两个姐姐、两个嫂嫂都有。你的这个，之前也没给你，现在你可别说不要。”
刘氏还真想不要。
“娘——”
“这东西图的就是个念想，也不值当什么钱。”秦氏说，“你不要也可以，要是什么时候，娘没了，你可别怪娘没给你留念想。”
“娘，说什么呀！”刘氏面色大变，“你的身子是不好了？”
秦氏正准备说些什么，小阿玉就已经捧着水杯进来了，大家就止住了话头。
“外婆，喝水！”小阿玉跨过门槛，扬起灿烂的笑来。
秦氏本不想喝水的，但看到乖乖巧巧的小外孙女，心里顿时软的得跟什么似的。
“好，外婆喝我们小阿玉的水，阿玉真乖！”秦氏把水端过来，原本只想着意思意思喝一口就算了。
没想到，那水里竟然有点甜，甚至带着甜味。
“这水？”秦氏有些疑惑，把水杯端开瞧了瞧，又看小阿玉。
小阿玉仍然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一脸期待地等着秦氏喝水。
“阿玉给外婆端的水，都要甜到外婆心里去啦！”秦氏觉得自己是错觉了，只好这样笑着说。
刘氏听到了，猛然看向小阿玉，顿时明白了什么。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陪着笑：“娘，阿玉可孝顺了，在家里也常给家里人端水喝。她家里那几个哥哥，都说她端的水更甜呢！她可不常端水，您仔细尝尝，是不是格外甜？”
秦氏没多想，笑着把一杯水都喝完了。
狗蛋几个听到这话，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赶紧跑去把家里的水壶提过来。
拿起一个新杯子给小阿玉：“阿玉妹妹，你给我们也倒水呗，我也想尝尝是不是甜的！”
小阿玉点头：“好呀。”
当然是甜的。
几个人喝得啧啧称奇。
看小孩子们这么说，大人们也有些疑惑了，于是也都喝了一杯，发现果然是带着甜味的。
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对于家里没什么糖的他们来说，这味道可很容易区分。
刘老汉本不想喝的，看到小阿玉眼巴巴望着他，嘴里嘀嘀咕咕的，也跟着喝了一杯。
结果，他是唯一喝到三杯水的。
小阿玉给了水，刘氏就收了玉镯子，一家三口这才终于离开老刘家。
狗蛋几个本想跟着去送，但忽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全都捂着肚子跑了。
几个大人也陆续觉得肚子不舒服。
老吴家的人再来时，只看到刘老汉一脚踢开猪圈的门，怒得不行。
“拉拉拉，懒驴拉磨屎尿多！刘大石，你给老子让开！”
吴老三：？？？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回家啦
王传满他们离开时，老刘家还没开始肚子不舒服，因此他只是有些纳闷，妻子的娘家人居然一个都没来送。
“爹娘他们可能是有事要忙，你别难过。”王传满嘴笨，只能这样安慰妻子。
刘氏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摇头：“我没有多想，你放心吧。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免得回去天都黑了。”
她还要把这件事和婆婆说一说，自己是个没有大主意的人，这种事还是要听听婆婆的意见。
小阿玉依然坐在王传满的脖子上，两只小脚丫晃呀晃呀，根本不知道她的一壶水，让老刘家的人挤破了茅房。
老吴家是厚道人家，吴小梅忽然昏倒，自然没有怪在小阿玉身上，甚至又提了一点礼来，想着让小阿玉他们路上带着吃。
没想到他们走得快，倒是没赶上。
当天晚上，吴小梅忽然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她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一时不知自己在哪里。
浑浑噩噩了好久，此刻总算清醒。
很快，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已经被休回了娘家。
她的两个孩子。
忽然，她觉得肚子隐隐有些不舒服，手下意识摸着腹部。
“孩子，你还在吗？”吴小梅喃喃道。
很快，所有意识回笼，她想起那些让她痛苦的过往。
泪水在脸上，汇成安静的溪流。
她死死咬着牙齿，才能忍住拿刀砍人的冲动。
她好恨啊！！
谁也没有发现，她的眼里已经布满了仇恨的光芒。
山阳村，她迟早会回去的！
她想起那个让自己不要不高兴的小女娃。
如果她的女儿长大那么大，一定也这么可人疼吧？
“小梅？”老妇人依稀听到了动静，惊坐起来，忙朝着吴小梅所在的地方喊。
“娘，我没事，睡吧。”
“哦哦。”老妇人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老妇人的眼睛猛然睁大。
“小梅，你好了？！！”
深夜里，老吴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话说回来，小阿玉和爹娘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因到山口处时，天就已经黑了，他们不得不摸黑赶路。
好在路是熟悉的，但走得很慢。
小阿玉已经昏昏欲睡了，刘氏解开自己的外衣，把她整个人都包进去，稳稳抱住，免得她冻着。
此时的小阿玉并没有真正睡着，而是在空间里种地，她和团子一起把地里成熟的粮食收起来，放在一边。
又把粮种收集好，等着回去交给王老太太。
现在，每天去空间里干活儿，已经成了小阿玉的娱乐活动。
有团子陪着她，时不时给她讲一些粮食的知识，虽然她听不明白，但不妨碍她觉得种田好玩。
【宝，有人来接你们了！】团子感应到远处有人，赶紧提醒小阿玉。
小阿玉把意识退出空间，身体苏醒过来。
她从刘氏的怀里抬起头来，就看到远处有东西明明灭灭的。
“阿娘，爹，是阿奶来接我们了吗？”
王传满本来在埋头赶路，夜间路滑，而且还要防止蛇虫，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怕引来野兽。
听到小阿玉的声音他才抬起头，这才发现远处似乎有人点着火把。
“好像是有人，但不知道是不是你阿奶。”虽然这么说，王传满可没认为他娘会出来。
忽然，有羊羔的声音传来：“咩~”
“是小羊，小羊来接我啦！娘，阿玉要自己走！”
刘氏也感受到了远处的动静，却没把小阿玉放下，而是递到王传满的怀里，然后再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裳。
王传满刚接过小阿玉，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拱自己的腿。
他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是什么，是蛇吗？！
“咩~”
是小羊。
“小羊，小羊！”小阿玉高兴了，非要下地。
王传满刚把她放在地上，小羊就让小阿玉坐在它的背上，小阿玉一坐上去，小羊就撒着蹄子跑走了。
“阿玉！”刘氏感觉到小阿玉走了，忙喊。
“阿娘，我先和小羊回家啦！你们慢慢走哦，不要摔倒啦！”小阿玉大声喊着。
另外一波来接他们的人，听到了小阿玉的声音，全都跟着喊起来。
“是传满一家回来了吗？”
“我听到阿玉说话了！”
“走走走，我们赶紧过去。”
原来，是村里的人听说他们今天会回来，可是等到天黑也没见他们回来，于是便派了几个年轻人在村口等着。
就怕路上有野兽蛇虫什么的，他们可还带着孩子的！
果然是接到了。
等他们全部汇合后，小羊已经载着小阿玉跑到了村口，一溜烟跑回老王家。
王老太太早让人烧了热水，见小阿玉先回来，也没问她爹娘。
把她从小羊身上抱下来，对一旁的王大郎道：“给小羊崽子一块饼子，辛苦它了。”
今晚大家多烙了一些饼子，没等到王传满几人，就先吃了。
小羊的石头碗里多了一块饼子，它非常熟练地蹦过去，嘎巴嘎巴嚼着吃了。
等到王传满夫妻二人慢慢回到家时，小阿玉已经洗漱完毕，连饼子都吃了，睡在了床上。
王传满夫妻二人吃完饼子，刘氏趁着洗碗的时候，对王老太太说了娘家的事。
她也没有全部说，只说小阿玉给娘家那边的人喝了水。
以及，小阿玉发现有人掉进井里的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梅姐应该是嫁入山阳村的，我听说，她最近好像被休回去了。”刘氏有些担心，“阿玉会不会被山阳村那边找麻烦？”
一提到山阳村，刘氏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虽然听说外面很多村子都吃娃娃，但是他们知道的、看到的，就只有山阳村一个，更何况他们村子的人还穷凶极恶，想要抓小阿玉。
王老太太道：“他们山阳村凭什么找麻烦？别想那么多了，你去睡觉吧。至于你娘家那边，以后问起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当是阿玉帮你尽孝心了。”
小阿玉身上的水有特殊的能力，这一点也是王老太太之后才想到的。
之前她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事，现在想起来，就是那水，阿玉之前也给家里人喝过。
当时全村人都拉肚子，想来也是豆浆里加了水的缘故。
那这样看来，水不仅能用来种粮食，还能治病，甚至能让身子变得更好。
她怀疑，那个张大人就是喝了阿玉的水，身子才会好得那么快。
以及，永定县县城救下来的那个人，喝的肯定是阿玉给的水。
但为什么阿玉会去救他？为什么又知道水能够救他？
神水拿出来，阿玉会不会有不好的事？
太多的事情要想了。
她正思索时，老王头凑过来：“老婆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跟你说话你都没听见！”
王老太太被老王头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铁钳子，朝着老王头的屁股打了一下。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装鬼啊？！你是不是想吓死老娘，好去娶小老婆！”
老王头捂着屁股揉，一脸委屈：“……我跟你说好几遍了，哪里是忽然吓你。”
“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走开，看到你就睡不着觉。”
“睡不着好啊，那我们说说明天烤火砖的事儿吧！本来准备过两天再烤的，但咱们旁边新建房子那两人，忙着要住新房子，你说说，咱怎么弄？”
王老太太咬牙切齿：“大半夜的不让老娘睡觉，信不信，我让你今天就躺木板板！”
老王头：“……”
不是你说睡不着的吗？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给二叔和阿爷喝水
小阿玉回去后，原本想再去空间里干活，团子却不同意。
【种子已经够多了，今天累了，休息吧。】
小阿玉的意识体躺在空间的毛毛床上，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老王家特意晚了半个时辰吃早饭，好让他们多睡会儿。
除了王传满以外，冯氏和马氏也回了娘家，她们的娘家更远，只能在娘家住一晚再回来。
王老太太特意多给了一点粮食，好做她们的伙食费。
小阿玉醒来时，家里人已经准备去地里干活，小阿玉一边啃着饼子，一边朝王老太太招手。
“阿奶，阿奶，阿玉有东西要给你！”
王老太太让其他人先去做事，自己就坐在桌边，慢慢等着小阿玉吃完。
小阿玉吃东西时，嘴巴一鼓一鼓的，王老太太看着看着，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张嘴。
嘴上还叮嘱着：“慢点吃，不着急。”
“阿奶，你没吃饱吗？你还要吃吗？”小阿玉看阿奶跟着她一起张嘴巴，还以为阿奶没吃饱。
她把含在嘴里的饼子也拖出来，举在王老太太面前，上面还有两个清晰的小牙印。
“阿奶，阿玉已经吃饱了，你吃吧。”
王老太太失笑，推了推饼子：“阿奶不饿。”
终于等到小阿玉吃完了，王老太太把桌上稍微收了收。
再转身时，就看见桌子上多了一堆小麦，金灿灿的颜色，几乎要晃花了她的眼睛。
王老太太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拿门板把门给拼起来。
后来一想速度太慢了，还显得欲盖弥彰。
又去拿簸箕，把小麦全装进去，扯过墙上挂着的蓑衣，把簸箕盖住了。
她将东西抱起来，放进装粮食的柜子里，又去把小阿玉拉到卧房里。
“阿玉，这些东西从哪来的？”
“是阿玉种哒！”小阿玉扬着下巴说，“阿奶给阿玉种子，阿玉就种出来啦！”
“是你在那个地方种的吗？”王老太太扯过小阿玉的手，看着上面没有什么痕迹，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种的？可会不会累，会不会疼？”
“有精灵呀，精灵对阿玉很好哒，一点儿也不累喔。”不仅不累，还很好玩，精灵会讲故事呀！
王老太太却并没有完全信小阿玉的话，孩子的话本来就不能尽信，他们有时候会通过自己的想象力，说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
但这金灿灿的小麦却是实打实的，而且那品质，比王老太太见过的所有小麦都好。
把这些小麦当成粮种，王老太太都可以想象，今年的收成一定会很好看。
但是，这对于小阿玉，甚至对于他们胡家村来说，却不一定是好事。
只不过现在王老太太的重点，可不在如何利用这些粮种。
她反反复复检查了小阿玉，看到她身上没有什么伤，精神状态也很好。
甚至因为这几天，王老太太刻意给家里人吃得好些，小阿玉也跟着长了些肉，整个人看上去总算不虚弱了。
“阿玉，你老实告诉阿奶，这些东西对你会不会有伤害？”怕小阿玉听不懂，王老太太又换了一种温和的说法，“你会不会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之前拿那个水，还有现在这些粮食，拿出来的时候……”
王老太太到底是老来精，她知道小阿玉对自己不设防，干脆趁机把事情都问问清楚。
团子觉得这样有些不好，在王老太太问问题时，还会教小阿玉回答。
当然，姜还是老的辣，哪怕是团子，其实也没有多少应付人类的经验。
最终还是王老太太得了最大的胜利，基本上也弄明白，藏在小阿玉背后的存在，很可能就是守护神之类的东西。
小阿玉说的地方，应该就是守护空间，住在里面的神灵为她提供一些庇佑。
但具体是不是，王老太太还得多观察观察。
那东西到底会不会伤害小阿玉，会不会伤害王家人，现在都是未知，她不能掉以轻心。
关于阿玉安全的事情问得差不多了，王老太太也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想到那神奇的水，王老太太就问小阿玉：“那个水有很多吗？是一直都有，还是会变少？”
小阿玉说：“阿玉不知道呀，有时候多，有时候少。”
在小阿玉看来，那两个石头碗一直都有水，但有时候用的多了，冒出来就很慢，有时候又很多，全都流进了水沟里。
水沟已经被团子挖了很长，整个万灵土被水沟分成了几个区块，现在只有两个区块里种植了东西。
一个里面种了各种粮食和蔬菜，另一个里面是各种野花。
没错，都是野花，因为小阿玉经常采野花，又很喜欢，时不时就把野花带进空间里。
野花种子落在万灵土上，自然就长成了一大片。
各种杂七杂八的花累积在一起，再加上万灵土的加成，看起来长得郁郁葱葱的。
但是空间里的野花，小阿玉都舍不得采，觉得那些野花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阿玉，阿奶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王老太太郑重对小阿玉。
如果老王家其他人，听见王老太太这么说，肯定会特别惊讶，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王老太太的风格。
什么提前询问意见？那是不可能的，她只会铁板钉钉下决定。
小阿玉：“阿奶，什么事啊？”
“你的那个水，若是有多的，我想要借用一些。”王老太太说，“等以后家里好起来了，我再给你补偿，肯定不会白要你的东西。”
之前装在葫芦里的水，只是因为阿玉拿出来了，否则她也不会随便就用。
实在家里需要，不用反而矫情。
【你阿奶还挺好的。】
别的人要是知道小孩有这个东西，肯定会想方设法骗过来，就算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也免不了会有一些算计。
王老太太道：“你的那个水若是可以治病治伤，我想给你二叔和你阿爷用。”
二儿子意外受伤，再加上老王头跛脚，家里的钱就开始入不敷出，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也付诸东流。
若是能将他二人的身体疗养好，就等于多了两个强有力的劳动力。
王老太太一直没说的是，如果二儿子没有受伤，她其实还想培养儿子去考科举，她生的四个儿子里，也只有二儿子的头脑最好。
那时要不是逃荒，二儿子现在说不定早已经考上秀才了。
“当然可以呀。”小阿玉眉眼弯弯，不过随后她就皱起小眉头，有些苦恼地说，“可是阿奶，没有用呀，我给二叔和阿爷都喝啦！没有好起来呀！”
这是王老太太没想到的。
而此时，王传贵正在犹豫，他要不要告诉娘，他的腿好像在变好了。
可是，却好得有点奇怪。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查查她身上的玄机
王老太太这才知道，原来小阿玉有了空间的水以后，就尝试给全家人喝了。
包括他们家里那个水缸里，也有小阿玉放的水。
看起来就不健康的王传贵，还有老王头，都已经得到小阿玉的额外照顾。
之前王老太太还以为，小阿玉就喜欢端水给家里人喝，现在再一细想，估计孩子就是趁着那时候，把水给换了吧？
王老太太面色复杂：“好孩子，你有心了。”
小阿玉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十分乖巧的笑：“阿奶，阿玉喜欢家里的人，阿玉喜欢你，我们都要健健康康的！”
这些话，也是团子经常给小阿玉说的。
之前小阿玉的语言系统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是有一些词汇她并不了解，团子就趁着小阿玉到空间里种地的时候，给她讲故事，顺便扩充她的词汇系统。
只不过，面对一个时时刻刻要问为什么的崽子，团子经常会觉得很无助。
“阿玉，关于你和那个什么精灵的事情，以后不能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阿娘，甚至在一些特别的情况发生后，连阿奶都不要告诉。”王老太太十分严肃地对小阿玉说。
这让小阿玉很不解，为什么不能告诉呢？他们是一家人呀。
而且小孩子有事情不懂，肯定要告诉大人呀。
王老太太看出了小阿玉眼中的疑惑，但现在给孩子讲那些什么人性复杂，孩子也听不懂，干脆就不说了。
“你听阿奶的话就是了，以后你就会明白。”
小阿玉似懂非懂，点头：“阿玉知道啦。”
王老太太简单收拾了下心情，打算先去看看二儿子。
如果真如阿玉所说，她给二儿子喝过水，二儿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要么说明那水不能治病，要么就说明二儿子的腿没得救了。
“阿玉，今天你送给阿奶的东西，阿奶很喜欢。”王老太太摸摸小阿玉的头，打算今天中午做一顿好吃的给小阿玉。
她也不过是才捡回家，还没有一个月的孩子，可却一心想着王家人，这样的赤子之心，他们是绝不能辜负的。
但是孩子的秘密，她也一定要死死守护。
免不得又要做恶人了。
“王五郎！一天到晚就知道瞎玩，怎么不把妹妹带上？赶紧回来，不然老娘打断你的腿，让你跟你二叔搁一块躺着去！”
正在院子外的王五郎听了，忙不迭跑回来，把小阿玉牵着就跑。
“阿奶我知道啦，我会带阿玉妹妹玩的，你放心吧，晌午我会准时回来吃饭哒！”
“你把自己忘了，都不会忘了吃饭！”这点王老太太十分放心。
王五郎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只是一溜烟走远了。
“阿玉妹妹，走，我们去捉山鸡！”
刚才就听见，村子里的小孩子们都去山里了，好像是发现了一个山鸡窝，他得快点去，免得赶不上了。
他是特意等在外面，就想着带阿玉妹妹一起去。
另一边王老太太看家里已经没人了，这才走进王传贵的卧房，此时，王传贵正挣扎着坐起来。
冷不防和王老太太的目光对上。
王老太太：“……”
王传贵：“……”
看到二儿子可以自己坐起来，王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身体好了，还躺在床上等着老娘伺候是吧？”王老太太快步走过去，看向王传贵的眼里都是失望，“你自己能坐起来了，天天还要老娘伺候你吃饭，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能耐的？我还以为，你是家里最聪明的孩子，也看得见家里的困难，总归是懂事很多，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不求上进！”
这些话有些诛心，稍微有些自尊心的人都听不下去，更何况是王传贵。
他想也不想就忙说：“娘，我正准备跟你说来着，前两天我觉得腿上有点知觉了，昨天晚上我依稀感觉到手有力了，刚才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坐起来——”
王老太太打断他：“你在这蒙鬼呢！一两天时间就能好了？那你之前5年都白躺了么？之前5年，老娘给你花了多少汤药费？吃了多少好东西？你跟我说就这两天突然好了，你这是想把一家子的功劳都给抹掉是吧？”
原本王传贵还觉得，他的腿还真就是这段时间好起来的。
之前无论吃了多少药，做了多少次艾灸，针灸，都于事无补。
可现在听见他娘这么说，王传贵就不由得想得深了，是不是真是前几年的药，现在慢慢发生效果？
否则，天底下哪有什么神药，一下子就能让他腿有知觉？
“娘，儿子错了！”王传贵果断认错，又对王老太太说，“儿子正想告诉你，我的腿有知觉之后，是不是慢慢就能好起来？家里的药也不必吃的那么贵了，债还有那么多——”
“行了，你就安心养病，其他的不用你管，既然你的腿开始好了，那你也别闲着，该做的事都做上。”王老太太看王传贵的想法成功被她带偏，又不动声色道，“若是你争气，那就早点把自己的腿弄好，到时再送你去上学。”
王传贵傻眼了：“啊？可是今年我都要31了，现在再学，怕是来不及了吧？”
没想到人都要奔四了，居然还要上学。
他都忘记自己曾经上过学的事了，他娘居然还记得！
“人家80岁都在考科举，你才31岁，有什么来不及的？我看你就是懒，你个懒货，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王老太太先是愤愤不平，而后说得一脸悲伤，“我原以为生四个儿子，总有一个儿子能光宗耀祖，让我也过过诰命夫人的瘾，看来还是老婆子我奢望了……”
平时王老太太都是骂来骂去，嘴上也很少服个软，现在对王传贵这么说，王传贵哪里受得了。
他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隔着床板，朝王老太太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娘，您这样说，就是折煞儿子了！儿子一定好起来，一定好好考科举，给您挣个诰命夫人！”
得了承诺，王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一收，瞬间恢复冷静：“行吧，那你就好好养病，早点好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传贵看到变脸如此迅速的娘，整个人都傻眼了。
等到王老太太离开后，王传贵还有些懵逼：“我原本准备跟娘说什么来着？”
此时，住在胡三家的秦怀，已经第30次望着院子外了。
刚去帮忙挑了两桶水的赤甲，见状后，忍不住说：“公子别看了，阿玉小姐不来，她跟她哥哥们去山里了，村里的小孩都去了。”
秦怀把身子默默挪了个方向，低声道：“多嘴，我又没问你。”
“既然公子不感兴趣，那我也就不说他们具体去哪儿了。”
“等等。”秦怀捂着胸口，虚弱道，“我有些不舒服，带我去查查她身上的玄机，看是不是她搞的鬼。”
赤甲：“……”公子，你演技有点稚嫩喔。
平时你可从没说过这么多话！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送你花花，原谅我吧
赤甲越来越发现，自从公子来了胡家村以后，各种言行也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6岁孩子了。
比如现在，他就非常幼稚，非要他变出一包糖来。
“公子，这里离最近的镇也有20里，属下这一来一回也得两个时辰，属下还要保护您的安全。”赤甲面无表情道。
从前公子把他安排出去，哪一次不是险象环生，现在倒好，让他去买包糖。
虽然他知道，肯定是想拿去哄王家小女娃。
秦怀道：“用轻功，一个时辰足矣。”
赤甲：“……”
要是被兄弟们知道，他把内力耗尽，只是为了去买包糖，都能够想象兄弟们脸上嘲笑的表情了。
“算了，先进山，回来再去买。”秦怀主动松口。
赤甲松了口气，他就怕公子固执起来，非要把他派出去，那他也不会放心公子独自进山。
“是。”
当小玉跟着哥哥们兴高采烈往山里走时，还有一人在遥远的地方，也正在山里找灵芝。
“二小姐，这边的山都是农户们惯常进来的，怎么可能会有灵芝啊？”旁边的侍卫有些纳闷，“这看上去，也不像是能长灵芝的地方。”
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少女，却并不听侍卫的话。
开玩笑，原著就是这个地方长了一丛灵芝，女主也是因为卖了这一颗灵芝，拿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他们家现在虽然不是很穷，但是能卖上500两的灵芝，她还是很稀罕的。
而且能在这里遇见女主的话，那就更好了。
女主身上可是有一个神器，有了它，别说是一株灵芝了，就是100株千年灵芝，那也不在话下啊！
只可惜那东西是认主的，不然的话她都有些动心，想抢过来。
粉衣少女一边找，一边问旁边的人：“对了，上次交代你们的事情，完成的怎么样了？”
“回二小姐的话，这才过去几日，估计对方才刚刚到达，也不知是否有找到那个人。”手下人小心翼翼道，“山路难行，又有几百里，要找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等他们完成任务后，会来通知我们的，二小姐，请放心吧。”
粉衣少女还真有些不放心，这古代的交通和通讯都太落后了，随便去哪里，都要十天半个月，有些消息得到时就已经严重滞后。
“可千万别出什么变故才好。”
一回生，二回熟，最初时，粉衣少女心里还有些忐忑，现在她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反正这些都是纸片人。
上次她偷跑出去玩，她这具身体的娘就打死了一个贴身婢女，当时她还以为，自己肯定会做噩梦的。
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还有点兴奋。
可以掌握别人生杀大权，还不用承担责任，也太爽了吧！
“这次我要万无一失，你要是能传消息的话，让那边的杀手把左耳朵割下来，否则我不会放心。”她记得，恶毒女配的左耳朵上，有一块红色胎记，只要那个杀手找对了人，拿回来的耳朵上就必然会有。
“小的这就去办！”
那人领命而去后，粉衣少女又在山里转了两圈，正觉得一无所获时，忽然听见了又一个少女雀跃的声音。
“天呐，这里居然有灵芝！”
她嘴角微笑，看，原女主这不就来了吗？
……
此时，粉衣少女口中讨论的那个杀手，正躺在胡大夫家。
“你运气是真的好，都这样了，还没死。”胡大夫一边给血十三换药，一边对他道，“你身体的骨头在慢慢长，估计要养上两个月，如果你着急，也可以雇一个板车，把你推到县城里去。”
血十三费力地回：“我还有急事，可否麻烦你——”
胡大夫想也不想就道：“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猛药，要么你在这里慢慢养，要么你去县城。”
“不是。”血十三说，“可否麻烦你，帮我传个信，我让别的人帮我办事。”
胡大夫好奇：“你要怎么传信？”
在血十三的指示下，胡大夫找到他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一个特殊的罐子，把罐子打开来，里面就飞出了一只小蛾子。
小蛾子一见天日，就在胡大夫的面前，慢悠悠飞远了。
胡大夫：？？？
“你让那蛾子给你传信啊？是养不起鸽子吗？”蛾子能飞多远？
血十三：“……家里穷。”
胡大夫不知道的是，那只蛾子在空中飞了一个时辰后，一只苍鹰忽然俯冲下来，一口把它叼进了嘴里，而后又立即飞远了。
上一次王五郎和小阿玉的人在山里找到了三只山鸡，这件事没能瞒住村里人，大家干完农活后，都陆陆续续去山里碰运气。
光靠朝廷给的粮食自然是不够吃的，村里会打猎的，早就进山里寻摸了。
孩子们走到那个所谓的山鸡窝边，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山鸡早已经跑了。
“为什么不让你们家小羊帮忙，我看它好厉害！”胡三胖对王五郎说，“上次你们家小羊，表现得太英勇了！居然会御蛇哎，你说，它是不是一只神羊？！”
王五郎没好气说：“那就是运气，我们家的羊还是村长家送的，那你怎么不说是村长家有神保佑啊？”
小阿玉坐在了小羊的脖子上，小小的羊驮着小小的人，看起来格外逗趣。
有个小男娃说：“这羊好小，坐在它身上，会不会受不住？”
“不会，它就喜欢驮着我妹妹，要是阿玉不让它驮，它还会生气呢！”对此，王五郎颇有经验。
小阿玉就听着这些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说话，她觉得很有意思。
这些孩子们对她都很好，没有人来捉弄她，也没有人让她做事，路上遇见什么好吃的野果子，都会分给她一份。
现在她隐约明白，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不会往她脖子里塞雪，也不会把她推到泥坑里，更不能抢走她的馒头……
是谁这样做过呢？
【是梦里。】团子忙说。
“那真是太不好的梦啦！”小阿玉看着大家，在心里对团子说，“我好喜欢这些小哥哥，好喜欢我家呀。”
一想起小哥哥，小阿玉又不由得想起了，在三婶婆家的小哥哥。
那个好看的小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呀？
“你们在找山鸡吗？”一道大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孩子们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赤甲正带着秦怀在旁边站着。
赤甲的手中，赫然揪着一只山鸡。
小阿玉看见了秦怀，一双眼睛忽的放大了，大声喊：“小哥哥！”
喊完后，又捂着自己的小嘴巴，一副懊恼的样子。
她忘啦，说好不跟小哥哥玩了。
秦怀把身后背着的手拿出来，只见他手中握着一个很精致的花环，用藤草细细编织了，还点缀着颜色各异的花朵。
比起那种随便搭配的花环，这个花环明显富有审美情趣。
小阿玉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
好好看的花花！
秦怀把花环朝小阿玉的方向递了递。
好像是在问她：送给你，你要吗？
王五郎见状，连忙挡在小阿玉眼前：“是不是他欺负过你？阿玉，咱们不跟他玩！”
赤甲：“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山鸡，帮你们捉山鸡。”
王五郎：“阿玉，咱们王家人最大度了，一点小错误就原谅他吧！”
王六郎、王七郎纷纷捂脸：五哥也太丢脸了叭！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没有讨厌你
在正式照顾秦怀之前，赤甲是一名精英护卫，从1000余名护卫中脱颖而出。
当然，他那时并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居然是保护一个小婴儿。
这人自然就是秦怀，是他必须用命去保护的公子。
这一保护就是6年。
因从出生起，秦怀身体就不太好，加上性格也很阴郁，平时根本就不爱跟其他人说话。
赤甲慢慢从一个惜字如金的贴身侍卫，变成了公子的代言人。
而现在，赤甲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王五郎刚刚摘到几颗覆盆子，还没来得及递到小阿玉的手上，旁边就伸出一只小手来，掌心赫然放着两颗红彤彤的覆盆子。
“红的比较甜。”秦怀也不管小阿玉接不接，把小阿玉的小兜兜拉过来，红彤彤的覆盆子丢进去。
王六郎找到了两朵野花，比小阿玉的手还要大，他刚刚捧过来，斜里又伸出一只手。
“这个香。”秦怀手里举着一株黄色小花，散发出一阵好闻的香味。
小阿玉却是把两边给的东西都拿过来，笑得甜甜的：“谢谢五哥哥，谢谢六哥哥，谢谢秦怀哥哥！”
听到秦怀哥哥几个字，秦怀眸色暗淡了下。
早知道，刚才就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了。
还是喜欢她叫自己小哥哥，听起来和别人就不一样。
小阿玉当然不知道秦怀现在的心理想法，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幸福啊，好多哥哥在帮她。
但是小阿玉还是希望有个姐姐，外婆家的杏花姐姐和梨花姐姐就很好。
等回家了，她想问问阿奶，能不能把杏花姐姐和梨花姐姐叫过来玩。
赤甲带着众人往有山鸡的地方而去，他本身就武艺高强，再加上有轻功，就算不借助其他工具，单单去捉山鸡也是挺容易的。
“哎，山鸡！”王五郎大喊。
众人没走多久，就看见有两只山鸡飞起来了，它们似乎感受到了危险，还有几十步远就已经远远逃走。
胡三胖连忙对赤甲说：“叔叔赶紧捉，山鸡飞走，可就捉不到啦！”
小阿玉也跃跃欲试，她想起自己上次捉的那只山鸡。
【宝，你可千万别暴露！】
上次是几个孩子，好歹还能遮掩遮掩，现在有一个一看就有武功有智慧的人，崽子要是直接用空间去捉山鸡，那就是分分钟暴露了。
小阿玉只好把手缩回来，两只小爪子捧在嘴巴边，做喇叭状：“赤甲叔叔加油哦！”
赤甲之前已经答应了，要教几个孩子们捉山鸡，现在自然也不能丢脸。
不过山鸡已经飞远了，他干脆把自己手里的木棍掂了掂，瞄准山鸡飞去的方向，木棍一甩——
“咯咯咯——”山鸡惨叫。
“哇，打中了！”
“两只都打中了！”
“好牛啊！”
小阿玉更是兴奋得直蹦，在原地跳来跳去：“哇哇哇，赤甲叔叔好棒！！”
秦怀撇过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刚刚摘的野花。
赤甲被一群小孩子围着夸得不行，原本他觉得这没什么，但被一群孩子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心里也莫名高兴起来。
他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飞去山鸡的方向，将木棍和两只山鸡都拿了回来。
“还捉吗？”赤甲问。
“当然要捉了，赤甲叔叔，你这么厉害，不去当猎户太可惜了！”王五郎眼睛里都要冒光了。
赤甲：“……是吗？”那可以考虑考虑，以后退休了，去当个猎户。
小阿玉却打了个呵欠，他们出来已经一个时辰了，小阿玉有点累了。
王三胖看到了，问她：“阿玉妹妹，你是不是困了？”
因为打了呵欠，小阿玉的眼睛看起来眼泪花花的，她点点头，又摇摇头：“阿玉不困，阿玉还可以玩，阿玉还想看赤甲叔叔捉山鸡！”
但其实，她已经困得不行了。
其他几个小子也跟着松了口气，要是阿玉非说自己困了，他们肯定得把人送回去，不然被王老太太知道了，又得一顿骂。
不过王五郎还是想着，妹妹人太小了，不能跟着他们跑来跑去，干脆就找了一块空地，扯了一些野草垫着：“阿玉妹妹，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们，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王五郎眼睛左右看了看，想着让谁在这里守一会儿。
秦怀就主动坐在小阿玉旁边，也打了个呵欠。
“我困了。”他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笃定地说。
赤甲：“……”公子，你这让我有点难办了。
那我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赤甲叔叔，你带哥哥他们去捉山鸡，我陪秦怀哥哥就好啦！”小阿玉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努力挤了挤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阿玉现在不困了，阿玉会守着秦怀哥哥哒！”
她知道，要是自己困了，哥哥们就要回去，可哥哥们看起来好高兴喔。
她不想扫兴。
赤甲还没说话，秦怀就点头，表示同意。
赤甲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好带着一群跃跃欲试的小子们走了。
王七郎却有些不放心，走了两步，在旁边找到一种浆草，把上面像小豌豆一样的东西扯下来，剥开里面的小籽，做成了一只小口哨。
他当着小阿玉的面吹了吹，清亮的声音能传很远：“阿玉，你拿着这个东西，等一下要是想找我们，你就吹这个，我们听到了，就会马上回来的。”
小阿玉好奇极了，拿着这东西放在嘴里吹了好几次，呜呜呜的声音特别响亮。
“这个好好玩呀！”
王七郎看小阿玉吹个不停，只好说：“要是你想找我们，你就用力吹两下，再轻轻吹一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信号，好不好？”
小阿玉明白了，又当着王七郎的面吹了两次，确定了信号后，他们这才走了。
大家都走了，就剩下小阿玉和秦怀两个人。
因为这里并不是深山，所以他们也不担心有野兽过来，更何况还有一只小羊，现在小子们对小羊的战斗力还是很信任的。
“秦怀哥哥，你现在不讨厌阿玉了吧？”小阿玉主动凑到秦怀面前，小眼睛眨呀眨的，“要是你还讨厌阿玉，阿玉会离你远一点，不会打扰你哒。”
她还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小屁股。
秦怀想让自己冷酷一点，但想起昨天对她不好，她就不理自己了。
只好硬邦邦地说：“没有讨厌。”
如果真的讨厌，也不会从那么远的地方跟过来了。
你很可爱的，小阿玉。
可爱得，让我想在这么可爱的你身边，走完我短暂的人生。
秦怀垂着眼眸，遮住所有的情绪。
小阿玉高兴极了，她伸出两只小胳膊，想要扑到秦怀的怀里，表达自己高兴的心情。
【宝，你的奖励到了，又可以抽奖了哦。】团子忽然说。
小阿玉的动作硬生生止住了。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阿玉妹妹死的好惨
这次结算的任务奖励，是小阿玉在外婆家救了那个吴小梅。
晚上吴小梅的药效就发挥了作用，她的神志已恢复清醒。
到了白天时，经过赤脚大夫的检查，确定吴小梅是真的恢复了正常，小阿玉的临时任务也宣布完成。
小阿玉已经把这件事都抛到脑后了，听见团子这么说，连忙问：“那个姨姨已经好了吗？”
【应该是好了，营养液的功效是很强大的！】
“那太好啦！”小阿玉之前看见那个姨姨很伤心，还有一些担心呢。
她最不喜欢看到谁难过的样子了。
因为有秦怀在，所以小阿玉现在也不能去空间里抽奖，反正她也不着急。
“秦怀哥哥——”
“你可以叫我阿佑哥哥。”秦怀见小阿玉忽然停住动作发愣，忽然说。
“阿右？”小阿玉满脸都是茫然，“可是哥哥不是叫秦怀吗？”
秦怀从旁边拿过树枝，在地上写下秦佑怀三个字，然后指着中间的“佑”字，说：“阿佑，这是我的名字。”
然后，他就等着小阿玉叫自己。
却见小阿玉的眼睛都瞪圆了，嘴巴张开，哇了一声。
“好棒好棒，秦怀哥哥会写字耶！”小阿玉两只手拍得啪啪响，“村长爷爷说，会写字的都是聪明人，秦怀哥哥好聪明喔！”
秦怀的耳朵瞬间红了，眼睛看向远处，别别扭扭地说：“说好叫阿佑哥哥的。”
“嗯嗯嗯，阿佑哥哥棒棒哒！”小阿玉伸出大拇指，这也是她跟团子学的。
团子会用它的翅膀比出这个姿势，虽然每次看起来都很别扭。
秦怀心里满足了，他刚想笑，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发痒，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最初他还想忍着，但是咳嗽是忍不住的，憋了一会儿后，他反而觉得更加难受了。
“阿佑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小阿玉看见秦怀的脸都憋红了，急得不行。
“咳咳——我没——咳咳咳——没事——”秦怀努力想安慰小阿玉，可是胸口变得火辣辣的，像是有人往上面浇了热油。
秦怀咳得不能自己，忽然就咳出一滩血来，喷了小阿玉一脸。
他一激动，又喷出一口血，阿玉身上也有了。
【我看他寿命不长了，不会是肺痨吧？！】
【糟糕糟糕糟糕，会传染的呀！】
【宝，你快点灌两口万灵水！可别被他传染了！】
小阿玉已经呆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
秦怀从兜里掏出帕子，颤抖着手，努力想去擦掉小阿玉脸上的血迹。
“对不起——咳咳咳——不是——咳咳——有意的。”因为手抖得厉害，小阿玉脸上的血迹反而越擦越多，看起来有些恐怖。
【宝，你吓到了吗？你说说话，别吓我。】
小阿玉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嘴巴抖个半天，有些想哭，但被她死死憋住了。
“阿佑哥哥，你是不是快死了？”
小阿玉的嗓音都哑了，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她根本就没在意自己身上的血。
而且，小阿玉一点都不害怕。
在永定县县城时，小阿玉救那个浑身是血的血人，就一点没害怕。
但是她看到秦怀这个样子，心里却很害怕。
秦怀想说自己没事，但咳嗽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小阿玉慌里慌张去掏自己的兜兜，想从里面找来水杯。
她的兜兜里，有一个老王头给她雕的小水杯，小阿玉记得出门时把它放进兜兜里了。
终于找到杯子了。
【别呀！会被他发现的！】
小阿玉才不管，她往杯子里装水了。
再抬起头时，却发现秦怀已经晕倒了。
刚才因为强制隐忍，再加上忽然病发，秦怀脑袋阵阵发晕，忽然就倒了。
“阿佑哥哥喝水，阿玉给你喝水，喝了你就好了。”小阿玉努力去掰开秦怀的嘴巴，忍了半天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嘴里呜呜呜的，“阿佑哥哥你不要死，阿玉陪你玩，你不要死呜呜——”
这时，已经被小阿玉埋葬的某些记忆，忽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想起了在某个下雪的时候，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就这样血淋淋在她面前。
她还记得那只小猫会陪自己玩，还会偷偷给自己叼吃的。
后来小猫就全身是血，连皮都没有了。
她忘了是哪里的小猫，也忘了哪里的雪，可她还记得小猫死去的时候，她伤心难过又无助的情绪。
“不要死！”小阿玉掰不开秦怀的嘴，哭得更厉害了。
她拿起王七郎给自己留的口哨，因为嘴巴一直发抖，怎么也吹不出来。
“阿玉很厉害了，阿玉有水，阿玉可以救你，阿玉不是废物——”小阿玉一遍遍念叨着，执念一般。
她动作又慌又急，秦怀又晕了，没办法配合，一杯水全洒了。
小阿玉又赶紧装了第二杯，哭着向团子求救。
“精灵，怎么办呀？呜呜呜……阿佑哥哥喝不了水，好不了了……”
“精灵，你帮帮阿玉呀，帮帮阿玉……”
【宝，你先不要慌，你别哭了，不然杯子里的水又要洒了！】
小阿玉努力憋住自己的哭意。
【对，你先别哭，你看，你的手在抖，抖起来就没办法喂水了。】
小阿玉小拳头握了一次又一次。
“阿玉不、不抖了。”她努力吞了吞口水，“也——嗝！——也不哭了。”
【深呼吸，对，深呼吸，放轻松，先别哭——】
【好，冷静下来了吗？】
【现在，你再试试，轻轻从他的嘴角——】
在团子的帮助下，小阿玉慢慢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再一次尝试掰开秦怀的嘴巴。
然后，再把完全没有稀释过的万灵水倒进去。
倒完一杯后，小阿玉觉得不保险，又再倒了一杯。
想到第3杯时，被团子阻止了。
【别倒了，他和你不一样，一下子喝多了不好！】
小阿玉只好停手了。
然后她又用秦怀的小帕子，先把秦怀的脸擦干净，连自己都顾不上。
忙完这一切，小阿玉就觉得特别累了，眼皮子打架，直接趴在秦怀的身上睡着了。
小羊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用脑袋去拱小阿玉，小阿玉没反应。
它又用蹄子刨了刨，小阿玉还是没反应。
小羊就自己跑一边吃草去了，走之前，还把小阿玉的水杯舔了一遍。
撒了万灵水的草，也被它给啃了。
等到赤甲带着一群小子捉了山鸡回来，远远就看见两个小家伙躺在草地上。
赤甲刚觉得好笑，忽然闻到了血腥气，他猛地奔过去，看到眼前的一幕，心都凉了。
公子和那个小姑娘浑身都有血，两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且，秦怀的鼻子还流出两股血，眼角也有血，耳朵里也有血，嘴角就更别说了。
活生生一个七窍流血！
“公子！！！”赤甲目呲欲裂，大脑一片空白。
王五郎等人跟着跑过来，看到后，一个个脸都白了。
“阿玉妹妹！！！”
“是谁杀了我们的妹妹！！！”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不该走的！”
“呜呜呜……妹妹……你死的好惨啊！”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松露卖了
小阿玉是被一阵哭声惊醒的。
当她睁开眼睛时，就看见自己几个哥哥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一个哭得比一个惨。
“五哥哥，六哥哥，七哥哥，三胖哥哥……”小阿玉挨着喊他们。
王五郎等人抬起头，看到小阿玉揉着眼睛坐起来，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阿玉，你没死啊？！”王五郎怪叫一声，下一刻又立刻扑过去，把小阿玉抱在怀里。
“呜呜呜，你没死，太好了，我不用被阿奶打了！”
【……】
这一切发生也不过转瞬之间。
秦怀也醒了，和赤甲的眼神正对。
“公子？！”赤甲急急说道，“这次发病怎么这么快？”
早知道这么快，他就不应该离开公子身边的！
而且这一次发病看起来好严重，公子不会连三个月都撑不过去了吧？！
这都七窍流血了！
秦怀却脸色发青，咬牙道：“抱我。”
赤甲一头雾水：“什么？”
“抱我。”秦怀重复道，“我要如厕。”
看着公子隐忍的表情，多年的默契让赤甲知道，不要多问为什么。
他当即抱起秦怀，施展轻功，很快就翻到了山的另一头。
那里有胡家村村民做的小房子，是打猎后，暂时休息用的。
好在旁边有一个旱厕。
王五郎等人，已经没空去关心赤甲他们做什么了，甚至连他们人手一只山鸡也不兴奋了。
“阿玉妹妹，你受伤了吗？”王五郎把小阿玉提起来，翻来覆去看一遍。
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
“是阿佑哥哥受伤了，他吐了好多血噢！”小阿玉忧心忡忡的，都忘记看看阿佑哥哥好没好了。
“什么阿佑哥哥？”什么时候，妹妹又多了一个哥哥了？
“秦怀哥哥说他叫阿佑哥哥。”小阿玉说。
“算了，不重要，我们先回去吧，你衣服都弄脏了，要回去换一换。”王五郎大手一挥，把小阿玉抱起来，手里的山鸡递给了王六郎。
一行小子也不等赤甲他们了，全都往山下赶。
本来赤甲带他们一人捉了一只山鸡，小子们都高兴的不行，现在看到小阿玉这个样子，都觉得屁股隐隐作痛。
他们不会被打吧？！
看来下次，还是不要带阿玉进山了。
平时小子们到山里玩，大人们都是不管的。
谁有空去管他们？
只要叮嘱他们别去深山就行了。
现在这一次，说不定以后他们都不能再去山里了。
唉！
“阿玉，你回去不要跟阿奶说，我们把你放在一边了。”王六郎趁着机会，赶紧对小阿玉说。
王七郎也连忙补充：“对对对，千万别说，不然以后我们就不能一起玩了。”
小阿玉：“阿玉知道啦。”
到了山脚下，小子们就各回各家，王五郎等人回到老王家后，王老太太看见身上有血的小阿玉，确实也吓了一跳。
不过后来问清楚了，得知不是阿玉的血，王老太太那颗心才放回去。
但是王五郎等人，还是没逃脱一顿竹笋炒肉。
“别以为你们捉了三只山鸡回来，你们就没事了！你们肯定是把阿玉放在旁边，自己跑去瞎玩！”王老太太看向王五郎，“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要照顾好妹妹，你带妹妹去山里玩，那你有没有想过妹妹会受伤！就算这次没受伤，那下次呢？要是遇见了什么蛇虫蚁兽，吓到阿玉了，又要怎么办？”
王五郎没想到这一点，只能乖乖挨打。
但因为他们确实也带回去山鸡，王老太太只不过小惩大诫，并没有真的用力。
刘氏赶紧把小阿玉带去洗了个澡，重新给她换上了衣裳。
好在小阿玉人小，家里的布料再加上秦氏给的布料，给她拼做了4件衣裳，否则都没新衣裳穿了。
王传满原本在外面干活，听见几个小子说小阿玉回来时身上有血，吓得他锄头都没要，跑回来一看，才知道知道是虚惊一场。
“那个叫什么秦怀的小子，本来就是来这里养病的，他这病看来不轻啊，还会吐血？”刘氏忧心忡忡地对王传满说，“会不会传染啊？”
他们家阿玉才这么小，一点小病小痛，人就可能没了。
王传满搓着手：“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胡大夫！”
他刚走出门口，就看见胡大夫正朝他们家走来，而且那一张脸都笑出褶子了，看来是有什么大喜事。
“胡大夫，你怎么来了？”王传满连忙迎上去，“是有什么事儿么？”
“好事，大好事，你娘在吗？我找你娘。”胡大夫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补充道，“你爹在也行。”
“在在，我爹娘都在。”王传满连忙把人引回去，又扯着嗓子喊，“爹，娘，胡大夫来了！”
王老太太听说胡大夫来了，大概猜到他是为了松露而来。
之前小阿玉在山上捡到了松露，王老太太就把松露交给了胡大夫，让胡大夫帮忙拿去卖。
这几天，王老太太也没问过进度，现在看来应该是有眉目了。
王老太太让几个媳妇去处理山鸡，她则把胡大夫带到大堂屋去，又让老王头也跟进来。
胡大夫开门见山：“王家婶子，之前你让我卖的那个松露，遇见一个药材商，他愿意以五百五十两的价格全部收购，我觉得价格合适了，便全卖掉了。这里是银票——”
胡大夫把银票放在桌子上，把它往王老太太那边推了推。另外还有五锭银子。
王老太太拿起银票看了一眼，笑着说：“多谢胡大夫了，你跑这一趟也辛苦了，这五十两银子，就算是辛苦费吧。”
“这使不得，使不得，之前你们家几个小子带我去挖松露的地方，我也挖了一小丛，虽然比不上你们那么多，但也卖了个好价钱，那已经足够当辛苦费了。”胡大夫连忙摇头，“婶子愿意给我卖，已经是很信任我了，其他话就不多说了。”
胡大夫本身也不是一个很爱交际的，他生怕王老太太坚持要送自己，把东西留下后就赶紧走了。
“王家婶子，以后若是有药材，或是有其他不知道的东西，也可以拿来问问我，我可以帮你们卖。”说完这句话，胡大夫就走了。
王老太太正拿着银票若有所思，一转头，却看见老王头目瞪口呆的样子。
显然是已经被那个银票吓坏了。
“老、老、老婆子——”
家里啥时候有这么大的进项，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的？没见过这么多钱啊！”王老太太翻了个白眼，“这钱是家里几个孩子挣来的，你说，你还比不上几个孩子，你那老脸往哪搁！”
老王头：“……”说话就好好说话，人身攻击算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抽东西
关于松露的事，老王头是完全不知情的。
王老太太就给他解释了一通，老王头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说，那么贵的松露，是阿玉找见的？”老王头纳闷道，“我们在这胡家村，这都第17年了，怎么此前没见人挖出来过？”
王老太太撇他一眼：“那东西是你想挖就能挖到的么？”
更何况，要不是小阿玉坚持要带回来给她看看，家里其他笨小子还以为那是羊粪蛋子，见到了估计也就一脚踢远，哪里会想到是好东西。
至于胡大夫，平时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块，那些贵重的药材，一般都讲究天时地利，该在哪长就在哪长，单独去找不一定能找到。
老王头说：“咱们阿玉有些不一般哪。”
“你才知道？”王老太太极为熟练地翻了个白眼，“光是她那双眼睛就不一般，但那又如何？现在阿玉是我们老王家的人，又给我们带来这么多好处，我们两把老骨头，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护着！”
老王头叹着气：“要不，还是把阿玉送走吧，找个富庶点的人家，也好过让孩子在咱家受苦……”
“你就是个榆木脑袋，你以为富庶的人家就好相与了？大户人家多的是腌臜事情，你若是想害了孩子，你大可去试试！”
“可阿玉若是个普通孩子，倒也罢了，她身上明显是有秘密，我们……”
王老太太看着桌上那500两银票，再加50两银子，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
她道：“王德旺，我嫁给你多少年了？”
老王头愣了：“怎么忽然说起这事儿？”
“嫁给你这么多年，也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老婆子我今年52，算是活了大半辈子，知足了。”王老太太忽然道，“下半辈子能活几天是几天，我就不信了，老娘我拼出性命，还庇佑不住一个孩子！”
老王头一脸不高兴：“……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什么！我又没说不养阿玉，无论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孩子本身又没什么错，我也没想要赶她走，你这说的好像我是个坏人！”
更何况，哪有孩子给家里挣那么多钱后，还把人赶走的，没那个道理。
他就是担心，倒不是担心老王家会受到牵连，就是担心这个孩子。
王老太太却不管老王头什么表情，而是自顾自说：“我想把这笔钱用了，那边欠着的2000多两银子，不从这里出，但这笔钱，我要拿来生钱。”
老王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却还是保持了沉默。
“以前不是说好了吗？家里大事小事都你做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老王头看着王老太太额头上忽然冒出的几根白丝，只觉得老妻不知不觉间真的老了。
她年轻时候明明很好看的。
可现在为了一家人，操劳得像个真正的农家老太。
是他对不起她。
老王头心里忽然想。
正想着，王老太太一巴掌打在老王头的肩膀上，接着就是她的斥责：“话都说完了，杵在这做什么？！赶紧干活去！一天到晚的，想我伺候你们一家子啊？早点累死我算了！”
老王头：“……”他错了，他就不该以为，老妻现在正伤心。
等到老王头垂头丧气走出去，王老太太这才把那银子和银票收好，侧目看着老王头一瘸一拐的脚，抿了抿嘴，到底是没告诉他，也许阿玉的神水能够治疗他的腿。
毕竟那神水甚至能做到起死回生，把命悬一线的人都拉回来，不可能连个跛脚都治不好。
但是，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家里还有一耷拉的事，得好好规划规划。
老头子的腿，就先靠后吧。
小阿玉把自己清理干净了，又赶紧一蹦一跳去找秦怀，她要去看看，阿佑哥哥有没有变好。
赤甲已经带着秦怀回来了，他手上还拎着一只山鸡，顺手就丢给了胡三婶：“晚上加道菜吧。”
胡三婶有些受宠若惊：“这是给我们的？”
倒是胡三在旁边问：“多少钱啊？”
他们家现在可没什么钱了。
“不必，做好了给我们一碗就行。”赤甲说完后，就带着秦怀回房间。
赤甲是个糙汉子，胡三婶他们的卧房里乱七八糟，赤甲也只是在上面多铺了一层，周围还是有一些散不去的味道。
“我要沐浴。”秦怀实在有些受不了自己。
他居然拉肚子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现在他格外嫌弃自己。
甚至都忘了去感受，身体此刻前所未有的轻盈感。
赤甲赶紧去给他准备热水。
小阿玉的脑袋就从卧房的门口冒出来，两只手捂住眼睛，问他：“阿佑哥哥，猜猜我是谁？”
秦怀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小阿玉。
“哈哈，是最可爱的小阿玉！”阿玉哒哒哒跑向前，把自己面前一个藕粉色的小兜兜，指给秦怀看，“阿佑哥哥，你看，这是阿娘给我做的新兜兜，比之前的还要大，还要好看！”
秦怀看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布料很粗糙，针线也说不上是精巧，布料还是光秃秃，什么刺绣也没有，连府里最差的绣娘做出来的东西，都比这好看多了。
但是面对小阿玉期待的眼神，他还是违背本心地点了点头。
小阿玉从兜兜里掏出两颗果子，左边一颗是黄色的，右边一颗是红色的。
她眨巴着眼睛问秦怀：“阿佑哥哥，如果是你的话，你是选左边还是选右边。”
【……宝，你应该自己选。】
团子真是服了这崽子，刚才它让崽子去选自己的奖励，结果崽子哒哒哒的跑到这边。
它还以为是忘了那事，没想到竟然是想让秦怀帮忙选。
【你的运气很好，你自己选出来的东西肯定更好。】
可是小阿玉才不听呢，她觉得，抽奖得来的东西自己都没用上，所以抽什么都一样啦。
而且，它怎么知道阿佑哥哥运气就不好呢？
秦怀不知道小阿玉是什么意思，但他想，估计是阿玉想要让他选其中一个，剩下一个给她自己。
所以他选了黄色。
黄色一般都是酸的，还是把红色留给她吧。
“哇！其实我也想选黄色，它看起来很好吃哦！”
小阿玉虽然这么说的，但还是大大方方把左手边的递给了秦怀，然后在心里对团子说自己要选右边。
左边是阿佑哥哥选的，右边是阿佑哥哥留给自己的，那么就选右边。
团子选中了右边的光团，左边的光团就立刻消失。
它从光团里面掏出一个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团子轻轻松了口气。
好吧，至少不是鸡肋。
【这次抽的东西，你应该马上就能用上了。】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基因修复剂
【恭喜宝，你抽中了基因修复剂。】
小阿玉疑惑了：“什么是基因修复剂？”
【这是万灵水的升级版！】
【万灵水只能修复生机，但却不能修复断掉的骨头】毕竟不能凭空长出一段骨头来。
小阿玉还是不懂，团子就给她说。
【比如你的二叔和你爷爷，他们的腿和腰都有问题，尤其是你二叔，之前是腰部的神经和腿部的神经有问题，万灵水修复了他的神经，但是却不能修复他的骨头。】
【现在有了基因修复剂，只要把你二叔和你爷爷的腿打断，再用修复剂，他们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
“啊！要把腿打断呀，那好痛的！”小阿玉皱起眉头。
秦怀看见小阿玉皱眉了，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但又不好直接问，就用眼神去看她。
小女娃的脸色很红润，动作也挺有力的。
他不动声色走过去，牵起小阿玉的右手，直接搭在她的脉上。
很健康，很有活力的脉象。
小阿玉被秦怀拉住手腕，立刻就中断了和团子的对话。
“阿佑哥哥，是不是要出去玩呀？”小阿玉有些苦恼，“可是现在，阿玉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告诉阿奶。”
这时，赤甲端着热水进来了。
“公子，热水备好了。”
秦怀一下子松了小阿玉的手，把她轻轻往外推了推。
秦怀：“去吧。”
“那我走了哦，下次再陪你一起玩，果子记得吃哦！”小阿玉挥着小手跑远了。
赤甲把热水倒进了浴桶，这个浴桶还是他们昨天临时做的。
“去买糖。”秦怀看了看手中的黄色果子，淡淡道。
赤甲：“……”公子，你果然还没忘了这事儿。
“等公子沐浴完，属下就去。”
“嗯。”
等到秦怀将自己擦洗干净了，赤甲想要把衣服拿出去洗，秦怀让他扔了。
他不想看见那套衣服。
把秦怀的事情安排好后，赤甲才施展轻功，一路疾掠而去。
只是他并没有直接去往镇上，而是在10余里的地方，放了一个信号。
不多时，一个黑衣人飞身下来。
黑衣人：“老大，小公子有什么吩咐？”
赤甲：“有，你速去镇上买几包糖。”
黑衣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只是去买糖吗？”
老大你是不是犯傻了？只是去买糖的话，有必要用紧急联络的信号吗？！
也许是看出了黑衣人眼中那隐藏的诸多情绪，赤甲面无表情：“我要节省内力，剩下的路你施展轻功去。”
赤甲想了想，觉得只是买糖，似乎确实大材小用了。
“这样，你去镇上时，买个背篓，然后带一些笔墨纸砚、四身衣裳、两套被面、一床棉絮、10斤猪肉、10斤羊肉、10斤果脯……”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直说得黑衣人满脸都是怀疑人生的表情。
黑衣人吞了吞唾沫，想象了一下自己背着背篓，施展轻功的样子，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老大，你来真的？”
赤甲冷冷看向他：“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样子？”
他将手中的木棍往树上一丢，木棍插入树干，他飞身而去，坐在木棍上。
双手抱胸：“我只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若没看见你人，你也不用来了。”
黑衣人苦着脸：“……可是背篓……”
“是我考虑不周了。”赤甲在黑衣人一脸惊喜的表情中，补充道，“背篓确实太小，你挑个箩吧！”
黑衣人：“……”
黑衣人施展轻功去往镇上时，在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我不能一个人被坑，我得跟县城里的兄弟们换换班。
说起来……赤丙的伤快好了吧？
赤甲在默默等待时，小阿玉已经去找王太太了。
“阿奶，精灵说阿爷和二叔的病可以治啦！”小阿玉偷偷找到了王老太太，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
王老太太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拿稳。
“可是真的？”
王老太太转而又问：“那个精灵，有没有说要什么条件？”
平白无故就拿出东西来，这肯定不可能。
小阿玉刚想摇头，团子就忙说。
【你跟你阿奶说，让她同意你种地，不是那个小山地，要一大块地，你把那个粮种种进去！】
【可别忘了要完成任务呀！】
小阿玉这才想起来，她好像还有一个任务是要种地的。
但是她很快就忘掉啦。
小阿玉：“阿奶，精灵说要让我种地，要好多好多的地！”
小阿玉两只手，做出一副要环抱的姿态。
王老太太：“要多少？”
【要一块种出的东西，值500两银子的地。】
小阿玉信誓旦旦：“要500两！”
【不是要500两，是种出的粮食价值500两。】
小阿玉继续自信满满地说：“精灵说了，是要500两！”
【……】
王老太太听到这个数字，顿时想起她刚才得到的550两。
这个数字，除了他们两口子和胡大夫，小阿玉应该是不知道的。
为什么这么恰好？
难道真有冥冥注定？
这样说来，只有那50两是她可以支配的了。
王老太太当即道：“阿奶明白了。”
既然对方要价值500两的地，那她就去找村长说说，把村里还可以售卖的地都买过来。
别看各家各户地都少，但村里还有很多闲置的公家地，平时村民都不敢去种的，因为公家会派佃农过来收拾。
佃农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小阿玉自觉已经传达清楚了，于是就把那个基因修复剂的事情，再认真告诉王老太太。
“那个什么水，精灵说非常厉害，只是要把阿爷和二叔的腿打断，会不会很痛呀？”小阿玉一想起腿被打断，就觉得腿好痛哦。
她摸摸自己的腿，一想起那个画面，就觉得害怕，主要是怕痛。
“要把腿打断？”王老太太忽然想起来，她刚才也是这么考虑的，既然那个神水可以修复身体，那是不是要把腿打断了之后，再重新修复？
小阿玉也不管王老太太怎么想的，她从精灵那里要来了基因修复剂，当着王老太太的面，凭空拿了出来。
虽然已经见识过了，王老太太还是觉得有些心惊。
她看着小阿玉胸前的兜兜，说：“阿玉，以后你拿东西还是从兜兜里拿吧，阿奶给你做个特别的兜兜。”
孩子意识不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就这样大喇喇的拿出来，实在太扎眼了。
简直是瞬间就会暴露。
“以后不要直接拿，一定要从兜兜里拿，知道吗？”
“阿玉知道啦！”小阿玉连连点头。
基因修复剂是一瓶水，瓶身就是类似于琉璃的材质制成，里面的水是绿色的，看起来像有剧毒一样。
“这个是内服还是外敷的？”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要打断腿
【可以内服，也可以外敷，如果外部有损伤，就用外敷，外面没有损伤，就直接内服。】
【你家阿爷和二叔的情况，要看打断腿的时候会不会把外面弄伤，如果技术好，外面没受伤，那直接内服效果最好。】
小阿玉对王老太太说：“都可以呀。”
【……】崽啊，你这总结的能力真是绝了。
王老太太虽然很信任小阿玉，可是这也事关自家丈夫和儿子的健康，所以不敢直接在他们身上试。
正好这时，王五郎等人不知从哪儿取了个鸟窝回来，里面还有一只叽叽喳喳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还不会飞。
王老太太和那小鸟一个对视。
小鸟张着嘴，“叽”了一声。
汪老太太朝王五郎伸手：“拿来。”
王五郎的脖子一缩，赶紧甩锅：“不是我们去取的，是王三胖取下来的，一共有几只，他分了我一只！”
王六郎也接着说：“是呀是呀，我们没去取，我们不会尿床的！”
因为大人们都说，要是去取了鸟窝就会尿床，所以大家都不准他们取鸟窝。
可是一群皮小子，到了春天时，哪里待得住？
上山取鸟窝，下河摸鱼，去田里挖泥鳅，那是挡都挡不住。
“叫你拿来就拿来，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王五郎乖乖把鸟儿上交了。
王老太太一挥手：“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在这里碍我眼。”
几个小子一步三回头，为那个逝去的鸟儿心累。
他们还想着，稍微养两天就来烤了吃，现在是吃不着啦。
“阿玉妹妹，要一起玩吗？”王五郎去招呼小阿玉。
但小阿玉想看看阿奶要做什么，所以拒绝了王五郎。
王老太太当然是要用小鸟做实验。
她也不知道，那个基因修复剂的生效时间是多久，但是想着，之前大家喝了阿玉的那个水，都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开始闹肚子了。
既然这个基因修复剂，比那个神水更厉害，那说明生效的时间会更快。
王老太太把小鸟带进了卧房，看小阿玉跟着，就把小阿玉也拉了进去。
这次她把卧房的门关得紧紧的，祖孙俩来到了唯一的小窗前。
小鸟不明所以，叽叽喳喳叫着。
不想让小阿玉看到残忍的画面，王老太太就让小阿玉给自己搬凳子。
小阿玉刚搬到一半，王老太太眼也不眨，直接伸手把小鸟的脚给撇断了。
小鸟顿时惨叫。
小阿玉忙问：“它怎么啦？”
“它生病了，阿奶给它治病。”王老太太拿出基因修复剂，也来不及去研究那个奇特的瓶子了，打开最顶上的瓶塞，轻轻滴了一小滴出来，淋在了小鸟的断腿上。
几乎是瞬间，惨叫的小鸟就不叫了。
王老太太端着凳子坐在窗前，顺便把小阿玉也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拍打着小阿玉的背，一边盯着那只小鸟。
窗前有一个旧的小木桌，那是老王头曾经做来给王老太太当梳妆柜的。
小鸟原本还在桌子上扑腾来，扑腾去，但因为一只腿断掉了，整整鸟都站不稳。
时间慢慢过去，大约过了一炷香，那只鸟忽然就站起来了，但是看得出来，它的腿很不自然。
因为王老太太撇断后，并没有给小鸟把腿固定住。
她把小鸟拿在眼前看了看，发现腿确实已经长拢了，只不过因为是歪着的，所以骨头看起来也很奇怪。
此时，小阿玉已经在王老太太怀里瞌睡连连了，王老太太就把她放进了被窝里。
再次坐在窗前，毫不犹豫再次撇断了小鸟的腿，这次她用了一根木头簪子，把小鸟的腿固定好，让它变成正常的样子。
又一炷香过去，小鸟再次站起来，翅膀一扇，居然直接在王老太太面前飞了起来。
小鸟的翅膀本已经长齐了，只是现在还不会飞，但用了基因修复剂后，它的基因也得到了提升，稍微尝试了一下，就能飞得很好了。
它飞到了一边的柜子上，两只爪子稳稳抓住了柜子，两条腿完好无损。
王老太太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好、好可怕的老太太……】小阿玉虽然睡着了，但是团子不用睡觉，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都要跟着抖了。
这老太太的心理素质比它想象的还要强！
反正普通老太太这么做时，肯定没有这么淡定。
大概弄清楚了基因修复剂的功效，王老太太心里也有底了。
看来，丈夫和二儿子的腿势必要打断一次。
尤其是丈夫，这么多年一直跛脚，就是因为他的脚踝处曾经受过伤，后来没有好好调理，等到再次受伤时，就彻底歪了。
二儿子则是因为常年瘫痪在床上，腿型自然也有变化，骨头肯定是不正的。
这天晚上，众人都已睡着了，王老太太低声对旁边的老王头说：“老头子，你的腿有治了。”
老王头当即就坐起来：“真的？！你找到办法了？！”
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渴望拥有健康的身体呢？
他也想给这个家多出出力。
王老太太淡淡道：“但是，你的腿要先打断一次。”
老王头：！！！
“别担心。”王老太太安慰他，“我会亲手给你打断的。”
老王头：？？？
更担心了好吗！
夫妻俩晚上商量了一下，如何把这件事告诉家人，及至快凌晨时，才沉沉睡去。
第2天一大早，王老太太就要出门。
家人问她要去做什么，王老太太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们姥姥家那边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大夫，专门治腿伤，我去看看能不能把人请回来，到时候好给老二治治。”
王家人都是一头雾水。
王传满更是问：“娘，你不会是睡迷糊了吧，做了个梦你就要出发呀！”
“是啊娘，三弟妹现在不是去了那边吗，她今天应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先问问她，也免得白跑一趟。”王传富说。
王老太太当即怒道：“我就知道你们兄弟俩没安好心，老二现在躺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想早点把他治好，好歹能做个堂堂正正的人。结果你们一推四五六的，想做什么？你们就见不得老二好，是吧？！”
王传富：“娘，你这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么可能那么想二弟！”
王传满更是大呼冤枉：“我们只是担心你啊，娘。”
做梦什么的，一听就不靠谱呀。
在屋子里听见老太太河东狮吼的王传贵：“……”不是啊，娘，虽然你这话是在维护我，可是我怎么就不是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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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九十四章 练武
王老太太坚决要去娘家那边，谁拦都不行，而且也没有人能拦得住王老太太。
最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王老太太背着一个小布包出门了。
望着老娘的背影，王传满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回过头对着大哥王传富说：“娘这是魔怔了吗？”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出门了，而且说走就走，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王传富也是满头的问号。
只有老王头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也不管儿子和儿媳妇们怎么猜，自己慢吞吞坐在院子中间编东西。
小阿玉蹲在老王头旁边，看着老王头的手指灵活翻飞着。
老王头正在给小阿玉编小背篓。
之前的背篓不太适合小阿玉用，现在编一个刚刚好的，主要是方便小阿玉出去装小果子。
用的不是竹子，而是茅草，编好之后重量就很轻。
王五郎也不出去玩了，因为阿奶还了他一只新的鸟儿，这只鸟儿都会飞了，可是却非常黏人。
看起来和昨天那只鸟儿很像，可是一看就不是同样的。
毕竟昨天那一只才刚刚把羽毛长齐，今天这只已经可以灵活飞起来了。
“阿爷，你帮我编个鸟笼吧，我把它装起来。”王五郎在旁边说。
“滚一边去，自己编！”老王头没好气地说，“没看见我忙着呢嘛？”
王五郎不服气：“可是你不是在给阿玉妹妹编背篓吗？顺手给我编个鸟笼怎么了嘛，阿爷编的鸟笼最好看了，我们家也就你的手艺最好！”
老王头理也不理。
家里这些皮小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嘴上说的好听，就是为了让你给他做事。
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外面玩，正事没见做多少，现在还来使唤他了。
想得倒美。
王五郎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他也一点不着急，他悄悄趴在小阿玉的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小阿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五哥哥，是真的吗？”小阿玉连忙问。
王五郎点点头，朝着小阿玉努努嘴。
但是小阿玉却没有直接跟老王头说，而是从自己的兜兜里翻了半天，翻出了一颗果子，还是黄黄的那种。
“阿爷，给你吃果子，可甜可甜的了。”小阿玉笑眯眯的。
“好，阿爷尝一个，咱们家阿玉真乖！”
等到老王头吃了果子，小阿玉才说：“阿爷，是不是有一种好大好大的蝴蝶可以在天上飞，还可以扯一根线？”
老王头瞥了一眼旁边的王五郎，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呢？
面对小阿玉充满期待的眼神，老王头还是点点头：“有，等一下阿爷就给你做，不过家里没有那种纸了，胡老太爷家倒是有，你和你五哥过去问问。”
一听见胡老太爷，王五郎的脸就瘪下来了，在整个村子里他最怕的就两个人，一个是他家阿奶，另一个就是胡老太爷。
他家阿奶会骂他，有时候还会揍他。
胡老太爷不骂人也不揍人，他嘴碎呀，噼里啪啦能说好半天，偏偏你又不敢走，还必须听着。
那种滋味真是谁听谁知道！
“快不快去？”老王头催促道。
王五郎只好苦兮兮地垂着脑袋，拉着小阿玉出去了。
路过胡三婶家时，小阿玉忽然就看见，秦怀正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蹲在院子里。
小阿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
“五哥哥，你去找胡老太爷爷吧，阿玉在这里等你！”小阿玉直接抛弃了王五郎，跑向秦怀。
王五郎：“……你这是有了别的小哥哥，就不喜欢自家亲哥哥了。”
“没有呀，阿玉喜欢阿佑哥哥，也喜欢五哥哥。”小阿玉一本正经地说，“刚才阿玉陪五哥哥玩了，现在我就要陪阿佑哥哥一起玩。”
王五郎：“……”说的太有道理了，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下子没有了小阿玉，王五郎的脸就更苦了，还不知道胡老太爷会怎么念叨他呢。
唉，早知道刚刚就不多嘴了。
“叽叽！”小鸟从远处的树梢飞过来，落在王五郎的肩头。
王五郎唉声叹气：“小雀呀小雀，现在只有你陪着我了。”
小雀是王五郎给小鸟取的名字。
那是山里的一种野鸟，大家也没怎么取名字。
秦怀现在正在练功，原本他的身体很不好，平时都没有练过武功，因为太过激动，他就容易吐血。
可昨天跑到山里去捉山鸡，秦怀看见小阿玉全程都盯着赤甲，那眼里都要冒出光来了，他就觉得自己也应该学一学。
说不定他稍微学好了，还能在死之前，带着小阿玉去捉一次山鸡。
到那时候，小阿玉就在旁边拍着手说：“哇，阿佑哥哥好厉害！”
一想到这个画面，秦怀就觉得，蹲马步也没什么难的了。
赤甲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易的火堆，上面烤着一只野山雀。
他一边翻着野山雀，一边扭头对秦怀：“公子，你这姿势也太差了，这样下去，你可没办法学武。”
秦怀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小阿玉兴奋的眼睛。
秦怀：“……”唔，丢脸了。
他默默站起来，假装自己刚才没有蹲马步。
小阿玉却根本就没有管这些，她努力想要推开竹篱笆，只可惜这对她来说是个大工程。
秦怀走过去帮她打开了，小阿玉就一溜烟钻进去。
“阿佑哥哥，你刚才在做什么呀？”小阿玉还学着秦怀刚才的样子，把自己的两只腿往下压了压，“这样是在做什么？”
秦怀：“……”
他扭身就往赤甲那边走。
小阿玉没得到答案，也不好奇了，连忙跟上：“阿佑哥哥，你现在有没有好点，你现在有没有吐血？”
她就是想问，阿佑哥哥身体好了没有。
秦怀看了小阿玉一眼，轻轻摇头。
他不仅没有吐血了，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很轻松。
只不过秦怀觉得，这可能是回光返照，毕竟他的身体状况太差，连神医都说药石无灵。
神医断定他只有三个月的生命，现在只是用药压着，勉强让他看起来正常。
也只是让他最后日子轻松点。
现在，秦怀已经不怀疑小阿玉了，因为赤甲已经把周边都查了个遍，没发现有其他人蛰伏。
单单纯纯一个被富贵家人抛弃的可怜娃。
在这年月，丢女娃娃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倒是躺在胡大夫家的那个血雨阁的杀手，现在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但也不像是要搞什么事，更像是误入了这里。
“烤好了，公子，阿玉，你们过来吃吧。”赤甲适时说。
昨天让手下去镇上买的东西里面，就有不少是调料。
调料大多都在药房里，价格昂贵，普通的农户是舍不得用的。
赤甲属于公款消费，可以直接找夫人报账，用起贵货来完全无压力。
秦怀默默回到屋子里，再出来时，手里就有两包糖。
他直接塞到阿玉怀里。
塞得小阿玉一个趔趄。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王老太太回来了
秦怀一直都想把糖给小阿玉，这次终于送到手上了，小阿玉打开后发现是两包糖，每颗糖都用糖纸包好了。
没有哪个孩子能够抵御糖的诱惑，小阿玉自然也不除外，她当即就剥开一颗糖含在嘴里。
“好甜呀，谢谢阿佑哥哥。”小阿玉把剩下的糖还回去，想了想又拿过来，从里面开始数，“阿奶一颗，娘一颗，五哥哥一颗，六哥哥一颗，七哥哥一颗……”
赤甲在旁边看得好笑：“阿玉你不用数啦，这些都是给你的，你拿回去分给家里人吃吧。”
“太多了，阿玉吃不完。”小阿玉摇摇头，“阿奶还说了，不可以要别人的东西。”
小阿玉觉得，自己吃掉一颗不算要东西，给家里人一人分一颗，也不算。
但是把剩下的全拿走，那就不对了。
赤甲：“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看了一眼秦怀后，他又补充：“是你阿佑哥哥让我买的。”
“你们真好，可是不用这么多。”小阿玉还是坚持。
秦怀就默默把剩下的糖拿回来，脸色有点不高兴。
“明天阿玉又过来吃糖，好不好？”小阿玉眼睛眨巴眨巴的，语气充满了期盼。
她过来吃，就不算要哒。
秦怀侧过身，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嗯。”
小阿玉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
真是个傻崽子，你给他用的那个万灵水，可是有价无市的，直接帮他把命都保住了。
别说是两包糖了，就算是2万包糖都不够啊！
——算了，崽子开心就好。
自从崽子把这个人的命救回来后，这个小少年的好感度也显示了。
虽然他表面上对崽子很冷淡，但好感度居然已经上了90，这崽子遇见的所有人中，也就仅次于刘氏了。
刘氏的好感度是98。
好感度上了90以后，那不单单是对崽子友好，甚至是信任非常。
要是崽子现在有个十六七八岁，这种好感度，对方都可以为她出生入死。
可偏偏这个小少年，好像没和崽子有什么特别的相处，居然就有这么高了，真是神奇。
两人分享完糖果后，赤甲就招呼他们吃野山雀，小阿玉吃完一口后，惊讶得不得了。
这也太好吃了！
于是，她默默在空间里问团子：“精灵，我们可以去捉这个吗？我想让赤甲叔叔帮忙烤，拿回去给阿娘他们吃。”
【不太好操作啊。】
那鸟是飞在天上的，崽子就算长翅膀也不一定追得上。
“好叭。”
小阿玉吞了吞口水，把分给自己的一只小腿留下来。
舍不得吃，说是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秦怀看了赤甲一眼。
赤甲：“……”他突然有点痛恨，自己能明白公子的眼神含义。
公子，你忘了我是你的贴身侍卫了吗？
我不是打猎的啊！
秦怀开口：“去吧。”
赤甲知道，一旦公子开口了，那就必须要去完成。
“……是。”
他认命地继续去捉山雀。
走向后山时，赤甲狠狠拍了拍自己的爪子。
“让你手贱去捉野味！”现在好了吧，得捉个够。
公子那意思，肯定要给他们老王家一人一只的。
没想到堂堂的高手，最后竟沦落到要和猎户抢饭碗。
他一定死死守住秘密，那群手下决不能知道！
老王家众人都在等待着王老太太回来，结果等到小张氏回来了，王老太太还是不见身影。
众人连忙问小张氏，有没有见到王老太太。
小张氏一脸懵：“娘也去了吗？我没看见呀，我没有去婶娘那边。”
本来小张氏就是王老太太的表侄女，两家隔的也有些远，只能说是比胡家村稍微近点，但之前王老太太没让她去，她就只让爹娘帮忙送了点东西。
“那娘到底有没有去呀！”王传富着急了，“要不我去外祖那边看看。”
其实王家人都还没有去过王老太太的娘家，每年要回娘家时，王老太太都不去，平时也不准其他人去。
起初几年，那边时不时有人过来打秋风，结果看见老王家比他们还穷，一来二去的，就不怎么往来了。
但逢年过节的，老王头有时候也会让人稍些东西，聊表礼节。
老王头老神在在道：“你娘是个有主意的，她既然打定主意过去，那应该就是没什么事，你们就别去添乱了。”
大家虽然心里担忧，但还是不敢忤逆老王头的话，好歹老王头也是一家之主。
下午时，老王头就做了风筝出来。
小阿玉带着风筝去河边放，村子里其他小孩看见了，也吵吵嚷嚷让自家大人做。
风筝做起来很简单，外面那层竹子材料自然便宜，最贵的是中间的那层薄薄的草纸，胡老太爷每年春天时都会拿出一些草纸来，让大家做风筝。
小阿玉拿到风筝后，只过了一天，已经满村都是放风筝的小孩了。
小阿玉的风筝是蝴蝶风筝，但也只是蝴蝶的造型，什么眼睛鼻子都是没有的，更没有什么纹路。
第2天一大早，小阿玉带着风筝去邀请秦怀，秦怀看着风筝的目光有些嫌弃。
“丑。”秦怀拒绝放风筝。
这两天他觉得身体状况好很多了，所以想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再多读几本书，等死了以后才不会遗憾。
“这是阿爷做的，很好看呀！”小阿玉嘟起嘴巴，有些不高兴了，“一点也不丑！”
秦怀不说话了，他把风筝拿过来，放在院子的桌子上。
旁边的赤甲会意，从房间里拿出笔墨纸砚。
赤甲给秦怀研磨，小阿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连忙说自己要帮忙，赤甲就让给她。
小阿玉拿起墨块，哼哧哼哧地磨着，秦怀就沾着墨水，在风筝上三两下一画。
寥寥几笔，那只空白的蝴蝶，顿时就有了风骨。
进了看，一只精美的黑色蝴蝶出现了，加上草纸本身的黄色，竟然刚好组成了一些漂亮的纹路。
看上去活灵活现。
“哇，好美呀！阿佑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呀，什么都会！”
小阿玉顿时高兴了，拉着秦怀，拿着她最特别的风筝，当即就要去放给村里的小伙伴们看。
结果大家看到那个风筝后，全都央求秦怀帮忙画。
秦怀当即冷着脸拒绝了。
村里的小孩们就说：“你这人好没意思呀，我们叫你帮忙，也是想跟你做朋友呀！”
小阿玉就站在秦怀前面，两只小手叉着腰，学着她阿奶平时的模样，扬起小下巴说：“阿奶说了帮忙是要人家情愿，要是人家不高兴，就不能逼人家帮忙。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大家被小阿玉说的脸一阵通红，也不好意思逼秦怀了。
但还是借了秦怀的笔墨，在自己的风筝上胡乱画。
一个比一个丑。
赤甲在旁边看得眉心直跳。
那笔，二十两银子买的，快分叉了！
那墨块，十两银子买的，都被磨了一小半去了。
小阿玉看大家画得开心，也像个蝴蝶似的钻来钻去看，秦怀在旁边看着小阿玉，目光里也带着笑，显然也是高兴的。
赤甲：“……”
——算了，这群小朋友开心就好。
到了下午时，王老太太终于回来了。
这次她回来，还带了一根长长的棍子，以及扛着棍子的糟老头子。
胡家村的人看见那个老头子，全都冒出了八卦的目光。
尤其是胡三婶，远远就扯着大嗓门喊：“唉呦，张驴子，你这是从哪儿，给老王捡回来的一顶绿帽子呀？！”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要打断腿
胡三婶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把八卦的目光再次探过去。
回应胡三婶的，就是王老太太抄起老头子的棍子，直接把胡三婶追了三块田。
“蒋大花你给老娘站住，老娘明年的今天就给你上坟！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插三炷香！”
“张驴子，你要命啊，跑那么快做什么，别把你老腰给闪断了！”胡三婶确实跑不动了，恰好看见自家丈夫回来，忙不迭躲在了胡三背后。
手撑着后腰，喘得像头牛。
王老太太跑到近前，冷笑着说：“蒋大花，你有本事别躲在男人背后，你过来，我们一对一单挑，打死算完！”
“谁敢跟你打呀，你就是个疯子！”胡三婶怕怕的说，“你干什么这么着急呀？是不是我踩到你尾巴啦！”
胡三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自家老妻，肯定又是去惹人家的王老太太了。
他无奈道：“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就随口说了一句，给她开个玩笑，她还急了。”看着王老太太那一副要吃人的目光，胡三婶的脖子缩了又缩，到底是没敢继续说了。
这时，那个糟老头子也跟了过来，一脸心疼地看着王老太太杵在泥巴地上的棍子。
“唉哟，我的打狗棒，这可是开过光的咧！”糟老头子一脸的痛心疾首。
这时，老王头也听到动静，慢慢走出来了，远远就看见老妻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扬声道：“你可消消气吧，别到时候又气出个好歹来。”
老王头一瘸一拐，走向王老太太，看她气得胸膛一阵起伏，连忙用手去拍她的后背。
胡三婶躲在胡三后面，轻轻说了一句：“老王啊，你看张驴子给你带了个老男人回来。”
老王头也看见那个老头子了，当即就说：“哦，这是我让她去请的大夫，怎么了？”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一阵失望，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又一想反而觉得不对劲了，他们村子里不是有个胡大夫吗？
怎么还从外面请个大夫来。
而且，这个老头子一看就不靠谱啊。
一身穿得破破烂烂的，居然连洞都没补。
他们虽然穷，一身的补丁，但好歹是补上了的。
也有老婶子对胡三婶说：“你这张嘴可省省吧，之前不是害得人家老四差点没娶到媳妇，怎么现在又去败坏人家名声！”
胡三婶顿时想起来，在外面关于王老太太的传闻，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她的原因。
她也确实心虚。
“我怎么知道你们要把话乱传。”胡三婶也觉得，自己刚才话说得太快了，确实也很不好。
可是让她给张驴子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就开个玩笑……”胡三婶看着王老太太声音越来越弱。
唉，她这张破嘴！
她就是看到张驴子，那嘴就忍不住咧咧两句。
不咧咧不舒服。
王老太太压根就没管胡三婶到底怎么想了，直接带着老王头和那个糟老头子，回了老王家。
王老太太根本就没有回娘家，她是一路往南走的，找到了一个几乎人去屋空的村子，那里有好些乞丐，其中就有这个糟老头子。
因为他说话神神叨叨的，神经也有点问题，一看就有点傻，王老太太就决定带他回去忽悠家里人。
老王头自然是知情的，空间里面的团子也知道，因为团子明显感觉到，那个老头子精神状况有点问题。
而且它也知道，王老太太和老王头大约有什么计划，无非是瞒着家里人。
回了老王家，王老太太把糟老头子带到了王传贵的床前。
糟老头子在路上得了王老太太投喂的粗面饼子，当即就按照王老太太教的话说。
“你这腿有的治。”糟老头子摸了一把长长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就是用我的打狗棒法，在你的腿上敲七七九十一下，然后再等八八二十八天，它就能好了。”
王传贵原本听见前面那句话，眼里闪出光来，听到后面那句话，眼里就开始怀疑人生。
他隐约记得，七七好像不是这么多来着。
已经十多年没读过书了，会不会是他记忆错乱了？
后面那话不是王老太太教的，她有些无语地看着糟老头子。
算了，只是让他传个话而已，意思到位就成。
“娘，这人到底哪里来的？他是正儿八经的大夫吗？”王传贵一看见那个糟老头子，还有他手上那一根长长的木棍子，总觉得腿很痛。
在他的腿上敲那么多下，他那腿真能用吗？
不会被敲成饺子馅儿的吧！
“怎么，你怀疑为娘的害你？”王老太太面无表情道，“为了把他请过来，我把家里的家底全给出去了，你爱治不治。”
王传贵哪里敢说不治：“儿子就是觉得……”
这老头子看着不靠谱。
“相信你娘的，我这腿和你一起治！”老王头一脸大义凛然。
其实老王头心里也特别没有底，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个糟老头子是自家老妻随便找来的一个人，而真正敲腿的人就是老妻。
比起来老王头，其实觉得，糟老头子敲一敲，说不定更好。
毕竟糟老头子看起来神神叨叨的，像是有大本事的人。
但他的老妻是绝对没有行过医的。
家里其他人也劝说王传贵。
王传富道：“老二，你就听娘的吧，娘哪次有害过我们？这次娘去了两天，才请来这个神医，都是为了你，别说能不能治好，这份心意可不能辜负了。”
王传满也说：“是啊二哥，别让娘担心你了。”
王传贵只好点头，他确实太想让自己的腿好起来了。
就算让他天天去犁地，也好过躺在这床上，一直生不如死的好。
再躺下去，他都没办法保持淡定了。
小阿玉等一些小孩子，自然是不能进屋子的，她这两天都对风筝很感兴趣，完全没想黏着大人。
王老太太说服了王传贵以后，就要去做另一件事，找胡村长买地。
“你们先把薛神医伺候好，我去办点事，明天再正式治腿。”王老太太吩咐完，就离开了。
王传富负责接待这个所谓的薛神医，王传圆和王传满继续去地里干活，家里新一批的育种，估计该发芽了，现在得去看看。
一刻钟后。
王传园和王传满兄弟俩，在地里面面相觑。
“这芽发得也太快了吧？”
“才几天啊！”
而此时，正在接待王老太太的胡村长，也忽然一口茶喷了出来。
“德旺媳妇，你说什么？你们家要买500两银子的地？！”
他是人老了，耳朵不中用了吗？！
怎么忽然听见了这么不可能的一件事。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老王家买地
王老太太默默往旁边挪了挪，避免胡村长再喷一口水过来。
她淡淡的说：“你没听错，我们是要买500两银子的地，村里现在有多少公家地可以买？如果不够，我们去别的村买也是一样的。”
“够够够，怎么不够。”胡村长在心里计量了一会儿，而后道，“你是要买什么样的地？村里现在倒还有几百亩的地。”
一亩地最差的都要二两银子，只要500两银子的地，自然是够用的。
“我只要一等田地，二等不要，其他更次的就算了。”王老太太想着，小阿玉背后的守护神，说的是要500两银子的地，想来应该也是要好的，神肯定看不上一般的地。
而且王老太太都想好了，小阿玉给她的那个优质粮，到时候就种在这些上等田里。
原本王老太太心里还有一些不爽快，总觉得用了阿玉的水不太好，可现在这些地是守护神让买的，那就等于是阿玉的地了，她的地用她的水，自然也是说得过去的。
但少不得要王老太太琢磨琢磨怎么告诉家里人，不能让其他人怀疑阿玉太多，更不能让村里人知晓究竟。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村里人自然会希望他们家日子过好，但绝不能好得太多。
王老太太也没想过要把钱分给村里人，她还没大方到那个程度。
至于阿玉的神水，就更不可能了，如果可以，她宁愿阿玉永远把水藏起来，就当没有。
“都要良田啊？”胡村长有些犯了难，“我们村现在也只有80亩良田，其中有50亩都是不准买卖的，前两日公家都已经派佃农过来了，你知道的，就在村口下靠河边那片。”
一等良田的价格是最贵的，现在是10两银子一亩，二等田的价格是6两，三等田是3两，山地就是2两。
胡村长和王老太太商议了一番，胡村长做主把村里的30亩地卖给王老太太，这里便是300两银子。
剩下200两银子还要扣除手续费，并不能全部用来买地。
若是还想买一等田，大约还能买上15亩。
“如果你不嫌麻烦，我可以去隔壁村走动走动，隔壁的大河村也有不少田，他们临近河边，良田比我们村的还要好些。”
其实山阳村也有不少，不过胡村长是不打算跟山阳村那边的人来往了。
那个真的民风坏了，能不结交就不结交。
王老太太直接把500两银票放在胡村长面前：“你是村长，我听你的，这事儿就烦请你去办吧。这里是500两，村里的30亩地我定下了，大河村那边就麻烦你去说一说，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各项文书也得麻烦你跑一趟。”
“都是一个村的，这么说就见外了。”
王老太太想着剩下那50两银子，再拿出20两来给胡村长办事。
胡村长拿到500两银票，手都抖了。
这可是真的实打实500两银票！
不过他还得去镇上钱庄，先把银子给提出来，然后顺便就在镇上把这事给办了。
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定还能多给他们老王家挣几亩地。
王老太太现在没提要给胡村长好处的话，胡村长也根本不在意这些。
平时胡村长也没讲这些送礼的规矩，村里人没多富裕，哪经得起刮油水。
不过村里人也不会让他白办事，有钱的会给他一些钱，有东西的也给他些东西。
“对了，咱们村里这些地就登记在老四的名下，村外面的那些地，就登记在阿玉的头上。”王老太太道。
这话就着实让胡村长诧异了。
“你要登记在老四头上，我还能理解，可登记在阿玉头上，又是怎么个说法？咱们村可没有女人有地的。”
胡村长这说的就是事实，现在的大昌国，女人名下基本上是没什么资产的，大家也不会把资产登记在女人名下。
当然那些达官显贵会不会给女子留资产，那又是两说。
胡村长家里只有一个小孙女，小孙女目前还是活泼可爱的年纪，是以他还没有特别严重嫌弃女孩的思想。
但普遍轻视女子的现象，那是十分普遍的，其中就包括田产不传女，除非是绝户或是女户。
王老太太只说：“家里这笔钱都是阿玉挣来的，把全部的地登记在她名下都是行的，只不过那样就太招摇了。”
“真是阿玉挣来的么？”
“我骗你是有好处？”王老太太反问。
“……”
胡村长又想到那条大得无比的巨蟒，至今仍然是村里的未解之谜。
其实要不是老王家的人亲眼看见，没有人会相信，只是一个看起来两岁的女娃，就把那么大一条巨蟒给杀死了。
但是村里已经隐隐有了传闻，小阿玉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村的。
那就是他们村的福宝宝，大家都要爱着护着。
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是普通的女娃子看。
她能挣到500两，想来也很正常——个大头鬼喔！
太离奇了好吗！
“村外面的那些地，你就别告诉其他人了，就我们知道就行。”王老太太不等胡村长追问，就说，“那些地登记在阿玉名下，以后也免得麻烦。”
王老太太想的是，若是阿玉长大了，就把那些地当成是阿玉的嫁妆。
地这个东西是永远存在的，只要阿玉没有犯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那些地就会永远留给她，甚至可以永远传下去。
“你放心，这事儿我也不会出去多嘴，但是外面那些地，我也不知现在有没有种粮食，若是没有种粮食，你们还得去种，到时不也就被其他人知道了么？”胡村长分析道，“你们家人口最多，劳动力也足，但若是一下子要种那么多亩地，怕也是要累得够呛，总还是要找人的。”
王老太太说：“这也要麻烦村长了，外面的地就按照外面的规矩，继续给外面的人种吧，能收成多少是多少，咱就先把村里的地规整好了再说。”
王老太太早就想好了，公家的地村民是不能随便去种的，但是村民的地却可以租给其他村民种。
他们家一下子在胡家村买入30亩良田，以后自然就种这些地。
平时家里普通的田地若是种不了，就交给村里其他人种，大家就意思意思给点粮食算了，只要地别荒着就行。
王老太太大概把想法说了，胡村长这才去办事。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没有问小阿玉是怎么挣到这么多钱的。
老王家好不容易挣到一笔钱，他虽说有些羡慕，但好歹还知道，那是人家的生财门路。
只不过在王老太太离开之前，还是对他说：“胡大夫知道我们家这些钱是怎么来的，现在天色甚好，说不得门路还在那儿。”
最近，王老太太是不打算让小阿玉去山里找那个松露了，她就怕这是孩子的气运换来的。
老王家起得太快，害了孩子的气运可就不好了。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吃饱才好打断腿
王老太太把话说完后，也不管胡村长怎么想了，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去主持。
王传圆和王传满兄弟俩看到地里的芽后，先是围着它们讨论了半天，最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咱们俩的脑子不行，不如回去问娘吧。”王传圆挠挠头，让他种地还行，让他去想这些里面的门门道道，他就觉得脑子疼。
他只知道，这些芽长这么高是不正常的。
王传满说：“三哥，你先回去找娘，我在这里守着，再怎么说这些牙也得种下去了，再继续养，可就要抢养分长不大了。”
“行。”
不过王传圆只走到一半，就远远看见走回来的王老太太，他忙跑到王老太太身边去。
“娘，咱家的地——”王传圆扯着嗓子说。
“这么大声做什么？你老娘又没聋！”王老太太摸了摸耳朵，看向老三，“咱家的地又怎么了？一天别这么一惊一乍的，都这么大的男人，稳重点。”
“哎呀，要不你去看看吧！”王传圆觉得自己嘴笨，干脆就带着王老太太去了地里。
老王家的15亩地，大半是很普通的二等田，还有一些是三等田。
地不好，种出来的收成就很少，平时交了春秋两税后，也就够他们一家人吃三个月的饱饭。
王家兄弟几个，在王老太太的教导下都非常勤劳，别家的地里长满了杂草，他们家的地常年都是干干净净，远远就能看出来是粮食。
只可惜，勤劳也无用，地就那么个品质。
等到了他们家的那片地，王老太太就看见王传满已经把半亩地都给铲干净了，而在育苗的坑那里，长着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苗。
看起来就涨势喜人。
“娘，你看这些芽是不是不对劲？”王传圆忙说。
王老太太耷拉着眼皮，老神在在道：“这不是挺好的么？看来今年你们听我的话，有好好沤肥，往年要是早这么听我的，你们也不至于饿那么多年肚子！”
这话把王传圆和王传满两兄弟都给说蒙了。
难道是因为沤肥的原因吗？
说起来，往年娘都不会管沤肥的事，他们都是听爹的，今年娘教导他们，应该把什么东西往那个肥坑里丢。
但是也只沤了十多天，居然就有这样的功效了？
难道说，这么多年他们之所以吃不饱饭，种不好地，都是因为他们听爹的，而没有听娘的？
“娘，那你怎么不早点教我们！”王传满道。
“吃一堑，长一智，我这是在教你们做人的道理。”王老太太把两兄弟的表情都收在眼里，目光格外不屑，“就你们俩这榆木脑壳，想破天都想不出来吧！我以前是懒得管你们，现在家里多了一张嘴，总不能让阿玉也跟着咱们挨饿，你们这些不孝顺的，不知道让老娘吃饱饭，老娘没你们那么没良心，总得让你们吃饱！老老实实听娘的话，以后总有你们的好日子。”
这话说得两兄弟满脸都是愧疚，都怪他们还不够好，想事情太不全面，种地也种不好，否则，娘也不会饿得面黄肌瘦的。
兄弟俩还隐隐约约记得，他们逃荒那几年，日子过得也不太好，可也没有这么不好。
“娘，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嗯，赶紧把这些苗种下去吧，别耽误了春时，明天还得种一批新的。”王老太太说完后就施施然走了，留下两兄弟一边自我反省，一边抓紧种地。
过了一刻钟后，王传圆才突然说：“咱们家的地，不就剩下这么点了吗，为什么娘说明天还要种新的？”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清风。
王老太太回到家后，把买了地的事跟老王头说了，也说把地安放在了老四的名下。
老王头听后面色复杂，神色还隐隐有些委屈：“现在老四的地比我还多了。”
“这怪谁！谁让你生那几个儿子都不行，老四靠的是自己吗？靠的是他闺女。你要是能有这么个闺女——”
话说到这里，王老太太突然就顿住了，什么也没说，自己独自去屋子里坐着。
老王头追进去，叹了口气，嘀咕：“我又没说不让你给他，反正咱们两个老家伙的东西，以后都是留给他们的，早留晚留都一样。就是不知，他那三个兄弟怎么想。”
“那是阿玉挣来的东西，随便他们怎么想，若是想不通，那就自己憋着吧。”王老太太钻进被子里，“我乏了，先睡了，吃饭时再叫我。”
老王头给她掖了掖被角，又把门口的厚帘子布放下来。
“睡吧，你也累了。”
小阿玉是后来才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爷爷。
这个老爷爷，你说他疯癫吧，他有时候说话挺有条理的。
可要是说他很正常，那也不能够。
现在，大家都叫这个糟老头子薛神医，也不管众人信不信，反正一家之主都承认了，他们不信也不行。
小阿玉就问团子：“精灵，那个老爷爷真的能治好阿爷和二叔吗？”
【这个老头子的神经出了问题，是个真的疯子。】
【他当然不可能治好，这人估计就是你阿奶随便找来的。】
【毕竟，她要把那个基因修复剂拿出来，给你阿爷和二叔用，但是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经过团子的一番解释后，小阿玉终于知道，原来这个老爷爷，还是一个重要的道具。
小阿玉恍然大悟：“啊，我明白啦！”
冯氏和马氏去娘家都还没有回来，现在就是小张氏和刘氏轮流做饭。
比起各种饼子，老王家的人更习惯吃饭，所以这天晚上吃的就是稀米粥，粥很稀，掺杂了新鲜的绿木耳，吃起来滑滑嫩嫩的。
薛神医也得到了一碗，满满喝了一大口。
“这才是人间美味啊！”薛神医一口就把碗里的稀饭喝完了。
小阿玉赶紧把自己的碗推过去：“神医爷爷，阿玉的给你吃吧，你吃饱了，才好打断二叔的腿呀！”
老王头刚刚庆幸，又听见小阿玉说。
“对了，还有阿爷的腿。”小阿玉一本正经的说，“菜菜长老了以后，就会变得很难嚼，爷爷比二叔要老，所以爷爷的腿肯定也很难敲，神医爷爷，你再多吃一点吧，阿玉给你加油！”
薛神医当然是来者不拒。
老王头：“……”
王传贵：“……”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我们去看打断腿
到了第2天，就是正式给老王头和王传贵打断腿的日子。
村里其他人早就听到了消息，全都跑过来看热闹。
这还是他们第1次听说，治腿要先把腿打断的。
“王家老二已经瘫了好几年了吧？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王家婶子肯定是着急了，这才病急乱投医，人的腿怎么可能打断，那能接上吗？”
“老王头的腿不就前几年崴了，现在就一直一瘸一拐的，外面的农活也干不了太多。要是再给他打断了，家里又多一个瘫着的人，老王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万一人家真是神医呢？”
“就是啊，我觉得德旺媳妇是个有智慧的人，她平时也没做过什么糊涂事。”
“说那么多做什么，不如去看看，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老王家走，而此时，老王头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老伴啊，我觉得这事就先算了吧，要不就先给老二做，等老二的腿好了，我再来做。”老王头苦口婆心道，“你看啊，我们俩要是都打断腿了，我们就只能在床上摊着了，还得派人来伺候，我们家里不就又少了几个劳力吗？马上春播过后，又要开始去整地，家里还要买小鸡，还有烧土砖那边也需要我——”
王老太太面无表情：“你想多了，你们俩瘫着，就瘫一块去，两个人互相照顾，家里人是不可能再派人来伺候你们的。”
老王头还没说话，王老太太又继续补充道：“别把自己个儿看得太重要了，烧土砖那边，有的是人去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想做，我也不逼你，日后我是再不会管你了，你别一天到晚跟我喊疼。”
老王头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每到阴雨天气，他那双腿就疼得走不动路，每次老妻嘴上都会骂着，但又会彻夜不眠给他揉腿。
其实老妻都心疼在心里吧。
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害怕，就辜负了老妻的心意。
更何况，比起内心忐忑的老二，老王头的心里其实是有底的。因为他知道，老妻手里有阿玉给的东西，那可是神仙送的。
他的腿只要打断了就一定能治好。
“行，我治，不就是打断腿吗？我又不是没被打断过。”老王头咬牙说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王老太太看着院子里越来越多的人，也没管他们，而是把老王头推到屋子里去，让他和王传贵并排躺着。
薛神医拿着打狗棍，和王老太太一起走进了屋子里，王传贵看着他娘手里一根粗粗的扁担，没由来一抖。
“娘啊，你拿根扁担做什么？”
王老太太把扁担在王传贵的脖子处，比划来比划去，嘴里念叨着：“我是直接敲你脑袋，还是敲你的后脖子，哪里能一下子把你敲晕的？把你敲晕了，敲你腿，你就不觉得疼了。”
王传贵吞了吞唾沫，老老实实说道：“儿子觉得，这一下子敲过来，儿子怕是要一命呜呼了，到时别说是敲腿了，敲我哪里都不会疼。”
王老太太也有些没底，她觉得敲腿这事，他还能把控把控，敲脑袋的话，确实对技术要求很高。
“那算了，就这么敲吧。”王老太太不知从哪找来一块布，直接塞进了王传贵的嘴巴里，然后又找来几根绳子，把王传贵的手脚都给固定在了床上。
王传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娘，为什么把我绑起来？”
“我怕你疼的哭，想跑。”
而这个时候，那个薛神医已经坐在了旁边的床沿上，打狗棍直接压在了王传贵的脚踝上，然后他整个人就扑上去，死死压住了王传贵的脚。
薛神医：“说好了的啊，我把他压住了，你要给我吃一片肉！”
王老太太：“嗯，不会骗你。”
王传贵：？？？
下一刻，王老太太右手摸了摸王传贵的腿，大概感受了一下是哪里不对，然后举起扁担，呼的一下敲下去。
王传贵：“唔！！！”
好痛！！！！！！！！
王老太太又低头看了看，发现腿打断了一处，但还有没连接好的地方，她又毫不犹豫举起扁担，再次敲下去。
王传贵：！！！
“唔唔唔！！！！”
痛煞我也！！！！！
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王传贵痛得晕了过去。
王老太太直接掰开了王传贵的嘴，把基因修复剂倒了一点进去，然后又把基因修复剂抹在王传贵的断腿上。
“还行，没生疏。”王老太太看了下，老二的腿被他打断了，但外面的皮只破了一点，里面的骨头也没碎。
薛神医还死死压着王传贵，半点没打算抬头。
老王头全程观看了王老太太是如何敲断王传贵腿的，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了。
“其实我觉得，我这样也挺好的，真的——”
王老太太微笑：“我给过你拒绝的机会了。”
蹲在院子里的人，忽然听见了几下沉闷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敲在了骨头上。
下一刻，他们听见了老王头的惨叫声。
接着是王老太太的话：“小声点，家里没有多余的布堵你嘴了。”
众人都觉得一阵牙酸。
“我觉得自己的腿有点痛。”
“好巧，我也是……”
“那什么，咱们还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算了吧，过两日再看吧。”
主要是，他们怕看见那父子俩的惨状。
一想到血肉模糊，甚至腿都飞出来的画面，他们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主要是吧，那薛神医看着实在不靠谱。
神倒是挺神的，就是神神叨叨的神。
等到胡村长拿着文书过来时，老王家已经恢复了平静。
王传富、王传圆和王传满三兄弟，排排坐在门口处，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的手脚都在发抖。
都是被里面的声音和自己的想象给吓得。
“你们在这做什么？”胡村长拿着文书走过去，左右看了看，“你们娘呢？”
“在在……在屋里。”王传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些。
“这是你们家买地的文书，你到时候给你娘吧。”胡村长把东西递在王传富的手上，扭过头就走，他这两天还要忙着烧土砖的事，但也抽空把老王家买地的事给办了。
主要是怕耽误几天，那边的地就不好买了。
王家三兄弟上演了同款的目瞪口呆：“什么地？我们家买地啦？！”
他们家哪来的钱啊？！
而此时，小阿玉正兴致勃勃拉着秦怀，要把他往家里扯：“阿佑哥哥，走走走，我们去看阿爷和二叔被打断腿，可好看啦！”
秦怀：“……”
【……】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抓了一只老鹰
秦怀早就听说，老王家请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回来医腿，他只觉得这些人果然是愚昧。
不过也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一个默默等死的小少年，哪有那么多闲心去管别人。
没想到，小阿玉竟然来找他，还让他去看自家人的热闹。
“阿玉，公子这两天还有功课没做完，不能跟你去看热闹了。”赤甲道。
小阿玉失望地哦了一声。
“那好叭，阿玉去找三胖哥哥！”
不用想就知道，胡三胖肯定对这事儿感兴趣。
秦怀一下子站起来，拉着小阿玉的手：“走。”
不就是看热闹嘛，他也会。
只不过赤甲在旁边道：“公子，那事……”
秦怀眉色极冷：“你处理。”
“是。”
看自家小公子拉着小阿玉走向老王家，赤甲在心里笑了笑。
公子竟然会为了阿玉小姐放下夫人那边的事，这还是头一遭。
他们家这个小公子心里可傲娇，嘴上说着不在乎夫人，可每次夫人有什么消息，他总会第一时间处理。
现在却不着急了。
秦怀其实不想看什么热闹，但他不喜欢小阿玉去找其他小伙伴，小阿玉是个玩起来就容易忘事的性子，玩着玩着，可能这一整天都不会来找他了。
虽然她很吵，可是有她在身边，总觉得这个春天都变得格外美了。
还没走到老王家，忽然有一只彩色的蝴蝶飞了过来，秦怀把小阿玉蹦哒的身体按住，示意她去看。
小阿玉不明所以。
秦怀就把小阿玉的小脸捧住，扭着她的脸去旁边。
“看。”
小阿玉的脸都扭变形了，但看到那彩色的蝴蝶，顿时眼前一亮。
“呀，是蝴蝶！”小阿玉，蹦蹦跳跳就要去追蝴蝶。
秦怀这才松了口气，把手背在背后，小大人似的跟在小阿玉身后走。
小阿玉一路追着蝴蝶跑，居然跑了小半个村子，最后停在了胡大夫家的门口。
胡小童正在捣药，看到小阿玉在跑，忙去喊她：“阿玉，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小阿玉停下来，随手抹了一把汗，笑得格外灿烂：“小童哥哥！”
那笑容实在太有感染力，让胡小童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你哥哥他们呢？”平时，王五郎他们应该都是跟着小阿玉的。
胡小童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王五郎，倒是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男孩。
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村里是来了两个陌生人住着，好像就在小阿玉家旁边。
想必这就是那个新来的人之一。
当时秦怀来村里，胡小童是没跟着来看热闹的，自然也没见过秦怀。
“阿佑哥哥陪我来的。”小阿玉跑回去，把秦怀拉过来，向他介绍，“这个就是阿佑哥哥，他住在三婶娘家。”
胡小童看了秦怀一眼，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因为常年跟草药打交道，胡小童很少像其他孩子们那样疯玩儿，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处理药材。
他的性格特别沉稳，虽然年岁不大，看着却格外有安全感。
脸未长开，但还是属于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出来的人。
“你叫阿佑？我是胡小童，要不要进来坐坐？”胡小童笑着走过去，把院子的门推开了些，又去屋子里倒水。
“我们家没有茶，只有这金银花，你尝尝看。”胡小童倒了两杯水，一杯是金银花，另一杯放了点糖。
小阿玉跑累了，捧起水杯就咕噜咕噜往下喝，喝得眼睛都笑眯了：“小童哥哥，你们家的水好好喝，是甜的！”
“知道你个小馋猫喜欢喝甜的，特意给你放了糖，但不能喝多了，不然牙会坏掉的。”胡小童提醒她。
“嗯嗯嗯！”小阿玉乖乖点头，“阿玉知道啦！”
胡小童轻轻揉了揉小阿玉的脑袋，眼神格外怜爱。
秦怀默默看了一眼，把水杯略有些重的放在眼前的石桌子上，提醒道：“蝴蝶跑了。”
“啊，蝴蝶！”小阿玉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忘了追蝴蝶。
她急匆匆站起来，又去扯自己的小裙子，想着要再去追蝴蝶。
忽然，几声咳嗽打破了宁静。
是屋里传来的。
小阿玉想起来，在小童哥哥家里，还住着一个人。
“粽子叔叔还在这里吗？”
胡小童听见这个名字就想笑，但还是含笑点头。
“在里面。”而且现在还是粽子叔叔。
小阿玉最爱看这些热闹了，当即就冲进了屋子里，去看正在屋子里躺着的血十三。
血十三又看见了这个小女孩，心情很复杂。
“粽子叔叔，你好些了吗？”小阿玉歪着脑袋去看他。
血十三：“……”这个称呼，真是一遍遍让他觉得心塞。
小阿玉没听到回音，又凑近了去看他，眼睛里写着担忧。
“粽子叔叔，你是不能说话了吗？你的嗓子也受伤了吗？”
“……没。”
小阿玉拍拍小胸脯，一脸放心：“那就好呀！”
她就是忽然想起有这么个受伤的人，所以来看看，也只是看看而已。
团子说了，这个粽子叔叔看起来很严重，但是他不会死，所以小阿玉也不会用自己的水去救他。
不像阿佑哥哥看起来很健康，可是团子说他要死了，后来阿佑哥哥果然就吐血了。
血十三在心里想着，一直在这里躺着也不是个事儿，也不知道传出去的信号舵主那边收到没有？
找些派人过来，把他接走啊。
他不想在这穷乡僻壤里躺着。
血雨阁内部有快速恢复的药，吃了会虚弱几天，但他可以快速好起来，把那个任务完成。
正这样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了热闹的声音。
“哈哈哈抓到了！”
“五郎，你们家这只羊可真厉害！”
“这是老鹰吧？！好大一只，用来烤——”“你一天就知道嘴馋，这东西一看就很厉害，当然是要养啦！”
众人从胡大夫家门前路过，看见了院子里的胡小童和秦怀。
王五郎顿时问：“咦，你在这里，阿玉是不是也在这里？”
话才刚说完，小阿玉就从屋子里跑出来。
“五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你也来看粽子叔叔吗！”
王五郎看见小阿玉了，当即就提着挣扎不已的老鹰走进去，笑呵呵把手里的老鹰举起来给她看。
“你看，五哥抓到什么啦？”
好大的家伙！
王五郎要两只手，才能把老鹰抓住，这老鹰双脚和翅膀都被捆住了，依然挣扎得特别厉害。
“哇，这是什么呀？”
老鹰悲惨地叫了一声。
正在屋子里的血十三，忽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不公平
“好大一只鸟！”小阿玉有点被吓到。
秦怀走过去挡在老鹰和小阿玉中间，看像王五郎的目光有些冷。
“你这小子，瞪着我干什么？别挡着路了，我还要带阿玉妹妹回家。”王五郎不满道。
“你怎么抓那么大一只老鹰？从哪来的？”胡小童也好奇，他们这地方别看是在山里，平日里很少有老鹰来的。
“不知道，我们正在那边放风筝，忽然就有一只老鹰冲过来了，像是要冲到我们村子里，然后羊就冲过去把它抓住了。”王五郎也没准备瞒着。
他们家小羊可厉害了，现在全村都知道。
“哇，小羊好棒喔！”
小阿玉照例一阵吹捧。
跟在王五郎身边的小羊发现小阿玉了，一点点跑到她身边去，低着脑袋就想要把她驮起来。
“走走走，我们先回去，家里二叔和阿爷的腿治好了吧？咱们回去看看。”王五郎看着手里的老鹰，“正好问问他们，老鹰要怎么养。”
于是，众人又向来时一般走了。
胡小童也无所谓，只是再走进屋子时，他发现那个被包成粽子一样的人坐起来了。
一个只能躺着的人，忽然坐起来，差点把胡小童魂都吓飞了。
“你身上的骨头不想要了啊？”虽然现在还不是大夫，但胡小童也是有医者之心的，看到病患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心里就有点不高兴。
“你们抓到什么了？是老鹰吗？是什么样的老鹰？”血十三连忙问。
胡小童狐疑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那是你养的啊？”
血十三想说是，可又怕眼前这个小少年怀疑他的身份。
谁知道村里会不会卧虎藏龙，有那种敏锐的人呢。
万一知道他是杀手，把他报告给官府，那他越狱又要花一定时间，这不就耽误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好奇问问。”
“就是普通的老鹰呗，你快躺回去，这样坐起来，你估计又得多躺一个月了。”
血十三：“……”
他心里都快急死了，唯一的联系工具好像被抓了，也不知道舵主他们有没有后续跟过来。
不然的话，他就这么躺几个月，那黄花菜都凉了！
王五郎等人带着老鹰回了老王家，却发现家里的氛围有点奇怪，于是他就赶走了那些想看热闹的小伙伴，战战兢兢走回去。
老王家现在正在商量那新买的地，尤其是得知，他们家新添的不是一两亩地，而是整整48亩，还全都是良田。
这是什么概念？！
他们一家人18口，除掉山地，可耕种的也就15亩地，那粮食的产量非常少，一亩地撑死也就一石粮，若是脱壳去皮，那就更少了。
那是因为他们家的地都是二等田，要是良田的话，这产量不说翻番，但至少要多一大半的。
本来就只有15亩地，现在一下子加了48亩，等于所有人都能吃饱饭了。
要是良田能有100亩，他们家就妥妥的升任为地主家庭了！
哪有这么快的？
“娘，且不说这么多地怎么来的，怎么把地全部都给四房了？”小张氏再怎么心大，也觉得这样分配实在不合理。
家里本来地就那么少，到时候无论是分家，还是爹娘百年之后，直接分给几个弟兄，他们能得到的地也很少。
现在多了几十亩，他们每家能分到的也就更多了，结果一下子全部给了四房，怎么可能想得通？
别说是小张氏了，就连一向把大哥品格扛在肩上的王传富，心里也有一点点的不愉快。
相信爹娘做事有道理是一回事，真正面临这种不太公平的待遇，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王老太太看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回来了，先打发刘氏去厨房给他们烙饼子，又让几个孩子守着。
至于王五郎手里的老鹰，家里人倒是给了点眼神，但也只是让王五郎先丢在柴房里捆着，暂时不去理会。
等他们都走了，王老太太才道：“你们不是想知道，咱家的地是怎么来的吗，那好，我告诉你们，是阿玉找来的。”
王老太太就说，小阿玉带着家里的几个小子去后山，挖到了一种名贵的药材，这一切都是药材卖来的钱换来的。
“可那药材也不是阿玉一个人挖的，我们家几个孩子都跟着去了，那买来的地也该分我们一点。”小张氏怎么也想不通，“娘，这地可是大事，不可能这么糊糊涂涂就过去了！你说要直接冲入公家，谁家都不分，我心里也想得通，但你只分给四房，未免也偏心太过了！”
“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王老太太说。
老王家的几人都跟着松了口气，刚才小张氏说的话实在有些咄咄逼人，作为媳妇，是不能这么跟婆婆说话的。
然而下一刻，王老太太接着说：“我什么时候不偏心了？你是第1天认识我么？这地，我说要这么分，就这么分！”
被扛到堂屋木板上的老王头，张张嘴巴想说话，王老太太用眼神制止了他，又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个想法，我之所以把地登记在老四名下，偏的不是老四，是阿玉。至于你说，五郎等人也参与了，那你说说，要是没有阿玉，他们能找到什么，是真的羊粪蛋子，还是那个松露？”
“另外，这个地虽然登记在四房名下，但所有产出都是归公家的，在我和你爹蹬腿之前，谁也别想打这些地的主意，就是老四也不行！”
王家4个兄弟里面，也就只有王传贵识字认字，当时他们三兄弟拿到了那个文书，也只是随便瞟了几眼，大概认出来写了什么，并没有看完。
所以他们不知道，村外的那些地，连老四的名下都没登记，而是直接到小阿玉的名下。
这一点，王老太太没打算挑破。
“其他的事你们少跟我废话，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若是实在不服气，那咱们就分家，我跟老四，你爹跟你们。”
老王头瞬间叫出声：“老婆子，你怎么能丢下我呢？我也要跟着你的，我也跟着老四！”
王传富啪叽一声跪在地上，惊恐道：“爹、娘，我们不说了，我们不说了！都听娘的，娘喜欢登记在谁的名下，就登记在谁的名下，咱们不分家，好吗？”
他们老王家一向和睦，平时很难闹红脸，这次确实是因为地的数量太多了。
王老太太又看向小张氏：“你呢？有没有什么意见？要不要现在就把你们俩的份额给分出去？”
王传圆和小张氏也扑通一声跪下。
“娘，我们错了！”
“您别生气，是媳妇错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老王家发财了
王传贵在屋子里听着，心里倒是没多想，娘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
只不过，他娘一向很不喜欢跟家里人讲道理，总是直接做事，往往到了最后他们才知道，老太太这么做都是有成算的。
王老太太也不是真的吓唬几个儿子，她是真有些觉得，儿子们的目光实在太浅。
“一个个都是眼皮子浅的，当初还以为你们是藏拙，现在想想，就是一个个蠢蛋子，扶不起的阿斗，我就是从茅坑里挖一块砖来，放进花里几十年，它也该变香了，你们倒好，又臭又硬！”汪老太太说着说着，又很气愤，看向老王头的目光似乎要杀人。
老王头冤枉极了：“我怎么知道他们那么蠢，早知道，当初咱们就去粪坑里抱块砖来养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时候，当然是要和老妻站在一起。
王老太太冷笑：“你现在去抱也不迟！”
几个儿子：“……”
——这侮辱性也太强了吧？！
倒是刘氏忧心忡忡的，在厨房里一边做饼子，一边听着堂屋里的动静。
王大郎他们还好，对于饼子虽然也喜欢，到底还顾念着哥哥的面子。
王四郎，王五郎等人，早就已经流哈喇子了。
原因无他，这个饼子一看就油水足，和平时那些干巴巴的饼子完全不一样。
王老太太买回来的肉，肥肉都熬做了油，刘氏在王老太太的授意下，也舍得用油，饼子里面还加了几点碎肉，还有春天特有的香椿，还没开始炸，就已经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王大郎在帮忙烧火，等锅烧热了，刘氏把饼子一个个摊进锅里，最先放入底部的油锅里炸，炸出香味后就捞在旁边锅沿上贴着。
饼子很快就贴满了一圈，有些偏黄的饼，渐渐有了焦香味，呈现出金黄金黄的色彩，光是看就让人口水直流。
终于好了，刘氏最先递给小阿玉一个，其他几个人都眼巴巴看着。
一人分一个饼子在手中，小阿玉刚刚咬一口，只觉得满齿留香。
肉的香味很淡，加上香椿的清香，把肉和油的腻味冲散了，饼子的口感松软又酥脆，一口咬下去有咔嚓的声音，再嚼两下，又觉得满嘴都是柔软。
“娘，你做的饼子好好吃，阿玉好喜欢！”小阿玉只咬了一小口，就把饼子举在刘氏面前，“娘，阿玉吃饱了，这些给娘吃吧。”
以前小阿玉都是最先把东西给刘氏吃，可是刘氏从不愿意先吃，现在小阿玉都是自己先咬一小口，再分给刘氏。
刘氏笑着低头，也轻轻咬了一小口，她近乎贪婪的感受着舌尖的美味，但很快就止住了那股渴望。
在小阿玉期盼的眼神中，刘氏撒了个谎：“阿玉吃吧，娘不爱吃这个。”
在小阿玉的带领下，家里其他几个小子，总算还想着自己还有爹娘，只不过他们把东西拿去堂屋，大人们都说自己不喜欢。
一看那饼子就用足了料，再做的话就不够了。
他们大人三两口吃了，肯定更加劳肠寡肚，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吃。
王老太太把众人的眼神看在眼里，觉得有必要改改他们这个习惯了。
以后家里总归是要好起来的，要再是这种性格就显得小家子气，一下子扭转过来不可能，慢慢来吧。
习惯总要潜移默化改。
“老大，你过来。”王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从屋子里拿出两锭沉甸甸的银子，递给王传富，“这20两银子，你拿去给胡村长，感谢他帮忙跑前跑后。”
胡村长是直接给他们多买了三亩地回来，这份恩情是要记着的。
而且跑前跑后也要花费不少，胡村长不说，不代表他们就要装不知道。
王传富还没见过这么多钱，手都要抖了。
“挺起胸膛来，你是老大，不要做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王老太太厉声呵斥，“才20两银子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这还是要给别人的，要是直接给你的，你是不是要晕过去了？干不了这事儿，就交给老三去，别做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当着弟弟弟妹的面，被老娘这么训斥，王传富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到底还是没说把银子交给老三去处理的话。
“儿子这就去。”王传富低垂着头走出去，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王老太太又拿出二两银子，交给老三：“现在天色还早，你拿这二两银子，看是去镇上还是去隔壁村黄屠户家，买20斤肉回来，让他搭5斤的猪下水当添头。另外，再买两把镰刀，一把柴刀，鸡仔和鸭仔各10只。”
听得王传圆都有些晕晕乎乎了，王老太太才道：“二两银子都给你，把我说的这些东西买回来，只能买多，不能买少，银子不额外补贴，若是有剩的，那也是你的本事，自个儿留着不必跟我报备。”
小张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事要是办好了，说不定他们还能存上私房钱，而且这还是过了明路的私房钱，娘肯定是不会收走的。
小张氏忙说：“娘，这些东西太多了，我怕相公记糊涂了，我和他一起去吧。”
王老太太：“随便你，家里的活别想偷懒。”
“我把活干完再去，就快好了！”小张氏说完，直接冲出门去，她今天的活就剩下扫院子了，地里的活现在还轮不上她。
安排完他们，王传满就眼巴巴望着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道：“村外面的地交给外面的人种了，但你要去走一趟，看一看，让人家熟悉熟悉是谁家的地。村里的地，你们也别傻乎乎自己种，只留20亩，剩下的你去看村里有谁愿意种的，就让他们种。”
王传满：“娘，要是村里的人不乐意种怎么办？”
有的村民爱面子，不想在本村人手下做事，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是你该处理好的事，要不要我再教你怎么走路？怎么吃饭？”
王传满一头冷汗：“……儿子去想想。”
“村里的良田还没种，今天就要定个章程，明天要开始种了，今天你事情没办好，晚上也别回来，自个儿在外面反省反省。”
王传满：“……”他有一点点想问，为什么两个哥哥没有惩罚，偏偏他有？
王老太太盯着王传满：“理论上来说，30亩地都是你的，给自己的地干活，怎么，你很委屈？”
“……没。”
王传满先去看了村里的30亩良田，然后和路过的村民们聊了几句，告诉他们，这些地已经成为自己家的了。
这下子，老王家发财了的消息，在村里不胫而走。
“不得了了，老王家发财了呀！”
“他们家都变成大地主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哥哥和哥哥是不同的
老王家发财了，他们得了30亩地，这在胡家村可是头一份！
别人都是开春后穷的要命，家里富余的钱都拿去买粮食和种子了，除了地里要种的粮食，还有一些人家，自己留的菜种子不好用，总还要去镇上买一点。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花了钱，到最后没剩什么了。
按这样说，胡家村最穷的老王家，应该都要勒紧裤腰带了。
结果他们家的孩子，眼看着一天长得比一天好，他们还当是之前的蛇肉没吃完，现在想来，会不会就是因为老王家有钱了？
他们的钱从哪里来的呀？
村民们好奇议论纷纷，自然也是忍不住问的。
王传满比他们还要蒙。
“我也不知道啊，这些地都是我娘买的，我就是过来看看。”王传满还知道，要瞒着地写在自己名下的事。
家里的事没必要出去宣扬，免得到时候传来传去又变了味儿。
周寡妇现在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别人不太好意思，她倒是觉得没什么。
所以，周寡妇直接就去了老王家，问王老太太：“王家婶子，你们家一下子买那么多地，可种得完？要是有多的，分两亩给我们家种吧，佃农是怎么收的，你就怎么收，看怎么样？”
老王家买的地可都是良田，种出来的产量，那可比自家的多了。
不过那些地也是要交税的，地本身的税其实很少，大头都是人丁税。
这也是为什么地主越来越富，而穷人越来越穷的原因，穷人地少，人多，交的税一多，那可不就越穷了吗？
但是穷人要是人少，劳动力就不足，种出的粮食不够，那也穷。
所以穷人无论如何，都是在穷坑里打转，怎么也爬不出去。
王老太太还以为，周寡妇是来问赚钱方法的，没想到她是第1个来问种地的事。
“我们家只留20亩自己种，剩下10亩分出去，你去跟我们家老四商量商量要，种哪两亩。至于地里的产量，若是你自己出种子，我们就按照五五分，若是我们出粮种，就按照三七分，我们七，你分三。”王老太太觉得，村里人谁种都一样。
“其中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按你自己的喜好来选，我们不强求。”王老太太不经意般加了一句，“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们这是要写文书的，以后可就不改了。”
周寡妇一听，觉得这五五分肯定更划算的，自己花钱去买种，到时候其实比一成还要少。
但是周寡妇能混到现在，也不是吃素的，她觉得三七分是有点太狠了，因为种地本身的税是谁种谁交，虽然交的会很少，但那也是一份支出。
既然如此，三七就有点坑人。
老王家不是会坑人的人家。
周寡妇想了想，就问：“王家婶子，你们的粮种是去镇上买吗？”
如果都是去镇上买，那她还是选五五分。
王老太太似笑非笑看着周寡妇，这人是有几分聪明的。
当然王老太太刚才也是故意那么说，如果是其他村民来，王老太太就不会多提醒一句。
当初山阳村的人来捉阿玉，是王三胖去通知他们的，这个情王老太太是记着的。
现在便算是还情了。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并不是说你帮了我，我再帮你一次，这情谊就能抵消了。
而是你帮过我，我也会帮你，情谊也就更浓。
“我们家的粮种自己做，我只能跟你说，应当是会比镇上的好一些。”王老太太点到即止。
“那我听你的，就选三七分的。不过我看，那良田还没开始播种，粮种什么时候给？怕是今天就要开始种了。”
现在已经过了育种的好时节，粮种不能再育苗，要直接下地种了，当然是越早越好。
王老太太道：“你别急，把文书签好了，晚点就把粮食给你送过去。”
阿玉给王老太太的那堆粮种，当时可是摆满了一桌子的，少说也有个七八十斤。
王老太太想着，那粮种质好，到时候一亩地五六斤也足足够了。
周寡妇雷厉风行，当即就拉着王老太太要去写文书。
“你让老四和你去就行，对了，你看村里还有哪些人要种的，喊他们一起去吧，懒得麻烦。”王老太太最不耐烦做这些细碎的事了。
周寡妇欢天喜地走了。
王老太太揉了揉额心，刚走出院子就看见小阿玉，正把什么东西往兜兜里塞。
“阿玉，你过来。”王老太太朝小阿玉招手。
小阿玉一边蹦哒，一边应：“阿奶，怎么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阿玉给你揉揉。”
她平时看见过爹给阿娘揉脑袋，每次娘一皱眉头，爹就会给她揉。
“阿奶没事，你这是要出去玩啊？不要一个人出去，让你五哥陪着。”王老太太给小阿玉整理了下衣服，正好看见小阿玉的兜兜里塞着半块饼子，她的目光一顿。
“你这是要送给谁呀？”
“阿玉肚子吃得好饱了，这个要拿去给阿佑哥哥！”
王老太太想着，那个隔壁的秦怀，之前让阿玉拿了一堆糖回来，也算是个有良心的孩子了。
她从厨房里，重新拿了两个干净的饼子，用一张干叶子包着，交给小阿玉。
“阿玉，自己吃过的东西，再给别人吃是不礼貌的，要给就要给干干净净的。”王老太太看着小阿玉不解的眼神，又解释说，“给家里人没事，可是对外面的人要更讲究。”
趁着这个机会，王老太太让小阿玉明白，虽然阿佑哥哥和五哥哥他们都叫哥哥，但也是有区别的。
小阿玉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哥哥和哥哥不一样？
王老太太就说：“你看，你五哥哥六哥哥他们，都是一样的阿爷和阿奶，但是他不是。”
这样解释就很明白了。
“阿玉知道啦。”
然后，小阿玉就把自己兜兜里，啃掉一半的饼子拿出来，递给刚刚出灶房的王五郎。
“五哥哥，这个饼子给你吃！”
王五郎感动得热泪盈眶：“阿玉妹妹，还是你最心疼我，五哥好高兴啊！”
然后，他就看见了小阿玉怀里的东西。
顺口问：“你这包的是什么？”
“是饼子呀，阿玉没有吃过哒，干干净净哒饼子！”小阿玉露出一个天使般的笑容，说出无情的话，“阿奶说了，五哥哥吃阿玉咬过的，这个干净的就给阿佑哥哥吃，因为阿佑哥哥很特别喔！”
【……】
王老太太：“……”
这理解能力真是绝了！
刚刚还感动，现在只剩无限委屈的王五郎：“……”
咱就是说，心总觉得拔凉拔凉的。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和村民签文书
小阿玉带着饼子去找秦怀，还非常刻意地强调了，这个饼子是干净的，阿玉没有咬过。
秦怀原本是吃不下这些东西的，现在倒也吃得坦然了。
死之前多吃几种食物，也算是一种特殊的成就吧。
秦怀一边啃着饼子，一边如是想到。
“阿佑哥哥，你今天还要练武功吗？”小阿玉已经知道，秦怀是要练武的，
小手挥舞两下，小腿往下蹲了蹲，嘴里发出哼哼哈嘿的声音。
妥妥的模仿秦怀。
看着她那不伦不类的样子，秦怀撇过脸，假装没看到。
他哪可能做得这么丑。
赤甲拍了拍手：“阿玉，你学得好像。”
小阿玉骄傲地挺挺胸脯：“阿玉也很厉害哦！”
秦怀：“……”手里的饼子突然就不香了。
胡三婶急匆匆回来了，看见院子里的阿玉，忙问她：“阿玉，你阿奶在家吗？”
小阿玉：“在的呀。”
“快快快，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搞，快点地都没了！”胡三婶扭头朝后面催促，胡三一边应道，一边匆匆走出来。
他们二人原本是在帮忙烧土砖，听说老王家发财了，有了很多地，大家都一窝蜂往老王家走，胡三婶他们也坐不住，当即也跟着回来了。
“立春你就别跟着了，去和阿玉玩。”胡三婶扭头朝着一个小姑娘喊。
那小姑娘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衣裳，眼神畏畏缩缩的。
听到这话，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那个没用的东西！”胡三婶就看不上她那样子，又朝另一个孙女喊：“扁担，你去。”
叫扁担的孙女已经10岁，听见阿奶的话，当即就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妹妹，慢慢走向阿玉。
“阿玉妹妹，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吧。”
胡三婶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女儿早已经出嫁了，生儿子常年在外跑，大儿子和二儿子陪在身边。
还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二媳妇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看有人陪着阿玉了，胡三婶这才赶紧往老王家走。
路上，胡三问：“你不是不爱让家里的娃娃跟阿玉玩么，怎么又让他们去陪着了？你这样，别人不说你恶意奉承吗！”
“我奉承个大爷！你瞧瞧你留下的种，一个个歪瓜裂枣的，也好意思陪人家阿玉玩！阿玉，那是咱们胡家村的福宝宝，让那几个崽子陪着，把人家带衰了怎么办？张驴子不得找我拼命啊！”
一想起王老太太的战斗力，胡三婶就觉得身上疼。
那头驴子倔得要命。
“那现在怎么？”
“现在说明，阿玉运气就是好，村里那么多孩子带着她跑来跑去的，人家老王家还是起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再衰的人也带不衰人家，我也不求你们这些棒槌了，就给我沾点福气，我就觉得是烧高香了！”
说到底，胡三婶就不相信什么老王家突然发财的话，就算是有，那肯定也是阿玉带来的。
往年老王家越来越穷，听说他们家还欠着巨债，虽然没见到什么债主上门，但老王家确实也没存上钱。
现在捡了个阿玉，不仅没让他们赔钱，反而让他们发财了。
这时候不赶紧多沾点福气，还等什么？
胡三：“……”
原来只是想沾福气。
是他格局太小了。
胡三婶赶到老王家时，村里人早已来了一大波，他们的目的都是冲着老王家的地来的。
大家都很识趣，现在还没有问老王家怎么发财的。
老王家要留20亩地自己种，他们自己原本15亩二等田，现在也可以让给村里的人种。
就等于说，他们一共有25亩地分出来。
这点地，村里人都想要种，尤其是那良田。
胡三婶自然也想要的，但是她前两天才惹张驴子生气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大家都怕老王家讲交情，村里人或多或少都帮过老王家的。
但这个帮，也分大忙和小忙。
王老太太就说：“大家都是邻里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老王家也只是运气好，日后大家的日子也令人会越来越好。”
看众人急着想要结果，王老太太直接道：“我也不指名道姓给谁种了，前面周寡妇来时，已经要走了两亩地，还剩下23亩，你们就抓阄吧。”
众人：“……”
居然还能这样。
最后大家当真来抓阄了，用的材料就是老王头平时编织的竹片，放进背篓里，抓到短的就可以得到半亩地，抓到长的可以得到一亩地，抓到半长不短的，就什么也没有。
一家人只能抓一次，来的一共有五六十家人，所有的地都分派出去了。
胡三婶顶着王老太太冷漠的目光，运气好，拿到了一亩地，还是良田。
王老太太照例让他们选择，要三七分还是五五分，基本上，大家都选择五五分。
胡三婶倒是选择了三七分，以她对张驴子的了解，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
得罪村民的事，老王家是不会做的，所以，三七分应该是会更好些。
写文书的工作，交到了王传贵的手中，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老王家那个瘫五六年的老二，居然是个会写字的。
从前，可从没见过他写字。
王传贵被敲断了腿，现在正疼得厉害，但王老太太一点都没怜惜他。
他只能忍着疼痛，半侧着身，写了一份又一份文书。
村里人拿着那些文书看半天，一个个都悄声说：“这跟村口那鸡，在地上扒拉出来的差不多。”
“怪不得王老二从不说他会写字，这和胡老太爷的比起来，也丑太多了。”
“小点声，别被人家听见了，多伤人心啊。”
王传贵：“……”
但凡你们多走两步，别在我床边说，我都能听不见，谢谢。
把地分配完了之后，王老太太说出了一个让大家的好奇不已却不敢问的事：“我知道你们都在好奇什么，我们这钱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是用山货换来的。”
然后，王老太太把松露的事说了，并提醒大家：“这只是几个孩子偶然找到的，胡大夫应该也知道，你们可以去问问，在哪些地方比较容易找到。”
大家一听这话，觉得老王家可真是厚道，别人要是知道这么件事，那估计捂一辈子都不会说。
大不了，赚了钱之后就搬离这个村，闷声发大财多好。
“能不能让你们家的阿玉，陪着我们一起去？”胡三婶到底没忍住。
回应她的，是王老太太吃人的目光：“蒋大欢你过来，我告诉你能不能。”
胡三婶根本不等王老太太继续说，拔腿就跑。
“当家的，文书你签吧，我想起家里的猪还没喂！”
胡三：“……”
当然没喂，因为咱家还没买。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优质的粮种
王老太太打发走了村民，又让家里的小子把小阿玉叫回来。
等到众人都散去了，王传满才小声问：“娘，我们家的粮种都不够了，怎么还要给村民发？”
他上哪去找啊？
“什么事都指望着你，你老娘我早饿死了，先给我等着，等一下就给你。”王老太太刚说完，小阿玉就回来了。
她把小阿玉拉进屋子里。
家里几个人都想去偷听，老王头在院子里咳嗽一声，盯着他们：“没事做了是吧？”
众人赶紧散去。
没多久，王传圆夫妇俩回来了，带来了鸡仔和鸭仔，大家又赶紧忙活着收拾鸡圈。
把家里的孩子们都赶出去找草。
大家一忙起来，就忘了要去偷听。
“阿玉，你说那个精灵要你种地，是必须要你去慢慢种的？”王老太太问。
小阿玉就赶紧去问团子。
团子一开始，不知道王老太太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后才知道，它是想帮小阿玉完成任务。
看来王老太太之前，也理解到了一部分的意思，还知道阿玉是要有种地任务的。
【不用全部亲力亲为，只要参与了就行。比如他们种地的时候，你去浇水，或者帮忙撒种子，收获的时候，你在场盯着，平时帮忙除除草……】
这些也是团子自己研究出来的，原本的任务，当然是要求崽子一五一十自己去种。
不过所有的任务判定，都是有捷径可走的，团子一直都在研究，自然能发现这个漏洞。
小阿玉就对王老太太说：“不用哒，阿玉只要帮忙浇水，还有撒种子，长草了要去扯草，就可以啦！”
她还在心里问：“精灵，阿玉说的对吗？”
【对，阿玉很棒噢。】总算没有给它的话做减法。
王老太太若有所思。
然后又问小阿玉，还有没有更多的粮种，如果有的话，再拿出来种一种。
王老太太觉得，与其把所有的地都用上那个神水做的肥料，还不如用这个更好的粮种，说不定还不会那么夸张。
村民就算怀疑，也不会怀疑得太离谱。
小阿玉已经把大多数粮种都拿出来了，现在空间里更多的是蔬菜和花的种子，包括之前的黄豆、豌豆，都已经种了一大片，而且长出了不少的种子。
听见阿奶要，小阿玉干脆就把那些收起来的东西，一股脑都丢进了房间。
王老太太面无表情，看着满屋子堆满的黄豆藤和豌豆藤，觉得自己心理建设还是做得太少了。
而且她看到，小阿玉手伸进兜兜里，然后在假装往地上一放。
小阿玉还扬着脑袋求夸奖：“阿奶你看，阿玉都是从兜兜里拿的哟！”
王老太太：“……”
你这小兜兜，连一根黄豆藤都装不下。
教育任重道远。
“阿玉做的很好，不过还要继续努力，阿奶后面再跟你说，你先出去玩，顺便把你阿爷叫进来吧。”
小阿玉得了夸奖，高兴得不得了，跑出去通知了老王头后，自己就高高兴兴继续去找秦怀。
老王头走进屋子，看到那一屋的藤，差点没地方下脚。
“……这些都是阿玉拿出来的？”老王头吞了吞口水。
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再这么吓他几次，他估计就直接翘辫子了。
王老太太：“别管那么多，赶紧把这些豆子都剥出来，等下让老四挨家挨户送给那些村民。”
只有三七分的村民，可以得到他们给的粮种，虽然只有十多家，但一家给个几斤，数量也不少了。
这事儿还不能让家里的儿子媳妇们知道太多，只能老两口自己做。
撸了没一会儿，王老太太听到了刘氏在外面说话的声音，想着这个媳妇也是知情的。
随即又想到她小产了没多久，做这事儿有些费腰，还是算了。
大不了多忙一会儿。
村里的人，现在大半都上山去了，他们都去找到了胡大夫，问及关于松露的事。
胡大夫看王老太太都那么大方分享了，自然也没有扭扭捏捏，他直接告诉了大家松露会在什么情况下，长在什么地方。
众人一听，纷纷摇头：“这条件也太难了，小阿玉居然能找到，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也有村民说：“这样说来，那一年，我也曾挖到过羊粪蛋子，我还以为是哪个皮孩子故意埋进去的，唉呀，早知道这么值钱，我就该捡起来了！”
“大家平时看到了，也没想过那是值钱的东西呀。”
不过这些话也提醒了村民们，这东西虽然很稀有，但在他们村后的山里面，是很有可能找到的。
大家浩浩荡荡进入山里，因为人多，也不怕那些野兽，反而进入得更深了些。
大家专门去松树底下看，说来也是巧，还真有村民找到了一窝，因为是几个人同时找到的，他们也约定好了要平分。
也有村民找到的不是松露，而是另外一种东西，大家不认识，再也没有随便扔了，而是拿回去交给胡大夫看。
胡大夫见到后，笑着说：“这也是一味药，叫做松茸，价格嘛，比松露要少很多，但也算是值钱的。这东西在地上要长很多年，通常不是这个时候挖出来，现在挖了品质不太好，不知道拿去药房，他们肯不肯认。”
村民们一下子高兴了，忽然觉得，这挖草药可比他们种地挣钱多了。
胡大夫打破了他们的幻想：“长过松露的地方，好几年都不会长了，不仅如此，那里也会草木不生。你们要是找，估计就要去更深的山里，那可是要命的！”
村民们顿时像被泼了冷水。
他们整整找了大半天，直到天都黑尽了，才恋恋不舍回来，听说老王家给那些三七分的村民送了粮种，也只是当听过就算了。
到了第2天，得到粮种的村民一看，发现无论是黄豆还是豌豆，那品质都好的太多。
“老王家真是实在人家，竟然买这么好的粮种！三七分也不亏啊！”
“是啊，他们这么厚道，我们也不能随便给人家把地种坏了，好好种吧，说不定今年种了好田，家里人都能饱肚子了。”
村民们默默下定决心，自家的地敷衍都行，老王家的地，可得好好给人家种。
不能辜负这份心意。
小阿玉为了完成她的种地任务，在老王家种20亩地的时候，也开始在田里活跃起来。
王老太太给她找了个任务，让她给堆肥的地方浇水。
只要浇了水，就代表参与了这份劳动，不然20亩的地，都要让小阿玉去丢种子，那可得把她给累死。
【太好了，只要这批粮食起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到时候，空间就能升级。】
(本章完)
第156章 小阿玉帮种田
小阿玉到了老王家以后，最开始总是小心翼翼的，在老王家的放纵下，她渐渐成了一个真正无忧无虑的小孩。
胡家村的人都以为，小阿玉就是贪玩的性格，也纵着她去玩。
但老王家开始种那20亩田时，小阿玉一直都在现场。
王老太太和团子都很心疼她，想着让她随便做做就好，反正团子研究过了，只要崽子稍微参与一下，任务就能算成功。
毕竟崽子的年纪太小了，任务系统也并不会那么不人道。
可小阿玉却不愿意玩，家里所有人都到地里帮忙了，包括两个双胞胎哥哥。
王传满一回头，看见自家闺女还在往地里丢粮种，一张小脸上落满了汗水，顿时把他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阿玉，你歇歇吧，这块地没剩多少了，让他们去做。”
小阿玉把手里的粮种一颗颗丢完，又迈着小短腿去拿新的，被王传满一下子拦住了。
“你别忙活了，去那棵树下坐坐，可别中了暑气才是！”
虽然现在是春天，但头顶着太阳也并不算温和，在农田里呆久了，也是会中暑的。
更何况，小阿玉没做过这么久的农活。
王五郎他们也在帮忙，现在也都累了，全都坐在树下。
树下放了三个水壶，几个小子咕咚咕咚就喝掉了一壶。
“阿玉妹妹，你过来喝水吧。”
小阿玉摇摇头：“阿玉不渴，你们喝吧！”
她还要把剩下的坑坑填满。
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这是精灵教她的道理呢。
【……我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团子当初对崽子说这句话，是它看崽子好像没有多少积极性，所以灌各种鸡汤。
崽子就算恢复了智商，现在也不过4岁，估计自己说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没想到，她其实一直记在心里的。
【其实任务也没有时间限制，你可以慢慢做，今年完成也行】
团子看崽子那么拼命，真怕把她给累到了。
小阿玉汗水滴在地上，觉得有些困了，但还是努力揉了揉眼睛。
“我会好好做的，精灵，你不要担心。”小阿玉握住了小拳头，说得斩钉截铁。
她知道，精灵一直都想她好好努力种田，可是那时候家里人都好忙哦，要是让阿奶帮助她，阿奶一定会更辛苦的。
所以小阿玉一直都在等着，现在家里大家都在种地了，这又是为了她的任务，她肯定要参与的呀。
阿娘和爹都在地里干活，她也要一起，才不怕辛苦呢！
这一种就是三天，王五郎等小子也累得骨头像散架了一样。
小阿玉还在团子的指挥下，给家里的水缸多加了一点万灵水，但就算是这样，喝了水的大家忙碌那么久，还是觉得特别累。
一回家什么都不想干了。
小阿玉反而成了家里精神最好的那个，因为每次小阿玉休息的时候，团子都会把她叫到空间里去，让她的意识体可以好好休息。
众人忙碌起来，家里的小家伙就没人理了，鸡仔和鸭仔都是大家去地里时，顺手扯了一点野草，回来切碎了喂。
小羊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去找吃的，平时王老太太也会给它的碗里加点吃的。
小阿玉会悄悄的去找更多的小果子，或者去地里挖蚯蚓，拿来给家里的鸡鸭仔吃。
“要吃饱饱才能长大哦！”每次喂鸡鸭时，小阿玉都会跟它们小声叮嘱。
现在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又去养了一些鸡鸭，还有几家人不知从哪儿抱来几只小狗，也有两户条件稍好的开始养羊。
动物多了，村里也就热闹许多。
王老太太本来也想给家里添一只小狗，小时候可以陪着小阿玉，长大了能看家。
但看小羊那副彪悍的样子，感觉养它比养狗更好。
毕竟那可是偶尔能把蛇带出来，当小弟溜的存在。
第3天时，终于完成了农活的王五郎，正看着小雀从远处飞过来。
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唉呀！鸡圈里还有一只老鹰！”王五郎一拍脑袋，赶紧往鸡圈里冲。
三天过去了，那只被捆起的老鹰怕是都快死了！
老王家的农活做完了，村里的第1批土砖也全部烧好了，各家各户按需去取，秦怀索要是最多的。
因为不是村里人，秦怀用土砖还要额外交一笔钱，本来是想用青砖，但胡家村里大家基本上都用的红土砖，没必要标新立异，也就入乡随俗了。
材料齐备后，修房子的速度就会很快，赤甲这次没有亲力亲为，他原本想全部出钱，请村里的人帮忙修建。
后来他眼珠子一转，施展轻功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时，后面跟了10多个，看起来身强体壮的人。
别人一问，赤甲就说：“噢，我去外面找的一个施工队，他们干活便宜！”
被迫成为施工队的一群人：“……”
他们只是奉夫人的命，前来给公子送药，没想到，还要留在这里修房子。
大意了。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秦怀冷冷看向他们。
赤甲就在旁边翻译：“公子说，多谢你们前来助力。”
众人：“……”
小公子的眼神真有谢意吗？
老王家一通忙碌后，现在也进入了休息时期，孩子们终于可以再次玩了。
小阿玉倒是还想帮大人的忙，可是老王家的人说什么也不准她去地里了，她只好又跑到旁边来找秦怀。
“阿佑哥哥，这是你家的新房子吗？好漂亮呀！”房子已经起了大半，院子修得很宽敞，地基也打的深，一看就和别家的不同。
临时施工队看见有人接近小公子，心里全都一紧。
这是谁家来的小可爱？
不知道小公子最讨厌有人和他说话吗？
可怜了，这个小姑娘不会被小公子打吧！
结果，小阿玉不仅没有被打，秦怀反而“嗯”了一声，拉着小阿玉的手就往旁边走。
修房的地方灰尘大，也不适合玩。
施工队众人眼睛都瞪圆了，为什么他们恍惚觉得，小公子此刻，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小少年？
天知道，大家私底下，可都是叫他小阎王的！
他们都没注意到，有一群人正快速向着胡家村靠近，打头的人肩膀上停着一只老鹰，目光冷漠极了。
“你确定血十三就在这里？”那人问道。
身后有一人垂手而出：“是！属下的讯鹰就是在这里失去踪迹的。”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谁吃了讯鹰
血十三只觉得这几天非常煎熬，他十分关心那只被抓走的讯鹰。
他们血雨阁专门训练出来的讯鹰，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而且非常善于追击和逃跑，不过平时都是用来传递消息。
它们和专门饲养的千香蛾是一体的，只要一闻到那个蛾子的味道，三五百里之内都能快速飞来。
但是训练的代价非常大，不是每一个杀手都拥有千香蛾，现在蛾子，讯鹰也没了。
“小大夫，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那只老鹰怎么样了？”这两天，可能是由于太过着急，血十三已经能够流畅说话了。
胡小童：“不知道，估计是拿来吃了吧。”
村里的小子们捉到那些飞禽走兽，第一想法都是拿来吃了。
这都过了三天了，骨头都不知丢哪去了吧。
血十三心里一阵绝望，一想到自己丢了那么大个单，再想到讯鹰，回去舵主一定会让他赔的吧？
他就那么点养老钱，看来要不保。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口哨，血十三目光一怔。
是舵主他们来了！
“等我们找到血十三，一定让他狠狠赔！雇主都生气了，这么多天过去，一点音信也没有！”舵主一边说着，一边让手下的人发信号。
此时，他们已经走进了村子里。
这群人穿着一身白衣裳，看起来和村里的人格格不入。
“你们找谁？”在村口黄角树下坐着的几位老人，看到这些人走进村子，就遥遥问道。
舵主下意识头皮一紧，还以为被发现了。
看过去，却是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想起自己已经伪装过了。
露出一个自认为无害的笑：“老人家，我们是来找亲人的，他的名字叫血十三，你们可知道他在哪里？”
几位老人原本还觉得有些陌生：“血十三？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倒是胡老太爷，记得胡大夫家好像有一个病人，貌似说自己是什么“雪一个”，是不是一家的？
他把自己的猜测给旁边的人说了，马族老一听，略有些不赞同的看向舵主。
“你们这就开始奔丧了？人还没死的。”马族老摇着头。
另外一个老人说：“也不一定，可能是来冲喜的，有的地方人快死了，就会先披麻戴孝，说不定冲着冲着人又活了。”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舵主一行人：“……”
神他妈披麻戴孝！
他们为了伪装自己杀手的身份，来的时候特意穿了一身白，显得他们清清白白。
要不是为了找到血十三和讯鹰，他们用得着这么劳心劳力吗？
几位老人并不知道，村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去通知血十三的亲人，以为他们是接到消息来的，当即给人指了路。
舵主他们就去往了胡大夫家。
这三天，小阿玉忙着帮忙，都没来找秦怀玩。
秦怀特意让赤甲买的一些小食，也没能送出去。
“阿佑哥哥，你这几天在玩什么呀？我在帮忙种地哦，好大好大一片地，等以后长起来了，我们家就有好多好多吃的，到时候我还给你送饼子！”小阿玉一边说着，两个小胳膊一边挥舞。
说到饼子的时候，她还吞了吞口水。
老王家这几天都有做饼子，主要是为了方便，早上一大早把饼子做好，带出去干活，饿了就啃一点。
一直干到晚上，再回来吃一顿。
为了让大家更好补充体力，刘氏还特意在饼子里多加了盐，导致大家喝水也多。
现在小阿玉的空间里，已经摆满了各种饼子，因为最近她心里喜欢的都是饼子。
秦怀直接让赤甲把他准备的糕点拿出来，那还是三天前买的，糕点做的很好看，是镇上一家有名的糕点铺子出产的。
虽然和厨娘做的差距很大，但在镇上已经算独一份了。
食盒打开后，小阿玉看见那么漂亮的糕点，还有点舍不得吃。
秦怀就把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他很喜欢看小阿玉吃东西的样子，因为小阿玉吃东西时，总有一种幸福感，仿佛她吃的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其实，就算是家里的糙米，有时就连老王家自己人都有些受不了，觉得喉咙疼，可是小阿玉从没觉得不好吃。
她连家里的一口水，都觉得好喝。
小阿玉拿起一块红彤彤的糕点，啊呜一口就咬进了嘴里，吃得小脸鼓鼓的，一点碎渣掉在了石桌上。
秦怀拿出帕子，想给小阿玉擦掉，小阿玉却捡起石桌上的碎渣，毫不犹豫塞进了嘴里。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秦怀都来不及阻止。
皱起眉头，实在没忍住说：“……脏”。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小阿玉轻轻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这是五哥哥教我的噢！”
王五郎把小阿玉带出去时，平时要是烤什么东西吃，那真的是黑乎乎的，掉在地上捡起来就是，哪里还会想到脏不脏的。
小阿玉吃完一口糕点，就不太想吃了，秦怀示意小阿玉可以继续吃，小阿玉却摇摇头。
“我吃饱啦。”
“赤甲。”
“在。”
远处的赤甲走过来。
在秦怀的示意下，准备收拾食盒，低头时，看见打开的食盒，面色一变。
“公子，这糕点好像坏了！”
一整盒的糕点上面，都布满了黑色的小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糕点本身的装饰。
赤甲把糕点拿起来，凑在鼻尖闻了闻。
“发霉了。”
秦怀面色一变，跳下石凳，走到小阿玉身边，对她说：“吐掉！”
小阿玉不明所以。
【宝，你吃的东西过期了！快吐掉！】
【我就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要给自己搞个食物中毒吗！】
小阿玉明白了，他们这是要让自己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她捂着小嘴巴，脑袋摇摇。
“不可以，不可以，吃下去的东西不能吐掉，它们会伤心的！”
秦怀：“……”
赤甲：“……”
【……】
【你再不吐掉，你阿奶和你阿娘他们就要伤心了！】
最后，在秦怀的坚持下，赤甲运用内力给小阿玉催吐。
小阿玉吐得蔫巴巴的，看向秦怀的眼神，也格外委屈。
“阿玉，公子这是为你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会肚子疼的。”赤甲赶紧给自家小公子解释了一句。
正说着，外面忽然就传出一阵气势汹汹的声音。
有人高声叫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把我的讯鹰给吃了！”
“我看你们村是在找死！”
秦怀顿时眸色一冷。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普通的施工队
小阿玉原本就在水沟边吐，一下子就看见了那群人。
打头的人凶神恶煞，看见了小阿玉，语气非常不客气。
“小女娃子，哪里是老王家？快说！”
那声如洪钟，吓得小阿玉身子一抖。
好凶qaq
“你们找老王家做什么？”赤甲上前去，把小阿玉牵到身后。
那人上上下下看了赤甲一眼。
现在的赤甲方便干活，穿的是粗布衣裳，比起他最开始来时穿的布料，差太多。
他的身体不算健壮，看上去就格外显得没有威慑力。
“爷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没有资格问爷的话！老王家在哪？”
血雨阁这群人最开始还有些忐忑，生怕让血十三栽的地方藏龙卧虎。
毕竟，连讯鹰都栽了。
结果见到血十三之后才知道，一切都只是乌龙。
最可气的是，他们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讯鹰，据说是被一一个老王家的小孩子给弄了吃了。
这怎么能忍？！
就这个穷乡破落村，竟然敢吃掉尊贵的讯鹰，那别管他们对血十三有没有恩情，都必须得付出代价！
赤甲是没打算跟这群人客气的，恰好这时候，胡三婶家的扁担过来了，她手里还握着两个红果子。
这是专门给小阿玉的。
还没走到小阿玉身边，她的衣领就被人揪起来，那人没什么耐心地问：“老王家在哪！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扁担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当即就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两个果子落在地上。
“闭嘴！”那人怒吼道。
扁担的哭声戛然而止，泪水却忍不住往下流。
她两只手抖着，指向老王家：“那那、在那……”
那人顺手把扁担甩在地上。
气势汹汹就要往老王家走。
小阿玉连忙跑向扁担：“扁担姐姐，你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扁担的腿被摔断了，可她却不敢大声哭，只能捂着腿默默流泪。
“扁担姐姐，你先别动，动了就会好痛。”小阿玉从自己的兜兜里掏啊掏，掏出一个水杯来，里面装了半杯水。
“扁担姐姐，你快喝水，喝了就不痛了。”
扁担实在痛得很了，慌里慌张把水喝了，根本就没想过，兜兜里怎么可能保存得了水。
赤甲得了秦怀的眼神示意，跟上了那群人。
只有秦怀看到了小阿玉拿水杯。
他盯着那个水杯，神色思索。
【……你下次，还是让你阿爷给你做个小葫芦吧。】
好歹把小葫芦从兜里掏出来，葫芦里有水还能说得过去，这小水杯，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装得稳水的。
小阿玉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应对团子的话了。
“阿玉，你快回家看看！”扁担现在被阿玉关心，心里才有些后悔。
她不应该说的，那群人好凶啊，老王家都是好人，不会被欺负吧？
小阿玉：“嗯！”
她拔腿就往家里跑，从胡三婶家到自己家并没有多远，只不过跑到半路上就停下来了，因为那些人被建房子的人拦住了。
中间的路上堆了很多的乱石头，还有一些木材，他们过来的时候被挡住了。
“什么破烂东西，也敢挡着爷的路。”白衣大汉怒喝。
那些人就随手把木材踢开，正好被临时施工队的人看见。
“干什么的？！”
他们好不容易弄出来的木材，居然被给弄乱了！
“找死吗？敢用这种语气和爷爷说话！”白衣大汉看过去，发现是个土里土气的工人。
工地上的灰尘，把他的白衣服也弄脏了。
还不如杀人时的夜行衣！
老王家的人听到动静了，也全都出来，正好看见两边对峙。
“这是怎么了？”王传满以为，这些人都是来帮忙建房子的，不知道他们闹了什么矛盾，连忙过来问问。
那白衣大汉转过头去，看见他们是从老王家的方向走出来的。
面色不善道：“你们就是什么老王家的人？是你们把我的讯鹰给吃了？好大的胆子！”
王传满满头都是雾水，什么讯鹰？
王大郎正好看见过，王五郎去鸡圈里弄那个老鹰，这时就悄声问：“四叔，是不是五郎前几天捉回来的那个老鹰？”
当时一家人都没怎么管，把老鹰捆了，丢在鸡圈里，后来忙了几天。
王五郎去看的时候，那老鹰就剩下一口气了。
都是饿的。
白衣大汉耳力惊人，虽然王大郎是小声说的，但他却也听见了。
“果然是你们！”白衣大汉脚下生风，一下子冲向了王传满和王大郎，一手一个，掐住了两人的脖子。
王大郎和王传满足不及防，全都被拎着脖子举到空中。
“你们老王家都要给我的讯鹰陪葬！”
小阿玉看到了，远远大喊：“不准欺负爹和大哥哥！你是个坏人！”
她一边跑，一边左右看，发现地上有个小木块，就握在了手上。
嘴里啊呀呀的就往前冲。
这是她跟着王五郎学的。
村里的小孩子们玩将军游戏，就喜欢这样拿着东西冲。
王传满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隐约间看到了小阿玉冲过来，心里着急的不行。
可是他却说不出话。
——阿玉快跑！
——不要过来啊。
【宝，你不要冲过去！没用的。】
【这人怕是凶手，你们村里的人不是对手。】
那人眼看着，就要把王大郎和王传满掐死了，没注意旁边冲出来一个老太太，一扁担狠狠敲在了大汉的后脖子上。
“你……”白衣大汉永远没有想到，自己武功高强，居然会倒在一个老太太的手上。
这胡家村，果然是卧虎藏龙……
他大意了。
“咳咳咳咳……”
王大郎和王传满都落在了地上，好在两人都没有受伤，只是捂着脖子咳个不停。
“还愣着做什么，快跑！”王老太太朝二人喊。
“伤了人还想跑？问过我们吗！”白衣大汉身后的两人也反应了过来，直接从腰间拿出两柄弯刀，冲到王老太太面前，就要割断她的脖子。
“哎哎哎！怎么舞刀弄枪的！”旁边忽然横过来一个木棍，挡住了那弯刀。
两个血雨阁的杀手偏过头去，正好看见施工队的一个人，咧嘴笑着。
“你们是谁！”说着，就将手中的弯刀朝那人攻去。
“我们就是普通的施工队啊！跟你们奔丧的一样，都是混口饭吃！”那人嘴上笑嘻嘻的，眼里却十分阴冷。
看来夫人说的没错，小公子身边果然危机四伏！
赤甲头领很有先见之明，让他们扮做施工队，卧底在小公子身边保护他。
刚好。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踢到铁板了
血雨阁有种特殊的规定，每个人按照武力、任务完成度等综合能力排名，再由此来取名。
一共有100人，有这个荣幸被取名字。
通常前20名的名字改变不多，到后面就会频繁变化。
彪形大汉名叫血三十七，顾名思义，他在学血雨阁中排第三十七位。
跟着他的两个人，排在100名开外，自然是无名小卒。
比起血十三，他确实要差上不少，但他在血雨阁中也是重要人物。
身后的两人看他被打倒了，手上也不再顾忌，招招狠辣，就想把眼前这些人都杀掉。
这样去跟舵主复命时，也不至于被惩罚的太惨。
“小心，他们的刀上有毒！”施工队的人互相提醒，几个人全部围住了两个人打。
血雨阁的两人脸上都是冷笑：“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别说是乡下人了，就是那些训练有素的家丁，在完成任务时，他们也能一个打十个。
还是刀刀封喉。
但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这个乡下的施工队，不知道什么路数，打架的时候没有章法，但是恰好每一个招式，都把他的招式给躲开了。
王传满等人看施工队和那两个人打起来了，也有些着急，但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
完全不知道，现在过招的两队人马，一队是见血封喉的杀手，另一队是训练有素的特别侍卫，都不是省油的灯。
“四弟，你快去通知村长他们，有人又来闹事了！”
王老太太刚才差点就一命呜呼，现在还有些腿软，虽然理智告诉她，最多就是一条老命豁出去了，可真看到自己在生死边缘挣扎下来，她也做不到，完全淡定。
喊住了拔腿就跑的王传满：“慢着，先别去。”
王传满不解：“娘这个时候了，肯定得告诉村长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来的！”
“你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叫人来是给人家送人头么？在旁边等着，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好吧。”
既然娘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要听娘的。
小阿玉刚才想冲过去，被秦怀一把拦住了。
小家伙这次什么也顾不上，在秦怀的怀里冲来冲去。
“阿佑哥哥你放开我，我要去保护阿奶！”小阿玉急了。
“你保护不了。”秦怀无情地揭露这个事实。
眼前的小豆丁稍微长开了一点，但仍然是两岁的样子，像个横冲直撞的小牛犊。
小阿玉想的是，她绝对不可能让阿奶被人欺负，就算是用空间那些果子去砸，也要把这些坏人打跑。
砸不跑的话，她也不怕。
大不了，以后世界上就没有小阿玉这个人。
但是她绝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她再也不会什么也不做了！
【你现在太弱小了，要长大，长大了才能保护大家。】
【现在冲过去，只会让大人为你担心，如果他们把你抓起来，用来威胁你阿奶，你想他们怎么办呢？】
小阿玉顿时垂头丧气。
是啊，她还小，她怎么长不大呢！
“精灵，我可以快点长大吗？我想变得很厉害，就像他们一样——”
小阿玉小手一指，正好就是施工队最前面那个人，将血三十七一棍子打飞了。
【……这有点难度。】
小阿玉撇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呜呜，她就知道，她好笨的。
【也不是没办法，你可以学武，学的比他们还要厉害，以后就再也不怕了！】
团子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哄孩子的，却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以后崽子要长大，有一技之长是一回事，有自保的本领是另一回事。
据说在这种世界里面，武功是可以修炼到很高境界的。
也许，真能给崽子找一个什么某个秘籍。
秦怀感受到小阿玉没有挣扎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战斗比他们想象中结束的更快，两个杀手学的都是必杀技，一旦他们的招式无法快速杀人，他们就被动了。
“你们不是真正的施工队！”看同伴被打飞后，另一个人目光一冷，趁着一个空隙吹了一声口哨。
小阿玉就说：“阿佑哥哥，他怎么可以直接就吹响呀？我都要用叫叫草，他把叫叫草藏在嘴里了吗？”
糟了，对方还有同伙。
秦怀没回答，把小阿玉往旁边赤甲的怀里推。
“把他们带走。”
赤甲会议，快速把小阿玉送回家，然后再去背着王老太太，叫上王传满等人，让他们赶紧回家，把门关上。
赤甲做好这一切没多久，血雨阁的舵主就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人。
他一眼就发现，这里有人躺着，二话不说，又一场战斗开始。
舵主身边的几个人战斗力都较强，施工队对上后，也并不完全有胜算，赤甲把腰间别着的木棍抽出来，露出里面尖锐的细剑。
“铮”的一声，凌然亮相。
“这是你们自找的！”赤甲冷冷道。
他已经好久没有和这么多人打过架了。
老王头躺在床上养腿，听到家里面的动静大，问清楚了，居然是有人上门来闹事，立刻在脑子里想了一大圈，自己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不应该呀，他们老王家来到胡家村以后，都是尽可能与人结善来着。
老王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王老太太，如果是老妻的话……
“看什么看，我没被人打死，你很失望是吧？！”
“我没有！你这说的什么话！”老王头急了，这人怎么老把他想的那么坏。
小阿玉却一声惊呼：“阿奶，你的手伤了！”
王老太太握住扁担时，手握的太紧，敲得也很用力，手不小心破皮了。
“没事的，阿奶不怕疼。”
老王头挣扎着就要下床，伸长了脖子去看：“你怎么受伤了？你哪里伤着了，被人打到了吗？叫你不要那么冲动，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受伤了可怎么容易好！”
然后王老太太摊开手，露出上面破了的一块皮。
小阿玉却是努着嘴，使劲给王老太太的手上吹。
老王头：“……”
这要是再过一会儿，伤口都该愈合了吧！
此刻，远处某座小镇上，青衣少女从马车上下来，朝着一间破屋子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为什么想着要巴结女主呢？我可以让女主为我所用，让她做我的贴身婢女好了，有了这一层恩情，就算她以后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也绝对忘不了我的好！”
一个侍女上前，朝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青衣少女摆摆手说：“行了，他们血雨阁连舵主都出动了，要是还完不成任务，就通知这里的县令去剿匪吧，吃了我的就得给我吐出来！”
她是个有格局的人，追着一个小恶毒女配，也没多大意思。
这又不是修仙世界，没那么多起死复生的戏码。
一个生着病的小女娃，，又到了那荒郊野岭，是绝对不会有人捡的。
说不定早就死了。
还是早点把女主攻略下来，何必白白浪费她那么多银子？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血雨阁杀青
赤甲一出手，那些人全都不够看了。
等到周边其他人听到动静跑过来时，血雨阁的杀手全都躺在地上，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
没有一个还能好好的。
胡村长一边扶着摇摇欲坠的发髫，一边哼哧哼哧往这边跑。
到了之后，看见那群躺在地上的人，愣了好半天。
“这不是来看那个人的吗？他们怎么了？”
老王家的人也被叫了出来，王传满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群人一来就嚷嚷着，说什么，我们吃了他们的讯鹰，话还没开始说，他们就动刀子了。”
“这估计就是一群劫匪！”王传富说，“哪有一上来就开始找事的，嘴里还说着什么，我们整个胡家村都在找死，普通人谁敢那么说？”
大家七嘴八舌的，到底是把事情弄清楚了。
事情还是源于之前，忽然冲进村子里的老鹰，王五郎把老鹰给截下来了。
但那老鹰来的时候凶神恶煞的，想要把小羊抓住，反而被小羊给拿捏了。
王五郎知道自己闯祸了，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我们可没有吃那个什么讯鹰，还好好的呢！”
王五郎还想着养的，怎么可能吃掉。
胡村长一听，目光也冷了下来。
这些人绝对来历不凡，再加上村子里躺着的那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就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要说最最不普通的地方，那可能是祖上曾出过大将军，那也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不可能还有将军的仇人，现在上门来吧？
但这些人的身份一看就不对。
“我会让人去通知官府那边，你们就别管了。”
那个舵主也躺在地上了，一条腿被打断，格外狼狈地靠在一块石料上。
他喘着气说：“你们这些人得罪我们血雨阁，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劝你们识相的，现在就——”
话没说完，一只脚忽然从天而降，狠狠踩在他的胸口上。
只听咔嚓一声，明显的胸骨断裂的声音。
是王老太太。
她眼里反着格外阴狠的光：“村长，我看这些人也不用送官府了，谁知道现在的县令是不是贪污腐败的，万一把这些人放回去，那可是给我们村留隐患。”
其他村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这些人太凶了。
胡村长被王老太太的干脆利落给吓了一跳。
“德旺媳妇，依你的意思，这应该怎么处理？”总不能把人给杀了吧？
比如说他们没有这个权利，就算是有，谁下得去手啊。
“交给我吧。”秦怀忽然站了出来。
他平时很少跟村里人说话，就连小阿玉都很少听到他说话。
现在忽然出声，大家才想起村里还有一群陌生人。
胡村长没有看到赤甲他们大杀四方的样子，还是旁边目睹了过程的村民快速转述。
这下，胡村长看向这几个人的目光就不同了。
他们村子是被这几人救了。
胡村长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你叫秦怀吧？你有什么好办法？”
秦怀本想让赤甲给他发言的，但这样不礼貌。
“我舅舅是做官的。”秦怀补充，“他应该是个好官，会为民除害。”
所以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些人被关进去之后还能放出来。
他们和曾经山阳村的那些人不同，山阳村的好歹是邻村的人，大家都认识，而且他们之间的冲突也可以说得清。
这群人却用一只老鹰来做诱饵，直接就舞刀弄枪的，嘴上还说着要弄死大家。
按照大昌国的法律，这可是重罪，轻则终身监禁，重则秋后问斩。
绝对没有他们逃脱制裁的机会。
秦怀话一出，大家看下他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有钱家的少爷，现在看来更是个官家的小少爷，那意义又有不同。
幸好他们之前对他态度也算好，以后他回他舅舅家，应该不会说他们的坏话吧？
胡家村的人都觉得放心了，不过血雨阁那群人听到后，却隐隐面露不屑。
他们是江湖门派，但也并不是很怕官府，多的是无能的官。
这些人全部被交给了赤甲，赤甲转眼就交给了施工队那群人。
吩咐道：“你们把人压到府城去，要是路上让人跑了，你们知道后果。”
施工队那群人都蒙了：“这怎么还让我们当镖师啊？”也没说多加一份工钱。
“夫人让你们来做什么？”秦怀坐在角落里，头也不抬，像是那话不是从他口中问出的。
小少年的眉眼格外疏淡，仔细一看，也能看出他的五官格外精巧，像是被人的精心雕琢而成。
但他给人的感觉，却很容易被忽略，是以存在感不强。
施工队那群人道：“夫人来问，小公子是否要回去过生辰，还让我们送来了礼……”
有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秦怀却看也不看。
“东西拿回去，告诉她，血雨阁派人刺杀，她知道应该怎么做。”
那些人面面相觑，那些杀手分明就不是冲着小公子来的，但要是像夫人那样汇报的话，区区血雨阁，怕是会从此消失了。
而这也是秦怀要的。
赤甲面无表情：“公子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其他的不要多问，也不要多做。”
施工队帮忙干了两天活，把整个房子的框架都搭好了，这才拖着那群两天没吃饭的血雨阁人走了。
走到半路上，舵主一直口中威胁，被手起刀落解决。
血十三也被抬着走了，负责抬他的，是血雨阁两个被打断一只手的人。
血十三看着渐渐远去的胡家村方向，心里哀叹。
“唉，我的银子都打水漂了！”
这些人还不知道。
此后，世间还有腥风教，却再无血雨阁。
经过血雨阁这件事后，胡家村的村民忽然悟到了一个道理。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们不该从外面捡人回来，别以为每次都能捡个可可爱的阿玉，还有可能捡回来一群劫匪！”
“就是，以后我们可千万不能再捡人了，别说是那些血肉模糊的，就剩再来一个可爱的小女娃，也不要再捡了！”
“自己个儿都养不活，还去帮别人，结果却没落得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可再不能做了。”
“咱们能捡到一个小阿玉，已经是上天给完了所有的福分，要是还想有，那就是贪得无厌！”
一时之间，反省完后的胡家村村民，对小阿玉也就更热情了。
而此时的老王家，看着那只还奄奄一息的老鹰，当机立断——
“今天就尝尝烤老鹰的滋味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找药材
一只老鹰看起来大，去掉毛后也没多少。
王老太太看到老鹰怎么看都不顺眼，把老爷弄的吃了，还让人把毛做成了鹰毛掸子。
老王头专门给小阿玉做了一个毽子，小阿玉果断放弃了风筝，开始在院子里踢毽子。
农忙时节暂时过去，王传富又要想着去镇上做工了，主要是冯氏从娘家回来后，得知镇上有一个铁匠铺现在招学徒，她想着把王大郎送进去。
但王传富有些不放心，想要去镇上陪着，等到王大郎学上手了，他也能继续去其他地方做工。
王老太太此前是从来不管儿子媳妇怎么安排的，反正农忙过了，他们是想在家里清闲一点，还是出去做工，都随他们。
但现在，王老太太却不同意。
“去做什么工？就你们那一个个的小胳膊小腿能做些什么？还做学徒，学徒可是没有工钱的，给人家白干个三年五年，到时候再把你踢了，我看你哭都没地哭去！”
王老太太看也不看大孙子的表情，坐在院子里，指着老王家的那片山：“真要是闲得慌，就去开荒，去山上找药材，你们但凡找到一个稍微名贵点的药材，家里都不至于这么穷！”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还记得以前，他们还有人想跟着胡大夫做学徒，王老太太听到后却是冷笑，说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是学医的料。
怎么现在又想着让他们去找药材，药材哪有那么好找的，他们又不像是阿玉妹妹，有那么好的运气。
想到这里，王五郎的眼睛忽然亮了。
“阿奶，我们可以带着阿玉妹妹一起上山开荒吗？”王五郎非常期待地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脑袋里在想着什么！阿玉这么小，你们整天就想着让他干活，一个个的还有做哥哥的样子吗！”
小阿玉一听是要让她上山，连忙表示：“阿奶，我阿玉可以的，阿玉可以上山！”
她在家里也玩腻了，还是山里好玩呀，山里有好多好吃的果子，还有很多的蝴蝶，有时能见到其他的小动物，鸟儿唱歌也很好听。
她可喜欢去山里了。
“大郎二郎，你们也跟着去，干脆全部都去得了！我也眼不见心不烦。”王老太太顿时改口。
家里几个孙子早就知道，他们的提议，平时不一定会被采纳，但只要是阿玉妹妹说的，阿奶一定同意。
等他们走了，王老太太叫来马氏：“让你缝的兜，现在可做好了？”
马氏忙说：“娘，马上就收口了，按照您说的款式做的。”
那个兜是专门给阿玉用的，里面分了三层，还有暗格，外面看也很大，上面还绣了几朵花，还有阿玉两个字。
阿玉那两个字，还是王老太太特意去请胡老太爷帮忙写的，家里还赔进去两颗菜。
主要是自家二儿子那个字，实在是不堪入目。
“你把那个兜做好了，再做几张素净点的帕子，让四郎拿去送给隔壁那小子。”
马氏有些不解：“送帕子给他做什么？昨个不是才割了两斤猪肉送过去吗？”
总觉得给一个小男娃送帕子有点怪怪的，村里的女娃子都不一定有帕子，男娃会要吗？
“让你送就送，怎么那么多废话！送两天之后，我再跟你说后面怎么做，别在这问我有的没的，没心思回答你！”王老太太赶苍蝇似的，把二儿媳妇赶走。
“有空多去看看老二，等他腿好了，赶紧给我读书，不考个秀才回来，别认我当娘！”
马氏原本还想追问前面的事，结果一听见让她相公考科举，整个人都懵了，晕晕乎乎回去跟王传贵商量。
王传贵听到后，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学读书，好像也不觉得很累，可是现在他都超过三十了，身体也吃不消啊！
王成贵没办法，只好请王老太太进去。
“娘啊，要不让大郎他们去学吧！”
王老太太语气不容置疑：“你是有基础的，你可以直接去跟胡老太爷那边学，能学多少是多少，束脩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好好考，考不好我就把你的腿再打断。”
王传贵：“我觉得三弟和四弟也挺聪明的，要不让他们一起学？我来教他们，现在还不用叫束脩。”
王老太太似笑非笑：“行啊，你问他们乐不乐意，他们乐意，我二话不说让你们都上学。”
王传贵：“……”
自家两个弟弟估计比他还要排斥吧，为啥老娘偏偏对他这么严厉？
王老太太看王传贵一副消沉的样子，就忽然换了语气：“老二啊，我们家现在就靠你了，你看，家里这么多人，又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熬出头。庄户人家，就算熬出头了又能怎样？你看前几天那群人，直接朝着你老娘的脖子动刀，要是我是一个诰命夫人，他们还敢这么对我吗？”
“老二啊，你要实在不愿意，娘也不逼你，娘就是这个命，娘认了……”
“娘，你这就是在挖儿子的心啊！”王传贵的眼眶顿时红了，“儿子学，儿子去考科举，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王老太太脸上愁苦的表情一收：“那行，你赶紧学，我去胡老太爷那边跟你借几本书。还得去看看，隔壁人家收不收武徒弟，让家里几个孩子都学学武功。”
说着王老太太就极其自然走出去了，仿佛刚才那个一脸怨妇脸的老太太并不是她。
王传贵：“……”
之前那个血雨阁的事情，要是没有秦怀，怕是不能善了。
王老太太心里已经在做打算了，那些人一看就是江湖门派的人士，说不定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得罪了他们，家里也就多了一层隐患。
王老太太想的是，那个名叫赤甲的人，身手不凡，想来就是正规培训出来的，如果能让他做几个孙子的师父，教导教导他们，以后老王家也会多一层保障。
这边王老太太正在各自忙碌打算，那头小阿玉已经高高兴兴，陪着几个哥哥去山里了。
这是第1次，7个哥哥都陪在身边，小阿玉坐在王大郎的脖子上，一张小脸笑得格外灿烂。
【往前面走，有一道特殊的能量，应该是比较贵的药材！】
【就在下面那个沟旁边，你叫他们过去。】
团子忽然出声。
小阿玉当机立断，扯住了王大郎的耳朵：“大哥哥，快快快，我们去那边玩，我看见那里好多花花，好漂亮噢！”
现在，小阿玉已经懂得，如何自然地转移大家的视线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挖了一竹篓
王大郎几个哥哥，还没怎么和小阿玉一起出来玩，所以也不太能体会到小阿玉的好运。
“那边太危险了，我们去另一边，那头的果子这几天应该长好了，我们过去摘。”王大郎哄着小阿玉。
“可是我想去那边……”小阿玉和大哥哥不是特别熟，所以声音也放得小小的。
王五郎忙说：“大哥，就听阿玉的吧，她运气可好了，她让我们去的地方，肯定能找到好东西！”
王六郎和王七郎这对双胞胎，也赶紧给小阿玉证明。
“是啊是啊，大哥就听阿玉的，上次我们找的那个羊粪蛋子，噢，不那个是松露，就是阿玉非要带回去的哦。”
他们不知道什么福运，但是他们知道，要是阿玉突然想去某个地方，说不定他们就遇见好事情了。
要不是平时阿奶他们管的严，他们真想天天让阿玉待在山上。
王大郎还有些犹豫，他跟他爹一样，最先考虑的不是什么利益，而是要考虑一家人的安全。
反倒是王二郎雷厉风行点，他说：“我们这几个人都在一起的，就算遇到什么事，总不能连阿玉都保护不了。而且，小羊还跟着呢。”
众人一回头，就看见小羊正在撂着蹄子到处跑，它后面还跟着两只松鼠。
那两只松鼠手里捧着松子，一个劲儿想往小羊的嘴边凑，小羊完全不屑一顾，脑袋一扭，就咬掉了旁边的青草。
小羊驯服其他动物的画面，他们经常能看见，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别看小羊个头不大，战斗力可是很强的，村里新买的小黄牛，还有几只大羊，看见它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更别提那些小狗了。
王大郎说：“那好吧，就过去看看。”
山沟那边能有什么东西？
小阿玉也很好奇。
“精灵，那边有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好像全是草呀，还有大树，还有野花。”
【大自然的馈赠，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尤其是春天。】
【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有一股比较强的能量】
团子并没有完全综合这个世界的资料，它的资料片是随着崽子的成长，在不断更新的，现在它只能感受到能量的多寡。
他们终于来到了山沟边，这是一条已经干涸的山沟，底下一堆的乱石，石头边长满了各种灌木。
也有一些水边的植物在这里生长，就算没有潺潺的流水，也长得还不错。
“这有野橘子！”王五郎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见了水沟边的野橘子。
这种野橘子是椭圆形的，只有大拇指那么大，大部分还是青的，有一部分长成了金色，金色的那个就能吃。
大家看这边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野橘子长得倒好，密密麻麻都是。
还有一些覆盆子，这个平时是药材，大家会拿来泡水喝。
至于能治什么，它们不太清楚。
王大郎倒是看见了几种野菜，让王二郎把竹篓拿过来，弯腰就去挖野菜。
王二郎和他爹一样比较善于思考，来之前还特意去问过胡小童，知道有一些药材，他们家现在还缺，又没空出来采集，所以他就专盯着那些药材扯。
胡大夫家是常年收药材的，不过药材的收购价都很低，大家也就干农活，或是进山的时候顺手摘一点。
摘的多了收钱，摘的少了，就当送他们家的。
王二郎带着王三郎一起去找药材，又嘱咐王四郎：“你跟着大哥他们，把阿玉照看好，我们等下过来会合。”
王四郎点头：“好，你们也别走远了，春天的草丛里可多蛇。”
“知道的。”
【宝，你往前面一点，在那棵树丛下面有东西。】
小阿玉听着团子的话，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把那树丛扒开，结果却和一条蛇对上了。
仔细看，那条蛇的尾巴上还有一点折痕。
“啊，这里有毒蛇！”王五郎跟在阿玉旁边，一下子就看见了那条毒蛇。
其他人听到了动静，赶紧跑过来。
小阿玉却一点也不怕，她感觉到这条毒蛇并没有恶意。
“是蛇蛇呀，我打扰你睡觉了吗？对不起呀。”小阿玉真诚地道歉，正要退出去，那条毒蛇却朝着小阿玉晃了晃脑袋，然后蛇身一扭，慢悠悠往旁边挪动。
【跟上它。】
小阿玉忙跟上了这条毒蛇。
“阿玉别去，那蛇是有毒的，咬一口你就没命了！”王五郎是见过这种毒蛇的，当初那些蛇去咬山阳村的人，有一部分蛇被杀死了。
王老太太在收拾的时候，还把家里的几个男孩叫过来，让他们一一辨认那些蛇。
主要是平时很难聚齐，这么多品种的蛇，认一认，以后进山也更方便些。
王五郎是很爱进山的，所以他记得格外认真，自然知道眼前这条蛇，简直就称得上是毒蛇之王。
那真是咬一口，马上就能一命呜呼。
“蛇蛇不会咬我的。”小阿玉说，“它要带我去找东西。”
王五郎狐疑：“怎么，你听得懂蛇说话吗？”
甚至其他哥哥们也看过来，半信半疑。
实在是在小阿玉身上发生的事太多了，现在别说是小阿玉能听懂动物的话，就算说小阿玉是小仙女，马上就能飞，他们也觉得很正常。
小阿玉觉得，五哥哥脑子好像有点笨笨的。
不过没关系，阿玉不嫌弃哥哥。
小阿玉没走多久，那条毒蛇就停下来了，然后在几株植物旁边转了转，这才加快速度走了。
【就是这个了。】
眼前的植物很特别，外面有几根尖尖的叶子，捧着中间一朵黄色的花，每个花瓣旁边还有须。
“这是什么呀？”
“看起来有点特别，和其他的野草不太一样，是药材吗？”
王二郎也没去其他地方了，大家全都凑了过来，想要把这东西认出来。
只可惜，谁都没见过。
“这是阿玉找到的，肯定是好东西，我们先把它带回去吧。”
王五郎一说完，直接伸手一扯，把那植物扯起来。
王大郎，看见植物下面还有东西，就用小阿玉的小木锄头，把下面的东西也挖出来了，是一个块茎，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这种植物也像是普通的野草一样，一长就长了一小片，王家的几个孩子全都哼哧哼哧扯叶子，挖块茎。
等到挖完了，已经装了小半竹篓。
接着，他们又在旁边的竹林里，挖了一些鲜嫩的竹笋，把背篓放得满满当当了才算完。
王大郎做主，直接把这些东西背去了胡大夫家。
胡大夫不明所以：“你们把竹笋给我做什么？”
王大郎把竹篓面上的竹笋扒拉开，露出了最下面的植物。
胡大夫一看，先是怀疑自己看错了，再仔细一看，这可不得了。
“这不是七叶一枝花吗？！”
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压在竹笋下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止十个手指了
在大昌国里，每年被毒蛇咬伤致死的人不计其数，不是因为大夫们治不好，而是因为缺乏足够的药材。
其中七叶一枝花，就是治疗毒蛇咬伤的一位主药，这种药生长条件苛刻，炮制繁琐，保存也是一大难关。
和松露一样，大多数的药房里都是没有这味药的。
但是松露的珍贵在于它的营养价值，七叶一枝花的珍贵在于它本身存量稀少。
没有了松露，也只是贵人们少一点滋补身体的药。
没有七叶一枝花，就等于少了一条救命的途径。
“你们从哪找来的？”胡大夫一脸心疼，赶紧把那些药材拿出来。
王大郎说：“在后山的山沟下面，一个树丛里。”
以前山沟还有水，孩子们还会去那边玩，后来山沟没有水了，大家也不爱去。
山沟边长满了各种荆棘，尤其是小阿玉之前去的那个树丛，要不是毒蛇帮忙带路，他们也是很难找到七叶一枝花所在的位置。
王大郎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些来攻击山阳村的毒蛇，还有一些没有死，最后不知道怎么了。
他们看到那条带路的毒蛇，尾巴折断了，说不定就是在那次事件中折断的，也许真是为了帮阿玉妹妹指路的。
他想的这些，并没有告诉胡大夫，但胡大夫却是一脸激动。
“有了这个东西，以后村民进山被毒蛇咬了，大家也不用束手无措，好歹有个保命的。”胡大夫口中喃喃念道，“这里这些炮制起来，也能做个百八十副药，这得救多少条命啊！”
更别说这味药背后的价值了。
“这都是阿玉妹妹带我们找到的！胡大夫，我妹妹厉害吧？”王五郎忍不住炫耀。
胡大夫深深看了阿玉一眼，这孩子确实是个好孩子，老王家救她是救对了。
就是孩子的身体一直不长个，想来是以前亏了身子，他那里还珍藏着几味药，倒是能给这孩子补补。
这是个不忘本的孩子，把她养好了，说不得也是一件功德。
“大郎，你先回家去，把你阿奶找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这些药你们就放在我这儿，放心，该给多少我不会少的。”
今年，王大郎就满16岁了，听说正准备说亲事，胡大夫也把他当个大人看。
王大郎忙说：“好，我去叫阿奶。”
王大郎拔腿回老王家，其他几个小子在胡大夫家的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当即就要把空掉的竹篓拿去装螺蛳。
“用螺蛳喂鸡，鸡才长得快！”王五郎给大家找了个理由，几个小子就一溜烟跑了，又要去村里那个小河沟边玩。
王二郎却是把小阿玉拦了下来，对其他人说：“你们自己去玩吧，我陪着阿玉，河沟边脏兮兮的，别把阿玉的新衣服弄脏了。”
要是王二郎不说，小阿玉就要跟着王五郎他们走了，现在听见二哥哥这么说，小阿玉就低头看了自己新穿的衣服，还有阿奶给她的新兜兜。
把新兜兜弄脏了，阿奶一定会很伤心。
“好叭，阿玉就不去啦！”
王五郎觉得有点遗憾，没能把妹妹拐过去，那他们就不能玩太久了。
其实，王五郎还在想，每次阿玉跟着他们一起都会发生神奇的事，那他们一起去河沟边玩，会不会冒出一个河神来？
要不然，有一条美人鱼也好。
总能给他开开眼界。
说不定，还能给他当个童养媳。
不过这话，王五郎可没说出来，他怕被其他的兄弟当成傻子。
等到这些人走后，王二郎和小阿玉大眼对小眼。
王大郎平时有些严肃，王二郎作为二哥，其实也有一些端架子，但也仅仅是那种爱护弟妹的架子。
现在看着软软糯糯的小妹妹，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一起玩。
王二郎干脆说：“阿玉妹妹，我教你数数吧！我爹昨个教我数数了，我都学会了。”
“哇，二哥哥，你好厉害呀，阿玉都不会数数。”小阿玉连什么是数都不知道。
每次小阿玉夸奖别人的时候，虽然语调夸张，但是神色就非常真诚，那双眼睛不灵不灵地望着你，像浸了水的葡萄似的。
红润润的小嘴巴，大大的“哇”一声，一双眼睛瞬间拉长成弯月牙。
小脸也跟着嘟起来，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欢喜。
王二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也没有很厉害了，那我教你吧。”
“好呀好呀！”小阿玉非常捧场。
王老太太过来时，就看见小阿玉和王二郎，都坐在胡大夫家的院子里，他们坐的是胡大夫家的小凳子。
王二郎念一句，捧着小脸的小阿玉就跟着念一句。
“一、二、三、五、六、九……”王二郎一边数，一边掰手指。
小阿玉也学着他的样子，掰起自己的小手指。
“阿玉你看，我们一共10个手指，所以是10个数。”
小阿玉嘴上跟着数着，手指也一个个弯。
最后她发现：“二哥哥，阿玉好像不止10个手指！呜呜呜，阿玉的手指比10个还要多，阿玉是怪物吗？”
王二郎顿时一阵脸红。
那个，他好像数错了。
但是应该怎么数来着？
他昨天记得好清楚的，数完后，他爹还夸他很聪明，一教就会。
“自己都没学会，还在那里教别人，打肿脸充胖子，说的就是你！把我们家阿玉都教坏了，瞧瞧你，怎么当哥哥的！我要是你呀，我都要羞死了！”王老太太冷笑着走进院子，对着一脸羞愧的王二郎说，“没用的东西！半桶水就晃得响，就那么点本事，还敢出来丢人现眼，赶紧给我回去！”
王二郎被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没什么屈辱感，反倒是觉得特别内疚。
看来他真的教错了，阿玉妹妹一定不高兴。
“阿奶，你不要骂二哥哥了，二哥哥很好的，二叔只教了他一遍，他就学会啦！阿玉就笨笨的，阿玉学好久啦！”小阿玉扑向王老太太的怀里，“等二哥哥再学一学，肯定会特别厉害的。”
王二郎顿时感动得跟什么似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下次绝对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更不会让阿玉妹妹学错的知识了。
王老太太懒得理他，把他打发走了，又去见胡大夫。
胡大夫开门见山：“王家婶子，这七叶一枝花格外珍贵，要是卖对了，人价格比松露还贵也说不定。不知道那边还有没有多的，以防万一，我也得备一点。”
文中所有中医药知识都是胡诹的，剧情需要而已。现实生活中可千万别试，要谨遵医嘱！切记切记。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学文还是学武
胡大夫是个耿直的性子，王老太太做事也干脆利落，两个人很快就商议了一个章程出来。
小阿玉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也知道，她找到的那个东西还是很有用的。
可以卖钱，还可以治病。
“精灵，我们可以在里面种药材吗？”小阿玉忽然想到。
【你终于想起来要种了啊。】
【上次那个松露是没办法种的，这个七叶一枝花倒是可以试试，你去那边摘点种子过来。】
小阿玉就走到那一堆七叶一枝花旁边，她不知道什么是种子，团子其实也不清楚。
于是小阿玉就把那个黑色的块茎，和上面的花都摘了一点。
然后趁着他们没注意，直接揣进兜兜，通过这个掩饰放进空间。
王老太太的余光刚好瞥见，她不动声色，挪了挪位置，挡住了胡大夫的视线。
“那就这么说好了，和上次一样，一旦卖了钱，我就给你们送去。”胡大夫说。
“那就有劳了。”
王老太太谈完事，牵着小阿玉的手，一路往回走。
路上遇见了散步的马族老，马族老对王老太太一向是不喜欢的。
他非常讨厌女人当家，觉得女人就该在背后相夫教子，要是哪家人丈夫压不住妻子，他连带着丈夫都瞧不起。
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如此。
所以远远看到王老太太，他就已经板起了一块脸，只等着王老太太走近后，甩给她一个重重的冷哼。
“马太爷爷好！”小阿玉远远就朝着他甜甜一笑。
那笑实在是太灿烂了，简直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灿烂。
马族老脸上的表情僵了又僵，愣是没有维持住，眼神不由得柔和下来。
“哎。”多乖巧的孩子，他根本就舍不得吓到人家。
马族老在身上摸了摸，想摸出一块糖来，可他从来不带这个玩意儿，也没什么好送的。
难道把烟袋子拿去送给她？
“马太爷爷，给你吃果子，刚刚摘的哦，阿玉尝过了，是甜的。”小阿玉把兜兜里的野橘子拿出来，选出了颜色最漂亮的两个，金灿灿的。
村子里没什么秘密，马族老已经知道，这个小阿玉最喜欢吃果子，但也会给她喜欢的人送果子。
一般人都吃不到呢。
马族老手里捏着果子，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了。
“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不乐意吃就还回来，人家孩子还不够吃！”王老太太见状，以为是马族老嫌弃果子，就要把果子夺回来。
她也不爱吃，但就见不得别人不喜欢阿玉送的东西。
“你这老太婆怎么回事，懂不懂尊老！还有，你一个妇道人家，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马族老当着王老太太的面，把一个果子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
而后冷哼一声，背着手就走了。
身后，传来小阿玉甜甜的问候：“马太爷爷再见！”
马族老心里想：这娃子还是不错。
是村里少见这么懂礼貌的孩子。
只可惜是个女孩。
王老太太才不管马族老怎么想的，说完后就把这事忘脑后了。
小阿玉觉得，阿奶好像不喜欢马太爷爷，当然，马太爷爷好像也不喜欢阿奶。
算啦，大人总是这样子，一会儿很讨厌，一会儿又会在一起说话。
不像她，要是很讨厌谁的话，那永远都不会跟她说话啦！
她可是，非常有原则的阿玉。
【你怕是忘了，当初不是说，再也不跟你那个什么阿佑哥哥好了，结果没多久就找人家了。】
这还叫有原则啊？
正在忙着种七叶一枝花的团子，抽空回了一句。
“阿玉听不见，阿玉听不见……”小阿玉假装自己在捂耳朵。
王老太太回到老王家后，发现家里的几个小子，早已经把七叶一枝花的事情给说了，她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说小阿玉给家里挣了一份钱。
“这钱要是能到，家里就要有些不同了。”王老太太说，“之前是想着，你们一个个的，还挺享受现在的生活，但若是家里有了家底，还是这样一辈子跟泥巴打交道，那可就不像个事儿了。”
几个儿子都不理解，老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有家底了，怎么就不能跟泥土打交道了？
“我是这么打算的，等钱到了，要分成几部分，其中一部分留给家里的几个孩子当婚嫁的备用，尤其是大郎，今年都16了，本来年龄也到了，该相看人家，若是来得及，明年就可以成亲。”
“其他几个小子，也在慢慢长大，嫁娶本就费钱，先留一部分家底，也好过你们去瞎琢磨。”
“只是有家底不行，财不符名，终究是要漏的，所以我让你们二哥去考科举，也是要给家里增添一个新的出路。”
“另外，我已经跟隔壁的赤甲说好了，接下来三个月，他会负责教你们武术，至于你们能打多少基础，能不能继续坚持，就看你们自己。”
王老太太看家里人表情各异，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你们自己回去想想，就这两日给我一个答案，是要学武，还是要学文。学武就在隔壁，学文就去胡老太爷家先上着，和你们二叔一道，至少得考个童生回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老王家的人没想到，自家老太太居然还有这么长远的计划。
他们可从没想过要去学什么科举，更别说是学武功了，这两个东西，好像和他们的生活都隔得非常远。
倒是小张氏，心里有些高兴，家里的二叔本来年纪就大了，但是娘却还是支持二叔去考科举，这不就是白白费钱嘛？
还不如给家里的几个小子，让他们去学，再差也能学一点。
不过科举这条路太难走了，也特别费钱，以前听胡老太爷说，一个镇上能出一个秀才就算不错的了，多的是因为钱和天分不够被刷下来的。
学武术的话，无论学得好不好，能不能出人头地，只要一学了，就是一层身份。
以后出去找工，当个看家护院的，那也是很不错的。
总比去饭堂跑堂要好的多。
王五郎在王老太太说完后，就直接表示：“阿奶，我选好了，我要去隔壁学武，学好了我就去参军，然后当个大将军，到时候谁也不敢欺负我们家！”
“什么？你要去参军？！”小张氏只觉得天旋地转，“别人躲都躲不开的兵役，你还想去参军，你是不是想气死你老娘！！”
小张氏忍不住，在王老太太面前就吼了出来。
然后，她一脸殷切地看向王老太太：“娘，我们这房决定好了，全部都去学文，尤其是五郎，他肯定能给咱家考个秀才回来！”
王五郎：“……”
一想起胡老太爷，感觉天都黑了。
常投票和留言的小可爱们，我已经眼熟你们啦，太暖心了，爱你们！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能都学
王老太太做事，向来不会解释，这次能说这么大一通讲道理的话，也就表明她下定了决心，绝不可能更改。
老王家的几个小子，心里还挺高兴的，他们村除了胡老太爷之外，真没有一个读书人。
胡老太爷也曾资助过族里的几个孩子去上学，可他们全都不是那块料，浪费了不少银钱，胡老太爷的人情意也费用不少。
后来，其他家的人也就不敢再去了。
一个地主家庭，才敢培养一个读书人。
把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打发走后，王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都把她围住了。
“娘，咱家这次要发大财了么？”
家里的孩子全都送去读书学武，这可是大手笔啊！
至少没个几百上千两银子，怕是不敢动这心思。
老王头倒是想着，家里欠的那笔钱。
虽说债主没急着让他们还，但到底是要还的。
按照老王头的想法，家里若是有钱了，最先就当去还债，先还债，再顾及自家人，这才是应当的。
但自家老妻已经决定好了，他自然不会在孩子面前驳她面子。
小阿玉也跟着哥哥们出来了，王五郎是一脸愁云惨淡，王六郎和王七郎也差不多。
在胡家村里，孩子们都有些怕胡老太爷，不仅如此，其他几家的太爷、族老，他们也是怕的。
可是三房已经决定好要学文了，他们挣扎也没办法。
王五郎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几个哥哥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当大将军的梦，你们去替我完成吧！”
王二郎摇摇头：“我也要学文，我正跟爹学着呢。”
之前他教阿玉时教错了，心里一直记挂着，不学个样子出来绝对不罢休。
他得做好妹妹的榜样。
王大郎倒是无所谓，他其实学不学都已经不重要了，反而他的心思在相看上。
家里忙活完这一阵，就要开始给他相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其实，像他娘那样就很好。
性格温和又善良，做事也很利落，对爹很尊重，两个人感情也好。
像阿玉妹妹也可以，大不了他以后多做点活。
要是像阿奶的话……
王大郎赶紧把脑海里的画面摇走，不敢再深想下去。
“阿玉，你想学什么？”几个小子讨论了好半天，才发现忽略了小阿玉。
小阿玉一脸茫然，小脑袋直摇：“阿玉也不知道，可以两个都学吗？”
她其实很想和赤甲叔叔学，因为阿玉已经看过好几次阿佑哥哥学武功的样子，她觉得很好玩。
但是她又想学文，因为她觉得，胡老太爷看起来非常亲切，阿奶曾说，那是做学问的人才有的气质。
小阿玉不懂什么是气质，但是她可以感觉到，村里的人都喜欢胡老太爷。
她也想被很多人喜欢，可是又想和阿佑哥哥一起学武。
小指头戳呀戳，选不出来呀。
“哟，我还以为你想也不想，就要选武呢！”王五郎龇牙咧嘴，“你老是跟在秦怀身边，连自家哥哥都不要了，现在居然还会犹豫呀。”
小阿玉点头，一本正经道：“当然呀，喜欢阿佑哥哥是一回事，喜欢学文是另一回事，喜欢和喜欢也是不同的。”
小阿玉知道，事情是不能混在一起的，不然就乱套啦。
“你瞧瞧，你还没有阿玉妹妹觉悟高。”王三郎哈哈大笑，“你就乖乖跟着胡老太爷学文吧，考个秀才回来，咱们家就有30亩地不用交税了。要是考上了举人老爷，什么赋税都没啦，我看好你哦！”
“我也看好你，你也跟着去吧。”
“嘿嘿嘿，我才不做冤大头，我去学武，到时候当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馋死你！”
“……太过分了！”王五郎当即就跳起来，要去打王三郎，王三郎扭头就跑，那个兄弟就这么追起来了。
几兄弟说着说着，就玩闹起来，小阿玉干脆去找秦怀。
自家几个哥哥好像有点不靠谱，还是去问问阿佑哥哥好了。
赤甲正好在给秦怀汇报，关于老王家的几个人要来跟他学武的事。
“我答应只教他们三个月。”
赤甲之所以答应，主要是为了入乡随俗。
他们在胡家村只有一栋还在修的房子，没有地，也没有其他亲人。
时间久了，终究不是事，他们也会怀疑用心。
这几日，公子的病都没有复发。
不知是这里本身水土养人，还是有其他的因素，总是要查出来的。
至于回光返照这样的想法，赤甲是想都不敢想。
之前神医说，用猛药给公子吊三个月的命，可以让公子最后三个月过得像正常人。
但事实上，公子还是时常吐血，身体也十分虚弱。
现在却能够练武了，变化不可谓不大。
赤甲想在这里多留着。
“三个月？”
秦怀的眼里流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是了，按照正常来算，他的寿命已经不足三个月。
若是他死了，赤甲作为他的贴身侍卫，也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
赤甲看见公子眼中的凉薄之意，正准备解释几句，忽然就听见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呼唤。
“阿佑哥哥，赤甲叔叔，你们在家吗？——扁担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腿还好吗？”
小阿玉在竹篱笆外面，看见扁担一瘸一拐走出来，就想要去扶她。
扁担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是阿玉啊，那个小公子和赤甲叔叔都在呢，你等会儿，我来给你开门。”
小阿玉太矮了，竹篱笆都比她高。
喊人的时候，她就手扒拉着竹篱笆，一蹦一跳的。
两个小揪揪也跟着跳。
“扁担姐姐，你的腿还好吗？”小阿玉之前没得到回答，又固执地问了一句。
扁担说：“好多了，我以为自己的腿断了呢，还好只是扭伤。你先去屋子里坐吧，我去买鸡仔喂喂。”
说完，她就慢慢挪去了鸡圈。
扁担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小阿玉那杯水，如果不是当时她疼得不敢动，她的腿绝对要废了。
毕竟万灵水可不能修复骨损伤。
“阿玉，你怎么过来了？”赤甲率先小给阿玉打招呼。
“我有一个小烦恼，想问问你们。”小阿玉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接着，她就把家里要求学文学武的事说了。
赤甲问：“既然你两个都想学，那你就选两个呗”
小阿玉摇头：“不可以选两个哦，家里没钱啦，我如果一个都不选，阿奶会伤心的。但我两个都选，家里就供不上了，我们家好穷好穷的。”
小阿玉现在也慢慢明白，老王家很穷，连馒头都吃不上的。
不然，精灵也不会让她努力种地挣钱了。
团子一直没忍心告诉小阿玉，馒头是这世界上最普通的那类食物。
只是她小小的一生，只有馒头治愈过她。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都拜师
秦怀还从没做过这样的选择题。
他是因为身体原因，从前都没办法学武，这几天觉得状态好了，就开始学。
至于学文，那是从两岁就开始启蒙的。
他头脑聪慧，比普通人学得更快，只是不爱说，好在先生是个有耐心的人，教的也用心用力。
“都想学？”秦怀问。
在阿奶面前，小阿玉不敢说自己两样都想学，怕阿奶会同意。
到时候家里肯定更穷啦。
但在阿佑哥哥面前，是可以说实话的。
“嗯嗯嗯，想学，我想变得像赤甲叔叔一样厉害。”小阿玉握起小拳头，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以后我就能保护阿奶他们了，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们！”
小阿玉已经看见两次，有很多人来欺负他们了。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很有限，大人们一个小指头就能把她打倒了。
可是小阿玉还是忍不住想要站出去，她很想保护家里人。
以前只能逞强，但学了武术，就能像赤甲叔叔一样，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肯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们了。
赤甲问：“那你想学文是为什么？”
小阿玉说：“我喜欢胡老太爷爷，他是村子里读书最多的人。”
其他的小阿玉也说不出来，但是她总觉得，胡老太爷看起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若是用大人们的话来说，那就是书香气，必须是多读书才能寻找出来的气质。
小阿玉小声说：“阿佑哥哥身上也有，就是小了点……”
秦怀想说，自己才不想跟一个糟老头子比呢，可是没忍住，嘴角都翘起来了。
其实，秦怀读的书也不少，不过因为年龄的缘故，先生并没有教的很深。
很多书也只能囫囵吞枣，只能算是读过，若要知道其中的深意，还不到火候。
“你喜欢，那就都学吧。”秦怀顿了顿，说，“你学武，不要束脩。”
“什么是束脩呀？是钱吗？”小阿玉高兴了，她还不能理解什么是贪小便宜，只是因为自己可以多学一样东西而开心着。
赤甲本身也没看上那么点东西，王老太太跟赤甲说的就是，按照学文的束脩来。
他们这里束脩通常是一季四斤肉，并另外三种菜。逢年过节时，要额外备师礼。
这还是因为他们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听说在镇上，或是更高的府城，束脩还得给真金白银，少了还不行。
最贵的并不是束脩，而是笔墨纸砚等东西，尤其是纸张特别贵，写大字又很废纸，哪怕是再勤俭的孩子，只要稍微勤勉些，一个月也得花上小半两银子。
老王家8个孩子，要是都送去学文学武，那中间的花费可就真是巨大了。
第2天，老王家就确定好了。
二郎、五郎、六郎、七郎学文。
大郎、三郎、四郎学武。
至于小阿玉，当然是文武都学。
村子里其他人原本还不知道，只是偶尔看见老王家的几个孩子在家里晃悠，没怎么出门来玩了。
一直等到秦怀的新房子落成，是个简单的两进院子。
第1进就是一个练武场，比普通的院子要稍微大一点，里面还有一些木材制成的训练器具。
柴房、厨房和茅房都在一进院子里，旁边还有一个练功房。
这些是早就规划好的，即便不收老王家的几个人学武，赤甲每天也是要练功的。
二人的房间放在了二进，里面还有几个空房间，分别用来做了杂物间、书房等。
二进也有一个小院子，栽种了一些从山上挖来的花草，原本是平平无奇的花草，在搭配过后，倒也显出一几分雅致来。
房子落成那天，赤甲邀请了全村的人来吃饭，是他出的钱，让人去镇上买了一些干菜，又从酒楼里订购了些，凑了好大几桌。
胡村长原本不同意的：“这实在太破费了，村子里那么多人，哪怕一人吃一口，也是一个大开销，心意到了就成。”
赤甲说：“我们来村子里这么些天，也看到了村子里团结的一面，我和公子都很喜欢这里，也想长期在这里住。想趁此机会，和村里的人多沟通沟通感情，如果村长觉得这样不妥，以后我们就不做了。”
“唉呀，这说的什么话，你们房子都建在这儿了，也算是半个胡家村人，就算不请这顿饭，大家也把你们当自个人的。”
胡村长还是有些不赞同，但知道对方这也是一份心意，至少听在耳朵里是挺舒服的。
胡村长也不想做那讨人嫌的，村子里才经过了灾，家家户户没什么吃的，地里的菜是开春才撒下去的，现在才长出一小节，不当吃的。
有了赤甲他们开这顿宴，也能缓缓。
村民们并没有所有人都来，那天，他们各家也只派了一个人去。
即便如此，也有百十来号人，摆了20桌，刚好把练武场给摆满。
村民们吃着吃着，老王家的几个小子，就在讨论着学武的事情。
他们现在刚好对学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哪怕每天只是扎马步，但看着赤甲平时训练那帅气无比的样子，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
所以酒席这天，他们只匆匆吃了几口，就赶紧丢下了碗筷，赶紧去旁边的空地上蹲马步。
现在是他们学武第3天，大郎、三郎和四郎已经能蹲得像模像样了，小阿玉蹲在最末尾，动作稍有些不伦不类，但因为她表情格外认真，大家也不忍心笑话她。
村民们都有些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呀，那个秦小公子的跟班，说是要教老王家的几个孩子学武功，他们正学得兴起呢！”
村民们一听，都有些羡慕。
“果然老王家起来了，现在都可以送孩子去学武，这么多孩子都学，得花多少钱啊。”
“听说没要多少钱，咱们也快忙完了，要不也把孩子送去试试。”
几个家中有孩子的村民，心中蠢蠢欲动，犹豫再三，还是找到了赤甲，想问问他能不能把自家的孩子也带上。
“赤先生，你看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要不把我们的孩子也一起交了吧，该交多少钱，只要您说一声，咱们绝对不拖欠。”
赤甲一脸懵，怎么突然间又要加徒弟？
他完全没做好准备啊。
只是看着村里人一脸殷切的目光，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些村民有自己的小心思，可是他们不会扭扭捏捏，是直接来问，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媒婆有问题
村民吃了酒席后，还剩了很多菜，因为他们都不想要让赤甲太浪费，生怕自己吃的太多，给主人家造成负担。
结果大家都这么想，20桌酒席，剩了不少的菜。
勤快的媳妇们，早就把锅碗瓢盆都收拾好了，办完酒席的剩菜也都统一装好。
无论是赤甲还是秦怀，他们都是不会吃剩菜的，所以多出来的这些，赤甲就按照秦怀的意思，分发给了村民们。
村民们都不愿意接受。
“这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啊。”
他们本身来白吃白喝，就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结果还要白拿，怎么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你们不是要把自己孩子送给我当徒弟吗，师父关心徒弟的家人，应该也不算什么吧？”赤甲只好这样说。
“那怎么能行呢——”村民原本还以为赤甲是在客套，反应过来后，眼里都是狂喜。
“赤先生，你同意啦？！那要交多少钱啊？”他们还得算计着家里有多少银钱，若实在太贵，那就只能意思意思学一会儿了。
“和老王家规矩一样，只要给我半斤肉就好，其他的事我不讲究，只要孩子足够听话。”至于其他送什么菜干之类的，赤甲不太喜欢，也就让其他村民不要送了。
就这样，赤甲的学生从老王家的4个，
一下子变成了二十几个，每天在他们家院子里，都能听见哼哼哈嘿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奶声奶气的娃娃音。
那就是小阿玉在说话。
原本赤甲想让小阿玉去小院子里，和秦怀一起练习，但是小阿玉更喜欢和大家一起。
赤甲也没想把他们培养成武林高手，所以给大家打基础的时间也很长，每天就让他们走平衡木，或是蹲马步，或是去山上跑。
孩子们觉得这些都不是困难的事，至少和种地比起来，要好玩得多。
院子里每天都有嘻嘻哈哈的声音，大家过得格外快乐。
至于王五郎他们，就苦逼许多了，王老太太特意提了十几斤肉，去了胡老太爷家，表示希望他能严格训练几个孩子。
胡老太爷非常喜欢王老太太这种态度，也答应会好好培养。
和赤甲一样，大家知道胡老太爷又收孩子了，好些家咬紧了牙都把孩子送去。
胡老太爷自然也没有收多少钱，意思意思收点，让大家心里好过罢了。
人到老了，也想多积积德，心里舒坦性。
至于这些孩子，到底能不能走科举之路，那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用了基因修复剂后，老王头和王传贵的腿好得非常快，从敲断腿到完全康复，也不过10天。
知道他们真正能下地走路了，王传贵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娘要找的那个真是神医？！”
薛神医在他们家住了很长时间，而且看样子，像是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老王家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住，现在薛神医还住在杂物间里，每天提根棍子，在村子里晃荡着。
“还是要多亏了你娘，咱们这腿还得多休养休养，你不要急着出去走路，还在家里多躺几天。老二啊，你要努努力，给你娘争口气，也圆她一个诰命夫人的梦。”
老王头不动声色转移王传贵的注意力。
王传贵没那么傻，他大概知道自己的腿好起来，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过他也乐得装傻。
反正爹娘都知道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坏事，现在不让他知道，那就是时机未到。
“好，儿子知道了，儿子会好好学的。这段时间，儿子就在家里看书温习，等腿恢复好了，我再去胡老太爷那边请教。”
儿子这么识趣，老王头还是很欣慰的。
“你也这么大了，爹也不管你，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家里的孩子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村里的人们干起活来也更卖力，他们隐隐觉得，村子好像在变得越来越好。
“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阿玉到我们村以后，村子里就很少有灾，总是好事情不断。你说，咱们以后是不是能摆脱最穷村的名号？”
在地里干活时，村民们忍不住聊起来。
“阿玉是个福宝的事情，还有人不知道吗？她可是咱们村子里的小福星，她来了，村子里也好了，这事咱们也得感激的。”
“我看到阿玉在跟着赤先生学武，又在胡老太爷家见到她，这孩子是不是都在学呀？”
“那孩子看着就聪明，就是瘦小了些，到了村子里以后，反倒是慢慢长高了一点。想来是块读书的料，就是可惜是个女娃，要是个男娃，说不定咱们村里还能出个状元！”
“状元那是好出的吗，咱们大昌国有多少人啊，只能出一个状元，那是完全想的，不敢想的。”
“谁知道呢，现在咱们村里这么多娃娃都在学，有的学文，有的学武，总会有几个出头的，一旦孩子们出了头，咱们村也能跟着好。”
……
大家热火朝天的聊着，只有几个不爱聊天的埋头干活，等他们说完了，才默默问道。
“你们没觉得，老王家给的那几块地，种出来的东西不一样吗？”
众人这才仔细去看，这一看可不得了，距离上次老王家给粮种让他们播撒，这都快10天了，按理说也是该发芽的。
但是这芽未免也长得太大了！
你看那个豌豆尖，绿油油的，都有巴掌那么长，要长成这个状态，没有半个月是绝不可能的，而且品相也不会这么好。
“之前我就觉得，王家婶子给的那个粮种，看起来就很好，想着种出来的粮食也会更好，你们瞧瞧，这不就应验了？”
也有人心里想着：“我们种的都长成这样，老王家的岂不是更好？”
于是众人说说笑笑，打算去老王家那20亩良田里看一看。
老王家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因为他们遇见了一件糟心的事。
原本他们这两天，在开始给王大郎物色姑娘，一般来说，都是要请当地的媒婆帮忙做保。
可是老王家给了媒婆钱以后，那媒婆却只介绍一些奇奇怪怪的女娃子，言谈间，就是他们大郎只配这些女娃。
他们私底下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几个媒婆勾连起来了，好像是要报复他们家，让他们家这孙子辈的几个人都娶不到好媳妇。
王老太太冷笑：“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谣言是怎么传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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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孩子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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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周婆要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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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疯长的野果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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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下神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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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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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章 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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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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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去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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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们勾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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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打蛇打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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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为什么不做成果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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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做好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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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我们要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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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卖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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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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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卖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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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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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叠加任务进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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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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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有吃过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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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踹飞一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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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决定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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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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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周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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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们做夫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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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给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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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要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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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买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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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镇上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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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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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买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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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要去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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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 要搬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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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测灵宝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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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金色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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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好多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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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圣龙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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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夫人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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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开馒头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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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包子馒头味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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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谢长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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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过花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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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可以相信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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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救了一个小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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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挨打的年轻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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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我喜欢你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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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有个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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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老王家欠巨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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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那就是王爱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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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王传满出发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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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老王家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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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债主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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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请阿玉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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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小阿玉学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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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王老太太出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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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山阳村要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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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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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山阳村人主动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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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自顾不暇山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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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河中掉了传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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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我有特别的捉鱼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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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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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找到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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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秦怀发现小阿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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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运花进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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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送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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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能者多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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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吃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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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谢长笙眼里的恶毒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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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剧情大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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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小阿玉救了一个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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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小阿玉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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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陈远怀疑王老太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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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阿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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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让众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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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空间里的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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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找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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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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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蟒蛇死亡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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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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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陈远上王家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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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街头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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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团子感受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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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他们不是人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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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任务圆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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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团子暂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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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带着小女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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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王家父辈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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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忽悠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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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救下王爱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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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王爱宝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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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小姑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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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被无视的秦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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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小阿玉给秦怀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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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约定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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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回胡家村收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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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刘老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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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刘老汉帮忙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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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游龙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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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瀑布后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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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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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我也有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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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赤兔亮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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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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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哪个是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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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单独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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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将消息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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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吃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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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神灵没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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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瀑布后有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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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团子和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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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刘家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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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猜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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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皇后要见慕容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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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丰收要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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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那一点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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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四兄弟的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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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收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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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一堆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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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非母女却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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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刘氏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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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让老王头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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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将军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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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小阿玉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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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阿玉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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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王老太太叮嘱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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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老王头帮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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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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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谢长笙到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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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秦怀要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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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张展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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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小阿玉过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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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外面有官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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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秦怀送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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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好丰盛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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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边境有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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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小阿玉有没有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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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团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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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团子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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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树神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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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继续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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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两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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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谢长笙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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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陈远来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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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奇怪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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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阿玉给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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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我都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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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大郎的两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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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送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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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做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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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小阿玉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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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就看看，就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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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阿玉买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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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凑齐二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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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小阿玉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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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颁布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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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测灵宝鼠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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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去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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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特别的牌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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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赤兔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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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等价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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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大郎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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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想阿佑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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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秦怀气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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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我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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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书友20200509093348732 打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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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赤兔交付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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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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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新粮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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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和村里商议新粮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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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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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见张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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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任务完成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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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胡大夫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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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赤兔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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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救胡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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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汤圆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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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卖掉七叶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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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粮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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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种出甘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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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运粮食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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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分甘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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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种植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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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拿到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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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两个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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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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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交出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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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讲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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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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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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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虎符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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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谢长笙勾引勇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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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谢长笙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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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秦怀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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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开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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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要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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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写好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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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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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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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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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有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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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开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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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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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张展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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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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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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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薛神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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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学堂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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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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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雪地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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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梁雪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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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梁雪有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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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小阿玉眼中的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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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挨揍的王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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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张展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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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念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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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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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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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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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将军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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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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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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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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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拔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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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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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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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秦怀幼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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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逍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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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住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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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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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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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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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到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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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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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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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不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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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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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张展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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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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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老王家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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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好感值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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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夫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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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秦夫人打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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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幸福还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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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张展被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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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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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云智到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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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另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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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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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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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王六郎的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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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为蝶豆花打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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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加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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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老王头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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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小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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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蝴蝶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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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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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两个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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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洗脑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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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孩子难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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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去胡家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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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花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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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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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来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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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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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为无尽火域参上打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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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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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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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万宁城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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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秦怀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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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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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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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请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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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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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传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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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甘蔗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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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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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梁雪想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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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小木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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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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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敏锐的小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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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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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砸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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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圣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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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回复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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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跟着阿玉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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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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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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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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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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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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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外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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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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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新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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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曲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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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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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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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红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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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阿玉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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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定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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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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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恶毒女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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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恶毒女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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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恶毒女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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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恶毒女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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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谢长笙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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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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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秦怀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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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和天家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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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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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想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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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买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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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买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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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惹众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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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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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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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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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咋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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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小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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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王传满回来
团子也没想到，阻挠崽子做任务的不是崽子本身，而是她个阿奶。
王老太太从未明言说过，要让小阿玉待到七岁再出门。
所以，团子也不知道王老太太在坚持什么。
“精灵，那个任务很重要吗？”小阿玉也很担心二叔，可是她也知道事关重大。
自己过去也许帮不了什么忙，大人还要分心照顾她。
【也不算是特别重要。】
只不过是想着，王老太太要是去府城那边，顺便把这个成长型任务做了，提前拿到奖励也是好的。
成长型任务，奖励自然会比之前的更加丰富。
毕竟那是预计15岁的崽子才能做到的事。
小阿玉不关心能拿到什么奖励，只关心结果：“如果我现在不做，会不会对你不好？”
【不会啊】
它们是正儿八经的守护者，可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那是系统世界爱搞的东西。
反正源空间出的任务，崽子要是不想做，或是做了有危险，团子是绝不会同意的。
崽子也绝不会知道。
“那我就先不去了，阿奶不让我去呢。”小阿玉做好决定了。
按刘氏的意思，自然也不同意阿玉过去。
府城那边，他们确实不认识什么人，别说是阿玉了，就是婆婆过去，刘氏也心惊胆战的。
刘氏说：“最多后日，夫君就要回来了，娘要不再等等？”
大家正说着话，王二郎等人也回来了。
他便道：“我已跟先生请了长假，四郎和五郎刚刚遇见咱们村里的人要回去，也跟着一起回去了，到时再把大伯叫来。大哥再过两个多月就要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让大哥去了，我和大伯、三叔一起，去府城那边看看。”
众人听王二郎这般说，发现从前也很贪玩的王二郎，仿佛忽然之间就懂事了。
小张氏也一拍巴掌：“我觉得二郎说得在理，他爹出了事，他必然坐不住，跟着一起去也是好的。娘的话，还是在家里坐镇指挥，万一那边真有什么事，娘也好出个主意。最好还是不出什么事，说不定就是传消息传错了。”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王老太太。
“这一趟我得去，你爹在家里。”王老太太坚定道。
老王头开口：“我也跟你去，府城那边你也没怎么去过，好歹我年轻时候在那边跑过，我去找找以前的老伙计，看能不能找得到。”
众人慌里慌张商议了好半天，又去青木学堂那边问消息，学堂夫子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但分析得和王家差不多。
暂时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否则对方不会送信。
第二日，王传富也来了，王大郎和冯氏也没留在家里。
他们留了些粮食给村里，要是他们回去的慢，就让村长看着处理。
又交代了家里的长工血十三和黑石，让他们帮忙照看家里和村里。
正在被家人等待的王传满，此前路过了王爱宝曾经被嫁人的那个村子。
不知是何缘故，村中张贴了不少王爱宝的画像，悬赏100两，要找到王爱宝的人。
那画像和王爱宝有五六分像，主要是还写了她力大，脖子上还有特殊的胎记，要是有人见到王爱宝，很容易被认出来。
“那个腌臜地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王传满觉得不舒服，当即就花了钱，让跟着自己的几个后生将钱散出去，找了一些游船上的浪人，让他们发假消息。
指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说是王爱宝早就在路上被一个西风国富商看中，将人带走去别国了。
也让另一拨人说，王爱宝因为长期受虐待，在路上突发疾病，后来家里人将养了好久，还是没救回来，一命呜呼。
这家人正准备找他们的麻烦。
真真假假的消息传递了七八条，又让那些浪人离开，成功将水搅浑。
这才拍拍手，换了另一条路回家。
回家后，得知二哥在府城受难，王传满当即说：“那咱们明日就动身，正好我在周掌柜那边认识了一些人，他们是在府城开镖局的。”
“可是之前秦家的那些？”王老太太问。
王传满最早去周掌柜那边做管事，秦怀是安排了几个人假扮镖局镖师，名义上是一同做生意，实际上是保护他。
王传满摇头：“不是的，是我另认识的，阴差阳错于他们有点恩义，若事情不复杂，他们应当愿意帮忙。”
家里人一听这话，心里总算是轻松一些。
既然在府城那边有熟人，哪怕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去捞人，能提供一些有效的信息，让他们知道应该找谁，也要好上许多。
总不至于太过糟糕。
最后，还是王老太太带着王传富和王传满，以及王二郎，一起去了府城。
至于王传圆夫妇，王老太太则叮嘱他们：“你们就别跟着去了，家里的包子铺还要有人操持，此前镇上不是还有人欺负咱们阿玉？这两日焦头烂额的，没来得及理会他们，等我们走后，就听你们爹的指挥，看看是要如何处理。”
王传圆夫妇不敢说不：“知道了，娘，你们就安心去，路上要是遇见什么麻烦，可一定要及时送信回来。”
小阿玉没有跟去，但还是拿出一个盒子来，悄悄塞给王老太太。
“阿奶，这是我和阿佑哥哥送信的传音草，您知道的，只要这样用就可以传信。”小阿玉拿出一个种子，想要为王老太太展示一下。
这是团子提醒小阿玉给她的。
传音草缺点和优点并存，只能使用两次，一次就是往里面录音，另一次就是把声音放出来。
使用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功能，看起来和外面普通的草果子差不多。
王老太太把传音草捏在手中：“谢谢阿玉，阿奶会好好用的。”
住在他们家隔壁的温奶奶，得知王家人要去府城，虽然不知是为何，但还是提出了一个包裹。
硬塞到王老太太怀里。
温老太太笑着叮嘱：“老张啊，我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这些干粮在路上吃吧。你们再帮我带点小东西给我的儿子儿媳，他们就在府城仁香坊的济世堂，你们要是在那边没有落脚处，就找他们。”
第450章 折腾
温奶奶的儿子媳妇在府城开药堂，已经多年未曾归家，不过双方互有书信往来，自然也知道隔壁来了个老王家，对他们家的孤老幼儿多有照顾。
“多谢。”旁的话，王老太太也没多说。
在这时候，任何一点善意都是宝贵的。
赤蛇也将秦家的马车赶过来，让王老太太乘着马车去府城。
骡车和驴车虽然也行，到底容易被人看轻。
这份好意，王老太太也应了。
临行之前，王老太太对着秦家大门作揖，口中道：“虽说这话有些唐突，但还是请诸位多多照拂王家，日后老身必有答谢。”
门后各处，七八个暗卫虽未现身，却也朝着王老太太拱手回礼。
王家众人不放心，一直送到了镇外，直到马车渐渐看不见了，这才揣着一身心思回去。
“但愿没什么大事。”冯氏双手合在胸前，低声念叨着。
小张氏说：“晌午后，我们一道去普济寺烧烧香，保佑他们万事平安好了。”
不然在家里什么也不做，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刘氏对普济寺还有阴影，主要是叶云伧曾说过的那些话，让刘氏一直觉得忐忑。
后来叶云伧真带外头的人来了，差点就把阿玉抢走，刘氏对普吉斯就更不喜欢了。
“我们回去拜将军吧！”小阿云发觉，每次一提起普济寺，阿娘就不怎么高兴，于是就讨巧卖乖道，“我陪着大伯娘和阿娘去。”
小张氏：“那我呢？回一趟村上，我晚上可赶不及回来。”
“让爱宝和你们一同回去看看，给将军添添香火。老三媳妇，你就在镇上看着包子铺。”坐在院子里的老王头发话了。
之前阿玉在街上遇到麻烦，这件事还没能解决。
到底是大人之间的解决办法，他也没有老妻那般玲珑，做事难免粗俗些，给孩子瞧见不好。
最好是将孩子引开，莫参与这些是非。
小张氏在王老太太面前还敢皮两句，公爹一说话，她就跟个鹌鹑似的缩回脖子。
“儿媳都听爹的。”
另一头，张将军一行人被血十三拎在镇上逛了一整天，又在赤丁的授意下，将他们带到了丰安村。
丰安村算是南河镇有名的村子，春日的桃花和蟠桃宴，都极为有名。
但此时是冬季，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丰安村，看着一片光秃秃的桃树林。
眼前是茫然，心里是愤怒，脸上却笑嘻嘻的。
张将军还要对旁边监督他们的赤丁说一声：“此处不愧是首领推荐的风水宝地，可真是景色宜人，令吾辈心旷神怡啊！”
手下人听到一向严肃的张将军说成如此狗腿的话，差点表情管理失败。
尤其是刘大人，官帽扶了一次又一次。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定这次回去，他这官帽就带不稳了。
早知道就不争着抢着来带路。
这下可好。
比他们更懵的，是丰安村的村长和两个陪同的里正。
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大人物，竟然寒冬腊月的时节来他们村。
这个时节，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来招待。
赤丁可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
别说他们是来找永昌郡主的，就算他们是在这里来找宝藏，他都得教训严实了。
竟敢恐吓阿玉，明的不能揍，暗中下绊子，他可熟得很。
他们和夫人那边的人都达成共识了。
不折腾他们几天，不算完。
第451章 别处有消息
张将军一行人被折腾的同时，小阿玉也跟着刘市回了胡家村。
因是冬月，回去的路上好些花草都未开放，甚至是一副萧瑟衰败的景象。
王爱宝一脸愁容，刘氏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赤兔在前面赶驴，小羊也跟在驴车旁走着。
大家都没说话。
汤圆从车厢的顶柜里拿出一个食盒，从中取出糕点，放在几人面前。
“三娘子，大小姐，用些糕点吧？”汤圆把声音放低，见二人摇头，又把糕点食盒推到了小阿玉面前。
“谢谢汤圆姐姐。”小阿玉用手帕擦了擦手，这才去拿糕点，却没自己吃，而是塞到了刘氏的嘴里。
刘氏猝不及防，忙道：“阿玉，你吃吧，阿娘不想吃。”
可小阿玉才不管这些，又拿了一个新的，塞进了王爱宝的嘴里。
“阿奶在家里的时候就说了，发生天大的事情，都要把肚子填饱，你们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肯定饿了，我都听到肚子咕咕叫了！”小阿玉说得一本正经，“就算心里难过，也要饱着肚子，那样才有力气难过呀！”
小阿玉也很担心二叔和二婶，可是她觉得，自己现在又帮不上忙，那就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让家里人都健健康康的。
不然阿奶去那边，要担心二叔二婶，又要担心家里人不好好吃饭。
那该多累啊！
两人都有些无奈。
她们是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
家人出了事，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心里自然惦念。
并不像孩子那样心思通透。
想得越多，愁闷就越多。
“小主人说得对，再怎么样也不能亏待自己，老夫人知道了，该多心疼啊！”汤圆低声劝慰她们，“更何况，我们小主人是福宝，村里人都能沾她的福气，更别说家里人了。二老爷和二娘子，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看还没什么效果，汤圆也不敢再多说了。
她只是个丫鬟，说得再多，那就是奴婢去管主人。
看汤圆姐姐败下阵来，小阿玉吃了两口糕点，抹了抹嘴上的糕点屑，又在汤圆鼓励的眼神中开口：“阿娘、小姑姑，夫子说过，要是我们把一件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就很可能变成好的，但要是我们往坏的方面想，就可能变成坏的。要是你们现在就愁眉不展，想着二叔和二婶发生什么大事了，说不定原本没什么事，都想成坏的了。”
这话有些诛心了，但从一个孩子的口中说出来，却也有几分道理。
王爱宝叹了口气，拍了拍刘氏的手背：“嫂子，阿玉说的对，我们也不要这样愁闷回村，咱们是回去祈福的。”
要是这副样子回村里去，村里人难免会多问，人多嘴杂，倒真不好。
刘氏也挤出一个笑来，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
他们回去时刚好是冬月初十，村里正在办小庙会，到下午时已然散场。
远远就看见，好些人陆陆续续往胡家村出来，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有人认出了老王家的驴车，见外面赶车的是赤兔，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
还是小阿玉先钻出一个脑袋。
立即就有人朝她笑着打招呼：“是阿玉呀，你和谁一起回来了？镇上学堂今日不上课么？”
小阿玉甜甜一笑：“罗爷爷，我和阿娘都跟先生请假了，想回村里来看看。”
“乖孩子。”那人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里头装着庙会供奉过的蔗糖和麦芽糖，自然是胡家村出品。
说着就要从袋子里掏糖，远远递给小阿玉。
“不用啦，罗爷爷，我家里还有好多糖呢，阿奶不让我多吃，说会坏牙齿。”
“真是个听话的孩子，那你快回去吧，我也回家去了。”
除了那个罗爷爷，其他村的人也陆陆续续找小阿玉说话，小阿玉极有耐心，一个个回应。
大多数人只要她见过一次，知道姓什么就能喊出来。
有一些只见过，不知道喊什么，团子就会在空间里提醒她。
众人得了阿玉的招呼，回去后还对家里人讲：“今儿个见到老王家那小福宝了，那孩子可乖巧，还喊了我，说不定这几日我就沾染到她的福气了。”
其他人也都是这种想法。
小阿玉福宝的名头，早已从胡家村打出去，好些人雷打不动来参加胡家村的小庙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碰见小阿玉。
去镇上太远，也耽误人家孩子。
在村里碰碰，反而显得真诚。
“我当是谁回来了，竟有这么多人夹道欢迎，原来是咱们村的福宝。”驴车刚刚在村口停下，一道带笑的声音就从人群后响起。
小阿玉噔噔噔就跳下了驴车，朝着对方跑过去。
“大哥哥！”小阿玉跑向王大郎，下意识朝他伸出手去。
王大郎也准备将小阿玉抱起来。
小阿玉却瞥见了旁边的曲淑秋。
赶紧把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对曲淑秋说：“未来嫂嫂好，我没有想抱我大哥哥噢，大哥哥是你的啦！”
刘氏曾跟小阿玉说过，定了亲的哥哥，就不能太亲密，免得嫂嫂不高兴。
之前曲淑秋面皮还薄，这段时日，她对胡家村的甘蔗作坊感兴趣，长时间在这边呆着。
村里人淳朴，却也爱开玩笑，曲淑秋早就锻炼出来了。
回答得格外爽朗：“这有什么，你大哥成天念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让他好好抱抱，免得总羡慕别人家有妹妹。”
王大郎就笑着上前，将小阿玉抱在怀里，又高高将她举起来放在脖子上。
小阿玉吓得惊呼一声，赶紧抱稳了王大郎的脖子。
然后就是一通笑。
逗得之后下车的小张氏和王爱宝见了，也忍不住跟着笑。
心里的愁闷，也散去了不少。
几人去将军庙里拜会，对胡将军上了香，又去拜见了村长，这才回了老王家。
沿途，他们见着村里变化极大。
中间还是大片的田地，种了各种粮食，之前小阿玉改良过的那些豆类，现在也被分门别类种着。
周围的山地都被种上了甘蔗，此时的甘蔗正在慢慢成熟，长得郁郁葱葱，甚是喜人。
不少村里人正在田地里忙碌，见着他们就打打招呼，一派怡然自乐的模样。
一回到村里，她们果然觉得心胸开阔了许多。
于是干脆也就多住了两天，反正他们也请了三日的假。
到第三日时，住在胡家村里的小阿玉他们没着急，反而是被领着转了几大圈的张将军着急了。
赤丁看他们一个个着实被折腾得敢怒不敢言，压根就无心游玩，这才放手。
“赤首领，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若真耽误了公务，国公爷那边我可是会如实禀告的！”张将军便是个泥人，也有脾气，更何况他本就是武将。
赤丁微笑：“看来张将军对我这几日的招待很不满，日后若是我们国公爷问起来，我也会如实禀告的。”
还着重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提醒张将军，他们安国公府和勇国公府是对头。
当初能将永昌郡主的信物交给对方，就算是他们勇国公府仁至义尽了，还想要求更多？
抱歉，那可做不到。
恰巧有人在张将军耳边低声一句，张将军脸色一变：“此话当真？”
他们在这南河镇兜兜转转好几日，儿子也差点被他踢残了，结果竟然别处有了永昌郡主确切的消息！
第452章 别的消息
张将军他们此番前来，是带有永昌郡主画像的。
而且还是两幅，一幅是永昌郡主年轻的容颜，是当时永昌郡主的爱慕者偷偷画下的。
第二幅，是画师，按照如今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的样貌，再配合第一幅的前提下，进行合理想象而成。
两幅画展开来，都是丰姿冶丽、雍容华贵的样子，一瞧就让人惊艳。
当初永昌郡主在万宁城那可是风头无两，是真正的才貌双绝。
她性格温婉得体，善良柔淑，又各项技艺拔尖，且从不与人为难，在万宁城中几乎没有讨厌她的人。
无论是追求美人的雅士，还是美人本身，谈及永昌郡主都是啧啧称赞。
就连画师都说，再精妙的笔，也无法画出她风采的十分之一。
其实张将军一直都不相信，在一个小镇上，会有永昌郡主的消息。
那可是样样精致的永昌郡主啊，哪怕是外出，一定要住在考究的屋舍之中。
她的马车，都被特允四骑拉乘，据说，宽大的马车内，各种纹饰样品又美又精，宛若宫阙内殿。
如此之人，岂会在一个破落小镇上落脚！
“怎么又是在另一个村？消息可属实？”新拿到的消息，却是指向了另一个相隔300多里的村子，张将军第一反应就是假的。
在镇上就够离谱的了，怎么可能在村上？
手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画像，上面沾有污渍，被揉得皱巴巴的，看上去像是被人遗弃的东西。
“属下偶然间发现了此物，上面是一则寻物启事，寻的是一户人家的奶娘，但上面的画像却比咱们要找的人有九成相似！”手下将画像往前递了递，“将军请看！”
张将军将画像拿在眼前，不必太过仔细看，就能一眼看出，这与张将军带来的画像极为相似。
“只是一个寻物启事，竟也画得这份精巧？”张将军心有疑惑。
这年头，一个通缉犯的画像，也只是画出了大概的轮廓与面部特色，除了一些常在衙门里行走缉捕的人，普通人瞧着那些画像，很难认出本人来。
但这寻物启事，却是勾描得格外精致，且还用了昂贵的彩绘。
画上的女子亦是容貌清雅，虽衣着朴素，眉眼之间却也有柔情，一瞧就是个温婉得体的讲究人。
“将军，此人二十余岁，必然不是永昌郡主，但也有可能是永昌郡主的后人，要不要属下派人去看看？”手下低声问。
张将军摆手，看了看镇上秦府的方向，沉吟几息，道：“不，我亲自带人去。”
这里有勇国公府的人，就算要查，他们一人也不会好好配合，最多是不会打扰。
但这几日，他们犹如提线提木偶一般，被玩得团团转。
勇国公府的人并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敢冒着被安国公府问罪的危险，也要玩弄他们，说明这里他们已查看过，没有永昌郡主的消息。
张将军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查找方向。
向来不爱动的脑子，在这时候疯狂运转。
“走，咱们去这个长福村看看！”
第453章 我们是好兄弟
张将军一走，赤丁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几个赤姓侍卫，和秦夫人留下的人商议一番，很快就将消息送去万宁城。
消息一送，赤丁就马不停蹄往胡家村里去。
想去守着小阿玉。
跟这个没有脑子的武夫吴旋，哪里有守着阿玉小姐来得舒服？
更何况，守着阿玉小姐，他们还时不时能蹭一顿老王家的饭。
比他们这些糙汉子做的饭好吃多了。
汤都更好喝！
“大人，等等，还有一个消息。”赤丁的手下拦住了想要走的赤丁，在他耳旁说道，“张将军虽然走了，但他好像把自家儿子落下了，人还在镇上吴家医馆里躺着……”
那个当街想要让汤圆当通房的张公子。
赤丁：“人怎么还没死？”
既然他爹都不要他了，那不如他来做他爹，教教他怎么做儿子。
他格外烦躁，当即就带了两个人，去了吴家医馆。
张公子原本正在发牢骚，一看见赤丁，就面带恐惧。
“你你你你——你可别乱来啊！”张公子看赤丁挥起手，下意识就用手抱住了脑袋。
结果扯到了肚腹的伤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赤丁才不管他，将手直接按住了张公子的肚子。
“啊啊啊——”张公子惨叫一声。
这时，外头一个手里捧着药丸的少女走进来，瞧见了赤丁的动作，当极怒喝：“你在做什么！赶紧住手！”
吴芊芊都要气死了，她本来就不耐烦伺候这些大男人，但家里人手不够，爷爷就将她叫来熬药。
就等着这个人养好了病赶紧走，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来捣乱。
赤丁回头，看见吴芊芊，觉得有些眼熟。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好像之前去过老王家，就是六郎在门口摔了那会儿，吴芊芊跟着吴老大夫去过。
那时候，这小丫头跟阿玉小姐，还聊得挺愉快来着。
和阿玉小姐聊的愉快，就说明是阿玉小姐喜欢的人。
喜欢就等于不要欺负。
赤丁手在张公子的肚子上狠狠拍了拍，很是和善的笑了笑：“小妹妹不用紧张，我跟他是朋友，只是来看望看望。”
“不用叫我小妹妹，我叫吴芊芊，是吴家医馆的小大夫。”
小大夫不是昵称，而是他们医行的称谓，属于正式大夫里面最低级的一种。
比学徒要稍微好一点。
前不久，吴芊芊才去考了小大夫，期间心酸不必赘述，想来都是唏嘘。
“吴小大夫，有劳你，好好治治我这位朋友。”赤丁又问，“他什么时候能痊愈？”
吴芊芊：“说不好，他肚子里有淤血，如今正在慢慢化解，脾脏也有裂损，需要好生将养，情绪不得太过激动，否则——”
这边吴芊芊话没说完，那头赤丁就低下头，去对张公子情真意切地说：“小张兄弟啊，我也不是想瞒着，但这话确实要告诉你，你爹已经走了，走之前，他把你交给我了。忘了跟你说，我是……勇国公府的人。”
后面几个字，赤丁故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张公子能听到。
张公子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在吴芊芊的眼前，噗的吐出一大口血来，整个人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赤丁啧了一声。
将门之后，如此孬种。
吴芊芊直接上前，将赤丁往后面一推，非常生气地说：“你把病人都气倒了，要想治好他，又得多费一番功夫！”
顿了顿，吴芊芊又补充说：“他们之前交的汤药费就不够了！”
“好说，既然是我的好兄弟，我当然要负责到底。”赤丁在张公子的腰间一通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个钱袋，松了口气，道，“还好，之前送给他的锦囊都还留着。”
赤丁从里面掏出一锭银子，给了吴芊芊，把剩下的钱袋放进了兜里。
这一通操作，别说是张公子身边的仆从了，就连跟着赤丁过来的手下，都看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
不对，他们赤丁大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
第454章 小阿玉的生意经
话说两头，在村里的小阿玉，也准备干一件大事。
事情还要从小阿玉去买盐说起。
胡家村的花氏和丈夫一起，在村里开了个小杂货铺，说是小杂货铺，其实卖的东西很少，基本都是村民们要用上的柴米油盐。
小阿玉一回到村里，就习惯性把糖果和果子分给村里人，可大家都不怎么接了。
大人们不吃，也不准孩子们拿。
只对他们说：“阿玉家的果子是可以拿到镇上卖钱的，你们这吃上一颗，人家就要少卖一颗的钱，哪能占这个便宜？”
“糖果更是贵，咱们村里已经有蔗糖了，就别再去霍霍人家，哪就这么馋啊！”
孩子们在村学里，最先学的就是礼仪，被大人们这样说了，自然也就听从。
胡家村人在甘蔗作坊里买蔗糖，本身也是有很多实惠的，所以现在已经家家户户都有糖了。
稍微富裕一些的，还会买红糖和白糖。
他们做的白糖比较粗糙，这是王老太太特意叮嘱的，在他们没有大的能力之前，就算知道怎么做精致的白糖，也绝对不能做。
否则护不住。
小阿玉分不出糖果，还以为大家不喜欢她了。
后来听说了原因，就从兜里拿出了两文钱，要去花姑姑的杂货铺买零嘴，送给小伙伴们吃。
花姑姑的杂货铺里，零嘴都是自己做的，有一些麻辣的，孩子们起初不喜欢，后来吃习惯了，又想着要吃。
大人们却不允许他们吃那么多。
小阿玉只买了一次，第二次再去，花姑姑就不准她买了。
“阿玉，这些零嘴吃多了可不好，你还要长身体，要多吃些饭和菜才好。”
小阿玉：“花姑姑，我这是要分给大家吃的，我不会吃很多。”
其他跟着来的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原不想来的，可看到小阿玉瘪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总觉得不听她的，心里更过意不去。
最后，孩子们都吃到了一点小零嘴，是花氏炸的特色丸子，里面加了一位特殊的药材。
在胡家村山里新鲜摘来的，其他地方不太有。
吃起来口齿生香，丸子本身也外酥里嫩，格外好吃。
大家吃了，都觉得意犹未尽，嘻嘻哈哈笑着，嘴里呼出的白汽到处飘。
有人就问小阿玉：“阿玉，你阿奶和你阿娘对你真好，还会给你钱，我们都没有。”
小阿玉说：“我们家每个人都有啊，因为阿奶说了，只要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就能一直有。”
反正按照王老太太的原话，要是家里有谁想做妖，就把谁赶出去。
要是有哪一房做妖，就把整一房都赶出去。
孩子们听不懂这些复杂的话，但都明白，老王家的孩子们都有钱。
当然老王家现在本来也有钱了，他们家在镇上有房子，还有铺子，再怎么也比村里人好。
小阿玉见大家心情有点低落，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问团子：“精灵，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事，大家可能只是看你有零花钱，羡慕你们家有钱。】
【宝啊，你们夫子不是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以后你可别在人前拿钱出来了。】
小阿玉：“这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不记得夫子讲过这句话？
【意思就是，不怕大家都没有，就怕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就像你的零花钱，只有你们家的人有，其他孩子都没有，他们心里就会不舒服。】
“那我要藏起来吗？可我本来就有啊。”小阿玉灵机一动，一拍脑袋，“哎呀，这好办啊，我让大家都有不就好啦？”
【？】
【你不会是想把自己的钱分给他们吧？别——】
不等团子说完，小阿玉就已经对围着她的孩子们说：“我带你们去挣钱吧！”
哥哥们都在做生意，糖葫芦丰收的季节总是卖得很好。
小阿玉平时在镇上买东西，也常常会去关注那些掌柜们是怎么做生意，只是悄悄记在心里，没告诉别人。
现在，她也存了一肚子生意经呢！
在团子的示意下，小阿玉现在也时不时会藏起自己的心思，所以团子也不能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团子顿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带崽子练习屏蔽想法了，你看，这不就有麻烦啦？
孩子们都有些好奇：“阿玉，你要带我们做什么生意啊？”
他们只知道，现在村里做生意的人，大的就是老王家，小的是花姑姑家。
甘蔗作坊算是超级大的生意，屠户、木工和胡大夫，也算是一门生意。
可他们能做什么？
小阿玉先问他们：“你们对什么感兴趣呢？首先，我们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大家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什么。
“阿玉，你都在镇上生活那么久了，肯定知道更多，你就说说有哪些吧？”
小阿玉也不客气，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起来了。
“我们可以养蚕，镇上有两家布店，他们店里最贵的东西就是蚕丝做的。”
“还可以养鱼和泥龙，我们能把村里的小池塘做起来，再去河里捞鱼，等到春天鱼儿们生了小鱼仔，小心保护它们，要不了多久，鱼儿就长大了！镇上的猪肉和鸡肉都很贵，但是鱼肉是最贵的！”
其实还有牛肉和羊肉，但这两样东西基本是买不到的，镇上好不容易死一头牛，肉也早就被那些富户给刮分了。
普通人可不能随便杀牛。
“还有呢？”大家都好奇极了，听得津津有味。
小阿玉又说：“镇上还会收野味和菜干，因为我们人小，可能打不到野味，但是可以去摘那些菜和菌菇，晒干以后，拿到镇上杂货铺去卖，也能有一笔钱呢！”
说起打野味，小阿玉其实一点也不愁，因为小羊就是打野味的高手。
地上走的好些动物，现在见到小羊都挪不动步，吓傻了一样，可好捉了。
但这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他们又觉得心里不舒服啦。
除了这些，小阿玉还知道，镇上酿酒坊生意总是很好，但因为酒很贵，那些人家一次不会买很多。
夫子教过酿酒的基本办法，也许他们也能酿出酒来呢？
孩子们想来想去，总觉得最靠谱的还是养蚕，蚕宝宝好快就长大了。
“可现在是冬天，我们去哪里找蚕呀？”
找到蚕，人家还要吃桑叶，这个天气，就算运气好找到一点桑叶，那也老得不行。
小阿玉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说：“我知道哪里有！”
第456章 小阿玉的计划
小阿玉说的蚕，其实来自空间商城，里面有蚕种。
能够吐出上好蚕丝的蚕种，价格很贵，但也容易夭折，只适合在空间里养育。
还有另外几种普通的蚕种，吐出来的蚕丝和外面的差不多，也不会引起多方怀疑。
另外还有相关配套的桑树，不太容易生病虫害，长出来的桑叶持久、鲜嫩，还有很好的桑果。
这是团子筛选出来的商品，每一次筛选，团子也会顺便跟小阿玉讲一讲，这些商品后面所代表的东西。
时间一长，小阿玉就都记住了。
孩子们还想多问一些，大人们就将孩子们召回去了。
村学的春假放得迟，孩子们还得继续上学。
出来玩这一趟，是中午的时间。
等孩子们都走了小阿玉，一蹦一跳回老王家。
汤圆在旁边低声问：“小主人，你真要带着这些人养蚕啊？可我们也没有蚕种啊。”
以前走南闯北时，汤圆可是见过养蚕人的。
养蚕的生活很辛苦，虽然养出来的蚕丝很贵，但其实卖不上的多少钱，只因平日里投入也大。
再加上蚕种很容易死，蚕丝还有一些残次品，桑树也需要土地来种，大家还得种粮食呢。
这其实并不是很划算的生意。
小阿玉倒是很高兴：“我也没说现在就开始呀！”
这下，连团子都好奇了。
【你不是说要带他们挣钱吗？现在不开始，那什么时候开始？】
小阿玉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到了夜里，小阿玉一个人躺在床上，刘氏过来给她掖被子。
小阿玉就趴在床头问：“阿娘，如果我要做什么事情，是不是要等阿奶回来再问她？”
“你想做什么呢？”刘氏问。
“我想用自己的零花钱，去做一点小事情，只是很小很小的事情喔。”小阿玉把右手放在眼睛边，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压了压，做出一个“小”的姿势。
刘氏被小阿玉逗笑了，想着家里孩子们的月钱，大人们都默契没去过问。
这还是王老太太特意叮嘱的，严禁长辈们把孩子的零钱给哄骗走。
大人们自己也有月钱，乍然富贵，又没什么不良嗜好，平时也没有想买的，自然也不惦念孩子们那点了。
“我当是什么呢，既然是给你的，你自己拿去用就是。只是别买太多零嘴，吃多了坏牙齿。”刘氏还把自己的月钱拿出来一两银子，要给小阿玉，“你喜欢买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钱要是不够，阿娘给你一点。再多就没有了，不能养成多花钱的坏习惯。”
刘氏一点也没觉得，拿一两银子给6岁的孩子有多不妥。
她也不知道，平时小阿玉拿在手里把玩的一些小玩具，其实不是小阿玉拿月钱买的，而是团子用极少的积分在空间商城里扒拉的。
尤其是那些玩具盲盒，一积分可以买十个盒子，一个盒子里有6~10种东西。
里面开出来的东西，基本都是其他空间持有者不屑一顾的。
对于小阿玉来说，就刚刚好，无论开出什么，小阿玉都很好奇研究半天。
小阿玉把一两银子放进空间，又跟刘氏道了声：“阿娘，我先歇息啦！”
接着就闭上眼睛，其实意识已经跑到空间里去了。
团子以为，小阿玉就像之前那样在空间里种地，但现在空间里的东西都差不多固定了，也没什么需要她种的。
一边的野花、野果，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两棵大桃树也长得很高大。
一棵桃花灼灼，另一棵硕果累累，全都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那是团子和小阿玉特意弄的，引了功德池里的水，又用了空间专用固定液。
原本10积分只有1l的量，团子隔空向源空间撒泼打滚，在烦了源空间整整7天7夜后，价格就变成了1积分10l。
有了这个空间专用固定液，只要往植物的根部淋上一小杯，植物就能保持当前状态。
如果要让它取消状态，就再淋一桶功德池供奉过的万灵圣水。
小阿玉爬上桃树，摘了一个大大的桃子，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就开始啃。
因为是意识体状态，身体并不会变胖，也不会觉得撑，但是桃子的营养却会浸润她的意识，从而再养育她的身体。
【宝，你到底想做什么？】
团子看见小阿玉蹲在桃树下，折了一些桃枝，正在地上摆弄。
“想带大家挣钱啊！”小阿玉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弄这个，能带他们挣什么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让团子觉茫然了。
阿玉小小的身子里，总是藏着它大大的疑惑。
小阿玉神秘兮兮地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原来，无所不知的精灵，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嘻嘻嘻，现在才不告诉它呢！
到第二天中午，孩子们下了学，回到家里匆匆扒拉几口饭，又全部跑到老王家去找小阿玉。
“阿玉阿玉，我们来了！”
“阿玉妹妹，昨的话还算数吗？”
“快点哦，我都等不及啦，快告诉我们怎么做吧！”
“我也想快点挣钱！”
刘氏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十多个孩子，睁着求知的大眼睛，全都目光灼灼，盯着小阿玉。
突然间，这是怎么的了？
小阿玉啃完最后一口馒头，跳下椅子，噔噔噔走向这些人。
大手一挥：“都跟我走吧！”
又扭头朝懵了的刘氏说：“阿娘，我先出去了哦，放心吧，我会早点回来，不会耽误我们回镇上。”
刘氏赶紧朝汤圆使眼色：“快点跟上。”
汤圆忙应了。
小阿玉带着浩浩荡荡一群孩子，从村里走，路过村学的时候，杏花和狗头看到了，都跑了过来。
“阿玉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
小阿玉：“带大家挣钱去！”
王三胖在旁边听到了，吐掉了嘴巴里的干草，也颠颠跑过来。
“阿玉妹妹，你要挣什么钱？带我一个呗。”
“好啊，都走嘛。”小阿玉来者不拒。
走到后面，跟着的孩子就有二十几个了，小阿玉摸了摸自己的兜兜，想着自己准备的那些铜钱。
就对后面要跟上的孩子们说：“你们就别来啦，下次再找你们哦！”
终于，他们走到了村口外头，靠近山阳村那边的山脚处。
小阿玉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里最好，于是就停在这儿了。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小阿玉两只手伸进兜兜里——
哗啦啦！
哗啦啦！
大堆铜钱掉在她面前的石头上。
一群孩子都看呆了。
“哇！”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露出没见过世面的眼神。
第456章 入股不亏
铜钱对孩子们的吸引力是不一般的，更别说一大堆铜钱了。
胡三胖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问小阿玉：“阿玉妹妹，你拿这么多铜板做什么？”
“发呀！”小阿玉伸出小手，将铜板扒拉了一下，然后说，“我要请大家帮忙做事，这些就是我的报酬。”
孩子们都傻眼了。
做什么事，还需要拿铜板？
一个小孩吸了吸鼻涕，袖子往鼻子上一擦：“你想让我们帮忙做什么，不用拿铜板，我们也会帮你做的。”
“是呀是呀，阿玉妹妹，你想做什么？”
小阿玉十分严肃：“要给的。”
原来，小阿玉是想绕开大人们，让这些孩子帮忙做事。
事情说简单也很简单。
就是在这个地方，先打理出一块平地来，再用泥巴和石头，搭建出小房子。
小房子里面，种上小桑树苗，再养蚕种。
搭小房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事，小阿玉又要回镇上，没办法带着大家天天做。
如果真要搭建房子，还要在里面种上树，不能让大人知道，那估计得花好长时间。
做事情不能白做，小阿玉就直接雇佣他们，用自己的钱，请他们做。
这也是变相让孩子们挣钱了。
结果，村里的孩子都不同意，大家纷纷摇头。
“我们有的是力气，哪里就需要钱了？每天下学后，我们一起来做这个。”
反正现在大人们都忙，根本就不会管他们平时去哪里了。
只要到了饭点，人能回到饭桌上窝着，就绝对不会露馅。
这点和小阿玉不一样。
全身只有小阿玉，老王家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去哪里都有人跟着。
王三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着说：“阿玉妹妹，我们都不要你的钱，但是，等以后小房子建好了，桑树种好了，蚕种也开始养了，以后种出来和养出来的东西，能不能算我们一份？”
其实说这话，王三胖还有点心虚，毕竟他们除了力气，什么也没付出，现在又想要占便宜。
可王三胖隐隐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在胡家村里，王三胖是公认脑子好的人，转悠的很快，一般都不会吃亏。
谁让他背后还有一个寡妇嫂嫂，平时把王三胖教得格外精明。
小阿玉就没想那么多：“可以呀。”
本来她也是想带着大家一起挣钱。
既然不愿意挣她的钱，那就挣别的钱呗。
其他孩子见小阿玉同意了，也纷纷表示自己也要这么做。
于是，孩子们干脆就偷偷拿了纸笔，自己写了一个文书。
还一个个盖上了墨汁手印。
上面写着各种详细的条例，表明他们要全心全意帮忙建房子，以后也要全心全意养护桑树和蚕种。
小阿玉当然很高兴，把这件事交给了他们。
然后告诉他们，等到春假时，再把桑树和蚕种带回来。
【宝，既然你想要开春的时候再把东西给他们，那为什么还要建房子？】
开春了，天气自然就温暖了，何必还要建房？
而且建的还是普通的小房子。
第457章 做小房子
“我要做暖房啊。”小阿玉说得毫不犹豫，“以前在张叔叔的县衙里，我看见他们有个小暖房。”
那个暖房就是以前种过魏紫和姚黄的，当然那两株珍贵的植物，后来被秦怀连叶带盆，直接带到了胡家村，送给了小阿玉。
当时，小阿玉随意摆放在老王家外面的屋檐下，那两株盆栽，要不是小阿玉时不时浇一些万灵水，早不知道枯萎成什么样了。
现在小阿玉已经明白，万灵水是很珍贵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乱用。
免得造成麻烦。
那他们的桑树和蚕种，就只能中规中矩去养护了。
【你居然还记得？】
连团子都惊讶了，那还是崽子四岁时发生的事吧？
在那会儿，崽子的智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竟然就还将那时的事放在了心上。
更别说现在，还当成了一门小生意。
果然，只有小阿玉不愿意去想的事，而没有她完不成的事。
小阿玉要建暖房，可是她并不知道，暖房具体要怎么做，村里的孩子们自然也不知道。
不过，他们总知道在下雪的时候，待在家里，总比待在外面要暖和一点。
第2日，刘氏就带着小阿玉回镇上了。
那时候，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胡家村的孩子们都忙碌了起来。
每天下学后，他们都会去往那个小山林，你弄泥巴，我弄石头，一点一点建房子。
最开始他们还只想建一个小房子，后来大家一合计，既然要开始建房子，为什么不建个大一点，建的多一点？
这样的话，以后还可以多种桑树，多养蚕种。
于是孩子们哼哧哼哧的，又去邀请了更多的孩子。
尤其是老王家的那些亲家的孩子，全都被邀请了过来。
一开始二十几个孩子，后来变成了五六十个孩子，再后来，变成了八九十个。
所有人一下学，就浩浩荡荡往外面跑。
连那些因为学习太枯燥，想要退学的孩子，因为每次下学后都有这样有意思的事，都不愿意退学了。
搞得胡村长还有些纳闷：“这些孩子是转了性了吗？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变得这么好学了？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往村里赶，很晚了都还舍不得走。”
不仅是他疑惑，就连村学里的夫子们也很疑惑。
“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这些孩子到时候都会退学的，怎么现在也没退几个？”
可要累死他们这些老骨头了！
至于这些孩子的长辈们，则觉得孩子们能静下心来是十分好的事，总比在家里偷鸡摸狗，上蹿下跳要好得多。
这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孩子们正在埋头做大事情。
等到十二月中旬，镇上的私塾和学堂都放了春假，小阿玉跟着王家人回到胡家村。
就发现，孩子们已经建起了四五栋房子，还是那种很高很宽敞的房子。
虽然全都是用泥巴和石头做成的，但是从外面看还挺能唬人的。
走进里面，还能发现这些房子的泥巴墙面都很敦实，墙面粗糙但很坚固，比不上住人的那种，可也完全不像是孩子们能做出来的。
这时初雪已经到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外头，走进小房子里，竟还能感受到一股明显的暖意。
竟然能做得这么多，这么好？！
不仅是小阿玉惊讶了，就连跟着小阿玉，偷偷隐藏在背后的赤兔等人都惊讶了。
小阿玉忍不住“哇”了出来：“你们是怎么做出来的？”
第458章 蚕种和桑树苗
说起这话，王三胖就将下巴扬得高高的。
“这可得感谢我嫂子！”
原来是有一次周寡妇发现，王三胖每次回家都灰头土脸的，还偷偷摸摸自己洗衣裳，生怕被周寡妇发现。
周寡妇担心王三胖在村里受欺负，当即就拎着王三胖，想出去找人算账。
这要是出去了，那事情不就露馅了？
王三胖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周寡妇，还一个劲儿拜托周寡妇，让她千万别说出去。
“我嫂子是个特别好的人，她不但帮我们保守了秘密，还给我们请来了好厉害的帮手！”王三胖说起这话，眼里就冒光。
原来，周寡妇的娘家是做泥瓦匠生意的，平日里也会出去给人建房子，之前胡家村集体大规模建房子，他娘家人虽然因为太忙了没来，但还是介绍了相熟的人过来。
周寡妇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了一些，便将这些技巧交给了孩子们。
她原以为孩子们只是闹着玩，建一点小狗窝什么的，结果悄悄跟过去一看，却发现孩子们一口气弄了好大一块平地。
他们不敢偷家里的大工具，都是小铲子、小镰刀捣鼓出来的，甚至还有用木棍和石头的，毅力可见一斑。
其他孩子们也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是呀是呀，周大姐姐可厉害了，刚开始她让我们把房子推倒，我们都还不乐意。后来她带我们用了两天，就又建起了小地基，还教我们弄土砖，挖地坑，可厉害了！”
“嘿嘿，我现在也是一个会烧砖的人啦！”虽然只是那种大人们瞧不上的差砖。
可他们用，那就刚刚好。
有了周寡妇的指挥，还有孩子们用不完的力气，他们愣是只花了了半个月时间，就建起了一排屋子。
因为知道，有的房子里可能要种树，那里面的土也都是原来的，还有的孩子们学着大人，在里面沤肥。
大家的行动效率如此高。
把小阿玉都惊呆了。
【牛啊。】
【孩子的力量真是不可小觑。】
连团子都唏嘘不已。
还以为这些崽子们很快就放弃，没想到都很有毅力呢。
“阿玉妹妹，我们的房子弄好了，蚕种和桑树苗什么时候到呀？”王三胖迫不及待问。
他们之前没听过什么蚕种，但经过小阿玉简单的解释，他们已经知道，要是把那些小蚕养好了，以后他们就可以挣钱。
挣钱多好啊！
小阿玉说：“我都准备好啦！”
说着，她就从小羊的肚子底下，拿出一个捆好的盒子，盒子里就装着蚕种和桑树苗。
蚕种约莫有上千只，桑树苗三十根。
因为小阿玉知道，自己身边常年都有两三个人保护着，就是赤兔叔叔他们。
在团子的提醒下，小阿玉可没有莽撞地直接把东西拿出来。
而是趁着夫子带他们出去赏冬景的时候，又把几人支开，再骑着小羊，带着测灵宝鼠，故意去了山里。
至于汤圆，她支不走，只能假装尿遁，然后一脸夸张的挖出一个盒子。
实际上，是小阿玉让小羊刨坑，又让团子在商城里买了一个好破旧的大木箱子，再假装发现宝物，把东西给挖了出来。
里面自然装的就是蚕种和桑树苗。
这些东西来的由头，自然也很魔幻。
当时，赤兔等人回来，看着小阿玉一本正经说自己挖到了宝贝，要带回胡家村去。
赤姓侍卫们：“……”
一个古老陈旧的木箱里，挖出来了米粒大小的蚕种，以及巴掌大脆生生的桑树苗。
蚕种还用纸袋子包着，桑树苗也捆扎好了。
他们是傻了才信。
当时小阿玉夸张捂脸：“哇，我运气好好哦！”
大家都一脸“我们都知道你在撒谎，但没办法，谁让你是阿玉呢”的表情。
他们还帮忙遮掩，甚至连老王家其他大人都不知道。
他们可还记得，阿玉小姐在胡家村里，可是避着大人，悄悄和孩子们商议的。
现在，孩子们望着小阿玉带来的盒子。
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蚕种很小就算了，桑树怎么也这么小？小蚕们吃什么呀？”
现在正是深冬，桑树倒有，但都秃着。
小阿玉卡壳了。
额，她忘了还有这个问题。
“那……蚕宝宝，能啃桑树枝吗？”
藏起来的赤兔等人：“……”
第459章 郑家找人
小阿玉只想到要拿蚕种和桑树苗，因为拿出绿油油的桑树来，显然很说不过去。
但却忘了，蚕种是要吃桑叶的。
哪怕一大堆蚕宝宝，只需要吃一张桑叶，但也要有才行。
“蚕宝宝只能吃桑叶吗？”汤圆见大家呆住了，不由问道。
小阿玉也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团子。
团子无奈，又只能继续搜索答案。
【也不是，也可以吃其他叶子，但只有吃桑叶，结出来的蚕茧最有韧性。】
“那要是吃了其他叶子呢？”
【那很有可能没有蚕丝，或者质量很差劲，没办法使用。】
【不能用，也就不能卖钱了。】
这可怎么办呢？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团子看崽子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干脆就闭了嘴，让她先自己想想。
“啊，我想到了！”小阿玉忽然大声说话，把旁边的几个孩子都吓得跳起来。
大家看着小阿玉，一脸期待：“阿玉妹妹，你想到什么了？”
小阿玉：“我们现在没有桑叶没关系，但我们可以给蚕宝宝做饭呀。就像我们村里有的小宝宝出生了，但是家里阿娘没有奶，就会吃羊奶，或者是米糊糊。蚕宝宝没有桑叶，那我们也给它们做桑树糊糊吧？”
大家觉得……
“桑树糊糊是什么，能吃吗？”
“不是要把桑树磨成粉吧？”
这貌似有点不靠谱。
狗头就说：“我觉得阿玉妹妹说得很对，我阿奶和阿娘之前还在冬日里喂过小鸡仔，她们就用草根磨成粉，又把粉做成了特别小的小丸子，拿给那些小鸡仔吃。它们吃了以后，还长得很好咧！”
杏花也小声说：“对呀，我还知道怎么做。”
可大家不敢试，蚕宝宝太小了，也不知道阿玉妹妹是多少钱买来的，万一给喂死了，他们可没钱赔偿。
小阿玉却一拍手：“好呀好呀，就这么做嘛！”
反正不管做什么，她都会在做出来的东西里面，加万灵水。
不，加万灵圣水，这样子，蚕宝宝们就不会拉肚肚，还能活下来。
她可真聪明！
【……】
既然小阿玉都发话，大家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很快又忙活起来。
只是忙活的时候，孩子们也会嘀咕：“我们养这个，真的能赚钱吗？”
但看小阿玉挥舞小手，央着老王头帮忙编了很多小竹匾，他们又不忍心多问。
管它挣不挣钱呢，好玩就对啦！
其他没参与的孩子们，可没有蚕宝宝看。
大人们忙着准备过年的年货，老王家其他人还在担心王传贵等人，也没心思去约束小阿玉。
孩子们就悄咪咪喂蚕种、种桑树苗，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张将军等人，却遇见了让人糟心的事。
他们之前在南河镇上接到消息，知晓了确切和永昌郡主有关的情报，立即带人前往。
经过近半个月的行船，他们才终于到达那个长福村外。
长福村近河，说是村，其实堪比一个镇的规模，还有一个勉强算得上热闹的码头。
恰好那时候，他们在码头上就看到张贴的画像。
果真与之前手下人提供的差不多。
张将军命人将画像取下来，看见上面的字已经有了变化。
之前写的是家中奶娘不慎走失，而现在，上面分明写着，家中小姐离家出走，若有提供消息者，赏银百两！
这可是大手笔啊！
此时，有知情者见张将军手中拿着画像，好心提醒道：“看你们这样子，也是镖局的吧？劝你们可千万别去找郑家，他们心可黑着呢！就算找到那姑娘，也别把人往泥坑里带了。”
未免再出事端，他们将原本的将士衣裳都存了起来，只穿着普通的布裳，再分派了人手。
如今，张将军手下带着二十余人，个个瞧着精神不凡，很像是走镖的人。
除了一直不停擦汗的刘大人，一瞧就是个文弱的，反倒像是他们要保护的对象。
张将军的眼睛眯起来：“兄台，这话是何意？”
那人刚想说什么，见旁边走来两个人，忙闭了嘴。
“没什么，没什么。”
张将军刚想说话，那人已经一溜烟走远了。
而另两人，一人拍上张将军的一边肩头，脸上带笑，语气却冷冰冰的。
“是你揭了我们的寻人启事？你见到我们家小姐了？嗯？”
另一人压住张将军胳膊：“壮士，既然有消息，那就请先到府上一叙！”
第460章 郑员外
手下的将士们看张将军被按住，当即就想动，却被张将军抬手阻止。
他们轻装简从，刀剑都还留在船上，是以永福村的这些人都没看出来。
他们只以为张将军左右两三个人，才是他们一伙的。
张将军抬手：“那我就跟你们走一趟，我可先说好了，要是我提供了消息，你们却没有相应的报酬，我可是会闹的。”
那两人对了个眼色，皮笑肉不笑：“好说。”
哼，还想要报酬？
到时候，别有命拿没命享！
与此同时，永福村的郑家，正是人仰马翻。
郑员外一脸横肉，坐在大厅内，前头的院子里，正有人在挨棍子。
“老爷饶命啊，饶命啊！”
“老爷，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没多久，那声音就低了下去。
有人上前来，对郑员外说：“老爷，没了。”
郑员外觉得晦气：“拖出去丢了。”
坐在他旁边的，是年轻的夫人，还在拿帕子轻轻擦眼泪，闻言也柔柔地说：“老爷，就这么审下去，怕也是没法子，我们等得，但枣儿等不得。”
郑员外也愁眉紧锁，他这一生，妻妾无数，但不知道为何，就只有枣儿这么一个孩子。
说起来，这孩子也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妻妾所生，是当初夫人带来的陪嫁丫头，他醉酒后给用了。
那丫头也不识好歹，怀了孕后，不愿意当正经姨娘，只想做个奶娘。
他妻妾那么多，也不在意女人多还是少，不乐意就算了。
后来，她平平安安生了枣儿，当即就给抱到了夫人名下，成了他们家的嫡少爷。
府上的人都被换过了，枣儿从出生起，就不知道自己的奶娘就是亲娘，但他就是只跟奶娘亲。
这不，奶娘被她娘家人强势带走后，枣儿吵吵闹闹了几个月，一直没消停。
这下子更是不得了，竟然直接病倒了。
郑员外派出了好些人去找，竟然都没找到踪迹。
他甚至花重金请来画师，画了不少石彩肖像，至今还未找到人。
前日还得了两个消息，一是说人已经死了，另一人回禀说是嫁给了西风国的富商。
简直岂有此理！
虽然不是他的妻妾，但身子都已经给了他，自然就是他的人，还能嫁给其他富商？
荒唐可笑！
他当即命人将传信回来的给打死了。
“少爷现在如何了？”想到此处，郑员外又问一旁的管家。
管家道：“回老爷的话，少爷晌午醒过来一阵子，吃用了两口饭，就说不吃了。直嚷嚷着要找奶娘。”
旁边的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嫌弃。
果真是养不熟的贱种，竟还念叨着那贱籍的亲娘。
若不是她果真不能生养，当初也不会憋屈当他的娘，还要装慈母样。
她只恨不能将他直接摔死、掐死！
外头有人来报：“老爷、夫人，外面又有人揭了榜，说是有奶娘的消息。”
郑员外已经不抱希望了，直接起身离开：“我乏了，夫人，你接待吧。还是按老规矩。”
若是消息属实，便打发点。
若不属实，就把命留下。
第461章 枣儿
张将军没打算谋定而后动，一个小小的村子，不值得他这样费心。
他只是要先确定，这个村里是不是真的有永昌郡主，或者说郡主的后人。
几人被带到了郑家不久，其他手下也紧随其后，很快从外部把郑家包围了起来。
还控制住了想去通报的人。
郑员外等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是你们找到了她的消息？”郑夫人看着走进来的几人，语气很是不善。
这些人虽然衣着朴素，但是眼神锐利，一瞧就不是普通人。
他们是谁？
郑夫人眯起眼睛，难道是趁机想要混进来打劫的土匪？
想着郑员外已经走了，这里的人自然要听她的。
郑夫人就对管家说：“把他们抓起来！”
管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这样不妥吧，他们——”
“你是老糊涂了不成？真以为他们是来提供消息的？”郑夫人厉声呵斥管家，又对左右的家丁说，“这都是些乔装打扮的人，你们当真眼瞎，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张将军心里一跳，想着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还能有如此眼神犀利的妇人。
心中原本的怀疑，都去了三四分。
永昌郡主带出来的后人，肯定不同凡响，自然有眼力见。
只是张将军还没来得及表现出高兴，就听到那妇人又发话：“你们聋了？赶紧把他们给我抓起来，乱棍打死，丢出去喂狗！”
这下子，连刘大人都坐不住了。
“大胆妇人，你可知我们是谁？还乱棍打死，谁允许你们动用私刑的？！”
郑夫人一听这话，心中反而落定他们是贼人，就算不是，也绝不能放过他们。
已经得罪过人了，当然只能得罪到底。
反正，她哥哥是此地苍山县的县令，就算打死人，也无妨。
郑员外刚到房里躺下不久，迷迷糊糊间，就有仆人慌慌张张，撞开门进去。
跌在地上，白着脸说：“老爷，不好了，夫人被抓了！”
郑员外翻身坐起来：“什么！”
等到郑员外去了前厅，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全是他的妻妾在哭。
最前头那个披头散发之人，不正是他的妻子么？
再一看，一群陌生人围住了他的家，前头那人怀里还抱着——
“枣儿？”郑员外淡定不了了，“你们是何人，快将我孩儿放下，我可以既往不咎！”
张将军冷声：“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郑员外：“正是。”
张将军吩咐左右：“拿下！通知此地县令，今日之内，滚来见我！”
大昌文武不互关，但官大一级压死人。
张将军虽然是从七品武将，但此地苍山县的县令，却是一个曾因罪被贬谪的，本来的正七品官衔，只有正九品，实打实的芝麻小官。
更何况，跟着他们此次前来的刘大人，是从六品的官。
上头有个安国公府，此刻，他不站队都不行。
因而，他管县令，绰绰有余。
郑员外可是知道，小舅子就是这里的县令，这也是他夫人一直趾高气昂的本钱。
可现下，夫人都这般模样，那肯定是已经用过县令的名头了。
难道不管用了？
“你们最好期待，这孩子没有其他身份，否则，你们谁也逃不了！”张将军冷眼看着他们。
怀里的孩子眼睛紧闭，原本福气圆润的身体，如今早已瘦脱了相。
第462章 给我打
这孩子粗看，并不像画像上的永昌郡主。
然而，其后脑勺处的胎记，与密令中所言的永昌郡主胎记形状类同。
这孩子的眉骨、山根，与永昌郡主也有六七分相似。
起初他们并不肯说，那郑夫人更是越发跋扈。
甚至搬出县令的名头来，想要吓退他们。
张将军直接动用军中手段，逼问这里的管家。
管家哪里禁得住，一棍子下去，还没等第二棍落下，就忙道：“我说，别打了，别打了！”
如此，便知道这孩子非是当家夫人的亲子，而是他们所谓的“小姐”，也就是曾经的奶娘所生。
那奶娘的画像，本就与永昌郡主画像相似。
因而，这孩子很可能是永昌郡主的孙辈。
只这一点，他们就逃不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慢慢再查验便是。
此行，他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眼前这群人，敢虐待皇亲国戚，没一个跑得掉。
张将军看了怀里的孩子，他意识模糊，正呢喃着要奶娘。
孩子后背衣衫湿透，还是冷冰冰的，肚子更是干瘪，脸上还有脏污，可见并没有人尽心伺候。
张将军是一介武夫，能用武力解决的事，哪里肯慢吞吞讲逻辑道理。
在郑员外第二次索要孩子时，直接道：“给我打！”
一时间，郑家哀声四起！
郑员外这才觉得不对劲，他是在场唯一没被打的，只因还顾念他是枣儿的生父。
但在皇家尊严面前，他也仅这一层身份可用。
暂且可用。
刘大人也在心里摇头，若是这人待那“奶娘”好就不说了，日后有的是富贵等着。
谁让他们作恶，不仅虐待，还将人放走，如今更是生死不知。
无论如何，他们只能先将枣儿带走。
至于永昌郡主和她的女儿，只能留下人手继续查探。
安国公府那边可等不了太久。
郑夫人还在等着哥哥来为她报仇。
可她等啊等，只等到哥哥一个大耳光子。
以及哥哥被摘下官帽，家产充公，差点问斩的消息。
他们一家和郑家沆瀣一气，在苍山县作威作福，早积怨已久。
各种罪行罄竹难书，根本不敢再继续闹腾。
他们哪里敢伸冤？
全家如过街老鼠被赶出苍山县，过着乞讨为生的日子。
哥哥被罢官免职，郑员外被带走了。
家中，奴仆早就另谋出路，妾侍姨娘也卷了最后的钱财跑路，郑夫人也好几次死里逃生。
恍惚间，郑夫人忽然想到，曾经有那样一个姑娘，是她在逃荒路上捡到的。
那时候，她眼里有着些微的世故，但更多还是澄澈和天真，她像是捡了个狗一样，把她捡到了身边。
从不曾真心待过她，却没想到，她竟然勾引了自己的夫君，还剩下一个贱种。
如果当初……
“早该杀了她的。”冰天雪地了，却只能衣衫褴褛的郑夫人，一路都在念叨，“早该杀了她的……都怪她，都怪她……”
话说两头，郑家与郑夫人一家落难的同时，正在望北郡府城里的王老太太等人，却过着格外舒坦的日子。
王老太太坐在府城知府的私人府邸内，手上端着上好的茶。
旁边的侍女低眉垂首，为她捧暖炉，燃着熏香。
再下一位，王传富、王传贵和王传满三兄弟，都忐忑不安地坐在凳子上。
“娘……”王传富紧张极了。
王老太太眉也未动，啜了一口茶，这才说：“怎么，凳子上钉钉子了，硌着你那尊贵的腚了？”
王传富：“……”
“咳咳咳咳咳咳！！！”望北知府刚踏进门口，就听到这话，差点没被口水给呛过去！
第463章 王老太太的身份
“你们都退下吧。”望北知府姓魏，只四十余岁，长得十分正气。
遣退了侍女后，魏知府先是朝王老太太行了个晚辈礼，然后才对王传富等人说：“诸位兄弟莫急，弟妹已然安顿好了，拙荆正在内厅相陪，定不会怠慢了她的。”
他口中的弟妹，自然是王传贵的妻子马氏。
这话说得格外亲切，却让王传富等人更如坐针毡。
他们何德何能，让府城的知府大人叫他们兄弟！
县令就已经是他们不敢肖想的官了，更别说府城知府，那是多大的官？
他们都不敢数！
冬月初就出发的他们，如今已经到了腊月二十，还没能回家去，眼看是过不了年了，王传富心里更是着急。
来之前，他们想过了各种情况，最终倒还是被老太太猜中，王传贵陷入了舞弊纠纷。
舞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一次府城组织的统考，不算做科举的分数，也不会进行任何考量，只是望北郡的学正想知道府城各书院学子的水平，便出题测试。
王传贵也参与了测试，一篇临场发挥的文章，得到了极高的赞誉，学正也连连称赞，说他有清廉清正之风。
这是极高的评价，若是不出事端，他在举人考试中必得姓名。
不曾想，没多久，就传出他与一个教谕来往密切，尤其是他的夫人马氏，还送给教谕夫人一套价值不菲的衣裳。
被人抓住了把柄，说他舞弊。
这下，不仅王传贵入了狱，那教谕也被撸掉官职，等候发落。
原本这是教授和学正管辖范围，魏知府平日不会过问，却不曾想，魏知府带着一家人出门，其夫人不巧落入了水中。
侍女竟都不会水，男子不敢下去救，急得魏知府团团转。
这时，一个路过的马车上，跳下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将外衫随意一扒拉，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噗通一声，溅起老大的水花。
她游水速度奇快，很快就游到了知府夫人的身边。
可知府夫人早就吓得慌了神，整个人胡乱扑腾。
王老太太却抓她时，被她带得呛了一口水。
急得跟上来的王传富和王传满都大喊：“娘！”
说着，二人就要跳进水里，去救王老太太。
魏知府却让人拦住了他们。
水里有他的夫人，其他男子是绝不能下水去的，否则夫人的清誉就不保了！
他夫人最是注重这些，若是事后她知晓了，必然不愿苟活。
为此，魏知府更不敢冒险。
王老太太被呛了一口水后，眼神变得阴沉沉的，直接二话不说，以掌为刀，狠狠劈在知府夫人的后脖子上。
知府夫人当场晕了过去。
王老太太这才拖着她上了岸，又啪啪几个巴掌过去，知府夫人就醒了过来。
这一通操作，让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魏知府，看到心爱的夫人脸颊都肿了，当即就要发怒。
“来人，把这个老妇——”魏知府气急，直接下令，要把这个粗俗不堪的老妇人逮住。
王老太太正接过王传富递过来的外袍，闻言回过头来，冷眼瞧了那魏知府一眼。
魏知府看见王老太太的样子，整个人顿时愣住。
再一细想，他差点没腿软。
这老太太长得样子，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一个曾让无数人为之癫狂，甚至现在都还念念不忘的人。
“你…你你……您是？”魏知府不太确定。
王老太太微微一笑，而后打了个喷嚏。
魏知府脸色骤变，顾不得多想，忙喊：“来人，快请老夫人到我府上，不，去曲江别苑！”
曲江别苑，就是魏知府的私人府邸了，那里，非亲信之人不得入。
不仅是仆从们惊讶，就连王传富和王传满都一头雾水。
第464章 解决危机
王老太太一家三口被请到了曲江别苑，魏知府一连串吩咐，让人备足了热水，以及最好的客房，将几人安顿下来。
还请了大夫过来，为夫人和王老太太看诊，确认两人身体没有大碍，魏知府才松了口气。
等到了第二日，魏知府这才带着知府夫人，去跟王老太太正式相见。
甫一见面，魏知府就想测试王老太太的身份。
不曾想，王老太太眼皮子一撩，说：“魏果儿，别猜了，你就那脑子，能坐上知府的位置，想必你爹没少捐香油钱。”
一句充满讽刺味道的话，却让魏知府的鼻头一酸。
“然姨……”魏知府眼睛红红，语带哽咽，“你还记得啊。”
知道他魏果儿这个小名的，如今也不过几人，当初那位惊才绝艳的永昌郡主，便是其中之一。
世人都说她是顶顶温柔的人，可从小就被她欺负到大的魏知府知道，永昌郡主其实是个非常淘气的人，她想要噎死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谁能逃得过。
不过鲜有人看到她那一面罢了。
没想到此去经年，三十余年过去，他竟然还能见到她！
王老太太并没理会魏知府那激动的模样，只说：“有什么记不记得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年纪大了，记不住。”
魏知府便知道，她不愿多提。
也是，她知道自己是永昌郡主，三十余年却从未在人前出现过。
不说别的，就是一个多月前，安国公府的人还曾找到他，朝他借了一个手下，说是要去一个地方，找永昌郡主的消息。
他自然乐得配合，甚至还特意给他们行了便利，让他们能带兵入郡，就是为了方便调查。
否则，一个将军非诏，是不得带兵去驻地之外的地方，违者以叛国罪论处。
但若是当地的官员愿意作保，又是另行规定了。
两人打着哑谜，王传富和王传满却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兄弟俩头一天晚上也没能睡得着，都顶着大黑眼圈，一个比一个更蒙圈。
魏知府明白王老太太不想暴露自己，因而对外只说是救命之恩，自然要用心款待。
“然姨，这是您的孩子吧？长得可真好，壮实！”就是土气了些。
一股子憨厚味儿，遮都遮不住。
瞧着就极为好骗。
王老太太：“都是不成器的东西，比起那个被关起来的，倒还算过得去。”
魏知府忙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顺理成章地，魏知府知道了王传贵被指舞弊一事。
学正还在监狱中威胁王传贵，暗示他要拿出上千两银子来，否则就断了他的青云之路。
不仅如此，一个家族中若是出了舞弊的学子，学正可以直接将整个家族除名，三代不允许再参加科举。
若是严重些，整个村、镇的学子都不允许科举。
王传贵极力证明自己，甚至愿意再当场做文章，可学正却不依不饶。
“王学子，你可想好了，究竟是你的青云之路重要，还是那些身外之物更重要。我的时间有限，别让我等太久。”学正最后一次见王传贵时，一脸趾高气昂。
王传贵在绝望中，甚至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活得太过失败，以为努力提升学识，就能证明自己，为家人谋福。
可谁又想到，他如此没用，竟还会连累家人！
正当他把自己身上的布料撕扯下来，搓成了上吊的绳子，那学正就连滚带爬进了监狱。
“王王王……王学子，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您别——这吊留给我来，我来上，我来上就好了!”
刚把脖子塞进绳子里的王传贵：“？”
第465章 留下
学正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那些来府城上学的人，大都是新晋的秀才。
秀才在那些乡下地方，算得上是一方人物，受尽了尊敬。
但在府城，就什么也不是。
在府城，秀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大多数人家，都是薄有家产。
没钱的人，可没办法供出一个学子来。
一个普通人，要想考上秀才，至少也要花费七八年的时光，要想再进一步，又要继续进学。
学正查过学子们的背景，若是家中有当官的，那必然不能动，大家都是官，自然要互相爱护。
若是只普通的家庭，那就要刮出一层油来。
王传贵就是刮不出油的学子，学院里的学子都陆续送了礼了，只有他，除规定的节礼之外，他是一分也不愿意多给。
反倒给那个破落教谕，送了一套衣裳！
这让学正如何能忍？
他命人查了王传贵的身世，不过是一个乡下地方的人，还是老得不行的老疙瘩。
三十多岁才是个秀才，日后，怕也考不上去。
唯一亮眼点的，可能就是他来自当地县令的举荐。
但县令举荐本也是常事，算不得什么。
永定县那个穷旮旯，能出一个秀才就不错了，那县令必然是矮个里面拔高个，随便给的名头。
如此一般想了，学正就用上了之前惯用的伎俩，看王传贵一直没什么反应，甚至苦苦哀求过。
学正心中更是大定：确定了，就是个没有根据的破落户。
破落户，只是说他没有后台，但他吃穿用度不算差，还带着妻子一起求学，可见家里不算太穷。
挖个一千两，应该刚好是他们那种家庭能承受的量。
却没想到，他到底是踢到了铁板。
王传贵还在懵着，马氏就已经去了监狱，一脸梦幻地告诉王传贵：“相公，娘来接我们了！”
王传贵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的屁股。
娘要是知道，他读书把自己读到了监狱里，他怕是免不了要被一顿打！
“娘怎么来了？”王传贵并不知道，学正已经给老王家送了信，他自己是决计不肯写信回去要钱的。
“我也不清楚，我正准备回去一趟，找娘想办法，就看到有人把教授和学正都给抓了。”马氏说得恍恍惚惚，看着一旁烂泥似的学正，原本心里对他的恐惧，也跟着散去。
之前这个学正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可怜。
他是被勒令，来请求王传贵谅解的，若是王传贵不谅解，他将罪加一等。
王传贵忙问：“那宋教谕呢？他可有事？”
“宋教谕没事，只是被关久了，身体有些不好，已经送到医馆去了。我之前已经去看望过，他说身体无碍，修养几天就好。”马氏唏嘘道，“没想到经过这件事，宋教谕非但没有怪我们拖累他，还很关切你。”
宋教谕是专门教策论的先生，这也是王传贵的薄弱项，但宋教谕很看重他的悟性，常会倾囊相授。
正因如此，马氏才会特意为他做了一套衣裳，以示感谢。
却不想，反而害了人家。
“王学子，现在可能谅解我了？”那头，传来学正弱弱的声音。
王传贵看过去，就见学正已经把脖子伸进了绳子里，自己把自己吊着。
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
王传贵忽然反胃，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若是日后，他做了官，也要变成这副欺软怕硬、奴颜媚骨的样子，他宁愿不做官。
大不了，回胡家村教书去。
第467章 官家小姐
马氏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夫人，您在说笑吧？”
她哪敢想官家小姐做儿媳妇哟！
大嫂家说了一个，那是因为要做长房长媳，身份高点也挺好的，能约束底下的弟弟妹妹。
她也乐得见。
可自家呢？
丈夫是个秀才，之前在村里时，她觉得很骄傲，他们胡家村统共就两个秀才，一个是胡老太爷，另一个就是她丈夫。
这身份不高？
结果到了府城，学院里一个看门的，都是头名禀生。
丈夫却只是禀生吊尾，差点就成了增生。
禀生可以给其他学子作保，让他们有参加童生试的机会，增生却没有。
更低一级的附生，那是连参加举人试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事情，都是马氏自己个儿慢慢琢磨打听出来的，几个月下来，夫妻俩吃了不少亏，她也涨了不少见识。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怎会与你说笑？”知府夫人宽慰她。
知府夫人可不是随口乱说的，哪怕夫君没告诉她，这家人究竟是什么底细，但就凭着眼前人的婆婆救了自己一命的份儿上，她也是要报恩的。
救了一命，孩子就以身相许，在这会儿，还是一桩美谈。
马氏却不敢答应：“夫人，我们家两个孩子，都是村里长大的，没什么见识，又皮得很。”
哪里配得上官家小姐？
知府夫人笑笑，没继续说，而是对一旁的侍女说：“你去将大小姐和二小姐叫来。”
侍女应了，去了后院，将两个姑娘叫过来。
魏知府夫妻二人共育有二子二女，两个女儿都是二十多岁后生的。
如今，大女儿16岁，小女儿12岁。
大女儿待字闺中，正在说亲，小女儿也有媒婆上门探过口风。
魏知府大女儿名叫魏倩影，小女儿魏仙音，二人相携走来时，马氏只觉眼前一亮。
两个姑娘容貌长得极端正，大的已经张开了，朱唇粉面，娉婷婀娜，步态轻盈。
举手投足间，都是温婉大气。
小的虽还是小女儿姿态，却也能看出日后定然不俗，一身鹅黄绣花襦裙拖至脚踝，腰间浅碧禁步缀着流苏，一脸藏不住的娇憨烂漫。
到了近前，二人纷纷向知府夫人行礼：“母亲安好。”
待知府夫人向她们介绍了马氏的身份，她们又向着马氏行礼：“马氏婶婶，安好。”
马氏不得不在心中喟叹，果真是官家小姐，言行举止，都是享受！
但不知为何，比起这两位官家小姐，她反而更喜欢大房的那个曲家小姐。
二郎曾给他们写信，谈及了未来大嫂曲淑秋和家里定亲的事，说是举止有礼，但也个性爽朗，是个很好相处的嫂嫂。
寥寥数语，却也让马氏心生好感。
他们是农户出身，当然不希望娶个祖宗回来供着。
“不知妹妹觉得，我这两个女儿如何？”知府夫人问道。
马氏回过神来，连连点头：“两位小姐都很好，长得也好，仪态也好，说话也好听，都很好。”
“那妹妹觉得，我这两个女儿，哪个适合做你的儿媳妇？”知府夫人热络地问。
这可把马氏给问住了。
都很好，但不适合自家娃呀！
主簿的女儿就够吓人的了，这下可好，还来个知府的小姐！
第469章 回家
魏知府和王老太太等人，整整聊了两个多时辰。
全程都是魏知府在回忆往昔，说起自己这些年成长的事。
包括去过哪里做官，万宁城又有些什么变化，望北郡如今如何。
他说得越多，王传富等人就越是心惊胆战。
堂堂知府大人，跟他们说这些做什么？
却看王老太太，只默默听着，偶尔点点头，说一声：“嗯，挺好。”
俨然一副高人风范。
搞得王传富和王传贵都惊讶了，他们是记得家里以前薄有资产，那会儿子家里还有两三个奴仆杂役，家里孩子还给请过先生。
但绝不是万宁城，而是一个较为落后的小城，且离此地颇远，怕是到了西风国那边的地界。
娘怎么和这个魏知府，看上去很亲近的样子？
难道……
难道……
这个魏知府，是他们娘以前走失的弟弟？
瞧着魏知府那藏不住的兴奋小眼神，王传富等人脑子里都转了好些想法。
要是魏知府能听到他们的心里话，必然会补上一句：“兄弟，你们想得太对了！”
他就是把王老太太，也就是曾经的永昌郡主，当成女神一样供奉。
他是想当她的弟弟，但辈分不允许啊。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我累了，其他话以后再说。”王老太太把手里的茶杯一搁，站起来就要走。
魏知府都懵了。
“啊，这就要走啊？”他忙说，“别走了，这知府府衙还挺大的，后面可宽敞，我给你留个大院子。还有三位兄弟，也可以安排院子，出去住多麻烦。”
王老太太：“你这地儿好是好，我不乐意住。”
王传富几人赶紧跟上老太太，活像脚下有刺一样。
魏知府眼巴巴跟在后头，看样子是想跟着走。
一直都要送到大门口了。
王老太太站定，睨了他一眼：“你也别送了，以后有空我来找你，都当知府的人了，别一天到晚就想着玩。”
魏知府愣愣的，转而又惊喜万分：“哎——哎，您以后还来啊？”
王老太太没回应他，只摆摆手，一个大跨步跨出府衙去：“走了。”
眼见几个儿子没跟上，王老太太又道：“怎么，还舍不得走？要不要老婆子我抱你们出门去？真当这儿是自己家啊！”
王传富忙推两个弟弟，憨笑道：“娘，我们就来，就来。”
万传贵原本还想着什么，被这一推，顿时把那点儿想法都推没了。
“等一下，我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王传贵忙说。
“你能不把自己个儿忘了，就是阿弥陀佛了！”王老太太不等他们，径直出了门。
王传满喊：“娘，您等等儿子呀！”也抬脚追了上去。
留下王传贵站在原地，想了一小会儿，实在想不起来了，这才走了。
等他们走了一刻钟后，知府夫人带着马氏，遣人去前厅问，却得知老太太已经带着人走了。
马氏傻眼了：“他们都走了？！”
这还有一个人呢！
他们给忘了？
“王传贵！”马氏在心里咬牙喊。
“阿嚏！阿嚏！”王传贵坐在马车上，狠狠打了两个大喷嚏，一边揉鼻子，一边朝旁边伸手，“我好像有点风寒了，桃娘，把帕子给我一下——”
他话一落，猛地转过头去。
才发现马车上只有他的兄弟，以及像看傻子一样的王老太太。
哎，我媳妇呢？
第471章 您有什么打算
王老太太没理会魏知府，只将店家的小茶点拿来吃了。
“这外面铺子里的东西怎么入得了口？我在醉香阁去摆一桌席面，然姨，去尝尝可好？那里有个大厨曾是御厨，会做您最爱的九一汤。”魏知府讨好地说。
所谓的九一汤，是分别用18种材料熬出九罐汤，每一罐里的18种材料都有不同，个个都是精品，且有价无市。
花费五个时辰，将这九罐汤熬出来后，再倒成一碗汤，撒上其他的珍品，继续熬煮十个时辰。
最终出来的就是九一汤。
想当初，永昌郡主爱喝的九一汤，在万宁城中可盘活了不少大店，只要能得永昌郡主说一声“味道不错”，这家店便会赚得盆满钵满。
那些熬煮过后剩下的材料也不会浪费，有的是人为此买单。
那些穷苦人家，买不起珍贵的药材，就会守在酒楼里，等着人家熬完九一汤后，将汤渣便宜卖出，药效虽然差了一些，但也还在。
突然听见九一汤的名字，王老太太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转眼已是30余年前的事了。
“魏果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没用的。”王老太太眼中无波无澜，像是魏知府口中的事情，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不必再试探了。”
魏知府这才叹一口气。
他已经看出来了，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
别说是然姨，就是现在万宁城中许多人，也不是他曾经认识的样子。
人是会长大，也是会变化的。
尤其是大昌，经历了之前10余年的动乱，凉了不少忠臣良将的心。
永昌郡主在失踪之前，大昌看起来还是欣欣向荣之态，后来永昌郡主失踪了，万宁城便一年不如一年。
甚至钦天监里面有人曾说，永昌郡主就是万宁城中的福星，有她在，整个大昌就能稳固。
她若是离去了，大昌就会分崩离析。
后来的事情仿佛印证了这一条预言，大昌内乱，皇子起兵造反，外头那些驻军乱了，过不下去的农户也纷纷揭竿起义。
好在，当时的安国公和勇国公，救出了被幽静中的太子，一路上慢慢扶持，最终平定了江山。
大昌没有分崩离析，但留在国朝中的沉疴，至今犹在。
“如今上头似乎也在查找您的消息，都已经找到一个叫南河镇的地方，我看了下，初恒兄弟被举荐的地方，好像就是南河镇的青木学堂。”魏知府看着王老太太，低声问她，“您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我帮忙遮掩？”
王老太太：“放心，查不到我头上去。”
别说是那些被叫过来的手下，就是让勇国公和国公夫人，两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
这些年来，王老太太不是没见过旧人，但真正把她认出来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傻小子。
“那我日后，可是要对初恒兄弟有所照顾？这些年不才，混了个知府，不说别的，让初恒兄弟在这里能安安心心上学，我还是能做得到的。”魏知府又想起了王传贵在这段时间的遭遇，赶紧补充一句，“像这次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发生了。”
王老太太对此无可无不可：“你看着办吧。”
本来，她已经想好了几种对策，来到这里后再见招拆招。
没曾想，竟遇见了这小子。
反倒免去了一些麻烦。
第473章 他好穷啊
从府城回胡家村的道路可不近，若只是白天赶路，需要花费十来天。
他们忙着回去，不得不日夜兼程，最少也要花费个七八天。
是以，他们不敢买太多的东西，免得路上把马给累死了。
于是几兄弟就跑到了首饰铺子里，按照家里女眷的量，挨个给各自的女眷买东西。
买东西的时候，三兄弟也出现了差别。
王传满自然是最富庶的，除了周掌柜给他一年150两的报酬，还有他自己这一路上挣来的钱。
如今，大家都不知道王传满究竟多有钱了。
反正他一共买了五十几两的东西，还都是那些一瞧着就很好看的。
带回去，必然能让家里人高兴。
其次，便是王传贵了，马氏来到这里后，可也没有闲着。
马氏的刺绣和缝补手艺都还不错，到了府城后，她看见自己和别人的差距，便花费了一番功夫，特意去跟几个绣娘学了几手。
她悟性高，动作麻利，再加上王传贵帮她描摹设计花样，马氏也有了一门营生。
那便是给衣裳刺绣，旁的绣娘要花费一两个月才能做好的衣裳，她只需要10余天就能够做得极好好。
王传贵便替人抄书，最初他写的字跟鸡毛乱扒拉似的，被退了几次稿后，他沉下心来练书法，后来就越写越好。
如今，王传贵专门替富贵人家的子孙抄书，还经常抄一些珍本孤本，抄的同时也就读了学了。
夫妻俩一起合作，每个月竟也能挣个十多两银子。
买东西时，自然也不算太过拮据。
到了王传富这里，他发现自己竟然只有月钱，就连月钱都只有一半，剩下的他都给了冯氏。
捏着自己仅有的二两银子，王传富走进了一家最低价都卖五两银子的店，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是大哥，怎么混得最惨？
“瞧你这出息。”王老太太看王传富盯着一个银簪子出神，那银簪子上头有白玉镶的兰花，做工倒是不错，价格也很漂亮。
要十两。
王老太太将一张银票，塞进王传富的怀里，对他道：“想给媳妇买东西，就买，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踯踯躅躅的，像什么话！”
王传富捏着银票快哭了：“娘……”
他好穷啊。
弟弟们都好有钱，可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好像真不能攒下什么钱来。
他自己也就算了，要是连累媳妇儿子也跟着他吃苦，不知道他们心里会作何感想。
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吧？
“家里粮食不是都收了，你怎么没攒下钱来？”王老太太皱眉，“钱都去哪了？”
王传富：“家里的钱都收着呀，冯氏那放着的，娘，等我们回去，冯氏就交给你了。”
“属于你们自己的那份没留着？”
“啊？我们什么？”
王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我当初不是说好了，留在家里种地的一房，除了种粮本身的花费，还可以分三成的粮款，你都忘了？”
王传富：“您有说过吗？”
惊喜突然来得太快，王传富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混乱。
王老太太：“我没说过？”
不仅是王传富，就连王传贵和闻讯而来的王传满都摇头。
没呀。
第475章 选房子
王老太太在府城买了一栋房子，这房子距离魏知府的县衙不是很远，只隔了两条街。
一共三进，比南和镇里的房子要小一些，格局却更精巧，亭台楼阁样样俱全，还引了一条内河，有水乡的即视感。
当初在南河镇，那样一套房子只要150两。
到了府城，中人一口报价：“老太太，我看你也是诚心买，我也诚心给你报个价，不算各种房契地契中人等费用，仅这一套房子卖价1300两，少一两银子都是卖不出去的。”
王传富使劲掐住自己的胳膊，担心自己听到这个价格叫出声来。
“娘，儿子不需要这么贵的房子，就在旁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住住，等日后考过了，还不一定要在这里求学。”第二日看房子，王传贵夫妇自然也在的。
王传贵想当然就以为，这房子是给自己买的。
倒不是说记在他的名下，而是为了让他读书用。
王老太太撇他一眼：“你去哪求学，关我买房子什么事？”
王传贵：“？”
“娘，那买房子在这做什么？”王传满倒不怕老太太拿不出钱，只怕老太太拿得出，一下子将家底给掏干了。
买一套放在府城的房子，有什么用呢？
王老太太懒得理会几个儿子，直接让中人带自己去看看：“买卖房子没得这般只听你说的，除了这一处，可还有别的？让我瞧瞧。”
“瞒不过老太太，去这房子还有半条街的地方，也有个类似的，那房子也很宽敞，比之这三件院子还要大些。只是已七八年不曾住人，里面显得有些破败，价格么，比这个少100两。”中人笑呵呵地说。
中人又将几人带到了那个房子里，他似乎有些忌惮，并没有带着众人进去，而是只将院门口打开，让大家看里面的光景。
确实很是破败。
各种桌椅板凳到处倒着，瞧着像是被土匪光顾过。
王老太太：“就这破房子，你还想要1200两？”
中人看王老太太似乎有买的意向，就赶紧说：“老夫人实话告诉您吧，这套房子的1200两，是将所有费用都包含在里面的，不过，之前那套，我可无偿叫人来打扫干净，但这里，咱们可不帮忙打扫。”
王传富听得不对劲，脱口而出：“你这不会是什么凶宅吧？！”
这房子明明看起来就要大些，虽然旧，但并不破。
怎么价格就差那么多？
就是1200两和1300两的区别，在南河镇，那也是能买上一套房子的了。
中人脸上的笑僵住了：“……这个嘛……也不能这么说。”
他们中人有规矩，可以不主动告诉要买房的人，这里面有过什么，但若是买房的人问起来，他们必须要如实告知。
否则日后有了纠纷，就要他们中人赔偿。
“我看这房子在你手里砸了不少时间，咱们就各退一步，1000两，也不必让你来打扫。”王老太太一锤定音，“我今儿个就要走了，你若是愿意卖，我今天就能跟你去县衙换文书。”
说完后，王老太太扭身就走了，完全不等中人思考。
王传贵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动作快过了思想，上前一步，悄悄对这个中人说：“我娘就是这样一个性子，若是她今天出了这个门，以后就是你愿意，她也是不会买的了……”
第477章 有人会帮忙
不等三个儿子缓口气，王老太太一鼓作气，又买了一个废弃的校场，位置比较偏僻了，已经在府城边缘，但因为它的作用是校场，十分宽阔，还带了一小排房子。
“娘，你买之前的房子和铺子，还想得明白，买这个东西又是做什么？”王传贵彻底不明白了。
王老太太：“看来府城养人，没养你的脑子，想不明白就继续想，你又没给我交束修，没义务给你答疑解惑。”
王传贵：“……”
我就问问怎么了？
反而是王传满，有点不可置信，但还是小声问：“娘，您这不会是给阿玉留的吧？”
“还算有点脑子。”王老太太看了王传满一眼，又说，“那两个铺子和后面买的院子，都是阿玉的，你们也别以为我偏心，钱不是从公中给，是阿玉自己个的钱。”
这话三兄弟却不怎么信。
阿玉哪有自己的钱？
哦，想起来了，之前娘也说了，因为阿玉挣到的那些钱，都要算在阿玉的头上。
到底哪些是阿玉挣来的？他们已经弄不太清楚了。
但好歹知道，应当是没有这么多吧？
他们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还是爹和娘以前都是在装穷，为了考验他们兄弟几个？
王老太太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只在心里打算，等到这边的事情了了，再回一趟胡家村，看那几个不成器的孙子，能有多少考上秀才的。
考上的通通带到府城来。
阿玉想要去外面见识见识，也得等到她7岁以后。
好在，府城里是魏果儿，她倒不用怕，把阿玉带到府城了。
至于那个校场，是想着阿玉以后想开女子书院，无论以后开不开得成，现在先给备上。
若到了那时候，阿玉想开却开不得，她免不得要重出江湖了。
只是不知永昌郡主的名头，在30多年后是否还管用。
能管多少用，就管多少用吧。
还有她的小女儿宝儿，这一年多来，宝儿心里一直惦记着她的孩子，等在府城安顿下来，再去将外孙子接过来。
只有远离故土，才能治愈心中的创伤。
这一点，没有谁比王老太太更明白了。
得知房子和铺子都没自己的份，王传贵反而放下了心来。
幸好不是为了自己买的，不然要是老娘买好了，可他却又落第，那可真是丢了大脸。
王老太太几人在离开之前，魏知府还专门给他们送来了一个牌匾。
上面写的是“忠义之家”，用来感谢他们帮忙破获了一起陈年旧案。
魏知府原本想着，将这牌匾送到南河镇去。
到时候，他们王家在南河镇，就绝对能横着走了。
算是他给然姨的礼物。
王老太太却让他将牌匾，送到新买的房子里去，挂在后面那个院子的门上。
府衙上的人送完牌匾后，去回禀魏知府，隐晦地告诉他：“大人，那王家府上似乎有些落魄，四处都是灰尘，还无人值守……”
而此时，王老太太已经带着儿子媳妇返程了。
马氏看着旁边老神在在的老太太，还是没忍住问：“娘，买来的新房还未打理干净，我们就这般走了，莫不招得贼人惦记？”
王老太太笑了：“不必担心，会有人帮忙打扫的。”
第479章 挨揍了
小阿玉摇头：“不行呀，这个天气太冷了，要是把门打开，可别把蚕宝宝给冻死了！”
蚕宝宝们结了茧，孩子们就不知道应当怎么做了。
当然又靠团子去查资料，这才知道，结了茧之后，这些茧就要被收起来，把它做成蚕丝布。
孩子们没有这个能力，就要趁机将这些蚕茧给卖出去。
否则等到蚕宝宝们重新破开蚕茧，这些茧就要废了。
正月初一到初三不做生意，所以他们打算，初四再把这些茧带到镇上去卖。
另外还有一些，被专门留下来，到时候等它们飞出来变成蛾子，蛾子再生出新的蚕宝宝。
那就是他们下一批要使用的了。
但这些事情很复杂，也许跟五哥哥说了，五哥哥也不一定能弄得明白。
王五郎心痒的不行：“阿玉，好妹妹，你就带哥哥去看看吧，我保证不会弄坏你们那些蚕宝宝。”
小阿玉指了指木桌子：“可我现在还要发铜板呢！”
王五郎当即一仰脖子：“六郎、七郎。”
帮忙贴窗花的王六郎和王七郎，赶紧跑过来。
“五哥怎么了？”
王五郎说：“阿玉妹妹累了，你们帮她发下东西，我带她出去走走，休息休息。”
“那我带她走呗！”王六郎立刻说，“五哥，我看你也累了，不如你就在这里帮忙发东西，我跟七郎一起去。”
王五郎噎住。
弟弟长大了，没有之前那么好骗了。
他只好把自己的目的说了。
王六郎和王七郎的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看阿玉妹妹的蚕宝宝啊？
他们确实也很好奇呢。
几个人的眼珠子一转，看到旁边恰好路过的王四郎，异口同声：“四哥，你过来一下！”
目睹了全程的小阿玉：“……”
原来还可以这样。
【宝啊，你可千万别学！】
学多了，再变成一个腹黑崽子了，可怎么办？
最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王四郎，就坐在了木桌子旁。
负责给前来拿东西的孩子们发东西。
等到家里的大人们问他，王四郎一问三不知。
“说起来，阿玉这段时间怎么老往外面跑？”老王头嘴里念叨着，“怕不是老婆子没在家，阿玉觉得家里不暖和了，就想去外面走走。”
几个儿媳妇听到了都没说话，全部低下头去，默默做自己的事。
只有王传圆，直接问：“爹，娘没在家，觉得家里太冷、不暖和的人，怕不是只有你一个哦。”
毕竟家里，只有爹和娘是睡一个被窝的。
他们可不觉得有娘在就暖和。
说起来，老太太在家的时候，甚至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呢。
“砰！”王传圆的脑袋上顶了一大坨雪，来自老王头爱的抚摸。
小张氏从旁路过，幽幽道：“做生意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学会，不该说的话不说？”
明知道娘今年没一起过年，爹心里不痛快，竟还敢往上撞。
敢开爹娘的玩笑，是想过不好年了？
王传圆：“……”
你要是早几句提醒我，我也不会挨这顿揍了。
第481章 聪明人
小阿玉可没打算让几个哥哥问及，她怎么把蚕种变出来的。
于是连忙说：“好啦好啦，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蚕宝宝们吧？”
大家又到了另外的屋子，里面就是各种蚕茧。
王五郎发现，这里面的蚕茧，居然有各种各样的颜色。
“蚕茧不是白色的吗？怎么还有黄色，这是紫色吧，这个有点偏绿，怎么回事？”王五郎十分好奇。
之前说起蚕茧，还是先生在课上随口一提，讲道“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句话，说起养蚕人的艰辛。
至于那个蚕怎么来的，先生没有多说。
如今看到真真切切的蚕茧，他们还挺新奇的。
村里也不是什么都有，比如这种蚕和桑树，他们村就不怎么有。
甚至听都没听过。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蚕宝宝吃了不同的东西，心情不一样，结出来的蚕茧就不一样。”小阿玉一本正经解释道，“这里面的道理可复杂了，五哥哥，你没有养过蚕，跟你说不明白的啦。”
王五郎：“……你只要说，我就能听明白。”
没道理妹妹都能明白的事情，他不明白。
这是在鄙夷他的脑子呢？
王七郎看了那些蚕茧，也格外感兴趣：“你们这些蚕茧要孵化吗？以后还会有新的蚕宝宝？可不可以送我一些，我也想养。”
看起来就很有意思。
“那下次吧，这次我要和其他的小伙伴一起挣钱，这些蚕宝宝都是他们养起来的，我现在还不能送给你们。”小阿玉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这些蚕宝宝是村里的小伙伴养的，到时候卖出去的蚕茧，她也只分一点点钱钱，更多的要留给小伙伴们。
之前她就说好了，是要带小伙伴们挣零嘴钱的。
她负责出东西，小伙伴们负责养大，他们还签了文书，按了手印，和大人们一样的呢。
王六郎和王七郎，听小阿玉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也跟着热乎起来。
“阿玉妹妹，下次我们也要参加！”
胡三胖说：“可我们养蚕茧的人已经够了，还多了呢。”
“就是，还不知道这些蚕茧能不能卖出去，要是卖不出去，我们只能自己玩了。你们不是还要上学，有那么多时间吗？”也有小伙伴质疑。
王六郎说：“你们不也要在村里上学，咱们时间是一样的，大不了我们在镇上养，你们在村里养。以后养好了，我们就卖到同一家布店去，你们还可以将蚕茧先放在我们那里，等积攒多了再一起卖，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你这几个哥哥，脑子还挺灵活。】团子都不得不佩服，这些崽子们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挺在点的。
小阿玉说：“我哥哥们当然最聪明了呀！”
【那你哥哥和我比，谁最聪明？】
小阿玉想也不想就回答：“精灵是精灵，哥哥是哥哥，在精灵里面，你是最聪明的，在哥哥里面，他们都很聪明。”
竟然还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团子佩服了。
【你哥哥说得没错，你要是想用蚕茧挣钱，可以做个中转，你们家收蚕茧，再拿去卖。】
第483章 小阿玉漏风了
这下不等别人招呼，胡三胖和王五郎都停了下来。
王六郎和王七郎早就冲了过去，两个人一人拽一只胳膊，把小阿玉拉起来。
王五郎也冲了过来，直接把小阿玉抱在怀里。
“阿玉妹妹你没事吧？五哥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啊？你哪里疼。”
小阿玉只感觉自己的脸和嘴都好疼，但看到王五郎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张嘴就要安慰他。
“吴哥哥——窝没死——”
说话，竟然漏风。
小阿玉呆呆的，感觉嘴里有血腥气，一张嘴，就有血从嘴里流了出来。
在周围人惊恐的眼神中，小阿玉吐出了一口血水。
洁白的雪地上，那雪水里有个很明显的东西。
“天哪，他们把阿玉妹妹打吐血了！”
“牙齿和肉都打出来了！”
“杀人了呀！！！”
有脚快的孩子，已经一边喊着，一边跑到了村口。
对着胡老太爷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王家五郎和胡三胖，把阿玉妹妹打死了！”
“好多的血！！”
胡老太爷一口红薯卡在喉咙里，听到这话，差点没把他给噎死。
马族老早已经站起来，随手拿起一根拐杖就要往前走。
“反了天了，赶紧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族老忙叫：“你给我等等，你把拐杖给我拿走了，我靠什么走！”
“你还走个屁走，你就给我坐在这里，待会免得把你给打死了！”马族老嘴里骂骂咧咧的，“那群混小子是反了天了，什么事情都敢做，这是要干什么！”
他一边骂着，一边紧赶慢赶朝那边走。
其他大人听到这话，也顾不得过年了，所有人都往小阿玉被打的地方走。
那可是阿玉啊，是他们胡家村的福宝宝。
也是所有人心中的小福星。
甚至村里已经有些人，悄悄在家里竖起了长山牌，默默祈祷着，保佑小阿玉能长命百岁。
结果现在居然在村里出事了。
胡三婶也听到这话了，原本手里还拎着一块腊肉，想着要送到老王家去。
现在张驴子又没在家里，那些人不知道有没有准备足够多的吃的。
正好就听见外面有小子喊：“王爷爷，王爷爷不好了，你们家阿玉被打死了，尸体都打成好几块了！”
咚！
正在下梯子的老王头，脚下一滑，摔了下来。
王传圆恰好在下头，直接把老王头接住了。
父子俩摔作一团。
却根本来不及顾念疼不疼，爬起来就往外面跑。
刘氏等人更是丢了手里的东西就跑。
胡三婶手里的腊肉都掉在地上了，忙往外面跑去。
等到老王家的人跑到村口处，看见村子里那乌泱泱的一群人，心里都直往下坠。
阿玉果真出事了？
是谁干的？！
娘不是说过，阿玉身边长期有几个人保护着。
而且还有汤圆呢。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放心，让阿玉出去玩。
怎么会？
刘氏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但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阿玉！”
刘氏扒拉开人群冲进去，却看见坐在凳子上的小阿玉，扭头朝她看过来。
小家伙脸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两只小手朝她摊开。
裂开嘴，露出露了缝的牙齿。
“阿娘，我掉牙了。”
刘氏强撑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终究是散了，浑身一松，晕了过去。
第485章 老王家被偷
小阿玉六岁多了，也到了初步换牙齿的年纪，下面的牙齿掉了一颗，现在门牙也有些松动。
刘氏格外注意，每天专门给小阿玉做一份吃食，不让她再吃那些硬的东西。
好在小阿玉有各种各样的零嘴，到了晚上，跑到空间里，用意识体吃。
当然不怕坏牙齿。
只是到了空间里，小阿玉摸着自己缺了口的牙，有些委屈：“精灵，为什么在这里，我的牙也缺了一个洞洞？”
【这是你的意识世界，你认为自己是什么样，怎么变成什么样。】
小阿玉说：“可我认为自己是个大人啊，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小？”
【那是因为，在你的内心深处，你其实就是这个样子，你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不对啊，我希望自己可以长得大一点，比如曲嫂嫂那样。”
小阿玉很喜欢曲淑秋，因为她是家里第1个嫂嫂，意义是不一般的。
而且曲淑秋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样貌，穿的衣裳搭配得也好看，走在村里就是一道风景。
偏偏不骄不媚不俗，给人的感觉很好。
曲淑秋还未嫁到老王家，在村里就已经竖起了较好的口碑。
团子没有跟小阿玉解释，为什么她心里想的，和自己表现出的不一样。
因为理由非常简单，小阿玉的骨子里有自恋的因素，虽然她觉得别人长得好看，喜欢别人的衣裳，想做大人。
但其实，还是觉得自己最好看，就喜欢原原本本的自己。
不过孩子的想法太纯粹，理解不到这一层的意思罢了。
正月初二这日，王家人都去了下山村，今年的庙会在下山村举办。
胡老汉得知外孙女要来，可高兴得不行，提早两天就让家里准备好了各种吃的。
结果小阿玉一去，咧开嘴一笑，嘴巴漏了好大一个洞。
得知这牙齿是被打掉的，把胡老汉给气得不行，当场就要去老王家找说法，被秦氏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小阿玉也拉着胡老汉的手撒娇，这事才算是勉强翻了篇。
但胡老汉心里琢磨着，老王家的人不靠谱啊，这么多人竟然还看不好一个孩子。
还有老王家的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欺负自己妹妹？
想到这里，胡老汉干脆就将家里的孙子孙女全部叫过来，让他们开年后务必都要去胡家村的村学。
第一件事就是保护阿玉，上学是第二重要。
那时，胡老汉还没有想到，小阿玉本来就不在村里上学。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后来胡老汉想收回来，也没那个脸。
只能咬牙将孩子们的束修都交了，这便是后话。
而此刻，胡老汉全程抱着小阿玉，带着她参观完了整场庙会，还想着留她在家里住两日。
刘氏很为难：“爹，不是我们不想留，是家里还有好些事儿要做，婆婆现下还没回来。到了初三，甘蔗作坊又要开始，三哥三嫂他们要赶着去镇上开包子铺，家里也就我和大嫂顶着。要是我不回去，大嫂又得多忙碌好些。”
刘老汉哼了一声：“你就是一个不会享福的命，想去忙就去忙吧，我才不稀罕你留下来。”
只有老王头在旁边，看着刘老汉一副很不爽又不愿意说出来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
他这个亲家真的很有意思，看着他，就像看着老妻似的。
都是别扭的人。
看完庙会后，老王头就带着家里的大大小小回了胡家村。
一回村里，就遇见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说什么？咱们家遭贼了！”老王头看着来报信的胡小童，简直是一头雾水，“哪个挨千刀的，偷到我家来了？”
第487章 老太太回家了
之前村里人都喜欢测灵宝鼠，有什么小东西都递给测灵宝鼠吃。
小羊看了，心里很是妒忌，觉得村里人不疼爱自己了。
于是就真的搞了一波大的。
谁也不知道，小羊究竟是如何做的。
这些野物到底是怎么来到老王家的，顿时成了未解之谜。
老王头格外高兴，当场就分了三四头野猪，给村里。
胡村长也没有藏私，把这些肉分了，各家都有一点。
不算多，只是个心意。
现在家家户户生活好了，至少能吃饱饭，过年也能备足年货。
再不需要像明华十六年那样，有一点什么东西都得给全村人分，不然村里就会有人饿死。
现在，他们心里只有羡慕，却不会厚着脸皮想多要。
人家愿意给，那已经是很好的了。
至于老王家其他的肉，就留下来，和家里人一起做成肉干。
村里的人们都来帮忙，男人们拿着自己的砍骨刀，到老王家来帮忙分肉，那些皮毛还能用的，也把皮毛都收拾好。
媳妇们则帮忙腌肉。
她们一个个的手艺都不错，还有的去将村子里折好的松柏枝收集起来，用来做烟熏肉。
大家一同忙活，很快就把各种东西处理好了。
免去了老王家人很多的麻烦。
小羊成了老王家的功臣，刘氏还专门给它做了一顿羊餐，巩固它在老王家种的地位。
这可把小羊给高兴坏了。
在村子里走来走去，那小小的羊尾巴也不停甩。
至于测灵宝鼠？
它完全不懂，自家老大最近在干啥。
总觉得，有点那什么大病的样子。
小阿玉看见小羊这般卖力，倒是大力夸奖了它。
“小羊，你很棒哦，我们家又有很长时间不用买肉了！”
小羊抬头：“咩！”
然而，和小羊的意气风发相比，王家的儿郎们却有些不开心。
他们逐渐发现，家里从上到下从大人到一只羊，都好像很有用。
除了他们。
他们除了吃饭，好像就没别的用处了。
危机感，深深的危机感。
“咱们这一次童生试，不争馒头争口气，一定要考出来！”王五郎捏着拳头说，“要不然，咱们在这个家真的没地位了！”
王二郎说：“今年的童生试，安排在了二月十二，刚好，我们可以等到参加完大哥的婚事，再去准备考试。沾沾喜气，说不定咱们哥几个都能考得过。”
王三郎说：“也不一定，听说今年出考卷的，是从百花郡那边来的考官，和我们平日学的有出入。”
“管他的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务必要全力以赴，能考多少就考多少，再怎么说，可别中途就退下了！”王四郎提醒大家，“今年仍旧有五天，这次咱们要准备充分，首先将体力跟上，别到时候没考完就晕了，那多耽误功夫的。”
考试共五天，五天内所有考生无论年龄大小，全都在考场一个狭小的房间内吃、住、睡、拉、考，期间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打开考场的门。
包括考官也在里面，只是生活条件比考生们好一些。
条件差点的考场，每年都会有考生死在里面，有时第一天就死了，到了考完拉出来，尸体都发臭了。
也正因此，年纪太小和年纪太大的考生，学院都会建议不要去考。
像王六郎和王七郎，今年也不过十岁，王五郎也才十二岁，去考试很容易身体受不住。
好在，他们的武功一直都在学着，体质倒比普通孩子强壮得多。
王家的孩子们都紧张得很，包括压根没报名参考的王大郎，都在为弟弟们准备考试用的东西。
只有王六郎不怎么紧张，他知道自己肯定考不上，就是去适应适应的。
等明年他也转到青木学院，过两年，再和落榜的哥哥们一起考。
青木学堂和杨家私塾教的就不同，他能考上，那才是见鬼了。
到了正月初七，王老太太一行人回来了。
带着两辆马车，再加两个新鲜出炉的仆人，在胡家村还掀起了一阵讨论的热潮。
第489章 老王家好了
王老太太回来了，老王家又是一阵热闹。
胡家村的村民们跑过来，瞧着老王家带回来的两辆马车，发现除了秦家的那一辆，还多了一辆。
外头看没什么区别，里头却铺陈的有些富贵。
大雪天，马上里面铺满了温暖的兔毛，马车的顶上还有各种暗格，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原本他们还以为，那两个车夫就是老王家请来的，后来才知道是老王家买来的。
“乖乖，老王家这是真的发达了，他们家都能买仆人了，咱们还是泥腿子。”有人语气发酸，止不住地羡慕。
旁边，他媳妇狠狠拧了他一把：“你这是日子过好了，就开始嫉妒人家日子过得更好，这种心态要不得！”
“媳妇媳妇，你轻点，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又没说老王家配不上！”那人一脸冤枉，“老王家本来就厚道，他们家也就之前那些小子们吃得多了，把家给吃穷了，现在他们大郎都要成亲了，王家起来不是很正常？”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是这样的，十里八村都找不住老王家这样好的人家，旁的人都是关起门来偷偷过日子，若是有什么发家致富的方法，也是绝不会外传的。
但老王家可好，他们家老四找到了优质的粮种，第一时间就分享给了乡亲们。
要不是老王家，他们现在还在吃糠壳，别说是大米白面，有可能一天就只能吃一顿饭。
而现在，村子里日子最差的人家也能吃饱饭，要是想做些什么，一时间银钱不凑手，周围的街坊邻居也愿意借。
毕竟，只要粮食一打下来，那钱就是能还上的。
不像是以前，借出去的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绝对拿不回来。
“都散了吧，散了，别在这杵着，你们没有亲戚要走啊？”胡村长过来赶人，“一天到晚就围着王家做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有人嘿嘿笑着：“我就是想瞅瞅王家，总觉得看着他们日子过好了，我们心里也亮堂。”
这些都是曾经全力帮助过老王家的人，他们心里没有太多的想法，只单纯为王家高兴。
王家也从没忘了他们，村子里的甘蔗作坊不是老王家主导，是属于村里的生意，这些人在里头，也占了一些红利，不出意外，他们也能慢慢起来。
现在，胡家村的村民们都陆陆续续在买地，本村的地已经不够用了，都买到了旁的村去。
胡村长已经去申请，要在胡家村周围开荒，还有扩建胡家村到南河镇以及永定县的路，将路修的更平整些。
日后啊，从村子到镇上和到县城的路，会比往日更好走，花费的时间也会更少。
村民们围了一会儿就散去了，他们现在是明白了，普通的泥腿子要想有出路，要么生一个像阿玉一样的福星，要么就让底下的孩子们拼命读书。
瞧老王家的老二，考上了秀才以后，他们家免了多少赋税？
经年累月攒起来，那可不就是比他们交的束修还多得多？
这就是实打实的好处。
第490章 询问
王老太太可没空理会村民们怎么想。
一回来就瞧着，家里的院子竟然挂了满满当当的各种肉。
差点让王老太太没处下脚。
那两个车夫，王老太太给他们俩取名，一个长福，一个长顺。
长福和长顺，眼睁睁看着主人家让他们赶车，从城里到了镇上，再从镇上到了村里。
路越走越偏僻，他们的心也跟着越来越凉。
虽然知道，买他们的主人家是农户，这从主人家平日的聊天里已然知道。
但没想到竟然是这般贫穷落后的地方。
周遭连个驿站都没有，远远瞧去也没个大些的房子。
村子里的路倒是平坦，却不是石板铺就。
就是纯纯的一个破村子。
最让他们绝望的是，王传富告诉他们，家里是没有马车的，只有驴车和骡车。
日后他们俩就赶驴车和骡车。
两人都是一阵哀叹。
他们本来就吃得多，这要是到了村里，主人家本来就穷困潦倒，哪里还能多匀出一口饭给他们吃？
怕不是没过几日就要饿死了。
可现在两个人一走进主人家，发现他们院子里挂满了肉，那心里的惊喜自然不言而喻。
有这么多肉，看来主人家也不是什么贫穷人家。
放心了，放心了。
不会被饿死了。
王老太太绕开那些肉，让长福和长顺，把马车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王家人看见这两个新鲜的仆人也很好奇。
他们家除了汤圆之外，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有买来的仆人。
但怎么瞧着，这两个仆人长得也还算周正，不像是做奴仆的。
长福就笑着说：“小的之前是在庄子上做管事，后来主家没落，就又去了新的府上，做了两年马夫，新的府上落败了，就到了这里。”
长顺也差不多，两个人说到底都是有些能力的。
就是吃得多，身体相比其他真正做苦力的来说，要弱一些。
他们在被发卖的过程中，还生了一场大病，身子有些病根，这才没能卖出去。
两人将这情况也跟王老太太说了，王老太太便借此压了价，所以才能这般便宜买过来。
否则一个能够管庄子的管事，另一个能够约束手下人的，再怎么说也不能二两银子买过来。
王老太太打算考察考察二人，若是他们日后确实衷心，就留在家里用一用。
交给孩子们练练手，让他们也学着管事。
至于给阿玉的人手，也要开始寻摸了。
她既然想和秦家那小子结亲，将来也要培养自己的人，秦家是大昌的大姓。
在万宁城，只有皇族才敢姓秦。
高嫁太多，对女儿并不好，除非在阿玉嫁给秦怀之前，他们王家就立起来。
至少要立得足够高，让秦怀日后也不敢辜负。
此时王老太太，只将这些打算埋在心里，没对任何人讲。
小阿玉看见王老太太回来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儿围着王老太太打转，还要检查王老太太有没有瘦了。
“行啦，快去看看阿奶给你买的东西。”王老太太笑着拉开小阿玉，牵着她的手便去了屋子里。
王家其他人就赶紧收拾东西。
对于家中新进的两个仆人，反倒是王大郎接受最良好。
王大郎听说长福以前是做管事的，就去向长福请教：“福叔，您以前是做管事的，有件事我想请教请教。”
长福连忙说：“孙大少爷这话可是折煞小的了，有什么事，您就直接吩咐。”
王大郎说：“我只想问问你，若是普通的农户和主簿家的女儿成亲，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这话王大郎憋在心里好久了。
第491章 去府城
长福心中一惊，这家人竟然要和主簿结亲吗？
可不能小看主簿，如今是皇权不下乡，在地方上知县就是一方父母，那名头可比天家还好用。
主簿统管文书，像他之前做管事的，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主簿了。
别看他只是一个九品官，那要管辖的范围可大了，平时的文书、契约、凭据等等，可都要过他的眼。
看来，他的主家也不简单。
农户和官员结亲，他之前可没听说过。
“福叔，你觉得这其中可有什么不妥当的？”王大郎将他们的流程说了一通，又问长福。
长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这倒没什么不妥当的，若是可以，再加一套文房四宝，一套喜鹊登枝书画，寓意则更佳。”
王大郎又将这话拿去问了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道：“长福就留在家里，日后为你所用，你可听他的建议，但万不可被他拿捏，要知道你才是主子。”
听了一席话的王大郎，连连点头，又拿着长福说的那些去找冯氏。
母子二人商议一番后，再次去找王老太太，要购买东西的钱。
王老太太交给冯氏一把钥匙，对她说：“等孩子们考中后，我要带阿玉去府城，家里一定开销之事，就先交给你。这是家中库房的钥匙，还有一套放在镇上，晚些时候我也交给你。你是要自己留着，还是要交给你的媳妇，你自己去把握。”
冯氏惊了：“娘，您要走啊？”
婆婆忽然放权，冯氏心里一点惊喜都没有。
有老太太在家里操持，他们只需要跟着做事，根本不需要多想。
现在老太太要走了，冯氏就觉得空落落的。
以前老太太在镇上，也没怎么管村里，可那意义是不同，感受也不同。
现在总觉得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别做出那一副样子，老婆子我还没死呐！”王老太太食指在冯氏的额头上点了点，“你都要做婆婆的人了，要是让媳妇见到，你还被婆婆压着，日后怎么立威？”
王老太太可不想看到，以后孙子辈的人，还能欺负到她儿子辈头上去。
长此以往，家中必然乱套。
因此，训练家中每个人长幼尊卑之心，让他们去独立思考和行动，这才是最紧要的事。
冯氏带着钥匙迷迷糊糊走了，小阿玉坐在王老太太的床上，两只小脚摇来晃去的。
“阿奶，我们以后要去外面吗？可是您不是说，在我过生辰之前不要出去？”小阿玉还记着王老太太的话。
王老太太说：“等你哥哥们考完了童生试，阿奶就带你去府城，那边更热闹，也有更多好玩的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衣裳。”
“那要是哥哥们考不上呢，我们还去吗？我要去府城那边上学吗？”小阿玉想到这个结果，又觉得有点好笑，“哥哥们最近都好用功，前两日，我让他们跟我一起去卖蚕宝宝，他们都说要在家里温习呢！”
王老太太冷哼：“他们考不上就继续考，我就带着你去，你也不用去上普通的学堂，去那边我给你请夫子到家里来，那些个没用的东西就不用学了。”
要学就学精的，没必要让阿玉也跟着那群混日子的草包一起学。
要说在整个家里，真正对学习没有抗拒的，也就只剩下阿玉了。
阿玉至今还没有遇上什么学习上的难题，学什么都快，众人都夸奖，自然兴趣盎然。
王老太太逗完小阿玉，拍拍她：“先出去玩吧，把你二婶叫过来。”
第492章 补聘礼
马氏也在忙着收拾东西，家里房间很久没住人，大嫂平时不太方便进去打扫，积攒的灰尘也不少。
小阿玉脑袋从门口露出来，捂着小鼻子说：“咳咳……二婶，阿奶找！”
“小花猫，别到这儿来，也不怕呛着。”马氏把手里的床垫子抖了抖，又出去洗了手，这才去找王老太太。
到了屋里，发现王老太太坐着在捶腰。
马氏快步过去，扶着王老太太躺下，又给她揉腰。
“娘，都怪我们不好，害得您舟车劳顿。有什么事，还是等您修养好了再说，反正我们得等大朗成了亲才走的。”
王大郎二月初八成亲，童生试二月十二，举人试二月二十三，赶一下，时间也来得及。
王老太太闭目，安然享受二儿媳妇的推拿，歇过那阵子劲儿了，才说：“可能是前半辈子造了孽，才生了那么些棒槌来气我。”
马氏不知该不该回应。
“行了，我没那么不中用，你去我衣柜里，把最上头那个箱子拿来。”
马氏不明所以，但还是去将柜子打开，，发现柜子里竟有10多个箱子。
每个箱子都不算大，最上头的那个还有些重量。
“娘，我拿来了。”马氏将箱子放在了小案几上。
王老太太缓缓坐起来：“打开看看。”
等到马氏将那箱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沓银票，最上头有两个玉佩，两个玉手镯，还有一个足金的貔貅。
马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份量十足的箱子。
“娘？”
“当初你嫁给我们老二，我们家也没什么拿得出的聘礼，这些年为了给老二治病，当初你的嫁妆都给卖掉了。”王老太太慢慢站起来，从这箱子最底下，拿出一个小布袋。
看见小布袋，马氏的眼眶瞬间红了。
王老太太把小布袋递给马氏：“这是你娘亲手绣给你的荷包，原本里头有个金镯子，还有一副金耳环。只是这些年，那家当铺已经不复存在，东西也找不见了，只有这布袋子还留着。”
马氏低下头，默默拭去了眼角的泪。
这些年来，她心里心确实有许多惶恐。
当初一表人才的夫君，因故成了残废，原本就不看好她这场婚事的父母，每次都会对着她唉声叹气。
亲族们，甚至还有撺掇她改嫁的。
要不是婆婆对她一直很好，其他妯娌也经常照拂，马氏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熬下去。
“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王老太太摸了摸马氏的脑袋，又将箱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这是我补给你的，就当做是当初的聘礼吧。你不必叫老二知道，自己个收起来，也不要拿这笔钱，去抵消我特意给老二记下的账。”
马氏不解地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娘，我和夫君本就是一体，这笔钱，用来抵消夫君上学的费用，也是应当的。”
马氏没觉得娘给他们记账哪里不对，家里大哥在忙地里，老三忙铺子，老四风里来雨里去，只有他们一家在求学，花费自以为少，其实已经很多。
大家都在给家里挣钱，只有他们是在花。
她知道，娘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收回的，这笔钱说给她那必然是要给她，不仅是给她，其他妯娌，想必也会得到。
“我给老二记那笔账，不是缺他那几个钱，是让他时时知道，自己现在还未能自己立足，不得猖狂。”王老太太看着马氏，难得柔软了语气，“但我给你这笔钱，是要让你知道，你是我认准的儿媳，该是你的东西就会是你的。”
第493章 王大郎成亲
“老二现在是秀才了，哪怕我是他的亲娘，也并不能保证，他日后就能永远这般赤诚，也不能保证，他日后就能永远这般待你。”
在这世道上，多的是人，被富贵迷了眼。
钱财堆里打转久了，别说是品格，连人性都会被消融。
尤其是这次的事，让王老太太知道，自家老二虽然聪慧，但是头脑不足，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被人骗过去了。
马氏喃喃：“夫君不会是那样的人。”
“你倒是比我这个亲娘还信他。”王老太太虽是这么说，眼里到底是带了笑的，但还是强调，“这钱你自己收，若是老二日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大可带着这笔钱自己去生活。”
这话可说得让马氏惊讶了。
哪有婆婆让儿媳妇做好准备，随时离开自己可能会变心的儿子？
“娘，夫君若是考上了举人，日后会变心吗？”马氏也有些不确定了。
不会吧，爹和娘都那么大岁数了，可他们还是感情很好。
儿子儿媳们都看在眼里的。
王老太太哼了一声：“我管他会不会变心，他要是敢变，我就把他腿打断。要是敢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用守着他的坟当寡妇了，我把他骨灰都给扬了。”
马氏：“……”
现在连她都有些怀疑，夫君真是娘亲生的吗？
会不会当初，娘生的其实是她？
最后马氏捧着箱子，一脸梦游的离开。
中途还遇见了过来找她的王传贵。
王传贵手里拎着一块腊肉，顺手就塞进了马氏的嘴里：“桃娘，你尝尝，还是家里的味道好！大哥已经说了，咱们这次去府城，也得多带上几块腊肉。到时候，就不怕你在那边吃不惯。”
马氏木讷地嚼着肉，就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王传贵伸手摸马氏的额头，纳闷，“也没发烧啊，你是怎么了？”
又看到了马氏怀里的箱子，刚准备去打开看一看，就被马氏挪到了一边去。
“这是娘给我的东西，你可不能看。”马氏强调。
王传贵：“有什么不能看的？对了，娘又找你去做什么，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你跟娘说，我这不是贪玩，就是学累了，出来透口气，你别什么都听娘的呀，也听听你夫君的好不好？”
马氏笑笑：“娘没说什么，就说让你好好考，要是能考中举人，日后你写的文章就能卖钱，三两下就能将欠下的债给还了。”
王传贵顿时高兴起来：“娘真这么说？哎呀，那我可得好好去看书了，最好是考个头名，文章更值钱！”
说着王传贵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脚下带风，钻进了书房去。
后来，王老太太陆陆续续找了其他几个媳妇，最终每个媳妇都得了一个箱子。
至于箱子里有什么，她们并没有互相问，也没有好奇过。
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有心照不宣的笑容。
尤其是看到彼此的夫君，眼里有着浓重的深意。
王家几兄弟都忍不住抖了抖，总觉得这箱子像是藏了什么恶魔。
娘到底跟她们说什么了？
在一番猜测中，眨眼就到了二月初八，王大郎成婚了。
小阿玉成了小花童，原本他们还想找另外一个孩子来，配着小阿玉一起，帮新娘子插珠钗。
后来想来想去，十里八村竟然找不到另一个，和小阿玉一样的福气之人。
长得又好看，气运又好，家庭又和睦。
还真找不着。
于是只能小阿玉一个人，帮着新来的嫂嫂插珠钗。
这是他们永定县的规矩，新娘子坐在轿子里，将要入门的时候，带大福气的孩子钻进轿子里去，帮新娘子插珠钗。
这珠钗是男方准备的，珠钗的价值，也代表着他们对新娘子的重视。
“阿玉，你可得快点，别误了吉时啊！”王三郎在轿子外喊着。
“三郎，你这是在替你大哥喊吧？大家伙瞧瞧，新娘子还没着急进门，新郎就要等不及啦！”有人跟着起哄。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阿玉把一个硕大的珠钗，插到了曲淑秋的脑袋上，左右看了看，觉得还不太满意，又想从兜里拿新的。
她自己准备的。
曲淑秋忙说：“好啦好啦，已经可以了，阿玉，你若再弄，我脑袋可就撑不住了。”
第493章 陪着新嫂嫂
王家其他几个儿郎都在心里庆幸，幸亏阿玉妹妹是他们家最小的一个。
到时候他们成亲，都可以让阿玉妹妹来插珠钗。
以后的姻缘肯定和和美美。
王大郎的亲事，他自己也走了不少流程，尤其是在长福的帮助下，许多事都是亲力亲为。
还以为自己早做好了准备，可站在轿子面前，他还是有些紧张。
“好啦，大哥哥，可以掀开轿帘啦！”小阿玉钻了出来，挡在了王大郎面前。
王大郎好笑地看着她：“那你还挡在前面做什么？”
小阿玉将两手一摊开，唉声叹气的：“哎呀，现在我大哥哥有嫂嫂了，人也变得抠门了，都没看见阿玉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捞着啊。”
王大郎这才想起来，一时太紧张，竟然忘记给红封了。
递上的一个红封，小阿玉捏了捏，高高兴兴退到旁边去。
有媒婆在旁边喊道：“喜鹊叫，新郎到，曲家娇娘请下轿。先伸手，后抬脚，儿啊，娘的叮嘱可莫忘掉！”
这话一喊出来，周围人都笑喷了。
原因无他，媒婆沿途喊的所有话，都是要新郎这边准备的。
大家还都以为，这媒婆能喊出多有文化的话来。
支起了耳朵，想着欣赏欣赏文化人的话。
毕竟说起来，老王家可算得上全员都是读书人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口水的话。
“哎哟，这是谁写的催轿诗？”
“倒像是村里孩子随便说的。”
“真是要把人给笑得肚痛！”
有知情人说：“是王五郎写的，我看王大郎挺喜欢。”
大家也去看王大郎的表情，发现他确实挺高兴的。
自己几个弟弟们都很热心，沿路上媒婆要喊的话都是他们写的。
王大郎不觉得丢脸，反而觉得很高兴。
这些“诗”，王大郎还给曲淑秋过目了，曲淑秋也觉得很好。
是嫁到农户家里，没必要去咬文嚼字，村里人听不懂，气氛反而不好。
沿途又是新郎抱新娘，又是跨火盆，还要去拜堂，敬父母茶。
每一个流程，媒婆都要念上一通。
每念一次，众人就哈哈大笑一次，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很是热烈。
拜堂成亲后，曲淑秋就被牵到了王大郎的院子去。
那还是之前，王老太太让特意给王大郎建的。
曲主簿夫妇也在，村民们稍有些不自在，连坐席都不想离他们太近。
王老太太把招呼的事交给了王传富夫妇俩，让他们去应付宾客。
自己则坐在坐席上，与曲主簿的母亲说话。
说着说着，曲主簿的母亲就道：“老亲家，你们家那个阿玉，我刚才还瞧见了，这会儿怎么不见人了？”
“汤圆，阿玉去哪了？”王老太太问一旁帮忙端菜的汤圆。
汤圆说：“小主人陪孙大夫人去了。”
原来小阿玉得知，曲淑秋要在新房里坐上两个时辰，特意过来陪着。
曲淑秋身边原本有两个丫鬟，嫁过来时，她母亲给她另换了一个，名叫海棠。
此时，海棠正在帮忙布置新房里的桌子，还给曲淑秋端了一叠米糕：“小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第494章 阿玉的牙齿
小阿玉忙说：“吃米糕可饱不了肚子，等一会儿，我已经让花姑姑帮忙，另外做一份吃的，等会就好了。”
“孙大小姐，使不得，新娘子可不能在新郎来之前吃东西。”海棠轻声提醒。
小阿玉说：“我特意问了，我村没有这个规矩，只有不能饿着新娘子的规矩！新嫂嫂今天才进门，要是被饿哭了，我大哥哥可得多心疼。”
“可这不合规矩。”
“我说了，我都问了！”小阿玉不太高兴了，怎么这个新来的丫鬟，还没有之前那个好呢。
她说得很是认真：“我阿奶和胡老太爷都说了，要是嫁到一户人家里，连饭都吃不饱，还要饿肚子，宁愿不要嫁。如果成亲的那天，夫君一个人在胡吃海喝，娘子却要在屋子里受苦受饿，那才是嫁错了人呢！”
“阿嚏！”远在万年城的秦怀，忽然揉了揉鼻子。
赤甲上前，将狐裘披在他肩膀上。
“公子，天快黑了，不如就此歇息，明日再继续。”
马上就要举人考，就算已经胸有成竹的秦怀，人就在用心研究科考文试。
举人考试，一考就是八天，对身体和精神都是几重考验。
半点也马虎不得。
如今，公子马上就满9岁了。
但是在整个大昌，还没有9岁的孩子参加举人考。
就算有，那估计也早就死了。
没有一个孩子，能在考场里撑八天。
秦怀摆摆手：“你先去睡吧，我再看看。”
“公子，你的学问已足够了，前几次参加的诗会，都有士大夫对你的文章大加夸赞，都说你学问很好。”赤甲又说，“只是，到时会考八场，持续八日，公子，你的身体可吃得消？”
秦怀真没把握。
但他的目光看向了案台，那里摆放了一方砚台，砚台是个小兔子抱着胡萝卜的造型。
底下还刻了一行小字，写着鹏程万里。
是小阿月特意让老王头帮他雕的，虽是楠竹制作，但格外有巧思，看上去和石头雕琢的砚台，竟也不分上下。
除了这个砚台，还有一个水葫芦并传音草。
秦怀始终没舍得捏开听。
听完就没有了。
“等这次考中，我们就去南河镇。”万宁城中，尔虞我诈太多。
还是要到阿玉身边去，才觉得心里是痛快的。
赤甲：“公子，你也别太逼迫自己，阿玉小姐那边，一切都好的。”
这边赤甲话才说完，就有赤姓侍卫上前来，呈上一物。
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颗洁白的牙齿。
一颗是小阿玉被打落的，另一颗是新晋掉的。
“阿玉小姐将其中一颗丢到了房顶上，另一颗埋到了地底下，赤蛇将它们都拿过来了。”赤姓侍卫道，“他还说，小公子见齿，就如同见到阿玉小姐。”
秦怀：“……”
他有那么变态？
赤甲在旁边憋笑。
“回去告诉赤蛇，若在那边实在呆不住，就滚回来！”
等到那赤姓侍卫走了，秦怀才问：“把牙齿丢在房顶和地底，有什么讲究？”
第495章 梁雪告辞
秦怀没有感受过多少缺牙的痛苦，他的牙齿大多是长出来了，才把前面的牙齿顶掉。
掉的牙齿也不知底下人如何处理的。
赤甲：“民间的说法，上牙齿丢在房顶，下牙齿埋在地下，或是放在门下，以后会长出更好看的牙齿。”
“知道了。”秦怀看着那两颗牙齿，心里已为它们想到了去处。
要说这天底下，最高的地方和最有福气的门，当然非皇宫莫属。
这一头，王大郎在众人的吵吵嚷嚷中，终于结束了酒局，高高兴兴去了后头。
他还想着，新娘子怕是都等急了，正打算要好好安慰安慰一番。
结果到了新房里，却看见原本该坐着等他的新娘子，已经吃饱喝足，躺在床上睡着了。
小阿玉也趴在床边，流着口水睡着了。
海棠有些紧张，连忙解释说：“姑爷，小姐和……”
“我知道，你不用多说什么。”
王大郎上前，先拿出帕子，将小阿玉嘴角的口水擦干净，把小阿玉抱起来，送回了她的房间。
接着再去了灶房一趟，端了一盆热水，去帮曲淑秋擦洗脸上的脂粉。
热帕子搭在脸上，曲淑秋睡得再熟，也该醒了。
迷迷糊糊要坐起来，却被王大郎按住肩：“你今天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刚想要进来伺候他们的海棠，见此也默默关上了门。
曲主簿夫妇悄然来到这边，把海棠拉到一旁去问，知晓了他们房中的事，这才算安心了。
自家姑娘不那么讲究，只要姑爷不在意，那便是好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们感情好，那就是最好的事了，老爷，我们也回去吧。”曲夫人也就此放了心。
从此后，曲淑秋就正式成了老王家的一员。
第二日一大早，还没等王大郎带着新妇起床，薛神医就带着梁雪来辞行。
梁雪的面容憔悴，眼下还有青黑，一看便是没睡好。
说起来，昨日大郎大婚，也没见到梁雪的人影。
众人都心知肚明，梁雪继续留在老王家，确实也不太好。
若是日后被曲淑秋知道，难免不会多想。
“今后要去何处，何时归来？”王老太太问。
薛神医说：“我想北辰国看看，就沿着游龙族那边去，不知那边是何情形，恰好能去看看。”
薛神医和游龙族有一定的关系，他也没有瞒着王家人，具体什么关系，薛神医没说，王家人也很默契，没有问。
“梁雪姐姐，你也要跟着去呀？这边的山头，你不是还没走完吗？”小阿玉有点舍不得梁雪，毕竟是在自己家里住的人，要走了，心里自然很不舍。
梁雪说：“嗯，我要跟着师父一起，等以后学成了，我再回来。到时候，可别把我的床铺给收了。”
薛神医在旁边说：“那你可得好好学，否则还得连累师父我，同你在外面云游十几年。”
一句话把梁雪原本的伤感，都给说散了。
要说她心里对王大郎没想法，那是假的。
在她看来，王大郎是个很有魅力的人，长得不错，做事也很妥帖，对人彬彬有礼，且勤劳又热心。
对几个弟弟妹妹，更是无微不至。
一个非常好的大哥。
第496章 去县城接人
梁雪也常被照顾，虽然知道，王大郎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寄居家里的客人。
但是绝不能再留了，否则就成了不知廉耻。
比起王大郎，她现在对行医更感兴趣。
梁雪到底是和薛神医一起走了，小阿玉还伤感了半天。
等王大郎的婚事差不多结束，大家就陆陆续续去了南河镇，王传贵则和马氏先去了府城。
他们用了一辆秦家的马车，长顺赶马带他们。
剩下的孩子们，坐了另一辆马车，去了永定县，参加童生试。
童生试从二月十二，一直考到了二月十六，小阿玉原本想，从二月十二就开始去守着哥哥们，王老太太没同意。
等到了二月十六，一家人吃过早饭，这才慢吞吞往县城赶去。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从胡家村来的王三胖等人，原来，他们是来卖蚕茧的。
王老太太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小阿玉还和村里的孩子们搞了这个。
那一个个蚕茧被分门别类，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瞧着倒是上佳。
“怎么不拿去纺布？直接卖蚕茧，不太划算。”曲淑秋看见了，随口一说。
之前，曲淑秋就是在乡下长大，但那个乡下和胡家村又不一样，是个较为富裕的村子。
曲淑秋自然知道这些。
“大嫂，你知道什么纺布吗？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只能卖蚕茧了。”小阿玉拉着曲淑秋的手，晃过来晃过去，眼里都是惊喜，“要不，你教教大家怎么纺布，以后也给你分红利？”
王三胖也连连点头：“是的呀，是的呀，曲嫂嫂，你教教我们呗？”
曲淑秋不敢一口答应，只是看向一旁的冯氏。
冯氏点了点头，曲淑秋才笑着说：“行啊，我教你们，但你们现在可什么都没有，要拿钱去买纺布的工具。”
“阿爷会做吗？”小阿玉又扭头问王老太太。
纺布的工具可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做好的，老王头想着，老妻这次就要带阿玉去府城了，他自然也想跟着去。
于是老王头说：“我不——”
王老太太微微一笑，接口道：“你阿爷可厉害，什么都会。”
小阿玉发光的眼睛看向老王头，老王头硬着头皮，也跟着笑：“会到是会。”
但是费时间。
留在家里做这玩意儿，又不知何时才能和老妻一起去了。
“太好啦，我就知道阿爷最厉害了！”小阿玉抱住了老王头的胳膊。
于是老王头和曲淑秋都留了下来，被王三胖等人缠着，讨论日后要如何纺布。
仿佛在他们的口中，一群孩子都成了未来的富豪，就靠着他们眼前的蚕茧。
老王头只在心里发笑，发家致富，若真有这么简单，他们之前也不会这般穷了。
但老妻和小孙女都夸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们分别赶着马车、骡车和驴车，向着永定县城而去。
走到胡家村和永定县中间的必经之路，还遇上了捂着肚子的周寡妇。
原来，竟是周寡妇腹痛不止，胡大夫看了半天，觉得可能是妇人类的疑难杂症，自己没把握治好，就让她去永定县试试。
第497章 考完了
“你一个人走，几天几夜都走不到，上车吧。”王老太太将周寡妇叫上了车。
周寡妇一上去，原本蹲在马车外面的小羊就下来了。
周寡妇注意到，小羊头上的测灵宝鼠不见了。
“你们家那只小老鼠，怎么没跟着来？”周寡妇问。
小阿玉回答说：“小宝正在村里，它的媳妇要生小小鼠了，它守着呢。”
周寡妇：？
周寡妇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鼠要生小老鼠了？
他们村不会老鼠泛滥吧？
其实，这是村子里人想的办法，测灵宝鼠对村中的老鼠有抑制作用。
想着测灵宝鼠是要跟小阿玉走的，就希望能够留下测灵宝鼠的后代，日后也能帮村里看家。
村民们就找来了山里各种各样的老鼠，什么品种的都有，最后，测灵宝鼠还真看上了一只。
两只鼠如胶似漆了一阵子，这不，那母老鼠就怀孕了。
也不知老鼠是什么品种，反正不是他们最厌恶的田鼠。
至于那母老鼠肚子里的崽子，村里人比测灵宝鼠本身还期待。
就看生出来是测灵宝鼠，还是普通的老鼠。
“都是孩子们闹着玩的，不必当回事。”刘氏在旁边解释道，“他们之前还想着让小羊也留下，小羊没同意。”
小羊在外头听见了，发出了咩咩的声音，算作是回应。
它才不像鼠小弟那么不讲究。
周寡妇听完，甚至觉得自己肚子都没那么痛了：“有阿玉在的地方，果真是有各种趣事。”
连一只小鼠，都还要操持着后代。
可自己呢？
自己早早没了丈夫，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只能希望日后，王三胖能娶个贤惠些的媳妇。
到时妯娌好好相处，等王三胖的后代，来给自己养老送终。
刘氏很少和周寡妇有这般相处的机会，趁此就在马车上聊了好久。
王老太太也没嫌她们烦，小阿玉也捧着一张小脸，听得津津有味。
几人说说笑笑，时间就过得很快。
中午时在路边树林里，对付了一顿饭，下午紧赶慢赶，就到了永定县城。
永定县城里还是如往常那般热闹，参与童生试的考生也有百来个，考生的家人挤在了县衙门外，都等着宣布考试结束。
整整5天了，他们从最开始期待孩子能考出一个好名次，到现在只期盼他们能平安出来。
到了以后，王老太太让刘氏带着周寡妇去看病：“都是邻居，且着她一起去瞧瞧，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别小气了。”
“娘，我晓得。”刘氏应了。
周寡妇也没有逞强，现在到了县城，她也确实觉得腹痛难忍，靠自己一个人去药铺，可能在半路上就晕了。
来接孩子们是老王家全家出动，是以外面站了好大一堆人。
老的少的都有。
他们还见到了曲主簿，面上容光焕发，站在县衙门口，很是能唬人。
旁边竟然还有曾经的曹县尉，人却有些憔悴。
终于，有人提着一个铜锣，狠狠一敲。
周围的人就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终于考完了！”
“快看看，我们家强子在里面没有？”
“也不知有没有考过。”
“我昨日听说有考生晕在里头了，但愿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
第498章 考题好简单
一阵吵吵嚷嚷后，陆陆续续有人从县衙旁边的通道走出来，穿着一身长衫，脸色苍白，步伐踉跄。
那人刚走到最前头，就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只抬了眼，应了一声：“娘。”
整个人就轰然倒地。
他的家人赶紧上前接住。
陆陆续续也有考生出来，每个人都面如菜色，还有好些身体撑不住的，走到半路就晕了。
一时间，现场人仰马翻。
这可把小阿玉等人给急坏了。
“精灵，我哥哥们不会出事吧？我都给他们万灵圣水了！”小阿玉说，“圣水不会让他们拉肚子吧？”
【放心吧，你这是关心则乱，他们没事。】
团子最近都没怎么升级，因为崽子也没做什么大事，好在马上要去府城了，扩充了新地图，它也能跟着升级。
虽然没有升级，但县衙后头的大考场，它还是能感知到的。
“可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平时，哥哥们总是跑到最前头。”现在好多人都出来了，王家的还没出来，小阿玉怎么能不担心？
刚和团子说完，就看见王家一群人出来了，王五郎更是跑得飞快。
“阿玉妹妹，阿玉妹妹，我在这儿呢！”王五郎一下子挤开人群，跑到了小阿玉面前。
他很高兴，直接把小阿玉给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大圈。
小阿玉先是惊吓，而后也跟着高兴。
“哈哈，五哥哥，你是不是考过啦？”小阿玉笑着问。
王五郎说：“现在还不知道，还得过个三日，才能放榜。但今年的试卷好简单，还谈到了——”
后面的话王五郎没说出来，就被王老太太掐住了后脖子。
“赶紧把妹妹放下来，像什么话！”
王家参加考试的孙辈，除了王大郎，其他都去了。
大家状态都不错，尤其是王二郎和王三郎，也说今年的试题还行，破题简单。
主要是有不少关于民生的，还有关于如何让民致富的，原本像他们这般年纪大的孩子，绝不可能晓得。
可谁让老王家，就靠这两年发家致富的？
他们是真正体验过什么是极度的贫穷，也体验过人性。
只要将他们的亲身经历加一些进去，再把先生平日里的教导结合起来，破题就简单了。
只有王六郎，看着哥哥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眼里都是茫然。
他将脑袋撇向旁边的双胞胎弟弟：“七郎，你听懂他们说什么了吗？”
王七郎点头：“听懂了，今年的试题是很简单的。”
“你都做了？”王六郎不可思议，“你都会了？”
不可能啊，哥哥们会，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哥哥，年纪大，理解能力也更好。
可弟弟怎么也会？
青木学堂，真有这么好？
“反正，我的卷面都填满了。”王七郎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其他的，就交给老天爷吧。”
王六郎：“……”
得，他是白焦虑了。
王老太太说好了，要等几个孙子出结果，因此带他们先在县城里洗漱一番，全家人歇了一夜。
第499章 开始报信
正好刘氏也回来说，他们去看病的路上，恰好遇见了张县令。
说来也是巧了，周寡妇原本还强撑着，结果路上有一个骑马的人，把周寡妇给撞倒。
差点马蹄子就把周寡妇踩死，是张县令破空而来，一手制住了马，一手抱紧了周寡妇。
“可把我给吓坏了，那蹄子高高扬起来，眼看就要踩中她，愣是被张县令给拦住了。”刘氏心有余悸。
后来，张县令把吓晕了的周寡妇，直接抱到了济民医馆去。
冯氏讶异：“是张县令抱的么？”
“我倒是想抱她，重了些，只抱得起一个胳膊。”刘氏有点不好意思。
小张氏低声说：“可别让周寡妇知道了，她那人，可最不喜欢当众丢脸。”
周寡妇性子很烈，尤其爱脸面。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被马给吓晕了，肯定会让周寡妇一直很介意，他们要装作不知道。
只有小阿玉，听到这些话后，想起了镇上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故事。
英雄救美啊，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只是张叔叔好像不太爱来他们村，这次大哥成亲，本来张叔叔说是要来的，后来还是只派了两个衙役过来送东西。
曲主簿还专门为他解释过一次。
小阿玉就是觉得，张叔叔不是有事，而是不想来他们村。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他们抛诸脑后。
众人回到蓝河镇上，到了第三日下午，王传圆有些坐不住，想着要不要去县城里看看。
“县城现在肯定张榜了，也不知道孩子们考上没有。”王传圆可着急，心里又觉得孩子们才学两年，考上了不太可能。
可心里还是隐隐惦记着。
万一呢？
看孩子们胸有成竹的样子，很像是能考上的。
他们家若是这些孩子都能考上，那就好了，加上二哥，一家子就有7个秀才，7个秀才，能免多少赋税啊！
他们家又能买多少田地？
一想想，就让人激动。
再过几日，等到二哥考上了举人，那就不止免30亩的田地了。
举人可以直接免两百亩，别说是本来就免掉的徭役，征兵他们也不必去了。
就是不再继续考，都可以去申请当个小官。
虽然这样的官，通常不能再往上升。
但家里有一个官，那是全家都荣耀的大事情！
只有王老太太还格外淡定：“慌什么？”
反正不管是什么结果，明天一大早，他们就要往府城去。
除了阿玉和爱宝，剩下的这些狗崽子，谁考上就带谁去。
到了傍晚，镇上来了两个传信的，镇的最东边开始通报，青木学堂里，有三个考生考中秀才，三个考生及其家人都兴奋得直蹦。
王家的几个儿郎们，原本都信誓旦旦，可看到诚信的人，到现在还没来他们家，就有些坐不住了。
小阿玉过来叫他们吃饭，一个个都摆手。
“先不吃了。”
他们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往外头看。
生怕错过了什么。
没多久，他们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
仔细一看，竟然是家中的仆人长福。
第500章 考过了四个
王五郎迫不及待问：“福叔怎么样了？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长福喘了口气才说：“打听到了，孙少爷们过了！”
“过了？！真过了？！”王五郎一蹦三尺高，蹦完了之后才问，“过了哪些？”
长福摇头：“没、没问到。”
正说着，报信的人就来了王家了。
考上秀才和中举人不同，报信的人没有那般大张旗鼓，只是手里拿着几个卷轴。
到了老王家门口，看到一群少年，眼里露出了艳羡。
小阿玉已经吧嗒吧嗒跑过去：“叔叔，您是来报信的吗？我的哥哥们都考中秀才了吗？”
那人看见小阿玉，眼里荡漾出笑意。
下意识跟着小阿玉说：“考中了，噢，不，也没有全考中——你有几个哥哥？”
小阿玉：“7个，有6个哥哥参考了，中了几个？”
“小姑娘，那就先恭喜你们了，你们家这一次中了4个，有4个秀才了！”报信的人也笑着，“都年少有为啊！”
瞧着这些少年，一个个都长得仪表堂堂，长大了还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
如今更是早早考上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
报信的人来了，老王家的人也顾不上吃饭，大家忙把人请进去，接了卷轴，又给人家塞了好几个荷包。
报信之人捏着那颇有些分量的荷包，一下还有五六个，心里自然满意。
嘴上又说了些讨巧的话，还提醒他们：“若是家中还未有打算，可以早早去县衙找学正大人，学正大人要在永定县停留10日，届时，想要去府城或是其他地方上学，可以让学正大人帮忙引荐。”
这个学正，是百花郡那头来的，专门负责主持本次永定县的考试。
众人谢过了报信人，这才将卷轴拿回去。
4个卷轴，代表4个中了秀才的名额。
除了王六郎，其他5个少年都紧张极了。
是哪个倒霉蛋，居然没考上？
要说都没考上就算了，这下就独独有一个人没考上。
多丢人啊。
王五郎侧头对王七郎说：“七弟，没考上也没关系，我们会在府城等你的。”
话刚说完，就听见王老太太念了王七郎的名字。
“王子兰，本次排名第三十。”王老太太将卷轴递给了王七郎。
小张氏嗷地一声哭出来，转头就趴在了王传圆的肩头，哭着不能自己。
“好了，孩子能考上也是好事，你倒是哭了，该笑笑啊。”
小张氏呜呜咽咽：“我就不能哭了？”
小阿玉也想笑，刚刚一笑就感觉嘴里漏风，又把嘴给闭上。
只是从兜里掏出她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王七郎。
“恭喜七哥哥。”
王七郎接过来，看是一支漂亮的羊毫笔，最顶端是个包子的造型，顿时笑了。
“谢谢阿玉妹妹，我很喜欢。”
王二郎和王三郎也考过了，王二郎更是考到了此次的第三名。
王老太太眼里露出笑来，难得夸奖：“不错。”
两年前连数数都数不对，而今却能考上第三名，这不单单是天赋和勤奋，还有他本身的意志。
算是个可造之才。
第501章 王五郎落榜
听到阿奶的夸奖，王二郎顿时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努力，考个头名，说不定还能多得几个字的夸奖。
王三郎也高兴，虽然名次只有二十几名，可好歹是过了。
他们大房，也算是有个读书人。
冯氏也躲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原本家里大郎也是能去考的，可是还要顾念着一家子，没办法分心，这次只有大郎没去。
冯氏心里也难受，哪个娘不希望，自己所有的孩儿都过得好？
曲淑秋拍拍她的肩，递过去一张帕子，说：“三弟考得很好，日后我们的孩儿，还可以让他多跟三叔学学。”
这话从新媳妇口中说来，取悦了冯氏。
曲淑秋还没害臊，听到这话的王大郎红了耳朵。
这才成亲没一个月，媳妇怎么就想着孩子了？
太早了。
他还想多跟媳妇，过两年轻松日子来着。
最后一个名额，王老太太却没直接说，而是问剩下的王四郎和王五郎：“你们自己的觉得，最后一个名额是谁的？”
王四郎挠挠头：“应当是五弟的吧，平日里，夫子也总是夸五弟更多。”
这一点，王四郎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王五郎嘿嘿一笑，还去安慰王四郎：“四哥，不要泄气，这次没考上，下次总能考上的。再过两年，还能考个头名，多神气啊！”
看着两个人这样，王家人也跟着笑。
只有小阿玉嘀嘀咕咕：“一般这么说，事情都是反的。”
说书先生的故事里，那些趾高气扬得意洋洋的人，后面大多数过得更不好。
这就是物极必反。
“你们倒是想好了。”王老太太也没说他们猜的对还是不对，只是将卷轴交给了王五郎。
王五郎接过卷轴，口中还在安慰不免失落的王四郎：“不要泄气，明年你考试，我就在外面陪着你，你肯定能考得更好，所以呀……”
更多的话还没说完，王五郎的表情就僵住了。
因为他打开了卷轴，赫然看见，上面写的并不是自己王子照的大名，而是王子朗。
清风明朗照君兰，分别是他们七兄弟的大名最后一个字。
他排行老五，名叫王子照。
王子朗，自然就是王四郎了。
“怎么会……”王五郎只感觉晴天霹雳，一下子劈中了自己的心。
怎么会是自己没过？
他把所有的题目都答出来了，这次的文章也自觉写得更好。
怎么会不过呢？
“自己过没过心里都没点数，还在那里嘚瑟。”王老太太这才开启了嘲讽，“这两年你就继续在青木学堂里学，不，你还是回村里去学，跟着罗夫子和万夫子好好学，六郎也一起，下一次你们若是考不过，就不必再学了。”
在他们家，绝不允许一而再再而三考不过。
文的考不过，日后就送去武考。
现在也不必告诉他们。
王五郎深受打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小阿玉看他实在是被打击得太狠了，连晚饭都没怎么吃，一直陪在王五郎身边。
“五哥哥，你没事吧？你不要想不开。”小阿玉的牙齿还漏着风，说两句话就要闭上嘴巴，但还是陪在王五郎身边，用心安慰他。
第502章 失落的五哥
她一边安慰王五郎，一边还用意识要团子多准备一些糖。
可现在，王五郎连糖都吃不下去了。
他就这么坐在王家的门口，一会儿看看外头走过的行人，一会儿抬头瞧瞧眼前的大树。
一会儿又望着天，盯着那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王家其他人看见了，想要过来都被拦住。
终于，街上开始挂起了灯笼。
灯笼的光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明亮，也没有人发现，王五郎在无声落泪。
“五哥哥，这次没考上也没关系呀，可以下次再考嘛。我们去县城里接你们的时候，还看见了好多头发花白的爷爷，他们都还在考，你现在还这么小，还可以考很多次呢！”
小阿玉坐在王五郎旁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就算阿奶不出钱给你考了，那我给你出钱。以前我都是等着阿奶挣钱，但现在我也在挣钱了，之前卖蚕茧，我还得了一两银子哦，再过两年，我会有更多的银子，到时候都给你拿去考试，好不好？”
王五郎没有说话。
小阿玉也不说话了，就坐在门槛上，陪着王五郎。
小羊后来也来了，毛茸茸的羊屁股，坐在了门槛的另一边，还把王五郎往旁边掀了掀。
王五郎默默挪了挪，仍就在严重地自我怀疑。
在院子里头，大人们都在默默望着他们。
尤其是小张氏，语气很是忧虑，在旁边的王传圆说：“孩子他爹，下午得知七郎考过的那会儿，我是不是高兴得太大声了？”
看给孩子打击的。
王传圆说：“五郎的性子就是太跳了，压着压着也好。别看咱们七郎比他小两岁，可七郎到底是比五郎沉稳，能考过，也算是他的本事。”
不可能因为家中的孩子有的考过，有的没考过，为了照顾没考过的孩子，便不给考过的孩子庆祝了。
什么事都给弱者让路，那这世道就要乱了。
就在大家以为，王五郎要这样坐一整夜时，王五郎站起来了。
因为坐了太久，他的腿开始发麻，只能撑着门框。
“阿玉，无论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做哥哥的失败，我都不会再让你失望。”王五郎忍着酸麻感，说出少年的誓言，“我要成为让你骄傲的哥哥。”
小阿玉也站起来，拍了拍王五郎，声音十分清脆：“嗯，我知道哥哥能做到的！”
被拍了一下，酸麻感就更严重了，王五郎差点叫出来。
王五郎忽然问：“我日后可是要做大将军的，做文武大将军，以后，就算秦怀那小子想欺负你，也绝对不会得逞。”
这才是王五郎，想了半天的事，他之前就想着，考过了以后能跟着阿玉妹妹一起去府城。
到时候，让妹妹见识更广阔的不定，妹妹就不会再喜欢秦怀，而是要去选择更好的儿郎。
反正他的妹妹，就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
没想到自己考砸了，这下子得有两年时间，不能陪在阿玉妹妹身边。
之前和阿奶做的约定，大家一起去游学，他想来也是没办法参与了。
第503章 刘氏怀孕
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游山玩水的时候，阿玉妹妹还会不会记得，远在胡家村，还有一个惦念着她的五哥哥。
于是，王五郎越想越伤感。
“五哥哥，你放心吧，阿佑哥哥不会欺负我的。”小阿玉又补充道，“而且，阿佑哥哥本来就是秀才了，再过几日，他也会和二叔一样要参加举人考试，他说了，自己一定能中举的。”
王五郎只感觉，自己胸口被插了一剑。
小阿玉又补充说：“阿佑哥哥的武功也很好，前几日给我的信中都说了，他已经学会了轻功，以后都能带着我飞檐走壁，可威风啦！”
现在才勉强开始学习内力的王五郎：“……”
不只觉得腿麻，心也跟着麻了。
“五哥，你也别多想了，咱兄弟俩就回村里去上学。要是过两年考上了，咱一起去府城找阿玉。”王六郎心态很好，拍着王五郎的肩膀说。
王五郎：“那要是没考上呢？”
“没考上，咱就再给阿玉借一笔钱，在村里做个小生意。”王六郎把未来都想好了。
躺平，躺赢，这就是他王六郎的人生。
然后他就被一脚踹飞了。
“你要是敢靠着阿玉妹妹，我把你的腿都打断了！”王五郎这下子有动力了，他必须要压着六郎一起奋进，绝对不能给阿玉妹妹拖后腿。
王六郎可还记得，是阿玉妹妹给他们王家这一切。
可以躺一时，不能躺一世。
更何况，还有那群来自西风国的人，之前还暗戳戳想着要把阿玉妹妹带走呢。
要让他们知道了王六郎的想法，说不定现在就过来把阿玉妹妹接走了。
在王五郎的失落和王六郎的嗷嗷叫中，王老太太带着小阿玉和王爱宝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府城。
刘氏原本想跟着，却在出发的早上忽然干呕，镇上的吴大夫过来看了一场，笑眯眯说：“已有一月身孕，怕是不太适合舟车劳顿。”
刘氏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还能怀孕。
自从有了阿玉做女儿，她都没想这事儿。
小阿玉也很高兴，还想留下来陪着刘氏，但王老太太还是做主，将阿玉带走。
王老太太对忧心忡忡的刘氏说：“村里的事让你大嫂管着，铺子里的事，照例三房管，你且先安胎。等到孕满三月，若是稳当了，就让传满把你带到府城来。”
原本要跟着去府城的王爱宝，知道刘氏曾经小产过，曾伤过身子，现在看着好了，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
于是便主动留了下来，要等到刘氏怀孕满三个月，到时候再去府城。
以前王爱宝和王传满关系就最好，后来王爱宝找回来了，刘氏对王爱宝最为关心，她们俩的感情也最好。
王老太太也没强求，只拜托了周围的街坊邻居，让他们多照拂照拂。
这让刘氏受宠若惊，王老太太可很少这样拜托周围人关照的。
“你就安心养胎，给阿玉生个弟弟或是妹妹，日后，她也能多个去处。”
刘氏红了眼点头。
第504章 去府城
举人考试有八日，王老太太没打算去守着王传贵，自然是在路上慢悠悠走。
走的时候，路过一些村镇或是城市，王老太太就会跟小阿玉讲关于它们的故事。
小阿玉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阿奶，您讲的故事，比说书先生的还要精彩耶！”小阿玉目光灼灼，“以后，我们在这里上开个说书铺子，您来写，我来说，咱们又能挣钱。”
王老太太哈哈大笑，点了点小阿玉的鼻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财了？”
做什么都想着开铺子。
家里已经有个包子铺，外头还有陈远，已经以老王包子铺的名头，在边城地区开了百来家。
每一家都给王家包子铺分红利，一家一家算来，一年也就两三两，算是苍蝇腿吧。
凑在一起，也还凑合。
但这些钱，还是太少了，之前在府城买的那两栋房子和两套铺子，花费的钱，都没动王家的根本。
那些钱，是王老太太私底下，找人拿出去放利，走了张展的路子，是在官府监督下进行的。
一千两银子借出去，一个月就要收回一千一百两。
她还利用张展获取时间差，知晓哪些地方有便宜的房舍要卖，联合了南河镇的中人钱得意，将那些房子买到手中。
只是做私底下的协定，但不去府衙上做过户手续，等到有适合的人，再将这房子转手卖掉，中间就能够省下过户的各项费用，再赚取中间差价。
王老太太看房，目光如炬，看铺子也是如此。
通过这一手，钱得意赚了不少中人费，又有县令大人背书，口风自然更紧。
房屋的买卖出租，当地的县令父母官是有极大权利监管的，只要不是恶意抬价压价，又在县衙那里有过报备，王老太太的做法就不违背律法。
至于张展那头，也跟着挣了上万两银子，对王老太太自然十分佩服。
万两银子对他们张家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月的开支，可这开支也是100多口人共同使用的。
现在张展自己能挣到这么多，自然底气更足。
眼看着永定县在他上任后变得越来越好，如今已很少有饿死的人了。
旁边县城还有不少人口流入永定县。
整个永定县的犯罪案件也更少了，两年来，永定县还没有出过恶性凶杀案。
还救过几起拐卖人口的案子，甚至有一次兵不血刃，劝服了一群想要从良的土匪。
劝服的那些话，还是张展特意写信请教了王老太太，王老太太告诉他的。
如此一来，张展已经是功绩卓越。
升迁指日可待，只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曾经嘲笑他，从富庶的县城来到一个贫困县的人，现在都悔青了肠子。
如今谁也不知道，王老太太手上的钱有多少。
她将王家有的，算在小阿玉头上，全都拿来做过类似的事。
小阿玉的空间里，如今都存着上万两银子，还有好些房契地契。
除了小阿玉，王家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呢。
去府城的一路上，小阿玉都格外兴奋，这可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阿奶布置后的马车也非常舒坦，完全不会觉得颠簸。
这简直就像是去游学。
第505章 是又如何
快到府城时，小阿玉就兴奋地表示：“阿奶，我要给阿佑哥哥写信，告诉他府城这边真好玩，要是他以后学累了，也可以到这边来玩呀！”
到时候她也给阿佑哥哥讲故事。
“说起来，那个秦怀是不是也和你二叔一样，正在考举人？”王老太太想起来这事。
“对呀，阿佑哥哥很聪明的，肯定能考中。他说，还要去考头名。”小阿玉非常信任他，主要是阿佑哥哥说的，肯定能完成。
三月初，举人考试彻底结束，进入了紧张的评卷时间。
秦怀走出了考场后，身体状况竟比大多数考生还好，脸上也是成竹在胸的表情。
此番的考试，内容都在他的意料之内，若是不出意外，头名他是能拿到的了。
秦怀早已安排好，等到举人的功名下来了，他就要将卷轴拿去，送给阿玉。
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往阿玉那里放。
赤甲一脸喜气，踏入房内，给秦怀带来了好消息。
“公子，阿玉小姐他们已经决定，要在望北郡府城长住。王家的老太太在府城买了两栋院子，还有两个铺子和一个小校场。”
望北郡的府城，距离万宁城，又近了好几百里，从府城到万宁城，又少去了10多日的路，自然值得高兴。
“望北郡府城的知府是谁？”秦怀问，“可是会为难他们？”
赤甲说：“是镇南侯魏家的三公子，已在望北郡做了六七年的知府，年年考核都是上等，在万宁城的权贵圈内，风评也是好的。”
秦怀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外界的评论好与不好，其实并不能真正说明这个人如何。
反正，等名次下来了去看看就知道。
然而秦怀左等右等，却没能等到属于自己的名字。
一直到举人考试放榜过后，整整200名，里面都没有秦怀的名字。
举人考试后，所有郡府的前30名，都要去万宁城，参加进士考。
进士考一共取前200名，这200名里面，前面100名和后面100名，前途也是不一样的。
前面的100名，还要进行一场加试，而后将加试的前10名提入殿试，定出一到十甲。
秦怀的目光渐渐冷了，赤甲也觉得很离谱。
公子的学问，那是被许多大儒都夸奖过的，虽然公子没有进国子监学习，但安国公已为他请来了致仕的大儒。
而且，秦怀还去过几次享有盛名的诗会、文才会，只是为了将自己的美名传出去，最好是让远在南和镇上的阿玉都知道。
没道理他会落榜。
哪怕不是前三甲，也绝对跌不出前10名去。
“属下去查一查！”
还不等赤甲走出去，秦夫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不必查了。”
赤甲向她行礼：“夫人。”
“你先下去。”
等赤甲退了出去，秦怀看秦夫人的目光冷了下来。
“你最好别告诉我，你又做了什么手脚。”秦怀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语气里的恶意，“你明知道，这次举人试对我而言，意义多重要。”
“那又如何？”
第506章 皇后娘娘
秦夫人像是感受不到他的愤怒一样，绕过秦怀，自己寻了椅子坐下。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却并不是慈母的目光，更像是在打量他。
她想知道，他究竟是已经好了，还是学会了更深的伪装。
秦怀右手撑在桌上，五指拧成了拳头。
“我只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对我的举人试做了手脚，我是不是本该在榜？”
秦夫人笑了：“是与不是，还重要吗？”
她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卷好的纸，赫然就是秦怀最后上交的时政策论。
“夫人小心！”花红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身形一动，手中捏住一枚金镖。
金镖带倒刺，不是小儿玩物。
秦夫人却并没觉得惧怕，眉梢微动：“你想杀我？”
秦怀没说话，眼里的疯狂根本藏不住，额头因隐忍冒出青筋，根根分明。
那目光，是实打实的仇恨。
秦夫人中途截了秦怀的考卷，未能呈给主考官，秦怀自然榜上无名。
她没有告诉秦怀为什么，而秦怀也并未问。
秦怀用暗器袭击了秦夫人，这个消息没能瞒住安国公。
安国公和国公夫人急匆匆赶来，两人都吓得不轻。
国公夫人将秦怀搂在怀里，一迭声说：“好端端的，你们又怎么了这是？好好说不行么，非要这般犟着？”
安国公也对秦夫人说：“你也是，要做什么总得跟孩子打声招呼，怎么能自作主张？怀儿都长大了，他都满九岁了，自己的事能自己做主，你何必总替他做主？”
“是啊，怀儿此番为了举人试，准备了整一年，一日吃睡一个时辰，还要出门去应付文人集会，就为了给自己扬才名。”国公夫人叹息着，“你要不想怀儿去考，缘何不早些告诉他，非得等他考完了，要放榜了，才告诉他这些？”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都在劝慰着。
可秦夫人和秦怀，显然都没听进去。
“怀儿，你也说句话，你娘这么做，也是有她的——”
“苦衷？隐情？为我好？”秦怀扯着唇角，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我是人，不是玩物，亦不是畜牲！”
他看向秦夫人，拳头紧了又紧，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了话：“我能熬过八岁，夫人，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放肆！”被秦怀袭击都没生气的秦夫人，听到这话勃然大怒，长身而立，右掌高高举起，却未能落下。
秦怀看着她，忽而笑了：“当初我要查自己的身世，你拦着，我要查你，你也拦着。我去外面查永昌郡主，你倒没拦着，秦夫人，你在怕什么？”
他并没有期待秦夫人会回答自己，而是接着说了下去：“无非是有的事与你无关，你随我查去，有的事攸关你的利害，你便不准。如今，我要考举人，你拦着，反而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这世上，能轻轻松松把这些事情都办到的，不过四五人，天家算一个，外公是一个。”
安国公连连摇头：“我可没——”
国公夫人踩了他的脚，阻止他说下去。
外孙子都还在呢，何必给他缩小目标？
这不是加剧人家母子矛盾么！
“逍遥王是一个，还有一个，是你吧。”秦怀笃定，“皇后娘娘。”
第507章 王传贵中举
“这傻孩子，你在胡说什么呢！你皇后表姨可还在宫里的。幸亏这里只有我们家的人，切莫乱说了。”国公突然忙去捂住秦怀的嘴。
秦怀没说了，但任谁都知道，他已经这般认定。
哪怕宫里有一个所谓的皇后表姨，哪怕他在皇后表姨的门口遇见了秦夫人，又听见了表姨的声音。
但这世上，到了一定位置，哪怕是想要欺骗天下人，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更何况，是集后宫之力，欺骗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
偏偏，他不想当那个无知又愚蠢的孩子。
既然夫人不愿意说难言之隐，他也不再好奇，从此以后，便是夫人想说，他也不愿再听。
秦怀挣脱了国公夫人，朝安国公夫妇行了礼，一步步，毫不犹豫走向门外。
那一刻，秦夫人忽然有一种预感，若是让秦怀就这么走了，或许，或许她永远都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等等。”秦夫人终于妥协，语调都像是老了好几岁，“你想知道什么？”
三月初三，又是一年花朝节，老王家迎来了最大的喜事。
“恭喜一举人老爷。”
“恭喜恭喜呀！”
“日后，我们朱雀大街的邻居们，竟然更加面上有光，这可是前三甲的举人老爷！”
他们在府城的一套房子，就在朱雀大街上，这也是距离知府县衙只有两条街的那一栋院子。
当天一大早，众人还在为了花朝节庆祝，就已经有传信人，笑嘻嘻来到老王家门前报喜。
一抬头就看见，老王家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忠义之家，传信人心中更是高兴。
中义之家好啊，给这样的人家送信，日后他也必然会人生通达。
就算赏钱少些都无所谓了。
举人考到第二名，这可是莫大的荣誉。
赏钱自然是不会少的。
王老太太直接拿出了十两银子，并一包上好的白糖，交给了传信人。
传信人乐的嘴巴都要咧到脑后根了。
这可是十两银子啊！
他干传信这活，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厚重的谢礼。
这谢礼，足够他们一家几口人一整年的开销了，更别说还有一大包白糖。
那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东西。
王传贵连自己都没想到，他参加完侄子的婚事，急匆匆赶到了府城，又听了先生教诲，而后又匆匆进了考场。
原以为自己能考中就不错了，甚至在答卷时，王传贵也有两题觉得把握很小。
到底是学的不多，一部分靠的是死记硬背，另一部分，就全靠人生阅历撑着。
不怪王传贵心里发慌，实在是题目很难。
但是有王老太太专门准备的东西，进去的时候，王传贵直接穿了两件兔毛大麾，还有厚重的护膝。
旁的人都笑话他，进去之后才发现，意见能拿来铺，另一件拿来盖，晚上睡着又软又暖和，直接就能美美入眠。
还有一些吃食，做得格外香，马氏还特意烤了一种香豆干，烤到半干，再切成小丁，再加上卤料卤几次，最后再拿来香草来熏。
到考试，觉得发困了，就拿出两个来嚼一嚼。
第508章 王府
一颗，就能嚼上小半个时辰，还有各种口味可选，薄荷味的，提神又醒脑，烧烤味的，香味能飘到隔壁几间考室去。
嚼得多了，肚子也不觉得饿，嚼得渴了，小阿玉特供灵水，喝上一小口，生津止渴。
因为之前，王五郎等人回来抱怨，一直考了5天，准备的东西都发硬，又是冷冰冰的。
就算每天会提供一杯热水，那也止不住冷意。
吃起来还真难受。
小阿玉就拜托团子，在空间里想找可以一直发热的东西。
那倒没找到，可却找到了办法，用生石灰兑水，又加上布料包，以及其他几种材料。
就可以做成一种自热包。
王老太太让人定做了一种食盒，上头可以放饭菜，下面就是一个格子，格子里放上生石灰包，倒入一点水，就能持续发热。
前面三日，王传贵都是吃的热饭菜。
到了后面5日，饭菜放不住，也能吃一些热馒头。
老王家的馒头，那已经是卖出名气的，光是闻到，就让人觉得香甜。
直把周围的人馋得不行。
所以整整8天，王传贵就是很好的状态在应考。
其他学子，全靠意志力撑着。
最终的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王老太太应付完各种上门的人，又让王传贵夫妇在外头顶着，这才叫来长顺。
“你去门匾铺子里，定一套牌匾。”王老太太对长顺一番吩咐。
长顺问：“写什么书笔？要二老爷的么？”
现在王传贵成了举人，这是正儿八经的老爷了。
他就直接将王传贵等人叫做老爷，至于小阿玉和哥哥们，也不再是孙小姐和孙少爷，直接就是少爷和小姐。
王传贵做了举人，称谓就要从他们的父辈开始论。
王老太太点点头：“你去让他自己写，就写王府。”
“是。”
王老太太将小阿玉招过来：“阿奶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先不要出去。”
“今天外面好热闹，我想出去看看呢，阿奶，你想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吧。”小阿玉可不想待在院子里。
这院子里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可小阿玉还是觉得，没有在南河镇那个院子好。
南河镇的院子，是她和哥哥们一起布置的，里面种的花花草草，还有那些菜，都是他们自己安置的。
哪里都觉得亲切。
王老太太也没瞒着小阿玉：“我去找中人问问，看能不能买几个得用的下人，家里得有人打理。”
小阿玉问：“是不是因为二叔现在做举人了，我们家就要做好主人的样子？”
“你说得对，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你也要学着，能让别人做的事，就不必自己动手。”王老太大趁机教导小阿玉。
小阿玉听懂了，也没问王老太太，现在二叔当了举人老爷，他们在府城里面有下人可以用
可是大伯他们呢？
阿奶应该有她的考量，自己还是别多问了。
最终，王老太太还是没把小阿玉带出去。
而是把赤兔他们叫出来，让他们守着阿玉出去玩玩。
赤兔和赤蛇还想着，之前差点出事，这次可不能隐在旁边了。
第509章 做泥人
反正他们的身份在老王家这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整个王家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干脆就现身，以王家护卫的身份住在王家。
其实赤甲已经派人来说了，小公子在王家的几处院子、铺子和校场旁边，都买了更大更好的，价格自然也贵了好些。
他们没打算说，说了就要被赶到旁边去住了。
这样就近照顾挺好的。
小阿玉拉着汤圆的手，高高兴兴跑到街头去。
“汤圆姐姐，你以前走过很多地方，可有看见这么热闹的？”
小阿玉以前觉得，南河镇就是最热闹的了。
尤其在花朝节的时候，南河镇的南河大街和南河二街上，那真是摩肩擦踵，人潮如织。
但现在和府城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府城的主街，可容十辆马车同时走过，这样的主街一共有13条。
除了主街之外，还有100多条支路，他们家就在其中一条支路上。
现在这一共100多条大大小小的街上，全都是人。
小阿玉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一时间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
她还看见了好些小姐姐、小妹妹，都穿着好漂亮的裙子，梳着格外漂亮的发髫。
也就是这时候，小阿玉才知道，阿奶以前为什么总是嫌弃她阿娘给自己扎的小包包。
和这些人比起来，自己脑袋上的小包包，显得太单调了。
而且那些头花，看起来也简单。
不过，小阿玉并不觉得不好，也没有羡慕别人，只是单纯觉得他们好看。
汤圆紧紧拉着小阿玉的手，很紧张地左看右看，一边还抽空回复小阿玉：“以前也不怎么见过，我以前跟着舅舅，他们也不敢去府城，小城市和村镇管的都很松，想要街头杂耍也可以随便。但是在府城，是要交摊位费的，一天交的费用，有可能根本挣不回来。”
不仅如此，哪怕挣到了，也有可能被其他的地痞给抢去。
府城虽然秩序更森严，但同时阶级制度也很强，在这里，有钱的怕有权的，什么都没有的人，就怕拳头硬的。
他们属于最底层。
汤圆没有跟小阿玉说这些，小阿玉便也不知道，只乐呵呵地看。
沿路上，也有觉得小阿玉长得乖巧喜人的，给小阿玉的脑袋上插了好些桃花。
小阿玉的脑袋，很快就被桃花给扎满了，一阵阵的桃花香钻入鼻尖，乐的小阿玉咯咯直笑。
“看来我在这里也很受欢迎嘛！”小阿玉臭屁得很。
路过一个摊子时，小阿玉看见那里有卖泥人的，手艺人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捏出了一个人的样子，手中拿着一个小木条，在敌人的脑袋上左点右搓，没一会儿就出现一个栩栩如生的人脸。
小阿玉看得啧啧称奇。
“叔叔，你的手艺可真好！”小阿玉真心夸赞。
手艺人看见小阿玉，眼前一亮，对她说：“小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我给你做两个泥人，一个送给你，另一个放在我摊子上，你看如何？”
放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娃娃，定然会有更多人来摊子上买。
第510章 两姐妹
小阿玉假装为难，趁机提出要求：“我不要你送，但叔叔，你能不能根据我描述的，帮我做一对泥人？”
手艺人问：“你是要送人么？可以啊，你尽量说得细致些，我瞧瞧能不能做出来。”
小阿玉要做的就是秦怀，她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秦怀曾经的样子，可说着说着，小阿玉就有些迷糊了。
“好久没见阿佑哥哥，都有点忘记他长什么样了。”一想到这里，小阿玉原本高昂的兴致，都低落了不少。
她还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阿佑哥哥。
手艺人很快就做好了，将泥人递到小阿玉面前。
小阿玉看了看，觉得和记忆中的阿佑哥哥有点区别，但也不是特别大。
“叔叔，您做得很好，我很喜欢！”
最后，小阿玉捧了一大堆的泥人回去。
汤圆、赤兔和赤蛇，每个人手上都抓着几个泥人。
这是小阿玉给家里人做的。
好在她描述得精准，手艺人的手艺也很高超，所以做出来的泥人还挺像的。
赤兔和赤蛇也有。
最后办完事的赤丁回来了，发现就他没有。
心里顿时不平衡。
“怎么我没有？是不是你们没有提醒阿玉小姐？”
赤兔和赤蛇不理他。
知道要陪阿玉小姐去逛街，赤丁就偷偷摸摸跑了，跑去做，不必马上完成的任务。
竟然比赤兔还狗。
他们为什么要提醒？
王家人得了小阿玉的泥人，也都回送了她礼物。
王二郎看见那个和秦怀不太像的泥人，知道自家妹妹肯定是想秦怀了。
毕竟是小时候最喜欢的玩伴。
听说秦怀也在考举人，想必妹妹今天也是见到二叔中了举，想到了秦怀。
“我给你画一幅他的画像，我还记得他长什么样。”王二郎摸了摸小阿玉的脑袋，哄着不太开心的妹妹。
小阿玉：“好啊，好啊，谢谢二哥哥！”
只是小阿玉的期待，并没有维持多久。
等她拿到一副黑漆漆的画像，认真对比了画像上的火柴人，和自己手中的秦怀泥人。
沉默了。
救命。
这下子，她越来越记不清，阿佑哥哥到底长什么样了。
“也不知道阿佑哥哥考得怎么样，他肯定是头名吧？”小阿玉又开始念叨，“我都给他送信过去了，现在收到了吗？应该收到了吧，府城和万宁城隔得近了，送信也要更快呀。”
小阿玉还在担心，要是阿佑哥哥不知道他们搬的家，把信送到了南河镇上去，那可怎么办呀？
“放心吧，我们已经跟那边说好，绝对不会送错的。小公子的信过来了，我们一定给你。”赤兔安慰小阿玉。
魏知府虽然嘴上说着，不会来打扰王老太太等人，但还是带着家眷上门了。
还专门找了街上人不多的一天，避开人群来的。
魏倩影和魏仙音也在，魏倩影还好，魏仙音根本就不想来。
她没忘记，当初就是这个新举人老爷的夫人，拒绝了她娘的提议。
让她们姐妹选一个嫁入农家，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
幸亏他们不识好歹，没有答应，不然他们肯定会选自己。
姐姐年龄大了，自己正是小姑娘，不是很好骗的么？
万宁城那么多的公子，她都觉得差劲，这种寒门贵子，她最不喜欢。
都是自命清高，其实家里一穷二白，兜里比脸还干净。
她都目光短浅，她儿子能有多好？
她才不稀罕嫁过去。
就是爹娘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都那样了，还要眼巴巴贴上来，真是不怕人家笑话！
第511章 她脸红了
“孩子们怕是不愿听我们大人说话，让他们自己去院子里玩吧。”马氏看魏仙音坐不住，就体贴道。
魏倩影便带着魏仙音出了门，小阿玉作为家中孙辈唯一的女眷，就负责带她们去院子里转转。
“两位姐姐，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好美的地方。”小阿玉还挺喜欢这两个长得漂亮的姐姐。
应该说，小阿玉就没什么不喜欢的人。
常得漂亮的，她就更喜欢了。
魏仙音不是很喜欢这个叫阿玉的人，她太热情了，让人觉得太讨好巴结。
又不是她爹当了举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这不就是那种，爱打秋风的亲戚？
自家二叔考上举人，也该避避嫌，别住在一个府上，一直跟着沾光，那算什么事？
看见小阿玉，魏仙音就想起了万宁城中，那些喜欢巴结她的人。
那里是真的喜欢她，明明就是看中她的家世。
“你们去玩吧，我现在累了，就在这里坐一会儿。”魏仙音不想伺候。
魏倩影皱眉：“仙音，不能这样无礼。”
“姐姐，我就是累了，不能休息休息吗？哪里又无礼了！”魏仙音嘟着嘴，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这个姐姐要是累了，就在这里休息吧，我让人给你沏茶。”小阿玉对汤圆说，“汤圆姐姐，麻烦你去让灶房那边泡点茶。”
一听到灶房两个字，魏仙音就觉得不舒服。
他们都说是厨房，只有乡下人才说灶房。
还不知道，这些乡下人泡的茶干不干净。
“我不渴，不用给我喝了。”
魏倩影拿自己的妹妹没办法，只能跟着小阿玉去了别处，寻得一处清静的地方，果然发现那里风景不错。
前头是一片荷塘，如今是三月中旬，荷塘里竟然开了荷花，荷塘旁边还有一棵桃树，也是桃花灼灼。
隐约还能听见鸟叫声。
仔细一看，荷塘里竟然还有不少的锦鲤。
“呀，竟有一只羊。”魏倩影发现了在桃树下的小羊。
如今，小羊已经长得很高大，不必站起来，就已经快有三尺。
站起来，有七八尺高了。
羊毛长得柔顺，一对羊角甚至在泛冷光。
瞧着就是不凡。
“这是我养的，和我一起长大的。”小阿玉看见魏倩影对小羊感兴趣，就兴致勃勃跟她介绍了一番。
“它竟然还会御蛇？”魏倩影其实并不相信，但看着小姑娘说得那么高兴，自然不忍心打断。
就当是哄孩子了。
汤圆看见小阿玉这么高兴，当即就退了下去，找到了府里新买来的下人，让她去小厨房那边，烧热茶端过来。
小厨房那头，就是小阿玉住的院子，里面的水是小阿玉特意调制过的万灵水，泡出来的茶自然不凡。
之前待客，小阿玉都不会拿来用。
王二郎找过来时，刚好看见魏倩影和小阿玉相谈甚欢。
小阿玉刚好在讲自家二哥的糗事，说他的绘画水平实在不好，画出来的东西一坨黑。
“阿玉，你怎么在客人面前讲我的坏话？”王二郎听见小阿玉笑得那么大声，只觉得一阵无奈。
魏倩影只听见，一道儒雅的声音。
侧目看过来，人就愣住了。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如今，王二郎已十七岁，平日里又注重打扮，衣裳鞋袜都一丝不苟。
家里人又长得好看，他自然也秉承了优点。
“二哥你来啦？”小阿玉拉着魏倩影的手，笑嘻嘻跟魏倩影介绍，“魏姐姐，这就是我二哥。”
她悄悄在魏倩影耳边说：“别看我二哥长得好看，他画画是真不好看，太丑啦！”
说完后，小阿玉哈哈大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突然这样整二哥一下。
可能是下意识认为，魏倩影姐姐瞧着就是个正经人，哪怕是听了这些话，也不会传给其他人听的。
王二郎黑了脸。
魏倩影的耳朵却红了。
第512章 再提婚约
王二郎已经17，自然要避嫌，很快就离开了。
“魏姐姐，别看我二哥一本正经，他其实都是装的。”小阿玉说着，又觉得自己这样拆台不太好，补充说，“不过，他特别聪明，是我们家读书最厉害的，这次童生试，他还是第三名哦！”
魏倩影跟着点头：“是很厉害了。”
童生试都在当地县城进行，一般，普通的县城能有上百个考生。
这些考生里，寒门比较少，基本都是有些家底的，还有的会在家中请先生。
童生试也要先取得考试资格，有些学子的学问不太好，或是某些科目实在太拖后腿，就没办法拿到考试资格。
一比下来，能考上前三，确实称得上是聪明。
二哥跟着被夸，小阿玉也很高兴。
她顺口问魏倩影：“魏姐姐，你爹是知府，那你是不是也可以考官呀？”
因为小阿玉听说，官当得越大，能做的事情就越多。
当知府的女儿，能去考学吗？
小阿玉把自己的想法同魏倩影说了，魏倩影还愣了愣。
王家的阿玉是四岁吧？怎么就有这么些想法？
这是魏倩影从未想过的。
“女子不能考学，更别说考官。知府女儿不可以，就是天家的女儿，那也是不可以的。”魏倩影没有觉得小阿玉年纪小，就随口敷衍她。
“为什么不能呢？”小阿玉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在私塾里，已经能背完四书五经了，夫子说很多和我一样大的男学子，都没办法做到。他还说，要是我去考童生试，说不定也能考得过。”
她不比其他人笨，只是因为是女孩子，就算比考试的一些学子聪明，也不能吗？
魏倩影答不上来，只能说：“自古就是如此，女子就是不能。”
“不是的。”小阿玉急忙说，“精灵给我讲的故事里面，古时候也有女圣人，有女将军，还有女天家——”
“阿玉，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魏倩影捂住了小阿玉的嘴巴，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才算是安心。
童言无忌，小孩子说的话不经大脑，哪知道这些是不能说的。
小阿玉就知道，这个魏姐姐也和其他人一样，并不是什么话都能和她分享。
她顿时觉得兴致缺缺了。
还是阿佑哥哥好，阿佑哥哥什么话都愿意听她说，也不会让她闭嘴巴。
唉，她想阿佑哥哥了。
会客厅的大人们，此刻也正在讨论着王二郎。
王二郎已经17岁，本来早就该相看，但马氏怕耽误他考童生试，就硬生生压着。
如今也该打算打算。
他现在是秀才，找的媳妇不说学富五车，至少要能和他说得上话才最好，否则夫妻俩就是怨偶。
以前王家找媳妇，勤快便很好了。但现在，老太太在府城这边买了几个丫鬟小厮，家里杂活基本不必主人家做，媳妇娶回来自然也不用。
那么，就不必去挑着勤快的选，而是要按着聪慧的选。
知府夫人是最高兴的，她再次拉着马氏的手，提及之前的事：“妹妹，此前我说两家亲如一家，你说孩子不匹配。如今你们家子风一表人才，又是年纪轻轻的秀才，和我们家倩影正合适。或者，让我们家仙音，和你家子朗做个夫妻，先定下亲事，也是很好的。”
子朗就是王四郎，今年也15岁了。
“不行！我才不要嫁给他们家，你们实在要嫁女儿，让大姐嫁好了！”魏仙音冲进会客厅，还气喘吁吁的，显然是气得不轻。
她声音不低，别说是会客厅里的人了，就是外面的王家儿郎们，也听了个正着。
王四郎见了，微微摇了摇头：“魏知府家的小女儿，怎么咋咋呼呼的？”
一点儿也不像知府夫妇亲生的。
王老太太没在厅内，魏知府冷了脸，连名带姓呵斥道：“魏仙音，下去！”
“你们就是想卖女儿还恩情。”魏仙音眼眶红红，声音却很倔强，“我才不会妥协。”
“若真要还恩情，你爹整条命，都不够还的。”王老太太的声音，幽幽从旁响起，惊了厅内的人。
众人才看到，老太太旁边跟着小阿玉，再旁边些，是一脸尴尬的魏倩影。
而此刻，王老太太直接一锤定音：“且放宽心，我们王家儿郎，便是去庙里做和尚，到城门口挂上门牌，也不会高攀你们魏府。”
大昌规矩，男儿若要做上门女婿，就要去城门口挂上门牌，示众三日，表明日后绝不反悔，也不会“三代还宗”。
事成后，还得去官府签文书、盖花押。
魏知府倒先急眼了，忙站起来，就要走近王老太太：“然姨，我万没有这个意思。”
“我有。”王老太太将小阿玉牵着，一步步走得稳当，“老婆子我还要出门看戏，不送了。”
魏知府白了脸，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然姨还是这个样子，护短的时候，就爱这样无差别攻击。
他实在是冤枉！
第513章 小姑的请求
王老太太说要带小阿玉看戏，就真带她出去了。
小阿玉真是贪玩的时候，哪里能坐下来听咿咿呀呀唱戏的？
“困了？”王老太太问，“困了，就靠着阿奶睡会儿。”
免得回去看一家子人嘚瑟。
看见那些小崽子尾巴翘上天，她就想揪下来。
也该让他们高兴高兴，否则怕打击得他们爬不起来，便眼不见为净。
“不是，只是听不懂。”小阿玉挠挠头，老实说，“如果能知道他们在唱什么，可能就喜欢了。”
王老太太就把她搂在怀里，低声给她讲：“这幕戏啊，名叫《望乡》，讲的是一个慈母为了孩子的前程，将他送到书院读书。为了让孩子好好学，母亲不许孩子回家乡，等到多年后，孩子高中状元，衣锦还乡，却发现母亲早在多年前已经因为思念孩子死了。”
小阿玉“啊”了出来，可惜极了：“孩子心里肯定特别伤心吧？他的阿娘，不会想他吗？”
“会啊，哪有母亲不想孩儿的？但寒门学子，回一趟家是千难万难，一路的盘缠，可能就是家里几年的积蓄。”王老太太从不吝啬跟小阿玉说道理，“寒门学子缺衣少食，路途遥远，若是在路上生了病，可能会丢命，也可能再回不了学院。”
这下子，小阿玉懂了，原来他们不是不想见面，而是见面很难很难。
“读书很费钱吗？”她只知道，家里现在吃得饱，穿得暖，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他们家还有了仆人。
可其他家呢？
村里还有好多小伙伴，他们还有很多，从没出过村。
小阿玉以前问他们为什么不出去玩，他们回答说：“爹和阿娘不让我们出去。”
原来不让，是因为没有钱吗？
小阿玉若有所思：“阿奶，以后我要开一个，很便宜很便宜的女子书院，还要开一个，不要钱的育幼院，还要建大大的学舍，让他们的阿娘也能住在书院里。好不好？”
她说得很真诚，而且还在心里想，她要从现在开始挣钱，以后多请点女夫子。
王老太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拍拍小阿玉的后背，笑着说：“嗯。”
很好的想法，想当年自己小的时候，出门见过一次乞儿，也曾说要办善堂，让乞儿们都去善堂里吃饭。
后来呢？
后来，善堂的钱财经常大笔支出，却不见多少乞儿去吃。
甚至后来，她发现，善堂里吃饭的根本不是乞儿，而是一些下人甚至世家奴仆的孩子。
更有甚者，连孩子都不是。
她便知道，想做、做了，和持续做好，是两回事。
经过这次看戏后，小阿玉又陪着王老太太看了好几天，每次王老太太都给她讲戏。
小阿玉听得多了，也懂得多了。
晚上去找团子听故事，还能发出很多自己的疑问。
转眼，时间到了四月。
魏知府亲自给王家学子们开了举荐信，兄弟几个并王传贵一起，都入了望北郡的行知院。
小阿玉没跟着去学院，王老太太给她请了两个女夫子，每日在家教授三个时辰。
五月初，王爱宝、刘氏和老王头，都一起到了府城。
刘氏的腹部微微隆起，孕肚初显。
给他们接风洗尘后，众人都睡下。
半夜，王爱宝却敲响了小阿玉的门。
小阿玉揉着眼睛，看着外面的王爱宝，迷糊问：“小姑，有什么事吗？”
王爱宝噗通一声，朝着小阿玉跪下，哭腔根本藏不住：“阿玉，小姑求你，让秦家人出手，救你枣儿弟弟一命吧！”
小阿玉被这一套动作弄蒙了，连忙去拉王爱宝：“小姑，你快起来！你是小姑，不能跪我的呀！枣儿弟弟，是谁呀？”
第514章 救枣儿
王爱宝原本在南河镇陪伴刘氏，事无巨细照料着。
看到刘氏孕中的反应，她也不期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被留在永福村的小少爷枣儿。
刘氏见她实在太过想念，就托了镇上要出去的人，帮忙打听打听，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可回来后的人却说，永福村遭了大事！
不仅是整个村子遭了土匪，就连他们的县令也因公殉职，许多人失去了性命。
枣儿所在的地方更是重灾地段，因和土匪对抗，阖府全灭。
不幸中的万幸，是枣儿长得乖巧伶俐，被土匪掳走，只是不知去向。
知道这个消息后，王爱宝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生死未卜，她怎能不心痛？
可当她想要求助，却发现她能依靠的王老太太已经去了府城，愿意帮他们的秦家也只留下一个看门的家丁，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撤离了南河镇。
王爱宝就想到了家里人常提到的秦怀，就连娘都对他讳莫如深，这就说明，秦家至少比他们王家要好不少。
寻人这种事，他们定然更擅长。
他们等不及给府城传消息，等大夫说刘氏胎相很稳当，直接就去了府城。
王爱宝回到老王家以后，一直都很低调，从不出头说话、做事。
回来这么久了，她却并没有多大的归属感。
她原以为，自己是父母失而复得的孩子，一定会受尽宠爱，得到很大的弥补。
但其实并没有，她只是和其他孩子一样，该有的一样不少。
她已长大，不会妒忌，也不会觉得不平。
因为哥哥们对她很好，嫂子们也体谅她，侄子们更是尊敬有加。
最小的阿玉，更是时时顾念着她这个小姑姑。
王爱宝以为自己是幸福的，但其实并没有，她一直思念着枣儿，甚至无数次想着，如果她没有被接回来。
哪怕只是做一个任人欺凌的奶娘，只要能陪在她孩子的身边，她也知足。
但现在，她得知孩子有难，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觉得心如刀绞。
“枣儿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表弟，他很可爱，很听话。当初的花朝节，你不是还见过他吗？”王爱宝顺着小阿玉的力道起了身，压抑着哭声说，“阿玉，小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现在他被人抓走了，只有你能救他了！”
小阿玉不解：“小姑姑，阿奶不能帮你吗？阿奶可厉害了，什么事都难不倒她呀。”
可自己只是个小孩子，她才四岁耶。
难道，小姑姑要把自己和那个枣儿表弟换一换吗？
王爱宝嘴里泛起苦涩：“你阿奶她……”
她要怎么说呢。
一来到府城，她就迫不及待找了娘，可是娘却说，枣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还说，就算有事，那也该是他的命。
娘不管，娘竟然能不管！
她求助无门，又想自己去，娘却让仆人在门口守着，不准她出去。
王爱宝哭了一晚上，深夜里，她看到门口挂着的小灯笼，那是小阿玉白天送给她的，她就想到了小阿玉。
娘不能帮她，可阿玉能。
阿玉的小夫君一定能。
“阿玉，小姑姑实在没有办法了。你不是和秦家的公子定了婚约吗？他们家大势大，肯定门路广，让他们派人去救枣儿吧！如果能救出枣儿，我让他给你们养老送终，我也给你当牛做马！”王爱宝呜咽着。
“荒唐！”
深夜里，一声怒喝传来。
王爱宝浑身一震，以为是王老太太来了，却不曾想，是扶着腰的刘氏。
刘氏气得浑身发抖：“小姑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拎得清的，却没想到这么荒唐。”
“路上我们不是都说好了，等传满回来，就让他请镖局的人去找吗？”刘氏说，“我们还特地转道去了县城，请了张县令帮忙，张县令都答应跨县派捕快去了，你不是说相信张县令，这又是在做什么？”
“你的枣儿是孩子，我的阿玉就不是孩子了吗！”
要不是半夜，小羊去挠她的门，她还不知晓，小姑子竟会半夜做出如此事来。
简直不可理喻！
第515章 秦怀来了
王爱宝想悄悄来的，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刘氏。
她匆匆几步走向刘氏：“四嫂，你先别生气，你还怀着身子。”
面上担忧不似作伪。
“你既然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来欺负我们家阿玉？真当她年纪小，就只能容你欺她吗？”刘氏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想看王爱宝。
王爱宝想去拉刘氏：“我也是没有办法，娘不愿意帮忙。我们说好让四哥请人帮忙，可今天娘跟我说，她不会同意。”
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娘说什么也不同意找人。
那也是她的外孙啊！
就算没有养在膝下，可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肉。
她能不着急吗？
刘氏拂开王爱宝的手，胸膛剧烈起伏，将阿玉推到自己身后。
“娘既然说了不同意，那就一定有娘的道理。你这样白天听娘的，晚上又来闹阿玉，到底还是不服气娘，那你大可找娘说理去。”
她一来，就听这里的仆人说，阿玉白天都在院子里，跟着女夫子学学问。
下午还要陪着老太太去听戏。
吃了晚饭，她还和哥哥们一起，要在院子里学武。
才六岁的孩子，就算精力再旺盛，那也是会累的。
晚上还不让她好好休息，缓缓劲儿，身体怎么受得住？
对外说她如今才四岁，可王家人知道，孩子已经六岁了！
六岁的孩子，个头还没有五岁的孩子高，她做娘的，早都心疼坏了！
今天饭桌上接风洗尘，这些话，王爱宝也是听到的，她怎么就不顾念顾念？
王爱宝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不对。
“阿玉，小姑姑不是故意的。”她颓丧地垮下肩膀，不知该如何说。
小阿玉把脑袋拔出来，小声问她：“小姑姑，我知道，你肯定是担心枣儿表弟。我丢了的时候，阿娘也很着急。”
当初她在雪洞里，娘冻得都僵了。
后来，她遇见好几次危险，每一次，娘都冲在前头。
娘不聪明吗？不冷静吗？
当然不是。
“因为你是阿娘，所以，你会担心自己的孩子，我知道的。”小阿玉强调，“我不怪你哦。”
她又转过头，对刘氏说：“阿娘，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不要生气，会难受的。”
王爱宝只觉得脸上臊得慌，孩子姑且能想那么深，可她却没有一个大人该有的理智。
哪怕着急，也该等天亮的。
“阿玉，是小姑姑不好。”
“小姑姑，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因为阿佑哥哥是阿佑哥哥，他可以主动帮我，但我不能求他帮我。就像戏文里说的那样，姑娘要有姑娘的底气，不能总是靠着夫君。”小阿玉说得一本正经，反而把刘氏二人说愣住了。
接着，小阿玉又跑回屋子里，拿出她的兜兜，从里面掏出两大张百两的银票。
“小姑姑，阿奶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有钱，你拿去让鬼推磨，把枣儿表弟找回来吧。如果不够，我再去挣！”更多的钱，是阿奶给她的，没有告诉阿奶之前，是不能用的。
王爱宝：“阿玉……”
“既然是孩子的心意，你就拿着吧。”刘氏没看清有多少钱，也没想在这个关头反驳阿玉的做法。
总比让阿玉求秦家的好。
阿玉真要去了，秦家怎么看她？
“小姑姑以后会还你的。”王爱宝郑重道。
小阿玉：“好的呀，不要利钱的哦。”
王爱宝搀扶着刘氏离开了，小阿玉又继续回去睡觉。
她意识进入了空间，鬼使神差问团子：“精灵，枣儿表弟不见了，有没有救他的任务呀？”
如果有任务的话，告诉阿奶，阿奶就会想办法去救了。
【没有。】团子冷冰冰回答。
其实是有的，“找到枣儿下落”是才刷新出来的任务，奖励是一份超级营养液。
团子看也不看，直接把任务销毁了。
超级营养液，它会努力给崽子调配，但找到枣儿这个任务，它不想让崽子接。
因为它看不惯王爱宝今晚的行为。
崽子能原谅，能理解，但它不乐意原谅。
哼，谁让它就是这么小心眼的守护者。
第二天，刘氏和小阿玉都默契地没有说昨晚的事，王爱宝揣着两百两，也没脸提。
但有一个人，意外知道了这件事。
那就是刚刚到达府城的秦怀。
眉眼已经颇有些少年风度的他，坐在一匹刚刚成年的枣红大马上，从赤兔的口中，得知了昨晚的事。
秦怀眯了眯眼。
赤甲在旁问：“公子，管么？”
秦怀：“不急。”
先问问阿玉。
还得问问王家的老太太，自家亲外孙的安危，为何不管。
总不能是没能力管吧？
第516章 为什么不救
不等秦怀吩咐，赤甲早就在府城里安置好了房舍，原本买的并不在老王家隔壁，后来当然是临时买了。
秦怀骑着马去老王家，看到他们家门口两个牌匾，一个是笔走龙蛇的“忠义之家”，另一个是相对内敛的“王府”。
瞧见王府两个字，秦怀还稍微愣了一下。
一般姓王的人家，都不敢明目张胆挂上“王府”两个字，看起来有歧义，容易被当权者警告。
老王家却坦然无惧？
想到什么，秦怀笑了。
就算有人警告，那又如何，他护着就是了。
反正，和秦夫人那边已经摊牌。
不，应该称之为，秦皇后。
如今，秦怀已经不愿在心中叫她娘了。
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娘，算起来，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
不等秦怀再多想，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个梳着双丫髫的小姑娘，约莫四五岁的样子，穿着藕荷色的襦裙，披着粉嫩嫩的披帛。
脖子上挂着一个玉雕掐金丝的项圈，两个金色小铃铛垂在腰侧，随着她跨过门槛的动作，铃铛叮铃作响。
小姑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红润的小嘴巴咧开，显然是极为高兴。
她刚跑到门口，又扭身回去，笑着喊：“二哥、三哥、四哥、七哥，马车都在外面等着啦，你们好慢喔！”
听到这话，里头有人笑着应声：“阿玉，是我们要去狩猎场，你激动个什么劲儿？阿奶都不允你去的。”
“我送你们出门，就当是我去了。”此人正是小阿玉，语调一点儿也不伤心，“看到你们去了，我也高兴呀。等你们回来了，别忘了同我讲。”
“知道的，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给我们阿玉妹妹讲故事呀。”
几个少年笑着走出来。
走在最前头的王三郎，一下子就看到了外面的秦怀。
眯眼看了一下，有点认不出来了。
“秦怀？”王三郎试探着问。
秦怀穿着一身墨红色的少年袍，腰间系着深蓝色的金镶玉腰带。
头上用墨红色的发带，简单系了马尾，长发垂至半腰，泼墨一般。
恰好落在腰间的佩剑上。
剑穗垂下，风吹过时，摇曳生姿。
非是男身女相，乃风度翩翩恰到好处。
一头枣红色的大马，喷着响鼻，前蹄在地上踏了踏，显得有些不耐。
好一个风采少年！
不是九岁的秦怀又是谁？
秦怀“嗯”了一声，喊道：“三哥。”
接着翻身下马，对着后头走来的王二郎、王四郎问了好，见到王七郎，也喊了一句七哥。
小阿玉也噔噔噔跑了过来，瞪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嘴巴翘得老高了：“阿佑哥哥，你为什么不叫我！”
明明她是最先到门口的！
亏她给他写了那么多信咧。
“对不住，我没认出你来。”秦怀温和地笑，指尖轻轻戳了戳小阿玉鼓起来的脸，无奈道，“你变得更好看了。”
秦怀记忆中的小阿玉，还是之前两三岁娃娃的样子，虽然知道她其实已然四岁多，可她生得弱小，瞧着就更小了。
他原以为，小女娃就算长一长，也不会变得太多，就像他，其实都没怎么变化。
可没想到，阿玉竟然变了这么多。
如果这不是老王家的门前，不是他们喊了一声阿玉，秦怀都有些不敢认。
阿玉变化太大了，仔细一看，才能看出曾经的样子，乍然看到，只觉得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要是欧阳长径他们在这里，一定会哈哈大笑，告诉他：“当然不一样了，我们欧阳家的女孩，在十五岁及笄之前，那就是一年一个样子，保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小阿玉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点不愉快很快就散了：“真的变好看啦？”
她现在，正是很臭美的年纪呢。
王二郎在旁边说：“秦怀，你怕是太久没见到阿玉，才会觉得她变化大。我们天天见着，不觉得她哪里变了。”
王四郎也说：“阿玉妹妹向来就是最好看的，我也不觉得哪里变了。”
“哥哥们说话真好听，那我今天跟阿奶说，中午多做点好吃的！”小阿玉高兴了，也想让大家高兴高兴。
几个哥哥都笑了起来。
刘氏扶着腰，远远看到秦怀，也笑着迎了出来：“你来，怎么也没叫人来说一声，我们好让人去接上一接，路上走错门了可怎么办？”
“四婶。”秦怀朝她鞠了一躬。
刘氏摆摆手：“好孩子，快进屋去坐坐吧。”
王爱宝跟在后头，欲言又止，王老太太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
“阿玉，你带着秦怀在府里转转。”王老太太扬声喊道，听到小阿玉应了声，她才拽着王爱宝过了曲门，去了另一处。
“娘，您让我不要管，可我是枣儿的亲娘，我怎么可能不管？”王爱宝语气很痛苦，“秦家势大，我只是让他们帮忙找一找，又不是要让他们惹祸，您为什么不同意？”
王老太太斩钉截铁：“我说了，枣儿会无事，不必你救。日后你若想见，自然能见到。”
“娘，枣儿是被土匪掳走了！他有危险，您为什么不救？！”王爱宝情绪起伏颇大，口中的话没过脑子，直接就说了出来，“当初我丢了，您是不是也压根没找，只等我自己命大活下来，再吉人天相被你们遇见？！”
“娘，您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您一点儿都没有父母爱子女的心——”
啪！
王老太太一耳光，重重甩在了王爱宝脸上。
止住了王爱宝越来越癫狂的话。
王老太太把发麻的手背在身后，努力忍着脑子里一股股的晕眩之感。
“你果真在恨我，很好。”王老太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是更深的冷漠，“你说得没错，我是没有爱子之心，也体会不到你一番要死要活的慈母心肠。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你的孩儿，那我也不拦着你，自己去找吧，找得着找不着，都是你的命，莫牵连旁人。”
王爱宝看王老太太被自己伤得狠了，也瞬间后悔。
她一把抱住王老太太的，嚎啕大哭：“娘，我错了，娘，我不是有意要这么说您的！我只是太怕了，太怕了啊。我这一生，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枣儿就是我的命，他是我的命啊，娘！”
“您不让我救，总要让我明明白白知道，为什么不救，为什么不可以。我笨啊，我不明白，您就告诉我吧，娘，爱宝求您了！”
王老太太的手，终究还是放在了王爱宝的肩上，拍了拍，再拍了拍，却无言。
爱宝啊，娘不是不愿告诉你。
娘只是，无从说起。
第517章 秦怀的泥人
“秦怀来了，他是我们家的贵客，不能怠慢。”王老太太安抚了王爱宝，这才温声说，“他与阿玉的婚事，虽说已过了长辈的明路，但孩子们都还小，日后不定就这么过下去。若事事皆要秦家助力，便是害了阿玉。”
王爱宝把心里的劲儿缓了过来，又心虚方才说了混账话，这时无有不应的。
王老太太又说：“今话的时候，等明天，我再同你说枣儿的事。你也不必慌张，我说了他无事，便是有消息证明他无事，你信娘吗？”
王爱宝看着她，到底是点了点头：“嗯，我信。”
两人说完了话，王爱宝又去梳洗了一下，免得被人看到红肿的眼睛。
而这一头，小阿玉把哥哥们送出了门，拉着秦怀的手就要往二进院子里走。
“阿佑哥哥，我正准备给你写信呢，现在你来了，我便不用写了！”小阿玉说，“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之前买的泥人，现在已经干透了，变得硬邦邦的，放在小阿玉的台案上。
秦怀见到那两个神似自己的泥人，就说：“你送的这个礼——”
“怎么啦？你不喜欢吗？”小阿玉还以为秦怀不喜欢，还极力找补，“我可是很用心跟那个爷爷说了，他本事很好，可能是我说得不太明白。我们再去找他，重新捏一个？”
秦怀本想说，这个泥人他很喜欢，但听小阿玉这么说，就改变了主意。
“好，再去捏个新的。”
在出门之前，秦怀也没忘了让赤甲把给各家的礼物分发了。
从中举的王传贵，到村里的王五郎等人，都有礼物。
赤甲道：“来之前不知道，村里和镇上还留了人，我这便派人将礼物带去。”
顺便也去打理打理。
他们在村里和镇上，也是有房舍的。
过去了，顺便再做些生意，以后也更好照拂。
之前束手束脚，怕被秦皇后和其他人发现，但现在不用怕了。
赤甲特意寻了几个做生意的好手，一面给秦怀打理生意，另一头，也会暗中帮老王家做大做强。
还不用担心入了商籍。
这次秦怀和秦皇后摊牌，做了一笔交易。
他五年之内不再参加科举，不去干扰朝堂中事，但要接受夫子的教导。
而秦皇后在五年内，也不准再对秦怀进行任何的干涉，包括他想去哪儿，做些什么，只要不违背第一条，都要尊重他。
此外，秦怀还讹走了秦皇后私库里的十万两黄金。
这次不是实打实的黄金，而是金票。
他打算用五年的时间，做其他的图谋。
一个不被皇家承认的孩子，也会碍很多人的眼。
更何况，当今天家虽然没有立太子，但是明面上还有三个皇子两个公主。
秦怀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会有那么多的刺杀，从他出生起就没断过。
只因为，他是秦皇后唯一的孩子。
其他几个皇子公主，并不是秦皇亲生，只有一个大皇子，养在皇后名下。
皇家密辛，他没有兴趣知道太多，干脆顺着之前的计划，来找阿玉了。
只有在王家，他才能感受到真的家人氛围。
“阿佑哥哥，就是这里了！”小阿玉和刘氏等人打了招呼，就带着秦怀一起出门，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泥人摊子。
卖泥人的看到秦怀，也笑了。
“小丫头，怪不得你说我做得不像，现在一看，分明是你说得不够仔细。”摊主手中拿起一块泥，笑着道，“且等着，这次保管给你做得分毫不差！”
第518章 新的任务
摊主果然说到做到，不过片刻，就捏好了一个泥人。
他用了带颜色的泥土，捏出来就是一个红衣黑发的翩翩少年。
小阿玉拿起来，爱不释手：“哇，太好看了！阿佑哥哥，这个就送给我，你再做一个吧。”
“好。”秦怀笑着点头，又付了一份钱。
摊主又乐呵呵做了一份，递给秦怀时，顺口说：“你哥哥对你可真好，不像我们家的皮小子，就爱逗哭妹妹。”
“不是哥哥。”秦怀强调，“我们有亲事的。”
小阿玉：“对，我们有亲事。”
摊主哈哈大笑：“是娃娃亲呀？那挺好的，好姻缘嘛，就是要从小定。”
“嘿嘿嘿。”小阿玉可听不懂什么好不好姻缘，但别人夸他们，她还是很高兴的。
秦怀见小阿玉笑，也跟着她笑。
摊主在旁边摸着胡子，也觉得养眼得很。
两个娃娃都还小，情窦未开，最是真诚。
若是以后长大了，真成了一对，也算是青梅竹马，佳偶天成。
自然是好得很。
小阿玉买了泥人，又迫不及待拉着秦怀去看戏。
戏班子里很少会排新戏，一般都是那些耳熟能详的戏，翻来覆去地演。
小阿玉早跟着王老太太看熟了，不仅能听得懂，还能跟着咿咿呀呀唱几句。
“阿佑哥哥，今天有《换太子》这部戏，我们一起看嘛，你要是听不懂，我可以给你讲讲哦。”小阿玉拍着小胸脯，一副“我罩着你”的傲娇小表情。
秦怀在门口买了票，直接包了二楼的雅间，后头跟着的汤圆、现身的赤兔，就都能进去了。
他们在雅间刚坐好，楼下就刚好开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好！”一阵精彩的唱戏后，台下纷纷叫好。
“好！”小阿玉也把手拍个不停，在雅间里跟着喊。
奶声奶气的，把底下的人都逗笑了。
秦怀一直看着小阿玉，见小丫头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拍手叫好，时而回头拉着她的袖子喊：“阿佑哥哥，刚才那个你听懂了吗？”
他只觉得，应该早点来找她的。
原本心里那些压抑的、暴躁的情绪，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都没了。
“阿佑哥哥？阿佑哥哥？”一双小手在眼前晃着。
秦怀回过神来：“嗯？”
“你还要听戏吗？刚才的已经完了，你是不是没听明白。”小阿玉说，“没关系，我可以跟你讲，这部戏呀，讲的是有一个皇后，在外面的寺庙里生了皇子，结果一不小心，和一个农妇的孩子换了，后来呀——”
秦怀拉着小阿玉，等到人群渐渐散去了，才慢慢走出雅间。
小姑娘的声音自动从嘈杂的声音里过滤出来，仿佛天地之间，只能听得见她在说话。
像可爱至极的百灵鸟。
自由自在。
走出戏院，刚好听到小阿玉问他：“阿佑哥哥，要是你就是那个被遗弃在山野长大的太子，你会像戏文里的那样，回到都城去认亲，坐回自己的位置吗？”
秦怀看着小阿玉，脱口而出：“不会。”
如果做了太子，阿玉就要变成另一个秦皇后。
阿玉天生就该是自由的，快乐的，像山间的灵一样。
如果要折断她的翅膀，或者是要让她不能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变老，他宁愿不要做太子。
正想着，小阿玉就听到了团子久违的任务提示音。
【宝，和秦怀去猎场，那里有新的任务。】
第519章 小羊发威
小阿玉原本还想带秦怀继续逛逛街，她可是特意把周围十几条街都逛了一遍，只为了写信告诉秦怀。
现在秦怀都在面前了，当然是要拉着他走一趟。
“什么任务呀？”
【只是有任务指引，具体是什么任务，要你到达了猎场才知道。】
团子不太放心，又叮嘱：【你先回去跟你阿奶他们说一声，再带着小羊去，还有，让秦怀也多带点人。】
【万一有危险，我让你走，你就要马上走，知道吗？】
小阿玉紧张了：“哥哥他们还在猎场，是哥哥们会出事吗？”
她来不及多想，扯着秦怀就跑。
“阿佑哥哥，我们先回家，再去找哥哥们！”
秦怀没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只把手里买的小玩意儿都递给汤圆和赤兔，而后一把抱住小阿玉。
说了声：“抱紧我的脖子。”
小阿玉像个八爪鱼似的，整个人抱在秦怀身上，手也勒住他的脖子。
下一息，秦怀脚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翻身就上了一旁的房顶。
“哇！”小阿玉惊讶极了。
“阿佑哥哥，你好厉害！”
九岁的秦怀抱着六岁的小阿玉，哪怕习武，也还是有些吃力的。
他原以为会很容易。
但听着小阿玉兴奋的声音，秦怀咬牙，提气。
少年倔强而高冷地应了一声：“嗯，抓稳了。”
在周围人的惊呼声里，秦怀快速移动，很快就翻过了一条街。
很快，他就落进了王府的院子里。
和正在刷马的长顺看了个对眼。
长顺手里的刷子都掉了：“阿玉小姐，秦小少爷，你们这是？”
小阿玉忙说：“长顺叔叔，麻烦您告诉阿奶和阿娘，我和阿佑哥哥要去猎场那边了，小羊我们也带走了！”
王府里有个专门畜牧的地方，里面养着驴、骡子和马，鸡鸭鹅这些味道大的畜生，暂时还没养起来。
小羊也在这里占了个地儿，天天欺负其他几只牲口。
鼠老弟暂时留在了胡家村培育后代，它寂寞如雪。
长顺拔腿就跑去主院，要找老太太。
小阿玉还抱着秦怀脖子，摇了摇：“阿佑哥哥，我们再飞去猎场吧？”
秦怀：“……还是坐小羊吧。”
在小阿玉疑惑的眼神中，他补充道：“我不识路。”
想要上前带路的赤兔，默默退后两步。
小羊常年喝着万灵水，有时还能捞着一颗万灵圣果，早已不是普通的飞禽走兽能比。
万灵水本是高维世界制作营养液的基水，对动植物的加成很高。
等到小羊把小阿玉驮着走，四个蹄子狂甩，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秦怀也提气跟上，很快就发现，他并不能追上小羊。
赤甲便给赤兔打了暗号，让他们先跟着小阿玉，自己则和秦怀“慢慢”飞。
猎场在府城的外围区域，和王老太太买的校场很近，王老太太已经让人把校场打理了出来，有两排简单的屋子，勉强能住人。
狩猎要进行三天，这里本是王家几个人夜里睡觉用的，此时，这里却围满了人。
“这件事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姜家和你们王家没完！”
“别以为你们是知府大人举荐到书院的，就真因为知府大人就是你们的靠山！”
“杀人偿命！”
“打，给我往死里打！”
小阿玉骑着羊冲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王二郎被人压在地上，已经鼻青脸肿。
王三郎、王四郎和王七郎在旁边，也被人死死压着，每个人脸上都挂了伤。
“放开我哥哥！”小阿玉大喊一声，跳下羊背，拍了拍小羊的脑袋。
小羊猛地低头，四蹄生风，钻进去横冲直撞。
把那些压着人的少年，都给撞到了一边去。
其他看热闹的，以为这壮实的羊发了疯，全都往旁边退。
小羊疯狂转圈，圈子越跑越大，其他人越退越远。
很快，中间就有了一块空地，地上几大圈深深的蹄子印，竟都有半尺深。
这可是夯土打的校场！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包括圈子中间的王二郎等人。
第520章 王二郎吐血
“小羊？阿玉！”王四郎快速爬起来，又拉起王三郎，两个人都去看王二郎。
看到小羊后，也自然而然发现了小阿玉。
王三郎心里着急：“阿玉，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现在这个场景，阿玉可不适合待着。
“这就是你们家那个宝贝似的小妹？”一个满脸横肉的肥胖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面色很不善地看着小阿玉，“长成这样，丑得要死，也好意思天天在书院里夸！”
肥胖少年说完，周围有片刻的安静。
众人都看着那个跑向王二郎的小丫头。
如今是五月，小丫头穿着轻便的襦裙，脑袋上顶着两个精巧的发髫，两根粉嫩的发带垂落在耳边。
再看那张脸，并不如何圆润，但双眼明亮，眸中不知是不是映了阳光的缘故，还闪着些微的金色。
鼻梁小巧，嘴唇饱满，脸颊鼓鼓两坨肉肉，让人很想去揉一揉、掐一掐。
这——
丑得要死？
虽然他们是姜家少爷的玩伴，但是睁眼说瞎话，很难说下去啊。
小阿玉双手叉腰，刚想说话，想着女夫子说这样不淑女，又把手放下去，改成捏成小拳头。
“你家妹妹有多好看，也让她出来，我们比一比呀！”她才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好看的妹妹。
精灵都说了，府城里就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小姑娘啦。
姜二少爷咬牙：“反正比你这个矮冬瓜好看多了！自己滚一边去，我要教训的是你家哥哥，你别在这儿烦人。”
他上前一步，忌惮地看了小羊一眼，这才说：“王子朗，别以为你家来人了，这件事就可以算了。你伤了我三弟，还想毁我二姐的名声，你们王家必然要给我个说法！”
原本，他还想让人继续揍王二郎几人的，但赤兔和赤蛇站了出来，一左一右，护着小阿玉。
小阿玉又跑到了王二郎身边，去看他的状况。
那两人一看就是练家子，怕是比他带来的家丁更强些，自然不能硬碰硬。
免得自己被揍。
“二哥哥，你有没有怎么样？”小阿玉不敢当众拿万灵水，只能去摸王二郎的脸。
刚碰到，王二郎就“嘶”了一声。
相比王家，姜家距离这边更近，书院里的两个夫子听到消息赶来，刚好和姜家的人撞了个正着。
他们到了王家校场，两个夫子忙问：“不是让你们去狩猎了，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究竟发什么了何事？”
姜家人当即说：“还能有什么事？我们家三公子都昏过去了，二小姐也哭得不行，肯定是这王家人欺负了他们。”
姜二少爷见自家来了人，更有底气，指着王二郎说：“就是他，我们本来在南边行猎。可这人把我三弟拐到了北边，恰好遇见了一头熊瞎子，这王子朗贪生怕死，把我年幼的三弟推向熊瞎子，自己却跑了！”
另有书院的人，也证实此言：“是的，我们可以证明，我们都见到王子朗把姜三少爷带去北边，还行色匆匆的。后来，只有王子朗一个人慌里慌张跑回来，说是遇见了熊瞎子。”
“我们带去看，就看到昏迷的姜三少爷。”有人愤愤不平道，“这王子朗不仅抛弃同伴，还非说和他一起的是姜家二小姐，他这般说，不是分明想要抵赖，还要毁了姜二小姐的名声吗？”
众人声声指责，都义愤填膺，而且一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说得言之凿凿，宛如亲见。
小阿玉也听得迷惑了，只能小声问王二郎：“二哥，你真做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吗？”
太可怕啦！
“我……”王二郎瞪着眼睛，刚想说话，忽然觉得胸口一痛，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张了张嘴，眼睛越睁越大，到底是没抵过昏沉的脑子，顿时晕了过去。
小阿玉有点吓傻了：“二哥？二哥！”
还没来得及去摸王二郎的鼻子，王三郎和王四郎就嚎上了。
“二哥啊，你怎么就被打死了啊！”
闻讯而来的马氏刚跑到一半，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被王老太太从后面狠狠拍了一巴掌，巨响吓得后头的人都跟着一震。
“没用的东西，你敢给老娘晕过去试试！”
马氏便挺住了。
第521章 二哥捡了个媳妇
王二郎吐血昏厥，把姜二少爷吓傻了。
“我……我把人打死了？”
不会吧，他只是让家丁把人揍一顿。
说是要打死，但其实家丁都知道分寸，肯定不可能打死人的。
秦怀早就等在外围，现在看王老太太也到了，就走向场中去，拉过小阿玉。
用帕子给她插手。
王二郎吐的血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擦完了，秦怀才蹲下去，摸了摸王二郎的脉搏。
在正式的科举中，医学也是他们必学的科目。
不必很精通，懂基础就行。
小阿玉颤着小奶音问：“阿佑哥哥，二哥他死了吗？”
秦怀：“没事，可能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其实刚才吐血，只是把胸里的淤血吐出来了，反而是好事。
王二郎晕了，众人又把他搬到了屋子里去，正好和姜三少爷肩并肩躺着。
王老太太站在姜家人面前，不怒自威：“你们姜家行事未免太过跋扈，如今事情还未有定论，竟敢动私刑，真当我王家不懂法不成？！”
姜二少爷听说王二郎没死，底气也足了：“是你们王家欺人在先，我们不过是为弟弟出气，要说跋扈，当然是你们——”
没等他把话说话，就看到王老太太甩过来的眼神，后头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怎、怎么回事？这个老太太，气场比他祖奶奶还强！
他祖奶奶，以前可还当过太后的奶娘，那气场可吓人了。
“你们家没主事人了？”王老太太直接坐在床边，微仰头看着众人，众人反而觉得是在仰视她一般。
这老太太，绝非一般人。
大家心里均闪过如此想法。
没一会儿，长顺气喘吁吁跑到里头，略缓了缓气息，才凑到王老太太耳边，对她耳语几句。
“可查清楚了？”王老太太问。
长顺狠狠点头：“小的都问清楚了，校场里值守的仆人可以作证，还有猎场里有几个猎户，恰好见到了，小的便做主把他们都带来了。”
王老太太刚准备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吵嚷。
原来，却是一个紫衣“少年”闯了进来，少年长发披肩，眉毛细长，耳朵上两个耳洞格外清晰。
一看便知道，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娇娘。
有人认出了她：“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姜二少爷也看到了她，惊道：“二姐，你不是去外祖家？”
来人就是舆论中心的姜二小姐，她身上全是各种枯草，仔细一看，衣裳也有不少破败的地方。
要是众人再看得仔细些，就能发现，她穿的衣裳并不合身，像是身量更大的少年穿的。
“我再不来，你就要把我和三弟的救命恩人打死了！”姜二小姐气不打一处来。
姜二少爷傻眼了：“二姐，你在说怎么啊？”
“我说，是王家二公子救了我和三弟，你倒好，把人给打得吐血，你这是要我如何自处？！”
姜二小姐一说完，就立刻跪在了王老太太面前，大声说道：“您就是王家的主事太太吧？我有一事相求！”
王老太太：“但说无妨。”
“我和贵府二少爷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恳请嫁入王家为媳，望老夫人成全！”
什么？！
全场哗然。
姜二少爷感觉自己下巴脱臼了。
小阿玉张了张嘴。
“二哥，这是捡了个媳妇？”
第522章 大战熊瞎子
姜家二小姐的一番话，让所有人呆了。
这还是在没有清场的情况下，在场的除了王家人、姜家人，还有行知书院的夫子和学子。
她这一通话，就等于把自己的名声放在脚下踩。
王老太太拧眉：“姜家小辈，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我很清楚，但我今日所说，并非是心血来潮，也并非赌气。”姜二小姐大大方方地说，“我对王子朗也并非简单的感激之情，我知他原本出自寒门，敬佩他的果敢，臣服他的才华，仰慕他的人品，也感激他的正义与善良。您可以不答应我的要求，我绝不死皮赖脸，不过今日若不说，恐怕未来再没有机会说了。”
姜二小姐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今天不能成为王家的孙媳妇，她会自请落发为尼，绝不连累旁人！
只有王家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小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疑惑。
王四郎悄悄问王三郎：“咱们二哥，原来是这样的人么？”
王七郎喃喃：“我怎么没发现？”
只有小阿玉，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同秦怀分享：“二哥哥本来就很好啊。”
所有哥哥都很好。
只是哥哥们平时一直在一起，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不分彼此，说话也从未顾忌，就感受不到那么多。
小阿玉可是一直看着的，她每个哥哥都很好很好，所以，她的嫂子们也一定要很好很好。
鉴于小阿玉给秦怀的信里，总要把家里人挨个夸一遍，就连家里的骡子，在她眼里都是勤劳友好的。
所以，连带着秦怀，对整个老王家的观感都非常好。
也表示：“嗯，是很好。”
“你不问问我，喜不喜欢她当嫂嫂吗？”小阿玉仰头问秦怀。
秦怀顺手把她被吹进嘴里的发丝拉出来，回答得漫不经心：“你喜欢不喜欢不重要，要看你哥哥。”
小阿玉也笑：“嘿嘿，二哥哥喜欢，我就喜欢！”
其实吧，小阿玉没说，她隐隐觉得，要是她说不喜欢这个人做嫂嫂，可能二哥哥也不会喜欢了。
家里的几个哥哥都迷一样信任她，她要是觉得哪个人很好，他们不一定会信，要是她觉得不太喜欢哪个人，哥哥们就坚决讨厌。
比如小阿玉觉得，魏知府家里的那个二小姐，她就觉得有点不友好。
哥哥们知道后，也就不太喜欢魏知府一家了。
哪怕她说，她喜欢魏倩影姐姐，他们也没改观。
姜家二小姐不是无的放矢，她也没指望老太太立刻就答应她，而是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原来，大家看到王二郎拉着姜三少爷去密林，那只是假象。
其实是姜三少爷拉着王二郎去，让他去救人。
因为姜二小姐被人骗去了那里，而姜三少爷正好看到，刚准备去救她出来，就惹到了一头熊瞎子。
他慌不择路跑出来，看到拿着弓箭的王二郎，直接把人拉去了那里。
之后，便是姜三少爷又菜又爱凑前头，被熊瞎子揍得半死不活，王二郎险之又险救下被绑住的姜三小姐，又大战熊瞎子。
第523章 尽快成亲
姜三小姐也因为要护着姜三少爷，衣服被撕破了，王二郎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他脱了自己的衣服，让姜三小姐先用着。
自己就穿着中衣，先回校场。
“熊瞎子被打跑了，我便让他先行去梳洗，打算之后再叫人来救我们。”姜三小姐略去了中间的一些事，说，“没曾想，我蠢二弟把三弟先救走后，却办了更蠢的事！”
姜三少爷昏迷之前，对几人说：“王二郎……熊瞎子……”
说完就晕了。
他们结合之前的事，误以为王二郎害了姜三少爷，把人给揍了一顿。
王家几个人当然不能干看着，全都来护着自家哥哥，结果一群人全被揍了。
原本王二郎不想说出姜三小姐，顾念着对方的名声，但眼看自家人冤枉挨揍，他哪里忍得住。
自己被揍没关系，家人不行！
他便说：“姜二少爷，你若是不信，等你们家二小姐来了，一问便知！”
这下子，姜二少爷就更生气了：“你竟然还敢攀扯我二姐，今天我不打死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给我打，狠狠打！”
姜家二少爷和三少爷的关系非常好，但两个人并不是一个母亲，姜二小姐，却和他一母同胞。
自家二姐被攀扯，他气得失去了理智，家丁们知道姜二小姐是姜家的心头宝，也以为真要把人打死，下手就越发重了。
【宝，恭喜你，拯救家人任务完成！】
【你的奖励已经发放，等回去了之后，再慢慢看吧。】
小阿玉眨眨眼：“可是我好像没做什么呀？”
她就骑着小羊来了，然后小羊一通发威，事情好像就解决了。
【如果你不来，不说其他哥哥，你二哥大概率是活不下来的，还是背着骂名，屈辱死去。】
【我这里的任务已经显示，是要拯救家人的性命。】
【要是来得晚了，你二哥没了命，其他几个哥哥可能也会深受打击。】
一说到这里，团子也很唏嘘，竟然是这样一个乌龙。
事情说清楚了，尴尬心虚的人就变成了姜家。
王老太太冷着脸：“这件事，你们姜家必须给我们王家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就公堂上见！若施救者反倒成了受害者，这天底下，可还有王法？！我们王家是寒门不假，可诸位别忘了，寒门也能出贵子，我们王家如今也并非无根之浮萍，若要以权势压人，大可试试！”
姜二小姐忙道：“老夫人请放心，我们必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两家人便各自把各家的人抬了回去。
王老太太和小阿玉，谁都没有提姜三少爷的伤势，哪怕他们知道，自家也许能救对方。
但……凭什么？
以德报怨，可不是他们王家的风格！
王老太太没有用马车，而是让人把王二郎抬回王府，一路上穿过了大半个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基本都知道了。
到王家苏醒后的王二郎，得知这件事，只恨自己苏醒得太早！
当天晚上，王家刚用过饭不久，姜家就来人了。
浩浩荡荡，来了一大片，前头是姜家老夫人，并姜家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姜二少爷、姜二小姐。
后头一大片，是抬着各种礼来的下人。
整整二十八抬！
“这些，是我们姜家的谢礼并致歉礼，贵府二公子及诸位公子，都受惊了。”大夫人温和说完，又接着说，“至于我们两家的亲事，若你们王家不嫌弃，我们希望能尽快成亲。”
“是我们姜家失礼在先，聘礼便也可以不用，嫁妆我们也早备好了，必不会再失礼。只盼，两家能早日成亲，老夫人，您看如何？”
第524章 老姐妹
王老太太本不愿再招待，只让马氏自己顶上。
马氏想着自己白日里表现确实不行，如今又要面对姜家的几位夫人，心里自然发憷。
她丢脸还没什么，被人嘲笑也没关系，可若是丢了婆婆的脸，让王家被人瞧不起，就是她的罪过了。
便腆着脸，让老太太再帮忙撑撑场面。
王老太太这才来了。
“礼我们就收下了，至于亲事，到底是两个孩子的事，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也没什么好说的。”王老太太好像没看见姜家大夫人僵硬的笑，又道，“我们王家什么不多，就男娃子多，一个个都皮实，揍得吐了血，缓个六七八年，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也怪他们自己命不好，我从前只教他们要善良热忱，忘了教他们要警惕防人，是我的过错。”
大夫人话都快说不下去了，这老太太怎么这么说话？！
她们都诚意满满来道歉了！
大夫人就是姜二少爷和二小姐的生母，上头还有一个大少爷，也是她的孩子。
而大小姐和至今昏迷的三少爷，则是二夫人的孩子。
二夫人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笑着上前一步，对王老太太说：“老夫人，说到底，这事是我们姜家理亏，我们也给出了诚意。您的孙子救了我的孩子，我感激在心，必不敢忘，但您方才那番话，却也有些令人难受——”
“难受？难受就对了。”王老太太冷了脸，“我们二郎救了你们孩子，送了谢礼我们接了，歉意我们也接了，再让我们二郎给你们做女婿，没得这么恩将仇报的！”
这下子，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傻眼了。
怎么就恩将仇报了？
姜家府上的姜二小姐，虽说行事开朗了些，不像普通的闺阁小姐，但是该有的礼仪修养，这些都是具备的。
便是如今要同她说亲的人家，那也是不差的！
至少要是在之前，王家可完全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
“老姐妹，你这话就说差了！”一直没说话的姜家老夫人，终于沉不住气，提起气道，“我们姜家女儿，那是从出生起就精心养着的，不说配个皇亲国戚，便是做官员的正妻，那也是配得上的。怎么就委屈你们王家二郎了？”
王老太太：“你还能吭声呢，我还以为，你们姜家抬了个不会说话的老佛像，搁那儿给我镇场子，做下马威呢。”
在姜家老夫人气急败坏之前，王老太太又说：“你们姜家孩子精心养着，我们王家孩子就糙养的？但凡你来我们家瞧瞧，便知道，我们家孩子，每一个都是费了心力，举全家之力养着的！在我们家，不分老幼，也没有什么烂臭的嫡庶关系，只要是我王家子女，那便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个个都是宝，动了哪个，我们王家都没完！”
王家几个偷听的孩子，都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胸口。
他们在阿奶心里，有这么重要吗？
“我们家二郎，那也是龙凤之姿，日后便是三甲进士，也指日可待。若是三甲进士，便混得最差，也能捞得四品大员，更何况，二郎前程远不止如此！你们姜家女儿，能嫁得如此佳婿？如今你们耽误了他的身子，还想着耽误他的姻缘，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屋里伸长了耳朵的王二郎，以及王老太太旁边的马氏，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太太对我\/我们家二郎，居然有这么高的期待？
只有秦怀，在旁边听得一脸庆幸。
便是王家被阿奶嫌弃的几个孙子，她都有这么高的期待，若是她最喜欢的阿玉，又该是何种期待？
幸亏他之前少不更事，和阿玉提前约好了。
否则现在论资排辈，说不定阿奶真给阿玉说个名正言顺的皇子，日后便是不做皇后，那也一定在至高的位置上富贵一生。
到那时，他可就只能干瞪眼了。
第525章 王二郎的天赋
姜家人没想到，自己此番诚意满满前来，居然会被王家的老太太给怼了一通。
她们原以为，即便王家心里有不满，在脸上总还是要过得去的。
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话，谁不说个三两句？
别说是他们这些家族，就是当今天家，那也不是还常捏着鼻子说话？
怎么到了王家这里，就行不通了！
果然是寒门出身，粗鄙不堪！
姜家留下了礼，人灰溜溜走了。
原本想要说的姜二小姐的亲事，也暂时不成。
但这门亲事，他们即便再不满意，那也是要促成的。
谁让姜二小姐自己在人前承认，自己清誉有损？
不嫁给王家，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家。
娇滴滴养大的闺女，哪里舍得！
于是，他们一群人愤愤不平走了，回家后，自然把这件事给说了。
姜家的大夫人尤其气愤，回去就和丈夫说了此事。
姜家也算得上是百年世家，族中子弟也有在朝为官的，不过最高的也才从六品。
“他们王家口气可不小，还说那王子朗日后能成四品大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姜大夫人气得胸膛上下起伏，语气也变得少有的尖酸刻薄，“这还不止，非说我们的人把他打伤了，日后伤了身子，要是他成不了大官，那还不得怨愤到我们头上来？！”
原以为丈夫要应和自己，没想到，姜家家主沉吟几息后，思索了王子朗此人后，忽而摇头。
“夫人此言差矣，若你说王家其他几个儿郎，我倒不曾了解，但论那王家二郎王子朗，为夫却是见过一面的。”
“夫君，你这话是何意？莫非那王子朗，还真有大本事不成？”姜大夫人不曾见过王子朗，但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是乡下村镇里考上来的，家里有点小钱，到底还是寒门。
哪怕是个秀才，又有什么？
他们府城，多得是十多岁的秀才！
姜家家主感慨道：“此前春时，知府曾设宴，广邀学子考生前去吟诗作对，那王子朗本没有参与其中。后来不知因何被人架起来，讽他没有真才实学，偷了请柬赴宴。他也不恼，只笑着当场做了三首诗，一首咏春，一首赞宴，一首谢家人。”
姜大夫人好奇了：“这诗可有缘故？”
“为夫本为听出什么，但当时在场的还有几个大学士，他们听罢，见其他学子一脸茫然，纷纷哂笑。一问才知，那三首诗无论是从格律技巧，还是遣词造句来看，都是上等。最妙绝的是，他引用了几个典故，刚好将那几个为难他的子弟给嘲讽了进去，偏那几个自视甚高的学子未能听出来。由此可见，此子学问了得，心性上佳，且并不是吃亏的性子，若日后能入官场，便是不从三甲进士入门，太平殿内也必有他一席之地！”
太平殿，便是如今明华帝招揽群贤的所在，平日不开，只纳贤臣。
非四品大员不得入内。
姜大夫人倒吸一口凉气：“那……我们家孩儿，莫不是真耽误了人家前程？！”
而且，看王家老太太那意思，就算不再追究了，亲事也不会同意。
“不急，此事，我且去问问奶奶的意思。”姜家家主露出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姜家的祖奶奶，可是个传奇人物，在儿孙们看来，家里的事，没有她不能搞定的。
第526章 姜家祖奶奶
姜家祖奶奶，是如今太后的乳娘，十年前才从彻底宫里退回来荣养，身份不同寻常。
姜家子辈都叫她祖奶奶，对她尊敬有加，就连姜家老夫人，平日里都不敢去烦劳她。
“夫君，我……我不敢去。”姜家大夫人脾气有些急，但在孩子的祖奶奶面前，她跟只猫儿差不多。
哪怕祖奶奶都七十余岁，却仍然精神烁烁，一双眼睛锐利得跟鹰似的。
姜家家主安抚她：“我去便好。”
“不必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来。
夫妻二人抬头一看，便见姜二夫人、老夫人，都簇拥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
老妇人手里有个拐杖，仔细一看，拐杖头上是一只精雕细琢的龙头，再看，华丽的凤尾缠绕在拐杖周身，为它平添了不可直视的富贵。
龙凤的形态，普通人家不敢多用，唯有天家夫妇及其子女能用，且除了天家夫妇之外，其余人使用都需报备。
这根拐杖，便是祖奶奶出宫时，太后亲手所赐。
以此来彰显她的地位。
姜家正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哪怕子孙后代不是特别争气，他们也能在府城挺直腰杆走路。
姜家家主忙见礼：“娘、奶奶，孩儿不孝，劳累你们了。”
“行了，费那么多话做什么，不是要给君儿做亲事，且让我去瞧瞧，是哪家如此不识好歹，竟能拒了我的亲重孙女！”
君儿便是姜家二小姐，名芜菁，小名君君。
姜芜菁闻讯而来，忙奔向姜家祖奶奶：“祖奶奶，君儿不嫁了，您别去为难王家人，他们没有做错什么。”
“祖奶奶不为难他们，祖奶奶只是去为你正正名，至少要让他们知晓，咱们君儿是个好孩子，不是外头那些姑娘能比的。他们错过了你，是他们的损失。”
说着，姜家祖奶奶就要带着姜家人直接去王家。
还是姜芜菁拦住，说现在已经晚了，天黑之后再拜访，于理不合。
于是，姜家祖奶奶就把时间拖到了第二日。
第二日吃过午饭，他们便去了王家。
好在两家离得不算太远，在王家孩子们还没出发去书院时，把人都给拦住了。
看着姜家祖奶奶来了，还是气势汹汹一大群人，孩子们都呼啦啦往回跑，纷纷去找王老太太。
“阿奶，阿奶，姜家又来找我们麻烦啦！”王七郎声音颇大，王家和姜家都听到了，“他们估计是不乐意送我们那么多东西，要抢回去哎！”
姜家人：“……”
他们倒也没那么小气不讲理。
“娘，您瞧，王家的孩子，真是不知礼数。”姜家老夫人还记得昨日被王老太太回怼，趁机便说起坏话。
姜家祖奶奶反而气定神闲，笑了笑。
她还挺喜欢的，孩子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是挺好？
“在自己个儿家，讲那么多礼数，不是白白把自己累死？”
姜家祖奶奶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孩子，也是在人前礼数足足的，人后却是个跳脱的性子。
就和如今的姜芜菁一模一样。
正想着，忽然见王家的主屋里走出一个人，也是被孩子们簇拥着，走在最前头。
一看到那人，姜家祖奶奶忽然愣住了。
第527章 囡囡
“永——”姜家祖奶奶瞪大眼睛，整个人就要厥过去一样。
“祖奶奶！”姜家人吓坏了。
王老太太气定神闲，淡定指挥不知所措的马氏：“去把我房间收拾一下，让老太太去歇歇脚。”
马氏不敢问为什么老太太让出自己的房间，还是应了一声，忙去了。
家里买了些仆人，都是做粗活的，房间收拾还是马氏在做。
王爱宝见状，也赶紧跟着去收拾。
这两日家里一通忙，二郎还受了重伤，现在还养着身子，她也识趣地没提枣儿的事。
心里着急归着急，但刘氏和马氏接连劝了一通，到底是冷静下来，晓得娘置之不问，必然是有深意的。
姜家祖奶奶到王老太太房间一躺下，就把姜家人都轰出去了，哪怕她最喜欢的姜芜菁也不例外。
王老太太倒是没这般，把自己最喜欢的小阿玉留在了跟前。
祖奶奶支起上半身，望着小阿玉，心里都是欢喜：“这是你的孙女吧？长得可真好。”
“是，这是我们家唯一的孙女，平日里宠着，娇惯了些。”王老太太也软了语气，眼角含着难得的笑来。
“女孩子嘛，就是娇惯着才好。男娃子不行，稍稍娇惯点，人就没了谱。”姜家祖奶奶叹息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也是一阵晦暗。
小阿玉仰着头，看看王老太太，又看看姜家这位祖奶奶，心里有大大的疑惑。
不过现在她也懂得，有些时候，小孩子是不可以随意说话的。
就在心里问团子：“精灵，阿奶和这位老奶奶，是不是认识啊？”
【应该是，我这里刚刚刷新了一次关系图，显示你阿奶和这位姜家的老太太，是旧识的关系】
【她们以前应该是认识的】
【放心，她对你阿奶没有恶意，对你也很喜欢】
尤其是刚才，王老太太说起小阿玉时，那姜家祖奶奶的喜爱值，一下子就飙升了。
很难不怀疑，她是爱屋及乌，才会更喜欢小阿玉。
小阿玉点点头：“喜欢阿奶就好啦。”
家里很多人都怕阿奶，可小阿玉从来不怕，还觉得阿奶很孤单，特别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发现阿奶的好，都来喜欢阿奶。
“永——”姜家祖奶奶又想叫王老太太，却被她握住了手。
王老太太：“兰姨，你还是像从前那般叫我吧，那些前尘往事，也不必再提，徒增烦忧。”
“是了。”祖奶奶垂下眉眼，语气寂寥极了，“如今也物是人非，早不是当年景。囡囡，这些年，你去了哪儿，过得可好？”
王老太太：“挺好的，总归是自在。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用说。”
还有，孩子想揍就揍，全看她心情。
“精灵，囡囡是什么意思？”小阿玉自有记忆起，就没听过这个称呼，心里觉得新奇得很。
【应该是西风国那边的语言，通常是指叫女儿，或者是小辈的小姑娘，是一种昵称】
“哇，那这位奶奶是阿奶的阿娘吗？”
【不是】
姜家祖奶奶一声“囡囡”，唤醒了王老太太多年前的回忆，那时候她不过青葱少女，却已受尽恩宠。
整个万宁城中，她论第二，绝无人敢论第一，哪怕是其他的公主，也遮不住她的半分光彩。
站得高，再不能更进一步，就如烈火烹油，每一步都是向下走，怎能算幸？
第528章 四年之约
姜家祖奶奶，是当今太后的乳娘，原本是风光无限的身份，前提是没有之前的战乱。
先帝在位时，励精图治，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一代仁君，必然带领大昌迎来盛世。
然而不曾想，就在约三十年前，先帝忽然疯了一样沉迷厌胜之术，又痴迷长生。
那时，先帝也不过三十岁，正值壮年，何须追求长生之道？
皇后多次劝阻，百官甚至也有死谏的，先帝均不予采纳。
最终耗空了国库，导致灾年未有补给，百姓苦不堪言，藩王作乱，乱民起义。
被幽禁宫中的太子，那时也不过是个少年人，却不得不在朝臣的跪求中，举起救国大旗。
他没有来得及和自己的父亲兵刃相接，先帝就被身边的宦官杀死，死的时候，他还在大口吞咽丹药。
嘴里还嘀嘀咕咕说了许多话，要当做自己的遗诏。
然而当太子询问那名宦官，先帝曾说了什么，宦官大笑道：“天家无道，还想了却身后事？没门！”
言毕，宦官咬舌自尽身亡，先帝最后的未尽之言，也就成了谜题。
皇后本欲自裁，随先帝而去，被匆匆登基的新皇哭求阻止。
“她也是心里苦，我本劝她自建庵堂，清修度日。她却说，心中无佛，做样子给谁看？此后近十年里，她都是日日坐在殿门口发呆，不哭不笑，也不理会其他人。”姜家祖奶奶说起如今的太后，都是满满的心疼，“十年前，她偶然见我捶腿揉腰，非要我回家荣养，不肯再让我在里头陪着她。”
王老太太并没有多少表情：“琴姐姐是命苦。”
姜家祖奶奶说：“她也惦记你，多年来，一直没放弃派人寻你。她身边可用的人没几个，几乎都派出去了，便是我这里，也多数派了族中子弟，可愣是没有你的音信。囡囡，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怎么都不捎个信？”
“累了，找个地方歇歇脚。”
“不想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王老太太反问。
姜家祖奶奶就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背：“你是个好孩子，要你不想回去，那咱就不回去了。我们姜家虽然不算多大的望族，但给你的孩子们撑一点后盾，还是能行的。当年在里头，说是我照顾你，其实都是你在照拂我，如今便算是全了我一点心愿，免得我入了地下，还觉得心里难安。”
一个是皇帝皇后，乃至所有的王公贵族都喜爱的永昌郡主，一个是陪着皇后长大的奶娘，谁的地位更尊崇，显而易见。
见王老太太不想多谈当年，姜家祖奶奶就不再提，转而又说起两个孩子的婚事。
姜家祖奶奶有好些子孙后代，有的是她亲生的，有的是旁的叔伯家来的。
孩子们加起来，也排了十来个。
听说王老太太嫡系都有七个孙子一个孙女，还有一个小儿媳妇正怀着孕，姜家祖奶奶就笑得合不拢嘴。
“多子多福好啊，日后也热闹。”姜家祖奶奶说，“我们家那个孙女君儿，倒是比不得你的孙女阿玉玉雪可爱，但也是个好孩子，颇有几分像你，善良又聪慧，大事上也极有主意的。”
她又随口挑了几件和姜芜菁有关的事说了，让王老太太有个印象。
王老太太听罢，便说：“既然你觉得好，那就好吧。不过孩子现在成亲倒早了，让他先考个举人，中了再成亲。”
姜家祖奶奶诧异：“可是后年的举人试？”
“后年怕是不成，大大后年吧，四年后，再让他成亲。”王老太太道。
竟然是四年之约？
“不行！”
没想到，率先反对的，居然是猫儿一样窝在王老太太怀里的小阿玉。
小阿玉眼睛瞪得大大的，脑袋一个劲儿摇着：“四年后，二哥哥都——”
她在心里一算，倒吸一口凉气：“都21岁啦！都成老伙子，没人要啦，三哥哥到时候也20岁，四哥哥也19岁，都老得啃不动啦！没有漂亮姐姐会嫁给他们的啦！”
王老太太：“……”
姜家祖奶奶愣了半晌，呐呐开口：“也……也有道理。”
第529章 二哥定日子
王老太太没想到，这次阻拦自己的，竟然是亲亲乖孙女。
但小阿玉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拂孩子的意。
在大昌，男子大多16成亲，18的都算晚了，到21，自然就是更晚。
但也不是没有，寒门学子若想潜心向学，也会晚些成亲。
毕竟成亲是会伤身子的，耽误了精力，很可能就考不上了。
若是成亲早了，孩子也有了，那就更是耽搁。
许多学子便是这么弃了学业，考个童生的资格，或是当个酸秀才，从此安心当个乡野教书先生。
王家自然不会有这种情况。
王老太太又把王三郎、王四郎和王七郎，都给叫到了王二郎的床边来。
之前为了给姜家做做样子，王老太太让小阿玉先别管王二郎的伤，让他疼两天长长记性。
于是，现在王二郎还躺在床上养伤，还感慨自己这次受伤伤到根了，不然怎么好得这么慢了？
“二郎，你的婚姻大事，我原不想做主，由得你父母做主就好。但你娘既然要推脱给我，少不得又要我来说上几句你不爱听的话。”王老太太开门见山，“那姜家二姑娘，自然是个好姑娘，配你个棒槌还是配得上的，但我们也不是什么卖孩子求荣的家，你要是不愿意，这门亲事就拒了也行。”
王二郎在几个弟弟和小阿玉的眼神中，眼巴巴开口：“阿奶，孙儿就是想着，家里大哥娶的主簿家的女儿，也不知姜家是什么底细，要是我娶的媳妇身份比大嫂贵重，大嫂心里——”
“你只管说你自己，管旁的人作甚？”王老太太瞧不得他那副样子，“你，还有你们几个，自己个儿看好的媳妇，只要两个人乐意，管她什么身份，又不是要你们入赘，想那么多显得你脑子不空？”
小阿玉在旁边细声细气问：“阿奶的意思是问你，你喜不喜欢那个姜家的姐姐呀？你喜欢，就可以成亲，不喜欢，我们就不成亲，赶紧找别的。”
王二郎无语了：“成亲哪能说得这么轻松？”
小阿玉：“本来就轻松呀，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多简单！”
就像她，喜欢阿佑哥哥，觉得和他一起长大，长大了一起在隔壁的秦家吃饭，然后又到王家吃饭，多好的事呀。
有那么难嘛？
王二郎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个姜家的二小姐，他其实没有接触几次，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也不赖。
“孙儿单凭阿奶做主。”在三个弟弟催促的眼神中，王二郎就说。
小阿玉自动充当翻译：“要是二哥哥不同意，那就是孙儿年龄还小，还想在阿娘膝下尽孝几年。”
王老太太：“……”
王二郎挣扎着要去敲她脑袋：“阿玉，话不是这么说的！”
他又不是要入赘！
王二郎同意了，王老太太又问了王传贵和马氏的意见，二人全凭王老太太定夺。
于是把话传到了姜家那边，原以为还要过好几日才会有回音，结果当天下午，就有人见到，从姜家走出去三个媒婆，喜气洋洋就去了王家。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传出信来：八月十六，王府的二少爷，要和姜家的二小姐成亲了。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这么快？！”
第530章 有人送上门
王二郎和姜家二小姐火速定亲后，又过了十日，王传满回来了，还带来一个王家颇有些熟悉的人。
周家掌柜的孙女，如今已经11岁的周楚楚。
当初周楚楚去王家讨债，最终使得王老太太和她一起归家，不仅替周掌柜拿回了家产，还救回了周掌柜的性命。
后来，周掌柜为了表示感激，不仅当场送了王老太太几千两的银票，还让王老太太把家中的人派一个过去做管事，一年150两银子。
周楚楚那次回去后，就没有再出过门。
如今一晃三年，她也勉强长出了少女的样子。
11岁的姑娘，身上戴了一个珍珠项圈，倒显得年龄大了些。
旁边两个健壮的仆妇，还有两个伶俐的丫鬟，在旁边伺候着她。
因是商户的孙女，也不敢太过张扬，但这样已经很是不错了。
“楚楚姐姐，你好呀，我是阿玉。”小阿玉还记得周楚楚，当时这个姐姐很瘦很瘦来着，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
家里来了个新的姐姐，小阿玉当即就丢了陪自己看书的秦怀，自己去和周楚楚说话。
周楚楚原本还有些拘束，被小阿玉拉着手，暖呼呼的小手往自己的手里一塞，她顿时觉得心安了不少。
“阿玉，我记得你，很可爱的小妹妹。”周楚楚也跟她打招呼。
小阿玉顿时就高兴了，拉着她就去院子里玩。
王府的院子里还是之前的那些旧陈列，原本王老太太想规整的，小阿玉阻止了，说是要等着阿爷回来了再一起弄。
阿爷到了府城肯定更没有事情做了，让他帮忙整理院子，阿爷会更高兴。
院子里有一个凉亭，两人在里面坐定，汤圆就断了一盘糕点上来。
周楚楚的两个丫鬟赶紧去接了，又姐姐长姐姐短地喊着汤圆，请她帮忙带着熟悉熟悉周围。
汤圆把手抽开：“你几岁了，就叫我姐姐？”
其中一个丫鬟说：“我叫含香，今年才刚满15。”
另一个丫鬟说：“我叫含玉，今年14。”
汤圆冷冷地说：“那我可得叫你们姐姐才是，你们要是想逛，这周围的院子都能逛，自便。但关了门的院子不能推开，其他的地方随你们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觉得这家小姐的贴身丫鬟有点脾性。
还是含香轻轻热热上前说：“日后我们都是要在这个府里生活的，当然是谁先来，谁就是姐姐了。”
汤圆心里想着，这意思是，那个周家小姐要在王家住着了？
正好，周楚楚也在小阿玉的追问下，红着脸说了自己的来意：“这次我过来，是来履行婚约的。”
小阿玉忙问：“楚楚姐姐，你要嫁人啦？可你还这么小呀！”
她虽然都有自己的婚约，可是她都和阿佑哥哥约好了，等她15岁及笄以后才成亲的。
阿佑哥哥都答应她了。
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居然把这么小的楚楚姐姐都娶回家？！
“论起来，应该是你四哥。”周楚楚也不太清楚，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婚约对象具体是谁。
但来之前稍微打听了一下，只有王家四郎的年纪，和她倒是对得上。
不差太多。
第531章 四哥哥也有媳妇了
当初王老太太去救周掌柜，周掌柜的谢礼可不止是那几千两，还有他最宝贝的孙女。
那时候的老王家是要什么没什么，除了一个王老太太在他那里还有几分面子，但也仅仅是几十年前的情谊。
周掌柜便口头上和王老太太定了婚约，说是日后他们家有意，可以寻一个孙儿，和周楚楚成亲。
那时候的周掌柜并没有想很多，只是念着自己年事已高，孙女却又年幼，要是留在周家，怕是撑不住场面。
还不如给她预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她嫁到老王家去。
那样王家的生活也能好起来，孙女也不必受苦。
周掌柜不知道王老太太最大的身份，但他很欣赏王老太太和老王头夫妇俩，三人结识于王家微末时，是实打实的情谊。
周楚楚这次过来，也是周家那边又有些压不住了，周掌柜除了一个孙女，还有两个孙子，但那两个是不孝顺的，气得周掌柜不行。
王老太太之前就没怎么答应这婚事，但今时今日，王家发家了，人家带着孙女过来，若是拒绝，未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小阿玉得知又一个要来当自己嫂嫂的，只觉得跟做梦一样，她还记得自家大哥哥的婚事可难了，还遭了一些磨难。
怎么到了其他哥哥这里，就显得这般容易了？
不仅不用自己找媳妇，还有媳妇自己找上门的。
王老太太把剩下的三个孙子都叫上，并且将和周家这门婚事同他们说了。
“若说年纪，四郎今年15岁，楚楚今年正论的话，当是12岁，也当合适。等她在家里养到15，便也可以成亲。三郎要是觉得自己可以等三年，也可以与楚楚婚配。”王老太太再看向王七郎，“你年纪算起来，比楚楚要小一岁，小也无妨。”
反正几个孙子和周楚楚都还没感情，如今谈起来倒是正合适。
王三郎率先说：“阿奶，孙儿现在一心向学，不太想成亲。”
王七郎也说：“啊，我不喜欢比自己大的——”
姐姐有什么好的，当然是要妹妹！
妹妹才可爱呢。
最后剩下王四郎，看看哥哥，又看看弟弟。
倒是没多少抗拒的：“算起来，周家对我们家有恩，周小姐也很好。孙儿愿娶周小姐。”
王老太太：“你可想好了，若你们皆不愿意，也不必你们拿婚事去牺牲，我们王家没这个规矩，也不会兴这个规矩。”
王四郎就道：“阿奶，孙儿并无觉得不妥。即便日后，孙儿有幸中举，也会和周小姐琴瑟和鸣，绝不背弃。”
他知道阿奶的话中深意，多年来，阿奶甚少夸奖他们，总是批评居多。
甚至动辄打骂，但仔细论起来，没有哪一次打骂是平白无故的。
哪怕他们这么多孙子都成了秀才，阿奶也没见多开心，甚至还有些忧愁。
上次阿奶把钱财给阿娘，他恰巧偷偷见到了，便也知道阿奶在担心什么。
她怕家里人心思太浮躁，忘了本心。
尤其是大哥娶了官家小姐，二哥又和富家小姐定了亲，周家是商户之家，自然显得低等了些。
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王四郎接受了，周楚楚也没什么意见，便就这么在王家住下来了。
王老太太让周楚楚跟着小阿玉，一起在家里学学问。
周楚楚反而对女红之类的感兴趣，王老太太也依着她，又干脆请了一个绣娘回来，给家里做衣服的同时，顺便教周楚楚女工。
马氏本对女红很喜欢，还有自己的巧思，见未来准儿媳喜欢，也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两个未来的婆媳，借由讨论女红一事，关系一下子就亲近起来。
小阿玉多了一个玩伴，也乐意之至。
只是周楚楚不爱学问，哥哥们也不太喜欢女夫子教的那些，她只好去找秦怀交流。
秦怀每次都会放下自己手里的事，认真听小阿玉说，若小阿玉说得累了，他就接着小阿玉的口说。
两人你来我往地，常常让旁边的女夫子插不上嘴，只能摇头失笑。
请到府里的两个女夫子，都是很喜欢小阿玉的。
时下女子多学琴棋书画，以及女红之类的，像小阿玉这样，教什么就对什么感兴趣，是夫子们最喜欢的。
她还很聪慧，几乎是一点就通。
琴棋书画就不说了，平日里教其他学问，乃至于军事时事，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人小，她理解不够深刻，但每次都认真听着。
若有不懂的，往往先问秦怀，秦怀答了，她全然记下，下一次上课就拿去询问女夫子是否对。
如此一来，女夫子对秦怀也多了好感。
这对青梅竹马，倒是真正意义上的志同道合。
但愿他们能一直不忘初心，相扶相持，未来必能成众人钦羡的佳偶。
却说王二郎这边，听说王四郎也有了媳妇，当即把他叫到房间去。
“四弟，你行啊，怎么绕开老三，自己先有媳妇了？”
他们都是二房的孩子，私下里自然交流更多。
王四郎说：“正因为这事，阿奶和阿娘最近正忙着给三哥看媳妇，说是要在你和我成亲之间，给三哥也找到合适的亲事。”
想到王三郎那一脸震惊的样子，王四郎就觉得好笑。
他的媳妇虽然还得三年后才能娶，但现在好歹见过了，是个好姑娘。
但三哥的媳妇还没影，也不知道会是谁。
反正三年内，他是必然要成亲的。
说到这里，王三郎看着王二郎：“二哥，你伤得这么重么？我们身上的伤，三日就好得差不多了，你这怎么都快一月了，还躺床上？”
王二郎说起这个就委屈极了：“还不是阿奶，说让我长个记性，不让大夫给我开愈合的药了，让我自己慢慢养。外头倒是好了，总觉得内脏还隐隐泛疼，哪敢起来？”
几兄弟习武都三年了，按理说不会被打得这么惨，谁让他们一开始不敢还手，怕伤到人。
结果王二郎差点被打死。
事后，姜芜菁还来告诉他们，祖奶奶从王府回去后，姜家二少爷就被打得半死，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吱哇叫唤，但也无法抹平王二郎被打的事实。
“阿奶已经同意我们和阿玉一起去游学了，就在八月二十三，你成亲后几日。”王四郎说，“我们几个都说好了，你到时候要是舍不得媳妇，我们就自己去游学。”
“我要去——嘶！”王二郎龇牙咧嘴，捂着肚子说，“我一定会尽快养好身子。”
王四郎道：“之后我们也得勤加练习武艺，否则若有下次，不一定有这般好运。”
要不是小阿玉带着小羊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若不是姜家祖奶奶与阿奶是旧识，他们家与姜家之间，绝不可能这般轻易了结的。
第532章 小阿玉去游学啦
六月十二，王传满给王爱宝带回来一个消息：“枣儿已经被大户人家收养，日子过得很好。”
此前，王传满带着周楚楚回王家，王爱宝就找了王传满一次。
王老太太也给王爱宝交了底：“魏知府之前就遣人告知过我了，永福村是县令联合当地乡绅作乱，算起来，枣儿作为犯官家属，是要被判充军流放的。”
王爱宝吓得脸色一白：“那枣儿可有事？”
“自是无事，你无名无分跟在那乡绅身边，也算不得是亲眷，便将枣儿算作是你的孩子。”这是钻了律法的空子，但也不是不能成行。
“只是枣儿不适宜再出现在你面前，免得被旧人发现，于你于枣儿都无甚好处。我已经让魏知府关照，让人给他寻了个富贵好人家，保管会比原先那家人好得多，也必会善待于他。”
其实这些话，王老太太自然是有所保留。
比如枣儿不是被魏知府的人带走，而是被张将军带走了。
张将军找到枣儿后，又寻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王爱宝和永昌郡主的下落，只好留下少部分人，自己先带着枣儿打道回府。
期间自然又来见了魏知府，见情况说了，魏知府便故意说了混淆的话，让张将军带着枣儿回去，又让他把人也带走，剩下的他继续查探。
再加上姜家也从中帮忙，张将军不疑有他，就这么走了。
姜家祖奶奶答应过王老太太，会帮她隐瞒，此事上自然会暗中出力。
安国公知晓姜家、魏知府同永昌郡主的关系，更不会起疑。
哪曾想，他们要找的人已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枣儿被带回了安国公府，老安国公看到枣儿那一刻，就认定他就是他们老张家的血脉。
因为瘦弱的枣儿，像极了幼年时的永昌郡主。
再加上沉默寡言的性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可是他的曾外孙，安国公自然会善待他。
但这些话，如今是不会对王爱宝讲的。
王爱宝不放心，还是让王传满帮忙打听，王传满打听到的消息，都是魏知府和姜家做过手脚的，自然和王老太太的话没什么出入。
王传满的话，让王爱宝彻底安了心，虽然心中还是有许多不舍，但到底没纠结了。
母子缘分一场，日后若是有机会，自会再见。
放下了心结的王爱宝，又一次郑重向王老太太道了歉，又朝她借了五百两银子。
她要在府城开一家铺子，主要经营孩童的零嘴，那些很多都是曾经枣儿爱吃的。
现在，小阿玉他们也很爱吃。
见王爱宝有了自己的奔头，王老太太也没拦着，还让家里人帮衬帮衬，一家不算大的枣儿零嘴小铺，就这么在府城开了起来。
日子这般过着，就又到了小阿玉的生辰。
老王头也带着大房、王五郎、王六郎，一道来了府城，一起为小阿玉庆祝。
顺便参加王二郎的婚事。
生辰的第二日，就是王二郎和姜芜菁的婚事。
老王家愣是热闹了四五日，才算是彻底安静下来，就连精力旺盛的小阿玉，因为陪着小宾客们玩，也笑得脸都僵了。
眨眼间，就到了孩子们准备游学的八月二十三。
原定的队伍是王二郎、王三郎、王四郎和王七郎，带着小阿玉，再带上汤圆、永顺，当然，还有隐藏的赤兔、赤蛇和赤丁，一起上路。
结果王二郎新婚燕尔，有点不想走。
王四郎担心周楚楚一个人在家里不开心，干脆也不走了。
秦怀又自告奋勇，要陪着小阿玉一起。
王五郎撒泼打滚，非要跟着。
于是，最后队伍就变成了王三郎、王五郎、王七郎，再加上小阿玉、秦怀。
汤圆作为贴身丫鬟，自然也要跟着。
反倒是周楚楚的两个丫鬟，含玉和含香，眼巴巴望着，想撺掇她也跟着去游学。
出去玩多好啊，不比待嫁别人家的闺中好么？
周楚楚微笑着，看向含玉：“你的名字和阿玉的撞了，日后便不叫含玉，改叫含缄吧。”
寄人篱下，当三缄其口。
含缄：“……是。”
第533章 互相叮嘱
刘氏怀着身孕，十分担心小阿玉，甚至想着不让小阿玉出门。
“阿娘，我都长大啦，不能总是当阿娘脚边的小娃娃。”小阿玉一本正经地说，“夫子都说了，女子也要多见识大好河山，才能真正胸怀抱负。你家的宝贝阿玉，可是要做大事情的人咧！”
刘氏就点她额头，笑她：“学问学得多了，别的没变化，就这张嘴，越来越会说了。”
“变啦，夫子都说我变得越来越聪慧机敏，许多和我一般大的儿郎，都远不及我呢！”小阿玉一说起这个，就非常骄傲。
阿玉今年正式满7岁了，看上去也有6岁女孩的模样，已经有三尺多高，是个容貌越发伶俐的小丫头。
众人瞧了，无不夸她一句水灵。
好在王府众人本就长得不差，从前穿着粗布衣裳，现在王传贵是举人老爷，虽然没有官身，但家里人已经可以穿部分绫罗绸缎。
人靠衣装马靠鞍，王家人着装一变化，又吃得好、睡得好，养得好，一个个看上去都很是富贵。
完全看不出从前的半分土气。
收了玩心的王二郎等人，更是风姿绰约，翩然公子一枚。
现在，就算有人指着他们鼻子说，他们是寒门泥腿子出身，怕也会觉得说不出口。
小阿玉并不知道这次游学会多久，干脆就找到了王老太太：“阿奶，万一我们要走很久，家里就要让您辛苦啦。”
王老太太摸着她的额头，把之前叮嘱过好多遍的话，又给叮嘱了一通：“阿玉，外面人心险恶，你要跟紧了大家，万不可独自出行。”
小阿玉点头：“知道啦，我会很小心的。”
她又压低了嗓子说：“而且，我还有精灵保护我呀。”
“凡事都要先想着靠自己，莫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旁的人身上。”王老太太很是不舍，一双眼眨也不眨，就这般望着阿玉，“你且记着，唯有自己强大起来，你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小阿玉重重点头：“阿奶，我都记着啦！”
王老太太私下给她做了好些吃的、喝的，全让她放进了空间里，就怕她在外面思念家乡味。
小阿玉也没闲着，王老太太趁着这几个月，在家里挖了好几个地窖，还挖了一口井。
小阿玉把空间里的灵泉水，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她的灵泉水，如今已是源源不断，不到一天就能积得满满当当。
小阿玉已经这般倒了十来天，家里能装的地方，都给装上了。
王老太太得知她的灵泉水如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倒也没像往常那样约束着她。
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又隔空和她的守护神说了好多遍，让督促小阿玉别在外头暴露空间、灵泉水等物。
除了灵泉水，小阿玉还装了一大缸万灵圣水，一篮子的万灵圣果，还有团子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营养液，都给王老太太留了一份。
王老太太照单全收了。
等小阿玉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王老太太转头就把这些东西，全锁在了地窖里。
那些东西，除非是性命攸关，她都不打算用。
她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让王家剩下的人都有危机意识，好好训练训练。
以后，才能真正成为阿玉的后盾，成为一家人永不倒塌的城墙。
此时，留在家里的王二郎等人，都没由来打了个哆嗦。
第534章 游学中(一)
一起去游学的，基本都是孩子。
考虑到路途上可能会有各种羊肠小道，他们没有用豪华大马车，而是分为了三个小点的马车。
小阿玉和汤圆单独一个马车，其他几个孩子一个马车，剩下的便是仆从、侍卫。
虽然是轻车简从，但也并不算简陋。
赤丁原本要跟着一起，让赤甲留在王家，教导王家剩下的孩子们武艺。
最后两人打了一场，赤丁惨败，只能留在王家当先生。
其他孩子们在路上，每天会有半天时间行进，其余半天就要由赤蛇教文，赤甲教武。
大家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赤蛇看上去年纪轻轻，却考上过二甲进士！
孩子们纷纷向他求教，可把赤蛇给美得不行。
至于小阿玉，则由秦怀专门教导。
秦怀原本认为，自己是能够考中举人的学问，要教导一个小丫头，那是轻而易举，但很快他就发现，小阿玉的悟性和他不相上下。
同一篇文，若是同她教过一遍，下一次就必然不用再教，她还能将类似的文章也给分析一番。
经史要义、天文地理，就没有她不感兴趣的。
在某一日，小阿玉照例提出一个问题后，秦怀喝了一口水，淡定道：“我教你对弈吧。”
小阿玉点点头：“好啊，好啊，我可喜欢下棋了！”
在王府的围棋课上，两个女夫子最不爱教她下围棋，因为——
“阿玉，这里不可落子……”秦怀看着小阿玉孤零零一颗黑子胡乱放在白子中间。
想杀掉，又浪费一步棋，不管，又觉得奇怪。
小阿玉小脸鼓鼓的：“这里不可以下吗？有这个规则么？”
秦怀哑然片刻，道：“……也不是。”
然而，过一会儿，小阿玉的黑子不知为何就与外围的连了起来，杀了秦怀一大片。
她拍手大笑：“哈哈，阿佑哥哥，我赢啦！”
曾屡胜不败的秦怀：“……再来。”
夜里，众人寻了一家客栈，各自睡下。
秦怀的房间却灯火通明，他左手一本《国策》，右手边摆了一桌棋盘。
竟是一边看书，一边在和自己对弈。
赤甲嘴角动了动，还是没忍心打扰，只干巴巴说了一句：“公子，早些休息。”
都三更天了，还不睡，待会儿天都得亮了。
秦怀听也未听。
赤甲就吃了门，刚好和隔壁汤圆撞了个正着。
汤圆手里端着个托盘，里面放了些糕点和水，见赤甲，她便抬了抬托盘：“赤甲先生，要不要用点？”
小阿玉在外面游学，养成了半夜吃东西的习惯，有时夜里会喊饿，汤圆知道了，便日日备好给她送去。
小阿玉半梦半醒，也吃不了多少。
片刻后，秦怀看着去而复返的赤甲：“何事？”
赤甲端着托盘，道：“公子，夜深了，用点晚食吧。阿玉小姐刚用过了。”
他心想着，还是身边养个丫鬟好些，像他之前就根本没想起过这事。
秦怀听说小阿玉吃过了，又看向托盘，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糕点上，留有牙印子。
还是明显缺了两个口的牙，一瞧就是正在换牙的小阿玉咬的。
赤甲对他有关心，但不太多，拿来的糕点都是吃剩下的。
“知道了，放那儿吧。”
秦怀也没拆穿赤甲，绕开小阿玉咬过的那个，吃了两个糕点，又就着清茶喝了一口，感觉闷闷的脑子又清醒了些。
见赤甲还没走，秦怀又问：“阿玉睡下了？”
“据汤圆说，阿玉小姐没吃完就睡着了。夜深人静，属下也不便入内查探。”赤甲道。
秦怀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又想着隔壁吃饱喝足，正在酣睡的小阿玉。
心中泛起了微妙感。
他站起身来。
赤甲：“公子？”
“睡觉。”
赤甲：“……”
刚才不一副还要奋战到天亮的刻苦模样么？
第535章 游学中(二)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一路往东，出望北郡，过铜铃郡、百花郡、江东郡、药山郡、雍州城，再到边境的东岳城游览，一番，而后再沿南，走江阴郡、遂州城，沿着潜江大运河而行，到南山郡，望南郡，再过江东郡与望南郡的交汇之城，也是距万宁城仅一百里的永昌城。
据说，永昌城原本是永昌郡主的封地，但不知为何，永昌郡主没有去往封地。
后来，永昌郡主无故失踪，安国公府以郡主不在，一城不可无人守护之理由，替永昌郡主推了封地。
先皇仍然思念永昌郡主，便将原本的城市改名永昌城。
而今，那里已经是只次于万宁城的繁华之地。
不过现在，他们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才到了百花郡。
此时，恰是寒凉刚退的二月，百花郡里的百花节开始了。
百花郡如它的名字一般，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整个郡幅员辽阔，一年到头都是百花盛开。
许多在外不易存活的珍贵花草，在这里就如同野草杂草一般，四处生长。
家家户户养花养草，就连百花郡府城的城楼，都是各种奇花异草。
百花节更是百花郡的盛会，每逢这天，百花郡的人都会欢庆团圆、寻觅良缘。
这个节日会整整持续十日，整个府城热闹非凡，花香四溢。
整个百花城里，就没有不爱花的，甚至百花郡还有大昌最厉害的花医。
一部分是医花，另一部分是医人，要么是花邪入体，要么是食用了有毒的花。
“听说百花节会评花仙子，男女各一人，而且不限是百花郡户籍之人。”小阿玉坐在王五郎的肩膀上，一双眼睛四处乱转，看都看不过来了。
府城每一条街都装点着各种花，置入其中，宛若花海。
平日里还能正常行走的街道，此时花成了主角，大家都很懂礼地绕开。
王五郎把小阿玉托了托，方便她坐得更舒适些，这才费劲儿说：“你难道还想去争花仙子不成？人家花仙子可不只是看你长相，还要做花糕、引蜂子酿花蜜、制花液花浆、辨花草，林林总总，十多项考量，相貌只是入门考。”
小阿玉顿时泄了气，她爱学问、经史、杂谈，也爱琴棋书画，但偏偏不爱厨艺。
灶房里烟熏火燎的，她去偷吃还行，万不愿去做吃食的。
她只是听说，得了百花仙子的名头，就能终生在府城内领花，一日一束或一盆，什么品种的都可。
而且还有其他的许多便利，总是格外好用。
秦怀见小阿玉失落，问她：“你想拿百花仙子名头么？”
“秦怀，你可别什么都依着她，咱们在这府城也待不了十日，哪能去参加什么百花仙子的比赛？”王五郎忙说道。
王三郎也笑道：“阿玉就是嘴上说说，让她去灶房里，别说是待两天做糕点，便是一刻钟，她就得跑出来。”
大家对小阿玉的脾性爱好，早已经了如指掌。
秦怀与她朝夕相处这半年，自然也了解。
小阿玉有点不服气，刚想反驳，就听旁边有人道：“去年百花仙子是慕容府的慕容润公子，以及知府家的柳月小姐，今年可还是他们么？”
另有人叹气：“别提了，你没听说吗？慕容润公子昨个儿去狩猎，不知怎的摔下马来，今日怕都是要出讣告了，还参加什么百花仙子比赛啊？”
小阿玉等人听了，面面相觑，小阿玉更是说：“他们说的慕容润公子，是以前那个慕容哥哥吗？”
她还记得，他们家和慕容家做过几次生意，他们家种的野果，基本上都卖给了慕容家的人。
导致哥哥们的冰糖葫芦摊子，都开不了几天。
不过卖来的钱财，全被家里的大人帮忙保管起来，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呢。
第536章 游学中(三)
确切来说，慕容润对初时的王家，也是有一点帮扶恩情的。
【宝，久违的任务更新了，拯救慕容润，可以得到一次抽奖的机会】
【另外，这个任务有个附加评价，如果完成是sss级，还能额外赠送一大堆积分】
小阿玉平时不怎么使用积分，都是团子在打理，扣扣索索去寻找商场里的漏网之鱼。
比如那些便宜又好吃，量还很大的零嘴，现在堆满了空间，全是团子给阿玉寻摸的。
除此以外，小阿玉也没其他地方需要用到积分。
自从到了府城，小阿玉获得了不少好感。
这还是因为王家的哥哥们，在行知书院里表现很好，还一个个都是妹控，张嘴闭嘴都是家里的阿玉妹妹。
其他学子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小阿玉虽然没去书院读书，仍然有不少美名传出来。
大家对她的喜爱值，都化成了积分。
现在小阿玉已经有近万的积分了。
但积分这东西，团子可不嫌多。
当积分上了十万，可以兑换复活的机会！
若是上了百万，还能兑换来世！
这才是团子想的最终目标。
这一世，崽子喜欢普通生活，这个世界也没有长生的体系，那就给她攒个来世。
去修仙的世界，让她修仙成神，它也能陪在崽子身边，千千万万年。
但在这之前，没有兑换到这些机会，团子只能陪伴崽子这一世，而崽子也很难有下一世。
小阿玉只听说有任务，还是拯救慕容润，不就和她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吗？
她就对这里最大的孩子王说：“三哥哥，我们去看看慕容哥哥吧。”
王三郎有点犹豫：“你没听说吗？他人可能都死了，我们这里去，也不太好吧。”
而且，他们以什么立场去呢？
和慕容家有过生意往来的王家的孩子们？
关系也太远了点。
小阿玉就眨巴着眼睛看他。
王三郎没辙，只好把眼神递给秦怀，想着让秦怀劝劝。
秦怀：“那就去看看吧。”
王三郎：“……”
确认了，这未来也是个立不起来夫纲的！
一行人去了慕容府，原以为会很艰难，没曾想，他们刚到慕容府门口，就遇到了来看外孙的邱老爷子。
邱老爷子曾做过太师，见秦怀的眉眼颇有些熟悉，觉得面善，再看被众人护在中间的小阿玉，也觉得喜欢，便将他们放了进去。
慕容润确实快死了，小阿玉奔过去一看，记忆中那个爱耍扇子的偏偏少年，本该长成如玉公子。
此时却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小阿玉要救他，秦怀和王五郎等人对视了个眼神，纷纷退了出去。
【他心脉被人震碎了，手脚筋也是断的，只是看起来不明显】
【他应该是习武的人，但丹田也碎了】
【身上还有三种他们查验不出来的毒】
人都走了，小阿玉才让团子帮忙检查检查，看慕容润到底是怎么了。
团子为了任务，心痛地使用了50积分，全方位查询了慕容润的状况。
得出的结果，让小阿玉大吸一口凉气。
“慕容哥哥，这是得罪人了？”小阿玉也习武，虽然比不上哥哥们，但也有小成，自然知道丹田的重要性。
丹田没了，不止是不能习武，很可能会丧命。
“他现在的情况，万灵水和万灵圣水都不能用了吧？”
万灵水是修复生机，万灵圣水是不拉肚子修复生机，但已经被断绝的经脉、心脉，是没办法主动焊接的。
和断裂的骨头一样。
【万灵圣水可以让他没有副作用，祛除身体里的毒】
【营养液可以补充他流逝的精气，他的精神有紊乱的情况】
【基因修复液，可以修复他破碎的经脉，至于心脉，还需要用另外的道具】
小阿玉这才知道，她自以为万能的万灵水，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万能。
比如像这种什么惨状都遭遇过的慕容润，就需要用到复合型道具。
那就是用万灵圣水浇灌出来的万灵圣果，再用营养液按照一定比例调配。
如果没有团子，小阿玉是想不到那么多的。
要浇灌可用的万灵圣果，就不能随便浇一下就完事，从种子到浇灌，再到时间间隙，都要精准把控。
团子有心教会小阿玉，当然是手把手教导她。
小阿玉人在慕容润床边坐着，神念却进了空间。
等她出来时，才发现时间居然过了整整两天！
她根本顾不得想其他的，赶紧把培育出来的药，都给慕容润塞进嘴里。
昏迷中的慕容润，早在两天前就被小阿玉喂了万灵圣水、营养液和基因修复液，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脸色也红润起来。
这次再喂了特制的药，不过一刻钟，团子就惊喜通知小阿玉。
【任务完成！目前评价双s，虽然不能得到最多的积分，但是——】
就在这时，门被轰然推开，一个貌美妇人横眉冷对。
“我倒要看看，你们凭什么拦着我给我儿收尸！”
“小姑子，这如何使得啊。”另有一妇人，也是神色匆匆，却姿态从容许多，忙拉住了美貌妇人。
两人正一唱一和，就见原本该死去的慕容润，此时坐在床上。
目光灼灼，神采奕奕，直瞪瞪望着他们：“二娘、小姑，你们这是何意？”
两个妇人愣住，随即大叫：“鬼啊！！”
“诈尸了！”
小阿玉一脸懵：“发生什么事了？”
之后小阿玉才知道，在她进入慕容润“停尸房”之后，秦怀联合王五郎等人，给小阿玉塑造了一个神医传人的身份。
最开始慕容家的当然不信，邱老爷子也不信。
但他们进去后发现，小阿玉在打坐（其实是秦怀给她调整的睡姿），慕容润脸色恢复。
他们还给定了三天期限（主要怕小阿玉饿着），没想到才两天，慕容润就“起死回生”。
慕容家最才华横溢、前途指日可待的慕容润，棺材都定好了，人又活了。
活了以后，慕容府一阵兵荒马乱，牵扯出他二娘，也就是慕容老爷的平妻，为了她的儿子，伙同知府大人家的一个庶出小姐，设计了这场事。
另外，也牵扯出几个慕容家的旧敌。
拔出萝卜带出泥，还找到几个潜藏在百花郡的敌国探子，差点被炸药炸平的百花郡，也在小阿玉的帮助下，找到了那些藏匿地点。
之后，百花郡的花香差点没遮住血腥气，但平民百姓对背后的反杀一无所知。
这下子，不仅慕容润获救了，整个百花郡都获救了。
小阿玉和慕容润，都得了百花仙子的名头。
秦怀他们一行人，中途帮忙查案，提供线索，还阴差阳错，逮到了一个幕后主谋。
知府大义灭亲之外，还给他们都封了“忠勇义士”的名头，嘉奖文书也直接颁给了他们。
尤其是小阿玉，得了百花郡五十余万人的感激与喜爱，任务评级变成了sss级，又奖励了一千积分，乐得团子在空间乱蹿，差点疯了！
最后，他们带着五十万两银票，一辆崭新且更舒适、装满各种用品、散发着花香的马车，以及慕容润给的少主令牌，浩浩荡荡向着下一个游学地点进发。
在出发前，小阿玉把他们的经历，按照从前的约定，写在了信中，寄往望北郡府城的王府。
三个月后，王老太太在夏日的阳光下拆了信，王家人轮流看完。
都喜不自胜。
孩子长大了，果然该放出去走走才好。
只有王二郎捏紧了拳头，旁边的姜芜菁见了，问他：“夫君，你是哥哥，可别嫉恨底下的弟弟妹妹。”
王二郎咬牙：“不，我得再多读点书，免得他们回来，我这哥哥的宝座就坐不稳了！你走开点，你在我旁边，我总忍不住看你，太耽误我学习了。”
姜芜菁：“……”
而看完信的王传贵，也有这样的紧迫感。
“不行，今年的进士试，我得去试试！”
考上举人后，他们可以选择第二年的六月底，去都城参加为期三日的进士试，也可以保留举人功名，等待三年后或者恩科再考。
王传贵开始收拾东西。
孩子们救个人，都能得个百花仙子和忠勇义士的名头，若是要做其他的，那还了得？！
别游学回来，他这个举人老爷就不香了。
他娘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对他温柔了呢。
马氏：“……”
而在另一边，刘氏怀里抱着吐奶泡泡的小子，点了点怀中娃娃的额头：“祝儿，你阿姐可厉害着，长大了，你可得多学学呀。”
祝儿，便是刘氏孩子的小名，旨在祝福在外游学的小阿玉等人。
王传满瞧着小儿子和媳妇，巴巴道：“婉娘，你怎么不让祝儿跟他爹多学学？”
自从刘氏快临盆，王传满就辞了周掌柜那边的活计。
几年来，他盘的路已经很广，便一半交给了留在村中打理事物的王大郎，另一半交给了胡村长的儿子胡大流。
刘氏想也不想就回答：“夫君，若想听实话，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也能和阿玉比？”
王传满：“……”
他当即回屋收拾东西。
“你要做什么去？”刘氏疑惑问他。
王传满：“娘不是才买了个新庄子，我带着长福，搞庄子去！”
在崽子们回来之前，他必须要先树立起为父的威严，比如让他们知道，他们爹才是最会挣钱的！
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王老太太，微微一笑。
第537章 游学(四)
明华二十年，冬，边境东岳城。
小阿玉把狐狸领的斗篷取下，又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汤婆子，全塞到汤圆的手上。
“小主人，这可使不得，冬寒正盛，你可别冻着了！”汤圆忙要给小阿玉披上。
“你就别管她了，我也觉得热得慌。”王五郎跳上酒楼栏杆，一条腿高高翘起来，不在意道，“这东岳城的冬日，压根就不下雪，连风吹来都是热乎乎的。别说是狐狸领了，就是普通的单衣，怕也是足够。”
他们从前便大昌最北边住着，胡家村在群山的外围，春夏秋冬四季分明。
春日暖，夏日热，秋日实，冬日冷。
四季该有的，他们那里是一个不落下，每年到这个时节，胡家村都要得一场大雪。
他们又行进了大半年，到了东岳城落脚，只觉得这里的冬日虽然凉悠悠，但却一点儿也不冷。
比起胡家村、南河镇，不知道暖和多少。
边境到底是边境，哪怕是一大城，也比其他城市要清苦许多。
有趣的是，他们在这里找到了一家王氏包子铺，一问才知道，还真是望北郡王家包子铺来的。
他们不知主家具体在哪儿，但方子却是从那边传来的。
不过这里的包子比王家包子铺最大的还要大，根本就没有什么小笼包、小汤包、小馒头卖，这里的人们喜欢大口吃东西，不太喜欢小而精的东西。
“勉强能尝出一点味道，但比起我们家的，还是差远了，小爷都比他们会做！”王五郎嘴里嫌弃着，但还是吃了一大盘。
好不容易遇到想吃的，当然要大吃特吃了。
他们所在的酒楼，一楼就是王氏包子铺，二楼是吃包子的雅间。
小阿玉正在和秦怀临窗对弈，王七郎寻到了一把古琴，也在兴致勃勃拨弄着。
几人正玩得开心，忽然听见底下一阵吵嚷，却是一群从军者，气势汹汹从街头走过。
后头的军士凶神恶煞，对着街上的那些男丁拉扯，有的稍微看上两眼就推开，有的直接一把揪住：“抓起来！”
一时间，街上的人都纷纷躲避。
那些逃跑的人，被抓住后，还要痛打一顿。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正好小二急匆匆跑上楼，小阿玉就问。
小二忙去把临街的窗户关了，又把王五郎拉下来，擦了一把汗说：“几位客人可别看热闹了，小心被军爷抓去，那便回不了家了！”
“这话是何意？”王五郎来了兴致，忙问。
小二原本不想说，赤甲往桌上拍了二两银子，小二喜滋滋收了，就噼里啪啦交代起来。
原来是从前年起，东岳城就开始流传细作一说，说是曾经的东漠国还有余孽在世，正准备复辟旧的东漠国。
“就算是曾经的东漠国，也与我们大昌无关吧？怎么跑到这里来捉细作？”王三郎沉吟道，“当年东漠国亡国，大昌并没有趁火打劫，甚至都没有瓜分过他们的国土。”
“客官有所不知，正因为如此，东漠国余孽就觉得我们大昌欺软怕硬，不敢对如今的东兴国下手。他们故意躲藏在东岳城境内，就是为了挑拨两国纷争。如今，外头见着那些长相酷似东漠国的人，就要抓起来充军，做马前卒！”
在大战时，马前卒是冲锋在最前头的，基本就是送死的命，很少有能活着下战场的。
“东岳城和东兴国离得这般近，两国又有通婚的，长相相似对方，不是很正常？那这么说的话，不是很多人都会被抓了？”小阿玉惊呼一声，“这不就是巧立名目，随便抓人吗！”
小二忙做了个“嘘”声：“小仙子可别说了，要是被他们听到，甭管你们长得像不像，都要抓走的！”
“守城将领居然这般昏庸，还怎么能守住一方城池？”王五郎气不过了，当即一拍桌子，“有了权力就这般滥用，那和畜生禽兽有什么区别！”
小二忙叮嘱了几人几句，又匆匆忙忙躲起来。
他虽然长得不像东兴国那边的人，可谁知道这些军爷讲不讲理，躲起来总归是最好的。
秦怀落下一颗子，轻声说：“既是东岳城的事，我们只是游学，少管为妙。”
王五郎和王七郎对视一眼。
“五哥哥、七哥哥，不要惹是生非哦。”小阿玉没看他们，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王五郎梗着脖子：“阿玉妹妹，你最是嫉恶如仇，今天怎么突然不管了？”
他们一路走来，帮助过不少人，有流离失所的，有丢了孩儿的，有丢了盘缠的，有被贪官陷害的。
小阿玉都出了不少力气。
她人小，脑袋瓜却聪明，尤其是和秦怀两个人一合作，让人觉得就像是成精了一样。
每次都能得到不少人的感激，他们一行人还能全身而退。
只是王五郎不知道，那些事情都是团子趁机给小阿玉下的任务，是从各种危险任务里挑选出来，既轻松又来钱（积分）快的。
之前在百花郡，小阿玉得了一次抽奖机会，她抽到了一个刀枪不入的软甲，直接当成定情信物送给秦怀了。
团子心疼了好久，一路上就总给小阿玉找任务做，希望崽子能多攒点积分。
现在，已经有了九万多积分，马上就十万了。
刚才团子告诉小阿玉，这次在东岳城，也有任务，但是不建议她去做。
崽子现在还没有十万积分，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万一遇到硬茬子，就交代在这里了。
团子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团子不允许，小阿玉就听从，她可不做愣头青和莽夫呢。
“阿玉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了？这次事情，你不去查查究竟么？”
小阿玉果断摇头，一脸无辜：“这件事，一看就不是一个城的事情，而是两个国家的事。我还太小了，管不了那么大的事，当然要让大人们去做。”
她还问秦怀：“阿佑哥哥，你说是不是？”
秦怀点头。
王五郎：“……”
我也知道，你如今只有八岁，但你真不知道自己智多近妖么？
要不是一路走来看见了，他也得被自家妹妹单纯无害的样子给骗了。
小阿玉不同意，王三郎和王七郎也觉得有风险，便也歇下了心思。
结果一行人出城的时候，一个军士忽然压住了王五郎，大喊：“这里有个，十分相似，抓起来！”
第538章 游学(五)
王五郎莫名其妙被逮住了，而且对方还拿着一个根本看不出人样的画像，非说他就是东漠前朝余孽。
小阿玉等人据理力争，最后全都被抓了进去。
在牢里和王五郎相遇的小阿玉：“……”
王五郎有点抓狂：“你们怎么回事？就这么被抓了，那不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闹得太大了也不好，毕竟是邻国的前朝余孽，要是我们反抗太厉害，说不定还要挑起两国争端。”王三郎冷静分析道。
王五郎翻白眼：“得了吧，你以为自己是大昌太子啊？别说是抓了你，就算是杀了你，也不可能引发两国争端。”
“但阿奶知道了，肯定不好。”王七郎幽幽道。
这边关的是男眷，对面则是女眷，小阿玉、汤圆都在对面。
牢里不止是他们，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人，看上去就面黄肌瘦的。
小阿玉肚子有点饿了，刚把手伸进兜里，旁边不知哪里冲出来一个小女孩，使劲一扯小阿玉的兜，想把她的兜给抢过来。
小阿玉想也不想，一脚踹向对方。
那小姑娘早就没力气了，一下子飞出一丈远，落在了牢房的墙根下。
汤圆忙去检查小阿玉。
而小阿玉也站起来，跑到那小姑娘边上，把人拉起来，说：“你是不是饿了？但你不应该抢我的东西，尤其是我的兜兜，这个是阿娘给我的，不能弄丢了。”
她本就是习武，算起来，如今都已经五年了，不说飞檐走壁，十岁以下的普通娃娃，肯定是打不过她了。
这一脚下去，小姑娘说不定得受伤。
但小阿玉没道歉，对方有错在先，在对方没道歉之前，她是不会先道歉的。
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躲进一旁某个妇人的背后。
那妇人也吓得不行，整个人如惊弓之鸟。
小阿玉想从兜里拿一块饼子出来，想到这样可能会引起哄抢，还是作罢。
秦怀远远瞥见小阿玉的动作，见她没有傻乎乎拿出吃食做好事，指尖的暗器也就放了回去。
“咱们不能就这么被关起来吧？才走了一小半，还得继续游学呢！”王五郎是个急性子，当即就想试试，用手能不能把牢房链子给拉开。
“也不知道赤先生他们怎么样了。”王七郎小声说，“他们没有现身，不知道是跟进来了，还是在外面想办法。”
几个人都不是很担心出去的事，毕竟他们是无辜的，查清楚应该就会放了吧？
王五郎没有这么乐观，他还记得店小二说过的话，所以正尝试拉牢房门，他怕自己力气不够，还用上了真气。
结果还没怎么用力，整个牢房门就一分为二。
看起来无比硕大的铁锁，咔擦一声就断开了。
王五郎：“……”
王三郎看到这操作也傻了。
“这东西也太容易开了吧？”
正说完，王三郎就被人狠狠一扯，接着，一个恶臭熏天的人从他旁边出现，黑漆漆的手抓住牢房门，往两边一扒拉，就钻出了门缝。
紧接着，其他被关起来的人也有样学样，全都钻了出去。
王五郎忙招呼：“哎哎哎，你们这么走了，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那些人哪里肯听？全都一窝蜂出去了。
几个人这才发现，看起来不算大的牢房，竟然关了三四十号人，因为他们穿得黑，又隐藏在黑暗里，愣是没发现有这么多。
东岳城的牢狱里，常年关押着成百上千的犯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拉他们去挖战壕，做苦役。
去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正好今天，运了一大批出去，牢房守卫很少，这些人愣是冲到了最外面。
很快有狱卒发现了他们，根本都不用考虑，举起佩剑就朝这些人兜头砍下去。
“不想死就滚回去！”
“反了你们，竟然敢越狱！”
“反正都是没用的东西，全杀了吧，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逃出去的人惨叫着，有人挨不住，又退了回去，更多人却是往前冲。
他们有人弄倒了一个狱卒，背上被劈了一大条口子，干脆咬牙抢了狱卒手里的大刀，又冲回牢房。
大手一劈，牢房门锁应声而断。
越来越多的犯人冲了出来，越来越多的狱卒倒下，更多的犯人又冲了出来。
“冲啊，杀了这群畜生！”
“别放他们出去，一个都不留——啊！”
“反正也活不了了，让老子杀个痛快！”
“太阳、太阳，老子还能看到太阳！”
“拦住他们！”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响，传到了牢房里面。
王五郎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还按兵不动，而赤甲已经趁乱混了进来，小阿玉他们的房门也被人打开了，后头的女眷全都逃了出去。
小阿玉跑到了秦怀这边，王五郎等人把她围在最里面。
王七郎把外衣脱了，铺在地上：“阿玉妹妹，你先坐会儿，这里干净些。”
汤圆问：“我们不出去么？”
这个时候，趁乱出去，不是正好？
小阿玉却和秦怀同时摇头，异口同声：“不急。”
他们当真就这么等了下来，直等到整个牢房都黑漆漆的，连烛火都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小盏。
大约四个时辰后，外面的吵闹声终于停了下来，只剩下空旷的牢房。
他们这个区域，有大约十个牢房，现在除了他们，全空了。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大群身穿盔甲的士兵来到了牢房门前。
他们个个威武不凡，面无表情，像是一排不会动的雕塑。
接着，一个手中举着长枪的少年将军从分列的队伍里走了过来，也是面色肃穆。
红缨枪上，沾满了鲜血。
“你们为何没逃？”少年将军并不算太过年少，音调有些低沉，又有些沙哑，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应是在换声期，约莫十六岁的模样。
王五郎说：“我们为什么要逃？还等着你们给我们个公道呢！”
少年将军又看向地上的破锁：“是你们打开了牢房们？”
他能这么说，自然也是经过前期调查的。
“是我打开的，但不是有意的，谁让你们的锁头那么差，轻轻一碰就掉了。”王五郎又站在众人面前，丝毫不惧这少年将军和身边士兵的威严，皱着眉头说，“我们也没逃走，也没犯事，你们总得讲点道理吧？还有，这锁是我弄坏的，要是你觉得需要惩处，那就按照律法，指着我一个人来就是。”
没想到，少年将军打量了众人几眼，却是朝着他们当场单膝跪下：“在下胡瑞，在此多谢诸位壮士相助！”
众人：“？”
赤甲在旁道：“东岳城发生了内乱，守城大将被俘，这位是守城大将的外甥胡小将军，今日是特来援助的。”
原来，东岳城这两年发生的乱事，都是守城大将被俘后搞出来的，而大将宁死不屈，两年来一直和对方周旋，加上他训练的部队并不肯听从旁人调遣，愣是拖了两年多，大将也给守在西边的大舅子发了求援信。
本来对方也没什么耐心了，想要通过一些列操作来发动大乱，牢房是一个重要的据点。
结果王五郎阴差阳错放了一批人出去，让外面的人以为计划提前了，原本的环环相扣，变成了层层崩溃。
对方被自己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暴露了曾经偷运走的人，原来不是暴毙，而是被送到了东漠国余孽手中，训练成了暗兵。
胡瑞带来的军队平压内乱，赤甲、赤兔和赤蛇则在外面支援胡瑞，原以为是至少月余的硬仗，竟然只用了四个时辰就完成了。
他们阴差阳错，竟还立了大功！
“这位哥哥，你也姓胡啊？”小阿玉只抓住了这个重点。
胡瑞诧异：“难道你们也是胡家子弟？”
“不是，我们姓王。”小阿玉露齿一笑。
这笑容在牢房里太灿烂，几乎要晃花胡瑞的眼睛了。
王五郎补充：“不过，我们村里在一百多年前，出过一个胡大将军！”
胡瑞红缨枪一顿：“什么？！”
第539章 (游学六)
“我们村的大将军叫什么来着？胡大？”王五郎有点想不起来了。胡家村里的将军庙，那就是“将军庙”几个大字，里头一个将军牌位，写的还是“胡大将军之位”。
“是叫胡大。”小阿玉一锤定音，“但那是他的俗名，还有个名字叫胡定邦，是高祖皇帝给他取的名字。”
王五郎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胡老太爷爷说的呀，回村里的时候，他总会在村口给其他村的人讲，来一个，他就讲一次，五哥哥，你没听吗？”小阿玉看王五郎一脸羞愧，语重心长道，“五哥哥，你可得多用点心啊，等咱们回去了，你还得考童生试，别到时候六哥都考上了，你还落榜了呀。”
王家人的记性都特别好，虽然还算不上是过目不忘吧，但是听过的事情、看过的书，基本能记个七七八八。
但五哥哥这样子不上心，可别落榜了才是。
小阿玉忧愁。
王五郎：“……”
扎心了。
胡瑞一听到胡大的名字，就震了震，再一听胡定邦，便惊讶道：“你们那儿当真是胡大将军的故里？！”
“小将军，你认识胡大将军？”众人疑惑。
胡瑞将大家请入了知府府衙，与王家等人细细分说，大家这才知道，胡瑞竟然是当朝戍边胡将军的小儿子。
他只知道祖上也曾出过一个将军，但因为已经过了一百多年，期间又经历战乱，各地的文书卷宗很多都已经消失，人也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根本无从可找。
没曾想，他不过是来援助舅舅，竟然还遇见了可能的故人后代。
得知胡大将军有一大群后人，还组成了一个胡家村，胡瑞特别激动，当即表示要护送众人回胡家村去。
小阿玉等人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可不是胡将军的后人，我们王家是后来搬进去的。不过现在，我们也不准备回家，还要继续游学呢。”
胡瑞敬佩道：“你们年纪轻轻，竟然能脱离长辈独自游学，却实心性不凡，日后定成大器！”
王五郎哈哈大笑：“小将军，你看着也不比我们大多少，竟然都领兵打仗了，和你相比，我们就跟过家家似的。”
“我只是从小耳濡目染，子承父业罢了。若我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儿，定然比不过你们的。”胡瑞嘴上这样说，但王五郎的夸奖，还是让他很高兴，当即就说，“我之前看你也比划过，手上功夫应该不错，是练过的吧？”
听说他们才学了三四年功夫，竟然就有了真气和内劲，王五郎还能登上两丈高的墙头，胡瑞当即把他引为知己。
还对王五郎道：“若你以后对从军感兴趣，可以到西凉城找我，我引荐你入军中，必不用从无名小卒做起。”
王五郎没曾想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当即拱手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要真有机会，我肯定会去叨扰你。”
他的愿望本就是成为将军，以后只要说服了家里人，他就要出去参军。
这下子省了底层这一步，他自然开心。
由于这次他们帮了大忙，尤其是秦怀的赤姓侍卫，不仅没有趁机扰乱牢房，还帮忙收服乱军，逮住了几个为首之人，使得他们快速控制了局面。
当地的知府和守城大将对他们大加赞赏，胡瑞也感念他们来自胡家村，自然也从中帮忙哄抬他们的身价。
边境苦寒，知府也给不出什么金银钱财，知晓他们要继续游学，就给了他们一些通关的文书、令牌，让他们沿途都可以享受驿站的高级待遇。
不必额外缴纳费用，还能住得舒心。
当然，除了这个以外，知府和守城大将也并没有瞒着他们这两年的境遇，连夜向万宁城上了请罪奏折，顺便也提了这一群游学的孩子。
十日后，明华帝就收到了日夜兼程的加急奏折，看到守城大将被俘，差点害得东岳城变成邻国余孽的突破口，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正准备发怒时，又看到了请功的奏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身为一地知府、守城大将，他们竟然如此无用，竟还有脸请功？当真以为朕是仁君，不会砍了他们脑袋？！”明华帝口中骂着，没一会儿，声音就消了下去，变成了诧异。
而后，就是喜意。
“嗯？胡将军当真虎父无犬子，这个胡瑞啊，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明华帝看得龙颜大悦，连连拍桌，再一看，就发现后面还有一堆人的名字，“王子明、王之照、王子兰、王如玉，这些孩子，出身寒门，却英勇无惧，也是好孩子啊。秦怀？秦怀？！”
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明华帝豁然站起来，手里捏着奏折，脸上的喜意遮都遮不住。
旁边随侍的公公见了，试探着问：“天家，可是国公府上的秦怀少爷？”
明华帝本不知道秦怀的身份，直到秦怀查到了明华帝的头上，被明华帝养的暗卫给逮住，自然就一切大明。
他也才知道，皇后遮掩了好些年的孩子，竟然就养在了眼皮子底下。
怪不得，他之前就觉得那孩子眼熟得很。
他还以为，那孩子早就夭折了。
如今见这孩子活得好好的，还立了一功，心里更是喜悦非常。
大手一挥：“赏，都赏，朕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奖赏这些孩子！”
此时的小阿玉一行人并不知道，明华帝深思熟虑的奖赏正在路上。
他们只以为，知府给的那些，就已经算是很好的奖赏了。
三个月后，小阿玉他们到了一处荒漠，那里有五十里黄沙，天然横亘在两座城中间。
因为这片黄沙地有各种风险，常有人一去不回，便被两边的知府勒令，决不允许有人再前往，否则后果自负。
唯独小阿玉他们跃跃欲试，想要横穿整个黄沙之地。
“一直有人进去，却从没出来，要么这里是真的死亡之地，要么就是里面藏着什么更厉害的人。”王五郎仰着下巴，信誓旦旦，“我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秦怀看向小阿玉：“你想去吗？”
【宝，可以去。】
小阿玉就乖乖点头：“嗯，去呀，五哥哥想去，我们就陪他吧。”
王五郎感动得眼泪哗哗的：“还是阿玉妹妹好！”
“反正是五哥哥提议的，要是我们出了什么事，以后阿奶就怪不到我们头上了。”
王五郎：“……”
把我的眼泪还回来！
当他们准备充分，进入了黄沙绝地，远在望北郡府城里担忧孩子们的老王家，以及在万宁城的勇国公府，都迎来了敲锣打鼓的人。
“喜报，喜报！”
第540章 送口谕
敲锣打鼓的声音，一路从知府府衙门口，响到了王府大门。吸引了好些看热闹的人们。
“这王家怎么又敲锣打鼓起来了，他们家又有人中举了？”
“说起来，这王府真是奇怪，去年他们家的举人老爷又考中了进士，本是要去京城选派官职的，他愣是给推了。”
“哎，我怎么能听说过？”
府城从来不缺大户人家，更不缺书香门第，在大昌二十二郡、三十六大城里，望北郡也能排上前五，府城更是集全郡最优。
但王府在府城里出名，还源于去年八月份，那时王家唯一的举人老爷蔫巴巴回了府城，见到的人都说，举人老爷肯定是科举落地了，没能取得进士。
可随之不久，众人就听说，举人老爷中了进士！
王传贵信心满满去了万宁城，心中想着，自己肯定比不过那些寒窗苦读十余年的天之骄子，不能得前三甲，能得二甲也是不错。
没曾想放榜后，他只得了个三甲进士，而且还差两三名，他就直接落榜了！
王传贵深受打击，就连马氏和专门给他买的新书童，在旁边安慰都不好使。
他一想到回了府城，自家老娘一定会翻着白眼对他说：“知道你是个没用的，却没想到竟这样没用，考个三甲还有脸回来见我？你脸可真不比城墙薄多少！”
考了二甲，就能当即选派当官，通常是七品县令，比捐买来的九品伪县令要好，但向上爬也比较难。
难，却不是没机会，咬咬牙，努努力，爬到四品也有可能。
可若是考了三甲，那这辈子的青云路，最多也就能爬到六品，顶天了从五品。
那还怎么给娘讨要诰命？
不仅如此，他还想给桃娘讨个诰命夫人，自家妻子陪在身边这许多年，操劳不少，他也想给她一个实实在在的感激。
诰命夫人的名头，可比什么甜言蜜语都来得实在。
可他考砸了！
“我去问问，能不能重考。”当晚，王传贵就红着眼睛出了门。
第二日，万宁城诸学子就发现，原本的上榜名额变了，有一人的名字被剔除出去。
再一打听才知道，一个出生寒门的人，竟然主动放弃本次功名，要求三年后重考。
因为不满自己的名次，放弃了科举功名，这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要知道，科举的考试难度只会年年增加，而且考生从不会少，所有郡城的考生去万宁城，加起来也有几千人。
这几千人，全是地方的佼佼者，其中有不少天之骄子，却只取前200名。
考中了是实力，也是运气。
当王传贵回到家后，把这事告诉了王老太太，原以为会招致责骂，没曾想，王老太太竟然还勾起了唇角。
“嗯，还不算无可救药。”丝毫不提王传贵弃考的事。
王传贵莫名其妙得了夸奖（自以为是夸奖），整个人晕乎乎的，跑去和马氏分享了，又去问老王头。
“爹，娘是不是又对我寄予厚望了，她是不是也认为，儿子我三年后还能考个三甲？”
此时，老王头正在屋子里，桌上摆了个硕大的石头，正拿着锤子敲敲打打。
听说后，头也不抬：“不，只是你要带个三甲尾巴的功名回来，你娘可能要把你从户籍簿除名。”
王传贵笑容僵住：“……没这么严重吧？”
“太丢人。”
弃功名，外面最多笑他傻，要是带着功名回来，就笑他们整个王家太拉胯。
老太太是受不了的。
王传贵：“……”
话说回来，一群人敲锣打鼓来了王府门口，自闭的王传贵根本没听见。
留在家中的王二郎和姜芜菁率先到了外头，却见有人正扛着一个红布盖着的大东西。
那东西高得吓人，而且还不止一块，浩浩荡荡一大群人，都扛着类似的东西。
王二郎一脸懵：“这是何物？”
走在最前头的人，脸笑得都快烂了：“恭喜恭喜，恭喜王府！”
王二郎忙问：“敢问喜从何来？”
“您家可还有长辈在？”那人却不答，而是反问道。
“在的，官家稍等，奴家马上去叫祖母过来。”姜芜菁认出那人身上的徽章，便知这人是有官职在身的，当即转回屋子里去叫王老太太等人。
王府门口此刻，已经有了一大群人，大家都想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王老太太众人到了，她只瞥了一眼，就转头对守在一旁的王四郎说：“让你爹出来，摆香案。”
王传贵在书院里，自然也学了各种礼节，听说要摆香案，知晓不是小事，便忙去收拾。
吩咐完了王传贵，王老太太又让姜芜菁和周楚楚一起，去准备红封。
家里是准备了一些的，老太太特意叮嘱，自然是要额外包个大的。
姜芜菁目前是家里见识稍高的，知晓用什么品阶的红封最好，而周楚楚又知晓什么更为富贵，两人搭配自然更好。
为首之人看王家这般识趣，心中暗道：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家，怪不得能养出那般优秀的孩儿。
待所有人准备好后，为首人才站在王府大门口，端手道：“奉明华皇帝口谕：东岳城难，遭逢不幸，王家王子朗、王子照、王子兰、王如玉四贤子敏而有惠，临危不乱……除乱有功，特赐‘忠勇’牌坊一座、玉如意一对、血珊瑚一树、御赐国书一份、……以昭后人，钦此！”
王老太太并未跪拜，上前领封，顺便给这人塞了一个大红封。
那人捏着红封的厚度，嘴角含笑，也不计较这老太太不懂规矩的小事了。
念完口谕，众人就将那红布扯下，大家才发现，果真是牌坊的顶端构造。
全石头打造的！
底下只要再造个基座，就能直接使用。
但大家却犯了难：“这牌坊，要立在哪儿？”
王老太太指着门外一大片空地，道：“就在这儿吧。”
“阿奶，可这条街还有两户人家，不是我们家的，直接占了街，不太好吧？”
没曾想，那两户人家直接跳出来：“好得很，好得很，就立在这儿吧！”
另一户人家说：“不不不，我觉得这里窄了点，要不把我家大门拆了，往后挪上一丈，腾位置？！”
众人：“……”
王家人：“……”
第541章 临空城外有难民
除了牌匾之外，还有一份专门给小阿玉的嘉奖，是一枚金色的令牌。令牌上书“育儿有方”几个大字，竟然是直接赠予刘氏的。
“刘氏，你育儿有方，养育的王如玉小姐真诚仁善，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机敏，实属罕见，堪当大昌儿郎之榜样！”传信官笑眯眯的，将金牌双手递给刘氏，语气有着并不算明显的恭敬，“刘氏，接着吧。”
刘氏受宠若惊，忙把孩子交给马氏抱着，自己又去净了两遍手，这才恭恭敬敬接过来。
这份嘉奖，不仅是东岳城的功劳，还有邱老爷子专门给皇帝写了一份家信，向皇帝夸奖了这位救了自己外孙的“小神医”。
天家也不管这小神医是不是真的，但想到小阿玉的另一层身份——秦怀的小未婚妻。便也乐得给孩子多加一道恩典。
与此同时，一样的金牌，被送入了勇国公府。
勇国公夫人拿着金牌进了门，恰逢秦皇后又来了国公府，便把金牌给了对方。
秦皇后将金牌上的字瞧了一眼，眼里滑过冷意。
育儿有方？
“没什么用处，拿去融了吧。”这是实打实用金子做成的，厚厚一大块，足有半斤重。
勇国公夫人：“……”
想到自家女儿和贵婿仍然紧绷的关系，她到底是没说什么，叹了口气，就把东西带下去了。
万幸的是，怀儿尚且活着，而且还活得这般好、这样优秀，那么女儿和天家的关系，总会缓和起来。
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当真是未可知。
光阴如水，日月如梭，一群孩子们在大昌国土内四处游历，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也结交了一些好友，都有了极大的成长。
时间眨眼而逝。
明华二十三年，初春，正月二十，望北郡临空城城郊。
一群难民正聚集在城郊的大道上，各个面黄肌瘦，眼里却有着灼灼的光。
有些孩子躺倒在地上，身旁的大人忙喊：“别睡了，不要睡觉，马上就到临空城了，到了那里，就有吃的了！”
有人不断吞咽唾沫，肚子咕噜作响，咂摸着嘴巴说：“听说整个望北郡，如今都没有饿殍，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如今什么也不求，只求能有一碗稀粥，给我垫垫肚子也好啊！”
“别怕，我们县令说了，早在旱灾之前，望北郡的郡守就给周围的兄弟县城发了函，说是愿意接收难民的，也不必入籍，日后还能回乡去。”
“望北郡的郡守是新上任的吧？是不是故意这般说，好把我们骗过去，到时候也不给入籍，压到矿场去做苦力，到死了都不给你放出来，啊——”
后头这人没说完，就被另一人给踹了一脚。
他怒视回头，本来抬起一只脚，想要立刻回敬对方，结果却看到一个身穿绛紫色圆领长袍，头戴玉簪的贵公子。
贵公子的脚早就收回了，嘴里嫌恶道：“谅你是来讨饭求生路的，便免你一死，若日后再让本公子听到你如此造谣，定严惩不贷！”
这人说完后，又听得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回头一看，便是四辆马车缓缓行近。
排在第三的马车最是高大，外面吊着淡金色的穗，红珠为鼎，一瞧就贵气非凡。
里头一个少女不赞同的声音传来：“宁公子，不是说过了吗，不要欺凌弱小，这里可不是黄沙城啊！”
言毕，便有少女掀开车帘走出来，穿着浅碧色的上衣下裳，衣摆处绣了两只飞燕。
众人以为那便是出声的贵人，却不想，这位少女弯了弯腰，将帘子掀得更高，又一个少女从中走出。
难民们见到这少女的模样，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一个翩翩小佳人！
“这是小仙子下凡了吧？”一个原本奄奄一息的孩子，忽然坐起来说道。
第542章 赈济灾民
少女头顶做了时下流行的花瓣盘头，点缀了两只绯色绢花，一支蝴蝶玉钗。另一半头发散下，绸缎似的秀发垂至后腰，两缕流苏依偎在发丝上，服服帖帖。
再看，她只穿了极为简单的绾色长裙，外罩半壁衫，本该是有些老成的打扮，因那张脸实在娇嫩乖巧，孩子气十足，便又生生扭成了蛮憨的意味。
至于长裙那些若隐若现的金色绣线，蝴蝶玉钗栩栩如生的动人姿态，都比不过少女那张令人惊艳的脸。
明明是同样的五官，偏她长得格外周正，细看之下，好似眼耳口鼻都只是一般好看，凑在一起就如仙子似的！
“是小仙子姐姐，阿娘说了，仙子是天宫里住着的，她们的眼睛就会像星子一样漂亮！”又一个孩子喊了出来。
众人这才恍然，怪不得觉得她格外美，原是那双眼睛，漂亮得不知如何说。
倒也不对，星子虽然亮，却并没有金纹，这位小贵人的眼睛里，好似有金纹呢！
贫苦老百姓可不知什么异人不异人，他们只知道，金子银子都是好东西，贵人都长在眼里了，那必然贵不可言。
这少女不是别人，当然是今年将满十一岁的小阿玉。
不，应当是阿玉了。
她还以为自己不过八岁多，今年当满九岁，而她身量拔高，早超过十岁的孩童，便以此为荣，甚为高兴。
“阿玉，这里太脏，你先别下来。”前头，王五郎跳下马车，拦在小阿玉面前，不让她下来。
难民们听了，心里很是不好受。
他们逃难至此，一路上吃喝拉撒，都不曾在意，此时地上脏乱不堪，他们更是臭气难闻。
贵人嫌弃也是正常。
可阿玉却不管这些，她只把裙摆提得高了些，就蹬地一下跳下马车。
“五哥哥，哪有那么讲究呀？咱们不是要帮宁公子摆粥棚么？我觉得这里就很好，那边有条河，刚好能搭粥棚。”
王五郎还想说，已经长身玉立的王三郎就撘住他的肩膀：“咱们马车已经三日未好好休整，想来阿玉也是累了，你别拘着她。”
“我不是怕她累么，她连厨房都不爱去，哪里就能熬粥了？”王五郎看到后头秦怀下来了，就扯住他问，“秦怀，你说是也不是。”
秦怀点点头：“是，所以我和阿玉再去采些野菜，劳烦三哥、五哥和七哥，配合宁公子把粥棚搭好。”
王五郎：“……”我也想去找野菜。
“熬粥哪里需要你们这些贵人，我们来就好了。”
两个仆妇从宁公子带来的人群中走出来，笑呵呵说着，又转头朝那些早已神色激动的难民说，“我们家公子便是望北郡新任郡守家的公子，奉我们家老爷之命，特意来此布粥施药，有哪些会烧火、熬粥、熬药的，劳烦上前两步，搭把手。”
当即就有几个带孩子的妇人，急急忙忙走上前来：“老婶子，我会，我会！”
“我也会！”
仆妇笑着接收了几个，又拒接了几个一看就不合意的。
侍卫们也没闲着，找了些男人，让他们去帮忙搭粥棚和药棚。
而汤圆就站在几个看着还较为活泛的孩子面前，从兜里掏出半块粗粮饼子来，在孩子们眼巴巴的神色下开口：“谁要和我一起去找野菜的，找得越多越好的，就给半块饼子。”
孩子们把手举得高高的。
等人都分配完了，阿玉和秦怀一起，寻着旁边的一座山而去。
而汤圆则带着一群孩子，外加两个带刀的侍卫，向另一座山头去。
如今是初春，一场雨后，很快就能长出新的野菜，昨日下过雨，今天便能找到不少。
而这些难民是逃了几个月，从秋日干旱颗粒无收开始逃荒，后度过了冬日的苦寒，这才在春日里熬到了临空城外。
原以为要进了城才能有吃的，没曾想，郡守竟然将自家公子都派了出来，只为了施救灾民。
一些说了郡守坏话的人，此刻都深觉羞愧。
也有人纳闷：“我们走的是临空城东城门，望北郡的府城应该是在北边才对，为何这位公子从东城门来？他不是从府城来的么？”
“谁知道呢，万一是从东边寻的粮食过来接济呢？”
“也不对啊，我们就从东边逃难过来的，可不曾见过什么粮食丰腴的城郭，也就临空城稍富庶些，愿接济我们。”
也有人摆摆手：“你有的吃就不错了，操这份闲心做什么？要我说啊，那郡守公子如何都不重要，你们刚才没瞧见么，那个女小贵人，还有她的哥哥们，看起来比郡守公子还要有气度呢！说不定，他们才是大人物，郡守公子怕是去接他们，瞧见我们这些难民了，这才顺便接济，也未可知。”
这个说法，大家只是一笑，反正贵人的生活如何，与他们有何关系？
他们只要能吃饱喝足，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人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如今望北郡的郡守，就是之前的魏知府，因治理望北郡有功，二十多年未曾挪位置的他，竟然直接升为了郡守。
只因为望北郡属下的永定县，说是种出了高产的作物，而且还不止一样两样，是十几二十样，整个永定县连续好几年都未出饿殍之事。
三年前，永定县将已技术成熟的作物种子，送到了望北郡，郡守并不肯信，只有魏知府顶着十几道被弹劾的折子，愣是让底下的人去种。
三年过去，除了部分不配合的县城之外，配合的县城都获得了大丰收，粮仓均满。
即便有些遇到了虫灾、旱灾和涝灾，根本不需要其他郡或朝廷支援，只要调动其他县城的粮仓，就很好解决了。
到了去年，消息传到了天家耳中，原本的郡守被贬，判斩，全家流放。魏知府直接升为望北郡郡守。
而这位宁公子，便是魏知府，也就是如今魏郡守失踪多年的二儿子。
失踪的地点，便是三年前阿玉等人打算去探访的黄沙之地。
那里确实如传言中一般可怕，但却也给了他们极大的收获。
阿玉在那里，差点就用了起死回生的机会。
第543章 黄沙城机遇
黄沙之地又被称为死亡之地，当初说是五六十里的距离，若是运气好，一日便能横穿过去。几个孩子们本就在游学，又是带着不少武艺高强的人，当然就艺高人胆大。
没曾想那里面根本就不止五六十里，一行人走了十天十夜，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好在他们的马车足够大，装的东西能够他们吃上两个月。
只是算不得什么美味佳肴。
小阿玉原本还想和大家一起同吃同住，得知她秘密的秦怀，处处替她遮掩，让她能从空间里拿吃的。
秦怀是一点儿也没吃，只和大家一样。
十天十夜后，他们遇到了一群沙蛇，个头虽然比不上曾经的巨蟒，但也比普通的蛇要大得多。
因为没带上小羊一道，这些蛇也不怎么乖巧，在三人被咬伤的代价之下，他们斩杀了这群蛇。
团子建议他们就地掩埋，王五郎等人却觉得可惜，趁着天黑，悄悄烤来吃了。
结果，王五郎和王七郎以及赤蛇，都中了莫名的毒，陷入昏迷，小阿玉在团子的提示下，从蛇的身上提取了解药，再配合营养液，救出了他们。
这次过后，王五郎深受教训，觉得自己一定要坚定跟着阿玉妹妹走，再不自作主张。
后来，他们又走了半个多月，愣是没有走出黄沙之地。
但沿途遇见了不少沙地里的动物和植物，秦怀根据这些动物和植物的分布特性，推断出了此地是天然形成的阵法，外面以为只有五六十里，但实际上，这里是千里黄沙之地。
奇门遁甲和邪祟之学不一样，但大昌也不怎么重视，属于偏门的学科，王三郎略知一点，王五郎勉强入门，王七郎和小阿玉都还云里雾里。
而秦怀则涉猎不少，带着大家从最初的知识讲起，再来深入学习，共同研究了三五日后，小阿玉灵光一闪，找到了阵法的一个生门入口。
一进去，他们就发现了黄沙城，是一座堪比大昌的沙漠城市，里面有热闹的街市，还有许多失踪的人。
宁公子就是在其中发现的。
这里的人全都没有自我意识，就像是被人固定了人生轨迹，每天只做重复的事、说重复的话，直到彻底倒下，就会被掩埋在黄沙里。
到了黄沙城以后，因为特殊的地形原因，团子的信号就时灵时不灵，不太能联络上。
黄沙城的城主和贴身的两个护卫，是唯一保持足够清醒的人，而且能够操控黄沙城里几十万的人。
死亡之地存在的时间已不可考，或许几百年，或许几千年。
这里的人没有任何烦恼和忧虑，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因此所有的人都是一夫一妻的制度，每一对夫妻都生养了至少两个孩子。
而且，基本上看不到落单的人，到了一定年龄，他们就会自动寻找异性，然后匹配成夫妻，生儿育女。
若是一方不在了，就会继续自动匹配。
他们的孩子也很好养，因为孩子的思想也被掌控，不哭不闹，没有欲望，吃吃喝喝就长大了。
城主见到小阿玉后，就非要把小阿玉留下来，但他的女儿，因为他实在太孤单了。
小阿玉当然不同意，甚至劝说城主走出黄沙城，去见见正常的人。
城主却只顾自己的想法，还从城里挑了各种各样好看的人，要让他们做小阿玉的奴隶，宁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王家哥哥们为了保护小阿玉，被两个侍卫打伤，意志差点被城里的古怪力量攻破。
得知秦怀是小阿玉的小夫君以后，城主还把秦怀也丢进了黄沙城的死地，要考验他的心智。
在小阿玉阻止后，城主并不勉强，而是对她各种宠爱，俨然当成了女儿养。
最后，城主看到小阿玉的意志也有些被城里的气息侵染，就把黄沙城唯一能保持清醒的东西送给了她，并在最后的时刻，让她离开黄沙城。
那是一块沙子手感的石头，夜里会吸收月华，莹莹发光。
它有很强的防干扰能力，甚至在阳错阴差下，还能屏蔽团子的信号。
而这个东西，让小阿玉完成了本次的任务，得到了体质再次提升以及三十万积分的奖励。
团子说：【这个东西应该是属于源世界的，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到了这里，它对于源世界来说是很普通的东西，对于你们来说，它最好不要被人类掌控，更不要流落到人类世界。】
“啊，那我要把这个东西交给源世界吗？”小阿玉问。
【现在交不了，这个不能超时空传送，对沿途的世界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当然，团子可以带着这个东西直接回源空间，但它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它不会离开崽子，除非它不存在了。
于是，小阿玉就把这个东西放在了空间里，专门开辟了一个地方，把石头埋进土里去。
那时候，她就想着，只等着未来她变老了没有了，这个东西就能被精灵带回源世界。
却说黄沙城的城主，把东西给了小阿玉后，自己就变得浑浑噩噩的了，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城主，每天重复城主的基本轨迹。
那个宁公子也遵从之前的命令，每天缠着小阿玉，要伺候她。
小阿玉勉强唤醒了王五郎等人差点沦陷的精神，几人正打算离开，黄沙城却遭遇了一场兽潮。
各种各样的动物都冲击黄沙城，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城里会有那么多的人骨和动物骨头，就是这样时不时的兽潮导致的。
城主变成了智能城主，没有了统御的能力，小阿玉被赋予了城主的影响力，几个孩子就开始第一次指挥作战。
然而，即便有秦怀在，他们的实践能力也并不足，几次差点被兽潮踏平整座城。
黄沙城死伤惨重，损失了近万人。
几个孩子深受打击，而且很有罪恶感，于是更潜心研究战略，最终险险获胜。
在他们要离开黄沙城时，又来了一个更厉害的沙蟒和毒蝎，大家都认真应对，却还是不敌。
小阿玉和团子探讨应对的方法，小阿玉却差点被伤害。
关键时候，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城主却忽然出现，替小阿玉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在快要死亡时，城主有片刻的清醒，大口吐着血问小阿玉：“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儿？”
第544章 秦怀的打算
哪怕这个时候，小阿玉当然还是不愿意。
“城主叔叔，我有爹，还有阿娘，他们很爱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他们，我不想做别人的女儿。”小阿玉说得斩钉截铁。
黄沙城城主双眼无光，生息渐弱，眼看就要死了，小阿玉却要团子救她，兑换起死回生的能力去救他。
团子不同意：【这个能力不止要有积分，一生最多只兑换三次，而你现在只有一次机会！宝，你不能冲动，这个东西很重要。】
“精灵，我不懂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可现在我想要救他，因为他救了我。”
【他不救你，我也能救你，你忘了吗？】
无论小阿玉身边的人怎么受伤，团子都不曾让小阿玉受过伤害，它只想保护崽子，而它本身的能力，也能确保小阿玉的安全。
包括保护小阿玉的意识体不受黄沙城影响。
“但他救了呀。”小阿玉犟了起来。
也就是这时候，赤兔等人合力绞杀了沙蟒和毒蝎，团子就不情不愿告诉她：【可以不用起死回生的能力，你用那个沙蟒和毒蝎，可以制作一定数量的解毒剂，沙蟒的蛇胆和毒蝎的尾巴，能制作回血药。】
也就是说，制作出来的东西，能唤醒一部分沉溺的人，另一部分，配合营养液，能挽救还剩半口气的黄沙城城主。
团子心里吃味，教导小阿玉的时候，故意用了原始版的万灵水，导致黄沙城的城主好了以后，连拉了三天。
万宁城的城主恢复了意识，宁公子及几个随从也恢复了意识，他便亲自把小阿玉等人送出了黄沙城，指示他们离开黄沙之地的路。
宁公子也被他们顺便带了出来。
宁公子全名魏清宁，是魏知府的二儿子，当年也是贪玩，遇见了黄沙之地的传说，带着几个人就闯进去。
这一闯，就差点人没了。
万幸的是，他进去的时候只有15岁，被救时才刚19，没达到自动匹配对象的年纪，因此在黄沙城里，他还没有对象。
但几个随从就没那么简单了，不仅有了媳妇，还有了丈母娘、岳丈和孩子，全被一起带了出来。
也就是如今他们使用的车夫、侍女和仆妇。
了解了他的身份以后，小阿玉等人同意宁公子等人和他们同行。
宁公子自觉太丢脸，不愿意直接回家，就和小阿玉他们游学，一游就是三年。
第二年，他和小阿玉等人一起，也捞到了一个“义士”的牌牌，就给魏知府送了家信。
而那时，魏知府已经是魏郡守了。
如今，宁公子就是配合魏郡守，在临空城外布粥施药，顺便把那些刺头筛选出去，直到临空城的知府安排好了难民营地，再把他们放进去。
此时，阿玉正搭着秦怀的手，爬上一个山坡，在那里采集到一大丛蘑菇。
“阿佑哥哥，过了临空城，就到府城了。昨日我接到了阿娘提前送到驿站的信，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小定呢。”
他们之前只是有了秦夫人给的信物，王家也给了信物，算是初步定亲，但真正的小定，要到阿玉十岁才行。
毕竟小阿玉还以为自己到今年才九岁。
秦怀把蘑菇接过来，放进篮子里，无奈道：“你跟我说这个，都不觉得羞么？”
“有什么好羞的。”阿玉不解，“我们不是很早就定过啦？现在就是走流程，羞才奇怪吧？”
以前是人小不懂，现在她懂了，也不觉得难为情。
她从小就觉得阿佑哥哥很好，长得好看，人又聪明。
现在他们长大些了，虽然她还不懂什么是情情爱爱，但也知道，夫妻之间一定要感情好才能长久。
她和阿佑哥哥，小时候还吵过吧，这几年游学，可是一句嘴都没争过。
连和自己要好的五哥哥都嫉妒，说她都不跟哥哥亲了。
“我不能在府城多留，要回都城去参加科举，说好给你一个进士夫人的头衔，总该要兑现了。”
原本科举是在去年，但去年天灾过多，不少寒门学子无法安心学业，更没有盘缠上路，明华帝就下令将科举延迟一年。
今年加开恩科，对寒门学子还多开了两门科目，世家子弟不可参考的农学和算学。
阿玉现在也知道，科考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没看几个哥哥喝了她那么多万灵水、万灵圣水，又吃了万灵圣果，结果也就二哥算得上名列前茅。
哪怕他们学的时间没有别人长，但天赋都提升了这么多，还是比旁人差一点，也说明天下能人众多。
“阿佑哥哥，考不考进士都可以的，我有钱了，可以养你的。”阿玉当初和胡家村孩子们随便弄的养蚕小屋，这几年，在大嫂曲淑秋的帮助下，已经成了村里的另一个支柱产业。
他们拥有了一个成熟的桑蚕养殖、蚕丝提取、织布的作坊，原本的几个小屋子，现在已经盖了成片的养蚕房，还有两座种满桑树的山。
桑果酒、桑豆腐也成了胡家村的特色，百花郡的慕容家，因阿玉救了他们的未来家主慕容润，非常承王家的情，一直铆足劲儿带着他们做生意。
有了皇商家族的强力支援，胡家村想不富都难。
靠着甘蔗作坊和桑蚕作坊，还有王传满交给村里的跑商线，使得整个村的人都发家致富了，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一门小生意。
每半年，村里的桑蚕作坊都会给一笔红利，数字很是可观，足以阿玉在镇上买几套套房子了。
这让秦怀感到了危机。
他知道阿玉有钱，她阿奶更有钱，而且还不知道这个数字现在是多少了。
而他的钱，大多数都是从秦皇后那里讹来的，现在他偶尔也会跟皇帝讹一笔。
但到底没怎么钱生钱，他不善此道。
为了在学问上不被阿玉问住，在武力上能一直被阿玉崇拜，在琴棋书画上能和阿玉旗鼓相当，秦怀已经榨干了自己几乎所有的时间。
剩下的时间都是陪阿玉用的，不能再榨了。
难道他以后，真的要靠媳妇养吗？
不，他得考进士，反正当初的三年之期早就过了，现在秦皇后可没立场再拦住他！
要考进士，还要考状元，日后入阁拜相，便是以后也不恢复皇子的身份，也绝不让阿玉低于那些皇子妃。
“阿佑哥哥，阿佑哥哥？”阿玉的手在秦怀面前晃了晃，“你在听我说吗？”
秦怀拿开她的手，一边弯腰捡蘑菇，一边道：“听到了，不用你养，你的钱自己留着，我再去挣。”
大不了，他当个佞臣。
不搜刮民脂民膏，专去讹文武大臣。
毕竟，不能光指着帝后薅羊毛。
第545章 刺杀
“阿佑哥哥，你自己有的，和我想给你用的，是两回事，不冲突。”秦怀更无奈了：“我知道。”
阿玉说得十分随意，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在物质上欠缺过，她对钱财根本就没有欲望。
衣裳首饰什么的，有团子在后面操持，从空间商城里扒拉设计图纸，全都是又符合这个时代又好看的。
有时他们行程匆忙，等不及成衣铺子定制，王五郎和秦怀还会抢着学做衣裳，几年下来，两个人在女红上都有小成。
除了不会刺绣，其他都会了。
现在阿玉穿的衣裳，有一半都是秦怀做的。
身上的配饰，有一半是王五郎做的。
吃的东西，则是王七郎研究的，王七郎的厨艺很好，大家有时露宿，都是王七郎帮忙制作吃食。
阿玉还偷偷塞给他好多高级食谱，很多材料简单，制作工艺稍显复杂，味道就格外好。
王七郎都已经打定主意，无论这次回去考不考得上，都跟阿玉借点钱，开个小酒楼试一试。
而当初的小阿玉早已被养刁了胃口，这才成了现在看起来无欲无求的阿玉。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大篮子蘑菇，秦怀就把赤兔叫出来，让他把篮子先送回去。
等他走了，秦怀又对赤甲说：“你去山里，打两头野物，交给七郎。”
赤甲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领命而去。
“阿佑哥哥，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小阿玉提了提裙子，又拍掉秦怀肩膀上的枯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树，“我们去那里聊吧。”
树很高，在山顶，不仅能看到风景，还能顺便监视周围。
秦怀应了声好，极为熟练地抱着阿玉飞身上树。
他知道，阿玉就喜欢他用轻功，带着她飞来飞去。省时省力又好玩。
为此，他日夜练习，如今轻功都快和赤甲他们不相上下了。
上了树后，秦怀看向小阿玉，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很难说的事吗？只要不是骗我，其他的事，你都可以先不要告诉我，等你想好了再说也可以呀。”阿玉笑着，一双眼弯得像月牙一样。
当初瘦瘦小小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到了秦怀的肩膀，比同龄的姑娘都还高些。
再长几年，定然还能往上长些。
“阿玉，我说想为你考一个进士，让你当进士夫人。”秦怀斟酌着开口，“当了进士就要做官，尤其是状元，是要去翰林院当值，日后可能就在皇宫生活。你——”
阿玉看着有些紧张的秦怀，忽然笑了：“阿佑哥哥，就这个呀？你是怕一个人去皇宫紧张吗？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们见了好多大官了，他们不都差不多吗？我觉得，天家和其他的大臣们应该也差不多，以后你也是官，更不用怕他们了。”
秦怀无语：“……我不是怕他们。就是，我进了皇宫，你日后是要嫁我的，皇宫里苦闷，你愿意——”
他不知道自己皇子的身份能不能恢复，甚至看秦皇后那样子，还要把他推到太子之位上去。
对于这些，秦怀不在意，前提是阿玉愿不愿意去皇宫生活。
若是愿意，或者喜欢，他就和秦皇后达成一致。
若是不愿意，他就寻别的路。
“可是，历届状元，一般做两年翰林就可以出宫做官，有上进心和混得差的，最多六年也该出去了。”阿玉说，“今年你考状元，做六年的官，我刚好十五岁，就算那时候我们成亲，你也出来了呀。我怎么会去皇宫生活呢？”
秦怀：“……”
看来，他选的话题切入点不太对，阿玉总能给他歪到另一个角度去。
秦怀深吸口气，打算直接把自己的身世告诉阿玉得了，反正他们已经彼此信任，而他此生最在意的人，也只有眼前的阿玉。
“其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是关于我的身世。我的外祖是当今勇国公，而我的母亲秦夫人，其实——”
话没说话，凌空一道利箭忽然射来，不是朝着秦怀，而是向着阿玉。
秦怀瞬间把阿玉揽在身后，抽出腰间佩剑，将那箭矢砍断。
咻——
却不想，又一道利箭破空而来，从相反的方向，直指阿玉。
“小心！”秦怀又砍断迎面而来的利箭，已来不及扭身，只得匆匆喊一句。
话音一落，箭至身前，阿玉抬手一挡，指尖赫然捏住一支箭。
阿玉看着箭矢皱眉：“不认识的标志，做工有点粗糙。”
【宝，别玩了，快下去。】
听到团子的话，她也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戳了戳秦怀：“阿佑哥哥，我们下去，这里太容易被瞄准了。”
躲在暗处的人，看到一个十岁出头、环佩玎珰的贵女，眼也不眨就接住了暗箭，人都愣了。
这一愣，就有一把剑搁在他脖子上，干脆利落一抹。
“呃！”
第546章 落水
莫名其妙遭遇了刺杀，秦怀的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等到赤甲带人赶过来时，他已经把阿玉护在怀里，捂住阿玉的眼睛，让她背对地上的几具尸首。
“处理好了再来见我。”
赤甲等人见秦怀冷了脸，得知公子现在肯定心情不虞了，忙跪地应声：“是。”
等到他们在护送下离开，回到了临空城外，阿玉手里还握着那柄箭矢，正反复研究着。
王五郎施展轻功跑过来，把阿玉从秦怀身边拉过来，将人转了好几圈，看了又看。
发现没出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之前我看到秦怀的侍卫全都跑了，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你们那边出了什么事。”王五郎不满地看向秦怀，“肯定是你惹的祸，阿玉运气一向很好，这几年你跟着她，看看，把她运气都带衰了！”
自从阿玉张开了一些后，总有一些不长眼的人，也不拘阿玉还是个小少女，常会有流氓来骚扰。
秦怀帮着赶了几次后，就黏在阿玉身边了。
王五郎这个哥哥，看了可嫉妒。
连带着对秦怀都不怎么喜欢。
明明就是以后才会嫁的妹妹，就莫名其妙感觉到，仿佛现在就已经失去了。
“阿玉，你这箭从哪儿来的？”王七郎倒是注意到阿玉手里的东西了。
阿玉把箭矢递给王七郎：“七哥哥，你之前不是研究过兵器吗，你能不能看出来，这是哪家工坊做的？”
王七郎不爱打架，但喜欢研究兵器，还特意研究过。
“你们这是遇到刺客了？”王七郎接过来看了看，脱口就道，“这柄的工艺不像是望北郡这边的，倒是有点像望南郡的手笔，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在望南郡的最后一晚，无意间查到了一家走私兵器的队伍，他们用的箭就和这个很像。你看这个轮廓，有弯曲，收尾的地方刻了一个红印，平时不怎么能注意到——”
听到王七郎这么说，大家就想起来了，当时是有这么一伙人来着，他们私运的兵器也不算多，大约能养个100来人。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查找背后那人身上，除了王七郎，还真没有人去研究那些人的武器是什么样子。
“意思是说，阿玉刚刚他们遭遇了这伙人残余部队的刺杀？”王五郎看着秦怀的目光有点歉意，刚刚他还朝秦怀发脾气了呢。
如果是那伙人的话，还真怪不到秦怀的头上，因为人最初就是王五郎发现的。
这时王三郎也过来了，他在这群人中最是冷静，原本十分活泼的王三郎，今年也已经快20岁，身上自有一番哥哥气度。
“不要这么快下结论，此地人多嘴杂，我们还是先帮助宁公子安抚这群难民，再去临空城中找个客栈，好好商议商议。”王三郎一锤定音。
难民们很好哄，他们吃着野菜、热粥，看着贵人们也并没有吃得很好，也是野菜蘑菇汤，就着粥，心里就平衡许多。（赤甲打的野味没用上）
宁公子得知秦怀和阿玉被刺杀，就把自己腰间的信物解开，递给阿玉：“你们别去住客栈了，去找临空城里的刘知府，他与我爹是至交，我早早就给他写过信，介绍过你们，他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阿玉也不推辞：“那我们就先去府衙，你之后再过来吧。”
他们一群人便进了城，直奔府衙而去。
刘知府非常高兴地接待了他们，房间安排最好的，还有个格外精致的小院子。
据说是刘知府花自己的俸禄，一点点打造出来的。
不显富贵，但极有情调。
最开始阿玉还以为，刘知府真是看在魏郡守的份儿上，才会对他们这么好，后来才知道，他是感念他们救了宁公子。
原来，刘知府的女儿和宁公子有婚约，原本就该成亲了，结果宁公子失踪，他那女儿死活不肯退亲，说要守一辈子寡。
现在宁公子活蹦乱跳回来了，管他经历过什么，女儿总归是有救了，他怎能不感谢几人？
“精灵，你说我们要是把刺客的事情告诉刘知府，他会不会帮助我们？”回到房间里暂行休整时，阿玉就问空间里的团子。
虽然她现在实际已经十岁半，也很聪慧，但识人的能力还是和从前无甚分别，对人的防备心重了很多，但还是认为人性本善。
在她眼里，天底下就没几个坏人。
【我刚才整理了下，他任临空城知府九年了，风评一直很好，冤假错案比较少，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对了，他还是个痴情种，只守着一个夫人。知府夫人也只生了一个女儿，后头就没再生养，他还是和夫人感情很好。】
阿玉大概明白了，对妻子很好的人，又没有时下流行的重男轻女，看来，是个好人阵营的。
至少，是个好官。
于是阿玉去和秦怀、哥哥们会合之后，就对他们说：“破案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我们告诉刘知府，让他去查一查怎么回事。”
“刘知府能帮我们？”王五郎有点没信心。
他们沿途还见过一些贪官和恶吏，那是真正的无法无天，一点儿都不为民办实事。
“这本来就是他该管的事。”王三郎说，“阿玉说的没错，我们还是交给专业的吧。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可以逛逛临空城，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特产，能带回去给大家的。”
其实他们已经买了足够多的特产，但礼物嘛，谁会嫌多？
他们把阿玉带出去几年，每次接到家里人提前送到驿站的信，一半内容都是在问阿玉的，说明家里人已经很想念她了。
多带点礼物回去，也多惦记惦记他们才是。
阿玉也想跟着出门，却被王七郎以刺客没抓到为由，把她留在了府衙里。
她就和秦怀一起，把箭矢和赤甲等人，带着一起去找刘知府。
得知他们在城外遇刺，刘知府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岂有此理，他们自己做了错事，竟还敢公然行刺，是想造反不成！”
他当即表示，自己一定彻查这件事，务必给他们一个交代。
等刘知府义愤填膺走了，秦怀看着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阿玉，就问她：“我刚才看到，后院里养了一只小羊羔，瞧着和小羊长得很像，要不要去看看？”
阿玉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会不会是小羊的崽崽，我们去看看！”
结果他们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噗通”一声，有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
接着，就是一个女声惊慌失措地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我们小姐落水了！快来人救命啊！”
还有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在旁边说：“这可如何是好，姐姐马上就要嫁人了，若是被男丁救起来——”
“我们都不会水……”
阿玉顿时看向身后跟着的汤圆：“汤圆姐姐。”
“是。”汤圆会水，而且技艺很好，当即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速跑过去。
没一会儿，阿玉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姑娘，被扶着，靠在一棵柳树下。身上盖着汤圆的外衫。
幸而春寒犹在，汤圆也穿得厚实，不至于漏了什么。
有人想要靠近她，被汤圆一个眼神给瞪远了。
“你是哪家的丫头，好生无礼，快让开！”有个富家小姐打扮的人，捂着鼻子，拧眉呵斥汤圆。
阿玉见有人要抬手打汤圆，她当即扬了声音：“大冷的天，各位姐姐，在这儿玩宅斗游戏呀？”
第547章 灭口
宅斗阿玉没见过，但团子每天雷打不动给她讲故事，以前讲童话、神话故事，最近这一年，开始讲江湖儿女的故事。上个月，它又给阿玉讲了一些内宅和皇宫故事，阿玉过了听什么就信什么的年纪，所以对故事里的宅斗和宫斗都有点嗤之以鼻。
他们王家就很好，没有什么婆媳、妯娌矛盾，有的只是大人揍小孩的默契（她除外）。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个现行的，阿玉的故事之魂被点燃了。
“小主人。”汤圆远远朝阿玉行礼，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但阿玉和她多年默契，自然知道她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
“什么小主人，你是谁？我看着眼生的很，不是我们临空城的人吧？”一个贵女模样的人，说话格外尖酸刻薄，“知府县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的。”
阿玉摇了摇头，看向这个闺女的眼神，很是失望。
就好像，她对她原本还有什么期待，现在期待落了空，压根瞧不上对方了。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贵女被阿玉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摸了摸头发，扯了扯衣裳，没发现自己有哪里不得体的。
阿玉：“别找啦，我刚刚以为你们在宅斗，可现在看，姐姐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宅斗的样子。”
这话说得格外实诚，可在场的也并不都是笨蛋，自然听出了阿玉的言外之意。
“你这个丫头好生无礼，闯进来不说，还敢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掌嘴。”
旁边有另一个衣裳看上去稍显寒酸的人，俨然就是那贵女的跟班了。
阿玉看得无聊，觉得她们的段位实在是太低了，微微偏过头去，对一直和她并肩而立的秦怀说：“阿佑哥哥，这里太无聊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秦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只是他们在离去之前，让汤圆把那个落水的千金直接抱了起来。
如今汤圆也已经有十五岁，平时也跟着阿玉他们练武，虽不算精通，但力气还是有的，抱着个千金小姐，一点儿也不觉得吃力。
他们刚刚将人抱到阿玉休息的客房，还没来得及给她找一套换洗衣裳，就看到一个贵妇人匆匆忙忙而来。
贵妇人气色不佳，一看就是忧虑过重，看见湿漉漉的女儿，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眼泪忽的就流了下来。
“巧儿啊，你可要让娘担心死了，怎么就掉到湖里去了？”
原来，落水的姑娘竟然就是知府的女儿，闺名巧儿。
巧儿说：“娘，是我自己脚滑了，不小心摔了下去。”
听到巧儿这么说，阿玉就好奇了：“难道推你下去那个贵女身份很高，所以你才这么说的？”
她这句话也说出来，不仅是巧儿，就连知府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巧儿，你是被人推下去的？你怎么跟娘撒谎！”知府夫人越发难过，“你不要为了娘受委屈，大不了，我们以后不去你外祖家就是了。”
“那怎么行，娘，我真的没事。沅沅表姐只是和我开玩笑，她不曾伤害女儿。”巧儿也跟着哭起来，眼里的委屈都要憋不住了。
阿玉在旁边看得迷惑不解，干脆出来，找院子里等着的秦怀。
“阿佑哥哥，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阿玉在秦怀对面坐下，两只手捧着脸，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她把自己在屋子里听见的事情说了，接着才跟秦怀道：“如果我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了，回家后一定会告诉家里人，因为只有家里人才可以给自己撑腰，可那个巧儿姐姐，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撒谎，这是为什么？只是怕得罪人吗？”
“你不必想这些，没有人敢让你受委屈的，更没有人敢欺负你。”如果有，他一定会变成尸体。
后面这一句，秦怀当然没说出来，只是眼神变冷了许多。
一想到有人来刺杀，差点伤害到阿玉，秦怀就差点克制不住内心的暴躁，
若是有人敢推阿玉下水，那他会把那人的双手双脚都剁了丢下去。
和阿玉相处这几年，他几乎没有过那种残忍嗜杀的情绪了。
“阿佑哥哥，阿奶说过，人生在世，反复无常，没有人会永远不受委屈，但在受了委屈后，我们要自己立起来，才能避免犯同样的错误，受同样的委屈。”小阿玉说得头头是道，“我觉得，巧儿姐姐一开始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爹和阿娘，说不定最开始她那个表姐都没有这么过分，只是她一再忍让，对方就变本加厉了。”
秦怀点头：“确是如此。”
人本就是得寸进尺的，欺软怕硬，趋利避害，也是人之本性。
两人正聊着，恰逢王五郎过来找阿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就笑着说：“阿玉这是又开始在参禅了么？遇到什么事儿了，我家妹妹怎么又皱起了小眉头？”
阿玉就说：“没什么，只是随口聊聊。我有点想阿奶他们了，等刘知府查完了案，我们就离开这里，赶紧回家吧。”
“我正想跟你们说呢，刘知府查案的速度还挺快，他的牢里正好关押了一个匪徒，他被抓之前所用的箭矢，和你手上的那个一样。”
王五郎的话还没说完，王七郎就跑了进来，都来不及喘一口气，又急急忙忙说：“这下咱们可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阿玉走上前去，拍了拍王七郎的背，等到王七郎缓过气儿了再接着问，“七哥，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阿玉妹妹，五郎，刚才我和三哥一起，打算去牢里看看那个所谓的囚犯，你猜怎么着？我们刚准备问那个囚犯，突然不知从哪里射过来一道暗器，那个囚犯就当着我们的面被灭口了！”
这下子，连心大的王五郎都倒吸一口凉气。
“直接在大牢里把人给灭口了？！”王五郎瞪大眼睛，“这不就是说，在整个府衙里面，还有他们的人藏着？那阿玉不是危险了！”
第548章 翻墙而入
有人把大牢里唯一的人证给灭口，这说明了两件事，首先是府衙不安全，里面有内应。其次，这件事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对方既然害怕留下活口，连自己人都要杀害，说明那人很可能暴露什么致命的消息。
“那个犯人是一个月前抓获的，当时也并没有审问出什么来，就是普通劫道的，不是头目，顶多关个三五年就出来了。”王七郎说，“我特意打听过，他好像就是临空城本地人，由于一直不学好，小时候就被家人赶走了。”
小阿玉抓住了重点：“这里就是破绽！”
“怎么说？”王五郎问。
“你们想想，以前阿奶不是也说要把你们赶出去？可哪次真的这么做了呢？”阿玉对这一点非常有发言权，“而且还是小时候，如果把一个小娃娃赶出去，不被野兽吃了，就会被人牙子给拐了，哪里还能长大呀。”
她说得十分自然，有理有据，并没有发现在场几人的脸色都有点微妙。
他们虽然年幼，但已经知事，当然知道自家妹妹怎么来的。
可不就是小时候被赶出来，被他们给捡到了么？
“咳咳——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王五郎才说一句，就被王三郎瞪了一眼，又改口道，“好吧，这确实是个破绽。所以说那个人应该是借用了身份，很可能他顶替了那个被赶出去的人，然后混入了临空城，成为内应。”
阿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她没有遇到那么多糟心事，游学几年遇到的案子也很简单，基本不需要他们动脑筋。
但这件事不同，已经涉及到他们的安全了。
“阿佑哥哥，我只是有一种感觉，这件事应该很麻烦，我们还是先不要住在府衙了。”阿玉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个落水小姐，心里就觉得不太舒服。
她不喜欢这种有尔虞我诈的地方。
“也对，我出去找个客栈吧，进城的时候，我就看到有好几家客栈都还不错。”王五郎拍拍自己的腰带，“阿奶给的钱还有富余，足够我们每个人开一间房，舒舒服服住着。”
几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要走当即就收拾东西，王三郎作为最大的哥哥，去找刘知府辞行。
刘知府正焦头烂额，没来得及招呼他们，接待他的是一个知州，从前也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当场就让他们走了。
等到晚上，知府夫人把白天的事情隐晦同知府大人说了，又道：“我娘家那边的侄女沅沅如此这般，我也心疼巧儿，可眼下夫君正在考绩，也不容马虎。好在你请回家的客人帮了忙，否则还不知要酿出多大的祸事。好在沅沅也知晓自己闹得太大，今儿就已经回去了。夫君，明日我想设宴，好好答谢他们一番，你意下如何？”
刘知府刚想说好，就有管家上门来说：“大人，客人走之前，还有一样东西落在这儿了，是要给送去么？”
“什么客人？”刘知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您请回家的那几个客人，今日已经离府了，说是您已经同意的——您不知道吗？”
刘知府一拍额头：“这下坏了！”
知府夫人忙问：“夫君，怎么了？还有，客人好端端的，怎么要走？我一点儿信都没听到。”
他们将人叫来问了，才知道是知州放的人，知州也并不知晓这些人身份，即便刘知府，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知道，这些人要来，是准亲家魏郡守打了招呼，要他好生招待的。
这下可好，他前头忙着查案，要将那些歹人给治住，后头就有人疏忽，把贵客给送走了。
这叫什么事！
万一影响了他考绩，他本身就比亲家矮了一大头，再把事情办坏了，可不知要如何收场。
刘知府急匆匆出了门，安排了几个得力手下人，让他们乔装成普通百姓，去查阿玉等人下榻的客栈。
想着这些人不愿意住在府衙，那他就派人暗中保护，免得那些刺杀的人再来。
可没曾想，一群捕头查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他们。
附近的酒楼、客栈、驿站、小舍都找遍了，都没有他们入住的消息。
“难道是回府城去了？”刘知府可吓坏了，从临空城到府城，马车慢走的话，还有两日的路，这路上没有护送，怕不是又要遇到一场刺杀？
他越想越不对劲，干脆就派了人，沿途一路奔向府城，无论如何，把这些人平安送达才是。
万一他们出了事，他麻烦可就大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在临空城一条不起眼的街道边，一栋院子和往常一样关上了大门。
对面的邻居看到门上新换的锁头，回到家后还嘀咕着：“我们对面那家人，好像回来住了。以前只听说那栋院子被卖了，好几年都不见主人来住，还以为没人要了呢。”
“估计是什么有钱人家，买了院子就是备着，赶不齐什么时候就要住进去，便留在那儿呗。”那人的妻子随口应了声。
此刻，被他们讨论的一群人，当然就是阿玉他们了。
本来打算去客栈里住的，结果秦怀却说：“去我的院子吧。”
他们这才知道，秦怀在临空城也有房子。
为什么是“也”呢？因为他们沿途经过大大小小几十座城，其中一大半的城里，都有秦怀买的房子，但有的大，有的小，并不是很规整统一。
要说唯一的相似性，就是每一栋房子都有一个小池子养了鱼，旁边草坝上还有立起来的秋千架。
一瞧就和王家在南河镇上的那套房很像。
秦怀从秦皇后那里讹来的钱，基本都用来买这些院子了。
“阿佑哥哥，这个院子好啊，你看，那边还有葡藤，和我们家在府城那个院子很像。”阿玉对环境不是很挑剔，看到绿油油的葡萄架，心里已经高兴了。
她很喜欢吃葡萄，南河镇的院子里，还有现在的胡家村，到处都种满了葡萄，味道都甜得很。
一看到葡萄，心情都变好了。
她坐在秋千上，秦怀就自动到她身后，帮她推秋千。
阿玉高兴得咯咯直笑。
在远处的王三郎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阿玉的笑声太有感染性了。
只是没笑多久，墙头忽然出现一个人，他十分熟练地翻墙跳下，在一棵树面前盘膝坐下。
忽然，这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睁开眼睛，和阿玉等人的眼神对上。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本正在调息的内劲紊乱，强压不住的真气在体内乱窜，他直接“噗”地吐出血来，整个人直挺挺倒地。
王五郎“啊”了一声：“不会吧，刚住进来就要变鬼屋了？！秦怀，你这什么气运，太晦气了！”
第549章 审问
院子里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把他们都被吓了一跳。赤甲检查了那人之后对众人说：“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因为真气逆行，所以导致了吐血昏厥，休息一会儿就能好了。”
剩下的话赤甲当然没说，那人的真气逆行，如果没有其他人从旁引导，对他之后的武学可能会有大的阻碍。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学过舞的，当然知道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可是这关他们什么事呢？
阿玉还没说话，秦怀就拉着她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再把赤兔叫了出来：“等这人醒了，去审审。”
阿玉也对一边的汤圆说：“汤圆姐姐，麻烦你带一些人去房子里检查检查，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汤圆一招手，就有几个赤姓侍卫跟她一起走了。
原本以为是空了好几年的院子，却没曾想里面竟然有人。
“阿佑哥哥，房子买在那里不住人容易坏的，你买了那么多的房子，要不直接租出去一些，或者再请一些仆人看家？”经过这一件小插曲后，阿玉觉得家里有那么多房子也不是好事。
比如他们之前每到一个新的房子，秦怀就要提前叫人去把房子收拾一番。
可这些房子原本就是秦怀买来给阿玉住的，当初就想着，阿玉要是想四处走走，游山玩水，总不至于没有落脚处。
可无论是租出去，或是请别的人来住，他心里都不高兴。
“你说得对，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排这些房子。”秦怀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若是租出去，按照大昌律法，那些租户在房子里做了恶事，真要严查的话，房主也要受牵连。可要是都请人打理，那些人我也不放心，不知该请谁比较好。”
阿玉还以为秦怀是真的为此发愁，还认真思索了一番，最后一拍手，笑着说：“我想到办法了！”
“阿玉妹妹，你又想到了什么办法？”王五郎刚和王七郎等人商议完了，一走过来就看见阿玉一副喜悦的样子。
阿玉把秦怀的烦恼说了，这才笑着道：“阿佑哥哥不希望不熟悉的人去住他们家的房子，但又不想让房子荒废掉，那我们就需要找熟悉的人帮忙看房子。”
王五郎努力忽略掉心里那股嫉妒感，专注到房子本身的问题上：“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秦家的人来接手，他们秦家下人估计比我们家多得多，一个房子派一个下人去，我就能把事情解决了吗？”
“但那样的话，事情又回到原点了。”王七郎摸着下巴说，“下人们住在房子里，万一他们生出了异心，想做些什么，主人家也是不知道的。”
是人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有可能走上任何一条路。
即便他们握有那些下人的卖身契，也并不能保证每一个下人对他们都是忠心耿耿，即便是忠心耿耿也不一定能把所有事情都办得漂漂亮亮，毕竟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
“你们说的问题我都想到啦。”小阿玉拍着手说，“刚才我们不是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吗？从他的身上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咱们可以培养一批专门养护房子的人，让他们沿着各个房子去检查疏漏。我们游学就花了四年多的时间，他们检查房子一圈下来，也可能会有两三年，这两三年里，他们能检查房子，还能考察周边，顺便做些生意。”
这些人当然不用经营生意，但他们还可以在检查房子的同时，去检查那些生意铺子。
生意铺子的人，也可以反过来监督他们，这就变成了一条以房子为线索的链条了。
至于做什么生意呢？阿玉的脑袋瓜里，可是有一大堆的生意经呢！
秦怀原本只是随意听听，后来又觉得，这件事很靠谱。
若是不止做生意，而是做个情报网呢？
顺便，再培养他暗地里的人手，以这些房子为据点，分散周围，这样就能保证以后他到达各处，都不至于无人可用。
准备这些暗地里的人手当然不是要做些什么，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谁让他的身份那么敏感，就算他没有做九五至尊的心，也难保那些皇家兄弟们不多想。
王五郎还是觉得不靠谱，可看秦怀都已经同意了阿玉的想法，又把到嘴的反对意见吞了回去。
这对小新梅竹马自己乐意，他又何必做这个坏人？
反正到时候亏的只是未来妹夫，又不是自己妹妹，不必心疼。
等他们把房子处理的事情商量完了之后，那个昏厥的人也醒了，原本那人还嘴硬，只说自己是无意间流落在这里的，直到赤甲他们在房子里搜出了那个人和尺寸的衣服，又“温柔”地询问了一番，那人才面色惨白地承认了。
这一承认可不得了，他竟然是腥风楼的人。
提及腥风楼，王五郎等人就不困了，这个组织他们之前不太清楚，直到血十三被他们家签了卖身契，卖到了胡家村的村学里当武术先生，他才抖搂了许多事情出来。
比如之前他加入的那个血雨阁，就是隶属于腥风楼，而腥风楼旗下都是各种杀手组织。
血雨阁算是比较好点的。
腥风楼专门接各种杀人单子，也不问出处，更不管要杀的是谁，给钱就办事，办好了不加价，办差了不退钱。
他们的人被杀了、被捉了，他们也从来不去救，更不会去报仇。
“你们这个组织，很有个性嘛。”王五郎听这个腥风楼的人说完规矩，饶有趣味，“所以，大牢里的那个人，是你杀的？”
那人被赤甲踹了一脚，胸口隐隐生疼，当即梗着脖子说：“我们的规矩是，不过问单主任何事，所以你的话，我无可奉告。”
王五郎撸袖子：“嘿，我这暴脾气——”
“五哥哥，让我来吧。”阿玉的脑袋从几个少年的腰间挤出来，愣是站到了那个人面前。
那人瞧是一个嫩生生，又长得极为乖巧甜美的女娃娃，心里更是不屑。
不想，这女娃娃手里捏着一根针，想也不想就往他太阳穴里一扎。
“啊——！”
痛的他人像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好痛！
“对不住，对不住，我可能学艺不精，我再试试啊。”阿玉说着，又毫无羞愧神色地举起另一根更粗壮的针，一脸无辜，作势要往他另一边太阳穴里扎。
他咬牙撑住，抖着嗓子说：“我说，单主还有另一单，要我今晚子时之前，杀了刘知府和宁公子！”
小阿玉把针往怀里一揣，深藏功与名。
在心里对团子说：“精灵，还是你的方法管用。”
这还是她从故事里听来的手法，说是百试百灵。
【宝最棒了！】
团子当然不会说，故事里都是胡诌的。
秦怀在后面，把阿玉的动作看得分明，眼里分明盛满了笑。
小姑娘开始长大了，有一点点腹黑了。
这很好。
阿玉当然没有勇气这样对待一个陌生人，是团子在空间里对她说，这个人身上的恶意很大，是一个实打实的坏人，不必对他心慈手软，否则就会被这个人蒙蔽过去。
阿玉非常信任团子，就拿着针去试了。
有了阿玉的针，审问又变得更顺利。
赤甲当晚就领命，带着几个赤姓侍卫，很快就捉了两个人回来。
也是来自腥风楼的，企图暗杀宁公子和刘知府。
还有一个，打算杀府衙里的一个捕头，被当场抓获。
也正因如此，刘知府的嫌疑，在这群人面前被洗清。
人质没有交给刘知府，而是把刘知府请到了他们的院子里。
“什么，这竟然和当年的灭楼大案有关？！”
第550章 礼物
随着这个人被抓获，原本复杂的事情也浮出了水面，阿玉听他们说了几句后，就表示不愿意再听。“大人的事还是交给大人去解决吧，我现在还小，天天那么多复杂的事，会长不高的。”阿玉果断选择了退出。
【你出去走走吧，城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已经给你找出来了。】
团子当然是无条件支持阿玉的，而且就算阿玉不听着，它也会暗中监听。
现在团子的监控范围已经有一个城那么大了，可以说在整个城市里，就没有能够瞒住它的事情。
随着阿玉四处游学，点亮了更多的地图，团子对整个大昌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通过智能计算后，整个国家的基本情况已经掌握了。
这些资料会成为团子的知识储备，在阿玉有需要的时候，团子就会帮助她。
但要是阿玉不主动找它要，团子就会保持沉默，因为崽子孩子慢慢成长，不能养成她的依赖心理，免得崽子以后不愿意思考，变成笨阿玉。
“精灵，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以。”阿玉走在了院子里，在心里问团子。
【什么想法？】
正当阿玉想说的时候，发现秦怀也出来了，她眼睛一亮，小跑着迎上前去：“阿佑哥哥，我有一个想法，想和你讨论讨论。”
秦怀顺手将臂弯里的小披风抖了抖，披在阿玉的肩膀上，这才问：“嗯，什么想法？”
【……】
崽子长大了，崽子不亲自己了。
团子感觉到了孤单。
“精灵，我先问问阿佑哥哥，你听一听我们的想法对不对。晚上回去，我们再讨论。”阿玉的声音及时响起。
【好呀！】
很好哄的团子又复活了。
其实阿玉的想法和今天的事情也有关，秦怀有很多房子，她其实也想着要多买点房子，以后带着阿娘和阿奶他们出来玩也有住的地方。
现在的阿玉压根就没想过，以后和秦怀成亲了，这些房子都可以给家人住。
她只觉得，自己的东西才是自己可以随便用的。
“阿奶之前写的信就说了，小羊找到了媳妇，小羊媳妇生了三只羊崽子，都很聪明哦。”
而且小羊媳妇也被喂过万灵水，虽然比不上从小喝万灵水长大的小羊，但也非常聪慧，比一般的羊厉害了不知道多少。
“你想让那些羊来看门？”秦怀瞬间意识到了阿玉的想法。
“是啊，小羊长大了，又可以生小羊，直到它们生了足够的小羊，就能看门了。”阿玉说，“每一栋房子里，都可以住一对小羊，还可以专门请一个仆人照看它们。仆人可以看房子，小羊就可以看仆人，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做坏事啦！”
不仅如此，他们当然还要组织巡查队，巡查队的人要不定时监督那些仆人，再把仆人随时进行调换，仆人的任命不由他们做主。
总之，是很复杂的一套流程，阿玉目前想不通其中的细节，但是大概的轮廓已经想出来了。
目的就是复制一个新的王家模式：人、羊、房子，和做生意的人。
几者相辅相成。
秦怀笑了笑：“这是个很好的办法，阿玉，你真聪明。”
阿玉得了夸奖，顿时也高兴起来，扯着秦怀的袖子就往外走：“我们把这个想法存着，我回去告诉阿奶，你回去告诉你阿娘，我们都这么做。”
“我们？你还要另外买房子？”秦怀听出了话外之意。
阿玉点头：“当然啦，你的房子是你的，我们的房子是我们的。”
在秦怀的脸色要变臭之前，阿玉又拍了拍手，一副很骄傲的样子：“这样的话，以后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两个地方可以住，我们可以一起住在王家，也可以一起住在秦家，就像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好？”
秦怀原本瞬间乌云密布的脸，又多云转晴。
“嗯，你想得很好。”
阿玉想的可不止这些，她不仅要买房子，还想着买铺子，再买校场，再开女子书院。
她可不想开一家，而是要在每个城市都开一家。
按照大昌目前的城市数量来算，这可不是一件小工程。
听到阿玉这么天真的话，秦怀哭笑不得。
开书院，还私人开那么多？那根本不可能！
且不说这是一笔多么大的开销，就算王家日后能挣到这么多的钱，也能够招起那么多的女子前来读书，也一定会有人阻拦。
哪怕皇帝皇后同意他们开书院，也会挡了许多人的道。
“阿佑哥哥，你说我的愿望可以实现吗？”阿玉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星，小少女含着笑，眉眼弯弯看着她，憧憬的目光宛若星河流动，“我多希望有更多的女孩子可以像我一样走出村子，走出镇上，走出城里，哪怕最后他们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家里，嫁人生子，但她们读过了圣人书籍，看过了大好的河山，一定会不一样的吧？”
秦怀到嘴的那些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也没办法像哄小孩子那样，哄着阿玉说，她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于是，秦怀就“嗯”了一声，只听阿玉叽叽喳喳说着。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沿街的商铺，如流水一般铺陈开来。在专门停小摊贩的小巷里，叫卖声不断，摆摊的甚至比游人还多。
俨然是一个被繁华和富足笼罩的城市——这是府城越发富庶之后，周围城市跟着受惠的直接体现。
临空城里每天都会发生各种案子，隔一段时间甚至还会有凶案，但是对于城市里生活的百姓们来说，这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本波及不到他们。
街上人们迎来送往，有人驾着马车，有人驾着驴车，有人在默默行走，有人匆匆忙忙奔跑。
这些人当中一大半都是男子，只有极少数的女子，即便是女子，要么是粗布衣裳，打着数量较多的补丁，要么是绫罗绸缎，身后丫鬟和家丁跟随。
生活的阶层会很明显的区分开来。
而那些更为普通的，不曾饿肚子，但也不曾富贵，生活一般的女子，却很少能见到。
阿玉想看到的，便是她们吧？
“阿玉。”秦怀喊她。
阿玉已经停了话头，被一旁吐火的杂耍吸引了片刻，闻言转过头来。
火光的倒影，仿佛还在她的侧脸上映照了一下。
“你的愿望，我会努力帮你实现的。”秦怀珍而重之地应承。
阿玉咧开嘴角，扬起下巴，非常自信：“当然啦，我是谁？我可是最厉害的阿玉啦！”
团子前天讲的故事里就说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她现在还小，但她一直在长大，人人都说她聪敏、勤劳，说她若是男子，一定大有可为。
可她喜欢自己的女子身份，喜欢漂亮衣裳，喜欢美丽风景，也喜欢那些圣人书籍、兵法谋略，她喜欢万物！
若是女子身份有碍，她就踩上去，绝不钻过去。
一个人踩过去了，就让更多人再踩过去，久而久之，下面的洞就被上面的阻碍挡住，上面的阻碍就变成了路。
多美好呀。
若是别人听了，一定笑她：“无知痴儿。”
阿玉可能就没那么有动力了。
可团子说：【哇，宝，你好棒，你一定能办到的。】
王老太太也在信说：“阿玉，放心去做，阿奶帮你。”
阿玉就信心满满了。
现在，秦怀也这么说，阿玉还有什么理由不自信呢？
于是，等到他们在外面吃了一顿午饭，又四处逛了逛，买回了一马车的东西，再次回到秦家时，双方一对信息，都惊了。
王五郎率先说：“天哪，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逮住了一条大鱼！腥风楼原来有两个，一个是官家渗透的，但被灭了。另一个是江湖人士伙同外面的势力建的，我们抓住的，是他们一个头目！”
这可真是惊天大消息，没想到，王五郎竟然能大大咧咧说出来。
而阿玉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就掏出一把钥匙，递给王五郎：“五哥哥，你快过生辰了，送你个生辰礼物。”
王五郎提着钥匙看了看：“这是什么？”
“我们逛街的时候，看到有一家镖局在出售，就顺便买了。”阿玉咧嘴一笑，“你不是想当将军吗？阿佑哥哥说，先有个镖局练练手也好。”
王五郎：“！！！”
手里的钥匙，忽然重若千钧。
娘啊，这得多少钱啊！
知道他花了阿玉妹妹那么多钱，他回家后，屁股还能保住吗？
看到这一幕的王三郎和王七郎，也从之前得知的情报中回过神来，一时间，有点羡慕，又有点同情。
他们倒不嫉妒，阿玉妹妹的钱，她想怎么用，都是可以的。
就像他们手里的钱，长辈们早就不过问出处了。
没想到，阿玉又张开掌心，上面赫然躺了两枚钥匙。
“三哥哥、七哥哥，你们的生辰虽然还没到，但——”
没想到，阿玉还没说完，王三郎和王七郎都往后退了一大步。
等等等，阿玉妹妹的礼物，不敢接啊！
第551章 到达府城
阿玉有钱，谁也不知道阿玉到底多有钱。反正王家几个哥哥都很心酸地明白，阿玉妹妹不仅有钱，还能钱生钱，所以肯定比他们富裕。
比如这几年，他们一起游学，就常能看到阿玉妹妹想到赚钱的法子，一转头就能挣上一笔。
他们当然不知道，阿玉不仅自己有生意头脑，还有一个团子帮她作弊。
守护者信息覆盖一整座城后，倒卖信息就能挣上一大笔。
阿玉也会想着哥哥们，比如之前有一次，他们渡江的时候，阿玉就带着哥哥们去江心处，用万灵水做窝，钓了上百斤上等珍品江鱼上来。
按照十两银子一两的价格，挣了一大笔钱。
几个人把钱一分，不仅换了之前欠阿玉的账，还存了一笔。
几年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有至少上百两银子，而王老太太给的盘缠钱，至今都没花完。
谁让他们走到哪里，基本都能逢凶化吉，然后倒赚一笔呢？
阿玉最喜欢王五郎，但对其他几个哥哥也很好，所以都一视同仁，全送了一套房子。
王五郎送的是已经结清款项的镖局，只要他去认识人，再立新的规矩，就能运行起来了。
王三郎是一间书局并后头的印书坊，印书坊原本需要走很多关系才能给其他人使用，但他们在临空城里又立了一功，刘知府直接大手一挥，给他们盖了官府印章，只要不印刷违禁书籍，也能上手直接折腾。
王七郎送的是一家两层楼的餐馆，原本餐馆是最贵的，但阿玉和秦怀逛街时，正好遇到有人找餐馆东家暴力要账，他们救下对方，又打算盘下餐馆，东家直接就少了一笔。
算起来，镖局、书局和餐馆，价格都差不多，全是一千两银子盘下来的。
阿玉还发挥了阿奶的砍价精神，才把价格控制到这么多。
一听这个价格，三个哥哥直掐人中：“阿玉，太多了！”
他们是哥哥，怎么能靠着妹妹！
“不多呀。”阿玉掰起手指数起来，“也不全送给你们，我要留一半占分红，就是以后你们挣了十两银子，就要分我五两。但要是你们亏了十两银子，我可不补的哦。”
这些铺子，阿佑哥哥和精灵都已经分析过了，只要好好弄，至少不会亏本。
看阿玉这般信誓旦旦的样子，甚至还很期待他们把本钱挣回来，几个哥哥就说不出话了。
王五郎一拍胸脯，热血上涌：“阿玉，你放心，五哥一定努力经营，让你早早把本钱挣回来。”
他想好了，阿玉本钱的一千两银子，以后挣了钱都还给阿玉，再把一半的分红给阿玉。
这样，就算阿玉以后嫁人了，她也总有银钱傍身，谁也欺负不到她去。
王三郎和王七郎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尤其是王三郎，年龄已经到这儿了，还没成家，他也有些着急了。
但若能先立业，再考个科举，日后便是真正的大男子汉，何愁不能顶天立地，庇佑妹妹？
众人商议了一通，又高高兴兴去临空城的酒楼了吃了顿饭，接着就告别刘知府，马不停蹄赶回府城。
刘知府不敢马虎大意，派了一百多个捕快沿途护送他们，免得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王五郎原本还想留下来看热闹，等到案子查清楚了再走，但看阿玉归心似箭，也就和刘知府家的捕头混熟了，让他若有消息了，给府城王家捎个信，也好叫他知道知道。
一行人上了路之后，忙得不行的宁公子这才有空到临空城里，想要拜访刘知府，再看看几个路上结识的伙伴。
“什么，他们已经走了？”宁公子都傻眼了，“不是说好一起回府城的么？！”
刘知府笑呵呵的：“他们也有要事在身，常宁，若你忙完赈灾事宜，就商议商议同巧儿的婚事吧。”
宁公子笑不出来了。
他能说，自己此番来，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要和刘家的女儿退亲。
见识了外面的世界后，他更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识大体，见过大世面的，而不是养在闺阁里的普通小姐。
据说，这个刘府的小姐是个怯懦的，常被外祖家的表姐欺负得死死的。
这般不大气的姑娘，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可看着刘知府殷切的目光，他悔婚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话说两头，王家这边早早接到了信，得知阿玉他们快回来了，个个都坐不住，全都要去府城的城门口等着。
可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人，刘氏便有些急了，推了推旁边的王传满：“你别傻站着呀，快派人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不早该到了么？”
王传满忙调头，想去牵匹马来，骑马去迎阿玉他们。
如今王传满管了王家的一个庄子，庄子上养了好几匹骏马，平日里用来代步很是好用。
王传满翻身上了马，一扯缰绳，很快就骑出了城门口。
城门处的守卫早和他混熟，远远就打招呼：“传满兄弟，你这是去接宝贝女儿了？”
“是啊，他们说今日早晨便到，这都快午时了，还不见人，家中老人着急。”
不等守卫回答，他又扯了缰绳，很快就跑了开去。
一刻钟后，王传满远远看到了一行人由远及近而来，他忍不住笑了，嘴角止不住上扬。
结果才扬到一半，就见已经长得愈发挺拔的秦怀，正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
骏马之上除了他，竟然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
一见那少女，王传满就笑了，可当那少女一把扯开面纱，他顿时僵住。
怒从心头起：“秦怀，好你个负心的！”
马上居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乖女儿，而是一个压根不认识的女娃子！
哪怕这个女娃娃也长得好看，但哪有自家女儿好看的？！
“爹，你在说什么呀？”阿玉搭着秦怀的手，刚准备下马，就听到自家爹这样喊，喊得她一头雾水。
王传满看着那陌生的女娃娃，用熟悉的语气喊着爹，他迷惑了：“阿玉？”
“是我呀。”阿玉笑得很甜，两个梨涡出现在脸颊上，标志性的阿玉笑。
“你怎么变化这么多？”王传满都傻了，不是说女大十八变，可自家女儿，竟然完全变了个样子！
要不是阿玉主动叫他，走在街上，他绝对认不出来。
下一刻，他看向坐在阿玉身后的秦怀，王传满怒了：“秦怀，你这像什么样子！”
还没成亲呢，离他漂亮闺女远一点！
秦怀：“……”
后面等着和王传满打招呼的几个兄弟：“……”
得，四叔眼里是完全没有他们的存在了。
第552章 看阿玉
阿玉回家了，这可是王家的大喜事！连带着王家所在的整条街都沸腾了，那个出一趟远门，就给王家带来许多荣耀的福娃娃，现在回来了？
至于王家其他游学的儿郎？
不好意思，王老太太不怎么提，他们也就不怎么关注了。
“听说王家的小孙女长得可好看了，跟小仙女似的，我可得多看看，老了就爱看这些。”
“那可不，听说还是个福娃娃，原以为离了家，家里就没好运道了，没想到王家的好事接二连三，可不是沾了好运？”
“别挤我，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搬到这忠勇坊的，谁把我挤出去了，日后我可不准你们这些外人来。”
“瞧你那小气的样——”
王家住的这条街，原本叫什么名字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它因为一个忠勇之家的牌坊，正式被大家叫做忠勇坊，已经是盛名在外。
房价那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哪怕是一个小破院子，也能卖上几千两。
人家还不一定会卖。
阿玉从秦怀的马上，来到了王传满的马上。
王传满本想像之前那样，让阿玉戴个面纱，可他一瞧闺女一副更好看的模样，只想去显摆显摆，也就不让她遮了。
他们王家现在可不是随意可欺负的人家，闺女长得好看，当然要给人看看。
自家立得住，背后还有郡守、姜家，以及百花郡的皇商慕容家，以及皇帝御赐的忠勇之家牌坊，反正也不怕招祸了。
“怎么这么多人，今天是圩日吗？”阿玉不明所以，瞧着那些人都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又觉得他们眼神过分热切了些。
王传满大笑：“你忘了，府城可不分什么圩日不圩日，他们这是来看你的。”
大家都喜欢他闺女，他骄傲啊！
真的很难不骄傲。
“我有什么好看的？”阿玉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臭美地收回前一句，“是挺好看的，但这么多人，也夸张了吧。”
她觉得自己好看，但不觉得自己能好看得惊动整个街道的邻居。
这里的人看上去，怕是有上百人了，太夸张了。
大昌这几年发展得稳中向好，大家的精神面貌一起来，颜值也跟着提升了。
阿玉虽然容貌上乘，但到底是个还没真正长大的女孩，自然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顶多是觉得这孩子长得好。
但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了变残的，那也不在少数。
“在外面愣着做什么？你以为是状元游街啊！赶紧给我滚进来，别把我阿玉累着。”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来，一个浑身贵气藏不住的老妇人，扶着孙媳妇的手，正笑着站在阶梯之上。
阿玉看见她，直接从马上飞起，脚尖在马背上一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轻轻跃向了老妇人。
还不等站定，阿玉就踮起脚，一把抱住了老妇人的脖子，脑袋在她的肩膀上使劲蹭。
“阿奶，阿奶，我好想你哦！”
在外面玩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真正见到亲人了，阿玉才感到心中的踏实。
到家了，看到家人了，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阿玉，小心些，阿奶这几日精神不太好。”姜芜菁轻声提醒道。
阿玉忙去看王老太太，又抬头看她的眉眼，只发现阿奶的脸色确实有点苍白。
“阿奶，您是病了么？”不可能啊，她给阿奶留了好多空间里的东西，照理说，阿奶是不会生病的。
王老太太早松开了姜芜菁的手，把阿玉接住，安抚她：“阿奶没事，别听你二嫂乱说，她就是有了身孕，人便紧张。”
“二嫂，你怀孕啦？”阿玉被转移了话题，也跟着喜悦起来。
“都别站着了，进屋里去。”刘氏匆匆出来招呼。
第553章 秦皇后生病
刘氏对阿玉，着实想念得紧。每次收到阿玉的信，心里就紧张几分。
担心阿玉在外面受委屈，或是过得不舒坦。
更怕她忽然哪天就不回来了，让她过往的记忆都变成个一场黄粱梦。
但她憋着这些想法，只一次次去信叮嘱，让孩子们要好好玩，不必顾念家里。
孩子们在游学，通信往来其实并不便利。
王老太太便早和他们约定好，定期往几个地方的驿站投信，孩子们只要照着大差不差的路线去游学，便能在那些地方的驿站拿到提前送达的家信。
中间也有几次遗失和错过，但总归是互相有联系的。
现在终于不用等着接信、送信，王家每个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这些皮孩子，总归是回来了。
除了大房王传富夫妇、王大郎夫妇留在胡家村，三房王传圆夫妇留在南河镇之外，王家其他人都在府城。
阿玉在王老太太怀里腻歪了一会儿，又奔向刘氏，总算是把刘氏心头那股子酸涩给消掉了。
“阿玉变了，变得更漂亮了。”刘氏瞧着阿玉也是陌生的，但不过是脸有些陌生，亲近感还是在的。
王家其他人也好奇地看了阿玉一会儿，不由得感慨：“果真是变得彻底，若不是自家人，还真认不出了。”
“女儿家就是容易长得变，等及笄了，便好了。”王老太太淡淡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不让他们多去思量，“爱宝儿时也是一年长一个样。”
王传满纳闷：“宝妹小时候哪有一年一个样——”
咚！
王传满捂住脑袋，看向王老太太，闭嘴不说了。
“就你长嘴了是吧？这么会说，酒楼里说书先生正好空了个缺，你去顶上呗？”王老太太面色未变，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这几年来，王老太太越发喜怒不形于色了，她仍会批评家里人，大家却很难看出她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往日那个动不动瞪眼、翻白眼的老太太，仿佛从未存在过。
众人热热闹闹接了阿玉和秦怀等人，又让下人带他们去梳洗。
刘氏给他们做了些吃食，有的是几天前就开始准备的糕点果子，也有现做的，摆了整整一大桌。
阿玉和秦怀没吃多少，倒是王五郎和赤姓侍卫等人分着吃了。
吃完后，秦怀便回了隔壁歇息，阿玉本想和家里人聊聊着说着就开始打起呵欠来。
“先去睡上一觉，舟车劳顿，合该好好休息。”刘氏牵着阿玉，把她带到院里。
阿玉的院子还是老样子，不过里面的花花草草已经长得很好了，葡萄藤、野果藤也长了不少，都被打理得很好。
开春的天气，院子里生机勃勃，花儿草儿扬着脑袋，雀跃都写在了花瓣上。
“都是你阿爷弄的，他不让别人去碰，怕给你养坏了。”刘氏在旁解释道。
阿玉笑眯眯的：“嗯嗯，阿爷可疼我了。”
她在床上躺了，嘴里还嘟囔着：“阿娘，我在外面可想您了。我给你们买了好多东西，等我睡醒了，再挨个找出来分给你们。”
“不着急，你先好好睡一觉，阿娘给你熬了百味粥，等你睡醒了，刚好能吃。”刘氏一眼不错地看着阿玉，生怕孩子回来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只有握着她的手，才觉得真实。
“阿娘，怎么没看见弟弟？”大哥哥得了个儿子，阿娘也生了个弟弟，这事阿玉自然是知道的。
走的时候，弟弟在阿娘肚子里也几个月大了，现在算起来，也该有三岁多。
“还在学堂里的，不知你今日何时回来，便没让他在家等着。”说起小儿子，刘氏一阵无奈，“他是个皮猴子，可不能让他在家里闲着。”
阿玉有多乖巧，小儿子就有多淘气，在家里不知挨了多少顿打，王传满隔三差五就要追着他揍，可他总是没记性，转头又开始淘。
按照婆婆的话来说，便是阿玉把四房的乖巧都集齐了，剩下的便都是泼皮猴子。
她深以为然。
阿玉想着弟弟，到底是眼皮发沉，渐渐睡了。
等醒来时，却听到一阵吵嚷的声音。
“你就是我未来姐夫？听说我姐姐是看上了你的脸，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呀。”一道奶声奶气的小娃娃音从外面传来，听起来格外欠揍，“我长大了，肯定比你好看好多好多，到时候，阿姐就看不上你啦！”
秦怀的声音很是冷静：“怕是等不到你长大，你姐姐就嫁我了。”
“你太卑鄙了，就趁我年纪小，想把我阿姐偷走！”小娃娃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阿玉还未完全睡醒，迷迷糊糊想着：看来阿娘说得对，弟弟是个淘气的。
而且才三岁，说话就这么利索。
她三岁的时候，还说不了这么长的话吧？
还有，阿佑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啦？
阿玉坐起来，床上有了动静，也吸引了门口争执的两人。
她便看到，一个穿着姜黄色小褂的垂髫小童，正双手大张，站在屋内。
而秦怀一手负在身后，微微弯了脖子，站在屋外，脸朝着小娃娃。
“阿佑哥哥。”阿玉起床后，汤圆给她拧了帕子，让她擦洗干净了，才走到门口。
等秦怀回了一声“阿玉”，她才蹲下去，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小豆丁。
“阿姐。”小豆丁率先喊她，黑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阿姐，你睡醒了比睡着了还要好看，你真好看！”
阿玉就笑：“你就是祝儿吧？阿姐没在家这几年，多谢你帮忙照顾家人了，阿娘说，有你在身边陪着，给她带来了不少活泛劲儿呢。”
祝儿有点不好意思了：“阿娘真这么说啦？”
他好像，总惹阿娘生气来着。
而且得知阿姐要回来，他兴奋了好几日睡不着。
可瞧着家里人一个比一个高兴，早早就准备起来，不仅把本就干净的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通，不怎么进厨房的阿娘还准备了好些吃食，说是阿姐爱吃的，二婶婶还搬出三十几套衣裳来晾晒，那些都是这几年给阿姐准备的。
看着看着，祝儿心里可嫉妒啦！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阿姐，不喜欢他呀？
他想给阿姐一个下马威来着，可回来后，听说阿姐睡着了，他捉来几只肥虫子，悄悄开门溜进去。
看到屋子里睡着的阿姐，祝儿什么恶作剧的心思都没啦。
因为阿姐长得太好看了，而且阿娘还说，阿姐睡觉之前，还念叨着他呢。
他也要做乖乖的弟弟，才不让阿姐被他气走。
一刻钟后，祝儿乖乖跟在阿玉后头，小手好几次想去拉她，都被秦怀不动声色眼神吓退了。
醒来已经是晚食了，几人便坐在桌子前喝刘氏特意熬制的百味粥。
“阿姐，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有金子，我却没有呀？”肚子喝饱了，祝儿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一个劲儿盯着阿玉看，还真让他看出了不同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因为你阿姐，我们的妹妹，是全家的宝贝，是宝贝就会发光。”王五郎爽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他刚去校场玩了一通，心里正畅快，回来听到祝儿的话，当即就回答了。
他大步走进饭堂，手在祝儿的后脖子上一拧，将人直接提到了半空中：“啧，该瘦的不瘦，该壮的地方也不壮，就这身板子，怎么做我们王家的男子汉？从明天开始，跟着我们学武吧。”
不爱学文也不爱学武的祝儿傻眼了：“啊，能不能不学啊……”
“当然不行！阿玉三岁那会儿，马步都能蹲稳当了，你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能比姐姐还差？以后怎么保护她？”
祝儿愣愣的：“可是我爹说，我以后只要当个庄子管事，让阿姐吃得饱饭就可以了呀。”
“王！传！满！”王老太太听到祝儿的话，冷笑着喊了王传满的名字。
没多会儿，便传来王传满的惨叫声。
“娘，轻点，轻点！”
“娘，我错了！我错了！”
祝儿后知后觉捂嘴巴：“哦，爹不让我说来着。”
阿玉：“……”确认了，弟弟确实很淘气。
【是天底下的孩子，差不多都这么淘气。】
没有经受过苦难的孩子，哪有那么早懂事的，多得是恃宠而骄的皮猴子。
而且，天底下就一个阿玉，哪能那么轻易就被复制的？
这边闹得鸡飞狗跳，那头宁公子也紧赶慢赶跟着回了府城。
他到了郡守府与家人会合，多年不曾归家，好不容易被解救，又跟着游学几年。
魏夫人哭得是肝肠寸断，魏郡守好歹能克制，感慨道：“你能被阿玉所救，也算是你的造化。只是日后莫要再如此莽撞，让家人为你担忧挂怀！另外，你在临空城所遇之事，且与我细细道来……”
父子二人秉烛夜谈，直至深夜方休，魏郡守将得到的情报连夜写成急奏，上达天听。
与此同时，万宁城皇宫，皇后寝殿之外，明华帝面带焦急：“皇后如何了？”
花红和绿柳跪在地上，均是摇头。
“圣上恕罪，娘娘不让我等告知。”
“连朕也不能说？！”明华帝气得不行。
“就是特意对您说的。”
“岂有此理！”到底是少年时的夫妻，明华帝转头叫来贴身宦官，对其道：“你且去问问，怀儿可有回来，若还未归，无论什么方法，派人给我带回来。”
这时，一直紧闭的殿门轰然打开，面色苍白的秦皇后倚靠在贴身宫女身上，气息不稳，却又气势十足：“秦朔，你敢！”
第554章 怼走
明华帝大名秦朔，但这个名字，已经多年不曾被人提及里。一听秦皇后情急之下这般喊他，明华帝还愣了半晌。
秦皇后见他这样，眼里的冷笑几乎要藏不住：“怎么，尊贵无比的圣上，这是要治妾大不敬之罪了么？不若将妾这皇后也废黜了，倒还安生。”
“你见我，非要这样说话吗？”明华帝无奈了，连自称都不用，不知该拿秦皇后如何才好。
“妾惶恐。”秦皇后作势要跪下去。
“行了行了，我不让人叫他来便是了。”明华帝哪舍得让她真的跪下去，急匆匆上前要扶住秦皇后，后者却快速躲开了他的手，自己差点没站稳，在那儿咳嗽半天。
“吴太医呢？吴太医怎么说？皇后病得这么严重，他人呢？怎么没看见！”明华帝不能朝秦皇后发脾气，便指着身边人骂。
秦皇后懒得看他在这里发疯，扶着宫女的手便回了屋子，殿门就在明华帝面前关上了。
“你既不肯乖乖看太医，那我还是将怀儿请来，不说别的，他表姨都要撒手人寰了，总归要看最后一眼吧。”明华帝故意这般说，却听见屋子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眼里反而惹了一抹笑。
还有力气砸瓷器，说明至少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明华帝负手走了，走之前还对花红和绿柳道：“她不肯看，那是她使小性子，你们须得在旁边照看好。哪怕是点了她的穴灌药，也得给她把病养好。”
“圣上，其实娘娘她——”花红刚准备说话，就被绿柳狠狠一掐手臂，后面的话就吞进了肚子里。
明华帝深深看了花红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便直接走了。
等到明华帝离开后没多久，吴太医等五六个太医，都被赶到了皇后寝殿外头，说是要就近照拂皇后娘娘。
不用多说就知道，都是明华帝的手笔。
“自从那件事后，天家对娘娘的态度也不一样了。”一个小宫女对另一个小宫女咬耳朵，她们说负责在小厨房里熬药的，此时小厨房里没人，便也小声说着。
另一个绿衣宫女嘘了一声：“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背后说天家和娘娘！”
绿衣宫女见那个小宫女被吓住，左右看了看，又压低了嗓子说：“不过此处就你我二人，你若真想说便同我说吧，日后可记着，千万别乱说了。”
小宫女才调来小厨房不久，见这个绿衣姐姐这般和善，倒是放心不少，但言语还是收敛了许多：“我也是自己猜的，往常我在别处当差，就听别宫的娘娘们说，天家是很少来皇后这里的，也就每月初一十五，其余时间可见不着。”
“这不是娘娘病了吗？天家和娘娘少年夫妻，当然得来多瞧瞧。”绿衣宫女说，“这有什么不一样？”
“你没发现呀？他们说，以前天家来到娘娘殿门口，娘娘都是称病不见，但不是真的病。这次真的病了，反而拖着病体出门来迎。而天家往日都要大发雷霆，今日却格外体贴，不仅遣了太医官来，还特意嘱咐我们这些宫女要好生伺候。天家可真好哇！”
绿意宫女听到这话，表情有些不自然，总觉得小宫女口中的天家和娘娘都不是那么回事，但还是耐性引着小宫女说了好些话。
等到小宫女熬好了药，急匆匆端着药碗去了皇后住处，绿意宫女才站起来，将头上的小包包一扯，又将裙子解开，脖子动了动，只听咔咔几声响，露出里头的黑色劲装。
若是小宫女在这儿就会发现，刚才的绿衣宫女，已经赫然变成了皇宫带刀侍卫的模样。
侍卫翻身上了房顶，与房顶上正在执勤的几个暗卫打了个照面。
几个人见到他，都冷不丁一哆嗦，望了望他手里提着的宫女服。
虽然他们嘴上没说什么，但眼里都写着：“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皇宫侍卫！”
侍卫：“……”
青节不保。
侍卫翻阅几座宫殿，到达了明华帝的寝殿，向他禀告了自己套来的消息。
“这么说，皇后当真是重病了？！”明华帝直接坐了起来，面色严肃。
“那名宫女所说的，是这个意思。”侍卫一五一十道，“而且她还说，大家怀疑娘娘不是偶然生病，而是遭了后宫中哪位主子的毒手。”
第555章 双晕
秦皇后身体不好，这在后宫并不是什么秘密。早在多年前，秦皇后生下龙凤双胎，其中皇子出生即夭折，只剩下一个病恹恹的公主。
钦天监的监正曾言，公主体质娇弱，而皇后万金之躯，母女二人若离得近了，恐性命有恙。
彼时皇后陷入昏迷，明华帝便做主，将公主送往他处养育。
为了皇后不被刑克，又让所有亲眷以表作称，因而，勇国公府众小辈，无论是叫姑姑的，还是叫姨的，都以表姑、表姨称她。
秦皇后苏醒后，得知两个孩子一个夭折，一个被明华帝送到不明处，原本关系就微妙的夫妻二人彻底闹掰。
这一闹，便是十四年。
明华帝原是不知秦怀的，他是原本被报夭折的那个孩子，已经被埋进了土里两天两夜。
是秦皇后疯了一样去扒坟头，将人从小棺木里抱出来，又连夜去了勇国公府。
她一遍遍给小秦怀擦洗，原本面色发青发紫的孩子，竟然真的慢慢褪了这般恐怖的肤色，显出点白来。
秦皇后日日夜夜抱着他，哼着曲儿，谁也不理会，又日日用名贵药材擦洗身子。
她甚至听信了一个老大夫的偏方，每天割腕取血，一次取一茶盏，给小婴儿点命火。
就这么一个月后，孩子被她奇迹般地救了回来。
秦怀是一出生就有大名的，秦怀是她曾经取好的名字，而她再给孩子中间加了个庇佑的佑字，以庇佑他平安顺遂长大。
如此，这孩子便就这么养了下来。
至于那个被放出去养的公主，秦皇后也曾遣人费心找过，原是送给了一户簪缨世家的二房主母，但只养到五岁，孩子便没了。
但对外却又寻了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仍顶了那个公主的名头精心养着，只为麻痹身后那些人。
如今，“公主”也该到了要回归皇室的时候了。
秦怀的身份，却成了帝后二人新争执的理由。
明华帝曾召见秦怀，后又听说皇后将他科举的名额给剔除，便知晓，一直不服输的秦皇后，是想要放孩子自由了。
但明华帝看过秦怀的文章，锐利而不失宽和，严肃也带着温情，当初秦怀不过九岁，就有那般见地，日后稍加培养，定然是一代明君。
明华帝一生勤勉为国，怎能错过这般人才。
更何况，那还是皇后的孩子，合该做太子的。
只是二人还没争出个输赢，秦怀等人便接连在外传出喜讯，竟是在游学路上屡传佳话。
明华帝欣慰又骄傲。
好不容易等人快回来了，他只想好好见见这个儿子，再将他往储君的位置上推一把。
却不曾想，秦皇后言辞激烈拒绝了，又说要给他个富贵王爷的身份。
这般闹腾还未完，秦皇后就病倒了，一病就是三个月下不来床，太医甚至说，秦皇后怕是活不过今年。
明华帝这才着急起来。
“你去查，幕后者是谁。”明华帝对侍卫说，“此事不必十分隐秘，查到什么都通知朕，若有人胆敢阻拦，杀无赦！”
“是！”
他当了太久的仁君，怕是有些人忘了，他当初也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这大昌的江山是他带人用命填出来的安宁。
若他连自己的爱妻都护不住，这仁君的名头，不要也罢！
等侍卫走后，明华帝又找来心腹内侍：“让你查的小神医，可查到是谁了？”
得知秦皇后重病，明华帝就派人四处探查各地神医，百花郡查到的神医最为靠谱。
说是将慕容家已经踏入鬼门关的公子都救了回来。
慕容家守口如瓶，未曾翔实透露究竟是哪位小神医，但慕容家的慕容润身中多种剧毒的消息，还是走漏了风声。
能将这样的人救回来，让他来诊治皇后，定然也行。
“回禀圣上，据查，该小神医很快就离开了百花郡，在永昌城一带出现过，帮忙防范过瘟疫扩散。而后，便没了踪迹。属下听闻在望北郡也有消息，已派人前去核实，月末当能知晓。”
明华帝摆摆手：“嗯，尽快。”
他怕皇后等不及了。
回到议事殿内处理了奏折后，明华帝还是心神不宁，到底没能忍住，叫过内侍，让人给府城那边递信。
得看看他们的儿子有没有回来，若是回来了，就带来给皇后瞧瞧。
皇后瞧见，说不定病就好了。
哪怕不能立马好，也能情绪好起来，终归是于身体有益处的。
“静妃老家也是百花郡的？”明华帝忽然想起来，静妃是邱太傅的女儿，而邱太傅另一个女儿便是皇商慕容家，“叫静妃来见朕！”
在皇帝积极寻找神医时，“小神医”阿玉正蹲在羊圈里，眼神紧张，双手握拳，正死死盯着前头。
“阿玉，女孩子家家的，非礼勿视懂不懂！”王六郎从院子外走来，见王五郎跟着蹲在旁边，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五哥，你怎么也跟着掺合，母羊生崽子有什么好看的？”
小羊夫妇又有了爱的结晶，阿玉正好赶上。
前头小羊夫妇生的小羊羔，如今也十分聪明活泼，很黏糊自家人，对外人十分冷漠甚至凶残，大家俨然把它们当看门畜生来养了。
“啊，生了生了！”阿玉才不管他们在说什么，眼睛瞪大，看到母羊生出来一个小羊崽子。
接着，又有新的羊崽子被生出来，足足有三只。三只小羊颤颤巍巍地，很快就站了起来，大家也跟着松了口气。
阿玉得了一个新经验，也迫不及待要去找秦怀分享。
“阿佑哥哥，生孩子真可怕！还记得阿娘之前说，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一不小心就丢了命，所以天底下的母亲都是可敬的。”
若是往常，秦怀一定反驳阿玉的话，告诉她有的父母是父母，而有的压根不在意孩子未来如何。但看到阿玉一脸认真，他便也跟着点头。
几乎是他点头的瞬间，忽然觉得胸口一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阿佑哥哥，你怎么了？”阿玉还没说完，就见秦怀捂着胸口，她问一句话的功夫，秦怀已经“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佑哥哥！”阿玉吓坏了，哪怕赤甲等人都在，也没能及时把他接住。
而秦怀晕倒的瞬间，远在万宁城皇宫里的秦皇后，在喝药的时候，突然吐出一口乌黑的血。
“娘娘！”花红手里端着的药碗掉在地上，她顾不得其他，忙奔向秦皇后。
此时的秦皇后，却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宝，快去做任务，救人，快！】
第556章 用药
团子已经很少催促阿玉做任务了，因为它给崽子精心挑选了几个成长型任务，前期没有奖励，后期奖励丰厚那种。比如推广科学教育（开女子书院），解决瘟疫（完成过一次初级任务，但未彻底解决），改善民生（等王家彻底崛起扩大影响力），促进和平（结合西风国贵族身份），这些都是需要读条才能放出技能的任务。
崽子现在吃喝不愁了，当然不需要为了一些小积分受累，团子更注重崽子的知识技能储备，以及她的思维建设。
“是救阿佑哥哥吗？”阿玉并不在意精灵给她什么任务，多年相处下来，她最信任的就是精灵。
比信任阿奶还要信任。
【这个任务的描述比较复杂，反正你救他就对了。】
不用团子说，阿玉就已经开始指挥赤甲：“赤先生，麻烦你把阿佑哥哥先带到我的院子去——汤圆，你先同阿奶说一声。”
赤甲已经抱起秦怀，绕过了阿玉的主屋，放在客居的床榻上。
“阿玉小姐，是否要请大夫？”赤甲问。
之所以有这一问，是当初在百花郡时，秦怀给阿玉塑造了一个小神医的名头。
虽然后来传闻中的小神医，并没有被人们安在阿玉的头上，但在一起的这群人是瞒不住的。
更何况，他们也没打算瞒。
王家几个哥哥早就知道阿玉有些不一般，但他们从来不去深究，也不会多问，倒不是怕自己意志不坚定，而是怕日后他们被有心人利用，反而害了妹妹。
赤姓侍卫是早早训练出来的，不该知道的，他们从不会擅自去查证，不该看见的，他们也不会看。
当然，不该深想的，也就不去想。
那么就当阿玉小姐是个小神医，而今小公子眼看出了事，当然要先问问她的意见。
若是外面请大夫，必然要惊动一些人。
若是自己解决，那就要做另一番遮掩。
阿玉想了想：“你先去请温大夫吧，就说我有点伤寒，想请他帮忙开个药方子。”
赤甲：“是。”
温大夫是他们的熟人了，他的母亲就是南河镇邻居家的温奶奶，也是雯雯的父亲。
这几年，王老太太刻意和他们走动了起来，平日里也会请温大夫来王府看诊。
温大夫感慨他们家体质好，几乎没有生病的。
在外人眼中，他们王家和普通人家一样，也是要生病请大夫的。
等到赤甲走了，阿玉才露出眼里的焦急。
床榻上的秦怀已经不省人事，阿玉拍了他的脸，还喊了好几声，秦怀都没有答应。
她拿出营养液灌，但秦怀紧咬牙关，根本就喂不进去。
【他的情况特殊，喝水用处不大。】
“精灵，阿佑哥哥到底怎么了？”阿玉用手探了探秦怀的额头，发现他额头一边是冷的，一边是烫的，显然很不对劲。
不止如此，他的经外奇穴更是一鼓一鼓的，像是里头住了个小人，正鼓着腮帮子在吹气。
【等下，正在扫描。】
为了避免崽子变成望门寡，团子也顾不得心疼积分了，给秦怀来了个全身检查套餐。
因为检查很仔细，时间也更久。
等待时，王老太太后头跟着几个人，也陆续进了客居。
“这是怎么了？”王老太太看阿玉急得脸上都冒汗了，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这才看向秦怀，“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吃坏肚子了？”
怪不得王老太太这般反应，王家人和秦怀，甚至那些赤姓侍卫，都喝了随身空间里的水。
他们的体质已经达到最好，平时不会害病，也不容易疲累。
甚至普通的毒，对他们都没什么效果。
所以春天的时候，马氏和刘氏都会可着劲儿去山上采蘑菇，什么蘑菇都随便采，反正在她们看来，这些蘑菇吃了都没事。
那些更好的水，还能使人耳聪目明，对学文学武的孩子都极好。
因而，王老太太压根没想到秦怀生病或是中毒上去。
“阿佑哥哥刚才突然就吐血了，后来昏迷，到现在还没醒。阿奶，他的额头一阵热一阵冷，是不是中毒了？”阿玉倒豆子一样，把事情跟王老太太说了。
听到阿玉的描述，王老太太凑近些，将秦怀的眼皮拉开，又把他的手抬起来，看到指甲盖变成了深红色，霎时瞳孔一紧。
“娘，到底怎么了？可看出什么来了？”王传满在外头伸长脖子，大声问道。
“都给我出去，挤在这里看杂耍呢？王传满，你庄子里的事都做完了？王传贵，今年的进士要是考不进，给我卷铺盖滚胡家村去。还有你，——”
王老太太眼神一瞥，所有来看热闹的、关心的，全都作鸟兽散，各自忙活开了。
刘氏也要跟着出去，被王老太太叫住：“你留下，让二郎媳妇回一趟姜家，就说是我要的，将他们那支千年野山参拿来，要快！”
“娘，那不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么？能给我们家么？”刘氏呐呐。
王老太太：“让你去做就去，这么多话做什么？别说是传家宝了，就算要他们家命根子，他们也得给！”
姜芜菁在外头听到了，二话不说就去了马厩，随意挑了一匹马，骑上去就往姜家而去。
到了姜家后，她直接去见了祖奶奶，并说是王家的阿奶要野山参，未曾提到秦怀半个字。
祖奶奶问也不多问，将库房钥匙给了姜芜菁，道：“我腿脚不利索，你自去取吧，在库房最上头的格子里装着，为免麻烦，旁边还有一盒千年灵芝，也一并拿去，若是得用就用上，不得用再拿回来。”
旁边的婆子忙道：“老祖宗，那可是姜家的传家宝，怎么好给外人？”
“王家是我们亲家，算什么外人？”姜家祖奶奶冷冷一笑，“怎么，我自己个儿攒的东西，还没个处置的权利了？”
婆子低头，扇了自己一耳光：“是老奴多嘴！”
姜芜菁带着药材回了王家，王老太太直接用菜刀剁了几块，掰开秦怀的嘴，让他含着。
“阿奶，这就好了？”阿玉围在秦怀身边看了，没见半分变化。
“早着呢，他这命吊在鬼门关的，且有的忙。”王老太太道，“只是不知另一头，能不能撑住。”
这玩意儿毒得很，稍有不慎，两边的人都得丧命。
那头连着的，也不知是谁。
但愿不是这孩子的仇家才好。
第557章 同命蛊
老王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老妻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忙上前去问：“怎么了，我听说秦怀那小子吐血晕倒了？他身体不是好了么？”
怪不得老王头有此一问，之前秦怀到胡家村时，那可是实打实的短命相。
还是药石无医那种。
后来，想必是阿玉给他用了神仙的东西，才能把身子养起来，这么多年了，这孩子瞧着身子也健朗。
“要是他身子还有亏损，咱们可得给阿玉好好打算打算。”在老王头心里，秦怀只是爱屋及乌的存在。
一切要以阿玉为先，若秦怀真的不行了，在趁着人还活着的时候把亲给退了，可别把阿玉弄成一个望门寡。
王老太太白了他一眼：“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你先跟我过来，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王老太太招呼了刘氏，让她先看着秦怀的状况，又把阿玉支到小厨房那边，让她去盯着熬药，这才带着老王头寻了个偏僻的院子走进去。
“怎么了？这件事很棘手？”老王头看王老太太这样子，便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些。
“还记得当年大姐的事吗？”王老太太眉头紧皱，一说起大姐两个字，就觉得心口隐隐泛疼。
“你是说那个嫁给了北狄的宛如郡主？”对于老妻曾经的姐妹，老王头印象不是很深了，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个称号。
王老太太：“嗯，当初大姐出嫁前，也是这样吐了一场血，后来就彻底昏迷，直到出嫁前都没有苏醒。那时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你？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大姐昏迷的事。”
王老太太的话，让老王头的记忆又回到了30多年前。
在那时，老王头还是一个翩翩公子，长得不赖，身价不菲，父母双亡不说，还没有奇葩亲戚环绕。
当然，还是着名的玉雕大师，在许多闺阁女子眼中，他是个实打实的好夫婿。
不过一些看重福分的家庭，都不愿意与他结亲，怕他克死双亲之后，还克死岳父岳母。
因而，老王头的婚事也耽误到了十八岁，未曾说亲。
老王头的玉雕是自学成才，十岁就名动一方，一手多层镂空玉雕的技艺更是让人惊叹。于是，他被当时的皇帝花重金请到了万宁城。
那时候，老王头还是大家口中的王大师，年如今久负盛名的琢王，也不及他的名头。
年轻的老王头当时接了皇命，要制作一套大型玉雕摆件，名义上是宛如郡主的嫁妆，实际是先皇为了彰显帝王威仪，刻意拿去震慑北狄的。
因而，必须要请玉雕大师坐镇。
他雕刻的场地，就是勇国公府捐出来的西郊别苑，恰逢当时的王老太太，也就是永昌郡主外出游玩归来，落脚在西郊别苑。
和当时许多文雅公子一样，见到永昌郡主的第一眼，老王头就沦陷了。
但旁的人都是含蓄内敛，或是回家请长辈提亲，或是给永昌郡主写几句酸诗。
只有老王头不一样。
他给永昌郡主送了一组玉娃娃，大大方方地对她说：“日后你我二人的孩子，一定会长得这般玉雪可爱。”
然后老王头就被打了，躺在床上整整一个月下不来床，要不是因为他还要为皇室雕琢玉器，可能当场就被人给打死了。
挨了一顿打后，老王头对永昌郡主的爱反而更浓郁。
他意识到，永昌郡主不喜欢这种直白的表达，好不容易养好了伤以后，他就偷偷跑到了永昌郡主居住的地方，把她的马车雕琢了一番，那是在永昌郡主的规制下最精致的雕琢，看见的人无不拍案叫绝。
但由于被雕琢后，马车不稳，永昌郡主直接摔出了马车。
老王头又被打了一顿，而且是被永昌郡主吊起来打。
这一次，他躺了整整五个月，所有的玉雕都是在床上完成的。
痊愈的那一天，老王头对自己说，就试最后一次。
他得知永昌郡主去了勇国公府，自己也正好在受邀之列，就跟着去吃酒席。
席间，听到有人将永昌郡主当做笑话，说她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和自己的亲生母亲闹了起来，还大闹先皇宝殿，成了整个万宁城的笑话。
老王头当场就掀了桌子，和那群人打了一架，自己的腿被打折了，衣服也扯破了，他跌跌撞撞、骂骂咧咧走到一边的小院子里，刚好遇到衣裳也有些凌乱的永昌郡主。
两人相顾无言，永昌郡主问：“如果我不再是郡主，舍下了这一身头衔，你还愿意娶我么？”
老王头不假思索：“永昌郡主谁都可以当，我喜欢的人，是张瑶光！”
瑶光是王老太太给自己取的名字，乃是北斗七星的第七星，柄指方向，代表她想自己主宰命运。
就这样，老王头带着王老太太走了，不再管万宁城中的是是非非。
不过，老王头也因此丢了自己玉雕大师的职位，成了拐带永昌郡主的头号嫌疑犯。
二人为了躲避各种追捕和搜查，原本优渥的生活也过得日益狼狈，王老太太也逐渐掌握了在民间的生存智慧。
后来，他们在一处乡野村镇买了房，安了家，又生儿育女。
因为聘者为妻奔为妾的习俗，为了不委屈王老太太，老王头还特意给王老太太另寻了一户人家当娘家，便是老三媳妇小张氏的娘家。
张家的家主意外去了那边，被王老太太等人所救，不仅认了王老太太当干女儿，还直接把她的名挂在了自己死去的女儿身上，王老太太就有了身份。
也就是后来，他们一路逃荒，也是向着那个地方而去。
在逃荒之前，老王头也没让王老太太吃过什么苦，一边自己带着几个孩子，一边做各种家务事，一边还教导了几个爱做雕刻的学生，如今的琢王就是其中之一。
琢王原来是个流浪儿，被老王头收养，又给取名王琢。后来出了小名，按照老王头的吩咐，就把名字倒了个个儿，免得暴露师父师娘。
关于曾经在万宁城中富贵的种种，王老太太从不提及，老王头也从来不问，两人就保持着默契。
而现在，时隔三十几年，王老太太终于又跟老王头说起当初的缘故了。
“在勇国公府那时，我听到了一个关于皇室的腌臜事。”当时觉得恶心至极，如今说起来也能够云淡风轻了。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不过是永昌郡主的大姐，被下了一种同命蛊。
同命蛊是当时的皇帝下的，他原本想把蛊下在永昌郡主的身上，连接他和永昌郡主二人。
结果阴差阳错，下在了她大姐的身上。
“同命蛊一旦种下，二人同生同死，平日里不会有感知，直到两人有性命危机，才会显现端倪。”王老太太冷漠道，“我那大姐也不无辜，她明知是同命蛊，却还是自己吞了。只为了能躲开和亲的命运，好让我替了她。”
提及这一桩往事，老王头才依稀想起来，当初老妻的大姐并没有被封为宛如郡主，是后来他们已经离开万宁城，才听闻宛如郡主被封了号，又送到了北狄。
大昌也是从那会儿开始，渐渐传出天家行事疯狂的消息。
“同命蛊可有解？”老王头问。
“是一种蛊虫加巫术的结合，蛊虫一旦种下，就融于全身血肉，寻不见踪迹，也没有任何反应，除非生死存亡之际显现，完全无解。”王老太太摇头，“所以双方任何一方有了意外，另一方都不能独活。”
老王头倒吸一口凉气：“那当初的天家——”
把明知和自己同生同死的人给送出了大昌，他不想活了？！
“以前的破事不必多提，只是现在，你必须要之前的人用起来。”王老太太冷着脸，“查，连接秦怀的人是谁。”
第558章 去万宁城
在阿玉的心中，整个家里最靠谱的当然要数阿奶了，她熬完了药，来到了客居，看到阿奶亲自给秦怀喂了药，心里还很忐忑。“阿佑哥哥没事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阿玉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阿玉心里实在太紧张了，在熬药的时候，就让精灵去偷听了王老太太和老王头的话，平时她是从来不这么做的。
她不知道什么是同命蛊，精灵也没查出来，好像这是一个在大昌消失的名词。
不过她知道，就算她想尽办法救活了秦怀，和对方一起中了同命蛊的那个人，一旦没能被救下来，也有可能连累到他。
虽然阿玉真的很信任精灵，但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事情没做好，反而害了阿佑哥哥的性命，那就不好了。
所以还是得听阿奶的话。
王老太太看着已经长得很高的阿玉，也没打算瞒着她，大概跟她讲了什么是同命蛊，又告诉阿玉：“同命蛊并非无解，但一定要找到是谁和他中了同样的蛊毒，这是最重要的一步。只有找到了人，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同命蛊可以让阿佑哥哥和他人同生同死，这几年我们都和阿佑哥哥在一起，不会有人有机会给他下蛊。”阿玉很快就冷静分析起来，“所以很可能是他在万宁城——不，很有可能，在他到我们村里的时候，就已经中蛊了。”
以前阿玉在村里没想那么多，一是因为她的智力还没恢复，二是年龄太小想不到太深，现在她逐渐能想到更多了。
自然也明白过来，那个时候的秦怀，真的是奄奄一息的状态，随时都可能咽气，普通人给他种一个同命蛊，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还随时都有可能和他一起死。
那么这个人，要么是仇人，想要的秦怀死后嫁祸给秦家，要么就是爱他至深的人，想要在他死后也不独活。
“那时的阿佑哥哥虽然长得很好看，可是为人特别冷，年龄又很小，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吧？”阿玉这句话说得很没有自信，因为她确实觉得秦怀太好看了，是那种看了一眼就想和他做好朋友的样貌，“所以我猜那个人应该就是秦姨吧！”
王老太太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问她：“为什么会认为是他的母亲？孩子死了，完全可以再重新生一个，可若是和孩子中了同命蛊，那就要和孩子一起去死了。”
“不会啊，在我们家就不会。”阿玉说得特别笃定。
因为在她眼中看到的场景就是他们王家，虽然哥哥们看起来有点不值钱，可是叔叔婶婶们对自家的孩子都特别好，就算让叔叔婶婶和孩子们换命，他们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别说是父母愿意了，就是阿玉自己，要是遇到这样的状况，她也愿意和阿奶、阿娘同生同死。
她根本不能想象，如果阿娘和阿奶没有了，她会有多么崩溃！
王老太太：“你说的不错，那我们就动身吧。”
阿玉：“去哪儿，是去找神医吗？”
“去万宁城，带秦怀找他娘。”
第559章 出发去都城
“什么，娘，你们要去万宁城？！”王传贵整个人坐不住了，“要和儿子一道么？”王传贵是三甲进士重考，当时在万宁城考官心中可留下了好高骛远的印象，为避免其他考生争相模仿，特给王传贵多设了一门，只说考杂谈，未曾说具体考什么内容。
因而，王传贵打算提前去万宁城住着，反正他娘在万宁城已经买了四栋院子，还有五六间铺子，他去住绰绰有余。
“你自己个儿一道，免得考不上怨我们带衰了你。”王老太太又看向家里其他几个小子，“你们也在家里待着，好好考，出去晃荡了几年回来，落榜了可就难看了！”
王五郎到嘴的话都只能吞了回去。
他们被阿玉妹妹送了铺子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阿奶说呢。
王传满也要跟着去万宁城，想着把他认识的镖局兄弟都叫上，那可是他老娘和闺女，哪能就这么放任他们随便走，之前四年，已经提心胆颤的了！
“你也留下，不是新买了庄子？好好捯饬捯饬，今年避暑就去那儿。”王老太太又看向刘氏，“你带着祝儿，把家看好，莫让不该乱晃的人到处乱晃。”
王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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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人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赤甲带着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出现时，王五郎等人看了看自己已经锻炼得挺好的胳膊腿，到底还是放弃了要随身保护的念头。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王家人还是第一次看见，秦家那么多侍卫出现，原本没什么担心的刘氏，不然就紧张起来。
“娘，他们秦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侍卫？他们可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些施工队，一看就是练家子。秦家到底是怎样的人家？”
刘氏的心理确实很没有底，她原本以为，王家如今已经够家大业大的了。
现在，家里的房子倒还数得清，拢共就那么十几间院子，铺子已经数不清了。
加上婆婆从来不会跟他们说的太细，她只知道现在孩子们至少衣食无忧。
可在府城呆的这几年，刘氏也学到了许多，比如她如今知晓，上层人士对商户是十分看不起的，他们喜欢富裕的生活，但基本不会和单纯的富户打交道。
商户人家可以请一些家丁护院，但却有很严格的规制，而且不能请江湖人士。
原本刘氏还想，秦怀家是不是和他们王家一样，是属于那种比较有钱的人家。
哪怕是比他们有钱许多，刘氏也是不担心的，女子高嫁本是常态，谁也说不得去。
大不了，以后阿玉回家便是，他们王家也养得起。
但有侍卫的人家就不一样了，必须要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请得起侍卫，更别说这么多了。
一旦嫁入了那般人家，就不是他们王家能说了算的，甚至媳妇能不能和离，他们都做不得主。
“你怎么不等到阿玉嫁过去后才反应过来？”王老太太没好气地说，“该想的时候不想，不该想的时候瞎想。有我老婆子在，谁还能欺负得了阿玉去？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这个家中我唯一能信任的便是你了，记得那几缸子水，不到万不得已可别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对于这个四儿媳妇，王老太太是有些偏爱的，一来是因为他是阿玉的养母，这些年对阿玉已然当成了亲生，有没有过分宠溺，可见是个有分寸的。
二来，刘氏很上进，阿玉去游学后，她也没闲在家里相夫教子，还出去找了个私塾当女先生，仍然如同在南河镇一样，教孩子们认物。她也顺便跟着夫子学认字，让原本对她很不满的老夫子，如今也对她和颜悦色。
谁不喜欢懂分寸又知书达理的媳妇？
刘氏也没纠结多久，外头就传来王五郎等人说话的声音，她顿时想通了：王家可不是商户，他们是实打实的耕读人家，别说日后几个哥儿考中举人，便是如今孩子他二叔，那也是个举人老爷，还踏入过进士门槛。
他们也能是官宦人家，怕什么呢？
“给阿玉把东西收拾收拾，能装箱子的就装箱子，万宁城不比府城，人多眼杂，凡事要事无巨细，你给她打理物件，定要仔细些。”王老太太敲打刘氏，提醒她别忘了阿玉的特别。
刘氏当然明白，到了万宁城，怕是阿玉的须弥芥子不能胡乱用，免得被有心人看了去。
她们也是关心则乱，阿玉在几年的游学生涯中，早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异常，再有秦怀帮忙掩护，团子在空间里教导，她早不可同日而语。
唯一不变的，是她身侧挂的小兜兜，如今已换成了更为精致的斜挎布兜，全是刘氏及其他几个妯娌，抽空给阿玉缝制的。
东西收拾妥当后，赤甲那边也打点好，照例留了四五个人保护王家人，其他人就该藏起来的藏起来，该随行的随行，一路热热闹闹往万宁城而去。
有人不知底细，忙问王家这是要去哪儿，旁人便说：“听说是送他们家的孙女婿去赶考，下月月底便有举人考了，他们家孙女婿是个聪敏的，想来能高中也不一定！”
“啧啧，王家可真是眼瞧着越来越厉害了！”
“哎，他们孙女婿不是去游学了么？怎么，又回来了？那他们家的福娃娃阿玉可回来了？”
“对喔，传闻中的阿玉我们都还没见过，得趁着人回来了，赶紧去他们家瞧瞧，便是瞧上两眼，说不定都能沾点福气！”
等这群人闹哄哄去了王家，却是扑了一场空，因为阿玉也跟着走了。
大家纷纷嘀咕，王家的这个福宝怕是要被孙女婿给拐走，这才去赶个考，竟然都还要跟着去，可不是“如胶似漆”么？
听到这话的王传满，气得把鞋拔子放在门槛上使劲儿敲。
他宣布，他对这个女婿很！不！满！意！
到时候，一定留阿玉到二十岁才成亲，哼，急不死他！
去往万宁城的马车共有三辆，王老太太、阿玉和秦怀一辆，老王头和死皮赖脸要蹭车的王传贵一辆，另一辆倒是没有主人家，只是作为阿玉平时睡觉用的，此番便空着做个伪装。
“爹，你没去过万宁城吧？我可跟你说啊，这万宁城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比府城多多了！”王传贵在马车上看不下去书，干脆就找老王头聊天。
老王头手里竹篾条从他脸颊旁滑过，不理他。
“爹，别编了，你这玩意儿在府城都不好卖了，更别说万宁城，人家那可是都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能喜欢你这竹编的？”王传贵想翻白眼，“家里又不缺这几个钱了，您不嫌累得慌，儿子都替您累。”
老王头深深看了王传贵一眼：“你说得对。”
然后，他扭过身，背对王传贵。
当王传贵探出脑袋去看时，“啪”的一声，竹篾条直接打在了他脸上。
老王头：“哦，手滑。”
王传贵：“……”
你猜我信不信？
第560章 僧人拦路
平时王家人赶路，那都是白天走路，该休息就休息，到晚上是要停的。阿玉游学那几年，也保留了这一习惯。
但现在为了秦怀，他们愣是日夜兼程，别说阿玉了，就连王老太太都没吭一声，除了出恭，他们吃喝都在行进的马车里解决。
秦怀在昏迷中，阿玉也每天给他喂万灵水，本来阿玉还要给他擦洗的，被王老太太严令禁止了。
看着阿玉日渐长开的容颜，几年间，她看上去就像是换了个人，要不是耳后的胎记还是原来那般，连王老太太都要认不出的。
“擦洗的事，交给你二叔去做，你陪我下去走走。”王老太太也没说什么男女大防，他们家不兴讲这玩意儿，但不讲不代表不讲究。
赤甲吞下了后头的话。
其实吧，他也是能帮忙擦洗的。
就这样，白日里，阿玉守在秦怀身边，观察他的状况，到傍晚时，王老太太就会带着阿玉到另一辆马车去。
明华二十三年，三月初六，阿玉一行人到达了万宁城。
一座繁华热闹的都城，就呈现在他们面前，城外有不少摊贩，在距城约有一里地的地方设立流动小摊，也有类似衙役的人在其中巡逻。
再走近些，就是万宁城北大门，城楼约有十五丈高，分设四个门楼和箭楼，还有一个三层高的主楼，遥遥俯瞰城内城外出行的人。
“万宁城”三个遒劲的黑金大字，古朴苍劲，一看便是出自书法大家之手。
楼上楼下，城里城外，不仅有来往巡逻的守卫，还有驻守原处、查探过往行人包裹和车辆的、负责登记的、宣读告示的，只粗略数一数就能见到上百人。
这可比他们见到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还要严格。
阿玉掀开车帘子，往外面看了看，看到那乌泱泱的人群，又没听见大家闲聊的声音，不由得撇了撇嘴，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阿奶，怪不得阿佑哥哥以前爱往我们那儿跑，这里也太严肃了。”阿玉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王老太太说，“我不太喜欢这儿。”
王老太太看也没看外面，闭上眼睛倚靠在车厢上，随口嗯了一声，又回应阿玉：“我也不喜欢。”
他们这群人里，秦怀的随行侍卫都是万宁城中人，王传贵又是来过万宁城的，老王头和王老太太自不必说了，也就阿玉对这城市有那么一点好奇心。
瞧着这一方如临大敌的模样，那丁点好奇心也就跟着烟消云散。
他们架着马车，走的便是马车探查专用道，有人在最前方，将刀往身前一横：“站住，什么人？”
赤甲上前去，从腰间解下一块牌子，递给那人看。
那人只看了两眼，就慌忙把头低下，对旁边的人说：“可以了，放行。”
等他们这一列马车走远了，底下人才伸长脖子去看，看了又问守卫：“头儿，刚才你怎么慌里慌张的？那是什么人？”
“还能是谁？就是勇国公府里的人！”守卫将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人还是他们府上小公子的贴身侍卫。”
勇国功夫里的公子、表公子有不少，能够被称为小公子的，也就那一位喜怒无常的了。
“嘶——”手下吸了口冷气。
勇国公府可低调，但那位小公子却不尽然，据说几年前，有守卫拦住了那小公子的去路，要盘查他们的马车。小公子二话不说，就将人拦车的手臂给直接砍断了！
事后也不知如何，反正人家小公子仍然尊贵无比。
这件事在他们这些人里传了好几通，大家便知道，最好别招惹勇国公府的人。
免得什么时候倒霉了都不知道。
“赤先生，阿佑哥哥的家在哪儿？我们现在不方便去他家，可还有其他住处？”等过了四五十米长的廊道，马车驶入了万宁城中，阿玉也放开了声音问外头的赤甲。
不等赤甲回答，就已经有一个僧人站在马车前，迫使马车停下。
僧人念了一句佛号，才道：“小公子，请随贫僧入普济寺。”
第561章 任务完成
僧人是测算到最近小公子将会入都城，因此已在城门口等候了数日，赤甲不敢直接做决定。王老太太就道：“普济寺的端方大师可还在？”
听到里头传来老者的声音，僧人合手回道：“师父在，这位施主可是师父的故人？”
“既然还在，那便去普济寺吧。”王老太太说完这话，就没有再说第二句。
只是在他们想要前往普济寺时，老王头忽然道：“等等。”
接着，他把马车队伍分成了三拨，一拨是他和车夫长顺，一拨是王老太太带着阿玉和秦怀，以及阿玉专用的马车。
剩下的一拨，就是站在马路上，抱着包裹一脸懵的王传贵：“爹，你干啥把我赶下来了？”
“马上就要考学了，你还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家里的路你不认识了？钥匙都在你包里，自己个儿去吧，多大的人了，还要爹娘送你不成？”老王头无情的声音从马车里响起，接着就吩咐长顺将马车驾走。
王传贵：“……”
就让他多坐会儿马车怎么了？
老王头并没告诉众人自己要去哪，王老太太也没问，老夫妻保持着极高的默契。
而阿玉一行人，则跟着僧人去了普济寺，期间阿玉也并没有询问为什么要去那里。
反而是空间里的团子，在阿玉进入都城后，就已经更新了关于这里的地图信息，它还尝试把信息覆盖到皇城中，但很显然失败了。
皇城里有很浓厚的气场，除非阿玉直接进入皇城，否则没办法远距离监视。
【宝，普济寺里有个小任务，需要你和那个端方大师聊一会儿，有机会你和他说句话。】
阿玉在心里问：“只需要说句话就好了吗？”
【嗯。】
其实这个任务，是搭配了秦怀的拯救任务，要求阿玉从端方大师的口中，探知到同命蛊的消息。
但团子觉得这么费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大人来做比较好，小孩子想太多会长不高的。
因而它钻了空子，只要阿玉和端方大师说句话，哪怕只是打个招呼，就算是任务触发。
后续完成就靠王老太太，但这点团子不担心，王老太太去普济寺，肯定是为了秦怀的同命蛊。
团子观察王老太太多年，对于老太太的行事风格已经很熟悉的，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做无用的事，也很少会做和当前事情无关的事。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救治秦怀，去普济寺，自然是为了这个目的。
果不其然，三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了普济寺。
这个普济寺和南河镇的普济寺名字一样，但内里却是天差地别。
比如镇上的普济寺是在山路陡峭的山上，只有山顶才有寺，旁边还有个道观和庙宇。
但万宁城的普济寺，占据了一整个山头，也被称为普济山。
放眼望去，整个山都是金墙黑顶、红墙黑顶的建筑，还有几条通往山顶的宽阔石板路，有不少香客在一步一叩首，朝着山顶爬。
王老太太等人没有爬山，而是在山脚下的佛光大殿，僧人道：“请诸位随我来。”
赤甲把秦怀抱起，阿玉挽着王老太太的手臂，绕过宽阔高大的佛光大殿，去了后面的禅房。
禅房内，散发着一身圣洁气息的老者，正端坐在蒲团上。
他看上去很是苍老了，但精神很好，一脸慈祥。
见王老太太时，他的笑显得更和蔼：“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王老太太没空和他打哑谜，直接说：“你知道同命蛊的事吧？我现在人老了，没空猜谜，直接告诉我知不知道，能不能帮。”
端方大师眼里滑过一抹无奈，到底还是在王老太太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此番叫你们前来，便是为此事。”
他们说话时，赤甲把秦怀放在了房间内的床上，又带着其他侍卫和僧人出去了。
阿玉也找了个蒲团盘坐，乖乖给端方大师问好：“大师，我叫阿玉，是阿奶的孙女。”
【任务完成！】
第562章 怀疑
端方大师微微一笑，将缠满了佛珠的手放在阿玉的头上，点了点。“小施主福泽深厚。”后头的话，在王老太太死死盯着的眼神下，到底是没有全说出来。
福泽深厚，是可泽润万物生灵的那种深厚。
“端方大师给你赐福，阿玉，道谢吧。”王老太太淡淡道。
阿玉不疑有他，又乖乖道了谢。
端方大师：“禅房后有一蚕居，正该结茧，乃寺里众比丘共同养育，小施主若有兴趣，可前去一观。”
阿玉眼睛一亮，结蚕茧啊！她很想看看。
村里的养蚕大业进行得如火如荼，但因为自己的事情比较忙，阿玉已经好多年没回去看过了。
只是在信里，偶尔听家里人提起过几句，现在能亲眼见着，哪里能错过，当即便去了后头。
“阿奶，那我去后面看结茧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
王老太太：“去吧。”
等到阿玉高高兴兴走了，王老太太才问：“同命蛊的破解之法，记得当年你告诉过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有找到新的办法？”
端方大师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老太太提高了嗓音，“把我惹急了，对你，对这寺可都没有好处。”
“郡主这么多年，卸下往日面具，反倒活得越发肆意了，如此也好。”端方大师笑了笑，好似长辈在看晚辈一般，又说，“非是贫僧想和你打哑谜，这同命蛊，本就出自消亡的东漠国，当年知情人皆已正法，却不知如今这份从何而来。”
东漠国的亡故是多方面的，这个国家从上而下都心术不正，喜欢研究各种古怪的东西，阿玉现在常使用的传音草，算是最为普通的一种。
还有一些可以千里取人性命，摄人心魄，或是直接将人操控，以及向同命蛊这类亦正亦邪的存在。
当初，东漠国的国君，最爱与他国结交，送上各种奇珍异宝，以及东漠国的美人，其中就包括他的女儿、嫔妃等。
这些人后来渗透各国，令大家损失惨重，各国也开展了各种铁血手段的清理行动。
东漠国本身也很作死，国君和儿女之间没有丝毫情义可言，最后，不仅是国君的儿女们举兵造反，就连底下的民众也揭竿起义，整个国家可谓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大昌当初的同命蛊，就是东漠国传进去的。
“幸而当初也只在皇宫内流传，并没有流落到民间去。”端方大师道，“最后一份，便是先帝与宛如郡主——”
“行了，那些破事儿不要在我面前提了。”王老太太摆摆手，很是不耐烦听这些，“我就想问，既然最后一份已经被用过了，为什么现在还有一份，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同命蛊也是从皇宫中流传出来的？”
一说到这里，王老太太也反应过来，秦怀是姓秦。
这是王族的姓，她此前只认为，秦怀或是某个王爷的孩子，或是国公家的孩子，却未曾想过。
倘若是那里面的呢？
大昌皇帝子嗣不丰，膝下仅有三个皇子，以及一个出自皇后的病弱公主。
三个皇子年龄都已过十五，秦怀的年龄是对不上的。
唯有那个病弱公主，好像和秦怀同龄。
难道……
第563章 结金茧
王老太太忽然想明白许多事，若说秦怀是宫中那位的孩子，他能拿出那么多钱财，就说得通了。当今明华帝母家隶属江南世家，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家产底蕴格外深厚。
他们的财富，怕是如今整个国库加起来翻两番还不止。
明华帝如今私库里的钱财，怕是大多都来自江南秦家。
起初明华帝为太子，被幽禁东宫，江南秦家就放言：“皇位可以不坐，但孩子不可杀。”
先帝忌惮江南秦家，才不敢将幽禁的太子下令处死。
古往今来，废太子的下场都不太好，明华帝却是幸运儿，不过得益于他有个愿意护着他也能护得住他的外祖家。
好在，江南秦家无意争权，甚至在明华帝重振朝纲时，还牵头江南名商向朝廷纳征，让百废待兴的大昌朝廷可以继续发挥作用。
之后的事，王老太太没去刻意打听，她本就厌烦这些，但少女时期的经历使然，每次听到类似的消息，总会在心中权衡思量，也能大约知道一点。
三十余年过去，曾经那些江南商户，并没有完全被秦家压制，现在有不少仗着当年的从龙之功，行事越发嚣张跋扈。
尤其是在阿玉到达胡家村的前两年，王老太太就多次听到，那些从江南回来的人谈及江南那边的复数，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帮助其他地域的心，赈灾捐粮都没他们。
反而是每一次发生灾祸，都会要求朝廷免税，早已成了一方之害。
不过江南秦家对大昌王室的忠诚之心，至今看来还是稳固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稳固，那只有皇族的人才知道了。
至少，秦怀这些年花钱如流水，也没见他捉襟见肘过，可见金钱上的支持是还存在的。
“难道，那孩子是——”王老太太用手指了指头顶。
端方大师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但两个聪明人，自然不必说得这般明白了。
“既然如此，同命蛊的人群范围又能缩小一些。”王老太太没空去想，秦怀究竟是那个传闻中早夭的皇子，还是其他什么皇室中人，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要么是贵人，要么是贵人的仇家，如今看来，仇家的可能性较低。”
端方大师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打开来，羊皮卷里裹着一个令牌，羊皮卷本身则是一张地图。
“多年来，保管这东西，贫僧都不敢圆寂。”端方大师喟叹一声，“郡主，是时候回家看看，或许你要找的答案都在那里。”
王老太太接过来：“再说吧。”
她来这里，也不过是想要救治孙女婿，能治好是他的造化，治不好也没关系。
正好她不想让阿玉嫁给皇子，秦怀若是死了，倒省事。
至于什么望门寡不望门寡的，她张瑶光说不是，谁敢说是，她就撕烂谁的嘴！
端方大师道：“其实，皇城里前日也曾派人来，询问贫僧同命蛊之消息。”
王老太太：“多谢告知。”
有了这个线索，基本可以确定，那个秦夫人就是某个皇妃，甚至是皇后。
王老太太没有和那时的秦夫人正式见过面，若是见了，她只看气度就能知道，对方一定是皇后。
哪怕再怎么伪装，也能轻易拆穿。
这头，阿玉到了蚕居后，发现这里的蚕比她想象中更多，而且僧人们编织的结茧工具，整齐又漂亮，蚕茧在上面挂着，更像是细腻的装饰。
一边随行的小僧人跟她解释：“这样编织出来的架子，蚕会更好结茧，处理起来也会更方便。小施主，你看，这边这个正在结茧。”
阿玉一边看，一边对团子说：“精灵，我想把这个画下来，送到村里去，让三胖哥哥他们也试试看。”
【你画吧，我帮你看看有哪里画得不对的。】
阿玉又问了小僧人：“这位小师父，我能不能把这个东西画下来呀？我们村里也养蚕了，我想让他们也用用看。”
小僧人很温柔地对她笑了笑，从旁边的木箱里，拿出一个干净的蚕茧小架子，递给阿玉：“这个你拿去。”
“这个多少钱呀？”
“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你拿去吧。可还要我教教你怎么编？”小僧人问。
阿玉把东西捧起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眉眼弯弯：“不用啦，我知道怎么做啦！”
架子本身的编织不难，不过是样式取巧。
阿玉跟着老王头学过编东西，复杂的做不出来，这种程度的倒还好。
她得了架子，还是准备画一画，因为结茧的架子看起来很美，或许很适合入画。
寺里就有一些笔墨纸砚，小僧人给阿玉找来了，阿玉就伏案画画。
她画画很专注，团子还在空间里给她放来自星空的声音，让她能更容易进入状态。
等她画好了，才觉得脖子有点酸疼了，一双带着温度的手恰好落上来，轻轻揉了揉。
是王老太太。
“阿奶！你们聊完啦？”阿玉看到是王老太太，把笔搁置，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王老太太把她的头发丝捋了捋，这才笑着回应：“嗯，聊完了。你是想画来送到村里去？看来这几年游学，你的画技没有落下，更传神了。”
“嗯嗯。”阿玉得了夸奖，高兴得想摇不存在的尾巴。
看她不画了，王老太太干脆也在蚕居里看了起来。
阿玉这次充当解说，给王老太太解释这个架子，说着说着，阿玉“咦”了一声。
“阿奶你看，那个蚕茧是金色的耶。”阿玉指着很里面的一个架子说。
王老太太面色一变：“在哪里！”
“就在那里，很漂亮的金色，我从来没见过这个颜色的，真好看。”阿玉以前见过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和紫色的蚕茧，金色还是第一次见。
小僧人听到这话，也忙去看，果不其然，就见到其中一个蚕茧变成了金色，而且那个茧子看起来比较小。
“糟了，是住持师叔的金雨虫结茧了！”小僧人急了，“我们找了它好些天，没曾想溜进这儿来了。”
阿玉恍然：“是那个可以预测气象和吉凶的金雨虫吗？听说这种虫子很娇气，很难养的。”
不仅如此，一旦结茧，如果没发现，不到半日，金茧就会慢慢融化，里面的金雨虫蛹就会被闷死。
“金茧还是同命蛊的解蛊药引。”王老太太忽然出声。
看来，端方大师让阿玉来蚕居，并不一定是哄孩子的话。
阿玉差点跳起来：“阿奶，是真的吗？！”
【很抱歉，宝，我这里没查询到相关资料。】
第564章 秦怀苏醒
金雨虫同样出自东漠国，但这个虫子没什么大用，无非是肉质鲜美，还有就是结茧化蛹的那半天，提取出的幼蛹能够解大多数的蛊毒。世人皆认为，蛊虫是看得见的虫子，会钻进人的身体里寄居，只要把蛊虫赶出去就好了。而东漠国的蛊虫，却大多是一种毒虫，它会化入血肉之中，成为一种具有牵制作用的毒。
“有了这个，那小子的命至少能保住。”王老太太道，“金雨虫可以隔绝同命蛊的感知，服下虽不能解开身体里的蛊毒，但对方若是身死，就不能影响到他。”
阿玉：“要是阿佑哥哥出了事呢”
“对方不能独活。”
阿玉就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唉，这种东西就不应该留存在世上，它太可怕了，阿奶，听说同命蛊是从口入的，以后外面的东西我可不再乱吃了。”
“你这个小馋猫，还能忍住不吃”
“我很少吃外面的东西呀！”阿玉赶紧给自己正名，“我们去游学这几年，都是五哥哥和七哥哥在做吃的，他们现在都有一手好厨艺啦，我都吃不惯外面做的饭菜了。”
王老太太可不信她：“我看你这一路上，也没少吃。”
阿玉嘿嘿一笑：“路上做饭的叔叔，还教过五哥哥厨艺呢！”
路上做饭的是赤甲带的伙夫，其实也是赤姓队伍，祖上御厨出身，做了几年暗卫，手艺也没怎么生疏。
两人说笑了一阵，又带着金雨虫去找端方大师。
端方大师很惊讶地看了阿玉一瞬，没想到，她气运真的好至如此。
若非气运，是绝不可能如此巧合的。由此，端方大师对阿玉反而更为客气些，王老太太见了，不动声色将阿玉往身后带，并不再让他们二者谈话。
秦怀要用金雨虫治病，只能端方大师和普济寺里的僧人操持，王老太太就带着阿玉先在寺里禅房住下。
阿玉性子活泼，不过半日功夫，就把整座普济寺逛了个遍，六百多个僧人，她几乎都记住了人家的法号，再见便能甜甜喊一声某某师父。
僧人们本见这位小施主福缘深厚的相貌，再看她如此热情，自然也喜爱她，还有僧人把自己珍藏的经书都送了两本。
原以为小姑娘不会太感兴趣，结果阿玉捧着一本经书，还正儿八经看了起来，看到吃晚食的时候，她甚至去询问僧人们佛经释义。
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番动作，都被传入了住持的耳中。
晚食后，住持便找到了她。
“小施主，我看你和佛门很有缘分，不如做个俗家弟子，也全了和佛的这份渊源，如何”
“老和尚，别逼我说些不雅观的话，到时惊扰了佛主，可怪不得老婆子我粗俗！”王老太太忽然出现，护犊子似的护着阿玉。
她开始有些担心，阿玉这些年在外头是如何过的，孩子长大了，开始发光了，这些个人也发现了她的好来，都来抢人。
住持：“……”
这真的是传闻中的永昌郡主，贵女典范
不像啊。
秦怀在普济寺治了三天，阿玉就刷了僧人们三天的好感。
第四天时，秦怀醒了，睁开眼就看到在自己床边打瞌睡的阿玉。
阿玉穿着朴素的浅灰色衣裳长裤，头上扎着素色的绢花，却难掩她少女的灵气。
秦怀伸手，想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给她盖上，却惊醒了她。
阿玉惊喜地望着他：“阿佑哥哥，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秦怀不说话，而是一把握住了阿玉的手，手指忍不住颤抖。
“你怎么了”阿玉感受到秦怀的害怕，“是哪里还不舒服吗阿奶说，你现在应该身体好转了才是——”
“嗯，我怕。”秦怀还是没松开她的手，只是力道放轻了些，“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阿佑哥哥，你在怕什么”
秦怀想了想，还是如实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死于六岁，灵魂却并没有消散，而是见证了梦里的阿玉如何艰难长大。
那是一个，她受尽了欺凌的梦。
醒来后，他又怕又怒，恨不能将梦中那些人都碎尸万段!
第565章 看看脑子
梦中的一切是那样鲜活，哪怕现在醒过来，知道一切只是一个梦，秦怀仍然觉得真实得可怕。就好像是，他眼前的一切才是梦，而他并未长大，未曾去过胡家村，未曾见过那时眼里充满了阳光的小阿玉，未曾体会过人间的暖，未曾走遍大昌国境。
在梦里，他只是个早早夭折的孩童，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死在了所有人木然的注视中，黑红的鲜血吐了一大盆，而后恹恹落了气。
“他”死后，灵魂漂浮着，看到了赤甲与众赤姓侍卫尽皆拔剑自刎，秦皇后一夜白头，与明华帝彻底决裂，大昌国都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而“他”对此并不在意。
“他”飘到了望北郡东邻县谢府，看到那个小小的阿玉受尽欺凌，母亲病故后，四岁的她在破院中独自照顾自己。因有人常年喂她喝降低智慧的药，她总是傻傻呆呆的，连下人的孩子都把她当玩物戏弄，过得连狗都不如。
即便如此，梦里的小阿玉依然有着赤诚之心，她受到了那么多的磨难、屈辱、讥讽，遭遇了数不清的毒害，却未记恨任何人。
或许是有人教她什么是爱，却没人教她什么是恨，她就不曾学会憎恨。
秦怀并未能全然梦下去，只梦到“阿玉”艰难活到了15岁及笄，却像个才过十岁的小娃。谢府几个小姐商议着，要把她拿去当自己个儿的陪嫁，日后做个夫君的通房，夫君信任，她们也好拿捏。
“他”愤怒得恨不能杀了她们！可当“他”看到，梦中出现了谢长笙，那个被她亲手了解的女子，“他”才彻底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秦怀却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害怕失去的恐惧。
十三岁的少年，虽知晓什么是男女之情，却并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情，也从未深究。
哪怕此刻，他也只有些懵懂，依稀看到了一扇不同往日的大门，在他的心房上，偷偷开了一道窗，仿佛有什么不一样的光，从那里透了出来。
“阿佑哥哥，阿佑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阿玉叫了秦怀半天，看他瞬间就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对她的话没有反应，也着急起来。
秦怀回过神来，看到阿玉焦急的神色，下意识要伸手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
“我没事，我——”
“咳咳——”王老太太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药，“既然醒了，就趁热喝了吧。”
她走上前去，把阿玉轻轻拉起来，又把碗递到秦怀的手中。
秦怀忙坐稳了，把药碗接住，咕咚咕咚就往下吞咽。
喝完了，秦怀才后知后觉，先对王老太太说：“多谢阿奶。”
又对阿玉道：“阿玉，刚才得罪了。”
阿玉茫然：“得罪什么”
她压根没想到男女大防那去，秦怀都中蛊晕倒了，醒过来后还说自己做了噩梦，她只顾着安慰，哪里想到其他
“你身体可有大碍若是没有大碍了，待会儿用过早食，我们便下山。”王老太太道。
阿玉问：“阿奶，阿佑哥哥都好了，住持老师父也说他身体差不多好了，我们是要回家了吗”
“先不回家，咱们去万宁城。”
“我们要去看二叔考科举吗”
“不，送秦怀去考科举，”王老太太望着秦怀，眉色深深，“若是不能中个状元——”
秦怀忙道：“请阿奶、阿玉放心，我会用尽平生所学，考个状元回来！”
刚把脚踏入禅房的小僧人，又赶紧退出去。
一边走一边挠头：“这个客人醒了，但是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得去找住持再看看。”
第566章 三思街
王老太太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要走，吃完斋饭后，就带着阿玉和秦怀离开了普济寺。在离开前，阿玉不仅拿走了普济寺的结茧架子、经书、护身符，还因为她吃了普济寺早晨的素包和素馒头后，大厨高高兴兴将技巧也告诉了她。
阿玉非常认真写在了小本本上,打算把它誊抄下来，交给三叔三婶，这样家里的包子铺肯定能做得更好吃。
秦怀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见阿玉还这样爱观察，爱实践，心情也跟着开心许多。
“怪不得你肚子里那么多生意经,敢情一天到晚尽琢磨这些去了。”王老太太故意取笑阿玉,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看来不能让你和你爹待在一起,免得把你爹都带坏了。”
阿玉：“阿奶，你怎么把我说的这么坏呀我才不是那样呢。”
秦怀也解释说：“阿玉只是担心家里人，每次我们路过一个新的地方，阿玉都会想着家里人有没有需要的，若是有需要就会买下来，遇到一些好的生意方子也会记下来，就想着给家里人多留几条后路。”
王老太太听着，心中暗暗点头，倒不是因为阿玉准备那么周全，而是孩子心里一直惦念着家人，说明心性还是纯善的。
纯善的人又有必要的聪慧，才能将路走得更远。
“阿玉，阿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若你是男儿身，在这事上建功立业不是难事。阿奶也知道，你从来不认为女儿身是碍事的,但现在世道如此,绝非一人或一群人之力能够改变，甚至不是一朝一夕能颠覆的。”王老太太仍然板着脸，没让阿玉看出自己眼里闪过的心疼，又接着说，“日后可不要再表现得太过聪慧，适当的藏拙也是一种智慧，你可明白”
阿玉点点头：“我知道的。”
王老太太又看向秦怀，原本想对这孩子叮嘱些什么，后来又觉得孩子们太小，即便现在以夫妻之道去教导他们，也显得为时尚早，还是再过几年吧，孩子们大一些，许多道理能听懂能践行了，才是最佳的时机。
他们说着说着，又到了万宁城的一条主街里。
万宁城除了皇城之外，有二十三条主街，两百多条小街，超过一千多条巷道。
护城河共有内外三条，中轴线旁，还有一条直通皇城的地下河,皇城是上游，出了皇城，就成了外河。
大家都将这条河叫做天河。
而现在，他们就要乘着这条天河上的行船，一路去往皇城外的三思街。
在游船上，一位相公正站在甲板上，同另一位友人讲起关于三思街的故事：“相传，三思街原本叫文才街，是专门给状元游街出发和面圣之地，后来有一位状元，自恃才高，欺辱一位老农。后来才知晓，这位老农是三朝太傅，状元经此事被贬去功名，终生不得参与科举。当时的天家就御笔亲批‘三思而后行’几字，文才街也就此变成了三思街。”
阿玉听得津津有味，扯了扯秦怀的袖子，低声对他说：“阿佑哥哥，你也要三思呀。”
别到时候考上了状元，结果因为言行无状，被褫夺了功名，那才可惜！
秦怀一脸无奈：“你想多了，我才不似那般蠢物。”
“我就知道，阿佑哥哥，这次你考了状元，我们就回南河镇去庆祝吧，之前三叔三婶还来了信，说是村里的人们很想感谢你呢！”
不等秦怀回答，旁边就传来一声嗤笑。
“我道是谁，原来是两个不知事的孩子，状元头衔，可是给你们这帮无知稚子随意谈笑的！”
第567章 喊冤
阿玉朝着说话的人看去，只见那人身着青色的长衫，头戴素色儒巾，俨然一副书生打扮。“这位哥哥，你或许是听岔了，我们并没有侮辱状元啊。”阿玉觉得莫名其妙，他们要是侮辱状元,那怎么还会让阿佑哥哥去考状元
没想到，那个书生看见阿玉说话，眼里明显涌上了鄙夷，张了张口，还是闭了嘴。
那书生有过头去，鼻腔里哼出一声，显然就是不屑至极。
阿玉就更迷惑了：“你有哪里的不满,说出来就是，何必做这番模样我们又不是你的爹和阿娘,在外头还要哄着你的脾气。”
主要是阿玉这些年来，还从没遇到过像如此这般无礼的书生。
村里的就不说了，大家都很喜欢她。
南河镇的学子们，一开始就从王家几个儿郎的口中得知了阿玉的存在，先入为主之下，自然也不会为难她，只把她当成是很喜欢的妹妹。
府城里，阿玉就更不会受到冷遇了，她穿得好，有眼力见的都知道她家里应当不会差，没道理会去得罪人。
到了游学的时候，几个哥哥护得紧，秦怀也不是吃素的，哪里会让人舞到阿玉的面前
可到了天子脚下，一块砖丢下去，能砸到10个官,大家的眼光自然也高了,许多本性便暴露出来。
“你这女子好不识规矩！有心给你颜面，你倒还来挑衅我！”那书生怒了，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小女子便该在家中待嫁，出来丢人现眼便算了，还同男子搭话，当真是不知羞——”
话未说完，那人就发现自己喉咙发不出声音了，他惊恐捂住自己的脖子，瞪大眼睛看自己的同行人。
同行的几个书生见状，便知肯定是眼前这几人做了手脚。
“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你们竟敢行凶不成果然是乡下来的，不知这三思街外，不可粗鲁的规矩赶紧把鲁兄放开，否则将你们告上万宁府去！”
王老太太把阿玉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在几个书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十分悠闲地将脚翘了起来，搭了个二郎腿,一出声，便嗓门极大：“那你们就去告吧,几个泼皮猴子也敢在老太太面前蹦跶，别说是你们了，就是你们父母亲长来了，今儿个也别想动我家阿玉一根指头！”
另一个书生抓住了话头：“看吧看吧，果然是他们做的，将把鲁兄害成如此模样！鲁兄今日可是要去见魏小姐的，这可怎生是好！”
“慎言！怎可胡乱说，毁了人家魏小姐清誉！”
“可鲁兄嗓子都废了，绝对是这些人暗自下了毒，我们不曾防备，还不知要如何呢”
王老太太冷眼看着几人作戏，心中更觉得好笑，这几个书生自以为自己头脑已是活泛，却不曾想那点小伎俩，在王老太太面前简直不够看。
却看那个被称为鲁兄的书生，已经掐着自己的脖子倒下，俨然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整个人晕在地上，手也松开，脖子上有深深的掐痕。
“啊，杀人了！”
船家看闹出了事，根本就不敢再来招呼，快速将船停靠在岸边，催促这些人全部上岸，然后又让伶俐的伙计去万宁府请府尹大人。
府尹听说三思街上出了人命案，哪里还敢耽搁。
这可是马上就要科考了，三思街可是状元要游街的地方，可不能出问题！
一到之后，府尹就看到两拨人正在对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鲁书生躺在地上，好心人给他垫了一块布。
另一头，王老太太把阿玉拉在身后，旁边站着已经快和她一般高的秦怀。
在后头，就是三四个侍卫模样的人。
一看就让人觉得，肯定是他们欺负了那群柔弱无力的书生。
府尹不是草包，当然没有凭感觉办案，而是把这些人统统拉到了府衙去。
问完话后才知道事情缘由，不就是迂腐书生瞧不上女子么怎么就弄得要丢命的地步！
府尹便问王老太太：“张王氏，书生们告你们草菅人命，你们可认”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王老太太，王老太太站在公堂之上，就像一株凝然不动的古松。
阿玉也有些紧张，不知道阿奶要说些什么。
结果众人望着望着，却见王老太太的脸上忽然流下了两行泪来，老人家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抖着嗓子说：“老婆子我哪里知道，这些都城的达官贵人，竟然是这般曲解是非黑白的人！我和孙女正在坐游船，想着欣赏欣赏万宁城，顺便再带着我这天才孙女婿去见见世面，可谁曾想，我们正坐得好好的，那鲁书生就冲过来，不由分说对着我孙女一阵挑衅，我可不把他当登徒子看么！难道还要好声好气同他说话这要是放在咱们村，可是要压到粪坑里去喂两口的！”
众人听到这话，都觉得喉咙发痒，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阿玉和秦怀都目瞪口呆了。
很快，那边的书生就激动了：“说什么话，难道我们鲁兄还看得上这个村——”
后头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这个书生看向了阿玉，这才真真切切看到阿玉是个怎样的小姑娘。
确切来说，着实是一个让人看见就容易离不开眼的脸啊。
第568章 赔礼道歉
阿玉的脸，不是时下流行的宽肩窄腰细长眉，但任何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不能否认她是个美人坯子，日后定然也是个风华绝代的人物。女孩的美是千变万化的，也是多姿多彩的，有的是美艳,有的是清雅，有的是浓烈，有的是忧伤，有的是欢喜。
而阿玉给人的感觉，就让人很容易心生亲近，因为她总是带笑，哪怕是故意板着脸,也带着一股娇憨。
一看便是在幸福窝里养大的孩子，眼神干净得过分,又不至愚昧，游学几年，更褪去了几分不谙世事，多了几分智慧。
众人瞧那书生停了话，也下意识去看阿玉。
是了，这是个很好看的丫头，长大了，还不知有怎样的国色天香。
“但这小姑娘瞧着也太小了些，也就十岁出头吧，我家那个十一岁的孙女，也就这般高。”一个老叟比划着。
阿玉听到身高，想要回复对方，却被王老太太隔着袖子捏了捏手指，她才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
现在是阿奶的主场,当然要让阿奶去镇住对方，反正无论阿奶说什么,他们只要照做就是了，一定不会让他们吃亏的，这也是阿玉早就总结出来的道理。
【你阿奶是真的厉害。】就连团子，也不得不佩服王老太太，在这个封建世界里，能够面对官员这么底气十足的，它没见过几个。
尤其是万宁城的府尹，那可是比望北郡的郡守还要吓人。
更何况，这还是个刚正不阿的府尹，油盐不进的那种。
府尹听下头一阵吵嚷，顿时一拍惊堂木，吓得众人立刻噤了声，不敢高声语。
“来人，传仵作！”
围观的人都在说，这都开始传仵作了，想来那个考生是没命了吧
太可惜了，马上科考在即，说不定能金榜题名,却莫名其妙栽在了这个地方，若是该考生的家人知道，不知又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反而是阿玉不怎么担心，她可是习过武的人，虽比不上阿佑哥哥和家里的几个哥哥，但听声辨气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个鲁书生还有气，而且还在慢慢恢复，显然是没什么大碍的。
阿玉在和团子商量着那个鲁书生的事，事情发展到现在，阿玉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起因就是因为那个鲁书生瞧不起女子。
能够在这里直言不讳，周围的学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说明时下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想的。
“精灵，我想现在就开女子书院，还要让女子们也去科举！”
【宝，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很好的，可是你应该考虑到现在这个情况不太适合。】
阿玉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自己遭遇了这种事，她才明白当下女子的处境有多艰难。
“知道我不让她们参加科举，但我自己做一套考试的制度，让她们去考，考完再给她们安排在我们家的铺子里工作，这样可以吗”阿玉很快就换了新的角度。
【可以是可以，但你们家没有几个铺子，以后其他的女学生都考出来了，她们又要去哪工作】
阿玉毫不犹豫说：“那我可以为她们开新的铺子，我有钱呀！”
【我是很支持你的，但我觉得你应该跟你家阿奶商量商量，你阿奶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在关键时候或许能给你提供不一样的思路，你觉得呢】
不管阿玉有什么样的想法，团子都觉得很可爱，很想帮她完成，但这不代表它没有其他的看法。
比如这件事情，它隐隐觉得不对劲，但要说哪里不对劲，作为一颗团子，它想不到太深。
主要是它的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
根本不在意什么封建制度，它可是连整个系统世界都不放在眼里，连自己的母族源空间都能怼的团子，哪里在意什么封建王族。
他们商议的时候，那边仵作也检查完毕，高声禀告：“启禀大人，这位书生身体状况良好，并无大碍，只是脖子上有恰痕，经小人查看，是他自己掐出来的，与他人无关。”
此刻，鲁书生已经悠悠转醒，府尹还让人给他一杯茶水，他喝完了，还咳嗽了好半天。
听到仵作的话，鲁书生虚弱表示自己的愤怒：“这位仵作大人，小生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故如此污蔑小生我缘何要自己掐自己，难道我是失心疯了不曾”
鲁书生看向阿玉，又像是污了眼睛一样，再次看向秦怀，伸手指向他：“是他！那时我感觉到，这个小少年看向我的眼神很不对劲，绝对是他下的手，他后面有那么多人高马大的侍卫，说不定就趁我不注意下了毒手！”
这话鲁书生说得没错，就是在鲁书生出言不逊的时候，赤甲和赤兔同时出手，一人打出真气封住了鲁书生的喉咙，一人打向他的手筋。
赤甲和赤兔，那都是秦皇后花费巨大力气培养出来的，堪比皇城高手，一介小小书生，哪里能察觉到
不过真气在他喉咙流转，惹得他以为自己窒息了，手筋又不听使唤，掐住自己就取不下来，差点没把自己给掐死过去。
若是普通仵作，当然查不到什么。
哪怕是皇城高手来了，到现在也查不出端倪了。
王老太太会承认，当然是为了挑衅对方，反正到了公堂之上，可不是她空口白牙说是，人家府尹就会如此判的。
当今明华帝曾下令严肃法纪，就在当初的明华十六年冬，各地查出了贪污腐败、徇私枉法之事，当初的永定县就是如此。
后来，明华帝就下令：凡事讲究公平公正，只认证据和法理，为官者决不可偏听偏信，哪怕是只认凶手，也要查出证据来。
别的地方不知执行力度如何，在万宁城，府尹是绝不敢公然违背的。
这才是王老太太之所以有恃无恐的原因。
鲁书生吃了好大一个亏，还被勒令赔礼道歉，他涨红了脸，对着王老太太鞠躬。
王老太太让开：“你该致歉的是我孙女，可不是我这个糟老婆子。”
鲁书生哪里肯，当即怒了：“我念你是老人家，已是一忍再忍，你别得寸进尺！”
王老太太原本想往地上坐，脑海里忽然出现胡三婶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画面，顿时把动作改为了干嚎，跺脚看向府尹：“大人，你看看这个书生，多欺负人啊！”
府尹被个老太太这般对待，整个人都是一抖，惊堂木差点没拿稳。
他扬声朝鲁书生怒喝：“鲁书生，看来你还未知错，可是要尝尝府衙大牢的滋味！”
鲁书生憋憋屈屈，朝着阿玉道歉：“对不住，是……是……是我鲁余唐突，还望小娘子莫怪。”
阿玉在王老太太的示意下，点点头，冷着脸说：“嗯。”
鲁书生又不高兴了：“小娘子不说原谅”
“大人只说让你赔礼道歉，你道歉了就该赔礼了。但大人没说我们应该做什么。”阿玉说，“而且，不是你道歉了，我就要说原谅。我不想原谅你。”
她就是讨厌这个书生！
还说她侮辱了状元，这就是个蠢书生！
“你！”鲁书生气炸了。
这个小丫头，当真是有辱斯文！
娘说的对，果真不该和女子纠缠，她们混不讲理的。
第569章 善堂古怪
秦怀并没有打算扮猪吃老虎，他没那功夫，但也没搬出勇国公府的名头，只把自己童生的身份搬了出来。若不是当初秦皇后中途拦了一截，秦怀现在最低也该是个举人老爷了。
童生在万宁城一抓一大把，是毫不起眼的存在，可这代表他也是个学子。
学子欺辱平民百姓,是一个律法，欺辱学子，又是另一个律法。
到了最后鲁书生给阿玉道了歉，还赔偿了10两银子。
10两银子在万宁城，可以供一个普通五口之家一年的嚼用，对于学子来说,已经是大出血的赔偿。
“圣人之训，无分男女,鲁书生,你枉读圣人之书。平日里，夫子可曾教导不祸从口出的道理”府尹对一脸灰白的鲁书生说完，又高声对其他学子说，“虽说人各有志，但人生行事不可罔顾律法。你们私心如何，本官不予深究，但为人行事，切不能莽撞，否则律法自会教导你们！”
这位学子忙拱手应是，不敢有半句怨言。
大昌律法上并没有说要尊敬女子，不可欺辱女子，但说的是“欺人者，仗十；辱人者，仗十；污人者，仗十”等相关规定，女子自然也在这个范畴中。
而且,律法还有一条：“先行欺人、辱人、污人者,从重惩处。”
府尹没判鲁书生欺人，而是判他辱人和污蔑，辱人仗十，污人仗十，因是代功名的学子可以免除仗刑，改为钱赎或文赎。
钱赎就是一仗一两银子，二十两中，十两充公，十两判赔。
文赎就是天朝官府派遣，做一些文书的无偿工，以工抵债，一仗抵两个月，二十仗就是四十个月。
鲁书生当然会选择钱赎。
走出府衙大门之后，鲁书生脸上还是愤愤不平，但是他牢记着此次的教训，并没有再口出狂言，而是狠狠盯着秦怀。
待他功成名就，定要报回今日之辱！
阿玉是很少讨厌一个人的，就算那些穷凶极恶的,阿玉也不是讨厌,而是同情,同情他们的世界里只有黑暗，也同情他们被混乱泯灭了神智。
这个鲁书生，她觉得讨厌，因为这不是一个愚蠢的人，脑子却不灵光。
在府衙门外，几个书生愤愤不平，却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鲁书生直接走到秦怀面前，秦怀带着阿玉往旁边挪了挪，这才冷眼道：“何事”
“秦怀！我鲁余是莽撞，但你也不算什么好人，既然本来就是赶考的学子，当初何故不说清楚还有，不是没有证据，就表明不是你们做的，有本事，我们堂堂正正比一场，搞那些下九流的伎俩，也不怕污了圣人的名头！”
众人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他。
阿玉干脆把那十两银子在手里抛了抛，做出很高兴的样子，说：“阿佑哥哥，我们白捡了十两银子耶，我刚刚在游船上，看到有一家善堂，我们去给善堂里的孩子买吃的吧。”
善堂只会在大城中出现，主要是接济吃不起饭的人，里面的人每天都会来来去去，基本都是孤寡者。
秦怀笑笑：“好。”
阿玉又看向王老太太：“阿奶，我们去善堂吧”
王老太太哪里会说不好，他们便朝着善堂去。
鲁书生见自己被无视了，气得要跳脚。
他心里更是恶极了阿玉，早不知把她在心里骂了多少次。
“秦怀！这次科举考试，我定会金榜题名、名列前茅！你等着，若你落了榜，我再好好嘲笑于你！”
年纪轻轻不知读书珍贵，竟同女子厮混一处，这种人，能有什么出息
鲁书生不知道的是，很快他就会被打脸，而且将自己这一番话，完完整整送回了自己的手上。
此刻，阿玉已经拉着秦怀和王老太太，到了一处善堂。
善堂的门口有些陈旧了，两个守门人还在打瞌睡，里头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人正在打扫。
阿玉没有直接去买，而是想着，要去善堂里看看。
“这位小哥，请问一下，善堂现在还有多少可怜人”
其实府城也有一个善堂，被打理得比较干净整洁，但里头也同样有些冷清，游学时，也偶尔会遇到一两个，都不热闹。
因而，阿玉不常去。
主要是今天这十两银子，她不想要，扔了当然也不好，不如拿去做点善事，倒也不错。
听到有人问话，左边的守门人惊醒过来，看到阿玉一行人，还有些懵：“小娘子，你们这是”
“我们是打算给善堂里的可怜人赠予点东西。”阿玉说。
可怜人不是指里面的人可怜，而是一种受善堂接济者的统称，阿玉听多了，也就跟着叫了。
“哎呀，那你们来得可不巧了。”这守门人说，“今晨，有一个善心的老爷，给可怜人们找了工，还给他们提前派发了工钱。所以善堂里的可怜人都去了，一个也不剩。”
阿玉惊讶：“一个都不剩男女老少都去了么是什么工啊”
“我也不太清楚，说是在码头上做工的，做得多，就能拿得多。要是小孩和老妇人，只要去做了，一日至少能管一顿饱饭，只是没有工钱，他们一想也还不错，就跟着去了。”守门人道，“可怜人里面，也有不少心气高的，不想成日在善堂里白吃白喝，就想着自己去挣点工钱。”
阿玉还是觉得不太对劲：“那个富家老爷，你们认识吗他们去了哪个码头，可有说会不会回来”
守门人张张嘴，还没说话，另一个守门人也清醒过来，不太高兴地说：“小娘子，我们也就是看大门的，哪里能管那么多而且，可怜人又不是我们善堂管辖的人，他们可比我们自由多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说着，他还朝另一个守门人瞪了一眼：“你就道听途说几句，就乱嚼舌根子，小心管事的又要骂你。”
两人自顾自说着，压根不理会阿玉等人了。
阿玉看向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抬抬下巴：“先去找你阿爷。”
明眼人就知道不对劲的事情，当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阿玉也暂时不纠结了，他们来三思街，就是想着找到二叔，再去找阿爷。
三思街是块宝地，这里可谓是寸土寸金，每年科考之时，这里连房子的廊道都能被租出去。
而王老太太，在这里买了一整栋院子，辟成了十个小居，每个小居里面，都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六个小居都被租了出去，以每个每月十两到一百两不等的价格租赁，剩下四个，就是王老太太给王家孩子们留的。
王传贵就住在其中一个小居里。
过了善堂，再走上一百多步，就到了王老太太买的院子。
门口站着的人，不是老王头又是谁
“阿爷！”阿玉亮着嗓子喊了一声。
第570章 买锦囊
老王头听到阿玉的喊声，第一反应却是去找王老太太在哪，见到气色还不错的王老太太，老王头拧起的眉毛都跟着松开了。“怎么这会儿才来前两日就给你们铺好了新被褥，这才刚刚让人又翻出来晒晒，你们便来了。”
王老太太根本就不听老王头的寒暄：“马车上的东西不是搬来了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呢”
老王头：“……”这老婆子，就不能让他表示一下关心吗
他们之前去普济寺,马车是跟着走的，到了三思街，大型马车是不让进的，只能寄存在畜牧坊，每天交一笔粮草钱。
其余零碎的东西，赤甲已经派人先送过来了。
正在和老王头交谈的人,看到老王头整个人的姿态都发生了极大变化,惊诧地问:“王兄，这位就是嫂子”
看到老王头点了头,那人朝着王老太太行了礼，又自报家门：“嫂子安好，我来自雨花街东三巷蒋府，名叫蒋荣，初次见面，若有失当之处，请嫂子见谅。”
“蒋荣”王老太太打量了面前这个看上去七老八十的人，随口道，“你母亲，蒋老夫人可还健在”
蒋荣忙道：“母亲仍在，如今别居他处颐养天年。”
王老太太看向老王头：“她当年欠我们的款，可收回了”
老王头压根没想起来，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于是，王老太太的目光就看向了蒋荣，笑盈盈的，十分慈祥。
但对着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纪大的人慈祥，并不能让对方感觉到亲切。
蒋荣：“……”
什么欠款他不是和王兄偶然遇见,一见如故么
“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诸位还是到院子里来吧。”王传贵的声音传来，大家才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他。
院子划分得太多，只有一个中庭是所有人都能去逛一逛的，因而中庭里坐了好些学子打扮的人，还有些像模像样捧了本书，只是脖子伸得跟蜗牛脖子一样，谁都不信他是在好好温习功课。
王传贵也捧着一本书，但他的书和旁人的不同，是一本大昌大事记，他自己整理的，开考在即，怕忘了，又拿出来看一遍。
几年时间过去，王传贵退掉进士名额的“壮举”还是在考生中流传，他一到这王家院子，就被众位学子拱卫起来。
不是要问他如何才能考上进士，就是问他为什么要放弃的。
王传贵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干脆利用他们的好奇,让他们为自己提供其他情报,也算是如鱼得水。
众人进去院子里,选了一个最为僻静的小居，里面果真是小得可怜，只有一间带书房的主厢房，一间小厨房，一间小茅房，还有一间书童房，多的便没有了。
就连浣洗衣服的地儿，都只有几步路宽。
王老太太留的几间小居，只有一间内院宽敞些，不仅有石桌石凳，还有个秋千架子。
阿玉一看就知道，那是专门留给自己的小居了。
他们把剩下的东西也都带进去先简单归置，阿玉还挂念着善堂的事，就没参与王老太太他们的谈话，拉着秦怀又要出门。
“阿奶，我们先出去啦！”阿玉同王老太太打了声招呼。
王老太太道：“出去逛逛便是，其余的事，等秦怀应了考再说。”
阿玉：“知道啦！”
她当然明白阿奶的意思，就是不让她去管善堂的事吧。
但阿玉挂念归挂念，还真没打算管。
她还记得，阿佑哥哥身上的同命蛊可还没解呢！
而且，他们家在万宁城也没个亲戚，她在外面占理就不说了，府尹大人瞧着是个公正廉明的官。
要是想多管闲事，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万一没处理好，影响了阿佑哥哥的科举，那就不好了。
出了门口，阿玉就道：“阿佑哥哥，我们不去善堂，在游船上的时候，我就听说三思街旁边有个文曲星君庙，我们去请个符吧！”
秦怀：“好。”
他让赤甲等人不必跟着，自己去做自己的事。
赤甲应了是，带着人去了校场训练。
小公子要到万宁城发展了，之前培养的那些人，现在也该陆续用上。
至于小公子的安宁，赤甲是半点不担心的。
他们一到万宁城，勇国公府、皇后、明华帝都曾来人给他传话，各方人的保护都在，就不必他们费心。
白捡的护卫，不用白不用，他们的人正好省下来，去多训练训练。
开考在即，文曲星君庙外头已有不少人，有请符的，有抽签的，也有在这里写诗文卖艺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大多都是女子，很少见男子，除了卖诗文的，其余男子很少有书生打扮的。
“阿佑哥哥，文曲星君不是庇佑读书人的么这些姐姐来这里做什么”
秦怀想了想，答：“向来是这些书生正忙着备考，没有时间来吧。”
没想到，旁边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一个卖刺绣锦囊的大姐，她笑着说：“这位小公子，你这话说错了，不是他们忙着备考，而是这些学子书生啊，要面子，他们都说着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越是临近科考，他们便越不来了，生怕被其他人瞧见。所以啊，都是那些学子书生的亲眷或是爱慕者来。”
阿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呀！可是文曲星君那么忙，也不可能去庇佑所有的学子，大家只当个心理安慰罢了，还故意避嫌，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卖锦囊的大姐也是有点学问的，听阿丽这么说，好感顿生：“你这小姑娘倒还懂得一些，那你今天和你哥哥来，也是家里有考生么你都说是心理安慰了，不妨把我这锦囊也买一个去。”
“姨姨，你说错了，阿佑哥哥不是哥哥，是我的未婚夫。他也是考生，我带他来买符，沾沾福气呢！”
阿玉说得大大方方，惹得大姐哈哈大笑，反而是秦怀，耳根悄然泛了红。
周围其他人也隐约听到，也都露出善意的笑来。
小夫妻不是什么离奇事，多得是人娃娃亲，但感情这般好，还能一起来庙里求文曲星君符的，就算是少的了。
阿玉果真买了锦囊，但不止一个，而是直接买了十个，除了秦怀的，还有家里其他考生的，包括二叔和七个哥哥，还有她那屁颠颠跑的小弟祝儿，加起来刚好十个。
大姐笑：“你们家人口多，考生多，这是好事啊！”
第571章 宠儿子
第574章宠儿子
阿玉买的锦囊，当然不只是要送给考生的，比如大哥哥现在就不考试了，可家里人都有的，她觉得大哥哥也应该有。
至于底下的侄儿，那就不是阿玉要管的了。
他们买了锦囊，这才上去求符,果然如同大姐所说，他们路过那些祈祷的女子时，能隐约听到他们嘴里念叨着：“望我某郎高中，届时定来庙中还愿。”
阿玉手里捏着一锭银子，跃跃欲试：“阿佑哥哥，我也去给你求一个吧，到时候你中了状元，我也来还愿。”
这次阿玉未免生事端,把声音放小了些。
秦怀无奈：“你去求神仙，不如求求我，让我在考场上多认真两分，事情就稳妥了。”
阿玉说得洗信誓旦旦：“阿佑哥哥，虽然我真的很相信你，可是有句老话说得好，过满则亏，你不能对自己一开始就这么自信满满，你要有一点焦虑感，就觉得自己万一考不上怎么办这样想着你考试的时候才会更认真，而我给你求一张平安符，可以保你考试时心平气和，不要胡思乱想，那就是多方保障，绝不会有失了。”
“都听你的。”秦怀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买完符，又顺便给王传贵也买了一份，至于家里的几个哥哥，阿玉想着，说不定也会有哥哥,能考中举人，到时还得上万宁城来考进士，便又多买了两个。
出了文曲星君庙，他们逛了一会儿，又买了一些小玩意，便要回到之前的院子里。
到门口，又遇见了正让人搬东西的王老太太。
“阿奶，这是要搬去哪儿我们不在这里住么”阿玉问道。
王老太太：“这这么小，哪能住人让你二叔去住，我们去另一个院子。”
阿玉：“我们在三思街上，还有新院子吗”
“当然有了，走，阿奶带你去瞧瞧，要是不喜欢咱们再重新买一个。”王老太太显然兴致很好，也不知道从那姓蒋的爷爷聊了些什么，反正瞧着心情很不你错。
阿玉就在心里想，这一次阿奶肯定又赚到了什么。
到了那院子后，他们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住过人的样子，不过好像是匆匆搬走的，里面的东西都还很新,还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是你那蒋爷爷送我们的新院子，阿玉，你瞧着可喜欢”王老太太的目光很是挑剔，“瞧着，比我们在南河镇上的院子是差了些，和府城的相比，就更比不上了。”
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老王头，轻轻咳嗽了一声：“现在三思街上，能有这样一套院子，已是不错了，老婆子，你就别再挑三拣四的，小心人老蒋待会再来找你要回院子。”
阿玉才知道，原来这套院子真不是阿奶买的，而是刚刚才要到手的。
一直在房间里留了心眼的团子，更是将细节告诉了阿玉：【我听他们的意思，这套院子当初是你阿奶借钱给他们买的，那时候买的比较便宜，后来院子开始值钱了，蒋家又陆陆续续置办了其他家产，这套院子便用来抵债。】
“精灵，我阿奶不是普通人吧万宁城是不是她以前的家呀”这是阿玉老早就有的疑惑了，但没有等到团子回答，阿玉又接着说，“你还是别告诉我了，反正阿奶想让我知道的，一定会提前跟我说的，若他不想让我知道，我还是不要偷偷调查，免得阿奶心里不高兴。”
就像阿玉长大了，现在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其实不是老王家的人。
曾经的她，生活在一个不太好的家里面。
但是若让阿玉自己选，她只会认为自己是老王家的孩子，绝对不会提到曾经的家。
谁要是跟她提，她心里也会不高兴。
把这种事放在阿奶的身上，想来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据我所知，你阿奶应该在这里遇见了不太好的事。但是现在你阿奶愿意回来了，说明她心里的事情已经放下了，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可以找时间和你阿奶聊聊。】
他们搬进院子后，老王头就立刻王老太太去书房里，将自己这几天调查来的消息告诉了王老太太：“不出所料的话，同命蛊的另一人应该是在皇城里，确切来说是在皇宫中。在更多的消息我还没有打听到，毕竟皇城里面的人不好联络。”
王老太太：“看来多年没用这些你也退步了，探听这么个消息，花费了这么多天。”
老王头气鼓鼓的：“那能怪我吗，你不知道么现在我脑袋上还顶着个拐卖郡主的通缉名头！这么多年，现在都还没撤下来！只不过——”
“只不过因为你年事已高，人也长丑了，就算站在那通缉的画像面前，也没有人认得出你来。”王老太太接着老王头的话说，“那不就得了，只要咱们不承认，谁能逼着你承认不成我说你笨，你还自己演上了，多吃点猪脑子补补。”
老王头：“……”
反正横竖说的都是你的道理。
阿玉也没有忘记，秦怀身上还有同命蛊。
现在虽然已经不会危及他的生命健康，可是对方的情况还未明，他们必须要先找到对方，才能安心让秦怀进考场。
现在距离进考场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今年的科举考试已经确定，要在考场待6天6夜，一共考6场。
在这期间，若是秦怀在考场里出了什么事，他们可真是鞭长莫及。
“阿佑哥哥，你觉得，同命蛊会在谁的身上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阿玉的眼里并没有疑惑，甚至和秦怀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的心里都冒出了同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秦怀的亲生母亲。
“你确定会是她吗”阿玉小声说，“你们家，是不是住在皇城里”
秦怀看到阿玉纯真的眼神，想立刻告诉阿玉自己的身份，可又怕若是真的把这层身份说出来了，阿玉心里一介意，他们就再也没有可能。
毕竟，阿玉是那样喜欢自由的女子，别说他可能的皇子身份，就算他是普通的国公府公子，她也不很乐意吧
“阿佑哥哥，阿佑哥哥，你怎么又发起呆来了”阿玉的手在秦怀眼前晃了晃。
秦怀回过神，刚要张开嘴说什么，赤甲就带着一封信来了。
“公子，是夫人的信。”
确切来说，是明华帝以秦皇后的名义，发给秦怀的信。
他已知晓秦怀到万宁城了，让他今日之内，务必入宫见秦皇后最后一面。
最后几个字，力透纸背，秦怀脸色一白，忽然觉得胸口开始隐隐疼起来。
“她，病危了”
不可能，秦怀将阿玉给他的那些药水，大半都给了秦皇后，后来把这事同阿玉说了，阿玉还特意给了他一份更多的，就是让他孝敬秦皇后。
如此一来，秦皇后的身体应当无碍才是。
至少，普通的病痛，甚至是毒，都不可能伤到她。
更何况，秦皇后自己本身就是高手，就连赤甲都不是她的对手。
既如此，怎么好端端就病危了！
“秦姨病危了！”阿玉看秦怀这般激动，也顾不得避嫌，把信拿过来一看，瞧见上面的内容后，一把抓住了秦怀的手，“阿佑哥哥，我们去找你阿娘。”
秦怀猛地看向阿玉，艰难道：“你可看清了，我们要去哪儿”
“不就是皇宫么”阿玉说，“只要那是秦姨的家，就没什么去不得的。”
此刻，阿玉根本就没想到更深的地方，她担心阿佑哥哥的阿娘。
当初和秦姨见面，团子还告诉她，秦姨的功德积分给了许多，那时候，团子就怀疑秦姨是个很有身份的人了。
现在阿玉长大了，把事情一串起来想，自然就明白了其中端倪。
别说是住在皇宫里，就是住在龙座上，她也不会惊奇。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团子更惊奇的存在吗团子给她讲的那些睡前故事，可是一个比一个离奇，她早就练出来啦！
话虽这样说，阿玉还是去跟王老太太说了一声，只是没详细说自己要去皇宫，而是说皇城。
倒是老王头最先急了：“怎么好端端的今日就要去皇城里我连去皇城的路引子都还没买上。”
从万宁城到皇城里，需要过一道大关，那里需要购买特殊的路引，一次性作废，进去之后想要出来，又得重新购买。
秦怀说：“阿爷，我们家在皇城里有一点能力，进出不需要路引的。”
老王头想着那个最近两天有点焦虑的二儿子，又看了看眼前的阿玉，把衣服抖了抖，就说：“既然既然这样的话，那我陪你们走一趟吧，老婆子你就先在家里休息休息。”
老王头是想着，自己长老了不好认，但老婆子那长脸，就算是长老了，也能看出曾经的模样。
她是安国公府里的人，老一辈瞧见她，那可不容易认出来
别看老婆子用泼辣的性子伪装自己，但那些个个都是人精，可不像外面这些蠢人，容易被糊弄住。
王老太太点头，意味深长道：“好啊，既然你主动要求，那就把事情办好，若是办砸了——”
那眼神，吓得老王头一哆嗦。
“我办事，什么时候不让人放心了”
等到王传贵委屈巴巴过来，到了新院子，只看到在院子里老神在在坐着的王老太太。
王传贵脸上的委屈表情一收，乖乖叫了声：“娘。”
王老太太：“老二啊，我看你这两日，心思浮得很哪，是觉得自己再考进士十拿九稳了时策也能过了”
“娘，儿哪敢有那般轻狂的想法！”他们家，有一个孙女婿嚷着要考状元就够了，他可没那么大自信。
“哦，我原本还想着，看你心思浮动得厉害，怕是在那小居里住得不舒坦，想让你也过来住着。既然你自己过得很好，那还是就在小居里住着吧。”
王传贵忙改口：“不不不，儿心思就是浮啊，快科考了，其他考生在院子里天天嗷呜嗷呜地叫，儿子根本就静不下来，心里正愁着呢！”
见王老太太正看着自己，王传贵又说：“儿子刚还想，爹娘都在万宁城，要是儿子能在身边孝顺，心里也会更踏实，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正儿八经的院子，和那个挤挤挨挨的小居，当然没得比。
他是傻了才会乱选。
王老太太给了王传贵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王传贵高兴了。
嘿，这次拍娘马屁，总算拍到了点子上。
“既然你这么想尽孝，娘也不好拦着。”王老太太起了身，在王传贵自知不妙的眼神中，递给他一个扫把，再拍了拍他的肩头，“院子里的打扫工作，我就不额外请人做了，老二，为了给你静心，娘便将这般重任交给你。你就好好干，可莫叫娘失望。”
王传贵：“”
他急急道：“娘，可儿子还有一些书没有温习完，怕到时候考试——”
“还是你想得周到，差点就忘了，这样吧，你扫地的时候记得在旁边背书，我会专门请人帮忙盯着你，若是书背错了，你就将院子重新扫一遍，这样更能长记性。”
王传贵：“……”
有句话，儿子不知道当问还是不当问。
算了，还是不问了吧。
娘没有让自己去打扫茅厕，想来，他应该是娘亲生的。
“阿嚏！”胡家村里，正在打扫茅厕的王传富，忽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冯氏听到动静了，赶紧跑过去看看：“当家的这是怎么的了是不是天气严寒，伤你好了风了”
王传富揉了揉鼻子，嘿嘿一笑：“没事，可能是刚刚一股风吹过来，把我鼻子吹痒了。”
打扫完，就见大儿媳妇曲淑秋，正赶着马车回来，她还挺着个大肚子，动作却非常灵活地跳下车。
冯氏惊得忙去接住她：“秋秋，你可小心点，再过几日就要临盆，可别伤着腰了，岔了气，可有你受的。”
曲淑秋嫁过来几年，原本就活泛的性子，现在更是活泛，俨然比在自己家里还要放得开。
她爹已经升任为曲县丞，还是管不动她。
“娘，我没事，就是刚刚手痒，想赶马试试。”曲淑秋跳下马车后，把马绳递给了原本赶马的长工，又笑着道，“我从镇上接到阿奶的信了！”
王传富听到这话，也不打扫茅厕了，远远站住便问：“娘可有说些什么”
“阿奶说，她从府城托人送了五十把改过的曲辕犁回来，还有两箱跌打损伤的药膏，还有一车爹想要的番外粮种，都送来了。”曲淑秋说，“对了，阿奶还说，阿玉小妹要回府城了，他们应当是要先等大家考完，再回村里来。”
王传富捂着脸，差点没哭了：“娘还是念着我的。”
转而，他又问：“娘只给了我们东西，可有给你二叔”
“有，娘给二叔盘了一家酒楼，就在南河镇上，让二叔是做包子酒楼也好，转租也好，都由着他。”
王传富的笑容就僵住了。
接着，曲淑秋又说：“娘还给我们在镇上买了一栋院子，让我们哪天得空了去看看，是自己住也好，卖了也好，都由我们。”
“娘有心了。”冯氏叹道。
一扭头，看到丈夫满脸是泪，冯氏差点没吓得一巴掌扇过去。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
娘太能干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娘总骂他们蠢了。
因为娘一旦能干起来，他们就显得更蠢了。
说着，王传富就隐晦看了一眼儿媳妇的肚子，心中暗暗下了决心：“院子是不卖了，留着给孙子吧，把孙子供出去当个读书人，以后，好给他太奶奶长长脸。”
第572章 皇宫中人好可怜
老王家人口多，子子孙孙现在养育起来，虽然没有金钱上的压力，但精神上的压力还是有的。所以老王家从上而下，从不催促家里的人添丁进口。
曲淑秋嫁入王家几年，如今才是头胎，最紧张的,当属王大郎，第1次做父亲，无论什么年纪都会紧张。
尤其是现在，眼看曲淑秋临盆在即，王大郎把手上原本管辖的许多活计，都给停掉了。
他们王家如今为胡家村所做的贡献，那已经不是一两件能说得清的了。
现下也只有大房还留在村里,帮忙看着甘蔗作坊、桑蚕作坊,王大郎主管着村里和百花郡,以及周掌柜那边的事。
曲淑秋也没闲着，她现在主管着村里的蚕丝作坊，如今胡家村的蚕丝布和蚕丝被，已经打响了名头，胡村长便和周边的几个村镇合盟，指导他们种桑养蚕，得来的蚕茧则由胡家村收了。
胡家村出产的粮食也会优先送给周边的村镇，如此形成互惠互利的关系，胡家村俨然已经成了整个永定县首屈一指的村子，村里再没有曾经那般的穷人。
便是有那么一两个，不愿意发家致富的懒汉，也被胡老太爷几拐杖敲下去，变得老老实实。
王大郎和曲淑秋夫妇，也在村子里有了名声，但如今胡村长等人的意思，还想将下一任村长的职位交给王大郎。
要放在往常,胡家村民风再怎么淳朴，村民们也绝对不会将一村之长的位置让给外姓人,尤其是老王家，不仅是外姓人，还是从外头逃荒来的。
但如今30年过去，老王家世和人品他们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之所以将村长位置交给他们，也是希望王家能够将这里当作他们的根。
王大郎若是成了村长，王家人还会离开吗
当然，胡老太爷他们想的更有另一层意思，如今王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胡家村也应该成为坚实的后盾。
都说那些当官的人就是一脚踩在天堂，一脚踩在地狱，老王家去考科举的考生越多，代表他们家向上爬的机会越大，但爬得越高也可能跌得越惨。
万一他们日后被哪个不孝子孙连累，胡家村也能成为他们最后的后盾，王大郎做村长，也一定会有更多私心偏向王家，不至于容不下他们。
胡老太爷他们年事已高，还不知能管多少年的事，后头的事便只能留给后人去做,他们能做的只能是铺好路，结好善缘，让孩子们至少要懂得感念王家恩情才是。
对于这些，王大郎都很无所谓的，他现在满心想着就是自己的儿子。
倒不是不想媳妇给生个女儿，但王家的传统在这儿，生儿子是肯定的，生女儿那就是老天爷开眼啦！
“咱们现在才收到信，阿玉那头怕是都已经出发去都城了，秦怀是都城人，府城距离都城也就大半个月路程，她那么爱热闹，定然是要去的。”王大郎回到家后，也看到了曲淑秋带回来的信，当即就说，“正好我今日要去普济寺上香，不如给家里几个考生再捐点香油钱。”
曲淑秋挺着大肚子说：“带我一起去吧，我也给肚子里的孩儿祈福，保佑我生个和阿玉小妹一样乖巧伶俐的闺女。”
众人盯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哪里肯同意，那可是要爬山的！
曲淑秋就对冯氏说：“娘，我昨个儿做了个梦，梦见普济寺的山门前，有个顶顶乖巧的小女娃，抱着我的腿叫阿娘咧。你就让孩儿去吧，说不定这就是佛祖的指引。”
冯氏挨不过，又担心曲淑秋，思来想去，干脆把胡小童的未婚妻叫上了。
说来也是巧，胡小童的未婚妻，就是南河镇上吴家医馆的吴芊芊，一个很爱研究小儿症的姑娘。
一次辨医理的会上，与胡小童说得兴起，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交集。
去年，两人定了亲，明年就该过门了。
现下她知道曲淑秋将要临盆，还特意到村里客栈住着，就等着给曲淑秋接生。
村里有个胡家客栈，是胡老太爷和马族老一起修的，周寡妇在管理，每个月只给村里交点儿便宜的租子，其余租金，都由周寡妇自己收着。
现在，村里常年有人跑商，也有人定了客栈的位置常住着。
周寡妇收得便宜，一间屋子一天就几文钱，陈设简单，大家伙都住得起，她也乐得轻松。
“那就让芊芊丫头跟着吧。”冯氏还是有点不放心，“再将刘稳婆也叫上，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差池，也好有个知事的跟着。”
王大郎去屋子里，拿出阿玉留的盒子，里面是几颗万灵圣果搓成的丸子，是阿玉年前遣人寄回来的，说是给家里人急用的好药。
当然也带上了。
于是，吴芊芊也跟着去爬山，一行人愣是爬了三个多时辰，才到了普济寺的门口。
元智听说他们是来捐功德的，脸都笑出了褶子，忙把人迎进去。
曲淑秋跪拜完，手里捏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没来得及送进功德箱，忽然就“啊呀”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王大郎奔进主殿。
曲淑秋颤颤道：“我好像要生了。”
“啊”王大郎脑袋都懵了。
稳婆上前去，摸了摸曲淑秋的肚子，脸色一变：“糟了，这孩子的位置不对。”
明明上山的时候，一切还是好好的，这不过进了殿门，跪拜了一会儿的功夫，胎儿就在娘肚子里掉了个儿。
王大郎想也不想，转头噗通一声就朝元智跪下了：“大师，求你救救我爱妻！”
这时候，唯一能救曲淑秋的，也就只能是有真气吊命的人。
王大郎自己的武艺马马虎虎，只能说打过普通人，但真气不足，内劲也不够，哪里比得上元智。
元智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与此同时，远在万宁城的秦怀，也带着阿玉进入了万宁城的皇城之中。
皇城和皇城之外，俨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如果说万宁城是繁华，那么皇城里就是肃穆，连街上行走的人，脚步都是匆匆的。
到了要入皇宫的地方，守卫拦住了老王头，不允许他再进一步。
他们从皇城进入皇宫以后，这种氛围就更严重了。
“阿佑哥哥，在皇宫里生活的人，好可怜。”坐在皇宫内专用的马车上，阿玉凑在秦怀耳边，低声道。
秦怀侧头，看了阿玉一眼。
小少女的眼里只有满满的同情，一丝一毫对皇宫的惊艳和赞叹都没有。
仿佛这个金碧辉煌的皇宫，是再平凡不过的存在。
而且，还是一个她不怎么喜欢的存在。
“你，不喜欢这里吗”秦怀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低沉了许多。
第573章 加一分
“这是别人的家，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阿玉还是知道，这里是皇宫，话不能乱说，免得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秦怀语气还是有些低落：“是这样吗”
其实，自己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或不好的，在这里生活的王公大臣也好,皇帝妃子也罢，或者是那些宫女侍卫，在他眼中都没有什么分别。
不过都是生活在笼子里的人，皇宫是一个笼子，皇城是一个笼子，整个都城乃至整个大昌都是笼子，只看自己怎么想。
反正只要有阿玉在的地方，哪怕只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待上三年五年，他也不会觉得无聊。
阿玉觉得有点奇怪：“阿佑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我觉得你自从走进这个皇宫，看起来就心事重重的，你皱眉头的样子，没有笑起来好看。”
秦怀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因为舟车劳顿，有些累了。阿玉你也歇歇吧，从这里到见皇帝还有好长一段路。”
他们是坐的皇宫内的马车，到了内宫之后，还要换其他的工具，反正是绝不会让阿玉走路的。
阿玉打了个呵欠，他们已经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确实累了。
“那我先睡一会儿，到了你就叫我。”阿玉说着，开始眼皮打架，不一会儿就侧倒在一边睡着了。
这次到万宁城来,他们没有带上汤圆,到了皇宫,赤甲等人也不准隐藏身形，只允许赤甲一个人随行。
秦怀只犹豫了一下，就帮阿玉在马车里躺好。
这辆马车并不算很大，阿玉的脑袋只能歪着，秦怀干脆跪趴着，让阿玉的脑袋睡在自己的掌心，免得她脖子不舒服。
而此时的阿玉，已经把意念送进了随身空间里。
“精灵，阿佑哥哥身上的同命蛊是不是还在影响他”阿玉有些担心，“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
团子：【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比如他为什么一进入皇宫就心情不好】
团子企图从另一种方面，去引导阿玉得知真相。
进入万宁城后，团子的消息网就铺满了整个万宁城，但皇城不行。
阿玉进入了皇城，团子的范围就覆盖进来。
现在到了皇宫，团子就把皇宫里的许多消息，也一并查到了。
比如秦怀的真实身份，包括现在秦皇后的身体状况等等。
团子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崽子，可是崽子现在还太小了,她才11岁，提前知道这么多事情，对崽子的成长而言并不是好事。
没有必要让崽子年纪小小，就去思考大人的事，进入大人的世界。
还是瞒着吧，除非这些事情会对崽子的健康产生威胁。
还有，要是这些人威胁崽子的安全，或者是让崽子不高兴了，团子一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守护神。
“精灵，你怎么也在发呆呀”阿玉喋喋不休了好半天，发现精灵居然望着虚空在发呆，这可是很难得见到的事。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皇宫里有许多御厨，还有一些御医，你可以去跟他们讨一些方子。】
“好主意啊！”阿玉一下子被团子带偏了，但还是反应过来，“你还没有回答我，阿佑哥哥现在身体还有没有问题还是我需要再付出一份积分，才能再一次检查”
【我看你还是先睡一觉吧，等见到了你想见到的人，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团子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崽子的身体，别人看不出来，但团子知道，崽子这段时间一直都很紧张，一方面是担心秦怀，一方面还要担心王老太太他们不适应大城市。
在阿玉的心里，阿奶和阿爷都是在村子里的人，后来到了镇上，也还算高兴。
可自从阿玉从外头游学回来，就发现阿奶的脸上笑容很少了，这次跟着自己到万宁城，阿玉也存着让阿奶顺便散散心的念头。
但是，阿奶和阿爷却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别人不知道，可是阿玉看得出来，王老太太什么时候是真的高兴，什么时候在假笑，什么时候又是真的生气。
比如现在，王老太太的脸上偶尔会挂起冷笑，那是真正的嘲讽。
尤其是在万宁城的城门口，阿玉就看到，阿奶很是惶恐紧张（其实是不屑）的表情。
【你不要想那么多，想多了会长不高的。】
阿玉只好睡到团子特意给她安排的公主床上，乖乖闭上眼睛，嘟囔着：“知道啦，知道啦，我会好好睡觉的，你不要总说我长不高，我还想长好高呐！”
等到阿玉再一次醒过来，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她神清气爽从马车里坐起来，却听到秦怀“嘶”的一声。
摸着黑，阿玉忙问：“阿佑哥哥，你是不是哪儿疼”
秦怀忍着极致的痛和麻，把撑着阿玉脸颊的手背到身后，默默吸了一口气，才说：“无事。”
“可我听到你喊痛了，让我看看——”阿玉呼唤团子，从空间里接过发光的萤石，举起来，照在秦怀的脸上，恰好看到秦怀隐忍的表情，“是不是我哪里碰到你了还是同命蛊又发作了”
阿玉不动还好，这一动，秦怀就觉得手麻得要发抖，他只能死死咬着牙。
汗水都从额头逼出来了，忙说：“你别动，别动了，就这样，等一会儿就好了。”
“你真的可以吗还是让我看看吧。”阿玉不放心。
秦怀暗暗逼出真气，促进真气在手掌上游动，很快，痛麻的感觉散去。
“没事了，刚刚只是坐太久，腿麻了，现在好了。”秦怀不动声色甩了甩手掌。
“哦。”
空间里，团子拿出小本本，在上面记：【崽子的小老公，表现不错，加一分】
这是它专门弄出来的《崽子人际关系考察本》，秦怀还有单独的一个小册子，专门记录他平时对崽子做的事，做得好就加一分，做的不好就扣一百分。
几年下来，秦怀现在还有三百多分。
“秦小公子、王小小姐，勤晨宫到了。”外头有小太监喊道。
第574章 和明华帝对话
明华帝见过阿玉的画像，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当少年少女走进勤晨殿，明华帝看着秦怀旁边陌生的女娃娃，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身心俱疲，脑子一抽，便说：“怀儿，你这就不对了,小小年纪怎能看重皮相！朕要见你和阿玉，怎的随意找个漂亮小丫头，就来糊弄朕！”
阿玉：“圣上，我就是阿玉。”
秦怀也不卑不亢：“草民不知圣上是何意。”
旁边的太监，早就低下了头去，假装自己是个瞎子聋子。
明华帝：“……”
闹了个大乌龙。
“呵呵,呵呵，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明华帝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又寒暄了几句,才对阿玉说，“今日叫你来，是往日听静妃常说起，望北郡中有个小丫头名叫阿玉，这些年竟能与哥哥们一道游学，是个勇敢的丫头。如今看来，倒真不错。”
第一次见到明华帝的人，无不是胆战心惊，毕竟他身居天家之位，哪怕如今的王公大臣，也有一些人不敢直视天颜。
可这小丫头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当真对他没有什么畏惧之心，竟然敢大大咧咧和自己对视。
阿玉大大方方接收了明华帝的夸赞，又说：“多谢圣上夸奖，身上如果要夸奖不应该夸奖我,而应该夸奖我的家人。”
“这又是什么说法”明华帝来了兴致,干脆放下手里的奏折，做出一副要仔细聆听的模样。
阿玉就说：“要有家人的支持，小孩子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我和几个哥哥去游学，是因为我的大人们都同意了，他们不仅同意还给我们安排了许多的事，让我们在路上可以吃喝不愁。要是我的家人不同意，或者不支持我，也许我根本就不能出门，或者在外面游学时就已经遇到意外了。”
明华帝听得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如此想倒也不错。”
没想到，阿玉又接着说：“其实，我还一直想感谢圣人。”
“哦”明华帝抬了抬眉，“这又是怎么个说法朕可没有支持你游学，也未曾给过你任何资助。”
“怎么没有我们在外面游学时，圣上不是送过几次褒奖吗还有我们家在府城还有几个牌坊，都是圣上送的。阿奶说了，自从有了那几个牌坊以后，我们家就再也没有人来捣乱，连周围的地痞流氓都变得有文化了,大家都说知识可以改变命运，还鼓励家里的孩子都去参加科考。”
阿玉这话当然说得夸张了,可是也不无道理，因为在游学路上得到了天家的认可，周围那些人遇见他们这一群孩子也会另眼相待，他们还曾遇见一些文人墨客，得到过一些名家的指点，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
如今，游学的几个孩子，心智都有了不少的提升。
明华帝听得龙颜大悦，当即拂掌而笑：“好孩子，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朕更得好好奖赏你的家人。不过，以前你做的事，朕已经奖赏了，如今还有一件小事，若你能办得妥当，朕便将新的奖赏给你。”
阿玉知道，这才是明华帝让她来的真实理由，但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圣上，我们家邀请客人到家中做客，都会先让客人在家里参观参观，您的家这样大，我可以和阿佑哥哥一起参观吗”
要找到和秦怀连接同命蛊的那个人，必须要在皇宫内行走。
明华帝大手一挥：“常德。”
身后一个面白无须的公公应声出列：“老奴在。”
“你随他们二人去逛逛，若是累了，便安排个步辇子。”
常德公公有一瞬的讶然，又立刻藏匿下去。
是随他们去逛，而不是带他们去逛，两个字不同，代表的意义也不一样。
“是。”
看来这两人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可不低，自己可得小心行事，千万不能得罪了这二位小贵人。
第575章 内宫高手的用处
万宁城的皇宫，是历经三朝修建而成的大宫殿，据说，这里有百宫千殿万楼，房间更是数不胜数。历朝最昏庸的皇帝，有四千多名妃子，还有几万名宫人,住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竟然还有不少殿宇是荒废状态。
还有一个传闻是说，曾经有一个杀手组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潜入了皇宫之中想要刺杀皇帝，可是由于皇帝的住所实在太多，而皇宫又实在太大,一群杀手在里面找了十天十夜，竟然都没有找到皇帝所在,最后是因为饿得手脚无力，被扫打的工人发现从而抓获。
这个传闻是团子给阿玉讲过的，不过阿玉持保留意见，主要是阿玉不相信有人会那么笨，一个人笨就算了，一群人都笨，那究竟该有多笨
但也由此可见，这皇宫究竟有多大。
“阿佑哥哥，我听说皇宫里面的御花园超级大，而且特别漂亮，里面有很多名贵的花草植物，我想去看看，可以吗”阿玉摇着秦怀的手臂，做出一副小少女撒娇的模样。
秦怀就看向常德公公。
常德公公听说他们要去御花园，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若说要去其他地方,自己还得掂量掂量那个宫殿能不能去人,要是去御花园自然是可以的。
“请二位随我来。”常德公公在前头带路，一行人竟然直直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御花园几个大字。
“御花园可真远，身上又是心情不好，想来看看花，还要走这么远的路。”阿玉摇摇头，十分可惜地说，“看来家太大了也不好，做什么事情都要费时间，也太耽误事情了。”
秦怀接口：“是，还是小点好。”
常德公公：“……”
说的好像您二位能住在这里似的。
多少人想要挤破脑袋进来，都进不来，可这两个不黯世事的孩子却还评头论足，可见果真是年纪太小，不懂得皇宫的珍贵。
走了半个多时辰，其实阿玉觉得自己还好，没有哪儿累的。可她此行的目的是找人，不是真要在这儿看风景。
就假装锤锤腰，又弯下腰去揉腿：“阿佑哥哥我走累了，我们在这儿歇歇好不好”
“好。”
阿玉又说：“这位公公爷爷,我们有些渴了,可不可以帮我们找一点水来”
常德公公：“……”公公爷爷是什么称呼
不过，心里为什么觉得有点甜肯定是自己上年纪了，小孩子的一个称呼，竟然能让自己情绪波动。
常德公公让跟随的宫女去找水，阿玉又说饿了，他只好又安排一个宫女找吃的。
安排到最后，就只剩下常德公公一个人了。
“公公爷爷，我觉得有点冷，你觉得呢不知道有没有哪里有披风，可以给我披一披。”
常德公公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就是真傻了。
这小丫头竟然想把周围的人都支开，她想做什么
阿玉眨巴眨巴眼睛，用天真纯粹的目光和常德公公对视：“公公爷爷，你真的不冷吗”
不知哪里忽然吹来一股冷风，常德公公忽然觉得手臂都起鸡皮疙瘩了。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藏在某处的内宫高手，故意在提醒自己，要跟着小丫头的话行事。
常德公公立刻笑着说：“是觉得有些冷了，那我去找些披风过来，你们就在这等着，不要到别处去，知道吗”
“知道的，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御花园。”阿玉乖乖回答。
等到常德公公走了以后，阿玉和秦怀对视一眼，阿玉用口型喊“一二三”。
喊到“三”时，他们二人手中都射出了一把豆子，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呼——
两个方向的豆子，就凭空消失，并没有豆子落地的声音。
阿玉拍拍手：“出来吧，我们都看见你们啦！”
躲在那两处的大内高手，只能现身。
阿玉立刻高兴起来：“我就知道，内宫一定会有内宫高手躲着，话本子果然没欺骗我。”
两个内宫高手：“”
玩我们呢
“圣上同意让我们逛了，但走路实在太累，步辇子也太慢了，而且我们和圣上不太熟，用步辇子有点不好意思，还有，赤甲先生被拦在了勤晨殿外，所以我们就想请你们帮帮忙。”阿玉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姿势，“你们轻功一定很好，麻烦带我们去西北角，离这里约有三里地，放心，不会让你们白跑的。”
她合十的双手摊开，赫然躺着两块雕琢得非常精致的玉石。
“可以吗”
两个内宫高手：“……”
做了这么多年内宫高手，这是第一次，被人当人形步辇子用。
第576章 太后
秦怀和阿玉的默契很高，几乎已经超过了赤甲。他们互相看对方一眼，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阿玉能够感受到，这两个内宫高手对他们是没有恶意的，于是心安理得让他们帮忙。
两人都是秦皇后的人，本来就是明华帝安排来保护他们的。
“秦小公子、王小小姐，得罪了。”
他们两人被背起来,内宫高手足尖一点，很快就在御花园里穿行，期间还路过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宫妃。
宫妃看到一闪而过的人影，吓得失声尖叫：“有刺客，抓刺客呀！”
另一个宫妃捂着胸口瑟瑟发抖：“来人啊，救命啊！”
她们都看见了,好像是两个刺客掳了两个人，生怕那刺客把她两人也抓走了，个个都是吓得花容失色。
当他们飞过人工湖,阿玉拍拍内宫高手的肩膀：“到啦。”
两人停下，把阿玉和秦怀放了下来。
看清眼前的建筑后，两个内宫高手瞳孔一缩，忙一闪身，又藏匿起来。
“哎，玉石还没给你们呢！”阿玉叫了半天，那两人都不再出现，哪怕知道阿玉已经知晓他们的位置，也仅仅是换了另一个位置，掩耳盗铃一般，假装听不见。
“自己留着吧。”秦怀把玉石收起来，给阿玉塞回兜里。
现在，阿玉的兜已经越发精巧，不再是简单的斜挎，而是缠绕一圈后，再系在腰间。腰链是秦怀编的彩珠链,兜有三层,刺绣是马氏的手艺，封边却是秦怀的手艺，里头的小袋也是源于秦怀的设计。
色彩和款式，都和阿玉穿的衣裳搭配着，很是衬得她肤色气质上佳。
“说好会给他们酬劳的，而且这样的意识我可有好多，算了，下次再给吧，反正我们还要回去呢。”
躲在暗处但能够听到声音的两个内宫高手：“……”
小家伙一定是出自皇商家庭吧说不定，和静妃关系匪浅。
这么会算！
阿玉打定了主意，就不再纠结，拉着秦怀走上人工湖边的小船舫。
这是一个做成船舫模样的水上屋，约有一个小居的大小，阿玉和秦怀在门口站定，先是行了礼，才说：“我是来自望北郡南河镇胡家村的王如玉，他是来自万宁城秦家的秦怀，我们冒昧登门，是有一事相求,还请您能帮忙。”
阿玉并不知晓秦怀的家世，也就只能说他是万宁城秦家。
秦怀也没问，船舫里的人到底是谁，反正阿玉要找，他就跟着找。
等了良久，里头也没有人出来传话。
阿玉有点着急了，在空间问：“精灵，你说的那个人，真的在这里面吗”
【放心吧，里面有三个人呢，你再等等。】
里头的人要是再不回话，它就买个臭气丸子，让崽子丢进去。
没等到团子付诸实践，船舫外头的布帘子就被掀开了。
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先是打量了阿玉几眼，才问：“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儿竟敢擅闯！”
“外界有传闻，说宫内有两大不好惹，一是九五之尊的圣上，二是深居简出的圣姑。”阿玉说得斩钉截铁，“如果我猜得没错，船舫小居里的，定然就是圣上亲母，当今圣姑吧！”
圣姑，是太后给自己的名号，宫内知道的人多，宫外知道的人少。
“放肆！哪儿来的小丫头！”宫女怒喝一声，右手成爪，就要朝着阿玉抓来。
“青叶，让人进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从船舫里传来。
阿玉朝那个叫青叶的宫女，扬了扬下巴，故意做出一副跋扈的样子，把在那个宫女气得咬牙了，这次提起裙子进去。
秦怀也提步跟上，侧头看到阿玉故作刁蛮的模样，不由得勾起嘴角。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什么样的阿玉，他心里都觉得可爱至极。
起初阿玉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谁，她是跟着团子的指引来的。
由于皇宫限制颇多，团子也不能穿透皇宫里所有的院落，只有阿玉靠得近了，才能一一知晓这些人的身份。
进入船舫，阿玉才发现这里面确实素雅得太过了，但也并不显得寒酸，比如船舫的左右两侧，名家大作瞧着画风淳朴，但如今在市面上的价格，却已经是普通人望而惊叹的存在了。
“丫头，你说你来自胡家村可是百余年前，胡大将军的故乡所在”一架屏风后头，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侧躺着，另一个正在作者捶腿的动作。
朦朦胧胧间，能够看到一个妇人的轮廓，听到耳中的声音虽然优雅有余，但也听出了岁月的痕迹。
太后毕竟已经年过六十，哪怕保养得宜，也还是有了岁月的痕迹。
“是，我们村有胡大将军的庙宇，每月还有庙会。”说起胡家村，阿玉的话就变得更多了，叽叽喳喳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太后原本只是随意寒暄，并不愿意就这么聊下去，结果阿玉愣是拉着她一起聊，时不时还问一问：“您知道吗您不知道呀，那我告诉您！什么，您也听过，哇，您好厉害，在皇宫里就知道那么远的事，我要是不出门，可永远都不知道呢……”
起初太后不愿意说，后头，不知怎么的，就被阿玉说得直接坐起来。
她不仅让人撤了屏风，还摆了两张案几，让青叶给两人准备了茶点。
阿玉坐下来，吃了两口，夸奖夸奖食物，又找太后说话。
说着说着，她就坐到了太后身边去了，把原本给太后按脑袋的人，都给挤到了一边去。
那人狠狠瞪了阿玉一眼，显然非常不喜欢她。
阿玉也不在意，还把手里的茶点端给她：“这位宫女姐姐，你辛苦了，吃点甜茶”
听到“宫女姐姐”几个字，那女子更怒了。
“王小小姐，这位是我们的如意公主。”青叶低声提醒阿玉。
如意公主，就是前不久才接回宫，据说是皇后亲生女儿的那一位。
听闻此，秦怀也抬眉，看了她一眼。
本就面容一般，再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瞧着，还不如旁边的宫女。
“如意，哀家乏了，你先回吧。今儿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皇奶奶！”如意公主跺脚，做出不舍的样子。
太后不瞧她了：“走吧。”
如意公主只好走了。
等她走后，阿玉嘿嘿笑了笑，又凑得离太后更近了些：“太后，我觉得，您同我阿奶好像啊！”
“放肆！”青叶又忍不住呵斥，“你的阿奶，不过一介乡村老妇，竟敢同太后作比！”
第577章 故事
阿玉一点也不怕这个青叶，直接说：“太后娘娘，我是真觉得，您和我阿奶很像，虽然大家都说我阿奶说话很大声，话也不怎么好听，还总是喜欢打人,可我觉得，我阿奶就是这个世上礼仪最好、最温柔的人。”
太后随口哼了声：“我若真同你阿奶一样，现在你就该被拖出去打板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太后娘娘，要是您能和我的阿奶见一面,我想您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也是阿玉忽然升起来的念头,主要是吧,她看到这个太后娘娘，就打心眼里觉得，太后娘娘或许和阿奶能成为朋友。
就像村里人都说阿奶和胡三婶婆不对付，但在阿玉看来，她们在村里就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不仅了解对方，还很关心对方咧！
太后又哼一声：“我可不信。”
阿玉没揪着这个念头说，而是看自己把太后的话兴提起来了，就又站起来，却拉秦怀。
她拍了拍秦怀的肩膀，再一次给太后介绍：“太后娘娘，光顾着和您聊天了，还没跟您介绍，他是——”
“我知道，你不是说了吗万宁城秦家的小子秦怀。”太后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真当我年老昏花，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了。”
阿玉：“不是不是，我想说的是，他是我的未婚夫。”
太后：“咳咳咳——”
“太后！”看到太后咳嗽起来,青叶连忙去给太后顺气，又要出船舫，却给太后找药。
而这边，阿玉已经松开了秦怀的胳膊，从自己的案几上端了甜茶水，偷偷让团子把里面的甜茶，换成了不会拉肚子的万灵圣水。
“太后娘娘，您喝口水，喝口水就好了。”阿玉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把茶杯送到太后的嘴边，在青叶根本阻止不及的时候，咕咚一杯全倒进了太后的嘴里。
太后瞪大眼睛，本来想把水吐出来的，但是由于太过惊吓，反而把水给吞下去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自己喝过的茶杯给太后用！”青叶作势就要去揪住阿玉。
“住手。”太后感受到自己胸口一阵说不出的舒畅感，很快，那股舒畅感就从喉咙一直蔓延到了全身,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舒缓她疼痛已久的经络。
太后摆摆手：“青叶，你先下去,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准进来。另外，把守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包括皇后的人。”
青叶看了阿玉一眼，不情不愿道：“是。”
等她走了，太后才朝阿玉招手：“孩子，你过来。”
阿玉磨磨蹭蹭过去：“太后娘娘，刚才事出紧急，我来不及给你弄新的杯子了。”
倒不是因为太后被口水呛住了，而是团子告诉她，刚才太后的生命值快速下降，好像是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那咳嗽给触发，眼看要丧命，阿玉才紧急倒水。
给太后灌了水之后，阿玉才后知后觉，自己把喝过的杯子递过去了。
宫里人都很讲究，想来是嫌弃她得很，那她已经陪着太后聊了好些时辰。
“无妨，我不怪你，还多亏你刚刚救了我，不然我还真被一口水给呛住，到时可真是要贻笑天下人。”
太后甚至都可以想到，如果自己被口水给呛死了，史官们的史料将会写得如何让人气愤。
船舫里灯火很亮，太后把阿玉的脸看得更加仔细，隐隐约约觉得阿玉长得像他记忆中的某个人，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究竟像谁。
“好孩子，你刚刚救了我，我自然要给你奖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其实即便刚才阿玉不出手，太后心里对阿玉也是有几分喜欢的，这孩子陪自己聊天聊了这般久，怕是早就困了，可还死撑着，肯定是对自己有所求。
太后从来不怕别人对自己有所求，就怕那些表面上无欲无求的人接近自己，不暴露自己真实的目的，那才是最可怕的。
阿玉就说：“我就是想要请太后娘娘告诉我一个故事，因为我听说只有太后娘娘才知道这个故事，不过在问之前我希望太后娘娘可以原谅我，不要计较我待会问出的问题。”
太后的脸色一变，她似乎已经可以料到，阿玉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
在这个天下间，有什么事情是只有她一人知道，而其他人不知道的
无非就是那些陈年往事。
“现在天色不早了，好孩子应该早早休息，以免长不高。你今儿就在我这边住下，我会请人去跟皇帝说一声。”太后避开了阿玉的问题。
原本他们到御花园时，天就已经黑透了，只是因为御花园里处处都灯火通明，她反而看得清楚。
到了人工湖，这里的灯火比御花园更盛。
聊了一个多时辰，太后竟然没说困，阿玉睡了一觉，也不觉得困。
阿玉摇摇头，说：“太后娘娘，就是因为天色已经不早了，所以我更要快点知道，不然阿佑哥哥等不及了。如果您不想要告诉我，那我就去找别人问问，我听说在宫里还有另一个人知道。”
太后就笑了，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觉得自己被威胁了：“你个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倒挺深沉的好吧，你想问什么我只要知道的就告诉你但你要记好了，这个故事听完后，你刚刚救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不可再要别的赏赐。”
阿玉：“当然了，我不是贪心的人，我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那么太后娘娘，你可以告诉我关于同命蛊的事吗”
听到同命蛊三个字，太后的脸顿时变色，而后将目光看向了在场的秦怀。
“你身上中了同命蛊什么时候种下的是谁给你种下的”
太后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同命蛊这三个字了，仿佛这三个字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咒，只要一听见它，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阿玉老老实实摇头：“这也是我们想要知道的问题，所以我们现在正在查找相关的线索，如果太后娘娘您知道的话，请您如实告知我们吧。”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们”太后说，“你听了那么多的传闻，不知道我是什么脾气吗”
阿玉就说：“知道啊，和我阿奶一样。”
是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可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在关心别人。
这个太后没有凶巴巴的，但做的每件事都是把别人拒之门外，其实说起来，和阿佑哥哥小时候很像呢！
第578章 惊醒
太后确实知道关于同命蛊的事。但她没想到，时隔多年，第一次来问自己的人，竟然会是个小姑娘。
再看眼前的秦怀，便是太后再怎么缩减自己的耳目，也知道，这孩子,怕是皇后的。
同样的眉眼，还有同样的表情。
说起来，这个叫阿玉的，让她喜爱的孩子，瞧着倒有几分像皇后从前的一位好友。
不过太后很快回过神来，给阿玉说起同命蛊的事。
“我权且一说，你便随意听听，出了这船舫,你便都当没听过。”太后道，“若是传了出去，我亦是不认的。”
阿玉：“我知道的。”
于是，就着月光与灯光，太后便缓缓讲开了。
故事比他们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不过是多年前的一桩旧事，那时东漠国还在，与大昌关系尚可，便嫁了一位公主到大昌来。
那公主，就是当时先帝的如妃，和后宫中许多女子一样，也就抬进宫那一会儿受了些恩宠，很快就没了动静。
先帝是子承父业，上一任是高祖皇帝，也是守成之君，都算的是仁君，也是文君。
说起仁君二字，太后脸上的讽刺一闪而过,见阿玉望向自己，又慢慢讲了下去。
“关于先帝的旧事，便不得不提及大昌一位风云人物——”
“永昌郡主！”
“永昌郡主。”
阿玉和秦怀异口同声，接住了话头。
他们此前并不知晓永昌郡主此人，直到他们游学到了永昌城，听说了许多永昌郡主的事迹。
有说她是仙人下凡的，有说她早就过世的，也有说她是男扮女装如今成了王公大臣的，还有说她出家了的。
反正，江湖上和民众间，永昌郡主的故事传了许多版本，还有好事者写成了《永昌传说》等话本子。
“看来，你们也知道永昌郡主了。”太后微微一笑，“她啊，当年和你差不多大，却是个循规蹈矩的性子，12岁那年，永昌入了宫……”
那是极和乐的年月,先帝刚刚及冠,收服了两支蛮夷部落。
当时的太后兴致很高,邀了众贵女入宫同庆,永昌郡主就在其中。
太后当时还是皇后，与先帝差不多大，却还有些女孩儿心性。
皇后和永昌郡主相隔了好些年岁，却一见如故，当天就成了知己好友，此后互通书信往来。
先帝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开始频繁去皇后宫中闲坐，如此，便出了事。
“宫中有传闻，说先帝去我宫中，并非为了见我，而是想要见永昌郡主的书信。其实，先帝爱慕之人是永昌郡主。”
阿玉张大了嘴巴：“可那时候，永昌郡主只有12岁，哪里就能被爱慕了？”
阿玉想了想自己，现在才9岁（实际11），要是有不相关的人说喜欢她，她心里只觉得恶心。
要是年龄相仿还好，若是大了七八岁——
咦，想想就奇怪。
阿玉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
秦怀默默掏出帕子，给阿玉擦手，阿玉接过来擦了手指，又塞回秦怀的手心。
太后只当没看见，又接着说：“我当时也是这般想的，若永昌及笄了，如此想倒有可能。这消息传出后不久，那个如妃就被抓了出来，说是谣言来自于她。”
如妃被打入了冷宫，永昌也为了避嫌，不再和皇后通信。皇后又实在太喜欢她，好几次出宫去找她。
时间一晃到了永昌及笄，安国公府开始给她说亲。
而这时候，永昌郡主的二姐，忽然传出了丑闻，安国公就向先帝请命，让先帝给她赐婚外嫁。
先帝直接把她赐到了北边的国家，那个国家民风彪悍，且不怎么开化，在传闻中，是茹毛饮血的存在。
她二姐死活不同意，还扬言是永昌郡主害了她，要让永昌郡主替她嫁。
“真是永昌郡主使坏吗？但我觉得，永昌郡主不是那样的人。”阿玉听到这里，忍不住说，“永昌城里，大家都很喜欢永昌郡主，没人说她坏话。”
太后点点头：“永昌是个纯善的人，世人说她知书达理，能文能武，是贵女典范，大昌第一人。但在我看来，她就是个傻子。”
原来，永昌郡主在那时候主动站出来，说愿意代二姐出嫁北边。
先帝却不同意，甚至下令让安国公府二小姐择日出塞。
就是在那时候，曝出了同命蛊一事，原来，永昌郡主和先帝都被查出身中同命蛊。
如此，在外人眼中，先帝包庇永昌郡主的意图就不言而喻了。
一是为了活命，永昌郡主在身边，才能随时监视她。
二是为了爱情，同命蛊让两人命系一身，而且还是东漠国用于情爱之蛊。
“后来查出来，永昌郡主确实中了同命蛊，但却不是和先帝，而是和如妃。如妃听信了传闻，想要给永昌郡主下蛊，再自我了断。但她算错了时机，永昌中蛊毒的时候，她被另一个妃子杀害，永昌没有和她同命相连。而先帝的蛊毒，则是出自国公府二小姐之手，她想自保，也想嫁入皇室。从始至终，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她，当初太后的宴请，她也在场，对先帝情根深种，才有了此后种种……”
说到此处，太后叹息一声，故事里涉及的那些人，或当场赐死，或后来自戕，或如永昌一样失了踪迹。
到最后，就只剩下她一人知晓来龙去脉。
如今，先帝已驾崩二十四年，许多人都不在意这件事，甚至从未听说过，太后守着这桩成年旧事，往年绝不会告诉别人一星半点，谁问，谁死。
到了今年，她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既有人问，她也想要说与人听听。
阿玉听完了故事，纳闷极了：“太后娘娘，可我还是没听明白，既然同命蛊是非常重要的蛊，而且一般人都得不到，为什么阿佑哥哥还会中蛊呢？”
团子得到的任务指引，是让她进皇宫，然后指引她找到了“讲故事的人”，就能得到同命蛊的牵引线索。
但太后娘娘说得这么清楚，阿玉还是没想明白。
太后看着秦怀，朝他招手：“孩子，你过来，给哀家看看。”
秦怀便上前一步。
太后翻了翻秦怀的眼皮，又瞧了瞧他的掌心，点头：“是同命蛊的征兆，不过，你应该是吃了金雨虫做的药引，于性命上，其实已是无碍了。当年永昌得了同命蛊，也是吃了金雨虫的药引，后来便没事了。你且安心，治不治都害不到你的命。”
“不行的太后娘娘，我阿奶说了，要找到牵引的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很可能是阿佑哥哥的娘亲，不解开她会很危险！但我们也不能完全确认是她，所以才想着来找您的。”
“哦？”太后了然，她算是确认秦怀的身份了。
近来，她那儿子跟疯犬一样满皇宫乱蹿，逮着太医们吼全家陪葬，想来是皇后不大好。
如今再一对上，哪还有不明白的。
同命蛊发作了，且被第三人操控，使得皇后垂危。
这皇宫跟筛子一样，还没筛出东漠国所有的奸细。
“太后娘娘，拜托啦！”阿玉双手合十，“看在您和我阿奶很像的份儿上，您就多帮帮我们吧，我再给您泡茶喝！”
只要能救阿佑哥哥和他的娘亲，阿玉是愿意花费万灵圣果和营养液的。
反正精灵说了，救了阿佑哥哥，以后嫁给阿佑哥哥了，他的就是自己的，自己的勉强也算他的，有舍才有得。
阿玉觉得有道理极了。
太后刚才喝了那个茶，就知道绝不是自己的甜茶，那茶很古怪，想来是什么灵丹妙药。
自己的陈年顽疾，现在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人老了，其他都不求，只求病痛少一点，心情好一点。
如今她都有了，自然不会为难孩子。
先帝都死了，她气也气了这么多年，该消气了。
“青叶。”太后唤道。
青叶很快走了进来：“奴婢在。”
“明日午时后，叫张统领过来见我。”太后看了阿玉和秦怀，补充道，“将丰裕殿收拾出来，给他们二人住下，皇帝那边，你派人去说说。”
青叶这次干脆利落垂首：“是。”
阿玉就拉着秦怀，跟在青叶后面走。
“阿佑哥哥，我们是不是也要让人，去跟赤甲先生说一说？”他在外面都等着急了吧。
走在前头的青叶，作势把背挺得更直了，一副肯定不会帮他们的样子。
阿玉看都没看她，从兜里掏出三枚玉石，朝着一个方向丢出去。
月色下，只见光轻轻一闪，玉石便都被隐匿的内宫高手接住了。
阿玉欣喜的声音，随着玉石一起传来：“和上次的一起，帮我们传个信，谢谢啦！”
下意识接住的内宫高手：“……”
“败家子。”青叶嘀咕。
阿玉哼着歌，拉着秦怀的手臂甩来甩去，高兴得很。
那个玉石，她多得很。
因为都是团子买来的，一积分去抽奖，淘到了一扎，一扎有12袋，一袋里面装了100个，全是这种雕琢得非常精致的石头。
她不怎么喜欢，丢了又不好。
她最喜欢阿爷雕的东西，每个都喜欢！
“阿嚏！”大半夜的，睡得好端端的老王头，突然从梦里醒来，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扭过身，看到旁边睡得正香的王老太太，咬牙低声道：“老婆子，你这就不地道了，怎么在梦里还骂我！”
王老太太迷迷糊糊被吵醒，一脚踹过去，老王头直接摔下了床。
“谁骂你了？脑子是被雕傻了吧！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装鬼呢！”王老太太说完，又翻身睡了。
老王头爬回被窝，心满意足，嘀咕着睡着了：“就知道，肯定是你骂我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大半夜打喷嚏？
抬头一看，本文写到一百万字了，神奇。
国庆节会有个小爆更，暂时还不确定哪一天，反正有。
(本章完)
第579章 明华帝的担忧
老王头并没有能睡着，因为王老太太左想右想觉得不对劲，又坐起来，顺手拧醒了老王头。“你起来。”
老王头：“又怎么了！”
他实在是困倦得很，白日陪着阿玉和秦怀去了皇宫，在外头就被拦住了，没多久就有人来传话, 让他不必等着，晚上二人不会回去。
老王头自知等在外面也不是办法，便回我去，将事情告诉了王老太太，两人一同分析后已是深夜。
他们倒不担心阿玉和秦怀的安危，如今阿玉并不对谁产生威胁, 至于秦怀，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如果连明面上进宫都护不住, 明华帝也不可能撑得住一个偌大的王朝了。
现在，王老太太把老王头扯起来，问他：“老头子，你还记得你那个徒弟琢王么？”
“怎么不记得，那小子现在不是名噪一时了？西风国之前那群人，不是还跟我打听过他的消息，去年还来了信，说是丢了琢王的消息，让我再帮忙联络联络。”说起这个，老王头就纳闷，“他们此前来时，对阿玉颇感兴趣，一副势要把阿玉抢走的架势。这两年反而消停了，除了每年阿玉生辰托人送来一堆礼，便再没有其他表示。”
王老太太：“谁问你西风国的了，我说那个琢王。你们今天走后, 我在街上听到有一人说起, 最近万宁城将要举办一个玉雕大赛，要评选出今年的玉雕大师。那个琢王受邀为考核官，据说要到万宁城来。”
“你的意思是……”老王头也猛地坐直了，“让琢王？”
王老太太点点头。
二人做了三十余年的夫妻，早已培养了诸多默契，许多话不必明说，就已经知晓对方想做些什么，有些什么打算。
琢王是夫妻二人曾经收养过的孩子，老王头更是将自己玉雕的手艺教了大半给他，如今二十多年了，琢王名声显赫，颇有老王头当年的风范。
若是老王头曾经在都城中的人脉不好使，用这个琢王就是很好的人选。
当今皇帝是个明君，礼贤下士，且广纳百家，对有本事的人都十分赞赏。
在万宁城里，定然有和琢王交好之人。
“只是这许多年过去，也不知那孩子如今是何秉性，我们贸然相认, 怕是会给阿玉带来麻烦。”老王头开始思索起来，要怎样才能够搭上这条线, 同时不要让阿玉牵扯其中。
朝廷中再怎么和谐，也是纷争不断的，在巨大的利益驱使面前，任何人都有可能移了本性和本心。
阿玉如今年纪尚小，老王头和王老太太的意思，都是不愿意她过早涉及这些东西。
若是有可能的话，还要带她远离这些是非。
哪怕只是在府城或是回到镇上，过平凡的日子，做一个富家女，安安稳稳幸幸福福过完一生，便是极好了。
王老太太叹息道：“当初应当更谨慎些，阿玉和秦怀口头定了娃娃亲，就该查查这孩子的来历，如今也不必这般被动。”
“你就是口硬心软，若真是这般嫌弃，哪还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老王头狠狠打了一个呵欠，扭过身就去睡了。
他实在有些撑不住，年纪大了不好熬夜呀。
王老太太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脑子里过了许多思绪，也打定了主意，便也跟着闭眼睡了。
但有人却睡不着。
“什么，母后把他们截住了？！”明华帝以为常德公公已经安排两个孩子睡下，打算明天一早带他们去见皇后，却不想寅时醒来，却听了这么个消息。
常德公公：“是的。太后娘娘还说，让您不必忧心，她不会对两个孩子做什么，也不会耽误了您的事。”
明华帝却不太放心。
他和母后的关系一直都很淡，尤其是他无意间得知了父皇和母后的事，二人在他面前就再也不假装恩爱。
再到后来，父皇状若疯癫，母后还曾想要直接杀了他，被明华帝阻止，母子二人就有了嫌隙。
先帝一死，太后就给自己造了个船舫，日日住在里头，对什么都不管不顾。
两人已经多年未曾好好说话了。
想起多年前那一夜，母后举着一把淬毒的匕首，想要狠狠扎向昏迷中的先帝，明华帝心里还直发毛。
他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母后。
“他们二人住在哪儿？”
“说是丰裕殿。”
正准备摆驾过去的明华帝，脚步顿住了。
“竟然是丰裕殿？”明华帝惊讶得很。
那是他儿时住过的地方，10岁被封为储君之后，就在先帝的圣旨下，搬离了那里。
多年未曾住人，也不知那里如今是何光景？
此时，明华帝的心中还浮现起了许多关于儿时的记忆，眉眼渐渐变得柔和。
“待天亮了，再摆驾丰裕殿吧。”明华帝摆摆手，就要去勤晨殿里继续处理政务。
他是个勤勉的皇帝，每天只会休息一个半时辰，即便实在困倦，也只休息两个时辰。
遇到初一十五，他就会去皇后宫中过夜，便会挪出三个时辰来。
夫妻二人的感情不算和睦，皇后也多次让明华帝不必再去，可是明华帝每次都会亲身前往，哪怕面对皇后的冷面，也要坐足了三个时辰才会走。
“圣上，您今日还未休息够一个半时辰。”常德公公小心翼翼提醒。
往日里，常德公公可不敢说这些话，那实在太过僭越。
他实在有些担忧圣上的身体，尤其是皇后病重之后，明华帝已经许久未曾好好就寝和用膳了。
就算是铁打的身体，这么作贱也受不了。
“朕知晓了，你自去休息吧，天亮了再来服侍。”明华帝摆摆手，打发走了常德公公，便坐在了案几前。
只是他今日，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去处理奏折，心头仿佛一阵乱麻，让他思绪万千。
母后为什么要留下两个孩子？难道是想要阻止他去救治皇后吗？
可是母后好像没有理由这样做，皇后多年来和太后虽不算亲近，和二人却也无甚矛盾。
此刻在皇后的宫中，赫然站着的人，不是秦怀又是谁？
花红看见悄无声息站在宫门口的秦怀，就要给他下跪。
秦怀：“她如何了？”
(本章完)
第580章 替他痛
“娘娘的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今日只醒过来一阵，但很快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花红很担忧秦皇后的身子，现在自然也顾不得其他了。秦怀从怀里掏出一物，正是金雨虫做的药引：“你先将这东西给她服用，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花红接到东西后，却不敢直接拿进去给秦皇后用。
“怎么怕我给她下毒不成？就她现在这样子, 不被我下毒，她也不一定能活到天亮。”秦怀的眼里不无讽刺。
绿柳听到动静后走出来，看着倔强站立的秦怀，低声道：“小公子您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您不是已经知道，娘娘她不是真的狠心, 这么多年来, 娘娘对您的心……”
“绿柳……咳咳咳……”不等绿柳把话说完，屋子里就传来了咳嗽声，那是秦皇后虚弱的声音。
花红和绿柳两个人脸色一变，纷纷朝着屋里走去。
花红更是把瓶子捏在了掌心，暂时不打算让秦皇后使用，她得去找人查验一番，这瓶子里究竟是不是好东西。
最近太医院里面的太医，经常被皇后宫中的人和明华帝折腾，住在太医院中的他们，时不时会被人从床上拎起来，让他们给秦皇后看看脉象。
时间一长，太医们都变得小青黑走路虚浮，一个个都休息不好，于是他们便每日归家，不再住在太医院里，哪怕每天多走两个时辰的路也心甘情愿。
因为太医们都知道，秦皇后这病只有找到了专治对症的药，才能够药到病除, 其他的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永远无法挽回秦皇后的命。
而且一不小心，还可能被明华帝提去陪葬。
当然所有太医都知道，这是明华帝嘴里喊的罢了，当不得真。
现在大晚上的，太医院里的人已经不好找了。
“怀儿在外面吗？”秦皇后身体已经弱德像一片羽毛，仿佛一口气说得重了，就能把她给吹散架。
绿柳：“小公子给您带来了药，还站在外头等着。”
秦皇后点了点头，有些虚弱地看向绿柳：“要在哪儿？”
绿柳便看向花红，示意花红拿出来，可花红却退后一步。
“奴婢先去查验查验。”
她不怎么信任秦怀这个小公子，倒不是怕秦怀下毒，而是怕这药没什么用，反而还会冲撞了秦皇后，到时候不仅不能救出皇后，还可能让病情更加重。
秦皇后却执意伸出手。
花红虽然心中犹疑，但却不敢违抗秦皇后，只能把手里的瓶子递过去, 秦皇后看也不看，打开了塞子，一口就将里面的东西吃掉了。
不一会儿, 秦皇后就捂住了胸口，嘴角冒出了血来。
花红急了：“娘娘！”
“娘娘，您身体可有大碍？”绿柳却上前，扶住了秦皇后。
秦皇后摆手：“怀儿拿的药是好的，本宫觉得身子轻省多了。”
她目光幽幽，感受着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一时间，心里却想了许多。
原来，这便是怀儿那几年日日都要忍受的痛楚。
同命蛊，同命蛊，秦怀每痛苦一分，她就跟着承受一分。
只是以前这份疼痛被秦皇后的内劲真气压制住，从来没有太过强烈。
这段时间，秦皇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原本一身好体质也被摧残，她就再也不能压制疼痛。
那些遗留在体内的痛楚，如今轰然涌来，差点让秦皇后失控！
秦怀给了金雨虫的药引，让她的蛊毒不能再被牵引，但此前的疼痛，如今却是要一遍遍承受的。
旁边，看到秦皇后疼得浑身发抖的花红，已然泪如雨下：“娘娘，您这是何苦！”
她隐忍哭了一声，又立刻跑到殿门口，想让秦怀来看看，他一直怨恨的亲娘，究竟为他做到了何种地步。
而此刻的殿门口，除了幽冷的夜风，哪还有秦怀的身影？
(本章完)
第581章 带她飞
秦怀回了丰裕殿，本打算去旁边的小殿中，却见阿玉撑着下巴，坐在殿门前的石阶上等她。小姑娘正望着一处檐角出神，听到秦怀轻微的脚步声，便歪了歪头，目光灿灿。
低低却又雀跃地喊了一声：“阿佑哥哥。”
秦怀本来紧缩的眉头, 在见到阿玉的那瞬间，化为了柔软。
半大的少年加快了步子，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又掏出帕子示意她拍拍身上的灰。
“怎么这会儿就醒了，不多睡睡？”
“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阿玉随口答了，又抬抬下巴, “阿佑哥哥，你看, 这个皇宫这么大，到处都是人，可是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皇宫里除了御花园和内置的院子，其他地方连棵树都很难见到，偶尔见到几株，都是矮小到几乎要看不见。
春日里，本该是万物复苏，各种蛇虫鸟蚁都该出来活动，夜里是十分热闹的，可皇宫里却静得吓人。
阿玉是在空间里睡的，明明她一向睡得很快，今晚却怎么也睡不踏实，干脆便出了空间，又穿戴好出了房间。
却没听到秦怀房间的呼吸声，团子告诉她, 秦怀出门去了。
秦怀摸摸阿玉的脑袋, 又替她整理了碎发，才说：“嗯，我们明日就回去。”
“明日就能找到和你同命蛊相连的人了，你觉得会是你阿娘吗？”阿玉觉得是，又觉得可能不是。
主要她觉得同命蛊是有邪性的东西，可秦夫人给她的感觉是个很正气的人，不该会动那样的存在才是。
“嗯，阿玉，我现在不想提她。”秦怀心情不是很好，想起那个女人，他心里总不是滋味。
这些年，他和阿玉几人在外游学，看着阿玉一封封往家里寄信，他也曾动过念头，可最终都搁笔了。
反正她都会查到，自己写与不写，有什么意义?
到底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哪怕智多近妖, 又心智坚韧, 不是懂得就能理解。
便是理解了，也不一定能够接受。
在此前调查自己身份时, 其实他就已经知道了许多事，包括这些年，为什么她会对自己如此严格，不过是想着，有一天自己当真能够活下来，便一定要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即便不是要去当九五至尊，就算只是皇子的身份，也一定不能碌碌无为，这是她要撑起的，江南秦家的骄傲。
阿玉拉了拉秦怀的小手指，语带担忧：“阿佑哥哥，你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那你跟我说说，让我来开解开解你。”
看阿玉说得这般认真，秦怀反而无法倾诉。
他本就不是个爱敞开说的人。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我们来练武吧，赤甲先生说你的轻功又精进了许多，可我的轻功不太好，你能指导我一下吗？”阿玉说完，又拍怕脑袋，“看我，忘了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应该飞不起来吧？”
秦怀瞥她一眼，假装没看到阿玉眼里闪过的狡黠，道：“……飞得起来。”
他蹲下来，身体微微前倾，露出已经日渐宽阔的背。
“上来吧。”
没一会儿，丰裕殿上就飞出一道身影。
有内宫高手想要阻止，忽然觉得有什么暗器朝自己飞来，忙用指尖夹住，却发现那并非暗器，而是一枚碎银子。
内宫高手：“？”
这什么意思？
有知情者拍拍他的肩，道：“兄弟，收下吧，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说着，还有些艳羡地看着那枚碎银子。
这可是天家允许挣的钱，白捡的咧！
内宫高手：“……”
秦怀带着阿玉飞了半个时辰，绕着御花园的一个角飞完，又回了丰裕殿。
几个负责伺候他们的宫女，惊醒过来时，发现里头的人没了，吓了好大一跳。
又见他们好好回来，心里更是狂跳。
居然敢在内宫里乱飞！
还没被那些隐藏起来的高手打落，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家默许。
外加太后身边的青叶姑姑吩咐过，要好好伺候。
想来这两个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阿玉趴在秦怀背上飞了个过瘾，一直在心里跟团子说：“阿佑哥哥好厉害，就算他不考文状元，要考个武状元也可以嘛！”
团子有点小吃醋：【你到空间里，我也能带你飞，想飞多久飞多久。】
“知道知道，我们家精灵是最最厉害的，阿佑哥哥都没你厉害的。”阿玉说的是真心话。
后头的话她没说，但精灵是精灵，阿佑哥哥是凡人，不能比的啦。
团子心里好受些了，趁着阿玉和秦怀道了别，两人又分别回了房间，这才说：【他已经知道同命蛊连着的是谁了，但他不太想让你知道。那你明天还要和他一起去找吗？】
阿玉眨眨眼：“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是知道了会对我不好？”
【宝，你很聪明。】团子只能这么说。
秦怀的想法和王老太太差不多，都想要尽可能保护阿玉的单纯，不想让她过早接触这些事情。
她还太小了，一旦了解得太多，脑子容易混乱。
团子其实也是这样想。
外面的世界好乱，按它的想法，崽子直接在自己的空间里长大，它就负责给她讲故事、教文化，可不会比外头的女先生差呢！
秦怀飞了一圈，回来确实有些累了，倒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阿玉却睁着眼睛，屏息凝神，问团子：“阿佑哥哥现在睡了吗？”
【睡着了。】
“那就好。”阿玉说，“阿佑哥哥醒了以后，一直都不怎么开心，今天让他累一会儿，消耗消耗，应该就能睡着了。”
她很了解秦怀，普通的那些安神汤、安神茶，秦怀喝了也不能睡着。
反倒是自己多陪他耗一耗，他反而能就寝。
“阿佑哥哥肯定很难过，他阿娘给他下了同命蛊。”
【他娘不像是坏人，不会害他。】
“不是，他难过的，应该是担心自己身体不好，带着他阿娘也跟着去了。虽然阿佑哥哥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他其实和我一样，都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阿娘。”阿玉想了一会儿，便不想了，只是把自己蒙在杯子里，“明天我还是要去找他阿娘，帮阿佑哥哥问一问才好。”
她想，阿佑哥哥的娘亲，应该就是皇宫里的某个人。
因为她刚刚从阿佑哥哥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气，那是秦夫人身上有过的。
不是熏香，更像是一种草木的香气。
而且，她都来了皇宫，见了天底下最大的官，当然要给自己的女子书院找个靠山。
也不知道明天天家要自己做什么，反正天家都要求到自己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她能解决，说明也不是很麻烦的大事。
到时候办好了，她就趁机给圣上要点好东西！
(本章完)
第582章 帝后关系
有了金雨虫药引，秦皇后终于睡了几年来最好的一次觉。“什么，皇后睡着了？”听到影子前来暗搓搓禀报，明华帝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影子是明华帝养在身边的暗卫，是一群没有固定名字，只听命于他一人的存在。
他们的行动，比内宫高手更加隐蔽。
然而执行的任务, 却大多数是监视秦皇后。
那时候影子们都在心中想，他们的天家果然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就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要派遣如此多的高手去监视，想来肯定是对江南秦家十分忌惮。
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天家让他们去皇后身边，并不是要监察皇后到底见了什么人, 说了什么话。
而是监视皇后每天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有没有被其他的妃嫔欺负。
那时候他们的对话大多是这样的——
“启禀圣上，今日皇后在御花园遇见了李嫔。”
“皇后有没有笑？”
“没有，还有些生气。”
“常德拟旨，将李嫔降为李美人，不，李宫女，美人这个名号，别被她辱了。”
“圣上，李嫔是皇后亲自选进来的，才进来一个月不到。”
“哦，那就送到皇后宫里，看是做个扫洒宫女，还是遣送回去，都依她。”
后来，影子们就发现，皇后更生气了。
甚至对着镜子冷笑。
皇后不高兴了, 明华帝就会暗暗处置她见过的人。
甚至她对着一棵树不高兴，明华帝就让人掘了树。
等到每月初一十五，皇后简直冷得像一把剑，恨不能戳到天家的心口上。
可天家愣是觉得，一定是周围的人伺候得不好，把他们的俸禄统统罚了一遍。
有时候，皇后提出想出宫走走，明华帝表面上非常震怒，不允许她出去，可又会吩咐他们一定把守好皇后溜出去的门，决不允许其他人发现，更不允许堵上。
但每次皇后回来，脸色就会更差。
多年下来，后宫里那些妃子，除了生下两个皇子的，还有与世无争的静妃，其他人都被天家以各种名义打发了。
即便如此，帝后的关系还是很差。
明面上，所有人都看到, 天家对皇后不算好, 皇后对天家更是当个仇人似的。
有王公大臣在或是那些重大的场合, 这对皇家夫妻还会遮掩遮掩，可只有只有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演都愿意演了。
皇后宫中的宫人都在猜：“什么时候咱们娘娘真的彻底得罪了身上，怕是……”
只有影子们在暗地里摇头：“怕是不会有那一天。”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当今圣上是多么喜欢他这个结发妻子，有多么厌恶那两个皇子，已经下药同他交颈的两个宫妃。
他们猜，天家肯定猜错了皇后的意思。
可谁也不敢提出来。
众人只知道，皇后重病以来，天家为了维护前庭，对着所有王公大臣隐瞒了皇后的病情，却不曾看望几次。
宫人们猜测，是天家忌惮江南秦家，怕他们趁机闹事，更怕宫妃们使幺蛾子。
可他们不知道，明华帝从皇后重病那一日，就开始失眠，每日花费的时间，一般用来看奏章、与众大臣议会，剩下的时辰，都用来研究病理医书，还要躲着太医们。
如今听说皇后终于睡着了，不再痛苦哀怨，常德公公也非常高兴。
“圣上，天快亮了，您且休息休息吧。”
“不，朕要去瞧瞧。”
她性子倔，若是醒着的时候，自己去的话，肯定吃个闭门羹。
若是她睡着了，她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怕吵醒了她，只能憋着任他打量。
嘿嘿。
被盯着睡觉的秦皇后不知道外面的一切，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本章完)
第583章 同生死
秦皇后是一个思虑很重的人，她一生要强，从不低头，她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而这一份严格也蔓延到了身边人，包括那个从出生起就被断言活不过八岁的孩子，秦皇后心中的怜惜也被理智压下。作为一个母亲, 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但在心疼之余，秦皇后从未感到后悔。
哪怕时光能够再来一次。
面对那时弱小的孩子，秦皇后依然会用最严苛的态度去面对他。
这一个梦，带秦皇后回到了过去。
梦中有一个约摸一岁的孩子，身上穿着厚厚的袄服，脸色非常苍白，尤其是脸颊格外消瘦, 根本不像一个一岁孩子应该有的圆润。
“站起来！”
这一年到了2月，万宁城却罕见的下了一场暴雪, 冰天雪地里，一岁的孩子根本站不稳，两只腿颤颤巍巍的，随时都可能跪下去。
“站起来！”
年轻时的秦皇后，穿着一身红色的袄服，避开了旁边花红给她撑起来的伞，只是一遍遍对着那个孩子喊。
“母亲，我疼……母亲，我冷……”孩子却倒在雪地里，朝着秦皇后伸出手来，想要得到母亲温暖的拥抱，想要母亲把自己拉起来，可是秦皇后始终不为所动。
“孩子，怀儿还小，你何必对他如此严苛？！”旁边的勇国公夫妇看不下去了，想要劝一劝秦皇后。
秦皇后却冷着脸说：“他必须要站起来, 他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可是怀儿的身体撑不住，你没听太医说过吗？”
“他是江南秦家的后裔, 他必须要站起来，别的人可以慢慢走，慢慢跑，慢慢说话，可是他不行！”秦皇后仍然非常坚持。
接着冷漠的目光又看向了那个孩子，遮住了眼里的心疼，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冷酷：“你今天如果不站起来，那么日后便不用再叫我母亲！”
“你怎可如此糊涂？！”勇国公真的是心疼得不行了，既心疼自己的女儿，又心疼外孙，“便是你小时候，我也不曾如此严苛，你想想怀了如今才一岁一岁的孩子能懂些什么，他正是需要母亲关怀的时候，的确像是训练一个士兵一样去训练他？江南秦家又如何，难道他不是我勇国公府的孩子吗？若是让天家知道了，天家又该何等心疼！”
秦皇后淡淡道：“不必让他知道。”
她只需要自己的孩子知道, 自己是江南秦家的后裔, 一生一世都用秦家的准则去要求自己。
不用去记住自己是皇室的后裔，因为江南秦家可以避佑他一生顺遂，远离朝堂纷争也好，避世隐居也罢，便是日后想要出仕，只要那份风骨还在，秦家就必不会弃他。
就像当年的天家一样，哪怕已经深陷沼泽，被所有人放弃，江南秦家依然会拯救那些拥有他们血脉和风骨的孩子。
那么，秦怀日后就算远离了勇国公府，依然能够好好活着。
当时的秦皇后的心里就只有这样单纯的想法，可是没想到小小的秦怀却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甚至来自各方的势力都想要致他于死命。
于是在秦怀一岁三个月时，秦皇后将自己亲手训练的赤姓侍卫全部赠予了他，并要求这些侍卫由生命去守护秦怀。
那时候，原本身体虚弱，昏迷过无数次，也吐血过无数次的孩子。
在秦皇后严苛的训练下，依然和普通孩子一样，能够站起来、走起来，只是跑起来费劲儿。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天天伸着手，想要让母亲抱着孩子，渐渐不爱说话了，也不再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就是秦皇后想要的效果，可心里却钝钝地疼。
孩子越是病重，她越是瞧明华帝不顺眼，日日同他作对，只想让明华帝干脆废了他最好，免得再去看那些尔虞我诈。
可明华帝跟瞎了聋了一样，对她的各种冷眼视若无睹，甚至还帮她遮掩。
正因为知晓了这些，秦皇后才确信，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明华帝是个冷漠之人，岂会在背后偷偷吩咐什么？
半真半假的梦，才最容易让人迷失。
秦皇后又梦到了那日，勇国公要将秦怀带去战场。
那时，秦怀还未满2岁，却有了早慧的迹象，只是身体很弱，不能去族里的学堂，只能日日在屋子里随先生研习。
适逢东漠边境不稳，时有争端，恐生战事，朝中诸位武将，竟无人敢应战。
勇国公便能请缨出战，明华帝几经权衡之下同意了。
秦怀便是那时，执意要随勇国公一道。
但告诉秦皇后时，却是勇国公说：“反正你瞧着孩子不顺眼，不如我带去战场历练历练，战场最是练人的好去处，你尽管放心，我如何带走，便如何给你带回来！”
秦皇后阻拦不住，便想起了宫中曾有一人对她说，东漠国有一蛊，名叫同命蛊，用之，可让双方同生同死。
秦皇后毫不犹豫用了，且告知了勇国公。
“爹，若他在外有了任何意外，您就可以回来给女儿收尸了。”
勇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还是将人带走了。
然而，那时的秦皇后并不知道，她下的蛊，并不是同命蛊，而是一种毒，是分别让她和秦怀都会加倍痛苦的毒。
一直到秦怀六岁那年，秦皇后才查出此事，可毒入肺腑，秦怀也药石无灵。
秦皇后自知酿成大错，千方百计从明华帝那里，要来了真正的，也是世间最后一对同命蛊，在秦怀想要离开万宁城时，把蛊虫下到了他身上。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也就是在秦怀出发去望北郡之前。
然而在梦中，她却没有发现同命蛊下错了，而是眼睁睁看到怀儿在他面前毒发咽气，死在了六岁。
她疯了一样去查，才知道怀儿不是先天体弱，而是在母体中就已经中毒，她下错的那份毒，正好就是前一份毒的引子，两者互相融合，在怀儿六岁时，完全侵蚀了他的身体。
查到最后，凶手直指明华帝。
梦中的秦皇后彻底疯了，是疯狂的疯。
“秦止！”秦皇后猛然睁开眼，怒不可遏。
她一把掀开被褥，从床边抽出自己多年不用的宝剑，赤脚往外走。
花红和绿柳看到秦皇后醒了，赶紧跟着她：“娘娘，您醒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杀了秦止那个狗东西！”
秦止，是明华帝不曾被外人所知的小名。
花红和绿柳却是知道的，那是娘娘和天家感情甚笃的时候，闺房中常唤的名。
“娘娘，您三思啊！！！”花红一把抱住了秦皇后的腿，噗通一声跪下去。
几人到了殿门口，却见晴天白日下，站着两个可爱的孩子。
少女穿着类比公主的服饰，少年明朗利落站在她身边。
阿玉眨眨眼，看着眼前只穿着中衣，头发凌乱的秦皇后：“您就是阿佑哥哥的表姨吧？您长得和秦姨真像！”
只是，秦姨看着冷冷的，这个皇后表姨的话，看着有点……傻乎乎？
秦皇后：“……”
(本章完)
第584章 有救了
早上阿玉睡醒过来，太后就把她叫到跟前去说话，没说几句，太后就被阿玉逗得直笑。秦怀一直在旁边心事重重。
直到太后让人撤了桌子，又拉着秦怀陪自己下去，顺便打发了又来刷存在感的如意公主，一直到快用午饭了, 才让他们去皇后宫中。
太后对秦怀道：“你皇后表姨最近身体不适，你去她宫中走动走动，看看可有大碍，我老了，就不去讨人嫌了。”
这话说完，太后就假装困了, 直接倚在贵妃椅上闭目休养。
秦怀几乎是在听到太后发话的瞬间, 就扭头去看阿玉，却见阿玉正看着自己。
一脸疑惑。
两人去往皇后寝殿的路上，阿玉才问：“阿佑哥哥，皇后娘娘是你的表姨呀？那你也是皇亲国戚了？”
秦怀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形式，在阿玉面前揭露自己的身份，可是他还没做好准备呢。
然而阿玉却没多想，表姨表姨，加了一个表字，当然就算不得是多亲近的亲戚了。
也不对，她和外公家的表哥表姐们，关系还是很好的，但到底比不上自家的哥哥们。
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阿玉绝对不会去找表哥表姐，而是找自己的哥哥。
一下子想远了，阿玉又回过神来，说：“阿佑哥哥，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呀？”
“没有。”秦怀说, “你想问什么都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我都跟你说。”
阿玉摇摇头：“就像我们家一样，阿奶和阿爷现在没什么亲戚，但我想，也许他们有很多有钱的亲戚，也有穷亲戚。但亲戚是亲戚，我们是我们，我们是不一样的，不能因为亲戚很穷或是很有钱，我们就怎么样。就算你的表姨是皇后，但只要你的阿娘不是皇后，那也没有关系的。”
秦怀：“……”
问题是，他的表姨就是他的阿娘。
阿玉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虽然自己不喜欢皇宫，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不是因为畏惧皇权，而是觉得这样可能会有些没礼貌。
秦怀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跟阿玉讲，最后干脆就闭了嘴, 当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到了皇后的寝殿, 结果还没来得及叫人去跟皇后通传，就看到了气势汹汹拿着剑走出来的皇后。
两边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在阿玉说出那句话后。
“娘娘，地上凉。”还是绿柳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件披风，披在了皇后的身上，然后装作不经意把皇后推了回去，秦皇后自然也顺着这股力道，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一刻钟后，秦皇后再一次雍容华贵地坐在两个小家伙面前。
秦皇后看着下面的阿玉，发现阿玉并没有认出来自己是谁，于是就顺着阿玉的话问两人：“你们二人怎么跑到我宫中来了？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阿玉连忙说：“皇后娘娘，是太后娘娘让我们过来的。”
“太后让你们过来？”秦皇后着实疑惑了一阵子。
说起来，自己和太后已经许多年未曾说过话，太后一个人独居，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去烦她。
“太后娘娘，听说皇后娘娘身体不好，所以叫我们过来看看。”阿玉当真抬起头，去看秦皇后。
她发现秦皇后的面色确实不好，于是就把兜里的一个瓷瓶，悄悄塞到了秦怀的手里，小声说：“阿佑哥哥，你表姨的脸色不好，你把这个药给她尝一尝。”
秦怀并不动。
秦皇后却在上面看得分明，就问：“你叫阿玉对吧？刚刚你递给怀儿什么东西？”
秦怀把瓶子捏住：“没有什么，普通的糖水。”
“本宫最喜欢喝糖水了，给我尝尝。”秦皇后假装看不到秦怀臭臭的脸，愣是把东西要了去。
然后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将瓶子放在嘴边，见阿玉笑眯眯望着自己，一副鼓励的样子，秦皇后当真一口喝了下去。
现在，秦皇后还沉浸在之前的那个梦里，梦中的怀儿就那么在自己的怀中咽了气，小小的身体渐渐冰凉，她很难压抑住心中的悲凉和愤怒。
但现在看到阿玉，秦皇后心里奇迹般的冷静了不少，尤其是一想到怀儿见到阿玉之后，身体渐渐好转到现在，俨然和健康的少年没有任何分别，秦皇后不得不往一些神奇的方向去想。
若这世界上存在着福星一说，那么阿玉便是怀儿的福星，这样的孩子别说她本身瞧着就喜欢，就算是不怎么喜欢，也一定会爱屋及乌。
“确实是很好喝的糖水，花红，赏。”秦皇后将瓶子里的水喝完后，便把瓶子递给了花红，又让后者去拿赏赐之物。
花红看懂了秦皇后的意思，便去打开了珍藏的宝格，然后从中挑选了一套珍贵的头面。
那是秦皇后早就给阿玉准备好的，只是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名义送出去。
阿玉见过的好东西多了，自然没有意识到，现在得到这样的头面，其实是多么不合时宜。
她高高兴兴收了，又道了谢。
“皇后娘娘，你送的东西真好看，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阿玉把头面放在旁边，又在兜里翻找，其实是让空间里的团子拿出来。
很快，她就拿出了一颗漂亮的圆珠子，那圆珠有着星空一样深邃美丽的色彩，而且浑然天成，被做成了玉佩的模样。
“这个叫做星空宝石，是我一个好朋友送我的，现在，我也送你一份吧。”阿玉说，“我的好朋友说了，这个星空宝石可以带来好运，还能趋吉避凶，夜里睡觉还不会做噩梦，很好用的哦。”
那个好朋友，当然就是团子了，而这个石头，确实是星空陨石，有对人体比较好的磁场能量，其中的友好物质能释放几千年，用来当传家宝都很好。
当然，在商场里面，这个东西一般是打包成破烂卖，因为一般人没办法打磨它。
团子当然有办法，于是就囤了一些。
王家人都有类似的东西，只是做成了不同的装饰品，比如王五郎就是放在了佩剑上，王二郎是放在了笔杆上。
秦怀的那个很大，被雕琢成了一个小笼包的样子，被他贴身放着。
秦皇后将东西接过来，看了一眼，就让绿柳给自己系上。
“真是个好东西，本宫瞧着很喜欢。”秦皇后这次是真的笑了。
她见了阿玉不过两次，但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心里要开朗许多，就仿佛阿玉不是一个小女娃，而是一个能引导自己的高僧。
秦怀见秦皇后没有丝毫不满，又看阿玉也笑得合不拢嘴，虽然不太理解，她们的笑点在哪里，但见二人相处融洽，秦怀也不由勾了勾嘴角。
她也喜欢阿玉，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很快到了午膳时，秦皇后直接将二人留下，让后厨做了一大桌菜，阿玉是个不愿浪费的性子，愣是把一桌子菜都吃完了。
盘子里的菜份量都不是很多，但架不住盘子很多，阿玉吃得直打嗝。
“咱们去御花园走走，顺便消消食。”秦皇后的提议，让秦怀眉梢微动。
她什么时候说话这般柔和过？
正当阿玉要跟着一起去的时候，团子忽然在空间里叫起来：【崽子，别去御花园了，我找到解同命蛊的办法了！】
阿玉果真不走了，停在原地，问团子：“在哪儿？是什么办法？”
【就在刚刚，我感应到皇宫里有人提到同命蛊，关键字锁定后，消息显示就在太后那里。】
【太后身边还有你们这个世界的皇帝，他们就提到了同命蛊的解决办法。】
“我知道了，那办法是什么呢？”
【办法有点麻烦，有两种，第一种就是换血，让中了蛊换掉身体里一半的血。其实就是一边放血，一边让人补血。考虑到你们这边的状况，可能效果会不太好，说不定放到一半人就没了，那就只能考虑第二种办法。】
【第二种办法是一种类似于巫蛊的术法，按照那个皇帝的意思，是需要去皇陵找一个人，那个人有这方面的本事。】
阿玉听得有点疑惑：“第二种办法，天家和太后都知道吗？”
【我觉得第二个办法也不怎么靠谱，但皇帝说，之前他的蛊，就是皇陵中那个人给治好的。等等——】
团子说完后，又在空间里一阵操作，最后说：【那个人不在皇陵，在皇宫外，正准备进皇宫，哎，好像还是熟人！】
等到团子仔细去分辨的时候，秦皇后已经停在阿玉面前好一会儿了，可阿玉愣是没反应过来。
直到花红走上来，指尖在阿玉的额头上点了点：“王家小娘子，我们娘娘正在同你问话，为何不答？”
阿玉还没说话，一道冷光滑过，却是秦怀拿着一把尺子，直接斩向了花红的手指，花红躲过，正准备怒目喝骂，却听见阿玉“啊”地一声喊出来。
“精灵，你不会骗我吧？怎么会是神医爷爷和梁雪姐姐呢！”
原来，此时等在皇宫门外的，还真是之前说要出门游览的薛神医和梁雪。
之前二人说游览一两年就回来，如今想来，不出意外，他们怕是不会再回去了。
阿玉在秦怀关切的目光中，脱口而出：“阿佑哥哥，你和秦姨都有救了！”
团子探知的情报显示，神医爷爷刚好就有治同命蛊的方子！
(本章完)
第585章 解蛊
薛神医原本是不准备来万宁城的，他带着梁雪回了胡家村，得知孩子们都到府城去参加科考了，薛神医想着自己在村里，暂时也没什么事，于是又去了府城。
到了府城之后，薛神医才知道秦怀竟然中了同命蛊，当然王五郎他们是不懂什么蛊不蛊的，只是听他们描述，薛神医脑海中就冒出了同命蛊这几个字。
薛神医到宫里来了，快快有请！明华帝一听说薛神医在外面求见，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要解同命蛊必须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需要中了蛊毒的两个人同时到现场，然后要配合一套奇异的针法才能够解开蛊毒。
当初明华帝身上的蛊毒，就是薛神医亲手解开的。
只可惜解了蛊毒之后，薛神医告辞离开，并没有答应明华帝在皇宫当太医，否则现在薛神医怕是已经成为太医院的医正了。
说是快快有请，但直到薛神医带着梁雪到了皇宫里面，已经是午膳过后了。
阿玉的人是和秦皇后一起用膳的，明华帝也厚着脸皮过来蹭饭，秦皇后碍着两个孩子在场，到底是没把明华帝直接赶出去，给他留了一点颜面。
不过阿玉一直都在想着梁雪，一顿饭也吃得稀里糊涂，很快就扒拉完了，然后就眼巴巴望着宫门口。
那么想她？秦怀不知何时来了，坐在阿玉的旁边，语气有点失落。
阿玉：阿佑哥哥，怎么了？你难道不想他们吗？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呢！
秦怀：不想。
又不是什么至交好友，有什么好想的？
秦怀不太理解，阿玉对大家都那么热情。
当然，他也只是故意那么说，想逗一逗阿玉罢了，这段时间他也发现阿玉其实没有那么开心，可能是担心自己的病情吧。
现在能来一个让他高兴的人，那也挺好的。
薛神医到了之后，明华帝直接就将人拉到一旁的偏殿去问话。
阿玉则拉着梁雪的手，高兴极了：梁雪姐姐，你怎么也到皇宫里来了？你们出去游玩了那么久，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呀？我跟你说，我们去外面玩了几年，可有趣了——
不等梁雪说话，阿玉就叽里呱啦说开了，梁雪也就这么默默笑着望她，半天都没说话。
阿玉说了好半天，看着梁雪不说话，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梁雪姐姐我的脸上有东西吗？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呀？
倒没有什么东西，我只是想着这么多年不见了，我们家阿玉瞧着，还是这般玉雪可爱，别的小伙子见了，一定会心生欢喜。
阿玉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听到是夸奖自己的，倒也乐呵呵接受了。
你还没说说你都去哪里了，遇见什么事了呀？阿玉说，梁雪姐姐，这次你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梁雪说：不了，我打算在万宁城开个医坊，师父已经同意了。
多余的话，梁雪就没有说了，在外行走的这些日子，梁雪的心胸早就开阔，不拘泥于原来那一点情情爱爱。
而且，她在跟随师父云游的路上，还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神医，是个与她差不多大的人，那人起初听到薛神医的名字，非要和薛神医比个高低，结果却被斗得落花流水，十分狼狈。
后来，那人跟在他们身边几个月，愣是死皮赖脸学了师父的一套针灸术，才乐呵呵走了。
如今想来，那人也曾说，自己在万宁城有个不坐诊的医坊。
想到这里，梁雪的脸红了红，但很快又回过神来，问阿玉：你们怎么到皇宫里来了？我听说秦怀中了同命蛊，师父说这是非常厉害的一种蛊，当年他帮忙解蛊以后，身子虚弱了好些年。
不仅如此，薛神医当初帮忙解蛊之后，身体虚弱，结果遭到了仇家的暗算，浑浑噩噩了好些年，要不是遇见了王老太太，他或许这辈子都要变成一个疯子，傻子。
正因为有这样一层恩情在，所以薛神医心里再不情愿，到底还是来了。
换了一个人中了这个蛊毒，就算是当今皇帝，薛神医也是不会理会的，那虚弱的滋味可不好受。
可现在中毒的是王老太太的孙女婿，自己要是真的见事不管，那么惹人疼的阿玉就要守望门寡了，王老太太知道了，怕是得把他的胡子给全揪掉。
是天家邀请我们进来的，应该是皇后娘娘说的。阿玉嘿嘿一笑，阿佑哥哥的表姨就是皇后娘娘，他表姨最近身体不好，可能想见他吧。
梁雪深深看了阿玉一眼，有心想提醒她，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更何况，别说是皇帝了就是皇后，那也真的是日理万机，哪里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把他们招到皇宫里来？
只是表姨这层身份可是不够的。
但她没开口，就见秦怀冷飕飕看向她，梁雪便闭了嘴。
算了，小夫妻俩自己的事情，她何必管那么多。
她的身份在阿玉面前，已经够尴尬的了，也就阿玉不计较这些，否则想到她曾经和王大郎说过亲，阿玉也会介怀的。
这边聊了一阵子，明华帝就先打发薛神医出来了。
薛神医出来后，朝着秦怀招招手：秦家小子，你过来我看看。
阿玉拉着秦怀过去，忙问：神医爷爷，你能救阿佑哥哥吗？会不会很麻烦？
薛神医一边把脉，一边说：不麻烦。
就是他自个儿身体虚弱几年而已，小事一桩，回胡家村修养修养，怕是一个月就能恢复。
胡家村的井水，他可是喜欢得不得了，滋养身体的功效，他可是研究过的。
嗯？薛神医把脉完了后，又惊又喜，问，秦家小子，你可是服用过金雨虫了？
正是。秦怀道，皇后表姨也服用过。
妙哉妙哉！薛神医这会儿是真的高兴了，冲着偏殿那头就大喊，圣上，草民今日就能解毒，您可别忘了，要赐草民一件好东西啊！
咚——
偏殿里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不多时，明华帝有些急迫的声音响起：可当真？
就连表情冷清的秦皇后，都看了过来。
薛神医：草民可从不撒谎。
下午时，薛神医分别给秦皇后和秦怀解蛊，梁雪在旁炮制金针。
不同的金针需要浸泡不同的药液，有的需要烘烤，有的需要浸粉。
一百多种针，梁雪都处理得游刃有余，几乎是薛神医一伸手，她就能递上新的针。
噗——治疗到一半，秦怀吐出一口黑血。
别担心，都是刮出来的蛊毒。薛神医眼也不抬，仿佛知道阿玉正在揪心。
【宝别担心，他的身体在快速恢复，而且那层看不见的羁绊已经断了。就算不用这个薛神医，咱们也能救你的阿佑哥哥。】
阿玉屏住呼吸，半点不敢打扰。
秦怀治疗好以后，薛神医半点儿不带犹豫，离开这个房间，去了秦皇后那边。
秦皇后身边，就不允许其他人看了，只有薛神医、梁雪和明华帝三人。
要不是秦皇后说无碍，明华帝能把薛神医挡在屏风后面，让他凌空施针。
那可就玩脱了。
其他人如水般退了出去，秦怀恹恹躺在床上，床边只剩下阿玉一人。
秦怀：阿玉，我——
别说话，趁着没人，你快喝。阿玉偷偷摸摸从兜里掏出一个葫芦，里面装着万灵圣水，小声道，别让人看到了。
秦怀就着阿玉的手，快速把水喝了，感受着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游荡，把那些隐隐作痛的地方都修复，他深深看着阿玉。
你怎么这么看我？阿玉把葫芦收好，又给他掖被角，你现在精神不好，睡一觉吧，睡醒了我们再回家。
秦怀：阿玉，我有一件事情瞒着你，但这件事情，我觉得现在告诉你，可能会让你不那么高兴。
阿玉张了张嘴，有些讶然，但还是问：很重要的事吗？如果现在不告诉我，以后才告诉我，我会特别生气吗？
秦怀：我不知道。
那你想想，如果我有这样一件事瞒着你，你以后才知道，会生气吗？阿玉反过来问。
秦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而后摇头：不会。
无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不会生她的气。
自己这条命是她给的，还给她都愿意，哪里舍得生她的气？
那就好了。阿玉又笑起来，你不会生气，我也不会生气。好了，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我也不是很好奇哦。
秦怀便睡着了。
等到秦皇后那边的蛊毒也解完，已经是月上中天。
给秦皇后解毒，还要顾及旁边一眼不眨盯着他的明华帝，心上的压力，比手上的压力更大。
草民，幸不辱命。薛神医瘫在了椅子上，精神疲累不堪。
明华帝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秦皇后，脸上已经是非常安宁的表情，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给秦皇后掖了被角后，明华帝才带着薛神医出来。
爱卿受累了。明华帝道，天色已晚，爱卿先行歇息，明日朕再论功行赏。
梁雪也走到旁边，对着明华帝行礼后，就要离开。
爱卿，你这位徒弟倒是不错，性子沉稳，做事也利落，要不把她留在宫中，朕给她安排个女医的职位，如何？明华帝道。
梁雪心中惊诧，想要拒绝，但眼前可是皇帝，她哪里有那个胆子？
薛神医见她半天没应，便知道自家徒儿不乐意，便道：谢圣上抬爱，只是劣徒愚钝，又贪玩，怕是不适宜做女医，恐会冲撞了贵人。
明华帝刚想说话，就见坐在栏杆上的阿玉，小脑袋正一点一点的，他不由得眼里含了笑。
阿玉。
啊？我在！阿玉猛地站起来，脑袋差点磕到栏杆，一晃晕乎乎的脑袋，就看到忍俊不禁的明华帝等人，她揉着额头问，圣上，您找我？
明华帝朝她招手，把她唤了过来。
而后问她：听说你和这个小医女是旧识，朕把她留在宫中陪你，可好？
阿玉：可我都不住宫中呀！我们家在三思街上有房子的，等阿佑哥哥醒了，我们就要走了。对了圣上，您不是说有事情要我帮吗？要快点说哦，不然我就走啦，阿奶在家里会担心的。
这番话，让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吓坏了。
这个小女娃，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同天家讲这些！
天家性子宽容，也绝不会允许他人——
你不说，朕差点忘了，其实这件事，你已经帮朕办妥了。明华帝笑眯眯道，朕同母后好些年未曾说过话，昨日，母后遣人送来了糕点，还夸你聪慧勤勉，是个好娃娃。朕原本想请你帮忙哄母后开颜，如今瞧着，你已经做到了。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阿玉早就想好了，却没直接说出来，而是道：圣上，刚刚您说，要让梁雪姐姐留在皇宫里？我觉得不太好，梁雪姐姐想在万宁城开个医坊，我听说现在开医坊也好难，还会有其他的大夫来找麻烦。您给她写个牌匾，就说她是个好医女，好不好？
这就是你的心愿？
不是呀，这是我的建议，天家这么深明大义，肯定会同意我的建议吧？阿玉露出个憨憨的笑容。
明华帝被她那表情一晃，仿佛看到了儿时的秦皇后。
也是这么狡黠，却又善良，还常拉着他的手撒娇。
允了。
到底是应了。
就连梁雪都惊了。
御赐牌匾，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东西，有了那个，她在万宁城开医坊，不知要少去多少麻烦！
阿玉看向梁雪：梁雪姐姐，你看，圣上是不是很好说话？
旁边的常德公公：……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天家可以这么好说话。
到了阿玉时，她才笑眯眯地说：我的心愿很简单，您送我们家几个诰命吧，我阿娘、阿奶，还有大伯娘、二婶婶、三婶婶，对啦，现在家里的女子多了很多，还有大嫂嫂、二嫂嫂、未来的四嫂嫂……
她数到最后，明华帝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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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解蛊免费阅读.
第586章 诰命
明华帝自然是要奖赏阿玉的，可没想到这孩子这般不见外，一张口就要这么多，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阿玉，你可知道获得诰命夫人的条件是什么？”明华帝有心想要考考她。
这是阿玉多年来的心愿之一，自然也多方打听过，当然没有被难住：“我知道呀，一般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跟着自己的夫君得到头衔，有四品及以上的官衔，就可以直接为夫人请封诰命，如果是四品以下的官员，则需要在仕途上有所建树。”
看着明华帝朝自己点点头，阿玉又继续说：“除了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孩子也可以这样为母亲、祖母等人请封，要求比之夫君，要相对严格一点，但也算是第一种办法。”
明华帝：“那第二种你也清楚了？”
“我知道呀，那就是没有官衔的情况下，如果女子自己表现的很好，或者是他的子女或是夫君，立下了大功，也可以请封。”阿玉说，“圣上我帮你哄好了母亲，在别人看来，这可能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可是您的母亲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子，她可是太后娘娘呀，这样的身份当然值得一个大功，您说呢？”
明华帝抚掌大笑：“你说的没错，你不仅哄好了我的母亲，也因为有你的关系，我的妻子现在身体也在恢复，健康如此想来，你可是拯救了全天下最尊贵的两个女子，确实是立了一个大功。”
听到妻子这个称呼，原本在旁边表演木头人的秦怀，忍不住抬头看了明华帝一眼。
如果要这样说的话，是不是他也承认秦皇后是自己的妻子了，若是如此的话，是不是要把自己也跟着认回去？
倘若如此，自己也要重新谋划谋划，否则到时候猝不及防，拿到一个太子之位——
秦怀有些不敢想下去。
若自己成了太子，阿玉肯定会不高兴的。
他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其实说起来，阿玉的野心都比自己要大点。
因为阿玉想要给家里的女子都请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与此同时，她还要在全国设立女子书院，为了达成这一目标，阿玉都已经规划到要在整个大仓都设立各种据点，其中包括了商业一条龙嗯，和教学一条龙，以确保女子书院可以一直平稳存在下去。
别说是女子了，就算是普通的男子也很难想到这些，可是阿玉早就在悄悄开始规划，甚至到现在她能够站在明华帝的面前大方说出自己的打算，一点都不怕明华帝皇帝的名头。
正在秦怀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明华帝竟然已经答应了阿玉的要求。
不过要求是打折的。
“要让你们家所有的女子都有诰命夫人的头衔，那必然是不能够的，否则无法堵住天底下的悠悠之口。”明华帝笑呵呵道，“但你口中的阿娘和阿奶确实教子有方，便封七品诰命吧。”
阿玉高兴得蹦起来：“多谢圣上！”
阿玉已经很高兴了。
“精灵，你看这次我出来，没做什么，就完成了一个小愿望，那之后我只要帮助天家再多做几件事，是不是就能把所有的愿望都完成了？”
【……没那么容易吧。】
只是相对你来说比较容易啊，傻崽子。
还得天时地利人和，甚至换一个人来都不行，以及，多亏了这个皇帝现在不昏庸，国库也不吃紧。
【说起来，你已经完成了拯救的任务，你是要直接得到奖励，还是想要去奖池抽奖？】
第587章 奖励
阿玉问：「直接奖励和抽奖有什么不同呢」
团子看了看奖池，隔空扒拉了一下，说:【比之前的奖励都要好很多。】
具体来说，有团子很想让崽子攒的复活卷轴，只要不是超级曝光式、粉碎性死亡，都能复活。
比如在万众瞩目下被炸成了一堆烂肉，在剧毒的药水里融化成一滩血水、在凌迟和车裂现场被残忍分尸……
等等等等，反正就是不能让身体特别难拼接，以及不能被超过约10个人次看到，普通的死亡，比如坠崖、坠海就属于无人看到的死亡，中毒身亡但没腐烂前就已经下葬，也属于无人看到的消亡。
除此以外的事件，基本上都能复活。
团子很有信心，不会让崽子面临上面那种情况。
更何况就算复活卷轴用不了，但是崽子的积分已经足够兑换一次复活机会，只不过这次的复活机会更加特殊，要是再无法恢复的情况下死亡，再复活时，就必须要使用一个新的身份了。
这个新的身份，要么是刚刚死去的人，要么就是一个全新独立的人。
团子给阿玉讲解了这个复活卷轴的使用方法以及副作用，阿玉听后，整个眼睛都瞪大了：「应该不会这么惨吧」
阿玉之前学过的历史中，还没有几个人有过这样的待遇，整个大昌几百年的历史里，貌似也只出了一个。
那还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不仅犯了叛国罪，还屠杀了几百口无辜的百姓。
「精灵呀，在你的眼里，我已经变成这么坏的宝宝了吗」
【……】
它只是尽职尽责再进行科普，不是说你一定要成为这样的人，而且这种机会能不用就不用！
【那看来这个东西对你没什么用了，反正你的积分现在也能兑换一次。】
团子发现明华帝和之前的太后，现在对崽子的好感度已经上升到了70，尤其是明华帝还在持续攀升中。
等到了80，崽子的脑袋就算是安稳了，以后只要崽子不做非常违背明华帝原则的事，明华帝都会宽容。
现在看来已经不远了。
【复活卷轴是任务奖励，因为是高级复活，所以价值个积分。奖池里面是其他的奖励，积分价值10-10万不等，还有两个金色的道具，在商城里没得卖。价值无法估量。】
阿玉高兴了：「两个金色道具是什么」
【你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得到这两个道具】团子忍不住泼冷水。
「不知道呀，可我有你呀，你就是我的幸运精灵！」阿玉的语气充满了信赖，「你没有发现吗自从我遇到你以后，我的运气就变得很好很好。」
小时候的事她逐渐想起来了，当然就知道，在精灵觉醒之前，她差点就傻乎乎死在了冰天雪地里。
这样说来，她的好运就是精灵带来了。
【咳——也不是啦。】
团子有点心虚，其实崽子本来就该是这么幸运的人，但她的幸运是能在各种情况下保住命。
至于其他的，团子觉得自己没做什么。
不过，既然崽子这么说了——
遥远的源空间，忽然有股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很快，它就接到了团子送过去的消息。
【给我崽子安排个内定。】
源空间：【……】
【就那金色道具，一次只能抽一个对吧】团子霸道地说，【让她抽中两个！】
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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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奖励免费阅读.
第588章 两个好东西
奖池里有两个金色道具，一个是【剧情修正防护罩】，一个是【万灵泉眼】。
阿玉一抽，果然就抽中了。
她一高兴，就躲在秦怀背后，悄咪咪把意念丢进空间里，抱着团子大大亲了一口。
亲完以后，阿玉立刻退出了空间，秦怀就只感到，阿玉忽然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下，像是太累了，要休息，但很快就立了起来。
秦怀：「怎么了是要回去休息了吗」
现在确实也到了阿玉休息的点了。
阿玉：「没关系，再等一会儿吧。等天家把圣旨写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
听到阿玉说话的明华帝：「……」
敢情这是把我当工具人了
这般想，明华帝还是叫执笔太监把圣旨拟好了，然后又拿去内阁过目。
内阁里正在值守的大臣，还要细细校对圣旨中的言辞，如果遇到那些不合理的，内阁大臣也是有权退回的，然后和明华帝开启拉锯战。
不过这样的时候，近年来越来越少了。
阿玉还不知道，就算甚至写好了，今天晚上也是绝对不可能连夜颁旨的。
哪有那么着急
肯定要先通知王家人做好接旨的准备，然后这边送圣旨的太监才会过去。
除非是之前那样，明华帝着实高兴的情况，否则一般都会按照这样的流程来走。
从写圣旨到发圣旨，再到最后接到圣旨，往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因为一些接圣旨的地方，距离皇帝实在太远，就算他们想快也快不了呀。
当然那种紧急的圣旨又另当别论了。
阿玉已经高兴得在哼歌了，她觉得皇宫也没那么不好的，因为来到这里以后，遇到的都是一些值得高兴的事。
比如阿玉现在知道，和阿佑哥哥一起中了同命蛊的人，不是阿佑哥哥的亲娘，而是皇后娘娘，也就是阿佑哥哥的表姨。
这也说明，皇后娘娘真的很喜欢阿佑哥哥，否则怎么可能和他一起中蛊呢
那可是要命的事呀！
只是不知道秦姨，现在在没在这里。
这样想着想着，阿玉很快又想到了自己拿到了两个奖励：「精灵啊，我真的太开心了，我还以为事情会非常复杂呢，结果解决得这么顺利，看来上天都在帮助我们，还有啊，我得到了两个金色的道具，这是不是说明我的运气也很好，别人抽奖只能抽一个，我却能抽两个！」
每当阿玉心情很愉快的时候，她就会像一个小话唠一样，得吧得吧，说个不停。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这么高兴】
「反正你给我的东西都是好的。」
而且阿玉想的很开，就算是不好的东西，那也是白捡来的呀，反正她都是要救阿佑哥哥的，救阿佑哥哥的同时还能够得到奖励，这不是很好吗
【要是看得很开，那我告诉你吧，前面这个「剧情修正防护罩」，其实就是保护整个世界的，避免以后再有类似系统那种不长眼的玩意儿，来到这个世界搞破坏。】
【你现在明白了吧之前你会过得那么悲惨，其实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因为剧情在捣乱，包括前期我让你做的任务，也是剧情给了我误导，不过咱们有源空间在背后撑腰，这些也不用担心，就算做任务我也会帮你把关。】
【说起来，系统世界那些玩意儿留下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一点挺好的，比如加载了系统世界的一些零部件后，它们会及时提醒我哪些是曾经和你有关的剧情人物，一些对你有帮助的人，也会着重发布任务让你去拯救。你现在心心念念的阿佑哥哥也算是一个剧情人物，原本他是不存在的，后来和你有了交集，现在成为了非常重要的人物了。】
阿玉问：「那是不是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忽然会失去家人的爱护我真的很喜欢阿奶他们。」
要是像她小时候那样，以为每个家人都是好的，对每个家人都很信赖，结果却过得很不好，长大了以后再想起来，心里一定会很遗憾的。
【放心吧，有了这个防护罩以后，整个世界就完全会脱离系统世界的监控吗，那群狗东西现在也不敢监控。】
不仅如此，有了防护罩这个世界就完全独立可以自主运行了，即便以后阿玉不在这个世界了，这里的人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着，而不是被剧情安排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不仅如此，因为是剧情修复防护罩，所以在以前那些歪掉的剧情，也会慢慢恢复原装，比如一些明显发挥不正常的人，也会渐渐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生活。
被系统控制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算是一个纸片人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设，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发生而发生，以后这种情况当然就不会发生了。
而副作用也很明显，那就是团子会在一定程度上，丧失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些倒是次要的了，团子也不怎么在意。
当然这个概念对现在的崽子来说太过于复杂了，团子也没打算详细告诉阿玉，只要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就行。
【第2个东西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第2个东西是什么呀听起来像是可以冒出泉水的，就是我的万灵水吗」阿玉好奇极了。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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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科考
【简单来讲，它是一个阵眼，你可以把它放在空间里，你的空间就会有永不枯竭的万灵圣水，而且是不会拉肚子的那种。效果不会立竿见影，但是拥有提升体质包括智力的成分。】
以前的万灵水和万灵圣水，都是把人的体质提升到最好，再就是不容易疲惫。
一个普通人，如果永远精力充沛，每天稍微休息一下就能活力满满，不会疲惫，那么这个人做事就很容易成功。
就像老王家的几匹郎，他们本身也不是笨蛋，都继承了王老太太和老王头的聪慧，若不是王老太太想让他们藏拙，用心栽培，他们也早就绽放光彩了。
有了万灵水后，他们脑子里那些犯困的因素被剔除，专注力也更高，再加上自己也愿意好好学，好脑子自然就凸显出来了。
否则以他们曾经的天分，要想短时间内考上童生、举人，那简直就是做梦。
【对了，说是泉眼，但它可以让你的空间变成一片海，真正看不到头的那种海。万灵土会变成海滩土，也会有更多的功效。】
听起来很诱人，如果是一个成人在这里，必然要被团子一通解说吸引住。
可它面对的阿玉。
“放进南河也可以吗”
【】
阿玉开始说了起来：“南河是一条大河，发源地就在普济寺后面的那一片山脉，距离我们胡家村不是很远。而且，它还流通了七郡十二城，要是把泉眼放在——”
【打住打住！你知道把泉眼放进南河会有什么后果吗】
“所有的河水都会变成万灵圣水吗”阿玉眨眨眼，“那我们所有人都能喝很好喝的水了呀。”
【没那么简单。】
【宝，你没发现吗万灵水的作用其实很有限，当你把它拿出来给别人用的时候，它不能成为灵丹妙药，只能让身体保持健康状态。】
阿玉不太明白：“啊”
可是，她的万灵水，不是治过病吗
【确切来说，万灵水治的是伤，不是病。而且，它恢复的是身体机能，不然你的修复液和营养液怎么来的是因为万灵水不能全覆盖，才会有它们作为辅助奖励。】
【还有，万灵水在你的空间里，它不仅能让你保持健康，恢复你的精神力，还能提升你的智力。你学什么都很快，而且因为你有兴趣，就学了很多样，其实据我观察，你们这个世界里，普通人要想学好一样东西，都是要靠时间和天分的，缺一不可。】
【其他人喝你的水，副作用比较多，首先就是要对你没有恶感的人，其次，他们提升有限。喝到一定程度，体质也不会再提升。】
【如果有泉眼，这样的弊端也可以解决了，你可以进行设定，让这个水谁都能喝，喝了还能提升体质和智力，而且，你可以用这个东西去掌控人心，比如训练手下，让他们喝测试忠诚度的万灵水，比什么毒药都好用。】
阿玉瞪大眼睛：“精灵，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的话，我们都很像故事里的反派耶。”
【……我只是给你打个比方，等你再长大些，你自己就能研究很多种用法。】
它也是个新生的守护者，很多理论都是它天天翻书学来的，比较想当然。
但再怎么说，它都是源空间的孩子，思维早就超越了这些普通世界里的人。
比如，它现在完全不在乎自己守护的崽子，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有了剧情防护罩，就连源空间都不能以高纬度的力量制裁她，任凭世界自由发展，也任凭崽子自由发挥。
“那我不放泉眼，我的万灵水会变吗”
【有我在，不会。】而且它还会继续研究，让崽子拥有更高级的东西。
“那我把泉眼放在南河里，会被别人挖走吗”
【别人挖不走，只有你触碰得到。】
“那会变成普通的水吗”
【比普通的水好很多，比你的万灵水差一点，但喝多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我……”
团子有点崩溃了，它觉得，崽子是诚心想要把自己的东西贡献出去。
多能耐啊
都十一岁的娃了，能不能自私点！
“你为什么在想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你管管自己好不好！”团子加重了语气，“你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没有我，你连——”
连这些都守不住，连命都守不住，一个垃圾系统就能害死你！
你傻乎乎的！
“精灵呀。”阿玉忽然笑了，“我知道的。”
【】
“我没打算把它放进南河里，我想建一个村子，在南河镇、胡家村和府城中间，然后开一个超级大超级大的女子书院，书院里挖一条大大的河，池塘呀、湖泊呀都可以。”阿玉说，“然后，等我的阿佑哥哥变成了状元，就来这里当官，等我的哥哥成了将军，就请人来这里驻扎。而我也要学很多的本领，还要学会很好的武功，等到那时候，我把泉眼放进去，你说好不好”
这是阿玉想了很久的事，她以前想的是把自己的万灵水倒进去，但万灵水倒进去，很快就会被稀释。
而营养液很珍贵，是精灵要费很多力气才能制作出来一点点的东西，虽然能保持比较久，但她舍不得这么浪费精灵的心意。
王家包子铺已经不开新的联盟店了，就是她不想再给营养液，就现在这个规模，每隔半年，他们就要去南河镇的包子铺水井里弄新的水，那口井现在是包子铺的秘方。
泉眼是个好东西，阿玉知道，她现在想不到很长远的事，最长，也只能规划到这里了。
要等哥哥们长大，等他们给自己撑起绿荫。
她也要长大，要变成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最好是厉害到连天家都不怕的那种。
她就不怕怀璧其罪啦！
【！】团子这次是真的惊了。
崽子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不等它细问，明华帝那边就已经拟好旨意，而皇后和太后也送了许多赏赐给阿玉和秦怀。
阿玉光顾着看赏赐去了，又把泉眼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团子布置好了剧情修正防护罩，又把泉眼丢进了那个功德池里。
反正崽子现在不会拿出去用，先种在空间里吧。
【娃娃小的时候，觉得长大了就好了。现在娃娃长大点，还是觉得小时候好。】好哄。
团子望着空间里满满当当的瓜果蔬菜，还有一大片的花田，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出去后，老王头才刚打点好以前的人脉，就见两个崽子驮着一大堆的赏赐回来了，还说是天家赏的。
老王头脸上淡定，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天家赏赐的！
那个抠门的穷逼，居然还会赏赐！
等听到阿玉要来了连个诰命以后，老王头就郁闷了。
老妻居然有诰命了，居然不是他挣的。
呜，老妻还能有诰命，他呢
而这时，勇国公府的老国公和国公夫人，正在府里翘首以盼。
“不是说人已经出宫了吗这会儿也该到了吧”天都黑了不知多久了！
没多久，老管家气喘吁吁跑回府里，喊道：“老爷、夫人，回、回了！”
国公夫人站起来：“回了人在哪儿”
“回……回王府了！”管家大喘气。
国公夫人瞪大了眼：“王府哪个王府逍遥王府还是宁郡王府还是宗庆王府”
“都不是。”管家终于喘气完毕，说，“是王家的王，刚搬进万宁城的王家，小公子的未婚妻家！”
“……”
“小公子派人来说，他不日就要科考，未免分心，就先不回了。等高中以后，看未婚妻是如何意思，再回。”
“……”
“小公子还说，勿催勿念，暂不入赘。”
勇国公脸上出现一抹名为荒唐的神情：“暂不”
第590章 举人试
对于诰命头衔，王老太太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但那是阿玉挣来的，她便把高兴写在了眼里。
王老太太细细问了阿玉，为何能得到诰命，阿玉就道：“天家说我哄好了他的母亲，又治好了他的妻子，就愿意给我赏赐了。”
“是你救的？”王老太太拧眉，她之前有叮嘱过阿玉，不要随意在皇宫里使用那个神水。
皇宫里错综复杂，不似她亲自调教过的王家人，甚至连胡家村人都比不上，那里都是一群利益至上的家伙。
若只是聪慧被发现，便是绝世奇才，那些人也不会很纳罕。
可若是有一些非常人能拥有的东西，可就说不准了。
阿玉才十一岁，王老太太打算再过两年，再教她为人处世，以及如何勘测人心。
至于现在，当然是让她快乐自在活着，就已经是很好的事了。
“不是我救的。”阿玉不知道，一时间，自家阿奶的脑子里早已转过了千头万绪，她老老实实道，“是神医爷爷救的，他现在被留在了皇宫里，还有梁雪姐姐也在，说是要商议开医坊的事。”
阿玉把这两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同王老太太说了，王老太太若有所思。
说完了，不等王老太太细问，阿玉就悄悄打了个呵欠。
她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晚上还为了哄秦怀，让他带着去轻功兜风，累着了。
“好孩子，累了吧？先喝两口参汤，可不能太晚睡了，否则会长不高。”
王老太太哄着阿玉，又让老王头去端汤来，看着阿玉喝完了，这才拿着空碗出了门。
这头阿玉喝完，王老太太又给秦怀也送了一份。
天太晚，秦怀没有去其他地方歇着，好在院子也足够大，给秦怀安排个屋子也不显得小。
秦怀捧着暖呼呼的参汤，一口气喝完了，真心实意说了声谢。
“自家人，不必言谢。”王老太太随意把碗接过来，递给旁边的老王头，她看了看秦怀，在对方紧张待命的神色中，却没说什么，而是调转了方向，出了屋子。
门口，传来王老太太温和的声音：“好好休息，过两日就要考试，可莫要让阿玉失望。”
过几日，是举人试，过了举人试，才有参加进士考试的资格。
大家通常会在家乡的郡府考举人试，过了考试，再赶赴万宁城考进士。
进士考试的时间每次都会额外通知，但最晚不会超过举人试三个月。
王传贵已经是举人，他要参加时策考试，被塞入了举人试的考场，直等到举人试完了之后，再去参加进士考。
阿玉现在也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了，也就知道考上举人，再考上进士，再从进士考入一甲，那必然是人中龙凤。
但她还是相信，秦怀一定能考个状元。
秦怀恭恭敬敬道：“阿奶放心。”
听到他的称呼，王老太太嘴角勾了勾，没什么笑意，到底还是走了。
算了，人都救好了，勉强当个孙女婿用吧。
且看这几年，他对阿玉究竟如何，若是有半点不好，她多得是法子收拾。
王老太太带着老王头回了屋子，老王头还眼巴巴捧着一个空碗。
“你还有事？”王老太太问。
老王头：“那个，参汤不是给我留了一份么？”
那可是老妻不可多得，下厨熬出来的参汤，好不好喝是其次的，关键是难得。
上一次喝，还是他腿疾犯了，疼得气息奄奄，老妻不知哪儿找来一根参须须，给他熬了一大桶。
喝完了，他腿也没那么疼了，只是想着，现在都觉得肚子撑得慌。
“被你那个好大儿干了。”王老太太冷冷道，“参汤没有，白水管够，自己去舀。”
老王头：“？”
他怒气冲冲跑去王传贵的房间，把正放下书，准备简单洗浴就睡觉的王传贵推了推。
王传贵：“？爹，您怎么了？”
“是不是你把我的参汤喝了？！好你个王传贵，那是你娘特意给我熬的，我把你放进来住，你就掀我的锅啊！”
王传贵人都懵了：“……什么参汤？那不是娘熬坏了，让我别浪费喝的吗？”而且，苦得要命，不然他怎么可能现在还没睡着？
“放屁！你娘厨艺好得很，哪里能熬坏，你个狼心狗肺的蠢东西哇，你还我参汤！”
王传贵：“……”
他想去摸摸他爹的脑袋，看看有没有发烧。
或者，要不找个神婆来看看，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否则他怎么会觉得，他爹现在跟个三岁的孩儿差不多咧？
也就家里的小祝儿，才会这般混不讲理。
老王头没喝到参汤，心里愤愤不平，在王传贵的屋子里转悠几下，最后锁定了一张嵌毛软席，三两下一卷，拿走了。
“年轻人，好好考。”老王头咬牙切齿。
王传贵人都傻了，那是王老太太昨个儿给他在坊市里买的，说是拿去科考用，到时候铺着也暖和。
那是考场里除了吃的和穿的，唯一能带进去的东西了！
“……得空还是回去问问大哥，我怀疑我不是亲生的。”王传贵躺在穿上时，脑子里还在如是想着。
他早就怀疑了，按照娘和爹那种性格，他们怎么可能生出那么多孩子呢？
肯定有人是抱养的，比如他。
封诰命的圣旨分别送到三思街和府城去时，举人考也正式开始了。
秦怀和王传贵都进入考场，要进行为期六日的考试，在这六日里，他们只能在一间狭小的空间里活动。
考场前，许多人都崩溃大哭，偶尔还会搜出一个夹带小抄的，被人登记了性命，直接押送下去。
有人紧张得浑身发抖，大喊着不考了。
王传贵和秦怀却是最淡定的。
旁人见他们如此淡定，都忙取经：“这位兄台、小兄弟，你们缘何这般淡然，可是有什么秘诀？”
那人还小声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比如提前知悉考卷内容什么的。
王传贵道：“哦，多考几次，就好了。”
秦怀：“亦然。”
两个重考的站在一起，自然淡定。
旁人：“……我也重考的，今年是第七次了，可还是紧张，而且更紧张了。”
好在家里的家底还算丰厚，哪怕他再重考七次，也出得起。
“那你努力。”到王传贵了，他回头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语重心长道，“人生嘛，便是如此，失败了再来，一切都会向好。”
那人刚觉得自己被鼓励了，就又有人对他道：“你是不是傻呀，怎么问他去？他就是之前那个考上了三甲进士不想要，铆着劲儿要考二甲的！人家不是参加举人试，是要做时策，他的试题还是天家专门为他写的呢。”
“……”
“还有旁边这个小兄弟，你知道他上次考试多少岁吗？据说只有九岁，不过九岁，就已经作出了让大学士拍案叫绝的文章，据说上次他考试的试卷遗失了，否则早就是举人、进士了！”
“……”
“哎，你怎么晕了？”
第591章 开考
考场内，有人欢喜，有人愁苦。考生们依次走进去时，有一刻钟的整理时间，有人会趁机同旁人说些悄悄话。
但这其实并不被允许。
鲁书生也在这群考生之列，他此前找了阿玉和秦怀的茬，赔了十两银子，身体也还没恢复到最好。
原本家人的意思，是让他下次再考，但他却不愿意。
他一定要金榜题名，到时候，再去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子，让他羞愧！
正想着时，鲁书生忽然觉得旁边的考舍里有一个人很眼熟，他一看，不是之前那个狂妄学子又是谁？
“是你！”鲁书生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一个佩刀的监考官走过了，将刀一拔，霎时寒光凛凛。
“干什么呢！考场内不得喧哗！”监考官严厉地看向鲁书生，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家世来头，将他的名字问了，只道，“再有下次，逐出考场！”
鲁书生心中郁愤，想要找秦怀的麻烦，到底还是顾忌监考官在场，只能愤愤离去。
果真不是个好学子，竟然带累他被监考官注意。
其他学子也闻声看来，个个在心中发笑。
能进这个考场的，都不是蠢货了，但做人做成这样，未免让人瞧不上。
被影响了心态也好，他们便少一个竞争的。
举人试后，各郡府还要将继续向上考的举人选出来，去考进士。
整个大昌也就200个名额，而且是分数制，择优录取。
意思便是，若规定的分数之内，没有200个人，那就是有多少算多少。
绝不会让低分的充人数。
因而，他们不能去管别人，只能先让自己优秀。
在那之前，有人自己掉下去，那当然也不错。
秦怀对这边的热闹充耳不闻，只把挡板拿出来放好，又把巨大的食盒拿出来。
大昌的科举制度，是前朝才开始定下来的，和隔壁西风国有不同之处。
比如西风国的举人试之后，还会有贡士试，贡士试之后隔一年才是进士试，进士考完就直接殿选。
西风国的举人试是考三天，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大昌之前是8天，后来改成了6天。
6天里，包括考官、监考官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得出去，哪怕有人突发疾病，哪怕整个考场被大火包围。
由于上一次的举人试中，在第五天晕倒的现象频发，有不少考功郎中上报朝廷，如今便加了一条新例：考6日，但在第四日早晨，学子可以选择放弃考试，家人可以给考生准备能够检查的食物。
而第四日到第六日的试题，也全部由文考改为半文半武，君子六艺就在其中。
所有监考的武将，也会全程在考场之中，将士在前三日负责巡逻值守，后三日则负责监考，再另行派人值守。
这样也极大避免了科考舞弊的情况发生。
所有递交进去的食物，也要经过三门检查，分别是当地府衙、监考官、朝廷钦差，监考官都来自异地，朝廷钦差也会是一些名流清流，不从世家中选。
秦怀的食盒里，装着各种没有多少香味的东西。
其中最珍贵的，就是阿玉给他的大葫芦，这样的葫芦，那些考生也有，里面装的都是清水。
水也是要经过反复检查的。
前三天里，这些水还兼具了清洗的功能。
“铛——”
铜锣敲响。
“考生就位，一炷香后，发放试题！”
秦怀把宝葫芦放在怀里，等待监考官先发放笔墨纸砚。
第592章 胖小子
考场里在发放试题时，不时传来考生小小的嘘声，不过，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第一场第1场考试正式开始。
阿玉正带着王老太太，在售卖花鸟的坊市里逛着。
“阿奶，阿奶，在家里买两只鹦鹉吧，鹦鹉最会说话了。之前我在一个城市里，就曾见过一个杂耍艺人，带着他的鹦鹉给大家讲话本子，说得可有意思了。”
老王头在一旁道：“你以为咱们家没有养过啊？你阿奶年轻时候呀，其实也——”
正当老王头准备，趁着话题被提起，想跟阿玉讲一讲，王老太太年轻时候想要养小动物的糗事。
结果一扭头，就接收到了王老太太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阿奶怎么了？阿爷你继续说呀，我听着呢！”阿运一边逗弄着鹦鹉，一边朝老王头支着耳朵。
“咳咳——我是想说你阿奶也很喜欢小动物，家里养过鹦鹉、兔子、龟，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鱼，就是那些蝉呀、蛐蛐儿、田鸡，都曾养过不少。”
阿玉听得兴致勃勃，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生动形象的画面，那是阿奶和一群小动物愉快生活的样子。
“后来怎么没养了？我只看到家里有鸡。”
连猪都没有。
老王头又咳嗽了一下，斟酌着说：“后来呀，不是遇到饥荒了吗？再加上战乱，那些小家伙都留不下来，后来便没养了。”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说，都是王老太太给养死了。
那时的王老太太还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郡主，堂堂郡主要成为一个农妇，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适应的事。
被王老太太养死的小动物，霍霍坏的各种食材，那更是数不胜数，普通人家根本就承担不起损失的价。
最初王老太太甚至不知道，一条鱼身上能吃的地方不只是鱼腹，也不知道，猪下水也是能吃的。
青菜除了菜心，其他地方也能吃。
还有，十几种药材和昂贵的肉熬在一起，除了一小碗汤，那些汤料食材也是能喝的。
包括小动物们，并不是把它们买来放在家里，它们便能一只只长得活蹦乱跳。
最初啊，王老太太吃了好多苦，两个人的生活是鸡飞狗跳。
好在他们都有钱财，即便没有奴仆成群，也还是养了两个老奴，后来收留了琢王，又收留了另一个孩子。
两个孩子被王老太太调教得格外勤劳，忙里忙外的，总算是把家给稳当了起来。
不过如今回想起来，最开始两人过的那两年，反而是王老太太笑得最多的两年，邻居家都曾隐晦找到他，对他说：“娶妻还是当娶贤，这般喜欢闹事的媳妇，最好还是别要了。咱们娶的是媳妇，可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你说是吧？”
看老王头不说话，那热心的邻居还介绍起了自家的侄女，希望老王头可以看见自家侄女的好。
最后当然是无疾而终，那邻居也被王老太太一顿冷嘲热讽。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是从那时候，王老太太就开始跟着左邻右舍学起了长舌妇那套功夫。
只不过长舌妇是爱搬弄是非，嘴里又不干不净，王老太太却是取其精髓去其糟粕。
不知不觉，就成了如今这段样子。
回忆到这儿，老王头忽然愣住了，他之前只以为老妻是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循序渐进的，哪有人一下子就变得和从前判若两人呢？
第593章 胖小子
“阿爷，你没听到我说话吗？阿爷？”阿玉小手在老王头面前晃了晃。
老王头回过神来：“听到了听到了，你是想买鹦鹉吧？那就买两只，这玩意儿有些吵，你别把它放在自个屋里，放你二叔屋里去。”
“好呀好呀，那再买两只八哥，再买两只画眉，五哥哥那只小鸟也不知现在如何了，我们去游学也没带在路上。”阿玉正说着，又想起了自己养的小羊和测灵宝鼠。
小羊现在和自己的羊媳妇打得火热，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
测灵宝鼠借到村里去生崽，现在怕是都建起自己的测灵宝鼠王国了吧？
“别买那么多。”王老太太拉起阿玉的手，将她带离了花鸟的摊子，又示意老王头将阿玉说的那些买下，到了卖鱼的摊子前，“不如多拿一些锦鲤，鲤鱼跃龙门是个好兆头。”
家里那些崽子都在科考，跃过去了，这些锦鲤就好好养着，跃不过去，就拿回家烤了。
阿玉：“好啊。哥哥们都在考试，等他们考过了也是要来都城的，我们去给他们的房间买些东西，等他们到了就能安心读书，不用烦恼。”
王老太太也没说不好，便跟着走了。
这一逛，就直接逛到了下午，给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其中还有部分是阿玉抢着要付钱。
老王头的老腿都拔不动了，王老太太才大发慈悲地进了一家酒楼，随口点了几个菜，将就着吃了。
老王头刚喝上一口热水，就听到底下一阵闹腾。
他们正好在2楼，隔着围栏向下看，就见原本被店小二端在手里的菜，被一个忽然闯进来的人给撞翻了。
那人撞翻了东西，又直接向前跑，丝毫不管周围因他而引起的骚乱。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掌柜的匆匆忙忙从柜台后走出来。
阿玉也伸长了脖子去看，就看到最前面跑的人已经上楼了，脚踩得咚咚响，一张胖乎乎的脸，格外引人注目。
那人脖子上带着金项圈，身上还挂着铃铛，一走路就哗啦啦直响。
他跑上2楼后，一双眼睛滴溜溜左转右转，一下子盯住了阿玉。
这个胖小子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大声说：“你们别追我了，我找好媳妇了，就她吧！我媳妇必须是整个万宁城最好看的！”
阿玉都傻眼了：“你是谁呀？我都不认识你。”
后头，已经有人匆匆忙忙跑上来了，嘴里喊着小孙少爷、小孙少爷。
“你们别跟过来，我说了，我绝对不会娶那个丑八怪！我这么仪表堂堂的少爷，怎么能配那么一个丑的人？”胖小子指着阿玉说，“我就要这个，你们赶紧把病理从那家人抬出来，就送给她吧。”
说完后，胖小子又把自己脖子上的金项圈一把扯过来，丢在了饭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喏，这就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赶紧接住吧，这可是不少银子呢，你肯定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金项圈。”
阿玉：“？”
【就这？】不就是宇宙尘埃星辰的物资么，这种东西，在宇宙里不多，但源空间可有不少，都当无法处理的垃圾。
一积分能兑换几十吨。
只不过源空间不允许它直接兑换，免得影响了这个世界的大平衡。
到时候，崽子就危险了。
但不妨碍团子偶尔在空间里，给阿玉做爪搓金球。
金球都成了空间里的小装饰了。
最小的都比这个重！
老王头已经站了起来，这时候，另一个胖乎乎的小子走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前头的胖小子，皱着眉头说：“小风，不得无礼。”
“你凭什么管我？”被叫做小风的胖小子看到来人，直接就要一脚踢过去，怒道，“你个外来的野种，也配叫我！”
下人们吓得大喊：“枣儿少爷小心！”
被唤作枣儿的胖小子反应快，但身体不很灵活，眼看着一脚要过来了，只能狼狈躲开。
这时，一根筷子飞了出来，让小风的腿偏移了一点。
“枣儿？你叫枣儿吗？”阿玉下了椅子，想要走向那个叫枣儿的胖小子，“我小姑姑的孩子也叫枣儿，按年龄算，该是我弟弟呢！”
只是一看对方这个头，虽然胖，但不矮，说是阿玉的哥哥都有人信。
枣儿朝阿玉拱拱手：“多谢姑娘相救。天下同名人何其多，不过巧合罢了。”
他脸上稚气还在，语气却有一股不符年龄的沉稳。
老王头和王老太太对视一眼，王老太太更是半眯起眼睛，看了看不远处的枣儿。
第594章 不认
被称作小风的胖小子很快就走过来，看着阿玉的眼神更兴奋：“媳妇，你会武功啊？嘿嘿，那会武功的话，我再多加一千两聘礼吧！”
“小风，不得如此无礼！”枣儿皱眉，想要劝阻小风。
小风却道：“你以为你是谁？跟谁说教呢？滚开！”小风把手一扬,就要去打枣儿。
“小孙少爷、枣儿少爷！”掌柜的总算是紧赶慢赶，到了二楼，瞧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掌柜的只觉得头大，“小店利薄，还请二位少爷高抬贵手，别在这儿闹了，就当给小老儿一个薄面,如何？”
枣儿正准备同掌柜的赔个不是,小风却并不领情：“你个老东西有什么面子，别耽误了小爷娶媳妇。”
他说着，又要朝阿玉面前凑。
旁人都心中一惊，生怕惹着这位小少爷。
这可是都城，敢这么嚣张跋扈的，想来家中不是有权就是有势，没看掌柜的都那么客客气气的么？
因而，看客们只把同情的目光丢给阿玉等人，他们一瞧便是外乡人，说不定是送家中亲眷来赶考的，不日便要回去。
这样的人家，没必要为他们出头，平白惹了一身骚。
许多想要来帮忙说和的，都被身边人给拉住了。
有人低声道：“可别惹他们，那是安国公府出来的人。”
其他人一听安国公府的名头，都倒吸一口气。
大昌国的勋贵不少，在万宁城,光是有各种爵位的就有一百来家，但能论上“公”的，满打满算也就六家，其中又以安国公府和勇国公府为甚。
勇国公府位高权重，但很低调内敛，如今几乎不入朝堂。
安国公府却不然，门生遍天下，还有一个住在国公府内的逍遥王，逍遥王行事乖张，传闻杀人如麻，无人敢惹他们。
周围人听到安国公府几个字，心头就想：这个看起来又美又乖的女娃娃，怕是难逃其手了。
可惜啊可惜。
小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尤其是这些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很大程度取悦了他。
他朝阿玉轻挑地勾了勾手：“媳妇，过来吧，我带你回家。我们家可大了，你一天换一个院子都行。”
阿玉却道：“你这小弟弟,好生不讲道理，空口白牙叫什么媳妇？”
她回答得落落大方，根本就不因“媳妇”两个字有半分羞赧,反而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小风。
小风愣住了，转而恼怒：“我叫你媳妇，你就是我的媳妇！做我的媳妇，你不仅吃穿不愁，以后还能得诰命，我跟你说，这是你的服气！”
枣儿表情隐忍，还是低沉着声音道：“小风，别闹了，否则我要禀明太祖，届时可别怪我。”
“你个废物，除了告状还会什么？有本事那就去告啊！我看你个没人要的外室子，要拿什么去告我！”小风实在是烦不胜烦，“我找到媳妇，太祖高兴还来不及，这么个漂亮的媳妇，不比那太尉府的丑八怪来得好？”
太尉府！
众人又是一惊，这人竟然和太尉府有了姻亲，却还嫌弃？
太尉府的千金，说来倒真有一个传闻貌丑无颜的，但据说，她也是从外头认回来的，如今已有三年了吧。
阿玉看他这样说话，更是嫌弃：“只看表象，不看内里，实在粗俗。”
【……】崽子怕是忘了，当初她喜欢黏着秦怀，唯一的原因就是秦怀长得好看。
若是秦怀长得丑，她不至于嫌弃，但绝对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小风被阿玉批评，心里不高兴，却把气撒在了枣儿身上。
“都怪你个废物坏我好事！”小风上前两步，从阿玉他们的桌上，随手抓了两个茶杯，直接就要往枣儿的身上砸。
没曾想，他手握住了茶杯，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再一看，坐在桌前一直没说话的两个老人家，都目光冷淡地瞧着他。
其中的老太太，手里
国庆节加了一整个节的班，我见到了一整个国庆节的日出（资本家在微笑.jpg）前两天心脏爆痛，资本家吓坏了，懂得了杀鸡取卵不可取的道理，让我这两天好好休息，我正好攒攒稿子。
编辑怜惜我，给我把小爆更的时间调整到18号了，嘿嘿
最近太忙，就没有把章节字数分得很均匀，有部分是三四更合成一章发的，我没有偷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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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比心
第598章 送食盒(章 名调整一下，不是跳章放心)
王老太太二人带着阿玉出了门，那小风心里被吓了一遭，一时没反应过来。
枣儿见小风没再跟上去，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本不想跟来的，偏小风与未婚妻在街头大闹一场，嚷嚷着要从这酒楼跳下去。
到安国公府这些年，他也知晓这表弟的脾性，路上恰巧遇见，便也跟了过来。
安国公府里人口不算多，孙辈少，算上他这个半路捡回来的表孙少爷，再加上小风，另还有两个少爷，姊妹是一个没有的。
他回安国公府后，起初分外忐忑，可家里遭逢大难，他又懵懂，一来二去，倒忘了前尘。
只记得自己原是流落乡下，后父母罹难，便被接回母族养着。
安国公府里人情淡薄，老国公对他不咸不淡，国公夫人却分外疼宠他，甚至比那几个养在膝下的还要多疼上几分。
因而，小风便各种瞧他不顺眼。
好在他也对自己做不了什么，枣儿从不往心里去。
“枣儿少爷、小风少爷，你们看？”酒楼掌柜的面色发苦。
枣儿本想从腰间解下荷包，那头小风回过神来，朝他翻了个白眼：“都怪你，丧门星，害我丢了媳妇！这钱本就该你来赔，回去要是乱说，我要你好看！”
说完，他径直下了楼，把阿玉走前丢到桌上的金项圈捡起来，又顺手把踢翻了旁边的凳子。
接着，听到下头仆从有说：“少爷，太尉府的人请你过去一趟。”
小风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丑人多作怪，本少爷不去！快去给我打听打听，我媳妇是哪家的！”
枣儿在心头默默叹息。
等阿玉几人走出了门外，老王头还纳罕地瞥了王老太太好几眼。
“怎么，有话要说？”王老太太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从鼻子里哼出一道声儿来。
老王头摇头，想起老妻看不见，又接着出声：“无事无事，我们先回去，给孩子们准备点东西。明早，就得给他们添置新的了。”
科考第四天早上，家里有条件的，就要往里送吃食。
若是天气冷了，还得多添银子，让监考官送上特制的炭火。
衣裳是不准送的，怕夹带不该带的东西。
王老太太从鼻子里“嗯”了一下算回应，又牵着阿玉的手去买食材，打算找个酒楼做好了，再给两个孩子送去。
一路上，老王头都在百思不得其解。
不对劲，老妻很不对劲。
她竟然在阿玉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武功，虽然阿玉那时没注意到，但说不定事后想起来，就会怀疑上。
这多年来，老妻的武功就没展露几次。
连孩子们都不知道，他们老娘是有武学造诣的。
再年轻二十年，江湖榜上都能排个名次那种。
如今却未好好遮掩。
这显然也说明，刚才老妻是很生气的，那个小子言语间的冒犯，按照老妻的性子，哪里会这般轻轻揭过？
更何况，他嘴里不干不净，对的是他们家的阿玉！
老王头之所以没出手，是防着老妻动作太大，闹大了事。
结果什么事也没有。
很不对劲啊。
难道是想着下黑手？
再想起枣儿，老王头若有所思：“定然是因为安国公府了。”
那所谓的枣儿少爷，与年轻时的王老太太有三分像，若是瘦下来，就得有五分像。
冒失不知礼的小风定也是安国公府中人，老妻怕是不想被安国公府盯上，才如此隐忍。
按照她的性格，这般隐忍，怕是不好。
正想着，老王头忽然觉得耳朵一痛。
却是被王老太太揪了一下。
他痛醒过来，嘶声揉了一下：“这又是怎么了！”
王老太太似笑非笑：“看来我扰了你的好事，你很是不满？”
老王头抬头一看，就见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冷清的店铺门口，抬头后，“添香阁”三个嫩红嫩红的大字，让他虎躯一震。
阿玉也不赞同地摇摇头：“阿爷，夫子说，此类脂粉之地，都是文人骚客与姐姐们吟诗赋词的去处，老者与幼童不便入内的。”
老王头老脸一红：“……”
丢大人了。
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走岔了路。
几人买了东西，很快打道回府。
到了第二日早晨，贡院门口来了不少人，都是翘首以盼的考生家眷。
阿玉也赫然在列。
今晨，考生们能收到家眷送来的东西，但双方不得见面。
阿玉很快把东西递进去了，又提了一个小食盒，给帮忙递东西的监考官，笑眯眯说：“这位官爷，这个大食盒，请您递给甲七考生。小食盒，是我们给官爷的，得凤酒楼大厨的手艺，您可以尝尝看。”
给监考官送吃食，是各亲眷的心意，不求考官通达，只求能让里头的考生吃到东西就成。
监考官将食盒接了，也不说要或不要，眼也不抬往大食盒上贴了张“甲七”的纸条。
很快就有人把食盒提到一边，用筷子细细翻找检查，包括食盒的里里外外也要检查完。
这边查完，还要放进去查。
直到验证无误，才会递交给里头的考生。
这几道流程下来，食盒里通常会少上许多。
为了考生不饿肚子，他们往往会给监考官准备一份少量的。
阿玉又趁机快速问：“敢问官爷，考时策的考生，要多久才能出来呢？”
监考官得了一份好的，也乐得回答：“早考完了，考生们未出来之前，他也必须在里面等着。”
其实第一日，王传贵就做完了自己的时策。
恰巧时策的内容，问的是关于雪灾治理和灾后重建的，胡家村是个极好的实例，若不是例题是他自己从二十道备选题中抽出来的，他很难不怀疑是上头放了水。
但他第一日写完了，后头的五日还得在考舍里坐着。
很难不怀疑，是上头的人故意整治他。
听着周围考生翘首以盼的嘀咕，王传贵喃喃：“爹娘应该会给我也准备一份吧？”
恰在这时，老王头从后面走来，绕过阿玉，把一个大食盒放上去：“特一号考生，劳烦。”
监考官把食盒提上去了，后头检查的人打开一看。
嚯，三层梆硬的窝窝头。
他们要检查，就得把窝窝头掰开了看。
到最后，一食盒稀烂的窝窝头，摆到了王传贵面前。
最底下有个葫芦，装了满满一葫芦水。
葫芦上有烧制的“忍”字。
王传贵：“……”
他真的，很难不怀疑自己的身份。
第599章 风光霁月
科考第六日上午，考君子六艺的最后一项，骑射。
连着五日蜷缩在狭窄的考舍内，考生们都蔫巴巴的，提不起劲儿来。
那些家里条件好些的，吃得好的，还算能撑得住，一部分考生身体不算好，吃得不太好、睡得也不太好，整个人就很虚浮。
鲁书生属于中间一列，他体质很一般，吃得不错也顶不住。
到马场时，人走路都是飘的，一想到即将进行的骑射，更是悲从中来。
君子六艺在科举中的比重只有三成，其中，骑射只占三成中的五分。
即便如此，考生们也绝不敢懈怠。
若是丢了这一项，说不定就落榜了。
大多数考生，考完举人试之后，就会回到家中去，等两年或者四年后，再战进士试。
极少部分考生学得扎实，或者家里撑不住学太久，就会一鼓作气继续考进士试，他们就更看重分数了。
分数不够，他们是没办法继续考的。
鲁书生看到那一匹匹打着响鼻的马，腿开始发颤。
他骑射并不太擅长。
秦怀状态很好，本身他习武，体质就异于常人。
再加上少年活力十足，又有阿玉的灵水帮忙，是在场状态最好的。
他是第七个上场的，前头六个，有两个勉勉强强射中了靶子，其他四个都脱了靶。
骑射是分骑和射两项，都表现得好，得分自然更高，只有一项好，也勉强。
到秦怀时，他一个翻身，利落上马。
脾性温和的马很快被他驱使着做完了一整套骑行流程，他再拿出马腹边的箭囊，弯弓搭箭。
考核是射三支箭，秦怀直接三箭齐发。
呼——
咻！
所有人看到，三支箭稳稳射入靶心，没入寸许。
在场考生多惊呆了。
秦怀将弓往身后一放，长靴一翻转，便下了马。
他从前想过要藏拙，稳扎稳打。
但阿玉也想他做状元。
那便不必藏拙，当他本身足够亮眼时，便是帝后，也绝不敢明目张胆扣下他该有的荣誉！
鲁书生瞧着那还在颤颤发抖的箭矢，吞了口唾沫。
他现在足以确信，此前自己喉咙生疼，必然就是这个人搞的鬼了。
然而此刻，他却生不起半点要找他对峙的心思。
他骑射技艺如此娴熟，想必家中定然是有条件给他练习的。
文考也不知如何，想来也不会太差。
如此的话……
此前他们在船内所说的话，怕不是在侮辱状元，而是志在必得？
鲁书生心神恍惚，想到自己做过的丢人事，只觉得面皮臊红。
怪不得人家那么生气，换做是他，又怎能不气？
他之前甚至还想着要报复回去，哪怕是动用家族关系，现在来看，他简直把老祖宗的颜面都丢尽了！
还不知对方如何看他，怕不是在看个糊涂傻子。
正想着，忽然听见旁人惊呼：“小心！”
鲁书生惶惶然，却见一支箭朝着自己面门而来。
是另一位考生上场后紧张，竟朝着待考学子的地方射出一箭，鲁书生首当其冲！
他瞪大眼睛，瞧见已有监考官迅速站起身，旁边的学子也飞快躲开。
他却呆在了原地。
吾命休矣！
铿——
有什么东西丢了过来，箭矢被打歪，跟着那东西歪到了地上。
一看，却是一根束发玉箍。
玉箍砸到坚硬的地面，已然碎了。
鲁书生看过去，恰好看到了秦怀。
渐渐长成的少年，如今半腰的长发落下，眼神淡然无波。
好似阅尽沧桑，人间万事不进分毫。
鲁书生一噎，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老祖。
骑射现场一阵小幅度的骚乱，很快被监考官镇压下来，射出歪箭的考生被自己吓晕了过去。
秦怀接过旁人递来的发带，又静静坐回了原处。
其他人瞧着他，虽然面色稚嫩，却临危不惧，而且身手了得。
大家都在心中赞叹：“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如此卓尔不凡之人，想来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哪怕本次科考落榜，就凭借这份风光霁月之姿，下次科考定会榜上有名。
其中，鲁书生心中震惊尤甚。
对方竟不计前嫌，救他一命，这般光明磊落的君子，更显得他之前混账！
他还猜测自己是被对方暗算，也是冤枉了人家吧，人家要是真瞧不上他，又何必救他？
对于这些人的种种猜测，秦怀全然不理，只安心等着所有考生完成考核，便能放出门去。
这里全是各种男子，几日不曾洗浴，臭气熏人。
他想阿玉了。
晌午过后，监考官们连同主司一道，将所有考核内容统一收拢，又检查了考生们状态。
该送医坊的送医坊，该抬出去的抬出去。
考生在贡院内不得出去，但科考途中突发疾病，现场也会有医官为其诊治。
多是体力不济晕倒，也有体质不好病倒的。
考完后，这些人会被送到外面的医坊，有的被家人接走。
秦怀并不理会这些细枝末节，听到“放行”后，便早早抬步出了贡院。
学子们三三两两找熟人说话，也有人讨论着秦怀，或是想和他寒暄几句，秦怀皆是不理。
“秦怀，等等我。”王传贵提着两个食盒，抱着一个大麾，跟上了秦怀。
秦怀见他，颔首：“二叔。”
两人拿着同样的东西，王传贵人高马大，瞧着反而没有秦怀那般轻松惬意。
他不由感慨自己年纪大了，没有少年性了。
不过心里还是高兴，总算是能出来透透气，在里头干坐了五日，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忆自己的前半生，他差点成了个禅修。
“阿佑哥哥，二叔，我们在这儿！”走出外头，人群中响起阿玉清亮的少女音。
秦怀紧走几步，迎了上去，冷凝的眉梢柔和下来。
“阿玉。”
正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哎，前面那不是我看上的媳妇吗？”
小风来看学子们的热闹，却见人群中一个极好认的身影，穿着一身黄衫裙，面貌瞧着就让人亲近。
不是阿玉又是谁？
他左右瞧了瞧，没见着王老太太两人，胆子就大了起来。
秦怀看那人拨开人群，直直走向阿玉，上前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却是问出现的赤甲：“哪来的？”
赤甲想起出门前，王老太太微笑的脸，低声说：“一个登徒子。”
秦怀便暗了眸色。
其实，别说老王头，赤甲之前也纳闷，老太太那般疼宠阿玉小姐，怎么放任她被欺负了也没理会。
如今他回过味来。
老太太想看他家公子如何解决。
这是一道，来自阿奶的考题。
第600章 断手
赤甲很有能力，事情本来也不复杂，他三两句就把话给说完。那头，小风也来到了跟前。
他并没有发现，秦怀看他的眼神，已然和看死人差不多。
“媳妇，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小风很是自来熟，当下就要去拉阿玉的衣袖。
阿玉当下退了一步，忍着厌烦说：“小兄弟，这位便是我的未婚夫，请自重。”
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毁女子名誉，属实不是个好货色。
阿玉现在可没小时候那么傻白甜，瞧着不喜欢的人，她才不会傻乎乎去原谅。
小风闻言，瞅了秦怀一眼，见他穿的衣裳并不是万宁城时兴的款式，便知道要么是外乡来的土包子，要么就是本地的破落户。
没一个值得他在意的。
便道：“那好办，你这个未婚夫瞧着也不太行，弃了吧，和他退婚，退婚的钱我给你出。”
他说得财大气粗，仿佛一点也不把那点钱财看在眼里，周围的人大都是学子，大家听到这话本能的皱起眉头。
秦怀听到他叫阿玉媳妇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杀心。
只不过碍于现在人太多，怕吓着这些无辜的人，便没有动手。
想着的人少的地方，再结束这个登徒子的性命。
敢打阿玉的主意，自然就不可能有好的结果。
更何况，这应当也是阿奶想要看到的答案。
“秦学子、秦学子，且等等！”忽然一道急呼声，从后的传来，众人随着那道声音看过去，便看到气喘吁吁的鲁书生。
鲁书生一瘸一拐走过来，看到自己赶上了，脸上露出一抹庆幸的笑：“可算是赶上了！我是来给你们赔不是的，上次是我的过错，今天你不计前嫌救了我，你当向你道歉，我在德凤楼里布了两桌席面，请你和你的家人一同赴宴，权当是聊表我的歉意和谢意，如何？”
“鲁多，你怎么在这儿？”那头，小风看见了来人，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嫌弃，“你怎么还是什么人都结交，这种土包子——”
鲁书生原名鲁余，听到有人乱喊他最厌恶的诨名，当即就要呛声回去。
一看是安国公府的小风，鲁书生不由得皱起眉头：“原来是安国公府的小风少爷，你不在家里念书，怎么又出来晃荡了？前不久，你不是被勒令在家中禁足吗？”
鲁书生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而且说出的话大多都不中听，小风哪里听得如此之话？
只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面，尤其是眼前还有一个自己看上的人。
“要你多管闲事，你一天吃饱了撑的！我今天没空收拾，你给我走开，我要把媳妇带回家呢。”小风现在根本就不想和鲁书生对上，在他看来这人就是有毛病，放着家里大量的钱财不用，放着爵位不去继承，还要学着那些穷酸学子去参加什么科举。
那些学子拼死拼活读个十年寒窗，又能考个什么？
就算考上了状元，想要在朝廷中出人头地，也要奋斗二三十年，远远比不上他们这些勋贵，从一出生就已经踩到了这些人的头顶上。
而且他们十年寒窗，哪怕进入了官场，若是得罪了自己，让他们重新跌回淤泥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想不通这个鲁多怎么那么傻。
他也没有心思去提醒对方，两个人本就相看两厌。
尤其在这个场合，小风对他的厌恶就更上一层楼。
要是坏了自己的好事，看自己回去怎么收拾他！
鲁书生一听到他说什么媳妇，再看他的眼神对上了阿玉，当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一天想的些什么！信不信我上你们安国公府上去，告诉老国公，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孙子是个什么德性！”鲁书生气急了，他刚才还想要感谢这两人，结果冒出(本章未完！)
第600章断手
来这个小风，居然这个般行事，怎么可能不管?
阿玉看着两人吵起来，也没有心事留在这里瞧热闹，只是拉拉秦怀的衣袖：“阿佑哥哥，我们先回去吧，阿奶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秦怀却并不动，而是看着小风。
“他是安国公府的人，家里应该是有权的吧？阿佑哥哥，你别招惹他，他只是嘴里说说，没对我做什么，没关系，不要生气，我们先回去，到时候等着放榜。”
虽然心里真的很讨厌这个叫小风的人，但是阿玉还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当然是阿佑哥哥的前程了，好不容易参加完考试，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自己也会觉得于心不安的。
【宝，你小小年纪考虑那么多做什么？这个人对你不礼貌，让他教训回去，也算是他做未婚夫的本分。】
团子都看不下去了。
那头鲁书生和小风已经你来我往，吵了好一阵子。
周围的学子也在指指点点，尤其是听说小风是安国公府的人，一些出生寒门的人，更是心生不满。
这些人出生优渥的人，从来不会去在意普通百姓的死活，大庭广众之下，都能说出如此无耻之语，私底下还不知是如何腐朽德性。
将大昌国交于这些人手中，还有救吗？
那边小风早就不耐烦了，他一把推开了鲁书生，来到了阿玉面前。
一伸手就想要去拉阿玉。
他好不容易瞧见一个喜欢的小姑娘，当然想要拐回家了。
哪怕他现在年龄还小，做不了什么。
可是要不了几年，家里就会给他塞通房丫头，教他知人事。
与其和那些丑陋的丫头，如自己在街上挑个喜欢的，要是她家世好还好说，能给个正妻的位置，再拿个诰命哄着。
要是不好也没关系，做个丫头也挺好，反正自己会对她好的。
小风心里想得美滋滋，没注意到，秦怀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媳妇，跟我走——啊！”小风伸出去的手，忽然就停住了。
他感到手腕一凉，接着便是一阵剧痛。
啪——
很轻微的声音，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忍不住瞪大眼睛。
只见地上，赫然躺着一只白胖的手，手指还微微勾着，掉在地上，颤了颤。
“啊！！！我的手，我的手！！！”小风的手腕鲜血狂飙，溅了鲁书生一脸，他哭嚎着，周围的仆从也慌了。
鲁书生吓坏了，下意识回头去找秦怀。
可人群拥挤，到处都是尖叫声，却偏偏没看到那二人的踪迹。
第600章断手
第601章 汇报
三思街，王家新院子，王老太太看着眼前的赤兔。赤兔也望着王老太太。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只是个普通的农家老太太，他却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校场，面对内宫高手组成的教头队，那排山倒海的压迫感，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只废了一手？”王老太太终于发话了，只是声音却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
赤兔硬着头皮点头：“嗯……也不全是……吧？”
他是被王老太太抓了壮丁的，让他专门瞧瞧，秦怀会如何处置那个安国公府中的人。
不过，王老太太也没料到，那找死的小娃，竟然还敢凑上来讨打。
老王头在旁边劝道：“归根结底，那孩子也只是嘴上说了几句，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我们阿玉。”
若是伤了阿玉，别说等秦怀了，怒气值都攒满的王老太太，说不定当场就能把那人的头给拧下来。
只是多年不曾认真修习武艺，王老太太也年事已高，不爱动弹，他都快忘了老妻气性一直都不好。
王老太太看向老王头。
赤兔也一脸感激地看着老王头。
勇士啊，敢在这时候插嘴。
王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如此说来，倒还是我恶毒了？那等阿玉回来，我就将你的态度说道说道，反正阿玉那孩子乖巧，想来也是理解你的。”
老王头连连说：“可不兴这样啊！我又不是不关心阿玉，咱们家谁不心疼她？要是让她知道，自家阿奶一天喊打喊杀的，她不得被吓住？”
阿玉乖巧懂事不假，但要是让她听见，自家阿爷说要息事宁人，哪怕她能理解，心里也会觉得不开心。
谁都希望自己是被偏爱的那个不是？
二人正说着，王传贵气喘吁吁先回来了。
他是回来报信的：“爹、娘，阿玉在贡院门口遇到个登徒子，儿子实、实在是没力气了，您二老快遣两个人瞧瞧去。”
王传贵后头三天过得着实艰难，窝窝头太硬了，他前三天是和秦怀一样的吃食，吃得美滋滋的，后三天食物不好，人也蔫了。
出来的时候，和别的考生没什么差别，只能说强撑罢了。
当他看到有人烦阿玉，而且一看便是权贵，王传贵生怕自己站出去倒在人家面前，到那时帮不了阿玉不说，还拖后腿，干脆就先咬着一口牙跑回来。
路上跑着，他也想通了，阿玉身边是有秦怀的，那小子的武艺实打实不错。
至少应付一个比阿玉还小的娃娃，不成问题。
还有赤甲，已经暗地里不知道多少的人，王传贵才彻底放了心。
只是别人保护总归是别人，他们自家的人，也得自己出大力的。
王老太太眼皮一抬：“看你那邋遢样，自己个儿去洗漱洗漱，屋里躺着去。”
“那阿玉她……”
“托你这个娇弱二叔的福，她不会有事。”王老太太想一脚踹到王传贵腿上去，转念一想，她如今换了个角演，从前粗俗老太太那一套该收收了，免得让阿玉被人捉了把柄。
便对一脸懵的王传贵道：“儿啊，娘瞧着你日益憔悴，怕是近来读书太过，伤了脑子。娘这就吩咐厨房给熬煮些姜汤、猪脑，你便在屋里好生将养，待揭榜后，再来见为娘吧。”
王传贵：“？”
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乡野话本，诸如某人忽然一夜醒来换了性子，或是被旁人借尸还魂，或是被鬼迷了心智……
“爹，娘她？”没事吧？
老王头摆摆手：“你娘没事，让你走远点别烦她。”
王传贵：“……”有了爹的释义，这下对味了。
等王传贵走了，王老太太当真去了厨房。
厨房里赤丁正(本章未完！)
第601章汇报
在和一条硕大的鱼奋战，还有两个面生的侍卫，正蹲在地上洗菜。
菜梗和菜叶散了一地，分不清哪些是要丢的，哪些是要留的。
另外，还有一个被绑了手脚，封了嘴巴的胖子，正在角落里呜呜呜。
见老太太来了，几个侍卫慌忙起身，给她让了个位置。
王老太太看向那个被绑的人。
赤丁忙上前去，把人给松了绑，扯了嘴上的布。
那人当即破口大骂：“你们是不是有毛病！！”
王老太太一挑眉，看向那黑胖男子。
黑胖男子却是一把推开赤丁，走到案台前，把大菜刀提起来，在众人警戒的眼神中，愤愤不平道：“这可是难得的玉鱼，脑袋和鱼鳔都是好东西，你们倒好，活生生丢了！简直是不知所谓，暴殄天物！”
说完，他动作十分迅速，重新捞了一条大鱼，熟门熟路切割起来。
跟着进来的老王头：“？这人是？”
赤丁低声道：“是公子吩咐请来的，从前是宫中御厨，做得一手好菜，才退下来两年。公子想请他来做几顿饭，给大家伙尝尝御厨的手艺。”
说是请，谁没看出来是强绑的？
旁边的侍卫小声道：“这……不怕他给主子们下毒么？”
王老太太看着那背对着她的御厨，唇角微微动了动：“放心吧，不会。”
她转头，又吩咐了几声，让赤丁却采买一些食材，赤丁应了，当即就出了门。
等到厨房这边事情差不多了，阿玉也拉着秦怀回来了。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到门口时，阿玉叹了口气。
秦怀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问了出口：“你是觉得我太过了？”
“不是。”阿玉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虽然让她来处理的话，她可能就是让团子买点痒痒粉之类的东西，让对方痒几天。
但阿佑哥哥是为了她，她可没那么不知好歹去责怪。
只是心里担心另一回事。
“阿佑哥哥，我听说，我只是听说啊。有的人，会比旁的人更容易生气，是因为心里有伤。”阿玉小心翼翼看着秦怀，脸上的表情很纠结，似乎不知道这话问出来合不合适，但到底还是说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很难过的事情，没有告诉我？”
对方口头得罪自己，阿佑哥哥就切了对方一只手。
她还没意识到这是恐怖的事，只瞬间想到，阿佑哥哥是不是心理状态不对，所以才会这样？
秦怀看着她：“阿玉，我不知如何与你说？”
“回来了，怎么不进门？”王老太太的声音忽地在院子里响起，两人就暂时止住了话头。
御厨为他们做了一顿极丰盛的饭菜，阿玉吃得很开心，就没顾着再去想别的。
而此刻的皇宫，秦皇后正在床榻上修养，花红和绿柳将收集来的情报一一告知。
尤其说到秦怀在贡院门口，废了安国公亲孙的一只手。
秦皇后顿了顿，问道：“为何？”
花红：“那安国公府的孙少爷，当街叫阿玉小姐……媳妇，且此前也曾叫过。”
秦皇后眯了眯眼：“废了一只手？”
花红猜不准秦皇后的意思，只斟酌着回答：“……是，公子动手十分隐秘，没让旁人看到。”
“呵。”秦皇后冷冷笑了，“江南秦家的媳妇，也是他配染指的？”
明华帝踏进来时，只听到秦皇后道：“既无用，另一只手也没必要留着。没得侮辱秦家之名。”
明华帝便咧嘴笑了。
第601章汇报
第602章 斥责
“又是谁惹了你生气？”明华帝假装不经意，走进屋内。
随意瞥了一眼，见床榻旁已放了空药碗，心里一松。
这祖宗，好歹是肯吃药了。
往日病了，总是要三催四请，非得烦她好些时候,她才肯赏脸喝一点。
秦皇后对明华帝没什么好脸，但这次他没对孩子们做什么过分的事，秦皇后心里倒没那么嫌弃了。
只是要想对他和颜悦色，那是不可能的。
“谁惹我生气，也放不到天家的头上去。”秦皇后假装累了，让花红将她身后的枕头侧下,仰面就要滑进被子里。
“你身体才刚刚痊愈，不要躺得太久,以免头昏脑胀，还是出去走走吧，最近御花园好些花都开了，有你最喜欢的。”明华帝接着说，“王弟此前也赠送了两盆上好的魏紫，如今正开得好，你不如去瞧瞧？”
秦皇后一听到这话便坐了起来，冷冷看着明华帝：“咱们圣上可是好雅兴啊，现在还有心情去看什么牡丹，你可知东漠国，那边已查出了好些奸细？此前他们在边关闹事，差点就掀翻了我们一个城池，不少百姓因此受到牵连，流离失所。你可知一盆魏紫，能养活多少百姓？”
明华帝一听到秦皇后这般说，心里就犯头疼，他这个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较真了。
事业心比她重得多，明华帝如今每日只睡那么点时间，便是因为秦皇后此前总要操劳，生生将身体给累垮了。
那时明华帝看得心疼，但秦皇后始终不听劝。
他瞧不过眼，便将许多事都揽在手上，这倒好，彻底得罪了秦皇后。
觉得要自己要将她架空，二人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这可不怪我，是王弟。”在秦皇后冷冷的目光甩过来之时，明华帝非常利落地改了口，“是逍遥王一天无所事事，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日日在温房里呆着。他也不算是暴殄天物，养出来的许多花草，都卖给了外域，年年上交给国库的税，可不算少了。”
逍遥王十分会做生意，他的花草本就娇嫩珍贵，很难养活，而外域许多地方的气候都很差,哪怕是娇养也非常容易折损。
可逍遥王就是要在那些地方吹捧花草，还鼓吹起贵人养花草的雅事，于是外域的许多贵族都爱买娇贵的花。
养不了多久就坏掉了，又要花高昂的价格，在逍遥王这里买。
一来二去的，中间差价就不少，逍遥王将这一部分的钱财中大部分，都交给了国库，用以维持生计。
毕竟大昌国富裕的是秦皇后和明华帝，二人的钱财都来自自己的母族，但国库却是长远处于亏损的状态，是以逍遥王的钱送来就非常得宜。
秦皇后看向明华帝，眼里带过几抹狐疑：“你和逍遥王的感情何时这般好了？”
逍遥王自从腿脚折断后，整个人就变得性情乖戾。
他们三人原本是儿时好友，后来明华帝被迫登基，逍遥王腿残，秦皇后生下的双胎一死一藏，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之后，三人之间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外人都说，要是先帝不那般突然闹腾一通，原本要登基的应该是逍遥王，如果不是逍遥王遭到暗算，这皇位也该要交给逍遥王的。
因此兄弟二人就成了仇家对头，人们还说逍遥二字是明华帝对逍遥王的警告，希望他成为一个闲散王爷，不要去管朝野政治。
但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其中纠葛，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们感情一向很好。”明华帝打了个哈哈，转而又对秦皇后说，“我看怀儿的未婚妻果真不错，你此前对人家小姑娘那般冷淡，怕是吓到人家了。那小丫头瞧着就一脸福态，说起来，我此前发现她眼里，似乎有一抹金纹，不就和当初你那个好友很像么？”
突然说起那人，秦皇后目光忽地一冷：“圣上若是没别的事，便走吧，臣妾要休息了。”
一听秦皇后又开始以臣妾自称，明华帝在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提及那个人了。
说起来，当年他们并不只是三人，还有一个第四人，那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姑娘，长得好看，说话动听，人善良且能力卓越，但凡见过她的，就没有不喜欢的。
后来那姑娘不知怎的，忽然就消失了，逍遥王还失魂落魄了一段时间，秦皇后将对方当做至交好友，她的不辞而别给了秦皇后极大的打击。
那个叫阿玉的小姑娘，和当初那个叫阿阮的姑娘，二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怎么还不走？是要臣妾把这宫殿让给圣上吗？”秦皇后见明华帝在那里思索，当即就要下床，明华帝赶紧拦住了她。
“好好好，我就走，你记得那些药都要吃了。”见秦皇后瞪着自己，明华帝心中发笑，又说，“这可不是我嘱咐的，是怀儿和阿玉临走前说的说，是要让皇后表姨好好养养，然后在家里带去胡家村里，看看说是那里山清水秀最适合调养，但你现在身子虚——”
不等明华帝说完，就见秦皇后已经整个人都缩进了床里，还用被子将头给捂住。
明华帝：“……”行吧。
明华帝回到了勤晨殿内，将常德公公叫过来问话：“科举是不是要放榜了？你将小喜子派过去瞧瞧，若是怀儿上了榜，先告知朕。”
常德公公：“回圣上，还得有两日才放榜。”
“哦，你去查一查，最近怀儿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不止是怀儿，若是阿玉也遇见麻烦了，便帮他们一帮。两个孩子尚且稚嫩，可不能受了委屈。”明华帝想起秦皇后之前的吩咐，就说。
常德公公心想，天家都已经知晓秦怀的身份，勇国公府能亏待了他？
更别说那个叫阿玉的小姑娘，也不知怎么得了太后青眼，今早还派了两个管事嬷嬷，说是要出宫去给他们家送点小摆件。
太后是大张旗鼓派人到明华帝跟前请示的，又是让人直接从大宫门出去，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的官员听见看见。
就这么大摇大摆到了那阿玉姑娘的家，谁还不知道，她是太后喜欢的人？
常德公公在心里摇头，他可能是少了点东西，所以不太懂这些贵人们的想法。
到底还是下去办事了。
安国公府内，小风是被一群人抬着回去的。
一路鲜血流个不停，等到了安国公府时，人已经变得蔫巴巴的了。
但好歹血是止住了，只是亏损得厉害。
老安国公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儿子们各自在朝中为官。其中，二儿子是礼部郎中，小风就是他的小儿子。
二儿媳妇看到小风浑身是血被抬回去，当场就晕了，醒来之后就哭哭啼啼找到了老安国公和国公夫人。
“爹娘，你们可要给小风做主啊！”二儿媳妇眼里都是恨意，“也不知是哪里窜出来不长眼的疯狗，竟然将小风欺辱成这般模样，咱们要是不给小风报仇，外面还不知要怎么说，我们安国公府！”
老国公夫人眼里闪过一抹不喜，二儿媳妇说话实在是太过难听，但也不无道理。
众人正询问着下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外头有人喊。
“王爷回来了！”
回来的人，便是坐在轮椅上的逍遥王，近来这段时间，原本身居简出的逍遥王，不知为何开始频繁出门。
二儿媳妇赶紧冲过去，跪倒在逍遥王面前：“王爷王爷，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小风做主啊！”
没想到，逍遥王却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丢在地上：“你且先跟本王解释解释，这是何意？”
看到地上的东西，二儿媳妇瞳孔放大，满脸都是惊恐。
(本章完)
第603章 三个女子
逍遥王这段时日天天往外走，那是因为他听说有个小姑娘来了。
名叫阿玉。
逍遥王之所以知道阿玉，并不是从秦皇后或秦怀那里听来的，而是从谢府的女儿谢东珠的身上。
早在几年前，身在安国公府的逍遥王，就遇到了三个姑娘来投奔自己。
一个叫许玲珑，另两个是姐妹, 分别叫谢东珠和谢长笙。
确切来说是投诚，说是能够给他带来无上助益，甚至能助他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呵，九五之尊？
就他那个，一年到头没得休息时辰，隔三差五被王公大臣指着鼻子骂的皇兄的位置, 那有什么好争的呢？
如果他想要, 如果他能站起来, 王兄怕是直接能高高兴兴，连夜下了位置让给他。
也就不用天天哄完这个哄那个，都没时间去哄自己的媳妇。
当然了，当时逍遥王忍住了，没有拧断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的狗头。
因为那个名叫谢东珠的人，告诉了他一件事：“王爷，您知道同命蛊吗？”
也就是这样一句话，保住了谢东珠的命，而谢长笙则成了丫头。
至于许玲珑瞧着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又蠢，身上还有个奇异的秘密，像是能凭空变出水来。
但许玲珑根本没什么机会，将这些水用来做什么，基本都被谢东珠哄骗过来，变成了谢东珠的投诚之物。
当然，那时的逍遥王并不知道这些，也没有兴趣探知几个穷酸女子的嫌隙。
之后又闹出了不少事端，蠢笨不堪的许玲珑为了上位, 毫不犹豫将谢长笙出卖。
直到后来管家来禀报, 逍遥王才知道三个女子狗咬狗，互相攻讦。
谢长笙被他关押起来，王府中专门养的那些酷吏，不费吹灰之力就撬开了谢长笙的嘴巴。
逍遥王得知消息后，很是愣了一段时间：“我们皆是话本中人？还有借尸还魂？呵，有意思。”
他并没有将谢长笙说的话全部验证，但她说的那些话中，无一不围绕着她那个“反派”小妹，一个即将搅弄风云的人。
谢长笙却不知道，逍遥王平生最喜的就是那些可以搅动乾坤之人，因而从那时，心里就想见见那个小丫头。
只可惜他的人派去查了半天，只查到谢府曾经有过这样一位小姐，但后来病故了。
另外还有一个下人的孩子，却被那蠢货谢长笙当成是自家的小妹，送到雪地里活生生，被狼活生生吞食了, 这些有的有证据，有的没有证据, 虚虚实实的，逍遥王反而信了。
那时逍遥王并不知道，消息是秦皇后让人遮掩过的，除非知情人，否则其他外人是再也查不到了。
谢长笙后来出逃，蠢货许玲珑被谢东珠挑拨，很快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转世重生之人。”逍遥王咀嚼着这话，心里有了计量。
许玲珑虽恶，却大多在“前世”，今朝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便被人耍得团团转，有一些小聪明，却是一些后宅妇人之见，完全上不得台面，在逍遥王面前没几日便完全露了个干净。
她死在了一次宴会中，以逍遥王客卿的身份大摇大摆去他府赴宴，竟然妄想与主母自居，根本不需要逍遥王动手，便命丧宴会的清泉之中。
乱葬岗成了她的最终归宿，至死也没能说出来，她身上的秘密。
逍遥王并不在意。
(本章完)
第604章 惩罚
最后剩下来的就是谢东珠，他接触那时候，秦皇后对那个名叫阿玉的姑娘，还不甚喜欢，并没有告知逍遥王关于她的事。
逍遥王见谢东珠有谋略，有手段，同时也狠得下心来, 对她倒有几分赞赏，便留在安国公府中，让她当了个女谋士，顺便也让她那个低品小官的爹平步青云，升上了从六品。
直到秦皇后回来，那是逍遥王平生第一次, 看见这位嫂子露出开怀的笑容。
“那个叫阿玉的姑娘, 配怀儿倒正合适。”秦皇后只说了这样一番话，逍遥王心里便有了底。
想来就是那个阿玉了。
如此再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逍遥王很快就知道了来龙去脉，而且对于那个谢府也有了怀疑。
他不动声色从谢东珠身上套取线索，又频繁让她联络谢府那个外放的爹，还真让他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然也发现，其实谢东珠知道的事情，并没有比逍遥王更多，只是这姑娘一直攻于心计，又善于谋略，因此才留在府中，权当解个闷。
等到秦怀回到万宁城，与他秉烛夜谈，问出的问题，让逍遥王一口茶喷了出来：“逍遥王，其实你爱慕的是我娘吧？”
逍遥王：“……噗！”
他那只端茶杯的手差点没拿稳，近乎离谱的目光看向秦怀：“你从哪看出这个结论？”
而且，就他嫂子那性格，除了他皇兄, 怕是没人能受得住，不是说人不好，而是人太过好了，好的没有一个人应有的基本情感。
若是换个性别，说不定现在皇兄的位置就该让给嫂子坐。
逍遥王正如他的封号一般，自在逍遥，根本就不喜欢那种正经过头的人。
但也经过他的反应，让他这个聪慧的侄子猜出了许多事，比如自己的真实身份。
两个人互换了许多信息，其中有一条就是阿玉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回去后，逍遥王默认让秦怀随意处置牢狱中的谢长笙。
而他回到安国公府后，静静听着手下人禀告，那个勇国公府的小公子，是如何在狱中折磨犯人的。
于是逍遥王就让人把谢东珠找来，笑眯眯问她：“东珠，我有一事不明，想听听你的意见。”
谢东珠听到逍遥王如此称呼自己，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想着自己上位的日子应当不远了, 到时候她就是尊贵无比的逍遥王妃！
但脸上仍然做出大家闺秀的样子, 不卑不亢道：“王爷请讲。”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小辈, 但是她小时候过得不甚如意，家人对她几尽折辱。但好在那孩子后来终于长大了，可是对于儿时的那些事一直耿耿于怀，就想着要报复回去，你觉得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更好？”
听到前面的话时，谢东珠心里还咯噔了一声，因为听起来太像自己对曾经那个人做过的事，听到后面谢东珠才松了口气，被她折辱过的那孩子自然是不可能长大的。
于是谢东珠就试探着说道：“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逍遥王冷哼一声：“看来东珠还有一颗菩萨心肠呢。”
谢东珠连忙改口道：“倒也不是，倘若是至亲之人，听说若亲手惩罚会被五雷轰顶。为了报仇，把自己搭进去属实不妥，不如，将亲人发配至苦寒之地，看着他们蹉跎一生，如此既全了自己良善之名，又能够行报复之实，王爷您看如何？”
其实，这也是谢东珠故意给自己留的一个后路。
但没想到逍遥王朝着谢东珠笑了笑，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谢东珠只听见逍遥王如是说：“你说的甚有道理——来人将她带下去，五雷轰顶吧。”
(本章完)
第605章 刑罚
所谓的五雷轰顶，便是把人放进一口巨大的钟里，然后5个人在5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敲击。
每一次敲击，在钟里的人都会忍受巨大的痛苦，那个人就会七窍流血、五脏六腑破碎而亡。
这个刑罚还是谢东珠之前帮逍遥王想来的。
后来就用在了谢东珠的身上，但是逍遥王并没有一下子将人杀死，而是让人分作了一年施行。
在这一年中的每一天, 按照早中晚的时间，将谢东珠拖去钟里敲击一次。
第一日，谢东珠痛苦大喊，嚷嚷着见逍遥王。
第二日，谢东珠开始哀求。
第三日，破口大骂。
第四日，麻木。
……
第五十日，日日哭嚎求死，甚至撞墙想要自戕。
行刑的人吓坏了, 因为王爷有吩咐，这个人在行刑完成之前是绝对不能死的，所以他们就将谢东珠吊起来，日日夜夜都吊着，让她没有手脚去干别的事。
长着吊久了，就把她横着吊，见人的手脚要吊断了，就给她喂会变得痴傻的药。
谢东珠就这样，傻着完成了一年的五雷轰顶之刑。
彻底咽气的那天，她依稀听到，有个小女孩雀跃的声音。
“阿姐，我种的菜菜长好啦，送你哦。”
很快，她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明明是笑着，却带着满满的恶意：“哦，挺好的, 今日的糖水喝了吗？”
“嗯！很甜很甜, 谢谢阿姐哦。”
又有几个弟弟，在旁边哄笑：“你要谢谢大姐，就学狗叫呗。”
“汪~汪~”小姑娘愉快地学狗叫，一点儿不觉得不高兴。
后来，那小姑娘似乎是在跑，噗通摔到了地上，哭着喊：“阿姐、阿姐，阿娘病得好严重好严重，阿姐，你救救阿娘吧！求求爹爹，给阿娘看看吧！”
她仍然笑着：“好啊，那你先把衣裳脱了，到那边雪地去滚两圈。”
“还要学狗爬、学狗叫，学好了，阿兄也替你求爹爹。”几个兄弟在旁边起哄。
小姑娘的声音满是带着信任的欢喜：“嗯，谢谢阿姐，谢谢阿兄！”
……
“阿玉……”谢东珠忽然瞪大了眼睛, 喊出了那个名字。
接着,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手指颤抖，却再也喊不出一个字。
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她真的会长大，反咬一口。
她就应该亲手杀了那小畜生！
“咚——！”沉闷的钟声排山倒海般袭来。
头痛得要炸裂，眼珠下意识瞪得更大。
口角、眼角、鼻端、双耳，七窍流血。
犹如，五雷轰顶。
之后，正在和秦怀下棋的逍遥王，接到了手下来报：“启禀王爷，谢东珠五雷轰顶刑罚已闭，人已经断气了。”
逍遥王“嗯”了一声。
对面的秦怀仍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可逍遥王分明看到，他的眉梢微微扬了扬。
他便知道，这小子骨子里，怕是比自己更疯。
疯点也好，总好过老实被人欺。
也是那之后，逍遥王便也关注到了阿玉。
没有人知道，他也曾去见过阿玉。
千里迢迢，远远瞥了一眼，她在私塾里和孩子们说话，小丫头的脸上扬着很灿烂的笑。
日光一闪，便觉得那丫头的眼里也闪了闪。
待得近了，他才发现，是一抹金纹。
也就是那一瞬间，逍遥王想到了当初不辞而别的阿阮。
她会是阿阮的孩子么？
今天小爆更，更十章，我慢慢来，你们慢慢看。
(本章完)
第606章 放榜
“娘！儿媳不知王爷这是何意。”安国公府中，二儿媳妇忽然的一声哭诉，瞬间唤回了逍遥王飘散的思绪。
此刻，地上正躺着一枚逍遥王府的私章，上面赫然是逍遥王的私印。
而这样的东西，只有逍遥王府才有，那私印下的小字, 更是世子的身份。
是未曾正式册封，但内定世子的那类印章。
逍遥王冷笑：“我可不知，逍遥王的爵位，何时能由一个废物继承了？！”
老儿媳妇脸一白：“王爷，这是什么？我……我从没见过。”
“是吗？可这是从你那宝贝儿子，小风的身上搜出来的, 不止如此, 他的房间里，可还不止一件世子公服！”
“荒唐！”老国公气得人都哆嗦了, “老二媳妇，你自己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二媳妇能说出什么来呢？
难道她还能说，其实他们一直都在觊觎逍遥王的爵位？
要知道，逍遥王是老国公亲闺女的儿子，是先帝宠爱过的太妃。
如今，逍遥王随母住在安国公府，并非逍遥王府不好住，而是为了迁就目前。
逍遥王为此，给老国公的好处可不少，对安国公府的帮扶也从不低。
但逍遥王无妻妾，也无通房，如今三十好几也不曾有后。
而安国公呢？
有妻妾，还有一堆孩子。
光是嫡出的儿子就有三个，老大就不说了，在国子监内任讲师，结交了不知多少贤达之士, 过不了多久就能继承国公爵位。
老三跟着逍遥王屁股后面捡屎吃，如今也成了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但人家好歹是从二品的户部侍郎。
而她相公呢？高不成低不就，当年恩荫后，做了十多年的官，到今天才是个正五品礼部郎中。
家里本就僧多粥少，没得可分的，但公公不知是老糊涂还是怎么的，居然又从外头接了个外孙回来。
婆婆对其宠爱有加就算了，她还听到，两个老糊涂的，竟还想着把人送到国子监去研习。
孙辈免考入学的名额本就只有两个，一个被长子长孙拿走，剩下给了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她不给自己的小风谋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老二媳妇，我说话现在你不听了是么！”老国公生气了。
老二媳妇不情不愿道：“我只是看王爷一个人过得孤苦，就想着让小风日后侍奉王爷——”
逍遥王似笑非笑：“孤苦？同情本王是一个废物，照料本王残生？”
这话说得诛心，老二媳妇可不敢接。
这里还没斥责完毕，那头喜公公就到了。
见到喜公公上门，安国公还蒙了一下。
喜公公是皇帝身边很得用的传谕公公, 明华帝还特意赐名“喜”字，就是因为他通常是来报喜的。
大家见到喜公公到了安国公府，都来凑热闹，想看看安国公府又得了什么奖赏。
喜公公就站在安国公府大门口，背对着看热闹的人群，大声念出了明华帝的口谕。
一听到口谕的内容，安国公府等人的脸就彻底变了。
居然是来骂他们教子无方的！
老二媳妇这下子是彻底瘫软在地。
完了，小风完了，她也完了。
逍遥王处理完这一堆糟心事，又很快离开了安国公府，他要去王家拜访。
虽然前几次，他都被关在门外，连门槛都没能越过去。
就这样，安国公府消停下来，小风再也没能蹦跶，没人关心他失去了双手之后会如何。
人们笑话完安国公府后，又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转眼间，就到了放榜日。
一大早，王家新院子门口就敲锣打鼓，一行人热热闹闹来了。
阿玉赶紧拉着秦怀去看。
秦怀难得打了个打哈欠。
原因是头天晚上，阿玉怕秦怀紧张，愣是让他用轻功去城外看星星，又用轻功回来。
一来二去的，他只睡了一个时辰，实在困倦。
再看阿玉，早就兴奋得不行了，手里还拿着之前去文曲星君庙里求来的锦囊，嘴里还念念有词。
仔细一听，说的是：“一定要中头名、中头名，中不了也没关系，没关系……”
秦怀：“……”
到底是谁紧张啊？
(本章完)
第607章 中了
“恭喜！恭喜！”敲锣打鼓的到了王家门口，为首之人口中说着吉祥话，周边的人和王家不熟，便也只是看热闹。
三思街是状元街，这里的读书人尤其多。
得了举人、进士功名的，也不胜枚举。
但他们还是乐意看这般热闹。
很快，院里本有的那几个仆人, 都兴冲冲跑到王老太太的院子里，声音掩饰不住的喜悦——
“老夫人、老夫人，中了，中了！”一个老仆最先大喊，走到门槛时，差点跌了一跤。
老王头把手里的玉石丢在盘子里, 摇摇头：“那么急做什么？慢慢说。”
老仆道：“是咱家的二老爷, 过了时策，中了进士的名额！”
听闻此言, 老王头又把玉石捡起来，埋头道：“嗯，挺好的。”
老仆喘口气，又接着道：“还有，秦小公子也中了，中了头名，是解元！”
“什么？这小子，果然不错！”老王头把玉石一丢，提了提袖子，扯着脖子朝院子里喊，“老婆子，咱家孙女婿真争气，中了个解元，我今天就去德凤酒楼订二两酒，咱今个儿好好庆祝庆祝！”
王老太太没好气，哼了一声：“到底是孙女婿中了解元, 你高兴还是自己馋那口酒？”
老王头嘿嘿一笑, 并不回答王老太太的话, 只是朝着老仆人示意，老仆人领会到了，当即便不行朝外头跑。
德凤酒楼里的酒并不是最好最正宗的，但是那里却是众位学子们最爱逛的地方，他们王家的孙女婿得了这么好的公民，当然要去得放久了，那里好好宣扬宣扬，让人认识认识王家。
不得不说，这位老仆人和老王头虽然相处不久，却很得老王头的心意。
没过多久，众人都知道，那三思街上的王家出了一个解元。
别人问：“哪个王家？不曾听过呀。”
“听说是从村镇里来的穷书生，全家勒紧裤腰带，好不容易才在三思街上买了一套房子，现在好了，他们家有人考上了，日后便是平步青云。”
也有人无不艳羡：“这可真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你这不曾读书的人，说话就是不中听，人家那是学子，怎么能用凤凰来作比？”
“反正呀, 那三思街现在可热闹了，说起来，寒门已经多少年没出过头名了。咱们天家可是说过好几次，就希望这些寒门学子能争争气、努努力，这不就出现了？”
而此时此刻，接到消息的勇国公，还有之前秦怀曾经学过的学院山长，现在都在翘首以盼。
等听到刘传过来的消息时，两个人都愣了好半天。
秦怀/怀儿什么时候变成寒门学子了？！
他要是寒门的话，这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富人了！
同样郁闷的还有王传贵，他好不容易听到自己过了时策的消息，一回到家后发现，众人都围着秦怀。
就连王老太太脸上都挂着明显的笑容，显然是极为高兴的。
但那份笑容并不是为自己而骄傲，王传贵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虽然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可还是希望娘可以看见他。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大早上熬的鸡汤，也没见你喝一口，老娘要是再——”王老太太的声音忽然穿过人群，精准落在了王传贵的耳朵。
王传贵瞪大眼睛，拔腿就往厨房里跑。
呜呜呜，他就知道，娘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到了厨房一看，人手一个大碗，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鸡汤。
再看旁边，一个比人还要高的大桶里，正放着几只整鸡，鸡汤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厨房。
老婆人赶紧招呼王传贵：“二老爷，您也是要去街上分派鸡汤吗？”
王传贵：？
(本章完)
第608章 做生意
老王家着实热闹了两天，之前一直很紧张的阿玉也松了一口气。
她不仅掏出了自己的零花钱，让人熬煮鸡汤，分发给众邻居，还专门去了一趟文曲星君庙还愿，大手一挥，捐赠了100两的香油钱,把周围的香客都给震惊了。
因为多少年不曾见人给文曲星君撒这么多钱，世人还是更愿意给佛祖捐。
别人看到被阿玉拉着的秦怀，还不太认识这个新晋的解元。
主要是秦怀二人长得一表人才，但无奈实在看上去太小了，也就是没长开的孩子，没有人会把他们同当今的科举制度联系在一起。
还是那卖锦囊的大姐发现了他们,高兴地招呼阿玉：“小姑娘,你是来还愿的吗你们家有人中了”
“嗯！现在只知道我二叔和阿佑哥哥都中了。”阿玉像在推销自家的瓜一样，把秦怀一把推了出去,“我们家阿佑哥哥可厉害啦，他中了解元哦！”
大姐瞪大了眼睛：“解元！就是那个传闻中力大无穷、文思泉涌、答题时有采光漫天、交卷时百鸟争鸣、君子六艺一举射穿了整个靶场的小解元！”
秦怀：
阿玉也张大的嘴巴，脑袋转向秦怀：“阿佑哥哥，这些你都没告诉过我。”
秦怀看到阿玉的表情，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只能淡淡解释：“没有那回事。”
“嗨呀，小先生，那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大姐才不管事情的真假如何，只是放大了声音吆喝道，“之前你们来我这摊子上买锦囊，我就觉得你就是个人中龙凤，必然能在科举场上一举夺魁，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想来也是我的锦囊起了一定的效果，再有文曲星君的助力——”
周围有一些落榜的学子,以及其他那下一次考学子亲眷，听到这话后，直接把两人围了起来。
比之前阿玉大手一挥,捐了100两香油钱时还要热情。
“你们当真是在这摊位上买了锦囊之后，才考上的”
阿玉想了想其中的逻辑，只好点点头：“是啊。”
其他人左右看了一眼见本尊都已经如此回答了，那还等什么，当即就冲到了大姐的摊位上，你一个我一个，把整个摊子都买空了。
大姐又说：“他们可不只是买了一个锦囊，那小姑娘是一口气买了10个锦囊呢，说不定锦囊买的多，效果才更好。”
其他人忙道：“大姐你明日还来摆摊吗我先预定9个，不，10个，不，还是20个，先付你银钱，你一定要先做我的。”
最后，一部分人围着秦怀请教学问,另一部分人把大姐拉扯得东倒西歪。
阿玉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眼里若有所思。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回到家后,阿玉当着众人的面，抱出了一沓纸来。
众人问她：“这是什么”
“写锦囊啊。”阿玉说，“我们在这锦囊上写字，阿佑哥哥盖上印章。那这就是解元盖过章的锦囊，祝福众位学子早日登科及第。那大姐的锦囊没什么由头就卖了那么多，我的锦囊要卖50两一个，一共做10个好了。”
这样子，她捐出去的100两，就能回来了。
众人：“……”
他们就有这么缺钱么
王老太太笑了笑：“将纸张再换个好些的，印写花染，分学子锦囊、考生锦囊、亲眷锦囊，各100个。”
众老仆：“……”
确定了，他们新的主家真的很缺钱。
第609章 见王爷
逍遥王是在第2天下午，才终于见到阿玉，那时阿玉正在书局里，谈论定制纸张的问题。
书局老板心里正烦呢，这小姑娘看着讨喜，说的话也动听，可是她却要求他们做出质量更好的纸张,又要求他们价格更低。
说实话，在都城这么些年，还很少遇见那些砍价的人，因为来书局的大多都是一些面皮薄的学子。
学子们买上东西便走了，他们觉得像市井商人一般讨价还价，显得有辱斯文，因而都是问完价就买下了。
“叔叔，您看呀，我们家可是出了个解元,以后只要我们对外说，平日里只在你们家买纸张，别的家都不踏足的。你猜猜，那些学子会不会动心呢”阿玉苦口婆心，一样一样掰扯给书局的老板听，“叔叔也不是，我想占你的便宜，你要知道我们订的那些纸张，平日里只有达官显贵们才会订，而且并不会订那般多。日后我们家就要在都城长期生活了，一来二去的，需要的不就更多嘛，若日后我们家哥哥在朝中当了官，你想想——”
后面的话阿玉当然没有说得更明白，不过谁人都知道,只要和朝廷的官员扯上一点关系，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攀扯,对生意都有莫大的注意。
当然，若是运气不好，和那些贪官污吏牵扯上了，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书局的老板对此却不怎么在意，毕竟哪个开书局的背后没点关系
他只是觉得这么个小姑娘说话一板一眼的，瞧着还挺有意思。
“我觉得倒是很不错。”逍遥王忽然出现在书局门口，脸上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眉角上那一道疤，为他本就冷酷的面容又增添了一抹严肃，带着一股不怒自威之感，让人瞧着颇有压力。
书局老板见到逍遥王后，赶紧就要过来行礼，却被逍遥王用眼神制止。
阿玉这次是单独出门的，因为书局距离他们新家也就只有几十步路，一抬头就能瞧见家中的大门，她就没让仆人跟着。
至于秦怀，因为得中解元，一大早已经被勇国公府的人接走了。
他其实不很愿意走的，只是王老太太也劝他走进来就不好多待，临走之前,还将自己的私人印章留下了。
完全是为了支持阿玉所说的锦囊大业。
这才有了阿玉到书局来挑选纸张的一幕。
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还颇有些好奇，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坐在轮椅上出门。
她没有很冒犯地盯着对方的腿看，而是望着轮椅的两个大轮子，心中还在问团子：“精灵，这个人的椅子好奇怪，带着两个滚轮。”
【他这个做得挺精巧的，但平衡性和速度以及整体的稳定性都欠缺，不是什么好发明。】
团子挺嫌弃的。
这个世界的手工业很奇怪的，有时候看起来非常精巧，有时候瞧着有极为粗糙。
【咦，恰好有个任务，崽子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给他改良轮椅。】
【他的身份地位应该比较高，任务完成没有奖励，但是有100个积分。】
这个积分的数量，都比得上之前的秦夫人了。
第610章 和她很像
阿玉对于任务，向来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毕竟团子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
不过，这次的任务和手工有关，阿玉倒是挺感兴趣的，若是可以发明出更好的轮椅，说不定能为那些腿脚不便的人提供方便。
其实更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把这个人的腿给治好,就像当初治疗阿爷和二叔一样，但阿玉已经知道，这会暴露她的空间，是万万不可取的行为，除非循序渐进，才可能遮掩一二。
但这个人和自己非亲非故，自己也没什么耐心去循序渐进了。
“叔叔,这家书局是你的吗”阿玉看逍遥王说完话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看,于是就主动找了话题。
逍遥王确实在看阿玉，这是他最近距离看见阿玉了，两个人之间仅有几步之遥。
眼前的小姑娘眉眼十分灵动，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有什么高兴的事。
语调更是雀跃向上，一听就像是没吃过什么苦，一副人畜无害天真烂漫的样子。
这并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小姑娘的眼中，有着一抹并不那么明显的金纹，随着说话的动作，偶尔会闪烁一下。
如果不注意观察，可能会觉得只是外面的光照在了眼睛里。
可是逍遥王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阿阮。”逍遥王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
但是逍遥王拒绝相信，眼前这个小姑娘当真是阿阮的孩子，若真是如此，那么当初阿阮不就流落在了谢府吗
谢府那样一个污糟地，既有攻于心计的,还有说自己来自方外的,谢府的当家主人更是愚钝不堪，却自诩聪明。
阿阮那样一个骄傲灿烂的人，怎么会甘愿做小
是了，他查到的线索里，有说这小姑娘的娘亲一直都病恹恹的，时不时昏迷吐血。
谢府从不请大夫，却安然享受着她带去的丰厚嫁妆。
倘若是阿阮，那丰厚的嫁妆就说得过去了。
可那个叫阿玉的小丫头的娘亲死了，死在了一个冰冷的冬天。
逍遥王甚至找不到她的坟墓。
如今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虽然没眼瞧上去，和曾经的阿阮并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可逍遥王就是觉得，这个姑娘一定和阿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叔叔，叔叔”不知不觉间阿玉已经走到了逍遥王的面前，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然后轻声说，“叔叔我要走了，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逍遥王终于回过神来，深深看了一眼阿玉：“你买那些上好的纸张是要做些什么”
看见阿玉不怎么信任自己的目光,逍遥王又补充道：“我虽不是这家书局的掌柜,但我却能够做主给你少上一些银钱。”
阿玉当即就笑了：“我买那些纸张，是想要帮助一些心思不定的学子，让他们可以静下心来读书，然后好为咱们大昌效力。”
逍遥王大约知道，这丫头估计在想些什么生意经，逍遥王就已经调查过，阿玉是个很有深意头脑的人，在这一点上，倒是和自己很像。
但更像是曾经的阿阮。
第611章 砍价
“听起来确实不错，那价格便给你少一半吧。”在书局老板欲言又止的表情中，逍遥王直接拍板定下。
等到阿玉高高兴兴离开，书局老板才期期艾艾道：“王爷……咱们这也是小本生意，而且主家若是问起来，我该如何答话”
逍遥王收起脸上淡淡的笑容，冷冷的目光像箭一样刺了过去,让书局老板都忍不住浑身一抖，他才慢条斯理地道：“需要怎么回话，还要本王教你吗”
书局老板战战兢兢：“草民愚钝。”
“那你就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告诉他们。赢钱是我让少的，若是觉得亏了，便去我逍遥王府上讨钱，如何”
书局老板还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逍遥王调转了轮椅，大摇大摆离开书局。
等到逍遥王彻底离开后,书籍老板赶紧跟几个伙计商量之后，就急急忙忙出了门，西湾八拐的就到了安国公府的后院门口，敲了几声，才有门房前来。
“岳老板，是有何事”
书局老板苦笑着说：“我想你们二房老爷，是不是得罪了逍遥王”
那门房一脸惊讶：“此事当是绝密，你又如何得知的”
书局老板：“……”
怪不得。
每次他们二房闹了事，逍遥王就要去书局找茬，不是把他们的书拿去免费赠学子，就是给他们做一些老客优惠。
或者像今日这般，金口一张，他们就丢了三百两银子！
是真真正正的，亏损了三百两！
要知道书局卖的任何东西都很贵，但也正因此书局的生意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好，再加上都城里开书局的铺子不要太多，各种竞争压力之下,还有逍遥王在这里时不时发泄一通,他们书局早就是入不敷出了。
书局老板叹口气：“唉，跟错了掌柜，真是累啊。”
他隐隐在心中想到，还不如叫那个小丫头来当掌柜的，或者做个幕后东家也是好的，那小姑娘一瞧就是能做生意的人，能屈能伸，好话坏话都说得出来，偏偏还让人挑不出错来，不觉得生气，这不是天生的大商么
至于阿玉这边哼着歌儿，高高兴兴又回了王家，一头就扎进了王老太太的院子。
“阿爷、阿奶，我回来了，书局的纸张已经定好了！”
阿丽这次去订的可不只是那300个锦囊的纸，还有之后哥哥们到这里学习要用的各种纸，以及笔墨纸砚各十套,她还很有先见之明地,买了许多上好的花笺，到时候让哥哥们平时就在上面练字，等到进士试之后，阿佑哥哥得了状元，又是一大笔收入。
林林总总的价格加起来就快上千两了，阿玉软磨硬泡想要老板免上个100两。
那个叔叔一来，她就直接砍半，那才是真的赚了！
“慢点跑，小心摔着。”院子里的老王头又开始吊他的玉佩了，现在已经可以看出上面貔貅的样貌了，看到她那样子，忙招呼了一声。
阿玉“嗯”了一下，毛茸茸的小脑袋就凑了过去：“阿爷，你在做什么呢”
老王头说：“给你二叔雕个玉佩。”
“哇！”
阿玉这边才刚惊讶，那头王传贵就捧着书挪过来了，眼里是满满的受宠若惊。
“爹，真是给我的么”
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不是。”老王头没好气道，“给猪的。”
王传贵拍拍胸口，一副放心的样子：“那就是我的了。”
阿玉：“……”
第612章 做改良
老王头把王传贵给赶走了，又对阿玉说：“你想要么这个玉不好，改明儿阿爷带你去坊市里走走，买一块好玉，给你做一整套玉石头面。”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之前在府城没得空闲，在镇上又没得货源,普普通通的玉石，哪里配得上他的宝贝孙女
再有就是，他没那么银钱，一天两天的，只能指着月钱攒。
现在，王家所有人的月钱都涨了，但也不算多，大人一个月15两，孩子一个月1两,至于像祝儿那般大的奶娃娃，就给他存着，一个月100钱。
这样的份例，其实在大户人家里都算是多的了。
大户人家里衣食住行样样都有人打点，公中出了钱后，私人手里能攥的就少了。
老王头攒了这些年，也算攒了不少，但要买上好的玉石还是差了点。
他就打算去玉坊市瞅瞅，买一些未开的石头来，到时候开出来的，应当是不会差。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底子还在，少有看走眼的。
若是能把阿玉带去，那成功就是十成十的了。
“好啊。”阿玉并不介意家里人给她准备礼物，反正她有什么好东西,也常会送给家里人。
只要大家不是勒紧裤腰带拿出来的钱财，她都乐意接受。
看阿玉答应了这事,却还没走，就又问她：“还有什么事”
阿玉就说：“阿爷，是有点小事情。我今天在书局里，遇到了一个坐在木轮子上的叔叔，他不能站起来走，看起来很不开心。”
接着，阿玉又压低了声音说：“精灵说，他坐的那个木轮子很不好，有很多的缺点，所以我就想做个更好的木轮子送给他，因为他今天帮我省了好多钱哦！”
老王头的目光微微一动，木轮子上的叔叔
他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但算时间的话，那个人怕也有七八十岁了，完全算不得是阿玉的叔叔。
老王头想了解更清楚一些，就问了好些问题，比如那个人的特征，木轮子的样子,以及那人说话有没有是口癖,或是性格问题等等。
阿玉有的会回答,还有一些她自己也不明白,听起来就是云里雾里的。
恰好这时，王老太太走出院门，对老王头说：“阿玉想要让你做，你便去做，问东问西的做什么”
老王头只好闭了嘴。
阿玉在团子的指挥下，先是把逍遥王原本的轮椅给大致画了出来，而后又拿出另外一只细细的笔，在旁边勾勒出新的线条。
乍眼一看，似乎没什么分别，但老王头看到图纸后，却是眼前一亮。
“这果真是神仙才能做出来的图纸啊，若是将轮椅设计成这个样子，坐的人可以自由操控，而且不容易摔跤！”
老王头捧着图纸，甚至连周围的王老太太和阿玉都忘记了，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嘴里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什么，接着就将那图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整个人疯了似的，拉着一个仆人就冲到外面去。
没一会儿，老王头又冲了回来，一把将图纸拽住，塞进了怀里。
这再次疯了似的冲出去。
远远的，老王头的声音传来：“晚饭不必等我吃了，我去送外头的木材工坊看看！”
王老太太似笑非笑：“很好。”
阿玉缩了缩脖子：“阿奶，我不知道阿爷会这么喜欢，早知道，我就——”
阿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不关你的事。”王老太太摸摸阿玉的脑袋，转头对路过的赤兔道，“去跟厨房的说一声，今晚做一道酒盅凤，把剩下的酒都用上。”
老王头刚被允许一天喝二两酒，他高兴得一下子买了十斤，喜滋滋藏在了地窖里。
一口没喝呢。
赤兔：“……好的。”
阿玉在心里，偷偷地，同时对阿爷和阿奶说了声对不起。
而此刻的老王头，还喜滋滋朝着城外而去呢。
第613章 打脸
秦怀得了解元，反映最激烈的不是王家人，不是勇国公府，也不是皇宫里的帝后。
而是鲁书生鲁余，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钻到了榜前去看。
在他心中，秦怀君子六艺时，每一项都表现得十分卓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必然会获得君子六艺这几项中的魁首。
虽然君子六艺只占三成分数，对于大局的影响不会很大，但只要秦怀能在文考中大差不差，肯定能榜上有名。
毕竟大多数考生的君子六艺实在是没眼看，穷酸书生就不说了, 很多人只能勉勉强强过关，平日里都没个正经练习的地方。
反倒是那些贵族子弟, 因为家里什么都有，君子六艺也有教习先生，自然能学个马马虎虎。
至少能达到中上标准。
到了秦怀时，众人皆不看好他，人太小了。
那君子六艺考试时的弓箭、马匹都是打乱分配的，并不会因为谁看着年龄小，或者年迈，就给你宽泛许多，该是怎样就怎样。
很多老者和少年，甚至连满弓都拉不住，更别说中靶子了。
鲁余心中一阵阵后悔，合该他被人收拾一顿，这张嘴可真是自诩磊落，却做得些让人唾弃的小人行径！
倘若人家金榜题名，那是人家有本事，本该有这场造化。
但人家若是差了一点，盖因前几日被他扰乱了心神, 他又该如何自处？
“鲁兄, 你怎么也在这儿？”放榜时，有几位相熟的学子见到了他，纷纷前来问好，“往年不都让旁人帮你看着么？”
鲁余这是第二次参加科考，但他从幼年起，就很爱看金榜题名时的盛况，回回都让仆人回去禀告。
“嗯，来看看。”鲁余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些人，只能在榜上找着秦怀的名字。
君子六艺时，他留心听过，秦怀是甲七号，名字倒也好记。
他想着秦怀应当是中等的成绩，然而近100个名字看下来，愣是没见着。
怎么会没有？
鲁余揉揉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看漏了哪个人，又想要从中间再看。
就听得旁边有人说：“咦，解元还是出自咱们万宁城人士，之前还说有个寒门学子考得很不错，当是头名，没想到啊，还是咱们首府更人才济济啊！”
鲁余只当没听到, 还在认真找着。
忽然又听见另一人，把那个名字念了出来：“秦怀？这个名字倒陌生的很，近几年的书院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一号人物？没听过哎！”
“你要说这个秦怀，我倒是听过的，他应当是前些年，在青崖。那时候，他便不常在书院里待着，但每逢书院有大小考，必然能看到他。”
“是了是了，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号人物。那人当真天生是个科举考试的料，就连我们别的学堂的夫子都说，若是秦怀去参加科考，定然是个状元人物。只可惜后头没听过了，他应该是前两次科考就参加了才是，这么现在才榜上有名？不应该啊。”
“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勇国公府那个小公子秦怀了？”
听到这些话，鲁余的脸都白了。
明天停一天，后天更一万。
(本章完)
第614章 身份
万宁城中，王公贵族多如牛毛。
就连市井莽夫都爱说：“这还能住在万宁城里的，往上数个三五代，谁家不是贵人来的？”
穷人可没法传那么多代，唯有贵族一代代传承，有的一代代没落，渐渐被剔除贵族行列, 成了凡夫俗子，底层百姓。
更有甚的，连百姓都沾不上边，只是个奴仆、奴隶，轻易不能从商，更不能入仕, 能传个两代，都算主家宽容。
鲁余之前只道秦怀是外乡来的赶考人, 反正各府城都有举人试，并不拘泥于报考人数，只要提前交足了各种凭据，没有其他特殊情况，都能允考。
许多学子都会为了冲运气，跑到万宁城来考，这些人都是有底气有学问的，或者是攒不了进士试的银钱，只能来碰碰运气。
再不济，考得个举人，在万宁城被指派一个地方小官，那也比在家乡指派更小的官员好，算来，也是值当的。
“秦怀竟然是勇国公府的人？”一人的音调忽然变了调，转而，那人就拍了拍鲁余的肩膀，“鲁兄，前几日你不是说要找一个叫秦怀的人么？”
这人也是当初上过公堂的学子, 是鲁余一道的同窗。
当时, 他可也看了不少热闹。
鲁余在没有彻底转变思维之前，还记恨着秦怀，直到他出了贡院，也没告诉其他人关于秦怀的事。
大家想当然以为，他是想找秦怀算账来着。
鲁余苦笑道：“我是要找他，但——”
他不知该如何说。
若秦怀只是个寒门学子，他鲁余受了人家的恩，上门去致谢再为之前的莽撞致歉，这也合情合理。
而且，也足以体现出他的诚意。
但人家如今高中解元，又是个身份比他还尊贵的贵人，他再上门去致谢致歉，怎么看都得变了味道。
现在是骑虎难下，想报恩没办法，想给人赔个不是，也显得谄媚。
“鲁兄，如何？”那人低声道，“便是个解元, 也不一定就能做状元，将他此前狂妄的言论放出去, 便——”
“使不得！”鲁余不自觉放大了声音，看到周围人望过来，又忙把友人扯到一边去，道，“秦怀此人是个君子，日后切莫惹他厌烦。”
学子惊了：“鲁兄，你这是，被他身后的权势吓住了？可若真论起来，他也不过是国公府里的小公子，要和鲁兄你的身份比起来，也说不定会差到哪儿去。”
鲁余心里乱糟糟的，只说了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事先走一步”就匆匆离去。
甚至连他自己的排名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鲁余的祖父是吏部尚书，本是正三品官衔，但明华帝念起劳苦功高，多年来为大昌选拔人才，公正不阿，是以特意给他提了个从二品的官衔。
在大昌，吏部本也是六部之首，鲁尚书在正三品的官位上领了从二品的头衔，就更无人小觑。
因而，他这个嫡子嫡孙也身份卓然，只要他们家不犯什么错事，一步步稳扎稳打，他的成就也低不到哪儿去。
从某一方面来说，确实要比国公府里外来的小公子要尊贵不少。
回到鲁府之后，仆人忙上前来，笑容满面道：“恭喜少爷了！”
鲁余随意摆摆手，根本没认真听，而是直奔书房。
站在书房外，鲁余站定，提了声音道：“祖父，孙儿守正有事想请教祖父。”
良久，里头才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吧。”
(本章完)
第615章 请示
鲁尚书在大昌，也算得是个传奇人物，他是寒门出生，年轻时他一心便奔着仕途而去。
家中无钱给他额外置办正经聘礼，就到更偏远的地界，给他找了个童养媳。
彼时他年纪尚小，却极有主义, 不顾他人非议，带着童养媳读书。
那姑娘15岁及笄后，便去绣房里给人写墨宝，竟有了个才女的小名头。
年轻的鲁尚书将人放走，但姑娘愿意留下，一直等到鲁尚书十六, 二人才算正式拜堂, 过了明路, 接着便去赶考。
后来，那姑娘心甘情愿跟着鲁尚书进都城赶考，二人伉俪情深，为体察明情，路上餐风饮露，姑娘写了一叠厚厚的札记。
鲁尚书一路高中榜首，彼时金銮殿上还是高祖帝，也就是如今明华帝的祖父。
高祖帝是个暴脾气，涵养不算好，但也被鲁尚书的一番报国论牢牢吸引，当即点名状元。也不让人入翰林院做编修，而是给人立了个钦差的名头，把他分到一处闹旱灾的地界，让他去处理。
这是一项苦差事，而且非常容易丢命，哪怕是有点儿根基的朝廷命官都不敢接这活, 更别说什么都没有的鲁尚书。但他不仅去了，还带着夫人去了。
后来据说书先生们一路传回来，鲁尚书不仅救下了当地差点死掉的县令，还带着妻子登上城门，一个尚方宝剑横在脖子上，一个圣旨的抽绳勒在脖子上，愣是把人给整懵了。
无论是当地不愿伸手助人的豪绅，还是闹事的难民，或是振臂高呼天地不仁的学子，均哑口无言。
鲁尚书一战成名，不过翰林院三年编修考核，直接走马上任做了一个穷县的县令。
那个县在他的治理下，六年后更穷了，气得高祖皇帝在大朝会上破口大骂。
但科举揭榜后，却整整供出了十个进士，生生让该县成了进士之乡，高祖皇帝把“进士之乡”的牌坊送去后，引诸多学子前往，更有豪绅一掷千金，连带着周边县城也跟着富起来！
后来, 那个地方还被纳入了永昌郡主的属地，也就是今日的永昌城。
之后便是鲁尚书一路升官的事迹，三十三岁那年，他便成了最年轻的尚书。
经高祖、先帝、明华帝三代帝王宠爱而不衰，却始终不卑不亢，是世间学子的典范。
世人称赞的鲁尚书，却也是鲁余最惧怕之人。
想到祖父一生兢兢业业、公正克己，他却犯了小人之心，不知该如何自处。
果不其然，一进书房，鲁余便看到坐在一旁自顾自翻书的祖母，以及刚刚放下墨笔的鲁尚书。
鲁尚书做事一丝不苟，但他从不留宿皇宫，也不将事务带回府中处理。
每日散值后，他就会乘着马车从皇城内回家，路途考察皇城之内的民生民情。
现在，怕是祖父难得悠闲时日，同祖母二人过得正舒坦。
鲁余心里更紧张了。
“何事？”鲁尚书将孙儿半天不讲话，眉梢都没动一下，但还是坐在主位上，望向他，“科考又落第了？”
他这个孙儿，人并不算聪慧，也未能如他一般科考得名。
好在，鲁尚书见多了各种人物，倒也不会苛求。
鲁余艰难道：“孙儿……孙儿还未曾细看。”
他以前最在意的东西，现在却成了不顶重要的了。
祖母忽而温和道：“可是我在这儿，不便说？”
说着，尚书夫人就站了起来，将书往怀着一放，便要出门去。
“祖母，非是如此。”鲁余赶紧留住尚书夫人，仁慈的祖母若走了，他还不定要遭多大的罪！
在祖父祖母的目光审视下，鲁余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做的糊涂事讲了。
“荒唐！”鲁尚书果真十分生气，苍劲的手狠狠拍在桌案上，“我鲁家家训第一条是什么？你且说来！”
鲁余颤了颤，声音弱了不少：“第一，不可踩高捧低、仗势欺人。”
鲁尚书怒极反笑：“我当你早忘了——来人，请家法！”
这话，惊动了整个鲁府，包括正打算拜访的逍遥王。
“王爷，实在对不住！”管家一脸为难，他感觉自己是捧着脑袋在跟逍遥王说话。
可若是让逍遥王进去了，他怀疑自己会被老爷直接乱棍打死。
里头，可是在严惩大少爷啊！
忽然，里头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我的儿啊！”
逍遥王本想调头便走，又想起才查到的情报，他那好侄儿，想来便是被这家的公子威胁了。
哥哥嫂子不方便给儿子撑腰，当叔叔的，总要来表示表示。
旁的不说，总要让这家知道知道，秦怀可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想着，逍遥王便道：“本王腿脚不便，怕是无力回返了，管家大人，不妨允本王歇歇脚再赶人不迟？”
管家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觉得这话把他给扎得血都冷了。
完了，完了，话说得这般难听，这是彻底得罪逍遥王了！
管家以给自己办葬礼的心情，朝着逍遥王露出一个笑，颤着牙齿道：“草民惶恐！王爷，您请——”
(本章完)
第616章 行刑
“砰！砰！砰！”
并不算宽敞的大院之内，此刻已经围战了许多人，几乎鲁府上下不需要当值的，全都在场了，这也是鲁尚书的要求。
鲁余的口中含了一根木头，整个人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直滴滴落下, 后背的衣裳也已经被汗湿了，臀部更是殷红一片，瞧着就触目惊心。
此时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正在一前一后执行家法，那真是棍棍到肉。
每打下一次，周围所有人脸上的肉就跟着跳一次, 胆子小的更是早早闭起了眼睛, 于心不忍的也满脸是泪, 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老爷、老爷，够了吧！再这么打下去，孙少爷怕是没得活路了！”有忠心的老仆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跪倒在地上，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便是有天大的错处，现在也够了吧！”
鲁余的奶娘更是惨烈地叫道：“老爷！都是老奴不好，是老奴犯了错，若是孙少爷有哪里做的不对，您要了老奴的命都好，老奴绝无怨言！可是孙少爷现在正在科举，今日他才金榜题名，日后有偌大的前程，您这般把他打坏了，他可要如何自处啊！”
也是这位奶娘，此时她像是被人打了一般，瘫软在地上, 根本就爬不起来了。
但是碍于鲁尚书的威严即便心中疼痛难当, 她也没有上前去护住鲁余。
刚才叫得最凶的也是她, 在场其他人，包括鲁余的母亲，此时也是在旁边偷偷拭泪，根本没有置喙半句。
鲁府上下都知道，他们的老爷是一位公正之人，从不滥用私刑，但也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错的人，此时孙少爷被打得这般厉害，定然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了。
“老爷再打下去，孙少爷怕是活不了了。”奶娘哭得凄惨至极，整个人匍匐着，爬向了鲁尚书，涕泗横流，“老爷，您行行好吧！行行好！”
“奶娘！”鲁余的母亲终于站了出来，也没有说别的，而是让人直接把她给架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后娘，而这位奶娘才是他的亲娘。
也是这时候, 鲁余的母亲才发现, 自己自以为已经长得端端正正的儿子, 或许有什么地方歪掉了。
她并不曾多精心教导鲁余，全由奶娘和众仆从照顾饮食起居，鲁家门风甚严，但也没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鲁尚书也常会亲身教导家中子孙，她很放心。
可如今来看，不该如此的。
奶娘被拖走后，众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等到两个家丁行刑完毕，才对鲁尚书道：“老爷，20棍已罚毕。”
鲁尚书“嗯”了一声，这才看向已经气息奄奄的鲁余：“鲁守正，你可知错。”
鲁余本来已经被打得快晕厥过去，听到这话，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嘶哑着声音回答：“孙儿——知错。”
身上越是疼得厉害，他越是想得深远。
自家祖父最是重视人才，而自己差点就让大昌错失一位极致的人才，这样的愤怒，他属实能够体会到。
他又何尝不是？
当初要不是对方提及了“状元二字”，让他想到了祖父当年寒门子考中状元的艰辛，也不会不闻不问出言讽刺。
可这并不是他犯错的借口。
众人正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何事，就听到一阵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了逍遥王坐在轮椅上，身后十余个兵丁犹如铁墙一般守着他。
逍遥王笑了笑：“好热闹啊。”
(本章完)
第617章 找场子
鲁尚书并不是很喜欢逍遥王，见到逍遥王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逍遥王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来到我尚书府了？”
真正的尚书府设置在了皇城之内，外面其实只是鲁尚书自己的一套府邸，不过他故意这般说，便是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和逍遥王谈。
他从不和朝廷的官员们讲情义, 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场合，只要对方是官员，他必定以尚书的身份说话。
以此来提醒自己勿要行差踏错。
逍遥王“啊”了一下，才说：“鲁尚书不必惊慌，本王今日只是来瞧瞧热闹的，看在贵公子如此凄惨的模样，本王便放心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惊讶了，逍遥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自己公子凄惨他就放心了, 难道公子得罪的人竟然是逍遥王？所以老爷才会如此愤怒？
这样一想倒也想得通了，逍遥王是整个大昌最为特殊的王爷，之前得罪过逍遥王的那些人，要么是革职，要么被流放，要么就直接暴毙了，甚至还有的被抄了家，最严重的一个是犯了造反的罪名，被诛连三族。
虽然那些人最终都查出了相应的罪证，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多想。
万一那些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呢？
众人正在这般猜想的时候，鲁余心里也疑惑了，他什么时候又得罪逍遥王了？
“其实说起来，贵府的公子也没做过什么大的坏事，不过是在我们家远房侄子赶考的路上，小小打压了一下，把对方拉到公堂上去，想逼得他对权贵生畏, 好考不上解元罢了。”逍遥王每说一句话，众人的脸色就变了一点，他十分满意看到大家神色的变化，然后又慢条斯理接着说，“可惜呀，现在的科考最高也只能考个解元，若是能再难上一些，说不定我那远房侄子还能做个大解元，你们说是也不是？”
众人：“……”
你这话说的，让大家不知道怎么接。
而且传闻中逍遥王不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人么？今天怎么喋喋不休的，像个话痨鬼。
还有既然只是个远房侄子，有必要这样上门来故意说上一通吗？
逍遥王此时也在心中想：他的逍遥王府和勇国功夫以及内宫之间，距离是挺远的，房子和房子之间隔得远，可不就叫远房侄子吗？
他说得一点毛病也没有。
鲁尚书：“那依照逍遥王的意思，还要怎样才能为王爷的远房侄子出气？不若就秉公执法，将他再送入公堂，看看府尹大人怎么判，我们尚书府绝无半句不满。”
“何须如此麻烦，本王瞧着你们处理的就挺好, 本王说过了，此番只是上门来瞧瞧热闹。”逍遥王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说，“本王想起来了，其实今日本王是来求尚书大人的，您掌管天下人才选拔，而我那天才般的侄子，日后必定会有所造诣，不若尚书大人帮忙琢磨琢磨，什么样的人才配当他的书童。”
说完后，那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了鲁余。
众人：“……”
鲁尚书：“……”
虽然大家都没说话，可是那脸上分明就写着：逍遥王，不愧是你，竟然叫内部上童，可真敢想！
这时逍遥王想得十分简单，无论自家侄子日后是要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或是只是将当个普通的官员。
但只要拉上了这个油盐不进的鲁尚书，拉上了这家侄子的贼船，以自家侄子那聪慧的性子必然能成为他的一大助益。就这个问题
这就算是自己这个做叔叔的，为他今后的仕途，送上一份小小礼物吧。
而且，经此一事之后，万宁城内的大家都会知道，哪怕只是小小得罪一下秦怀，就有可能被沦为书童，岂不是比直接一次打脸更为有效？
他自认为，这次给侄子找了很大一个场子。
后来的鲁家人：逍遥王确定是来找场子，而不是来送福利的？
(本章完)
第618章 提高身份
鲁尚书黑着脸，将逍遥王请进了书房。
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书房中究竟商议了什么，反正出来的时候尚书大人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逍遥王也一副笑面狐狸的样子。
而且老爷直接拍板钉钉，要让孙少爷去秦家做书童，这次，鲁余的娘彻底坐不住了,要找自家积威甚重的公公说理。
自己的儿子前途无量，而且这次在举人考试中一举夺得了第三十六名，便是直接去考进士试，也有四五成的把握，可做了人家的书童，那前程不就毁于一旦了
这可和受家法更严重。
孩子没教好,日后她更费心便是，可要直接断了孩子的青云之路，哪个做娘的能受得了！
然而，等到她相公第二日休沐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后，当即就劝住了她，让她听从爹的安排。
“这些年，爹从未行差踏错过，若真是咱们的孩子该有此难，那也是他自找的，旁人可管不了我们做父母的管得了一时，还能管得了一世吗明年他就要及冠了，凡事也该他自己多想想。”
见自己一向敬重的丈夫都这般说，鲁余的母亲就歇了心思。
只是当天，她还是去问了鲁余自己的意思，鲁余心中虽然难过，但想法也和自家父亲一致。
确然是他犯了大错，而且当初不止是口头有口角,他还真的想过要以自己的身份压人，哪怕当时他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也确实违背了家训。
祖父怎么责罚都应当。
一通家法过后，鲁余心里反而通态不少。
而另一头，逍遥王心情也甚好，如此又过了四五日，王家派人上逍遥王府来通报，说是给他准备了一份礼，请他亲自去领。
逍遥王想到那个像极了阿阮的姑娘，心里一软，干脆先去德凤酒楼里叫了一大桌的席面，自己没动几口，只挨着尝了点味道，直接赏给了陪在自己身边的侍卫。
接着，他又重新叫了一桌，将自己认为好吃的那些都做了一份，让人打包进食盒中，高高兴兴提去了王家。
到了王家后，他发现王家从上而下都很高兴，像是遇见了什么大喜事。
路上遇见卖零嘴的几个摊子，干脆让人将摊子都给买下来，全都当成了礼。
最惊奇的是，来给自己开门的竟然不是王家的门房,而是一只看起来十分强壮的羊。
逍遥王：“”
小羊看着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也歪了歪脑袋：“咩”
这人怎么瞧着和其他人长得不同，仿佛有点傻，还一动不动的。
唉，自己好久没跟在小主人的身边，小主人居然和傻子做朋友了！
逍遥王没有错过这只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鄙夷的神色闪过，是自己眼花了吗
“小羊，外面是谁呀”阿玉的声音变得俏生生，那音调里含着的笑意都未能完全退去。
很快逍遥王就看见穿着一件粉色襦裙的阿玉，眼前一花，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精怪的小姑娘。
“是木轮子叔叔来啦快请进吧。”阿玉看到了逍遥王，高高兴兴邀请他。
逍遥王：“……”木、木轮子叔叔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下的轮椅，可不就是木轮子么。
脑海中那升起来的怀念，瞬间支离破碎，半点也找不到踪迹了。
“你可唤我阿数叔叔。”
第619章 三郎的婚事
王家现在热闹极了，因为王家的儿郎们全来了，还带来不少好消息。
王二郎、王三郎、王四郎和王七郎，都已经考中了举人，其中王二郎还是望北郡府城的解元，其他几个人考得也还好，王七郎以最后一名的身份,也险险过了。
而王五郎和王六郎终于过了童生试，成了正式的秀才，王五郎还一鼓作气考了第二名，他的目标是举人试里也要考个解元来看看。
考中了举人的几个，再加上王五郎，全都来了万宁城,王六郎则留在了府城，他在府城盘了个铺面,如今还捣鼓得有声有色的。
正在兴头上，打算等再过两月，再到万宁城去。
若不是想着阿玉，他可能再过两月都不想来的。
除了他们，家中女眷也来了不少，二郎媳妇姜芜菁、四郎媳妇周楚楚，最有趣的是，王三郎也有了一个未婚妻，竟然是魏郡守家的大女儿魏倩影。
这次科考时，两人之间纠葛挺多，三郎觉得魏倩影是个不错的人，魏倩影也看重三郎做事稳重，两人就各自跟家人说了。
本来就有意撮合他们和王家的郡守夫人，哪里有不高兴的
当即就不辞远路，带着大车小车的见面礼去了一趟胡家村，对已经懵了的王传富夫妇，说起了魏倩颖和王三郎的婚事。
王传富夫妇还在琢磨着三郎的妻子人选，他们都已经选过好几遭了,可是他们人在胡家村里，哪怕现在的媒人已经不作妖春雪里也有不少夫子帮忙牵线引桥，可能找到的姑娘确实不算多。
总不能把那些目不识丁的人娶回来，当三郎的媳妇吧
倒不是说瞧不起人家的出身，而是已经长得这般大的姑娘，想要让她改变，忽然知书达理，那是不可能的。
可大字不识的那些，或是见识实在短浅的，和如今的三郎怕是说不到一处去。
两人成了形式上的夫妻，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们家现在什么也不愁，什么也不缺，也不需要子孙们去怎样建功立业，就只想看着儿孙们过着幸福和乐的日子。
最和乐的，莫过于让他们有一个伉俪情深的伴侣了。
这一来二去的时间就耽误了。
没想到，之前还嚷嚷着此生都不娶妻的，三郎会忽然给他们这样一个惊喜，其实这样倒也好了,自己个选的，总归是自己的路。
唯一惊讶的,怕就是胡家村的村民了，尤其是村里那些正在上学的女孩子们。
她们这才发现，两个人若是情投意合，女儿家也不必那么含蓄，放心大胆追求喜欢的人，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罗夫子和万夫子两个人，如今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村子，原本一些固执迂腐的思想，早就在潜移默化间被改变了，他们对女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成见，也集中体现在他们教导女学子的时候，也同样一视同仁，甚至同样严格。
哪怕她们可能一辈子无法参与科举。
直到后来，多年以后，人们谈及婚嫁自由的习俗时，仍然不能忘记，最先引起这番改变的，只是出自一个小小的村落。
堂堂的郡守大小姐，不顾世俗异样的眼光，高调嫁给了穷村里的一个寒门小伙。
这不是爱，又是怎么
不过现在，王三郎还没注意这些。
阿玉领着逍遥王进去的时候，王三郎恰好在同王老太太说：“对了，村里的周姨要成亲了，我们这次也是过来送请柬的。”
王老太太：“她要改嫁给谁”
“张展张县令啊。”
“咳咳咳咳咳——”
逍遥王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被口水给呛住了。
第620章 刚刚好
逍遥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缓不过来，阿玉刚想上去给他拍拍背，结果后头的小羊就冲上来了。
只见小羊的羊角狠狠朝前一顶，对着逍遥王的后背，砰的一声撞过去。
逍遥王：“！”
阿玉伸长了脖子去看他，发现逍遥王果真没有咳嗽了,摸了摸小羊的脑袋：“小羊，你干得很好，你看木轮子叔叔，啊，是阿数叔叔已经没事了。”
小羊那几乎看不见的羊尾巴甩了甩，显然对于自己这精湛的艺术也非常骄傲自豪。
逍遥王：“……”
他怎么就觉得，只要和这个王家有关的事，他就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倒霉呢
这份动静也吸引了王家人看过来，王老太太见到逍遥王后，嘴角勾起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容：“王爷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
王家其他人听到王爷两个字，赶紧转过头来，纷纷朝着逍遥王行礼。
只是，他们行的不是君臣礼，也不是百姓对王爷的大礼，而是很普通的见面礼。
看到众人行的礼，逍遥王眼里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来，王家人已经把自己当做自家人了。
他并不知道，只要踏进这个门的人不是皇帝，那他们行的都是这个礼，这也是王老太太曾经专门说过的。
没道理在自己家里还要当下等人。
能行个平礼就不错了。
“您就是逍遥王啊”王五郎凑到前头来，眼里闪过明显的好奇，不过礼仪修养现在已然到家的他，到底没有做出更失礼的举动，而是远远道，“此前总在传闻中听说您的故事,说起来之前咱们镇子上还曾说过您,现在见见，果然话本子误人。”
逍遥王来了兴趣：“哦，那你们真想是如何称论本王的”
“倒也没说别的什么，只说逍遥王是个喜怒无常之人。”王五郎看人十分准，比如他就知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想要激怒一个人和讨好一个人，对王五郎而言都是很容易的了。
激怒一个人，从几个兄弟中间学来的，讨好一个人，则是从自家妹妹身上学来的，
比如眼前这个逍遥王，他就觉得和话本中的那些绝无相似。
“本王倒觉得评价甚为精准。”逍遥王却笑了，“这天底下，谁人又不是喜怒无常”
王五郎狠狠点头：“就是就是，比如我娘有时候就很高兴，有时候突然就很生气，两者情绪之间转换很快，常常让我猝不及防。”
这话逗得逍遥王朗声大笑,把众人心头那一丁点的忐忑都给笑去了，看来这是友非敌。
就说嘛，有阿玉在的地方，怎么可能树敌呢
阿玉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说：“阿奶你们先聊着，我先带阿数叔叔去后头看看他的东西。”
王老太太：“去吧。”
王五郎忙问：“什么东西，是我能不能去瞧瞧?”
“当然可以啊，是我请阿爷专门做的，很适合现在的阿数叔叔。”
其实逍遥王还想问问，关于那个什么村里改嫁的人和张展之间的关系，但瞧着王家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他一个外姓人突然去问，显得很突兀，还不如找个人少的地方问问看。
他实在好奇，张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子，是如何会选择和一个村妇在一起
此时的逍遥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了更多更丰富的情绪。
阿玉和王五郎一起，带着逍遥王去了后院。
那是一个专门放各种活计的后院，也是老王头的专属之地，有了他们，还有一些偶尔路过的仆从，后头的侍卫们就装不下了。
“你们在府外等着。”
“是！”
等他们走了，阿玉才指着院子里一个盖着布的东西，王五郎一把扯下布，露出里头的东西。
看到那个东西，王五郎“哇”了一下，逍遥王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王五郎原本想着，侍卫都走了，他得和阿玉把这个王爷搬到新的轮椅上，没曾想，逍遥王只是轻轻拍了拍木轮椅的把手，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不偏不倚，落在了新的轮椅中。
他的手肘撑在精铁练就的把手处，袖子落下，漏出一截手腕。
“这个东西——”将阿玉紧张等待的样子，他勾起嘴角，道，“多谢，刚刚好。”
第621章 价值
这个轮椅的图纸其实出自团子，是团子结合了许多个世纪的资料设计出来的，其中还有阿玉的巧思。
甚至在关键的时候，可以直接包裹住逍遥王，护住他的全身，变成一副特制的铠甲。
整个铠甲会从头一直连接到地面，只要不带着铠甲飞起来,都不会觉得太过笨重。
铠甲状态下，逍遥王甚至可以站起来，直接在机械力量的帮助下行走。
平时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个用精铁打造的精美的轮椅，在如今的坊市上，绝对买不到第二个。
直接坐在轮椅上的逍遥王，感受最为强烈。
他之前以为那个精铁是冰冷精铁的东西，其实触感是温和,一点不觉得冰凉，这种功效有些像暖玉，可暖玉太容易碎，不可能用在轮椅上。
“阿数叔叔，这个东西是我阿爷精心打磨了几天几夜之后才做出来的，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功能，不过因为时间紧凑，现在只能做出这个简陋的形状。”
阿玉把铠甲的概念跟逍遥王说了，逍遥王倒还没什么表示，旁边的王五郎就已经惊讶地嗷嗷叫了好几声。
“天啊，阿玉，你是怎么想到做出这么一个东西的，而且轮椅可以直接变成能战斗的东西”
“阿爷做的时候，我一定要在旁边看看！”
“日后若是能够用在战场上，战士们是不是就能少牺牲许多”
“阿玉你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我王五郎的妹妹！”
阿玉说：“五哥哥，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要做这样一个轮椅,可是要花上千两银子的！到时候用在战场上，是你给他们出钱，还是让我们的天家出钱呢”
其实阿玉说的话还是有水分的，因为里面的一些材料并不是他们花钱去买的，而是团子直接通过空间的商城去收购的破烂。
当然这种破烂，只是仅限于其他位面的人来说，比如对于他们来说是垃圾的东西，放在阿玉这个世界里面就会变成无价之宝。
只要数量稀少，不破坏整个世界的平衡，源空间现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团子这种倒买倒卖的行为已经无力去阻止了。
因为只要阻止一次，团子就要烦他好多次。
这种材料利用现在大仓的技术其实也能做出来，只是时间要花费更久，差不多要半年才能做足，一个轮椅所需要的量。
说的上千名一次都还只是成本价，如果真要拿出来，卖几万两银子都有可能，当然对于达官显贵来说,几万两银子也不算是什么钱了。
现在逍遥王所拥有的这个当然不是能变成铠甲的，而是一个比较普通的轮椅。
但这个轮椅有几个开关,能够让轮椅在平坦的地面上自助行走。
不需要有人推，也不需要逍遥王自己用手去搬动轮子。
逍遥王实在是太喜欢这个东西了，哪怕在阿玉的口中，这只是一个残次品。
“阿玉，你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很喜欢。”逍遥王说，“这样算来，我送你的东西就值不上价了。”
阿玉想起刚才她要把逍遥王带到后院来时，逍遥王提前命人让人抬进去的东西，德凤楼的席面，以及路边的小吃摊。
和这个轮椅比起来，自然不算什么。
“阿数叔叔说得什么话，你是我的朋友啊，怎么能说值不值这可就见外了！”逍遥王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看到阿玉从身侧精致的兜里，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纸页，而后说，“朋友就要明算账，做这个轮椅的钱，以及我的、阿爷的工费，都记在这里头了，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对的。”
逍遥王看着这个东西末尾记着的八千八百八十八两，又听阿玉说：“如果你想要可以变铠甲的那个，可以直接加在这个上面，改一改，改装的费用是再加两万二千两。如果直接做新的，我们就算个比较吉利的价格，就四万四千四百两吧！”
逍遥王：“……”
就连刚刚还在对轮椅大夸特夸的王五郎，都忙往后大退一步。
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阿玉。
乖乖，他家妹妹，怕不是算盘精转世吧！
第622章 阿阮是谁
逍遥王有想过这东西贵，但没想过会这么贵。
逍遥王可没有一个江南秦家做母族的后盾，他的母亲原本是宫中一名很不起眼的妃子。
当初先帝还在时，不少人都肖想过更高的位置，毕竟当初先帝就是秦家人，功名利禄什么都有了，也就缺一个情爱。
先帝和太后的感情,着实不怎么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因此有一些入宫的妃子，便开始肖想着可以踩着太后的脑袋上位。
当然，她们没有一个得逞的，一个两个都像是被痛打落水狗一样，跌落下来，最后一无所有,严重的,甚至牵连全族人。
逍遥王的母亲也曾受宠过一段时间，但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清醒，而且非常拥戴今太后的地位。
如此反倒成了笑到最后的人，现在后宫中已经没有先帝的妃子，只剩下太后一人，剩下的便是逍遥王的母亲，得了太后和明华帝的恩典，得以出宫荣养，这是许多妃子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也正因为只是一个小妃子，一个不起眼的太妃，哪怕回到了安国公府，可安国公能给她的并不多了。
偌大的安国公府，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匀不出多少来给一个已出嫁的大姑婆。
逍遥王很会做生意，可以没有外人想象中那般有钱，他的许多钱其实都是从兄嫂那里坑来的。
“啊,阿树叔叔，你是不是钱不够啊”阿玉对物价的认知是很极端的一方面，她知道一文钱和一两银子能够买多少东西，可当这个钱以千两论、万两论的时候，阿玉又不觉得它值钱了。
那就是一堆数字。
而这个数字是团子测算出来的，也就是说阿玉并没有故意要坑逍遥王，而是这个轮椅就值这个价。
逍遥王的脸上闪过一抹明显的尴尬：“我用铺子折算给你可成我还有两很适合你的庄子，按市面上的论价，一个庄子也可抵一万两了。”
“也不是不可以。”阿玉从王老太太那里学的，若有房子铺子和庄子，阿玉也不嫌多的，尤其是这些不是被赐封和去官家买的地，日后的支配也更加自由，中间能少不少事。
想到这里，阿玉眼睛一亮：“你有庄子的话，是不是也有校场呀”
逍遥王眉梢一挑：“你想做什么是要去开个武馆”
“不是，我打算买来做书院，但是建书院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从现在开始建，等到我日后长大了,便也该是能用了。”阿玉说。
说起来逍遥王，还真知道阿玉想建女子书院的事，曾经知晓这件事的人都只当个笑话来听，现在看来，这小丫头倒是认真了。
“多年前也曾有人这般想过，但最后也没能成事。”逍遥王说。
阿玉感兴趣道：“谁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我可以和他做朋友，我们一起建书院！”
“是一个叫阿阮的人。”逍遥王笑着说，又伸出食指，点了点阿玉的眼睫毛，声音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她和你一样，眼睛也很漂亮。”
阿玉听的眼睛一亮一亮的，倒真的对那个神秘的人感兴趣了。
“阿阮是谁阿数叔叔，你告诉我，我给你少50两，不，100两，好不好嘛！”
只是，逍遥王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我已十余年未曾见她了，如今也不知晓她去了哪儿。不说她了，说说你吧，你想要校场，不如直接盘个现成的书院。我手上倒真有一个，但已荒废了几年，慢慢打理打理，也不是不能用。”
阿玉惊喜不已，现成的书院！
“只是我有个条件，”逍遥王说，“那书院可不是四万两银子能拿下来的，我可以全送给你，日后你若当了山长，我也可为你打点。我的条件就是，你这个轮椅再做十份，而且，若要售予下一人，要告知于我。若我不同意，则不能售卖，如何”
阿玉一口答应下来：“好啊好啊，但我得看看那个书院再说！”
“你能做得了主”
“当然啦！”
轮椅的图纸是精灵给的，轮椅是阿爷托了好几个铁匠铺子和矿地东家做成的，精灵同意，阿爷肯定也会同意，当然能做主啦。
她简直就是可以白捡一个书院呐！
第623章 看书院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阿玉，比如她直到现在，吃遍了各种美食，皇宫御膳都尝过了，但最喜欢的还是馒头。
无论是老王家做的老面馒头，还是外面摊子上随便买的硬馒头，她都觉得好吃, 如今都不腻。
她想要开个女子书院，大家当她是小孩心性，随口一提就算了。
但这么多年来，阿玉从来没放下过，一直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她在空间里，围着团子听了很多关于书院的故事, 团子又去烦源空间。
当然，这么点小事情，源空间根本懒得打理两个小崽子, 只让他们去商量捣鼓。
要什么事都管，就算是个无所不能的源空间，也会想要原地爆炸。
“你当真要这个书院？”阿玉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当即就央着逍遥王带她去看看。
这次，跟来的刘氏忙让汤圆跟上。
小羊也被打扮得十分富贵，尾巴上系了一个极繁复的璎珞，远远望去，好似长了彩尾的羊。
油光发亮的毛发就更别提了，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王五郎和王七郎也被王老太太安排跟上来，一行人又热热闹闹。
就好像他们当初在南河镇一样，哥哥和妹妹都去上学，一只瞧着就不凡的山羊沿途护送着。
但凡不忙着赶路的，总要朝这里望上一望。
等到了书院，阿玉一踏进去，就“哇”了一声。
逍遥王并没进去，而是留在外头，隐隐能看到里面比人还高半丈的杂草。
于是有此一问。
“你当真要这个书院？”逍遥王又重复了一遍。
“等等哦, 我先看看。”阿玉提着裙子走进去, 发现院子里还有好些苍耳，她便将裙角都扒拉起来，扎进了裤筒里。
王七郎见了，忙去把书院古旧的大门给关上，免得外人瞧见。
汤圆去接阿玉丢给她的披帛，小羊已经撒丫子跑进去了。
高大挺拔的白羊一钻进去，眨眼就没了影子，只偶尔听到它“咩”两声，以作招呼。
浑然看不出已经是个成熟的羊爹。
“我们也进去看看吧。”王五郎说着，随手抽出腰间的一把木剑，往杂草丛里打了打，道，“这万宁城的蛇虫可不比咱们村里，和咱们不熟，万一瞎了眼伤到你，那可不好。”
阿玉远远应道：“有小羊在呢，不怕。”
如今，小羊的御兽能力，尤其是御蛇的能力与日俱增, 从原本胡家村的周围, 到后来沿着胡家村到南河镇，乃至于府城的一大片，那些蛇都听它的。
蛇小弟们也不做其他的，只每次乖乖把蛇蜕丢在王家后院，等着仆人去收拾，那也是一大笔收入。
偶尔遇到两条蛇打了架，若是哪条快死了，也想着做点贡献。
不过，胡家村的人如今都忌口了，再怎么样也不会吃蛇、打蛇，蛇没了，他们就埋到给蛇划分的坟地里头。
阿玉沿着小羊踩出的印子逛了一圈，发现这个书院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得多，不仅各种学舍、教舍一应俱全，还要藏书阁、内省阁等杂七杂八的各种小院子、小房子，只要收拾起来，做个书院很是恰当。
比村里那个往大了建的村学还大上不少。
毕竟，这是值四十万两银子的地方。
在大昌最穷的时候，四十万两，可堪比一个国库年末的银两存量。
(本章完)
第624章 石头论
书院内部构造都很完善，只是一些院子破败了，有的瓦片破碎，但总体还好。
想来平时有人来简单照看过，但不是很用心，只能说保存得不至于废弃。
阿玉还发现，书院里有一口井水,还连接了一条人工河，到时候只需要把人工河的水质改善一下，这里的学子们也能耳聪目明。
想到这里以后都是女孩子的天下，阿玉一点都不觉得心疼了，反正现在空间里的万里水已经源源不断，能让女子们学得更好，或许对整个大昌来说都是好事。
“怎么样，对此处可算满意？若是不满——”
等到阿玉一脸兴奋地走出了这个书院，逍遥王看见阿玉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怕是成了，但嘴里还是要客气一番。
阿玉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根本就不按照逍遥王的预料回答：“若是不满，是不是还要再送我一个书院？”
逍遥王：“……”
他几乎要忍不住咬牙，这小家伙，胃口还真不小：“你当书院是大白菜？就这个书院，当初本王也是费了一番心力才拿到手中的，算得上是我手里最大的一项了。”
只是那时以为书院转头就能卖出去，可没想到后来书院砸在手里了，主要是那个买家后来被查出了贪污，被他那嫂子雷厉风行，和一众大臣商议了一宿，给抄了家。
原本那些大臣还不是很服气的，可秦皇后拍板决定，将所有抄家得来的银钱，都直接放进国库，不走皇帝私库，他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往常抄家,一半都要走皇帝私库的。
有秦皇后撑腰，大臣们也把想要给自己捞一滴滴的明华帝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惨的就是逍遥王了，谈好的书院砸手里，其他人根本就不敢接手。
大家觉得这书院晦气，己方来同，逍遥王洽谈这书院的人都出了事，最严重的还抄家流放了，没一点胆魄的人可不敢接手。
几十万两白银就这么打水漂又不能拆，又不能卖，更不能丢。
这一砸就是好多年，终于逍遥王逮着一个机会，要把这玩意儿丢给阿玉。
他想得十分好，反正阿玉是他皇兄皇嫂的儿媳妇。
他们怎么也不可能不管的。
这书院日后便是亏损了，皇兄和皇嫂也会给她兜底，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的，就算哭到了他面前，最多也只能给自己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退一万步说,要这几十万两都亏了，还倒赔进去,那也不怕。
就算皇兄皇嫂不管,江南秦家的底蕴那可不是盖的，秦怀那小子很不错，阿玉更是好得很，江南秦家肯定满意。
就算不做太子和太子妃，接到江南去，也绝对是一方人才。
几十万两挖两个天之骄子，他们肯定舍得出。
阿玉还不知道，逍遥王已经想得那么远了，她压根就没打算用书院盈利。
她是想着，自己尽可能多挣钱，然后让贫寒女子免束修读一年，第二年则要半工半读。
半工半读，也是团子教给阿玉的概念。
现在一切谈得都还为时尚早，但阿玉已经着手计划了很多。
王五郎悄悄对阿玉说：“阿玉妹妹，你这书院以后能不能再开个教武艺的？若以后我成了将军，把愿意参军打仗的女子也带走，要是她们表现得好，说不定还能给你的书院做宣传。”
而且王五郎想着，妹妹既然想要让女子和男子有同样的自由，那不该只是能读书，能上战场也算。
女子能科举是新鲜事，女子当了将军呢？
阿玉先是点点头，而后摇头：“五哥哥，这样可不行。”
逍遥王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王五郎的悄悄话，他刚觉得这孩子心性单纯，又听得阿玉如此说，便来了兴趣。
支起耳朵，只听阿玉道：“我知道有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人想要把村口的几块石头，搬去铺路。平时，那几块石头没什么用，都是拿来乘凉、垫脚用的，看到有人想搬走一块，他们就不太高兴。但想着，反正搬走了一块，还有很多块，不至于就闹起来，最多以后走到路上，多踩石头计较。”
王五郎一脸懵：“这跟我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你听我说完嘛。”阿玉接着说，“后来，大家看到石头铺路以后，路果然好走多了。其他人就想着，把剩下的石头也拿来铺更多的路，好让大家都能走一走。这下子，村口的人就不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石头拿去铺路，他们不也能走好路吗？”王五郎被阿玉的话吸引了，纳闷道，“村口那么小的地方，哪里比得上那些路重要？”
阿玉说：“是啊，可你把石头全搬走了，他们没得坐和踩的石头了。肯定要大闹的，或者，他们会找出新的更好的石头，用来垫脚。”
说到这里，不仅王五郎恍然大悟，就连王七郎也在旁边道：“所以说，世人对女子的约束其实就是那些石头，哪怕石头有更多作用，但人们只想用来垫脚。拿走一块两块没关系，拿多了，他们就觉得妨碍了自己。阿玉开女子书院，只是让女子可以走出家门一段路，不算远，也不算多。但五哥你要是把女子带到战场去，女子惹是生非或是拖了后腿，大家会觉得果然如此。可若女子真的立下汗马功劳，有了累世军功，那可就要乱套了！”
在想法和见识上，阿玉和王七郎最说得上话，也常能想到一块去。
逍遥王眼里露出一抹赞赏，虽然阿玉举的例子不是特别恰当，可用来解释却也合规。
再看这几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小的才十一，能有这番见识，着实很难得了。
或许，阿玉便是以后不当贵人，也绝对能凭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他倒很期待，这个疑似阿阮孩子的小丫头，究竟能走多远。
“阿数叔叔，今天阿奶说要做归一养元汤，你要去尝尝吗？”逍遥王正出神，就听得阿玉笑盈盈的声音，小丫头脸上盛满了笑意，“顺便，让阿奶帮我参谋参谋，看看书院的契书该如何拟。”
逍遥王无奈，手指摁了摁轮椅旁的金属纽，轻轻转动把手，几道细微的声音过后，轮椅就很轻快地朝前走。
“好。”看在轮椅的份上，他也得去。
更何况，还是传说中的归一汤。
等等，归一汤？！
逍遥王眼睛微微眯起来，看向前方毫无所觉的阿玉等人。
归一养元汤，是当年永昌郡主最爱的一道汤品。
如今，各大酒楼虽然打出噱头，但再没有哪个大厨能做得出来。
会是巧合么？
逍遥王不动声色，只留下两个给他操纵轮椅的侍卫，其他人遣散，而后才去了王家。
这次，他在用饭之前，以十两银子和一枚玉扳指，问了王五郎关于他们村寡妇的事。
王五郎说：“周婶婶么？她是要成亲了，定在六月中旬，等我们科考完了，慢慢赶回去，也赶得上。”
“新郎倌是叫张展？”
“你也认识张大人？”王五郎又改口道，“哦，不能叫张大人了，他说家里人若不同意，他便辞了官去。”
逍遥王：“？”确定这是他认识的那个纨绔子张展？
(本章完)
第625章 那碗汤
归一养元汤还有另一个称谓，就是九一汤，顾名思义，是九种汤合成的汤。
不同的汤是不同的滋味，能将九种汇合在一起，本身就很考验大厨的手艺。
而永昌郡主喜爱的汤更是不同，每一种汤都需要十八种珍贵材料熬制, 只取一碗头汤。
九种汤合并后，又要用上好银炭煨制，火候和时辰都要恰到好处，哪里做得差了劲儿，都影响最后成品。
哪怕是逍遥王，也是未曾尝过的。
他出生时，永昌郡主早已经离开万宁城, 也就是从那时起, 世人便说，世间再无真正的九一汤。
后来他听说，皇宫内有个御厨，做九一汤是个中好手，年幼时，他也曾央着父皇，希望能尝尝。
父皇却格外严厉地斥责了他。
再后来，父皇忽然变得暴躁、昏聩，太子阿兄被幽禁，那时他尚是懵懂小少年，在波云诡谲的朝廷风云中，根本保不住自身。
后来，父皇被宦官杀害，是他亲眼目睹。他也在那一场宫变中，埋下了隐疾，后来，一双腿更是直接废了。
得知自己腿废之后, 他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肯见人, 在朝堂中站稳脚跟的皇兄去见他, 怕他寻短见，问他可有所求。
他求了两件事，一是允许他训练一支秘密队伍，规模就比着嫂子的来，不能差，能不能好就看他本事。
皇兄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场应了。
第二件事，就是要喝一碗正宗的归一养元汤。
皇兄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脸上写满了名为不情愿的表情。
但最终那碗汤还是放到了他的面前，是皇兄亲手给他喝的，那时逍遥王只觉得，那是他喝过的世间最好喝的一碗汤，汤色浓郁，香气从舌尖钻到了鼻尖，又从鼻尖跃进了喉头，最终暖进了胃里。
因为从来没有喝过那一碗汤，所以逍遥王从来没有怀疑过, 那碗汤究竟是不是正宗的，只觉得自己一偿夙愿，心里头那一丁点的烦躁和阴郁，仿佛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直到多年以后，逍遥王才从那个退下来的御厨口中得知，当初自己喝的也是九一汤，可是并不是所谓的归一养元汤。
归一取的就是九九归一的意思，只是皇兄觅人熬制了普通的9种汤，再将其倒在一起，最终调配出了那奇异的味道。
当然也是好喝的，只是按那御厨的话来说，就是正品和赝品的区别了。
多年后，逍遥王还曾旁敲侧击，希望能从皇兄的口中得知真相，然而皇兄知道后，却一点愧疚的神色也没有，对他道：“确实不是永昌郡主曾喝过的那种汤，不过没有多大的妨碍，毕竟你想喝的并不是那一口需要花费诸多名贵材料的汤，只不过是一口怀念，一口信念。”
那日过后，他彻底被皇兄说服。
对皇兄也异常钦佩，确然，腿废那段时日，逍遥王需要的只是一个活下去的念头罢了。
后来，皇嫂告诉他：“你就听他吹，他只是心疼药材食材，抠门罢了。”
哪怕奢侈如皇室，也是不敢随意熬制那种汤的。
永昌郡主用完的食材，还能拿出去售卖，甚至供不应求。
可皇室用完的食材，是万万不可如此做派，没得让人以为，皇室都要落魄了。
想到此处。逍遥王的心思就更复杂了。
难道多年后，他又要喝一次赝品吗？
(本章完)
第626章 幻灭
明华帝即位之前，永昌郡主就已失踪，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来源于口耳相传，几乎没有任何正式的记载。
因为先帝当初销毁了关于她的一切记载，倘若再过一百年，她就会如同当初那个胡大将军一样, 只能在各种野史杂记中留下印记。
以及，在人们或真或假的传言中。
逍遥王是有幸见过的，并不在先帝的寝殿，而是在太后的佛堂中。
所谓的佛堂，也只是当时的大臣们逼着还是皇后的她，诚心“侍奉佛祖”, 好祈求上天垂怜大昌, 莫要让先帝再继续荒唐下去。
逍遥王那时还年幼, 心性未定，偷偷潜进“佛堂”看过一遭。
里头并不如大家所想象的那般，供奉着佛祖，而是被装点成女子闺房的模样，一应器具都是精巧奢靡的，一副女子的画像被挂在了正堂之内。
那真是穷尽逍遥王的想象，也无法描绘的美，女子的面容极美，侧坐在花团锦簇的石桌旁，嗪着温柔到让人沉溺的笑。
脸自然是绝美的，但更美的是女子所展现出的气度。
圣洁、高雅、不可侵犯、不敢亵渎，偏生又让人亲近，想要随她一起展颜。
那时的逍遥王懵懵懂懂地想：“倘若世间真有仙子在世，定然就是她这般模样吧！”
太后就是那时出现的，告诉他，画中人就是永昌郡主。
那时候，永昌郡主才失踪两三年, 外界还流传着她的故事，只是不敢随意谈论。
逍遥王就问：“母后, 永昌郡主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啊。”那时的太后还一身明艳的装扮，眼里有着明显的骄傲，但提及这个话题时，仍然黯淡了半分，只模棱两可道，“就是个普通人吧。”
那时，逍遥王隐隐觉得，世人都说，永昌郡主是他父皇的心头挚爱，当年若不是二姨作祟，永昌郡主当时一国之后。
说不定，先帝不会昏聩，已至不能善终。
可逍遥王知道，并不是如此。
安国公府出了三个嫡出贵小姐，永昌郡主排在第三位。
大小姐是他娘，是父皇的潜邸旧人。
二小姐就是后来闹出大事来的二姨，给他父皇下了同命蛊，却仍然被迫走上和亲之路。
而身为三小姐的永昌郡主, 从出生起就荣耀加身。
她比娘亲小了八岁，比父皇小近十多岁，父皇是将她当妹妹疼的。
当初销毁永昌郡主一切记载的，也不是父皇下令，而是他外公安国公和今太后秘密商议的后果，当时的王公大臣都举双手赞成。
“女子误国，永昌无德，岂能占史书一册！”当时，守旧派对永昌郡主一通斥责，连同那些讨伐斥责的话，也被一并删去了。
威胁史官，删减史册，这是为君大忌，父皇也因此被多记上了一笔污名。
但无论关于永昌郡主的是是非非如何，在逍遥王的心中，那必然是一个再风华不过的人，哪怕时过境迁，岁月流逝，这样的人也一定是熠熠生辉的。
逍遥王心里头不由得，泛起了隐隐的激动，比他看到这个半成品轮椅还要激动，乃至于克制不住手脚都开始微微颤抖。
旁人或许见面不识，见过永昌郡主画像的逍遥王，很有自信，他定能一眼认出对方。
“阿奶，我们回来啦！”随着阿玉一声提高了嗓音的喊声，逍遥王也微微坐直了些。
阿玉回头，招呼逍遥王：“阿数叔叔，你上次来过的，就算是我们家的朋友了，不用这样拘束。我阿奶人很好的，也很好客。”
话音刚落，就见王传贵猛地从院子里跳了出来，背后还沾了可疑的鸡毛。
一道中气十足，蕴含了可疑内劲的声音，从院子里透出来：“王老二，老娘忍你很久了！趁早考中你的一甲，给老娘滚蛋！”
王传贵狼狈至极地跑出院子，快摔倒时，被阿玉和王五郎给扶住了。
汤圆赶紧把阿玉的裙角往旁边提了提，免得被王传贵踩到。
“二叔，这是怎么了？”阿玉吓了一跳，她好久没看到阿奶这么生气了。
应该说，自从她游学回来，阿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话做事很有气度，也有意无意提点家里人。
在她的提点下，整个王家都好似焕然一新。
她都有点儿不敢认。
现在的阿奶，好像比在胡家村时还要泼辣些，应该说，很像是阿奶和胡三婶婆吵架时的样子。
王传贵一脸心虚：“我——就是喝了一口鸡汤。”
当然，他其实是温书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香得不行的味道，然后顺着味道钻到了厨房去，然后就发现，厨房里竟然升了九个炉子！
全都煨着汤。
他并不知道那是要做九一汤的，只以为是自家老娘犒劳他们，数一数九个炉子，再怎么也有他的一份。
他就自己盛了一碗鸡汤。
没想到，家里新来的那个厨子，正好提着一只鸡走过，看到他喝了一碗汤，把死了的鸡砸到他身上。
这还不说，他这个主人没生气呢，那厨子倒气得不行，愣是拎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去老太太跟前告状。
老太太原本正在同四弟妹说着话，听到厨子怒气冲冲的话，还只是温和地对四弟妹说：“你先去看看祝儿，稍晚些再过来用饭。”
他还当是厨子大惊小怪了。
结果等四弟妹走远了，他娘直接抄起手边的扫帚，二话不说就要往他脑袋上打。
他当然就开始满院子乱蹿。
天可怜见，他只是一个柔弱的、年近四十的书生，哪里跑得过身强力壮、精神瞿烁的六十岁老娘啊！
就有了大家眼前的这一幕。
王传贵一让开，逍遥王就看到，一个头上盘着简单发髫，别了一根玉簪子的老太太。
她衣裳用料和剪裁都极为考究，但动作却并不像个贵人：用扫帚撑着地，头发丝未乱，一口气也未喘，但冰冷又嫌弃的目光，就那样穿过人群，看着王传贵。
好似在看一只死鸡。
逍遥王：“……”
哪怕是这天下适龄的老媪都亡故了，眼前这人，也绝非是那个神仙一般的永昌郡主。
谁说都不好使！
(本章完)
第627章 询问
家里来了客人，王传贵就有了点底气，他有意无意躲在阿玉身后，跟着一道进了院子。“这位就是传闻中的逍遥王吧？幸会幸会！”如果忽略他敷衍的表情，只是那一套行礼的动作，逍遥王真当他这人对自己有多尊敬。
看惯了那些战战兢兢、曲意逢迎的人，偶尔见到这样把他当个普通人, 甚至并不怎么敬畏的，逍遥王并不觉得冒犯。
可能是在调查王家时，他们家人的脾性，自己早就料到，自然不会惊诧。
王老太太早在看到阿玉回来时，就把扫帚递给了一旁胆战心惊的老奴，脸上挂着标准的祖母式微笑。
“阿玉回来了？厨房里给你煨了粥，阿奶让人给你端一碗来，先尝尝。”
阿玉只大约知道, 厨房里原本的归一养元汤，怕是已经黄了，就笑着应：“嗯嗯，我正好饿了。——五哥、七哥，咱们走吧。对了，阿数叔叔喜欢喝粥么？”
逍遥王看了看王老太太，本想说略可，临时改了主意，道：“你们去吧，我在府上转转。”
阿玉就不去喝粥了：“那我给你带带路？阿爷这两天正带着三个和四哥在改造庭院，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其实老王头没怎么动手，全程交给几个孙子去做。
他忙着研究逍遥王那轮椅的图纸，现在只是简单做出来一个框架，要想把里面的机关也全都做出来，再验证一番, 还要下不少功夫。
如今老王头也不追求别的什么, 好不容易有个东西让他眼前一亮, 可不得多花点心思么？
“不必，你先去喝粥吧，在书院里跑了那么久，也是饿了。”逍遥王话音才落，他的一个侍卫就快步跑过来，将一个纸包递向汤圆。
逍遥王道：“这是城南苏香坊里有名的奶香甜糕，十分难得，口感细腻，一定会喜欢，拿去尝尝吧。”
阿玉看见王老太太点头了，这才笑着应道：“多谢，阿数叔叔。”
等到孩子们欢天喜地离开，王老太太才看向逍遥王：“王爷可是要老身替你指引？”
逍遥王：“劳烦。”
侍卫和奴仆都想跟上，被两人阻止了。
王老太太闲庭信步一般，将逍遥王带到了院子里，这个院子看得出来，日前正在修整中，一半的土地被翻新了, 还有可疑的被羊蹄子践踏过的痕迹。
仿佛看不见逍遥王腿脚不便，王老太太并没有放低自己的速度，甚至连下梯时也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逍遥王全程含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虽然此刻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是他们心里都已经有了同样的认知：“此人有武功，并且不俗。”
在刚才行路时，王老太太已探出内劲，和逍遥王过了两招。
“老人家不愧是底蕴深厚。”逍遥王感慨道。
王老太太微微颔首，也老狐狸一般，谦虚道：“比不上王爷，老身不过是命苦，做了大半辈子的农活，力气稍大了些，王爷莫怪。”
逍遥王：“……”正当本王好糊弄？
但此时，逍遥王关注的重点也并非如此。
他们在一个凉亭处停下，逍遥王随手拿过旁边的鱼食，直接拈起一点，轻轻往水池子里撒。
“老人家可曾听说过永昌郡主的名号？”
王老太太：“啥郡主？我一个乡下老婆子，哪能知道什么郡主。”
(本章完)
第628章 卖人
如果不是王老太太否认得那么快，那么彻底，逍遥王或许就信了。但他也并不能确定，眼前这人真的知道关于永昌郡主的消息。
毕竟论起来，已经是快40年前的事了，40年前，这个老太太应当还是在村里生活,那会儿，永昌郡主可谓是名满天下。
但皇权不下乡，皇家的消息说不定也传不到乡下去。
在逍遥王内心不断思索的时候，王老太太也在望着逍遥王。
王老太太从没见过逍遥王，但他一眼就能够确定，逍遥王就是先帝的孩子,因为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
不单单指容貌,还有那浑身上下写着不服输的气度。
当永昌郡主那会儿，世人对郡主都是艳羡居多，民间不乏传言：“永昌郡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要换了我，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别说是大昌第一美人了，就是整个大陆第一美人，我也做得起！”
大家甚至以极端庸俗的理论去讨论她：“长得最好又有什么用日后还不是拿去和亲的，命运便是能嫁给达官显贵，终究也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更何况听说永昌郡主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这样的媳妇娶回去，不到两年，就能把家给吃落魄了！”
这些话也是永昌郡主在无意间听见的，那时传闻北方有灾，永昌郡主不仅拿出自己私护一大笔钱赈济灾民，同时还去了普济寺，连吃了一个月的素斋,为灾民祈福。
那时为表成心，永昌郡主并没有带多少仆人。
再加上世人不知永昌郡主从小就跟着内宫的一流高手习武,别说是普通人打不过她，普通的刺客也伤不到她。
也正因如此，世人都没想到，永昌郡主竟然会在普济寺中，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没加遮拦。
永昌郡主把这些话全都听进了耳中，回去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
从此以后，永昌郡主出行时更加大肆铺张，原本以为大家对永昌郡主的评价一定会降低，可没想到所有人都赞赏有加，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贵女典范，皇家气度。
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皇帝每天一定都是拿着金筷子、金勺子吃饭，出去也是用的金锄头，穿的衣服也都是金丝做成的，连睡的床都是纯金打造。
至于永昌郡主，从小就被皇家宠到了心窝窝里，那自然用宝石堆砌而成的贵女。
她若是简朴,大家觉得是作秀，她若是铺张，大家才觉得正常,而且十分合理。
传闻中，永昌郡主的郡主府里，有一座金子和宝石做成的房子。
可是永昌郡主常年居住在安国公府，郡主府也是闲置状态。
直到永昌郡主，离开郡主府里还遇到好几拨贼人，说是想要找到那座金屋。
一看到逍遥王，王老太太就想起了曾经那些奢靡却又沉闷的日子。
“王爷来我府上，想必是想要让腿脚更加爽利至于那些旁的什么人，王爷的腿脚未有助益，不提也罢。”王老太太笑着道，“在我们村里有一个游方郎中，手中有一根打狗棒，十分擅长治疗各种腿疾，老身家中老伴和二儿子，都是该郎中治愈的，若王爷不嫌弃，老身可帮忙引荐一二。
这也是王老太太想和逍遥王说话的目的，逍遥王平白无故来王家，自然是有原因的，王老太太不想逍遥王的目光一直盯着那瞧着就不凡的轮椅，怕给阿玉带来灾祸，如此，便只能祸水东引。
此刻，正在皇宫里给皇后做最后调理的薛神医，忽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逍遥王却道：“那可如何是好，我已交了40万两纹银的抵押物，既然我这双废腿能治愈，想必也不用破费——”
王老太太慢条斯理道：“王爷是贵人中的贵人，自然瞧不上这点小钱，但我们小门小户，这点钱足以救命。况且，王爷觉得40万两的小钱买那些个轮椅亏了，或许老身可以做主。”
逍遥王忍住挑眉的冲动，等着王老太太的下一句话。
那头，王传贵从大厨的口中，得知自己那一口鸡汤，毁了他老娘近200两银子的食材。
还只是食材的价，不算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
王传贵就倒吸一口凉气。
他现在的账上，还欠着老娘300两银子呢！
想着跟老太太求求情，这次别给他记账，免得他都中了举，还得操心还钱的事。
想着想着，就从老奴的口中得知了王老太太在哪儿，他到了后院处，看到老太太正和逍遥王谈话。
王传贵刚想退避出去，就听到王老太太喊他：“你来得正好。”
“娘”王传贵不解。
等他走近了，就听王老太太对逍遥王说：“旁的我们家也没有，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要是他中了二甲以上，就让他去王爷麾下领个差事。”
王传贵：“”
不是，他要是成了天子门生，去王爷手下做事！
娘这是要干啥！
他想着，要不自己还是故意考砸算了，回去和大哥种地也挺好。
村学也肯定缺教书先生，他好歹是个举人老爷了，教些童生秀才出来，也不是不行。
接着，又听王老太太道：“若他落了榜，也请王爷别嫌弃，让他去府上看个大门，也得当。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王爷门前有个举人，说出去也有面子不是”
王传贵：“……”
逍遥王：“……”
那一刻，王传贵依稀仿佛似乎好像看到，逍遥王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名为同情的东西。
呵呵，他不是老娘亲生孩子这件事，怕是要瞒不住了。
而另一边，阿玉蹿到了厨房去，得知九一汤的繁复制作办法后，也瞪大了眼睛。
“阿奶什么时候爱上这么贵的汤啦”阿玉拍拍胸口，一副震惊的样子。
王五郎也惊讶极了，要放在几年前，别说是几百两银子的食材，就是几文铜板的食材，他阿奶也是不准买的。
村里什么菜都有，还敢花钱
王五郎刚想说，阿奶现在是不是由奢入俭难，还是以前穷怕了，现在是暴发户心态。
他还想找阿玉当个知己，聊聊看法。
却没想到，阿玉转而又嘀咕起来：“阿奶的爱好太贵了，我可得多挣点钱才是，让阿奶每天都能喝到好喝的汤，喝到一百岁去！”
王五郎：“……”
她又去问大厨：“这个汤很补吗”
大厨还在生气中，但还是从鼻子里哼了声，回应她：“补得很，阎王押走的人，都能给补回来！”
那汤可不止简单熬煮，还得耗费几天的时间准备，各种调理，才是最正宗的。
少一点、多一点，就差了味了。
别的人可以不在意，但他就非常在意。
“那太好了，家里人每天都喝一碗，再给阿佑哥哥送一碗。啊，皇后表姨身体不好，也一碗，太后年纪大了，也加一碗。嗯，那我每天要做赚点钱。”
阿玉知道，在穷的时候，一天赚几两银子都难如登天，但是有了本钱，一年赚几十万两银子就很简单了。
“你想得美！”大厨鼻子都要喷火了，“你当是喂猪呢，连喝两天，阎王踩着高跷都要来把人连夜提走！”
而且，九一汤要能这么好做，他当个屁的御厨！
第629章 得封诰命
“你是哪家请来的厨子，有你这么跟主家说话的吗！”王五郎看阿玉被说得一脸懵，当即怒气上涌，将阿玉拉到一边，伸手推了推厨子，“主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是了, 做不了也好好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家呢！”大厨也来了脾气：“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王五郎心里十分看不惯这人，他也不是瞧不上厨子，但就看不得有人欺负他妹妹。
不就是阿玉不懂这些吗？厨子天天钻营这些，当然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哪怕是觉得做不出来，好好说不成？
显摆什么！
他几年时间走遍了大半个大昌，他显摆了吗？
更何况，这还是对着小主家！
“你小子有点意思，别说是你在这儿，就是你家阿奶在这儿，也得给我客客气气说话。不懂就学，就问，说了错话还不让人提——”厨子把袖子一撸，胖乎乎的身体就要凑上来，好似要打架一般。
如今的王五郎早已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十六岁的小子站起来，和大人一般高。
脸上带着浓浓的少年意气，再加上常年习武，很是英气勃发，但和大厨那一身腱子肉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你还想打人？”王五郎回头，把阿玉交给七郎, 让他们走远点，这才对厨子说, “好啊，那我们就比划比划。你是觉得谁拳头硬，谁说的就有道理？行，我王子照奉陪到底！”
阿玉这下是彻底懵了，哪儿跟哪儿啊这是？
她忙上前去，一手拉住王五郎，一边又去看厨子。
对王五郎道：“五哥不要动怒，我没有被吓着。”
又对厨子说：“确然是我的不对，没有问清楚就大放厥词，您也请息怒。”
阿玉平时和家人说话，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刚才也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便这么说了。
可她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惹得家里的新厨子不满了。
这个厨子是阿奶找来的，不是那些赤姓叔叔，脾气她也没摸准, 可能是踩到人家的逆鳞了吧。
赔个不是, 倒也过了。
“还算你个丫头讲点道理。”厨子本也没想和那小子计较, 见阿玉没有趁机摆谱，还赔了不是，他心里那股气性也下去了。
哼了一声，从橱柜里拿出一盘糕点来：“喏，今个儿晚饭需开得晚，粥也别喝太多，吃点糕垫垫肚子。”
他瞥见几个孩子带进灶房的糕点，又道：“放心，不比外头的差。”
孩子们拿着糕点出了门，在外面找了个小院子坐着，东西不少，他们就把汤圆拉着坐下，还顺便分给周围的几个暗卫。
如今，除了常见的赤兔、赤丁，还有其他几个赤姓侍卫，剩余的暗卫，他们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家的。
明华帝、皇后、太后、逍遥王，据说都有暗卫，而且太后派暗卫来的时候，还特意知会过王家的，说是特意来保护阿玉的。
王家只当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王老太太还特意让赤姓侍卫家的厨子，专门给那些个暗卫做吃食。
反正做好了放进灶房，谁饿了谁就去吃，王老太太可不管。
只是阿玉的万灵水，到底用得少了许多，免得被有心人看到。
几人就着糕点聊了好一会儿，就有人来说开饭了，他们便收拾了小桌子，去了主厅。
到时，发现逍遥王已经在主位偏下的位置坐好了。
别人坐的椅子，他是自己的轮椅。
阿玉刚坐好，刘氏就给她盛了一碗汤，低声道：“这是后厨特意给你熬的，说是还剩了点材料，刚够一碗。”
一碗什么？
自然是九一汤了。
被王传贵喝了一碗，九一汤就做不好，厨子倒也倔强，愣是熬了一碗出来。
而现在，整个餐桌上，摆了整整八大碗汤。
王老太太把汤勺往王传贵的方向一放，道：“喝吧。”
王传贵：“……”
一滴冷汗掉了下来。
九一汤的味道着实不凡，阿玉喝了一口，觉得那味道比她喝过的任何一种汤都让人舒适。
她趁着大家不注意，往空间里送了半碗的量。
“精灵，你尝尝，真的很好喝！”
【宝，你忘了，我喝不到的。】
阿玉觉得很遗憾，连喝到好汤的兴奋劲儿都降低了不少：“那怎么才能让你喝到汤呢？”
团子想到，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空间商场里有一种道具，可以让空间管理员拥有实体。
一种是在空间里的实体，但其实和它现在没什么差别，只是增加它的五感体验，对于被守护者来说，没有任何其他的助益。
另一种是可以在空间之外现身的实体，但很容易出问题，主要是增加了世界的风险，所以那样的实体通常寿命很短，还只能以小生物的形式随机出现。
它记得有一个守护者，它的守护对象花费了十万积分，给它兑换了一个实体，结果它随机变成了一只蝉，还是埋在地下的那种。
挖出来以后，三天就没了，除了吱呀吱呀叫，什么都干不了。
团子是绝对绝对不会让崽子兑换的。
十万积分，够崽子兑换十次普通复活道具了！
干啥不行？
“精灵？”
【有，你可以开放共感权限，让我最大程度感受你现在的感受，我就能尝到了。】
团子手把手教会了阿玉怎么屏蔽自己，包括怎么屏蔽心声，不过阿玉一直没用过，她在团子面前，从来就没设防。
共感权限，则是让守护者和守护对象之间能心意相通，尤其是让守护对象的喜怒哀乐、嗅觉、触觉、味觉、听觉等等被守护者感知。
不过这个权限比较麻烦，而且时间也不能太长，不然会导致守护者精神紊乱。
团子教了开启权限的方法，阿玉照做了，很快开通了权限。
【好了，接下来的五分钟，你吃到的东西，就等于我也吃到了。】
于是，王家人就看到，阿玉突然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她先是一口喝完了碗里的汤，然后又分别盛了其他八碗汤，一样喝了一口。
然后又每一样菜都尝了一遍。
王家的菜式现在都很丰盛，因为人多，也能吃得完。
但阿玉这样，风卷残云吃了一大通，还是让王家人惊着了。
刘氏也吓到了：“阿玉，你怎么了？慢点吃，可别噎着。”
“呜，阿娘——很好吃！”阿玉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又擦了擦嘴，这回答刘氏。
刘氏无语：“再好吃也不能这么吃，小心肚子积食。”
阿玉嘿嘿一笑，也没解释，说完后，时间也到了。
“精灵，你吃到了吗？”
团子揉了揉自己毛茸茸的鼻子，掩饰住哭腔，闷闷地“嗯”了一声。
然后说：“吃到了，好吃的。”
谢谢崽崽呀。
阿玉高兴了，向王老太太等人说了一声，就捂着鼓鼓的肚子，到院子里去消食。
免得晚上睡不着。
而此时，团子感动完了，在空间里转了好几圈，忙不迭把这个消息传送给遥远的源空间。
【看，我的崽崽会心疼我啦！】
【我的崽崽给我吃了好吃的哦！】
【我的崽崽就是全世界、全宇宙、全源域最最最好的崽崽！】
【呜呜呜呜——我好爱她哦。】
源空间：【……】
它实在没忍住，用源力问：【吾的崽崽？】
——啪叽。
团子单方面关闭了源通讯。
源空间：【……】
逆子。
等到了第二天，阿玉破天荒起得迟了，就见刘氏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她床边，笑吟吟看着她。
那笑容里，还含着泪光。
阿玉半梦半醒看到，瞌睡都吓醒了：“阿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谁欺负你，我给你报仇去！”
“没有谁欺负阿娘。”刘氏哭笑不得，把阿玉摁回去，这才说，“这几日都忙着，未曾这般好好看你。阿玉都长这么大了，知道心疼阿娘了。”
原来，直到现在，刘氏才接到自己被封为诰命的旨意。
旨意原本是要送到胡家村里去的，后来中途听说她们人来了万宁城，送旨的公公一琢磨，又带着旨意回来了。
一来二去，就耽搁到了现下。
王老太太的旨意是早就接到了的，但她也没声张，而是从自己的那份银子里头，拿出了一大半来，又默默给阿玉置办了几个铺子。
只等着四儿媳妇来了万宁城，婆媳二人再一同去皇宫谢恩。
人不在万宁城就算了，既然在这，就一定要去皇后跟前谢恩的。
诰命的旨意虽然是明华帝下达，但审核、盖章和送旨一应事务，都要交由后宫处理。
此刻，刘氏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很久。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成为诰命夫人。
妯娌几个，都有孩子在上学，而且各个都很好，说不得就能给她们请封诰命。
她只有阿玉，和一个年纪尚小的祝儿，怎么也轮不上她的。
心中难免会有艳羡，但从未奢求，也不会以此去谋取什么。
没曾想，阿玉竟然让她成了妯娌中的第一个。
想到几年前，那个尚在襁褓中奄奄一息的孩子，再看眼前这个越发有少女气息的女儿，刘氏心里只有无限的庆幸。
幸而相公在大雪中出了门，幸而婆家人大义，她才有了救赎一般的阿玉。
旁人说，遇见他们夫妻俩是阿玉的福气，但刘氏知道，哪怕从一开始，阿玉就是她的福气。
从雪天来到她的身边，从此后，她的心就没有一日不暖和。
“阿玉。”刘氏轻轻抚摸着阿玉的眉梢，轻声道，“谢谢你。”
她也在心中道，阿娘会好好护着你的。
你若要登凌云路，阿娘就做你的登天梯；若你要走人间道，阿娘就做你的脚下石。
你做了世间孩子的典范，阿娘就做世间阿娘的典范。
绝不会拖你后腿。
(本章完)
第630章 借地摆宴席
阿玉喜欢家里人，也注重和家里人的每一份承诺。她说要给家里的女眷都拿诰命，虽然是儿时戏言，但也从未忘记。
现在她知道，诰命没那么容易拿，要有圣恩，还要师出有名。
不过她不觉得麻烦, 只要能好好达到，她愿意为此努力。
刘氏细细听了阿玉说她的想法，已经顺便给阿玉做了个好看的发髫。
“嗯，阿玉放心去做吧，阿娘已经辞了府城的活计，和你阿爹也说好了，日后便到万宁城来，做个育幼堂。”刘氏不把阿玉当孩子哄, 而是认认真真同她商议, “杨夫子和杨夫人也说，若是我育幼堂当真能做起来，就也还在隔壁做个私塾。顺道，也来万宁城看看。”
阿玉惊了，扭过头去，却见刘氏脸上没有半点犹豫的样子。
想来这已经是想过很久的计划了，只是如今到了阿玉面前才同她说。
阿玉觉得鼻子酸酸的，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她一把搂住了刘氏的腰：“阿娘，您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吗？如果您不喜欢万宁城，可以不必在这里开育幼堂，之后我还要回村里去的。”
刘氏笑了笑：“我们都会回村里去，不过在村里和镇上都不适合开育幼堂，村里有村学，镇上也有学堂和接手杨家私塾的先生，不需要再有个育幼堂。我到这里来，也不全然都是为了你, 家里人多了, 孩子们都要读书，日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这里了，你的伯母与婶婶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阿娘恰好会做这些，就留在你们身边。”
其实，刘氏说得很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阿玉，母女俩都很清楚，只是没有再捅破这件事。
而且，刘氏考虑的不止是育幼堂，还有阿玉开女子书院的事情，家里人都在，把阿玉留意那些适宜开书院的地方。
也不知道阿玉想要开在哪里，想要开多少书院，反正他们按照多的、宽敞的来预备上，到时候需要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之前王老太太给几个媳妇的那些盒子, 刘氏也得了一份, 里面的东西值个上千两。
刘氏直接一分为二, 一半给阿玉在府城买了个小院子, 里头的东西不算精细，但胜在布置很巧妙，特别适合做女先生们的居所。
剩下的一半，就留给了祝儿，等祝儿长大了，看他想要如何，再行处置。
更别说，她平时做女先生，也积攒了一点儿小钱，另外，王传满把家里的庄子打理得很好，成功从一个庄子打理成三个。
随着孩子们陆续考中童生，他们家里不需要纳税的地就更多了，还是王老太太做主，分了一百亩的免税地出来给村里。
交给村学里的孩子们种。
孩子们表现好的，就能得到一份地，地里的产出他们都可以自己拿。
若是全然自己动手的，村学就做主，让收成归孩子们自己个儿得。
若是请了长辈们或者旁的什么人帮忙，收益就让他们自己去商议，村学帮忙做个见证。
现在，原本不算热闹的村学，又扩大了一辈，是真正十里八村的人都去了，孩子们都有三百多个，而且女学生还不算少！
先生也陆陆续续增加到了五十几个，其中有一半都是请的乡下老把式，教不来学问，专教孩子们如何务农。
大人们看孩子能有地种，能有产出，都高兴送孩子去村学。
孩子们觉得在村学种地，和在自家种地，那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也乐得去学。
一来二去的，胡家村现在可热闹了，孩子们都爱去那儿玩，村里的庙会形式也越发多样。
“阿玉，村里给你塑了个仙子像。”说起这事，刘氏就觉得好笑，她道，“就在将军庙的旁边。”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阿玉也顾不得育幼堂的事了，忙问仙子像是怎么一回事。
刘氏道：“这话说来就长了，其实也是你自己个儿挣来的，村里人本就想给你塑像来着，但你年纪小，怕压不住，反而害了你。你福分厚重，又帮了村里那么多，大家不知如何报答你，便想着给你塑像。”
后来，村里来了一群军士，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训练有素的铁血将士们，领头是个不算大的少年将军，名叫胡瑞。
那胡小将军说起阿玉几人在边关时帮忙平叛的事迹，虽然没有说得十分荡气回肠，但村里人仍与有荣焉。
胡小将军的祖上，便和村中的胡定邦大将军同支，因战乱不幸走失。
他们算是去寻根的。
他带去的，不止是如今胡将军的亲笔感谢信，还有御史大夫和军机大臣盖章的“忠义”牌匾，那是经过内阁审核后发出的，比明华帝自己高兴发出来的，意义更加重大。
而且胡瑞小将军还做主认了宗，算起来，胡老太爷恰好是胡瑞小将军的祖辈，喜得本来忽然身患重病的胡老太爷，一夜之间就痊愈了。
从此后，他们胡家村也算正式有了真正的后台。
一来二去的，村里人觉得，是时候给阿玉塑个像了。
他们还通过万夫子和罗夫子的建议，将申报的公文发到了永定县县衙去，张展一看，乐了，当即就亲批同意。
于是，阿玉就有了自己的仙子庙。
人称玉小仙子。
【……牛啊，我的宝。】
别说阿玉了，它都是头回听说！
瞧瞧瞧瞧，这是哪个天才守护者养出来的崽崽啊！
那些嘲笑它领养了个奶娃娃的守护者，合该来看看，谁家十一岁的崽崽能有自己的庙！
怕是修仙世界的那些个都做不到。
嘿嘿。
“嘿嘿……”阿玉也乐得傻笑。
她想回村里去看看了。
刘氏瞧出了她的想法，正想让她莫急，就听得外头有人叫她了。
“阿玉，你先去用早饭，阿娘要和阿奶进宫谢恩了。”
“好。”
本来谢恩应该是丑时就开始动身，这样才能刚刚好天亮就到达内宫殿门前。
王老太太说自己人老了，难得能睡个好觉，坚决不同意抹黑起床，便只能天彻底亮了再走。
刘氏一想也是，天家爱民如子，又信奉孝道，肯定不舍得子民这么折腾，去得晚些应当也没什么。
反正听婆婆的就对了。
等刘氏匆匆忙忙走了，阿玉笑得见牙不见眼，忙趁着吃早饭的功夫，把这事儿同哥哥们说了。
王五郎见怪不怪：“你才知道呀？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
阿玉鼓起脸：“五哥，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个小仙子的像，还是我找人帮忙捏的，可传神了，特别像你！”王五郎想说，那仙子果真是仙气飘飘的，比阿玉还像仙子，但看了看自家妹妹，他到底还是觉得，阿玉好像更好看些。
仙子是仙子，阿玉是人间的宝，仙子可比不过呢。
“好啦，谢谢五哥，等你去入考，我给你准备得凤楼的酱鹅！”阿玉喜滋滋的，吃了几口饭就要往外走。
“我入考得后年去了，你忘了我才考完童生试么——你去哪儿？”王五郎看阿玉人都跑远了，忙问。
阿玉摆摆手：“我去找阿佑哥哥。”
她有仙子像的消息，怎么能不分享给阿佑哥哥？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快乐，嘿嘿。
王五郎：“……”
他话都没说话。
王五郎有些郁卒：“阿玉变了，不再是那个最喜欢五哥哥的阿玉了。”
王六郎朝嘴里塞了个春卷，含糊道：“五哥，你记错了吧，阿玉最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你啊。”
王五郎咬牙：“食不言，寝不语。”
王六郎：“是哦，吃完我还得去看看二哥，他这两日都没怎么出门，想来是在准备五月的进士试了，我去取取经。”
被戳了痛处的王五郎：“……滚吧。”
唉，弟弟妹妹都戳他的心。
斜里伸出一只手来，却是王七郎，手里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根马鞭。
“五哥，新校场里养了一群好马，是司马司放出来的二等马，阿玉得了两个名额，一个给了三哥，另一个说是给你，你要不——”
话未说完，马鞭就被王五郎顺手抢过去，别在腰间，脸上笑得都要起老人褶子了。
“我就知道，阿玉还是最喜欢我这个五哥哥了！”
上等马给将士们用，一等马给王公贵族们用，二等马则是官员及亲眷可用。
话虽如此，能用上二等马的机会屈指可数。
他们从前练君子六艺，用的都是六等马，那都算是平民不敢碰的好马了。
再次的便是拉车的马。
以及连拉车都不行的老马。
言毕，王五郎匆匆吃了两口饭，也一溜烟走了。
王七郎摇摇头，没告诉王五郎，阿玉还给其他几个哥哥留了东西。
包括她亲手封包的锦囊，一人有三个。
现在，坊市上都卖上三百两一个了，那才是真正的可遇不可求。
转眼又过了十日，逍遥王这十日里，都没来过王家。
倒是阿玉，去找了秦怀几次。
秦怀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接待阿玉，他也曾想要带阿玉去安国公府，但他不喜那里说话都扭扭捏捏的气氛，不愿让阿玉去受累。
逍遥王想多见见阿玉，主要是想从她身上，去找找阿阮的影子。
权当怀念旧人，于是也厚着脸皮去秦怀的院子。
秦怀的院子布局都大同小异，很像是阿玉在南河镇住的那一套，入门一进去，就是一大片花圃，开着十分美的花。
还有几十盆姚黄魏紫，像大白菜一样，随意丢在一边。
哪怕奢侈如逍遥王，看到那些品相上佳的姚黄魏紫，都忍不住眉梢抖了抖。
皇兄皇嫂到底给了这小子多少钱，让他这般视金钱如粪土。
他想说慈母多败儿，又想到皇嫂那生人勿进的模样，在心里头换成一句“慈父多败儿”。
“阿数叔叔，你的王府能摆得下吗？”阿玉突然问道。
逍遥王回过神来：“什么？”
对上秦怀淡淡的嫌弃，还有阿玉关切的眼神，逍遥王还没反应过来。
阿玉又说了一遍：“我们说，等阿佑哥哥考上状元了，要大摆筵席，但他的院子里都种满了花，他没留空余的东西，说是就不摆席了。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要摆一摆的，到时候万宁城摆一摆，我们再回村里摆一摆，让大家也沾沾喜气嘛！”
而且，考上状元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呀，怎么能稀里糊涂就过去呢？
她都有仙子庙了，阿佑哥哥也可以有个状元庙，就塑在她的仙子庙旁边好啦。
“所以？”逍遥王扯了扯嘴角，“你想摆在我的逍遥王府？”
“对啊，我听说逍遥王府很大很大，摆宴席应该够了吧？”阿玉想了想，“其实我那天进皇宫的时候看到，进勤晨殿的路上，有好大好大一片空地，那里连一棵树都没有，比校场还要大，用来摆宴席的话，三五百桌都够啦！”
逍遥王连忙把阿玉危险的想法给打住：“行了，只要这小子能考上，别说是摆宴席了，我给你们出钱都成。”
阿玉眼睛都亮了：“当真？”
逍遥王想着秦怀那小子可怜的人脉和人缘，毫不在意点头：“这有何难？你们打算请多少？”
“一百零三桌。”阿玉说。
“噗——”逍遥王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却呛到了鼻腔。
等逍遥王咳嗽完了，阿玉才那些人的来源：“我们家要准备三五桌，阿佑哥哥的同窗要准备三五桌，还有阿佑哥哥的家人不知道会不会来，也预留三五桌。”
“这最多不过二十桌，怎么来的一百多桌？”逍遥王怀疑这丫头想坑自己，故意乱说。
阿玉说：“没有啊，我这几日特意去问过了，那些参考的学子听说阿佑哥哥要继续参加进士试，都打算留下来等他考完放榜再返乡。还有那些买了锦囊的，都说若是阿佑哥哥考上了状元，一定要来府上祝贺的。我数了下，光是言明要来的学子已经有六百多人啦！”
“等阿佑哥哥考上状元，我们大摆筵****方方请他们来沾喜气。”
顺便，再卖新的状元锦囊！
逍遥王：“……”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小丫头总是拉着秦怀出门。
敢情是想着日后薅羊毛了。
逍遥王看着秦怀一声不吭的样子，故意揶揄他：“你就对你的阿佑哥哥这么有信心？要知道，进士试和举人试可不同，进士试里多得是卧龙之士，更不乏那些学富五车但此前运道不济之辈，别说状元，就是要进三甲都是不易。”
“不会。”
“不会。”
两个人异口同声。
阿玉：“阿佑哥哥很聪明，运道也很好，肯定不会落榜的。”
秦怀也笑了笑，嘴角狐狸似的，勾了勾，仿若挑衅：“除了状元，不会有旁的。”
除了状元，别的头衔都配不上阿玉的期待。
逍遥王：“……”
他总算知道，儿时自己为什么总被父皇揍了。
聪明的小孩不知谦逊时，着实很欠揍。
(本章完)
第631章 任务
四月中旬，阿玉和逍遥王正式做好了书院的交接手续，阿玉的旗下，也正式拥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书院。价值四十万的书院，包含的不止是书院本身的所有权和经营权，还有书院旗下的招生资格、举荐资格等等，那是有钱也很难买到的东西。
尤其是招生资格和举荐资格, 在大昌的规定十分严格，有的书院虽然修建得很大，但是招生名额被限制，并不允许招揽太多的学生。
就像胡家村的村学，之所以能开得那么大，招收那么多的学生, 看起来没有丝毫限制，也是因为天高皇帝远。
二是因为永定县的县令, 一直站在他们背后支持。
县令拥有的权力, 比人们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可以说如果县令动了歪心思，可能就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所以历朝历代对县令的考核都尤为严格。
再者就是，后来秦皇后和明华帝都明里暗里放权，让胡家村得以安然做自己想做的事。
其实，胡家村已经早早进入了内阁大臣们的视线，他们也想要看一看这个小小的村庄，最后会形成什么样的规模。
若是可以，便将胡家村的成功范例推广到整个大昌去。
话说回来，如今阿玉手中的这个书院，看起来荒废又破败，别说是招生了，就是现在能够把它打理出来，就要花费不小的功夫。
可是阿玉却兴致勃勃：“正好我还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不如就开始来打理这个书院吧！”
家里的哥哥们，都要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当然，他们并不都通过了考试。
如今，老王家的学子们，也就王传贵的功名最高，是个举人老爷，过不久就要去参加进士试，不出意外，考过了就是进士。
如今就要四十岁的王传贵，就算中了进士，也不算是年轻有为。
多得是二三十岁的进士。
而其他几个考举人试的人里面，只有王二郎和王三郎通过了，王四郎、王七郎没有通过，至于王五郎和王六郎是考的童生试，他们运气倒是不错，也都过了。
王传贵还有信心参加进士试，但王二郎和王三郎完全是不能够的，他们自觉自己的学识还达不到。
按照王老太太的意思，只要他们愿意继续去考, 就去尝试尝试, 体验一下考试是如何滋味。
几个孩子纷纷摇头，都表示不用了。
刘氏就在旁劝着道：“娘，近几年他们读书也着实有些累，不如让他们跟着阿玉一起，去瞧瞧书院今后要建成什么模样。至于考试，让他们参加之后的便是了。”
几个孩子都朝刘氏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他们本身是喜欢学习的，但并不喜欢考试。
尤其是明知道自己过不了，还要去贡院里面人寿，几天几夜不能洗澡，只能在一个小房间里待着的苦难，一想就忍不住露出苦瓜脸。
王老太太：“那你们的意思呢？”
王二郎忙不迭道：“阿奶，我们的意思也是如此，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巩固巩固，还可以顺便去认识一些多的学子，和他们探讨一些学识。若只是凭借考试获得功名，本身的学识不够扎实，就算日后有了功名，却也不够资格当官的。”
“我觉得二哥说得很对，之前我们去游学的时候就发现，有一些父母官虽然一心为民，可是他们本身处理事情的能力不够，还有一些只会照本宣科，反而误了本地的发展。不如我们趁这段时间，多去学习学习更好的技能，不说在科举考试的时候发挥作用，就算只是积累一些为人处事的经验，那也是很好的。”王五郎也叽里呱啦说开了。
至于王三郎等人，则是眼巴巴看着王老太太，自家阿奶已经不怎么爱打他们了，可是，阿奶留在他们心中的威严形象，一直没有削弱，自然也不敢造次。
也就学习好的二哥，还有不怕骂的五弟/五哥，敢这么说话了。
王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们不想考试，我也不能压着你们去，都长这么大了，还什么事都问阿奶，走出去也不怕别人笑你们。”
众人一听王老太太这话的意思，就知道王老太太这是同意了。
但王老太太还是问了阿玉一句：“要不要这些小崽子去帮你？若是嫌他们碍眼，阿奶就把他们赶回村里去。”
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哥哥们：“……”
阿玉摇头：“哥哥们很好，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一个人想不到，哥哥们就肯定能想到，到时候书院一定会更好。对了，只是哥哥们还不够，还要让嫂嫂们也来想想办法，毕竟是要看女子住院，有一些女子想要的东西，男子是想不到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如让人去一封信，将你大嫂也带过来。”王老太太道，“此前收到了你大嫂寄来的信，她在普济寺给你生了个小侄子，如今月子已经过了，正好到万宁城来养养身子。”
阿玉没想太多，当即就拍手笑道：“好啊好啊，五月后农忙就过了，让大哥把大嫂和侄子都叫过来，我们也热闹热闹。”
反倒是刘氏想着，婆婆应当是想把大孙媳妇带过来调教调教，免得厚此薄彼。
曲淑秋的父亲是主簿，但和其他几个比起来，就显得不那么身份贵重。
不如把人带到万宁城来，手把手教导教导，也好撑得住长孙长媳的身份。
事情说定了，孩子们就天天扎到书院里去。
秦怀原本要备考进士试，闻言把所有的赤姓侍卫都带上不说，还薅了明华帝和秦皇后好些能工巧匠，让他们帮忙修整书院，对外就说是施工队的。
至于他们的工钱，都是走得明华帝私库。
勇国公还曾好奇来看了几眼，也被秦怀拉着薅走了几个贴身侍卫，让他们帮忙搬石头。
后来，勇国公就再不去了。
至于逍遥王，他是自己主动找了一队施工队，还顺便把书院旁边唯一的一栋院子也买了下来，这下，整条街就只剩下他们的地盘，闹出多大动静都没事。
王五郎等人可不止是在造房子，他们天天凑在一块，想的却是怎么钱生钱。
几个哥哥都得了阿玉送的院子、铺子等大礼，就琢磨着要送个什么更好的回去，当哥哥的，可不能让妹妹养。
而且，就算他们同意，他们的媳妇也不同意啊。
家里的几个媳妇，对阿玉的喜爱，那比他们更甚。
谁让阿玉总送她们各种首饰玩意儿，以一口一个嫂嫂好美，是个人就受不住。
只是他们这方高高兴兴，却有人正愁眉不展。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善堂门口，一群人围在门口，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鲁余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现在要出发去给秦怀当书童，刚走到善堂门口，看到这动静，就挪过去问。
“这是怎么了？”
旁人回答道：“这位公子还不知道呢？这个善堂出大事了！听说之前善堂有人来招工，把善堂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都给带走了，后来才知道是带去做苦工。”
又有人接口：“只是做苦工就罢了，昨日，那做苦工的地方不知为何突然坍塌了，里头的工人一个都没救出来，人都还埋在里面，真惨呐！”
鲁余脸色一白：“一个都没救出来？那负责的人呢？”
他还记得，之前他有一个同窗，考试完后，就去善堂里跟着做事，说是想做做好事，至今那位同窗都没联系过他。
“负责的早跑了，善堂的人也跑了，府尹大人一大早就带人来了一趟，又急匆匆走了，唉，造孽啊！”
鲁余听后，调头就走。
与此同时，正飞上房顶捡瓦片的阿玉，忽然听到团子的提示。
【宝，有个任务需要你。】
阿玉头也不抬：“要是赚积分的话，可不可以先等等，我这两天不想做任务哎。”
她发现建房子的乐趣了。
尤其是自己的房子，各种建房子材料的价格还打骨折。
【有三百多人被困，你要把小羊带过去，救——】
团子话还未落，房顶上已经不见阿玉的身影。
下一刻，正在吃草的小羊后背一重，就听得阿玉喊：“小羊，走，我们马上去城南！”
王五郎抬起头，刚好看到小羊风一样跑走的身影。
“阿玉这是要去哪儿？”
“五哥，你跟阿娘他们说一声，我今天不回去吃饭了。”
王五郎想问她要做什么，人已经转瞬不见。
赤兔早已经施展轻功跟上，一边还给赤丁等人发信号：“快去禀报小公子！”
这羊是成精了不成，跑得好快。
看来他不能总当个躲起来的暗卫，得多练练，不然连只羊都追不上了。
不多时，在隔壁院子里看书的秦怀推门而出。
逍遥王跟在其后，轮椅滚得飞快。
“要不要我派些人手？”逍遥王在后头问。
秦怀的声音远远传来：“莫废话！”
而后，他提气纵身一跃，跳上房顶，借力快步离开。
还不知阿玉出了何事。
(本章完)
第632章 求助花将军
【任务地点距离南城门二十里的地方，那里你还没去过，我暂时不能感应很清楚。】
【不用你自己去救他们，也救不了，在城南有个工部和兵部的分司，你去那里搬救兵。】
【万宁府尹已经出发了，但他带的人手应该不行, 现在还分了一部分人去皇宫送信，更是来不及。】
团子一边帮阿玉注意周围的动向，避免她被其他人给磕着碰着，一边快速把自己收集到的消息告诉阿玉。
小羊现在已经长得十分健硕，阿玉坐在它后背上十分稳当，这也给阿玉抽出了许多思考的时间。
她第一时间是想要去找府尹大人，毕竟这种事，肯定要找负责人更快。
但听了团子的话, 她就立刻让小羊调转羊头, 去了城南工部和兵部的分司。
人命关天的事，耽误一会儿可能就有无辜的人丧命，阿玉根本来不及去跟任何人商量。
她最信任的，归根结底还是团子。
如果团子给她提供的情报都不能使用，那家里其他人也帮不了太大的忙。
主要是他们没时间停下来慢慢商议。
好在团子已经解锁了整个万宁城的地图，她们沿途都没有走弯路，而且还绕开了几条不方便跑羊的街。
小羊的四条腿是真正跑出了残影，周围的人只忽然感到一阵风吹过，接着就是蹄子快速踏地的声音，再一看，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快速离开的身影。
大家惊呼：“这是哪家新购的宝马？竟然这般快！”
“我见过的二等马，都没有这样快的，想来是一等的战马了吧！”
“胡扯，战马怎么可能在万宁城中使用？”
更何况，他们虽然没看清，但也勉强看到，那马应该是白马。
战场上的白马是极少的，传闻中的汗血宝马, 那也是血红色，白马更适合给贵族公子哥儿们骑着玩。
一个舔着糖葫芦的小孩子说：“不是马，是一只羊，好大一只羊。”
其他人闻言，都哈哈大笑。
羊？这才是最胡扯的话了吧。
且说阿玉，饶是小羊跑得这般快，却让人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兵部驻扎的镇南营。
此时，镇守镇南营的，是一等威武将军花将军，而今已经彻底从战场上退回来，在天子脚下做了个武官，顺便担任了教头的名声。
阿玉去时，已经想好怎么和这位花将军说了。
果不其然，她还没到营地门口，就已经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什么人？”两个人把手中的银枪交叉，挡住阿玉。
【左边这个好感度55，右边这个好感度40。】
阿玉忙对左边这人说：“我是花将军女婿的好友, 名叫王如玉, 花将军应当知道我。劳烦您快些通传一声，有事关许多人生命的大事！”
左边的一脸为难，他觉得这小姑娘并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肯定是有急事了，才会找上兵部。只是不等他说什么，右边的人已经开了口。
右边这人听了，眉头一皱：“空口无凭，我们不能给你通传。小丫头，这是兵部驻扎要地，快快离去！”
【宝，花将军距你只有三十步。】
阿玉当即脚尖一点，在守卫的惊叫声中，飞上了镇南营的营地大门。
在他们即将放箭之前，她跳下大门，对目光凛冽，正准备出招的花将军说：“花将军，我是慕容哥哥的好友，特有一事相求，请您务必立即出兵救援，晚一刻，怕是要出大事了！”
百花郡的慕容润，前年和花将军家的花柔定了亲，去年两人就喜结连理。
阿玉没接到喜帖，但家人给她写信告知了的。
花将军听到女婿的名字，就扬了扬手，示意莫动粗。
“你是何人，为何来我镇南营，你可知这是兵部驻扎之地，非是军营。”
兵部虽是管兵的头头，但他们本身是不会出兵的，都属于天子脚下的亲信，花将军所辖镇南营，主要是镇守南城这一片，防止暴乱等事件。
阿玉点点头：“花将军，来不及解释太多了，我知道您是公正之人，不会置百姓死活于不顾。”
在花将军疑惑的眼神中，阿玉又说：“至于我是谁，请容民女稍后再解释。现在，城外向南二十里有一个采石矿，里头应该是掩埋了三百多人，请花将军即刻出兵去救他们。对了，如果您能带工部的能工巧匠们一道，或许能将伤亡降低些。”
“小姑娘，你可知骗我的后果！”花将军眯起眼睛，说完这句，也不多问其他，而是立刻下令，“众将士听令，点兵三百，即刻前往南二十里采石矿场救人！”
“是！”
接着，花将军又去了隔壁，当着工部众官员的面，薅走了那里所有的铲子、锄头、簸箕等物，一群将士提着东西，飞一样地跑了。
工部的人都傻眼了：“花将军，你这是何意？”
花将军瞥了他们一眼，又下令：“将他们也带走！”
工部官员：“！！！”
这是来抄家来的？！
花将军做事雷厉风行，不过片刻，就已经安排妥当，第一批将士已经出发了。
他又看向阿玉：“小丫头，跟老夫走一趟吧。”
阿玉二话不说，翻身上了小羊的后背，迅速跑到了花将军战马的前头。
花将军一愣，忙轻夹马腹，也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气喘吁吁的万宁府尹带着众人到了，却得知花将军早就离开。
“将军已经急行军离开，现下，怕是都到矿场了。”守卫道。
府尹震惊：“是谁给花将军递的消息？”
他起初去了皇宫，中途听说大臣们正和天家商议要事，怕是没空召见他。
等召见，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他打定主意，那个不见圣令不动弹的花将军不好说服，他只能撒泼耍赖了。
左边的守卫就回道：“是一个小姑娘急匆匆来报信的。”
他没说那姑娘自称是将军家姑爷的好友，免得给他们二人带去麻烦。
府尹又去了隔壁工部，本打算借点工具来着，却见他们好似被打劫了一般。
见到府尹，他们没好气道：“怎么了，府尹大人还想来抢什么？干脆把我们工部的牌匾也拿去得了！”
府尹：“……”打扰了。
另一头，鲁余倒是和后来的秦怀在半路碰上了，鲁余忍着尴尬，将事情快速同秦怀说了，又道：“听闻勇国公府中的家将很是了得，极擅救人——”
鲁余原本不抱希望的，毕竟他和秦怀之间，还有点尴尬。
他正打算去做对方书童，结果还没做书童，倒先求上了。
没想到，秦怀闻言，反而松了口气，道：“可。”
若阿玉是为了这件事离开，至少她的安全是无虞的。
恰好，那个采石矿场里，有一个赤姓侍卫。
名叫赤狗，那也是他手下，唯一一个女侍卫。
因为上一个赤狗死后，其他侍卫或觉得这个称谓不太吉利，都不怎么积极争取。
她来之后，打败了一众竞争者，成了新的赤狗。
赤甲怕她上位太轻松，能力不济，就先送到矿场里去锤炼锤炼。
所有赤姓侍卫，都偷偷见过阿玉，而且是每年都要见一次，免得忘了她的长相认不出来。
秦怀对愣住的鲁余道：“一道吧。”
(本章完)
第633章 赤狗
小羊跑得快，哪怕赤兔等人轻功了得，也是不能比的。没有人能连续施展一个时辰的轻功，除非腿和内脏都不想要了。
不过阿玉也不怕大家找不到她，她在离开兵部时，在城门口留了标记，只要是和她亲近的人, 都能看得懂。
她骑着羊，花将军骑着战马，两人的速度愣是不分伯仲。
要不是看小羊已经跑得有点累了，阿玉估计，小羊未必不能一羊当先，直接越过那战马去。
“你这羊倒是不错。”到了矿场时，原本想先看情况的花将军，到底没忍住, 先夸了小羊。
阿玉摸着小羊的羊角，又转到它的嘴巴边，偷偷喂了它一颗万灵圣果，说了一声：“辛苦你啦，你去休息一下，回去的时候我叫你。”
小羊把万灵圣果嚼吧嚼吧吃了，自己就去找了个空地，把自己团吧团吧，斜斜躺在那里。
“是我从小养到大的羊，名叫小羊，它很厉害的。”阿玉坦然替小羊受了花将军的赞赏。
花将军刚想说，事后把小羊借一借，瞧瞧看有什么不同。
若是这样品种的羊放到战场上去，说不定还是一大利器。
只是没来得及，就有人急急忙忙上前来问：“可是万宁城来的大人？求您快快去救人吧，矿场塌了大半, 里头的人都没救出来！”
矿场塌了，原本负责的人全跑了，就剩下几个良心过不去的, 但里头埋着的人多，外头救援的人少，他们只能干着急。
最近几个村子里的村民，他们也请了一些过来，可大家只挖了一会儿，就见矿场垮塌得更厉害，他们就不敢动了。
万一里面的人还活着，结果他们一挖，反而把人埋死了，那才是真正良心难安。
“先带我过去看看。”花将军的部下还有一会儿才道，他就让人把他带过去，看看现场。
阿玉也跟着去，在路上问团子：“精灵，你可以看到垮塌里面的情况吗？”
【可以检测到生命迹象。】
【里面有387个人，无明显生命迹象的54人，重度昏迷的43人，不能动弹的有24人，其余人生命体征比较平稳，只是他们比较慌, 精神可能不太好。】
一些话阿玉听不太懂, 但勉强也能理解。
“那我现在能做什么？给他们送水下去吗？”
到人命关天的时候，阿玉当然不吝惜一点水。
把高纯度的万灵水兑在普通水里，可以让里头的人积攒些力气。
【可以，但你先去联络一个人，那个人对你的好感度有88，她一定会全力配合你。】
阿玉：“是我认识的人吗？”
88的好感度，那已经是非常高的了，王家人现在对她的好感度都上了90，赤姓侍卫的好感度也是85以上，这些人都是值得她信任，也信任她的人。
【暂时感应不到，她现在也被埋在了下面，你要想办法和她联络上，里应外合，才能尽可能减少伤亡。】
与此同时，被掩埋在矿场里的人，正挤在一个不大的平台上，周围撑着许多粗壮的木头桩子。
光线熹微，那些木头桩子就像是一个个可怖的凶兽，吓人得紧。
木头桩子为他们撑起了生存空间，但每个人都知道，垮塌中的矿场，任何东西都不是绝对可靠的，因为它们随时都可能坍塌，变成另一种凶器。
“呜呜呜……”
“娘，我要娘……”
“我的腿啊！”
矿场内部，众人的哭喊声一阵盖过一阵，哭到现在，很多人的嗓子都哑了，却还是没停下来。
这群人里，老的老，小的小，男女都有。
若不说他们是被骗到矿场内，只说他们是逃荒路上的普通人，大家也是会信的。
赤狗原本陷入昏迷了，在垮塌的那瞬间，她原本可以凭借自己的轻功躲开，而后借用她的能力独自逃生。
但在关键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眼看就要被一块石头砸中脑袋，赤狗想也不想，就把小女孩护住。
自己却被石头砸中，险些丧命，体内真气乱蹿后，她直接晕了过去。
而那个被她护住的小女孩也吓傻了，就那么呆呆守在赤狗身边。
赤狗醒后，看到自己已经结痂的手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心里在想。
原本还想着，等到矿场的历练结束，她就要去阿玉小姐身边，把赤兔换下来，做她的贴身侍卫。
可到了，她却为了救一个和阿玉小姐年龄相仿的小丫头，把自己给搭上了。
首领若是知道，定然要说她果然不堪照顾阿玉小姐。
她是暗卫，除了主子和主子命令保护的人，其他人的死活，她都不该管。
“姐姐，你怎么哭了？”忽然，一双小手抹上了赤狗的脸。
小女孩把怀里一个黑漆漆的馍掏了出来，递到她嘴边：“你是不是饿了？你吃一口馍吧，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
“不用。”赤狗冷冷地撇过脸。
小女孩很有些怕赤狗，闻言缩了缩脖子，到底没有再凑上前去。
耳边时不时传来有什么东西垮塌的声音，每响起来一次，人群就惊呼一次。
有人说：“是不是外头的人在挖？”
“可照这样的挖法，还没等救出我们，大家就被埋死了！”
“那怎么办？我们就没活路了吗！”
“早知道我就不贪那两个馒头，不贪所谓的工钱，这下好了，别说馒头和工钱了，连命都没了！”
“反正我就是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可我那八十岁老母，日后不知如何是好。”
“呜呜呜……”
一群人又难过起来。
赤狗听得心里更是烦，干脆撑着五脏六腑的疼痛，沿着仅有的空间走动起来。
一边走动，一边伸手去触碰周围，想要查找一些线索。
暗卫是十八般武艺都要学，各种情况都要懂得分析应对。
从前，夫人教他们必要时候舍弃生命。
到了后来，上一任赤狗为了保护小公子，被敌人俘虏的当时就服毒自尽。
小公子就教他们，如无必要，一定要留下自己一条命。
爬也要爬回他身边去。
赤狗深吸一口气，想到小公子的话，又想到还没去阿玉小姐身边，就不打算放弃自己这条贱命。
只是垮塌的矿道里，可供她发挥的余地实在有限。
要如何破局？
正想着时，赤狗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
“有人吗？能听到吗？”
赤狗睁大了眼睛。
这声音——
是阿玉小姐！
(本章完)
第634章 挖土
“小丫头，这里到处都是乱石灰土，你还是去旁边待着，免得弄得你一身漂亮裙子全是灰，那可要哭鼻子咯！”花将军看阿玉想往塌方的地方凑，将她的衣领提住，把人直接提溜到后头去。
阿玉手脚蹬了蹬, 又不想大庭广众下表演武艺，只好道：“花将军，我这个人听力比较好，我能听到塌方下面有多少人，还知道他们在哪儿！”
花将军闻言，果真将阿玉放开, 但脸上却半信半疑：“小丫头,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是你们孩子过家家, 开不得半点玩笑的。”
“当真，将军有所不知，我原本就是听到有人谈论，说是这个矿场塌方了，才想到去找你的。”阿玉忙说，“从坍塌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里头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越是早点确定位置，越是能尽可能救更多的人，您说对吧？”
这时，一些兵士也应声道：“将军，就让这位小姑娘试试吧，这坍塌得彻底，我们又粗手粗脚的，万一弄错了地方，一铲子下去，挖出来一颗活生生的人头, 那不就——”
一想到那个场面，大家都忍不住抖了抖。
要是人还活着，结果这里的人没注意，直接把人给救死了，那得多亏心！
花将军想起家中闺女，也是八九岁就吵着要和他上战场去，如今都嫁了人，也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性子，和眼前这个小丫头倒是很像。
人虽皮了点，做事却有章法，不是个会乱来的。
花将军当机立断，把阿玉放下来，又拍拍她的肩膀，将她往前一推：“那你就去吧，可要记得，莫把人命当儿戏。”
阿玉差点被他推一个趔趄，到底是跟着其他的兵士走了。
而花将军则带着两个贴身护卫，要去捉拿那些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的人。
远远就听到一些人的哭声，得知部分是那些人的家眷, 矿场里大部分都是骗来的苦难人，但也有一些是周边村子里的，他们舍不得那点工钱，便是累死累活挣不到几个，也咬牙来了。
谁让一文钱能难倒英雄好汉呢？
“众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大家别哭了！”阿玉干脆走到这些人面前，提高了嗓子喊。
大家一看是个约莫十岁的小姑娘，穿得不算富丽，但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千金，再看她旁边一头顶壮硕的羊，便都被唬住了。
一时间，倒真是停了哭嚎。
阿玉接着道：“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你们的家人，旁人的家人、好友，都还在里头压着。与其在这里费力气哭嚎，不如和我们一道去救人，早一点把人救出来，就多一点生存的希望。”
一个老者道：“丫头，不是我们不动，是不敢动啊！那里的土都松了，一挖就塌，咱们可不敢乱动。”
“我有办法，你们跟着我说的来就是。”阿玉知道，这时候必须给大家信心，让他们信任自己，便信誓旦旦道，“我们村里人都说，我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我和你们一起挖，一起救，把我的福气传一些给他们，也能让神仙保佑他们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为了让效果逼真，团子甚至快速下单了一个发光管，让阿玉隐隐发光。
在村民们看来，就像是神光落在了她身上一样，再仔细一看，又会发现什么都没有。
起到一个心理作用。
和这些村民们讲大道理是没用的，反而是这些怪力乱神来得更好些。
阿玉趁热打铁，照搬王老太太平时忽悠大家的话，总算是把这些人暂时安抚住，还带了一大堆愿意帮忙的人。
她带着一群人来到一个完全没有塌方痕迹的地方，而后指着一棵树道：“你们把这棵树先拔掉，把树根也拔出来，从这里挖。”
大家原本有点疑惑，还想问话，却见那只羊像听懂了一样，直接跑到树的边上去，四只羊蹄子刨得飞快。
阿玉也不管那些人，随手拿了一个铲子，埋头就开始挖。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跟着。
塌方的地儿离这里可远着，有用吗？
“快来啊，愣着做什么！”兵士们反应过来，率先跟上去干活。
(本章完)
第635章 救星
挖地洞不是个轻省的活，大家看阿玉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都在这么卖力挖，也不想着偷懒了。不到半个时辰，大家就挖出来好深一个洞，但距离坍塌的地方，却还有几十米。
别看路程不远，却极费事。
要足够深，还要足够宽。
采石矿里，每一片土地都布满了碎石，挖掘更是费时费力。
“小姑娘，你休息会儿吧，我们来就好。”有人不忍，劝阿玉去休息。
阿玉却把额头上薄汗擦了擦，说：“我还不累，大叔，您累了么？累了的可以先休息休息，让其他人先顶着。”
大家一瞧，阿玉干活十分卖力，可出的汗却不多。
其他人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浸透了，好在四月的天，已入了夏，自然是不冷的。
小姑娘不歇息，他们也不好意思，又只好埋头做起来。
百姓们还不觉得，那些兵丁确实暗暗叫苦，他们是实打实在干活救人，也看到阿玉如何行动。
按理说应该是最累的，可人家偏偏只是出了点汗，还能继续干。
他们呢？都是一些没有上过战场的兵丁，平日里只在校场里比划比划，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
如今看来，他们平时操练的那些个程度，还远远不够，否则怎么连个千金小姐都比不上了？
他们这般想，花将军也是这般想，他一口气逮了二十几个负责的人，统统把他们赶到采石场来干活，跟着阿玉挖坑洞。
见到阿玉比男子都做得好，便想着：“看来回去得给这些小子加力，否则也太丢兵部的颜面了！”
阿玉浑然不知大家的想法，她只想快点，再快点。
【宝，你不要这么卖力，他们都在挖呢，小心你的手。】
团子都要心疼死了，要不是人多，它都在商城里挑个万能兵工铲，还带省时省力的那种功能。
可要是被其他人发现，崽子肯定危险。
之前崽子假装自己是福星，它就冒险让崽子发光，虽然大家都没有真的往心里去，但万一呢？
它不敢拿崽子的安全去赌。
团子一心关心崽子的安全，时时刻刻把自己的护身能量拿出来罩住她，还坚持给她开了个检查身体状况的特殊能量罩，以便崽子真正累起来时，可以及时保护她。
阿玉对团子道：“精灵，我当初也被埋过，那时候不懂，现在想起来，如果阿娘他们没有找到我，如果村子里的人没有那么快去挖我，是不是——”
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如果不是她那时候脑子没有那么笨笨的，忘记了什么是害怕，真正被埋在了雪地里，旁边又是一个生死不知的人，该有多害怕！
而那些埋住的工人呢？
他们在下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救出来，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身边是死去的同伴。
他们该有多难受。
【……】
团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原来，崽子是想到了自己，所以才这么拼命。
不多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更热闹的声音。
“阿玉妹妹，我们来了！”
“阿玉果然在这里！”
“阿玉别怕，我们都来了！”
“那就是秦解元的小未婚妻吧？天哪，真是个善心的姑娘，和秦解元真般配。”
众人听到动静，闻声从坑洞里抬出头来，就见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好大一群人。
走在最前头的，是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或骑马，或步行，动作利落。
之后便是从轻装简从马车里下来的女眷，都穿着简单的衣裳，只是气质瞧着不似普通百姓。
再之后就是一群学子打扮的人了，看样子是匆匆忙忙跟着赶来的，有的人手里还握着书卷和笔墨。
来的便是王家人，以及秦怀在半路上遇到的学子。
王家除了被刻意瞒着的老王头，其余人包括老仆人，得知消息后都来了。
刘氏想也不想就走向阿玉，心疼得掏出帕子给她擦汗。
而一边的王爱宝，把袖子往上面一拉，当即道：“我来帮你们！”
言毕，她直接走进坑洞里，看到一块两个男人正在费力挪动的石头，直接把他们拉开，双手齐齐用力，轻轻松松就把石头搬了起来。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她问道：“放哪儿？”
(本章完)
第636章 幕僚
王爱宝天生力气大，走失那段经历，让她一度认为自己是个怪物，只兢兢业业做个柔弱小女子。回到王家后，她也经过了自我调整，尤其是枣儿一事让她成长良多，而今，她再不压抑自己的天赋，该如何就是如何。
只要在府城那段时间，王老太太三五不时就让她搬泡菜缸子。
也不知娘如何想的，时而想搬到灶房，时而又要搬到院子里，时而埋起来，时而又要洗洗晒晒。
王爱宝实在装不下去，干脆也就不装了，老老实实大力搬动。
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王家人来了以后，就坚决不准阿玉再去动了。
“我们家这么多人，还抵不上你的劳力了？”王五郎掐住阿玉的胳肢窝，直接把她提到了一旁。
王七郎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个小木凳，找了块稍微平坦的地，推她去坐着。
这还不算，那头率先赶过来的赤甲等人，又想要给她把绸伞撑起来，好遮住头顶的阳光，免得晒着了。
阿玉忙摆手：“好好好，我休息一会儿，别弄这些了。”
其他人都眼巴巴望着她呢！
她觉得有些许的难为情，也担心影响那些人的情绪。
可阿玉不知道的是，看到大家围着她一顿安抚，心里反而更熨帖了。
——看吧，果真是千金大小姐来的，多少人伺候啊！
这样的大小姐却不辞辛苦，亲自来挖坑洞，这该是多好的人。
如此想着，他们干活也就越发卖力。
好在刘氏虽然忙碌，半路把事情听了个完完全全，还顺便将一个茶水摊子也买下来了。
摊子被搬到马车里，此刻搬出来，正好让大家解解渴。
“累了的可以先歇会儿，过来喝口茶水润润嘴。”
“待会儿若是救出人来，就先送到咱们家的马车上，我们只带了一个大夫，怕是远远不够，更多人想必是要送到城内去医治的。”
“今日大家辛苦，多救出一人，就多一份功德，佛祖、神仙都会庇佑大家的。”
众人连连表示：“好说好说。”
有了王家人有条不紊一通安排，现场总算是平稳下来。
阿玉只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去指挥大家，应当往哪儿挖。
王家人压根问都不问为什么，直接阿玉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赤甲带来的也是一些熟面孔，不过大多都是逍遥王府里的侍卫，暗卫不擅长这类事情，倒是没有全催着过来。
到了下午黄昏前，坑洞总算是挖通了。
有人惊呼：“我看到了倒塌的木架子！这里的位置正好能通人，只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我去看看。”王五郎一马当先，钻了进去，王三郎和王四郎也跟了进去。
赤甲招来一个赤姓侍卫，问：“可联系到赤狗了？”
赤姓侍卫摇头：“发出的信号都没有回应，想来也是被压在下面。”
赤甲心里也是一凉，他没想到坍塌会这么严重，原本公子还想着赤狗在这里，定能将阿玉小姐照顾好。
没曾想，别说赤狗了，这里都没有一个能照顾阿玉小姐的人！
要是公子知道了，还不定得怎么不高兴。
累着阿玉小姐，公子心疼，他们也过意不去。
“精灵，里面还有多少人活着？”
【又多了十几个。】
阿玉回头，看到马车旁边的茶水摊子，偶尔会有人跑过去喝上一口。
也许是想着其他人还要喝，大家都很克制，没有大口猛灌。
刘氏正在分发茶水。
阿玉便过去，指了指其中一大罐，说：“阿娘，把这罐水留着吧，等人救出来了，让他们喝一点。”
刘氏一看阿玉的神色，就知道，这孩子怕是要往里头放神水。
她就低声道：“给你是可以，但刚刚救出来的人，不要喝得太多，免得虚不受补，那才麻烦。”
意在提醒阿玉，不要将神水放得太多了。
现在人多眼杂，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可不是开玩笑的。
阿玉点头：“我知道的。”
团子还监督着，她自然有分寸，不会再闹出小时候那样的笑话了。
母女俩的对话，把来喝水的人都给说懵了，端着手里的碗看了半天，犹豫该不该喝。
刘氏注意到那人迟疑的样子，问：“怎么不喝？”
那人道：“……这不是普通的茶水么？里头放了什么之前的补药么？咱穷苦人家，耐不住用那么好的东西，要是里头有，我就不喝了。”
刘氏哭笑不得：“没事没事，你喝吧，不是什么值钱的，就是普通的茶水。”
她也没解释，为什么要和阿玉那样说，已经说得足够隐晦，解释越多反而越让人怀疑，还不如让他们自己个儿去猜。
等人都走了，阿玉就背对着人群，朝着其中一个水罐里放了不拉肚子的万灵水，确保能把人的命吊住就行，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后来的大夫。
此时此刻，正在矿场里的人，精神也紧绷到了极致，各个都像是随时会爆发的模样。
他们所在的地方，勉强有个通风的井口，依稀有光芒落下来，但并不算多，总体是昏昏暗暗的。
这里也没有食物，好在他们常是干一整天活才能吃上一点饭，也不能吃饱，还算能撑一段时间。
里头还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一大一小，一男一女。
男孩趁着众人没注意，悄悄对奄奄一息的女孩说：“妹妹，你再等一等，我们就快能出去了。”
女孩睁了睁闭上，嘴里呓语一般：“哥哥，我是不是……要去见……阿爹和阿娘了？”
“不是。”男孩斩钉截铁，“阿爹和阿娘说，让你好好活着，活到长大，我们还要再回梦城。”
“梦城……”女孩在口中呢喃着这个地方，好像又有了一点力气。
忽然，一只手递了过来，两根手指捏着一块薄饼。
男孩先是把女孩往里面遮了遮，再警惕地看过去，却看到一个束发的女子。
赤狗不耐，直接将饼塞进男孩衣裳的胸口处，道：“不想她现在饿死，就给她吃！”
男孩吞了吞唾沫。
旁边，更多吞唾沫的声音响起来。
有那胆大的，乞求道：“姑娘，能不能也给我一块饼？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赤狗看也不看，劈手就将一根手臂粗的木头折断，随意插到地里，支撑起旁边的崩塌处。
头也不回道：“你也快死了？我看你还有精神讨吃的，想必还能挨上两日。”
大家看她那凶巴巴的样子，哪里还敢去求？
就算有起了歹心的，想到自己根本打不过对方，也偃旗息鼓。
万一抢东西的动静大了，惹得里面坍塌，那可就不妙了。
就在这时，赤狗的衣袖却被一人拉住。
那人似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说：“这位姑娘，我是大皇子府上的幕僚，只要你能给我一块饼，只要我们能平安出去，我保你此生衣食无忧！”
赤狗看了看那人，盯了好半天，嘴角一扯，道：“哦，我是当今逍遥王的幕僚，只要你能给我把出口找到，我保你能跳到逍遥王府去当值。”
那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压制住心中的不忿，到底还是好声好气道：“我没有骗你。”
“我也没有骗你。”赤狗的语气比他还要真诚。
那人：“……”完全讲不通呢这人！
赤狗此前找的通道被完全堵死，她正打算再开辟一条新的通道，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某些动静。
她想要侧耳细听，衣袖又被人拉住。
“姑娘——”
就在这时候，赤狗听到了声音的来处，若有似无的，从东南方向传来——
“有人能听到吗？”
是阿玉小姐的声音，她绝不会听错！
之前她也听到过类似的声音，但后来她一路披荆斩棘去看，却发现根本就不可能传来声音。
她也尝试提起真气回应，然而那声音却再也没听到。
赤狗也就明白，不是她听到了阿玉小姐的声音，而是她一直想着阿玉小姐，才会认为她在说话。
这一次，想来也是她的臆想罢了。
“有人吗？我们是朝廷派来救你们的，还有人的话，一定要坚持，我们很快就能救你们出去了！”那声音更近了一些，也变得更为清晰。
赤狗霍然站起身，把猝不及防的那人摔在了地上，脑袋直接“咚”的一下，结结实实磕在了石头上。
赤狗根本不理会，而是猛地回头，看向或坐或躺的众人，道：“有人来救我们了，就在不远的地方，还能喘口气的，马上跟我来！”
大家都沸腾了，真有人来救他们？
往日听说，坍塌的矿场都是直接废弃，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压根就不会救。
救援的难度大，他们宁愿在更远的地方重新挖个矿坑。
或是等他们都死了，再去慢慢挖出去埋了。
可现在才过了多久，一日、两日？竟然就有人来了。
人有了精神，自然动力十足，很快，这些人就在赤狗的带领下，清理出了一大片地方。
当他们一起把一块大石头推开时，眼前豁然开朗。
两边埋头干活的人，就面对面遇到了！
“挖通了，挖通了！”
“我看到人了！”
“得救了！”
不仅是矿洞里的人在惊讶，就连挖的人也不可思议，他们竟然真的半点损伤都没有，连通了垮塌的地方，而且没有引起更多的垮塌。
期间，他们绕开了很多危险区域，简直就像是有一双神灵之眼，替他们规避了一切。
两边的人汇合后，还有力气的，都被安排就地休息，其他人则去里头找那些或昏迷，或死亡的。
至于被深深掩埋的，则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赤狗把所有活人都送出去后，才最后走出。
她看到自己手上有点脏，就抬起手臂，用袖子擦脸，再抖了抖衣裳，径直就要去找阿玉。
走到一半时，她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想也不想就是一拳挥过去。
“砰！”
“啊！”
那人捂住自己的鼻子，往后一个仰倒摔地，后脑勺在地上一磕，眼睛一瞪，接着就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不是那个自称大皇子幕僚的又是谁？
赤狗：“……”
这时，赤兔走了过来，想着要关心关心同伴。
一低头，看到地上晕着个人，总觉得这人十分眼熟。
他又把赤甲叫过来，赤甲看了后，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怎么晕了？”
赤狗：“……他躲在我背后鬼鬼祟祟，被我不小心……”
赤狗向来很机警，而且性格一板一眼，在赤姓侍卫里都很冷漠的那类人。
秦怀此时也已经到了，将矿场中有赤狗的事情告诉了阿玉，阿玉也就更着急了。
此刻，阿玉得知伤亡者里没有赤狗，也松了口气。
她忙着过来见赤狗，秦怀也跟在她旁边，见到地上的人，她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得知是被不小心打倒，她看着那人额头上好大一个包，说：“没关系，应该不是很大的事。”
她拿水给敷一敷，喝一点，应该就没大碍了。
“对了，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阿玉瞧着那人，侧头问秦怀，“阿佑哥哥，你认识他吗？”
秦怀的回答不带丝毫情绪：“大皇子秦勤。”
阿玉：“……”
赤狗：“……”
(本章完)
第637章 幕后黑手
矿场的工事厅内，秦怀和阿玉挨着坐，身后分别站着赤甲和赤狗。在他们对面，则是半躺在床上的大皇子秦勤。
双方已经无言了许久，都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王三郎在外头寻了些新鲜的果子，摆在盘里，又加上几盏刚泡好的茶，给他们带进来。
“若是不喜欢，我再让人去找。”王三郎招呼完他们，又专门对阿玉说了一句，“方才我看到那边山坡上，长了好些莓果，等我们把人都救得差不多了，就去给你摘。”
阿玉就道：“三哥，你们不用顾虑我了。”
王三郎摆摆手：“我们出门的时候，你嫂子特意叮嘱我了，说你跟着来万宁城辛苦，等我们到了，可千万要照顾好你。不然，我回去可不好交代。”
他说得十分顺口，仿佛忘了自己和魏倩影只是定亲，还未曾正式婚嫁。
阿玉听到是魏倩影的意思，还是要给这个未过门的嫂子一点面子，只好说：“不必很多，有一点就好，我长大了，不爱吃那些小孩子吃的东西。”
大家就又看向她。
而后了然，阿玉已经到了会强调自己是大人的年纪了。
这一打岔过后，原本有些尴尬的房间，总算没那么让人窒息了。
还是大皇子率先开口，先是看向秦怀：“此前就听说，今年的解元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之前我还曾有些不信，如今见了你一面才知道，一瞧便是能拿解元的料。”
说着说着，大皇子眉梢又含着笑意：“说起来，母后是你的表姨，我瞧你同母后倒有几分相似。”
秦怀和秦皇后长得并不算像，可若是两人站在一起，仔细让其他人去找相同之处，还是能找到一些的。
其中最为相似的，便是他两人面无表情时的眼神，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带着一股让人勿近的肃穆感。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阿佑哥哥和皇后表姨很像呢！”阿玉见秦怀不愿意回答这个话题，只好打破尴尬，免得大皇子心生芥蒂，“大皇子你是住在内宫里的人，那你一定见过皇后表姨了，我们再没去往皇宫里，也不知道皇后表姨如今身体怎样了，恢复的可好？”
听到阿玉这个称呼，大皇子先是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应当就是秦怀那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小未婚妻了。
阿玉的名头，在万宁城的贵人圈里还有些响亮，原因无他，因为这个小姑娘十分有本事，把勇国公府里那位矜贵的小公子拐去游学，当时书院里的许多夫子听说后，都大呼红颜祸水。
更何况，有哪家小娘子在定亲之后还抛头露面的，不该从此待字闺中，好好学学诗书礼仪，跟着母亲学学如何做好当家主母，再等着被夫家迎娶进门吗？
可这个小姑娘倒好，或许是因为乡下来的不懂这些规矩，真当把夫子们最看好的少年带走了。
然而许多与秦怀同龄，或是只大上三四岁的人，全都十分厌倦他，一想到自己定亲的那些未婚妻或是城中的那些个闺女，没有哪一个能和传闻中的秦怀小未婚妻相比。
倒不是说诗书礼仪或是家世品貌，只说这一份勇气，连男子都是自愧不如的。
大皇子也算是其中之一。
当然阿玉最出名的原因，还是源于这些年来秦怀做的一些疯事。
要说其中最心动的便是有一个富家公子，在外高谈阔论，极其侮辱的语气谈论秦怀，又用下流的话去说阿玉。
第二日，大家便发现，那位富家公子被人扒光了衣服，挂在城门口。
这还不算，他的嘴被很粗的铁丝串了起来，两只耳朵也被割下了，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甚至连羞愧都来不及，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后来大家就猜测，这件事肯定是秦怀做的，因为他直接上了那家公子的门，对他说：“若有下次，我会让你耳不能听，口不能言。”
那家人当即就报了官，然而无论顺天府怎么查，都没能查到和秦怀的半点关系，他们家却接连出事，只能灰溜溜离开万宁城。
后来，又有人上勇国公府提起秦怀的亲事。
有的人是看上了秦怀本身的聪慧，也有的人是看上了勇国公府的势力，想要借此青云直上，但这些人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颜色好看的，后来才知道，这些人全都是被秦怀直接叫人轰出去的。
大家都说，从前听说，勇国公府的这位小公子，体弱多病且口不能言，而今发现，他不仅身强体壮，而且能言善辩，不出口则已，一出口就能说得人吐血三升。
甚至为了他，鲜少出面的勇国公都快跑断腿了，一会儿和这家解释，一会儿和那家解释，生怕他们厌恶了秦怀。
秦怀看不得勇国公如此自降身价，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坊间关于他的传闻就渐渐少了，也没有人敢拿他的未婚妻开玩笑，但是阿玉的名头却在城中传开了。
“大皇子，赤狗姐姐是个很谨慎的人，当时以为你是伪装成大皇子府中的人，所以才会对你态度恶劣，我知道，大皇子是个大度且宽厚的人，民间都说你待人有礼，想必不会为这种小事计较的吧？”阿玉看大皇子似乎在衡量着这件事的利弊，赶紧出声帮赤狗说话。
赤狗听到阿玉为她说话，眼里闪过动容。
呜，还是阿玉小姐好，还会念着她。
但她的脸上却半点儿表情都没有，旁人看去，只当她是个木头。
秦勤只觉得自己额头痛，后脑勺痛，整个身子也说不出的疼痛，肚子里还饿得不行，可是算来算去，他们也算是自己人。
母后和自己的母妃相处一直很融洽，自己若是找了她娘家侄子的麻烦，日后等母后问起来，他也不好回应。
“算了，也是我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当时想着里头还有许多不相干的人，若被他们听见，少不得要一阵恐慌。”大皇子本也没打算很计较。
思来想去，便是把自己放在当初的情境中，他也不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那个叫赤狗的姑娘，之前不也说自己是逍遥王府中的幕僚吗？结果却是勇国公府小公子的贴身侍卫。
说起来，赤狗这个名字着实是有些难听了。
没想到秦怀堂堂一介解元，却不舍得给侍卫起个好听的名字。
对方还是个姑娘。
阿玉没在身边时，秦怀就不爱跟周围的人说话，一是觉得没意思，二是觉得没必要，三是因为从小的习惯，赤甲平时替他说话更多。
现在阿玉在身边了，秦怀就更不稀罕和其他人说话，只跟阿玉待在一起，就觉得那心里的烦躁都少去了许多。
平日里瞧着不顺眼，想要直接灭掉的人，也能够忍一忍了。
“大皇子可以说说，为何会在这矿场里吗？”秦怀看了赤甲一眼，赤甲就替他发言。
大皇子看到问话的是个贴身侍卫，有些不太想回答。
阿玉就解释道：“还有哥哥小时候生过病，喉咙有时候会不舒服，所以不太爱说话，赤甲叔叔亦师亦友，他说的话就代表阿佑哥哥的话。”
大皇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略有耳闻，只是这涉及到一些皇家之事，可能并不太方便告知诸位，见谅。”
阿玉：“哦，也是我们唐突了，没有想到这一点。”
其实阿玉并不想跟过来说话，但赤狗伤到了大皇子，他们总归是要来的，免得皇子一怒，把赤狗拿去祭天也是可能的。
阿玉又问候了几声，等到万宁城里更多的大夫赶到了，她就说自己去找个大夫过来，再仔细给大皇子看看。
她出去后，却见到了正跟着薛神医的梁雪。
“梁雪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梁雪正帮一个刚抬出来的伤患包扎伤口，她手法极其利落，很快就包扎好，顺手就用手肘把阿玉往旁边怼了怼，免得让她沾到血迹。
“当然是被人叫来的，我和师傅本来打算先去找你们，结果又被皇宫的人叫回去，说是有一大群人需要医治，结果就到了这儿。”
阿玉一听，就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了。
只是一个采石矿的坍塌，对于普通人而言是极大的事故，可怎么也不能惊动皇宫中的人。
更别说派薛神医爷爷和梁雪姐姐了，他们可不算是皇宫的御医呀！
再联想到刚才大皇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阿玉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这个采石矿的坍塌，还有被埋在里面的大皇子，真的只是巧合吗？
【宝，任务还差最后一点进度就完成了，现在，带上几个厉害点的人，去后山抓幕后黑手！】
团子及时发布了任务。
其实，这个任务是要求阿玉寻找到相关的线索，然后一一排查清楚，最后顺藤摸瓜，找到关键证据，最后再到后山去确定凶手。
团子哪舍得阿玉这么麻烦，当即就扩展了能量圈，把方圆百里的声音全都收集起来，然后疯狂分析，总算是找到了关键点。
阿玉想也不想，调头就去找秦怀，还不忘对梁雪说：“梁雪姐姐，我待会儿要去办点和很重要的事，麻烦你跟我阿娘他们说一声，很快就回来了。”
梁雪：“你怎么不自己去说？”
阿玉嘿嘿一笑：“我要是说了，他们又会怕我累着，不想让他们担心啦。”
不过阿玉没说的是，要是知道她要带人去抓幕后黑手，他们一定会拼命阻止自己。
这可是涉及到皇家的秘事呀！
阿玉又回到了工事厅，看到正挣扎起来喝热茶的大皇子，问他：“大皇子，你的人都来了吗？有一百个吗？”
大皇子：“？怎么？”
“哦，我找到了几个疑神疑鬼的人，他们往后山跑了。还有个村民告诉我，后山好像有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你要是人够的话，现在赶紧去可能会有收获！”
大皇子顾不得伤痛，当即就把自己的人叫过来，如此这般吩咐过后，一个约莫四五十人的队伍就站在阿玉面前。
阿玉还想同秦怀说一说，就见一些赤姓侍卫和普通侍卫都出来了，站在她的身后，和前面的人把阿玉直接保护起来。
阿玉就笑眯了眼睛。
“我们走吧。”
秦怀也不问去哪儿，直接就走。
帮忙刨了好久土的小羊从旁边过来，也被阿玉招招手：“小羊，走，现在我很需要你。”
等这些人疾步离开后，又有人暗暗眯了眯眼，转头就朝另外的方向跑。
结果没跑几步，就被人用麻袋罩住了脑袋。
王五郎拍拍手，对忙着捆人的王四郎说：“四哥，看来你读书还是没读傻，这手艺一点儿没落下啊！”
王四郎：“……一边去。”
阿玉当然不会谁都不告诉，早就凭借各种暗地里的动作，给王五郎等人传了信，果真逮到了。
大山深处，一座山的山洞里，几个人围着其中一个戴着兜帽的人，神色都很沉重。
“大皇子被救出来了，这次的任务算是失败了一半。”
“不，咱们还有机会。”一人恶狠狠道，“他们都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坍塌，都忙着救人，大皇子身边根本就没什么护卫，只要我们里应外合，直接把大皇子——”
这人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眼神十分阴狠。
兜帽男子却摇了摇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不必。”
其他人急了：“大皇子可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主人，你可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那会坏了我们大事的！”
“嗯？”兜帽男子转向说话那人，猝不及防一掌击出。
那人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到了山洞的石壁上，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其他人见了，就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兜帽男子慢悠悠收回手掌，道：“我的话不说第二遍，可懂？”
见众人噤若寒蝉，他十分满意，又道：“秦勤那个废物，终究是个死人，不必在意。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
话音未落，就被人接了一句。
“是要投案自首么？”娇俏的女音天真烂漫，好似真的很好奇后半句一般。
如果不是在山洞外响起的话。
(本章完)
第638章 暗器
“谁？！”山洞里几人迅速集结起来，把兜帽男子挡住，警惕望着洞外的人。怎么会有人接近这里？
他们在外头的守卫——
“是在找那些人么？”阿玉“啊”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我看他们太累了，就让他们先睡一睡。”
说着，阿玉的眼里带着明显的厌恶，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一类人。
那几个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经营多年，虽然这个山头只是近两年才搭建起来的，但并不那么容易被找到，更别说把外头的重重守卫放倒。
这个小丫头能轻轻松松找来，说明她能力不俗，或者说她背后定有极大势力。
兜帽男子却并不慌张，而是问阿玉：“你是大皇子的人？”
“我不是谁的人，也不管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但你们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这是绝不可饶恕的！”
阿玉现在还想着，她白天在团子的帮助下，一直都知道矿洞里的人是如何状态。
她也知道，有一些人是从健康，再到焦躁，然后逐渐挣扎着昏迷过去，最后悄无声息死亡。
那时候阿玉并不知道，有一群人在赤狗的照顾下，虽然饱受惊悚，但是都还活着，除了一些被垮塌物直接砸中死亡的，其他都被赤狗有意无意照料着。
原本赤狗并不是如此的热心人，只是无意识想到，若是阿玉小姐也知道了她的状况，若是发现矿场有那么多人受伤、死亡，一定会十分伤心。
自从小公子去了胡家村以后，后来培训的那些暗卫，正式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认识当下阶段的阿玉小姐。
毕竟阿玉小姐的容貌太过特殊，哪怕他们有见过就销毁的画像，隔个一年半载再去看，就又认不出来了。
她让所有赤姓侍卫都了解到，原来世界上真的会出现那么多那么好看的脸！
“阿玉小心！”一道暗器忽然朝阿玉的面门急射而来，秦怀从旁边瞬间闪至她面前，拔剑出鞘，将暗器一挡。
那暗器当即碎成了两半，落在地上，入木三分。
阿玉收回了自己准备接住暗器的手，朝秦怀一笑：“多谢阿佑哥哥！”
“死到临头了，竟还敢反抗。”赤兔等人也陆续出现。
洞穴里的人当即就慌了，这些人观气度就很不凡，想来功底都是不错。
他们只有这么几人——
想着，这些人就从袖子里甩出什么东西，要往地上砸。
“轰！”地上当即被炸出了一大堆白雾，山洞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宝，闭上眼睛，小心那些烟雾伤了眼睛，听我指挥。】
“嗯。”
【他们四个人朝你们攻击而来，三个在左，一个在右，攻击的都是秦怀，放心，他们能应付。】
团子直接用意念投屏，让阿玉可以秒读它的指令：【还有一个带着那个兜帽男在往山洞里面走，那里面应该是有机关，趁着现在没人看到，你把这个拿着，追上去——】
言毕，阿玉就感觉自己手上多了个什么。
她按照指示跑进山洞。
【丢出去！】
丢出手上的东西。
“啊，是什么东西！？”
“等等，有什么在咬我！”
“啊，主子救命！”
随着“咚”的一声，一切恢复平静。
【任务完成。】
(本章完)
第639章 礼物
几人回到万宁城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本来他们要跟着大皇子一道，押解抓到的犯人们去顺天府。但秦怀看到阿玉已经不断打呵欠了，就对大皇子说：“若有传唤，大皇子再去勇国公府找在下便是。”
大皇子看到扬长而去的王家人，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言语。
秦怀就算了，好歹是勇国公府的人，本来出生也贵重，不怕他们这些皇子也是理所当然，可王家人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问旁边的侍卫：“你们有没有觉得，王家人似乎不把我放在眼里？”
倒也不是说他想要有什么皇子的威严，而是单纯好奇为何会如此，难道王家人的身份比秦怀还要贵重吗？
侍卫一开始不敢回答，在大皇子的追问下才说：“大皇子多虑了，王家人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大皇子：“……”
行吧。
一想起身后押解的人中，有一个让他格外心梗的人，大皇子也没了其他探究的欲望，当即就带着人回了万宁城。
阿玉回到王家后，被王老太太安排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带她去熏了不少的艾草香。
再守着阿玉吃了好几碗甜羹，直到阿玉捂着肚子说吃不下了，这才拉着她的手去说话。
“阿玉，你老实告诉阿奶，这次你忽然跑到那采石场去，可是因为祂的指引？”
王老太太隐晦地指了指天。
阿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阿奶，精灵只是告诉我有这样一件事，但是我听说有那么多人埋在下面，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呀。阿奶不是常说，当我们有余力的时候，就可以去施以援手，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底线，不让自己陷入危险，就可以去做。”
王老太太冷哼一声，轻轻在阿玉的脑袋上敲了敲：“你听听这话，像是阿奶说的？别给我打马虎眼，这些年你一直跟着秦怀学武功，出门游学时我也不曾约束于你，但你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无论何时都要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要知道天下苦命人颇多，但阿奶只有你一个阿玉。”
阿玉低着头，原本雀跃的表情都散去了许多：“阿奶，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再去做。”
“傻孩子，阿奶可不是这个意思。”王老太太笑了笑，她意识到，阿玉如今真是长大了，自己不能再以哄小孩子的语气去哄她，免得孩子有想得太多。
想到自己家那几个孩子，小时候就是太过淘气，而她那时又要在战乱中保全所有的人，不得不放任孩子们随意生长，生怕他们太过冒尖。
后来又是逃荒，又是丢了爱宝，她身子和精神都承受不住了。当她发现家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憨，一个个都朝着老王头那股傻劲儿去了，已经为时已晚。
好处倒是，在阿玉出现之前，她只想就此蹉跎一生，让孩子们平凡一生，因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他们乡野的出身。
连孩子们自己都误以为，小时候家里薄有家产，只是一场空幻假梦。
阿玉看王老太太似乎陷入了沉思，也乖巧地坐在她的身边，默默陪伴着她。
良久，才听见王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话：“阿玉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孩子，阿奶不愿意拘束你，也不能拘束你，你日益长大终将会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若是阿奶对你干涉太多，你未来也只能变成另一个阿奶。”
“变成阿奶不好吗？我觉得阿奶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善良、最冷静也最有能力的人！”阿玉忙说，“如果没有阿奶，我们家才不会变得这么好，没有阿奶，我也不能去那么多的地方，认识那么多的人。”
不是每一个祖母都能做到王老太太这样，更何况还是在那时的胡家村。
阿玉长得越大，这一份感悟也就越深刻，只是到底年龄摆在那儿，团子也是照本宣科居多，想要更深的理解，却是不能够了。
“不好。”王老太太说，“你要做阿玉，做你自己，不要做阿奶，也不要做任何人。只是阿奶希望你永远知道，你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一想，有一群人永远为你牵肠挂肚，哪怕你有十成的把握，也一定要当做八成去谋算，剩下两成的谨慎，便是留给我们的。”
“阿玉知道了。”
“好了，你必然也累了，好好去休息休息吧，不会有人去打扰你的。”
“万一顺天府那边派人来——”
“乖，去睡吧，有阿奶呢。”
自家孩子闷声这么件大事，可不是一个牌坊、两个诰命能解决的了。
这般想着，王老太太等着阿玉睡着了，走出房门，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又去找刘氏。
刘氏此时也有些倦意，昨日忙了一整日，半夜才算是告一段落，她也着实累了。
只是这才下半晌，去睡觉显得太早，去做事又提不起精神，便倚在园子里做花艺，打算拿去给阿玉的房间换上。
“娘，您怎么来了？”见到王老太太，刘氏忙坐起身来。
王老太太摆摆手，在她对面坐下：“我来，是要你陪我一道去做点事……”
婆媳二人交谈时，阿玉的意念也在随身空间里，正摆弄眼前的东西。
“这就是我这次任务得到的礼物吗？”阿玉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感觉有些表情失控。
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礼物，它不是别的，是一个巨大无比、金灿灿的鼎！
这口鼎有九个龙头，每个龙头表情都不同，有的瞪眼，有的眯眼，有的嘴里含着玉珠，有的作飞天状。
整个金鼎浑身布满了精美的纹饰，底下三个足也气势恢宏，让人一见难忘。
“精灵，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呀？而且，它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阿玉确实纳闷了，平时拿到的礼物就算对她没有用，但隔一段时间总会用上的。
但这这一口鼎，她实在是想不到能有什么用。
【它叫九运定天鼎，宝贝详情页里描述说，它是上古时期九位开国皇帝共同浇铸而成，具有窥测国家气运、定国安邦之功效。】
【对了，这口鼎对应的就是现在的九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有一位大气运者，哪一方气运衰弱，就会导致整个大陆气运失衡。】
阿玉捂嘴，声音从掌缝里流出来：“这么可怕？”
【哦，这只是商家推出来的噱头，现在它的能力就是可以用来测大祸。】
【有点类似于地动仪，但是比那个高级个几百倍吧。】
【可以说，得它者得天下。】
(本章完)
第640章 得之则得天下
“得之得天下？”阿玉觉得这话分外熟悉，“这不是稗官野史里常有的话吗？”
阿玉在随身空间里，听了很多历史故事，以前年纪小，都是团子给她念，后来自己对书籍越发感兴趣，团子也给她搜罗了许多。
随身空间里读书，气息又好又安全，她本身感兴趣，自然也不会觉得枯燥。
可以说，现在的阿玉肚子里已经装了满满当当的学识，只看她自己愿不愿意用。
【可以这么说，不过稗官野史中记录的那些，大都是想要将自己的野心藏利于物件之中，而这个九龙宝鼎如果运用得当，自然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你看啊，我们平时读到的那些历史故事，大家抢夺的都是什么当世美女，一看就不是什么对天下有兴趣。】
“是啊是啊，那些故事里最可怜的就是小姐姐了，别人要是夺得了天下，也没有人说是小姐姐的功劳，也只说是那些男人文韬武略，有勇有谋。可要是他们失败了，就会说是小姐姐红颜祸水，把什么坏处都推到了小姐姐身上。”一说起这个，阿玉就觉得十分愤怒，凭什么呀？
【这个九龙宝鼎可以预测九方，你看它对应的是九个方向，可以预测干旱和地震，哪个地方发生干旱，龙头下面就会出现裂缝，发生地震就会闭上眼睛。如果有什么地方已经发生了洪涝灾害，龙嘴里就会冒出水来。】
【你想一想，如果一个上位者可以提前预知某地方能发生什么样的灾害，就能够提前应对。或是某地方没有发生灾害，下面人夸大其词，也能够抽出手来处理。】
【九龙宝鼎预测的是整个大陆的灾害，其他国家若想得到消息，就必须仰仗拥有者的鼻息。】
【这不就是得之者得天下吗？】
团子没有讲，这个宝鼎若是先是会引发怎样的灾难，尤其是落在那些没有能力的人手中，必然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听到团子这么解释，阿玉果真把这个九龙宝鼎围着看了好几遍，除了觉得这个宝鼎很大之外，确实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可以如此准确的预测呢？
【你们这个世界是没有神话体系的，但是也有许多你们现在无法解释的现象，比如天外陨石，它可以影响你们这个世界的磁场，也可以捕捉一些特别的能量。】
团子围着宝顶转了一圈，慢慢跟阿玉解释道：【这个九龙宝鼎应该就是上古时期的先民，利用天外陨石制作而成的，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在黄沙城里的那块石头吗？】
阿玉点点头：“我知道，现在不是还埋在咱们空间里吗？那个东西是不是对我们这个世界有危害？”
团子不太喜欢文绉绉的讲话，平时和爱与沟通的时候，也是用自己最方便的语气，也会选择性的给阿玉讲一些其他世界的科学知识，但为了避免崽子混淆，团子讲的不多，只让阿玉能大概理解其中概念。
终极一生都可能无法触碰的领域，了解越多，人混乱，倒不如知其然但不知所以然。
说不定等到崽子攒满了积分，这一世过完了，它再想办法让崽子去修仙，世界这些知识便能够用得上了。
修仙世界是可以打破空间壁垒，去其他宇宙生活的。
【天外陨石对一个世界而言，不一定就是坏事，不过我们一旦发现了，通常都会回收起来，避免造成一些不可预计的灾害。】
团子简单带过了这个东西，然后又和阿玉去讨论这个九龙宝鼎应该怎样利用起来。
他们俩都已经发现了，每一次阿玉拿到的东西最后都会有用途，而这个九龙宝鼎所涉及的东西实在太过庞大，一不小心就可能让阿玉丧命，甚至整个王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必须要细细考量才是。
【你想要告诉你阿奶吗？】
团子已经完全确定，王老太太就是当初失踪的永昌郡主，不仅如此，团子还看到了这段时间王老太太联络过哪些人。
可以说，现在整个万宁城中，已经有一小部分的权贵，已经被王老太太和老王头二人调教过了。
但这些话团子没有告诉阿玉，主要阿玉嘴里也藏不住什么秘密，若是说漏嘴了，以王老太太那个谨慎的性格，怕是又要忌惮自己，费心费力去想办法。
这种忌惮并不好，有可能埋下猜疑的种子，对崽子尤其不好。
“我是想告诉阿奶呢，阿奶是咱们家最有智慧的人，遇事不决就找阿奶，可我又怕这个东西太重要了，阿奶若是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不是让她白白担心吗？”
这就是阿玉最纠结的地方了，长大一些，阿玉就发现，大人们的烦恼实在太多了，他们总是要考虑十分多的利益得失。
自己现在也开始考虑这些，就发现生活可真是烦恼多多。
唉，还做当初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阿玉多好呀！
【要是想不明白，就先放着不想，总能找到最好办法的。】
“可这个东西可以预测祸患，若是哪里真的发生了祸患，我要怎么去通知大家呢？”
一旦通知了，不就暴露了吗？
【其实大昌也有预测祸患的部门，不如你想办法混进去？】
那里名叫占星司，是比钦天监还冷门的地方，属于礼部的下属部分，好在除了礼部尚书，没有其他领导。
礼部尚书也不怎么待见他们，一般就每年一次的大祭才会用得上，让他们帮忙看看钦天监选出来的日子里，哪天的天气最好。
最有趣的是，这个占星司不限男女，只要能通过占星考核，就能被选中。
只是那里的俸禄很低，福利基本没有，而且是属于朝廷之外的属官，不赠官田，也不免丁税赋税和兵役，还不允许顺便请辞。
是以常年招不满人。
“那我进了那里面，不就不能开书院了吗？”
【恰好相反，那个地方就在国子监和监察院的隔壁，而且允许当差官员开展文化类的相关产业，若是和那些学子打好了交道，还能让他们把家里的女眷送到女子书院去呢！】
国子监的学生那可是汇聚整个大昌优质资源的人群，不是学识优质，就是家世优质，他们家的女子自然也比普通人好得多，影响力也更大。
【对了，你的阿佑哥哥要是考中了状元，一般要去翰林院当值三年，翰林院距离国子监只有一刻钟的路程，你们还能一起下值。】团子也是越说越觉得十分恰当，这不就是给阿玉量身定制的部门么？
阿玉听到它这么说，当即眼睛一亮：“好，那我就去考占星司！”
第二天，阿玉在早饭时，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众人一阵猛咳，王五郎更是差点把粥从鼻子里喷出来。
“哈？你要去占星司？！”
不会是让她的守护神帮忙算命吧？
那可太作弊了呀！
(本章完)
第641章 大手笔
王老太太昨日和刘氏出门一趟，等到夜半三更后才回来，两人都有些疲倦了，早饭便没来用。
家里几个小子正眼巴巴等着，想让王老太太告诉他们去做了何事，要知道自家奶平日都不出手，但一出手必然有大动作。
结果他们就听到阿玉宣布这么一个消息，他们这些可都是读了圣贤书的人，尤其是参加了科举考试之后，关于大昌的许多制度都已经了如指掌。
占星司这么一个冷门的地方，他们也是知道的，若是官员也有鄙视链，占星司一定在最下层。
和隔壁的西风国不同，大昌并不提倡这些神鬼之道，因为先祖皇帝是马背上打天下，只相信人定胜天，不相信天意弄人。
连带着，在外人眼中，神神叨叨的占星司自然不受待见。
也就钦天监能看看老黄历，地位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王二郎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浑身上下已有了明显的沉稳气度，他倒不像王五郎那般激动，而是温声问道：“阿玉怎么突然想去那个地方？”
“就是啊，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你，怎么还要你出去做工？”王五郎伸手在阿玉的脑袋上比了比，“你瞧瞧自己才多高，要是觉得无聊不好玩，赶明日五哥带你出去逛逛。”
在王家人看来，阿玉是他们家最最聪明的一个孩子。
若是阿玉想要去占星司，可不像他们这样，要花费几年的时间才能够正式进入官途。
阿玉去的话，说不定今天想去，明天就能进去了，那可不是年纪太小么？
“没有啦，就是突然听说那个地方很有意思，不限男女呢！”阿玉吞掉了一口馒头，眯着眼睛，美滋滋回味了一番才说，“而且那里靠近国子监和翰林院，哥哥们无论以后在国子监读书，还是在翰林院当职，都可以离我很近哦！”
王三郎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阿玉，你怕不是想离哥哥们近，是想离秦怀近一点吧？”
阿玉嘿嘿笑了两下：“没有啦，阿佑哥哥和哥哥们是同样重要的。”
“那我问你，若是哥哥们和秦怀一道落入水中，你救谁？”王四郎忽然问道。
“我谁也不救啊。”看着全家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阿玉理所当然道，“你们都会凫水，不会让我去救的。”
她就是想救，也没人给她机会。
王家人：“……”服了。
“阿玉，若是在科考上你这般答题，那怕是要落榜，解题就要从问题出发，可不能另辟蹊径。”王二郎好笑地摇摇头。
“所以，我不去科举，只去占星司！”
这时，老王头终于把碗里的饭吃完了，隐晦地瞥了一眼王老太太会来的方向，老妻熟悉的脚步声没听到，更别说看到她的身影了。
再看儿子媳妇们都朝自己投来求教的目光，老王头在心里叹口气。
得，只能他来了。
“阿玉呀，你可曾想过，占星司是个什么地方？那里可进不可出，哪怕你的哥哥们和秦怀去了国子监或是翰林院，少则三年，多则十年，他们终归是要走的，到时你可走不掉。”
老王头说：“你不妨告诉我们，为何要去那个地方，别说是为了离他们近些。你阿奶正琢磨着在皇城里再买两套院子，一套留给自家人住，一套留给你日后做嫁妆，两个地方离得近，他们求学、上值也能早些回来，不比你在隔壁陪着远。”
“娘又想买院子啊？咱们家就算一人一套，那也够了啊！”王传贵听说自家老娘又想买院子，只觉得呼吸一窒，买那么多院子做什么？
他们家的房子和产业，现在他都分不清有多少了，除了现下住的这套据说是从老蒋家坑来的，其他可都是真金白银买的。
“一人一套？你人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美。”老王头哼了一声，“你先把欠家里的债给补上再说。”
王传贵大呼冤枉：“爹，儿子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现在全家的男子都在读书，偏偏要给儿子记上债务？！”
他真不是第一次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没这么区别对待的吧？
“二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咱们家无论是读书、习武的孩子，那可都是记了账的。”王传满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册子，翻到其中一页，指着说，“你瞧，今年春闱时，家里的人都赶考，一路上的日常花费就不说了，给大家买的笔墨纸砚，还有三郎等人的佩剑，那都是上了册的。”
王传贵一听，觉得更离谱了。
哪有这样记账的！
搞得他们好像不是一家人，而是一家子生意伙伴。
“二叔，那是我们主动要求的，而且也没多少钱，只是让我们有紧迫感。”王五郎主动说，“我们只是想到，家里的娘亲婶婶，还有嫂子们都在家中，除了三婶婶和四婶婶以外，大家都没什么进项，我们男子却还在花大钱，便想着要分担些。”
王传贵接收到妻子马氏略有些委屈的目光，当即无语：“……”敢情还是我格局小了。
可这五郎说什么，没多少钱？！
那他怎么觉得，自己欠的五百多两银子，这辈子都还不完了呢！
不等马氏给王传贵解释，那边王老太太和刘氏也来了，只是到底上了年纪，脸色有明显的疲态。
“都在吵吵嚷嚷什么？”王老太太揉了揉额心，瞧着众人，“有什么话，不妨跟我老婆子说说。”
王传贵可没敢说自己质疑债务的事，本来也就话赶话说上了，他对娘此举的意见着实没那么大。
债写是写着，可从没催他还，正如五郎所说，不过是一份紧迫感罢了。
阿玉倒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众人也等着王老太太的反应。
王老太太听后，却是看向了刘氏：“老四媳妇，你怎么说？”
刘氏想到昨日那件事，原本到嘴的劝导，又变成了：“阿玉，你若是想去，便去吧，阿娘支持你。”
王传满站起身，一把拉住刘氏，低声道：“你怎么就同意她去了？”
孩子还那么小就送去上值，那不是折腾孩子么！
众人正待说话，就听见前头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不多时，一席人被簇拥着走到王家的院门口。
喜公公的声音传来：“圣旨到！”
(本章完)
第642章 赐封乡君
喜公公都快成老王家的熟人了，大家看到他来，也极快速地摆出了迎接圣旨的香案。
“奉明华皇帝诏曰，王氏如玉，聪慧机敏，有济世救人之心，亦有匡扶正义之勇……着赐封玉乡君，食邑三百户，钦此。”
喜公公将圣旨合拢，望着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阿玉，笑了笑：“玉乡君，上前接旨吧。”
大昌建国至今几百年，各类赐封的贵族也许多，但大多都是因祖上缘故而得到。
如乡君这个称号，大多时候是被王室之女得到，他们也并不在意所谓的食邑，因为大昌的食邑是虚称，只是相对应的一些俸禄，而没有封地，更别说封地内的属民。
对于阿玉而言，这个称号简直是她从未想过的。
阿云有想过让家中的婶婶都有诰命，可却没有想过自己要如何。
只要阿佑哥哥能考上状元，自己以后就是状元娘子，这个称号其实也很重要的啦。
而且自己的追求是日后能开个女子学院，不，是要开许多的女子学院，自己做最大的山长，还有比这个更有意义的吗？
“公公辛苦了，到家里喝杯茶吧！”
刘氏笑盈盈上前，将喜公公迎进了院子里，又让汤圆回屋子里，拿来果盘，装了一些零嘴，并一些银锞子，赠给外头听热闹的邻居们。
邻居们得了好处，也纷纷拱手说着恭喜，片刻就散去了。
“看来，新搬来的这个王家是有大本事的！”
“可不是？就他们家里那些孩子，据说在科举场上都表现不俗，怕不是要出个状元！”
“如今他们还得了一个乡君，这可真正是一个贵人了，这往下传个两代就成书香门第了，咱们可得好好打交道，莫跟人交了恶才是。”
“王家可厚道，前些日子我和他们家的仆役还说过几句话，就连他们的仆役都像是有学问的，主人家说话时也极为和善，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那是自然的，咱们三思街上住的，都是一些有学问有修养的人家。”
众人说着说着便真的散去了，只是茶余饭后免不得要再谈论几番，那些已不是王家感兴趣的内容。
喜公公给王家传了好几次口谕和圣旨，甚至他底下的义子，还专门去了一趟望北郡的府城，当时是给刘氏送去诰命来着。
一来二去的，也算是王家的熟人了。
再看明华帝那态度，喜公公自然也不怕什么避嫌不避嫌的，只要有眼力见的就知道，明华帝这是对王家有好感，尤其是王家那个阿玉小姑娘，更是格外看重。
能不看重吗？
之前阿玉做的那些事情，要是放在其他贵族的身上，早奖励几千八百次封号了。
她到底是平民人家，若直接册封一个乡君怕是会引得其他人不满，于是之前的几次功劳都算是小打小闹，唯有这一次，她去采石矿救人，又找出了伤害最小的一条路，间接挽救了剩下那一百多人的性命，如此大勇大谋大善，当然得重赏。
不过这个上次是明面上的，也是给老百姓看的，让老百姓知道，若是有人将他们放在心中，朝廷也是会奖励那些人的。
私底下的奖励当然是，阿玉救出了大皇子，同时又揪出了幕后的人。
这件事归根结底，不算是阿玉一个人的功劳，可秦怀不愿意居功，把功劳都完完全全推到了阿玉的身上，王家人就更别说了，他们本身就是因为阿玉的缘故才会去救人。
否则大不了就是捐上一些银钱，让其他愿意去救的人救一救，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喜公公喝完茶后也美滋滋走了，临走之前还得了一罐茶叶，这茶叶来处可不小，是王家在府城的院子里种的茶树，淋了不少神水，采摘的茶叶味道自不比寻常。
“娘，四弟妹，阿玉这头衔，是你们……”王传贵就是再怎么不想，也想该清楚了，这事和自家老娘肯定脱不了关系。
王老太太：“该聪明的时候就聪明，该愚笨的时候就愚笨，该读的书都读了？”
王传贵猝不及防被老娘这么一问，当即虎躯一震，不管有没有读，此刻千万不能说已经读了，于是赶紧又钻回房里去了。
到房里后，王传贵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怎么这就是不讲记性呢？！
管他什么封号不封号的，反正又不是给自己的，而且对家里又不是没好处，问那么多做什么呢？
王老太太的目光在看向家里其他几人：“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还有……吗？”无论是子辈还是孙辈，此刻都有些长着金晶的，不知道王老太太这是真的想让他们问，还是只是在说反话。
毕竟有个前车之鉴的二叔，已经被挤兑回屋子里去了。
“阿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怎么会有个封号了？听圣旨上的意思，是因为我在采石矿救了人吗？可那时哥哥他们也跟着一起了呀，他们怎么没有封号？”
阿玉着实是有些好奇了，不只是她，连团子都有些纳闷儿。
【昨天我见你阿奶将你娘亲喊了出去，还以为他们是要去打听什么，没曾想他们居然是去了皇城里。】
【皇城里的地图我已经解锁了，但那里有点特殊，要是想知道里面的消息，需要耗费更多的能量。】
“不用去探听他们做什么啦。”阿玉一边等着王老太太的回答，一边跟团子说，“你的能量也很宝贵的，而且知道太多我会长不高的。”
团子没想到，崽子竟然会把自己以前骗她的话拿来堵自己。
【我没去听他们说了什么。】
除非崽子以后想进皇宫，去玩什么宫斗，否则自己没必要去听的那么细。
崽子以后的路是要成为教书育人的先生，而不是培养什么杀手和情报组织。
“这是你应得的。”王老太太也终于将这件事说了，但也并没有说得很细，而是让孩子们自己去想，为何能够从采石矿一事上，让阿玉得一个乡君的荣耀。
这也是王老太太留给孙子们的考题。
将这件事留给大家冥思苦想后，王老太太又去和阿玉说起了占星司的相关事宜。
“阿玉，你想要去占星司也不是不成，但留在那里一辈子，终究不能那么妥当，你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进那里，又不用一直栓在那里。”
占星司进去容易出来难，当然那也只是相较于普通人而言，毕竟你非要递上辞呈，朝廷也不可能把你捆着去上值。
阿玉把自己手里的圣旨举了举：“阿奶，是不是有这个就够用了？”
(本章完)
第643章 占星司
王老太太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朝着阿玉点了点头。
“看来阿奶的阿玉着实是长大了，能够想通这么多关节，没错，你如今已经是乡君的身份了，就算去了占星司以后想出来，也没人敢拦着你。”
阿玉看着王老太太，有点想将九龙宝鼎的事情告诉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而且阿玉看见王老太太的鬓角已经花白了，阿奶着实已经上了年纪，虽然自己一直拿万灵水，给家里人身体做调养。
可是人老了之后必然是会显出老态的，想得太多说不定也会伤了内里。
等家里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她才对王老太太说：“阿奶，我现在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可我现在觉得，告诉您只是让您多一点烦恼，所以我想等以后做好了，再告诉您，好不好？”
王老太太笑了笑：“是和占星司有关的事？”
“阿奶，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呀！是有一些关系，我要进了占星司才知道能不能做好。”阿玉眨了眨眼，“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惹麻烦的，也不会让家里人为我担心。”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一家人就是要互相麻烦才好。”王老太太话锋一转，看着那群已经长大，却仍然透露出一些傻相的小子们，淡淡道，“整出一些麻烦倒好了，让那一群皮猴子历练历练，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是哥哥不是弟弟，不要成天都靠着妹妹。”
现在整个王家的根基还很浅薄，王老太太的本意本来就是让王家人成阿玉的后盾，可走到如今，王家还是靠阿玉颇多。
长此以往，可不是个好现象。
自己盯着还好，这些个傻猴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若日后自己百年归去，下一辈人、下下一辈人，他们可会好好对待阿玉？
谁也说不准。
王老太太从始至终都知道阿玉和王家的相遇，是一场命定的缘分，是需要他们珍惜的。
既要把阿玉当做自家人，又要知道她对家人的一切付出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任何一种付出，只有单方面都会出问题。
乡君这个称号，算是她的一次敲打，让王家其他孩子知道，阿玉在王家永远是最特殊的。
她将刘氏带去了皇城，自然没有见到明华帝本人，也没有见到皇后、太后等人，皇后身子不好。
太后是她曾经的闺中密友，两人若是见面，太后怕是一个照面就把自己给认出来了。
王老太太只带着刘氏去顺天府旁听了一场案宗，又带着她去皇城内的德凤楼，结交了几个官家女眷。
那些人都是拿给刘氏练手的，四房的祝儿还小，她倒不用急着学做婆母，但要学着做好岳母。
秦怀身份贵重，他的母家势大，刘氏的势就要提起来。
之后王老太太又见了焦头烂额的顺天府尹，找机会和他攀谈了一炷香的时辰，出来后，顺天府尹就急匆匆去往内宫见明华帝了。
她们这才回返。
全程刘氏都是懵的，直到回家的马车上，王老太太对她说：“不出意外，阿玉应该能得个封号。”
刘氏张大了嘴巴：“封、封号？”
到现在其实刘氏都还没怎么回过神来，但是在孩子们面前自然要撑得住，不能露了怯。
婆婆给自己说了，自己既然要做好阿玉的母亲，就不能只是懂得怎么去阿玉的饮食起居，更要做好阿玉的后盾，时刻做到沉稳内敛。
他们已到了万宁城，孩子们也陆陆续续长大，自然不用发扬什么艰苦朴素的精神了，照顾饮食起居这类事可以完全交给仆人，不必自己亲力亲为。
总之阿玉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得了乡君这件事，真是一传十十传百，从万宁城传到了府城，又传到了永定县、南河镇，再传到了胡家村。
认识阿玉的人，无不为她高兴。
“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见了！”
“我就说阿玉了不起吧，小时候瞧着就不像是个凡人。”
村民们都兴高采烈讨论着，胡老太爷更是高兴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当即大手一挥：“去王家同老大商量商量，阿玉他们如今正在都城赶考，怕是没有时间回来请客，但这样大的事情记录在宗祠里的，咱们就以村里的名义办一办流水席，将十里八村的乡亲都请过来聚一聚。”
王传富听说这事以后，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们家现在能拿主意的大儿媳妇，已经把孙子带着一道去了万宁城，村里现在就他和冯氏，以及大郎。
“想来他们在都城应该已经庆祝过了吧？咱们在村里庆贺，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这事儿实在太大，王传富骨子里还怕他老娘呢，万一王老太太是不同意的呢？
反倒是村学里的万夫子和罗夫子听说了，都表示：“此事最是应当庆贺的，大昌历史上，可少有平民之女册封乡君的，是得让众人知晓。”
“我外孙女那么能干，为什么要藏着捏着？当然要大张旗鼓让周围的人都看一看！”听到消息的刘老汉等人也来了，他们或挑或背，带了冒尖的东西。
打开一看，全是些鸡鸭鱼肉，还有三头被捆了手脚的野猪，被抬着过来。
刘老汉道：“咱大老粗也没什么能给的，就这些东西给你们办流水席，不够，去咱下山村取！”
狗头、狗蛋和狗剩几人也道：“我们再去山里猎一些来。”
他们不爱读书，反而爱学武，都师从血十三，尤其是狗头，学了一手飞暗器的好本事。
飞野猪一飞一个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血夫子最爱带他们去猎野猪，这周围的野猪都不爱来了。
村里热热闹闹办起了流水席，阿玉的名声也借此传得更远了，胡家村仙子庙更是被周围的人们踏破了门槛。
最初大家是来祈福的，后来求什么的都有，直到有一次，一个男子跑去求子，被胡家村的人乱棍打了出去。
“呸！我们阿玉还是个孩子，你求个屁的子！你媳妇生不出来，那是你有毛病，自己滚去看大夫！”胡三胖把手里的棍子一甩，把人打出了两丈远，吓得周围的人都虎躯一震。
时间眨眼便过去，转眼就是五月进士考的日子，阿玉也终于了解完了占星司的相关考核，和秦怀等人一道，分别进入了不同的考场。
阿玉的考场在占星司。
(本章完)
第644章 新职位
万宁城中，几乎所有的朝廷部门都设立在皇城之内，更重要的如军机处、内阁都设在内宫，平日只对其他各司起携领作用。
按理说，占星司属于边缘型的部门，理应被安排在最偏僻的角落，或是和钦天监一起，被丢在礼部后头。
但占星司却不同，它占据了一块“风水宝地”，前有翰林院，后有国子监，旁还有礼部的祠部，后者是主管大型祭祀、礼仪、节庆等相关事务的，明面上属于占星司的上级部门。
在另一边，则是皇城外围的小御花园，和和内宫里的御花园相比，规模自然小了许多，但这样的小御花园在皇城里共有20处，是用来给各官员们散心用的。
皇城奇大，便是20处御花园其实也不太够，但住在皇城里的官员们，除女眷之外，其余人更热衷品茗，是以小御花园常年被辟做菜园子。
阿玉就是沿着一片菜园子走，去占星司的。
由于她已经被升为玉乡君，后头一应的乡君规制，都已经被准备妥当送去了王家，包括乡君的身份腰牌，乡君的各种形制，以及赏赐下来合规的衣裳首饰，甚至还有两个宫里送来的嬷嬷，给阿玉撑场面用的。
那两个嬷嬷还是太后和皇后两人一人出了一个，都是宫里头得用的老人，没那些弯弯绕绕的性子，特别适宜给阿玉教一些礼仪规矩。
她们不过是想着，日后阿玉和亲成了亲，她就是皇子妃了，哪怕再怎么不拘一格，也应该懂一些礼仪，免得被一些忙着的家伙嘲讽。
那着实有些恶心人。
阿玉可没想那么多，王老太太点头将人留了下来，阿玉就没管了，后来听说那几个嬷嬷被派去了另一套院子，好像说是要去帮忙训练出一批得用的下人。
那些下人是马氏和刘氏跟着去挑选的，现在万宁城这边，王老太太基本不怎么管了，将事务都分交给了二儿媳妇和四儿媳妇，至于孙媳妇，则让跟着上头的婆母学。
“玉乡君，前头就是占星司了，奴婢就在这里等您。”汤圆垂首说完，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汤圆是阿玉的贴身丫鬟，现在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原本不能进的皇城，如今汤圆也是可以进的了。
汤圆做事是极稳妥的，早在进入万宁城前，她就已经找人学了一些关于都城里的礼仪，用的还是自己的月钱。
后来，阿玉被册封为乡君，汤圆更是第一时间找到了王老太太，跟着宫里来的两位老嬷嬷学了规矩，如今虽说不是行云流水，但也大差不差，再多磨合几日就能出师了。
她只想着，如今阿玉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丫鬟，不管王家是如何看待自己，一定要铭记作为丫鬟的本分，千万不能行差差错。
因为外头人只会把她当丫鬟看待，自己丢了脸，那就是让阿玉丢脸。
“汤圆姐姐，你也不必一直等着我，可以先回家，我找得到路的。”阿玉笑着对汤圆说，“在这里等着可无聊了，要是遇见一些什么有身份的大人物过来，你还得行礼，那多累呀。”
阿玉可是打听过的，她现在是乡君了，正儿八经的五品贵人，遇见朝廷的官员，一般都不用行礼。
五品以上的官员，那都是在别处住着，而且通常不走这条道。
旁边的宫女小声提醒：“玉乡君，小御花园里有个小厨房，那里连着一片园子，若是这位姐姐不嫌弃，可以去那里坐坐，等到了时辰，我再去叫她过来接您。”
汤圆如今也是大姑娘了，说起来，比这个引路的宫女瞧着还要小上一些，可给皇家当差，不讲年龄，只讲身份地位，所以她也把汤圆喊作姐姐。
阿玉点点头：“谢谢你呀——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流芳。”宫女听见阿玉问自己的名字，心里有些窃喜，贵人们问自己名字，通常都是有好事的。
“流芳姐姐，我们家汤圆姐姐还是第一次来皇城，劳烦你多照顾照顾。”
阿玉想起来，阿娘曾经对她说过，现在自己正是要在皇城中当职了，哪怕不是在内宫里头也要讲一些规矩，比如请人办事要给好处，这样别人才能更用心。
想了想，阿玉从自己的兜兜里掏出了一把银锞子，刚准备给那宫女，就见汤圆不作声色出声：“流芳妹妹，那我就在这儿等你。”
阿玉不解地看了汤圆一眼，手腕一转，就把银锞子递给了她，然后道：“汤圆姐姐，我听说皇城里也有些卖吃食的地方，要是我出来的晚，你饿肚子的花，就拿去买点吃的。”
人相处了这么些年，自然是有些默契在身上。
汤圆从善如流，接过银锞子，点点头：“谢玉乡君提醒。”
在外头，汤圆总这样喊她。
生怕她忘了自己是个乡君了，有时候是可以横着走的。
这一通小插曲后，在宫女流芳的带领下，她们又绕过了两道高高的门墙，终于看到一栋精美华丽的大殿，其壮阔程度自不必说。
“玉乡君，可不是那儿，您跟奴婢来。”眼看着阿玉要朝着那栋大殿走过去，流芳赶紧提醒她，“旁边才是占星司。”
她们绕过大殿，穿进院子，这才看到院子里居然还有一栋小房子，怎么说呢，这房子和王家在胡家村里的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王家在胡家村如今是一排青砖大瓦房，每个哥哥都有了自己独立的一栋院子，只是他们都没回去住。
而眼前的小房子，只能说和王家的村中祖屋差不多，就一排，从外头看一共也就四间屋子，现在屋子的前面摆了一排桌案，作案后头是四个正襟危坐的人。
一人原本还在伏案写文书，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看见阿玉，眼睛顿时放起光了：“您就是传说中的玉乡君吧？您的受聘文书已经给您写好了，只需要在这里盖上您的印章就可正式上值了！”
阿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还需要考核么？其他的考子呢？”
看对方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至少也得有许多人来才是。
那人“啊”了一声，很是自然道：“我们就收到了三份履历文书，其中两人不符合规制，便给退了，您是乡君，自然样样都好，考核也就不必了，我见您恰合适我们占星司呢！”
阿玉：“……”略感不对劲。
出于礼貌，阿玉还是问了一句：“您是？”
“哦，我是占星司第一百零八代司令主，名叫谢震，您完全可以叫我小谢。”
阿玉看着对方瘦骨嶙峋但明显中年的样貌，就是话多如她，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了，您是想在占星司任何职？”谢震想了想，试探着问，“要不，我把司令主的职位让给您？”
阿玉：“……”
要不，她还是去隔壁祠部问问，能不能看在她是个乡君的份上，破例收个女子。
这占星司，她着实觉得有那么点不靠谱啊。
(本章完)
第645章 入职啦
阿玉最终还是留在了占星司，因为她刚准备转身要走，就听见“噗通”四道巨响，回头一看，四个人整整齐齐跪在自己面前，而且那个名叫谢震的司令主更是涕泗横流。
【……】连团子都震惊了，这人如何在几个呼吸之间，就流出这么多眼泪和鼻涕？
要是把这个人介绍给系统世界，那些什么影帝成长系统一定得抢疯了。
天生的戏精啊这是！
阿玉想要上前将这些人拉起来，宫女流芳却动作利索忙，跑过去将这些人虚虚扶起。
让玉乡君亲自去拉人，那可就问题大了。
“这是做什么？你们快站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玉乡君，您可怜可怜我等吧！”谢震完全顾不上一个中年男人的体面，一边抽噎着，一边把话十分清晰地说了出来，“这已经是我们招工的第10个年头了，曾经我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年，可是这10年间我们都未能找到新的同仁，不是骗子就是惫懒，别说是坚持上值，那些人就连最基础的考核都果不其然。大家都是心力交瘁，却又无可奈何。而且上头已经发话了，若还是只见到我们这几个老骨头、老面孔，就要直接把我们占星司给拆掉。到时候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孤儿寡母的能去哪儿啊？被朝廷赶出去的官员，那不只有死路一条吗？！”
别说是阿玉了，就是宫女流芳也没见过这个阵仗啊，只听说过占星司是整个皇城里头最没有存在感的部门了，可没听说这里面关的是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人呀。
这样的部门别人来看了，那不可得赶紧跑路吗？免得自己也疯掉。
乡君是多么珍贵的身份，哪怕是刚刚才封的，人家从前肯定也是千金小姐来着，哪能屈居在这儿？
“那你们呢？”阿玉却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看向剩下的三个人。
剩下的三个人，居然一个是厨子罗叔，一个是扫洒的胖婶，另一个才是那谢震的徒弟，名叫谢归心。
罗叔不到三十，胖婶年芳三十有二，谢归心刚刚及冠，据说媳妇还没有着落。
阿玉听说过，这个部门人丁凋零，可没想到能凋零成这个样子，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正式员工啊？
“您有所不知，咱们占星司虽然这些年一直不显山露水，可是在祖上也曾煊赫一时，甚至风头盖过了礼部，最繁盛时，从这头到那头，十多个大殿都是占星司的，底下同仁近千！”谢震说着说着，一副感慨的语气说，“如今才200多年过去，就变成这样了，唉。”
【……】听你这语气，还以为是20年前的事！200多年，遇见一个脆弱点的王朝，都不知道换几届领导了！
阿玉也是一阵无语，但她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功成名就，而是要给九龙宝鼎找个出处，占星司有这样一个辉煌的过往，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我想问一问，你们这里有关于占星司从前的记载文案吗？”阿玉听着一大通啰里啰嗦的话，忙竖起手掌打断了谢震。
要是不打断，谢震说不定能直接说到天黑去。
“有有有，我们占星司别的不多，就是书多啊，从祖上累积下来的不知凡几！”谢震忙把阿玉领到其中一间屋子前，掏出钥匙打开，里头果真堆满了大木箱子，一个叠着一个，把整个房间都堆满了。
“这就是历代累积下来的了。”谢震说着，把最外面的一个箱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抖一抖，脆弱的书页就掉了一张。
“……咳咳，只是一个小意外，这些书都是用极为特殊的树木制作而成，比较容易损坏，所以我们通常不会打开来开。”谢震说着，小心翼翼把这本书拿出来，放在外头的桌案上。
第一页翻开，上头写着一堆鬼画符样的字，对阿玉说：“这就是我们占星司的本钱所在了，乡君天资聪颖，只要把这里所有的书籍都看完，就算是入了门。”
丝毫不提，他们自己到现在都没看完。
倒不是天资愚钝，而是这书比较古怪，看不了几页就让人犯困，而且还没个释义，全靠自己去理解，脑子动得多了，就容易迷糊。
“是先民文字，还是草书。”阿玉原本不怎么抱希望的，结果看到第一页，就来了兴趣，这种文字，她曾研究过一段时间。
“乡君果真看得懂？！”这次不止是谢震，就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谢归心都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小又好骗（划掉）的乡君，当真有几分本事。
那还是他们在游学时，穿过了黄沙城之后不久，到了一个比较落后的游牧部落，他们有一个秋季固定的居所，那里的墙壁上就有很多类似的语言。
阿玉点点头，指着最开始的一行字，慢慢翻译：“第一句说的是，这是一本游历得来的食谱，再行抄录后记载。”
占星司等人：“……”食谱？！
等等，这不是“占星宝典”吗？那他们为此研究了好些年，写的佐注……
阿玉又让谢震拿了几本书来看，里面有的是话本子，有的是失传已久的乐谱，有的是讲如何保养，还有讲育儿之道的。
【噗。】
【宝，你快看他们的表情。】
阿玉抬头，就见仿佛石化了一样的几人，眨眨眼：“你们怎么了？”
“噗通！”
“噗通！”
谢震和谢归心真心真意跪下，动作一致行了大礼：“乡君，教教我等！”
阿玉：“……”
就这样，阿玉在占星司入职了，并且在谢震痛哭流涕的请求下，领了占星司令主的名头，竟然也是个五品！
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不必考核就能内部决定职位的部门。
阿玉原本不同意，直到谢震对她说：“占星司令主可以上大朝会，无论男女，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对了，俸禄会赠予50亩官田，其中一亩就在小御花园里，也就是您来时看到的那片菜园子，您可以随意种植。”
阿玉：“既然你上有老，下有小，这份俸禄还是你拿着吧，我——”
她想说，自己虽然挺喜欢送的田地，但也不是很缺这个钱。
结果却听谢归心在旁补充道：“师父是上有老，老是他爷爷，致仕阁老，他爹是隔壁临空城首富。下有小，小是他的侄子侄女，去年已领了差事去外地做官，侄女嫁给了大皇子。”
阿玉：“……”是她多虑了。
(本章完)
第646章 考场
大昌的上值时间很宽松，每个部门都是两班倒，一班是辰时到午时，第二班是午时到申时。
横跨三个时辰，但统共只有两个半时辰，这还是比较繁忙的部门，若是不那么繁忙的, 一日只有两个时辰。
比如礼部平日里最为悠闲，兵部次之，最忙是吏部和户部，工部常年在外派的路上。
最神秘的就是刑部，这部门的人都冷冰冰的，不爱同其他五部在一堆, 更别说旁的部门了。
刑部的人也是最难找媳妇的, 外头说他们人人手染鲜血, 不比菜市口的刽子手干净多少。
小娘子们一听这样的话，哪里还敢嫁过去？
各部的人下值后，去处也不一，有的会回家，有的会在皇城里溜达，皇城很大，也有不少的教坊。
据说从前还有青楼开在里头，后来发生了许多不雅之事，就被太后废除了。
现在皇城里的教坊司，都是做正经生意的，听听小曲弹弹琴，或是找人对弈，展示一下书法或绘画，风雅至极。
有的会趁着这些时间，做点律法允许的小生意。
当然，也有如明华帝一般勤勉的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哪怕下面的人已经参阅过了, 他还要再看一遍，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因而明华帝和内阁大臣们，常年泡在议事的大殿内。
“所以，这些和我们占星司有什么关系？”小御花园里有一个较为宽敞的凉亭，摆放了两张木桌，阿玉坐在木桌前，吃着汤圆给她准备好的糕点。
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自己还在占星司里看书看得兴起，汤圆就已经把附近几个大殿的情况摸清楚了。
认识了10多个人不说，听到了不少的消息，以上的那些，都是汤圆告诉阿玉的。
阿玉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睁着眼睛仔细听，心里对汤圆不由佩服。
阿玉的上值时辰是辰时到午时，这样方便她回家，免得天黑了。
但她刚来，并没有到点就下值，而是待到了未时。
因为那实在丰富, 阿玉发现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 其中有一些还真的和占卜有关，只是大多数都有很多明显的错漏，阿玉便当个杂文来瞧着。
汤圆给阿玉递了一壶水，压低了嗓子说：“乡君，这里头学问可大着呢！就比如我去的那个小厨房，其实最顶头的上官就是膳食坊，膳食坊又归皇后管辖，还有礼部从旁协理，关系可复杂着。”
就是阿玉眼下吃到的糕点，那也是有讲究的，哪些能吃，哪些花样不能做，哪些食色要忌讳，都得讲究。
好在汤圆很是擅长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三教九流以及在底下做事的人，只要揣摩透了他们的心意，想让他们说实话倒也简单。
“我可听说了，占星司和小厨房的关系不怎么样，他们这里每日的膳食可差。”汤圆心有余悸道，“日后我们还是自己在菜园子里摘菜，我回去跟咱们府上的厨子多学学，乡君就不必受苦了。”
阿玉笑弯了眼睛：“汤圆姐姐，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这些呢。今个在皇城里已耽搁许久了，你肚子也饿了吧？来，我们把它们吃完，早点回去用饭。”
说着，阿玉拍掉了手上的残渣，又用手帕捻起一枚糕点，塞进了汤圆的嘴里。
汤圆吃了一口，也跟着傻笑。
两人说话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吵嚷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正在说话。
“那边是什么？”阿玉微瞥了瞥脸问。
“那就是国子监的方向，但他们出国子监通常不走这条路，应当是科举期间，另一条道暂且封上了，他们只能先从这边走。”
听到国子监，阿玉就想起了正在科考的哥哥们。
也不知道大家都考得如何。
二叔王传贵本就是举人身份，又是第一次，他们都不怎么担心他。
秦怀本身学识也足够，人也聪慧，而且并不死板，破题时也从不迂腐，是以诸多先生都极看好他。
至于剩下的，王二郎和王三郎考上了举人，四郎、七郎落了榜，王五郎和王六郎如今还只是秀才。
二郎和三郎不知考得如何。
“希望大家都能考得好。”
【宝，要不要我去帮你看看他们？】
阿玉有点心动。
阿玉现在人在皇城里，团子要探知一些消息就不必费什么劲儿。
“只是看看他们有没有好好考试吧。”
既然有这个能力，看看也安心点。
【嗯嗯。】
团子原本只是随意一看，却看到了了不得的一幕。
【咦，有人在舞弊，还想陷害你未婚夫！】
“什么？！”阿玉站了起来，惊得糕点都掉了。
在大昌，考场舞弊可是大罪，尤其是进士考场，严重是要抄家掉脑袋的！
汤圆不明所以：“乡君，怎么了？”
(本章完)
第647章 花柔嫂嫂
“阿佑哥哥被针对了？”阿玉急了，考场她也进不去，没办法帮忙。
实在不行，她只能直接进宫找太后了。
她能想到的就是，小孩子解决不了，那就找大人来。
之前采石场的事，小孩子可以解决, 现在是考场上的事，她只能找大人。
【哦，没事，解决了。】
“……”阿玉眨眨眼，“精灵，你刚刚是在逗我吗？”
很难得呀，精灵还会开玩笑。
【不是，你未婚夫挺厉害的。】
团子刚准备给阿玉细说，斜里就来了一个人。
穿着一身骑马装，头发高高竖起，做的是男子打扮，但明显能看出来是个娘子。
“你就叫做阿玉吧？”那娘子随手把马鞭递给身后的侍从，目光打量了阿玉一番，没什么表情道，“我听过你的名字。”
阿玉：“你是？”
“花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当同我的夫君认识。”花柔说，“希望不是我记错了。”
这下子阿玉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慕容润的妻子。
“原来是花柔嫂嫂，幸会幸会，你们成亲时，我还在外游历，没有当面跟你们贺喜。”阿玉原本想要拿出一份见面礼，又觉得在这里着实不太合适，就朝着花柔笑了笑, “花柔嫂嫂，今天来得匆忙，没有带像样的见面礼，等我回去再给你们花府下个帖子，你可一定要接啊。”
这番操作把花柔都给说愣住了：“你给我见面礼？”
看着眼前这个不大的小姑娘，花柔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原本她心里还有些吃味的。
她与慕容润成亲不过两年，当年也只是在宴会上惊鸿一瞥，后来也未曾多想，两人就成婚了。
婚后两年以来，他们不能说是如胶似漆，只算是相敬如宾。
而且慕容润常年居住在百花郡，自己舍不得离开父母，又爱往万宁城跑，夫妻俩聚少离多，难免有些隔阂。
这月余，因采石场一事，夫君留在万宁城，常听他口中念起阿玉的名字。
尤其是她爹花将军, 说起阿玉更是赞不绝口, 翁婿二人说到兴起时，还要浮一大白。
都说她是女子中难得的好孩子, 做事稳妥不说，还格外得人心，若是男子，前途那就不可限量了。
花柔听着听着，心里总觉得不对味，她倒不是很嫉妒被夫君挂在嘴边的女子，而是他们对这个女子的赞赏。
自己这一生也是飒爽的性子，怎么就没听他们这样赞不绝口？
今天她也是心情烦闷，皇城里有将军的府邸，她作为将军直系子嗣，也是能够进来的。
到了校场后，又不知那教头发了什么疯，非让一群兵士去举石头，说是外头一个普通的妇人都能举那么多，他们不能做孬种。
这还不算完，她御马的时候，又听几个兵士自以为小声地说：“说起御马，让我想起了那日的玉乡君，她骑了一头长得分外强壮的山羊，看上去可颇有几番风姿呢！”
“是啊，她真是人美心善，不然也不能被册封为乡君，说明咱们天家也是喜爱她的。”
这话激得花柔将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狠狠一挥，发出啪的一道巨响，吓得旁边的兵士差点把石头砸在脚上。
结果自己离开了御马场，刚绕开几座大殿，打算国子监旁边的小花园散散心，又听两个宫女在说话。
其中一个小宫女，用憧憬的语气说道：“玉乡君品貌上佳，我还从未见过长得比她更标致的贵人呢！对了，玉乡君现在到占星司上值了，她一去就得到占星司上下的热烈迎接，现在都成了占星司的司令主了。”
“那咱们日后多往占星司这边走走，不说别的，沾沾玉乡君散出来的福气也好。听说玉乡君福气很足，说不定占星司以后能立起来呢！”
“嗯嗯，我也正有此意，玉乡君为人十分和善，我想去内务府同总管说说，日后就在这边当值，反正我们也不是贵人宫里的人——”
“那我同你一道——”
两人说着说着，就高高兴兴走远了，显然对光明灿烂的未来有了无限的期待。
花柔在原地听得咬碎了牙。
阿玉！又是那个阿玉！
怎么这个人还阴魂不散了！
既然她在占星司，那我就去会会她。
于是，花柔便过来了，本来已打算自己可能今日会扑个空，却没想刚好在路上遇见了。
其实花柔从来没有见过阿玉，只是听大家口中的描述，到了这儿以后，她一眼就瞧见了急急忙忙要走哪儿去的阿玉。
根本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提醒，花柔直接就认出了眼前这个人，肯定就是众人口中赞不绝口的阿玉了。
她语气不怎么友好地叫住了对方，静下来一看，才发现这个小姑娘着实小得过分了。
原以为来上值，至少也得及笄了吧，可没想到，夫君口中那个阿玉妹妹，竟然真的只是个小妹妹。
瞧着最多也就十一二岁，哪怕穿着乡君品制的服饰，也没办法让人把她往成熟了看。
母亲这么多天，自己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小姑娘心里不爽快，那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吗？
而且这小姑娘真是极懂礼貌，才见了她，就说要给她见面礼，还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要命。”花柔在心里想，“我都做了些什么！”
“花柔嫂嫂？”阿玉的手指在花柔面前晃了晃，“花柔嫂嫂，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不太高兴的事，就不告诉你了。你这是忙着要回家吗？”花柔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自己心里头那些尴尬的想法都抛出脑后，而后甩了甩马鞭，对阿玉说，“外头的马车想来都太慢了，送你回家说不定天都黑了，你家住在哪？我骑马送你，我有一匹二等的千里马，只要不出万宁城，绝对快快把你送到。”
“不用啦，家里有给我准备马车，我们就住在三思街上，不远，出了皇城就到了。”
三思街和皇城就隔了一条护城河，近得很。
“那我就先走了，花柔嫂嫂再会。”阿玉想了想，还是从盘子里拿出一块糕点，用新帕子包好了，急匆匆放在花柔掌心，“嫂嫂你尝尝看，这是汤圆姐姐做的，很好吃的。你也在皇城里当值么？下次我给你带更多好吃的。”
阿玉一通噼里啪啦说，花柔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了小姑娘带着自己的丫鬟匆匆走了。
花柔低头，看看掌心的那块糕点，忍不住笑了笑。
怪不得夫君总夸她，是个暖心的小家伙呢。
“小姐，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可找死我了！”花柔的贴身丫鬟这才匆匆跑来，喘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好了，表少爷科考舞弊被人逮住，现在要下大牢啦！”
花柔震惊：“什么，表哥怎么会舞弊？”
“听说他携带了小抄，正要看时，巡查的就来了，他慌慌张张丢到了对面的考舍，却被对面直接打了回来，被巡查监官看得一清二楚！”
“对面是谁？”
“听说叫秦怀，是今年万宁城举人试里的解元。”丫鬟想了想，努力想出一个名字，“好像叫秦怀，啊，对了，他是新晋玉乡君的未婚夫。”
“咳咳咳咳咳！”花柔刚咬了一口的糕点，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本章完)
第648章 赔偿
直到去了贡院，花柔才恍然觉得，世界真的很小。
因才是进士考试第一天，其余人等是不能进入考场的，只有被赶出来的人，要被押在贡院门口示众。
示众完以后，此人就要被看管起来, 等到所有考试完成后，再行处置。
这样是为了避免可能有的试题泄露，防止有人用这样的方式传递考场信息。
花柔才赶到贡院的大门口，就看见了阿玉。
顿时一阵尴尬。
阿玉却先同她打招呼：“花柔嫂嫂，你们家也有考生在考试吗？”
花柔刚想要含含糊糊应付过去，就见那个正在示众的表哥，大声叫住了她：“柔妹妹，看这儿, 我在这儿, 我是冤枉的，你赶紧去叫舅父来帮帮我！”
阿玉看着那人，又看了看花柔：“花柔嫂嫂，那个人是在叫你吗？”
“呵呵，不是。”花柔当机立断，当场撇清亲戚关系，还假装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估计是叫的别人吧。我只是从这里路过，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花柔侍女：“……”小姐，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不要拼命眨，可能可信度就高点。
阿玉也不是那般爱揭短的人，大概知道，那人叫的可能就是花柔了，便说：“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贡院里有人舞弊，现在被拖出来示众, 我便想来瞧瞧热闹。”
她总不能说，是精灵提醒她，有人想要害阿佑哥哥吧？
那解释起来，才是真正的麻烦。
“那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听说舞弊的人可是要五马分尸的，尸首还要分别被送到五个地方，给恶狗恶狼吞食，不止如此，妻子还要被发配给其他人，孩子也要送到苦寒之地去——”
花柔正儿八经地说着，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包括那个之前还在嗷嗷叫的表哥。
阿玉都听呆了，她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般残酷的规矩？
花柔却接着说：“对了，我可是听说，要是如实交代, 说不定还能宽大处理。”
那表哥松了口气, 刚准备说话，又见花柔话锋一转。
“只判五马分尸, 尸首还是能捡起来埋的。”
花家表哥：“！！”
对于他来说，这有什么区别？！
“咳咳，是何人在此胡言乱语？”还是负责带人示众的监察官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了花柔的话，“我们大昌以仁孝治国，哪能有行如此极端的刑罚，更何况，此事还未有公断，而等莫在这混淆视听！”
花柔从善如流：“大人教训的是，我也是道听途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大人了。”
说着，花柔又拉了拉阿玉：“阿玉，你也跟我一道走吧，这贡院的大门，也就示众的时候开个两刻钟，待会儿又得关上了，直到考完才能再次打开。与其守在这里，不如去些有意思的地方。”
阿玉现在可没心思去玩，只是碍于花柔的热情，只能跟着她走。
两人过了贡院，没多久，就到了一个小院子，院子很空旷，里面摆了一些木马之类的东西，瞧着却不像是玩乐的东西，更像是刑具。
因为上面还有不少干涸的血迹。
“哦，这些都是猪血，这里是给宫中贵人们杀猪的地方，每日都会用上，也算是我家的营生。从前有几个跟着爹的老手下，在战场上砍人砍习惯了，回来总觉得手痒，我爹就盘了这么营生，让那几个叔伯来当值，他们杀猪手法很利落，一刀下去，血想往哪儿射就往哪儿射——”
“呕！”
花柔听到作呕的声音，还以为是吓到了阿玉，忙致歉：“实在对不住，我平日里跟别的人说习惯了，忘了你还是个小——”
一回头却看见，呕吐的不是阿玉，而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
阿玉反而是面不改色，正在给那个丫鬟递手帕。
“花柔姐姐，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不过汤圆姐姐平时没接触这些，有点怕，下次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你给我仔细讲讲吧！”阿玉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是很感兴趣。
花柔心头一喜，这丫头真是对她胃口哇！
既然如此，表哥就不用救了，她现在是阿玉这边的人了，当然要向着对方未婚夫了。
“其实刚才那人是我表哥，他应当不是会舞弊的人，还连累到了你的未婚夫，实在过意不去。但你放心，我们花家治家很严厉的，这几年，表哥都在我们家住着，此次他做得不对，我们必然要给你们个说法的，你看，要不我先做主，把这门营生先赔给你们？”
阿玉傻眼了：“啊？”
(本章完)
第649章 状元娘子
花柔是真觉得抱歉，此前自己误会了阿玉，后来自家养的表哥又差点连累她未婚夫。
不管对方有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自己一定要有所表示，这也是他们花家人最基本的原则。
“不用了吧？贡院里面的事我也不清楚，现在也打听不到，不如等到考完后，看考官们如何说。”阿玉听着团子的实景转述，现在知道秦怀已经完全脱离了嫌疑，已经在重新考试了，自然很放心。
她并不担心阿佑哥哥会被连累，因为阿佑哥哥本来就是一个聪明又正直的人，那些触犯律法的事他肯定不会做的。
想到之前秦怀做过的一些事，阿玉又在心里补充：“就算是触碰了律法，那一定是律法有哪里不完备的缘故。”
她担心的，不过是阿佑哥哥完不成对自己的承诺，被影响了心情，考不了状元，又得不开心了。
别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阿佑哥哥很重视和自己的承诺，而且是钻牛角尖的那种。
他要让自己当状元娘子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放着吧，若是判定我哥确实有错，我们家一定不推诿。”花柔说，“而且，此前你让我爹去救援采石矿的人，我爹也受了褒奖，这份恩情我们也是要承的。”
不过在受到褒奖之前，花将军先受到了弹劾，有人说他擅离职守，也有工部的人说他强抢器具。
但和救了大皇子比起来，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了。
如今的大昌后宫里，没有一个人是孤身奋战，比如大皇子的母妃虽然不受宠，但她家是真正的簪缨世族，祖上出了十几个一品大员，如今新上任的内阁首辅，就是大皇子的外公。
因而，大皇子的安危也就极其值价了。
比如花将军的俸禄涨了一倍不说，首辅大人还卖了个好，把军机营的一部分管辖权，也拨给了花将军。
军机营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它辖大昌皇城内二十三万带刀兵士，其中三万是天家的亲卫，五万是各家三品以上贵族送来的亲眷，是真正的皇亲国戚组成的精英队伍，剩余的就是常驻皇城内的巡逻兵和守卫。
可以说，这二十三万人，是万宁城明面上能够调动的所有兵力。
至于暗处的，以及各家养起来的部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军机营是兵部、内阁和天家共同管理的存在，普通武官少有能拿到管理权的。
多数在万宁城当值的将军，比如花将军，其实都领的闲职，平时能带着兵士出去吓吓人，或者是关键时候救救人，但带他们去打仗杀人，那是需要审批的。
他此前管辖的营地兵士，都没有批捕权，活动范围也极小。
现在，花将军在大昌也有了一小部分兵部实权，带的兵士是能够剿匪的，若是运用得到，这些兵士能让他更上一层楼。
所以说，这个收获不可谓不大。
“花将军是个很好的人。”阿玉对花将军印象还是不错，她当初借了慕容润的名头把人请出去，后来人家也没来追究，她就觉得对方是个宽和的人。
若是真追求起来，那才是有的麻烦。
花柔和阿玉可谓是一见如故，两人相约明日下值后一道用饭，便就此别过了。
回了王家后，大家得知阿玉通过了占星司的考核，还成了占星司的司令主，全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半点儿惊喜感都没有。
仿佛发生在阿玉身上的所有事，都不足为奇。
听说她和慕容润的妻子成了朋友，王老太太道：“交友之事你且看着办，花柔的名头我倒是听过，不是个坏孩子。”
在王老太太眼中，坏孩子只有一类：她看不惯的。
花柔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就此，阿玉倒和花柔走动起来。
今年进士考因出了舞弊案，考官们都很紧张，哪怕已经过了科考的时间，还是没见放人的迹象。
阿玉等人早早守在了贡院门口，却听里头的人来传话：“诸位今日不必等了，明日放榜后，诸考生再放行！”
(本章完)
第650章 争议
“阿佑哥哥考上状元了？”
阿玉没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可不是吗？你可就是状元娘子了！”花柔说着，又改口道，“说起来，应当叫他君郎才是啦。”
在大昌，乡君的夫君被称为君郎。
阿玉就哈哈地笑：“都可以啦。”
对于这个玉乡君的封号, 上到王老太太，下到家里的小羊，其实都没怎么当回事。
只是对外人而言，这是一家子荣升贵族的证明，无人再谈小觑王家人，尤其是阿玉。
虽然和勇国公府比起来, 阿玉乡君的身份似乎还不够看, 可若是和国公府里的外姓小公子成亲，哪怕对方如今已是状元, 吃亏的也绝不是小公子。
这也是王老太太最初的打算。
阿玉可以嫁豪族，但她自己一定不能被看轻了去，便是外人也不能。
“哎，出来了，他们都出来了！”随着众人一通吵嚷，果不其然，考生们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阿玉探着脑袋，反倒是先看到了王二郎：“二哥二哥，我在这儿呢！”
王二郎忙把其他考生挤开，来到了阿玉身边，拽住阿玉的胳膊就往外面走：“你怎么在这儿？这里人多，可别把你挤着了，咱们回去再说吧。”
见到花柔，王二郎只是作了个揖，并未多言。花柔简单回了礼，就算是打招呼了。
没走几步，便听到王家的仆人在喊：“子风少爷, 玉乡君，二位这边来。”
阿玉扭头对花柔说：“花柔嫂嫂，回头我给你府上送封请帖，你一定要来啊！”
这几日，花柔和阿玉都在占星司见面，反而没去两家的府上，但两家都已然听说过对方了。
花柔抱拳：“一定的。”
哪怕不是因为阿玉的缘故，只要慕容润还在城中，他们王家都会给慕容润下一份请帖的。
“三哥和二叔呢，他们还没出来吗？”阿玉探头探脑，没瞧见另外两人的影子。
秦怀去参加殿试，自然是不用回来，想必现在还在内宫里和天家说话。
“二叔中了二甲，跟着一道去参加殿试了，三弟我也不曾见到。”王二郎道。
他和王三郎两人参加进士试，纯粹是想要提前适应适应，进士试的内容果然比举人试难了不知多少，而且其中涉及的国策国论十分高深，按照王二郎和王三郎如今的见地，很难破题。
只能跟着先生的教导，胡乱答个七七八八。
谁让他们的先生也是进士落第, 严格说起来，并不能教导他们考上进士，等此间事了，他们也会在万宁城中重新找一个书院入学了。
“二叔考中二甲了？二叔当真是厉害！”阿玉真心惊讶，因为团子并没有告诉她。
在如此多的考生中脱颖而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王传贵愣是做到了。
更何况，如今的王传贵年近四十，要是再考不中，下一次也没有机会了，主要是身体怕吃不消。
男人三十而立后，身体就会每况愈下，精神不济很是正常。
更何况在考场内熬上几天几夜，普通的人都受不了。
他们在马车上闲聊了两句，就听见外头仆人叫了一声“子明少爷”，接着，王三郎就钻了进来。
他笑嘻嘻道：“嘿，咱妹夫考了个状元，里头的考子不知从哪得知我和他的渊源，便拉着我扯了会儿。”
“三哥你落榜了，还这么高兴，小心回去，阿奶说你不思进取。”阿玉故意揶揄道。
王三郎摆摆手：“就算我回去垂头丧气，阿奶也会说我心眼小，扛不住打击，还不如高高兴兴的呢。”
王三郎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一次绝对考不上，若真是考上了，大昌就完了。
他还没有达到那样的真才实学，若还能在科举场上拿得名次，这样的国家担心么？
王二郎就说：“看来你真有自知之明，走吧，咱们先回去，阿奶肯定做了许多好吃的等着我们。”
二叔考中了，秦怀也考中了，不出意外，他们家免不了要吃好几日的大餐。
家里新来的那个厨子，做的味道可是一等一的好，用料也十分考究。
自从他们来到万宁城以后，去坊市闲逛时，都不怎么爱买零嘴了，和家里的饭菜比起来，零嘴显然是比不上的。
几人回到家后，就见家里还一切如常，别说是准备好吃的了，甚至门口连个迎接的都没有。
王二郎不由得垮了脸，对阿玉道：“看来我们在家里是真的失宠了，如今就连科举这样的大事，都没人来关心关心。”
在考场那几天几夜的煎熬，都不觉得委屈，可现在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二哥，想开点。”王三郎拍拍王二郎的肩膀，用一副成熟稳重的语气说道，“你往好的想一想，万一咱们都不是亲生的呢？”
王二郎：“……”多谢，心情果然更不好了呢。
阿玉看着两哥哥蔫巴巴的样子，捂着肚子笑了好半天：“阿奶知道你们今天要回来，已经把德凤楼包下来了，现在说不定还在那里坐镇，咱们待会儿过去就好了。”
上午出门当值的时候，王老太太就对阿玉说了这事。
其实前一日，家里人都去守着了，可考生没放出来，第二日王老太太怕又出什么幺蛾子，干脆就去德凤楼里等着。
阿玉还悄悄问过：“阿奶，要是二叔也没考上，咱还包酒楼吗？”
王老太太瞥了阿玉一眼，瞧着小孙女话里有话的样子，没上当：“怎么，我请家里人吃饭，还得挑个黄道吉日不成？你放心，就算你二叔考不上，我也不会打断他的腿。”
最多把人赶回村里去教书。
“嘿嘿嘿，就知道阿奶最好啦！”阿玉抱着王老太太的胳膊，晃了晃，撒娇意味十足。
这可是王传贵悄咪咪和阿玉做的约定，虽然他信心满满，但还是以防万一，免得出来的时候没个人帮他缓冲，到时候自家老娘发飙招架不住。
阿玉带着王二郎和王三郎简单休整了一下，就又直奔德凤楼而去，结果才在门口，就听到一阵不那么友好的声音。
“要我说啊，咱们寒门子弟就别去想什么科举不科举的了，没瞧见么，今年的新科状元是国公府里的公子，要说不是内定，而等可信？”
“那些个贵家公子，不去好好地花天酒地，却来同我们争抢前程，不就是摆明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呸！”
(本章完)
第650章 阿玉舌斥群生
那几个考生越说越兴起，越说越愤慨，显然将新科状元当做了自己的绊脚石，仿佛他用手段得状元已是板上钉钉。
阿玉也越听越气，五官都要搅在一起了。
【崽，别冲动，那些人只是嘴上说一说, 又做不了什么。】
“我太生气了，别人说我的时候我不觉得生气，可他们说阿佑哥哥，我就听不惯！”
但阿玉到底还是没动，这要是直接冲出去和他们理论，那些考生不知道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
呸, 怪不得他们考不上！
没曾想, 这些人说完后, 又说起另一件事。
“听说今天包下德凤楼的，不是勇国公府，而是一个王家。”
“王家听说是才来万宁城的，脚跟都没站稳，就眼巴巴把家里闺女送到新科状元，不就是知晓他必然能内定么？”
“简直就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按我说，那王家就是上不得台面，一个个的，不知是如何攀附权贵之辈，要——啊！”
那人正说得唾沫横飞，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不曾想，突然飞来个什么东西将他的嘴一下子打歪了去。
他下意识捂住嘴，松开后, 旁人便见他掌心赫然有一颗带血的牙齿。
再看那打来的东西，居然是一锭碎银子！
那人吐了一口血唾沫，含糊问道：“四——谁打窝？！”
阿玉赫然站了出来：“是我。”
“你个小姑娘，平白无故打人家做什么, 他又没惹你，还把人牙齿给打掉了，多恶毒！”有人看不惯当场就批评阿玉。
“你怎么知道他没惹我？在场这么多人，我为什么非要打他，不打别人，那肯定是因为他有问题，你们不知道，不代表就没有。”阿玉顿了顿，又说，“我听说这个人在家乡好吃懒做，根本就考不上，这次来都城应考，都是一路坑蒙拐骗来的，现在他穿的这身衣裳，听说都是从姑娘家那里骗来的。”
众人听到这话连忙退后两步，生怕和这个人沾上半点关系。
被打落牙齿的人眼睛瞪大，愤怒不已：“泥胡索！”
可惜牙齿漏了风，说的话并不是很清楚。
阿玉没给这人反驳的机会, 又接着说：“你们看，他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如果自己真没做过这种事, 当然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比如诸位都是德才兼备，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现在不也一副气定神闲之态吗？”
旁的人原本还有些犹豫，可这一通夸赞下来，又觉得自己要是反驳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好像就和那个传闻声名狼藉的人同流合污了。
是啊，人家小姑娘在这说半天了，那人都没有半句反驳之言，这不就说明人家把他说中了么？
见众人，纷纷点头，阿玉再次道：“是一个人要想干坏事很不容易，周围肯定会有其他人帮忙，所以在场当中也有这个人的同伙，大家一定要注意甄别，比如这位、这位、这位，有的在乡下欺男霸女，有的抛弃了糟糠子妻，还有的在外面都有了私生子，却还去骗富家姑娘，还有的私底下曾经去偷过考卷、贿赂考官，甚至有一个人最不要脸，大半夜脱了衣裳，裤子竟然钻进了……唉，我一个小姑娘，都不好意思说！”
原本还在看好戏的几人，被阿玉手指一点，顿时脸色煞白，甚至有人当场震怒。
可是阿玉又没有直接说他们谁做了什么事，于是几人反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去想究竟是谁分别做了哪些缺德事。
这几个人也不是随便点的，都是之前乱嚼舌根的人。
“兄台莫非真正的那般令人发指之事？！”到底是有人惊疑不定，忙去追问。
被问到的人，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怎么可能？！这小姑娘不知道在哪儿道听途说，居然就在这里污蔑我等，简直居心叵测！”
“是啊，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口出恶言，也不知是受谁指使。”
被点到名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阿玉的目光十分仇视：“小丫头，你究竟从何处听说，受何人指使？”
阿玉看这些人反应过来，也并没有顺着他们的话说，而是笑眯眯问道：“诸位大哥哥大叔们，大都参与了科举考试，想来都是有文化，有学识之人，想来你们竟然是高风亮节，不为五斗米折腰。”
大家听到这话不由得把腰挺直了一些，是啊，他们大多都是寒门学子，自然一个个两袖清风，换句话说，他们当然是廉洁正义之士。
别说是为五斗米折腰了，根本就没有人送他们五斗米呀。
“那你们若是口出狂言，定然也不是受人指使，也绝非道听途说，肯定是目有所见，耳有所闻，是否？”阿玉见一部分人开始沉思，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又接连说道，“你们能够保证自己所说的所有话，都一定是经过证实且绝对公正的，对吧？”
大家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过来：“小丫头，你是秦家人还是王家人？”
阿玉：“我是农家人，我的家人都是从吃不饱饭的山里一步步走出来的，我小时候还经常饿肚子，但是我阿奶对我说过，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说话要讲道理，做事要讲德行。我阿娘也对我说，虽然事无不可对人言，但绝不能在人背后说坏话，尤其是那些未经考证的以讹传讹。”
“诸位都是读过圣贤书之人，也算得上是天子门生了吧？你们都是男子天生就有可以读书上学的权利，你们一定懂得更多的道理。那我想请问你们，我阿奶和阿娘说的话可对？”
在场众人，被阿玉这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
王家人也陆陆续续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尤其是王老太太在二楼雅间，听见了街头的热闹，推开窗往下一看就见到了阿玉，于是将王家人都叫过来。
正好所有人都听见了阿玉掷地有声的话：“你们若是对科举存有疑虑，大有登闻鼓可以敲，亦可去求见学正大人，或是去问问顺天府尹大人，再不济你们也可联名上书，要求彻查今年科考是否公允。”
“此外我也听说，若是作为考生能够考中，得入国子监，所有考生的试卷，将会向众人开放一月，谁优谁劣自见分晓，何须在此乱嚼舌根？”
“你们若有真材实料，与其有时间在这里说些酸话，不如尽早回乡，用心打磨，来年再战便是。”
“既没有从头再来的勇气，也没有一决高下的魄力，还丢了为人善良的本性，如此的自己，你们当真不觉得羞愧？！”
如此一番话，不止是楼下的考生，就连二楼的王家人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阿玉何时，竟然懂得这般多了。
又听底下阿玉话锋一转，道：“你们如今尚且年轻，瞧着与我哥哥们一般大小，便是多考几次，又有何妨？我家有二叔，年近四十，却仍在科举场上奋笔疾书。我们来自农家，一无才，二无势，三更无权，凭的只是一股书生意气，他一路考入了二甲，凭的是真本事，更是他永不言弃的品格。他一个中年农家子尚且能做到，你们为何不能？！”
负责传信的喜公公刚匆匆走到德凤楼外，就听见阿玉的声音，从越聚越多的人群中传来，句句震耳发聩。
“天子广纳贤才，是为诸君能治国、齐家、修身、平天下，盼诸君能为民纳福，为天下社稷请愿，尔等却在做什么呢？便是我家中的嫂嫂，都知晓先让自己个儿强起来，才能不让旁人看轻了去，她们尚且能做到不议是非，不论长短，你们若连妇人都不如，倒不如回家去，同你们的母亲、妻子、女儿换换位置，且看她们拥有此等机会时，是会做无知妄言的废物，还是做济世救人的贤
者！”
哗——
几位学子被说得面红耳赤，那些个脸皮子薄的，更有当场晕过去的。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被人当面如此斥责，更以“废物”作比，哪里受得住？
有妇人听得如痴如醉，悄声问旁人：“这位小姑娘瞧着面善得很，是谁家的女郎？”
却听喜公公的声音传来：“玉乡君，奴家这厢有礼，您看这恩旨是在德凤楼宣，还是去你们王家？”
这下，众人看向阿玉的表情，就只剩下惊恐了。
这位居然就是传闻中的玉乡君，实打实的农家出生的女贵人！
不曾想，竟然是在这种情态下见了本尊。
如此一来，那脑子还在狂转，想拿话噎住阿玉的学子们，也就此偃旗息鼓，垂头耷脑，不敢再出一言。
要阿玉只是个普通女娃，他们反应过来后，必然要好好教训一通，怎能让他们落了面子？
但对方是乡君，他们说话就得掂量掂量了。
(本章完)
第651章 状元游街
“劳烦公公就在这宣旨吧，我们家人都在。”王老太太忽然从楼上应了声。
阿玉也抬头看去，就见王五郎等人藏在王老太太身后，纷纷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没曾想，他们家这个看起来最和善最活泼的小妹，若真要口齿伶俐起来，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德凤楼本来也是皇家产业, 在这里宣旨，也不怕辱没了皇家尊严。
喜公公这次不是来宣布圣旨，而是口谕，说的是，王传贵在金殿之上表现卓越，不止天家欣赏, 在场的一些内阁大臣都非常看重他。
这只是口头的赞扬，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奖励，但这句赞扬别的考生可没有, 日后王传贵要派官，也一定会比旁的人得到更好的官职。
更别说得到内阁大臣亲口赞扬的人，只要不出意外，以后还能封侯拜相，说不定还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说他是有才有德之人。
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荣耀啊。
口谕中说的不是王传贵的大名，而是他的字，王初恒。
众人原先还以为是哪个年轻后生，直到阿玉说了一声“二叔果然厉害”，众人才明白，原来这就是玉乡君口中的二叔。
瞧瞧人家真的是农家子出生，可如今不仅得到天家的赏识，为了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那些在后头嚼舌根的，此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完全没有想过，他们原本讨论的对象，本来也不是寒门学子。
王五郎把阿玉叫到楼上去，众人正准备等秦怀和王传贵回来就开宴, 却发现那些学子并没有走，而是围在了德凤楼外。
“阿玉妹妹，这些人怎么不走，是不是刚才你话说的太重了，他们现在没脸了？”王五郎有些纳闷。
都说读书人的脸皮很薄，可王五郎没从自家人身上发现这个规律。
王家人脸皮可厚了，要是脸皮薄，许多东西那都轮不上自个儿啊。
还有，不就是被骂了一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听一听也就过去了，能听进心里那是自己的造化，听不进心里也没什么妨碍。
他们从小被阿奶骂到大早就皮实了，总觉得阿玉妹妹说的那些话还是太温和了，若是让阿奶奶说，这些人怕是原地要挖个坑钻进去。
阿玉也探头看了看那些学子，那些学子见阿玉的脑袋从二楼露出来，都微微睁了睁眼睛，甚至还有学子朝着阿玉作揖。
“你们还有何事？”阿玉问。
其中一个学子鼓足勇气说：“玉乡君，吾等自知如今配不上同乡君说话，方才乡君一通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等受益匪浅。在下斗胆, 想请问乡君可有婚配，若无婚配，在下——”
“哎，我说你这人是瞎了还是聋了？刚才你们那一通，不就在那里叽叽咕咕，说我们王家去高攀勇国公府么？那勇国公府的小公子是咱王家的孙女婿，他还能和谁成亲，当然是我们家阿玉！”王五郎大声一通嚷嚷，而后反应过来，满脸震惊地看着阿玉，“勇国公府的小公子？！”
阿玉：“……”
敢情他们听人家议论了半天，却忘了这个重点。
秦怀是勇国公府的人，这事王老太太知道，刘氏也被王老太太告知过，阿玉后来差不多也知道了，剩下的人到了万宁城，也有意无意猜得到秦怀身份不低。
唯有王五郎等几个哥哥，平日大大咧咧的，根本没往深处想。
学子们一听，也明白过来，个个垂头丧气。
玉乡君看着年纪确实也很小，原以为未曾婚配，想着给家中子侄牵个线也好，若是乡君不嫌弃，自己也不是不能……
“诸君须知，人生无捷径，倘若有，也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如今大昌正是亟需人才的时刻，大家若真有报国之志，不如勤勉奋进，莫去想什么旁门歪道，天道公允，自不会辜负苦心人。”阿玉说后，便不再理会那群学子了。
她是想要去批评这些人的，可不是要做他们的夫子。
此前说的那一席话，有的是阿玉平日里总结的，有的是阿玉从讲的故事中学来的，有没有用，让他们自己去品悟吧。
正在这时，一阵吹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原来是状元开始游街了，从三思街一路走到了德凤楼。
被请到二楼喝茶的喜公公笑眯眯道：“这是秦状元和二甲进士回来了。”
状元游街的主角可不止是状元，而是前二甲共二十人，状元骑马走在最前，其余人依序坐着露天的轿子，沿途撒花、唱词、吹拉，要绕着皇城走上一整天。
大家再顾不得这里的热闹，纷纷去瞧状元游街的热闹。
秦怀是头名状元，穿着一身红色状元服，脑袋上顶着红色方帽，腰间还系着大红绸布做的花，脸上不知被水涂脂抹粉了一番，远远看去，就像是猴子屁股。
好在秦怀本身长得极为出挑，万宁城中都难得找到这般容貌的俊朗少年，那脸上涂抹的东西，反而让他年纪稍大了些，瞧着颇有几分沉稳。
游街时，秦怀面无表情，不苟言笑，和身后那些喜气洋洋的榜眼、探花及其他二甲进士形成了鲜明对比。
游街队伍很快来到了德凤楼前，秦怀止住了马，一下子就看到了二楼的阿玉，他难得露出了笑来。
“哇！”
周围的人不由得轻呼，这年轻的状元笑起来，可真是挺好看的。
王五郎探头看了一眼，撇撇嘴，等他以后也考个状元，到时候也来游街，再当着众人的面，让阿玉坐在他的状元马上。
让大家看看，谁才是最宠阿玉的人！
阿玉可不知道王五郎的想法，看到秦怀，高兴地挥了挥手：“阿佑哥哥，我在这儿呢！”
她把手团起来，生怕他听不到：“你好厉害呀！”
秦怀嘴角勾了勾，又扬起来：“嗯。”
(本章完)
第652章 又做生意
秦怀想着今日金殿之上，有内阁大臣疑他文章作假，他便七步成颂，洋洋洒洒作了一首《答协理大臣赋》。
明褒暗贬，将内阁大臣说得面色煞白，捂着心口直喘气。
要不是明华帝示意他别把人气病了，他能把人直接气到太医院去。
众人这才知晓, 这不过十三岁的少年，着实不能让人小觑。
最终除了那个不想说话的内阁大臣，其他人均认可了他的才华，他当之无愧被选为状元。
今朝科举人才济济，选入的二甲二十人确然是人中龙凤，包括刚好垫底第二十名的王传贵，也未见怯。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出生于农家的王传贵是年纪最大的，秦怀则是年纪最小的，两人被提问最多。
王传贵也答得很是得体，秦怀是引经据典，王传贵则是立足底层民生，字字句句皆显爱民之心，因而得到了口谕恩旨。
打马游街之前，明华帝还偷偷让德公公来问秦怀，要不要给他与阿玉二人赐婚，好教他们为全下人祝福。
秦怀拒绝了。
在没有问及阿玉之前，他不会自作主张。
他实在厌恶了秦皇后的自作主张，哪怕如今的他也大约明白，秦皇后从前许多行径，看似苛刻，实则在保护他，但那又如何？
他过去受到的冷遇，寒凉的心境，已经不可追补。
因而他绝不做如此之人。
思绪回归时，秦怀就看到了阿玉大大的笑容，她仍如初见时那般, 笑得分外乖巧。
仿佛世间没有什么污糟事，能被她记在心上去。
真希望他们永远都能这样，她做幸福的小阿玉，自己就做她喜欢的阿佑哥哥。
秦怀朝阿玉做口型：“回去吧。”
打马游街只在三思街这条路，而后他们就要去皇城几个特定的地方，让那些等着的老百姓瞧一瞧状元等人的模样。
最后就要去夫子庙，进行简单的祭祀仪式，状元游街便宣告结束。
大昌的皇城实在很大，因而也不会完全绕一整圈，而是从正城门处出发，最后在夫子庙停止，但路程也不近，中途还要用饭。
流程进行到最后，一般都是月上中天了。
他当然舍不得让阿玉枯等着。
阿玉也了解过一些，于是就朝秦怀挥挥手：“阿佑哥哥，你的那份，我帮你吃啦！”
接着，又对后头的王传贵说：“二叔, 你的我也帮你吃啦！”
王五郎也喊：“二叔, 我也帮你吃！”
王二郎大了，放不开去喊, 就用眼神示意王四郎，王四郎叹口气，也学着阿玉的样子，提气大喊：“爹，你就放心去吧，儿子会替你好好吃饭的。”
王传贵：“……”这话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
如果不是忽然被提到，王传贵都以为自己早被家里人忘了，他这个二甲进士，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呢。
原本看状元游街的人听到这番话，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尤其是看到之前还激昂的玉乡君，此刻一番小女孩的作态，都不由在心里笑着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说话都是孩子心性呢。
还是他们这些寒门出生，再一步步往上走的贵人看起来更亲切，比那些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大家小姐要顺眼多了。
状元游街的队伍渐渐走远了，德凤楼门前却还在热闹着，王老太太瞧那些人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意，就将阿玉叫到身边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阿玉吃完饭后，笑眯眯下了楼，走到了众人面前。
大家瞧着这个小贵人，都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在看阿玉的身后，站着一个比她高上你好你好一个脑袋的丫鬟，丫鬟的手中托着一个盖上红绸的托盘，不知装了些什么。
难道是这位乡君的未婚夫考上了状元，所以想要打赏诸位，听说贵人们最是喜爱这一手。
就在众人期待的时候，阿玉说道：“其实科学考试，考的不只是智慧，还有随机应变以及沉心静气的能力。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说法，若是心里烦躁读不进书，那么就要去山上的普济寺求一道安神符，有了这道符，读书就能事半功倍。我这里呢，有普济寺前任主持赠予的安神符，我家二叔靠它日日都能睡得安然，在考场内，他就着冷窝窝头和薄被都能香甜入梦……”
阿玉一顿叽里呱啦忽悠，说完后，大家的眼睛已经瞪得溜圆，都眼巴巴望着手中的托盘。
最希望听到乡君说免费赠予他们的话。
“这些安神符，是我们家花了一千多日的时间，日日祝祷而成，效用很好。”阿玉又说，“若要配上一杯我们家乡特制的安神茶和安神蚕丝被，效果则更佳。”
有性子急的忍不住了：“玉乡君，您就告诉我们吧，要如何得这些东西？”
阿玉示意汤圆打开绸布，上面赫然摆放了几十个金色的小符。
这……这么多？
“安神符贵精不贵多，只赠有缘人，诸位可凭各自文牒领取，一人一份，概不他领。”阿玉说，“但安神茶乃家中精心配制而成，乃家父多年来各方奔走才养活几株，汇聚了各地难得之物温养，所费颇巨，是以恕不能无偿领取。”
“那安神茶多少？”
“五百两银子。”阿玉说完价格，就听众人一阵吸气声，她又接着道，“一两。”
“玉乡君，这价格委实过分了些吧？”
阿玉不慌不忙道：“还未说完，这安神茶，若卖得一份，我们王家便捐出一半银钱，用以资助苦寒贫弱之人，卖多少份，就捐出多少。这笔钱将交由逍遥王所管辖的逍遥善堂，诸君若有心，随时可查验银钱走向。”
还能这样？
做善事的人多了，还未曾见过将一半所得捐助，而且还是上不封顶。
阿玉说完后，就低头喝了一杯茶，汤圆会意，接着说道：“至于蚕丝被，也是我们望北郡专门饲养的春蚕吐丝编织而成，养蚕之人皆是老弱妇孺，生活格外艰辛，但手艺却极好。蚕丝被诸位也可向逍遥王府预订，王府自会帮忙采购回来。蚕丝被按照30两银子一斤的价格，诸位可按各自要求和喜好预订。”
“同样的，每卖出一份蚕丝被，我们王家会额外出资5两银子，用以资助寒门手工作坊。”
现在坊市内的蚕丝被，价格通常是5两银子一斤，但蚕丝品质参差不齐，好的大都被世家垄断。
玉乡君所售的蚕丝被，听起来确实贵了太多，但和前面的安神茶一比，好像显得格外便宜怎么回事？
当场就有人蠢蠢欲动，想要购买。
阿玉在这些人表示了购买欲望后，又道：“在此提醒诸位，安神符和蚕丝被可按需求和喜好预订，但安神茶有讲究，它是用天下积善之人、无暇之水培育而成，是以普通人喝了有好处，但若是心术格外不正的人喝了，恐有脱水腹泻之危，若是穷凶极恶的人喝了，将有性命之忧。”
这席话，是阿玉临时加的。
因为那安神茶，本来也是用兑了万灵水的水浇灌来的。
只不过，不是两株，而是两个庄子，共一百多亩地。
都是王传满这几年捣鼓出来的，前头几年的茶取其精华，如今才想着要售卖。
她只是故意夸大了效果。
当场就有自诩正直的人，在其他人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哈哈，这倒不是什么难处，我们光明磊落之人，就该喝这等茶。玉乡君，先给我记上五——两吧。”
好险，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差点就说五斤。
五斤就是两万多两银子。
那他回去怕是要被老爹打断腿。
(本章完)
第654章 张展成亲
状元游街结束后，王传贵累得筋疲力尽，那股兴奋劲儿早就散去了，好在自家老娘也没有彻底放弃自己，夜里回到家还有一口暖暖的鸡汤。
马氏坐在王传贵旁边，将白日里的热闹跟他说了。
王传贵一口鸡汤差点把自己个儿噎住：“噗——”
喷到一半想起来，这可能是他难得能喝上的好东西, 因而又赶紧止住，把剩下的吞进去。
擦了擦嘴才说道：“什么阿玉竟然卖了那么多东西，那今日的花销——”
德凤楼的花销可不便宜，平日一桌席面都要十几两银子，此番王老太太直接将整个德凤楼都包下了。
除了他们自家人和平日里的亲朋好友，王老太太还邀请了一些和王传贵认识的学子, 以及其他从望北郡来的考生。
并没有收他们的礼金, 因此这笔花销就全落在了王家，之前王传贵心里还战战兢兢的，生怕老娘把这笔债又落在自己的头上，那可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上加霜了。
“你什么时候看咱们娘吃亏？”马氏悄悄在王传贵耳边说了一通，“娘同我们家里新来的那个大厨商议，送了三个方子给德凤楼的掌柜，德凤楼的掌柜便只收了十两银子的定钱，又听说你考中了二甲，后头的钱都全免了。”
王传贵这才有了点真情实感，眼里隐隐泛起了泪光，看着手里的这碗鸡汤，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原来他考上二甲，还能给家里省下这么大一笔钱呢！
“后来那掌柜又听说，咱们阿玉的未婚夫是当今的状元，都说日后阿玉和亲，去德凤楼吃饭都全免单。咱们王家人去也能只给八成饭钱。”
王传贵笑容僵住。
他也想免单吃饭。
这样就算日后自己落魄了，也不至于落不得饭吃。
当然这样没出息的想法也只在心里转悠，有自家老娘在, 绝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的。
“我这也算是大器晚成了, 和年轻人自然比不上。”王传贵心里早已想得很开了，曾经那一股傲气，早在不知不觉间被磨得平平的。
记得在金殿上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大器晚成，所以胸有成竹，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掌心都差点被指甲给戳烂了，那是真的紧张！
再看其他学子，其实和自己也差不多，只有秦怀是真正不卑不亢。
不止如此，自己在回答时，其实也并不是对答如流，期间秦怀还不着声色提醒过自己两次，否则能不能得到那份恩旨还两说呢。
秦怀这小子，是真正有天分又努力，要真遇上这种人，那是连嫉妒的情绪都没有。
比你有天分的人还比你更努力, 追不上不也正常。
“你怎么不问问我阿玉今日挣了多少钱？”等王传贵喝完鸡汤后，马氏顺手打了热水给他擦脸, 又提及白天的事, “往日里娘说阿玉的脑袋转得快，今日我可算是开眼界了，你可知那些个平日里自诩清高的学子，今日被阿玉忽悠得——”
说到这里，马氏又笑了笑：“那孩子倒也是个赤诚之心，还将得到的赢钱捐出去一半。说起来，也是今个我才知道，贵人和普通百姓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阿玉玉乡君的身份一摆出去，那些个学子是连句重话都不敢说。从前我偶然听见过，他们高谈阔论，那可真是这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骂，我还他们真是什么硬骨头。”
王传贵把帕子接过来，自己把脏水端出去倒了，还顺便给马氏端了一杯安神茶进来。
而后又去端洗脚水，同往日那般找来了干净的袜子。
他一边脱掉鞋袜，一边和马氏一道泡脚，一边喟叹道：“阿玉从来就不是普通人，她的路远比我们的要长。”
马氏也跟着笑：“是啊，在阿玉来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来到万宁城，能同一些贵人家的夫人说上话。更别说我们的三郎还和倩影结了亲，你也成了二甲进士，简直做梦一样。”
“天家给了我们三个月的休沐日，三日后，我要去内宫授封，官职下来后，接下来三个月可以自行安排，只要在上任时到达任命地点就可以，我特意问过了，可以带上家眷赴任。”
马氏不太懂这些，只是问道：“我听阿玉说，考中进士后，还能去翰林院继续做学问，你不做学问了么？”
“我年纪大了，就不和年轻人比了，便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安了娘的心。一甲进士已经当朝授封，秦怀是状元，如今已然领了翰林院修撰一职，三年后再授封其他官职。”王传贵拍了拍马氏的手，“这些年来，当真是苦了你了。咱家有娘撑着，子孙们都有出息，日后我做了官，可能也不会汲汲营营，你只管放心大胆做你的官夫人，不必太操劳。”
“相公这说得什么话？夫妻本是一体，若论辛苦，我比不上娘的一半，娘的辛苦都在心里头。”马氏看着王传贵，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憋了回去，又抬头望着门外。
五月里，夜色正浓，一轮不算圆润的月亮挂在苍穹之上，不知又照亮了多少人的梦。
泡完脚，马氏要去倒洗脚水，被万传贵拦下。
“还是我去吧。”
“我再怎么是进士，也还是你的相公，不能连这点殷勤的机会都不给我。”王传贵说完，端着脚盆就走远了。
马氏看着看着，眼眶再次湿润，那原本有些起起伏伏的心，不知怎的忽然落了下去。
她慢慢走进里屋，从隔间里拿出了一个小箱子，那是王老太太曾给她的，让她留着傍身。
或许，在陪相公去上任前，该替他把娘那里的账目一笔勾销了。
第二日，阿玉得知秦怀已经是翰林院的修撰，当即高兴得一蹦三尺。
“太好了，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值，你要是累了，还能到占星司来吃东西。现在汤圆姐姐和那边小厨房的厨子，还有我们占星司的厨娘胖婶关系可好了，每天变着花样做吃的，有你分享，就更好了！”
秦怀把阿玉嘴边的头发拨开，跟着她笑：“嗯，不过我还有三个月才正式上值，辛苦你再等我三月了。”
“正好，阿奶说要回一趟胡家村，把三哥和四哥的婚礼给办了，否则等大家都上任的上任，求学的求学，一家人就很难再聚起来，不如趁着三月之际，先将婚事办妥当。”阿玉凑到秦怀耳边，低声说，“而且，周婶婶也要和张展叔叔成亲了，就在下月中旬，我们回去正合适。”
除此以外，胡村长和胡老太爷已经说服了全村的人，要在胡家村给王家正式立一个王家宗祠，房子都给修好了，高大又气派，只等着王家人回去就成。
这事还是王传富战战兢兢先点了头的。
王传贵中了二甲进士这件事，到底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在整个永定县都算是大事，上至府城的同窗，下到南河镇的街坊，以及胡家村周边的村民，全都等着这个进士老爷去。
当然，他们也无比期望乡君和当了状元的乡君女婿一道回去，那他们就真是与有荣焉啦！
“阿佑哥哥，你去吗？”
秦怀想也不想就回答：“去。”
结果等到勇国公府好不容易操办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状元宴席，明华帝肝了三天三夜把奏章飞速批完，正大光明带着身体康复的秦皇后去赴宴，却得知秦怀人早走了。
满堂宾客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对着勇国公隔空夸赞那个还没怎么见过的秦小公子。
至于明华帝，坐在主位上嗖嗖冒冷气。
他幽怨地看着一旁的秦皇后，咬着牙问：“你何时让怀儿归位？”
秦皇后微微一笑，端起旁人上供来的安神茶，老神在在喝了一口，片刻后，才慢悠悠答：“圣上说的什么，妾身可听不懂。”
“我都知错了，等他回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拦着你，如此也不行么？”
就差说求字了。
这么优秀的儿子不能炫耀，他真憋屈！
秦皇后捂着额头，状似叹息：“啊，忽然头疼起来了……”
明华帝惊得立马站起来，当着众位更加惊恐的宾客的面，拉着秦皇后就走。
“回宫，宣太医。”
结果一出了勇国公府大门，秦皇后步履款款，朝明华帝行礼，温温柔柔道：“多谢圣上关怀，妾身感觉好多了。那妾身便先四处走走，权当散心，到了时辰，妾身自会回去。”
“我——”
“恭送圣上。”秦皇后微微俯身。
明华帝深吸一口气，打算提起帝王威严：“朕——”
“谢圣上。”秦皇后弯腰更甚。
明华帝眼神更幽怨了。
她还不如像往日那般不讲情面，自己还能应对，如今这样，他反而手足无措。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皇后离去。
明华帝侧目，看着旁边的德公公。
德公公猝不及防，一脸懵。
“圣上？”
“扣你一月俸禄！”明华帝皱眉道。
德公公：“啊？”
看到德公公惊讶又喊着委屈的表情，明华帝觉得心里舒坦点了。
不多时，秦皇后身边的花红去而复返，递上一物，对明华帝道：“这是娘娘特意给圣上留的。”
说完便走了。
明华帝示意德公公拿过来，打开一看，帕子里包裹着一块玉佩，看雕工，倒像是琢王的手笔。
玉色通透，雕工精湛，是他喜爱的那款。
明华帝美滋滋，当即把身上的那块扯下来，随手丢给德公公：“赏你了。”
而后在德公公惊喜的表情中，挂上新的玉佩，脚步轻快回宫去了。
转眼便到了六月中旬，胡家村一片喜气洋洋的装扮。
阿玉等人守在胡家村的村口处，翘首以盼。
一阵隐隐约约的唢呐声由远及近而来，便听黄角树上的狗头大喊：“来了来了，迎亲队伍来了！”
阿玉兴奋极了，拉着一旁的扁担，又拉过汤圆，忙说：“待会儿咱们可得好好考验考验张展叔叔，可不能让他小瞧了周婶婶！”
(本章完)
第655章 胡家村喜事
张展的迎接队伍是从永定县县衙出发，原定三十余人，其中二十人是衙役，十人是媒婆、随侍、丫鬟等人。
没曾想，胡家村的名气太盛，沿途大家听说他们是去胡家村迎亲，还是堂堂的县令大人娶妻, 大家都想去凑热闹，看看那个声名远扬的胡家村究竟是何模样。
走着走着，队伍就变成了200来人，还有一些热情又有才华的村民，将自己家里的锣鼓都拿了出来，一路跟着敲到了胡家村。
从各处到达胡家村的道路有两条，一条是官道，一条是村道，胡家村村民们自掏腰包修建的村道, 看上去比官道还要平整。
虽然没有官道那么宽敞，可是瞧着就赏心悦目。
尤其是那沿途开放的各色花卉，更是让大家啧啧称奇。
“这胡家村想来也是个风雅的村子了，平日里随处可见的野花，被这么一捯饬，瞧着还真是不错。”
“现在胡家村里的姑娘小伙们，亲事就没有发愁的，小伙就别说了，适龄的小姑娘们争着往那里头嫁，姑娘是真娶不出来。”
“这倒是没说错，人家姑娘要求可低了，也不要什么彩礼，也不要你入赘，只嫁胡家村方圆十里地，家世还要差不多，这不就难倒一大片了么？”
“听说他们村里不止有将军庙, 还有什么玉仙子庙，我听去过的人说，那仙子就是照着玉乡君的样子塑的呐！”
“你说旁的贵人，我可能听都没听过，但这个玉乡君那可谓是家喻户晓，是咱们这些泥腿子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啊！”
“不多说了，胡家村到了，咱们一定得去讨个喜气。”
“嘿嘿，我红封都准备好了，若是见着新娘子，我也随个份子，讨口酒喝。”
这些人吹吹打打，说说笑笑，一路就到了胡家村，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把胡家村的人都给看懵了。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反而是胡老太爷等几个族老，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起来了：“这是今年大人看重咱们村，看重周娘呢。”
周娘是长辈们对周寡妇的正式称谓，她原来的娘家不太好，直到出嫁都没给她取个名字。
张展紧张了一路，到了村口反而不紧张了。
这场婚事，可是他牺牲莫大才换来的, 原本还有些许赌气成分，后来与周娘牵扯越深，他反而越是怜惜她。
原以为是个红尘苦命人，没曾想是个利落爽朗的铁娘子，相处日久，就越觉得她体贴周到，做人做事都是挑不出错的。
哪怕因此，他这辈子可能都回不去万宁城，那些个爵位家世也同他无缘，一辈子可能都要困在县令的位置上，他也甘之如饴。
“新郎请下马。”
随着喜娘一声喊，张展回过神来，正准备下马，却是一顿。
他看到，十来个身强体壮的大汉，裸着上身，手上握着手臂粗的木棍，一个个虎视眈眈看着他。
阿玉在旁边笑嘻嘻喊道：“县令大人，要想下马，请先过了这场下马威。”
见他不动，阿玉又指了指旁边一大缸水：“或者喝了这碗水也可。”
张展看着那“碗”沉默了：“……”
(本章完)
第656章 村中喜事(二)
“咱们今天可不能让新郎官累着呀，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是啊！”
跟在张展后头的人原本不敢如此开玩笑，到了胡家村以后，发现他们对这个县令大人并没有多少畏惧，甚至还能同他说笑，也就跟着放松。
像对待普通新郎一样，帮忙镇住场子。
因而, 这些人自发地拿起旁边的瓢，在水缸里舀水喝，你半瓢，我半瓢的，一缸水就这么见了底。
第一关武的过了，几个大汉便退到旁边, 后头冒出来十多个孩子, 全是村学里拔尖的。
每个孩子出一道上联，答得适宜便能过关。
向来不爱读书的张展，此刻仿佛梦回孩提时代，被夫子打着手心让作诗的场景。
“县令大人，您既是新郎官，也是父母官，可不能什么都让旁人代劳啦。”王五郎看张展皱眉，赶紧喊了一句。
后头那两百来号人，闻言都齐齐往后退，生怕谁的脑袋摇得慢了。
“不帮，不帮，这个说什么也不能帮的。”
“就是就是，婚姻大事还是得亲力亲为更好，才能百年好合，和和美美。”
天神老爷哎，胡家村娶亲居然还有这么多规矩，还要作诗，吓死个人！
他们却不知，此番是阿玉他们等人回来了，近日又去和村学里的孩子玩了一阵子。
阿玉学得杂, 夜里还有团子这个超级补习老师，没有科举考试的压力，反而都学得还不错。
秦怀是金科状元，一身的学问全是自己日日夜夜苦熬来的，再有过人的天分和智慧，连二甲出生的老进士罗夫子，如今都对他格外尊敬。
因而，他们二人在村学里，可实打实当了几日的小夫子，孩子们不过两日就学会了吟诗作对，虽美感欠缺了些，总归是大差不差。
如今用来考验张展，倒是恰如其分。
张展虽久未做学问，但还不至于被几个孩子难倒，勉勉强强也算过了关。
“能不能做好我的姐夫，可得过了我这一关。”王三胖往前一站，面色很是严肃。
自从周寡妇决定和张展成亲, 王三胖的爹娘就将她认作了干女儿，如今她就算是王三胖的义姐。
王三胖如今也褪去了婴儿肥, 他如今也是年轻的东家，掌管着胡家村的蚕丝被制作工坊，站在迎亲队伍前，和阿玉等人组成第三关。
张展无奈，不知这几个孩子要作何把戏，只得对着王三郎和王四郎说：“我听说你们下月也要成亲，别逼我去当她们娘家人。”
王三郎和王四郎一想到那画面，立刻倒戈，将自家兄弟几个摁住，扭头说：“张叔太客气了，咱们是一家的。”
众人：“……”
到了周寡妇门前，又有人想拦着，周寡妇便在里头喊：“行啦，把张大人累坏了，你们赔我洞房花烛夜么？”
其他人一听，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反而是张展给惊住了。
转而又笑着摇头。
她倒真敢说。
笑闹着，吉时便到了，大家簇拥着张展，见证他与周寡妇的婚礼。
而今大家不叫她周寡妇了，都叫她周嫂子。
原本是要叫她县令夫人的，但她听不惯，还是让大家叫她周嫂子。
成亲后，她就要同张展去永定县住，两人如何约定，旁人便也没去细问，只是见县令大人都能同寡妇成亲，让许多人心里的想法都在悄然改变。
好在大昌对女子虽苛责，寡妇再嫁会受人非议，但好在没有规矩正儿八经说不允，倒免了张展许多事。
婚礼闹完后，阿玉这个看客反倒是累了。
夜深厚，阿玉让秦怀施展轻功，把她带到了胡家村那个半山洞穴里，两条腿搭在外面，随着夜风轻轻晃动。
“阿佑哥哥，要是我们成亲，他们也要这么闹么？”阿玉想着，她那么多哥哥，还交了好些哥哥的朋友，若是他们要来拦亲，怕不是要拦个几天几夜。
秦怀也顺势想了一下，而后便凑近阿玉，在她耳旁道：“不怕，我让侍卫们顶着。”
“那些赤姓叔叔么？”阿玉问，“我数了下，好像也就三十来个人，够拦么？”
“不止，共一百三十六个，从前大半被母亲管着，科举之前，她将那些人尽数给我了。”秦怀又道，“他们都是暗处的，若是要放到明处，赤甲训练了一批，等到我们成亲，怕是第二批也好了，约莫有五百个。”
阿玉：“……会不会多了点？”
“能拦住，就不多。”秦怀想，要是有人拦他娶阿玉，他就去逍遥王府里成亲，没几个人敢去那里面造次。
此刻，正拿到轮椅组装部分的逍遥王，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仆从吓坏了，赶紧给他披上披风：“王爷，这大热的天，您怎么还伤寒了？”
逍遥王缓了口气，望着远处：“怕是又有人在惦记本王了。”
当年那些个没清理完的家伙，怕是又要兴风作浪，此前大皇子是一例，皇兄命他彻查此案，扯出了一桩成年旧事，那个被抓的斗篷人，便是一个废黜王爷的嫡子。
幼时，也曾是大皇子的陪读。
“今日将这轮椅组好，明日随本王出去一趟。”敢惦记他，就端了他们的老巢。
“是。”
而这边，浑然不知的阿玉，还在望着下面一片热闹的景象。
现在的胡家村，早已今非昔比，整个村子还是三面环山，上百栋房舍星罗棋布，各有特色。
各家各户的生活都好了起来，房子也盖得亮堂，最中间是村学，周围分布了各家的房子，再远处是将军庙和玉仙子庙。
外面几棵移植的黄角树上，已经挂满了红绸布，俨然成了人们许愿的地界，此刻也有不少人前往。
每次看到那庙，阿玉心里都觉得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想着是村民们自发为她建的，又觉得心里慢慢的暖意。
“阿佑哥哥，等我们成亲了，你是想在旁建一个状元庙，还是直接在仙子庙里再加个君郎庙？”
这是她之前就提过的，如今更想将其实现。
秦怀：“……”可以不建么？
明华二十三年六月廿二，王三郎和王四郎同日成婚，村中又是好一番热闹。
六月廿五，王传贵决定前往任地就职。
他被封为长安郡知州，临近西风国，一路慢行过去，需一个多月行程，此时出发倒很合适。
出发前一夜，王老太太站在大屋门口，朝他招手：“老二，你跟我来。”
婚礼全写太啰嗦，以张展的为例，三郎四郎的就，略了。
(本章完)
第657章 我是不是亲生的
王传贵每次听到王老太太叫，他总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自家老娘这些年来，正儿八经叫自己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
不过满打满算，没有哪一次是夸自己的，唯一一次有些温柔的，是亲手打断了他的腿。
直到现在王传贵都不敢去问，为什么薛神医治腿, 却要自己老娘来打断。
“还愣着做什么，把门关上，进来。”王传贵愣神的时候，王老太太已经在里屋坐下了。
王家其他人全都自觉走远了，甚至连那些保护王家人的暗卫，也非常默契地退远了几丈，
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毕竟王传贵已经是知州老爷了, 实打实的从五品官, 不出意外的话，他日后还能晋升，前途无量。
要是听到这位老爷被老娘骂，那多尴尬呀。
王传贵到底是把门关上，战战兢兢走进去，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
“你是去偷鸡了还是摸狗了，就这么见不得人？畏畏缩缩的，做给谁看。”王老太太又翻起了熟悉的白眼，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就你这样去上任，怕是明年你老娘就得去给你收尸！”
不知怎的，一听到王老太太如此骂自己，王传贵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好在娘当真是来敲打自己的。
这样想着, 王传贵就大大方方在王老太太面前坐下了, 低垂着头, 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心里头还想着, 自己如今都快40岁了，老娘应该不会当着儿孙的面来揍自己吧？连重孙都有了，定要有个老祖宗的样子才对。
“你那小脑袋瓜又在想些什么？你以为天高皇帝远了，老娘就管不到你了？”王老太太是看着自家的几个儿子，那话就说不完。
后来一想，眼前这个儿子是要出远门的，还是说说正事吧。
于是，她从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两个锦囊，其中一个打开来，是一块玉佩模样的东西。
递给了王传贵，并道：“这是你爹给你弄来的东西，也不知管不管用，是那个琢王给的，琢王在长安郡那边有些势力，你若日后缺钱了，尽管用此物找他。”
王传贵：“可是前两月在万宁城大出风头的琢王？听闻他来参加了玉雕大会，是终选官。”
“是他，可还记得你儿时那个王琢哥？便是此人。”
“王琢哥不是被山石压死了么？！”想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王传贵还大哭了两天两夜。
因为小时候，他娘身体不太好, 又要操持许多事，大哥要帮着爹一起做事，到他便没人照看，爹娘收养的王琢哥就当了半个爹，用心照顾了他好几年。
后来时局越发动乱，他们所住的地方被波及，大家正准备迁徙时，王琢去采玉矿的途中，被山石压住，尸骨无存。
那时，他是最为伤心的。
王老太太哼了哼：“祸害遗千年，死不了。”
王传贵：“……”
他想起来了，王琢哥当初可比他和大哥聪明许多，但就是人太淘气，弄坏了爹娘不少好东西，他娘也是嫌弃得不行。
如今想来，王琢哥比爹娘也只小了十来岁，便是做兄弟也可以的，偏偏收为了义子。
想到此处，王传贵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娘，这些年儿子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
“问。”
“我是不是您亲生的？”因关门之后，屋里的光线有些暗，王传贵没有看到王老太太的表情，又接着说，“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我当初就是王琢哥的遗腹子，或者——”
砰！
王传贵被迎面而来的簸箕砸了了个结实。
王老太太气急的声音传来：“你干脆也别去上任了，就去南河镇你三弟的酒楼里当差，我看你做个说书先生挺好的，就凭你这脑子里的弯，下辈子的生计也都不用愁了。”
王传贵利落跪下：“儿错了！”
嘴巴却趁着王老太太没注意，差点咧到了脑后跟。
嘿嘿，这真是自己很早就想问的问题了，虽然如今问来确实有些不妥当。
但看老娘这个反应，自己是亲生的无疑啦！
亲生的才舍得这般打不是？
“老婆子，怎么了？”老王头刚帮王老太太泡好了一杯热茶，还没端进屋就听见里头传来的动静，赶紧推开门，却见二儿子已经跪得稳稳当当的了。
“怎么了这是？”老王头熟练地绕开了王传贵，笑着走到王老太的面前，把茶放在旁边的桌上，又去拍拍王老太太的后背，“儿子蠢，咱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必为他犯了气？”
王老太太顺势坐下，一脚踩在老王头脚上：“你还好意思说！”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也不该把孩子丢给这狗男人养。
好不容易都养成进士了，还能问出这么个蠢话来！
“阿奶，你怎么啦？”阿玉也听到了动静，她没让团子监视家里人，自然也不知道老太太说了什么。
便是团子看了，不是事关重大，她也不会去问。
王老太太听到阿玉的声音，总算是收敛了表情，温和道：“无事，阿玉，你且去玩吧，再过几日我们也得离开村里，等以后想回来，可有得等了。”
阿玉一听，就应道：“哎，知道啦！阿奶，你别生气，我去给你找红果，做糖葫芦吃。”
“好。”
等阿玉走了，王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顿收，再看王传贵，便道：“你再推迟一日去长安郡吧。”
王传贵：“为何？”
“我发现，这些年光想着喂饱你的肚子，又喂饱了你的学识，却忘了喂饱你的脑子。”王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我只花一日，你能吃下去多少，就看你的造化。”
王传贵受宠若惊，这是娘要给自己开小灶啦？
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但他仍然为此兴奋。
其实他并不蠢，几个兄弟中，他也是最精明的一个，但这几年被王老太太刻意压着，他又想着彩衣娱亲，便显出了几分蠢态来。
但这都比不上娘要教自己的东西来得好。
他如今见识越多，就越知晓老娘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得她提点，必能受益无穷。
“老二，你要日夜谨记自己是王家人，你身后有一群家人、亲眷，我们是你的后盾，亦是你的软肋。你若在外行差踏错，为公便罢了，为私不可。你且记着，你为官，可不求财、不求名、不求利，甚至不求民，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亲，知否？”
王老太太一番话说完，王传贵脸上憨憨的表情尽数收敛，珍而重之地朝着王老太太一拜到底：“儿王传贵，必谨记娘的教诲！”
“好，现在我给你第二个锦囊，你到了长安郡后，若遇到切实的难处，可打开它。”
(本章完)
第658章 长大的孩子们
对于二儿子，王老太太其实一向都比较放心，儿子总在她面前讨巧卖乖。
其实王老太太知道，他不过是想让自己有事做，免得寂寞。
尤其是离开胡家村以后，王老太太的事比平日里更少了，没有一个蒋大花在旁边烦,也没有其他人，需要自己特别做什么。
孩子们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自己的能力，老一辈的人便逐渐失去了作用。
正如曾经称手的那些用具，随着时间渐长,便渐渐的只能成为摆设。
她养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底下还有八个孙子,一个孙女,现在还有了小重孙，在外人看来，应当是极为热闹的一家了。
但她身边着实不太热闹，大儿子王传富常年待在胡家村务农，他们一家不爱走动，也就逢年过节托人送些农家的东西，算是见不着人。
三儿子王传富在南河镇开着酒楼，夫妻俩原本打算开到府城去，又想着不能离大哥太远，免得大哥心里寂寞，便决定日后也留在镇上了。
四儿子在外跑了几年商，如今也并不总着家，成天在庄子里忙活，以前是忙着让庄子变大变强，如今是忙着做茶山茶叶，还要照看家里买的那几个校场。
尤其是阿玉从逍遥王手里拿来的书院，如今阿玉要去占星司当值,大家怕她一个孩子累着,便不让她整天两头跑，书院也就交由王传满在照看。
小女儿王爱宝开了个杂货铺，成日守着那个不大的店面，大有了此一生的意味，王老太太也并不劝她，只让她自己慢慢去考量。
至于孙子们，除了学文学武之外，成亲的成亲，科举的科举，自然不能陪着她一个老婆子。
阿玉倒是常能注意到家里每个人的情绪，她就像是一个特别的观察者，谁不开心了，她总能第一发现，像个小仙童一般围着，直到对方开心起来。
若是谁难过了，她一定最早跑到跟前去安慰。
她这个老婆子的身边，常年绕着小阿玉，绕着绕着，阿玉就长大了,出去游学一趟回来，虽然孩子仍然那般让她觉得心里暖呼呼的，但孩子到底大了，有更多的事情要做，留在她身边的时间就越少。
阿玉注定是要飞的鹰，她自然得让阿玉飞得更远。
而那些被她骂着长大的孙子们，不知从何时起，也不再那么讨骂，有时她就算是想要骂一骂，都发现无从下口。
久而久之，她反而安静了不少。
只有二儿子，三十余年如一日地讨骂，哪怕她想要捡起从前做郡主时的气度，也往往会忍不住破功。
到底做郡主也就十多年，而后她学着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妇，已是近四十年光景了。
骨子里刻着的东西，不知是郡主更多，还是这个“母亲”“阿奶”更多。
所以，她哪里又不知道，老二这是故意讨人嫌，想让她“母亲”的角色能一直被需要。
“蠢材。”王老太太教着教着，看着王传贵偶尔故意犯傻的表情，忍不住啐了一口。
王传贵从善如流：“哎呀，儿子是蠢笨，娘不是一早就知道嘛！儿子赴任过后，还有诸事不明，也得请娘多多写信提点提点呐。”
(本章完)
第659章 再找松露
王老太太生生教了王传贵一日，直到日落西山，王老太太才摆摆手：“日后的路，你自个儿走吧。”
言毕，她便不再言语，让王传贵离开。
等王传贵红着眼眶走后，老王头问：“你把什么东西给他了”
“当年没用上的,他要是脑子行，保命足够了。”王老太太不愿多说，转身进了里屋，躺在床上，“晚上别叫我吃了，没胃口。”
老王头叹了口气，给她掖好被子,转身出去。
临到门口,又说了一句：“你若真舍不得，三年后让他回来便是。”
没听到王老太太应声，老王头自己出去了，打算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去山里采点东西，给老妻做点吃食。
她说没胃口，又不是说没饿，总归是要吃点东西的。
人上了年纪，可饿不得肚子。
阿玉却早早就进了山，正拉着秦怀往里走：“阿佑哥哥，当初我就是在这边挖到松露的，那时候不认识，我哥他们还说是羊屎蛋子呢！”
那东西她确实不太认识，团子也没怎么跟她提，后来还是到了万宁城，王老太太请来的那个厨子，隔三差五就要做一道大菜，松露也只做过一次。
味道么,也就那样，但据说十分滋补，她不需要，用来给大嫂嫂吃倒是很好。
松露不像人参，随身空间里都不怎么好培育，主要是团子对于除了她以外的东西，好像都没什么耐心，松露需要的环境特殊，还有随机性，不光是生机足够就能长，所以它尝试两次失败后，就没再种。
现在，阿玉的空间里有不少长势很好的药材，人参、天麻、何首乌等名贵药材也有，只是年份浅了些，但万灵土和万灵水培育出来的，那药效堪比神迹，要用的时候也不怕效果达不到。
人就是这样，越是拥有什么,就越想要那些还没有的，松露便是阿玉现下没有却很想要的。
家里的小侄子才几个月大，大嫂嫂身子也要好好调养，是得好好补补的。
更何况，二叔还要出远门，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这个时候给他多备点好东西，总比光送水来得好。
“你要松露，我府上还有。”秦怀说，“都是她送来的，回去给你吧。”
阿玉摇头：“你的东西都在万宁城吧来不及啦，一来一回又是好几个月耽搁，还不如我现在去找找。放心吧，小羊找东西可厉害了，”
小羊听到自己的名字，也仰着脑袋叫了一声。
它如今已然是羊爹，后头跟着三两只体型比它小上一些的羊，那就是它的后代了。
小羊的后代也很机灵，但比起小羊来，还是差了些。
团子告诉阿玉，一般来说，只有她初次喂养的那类动物，才能得到类似神赐的效果，后面的生灵再喝万灵水，就和普通人喝了万灵水一样，只能说是避免愚昧，保持健康体魄和充沛精力，其他便不能奢求了。
阿玉觉得这样也好，否则小羊体力旺盛，生育能力又没限制，日后要是胡家村出了一大堆机灵的山羊，怕不是什么好事。
“吱吱！”一只金色的老鼠忽然蹿了过来，两只眼珠子直转，瞧着十分灵动。
不是测灵宝鼠又是什么
“哈，差点把你给忘了，要找松露，说不定你比小羊更厉害呢！”阿玉蹲下身，把它提起来，仔细看了看，“你是宝鼠的后辈吧鼻尖有点不一样。”
测灵宝鼠当初被留在胡家村创造小老鼠，原以为会一生生下一大片，结果这个老鼠的品种很特殊，运气爆棚才能有几个后代，一般一只测灵宝鼠只能生育一次，生下的孩子还很容易夭折，这也是为什么这个种族很少的缘故。
测灵宝鼠当初生了几只，只养活了两只，长得还慢，这一只应当就是测灵宝鼠的后代之一了。
“走吧，再不去天就黑了，天黑路不好走。”秦怀见阿玉兴致勃勃还是要进山，就护着她往前走。
此次除了赤甲，另有三个暗卫跟着他们，其他人都留在村里。
阿玉让测灵宝鼠和小羊带路，果真在一个狭窄的地界找到了松露，数量还不算少，整整装了一大兜。
“现在看来，不仅给大嫂的足够了，给其他几个嫂嫂的也够了。”阿玉松了口气，“我还怕不够多，其他嫂嫂心里不高兴呢。”
秦怀：“不会，只要你给的，她们都喜欢。”
如果她们心里不高兴，以后就不让阿玉准备了，没道理给东西还给出仇来。
阿玉也跟着笑：“是的，只要是家人给的，什么都高兴！”
两人带着松露返程，脸上的笑容都十分灿烂，但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
回去后，阿玉把东西分了，大家果然都很高兴，原本是不想收的，但阿玉平日里给的东西，哪一样不贵重，不收反倒生分。
直到吃了晚饭，阿玉借口累了，钻进房间里睡觉，实则进入了空间。
“精灵，你看清楚了吗，那边真有军队在操练”
【嗯，就在之前那个山阳村的地方。】
与此同时，秦怀已经穿好了夜行衣，却被赤甲拦下。
“公子，赤兔等人已经先行去查探，且稍安勿躁，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
第660章 秘密军队
“此前那个村的人闹事，便已经全部移走，如今那村子应该是封锁住的，既然我们查到了那里有军队集结的痕迹，说不定那群人已经在那里修身养性好几年，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秦怀也是在陪着阿玉找松露的时候，底下的人忽然过来禀告,说是山的另一边有部队集结，而且规模不算小。
无论秦怀未公开皇子的身份，还是他作为阿玉未婚夫的身份，都必须要解决这样一个潜在隐患。
如今的胡家村已经发展的如火如荼，不仅是辐射了周边的十里八乡，更是让整个望北郡都已经隐隐有了大郡之风。
普通人看到胡家村如今的面貌也只会感到艳羡,想要过来学习经验或者加入他们，但若是有军队在，他们一定会探访周边的所有情况。
尤其是胡家村如今这般热闹,每日都有成百上千的人从各处来到胡家村，或是周围来务工的人，或是贩夫走卒，商人等等，可以说是鱼龙混杂，要混几个人进去并不那么难。
虽然秦怀留了人手，还有万夫子、罗夫子和血十三等人帮忙看着，村里的青壮年巡逻也多，但对付普通人可以，对付军人就够呛了。
不知那是何人领导的秘密军队，但能够在那里悄无声息开展演练，秦皇后又未能告知他，想来都是不被登记在册的存在，应当是来者不善。
“公子，你马上就要回到都城，我们也要尽快解决，否则耽误了回去的时辰,王家老夫人必然会有所察觉的，当时其他人怕也是要知道，可能会引起恐慌。”赤甲道，“不如将这里留给属下解决，再告知夫人那边，待夫人派了新的人过来，应当就好解决了。”
虽然如今自家小公子已经逐渐长大，但还是一个小少年，赤甲私心并不希望公子参与其中，避免发生危险。
秦怀看他一样：“赤甲，你僭越了。”
“属下知错。”
“你放心吧，当我们去查看的时候，她的人定然已经去回禀她了。”秦怀又想起阿玉，她更担心的是阿玉和王家人，“把南河镇上的人调过来，先保护王家。”
“是。”
“我今夜就不走了，在这里等你们消息。”
“是。”
赤甲走后，秦怀也并没有直接出门，他的武功虽然大有长进，但若是和大群人对上,那也是不可能赢的。
他血肉之躯,又不是神仙，以一挡十都有些够呛，更别说以一挡百或是挡千。
这时，阿玉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阿佑哥哥，你睡了吗”
秦怀三下五除二，忙把夜行衣脱掉，而后又立刻去穿中衣。
“阿佑哥哥”
“在。”秦怀匆匆忙忙披上外套，打开门，就见阿玉穿着一身夜行衣，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阿玉看着秦怀还没扣好的扣子，压低了声音说：“你睡了那你睡吧。”
“等一下，”秦怀上前一步，“你这是要做什么”
“哦，我忘了跟你说，今天我发现山后面有点不对劲，小羊想带我去看看。我想着你要是没睡就一起，既然你睡了，那我自己去吧，正好小羊带着我也方便点。”
“家里人都已经睡了，他们不会发现的。”
秦怀当即把外套扯开，从旁边拿起还没收拾好的夜行衣，利落套上：“走吧。”
阿玉：“……”
还留下来的两个暗卫：“……”公子，还记得你和赤首领说过什么吗
阿玉本来也不想瞒着秦怀，毕竟在她认识的人里，只有秦怀是完完全全无条件会跟着自己做事的。
小羊也跟上了，它那几个羊崽也想跟着，小羊脑袋一歪，羊崽们就吓得退回了羊屋。
两人一羊没有沿着山阳村的路走，还是从后山入，再绕过了一座山。
虽然天上还有一轮月亮，但翻山越岭的时候，周围几乎没有光线，两人不约而同拿出一枚夜明珠，勉强照亮了前头的路。
阿玉本想拿照明器的，团子说怕吓到秦怀，让她悠着点，她只能换成鸵鸟蛋一样大的夜明珠。
秦怀看了那夜明珠好几眼，到底还是忍住没问，这么大的夜明珠，大昌皇室怕是都没有。
而且，阿玉的兜兜一看就装不下。
傻。
“太重了，我拿吧。”秦怀把自己手上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和阿玉的换了换。
翻过山时，两人动作整齐划一，把手里的夜明珠丢进一个坑里，用叶子埋上。
两个小脑袋趴在一块石头后面，小羊也有样学样，把毛茸茸的脑袋搁上去。
“好多人，晚上还点着火把操练，他们是想做什么”
秦怀淡淡道：“造反吧。”
第661章 被教训
阿玉和秦怀是极有默契的，他们几乎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就能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比如现在，阿玉悄悄弯腰，蹑手蹑脚绕过了几丛灌木，秦怀就已然掏出匕首，把旁边的藤蔓挑开。
他们此刻能看到对方的行动,但距离其实并不近，要想更近一步，就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了。
阿玉想要再靠近些，她仗着自己身量小，在灌木丛里钻来钻去，秦怀紧随其后，跟着帮她开道。
根本不问她为什么。
至于剩下的暗卫,只能任劳任怨帮忙善后，把他们行走过的痕迹尽可能掩盖，不让人发现是两个小孩。
以防万一。
“精灵，我发现这么大的地方，都没有任务吗”
【有，不过不重要，你注意安全就是了，其他不用管。】
团子看了一眼“主线任务——捣毁反叛组织”等字样，直接不予理会。
开玩笑啦，崽子才多大
这么大的任务，怕是找上百个精英特工来，说不定都完不成，让崽子去当然不成。
虽然它护着崽子，不会让崽子受伤，可万一擦破了皮呢吓到了呢
它只是看到秦怀的人发现了那边的情况，怕崽子什么都不知道被坑，这才告诉了崽子，但不代表它就愿意让崽子以身犯险。
体验一下就好了，就当去玩了。
至于后续的，这件事皇后肯定不会不管,她那么爱岗敬业一个人，于公于私都要维护子民的安危。
“没有吗”阿玉纳闷了一下，就把这事放在了后面，而后又去戳了戳秦怀，向他比了个手势。
是让他留在原地等自己。
秦怀摇头，伸出两只手指，做出一起走的手势。
阿玉用口型道：“好吧，那你跟紧我。”
夜黑风高，秦怀并没有看清，但他猜也知道阿玉要说什么，也就点点头跟着去。
秦怀轻功很好，在赤姓侍卫里，也能排个中等了。
若是他专修武艺，再练个四五年，说不定能排入甲乙丙丁的位置。
两人走过了灌木丛后，绕到了没有月光照耀的地方，阿玉就让小羊带路,她在小羊的身上牵了一根绳子，她一手牵着绳子,一手牵着秦怀，继续往前走。
两人又翻下了眼前这座小山，就不再往前了，小羊也停在原地，脑袋摇了摇。
距离他们约四五十丈的地方，有两个人正在放哨，因距离大本营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放哨时也没有特别警醒。
阿玉拍了拍小羊的背，小羊就一边吃草一边往前走。
很快，放哨的两人就听到了动静，而且那动静越来越大。
“什么人！”
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又要从旁边去拿火把。
其中一人大声道：“站住！”
动静并没有停止，反而更迅疾地向前冲。
“快通知老大，有敌袭——”左边那人大声喊完，就持长矛迎了上去。
右边这人刚准备跑，忽然感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迅速朝山下坠去。
“啊！”
与他们相隔不是很远的人也听到了，顿时慌乱喊道：“敌袭！”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人举着火把冲过来，但他们格外谨慎，更多的人只是做出防御姿态，并没有挪动位置。
最初被撞下山的人已经昏迷过去，而另一个人见同伴受伤，刚准备迎战，也感觉自己被狠狠一撞，也跟着飞了下去。
更多的人跑过来，但因为这里是一个小山坡，他们跑起来也不方便，因而又有更多人被撞飞，落进了山沟里，生死未卜。
越来越多的人过来了，阿玉和秦怀换了个更隐蔽的大树待着，还挤开了原本一个暗卫的位置。
当阿玉回过头时，发现旁边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扭头一看，居然就是小羊。
小羊邀功似的把脑袋塞进阿玉怀里。
阿玉惊了，小羊在这里，那正在横冲直撞的是什么
她原本就是想让小羊去吸引那几个人的注意力，然后他们趁乱再靠近些，没想到效果已经超出预料了。
没多久，一阵狼嚎响起，大本营里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怎么还会有狼！”
他们人多自然不怕狼，但狼群来时，肯定会有人被袭击，谁也不想成为那个倒霉蛋。
大本营的火把点亮了更多，更多的人被派出来，对抗那神秘的袭击者。
不过一刻钟，一群狼到了，居然有四五十只，它们毫不犹豫就朝着大本营冲去。
“是狼来了！”
“快回防！”
众人一边和狼群对抗，一边回防大本营。
这大本营是他们最近才建立起来的，以前都是在隐蔽的地下，后来因为操练需求太多，这才不得不转为地上。
可没想到，那些狼直接就冲着他们地下的工事而去。
底下时不时响起惨叫声。
因为火把太多，阿玉把下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一张嘴都没合拢过。
“还能这样”
秦怀：“……”是时候考虑养狼了。
一个时辰后，整个大本营一片狼藉，地上瘫着二十来具狼的尸体，还有一群哀嚎的人。
怕引来其他麻烦，就连哀嚎都不敢高声语。
除了狼群尸体以外，还有两头硕大的野猪，看上去，一头都快有四五百斤重了。
被这样的大家伙撞上，五脏六腑怕是都碎成一团了。
“训练有素的军士，结果被两只野猪一群狼给镇住了！”大本营开辟的一处帐篷内，传来勃然大怒的声音。
“你们还有脸叫敌袭！那老子要是看到一头山羊，是不是要喊救命！”
有人颤抖着声音说：“老大，最开始确实只是两头野猪捣乱，但那些狼是真的凶猛，根本就像是故意朝着我们这儿来的。”
还有人捂着断掉的胳膊说：“老大，上次我们和那边没商议出好结果，你说会不会是那边……”
“你说游龙族那群丧家之犬”老大冷哼一声，“他们连圣龙都丢了，又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老巢被一个黑衣女子搞得鸡飞狗跳，如今屁也不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来触我们霉头！”
又有人道：“那会不会是那个胡家村，听说他们村什么野物都养，说不定这野猪——”
“能不能动动脑子啊”老大更加气急败坏，把说话这人一脚踹出去老远，“胡家村的人和野猪有仇，他们村就连小崽子，都是见一只杀一只，它们能驱使野猪让你们平日多在村里混一混，学学人家的机灵劲儿，你倒好，学了个憨劲儿回来！”
“胡家村里不是种地就是养蚕，要不就是做糖，也就他们那里教捉野猪的什么血先生看起来有点小本事，但人太木了，真没什么好学的。”手下很是委屈，“老大，我也只是合理猜测。”
老大揉着额心：“行了，赶紧出去收拾，再过两日主上就要来了，你难道想让我跟主上说，咱们这里什么敌人都没有，但被野猪拱坏了！”
“是……”
此刻，已经偷偷摸摸爬到了帐篷外大树上的阿玉和秦怀，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阿玉用口型说：“确定这是坏人”
还是蛰伏了好几年的坏人，这脑子，不太像啊。
秦怀也无语。
他们趁乱时，打晕了两个人，偷走了他们的衣服，原本想换上的，结果阿玉身量太小了，穿上去跟戏服似的，只好给两个赤姓侍卫穿了，让他们沿途掩护，这才潜伏到了帐篷这里。
其中一个侍卫还抽空去地下工事看了，发现整座山几乎被他们掏空了，里面对方了很多武器，甚至还有一个制作武器的作坊，看样子至少有个三四年了。
除这两人外，他们还偶遇了乔装打扮的赤甲和赤兔等人，相逢时，两边的人都愣了一息。
赤甲立刻重新安排一番，留下两个人专门给他们俩打掩护。
刚才在帐篷中的人里，有一个就是易容后的赤兔，此刻还留在帐篷里。
阿玉来到这里后，假装看热闹的名头，让团子帮忙收集了许多信息，包括现在这里驻扎的人手，还有那些人说漏嘴时的情报，整合起来，大概知道这里是个什么了。
这一通忙活下来，天就快要亮了，秦怀忙带着阿玉撤退。
天亮后，许多痕迹遮掩不住，无法近距离藏身。
而且，王家人也要醒了。
正当他们要走时，忽然有人喊道：“有刺客！”
帐篷里也有人立刻道：“封锁各个路口，不准放出去！”
“是！”
这次和狼群袭击不同，大家都动了真格，“唰唰”抽出武器，立刻去迎战。
果不其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和这些人战在了一处。
刀光剑影间，阿玉忽然感觉手腕一紧，被人狠狠一拽，捂住了嘴，带她离开了秦怀身边。
“阿——”秦怀着急之下，差点喊出阿玉的名字，他立刻拔腿就追上去。
赤甲和赤兔等人也紧随其后，压根顾不上这里的战斗，全都撤离了现场。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轻功比起赤甲等人还是差了一些，但他还是凭着一股劲儿，追着前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轻功了得，但不知为何，总要停下来歇一歇，看赤甲快追上了，又立刻提气遁走。
这样一追一赶，就到了后山的瀑布边。
黑衣人倚在旁边的树上，一手扶着腰直喘气，阿玉正给黑衣人拍后背顺气。
赤甲和赤兔早已抽出武器，看到这画面，差点被收住刀。
赤甲：“”
“阿玉小姐”
阿玉忙道：“等会儿说。”
又隔了一会儿，秦怀终于到了，他强行提气追赶，此刻只觉得腿脚都在发抖，却还撑着气道：“阿玉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哼！”黑衣人却在此刻冷哼一声，扯下面巾，看着秦怀大变的神色，语气嘲讽，“你要救谁”
秦怀到底是腿软了，“噗通”跪了下去。
“阿奶。”
“阿佑哥哥！”阿玉担心秦怀，想去看他，被王老太太一把扯住。
“别动，除非你想和他一起跪。”
阿玉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站在王老太太身边。
王老太太总算是顺过气了，拉着阿玉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盯着秦怀道：“秦怀，我原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人，这才放心让阿玉和你结亲，但你今天做的事，让我太失望了！”
秦怀垂着头不说话。
“老夫人，其实——”
“嗯”王老太太一眼撇过去，赤甲顿时一句话不敢说。
老太太此刻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好得很，你们平日里贪玩淘气就算了，天塌了也能给你们兜着，都不妨事，可如今呢”王老太太又看向身边的阿玉，想说点重话，又说不下去，只能道，“你们可知道，命要是没了，阿奶就是把这座山翻了，把那些人挫骨扬灰，又能如何！”
更何况，她老了，就今夜得知消息急匆匆赶来救人，就差点要了她老命，还别说其他。
阿玉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压根不敢想！
阿玉小声道：“阿奶，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们都打算回家了……”
“天真。”王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们可知对方是谁”
第662章 阿奶会武功
见王老太太似要说重要的话，阿玉就看了秦怀一眼。
“你们先去周边探查，无令不得靠近。”秦怀对赤甲等人道。
“是。”
他们要是不走，听了什么不能听的话，公子又得让他们吃药了。
王老太太本不想在这里同他们说话的，但此刻显然回到村里再去谈更不合适，万一被家里其他人听到，又是一番忙乱。
只好在大石头上坐下。
看着仍然跪着的秦怀，王老太太没好气道：“行了，也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秦怀才刚一站起来，那边阿玉就朝他招招手：“阿佑哥哥，你上这儿来，这儿还有位置呢。”
瞧着这一幕，王老太太又在心里叹息。
自家这个孙女儿。怎么有时瞧着聪明，有时又瞧着笨笨的。
日后莫不是被眼前这小子卖了，还得给他数钱？
但也仅仅是这么想罢了，这些年王老太太也看得清了。
这俩孩子都是聪明的，只是对家里人和对方都不设防，故意把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更何况，她看这个秦怀也不是个想在阿玉面前耍心眼的，怕是阿玉要把他卖了，他都能一眼不眨自己去跟人牙子谈价钱。
今日这事，眼见是秦怀带人去探虚实，但王老太太想，或许是阿玉要拉着这小子出门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王老太太的语气好歹是好了一些，总不能自家的娃冲动了，还让别家的娃来背锅。
“阿奶不是故意想要吓你们，山阳村那边本是一片薄弱之地，尤其这些年来，众人都说那里不详想，于是便敬而远之。想来也正是如此，才给了他人可乘之机，将那里当做了营地。”
王老太太瞧这两个孩子还有些懵懂的模样，原本不想讲太深，怕他们如今消化不了，可现在已经到了眼下这个境地，若是真瞒着孩子们，说不定他们日后还能闯出什么祸端来。
闯祸倒也罢了，可别丢了他们的小命。
阿玉当真是有了疑惑：“阿奶，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呀？”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咱们家雇的那两个长工。”王老太太道。
所谓的长工，其实就是血十三两人，他们当初被王老太太压着在村学里务工还债，两人除了既定的月钱之外，还身兼数职，只为了早点把钱给还上。
血十三除了教孩子们武术，还是村里常用的车夫，时不时和村民们一起去烧砖，养蚕和卖蚕丝被也有他的一份。
除此以外，他还做了胡大夫的临时护卫，每次护送胡大夫去山上采药，胡大夫就会赠与他一些报酬，顺便免费帮他治疗当初练武时留下的一些暗疾。
“他早就发现那边有营地了，但那边的人只是偶尔来胡家村查探，和胡家村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血十三便没有提过。”王老太太提起这个就觉得来气，“他早知道那群人心怀不轨，却说没人雇他去查探，就懒得搭理他们。直到今天晚上，他看到你们要去强闯，这才找到了我。”
王老太太却没说，血十三原本是想去找秦怀留下的那些暗卫，结果被起夜的王老太太堵住了，当着他的面，王老太太直接施展轻功一掠而起，吓得血十三差点被一口气噎过去。
老太太居然会武功！
(本章完)
第663章 分析
“阿奶，那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人啊？”阿玉他们虽然听见对方讲了许多事，但都没有提到身后的那个主子到底是谁。
所以阿玉还挺好奇的，尤其是现在阿奶在他们面前暴露武功了，说明阿奶有许多事都要告诉他们了。
王老太太：“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不过跟你们说的太多也没有意义，你们只要知道, 在那里的人不是你们现在能惹得起的，以后就当不知道那里有人，明白吗？”
“可我看他们都不像好人，要是放着他们不管，以后威胁在村里的人怎么办呀？”阿玉说，“我觉得那块地有点邪性，以前山阳村的人在那里就干坏事, 现在又有新的人在那里，他们是不是要造反呀？”
“人干坏事，和地有什么关系？只是心脏了。”王老太太纠正了阿玉的说法，“也不是不让你们去管这件事，只是以后肯定会有别的人去管，你们这些孩子，还是专心长大的好。阿奶现在老了，你若是做的事太不计后果，阿奶以后可也护不住你呀。”
这话说的，阿玉的鼻子瞬间就泛酸了，连忙把头埋进了王老太太的怀里：“阿奶，你在说什么呀？你不要这么说，我不想听！这次是我做错了，下次我再也不这么冲动，要是出门肯定会告诉阿奶的。”
“还有下次，你真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散了才好？”王老太太瞪了阿玉一眼，“今儿个看来不跟你说明白，你是不能了解其中的严重性！你可知道，在我们更北边是什么国家？”
阿玉说：“我知道北边是北兴国, 不过他们也是最近才成立的国家，以前都是游牧为主，说是游牧，其实他们都是生活在丛林里的，对吗？”
“说的一点没错，北兴国国家的成立，有我们大昌的手笔，他们当中自然也有一些人不愿意成立国家。就像自由自在惯了的人，怎么愿意去接受规则的束缚？”王老太太说的这话时，眼里有着明显的讥讽，“可那些不满的人并没有在明面上说出来，他们甚至还派遣使臣到大昌学习了许多技术，用来管辖区内的臣民，等到技术学好之后，他们发现规则化的国家果然比曾经散乱化的区域更容易管理，但和大昌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秦怀听闻此话，不由接口：“所以他们就产生了野心，想要瓜分大昌的土地, 甚至是大昌的人才？”
“没错，在大约40年前，北兴国就曾闹过一次, 带兵绕过了这片山脉，从南袭入大昌，让一方生灵涂炭。那时的勇国公就曾临危受命，带着大军压境，逼得那群贼人割地赔偿，主动上交了首恶人头才作罢。”
一提到这一段历史，王老太太的语气就很是感慨：“若是站在北兴国的立场上，不过是成王败寇，但总有一些人不愿就此服输，除此以外，大昌内体的蛀虫也未根除，才会有次一难。”
话说到这里就比较明显了，阿玉顿时恍然大悟：“所以现在正在集结兵马的这群人，是不是一部分是北兴曾经那群人，还有一些是来自大昌？”
王老太太点点头：“此人在大昌的地位不凡，想必此前山阳村整村迁移，和那人也脱不开干系。大人物博弈，每个细节都会被考量进去，而底下的百姓们，无一不是棋子。”
听到这话，阿玉倒吸一口凉气：“那山阳村吃人，跑到我们村来闹事，也是他们的手笔，就是为了让整个村搬走？！”
王老太太：“说不定他们原本看中的地界，本就是胡家村和山阳村。”
当初阿玉若是没来，整个胡家村都会被掩埋在雪塌之下，事后清点大家才发现，村里没被埋的房舍很少，可以说幸免者十不存一。
而山阳村都在吃人了，他们要是发现胡家村没了，必然要来搜刮整个村子，或者直接去别的村闹事，最终也一定是整村受牵连。
届时，一个村全村覆灭，另一个村全员恶人，没人能在这里待下去，这里便成了天然的不祥之地。
王老太太当初怀疑张展是被人暗害，雪塌或许是为了掩埋他的尸首，顺便掩埋胡家村其他人，后来和老王头去了山上看，果不其然看到了人为的痕迹。
张展是查雪情时，误入此地，那些人怕事情扩散，必然要杀人灭口的，只是张展也福大命大，反而活了下来，对方就将错就错，让整个山阳村被搬空……乃至于之后的种种事。
总之，其中计谋颇为复杂，倒是没必要和两个娃娃讲得太精细。
只是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胡家村近几年的发展，却始终没有出手，他们想要做什么？
这才是王老太太最在意的地方。
而胡家村之所以这么好，有心人都知道，来源于她眼前的孩子。
独一无二的阿玉。
(本章完)
第664章 回家
“阿奶，那些人是不是很厉害？”
王老太太刚想要点头，又听阿玉接着说：“会比皇帝还要厉害吗？比皇后和太后更厉害吗？”
王老太太：“……”
是她忽略了，她从心底里并不敬畏什么所谓的贵人，连带着整个王家的人都没什么尊卑观念。
瞧瞧阿玉，把皇帝、皇后和太后这些别人提都不敢提的人物，随随便便挂在嘴边。
看来, 孩子还有得教呢。
此刻王老太太压根就不想，其实是自己故意延缓了教阿玉的步伐。
因为不止王老太太，甚至整个王家都有一种预感，若是阿玉早早长大起来，她终究会像鹰一样飞出去。
阿玉和普通的闺阁女子不同，甚至和通常的男子都不同，她的眼界很宽很大, 眼里仿佛能装满整个天下, 这样的人注定是不会安定在一方的。
只是他们都希望这离别来得更晚一些, 却又怕孩子早早走了，自己却还没来得及交，到时后悔更多。
再看秦怀，也是一副压根不在意的样子，仿佛随意说出那几个人的头衔，和说出自家阿爷阿奶一样普通。
王老太太开始深思起来：要是让秦怀坐上那个位置，阿玉是不是就不必受那些个拘束？
从古至今，只守着皇后的皇帝屈指可数，整个后宫只有一人的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没个善终的。
但若是阿玉，善终倒不怕。
她再怎么着，都有个神仙庇佑着，哪怕日后神仙走了，她也把王家拉拔起来了, 众人齐心，不至于护不住大家的心头宝。
“阿奶，我说得对吗？”阿玉又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 意犹未尽时，却看到王老太太正在走神，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王老太太：“哪能呢？最高的山峰通常是能者居之，不能爬到山顶的，无论是何原因，都是手下败将。”
如此一说，阿玉就放心了许多，虽然能让阿奶忌惮的人，阿玉也很好奇，但既然可以被解决，那说明危险系数也没那么高了。
“阿奶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阿玉的。”秦怀斩钉截铁，“我的人会比保护我更用心保护她。”
这也是秦怀反复告诫过赤甲的话。
其实也不必赤甲提醒，那些个见过阿玉的赤姓侍卫们，本就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大家又或多或少受过阿玉的好意，还得了主子的命令，怎能不用心？
王老太太却不是特别放心, 她从不把希望寄托于单独一个人或一群人。
“今日跟你们说这么多, 本不应当，其他更多的，便交给大人去忙活吧。”王老太太一手一个，把秦怀和阿玉都从石头上拉起来，道，“过两日便回万宁城了，你们且安心做几天孩子，等回了万宁城，就当好你们自己的值，其他莫管太多。天塌了，自有人去顶着，还轮不着你们。”
说着，王老太太仰头一看，远山之处，亮起了一束光，从层层山脉中飘忽而来，划破漫山的灰暗。
天亮了。
“回家吧。”王老太太牵着两个孩子，一步步在山路上走着。
阿玉和秦怀一人站在一侧，都没有挣脱王老太太略带薄茧的手。
从前阿玉只觉得，阿奶的手是因为操劳才有了茧子，因为没有做过重活，茧子不算大，也不像村里其他妇人那样狰狞。
而今一想，她很少看到阿奶做事，都是坐在家里动脑子、动嘴巴，大多数事情都让家里人做了。
那手上的茧子……
“阿奶——”阿玉抬起头，刚想问，却见另一边的秦怀朝自己微微摇头。
她就闭了嘴，不问了。
阿奶已经老了，也累了，她今日难得说了很多的话，也因为他们的冲动，暴露了自己。
如果问得更多，无论阿奶编话骗他们，还是依着记忆告诉他们，都是又一番疲惫。
还是算了吧，谁还没有点秘密呢？
反正不管阿奶会不会武功，都是她最爱的阿奶呢！
天一亮，王传贵就要出发去长安郡，村里人知道他要去长安郡做知州，都早早前来相送。
几个本就跑商的年轻后生，早就拴好了牛车，跟在王传贵的马车后头。
一问，他们就笑着说：“我们正好也想去长安郡那边做生意，听说他们那边有临近大漠的地方，盛产各种皮毛，若是能采购过来，回来恰是冬日，正好卖呢！”
还有人笑呵呵道：“反正我们也准备这几日上路的，大家顺道说说话，陪陪王叔，也不至于太闷。”
王传贵看着大家，只觉得眼眶都热了，他哪能不知，他们不过是想趁此机会护送自己。
望北郡到长安郡路途遥远，娘安排了一对老夫妇仆从跟随，还有负责驱车的长福，以及各种路上用的地方，并给他的丰厚盘缠，但这些都不足以抵消路上的担忧。
这些人跟着自己，一来是护送，二来是回程时也能帮忙报个平安信，免得家里人挂念。
“等一下，等一下！”胡三婶气喘吁吁从人群里钻出来，扯着后头一个年轻的男子，往前推了推，“传贵啊，把你三兄弟也叫上，他这几年在外面学了点拳脚功夫，路上要是遇到不长眼的，尽管让他对付去，要是他打不过，就把他丢路上自己个儿跑。”
王传贵：“……”
他不由得把同情的目光丢给胡三婶背后的胡三娃，村里人都知道，胡三婶的小儿子常年在外，她成天念叨着，哪能舍得这么对他。
“蒋大花，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王老太太朝着胡三婶翻个白眼，“我家老二还没出门呢，能不能盼点好！”
王传贵顿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看吧，老娘关注的永远是他的安危。
接下来，又听王老太太道：“你说着山高路远的，要是路上出点什么事，我们老胳膊老腿的跑一趟过去，不得累折了？”
王传贵：“……”
一把拽住胡三娃的手臂，拍了拍：“兄弟，咱们还是早点上路吧，趁天黑赶到第一个驿站，免得餐风饮露的。”
胡三娃和其他人忙应和：“对对，是这个理，王家婶子、胡三婶子，我们就先走了啊！”
不多时，汇聚在村口处的人们都立刻上驴的上驴，上马的上马，转眼间就走远了。
坐在马车里，王传贵对一旁垂着头的马氏说：“怎么了，从今早开始就不太高兴，是不是要离家了，心里舍不得？要不，我们拐道再去一趟岳家，再同他们道一次别？”
马氏摇摇头：“不是这个，我爹娘那边都说好了，他们也不担心我，反正我常年跟着你在外走，他们也习惯了。”
这年头，多少女儿嫁出去后，一辈子都不再回娘家，也不差这一会儿。
“那你是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想跟着我么？”王传贵拽住马氏的手，“那不成啊，没你在旁边看着，我可睡不好。”
马氏到底忍住了，没有白他一眼，而是默默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王传贵，接着又趴在马车的靠椅上，独自伤怀。
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王传贵。
而此刻，阿玉站在王老太太身边，问：“阿奶，今天二婶婶看起来不太开心，她是不是不想跟着二叔去长安郡？我查了舆图的，长安郡那边虽然不是很富庶，但也不是蛮荒地，二叔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他去了那边能有作为的，二叔又护着二婶婶，应当是不会吃苦的。”
王老太太笑了笑，随口道：“那倒不是，她不过是在犹豫罢了。”
“犹豫什么？”
“没什么，就一些大人的舍与得。”
说完，王老太太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在她的屋子床头上，赫然放着一个小箱子。
马氏到底是用自己的钱替王传贵还了家里记的债，她心里不过是在担忧，万一王传贵真的变了心，大家会不会笑她傻。
王老太太抚摸着箱子，低声道：“若处处都考虑他人言语，便不用活了。”
当天下午，赤甲终于将山阳村那边的信息，较为详细地告知了秦怀。
“公子，查清楚了。”
(本章完)
第665章 牵扯
“公子，这件事可能牵扯很广。”赤甲的表情很是严肃，“或许和您幼时遇见的多起刺杀有关。”
秦怀还未说话，就听阿玉的声音忽而出现：“什么？阿佑哥哥幼时被刺杀过？”
阿玉从里间一蹦而出，连外裳乱了都顾不得：“赤甲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赤甲：“……阿玉小姐，你也在啊。”
大意了, 他习惯了直接说事，而且公子没有其他指示，他就想当然说了。
如今秦怀在胡家村的这栋房子，底下已经挖了不少暗道，甚至都快连接整个胡家村的地底了。
只是王家人大量离开后，这里只留了两个看家的，平日里就顺便修缮暗道，帮忙看顾着胡家村别出什么大事, 没让他们做太多其他任务。
正因如此，山阳村那边的状况，他们才显得茫然。
只是不曾想，这件事竟然真的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复杂。
秦怀也没料到，赤甲会突然说起刺杀的事，他都快要忘了，那段草木皆兵的日子。
之前他和阿玉在对弈，玩着玩着阿玉就睡着了，他就把阿玉抱到了里面塌上睡觉。
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在外游学时没那么多可讲究的，包括王家几个哥哥，有时都会睡对方的床榻。
却不想，这次反而暴露了他的过去。
“没事，只是遇到了几次山匪而已，赤甲夸大了。”秦怀安慰阿玉。
阿玉：“阿佑哥哥，你别把我当孩子哄！算了，先让赤甲先生说说查到的消息吧。”
她也想应对下，和精灵说的那些有没有不一样的。
赤甲看秦怀点了点头，才说：“那些并不是一个整体, 而是分为了几个势力，我们能查到的，就有北兴国那边的余孽，还有我们曾经一个废王的后裔。”
这件事要真正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也许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和胡家村之间是没什么利益冲突的，甚至他们很需要胡家村的繁荣给他们做掩护。
不过，这一群人觉得这是很大的隐患，一旦他们选择行动，胡家村会首当其冲，整个村子都可能覆灭，更别说村里的人了。
毕竟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没有考虑过胡家村这些村民的性命。
两方结合起来，再加上王老太太之前说的那些话，阿玉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人数肯定绝不只是眼前这些，或许在整个大山之中，还不知长在多少这样的据点。”
秦怀：“所以这一次我们应该听阿奶的，这件事牵扯太广了，我们必须要让其他人来解决。”
阿玉也跟着点头：“我知道的, 之前还以为只是一小部分人呢，那样我们自己也想办法把他们给处理掉。可目前这样看来，这就是国家之间的博弈了，我们小孩子确实不应该管得太多，也管不过来。所以我们还是早点回到都城去，那么拥有能力的大人解决吧。”
“嗯，确该如此。”
两个人商议了一番后决定，定要早早回到都城去，毕竟就算什么也不管，他们也必须要保护胡家村的这些人。
国家博弈，凡人遭殃，除了他们，也没人会顾及胡家村。
(本章完)
第666章 亲人的意义
他们将此事告知了王老太太，老太太则表示：“你们考虑得很好，我们明日就回万宁城去，这边就先按兵不动，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阿玉还是不太放心：“我们走了的话，他们会不会找村里的麻烦？那天夜里，他们可是闹了不小的动静。”
“我去救你们之时, 他们遇见了夜袭，那是他们内部的分歧，还有几个是血十三带的几个人，故意去搅混水。等他们反应过来，也需要一定时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很可能会怀疑到村民头上。”王老太太道, “我会在村里留一月，你且同其他人先回万宁城, 莫怕。”
阿玉向来相信王老太太，便同村里的小伙伴辞行，又去拜别了胡老太爷、胡村长等人，最后又去村学逛了一圈，这才慢慢离开胡家村。
走之前，阿玉看到村口后头有几个人在探头探脑，她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过去了才发现，居然是外公家的哥哥姐姐。
“狗头哥哥、狗剩哥哥、狗蛋哥哥，杏花姐姐、梨花姐姐，你们怎么在这儿？我这几天都没怎么见着你们。”阿玉忙同他们打招呼。
几人原本有些紧张，他们中最大的，已经说好了亲事，翻过了年就要成亲。
最小的杏花，瞧着也是个大姑娘了，只是在阿玉面前，他们都显得拘谨, 远不如曾经的热情。
原本他们知道阿玉回来都很高兴, 哪怕早知道阿玉是玉乡君了，也觉得没什么，反正都是自家妹妹，其他并不重要。
可当阿玉真的坐着马车回来，身边哪怕仍然只有汤圆一个贴身丫鬟，其他奴仆并不卑躬屈膝，他们仍然感觉到了差距。
阿玉还是那个阿玉，气势却变了不少，小小的少女却有了一股说不出的气度，让他们不敢再去亲近。
原来，乡君这头衔，比他们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可真等阿玉要走了，他们心里又很不舍，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到她，等她再长大，怕是更高不可攀。
曾经那个可可爱爱，仿佛能直接捧在掌心里的小妹妹, 本来就不很需要他们, 如今更是不需要了吧。
于是只能远远看着, 用目光送一送也好。
直到阿玉临走前, 忽然朝他们走过来，喊出了那几个名字。
狗头心中的各种想法顿时烟消云散，涨红了脸，用最大的声音说：“别叫我那个，那是小时候随便喊的，先生给我起了大名，叫刘向勤。”
狗剩也忙说：“我叫刘向勇。”
狗蛋：“刘向仁。”
阿玉又看向杏花和梨花。
杏花就笑着说：“我叫刘娅，姐姐叫刘芸，阿玉妹妹，好听吗？”
阿玉也笑弯了眼睛：“好听的呀！那我以后就叫你们向勤哥哥、向勇哥哥、向仁哥哥，还有娅姐姐和芸姐姐！”
“你记得住吗？要不要我把名字写给你？”狗头不是很放心。
阿玉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放心吧，我记性可好了。”
就算她没记住，还有精灵呢，它可厉害了，那是真正听过了什么就绝对不会忘。
“对了，你们还没回答我，怎么这几日都没见着你们，要不是刚才我看到向勤哥哥的衣角，差点就错过了。”阿玉埋怨道，“我现在可忙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村里，要是这次没见到你们，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杏花，也就是刘娅在其他人没想好理由的时候，直接就说：“是我阿娘说的，阿玉妹妹现在是乡君啦，和我们不一样，不能找你玩。”
阿玉不解：“这和我是不是乡君有什么关系？我还是阿玉，你们还是我的哥哥姐姐，这又不会变。”
“是这样没错，不过夫子也说了，远近亲疏终有别时，我们身份不一样了，不能走太近，不然更多的人有样学样，会给你带去麻烦的。”刘芸最是稳妥，说话也温温和和的，“阿玉，我们都知道你一直都是那个阿玉，看到你过得很好，我们也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也不一定非得要寒暄。”
阿玉并不缺玩伴，也不缺亲人，他们在需要的时候能帮把手就好，其他更亲密的关系，倒也不必强求。
这不止是夫子说的，阿爷也在家里说过好几次，一直约束家里人，务必不可因他们是阿玉外祖家的关系，就志得意满，去占旁人的便宜。
阿玉听后，起初觉得好笑，后又觉得暖心。
这样的话，她其实这几日也有所耳闻，不止是外公带领的老刘家，甚至整个胡家村都是如此。
村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平日里感念王家，就去帮把手，把他们家越来越多的地侍弄侍弄，租种时更用心。
感念阿玉，就去玉仙子庙里拜一拜，说说话。
更多时候，大家或种地、或做生意，或在工坊里，都是勤勤恳恳做好一件件小事。并不谋求旁人所说的大富大贵，更别说扯着阿玉的幌子去做其他。
阿玉和老王家，是整个胡家村，乃至整个南河镇都这样默默宠着的。
是宠着，也是感恩着。
这也是胡老太爷等人一直耳提面命的效果。
“我知道啦，谢谢你们，不过要是你们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我现在是乡君了，送信和寄物都有官差走驿站快马专送，会比百姓要快很多哦！”阿玉眨眨眼睛，说得格外调皮。
几人听了，也跟着笑：“那好啊！”
刘娅说：“大哥和二哥念书都差点意思，阿爷打算让他们念完今年就不念了，改去做账房先生。三哥念书还不错，明年就去参加童生试，他和你那几个哥哥还是没法比，要是能得个秀才，那肯定更好呢！”
“那你们呢？”
“我和大姐还在村学里，阿奶的意思是，让我们再读两年，我们村和你们村说好了，要开个新的蚕丝作坊，到时候大姐就去那里做小管事，我可能和大姐一样吧。”说起这个，刘芸就很高兴，“原本大姐都不被允许念书的，我们家钱也不够，可现在好了，大家听说念书就能在胡家村的工坊里上工，工钱给的足，还从不拖欠，十里八村的孩子，念书的可多了呢！”
因为越来越多念书的孩子去上工，大家时不时集思广益，让村里各种工坊的工具不断改良，现在也愈发方便快捷，赚的钱自然也更多。
阿玉也听得十分高兴：“那太好啦，等我下次休沐了，我再回来好好看看。”
“嗯嗯！”
王家的媳妇们，早就给自己娘家准备了各种礼物，老刘家的也没落下，阿玉还额外搭进去一份。
但现在看到哥哥姐姐们，她那想投喂的手又蠢蠢欲动，让汤圆从马车里搬了一大箱好吃的给他们，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汤圆其实心里很疑惑，从万宁城带来的零嘴，早就吃的吃、送的送，压根不剩下什么了，结果小主人还是能让她找到这么大一箱，简直不可思议。
阿玉当然不会告诉她，那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而汤圆早就锤炼了一颗优秀贴身丫鬟的心，不该问的绝对不问，只当自己是个傻子、聋子和哑巴。
阿玉走远后，几人看着眼前这个箱子，表情却很沉重。
刘向勤：“阿玉刚才说，她要回去修墓，原来她在都城过得也不好，这些好吃的、好用的，都是她一点点修出来的，我都不忍心吃。”
刘芸：“有没有可能，阿玉说得是休沐，不是修墓，就像我们的夫子会休沐一样。”
学生一般每旬休一日，肯定和阿玉说的休沐不一样。
“等等，阿玉有长休沐的话，意思是不是，她现在是当值的人了？！”刘向勤一行眼泪落下来，“阿玉这么小，就让她去当值了？”
刘娅：“可不是所有人想当值就能当值的。”
刘向勤：“……”看着眼前的箱子，表情更沉重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阿玉，还是心疼相比之下很废的自己。
“咱们还是多念念书吧，否则别说以后帮衬阿玉和姑姑了，为了不拖累阿玉，说不定我们还得断亲，我可不想和那么好的阿玉断亲！”
众人：“……”到也没那么严重。
亲情哪能这么脆弱。
阿玉和秦怀走在最前，王家其他人则陆陆续续跟上。
老王头和王老太太暂时留在了胡家村，王传圆夫妇早就回了镇上，王传满却是在王老太太的鞭策下，朝着长安郡的方向追着去。
顺便带走了长福和长顺两个人，其中一个到时候会留给王传贵。
余下的几个孙辈，王大郎此番跟着王传满一道出门，曲淑秋和孩子留在村里。
王二郎和姜芜菁、王三郎和魏倩影、王四郎和周楚楚、王五郎、王六郎和王七郎，都跟着阿玉去万宁城。
除此以外，还有小羊和测灵宝鼠，这次也爬上了阿玉的马车。
小羊是单纯要跟着阿玉，而测灵宝鼠是被小羊刺激了，非要去见识见识万宁城。
阿玉和秦怀坐在同一个马车里，里头十分宽敞，外头坐着赤甲和汤圆。
还有一个因为石头剪子布输掉，不得不赶车的赤丁。
阿玉朝着秦怀那边坐得近了点，把声音压到很低，问：“阿佑哥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幼年时刺杀的事么？”
本来在看书卷的秦怀，闻言抬了抬眼。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就自己去查一查吧。”阿玉顺手拿过一颗果子，在嘴里咬了一口，嚼吧嚼吧吃完了，才说，“我记性太好了，现在忽然想起来，小时候我们刚遇见那会儿，你对我可不太友好，你还说——”
少年耳根顿时红了：“那——是我少不更事，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别翻旧账就好。
那段曾怀疑阿玉是细作的童年，他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愚不可及。
(本章完)
第667章 秦怀的童年
秦怀明知道阿玉是故意逗自己，但看到她那副挤眉弄眼的小模样，又觉得好笑。
看当下，他们已然拥有了更好的生活，他如今已满十四岁，阿玉今年也要到十二岁（明面上仍还是十岁）。
往日的那些生活，今日来看，真可谓是过往云烟了。
谁也没料到，他真的可以打破必死的诅咒，还能彻底恢复健康。
健康……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阿玉给的。
和阿玉比起来，一些儿时的往事，并没有多少隐瞒的必要。
“我曾经……过得不太好。”秦怀斟酌字句，而后道，“儿时体弱，家里常会请医上门，但病不见好，甚至几次三番从鬼门关爬出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阿玉却听得心惊肉跳：“是因为病得太重吗？可胡大夫和薛神医都看过你的身体，他们都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生来虚弱。”
秦怀在胡家村期间，身体状态比他从前要好上一些，阿玉觉得他没有其他哥哥那样活泼，有时就会去问胡小童，为什么秦怀看起来不太好。
胡小童的医术当然不行，他便去请教后来归家的胡大夫，胡大夫就告诉他，那时胎里带来的，严格来说，也不算什么毛病。
多少人因为母体养分不够，生下来虚弱，许多孩子就这样养不住，有的不出月子就死了，有的好不容易养到七八岁，还是因为太虚站不住，夭折了。
这种病在乡下是没法治的，需要各种名贵药材吊着，而且很可能虚不受补，反而把人补死了。况且乡下人家，谁出得起这份钱？
秦怀想起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到了强弩之末，三五不时就要咳血，是真正病入膏肓、药石无灵。
他是让开药方的大夫给他用了猛药的，可以让他撑着不至于缠绵病榻，但也会死得更快。
“算是吧。”秦怀说，“你知道，我外祖是勇国公，正如那些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哪怕他再怎么与世无争，外面也会树敌。因而，养在勇国公府上的我，也偶尔会被波及。”
“波及”二字轻巧，但实际却是秦怀的吃食里常能吃出毒物，或是院子里忽然就来了毒蛇、毒虫，出门见大夫时，不是遇见马车侧翻，就是忽然有人大打出手波及到他。
最开始他们没反应过来是刺杀，直到赤甲一日抓住了前来暗杀的刺客，而秦怀独自出门，看到秦夫人面无表情看着一地的尸首。
那时，秦夫人身上的裙子都染了血，在昏黄的夕日里转过头来，就那么看着小秦怀。
秦怀瑟缩了一下，有些害怕地喊：“母亲……”
“别叫我母亲。”秦夫人面色更冷，对着不过两岁的孩子冷冷道，“你是江南秦家的孩子，别这副恶心的做派！你若当真怕了，滚回府上去，这辈子别再出来祸害他人，你可知，因你擅自出门，又折损了多少无辜之人！”
小秦怀当即吓得眼泪花花，只是还未来得及流下来，秦夫人就扬长而去，小秦怀就愣愣看着秦夫人的背影。
他是真的害怕，以为母亲会抱一抱自己。
就像别的母亲那样。
后来，是赤甲赶紧来接他，对他说：“公子，天冷，我们先回去。”
想到这里，秦怀忽而道：“阿玉，其实小时候，我特别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哪怕生下来太弱，活不了多久也好。”
(本章完)
第668章 所谓母亲
“你是说秦夫人？她对你不好吗？”阿玉顺口问道。
她对秦夫人的了解不多，只记得秦夫人见过她，和她说了一些阿佑哥哥的事。
印象最深刻的，是她教会了自己写密信。
到现在，阿玉写信都习惯了密信。
她和王家人有专门的密语，和秦怀又是另一种。
除此以外，就是秦怀中了同命蛊那段时间，阿玉一直在想，阿佑哥哥的母亲会是怎样的人。
甚至怀疑她就是给阿佑哥哥中蛊的，后来这事被解决，她不想伤害阿佑哥哥，就没有多问。
“阿佑哥哥，我有点困了，想睡觉。”阿玉想，或许她不该借着阿佑哥哥和她很熟，就这么问他的过去。
惹他想起伤心事了，那多不好。
秦怀笑了笑：“那你睡，我给你讲，你一边听着就能睡着了。”
“你不想讲的话，不用勉强啦，我也不是特别好奇。”说着，阿玉又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只有这么一点点好奇。”
秦怀从善如流：“嗯，是我想讲。”
“那我就听一听吧。”阿玉坐直了，一副听先生话的乖娃娃样。
秦怀从座椅下拿出软垫，给阿玉靠着，这才徐徐地说：“若按照寻找母亲那般来说，她确然不算是好母亲，哪怕如今我已懂得她部分辛劳，亦是如此认为……”
虽说万宁城里，孩子们大多是2岁启蒙，但真正记事，通常是四岁之后。
秦怀知事，却是在2岁之前，或许是那时的记忆太过强烈，也或许是秦夫人要求他达到如此，是以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些过往。
2岁之前，秦夫人常出现在秦怀身边，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慈母神色。
那时他体弱至极，连多吃两口饭都会面色发白，秦夫人却要求他每日卯正起床。
最初让他练武，扎马步，但他不过小半时辰就晕倒在地。
秦夫人就要求他读书。
旁的孩子刚启蒙时，一年能背完三字经，认识十来个字，就能被称作天才。
而他不足两岁，秦夫人让他一月就背完，且还要倒背如流。
最初背不上，就要被罚站，国公府的表姊妹不少，少不更事时，也曾故意来取笑他。
秦夫人知道后，却只道：“无能者，必受辱。”
于是，他便不再向长辈们告状，每当受了嘲笑，就吩咐赤甲，将那群人的衣裳鞋袜丢进池子里。
虽简单，却有效，直到兄弟姊妹们日日都没衣服穿，才逐渐收敛。
小打小闹自是不怕，后来，他开始遭受刺杀，起初是饭菜里被下毒，他哇哇大口吐血，吐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省。
秦夫人说他：“食之不察，当受此劫。”
听到这里，阿玉愤愤不平道：“夫人太过分了，你又不是她的下属，也不是她的丫鬟，而是她的孩子呀！那时候你那么小，肯定很需要娘亲的关心，她却这样说，你肯定很难过吧？别难过，我的阿娘是个好人，她对你就很好。”
“嗯，我那时也这样想，甚至以为不是她亲生的，或许是她从仇家偷来的孩子。”秦怀说着，自己也跟着笑了，“小时候，难免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现在也不大呀，可你母亲好像有点变了。”
“谁都会变。”
“嗯嗯，那后来呢？”
“后来，我和母亲的关系越发不亲近，外公就把我带到外面去散心，过了两年才回万宁城。”秦怀还是不想阿玉太担心，就将边关两年，说成了散心。
“那两年一定过得不开心，你说起的时候，眉毛都要打结啦！”阿玉想要抚平秦怀的不禁皱起的眉头。
“嗯，遇到了很多找麻烦的人。”一些游兵散勇集结起来，也不容小觑。
更何况，那时秦怀还太小，却被五大三粗的将士们带着，时不时忘了照顾他。
尸横遍野的战场，他都曾见过几次，更别说那些莫名其妙的暗杀。
那时，边关不知是谁传出，说他是大昌皇子，日后很可能会继承大统，把他杀了，大昌就完了。
勇国公知道后，把所有传谣的人都雷霆手段处理了，又将来犯者全数诛杀。
他见得多了，不知不觉就染上了杀伐果断的性子。
其实，现在他对这些都没有从前那般在意，甚至做事都开始有所顾忌，不再是那般不管不顾。
曾经在万宁城中，他的名声并不算好，人人在背后叫他小恶鬼，因为他勇国公府的异类，小小年纪，做事不留情面。
与勇国公一起去边关那两年，勇国公本意是让他看战争残酷，但战士们却都在求生、求安稳，意在让他不要小小年纪想得太多。
而他却想着，反正他时日无多，何不放纵？
看不惯的人，不必惯着，杀了就是。
不想听的话，不必忍着，不听就是。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年，在边关用敌人鲜血过了四岁生辰。
回到万宁城后，勇国公功勋日高，他主动辞去了军中事务，安心当个逍遥国公。
而他也是那时被更多人注意到，因为做事狠厉不留情面，本身又体弱多病，旁人轻易不敢得罪，就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秦夫人越是斥他少年残暴，他就越是表现乖张，母子二人嫌隙越多，关系也越发僵硬。
而那时候，秦怀身边开始频繁出现一些人，企图以各种形式接近他。
有的是秦夫人安排的试探，有的是不知什么人派来的奸细，秦怀曾几次中招，换来秦夫人的奚落。
等到看见阿玉时，他也曾误以为阿玉是秦夫人派来的试探，毕竟她实在太过特殊，让人没办法忽视，甚至不能拒绝。
但这话，秦怀不打算详细告诉阿玉了，免得她不开心。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就去了望北郡，在永定县见到你，就想去找你。”秦怀说，“你说我对你不友好，那只是因为，我第一次真正与那般小的女娃娃说话，你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说话最好听，笑容最让我开心的女娃娃。”
阿玉咧着嘴，嘻嘻笑了两声：“那当然啦，我阿玉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小仙童，仙童肯定长得好看啦！”
秦怀看她如此，自己也舒展了眉头，仿佛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下去。
那些让他厌烦的过往，好似也没有那般厌烦了。
两人又插科打诨聊了几句，阿玉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当真有些困了，阿佑哥哥，那我先睡会儿，晚些时候再和你聊。”
“你睡吧，我去前面的马车。”马车里再宽敞，也比不上家里的床榻，他让了位置，阿玉反而睡得舒坦些。
“嗯。”阿玉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
团子看到秦怀走了，才把阿玉的意念叫到空间里，给她铺上软和的绒毛垫子，让她睡进去。
【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阿玉睡着后，秦怀去了王五郎所在的马车。
王五郎见到他后，递给他一个小箱子。
他道：“秦怀，我思来想去，这件事只有拜托你才最妥当了。”
(本章完)
第669章 王五郎的嘱托
秦怀没有接过盒子，而是问他：“五哥，但说无妨。”
“这不是给你的，是给阿玉的。”王五郎知道，秦怀一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解释道，“这些东西是我能想到给阿玉最好的了。”
秦怀这才接过,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不是别的，是一叠银票和契书。
其中有王老太太随手发给孙子们的地气，他还没去县衙过户，也有阿玉给他买的镖局，以及小张氏给王五郎塞的一张铺子契书。
“说来惭愧, 我这当哥哥的不太称职, 这些年没帮助阿玉多少, 全靠她帮我。”王五郎说着，就觉得越发惭愧了。
尤其是他们家，女儿都是娇贵的，不像别的家，经常把姐姐妹妹都当做可压榨的工具。
阿玉真是千好万好，是这世间能排上第一位的好妹妹，王五郎还记得阿玉刚到家里时，那瘦得皮包骨的样子，真是让他至今想来都觉得心疼。
几年时间过去，不知怎的，他们反而被阿玉照顾更多。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了，家里有人可以帮衬，自己完全不用自己在做些什么，就能够躺着到达人生巅峰，多好。
但王五郎并不如此想，小时候他还觉得，家里有个聪明的阿玉妹妹就够了，自己跟着阿玉妹妹后面, 再怎么也能混口饭吃，还能过得有滋有味。
而今长大了，才发现自己从前的想法有些混蛋。
“不怕你笑话，如今我只想着，妹妹是该捧在手心里，好好哄着，娇养着长大的，我们家阿玉更是如此。”王五郎说着，语气又低沉了许多，“但我在众多兄弟里实在算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一个了。”
大哥在村子里务农，看起来像是最没有前途的那个。
可是如今在大哥的带领下，胡家村的版图似乎又往外面扩张了不少。
胡家村的蚕丝、蚕丝被，还有各种糖制品，已经远销到大昌各地，甚至到了周边的国家，大哥不是那种擅长曲意逢迎的人，却很懂得以真心换真心，在各地都交了一些真诚的好友，对王家乃至整个胡家村都大有裨益。
二哥就别说了, 如今二叔已经考上了二甲进士，还成了知州，不出意外，日后定时能高升。
继承了二叔读书天分的二哥，如今已然是打头的那一批人，日后说不定前程比二叔更好，读书、科举、仕途是他未来的归宿。
至于三哥，他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做什么事都学得快，别人要学个三五年的，他只要一两个月就能精通，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
四哥性格沉稳，读书也是天分极高，但他确定了自己的理想，是日后要去做夫子，不走仕途之路，如今只是在不断积累学识。
六弟是个都没心肝的，整日里插科打诨，只想着如何快点将时日混过去，即便如此，也有他母亲在旁边耳提面命，督促他认真学一学，好歹不至于落了课业。
七弟则是真的懂得为他人排忧解难，便是日后不进仕途，也一定会又众多人愿意扶持，定不会弱到哪儿去了。
只有他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真正汗颜。
“怎么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秦怀把箱子往王五郎眼前推了推，“这个拿回去吧，阿玉不会收，也不可能收。”
王五郎摇头：“我不是想要归还的意思，只是我暂且想不到其他什么，而且，这一次我不会回万宁城，我要去江赛。”
江赛是酷寒之地，多杀人砸锅卖铁都不愿意做那里的兵丁。
因为那里十去九不归，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阵亡。
“发生了何事？”秦怀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而且还这般急。”
不止如此，秦怀甚至还想着，五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想要离开去做什么。
王五郎道：“此事你就别问了，只需要将这个箱子交给阿玉便是，里面的东西和用途，我都已经标注好了，等阿玉用这笔钱的时候都能随时取用。另外，你可以告诉阿玉，五哥我不会一直都这么赶不上趟，日后总也能成为她的臂膀。”
王五郎原本只是随便说说，后面越说越伤情，越说越感动，最后直接抹着眼泪对秦怀说：“秦怀啊秦怀，小时候我没看好阿玉，让她和你有了娃娃亲，但不代表这件事就稳当了，要是你欺负她，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回来揍你一顿，不，好几顿！”
秦怀：“……”
“五哥，你究竟……”
不等秦怀问完，在角落里没说话的王四郎就说：“别问了，他啊，是想偷偷去参军，这次阿奶没在，三婶婶又还在镇上务工，可不正是最好的时机么？”
“和谁去？”
“逍遥王。”
(本章完)
第670章 五郎要参军
王四郎本来在睡觉，听到王五郎一堆交代遗言似的话，微微一笑：“秦怀，你别听他胡扯。阿奶给我们所有人定了规矩，要是及冠之前考不上举人，就不必再考了。至于已经考上举人的，可以适当放宽, 三十之前考不上进士，就安安心心去选官，或是自谋生计。”
说着，王四郎看了拼命使眼色的王五郎一眼：“他连举人都没考上，在外面熬不了几年就得回来。更何况，逍遥王都答应阿奶了, 一定让五弟全须全尾回来。”
“四哥，我允许你到我马车上来睡觉，可不是让你来拆我台的。”王五郎郁闷了, “那可是江塞，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一丁点儿都不知道担心担心我，还一个劲儿说我的不是。”
“哎，秦怀可在这儿坐着，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哪句话是说你的不是了？你啊，就是想太多。”四郎成了亲，说话也更为沉稳，“五郎，你或许可以再考虑考虑，不必那么急着去江塞。”
“赤先生说我的武学天赋不错，正好机会难得，错过可不止下次是如何了。”
“但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我们回了万宁城，再提升两年，那时你去, 家里人也放心些。”
“哎呀，四哥你就是太求稳了，可若是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再出发，那就永远不会有启程之日，这世上就没有万事妥当的说法。”
秦怀忽而道：“五哥说得有理。”
四郎无奈：“你怎么也跟着他闹，江塞可真不是一个好去的地方，虽然阿奶嘴上没说什么，但我知道若是可以，必然是不会同意五弟去的。”
王五郎可没敢直接当面和王老太太说这番话，他只是留下了一封信，等到王老太太看见时，他已然到了去江塞的路上。
按照王老太太的性格，自家子孙若是做出了这番决定，又已经在路上了，必然是不会阻拦了，她秉承“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原则，通常不会强制大家做什么。
可要是没去之前，那可说不定。
“我会派人跟着五哥，不说是避免五哥受伤, 至少能保住五哥的性命。”
只要下达不惜任何代价保全王五郎性命的命令，那么他派出去的人就算是自己挫骨扬灰, 也一定会完成任务。
王五郎搓了搓胳膊：“别了吧，我们从小到大依仗你不少，此番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我和逍遥王已经约定好了，他说好会护我周全的，堂堂一个王爷，不可能说话不算话吧？”
这是王五郎自己的打算，虽然之前是一时冲动，但从决定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的时间，他早准备好了。
之前他们在帮着阿玉做书院的时候，逍遥王就时不时去看一看，那时王五郎和逍遥王搭上了话。
也就是那时候，王五郎得知江在那边匪徒猖獗，百姓苦不堪言。也是一个最好练习武艺的地方，平时和自己练习的那些人，他感觉下手时从来没有见收敛的，常把他打得浑身酸痛，可反观他自己，心里总归是有些顾及的，生怕伤害到了教自己的师傅们。
要是能够去江塞，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
那里的人大多都是亡命徒，还有一些游兵散勇，以及各个国家的细作，和他们打架，当然不必手下留情了。
他们对付自己肯定也会下死手，那就是双方全力输出，不就是最好锻炼的方式么？
所以，当王五郎听说逍遥王要去江塞那边看看，就主动请缨要和逍遥王一道，这是他们两个人私底下的约定。
后来又被几个兄弟知道，大家在他拜托下，也合伙瞒着家里其他人，直到现在王五郎才和盘托出。
“我只是想凭自己的力量，看看我能走多远。”王五郎咧嘴一笑，“其他你们就放心吧，我王五郎是谁？我可是一个连阿奶揍我们，都会故意挑最不疼的地方，怕疼怕揍更怕死的，我一定会想方设法保全自己，就算逍遥王靠不住，你们还认为王五郎靠不住吗？”
秦怀和王四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你确实不靠谱的”话。
王五郎：“……”
秦怀：“这件事你没有告诉过阿玉吗？”
“还没有呢，要是阿玉知道了，不让我去，那我可怎么办？”
这一点王五郎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要说他们家谁最关心全家的人，不是老太太，而是阿玉。
就连他们家里哪只鸡不下蛋了，阿玉都知道，还会去关心关心，家里那些奴仆不舒服，她也会让人家休养了再干活，更别说这些家里人了。
秦怀：“那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走后我再告诉阿玉，她不同意，到时你认为她是会继续去万宁城，还是会跟着你去江塞，把你拉回来？”
王五郎：“……”稍微想了想，好像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自家妹妹自己了解，那是一个性子里十分倔强的人。
像当初他们在外面游学，在一个县城里买一户老农做的糖豆，等他们到了下一个县城才发现老农少收了三文钱，阿玉一开始听大家的劝，只当不管了。
可谁想到，当天晚上，阿玉愣是一个人骑了快马，跑了一个来回，找到了老农家里，把少收的铜板补上了。
甚至为了不白跑一趟，又买了一大袋豆子。
也不知道那么一大袋豆子，她是怎么扛回来的，要不是起床后发现又出现了许多糖豆，他们都不知道阿玉还出去过。
当然，秦怀是知道的，他甚至还是“帮凶”，但看着惊魂未定的几个哥哥，以及虚心接受批评的阿玉，他当时还是保持了沉默。
“那我还是跟阿玉说一声吧，但无论阿玉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王五郎说，“我总不能等阿玉再做什么事情，给我娘请个诰命，那样我做儿子、做哥哥的，实在太失败了。”
更何况，阿玉哪次拿到了荣耀，不是伴随着风险的？
如果非要用风险来换荣耀，不该由阿玉去，他去才合适。
于是等到了驿站，王五郎就对着一种兄嫂、弟妹，把自己要参军的事说了。
几个哥哥还好，都知晓，王六郎和王七郎反应很强烈：“五哥，你是嫌自己过得太舒坦了，想作死么？”
而阿玉却最淡定，听到这话后，干脆离了席，默默回了她的房间，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王五郎在众人注视下，硬着头皮去阿玉的门外，絮絮叨叨说自己的想法。
“阿玉，五哥这不是冲动，我已经做了周全的计划。我读书真是不太好，就算日后考上举人，也不是我天分高，而是我被逼着死记硬背来的，那样还能做好官吗？”
“我在武学上天赋还挺好的，我也喜欢，就想着用武学建功立业，也不是就放弃学业了，我还是要回来考的，到时候进行武举人考试。反正武举人也有文考，但没有文举人那么难，对我来说刚刚好。”
“还有，我知道江塞那边不算是好地方，但你不是也说过，这天底下有很多苦命人，甚至江塞那里也不全是坏人，还有很多穷苦老百姓，要是我能过去为他们做点事，也算是听了你的话呀，对不对？”
“阿玉，你别生我的气，五哥我不是想让你生气才说这些的，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妹妹，我也想做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哥哥，而不是要靠着你来养着我，养着我们一家……”
话音未落，门就从里面开了，阿玉拖着一个比她还要大的包裹，不解地看着他：“五哥，你说什么呀，怎么就算是我养着你和一家人了？我们家，有谁是在吃闲饭的吗？”
有阿奶在，没有人能躺着享受人生。
王五郎也傻眼了：“啊？”
“我说得不对吗？”阿玉也不继续纠结这个话，而是把手里的包裹递过去，让王五郎接着，然后道，“五哥，到了那边可别亏待自己，也不知道你是轻车简从还是怎样，就只准备了这些，应当是够了。对了，里面有我们家秘制的保命蜡丸子，记得关键时候要用，还有，丸子要是坏了、潮湿了，或者是裂口了，就一定别用了啊！”
所谓的蜡丸子，里面装的就是阿玉空间里的营养液，是团子制作的，比万灵水更好用，没有副作用。
阿玉继续说：“我里面还放了一瓶非常重要的东西，它可以改善河道，你要是到了江塞，可以看情况要不要投入江中。”
江塞被称为江塞，就因为那里有三条大江，养育了周围的人们，但几条江的岸边，有的富饶，有的贫瘠，十分怪异。
阿玉的瓶子里，装着改良版的万灵水，里面有土地和水域改良的配方，也是团子高价从其他位面收购来的，最近才研究出来。
改善江河水域，提升水质，是阿玉未来想顺便做好的事。
“还有啊……”
王五郎愣愣地听阿玉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整个人都不知如何反应了。
直到最后才眼巴巴问：“阿玉。”
阿玉停止了念叨，抬头看着他：“嗯？”
“你不反对五哥出去吗？”
“这不是你心之所愿吗？”阿玉说，“这是你的愿望，我为什么要阻止呢？每个人的愿望，只要不妨碍到其他人，都值得被认可的呀。”
王五郎久久无言。
“五哥。”
“嗯。”
“我都给了你这么多好东西了，你可一定要健健康康、安安全全地回来哦。”阿玉望着他，弯了弯眼睛，才说，“三婶婶的诰命，要靠你自己亲手给她才是。”
“嗯！”
(本章完)
第671章 回到占星司
王五郎在驿站可大家分开，彻底去了另一条路，他将在下一个约定的城镇里等着逍遥王和他汇合，然后前往三千多里外的江塞。
他刚走的那两天，大家都不怎么说话，气氛略有些沉重，都是在担心他。
但大家互相安慰着, 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连带着王三郎也若有所思。
魏倩影和王三郎一个马车，她是个性格极为温和的大家闺秀，这段时日和弟弟妹妹们相处，也越发羡慕王家人相处的模式。
“夫君，你的心之所愿是什么？”魏倩影语气温和地说, “无论你是想要在万宁城里有所建树，还是想要像五郎或是像二叔一样，我都会一直跟随你，支持你。”
王三郎拉着魏倩影的手，轻轻拍了拍，感受着妻子那双柔嫩的手，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妻子如今是郡守之女，自从这一双手就能知道，她一定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怕一身大家闺秀气度，也一定是被家人宠着爱着，慢慢教养出来。
有这样的妻子，自己怎么舍得带她去受苦呢？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现在我还没有自己坚定的想法，阿奶让我们读，就想着以后像二叔一样考上进士就去派官，或者运气好，还能继续去国子监就学，或是翰林院当值。”
说到这里，王三郎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的神色, 又很快散去，因为他又想到了当初阿玉对自己的鼓励。
阿玉曾经说，三哥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能很快适应的人。
他以前觉得自己是没有目标，也没有打算，浑浑噩噩过着日子。
现在想来，也许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遇见了什么都能很快适应，无论命运赋予了他好的或是坏的，他都不会抱怨，更不会消沉。
这不也是一种天赋么？
“夫君，不管你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会陪在你身边。”魏倩影道。
“嗯，其实我在想五郎现在都长大了，想着要建功立业，要做一个好哥哥，我也不应该再继续得过且过。我也要做娘的好儿子，阿玉的好哥哥——”王三郎看着魏倩影, 一字一句道，“还有做你的好夫君，日后咱们孩儿的好父亲。”
魏倩影的脸顿时就红了，嗔怪道：“……还早呢。”
新婚燕尔，她还不习惯讨论这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众人已经回到了万宁城，一切又进入了正轨。
每天清晨，秦怀的马车都会准时出现在阿玉家门口，然后接上阿玉，两个人一起去皇城。
他们会在皇城内最后一道殿门前分开，一个去翰林院，一个去占星司。
最初几日，大家还会颇有微词，觉得两个人走在一起不妥当。
后来得知他们是定过亲的小未婚夫妻，又见一个少年年纪就当了翰林院编撰，另一个则是占星司司令，只剩下沉默。
优秀的人，可真是做什么都优秀，包括早早给自己找一个优秀的伴侣。
正因为如此，国子监里一些发现阿玉的小年轻人，得知阿玉已经有了未婚夫，都大失所望，遗憾连连。
还以为能近水楼台，日后向这位小娘子提亲，现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们再有建树，再有学问，再博学多才，还能比得过十三岁的状元郎？！
这天，阿玉刚到占星司，就听到厨娘胖婶急匆匆对自己说：“司令大人，不好了，有人上门找茬来了！”
(本章完)
第672章 如意公主找茬
“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汤圆伸出手，拦住了差点没刹住的胖婶。
胖婶喘匀了气才说：“就是那个公主公主来了，到了我们这里之后就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也看不惯我们，到处找茬, 一会说这里不好，一会说那里不好，而且还惩罚了我们这里的流芳……”
在阿玉回胡家村的这段时间，占星司都是由他们在打理，就跟往常一样。
原本他们这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部门，按理说, 不会被注意到才是。
可是在宫里好好住着的如意公主, 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来了这里, 还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话里话外都说着本公主，本公主，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大昌唯一的公主。
“你这样说的稀里糊涂的，司令主也听不懂，这样，你让谢归心过来说。”汤圆又道。
如今，汤圆的自我修行又更上一层楼，知道一般上位者是不会跟比自己地位更低的人说话，倒不是因为阿玉瞧不起这些人，而是规矩向来如此，免得下面的人不知道分寸。
阿玉原本觉得没必要，她更喜欢面对面交流，她和皇帝、太后那些人，不也是地位很不平等吗？但他们不是直接说话的么？也没有说让个中间人来传话。
但汤圆坚持，阿玉就只好由着她去。
以至于阿玉基本不用说什么，汤圆成了她的嘴。
胖婶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当即苦了脸, 先是看了看阿玉，又看了看汤圆：“不是我不想叫他过来，是因为谢归心被如意公主看到了，非说他长得好看，要把他带回去当面首养着！”
“啊？”这下轮到阿玉不明白了，“如意公主看起来不是还很小吗？怎么这时候就要养面首了？还有谢归心不是都及冠了，两个人的年纪，差得也太多了。”
“可人家是公主，我们什么都不是，公主说的话谁敢违背？现在谢归心说着自己受了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公主就说谢归心顶撞了她，现在打算让谢归心去沉塘呐！”
阿玉：“……”
这都是什么奇葩的事？
“带我过去看看。”
好歹自己顶了个司令主的名头，不可能有人欺负到自己人的脑袋上了，还要假装不知道。
就算对方是公主，那也不行，公主又不是三头六臂！
在去的路上，阿玉还在问汤圆：“刚才我听到胖婶说我们的流芳, 流芳姐姐不是在另外的地方当值么，什么时候是我们的了？”
汤圆早在前一天就打听清楚了：“流芳姐姐说受了你的恩典，特意去求了内务府那边的管事, 把她调到了我们占星司，除此以外，她还带了几个要好的姐妹，现在占星司已经有四五个宫女在做事了。”
也许要不了多久，还能多几个太监，到时候大家做事就更方便，不用什么都亲力亲为。
胖婶走在前头，也听了一耳朵，就说：“司令主，如意公主当时说了不好听的话，流芳忍不住理论了两句，被如意公主让人摁着掌嘴，现在怕是整个脸都被打肿了！”
阿玉一听这话就生气了：“什么能随便打人？”
正说着，就听到“啪”“啪”几声清脆的声音，以及一个音调中都含着跋扈的少女：“你们都没吃饭吗？用力打！”
阿玉脚步顿了顿，扬声道：“住手！”
(本章完)
第673章 团子吐槽
如意公主听到声音，没有动，但两个负责掌掴的宫女却停了下来，全都看着如意公主。
“到底谁是你们的主子，我让你们打，你们就打！谁要是不听我的话，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不准打！”阿玉终于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她一个不爱生气的人都生气了。
占星司的小院里，原本被汤圆带着人打理过一番，不仅整理得干净整洁，还种上了一些阿玉带来的花草。
可现在，整个院子里一片狼藉，东西到处丢的都是，花草被摧残了不说, 还有一些在地上散乱一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遭了贼呢！
不止如此，地上还跪着几个宫女，每个人都被摁着头，其中流芳最显眼，她的半张脸高高肿起，都看不出来之前可爱的模样了。
再看谢归心，一个已经成人的男人，却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摁住，身上绑了粗绳，嘴上还塞了一块布，活似绑架现场。
至于谢震，此时却没看到身影。
“如意公主，你忽然跑到我们占星司来破坏，究竟意欲何为？！”
阿玉上前一步，看着环佩叮当的如意公主，脸上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甚至眼里还带着明显的批评和不满，很显然, 阿玉对眼前这个公主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放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君，竟然敢如此跟本公主说话，本公主要将你押入大牢，治你个不尽皇族之罪！”
如意公主说话时趾高气昂，显然是完全不把阿玉放在眼里。
这样一个破落户来的乡君，怕是祖上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能够得个乡君的名头，这种人，她岂会看得上？
阿玉却说：“你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是因为你没有上过学堂，夫子不曾教过你尊重他人，我不怪你，也能理解你。”
如意公主原本还以为阿玉是要跟自己示弱，没听明白阿玉话里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后才气急败坏：“好啊，你竟敢说我没有教养！你可知我是谁，我是如意公主！我是当今天家与皇后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尊贵无比的公主，你这般说我，便是大大不敬, 我要让父皇砍你脑袋、诛你九族！”
“公主又错了，大昌律法中没有规定得罪了皇族众人要被砍头诛九族，甚至在大昌整个历史中，被诛九族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出来，他们无不是大奸大恶之辈，给大昌乃至百姓造成了不可逆转且重大的损失。”阿玉微微一笑，“如果如意公主觉得，自己的分量比得上整个大昌和百姓，您大可现在就将我缉拿，莫说诛九族，就是十族二十族，也给您把名单整理好了送上，如何？”
如意公主刚想顺着阿玉的话说，突然被贴身宫女戳了戳，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如意公主的脸色顿时大变。
“好啊你，竟敢给我下套！”如意公主刚才要真顺着阿玉的话说了，那大不敬的就不是阿玉而是自己了，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她这公主也就做到头了！
可为什么这样冒犯的话，自己说的不敢说，眼前这个丫头却能够挂在嘴边？
难道她还有什么隐藏的身份不成？
下面的人查来的信息就是，她是从村里来的孩子，家里也没有人在朝为官。
仅有一个二叔，还是在偏远的地方做知州。
到时候自己找人去运做运作，那个二叔就能死在任上，别想回京述职了！
“如意公主，可想好了要如何惩罚臣了？”阿玉走上前去，看着下意识后退两步的公主，直接越过她，把流芳拉起来，又让其他宫女起身。
如意公主身边的人，看公主莫名其妙被震慑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玉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心里的想法和如意公主如出一辙，都怀疑阿玉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否则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在这里当司令主，占星司再怎么不起眼，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在他们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阿玉已经把谢归心也给解绑了，还把他嘴里的手帕拿了出来，谢归心当即朝地上吐了吐口水，一副十分晦气的模样。
谢归心朝着阿玉拱手作揖：“多谢司令主今日相救，我谢归心莫齿难忘！”
阿玉：“你是我们占星司的人，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让别人欺负了，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让人给你个交代。”
这话一说完，阿玉就看着如意公主，脸上常年带着的笑容早就消散了，只剩下冰冷的目光看向对方。
如意公主就觉得自己忽然后背一冷，像是被毒蛇猛兽给盯住了，甚至还忍不住抖了抖。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看上去不过10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威慑力，让自己像是在面对母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如意公主，你也并非天生就是公主，也曾寄人篱下，应当知道是生活艰难，人世心酸。”阿玉虽年幼，说的话却掷地有声，“今日之事，希望公主能给我们一个交代，究竟为何如此行事？难道仅仅是因为，您觉得大家得罪了您，就下此重手？您可知道，哪怕是众人传闻中最为严苛的皇后，也并不会动辄对下面的人实行打骂，而是依规矩行事，敢问今日您的所言所行，是从哪一条宫规上来的？”
这一席话说的如意公主半句话都答不上来，甚至听到宫规两个字，又仿佛回到了母后跟前，听着母后让自己抄十遍宫规，不抄完就不允许吃饭，更不允许睡觉，更别说找其他人代劳了。
那一次，她可整整一天一夜才完成。
如意公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来这里之前原本是气势汹汹的，而且听说那个小丫头马上就要上值，就想着先来把他的人都惩罚一番，起到下马威的作用，到时候自己的目的就更好达到了。
可没想到成了如今这个局面，自己反而成了受批评的那一个，这是怎么回事？
如意公主旁边的宫女，看公主已经蒙圈了，就知道公主肯定是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应对，于是就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公主你忘了，秦怀……”
听到这两个字，如意公主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顿时又来了气势，趁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阿玉：“好几个野丫头竟然敢训斥本公主，今天的事本公主记住了，日后你在这皇城里头别想好好过！还有今日本公主来，可不是你所说的无的放矢，本公主是来提醒你，赶紧和勇国公府解除婚约，那样的高门大户，不是你给乡下野丫头能够高攀得上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给你找出来的麻烦，所以我说宝啊，要不你还是换一个吧，我看你阿奶对他也不是很满意了。】
【你看看，这简直就是蓝颜祸水呀！】
阿玉在心中回答：“这对于我和阿佑哥哥而言，都是无妄之灾，怎么可能怪到阿佑哥哥身上呢？要我真是归咎到阿佑哥哥身上，那我和历史上那些昏聩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在历史上有多少人，把自己的失败归结为红颜祸水，甚至将一个王朝的覆灭都归咎到一个女人的身上。
倘若一个女人真的能够改变时局，改变整个历史当下的社会还是男子在主导，女子只能依附男子生活，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啦，但这个如意公主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教养确实顶不上公主这个名头，感觉是那种真正的小门小户出来的人，自私自利不说，还像个草包。】
“这样说人家不太好啦。”
【她只知道自己是公主，可却不知道如何利用这层身份，公主的头衔给她，简直是白瞎了。】
因为阿玉是自己一手照顾着长大的，在团子眼中，阿玉就是世间最乖最好的女娃娃，见到一个不那么乖的，团子都要嫌弃死了。
感觉就像是吃糖果时，忽然吃到了一颗虫子。
团子看阿玉也只是吓唬对方，瞬间想到了许多话本子的内容，通常这种赶上门来的蠢货，都有些共同特性：恃强凌弱。
它干脆在任务栏里扒拉扒拉，还真给它扒拉出来一个。
【宝，来来来，给你做个支线任务——“如意公主身份之谜”。】
(本章完)
第674章 比喻
“如意公主还有什么身份之谜？难道不是天家和皇后的孩子？”阿玉对团子说，“本来就是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孩子，应该是把所有情报都处理清楚了才会带回来吧？”
如果是找回来的孩子，结果还找错了，那不是显得皇家很无能？
【你要完成这个任务吗？会奖励一些积分，如果你要做的话，不要明着做, 只要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可以，免得被她记恨上。】
“你知道她是谁？”
【我看她不像是皇帝皇后的崽，从基因学上来分析，她着实没什么相像的地方。】
【对了，我还听到有人私底下议论，说这个公主和皇后的眼睛、耳朵都很像, 脾气也有点像, 可我看压根就不对，他们的眼睛种类都不同，更别说耳朵了。】
【还有这个脾气——】
“我看皇后好像不是一个坏脾气的人，但也听到过一些，说是皇后从前脾气很差，喜欢惩罚宫人，以前宫里的那些妃嫔都被她惩罚过。”阿玉说起这个就有点唏嘘，“我都不知道该同情皇后还是同情那些妃嫔，她们只有一个丈夫，好像每个人都没有错，但每个人都不开心。”
【这还算好的了，现在的这个皇帝才十来个宫人，还大半都是有名无分的，你不是学了大昌历史么？从前的那些皇帝，后宫数量要以百来当计量单位。】
“刚才你说如意公主脾气和皇后像，让我想到一点，会不会是她想要让大家都觉得她和皇后很像，才故意装作嚣谢跋扈的样子？”
毕竟这个公主装凶的时候，看上去总觉得像是狐假虎威。
【别管那些了, 她欺负了我们的人，总不能让她就这么蒙混过去。】
崽是占星司的司令主了，这里的人是崽罩着的，四舍五入就是它罩着，怎么能让一个草包欺负了去？
两个人通过空间聊天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很久，在如意公主看来，就是阿玉停了十几息的时间，而后转眼看着她：“如意公主在宫中久了，应该是忘了皇城里办差的规矩，无论是谁想要四处走动，都得有请示。哪怕贵为公主，也有许多地方是不能乱走的，我们占星司庙小，也不是什么佛都能入！公主今日来我占星司无故打人，甚至对我司勤勤恳恳的下属起了觊觎之心不成，还想杀人封口，此事我会如实呈报宗人府, 抄送内阁，递交御所, 请公主自重！”
如意公主：“小丫头，你别想唬我！我、我、我才不怕呢！”
“嗯，如果公主能不抖着嗓子说话，可信度就更高了。”阿玉又看了看脸整个肿起来的流芳，对这个公主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另外，公主伤了我们的人，这个汤药费可赖不掉。”
如意公主刚想说什么，又被她这一通话给打乱了思绪，糊里糊涂的就丢下了200两银子的欠条，像做了贼似的灰溜溜离开了。
大约一刻钟后，谢震才气喘吁吁跑过来，后面还跟着10来个人。
原本以为会看到一片狼藉，可没想到却只看见阿玉等人，正在院子里晒古籍。
烟青色的下衣被她穿出了灵动感，上衣则是司令主的常服规制，上面有半月的图案，衬得阿玉有种小大人一般的沉稳。
“司令主，这是怎么回事？如意公主呢？”谢震连忙问，“我本来去翰林院那边递交一份公文，可又听说如意公主带人闹事，我便急匆匆央求了几位同僚过来，这是人已经走了，还是没有来过？”
一时之间，谢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会有人来占星司闹事，这也是他没想到的，他的身份在别人看来或许什么都不是，但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招惹，更别说一个认回来并没有几年的公主了。
阿玉：“没什么大事，哦，说起来还是有一件事的。可能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派人送钱来，到时你负责接收就是。”
“送钱，送什么钱？”谢震有些糊涂了，这话每个字自己都听得懂，凑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理解呢？
“这些都不重要了，不过你的徒弟好像受了不小的惊吓，你去安慰安慰他吧，我不太理解，这样的心情可能成为男子，你们会更有话说。”阿玉把手上的古籍摆放好之后，就离开了院子，转去了另一边的小房间。
谢震忙同一样蒙圈的同僚们说：“感谢各位前来相助，既然暂时无事，劳烦诸位先行回去，在此拜谢。”
“谢司令主客气了。”
谢震摆手：“哎，错了，我现在不是司令主，只是一个司郎，刚才大家看到的，才是我们的新司令主。只是今日着实不方便将诸位引荐，日后若有时机，再行见面吧。”
“好说好说。”众人怀揣着三分好奇，两分茫然，并五分轻松离开。
其实来的路上他们也有一些后悔，要是真和那个公主对上，他们日后也怕被穿小鞋，好在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既能得一个人情，又能少一份麻烦，何乐而不为？
只是来了以后，又有了一份新的疑惑，占星司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居然能空下一个小丫头直接当司令主，显然背后的力量不能小觑。
以后对占星司也要重新考量考量了。
此时，阿玉在小房间里看着躺在床上的流芳，汤圆正在给她擦药，这是阿玉自己备的，里面自然加了万灵水，不算多，但给消肿止痛足够了。
“流芳姐姐，下次可别再这么傻，若有你对不上的人，就先忍着，找机会让人叫我，别白白吃苦受罪。”阿玉是真的心疼，好好一谢脸，不由分说就给人家打成这样，可真是太坏了。
流芳却说：“司令主没有关系的，奴婢不疼，休养个两三日，自个儿就好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身子骨没有那么娇贵，我以前虽然不常挨打，但也不是没被打过，我知道怎么扭头，才能看起来很严重，但是不那么疼。”
汤圆在旁边说：“你这就是死性子，既然你能把聪明放在怎么挨打不疼上，为什么不想一想怎么才能不挨打呢？比如你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大宫女，这样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等你的身份地位提上去了，就不会被打了呀。”
汤圆心中的皇城生存守则里就有一条，尽量不做得罪人的事，但一定不能吃亏，尤其是不能让自己的主子吃亏。
做好一个下属，不仅要处理好主子交代的事，还要让主子不要为自己担心。
流芳一脸受教：“我明白了，等我伤好以后，我就会努力考核，争取早日评上二等宫女！”
二等宫女就是贴身宫女之下第一人，贴身宫女一般都跟随主子，不一定被其他宫殿知晓，但二等宫女却要四处行走，且手握实权，更容易被其他宫知晓，面子也大，基本不会被打了。
“你现在是几等？”
“五等。”
“……”那可真是有得等。
汤圆拍拍她的肩膀：“那么，努力。”
那边，谢震从胖婶口中得知了谢归心的遭遇，整个人都傻了。
他徒弟都二十了，公主才多大？
她怎么、怎么……
“师父，能不能不要把嫌弃的表情写得那么明显？”谢归心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我已经够屈辱的了。”
谢震收起表情，忙道：“啊，你看错了，我是在心疼你啊徒弟，你要是真尚了公主，再过几年公主才能长大，而你已经年老色衰——我不是那意思，你别瞪我。这样，我还是建议你早些和家里的未婚妻完婚，都已经拖了人家三年，也是时候成亲了，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再来一次，可不一定有人保你。”
想到家里给自己找的那个未婚妻，谢归心生无可恋，总归是逃不开了。
“我知晓了，明日便告假两日，完婚了再回来上值。”谢归心道。
阿玉下值之前，听谢归心说要回去完婚，一边说着恭喜，一边道：“两日不够吧？急匆匆完婚，对女孩子不尊重，这样吧，我给你十日，你好好准备准备。”
“良辰吉日已经看好了的。”谢归心道，“就是后日，多余的假就不用了，我能早点赶回来。”
“听我的，就十日，说定了。”阿玉却不理会他的话，强势给他多放了几天。
一来是想着家里的哥哥们成了亲，和嫂嫂总要腻歪好几日，什么事都不想做，谢归心应当也是如此吧？
二来，谢归心才遭遇了这么件事，心里肯定不舒坦，多放几日假，让他调整调整也好。
嗯，她可真是一个体贴的司令主哇！
皇城里的人员下值后，并不一定要立刻赶回家，一些需要紧急处理的公务，也要留下来完成，还有天生爱公务的，也不会走。
翰林院的上值时间和占星司差不多，但修撰是个繁杂的工作，特别需要整理和寻找，好在秦怀记性好，往往他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把当日的事情做完，还能给余下的人留下几日都做不完的事。
比如他的主官，原本还想着锉锉小少年的锐气，就让他去处理几个陈年旧史，结果他当日就完成了，导致主官自己拥有了超级多的工作量，那比他桌案还要厚且需要他处理的旧书，看得他想哭。
秦怀早早下了值，拐个弯就到了占星司这边，坐在小花园里等阿玉。
阿玉看到他了，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喜笑颜开跑向他，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本能感觉到了不对劲，就上前一步问：“阿玉，你怎么了？是不是今日过得不开心？”
已经自觉充当秦怀书童，走马上任的鲁余，闻言也看向阿玉。
阿玉不开心，这可真是件大事，在他眼里，阿玉就是那个整天乐呵呵的人，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让她不开心的事儿了。
鲁余心里一直把阿玉当成自己的妹妹，还是那种能让自己与有荣焉的妹妹，所以就问：“是不是在占星司过得不好？那里的人一直不受重视，可能会心思不正。”
“你别乱说，不是那么回事。”汤圆顿时不满道，“没有证据的事，你怎么张口就来啊？算了，你还是过来，跟我去小厨房拿两样东西。”
鲁余：“拿什么？”
“很重的，我拿不动，走吧。”汤圆径直走在前面，也不管鲁余有没有跟上。
鲁余原本不想去，他做书童就已经很憋屈了，不是因为给秦怀做书童憋屈，而是在翰林院里，不少人知道他的身份，认为他是自甘堕落，大家明里暗里的目光都是鄙夷，让他觉得憋屈。
唉，现在连个小丫头都能使唤自己了。
莫名其妙的，他并不是很反感，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越来越适应书童的身份，这可真是让他绝望的认知。
等两人走后，秦怀才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思来想去，唯有这个答案了，阿玉不是一个会迁怒的人，她只会对事不对人。
“也不是你的错，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吧，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像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一块肉，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吐了口水。”阿玉目光灼灼盯着秦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改了口，“不是肉和口水，就是——”
“就像有人抢走了你的馒头，还踩了一脚？”秦怀找了个形容。
“啊，对对对。”
“那你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事，让我们的小阿玉这么不开心。”
阿玉就将如意公主的事情了，到最后，还补充道：“我觉得她真是很没礼貌，而且她是公主，就觉得自己能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天家都不能这样吧？我想着要不要给她个教训，干脆我现在不回家，去找太后告状去，太后那么讲理的人，肯定会批评她的。你说对吧，阿佑哥哥？”
阿玉说了半天，却没听到秦怀的回应，就将脑袋伸到他面前，问：“阿佑哥哥？”
秦怀：“……”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所以，我就是那个被吐了口水的肉、踩脏了的馒头？”
他做什么了，就脏了？！
阿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嘿嘿嘿笑了一通，扭身就跑：“你听错啦，我没有那么说哦。”
“你站住，说清楚。”秦怀大步追上去。
“哈哈哈……”
(本章完)
第675章 宠妹妹是本能
阿玉嘴上说要去跟皇帝和太后告状，但实际并没有去，在她眼里，皇帝太后那些人都是外人，告状这种亲密的事当然要和家人一起做。
他们回的王家后，家里的人都还没回来，毕竟其他人都还在上学。
虽然在他们家, 哥哥们常被阿奶嫌弃，但在其他的夫子甚至其他考生的眼中，王家人可都是一屋子的天之骄子，普通人是拍马都赶不上的。
是以，王家的孩子们都进入了不错的书院。
其中，王二郎、三郎、四郎都在国子监，是由秦怀写的举荐信入学，还幸运地分入了天字堂。
六郎和七郎则进入了万宁书院, 这也是皇家管辖之下的书院，属于国子监之下第一院。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国子监还要好，毕竟在国子监中有很多都是达官显贵的孩子，他们中虽然有些是凭自己本事考进去的，但其他大部分都是蒙荫。
万宁书院里，寒门学子比较多，他们可都是凭真本事考进去的，有一些是他们一样，不只是普通的学子身上还有功名。
有些人甚至都是举人，只差一点就能进入国子监，但国子监的名额有限，还需要缴纳更高的束修，并不能无偿入学，相比之下，自然是万宁书院更好。
六郎和七郎如今也十六岁有余，在万宁书院中也显得很小，这里中年的学子占大多数，余下则是青年学子, 大多还只是童生。
国子监和万宁书院的上课时间都很长，通常他们要天不亮就出发，等到天黑以后才能归家，这是算上了路上的时间。
好在他们住在三思街上，距离万宁书院不算远，甚至比去国子监还近些。
只是这样一来，家里兄弟和妹妹相处的时间就更短了。
王老太太和老王头都还没回来，家里目前是刘氏一个人在掌家，余下的孙媳妇里，魏倩影带着姜芜菁和周楚楚，从旁协助。
说是刘氏掌家，其实出主意的还是三个孙媳妇，她们当中，魏倩影是正儿八经的大家小姐，从小就学了如何掌管中馈，包括如何管理下人、打理家中财物、协调府中主子们的关系，还有打理丈夫的后院。
在王家，大部分事情都给省去了, 比如王家没人纳妾这一点，就让魏倩影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原本她以为，自己肯定会嫁个门当户对的，最多对方身份比自己低一点，嫁过去后，她就要做好当家主母，或是儿媳妇。
伏小做低是最基本的，不仅要应付婆婆，还要应付丈夫的后院妾侍，这些都是不能省略的，甚至不能妒忌。
她从前学这些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可现在她和三郎成亲不到两月，想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一个家里真的可以没有尔虞我诈，原来大家的小想法是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担心被其他人误解。
原来丈夫是可以守着一个妻子，夫妻之间能互相尊重、爱戴，甚至可以如胶似漆。
太多的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也让魏倩影更加珍惜，她也想起了出嫁之前，妹妹魏仙音对她说：“姐姐，那王家虽然现在家里有举人、进士了，可到底还是小门小户，家底撑不住，说不定你过去以后，那些不起眼的妯娌还要嫉妒你，乡下人使绊子都很恶心，你到时候还手都会嫌脏。还不如叫娘给你退了这门亲事，你可是咱们望北郡的第一美人，想要娶你的高门大户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挑这家？”
结果魏仙音的话没说话，魏夫人就听到了，她当即狠狠罚了魏仙音一顿，将其关在祠堂里一天一夜，还为了不给王家添堵，让魏仙音在家里闭门思过，魏倩影成亲都没让她去。
后来，魏夫人对魏倩影说：“倩影，你要知道，娘不是害你，爹也不可能害你。得亏你和子明互相有情，没像你妹妹那般混不吝认不清，我和你爹也算是放了心。王家是好的，子明更是好的，他们家当初连举人都没有，我和你爹都想要给你们做亲，而今他们算是书香之家了，你嫁过去，不会苦的。”
那时魏夫人甚至还说，在王家一定要听老太太的话，老太太是个疼媳妇的人，她让做的事必然不是坏的，孙媳妇去了也会得到关照。
家和才能万事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不要做那些不该做的，一家子人互相商量着，尊重着做事，自然能够和和美美。
到如今，魏倩影都将娘的话放在心里，并且一直认真执行。
说起来，最开始成亲那几天，魏倩影发现自家丈夫对阿玉妹妹甚是关怀。村民们送来好东西，三郎第一时间都是要给阿玉看看，之后再是给自己接着再给家里其他人。
若是有听见外乡人过来说半句阿玉的不是，三郎能提着剑追人家三里远，直到对方磕头认错了才罢休。
那时她心里还有些吃味，觉得都成亲了，应该把媳妇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妹妹。
结果没几天，魏倩影就感觉到了阿玉对她的各种关照，她宛如天上的日光、明月，总会把家里人照顾得很好。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能面面俱到，和那些曲意逢迎、阿谀奉承的又不一样，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的真心。
有这样一个妹妹，谁不想着疼？
被这样一个妹妹宠着，心里实在太过意不去，压根不知道怎么回报才好，只能在第一反应里，把她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放在她面前。
这样的感受，魏倩影在自家妹妹身上从来没得到过，而现在，她甚至比三郎更加宠阿玉。
所以，阿玉回到家后，发现你家里已经摆好了一大桌子菜。
“今天家里是要来客人吗？”阿玉懵了，哥哥们回来很晚，一般厨房都会另外给他们备一份，家里女眷吃的少，做得自然也不多。
魏倩影听后，却笑着说：“没，今天遇到一个好友，她家里是做渔行的，送了一些新鲜货过来，我想着你可能爱吃，就全做好了。”
说着，她拿起公筷，给阿玉夹了一片晶莹剔透的鱼肉，放在她盘子里：“这些可不是一般的渔货，你尝尝利口不利口，若是喜欢，赶明儿我再找她买。”
阿玉闻言尝了一口，这鱼肉居然入口即化，而且一点儿刺都没有。
阿玉爱吃鱼，但特别不喜欢吐刺，好几次她都被鱼刺扎到舌头。
后来家里做鱼，就会让厨子把鱼刺都挑干净，阿玉发现这样非常费时费力，就说自己不怎么爱吃鱼。
“这个鱼好特别啊，以前都没吃过！”阿玉惊呼。
魏倩影笑了笑：“好吃吧？这不是江河里的鱼，是海里来的，海里的鱼不好运，有些捞起来就死了，有的中途要死掉很多，这些都是耐运些的，但还是十不存一。”
阿玉惊了：“海里？万宁城距离大昌的入海处，最近都有四千里吧，居然能运过来，好厉害。”
这一通海货一吃，阿玉就停不下来，不知道厨子怎么做的，海味没那么重，不显得腥，反而有股清新味。
阿玉吃着吃着，连白日里的事都快忘了。
看到阿玉吃得这么开心，魏倩影也忍不住笑。
结果旁边传来一声叹息，一看，是姜芜菁，她故意撇撇嘴：“哎呀，某些人啊，眼里就只有妹妹，没有姐姐和其他妹妹了！”
魏倩影好笑地看着这个二嫂，又夹了一只螃蟹在她碗里：“喏，这可是最肥的，等过段时间到了秋季，再给你捞个比面盆子还要大的，到时候，你可尽管吃个够，可别说是妹妹没想着你。”
姜芜菁故意道：“什么呀？给阿玉就是软软的肉，给我就是这硬壳子，前几日不是谁说，要给我吃什么好吃的东西，结果就是让我吃壳呀？”
“二嫂，三嫂肯定是想说某些人嘴硬，怕是比这螃蟹的壳还要硬呢！今天一大早，不知是谁蹲在厨房里，眼巴巴说要找这鱼里的刺，生怕把我们可爱的阿玉给刺着了，找着了大刺，找不着小刺，还跟人家厨子急，差点闹起来……”周楚楚抽空回了一嘴。
阿玉吃了一口鱼肉，忙道：“啊，我还以为这个鱼本来就没刺呢，我以前听说海里的鱼不容易被捕捞到，所以他们就不长刺了，江河里的鱼太容易被捕捞，就故意长很多的刺，让人不要吃它。没想到居然是二嫂帮个忙，真是多谢二嫂啦！”
姜芜菁哼哼两声。
阿玉又说：“二嫂，我最会剥螃蟹了，等下，我把这口鱼吃了，就来帮你剥，保证蟹肉是蟹肉，蟹黄是蟹黄，蟹腿是蟹腿，一样不落，一点不少。”
“你别搭理她，她那手艺可不比你的差。”魏倩影哈哈大笑，指着姜芜菁说，“她呀，就是想逗逗你。”
姜芜菁模仿魏倩影的语调说：“知我者，莫若倩影也！”
一直不吭声的祝儿放下手中的蟹腿，摇头晃脑地说：“二嫂——说得对哇！”
众人便也大笑起来。
等到下了席，刘氏这才找到阿玉，对她道：“是不是今日在占星司遇到了什么事，瞧着你回来就不太高兴，你那几个嫂嫂也是想逗你开心，但也不方便问你职中的事。”
(本章完)
第676章 家人的价值
阿玉顺口就说：“没遇到什么大事我可以解决的，娘，您和家里人都不要担心了。”
刘氏却没有松开眉头，而是说：“你是不是觉得娘很没用？现在你阿奶不在家里，能有个出主意的人都少，若真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人或许不能够真正帮你什么, 但听你说一说你心情也会好一些，免得这样愁眉苦脸的，大家瞧着也担心。”
“真没有什么事，都是一些小事情，我很快就解决了。”阿玉拍拍刘氏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娘，您就放心吧，我是谁呀？我可是无所不能的阿玉，更何况还有阿佑哥哥在帮我呢，他后面可是一整个勇国公府，您知道国公府的权力有多大吗？”
刘氏：“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后面有人撑着，但按照你们两个孩子的性格，自己能解决的事是绝对不会找大人的，更别说去找什么国公府了。听娘的话，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不然我们也没有准备，不知道应该如何帮你们。”
“我知道的，娘，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哥哥他们今日应该又会晚回来，有嫂嫂们盯着，您就别管其他的了。”
“娘不累。”刘氏笑笑，正好有两个仆从来问明天要采买的东西，刘氏便去吩咐了一通，再回过头时, 发现阿玉已经回了屋子。
她想了想，又转道去厨房，让厨房给阿玉留了热汤，免得她夜里起来渴了。
刘氏回到自己房间后，祝儿已经躺着了，只有小脑袋露在外面，眼睛睁得浑圆。
“阿娘，您怎么还不睡呀？是不是在担心阿姐？”祝儿奶声奶气地问。
祝儿如今才四岁多，和当初阿玉到王家的年纪差不多大，但他从小就在刘氏身边，是被她精心教养着的。
孩子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谙世事。
刘氏想到了那时候的阿玉，心里更是疼得不行，那孩子刚到家里那会儿，真是懂事极了，而且小小年纪就会很多事，直到现在，她最喜欢的还是馒头，可见从前是真过得很不好。
正因为如此，刘氏心里的坎儿总是过不去，总觉得亏欠的阿玉诩多, 哪怕从前阿玉的经历和自己没有关系，但仍然觉得自己缺失了阿玉太多太多的东西想要给她更好的。
“我不是在担心你阿姐，你阿姐是个有本事的人，别看她现在年纪不大，但做事情比我们许多大人都妥当。”刘氏努力遮住自己脸上忧愁的神色，用缓慢的语气对祝儿说，“娘只是觉得，你阿姐有时候太过于懂事了，她不希望家人为她担心，有什么事都自己解决了，完全不给家人发挥的机会，可是家人的作用不就是陪伴吗？”
祝儿眨着眼睛说：“可是阿娘，您为什么不想想阿姐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也许在阿姐看来，家里人平安快乐健康，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去做许多事情了，家人在后面过得开心，她没有额外的烦恼，不也可以体现出家人的作用吗？”
(本章完)
第677章 刘氏打算
祝儿的话，让刘氏愣了好半天。
“祝儿，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啊，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呀。”
刘氏略有些忧愁：“娘好像给家里人拖后腿了。”
能力不出众，思维还局限，这样怎能给阿玉做好后盾？
王家人早就习惯了互相关心，以家人为底线, 新进门的媳妇都是考察过前期的品行，即便有各自的想法和性格，到了王家后，也很快适应了这种舒适的生活方式。
放眼望去，整个王家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但是却并没有影响王家人的和谐。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上有老下有宝。
王老太太的口头禅如今都变成了：“这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姑？”
阿玉的口头禅是：“你们的愿望是什么, 我可以努力帮你们实现呀！”
有了这两根定海神针, 王家人遇见事情之前都总要想一想：这件事真有那么重要吗？这件事会影响我们家人之间的感情吗？我真的有必要计较吗？我自己可以完成它么？我们家有谁可以帮助我？我可以帮助谁？
王家人里面, 王传富一家在村子里，有胡老太爷罗夫子等人坐镇，王家已经成了十里八村的大户人家，别说是王传富了，就是冯氏也没什么好说的。
老二王传贵一家，算是成长最快的，马氏原本是个听着婆婆的话，守着夫君过日子的普通妇人。
后来得知郡守家的女儿要嫁入自己家，为了不让自己儿子被瞧不起，马氏也马不停蹄学了不少的礼仪教养，她成长得很迅速，如今和那些官宦人家的家眷说话，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束手束脚。
老三王传圆一家就更别说了，从商之人最是需要伶俐的口舌、灵活的思维，还有随机应变的能力。
他们把南河镇上的酒楼经营得有声有色，王家包子铺的名头也早就传遍了大昌。
他们俩拿着阿玉送的菜谱，时不时研究一两个新鲜菜式, 背靠着胡家村王家人的名头，早已客似云来。
只是夫妻俩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守在南河镇上和大哥一家挨得亲近些，也让家里其他人回来时更有乡味。
反观最小的儿子王传满一家，王传满早两年还在外面跑，最近两年都在研究庄子和桑田，和他打交道的大多都是本地的富商名流，那些人知晓王家前途不可限量，反而讨好着王传满，让王传满许多技巧都没有发挥余地。
刘氏这几年都在做女先生，原本只是一个陪着孩子们玩的，而今她也学了些学问，但不精细，顶多只能在育幼堂里发挥发挥。
想到此处，刘氏干脆重新将衣裳披起来，起身向外走。
祝儿在后头问：“阿娘，您现在要去哪儿啊？阿姐怕是已经睡下了。”
“你睡吧，我去。”她看的不是四局、书院的经营之道, 这些都是她想办法淘换来的好东西, 坊市上不曾流通。
育幼堂的位置她都定好了，不如就在今年寒日之前把一切确定好，等育幼堂开了张，她也算是正式在万宁城有了营生，日后阿玉若有难处，她也可以不止口头上关心。
多在外面行走行走，也免得下一次考虑问题，还没有祝儿来得通透。
这一看，就看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刘氏感觉腰酸背痛，才揉着脖子回房歇息。
此刻的阿玉却刚好苏醒过来，穿戴好衣服来到院子里，看着房梁上一处道：“这才寅时，怎么就起了？”
房梁上跳下一人，不是别人，却是花柔。
她叹口气：“别提了，今日府上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将我们全家人都弄得不高兴，我气得大半夜睡不着，想来想去，整个万宁城里，怕是只有你这里能呆了。”
“你就没有手帕交吗？我看那些贵族家的小姐都有许多手帕交，大家从小一起长大，情分非同小可，遇见什么烦恼的事，也可以同她们倾诉倾诉。”
花柔瞪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没嫌弃你年纪小，你怎么还说我不是你手帕交了？你都能跟我夫君哥哥妹妹的，怎么了，我当你姐姐，你还不乐意啊？”
“那也不是，但有句话说得好，越是同龄的，越能有话，我怕你说得那些我感受不到，也就不能给你安慰了。”
“这不重要，你只管听着就是了。而且你笑话我什么，我是没有手帕交，因为我觉得这城中的小姐们个个都弱不禁风的，我怕我说话声音大了她们都能晕倒，你不一样，我瞧着你皮糙肉厚的，定然坚毅。更何况，我没有，你有么？”
花柔在正式认定阿玉之前，还是调查过她的，他们王家就像是突然来到万宁城的，一家子人半点儿根基都没有，除了几个考科举的哥哥，一个勇国公府的未婚夫，就没别的什么倚仗了。
说起来，这样的人家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完全就属于毫无根基，别说是考科举的哥哥们，就是那个已经上任知州的叔叔，只要得罪了万宁城中根基扎实的人，要想让他们一家跌入谷底，都费不了一月的功夫。
如此一想，花柔心里就舒坦多了，她可不是上赶着要来做朋友，她是来当靠山的，怎么能有这么说自己靠山的？
还想不想靠了？
“我有啊。”阿玉却说，“我有手帕交，只是她们都没在这里，在南河镇。一个是柳儿，她以前身子不大好，她的娘亲就不让她出远门，否则我之前游学就带上她一起了。一个是雯雯姐姐，比我大不了几岁，她爹娘就在仁香坊开药堂，今年年节时，她就会来，到时候我给你认识。”
花柔听得一哽，这小女娃娃还真有？
她咳了一声：“哼，就两个算什么？而且都分开了，要不了两年，人家交了新的手帕交，你这个就算没用的了。”
“两个已经够多了，人生得一知己，已经是幸事，更何况两个呢？”阿玉道，“花柔嫂嫂啊，你着相啦！”
“……”她最开始找阿玉是要干什么的来着？
(本章完)
第678章 如意身份之谜
阿玉愣是拉着花柔说了接近半个小时的哲学，最后是花柔反省自己：“我错了，我不应该以貌取人，我应该多多去挖掘那些贵女们身上更多美好的品质，早早和她们成为手帕交，这样我就不会大半夜的来找你……”
【宝，差不多行了，人都快被你忽悠瘸了。】
“也没有那么严重啦。”阿玉忍着笑，忙去安慰花柔。
此时王家人都还没醒过来，阿玉想着要招待朋友总要摆点吃的，不然聊天总少了点趣味。
她一边朝躲起来的两个暗卫做手势，示意他们不必太紧张，一边转到去厨房将热在锅里的汤装好，又从空间里拿出两碟糕点，一道放进托盘，打算用来招待花柔。
花柔一来就是一副想要倾诉的模样，怕是不说，上一个钟头是没得罢休了，自己白日里还要上值，不能耽误白日上值的时辰。
占星司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她可不能马虎。
正好这时，汤圆半夜醒过来，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跑过来看见院子里多了个人，下意识就操起门边的顶门闩，差点就朝着花柔脑袋招呼过去。
“是谁？”
花柔忙一把接住，出声道：“是我是我，汤圆你这警惕性啊！”
“是花小姐啊，对不住，我还以为是什么贼人闯进来了，您怎么偷偷翻院子进来了？门房夜里也在值夜，从正门走不是更好。”
“我也知道正门走更好，但若是正门不就把你们家其他人吵醒了，我想着你家小主子这个点也该醒了，就想着早点来同她说说话。”花柔有些哭笑不得。
汤圆打了一个呵欠，说道：“哦，我家小主人有时候是辰时起，反正要等秦小公子到了，我才叫小主人起来的。现在这个点，小主人肯定没醒，她人还小，还在长个子，睡不好会长不高的。”
平日里在王家，汤圆都是叫阿玉小主人，到了外面，就叫乡君，进入皇城，就喊司令主。
说着这些话时，汤圆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有点埋怨，这个花柔小姐就算是嫁了人，看上去也没有多沉稳，哪有深更半夜来找小姑娘的。
要是被那些守着的暗卫当成了采花大盗，说不定现在都身首异处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耽误了自家小主人的睡眠，这多不好。
花柔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汤圆姐姐现在时辰还早，你先去睡吧，到点了我再叫你。”阿玉这时也过来了。
汤圆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去睡，很快将自己收拾妥当，又伺候阿玉洗漱，动作十分利落，做完这一切后，又帮阿玉准备要上值的东西，接着就在远远的地方站着。
“你这个贴身丫鬟还真不错，甚至比我见过的许多一等宫女都还要好，瞧着就是个忠心的。”花柔感叹道，“你说你们家是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呀？我瞧着你们王家的人一个顶一个有趣，就连最普通的采买奴仆，瞧着都挺顺眼。唉，不像我家，我爹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个性，前半辈子算是半生戎马，结果家里鸡毛蒜皮的事还是一大堆，烦死人了。”
“还好吧，我们家都各司其职，也没想着怎么压榨奴仆。”
随着王家奴仆越来越多，曾经流行在王家不把奴仆当奴仆，只当做家人的观念，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毕竟家里的奴仆多了，若真对他们太过于放纵，日后反而会出大问题。
是以真正在王家有地位的奴仆中，也就汤圆，还有之前的长福和长顺，以及厨房里那个非常有个性的厨子。
除此以外，其他人都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压榨，按时发放月钱，就已经足够让他们忠心了。
“挺好的，就算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家也不多。”
大户人家多的是不把奴仆的性命当性命的主子，动辄打骂都是轻的，什么时候惹到自家主子，把他们卖到偏远的地方，那可真是一辈子毁了。
就着这个话题，花柔就开始聊起来自己的烦恼，家里不是来了别人，而是来了那个传闻中好不容易才接回宫里的如意公主。
原来如意公主在阿玉这里吃了瘪之后，越想越气，但是她知道自己和皇后、太后的关系都没有别人看上去那么融洽，若是真找她们告状，说不定受罚的就会变成自己。
所以如意公主想了想，就去花府。
花府中的花将军，当初是奉命将自己接入皇城中的将军，如意公主把他看得透透的，那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正直将军，忠于皇帝，最是信奉伦理纲常，也最是重视规矩。
他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是个公平又正直的人，这样的人也最适合拿来当枪使了。
于是如意公主就在花府里面大吐苦水，说阿玉就是一个恃宠而骄人，以为有了一点皇恩，就可以不把皇帝的亲生女儿放在眼里，对一国公主十分不敬。
原本在如意公主的算盘下，花将军一定会和自己同仇敌忾，当即就表示对自己的忠心耿耿，接着就会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去找阿玉的麻烦，到时候自己还能够撇出去，说是那个花将军自己胡乱猜测，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可没想到的是，那个花将军居然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莽撞，反而还连续质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如意公主根本就答不上来，干脆就直接命令花将军一定要去给自己找回场子来，当时花柔也听到了，也不等花将军回应，就直接冲了出来，和如意公主大吵了一架，那可是异国公主见面两次在女子的身上受挫，心里早已不满到了极点，于是就下面让花将军陈楚花柔，维护自己，作为一国公主的尊严。
(本章完)
第679章 阿玉的礼物不一般
花柔和她爹的性子一样，都是雷厉风行，说了什么就要立刻去做。
既然怀疑了如意公主的身份，就要立刻去查实。
然而一向比较正直的花将军这一次却拒绝了她。
三天过后，阿玉把占星司重新整顿了一番，特意从内务府要了几个守卫过来，翻出了不知道几百年前的条例, 好让众人知道，占星司在皇城里也是受保护，不是什么人都能来这里讲特权。
这些话，阿玉当然没有明着说，她只是去内务府时，特意把陈年条例拿出来念了念，那还是占星司从前有些地位时，皇帝给的约束。
大意就是，占星司不可僭越职权，要在自己的地盘里好好经营，好好上值，好好为天下百姓做应该做的事。
然而曾经是约束，如今却成了保护，意思是其他人不得来占星司随意走动，非占星司邀请，非帝后和内阁下令，其余人不得在这里颐指气使。
内务府的人懵了，他们消息再不灵通，也知道如意公主前几天去闹了一通，今天占星司司令主的做法，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是针对如意公主的。
上面的人对峙起来，他们这些下面人可真是两头为难。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必为难了，因为皇帝亲自下令，要依循旧例。
在没有新条例出来之前, 都按照从前的规矩办事。
这也是无形之中打了如意公主的脸, 宫人们也私下里议论纷纷：“看来比起如意公主，我们好像更喜欢司令主……”
“嘘，这些话可别乱说，小心掉脑袋！”有人提醒道。
“知道的，我们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更何况若是换了，我也更喜欢那个乖巧伶俐的司令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放眼整个大昌，乃至整个大陆，怕是都没几个。”
这一通操作过后，占星司刚刚挑起的热闹苗头也熄灭下去，不过占星司里的人都松了口气，不必应付太多人，也不用受更多欺负，长远来看可能会吃亏，但现下舒坦了就行。
占星司如今，阿玉和汤圆之外, 除了原本的厨子罗叔, 扫洒胖婶, 降成司郎的谢震，以及司侍的谢归心，还有流芳以及其他三个宫女，两个太监，四个守卫。
总体来说，这还是一只孱弱的队伍，无法面对外面的腥风血雨。
第三日下午，阿玉没有离开占星司，而是在等着什么。
最开始来的就是花柔，她义愤填膺地说：“真是岂有此理，我爹居然不管这事儿，要是真的混淆了皇家血脉，那可是大事啊！”
阿玉：“确实是大事，但如意公主不是被天家派人接回来的么？各种细节肯定已经查验过了，你再去查应该也查不出什么来。”
先不论这公主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是皇帝亲手处理过的事，无论这是皇帝知不知情，定然也不会轻易就让人抓到了尾巴，否则皇帝的面子还往哪搁？
花容忽然一拍脑袋：“你这样说我就想得通了，我爹本来就是一个忠君之人，既然是咱们天家亲手做的，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可能是常年养在外面，性子不好，我看其他几个皇子性格就挺好的，他们之中无论谁当下一任——”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玉伸手捂住了嘴巴。
她无奈：“花柔嫂嫂，你这简直是比我还敢说！”
花柔嘿嘿一笑：“这不都是自己人吗？我就没想那么多，还多谢提醒了，既然没什么事，那阿玉我就先走了。今日我要陪夫君去拜访几户人家，再过两日我们就要回百花郡了，说起来，你还是咱们百花郡的百花仙子，什么时候再去百花郡看看？”
现在花柔话里话外，都被将百花郡当成了自己的家，和当初略有些嫌弃的语气截然不同了。
“慕容哥哥要走了？这次你们回都城，我也只和你多玩了一段时日，和慕容哥哥还没好好聚一聚，你替我赔个不是。只是这两日我可能要做的事情比较多，无法亲自相送，明日我会叫人去你们府上送上送行礼，就当是我的心意了。”
花柔很是大气地摆摆手：“咱俩现在都是手帕交了，还要什么礼啊，心意到了就行。”
她心想着，阿玉要送的无非就是一些布匹啊，衣裳啊，或是一些手上把玩的玩意儿。
阿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送的自然也是她这个年纪爱的东西吧，那些东西自家也不缺的，就算是缺了花钱买就是，何必在给路上增加辎重。
阿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那我先把这句话收回，你回家问问慕容哥哥，若是他也这般说，我便不送了。”
“放心吧，夫君跟我想的差不多，你都是咱们的妹妹，只有我们送你礼物的份儿，怎么还要你送我们呢。好了，我今日要说的话就这些，然后咱们用信件联系，家里父亲我也打过招呼了，若是你遇见了什么难处，或是像上次那样需要借调兵马也可以找我父亲，只要说得过去，我想他应该是会同意的。”
反正在花柔眼中，无论是自己父亲还是阿玉，都是心中有数的人，其余多余啰嗦的话自然不必说了。
“好好我知道了，你到了之后也让人快马给我送信来，我好安心。”
“你这话倒是跟我娘说的一样。”花柔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到了家后，花柔把今日的话从慕容润说了，原以为慕容润也会顺着自己的话说，让阿玉不必再送什么送行礼，没想到，慕容润手中的茶杯都快没有端稳。
“柔儿，为夫有一句话想要叮嘱你，以后阿玉送的东西，就算是路边的一泡牛屎，也要赶紧接住。”慕容润在花容嫌弃的目光中，意味深长地说，“阿玉愿意主动送，那一定会是好东西，你接着就是，若是拒绝了，以后可能只有悔断肠子的份儿了。”
于是几日后，阿玉当真还是送了一份礼，里面自然就包含阿玉送的果子，可比曾经那个红果要好上不知多少，后来还阴差阳错救了花柔一命。
花柔才知晓，夫君果然诚不欺我。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本章完)
第680章 皇宫生存手册
话说回来，送走了花柔以后，阿玉仍然还在占星司留着。
流芳等人原本也到了下值时辰，应当去别处等着，尤其是夜里要值夜的，现在就要开始去困觉，到夜里好起来。
但这时看到阿玉没走, 他们也就不走。
汤圆就去对他们说：“正好你们都没走，也不用等到明日再宣布了。”
众人：“？”宣布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了外面有热闹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内务府的福公公指挥着人，抬着几个大箱子走进来。
福公公远远就看见了阿玉，一张脸上都笑出了褶子：“哎呀，司令主可真是日理万机，这都到了下职的时候竟然还在这里务工，这是我辈之楷模, 咱们皇城众人都应该多学习学习才是啊！”
这一番马屁拍得大家都晕头晕脑的, 内务府的人什么时候竟然这般客气了，他们不是连后宫里的娘娘都不怎么敬畏的么？
说起来，内务府的管辖范围很大，在整个皇城里的人员流动调配都要经他们的手，若是没有经过他们的登记造册，任何人员流动都是违规，要受到惩处。
也正因此，许多人悄悄调换岗位，或是被贵人看中，却没有得到内务府的批准，最后倒霉的都是这些手下人。
他们掌管的范围很大，除了内宫、后宫，还有整个皇城里的太监、宫女、小侍女等等，除此以外，一些有水很厚的差事，也会经过内务府，比如后宫的采买, 宫女们年龄到了要出宫也要经过他们的审核。
另外, 每逢年节时，各地乃至各国送给大昌皇室的东西，也有一部分要经过内务府之手。
正因为这种种的权利和福利叠加在一起，让内务府皇城下人们的心目中，是极有地位的存在。
在内务府上职的人，就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扫洒侍女，也会比别的人下巴翘得更高，说话语气更拽。
然而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内务府副总管福公公，竟然朝着他们的司令主如此卑躬屈膝，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小心错过的吗？
“司令主，你看这些东西要放在哪儿，是搬进库房还是放进大殿内？”福公公仍然笑呵呵的，仿佛看不见周围人下巴都要掉下来的表情。
阿玉：“先放在院子里吧，这些东西也是才抄写好的，怕是墨迹没有完全干透，正好晒一晒。”
众人：“?”什么墨迹?什么晒一晒，什么抄写好的？
很快他们就知晓答案了，那几大箱子里面装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些《皇宫生存手册》, 里面主要誊写了在皇城里面究竟有哪些规矩。
哪些是什么人制定的，哪些仍然在流行，哪些已经废止了。
皇城里面的规矩当然很多，可大多数都没有明文规定，而是一些所谓的潜在规定，比如各宫娘娘的喜好和厌恶的东西，就是不能写在纸上的。
而这里的，当然没有那些小气吧啦的，有的只是那些被明文标注的，而且适宜被所有人传阅学习的。
还是谢归心率先忍不住，问：“敢问司令主，这些东西，是要存放在我们占星司么？”
“不是，是给你们学习的，三日之内，将这些规矩全都熟读。一月之内，要做到对答如流。”阿玉问，“能做到吗？”
汤圆看大家都还在状况外，就主动替阿玉说：“司令主的意思是，大家要把这些规矩烂熟于心，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依照这些规矩就是。无论是在占星司，还是之后在占星司外行走，依照这些规矩做事，司令主就能保你安然无虞，如果谁破坏了规矩，就按照规矩制定的处罚执行。明白么？”
“明白是明白，但——”
(本章完)
第681章 所谓天之骄子
“但是，三天熟读，一月能背，这没办法做到吧？”流芳旁边的宫女低声道，“司令主，不是我们不想听您的话，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阿玉不解：“是里面有什么字你们不认识么？这个没关系, 我已经请了内务府里的管事嬷嬷，这三日都会带人来给你们念具体的条例，大家别看有这么大几箱子，其实不全都是规矩，有些是空白本，我打算再请人来帮忙誊写，到时候大家可以人手一份。”
“不是……”宫女说着就觉得脸红, “司令主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宫女, 入宫前也都是有过识文断字的，只是不精通，略识几个字。只是若要通背，可能会比较困难。”
“是啊司令主，我们本身就愚钝，不比读书的那些学子们，哪里能一个月就背下来？”流芳说，“而且，我们还要当值，主子们做事情，我们这些下人也要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不能光把时间花在这上面，上面怪罪下来，会变成主子的不是。”
流芳这话说得很直白，她怕阿玉年纪太小，说隐晦了听不懂，而且算是初来乍到, 一些宫女的规矩不明白，反而着了有心人的道。
“一月背下来很难么？”阿玉没有问流芳，而是问汤圆。
她记得，汤圆姐姐就提前熟悉过皇城里的各种规矩，也是汤圆的提醒，她才想起这么个办法的。
一切事情有了规矩可循，就不怕乱套，下次也不用费力气和人对擂。
汤圆摇头：“不难。”
她识字不丰，没什么天分，小主人在家里听女夫子上课时，她也曾旁听过许多，但收效甚微。
此前诸多规矩，她都是听人口述的，人家说了，她就记着，约莫四五日就全记下来了。
而且她这不算什么，小主人去内务府要这些册子的时候，还全部翻开看过, 当场就看出了一些谬误的地方, 而且全记住了。
和小主人比起来, 她这算什么？
给这些人一个月的时间, 那是足足够了，根本不必每日特意费多少时辰。
况且，规矩都有共通之处，无非是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比读那些之乎者也的不知简单多少。
“司令主，这事就交给我吧，保管一个月后，他们都能背下来。”汤圆想着，不能让小主人为这些小事烦扰，她是做大事的人，岂能被这些事捆住脚步？
一些常规的办法不好用，还有一些偏门的，她最是擅长这些，不算什么。
阿玉也想到汤圆很擅长应付这些，就点点头：“也好，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汤圆说着，又改了口，“哦，规矩就从现在起吧，我以后就自称奴婢。”
汤圆说完，就去招呼那些还摸不着头脑的宫女、太监和守卫：“来来来，各殿的职能想必大家比我更清楚，就不讲了，我们就从皇城内通用的规矩开始讲起，先来说说咱们占星司的……”
阿玉看到这一幕，也放了心，就先去小御花园里，等着秦怀。
坐在小御花园的时候，阿玉对团子说：“精灵，之前花柔姐姐说的那些话提醒了我，既然天家是经手过这件事的，是不是说明，天家知晓如意公主的真实身份？花将军看样子好像也是知情，结合此前太后的态度，我有些怀疑如意公主的身份是被天家特意安插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去内务府那会儿，看到了大家都能查阅的卷宗，里面有历年来大昌皇城大事记，根据我分析，天家的处事方法，以及我之前和天家相处来看。他是一个很重视皇后的人，如果是皇后的孩子，他肯定会十分珍惜。包括皇后，也是一个很注重规矩体统的人，但如意公主很显然不符合这些，要么说明她在别人面前会端起来，在我们面前表现不好，要么就是如意公主其实并不如传闻中那样受宠，天家和皇后都没怎么用心教导她。”
“其实还有一点，既然如意公主从前是因为身体抱恙，才会被送到其他贵族身边抚养，其他贵族知道她公主的身份，定然也会好好教导，不会让她如此。就算是跋扈，好像也只是表面功夫，不像我看到的那些贵女，她们的跋扈不是浮于表面，而是真正瞧不上其他人，连同家里的下人说话都觉得失了身份。”
“所以我想，这样看来的话，如意公主不是真公主，这个反而更像是真相。”
【恭喜你，完成“如意公主身份之谜”任务，获得任务积分200分！】
阿玉“噗”地笑出来：“精灵，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呀！”
【任务是让你调查如意公主的身份，你已经通过了观察、分析，还请了外援，甚至还和如意公主交手过，这样一看，调查的必备要素你都有了，这不就是完成了这个任务么？】
“那她真不是公主么？”
【这个嘛，是与不是得你自己去验证。】团子本想说当然不是，否则你的任务怎么完成的呢？但是源空间不顾能源损耗，也要提醒团子别干涉太多，它只能这样模棱两可。
阿玉完成任务时，源空间就能得到源能量，虽然是团子钻了空子，但也是实打实算完成了，源空间就算是无奈，也得给她评个通过。
只不过得到的源能量，没有预计的那样多。
更何况，按照源空间发布的任务，这个任务至少要四五年才能完成，那样才有200积分，只是一通瞎猜测，最多给个20分，就算是非常非常给面子了。
但团子说自家崽子凭借聪明才智破解了真相，抹去了各种拐弯抹角的环节，让源空间可以提前几年拿到这部分优质的源能量，这不该是崽子的功劳么？
更何况，崽子这么优秀，以后肯定能更加优秀完成任务，让源空间更加受益，现在的小投资，未来都是有大回报的，怎么能抠抠搜搜的呢？
这些日子以来，源空间早熟悉了团子的套路，也知晓它为了自家守护对象胡说八道的本事，也不能说它是错的，但也不完全对。
算了，它能怎么着呢？
积分给就给吧，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积分总有一天是要还回来的。
源空间查了下阿玉如今的积分，给团子送去了一个消息。
【！！！】
【用积分可以兑换崽子来世的命运？！】
【还可以定制？！】
【一千万积分？！！！！】
【……把我的能量也折算成积分成么？……行，我知道了……】
团子看到那进账的200积分，再联想到崽子来世需要的一千万积分，瞬间只觉得，好像是把一滴水汇入了大海。
在它降临前，崽子曾经历过长达十五年的凄苦生活。它降临后沉睡的时间，崽子也有四年过得很辛苦。
虽然崽子从始至终都没有黑化，但它好心疼好心疼，如果有来世，它希望哪怕它没来及第一时间降临，崽子也能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而后它反应过来，要定制崽子的来世，它首先要让崽子有来世，其次，它还要定制一个不会导致世界崩塌的来世，这需要——
阿玉等待的间隙，看到团子的眼前出现了一叠纸，还要虚拟的笔。
“精灵，你在做什么呢？”
【练文笔。】团子斩钉截铁地说。
“？”
正待阿玉要多问问时，秦怀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金灿灿的大东西。
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一只蟹，面盆子那么大一只！
不知道是普通感冒还是感染了，难受一整天，才撑着爬起来更新。后面还有，正在慢慢写。
(本章完)
第682章 未来打算
“阿佑哥哥，这是什么？有些像是大闸蟹，但个头也太大了些。”
阿玉见秦怀把蟹放在石桌上，就凑过去瞧。
【我搜索了资料，它在一些类似的世界里，被叫做帝王蟹。】
“没什么名字，就叫大海蟹。”秦怀说, “此前我替一位同仁办了点小事，他过意不去，正好他家住在沿海的地方，家人捎来了一些海货，他便给了我一份。你不是总说蟹肉吃起来太麻烦，这只够大了, 蟹腿就够填你的小肚子。”
阿玉觉得好笑：“可这个也太大啦！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对了，花柔嫂嫂之前也曾给过我一些海货，却没这般大的，她说海货很难运送活物，大多一出海就死了，其他在半道上也得折，是以很少见到。”
“这倒是没说错。”秦怀道，“那个同仁家人是漕路转运使，也说河湖流域的水货好运，海货却难运，一是易存活的但捕捞不易，二是海贼猖獗，屡犯海域。去明华十年起，天家就取消了海货进贡，只让转运使若有需求，则沿途变卖，收拢资金以充国库，不必特意留存。”
阿玉“啊”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可这样一来的话，专管海货的转运使不就是个大肥差么？没人知道他运了多少，折损了多少, 变卖了多少，只要他报个户部能接受的数量，中间不就任他索取？”
秦怀深深看了阿玉一眼，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这么多。
阿玉要是男子，在朝廷里的作为，未必会比他小。
他做事不太考虑后果，只以自己为先，而阿玉却是以天下记，以正直为先。
说来，正直的人往往不得善终，但阿玉又不同，她擅调和人心，又无害人之意，很容易拉拢队伍。
在秦怀看来，阿玉其实更适合做一个最上位之人，有情绪，处事却能理智, 顾全大局，看清利弊——
要不要……
想到那个可能，秦怀又暗暗摇头，那样的生活，阿玉定然是不喜欢的。
漂亮的鸟儿再想让人欣赏到自己的风采，也是不愿意走进笼子里，哪怕是最高的笼子。
“我说的不对吗？”看到秦怀摇头，阿玉就说，“我也只是根据从前看过的信息随口一说，你在朝为官，定然看得比我更通透，就当个笑话听听吧。”
“你不也在朝为官么？认真论起来，你这个官可还比我大几级，你有上大朝会的资格，我可没有。”秦怀忍不住一笑，点了下阿玉的额头，道，“你说得也没错，只是这些内里的东西太过错综复杂，也不是咱们现在能去管的，权当听听。”
阿玉把大海蟹的钳子捞起来看了看，若有所思道：“我们不去管转运使怎么暗箱操作，但我们可以想办法，看看还有没有让海货存活的办法，这样子，我们以后就能吃到更多的新鲜海货了。”
海货是很稀缺的，他们最多只能买到一些肉干，可肉干和新鲜肉的区别很大，肉干的腥气更重一些。大昌的习惯是吃新鲜货，一旦做成了肉干，哪怕是酱菜，也觉得难登大雅之堂。
比如贵人们就不会吃那些耐储存的东西，会显得自己身份廉价，说出去怕被其他贵人耻笑。
“阿玉，你提醒了我。”秦怀看着阿玉，道，“三年后，我想去转运司，在沿海任职，你意下如何？”
阿玉：“阿佑哥哥，你不会是想去整顿转运司吧？”
“你怎么不说我是想去咬一口肥肉？”
“我知道，你不会的。”阿玉笃定道，小少女脑袋一扬，一副十分信任的模样。
秦怀：“为何？我在你心中，就这般光风霁月？”
“不是呀，你们家不是比我们家钱财更丰么？我都不缺钱，你定然也不缺的。”阿玉说得头头是道，“世人追逐的，无非是自己尚未拥有的东西，你既已有了，就不会惦记。”
没得惹来一身骚。
秦怀：“……”是我格局小了。
二人当着就着三年后的事分析了一通，秦怀说要去，阿玉便想着自己是去还是不去，她目前志在女子书院，暂时还未换心愿。
秦怀也不强拉着她，两人年纪尚小，儿女情长自然谈不上，建功立业也不着急，就先按照自己的设想来。
不说互相成就，至少不能拖了对方的后腿。
两人聊完这些，又说到如意公主一事上，秦怀道：“如意公主找上占星司，原也是一场乌龙，她不知哪儿听说，天家要把她指配给勇国公府的青年俊才，她不知是如何探知消息的，以为那人便是我，又听说我已经有了未婚妻，就去占星司找你的麻烦。我已同外公他们说好了，以后如意公主不会再来。”
“这样说来，如意公主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也没见过你，只是听说你和她被指婚，就来找麻烦？”看到秦怀点头，阿玉的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这个如意公主不止是蠢了，她简直是没有脑子。
既然是天家赐婚，哪怕她是个用来应付的假公主，也绝不会如此敷衍苛待，岂能找到有未婚妻的？那不是让三家人都下了脸，天家又不昏聩，怎会如此行事？
她不仅没想，还冲动易怒，此事定然是被有心人挑唆，只是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罢了。
自从长大些，阿玉就发现，有些人笨笨的，但是人很好，也并不耽误别人，这样的人就值得喜欢。而有的人不仅蠢兮兮的，还蔫儿坏，坏就算了，还不懂得谋划，平白让别人看笑话，这也太不讨喜了！
“算啦，不要为不相干的人耽搁时间。”阿玉看到汤圆也走到小御花园了，问，“阿佑哥哥，你今日是回勇国公府，还是在皇城驿所住？”
秦怀在翰林院将事务处理完毕后，常去书院借阅古籍，有时耽搁了时辰，就在驿所住。
“去三思街吧。”秦怀看了一眼大海蟹，“你们家的那个厨子手艺不错，我想尝尝他做的海蟹是否正宗。”
阿玉：“好啊，鲁兄也一起么？”
因鲁余如今是书童角色，阿玉不知如何叫他，喊全名显得无礼，喊字又过于亲密，便干脆叫他鲁兄。
平日里有送给秦怀他们的东西，也会给他捎上一份。
秦怀看了赤甲一眼，赤甲道：“鲁余今日有家宴，已经提前回府去了，怕是赶不上。”
“那真可惜。”
“嗯，我们走吧。”
等几人走后，鲁余抱着一沓书气喘吁吁跑来小御花园，却只看到正在修剪花枝的流芳。
他忙问：“这位姐姐，司令主和我们家秦编撰都走了么？”
流芳抬了抬眼：“啊，他们已走了有些时辰了，你是秦编撰身边的书童吧？差点忘了，编撰给你留了个东西，说是让你带回去吃。”
说着，流芳从旁边的草丛里拿出一个小竹篮子，上面盖着布。
鲁余一头雾水，放下书接过来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堆金灿灿的脚！
全是海蟹的小腿，比普通的蟹大钳子还要大上不少。
“你们家编撰说，拿回去清蒸、爆炒、干煸、油炸都可以，看你喜好。”
鲁余：“……”
他明白了，他是被抛弃了，怪不得临走前让他去收什么书。
呜呜。
他也吃不了多少，至于馋那一口么！
(本章完)
第683章 夫妻和同伴
秦怀到王家，已经比他回勇国公府还要自然，门房也早就认识他了，远远见到秦怀和阿玉的马车靠近，就麻溜地跑回屋里去禀告。
很快，祝儿就颠颠儿跑出来，看着正下马车的秦怀, 张开了怀抱迎上去：“秦怀哥哥！”
秦怀把他一把抱起来，跟着下来的阿玉见了，就笑：“阿娘昨日才说你胖了，今日就赖在哥哥怀里，你是想看看他力气有没有跟着渐长么？”
“才不是。”祝儿说，“我让秦怀哥哥抱了，阿姐就不用抱我了, 也就不用累了呀！”
阿玉：“我可没说要抱你。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自己走路。”
“阿姐骗人，你这么大的时候，家里的哥哥们都是把你抱着、背着走的，你还有小羊可以骑。”祝儿说着，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可惜呀可惜，小羊不让我骑。”
要是能骑羊出去玩，那些小伙伴不得羡慕死啦？
阿玉懒得跟着小幼稚鬼说话，抬脚先往里走，打算去看阿娘她们在做什么，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你说得没错，你阿姐小时候可娇气。”秦怀说，“谁让她是我们家最惹人喜欢的小福宝。不止是我们，祝儿你长大了，也可以背阿姐，给阿姐买好吃的、好玩的，带她游山玩水, 好不好？”
祝儿拍拍小胸脯：“这可不用你说，我早就这么打算的啦！哥哥们都是哥哥, 我可是阿姐唯一的弟弟，知道什么是唯一么？就是只有我一个！”
小男娃说话时，下巴扬得高高的，和当初的小阿玉如出一辙。
想到此处，秦怀眼里聚起笑意，假装看向前方，却是低声在祝儿耳边说：“你可知，哥哥、阿姐是不会再增添的，而弟弟、妹妹却没有定数。”
言下之意，只要他们这一辈还有新孩子出生，他这个弟弟当然也不可能是唯一。
阿玉回过头来时，就见原本兴高采烈的祝儿，忽然愁眉苦脸的，一张嘴瘪起来，要哭不哭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阿玉先是看向祝儿，又看向秦怀。
秦怀微微摇头，想了想, 又说：“小孩子就是这样，爱哭。”
祝儿瓮声瓮气，还带着几乎要藏不住的哭腔：“没、没事。”
这个姐夫太坏了，以后在心里也不叫他姐夫了，哼！
等他长大了，去给阿姐找好多比秦怀哥哥更好看、更厉害的人，到时候，看看谁会哭。
这段小插曲后，阿玉就带着秦怀进了王家，几个孙辈的媳妇早就张罗好了饭食。
得知他们带回来一个大海蟹，都已经洗好手的厨子又三下五除二换上了行头，提着大海蟹就往里间走，说是要给大家露一手。
“海货要想吃得鲜，烹饪就不能太久，我们边吃边等也恰当。”魏倩影笑着招呼众人落座。
姜芜菁也点头：“是了，我从前同外祖去过一次运河支流，那里有一些好养活、好运送的海货，当地人就将它们同我们平日吃的蟹一样，只清洗干净上锅蒸熟，就是极致美味了。”
阿玉道：“要说周围有什么好吃的，可能你们比较熟悉，但要是走南闯北哪里有好吃的，咱们家也有别的行家呀！”
说着，阿玉把手一指，朝向了闷声不说话的周楚楚。
周楚楚在大家的目光中茫然抬头，“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顿时红了。
“楚楚，都是一家人，你还害羞呀？”姜芜菁拍拍她的肩膀，结果却看到周楚楚的脸更红了，她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阿玉也站起来，伸着脖子去看：“四嫂嫂，你没事吧？”
“咳咳咳！”周楚楚使劲儿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总算把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没事，我就是噎着了。”
原来，今日厨房做了她爱吃的五香糕，她忍不住多吃了两块，到饭点了也没舍得放下。
她正得高兴，忽然被提及，没反应过来就噎住了。
“那这样说起来，就是我的不对了，我向四嫂嫂赔个不是。”阿玉忙向周楚楚道歉。
周楚楚摆摆手：“没那么严重，我就是自己贪吃。刚才你们说到哪儿了？海货么？我们家这几年确实经手了海货的生意，但这个亏本比较多，所以祖父通常都是拿来给自家吃得多，我倒知晓一些海货的饮食方子，比如说这个大海蟹啊……”
大家就着周楚楚的讲述，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听着美食经，等到大海蟹被端上桌时，众人更觉得这海味比想象中又美味了许多。
平日里，王家人都和老太太一道同桌吃饭，老太太现在是大事上基本不做主张，让自己个儿去琢磨，只要大差不差就行。但她却很注重礼仪修养，这让王家人很不习惯，因为这是老太太从前最不在乎的东西。
比如在饭桌上，老太太就不允许大家嘻嘻哈哈讨论，一人说完，其他人才允许接着说。
现在王老太太暂时没管束，大家就畅所欲言了，整个家里都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秦怀也心情甚好，甚至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饭毕，秦怀本该走了，可他一想到自己要回勇国公府，那里虽比其他地方好许多，但终归名门贵族，缺了些人情味。
他自己买在隔壁的院子，哪怕一墙之隔，也觉得冷清了不少。
“阿佑哥哥，陪我消消食吧。”阿玉同祝儿说完话，转道来了秦怀身边，“去你家院子里走走，这段时日没去看，也不知我种下的花长得如何了。”
秦怀就笑了：“走吧。”
祝儿见此，也屁颠颠跟过来：“我也去我也去！阿姐你就放心吧，我每天都有去浇花的，它们长得可好了。”
两人同刘氏等人打了招呼，这才带着祝儿去隔壁。
到了隔壁后，赤甲就十分干脆利落，把祝儿抱起来，飞身去了另一进，那里有不少夜里也能玩的东西，祝儿一到那儿就玩开了，也忘了去看什么花。
等周围没其他人，秦怀才对阿玉说：“白天在皇城不方便同你讲，村里的事情我调查出一些眉目，和你阿奶说得八九不离十。”
“你跟皇后表姨说了吗？”阿玉问，“她相信你吗？”
秦怀：“她只能相信我。”
其实早在他们到万宁城之前，秦皇后就已经通过飞鹰传信得知了消息，且做出了相应部署，他们还没走到一半路程，秦皇后就派出了大量人手陆续赶往胡家村。
其实他们都不能确定，那晚究竟有没有打草惊蛇，但只有他们当做没有，对方才会最大程度降低怀疑。
只要他们一走，就表明了态度，再有王老太太在村里坐镇总揽大局，想要拖延到足够的时间，想来也不是难事。
就算对别人来说是难事，但对她应当是轻而易举。
这是秦怀在结合了种种情报之后，已经认定了王老太太就是永昌郡主，如果是那样一个惊才绝艳之人，再有流落民间的经历，做事自然能够更得心应手。
秦怀没有同阿玉说得太过于详细，也是不想让她再过多担心，更何况皇家也不是什么干净清白的家族，不必把那些不能上台面的事情也告诉阿玉。
阿玉也没多问，只说：“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要跟我客气哦。”
“如果真有需要，我当然不会客气。”
阿玉拍拍秦怀的肩膀，十分豪迈地说：“对嘛，毕竟我们以后可是夫妻。”
这一巴掌拍得十分结实，语气也很洒脱，仿佛她说的不是夫妻，而是结拜的兄弟，充满了侠肝义胆。
但要让秦怀具体来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也说不上来，夫妻感情这种东西，他看得懂，却不明白。
在万宁城，不讲究的人家，男子十岁就会让他们开荤，再晚些的，十二岁就要安排通房。
而女子，十一二岁就要开始教导男女之事、夫妻之道，如何奉养公婆、下教子女、管束奴仆等，学个四五年，就正式成亲了。
秦怀对这些不感兴趣。
看阿玉那样子，也没心思去钻研这些。
“嗯，我们是夫妻。”秦怀接着说，“也是值得彼此信任的同伴。”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光阴如水，夏去秋来，一场瓢泼大雨后，万宁城开始有了凉爽之意。
转眼就到了八月初二，王老太太和老王头在返程路上，距离万宁城只剩百多里路。
赶车的是村里的两个年轻后生，在一条岔道口时，整个马车忽然剧烈晃荡了一下。
一个后生就道：“糟了，是车辕断了！”
“王爷爷、王奶奶，你们抓稳了，我下去看看。”另一个后生跳下马车。
这时，马车两旁的树丛里，忽然钻出来十几号人，个个蒙面持刀，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把东西留下，留你们狗命！”
“不好，遇到劫道的了！”两个后生快速跳上马车，就要钻进马车去找两位老人，却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
打头的人笑着说：“哟，里头的人还打算做缩头乌龟呢？”
老王头刚想说话，却被王老太太拍了拍手背，他便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我数到三，再不下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三……”
“你尽管数，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狗胆敢动手！”王老太太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那两个后生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能保证，以后你的坟头草都不会多长一根。”
打头的：“……”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呢？
抱歉，跟编辑请了假，但不知道怎么用平台上和读者请假。
这几天感染了，状态很糟糕，发烧头疼是最基本的，浑身疼，手脚也抽筋。到今天只剩下咳嗽、鼻塞和背撕裂疼。
只要头和手不疼，我就能继续干活了。
家里几个老人都感染了，有症状轻的，也有严重得送进抢救室的，医生通知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老人熬不过去的话，这几天就要回老家奔丧，但还是希望别走这个流程
(本章完)
第684章 见面
两个后生最是状况外的，只是下意识护在老人面前——哪怕刀都家在脖子上了。
要说跑，他们认为是跑不掉的，这条路是官道，年近中秋，官道附近都会加强官兵巡逻，他们这才敢两个人来护送。
谁知道真会遇到劫道的。
这可真正是天子脚下了呀！
“你这个丑老太——”领头人想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接收到王老太太的目光后，不知怎的弱了语气，“我——我的意思是，把钱财留下，我们可以放过你们性命。”
王老太太老神在在：“行了，别搁这儿给我演了。你们，把这俩后生好好送回村里去，记住我的话，别让他们掉一根头发。”
领头人还想假装听不懂，老王头就在旁说：“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听话，不然等下想听话都没机会了。”
最后，两个后生晕晕乎乎的，被七八个劫匪安排在另一辆不知哪儿扒拉出来的马车上，哼哧哼哧往回赶，直往望北郡的方向去。
他们原本也很怀疑，但想到村里关于王家的各种离谱传言，他们又觉得没什么好怀疑的。
连王家的阿玉都能有个仙子庙，就算说阿玉身边有神仙，他们也会闭着眼睛相信的。
更别说是王奶奶说的话了。
等人走后，王老太太才对领头人说：“带我去见你主子。”
领头人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败露了，但前面都已经默认，现在再装也不合适，便乖乖赶着马车往前。
走了约莫二十里路，才到了一个庄子前，外头已经候着一排家丁模样的人，见到马车靠近，还上前来询问了一通，而后就放行。
到了庄子内，两人被请下了马车，老王头率先跳下来，再回头去接王老太太。
结果动作过大，差点闪到腰，老王头的脸都疼得抽了一下。
王老太太没好气道：“你以为自己还是毛头小子？老骨头散架了，可没地方给你黏上。”
“嘿嘿，知道你是心疼我呢。”老王头笑得脸上全是褶子。
两人说话的一幕，被远处的两位老人看在眼中，其中一个满眼都是嫌弃，另一个对身旁的妇人道：“将他们请过来吧。”
“是。”
王老太太带着两人慢慢走近时，其他人也在暗地打量他们，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居然要劳烦自家主子这样一番安排。
见面的地方是一个亭子，周围却挂上了帷幔，看不清里头的动静，再有风一吹，便是说了些什么话，但凡压低音量，也是听不清了。
王老太太目不斜视，直直走进去，看到里头坐着的两人，露出一抹了然。
“见过国公爷、国公夫人。”王老太太朝二人行礼。
“草民见过国公爷、国公夫人！”老王头也顺势行礼。
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两人都已寿登耄耋，老态尽显。
安国公尚且能维持表情，安国公夫人却是泪水涟涟，泣唤一声：“安姐儿，你过来，给娘看看……”
王老太太却一动未动。
只是在听到那个久违的乳名时，尾指下意识跳了跳。
(本章完)
第685章 不认
“安姐儿，你可还在怪我们？”老国公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她有意想多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深深叹气。
懂事的老仆早已把人都遣散在远处，好让他们得以放心交谈。
老国公夫人说不出来，便用胳膊肘去怼安国公，想让他说说。
岂料看过去时，却发现安国公一直死死盯着老王头，好似要把他给盯出一个窟窿来。
“咳！”老国公夫人咳嗽一声。
安国公这才把目光收回来，又看向王老太太，语气沉沉地“嗯”了一声，道：“你如何知晓是我们要找你？”
他可是让人假装成劫匪，把人以打劫的形式带过来，但有人提前来禀告，说是他女儿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手下人扮演劫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肯定不是他们演得不好，只能是女儿聪明。
随他。
“国公爷有话不妨直说，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没必要在这儿浪费光阴，我还急着回家看孩子们。”说着，王老太太又道，“我们平常人家，最看重的就是孩子。”
至于如何看出来的，那还用多问？
胡家村那一系列的事情，她耗费了不少精力，后来秦皇后派的人手到了，配合她的指挥把那群人一锅端了。
秦皇后的人基本都留在那里继续收尾，剩下的人陆续押解到最近的驻军处，没有惊动村里人。
但秦怀留下来保护王家的几个侍卫还在，劫匪出现时，躲在暗处的侍卫们没动，就足以说明问题。
更何况，劫匪说话还带着万宁城官话口音，动作难掩武将之气，腰间安国公府用了几十年没变的小纹饰也还在，想猜出他们的身份，并不需要费脑子。
但这些话，王老太太可没心情同他们掰扯。
王老太太知道，一旦回到万宁城，被查出身份是早晚的事，但现在看来，他们查出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却还要这样掩人耳目。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无非是想阻止某些事罢了。
安国公和老国公夫人对视一眼，就瞬间明白，女儿这还是有怨，而且颇重。
“孩子，当年是娘做得不好，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还是老国公夫人再次开了口，“你不愿意回家，也从不给家里任何消息，这些年，娘一直派人找你，你过得可还好？”
“好与不好，你们不是都调查清楚了？”王老太太面露讽刺，“不把我查个底朝天，你们怕是都不敢出现在这里，生怕我又是谁安排的假象，不是谋夺了你们的家财，就是要谋夺你们的性命。果真是高门大户做惯的事，早就习以为常。”
“砰！”
安国公一巴掌拍在桌上，桌面纹丝不动，他疼得眉毛一抽。
只是到底还忍住，白胡须抖动着：“你何时学成这般乡下妇人的口吻？尖酸刻薄、粗鄙不堪！”
“国公爷此言差矣，你口中的乡下妇人，指的是养活了大昌万万百姓的妻子、老娘，还是供出了成千上万寒门学子的母亲？若这就算是粗鄙尖酸，那您可真该去万宁城中走一走，去抖一抖那些个高门大户的家门口，看抖出来的恶臭腐肉，会不会比乡下妇人家的多！”
安国公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你！”
他手指指着王老太太，而后又转向了眼观鼻鼻观心的老王头：“就是你这个狗东西，将我好生生的闺女都带坏了！”
说完，他一低头，动作竟是相当灵活，脱下长靴，兜头砸向老王头。
“邦”的一下，砸到了脑门上。
老王头茫然抬头：“？”
(本章完)
第686章 苦衷
“别动我男人。”王老太太把老王头拉到自己身后，“他可经不住国公爷这一下。”
和王老太太比起来，老王头那三脚猫功夫，也就能和村里几个老大爷比划比划，哪能经得住安国公一丢。
安国公是真动了怒的。
尤其是听那句“我男人”，他差点没气得丢另一只靴子。
他精心养大的闺女，被猪拱了不说，还拱成了这幅粗俗的样子，毫无半点“大昌第一女子”的风姿。
别说是伪装了，就是把如今的她拉到那些王公贵族面前，他们怕是都不敢认！
“行了，你也消停些，这些年安姐儿孤身在外，有个人在身旁照应着，总归比一个人颠沛流离的好。”老国公夫人安抚丈夫，看着王老太太的眼神没有丝毫嫌弃，只有慢慢的怜惜。
这是她最最心疼的女儿，也是心里最觉得亏欠的女儿。
她这一生，生了六个孩子，替丈夫养了三个庶出子女，到头来，好好活着的没几个。
反而是这个出走的女儿，瞧着至少过得好。
“安姐儿，当年——”老国公夫人看着王老太太，也没有刻意去亲近她，只是想把思索许久的话同她说。
“旁的话无需多说，当年什么事，老婆子我年事已高，记不清，也不想记。至于二位贵人有什么苦衷，也不必再同我一个外人说。”王老太太打断老国公夫人的话，“还是那句话，有话直说，如果想要叙旧，大可不必。”
真·年事已高的安国公夫妇：“……”
他们调查过，也预想过很多次，唯独没想到，小女儿现在没有仇恨，没有抱怨，没有不满，没有索求，甚至都懒得搭理他们。
原来，她是真的对当年的一切都不眷恋了。
永昌郡主的尊荣，如果她想要，他们不是没能力帮她拿回来，但都没有过那样的打算。
可现在看到小女儿真的没有要的意思，又觉得浑身不得劲。
原来，女儿到了万宁城后，迟迟不去找他们相认，不是不能、不愿，而是认为没必要。
她不要他们了。
想到此处，老国公夫人的眼泪又包不住，哗哗就往下流，却只能扭过头去，无声拭泪。
“安姐儿，你二姐她，曾给你留了东西。”安国公没有再多说其他的，而是将桌上的一个铜盒子推过去。
知道王老太太不会打开，就替她把盒子的锁扣揭开，露出里头的东西。
王老太太看到最上面的东西，本有些不耐的表情顿住了。
那是一对泥人，捏的是两个手拉手的小姑娘，一个安安静静手捧书卷，另一个神采飞扬手握长鞭，交握的两只手有明显的裂痕，却被细心修复好了。
即便已经过了五十多年，王老太太的记忆却瞬间被唤醒。
那时她和二姐。
“安安，好安安，你就陪我出去玩一会儿嘛！看书多无趣，今日有龙灯会，可有趣，走吧走吧，我已经打点好了，爹娘都去参加宫宴，大姐在外祖家，保证不会有人知道小郡主出门玩啦！”
“安安你看，这个店家做的泥人真好看。”
“天都黑透啦，别看书，看，我们俩的泥人好像哦！”
“安安你放心，不管别人怎么说，二姐永远都会保护你，二姐用生命发誓！”
……
“你是高高在上的永昌郡主，生下来就是郡主，而我呢？呵，得用一条命才能换来个宛如郡主的头衔，皇家恩赏？既然你这么稀罕，不如替我去和亲？”
“什么姐妹情深，你还真信啊！永昌郡主，世人都说你多智近妖，我看，你愚不可及，好骗得很。”
“你听别人怎么说？和皇后虚情假意做手帕交，其实是瞧上了人家背后的天家，你真脏！我凭什么不信？在我心里，你就是这种人，不是么？”
“滚，我看见你这做作的模样，就犯恶心！大昌第一人？我呸！”
“……”
王老太太眯了眯眼，到底没有如年轻时那般冲动，将泥人直接再次摔碎。
泥人之下，还有几样东西，她将其拿出来，却是几个印鉴，并一些地契。
“你二姐出嫁时，只带走了天家给的嫁妆，其余的全留给了你。那时都以为你走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外头的苦你哪吃得下？这些年，她留下的产业，还有你自己个儿原本有的，都给你留着，也都打理着，没让家里那些人染指，太后那边也帮忙遮掩了的，你尽管放心用。”安国公道，“永昌郡主的身份，我知道你也不稀罕了，但这个，是你二姐的心意，你就留着。”
王老太太：“不用。”
“听话。”安国公说着，忽然重重咳嗽了几声，“我知道你其实心里怨着我们，你这孩子，气性大，我也不图你原谅。只是你二姐，我言尽于此，她从未曾有过半分对不起你，也未对不起任何人。但她走时，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她的遗物，你就好好收着吧。”
听到遗物二字，王老太太眼皮颤了颤，又一次想起那个总想拉着她出门的二姐。
她一身武艺，是二姐手把手教的。
二姐是个绝世的武学天才，如果不是家人看得紧，她怕是十岁就被拐出去闯荡江湖了，只因那时的她，就已经能和一些高手打成平手，而同样水平的高手，很多都已年近三十。
其实二姐是真正意义的武痴，别人学个一招半式，要领悟三年五年，她就三五天就能理解，剩下就等着融会贯通。那会儿输了，也只是吃了年纪小、真气不足的亏。
她才5岁，二姐就对她说：“安安，我师父说学武最好有个伴，这样就能事半功倍，我可不想输给那些男子，你来陪我练吧？不会没有关系啊，你那么聪明，肯定一点就通的！”
回忆到这里，王老太太沉默着。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无论她嘴上表现得如何厌恶、仇恨，其实她打心底里，比谁都清楚，二姐当年必然有苦衷，她最不恨的人就是二姐。
可她怨，所有人都有苦衷，所有人都夸她聪明，可所有人都联合起来，织造一个让她知道不能信却不得不信的谎言。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那样虚伪的地方，她待不下去。
“如果你们找我来，就是想给我这些。”王老太太最后看了眼铜盒，把目光从泥人身上挪走，冷静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必了。相公，我们走吧。”
老王头反应一会儿，才发觉是在叫自己。
差点没起鸡皮疙瘩。
他忙跟上王老太太，把愣住的老两口留在身后。
其他人也根本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远了些，老国公夫人才擤了擤鼻涕，哽咽着问：“你没告诉她，这里有多少么？”
那一铜盒子里装着的东西，价值已经超过五百万两，甚至比现在整个安国公府的身家还多。
但和全盛时期的永昌郡主相比，还是要少不少。
当初的永昌郡主，万众瞩目，一些地方上贡，都会特意给她留一份。那时的大昌也国运昌隆，赏赐也丰，哪怕她日日吃金子过活，都能吃上几十辈子。
安国公道：“给她留着吧，有些话，还没到同她说的时候。”
甚至，现在都不是他们相认的最佳时机，可一切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们老两口怕再憋着，此生此世都没机会同小女儿说上话。
有些秘密，值得几代人用命去守着，可父母爱子之心，是片刻也等不及的。
“我们的女儿，永远都是聪慧的，说不定她自己就能查到真相。”老国公夫人说着，又红了眼，“此番她露了身份，我们要给她打点好，免得被那些老鼠闻到味儿。”
“早打点好了，太后那边也给递了消息，安姐儿虽不知情，却无形中帮了他们不知凡几。”安国公想了想，道，“她养的那个孙女也是个聪慧的，倒像是把安姐儿的品性继承全了，听说她在望北郡那一带，还有了名望，颇有安姐儿当年之风。不行，择日我得进宫一趟，给安姐儿、曾外孙女多要点儿好处，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他们皇家占了去！”
我理解林妹妹了，走一步，喘一路，坐下来就咳咳咳咳咳咳咳，立一会儿就头晕目眩脚软。
我可能需要万灵水。
(本章完)
第687章 回去了
两人顺利出了庄子，老王头还时不时回头看两眼。
直到王老太太熟练吩咐一个老仆准备马车，又跳上了马车，喊出躲起来的一个赤姓侍卫赶马车，王老太太都没回头看一眼。
老王头还在扒拉车帘子，回头去看。
“这么舍不得，你留这儿？”王老太太明明闭着眼，侧对着老王头，却直接戳穿了他。
“……老婆子，你们一家人都怪。”老王头假装看不到王老太太皱起来的眉头，又说，“刚才门口那个老仆好像是认出了你，一双老眼红得哟，就差当场落泪给你看了。你本就没打算遮掩身份了，为何不干脆好好相认，也好过你自己去琢磨。”
回万宁城后，其实他们也织起了一张关系网，都是早些年间留下的，其中大半都不能用了，好在王琢那小子还算有良心，没忘了他们老两口，只是都人至中年了，还像少年时那般黏人。
有了王琢从中斡旋，推进比想象中更快，但要真正让王家日后也能有后盾，还有一段路要走。
老妻的志向远大，她要完全脱离永昌郡主这个身份的所有助益，真正以自己的力量，让‘王家’这身份能稳稳立足在大昌，不受苦难、战乱，甚至王朝更迭之累。
这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甚至于绝非他们夫妻二人之力能完成。
“今日相见，怕是临时起意，而非他们想同我相认。”王老太太很是冷静，脸上并没有半点亲人相见的喜悦。
她本来就知道自己是谁，几十年从未沾染从前身份的荣光，此刻相见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激动之意。
“我想也是如此。”老王头去看老妻，想从她脸上看出其他情绪，显然也是徒劳，“你还在怨他们么？”
安国公府寻找她，皇家也有另一波势力在找她，双方也只是这几年才大张旗鼓找人，否则大昌这些年都逐渐太平，安国公府也没有被消减太多势力，怎么会找不着？
王老太太摇头：“有什么可怨的？那些贵人门庭里，多得是脏污。”
更何况，她从不怨恨安国公府没有及时找到自己，她是主动离开安国公府，这怪不了旁人。
若真要论起来，她把自己的小女儿丢了，这才是真的该被爱宝责怪，可爱宝从未对她表现出半分不满，前几年也只是念着她的孩子枣儿，这两年也不念了，安安心心经营她的小杂货铺。
王老太太知道，爱宝已经同安国公府里的枣儿见过面，只是枣儿不知她的身份，只当她是个好心的杂货铺东家，时不时去杂货铺里坐坐。
爱宝知晓了，怕是隐约猜出了什么，却从未来问过自己，想来也是想通了吧。
“我们回吧，旁的无需多管。”王老太太道，“阿玉他们在万宁城，也不知道如何了，怕是我们再晚些回去，又得多想许多。”
老王头看王老太太不欲多谈，也就不接着说了，找了一块薄毯子，给王老太太盖好，自己也闭目养神。
(本章完)
第688章 西风国来使
明华二十三年秋，八月初十，王老太太和老王头抵达万宁城。
城内已处处张灯结彩，等待中秋节的到来。
阿玉等人已提前收到了王老太太的信，所以早早就在城门处等着。
祝儿手里握着个大大的糖葫芦，忽然朝着一处挥了挥手：“枣儿哥哥！”
“祝儿，你在叫谁？”阿玉偏头去看,只见城门处人来人往，好几个人循声回头，却不知祝儿叫的是谁。
“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他常去小姑姑的杂货铺里呢！”祝儿说着，就指了一个人对阿玉说，“阿姐你看,那个蓝色发带的就是他了。”
阿玉今日休沐，其他哥哥们还在书院里上学,今日便只有几个嫂嫂带着她和祝儿一起来接阿爷阿奶。
她闻言去看，果真发现了小少年，年纪约莫十岁，头上束着湖蓝色的发带，腰间系着青色玉佩，怀里揣着一把木扇，正指挥两个手捧小木箱的小厮。
听到祝儿喊，他略看了看，才发现了他们。
祝儿走上前来，朝着几人见了礼，这才发现阿玉：“姑娘，是你。”
阿玉也认出了枣儿：“还真巧，竟然是你。”
两人是见过面的，那时枣儿身边还有一个很嚣张的少年，当初因为出言不逊，被秦怀断了手。
也就是那时，阿玉才发现秦怀可能存在心理问题,只要一有机会就会陪着他散心，生怕他一不小心变成个小魔头。
“之前未能好好问询门楣，不知你那位兄弟可好？”阿玉也是随口问问，那人说话确实很让人生厌，这么久了，当初她没有去补偿，此时更不可能假惺惺去了。
枣儿摇头：“他已被叔母送去乡下别苑。”
对于此间种种，枣儿没有多说，只道：“不必担心，你们这是要出城么？”
“不是，我们来这里接家人的，你呢，是准备出城还是刚刚回来？”
“正从城外归来，近日西风国将要遣使者来访，万宁城外支起了不好摊位，都是些异邦货物，也有不少精美的良品，家中长辈喜爱其中一款香料，就来采买一些。你们家中若也有长辈喜好,这份便赠予你们吧。”枣儿说着,就要将其中一个小木箱赠送。
阿玉忙道：“不用不用,你不是我小姑姑店里的常客么？她那杂货铺里,什么时兴货都会备上几份，这类香料，她早几日就让人采买了。”
“也是，差点忘了，你们同宝姨是亲戚，定然是不缺的。那我就先走了，要先把礼呈给家中长辈。”枣儿说着，看了看阿玉，又补充一句，“对了，听闻西风国此番来使者众，万宁城会开放半月的喜乐会，一直到入夜后丑时方止，你们若是爱热闹，可以让家人提前定些酒楼雅阁，免得到时候寻不到好位置。”
“这倒是我们不知的，多谢了。”
“不必客气。”
等到枣儿走后，阿玉就钻进马车里，对几个嫂嫂说了此事。
姜芜菁就说：“我们都不是万宁城人，还真不知晓有这样的规矩，平日里亥时就要宵禁，现下延到了丑时，也不知书院里会不会休沐。”
万宁城中的书院休沐日，比从前在望北郡要多上许多，各种逢节也会休沐，有时一个月中有半个月都在休沐。
阿玉：“要是三叔三婶在这里，肯定会提前准备几个新的菜方子，延长了这么久的时间，又不知能多挣多少钱了。”
“你呀！”魏倩影手指在阿玉额头上点了点，无奈摇头，“不要如此说笑长辈，当心被四婶听到，又要说你。”
周楚楚也跟着笑：“三嫂，你这可是说错了，四婶哪舍得说咱们家阿玉呀。她要是听了这话，定然要防着阿玉夜里偷跑出去。”
“跑出去做什么？”
“偷偷卖香囊啊！”
“哈哈哈……”
阿玉卖状元香囊一事，王家人都是知道的，甚至嫂嫂们现在也跟着参与进来，王家哥哥们帮忙写，嫂嫂们帮忙裁剪，做了不少。
只是从前卖得频繁，现在都是阿玉直接让汤圆送去普济寺，普济寺全数买下，再放到佛前开光，而后卖给有缘人。
如此一来，虽然每一件卖得钱少了，但一次能卖上几百个，到明年就彻底不卖了，也不算坏了秦怀的名声。
更何况，秦怀也分了一笔钱。
别看阿玉年纪不大，但却已然成了王家最会赚钱的人，没人知道她现在有多少钱了。
“好啊，你们都打趣我，以后我不给你们买东西了！”阿玉故意噘着嘴，又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正说笑着，就听祝儿扬了声音喊：“看，是阿爷他们！”
众人看去，果不其然，就见老王头正坐在马车外面，手里牵着马绳，旁边堆了好几个大纸袋子包好的东西，一瞧便是给家人准备的礼。
“阿爷！”阿玉喊。
老王头听到阿玉的声音，一边把手里的凭证交给守城官检查，一边抬头看过去，见到阿玉了，一张老脸笑出了褶子。
“哎！”
等到靠近了，大家都下了马车，阿玉瞧着有些心疼：“阿爷，您怎么自己个儿在驾车，其他人呢？”
“他就是手痒，别理他。”王老太太搭着老王头的手下了马车，没好气道，“那边官道有扩建了一番，他就想着试试快马，差点没把我这老骨头抖散架了！”
他们之前的马车都给了两个村里的后生带走，这辆马车是安国公准备的，不仅马车本身宽敞舒适，就连马都是退役下来的战马，虽然是老马了，却也不是一般的马能比的。
到了官道，老王头就坐不住，路上遇到几个策马狂奔的西风国人，他愣是要去和人家比一场。
最后显而易见是输了，他尚不过瘾，又把赤姓侍卫挤开，愣是一路赶到了城门口。
王老太太白眼都要翻天了，要不是有武功底子在，她怕真是要被颠散架。
阿玉听得惊奇不已，没想到阿爷还有这一面，心里就盘算着，要不要想办法给阿爷准备一匹良驹。
一等马不是弄不来，但是太惹眼了，弄个次二等的马，让阿爷过过瘾，反正他们家现在什么不多，就校场多，用来跑马很合适。
一家人说说笑笑，从城门口离开了，还有一些话不适合在这儿说，便都没多言。
等他们离开后不久，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跑马声，大家都凑在城门口看。
“那些就是西风国的前使吧？”
“这一个个的，瞧着器宇轩昂的，果真不乏。”
“只是前使就这般做派，难道是来给我们大昌下马威的？西风国与我们大昌已近几十年未曾大国大仗，不是来找茬的吧？”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可是听说，西风国的老国主病危，底下的孩子们不安分，听说想要篡位呢！这次来访我们大昌的，据说是一位王爷，他是来大昌寻求外援，好方便他回去夺位。”
“啧，你怎么知晓这么多？要我说啊，那王爷怕不是来寻外援，是来寻亲的。”
“寻亲？我们大昌的皇子统共只有三个，也就大皇子勉强可以成亲，但都定了亲家了。要说是公主，那如意公主又还太小，说不过去……”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是道听途说，也没人说得清楚一二三。
唯有一人，手里握着酒壶，醉醺醺地说：“错了，你们这些蠢货都错了，那西风国此番过来，不是寻亲，而是寻人！西风国最受宠的公主来了大昌下落不明，他们这便是来要人的。”
众人一听这话愣了愣，而后立刻散开去。
“去去去，哪儿来的酒疯子。”
“谁不知道西风国没有公主，还最受宠呢，我怎么没听过？”
“算了算了，西风国的事谁爱理会谁理会去，我还得赶回家给媳妇做饭呢。”
等到大家散去，却没发现，原本说话的那个酒疯子，已经不在远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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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挑人
西风国的来使对于而今的王家来说，并没有丝毫影响，他们也只听了一耳朵，就丢到了一边。
反而是老王头紧张了一下，担心是当初那群人，要来抢阿玉。
可这些年，西风国那边也只是送了些东西过来,也未曾给阿玉留下只言片语，看样子就像是放弃了她一样，让人捉摸不透那边在想什么。
阿玉马上就要到十二岁，明面上也有十岁了，因而王老太太也不怕阿玉想跟着西风国人走。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也有独立自主选择的权利,她不会再去安排。
毕竟阿玉和她那几个傻儿子不同，她是自己精心教养过的,又有神仙看护，不会做蠢事。
阿玉不知晓这些，只是听王老太太简单说了下村里的事，得知没什么大碍后，她就放了心。
到了第二日，阿玉在上值的马车上，问起秦怀一件事：“阿佑哥哥，要培养自己的人，需要些什么呢？”
秦怀：“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我给你的人手不够用了？我再调一些给你。”
他也不问阿玉为何突然需要人手，只在心里思考着，培养的那批人要再测验下是否得用，安排给阿玉的人，是绝不能允许有任何反骨在的。
阿玉说：“没有啦，你给家里留的那些人也足够用了，但我还是想培养一些自己的人。只是不知需要什么流程，他们又是否合乎规矩。”
“你是乡君,按律例而言,可以拥有兵丁护院，只是人数控制比较严格，只允许有不超过20人，其中10人俸禄是走公账，剩余10人是自己给。”
不过，话虽如此，各家贵人的护院通常不止20人，家中有封号的，五六十人也是有的，但数量都不会超过百人，超过了便是严重逾越。
更何况，兵丁护院和普通的家丁不同，培养起来很费钱财和精力，且不是普通的下人，一般的小事也不会使唤他们，有时候这些人还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主家压不住还可能出事。
只要不是结仇很多的人家,平日里用处也不大,因而许多人家甚至都没有安排正儿八经的护院，都是让小厮仆役身兼数职。
“喔,那我需要从哪里找这些人呢？是从兵役所，还是内务府？”
秦怀：“此事说来复杂，若你当真感兴趣，不如我们再从长计议，近日为接待西风国来使，翰林院也被抽调了一些人手，一些事务搁置下来，我有空余时间，等下值后带你去看看便是。”
“好。”
秦怀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心里惦记着，在下值之前，就利用翰林院当值的机会，查阅了更多相关的典籍，找到了不少方法，整理成册后，一下值就给了阿玉。
“能选的地方还真不少。”阿玉拿着秦怀给她的小册子，翻看了上面详细的介绍，又说，“我是打算给家里培养一批得用的人，最主要还是忠心，能力倒是其次，反正能力不足的，阿奶能帮忙。这样看来的话，罪臣家眷其实挺好的，至少不用教规矩。兵役所的就算了，兵油子比较多，很难管教，哎，我们找个官牙来问问吧，他们经手的人多，想来会知道更详细些！”
官牙是在府衙中登记造册过的，经手的人也都干净，甚至能查出祖上几代人，用起来也舒坦。
阿玉也算是突发奇想，从前不觉得，现在反应过来，自家总不能依靠阿佑哥哥的赤姓侍卫们，他们有没有别的任务暂且不说，自家总归是要有自己的人才妥当。
她倒是不介意，焉知家中其他人不介意呢？
常年有阿佑哥哥的人在家中藏匿着，哪怕王家人习惯了，日后王家进入官场，难免被人在后面说闲话，到时候，遇到政见不合的官员们排挤打压，多难听的话都有。
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这些。
王家只需要忠诚的人，但也不必像暗卫那样要出生入死，只要关键时候护得住王家人，就算是合格。
“玉乡君，您要找我，那可算是找对了！”汤圆十分能干，很快就找来了一个自称万宁第一官牙的人，他约莫四十岁的模样，眉眼清正，瞧着十分和气，“我老钱经手的人啊，那主顾们可都说一个好字，这些年，可没有一例说要退人的。”
“你也姓钱？”阿玉觉得好笑，“我曾认识一个中人，也姓钱，他倒是和你一般健谈。”
“玉乡君是来自望北郡的吧？若我没猜错，您说的那个钱中人，应当是我弟弟，名叫钱得意。”看阿玉点头，钱官牙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可真算是找对人了，他从前常跟我写信，说是玉乡君一家宽厚，这些年来照拂了他不少生意，他如今也混上了官牙的名头，在望北郡府城里当差呢！”
只是当初的钱得意是负责房产一类的中人，而这位钱官牙则是负责人口流转，算是同一部门的不同职位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钱官牙的态度就更热络了：“玉乡君，您要是需要忠心的，我建议您还是找一家人，日后若是有了家生子，也更好掌控。另外，往日身家清白的罪奴，拳脚功夫好的大多都已被挑走，若是您预算充足，不怕等个三年五年，用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子是最好的，虽然他们如今吃得多、力气小，但好好培养起来，假以时日，可比那些三十多的更得用，也更忠心。”
见秦怀暗暗点头，阿玉也就跟着点头：“好，那先带我去看看人吧。”
“您也算是赶巧了，前不久，因采石矿出了事，问责了不少官员，有一些运道差的，就举家流放了，他们名下的奴仆也都收归待用。昨个儿被选走了一批，但还剩下了一批毛头小子呢！”
等到了地界，阿玉才发现，那里是个类似于校场的地方，很远就能闻到一股奇怪的闷臭味。
走近了，才看到那是一个个小房间，里头关着好些人，见到有人来了，不少人趴在木栏前，伸长了手喊：“贵人、贵人，瞧瞧我吧，我可能干了！”
“贵人，用我吧，我不要月钱，赏我一口饭吃就好！”
“贵人看看我！”
也有一些人面色麻木，屈膝蹲在角落里，不管周围发生了何事。
“她们是什么人？”阿玉走过一个房间，看到有一群年轻的姑娘，垂头关在一处，她们的目光比另外的人还要冷漠。
“她们哪？是一群罪不至流放，也不能充当官妓的女奴。”钱官牙解释道，“她们大多都是一些官家小姐的丫鬟，有的是小官的侍妾，按罪名是要等待各家挑选，日后通常还是做丫鬟或者侍妾。但比之身家清白的姑娘，这些人不太好用。”
小姐的丫鬟们还好说，但贵人们觉得这些丫鬟多多少少有些晦气，带回家做粗使丫鬟又不得用，要做精细的丫鬟又浪费银钱。侍妾就更别说了，讲究些的人家，是不会要这种流落官牙的侍妾，也有人为她们身上带衰的缘故。
“你们也太可笑了，那些男子不也是跟着获罪的，偏生认为她们晦气？”汤圆听了钱官牙简单的提点，有些生气，“这样的想法未免偏颇！”
钱官牙也不恼怒，而是笑着道：“这位姑娘说的是，只是世人想法大多如此，我们这些做官牙的，总不能想着去扭转贵人们的想法，也只能顺从着说了。若乡君等人不介意，这些丫鬟倒是可用的，她们的规矩体统不用再仔细教，买回家不说做个一等二等丫鬟，就算只是做个三等、粗使丫鬟，也比旁的人好用。”
罪臣之奴仆，比普通的奴仆更难卖出去，有一技之长的，早就在送入官牙之前被挑走了，剩下的这些，要么就是所谓的晦气，要么就是别的什么原因，总归是要麻烦些的。
阿玉：“我暂且买上二十人，男女都有，各十人吧。男子就按照你说的，先找8个少年，十五六岁也可，两个中青年，身体康健，为人本分即可。女子年龄在二十岁以上，都是做丫鬟的，我只要安心做丫鬟的，我们家不养妾侍，是以有旁的心思的，一概不要。其余要求便没了，你看着将人挑选好，明日送去三思街王家，若是这些人得用，日后我们会再选一些。”
一听这话，钱官牙就知道，这笔买卖绝对小不了。
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没有看着玉乡君是个半路封的乡君就怠慢了，他将能说的话都事无巨细说了，这才能有这份好事。
当即连连答应：“好说好说，乡君尽管放心，我一定给您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日后若有了可用的人，也让人给您优先留着，到时候您若是想要了，我就让人再给您送过去，您看可以？”
阿玉：“可。”
“好的好的！”
这边钱官牙高高兴兴把人送走了，就立刻着手去找那些符合要求的人。
好在人数不少，一半又是女子，凑齐也快。把人选好了，再立刻送去调教一番，告诫他们做好该做的事，别给自己惹麻烦，再讲一讲主家的要求，便算是成了。
回去的路上，秦怀问：“你是打算给女子书院培养人手？”
“被你看出来啦？”阿玉笑得眉眼弯弯，“我有这样的打算，反正也是要找得用的人，不如从现在开始训练，等到三年五年后，也刚好能开始用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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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育幼堂开业
阿玉要给家里添人口，也提前知会了家里人。
家中众人除了出门当官的二叔、大嫂曲淑秋她之外，其他人身边都没有贴身服侍的。
几个嫂嫂原本是有的，尤其是周楚楚和姜芜菁，都带着贴身丫鬟，后来为了和大家一致，都把贴身丫鬟打发回娘家去了,个个都自力更生。
只有院子里那些做杂活的仆役，大多还是老仆，到底是不够用。
日后家里铺子会越来越大，不能什么事都让主家来亲力亲为，那太累，也没必要。
按照王老太太的说法就是，家大业大过后,该讲究就讲究些，也不是出不起那点月钱。
阿玉初步的打算,是给每个嫂嫂身边配一个贴身丫鬟，也不要那种什么事都不做，只知道安排其他丫鬟的，就要手脚勤快肯听话的。
至于哥哥们，当然是配小厮，年轻些固然不太稳重，但胜在有一起长大的情谊，以后也方便磨合。
而叔叔婶婶这一辈，则按照他们自己的喜好，看是一人配一个，还是两个人合用一个，这倒不算什么问题。
王老太太则说：“我和你阿爷身边不用安排人，就家里的老仆就够了，有人在旁边晃悠，我嫌眼睛累得慌。”
这个要求当然是要满足阿奶的，阿玉也没有多说。
到了第二天，钱官牙就把二十个人带到了阿玉面前，其中十个年轻姑娘,都是做过丫鬟的，最好的一个曾经在书房里伺候过当家小姐，后来因为她长得过于标致，其他主人家就瞧不上了，怕她带坏了家里的公子哥儿。
这个丫鬟名叫秋实，阿玉在家里看了一圈，最后问刘氏：“阿娘，您不是正在打理育幼堂的事么？让她跟着你，她懂学问，也曾跟着之前的主家去过学堂，懂一些粗浅的道理，或许能帮一些忙。”
刘氏正愁身边没个好用的人，当然是照单收了，因秋实的名字和家里大媳妇曲淑秋撞了名讳，就给她改名为知暖。
几个嫂嫂，阿玉也先问过她们：“你们若是不喜欢用外头新买来的人，也可以把从前的丫鬟叫回来,反正家里到时候还要买好些人,你们用以前的人更习惯的话，还是以前的好,反正月钱都从我这里出。”
“哪能从你那儿出，当然还是走公中的。”姜芜菁率先开了口，“我之前的丫鬟也没什么好不好的，我信得过你，你就给我挑个手脚麻利的就行，我也不挑。”
魏倩影也含笑点头：“我此前的丫鬟，都留给了家里的妹妹，好阿玉，未免她同我撒娇耍赖，还需得麻烦你这个妹妹帮我挑挑人了。”
至于周楚楚，她干脆利落地说：“咱们就近找人还是好的，我也要是写信回去要人，路途遥远不说，要是让祖父误会，以为我是在这边受了什么欺负，才会从家里要人去，那可不美了。”
一看大家这般表示，阿玉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就按照最初的打算，又给安排了人。
十个丫鬟里面，并不是都合用，阿玉也想给嫂嫂们安排好点的人手，免得日后麻烦。
因而只先选出了三个丫鬟，分别给了刘氏、姜芜菁和周楚楚，又选出了两个小子，一个给二郎，一个给了四郎。
剩下的人，则留下来继续训练，另外再同钱官牙定了二十个人的名额，若是有更多合适的，也叫他只管送来。
喜得钱官牙连连称是，躬身退出了王家。
他也是个人精，出门后别人问起，他并不说是王家想要找合适的人，但在外头把王家夸上了天，说是家底丰厚，为人大方又利落，是个非常难得好相处的人家。
明里暗里的，还说王家是积善之家，并不如外头传言的那般是暴发户。
有了钱官牙在身后推波助澜，王家的名声渐渐变得更好了，万宁城中隐隐有声音说，王家其实是百年大族的分支，这是回万宁城重新立足来了。
且不论这些人如何传闻，那头刘氏的育幼堂，终于在阿玉生辰的当天开了张。
(本章完)
第691章 奇怪的人
在这天开张，也是阿玉的意思，每年八月十五她的生辰，家里人都要为她大肆庆祝，就算不宴请宾客，自家人也能坐上几大桌。
这一次来万宁城，阿玉不想大家都围着她转，就提议把育幼堂的事情提前到八月十五，而后大家都在新的育幼堂里庆祝。
育幼堂选址并不在三思街上，而是在隔了一条街的地方，刘氏用王老太太此前给她的钱，直接买了一个院子，打理完善后，就成了育幼堂。
“长安育幼堂？这个名字倒不错，和万宁二字很是恰当啊。”开张这日，育幼堂还没有生源，但周围的人家早就看到这家在装潢，直到八月十五挂匾拉红，才看到名字。
外头早已挂满了节日花灯，只等着傍晚后点亮。
刘氏的长安育幼堂地点不算偏僻，又紧邻三思街，周围文人墨客不少，都汇聚在育幼堂门口。
刘氏身为育幼堂的东家，自然没有光顾着热闹，而是趁机拉上丫鬟知暖，在门口同来往众人解释育幼堂的办学理念。
万宁城虽大，但育幼堂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讲究些的人家不把孩子送育幼堂，都是请夫子到家中讲学，等孩子再大些，就送到书院去读书。
不讲究的人家就不提了，孩子压根就没有上学的机会，都是东家玩一下，西家蹿一下，能混大就不错了。
刘氏的育幼堂，也分设了不同的教学，既有培养各方面兴趣的，也有纯粹让孩子们有个地方乱蹿的，还有衔接学问的。
为了方便育幼堂招生，秦怀还主动把自己状元的名头借出来，成为长安育幼堂的招牌之一，表示他每个月会有一日到育幼堂中讲学，答疑解惑。
刘氏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宣传的契机，趁着大家都来看热闹，便将状元会来育幼堂讲学的事情说了。
一听这话，一些人家就坐不住了。
状元讲学啊，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更别说每月一次了，一年能有一次，他们都觉得是恩典。
别的不说，沾沾状元的文气、才气，说不定以后自家的孩子也能走上科举之路。
万宁城中学子虽多，但落榜的也多，不少人家的孩子不成器，花的银钱不见少，但连个童生都考不上的大有人在。
阿玉见搬出秦怀的名头有用，也卖力给自家背书。
她表示，育幼堂的束修不高，普通人家的孩子尽管送来，虽然名为育幼堂，但是孩子们最高可以收到十岁，可以免去不少人家育儿的烦忧。
前有状元郎，后有玉乡君，才华和贵气都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即就有不少人奔走相告，也不论育幼堂究竟什么时候正式招生，这就巴巴把自家孩子牵过来，一边给打量一边就把中秋节的束修给交了。
万宁城中的束修，比从前在南河镇多了不知多少，除了开学时的银钱，逢年节还要送上节礼，好在不必按照每个夫子来给，只需要统一交给专人即可。
刘氏开办育幼堂，不为挣大钱，束修也收得不高，双方都满意。
不到晚上，育幼堂就收满了八十余名学子，他们的长辈都表示，能八月十六正式开学堂都行。
育幼堂原本预计只招收五十名，但是在拗不过那些人家的热情，最后收到了八十八名，刘氏不得不紧急叫停，告诉他们等日后育幼堂扩建了，再送人来也不迟。
刘氏哭笑不得：“诸位别急，长安育幼堂正式开堂，会在九月上旬，在此期间，我们要为孩子们量尺寸，除了定做好的文具之外，还有他们需要用到的服饰，一日两日自然是不成的，等到了时间，我们会挨家挨户通知诸位。”
大家这才散去。
“阿娘，您真厉害！”阿玉实打实朝着刘氏举起大拇指，心中十分佩服。
她想要开女子书院，了解过不少关于书院的流程，就是招生这一项都能难倒不少人，可刘氏却在开张这一日就能招来这么多人。
别说是秦怀和她的功劳，这也刘氏前期的准备离不开。
育幼堂里的种种课程安排，都是刘氏自己个儿认真琢磨的，包括育幼堂里的许多设施，还有刘氏每日到处奔走去寻找合适的先生，还要说服他们同意来育幼堂，其中辛苦更是不提了。
“你爹也帮了不少，他这几年在外面奔波，很是认识了一些能人，他们也给我出了许多主意。”刘氏笑着道，“等到育幼堂真正做好了，到时候娘再同你说说其中关节，等你日后再开女子书院，也不至于慌手慌脚。”
阿玉一把抱住刘氏：“呜呜，我阿娘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阿娘，您对我真是太好啦！”
“好啦，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在阿娘怀里撒娇，羞不羞呀?”刘氏故意揶揄阿玉。
阿玉把脑袋埋在刘氏怀里不出来，故意呜咽着说：“不羞，我还小呢！而且，就算我到了八十岁、九十岁，成了老太太，在阿娘怀里撒娇那也不羞呀。”
刘氏刮她鼻子：“等你七老八十，阿娘早就不在了，你就是想撒娇啊，都没处撒去。”
“阿娘才别诓我，我七老八十，阿娘也定然是个健朗的老太太。”
“好好，阿娘争取当个健朗的老太太。”
王老太太在另一头喊刘氏，刘氏就笑着推开阿玉，去了那头。
剩下阿玉看着育幼堂外挂着的灯笼，眉毛都皱起来了。
【今天可是你生日，不开心么？】
“精灵，阿娘是不是患什么病了，我没发现？”
【没有啊，我昨天才给你们家人做了体检，每个人都花了十个积分呐！他们都很健康，对了，你二嫂肚子里还有小宝宝了，也很健康。】
“那阿娘怎么突然这么说？”
【嗯……】团子现在不用翻育儿宝典，就可以回答阿玉的十万个为什么了，它答道，【你就当是，你阿娘同你开的玩笑吧。长辈们总是喜欢开这些很久很久之后的玩笑，等到了那时候，他们早就忘了。】
“好吧。”
阿玉继续站在门口，突然，她反应过来：“二嫂嫂有小宝宝了？！”
激动的她猛地站起来，结果没注意身后，“砰”地一下撞到了一个人。
“唔——”阿玉捂住自己撞疼的脑袋瓜。
也有一人哐当一下倒在地上，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啊哦。】
秦怀从勇国公府出来，提着他认为最好吃的几种月饼，刚走到育幼堂门口，就看到阿玉同一个人撞在一起。
他忙把月饼塞给身后的赤甲，快步上去，接住阿玉，帮她揉脑袋。
“没事吧？”
“没事。”阿玉站稳了，这才去看地上的人。
这人着实奇怪，中秋的天气，他却是赤膊披发，手上提着一个酒葫芦，面色潮红，浑身酒气。
不知是晕倒了，还是醉倒了。
秦怀对赤甲道：“先把这人扶进去。”
原本跟在秦怀身后的两个侍卫，闻言上前，将人的两只胳膊提起来，快步带进了育幼堂。
(本章完)
第692章 三郎的新差事
“这是怎么了？”刘氏刚招呼完几个来问询的人，转头就看到两个侍卫拉进来一人。
阿玉跟在后头，揉着脑袋说：“阿娘，是我不小心把人撞到了，得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别把人给撞坏了。”
这头汤圆刚准备出门请大夫，那边门口就走进来几人, 打头的手里提着一个礼盒，笑着问：“大过节的，是谁要请大夫啊？这可不好，我给看看吧。”
阿玉定睛一看，恰是温奶奶一行人。
温奶奶原是住在南河镇上，和王家的院子相邻, 她在镇上带着孙女, 今年中秋节, 反而到了万宁城来，同儿子儿媳团聚。
打头说话的，就是温奶奶的儿子，也就是王家常往来的温大夫。
“温大夫，您怎么有空过来了，进入济世堂怕是也忙着吧？”刘氏忙上前来，亲手接了礼盒，又去招呼他们。
“今日是你育幼堂开业的日子，我们说什么也得来一趟的。”温大夫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跟着刘氏一道，去看那个扶进去的醉汉。
阿玉却是看到了温大夫后头跟着的人，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姑娘，穿着藕荷色对襟襦裙，头上带着时兴的珠花，眉眼温和，含着少女特有的娇意。
“雯雯姐姐！”阿玉看到姑娘，都忘了跟着去看醉汉，而是把雯雯拉到一边, 语气掩不住的兴奋，“你也到万宁城来啦？怎么都没给我写封信，我好去接你呀。”
雯雯用帕子捂嘴，露出个含羞带怯的笑，声音也柔柔的：“是我的不妥了，来时匆忙我，未曾顾念太多，你便原谅我吧。”
一听这语气，阿玉连连看了雯雯好几眼，惹得雯雯尴尬地用帕子遮了遮眼睛，躲过阿玉好奇的探视。
“阿玉，这里的事你不用管，先带雯雯回三思街去，陪她玩玩吧。”刘氏从屋里出来，又对其他几个孩子道，“你们也是，育幼堂这边没什么事了，都先回家去, 今晚温大夫一家也在我们家用饭。”
大家应了是, 这才转身出了育幼堂。
阿玉担心那个醉汉, 但想着阿娘和温大夫都在，也不需要她再担心更多，就一手拉着雯雯，一边招呼秦怀和哥哥嫂嫂们，慢慢往回走。
走到街上时，周围热闹的人群把他们簇拥着，阿玉这才感觉雯雯明显松了口气。
“刚才我娘在，我可不敢放肆，把你吓到了吧？”雯雯把帕子塞进袖口里，拍了拍胸口，无奈道，“这次是我娘把我和我奶叫过来的，说是要带我去相看人家，硬是让我学了好几天的规矩。她说要相看的夫家比较讲究，我从前在镇上没什么规矩，这可不行。”
阿玉恍然：“怪不得刚才你那么跟我说话，可你只是相看人家，又不是要皈依什么教派，为什么突然就要讲那些规矩？如果和自己合不来，那咱们不相看了就是。”
雯雯无奈：“婚姻大事，哪有我们做主的？更何况，我这样镇上来的丫头，能嫁到万宁城就不错了，再挑三拣四，可真要被人看轻了去。”
“雯雯姐，你这么好，肯定会有很多好人家喜欢你，何必妄自菲薄呢？不如我让阿佑哥哥和家里几个哥哥注意着，翰林院、国子监和万宁书院等地方，都有不少好人家的少年，个个都好呢。”
自家的哥哥们，婚姻都还算顺遂，最多也就大哥当初相看一波三折，最后找的大嫂也很不错。到她就更不用说了，孩提时的一句戏言，让她定了自己的终生大事，她现在觉得还是不错的。
正因如此，阿玉更认为找伴的话，一定要是自己喜欢的、满意的，否则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个人要选择成亲。
“算了，不说我了，你跟我说说万宁城都有什么新鲜事吧。我听我爹说，你现在都在皇城里当值了，阿玉，你才十岁吧，居然就能比过那么多的大人，怕是整个大昌都找不出来一个，太厉害了。”雯雯一脸羡慕地看着阿玉，感慨道，“我来的时候，柳儿还同我说，要是我到了万宁城不自在，一定要去找你，因为你是个到哪儿都能过得自在的人。”
“嘿嘿，柳儿是懂我的。”阿玉听到她这般说，高兴得嘴都要咧到脑后跟了。
秦怀几人跟在后面，听两个姑娘叽叽喳喳说着话，尤其是阿玉那嘻嘻哈哈的声音，都忍不住笑着摇头。
他们这个妹妹啊，什么都好，就是经不住夸奖，谁要是夸奖她，当场就能看到她尾巴翘上天去。
一行人并没有直接回王家院子，而是在街头逛了好几圈。
街头摆了不少摊子，阿玉一路看了又看，买了又买，最后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好几个包装好的方盒，都是阿玉给大家买的礼物，雯雯也不例外。
大家当然不忍心只薅阿玉一个人的羊毛，又纷纷给阿玉买礼物，本来今日是她生辰，大家就准备了生辰礼，现在又额外买了不少，阿玉都照当全收。
从这条街回到三思街，卖杂货的摊贩少了，多了不少的诗词摊子，或是卖灯，或是卖字画，或是各种剪纸雕塑的，这里大多不要银钱，只需要猜中字谜就能得到。
三思街上的字谜和对联，通常比其他街的要难上不少，周围许多学子都在冥思苦想，阿玉也手痒了，拉着秦怀和几个哥哥，到处去找漂亮的。
雯雯很是窘迫，她本身就没什么文化，更别说这些字谜，她许多字都不认得，就算阿玉帮忙念出来了，她却觉得十分拗口，完全听不懂，更别说猜了。
阿玉兴致高昂，接连猜中了七八个，发现雯雯不自在后，就收了手，假装意兴阑珊地说：“好啦，这个也没什么意思，雯雯姐，我们回去吃月饼吧，阿佑哥哥带来的月饼肯定特别好吃。”
雯雯挤出一个笑来：“好。”
众人回了王家，又忙着把赢来的灯笼挂在各处，原本就装点得十分喜庆的王家院子里，如今更是显得温馨。
厨子早早做好了各种中秋糕点，摆在了院子空地的桌子上，奴仆们也被安排了其他院子，除了轮流值守的，其他人都在庆祝。
大家偶尔路过，看到主子们，也都笑呵呵地道上一句“中秋喜乐”，阿玉他们也笑着应了。
夜深后，众人围拢一处吃了晚饭，姜芜菁就叫来家中几个新的丫鬟，让她们给府里的人分发月饼和中秋赏钱，一时间，王家全是各种笑声。
雯雯瞧着，眼里都是艳羡：“阿玉，你们家真好。”
不像他们家，因为爹娘常年不在身边，每次见了面，都是要给她讲许多大道理，雯雯对他们是敬畏更多。
阿玉说：“你以后是不是要常在万宁城了？到时候，你就常来我们家嘛。”
“那你可别嫌我烦。”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阿玉故意苦恼地说，“你可不知道，我在这里认识一个人，她嘲笑我没有手帕交，赶明儿我把你带出去给她看看，馋死她！”
雯雯看阿玉一副急着炫耀自己的模样，也不说自己配不配得上做手帕交的话，只是心里想着，要相看的人家希望不要黄了，这样，她日后的夫君是个有本事的，她做阿玉的手帕交，别人也不会笑话她交的朋友不上台面。
阿玉这么好，都有人想笑话她，自己若是拖了后腿，怕是要内疚死。
正想着，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一个人就闯了进来，声音里掩不住的兴奋：“娘子，娘子，我有新差事啦！”
魏倩影听到是自家夫君的声音，忙起身去迎他：“慢点，这么着急做什么？别摔着了。”
王三郎嘿嘿一笑，看到院子里人不少，也没注意多了客人，当即就说：“我太高兴了，忍不住要来跟你们说啦。”
“三哥，今晚的家宴你都没来，是去忙什么了？”阿玉也好奇地问。
“今儿啊，我做了一件大好事。”王三郎扬着下巴，脸上的快乐压根藏不住，“鸿胪寺你们知道吗？明天，我就能去鸿胪寺里当差了，还是鸿胪寺徒，从七品的官职！”
(本章完)
第693章 海的另一边
说来也是王三郎运气好。
他此前得了阿玉的夸赞，就把话放在心里，觉得自己学什么都快，于是便趁着上学之际，同一些边境城市来的同窗学语言。
真别说，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学到了七八门边境城市流传的日常用语。
这日中秋节, 明华帝遣鸿胪寺认真招待西风国各位使者，但因双方的象胥皆一病不起，导致语言略有通畅。
王三郎本来打算上街，给妻子和阿玉买些节庆小礼，不曾想遇到两拨人卖力比划的画面，无疑是充当了一次象胥的身份。
“三哥, 你这可以啊！”王六郎满脸写着佩服，感慨道，“你就出门买个东西的功夫，就给自己捞了个官职，这可要把那群学子给气得死去活来吧。”
“嘿嘿，我这就是运气好，要不是正好赶上他们象胥都没办法赶上趟，我也捞不着这么个官职。”王三郎也自认运气好，转眼又看向阿玉，“这还得多谢谢我们家阿玉。”
阿玉一头雾水：“谢我做什么？”这件事，完全和她没有关系呀。
王三郎：“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就是咱家的福宝，这定然是沾了你的生辰福运，我才能如此顺遂，不感谢你感谢谁？”
“夫君说得在理，阿玉，定然是你的福运带来的。”魏倩影也笑着接话，“既如此，夫君要给阿玉额外再备一份礼才是，夜宴你没来，可少了一份诚意。”
“都有, 都有。那个给我授官职的鸿胪寺卿，当场就给了我一个印章，说是能去鸿胪寺名下的多宝楼里选购，如有看得上的，尽管去买，自己人买可只要五成钱来算。对了，鸿胪寺旗下的官员，每月都有二十两银子的份额，可以在多宝楼里无偿选一份等价的礼，便是价格超了，余下部分也能按照五成价格来补上。”
说起这个，王家的孩子们兴奋起来，王六郎不爱文，也不爱武，独独爱探究那些有意思的地方，这个多宝楼他也早有耳闻，里面汇聚各国的奇珍异宝，价格高低都有，他老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因此, 王六郎缠着王三郎要那枚印章，只想着能混点便利，买些他喜欢的小玩意儿。
现在王家人的月钱又涨了几番，但王六郎还未成亲，仍然属于孩子范畴，每月的月钱便只有二两，平日里用足足够了，可要买一些新奇好玩的，就完全不够。
王三郎的印章却谁也没给，只道：“这可不能外借，你若要买什么，我陪你去便是了，我可有言在先，多宝楼里的东西，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儿去，你那点儿私房钱，可得省着点。”
“知道啦！我现在可没成亲，当然是能花就早些花了，免得日后成了亲，钱财都要交给媳妇管着，说不得就买不上这些东西了。”王六郎说得十分顺口。
“看来，咱们六郎是想媳妇了。”王二郎不知何时凑近人堆里，突然出声，惊得王六郎警惕看他。
自从家里几个哥哥陆续成了亲，这些没成亲的弟弟就常被调侃，最初他们还觉得不好意思，说得几次后，他们比谁都好意思，天天把媳妇挂在嘴边，让长辈们都无奈至极。
他们几人闹着，阿玉就在旁边瞧，嘴角翘起来就没落回去。
秦怀在旁边看阿玉，只觉得阿玉的脸仿佛又精巧了不少，宛如雕刻大家又精心打磨了一番，有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美。
他不由想着，怪不得阿玉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她本来就长得这般好看，喜欢同类也无可厚非。
赤甲看秦怀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若有所思点头，颇有些纳闷：“公子，是有蚊子么？”
“嗯？”秦怀一时没明白赤甲的意思。
赤甲：“我看您一直摸脸，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秦怀：“……”
他当然不会告诉赤甲，自己只是忽然臭美了一下。
“阿佑哥哥，怎么了？”阿玉看着几个哥哥说着说着又闹成了一团，转头去找秦怀说话，又见他同赤甲正说着。
秦怀摇头称无事，又对阿玉道：“现在时辰尚早，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灯塔。”
灯塔是把各种各样精美的灯搭成一个塔的形状，放在家门口，可以吸引其他游人。
原本秦怀打算搭一个的，但他今年高中状元，正是被人们关注的时刻，不想太引人注目，便歇了心思。
任凭勇国公多么想趁机炫耀，他都明确表示拒绝。
无论外公怎样撒泼打滚，他都不可能松动。
“啊，差点忘了，我们今天赢了那么多灯，不如我们也搭一个小灯塔吧。挂在院子里只有我们看，有了灯塔，大家都能来看。”阿玉道。
秦怀毫不犹豫点头：“也好，去我府上吧。”
他的府上，也就在王家隔壁。
“好啊。”
听说要搭灯塔，一众人又各自提着灯笼，三三两两往隔壁秦家去，直接把灯塔搭在两家之间的过道处。
“灯笼少了点，走，弟弟们，随哥哥一道赢灯去！”王二郎大手一挥，就要带着人走。
姜芜菁看着自家孩子气的夫君，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结果笑得太过，整个人忽然弯腰，捂着胸口呕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王二郎听到姜芜菁不舒服的声音，一把推开跟在后头的弟弟们，奔到她面前，连声询问，“还是吃撑着了？”
姜芜菁想说话，无奈恶心反胃的感觉愈甚，只能朝王二郎翻个白眼。
阿玉看到这场景，这才想起来，精灵说过，她二嫂嫂有身孕了！
精灵的扫描是不会出错的，那么二嫂嫂定然是有了身孕，她见王二郎还在努力拍打姜芜菁的后背，忙道：“二哥，别乱拍了，正好温大夫还在呢，让他给二嫂嫂把把脉。”
“啊，是是是，我差点忘了。”王二郎也顾不得要装成端庄兄长的模样，拔腿就往屋子里冲，冲到一半想起来，温大夫不是在家，而是在长安育幼堂，又掉了个弯儿，往院子外面跑。
“夫君，你慢点儿，我没什么大事。”姜芜菁忙招呼他。
“等我回来！”王二郎喊完，脚下不停，只恨自己没好好学轻功。
后头，王二郎新到的小厮追着喊：“子风少爷，马车，坐马车！”
一个时辰后，温大夫从王二郎的房间走出来，后头跟着晕晕乎乎的王二郎。
阿玉率先问：“温大夫，我家二嫂嫂没事吧？”
“没什么事，只是有了月余身孕，各项需要注意的，我已同你家二哥说了，他应当知晓。”温大夫笑着道，“阿玉，恭喜你，日后要做姑姑了。”
魏倩影笑着走上前来，将一个素色荷包递给温大夫：“有劳大夫走这一趟，辛苦。”
这是喜事红封，图的一个喜气，温大夫自然没有拒绝，笑呵呵接下。
阿玉也跟着笑了。
这一拨人去同王二郎说话的间隙，阿玉忙跟着温大夫，问他：“温大夫，不知育幼堂那人——”
“没什么大碍，只是喝得太多，醉晕了，等明日酒醒了，我再去看一看就好。”温大夫在院子里，就着灯光写了方子，递给阿玉，“我今日出门没带药箱，你明日让人去药堂里按照这个方子抓药，给你家嫂嫂简单补一补，不必大补，这都是食疗的方子，其余的，你二哥应当知道。”
“我知道的，多谢温大夫。”
“不必谢。”
雯雯也跟着温大夫过来了，她原本以为是这边谁出了事，现在看是喜事，自然也高兴。
在离开之前，雯雯又听说了王三郎的事，好奇道：“鸿胪寺是做什么的，为何还要帮忙和外国使者说话，他们和我们说话不同么？”
雯雯从前只在南河镇生活，现在到了万宁城，也没多接触外人，万宁城中人基本都说官话，虽说很多人带有外地口音，但总归是能听得懂，她不理解什么人说话会需要别人从旁释义的。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不同国家的人语言不同，也是正常。”阿玉见雯雯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简单说，“鸿胪寺就是专门接待不同国家、不同地域的人，还管辖许多相应的事物，比如同其他国家的人进行语言交流，他们就需要专门的人才来担任，象胥就是专门做语言接待的。”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雯雯若有所思，“按照这样说的话，做象胥还是挺有意思的，不知招不招女子，若是招揽的话，我倒是想去试试呢。因为我从前听说，那些接待使臣的官员，日后也会出使他国，走遍大江南北，很是有趣。”
阿玉：“不知道，但若是你想，也可以试试，反正最多不过落选，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其实，我不是很想去许多地方，我只想去海的另一边看看。阿玉，你知道吗？我来了万宁城以后，才知道爹娘从前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什么意思，我还听说咱们大昌临海，海就是无边无际的水，我没见过，但我能想到，就像是蚂蚁看南河一样吧？我想知道，海的另一边有什么。”
“雯雯，回去了。”温大夫远远招呼她。
“哦，就来！”雯雯朝阿玉挥手，“阿玉，下次再来找你说话，我先走了。”
等雯雯离开后，王二郎、王三郎身边都有各自的热闹，阿玉却没去凑热闹，而是自个儿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发呆。
秦怀看她如此模样，就问她：“你这是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海的另一边是什么。雯雯姐姐肯定觉得，海并不是无边无际，所以她才会这样说，我也这般认为的。”阿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眼里带着些许茫然，“不知是不是吃了海蟹，聊过海货的缘故，一提到海，我总有一种冲动——想去海边看一看，因为我感觉，我一定会去那里。”
医生说老人年纪太大了，救不了，把老人带回老家熬着，照顾瘫痪老人不仅是个体力活，还很考验精神和精力，老家还没网，用流量都很卡，人都要崩溃了。
照顾的时候，来看望家里老人的另一个村里人，昨天突然去世，也是感染了没几天，来的时候还很精神的样子，说没就没了。
大家阳了一定别掉以轻心，退烧后恢复期还是很长的（我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打字脑袋特别晕），尽量别锻炼，别干重活，别走太远太久的路，真不是开玩笑的。
(本章完)
第694章 阿玉的礼
看阿玉如此认真，秦怀在心中模拟了那个可能，觉得这并非天方夜谭。
“你若是想去，等我正式履职，同我一道吧？”秦怀道，“大昌虽临海，但海运总体不算好, 尤其是海匪猖獗，海民们都不敢出海太远，就怕有去无回。”
“阿佑哥哥，这么快你就了解到这么多了？”
“嗯，翰林院中有不少相关的记载，还有一些积年的旧奏折, 因为已经过了几朝，是以我们这些记史的也可借阅一二, 关于大昌海域的相关内容虽大同小异，但也足够我了解不少。”
阿玉沉思：“这样说来的话，如果要去那边，还是要有充足的准备，认真说起来，我们才结束游学没有多久，如果三年后要去临海的城池，家里人必然会忧心，三年后我们年纪也不大，出海是很冒险的。”
秦怀：“那你意下如何？”
“不如等到我及笄再去，你三年后履职本来是规定好的，但我也听说过，往年翰林院中的院士们若是不想进入朝堂，也可以递折子推延。”说到这里，阿玉又改了口，“当然了，阿佑哥哥你本身能力就很足了，三年时间也足够你在翰林院有所成，要是你想早早去那边, 我也是支持你的。只是我必然要等到及笄，到时候也算是半个大人，家里人也不会那么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是两人都很明白，不论阿玉是及笄去，还是等到秦怀及冠后再去，家里人都不可能放心。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别说是这个年纪，就算三四十岁出门，也免不了挂心，只是看程度多寡罢了。
“你说的也在理，反正还有三年，不如我们先这般想着，日后三年好好琢磨琢磨，看是如何计划，说不得到了那时，我们的想法又会改变。”
“嗯嗯。”
两人简单聊完这些，那边王家的热闹还没完全消掉, 因为姜芜菁怀孕的缘故，王家人都在高兴, 秦怀也不便留得太久，便同阿玉告了别。
本已是入夜，王家人都在一处，听闻姜芜菁有孕，全都去恭喜小夫妻二人，还是王老太太发话，大家才算是没那么兴奋。
有了这番热闹，王三郎得了官职的事，反而没多少人关注了，他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魏倩影见自家夫君坐在屋子里闷闷不乐，有些不愿入睡的样子，干脆带着他一起练书法。
两人写着写着，外头丫鬟忽然轻声道：“子明少爷、三少夫人，阿玉小姐送来了一些东西，奴婢是搬到库房去，还是带进去？”
王三郎和魏倩影互相看了看，还是魏倩影放下笔，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拿进来吧。”
东西确实不大，有一份亲笔信，一块玉佩，一个伪束冠。
男子未曾及冠之前，通常不允许带束冠的，但一些早早主事的男子，却会带伪束冠，来表示其地位和身份。
王三郎拆开亲笔信，里头只有寥寥几语：“三哥，明日去鸿胪寺当值，想着你可能准备不及，向用这些凑合下吧。”
魏倩影都不必仔细看，就笑着摇头：“阿玉还说凑合用，这些东西，若是我去置办，怕是也找不出更好的了。”
她给家人的东西，就没有差了的。
王三郎又是感动又是羞愧：“等我当值了，有了俸禄，可不能老让阿玉送我的东西。”
当哥哥的，老让妹妹接济算怎么回事。
他可是立志要成为让阿玉骄傲的哥哥的人啊！
两人正感动着，丫鬟和小厮都来到门外，异口同声道：“主子，又有礼来了。”
一出门外，就见院子里已经摆了好些盒子，甚至还有布匹一类。
王三郎看到这些，心里哪还会不明白，原以为大家都被二弟妹有孕的事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关注自己，却没想到，大家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因为夜深，又匆忙，大家送来的都是手上能拿出最好的，送什么的都有，除了阿玉，就连最小的弟弟王六郎和王七郎，也没忘了送上他们的礼。
王三郎的眼眶湿了，嘴巴张了又合，愣是不知能说些什么。
“好了，睡吧，明日还要去鸿胪寺，你不算是正儿八经得了官职的，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今夜就早些歇息吧。”魏倩影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夫君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装作自然道，“他们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希望你好好歇息，不然早过来找你了。”
“要是五郎没出门，现在肯定得跑过来找我聊一宿。”王三郎揉了揉眼眶，嘀咕着，叮嘱丫鬟和小厮收好礼，这才转头进了屋子。
而此刻，被他念叨着的王五郎，却睡在一片赤土之上，穿着单薄的衣裳。
夜风吹过，他忽然重重打了个喷嚏。
“阿嚏！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却揉了满脸黑泥。
(本章完)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各位可爱又迷人的书友们大家好，首先祝愿大家新年快乐，2023行大运。
（章节，不收费，抱歉我才学会怎么在v卷设置免费章）
非常抱歉因为个人原因，要到至少本月16日才能复更，老家只有手机没带电脑，再加上家里从早到晚都忙着，我也被使唤得团团转（这一章都是断断续续写的），没办法安心好好码字。我已向编辑请假，也厚脸求大家原谅，复更会考虑爆肝爆更弥补前面的缺漏，感谢理解。
截至目前，福宝已经创作一百二十几万字，这是我从前不敢想象的数字，打算是写到一百五十万字完结，把最后几个大剧情走完就结束，不会为了写长而写长。
小阿玉的诞生，源于看文时看到比较多的极品亲戚和无脑反派，主角团一路都在撕逼，就想着写个温馨美好的。真正创作后发现，这样的文风也很考验笔力，本文偏群像，写的时候忘了删除多少废稿，还有很多因为笔力问题，没达到预期效果。前期创作非常忐忑，收藏和票涨得非常慢，但是很多读者在各个平台给我留言，夸小阿玉、心疼小阿玉、鼓励我，我后台都有看到，热情的你们还一度把我送上了新文榜超前位置，甚至有两天的数据超越了站内大神，虽然短暂，但很无憾，在此统一拜谢。
有一段时间，文的数据非常低迷，我一度想放弃，好朋友劝我别逼自己，坚持不了就放弃吧。但看到每天都有书友投票、评论，我选择了继续写。
当读者的时候，最怕作者断更、烂尾、摆烂乱写一气，种种理由合起来，我坚持到了现在，如果不是今年家中出现几次重大变故，我可能会一直日更下去。转眼一看，更新马上快一年了，真神奇。
以前以为没什么人催更，大家都佛系，最近才发现，章节末尾有很多催更的消息，因为章末评论不会直接出现在我的后台，我是前段时间一个个去翻才看到的。我之前更新很少偷懒，很多书友以为我一天只更新了一章，那是我发现剧情比较连贯不好分章，就把几章合在一起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有的章节一下子就读完了，有的翻半天都没翻完。下次我会注意，按照行规来安排章节字数。如果后续没什么大事，我会加快更新速度，尽早完结。
说起催更，之前有一个催更留言让我印象深刻，说的是“只要还没死，就赶紧更”，正好那段时间比较抑郁，又在生病，就觉得书友好无情。但也是因为“有书没更完，有读者在等结局”这个执念，再加上我意识到书友关心作品说明有人期待，关注创作者确实没什么必要，于是我又走出来了。
这本书的争议很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各种夸奖的评论，还有就是帮我捉虫的评论，很暖心。我打字错别字蛮多，自己老找不完，这点影响了大家的看书体验，再次诚恳道歉。最近一直在老家，手机网很卡，没办法对照评论改错别字，后面离开老家会全部纠正过来的，这也算是我和大家奇妙的互动了。
另外也有一些评论，批评得比较中肯，有人说王老太太说话太泼，有人说阿玉的几个哥哥形象不太好，也有人说女主身怀巨宝是多余，更有人说作者常识都不懂。关于人设问题，千人千面，大家怎么理解都可以，我就不强行分析解释了，都在文里。
关于作者常识问题这部分，说得最多的是孩子们对叔伯们的称呼，比爸爸大的叫伯，比爸爸小的才叫叔。关于这个，其实我是根据我的这边习俗写的，我们只有大伯叫伯伯，其他都是叫爸，二爸三爸四爸幺爸这样子，但是在古代就替换成叔，我们对外正式介绍也会说这是某某某的几叔。也考虑到孩子们统一叫比较方便毕竟有四个长辈，八个晚辈，全叫起来就容易混乱（怕写岔了）。下本书我会严谨一些，改成大众接受的叫法。
另外，我是重庆农村长大的孩子，小时候家里务过农，文里写的粮食、植物和菜系都是偏我种过和做过的，也就是较西南一点。关于雪，重庆海拔高点的地方也会下雪（最近我们重庆下雪的仙女山很漂亮喔，欢迎去玩），灾年当然就是大雪封山了，所以胡家村也不是大北方，而是一个四季非常分明的地方，大家看的时候按照架空来就好了。总之，一切错误都归咎作者目光短浅，非常欢迎大家给我提相关意见，我都有收集整理起来哦。
最最后，再次祝愿所有大朋友小朋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2023霉运全消、幸福全到！
本章响应新年福利，评论本章有概率掉落红包，最高有6666点币喔！
第696章 被忽悠的王五郎
王五郎原本预计的江塞之旅，是侠肝义胆，是意气风发，等他真正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时候，就能以大将军的身份风光回家，乐乐呵呵给自家娘安上一个顶号的诰命。
可惜，想象总是很美好,但与他的真实经历背道而驰。
他原以为，逍遥王对自家小妹那般偏宠，好像又对秦怀格外关照，再加上阿爷给他做特殊轮椅这层关系，他再怎么也能得到点照拂吧？
谁曾想，逍遥王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是晾了他整整三个时辰,招了一群他不认识的人去探讨什么要事，还不准他靠近。
等他饿得饥肠辘辘,便有人施舍一般对他说：“爷找你。”
王五郎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在骂他？
搁谁面前当爷呢？！
后反应过来，哦，他是说逍遥王。
或许是在外不方便叫王爷，逍遥王的名号也没打出去，底下人就叫他爷。
至于自己，连被叫正经名字的机会都没有。
等他见到逍遥王时，天色已晚，秋风还十分萧瑟，吹得他不禁抖了抖鸡皮疙瘩。
“过来。”逍遥王一边说着，一边把毛笔在砚台里沾了沾，在桌案前写写画画。
王五郎走近了，才看到那时一份舆图，确切而言，是非常简陋的舆图，上面甚至没有像样的路线，只宛若小儿涂鸦一般,在上头描了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
“这是却因山，我们的必经之地，这是风马关，关后有三条道通往江塞，一条旱道，一条骆道，一条水道，它们都会汇聚在一处——距江塞千里之外的流沙堡，我们便在那里汇合。”
王五郎懵了，他甚至来不及跟着逍遥王的指尖，却一一对应相关的点。
什么却因山，那不是一个小点？
什么风马关，确定不是一只很随意的小蝌蚪？
还有三条道，敢不敢再敷衍一点，中间都不止一处链接了好吧！
还有，按照这个说法，江塞距离流沙堡千里之遥，那这份舆图的长与宽就不对,每个地点的距离和方位也不对。
“额……王爷,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但我一定要讲。”王五郎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在舆图上点了点，道，“这份舆图怕是不能用吧？若是按照这上面的指示，我怕我们到时候不仅不能汇合，还很可能走散。”
他还想问，说好一起去江赛，怎么半路就要和他分道扬镳？
早知道如此，他何必要等逍遥王，自己先走倒更快。
逍遥王一本正经：“哦，忘了跟你说，这份舆图是假的，是本王年幼时，听了先生说起去往江塞时的旧事，新手乱涂所得。”
王五郎：“……”
面对王五郎一脸“你是不是在玩我？”的表情，逍遥王接着道：“大昌地大物博，也有不少地广人稀、人烟罕至之处，甚至千百里荒漠之地，江塞就是这样一处地界。江塞一行，本王要交给你不止一个任务，你需牢牢记下——”
那夜，烛光亮了一整晚，等到王五郎出来时，整个人都蔫巴巴的，唯独一双眼睛炯炯发亮，仿若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天一亮，王五郎就骑着逍遥王亲自为他挑选的良驹，带着自己的身份文牒和三五日的简单补给出发了。
转眼，他和逍遥王已分别数日。
“啊呸！啊呸！”王五郎狠狠吐出嘴里的黄沙，一不小心又牵动了喉咙，咳得嗓子要冒烟了，拿起水囊一看，里头只剩下一两口水。
再看那匹“良驹”，走得堪比裹脚的老人家，还在沙里闲庭信步，若是催它，还能狠狠打你一个响鼻。
王五郎龇牙咧嘴：“逍遥王，我记住你了！”
上一章活动我仔细看了活动细则，只能在起点平台参与，送的也是点币。就是在那章免费的章节之后，会出现一个活动页面，发布弹幕就能立刻随机获奖，在其他平台暂时没有开通活动渠道，感兴趣的可以去起点那边看看哦，已经有很多读者在参与啦。
我回到家了，接下来正式恢复更新，今天不一定能爆更，但这个月肯定会爆更几次的，放心哈。
感谢理解，爱你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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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倒霉的五郎
最开始和逍遥王分道扬镳，王五郎并没有觉得这是属于他的考验，甚至在接连遇到好几个驿站时，以为逍遥王在照顾他，特意给了他一条最好走的道。
物资富饶，民风淳朴，道路也通达。
直到他看到一片沙漠, 以及接连行走一日一夜都没有见到一个人，他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在天真时期过去后，王五郎逐渐意识到，自己被坑了，而且坑得彻底。
他甚至不太能确定自己走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尤其是在舆图根本就不可信的情况下。
在沙漠里行进了不知道多少天，王五郎拿出自己最后一块干饼, 切下一块好不容易遇到的仙人掌，熟练去掉外面的刺，再拿出匕首简单削皮，接着就啃起来。
在沙漠里，这是最常见的植物之一，其他的都没什么水分，唯有这个水分颇足，而且形态各异。
有的入口又脆又爽，有的滑不溜秋，也有的甜丝丝，更有的带着难言的苦味。
当然，也有的是带有毒性的，王五郎被毒过几次，要不是有阿玉留给他的保命水，他或许已经去见阎王了。
最后一个水囊，王五郎始终没动，那里面是阿玉留给他的水，也是让他去江塞之后再使用的东西。
哪怕已经断水三日, 嘴巴已经因为干渴开裂，胃部更是火烧火燎, 王五郎都没动过喝它的念头。
答应了阿玉要送到江塞，倒入江中，他绝不会提前喝掉。
当哥哥的，这点承诺总归是要做到的。
吃了仙人掌，王五郎就没再吃干饼，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权当解馋。
若是阿玉在这里，看到她那爱吃爱玩的五哥，现在居然馋一块没什么滋味的干饼，只怕是要心疼极了。
王五郎吃了仙人掌，又给那匹莫名其妙傲娇的马喂了一块，也不管这马兄多么抗拒，他直接强硬塞进去。
“马兄啊马兄，虽然你现在不让我骑了，但我们好歹做了个伴。你放心，看在你陪了我的份儿上，我也不会直接把你杀了吃肉, 但你要是因为饿死了倒下, 我王五郎也不是什么菩萨, 肯定要把你给分尸吃了的, 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心狠。”
王五郎一边嘀咕着，一边拍拍马明显瘪下去的肚子。
这马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虽然还有些嫌弃，但到底还是就着王五郎的手，把仙人掌给吃了。
也就巴掌大那么一块，并不怎么能解饿。
好在路上偶尔能遇到一些干得不能再干的草，马不嫌弃，一概吃进了肚子里。
就这样，一人一马又硬生生挨了五日。
这日，王五郎正躲在马肚子底下小憩，马百无聊赖喷着响鼻，忽然，马焦躁地跺脚。
眼看就要踩到王五郎了，王五郎顿时翻身而起，从马腹下钻出。
马看他出来了，当即把马脖子一低，示意王五郎坐上去。
“马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五郎受宠若惊。
天哪，马居然让他骑。
他差点感动得泪洒当场！
正在这时，一支箭突然当空射来，王五郎“草”了一声，瞬间跳上马背，嗷地大喊：“是马匪，马兄，跑啊！”
压根不等他吩咐，马扬起蹄子，顺着一个方向就跑。
王五郎眼前一黑：“马兄，跑错了跑错了，那不是我们要去的道！”
(本章完)
第698章 陷入流沙
沙漠里的马匪那是真正的亡命徒，这里没有官府，也没有律法，人死了被黄沙一埋，那是真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千百年后都不一定被发现。
因而，马匪也格外凶悍，完全照着不要命的打法。
马匪分三路包抄，也不多言，只抽空从后面射出一根冷箭，企图把王五郎带下来。
看到王五郎接连几次都轻松躲过，马匪也意识到，眼前这人怕是不好对付，因而更加谨慎。
“大哥，我身上没吃的，也没用的，你们追着我干啥呀？”王五郎真是要欲哭无泪了，好端端的，这些马匪是一个人也不放过么？
他原本想，马匪是想劫财，后来仔细一想，这大漠之中，钱财固然也是好东西，但其实也不太用得上，那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追求的？
看到自己身下疾驰的马，再看他那青筋鼓起的手臂，一个荒谬却又靠谱的想法涌上脑海。
来自童年时期的一段回忆，也随之复苏——
他们是想吃人？！
是了，沙漠里什么也没有，无论是人和动物被这里的人发现，怕是都免不了变成口粮。
遇到普通人也就算了，最多劫财，倒霉些的被劫色，但遇到这些人，恐怕是骨头渣子都能被烧成灰吃了！
想到此处，王五郎更是亡命，抽出腰间佩剑，狠狠打在马屁股上。
马凄厉喊了一声，浑身摆动，想要把王五郎甩下去。
在沙漠里这些日子，马虽然吃了干草，但几乎没有进水，身体哪里还有曾经那般健硕？现在带人狂奔，已经是铆足了劲儿，根本就抽不出力气再把王五郎甩下去，只能憋气继续跑。
王五郎也不得劲儿，他瞬间想到了阿玉妹妹的小羊，虽然小羊不让其他人骑，但它的崽子们脾气倒是很好，哪怕比不上它们的羊老爹，但一般的二等马都及不上它们的速度。
要是骑羊，说不定不至于这么被动。
“站住！”马匪那边看王五郎还不肯认栽，跑到了一片越来越深的沙漠里，马匪的脸上流露出忌惮。
有人快速对旁边的人说：“三当家，那里可是死亡坡，我们可不能再过去了。”
“这小子怕是被我们追的乱了分寸。”
“算了算了，回去吧，可不能让兄弟们折在这里。”
“把路上丢的箭矢都捡起来，这些宝贝可不能丢了。”
“唉，真可惜了那匹良驹，若是能抢了来，送给大当家的，我们铁定能立一大功。”
他们说着，竟当真勒马回头。王五郎还不知信，等跑了一段路，没听到后头追击的声音，这才敢回头去看。
一看，竟发现马匪都不见了，只有空茫茫一片黄沙。
正想着，忽然听到马又惨叫一声。
王五郎低头一看，马的四肢都陷入了沙里，那沙很是古怪，像流水一样往下陷。
“糟了，是流沙！”王五郎屏息凝神，环目四顾，发现这样的景象竟遍地都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他若是要逃出去，只需要借助轻功，狠狠一踩马头，就能飞出这片区域。
马似乎有所感，也抬头看了一眼王五郎，眼里居然含着热泪。
王五郎咬牙：“马兄，虽然你刚才想要甩掉我，但之前我没吃你，而你又够义气，我是不会抛下你的。若我王五郎命该如此，那我就认了，谁让我蠢笨，不如阿奶聪明，也不如妹妹聪明，但总不能连这点儿义气也没了。”
他一抹眼泪，把马绳套住缰绳，又在马腹处绕了一圈，接着飞身跳到不远处的沙上，那里暂且没有流沙，但情况也并不乐观。
下了马，流沙已经把马淹没到腹部，王五郎使劲儿攥着马绳，想把马拉出来，可拉着拉着，马越陷越深，他脚下也出现了流沙状的漩涡。
马悲鸣着，王五郎憋红了脸，因为用力，他陷落比马还要快。
最后，沙子将马和人都完全淹没，大风一吹，流沙漩涡一个接一个消失，周围一切都了无踪迹，谁也不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本章完)
第699章 王传圆夫妇噩梦
望北郡，南河镇。
自从县令大人第三次连任，又取了胡家村的周寡妇，如今人称张夫人，相熟的称周娘子，南河镇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人人都说，南河镇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又辖管胡家村，这里胡家村人很多，不少村民来此买房。因镇上常年人来人往，房子也紧俏，一些地段好的房子，价格堪比府城，这还是有价无市，别人都只租不卖。
中人钱得意也一跃成了南河镇的一号中人，且一路发展到了府城去, 王家如今置办产业，大多都要请他帮帮忙。
钱得意虽贪财，但也很有原则，为王家办事格外妥帖，还处处替王家说好话，给他们把名声经营得更好了。
这日，钱得意刚从府城来到南河镇，轻车熟路往南河大街上走，那里有一家四层楼高的酒楼，整栋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门口的牌匾上”几个烫金大字，最右下角还盖了个府城的印戳，表明这是被官府认可的酒楼，准允正常经营。
大家冲着这府城少有的烫金牌匾，也得来一遭。
钱得意刚走到门口，负责招揽客人的伙计就瞧见了他，笑盈盈道：“钱中人，今儿可不巧了, 你惯用的厢房被一位客人给提前订走了，东家跟我说了，要是你心头不快，就去后堂里坐坐，给你把碧螺春都准备好了的。”
“这算什么事，你们生意这么好，哪能总给我留个空厢房，只要东家念着我，这就知足啦！”钱得意一边说着，一边坦然接受周边客人艳羡的眼神，大摇大摆走入了后堂。
他刚进去，就看到东家王传圆和东家娘子小张氏愁眉不展，好似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钱得意脸上的表情一收，忙问：“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若有我钱某人能做的，但说无妨。”
小张氏越发圆润的脸上表情变幻几通，到底是没有直接说出口。
“钱老弟，这话还真不太好说。来，喝茶, 先喝茶。”王传圆打着哈哈，只笑着招呼钱得意在桌前坐下，等钱得意喝了两口，才道，“其实说来也算是我们小两口自己的事，昨日我们都做了个不太好的梦，就想着要不要去信问问老太太。说来惭愧，我虽三十好几，心里头还总赖着老娘，是以方才觉得有些难为情。”
其实这话只说了一半，夫妻俩确实是做了不好的梦，梦中他们的大儿子王五郎遭遇不测，一个梦到他浑身是血，被恶兽啃噬。另一个梦到他直接成了一具白骨，还哭嚎着说疼。
夫妻俩吓坏了，一整天没去前堂看看，连生意也没心思打理。
原想着回村里同大哥说说，又怕引得大哥担心，就想着去一封信给老娘，再去普济寺里求一则平安符。
如今普济寺的香火日益鼎盛，他们家也算得上和普济寺主持有旧，求个开了光的平安符，当是能安不少心。
按照小张氏的说法，她还想请一尊佛，五郎一个人闷声不响就去了江塞，他们知道后人早跑没影了，如今日日提心吊胆的，有个菩萨拜拜，心里安稳。
(本章完)
第700章 钱得意帮忙传信
可他们老娘不忌讳他们求神拜佛，却从不允许他们往家里请。
从前穷，他们也不敢提，现在四兄弟并一个小姑子，家底都起来了，老娘还是没松口，他们也不敢再提。
“钱中人, 这事其实你也不必管，只当我们夫妻俩日常想得多，才有了这个梦，至于给老娘送信，家里也能托阿玉的道帮忙送一送的。”王传圆也是真的急了，才在看到钱中人后同他说了这话。
钱中人摆摆手：“嗨, 这说得什么话, 只是送个信而已，算不得什么。你们家玉乡君的道确然好走，但我劝你们还是少用为妙。”
小张氏吃了一惊：“这话是怎么说？难道是阿玉在万宁城出了什么事？你可千万要告诉我们！”
“不是不是，玉乡君是个有福气的，当然不会如此，只是我听闻，这朝廷贵人的驿站信道也是有数的，而且价格还不菲，日后就扣在俸禄上。一般贵人不是很急切的事，都不走这条道，一来要被记录在册，二来后头别人发现，总是用来寄家信，又不是玉乡君本人用，怕是不好。”
钱得意说得很诚恳，这些话他也是从自家哥哥那儿听来的，他哥哥在万宁城当中人，又恰恰和王家搭上了线，挣了不少银钱，特意给他送了信回来, 让他日后在生意上也多照拂照拂王家，维系好关系。
小张氏一听，当即就说：“那不成，我们可不能给阿玉添麻烦。”
这些万宁城里的消息，他也是从哥哥往常的三言两语中总结来的。
“这样说吧，你们用玉乡君的道也不算错，可到底算留了一笔，说不得玉乡君要欠下多少人情。可我钱得意不同，这些年，托你们的福，我一家老小也过得好了不少，心里也总想着能报答一二，况且送信确实算不上什么，连人情都够不上，不如就让我去。我那几个跑驿站的兄弟，沿途还能多护送，免得家信丢了，我会招呼他们, 等到你们家老太太给了回信，再折返, 想来跑得快，两个月总能得到信儿。”
小张氏面色发苦：“两个月太久了——”
她这两日不知怎的，总是频繁做梦，大多都和王五郎有关，她这心啊，一直就放不下来。
其实老太太会说些什么，她大抵也猜到了，但总想要求个心安才好。
“那这样，我让他们用飞鸽传信，只是你们得多备几份，这飞鸽传信虽快，到底不比人送来得保险，容易丢不说，还容易被人截胡，你们写信时，可切记要把一些不能给外人看的话隐晦着说。”钱得意点到为止。
“那飞鸽传信又需要多久？”
“算上中途的折腾，一来一回，十日足矣。”
“好，那就飞鸽传信吧。”王传圆一锤定音。
当天，小张氏就去了杨家私塾，请杨夫子帮忙写了信，又请杨夫子一家吃了一顿便饭，接着就马不停蹄将十封一模一样的小信给了钱得意。
钱得意自去联系办事不提。
(本章完)
第707章 小张氏有孕
而这头，小张氏当夜刚刚睡下，忽然又从噩梦里惊醒，却是梦到王五郎呜呜咽咽地哭着，人不见了，只有一个飘飘忽忽的魂魄，可怜兮兮地说：“娘啊、娘啊, 儿死在外头啦！”
“五郎！”小张氏顿时弹坐起来，整个人的肉都跟着一甩，接着，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干呕。
“哇”的一下，吐到了王传圆的脖子里。
王传圆鼾声停止，人也醒了。
“相公, 相公。”小张氏想趴在王传圆怀里大哭，看到他身上的污秽, 嫌弃地背过身去，趴在被子上哭。
哭着哭着，又“哇”地吐了。
王传圆本在深深憋气中，看妻子这般难受，忙爬起来，把自己个儿的脏衣裳脱了，又胡乱用枕布擦了擦。
再把小张氏抱到一旁的软塌上，打开柜子拿出新的棉絮被套，给小张氏盖着，嘴里说着：“你等等，我让迎勤给你倒热水，不知道大夫现在还开着门没有，我去瞧瞧。”
迎勤和迎忠都是阿玉送给夫妇俩使唤的人，迎勤从前是王府的厨娘，迎忠同她是同胞姐弟，两人原本还担心到了乡下会被当骡子使唤，白白丢了一身手艺, 没想到夫妇俩不惯使唤人，他们过得比往日还要安心。
迎勤平日只负责夫妇二人的吃食，再者就是跟在小张氏身边等她传唤。
这会儿她在另一个房间听到动静，急披衣起来，正看到王传圆赤着脚就往外跑。
“老爷，这是怎么了？”
“你到屋里看顾着夫人，我请大夫，去去就回。”王传圆看到迎勤出来，脚步一顿，转向院子外头，又道，“先去厨房瞧瞧，可还有没有热汤，没有热水也行，给夫人端点来。”
“哎哎，晓得了。”迎勤应了，又忙唤道，“老爷, 我让迎忠去请大夫吧，如今都十月的天了, 您这样子出门去, 夫人可得担心的。”
“不妨事。”
“老爷，您的鞋！”
话音未落，王传圆人都跑得没影了。
南河镇没有宵禁，夜里各家有条件的，都在门口点了至少两盏灯笼，街上偶尔还能遇到两个通宵达旦的夜市摊子。
王传圆刚走到街口，就看到卖烤味的摊子前坐了两个人，他顾不得多看，朝着大夫家跑去。
不巧的是，他接连跑了两家，都说大夫去村里出诊去了，唯剩一个大夫，自己得了伤寒，怕传染，死活不愿开门。
王传圆急得嘴上都要起泡了，都不曾感觉到脚下冰寒。
“你是王家酒楼的东家吧？”一道和气的声音响起。
王传圆回过头去，看到是烤味摊子前的一位客人，穿得很是文雅。
“你是？”
“在下杨启生，今日承蒙东家割爱，才能在王家酒楼的雅阁就坐，贵酒楼装潢亲切，菜系丰盛，在下很是享受了一番。”杨启生行了一礼。
王传圆匆匆还礼，只说“多谢多谢”，就又要跑。
杨启生道：“王老板，若在下没有猜错，你当是要找一位大夫吧？在下不才，曾随大夫学过几年，寻常病症也能看上一二——”
话没说话，杨启生的胳膊就被箍住了。
王传圆拽着他就往前跑：“杨大夫，有劳了！”
感觉胳膊要脱臼的杨启生：“……”
一刻钟后，杨启生走出味道还没完全散尽的房门，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扭头对紧张兮兮的王传圆说：“老爷不必担心，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了一个多月的喜信，这才如此，等到了四月胎龄，一应征兆就当没了。”
王传圆傻了：“啊？”
不应该啊，他每次……可都提前喝了避子汤的，怎么还会？
(本章完)
第702章 两人疑惑
不仅是王传圆惊讶，小张氏也震惊了：“难道是镇上的大夫给我们开了假方子？！”
和别的人家不同，他们老王家比较相信顺其自然，从前日子不太好，他们总想着怎么养活一家人，平日里也很注意，生怕怀上了孩子。
若是怀上了,以他们家老太太的个性，是决计不会同意落胎的，咬牙都要让媳妇养好身子生下来。
那些年，他们兄弟几个私底下也商量过，各家能有两个孩子，日后过身了,有个摔盆子的就行了，多的也不必。
单是看到小妹失踪后，爹娘拉扯他们兄弟四人那费劲儿的样子，他们也于心不忍，不想给家里添太多人口增添负担，也不想自己日后活成爹娘的样子，累得不好。
后来日子好了，妯娌之间也有动了心思的，想着孩子长大了，连阿玉都没有小时候那么好玩，尤其是孩子们去游学，又去上学，陆陆续续不再绕在父母身边烦心，他们心里空落落的，就想着再生个小孩子来养一养。
四弟妹生下祝儿以后，他们各自看了也欢喜，但祝儿虽然乖巧懂事，也很聪慧，比他那七个哥哥不知好到哪儿去了，但也有淘气的一面，没由来勾起了众人的回忆——儿子们从一岁多会走路,到七八岁更爱捣乱这个年龄段里，他们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遍。
因而，大家默契不再提这个话题。
王传圆和王传满是很支持妻子不再怀孕的，他们问过胡大夫，女子无论是生产还是落胎，甚至孕育，对身子的损伤都很大，而避子汤虽能避开子嗣问题，却也会损伤妻子，王家男人们请示了胡大夫后，捧回了男子吃了也管用的避子汤，这些年来，用得着实妥当。
不成想，小张氏竟还是有了孕。
“王！传！圆！”小张氏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已经起床的迎忠忙把杨启生请到另一个院子去吃茶。
迎勤看到王传圆小跑进屋子，才把门轻轻掩上，调头去了厨房里,打算重新熬点养身子的汤。
无论主家是何打算，夫人的身子必然是第一位的。
屋子里,小张氏和王传圆隔着烛火面面相觑，小张氏原本还纳闷，此刻看到王传圆半天不说话，瞪他一眼：“你个狗——呸，傻子，是不是忘了喝汤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让我有身子！”
王传圆冤枉至极：“我真喝了！”就差舔碗了！
小张氏扭头看他：“真喝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就奇了怪了，是不是你找来那个大夫不靠谱啊？我瞧着他年纪不大，连胡须都刮得干干净净，不像是个当大夫的，反倒像是什么富贵公子，能信么？不行，我还是去找正经大夫瞧瞧。”小张氏把被子掀开就要下床，被王传圆拦住。
王传圆：“就算要去，也得等天亮了，现在可是秋末冬初，小心点别着了凉。”
但小张氏还是想不透彻，他们夫妻俩宛如两只呆头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想着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本章完)
第703章 五郎回魂
迎勤正在灶房添火，迎忠提着茶壶进去加热水，看到自家姐姐，忍不住冲她嘀咕一声：“老爷每回喝药都没犹豫，那避子汤是镇上有名的老大夫开的，听说几十年了从未出错，这样说来，是不是夫人——”
“快打嘴巴！”迎勤听到这话，差点把灶里的火星子带出来，“你忘了之前是怎么被主家责备的？别以为咱们现在的主家和善，你就能乱说话，咱们最大的主家是谁，你可还记得？”
迎忠犹如当头棒喝，怔怔道：“是玉乡君……”
“玉乡君的未婚夫可是勇国公府的公子，哪个是咱们姐弟得罪得起的？咱们老爷看着和气，但那是你没惹着他，若是刚才这话让老爷听到了，他就算是舍不下手来打你，也肯定不敢用你，只远远把你打发回去，那你还能有好？”迎勤苦口婆心道。
但凡被主家嫌弃，尤其是遣送回去的下人，没有一个下场好的。
这一点，迎忠比谁都清楚。
他听闻此话，顿时白了脸，知道自己刚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姐姐说的是，刚才我是鬼迷了心窍，你可千万被让老爷夫人知道。”迎忠把沸水装入茶壶，又急急忙忙出去，重新给杨启生泡茶。
迎勤看着弟弟的背影，摇了摇头，打算私底下再敲打敲打。
在她看来，王家四兄弟是少见的团结，别看三老爷没什么功名，只是个别人不太瞧得起的酒楼东家，但他家有三个儿子，一个跟了逍遥王，另外两个在万宁城知名书院里上学，哪个不是前途无限？
跟了这样的主家，那就安安分分做事才好，可莫要为了一时口舌之快，自毁了前程。
想着，迎勤看着自己从库房里拿出来的几味补药，拍了拍沾了灰的衣裳，用帕子将药材仔细包裹了，也去了花厅，打算请教那位大夫，看这个时候给夫人熬什么补汤更好些。
她不在乎什么前途不前途，只知道主家厚道，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总该做好本分。
这边王传圆夫妇还在苦苦思索这件事的逻辑性，好在小张氏理智回笼，想到还有一个大夫在等着，忙催了王传圆前去招呼。
王传圆让迎忠给他包了一两银锭子，这已经是完完全全超过普通大夫的份量了。
杨启生随意看了一眼，收下了，又对着王传圆补充两句：“王老板，若是二位有意要留下孩子，可得小心尊夫人的身子，她身子平日里倒不觉得有什么，但若是生双胎，则过于肥大，要是怀双生子期间再补了养分，恐生育有碍。”
他说得隐晦，但王传圆还是听懂了：“什么，我夫人会有危险？”
“尊夫人已经三十多岁，比不得寻常年轻小妇人，自然有风险。”杨启生朝着王传圆拱手，“在下也只是一家之见，王老板可等天亮了以后，再寻有经验的老大夫瞧瞧，在下乏了，这便告辞。”
杨启生又补充道：“对了，在下就住在你们王家酒楼隔壁的南河客栈，不出意外，会住上三五日，若是有其他事，可去南河客栈找在下。”
“多谢杨大夫。”
“好说。”
王传圆让迎忠把人送到南河客栈，自己又回去同小张氏传了他的话，道：“依我的意思，这孩子是不要的好，一来我们孩子已经有三个，都快要养得成家了，没必要再添。二来，这是双生子，你当初怀着六郎和七郎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没了性命，我可不敢赌。”
小张氏却很纠结，好半天没说话。
“你是怎么想的？”
“相公——”小张氏声音隐隐发抖，有着说不出的惶恐，“大夫说我身子可能一月过半，有人说，若是家里有亲眷离世，魂魄不愿归入黄泉，七七四十九日后，就可能投生回原来的家。”
王传圆一时没听懂妻子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你可还记得，我真正开始发噩梦，也不是这一两日，而是一个多月前，认认真真算起来，是不是就刚好是七七四十九日？”小张氏越说越害怕，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你说，这双生子里，会不会有一个，就是咱们的五郎啊？”
说完这话，小张氏只觉得心口狠狠一痛，眼泪决堤而出，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胸口，倒在王传圆怀里，嗷嗷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喊：“五郎啊，这就是我的五郎回来了啊，我不能落了他们！”
王传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呢？
他忽然想到，妻子前两日怀孕，也是这般，好似忽然被人摘走了脑子。
五郎的音信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就谈到回魂去了？
若是娘在这里，指不定又要戳着妻子的额头痛骂一顿。
“别急，我们不是请钱中人帮忙送信了么，明日我再去一趟普济寺，问问住持，给五郎求个签看看。”
“也只能如此了。”
万宁城，阿玉刚从占星司出来，谢震就在后头喊：“司令主等一等！”
“嗯？”阿玉停住回头，看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问，“还有什么事么？”
转眼在占星司日久，大家也逐渐了解她，知晓她还有许多孩子心性，早就在心里把她当半个自家女儿看待，言语间也不像从前那般刻意恭敬。
这回谢震这样行色匆匆，还是头一回。
“司令主。”谢震手里拿着一枚银色的铜钱，很是严肃地道，“今日我灵台清明，心血来潮给司令主卜了一卦，上面显示大凶，司令主家中恐有人命悬一线呐！”
第704章 阿玉见太后
谢震其实也不太确定，但他很少会有这种灵台清明的时候，下意识就给司令主占卜了，原以为会是吉兆，没想到会如此。
但他想着，司令主来占星司几个月来，已经展现出过人的占卜天赋,如今已经学了近半的古籍，说不定今年的元夜，她还能凭借自己的实力上场。
元夜是大昌最盛大的节日，它是皇家贵族和平民百姓接触最近的一次，这一夜并不固定，通常在腊月二十五到正月初五之间，由礼部率领钦天监和占星司，共同卜算出最好的吉日,再等元夜与民同庆。
礼部只有几个人有资格参与，往年占星司常是去当陪衬的。
如今，谢震已经没心思却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只道：“司令主，咱们做这一行的，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阿玉看了，纸条上是按照占星司惯用的写法，写了占卜结果，解读下来，就是被占卜者的近亲会有血光之灾，危及生命。
而且时机很紧迫，大约就在这个月内。
“我知道了,多谢你。”阿玉看着上面的字，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就同谢震告辞。
谢震在后头道：“司令主，我虽没什么本事，但有幸出生不错，在万宁城也帮得上一些忙，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千万别客气。”
阿玉：“嗯，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不会客气。”
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是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那肯定很重要，自己力量不及，借助有能力的人，不丢脸。
更何况，阿奶也说过，做人不要怕欠人恩情，这是人之常情，只要日后能添额奉还，就足够了。
阿玉这次没有等秦怀，而是对汤圆说：“最近翰林院比较忙，你去跟阿佑哥哥那边说一声，我先回去,就不等他了。”
汤圆应了声，自去传信。
阿玉一直心事重重,回了三思街的家里,门房同她打招呼都没理会。
两个门房互看对方一眼，都有些担忧。
阿玉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占星司做得不开心？
还是有什么人欺负她了？
他们还真少见到阿玉小姐这般表情，她平日里可是见到谁都能笑呵呵的，让他们一整日干活都觉得有劲儿。
阿玉同刘氏打了招呼，又去看了二嫂姜芜菁，姜芜菁最近没有了孕吐，但人很嗜睡，一天能睡上七八个时辰，王二郎都担心她睡坏了脑子。
和家里人挨个打完招呼，阿玉才去找王老太太，说起纸条的事。
“阿玉，你在占星司也做了几个月，想来已经学了一些道理，你先同阿奶说说，这件事你怎么想的？”王老太太正在整理衣物，将阿玉给的纸条简单看了看，就随手放在了柜子边。
阿玉知道，这是阿奶要趁机考校她，将自己沿途回来的思索和盘托出：“这个占卜结果，我比较信，但就不知道它是怎么算至亲的。”
她目光灼灼看着王老太太，两个人都知道未尽之言是什么。
阿玉并非老王家亲生的孩子，是以这个至亲到底是算养父母一家，还是亲生父母一家，区别还是很大。
若是指的老王家，他们排查起来也方便，除了现在在外的王五郎，其他人身边都陆陆续续派了人保护着。
胡家村大伯、大哥等人自不必说，隔壁山阳村被彻底清理，秦皇后和明华帝都派了人去定期巡逻，说起来，村里其实最为安全。
二叔两口子也是如此。
剩下就是几个哥哥、嫂子，其实也安全，因为人都在身边，王家行事温和，广结善缘，愣是没同什么人交恶的。
“若是另一边的，你要如何？”王老太太问道，“你可有让人去查找他们的线索？”
阿玉摇头：“没有。”
她只知道，自己不是老王家的孩子，幼年时有过一段记忆，是关于原来阿娘的。
后来，她意识到阿娘已经过世，而她记忆中再无其他真正重要的旧人，自然就没有再查。
她觉得，如果是真正关心她的亲人，这么多年，早该找来了。
更何况，她现在早就明白，记忆中的小阿玉以为自己过得很好，其实并不好，只是她年纪太小，那个阿娘又教她忍让，懂得理解，她脑子也迷糊，自然没放在心里去。
以前不找，现在也不太想找。
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至亲可能有难，她心里就万分不舒服。
“去找太后吧，她能帮你，无论你是想让人看护五郎，还是别的什么，找她是最合适的。”王老太太拍拍阿玉的肩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狐狸毛领子，帮她系上，“宫里比外面还冷，你趁早过去，夜里就别折腾，在她那儿住一夜再回也好。”
新年快乐，祝大家兔年大吉，事事如意，美好愿望都实现！
第705章 老闺蜜
时值十月初三，距离王五郎的生辰也没多久，阿玉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生辰礼，放到了他房里去，只等着日后五哥回来了，可以直接拆了看。
除了五哥，还有大伯、大伯母，二叔、二婶，还有大哥大嫂和小侄子的，家里都给他们留了小院子和房子的，她生辰礼都挨个放入他们房中。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忽然觉得，家里人没有在身边，又听了这样的话，心里难免会担忧。
入睡前，秦怀让人过来给王家送些零嘴夜宵，其实也是趁机打听打听，阿玉今日为何没有等他。
往日就算他忙，阿玉要么去翰林院的偏殿看书等着，要么在占星司等着，没有这样直接一走了之的。
因为他们约定，等他借调去海滨城市，两人说不得就要分开生活，两个小家伙没想太多，只想着现在还有时间，就尽可能多待待，以后想见或许没那么容易。
阿玉吃了一口糕点，没什么胃口，让汤圆去回话：“汤圆姐姐，你让他那边不必担心，我没什么事，有什么我会同他说的。”
“好。”汤圆给拿了个新的汤婆子，塞在她手里，“你也早点睡，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先保重自己，天色愈冷，可别染了风寒。”
“倒也没那么冷，万宁城不比望北郡天寒地冻，到了十月，也就这样。”阿玉虽这样说，但还是乖乖接过汤婆子，放在怀里捂着。
又道：“其他人可有了？”
“放心吧，如今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是宫里下来的，这些事她早早就叫大家做了，可真别说，这样一来，主子们可省了不少口舌呢！”
“嗯，常奶奶是很好，我还想着，要不要给我阿娘也寻个新的嬷嬷。”她这样想，心里也就思量着，反正要去宫里，问他们要个能干的人，应该行。
汤圆走了后，阿玉躺在床上，眼睛一闭，意念就跳进了随身空间。
“精灵，精灵，你睡了吗？”
【你什么时候见我睡过？】团子有些无奈，它正把阿玉喂在功德池里的鱼挨个捉出来，丢到它挖出的池塘里。
那里面还有阿玉小时候捕捉的鱼虾蟹之类的东西，小时候她嘴馋，哥哥们捞了什么小家伙都给她玩，她就放进空间养。
后来养出感情，她平时舍不得吃，全养在空间里。
还真别说，团子从没听说过，哪家的守护对象随身空间是这样的，里面整一个大型农家乐园，什么瓜果蔬菜都有，还有常见的、不常见的动物植物。
简直就是综合类的农场、动物园、植物园、生态园。
它都能想象到，等崽子去了她心心念念的海滨城市，这里必定还会多个海洋馆。
“精灵，你能‘看’到五哥和二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阿玉说，“其实我心里很没底。”
【我又不会算命。】团子心想，它现在之所以能大范围覆盖整个万宁城，知晓这座城里没有刻意遮掩过的大小事，那还是多种因素组成的。
比如它是为数不多由源空间亲自灌注力量养出来的崽，又是第一个穿越了无数混沌时空序列去往守护对象身边，且守护对象是在重组过的时空世界中，守护对象还是幼儿体被自动开启了幼儿成长守护奖池……
总之就是，这样的能力不可复制，所以源空间才会对它和崽子都比较宽容，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都算是源空间的重点观测对象。
“那我要想早点知道他们的消息，最快的方法要怎么做？明天我要去宫里找太后，可是太后一直住在宫里，她能做的事情也不会很多，最多就是借给我一些人，帮我去查查消息，但五哥离万宁城都有五千多里，二叔所在的长安郡也不近，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啦！”
【别着急，也不是没有办法。】团子看不得崽子着急上火的样子，当即就翻出了好感度小本本。
上面是源空间惯常使用的数据监测系统，是它耍赖要过来的，只要它主动记上小本本的人，对崽子的好感度都会实时更新，不用本人在场。
【你二叔的好感度是90，你二婶是91，最近两个月都没太大变化，只有你生辰那日，多加了小数点后几个小数字，说明他们在你生辰前后，还是比较安全的。】
【哦，你五哥的倒是变得很快，最开始是95，一个月前突然变成了96，半个月前变成了99，十天前变成了80，今天早晨，在很短的时间内，从80到98来回变化，最后固定到98。嚯，他对你的好感度，已经排名第四了！】
“怎么会这样？”阿玉知道，这些快速浮动的好感度，有时候并不代表他们对自己的好感有变化，而是他们在某些时候想到了自己，心理变化时连带好感度进行了变化。
二叔二婶变化不大，要么是没怎么想起她，要么是他们没什么变故。
五哥变化这么多。
“是不是五哥出什么事了？！”
【哦，应该不会，虽然我没有对他们的监测权限，但是他们的好感度颜色还是鲜红的，没有变成灰色，就说明他们至少人还活着。】
这个也就只能看到对方是活着还是没活着，至于身体好坏，精神状况，自然是不知道的。
毕竟它只是崽子的守护者，而非这个星球的守护者，权限本身就已经逾越很多，再逾越的话，它怕会被嫉妒扭曲的其他源守护者逼回空间去。
阿玉大大松了一口气：“暂时还活着就好——对了，为什么会是第四名？”
【原本你五哥还排不上第四名。】团子说，【第一名是你阿娘和秦怀，都是100，然后是你阿奶，99.3，接着是你外公，97，第四名是你阿爹，95。】
【现在，他排在你阿娘、秦怀、阿奶后面，是第四名。】团子说着，【对了，还有一个人你可以注意一下，他对你的好感度有异常，是突然被我发现的。他是西风国使者团里的一员，西风国使者团的人都走了，但他留了下来，还在鸿胪寺里，你们没有见过面，他见过你，第一眼后好感度就固定到了90，这是非常高的了。】
王家人对阿玉的好感度，现在基本都是90以上，只除了几个对她不很熟悉的仆人。
“喔喔。”阿玉对此不是很在意，她只在意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精灵，这个以后再说吧，你知不知道快速联系到五哥的办法？我听说，飞鸽传书会比骑马更快，但鸽子的风险大，大而且飞不了那么远，能带的信也有限。”这是阿玉目前最愁的了。
【这个简单，你们这片大陆，飞得最快、最稳、最安全的，是一种叫做崖鹰的生物，它展翅能有一丈多长，飞起来飞沙走石，别说带信，就算是带两个人都没问题。五千里的路途，只要食物充足，它三五日就能飞到。对了，它还是除了大昌之外，周边另外几个国家的图腾信仰，所以一般不会有谁捕捉和伤害它。】
【最重要的是，它的体型和飞行能力，决定了它是空中霸主，除了老死、病死和作死，基本不会死。】
“这么厉害，我去哪儿找？”
【这不是巧了么，大昌太后那里正好有一只，是她老闺蜜送她的，你要是能要过来，就算你有本事了。】
团子心想着，要不顺便给崽子搞个任务？
她有一段时间没做任务了，很多源空间的羊毛没薅到。
主要是源空间防着它钻空子，抛出来的任务越来越不好做，条件非常苛刻。
居然要求崽子自己按流程完成，这不是虐待童工么！
阿玉傻眼：“老……老闺蜜？”
第706章 和太后交换
阿玉对权贵没什么敬畏之心，从前是没有这方面概念，而今上值几个月，一些必要的人情世故，王老太太和谢震都同她讲过许多。
她不是蠢人，哪怕年纪小，这些事情同她说了，她自然也明白。
现在她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因为在她看来，人就是人，只是身份不同，能做的事情范围不同，除此以外就没什么不一样。
所以阿奶让她找太后，她没觉得这是多难的事，就像阿奶说的那样轻松。
更别说精灵也这样说了，这一趟肯定是要走的。
第二天不是阿玉休沐，她写了一封告假折子，让人送到占星司，又抄送到吏部备份，这才给宫里递了牌子。
她递的是玉乡君的牌子，可以直接呈送到后宫，因内宫很大，在递牌子时，就有人来引着她往里头走。
无论太后见不见她，都能最快知晓。
彼时太后正破天荒见秦皇后，婆媳二人的脾性其实并不太像，太后年轻时性格较软，骨子里却很强势。
这样的个性最不适宜进宫，她却进了，就此一辈子都在被皇权压着，是以不怎么喜欢皇家人。
这个媳妇除外，太后从始至终都认为，秦皇后怕是最适合当皇后的人。
认真说来，太后认为她若是做女帝，说不定大昌能经营得更好，毕竟她的魄力比自己那个优柔寡断的儿子要好得多。
当初若不是为了儿子，秦皇后何至于要去求她娘家？
她出自江南秦家，却养了一个娇娇弱弱的性子，后来还爱上了皇帝，她爹娘当初都很是看不上先帝。
确切说来，江南秦家一直瞧不上皇权。
后来证明，爹娘说得不算错，先帝那个狗东西，确然不是个良配。
太后想着想着，思绪就飘了老远，连秦皇后同她说了半天话，都没注意到。
直到太后的随侍宫女来禀告：“太后，玉乡君求见。”
太后反应了一会儿：“玉乡君是何人？”
大昌发展到现在，贵族着实不少，有封号的王爷都有几十个，更别说其他更低的了。
“是三思街上那户王家人的孩子吧？”秦皇后接口，“母后，应当是那个叫阿玉的孩子，此前她做了不少利国利民之事，就给她封了个玉乡君。”
“哦，那个小丫头，说起来，还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妇吧？”太后想起来了，就对侍女说，“去将人请进来吧，姑娘家年纪小，身子弱，可别在外头冻着了。”
“是。”
阿玉被请进去后，看屋子里已经早早燃上了炭盆，就顺势脱下披风，交给身旁的汤圆，向二人行礼。
“阿玉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
太后摆手：“起吧，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讲究，是看到未来婆婆在这儿，故意做给她看的，还是之前看只有我一个老婆子，不乐意哄我？”
阿玉听出太后是开玩笑，就顺着道：“以前是以前，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懂，现在我长大了，总得让您看看我长大后有什么变化，不是么？”
“你这丫头。”太后果真被逗笑，又问，“你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那么久不曾来看我，就见到几次你让人送来的礼，这次怎么大驾光临了?”
“瞒不过太后，确实有点事情想请您帮帮忙，我阿奶说，这事找谁都不好使，只有您才能帮得到呢！”阿玉说得十分真诚，还自个儿分析着，“我可从没听阿奶这样夸过人，这就说明，找您就对啦！”
秦皇后幽幽道：“玉乡君都想到太后了，可没怎么想起我来？”
秦皇后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只是见阿玉和太后说话这样随意，想起她也曾听到这个小丫头童声童气的语言，便也跟着说了一句。
阿玉摇头：“这不是我想的，是阿奶想的。在我们家，阿奶轻易不会告诉我们要怎么做，而是让我们自己想，若是我自己想，我应该就会找其他人，因为我觉得，只有很大的国家大事，才能找到你们。但阿奶让找，我又觉得，如果你们很容易就能办到的话，我直接感谢你们也是一样的，还能免去中间一些麻烦。”
在阿玉的认知里，太后是她在皇宫里遇到的特别朋友，而皇后是阿佑哥哥的表姨，从身份上来看，皇后应该更亲近些，但她还是更喜欢太后。
皇后瞧着太严肃了些。
“好了，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话这么多了。说说看，你想让我做什么？”太后打断阿玉的喋喋不休，笑问。
阿玉就将占星司里占卜的事说了，又道：“现在我们家就几个人还在外面，二叔那边倒还好，我可以用贵族的信差帮忙传消息，但五哥那边实在太远，我也不知晓他具体在哪儿，就只能来求您了。”
太后没想到会是这事，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江塞是个特别的地方，对于整个大昌而言，都是一块心病，而且路途遥远，要找一个不知去哪块地界的人，确实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但她可不想让阿玉看出来。
毕竟她说，她背后有个阿奶，点明了让她来求自己。
老人家情真意切的认可，她还是不能弗人家面子的。
“莫急，且容哀家想想。”太后生怕阿玉追着马上要答案，又把哀家的自称搬出来。
甚至她还起身，走到了屏风背后，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阿玉确实没急，如果太后想不出办法，她就主动向太后借那个崖鹰。
她想好了，崖鹰是很珍贵的东西，那她就用很珍贵的东西换。
空间里的那些东西，拿出来每一样都价值不菲，甚至有价无市，用来给太后换，她当然不会吃亏。
只是一些东西不能拿出来，但真正能延年益寿的，想来太后不会拒绝。
还有团子专门为她研究的一些营养药剂，还被团子特意做成了很符合大昌人认知的模样，到时候也能直接给太后，还不怕被人怀疑。
这时候太后走了，阿玉就看向秦皇后。
秦皇后看她：“怎么，本宫脸上长东西了？”
“没有，我只是想着，您和阿佑哥哥的娘长得好像啊，都是很好看，尤其是这一双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阿玉认真地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眼睛比您还要漂亮的人，不，两个人。”
秦皇后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身份可不是这个小丫头的未来婆婆，而是未来婆婆的姐妹。
她想笑一笑，让自己显得亲切些，但嘴皮子一扯，反而让她皮笑肉不笑。
旁边的花红都跟着嘴抖了一下。
皇后娘娘这样笑起来，像是要谁的命。
看懂了侍女表情的秦皇后：“……”
她收起笑，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坐等太后想出办法。
第707章 让你阿奶来见我
太后当真是在想的，她难得喜欢一个小丫头，人家又求到自己头上。更何况，认真说来，她还真有几个办法能解决这事。
只是探听消息而已，她虽久居宫中，但和儿子儿媳也没什么隔阂,也不去廷前搅弄风云，手中找人的权力还是有的。
阿玉吃了两盘糕点，喝完了一杯花茶，又吃了团子悄悄塞给她的消食丸，这才等来了太后。
太后看了阿玉一眼，道了一声：“玉丫头，你可是第一个敢这么大大咧咧来找哀家办事的。”
阿玉根本不用太后多提醒，对着汤圆使了个眼色，汤圆当即走出去，把放在外面的小篮子提进来。
“当官没多久，别的没学到，倒学了个曲意逢迎的手段？”太后用玩笑般的语气说着这话，却是没看那篮子里的东西。
阿玉也不辩驳，只是接过小篮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个陶瓷盅，被盖上了盖子。
她一揭开盖子，里头锁住的香味就迫不及待钻出来，在场的人一闻，就觉得鲜香扑鼻。
“这是何物？”太后忍不住坐直，忙问，“如何制成的？”
阿玉笑盈盈道：“这个呀？是我阿奶专门做的，她说小姑娘身子若，吃多了荤腥又容易发肥腮，没得被那些不知情的人笑话，就给我做了这个汤，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做的,但十分好喝，我每隔几天就能喝到。”
在阿玉说这话的时候，太后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当她说到让不知情的人笑话时，太后俨然有些坐不住了。
她几步走到阿玉面前，不等阿玉问，几乎是抢的那般，把阿玉手中的汤盅接过来，也顾不得烫不烫，更别说让人先试毒了，直接一大口喝下去。
“太后！”
“母后！”
阿玉和秦皇后都吓了一跳，生怕老人家喝得太急噎着了。
那汤里可还有一些边角料，没完全撇干净，也是王老太太特意留着，让阿玉在进宫的路上吃，免得饿了。
但阿玉路上没心思吃，后来又觉得把这个送给太后，说不定能有好的效果。
这一看，效果简直拔群。
“太后，您没事吧？”阿玉歪着脑袋去看太后,却见她只是把汤含在嘴里，没有直接咽下去。
她那表情，似回味，又似哀怨，最后都化为平寂。
太后把汤咽下去，又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才坐了回去。
仿佛刚才那不得体的动作，只是众人的一场错觉。
“玉丫头，你刚才说，这汤是你阿奶给你做的，那你阿奶叫什么名字？”
阿玉着实被问住了，阿奶叫什么名字？
好像家里从没有人提起过，她自然也不会没事去问。
现在想来，她好像不太知道家里女眷的名字，男孩子和嫂子们的基本都知道，但是娘、婶婶、阿奶的，不太清楚。
阿玉仔细一回忆，最后不太确定道：“张……张驴子？”
“咳咳咳咳咳！”太后这次没绷住，直接剧烈咳嗽起来。
等众人心惊胆战看她咳嗽完，太后一摆手：“你今儿就在我这儿住了，另外，我让人去请你阿奶，让明日入宫来见我。”
众人都没注意到，她自称又变了。
第708章 阿奶身份暴露
王老太太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甚至认为这一天来得已经较晚。安国公和国公夫人那次叨扰她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现身，也没有其他人再来找她，或是企图在背后调查，王老太太就知道，必然是他们做了什么。
愧疚也好，漠视也罢，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苦衷，王老太太都不怎么关心，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她甚至没什么心思去养一些背后的人手，只依托几个靠得住的人脉，顺便把秦怀给的人使唤得团团转，已然知足。
直到夜里她正睡得香甜，大门却被人急速敲开，门房见着外面两排金甲卫士，差点没吓得尿裤子。
“大、大爷，深夜来访，可是有、有有……有什么事？”门房吓得声音都哆嗦了，想着让另一个机灵点的来回话，扭头去看，他都吓瘫在地上了。
他们见识不很多，也没见过金甲卫士，但在万宁城，金甲卫士通常都是在抄家灭门的时候出现，他们光是看到他们金光闪闪的铠甲，就能猜出身份来了。
不等他们多想，为首的就冷漠道：“太后有旨，宣玉乡君的祖母入宫觐见，立刻行动，不得有误，快去将人请来！”
听到“请”字，门房到底是没那么畏惧了，一边摸了摸发凉的脖子，一边跑进去通信。
王老太太是被身边伺候的嬷嬷推醒的，老王头睡得乖巧，不打呼不磨牙，也没被吵醒。
“需要叫老太爷起么？”嬷嬷在旁问。
“不必，你进不得宫去，待他醒了，同他说一声便是。”
“是。”
王老太太简单梳洗后，在一众仆人和被吵醒的儿媳妇、孙媳妇目光中，微微扬着头，走向金甲卫士。
一回头，大家还眼巴巴望着，眼里写满了茫然失措。
王老太太摆手，一如往常那般随意：“回去睡吧。”
刘氏见婆婆这般淡然，想着婆婆应当是足以应对，便是婆婆不能应对的，他们定然更不能，便也去招呼其他人。
如今在这院子里，她是说得上话的长辈，大家也没有多言，纷纷离去。
王老太太在金甲卫士的簇拥里，抬手掩下一个呵欠，而后极为自然地顺着他们留出的空隙，走向最中间停靠的轿子。
她踩着凳子上了轿，等人落下车帘，不怒自威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到跟前了再叫醒我。”
金甲卫士们均不置一言，为首之人只默默朝着轿子拱了拱手，而后做了个出发的手势，就将人抬往内宫。
阿玉熬不得夜，就在太后的安置下睡了，她原以为阿奶会第二日才到，在空间里睡得香甜。
等到天快亮时，王老太太才在金甲卫士的疾步中到了内宫。
有人问太后：“可要把玉乡君唤醒？”
太后摇头：“那丫头还在长个子，就别叫她了，将人先带过去，给哀家看看。”
她得确认心中所想，怕那小丫头在场，自己不好掌控分寸。
“是。”
团子早就监听着这边的动静，知晓是王老太太到了，看暂且没什么事，也没把阿玉叫醒，只让她能多睡会儿。
崽子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宜多思多想，是该好好休息才是。
这边，王老太太被人唤醒，打开帘子的人已经换成了训练有序的宫女，她们目不斜视，断了温水和干净的布巾给王老太太清洗面庞和手，她伸出手去，没有半点不适。
宫女们瞧见她这般气度仪态，本就摸不准她的底细，如今更是不敢怠慢，伺候得更精细，生怕惹了这位神秘的贵人。
太后却有些坐立难安，她是不是瞧着外头，却也不让人去问，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都快冷掉的茶。
忽然，外头传来一声：“玉乡君祖母王张氏求见太后。”
太后脱口而出：“快请！”
话音一落，就见一个身板挺直的老太太，一脚踏入了厚重的门栏之内。
再行几步，朝太后行了个平民鞠礼，抬起头时，嘴角已然挂着一抹淡笑，一字一句道：“民妇王张氏，拜见太后娘娘。”
哐当——
太后手上的茶杯掉在地毯上，杯盖滚出去老远。
她颤抖着手，几乎要挪不动步子。
“太后娘娘！”侍女想扶住太后娘娘，却不想被她挣脱了手。
太后深吸口气，朝几人道：“你们先出去。”
等众人都散了，太后几乎是跑着，来到了王老太太身边。
“小瑶光，是你么？”太后拉过王老太太的手，又看她那明显苍老的眉眼，声音止不住颤抖，“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王老太太表情未变，眼眶却红了一圈，喊了一声：“秦姐姐。”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太后终究是没憋住，一行泪啪嗒落下来，砸到王老太太的手背上。
“坏丫头！你真是坏丫头！怎么能一封信都不来，一句话也不留！”
第709章 分财产
“你可真狠得下心，四十年了，四十年了！我还以为，直到我入了土，化成泥，都见不着你一面。”太后往日的端庄全然不见，说完这些,已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她也不拿帕子，直接趴在王老太太的肩头，任由其流在对方身上。
王老太太动了动，没能挣脱，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到底还是把人给推开，又拿出帕子来，给她擦干净脸。
脏帕子丢了，再拿新的帕子，给自己擦拭衣裳。
“秦姐姐，我这身衣裳可是特意定做来的，下不得水，弄脏了可就没了。”王老太太叹道。
“不就是一套衣裳，从前何时见你疼惜过？”太后也坐直了，随口说，“更何况，你什么时候衣裳还要下水穿第二遍的？”
“今时不同往日，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别说是一次下水洗，我过去的衣裳，十多年都穿同一套，那是洗了又洗，黑的都洗成白的了……”
明知道小瑶光同自己在时，一向爱故意这般说,但太后听在耳里，还是特别不是滋味。
“你这是自作自受,往日那般的好日子不过,非得去跟人过苦日子。那人不是玉雕大师么，好歹是跟玉打交道的，怎的叫你落魄至此！”太后说着，想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想想又觉得不妥，便干脆叫了随身侍女进来。
侍女进来行礼：“太后娘娘。”
“你把库房钥匙找出来。”
侍女很快把钥匙拿了出来，太后接过，看也不看，直接抛到王老太太怀里。待她拿稳了，就拉着她的手去看：“走走，这些年我可给你留了不少好东西，便是从前为你准备的嫁妆，还原封不动留在那儿的，我没让人动，你去看看，如今可还需要不需要。”
在侍女目瞪口呆的神色中，王老太太直接被太后拉去了库房。
太后的私人库房极大，外头是一个大殿,里头还有三层地下库，满满当当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王老太太做永昌郡主时，也曾去过太后的库房，那时的太后还是皇后，库房比现在的小不了多少。
她是正儿八经江南秦家的嫡出女，嫁的先帝也是江南秦家人，但论起来，两人虽同姓，却已出了五服，这才能凑成一对。
只是先帝的钱财，到底比不上当时的秦皇后，而今的秦太后。
秦家嫡女的嫁妆，不论外面的，只看这库房里的，都可以算得上是富可敌国了！
“别看了，这地二层的东西，但凡是你能看到的，都是给你留着的，地三层里，大半也是当初给你留的嫁妆。你是姑娘时，或可用得上，现在怕是瞧不上那些了。”太后随意说道。
她对钱财实在没什么欲望，大昌好起来以后，儿子媳妇也用不上她这里使劲儿。
公侯贵人里的那些女眷，她没几个瞧得上眼的，平日里赏赐的都是些边角料的金银细软，都没进得了她的库房。
江南秦家对她没什么大意见，虽上头的爹娘过世，但哥嫂兄弟们都还在，每隔几个月，就要给她送一批好东西，生怕她被苛待。
时间一长，她的东西倒是越来越多，多得都没地方放了。
王老太太道：“倒也不是用不上，我不还有个孙女么，她也是我娇养着长大的，你若是留给我，日后不如留给她。”
“你说那小丫头么？我查过她，论起来，不是你的嫡亲孙女，你对她这般，不怕其他孩子有意见？”
“你何时见我怕别人的意见？”
王老太太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太后指着她额头，说了句“你呀”。
片刻后，太后又道：“要真说起来，咱俩都还隔了一辈，要说那小丫头的嫁妆，当然还得其他人来出大头。我那儿媳妇，虽是勇国公府的闺女，和我的娘家来往甚密，身家也颇丰，到时候，让她聘礼多出一些才是。”
“还有，当初你要成亲，各家公侯都准备了不少东西，可你一不留神人不见了，那些个东西还没收到，怕是都长灰了，得让他们重新备上。”
“那丫头的封号还是太低了，她做的那些事，尤其是此前解决了边境危机，若是放在当朝，就算是降爵的侯爷都能再世袭三代，只给个乡君，还是小家子气了些。等她封号上去了，再给的赏赐就不能低。”
王老太太：“不出所料，她母家应当是西风国皇族，地位低不了，前些年，西风国还曾来过人，应是想着把人带走，我和王家老头子给拦下了。”
“那可不成，这丫头我可喜欢得很！怪不得当初见她第一眼就亲切，原是小瑶光你养大的，身上带着你的气息呢。我还纳闷，西风国往年不曾频繁拜会，今年使团都来了两拨，还有意无意提到什么书院的事，他们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回头就让皇帝想办法，孙子被人拐走了没什么要紧的，别把丫头给带远了。我年纪大了，人走远了怕是以后都见不了面，难得有个这么喜欢的丫头。”太后想了想，又道，“不成，还是得先把各家的钱财定好，万不能低了。”
“我们家阿玉志向大，她想建个女子书院，各项事务都替她打点好了，但花费不小。好歹是为民做事，也是为天下女子做事，总不能让她自掏腰包，秦姐姐，你说是吧？”
“有道理，其实各家公侯贵人手上不一定有多少钱，他们的钱都在身后女眷手里握着，我还知晓有几家在江南那边动静不小，惹得秦家都来送信提醒了，也是时候让他们肉疼一下，才能学会缩起尾巴做人。”
“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名单，也不算详细，就是接着开包子铺的名头，随意收集的一些……”
两人就这样坐在库房里，开始挨个清算起各家各户的财产。
这天晚上，不少人都莫名其妙失眠了，而且他们都不约而同开始打起了寒颤，喷嚏不断。
有人抖着肩膀说：“天凉了啊。”
第710章 合奏
阿玉一觉睡到巳时三刻，也是她往常该上值的日子。“玉乡君，您醒了？”有侍女在旁温声问道。
话音一落，阿玉翻身坐起来，人已经清醒了，头发还懒懒散散，披在外头。
她脑子还没完全醒过来，顺口就问：“姐姐，我阿奶可到了？”
“到了，昨晚就到了的。”
“这么快？！”阿玉顾不得其他，飞速接过侍女手中的篦子，随意在脑袋上划拉几下，本就柔顺的头发很快就捋顺了。
在侍女目瞪口呆的神色中，她左手把面巾打湿再拧干，快速擦洗脖子脸颊，右手已经伸去拿旁边的发带，单手在身后几下缠绕，头发被绑得稳稳当当，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侍女：！！
她甚至没看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正当她发懵的时候，阿玉已经把衣裳鞋袜都穿好了，人也蹿到了门口，只有甜甜的声音传来：“姐姐，劳烦你帮忙收拾下屋子，事后我再谢你。”
言毕，人已不见了。
另外一个负责整理房间的侍女，这是才走入房内，她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玉乡君出去，再看另一个侍女手中还端着的面盆，纳闷：“玉乡君已经提前起身了么？”
“我说，她才刚醒，你信么？”
“……”鬼才信。
在内宫里，赤姓侍卫们都没有造次，乖乖等在外头，阿玉自然也没有胡乱使用轻功到处飞。
“精灵精灵，帮我看看阿奶在哪儿？”
【离你不远，再过一个月亮门就到了。崽，你别急，你阿奶到哪儿都吃不了亏，更何况太后是个和善人。】
“我知道，我是怕阿奶欺负太后。”
她算是弄清楚了，阿奶平日里对谁都好，但是对一些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人，脾气可不太好。
比如村里的胡三婶婆，阿奶就看不惯她，两个人说不了三句话就得吵起来。
【……】是我多虑了。
阿玉跟着团子的提示，绕过月亮门，看到了熟悉的人工湖，以及那条搭在人工湖上的船舫形湖居。
早在她出门时，就有人提前去告诉了太后，此刻就有人等候在不远处，把阿玉带过去。
阿玉到了时，正好看到阿奶坐在一把古琴前，太后手里则拿了两个木制的月牙形器物，上头有金镶玉的造型，是阿玉不曾见过的乐器。
“丫头，睡得可好？”太后看到阿玉，笑盈盈朝她招手，“还没吃早饭吧？过来，尝尝你阿奶亲手做的如玉糕。”
阿玉听到“如玉糕”三个字，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她的名字就是如玉呀！
看到阿玉委屈巴巴的表情，王老太太睨了太后一眼，随口道：“别听这老太婆瞎说，就是你平日爱吃的白米糕，你就着甜汤吃上点，垫垫肚子，午时还得留着肚子。”
阿玉就笑了：“哎！”
太后笑着摇头：“难得见你对人这般体贴温柔，我都有些羡慕这小丫头了。”
两人说完，又旁若无人弹奏起来，王老太太弹拨古琴，古朴而深沉的声音从琴弦上震荡开来，接着，太后将手上的器物轻轻一碰，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击打声，加在琴音里格外舒适，听得让人眉眼舒展。
原来，那竟是个乐器。
两人演奏完一曲，阿玉也吃完了早食，听完擦了手，又连连夸赞：“阿奶、太后，你们弹的好好听！”
“好听吧？你的女子书院里，倒是可以开设这门课。”王老太太忽然道。
第711章 阿玉的书院构想
“阿奶，您和太后说女子书院的事了么？”阿玉很是惊喜。太后把乐器放在桌案上，侍女很有眼力见地将其收好，舫内的其他人均退下，把空间留给她们。
“过来。”太后朝阿玉摆摆手，阿玉看看王老太太，见她点头,这才走过去。
“起初不知道你是小瑶光的孙女，只是觉得面善，让人喜欢，如今想来，便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太后叹了一声，拉着阿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又说道,“你想要建个女子书院，从前我也是知道的。说起来，皇后还曾与我提过两次，但想着与我没甚关系，便也放置了。”
阿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把背挺得直直的，一眼不眨盯着太后：“太后，您是要出力么？我的女子书院都陆陆续续置办了好些东西了，我买了好多校场，爹一直忙着给我做书院的布置，阿娘还帮我找了好多想要入学的女学生，要是您同意的话，我明年开春就能正式邀请学生了！”
听到太后想要帮忙，阿玉就嘚吧嘚吧说了一大通，包括她的种种构想，以及她托罗夫子和万夫子的关系，找了一批待岗就业的夫子,以及阿奶给她请来的女先生，也被阿玉说动,以后愿意去女子书院教书，还会带一些她亲近的女夫子一同前去。
不止如此，女子书院和她在其他几个城市里的商铺，也有一定的联动。她小姑姑王爱宝也给出了主意，说是要接连开杂货铺，能让女子书院的女子们把学到的东西、制作的物品放在杂货铺里售卖，无论卖不卖得出去，都会给她们兜底。
见她说得兴起，太后就没有打断她，只是在旁边给她添茶。
阿玉果真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意识到是太后在端茶递水，说得口渴了，就喝上两口，再继续说。
她虽聪慧，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大的事，私底下不知道琢磨了多少次。
团子也帮了不少忙，在空间给她做了很多思维导图、还搭建了书院模型，模拟书院运营模式。
但团子在这方面也不是专业的,只能说帮阿玉开拓思维，再有王老太太从旁把关,阿玉的女子书院计划，到现在已然日趋成熟。
包括书院的开展、教学资源、后勤保障、舆论造势、官方应对，以及学生们的生源、未来的就业形势等等，她都有了不少方案。
她知道，在大昌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阿佑哥哥的皇后表姨，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太后，她们掌管天下女子的命运，有一句话就可能让一群女子生或者死。
说到最后，已然到了午正三刻，太后和王老太太都不怎么出声，只阿玉一个人在喋喋不休说着，到最后，她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脑袋瓜子已有点疼了，一时间，倒不知道还有什么没说的。
直等到阿玉说完，太后才问：“你这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是，只要太后娘娘下令，我的女子书院就能立刻开工！”阿玉信誓旦旦。
没想到，太后却摇了摇头：“你没有想到最关键的一步。”
第712章 关键
阿玉不明白：“我该想的都想到了呀。”太后说：“你知道你阿奶是谁么？”
说着，太后就看向王老太太。
这话有些突兀，阿玉还有些懵：“阿奶就是阿奶，是我爹的娘亲，我的阿奶呀。”
“刚才还想夸你聪明，现在就犯迷糊了。”太后一点儿没打算给王老太太留秘密，直接对阿玉说,“你可听过永昌郡主的名头？你阿奶原名张瑶光，便是永昌郡主的名了。”
这话其实说得不妥当，永昌郡主的身份是出生时就有的，因而确切说来，王老太太一直都没有自己正式的其他名字，祖皇帝赐的封号，没人敢再取个名字替代，就一直闲置下来。
直到永昌郡主大了些,就偷偷给自己取了个瑶光的名，唯有真正亲近的人才知道。
暴露了王老太太的身份，太后就有些看好戏一般，盯着阿玉，想要观察她的表情。
没想到，阿玉听后，只是短暂张了张嘴，接着，她看着太后，不解：“哦，怪不得我觉得阿奶一直好聪明、好漂亮，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你不惊讶么？不生气么？”太后看到王老太太时，心里那口气可差点没憋上来。
主要是王老太太的样子，和太后心目中的永昌郡主有些差距，没有了华贵的装扮，她以为自己疼过的小妹妹这些年一直都在吃苦头。
“有一点点惊讶，原来永昌城里大家夸赞的那个神仙郡主，竟然就是我阿奶,我特别高兴！但为什么要生气？这是阿奶自己的事情,别人为什么要生气？也没有生气的资格呀。”
阿玉说得有理有据，之前还特别生气的太后，忽然就感觉到了心虚。
好吧，她以为这回事一个能惊掉小丫头下巴的事，没想到她真是半点惊讶感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早就知道了。
只有王老太太在旁笑得眼角都起褶子了：“秦姐姐，都说别小瞧我这孙女了，她见过的世面，怕是比你还多！”
她见过神仙，能凭空生物，你能么？
太后：“……”
她发现了，眼前这对祖孙就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小丫头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都很有实施的余力，但你忽略了最关键的一步。”太后道，“你可知道，你阿奶曾经也有和你差不多的想法，不过她那时不是想办女子住院，而是想让世间的女子都拥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她提出让女子可独立经商或入仕。那时候,永昌郡主的名头可是格外好用的,几乎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可你知道第一批跳出来说反对的人是谁吗？”
阿玉不太确定地说：“难道不是那些正在经商和已经在试图的人们？他们已经在自己的安乐窝里呆着，不希望别人去分一杯羹。”
“你想的很对，可他们比你想象的更加聪明，自然不会自己出面。”太后感慨道，“最开始说反对的，是以贵族宗妇为代表的女子们，她们跪在玄天门外，说永昌郡主失德，想要活生生逼死她们！”
第713章 众矢之的
玄天门是一道极为特殊的大门，那里是皇城、内宫和祖庙的汇合之处，其效果堪比贵族专用登闻鼓。
宗妇们跪在那里，就相当于向整个天下宣告，永昌郡主是一个无才无德之人。
这件事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但也仅限于内宫之中，因为当时太后就得到了消息，和先帝一起快速封锁了玄天门内外。
那时候，先帝还未昏聩，同她一样格外宠溺小瑶光，担心她受到伤害。
彼时的永昌郡主也不过十二岁，她看到有人提议重启和亲制度，以求与各邻邦的友好关系，化干戈为玉帛，减少纷争。
可是永昌郡主不明白，为什么战争要以牺牲女子婚姻为代价，难道其他方法就不能够和谈了吗？
更何况，在这片大陆上，大昌并不是弱国，何至于要如此？
于是永昌郡主就去调查，发现百姓们普遍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大家都认为女子只有生儿育女的能力，这是她们天然的使命，反正都是要嫁人生子的，嫁去哪儿给谁生孩子，有那么重要吗？牺牲她们，就等于没有牺牲。
第一次得知这样的舆论趋向时，永昌郡主几乎要疯了，她没想到，世人会是如此苛责又畸形地看待女子。
她认为，只有让越来越多的女子进入权力中枢，才能让她们为自己发声，扞卫自己的生命。
“是啊，那时候我很天真，和你一般大的年纪，只认为我是在做对的事。”王老太太也扯出一个笑，看得出来，这件事她早就不那么在意，“我以为拦住我的会是父兄、皇帝哥哥，或者是那些太傅。但我提出来后，大家只是沉默，并没有给我答复，而我还未走出内宫，就听说玄天门外来了许多命妇，纷纷说我妖言惑众，想要让大昌覆灭，我何德何能，可以担此罪名？”
那些人十分恐慌，认为永昌郡主想把她们架在火上烤，以成全自己贤能的名声。
她们说，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让女子出去抛头露面，不是让她们受苦么？
她们也说，生儿育女是她们乐在其中的事，一个黄毛丫头怎能懂其中的乐趣，竟还大放厥词，以为是在拯救她们，殊不知是想将她们拉出安乐窝，推向火坑！
她们还说，自己的父亲、兄弟、儿子一生都在为了家国效力，到头来，自己还要做背后捅刀子、抢功名的人，她们做不到，也没那么恶毒。
还有老妇人脑袋都磕破了，要请先帝收回永昌封号，下令将她处死。
好在安国公雷厉风行，国公夫人、国公府大小姐、二小姐直接提枪进入玄天门，全家以性命相抵，要为永昌正名。
太后和先帝，连同一些内宫中娘家资历雄厚的嫔妃们，都为永昌作保，这件事才被压了下来。
但永昌郡主还是知晓了前因后果，心中大受震撼，郁郁寡欢了好久。
“或许便是从那时起，小瑶光心里就存了要离开这里的心思吧。”太后不去看王老太太此刻的表情，只是对目瞪口呆的阿玉说，“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做女子书院，会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么？”
第714章 一年之约
大昌建国几百年，前朝八百年，再往前也有近两千年，但女子主政少之又少。这也导致男子为尊的思想根深蒂固，不仅根植在男子心中，也根植在女子心中。
但凡有人想要跳出来，做些不一样的事，率先不同意的就是女子，因为她们认定了自己的位置、模样，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也不希望再改变。
没有多少人有勇气跳出当下的圈子，进入另一个层面生活。
对于部分男子而言，他们并不在意有女子来分担家庭的责任，也乐意女子出去挣钱，再生儿育女一把抓。
身居高位的男子也不会有太多担忧，顶多认为伤风败俗，因为他们知道，女子哪怕再努力，在他们活着的时间内，是绝对跳不到他们脑袋上去的。
【宝，在极度的封建压迫之下，女子们被迫斩断了自己的根，后来的女子就以为自己本身就是浮萍，哪里会愿意再去痛苦生根。】
【也有愿意站出来的女子，但她们往往只是底层再底层，被压迫得活不下去，只能寻求改变，但她们会被更有权势的女子压迫得不允许说话。】
听到团子的话，又听太后和王老太太一通分析，阿玉陷入了沉思。
这是她从前没有想过的角度，也没想到最大的难题是思想。
王老太太看阿玉拧紧了眉头，不免心疼，就说：“好孩子，你已经想得很好了。我曾想直接将女子推入男子大流，但这太过惊世骇俗，世人不容也是正常，你只是想给她们提供一个选择的方向，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这也是王老太太和太后摊牌说这件事的原因，大昌归根结底是王朝把控的国度，上位者会对每一个决策反复衡量，至少考虑到一百年内的种种优势和弊端。
只要太后这里松了口，就代表宗妇一方的事，她会出手解决，阿玉只需要解决她自己的那部分。
至于其他的，她这个阿奶，既然已经选择暴露身份，就算不回归原位，能为阿玉做的事，不，为曾经的永昌郡主做的事，也会更多。
阿玉想了很久，太后和王老太太都没有催促她。
直到有侍女在外面问，是否要用膳，阿玉才结束了思考。
她从太后身边离开，来到厅内正中，分别朝太后和王老太太行礼，而后道：“太后娘娘，阿奶，我想明白了，女子书院的事我仍是要做的，但不急在明年开春，你们能否给我一年的时间。明年我要去各地游学，回来后，再请你们协助，可行？”
太后还没说话，王老太太就笑着点头：“好。”
看着王老太太那一副全然信任阿玉的样子，太后还能说什么，她无奈道：“我都上了你们的贼船，自然也不用下来了。不知道你这丫头想卖什么关子，但且依着你吧。”
大不了，就是她这个太后做到头了，再去小瑶光喜欢的那个什么胡家村去养老。
“多谢太后娘娘，谢谢阿奶！”阿玉总算是高兴了些。
说完这件事，阿玉才接着说另一件事：“太后娘娘，我五哥的事，您想好了怎么做了么？如果可以的话，明年开春，我想去江塞一趟。”
她的女子书院能否成功，或许江塞会成为最关键的部分，这也是阿玉刚才思考的结果。
第715章 崖鹰
阿玉之所以进宫找太后，就是想要知道王传贵和王五郎一行是否安全的消息。现在也总算是言归正传了。
太后：“还以为你都忘了这件事了，放心吧，我早已派人过去，再过两三个月，你就能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的消息了。”
“……两三个月也太久了，太后,我听说你那里有一样东西，或许可以把两三个月的时间，缩减到六七日。”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要是能将两三个月传递的消息，以六七日的速度传递，那这世间不知要少去多少的麻烦。
阿玉：“您真的有！您知道吗，有一种叫做崖鹰的动物,听说整个大昌就只有您那儿有了,若是让它来负责传递消息，别说是六七日的小消息,就算是带个人一起过去，想必也容易得很。”
“崖鹰？”王老太太看向太后，诧异，“你还留着那玩意儿呢？”
太后：“……”
要不是阿玉提起来，太后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小家伙。
说起来，崖鹰还是王老太太送给太后的，那是永昌郡主十四岁那年，同先帝等人一道出去参与游猎。
她的游猎水平也是极高的，一个人策马去了很远，就在众人都在为她捏一把汗的时候，永昌郡主却带着一只小鸡仔回来了。
“我记得那东西还没有当年我一个巴掌大，只是听猎户说，若是养得好，那东西是能够长得极大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真正见过崖鹰长大后的样子,大多也只是传闻。”王老太太说道,“当初我也是随手送给你的，也不知道你丢哪去了。”
太后也是很感慨：“我确实精心养了一段时间，可是那小鸡仔也没怎么长啊，后来又有人说它整天不是挑食就是发脾气，我觉得养不活了，便没去管了——说起来，小丫头，连我都不记得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太后还是把身边的侍女又叫进来，问她崖鹰这种东西是否还存在。
没想到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那东西过了四十年，竟然还在。
侍女的语气有些一言难尽：“太后娘娘，20年前奴婢曾跟您禀告过，那东西长得实在有些大，而且要在宫里可能会伤到其他的贵人,于是我们就向您请示,您说养在猎场里就行了,如今已过了20年了。”
最后，太后带着王老太太、阿玉几人，又赶完猎场去，想看看那个都四十岁的老家伙，如今是否还有阿玉说得那般威风。
他们是轻装简从，所以没有人知道太后要来到这个猎场。
只是刚走到外面，就听到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本公主说要炖了它就要炖了它，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敢伤害本公主，今天晚上我就要吃到用它炖的汤，谁要是不满足本公主的要求，谁今天的脑袋就要落地！”
“公主舍不得啊，舍不得，这是太后娘娘养的贵物！”
“哼，那能是什么怪物，不就是一个畜生，难道一个畜生还能比我更珍贵不成？”
就在这时，太后的声音凛然响起：“那畜生自然是比你更珍贵。”
第716章 见崖鹰
如意公主一听到太后的声音，整个人就愣住了，没想到这样一个偏远的猎场居然也会碰到太后，心里直呼糟糕。前段时间，如意公主想要在太后和皇后那里刷一刷好感，让她们对自己另眼相待，日后她出去开府，或是招来驸马。
若是能得到这二位的帮助，那下半辈子就完全不用愁了。
可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以前都有人帮自己遮掩，到了宫里不仅没人遮掩，还把她的坏名声传得到处都是。
憋屈的如意公主不仅被太后惩罚，还被皇后惩罚，经书抄完一卷又一卷，祠堂跪了一次又一次。
她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不能在这二位面前露脸了，直到她们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
也是无意间，如意公主听说皇后在入主内宫之前，曾经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女将军，大昌混乱的时期，皇后还提枪上阵，将叛军的首级斩于马下，一时间风头无两。
后来，皇宫内事务繁杂，皇后已经多年不曾出宫，她钟爱的驯马也未能得偿所愿。
如意公主听说，这个猎场最近来了一匹上好的二等马，就想着先来这里挑上一匹烈马，将其驯服后送给皇后，或可博得好感。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她又倒霉得罪了太后。
一扭头，如意公主看到了阿玉，心里顿时闪过了然。
好啊，她就说太后千百年不曾来这个猎场，怎么今天忽然就来了，还正好抓住了自己的尾巴，居然是这个有心机的女子在害自己！
太可恶了。
她都想做个好公主，不去欺负别的人了，这个野丫头居然还来害自己。
“行了，收起你那副没教养的嘴脸，你那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又想做什么妖蛾子。”太后格外嫌弃地朝着如意公主摆手，“退了一旁去吧，我看着你就觉得眼睛胀。”
如意公主憋憋屈屈行礼：“是。”
而后退到一边，看太后吩咐人，将崖鹰送到跟前来。
如意公主正郁闷，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白玉瓶子，瓶子很小，和大拇指差不多，盖子也小得可怜，但这玉瓶却被雕成了兔子的模样，身上的兔毛都纤毫毕现，瞧着就让人觉得舒适。
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接，还以为是个玩物，扭头一看，给瓶子的居然是阿玉，笑容顿时一僵。
但手却没松开：“本公主知道，今日之事定然都出自你手，别以为送本公主这么个小玩意儿，本公主就会谅解你！”
阿玉无奈：“你想多了，这是金疮药粉，还有祛除外邪的功效——喏，这么用。”
说着，阿玉把瓶子拿回来，弄开盖子，拉过如意公主的手，把金疮药粉倒上去，又随手拿了一个迷你帕子，给如意公主捆了个不太好看的布包。
弄好后，阿玉把瓶子又放好，塞进随身的斜挎荷包里。
如意公主就盯着她的荷包。
“瓶子是我阿爷给我做的，天底下独一份，自不能送你。”见如意公主还看着自己的包，她又把包往后面挪了挪，“这个包是我阿娘帮我缝的，也不能给你。”
如意公主：“……”我像是这么想要的人么？
她可是公主，想要什么没有？
切。
“小气。”她嘟囔一句。
阿玉揉揉耳朵：“你说什么？”
“没什么，本公主说，你别以为这么点小事就能让本公主——”
话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喊：“出来了。”
阿玉看到那被引出来的庞然大物，又看了下如意公主手指上那道划痕，真心实意地说：“你被它伤了，竟然只伤了手指？看来，它也不是真的讨厌你吧。”
如意公主莫名心虚了：“是吧。”
其实，只是她来的时候，那畜生刚好扑腾翅膀，把一块木屑扇起来伤到了她。
【宝，崖鹰的寿命可达一百多年，现在它四十几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用它传信，妥妥的！】
第717章 她可是公主
太后着实没想到，那个曾经只有巴掌大的崖鹰，翅膀扑腾开来，竟有一种遮天蔽日之感。“阿玉，你确定这个家伙能替你送信？”
阿玉笃定：“太后娘娘，您舍得把它交给我训练，我保证不出一日它就能替我送信了！”
太后很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你若是喜欢，便把它送给你，说起来，哀家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一旁的王老太太笑得格外慈祥，朝阿玉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担心其他。
“太后娘娘，那阿玉先行告退。”
说是告退，其实也不过是走到一边去，看那只脾气格外倨傲的崖鹰。
如意公主旁边的侍女，本想要替她重新包扎伤口，却被她躲过。
“这个野丫头想做什么？不会是想要驯服那只畜生吧？”如意公主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畜生刚刚伤害了自己，还被太后说比自己珍贵，她憋屈得不行。
可这丫头倒好，竟然还想要驯服它，这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您可少说些吧，太后娘娘还在这呢，刚才太后娘娘已然生气了，若是您在这时候发脾气，被太后娘娘知道——”侍女实在是有些不懂，自家这个主子脑子好像少根筋似的，只好直白提醒，“您也别那么叫崖鹰，万一被有心人听到，又传过去。”
话说到这里，如意公主自然明白，她狠狠瞪了侍女一眼，到底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算了，她跟个畜生计较什么？
她可是尊贵无比的公主！
“本公主累了，赶紧收拾个地方，让本公主歇息。”如意公主说完，又顿了顿，补充道，“之前不是有人猎到了两只山鸡？找几个擅烤肉的，将山鸡烤好，一份送去给太后，一份拆分了，留一般给那个丫头，免得别人说公主我小气。”
“是。”
如意公主低头，看到自己手指上丑不拉几的布包，又颇有些烦躁地，用另一只手扯下腰间佩饰，递给侍女：“还有，把这玩意儿也一并给她。”
她才不想承认，自己这块专门寻来的美玉，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药瓶子精巧。
阿玉不知道如意公主这边的状况，她只是按照团子的吩咐，尽心尽力来驯服这只崖鹰。
与其说是驯服，不如说是讨好，崖鹰脾气大，本该是软硬不吃的性子，但由于从小就被人工饲养大，对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恶意。
【崖鹰是大型杂食动物，别看它凶猛，其实它并不主动攻击，如果猎物哀叫太狠，它甚至会放过猎物。】
“那我需要怎么做才能让它听我的话？而且它从前也没有做过送信这种事儿，一天的时间真的可以做到吗？”若是给一个月的时间，阿玉还真有信心，但刚才是精灵让自己说，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完成驯服任务，阿玉心里就没有底了。
【放心吧，甚至要不了一天，你家精灵我啊，别的没有，就是吃的东西多，这崖鹰喜欢的，我昨天就给你找到了。】
第718章 人选
营养液、万灵水这些东西虽好，但也不必用在这时候，崖鹰有自己特别爱吃的东西，是一种生长在海边的草，但崖鹰本身不喜欢海，所以它们常会跋涉千万里去吃，再飞回山里。
就是因为太贪吃，崖鹰才练就了这种一日三千里的速度。
【我找到了那种草的种子，昨天种下，用特级万灵水催熟了，你直接拿出来用就可以。我教你驯服它的技巧，你先把自己的帕子拿出来——】
就这样，在团子的帮助下，阿玉用草吸引崖鹰的注意，待它温顺许多后，就按照团子的说法，训练崖鹰的辨识能力。
其他人只看到，那个小小的玉乡君，跑到草地上去，随意扯了几把草，那有些不耐烦的崖鹰，就像是一下子被摁住了任督二脉，乖顺得不得了。
等到王老太太和太后喝完茶，吃完点心，打算来看进度时，就见一群目瞪口呆的下人。
太后看了一圈，没看到阿玉，颇有些着急：“那丫头呢？”
一个侍女听到这话，哆哆嗦嗦地指了指天上：“在——在那儿呢。”
刚说完，就听见天空传来一道雀跃的声音：“阿奶，太后娘娘！看，我正在天上飞呢！”
那崖鹰还是不喜欢被人骑着，带阿玉飞了两圈后，就把她放了下来，自己跑到一边梳理毛发去了。
要不是看在那草的份儿上，它才不会这么乖乖听话呢！
崖鹰它啊，可是很有原则的。
“还真让你做到了。”太后颇有些惊讶，再看王老太太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心想，不愧是小瑶光养大的孩子，再怎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放在她身上，也就合理了。
其实太后不知道的是，王老太太心里的震惊不比她少。
这可是崖鹰，在大陆数得上号的猛禽，竟能这么乖顺。
嗯，想来是守护神出了不少力。
但这样也好，阿玉驯服了崖鹰，那些想要使小手段的人，怕是不敢随意蹦跶了。
毕竟这样看来，她就是天眷之人，害她，那就是与天作对，没什么好下场。
如意公主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她本来年纪也不算大，和秦怀差不多，对待下人能嚣张跋扈，对其他贵人，她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有底气。
现在见阿玉果真驯服了崖鹰，心头那丁点儿的别扭，早就被冲散了。
只剩下战战兢兢：“她怎么这么厉害！”怪不得，皇后和太后都那么喜欢她。
原来不是喜欢她的脸和巧舌如簧，而是看重她的能力。
【崖鹰是少见对气味非常敏感的禽类，你喂它吃的那种草，还能提升它嗅觉方面的能力。现在你只需要回去，找到你五哥平时惯用的东西，它就能循着味道，找到你五哥了。】
“可这都两个多月了，五哥沿途留下的味道，早就散了吧，还怎么找？”
【这很简单，我这里有一副地图，不是很全面，但是能大概指示到江塞。到了那边，基本都是你五哥活动的范围，留下的味道也会更多，崖鹰应该可以找到。只是你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让它跟着崖鹰一起，帮崖鹰指路。】
【对了，崖鹰一旦起飞，经常会三五日不下地，它很能扛饿，所以你也要找一个能扛饿的人。】
听到团子这话，阿玉心里顿时想到了一个人选。
第719章 陪伴
“阿玉小姐，您要我骑着崖鹰去找您五哥？”赤狗震惊了，她没想到，阿玉小姐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要自己去驯服崖鹰？！
自从赤狗被从矿场救出来后，就铆足了劲儿奋进，然后打败了其他的赤姓侍卫，成功成为了保护阿玉的暗卫。
但也只是保护阿玉在皇城以外的地方，阿玉每日上值后，他们就不得不停在外面。
倒不是不能跟着藏匿进去，但很容易被内宫高手发现，他们的武力值不一定比得过自己，但侦查的能力极强，若是被发现，容易被冠以反叛的名头。
所以，赤狗等人都还不知道，阿玉已经驯服崖鹰了。
阿玉：“赤狗姐姐，你是不是怕高？那我换个人帮忙吧，那个崖鹰脾气很好的，它有点贪吃，只要按时给它吃的，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要是你怕高，那就不行了，它会飞很高很高，还有些冷。”
一听阿玉要换人，赤狗连忙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震惊罢了，这个任务我接下了，阿玉小姐，您就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吧。”
同样隐藏起来的赤丁问旁边的赤兔：“她不是最怕高的吗？这个任务，她真能完成？”
“能。”赤兔远眺，幽幽地说，“有一种信念，可以超越所有的恐惧。”
“什么？”
“在很喜欢的人面前逞强。”
“……”
有道理。
赤狗对阿玉小姐有多喜欢，他们是有目共睹的，比如为了争抢贴身暗卫的位置，把不愿让位置的赤丙揍得三日下不来床。
要不是小公子说，多几个人留在阿玉小姐身边更好，说不定他们和赤狗还得有几场恶战。
在暗卫队伍里，他们从不敢小看赤狗。
前任赤狗就是忠诚到死，这一任，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快，赤狗就和崖鹰一道出发了，身上还穿着阿玉特意给她准备的厚实披风和干粮，还有一小瓶万灵水，以及一袋看起来很普通的草。
此外，还有两封信，以及其他可以证明身份、完成任务的东西。
至于王五郎熟悉的物件，则带的他儿时养过的那只鸟，因为在家里实在太吵了，被王老太太安排了长途旅行。
太后也另派了一拨人手，负责从地面位置出发，前往江塞。
第二天，秦怀得知了这个消息，询问阿玉：“听说你说要去江塞游学一年，可需要我请辞陪你？”
“不用啦，江塞那边虽然乱，但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我会以占星司司令主的身份前去，虽说是游学，但名义上也是考察当地的风水，占星司去是很合理的。”
江塞很乱，但那里的人通常不会得罪朝廷官员，担心一下子惹毛了朝廷，派遣更多的大军给他们来个玉石俱焚。
占星司是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他们无缘无故也不会和他们交恶。
秦怀点点头：“若是有需要，你尽管提。”
“放心吧，我才不会同你客气。”阿玉朝他咧咧嘴，又补充道，“等五哥和二叔他们的消息传回来了，我才能安心做后面的事。”
所谓后面的事，就是她的女子书院，以及去海滨城市，这是阿玉目前的基本计划。
“好，我陪着你。”秦怀道。
第720章 安排
阿玉本想同秦怀说一说阿奶的身份，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万一阿奶不想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更多的人，那自己不就没事儿找事儿了吗？
因而，阿玉把这些话又吞进了肚子里，只是同秦怀说了一些官场上的事儿。
秦怀也把自己的见解告诉阿玉，一时间，两人相谈甚欢。
只是旁边的汤圆和赤甲，心里都有些无奈。
都想着自己的主子年纪不大，在别人的眼中都是没长大的孩子，结果却在这里忧国忧民，谈的那些话题也很深，怕是都要惊掉下巴。
阿玉和秦怀谈到吃午食，干脆就直接在小御花园里摆了膳食，两人用了膳，也没急着回家，只是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秦怀注意到，阿玉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是藏着什么话，也没急着催促，而是等她自己说。
阿玉到底还是有些心里不舒坦，有些话不吐不快，就对秦怀说：“阿佑哥哥，你说我办女子书院，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你自己怎么觉得呢？”
“从我想办女子住院到现在，我一直觉得自己都是对的，可是太后跟我说的那些话，又让我觉得或许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万一那些女子不愿意入学，不想学技能，不想出去经商，也不想和男子一样参加科考，只想要做随遇而安、嫁乞随乞嫁叟随叟的生活，我却想要把她们拉出安乐窝，会不会太残忍？”
秦怀这才明白，原来自家的小未婚妻，心里纠结的竟然是这件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换个方向去思考呢？首先你没有逼迫任何人，其次你只是在做自己的事业，无论是女子住院还是男子住院，归根结底都只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底下的书院都没有压着你去入学的道理。所以，愿不愿意进书院，愿不愿意学，愿不愿意改变自己的生活，都是她们自己可以选择的。你既没有去苛责任何人，又没有去伤害任何人，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朝着自己原定的计划行走，又有何错之有？”
阿玉还是有些纠结：“太后跟我说，从前永昌郡主也做过类似的事，可是却惨败了。”
“她也和你一样，是想要开女子书院？”
“不是，她想让女子经商、入仕，跳出来说反对的都是女子。”
秦怀说：“这很正常，如果我现在说，让男子回归家庭，离开朝堂，好好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享受更舒适惬意的生活，你猜会跳出来说反对的，是男子，还是女子？”
“是男子吧？”毕竟要马上发生改变，离开熟悉生活环境的是男子。
阿玉起初不明白，再一细想，就明白秦怀的意思了。
“所以，其实我和永昌郡主的想法还是不同的，永昌郡主是直接把答案摆到了那些人面前，而我只是告诉她们有这些路可以走，相比起来，我的方法更温和，也更具有善意？”阿玉差不多明白了，心里也不再纠结，“看来，我真是要去江塞好好看一看。”
只有在最艰苦、最混乱的地方，她才能知道，越是困顿迷茫的人，越需要什么来支撑。
第721章 做客
转眼又过了几日，赤狗迟迟没有回来，阿玉能够知道五哥生命暂时无忧，心里也没那么急迫了。
而这天，王三郎却兴奋地回来说：“我邀请了同僚到家中做客，明日他们将会来家中用饭。”
刘氏很是高兴：“这还是我们家第一次，有邀请同僚来的，自当好好准备准备。三郎，你那些同僚可有什么喜欢吃的，或是有什么忌口，先告诉四婶，我好让人去准备准备。”
王三郎挠着头，想了好半天：“他们倒也没什么爱吃和不爱吃的，对了，其中有一个人是西风国人，他要在鸿胪寺待半年的时间，说是要考察我们大昌的风土人情，不知道咱们家的厨子会不会做一些西风国的菜系，若是有的话，应当会更好。”
刘氏点点头：“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去后厨问问。”
“那就多谢四婶了！”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见外了。”
只是王老太太听到西风国几个字，眉头挑了挑，视线微微瞥向阿玉，思量着那个所谓的同僚，究竟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夜里，王老太太一直没睡着，旁边的老王头也在翻来覆去。
王老太太：“大晚上不睡觉，你在那烙饼呢？！”
说着就想要一脚踹过去，老王头早就有准备，头一扭腰一歪，整个人就躲开了。
王老太太踢了个空，自己反倒把脚弄疼了，顿时“哎哟”一声。
老王头顿时翻身坐起来，认命地给王老太太揉脚：“你说说你吧，都一把年纪了，一天动作还那么大，真不怕伤着自个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晚也没睡着，你是不是也在担心阿玉？”
“我倒不是担心阿玉，我是在想那个西风国的人，究竟是好意还是恶意。此前西风国的使者团来大昌，我心里就直打鼓，但他们什么也没做，又匆匆离开了。现在却留下了一个人，不得不让人多想。”
比起大昌，西风国其实更注重血统，他们的皇室血脉是极为珍贵的。
王老太太已经确定，阿玉必然是西风国那边的皇族中人，对方之前就轻轻放过了，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对方能够轻轻松松被他们几句话就忽悠住，最后放弃把阿玉接到西风国去，很难说这其中没有猫腻。
“这么多年，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还能被一个西风国的小臣子吓住？”老王头下床打开柜子，拿出一个药瓶，给王老太太的脚抹了点药，又拍拍她的被子，说，“好了，你白头发已经够多的了，还不睡觉，是真想做个老婆子呀？到时候万一你看上去比太后还要显老，可不得被笑话——哎哟！”
猝不及防间，老王头被一脚踹下了床。
他刚想抱怨，就看到王老太太捂着脚嘶嘶吸气。
“……”
只好又爬上床，任劳任怨给她揉。
王三郎在鸿胪寺上值，虽做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但他做事总是又快又好，还常帮助其他同僚，是以很短时间就结交了不少朋友。
刘氏原以为来的只是三五个，没曾想，到了中午，竟陆陆续续来了十多个人，每个人都提着一份礼，见到王家长辈，都道一句：“叨扰了。”
第722章 劝酒
他们年纪都不算很大，最大的也才二十来岁，都是些年纪轻的，人有礼貌，瞧着也周正，自然让人心生喜欢。只有一个人例外，他也长得格外俊俏，但那脸型明显和其他人不同，服饰也有明显区别。
“这位是施粥施外使，原籍是西风国，是来我们大昌考察的。”王三郎见刘氏等人看向他，忙介绍道。
施粥板着脸，朝着众人微微颔首，就算作打了招呼。
刘氏脸色有些尴尬，还以为能留在这里考察风土人情的会是一个热情的小伙，没想到竟然是这番冷酷的性子，也不知道西风国那边怎么想的，竟派这样一个性格的人前来交际。
“施外使一看就一表人才，快快入席就座吧！”特意回家的王传满忙把人招呼着，又悄悄朝刘氏使了个眼色。
刘氏回过神来，又去忙活其他。
阿玉和秦怀乘着马车到王家门口时，看到外头停了好几辆马车，有些纳闷：“阿娘不是说只会来几个人吗？怎么外头这么多马车，难道是把整个鸿胪寺都搬到这儿来了？”
秦怀：“家里在宴客，我便不进去了，你们自去用膳吧。”
说着，他就要下马车，打算自己走回秦府。
却被阿玉一把拽住手腕：“阿佑哥哥，你现在要去哪儿？都到饭点了。更何况你也是咱们家的人啊，算是半个主人，家里在宴客，正是你该去的时候。”
秦怀闻言，悄悄勾起嘴角，心里满足了。
两人几乎是手拉着手进去的，他们儿时常这般做，其他人习以为常，但看到这一幕的王传满和西风国那个施粥，全都在瞬间站了起来。
由于动作快，他们眼前的筷子和身后的椅子都没反应过来，施粥的椅子甚至倒在了地上。
“咚”的一下，发出巨响，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魏倩影正带着几个端菜的仆人走进来，看到椅子倒了，下意识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王三郎忙站起来打圆场，一边弯腰把椅子扶起来，一边招呼走进来的秦怀和阿玉，“阿玉、秦怀，快进来，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王传满没动，死死盯着阿玉拉住秦怀的手。
阿玉毫无所觉，丢开手就往前走，走了两步又招呼秦怀：“阿佑哥哥，你坐在爹旁边吧。”说完，她自己坐在了女眷一席。
“嗯，好。”
等到秦怀走过去，也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先给王传满放好椅子，温声道：“王叔，请坐。”
王传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等到秦怀也落了座，才低声说：“你小子注意点，成亲还早着呢！”
“小侄明白。”秦怀回答得不卑不亢。
看他这样，王传满心里稍微平衡点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到秦怀，总有那么点儿不顺眼。
但抛开他未婚女婿这个身份，秦怀其他地方是没得挑的。
而那头，施粥也慢慢坐下，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女眷那桌。
王二郎见他眼也不眨盯着女眷，轻轻咳嗽，端起酒杯，率先说道：“诸君都是我三弟的同僚，平日里对他照拂颇多，我这个二哥就先替他谢谢诸君了！”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站起来举杯。
第723章 外使
男子分了两桌，站起来后，女眷一桌就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施粥也跟着举杯，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王二郎见了，又倒满一杯，再说：“这第二杯酒，是谢诸君劳苦，在鸿胪寺中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真乃百姓之福啊！”
这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大家也不得不再饮一杯。
看到二哥这般，其他几个弟弟也心领神会，这是想要把他们喝醉呀？
二哥想做什么？
管他想做什么，干就对了。
于是，王三郎、王四郎、王六郎、王七郎，甚至小个头的八郎祝儿也站了起来，每个人想了个说辞，同这些客人喝上两杯。
原以为他们都会被喝醉，结果到了最后，王家的几匹郎全倒在了桌上，一个都叫不起来。
再看鸿胪寺这些人，都还脸不红、气不喘，最活跃气氛的一个，甚至还拿起筷子，笑眯眯招呼其他同僚：“看来几位兄弟是喝得尽兴了，来来来，那么吃菜、吃菜。”
女眷们：“……”
因为辈分高而没有酗酒的王传满和老王头，表情只有一言难尽。
酒足饭饱后，王家几个喝醉的兄弟，全都被仆人抬回各自的房间睡觉，但鸿胪寺几人却没有走。
他们目光灼灼盯着秦怀，其中一个忍不住说：“想必这位就是秦编撰吧？听说您才高八斗，文武双全，今日难得一见，可否赏脸切磋切磋？”
秦怀：“比武？”
“不不不，舞刀弄枪的，我们着实不太擅长，不如就比对弈，如何？”
秦怀点头：“可以。”
于是，他们就在王家的院子里摆开棋盘，做出一副要认真决战的模样。
魏倩影就对刘氏道：“四婶，今日麻烦您了。您且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招呼就好。”
白日里要管着家里，还要管着育幼堂，刘氏着实也累了，当下也不推辞，便道：“那就辛苦你了，我下午还得去育幼堂那边，这里就交给你。”
“您先去休息休息，这里有我。”
秦怀同那些人下棋，阿玉瞧人实在有些多，就没去凑热闹，而是随意寻了个秋千，坐在上面慢慢看书。
“你喜欢看书？”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传来，阿玉抬头，就看到施粥站在自己面前。
他站得很直，像是在立军姿一般，语气也刻意放缓了，显然是想给阿玉一个好印象。
“施外使也喜欢看书？”阿玉把手里的书阖上，露出封皮上《策要》二字。
施粥摇摇头：“我不太喜欢，瞧着容易犯瞌睡。我还以为泥看的是什么话本子，竟是军政类的书么？可好看？”
阿玉：“还好，话本子我也看，军政我也看，打发时间吧。施外使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这人从入席到现在，一直都有意无意看着自己，阿玉不迟钝，当然知道。
或许这人从一开始，就是想来找自己，说是到家里做客，怕也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而且，精灵也说了，这个人就是那个莫名对自己好感度很高的。
他是谁？为什么对自己有那么高的好感度？
这也是阿玉想弄明白的。
第724章 真相
施粥没有直接回答阿玉的话，而是问她：“你现在过得开心吗？”阿玉不明所以：“这个问题很重要？”
但凡了解自己的人都知道，这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够诚恳回答我，这也关系到我之后对你的回答。”施粥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答案。”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过得很开心，拥有现在的家人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以任何名义、任何形式来破坏这一切。”
阿玉站起来，把书放在秋千上，原本正在晃动的秋千瞬间静止。
她个头不算矮了，但十一二岁的姑娘，身形显然是比不上成年男子的。
即便如此，阿玉也并没有仰视对方的感觉，气势很足。
“我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又会去什么地方。”阿玉一字一句说道，“哪怕你怀着只针对我的善意，但如果你做了不好的事，我会不惜代价对付你！”
阿玉快要长开了，她的眉眼拥有让人惊艳的貌美，五官犹如被上天亲自雕琢过的，似玉无暇。
因为年纪尚浅，阿玉的脸上还有着明显的稚嫩，像是那些涉世未深的孩童。
但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却有着上位者才有的杀伐果断，仿佛只要眼前的人一句话不对，就有可能命丧当场。
哪怕施粥明白，眼前人压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可这一瞬间，他毫不怀疑，自己可能会死在她的手上。
像，太像了。
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对，也不太像，同样是不谙世事，她在这个年纪，是真的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知晓。
可眼前的少女，她仿佛什么都明白，但又安然享受属于她的天真。
就像是介于成人与孩童之间，她可以任意穿梭来去，选择做孩子还是做大人。
也就因为阿玉这段话，施粥摒弃了自己之前的所有打算，板着脸说：“放心，我不会对你的家人做其他事。”
他们照顾了你，让你得到快乐，他们便是我的恩人。
在阿玉逼问的眼神里，施粥选了个更温和些的说法：“之前是我冒犯了，现在我想要让你自己选择。我这里有关于你身世的消息，或许你自己已经有所察觉，但我可以保证原原本本，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我也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不止是我，包括整个西风国的人，都不会再有任何人出现。”
他不会在意那些人的想法，如果他们执意要来，他完全不介意杀光所有不听劝的人。
“你所说的身世，是不是和我阿娘有关？”
“是。”
阿玉犹豫了。
情感告诉她，不必再听了，若是真的有心告诉她，何必等到她已经进入朝堂，这到底是想要让她知道真相，还是认为她有足够利用价值了？
但是理智却在对她说，听一听吧，或许不听，以后永远也听不到，无法得知最后的真相。
第725章 说服
施粥没有催促阿玉，甚至没有再发出一声，两个人静静坐在一处。
“你是不是在背后查过我？”良久，阿玉才问出这么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是。”施粥没有任何隐瞒，“不止是你，包括你的家人、朋友，乃至于和你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我都查过，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阿玉扯了扯嘴角：“多谢你的坦诚。但既然你查过，就应该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寻找自己的身世，也不是想给自己找麻烦。”
她要做的事，是超越自己本身的。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正如阿佑哥哥所说的那样，她就是想做一份生意罢了。
可能之前是想着做稳赔不赚的买卖，现在想法有些改变，想做有赚有赔的生意。
女子书院，不再是她唯一在乎的事业。
“我知道，并且我可以帮助你——无论你最终的选择是什么。”
如果她确实不需要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那么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但在离开之前，为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也是乐意的。
阿玉着实好奇：“你能帮我？”
“对。”
“怎么帮？”连太后都只会给她指路，但具体要做的很多事，都只能她自己去解决。
如果她什么都要依靠别人，等着别人来教，那就太差劲了。
施粥毫不犹豫：“杀了所有反对的人。”
阿玉：“……”谢谢，不太需要了。
【……这是什么经典反派语录啊！】
【宝，还是离这个人远点吧，小心别学坏了。】
刘氏并没有去休息，而是一直在注意着那个西风国的外使，看到他去找阿玉，当时就想拦着。
“四儿媳妇，阿玉知道应该怎么做。”王老太太叫住了她，“你要相信自己养大的孩子。”
刘氏：“娘，那个人来历不明，但分明就是冲着阿玉来的，他是不是想要把阿玉带走？”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玉是她的女儿，永远都是，谁也别想抢走。
这些年来，刘氏心里一直放不下，经常会从噩梦中惊醒，担心阿玉被人抢走。
因为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过于优秀了，优秀得本身就能发光，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也正因为如此，刘氏才越来越忐忑不安。
女儿越是优秀，就越显得自己的平凡，大家看到她们母女俩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想：她们相差那么大，肯定不是亲生母女吧？
可即便是这样，刘氏也从未想过要砍断阿玉的翅膀，只是一日的担忧强过一日。
若是没有了阿玉，刘氏无法想象自己日后要如何过下去。
她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女儿，是救赎一般的存在，是她的命弦啊！
在她心中，阿玉的份量高过了任何一个人，甚至她十月怀胎的祝儿也是比不上的。
有时候，就连刘氏自己都无法说清楚，这样的执念到底源于哪里。
王老太太看到刘氏那激动的模样，没好气道：“你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死的吗？只要我这老命还在，没有人能把阿玉带走，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做一个体面的阿娘，别让阿玉为你担心。”
当孩子优秀到所有人无法忽视的时候，身后的人就要藏起来，避免成为孩子的软肋，别被有心人注意到才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刘氏瞬间恍然。
“娘，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阿玉叫来汤圆，对她说：“你去望月楼定一个厢房，并同阿奶他们说一声，今晚我要请施外使用饭。”
“是。”
第726章 西风国国师
阿玉决定听一听施粥想要说些什么。
是夜，万宁城的灯火亮起，还未到宵禁时间，望月楼外游人如织，摊贩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声混作一处，彰显出此世的人间安乐。
“施外使，你应该知道，不是你说什么话我就会信的，凡事要讲究证据。”阿玉给施粥倒上一壶水，再当着他的面，往里头撒了一把白色粉末。
不等施粥说话，阿玉就说：“刚才我放的，是一种药粉，它可以测量出一个人是否说谎。看样子你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应该也知道这样的药，只要你说的是真话，这个药粉就不会对你产生什么伤害，可要是你说了假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也无法保证。”
阿玉的话刚说完，施粥就毫不犹豫把面前的水杯端起，一饮而尽。
他把水杯倒过来，确保一滴不剩，而后擦了擦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这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我只负责把话带到。”
阿玉做洗耳恭听状：“那么，请讲。”
“若要说起你的身世，我们就要成十六年前说起……”
十六年前的西风国，和今天比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对于西风皇宫而言，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一年，国师忽然预言，天降灾星，将会引得生灵涂炭，不仅是西风国要受到殃及，来自于周围的其他国家也会由此陷入混战。
和大昌不同，西风国体量更大，但内里出奇地和睦，就连皇室争斗都很少。
尤其是他们目睹了大昌皇帝，忽然发疯，引得整个大昌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西风国也吸取教训，及时革除弊端，肃清风气，还真的规避了不少风险。
“西风国虽不崇尚巫蛊，但比大昌更信奉神灵，这些年来，国家之所以能安稳如初，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国师的占卜。因为有了国师的预言，西风国有好几次都躲过了灾祸，所以国师在西风国的威望也很高，很得民众信任。”
说到这里，施粥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讽刺的笑：“或许正因为如此，国师才能够明目张胆，说我西风国皇室将出灾星。彼时，百姓们都以为西风国皇室内只有皇子，没有皇女，因为我们皇帝将她保护得很好。”
阮阮是西风国公主的闺中小名，也是西风国皇室及重臣们知悉的名字，只是这位小公主小体弱多病，担心威望太高，会冲撞她的福气，所以对百姓一直都没有公布她的身份，不知道西风国还有一个极受宠爱的小公主。
“国师预言一出，还不等皇帝下令，当年就有人为了讨好国师，在私底下残杀婴孩。一时间，西风国人人自危，大家不敢婚嫁，不敢生子，甚至连小孩都要藏起来，生怕被那些人看到。”
阿玉听得十分愤怒：“这也太过分了，怎么可能凭借一口虚言，就这样随意夺取别人的性命！孩子们知道些什么？他们又能够做些什么？当他们还小的时候，好好教养，不就能够成为善良的人吗？更何况，那么大的罪名，怎么能够安在孩子的身上，分明就是有大人在蓄意为之！”
第727章 胎记
施粥赞赏地看了阿玉一眼：“你的想法和阮阮公主不谋而合，那时的阮阮公主也认为，要么是国师算错了，要么就是国师已经被权力蒙蔽了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公正公平。因此阮阮公主找到了国师，和他大吵一架。”
阮阮公主是个真正养尊处优的公主，但她很爱跑出宫去玩，是以比大多数皇室中人都更理解人间疾苦，她非常了解，如果上位者滥用权力将会产生怎样的危害。
所以，她竭尽全力去劝当时的皇帝，可那时候，皇帝认为公主只是不忍心那些孩子被杀害，还没有真正怀疑国师。
没想到，胆大的公主见皇帝也不站在自己这边，就带上了自己的公主护卫夜闯国师府，不曾想，被她撞见了国师和丞相勾结的一幕。
说起来，国师和丞相都很偏爱阮阮公主，她小时候学着皇帝的样子，把自己的小印章印在大臣们的折子上，有时候还被皇帝抱着去参加大朝会，别人都说公主这样是伤风败俗，可是国师和丞相都会站出来，反驳那些人。
若不是国师和丞相，阮阮公主在朝廷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接受。
“在没有涉及到利益的时候，每个人都可以是善良的，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们就会露出尖锐的牙齿，锋利的爪子，毫不犹豫撕碎每一个企图来破坏的人。”施粥眼里的冰冷更甚，看着阿玉时，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公主。
阿玉这是关于自己身世的故事，只是被故事中的情节吸引，连忙急切地问：“后来呢？公主有没有事？”
“公主没事，但她带去的护卫十不存一，那些护卫都是皇帝专门为她挑选的，每个人都是一挑十的高手，却敌不过国师府豢养的死士。”
公主逃回皇宫，但很快就有流言，说灾星其实不是孩子，而是阮阮公主，她会给王国带来祸患，她的血脉若是流传下来，会覆灭整个西风国！
国师之所以说是其他孩子，是碍于对公主的喜爱，以及皇室的压迫。
这话一出，其他人没信，那些失去孩子的人信了，他们给皇帝施压，想让他们交出公主。
阮阮公主认为眼前的一切都十分荒唐，一气之下吐了血，昏迷了整整半年。
那半年里，谁也不知道皇帝等人用什么方式镇压了这件事，阮阮公主醒来后，也因为刺激太大，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又成了无忧无虑的公主。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过去了的时候，阮阮公主却遇到了一个外乡人，他彻彻底底吸引了阮阮公主的注意。
剩下的那些护卫，也按照公主的旨意，帮她遮掩行踪。
直到一个清晨，他们发现，公主不见了，只留下她的纸条，说她要外出云游，归期不定。
“直到现在，公主再也没有出现。”施粥道。
阿玉张了张嘴：“你不会想告诉我，那位公主便是我的娘亲？”
在阿玉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施粥点点头，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们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你的耳后有蝴蝶胎记，这是西风国皇室女子才会同时拥有的印记，旁人不会有，也不能作假。”
第728章 公主
阿玉知道自己耳朵后有胎记，团子也告诉过她，至于眼睛，她很少照镜子，也没注意。
家里人也没跟她提起过。
“你的眼睛里有金色瞳线，它也被称为凰眼，是西风国皇室的传承印记，只传嫡系，不传支脉，西风国建国以来，从未有过任何例外。”施粥提及这个，又道，“你有没有发现，即便是在夜间，你也能看得比旁人更分明？旁人看着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你也能看清楚周围有什么，虽然比不上白天，但也不会如同半瞎，我说得可对？”
说着，只见施粥用手一挥，掌风吹灭了周围点亮的几盏灯笼，瞬间，一室漆黑。
但阿玉瞬间就能看到周围的陈设，包括桌椅板凳，乃至于桌上的那些菜。
阿玉从没有认真研究过自己的眼，她也很少会在夜间活动，即便有，周围也是亮着的。
原来，她能看得这么清楚？
【哇哦，宝，你的眼睛酷酷的，居然还有这些功能，我都没研究过。】团子有些兴奋，那些藏在眼睛里的金丝，功效还不错嘛！
不愧是它看重的崽，就是与众不同。
施粥也没打算现在就让阿玉彻底相信自己，只是稍微证明了一下，接着又说了下去。
阮阮公主并不是一个人离开，她带走了三个护卫和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宫女叫做含枝，也是阮阮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两个人感情十分要好。
含枝本身的能力很强，她原本替阮阮掌管公主殿内的一应财物，是当之无愧的一等大宫女，而且武力超群，堪比护卫。
“含枝跟在公主身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任劳任怨。后来，公主在同那个年轻人云游过程中，来到了大昌，在这里遇到了很大的麻烦。那时候的含枝和其中一个护卫，在公主见证下喜结连理，后来又有了身孕。”
说到这里，施粥的脸上明显有了不愉快的表情，但他还是接着说：“公主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有孕，而那时，他们遭到了无休止的追杀。他们逃到了大昌望北郡所在的地区，遇到了一个破落进士，他替公主一行人提供了暂时遮蔽的地方。不幸的是，同含枝在一起的护卫，为保护公主不幸殒命，公主受了惊吓，早产了。”
那时候，公主认为自己前途未卜，不愿意让同样挺着大肚子的含枝跟着自己亡命，就把自己大部分的钱财留给了含枝，又给了那个破落进士一笔钱，希望他能帮含枝遮掩身份，先让她假装是进士的姨太太，以便躲过追杀。
阿玉喃喃：“那个进士，是姓谢？”
“嗯。”施粥说，“望北郡东邻县谢府，就是那个进士的家。”
公主把钱财留给了贴身宫女，希望宫女日后能衣食无忧，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可这只是公主的一厢情愿，她不知道，宫女早在护卫丈夫死去时，心里就怨上了她。
她给公主吃了药，害得她早产，生下来的孩子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公主几乎要肝肠寸断。
但即便如此，公主还挂念着她，忍着悲痛，想要妥当安排她。
第729章 三个娘亲
含枝知道，公主刚刚生产，还带着一个只剩一口气的孩子，他们都逃不远，很可能就此殒命了。当晚，她下了决定，自己也吃了药,强行把孩子催生下来。
说来也奇怪，她的孩子也是早产，却要稍微健康些，不比公主的孩子脆弱。
含枝瞒着公主，把自己的孩子同公主的孩子调换，因为她明白,谁跟着自己,谁就能活下来。
公主毫无所觉，带着被替换的孩子连夜走了,含枝就这么留在了谢府。
这是阿玉完全没有想到的，怎么会如此？
这太离谱了，离谱到阿玉根本不知道应该信还是不信！
谢府的事情，大家没有刻意瞒着她，但她是直接问了精灵。
团子不想骗她，更何况已经尘埃落定的事，说不说都没什么干系。
可现在，团子也震惊了。
【我说记忆整理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那个娘亲的表现实在是很矛盾，现在这么说的话，倒是能说得清楚了。】
阿玉四岁之前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因为那段时间她确实过得很苦，孩子的记忆紊乱了，再加上吃了不少谢府大小姐送的降智的药,人傻乎乎的，也记不住那么多。
可团子可以直接调取记忆,就发现那个娘亲虽然很照顾阿玉，但也没有怎么照顾。
她自己病殃殃的，也任由阿玉被欺负，只是一遍遍告诉她不要仇恨，好好活着。
后来要病死了，也没有告诉阿玉要怎么生存下去。
一个大人，面对一群心怀恶意的孩子，只要不眼瞎，总能看到自己孩子被欺负的场景。
一个母亲，是绝不能忍受这些的，可她都一一忍了。
病弱能理解，但母亲能忍受孩子被欺负到快死了，这是匪夷所思的。
就像如今的刘氏，哪怕不是阿玉的亲生母亲，但她把阿玉当做亲生孩子。
要是她发现有谁欺负阿玉，别说是找人说理，怕是跟人直接拼命都是有可能的。
“那个阿娘……她在恨我。”恨她的存在，夺走了她原本孩子的生机，恨她是个不健康的孩子，却逼得自己原本健康的孩子枉送性命。
阿玉告诉自己不要信这些,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这样一串串掉下来。
她还记得的，阿娘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阿娘会给她讲故事，讲一些遥远的风土人情。
阿娘还说：“阿玉，娘的阿玉，你要好好长大，替阿娘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回到故乡去看看啊……”
“阿玉，你不要害怕，阿娘在呢……”
这些话，难道都是假的么？
不得不说，此前施粥问自己，是否要知道真相，确实是有先见之明的询问。
若是自己认为现在的生活很幸福，不愿意再有任何的破坏和打扰，确实不知道那些会更好。
现在知道了，心里就变得沉甸甸的，甚至有了翻天覆地的感觉。
原来自己真正的娘亲并不是抛下了自己，而是可能已经丧命，没有办法再来寻找。
第730章 傻阿玉
心里一直很感激的那个娘亲，或许最初对自己是同样疼爱的，但一日日看着自己，就一日日想起她可怜的亲生孩子。
她对自己，是又爱又恨的吧？
她是公主的宫女，又有武功，又有见识,还有能力，如果她想活着，又怎么可能早早病逝，她是不想活了，才会如此吧。
“你说的，我不信。”阿玉勉强扯出一个笑,却忽然觉得喉咙一痒,吐出一口血来,“噗——”
【宝，宝！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施粥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对阿玉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他翻身而起，一把接住快要倒下的阿玉。
瞬间，团子也把阿玉的神念招进了空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她灌了几口万灵水。
【崽崽，你醒醒，别睡着了，你还有娘亲，还有娘亲的！】
【我们再去找找，说不定那个公主娘亲也还没死呢？】
阿玉却浑然听不到，她的意识沉沉浮浮，不知飘向了何处。
忽然间，她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眼前，她听到一串欢快的笑声。
“嘻嘻嘻，阿娘，我在这儿呢！”
阿玉定睛一看，发现是个傻乎乎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嘴里不自觉流下口水。
那个小姑娘，长得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脸色没那般好，穿的衣服也很旧。
“阿玉，慢点，别摔着了。”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定睛一看，不是刘氏又是谁。
她拿出帕子，小心翼翼替那个阿玉擦掉嘴边的口水，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慈爱笑意。
擦干净了嘴巴，她又给那个阿玉擦手，接着又拿出一方帕子，打开来里头装着两块甜糕。
“阿玉，这是爹给你买的,你快尝尝看。”
旁边有人路过，看到这一幕,酸溜溜地说：“我说王四媳妇呀，你怎么还对这个丫头，这么掏心掏肺的。又不是你亲生的，还是个傻子，你把她养起来做什么？你要缺女儿，不如把我家那个送给你，日后还能给你们王家做个童养媳，我连彩礼都不要你的，怎么样？”
那人说得嘻嘻哈哈，根本没注意到，刘氏的脸已经黑了。
她笑眯眯把甜糕递给那个阿玉，哄着她说：“阿玉乖，去找爹吧，他正在家里呢。”
等阿玉蹦蹦跳跳离开，刘氏的脸彻底黑下来，她在路上抄起一块石头，领着就跟着那人追：“我说过，不要在阿玉面前讲这些，你们是从来不记在眼里，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见血，好叫你们知道，我刘婉也不是只会嘴上说的！”
“哎哎哎，老四媳妇你这是做什么，不就说两句吗？用得着这样吗？哎哎哎，你别追我呀，我还有事呢！快把石头放下，这可是会出人命的！”
这边你追我赶，画面又是一转，还是胡家村，那个比现在破旧很多的村子。
在最边上，一个大院子里，坐着一大堆人。
他们都是王家的儿子、媳妇、孙子，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和如今的阿玉差不多，但没有如今这般明媚。
不说话时，像个安静的丫头，一说话就傻呵呵地笑。
第731章 谁爱她
旁边的王大郎，把手里剥好的橘子，一瓣瓣喂给她，听她说“谢谢大哥哥”，他就温柔回答：“不谢哦，阿玉慢慢吃，哥哥这里还有。”
此时,大家正在同一个媒婆说话，那媒婆眼高于顶，要将傻阿玉嫁给外村穷老汉，王家人均不同意。
已然成家的几个哥哥、嫂嫂，纷纷说：“我们家虽穷，倒也没到养不起妹妹的地步,再说这些话,小心撕烂你的嘴，滚出去！”
……
空间里，阿玉缓缓醒来，眼角流着泪，问担忧不已的团子：“精灵，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精灵，没有阿佑哥哥，阿奶也没有认永昌郡主的身份，王家一直都在那个穷困落魄的小山村里，过着贫穷却刚好能自给自足的日子。
而她，依然是被王家收养的孩子，身体弱、傻乎乎的，哥哥们却一直养着她，带她玩，陪她说话。
爹在镇上卖力气，阿娘在家里照顾她，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没有丝毫抱怨。
她度过了痴傻、贫穷、平凡却又幸福的一生。
阿玉把自己的这个梦告诉了团子，团子想了想说：“【宝,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个说法，所有生物做的梦其实都不是虚假的，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你做的那个梦，很可能就是另一个时空的你，曾经经历过的，就算没有我，没有空间，没有被恢复智力，你也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因为你是被守护者选中的对象，说明生生世世都能经得起考验，值得被好好对待。
【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我小时候你给我讲过许多故事，你指的是那个和我差不多的阿玉的故事么？”
【没错，其实那里面的阿玉，也是其中一个你，一个世界中只会出现一个你，但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选择，又会产生不同的你。当然，这个话题跟你说起来实在太过于复杂了，你只需要知道的是，你被很多人爱着，你的出生，你的存在，你的一切，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有意义的。】
团子飞到阿玉身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脸，安慰她：【所以不要难过，也不要怀疑自己，无论是生你的阿娘、养你的阿娘，还是现在这个陪伴你的阿娘，她们都是爱你的。】
哪怕那个含枝曾有无数个不那么美好的念头，也曾放任阿玉的悲惨生活，但不可否认，她一定也有爱着阿玉的无数个瞬间。
听到这里，阿玉有些明白了，她擦了擦眼泪：“精灵，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别哭了，哭得我都心疼了。】
“所以，那个人说得都是真的，对吗？”阿玉问得猝不及防。
如果是假的，精灵早就辟谣了，而不是在这里安慰一大通。
【嗯——啊？哦，可能吧，我也不是很确定啦，你知道的，你还没去西风国那边，我也没办法开启那边的地图，也就监测不到那边的信息准确性……】
“哦。”阿玉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吧，过早知道得太多，会不快乐的。
团子轻咳一声：【如果你缓过来的话，就赶紧出去吧，不然那个人怕是要被打死了。】
第732章 请太医
王家人知道阿玉请那个外使出去吃饭了，可是他们左等右等，都没等阿玉回来。直到那个外使急匆匆抱着阿玉，钻进了济世堂。
而济世堂正好就是温大夫开的，这下子王家人都知道，阿玉吐血昏迷了。
施粥被愤怒的王家人一通乱揍，他自知理亏，也不敢还手，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要不是王老太太还存着理智，压制着王家人，说不定施粥要被直接打死在济世堂里。
阿玉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屋子里还燃着熏香，窗户微微敞开，王家人把屋子占得满满当当。
还有那个施粥，被压在门口处，双手双脚都被捆着，不过好歹没让他跪在地上。
“醒了醒了，阿玉醒了！”王六郎的声音一响起，所有人都站起来，来到阿玉的床前，一双眼睛死死望着阿玉，生怕她又一不小心晕过去。
阿玉看着一家人都在，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心虚，于是缩了缩脖子，小声问：“我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阿玉妹妹，你可算是醒了，要是再不醒，咱们家可是要翻天了！”王六郎率先说，“你可是不知道，听说你晕倒了，大家都吓坏了，秦怀更是直接冲到了宫里去说要去喊几个太医过来，现在怕是都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六郎刚把话说完，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太医来了”，接着，有两个太医几乎是被扛着，一路飞驰到了屋子里。
“哎哟，轻点轻点，我这把老骨头哪经得起你们这般折腾，到时候别说是给病人看病了，我怕是都要先钻进棺材里！”打头的老太医忙着招呼扛着自己的人，生怕一不小心就入了黄泉。
算了算了，当太医的风险太高了，给这位贵人看完，自己还是辞官归隐好了。
拿着俸禄，到乡间去开个小医坊。
他爱看病就看，不爱看就不看，谁要是敢大半夜的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那就要谁好看！
两个太医都想着，到底是哪位贵人大晚上又犯病了，怕不是要一命归西了，否则怎么这样急！
结果到了跟前一看，哪里是什么，病入膏肓要一命呜呼的病人，分别是一个面色红润的小丫头，看那气色，怕是宫里那个如意公主都比不上！
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这不是逗他们玩儿吗？！
“有劳两位太医了，亲先替我孙女看看，事后必有重谢。”王老太太坐在高位上，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一出声，大家就不闹腾了。
两位太医看到王老太太，吓得一哆嗦，其中一个太医脱口而出：“永、永、永昌郡主！”
他们是真正的老太医了，在皇宫里任职都五十来年，自然见过曾经十分受宠的永昌郡主，现在看到上了年纪的王老太太，也一下子想起了当初那个风华绝代的永昌郡主。
那可是真正让所有人都喜爱的郡主啊！
两位太医曾也很喜欢那个聪慧有度的郡主，言语十分得体不说，能力很不错，当初还跟在他们身后“太医哥哥”地喊着，他们还曾兴起，教过她一些基本的医理。
第733章 她的孩子
王老太太没有否认，也没承认，而是把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二人忙道：“这是自然的。”
他们上前，替阿玉看了脉，两人都给出了一样的结论：“玉乡君身体无碍，很是康健，比一般的孩子、成人体魄都要好。之所以吐血，怀疑是一下子受到的刺激太大，引发了腹内气血翻涌，从而吐血，这也算是好事，若是憋闷在肚子里，说不定以后就成了病灶，如今吐出来反而没了这些顾虑。”
一听这样的结果，大家都松了口气。
送走了太医，接下来就轮到施粥了。
施粥自己也担心不已，他只是想让阿玉知道真相，知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但他没想过要害得阿玉吐血。
孩子还那么小，若是伤了身子，那他可万死难辞其咎了。
“说吧，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王三郎也顾不得什么同僚情谊了，下午，他陪在其他同僚身边，跟着一起和秦怀对弈。
后来他们又一起用了晚宴，散去后，大家才发现少了个人，知道是和阿玉一道用饭了，秦怀还有些不高兴。
可没想到，他们原以为只是去谈事情，结果却是让阿玉差点醒不过来！
天知道，他们眼也不眨守在阿玉身边，什么悲惨的结局都想过了，想到一点，就去揍施粥一下。
到现在，都揍了不知道多少顿了。
施粥：“……我是西风国人。”
“这不是废话么！我问你，你接近我，是不是就为了见阿玉妹妹？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我只是想告诉她一些事。”施粥没有否认接近王三郎，甚至王三郎能有现在的仕途，也是他让人设的局，好让王三郎顺理成章进入鸿胪寺，而后通过接近他，慢慢接近阿玉。
如此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日后有什么变故，也能顺理成章抽身。
王老太太：“你是西风国皇室中人？”
施粥摇头：“不是，我祖上乃西风国的镇国将军，外祖是荣国公。”
这一系列头衔，家中的女眷没什么反应，那些整日学着各国军政常识的男子们，顷刻间把目光投向他。
王二郎惊道：“你是荣国公的外孙，那你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长陵侯？！”
施粥：“是。”
“我国骁勇善战的将军不少，但少年将军极少，如今的胡瑞小将军算是一个，但也比不上长陵侯声名远播。”王四郎也道，“若你真是那个长陵侯，大家对你的夸赞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尤其是这人，刚才还被他们按在地上狂虐，直到最后都没有求饶半句，只是硬生生挨着，但人也十分狼狈就是了。
这样的人，和长陵侯那种铁骨铮铮的汉子，感觉没有思考可比性啊！
自从太医到了后，就默默站到阿玉身边去的秦怀，这时候忽然来了一句：“西风国的长陵侯有婚约在身，敢问，你的未婚妻是否知道你此番举动？”
施粥苦笑：“我的未婚妻，至今音信全无，正因如此，我才会出来找她。只是我没找到她，却先找到了她的孩子。”
第734章 王五郎的消息
闻言，众人都看向了阿玉。
一声鸡鸣自王家院内响起，大家才意识到，竟然已过去整整一夜，而这一夜里，他们知道的消息，已然超越他们的认知。
施粥同阿玉说的那番话，王家人也基本都知道了。
原来，阿玉竟然有这么显赫的身世！
王二郎等几个哥哥，看着阿玉的眼神都不对劲，就连吃饭时，他们都时不时看着阿玉。
阿玉颇有些不自在，去上值之前，还是没忍住问：“二哥、三哥，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总这样看着我，我觉得很奇怪。”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说了：“阿玉，你有没有想过，要去西风国生活？”
“那哥哥们希望我去，还是不去？”阿玉反问。
“当然是不去！”王六郎和王七郎异口同声，快步走过来。
王七郎皱着眉头说：“西风国人生地不熟的，你去怎么行？就算你的母族是那边，但你在大昌出生，又在大昌长大，当然算是大昌的人，更何况，四婶要是知道你想走，她该有多伤心。”
阿玉“噗嗤”笑了：“放心吧，我才不会走呢！不过我打算好了，先去江塞那边看看，尤其是五哥的事情还没动静，我放心不下，至于找阮阮公主一事，等其他事情忙完了再说吧。”
阮阮公主是西风国皇室的心头宝，那丢了以后，他们肯定倾尽全力去找，只这点儿力量，暂且不用也没关系。
虽然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消息，但阿玉理智还是在的，知道轻重缓急是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管眼前的事。
施粥又继续回到鸿胪寺去上值，只是每日不再回驿站，而是到王家去住。
王家人不是很欢迎他去，生怕什么时候他们就把阿玉悄悄拐走了，施粥就说：“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活动，这样你们也能监督我，不是吗？”
王家人：“……”
说的太有道理，以至于他们都无法反驳。
之前，王传满最是严防死守，担心秦怀提前把自己女儿拐走，可现在王传满每天都要反复叮嘱，让秦怀一定看好阿玉。
早晨要他接着阿玉一起走，下值后，也要和阿玉一起回来，直到把阿玉送回王家。
昨天下午，王传满同刘氏抱怨：“从前我非常瞧不上那小子，生怕他把我女儿带跑了，可现在我就怕这小子不用心，让我女儿被拐到其他国家去，到那时我便是想见也见不到了。”
刘氏无奈：“脚长在阿玉的腿上，她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她，要是不想走，谁也赶不走。”
现在，刘氏已经想开了，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一味拦着孩子，只会让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
还不如做好后盾，她相信阿玉会有自己的考量，即便阿玉最终还是选择回到西风国，那一定是阿玉觉得这样做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这天下午，大家等待已久的崖鹰也终于回到了万宁城，只是原本应该一起回来的赤狗不见了，崖鹰身上只带着一个大葫芦。
第735章 要出发
拆开葫芦，里头是一封信，简短写着几个字：“五郎平安，勿忧。”
秦怀让阿玉把信烧掉，又说：“赤狗选择留在那里，必然是有留下的理由，既然五哥暂且无事，你也放宽心。”
“嗯，现在就等着二叔那边的消息了。”阿玉道。
又过了几日，王传贵那边也传回来消息，他们人没什么事，只是到了那边遇到一些地皮蛇，王传贵没同他们虚与委蛇，而是直接打蛇打七寸，关系搞的有点僵，也差点有性命之虞。
好在王传贵有阿玉留下来的东西，他们夫妻俩在万宁城磨砺过，也不是吃素的，现在也慢慢稳定了局面。
阿玉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就立刻派人回了一趟府城和南河镇，一边是给家里送去一些时兴的东西，顺便把部分老本送回去，一边是看看家里人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口风，先去给他们压压惊，免得他们多想。
送信的人回来后，又带回来一大堆的土特产，胡家村出产的东西越来越好，村民们也不贪心，只守着甘蔗作坊和蚕丝作坊，连粮食的生意都交给官府了，他们只保持自给自足的状态，不再让年轻人拉着大堆的粮食到处跑。
主要也是怕生意铺太大了，给自己招灾祸。
在和平年代和混乱年代，金银财宝是流通货，粮食则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用得上的，这种东西，囤多了烫手，也危险。
除了胡家村的土特产，还有小张氏怀孕的消息，这也震惊了王六郎和王七郎。
“爹娘又要给我们生小弟弟了？”这也太好了吧，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在三房里，他们谁才是地位最低的那个。
有了弟弟，当然是弟弟的地位最低，他们当哥哥的，可是要支棱起来的！
继姜芜菁、小张氏传出有孕的消息后，除夕夜，魏倩影也有了动静，一家人高兴得不得了，还额外多买了几大车的烟花，一直放了两个时辰才放完，愣是带着万宁城的人看足了瘾。
当然，万宁城火司局的人也通夜执勤巡逻，生怕哪里又引发了火情，还得一通忙活。
过完年后，阿玉又到占星司去，重新给自己和家人重新占卜，发现她占卜的结果已经不太准确了。
谢震就告诉她：“通常而言，我们都不会给自己和身边人占卜，因为本身知晓的信息太多、太全，会影响我们对占卜结果的解算，司令主，我替你算过了，今年你们家应当是比较顺遂。对了，我给你单独算了一个，不出预料，您今年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阿玉：“那就借您吉言啦！”
开年时，阿玉收到了两份婚仪邀请，一份来自谢震的徒弟，另一份来自温雯，他们将于正月十八举行成亲仪式。
没错，两人的成亲对象就是彼此，要不是阿玉拿到请柬，她还真不知道，对方盲婚哑嫁的对象，竟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阿玉参加完婚礼，就如同自己之前规划的那样，要正式去往江塞。
第736章 到沙漠
她是以占星司司令主的身份前去的，所以占星司也像模像样派了一个人跟着自己——前司令主谢震。
而后就是汤圆、赤兔、赤丁，还有阿玉自己培养的两个少年护卫。
她现在以及从钱中人那里，陆陆续续买了四十来个人，其中十多个直接安排到王家上工，剩下的那些就安排去进行训练，直到他们能够担当任务了才算训练完成。
小羊也想要跟上，阿玉担心它身体会吃不消，小羊却执意要跟着，甚至把测灵宝鼠也顶到脑门上。
“你就把它带上吧，关键时候，它甚至可以一个顶俩。”老王头还在给阿玉准备装衣裳的木箱子，这个香樟树做成的木箱子，防暑防潮还防虫子，可以让衣裳常换常新。
正月二十五，阿玉载着王家人的担忧出发了。
小张氏早就听说阿玉要去江塞，一整个哭成了泪人儿：“她这就是担心她五哥，从小他们兄妹俩感情就好，阿玉这是放心不下啊！天哪，老天爷，可千万要保佑阿玉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也顺便保佑我们五郎好手好脚，切莫吃什么大苦，遭什么大罪。”
一旁听了一耳朵的王传圆：“……”媳妇啊，这些话明明都是好话，可为什么，他听起来就是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呢？
因为要去江塞的人很多，阿玉也没有继续压榨崖鹰，好在赤狗是个很靠谱的人，送回来的那张纸条，用火烤一下，就出现了一张较为完整的江塞地图，可以直接指示阿玉去到准确些的地方。
【江塞是个三不管地带，要往那里走，就必须穿越一大片的沙漠区域，在沙漠里有马匪，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精灵，江塞那边有任务么？”
【路上有几个，你不用管任务了，反正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务没有你的开心重要。】在它看来，这就是给崽子一个放松自我的机会，至于任务不任务的，也不是那么重要，反正崽子的年纪还小，再玩个几年，然后就能轻轻松松地随意完成任务了。
揠苗助长要不得。
阿玉：“嗯。”她知道，必然是精灵又为她做了什么，但精灵不说，她就当不知道吧。
三月初八，阿玉才正式踏入了他们所说的那个沙漠区域，看到沙漠，阿玉就想起了当初的黄沙城，也不知道那里的人们怎么样了。
阿玉拿走了那里的陨石，但那个地方是磁场影响的，没了陨石，也还是有差不多的效果。
只是不知道，黄沙城城主有没有得偿所愿，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或者是等在原地，直到那个人主动出现。
“传闻这片沙漠下面，藏着一个地下宫殿，曾经的一个王朝遗址就在这伫立，只是时光境迁，斗转星移，这里已经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沙漠，至于里面到底有没有遗址，谁也说不准了。”后面赶上来跟着他们的施粥，在他们进入沙漠第三日后，开始陆陆续续同他们说起这片沙漠的故事。
谢震也点点头：“占星司里也有相关的记载，但那大多都只是传闻，没有写入正史，真假犹未可知。”
【宝，监测到三十里内，有你五哥的气息，你们继续往前行进。】
阿玉正听施粥说话，闻言就打断了他，说：“我们再往前走三十里，就找个地方扎营吧，我有点累了。”
施粥点头：“好。”
其他人自然没有说不行的。
第737章 发现王五郎
赤狗掉坑里了，她是第二日的深夜，随着崖鹰到达这片沙漠的，崖鹰不知是饿了还是累了，飞到这里后就不飞了，直接落了下来。当时赤狗也确实有些困了，主要在崖鹰的背上，哪怕她已经把自己捆得结结实实，也不敢随便睡觉。
一开始她还很怕高，腿都吓软了，等飞了几个时辰后，她就适应了，而且还能根据地形，趁着巨大的狂风，在一块竹板上刻下关键信息。
这才有了之后送回去的地图。
崖鹰到达沙漠后，又带着赤狗打败了一群莫名其妙出现的马匪，那些马匪眼看打不过，就立刻撤退，但崖鹰穷追不舍，结果追着追着，那些马匪就莫名其妙消失，眼前只剩下黄沙，半点马匪的踪迹都看不到，风一吹，地上的马蹄印也没有了踪迹。
“奇怪了，人呢？难道是我眼花了？”赤狗心中纳闷。
崖鹰却不凭眼睛识人辨物，它走到一个沙丘背后，利爪哼哧哼哧掏起来。
赤狗觉得它这行为有点奇怪，刚走过去准备询问，突然脚下一空，直接掉进了一个大大的深坑里。
这个坑还有坡度，赤狗根本没来得及站稳，整个人又往前一滚，只感觉一阵子天旋地转，接着又开始翻滚，不知道滚了多久，终于听见扑通一声，她落到底了。
她才发现，这是一个巨大地下空间，她是从一个落满沙子的洞口掉进来的，里面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具，很显然是有人在这里居住。
赤狗瞬间就想到那些忽然消失的马匪，想来这就是马匪们的老巢了。
果不其然，赤狗在里面遇到一群马匪正在说话，其中一个嚷嚷道：“真是晦气，今天遇见一个人，带着一大块飞肉，原以为可以饱餐一顿，可没想到是个硬茬子，兄弟们几个差点没折在那里！”
“这几个月大家伙都有些点背，一天天的都只能吃干草了，好久没开荤！”
“说起来之前遇见那小子也是，跑到了死亡之地，害得兄弟几个都不敢追，不然的话，把那小子的肉做成肉干，也能吃上两天，唉。”
赤狗听到这里，便知道这些马匪不是什么好人了，可以堂而皇之把吃人肉说的这般轻松，说明平时没少干这种事儿，因此提剑就进去，把他们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一大半。
她武力不俗，又是在崖鹰背上吃饱了的，这些马匪再是亡命徒，到底是很久没吃饱饭，哪里是训练有素的赤狗的对手。
赤狗很是把他们洗劫一通，又抓住几个求饶的人，冷声问：“你们说那个跑进死亡之地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那些幸存的马匪都吓破了胆，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我说我说，姑奶奶，您可千万别下死手！我可以给你带路！”
于是，赤狗就被他们带到了死亡之地，他们当然想坑赤狗，但赤狗也不是傻的，先丢了几个人过去，发现他们都被流沙吞没了，就没有轻举妄动。
崖鹰却觉得那流沙颇为有趣，直接飞过去，大翅膀噗嗤噗嗤一通狂扇，竟然把流沙区域扇出了一大片空地。
第738章 奖励
他们才发现，流沙下面居然是一个类似风车的机关，在一刻不停地缓慢转动。
而那些被丢进去的人，有的已经被搅成两半了，也有的顺着缝隙落了下去，只是不知到了何方。
赤狗杀了剩下的马匪，带着崖鹰破坏了风车机关，跳进机关下面的洞口。
在那里面，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王五郎，只是崖鹰不能直接带两个人，赤狗就在里面找到工具，先简单写了信，让崖鹰先回去复命。
此刻，阿玉他们到达了死亡之地上方，也发现了中间的大洞。
“你们看，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凹陷进去一样。”谢震看着那个大洞说。
阿玉道：“书上有说过，在沙漠地区会出现一些流沙，看似平缓的沙漠下也有可能出现漩涡，会将人吸进去，一旦被吸入就很难逃生。这个大洞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会流动的流沙，你们仔细看，在洞的最里面，那些沙子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在用很缓慢的速度慢慢旋转，并往下陷。”
听到阿玉的提示，大家都赶紧去看，果不其然发现了那些沙子缓慢移动的证据。
【宝，你说的没错，这沙子下面有一个风车机关，不过已经被破坏了，沙子之所以还在流动，是因为风车机关下面是大片空间，等这片空间被沙子填满，这里就不会再有流沙了。】
施粥率先走在前头：“我先去探探路。”
阿玉提醒：“小心。”
“西风国境内的沙地也不少，有一些聪明的马匪会在地上建立防御工事，再在地下挖掘空间，做出迷惑人的假象，在借由假象袭击过往的商旅，抢劫财物，或是谋夺性命。”施粥笑了笑，“放心，对付这类人我比较有经验。”
能在沙区做马匪的，都是实打实的恶徒，见一个杀一个，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一般这些地下的机关都是要有人为来操纵，否则到了一定时间段，它们就会停止运作。
眼前这个想必是机关被破坏了，或是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施粥用早就准备好的竹竿，一点点试探过去，而后找到风车机关的关键点，用竹竿一翘，就露出了一片木头。
他施展轻功，将木头狠狠一踩，整个风车机关就像是没了支撑的骨头，瞬间散架，周围的沙子也飞速往里面掉。
掉落到一定程度，沙子周围出现了一圈巨石，拦住了更多的沙子进入，恰好留下能容一个人通过的空隙。
“哇，施外使，你这一招可真厉害！”阿玉是真的佩服了，这才是经常在外行事的人能找到的办法，不像她，更多是依靠精灵，或者是纸上谈兵。
【“找到死亡之地的秘密”任务完成，进入“死亡之地”任务开启并完成，500积分奖励即刻到账，武器天引弓奖励已经发放，请自行领取。】
播报声响起，接着就是团子兴奋的声音：【崽，你有新武器了！不过这次发放的方式比较特别，需你去这里面拿。】
“以前的奖励不是直接发到空间里吗？”
第739章 规则
【哦，实物奖励除了你空间本来有的，其他的都换了一种发放方式。主要是现在源空间设定的任务系统，已经不能确定，奖励的那些东西是否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以都按照实物发放的方式，直接放在这个世界里。若是能发放，就会直接凭空投入，若是不能，源空间就会将你的奖励替换成别的。】
原本源空间是不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的，谁让团子一直在钻空子，给阿玉拿了很多，本来不应该有的奖励。
搞得原本一个正正常常的封建王朝世界，都快变成修仙世界了，其他的守护者都在偷偷抱怨，系统世界的系统们也在向源空间投诉，说团子一直在给阿玉剧透，搞得它们都不好整理剧情，连故事都快不知道怎么编了。
总之，源空间现在出的许多规定，都是在给团子打补丁。
免得其他崽子也有样学样，那它以后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麻烦事。
若是每个守护者都这么不计后果地帮助守护对象，整个宇宙空间，怕是又要乱套，一想到那个场景，源空间就觉得自己要长出脑袋来了——因为它体会到什么是头大。
“哦，那我要怎么拿？”
【东西放在这里面了，你们反正要进去，你到时候跟着提示走就行。】
施粥先在前面探路，确定里面暂时没有什么风险了，才把阿玉等人叫进去。
小羊担心阿玉遇见危险，把脑袋上的测灵宝鼠甩掉，让阿玉坐在自己背上。
兴奋的测灵宝鼠早就一溜烟钻了进去，小羊也紧随其后，跟着往里走。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空间非常大，上面是用巨石做成的，周围甚至还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哪里浸来的水。
地下是石板和木头，墙上没有点灯，里面却并不算黑。
也或许是阿玉本身能看清楚黑暗中的东西，是以不觉得黑。
赤丁和赤兔早就把准备好的火把点燃，一前一后，守在阿玉的身边。
他们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见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地下大殿出现在面前。
鎏金大柱撑悬梁，墙面也精心雕琢了不知名的巨兽图腾，正中两排圆桌长凳，再上是一排鎏金石梯，一路往上约莫一百多步，最上方便是一个足够一人横卧的高台，高台之后竟是一个石棺，石棺有金玉相衬，最顶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正散发着隐隐光泽。
谢震不由纳闷：“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地下王宫？”
阿玉却有不同意见：“如果是王宫的话，这个规模实在有点小，就算是一个城的知府，府衙也不止这么点大。我倒是觉得，这很像是一个地下墓葬，我们不小心闯入别人的阴宅了。”
说到这里，阿玉朝着那个石棺作揖三下，口称“勿怪”。
其他人见她这般做，也只得随她一起。
这时，石棺后传来了测灵宝鼠的声音，只见它围在石棺旁边直打转。
阿玉叫它：“快下来，别惊扰了亡灵。”
测灵宝鼠却没听，而是立起上半身，做出要给阿玉作揖的样子，急切得不得了。
“看来它是想要让你过去。”施粥道。
第740章 受困
阿玉也明白了，她早从小羊背上下来，此时也安抚地拍了拍小羊的后背，接着上前去，看到测灵宝鼠转悠的地方，竟然躺着一只四肢僵硬的鸟儿，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这不是五哥的小鸟么？！那赤狗姐姐也在这儿了？五哥呢？”阿玉忙把小鸟捡起来，就发现小鸟身下有个不起眼的圆点。
测灵宝鼠在圆点上蹦蹦跳跳。
小羊走过去，一蹄子狠狠一踩，就听到“咔咔咔”的声音。
那石棺背后原本看上去是一整面的壁画忽然一分为二，从中分开，而后第二层也接着分开，上面又有一道门，上书“有缘者入”几个大字。
测灵宝鼠几乎是蹿进去的。
“小鼠，等等我！”阿玉紧随其后，其他人也忙护着她。
一进去，就看到了躺在一堆宝石中间的王五郎，以及正盘坐着的赤狗。
王五郎被动静吵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阿玉，他看了一眼，再看一眼，接着忍不住把嘴巴一撇，“哇”的哭了出来。
“阿玉、阿玉，你怎么也下来了，这下完了呀！”王五郎哭得惊天泣地，把众人都吓住了，他几乎是爬着到阿玉面前，人都哭抽抽了，“傻妹妹，你怎么来这里了？谁把你带来的，这里来了就出不去了呀！”
阿玉：“……我来找你。”
“我不是把遗产都留给你了么？你好傻。”王五郎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心里痛得厉害，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疼他的遗产，还是心疼妹妹。
他已经被困了太久，脑子都成浆糊了，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
赤狗也被吵醒，看到阿玉，她忙行礼：“阿玉小姐，我——未能将五少爷成功带出去。”
当时送信出去，赤狗觉得很容易就能把王五郎带出去，后来她才发现，这一路都是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因为他们走过的路，全都被关闭了，最后他们被关在了石棺后的大门里，这门太厚，他们的力量根本打不开。
阿玉回头，看着仍然敞开的大门：“没有啊，我们来的时候，所有门都是开着的，也没有关门。”
王五郎问：“那你们是怎么打开这几道门的？”
“石棺下面有一个圆点，按了一下，就开了。”
王五郎张了张嘴吧：“啊？你们不是打开石棺，拧了那个骷髅头吗？”
阿玉：“……”
这么冒犯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做？
不止没做，她还祭拜了一下石棺。
得知他们进来的办法，赤狗默默看了王五郎一眼。
她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但看到王五郎把周围的东西都拧了一遍，最后打开石棺，把石棺主人的脑袋拧了一个圈，门打开了，王五郎还很好心把脑袋拧回去，又把石棺盖上了。
然后，他们就被关里面了。
里面有金银财宝无数，但就是没有吃的。
对了，里面还有好几个骷髅，一看就是像他们一样被困在这儿出不去的。
测灵宝鼠已经在珠宝里面疯狂打转转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高兴得小尾巴都在啪嗒啪嗒拍打地面。
“这里积攒的财富，倒是可以积累起来。”谢震道，“江塞那边贫穷落后，战乱连连，用这些财富去整顿一番，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阿玉想说这样不好，可又一想，她不愿意拿，不代表其他人不愿意。
本来墓穴中的东西，有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谁看到了，谁有本事就拿。
只是后果自己承担。
若她开口说自己不要，其他人万一想要，那多影响团结，因此她就闭了嘴。
王五郎原本是被财富吸引了的，但现在，他觉得只喜欢自己的财富，别人的不要贪心，否则是要丢小命的。
最后，大家都先决定这些东西不动，先看看能不能原路返回。
而王五郎的小鸟也苏醒过来，又叽叽喳喳围着王五郎转。
看到小鸟，王五郎说：“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匹马？那是和我一起来的马兄弟，最开始那几天，都是它在照顾我。”
众人：？
第741章 江塞城
有了小羊的帮助，他们很快找到了马，只是在王五郎口中，受尽了折磨，各种辛苦的马，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吃着青草,喝着旁边暗河流出来的水，躺在一片草垛上，惬意得不能再惬意了。“沙漠下面竟然还有绿地？！”谢震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他所有的认知被颠覆，而后又自我化解，“还是我见识太少的缘故，哈哈,哈。”
因为他发现，除了他和王五郎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包括小司令主。
测灵宝鼠也被阿玉提溜在手里，摁在掌心上，小羊已经愉快地去吃草了。
至于阿玉，她去暗河边洗手，洗着洗手，一个长木盒子就从上游流下来，流到了她的手边不动弹。
【宝，快拿，这就是你的奖励。】
阿玉：“……”这未免有点太明显了吧。
大家都凑过来，等阿玉打开木盒子，就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把弓，这弓是月色的，整张弓看起来有些朴实，触手微温，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
“玄天弓。”王五郎凑过来,看到弓的尾端写着三个小字，便是这弓的名字。
“玄天弓？”施粥提了音调，也跟着看过来，却有些疑惑。
阿玉：“这玄天弓有什么讲究么？”
“天下传闻有十大兵器，玄天弓就在其列，其他九大兵器都是只见其名，不见其物，没曾想，竟能看到玄天弓。”施粥极为感慨地说，“传闻中玄天弓是不需要箭的，只需要用真气和内劲施展，就能够千里之外取敌性命。”
听他这般说，阿玉就把玄天弓拿起来，它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
按照施粥的说法，阿玉举起玄天弓，把真气逼到指尖，而后对准墙体，用力一拉、一松，一道无形的气浪打出去。
“轰！”远远看去，山体出现了一个洞，而洞的周围毫无损伤。
赤兔飞身过去看了看,回来时,面色有些复杂：“入石一丈有余。”
“哇，这么厉害？让我试试！”王五郎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也拿过玄天弓来试。
他也对准了墙体，同样也打出了一道气浪，只是墙体只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击打痕迹。
其他人也挨个来试了，最后发现，只有阿玉和赤狗施展的效果最好。
王五郎纳闷：“难道这是女娲补天用过的玄天弓，所以只能给女孩子用？”
“你说对了，玄天弓的传闻中，它就是女娲补天时用过的东西，但具体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施粥微微一笑。
女娲补天留下来的传说，那是不胜枚举，是个武器、石头，都能和她碰一碰。
就这样，玄天弓到底是给了阿玉，成了阿玉的防身武器。
这把弓比较小巧，但背起来到底不那么舒服，王五郎就说：“剑怎么放，你的弓就怎么放嘛。”
阿玉照做，只能说差强人意，但想着这是自己得到的任务奖励，就怎么看怎么顺眼。
白来的东西，总归是比较吸引人的。
王五郎本想回去，但得知阿玉要到江塞游学，想着自己本来也是来江塞证道的，便也憋着一口气，要跟着阿玉一起继续去江塞。
一行人又行进了半个月，王五郎的伤都养好了，他们才真正看到了那个写着江塞二字的城池。
而此时，天已经渐渐转热，他们才发现，即便江塞这里四面都是江水悠悠，但是天气却比望北郡和万宁城还要热，是那种说不出的湿热。
明明是四月初，却像是到了酷暑的六月，周围的人都打赤膊上阵。
江塞城的城墙很是不规则，像是东拼西凑来的，里面的人也看得出，三教九流都有。
巡逻的官兵甚至衣衫不整，有的边走边剔牙，有的刀鞘都破了一半，有的穿得倒是周正，但眼睛里面已经没什么光彩了。
“逍遥王在哪儿呢？”王五郎嘀咕着，眼睛也四处看，他不觉得这样的地方，逍遥王呆得下去。
结果他刚一问，就看到周围原本事不关己的人们，全都把眼神投向他，仿佛他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一个正在宰肉的屠夫听到这话后，将手中的屠刀狠狠劈向案板，那一身肥肉在不断颤抖着：“哈，什么逍遥王，逍遥狗，到咱们这个地界来，可就没什么王不王的了。小子，肉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免得今天晚上你就变成各位兄弟的下酒菜！”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纷纷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他们打量的目光仿佛王五郎真的变成了一道菜，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更有人用下流的目光看向已经戴上了幂篱的阿玉，还有一旁丫鬟打扮的汤圆，他们的目光十分露骨，且让人作呕。
赤兔和赤丁时刻把手按在佩剑上，只等着阿玉下令，就能直接将这些人的脑袋削落在地。
赤狗也在忍耐着，和这些人待在一起，实在是有些脏了阿玉小姐的眼睛。
他们没有先急着去官府找人，而是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客栈，那里的掌柜也不是一个老实人，不过在他们当场砍断一个小二的手臂后，掌柜的变了脸色，非常快速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天字上的套房，还带了小院子。
说是小院子，其实也不过是一块巴掌大的地儿，能稍微在那里透透气。
夜已深了，王五郎却有些睡不着，他坐在阿玉房间的门槛上，对屋里的阿玉说：“阿玉你早些睡，哥哥在门口守着，你放心，谁也进不来。”
王五郎刚刚把话说完，就听见阿玉的房间里传来扑通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房间外的江水里。
紧接着，就听见窗户打开的声音，王五郎想到了什么，立刻把门打开，刚好看见阿玉顺着窗户跳了下去。
“阿玉！”
其他人也看到动静，纷纷往江水里跳。
夜深人静，白天里还有许多人入住的客栈，此刻却像是没人一般，除了划水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几人很快就把阿玉从水里拉了上来，这才发现，阿玉还死死拉着一个人的衣角。
他们把那人也一并拉起来，发现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姑娘。
“你们先出去吧，我们要先给这个姐姐换衣裳。”阿玉把几个男人赶走，屋子里就剩下阿玉、汤圆和赤狗。
汤圆很快就找来了几套衣服，先给阿玉换了，这才换其他人的。
换好衣服后，汤圆就要出去找小二熬汤，却被赤狗拦住：“屋子里有我们的水和陶罐，你拿去院子里熬，全程盯着，连呵欠都不能打一个，明白吗？”
汤圆明白了，当即就去拿了东西熬汤。
等汤熬好了，再给那姑娘喝下，那姑娘才悠悠转醒过来，睁眼看到阿玉，就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她也发现对方是个很面善的小姑娘。
她苦着脸说：“你们不该救我的。”
“救了就是救了，小姐姐既然把你救上来，你就应该好好珍惜生命，可莫要再寻短见。”阿玉有些不赞同，“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得以这样的形式么？”
“这位妹妹，你怕是刚来的，不知道这江塞的可怕。”姑娘叹口气，说，“如果你们是想来闯荡江湖，我劝你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其他的话，这位姑娘却不愿意说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透露。
她本想直接走，阿玉想着外面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大晚上的一个姑娘走出去，说不定又会遇到什么危险，于是就把她留在房间里，让她等天亮了再出去。
姑娘倒是听话，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姑娘拔腿就走，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倒转回来，问阿玉：“虽说我这条命本不愿意被人救的，但既然你救了我，就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一定竭尽帮，哪怕是要豁出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阿玉觉得有些好笑：“那倒不用了，不过我们确实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我想知道，如果朝廷派遣官员来到江塞，他们会先去哪里履职？”
姑娘顿时一脸震惊：“你们是当官的？！”
“算是吧。”阿玉没有多说，只道，“我原以为江塞是一片很大的地界，江塞城也该很大才是，但它也没有太大，我也没看到有府衙一类的建筑，所以才有此一问。这里的百姓若是受了委屈或是有什么官司，要去哪里才能找到正儿八经的府衙？”
“哈，你这话可千万不要再问第二个人了，不然人家得笑死你，你别以为外面有一些看着像官兵模样的人，就以为他们是官府的人。这江塞城没有官府，那些穿着官兵衣服的，要么是逃兵，要么是犯了案，杀了官兵，抢了人家衣服的强盗，若是遇到什么事，可千万别去找他们。”姑娘说着，又压低了嗓子对阿玉说，“不管你是不是官府的人，你出去可千万别说自己，是你可不知道上次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大人物，当时的排场可大了，说是要整顿江塞风气。可是没过几天，那个大人物就被人给杀了，还刮了皮，挂在城墙上示众，老鼠天天爬上去啃噬他呢！”
爆更结束，晚安。
第742章 听阿玉的话
江塞城名义上隶属大昌，一百里沙漠过后，与西风国的国土接壤。
这里本该作为边关要塞的存在，曾设立都护府，常年统领此地。
后来，江塞都护和土匪沆瀣一气，导致民怨四起，江塞处处开始有小型动乱。
“到了后来，这里的马匪比百姓还多，官员们要么沦为了马匪，要么就是被马匪杀了，好的坏的混成一团。”王五郎把自己出去打听好的消息低声告诉大家，“到现在，江塞城里的人，基本都是不能信的了。”
那个姑娘只告诉他们，在哪里能听到半真半假的话，而后便离开了客栈。王五郎用刀剑和几个硬馒头，倒是撬开了一些人的嘴，回来大家七七八八凑一凑，就凑出了大概。
阿玉：“那个小姐姐还提到了一个人，说是前段时间来的官员，被挂在城门上。”
“哦，江塞城不算很大，却有八个城门，除了我们来的那一个，我去看了，其他七个城门都挂着人头，还有一些比较新鲜。他们说是挂的整个人，但时间久了，有的下半身就掉了，有的是被其他人拿来做靶子射掉的。”
说到这里，王五郎停下来不说了，怕阿玉听了犯恶心。
阿玉却是顾不得恶心不恶心了，只是问：“你有没有看到阿数叔叔？”
王五郎好半天才想起来，阿玉喊逍遥王就是喊的阿数叔叔。
他摇摇头：“没看到，他好歹是个王爷，不可能这么菜吧？你怀疑那个被挂起来的官员是他？不太可能。”
旁边的赤狗也跟着道：“逍遥王是个很有城府的人，从前在万宁城中，有三鬼王的传闻，逍遥王就是其中之一。”
“三鬼王？”阿玉没听过这样的传闻，倒有些好奇，“是哪三鬼呀？”
“这我知道、我知道，说的是索命阎罗王，就是逍遥王。另一个是午夜勾魂王，是一个擅长夜袭敌营的战神将军，常年戍守望乡官，世人都道他守的望乡关直通地府的望乡台，敌寇若想过关，都得下地狱。还有一个人称小鬼王，不知姓甚名谁，只知道年纪不大，但是嗜血成性，得罪他的人都死了。”
提到最后一个，王五郎嘻嘻笑着：“这个估计就是凑数的，一个小屁孩能做什么？”
赤兔、赤丁和赤狗三人都假装望天。
“那我确实没听过，不过这样说的话，阿数叔叔肯定不会在其中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死去的官员到底是谁。好歹也算是我的同仁，我得去看看。”
大家其实比较担心，江塞鱼龙混杂，不是一个安然游学的好地方。
阿玉却道：“放心吧，阿奶和太后他们都放心我们几个人过来，说明他们都非常相信我，你们也对我有点信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放心吧宝，我buff都给你买叠起来的，只要不是一击毙命灰飞烟灭，都能救回来。】
阿玉有时做事冲动，但她不会连累他人，自然不会莽撞行事。
“阿玉，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一见到妹妹，王五郎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下意识就听她的话。
没看他和赤狗在那该死的地下墓穴里，整整走了几个月都没走出去，就连找到那个墓穴，他们也花了两个多月。
结果阿玉几个人，一天就到了不说，还把他们都带出去了。
还捞走了一个宝贝天玄弓。
那个绿草如茵的地方，王五郎总觉得不一般，说不定他们以后还得回去一趟。
当他思索的时候，阿玉已经安排了大家要做的事，而后拍拍手：“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王五郎还没听到计划呢。
阿玉把天玄弓往手上一带：“先找城主，再开个人肉包子铺。”
王五郎：？？？
实在抱歉，工作太多，每天通宵赶工半个多月，感觉快gg了。
本文已经进行到比较核心的部分，这部分写完就是收尾然后结局。不想敷衍大家，想好好完结，也就没有为了赶进度全勤什么的凑水乱写。（之前记载关键信息的资料夹不见了，埋的好几个伏笔都忘了安在哪个环节的，还得找时间去前文捋出来，如果有写漏的地方，可以评论提醒我，我都会看的）
现在还不能保证稳定更新，但应该在这一两个月内就会完结，150万字左右完结。
本来不想这么啰嗦的，人笨不知道精简，见谅。
第743章 骑骆驼
阿玉不急着找逍遥王，因为当她来到江塞城之后，团子就解锁了这里的全景监控模式，确定逍遥王并没有在这块区域。
【江塞城的磁场有些特殊，不熟路的人很难穿越沙漠到达这里，地图也只局限于这一片区域。】
【如果是按照你们这里的说法，江塞城属于诅咒之地。】
【你看，纵横在江塞城中的那些江水，每一条都浑浊不堪，基本无法成为饮用水。】
【在江水之下，有许多尸骨，新的旧的都有。】
不止如此，江水中还有一些长着利齿的怪物，所以头一天夜里，阿玉得知有人跳进江水，她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人。
因为再晚一些，就算那个人不是要寻死，也会被江水中的怪鱼撕咬吞噬。
这是团子陆陆续续告诉阿玉的消息，阿玉也早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她想要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也想要趁机来救王五郎，所以才会选择来到江塞，而这里的艰苦也定然能够真正磨砺她，比之前那一次游山玩水一样的游学必然是不同的。
“精灵，我能感觉到，如果我能在这里做出一些事情来，我就能够彻底想明白，到底应该怎样开展女子书院了。”
【宝，你还小，这些都是大人要做的事，想这么多会长不高的。】团子可心疼了，还有点后悔，早知道它就应该再多隐瞒一些，让崽子无忧无虑长大。
好歹长到及笄再说吧？
她的崽子年纪不大，责任感却莫名其妙地重，弄得它也跟着成了老妈子，变成了一个特别的情报组织。
别的守护者要是知道，它把自己弄成了超级监控，怕是要被笑死。
“我会小心的啦。”阿玉安抚团子，又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后把纸往空间里一丢，心里有了成算。
也正因如此，早上见到其他几个人，就对他们说：“先去找城主，再开个人肉包子铺。”
王五郎人都吓傻了：“阿玉？妹妹！你可别干傻事啊，是不是昨晚上那人跳水，把你吓到了？别怕，五哥在这儿呢，五哥护着你。”
说起昨晚那人，王五郎就觉得心里慌得很，那人明明比阿玉大不了多少，但说话老气横秋的，还说些吓人的话，害得他昨晚上做噩梦，就梦到自己被人大卸八块，脑袋还被挂在城门上。
平时他胆子也没那么小啊，墓穴里那古尸的脑袋，还是他亲手转掉的呢！
“五哥，我没事，咱们要开包子铺，得先去找城主开个引子，咱家的包子那可是一绝，大昌到处都有了，这里没有也说不过去嘛。”阿玉朝王五郎眨眨眼，说得十分轻松。
而周围正在吃饭的其他客人，听说他们要开人肉包子铺，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倒是有个看似热情的客人，随口说道：“小丫头，你家包子铺开张了，爷可得去尝尝地道不地道，若是差了味道，爷就砸了你家的招牌！”
阿玉笑眯眯地：“好说。”
等他们除了客栈，街头正在行走的不少人都将目光甩过来，像是随时都会朝他们发动攻击，但阿玉熟视无睹，走在前头。
王五郎紧紧挨着阿玉，目光始终警惕。
赤丁和赤狗走在阿玉的身后，汤圆和施粥走在略前一点，谢震随后。
他们装作以汤圆为主的队形，实则是把阿玉护住。
到江塞城之前，他们遇到过一帮马匪，把他们干掉后，扒了他们的衣裳替换，是以他们现在的打扮不分主仆。
名义上，王五郎是哥哥，汤圆和阿玉都是妹妹，赤狗则是他们的姐姐，赤丁扮演车夫。
谢震则是他们的叔父。
他们都没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因为江塞城的人，只有最破落的老百姓不会武功，那是人人都能欺辱的存在。
汤圆腰间也有佩剑，她武功很弱，只是个花架子，打不赢谁，但装装样子足够了。
赤兔则隐在人群里，随时关注周边人的动态。
“小哥，请问城主在哪儿？”阿玉走向一个卖刀剑的地摊，问摊主。
摊主闭上眼睛，压根不搭理她。
阿玉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摊子上，随手挑走一把血迹都干涸的剑，收起了笑容：“小哥，可知城主在哪儿？”
那人这才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瞧了瞧那锭银子，把脚翘起来，指了指另一边一把破损的烂剑：“你那钱，只够这个。”
“这可是十两银子！你这破铜烂铁，能值十两？”王五郎站出来，冷笑，“真欺负我们兄妹不懂行情？”
这些刀剑都很普通，一看就是铁匠铺里随便打出来的，要放在万宁城那个什么都贵的地方，也只能卖个一两银子。
若是十两银子的刀剑，是要打磨的。
至于那些几百几千两的，是需要名师打造，外加精雕细琢，刀剑和佩饰的款式也要与众不同。
否则是卖不起价的。
那人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搭理王五郎。
“唰——”王五郎把手中的剑抽出，指向那人，“城主在哪儿？！”
江塞城的城主行踪虽不定，但那是针对外人，这人腰间有城主手下的标志，摆明了要贩卖消息。
这是他们在客栈掌柜那里得来的消息，又经过了团子的认可。
【已经先礼了，可以后兵了。】
团子一说完，阿玉就把手里的剑放下，而后拿起那人说的破剑。
她微微运气，指尖一动，剑就在她手中碎成了几节。
那些碎剑没有掉在地上，而是直朝那人面门而去，取他要害之处。
这人顿时面色大变，起身大退，一手挥袖格挡，一手拿出武器招架。
片刻，他看着完全被搅碎的衣袖，再看还是笑眯眯的阿玉，面色越发复杂。
“小哥，现在可以告诉我，城主在哪儿了吗？”
那人沉默一瞬，点头：“可以。”
【呼——】
团子和阿玉同时偷偷松了口气。
阿玉的真气很足，但到底修习时间才几年，哪能有几十年的功力？
刚才不过是团子作弊，购买了一次性用品，这才把那人唬住。
要见城主，必须找他这些手下，还要用武力说服他们，这是江塞城的潜规则。
若是凭他们自己打听，怕是几个月都不可能知道这个消息。
那人把他们带去找城主，却是直接走到了另一个城门口，从一个畜牧坊里牵出了八头骆驼。
阿玉意识到，城门上挂着人的脑袋。
她刚想抬头，就被王五郎摁住。
“没什么好看的，不是要先找城主么，走吧。”
除去赤兔，他们明面上有六个人，但这人却有九头骆驼。
没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黑布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睛，一条蜈蚣似的刀疤横着从两只眼皮上划过，带着几分凶煞之气。
阿玉六人，城主手下两人，占据了八头骆驼。
临出发前，那人道：“那位潜行的兄弟，此行有20里路，若你想一路尾随，沿途路不好走，怕是要折了腿去。”
王五郎心头咯噔一下，赤兔被发现了？
这江塞城，果真是卧虎藏龙！
没曾想，从城门后出来一人，虽是男子打扮，但身形和眉眼，一看就是个女子。
而且还是熟人。
王五郎脱口而出：“是你？”
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昨夜救下的人。
女扮男装的少女浑然不在意道：“我也要去找城主，既然你们都准备出发了，不介意多带我一个吧？”
说着，她飞身上了剩下的那只骆驼。
阿玉看着一直朝自己撅屁股的小羊，朝它摇了摇头，也爬上了一头骆驼。
小羊甩着羊脑袋，让测灵宝鼠跳上去，闷闷走在几只骆驼中间。
一行人朝着城外出发。
等他们走了，赤兔才现身。
想着那人说的20里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到底还是咬牙跟上了。
骆驼行路太慢，20里路必然要走到天黑，这不符合城主手下做事应有的风格。
赌一把，城主手下在骗人。
驼铃在风中轻轻摇动，发出沉闷的声响，城主手下带他们在沙漠里行走。
一个时辰后，一望无垠的荒漠里，忽然出现了一栋巨大的石头宫殿，远远看去，格外震撼。
“到了。”那人道。
阿玉却注意到，他说话时，眼中一闪而逝的凶狠。
第744章 打架
“小心。”阿玉轻轻提醒了几人一声。带路的两人瞥了阿玉一眼，刀疤眼不甚走心地说：“这时候说这个，不觉晚了？”
“好话不怕晚。”王五郎把话接过来，手臂朝前一指，遮住那人看向阿玉的目光，“兄弟，你家城主在这么个地界建房子,是打算开个黑店？这沙子里可也没人哪。”
“想活命，就别多话。”
王五郎却没听他的警告，而是又嘻嘻哈哈说了几通，表现得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富家公子哥儿。
江塞这个地界，什么人都有，唯独没有单纯的人。
越是单纯，越让人警惕。
他这般,那俩人反倒不再说什么了。
等他们走进了才发现,石头宫殿前并非空无一人,而是他们都穿着黄沙色的衣裳。
“精灵，你看这周围有多少人？我感受到了不下百道气息。”
【明面上有16个，沙子里埋着36个，宫殿各处藏了24个，宫殿内部正常活动的有32个。】
“打得过吗？”
【……】崽啊，你想想，可能吗？
又不是一百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这些人都是江塞城里挑出来的人选，比一般的江湖杀手都要狠厉。
就他们几个老弱病残。
说起残——
【对了，逍遥王也在里面，这宫殿的地下建筑比地面建筑更多，太深了，我探查不到具体的，但可以感知到他的大概消息。】
阿玉来了精神，阿数叔叔要是在里面的话，那他们还真是必去不可了。
到达宫殿门口，果然见四个人在把守，他们没有穿统一的衣裳,但色彩一致，脑袋也用同色的长布裹着，属于丢进沙子里找不出来的那种。
进了宫殿，他们明显能感觉到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犹如实质。
宫殿内比之外面要豪华许多，但也是以石头建造为主，穹顶极高，有一些凌乱的笔锋，看上去像是打斗过的痕迹。
“你们要找城主何事？”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忽然从远处的石阶上走下来，说话的语调有些慵懒。
“我们要开包子铺，听说要找城主要什么通行令。”赤狗主动站出来，假装吊儿郎当的女痞子模样，问她，“你是城主？”
红衣女摇摇头：“我不是，但你说的那个通行令，我可以给。老规矩，一张通行令可开一店,留下一条命来换,你们一路上,想好让人换了吗？”
此时,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谢震站了出来，从衣袖里掏出一件物品，直接抛给了红衣女子。
见红衣女子接住，他才道：“这个，能抵一条命么？”
红衣女子看到手中的东西先是茫然，直到看见上面的字迹后，才表情微凛。
她斟酌了一会儿，才说：“你们在这儿等着——大头，好好招待客人们。”
她又从原路返回离开，刀疤男旁边的另一个带路男人，此刻走上前来：“走吧。”
阿玉：“原来你叫大头啊？我看你头也不大呀。”
“嘿嘿，可能是头大，但是脑仁小。”王五郎用谁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
大头饶是再气定神闲，此刻也忍不了，反手就要一掌拍过去。
半路却飞来一道飞镖，拦住了他的动作。
“大头，不得怠慢客人。”是已经离开的红衣女子的声音。
大头憋憋屈屈收回手：“是。”
阿玉看到这一切，压低了嗓子对王五郎说：“五哥，那个小姐姐好飒爽，我以后也要培养这么多手下，当个老大。”
王五郎：“……”你要是去混江湖，他保管回去被自家爹娘和阿奶打成肉泥。
“阿玉，咱不当这没志气的东西哈。”
“你！”大头听到这话，又是一个怒瞪，却是敢怒不敢言。
刀疤男冲他摇头，示意不用着急。
反正这几个人只能嘴硬，到了这石殿里，外人还没能活着出去的。
他们被安排在一个不算大的石厅里，桌上也没上茶，只有几个干巴巴的果子，看不出是什么结出来的。
此外，还有几盘仙人掌。
王五郎看到仙人掌就想吐，当场干呕了几声，又引得大头翻白眼。
他毫不怀疑，要是没有那个红衣女子提前打招呼，这个大头绝对要和自己狠狠打一场。
“哈哈哈哈，竟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正当他们等得不耐烦时，一道粗狂的声音响起，直接在石厅内产生了回音。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大步走来，脸上长满了络腮胡，看上去人也胖乎乎的，并不显得凶神恶煞，反而很是憨厚。
红衣女子就跟在他身后，对他们道：“这位就是我们的城主。”
城主哈哈大笑，自顾自说道：“你们都是小辈，就叫我万叔叔好了，至于你——”
他看了看谢震，勉强道：“你就叫我万哥。”
说着，他一巴掌朝着就近的谢震肩膀拍去。
只听一阵牙酸的骨头挫裂声，谢震惨叫着捂住肩膀。
“唰——”
赤狗抽出剑横在胸前：“保护妹妹！”
万城主有些傻眼，看着谢震：“老弟，你不会武功啊？”
他想着先礼后兵来着，这只是很友好的拍肩。
会武功的人，当场就会顺势卸力，不可能受伤，最多疼了点。
更别说骨头裂了。
谢震：“……”作为队伍里唯一不会武功的，都是他的错呗。
王五郎也怒了，跟着把武器举在手里，朝着最近的大头攻过去。
大头早就看他不顺眼，立刻迎战，两人瞬间斗成一团。
“精灵，怎么办，打吗？”阿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她原定的计划，是等见到城主再想办法去见逍遥王。
可现在，城主一个拍肩膀，一切计划都废了。
谢震还在嗷嗷喊，赤丁和刀疤男打了起来。
阿玉身边的汤圆和那个假小子，暂时还没动手。
【宝，别别别打起来，你们打不过。】
“阿玉，他们砍坏了我的衣服！”王五郎大喊。
阿玉听到这话，当场把玄天弓拿在手上，一拉一放，速度奇快，直接朝着王五郎的方向射去。
“噗——”
一道气旋冲向王五郎，擦身而过，钻入大头的发套上，带下来一大坨东西，落在地上。
大头的脸由红变黑，由黑变白，满脸屈辱。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
众人都看着大头那颗光秃秃的、看起来稍有些大的脑袋。
“啊这……”谢震都不喊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头出离愤怒了，刚想动手，就听城主道：“慢。”
他看向阿玉手中的玄天弓，眯了眯眼：“你是玄天弓的传人？你去过地下宫殿？！”
第745章 传闻中的箴言
万城主本来对于几个来找自己的人并不在意，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人对准了暗号来到这里。
大多数人，不是成了他的手下，就是成了沙下白骨。
阿玉：“你说的地下宫殿，不会是一个有古棺的地方吧？”
除了玄天弓，他们没拿里面的东西。
阿玉是看不上那些，王五郎倒是想拿一点压惊费，但他觉得妹妹都拾金不昧，当哥哥的不能小家子气，也就没拿。
其他人跟着小姐\/大人，自然也就不拿了。
万城主面色恍惚：“你当真进去了？”
他呐呐道，不应该如此。
接着，他又当着几人的面，叫来之前的红衣女子，问她：“地下宫殿外围的机关，你们可有加固过？”
红衣女子很怕万城主，回答时也战战兢兢的：“回城主，我们每隔三日就会派人前去查看，地下宫殿的机关未曾被破坏。”
“哇，当着我们的面，居然都敢直接跟你们城主撒谎了？”王五郎看热闹不嫌事大，亮着嗓子道，“我们去那个什么地下宫殿的时候，可是把外面的机关都破坏了，还有里头那些机关，粗略数了数，怕是有一百多个吧，要么被毁了，要么没武器了，你怎么好意思说未曾被破坏？我都替你害臊！”
万城主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地下宫殿是历代城主负责看守的，可以说，是江塞城之所以拥有城主的信念依托。
而且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进去过，但大家基本都进不去，折损在外面的人手不知凡几，甚至还传出了死亡之地的名头，吓得最凶恶的马匪都不敢涉足。
里面就更是吓人了，从地下宫殿传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个活人出来的！
作为城主，他还是知道，这座地下宫殿里面有财宝无数，还有一把堪称仙家之物的玄天弓，那是江塞城仍有人前赴后继的诱惑所在。
但只有城主才知道，玄天弓究竟长什么样子。
错不了，就是这个小女娃带的这样。
此外，宫殿内有一百八十道阵法，配三十六种变相，以及五行八卦的结合，可以说是有去无回。
他们怎么可能全然通过？
阿玉看城主有些傻了，就说：“也许是里面的机关年久失修，很多东西不灵泛了，也未可知。”
“绝无可能！”万城主厉声道，“地宫是何等尊贵的存在，怎可能随人任意闯入？”
能进去的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高手不一定懂阵法，懂阵法的还要会绝世武功，以及过人的智慧，少了哪一样都不行。
但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万城主不得不承认，他遇到了传闻中的闯关者。
他遣人快马奔去地下宫殿，而后再招呼阿玉等人在石头宫殿里住下，因不明身份，他也没有怠慢。
阿玉几人也不忙着找逍遥王了，安安心心住下，直到两天后，才有人来客客气气请他们。
这一次，万城主将他们请到了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厅，等见到阿玉等人，他直接朝着阿玉半跪行礼：“圣使大人，请恕属下先前冒犯之过！”
“万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玉往旁边让了让，躲开这个大礼。
万城主一脸苦涩：“圣使大人，你总算是来了！要是再不来，我都要怀疑传闻中的箴言是真是假了！”
原来，每一任城主都会知悉一个箴言：谁能够安然通过地下宫殿，并无伤拿到玄天弓，还能够趋势玄天弓的人，就是江塞城下一任的圣使！
王五郎问：“等一下，你说的这个圣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万城主站直了身体，一字一句道：“肃清江塞城。”
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他接着道：“推翻大昌和西风，建立江塞国！”
阿玉：“……”
王五郎等人：“……”
就连红衣女子都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家城主。
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脸上都写着：“你还没醒呢？”
第746章 太子妃下凡
“江塞城原本是没有城主的，大约一百多年前，这里是兵祸连绵之地。”万城主确认了阿玉的身份，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任督二脉，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
“你既然是圣使，我也就不瞒你这些了。或许你无法理解，但我们历任城主为了等待你的出现，已经等得没有信念，我以为自己也就这么糊里糊涂过着，再把城主之位传出去，一辈子就这么算了。”
【他说要传的城主之位，就是想传给逍遥王。】团子趁着万城主讲故事的时候，偷偷给阿玉传消息，【我以为他们在囚禁逍遥王，现在才发现，他们是在想办法给逍遥王治腿。】
阿玉也想过很多次，要给逍遥王治腿，但是精灵跟她说，反正逍遥王的腿已经那样了，不会更坏，等她再大些，有了真正的自保之力，再冒这种风险也不迟。
她现在越来越明白，越是位置不一样的人，越是不能只看他们的品行，因为他们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逍遥王是经过精灵检测的人，但也仅仅是检测他对自己的好感度，并不能证明他对任何人都会很好，也不代表他在面对超出认知的好处时，能够坚守本心。
任何家人以外的人，她都要谨慎对待。
“阿数叔叔不会想做城主的，他是个怕麻烦的人。”阿玉觉得她还是挺了解逍遥王的，外人都说他的活阎王，动不动就使用酷刑，不少重犯被他逼问死了。
但阿玉知道，他并不是残酷，而是喜欢做事简单点，因为越是怀柔政策，越是麻烦多多。
唯有杀伐果断，才能快刀斩乱麻。
军书上也是如此说的。
简单粗暴的结果就是，会传出活阎王的名头。
阿玉和精灵讨论时，万城主也没停下，他将江塞城和这座石殿的来历大约讲了讲。
无非是江塞城其实是一片无主之地，也是无人之地，后来陆续因战乱汇聚了不少游兵散勇。
那些人也曾有过休养生息的阶段，渐渐就衍生出了平民百姓。
大昌、西风以及周边的其他几个小国，甚至连国都算不上的部落、族群，在这里蚕食地盘。
“大昌有个胡定邦，人称胡大将军，他是个传奇人物，当年就是他带领三万铁骑，直接从北关杀过来，在这里以战立名，仅仅半年的时间，就把其他人打退，压着他国签订了江塞的归属契书。”说起这个，万城主还一脸钦佩，“从此以后，江塞就真正成为了大昌的边境之地，胡大将军在世那些年，江塞城设立都护府，常年有三万驻军。”
后来，胡大将军解甲归田，江塞这边的驻军也陆陆续续被其他势力召回、瓦解，江塞都护中饱私囊，多昏聩无能之辈，这里就逐渐沦为了混乱之地。
等到朝廷反应过来，想要好好整治时，这里已经积重难返。
江塞城的历任城主是从大约五十年前开始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城主却轮了三十几个，大多都没有善终，可见这个职业的危险性。
城主是在江塞城都护彻底名存实亡后，才逐渐出现。
“虽然城主的历史较短，石殿也是四十多年前才开始建立，但是地下宫殿却已存在了一百多年，据我所知，它或许是某个国家皇室的墓穴，甚至是胡大将军之墓。”
“不可能！”王五郎脱口而出，“胡大将军是个廉洁之人，他的墓穴怎么可能那么奢华！”
更何况，真正的胡将军之墓，可在他们村呢！
虽然没见过胡将军，也不是胡家人，但王五郎可是胡将军的追随者。
阿玉也摇摇头：“我们进去看过，里面的机关虽然没怎么见到，但财宝挺多的，宫殿内陈设也不像是大昌的风格，从我能看到的线索可以推断，应该是某位皇室公主的墓穴。”
“是女子的？”这下轮到万城主诧异了，“我从未进去过，倒不知里头是何光景。”
红衣女子此时道：“城主，我们去检查时，外面的机关被破坏，里面的机关……仍在。”
他们还差点折在机关上。
好在前头几道机关他们心里有数，又常去修复，倒是没伤到。
说起这个，万城主眼里含着激动，看向阿玉：“圣使大人，不知你是否有空，带吾等去一趟地下宫殿。一些传闻中秘钥，我只知在何处，却从不敢去开启，只等着圣使大人到来。”
赤狗瞥了他一眼：“倒也不必把怕死说得这般大义凌然。”
万城主：“……”闭嘴，不然捏死你！
可阿玉却没急着带他们去什么地下宫殿，而是唰地一下，从长布靴里掏出一张纸卷，递给万城主。
“那个不急，万城主，既然如此，你不如先把我的问题解决一下。”阿玉说，“毕竟，现在江塞城没了都护，只剩下你这个城主了。”
万城主拿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委任状”几个大字，下面内容是出自吏部，大意是占星司司令因公到江塞进行为期一年的友好交流，当地的官员要做好接待准备，秉承友好互助、和谐共存的原则，要保护好司令主的人生安全，不得怠慢。
最显眼还是那下面一行印戳，除了吏部的，居然还有翰林院、鸿胪寺的印鉴，来自明华帝的玉玺印，以及来自太后和皇后的凤章。
万城主：？？？
等等，这么多人力保，只为了眼前这个小丫头来江塞。
这哪里是游学，分明是太子妃下凡哪！
第747章 支持建国
阿玉要来江塞，当初王家就十分重视，除去王老太太，那是全员反对的。
不过还是王老太太帮她说（骂）服了众人，又替她做了众多部署，还教了她一些能用得上的知识，这才让她过来。
只是到底江塞属于三不管地界，这里的情报传回去大多失了真，其中不少手笔都出自眼前的城主。
或者说，历任城主们。
“江塞也不是没有都护，只不过不在江塞城里。”万城主略有些尴尬。
他确实算是地头蛇，要想成立一个国家，手底下自然也有不少人手。
但他本人没什么野心，只是当初被压了担子，只能按部就班。
也正因此，他才会很轻易就愿意把权利交给箴言里出现的阿玉。
若是换了上一任城主，应箴的人出现了，第一反应绝不是讲和投诚，而是将人探查个底朝天，再磨合几年，然后再劝说对方跟着自己反了。
若是圣使不听话，那就废了当傀儡。
因为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建立江塞国。
万城主不很在意这些，他老家都不在江塞，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他不乐意待一辈子。
还建国呢，呸！天天对着黄沙和石头，有什么成就感？
这种破烂地方，人家怕是都不稀的打你。
当然，这些话也就在心里说说，万城主从未让人知晓他真实的想法。
施粥主动站出来道：“我们先一步一步来，首先解决阿玉的事，先带她找到都护入册，算是过个明路。再来商议你们建国不建国的事。”
他将建国两字说得十分轻松，仿佛不是要独立出一个国家，而是要搬一块石头那般简单。
万城主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于是嘴角就抽抽了。
“万城主，你这是怎么了？”王五郎关切他，“不会是什么旧疾复发了吧？”
万城主：“……没。”
他叹口气：“我只是想说，这位兄台是否把问题考虑得过于简单了，眼下最重要的，还当是咱们江塞城的治理问题。包括如何同周边几个国家斡旋，以及之后要怎样制定规则，我们只有粗略的计划，而江塞的形势从来复杂，都要走一步看十步的。”
入册什么的不着急，反正都护都是他们的傀儡了，随随便便戳个印章就算完事，哪能耽误进度呢！
“江塞紧邻西风和大昌，确切而言，江塞城这边属于大昌，城外三十里的戈壁算是西风的。”施粥道，“那一片我可以做主，就留给你们建国，保证西风不和你们争地盘。”
赤狗还没说话，赤兔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幽幽传来：“大昌也可同意割地立国。”
他不确定皇室是怎样的想法，但赤兔非常确定，身为隐藏皇子的小公子，绝对会全力支持阿玉小姐建国的。
别说是建国，就算是要翻了大昌，把他爹踢下去让阿玉小姐做女皇，说不定公子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一点，他们赤姓侍卫都十分确定。
“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少女，默默举起了手，“我可以保证，周边的独狼、博齐赤等八部落，都会支持。”
王五郎一看她，皱眉：“你自己都过得要跳江自杀了，还能保证这个？”
“嗯，我跳江是因为，他们要我回家继承大酋长的位置。”少女摇摇头，“那样活着太累了，不如死掉。”
“……”
算他多嘴。
第478章 见到逍遥王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阿玉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而且，虽然她并不嫌弃江塞，但是她也不想一辈子在这里待着。
她爱花花草草，喜欢可爱的动物们，江塞这里的花花草草长得着实不好看，更多是寸土不生。
水还是黑漆漆的，而且还有股说不出的臭味，她不喜欢。
当女皇她就更不想了，她见了几次皇帝，每次皇帝看起来像是无所事事，但是他那黑眼圈都遮不住啦！
一看就是从没睡好过。
阿奶说了，越是上位者，越是忙碌。
哪怕是贪官呢？也要忙着一边贪污，一边藏起贪污的证据，一边装好官。
所以说，做好人是很累的，做坏人就更累了。
当了女皇，好人坏人都要做，那肯定超级累。
“我才不想呢！”
团子松了一口气。
它还在纠结，要是崽子想当女皇，它情感上是很支持的，自己守护的崽自己当然要支持了。
可当女皇就不可避免会有战争，这会造成生灵涂炭的现象，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不可能的。
你都要在人家地盘上自立为王了，能不流血么？
那样的话，崽子这一世就有了罪孽，很可能会被剥夺转世为人的资格，更别说去修仙世界了。
它也会被源空间召回，下一世再怎么撒泼打滚，也不可能跟着她了。
想想，这样宠崽子应该是不对的。
幸亏崽子没这个想法。
王五郎也松了一口气，他刚才都在心里做好了准备，自家妹妹要是想自立为女皇，他肯定得在前面冲锋陷阵，谁让他是哥哥呢？
可战争不可能不死人，他也不是什么幸运儿，很可能英年早逝，也许死的时候，还没娶妻，更别说生孩子了。
他还想生一个像妹妹一样乖巧可爱的女儿呢。
“啊哈哈，咱们就是普普通通爱国爱家的大昌百姓，这些乱臣贼子的想法，还是不要有了哈。”王五郎看阿玉没那个想法，才打着哈哈说。
结果没几个人附和他。
万城主：“……”
你才乱臣贼子，你全家都乱臣贼子！
施粥：“……”
好好说话，谁是你们大昌百姓，阿玉是他们西风国公主的女儿，正儿八经的翁主！
几人商量半天，最终决定先在石殿里休整休整，然后万城主派人给阿玉几人入册，确定她的正式身份。
顺便，还可以把名存实亡的都护捞出来，去治理治理江塞，至于效果如何，他不管。
而地下宫殿那里，当然还是等再过几天，万城主那边彻底确认了之后，再跟着去。
一来，他虽然不怎么惜命，但也不想随随便便就死在那儿了。
二来，他暗地里还要调查一番，等彻底确定了阿玉就是应箴之人，才能堂而皇之当甩手掌柜。
三来，他还有个下一任城主没培养好呢，万一中途他提前死了，多不好。
但阿玉没完全依照他们的计划，比如当天晚上，他们就把石殿参观了个遍，而且有测灵宝鼠的帮助，即便没有团子帮忙作弊，他们也把石殿里面重要的地方都探出来了。
小羊更是全能，它一身毛茸茸摸起来软乎乎，却不知为何，一些暗门里射出来的暗器，偶尔落几根在它的毛发上，压根就钉不进去。
因此，小羊带着测灵宝鼠，愣是把守住暗门的人都整哭了。
等阿玉揉着眼睛醒过来，就看到欲哭无泪的万城主，一脸哀怨地看着她：“圣使大人，你……您管管羊将军呢？”
阿玉：“羊将军？”
小羊从万城主背后探出头：“咩~”
测灵宝鼠从小羊的脑袋后冒出来，金色的鼠脑袋上，还顶着一把金灿灿的钥匙，作势欲咬。
“吱吱——”
原来，它们找到了地下藏宝阁的钥匙，但没开门，小羊愣是把那一臂厚的墙，用羊角掏出了一个洞。
万城主看到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于阿玉的身份，他也觉得不必再查下去了。
是就算了，万一不是呢？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手底下的帮手，从人到老鼠，没一个是善茬啊！
阿玉等人被带过去看那个大洞，顺着洞口，她看到里面堆满了粮食，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但粮食还是最主要的。
甚至还有几株她瞧着有些熟悉的花，有点像是她种在南河镇院子里的花。
确实，在这里，有颜色的花草都是上等品了。
万城主把这道门打开，又打开了第二道、第三道门，里面赫然就是一个起居室，那也是万城主休息的地方。
再往后，便是一间暗室，顺着石梯走下去，拐几道弯，就发现那是一个地牢。
被吊起来的逍遥王赫然在其中。
阿玉：“阿数叔叔？”
她记得精灵说，阿数叔叔状态挺好的来着。
假装被俘虏，衣衫褴褛，一身狼狈的逍遥王：“……”
啊，现在假装不认识还来得及吗？
团子：是挺好的，不没死么？
第749章 阮阮公主
逍遥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阿玉。
他这辈子，做惯了活阎王，脸皮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看过他丢脸的人，也没几个还活着。
可阿玉不一样，阿玉在他眼里，那就是阿阮的孩子。
要算起来，就是阿阮看到他如此形容狼狈的模样，让他如何自处？
看到逍遥王一副羞愤的神情，王五郎脸色变了又变，再看逍遥王被活生生架起来的双腿。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他们也太丧心病狂了，竟如此玷污你！
刹那间，逍遥王看懂了王五郎的表情，咬牙道：“你闭嘴！”
王五郎：“……”我还没说话呢。
阿玉却是快走两步，想起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又对赤丁道：“赤丁叔叔，麻烦你了。”
到这里，万城主哪还能不明白，这可真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啦！
“误会，这都是误会，都说了这位是我的贵客，怎么能让贵客这么站着呢，太不像话了你们！”
万城主哪能等他们去解救，当即几个眼神，利落的属下们就忙把逍遥王放下来，还贴心给他找来了轮椅，把他安上去。
这一通下来后，万城主摸了摸冷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笑呵呵道：“来来来，万某引路，请诸位入厅内一叙。”
赤狗和赤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句话：“这个城主，是个人才。”
那头，万城主已经着人把逍遥王的新衣都拿出来了，逍遥王重新衣冠楚楚坐在轮椅上时，万城主已经和阿玉等人相谈甚欢，仿佛丝毫不介意和自己相谈甚欢的人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孩。
而重新出场的逍遥王，他还一口一个“侠士”地叫着，言谈间，不掩对他的赞赏与推崇。
赤丁也在一旁点头：“这个城主，确实有两把刷子。
某种程度上，特别像他们家小公子。
能屈能伸，还能演。
“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别人说你是圣使，你就信？”趁着万城主去吩咐手下，逍遥王不赞同地看着阿玉。
阿玉：“信不信他，我都没什么损失，倒是阿数叔叔，你怎么被绑起来了？”
她可记得，阿爷已经给他做了好几款特殊轮椅，再加上阿数叔叔本身的武功，不至于会被捉住才是。
他身边又不是没有保护的人。
逍遥王瞥了阿玉一眼。
这丫头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见过你。”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施粥，忽然道，“你就是索命阎罗王？”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在意周围有没有其他人，语气反而带着轻视。
逍遥王平日里很少和鸿胪寺打交道，自然也没见过来自西风国的施粥，只是这人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让他多看了两眼。
对方没理会自己，施粥也不在意，只是在阿玉等人的注视下，说出了一个名字：“你不认识我，可认识阮阮公主？”
听到这个名头，逍遥王瞬间坐直，若不是他下肢没有感知，怕是要直接站起来。
“阮阮公主，是谁啊？”阿玉依稀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宝，你忘了，之前你听到的故事……】
阿玉听到“公主”二字，福至心灵，明白了。
那不就是施粥口中，疑似她娘亲的人么？
正待仔细想其中的逻辑，就听逍遥王冷森森道：“你从何处得知？”
“你们大昌的鸿胪寺，都被各国探子蛀成了筛子，要想知道不常献于人前的逍遥王长什么模样，也并非难事。”施粥说起这话，眼中的鄙夷更甚，“要想知道你和阮阮公主的前尘往事，又有何难？”
王五郎没忍住说：“他的身份很难猜吗？大昌和阿玉交好的，能坐上这么漂亮轮椅的，除了当今逍遥王还有第二人选？”
被救的女孩也接口道：“刚才万城主离开时，也无意中提到一句，逍遥王似乎是为了探查消息而来，一个名叫阮阮的贵族也曾来到这石头城。”
王五郎：“二者合起来想一想就知道了。”
女孩：“他是逍遥王，那个阮阮是公主。”
两人异口同声：“很难猜吗？”
还需要用什么情报？
施粥：“……”
第750章 再入地宫
【宝，别忘了你来江塞的目的。】
“我知道。”阿玉点点头。
无论是现在莫名其妙的圣使身份，还是要去探寻的地下宫殿，或是她新认识的几个人，都不能撼动她的初心。
她来江塞，最大的目的是为了确保五哥的安全，这一点已经达成。
其次，她要寻找女子书院未来发展的道路，冥冥之中，她认为这里可以得到答案。
再者，看到江塞城的现状以后，她希望能解开这里的谜团，如果可以帮助改善这里的风气，那自然很好，如果达不成，她也不强求。
毕竟，一己之力想撼动上百年的风俗，有些痴人说梦。
熟识之后，大家才发现万城主实际上是个特别随和的人，只是他旁边那个红衣女子很肃穆，将手下人也约束得厉害。
有一次，他们亲眼目睹万城主和他们笑着闲聊，一听说外面有人求见城主，他瞬间变脸，又成了那个威严又霸气的城主。
等到他处理完那些事，回来时走路仿佛都带着生人勿进的煞气，可当到了他们跟前，万城主咧开嘴角，笑得十分憨厚，大喊一声：“圣使，我回来啦！”
王五郎啧啧一叹：“人不可貌相。”
逍遥王身上有皮外伤，连续养了三天，也差不多就好全了，只剩下一些细微的疤，等着结痂。
“此前我来江塞，发现这里的都护形同虚设，都护府也破旧得像个贫民窟，显然是地方势力日大，朝廷鞭长莫及，都护也无能为力。”逍遥王皱眉，语气很是不耐，“这里的制度要想改变，非一朝一夕之功，你们若是嫌麻烦，倒是可以先在这里休养，待我处理好江塞城的事，再来接你们。”
这个万城主看着像个坏人，实际上倒也还好，不算好人，但也算不上恶人。
相对江塞城里生活的其他势力而言，万城主算是矮个子里面拔高个。
但落在他手上的人命，其实并不少，而逍遥王之所以会被他关押起来，也是逍遥王无意间探查到了这个城主的存在，再将计就计。
若不是阿玉他们来了，逍遥王的人也会在三日后接应自己，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战。
明面上，他是皇兄派来整治江塞，当然，在朝廷那些傻狗的眼中，他是被皇兄忌惮，所以才发配到这个荒芜之地。
暗地里，他是听说这里有阿阮的消息，这才主动找到皇兄，要来这里一探究竟。
阿玉：“阿数叔叔，您的计划我们不过问，但我来这里不是游山玩水的，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如果只待在石殿里，那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你要做什么？”
“我想知道，江塞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想了想，阿玉又增加了一条，“还有，之前提到的那个阮阮公主，如果可以的话，您查到了什么，也请告诉我。”
这一点，逍遥王倒是没反对。
反正她是阿阮孩子这件事，想必是八九不离十的，告诉她也无妨。
因而，双方在石殿里商量好了大致的方向，就打算分开行动，五日后再去都护府汇合。
万城主却不答应了：“你们何必还要兵分两路，无论是你们说的那个阮阮公主，还是要探查江塞城的历史沿革，其实都可以只去一个地方解决。”
阿玉和逍遥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下宫殿？”
“没错，每月的月圆之夜，地下宫殿外会有一群野狼蹲守，与此同时，宫殿内的机关会有一部分休眠，这是我们进入地下宫殿的最佳时机。”万城主道，“等到下月的五月十五，我们再入地宫，这段时间用来做好各种准备。”
“好。”阿玉不很在意时间的长短，“反正我们也不差等这么一会儿了。”
她冥冥中觉得，或许这一次的地宫之行，真能给他们带来意外之喜。
转眼就到了五月十五，之前的几人都还在，那个被阿玉救下来的落水少女，也并没有离开。
她和大家混熟了，也把自己抖落得个底朝天。
她名叫水淼，是江塞周边几个部族的下一任继承人。
倒也不是她有多大的能力，而是周边的几个部族，分别属于她的爹、娘、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自家人疼自家人，再把有意见的人摁下去，她可不就是成了统领几族的继承人了。
马上要去地宫了，水淼才说：“其实大家不用准备很多防狼的东西。”
在众人看过来时，她才道：“我会御兽。”
第751章 探地宫
地宫较为危险，阿玉是必须要去的，她原本想自己、万城主、逍遥王三个人进去就可以，但除了他，其他不去的人都不同意。
汤圆就别说了，她要寸步不离跟着阿玉，生怕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给害了。
哪怕她武力完全比不上自家小主人，但关键时候，至少能帮她垫背。
王五郎和三个赤姓侍卫自然不会留下来，他们也怀着和汤圆差不多的心思。
倒是谢震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武力不太行，智力也不太行，尤其是他的运道也不是很好，不去可能还好些。
谢震：“那我就先去都护府里住着，给你们做好后勤，等你们从地宫出来，也好免了这部分的繁琐。”
大家也表示没有意义。
水淼：“我当然是要去的，早就听说这边有个死亡之地，家里人都不准我去，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当然要去见识见识。”
更何况，她也不是很怕死，死了就不用继承酋长位置，省心了呢。
施粥：“我先不进去。”
他没说为什么，其他人也不问，只当是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而逍遥王也挑选了三个手下，倒不是为了保护他，主要是安排来照顾阿玉，一群糙老爷们别的不会，下力气总会。
万城主带了红衣，还有另外一个黑脸男。
就这样，一行人骑着骆驼，向着死亡之地进发。
等他们走后，施粥看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朝着另一条方向走。
他要去联络潜伏在江塞城里的西风国人。
石殿距离地宫不算特别远，但由于时而飘起的风沙，他们还是花费了近两个时辰。
沙漠里的日照很长，尤其是到了五月，一日甚至只有两三个小时的夜晚，他们甚至无法用头顶的太阳来辨别具体时辰。
“这里就是地宫的入口了，虽然入口处的一些机关都已经清理掉，但还是小心为上。”万城主指着地宫入口的机关道。
“知道，我们来过这里。”阿玉说完，直接就朝着地宫入口走去。
机关当然没有触发，但她没发现，身后万城主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难掩惊诧。
她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才能把步伐走得这么精准无比，甚至让万城主都有豁然开朗之感。
越到里面，他们就越惊讶，甚至已经走过好几个机关没关闭的地方，他都忘了提醒。
一群人就这么平平顺顺走到了第一个道口，又跟着阿玉一起，来到了之前的大殿。
等到了大殿，阿玉才说：“看吧，我们上次就是这么走进来的。”
王五郎早已按耐不住了，走的时候他一直提心吊胆，就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什么暗器冒出来，他也要第一时间保护妹妹。
但他之前遭遇的那些恐怖机关，竟然一个也没有。
甚至连迷路都没有！
跟在阿玉身后走时，他们都很难意识到，这里其实有非常多的岔路口，甚至都忘了它有岔路。
这是怎么回事？
“阿玉，你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练习阵法了？”王五郎忍不住问。
阿玉摇头：“我学的都是行军打仗的阵法，虽然也有很多五行八卦的变化，但又不是这类五行八卦”
万城主和红衣对视一眼，心里仿佛都在说：麻了。
怪不得箴言中说，唯有圣使才能成功进入地宫，并得到玄天弓的认可。
这简直就是天选的圣使啊，完全不把机关放在眼里！
“上次我们找到玄天弓时，是小羊带的路。”他们这次没有把小羊和测灵宝鼠带过来，还吩咐了石头殿的人好生照看。
但实际上，阿玉是趁着大家不注意，把它们都放进了随身空间里。
之前她有点怕把它们放进空间，因为团子说会有让它们变成痴呆或者癫狂的风险。
直到团子研究出了新成果，才得以让它们在空间里好好休息。
现在，团子每天都忙着做研究，还要招呼乱吃草的小羊，和觊觎空间里那些大蛤蟆的测灵宝鼠。
都快没时间盯着阿玉了。
“还知道怎么走吗？”万城主觉得自己这样问得有点冒昧，就主动压了压嗓子，说，“听说玄天弓出现的地方，可以找到江塞城的真相。”
“那我们走吧。”
他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第752章 取箱子
路过大殿时，不可避免又见到那些极高极广的壁画。
万城主看到壁画后，惊讶道：“传承记载说，地宫壁画刻录的乃是武林绝学，若能参悟，必能成一方大能。”
闻言，原本不很在意这些的王五郎，顿时瞪圆了眼睛，瞅着那些花里胡哨的壁画看了半天。
直到眼睛都酸涩了，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你确定这玩意儿里面藏着绝学？”
这画得也就一般，还没他们家秦怀画得好呢！
用色也太辣眼睛了。
一坨红一坨黑一坨绿的，轮廓也不怎么流畅。
水淼道：“确实不是什么绝学，讲的是独狼族和羌罕族争端的一些历史。”
她指着其中一个弯曲刀叉的地方，说：“你们看到那个没有，那就是独狼族如今惯用的武器，也是族中圣物。”
王五郎忍不住吐槽：“人人惯用的武器，还能成为圣物？！”
不是独一份才能成为圣物吗？
“哦，独狼族是我娘统领的，她小时候发现，族中圣物并不是什么不可仿制的珍品，就去了临近的大月部落，让他们帮忙打造了一千份，现在族中勇士都爱用这个。”
“可是那个距离江塞有三百多里、全族住在峭壁之上的大月部落？”万城主嘶了一声，“那个部落可是不欢迎外人的。”
他们也曾去那个部落寻找过是否有圣使，后来派出去的人折了一半。
那个部落完全不讲道理，逮住了就直接把人弄死。
“还好吧。”水淼对此不很在意，“大约部落的酋长现在是我二哥，他准备让部落的人移居到山下来，还挺欢迎其他人来访的。”
众人：“……”敢情你能当酋长，是因为你家其他继承人把别人家酋长位占了？
水淼虽然只有十三岁，但着实知道很多，她武功不很高，也不怎么识字，见识却广。
因此，他们一路从大殿走到那个隐藏之地，沿途遇到什么东西，都由水淼帮忙解释。
阿玉渐渐走在了队伍的最后，一边听着，一边分神和团子讲话。
“精灵，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水淼好像一直在看五哥？”
【从进地宫开始，她看了328次。】团子机械记录，【329次了。】
“五哥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不知道，现在除了你，其他人身上都有点脏，细菌超标了。】团子随意瞟了眼数据。
崽子很在意自己身边的人，所以它也经常给周围的人开检测模式，当然了，只单纯检测身体周围的普通细菌量，消耗的能量不值一提。
要是给他们全身体检，和现在的积分比起来，也是九牛一毛了。
阿玉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不知道哪里怪。
如果她问的对象不是团子，而是这里任何其他一个人，就会告诉她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这里果然是玄天圣地！”终于，等一行人到了那个绿草如茵之地，暗河仍在潺潺流水，万城主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己。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能相信，箴言之中所说的玄天圣地果然存在。
这一切，简直和箴言中所描述的如出一辙！
连见多识广的逍遥王，也被眼前所见惊到了。
在漫漫黄沙之地，有这样一个庞大的地宫已然让人惊讶，且不论建筑的难度，但是各种建筑材料，要想运来也绝非易事，不知要消耗多少财物。
更别提，还有如此绿草如茵之地，简直就像是仙家才能打造的洞天福地！
【宝，这里和我们上次来，好像有个不一样的地方，你过去看看。】团子忽然提醒道，【就在你发现玄天弓的那条河里，出现了一个箱子，截住它！】
阿玉想也不想就往暗河边走去，一直关注她的汤圆、三个赤姓侍卫，连带着还认真听水淼讲话的王五郎，都瞬间跟了过去。
“阿玉，怎么了？”王五郎拉住阿玉，“小心，这条河深不见底，掉进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被五哥拉住，阿玉只好说：“里面好像有东西。”
话音刚落，众人就朝暗河看去，果不其然，见到河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下滑动，速度并不慢。
暗河不知深浅，这里也没有换洗衣物，跳下去不明智。
赤兔和赤丁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动作。
赤狗当机立断，快速抽出赤丁的腰带，“唰”的一下甩进暗河中。
底下的东西被缠住，“哗”地拉起来，而后被赤狗单手托举。
“哇！赤狗姐姐，你刚才那下真利落！”阿玉拍手夸奖。
提着裤子的赤丁咬牙：“……她果然比你狗。”
赤兔：“……”
第753章 箱子里的玉佩
大家顾不得讨论阿玉是怎么发现这东西，全都围了过去。
赤丁嘴上骂骂咧咧，极奢侈地用真气烘干腰带。
做人下属的就这点不好，短距离行程，随身携带的行李中，基本不会有属于他们的东西。
比如必不可少的腰带。
“王爷，此物不明。”逍遥王的手下道，“还是让属下来打开吧。”
逍遥王看了看阿玉，见阿玉点头，这才道：“开吧。”
那人把箱子提起，快步走到约十丈远的地方，这才在众人的视线之下，想要用佩剑将箱子打开。
只可惜没能如愿，
看似简单合拢的箱子，那条缝隙却黏合得分外紧。
“这是怎么回事？”万城主纳闷，“可是坏了？”
王五郎想起一些江湖话本，就道：“说不定是什么特别的机关，比如用错误的方式打开的话，就可能出现危险，或者被销毁。”
这话提醒了大家。
是啊，连地宫都有这么多机关，而且多年来一直都能平稳运行，说明建造机关的人——很喜欢建机关，而且擅长。
箱子浸泡在水里，怎么就不能保留机关了？
阿玉想起阿爷给她做过的一些玩具，就说：“会不会是鲁班锁之类的东西，这么小的箱子，造型也算精巧，说不定里面的东西确然珍贵。这就表明主人很爱惜它，应当不会损毁。”
她之所以这么说，当然不是她很笃定，而是团子远程扫描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危险。
团子很乐意在小细节上卖关子，好让崽子有成长的参与感，但前提一定是保证她的健康。
现在，它已经能完美运用这一套体系，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育儿大家级别的守护者了（自封的）。
最后还是王五郎和阿玉两个人，蹲在箱子边讨论，最后配合打开了箱子。
阿玉负责想，王五郎负责实践，兄妹俩极有默契就完成了。
“咔哒”一声，箱子打开，所有人都忍不住好奇去探。
“只是一枚玉佩？”箱子里的空间果然很小，里面有衬布，稳稳卡着一枚玉佩。
玉佩的成色还算不错，瞧着通透，泛着隐隐的光泽。
但在场这些人，大都是见过世面的，见到只是玉佩，自然失望。
倘若施粥在这里，就定然会讶然，因为这玉佩不是别的，正是阮阮公主曾经的公主信物！
只是现在，阿玉把玉佩拿起来，认真看了看，只觉得上面的花纹有些熟悉。
“五哥，你看这个花纹，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王五郎凑近了看，确实觉得熟悉。
其他人也过来瞧了瞧。
逍遥王正准备说什么，汤圆忽然“呀”了一下。
众人看向她：“怎么了？”
汤圆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刚才好像有虫子咬到我了。”
大家又转过头去看玉佩。
阿玉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回头看是汤圆。
汤圆把阿玉拉到一边去，赤狗见了，就不动声色站在中间位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避免他们听到什么。
赤兔也默契站过来。
大家还在讨论玉佩，无暇顾及。
“汤圆姐姐，怎么了？”
汤圆凑近阿玉，低声说：“小主人，那个玉佩上有一半图案，和你耳朵后面的胎记很像。”
岂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感觉就是把阿玉的一半胎记印上去的。
阿玉隐约知道自己胎记的样子，团子曾经给她描过。
第754章 传言不可信
箱子里的玉佩被逍遥王暂时收着，等检查无误后，再决定是留给阿玉，还是做其他用途。
阿玉表示无所谓，她其实一点儿都不缺玉，甚至还有多的。
成色比这好的，她也有不少呢。
“大家先分头行动，看看这里还有什么线索。”逍遥王道，“阿玉，你和子照一起，汤圆、赤狗、赤兔你们和他们。赤丁负责警戒，防止意外状况。沉一、沉二，你们和赤丁一道。至于万城主这边，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万城主点点头：“没问题。”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吧。”没有被安排到的水淼，当即就靠近王五郎，想着和他们一起。
王五郎退后一步，站到阿玉背后去，警惕地看着她：“你说话就说话，别离我那么近，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水淼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王五郎：“！！！”
靠，还真是啊！
他连忙绕到阿玉另一边去，脸上是满满的惊恐。
水淼一看就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要上赶着什么似的，而且，我要是愿意，周围的几个部落都要听我的话，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你误会了小妹妹。”王五郎连连摆手，“我不是嫌弃你，你好歹有个家业可以继承，我可什么都没有。我呢就是想着，你家住的太偏远了，以后要是咱俩成亲，你回门一次也不容易，就算了哈。”
“你想得美，我才不会去你家住！”
“看吧，这就是咱俩的根本矛盾了，所以不合适。”王五郎点头，自顾自认可观点，“一开始还是保持距离好一点，免得误会就不好了。”
旁边的阿玉：“……”
【别的不说，你哥还想得挺远。】
这个小插曲大家也没当回事，毕竟水淼看上去和阿玉差不多，比王五郎可小。
只是江塞这边的民风开放很多，对女孩子没很大的约束，八九岁就开始谈择偶观的也不是稀罕事，是以万城主等人不觉得有什么。
反而是赤狗和赤兔看了水淼好几眼，莫名觉得她和自家的小公子、阿玉小姐的性格很像。
都是什么也不懂的年纪，早早就考虑这些了。
“阿嚏！”远在万宁城的秦怀，正从翰林院走出来，忽然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正巧过来的喜公公见着了，顺口关切道：“秦翰林这是怎么了，染上风寒了？”
现在可都入夏了，没道理还能冷着。
秦怀：“没有，可能是出来时不慎被风呛着了。喜公公，这是要去往何处？”
喜公公人如其名，在宫中专司通令传报之事，且都是喜事。
因而被太后赐名喜公公，沿用至今。
喜公公笑吟吟道：“说起来，这事还同秦翰林有些关系。”
他等着秦怀主动问，只可惜秦怀没什么好奇心，甚至没有给一个好奇的眼神。
反倒是等了半天的喜公公，忍不住说了出来：“是王知州在长安郡立下了大功一件，据说是凭一己之力挖出了当地的贪腐大案，连郡守都被他拉下马了！圣上大喜，说要给王知州大大的赏赐呢！”
“只是圣上如今还在思虑，应该给王知州怎样的赏赐比较妥当。秦翰林，您看要不要去一趟上书房，同圣上商议商议？”
原本这种事，喜公公是不能对外说的，但明华帝暗示他从翰林院这边走，还要“不动声色”把消息透露给秦怀听，再让秦怀过去。
明华帝从前不知道秦怀这个儿子的存在，后来知道了，感情也并没有多深，毕竟父子俩没有相处的时光。
后来他当了翰林学士，秦皇后都对他热情了许多，明华帝也撞见好几次秦皇后去翰林院，一来二去的，明华帝就知道，要想多和自家皇后见面，就需要和自家儿子打好关系。
秦怀本不想去，二叔有这么大的造化，是他自己的本事，不该由旁人再去画蛇添足。
而且这种事，他理应避嫌才是。
可一想到朝中还有一些蛀虫，整日不思进取，又不喜他人进取，若他不去，被人抢了二叔的功劳，或是扭曲了什么，倒不好了。
因而，他调转了步子，对喜公公道：“多谢公公提醒，公公若不嫌弃，改日定请公公喝茶。”
喜公公是宫里难得直白表达对他和阿玉的喜爱的人，阿玉每回看到喜公公都很高兴，连带着秦怀也爱屋及乌，在阿玉走了这段时间，也对喜公公很是信赖。
喜公公笑呵呵：“好说好说，奴这边还有事，秦翰林能找到上书房的路吧？”
“自然。”
等他走了，喜公公这才乐滋滋揣着喜报，又往皇后和太后所在的宫殿而去。
皇后能找去，圣上高兴。太后能找去，就可以镇住一些说话不好听的老臣。
其实啊，要让喜公公说，秦翰林和太后去，都抵不上王家的那个老太君。
阿玉出发后一个月，王家几个孙子就联名上书，给自家的娘亲请封诰命，但很遗憾没成功。
反而是太后忽然降下懿旨，说王老太太育子有方，养出了一家忠臣良将，给她定了个老太君的封号。
还是二品的诰命，把一众人的下巴都惊掉了。
等秦怀到了上书房后，刚好听到一个老臣声嘶力竭地喊：“圣上，那王知州才去长安郡多久，就能有此建树，谁知他就真是刚正不阿，万一是他投靠了贪腐的一方，冤枉了另一方呢？圣上，传言不可信呐！”
“是啊圣上，此时仍需三思，那王知州本就是小门小户出生，怕是科举之前见到官都瑟瑟发抖，怎可能新官上任就能如此雷厉风行？若其中没有猫腻，怎能取信于人？”
秦怀一脚踏进去，温和道：“万宁城坊间传言，崔相明察秋毫，最是光明磊落，一生行善积德，颇受爱戴。”
被点明的崔相忍不住挺起了脊梁，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边偷偷去观察明华帝的神色，骄傲之情都写在眼里了。
不曾想，秦怀下一句又道：“如今才知，传言果真不可信，还是要眼见为实才好。”
崔相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你——狂妄小儿！”
第755章 凭我是她未婚夫
崔相是守旧派，在他看来，科举制度的弊端甚大。
一些从未接触过朝廷要事的年轻人，仅仅凭借能写几篇文章，高谈阔论几番，就能入主朝廷，成为储备人才，这显然是不对的。
真正的人才需要熬资历，从小小的佐贰官开始熬，三年一选拔，最终凭借个人实力，一步步攀爬上来才算是真正被需要的人才。
以这个标准，不说那个被选派为知州的王传贵，就说眼前这个弱冠年华都还要好些年的秦翰林，也远不合格。
而朝廷里还有另一类守旧派，他们大多数想法和崔相不谋而合，但关于人才选拔这一类，他们更侧重家学渊源。
大昌从前以推举制为主，到了明华帝时，积弊甚重，政权初更时，各朝廷要员和世家联手，只为保全自身。
秦皇后当机立断，在大殿内亲手仗责一品大员，六部尚书中有三人被她亲手废除，甚至还有一名侍郎血溅宝殿。
秦皇后身后站着的是勇国公，甚至连他们的对头安国公也支持秦皇后，连带着所有武官都为秦皇后撑腰。
唬得那些大臣们呆若木鸡，一句反话不敢说。
秦皇后一战成名，却也从那以后主动退回后宫，不问前廷之事。
但也是从那以后，人才就以科举选拔为主。
不知为何，看到今日不卑不亢站在殿内的秦怀，他们依稀看到了秦皇后的影子，一些老人想到当年，不由打了个寒颤。
“王知州是否有才能，非是各位在这里嚼舌根就能下定论的。”一直没吭声的花将军忽然道，“咱们圣上又不是糊涂蛋，怕是早就派人去了解实情的了。诸位大人在这里辩驳，不如讨论出两个结果，一是王知州却有其才，就想着怎么封赏。若是夸大其词，或是瞒报，那就按另一种方式处置，这很难么？”
看众人不说话，花将军抢着道：“按我来说吧，那王知州要是确实厉害，他推翻了郡守，就让他原地当那个郡守，趁热打铁把当地整治整治，岂不更好？”
崔相忍不住道：“花将军，这如何定夺封赏之事，你一介武官就别参与了。”
也不知道圣上怎么想的，竟然会把花将军给留下，他一个大老粗能知道什么？
都是张嘴乱说罢了。
秦怀道：“不过是各抒己见，又有何不可说？崔相莫恼，这封赏再怎么样都是王知州的，也落不到别人头上去。”
崔相一噎：“我何时说要给旁人了？”
“咳！”吏部鲁尚书重重咳嗽一声，缓缓道，“秦翰林说的不无道理，既是各抒己见，自是畅所欲言。”
有人不满：“鲁尚书倒是大方，你孙子都给秦翰林做书童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私底下商议好的。”
鲁尚书闻言，也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他是个真正的端方君子，但也从不吃亏便是。
明华帝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看臣子们在底下吵，最初大家态度还算温和，到后来不知谁先动了手，场面就乱了起来。
崔相被人推倒在地，裤腿都差点被踩下来。
另外几人也不怎么好过，茶水被泼了一身，甚至连笏板都掉在了地上，低头去捡时，又不知被水踹了一脚。
场面一度混乱。
花将军身手了得，早就提前把上了年纪的鲁尚书等人拉到一边，又去招呼年纪小的秦怀。
众人就坐在一边看戏。
等太后和皇后到时，臣子们已不成体统了。
各个朝服松松垮垮，发丝也四处飘散，脸上甚至还有各种红印，不知是被打到还是磕到。
太后没忍住，撇过头憋笑了好一会儿，才让身边的太监唱喏。
“太后到——皇后到——”
臣子们一惊，忙慌里慌张行礼。
“参见太后，娘娘千岁！”
“皇后圣安。”
太后抬头：“起吧。”
因为闹过之后，众人形容憔悴，这本没什么，但太后和皇后在场，性质就变了。
他们只想着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有心思讨论这些。
秦怀受命，把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一遍，他言简意赅说完后，就退至一边。
太后思忖片刻，道：“花将军说得不也没错，哀家倒觉得很是可行，诸位爱卿认为呢？”
臣子们蔫头耷脑：“太后圣明。”
太后又看向明华帝：“皇帝，你觉得呢？”
明华帝收回嘴角的笑，正经道：“母后说得极是，就按这么办吧。依众卿家的意思，若王知州确有其才，就封他为守正伯，享伯爵禄，并食邑三百户。若是他未有其才，就按正常三年述职流程，待他回京后再行定夺。”
臣子们晕晕乎乎，均应是：“圣上圣明。”
秦怀很快就现场拟好了圣旨内容，又让秉笔太监誊抄，玉玺落下后，包括崔相在内的臣子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事情为什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但他们还心存侥幸，想着要是王知州是故意夸大其词，他们到时候就要狠狠打击一番。
但没想到，两个月后，明华帝派出的人快马加鞭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是：王知州不仅连根拔起了当地的贪腐县，还收服了长安郡附近一个盘踞二三十年的土匪势力。
不仅把对方全员收编，还带他们原地开荒，种出的粮食长得郁郁葱葱，眼看今年就要丰收了！
朝廷官员们：！！
这怎么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事后，王传贵不仅原地升职为郡守，还被封为守正伯。
连带着开荒的那座山，还养活了当地百姓，成功度过了之后的灾荒。当然，此乃后话。
崔相事后还是想不通，曾单独找秦怀，问他：“你前途正好，何必要去同那些寒门出身之人搅和？”
秦怀道：“王知州可不是寒门出身，他的侄女是占星司的司令主，更是圣上亲封的玉乡君，如何算得上是寒门？”
“区区一个乡君，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她凭什么能成王知州的靠山？你糊涂啊。”
“凭我是她未婚夫！”秦怀一字一句道，“若非她是女子，便是我这状元的位置，说不得就要给她。若玉乡君的身份不足给她家人撑腰，那我秦怀便撑，若再撑不住，我外公与逍遥王，想来也都乐意给她家人撑一撑的。”
不撑不行。
崔相：“……”
果然不能让年轻人上朝堂，跟你们幼稚小孩说不到一块去！
第756章 她不是阿阮的孩子
万宁城中，几多热闹，几多繁华，江塞城这边却更多是寂静。明华二十四年，七月初七，暴热。
距离阿玉等人去地下宫殿出来，已有两月有余。
他们在宫殿里一共待了三日，不仅找见了一个箱子，发现了玉佩，以及玉佩垫布上的西风国古文字。
除此以外，他们将地下宫殿内的财富搬运了大半，剩下一部分因为宫殿开始陆续坍塌，无法继续搬运，只能任其长埋在黄沙底下，留待后来有缘人拾取了。
除了这些，他们还找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物件，阿玉还发现一处墙面有新刻画的文字。
团子利用空间积分，兑换了年代考据，知晓那大约是十二年前的印记。
和地下宫殿中其他的壁画，显然不是同一时期的产物。
事后，阿玉把这些内容都默背下来，誊抄后，被施粥看到，他才告诉阿玉，玉佩垫布和宫殿内的刻字，都是西风国古文字，是属于西风国皇室贵族才能知晓的特殊文字。
普通皇室人都难以触及的。
施粥虽然是西风国的贵族，但他不是皇室中人，只能说认识，但并不能看懂它表达了什么。
正当施粥想要将这些东西带回西风国，找皇室中人破解时，一群不速之客来到了江塞城。
便是曾与阿玉有过一面之缘的欧阳长径等人，也就是西风国的太子。
欧阳长径一看那些文字内容，就面色大变。
看到阿玉的表情，甚至还有些怀疑：“这是阮阮留下的文字。”
在场的逍遥王顿时变了脸色：“当真？！”
他已然知晓，当初的阿阮，就是西风国的阮阮小公主，一个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女。
也正因如此，她在万宁城的那段时间，能快速吸引他和秦皇后等人的注意，几人短短时间内就成了知己好友。
只是那时他们并不知晓阿阮身上的各种牵扯，这才让阿阮落入危险境地。
若是逍遥王知道有人在背后一直追杀她，哪里还能等到她被欺负到那般田地？
想到此处，逍遥王就对西风国的人十分不满，一个饱受宠爱的公主尚且过得如此狼狈，又怎能信任这些所谓的家人是好的？
欧阳长径是人精，哪里不能知道，这逍遥王对自家妹妹有意思。
即便妹妹不见了，但这隔空的爱慕者，自己仍然是看不惯的。
只是碍于个人修养，他没有将自己的不喜写在脸上罢了。
阿玉压根就没深想欧阳长径和逍遥王之间的风波，只是问道：“欧阳叔叔，这上面写了什么呀？”
“上面写，她带着自己的孩子偶然误入此地，并没有破坏里面的陈设。但她发现，墓穴内很可能是我们西风国某位皇室先人，只是时间匆忙，她来不及多探查，希望后面有缘人见到，可以继续探查。”欧阳长径一口气说完，面色有些复杂。
“她带着自己的孩子？”阿玉抓住了重点，“意思就是说，那个阮阮公主其实还有其他的孩子？”
“她的意思是，那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欧阳长径略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阿玉就沉默了。
她明白了，这意思就是，那个所谓的阮阮公主，并不是她的娘亲。
之前，大家都搞错了。
阿玉扯了扯嘴巴，在其他人也沉默的氛围下，故作轻松地说：“这有什么嘛！我本来也没说自己是公主的孩子，更何况，我有阿娘，她很喜欢我的。”
这也是实话，只不过太多人在她身边对她说，那个阮阮公主很可能是自己的娘亲。
包括精灵也是这么说的。
她就信了，以为自己就是，还为此做了很久思想准备，想着要怎么应对。
她不想现在的娘亲伤心。
现在说她其实不是，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这种感受，她难以用语言形容。
欧阳长径看着手中的“证据”，那是自己妹妹的笔触无疑。
但眼前的女孩，怎么看，怎么像当初的妹妹。
怎么能说不是呢？
(本章完)
第757章 查水源
【宝，别难过。】
团子是最能感觉到阿玉心情的人。
它知道，崽子有心结，娘亲这个身份，就是她的心结。
那个名叫含枝的人，是她名义上的第一任娘亲，无论旁人如何评判，她是爱着那个娘亲的。
而现在的娘亲刘婉，是她认定的娘亲。
又冒出来一个公主娘亲，这是阿玉并不太认同，但却努力说服自己认同的娘亲。
因为她不想麻烦别人来劝慰自己，也希望自己可以懂事一些，不要抱怨，更不要怪罪那些无辜的人。
对一个尚且未及笄的孩子而言，这是很难的事，她做到了，却又得知自己不是。
无异于一点点累积的信念崩塌。
“精灵，我不难过，只是觉得，我有点对不起娘亲。”阿玉对团子说，“我告诉自己，我还有另一个娘亲。虽然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她并不是抛下我，所以我也不能抛下她的存在。”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只有团子能明白。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阿玉。”王五郎不知何时来到了阿玉身边，他把担心藏起来，扯出一个大咧咧笑容，“之前我还怕呢，万一你要是什么公主的孩子，指不定我就保不住你了，到时候回咱们家，阿奶和四婶肯定要把我打死啦！”
“噗——”阿玉看到王五郎故意卖蠢的样子，到底没忍住笑出来。
其他人看她笑了，也悄然松了口气。
笑了就好。
此后，这件事就成了众人讳莫如深的话题，再不提及。
欧阳长径和施粥，也都被他们隔离开来，不让他们跟在阿玉身边。
看到西风国皇室的人都被灰溜溜赶走，万城主连忙表示：“我用我的性命担保，圣使的身份绝对真真的，不会有假！”
就算是假的，也必须是真的！
地下宫殿都塌了，他这个城主其实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好不容易能撂挑子，他傻了才给自己找事做。
阿玉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她很快就不再纠结，跑去江塞城和那里的都护商议治理江塞城之事。
她来江塞，明面上可是有任务在身的。
江塞城周围匪患众多，逍遥王向老王头订购的那些轮椅也总算起到了作用，漫漫黄沙最是杀人的好地方。
可以大胆试验轮椅的优劣，也不怕被人发现泄密，因为所有发现的敌人，都死光了。
他可是活阎王，自己活着，其他人见阎王。
王五郎如最初说的那样，一直跟在逍遥王身边。
他也曾天真过，想要以怀柔态度，让马匪们束手就擒，接受改造，结果却是逍遥王被捅了一刀，他自己命悬一线。
甚至马匪认为受到了侮辱，联合周边的人，更大肆劫掠。
其中竟然还有来给阿玉送信的信使，看到那封沾满信使血迹的信后，王五郎出离愤怒了。
让他重伤可以，损坏阿玉的东西就不行！
他嗷嗷叫着上阵沙地，快速成长起来，不到一个月，就成了马匪口中的小活阎王。
阿玉听到这事后，正在都护府里，配合几个新招来的大夫，给城里的人看病。
汤圆把王五郎的事迹说给阿玉听，她一边帮病人包扎，一边说：“阿数叔叔这是想锻炼五哥呢，就是不知道五哥回去后，会不会挨阿奶打。”
王五郎从前还有些斯文在身上的，好歹是读过书，考过功名的人。
结果现在整日就是喊打喊杀的，明明才十六岁的少年，却已经浑身杀伐之气，若不刻意收敛当真是能止小儿夜啼了。
病人包扎好后，看着自己裹成粽子一样的手臂，咧着嘴大夸特夸：“王司令主手真巧，我觉得自己的病都快好啦！”
其他病人听了，也纷纷笑着应和。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好多了。”
“我那媳妇都病得快没命了，要不是王司令主，我们夫妻二人怕是只能地下相见……”
“就是就是，以前可没人管我们这些穷苦人，还是现在的都护府好啊，真希望你们永远都别走。”
“呸呸呸，说什么话，王司令主是贵人，贵人怎么能在这样的地界生活呢？我们只要记得她此时的恩德就好了。”
这些人说的话，阿玉也只是听着。
她知晓，有的人是故意说给她听，只想要捞多点无偿的汤药。
也有的人是真心感激。
两个多月过去，阿玉早已经了解江塞城这边的现状，这里不仅仅是缺水的问题。
匪患是一类，江塞城本身的混乱是一大问题。
此外，这里的民众大多愚昧且蛮横，人与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信任，哪怕是至亲之人，为了一口吃的，也可能背后捅刀子。
这里的孩子大多没有完整的家，要么父不详，要么是父母双亡，乞儿和饿殍到处都能看到。
一场小小的风寒，就可能要了他们全家人的性命。
甚至夜半有人饿极了，吃孩子、吃老人，杀了枕边人烹煮，那也是有的。
按理说，照这样下来，这里的人口会锐减才是。
可并没有，江塞城的人口虽比不上繁忙的大城市，但比一般的小城市要更多。
因为这里官府形同虚设，也就没有税收，恶霸也不会抢那些一贫如洗的破落户。
一些过不下去的苦命人，也会选择来江塞城搏一搏，或许挣扎着也能多苟延残喘几年。
还有犯了罪的逃犯、逃奴，纷纷把这里当成避难之地。
人群混居，道德崩坏，秩序凌乱，是一个充满暴乱和绝望的地方。
所以，阿玉并不会随意同情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她仍然打算试着改变这里。
比如偶尔救治一些伤患，这只是尝试性的第一步，只为了在民众间，勉强捡起官府的威严。
好在有逍遥王的铁血手腕，再加上被收编的万城主及属下势力，起初有混乱情况发生，后续也能勉强镇压下来。
她本身的医术并不算精通，灵泉水暂时没打算随意用在这些人身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到这时候，她就非常怀念梁雪姐姐，要是她在这里，定然能处置得更好。
毕竟术业有专攻。
她曾经给王五郎一些浓缩过的水，让他找机会倒入江塞城的江中。
王五郎之后把所有的水都还给了她，让她决定如何处理。
阿玉没打算直接倒入江中，因为她要查探这些江水之所以如此污浊的原因。
此外，崩塌的地下宫殿里，那条清澈的地下河，也让阿玉很在意。
只是当时崩塌太过匆忙，她只能借由大家没注意时，让团子帮忙掩护，朝里面丢了两瓶浓缩过的灵泉水净化版。
时隔这么久，应当是有效果了。
“阿玉小姐。”正想着，就听到赤狗的声音。
阿玉一看，赤狗手里正提着一个包裹，她把手上的事处理完，这才带着赤狗去了后衙。
赤狗把东西打开，阿玉才看到，里面竟然是一支木钗。
“这是什么？”
“这是小公子托幻影送来的七夕节礼，恰好在今日送达了。”赤狗道。
幻影就是当初太后借用给阿玉的那只崖鹰，现在被取名幻影，偶尔会让它帮忙运送比较重要的东西。
阿玉曾让它把江塞城的详细消息，送往万宁城，并听取帝后的意见。
尽可能维持江塞的治安，开化民智，都是帝后给她的建议。
但也仅仅是建议，让她“万事以自我安危为主”。
阿玉把木钗拿起来，感觉到了重量，它不像是木头做的。
“小公子知晓江塞鱼龙混杂，若是戴了金银首饰，怕是引得宵小惦记。我们虽能保护您，但到底惹人厌烦，便特意打造了这款仿木的钗，它里面含有十根淬毒金针，必要时可以发动里面的机栝。”
阿玉用手抚摸，果真在花瓣出摸到了不正常的地方，她想起曾和秦怀研究过一些小型机栝，这里也是他们研究过的办法制作的。
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有些想家了。
离乡背井的感觉，果真并不那么美妙。
但一想到，自己正在学着做一个大人，便又有了动力。
“赤狗姐姐，麻烦你帮我戴一下吧，我手脏。”
“好。”
等戴好了，赤狗才又掏出三个瓶子，对阿玉说：“这是我从护城河、千江和柳溪里采来的水，您看看。”
这三个地方，都是围绕在江塞城周边的水源，看似同出一源，但水质各不相同。
总而言之，都散发着一股恶臭。
阿玉把三瓶水都倒进白瓷杯里观察，半晌后，她皱起眉。
“千江的水不怎么臭了，柳溪的水反而变得更臭，护城河的水变化不太大。”阿玉思索，“难道地下宫殿的水是连接了千江？那柳溪的水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她有必要仔细查探一下这些水的水质问题。
“赤狗姐姐，烦你找一些会水的好手，尽可能找我们自己信得过的人，我需要他们帮忙潜入各地水中看看。”
之前她一直没下这个命令，是不想走到这一步，那水有腐蚀性，里面还有不知名的寄生虫，极其危险。
但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了。
“是。”
等赤狗出去，阿玉的声音变得软软的：“精灵~~”
【？你又想干嘛？】
“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人在水下也能避免危险的防护用品呀？要用的人没感觉的那种。”
【普通的行不？没感觉的超贵！】
“精灵~你最好啦~”
【……】
很快，已经安静很久的源空间，忽然收到了团子的消息。
【我崽子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吧？】
【这件事做好了，可是大功德，记得打折！】
【粉碎性骨折的那种！】
源空间：【……】
本章完
第758章 买系统
在团子的操作下，阿玉很快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那是一种可以屏蔽感染的特殊药品，还能在身体表面形成保护膜。
效果持续时间因人而异，最短也有七天。
鉴于测灵宝鼠也一副很想要下水的样子，小羊就带着它到阿玉面前，也不知道它们怎么沟通的，反正阿玉最后也给它们分别一颗。
“万事小心，如果遇到危险，不要流连，直接回来。”阿玉对决定下水的赤兔说，“赤兔叔叔，一定要记住，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你们的安全。”
赤兔抱拳：“是！”
欧阳长径等人也遣人过来问她：“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多谢好意，不必了。”汤圆作为代表，传递了阿玉的意思。
其实欧阳长径等人也很尴尬，他们自己很明白，这个阿玉，百分百就是他们西风国皇室的孩子。
那一双带玄纹的眼睛，以及她耳后的胎记，是皇室独有，绝不可能在其他人身上出现。
当初地下宫殿里的东西出来后，欧阳长径和施粥等人都看了，最初也是被信息迷惑，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布上的信息，或许是有意为之。
要么是想要给皇室之人传递消息，告诉他们，流落在外的公主还有一个孩子在世。
要么就是迷惑可能追杀她的人，让他们认为孩子被她带在身边。
可那样也并不太能说通，阮阮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人，她若是发现自己的孩子被掉了包，只要才出来是含枝做的手脚，也一定会派人前去证实。
她不一定会伤害自己身边的孩子，但肯定不会丢下自己亲生的孩子不管。
哪怕她的身边会有极大的危险。
将错就错这种事，不是阮阮的风格。
但一切在寻找到阮阮，或者是寻找到更多证据之前，都尚未有定论，他们也不能再一次伤阿玉的心。
等他们调查清楚再说。
只是在此之前，欧阳长径和施粥都默默决定，要对阿玉好些，至少不能在这个破烂地方，苦着孩子。
对于他们的想法，阿玉当然没去探究，她现在正热衷于改善江塞城的环境。
从前在胡家村里时，她就挺喜欢种地、种花，但是阿奶不太让她亲自动手，许多事都被人帮忙做了，总不算过瘾，现在刚好。
后来的几日，赤兔带着人去水中继续调查，阿玉则在都护府里，带着万城主等人，去劝人种地。
江塞城也有人种地，这里生长的除了各种多肉植物，还有一种看起来很像枯草的植物，磨成粉后，再泡水，可以变成糊糊。
味道一言难尽，但好歹能填饱肚子，而且可以和江塞城的水奇异综合，让他们不至于吃了就被毒死。
这里的人叫它宝枯草，这也是这里主要的作物。
其他的植物都是有钱人家种着玩，不成气候。
而阿玉却要带他们改良宝枯草，并种另一种特别的水稻。
这里的水源非常丰富，不种水稻就可惜了。
【宝，这种水稻的发芽率原本很高，但你所在的这个星球不太适宜它的生长，我从系统世界里给你淘了个退休的种田系统，它那里有不少种田知识，到时候让它来教大家具体怎么种，效果会更好。】
阿玉：“种田系统？”
【对，等一下，它正乘坐时空器过来，大概再过几天就到了。】
“系统也能来这里吗？”
【原则上是不可以的，但是它是退休的系统，又已经上交了系统职权和被封禁的智慧，属于只知道理论知识的存在，就没什么。】
团子没说的是，这个种田系统就是当初那个害了阿玉的系统。
本章完
第579章 贵人贵命
当初，那个系统因为bug，错误判断谢长笙是无辜女配，选中她穿越时空拨乱反正。
害得阿玉在16岁时意外亡故。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阿玉原则上来说，是现阶段本星球的命星，围绕她的死亡,会造成星球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
于是星球自救，微弱意识穿越层层时空，到达团子所在的源空间，唤醒了团子。
团子感受到自己的守护对象，于是跨越阻碍而来，但由于来时这里秩序尚未恢复,又导致了它短暂的沉眠,还让随身空间的能量被捡走。
团子来时,算是阿玉的第二世了。
在宇宙规则中，任何人都有重活的第二世，只是会被剥夺记忆，等于原路重走。
几乎所有人，都会有和第一世差不多的结局，只有大善和大恶的人，有可能出现偏差。
若第二世死亡时间比第一世更早，则会丧失为人资格，降为牲畜一类，或是移除到更低纬度的星球之中。
这些，也是团子在系统世界那边了解到的，但具体的内容，因为不怎么涉及阿玉，团子也就没仔细研究。
系统世界是高纬度世界，掌管一定的秩序，在系统世界之上，还有秩序管理世界，而源空间属于最高纬度存在，它并不管辖任何一个世界,却会维护所有世界。
一般情况下，源空间里的存在，都不会干涉其他世界的发展。
和它们守护对象有关的除外。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系统当初做错了事，原本要被销毁，但你把它买下来，让它帮我做事？”那些复杂的东西，阿玉直接略过，只问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对，它现在就是一个种田系统，确切来说，是一个种田教科书。你不是想在这里教大家种田吗？有了它，你不用亲力亲为，它会帮你摆平。】
“别人能看到它吗？”
【放心，这系统在被清除智慧之前，给自己兑换了一个人类的身体，那个身体就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把那个身体激活,就能为你所用。系统准备的身体，可比我们用天价积分兑换的还要好,因为它会自动关联当前世界……】
团子讲了好半天,回头发现，阿玉已经扭头做其他事去了。
等它说完了，阿玉点点头：“嗯嗯嗯，我知道啦！”
【……】孩子大了，嫌弃它了。
“精灵，就知道你最好啦！”阿玉把手里的资料整理好，递给一旁等候的汤圆，让她尽早送到万城主那去。
做完这些，阿玉伸了伸懒腰，意念钻进随身空间，把毛茸茸的团子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
“精灵，你最好了。”她重复。
然后，她就这样站着睡着了。
这段时间，阿玉确实太累，再怎么样，她都只是一个不满十二的孩子。
周围的人把她当成不世天才，什么担子都压在她的身上，现在连整个江塞城的运转，都有一半决策来问她。
短短几个月，她做了别人几年都做不完的事，能不累么？
要不是有随身空间，还有团子每天想发设法研制不同口味的营养液、灵泉水，守着她喝，她早累病了。
【宝，别在这里睡啊，会伤寒的！】团子把阿玉的意念移动到床上。
可阿玉的身体在外面，可还坐在椅子上。
天色越来越晚，江塞城的夜晚是格外冷的，这样睡着，肯定不行。
好在赤狗很快就来了，看到阿玉睡着，二话不说就把她抱到房间去，又打来水，给她擦了手脸，把脚也轻轻擦洗一遍，这才给她盖好被子。
一个丫鬟端着干净的衣裳进来，看到赤狗做的事，心中艳羡道：“贵人果然是有贵命。”
虽如此想，她动作也放得极轻，生怕吵醒了床上酣睡的女孩。
赤狗把衣服接过来：“出去吧，这里我来。”
“是。”丫鬟退到门口，又问，“赤狗姐姐，今日晚食，你可还要去大厅吃？”
“不了，你们吃吧。”
赤兔等人都被阿玉派出去了，五少爷和逍遥王都不在这儿，汤圆也去办事，阿玉身边没人守着，她是绝不会离开半步的。
丫鬟退出去后，赤狗就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眼巴巴望着阿玉。
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主子了。
和他们家的小公子，俨然是两种人。
小公子可从不会这样为外人殚精竭虑。
阿玉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正午，醒来时，一群人守在床边，瞪着眼睛看她。
阿玉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怎么了，我是得了什么绝症么？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呸呸呸！说什么呢，快呸出去！”汤圆手打自己的嘴巴，急忙上前帮阿玉整理衣服，“小主人，可不能这么说。”
阿玉：“有什么事么？”
赤狗道：“原以为还要查探几日，但昨晚下水，我们就有了收获。”
“很严重？”阿玉看到赤兔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严重。
“嗯，阿玉小姐，您可知道，江塞城为什么叫做江塞？”
“自然是江水遍布。”
“没错，不止是地面的江水，地下水也很丰富，但这里的水质常年浑浊，且带有毒性。非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很难彻底把毒性拔除，因而，每月，不，每天都有人因为饮水中毒而亡。”赤兔接着说，“但如此大量的人亡故，却并没有看到太多的坟茔。直到我们昨日下潜，才发现，江塞城下面，遍布腐尸！”
阿玉：“什么？！”
普通人掉入水中，大约只能下潜十多米，再深，水的毒性就更强，会生生腐蚀皮肤。
阿玉给了他们防护的东西，他们拴着绳子，下潜了约莫百米，才发现三十米之下的水质格外清冽，且能视物。
“下到五六十米之后，就能看到层层累积的尸山尸骸！”哪怕是暗卫，见惯了死人，赤狗也有些受不住，“那些尸体的身上，寄生了各种各样的水下鱼虫，尸骸在水中又飘出缕缕黑水，宛若细线，上升到浅水处，就形成了我们今日看到的水质。”
一听到这话，率先受不住的，竟是刚走到门口准备汇报事务的谢震。
“——呕！”
他今早上，还用江边打来的水，洗了他最喜欢的那套衣裳。
本章完
第760章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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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我探查不到更深的地方，这里有天然的磁场干扰，而那些被抛下水域的尸首，在经年累月之下又形成了一道天然磁场，两相干扰后，让这里的水质也发生了大变化，也屏蔽了我的感知。】
团子的领域理论上来讲是可以辐射非常广的区域，甚至等阿玉把任务做得多了，它也跟着升级权限，把整个星球乃至整个星球所在的星系都囊括，也不是难事。
但这只是理论上，实际上一些特殊的遮挡，会屏蔽它的感知和认知。
这也是团子不常给阿玉开透视挂的原因，就怕阿玉习惯了之后，遇到特殊区域，她没办法应对。
听了团子的话，阿玉又有了其他思量。
“精灵，江塞城不是一年两年变成这样的，那这里的水域自然也不会是一天两天形成。我们已经开始着手重整江塞城，都护和万城主如今都为我所用，是不是还有一个庞大的外方势力我们没有探查到，否则，这片水域的奇异之处，早就应该被人拿来做文章才是。”
阿玉没有往深处想，只觉得她来这里之后，就对这里的水有了很大的怀疑，现在发现水下的秘密，她很难不多想。
之后，阿玉又让赤兔继续调查，甚至不必刻意隐瞒消息，只想要知道会不会有另一方人，在背后藏匿消息。
等到逍遥王和王五郎打了这一轮胜仗回来后，已经是八月十三日，阿玉的调查也有了很大的眉目。
原是他们大张旗鼓调查时，被周围的百姓看在眼里，他们最初并不在意，但赤兔和都护带了不少人，外加逍遥王的人手，很是庞大。
这些人每日就在江塞城的几条江边，陆陆续续将江中的尸首打捞上岸。
第一天，他们打捞了三十余具后，每日围观的便更多了。
后面几日，甚至有人给他们暗中递纸条，示意收手。
几个老大夫也来提醒“这积年旧尸若是强行打捞上岸，怕是会传播瘟疫啊！”
赤兔道“在江河之中躺了这么些年，都不曾传播瘟疫，捞出来还会？”
老大夫们答不上来，只能任由他们去做。
逍遥王回来后，听说阿玉做的这件事，也没问她为何要这般做，只说“阿玉，你想做什么就放开手去做，不出三月，周围几个入侵的宵小，都会被清理干净，届时这江塞就当是另一种格局。”
“阿数叔叔，我没想太多，但没有发现还好，若是发现了，总要带他们入土为安。”阿玉道，“这段时间，已经有了眉目，是西风国那些人提供了线索，只是还得麻烦阿数叔叔帮忙斡旋。此外，再过两日就是中秋，我发现这里的人们不过中秋，就想着分发一些月饼，不知可行不可行。”
逍遥王“当然可行。我记得中秋节也是你的生辰，这里有白沙狐出没，下午我带人去给你猎几只回来，做成围脖，冬日就好用了。”
“不用了，往年家人们都给我热热闹闹过生辰，今年要在外做官，太过铺张不好。我还是和大家一起过节吧。”
“也好，都随你。”
此时，赤丁回来禀告“阿玉小姐，有人现身了。”
阿玉站起来“赤丁叔叔，带我去看看。”
一直在旁边打盹的王五郎惊醒过来，一抹脸，就说“阿玉，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
在外打仗比想象中更累，哪怕是有阿玉偷偷给灵泉水养着，王五郎的脸上还是有着明显的倦意。
阿玉不仅让人打捞尸首，也会让周围的百姓上前辨认，若能辨认出来愿意领走的，就让他们领走收敛，若不愿意，就每日探查后统一挖坑掩埋。
她还自己出钱，请了挖坑的工人。
这里虽然也有很多成家的人，但这里的亲缘关系相对单薄很多，有的人就算认出了自己已故的家人，也不愿意收敛。
甚至还有人骂他们多管闲事，因为有的家人过世后，他们就是直接扔进江中，哪曾想还能被捞出来。
对于闹事的，阿玉就让都护去处理，若是都护派遣的衙役压不住，就让万城主派人。
大多数人欺软怕硬，就不敢再闹。
等阿玉到了一家酒楼时，等候在那里的人背对着她，语气很是狂妄“无知小儿，若你就此停手，本尊可留你一条全尸，否则，你以及你背后的家人、下属，皆不得好死。”
赤兔和赤狗瞬间拦在阿玉面前。
“好大的口气！”王五郎在战场练就的一身肃杀之气，此刻正好凸显，“阁下究竟是谁，如此狂妄！”
那人转过身来，阿玉和王五郎都愣住了。
“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从前见过的一个人。
。
第761章 地下城的秘密
“薛神医？怎么会是你！”
眼前这人，须发皆白，精神瞿烁，尤其是那双睿智中又透着一丝迷茫的眼神，让他们想不认出来都难。
不是薛神医又是谁？
王五郎现在长大了，许多小时候的事也浮上心头，不由想到之前薛神医到家里时，脑子就有点不灵光，现在想来，他是不是故意伪装成那样？
反而是阿玉很快摇头：“不，你不是神医爷爷。”
薛神医前几年带着梁雪外出云游，后来再见面就是皇宫，但薛神医并没有和他们王家过多亲近，也只简单吃过几顿饭，也就没有来往，相对便有些生疏了。
即便如此，他们对薛神医的认知也是好的，从未将他看做是坏人。
“薛神医”看两人反应不一，倒也没有卖关子，只冷哼道：“薛神医？呵，他倒是没脸没皮！”
“你到底是谁？”王五郎也反应过来，这人怕不是薛神医，可天底下会有这么相似的人么？
就连他们家的六郎和七郎，虽然也是双胞胎，脸长得一样，但家里人一瞧就知道谁是谁，压根不会认错。
来人却道：“狂妄小儿，不配知道本尊姓名。”
要放在从前，王五郎或许就被气着了，但他在沙场兵堆子里打转，学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敌气我不气。
他把阿玉往身后推了推，自己上前一步，扬了扬下巴，露出比老者更嚣张的神色：“我王五郎从不杀无名之辈，你若不说，小心碑都立不起来。”
那人本就年纪大了，这话无疑戳了他的死穴，当即冷笑：“好你个小子，本看你们年纪小，想放你们一马，竟敢挑衅本尊，那就纳命来吧！”
言毕，老者掌风顿气，直直拍向王五郎，眼看就要让他命丧当初。
不曾想，赤狗很是随意将手往前一推，隔空一道气劲打过去——
“啊——噗！”
老者手掌顿时收回，气血翻涌，呕出一大口血。
他重重坐回去，毫不在意擦了擦嘴，道：“既然你们是薛二的朋友，也就是我薛大的朋友，喊打喊杀的多不好。来人，给几位贵客上好茶。”
阿玉看向赤狗。
赤狗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我只用了四成力。”
主要是看那人气势很足，但实则内劲不稳，他们这些行家一看就知道用多少力去回敬对方。
阿玉：“……”
王五郎：“……”
团子：【……好一个能屈能伸的老头子】
几人当真坐下来好好商议，薛大也着实是个人才，他发现自己打不过，就果断把对方纳入了朋友范围，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确实管着这一带的地下势力不假，但和万城主不同的是，他主要是清理那些下水的人。
“水下是一个天然阵法，倒不是很玄乎，只是下面堆积的尸首越多，煞气就越重，炼制某种返老还童的药物就更方便。当然了，也会方便我们练功。”
王五郎：“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势力。”
只有阿玉找到了另一个重点：“所以，别人是不知道，所以才喝了尸首泡的江水。你们是知道，还故意用那些水来炼制药物？”
看到薛大一副被说中的表情，她又接着问：“你们都吃了吗？为什么我看你，好像并没有比神医爷爷更年轻呀。”
薛大：“……”
他难道能说自己后来才发现的吗？
他只好说：“我当初也是发现地下城的秘密，这才想着要维持正义，可惜那时我年轻气盛，又技不如人，想着不如智取，就加入了他们。”
“嗯，打不过就加入，很合理。”王五郎朝薛大伸出大拇指，“不愧是薛神医的孪生哥哥。”
薛大：“……”更气了。
总之，薛大是这区域的负责人，主要防止地下城的秘密被发现，有发现的就弄死，弄不死的就让对方加入，或者骗一骗、坑一坑。
这么多年，他们还当真没有遇到过像阿玉他们这样的硬茬子，毕竟能发现地下城的人，怕是十年都难遇到一个，普通人下水十米，就会被腐蚀得浑身剧痛，哪里还会继续往下、
也就阿玉仗着有道具，才能让赤兔他们帮忙。
薛大在这一带混了三十余年，终于混成了地方老大，整天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偶尔会有更高级别的人来这里要药丸子，他也乐呵呵送去，自己是从来不吃的。
听他说得越多，大家就越觉得不靠谱，这么个不靠谱的组织，他为啥还能卖命那么多年？
薛大：“包吃包住啊！这里的手下都是总部发放酬劳，我自己也有，下面的人也会孝敬一些，也没人来烦我，认真算来，每月也就上工那么一两天，也没有亲朋好友的麻烦事，上头也没人为难我，为何要离开？”
赤兔凑过去朝赤狗低声：“说得我都心动了。”
他们做暗卫的，酬劳是很高，但是事儿也多，动不动就十二个时辰待命，拉屎都怕便秘，生怕小公子在这段时间里遇到麻烦了。
而且因为太忙，钱都花不出去，白攒着了。
唯一的盼头，就是三十五岁可以转为明面上的侍卫，上工就正常了，还有很多休沐日。
等到了晚上，逍遥王处理完事情回来，发现屋子里居然又多了个人，正和谢震聊得不亦乐乎，此人赫然就是薛大。
薛大看到逍遥王，纳闷道：“咦，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修罗王爷？我瞧着不像啊，你这腿也不瘸啊——”
话没说话，就被谢震捂嘴，恨不能把他马上拖走。
再看逍遥王，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多了一份出奇的冷静。
逍遥王：“你是第一个，当场道出瘸字的人。”
这话一听就是想杀人灭口了，阿玉忙站起来，拍了拍逍遥王的手：“阿数叔叔，你别急呀，薛大爷爷有很重要的消息可以告诉我们，是关于——那个阮阮公主的。”
一听阮阮的名字，逍遥王果真收敛了杀气，屋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既然阿玉都叫你爷爷了，至少说明你这人尚能苟活。”逍遥王道，“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薛大发现，逍遥王的武力可能比在场这些人都高，因此也不卖关子，忙说：“你们说的那个阮阮公主，我还真知道！大概十二三年前吧，也许是十一二年前，我记不太清了，有一个蒙面的漂亮姑娘带着一个奶娃娃来过这里。她也天赋异禀，发现了地下城的秘密，我们的首领正好也在，就将她同那奶娃娃一起带走了。”
“她发现了秘密，你们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把她带走了？”
薛大：“我那会儿也是得过且过，上头不让我知道的，我坚决不去打听，这是我的原则。不过，我也隐约听到了一些，他们说是那个漂亮姑娘和什么预言有关，但凡关于预言的，基本都是什么得之者得天下之类的话术，听过也就罢了，当不得真。”
话虽如此，自然也会有人当真。
【宝，我测过了，他没撒谎。】
大家发现，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的同时，反而更容易理解了。
阿玉：“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一查，就按当年的预言好了。”
逍遥王同意了阿玉的说法，着手派人去调查最近几十年大大小小的预言。
之后几天，阿玉跟着团子的指示，完成了一些小任务，终于解锁了那个种田系统。
它的身体捏造出来是一个少年形象，被沉到江水里，赤兔把人捞上来后，阿玉就去把他激活了。
少年约莫十六岁的样子，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不爱说话，除非大家问他和种田相关的问题，他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当场复活，差点把赤兔的魂给吓出来。
阿玉敷衍安慰了赤兔，就让种田去都护府门前设了个摊子，专门给大家讲种田知识，再顺便发放一点粮种。
没错，种田系统的名字，就叫做种田，这是阿玉取的。
阿玉和团子研究如何快速改善江水的水质，不至于一劳永逸，但是治标治本还是可以。
只是没研究几天，阿玉放在空间里可以测量灾祸的九运定天鼎有了动静。
九运定天鼎也就是九龙宝鼎，是阿玉当初得到的奖励，为了合理使用它，阿玉才进入了占星司，想着为以后打好基础，但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宝，不好了，东南一千里将会发生大地动！】
本章完
第762章 预测地动
事关重大，阿玉立刻找到逍遥王：“阿数叔叔，你这里可有舆图？”
逍遥王：“有，我遣人去拿。”
阿玉：“来不及了，直接带我去看吧！”
堪舆图是极重要的战备物资，越是精细的舆图，价值就越高，甚至有的国家因为能力不足，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得到一份。
所以得知阿玉要看舆图，逍遥王的几个驻军首领便有些不高兴：“王爷，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若依靠大昌律法——”
“若依照《大昌律》第六百三十四条之规定，危急时刻，将帅可将军备物资紧急挪用。第一百零七条规定，七品及以上官员可勘察堪舆图。”阿玉肃着小脸，义正辞严，“这位将军，是我占星司司令主的品级不够，还是我玉乡君的身份不配，或是陛下亲批的巡察使不够格？”
别说是那几位将军，就算是逍遥王也愣了一瞬。
阿玉何时有过这般凌厉的时候？
众人不敢再说话，阿玉已经自己去拿了需要的舆图，摊开后，飞快看了起来。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用口型说着：“这位小祖宗会看舆图？”
另外几人摇头，撇嘴，哪能呢。
这是军中的高等舆图，和市面上那种粗制滥造的可不同，标注的也不一样。
说不定就是她看着好玩，想着借用身份来图个新鲜罢了。
“这里是沃叶郡，距此八百七十余里，对吧？”阿玉用手指了指一点，又往前面伸了伸，“我曾见过大昌图，若是从这张舆图判断，再过去一些，这里便有一道天堑，名为百里谷，正好横亘在沃叶郡和千里之外的悦城中间。”
不等他们说话，阿玉又接着说：“传闻百里谷中有一个门派，里面不知有多少人。而在天堑两边，各有村镇若干，人丁至少十万有余——”
“王司……哎呀，玉乡君，你到底想说什么？”一位发色发黄的将军问道，“这千百里之外的地方，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阿玉没理会他，而是抬头看了看外面，等听到脚步声了，才继续低头说：“若是这里发生地动，天堑恐会移势，周遭山体将受影响，百姓要尽快转移。此外，要安排马匹和车辆，在沿途收集物资，届时定会紧缺。”
她刚说完，就看到谢震急匆匆跑过来，脸上的汗水像被水淋过似的。
如今已经入秋，众人都穿厚实了些，谢震却是大汗淋漓。
“司令主，您找我？”
阿玉指了指舆图，道：“你看，若是这里发生了地动，周遭还有什么情况会发生。我怕自己说得有遗漏。另外，往日发生地动都要准备写什么物资，你快快写下来，多誊抄几份，迅速分发下去。”
谢震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说地动了？
哪里有地动？
“玉乡君，你可莫要开这种玩笑，地动那可不是闹着玩，是要死很多人的！大昌史上也就发生过几起大地动，动辄数十万人死亡！”黄发将军道，“你这话可别拿到外面去说，严重可是要问罪全族！”
逍遥王却并没有质疑，而是问：“你是如何得知？”
阿玉：“阿数叔叔，刚刚才说，你就忘了？我可是占星司的，我们占星司专司此事，测量一个地动而已，何须惊讶？”
其他人下意识看向谢震，谢震嘴巴张得比他们还要大，但秉着自己人再坑也得顶着的原则，他狠狠点了点头。
“对！我们占星司就是干这个的，你们听话就是。”
言毕，谢震立刻安排起来，有些人叫不动，他就立刻换能听使唤的。
赤兔和赤丁如今也空闲下来，被抓过来誊抄注意事项。
至于逍遥王这边，也是全力配合阿玉。
因为沿途相距千里，他们便是日夜兼程赶路，也要三五日才能到，那还是最快的。
若是要收集足够应付初次的物资，至少要六七日才能到达，到时，地动早就发生了，还不知会伤亡多惨重。
恰逢这时，那只雕又来送信了，阿玉干脆骑上了雕，让它带自己先去一趟百里谷，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
王五郎等人想跟着，结果那雕死活不同意，来一个蹬一个。
无法，阿玉只能匆匆留下一句：“届时在百里谷外汇合，我会给你们留下信号！”
这件事的阵仗闹得很大，就连江塞城里的人也都听说了，那个新来的“新官”竟然预测出了地动，还要去地动那里营救百姓。
这可让他们又震惊又动容。
施粥等人听说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清点人手，朝着阿玉所在的地方而去。
“阿玉是不是阮阮的孩子两说，但她是西风国皇室的血脉绝对错不了，咱们西风国的人，自己护着！”
第763章 预测祸福
欧阳长径早在查到阮阮的文字后，就带着人回到了西风国，他毕竟是西风国太子，并不能在别国逗留太久，否则会被认为别有所图。
即便如此，他还是留了不少人手在距离江塞不远的地方，那里是接壤西风国的空白地带，也是多种势力鱼龙混杂。
为了随时准备帮助阿玉，他们还特意整顿了一番，把那里的势力都收拢归整，现今正好打理妥当，调遣人手正合适。
施粥在西风国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他行事与欧阳长径完全不同，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原本施粥是个正直的将军，自从阮阮失踪后，他查出一些西风国的龃龉，发现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牵连到了阮阮。
不知是阮阮无意间撞见了什么，还是他们又琢磨出什么门道，总是就开始大肆追杀阮阮，得知这件事后，施粥就疯了。
他大量召集人手，明目张胆培养死士，在西风国内大开杀戒，甚至不少大臣都遭了毒手。
能当上大臣的，无不是家中经营了数代人，便是当家人清正廉洁，底下人谁能知晓？
谁家兜里没几坨屎？
大臣们被施粥杀得惶惶不安，联名上书要清查他家，结果施家直接遣散了家仆，钱财直接捐给了国库。
一家子人住在城郊，房子还是借住的，老将军解甲归田后，真的就开始种田、养鸡、养鸭，你从哪儿查去？
再者，施粥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培养死士，也知道他的死士杀人，可谁也拿不出证据来。
一个合格的死士，就是活着的时候没有存在感，死了之后也不牵连任何人，施粥培养的尤其如此。
更何况，他是为了阮阮。
西风国皇帝和太子等人，巴不得他闹得更凶些。
于是，当逍遥王终于点齐人手，就看到施粥带着一群黑压压的人来到了都护府外。
愣是见过大世面的他，看到那几百个人站在面前，一个个就差在脸上印上“死士”两个字了，还是吓了一跳。
这是要趁机打劫？
施粥抱拳，道：“阿玉小公主独身去那边，我们着实不放心，便调了一点人手。他们吃得少、睡得少，干得多、能吃苦，还听指挥，很好用的。”
逍遥王眉梢一挑：“这些人我若用了，你信不信，明天就能有人弹劾我想造反。”
大家都是训练过死士的人，但逍遥王手上的死士，顶天了也就三十来个，而且一个比一个贵，要培养一个出来，比培养十个暗卫还要费钱。
因为必须保证他们的忠诚度和绝对强大的能力。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居然有几百个！
恐怖如斯！
这还只是一点？
施粥憨厚一笑：“您说笑了，这些就是普通人，来讨口饭吃的，您随便带他们在路上用用。他们脚程奇快，一个人带两百斤的物资徒步赶路不成问题，比马车运送还快得多。”
王五郎也听到这话了，忍不住嘀咕：“就算是地主家的牲口，也没这么用的吧？”
带两百斤物资徒步，还比马车更快？
妥妥的压榨。
逍遥王还是不为所动。
施粥就道：“江塞这里本就物资匮乏，要想在这里筹集物资，也实在强人所难，但我们知道沿途有几个土匪窝点，他们虽然不算是富得流油，但物资是很多的。我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哪儿，平日里若有需要，都会去‘借用’一点点，要是有我的人带路，被抓住了，也带累不了你逍遥王的名声，如何？”
逍遥王：“兄弟这就见外了，消除匪患，人人有责，要是能把那些土匪收编，带他们一路去赈灾，让他们弃恶从善，那就再好不过了。”
施粥：“此言有理。”
但逍遥王又接着说：“另外，我还在烦恼一事，阿玉那孩子是个心善的，她测量出千里外有地动祸患，自己二话不说就去帮忙了。虽然我们相信她，但测算这种事，偶尔不准也是正常的，但我们如此劳师动众，到时候怕是要落人口实，阿玉年纪小，怕是承受不住如此——”
“好说好说，到时候若有损失，我一力承担，到时候若物资有富余的，我也全数交给大昌，保证西风国的人不会来染指。”施粥信誓旦旦。
逍遥王这才勉强松口，让赤狗三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就走了，走之前，把王五郎和一众将士留下。
汤圆自然也是要去的，就连小羊也甩着蹄子要跟，它难得同意汤圆在自己身上放了阿玉的贴身衣物，还有沿途要吃的干粮，这些是决不允许其他人动的。
王五郎想去，被逍遥王拦住，要让他在战场再多历练历练。
“你只有本事大了，才能真真切切为阿玉遮风挡雨，做好她的哥哥，明白吗？”
王五郎点点头，也不闹着要去了，但还是给家里人写了一封信。
他去不去，其实影响不大，但去了总归安心。
不能去，就做好后盾，也是好的。
等到施粥走了，王五郎才忍不住问：“您为什么要坑那个施粥啊，我看他对阿玉挺好的。”
“好么？他给你万两黄金，或是给你一座城池，让你把阿玉让给他们家，离开大昌去西风，你同意么？”逍遥王道。
王五郎想也不想就摇头：“怎么可能同意！别说我不同意，我们家没人会同意的，阿玉是我们家的心头宝！”
“那就是了，他们现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让他们肉痛，怎会知我们的态度？”
王五郎点头：“言之有理，早知道该多坑点的。”
逍遥王：“……”
你知道不知道，光是那些死士，怕是都能抵得上一个小国了。
(本章完)
第764章 百里谷地动
话说两头，这边阿玉乘着崖鹰，于第二日卯时到达百里谷，而这时，也恰是地动发生后一刻。
整个百里谷堆满了落石，不时有人仓皇顺着谷中小道跑出。
崖鹰属于有一定智慧的生物，它早在靠近百里谷就发现了不对，因为沃叶郡里的动物们都在躁动，一路过来，鸡鸣狗吠声声不绝于耳。
阿玉是用空间里的灵泉水哄着，它才高高兴兴继续飞的。
比起这些伤害不到它的地动，崖鹰当然更喜欢那让人整只鹰都渴望的灵水。
百里谷中，还有不少人被压在石头下，有人当场丧命，有人正在哀嚎。
一部分人四散奔逃，另一部分人正在想办法救助被捆得的人。
“轰——”
【地动又来了，宝，先别下去！】
团子生怕阿玉一个冲动就下去了，忙在空间里提醒她。
“书上说，地动后还会有其他大灾，地上的蚊虫会钻出土地，化出翅膀，四处作乱散播瘟疫。”阿玉却是想到另一个问题，“也不知道这里的官府有没有准备药水。”
团子听阿玉这么说，就将范围覆盖到最近的沃叶郡和悦城，专注探查官府的动向。
团子的等级很强，从源空间那里也搜刮了很多权限，所以探查起来也非常快。
一分钟后，团子就将整理的信息告知阿玉。
【悦城的主城多是木质高楼，地动时恰在举行女儿节，悦城内处处张灯结彩。】
【沃叶郡大多是依山而建的村镇，地动时虽也是女儿节，但人员分散较开。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是一处河堤决口，山坳处的村镇有不少倾覆了。】
阿玉明白了：“所以悦城遭了火灾，沃叶郡这边也分身乏术。”
听到肯定回答，阿玉更是心里一紧。
这么大的灾难，怕是周围都不能及时支援，也不知阿数叔叔他们要多久才能到达。
这样的情况，她一个人是绝不可能改变什么的。
哪怕是给人送药水，她也熬不了多少。
“精灵，商城里有可以帮助他们的东西吗？”
【有是有，但要救这么多人，需要的东西怕是要耗光你的积分。】
【宝，你的九龙宝鼎会替你预测周边的灾难，几乎每一次灾难，都会有这样大的伤亡，这是无可避免的。】
【这里的大夫不够多，更结实的建筑需要更好的材料，但大多数人是穷苦的，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去建更好的房子。】
团子林林总总说了很多，它并没有直接逼迫阿玉放弃用积分兑换，而是让她知道，这一次选择后会再次面临什么。
阿玉并没有纠结很久：“我知道，献祭一样地帮助别人，是最差的方法。精灵，阿爷之前给我留了一个轮椅，你看看它能不能拿出来用。”
自从老王头沉迷做木工，大多数都是为阿玉做的，后来给逍遥王做轮椅时，他也给阿玉做了一个。
他觉得轮椅不吉利，便给阿玉做成了好玩又安全的，平日里可以拿来当个摇椅，但每个零部件里都装着机关。
老王头知道阿玉本身武功也挺好，平日里也遇不上什么需要毒针之类的东西，便使劲儿把材料提升到摇椅本身，它坚固无比，可举千斤之力。
【还在，我还给你涂了点固体药水，它能更牢固。】
阿玉道：“等这波地动过后，我们就下去救人吧。”
第765章 阿玉救人
阿玉坐上摇椅，按动机关，整个机关如洋葱般层层剥离，再快速重组，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机械轮廓。
两根机械足护住阿玉的腿部，腰间有三层支撑，让阿玉不至于被这个大东西压垮，手臂外围也被机械包裹，整个脑袋则是包裹得最为严实，保障阿玉他娘刘氏来这里，都不能认出她来。
团子可是参与过轮椅设计的，宠崽的它早就让阿玉在空间里试玩过，所以阿玉对操作也不算陌生。
机械外骨骼本身很沉重，但它的作用是辅助人体完成人体极限外的事，比如轻松攀越近百米高的谷壁。
阿玉这一份，是团子悄悄改造过的，比逍遥王使用的版本更高，甚至可以链接阿玉的精神体系。
但为了以防万一，团子没打算让阿玉连接，毕竟这里是古代世界，如果有了超出这个世界本身设定太多的东西，容易把崽子当成病毒排挤出去，那就亏大发了。
阿玉并不知悉其中内情，只是让团子帮她查看周围哪些地方有需要帮助的人。
很快，她就来到一处断崖前，一个小女孩被巨石压住了腿，巨石在断崖边摇摇欲坠，小女孩也危在旦夕。
阿玉一跃而下，在巨石彻底滚落之前，一把捞起，而后机械腿在巨石上狠狠一蹬，巨石骤然落下。
小女孩被阿玉救下，却似吓傻了似的，只直愣愣看着她。
阿玉匆忙给她搭脉看了看，气息略有些驳杂。
但她本身医术并不是很精通，大多还是靠灵泉水。
“精灵，帮我找一下能缓解心情的药丸子。”
【嗯，都放好了。】
阿玉将其带上山谷，找了一块平坦的地面放好，又给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又拿出一些糕点，就转身离去。
刚要走，小女孩就扯住了她的袖子。
“怎么了？”因为蒙了机械面具，声音也变得闷闷的，甚至有了金属音。
小女孩说：“娘亲……”
吐出娘亲两个字，就如同泄了闸门，小女孩哇的哭了出来。
“我帮你找娘亲，别先别哭。”人命关天，阿玉自然不能只在这里耽搁，她只好又从空间里扒拉出一个陪睡公仔，是毒蛇造型的。
那还是当初阿玉不能熟练掌握思想，空间里到处都是穿衣服的毒蛇，后来没有了，阿玉还怪想念的，团子忍着巨大的心理阴影，给她做了一个。
团子本身并不会这些，好在学习能力卓越，很快也就做了出来。
阿玉睡觉时，偶尔也会抱着它睡。
“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让它先陪着你，我等会儿再来拿哦。”阿玉匆匆交代完，也不管小女孩会不会害怕，又爬下谷壁去救人。
她速度快，本身内力也足够，机械骨骼更是如虎添翼。
不多时，她就救了十来个人上来，全放在小女孩的身边。
说来也巧，其中一个奄奄一息的妇女，正好就是小女孩的娘亲，小女孩看到她，顿时抱着蛇公仔蹲过去，在她身边守着。
阿玉随手留下一瓶药丸，道：“有受了伤的，先吃这个药，补补精气。”
等她走了，其他人面面相觑，脸上还是惊魂未定的神色。
“方才那人，究竟是谁？”
“还给我们赐药，是百里谷中人么？”
“怕不是药王菩萨！只有菩萨才能如此飞扬走避，又能为我们赠药。”
大家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讨论出什么，适逢大难，他们早是心有戚戚，又稀里糊涂被救，想要说点什么来打破心中的惶然，便只能就着看到的说了。
小女孩拽紧了手里的毒蛇公仔，其他人见了，不由发憷。
那不像是真蛇，倒像是布做成的，可见过做小狗小兔的，不曾见过做成毒蛇的。
又想想，那位救人的侠士，身体也是冷冰冰的，这娃娃手里拿的，又是对方送来的，怕不是蛇仙人变的？
不管他们如何想，阿玉一概不管。
地动过后，又多了几波余震，整个百里谷瞧着已然是一片废墟。
或许这里曾有过遮掩的阵法，地动后，一切都漏了出来，里面的亭台楼阁，如今都付之一炬，只能依稀看见断壁残垣。
阿玉本想过去救人，却发现那里的人伤亡虽多，却也还有不少人有余力帮扶他人，甚至还清点出不少药材和工具，正在紧锣密鼓救人。
阿玉没想多生事端，就将外围的人救了，又研究了九龙宝鼎，确保不会再有大的地动，就在谷内找了平坦的地方，又将另一群人安置。
她救了约莫一百来人，谷外有十多个。
救了以后，她只留下小部分的吃食，又让几个还有余力的人，去不远处的村庄里，把村子里的人接过来，再将他们丧生于地动中的牲畜搬出来，让他们讲这些牲畜肉暂且分了。
至于其他支援的物资，届时会有人来。
【宝，要是你让那些死了牲畜的人贡献出来，总要给他们留点什么东西。】
团子提醒她。
阿玉起初不解，当初村里发生雪塌，满村的人都是东拼西凑，哪怕他们那时遭遇灾荒很久。
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不是每个地方的人都是胡家村人。
更何况，她还是个外人，便是有救命之恩又如何，等她走了，总有人会心里不平衡。
她想了想，就将那些人叫到一边，给他们留了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信物，那是二婶马氏给家里人绣的荷包，上面有各自的小名和独特的图案。
阿玉的自然最精美、最好看，但这个小荷包是马氏让阿玉拿来送人用的，材质中等，稍微有点家底的，便不会很在意。
用这个做信物是很合适的，旁人见了，也不会狗急跳墙去偷盗。
她对那些人道，倘若日后有了难处，可以去任意一家挂了金字牌匾的王家包子铺，用信物交换。
这一招，还是阿玉向当初的张展学的。
穷苦人家，能有难处的无非是钱，有一点钱，就能过得下去了。
那些人正对阿玉感恩，也没多想，收了东西就应了。
阿玉在沿途留下自己的信号，又赶往下一个地方救人。
等到逍遥王带着人和物资过来，找到阿玉时，已经是十日后了。
沿途其他地方虽然灾情不比地动中心处，但也是有伤亡的，逍遥王作为王爷，自然要为百姓着想，就耽搁了些日子。
阿玉已在悦城住了十日。
悦城内外，处处都是燃烧过的痕迹，地上铺满了枯枝烂叶，受伤的人们就随意躺在上面哀嚎。
不远处，一排建议粥棚搭了起来，粥棚之后，是一排药棚，浓浓的草药味从中传来。
阿玉就在其中一个草药棚子里。
“大人，外面有人正找您！”一个衙役打扮的人匆匆跑入药棚，禀告。
阿玉把手里的药材丢进锅里，对旁边打下手的人说：“烦请你看着火候，再熬上三刻钟就要盛出来，药渣别倒了，留着我之后来看看。”
“好，大人放心吧。”
阿玉这才擦了擦手，朝着外面走去。
她想，来的人必然是阿数叔叔他们，毕竟之前他们商议好了的，这么多天，也该是到了的。
不曾想，外面等着的人竟然不是逍遥王等人。
阿玉走出去，见到一个身量高大的人，正在温声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阿玉眼睛瞪大，脚步不由加快，接着越来越快，然后飞一般跑了过去。
“大哥！”阿玉一下子扑入来人怀中。
王大郎听到阿玉的声音，一转头，就把阿玉抱了个满怀。
王大郎也激动，把阿玉的脑袋抬起来看了好几眼，皱眉：“怎么的瘦了这么多！”
“哎呀，女儿家长到我这个年纪，就该瘦下来了呀，不妨事的。”阿玉乖乖摇了摇脑袋。
王大郎这才撒开阿玉，把她推远了些。
阿玉妹妹大了，这样抱她不合适。
但王大郎心里是很高兴的，阿玉小时候就同他最不亲近，其他哥哥都背锅她、抱过她，阿玉也同他们亲昵，唯独对自己，像是隔了一层似的，让王大郎怪不是滋味的。
如今看到妹妹这般亲近自己，他心里头说不出的暖。
“大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呀？”
王大郎道：“我们本来是运送一批粮食到沃叶郡，我们在这里有个粮仓，半路就听说这里遭了地动，便想着将粮食捐给官府。在那边忙活了几天，听说这里有个王大人，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我猜是你，就过来看看。”
他没说的是，原本他已经忙活了几天几夜，累得眼皮都在打架。可一听到疑似阿玉的消息，连饭都没顾上吃，骑着马就来了。
路上还摔了一跤，骨头都摔折了，自己随便正了一下骨，又匆匆赶过来。
他想着，阿玉从小没吃过这般苦，也不知身边有没有人照顾，有没有受伤，想着想着就顾不上自己了。
好在，现在看，妹妹虽然瞧着有些劳苦，但精神是很足的。
他这才放了心。
“你到这里边来，给家人去过信没有？可别让阿奶他们跟着担心。”王大郎说着，又要把自己随身带来的糖果给阿玉，结果话没说话，就没声了。
阿玉一看，大哥竟然保持着拿糖果的动作，站着睡着了，只是神色间没了那股焦虑。
阿玉顿时眼眶一热。
本章完
第766章 别做救世主
王大郎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胡家村里好几个小伙子，当初半大的小子，现在大都成家。
他们也算是看着阿玉长大的，早就在心里把她当成妹妹。
“听说你和五郎一起去了江塞，怎么来了这里？”
大家被王大郎拉过来，看到阿玉被不少衙役护卫着，但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不由担心。
“江塞那边有动乱，五哥正在磨砺。阿数叔叔已经托人来了，应当不日就要到达。”
阿玉表示自己很好，大家多方询问后，这才放了心。
天灾人祸，他们都经历过，也不会故意强求阿玉的待遇有多好。
自己人都到了，自然会照拂。
王大郎不愧走南闯北了几年，带着几个村里的伙伴，帮忙安抚流民、分发米粮。
原本衙役们还觉得他们越俎代庖，结果他们一来，大家果然更有秩序，就连那些不愿意施舍的富户们，也乐意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只是不知司令主大人的哥哥，究竟同那些富户说了什么。
阿玉还是忙着给大家写药方、熬药汤，她的医术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大夫，但她背后有个为她努力学习的团子，还能帮她辨别药性，用科学计算方式来配比药方。
再加上一点灵泉水的综合，做出来的药汤说不上立刻药到病除，治疗效果还是很好的。
分发下去，不少伤病的灾民没有再恶化。
这一忙，就等到逍遥王等人进城。
管理悦城的知府早就忙得不可开交，听说逍遥王来了，他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节骨眼上，活阎王来干什么？我们悦城可没什么能搜刮的了！”
来人又道：“不是，逍遥王带了一队车马，足足五十辆马车，还有几百个徒步的壮汉！”
悦城知府更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什么？五十辆马车？活阎王这是想把我们悦城的断壁残垣都收拾走么？还有壮汉——”
“不是，大人，您误会了！”来人道，“逍遥王是来送救灾粮食的！”
哐当！
知府摔倒在地，手中的文书也落进了磨盘里，他顾不得去看，忙不迭爬起来：“一口气把话说完能死吗？还不快随我去迎接逍遥王大驾！”
要不说后面几句，他都做好要撞死在逍遥王面前的准备了。
结果来的不是活阎王，是活菩萨呀！
悦城知府冲出府衙，远远就看到逍遥王带来的车马，果真是赈灾的粮食。
他差点当场哭出来。
他明年就要致仕，不曾想在这节骨眼出这么大事，要是百姓们伤亡太过惨重，又活活饿死，他下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可悦城遭了多处大火，尤其是许多粮仓被烧毁，府衙倒是囤了应急粮食，但也不够应付源源不断的灾民。再过两日，整个悦城都该弹尽粮绝了。
送去万宁城快马加鞭的急报，便是已经到了圣上的手中，也不能很快就批复，朝中那些迂腐的大臣，必然会有人就赈灾的粮款说三道四。
一来二去的，免不了再耽搁三五日，等到派人筹措粮食，中间再层层剥削，最后送达悦城，怕不是要一两个月后。
周边的城郭倒也能救援，可圆滑的太多，帮也不会无限制帮，最多意思意思，没有朝廷命令，都是杯水车薪。
那时，悦城早完了！
好在，逍遥王来了。
想到这里，悦城知府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逍遥王让人将粮食先护送到府衙去，周边的灾民们见了这些粮食，都疯了一般，想上来直接抢。
施粥派的那些人起了作用，打退了几个人，总算是震慑住。
悦城知府来时，找了几圈才找到逍遥王的踪迹，他正蹲在药棚里，学着阿玉的样子，在辨认草药。
“下官拜见王爷！”
悦城知府要行大礼，被逍遥王拦住。
逍遥王：“不必如此，先去忙吧。其余不必管，本王自有安排。”
悦城知府还有些犹豫。
阿玉就笑了笑：“知府大人，您就安心去忙吧，阿数叔叔和我在一块的。”
悦城知府对阿玉是很有好感的，这个极为年轻的乡君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乡下小女，反而小小年纪便知识渊博，来到悦城后，很是为他出了一些救灾的好主意。
他心里感念得紧，还特意把自己的心腹都派给她了。
“好，那下官先行告退。”
等到悦城知府走了，周边的人也陆陆续续端着药汤出去给病人，药棚里一下子空了不少。
逍遥王就问：“阿玉，来这里十日有余，你可有什么收获？”
阿玉不解：“什么收获？”
“你想想，这些无辜受难的灾民，以及有心赈灾的知府，和你有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逍遥王引导着阿玉。
阿玉想了想，便明白了：“您是说，我想办女子书院的事么？我初衷是想给女子们多一份保障，而我或许就是那个‘知府’？”
她仔细琢磨这段时间的细节，又道：“我还真想通了许多，比如从前我只觉得，只要我能力足够，银钱足够，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么难。但现在我知道，就算有人需要帮助，但他们需要的不一定是我以为的帮助。就像受灾后，有人需要粮食，有人需要汤药，有人只是需要安慰，也有人需要帮忙寻找家人，而且，我一个人的力量完全不能支撑做完这样多的事情……”
想着想着，阿玉就知晓了逍遥王的意思。
这是让她从中得到体会。
“在江塞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不是我以为对别人好，那就是好。要别人觉得好，认为需要，那才是最恰当的。”阿玉说，“等此间事了，我也会努力做好自己想做和应该做的事。”
逍遥王：“嗯，你不怪叔叔多事就好。阿玉，从前我只把你当成阿阮的孩子，所以对你另眼相待。现在，无论你是谁，我都是你的阿数叔叔。叔叔也想提醒你，保持善念是好的，但别做救世主。”
阿玉：“我知道。”
她长大了，想法并没有小时候那么天真。
第二日，脚程慢一些的汤圆和小羊一行也到了悦城，他们还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本章完)
第767章 一群帮手
阿玉到江塞，牵动着整个王家人的心，王老太太表面上劝家人莫担忧，自己却是最忧心的那个。
她知晓阿玉非池中鱼，迟早是要崭露头角的，又怕这世间规矩太多，束缚了她的手脚。
阿玉成长太快，王家人若跟不上，便无法做好她的后盾。
反之，还成了她的拖累。
于公来讲，阿玉是个感恩的孩子，她若走得稳当，站得高了，王家日后也后益无穷。
于私，王老太太认为阿玉是最最像自己的人，而且比自己还多了不少勇气，自然希望她好。
有了崖鹰报信，山高水远的江塞也能快快传回阿玉的消息，得知阿玉在江塞做建设，跟着逍遥王一起肃整当地秩序，王老太太便想着给她些许助力。
如今的王家，虽不说在万宁城完全站稳了脚跟，但该借的力，王老太太是一点儿没落下。
除了安国公府，还有太后，以及秦怀身后的勇国公府，该用上的人脉，该拉拢的人心，王老太太心中十分有数。
所以，当王传贵在长安郡立了大功后，王老太太就借着这股风，给老王家捞了个恩典，其中有一个就和阿玉有关。
“小主人，老太太这回没送信，是直接送了一拨人来，那些人大多都是秦怀少年的同窗，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汤圆喘了口气，长话短说，“按照圣上旨意，他们如今要去江塞历练两年，全等着听你的差遣呢！”
阿玉把小羊身上的包裹取下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又掏出帕子，给汤圆擦了擦汗，递给她一杯专门熬制的去火茶水。
这才道：“汤圆姐姐，我知道了，那些人是不是跟你们一道来了？”
“是呢！”汤圆狠狠灌了一口水，又指了指外面，“他们大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有好些个人还傲气得很。言语间，好似不太服气要听您的指派，小主人，若你不喜欢，奴婢想办法去对付他们。”
这些个有功名的文人，心气是很高的，看不惯官场上的老油条，也看不惯碌碌无为的中庸官，更看不惯目不识丁的百姓，最看不惯便是指手画脚的妇人。
可以说是，看不惯一切了。
来的人共有八人，其中有四个同秦怀还算交好，对阿玉倒是好奇居多。
另外四个，心气高，原本秦怀是不准他们来的，想着另外送几个不让阿玉操心的人，被王老太太劝住。
只当是给阿玉的历练。
王老太太求的恩典，便是想给王家找个西席，主要是当阿玉同一众王家子孙的西席，还指明了不要老学究，只要年轻人。
然后这里运作，那里运作，最后就变成了先送一拨人历练历练，从中挑出最优秀的送去王家。
外面的人听说这事后，还有些傻眼：“这王家是什么来路，竟能这般挑挑拣拣？那些可是过了二甲，有功名的大人呢！”
别说是外人，就是这八个人，到这会儿还迷糊着呢。
他们原本想着，王家日后怕是要得秦怀这个孙女婿，玉乡君还是个司令主，王家其他儿郎瞧着也没有坏的，日后出息指日可待。
现在他们家二房的王大人已经从知州升任为郡守。
在大昌，某些地方知州和郡守拥有差不多的权利，但郡守到底是比知州好上更多，也能直达天听。
总而言之，王家在步步高升，这个时候和他们拉好关系，没坏处。
那八人到底是读了圣贤书，得知这方地动，倒是没有推辞过来帮忙。
只是如今，站在还有断壁残垣的悦城里，还是有些懵。
他们能做什么？
阿玉同汤圆说完话，很快就出来了，来到几人面前，互相简单问候了几句，就开始吩咐起来。
“悦城本地难民有一万余人无家可归，外地流民三千余人等待妥帖安置，劳烦诸位今日就想个章程出来，是如何安排这些人。”阿玉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来，递给最开头的人，“这是我抽空绘制的舆图，涵盖悦城到百里谷的地界，你们看着安排。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明早你们告诉我结果吧！”
众人接过图来，打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
人也麻了。
他们，好像不是很看得懂。
第768章 贵族风范
又过了三日，朝廷派来的巡抚终于到来，还带来了大量的物资和人手。
接连累了好些日子的阿玉，原本还想继续参与救灾，却被众人拦住，但她好生休息。
不少灾民都陆续安置下来，住着简易的木棚，至少衣食无忧。
后续要如何安置他们，也不是阿玉要操心的事了。
王大郎这些人本也是另类的行商，不过他们如今仍然是农籍，没有被当做商人，悦城城守对他们很是感念，还做主和他们签订了盟约，日后若是南河镇尤其是胡家村的人来悦城做生意，他们会给予最大的让利。
对于这些，王大郎倒不是很在意。
他们王家人，对钱财不是很看重，粮食也足足够吃了，自然没什么奢求，只想着要把当下的事做好，也就行了。
王大郎找到阿玉，对她道：“在这里这段时间，万宁城那边已经送了十多封信回来，你可有回?”
“回了，给他们都报平安了！”阿玉擦了擦额角的汗，把新写好的药方递给前面等着煎药的丫鬟，这才说，“我过两日就要回江塞，大哥，你要同我一起去江塞看看吗？”
王大郎：“我本是过来卖粮食的，路上粮食都已经舍出去了，如今也该回村里去。村里这段时间又要丰收了，怕是要忙不过来，我得带人先回去。”
最主要的是，家里媳妇像是又怀上了，他很不放心，想回去看看。
阿玉不知道这一层，但想着村里的摊子多，连几岁的娃娃都跟着忙活，确实是少人。
他们胡家村不排外，可经过了之前的几次事件，他们不敢多招外面的陌生人，只让周边村镇的人来做工。
招人少了，自己人就要多做，人手自然不足。
阿玉心念一动：“大哥，你不如去一趟万宁城，我在那边培养了一些人，干活肯定特别利索。让他们配合你一道回村里去收粮食、运粮食，再让他们把村里建设建设，应当是可行的。”
王大郎：“什么人？”
他还不知道阿玉培养的人。
“哦，我之后不是想着开女子书院嘛，就提前培养了一批人手，想着以后就不用再苦恼招人的事了。”
“那是你要用的人，我叫走是怎么回事，不妥。”
“可我一直在给他们发月钱，他们平时没什么事做，我的女子书院还不知道哪一年开呢。”
王大郎立即道：“人在哪儿，我这就去带他们认认路！”
人养着就该用用，免得养大了他们的心就不好了。
王大郎带着村里几个小伙走了，路上还与一群人擦肩而过，那些人都是贫民打扮，但每个人都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还朝他们问路。
“敢问，玉乡君可还在悦城里？”为首之人忙问。
王大郎狐疑，没有直接回答：“你们找玉乡君何事？”
村民们提了提手中的东西，憨憨笑着：“此前地动，玉乡君冒着性命之忧帮了我们，她的恩情，我们不知如何报答，只有这些山货，希望玉乡君不要嫌弃才是！”
原本这些人，都是阿玉用机械救上来的，他们不曾见过阿玉真实的模样。
后来，他们又得到了一批物资，说是有人特意从很远的地方给他们买过来的。
村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阴差阳错就看到了阿玉脱下机械的样子，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那时，村民们就想着要报恩，尤其是百里谷里的那些医者，还曾惊叹不少人死里逃生是神迹。
经过休整之后，村民们这才陆陆续续打听到，那个人就是阿玉，还有封号，人称玉乡君。
他们无以为报，只能到处寻找山货，当做谢礼。
看到村民们朴实的模样，王大郎心里原本还残留的那些不舒服，顿时也烟消云散。
他确实心疼妹妹，也希望她不要给自己太重的负担，可如今见着这些人，即便劳苦，但至少人活着，都得益于他妹妹的一时心善。
早该知道的，妹妹绝非池中之物，她如初良善，也定该有如此的回报才是。
“你们沿着这条官道走到头，就能看到悦城了。”王大郎道。
等送走了这些村民，王大郎却改变了原来的道路，换了另一条路走。
村里的小伙不明就里：“我们不是要去万宁城么，你现在是想去哪儿？”
“这边转道，有个定城，顺便去同他们做点生意，到了万宁城，也不至于空手。”王大郎道，“反正来都来了。”
妹妹有贵族风范，知道救人助人，他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太过安逸，总要早早立起来才是。
比如把以前的没有目标，变成立个小目标，先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皇商首富吧！
第769章 万民伞
明华二十四年，初冬。
阿玉没想到，在悦城竟待到了冬天。
【宝，九龙宝鼎你已经能够熟练使用了，再过几个月，一年之期也快到了，慢行慢走的话，现在也可以慢慢出发回万宁城。】
悦城往年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天灾，地动之后，又连续下了近一月的雨，造成了洪涝。
不仅如此，还爆发了小部分的瘟疫。
如今入了冬，灾民虽陆续安置，可原本的衣物不够御寒，就算有巡抚大人来赈灾，和所有灾民的需求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
团子眼睁睁看着阿玉先是出力，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竟然快速学会了不少常见病的诊治办法。
起初阿玉还只能悄悄往药汁里加灵泉水，以保证药效，但那也有弊端，遇到一些对阿玉印象不好的人，喝了带灵泉水的药，总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毛病。
团子是乐见其成，可阿玉不忍。
她又不是香饽饽，不可能让全世界所有人都喜欢她，她也意识到，灵泉水的弊端确实比较大，尤其是在大范围使用时。
于是阿玉挤出时间跟着周围的老大夫学，老大夫们忙得不可开交，救人心切，恨不能人人都会医术，阿玉想学，自然是能教则教。
没多久，他们就发现，阿玉已经能够举一反三，大量的病人甚至让她很快积累了基础。
除了一些疑难杂症，常见病她已经能够轻松诊治。
到了现在，一些老大夫都暗戳戳想把她收为弟子，可一得知她竟然是圣上亲口册封的贵族，还是朝廷命官，便惶恐歇了心思。
阿玉学什么都快，在悦城，大家都忙着灾后重建，对阿玉的照顾自然比不得往常，这反而让阿玉学了不少。
她一心想建女子书院，便趁机观察了悦城的民生百态，心中有了不少计量。
逍遥王不是个细腻的性子，但高瞻远瞩，看事情也更全面，他有心让阿玉历练历练心境，也从旁辅助不少。
到了初冬时节，阿玉俨然能够独当一面，很有大人的风范，走出去，衙役们都不敢怠慢她，只因她浑身的气度早不可同日而语。
阿玉摇摇头：“还不急，悦城此时即将入冬，这里地势并不算平坦，又遭逢大难，我怕冬日也会有大雪。”
【就算是下雪，你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能做得可多了，悦城往外五百里，有一个粗盐场，那里的盐口味很差，我前几日不是看过吗？要是这里有了积雪，到时候遇到雪灾，就用粗盐化雪。”
灾民们饭都要省着吃，哪里有钱买粗盐化雪，他们怕是要直接拿来自己吃了。
阿玉就自掏腰包，买了不少，打算囤积在悦城的城守府衙内。
此外，她还定了不少棉花，还给张展写了信，希望他那边能看着组织一些人手，采购棉、麻等制品，到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这些都是阿玉用自己的钱购买的，她打算用这些物资抛砖引玉，让更多的富商参与进来。
这是阿玉的想法，她想趁此机会在悦城试点，如果此举可行，再去江塞试试。
江塞好转，她再回万宁城，将九龙宝鼎留在占星司，再着手女子书院事宜。
她想到一些，就完善一些。
几日后，果然不出她所料，运送到悦城来的，除了她原本采购的，竟然还多出了整整六倍的物资，都是沿途富商们赠送的。
最让人惊奇的，是押运使，不是旁人，赫然就是胡瑞，昔日的胡小将军，如今已经是五品将军了！
胡瑞看到阿玉，眼睛都亮了：“我在那头剿匪，听说有匪徒想要劫掠救灾物资，便顺便把附近的匪徒都给一窝端了，好巧不巧，得知这是你采买来的，便顺便给你送过来。”
阿玉笑得很开心：“胡瑞哥哥，你不是在驻守边关么，怎么到这边剿匪来了？”
胡瑞本想告诉她一些，看到逍遥王也在，就说：“就是有一些调令，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了。对了，这些物资除了你的，还有沿途一些富商捐赠的，以及那些匪徒窝里收缴来的，路上我用掉了一些，分发给了灾民，你看，有没有少了的？”
阿玉：“少了也不妨事，左右都是要赈灾用的。”
“那就好。”
胡瑞其实一开始并没有认出阿玉，毕竟她的模样每年都在变化，还未及笄，自然不能顿时认出来。
只是他一打听，再把身份一对，便也知道，这个人除了阿玉，怕是没有其他人了。
毕竟阿玉是他所见过的人里面，最聪慧大方的女娃娃，行事与当下的许多女儿家都不同，格外好辨认。
因是救灾，迎接胡瑞的宴席也没有大操大办，大家在城守府内吃了一顿，也算尽了礼数。
阿玉又待了几日，提前同城守及逍遥王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众人虽有不舍，却也知道她并非玩乐之人，定然是有其他打算，自然不会阻拦。
至于逍遥王，跟着阿玉待了这么久，阿玉也猜出来，他恐怕也是还有其他打算，阿玉就没有邀请他一道离开。
阿玉带着汤圆、小羊，还有跟来的谢震等人，打算再去一趟江塞，把江塞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善，到时候再回万宁城。
谢震感慨道：“没想到司令主如此负责，在悦城这些日子，我们是亲眼看着悦城一点点变好起来。”
没想到，他们离开这天，悦城得知消息的人都来相送，乌泱泱的人口汇聚在城门内外，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大军压境。
“玉乡君请留步！”一人从百姓之中走出，手中高高举着什么，一副焦急模样。
阿玉来时，坐的是崖鹰，回去自然不能这么高调，是安排的马车。
她听到动静，从马车里走出，看到来人，诧异：“老伯，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将手中的东西双手高举过头顶，言辞恳切：“这段时日，承蒙玉乡君关照，免我等流离失所、忍饥挨饿，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说着，他深深鞠躬，抬起头时，早已是热泪盈眶：“玉乡君有所不知，您在百里谷救助众人，免了我等生离死别之痛，如此大恩大德，便是做牛做马也再难偿还！”
这人又哽咽着说了一大通，周围的人这才明了，这人竟然是百里谷那边村镇的人，紧赶慢赶才赶来这里。
大家听得他这般说，又想起平日看到阿玉如平常百姓一般，走在灾民之中，帮助大家消灾解困，哪里有半点贵族的架子？
“……区区薄礼，望您收下！”那人拉拉杂杂说到最后，将手中东西又举了举。
阿玉朝汤圆使了个眼色，汤圆就上前去，将东西拿过来，轻轻一打开，不少人都发出了吸冷气的声音。
“这是？！”
“是万民伞！”
“传闻中的万民伞！”
“可还有空位，我也想将名字写在上头！”
“玉乡君高义，理当得此啊！”
万民伞，写满了百姓名字的素伞，非民心所向不可得。
在大昌建国几百年里，也就两三人获此殊荣，传闻，拥有万民伞的官员，可免死罪。
【叮！恭喜解锁‘万民所向’成就，获奖池抽奖x10】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阿玉的脑海中响起。
接着，是团子激动的声音。
【哇哇哇！宝崽，你解锁了一个空前的成就！】
【快快快，这可是特殊奖池，会出特殊道具的，还是群体性的道具哦。】
第770章 十连抽
阿玉已经很久没抽过奖了，应该说，团子已经很久没跟她提过“任务”“剧情人物”之类的字眼。
这是考虑到崽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过多提这些会让她反感。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人生是在赶鸭子上架，一步步按照他人既定的节奏完成。
当然，平时如果阿玉做的事情，可以和一些小任务结合起来，它就会顺便给她提交任务，把任务奖励收集起来。
这次得到的东西，可以说是很多人需要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
万民伞的意义很大，并不是得到就会判定成功，中间还有许多比较复杂的东西，阅历也会算在判定机制里——阿玉的年纪实在不大。
阿玉：“这次的奖池是新的吗？”
她还记得，之前的奖池里面，值钱的几样都被她抽中了，九龙宝鼎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这个九龙宝鼎，她才选择去江塞一趟。
阿玉将万民伞交给逍遥王，请他帮忙遣人送回万宁城的王家。
逍遥王意味深长道：“你是时候另建府邸了。”
从前阿玉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玉乡君，百姓们不知道她，真正的达官贵人也瞧不上半路出家的贵族，更逞论她占星司司令主的身份，在许多人眼里是上不得台面的。
而今，无论她是运气也好，实力也罢，她得了万民伞，这件事必然要被载入吏部史册，而她，也确确实实会超过朝中九成九的官员。
阿玉成了熠熠生辉的新星，等她回到万宁城，便不再籍籍无名，王家，怕是要真正成为新贵。
当然，阿玉可以继续住在王家，正如他也常去王家蹭客房一般。
阿玉：“圣上给钱吗？”
逍遥王：“……”果然，你只关注这些。
他点点头，官员或有品级的贵族，本就能申请府邸，有的是前人旧房子，有的是批一块地。
看贡献和君恩，还要看户部有没有人脉。
反正钱是从户部出。
“那就好哦，建吧，等我回去，说不定刚好能住。”阿玉摆摆手，对此不怎么在意，走了。
这次阿玉是真的走了，随行的就是汤圆、谢震、小羊，以及逍遥王安排的人，加起来也是近二十人的队伍。
当然，赤姓侍卫们是必不可少的，因为人多，他们干脆隐匿起来，做暗地里的人手。
来时急匆匆，回去就不必这么急了，谢震负责安排路线，沿途走官道，按照阿玉的话来说，还能顺便考察民生。
而阿玉坐在马车里，闭上眼睛，旁人都以为她在睡觉，其实她意念已经钻进了空间。
“精灵，我都得了什么东西呀？”
【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
“没有啦，因为你会一直在呀。”所以先处理其他事，反正奖励一直都在，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你自己抽吧。】
阿玉的意念体双手合十，朝掌心里哈气，然后闭上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在做什么？】
“念祝祷词，这是占星司的一种仪式，可以提升运道！”
【喔喔，挺好，肯定能抽出你想要的好东西】
源空间：“……”不知道是谁，早八百年就来撒泼，非要安排黑幕。
对此，团子认为，既然是拿出来抽的奖品，自然是希望守护对象可以过得更好，把最好的都拿出来，才算是真正的扶贫。
但为了照顾阿玉的抽奖体验，所以即便奖品早就内定了，但阿玉还是要走一遍抽奖流程。
源空间甚至不想理它。
阿玉祝祷完毕，团子才调出抽奖页面，浮空光幕上，一共100个格子，每个格子都代表了一个礼物。
阿玉快速点了10个格子，眼前就一道道光芒闪烁。
【伪修仙级武术*1】
【替身傀儡*1】
【龙运*1】
【不侵丸*3】
【血脉*2】
【镇魂钟*2】
看到这些东西，阿玉满脑袋都是问号。
“这些都是什么？怎么感觉，不像是我们应该有的东西。”
【你们这个世界不应该有的东西多了去了。】
虽然如此说，团子还是给阿玉解释了它们的属性，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源空间权限下能给到最顶格的东西，其他的超出这个位面太多，容易导致未来的位面失衡。
至于更多神奇的东西，则是只能以积分兑换，限制颇多。
伪修仙级武术，其实就是在普通人看来，已经臻至化境，奔着修仙去。修炼了这套武术，轻功无人能敌，武术天下第一，只要勤于修炼，防御和进攻都能满点，轻易不会被人背刺。
而替身傀儡，是可以在关键时候与本体互换，达到换命的效果。
以上这两样，都是一次性而且只能给阿玉用的。
至于龙运，顾名思义，是指一个人成为皇帝的运势。当然，给已经是皇帝的人使用，可以让他的帝位更稳固，话语权更有力，有利于王朝。
如果是昏君，也容易一起完蛋。
不侵丸是一种特殊的药丸，它可以让人百毒不侵、百害不侵，吃了以后，可以直接无病无痛到寿终正寝。
血脉是用于传承力量的东西，它可以作用五代人，一个人使用后，其五代后人会百分百继承前人大部分能力，若是皇族使用，基本可以保证王朝五代内不会更迭。
镇魂钟是真正的大钟，它的传播范围非常广，几乎可以囊括一座大的城池，它的钟声有净化灵魂的作用，若是安放在边境城池，很大程度上能杜绝混战的可能。
逐一了解完这些以后，阿玉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合不上。
“精灵，这些东西给我，是想让我去造反吧？”她有点想不通，加上之前抽奖的那些东西在内，她总觉得它们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畴。
她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书院山长呀！
【这些东西，是根据你现有能力与未来潜能量身定制的，说明世界认可你的潜力，觉得你用得上它们。放心吧，抽奖是不会把废品给你的。】
阿玉叹口气：“好吧，精灵，我想吃糖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以前很想吃各种小零嘴，现在反而没那么馋了。
阿奶说，小孩子馋嘴很正常，如果不馋嘴，就说明了变成讨人厌的大人。
变成大人挺好的，可变成大人不爱吃零嘴的话，好像就没那么好了。
阿玉只蔫了一会儿，很快就打起精神来，想着这些东西要怎么用。
“不侵丸就送给阿奶和阿娘，剩下一颗，先留着。”阿玉想送的人很多，可一共只有三颗，自然要数着来。
【怎么只给阿奶，不给你阿爷？】
“阿奶年纪大了，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老得快了些，我有些担心。”阿玉也纳闷，“阿爷反而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木工让他快乐。
阿娘的身体已经养好了，可阿玉觉得还不够，希望阿娘可以更健康。
剩下的，给阿爷、爹，阿佑哥哥或者哥哥嫂嫂们，都不合适，不能厚此薄彼。
索性她还有其他好东西，可以温养他们，没有不侵丸也没关系。
至于血脉，她暂时没想好，等以后再说吧。
龙运和镇魂钟都事关重大，她要回去和阿奶商议商议。
其实，最好的商议对象应该是秦怀，但她想着，阿佑哥哥也只比她大两岁而已，到底还是阿奶见识广，知道更多。
甚至在她心里，阿奶比皇后、太后都要博闻强识。
第771章 江塞之变
紧赶慢赶，沿途顺手剿了几次匪，帮当地百姓伸张正义几次，顺便打落了一群贪官，阿玉一行人于腊月二十三到达江塞。
远远的，阿玉就看到一排蚂蚁一般大小的建筑，林立在戈壁滩上，好似散落的积木块。
马车行进到一半，那些个建筑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赫然就是一些民居和军帐。
不等阿玉上前，就有一群骑兵策马而来，盘问前头带队的人，得知马车里坐着的是玉乡君，骑兵们慌忙下马。
遥遥朝马车一拜：“末将拜见玉乡君！”
阿玉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朝他们摆摆手：“不必行礼，快起来吧。”
一人朝后做了个手势，阿玉感觉到有两股气息远去。
那些人退到两边，并不上马，而是目送他们朝着江塞城而去。
阿玉在心里问：“精灵，我们来的时候也是这条路吧？”那会儿好像还没有这些。
团子早就监测了这里的情况，便给阿玉解释。
【都是近两个月做起来的，那些民居是外头来的百姓，江塞如今并不是什么人都收容了，他们便是要接受考验的。】
【至于这些巡逻的骑兵，都是受都护府的派遣，主要是维护这一片的治安，同时监督外来人和那些过渡客。】
阿玉明白了，想来江塞城里的秩序已经收拾得更好，都护府的作用算是彻底立起来了。
等到了江塞城后，阿玉发现，城里的变化着实出乎她的想象。
城门正在建设中，一半还是原来那般高，黄泥制作的墙体有剥落痕迹，另一半已然改头换面，有了砖石构造，还有江塞特有的古沉木搭建出的了望亭，瞧着很有边境城池的味儿了。
江塞城都督已携手下官员，早早在城门处迎接，给足了阿玉阵仗。
按理说来，都督的品阶是高于阿玉的，但他不敢怠慢。
于情于理，他对阿玉都心怀尊敬。
托她的福气，他可是第一位没有死在任上的江塞都督呢！
三年一次的吏部审查，他必然能高升——江塞的问题虽然还有不少，但比起玉乡君来此之前，可真是天差地别。
别说是自贬身价来迎接，就是让他把阿玉举在头顶上都行！
他来任上之前，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也曾意气风发想要改善这里的情况，但这里势力复杂得超出他的想象，若不是那些人顾及是朝廷命官，他怕是上任之初就没了性命。
如今回过头去看，那些人哪里是在忌惮他都督的身份，分明是把他当成是跳梁小丑，看他各种反应来逗趣。
随着万城主率众加入，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势力纷纷出现，包括隐藏很深的薛神医的哥哥，以及水淼的几个部落，纷纷表示愿意支持江塞改革建设。
不止如此，便是邻近的西风国也派了人来示好，愿意无偿提供任何帮助，如果他们不放心，西风国愿意主动退让一部分无主之地的管辖权，留作两国之间的和平发展区。
都督还能怎么说，他当然是——乐见其成啊！
甭管这些变化如何来的，总之都不能落下他的一份功劳。
阿玉不知晓这些，只觉得都督热情得过分了。
她对此适应良好，并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进入江塞城中后，阿玉并没有直接回都护府，而是让大家先回去，她则骑着小羊去城里逛一逛。
阿玉最在意的，是她投入了净化液体的那些江河，把底下的东西捞出来以后，王五郎就按照阿玉临走前的嘱托，悄然把净化水质的东西倒进水中。
这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有的变化，如今几个月过去，城中几条主要的水道，都有了明显的水质改善，那种冲天而起的恶臭不见了。
许是难得，便是这大冬天，都有淘气的孩子跳入水中玩耍，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大人们有的在垂钓，有的在洗衣洗菜，有的在赶船兜售各种物品，俨然是一座和谐的城池。
看到那些人在洗的菜，阿玉觉得眼熟，就对一位朝她打招呼的妇人问道：“婶子，这些菜是从何处来的？”
那妇人不曾见过阿玉，但见过小羊，一下子猜出了阿玉的身份，却也没有声张，而是应道：“都是自己开荒来的，都护府外领的菜种子，三两个月就长得郁郁葱葱。都护府出产的各种菜种不易生虫，种田大人还会来教授我们如何种植，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种菜，可过上了好日子！”
江塞城里的人大多很穷，但他们不怎么缺肉吃，戈壁滩上也有许多的动物，虽然大多肉少，可也不是捉不到，再不济也能买到。唯有菜是珍贵的，这里种菜大多养不活，菜是比肉珍贵许多的奢侈品，他们自然感恩。
阿玉听到她提起种田大人，想起留在这里的前倒霉系统·现种田仿生人，于是问了路，朝他所在的地方而去。
绕过江塞两条江后，阿玉赫然看到一大片金黄——竟然是成熟的稻田，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
发生了什么？
她不过是走了几个月，怎么稻谷都种出这么大片，而去还在冬天成熟了！
【如果不是怕太引人注目，他怕是还会教这里的人怎么半个月就种出成熟的稻谷。】
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必要，太惊世骇俗的话，害的就是阿玉了。
更何况，人可以被扶持，但不能被带飞，否则他们没办法适应独自行走的生活。
阿玉很理解地点了点头，她也没想让江塞城太过逆天，只要是一个像模像样的边境城池就够了。
如果边境城池太繁华，会引来周边国家和势力的觊觎，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不起的事，她怕不是要成千古罪人。
现在这样就很好，大家有了干净的水喝，可以种菜，可以打猎，日后还能慢慢养殖。
若是有心，让他们再自己植树造林，最多十年，江塞就能好上不少。
【戈壁滩上植树造林很难，不如保留原本的特色，他们反而习惯。】
阿玉不置可否，她是终归要离开的人，这里的未来如何，就交给后来人头疼吧。
她做得已经够多，总要给别人发挥的机会。
那边，正在战场上的王五郎听说阿玉回来了，原本还打算瓮中捉鳖的计划，顿时改为强攻策略。
几个月的淬炼，让他成了有威慑力的小将军，带领的队伍骁勇善战，立了不少功劳。
很快，他们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王五郎将长枪一举：“清理战场，回城！”
第772章 向阿玉提亲
王五郎策马狂奔，很快就回到了江塞城里，守城的将士们精神抖擞朝他问好。
王五郎：“玉乡君在何处？”
守城军回答：“应是在东田里。”
讲塞如今被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东边主要是一些开荒后的田地。
王五郎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丢给一旁的副将，自己快步朝东边而去。路上遇到一些认出他的人，也会客客气气叫一声“王小将军”，王五郎顾不得应，只略略点头，便匆忙而去。
等他到了东田时，一眼就看到了阿玉——被人群围起来的她实在太过于显眼。
由系统变化而成的种田正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看上去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农，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憨厚，神色木讷，不悲不喜。
阿玉正被一个真正的农人围着问问题，忽然听到空间里团子对她说：“你五哥来了。”
阿玉就对农人道：“老伯，这些事情您多问问种田，他比我更清楚。”
说完，她就钻出了人群，来到王五郎面前。
“阿玉！”王五郎眼睛一亮，把阿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松了口气，“好险，没怎么瘦，也没变得憔悴，我这屁股算是保住了。”
否则被阿奶和他娘知道，怕是要挨一顿板子。
“五哥。”阿玉也打量了王五郎，撇撇嘴，“你怎么黑了那么多，快跟煤球一样了。”
王五郎：“……你哥我是去领兵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这叫男子气概，您懂不懂？”
“嗯嗯嗯。”阿玉敷衍地点点头，心道大哥也是在走南闯北，但看着还是很像个文士，也不怎么黑，五哥倒是黑得快。
兄妹俩并不是真的在意，不过闲话几句，王五郎早早知晓阿玉在悦城的事，但看到人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些。
阿玉本就爱说话，这下遇到王五郎，就倒豆子一般同他说了。
听说她临行前得了万民伞，王五郎很是吸了一口凉气。
他现在可不是从前那个王五郎，知道了不少事情，包括万民伞的重要性。
“我还以为自己短短几个月升任小将军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你去赈灾，居然还能得个万民伞，也不知道朝廷派去的赈灾巡抚会不会心生不满。”王五郎从前不在意这些弯弯绕绕，但现在打定主意建功立业，自然也知道不少。
阿玉摇头：“朝廷派来的巡抚是阿佑哥哥家的人，很是和气好说话，后来我在返程路上，还收到他特意送来叮嘱我的信件，是一个好官。”
若非巡抚有真才实干，他们在悦城也不可能进行得那般顺利。
自古清官去赈灾都不是什么好差事，免不了各方受阻，他们算是得天地庇佑，才能这般事事顺遂了。
阿玉年纪不大，遇事颇多，又有一个团子到处收集情报，给她整理成教程，她怎么可能不成长。
只不过乐得做个天真孩子，给大家宠着她的余地。
兄妹俩一道回了都护府，歇息了几日，就听得有人来报，说是八部首领遣人来信。
阿玉还没反应过来八部首领是什么，就见王五郎表情不太自然地咳嗽几声。
阿玉：“五哥，你受寒了？怎么咳得这般厉害？”
一旁知情人笑道：“乡君有所不知，昔日的水淼姑娘，在王小将军的帮衬下，已经完全统领八部，成了八部首领，我们江塞能有如今之风貌，可和水淼领主的功劳分不开呢。”
竟还有这等事，不等阿玉细问，就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却是一群人抬了大箱子来了都护府。
都督也是个奇人，是他将这些抬箱子的人放进来的，见阿玉已经在内厅歇着，还特意给她解释：“玉乡君可是巧了，本官刚在外头遇到水淼领主的手下，他们说是来向你提亲的。”
王五郎“噗”的一口茶喷出来：“什么？向谁提亲？我家阿玉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他一拍桌子，气得脸都红了，腰间的刀唰地拔了出来。
都督并不慌张，接着道：“王小将军莫急，不是给玉乡君提亲，是水淼领主请玉乡君做主，要对你提亲呢。”
这下子，轮到阿玉“噗”的一声喷出来茶了。
“……对不住。”
她实在是没忍住。
第773章 五郎定亲
别说是阿玉震惊了，就连王五郎也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水淼竟这般行事。
阿玉笑盈盈道：“还真看不出来，原来你和水淼首领感情已经这么好了，只可惜，现下咱们的长辈都没在此处，若不是怕唐突了水淼首领，我倒想直接让崖鹰传信。”
“别。”王五郎连连摆手求饶。
“怎么难道是对方剃头挑子一头热？”阿玉收起了笑容，斟酌着说，“那五哥你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对方是女孩子，还是八方部落的首领，至少不能落了人家的面子。”
虽然她非常有意撮合哥哥的感情，可是感情这种事自然要讲究你情我愿才最好，强扭的瓜当然是不甜的了。
没想到王五郎却没直接拒绝，反而是红了脸，阿玉一看就知道这有戏。
只是没等到阿玉揶揄他几句，王五郎就鼓着腮帮子说：“行啦，这事我知道怎么做，现下还不怎么着急。”
别看现在大家都叫他王小将军，可是他到底来到军营的时间没多久。
凭借着一次两次的功劳获得了将军的头衔，自然是他应得的，可对底下的士兵来说，仍然还是有不少不服气的。
而且王五郎的志向并不只在于此，好歹自家妹妹已经把江塞的基础打好了，日后这里的水源清澈，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江塞说不得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现在正是好操作的时间。
不把这里治理好，立个大功，怎么好意思回去，又怎么好意思结亲呢？
正该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儿女情长自然要放在后面。
更何况，水淼现在也并不如她说的那般轻松。
虽然八方部落都有她的亲眷撑腰，可是她到底是小女娃子，这些部落又不是凭借着人情就愿意拱手称臣。
王五郎将自己的种种顾虑同阿玉说了，阿玉便笑了笑，指着外头那些箱子：“既然人家送来了这些东西，想必也是有考量的，如果你对人家也有情意，就要好好思考思考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我这是过来人的经验。”
王五郎：“……”
你那算是什么过来人的经验，几岁的时候就给自己找了个对象，偏偏对方还娇宠着她。
反过来想，若是自家妹子这样上门向秦怀求亲，秦怀还考虑这个，考虑那的，他们王家人说不定一回头就把阿玉拉走了。
王五郎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抖了抖一身还没换下的盔甲，颇有几分烦恼。
不过眉眼里，到底也藏着那散不去的得意。
——水淼对他有意思呢！
他娘就不用愁他能不能找到媳妇的事了。
王五郎换了简便的衣裳，板着一张脸出去了。
阿玉也只当他是害羞，没去多问，自己转头去了府衙，把种田也带上，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得知阿玉可能开春后就要离开，都督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舍。
“明年开春要试种新的粮种，玉乡君到时不留下指导指导吗？”其实言外之意倒不是舍不得阿玉，而是舍不得阿玉会种田的手下。
阿玉经过了悦城一行后，很是学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当即就笑着说：“且不论届时我走或不走，种田都会先留在这儿，待到明年新粮种收获，到时候若有什么难处，尽可以同他说。”
都督的脸上当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怎么好意思？——不若让种先生待到后年再说，定然不会亏待了先生。”
阿玉：“……总还要给其他郡留些活路。”
“也是。”都督暗暗想到，若是不出意外，自己此番怕是要升迁，到时候再把人从江塞申请到他的升迁地……
那也实在是太美了。
若是被其他同僚得知他这个想法，定是要直接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果真是人长得丑，想得倒美。
接下来的几月里，阿玉当真是兢兢业业，并没有插手太多都督府衙内的事，甚至连带着江塞内各种河道的清理工作，也渐渐留给了其他人，没有自己独揽功劳。
不止如此，阿玉还将那些可以净化水源的药水，大多都给了王五郎以及之后回到江塞的逍遥王，并且暗示王五郎可以和水淼联手，把那些神乎其神的药剂，尽量往神话上引，不要落人口舌。
他们的功劳已经够多了，这种有功高盖度之前的功劳，自然是不要叠太多。
明华二十五年，二月十七。
王传圆和小张氏来到了江塞，他们是从南河镇出发的，拉拉杂杂带了四车东西，等到了江塞之后竟然有了六车。
他们是接了王五郎的信，来向水淼提亲的。
其中有两车是给水淼的定金，一车是夫妻俩和随从们的换洗之物，还有小半车是给王五郎的。
“阿玉，那三车半都是你的，有一车是三婶给你做的干粮，都是一些好储存的东西，这些年你陆陆续续给了我不少菜谱，里头有不少都是经过菜谱研究出来的，你尝尝，虽然是一些没水分的干粮，但味道还不错，许多行脚的商人都在我们这里订购。”虽然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娘了，可是小张氏看见阿玉还是喜欢得不行。
有时候想想，当初为什么那么大方，应该让阿玉做她的孩子才是，一定把阿玉养得白白胖胖的。
当然也仅仅是想想罢了，毕竟四弟和四弟妹对阿玉那也是掏了心窝子的，若把这些话说出口，她都怀疑四弟妹会找她扯头发。
当然是欢天喜地接了：“好久没吃到三婶做的东西了，我还真是馋得不行。”
“喜欢就多吃一些，万宁城那边我也给送去了不少，你若是要回万宁城，这一来一去，倒也是刚刚好。”
“嗯嗯，我省的。”
阿玉说完话，夫妻俩这才去向王五郎细细了解未来儿媳妇的事。
得知对方是八方首领，小张氏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当下就有些愁苦。
王五郎心里咯噔一声：“娘，您不会是不同意了吧？”
“啊，那倒没有，我只是想着，你现在只是个小将军，若是人家要你入赘的话……”
王传圆在旁边接话道：“咱们王家不讲究这些，只要能有媳妇儿就行了。反正咱们孩子多。”
王五郎：“……”
夫妻俩不怎么在意，水淼那边就更不在意了，于是说着说着双方就当真定了亲，还商量着什么时候办酒席。
两方亲人说的热络，王五郎却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明明爹娘都已经答应了，为什么他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颇有几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感觉。
不过水淼还是善解人意的，只道：“现在你要建功立业，我也要收服其他各部族，我们一起努力，才能让江塞真正和平起来，到时候咱们可以不待在这个鬼地方，随便去哪儿都好。现在很不必担心这些啦。”
王五郎有些不明白：“我若是继续往上升，日后若不能戎马一生，便只能去朝堂上当个闲职，那时候——”
“不嫌弃。”水淼道，“你看我像那人吗？”
王五郎想说自己不是担心对方嫌不嫌弃，可话到嘴上，忽然忘了原本要说什么，只记得水淼的眼睛亮亮的，弯弯的，像一轮清澈的泉水，直直的，仿佛能望进自己的心里。
就这样吧，王五郎对自己说，就像阿奶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们王家成亲要么九门当户对，要么就两情相悦，自己占了后一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至于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吧。
明华二十五年，三月初三，又到一年花朝节，此时在种田的帮助下，江塞又一次迎来了大丰收——赶在其他郡县都还未丰收之前。
都督就要乐疯了，只差抱着种田的大腿，感谢他助自己一臂之力。
最高兴的还是江塞百姓们，听这里风调雨顺，虽然绿法比之前规整了许多，他们失去了不少自由，但从此能够吃饱喝足，不必挨饿，也不再麻木冷漠，那是话本子里都不敢想象的生活。
因为规则重新制定，这里和谐许多，商人们也愿意到这里来协商，陆陆续续的，几条商路从这里开始，连接着包括西风国在内的诸多国家。
当初大力帮助阿玉的施粥和欧阳长径等人，也跟着赚得盆满钵满。
一个王家包子铺在这里默默开了张，王家的运粮队在这里露面，阿玉也趁机购置了不少铺子，甚至还在这里开了第一家女子书院。
书院的女先生都是江塞本地人，招收的女学生多少江塞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还有水淼从部落里挑选的机灵娃。
阿玉把铺子和书院连接起来，又请水淼和王五郎帮忙监管，把这里当做第一个试点，心里对未来的发展也充满了期待。
做完了这一切，阿玉也终于开始启程，要回到万宁城了。
在离去之前，阿玉本来还想给王五郎多留一点保命的东西，王五郎却拒绝了她：“哥哥总要自己成长起来，阿玉，莫让哥哥养成惰性。”
战场上刀剑无眼，且形势瞬息万变，自己作为领兵打仗之人，若是保命的东西太多，就容易忽略他人的性命，做出冲动的决定，长此以往并不是好事。
阿玉眨了眨眼：“好。”
在这一刻，阿玉意识到，五哥是真的长大了。
回去的队伍浩浩荡荡，除了随行的人和各种包裹，还有不少江塞居民送给阿玉的土仪，竟装了五六十车。
万城主本人倒是想跟着阿玉，可是她是要回到天子脚下的，自己这些人身份到底是敏感，也就不去凑那份热闹，仍然留在江塞。
本想着慢慢回去，但行进了十日后，阿玉就收到了一封崖鹰送来的急信。
——秦怀遇刺，命危。
单774章 秦怀遇刺
秦怀与阿玉，已有一年未见，他本不觉得有什么关系，曾经，他们也分别过多年。
直到他在翰林院内，于一年时间里，陆续参加了四五次同僚的婚宴，被笑问何时娶亲，他脑海中倏地冒出阿玉的脸来。
情窦初开，心心念念便都是那走进心中的女子。
这才恍然发觉，他们分别了太久，原以为他不会太过想念，却不曾想想念来时，也猝不及防，汹涌澎湃。
算一算，阿玉今年便是13岁，但户籍上还是11岁，真正要想两人形影不离，至少也要再等四年。
他有些舍不得时间长。
也仅仅是舍不得，哪怕阿玉还想在家待十年、二十年，他也乐意等着。
他今年也不过15，同其他人看心仪之人不同，他对阿玉自然没有旖旎之情，更多是想要护她的心愿。
也正是因为这份心愿，给秦怀带来了危机。
他所在的翰林院，里面各个是实打实的英才，状元出身也不在少数。
翰林院中很少有寒门子弟，便是寒门，也绝非平民，能将学子一路供养到殿试，是一个平民家庭绝负担不起的。
因而翰林院虽多是清流，但背后其实也盘根错节，秦怀身后有一个勇国公府，也并非顺风顺水。
秦怀不屑于斗争，却不得不卷入斗争，大家欺负他年纪小，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主，不曾想几次下绊子都反吃了大亏，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了阿玉头上。
阿玉赐封玉乡君，在民间还算有价值，到了万宁城，正经王公贵胄都是看不上她的。
再看不上，人家也是和新科状元缔结了婚约，让一些想要用婚约恶心秦怀的计谋就没办法用上。
听闻秦怀曾与玉乡君是青梅竹马，就有人道：“他一个毛头小子，哪儿尝过女人滋味？不过是学着旁人，早早给自己找了乡下媳妇，就当个宝了。好在年纪轻，正是冲动莽撞的年纪，把他那小未婚妻处理掉，哼哼，不怕他不上钩。”
他们打算得很好，阿玉自己申请外调，每年外调的官员死亡不在少数，更何况是一个小女娃。
等阿玉出了事，再给秦怀塞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高门女子，他必后宅生乱，日后想要拿捏他，岂不容易？
故意养废一些女子，再将她们养一些可有可无的名头，配给他们想拿捏的人，再将陪嫁娘子掌控住，日后被主家收入房中……
多少家宅，便是他们用如此手段搞垮的。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自然更容易。
只是他们刚刚准备酝酿，却发现派出去的人手还没走出万宁城的地界，就莫名其妙失踪。
不止如此，连带着他们在外做的生意，也接连遭受打击。
生意不好，他们用来运作的许多银钱供给不上，整日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过来害人之事？
但总有人顾得过来，还派人细细一查，才知道竟然是秦怀的手笔。
秦怀派的是他刚刚训练好的一批护卫，皆以家丁的身份在他自己的府邸里当差，出去处理事情，也直接就是他们。
下手的人气急败坏，将秦怀约出来，质问：“秦怀，你我一同在朝为官，便是不做盟友，也不该如此行事，你的人无故动我的人，你可要给我个说法！”
秦怀眼神冷厉：“梁修撰这话，还是留给自己听吧。我也奉劝梁大人一句，有什么事，大可以冲我来，若我栽了，是我秦怀没有本事，我认了。倘若梁大人及其他的地下腌臜老鼠，要把主意打到无辜之人的身上，我不介意让你看看我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没几个人知道，他曾管过一段时间的诏狱，那时，他年纪还不算大，就连逍遥王都被他的冷酷惊到过。
被叫做梁大人的人面色微僵，到底讪讪走了。
但这事并不算完，他们不知道秦怀另外的身份底细，但总有一批人暗中蛰伏，一直都企图刺杀他。
那些人的成分很复杂，背后还有江南秦家对头的手笔，以及后宫中不知哪位哥哥的母家势力。
因为这两年秦皇后雷厉风行，又有明华帝暗地里支持，他们被打断了不少臂膀，早没有从前那般嚣张。于是，他们做了从前不屑于做的事——借力打力。
几方势力汇聚一处，也不容小觑，秦怀在上朝路上遇刺。
几拨人马全副武装，尾随秦怀离开秦家府邸，在即将到达三思街的地方，公然行刺。
说来也巧，当时正有两个看不惯秦怀的官员，拉着秦怀不让走，对他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行刺的人来时，他们直接吓破了胆，裤子一片濡湿。刺客嫌他们烦人，直接一刀了结了他们，又朝着秦怀而去。
保护秦怀的人眼见不对，纷纷跳了出来，要将秦怀护住。
秦怀本在内围，并不打算出手，和没日没夜训练的暗卫和侍从们比起来，秦怀的武功自然用不上。
他的武功更擅长单打独斗，这样大规模的人数冲击，他占不了上风。
“秦怀，你可知王如玉真正的身份！”忽然有人在外大声喊道。
“人在我们手上，你若识相，乖乖就范！”又有人手里捏着一个荷包，高高举起来。
秦怀瞥了一眼，顿时愣住，那时阿玉的专属荷包，是她二婶婶给她做的，全天下仅此一份。
阿玉从不把家人送的礼物丢弃，而是耐心收藏起来，当宝贝一样珍视。
秦怀并不知阿玉具体会藏在哪里，但知道她一定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如今这荷包出现，那阿玉？
身边的赤甲见秦怀出神，忙道：“小主子，别中了对方的计！”
“我知道。”秦怀皱起眉头，但那神情，显然十分在意。
忽然，一人惊声叫道：“大人小心！”
话音一落，一柄利箭从一扇窗户内射出，直奔秦怀而来。赤甲提剑打断，又有更多的箭矢射入。
最终，当姗姗来迟的顺天府衙役们赶来，对方已经逃之夭夭，留下一地尸首。
赤甲后背中了七八支箭，脸色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外围还有更多的侍卫，以同样的姿势挡住了里面的人，大多还睁着眼睛，却已然气绝。
赤甲死死护在怀里的秦怀，肩膀上也中了一箭，流出的血泛着乌黑色，他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根颤微微的箭，直直射穿了他的脖子，只不过稍稍偏后，没有直接破坏血管，但他人已经陷入了彻底昏迷。
王家第一个得知消息的是刘氏，她刚从育幼院出来，就听说前方遇到了刺客，还有人提到了秦怀的名字。
刘氏顾不得其他，忙跑了过去，看到那混乱的一团，以及众人不敢挪动的赤甲和秦怀，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更多的赤姓侍卫匆匆赶来，看到刘氏，宛如找到了主心骨。
“夫人……”
刘氏当机立断：“把人抬到王家去！另外，无论薛神医人如今在哪儿，都将人请来，要快！”
如果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秦怀有生还的可能，那只能是被阿玉留了许多保命东西的王家了。
第775章 可惜了
王家人知晓秦怀身份不一般，在万宁城已有这么些年，秦怀从未隐瞒自己的事。
他生怕王家人认为他居心叵测，或是觉得他心思太重，不愿让阿玉再同他好。便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自己在勇国公府的处境，以及和秦皇后如今的关系，都告知了王老太太。
而他曾经离谱怀疑过阿玉，还特意找到了胡家村去，以及他从小遭遇了重重刺杀形成的条件反射等，也告诉了刘氏。
刘氏听后，也当真担忧过秦怀的身份太复杂，会影响到阿玉。但转念一想，她婆婆同意，阿玉也没有意见，自己这个做娘亲的，何必要当个恶人？
更何况，秦怀也算得上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心性，他们大抵也了解，便是有些心思也无妨，只要对阿玉好就行。
就看他愿意把自己的私库都交给阿玉，甚至还特意训练了一群家丁，到时候都是要给阿玉差遣，此间种种，他都能做到，自然不必怀疑用心。
更重要的是，刘氏很相信庇佑阿玉的那个神灵，神灵肯定已经筛选过秦怀的品性，既然神灵觉得无恙，那便是好的。
王老太太想的没有那么单纯，秦怀再智多近妖，也不曾在王家人面前卖弄心思，即便卖弄，也绝糊弄不了王老太太。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哪能被一个毛头小子骗了去？
她对秦怀没有百分百满意，但这世上，本就没有百分百满意的人，过得去就行了。
人，贵在糊涂。
于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王老太太和刘氏对他都更加看重，秦怀和王家的往来也就更加密切，俨然把他当成了半个王家人。
“快去告诉老夫人！”刘氏让人把秦怀和赤甲等人送到了王家，又让人去请了薛神医。
彼时，温大夫恰好来王府问平安脉，顺便串串门，见此也主动留了下来，想着能不能帮帮忙。
王老太太和老王头并不在府上，他们今日是受太后所邀，去了广寒寺上香，许多官家的人都得了信，陪着太后去了一趟。
如今正在返程路上。
一个赤姓侍卫快马加鞭，忙跑去给王老太太等人报信。
等王老太太接到信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听闻秦怀遇刺，又安置在了王府，她眉头一拧，问旁边的老王头：“圆满那小子在哪儿？”
老王头也面色肃穆：“他有一个养蚕庄子出了事，今日一大早就被人叫走——”
话到这里，两人都目光沉沉，心知大家怕都是中了调虎离山计。
恰好，太后也听到了消息。
“放肆！”太后一听这消息，再看王老太太夫妻俩，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当做了跳板，成了暗害秦怀的帮凶！
哪怕他们都知晓，太后怕是蒙在鼓里，但要上香是她自己的提议。
今日她带走的那些人，全都能洗脱嫌疑。
太后看向王老太太，冷笑，牙齿咬得咯咯响：“瑶光，哀家多年不曾这般被人利用了！”
王老太太嗤笑她：“你确定多年不曾？行了，别在那儿发没用的怒气，救人要紧！”
家里的人只剩下刘氏，因为要照看育幼院，本身就不在家，只是恰逢她路过遇到。
好在还有刘氏，她知晓家里那些救命的药放在哪儿，希望能赶得上。
阿玉是两天后才到达万宁城的，原本她接到了信，已骑着崖鹰往回赶，结果崖鹰飞到一半就猛地往下坠。
【别慌，快把降落伞穿上！】
关键时候，团子给阿玉紧急购买了自动佩戴降落伞，也顾不得什么款式不款式的了。
阿玉在快速降落的过程中戴上降落伞，又买了一张特制的网，千钧一发之际把崖鹰装了进去，自己则用降落伞缓缓落下。
恰好落进了一片深山。
阿玉把浑身缠绕的绳索揭开，又把降落伞收进空间，忙去检查崖鹰的状况。
“精灵，麻烦帮它检查一下。”
【已扫描完毕，它中毒了！这种毒比较特殊，它越是飞行，毒就挥发越快，要是再晚几分钟，它就没救了。】
阿玉用净化液给崖鹰解毒，又用营养液喂养它，但因为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崖鹰虽然体能已经恢复，但精神还是恹恹的，暂时不能飞行，只能在路上跳着走。
阿玉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陪着崖鹰往偏远的路走。
【连崖鹰都算计到了，想必那些人的身份不会简单。】团子读了很多权谋类的书，现在脑子里已经装了不少相关的知识。
【宝，你这次去万宁城，肯定凶险重重，我不能让你冒险。】
阿玉：“精灵，你是想让我不去？”
她不可能做得到。
【不，我的意思是，我要帮你。】团子语气坚定地说。
它可能不是一个很合格的育儿师，比如它之前想着让崽子自己成长，所以自己能不帮忙的就不帮忙，反正崽子这么聪明能干，自己就能轻松解决。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可能会危及到生命，而且就算它能保护崽子，却不能保护到崽子的亲朋好友，他们要是出了事，崽子一定很伤心。
有时候，心灵上的创伤会比肉体的伤害更难治愈。
团子不想看到崽子会因此痛苦，所以它要从一开始就帮助崽子，为她和她的身边人剔除危险。
它是一个想让孩子自由成长的育儿师，但这个前提是，它养育的崽崽不能受到半点伤害！
阿玉点点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嗯，谢谢你帮我。”
【好，那么，咱们就先从激励崖鹰开始！我昨晚研制了一款新的药水，你给它喝一口，保管它立刻生龙活虎！】
阿玉有些好奇：“是什么药？”
【让它想家的药。】也没什么，就是提取了一些崖鹰本身的基因，对应模拟了雌性崖鹰的信息素，还把万宁城的坐标录入进去了，而已。
崖鹰用了药，跟打了鸡血一样，把阿玉往脑袋上一顶，大翅膀呼地一扇，飞快地朝万宁城的方向冲去。
阿玉顿时一个后仰，她连忙抓住崖鹰后背特意拴上的绳索，勉强维系了身形。
“慢……慢……一点……救命！……”
阿玉灌了一嘴的风，只剩下稳稳抓住这一个本能。
第二日清晨，万宁城外一阵尘烟滚滚，守门士兵直接被大风扇倒在地，震惊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头发全部直立起来的阿玉，拍了拍已经僵硬的脸颊，露出一个十分别扭的笑容，说：“抱歉了。”
言毕，阿玉顾不得其他，让崖鹰自行离去，而她把早就拿出来放在崖鹰背上的木制滑板掏出来，踩上就飞快往万宁城中滑。
有人要拦她，被人挡下。
“瞎了你的眼，那可是玉乡君的腰牌！”
“玉乡君是谁啊？一个乡君而已，有什么可神气的？”
“你怕是之前都在深山老林里住着的吧？她可是这二十年来，唯一得到真正万民伞的人！江塞知道吧？江塞那边的大小官员，专门快马加鞭写了好些奏报，说她在那边立下了大功，把整个江塞都整顿得服服帖帖，这么厉害的人物，你还敢得罪不曾？”
“我二标就得三叔的邻家爷爷的三孙女的夫婿是驿卒，我敢保证他说的都是真的！”
“唉，就是可惜，她的未婚夫本是前两年的新科状元，结果前两日倒霉遇到了刺客，据说状元府上都开始挂白幡……”
“可惜了……”
第776章 差点天人永隔
阿玉直奔王府，到了后，门房还差点把她拦下来。
直到王家的一个侍女，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阿玉，忙跑过来，朝门房怒喝：“放肆，这是阿玉小姐！”
这个门房是新招来的，得知对方是孙小姐，忙朝她行礼作揖：“阿玉小姐，小的眼拙。”
阿玉顾不得说这些，只问：“阿佑哥哥怎么了？”
侍女欲言又止。
“孙小姐，请跟我来。”侍女带着阿玉直接坐到了外面的马车上，让车夫赶车，自己则对阿玉轻声道，“秦怀公子怕是不太好。”
侍女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一说来，秦怀受了重伤，还中了剧毒。
原本秦怀之前因为中蛊之后，身体就变得特殊，没那么容易中毒，普通的毒也奈何不了他，偏偏他身受重伤，身体无法快速调节毒素。
幸好王老太太也果断，将阿玉留下的那些东西，挑着能用的都给他用了一遍，也只是勉强把命保住。
他被利箭刺穿了心脉，能留下一条命就是万幸。
除了他，赤姓侍卫也折损了几个，赤甲到现在也是昏迷不醒。
“宫里的御医来看了吗？神医爷爷来了吗？”阿玉问。
“都来了，当日就来了，但——”汤圆轻轻摇头，面露不忍，“太重了。”
阿玉没有很慌，她在心里问团子：“精灵，你能看到阿佑哥哥吗？”
【放心啊宝，早在你进入万宁城的时候，我就搜索到了他的位置，他还活着。】
顿了顿，觉得这样有点笼统，又加了一句：【能救。】
阿玉就松了口气。
等到侍女又说完一会儿话，偏头过来时，发现阿玉已经睡着了。
她实在太累，这几天根本没有怎么休息过，连空间里都很少去，精力早就透支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
侍女把所有话都吞进肚子里，从马车的隔间里，轻手轻脚拿出轻薄的绒毯，给阿玉盖上。
他们没有去挂白幡的状元府，而是去的勇国公府，现在秦怀就在这里。
勇国公府昔日还会觉得王家是高攀，对他们隐隐有些排斥，后来秦怀凭一己之力，让知情人都看出来像是个倒贴的，勇国公府也没脸拿乔。
尤其是这会儿，王家为了救秦怀，可谓是倾尽全力，他们自然也以礼相待。
到了勇国公府门口，门房一看是王家的马车，直接就上来迎。
侍女提早唤醒了阿玉，阿玉风尘仆仆，也不好直接用空间的衣裳换，只好先如此下车。
勇国公府的门房很有眼力见，看到侍女口中唤“孙小姐”，便猜出了阿玉的身份，也忙唤她：“玉乡君，请随小的来。”
早有人匆匆跑去报信，片刻后，管家匆匆而来，堆起笑来：“玉乡君，国公爷说了，您不必过去拜见，您祖母等人正在府上做客，您跟我来。”
勇国公知道这两小家伙的性子，不爱繁文缛节，恰好他也不爱，便免了这番虚礼。
所谓的府上做客，也是一个说给外人听的流程。
未免走漏风声，秦怀没有住在原来的院子，而是在另一个名叫鸣华苑的院子，里里外外的人都是国公府里信得过的。
阿玉过去时，管家正细声同她说着一些零零杂杂的话，好宽她的心。
“玉乡君放心，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会——”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高昂的尖叫响起。
“不好了，小公子他、他——”
“他没了！”
院子里哭作一团，仔细一听，竟还有男子的声音。
阿玉旁边的侍女都懵了，脸色霎时一白，甚至不敢去看阿玉的脸。
若是秦怀公子没了，那他们家阿玉小姐——岂不是成了望门寡？
没想到，阿玉表情压根没变化，淡然道：“带我去看看。”
管家心惊之下，也暗暗咋舌，不愧是外界都在传闻的玉乡君，果真是遇事冷静，颇有几番贵族之气了。
其实，阿玉已经在心里慌麻了，一个劲儿问：“精灵，精灵，真的没事吗？对吗？”
【宝，别慌。】
【我在呢。】
第777章 天子之怒
阿玉进了院子，只见里面已经跪了一地的人。
除了丫鬟小厮，还有一些穿着贵气的主子们，女子捏着手帕哀哀饮泣，公子们也面露哀色。
只是他们到底是为了秦怀哭泣，还是别的什么，已经没人在意。
阿玉跟着管家，目不斜视穿过院子，进了内堂。
刘氏和王老太太都在，看见阿玉，刘氏眼里流露惊喜，又反应过来此刻不是惊喜的时候，脸色顿时又垮了下去。
站起来，快步走近阿玉，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手背上的脏污，捏了捏她的手指。
刘氏心里一叹，她的阿玉，瘦了，受苦了。
感受到刘氏无声的安慰，阿玉朝她望了望，又简单同屋子里的人见了礼。
勇国公夫人眼眶早已红透了，朝阿玉摆摆手：“好孩子，难为你赶回来，累着了吧？”
她有心想客套几句，但如今哀伤过大，便是多几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恰这时，梁雪跟在薛神医后面，从里间走出来。
看见阿玉，眼睛微微睁了睁：“阿玉，你回来了？”
“梁雪姐姐，我去看看阿佑哥哥。”
梁雪欲言又止，但还是吞了回去，把东西交给一旁的随从，道：“好，我带你去。”
薛神医也未说话，只是走向王老太太：“王老夫人。”
这边说这话，那边阿玉已经跟着走进更里面，屋子很大，里面罕见地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远远的一架床。
床上的铺陈用料极为华贵，卷起的窗幔死气沉沉，映照得床上的人越发脆弱。
屋子里一股久久不散的药味，沉闷得让人脑袋发晕。
梁雪轻轻推了推阿玉的手臂，没说其他的，只道：“你们感情深，应当是不怕的，我就不劝你别的什么了。”
说完，她自己也退了出去。
阿玉一步步走向床边，看到了床上的秦怀。
和分别时相比，他整个人几乎脱了相，整个脸都呈青色，一股肉眼可见的死气。
他那原本日益俊美的面庞，因为这段时日的折磨，已经全然不见，只皮包骨头，脸颊深陷，眼窝青黑。
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一层层黑色的青筋格外醒目。
任是谁来看，都只能摇头叹息——人已经去了。
阿玉忍住鼻子里汹涌的酸意，吸了吸鼻子，问：“我应该怎么做？”
【原本是要做点任务的，但是这个不重要——这个，你接住！】
任务不任务的，反正就那么回事，这个时候再去完成任务拿奖励，当然是来不及的。
团子早在入万宁城时就知道秦怀要用什么治，这会儿早就准备妥当。
至于源空间，如今都懒得搭理它了。
“精灵，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好。】用积分兑换一点打骨折的高级致幻剂，外头的人暂时不会想进来。
团子拿到的东西，是一个高级治疗仓，比这个世界搞一个维度，用来治疗这里的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要不是身死道消，都能救。
治疗仓非常大，和秦怀所在的床差不多，阿玉力气不小，直接把他抱了进去。
【他体内还有你之前留下的高级营养液，旁人看着是死了，其实还留着半口气。】
【你就设定基础的治疗功能，解除他身体里的负面状态，其他的别动。】
“嗯，知道。”阿玉摸索着学习治疗仓的设定功能，她悟性很高，就算从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但在团子的教导下，也学得很快。
治疗仓可以让秦怀很快痊愈，但那会引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只需要解毒就可以了，其他的，再徐徐图之。
一炷香后，团子让阿玉收了治疗仓。
【好了，把他放回去吧。】
致命的毒已经解了，心脉处还有阻塞，阿玉没有闲着，收了治疗仓后，又用真气给他疏导。
许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秦怀原本没有丝毫反应的丹田，此刻微弱回应着阿玉，他身体里枯竭的真气一点点滋生，而后顺着身体周天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阿玉睁开眼睛，额头已是冷汗连连。
再看周围，却是围了一大圈人，个个都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们是半个时辰前进来的，本是想张罗着给秦怀做后事，却看到阿玉在给秦怀输真气。
这一步，他们自然也是做过的，但徒劳无功。
可想着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她必然是不好受的，总要让她做点什么。
后来，勇国公夫人觉得于心不忍，想让阿玉停下来，却被王老太太阻止。
王老太太无声摇头，示意他们去看秦怀。
众人惊讶发现，秦怀青白的面色逐渐消失。
大家惊讶极了，这是——活过来了？
没人敢说话，但也舍不得走，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
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阿玉一松开手，旁边的薛神医就冲上前去，一边接住阿玉，一边去探秦怀的脉象。
片刻，他讶异：“有脉了，他体内的毒也消解了许多！”
阿玉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那就好。”
说完，她就闭眼彻底倒了下去。
刘氏忙上前：“阿玉！”
她把阿玉抱在怀里，急得不行。
“她没事，只是舟车劳顿，又急于疏导真气，现在是累极睡着了，让她好好修养就好。”薛神医道。
刘氏这才放了心。
在勇国公府千恩万谢中，王老太太带着王家人先回了王家，至于其他的人情细则，便是后续要处理的了。
阿玉太累了，她直接把意识丢进了随身空间里，否则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恢复。
等她意识苏醒后，团子率先告诉她：【放心，有我出马，没事。】
阿玉没有急着让自己醒过来，她现在心里也有些疑惑，想同精灵问问。
【你是不是想问，你救了秦怀几次，如果没有你，他估计活不下去？】
“嗯，现在我知道，阿佑哥哥小时候就过得特别辛苦，他总要面临很多危险，好多次险些没命。如果我没有你，应该也救不了他。占星司里有一本书册，写过人各有命，阿佑哥哥是什么情况呢？”
【其实你已经得到答案了。这样说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你有，秦怀也有。】
【你的命运原本是顺遂一生，还会因自己身份的缘故，帮助到一些人。】
【秦怀的命运是早夭，无论是在你既定的命运里，还是扭曲的命运中，他都注定活不过八岁。】
【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除了他自己和周边人的努力，还有就是你。因为你和他有了羁绊，你影响了他的命运，所以当你没有放弃他之前，他都会因为你而留有一线生机。】
阿玉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是因为她才有一线生机，就像是，在专门等着她去救一样。
是命运想安排她去救，还是为了让她救，而让阿佑哥哥过得这般艰难？
这两者的区别很大。
感知到阿玉的想法，团子无奈道：【你想多啦，他的命运是死亡，所以他在彻底扭转自己命运线之前，都会一直走向死亡结局。只是因为你的存在，一直在干涉他的结局。所以说，他的苦难，不关你的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管他，他说不定也能自己躲开，谁知道呢？】
阿玉懂了。
阿佑哥哥的身份看似发生了很大变化，从一个寄居国公府的小公子，到凭借自己实力考上状元，成为了修撰，甚至算是天子门生。
但其实，他所面临的威胁还在，他真正的身份没有得到承认或者打破，因为这些引发的种种危险，会一直存在。
除非，他打破这层命运。
阿玉想着，阿佑哥哥是皇子的身份，他想成为皇子吗？甚至，他想做皇帝吗？
如果他想，之前得到的奖品龙气就可以给他用了。
反正她自己不想用，也从没想过当皇帝。
皇后也不想。
那是苦差事。
一辈子困在皇宫里，做不完的事，处理不完的麻烦，听不完的批判，累了一辈子，还战战兢兢怕被后人诟病，有什么意思？
这般想着，团子让阿玉去空间外。
阿玉刚醒过来，就看到刘氏走进她的房间。
刘氏见到她，喜得不行，连连把她再认认真真看了几遍，抱着她狠狠哭了一通。
又亲自带着阿玉洗漱，看她吃完了餐食，怕阿玉又想去勇国公府，便主动提起另一个话题。
“阿玉，娘今天听到一件大事。”
阿玉：“什么大事？”
“圣上今日勃然大怒，狠狠惩治了英亲王，下令褫夺他的亲王称号，夷三族！还有，他的孙女是宫里的齐妃，原本生下了二皇子，现在连带着齐妃和二皇子都被贬为庶人。”刘氏低声说，“我还听说，齐妃身边的宫人全被下令处死，知情人都说，这还是圣上第一次这般生气！”
阿玉皱眉，她想这一家人，会不会和阿佑哥哥遇刺有关系？
只是不等她多想，刘氏又说：“皇后娘娘今日也发怒了，把所有前去宫里求情的命妇都扣押下来，据说是要将她们掌嘴，还要收回诰命封号。”
阿玉：明白了，应当就是和这件事有关。
刘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往常听人家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现在当真见到了，只觉得唏嘘。”
但这是刘氏不知情的想法，倘若她知晓皇帝皇后今日的举动，是因为英亲王一家是主力策划刺杀事件，怕是要改另一种说法。
若是有人要这般害阿玉，让她受这样大的苦，甚至差点殒命，别说是夷三族，她怕是要把害了阿玉的人，都给剁成肉酱！烧成灰！扬了！
第778章 此生许阿玉
阿玉回万宁城后，明华帝和秦皇后分别召见了她，太后没有遣人唤她入宫，而是直接去了王府。
带去一流水的东西，将阿玉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见她只是稍有些消瘦，但整体精神都不错，这才笑了。
比起秦怀那个没什么印象的孙子，她更喜欢阿玉，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
这一年来，大家都有不小的变化。
变化最大的就要数刘氏，她的育幼堂如今已经有三百多名孩子入学，这放在万宁城是很了不得的事。
官宦人家的孩子，通常会有家族专用的家学，而没有的，也会请夫子上门教学。
若是公共的学堂，则是其他达官显贵开办的。
像是刘氏莽撞之下开办的育幼堂，反而是少数，甚至可以说，在万宁城里就没有一家像她一样，纯粹是毫无根基的人开设的。
刘氏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她在开办之前，询问过王老太太的意见，也陈述过自己的打算——她要将育幼堂打理起来，当做阿玉和王家孩子们的后盾。
王老太太并没有帮助她什么，刘氏愣是一个人开办起来，一年里，她遇到了大大小小各种麻烦，甚至最难的时候，育幼堂所有的孩子都要求退学，所有夫子都匆忙告辞。她愣是撑了过来，把育幼堂从只有十几个孩子的规模，做到了如今拥有三百多人。
三百多人背后，是近两百户家的人脉，放在整个万宁城，这都是很让人忌惮的，偏偏刘氏稳稳苟住了。
走在外面，认识的人都要喊她一声夫子，语带恭敬，毫不作伪。
刘氏蜕变得越发沉稳，早不是当初胡家村里六神无主的柔弱母亲，也不再是南河镇那个战战兢兢的陪玩夫子。
她自己也一直在学习，如今的学问虽说还很浅，但用来教导四五岁的娃娃们，已然绰绰有余。
正因如此，在她发现秦怀遇袭后，才能冷静指挥，不至于乱了阵脚。
回万宁城后，阿玉虽牵挂秦怀的身体，但有了团子的保证，她还是放心不少。
明华帝也担忧秦怀，便给阿玉批了半个月的假，让她好好休整休整，再去占星司上值。
反正占星司也没什么存在感，她上值不上值，对朝中其他人影响不大。
反倒是刘氏，趁此机会带阿玉去四处转了转，还同她讲了这一年来王家的变化。
“你爹现在管着三十来个庄子，其中有十个是我们家的，另二十个，相当大一部分来自育幼堂里的家长们。他们见你爹捣鼓庄子很有一套，便都将家里闲置的庄子给他了，他现在可忙得脚不沾地。”
阿玉：“那么多庄子，爹管得过来吗？”
“他又不傻，底下有一百来号大大小小的管家和婆子，都是你阿奶四处挑回来的人，一个能顶三个，绰绰有余。”刘氏笑道，“别看万宁城四处都是贵人，但你爹现在走在外头，高低能得一声‘王老爷’的称呼，出门在外也有了些小名声，可把他给乐得不行。”
王传满别的能力不行，交际能力是确实很牛，他也不溜须拍马，只是非常懂得协调人才，仿佛天生就知道怎样运用人才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到现在，大官虽然没怎么接触，但因处理庄子事宜，需要接触各行各业的人，下九流基本都和他熟了，也有一些小官家庭也和他打交道。
阿玉也跟着笑：“爹本身就很厉害，他是最像阿奶的人了。”后面这一句是小声说的。
刘氏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你现在还想办女子书院么？我同许多夫人都说好了，她们很乐意支持，说是到时候会送一些人过来。除了万宁城外，周边几个城镇，我们也买了地，你阿奶负责监督大局，你大哥哥他们平时走商都过去看着造了，人手方面，秦怀帮了一些忙，若现在要开办，也不是难事。”
“女子书院是要办的，我想改一改，现在想了个雏形，明年年初再说吧。”阿玉道。
江塞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她的心态也有了转变，没有之前那种风风火火的性子。
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事一点一点办，没什么着急的。
至于关于阮阮公主等人的事情，阿玉不准备同阿娘说，怕她多想。
反正无论她是谁的孩子，都是阿娘养大的，她不会走。
刘氏又拉着阿玉，家长里短扯了许多，还带她去拜访了几家平日里相处较好的人家，大家看到阿玉，也格外喜欢。
几天下来，刘氏见阿玉没有不耐烦，心里也跟着松了些。
她怕阿玉太累了，有心想让她多休息，但秦怀出了事，更怕她胡思乱想。
阿玉这个年纪，不大不小，心思最容易积起来，自然是堵不如疏。
等到她们终于不再忙活，阿玉回到家，就看到一个嘴巴翘起来，几乎能挂油壶的小男娃。
是她的弟弟祝儿。
祝儿如今也是在育幼堂里上学，刘氏请了好些夫子，自己不必日日都去上课。
今日是休沐，祝儿扭着小身体来到阿玉面前，又忐忑又期待地说：“阿姐，我做了一艘船，你想不想看看呀？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祝儿才多大，居然就能做船了？
阿玉心里讶异，正想说好，就听到外头传来动静，一个门房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道：“阿玉小姐，四夫人，秦少爷醒了！”
秦怀前两日，被搬去了状元府，是王老太太的意思。
现在人醒了，阿玉自然是要去的。
她刚想快步过去，就感觉袖子被人扯住，低头一看，是委屈巴巴的祝儿。
阿玉：“祝儿，秦哥哥醒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好吗？”
祝儿叹了口气：“阿姐，我已经是个小男子汉，懂事了，你别把我当个小娃娃哄。”
阿玉：“……”刚到她大腿高的男子汉么？
状元府离王府非常近，不到一盏茶时间，他们就到了。
外头已经停了两辆马车，他们顾不得看，直接走了进去。
刚到秦怀居住的院子，就听到他虽然虚弱，但却十分坚定的声音：“不必多说，我此生已许阿玉，是她的人了，再容不下其他。”
第779章 臣愿领兵
阿玉进去时，发现屋子里人还不少，尤其是坐在床前不远处的秦皇后，一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因已有丫鬟通禀，见阿玉来了，秦皇后忍住了心里其余的话，只看了秦怀一眼，没说什么，便也走了。
秦皇后走了，太后还在，她倒是笑眯眯的，也不管皇后如何。
只说：“好孩子，你们俩都别听皇后说什么，她那人没什么坏心，就是人蠢了点。”
在场众人不是自家人就是心腹，听了这话也只当没听到。
秦皇后蠢？那可没人会信！
阿玉给皇后太后见了礼，这才去看秦怀。
秦怀身体其实已经没有大碍，毕竟阿玉给了他太多好东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命吊回来不是难事。
“阿玉，你可过几天再来，舟车劳顿，一定辛苦。我身上还有病气。”见了阿玉，秦怀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就消失了，满眼都是她。
秦怀这个模样，太后看了笑着摇头，便拉着刘氏和一众伺候的人出去。
“两个小家伙也是一年多未见，让他们好生说说话。”太后本就喜欢阿玉，知道阿玉是瑶光的孙女，只有更疼的份。
刘氏也笑笑：“是。”
如今面对太后等皇亲贵胄，她已不再惶恐不安。
正如她婆母说的那样，不都是两个鼻子一张嘴，能有多吓人？
露了怯，反而被人看低了去。
说回房内，阿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先前我听到你说的话，是不是皇后娘娘又跟你说什么了？”
秦怀不想瞒她，但也不想让她膈应。
“她想做些自认为对我们好的事。”秦怀提及皇后，眸子里带了不耐，“你别管，我会处理好。”
其实秦皇后也并没有别的意思，此番秦怀遇刺，她和明华帝都很震怒。但明面上，他们又不能做得太多。
依秦皇后的意思，秦怀身子已经养好，就该让他去坐太子之位。
从前他命不久矣，坐了也白坐，现在只要认祖归宗，就是名正言顺。
更何况秦怀的身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是皇帝和皇后的嫡子，明华帝又十分喜爱皇后。
皇后又是江南秦家出身，即便是和主支的血脉关系远了些，但秦家内里一向团结，江南秦家主支也愿意扶持她。
而太后本身就是江南秦家主支出身，明华帝为君能力卓越，根本不用受任何一方掣肘，夫妻俩想要把秦怀推上太子之位，可以说毫不费力。
唯一的麻烦，便是后宫那几个皇子的娘家，他们虽势微于江南秦家，但都是坐镇万宁城数百年的世家大族，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要最大程度减少损失，少不得要做些身不由己的事。
明华帝就提议，让秦怀先选定几个世家女子，为日后纳妾做准备。
等到阿玉进门，就能把妾侍抬进门。
至于秦怀日后长大了，会不会宠幸她们，帝后两人是不管的。
要做这件事的目的还有一个，便是趁机打压一些参与刺杀秦怀的大族，他们不一定都是支持二皇子的。
二皇子前面还有一个大皇子，下面还有一个三皇子，他们的年纪都差不多大，全都是才名和贤名在外的人才，哪个有心思，谁也说不准。
纳世家大族的嫡女为妾，既是皇恩，也是惩罚。
这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甚至会让不少人吃了哑巴亏还要上赶着巴结，为秦怀扫清许多阻力。
可秦怀却并不同意，甚至他根本不等秦皇后为他分析任何，便一口回绝。
在阿玉进院子之前，秦怀还言辞灼灼地说：“不必多费口舌，我绝不会同意！这不仅是侮辱我，更是在侮辱阿玉！世家大族和贩夫走卒都纳妾又如何？世人如何，我就要如何么？”
“这般恶心人的事，也就你能当成是赏赐。皇后娘娘，你能忍受后宫有人和你分享夫君，我们阿玉不可以，也不能够！便是她能忍，我也不舍得让她忍，我自己也绝不能忍！”
“你想做千古贤后，你就去做，我在朝为官一天，便能忠君一日！你这么大本事，哪怕是路边拉个乞丐去做你儿子，你日后也能安享晚年，不必再来算计我这个命中注定已经死掉的人。”
接着，便是那句此生已许阿玉的话。
秦皇后气得脸色发白，太后倒是老神在在，仿佛秦怀说的不是要掉脑袋的话，而是一个小屁孩子在撒泼一般。
而今，所有人都散尽，阿玉眨着眼问：“阿佑哥哥，你方才说了那样的话，就不怕被御史们弹劾么？”
秦皇后最是注重礼仪，秦怀此前最后那句话，是个长辈都忍不了。
哪个好人家的男子，会嘴里嚷着这般话呢？
便是未出阁的女子也是说不出来的，更何况秦怀身份还不一般。
秦怀扯了扯唇：“弹劾便是，横竖他们整日无事做。”
大昌已经繁华了多年，在明华帝的治理下算得上国泰民安，又狠查了几个王公贵族，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吓得贪官污吏都不敢有大动作。
御史们没事做了，就弹劾一些小事情，大事送到内阁和明华帝的御书房，小事送去他们所在的翰林院。
弹劾他言语不当，那就是送去翰林院。
他是翰林院修撰，名义上主管编修稽史等事，其实翰林院已差不多是他的主场，能弹劾个什么？
写给已阅就很给面子了。
阿玉就哈哈笑：“阿佑哥哥，看来这一年，你成长很多了！”
“当然要成长。”秦怀在阿玉面前，心情也跟着放松许多，“你不也变了么？江塞那般苦寒之地，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阿玉老老实实摇头：“这倒没有，谁能欺负得了我呀？不仅没有，我还在那边做了几件大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嗯，侍卫们都告诉我了。”
侍卫自然都是那些赤姓侍卫，提及这个，秦怀这才问：“赤甲为了护我，定然受伤颇重，他如何了，你可知道？”
秦怀刚刚醒过来，房间里就一直来人看望，赤姓侍卫们也不方便进来禀告。
他昏迷前，看到赤甲已经遍体鳞伤。
“命保住了，只是他脚筋被人挑断，真气逆行，外伤倒还好，内伤很重。”说着，阿玉压低了身子，在秦怀耳边说，“放心吧，都是给外面人看的，要紧的药都给用上了。”
赤甲的伤看着很严重，但命留住了，问题就不大，甚至只需要普通的万灵水配合万灵果就能治愈。
反而是秦怀看起来没那么严重，体内凶险万分。
好在有阿玉，一切都保得住。
秦怀脸上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来，他喟叹：“世人皆不知，若没有你，我早已死了千百次。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好。”
这样的阿玉，他舍不得一丁半点的辜负，甚至若非心里太过眷恋，他觉得自己都是不够配上她的。
更遑论用太子妃的身份去框住她，那不是恩赐，是在逼阿玉和他分离。
阿玉就应该是自由的，他秦怀，便是不以皇子、太子的身份，都足以为她撑起广阔的天地。
这次事后，他再不会有半分心软，倘若明华帝和秦皇后还想要后宫前朝同样平和，就该知道怎么做。
否则，他不介意杀光他所有的子嗣，逼迫一向重体统的秦皇后去和明华帝再生小皇子。
从前他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想做到这一步。
他在万宁城这些年，可不止是在准备考状元，当个舍己为公的秦编撰。
总不能让阿玉，陪他过这样不干不净、累心累肺的日子。
是年六月初五，大昌出了件天大的事。
被贬为平民的二皇子，不知何故跑去了边境，和东漠国的余孽沆瀣一气，反了。
朝中文臣嘴里嚷嚷着要肃清国本，武将们却不敢主动请战。
再是平民、叛军，那也是二皇子，是年富力强的明华帝的孩子。
站在大殿末端的秦怀却握着笏板站了出来，少年朝官一身正气，满眼清正，不卑不亢，朗声道：“陛下，臣愿领兵，抵御外辱，护我大昌安稳！”
“娇滴滴”状元郎出身的翰林院编修要领兵打仗，还是去打二皇子？
众人哗然！
第780章 上阵夫妻兵
当日大殿之上，长久沉默着。
一向自诩宽和的明华帝当场沉了脸，深深看了秦怀一眼。
朝廷中关于秦怀的身份，已是不公开的秘密，但秘密只要一日不公开，便一日是秘密。
秦怀若领兵讨伐三皇子，日后若要再登上皇子之位，今日之事必被记上一笔。
世人可不管你事前知晓不知晓，只信自己看到的和想到的。
到那时，明华帝要想让秦怀成为皇子、太子，乃至于未来天子，便有了舆论阻力。
他若成功登基，世人也会暗自道一句：哦，新皇就是那个当初扮猪吃虎，杀死亲兄弟的凶手！
对于一个未来天子而言，非正面的舆论，从来都是要在意的。
否则难以服众。
明华帝想得多，秦怀却并未如此深想，甚至对于皇位也没有半分关心。
若他知道了明华帝和诸位大臣的想法，也只会嗤笑一声，道一句：“谁稀罕当皇帝？”
他和当下许多男子不同，并无建功立业之心，也并不想坐上皇位。
当皇帝虽是九五之尊，却一生不得自由，住在一个满是鲜血的地方，日日忙碌不休，一旦行差踏错，就要被扣上昏君、暴君的帽子。
吃喝拉撒都有人纸笔记录，连与心爱之人多说了几句话，也有言官劝诫勿要耽于情色。
累不累？
明华帝久久不言，秦怀便环顾一周，朗声问道：“诸位大人可还有举荐之人？若有，怀可退之。”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那可是三皇子！
贬为庶人，那也是皇家子，便是明华帝不爱他，多得是想维系皇家颜面的贵族想要维系他。
更何况，三皇子的母家可不简单，被明华帝狠狠惩罚后，也还有世家撑住。
皇家的妃嫔可不像是民间的姬妾那般没有权势，皇家能冠以“妃嫔”位份的，没有一个背景简单的。
尤其是明华帝这般，后宫正儿八经被封位份的，一个巴掌数得过来，那可不就精中取精了？
按照明华帝自己的意愿，除了秦皇后，他本是一个不想纳入宫中的！
可身居皇位，他有太多明知不想为而为之的事情。
反倒是左将军站了出来，道：“圣上，臣愿与秦修撰同往，擒拿逆贼！”
群臣哗然！
左将军果真是莽夫，当着圣上的面，逆贼的称呼都来了！
明华帝却没有多大反应，看秦怀眼中坚持，不知为何想到了秦皇后对他的冷眼。
叹息道：“若此，便依爱卿所言。”
下朝后，一道圣旨经由内阁查验后，也一并降下。
左将军被封为统御元帅，秦怀被封为御赐钦差，一道前往边境擒逆贼，振国威。
另一道密旨下发给左将军，提示他，必要时候可诛杀逆贼，但不能让人死在秦怀手中。
左将军挠挠头，决定到时候先下手为强。
当天，占星司司令主进宫面圣，献上一道宝物，名为九龙宝鼎。
内殿之上，阿玉不卑不亢，道：“圣上，此物乃是于江塞的地下秘城之中缴获之物，有预测地动等灾害的能力。臣当初之所以能快速驰援沃叶郡，便得益于此物功劳！”
明华帝闻言一惊，顾不得皇帝的威严，噔噔蹬跑下来，围着那硕大的、金灿灿的宝鼎转了一圈。
奇道：“此物当真有此奇效？”
阿玉：“臣此前在占星司进行占卜时，便有所感，能为大昌带来一大助益。于是，臣请旨前往江塞，喜获此物。它乃旷世奇物，得知能安天下，定民心。圣上若不信，可待时机监测。”
大昌地大物博，每年都有各种灾祸生起，这方水灾，那方旱灾，或是虫灾、风灾、地动等，每每灾祸频发时，便有百姓流离失所，若是救援不及，当地也常发生暴动。
是以每年国库中的银钱，有一大半都是用来赈灾，或是安抚流民、整顿治安，或是划拨军饷，镇压叛军。
若是有了这物，可以根据灾害的大小程度早早应对，避免诸多损失。
可谓是天降至宝。
说它能定天下，所言非虚。
明华帝对阿玉是爱屋及乌的喜欢，看她在江塞政绩斐然，又有了惜才之心。
到了现在，她毫不费力献上此物，明华帝那就是正儿八经喜爱她了。
明华帝已经知晓，阿玉很可能是西风国的皇室公主之女，她流有西风国皇室血脉，却心系大昌，怎能不让他爱呢？
儿子恋爱脑好啊，能留住这样好的人才！
明华帝不是昏君，当初查到阿玉身世时，也曾有过简短的怀疑，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西风国与大昌的关系没有那般剑拔弩张，西风国皇室甚至还明里暗里想过来偷人回去，他防的不是阿玉对大昌不利，而是防阿玉被偷回西风国。
阿玉喜欢他们大昌，好啊！
西风国那群人，怕是妒忌得要跳脚了吧？
嘿嘿嘿。
明华帝按住心中的窃喜，轻咳一声：“此事朕定会查验，在此之前，你可要朕给你什么赏赐？”
阿玉点头：“有。”
说得干脆利落，明华帝噎住。
都不谦虚谦虚么？
明华帝：“哦，你想要何赏赐？”
心里打定主意，无论阿玉说什么，他都答应便是。
一个小姑娘，能要的无非那几样。
便是给她提个郡主的身份，也是无妨的，或是给她爹来个爵位，给她娘或是阿奶再来个更高的诰命，也不是不行。
再不济，给她所在的占星司提高品级，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曾想，阿玉不假思索道：“恳请圣上准我随军，同秦修撰一道讨伐逆贼！”
明华帝一通咳嗽。
“咳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哪有女子随军的！
更何况，这算是什么赏赐，随军辛苦，那不是惩罚么？
阿玉语气严肃道：“圣上有所不知，臣此前占卜过，若无臣随行，秦修撰恐有性命之虞。若有臣随行，应有意外之喜。”
这话不是阿玉信口胡诌，而是她和团子一同测算来的。
阿玉现在的占卜能力还不错，得出的结论十之八九是对的。
明华帝只思索了一瞬，就点头应了：“行，朕准允。”
大臣们得知占星司那个女司令主也要随军，都凌乱了。
别人上阵父子兵，这俩上阵夫妻兵。
当打仗是去玩儿呢？
明华帝：“或者众位卿家认为，王司令主献上那等宝物，还是给她封个女侯的身份更合适？”
大臣们连连摆手，拱手应道：“圣上英明，王司令主文武双全，此次随军定能助我军大获全胜！”
明华帝就满意地笑了。
秦怀得知这件事后，起初担心，但很快也跟着笑了。
嗯，就当提前带着阿玉去看看风景了。
至于那些煞风景的人和事，届时砍了便是。
第781章 个满级好感度
明华帝下旨，封左将军为大统领，封秦怀为平安将军，领兵十万，平息边境之乱。
封玉乡君为督军指挥，只是空有一个虚名，手下没有实权。
名义上是可以监督平安将军，但如果平安将军不愿意听从，她也没有任何权利处罚。
嗯，知情人都知道。哪怕玉乡君什么名头都没有，平安将军也是愿意听她的。
至于左统领。
几个老臣私底下踏进左将军府，笑眯眯恭贺他：“左将军，你以前最不屑咱们文官凭嘴皮子就能升官发财。现下感觉如何？”
左将军把自己刚刚蓄起的胡子捋了捋，哼哼道：“我和你们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出战！”
“哦~，陪几个娃娃打仗，你还真好意思说是出战呐？”
左将军老脸一红：“……”
可不是嘛，对付几个已经被圣上削弱几次的游兵散勇，估计加起来五万乱军都够呛，还要派十万大军去镇压，那不就是明晃晃的护卫么？
圣上派遣的可都是精锐！
有大臣挤眉弄眼：“听闻你闺女和那玉乡君感情颇好，玉乡君还曾被评为百花郡的百花仙子，想来知晓不少玉乡君的事吧？”
左将军摆了摆手，义正辞严：“玉乡君如今还是个闺中里的小姑娘，你们这些老疙瘩整日把人家挂在嘴边，怕是不妥。按我说，你们这些文官平日里装得人五人六的，私底下怎么一个比一个还嘴碎。”
几个大臣脸都绿了。
他们能不知道玉乡君离及笄都还有好几年么？
可她能和普通闺阁小丫头是一回事？
别说她了，就连她那未婚夫，如今也还没满十五！
可那两个人，分明早早显露出惊才绝艳的一面，谁会把他们当普通的小毛孩子？
说起来，就算二人还是情窦未开的小娃娃，但他们之间也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这次去镇压三皇子一党，铁板钉钉是圣上想给这小夫妻俩镀金，日后就算秦怀有那个恢复身份的可能，玉乡君的身价也不至于太低了去。
他们这些老家伙早就看得明白，妻子过得幸不幸福，端在于夫家重不重视，乐不乐意去维护。
毕竟是当初一己之力就在万宁城里闹出动静的人，没有人会怀疑秦怀对阿玉的维护之意。
秦怀如今在万宁城的口风两边倒，一边是君子大臣们对他不忿，认为他处事独断，偏偏又生了一颗恋爱脑，委实不算个正经男人。
一边是女子对他赞叹有加，认为丈夫若是能有秦怀的半分好，她们也不算所托非人，做梦都要笑醒了！
最终，左将军还是把一群人都推出门去，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明面上是来嘲讽他，实际上还是去打探消息的。
他家闺女和女婿都同阿玉有些交情，从中知晓一星半点，也能给他们透透风。
比如秦怀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皇后亲子，他有没有可能成为皇子，甚至——太子。
左将军虽然性格莽撞，但做事可没那么莽撞。
“老子不知道！”一句话，把众人都轰出了府去。
然后乐滋滋去写采购单子，这次出差的活计轻省，肯定有时间给妻女采买一些好玩意。
圣旨下达后一月内就要出发，相比其他人或是观望或是艳羡的态度，王家内愁云惨淡一片，到处都是呜呜咽咽的声音。
那个坐在二门处抱着膝盖哭的男子，尤其显眼。
阿玉实在看不过了，走过去，唤一声：“爹，您别哭了！”
王传满抬起肿得快要睁不开的金鱼眼睛，看见是阿玉，又慌乱擦了擦泪水。
“阿玉啊，你就让爹跟你一起去吧，爹实在是不放心。”
王传满不是一个很喜欢把情绪外露的人，可这一年多来，阿玉去了江塞城，他心里惦记得慌。
以前阿玉跟家里几个崽子出去游学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现在阿玉有出息了，当官了，他就哪儿哪儿都惦记。
尤其是他和妻子现在见多识广，知道得多了，便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
夫妻俩一个人拼了命地照顾孩子，广交人脉，一个拼了命地扩大桑园，拉开渠道，就是为了给一家人垫底。
尤其是阿玉。
没有她，就没有王家的今天。
更何况，她是王传满当初亲手从雪里抱回去的宝贝疙瘩，是把妻子从郁郁寡欢中拉出来的乖乖，想到她要跟着部队餐风饮露，到处安营扎寨，他那心啊，就拔凉拔凉的。
“此行不会有什么风险，爹，你就放心吧。”阿玉无奈。
王传满撇嘴：“爹挣了很多钱，还没来得及给你花用，让你享受，你又要走了。都怪爹没用，让我女儿年纪轻轻就要在外面打拼！”
说到这里，王传满又要哭了。
倒不是他想哭，而是这几年他在外面做生意，为了更好取信于人，把自己炼成一个共情能力极强的人，那眼泪说来就来。
倒成了惯性。
逼得以前爱偷哭的刘氏，现在都不爱哭了。
阿玉没见过这阵仗，着实有些手麻脚麻。
她用手帕给王传满擦了擦脸，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差不多行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王老太太不知何时来了，一双眼里都是嫌弃。
她走过去，把王传满往旁边踹了踹，转过来看阿玉时，脸上就全是温和的笑。
“阿玉呀，你别理你爹，他就那样，越老越没出息！”王老太太道，“你去找你阿爷，他给了做了好些东西，你瞧着有喜欢的，带着路上用。”
不止是老王头，王家人都给阿玉准备了不少。
王二郎成了家，不便和阿玉太亲近，也让妻子姜芜菁给她备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
三郎性格沉稳了不少，他的妻子魏倩影对他影响颇大，两人准备的是一些笔墨纸砚，尤其是纸，是特制的防水防潮纸，很适合在路上使用。
四郎送的是各种绫罗绸缎，他妻子周楚楚的娘家越发富庶，布匹生意也做得，都挑了样式好、耐存放的。还有一批是让阿玉在沿途打点用的，他们和许多人想法一样，认准阿玉这一去不是轰轰烈烈打仗，中途的人情往来少不了。
王五郎还在江塞，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托人送来了一张纸。
纸上就一句话：“我的钱都在你那儿，阿玉喜欢什么自己买，买光都行。”
其他的哥哥和弟弟年纪小，送的都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东西。
老王头手上没几个钱，能送的就是他的手艺活——玉雕。
“这个是千手观音，这个是千面佛，这个是笑弥勒，这个是武财神……”老王头搬出一个大框，duang地放在阿玉面前，里头摆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玉雕，各个精美。
阿玉看到这壮观的一幕，怀疑自家阿爷是打劫了哪家玉行。
老王头哼哼：“这是你某个表叔给的，瞧着还成，你自己个儿挑挑，挑剩下的，再拿出去卖。”
阿玉看着阿爷突然别扭的样子，忍着笑意，挑了几样。其中还有一对玉佩，她自己当即系了一块在腰间。
“这个我可以送给阿佑哥哥吗？”
王老头摆摆手：“送你的就随你处置，尽管拿去。”
相比王传满的不舍，老王头从不担心阿玉被“叼走”。
他坚信，除非阿玉不愿意在家里待着，否则没人能叼走阿玉。
等把家里人都哄了一圈，阿玉才去找了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这次没说太多，只嘱咐道：“阿玉，你成长太快，家里本该做你的后盾，却还及不上你的脚步。但有阿奶看着，总不至于给你拖后腿。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只一点希望你记住，你的安宁是我们最牵挂的，其他都不重要，明白吗？”
阿玉郑重点头，朝王老太太盈盈一拜，俨然有了一番贵族姿态：“阿玉明白。”
转眼就到了分别那日，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让万宁城的百姓们在此后都念叨了好几日。
王家人如何难舍自不必说，反正秦怀乐得见牙不见眼。
他已经很少没有如此开心过了。
与阿玉分别好久，终于可以公费出游，能不开心么？
也就是在此刻，秦怀身上才能看到一星半点的少年气。
嗯，到目的地，就拿三皇子的人头庆祝庆祝吧！
【叮！解锁成就“百分百宠爱”】
一阵机械的念白后，团子喜悦的声音响起。
【宝！天哪天哪天哪！】
阿玉正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二嫂姜芜菁给她准备的话本子，看得正高兴，就听见团子兴奋的声音。
“精灵，怎么啦？”
【你达成了一个史无前例的成就！】
【你同时获得了5个100的好感度！】
阿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感度这个词，她已经很久没从精灵的空中听见了。
团子也很震惊，甚至震惊得把这个消息分享过了源空间，朝它疯狂尖叫。
【快看，我养的崽！好牛！】
【我养的崽好厉害！】
【史无前例！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独领风骚！】
源空间熟练地屏蔽了它。
团子快乐发泄完了，这才温柔地跟阿玉说：【宝，你太棒了，你知道吗，好感度达到99的有很多，达到100的少之又少，能在一个世界里同时拥有五个的，有且只有你一个哦。】
阿玉点点头，也跟着笑了：“说明爱我的人很多，厉害的是他们。”
好感度达到100的条件非常苛刻，情比金坚愿意为对方去死，都只能达到99。
到了100，那就是毫无条件、毫无理由、不假思索地爱着她。
【你不问问我，都有哪5个吗？】
阿玉眨眨眼：“我知道，肯定没有阿佑哥哥，对吗？”
团子看了一眼秦怀的好感度，唔了一下：“嗯，他现在是98。”
排到第六名。
秦怀对阿玉的情感，来源成分很复杂，但到了98，也是很恐怖的数字。
只是有了100在前，就显得低了点。
“精灵，多少人爱我，爱我有多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阿玉放下话本，在心里认认真真回应团子，“现在重要的是，我有多少能力，让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能过得好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团子激动的心也冷静了许多。
果然，它还是把崽子养得太早熟了，呜呜。
都怪它，让崽子知道太多。
智多近妖，会让崽子失去多少单纯的快乐啊。
第782章 阿玉初战
阿玉嘴上说不好奇，但在出发的路上，还是问了有哪几个是满级好感度。
【你阿娘、阿奶、五哥，对你都是满级，其他家人也都达到95以上，他们对你是全心全意。】
阿玉：“那还有两个呢，我还以为都是家人呢。”
【另一个也算是你的家人，他就是西风国的太子欧阳长径，也是你的亲舅舅。】团子扒拉着好感度数据栏，【他此前对你的好感度没有特别高，更多只是出于某种责任，就在几天前，他的好感度突然猛涨，最后直接涨满了。】
欧阳长径是一国太子，无论他品性究竟如何，至少都不是毫无城府的，要让他对一个人产生满级好感，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自古君王多疑，便是贤君也是如此，储君即便没有那么多疑，也是要留有几分的。
阿玉猜测：“他是储君，也许是听说了什么事情，觉得我对西风国不会有威胁，或者是他很认可我的某些做法，才会有这样的好感度吧？”
【那就不知道啦，或许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你可以问问他。】都满级好感度了，这个人不说可以全身心信任，但至少对阿玉是不会有加害之心的。
“那还有一个呢？”
【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
团子卖了一个关子。
阿玉猜：“总不会是西风国的国君。”
【当然不是了，他对你有好感度，但距离满级还远着呢。】
团子正准备说答案时，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有人来到阿玉所在的马车前。
“王大人，我们抓到一名奸细。”
阿玉也顾不得再和团子说话，掀开马车帘子，三两步走下去，边走边问：“可有通知统帅和平安将军？”
那人道：“正是平安将军命卑职告知大人此事。”
“带我去看看。”
从大军开拔到如今，已有两旬，他们早已离开了万宁城，且绕开了沿途城池，避免不必要的各路拜谒，直接向着三皇子所在的城池出发。
他们借用了军用官道，先有一批急行军出发，由左统帅信任的属下带队，其余部队则稍慢而行。
三皇子率领的乱军，许是认为明华帝到底不会赶尽杀绝，直接大摇大摆连闯数城。
后见那些守城的将领也没有拼死抵抗，就更加有恃无恐。
如今，他们与北漠国的残部狼狈为奸，占据了位于最北面的北海湾，以及滨海城及周边岛屿。
到现在，甚至明目张胆派出了好几拨斥候和奸细，要刺探秦怀这队人马的虚实。
“圣上子嗣不丰，皇后膝下无子，几个皇子都有一争之力。哪怕三皇子已经被贬谪，但每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鹿死谁手，沿路守城的官兵不敢下死手，就怕日后被报复。”
还未走到军帐前，阿玉就听见了花将军的声音。
秦怀没有应声，反而是一个副将愤愤不平道：“那贼子怕不是以为，我们都是去做样子的，竟猖狂至此！”
花将军道：“秦将军和王督军年纪尚小，谁都可能对此有猜测，莫说是他们，便是外人，怕也如此想。”
副将冷哼道：“世人无知罢了！统帅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才十岁，哪怕第一次砍人后吓得半夜尿裤——”
“咳咳咳咳咳！”花将军猛烈的咳嗽声，阻止了副将接下来的话。
有人看到了阿玉，进军帐去禀告。帐篷布帘被拉开，秦怀走出来。
看到阿玉，原本冷凝的眉色就是一缓：“今夜会在此安营，你且好生休息，怎的过来了？”
花将军在里头道：“是我让人叫她来的——”
面对秦怀的眼神，他又补了一句：“咳，用了你的名义。”
花将军屏退了周围人，又把阿玉两人叫进去，简单说了那奸细的情况。
“人已经审问过了，直截了当承认是三皇子的人。”花将军道，“他身上还有证明身份的令牌和刺青，看样子不像是装的。”
阿玉纳闷：“这么容易的吗？莫不是有诈。”
虽然她平时熟读兵书，对兵法谋略也感兴趣，还有团子在空间给她开了很多小灶，但是带兵这种事情，理论和实操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更何况，阿玉再是早慧，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孩子，对战争的认知有限。
花将军很看好秦怀和阿玉两人，是以有意培养他们，就又问秦怀：“你是怎么想的？”
秦怀道：“三皇子素日行为张狂，但他从不逾越，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也正因如此，多年来，三皇子也被当做是储君人选。既有储君的潜能，便不可能是草包，再是狗急跳墙，也不可能做出这般蠢事。”
让奸细带着明显可以识别的身份，那得是多蠢的人才做得出来？
花将军笑了笑：“是这么个理。”
其实花将军是个大老粗，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他粗归粗，到底不傻。
又笑着看阿玉。
阿玉却是说：“我明白了。”
两人看向她后，她才接着说：“三皇子应当不是本次谋反的主事人，这个奸细要么是他故意为之，想要通知什么，要么就是有人想假借他的名义行事，逼得朝廷不得不强势应对。”
一个已经被皇家舍弃的皇子，如果再公开挑衅皇家尊严，那他无论有多大的功勋，都该必死无疑。若是为了活命，他能做什么？
阿玉和秦怀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几人商议还未多久，就听得有人来报，说是奸细故意放出藏在齿缝里的暗器，在挣扎过程中，带毒的暗器将他自己毒死了。
临死之前，还喊着：“苍天不仁，暴君无道！”
花将军愣了愣，而后长叹一口气。
看来，与三皇子的这一战，绝不能善了了。
又过了三日，阿玉一行人遇到伏击，军队预备从一山崖处路过时，山崖上落下了滚石，砸得前面的马车七零八落。
等到一阵阵烟尘过后，一队乱军冲杀而出，原本在他们的预料中，这些人已经被埋伏得自乱阵脚，等到烟尘散去，他们傻眼了。
山崖下只有一群木头做的马车和破败的木板，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后续部队的数万大军，正冷冷在更远处站定，乌泱泱一群人，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领军的副将傻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方，阿玉坐在枣红色大马上，目光平视远方，身穿甲胄，颇有几分不怒自威。
此刻，她却在心里同团子说话。
“精灵，多谢你提醒，不然这次我们就要损失一些战士了。”
【不客气哦。】
早在军队行进在二十里外时，团子就告诉了阿玉，山崖上有大部队在埋伏。
阿玉将此事告知了花将军，花将军还未等到斥候回禀，就不疑有他，放手让阿玉尝试应对。
当时副将还问：“统帅，就这么相信督军大人吗？”
花将军反问：“你忘了她另一份领俸禄的身份了？”
副将恍然：“占星司司令主，掌祸福吉凶占卜！”
往届的占星司灵不灵不知道，但这一届的占星司，花将军是无比信服的。
而另一边，阿玉右手稳稳抬起，下一瞬，轻轻下压，少女年轻却不容置疑的嗓音响起：“杀！”
数万战士瞬间冲了出去，激起滚滚飞尘。
“冲啊！”
“杀杀杀！”
山崖之上的兵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早已悄然爬上去的镇压军捂住嘴，手起刀落，迅速送他们上了路。
山崖内外，喊杀声震天。
久等了，打一堆字辈吞了，算了
总之，生活不易，去挣钱养家，现在苟延残喘之际挤出了点精力
另外，本文最初签的合同是只写150万字，所以大概还有十多万就会完结。不想敷衍了事，所以没有为了结局而结局乱写一气，拖到了现在，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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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 三皇子暴毙
花统领有意锻炼秦怀二人，他们主导的这场战斗，以极小的伤亡，换得了极大成功。
清理战场时，阿玉让秦怀去审理俘虏，她则去后方关怀战士。
除了当场身亡的战士，临时搭建的伤兵营里还躺着七十多个伤兵，有几个缺胳膊断腿，其他的都是刀枪伤。
阿玉找到了就近的一处水潭，直接将万灵水取出一大盆，又让团子给了她一颗消毒凝珠，投入水潭中。
消毒凝珠会影响周边水域，但效用很短，在流动水潭里大概一个时辰就会完全被稀释，不会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用来给伤兵使用正合适。
至于万灵水，它的作用会持续更久，还能悄无声息改善水质。
这些潜移默化的改善，让此地又成为一处宜居胜地，种出来的粮食蔬菜口感和产量都显着提升，周边百姓也大大受益，体质更好。
此乃后话。
“大人。”伤兵营的随军大夫看到阿玉，忙俯身行礼。
阿玉摆摆手：“辛苦你们，将水潭中的水用来给伤兵治疗，擦拭和熬药都用。我在水里放了治疗的药物，一个时辰内使用效果最佳。”
随军大夫早听闻过阿玉的事，知道她也善一些医理，并未多问什么，只是照做。
这里的军人大都是花将军旗下，令行禁止，格外配合，不会多加置喙。
阿玉做好这些，这才去找秦怀。
此时秦怀正在处理俘虏，大半俘虏被收编为马前卒，若再有战事，他们首当其冲。
若侥幸能活下来，就可以论功行赏，真正融入军队。
这也是几国常用的方法。
将士中有不少人其实并不服阿玉和秦怀，哪怕带他们打了一次胜仗，也觉得是花将军从中指点的功劳。
更何况，他们没把三皇子的叛军放在眼里。
两个十来岁的小娃娃，一个没及笄，一个没及冠，能起多大作用？
挣军功罢了。
直到阿玉找到秦怀，两人看到了格外凶狠的俘虏，有几个身上沾染了好几条人命，底下的属从问：“将军，这几人要如何处置？”
秦怀眉梢都没带挑一下：“杀于账前！”
阿玉也没有面露不忍，只是心中感慨。
若没有战争，这些人未必会手染鲜血。
但既然染了，自是要付出代价，否则难以慰藉阵亡战士在天之灵。
当夜，几个对方为首的将领和凶恶之人，尽皆斩杀，重伤的将士们也都脱离了生命危险，只待好生将养。
花将军不知细节，还以为将士们运气好，高兴得喝了好大一碗酒，大喊大声：“好！”
秦怀特意找到阿玉，问她：“可会心里不适？若有哪里不好，要告知我。”
“阿佑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阿玉望着他，笑道，“你莫把我当孩子。”
“你从小就胆子大，我可没把你当孩子。”秦怀也笑起来，两人就着还算明媚的夜色，又聊了一阵，这才各自歇下。
大军前行，歇息也是断断续续。先头部队在三十里路前开路，他们未再遇到刻意阻拦的军队。
阿玉和秦怀时不时发布一些军令，让传令兵传递。
花将军乐得清闲，偶尔也和军需官打打交道，商议附近的收粮事宜。
不知为何，他们往日若是打仗，收粮总要千难万难，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如今却是格外容易，沿途有好些商户得知是阿玉领军，还特意前来捐粮捐物。
花将军无数次感慨：“阿玉果得民心！”
他是大老粗，也没想太多，只遗憾阿玉不是他的孩子，否则去上真正残酷的战场，必然也会建立偌大功勋。
就冲这份被捐粮捐物的民心，就能让许多军队望尘莫及。
谁家部队不想让将士们吃饱喝足了打仗呢？
阿玉却是知道，背后有她大哥的手笔，大哥做粮食生意很有一套，在给王家奠定基础的同时，还不忘给阿玉奠定民望。
许是阿奶给他说过什么。
不止是大哥，家里其他几个哥哥们，也都是如此，连带着做生意的叔叔婶婶，也都有意无意在为她积攒民声。
阿玉不是普通的小孩子，自然明白家人的良苦用心。
部队又行进了半月，原本晴朗了好久的天，忽然下起瓢泼大雨，官道上也有不少积水，大军辎重过多，无法再行进。
花将军道：“再有三日就能抵达风鸣城，我们可慢行至风鸣城驻扎，那里同叛军隔江相望，可做前线。”
阿玉问：“风鸣城里的百姓们都安置妥当了吗？”
“早十日前，所有百姓均已撤离至后方，叛军也是皇族中人，虽沿途作恶，却也不敢阻拦百姓撤离，还算顺利。”
期间，他们没有遇到叛军，倒是遇到不少百姓拦路告状，说周围的土匪肆虐，惹得民怨沸腾。
秦怀和阿玉好几次带兵剿匪，收了不少粮物，将粮食收拢，物品分发给百姓，又把土匪论罪，罪小的充作马前卒。
马前卒的吃食也比不得正常军人，还要他们挖野菜佐餐，遇到百姓忙活农事，还让他们去帮忙，可谓是利用到了极致。
如今，他们所带领的军队，马前卒都多了三万。
马前卒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阿玉在团子的帮助下，把几个领头人的大小事都抖落出来。
有的人可以死，但他们不愿意社死。
听说阿玉还是占星司的司令主，占星司名气随着阿玉而放大，在民间更是几乎要越过钦天监。
大家都当她是能掐会算的陆地小神仙，在她露了几手以后，更不敢小觑。
自然被乖乖拿捏。
秦怀听说有人在悄悄给阿玉塑庙，还特意找她嘀咕：“你可知外面如何说你？”
“啊？”
阿玉正在研究兵书，闻言只微微抬头看了秦怀一眼：“总不会说我是个女修罗吧？”
她平日里待人温和，但剿匪时雷厉风行，周边一些小土匪窝听到阿玉带兵过去，许多吓得屁滚尿流，早早等在山脚下投降。
“傻。”秦怀有些好笑，点了点阿玉鼻头，这才无奈道，“夸你是个小菩萨。”
“百姓们日子过得不好，就希望有人救赎。”阿玉叹口气，“希望这次战事不要闹得太大，否则百姓们就要遭殃了。”
阿玉没在意自己的名声，她这次出来后，越发体会到，无论大昌明面上发展得多好，最底层的百姓依然过得辛苦。
她目前能做的，实在太少。
要是战事太激烈，那可真是要千里焦土，百姓们便是没有伤亡，也难以缓过劲儿来。
夜雨滂沱，附近几个村庄被水淹了，阿玉、秦怀和花将军分别带队，把附近的百姓们安置妥当，又留下了一千名士兵帮忙重建家园。
他们带出来的将士本就富余，所费颇巨，人尽其才更适宜。
可当他们忙活了一整日，当天光刚刚透晴，就有传令兵火急火燎赶来，送来一个大消息。
“急报！前三皇子被刺身亡，叛军扬言我军联合邪教偷袭！”
前三皇子死了。
极为突兀地，死在了他们即将对峙的前一日。
原本的叛军似乎得了正义一般，四处散播秦怀的恶言，说他是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此次领军出征，是为消除皇子血脉。
而阿玉，则是他身边的妖道，以妖法害原本想要回京认错的三皇子暴毙。
一时间，风云突变。
第784章 先揪内奸
明华帝尚且年轻，明面上有四个孩子，三个皇子和一个公主。
其中公主是皇后所出——即便大家都知道她并非真公主，但因为只是无伤大雅的公主，倒也没人想去拆穿。
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均是后宫嫔妃所出，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大，都在十六七岁。
明华帝潜邸时，有谋士称明华帝无儿无女，或被先帝不喜，劝他早生孩子。
那时明华帝还未纳后妃，只一个先帝送的妾侍，以及如今的秦皇后。
秦皇后年纪尚小，明华帝也不忍她太早生育，就一直拖着。
可秦皇后看清局势，硬是拉着彼时的太子相看贵女，又替他定了侧妃和几个妾侍。
明华帝也有气，把人迎进门后，真让她们陆续怀了孕。
其中不乏对明华帝使手段的，直接被明华帝赐死。
后来那些生子的妃嫔，因生育有功，提了位份，但明华帝再未同她们亲近过。
登基过后，后宫更是全权交由秦皇后处理，那些妃嫔见明华帝没情意，也就歇了心思，反而一心一意去讨好秦皇后。
有几分真心，也就只有她们自己知晓。
帝后二人因这些事，生了嫌隙，很长一段时间都未能和解。
明华帝生了太久闷气，秦皇后觉得他耽于儿女情长，不是明君之相，就同他冷淡相处。
等到明华帝反应过来，想同秦皇后亲近，两人已经无话可说，他就算转了性子，想哄也哄不过来。
于是他就认为，是后宫那些妃嫔，和他的三个皇子，耽误了他们的感情。
还有那两个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双胞胎儿子，成为秦皇后心中的刺。
明华帝不爱任何人，但他最看中的是秦皇后，知道秦皇后重视秦怀这个“死而复生”的孩子，便也乐意给他建桥铺路。
可以说，只要秦怀足够优秀，有堪当一国之君的能力了，他便会拱手让出皇位。
以便留出空来，好好陪他的皇后。
因此三皇子反叛后，他不仅没有半点悲伤，甚至还有点想笑。
那个被后宫妃嫔以及背后外家势力养出来的皇子，果真上不得台面。
国子监、上书房那么多的文士大儒，愣是没能把他教成一个合格的皇子。
“死不足惜。”明华帝得知三皇子的死讯，已经是十日后，八百里加急的信送到，他眼皮都未抬一下。
皇权之下，哪怕他没有让皇子争斗的心，其他人也有。
这是避免不了的。
秦皇后却思量更深：“东漠国余孽还未除尽，江南秦家那边曾传信过来，说是江南也有一群势力集结，和北边小国们有所勾结。秦家已让当地知府负责查探，想必不日就会有消息。”
明华帝面色严肃：“若将内部斗争上升到大昌，朕绝不姑息！他们明面上私底下都可斗，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闹去。动摇国本，伤害百姓，诛九族都不为过。”
“嗯。”秦皇后思绪不由飘远，想到了秦怀和阿玉，这两个孩子随花将军一道出征，自然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三皇子反叛一事，着实透着蹊跷，不得不防。
她从前太执拗，如今也不算彻底看开，也不能说服自己完全放手，可到底将孩子的安危与喜乐放在了第一位。
秦皇后看向明华帝，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探寻。
她这位皇帝丈夫，想法似乎同她从前有了相似之处。
他想将秦怀推向皇帝的位置，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唯一能想到的对他好的方式。
秦皇后垂眸，不期然想到后宫那群人。
都是可怜人，她既不嫉妒，也不同情。
可秦怀身边的阿玉，和这些人不同，和自己更是不同。
她是一个注定光芒万丈的人物，若将她放入后宫，便是以皇后尊位，也是扼杀天性。
往大了说，是大昌的损失。
“在想什么？”明华帝自顾自说了半天，发现秦皇后竟破天荒走神了，心里泛起一丝委屈，脑袋不自觉偏到了秦皇后眼前，“嗯？”
秦皇后摇头：“没什么。三皇子虽已是庶人，但身份仍是皇子，此事可大可小，在没有彻底闹开之前，圣上还是要早做决断才是。”
明华帝瞬间像是蔫了的水煮菜：“哦。”
风鸣城，太守府衙。
花将军和阿玉分别坐在主位两侧，秦怀坐在次一等的位置。
明面上，花将军是统领，也是三品大将军。
阿玉是御赐的新贵，还是督军。
都比太守要高那么一点。
只有秦怀领的翰林院编撰，随军的身份也勉强和太守品阶相当。
太守不着痕迹擦掉额头冷汗，低声道：“花统领、王督查，三皇子……不，反贼暴毙一事，已经提交兵部和刑部，接下来是打算……”
自从三皇子暴毙的消息传来，民间谣言四起，太守让人镇压了一次又一次，效果甚微。
这是有预谋的散播谣言，当然没那么快消除。
花将军是个大老粗，不爱这些弯弯绕绕，所以常让阿玉发言。
原本太守看阿玉还是个小丫头，根本不放在心上，直到和她交流几次，才发现这个朝廷派下来的随军督查，还真是有两下子，便收了轻视之心。
他能混到边境太守的位置，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
认清了局势后，他毫不犹豫向阿玉示好。
至于秦怀，是一个疑似皇子的身份，太守也略有耳闻。
可他没有巴结秦怀，就怕以后被有心人拿住把柄。
反正他观察过了，只要对这个王督查好，秦怀就对他和颜悦色许多。
阿玉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她知道战事不能拿来给自己练手，所以能让团子帮忙的时候，她会让团子帮忙。
团子早就给了她方圆十里的布局图，也知道了哪些势力藏在了哪里，分别是什么阵营。
因此，阿玉直截了当道：“太守大人，咱们也别绕圈子了，现在风鸣城内外还有不少探子，对岸也有不少敌手。以我之见，先将这些害群之马揪出来，再谈其他。”
太守有些傻眼：“啊？”
直接揪啊？揪谁？
他是跳过了什么步骤吗？
把头转向花将军和秦怀，二者同时点头。
“就这么办吧。”
谣言什么的，不那么重要，但恶人是要先抓的。
尤其是奸细，人人得而诛之。
第785章 找学子
事关凤鸣城内百姓性命，阿玉便没有吝惜请团子帮忙。
她凭借团子为她测量的好感度，直接将那些好感度低的人圈出来。
再将人员名单交给秦怀。
“阿佑哥哥，这些人中，有不少对我都有敌意。”阿玉这般说。
秦怀顿时了然，直接带了一批人，联合太守的人，将这些人明里暗里排查一遍。
竟揪出了三十多个奸细，最资深的一个，竟在太守府内，是他夫人的奶娘！
太守惊出了一身冷汗。
先不说这是多大的失职，他夫人的奶娘竟与叛军有勾结，一着不慎，他全家九族都交代进去了。
更可怕的是，他在自己的任职上做得挺好的，朝廷有时候俸禄是少了点，条件是艰苦了点，但他心底里还是忠诚的。
他越是忠诚，就代表他越危险，谁知道那个奶娘会不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
他越想越心惊，甚至不等阿玉找他，直接就道：“王督查，此事我有重大不察之过，待此番事了，我会如实呈报朝廷，绝不欺瞒推诿。”
阿玉点点头：“劳烦太守大人先配合我等，将对岸叛军一并解决。”
至于太守要不要自首，那是他的事情，不在阿玉他们此行的管辖范围内。
揪出了凤鸣城内的奸细，花将军就道：“阿玉，小秦，这几日都是你们在忙活，先去休息休息，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奸细背后也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花将军不耐烦处理，太守已经主动请缨。
此外，还有一批藏在城内的乱军，已经畏罪潜逃出去，花将军派人去追缉。此时最要解决的，便是对岸的那群叛军，三皇子已死，奸细已拔除，叛军就没了倚仗，直接打过去便是。
打这种正面的仗，是花将军的强项，自然应承下来。
总不能一直让两个娃娃在前头出力。
“也好，那就劳烦花将军了。”阿玉没同他客气。
只因团子又扒拉出一个新任务。
【宝，发现一个新任务。】
【解救被拐卖的凤鸣城学子。】
【任务限时：一个月】
【任务奖励：学霸光环】
“学霸光环是什么？”
团子扒拉着“学霸光环”的冗长说明书，将它的意思精简后告诉阿玉。
【就是以后学子看到你会有好感，对你推广女子书院很有好处。】
可以说，只要有了这个学霸光环，以后阿玉要开办一切同书院有关的事情，都会直接获得天下学子的认可。
这个光环还是成长型的，阿玉越聪慧，能力越卓越，学子们对她的信任度就会更高。
而且这不是范围光环，而是全局光环，意思是只要是学子身份，无论是官方承认的，还是自认为的，都会受到这个光环影响。
阿玉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好了！”
她现在越来越明白，要想开办女子书院，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难的是让女子学到什么。
要是学什么女红、女德，阻力不会特别大。
如果要和现在的学子们学一样的东西，甚至让她们和现今的学子争科举名额，那遇到的阻力可谓登天之难。
团子都曾说：【别说是现在开办女子书院，按照我的算法，即便未来这个国家的民风万分开放，到了一千年、两千年以后，要想让女子站在男子如今的位置上，依然有无数反对的声音。】
阿玉当然知道，这会很难，最难的甚至不是男子不同意，而是一群思想根深蒂固的女子不会同意。
她们习惯了依附，习惯了伺候男女老少一家人，又要让她们站出去直面风雨，自己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她们害怕，不敢踏出去。也不敢让别的女子踏出去。
因为一旦有人踏出去了，就会有对比，就会显得她们很无能，说不定会逼着她们也出去。
阿玉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那些学子是被叛军抓住了么？我要怎么救他们？”阿玉问。
【这次任务很模糊，我也没找到线索。】团子有些气闷，这次是它扒拉出来的任务，主要是奖励非常特别，它特意给阿玉挑的。
可气的是，这次竟然一切线索都很模糊。
要救的学子是谁，有多少人，在哪里，怎么救，什么算救，都没有具体说明。
唯一知道的，只是他们的身份——凤鸣城学子。
团子隔空向源空间一通咆哮。
肯定是源空间搞的鬼！
源空间习惯性屏蔽团子的废话。
阿玉也猜到了一些，可能是团子的上峰不想让她再钻更多空子，于是限制了条件。
她思考的时候，秦怀正在给她缝衣服。
前几天，她有一件挺喜欢的衣服破了，秦怀怕这里的绣娘也混入了奸细，就说要给她缝。
今日才抽出空来。
送衣服来时，看到阿玉似有发愁，便问：“怎的不高兴？”
阿玉便说：“我昨日做了一梦，有个自称凤鸣城的学子找我求救，说他们遇到了麻烦，但他说得模棱两可，我便猜不透。”
秦怀不问她如何会信这个梦是真的，也不问到底是不是梦，只顺着阿玉的话继续分析。
“你目前知道的线索，便是他们为凤鸣城学子？”
阿玉：“嗯。”
“好，我知道了。”秦怀将衣服放下，嘱咐阿玉等着他一道用午饭，便出了门去。
午饭前，秦怀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他将册子放在阿玉面前：“这是我同太守要的学子名册，我将凤鸣城内的学子名单选出来，又筛选了一些明确没有危险的，剩下的便是这些。”
凤鸣城下辖的那些村镇县城的学子没有容纳在内，只是有记载的城内学子。
由于凤鸣城最近不太平，有的学子信息模糊，因此名单就多了些。
阿玉很是高兴：“阿佑哥哥，我正想这般做，真是多谢你了。我们今日将名单再筛选一遍。”
秦怀眼里也盈满了笑。
赤姓侍卫们藏在暗处，看到两个人凑在书案前，对着一个个学子的名单分析。
时不时有人从外进来，拿出新的调查结果，都是去核实各个学子信息的人。
直到夜深人静，赤甲从后厨端来两大碗汤，才听到阿玉懒洋洋的声音。
“总算找到线索了！”
秦怀顺了顺她凌乱了不少的头发，示意赤甲将汤端进来。
“天色不早，今儿个都没好好用饭，先喝点汤。沐浴后睡一觉，明日再出发去查吧。”
第786章 地下古城
深夜，府衙内灯火通明，阿玉等官员入住的后院却寂静无声。
此时月朗星稀，几道人影从秦怀的房中飞快奔走，散入四处。
待又一蒙面人离开后，阿玉才睁开了眼睛。
“精灵，他们走了吗？”
【都走出一里地了。】
【你的隐息能力越来越好了，我就不给你买隐藏气息的道具了，太贵了，不划算。】
“好。”
阿玉从床上坐起，扒掉被子，里面赫然也是一件夜行衣。
她在空间里早就休息好了，现在精力充沛。
阿佑哥哥肯定让人暗中查探去了，但她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奖励实在太诱惑，她不想失败。
秦怀派人出去，定是知道了什么蛛丝马迹。
也不必揭穿，等到第二日，他总归会说。
现在，她要去另一个地方。
阿玉朝着其他人没去的一个方向，施展轻功，快速掠出。
几个值守的衙役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柔的风，不由摸了摸后脑勺。
“怎么了？”一旁的衙役问。
“方才好似有人过去了。”衙役不太确定地说，“但周围没有声息，也没见着人。”
他抓紧了手中长枪，想要顺着感觉去查探，被另一人拦住。
“别去，咱们的职责是守住这处，其他的勿要多探。说不准是猫，或者就是普通的夜风。”
“万一是——”
“没有万一。”那衙役严肃道，“万一真是什么厉害的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你我二人这功夫，能做什么？倒不如守在这处。”
中规中矩虽然不至于立功，但也不会犯大错，更不会丢命。
这可是老衙役们传下来的道理。
于是两个衙役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说话间，阿玉早已出了凤鸣城，来到了河边。
对岸灯火通明，远远就可看到一片扎营地。
“如此明目张胆，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毫无章法。”阿玉当然偏向后者，团子这个作弊神器，自然把那方的局势看了个完全。
他们打算明日一早，假装和花将军各自派人战上几场，最后顺势寡不敌众，投降。
三皇子已经死了，他们的头目也悄悄溜走，不投降还干嘛？
阿玉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直接深吸一口气，接着猛地扎进河中。
夜里的河水伸手不见五指，不等阿玉催动真气供暖，团子早就熟练给她套上了取暖的道具。
又替她指引方向。
【前面大约十米的地方，有一头石狮子，你把它挪开，就能看到后面的入口了。】
阿玉闻言游过去，催动内力，猛地将石狮子搬开，手摸到了洞口处。
她顺着洞口游进去，内里竟比她想象中还要长。
她感觉自己缺氧的时候，团子已经给她买了一套吸氧设备。
猛吸了几大口，阿玉把吸氧设备丢进空间，再一鼓作气，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长达几百个台阶的地下城，一大半已经被淹没在水中，剩下的一小半在干燥的地方。
【等下，别点火。】
【这里有易燃的气体，点火容易爆炸。】
团子在阿玉的私藏里面一阵扒拉，找出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没有小一点的吗？”夜明珠比石头还要沉，阿玉无奈。
【太小了光不够，你拿不动的话，我给你换个轻点的发光陨石吧。】
“别，就这个吧。”阿玉不想它再折腾，拿着大夜明珠就往里走。
这是地下古城，因为已经是遗址，大部分都垮塌，但周围的各种石雕和建筑，无一不显示出这里曾经有过的不凡。
“白天看地图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的布局有些奇怪，浪费了大片土地，不曾想，若不是我们之前有过去地下古城的经历，还真想不到这一点。”阿玉一边走，一边同团子说话。
到底年纪不算大，一个人在这空旷又漆黑的地方走，难免犯怯。
团子：【刚才你进入这里，任务线索就多了一条“古城的隐秘”，这里应该和那些学子有关。】
“难道是学子们被关押在这里？”阿玉猜测道，“可之前我进来那个路线，如果不是特别通水性的人，怕是都难以活着进来。”
学子们大都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憋气这么久潜水，那不是游过来全都是尸体了？
想到这里，阿玉顿时明白。
“肯定还有其他出入口。”
【肯定还有别的出入口！】
阿玉和团子异口同声，接着就都笑起来。
这里着实空旷得过分，阿玉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发现了一些新的印记。
那里有残留的烛火，一看就是新近点过的，只是已经燃尽。
再往前走，她发现了一具尸首。
尸首大概死了有半个多月，因为这里空气不流通，又不见阳光，尸体的腐烂程度没有特别严重，能看清楚大概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学子惯爱的长袍，手上握着一块碎瓷片，脖子上也有割裂的痕迹，暗黑色的血迹染在长袍上。
阿玉没敢靠近他细看。
“这是凤鸣城中的学子？”
团子看阿玉害怕了，就让她走远些，给她扫描尸首的信息。
【他腰间挂着一个木牌，牌子上的纹样是凤鸣城里的一家书院，他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学子。】
【按照他死亡的模样来看，像是自杀，但他的手腕处有骨折痕迹，也有可能是伪造自杀。】
“这里都没有外面的人看到，看样子也没人给他收尸，没必要伪装自杀。”阿玉摇头，也没多做停留，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看地上的脚印，这里应该不止他一个人。先去看看别的地方再说。”
她已经见过很多死人了，要说害怕也不至于，但到底有点不舒服的，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又走了大约三刻钟，阿玉听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那呼噜声像是从幽深的山谷里传来，一阵接着一阵，扰得人十分心烦。
“谢昌元，你能不能不要打呼了，让别人怎么睡！”一道如爆雷般的声音响起，呼噜声戛然而止。
接着，更多的声音响起来。
还有一道惊恐的声音。
“糟了，你把黑兽招来了！”
下一刻，阿玉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大量动物正在快速靠近。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救命啊！”
“谁能救你，赶紧跑！”
杂乱的声音渐次响起。
“唰！”
阿玉从空间拿出了一柄长鞭。
第787 消失的学子
视线里一片灰蒙蒙的，只有很稀少的光吝啬漂浮着。
团子直接找来几块发光陨石，丢给阿玉。
【宝，快丢出去】
阿玉夜视能力很好，但不代表什么都看得清。
她把团子给的发光陨石，朝两边的墙壁掷去，陷入了墙内。
两个丢到头顶不知哪块房梁上，手中的巨大夜明珠也一并丢在地上。
她动作奇快，丢完只在一个呼吸间。
四周瞬间亮了起来，宛如大块头的烛火被点燃。
阿玉也看清了涌来的东西，是一大群拳头大的蟑螂，以及西瓜大的老鼠。
蟑螂们拼命朝前跑，时不时被身后的大老鼠碾压成泥。
有的老鼠停下来啃噬尸体，自己也被老鼠大军踩踏成肉泥。
好在那些蟑螂虽大得离谱，翅膀却没进化，只能在地上阴暗爬行。
【不行了，我密恐。】
【宝，我给你加点盾，你自己打吧。】
团子实在接受不了那些恶心的小玩意儿，一股脑给阿玉买了各种防护罩，自己缩在空间里去了。
崽崽等下肯定浑身脏污，它要准备好崽崽沐浴的东西，还有漂亮的衣服。
蟑螂和老鼠感受到活人气息，直接朝阿玉涌来。
奇怪的是，在距她约半丈远时，这些小家伙却通通绕过了她。
“食人鼠来了。”
“啊！救我！”
绕过了她，却没绕过那些尚未看见的人。
阿玉挥动长鞭，将一群老鼠挥开。
噼——啪！
她掌握了力道，老鼠们被挥开时，并没有血肉飞溅的场景。
用长鞭卷起气流，犹如狂风过境，将围在身边的蟑螂全都轰开。
呼！
砰砰砰砰——
蟑螂们被轰向四周，撞在了周围的房子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竟然是一群有份量的蟑螂。
“那边有人！”
似乎有人找到了主心骨，感觉到压力减轻，就忙往这边跑来。
很快，一群狼狈的人出现在阿玉面前。
阿玉对蟑螂和老鼠都没有好感，也不会因为它们暂时不伤害自己，就放过它们。
但也没有凌虐的兴趣，便拿出团子紧急配制出来的药水，大量洒在地上。
把它们隔开十丈远的位置。
渐渐的，它们似乎恢复了理智，在界限的地方聚了一会儿，渐渐散了开去。
地上只余下残留的尸体。
眼睁睁看到阿玉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再看周围不知何时亮起的光。
眼前的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穿着一套窄袖骑装，头上虽无复杂的发饰，脸也因为光影看不清晰。
可那浑身的尊贵气度，仅是看上一眼，就无法忽略。
这是一个贵族家出生的小姐。
而且武力不俗。
众人很快就有了这样的认知，纷纷走上前来，朝阿玉鞠躬行礼。
“多谢小姐相救我等。”一位头戴玉冠的男子，率先发言。
他们绝不会因阿玉年纪小就轻视她，能走到这里，且毫发无损，哪怕此刻是独身一人，也绝不容小觑。
阿玉点点头。
“你们可是凤鸣城学子？”阿玉问道。
她声音清亮，好似一瞬间，让惊魂未定的这群人也跟着回神。
他们着实狼狈，身上的衣服有不少都破烂不堪，脏污更是不必说。
只不过他们身上的书生气很浓，阿玉当然会将他们当做普通落难者。
玉冠男子眼露诧异：“我等皆是凤鸣城学子，敢问……您是？”
他想说小姑娘，话到嘴边改成了尊称。
“外面那具尸体怎么回事？你们为何到此处来？”阿玉佯装从怀里拿出帕子，铺在一旁的石墩上。
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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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食人
“我们受永昌郡主所托——”玉冠男子刚一说话，迎面就是一鞭，直冲他腰腹而去。
一鞭见血！
阿玉厉喝：“说实话！”
玉冠男子顿时受不住，当即跌跪在地，疼得浑身战粟。
他眼里闪过恨意，强忍疼痛，装作不解：“小娘子，在下并非虚言，何故如此折辱在下！”
【宝，小心，他要对你放毒针。】
阿玉早就感知到，当即又是一鞭抽去，男子右手手臂当即血肉模糊，整个人支撑不住到底。
右手手掌打开，赫然是一个袖珍暗器。
其余人等被这一幕吓得肝胆剧烈。
原以为是个单纯想要行侠仗义的小姑娘，不曾想，竟然是个女罗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一个学子在后面，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旁边的人用眼神制止。
阿玉冷笑：“我既能让那些东西远离，自然也有办法让它们回来。”
团子已经检测过，这里的人对她的好感度都很低，若是让他们喝圣泉水，怕不是要当场暴毙几个。
她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带领部队这几个月，她学到最多的东西，就是绝不可在关键时候犯仁慈。
最终，那个被极力制止的学子走上前来，道：“若我如实说了，你可会保我们离开？”
阿玉只看着他笑：“你认为呢？”
学子犹豫，但他知道，这个女子是他们这半年来，唯一见过的活人。
他们已经撑不到下一个活人来了。
而且，谁知道下个来的，到底是活人，还是比此人更狠的阎王爷？
“李章，住口！”有人在身后怒斥。
回应他的，是阿玉精准甩过去的鞭子。
啪！
那人被抽得嘴角开裂，连舌头都裂了，顿时疼得惨叫连连。
叫李章的学子顿时一个哆嗦，也顾不得再拖延，只得如实说来：“吾等确是为永昌郡主而来，但不是受郡主所托，而是为寻宝……”
原来，此处距离永昌郡主所在的永昌城，仅仅相差两个城池，而传闻中，永昌郡主的封地富得流油。
哪怕她那时还没正式入住封地，也没有得到丰厚的嫁妆，但当时永昌郡主的受宠程度，天下皆知。
最明显的，便是当时先祖帝连自己的陵墓都没继续修建，反而先开私库，命工部召集天下工匠，为永昌郡主修建陵墓。
后来先祖帝驾崩，先帝即位，也还令人继续修建陵墓。
前后历经三十多年，就传闻不仅陵墓修建完成，甚至连亡故的永昌郡主和丰厚的陪葬品，都已经进入了陵墓中。
是的，民间传闻里，永昌郡主不是失踪了，而是重病多年，后来身亡，未免被盗墓贼惦记，就被秘密安葬。
虽然这真的很离谱，但还是很多人信了，尤其是凤鸣城的众人。
这些学子便是听了传闻，又在半年多前，被一群神秘人以各种办法引诱，来到此处。
他们当时来的是另一条路，那条路从一道古墓门口进入，但每走一段，后路就会轰然炸裂，直到他们被逼入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古城。
“在月圆之夜，地下古城能偶然看到上方的天空。我们预估古城在凤鸣城的岭山山腹之中，头顶便是几百丈高的陡直山腹，吾等皆非行伍之人，着实无力。”
学子越说越是委屈，他最初也只听说，有个抄古书的活计，一本书可得一两银子。
有了那一两银子，他就能买珍贵的砚台，不至于被同窗笑话，也不用母亲熬夜浆洗衣裳。
可如今倒好，他们被困在此处，最初还能吃一些不知怎样长出来的野果充饥。
后来又吃那些藤蔓。
吃完了藤蔓，他们只能吃食人鼠。
要不是被食人鼠啃噬过的尸体有毒，他们怕是连人都吃了！
“我们还算是好的。”学子一脸后怕，“若是你遇到的是另一群人，他们是会吃活人的！”
说起那些人，后面的学子也跟着一脸俱意。
他们学子分为了两拨，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拨更恐怖，会将病恹恹死去的学子直接吃了！
到后来，他们甚至懒得再等对方死去，只要谁有活不了的状况，就直接弄死。
“少说废话，你们究竟还有什么话没说？”阿玉懒得听他讲这些，任务显示，她才完成三成进度。
说明找到这些学子还不算，把他们带出去，可能也不能圆满，还得有更重要的条件。
学子不说话了。
看阿玉要扬鞭，吞了吞唾沫，道：“小姑娘，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
他看了眼鞭子，顿了顿，还是说：“而是那个地方被另一伙人把守，那伙人中间有两个武力高强的，你打不过他们。”
“你尽管说来便是。”阿玉皱眉，“说！”
她已经耽误很长时间，要是等到天亮，阿佑哥哥定会找她，看她不见了，定要四处搜寻。
如今是多事之秋，她想尽量把事情简单处理了。
“是。”学子快速说道，“他们占据的位置，在古城中间，有个祭台，传闻祭台上有宝藏的秘密。祭台方面十丈范围，都不会有食人鼠入侵，他们就在那方圆十丈内。”
【叮！“解救被拐卖的凤鸣城学子”任务进度已完成70%，请再接再厉！】
接着，是团子的声音。
【宝，这些废物没用了，任务进度刷新，我这里显示新地图点。那边的情况我已经记录下来。】
【那边有12个人，两个菜鸡武林人士，你一根手指就能撂倒。9个男学子，1个女扮男装的女学子。】
【女学子藏匿证据被发现，现在这些人要将她处死，分食她的血肉。】
【但目前他们还在争吵，因为一部分人想先侮辱了女学子，再分食。另几个人觉得，这样会很恶心，不同意。双方就吵了起来。】
【女学子还在趁机添乱。】
【据我分析，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阿玉在心里问：“精灵，这些人也是我的任务对象吗？我必须要将他们全部救出去，才算是完成任务？”
说实话，要是真需要这样，她宁愿放弃任务。
反正她任务失败，也不会有任何惩罚。
顶多是可惜了那个奖励。
【我看看——】团子非常仔细阅读源空间新添上的，非常非常非常长的任务规则。
【哦，没说人数，也没说存活人数。】团子刚说完，就看到任务规则变了，把“任务对象存活”加了上去。
它对着源空间一顿输出，而后快速告诉阿玉：【没规定必须存活多少人，只要你把凤鸣城的学子，活着带出去就可以。】
至于活多少，那不关任务的事。
阿玉笑了笑：“那挺好的。”
活一个就好了。
她抬步往团子新给的地点走去。
一边走，一边听团子给她做最新分析。
因为地下古城的地图，团子已经随着任务进度全部解锁，也知道了那个祭台的问题。
【这个祭台说起来，还和你的亲娘有点关系，祭台的机关里面，藏了一本铁制之书。】
【书上有言：凤起西，天下昌。乱世兴，神女降。家则败，国则亡。】
第789章 救下程雨荷
“凤起西，天下昌。乱世兴，神女降。家则败，国则亡。”阿玉在心中默念，皱眉。
【宝，是不是这些话有什么不对】
“太直白。”阿玉说，“像是没多少文化的人写的，或者说，是给没多少文化的人看的。”
【这应该是准备舆论造势的东西，往往用来造势之物，内容都浅显易懂，这样才能让更多百姓接受。】
这里也只有卡洛娜有财力能够拿出极品灵石恢复和修炼，其他‘洞’虚期修者都是用上品灵石恢复和修炼的。
鬼鲛落在水遁形成的湖泊里面，并没有受到太大创伤，但也感到十分憋屈。
这三座山地势奇峻，连绵不绝，仿若三条首尾相连的巨龙环抱着这一池碧水。
她扶起我来，和我一并坐下，神情平和，笑容可信，倒疏解了我原本对她的几分担忧。
但入目的场景，瞬间让杜崇的第三只眼里面布满血丝，一道杀气不由自主的从山坡上的藤条上散发出来。
华丽奢华的凤栖宫中，她身着红色的嫁纱，静静的坐在铜镜前描着眉，本来就倾城的容颜在红妆的锦上添花下更是美丽妖娆，大红的嫁衣长长的垂在脚边，头上珠花、金簪、步遥闪耀着美丽的光芒，铃铃做响。
到这里，宁一天所跟着的那个男子和他告别一声，独自向着一个售卖丹‘药’的摊位上去了，买了一些丹‘药’后，离开坊市。
最神奇的便是自然能量居然与细胞能量结合，黑暗能量与精神能量融合，四种能量相互进行转化和分解，在杜崇面前形成了四位英雄。
穆枫曾亲身领教过这对神兵的厉害，印象自然深刻，虽然眼前的这对盾斧已破得不像样子，但仍是认了出来。
亦宣不明白不代表其他人不明白，看着这些资料，他们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了，大概除了萨塔娜衣服雀雀欲试的样子外，其他几个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神情。
三个月之后，牧凡的修为来到了乘鼎后期，半年之后，他的修为更是达到乘鼎后期巅峰，随着他的修为增长，那一条灵脉也消失了三分之一，至于仙晶也还有三分之一。
夏妙然合上了锦盒的盖子，再次对许中谦笑了笑，然后将锦盒放在了身后的吧台上，让人帮她收起来。
如果说是在地球的话，古千行的举动绝对让人不可思议的，尤其是牧凡，他好歹也是从地球上过来的，对君臣这种礼节什么还算是有感触。
国内学校旁边的网吧这一刻也都是爆满的状态，甚至许多学生没有找到位置都是站在其他同学的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比赛画面，论坛、贴吧还有微博上这一刻也是异常的火爆，谈论的内容全部都是关于电竞队的比赛。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场上的大树已经再次复活，m五人带着大龙buff再次集结起来。
叶辰的目光更是朝四处看去，想要看看冰一、冰五和冰七在哪里。
在他的面前是一片巨大的沼泽地，无穷无尽的雷雨不断轰在沼泽地上面，却无法将沼泽地破坏一分，让他惊讶的不只是这个，而是他感觉到一道冰寒的气息从沼泽地的中间散发出来。
叶辰心神瞬间一动，身上的“太易神力”就朝着星辰神塔内引动而去。
“你突破了”牧凡有些惊讶地看着萌萌哒，尽管这个家伙沉睡的时间比较长，可是显然实力大涨。
第790章 阿玉的死忠粉
程太守本在富庶之地当官，因得罪上峰被明升暗贬，凤鸣城鱼龙混杂，忒不好管。
他能力平平，好在擅长苟命，就任以来倒也过得去。
程雨荷本也不理会这些，她女扮男装混在凤鸣书院里，已是程太守踩着乌纱帽在帮她。
可一年前，凤鸣城内开始出现各种流言蜚语。
“有人说凤鸣城内有重宝，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大官试探，皆被我父亲阻拦。”程雨荷道。
“还有人说，凤鸣城内早已被前朝余孽把持，连太守都是余孽的人。这话把我父亲气得够呛，一向软性子的他，抓了散播谣言的几伙人，判了斩立决。”
“这虽然震慑了谣言，但也真正惹怒了躲在暗中的前朝余孽。”
“凤鸣城属于临边城，又同昔日的东漠国有接壤之处，有前朝余孽也是不可避免之事，父亲作为太守，总不能将他国旧民也屠杀殆尽。”
“他算不得什么好官，但好歹忠君爱国，前朝余孽便没想过要找他结盟。却将势力默默渗透到了各大书院，凤鸣书院的山长也被暗中替换，凤鸣城学子有一多半都被欺骗。”
“六月前，凤鸣城来了一位命师，扬言大昌将女主天下，而凤鸣城则会成为一切的开端。”
“父亲吓得连夜将他砍了，未免泄密，连无辜的相关人等都一并收押，我和母亲、兄弟姊妹全被禁足。可不知怎的走漏了消息。”
“之后，城中开始流传一则箴言：凤起西，天下昌。乱世兴，神女降。家则败，国则亡。”
说到这里，程雨荷还神色戚戚：“这些话传出来后，怎么也止不住。因它含义着实不难理解，百姓间也陆续传扬，很快就举城皆知。”
“为了遏制流言，父亲带着一众官员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时不时应付各方官署的考核查验。没多久，凤鸣城里开始陆续有人失踪，起初只是鳏寡孤独人士，不易察觉，直到有富贵人家也有人失踪，父亲才重视起来。”
“我和几位同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那箴言明显是想要让大昌乱起来。我们暗中调查，线索却指向凤鸣城内有大量宝藏，且就在城中。”
“后来，就是我们顺着线索，来到了这处。我们来时，是经过一道山腹，每走一段，山腹就垮塌一段，直到将我们完完全全逼入这山中旧城。”
程雨荷心有余悸，面色凝重：“女侠，我们在这旧城之内已呆了六月之久，这里有奇门遁甲之力，进来的人没有能出去的。”
阿玉听她说完，点点头，问：“你是想查清真相，还是想要找到宝藏？”
“宝藏无非钱财，多则无益，反招祸患。”
程雨荷看向下方，一群学子还在为让谁献祭而争执不休，作为核心的郑霖，正在渐渐失去权威。
她目光里带着痛恨。
【宝，她和郑霖有姻缘羁绊。】
团子忽然出声，它扒拉着自己看到的人物线索，把页面打开给阿玉看。
阿玉瞥了一眼，果真如此。
郑霖是荣庆伯府的庶长子，身份上论起来，要比程雨荷要好一些。
但荣庆伯府是没落贵族，也就郑霖看上去有点出息，但不多。
两人的姻缘标签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
【那郑霖还对她喊打喊杀，我还以为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哎呀，不是所有竹马，都叫做秦怀呀。】
【对吧，宝。】
对于秦怀，团子是爱屋及乌，尤其是那娃娃是它看着长大的，能把崽崽放在心尖尖上。
阿玉却在心里回：“这不对。”
【嗯？】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阿玉道，“将未来托付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妥当。”
团子现在解锁的功能非常复杂，有的是它找源空间薅的，有的是在守护者专属商城买来的，还有的是阿玉完成任务它跟着得到的好处。
总之，它现在的功能十分丰富。
团子扒拉了一下，才发现阿玉说得没错。
这郑霖和程雨荷在发生这件事之前，可以说是情比金坚。
一个身份尴尬，在家族中才能十分出众的庶长子。
一个父母恩爱，却偏偏多了自己一个庶出的女儿。
成长中的心酸不足为外人道。
甚至在刚进入这个旧城的前四个月，郑霖还拼了半条命护着程雨荷。
直到他们共同的好友死去，程雨荷为了郑霖暴露女子身份，那群自视甚高的学子，便开始暴露禽兽本性。
郑霖提出，让她当祭品。私底下哭着对程雨荷说，唯有如此，才能保住她的清白。
最初，程雨荷也是信了的。
她被日日放血，逼着吃食人鼠，她不愿再活。
郑霖对她说：“你活着，我可以保你清白。你若死了，他们要对尸首做些什么，就别怪我。”
甚至他并不是真的在意她受辱，而是不能以“郑霖未婚妻”的身份受辱。
损了他的面子。
程雨荷看见他眼中的疯狂，心才一寸寸凉了。
“她才及笄不久，识人不清，也算不得大事。”阿玉并不太在意程雨荷的过往。
【……你都还没及笄。】
阿玉在心中想：精灵是话本子瞧多了，才满脑子男女情爱。
【我听得见！】
“恩人？”二人插科打诨这会儿，程雨荷又说了她如今的些许打算。
当然并没有全盘托出，毕竟还没到那份儿上。
阿玉朝程雨荷笑了笑：“事情我已知晓，待我们出去后，自会禀告圣上。”
程雨荷一惊：“圣上？敢问恩人……？”
“我乃圣上亲封乡君，封号为玉。”
一听这话，程雨荷更是惊诧。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玉乡君？！”程雨荷一双眼几乎要亮成星星，“您真的是玉乡君吗！”
说完，她径直想去拉阿玉的手，又猛地顿住。
感觉自己实在唐突，嘴上说“冒犯了”，眼光却一个劲儿往阿玉身上瞟。
阿玉也歪头看她：“怎么？”
程雨荷心中有个小人疯狂大叫，她那张脸，哪怕在昏暗的地方，也能看出涨得通红。
顿时手足无措：“我……我很佩服您！”
外界已过六月，许多事她都不知晓，但阿玉的名头，她却是早有耳闻。
不知为何，阿玉一说她的身份，程雨荷几乎没有怀疑，立刻就信了。
底下的人还在争吵，郑霖被几个学子打了几拳，一群人分成了两派。
程雨荷已经无暇顾及，她压低了嗓音，对阿玉说：“玉乡君，我知晓那则箴言背后的东西。”
她眼睛亮亮的：“女主天下不知真假，但巨额宝藏为真！”
阿玉感觉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只听程雨荷说：“我解开了箴言的秘密。他们谁都不知道。”
阿玉眨了眨眼，刚想说什么。
团子就提醒道：【宝，快些出去，凤鸣城都要被秦怀掀翻了。】
“宝藏不急，我们先走。”阿玉拍了拍程雨荷的手。
第791章 找阿玉
秦怀是半夜起来查案，想在天亮前整理出更多证据交给阿玉。
他未曾想过去打扰她的安眠。
阿玉武功精进以后，再加上这几个月一直以来都在行军打仗，阿玉练就了时时刻刻提防周遭动静的习惯。
以前团子直接包办，阿玉不想事事依靠它，自己也学着注意夜间动静。
夜里寻常的小动静会打扰她，是以守在她身边的暗卫，也没有一刻不停守着。
在团子的帮助下，阿玉要想躲开那些尽忠职守的赤姓侍卫，可谓是手拿把掐。
她也留了只有他们才能看懂的信号，让他们知晓自己是有事自行离开。
直到秦怀发现，凤鸣学院中有夫子与叛军勾结，发现阿玉在暗查此事，竟安排了杀手袭击。
秦怀遣人将杀手拦住，到了阿玉院外，却迟迟不见阿玉出来。
警醒如她，不可能不知晓动静。
“阿玉？”秦怀在院外唤了一声，未得响应，他提剑而入。
房内空无一人，被褥也早凉透了。
秦怀冷了声音：“赤兔、赤狗！”
二人自暗里飞出，一看屋内，登时惊诧，不由冷汗涔涔。
压根没有辩驳，二人重重跪下。
“属下该死！”
秦怀也看到了阿玉留下的信号，可如今这多事之秋，阿玉又是独自一人行动，岂能放心。
他找到花将军，将军务全权交由他。
阿玉信任花将军，秦怀便也对他吐露大半。
听说阿玉在暗查凤鸣书院学子失踪一事，花将军也格外震惊：“有这事，太守竟还敢瞒着！”
他一介武将，对学子没多少惜才之心，但他为人父，对那些未长大的孩子们却很是怜爱。
“放心去找阿玉，这边交给我。那些个小杂碎，老夫抬抬手就对付了。”
花将军从腰间掏出一把朴实无华的匕首，塞给秦怀：“兵家最忌优柔寡断，遇事不必留手，你俩的安危比什么都要紧，可明白？”
只要自个儿的命还在，就什么都好说。
只一看，秦怀就知晓那把匕首的份量——先祖在世时，曾赐出两把尚方宝剑，其中一把就给了花将军。
当初先祖因为国库不丰，只意思意思给一把匕首上刻了“尚方宝剑”几个字。
仅这几个字，就足够了。
秦怀接了匕首，拱手一礼：“多谢，晚辈明白。”
秦怀这次出行，带了不少培养的好手。
他为阿玉培养的一些暗卫，此次也有部分混在队伍中。
夜里，他将这些人全部聚集起来，下达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玉乡君，切记不可惊动旁人。”
阿玉要找，但阿玉想要做的事情，也不能被他搅扰了。
最初一个时辰，秦怀的寻找还算克制。
两个时辰过去，还未能找到阿玉踪迹，秦怀便急了。
彼时天光微亮，凤鸣城中除巡逻之人外，都还在熟睡。
秦怀让暗卫挨家挨户去查探，看谁家动静不对，就着重探查。
结果阿玉没找到，愣是找到一些趁着夜黑风高作恶之人。
其中还有两个狎妓的官员，被抓出来时还瑟瑟发抖。
按照大昌律例，官员狎妓被证实，至少要官降一级，罚俸一年。
聚众狎妓者，从重处罚。
太守当即大义凛然：“大胆，你们竟敢无视《大昌律》，做如此有辱官风之事，简直目无王法！来人，本官定要惩治这等不正之徒！”
从前太守没实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有秦怀等人带军压阵，他还怕个什么？
反正他该得罪的人已得罪完了。
那些官员大半都是草包，想求身后庇佑，谁敢在这时保他们？
他们为求自保，甘愿被罚没家产，再官降两级，羁押半月。
一个个脸垮得如丧考妣。
现在大昌的扫黄打非，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了么？
一日之间，凤鸣城官员以各种由头被查，揪出了四十余人，几乎把凤鸣城在职的官员揪出了九成。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束手就擒，总有人企图拿权势压人。
秦怀就用那把小巧的尚方宝剑，当场杀掉两个带头闹事的属官。
也有人想用家族压人：“我乃淮安佘家嫡系，便是皇族，也要让我们佘家三分薄面，秦大人可要三思而后行。”
回应他的，是秦怀的当胸一剑。
对着他的尸体，秦怀淡淡道：“佘家，什么东西？”
鲜血洒在大院内，众人噤若寒蝉。
旁人忙问：“这位究竟是何身份？如此嚣张，当真不怕？”
知情人猜测道：“据说是皇后亲子。”
其他人嘶声一片。
当今圣上出自江南秦家，秦家是江南世家一派的领头，在整个大昌都是一等豪门大世家。
太后是秦家出的嫡女，圣上自然受秦家庇佑。
按理说，所有皇子都有秦家血脉，但秦家从不在皇权上站队。
默认不参与皇权中事。
因此，本次三皇子从反叛到身死，再到玉乡君和秦怀领军出击，秦家都不曾有动静。
秦怀是皇子的消息，在明华帝没有金口玉言之前，也还只是猜测。
所以那个佘家嫡系才如此嚣张。
秦怀杀了人，这些人才隐隐意识到，秦怀或许真是帝后亲子。
仅仅是皇子还没什么，明华帝虽然子嗣不丰，但也还剩了俩。
但皇后亲子的份量就很不同了。
江南秦家对皇后的看重，甚至高于明华帝。
毕竟在秦家看来，皇后才是那个顾大全的人，明华帝到底是情感用事更多。
“若是那位亲子，别说佘家，就是整个淮南的世家大族加在一起，也不够格同他讲这种话。”其他人望着地上新鲜的血迹，一时只觉后怕。
也有人实在愤懑：“他究竟想要作甚？”
“听说是他未婚妻不见了踪影，正找着。”
“未婚妻，又是何许人也？”
“咳，就是玉乡君，本次带队的王督查。”
“我的天爷，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蠢货，把人掳走了不曾？！”
眼见秦怀又打算拿富贵闲人开刀，众人崩溃不已。
直到第二日傍晚，秦怀把整个凤鸣城搞得人心惶惶。
主要是达官显贵们人心惶惶，老百姓们都在私底下拍手叫好。
至于那些叛军，花将军一句“怀疑乱臣贼子对玉督军不利”，就直接率军出击。
他打惯了边关守卫战，这类临时拉起来的叛军，如今名不正言不顺，早就失了军心，一打就彻彻底底降了，前后不过一日时间。
阿玉带着程雨荷出来时，凤鸣城内正四处点燃篝火，到处清点人数。
她刚出现在城门处，就见几人朝她飞身而来，其后是几个面带疲色的赤姓侍卫。
最前方，是一身细纹荔色骑装的少年，手中握住的匕首翻飞间收入袖间，大步大步朝她而来。
秦怀两日滴水未进，声音干涩，压住难掩的急切：“你回来了？”
“我不是给你留信了，怎的还这么着急？”阿玉觉得无奈，拿出帕子，给他擦去额角不知哪儿沾染的血迹，“我找到一些关键的东西。”
“不急，先用饭。”
秦怀拉过阿玉，径直往准备好的马车方向去，从始至终都未看旁边的程雨荷一眼。
第792章 再出发
秦怀带阿玉去用饭，程太守也见到了程雨荷。
面对父亲，程雨荷并没有太多神情，只简单行了个礼，就要离开。
程太守忙叫住她：“站住，你怎这般狼狈？”
程雨荷淡淡：“女儿无事，先去梳洗。”
程太守拧眉，还待再说，程雨荷已经离开。
看她离去，程太守摇摇头，对身旁一个下人道：“去通知夫人和二姨娘，说雨荷已经平安到家，让她们将人都撤回来。”
“是。”
当初程雨荷失踪，程太守也不敢大张旗鼓让人找，反倒是自家夫人和姨娘急得团团转。
能派出去的人，都给派出去。
他都当女儿已经遭遇不测。
幸而，人还在。
只是她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如今却不打算告诉他，也不知是好是坏。
程太守叹口气。
算了，当了半辈子糊涂官，再糊涂一段时日，又如何？
这方，阿玉屏退众人，和秦怀在偏厅用餐。
秦怀全程没吃多少，尽在给阿玉布菜。
“你自己吃，别管我。”
阿玉吃饱了，就盯着秦怀吃，直到他用完两碗米饭，才让人撤下。
等人全离开后，阿玉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三指宽的印鉴，递给秦怀。
她简单将地下城的事情说了，又道：“这枚印鉴是我从里面带出来的，那太守之女破译了祭台上的密钥，里面就这一枚印鉴，因是藏宝处的密钥。”
有了密钥，还差藏宝图，二者合一，就能得到宝藏。
秦怀接过来，看了几眼，又交给阿玉。
“你要吗？”阿玉对财宝不是很感兴趣。
别说团子能给她用不完的钱，就是她自己存在空间里的，阿奶和阿娘他们挣的，都已经不少。
再多，那就不是钱，是祸。
“你拿去吧。”秦怀更不感兴趣。
他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财富。
于是，等到风尘仆仆的花将军找到二人，手里就被丢了一枚印鉴。
甚至还有团子友情附赠的藏宝图。
花将军：“？这是何物？”
阿玉：“哦，前朝反贼攒来造反的钱，这是钥匙。”
花将军：“……”
幸亏他是个武将，手稳，否则那印鉴就摔地上去了。
花将军眼神复杂，他不爱财，但他是个武将。
武将的财富，一半来自朝廷，一半来自战利品。
花将军看向秦怀和阿玉，想说些沉重的话题，见他们一个比一个面容稚嫩，愣是说不下去。
唉，还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都怪他们实在过于优秀，处事又干净利落，老是让他忘记，他们还是本该玩乐的少年人。
花将军：“你们给我，就不怕我给昧下？”
“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将军若是喜欢，可以去拿。”阿玉笑容甜甜，“就是藏宝的位置有些艰险，也需费些波折，不嫌麻烦也可。”
花将军直接将印鉴塞进怀里：“我才懒得去。”
回去就丢给圣上，他钱挣得够多的了，再不够就找圣上要。
他只是武将，又不是真的没脑子，有的钱可以昧下，有的钱一定得上交。
阿玉和秦怀二人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印鉴一事暂且放下，就又说起这两日的情形。
本也是让两个娃娃来锻炼的出行，大家都没把三皇子放在眼里。
至于前朝余孽，这么些年了，只剩下游兵散勇，不成气候。
“你才回来，好生休息，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花将军不让阿玉再沾手别的事，用佩剑将她往外戳了戳，“你若是真在外面累着了，回去后，我那闺女定是要念叨的。”
想起花柔，阿玉也跟着笑笑。
“好。”
她离开后，秦怀却未走，又和花将军说了接下来的布局。
反正叛军都给拿下，之后就要雷厉风行，把尾巴都收割掉。
免得总是时不时出来膈应人。
这次还差点伤到阿玉，秦怀就没想过要善了。
他只恨自己年纪还是太轻，若是再多两年，他手上的人手更加富足，怕是能直接把那群人给活活屠了！
秦怀将眼中冷光敛去，对花将军道：“凤鸣城中乱象不少，我们趁机一并解决，也好替圣上分忧。”
顺便出口气。
花将军不疑有他，点头：“好。”
而阿玉没有直接回去休息，而是找到了正惴惴不安的程太守。
“玉乡君。”程太守看到阿玉，叫的不是她如今的身份，而是贵族身份。
存着想套近乎的心思。
“程太守，凤鸣城中如此多的事，您是当真半点儿不知情？”阿玉被送上主位，端起热茶浅浅啄了一口，这才发问。
程太守心中暗道眼前人不好对付，脸上赔笑：“都怪下官无能。”
其他推脱的话，他该说的早说了，如今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总不能熬过了乱臣贼子，如今还能栽。
但贬官是一定的了。
“程太守，你虽无能，但我看你还是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我这里有一良策，你可愿听？”阿玉道。
程太守忙起身行礼，丝毫不觉得自己跟一个黄毛丫头伏低做小有什么不对。
“还望玉乡君指点。”
【宝，程太守对你的好感度上涨了。】
【因为还有一些学子困在古城里，所以拯救学子的任务算一般达标，好在奖励的学子信服度buff已经生效。】
【我整理出凤鸣城里的大小派系关系图，你可以看看。】
阿玉一边分心听团子的话，一边看程太守的反应。
她瞥了关系图几眼，里面的内容全都记住，心里很快就有了想法。
“程太守，凤鸣城学子有一多半都糟了暗手，也有一些已经德不配位。”
阿玉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当然，她没空写，这是团子仿造她的笔记写出来的。
她讲名单递给程太守，真诚道：“您在凤鸣城多年，想必更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人。另外，我此次发现了一座古城，里面有的东西可能不太适合面世，也要麻烦程太守叫人处理。”
程太守一惊：“什么古城？”
阿玉将古城的去处简单说了。
“这如何还能去得？”程太守听说是在凤鸣山中，就觉得头大。
凤鸣山很高，且很宽广，地势十分复杂，山中的石头也格外坚硬，寻常的石匠都要费好一番力气才能凿出一点坑洞。
他们凤鸣城的采石场，都是到别处采集的。
若说里面有个古城，那还真有可能。
但，如何去呢？
“这个不必担心，我能提供猛药，将古城炸出一条路来，不成问题。”
程太守感觉自己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十日后，凤鸣城紧连着的凤鸣山忽然传来一阵堪比巨雷的动静，甚至整个凤鸣城的地面都跟着抖动。
百姓们已经提前被通知会有动静，仍不免惊惶，许多人大喊着“地龙翻身”往外奔逃。
但很快就被程太守派出的人安抚住了。
凤鸣城地下古城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一座不知沉睡多久的古城，终于再次向世人展开。
这十日里，程太守带头查抄了许多官员和商贾之家，还顺着凤鸣书院学子的线索，拔出了大量暗钉。
因为阿玉身上有被学子信服的buff，学子们非但没有闹事，还带头配合。
其中不少大义灭亲的孝子行径，让凤鸣城里的人都心情复杂。
值得一提的是，程太守之女程雨荷暴露女扮男装的身份，意外没有发生太大波折。
在阿玉的支持下，从凤鸣城开始，陆陆续续有女学子进入城中各大书院、学肆、私塾就学，引起了一阵女子入学的风潮。
因为没有任何学子提出反对意见，其他少部分反对的声音，全被孝子们压下。
女子入学一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开展起来。
但是后续会如何，尚不可知。
“玉乡君，您放心，我会传扬您的志向，绝不让有抱负的女子再被逼回家中！”已经是女学子装扮的程雨荷，多次拜访阿玉，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
程雨荷得知阿玉一直想开办女子书院，就将这件事当做自己的人生志向。
如今还在凤鸣书院内就学，等以后有能力了，就开女子书院。
转眼又是一月，花将军彻彻底底整理好凤鸣城及周边几个城市的乱象，各地没了叛军作乱，逐步恢复往日和谐。
大军整顿，准备回到京城，但这个队伍中，没有阿玉和秦怀一行人。
此时，阿玉和秦怀已经带着赤兔、赤狗以及几百侍从暗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七日后。
骏马之上，阿玉望着近处的山与海，眸中也映入澄澈的蓝天白云。
“阿佑哥哥，我有预感，这一次我应该能见到她了。”
第793章 阿玉寄信
大军出发时，一路走走停停，又是救灾又是镇压，耽搁了好几个月。
回返时一切安然，花将军不愿劳民伤财，遇到城池都尽量绕道而行。
即便如此，沿途的百姓听闻他们路过，也早早等候。
送上自家能拿出最好的东西，看到军士就直接往他们怀里塞。
“军大人，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种的菜，尝尝吧。”
“我家老母鸡刚下的蛋，鲜着呢！”
“这是我攒下来的腊肉，带着路上吃。”
“多谢你们啊——”
这些人有一半都是从都城补充的新兵，还是第一次遇到被百姓如此追捧的场景。
他们颇有些狼狈地接过东西，有人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心中暗道，日后要更努力保家卫国才是。
花将军到达万宁城后，受到了极高规格的迎接。
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尤其是看到城墙之上的明华帝，他心中的感动就越发浓了。
“呜，圣上还是顾念我们这些老臣的，竟还亲自来迎接。”
看来圣上也是成长了许多，往年也就打了超级漂亮的大胜仗，才能有这般待遇。
花将军抹了抹没挤出来的泪，动容地爬上城墙。
结果就听明华帝说：“秦修撰和玉乡君没回来么？”
花将军：“……”
白高兴一场。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印鉴，又让人搬来一个木箱子，木着一张脸道：“他二人让我将这个带回来。”
印鉴自然就是藏宝图的钥匙。
地下城里那些污七糟八的东西，花将军早让人直接摧毁殆尽。
妖言惑众的玩意儿，他最不稀罕看。
木箱子里是一大叠信，其中九成九都是阿玉写给家人的。
她很贴心，给每个人都单独写了一封，甚至连皇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都有一份。
不过明华帝没有。
明华帝把木箱子带回宫内，翻来翻去找半天，愣是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
他不太高兴：“朕的呢？是不是花将军给朕弄丢了？”
皇后已经读完了她的那份，阿玉在信中语气颇有几分亲切，还提到好几次秦怀。
皇后面上淡淡，心里却闪过片刻柔软。
那两个孩子，没在长辈眼皮子底下成长，竟还有不错的造诣。
若是当初，能早一点让秦怀和阿玉相遇，说不定……
“皇后，你说说，这是不是不像话！”明华帝一声狂吠，让皇后打断了思绪。
她瞥了明华帝一眼：“圣上，臣妾还有宫务在身，恕不能陪。”
说完，皇后就让人拿走木箱子，让给王家人送去。
太后的那份，早早就送过去了。
看着皇后施施然走远的明华帝：“？？”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皇后似乎变了一些，没那么冷漠了。
可对他，为何还一如既往不待见？
明华帝嘴角下垂。
“圣上。”随侍的公公提醒道，“今个儿的奏章……”
明华帝恍然：“对了，他们还给朕写了奏章。”
呵，不就是信，他堂堂一国之君，哪有空看。
去瞧瞧两个娃娃给他写了什么。
一日后，王老太太和刘氏等人终于拿到了阿玉留下的信。
读完后，众人都是一脸复杂。
王老太太冷哼：“儿大不由娘，你这闺女还没长大，主意就越发正了。”
刘氏满脸都是愁：“娘，阿玉竟想独自却探秘，这可如何是好？她这才多大年纪，外面餐风饮露的，哪里能吃得消啊。”
虽说阿玉的本事，王家人都知晓，可知晓归知晓，该担忧的还是得担忧。
阿玉故意让花将军带信回来，就是想回来时已经足够晚，家人能知道消息，但不能再发表意见。
明白阿玉的打算，饶是好脾气如王老太太，都气笑了。
阿玉在信上说了她的打算，要和秦怀去临海的边境城看看。
她还挑选了一些重要的物资，让几个赤姓侍卫护送回来。
不算多，但样样都能保命。
甚至里面还加了一块秦怀的令牌，紧急时刻可以调配万宁城中所有的赤姓侍卫。
当然，还有秦怀在万宁城内的所有资产。
阿玉没留钱，但都是比钱更厉害的东西。
比如能够驯化某种动物的药物，可以让濒死之人延寿的丸子……
老王头捧着那堆东西泪眼朦胧：“阿玉这孩子，是想一走了之，以后再不回来了么？”
话刚说完，原本还热闹的大堂里，顿时落针可闻。
老王头感觉头皮一紧，回过头去，就看到了王老太太的死亡凝视。
老王头干笑：“那个，我就随口一说——阿玉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让她出去飞吧，累了总会回家。”
王老太太瞪了老王头一眼，很快吩咐下去：“汤圆，你寻两个做事稳妥的仆从，带着小羊和测灵宝鼠的崽子，朝海城出发。见到阿玉，听她安排。若是到了那处，一月都未找到阿玉等人，你再回返。”
汤圆得到命令，当即转身去安排。
除了带小羊崽和测灵宝鼠崽，还要预备一些物事，再尽快出发。
刘氏还想再说什么，看到王老太太沉着一张脸，干脆闭口不谈，将眼眶红红的王传满和小儿子带回了自家小院。
她的育幼堂开得如火如荼，因此结交了不少达官显贵，阿玉要开女子书院的事情，已经打通了诸多关节。
王传满也没闲着，他经营商道，又怕不小心变成了商户，还认真捉摸了不少门道。
如今，王家养的那些个忠仆，各个名下都有至少一份产业，源源不断为王家提供资源。
王家还是纳税大户，旁的人家还在各种偷税漏税躲税，王家每月都是主动如数上缴。
阿玉的弟弟祝儿别看人不大，在王老太太刻意的教导下，也聪慧非常，和里里外外十来条街的孩子都混熟了，俨然成了个小头头。
屋子里，刘氏叹了口气，道：“阿玉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日后定会有更大的出息，咱们可不能给她拖后腿。”
祝儿点点头，擦去刘氏眼角的泪：“阿娘，不哭，阿姐厉害着呢，不会有事的。”
王传满也在一旁红着眼，捂着阿玉留给他的信，心里只觉空落落的。
明明觉得闺女还小，仿佛昨日还背着她在村子里转悠，眨眼间，孩子已经成长得这般独立。
好像，不太需要他这个父亲了。
只有刘氏，眼里藏着淡淡的惊慌，不好意思同旁人说。
阿玉信上说，她找到了阮阮公主的行踪，要去一探虚实。
她对口中的亲生母亲没有半分眷恋，甚至没有期待，可行程分明又是冲着她去的。
刘氏怕啊，怕好好的女儿有了亲娘，就瞧不上她这个养母了。
家世、能力、才学，她什么也拿不出手。
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娘而已。
但无论如何。
刘氏双手合十，朝天一拜：“惟愿阿玉平安。”
“阿嚏！”
几千里之外，阿玉忽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秦怀顺手将披风挂在她肩头：“此处临海，风大，别中了风邪。”
阿玉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嘟囔：“可能是家里人收到信，正在念叨我。”
赤兔从远处疾步走来：“主子，此处有一渡口，可以登船上海岛，需每人缴纳100银。”
“为何要这般贵？”连对金钱没概念的阿玉都觉得价格离谱。
赤兔道：“据说这里最大的海岛名为神女岛，岛上有能够实现心愿的神女，所以上岛需要缴纳高昂费用，算作是扣山门的费用。”
身后，赤狗补充：“海船要行驶两个月，才能到达神女岛，船上和岛上食宿都不会再另行收费。”
阿玉道：“这样算来，还是合适的。阿佑哥哥，你觉得呢？”
“嗯，那都去吧。”秦怀应声。
赤狗：“主子，我们一行共有432人。银票只带了——”
“人，贵精不贵多。”秦怀提高了嗓音，“赤兔，你选三十人跟着，其余人随赤狗原地待命。”
赤狗：→_→
第794章 再遇胡小将军
“王爷，算了，我们不要再想这些事了，我们就这样好好待着吧，真若到了需要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解决吧。”凤天淡淡笑了笑。
否则的话，凌馨儿的魂魄封印久了，会有大麻烦！不过，好在他手里现在有几个变异了的佣兵队员，这让他不至于无的放矢！这天早上！高明远开着自己的玛莎拉蒂来到了大林科技大学。
在场的谁不知道，这样一别，可能就是两个世界，几乎永远不太可能有什么交集了。
战争摧毁了在边境附近居住的百姓的家园，无论老幼病残，全部没逃过敌军的杀手。
知道他确认自己安全了之后，这才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蒋校长！”两人摆手笑道，显然因为这声哥很高兴，虽然以年龄来说，他们绝对受得起，但被蒋恪叫，感觉就是不一样。
在斗气大陆的海洋中，也孕育着无数的神奇，在人类无法涉足的大海最深处，有着一堆妖兽在默默地修炼，他们与世无争，享受着自然的生老病死，修炼只是为了他们能更久的感悟自然，生活在这个美丽的蔚蓝世界。
曹建业说很邪乎，好像闹鬼，樊晓彤没说什么，但骑个马，马鞍上竟然有一根刺。
实际当然不是这样，一月一贯，不是每个摊贩都交得起。特别是那些贩果菜来卖的，生意忽好忽坏没个准，有时候难免就有困难。六哥说一不二，交不起钱，就不许摆摊，许多烦恼。
想到这里，萧炎反而平静了下来，盘膝坐下，收回了所有的源气，静静的等候这个恐怖如斯的强者出现。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大哥居然一脸沉思地看着自己，似乎在认真思考江棠棠说的话。
唐妙颜的商城的确还有不少欠抽银，可是她拿出太多东西来，总会引人注意的。
要知道苏玉龙可是苏柏年最看重的儿子，已经被内定为苏家的继承人了。
二来，他们在第一次见面时，并不美好，成若诗还以为李永玄是一个变态。
让郑修哭笑不得的是，与其他人的武器相比，领头那人的武器已经算得上“神兵利器”了。
方景又想到了，此地主人留下的关于三花聚灵树的字迹，显然是刻意写下的。
所以唐妙颜被徐静刁难的时候，虞浮生没有像中午一样出现，就是因为去给她找房间去了
这忘恩负义的兔崽子，不感激许大茂出主意救他们不说，还处心积虑地暗害许大茂。
如此以来，见识到军功爵制的赵边骑，去到北方草原，那红眼起来，可就非同寻常。
平日里没有人调查，每年政绩考核的时候，花点钱上下疏通一下，这些年也平安过来了。
一想到前面那些功能扩展的奖励，孙毅就有些不淡定。大部分的功能扩展，属于那种孙毅觉得是都算不上奖励的。若这么艰难的任务，只是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系统功能，那就亏大发了。
把球员叫过来后，见大家的神情很是轻松，有些人还在谈着昨天做了好玩的事，孙毅满意地点点头。
陆炳既然因为陈惇和严世蕃对上，他这里只能保全陈惇，一保到底了。
注意力压根就集中不起来，怕被剽窃，科考队众人现在也不敢去讨论自己的研究成果，没有办法，他们就只能狂吸面前的空气用来充饥。
再加上同样变得更强了的塞德里克。南安普敦队的后防将比上个赛季更强，更坚固。
舍脂也是笑道：“龙王说笑了，是舍脂二人冒然打扰，还请龙王不要怪罪”说着，将阿修罗一族的气息释放了出来。
比如那些武侠中的门派弟子，比试切磋很牛叉。往往出了门，就被什么江湖毛贼阴死。
餐厅的入口在河提上，比周围的田野足足高出五米多，这种在南方的丘陵地带和山区被完全无视的高度差，可到了北方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却能体会到居高临下的感觉。
闫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遂在房间四处走动着，不时敲敲打打，似乎在寻找什么。
闫妄沉声说道：“现在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可我担心的是，下落不明的两个地狱之门钥匙，到底在哪里。
凡尘笑笑摇了摇头，巡查鬼捕自然不重要，但那只猴子却是重中之重。
东方老爷子也非常激动，不光是为了牛子的病考虑，所以想要得到这块玉，他也想借着这块玉能够平安健康。
“我给他的工资又不低。”见夏颜曦为吴助理感到不平，墨连宸撇撇嘴没好气的说到。
“生命之火！”虽然不知道这火苗到底为何，但看到它和这异兽本命相连，一个突兀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桃夭夭看着闫青玉的眼睛，坚定的容不得她去反对，只是点头同意。
江必凡冷笑了一声，无论是地府还是天庭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让一直和善为人的江必凡都不由的有些恼火。
足足十年了，狗系统以寿命要挟，逼着他学了很多事情，比如学习重地、画画、弹琴等等，各种不靠谱的事情。
［宿主，你就不怕真的做一辈子的兄妹］它觉得到时候宿主又要作了。
第784章 先揪内奸
明华帝尚且年轻，明面上有四个孩子，三个皇子和一个公主。
其中公主是皇后所出——即便大家都知道她并非真公主，但因为只是无伤大雅的公主，倒也没人想去拆穿。
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均是后宫嫔妃所出，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大，都在十六七岁。
明华帝潜邸时，有谋士称明华帝无儿无女，或被先帝不喜，劝他早生孩子。
那时明华帝还未纳后妃，只一个先帝送的妾侍，以及如今的秦皇后。
秦皇后年纪尚小，明华帝也不忍她太早生育，就一直拖着。
可秦皇后看清局势，硬是拉着彼时的太子相看贵女，又替他定了侧妃和几个妾侍。
明华帝也有气，把人迎进门后，真让她们陆续怀了孕。
其中不乏对明华帝使手段的，直接被明华帝赐死。
后来那些生子的妃嫔，因生育有功，提了位份，但明华帝再未同她们亲近过。
登基过后，后宫更是全权交由秦皇后处理，那些妃嫔见明华帝没情意，也就歇了心思，反而一心一意去讨好秦皇后。
有几分真心，也就只有她们自己知晓。
帝后二人因这些事，生了嫌隙，很长一段时间都未能和解。
明华帝生了太久闷气，秦皇后觉得他耽于儿女情长，不是明君之相，就同他冷淡相处。
等到明华帝反应过来，想同秦皇后亲近，两人已经无话可说，他就算转了性子，想哄也哄不过来。
于是他就认为，是后宫那些妃嫔，和他的三个皇子，耽误了他们的感情。
还有那两个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双胞胎儿子，成为秦皇后心中的刺。
明华帝不爱任何人，但他最看中的是秦皇后，知道秦皇后重视秦怀这个“死而复生”的孩子，便也乐意给他建桥铺路。
可以说，只要秦怀足够优秀，有堪当一国之君的能力了，他便会拱手让出皇位。
以便留出空来，好好陪他的皇后。
因此三皇子反叛后，他不仅没有半点悲伤，甚至还有点想笑。
那个被后宫妃嫔以及背后外家势力养出来的皇子，果真上不得台面。
国子监、上书房那么多的文士大儒，愣是没能把他教成一个合格的皇子。
“死不足惜。”明华帝得知三皇子的死讯，已经是十日后，八百里加急的信送到，他眼皮都未抬一下。
皇权之下，哪怕他没有让皇子争斗的心，其他人也有。
这是避免不了的。
秦皇后却思量更深：“东漠国余孽还未除尽，江南秦家那边曾传信过来，说是江南也有一群势力集结，和北边小国们有所勾结。秦家已让当地知府负责查探，想必不日就会有消息。”
明华帝面色严肃：“若将内部斗争上升到大昌，朕绝不姑息！他们明面上私底下都可斗，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闹去。动摇国本，伤害百姓，诛九族都不为过。”
“嗯。”秦皇后思绪不由飘远，想到了秦怀和阿玉，这两个孩子随花将军一道出征，自然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三皇子反叛一事，着实透着蹊跷，不得不防。
她从前太执拗，如今也不算彻底看开，也不能说服自己完全放手，可到底将孩子的安危与喜乐放在了第一位。
秦皇后看向明华帝，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探寻。
她这位皇帝丈夫，想法似乎同她从前有了相似之处。
他想将秦怀推向皇帝的位置，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唯一能想到的对他好的方式。
秦皇后垂眸，不期然想到后宫那群人。
都是可怜人，她既不嫉妒，也不同情。
可秦怀身边的阿玉，和这些人不同，和自己更是不同。
她是一个注定光芒万丈的人物，若将她放入后宫，便是以皇后尊位，也是扼杀天性。
往大了说，是大昌的损失。
“在想什么？”明华帝自顾自说了半天，发现秦皇后竟破天荒走神了，心里泛起一丝委屈，脑袋不自觉偏到了秦皇后眼前，“嗯？”
秦皇后摇头：“没什么。三皇子虽已是庶人，但身份仍是皇子，此事可大可小，在没有彻底闹开之前，圣上还是要早做决断才是。”
明华帝瞬间像是蔫了的水煮菜：“哦。”
风鸣城，太守府衙。
花将军和阿玉分别坐在主位两侧，秦怀坐在次一等的位置。
明面上，花将军是统领，也是三品大将军。
阿玉是御赐的新贵，还是督军。
都比太守要高那么一点。
只有秦怀领的翰林院编撰，随军的身份也勉强和太守品阶相当。
太守不着痕迹擦掉额头冷汗，低声道：“花统领、王督查，三皇子……不，反贼暴毙一事，已经提交兵部和刑部，接下来是打算……”
自从三皇子暴毙的消息传来，民间谣言四起，太守让人镇压了一次又一次，效果甚微。
这是有预谋的散播谣言，当然没那么快消除。
花将军是个大老粗，不爱这些弯弯绕绕，所以常让阿玉发言。
原本太守看阿玉还是个小丫头，根本不放在心上，直到和她交流几次，才发现这个朝廷派下来的随军督查，还真是有两下子，便收了轻视之心。
他能混到边境太守的位置，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
认清了局势后，他毫不犹豫向阿玉示好。
至于秦怀，是一个疑似皇子的身份，太守也略有耳闻。
可他没有巴结秦怀，就怕以后被有心人拿住把柄。
反正他观察过了，只要对这个王督查好，秦怀就对他和颜悦色许多。
阿玉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她知道战事不能拿来给自己练手，所以能让团子帮忙的时候，她会让团子帮忙。
团子早就给了她方圆十里的布局图，也知道了哪些势力藏在了哪里，分别是什么阵营。
因此，阿玉直截了当道：“太守大人，咱们也别绕圈子了，现在风鸣城内外还有不少探子，对岸也有不少敌手。以我之见，先将这些害群之马揪出来，再谈其他。”
太守有些傻眼：“啊？”
直接揪啊？揪谁？
他是跳过了什么步骤吗？
把头转向花将军和秦怀，二者同时点头。
“就这么办吧。”
谣言什么的，不那么重要，但恶人是要先抓的。
尤其是奸细，人人得而诛之。
第785章 找学子
事关凤鸣城内百姓性命，阿玉便没有吝惜请团子帮忙。
她凭借团子为她测量的好感度，直接将那些好感度低的人圈出来。
再将人员名单交给秦怀。
“阿佑哥哥，这些人中，有不少对我都有敌意。”阿玉这般说。
秦怀顿时了然，直接带了一批人，联合太守的人，将这些人明里暗里排查一遍。
竟揪出了三十多个奸细，最资深的一个，竟在太守府内，是他夫人的奶娘！
太守惊出了一身冷汗。
先不说这是多大的失职，他夫人的奶娘竟与叛军有勾结，一着不慎，他全家九族都交代进去了。
更可怕的是，他在自己的任职上做得挺好的，朝廷有时候俸禄是少了点，条件是艰苦了点，但他心底里还是忠诚的。
他越是忠诚，就代表他越危险，谁知道那个奶娘会不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
他越想越心惊，甚至不等阿玉找他，直接就道：“王督查，此事我有重大不察之过，待此番事了，我会如实呈报朝廷，绝不欺瞒推诿。”
阿玉点点头：“劳烦太守大人先配合我等，将对岸叛军一并解决。”
至于太守要不要自首，那是他的事情，不在阿玉他们此行的管辖范围内。
揪出了凤鸣城内的奸细，花将军就道：“阿玉，小秦，这几日都是你们在忙活，先去休息休息，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奸细背后也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花将军不耐烦处理，太守已经主动请缨。
此外，还有一批藏在城内的乱军，已经畏罪潜逃出去，花将军派人去追缉。此时最要解决的，便是对岸的那群叛军，三皇子已死，奸细已拔除，叛军就没了倚仗，直接打过去便是。
打这种正面的仗，是花将军的强项，自然应承下来。
总不能一直让两个娃娃在前头出力。
“也好，那就劳烦花将军了。”阿玉没同他客气。
只因团子又扒拉出一个新任务。
【宝，发现一个新任务。】
【解救被拐卖的凤鸣城学子。】
【任务限时：一个月】
【任务奖励：学霸光环】
“学霸光环是什么？”
团子扒拉着“学霸光环”的冗长说明书，将它的意思精简后告诉阿玉。
【就是以后学子看到你会有好感，对你推广女子书院很有好处。】
可以说，只要有了这个学霸光环，以后阿玉要开办一切同书院有关的事情，都会直接获得天下学子的认可。
这个光环还是成长型的，阿玉越聪慧，能力越卓越，学子们对她的信任度就会更高。
而且这不是范围光环，而是全局光环，意思是只要是学子身份，无论是官方承认的，还是自认为的，都会受到这个光环影响。
阿玉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好了！”
她现在越来越明白，要想开办女子书院，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难的是让女子学到什么。
要是学什么女红、女德，阻力不会特别大。
如果要和现在的学子们学一样的东西，甚至让她们和现今的学子争科举名额，那遇到的阻力可谓登天之难。
团子都曾说：【别说是现在开办女子书院，按照我的算法，即便未来这个国家的民风万分开放，到了一千年、两千年以后，要想让女子站在男子如今的位置上，依然有无数反对的声音。】
阿玉当然知道，这会很难，最难的甚至不是男子不同意，而是一群思想根深蒂固的女子不会同意。
她们习惯了依附，习惯了伺候男女老少一家人，又要让她们站出去直面风雨，自己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她们害怕，不敢踏出去。也不敢让别的女子踏出去。
因为一旦有人踏出去了，就会有对比，就会显得她们很无能，说不定会逼着她们也出去。
阿玉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那些学子是被叛军抓住了么？我要怎么救他们？”阿玉问。
【这次任务很模糊，我也没找到线索。】团子有些气闷，这次是它扒拉出来的任务，主要是奖励非常特别，它特意给阿玉挑的。
可气的是，这次竟然一切线索都很模糊。
要救的学子是谁，有多少人，在哪里，怎么救，什么算救，都没有具体说明。
唯一知道的，只是他们的身份——凤鸣城学子。
团子隔空向源空间一通咆哮。
肯定是源空间搞的鬼！
源空间习惯性屏蔽团子的废话。
阿玉也猜到了一些，可能是团子的上峰不想让她再钻更多空子，于是限制了条件。
她思考的时候，秦怀正在给她缝衣服。
前几天，她有一件挺喜欢的衣服破了，秦怀怕这里的绣娘也混入了奸细，就说要给她缝。
今日才抽出空来。
送衣服来时，看到阿玉似有发愁，便问：“怎的不高兴？”
阿玉便说：“我昨日做了一梦，有个自称凤鸣城的学子找我求救，说他们遇到了麻烦，但他说得模棱两可，我便猜不透。”
秦怀不问她如何会信这个梦是真的，也不问到底是不是梦，只顺着阿玉的话继续分析。
“你目前知道的线索，便是他们为凤鸣城学子？”
阿玉：“嗯。”
“好，我知道了。”秦怀将衣服放下，嘱咐阿玉等着他一道用午饭，便出了门去。
午饭前，秦怀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他将册子放在阿玉面前：“这是我同太守要的学子名册，我将凤鸣城内的学子名单选出来，又筛选了一些明确没有危险的，剩下的便是这些。”
凤鸣城下辖的那些村镇县城的学子没有容纳在内，只是有记载的城内学子。
由于凤鸣城最近不太平，有的学子信息模糊，因此名单就多了些。
阿玉很是高兴：“阿佑哥哥，我正想这般做，真是多谢你了。我们今日将名单再筛选一遍。”
秦怀眼里也盈满了笑。
赤姓侍卫们藏在暗处，看到两个人凑在书案前，对着一个个学子的名单分析。
时不时有人从外进来，拿出新的调查结果，都是去核实各个学子信息的人。
直到夜深人静，赤甲从后厨端来两大碗汤，才听到阿玉懒洋洋的声音。
“总算找到线索了！”
秦怀顺了顺她凌乱了不少的头发，示意赤甲将汤端进来。
“天色不早，今儿个都没好好用饭，先喝点汤。沐浴后睡一觉，明日再出发去查吧。”
第786章 地下古城
深夜，府衙内灯火通明，阿玉等官员入住的后院却寂静无声。
此时月朗星稀，几道人影从秦怀的房中飞快奔走，散入四处。
待又一蒙面人离开后，阿玉才睁开了眼睛。
“精灵，他们走了吗？”
【都走出一里地了。】
【你的隐息能力越来越好了，我就不给你买隐藏气息的道具了，太贵了，不划算。】
“好。”
阿玉从床上坐起，扒掉被子，里面赫然也是一件夜行衣。
她在空间里早就休息好了，现在精力充沛。
阿佑哥哥肯定让人暗中查探去了，但她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奖励实在太诱惑，她不想失败。
秦怀派人出去，定是知道了什么蛛丝马迹。
也不必揭穿，等到第二日，他总归会说。
现在，她要去另一个地方。
阿玉朝着其他人没去的一个方向，施展轻功，快速掠出。
几个值守的衙役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柔的风，不由摸了摸后脑勺。
“怎么了？”一旁的衙役问。
“方才好似有人过去了。”衙役不太确定地说，“但周围没有声息，也没见着人。”
他抓紧了手中长枪，想要顺着感觉去查探，被另一人拦住。
“别去，咱们的职责是守住这处，其他的勿要多探。说不准是猫，或者就是普通的夜风。”
“万一是——”
“没有万一。”那衙役严肃道，“万一真是什么厉害的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你我二人这功夫，能做什么？倒不如守在这处。”
中规中矩虽然不至于立功，但也不会犯大错，更不会丢命。
这可是老衙役们传下来的道理。
于是两个衙役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说话间，阿玉早已出了凤鸣城，来到了河边。
对岸灯火通明，远远就可看到一片扎营地。
“如此明目张胆，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毫无章法。”阿玉当然偏向后者，团子这个作弊神器，自然把那方的局势看了个完全。
他们打算明日一早，假装和花将军各自派人战上几场，最后顺势寡不敌众，投降。
三皇子已经死了，他们的头目也悄悄溜走，不投降还干嘛？
阿玉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直接深吸一口气，接着猛地扎进河中。
夜里的河水伸手不见五指，不等阿玉催动真气供暖，团子早就熟练给她套上了取暖的道具。
又替她指引方向。
【前面大约十米的地方，有一头石狮子，你把它挪开，就能看到后面的入口了。】
阿玉闻言游过去，催动内力，猛地将石狮子搬开，手摸到了洞口处。
她顺着洞口游进去，内里竟比她想象中还要长。
她感觉自己缺氧的时候，团子已经给她买了一套吸氧设备。
猛吸了几大口，阿玉把吸氧设备丢进空间，再一鼓作气，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长达几百个台阶的地下城，一大半已经被淹没在水中，剩下的一小半在干燥的地方。
【等下，别点火。】
【这里有易燃的气体，点火容易爆炸。】
团子在阿玉的私藏里面一阵扒拉，找出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没有小一点的吗？”夜明珠比石头还要沉，阿玉无奈。
【太小了光不够，你拿不动的话，我给你换个轻点的发光陨石吧。】
“别，就这个吧。”阿玉不想它再折腾，拿着大夜明珠就往里走。
这是地下古城，因为已经是遗址，大部分都垮塌，但周围的各种石雕和建筑，无一不显示出这里曾经有过的不凡。
“白天看地图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的布局有些奇怪，浪费了大片土地，不曾想，若不是我们之前有过去地下古城的经历，还真想不到这一点。”阿玉一边走，一边同团子说话。
到底年纪不算大，一个人在这空旷又漆黑的地方走，难免犯怯。
团子：【刚才你进入这里，任务线索就多了一条“古城的隐秘”，这里应该和那些学子有关。】
“难道是学子们被关押在这里？”阿玉猜测道，“可之前我进来那个路线，如果不是特别通水性的人，怕是都难以活着进来。”
学子们大都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憋气这么久潜水，那不是游过来全都是尸体了？
想到这里，阿玉顿时明白。
“肯定还有其他出入口。”
【肯定还有别的出入口！】
阿玉和团子异口同声，接着就都笑起来。
这里着实空旷得过分，阿玉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发现了一些新的印记。
那里有残留的烛火，一看就是新近点过的，只是已经燃尽。
再往前走，她发现了一具尸首。
尸首大概死了有半个多月，因为这里空气不流通，又不见阳光，尸体的腐烂程度没有特别严重，能看清楚大概的模样。
他穿着一身学子惯爱的长袍，手上握着一块碎瓷片，脖子上也有割裂的痕迹，暗黑色的血迹染在长袍上。
阿玉没敢靠近他细看。
“这是凤鸣城中的学子？”
团子看阿玉害怕了，就让她走远些，给她扫描尸首的信息。
【他腰间挂着一个木牌，牌子上的纹样是凤鸣城里的一家书院，他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学子。】
【按照他死亡的模样来看，像是自杀，但他的手腕处有骨折痕迹，也有可能是伪造自杀。】
“这里都没有外面的人看到，看样子也没人给他收尸，没必要伪装自杀。”阿玉摇头，也没多做停留，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看地上的脚印，这里应该不止他一个人。先去看看别的地方再说。”
她已经见过很多死人了，要说害怕也不至于，但到底有点不舒服的，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又走了大约三刻钟，阿玉听到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那呼噜声像是从幽深的山谷里传来，一阵接着一阵，扰得人十分心烦。
“谢昌元，你能不能不要打呼了，让别人怎么睡！”一道如爆雷般的声音响起，呼噜声戛然而止。
接着，更多的声音响起来。
还有一道惊恐的声音。
“糟了，你把黑兽招来了！”
下一刻，阿玉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大量动物正在快速靠近。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救命啊！”
“谁能救你，赶紧跑！”
杂乱的声音渐次响起。
“唰！”
阿玉从空间拿出了一柄长鞭。
第787 消失的学子
视线里一片灰蒙蒙的，只有很稀少的光吝啬漂浮着。
团子直接找来几块发光陨石，丢给阿玉。
【宝，快丢出去】
阿玉夜视能力很好，但不代表什么都看得清。
她把团子给的发光陨石，朝两边的墙壁掷去，陷入了墙内。
两个丢到头顶不知哪块房梁上，手中的巨大夜明珠也一并丢在地上。
她动作奇快，丢完只在一个呼吸间。
四周瞬间亮了起来，宛如大块头的烛火被点燃。
阿玉也看清了涌来的东西，是一大群拳头大的蟑螂，以及西瓜大的老鼠。
蟑螂们拼命朝前跑，时不时被身后的大老鼠碾压成泥。
有的老鼠停下来啃噬尸体，自己也被老鼠大军踩踏成肉泥。
好在那些蟑螂虽大得离谱，翅膀却没进化，只能在地上阴暗爬行。
【不行了，我密恐。】
【宝，我给你加点盾，你自己打吧。】
团子实在接受不了那些恶心的小玩意儿，一股脑给阿玉买了各种防护罩，自己缩在空间里去了。
崽崽等下肯定浑身脏污，它要准备好崽崽沐浴的东西，还有漂亮的衣服。
蟑螂和老鼠感受到活人气息，直接朝阿玉涌来。
奇怪的是，在距她约半丈远时，这些小家伙却通通绕过了她。
“食人鼠来了。”
“啊！救我！”
绕过了她，却没绕过那些尚未看见的人。
阿玉挥动长鞭，将一群老鼠挥开。
噼——啪！
她掌握了力道，老鼠们被挥开时，并没有血肉飞溅的场景。
用长鞭卷起气流，犹如狂风过境，将围在身边的蟑螂全都轰开。
呼！
砰砰砰砰——
蟑螂们被轰向四周，撞在了周围的房子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竟然是一群有份量的蟑螂。
“那边有人！”
似乎有人找到了主心骨，感觉到压力减轻，就忙往这边跑来。
很快，一群狼狈的人出现在阿玉面前。
阿玉对蟑螂和老鼠都没有好感，也不会因为它们暂时不伤害自己，就放过它们。
但也没有凌虐的兴趣，便拿出团子紧急配制出来的药水，大量洒在地上。
把它们隔开十丈远的位置。
渐渐的，它们似乎恢复了理智，在界限的地方聚了一会儿，渐渐散了开去。
地上只余下残留的尸体。
眼睁睁看到阿玉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再看周围不知何时亮起的光。
眼前的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穿着一套窄袖骑装，头上虽无复杂的发饰，脸也因为光影看不清晰。
可那浑身的尊贵气度，仅是看上一眼，就无法忽略。
这是一个贵族家出生的小姐。
而且武力不俗。
众人很快就有了这样的认知，纷纷走上前来，朝阿玉鞠躬行礼。
“多谢小姐相救我等。”一位头戴玉冠的男子，率先发言。
他们绝不会因阿玉年纪小就轻视她，能走到这里，且毫发无损，哪怕此刻是独身一人，也绝不容小觑。
阿玉点点头。
“你们可是凤鸣城学子？”阿玉问道。
她声音清亮，好似一瞬间，让惊魂未定的这群人也跟着回神。
他们着实狼狈，身上的衣服有不少都破烂不堪，脏污更是不必说。
只不过他们身上的书生气很浓，阿玉当然会将他们当做普通落难者。
玉冠男子眼露诧异：“我等皆是凤鸣城学子，敢问……您是？”
他想说小姑娘，话到嘴边改成了尊称。
“外面那具尸体怎么回事？你们为何到此处来？”阿玉佯装从怀里拿出帕子，铺在一旁的石墩上。
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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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食人
“我们受永昌郡主所托——”玉冠男子刚一说话，迎面就是一鞭，直冲他腰腹而去。
一鞭见血！
阿玉厉喝：“说实话！”
玉冠男子顿时受不住，当即跌跪在地，疼得浑身战粟。
他眼里闪过恨意，强忍疼痛，装作不解：“小娘子，在下并非虚言，何故如此折辱在下！”
【宝，小心，他要对你放毒针。】
阿玉早就感知到，当即又是一鞭抽去，男子右手手臂当即血肉模糊，整个人支撑不住到底。
右手手掌打开，赫然是一个袖珍暗器。
其余人等被这一幕吓得肝胆剧烈。
原以为是个单纯想要行侠仗义的小姑娘，不曾想，竟然是个女罗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一个学子在后面，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旁边的人用眼神制止。
阿玉冷笑：“我既能让那些东西远离，自然也有办法让它们回来。”
团子已经检测过，这里的人对她的好感度都很低，若是让他们喝圣泉水，怕不是要当场暴毙几个。
她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带领部队这几个月，她学到最多的东西，就是绝不可在关键时候犯仁慈。
最终，那个被极力制止的学子走上前来，道：“若我如实说了，你可会保我们离开？”
阿玉只看着他笑：“你认为呢？”
学子犹豫，但他知道，这个女子是他们这半年来，唯一见过的活人。
他们已经撑不到下一个活人来了。
而且，谁知道下个来的，到底是活人，还是比此人更狠的阎王爷？
“李章，住口！”有人在身后怒斥。
回应他的，是阿玉精准甩过去的鞭子。
啪！
那人被抽得嘴角开裂，连舌头都裂了，顿时疼得惨叫连连。
叫李章的学子顿时一个哆嗦，也顾不得再拖延，只得如实说来：“吾等确是为永昌郡主而来，但不是受郡主所托，而是为寻宝……”
原来，此处距离永昌郡主所在的永昌城，仅仅相差两个城池，而传闻中，永昌郡主的封地富得流油。
哪怕她那时还没正式入住封地，也没有得到丰厚的嫁妆，但当时永昌郡主的受宠程度，天下皆知。
最明显的，便是当时先祖帝连自己的陵墓都没继续修建，反而先开私库，命工部召集天下工匠，为永昌郡主修建陵墓。
后来先祖帝驾崩，先帝即位，也还令人继续修建陵墓。
前后历经三十多年，就传闻不仅陵墓修建完成，甚至连亡故的永昌郡主和丰厚的陪葬品，都已经进入了陵墓中。
是的，民间传闻里，永昌郡主不是失踪了，而是重病多年，后来身亡，未免被盗墓贼惦记，就被秘密安葬。
虽然这真的很离谱，但还是很多人信了，尤其是凤鸣城的众人。
这些学子便是听了传闻，又在半年多前，被一群神秘人以各种办法引诱，来到此处。
他们当时来的是另一条路，那条路从一道古墓门口进入，但每走一段，后路就会轰然炸裂，直到他们被逼入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古城。
“在月圆之夜，地下古城能偶然看到上方的天空。我们预估古城在凤鸣城的岭山山腹之中，头顶便是几百丈高的陡直山腹，吾等皆非行伍之人，着实无力。”
学子越说越是委屈，他最初也只听说，有个抄古书的活计，一本书可得一两银子。
有了那一两银子，他就能买珍贵的砚台，不至于被同窗笑话，也不用母亲熬夜浆洗衣裳。
可如今倒好，他们被困在此处，最初还能吃一些不知怎样长出来的野果充饥。
后来又吃那些藤蔓。
吃完了藤蔓，他们只能吃食人鼠。
要不是被食人鼠啃噬过的尸体有毒，他们怕是连人都吃了！
“我们还算是好的。”学子一脸后怕，“若是你遇到的是另一群人，他们是会吃活人的！”
说起那些人，后面的学子也跟着一脸俱意。
他们学子分为了两拨，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拨更恐怖，会将病恹恹死去的学子直接吃了！
到后来，他们甚至懒得再等对方死去，只要谁有活不了的状况，就直接弄死。
“少说废话，你们究竟还有什么话没说？”阿玉懒得听他讲这些，任务显示，她才完成三成进度。
说明找到这些学子还不算，把他们带出去，可能也不能圆满，还得有更重要的条件。
学子不说话了。
看阿玉要扬鞭，吞了吞唾沫，道：“小姑娘，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
他看了眼鞭子，顿了顿，还是说：“而是那个地方被另一伙人把守，那伙人中间有两个武力高强的，你打不过他们。”
“你尽管说来便是。”阿玉皱眉，“说！”
她已经耽误很长时间，要是等到天亮，阿佑哥哥定会找她，看她不见了，定要四处搜寻。
如今是多事之秋，她想尽量把事情简单处理了。
“是。”学子快速说道，“他们占据的位置，在古城中间，有个祭台，传闻祭台上有宝藏的秘密。祭台方面十丈范围，都不会有食人鼠入侵，他们就在那方圆十丈内。”
【叮！“解救被拐卖的凤鸣城学子”任务进度已完成70%，请再接再厉！】
接着，是团子的声音。
【宝，这些废物没用了，任务进度刷新，我这里显示新地图点。那边的情况我已经记录下来。】
【那边有12个人，两个菜鸡武林人士，你一根手指就能撂倒。9个男学子，1个女扮男装的女学子。】
【女学子藏匿证据被发现，现在这些人要将她处死，分食她的血肉。】
【但目前他们还在争吵，因为一部分人想先侮辱了女学子，再分食。另几个人觉得，这样会很恶心，不同意。双方就吵了起来。】
【女学子还在趁机添乱。】
【据我分析，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阿玉在心里问：“精灵，这些人也是我的任务对象吗？我必须要将他们全部救出去，才算是完成任务？”
说实话，要是真需要这样，她宁愿放弃任务。
反正她任务失败，也不会有任何惩罚。
顶多是可惜了那个奖励。
【我看看——】团子非常仔细阅读源空间新添上的，非常非常非常长的任务规则。
【哦，没说人数，也没说存活人数。】团子刚说完，就看到任务规则变了，把“任务对象存活”加了上去。
它对着源空间一顿输出，而后快速告诉阿玉：【没规定必须存活多少人，只要你把凤鸣城的学子，活着带出去就可以。】
至于活多少，那不关任务的事。
阿玉笑了笑：“那挺好的。”
活一个就好了。
她抬步往团子新给的地点走去。
一边走，一边听团子给她做最新分析。
因为地下古城的地图，团子已经随着任务进度全部解锁，也知道了那个祭台的问题。
【这个祭台说起来，还和你的亲娘有点关系，祭台的机关里面，藏了一本铁制之书。】
【书上有言：凤起西，天下昌。乱世兴，神女降。家则败，国则亡。】
第789章 救下程雨荷
“凤起西，天下昌。乱世兴，神女降。家则败，国则亡。”阿玉在心中默念，皱眉。
【宝，是不是这些话有什么不对？】
“太直白。”阿玉说，“像是没多少文化的人写的，或者说，是给没多少文化的人看的。”
【这应该是准备舆论造势的东西，往往用来造势之物，内容都浅显易懂，这样才能让更多百姓接受。】
这里也只有卡洛娜有财力能够拿出极品灵石恢复和修炼，其他‘洞’虚期修者都是用上品灵石恢复和修炼的。
鬼鲛落在水遁形成的湖泊里面，并没有受到太大创伤，但也感到十分憋屈。
这三座山地势奇峻，连绵不绝，仿若三条首尾相连的巨龙环抱着这一池碧水。
她扶起我来，和我一并坐下，神情平和，笑容可信，倒疏解了我原本对她的几分担忧。
但入目的场景，瞬间让杜崇的第三只眼里面布满血丝，一道杀气不由自主的从山坡上的藤条上散发出来。
华丽奢华的凤栖宫中，她身着红色的嫁纱，静静的坐在铜镜前描着眉，本来就倾城的容颜在红妆的锦上添花下更是美丽妖娆，大红的嫁衣长长的垂在脚边，头上珠花、金簪、步遥闪耀着美丽的光芒，铃铃做响。
到这里，宁一天所跟着的那个男子和他告别一声，独自向着一个售卖丹‘药’的摊位上去了，买了一些丹‘药’后，离开坊市。
最神奇的便是自然能量居然与细胞能量结合，黑暗能量与精神能量融合，四种能量相互进行转化和分解，在杜崇面前形成了四位英雄。
穆枫曾亲身领教过这对神兵的厉害，印象自然深刻，虽然眼前的这对盾斧已破得不像样子，但仍是认了出来。
亦宣不明白不代表其他人不明白，看着这些资料，他们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了，大概除了萨塔娜衣服雀雀欲试的样子外，其他几个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神情。
三个月之后，牧凡的修为来到了乘鼎后期，半年之后，他的修为更是达到乘鼎后期巅峰，随着他的修为增长，那一条灵脉也消失了三分之一，至于仙晶也还有三分之一。
夏妙然合上了锦盒的盖子，再次对许中谦笑了笑，然后将锦盒放在了身后的吧台上，让人帮她收起来。
如果说是在地球的话，古千行的举动绝对让人不可思议的，尤其是牧凡，他好歹也是从地球上过来的，对君臣这种礼节什么还算是有感触。
国内学校旁边的网吧这一刻也都是爆满的状态，甚至许多学生没有找到位置都是站在其他同学的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比赛画面，论坛、贴吧还有微博上这一刻也是异常的火爆，谈论的内容全部都是关于电竞队的比赛。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场上的大树已经再次复活，m五人带着大龙buff再次集结起来。
叶辰的目光更是朝四处看去，想要看看冰一、冰五和冰七在哪里。
在他的面前是一片巨大的沼泽地，无穷无尽的雷雨不断轰在沼泽地上面，却无法将沼泽地破坏一分，让他惊讶的不只是这个，而是他感觉到一道冰寒的气息从沼泽地的中间散发出来。
叶辰心神瞬间一动，身上的“太易神力”就朝着星辰神塔内引动而去。
“你突破了？”牧凡有些惊讶地看着萌萌哒，尽管这个家伙沉睡的时间比较长，可是显然实力大涨。
第790章 阿玉的死忠粉
程太守本在富庶之地当官，因得罪上峰被明升暗贬，凤鸣城鱼龙混杂，忒不好管。
他能力平平，好在擅长苟命，就任以来倒也过得去。
程雨荷本也不理会这些，她女扮男装混在凤鸣书院里，已是程太守踩着乌纱帽在帮她。
可一年前，凤鸣城内开始出现各种流言蜚语。
“有人说凤鸣城内有重宝，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大官试探，皆被我父亲阻拦。”程雨荷道。
“还有人说，凤鸣城内早已被前朝余孽把持，连太守都是余孽的人。这话把我父亲气得够呛，一向软性子的他，抓了散播谣言的几伙人，判了斩立决。”
“这虽然震慑了谣言，但也真正惹怒了躲在暗中的前朝余孽。”
“凤鸣城属于临边城，又同昔日的东漠国有接壤之处，有前朝余孽也是不可避免之事，父亲作为太守，总不能将他国旧民也屠杀殆尽。”
“他算不得什么好官，但好歹忠君爱国，前朝余孽便没想过要找他结盟。却将势力默默渗透到了各大书院，凤鸣书院的山长也被暗中替换，凤鸣城学子有一多半都被欺骗。”
“六月前，凤鸣城来了一位命师，扬言大昌将女主天下，而凤鸣城则会成为一切的开端。”
“父亲吓得连夜将他砍了，未免泄密，连无辜的相关人等都一并收押，我和母亲、兄弟姊妹全被禁足。可不知怎的走漏了消息。”
“之后，城中开始流传一则箴言：凤起西，天下昌。乱世兴，神女降。家则败，国则亡。”
说到这里，程雨荷还神色戚戚：“这些话传出来后，怎么也止不住。因它含义着实不难理解，百姓间也陆续传扬，很快就举城皆知。”
“为了遏制流言，父亲带着一众官员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时不时应付各方官署的考核查验。没多久，凤鸣城里开始陆续有人失踪，起初只是鳏寡孤独人士，不易察觉，直到有富贵人家也有人失踪，父亲才重视起来。”
“我和几位同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那箴言明显是想要让大昌乱起来。我们暗中调查，线索却指向凤鸣城内有大量宝藏，且就在城中。”
“后来，就是我们顺着线索，来到了这处。我们来时，是经过一道山腹，每走一段，山腹就垮塌一段，直到将我们完完全全逼入这山中旧城。”
程雨荷心有余悸，面色凝重：“女侠，我们在这旧城之内已呆了六月之久，这里有奇门遁甲之力，进来的人没有能出去的。”
阿玉听她说完，点点头，问：“你是想查清真相，还是想要找到宝藏？”
“宝藏无非钱财，多则无益，反招祸患。”
程雨荷看向下方，一群学子还在为让谁献祭而争执不休，作为核心的郑霖，正在渐渐失去权威。
她目光里带着痛恨。
【宝，她和郑霖有姻缘羁绊。】
团子忽然出声，它扒拉着自己看到的人物线索，把页面打开给阿玉看。
阿玉瞥了一眼，果真如此。
郑霖是荣庆伯府的庶长子，身份上论起来，要比程雨荷要好一些。
但荣庆伯府是没落贵族，也就郑霖看上去有点出息，但不多。
两人的姻缘标签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
【那郑霖还对她喊打喊杀，我还以为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哎呀，不是所有竹马，都叫做秦怀呀。】
【对吧，宝。】
对于秦怀，团子是爱屋及乌，尤其是那娃娃是它看着长大的，能把崽崽放在心尖尖上。
阿玉却在心里回：“这不对。”
【嗯？】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阿玉道，“将未来托付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妥当。”
团子现在解锁的功能非常复杂，有的是它找源空间薅的，有的是在守护者专属商城买来的，还有的是阿玉完成任务它跟着得到的好处。
总之，它现在的功能十分丰富。
团子扒拉了一下，才发现阿玉说得没错。
这郑霖和程雨荷在发生这件事之前，可以说是情比金坚。
一个身份尴尬，在家族中才能十分出众的庶长子。
一个父母恩爱，却偏偏多了自己一个庶出的女儿。
成长中的心酸不足为外人道。
甚至在刚进入这个旧城的前四个月，郑霖还拼了半条命护着程雨荷。
直到他们共同的好友死去，程雨荷为了郑霖暴露女子身份，那群自视甚高的学子，便开始暴露禽兽本性。
郑霖提出，让她当祭品。私底下哭着对程雨荷说，唯有如此，才能保住她的清白。
最初，程雨荷也是信了的。
她被日日放血，逼着吃食人鼠，她不愿再活。
郑霖对她说：“你活着，我可以保你清白。你若死了，他们要对尸首做些什么，就别怪我。”
甚至他并不是真的在意她受辱，而是不能以“郑霖未婚妻”的身份受辱。
损了他的面子。
程雨荷看见他眼中的疯狂，心才一寸寸凉了。
“她才及笄不久，识人不清，也算不得大事。”阿玉并不太在意程雨荷的过往。
【……你都还没及笄。】
阿玉在心中想：精灵是话本子瞧多了，才满脑子男女情爱。
【我听得见！】
“恩人？”二人插科打诨这会儿，程雨荷又说了她如今的些许打算。
当然并没有全盘托出，毕竟还没到那份儿上。
阿玉朝程雨荷笑了笑：“事情我已知晓，待我们出去后，自会禀告圣上。”
程雨荷一惊：“圣上？敢问恩人……？”
“我乃圣上亲封乡君，封号为玉。”
一听这话，程雨荷更是惊诧。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玉乡君？！”程雨荷一双眼几乎要亮成星星，“您真的是玉乡君吗！”
说完，她径直想去拉阿玉的手，又猛地顿住。
感觉自己实在唐突，嘴上说“冒犯了”，眼光却一个劲儿往阿玉身上瞟。
阿玉也歪头看她：“怎么？”
程雨荷心中有个小人疯狂大叫，她那张脸，哪怕在昏暗的地方，也能看出涨得通红。
顿时手足无措：“我……我很佩服您！”
外界已过六月，许多事她都不知晓，但阿玉的名头，她却是早有耳闻。
不知为何，阿玉一说她的身份，程雨荷几乎没有怀疑，立刻就信了。
底下的人还在争吵，郑霖被几个学子打了几拳，一群人分成了两派。
程雨荷已经无暇顾及，她压低了嗓音，对阿玉说：“玉乡君，我知晓那则箴言背后的东西。”
她眼睛亮亮的：“女主天下不知真假，但巨额宝藏为真！”
阿玉感觉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只听程雨荷说：“我解开了箴言的秘密。他们谁都不知道。”
阿玉眨了眨眼，刚想说什么。
团子就提醒道：【宝，快些出去，凤鸣城都要被秦怀掀翻了。】
“宝藏不急，我们先走。”阿玉拍了拍程雨荷的手。
第791章 找阿玉
秦怀是半夜起来查案，想在天亮前整理出更多证据交给阿玉。
他未曾想过去打扰她的安眠。
阿玉武功精进以后，再加上这几个月一直以来都在行军打仗，阿玉练就了时时刻刻提防周遭动静的习惯。
以前团子直接包办，阿玉不想事事依靠它，自己也学着注意夜间动静。
夜里寻常的小动静会打扰她，是以守在她身边的暗卫，也没有一刻不停守着。
在团子的帮助下，阿玉要想躲开那些尽忠职守的赤姓侍卫，可谓是手拿把掐。
她也留了只有他们才能看懂的信号，让他们知晓自己是有事自行离开。
直到秦怀发现，凤鸣学院中有夫子与叛军勾结，发现阿玉在暗查此事，竟安排了杀手袭击。
秦怀遣人将杀手拦住，到了阿玉院外，却迟迟不见阿玉出来。
警醒如她，不可能不知晓动静。
「阿玉？」秦怀在院外唤了一声，未得响应，他提剑而入。
房内空无一人，被褥也早凉透了。
秦怀冷了声音：「赤兔、赤狗！」
二人自暗里飞出，一看屋内，登时惊诧，不由冷汗涔涔。
压根没有辩驳，二人重重跪下。
「属下该死！」
秦怀也看到了阿玉留下的信号，可如今这多事之秋，阿玉又是独自一人行动，岂能放心。
他找到花将军，将军务全权交由他。
阿玉信任花将军，秦怀便也对他吐露大半。
听说阿玉在暗查凤鸣书院学子失踪一事，花将军也格外震惊：「有这事，太守竟还敢瞒着！」
他一介武将，对学子没多少惜才之心，但他为人父，对那些未长大的孩子们却很是怜爱。
「放心去找阿玉，这边交给我。那些个小杂碎，老夫抬抬手就对付了。」
花将军从腰间掏出一把朴实无华的匕首，塞给秦怀：「兵家最忌优柔寡断，遇事不必留手，你俩的安危比什么都要紧，可明白？」
只要自个儿的命还在，就什么都好说。
只一看，秦怀就知晓那把匕首的份量——先祖在世时，曾赐出两把尚方宝剑，其中一把就给了花将军。
当初先祖因为国库不丰，只意思意思给一把匕首上刻了「尚方宝剑」几个字。
仅这几个字，就足够了。
秦怀接了匕首，拱手一礼：「多谢，晚辈明白。」
秦怀这次出行，带了不少培养的好手。
他为阿玉培养的一些暗卫，此次也有部分混在队伍中。
夜里，他将这些人全部聚集起来，下达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玉乡君，切记不可惊动旁人。」
阿玉要找，但阿玉想要做的事情，也不能被他搅扰了。
最初一个时辰，秦怀的寻找还算克制。
两个时辰过去，还未能找到阿玉踪迹，秦怀便急了。
彼时天光微亮，凤鸣城中除巡逻之人外，都还在熟睡。
秦怀让暗卫挨家挨户去查探，看谁家动静不对，就着重探查。
结果阿玉没找到，愣是找到一些趁着夜黑风高作恶之人。
其中还有两个狎妓的官员，被抓出来时还瑟瑟发抖。
按照大昌律例，官员狎妓被证实，至少要官降一级，罚俸一年。
聚众狎妓者，从重处罚。
太守当即大义凛然：「大胆，你们竟敢无视《大昌律》，做如此有辱官风之事，简直目无王法！来人，本官定要惩治这等不正之徒！」
从前太守没实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有秦怀等人带军压阵，他还怕个什么？
反正他该得罪的人已得罪完了。
那些官员大半都是草包，想求身后庇佑，谁敢在这时保他们？一秒记住【。3。】，
他们为求自保，甘愿被罚没家产，再官降两级，羁押半月。
一个个脸垮得如丧考妣。
现在大昌的扫黄打非，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了么？
一日之间，凤鸣城官员以各种由头被查，揪出了四十余人，几乎把凤鸣城在职的官员揪出了九成。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束手就擒，总有人企图拿权势压人。
秦怀就用那把小巧的尚方宝剑，当场杀掉两个带头闹事的属官。
也有人想用家族压人：「我乃淮安佘家嫡系，便是皇族，也要让我们佘家三分薄面，秦大人可要三思而后行。」
回应他的，是秦怀的当胸一剑。
对着他的尸体，秦怀淡淡道：「佘家，什么东西？」
鲜血洒在大院内，众人噤若寒蝉。
旁人忙问：「这位究竟是何身份？如此嚣张，当真不怕？」
知情人猜测道：「据说是皇后亲子。」
其他人嘶声一片。
当今圣上出自江南秦家，秦家是江南世家一派的领头，在整个大昌都是一等豪门大世家。
太后是秦家出的嫡女，圣上自然受秦家庇佑。
按理说，所有皇子都有秦家血脉，但秦家从不在皇权上站队。
默认不参与皇权中事。
因此，本次三皇子从反叛到身死，再到玉乡君和秦怀领军出击，秦家都不曾有动静。
秦怀是皇子的消息，在明华帝没有金口玉言之前，也还只是猜测。
所以那个佘家嫡系才如此嚣张。
秦怀杀了人，这些人才隐隐意识到，秦怀或许真是帝后亲子。
仅仅是皇子还没什么，明华帝虽然子嗣不丰，但也还剩了俩。
但皇后亲子的份量就很不同了。
江南秦家对皇后的看重，甚至高于明华帝。
毕竟在秦家看来，皇后才是那个顾大全的人，明华帝到底是情感用事更多。
「若是那位亲子，别说佘家，就是整个淮南的世家大族加在一起，也不够格同他讲这种话。」其他人望着地上新鲜的血迹，一时只觉后怕。
也有人实在愤懑：「他究竟想要作甚？」
「听说是他未婚妻不见了踪影，正找着。」
「未婚妻，又是何许人也？」
「咳，就是玉乡君，本次带队的王督查。」
「我的天爷，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蠢货，把人掳走了不曾？！」
眼见秦怀又打算拿富贵闲人开刀，众人崩溃不已。
直到第二日傍晚，秦怀把整个凤鸣城搞得人心惶惶。
主要是达官显贵们人心惶惶，老百姓们都在私底下拍手叫好。
至于那些叛军，花将军一句「怀疑乱臣贼子对玉督军不利」，就直接率军出击。
他打惯了边关守卫战，这类临时拉起来的叛军，如今名不正言不顺，早就失了军心，一打就彻彻底底降了，前后不过一日时间。
阿玉带着程雨荷出来时，凤鸣城内正四处点燃篝火，到处清点人数。
她刚出现在城门处，就见几人朝她飞身而来，其后是几个面带疲色的赤姓侍卫。
最前方，是一身细纹荔色骑装的少年，手中握住的匕首翻飞间收入袖间，大步大步朝她而来。
秦怀两日滴水未进，声音干涩，压住难掩的急切：「你回来了？」
「我不是给你留信了，怎的还这么着急？」阿玉觉得无奈，拿出帕子，给他擦去额角不知哪儿沾染的血迹，「我找到一些关键的东西。」
「不急，先用饭。」
秦怀拉过阿玉，径直往准备好的马车方向去，从始至终都未看旁边的程雨荷一眼。
免费阅读.
第792章 再出发
秦怀带阿玉去用饭，程太守也见到了程雨荷。
面对父亲，程雨荷并没有太多神情，只简单行了个礼，就要离开。
程太守忙叫住她：「站住，你怎这般狼狈？」
程雨荷淡淡：「女儿无事，先去梳洗。」
程太守拧眉，还待再说，程雨荷已经离开。
看她离去，程太守摇摇头，对身旁一个下人道：「去通知夫人和二姨娘，说雨荷已经平安到家，让她们将人都撤回来。」
「是。」
当初程雨荷失踪，程太守也不敢大张旗鼓让人找，反倒是自家夫人和姨娘急得团团转。
能派出去的人，都给派出去。
他都当女儿已经遭遇不测。
幸而，人还在。
只是她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如今却不打算告诉他，也不知是好是坏。
程太守叹口气。
算了，当了半辈子糊涂官，再糊涂一段时日，又如何？
这方，阿玉屏退众人，和秦怀在偏厅用餐。
秦怀全程没吃多少，尽在给阿玉布菜。
「你自己吃，别管我。」
阿玉吃饱了，就盯着秦怀吃，直到他用完两碗米饭，才让人撤下。
等人全离开后，阿玉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三指宽的印鉴，递给秦怀。
她简单将地下城的事情说了，又道：「这枚印鉴是我从里面带出来的，那太守之女破译了祭台上的密钥，里面就这一枚印鉴，因是藏宝处的密钥。」
有了密钥，还差藏宝图，二者合一，就能得到宝藏。
秦怀接过来，看了几眼，又交给阿玉。
「你要吗？」阿玉对财宝不是很感兴趣。
别说团子能给她用不完的钱，就是她自己存在空间里的，阿奶和阿娘他们挣的，都已经不少。
再多，那就不是钱，是祸。
「你拿去吧。」秦怀更不感兴趣。
他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财富。
于是，等到风尘仆仆的花将军找到二人，手里就被丢了一枚印鉴。
甚至还有团子友情附赠的藏宝图。
花将军：「？这是何物？」
阿玉：「哦，前朝反贼攒来造反的钱，这是钥匙。」
花将军：「……」
幸亏他是个武将，手稳，否则那印鉴就摔地上去了。
花将军眼神复杂，他不爱财，但他是个武将。
武将的财富，一半来自朝廷，一半来自战利品。
花将军看向秦怀和阿玉，想说些沉重的话题，见他们一个比一个面容稚嫩，愣是说不下去。
唉，还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都怪他们实在过于优秀，处事又干净利落，老是让他忘记，他们还是本该玩乐的少年人。
花将军：「你们给我，就不怕我给昧下？」
「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将军若是喜欢，可以去拿。」阿玉笑容甜甜，「就是藏宝的位置有些艰险，也需费些波折，不嫌麻烦也可。」
花将军直接将印鉴塞进怀里：「我才懒得去。」
回去就丢给圣上，他钱挣得够多的了，再不够就找圣上要。
他只是武将，又不是真的没脑子，有的钱可以昧下，有的钱一定得上交。
阿玉和秦怀二人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印鉴一事暂且放下，就又说起这两日的情形。
本也是让两个娃娃来锻炼的出行，大家都没把三皇子放在眼里
。
至于前朝余孽，这么些年了，只剩下游兵散勇，不成气候。
「你才回来，好生休息，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花将军不让阿玉再沾手别的事，用佩剑将她往外戳了戳，「你若是真在外面累着了，回去后，我那闺女定是要念叨的。」
想起花柔，阿玉也跟着笑笑。
「好。」
她离开后，秦怀却未走，又和花将军说了接下来的布局。
反正叛军都给拿下，之后就要雷厉风行，把尾巴都收割掉。
免得总是时不时出来膈应人。
这次还差点伤到阿玉，秦怀就没想过要善了。一秒记住【。3。】，
他只恨自己年纪还是太轻，若是再多两年，他手上的人手更加富足，怕是能直接把那群人给活活屠了！
秦怀将眼中冷光敛去，对花将军道：「凤鸣城中乱象不少，我们趁机一并解决，也好替圣上分忧。」
顺便出口气。
花将军不疑有他，点头：「好。」
而阿玉没有直接回去休息，而是找到了正惴惴不安的程太守。
「玉乡君。」程太守看到阿玉，叫的不是她如今的身份，而是贵族身份。
存着想套近乎的心思。
「程太守，凤鸣城中如此多的事，您是当真半点儿不知情？」阿玉被送上主位，端起热茶浅浅啄了一口，这才发问。
程太守心中暗道眼前人不好对付，脸上赔笑：「都怪下官无能。」
其他推脱的话，他该说的早说了，如今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总不能熬过了乱臣贼子，如今还能栽。
但贬官是一定的了。
「程太守，你虽无能，但我看你还是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我这里有一良策，你可愿听？」阿玉道。
程太守忙起身行礼，丝毫不觉得自己跟一个黄毛丫头伏低做小有什么不对。
「还望玉乡君指点。」
【宝，程太守对你的好感度上涨了。】
【因为还有一些学子困在古城里，所以拯救学子的任务算一般达标，好在奖励的学子信服度buff已经生效。】
【我整理出凤鸣城里的大小派系关系图，你可以看看。】
阿玉一边分心听团子的话，一边看程太守的反应。
她瞥了关系图几眼，里面的内容全都记住，心里很快就有了想法。
「程太守，凤鸣城学子有一多半都糟了暗手，也有一些已经德不配位。」
阿玉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当然，她没空写，这是团子仿造她的笔记写出来的。
她讲名单递给程太守，真诚道：「您在凤鸣城多年，想必更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人。另外，我此次发现了一座古城，里面有的东西可能不太适合面世，也要麻烦程太守叫人处理。」
程太守一惊：「什么古城？」
阿玉将古城的去处简单说了。
「这如何还能去得？」程太守听说是在凤鸣山中，就觉得头大。
凤鸣山很高，且很宽广，地势十分复杂，山中的石头也格外坚硬，寻常的石匠都要费好一番力气才能凿出一点坑洞。
他们凤鸣城的采石场，都是到别处采集的。
若说里面有个古城，那还真有可能。
但，如何去呢？
「这个不必担心，我能提供猛药，将古城炸出一条路来，不成问题。」
程太守感觉自己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十日后，凤鸣城紧连着的凤鸣山忽然传来一阵堪比巨雷的动静，甚至整个凤鸣城的地
面都跟着抖动。
百姓们已经提前被通知会有动静，仍不免惊惶，许多人大喊着「地龙翻身」往外奔逃。
但很快就被程太守派出的人安抚住了。
凤鸣城地下古城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一座不知沉睡多久的古城，终于再次向世人展开。
这十日里，程太守带头查抄了许多官员和商贾之家，还顺着凤鸣书院学子的线索，拔出了大量暗钉。
因为阿玉身上有被学子信服的buff，学子们非但没有闹事，还带头配合。
其中不少大义灭亲的孝子行径，让凤鸣城里的人都心情复杂。
值得一提的是，程太守之女程雨荷暴露女扮男装的身份，意外没有发生太大波折。
在阿玉的支持下，从凤鸣城开始，陆陆续续有女学子进入城中各大书院、学肆、私塾就学，引起了一阵女子入学的风潮。
因为没有任何学子提出反对意见，其他少部分反对的声音，全被孝子们压下。
女子入学一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开展起来。
但是后续会如何，尚不可知。
「玉乡君，您放心，我会传扬您的志向，绝不让有抱负的女子再被逼回家中！」已经是女学子装扮的程雨荷，多次拜访阿玉，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
程雨荷得知阿玉一直想开办女子书院，就将这件事当做自己的人生志向。
如今还在凤鸣书院内就学，等以后有能力了，就开女子书院。
转眼又是一月，花将军彻彻底底整理好凤鸣城及周边几个城市的乱象，各地没了叛军作乱，逐步恢复往日和谐。
大军整顿，准备回到京城，但这个队伍中，没有阿玉和秦怀一行人。
此时，阿玉和秦怀已经带着赤兔、赤狗以及几百侍从暗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七日后。
骏马之上，阿玉望着近处的山与海，眸中也映入澄澈的蓝天白云。
「阿佑哥哥，我有预感，这一次我应该能见到她了。」
免费阅读.
第793章 阿玉寄信
大军出发时，一路走走停停，又是救灾又是镇压，耽搁了好几个月。
回返时一切安然，花将军不愿劳民伤财，遇到城池都尽量绕道而行。
即便如此，沿途的百姓听闻他们路过，也早早等候。
送上自家能拿出最好的东西，看到军士就直接往他们怀里塞。
「军大人，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种的菜，尝尝吧。」
「我家老母鸡刚下的蛋，鲜着呢！」
「这是我攒下来的腊肉，带着路上吃。」
「多谢你们啊——」
这些人有一半都是从都城补充的新兵，还是第一次遇到被百姓如此追捧的场景。
他们颇有些狼狈地接过东西，有人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心中暗道，日后要更努力保家卫国才是。
花将军到达万宁城后，受到了极高规格的迎接。
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尤其是看到城墙之上的明华帝，他心中的感动就越发浓了。
「呜，圣上还是顾念我们这些老臣的，竟还亲自来迎接。」
看来圣上也是成长了许多，往年也就打了超级漂亮的大胜仗，才能有这般待遇。
花将军抹了抹没挤出来的泪，动容地爬上城墙。
结果就听明华帝说：「秦修撰和玉乡君没回来么？」
花将军：「……」
白高兴一场。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印鉴，又让人搬来一个木箱子，木着一张脸道：「他二人让我将这个带回来。」
印鉴自然就是藏宝图的钥匙。
地下城里那些污七糟八的东西，花将军早让人直接摧毁殆尽。
妖言惑众的玩意儿，他最不稀罕看。
木箱子里是一大叠信，其中九成九都是阿玉写给家人的。
她很贴心，给每个人都单独写了一封，甚至连皇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都有一份。
不过明华帝没有。
明华帝把木箱子带回宫内，翻来翻去找半天，愣是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
他不太高兴：「朕的呢？是不是花将军给朕弄丢了？」
皇后已经读完了她的那份，阿玉在信中语气颇有几分亲切，还提到好几次秦怀。
皇后面上淡淡，心里却闪过片刻柔软。
那两个孩子，没在长辈眼皮子底下成长，竟还有不错的造诣。
若是当初，能早一点让秦怀和阿玉相遇，说不定……
「皇后，你说说，这是不是不像话！」明华帝一声狂吠，让皇后打断了思绪。
她瞥了明华帝一眼：「圣上，臣妾还有宫务在身，恕不能陪。」
说完，皇后就让人拿走木箱子，让给王家人送去。
太后的那份，早早就送过去了。
看着皇后施施然走远的明华帝：「？？」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皇后似乎变了一些，没那么冷漠了。
可对他，为何还一如既往不待见？
明华帝嘴角下垂。
「圣上。」随侍的公公提醒道，「今个儿的奏章……」
明华帝恍然：「对了，他们还给朕写了奏章。」
呵，不就是信，他堂堂一国之君，哪有空看。
去瞧瞧两个娃娃给他写了什么。
一日后，王老太太和刘氏等人终于拿到了阿玉留下的信。
读完后，众人都是一脸复杂。
王老太太冷哼：「儿大不由娘，你这闺女还没
长大，主意就越发正了。」
刘氏满脸都是愁：「娘，阿玉竟想独自却探秘，这可如何是好？她这才多大年纪，外面餐风饮露的，哪里能吃得消啊。」一秒记住【。3。】，
虽说阿玉的本事，王家人都知晓，可知晓归知晓，该担忧的还是得担忧。
阿玉故意让花将军带信回来，就是想回来时已经足够晚，家人能知道消息，但不能再发表意见。
明白阿玉的打算，饶是好脾气如王老太太，都气笑了。
阿玉在信上说了她的打算，要和秦怀去临海的边境城看看。
她还挑选了一些重要的物资，让几个赤姓侍卫护送回来。
不算多，但样样都能保命。
甚至里面还加了一块秦怀的令牌，紧急时刻可以调配万宁城中所有的赤姓侍卫。
当然，还有秦怀在万宁城内的所有资产。
阿玉没留钱，但都是比钱更厉害的东西。
比如能够驯化某种动物的药物，可以让濒死之人延寿的丸子……
老王头捧着那堆东西泪眼朦胧：「阿玉这孩子，是想一走了之，以后再不回来了么？」
话刚说完，原本还热闹的大堂里，顿时落针可闻。
老王头感觉头皮一紧，回过头去，就看到了王老太太的死亡凝视。
老王头干笑：「那个，我就随口一说——阿玉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让她出去飞吧，累了总会回家。」
王老太太瞪了老王头一眼，很快吩咐下去：「汤圆，你寻两个做事稳妥的仆从，带着小羊和测灵宝鼠的崽子，朝海城出发。见到阿玉，听她安排。若是到了那处，一月都未找到阿玉等人，你再回返。」
汤圆得到命令，当即转身去安排。
除了带小羊崽和测灵宝鼠崽，还要预备一些物事，再尽快出发。
刘氏还想再说什么，看到王老太太沉着一张脸，干脆闭口不谈，将眼眶红红的王传满和小儿子带回了自家小院。
她的育幼堂开得如火如荼，因此结交了不少达官显贵，阿玉要开女子书院的事情，已经打通了诸多关节。
王传满也没闲着，他经营商道，又怕不小心变成了商户，还认真捉摸了不少门道。
如今，王家养的那些个忠仆，各个名下都有至少一份产业，源源不断为王家提供资源。
王家还是纳税大户，旁的人家还在各种偷税漏税躲税，王家每月都是主动如数上缴。
阿玉的弟弟祝儿别看人不大，在王老太太刻意的教导下，也聪慧非常，和里里外外十来条街的孩子都混熟了，俨然成了个小头头。
屋子里，刘氏叹了口气，道：「阿玉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日后定会有更大的出息，咱们可不能给她拖后腿。」
祝儿点点头，擦去刘氏眼角的泪：「阿娘，不哭，阿姐厉害着呢，不会有事的。」
王传满也在一旁红着眼，捂着阿玉留给他的信，心里只觉空落落的。
明明觉得闺女还小，仿佛昨日还背着她在村子里转悠，眨眼间，孩子已经成长得这般独立。
好像，不太需要他这个父亲了。
只有刘氏，眼里藏着淡淡的惊慌，不好意思同旁人说。
阿玉信上说，她找到了阮阮公主的行踪，要去一探虚实。
她对口中的亲生母亲没有半分眷恋，甚至没有期待，可行程分明又是冲着她去的。
刘氏怕啊，怕好好的女儿有了亲娘，就瞧不上她这个养母了。
家世、能力、才学，她什么也拿不出手。
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娘而已。
但
无论如何。
刘氏双手合十，朝天一拜：「惟愿阿玉平安。」
「阿嚏！」
几千里之外，阿玉忽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秦怀顺手将披风挂在她肩头：「此处临海，风大，别中了风邪。」
阿玉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嘟囔：「可能是家里人收到信，正在念叨我。」
赤兔从远处疾步走来：「主子，此处有一渡口，可以登船上海岛，需每人缴纳100银。」
「为何要这般贵？」连对金钱没概念的阿玉都觉得价格离谱。
赤兔道：「据说这里最大的海岛名为神女岛，岛上有能够实现心愿的神女，所以上岛需要缴纳高昂费用，算作是扣山门的费用。」
身后，赤狗补充：「海船要行驶两个月，才能到达神女岛，船上和岛上食宿都不会再另行收费。」
阿玉道：「这样算来，还是合适的。阿佑哥哥，你觉得呢？」
「嗯，那都去吧。」秦怀应声。
赤狗：「主子，我们一行共有432人。银票只带了——」
「人，贵精不贵多。」秦怀提高了嗓音，「赤兔，你选三十人跟着，其余人随赤狗原地待命。」
赤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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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再遇胡小将军
“王爷，算了，我们不要再想这些事了，我们就这样好好待着吧，真若到了需要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解决吧。”凤天淡淡笑了笑。
否则的话，凌馨儿的魂魄封印久了，会有大麻烦！不过，好在他手里现在有几个变异了的佣兵队员，这让他不至于无的放矢！这天早上！高明远开着自己的玛莎拉蒂来到了大林科技大学。
在场的谁不知道，这样一别，可能就是两个世界，几乎永远不太可能有什么交集了。
战争摧毁了在边境附近居住的百姓的家园，无论老幼病残，全部没逃过敌军的杀手。
知道他确认自己安全了之后，这才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蒋校长！”两人摆手笑道，显然因为这声哥很高兴，虽然以年龄来说，他们绝对受得起，但被蒋恪叫，感觉就是不一样。
在斗气大陆的海洋中，也孕育着无数的神奇，在人类无法涉足的大海最深处，有着一堆妖兽在默默地修炼，他们与世无争，享受着自然的生老病死，修炼只是为了他们能更久的感悟自然，生活在这个美丽的蔚蓝世界。
曹建业说很邪乎，好像闹鬼，樊晓彤没说什么，但骑个马，马鞍上竟然有一根刺。
实际当然不是这样，一月一贯，不是每个摊贩都交得起。特别是那些贩果菜来卖的，生意忽好忽坏没个准，有时候难免就有困难。六哥说一不二，交不起钱，就不许摆摊，许多烦恼。
想到这里，萧炎反而平静了下来，盘膝坐下，收回了所有的源气，静静的等候这个恐怖如斯的强者出现。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大哥居然一脸沉思地看着自己，似乎在认真思考江棠棠说的话。
唐妙颜的商城的确还有不少欠抽银，可是她拿出太多东西来，总会引人注意的。
要知道苏玉龙可是苏柏年最看重的儿子，已经被内定为苏家的继承人了。
二来，他们在第一次见面时，并不美好，成若诗还以为李永玄是一个变态。
让郑修哭笑不得的是，与其他人的武器相比，领头那人的武器已经算得上“神兵利器”了。
方景又想到了，此地主人留下的关于三花聚灵树的字迹，显然是刻意写下的。
所以唐妙颜被徐静刁难的时候，虞浮生没有像中午一样出现，就是因为去给她找房间去了
这忘恩负义的兔崽子，不感激许大茂出主意救他们不说，还处心积虑地暗害许大茂。
如此以来，见识到军功爵制的赵边骑，去到北方草原，那红眼起来，可就非同寻常。
平日里没有人调查，每年政绩考核的时候，花点钱上下疏通一下，这些年也平安过来了。
一想到前面那些功能扩展的奖励，孙毅就有些不淡定。大部分的功能扩展，属于那种孙毅觉得是都算不上奖励的。若这么艰难的任务，只是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系统功能，那就亏大发了。
把球员叫过来后，见大家的神情很是轻松，有些人还在谈着昨天做了好玩的事，孙毅满意地点点头。
陆炳既然因为陈惇和严世蕃对上，他这里只能保全陈惇，一保到底了。
注意力压根就集中不起来，怕被剽窃，科考队众人现在也不敢去讨论自己的研究成果，没有办法，他们就只能狂吸面前的空气用来充饥。
再加上同样变得更强了的塞德里克。南安普敦队的后防将比上个赛季更强，更坚固。
舍脂也是笑道：“龙王说笑了，是舍脂二人冒然打扰，还请龙王不要怪罪”说着，将阿修罗一族的气息释放了出来。
比如那些武侠中的门派弟子，比试切磋很牛叉。往往出了门，就被什么江湖毛贼阴死。
餐厅的入口在河提上，比周围的田野足足高出五米多，这种在南方的丘陵地带和山区被完全无视的高度差，可到了北方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却能体会到居高临下的感觉。
闫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遂在房间四处走动着，不时敲敲打打，似乎在寻找什么。
闫妄沉声说道：“现在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可我担心的是，下落不明的两个地狱之门钥匙，到底在哪里。
凡尘笑笑摇了摇头，巡查鬼捕自然不重要，但那只猴子却是重中之重。
东方老爷子也非常激动，不光是为了牛子的病考虑，所以想要得到这块玉，他也想借着这块玉能够平安健康。
“我给他的工资又不低。”见夏颜曦为吴助理感到不平，墨连宸撇撇嘴没好气的说到。
“生命之火！”虽然不知道这火苗到底为何，但看到它和这异兽本命相连，一个突兀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桃夭夭看着闫青玉的眼睛，坚定的容不得她去反对，只是点头同意。
江必凡冷笑了一声，无论是地府还是天庭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让一直和善为人的江必凡都不由的有些恼火。
足足十年了，狗系统以寿命要挟，逼着他学了很多事情，比如学习重地、画画、弹琴等等，各种不靠谱的事情。
［宿主，你就不怕真的做一辈子的兄妹］它觉得到时候宿主又要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