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系玩家》 第一章 山里的妖怪 今年也下雪了。 虽然是南方,但怀庆这边是山城,海拔高,所以会下雪。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得像个粽子,衣服是两个表姐小时候的衣服,鼓鼓囊囊的,破旧但暖和。 有雪花飘到他头上,他依旧傻傻地坐在村口槐树下。 他能一坐就在村口坐一整天。 刚来舅父家时,还有村子里闲嘴的老嫂子抓把瓜子逗他几句,结果人家老嫂子嘴巴冒烟了也不回人家一句。 “乌鸦会说话吗?” 终于有一次,风无理说话了,还是很认真地问。 几个老嫂子都笑,说乌鸦哪里会说话的。 “可是树上那几只乌鸦一直在说话,比你们话都多。” 小男孩单纯的脸上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几个老嫂子都吓住了。 然而后来,村子里的总是有人发现这个少年在槐树下面,不知道跟什么东西说话,像是有个人坐在他旁边一样。 又害怕又刺激。 现在路过村民见怪不怪,都说苏小欣在外边生了个傻子,让她哥带回了村子。 苏小欣就是他妈。 那三只乌鸦又来了,在他脑袋上面的枝丫上叫个不停。 “北边来了个好厉害的人,升卿大人估计都打不过她。” “胡说!升卿大人怎么可能打不赢一个人类?我要啄掉你的脑袋上的毛!” “呱!你个秃头乌鸦!你作恶多端!” 乌鸦队开大会。 乌鸦是不会说话的,这三只乌鸦好像并不知道这个事实,在那叨叨个不停。 他安静地听了一阵,有个推着斗车的乡人路过,停下来疑惑地看着树梢。 “这几只乌鸦,怎么总是来老槐树,不会是搭窝了吧?真晦气。” 风无理等那人走开,才起身颠颠跑回屋里,跑得太急绊了一跤。 因为衣服太厚滚了两圈才停下。 起身拍拍身体,进屋后再次出来,肉嘟嘟手上抓着一把花生,因为手不大,也就七八个花生。 他来到槐树下,张开手中花生,三只乌鸦飞了下来,一只落在臂弯,一只落在肩膀,还有一只落在脑袋。 他跟他们已经混熟了。 “这落花果真不戳。” “别抢,别抢!” “额滴,都是额滴!” 风无理手中的花生肉眼可见消失,他问道:“你们知道,山里面有小人吗?” 那只落在他脑袋上的乌鸦呱了一声,道:“小人?” “是浮尘吧?”肩头上的乌鸦道。 风无理疑惑:“浮尘是什么?跟你们一样的妖怪吗?” “才不一样!他们是最弱的妖怪。” 臂弯上的乌鸦听到急得:“你不要命啦,被移山大人听到把你吃掉!” 口出狂言地那只乌鸦顿时羽毛都吓掉了一根,只会发出无意义的呱呱叫。 “你们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最近都很少见到浮尘他们了,不过山里应该有,我们要先找找。” 闻言,风无理点点头,眼神灵动,明明就不像傻子。 脑袋上的乌鸦又道:“我刚刚一直有在数,阿欢吃了四颗落花豆,津吃了三颗,我才吃了两颗……” “额滴,都是额滴!” “别抢呱!” 此时一个女生从院子出来,看到风无理身上的三只乌鸦先是吓了一跳,回屋抄起扫把跑了出来: “快走开快走开!别欺负我阿弟!” 三只乌鸦一阵人仰马翻,最后一颗花生也来不及吃了,留下风无理和那女生听取呱声一片。 衣服穿太多了,表姐一阵翻箱倒柜地检查,看没被伤到才松了口气,又给他穿上后拍打他衣服上面留下的鸟毛。 “这些乌鸦胆子太大了,直接抢人东西吃!” 如果是以前,风无理会说他们是他朋友,但是那样会吓到表姐,他知道自己有些朋友是要藏起来的,就按下不表了。 “下雪了外边冷,快回屋去。” 表姐拉着他的手,自己都冷得哆嗦,带着风无理进屋了。 …… 雪断断续续下了四天才停。 厚重的云层间隙射出日光,一束束落在山村中,零散的村落屋舍像是支离破碎的遗忘之地,偶有炊烟笔直向天际。 雪后,山山连绵如银蛇乱舞,林子里多出一连串小脚印。 两只乌鸦在前面带路,走一路说一路,还经常吵起来,然后让风无理给他们评理。 穿得像福娃的男孩独自一人行走在雪地上,热气一出口鼻便化作白雾,小脸粉嫩。 听乌鸦在争吵,他眯起眼睛笑,像偷吃了糖的小孩。 风无理知道走出这些大山,是他父母所在的城市,怔了下,低下头又继续赶路。 本来他是与父母在郡沙住,但他的父亲染上赌瘾,在外边欠了一万多,四五个农民工打扮的中年青年几次开着摩托车找上来,闹得家要没了,母亲现在吵着离婚。 两个年轻男女好像并没有太重的为人父母观念,而且风无理打小就很古怪,总是痴痴傻傻的,不痴呆的时候也不爱说话,像是情感缺陷一样,又或者在墙角不知道跟谁聊天,别人看了都犯怵,对于孩子的问题两人都一直避而不谈,他妈虽然很想带着,但是力不从心。 最后在一边抽着旱烟的大舅父,半句话没说,把他带回了怀庆老家。 害得那两人还以为孩子走丢了。 他是真半句话没说。 父母并不喜欢自己,他知道。 山林里面有什么,没人知道,早些年只要一下雪,山里找不到食物的豺狼虎豹时不时就下山,解放后为了保护人畜,予以捕杀,近些年倒是见不到了。 他是来找小人的,听村子里一个婆婆说,山里面里有小人。 那个婆婆很慈蔼,别人都说这个小孩子爱撒谎,只有她不会,她说自己好像也偶尔听到乌鸦在说话,但是听不清楚,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又说山里面有小人,手指头大,很可爱;还有仙人,说山里面有仙人,风无理问她有没有见过仙人,当时老奶奶像是追忆,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就在前面了呱。” 一只乌鸦落在他肩上,另外一只在表演乌鸦东南飞。 忽然,林子闹出些动静,风无理看向后面一堆灌木,一只体型肥硕,像狗又像豹子的生物跳了出来,留着哈喇子看着自己。 风无理后退了一步,攥紧肉乎乎的小手,身体僵硬,而大狗弓着身子,做出攻击姿态。 都说老虎不吃醉汉,这大狗,应该也不吃傻子吧? 他肩上的乌鸦飞了起来。 扑腾下翅膀飞到那大狗前,体形迅速变大,迎风便长,翅膀下长出两只带黑羽的胳膊,脚变长,变成了一只两米多高的乌鸦人,像一堵门巨大的体形,驼着背,居高临下地看着大狗。 “呱——!” 这一片树上的积雪哗哗往下掉,那黑狗抖如筛糠。 …… “就在前面了呱!” 山林里,一头玄色大狗背上坐着一个人类幼崽,脑袋上站着两只乌鸦,其中一只伸出一边翅膀啄羽毛,其实别的鸟啄羽毛是啄寄生虫,他们妖怪身上又没有寄生虫,但是它说别的乌鸦都是这样干的,它不能被比下去。 也不知道在比什么。 “你真的不把它皮扒下来吗?” 乌鸦纯真地问道:“这是木狗,能长那么大的木狗以前也很少见,它的皮可制成裘、褥,很暖和的。” 风无理扶着狗背,不让自己掉下去:“它是妖怪吗?” “它是自然生灵,是动物,动物是不会变成妖怪的。” 就像他们虽然长着乌鸦的样子,但是跟乌鸦完全不是一回事。 风无理似懂非懂,又问:“你们妖怪,为什么不在人类面前出现?” “人类太可怕太霸道了,几十年前有人类来挖移山大人的灵躯,移山大人不同意就惩罚了几只人类,然后你们人类把移山大人差点炸死了。” “移山大人是谁?” “你们村子南边那座山啊,都快挖空了,移山大人快要死掉了,我们都很难过。” 风无理想了想,好像听过村子闲谈,说那座山有什么矿,当年开采挖坏了好几个钻头,开挖的好多工人都做了噩梦,随后一直说有不干净的东西,开不了工,后来上面下了文书,拉了几门大炮对着附近山头都轰了一遍,在之后开采就什么事也没发生。 人怕妖怪,妖怪也怕人。 林子里偶尔会有大片阴影掠过,或者躲在树梢上的眼睛,注视这一狗一人二妖。 “新来的大妖怪吗……是人类啊,又一只人类进来了。” “北边那只人类还没走。” “好想吃掉啊。” “那三胞胎怎么跟人类一块了,还有一只不见了,是被吃掉了吗?” 风无理脸上没什么表情,默默赶路假装没听到。 就在这时,周围妖物好像察觉什么,迅速远离,而狗头上农民蹲的两只乌鸦也炸毛,呱呱乱叫飞了起来,一鸦一边地叼着风无理的衣服。 但是,太晚了。 风无理缓缓回头看去,身后风雪大作,漆黑如渊,不知何时站着一只看不清样貌,只能透过风雪,看出具体轮廓是一个三米多高的女人,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嫁衣。 人是长不到三米高的。 它只能是妖怪。 第二章 这只修行者很丢人 山村槐树下,往日风无理坐的地方,此时一只乌鸦,一副农民蹲在那里。 路过的村民眼中,是那个‘少年’呆呆坐在槐树下面,见怪不怪了。 屋子里出来一人,乌鸦看到是那个那天拿扫把打他们的妹子。 表姐看‘风无理’坐在那里就走了过去:“快进屋坐啊,外边多冷啊。” 乌鸦一个劲摇头,又觉得那个少年是不会做那么大动静的动作,摇头速度放缓了下来。 在表姐眼中,风无理先是急晃脑袋,忽然顿住,接着就一副老态龙钟地缓缓摇头。 总之就是拒绝进屋坐了。 她叹了口气,无奈回屋去,忽然听到身后风无理发出奇怪的咳嗽声,转头看去,发现表弟一直看着地上的一堆花生壳。 “是不是想要吃花生?” ‘风无理’一脸老憎入定般慈祥地点点头,它还想说给他多整点,但是想到自己骗术只能欺骗眼睛,还欺骗不了耳朵,发出来的声音普通人听了也只是呱呱声,就又闭嘴了。 “要什么就说话啊……”表姐小声嘟囔了一句,回屋给他拿花生。 …… 山林之间,万物沸腾。 无数走兽,飞禽在早年间逃入山林,随着生存环境恶劣,野生动物在深山老林也没有古时那般猖獗。 少了,不代表没有。 林子里传来一声长啸,似虎似鹰,大型食肉科动物的啸声却非常凄厉,丝毫没有顶级捕食者令人胆丧魂惊,倒像是夜间打架打输了的猫发出凄厉嘶鸣。 山林外围,拿着把旧猎枪,戴着草帽披着蓑衣的山民听到这一声嘶鸣,嘴里叼着的烟头都掉了,瞪大眼睛眺望白皑皑的深山老林,他一人孤零零的身影被无限缩小。 “额滴娘咧,这什么鬼玩意儿在叫?” 虽然吼声隔得很远,他决定还是提枪跑路。 自己这把老旧猎枪打只鸟都费劲,刚刚那声猛兽嘶鸣怕得是老虎。 而且那玩意咋还叫得那么惨? 山里多怪闻,那些村子里的老人经常说一些吓瓜娃子的东西,说得一愣一愣的,谁知道那些故事有没有真玩意。 溜了溜了。 听到那声猛兽嘶鸣的不止老猎户。 一处干涸的寒潭之中,有两人对立而坐,二人之间摆了一副棋盘。 应该说,是两个类人型生物,一男一女。 男人面貌三十来岁,身着古代乡里夫子的深灰色儒衫,戴着一顶斗笠,斗笠边垂着笼罩全身的半透明帷帐,帷帐遮掩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到一双摄人夺魄的碧色竖瞳,似笑非笑。 女人样貌清秀,一身解放前很多女学生的打扮,这种当时新式校服融合了西洋服饰和中国传统风格,上身蓝色大襟袄,下身黑色长及脚裸的裙子,白色蕾丝边袜和平底黑皮鞋严实裹住丁香小脚。 就整体风格而言,那双皮鞋和蕾丝边袜可能跟这身衣服不搭,女学生应该有一双素朴的小布鞋。 不过也没关系。 人穿得好看就行。 朴素淡雅,只是皮肤白皙得有些病态。 若是在那个年代,称得上衣常素朴容幽静,程度绝高女学生,在学校里抓眼得很,可惜他们这样的人活的太久就像是失去时间观念一样,总是慢一拍,女人印象中去年大家都是这样穿的,其实这个‘去年’已经过去快百年了。 当反应过来时,就连时髦这个词,都会变得很土。 听到动静,男人捏着棋子的手顿住,抬头看去那个方向,皱着眉道: “这般再闹下去,会影响到村子里,最后还是要引来太史局的人,为何不现在就上报,让人来协助你抓拿那邪物?” 女子青葱玉指夹着棋子,啪嗒一下,说:“现在不叫太史局了。” “吾知道,叫钦天监,吾偶尔还是会出去一趟的,只是一时没改过口。” “也不叫钦天监,太史局是隋唐时候的,钦天监是明清时候的称呼,现在管这些事的叫通联通信集团有限公司,你称呼公司就行。” 男人有些惆怅,叹了口气落下一子,声音落寞了许多。 “今夕是何年?” “二零零五。” 怕他不懂,女子又解释了一句:“这是新历法,公元一年的话,大概便是安汉公新朝一年吧,以此为锚点可以推算前后五千年。” 男人心有戚戚然,记忆如洪流,想法太多太多,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寰宇之间,满天星辰俯仰即是,星月何年初照人,过去认为他们一直都会存在,只是如今……” 他抬头看了一眼:“无星无月,哪里又还有吾等呢。” “附近这几年开了几个制陶厂,污染有点大,想看星星可以飞高一点……你可以御空的话。” “吾是不是该出去走走了。” “最好要先报备,公司的通讯基站要是测到你这样档案里没注册过灵份的大妖怪突然出现,一个小时整个岭南所有部门都要忙成热锅了,你可以到北边接近人类城镇的地方散出你的灵份,让人知道你的存在,然后在原地等待一下,应该会有人来跟你交接,现在的官府力量是有史以来最强,乱来的话,仙人也会被斩落马下。” “吾不是妖怪,吾是精灵。”男人纠正道。 “说法而已,人类的叫法你们什么时候那么在意了。”女人疑惑道。 男人不吭声,当年追西游记连载的时候,那些妖怪描述得又丑又坏,青面獠牙,尖嘴猴腮,有失他身份。 都怪吴承恩,抹黑他们妖怪的形象,后来有头有脸的大妖怪都不愿说自己是妖怪了。 嫌丢人。 “你还没回答吾,为何不让太史……让公司派人来帮你抓拿那邪魔?” “毕竟是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还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她眼神躲闪。 “不麻烦别人的意思,便是这样放任不管吗?” “它现在太警惕了,我和你一靠近就逃窜,不太好抓啊,不过它现在成长很快,再过一阵它膨胀到认为能把我也吃掉就会回来了。” 男人又问:“吾还没问,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女子专注下棋,将手中骰子一扔,骰子滚了一圈啪嗒一下显示的数字是四,她咧着嘴笑,把最后一只蓝色小飞机反着放到停机坪。 “哈!我赢了!”两条小麻花辫甩了起来。 “总算让你赢了一局。” “没办法啊,五子棋也下不过你,只能试试飞行棋了。” 男人失笑:“人类真是很有趣的生灵,跟其他动物确实不一样。” “有时候也差不多啦。” 女人站了起来,感知之中,有一股极强的灵在靠近这里。 那么快就觉得,可以把自己这个主人吃掉了吗?这次又是附着了什么妖怪?居然给他这么大的勇气。 女子看向干涸寒潭的边缘,那里的灌木传来动静,一旁的男人皱起眉头,帷帐下碧色竖瞳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一个人类少年拨开草木,走了出来,身上沾着落叶残雪泥泞,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看着前方二人,眼睛弯成月牙射着白光,嘴角笑得裂到耳根子。 看着就很痛。 民国时期学生装女子脸色沉了下去:“那并不是山中妖怪,是人,这家伙附着到人上去了。” “那邪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子沉默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的影子……” 日照之下,她确实没有影子,还以为这人是修炼了某种秘术的修行者,没想到原来是影子自己跑了。 难怪她没有上报太史局让人来协助她。 这只修行者,真是丢人。 第三章 王西楼 像是五感六识被剥夺了,不可视,不可闻,不可触。 但是风无理从未感觉自己意识是如此清晰,感觉一直昏昏沉沉的脑袋忽然轻盈了起来。 只是他发现自己只能想,除此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他也忘了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种情况。 世界一片漆黑。 一直到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很好看地女人,五官精致,衣着质朴,小家碧玉,笑起来很干净,穿着好像古装剧里的衣服,坐在院子里做女红,手艺看起来很好,屋子里几个小男孩亲切地喊她姐姐。 画面一转,女人要结婚了。 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薄唇抹上胭脂,额间点着朱砂,青丝绾起插着金钗。。 披上红盖头前,亲族家人看到她嘴角上扬的笑容,随后盖头落下,女人进入了轿子。 周围是敲锣打鼓,鞭炮震天。 女人欢欢喜喜地出嫁,端坐在轿子中。 只是周围的锣鼓声越来越急促,唢呐越发哀怨。 她看不到,轿子外漫天飘的白纸,听不到远远吊在轿子后的如泣如诉的哀嚎。 红绸带换成白绫,喜服换成丧服。 抬进她家的聘礼,一半是真绸缎尺头、金银财宝;一半却是纸糊的锦匣首饰,而她的父母因为实在养活不起家里那么多孩子,让她跟隔壁镇的富户刘氏配了冥婚。 一直到棺材板将她盖上,最后一丝光线消失,狭窄的空间她甚至无法抬手将盖在头上的红盖头掀开,就像不论如何拍打也掀不开的棺材板。 她不断用手撞击木板。 “娘,西楼错了,西楼会听话地!” “不要这样对西楼啊!” “西楼怕黑,阿娘,西楼会乖乖听话的!” …… 意识重新浮出水面,风无理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随后感觉自己是被什么东西吊起来,弓着身,无力低垂着脑袋,胳膊像翼一样张开在身后捆住。 这时寒潭的深处,周围一片狼藉,还有一个女子。 那个刚刚画面中的女人,只是那身大红嫁衣换成电视里谍战片那个年代才会有的女学生打扮。 “……王西楼?” 风无理带着疑惑语气虚弱问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对方名字,感觉自己当了对方很久影子,快要分不清记忆与真实。 说完这句话,他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束缚住少年的是几根粗大的藤蔓,此时也缩了回去。 风无理无力地掉落下去,名叫王西楼地女子伸出手接过,纤细胳膊接住少年稳稳当当。 “原来你叫王西楼,一直忘了问姑娘名讳,真是失礼。” 儒袍男子伸出手,那几根藤蔓不断逆生长,最后缩成几粒芝麻大的种子,飘到他手上被他拿住。 王西楼一只手抱着男孩,一只手撩了撩头发,自有风情万种,看了男人一眼:“你不是说不擅长打架吗?废我那么多手脚。” “你误会了,我确实不是战斗型的,灵缠也缺少进攻类,至于刚刚也是你创造出时机我才能催生这寄生种,束缚住这位少年。” “这里是我家,我比你更不希望这里被弄得一片狼藉。”男人道。 枯竭寒潭,好像经历了两头史前巨兽的肆虐,到处一片狼藉,男人说完,后面半边山头都倾泻而下,扬起漫天尘埃。 王西楼一边的裙子在刚刚战斗时撕破了,裸露在外白皙匀称的大腿,洁净的蕾丝边袜子染上泥泞,她看向手中的少年,叹了口气:“这孩子,是山外边村子的人吧?这下麻烦了。” 就在这时,林子传来呱呱怪叫,两只乌鸦急急忙忙飞了出来。 “升卿大人,升卿大人,请您饶了他吧。”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什么东西袭击了我们!” 斗笠男人看到两只乌鸦,笑了:“又是你们,是不是又在作弄人了?这次可闹出很大篓子了。” “没,没有!” “嘶,是那只人类,糟了,那个男孩落在人类手上了!” “什么啊,那个男孩自己是人类又不是妖怪。” “对哦!” 王西楼看着两只乌鸦,想到什么:“你们两只小妖怪,认识这个少年?” “认识!” “不认识!” 两只乌鸦异口异声。 王西楼轻笑出声:“不用那么紧张啊,我又不会害他,你们带我去这个少年家中去怎么样?” …… 当风无理再次醒过来时,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眨眨眼睛,确认自己只是躺在自己床上,刚刚经历的那些都是梦? 浑身还是胀痛,看起来并不是梦。 他跟两只乌鸦进了山,遇到一头大得夸张的鹿,然后鹿身上不知道什么东西扑了上来,他就陷入昏暗,接着看到一段不知道谁的记忆,最后正眼看到一个女人。 他起身穿上拖鞋,推门走出房间,客厅所有人视线都看向自己。 还挺热闹的。 舅父,舅妈,两个表姐,不认识的男人,还有……王西楼? 为什么自己会知道她叫王西楼?算了管不了那么多。 “无理你醒了!” 舅父松了口气但很生气:“你说你,居然一个人跑到山里面去,好在遇到这两位,两位……” “我叫王西楼。”王西楼声音温柔。 “吾名升卿。”升卿坐的笔直,闭着眼睛喝茶。 一个穿着上个世纪初的女学生打扮,一个更夸张,直接就古人装扮,两人还是直接从山里出来的,说是什么剧组拍电影的在外边采风。 二人画风跟众人截然不同,两个表姐面面相觑,舅妈一脸狐疑。 “所以,二位决定了吗?”王西楼问道。 舅父有些为难,一旁的舅妈不可察觉地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艰难道:“我得给无理爸妈说一下。” 舅父跟舅母回房打电话去,表姐去忙农活了,好像没人来跟他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想来也是,自己平时的表现,正常人也不会跟一个傻子交代之类的,他看着几人忙活,自顾自走到桌子旁坐下。 “我跟你舅父说,要带你离开去治你的病,他们在犹豫要不要答应。”王西楼对他甜甜一笑。 “治病?” “你能看得到妖怪,对吗?”女人对他眨了眨眼睛:“我也看得到哦。” “你平时一直在,唔,一直‘睡觉’对吧?虽然看起来是醒着的,但其实一天之内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就像是像是行尸走肉,所以别人都以为你呆傻,我都知道哦。” 风无理愣了愣,看向女人,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是吗……” 给自己倒完水,还很懂事地给王西楼和那个叫升卿的男人续上茶。 现在他是清醒的。 “谢谢。”升卿礼貌地对他点头致意。 “不用客气。”风无理也很有礼貌。 王西楼用手撑着脸看着面前少年,山村的家具很有年代感,她这幅民国女学生的打扮在这里也不显违和,两条麻花辫透着纯真。 “你拜我为师的话,我就教你一直保持清醒的方法,怎么样?” 第四 婆婆 风无理喝着茶,看着托着腮帮子的大姐姐,他其实并不是很理解拜她为师代表什么,但是知道一直保持清醒代表什么。 他平日里痴痴傻傻,确实是因为一直都在发困,感觉脑子疲劳,然后就‘睡’过去了,只是他‘睡’过去之后,并不是闭上眼睛,而只是变成行尸走肉,遵从最基本最简单的指令,饿了就吃,渴了喝水,累了休息,困了睡觉。 所以别人都会认为自己是傻子。 他怔怔地看着王西楼,忽然跟记忆里那个画着红妆的,又哭花了脸的女子一闪而过。 “姐姐真好看。” 小男孩纯真的说出这样的话,威力有点大,王西楼也愣住了,感觉这小家伙有点东西。 她笑着问:“姐姐哪里好看了?” 这倒是把风无理难住了。 王西楼扑哧一笑,伸出手揉了揉他脑袋,手指修长,她的体温很低,风无理感觉自己脑袋凉凉的,他闭了下眼睛,睁开看到那张笑脸盈盈的脸。 他想说笑起来好看,但是这话好像有些太谄媚,就没说了。 “要当我徒弟吗?” “可是我太笨了,九九乘法表都背不下来。” “你没有阳神,如行尸走肉,却奇诡地一直依靠阴神外显,主理躯壳,所以脑子也不灵光。” “听不懂。” “没关系,我教你。” 一旁的男人放下茶杯,伸手撵去粘在嘴边的一片茶叶,对着风无理道:“你有很强的天赋,是一定会走入这个世界的,而且你还把她影子吃了,没有比她更适合当你师父了。” 风无理一脸茫然,转头看回王西楼: “师父,他在说什么?” 王西楼露出跟他一样的茫然表情:“我也听不懂。” 升卿不是很想理这两人,坐在旁边岁月静好。 这些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风无理隐约看到世界一扇大门向自己打开,虽然一开始也没关牢,但是关于能一直保持清醒的办法,这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他看过王西楼一部分记忆,她看起来是个好人。 他退出客厅,想去跟舅父说自己愿意跟这个女人去看病,路过舅父舅妈房间的时候停住了,听到里面两个人的谈话。 “人家都说了认识这方面脑科专家,你说你倔什么?”这是舅妈的声音。 “这都不知道靠不靠谱。”舅父声音有些为难。 “刚刚人家一个电话过去,李主任都打电话过来了,那么大能量的人,还能害你外甥不成?” “这,不是这么个理的,唉,你懂什么。” “电话你也打了,你妹妹,你妹夫都不管他,你管那么多干嘛?你还真想给他养大,养到老,你死了还让他跟着两个女儿?” “行了,你有完没完?” “我有完没完?你问我有完没完,我看你是……” 隔着一堵门,风无理感觉里外是两个世界。 舅妈话没说完,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风无理安安静静站在门外,舅父抽着烟的动作僵住,舅妈脸上火烧,但是又想到他是傻子,就咳嗽两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随后狠狠瞪舅父两眼。 风无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推开这门,不对,他是故意的。 他想当面撞破舅妈这样的‘嘴脸’,她一定很害臊,这样自己也算小小地报复了一下。 虽然他也知道舅妈没错。 可是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错。 离开的时候,舅妈说了很多担心他的话,明明是关心他的话,却像是说给王西楼听的,舅父表情不太自然。 自家婆娘什么心思他自然知道,人家一个电话就让李主任打电话过来,言语上还绵里藏针一样暗指对方来头很大,好好接待一下的意思。 王西楼一只手拉着风无理的小手,在一旁温柔地笑着听他跟舅妈母子情深。 升卿在琢磨屋子里一件神奇的高科技产品,这玩意儿长有五片刀片形状东西,扭转上面的装置,五片刀片会飞速旋转,然后就不断发出嗡嗡的声音,同时还伴随有风吹出。 “我家风扇有点毛病,一直说要拿去修每次都忘了。”舅妈不好意思道。 升卿淡定地点点头,知道了这个一直嗡嗡叫的机器叫风扇,作用应该是接上那个什么电源之后会一直叫。 期间伴随着吹风。 舅父问用不用他开三轮载他们下去镇子上,王西楼说不用,她会叫人来搭自己,舅父又对风无理说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觉得自己外甥不是傻子,只是有时候可能特殊了一点。 风无理还是一句话没说,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看到舅父回屋去的背影:“我会照顾自己的,谢谢您。” 舅父一愣,沉了沉脸道:“一家人说什么谢谢,记得经常打电话回来。” 王西楼拉着他的手离开,而路过村口那颗大槐树时,风无理又看到那个唯一相信他,而且跟他说山里有小人,有仙人的老婆婆。 “婆婆,我要走了。”他过去跟她道别。 老婆婆脸上满是皱纹,愣了一下,才对风无理笑着道:“走了啊,还回来吗?” “会回来的。” 她还想说什么,这时看到风无理身后的一男一女,特别是那个穿儒袍的男人。 老婆婆眼中出现不敢置信,有风吹过,卷起无数槐树叶,视线有一瞬被遮挡。 她擦了擦眼角,拉着风无理的手站了起来,看到那张思念已久的脸,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神、神仙哥哥。” 升卿笑着看向老婆婆:“是巧儿啊。” 老婆婆笑中带着泪花:“巧儿都老成这样了,是老婆子了,神仙哥哥一点也没变啊。” “巧儿在我眼里也一点也没变,还是可爱的小姑娘。” “当年我说你可以跟我修行的,你不听我,非要入湘,还说外边出了个了不起的人,能让大家吃得上饭,后来一直也没有机会问你,最后成功了吗?” “已经成功了。”老婆婆眼角噙着泪。 “后悔吗?” “不后悔哟。” “那便好。” 老婆婆眼中带着光,跟她的神仙哥哥说那些年故土大地浮沉,所经历的事情。 村子里一些老嫂子出来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 往日都是风无理一个人坐在槐树下跟空气说话,今日却是三个人对着空气又说又笑。 云层把光揉碎,七零八落照在山野村落之间,恰有一束光落在槐树下三人所在的地方,光看起来有点脏了。 第五章 怎么就哭了呢 婆婆最后孺慕地看着升卿,她自下而上变成点点荧光。 当年她几岁大,还是小丫头的时候在槐树下面玩,摔了一跤。 摔了就爬起来,爬起来也没有哭,擦擦手,擦擦破掉的膝盖,抬头却看到面前多了一个人,带着斗笠,穿着儒袍。 她楞楞地看着那人,慢慢噘着嘴,不知怎的就哭了起来。 那人便是升卿,他们第一次见面。 只是当年小女孩,已经只剩一缕残魂,而升卿呢? 一如当年。 “那时候怎么见到我就哭了呢?”他问。 婆婆笑了笑,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一直到脖子,下巴,脸也化作点点星光随风飘散。 终究是聚散随风,半点不由人。 王西楼大手牵着风无理的小手走了,升卿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他想出去看看,跟个人世间的修行者比自己抓瞎要好很多。 风无理回头看了一眼,那三只乌鸦依旧站在老槐树上,而老婆婆已经不在了。 “王西楼,婆婆是鬼吗?” 他有些难过,今天为止他其实一直以为婆婆是人,跟他一样能看见那些东西。 “要叫师父。” “王西楼,师父是鬼吗?”他明显心不在焉。 王西楼活了几百年也不至于一下子破功,只是揉揉他脑袋:“你怕吗?” “有点儿……” 他有些惭愧,毕竟婆婆对他那么好,但是怕就是怕。 “哈,人家就是陪你说会话而已,又没害你。” 风无理更惭愧了。 一旁的升卿开口道: “妖、精、鬼、怪、魔、神、仙,只是人对自己所不了解事物的命名。不知,不尽知的事物,人类又如何超然独立地去下定义呢,笼统地去说,凡也好,超凡也好,都属于灵,一切动物,植物,包括人类,都是生灵,而妖怪呢,不过是别的生灵,仅此而已。” 两师徒扭头看他,风无理挠挠头,又看向王西楼: “王西楼,我们要走路出山吗?离镇子还很远的,不过到镇子可以坐公交车。” “不会,师父开摩托车来的,就停在你们村子外边。” 王西楼掏了掏口袋,掏出把钥匙,钥匙扣串在手指上转:“还有,要叫师父。” 两师徒无视了他。 升卿面无表情地跟着。 直到他看到摩托车,对这个奇怪动力的铁疙瘩产生浓厚兴趣,他建议让他来为二人赶车,可惜建议被王西楼驳回了。 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脸上遗憾之色溢于言表。 三人上了王西楼的摩托车下山。 山路上若有人,可以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民国女学生蓝衫黑裙打扮的年轻女子,开着一辆本田女士摩托,后面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抱着她腰,男孩后面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古装儒袍男子。 女子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风无理觉得莫名好闻,只是山路风大,就算把脸贴王西楼背上他也快睁不开眼了。 艰难睁开眼睛的风无理看到山路边有些发光的东西,一开始他以为是错觉,随后看清了才知道不是。 “那些就是浮尘。”王西楼喊道。 山路边许多光点,巴掌大,风无理眼中群山带着星星点点。 “是小人吗?” “用现代的话来说,你可以说他们是小精灵。”因为逆着风,王西楼要让风无理听清她的话要用喊的,像是两个耳背的人在对话。 确实,每个光点之中,好像有个巴掌大的小人。 风无理张大了嘴巴,结果吃了一嘴风。 升卿脸上升起淡淡笑意,对着山间的小精灵们道: “我出去一趟,不用送了。” 他也吃了一嘴风。 山间像是传来呢喃,风无理很认真倾听,小精灵们的声音听起来像几岁大的孩子,大概是在说:“大人一路顺风。” 之类的。 “浮尘的本体是一粒尘埃,他们是最初的灵,最弱小的妖怪,但是没人会去伤害他们。”升卿是个好为人师的性格,不过也对,毕竟他穿着教书夫子的儒袍。 “是因为他们不害人吗?” “算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浮尘也会成长,他们是最初的灵,所以也是古老的存在,其中一些最初诞生的浮尘,已经有长成山岳岛屿,而且所有生灵都欠最初的七位浮尘很大恩惠。” “最初的七位浮尘?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死了。” “死了?” “这就要跟你即将走入你们人类修行道路有关了。” 王西楼又喊道:“差不多了啊,是你徒弟还是我徒弟啊?你爱教你自己收一个去。” 升卿瞄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开口打算继续说。 “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不是,你到底图啥?” “……” “嘿?你个老蛇妖!” 最后,升卿用他闭嘴的条件,换来开摩托车的权力。 他坐的笔直,风无理抱着他腰,王西楼把下巴柱风无理脑袋上,他感觉自己脑袋上放了块冰,事实证明,升卿开摩托车比他师父稳多了。 一直到镇子上,王西楼见了中石化。 让两人下车。 她要去给油箱加满油。 “95加满谢谢。” “跟老公孩子出去玩呢?”中石化大姐笑着问候。 王西楼脸上那叫一个精彩。 中石化大姐又跟她唠嗑几句,嘀咕这一家人长得可真俊,跟明星似的,穿得也好看,比那些电视剧里看着自然多了。 进入千禧年后,大家对各种文化接受度大大增加,这一家三口服饰从现代到民国再到古装,是奇怪了点,还不至于围观。 一路出来,升卿的惊讶最大,但是他特别能忍,不会遇到什么都大惊小怪。 随后去了镇子上面的通联营业厅,王西楼给他办理了些事,让他在里面等着,说会有人跟他交接,就要带风无理走。 临走前,升卿忽然叫住王西楼。 “你现在状态很不对,需要帮忙吗?” 王西楼摆摆手:“不碍事。” 三人就此别过了。 “大哥喝饮料吗?”旁边有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员问道。 她是普通人,但是是营业厅里对点负责这事物的,只知道升卿是‘那些人’,并不知道他是个老妖怪。 要是她知道这家伙是个老妖怪,大概会跟他合影吧。 “谢谢。”他点点头,接过劣质茶叶泡的红茶,喝了一口就没在喝了。 “不用客气啦。” 升卿一个人坐在闹市之中。 拥有很长生命的他最耐得住等待,他坐得笔直,双手捧着茶盏,儒袍像被烫过一样没有一点褶皱,看着来往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街道,烦嚣,恬燥,但很好。 这个时代看起来很好。 他闭上眼睛,面前画面被合上,出现的是百年前这里的一片荒芜,人都瘦骨嶙峋,双眼空洞,世界的颜色仿佛都单调了。 再睁开眼时,所有嘈杂像是逼成线,一股脑涌入耳中。 一个路过的几岁小女孩忽然在他面前摔了一跤,瘪着嘴站起来,拍拍衣服,没哭,抬起头视线跟他对上的时候,情绪绷不住就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一站一坐,一哭一笑。 “怎么就哭了呢?”他温和地笑着问。 第六章 灵缠 放下升卿后,王西楼开着她的小绵羊一路向北。 “王西楼,那个大叔是蛇妖吗?” 他坐在摩托车后面搂着女子的腰,对这个有些在意,刚刚当着人家面也不好意思问。 “这个啊,蛇之善者惟升卿,不过说他是蛇妖有些没礼貌,妖这个字本来没有褒贬,很久之前人类崇拜他们这些超凡生灵,在野兽和大自然面前庇佑了人类,后来人类慢慢支棱起来了,就擅自把妖分好妖坏妖,好妖就称作神仙,继续崇拜,坏妖就要消灭,功利得很,妖这个字也变味了,非要说的话蛇灵可能更合适一点,不过他本质跟蛇之间,就跟你和路边石头之间那么大区别,也只是形态相仿而已,所有妖精鬼怪都是天生地养,自然孕育的。” 他似懂非懂。 “王西楼,你还是人吗?”他问道。 这次王西楼没有侃侃而谈,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道:“你不是已经看到我一些记忆了吗?” “我看到你哭了。” “……那些丢人的事情就忘掉吧。” 他把脸贴在女子的背上。 “知道婆婆是鬼后还是有点害怕,但是知道王西楼不是人了,我不是很害怕。” “都说了要叫师父啊。” 她语气充满无奈,声音却很轻柔,王西楼是风无理见到过最温柔的人了。 两师徒骑着摩托翻山越岭。 王西楼很自在,顺着公路一直开,穿过城镇,越过荒野,途径诸多好山大川。 要去哪里风无理也没问。 他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自己找个角落都能做一天。 就是王西楼总是逗他,她跟村子里那三只乌鸦一样,喜欢撩闲,烦人得很,他也感觉有些烦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风无理发现只要日头很猛,王西楼就停止赶路,而且会变得懒洋洋的,话也变得特别少,像是上岸的鱼一样。 此时他们就是路过的一片竹林里休息,外边日头正盛。 王西楼坐在一片阴凉的地方,看着自己拔凉拔凉的手,又掏出面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盛世美颜后,张开嘴,露出两只尖锐的虎牙,叹了口气。 修行了八百年,临门一脚却还是打回原形,一切生灵都是道法自然,唯独她这一类,是逆天为之。 “徒儿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吗?” “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他是认真的。 “……算是一个吧。” 两人坐在竹林边上,那辆女式摩托车摆在路边,公路上偶尔有车经过,日头正盛,有风袭来,竹林沙沙作响。 王西楼温柔笑道: “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有。” “那是因为师父的一个影子啊,不小心被你给‘吃掉了’,接下来的时间可能不是很够,我就先教你控制我影子和保持清醒的办法吧。” 生命诞生之初,一缕天地间的真灵进入胎卵之中,便有了新的生灵。 这里用道家那套说法更容易理解,但又不同。 人分阳神和阴神,阴神自肉体诞生而孕育,阳神呢则是那一缕来自天地间的真灵,阴神和阳神共同管理人类的肉体和灵魂。 真灵长河中的真灵,进入孕育的人类胚胎中,便是阳神,与主控肉体生理的阴神不同,阳神主记忆,情感,智慧。 风无理很奇特,奇特就奇特在,他没有阳神! 如果一般情况下没有阳神,那生下来应该是死胎,可是如今他却好好的,虽然因为没有阳神导致一天二十小时都在痴傻状态,但是这就不是该关心痴傻的问题,就好比直升飞机螺旋桨都没了,还去问为什么每次起飞都颠得慌,他现在活着就是个奇迹! 他这一情况特殊,但并不唯一,这世上有一种修行者便是阳神即使完全丧失,却依旧生活在天地之间的。 那便是——僵尸。 僵尸的修行有两种,不断吞噬血食,白、黑、跳、飞、魃……进化臻至完美。 而另一种,便是修炼出影子。 人有九个影子,九影各有名,影神:一名右皇,二名魍魉,三名泄节枢,四名尺凫,五名索关,六名魄奴,七名灶“囗幺”,八名亥灵胎,九空缺。而僵尸并无影子,当僵尸修炼出九个影子的时候,亦能像人类,妖怪一样踏入所有修行者的最后一步——化仙。 王西楼花了八百年,却在最后一步时修出第九个影子时,九个影子零落遁走,而风无理却跟她的第一个影子——右皇融为了一体。 右皇居然选择了一个生灵,而且选择了一个人类,这件事王西楼也不明白。 “神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风无理好奇。 “有的,师父我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可惜啊。”她看起来并没有多遗憾,只是淡淡一笑,风无理也不表现得多遗憾。 “那现在世上有多少神仙?” “境内十七个,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千年到现在也只有十七位仙,如果升卿化仙成功的话就十八个了。” “大叔这么厉害?” “他差不多是江南道这边最厉害的老妖怪了吧,深山老林里的老妖怪已经不多了,不过化仙有劫,并不是说那么容易,几千年来走到化仙这一步的人或妖,大概也有近百了吧,最后成功也就十来个,他说嫌打雷太吵所以一直没尝试,不过我觉得他就是怂,不敢尝试。” “我也觉得。” “在他面前别提,他要收拾我们师徒俩,师父现在也打不过他。” “明白了。” 僵尸这两个修行的区别,一个是一步登天,另一个是清平苦修。 前者没有瓶颈,且历史中赫赫之辈不少,而后者却鲜有人做到,只是对于大多数人类和妖怪而言,对选择前一个途径的僵尸,影视作品也从来没有正面人物,观感可想而知。 风无理并不需要踏上僵尸修影这一道路,但是他同样可以借这一步,把他这奇怪的状态给抹除掉。 把阴差阳错得到的影子当作阴神来控制躯壳,把阴神‘练’成阳神,那他便能一直保持清醒,即使他没有阳神。 风无理在认真倾听,他不是傻子,他只是接触的东西少,而且过去时间一天大部分都在沉眠。 事实上他学习能力还是挺快的。 “一尺之锤,日取其半,万世不竭,这出《庄子·天下》……这意思呢就是,组成物质的最小单位,是永远都能分割下去的一种能量,我们称它做——‘灵’。一切凡物,也就是所有物质,都是灵在正常的纠缠状态下构成的,然而有凡就有超凡,像是妖怪,法术,各种神异之事,便是灵在以另一种特殊的纠缠状态下诞生的事物,而我们,就是要去记录那种我们需要的特殊纠缠状态,然后去学习它,利用它……” “每一个像你这种天生就就能感受到灵的人,构成你的灵,都是独一无二的特殊纠缠状态,所以都会有属于自己先天独一无二的术,这些我们以后再说。” “凡物一般无法感知到灵,但也可后天学习,感知到灵后,便可以食灵,又名练气,壮大自身,对灵的运用创造出万般妙用,这种修炼方式,正如生物通过进食,然后生长发育一般,达到一定条件后,修炼之灵便能化作仙,这些对你来说就太远了。” 自今日起,风无理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掌握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两师徒在路上一边教学一边赶路,风无理学习很快,一天时间便找到了体内的灵,又用了两天便掌握住一种灵的纠缠状态,或者说学会一种小法术。 一般情况,没有阳神,是用不出灵缠的,但是这个小法术太简单了,跟呼吸一样轻易。 扇起了能吹灭蜡烛程度的风,这是最基础的控灵法,学来可能没用,但就像智人第一次抬头看到星空,人类的史诗从此拉开帷幕。 他还成功控制了王西楼的影子。 “王西楼你看,我成功了。” 王西楼见男孩成功,一脸乐,看着小徒弟的包子脸,吃吃地笑着。 “要叫师父啊。” 赶了一周的路,他们总算到了,风无理有注意一路的路牌,半天前看到一个广告牌上写着‘郡沙欢迎你’,风无理就知道自己又回郡沙了。 他没跟王西楼说,这是他父母所在的城市,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被舅父带走那天,他恰好在清醒状态下听到那两个人就离婚后谁带他这件事吵架。 “你生了个傻子现在就想丢下我去找男人?你儿子你自己养!” “你是不是有病?!他是你儿子!” 明明世界一切都是清晰的,但是不知为何,那两张脸却变得扭曲、模糊了起来,他再也看不清那两人的脸。 风无理抬头看着面前这铺子的招牌。 “宝香行?” 刚好三个字他都认识。 “师父的铺子,几百年老字号了,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王西楼停好车,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这是一间香烛铺,看起来确实很有年代感,实木地板,几个货架子上摆满香烛纸钱,纸钱的款式有传统的金元宝银元宝,还有游艇、别墅……甚至有火箭。 后门通向一个院子,朝街面的是铺子,二楼和铺子后面是住人的。 香烛铺坐落在一条老街之中,附近好像还有一个大学城。 进屋后的王西楼气质上都闲鱼了很多,她伸了个懒腰,结果两只手直上直下。 感受到越发僵直的躯体,她无奈叹了口气,对门口左顾右盼的风无理意欲不明一笑道: “对了,徒儿,师父收你为徒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失去九个影子之后的师父啊,已经是一只没什么用的小僵尸了,无主的小僵尸在外边啊,就跟电视里的灵宠坐骑一样,很容易被别的修行者盯上的,又或者会被那些自诩正义的卫道士替天行道了,所以你要快点变厉害一点,保护师父!” 第七章 王西楼的老巢 王西楼带风无理上楼,木质楼梯带着沉香,很淡,但是完全将楼下蜡烛元宝之类的气味隔绝了一样。 二楼是很普通的装饰,三个房间两个阳台,有台很大的电视,墙上还贴了张港星的海报,有些泛黄那种。 一个阳台通向街面,还有一个阳台通向后院,他才知道,后院还有很大一片地,大概是一楼香烛铺后门可以进去,后院像那种四合院构造,三面屋子一面墙,中间种了一棵枣树,郁郁青青。 树上有个秋千,地面铺着石板的路,院子里种了很多花,特别是在后门那堵墙上,半边都爬满了淡黄色小花,开得热烈且烂漫。 风一吹,满园春色摇曳,七里飘香。 “是木香花开了啊。” 王西楼看了一眼就急急忙忙往房里跑。 上楼时风无理感觉王西楼有些不太对劲。 她从刚才开始就时不时哆嗦一下,上了楼之后好像压抑不住,走几步还蹦一下,然后又走几步,又蹦一下。 到最后,她就一直一跳一跳地走路,明明膝盖都没弯,却可以跳起来,胳膊直挺挺的。 最后王西楼跑到房里,找到了张黄纸符贴在了额头,才停止了控制不住的身体抽搐。 风无理看到贴在她脸上的符,读了出来:“叉令之永保长存……” “那个字念敕(chi),敕封的敕,就是大概命令的意思。” 她爽得呼了口气,坐在床上,脱掉鞋袜露出粉白的脚丫,玉足小巧精致,汲着拖鞋去饮水机装了杯水,一只手撩起黄符喝了口水。 “敕令之永保长存。” 风无理跟着念了一遍,他看到王西楼掏出黄符的木盒子里还有其他几张符。 “敕令之大将军到此。” “敕令之白叉交叉叉上叉君。”这是一张被画花了的符箓。 “敕令之日月贯羽灵……” 还有一些其他符箓,都在木盒子里放着。 当僵尸也挺难的,别的女生喝水把头发撩到耳后,仪态娉婷婀娜,她喝杯水要撩起贴在额头的黄符,怪渗人的。 她调侃道:“多少年没这种感觉了,居然还有些怀念,哈,又要回到靠这些‘厕纸’才能生存的日子了。” “王西楼你没事吧?”风无理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她。 “没事,我现在修为尽失,需要这些符让我安魂定身,其实没有的话影响也不是特别大,就像人几天不能休息一样,而且浑身关节会弯不了,麻烦了一点。” 听起来确实挺麻烦的,风无理回想刚刚王西楼只能一跳一跳的样子,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那你快休息吧。” 王西楼对他嗷呜一下张大嘴,露出两颗尖牙,想吓唬一下,结果小家伙一脸淡然,她觉得自己可能并不能吓住人,或许还会很萌?就放弃了。 过去揉揉风无理的脑袋笑着道: “虽然我现在又变成小僵尸,但还是跟传统僵尸有一点不同的,起码神魂不散,所以不用担心我会……” 她话没说完,忽然一哆嗦,手还放在风无理脑袋上,整个人已经僵住不动。 “我给你多贴一张符,王西楼你快休息吧。”风无理小脸认真,贴完符后手放了下来。 王西楼对自己很好,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想照顾王西楼。 只是贴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王西楼就不动了,风无理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身民国女学生打扮的王西楼闭着眼睛一脸安详,肤如凝脂,仙姿玉貌。 风无理一脸古怪地绕着她转,捏捏手臂,戳戳腰肢都没有一点反应。 然后绕回前面把那张符纸撕了下来。 王西楼眨了眨眼睛,她一时也没搞清楚状况,有些迷糊的样子,刚想说话—— 风无理又把符纸贴了上去。 她又不动了。 风无理好像益智解谜游戏找到了答案,把符撕了下来。 王西楼又眨了眨眼,随后就听他道:“王西楼,我把这符贴你身上你刚刚就不动了!” 挨了顿收拾。 …… 王西楼脸上贴着最开始那张符,没好气地把其他符收了起来,对着抱着头坐在沙发上的风无理道:“这些符不能乱用,知道没有。” 风无理有些委屈地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你要把让你动不了的符也收好?” “不是让我动不了的符,如果只是普通的休息,用‘永保长存’就够了,但是若是消耗过大,就需要用这张‘大将军在此’然后长眠一段时间。” “那张被你画花了的符呢?” 王西楼眼帘低垂,睫毛颤了颤,还是道:“那是能控制僵尸的符,我撕下来后第一时间就处理掉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它毁掉?” “说了你也不懂。” 王西楼没给他解释那么多。 二楼屋子挺大的,大概有两百平。 她脑门贴着黄符,汲着拖鞋在屋子里走动,领着小徒弟看自己的老巢。 “这是厨房,做饭的地方。” “这是院子,以后教你练功的地方。” “这是厕所。” “这是书房。” “这是我的房间,你刚刚看过了……还有,不准再碰我的符!”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等一下我带你去买点衣服,日用品什么的。” “你要贴着黄符出去吗?” “等一下我会摘掉!” “我有点饿了。” “等一下出去吃,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想吃火龙果炒猪肉。” “……” 有那东西吗? 她挠着头进屋换衣服去了。 风无理在外边客厅坐着,他其实想去开那个大电视,但是电视上按钮好多,他不会开,就安静坐在沙发上发呆,房间内王西楼大概怕他无聊,两师徒隔着一堵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黑色长裙啪嗒掉在地面上,衣襟上纽扣解开扔到一边,束胸布一圈圈解开垂到地面,抬起一脚把最后一块布也褪下,她站在等身镜前静静看着自己的躯体。 并非不着片缕,额头上还贴着一张黄纸呢,长腿修长,纤腰楚楚,一头到背的黑发披散。 女子赤足净身,亭亭玉立,镜中景色像是落着几片樱花的雪地,粉云白水。 可惜这么好看的景色,八百年来都没人看到过,或许就算有人仰慕过,知道自己是僵尸都要退避三舍了吧,她笑了笑,因为笑容,镜子中出现比前一刻更绝美的景色。 “王西楼我饿了。” “等等,女生换衣服不能催的!” “王西楼,还有一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房间内声音顿了下:“以前住人的,前不久刚死了。” “死了?” “生老病死没什么好说的,修行之人不一定要看淡身边的人离去,但是身边的人总要离去。” 风无理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重量。 等王西楼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一套藕色旗袍,腰身盈盈一握,肩上披着墨绿透明薄纱,头发盘起来插着一只木簪子,仪态端庄得体,好似几十年前名门望族的小姐。 风无理觉得她很好看。 “肘!带你出门出去吃火龙果炒猪肉。” 更好看了。 第八章 嫁衣女 风无理做了个梦。 梦里响起一串摇铃声。 还有个人念叨什么,像庙里一大群沙弥敲木鱼念经。 画面逐渐清晰,他看到一片荒郊野岭,一个黄土坟头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黄袍,戴竖帽的青年道士。 坟头地面裂开,先是一只女人的手伸了出来,最后穿着嫁衣的王西楼从地里归来。 道士癫狂大笑。 “哈,哈哈!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居然没有修行者发现,我要把你练至化仙,练成千古第一尸仙!” 这道士,便是那个暗中指使富商刘氏家人给亡子配冥婚,并直言隔壁村一女子,王家大女儿王西楼,生辰八字跟他儿子最般配。 幽林里,穿着嫁衣的王西楼额头贴着一张黄符,伸直着双臂,一跳一跳跟在了老道士身后。 每一次起落,不带半点声响,轻飘飘地没入夜色之中。 从此,在修行者和妖怪们的世界里,出现一位自称赶尸道长的修行者,他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因为他有一头很厉害的僵尸。 人们称那僵尸为嫁衣女。 山间生撕虎豹,下海搏杀蛟龙。 一曲摇铃,一袭嫁衣。 而来二十又一年,嫁衣女杀出赫赫威名,而当年那青年道士也不再年轻。 “嫁衣女,虽然当年是我害你性命,但也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我知你快要恢复神智了,但你不应该恨我,反而应该感激我。” 老道士头发黑白驳杂,女僵却愈发灵动。 她朱唇粉面,桃夭柳媚,只是额头贴着符箓,姣好的面容平静如水,不知她究竟到底有思想了没有。 那些驯服骆驼的人,会把捆着骆驼的绳子拴在地面一个铁钉上,骆驼年幼时会不忿绳子的束缚,去拽绳子,可是露在地面上的铁钉看似小小一个,插在地里的部分却又三四米深,任凭骆驼如何奋力也无补于事,最后精疲力尽的小骆驼也屈服在小小的铁钉上,即使最后长大也不再反抗绳子的束缚。 这符箓也同理,随着嫁衣女实力飞涨,那种级别的符箓,本该早就不能压制她才对。 并不是符箓厉害,而是贴在嫁衣女额头的那张符箓厉害。 老道士不敢去赌对方真的不恨自己,他不敢撕下符箓,他怕对方第一时间杀了自己。 人类修行者,不成仙,寿数是跟凡人差别不大,道士也日渐苍老。 赶尸道长带着嫁衣女走遍名山大川。 “五十年了,于你,我更像看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老道士弓着背,愈发老矣,嫁衣女依旧如傀儡跟在他左右,不出一言。 “嫁衣女,你能听到我说话了是吗?我快死了,你这样强大的僵尸,肯定会有人想得到你,我不愿你被人得到,所以我要毁掉你了。” 又过了五年,嫁衣女依旧跟在左右。 很显然,当年道士下不了手。 “嫁衣女,你恨我吗?” 他没撕下符箓,所以也不会有答案。 在一次走南关道时,老道士遇到一群江湖名宿。 都是修行者,都是为抢嫁衣女而来。 老道士后悔当年没毁掉她,但是毕竟活了那么多年,实力自然深不可测,最后他手段用尽,跟那群修行者拼了个旗鼓相当。 手段用尽的意思是,除了嫁衣女外的所有手段,他都用了。 “他,他不用嫁衣女也有这等实力!” “可恶,我们大意了!” “这个老不死!” 嫁衣女从始至终都在一旁站着。 老道士并没有对她下达杀敌的命令,她一切行动都被额头的黄符和摇铃限制。 她只是低垂着眼帘,看着那老道士厮杀,灵动的黑色眸子倒映着黄沙和血染在一起。 最后,大战持续了半天,夕阳在下坠,大地黑影如潮,蝉鸣似加速了十倍般哀鸣,那个老道士一下一下地朝嫁衣女爬去。 后面所有人已经身死。 他努力抬头看着一袭嫁衣的女子。 对方跟当年一样绝美。 “铛——!!” 老道士抬手把摇铃砸了,碎成无数金片,摇铃发出绝响,他发出最后的命令。 “嫁衣女,我命令你,我命令你……把符箓撕下来。” 玉手缓缓伸出,把额头的符箓撕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老道士。 在她垂下视线那一瞬,老道士抬起的头无力掉在地上,一动不动趴在血泊之中。 纵使朝夕相处一甲子,二人的眼神一分钟、一秒钟都未曾相碰。 “一直想说了,我才不叫什么嫁衣女,难听死了……” 风沙将这一片所有痕迹掩埋,她看着仇人的尸体。 “叫我王西楼。” …… “王西楼,有客人来了!” “叫我师父啊,真是的!” 这小徒弟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叫自己师父,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等王西楼汲着拖鞋踏踏踏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风无理乖巧坐在柜台前吃着早餐,有个中年人来买香烛。 那人大概四十来岁,看到王西楼时愣了一下。 虽然刚刚听声音知道是个年轻女子,但是看到相貌,没想到这一家香烛铺里的老板居然长得跟仙女一样。 “什么事的?”王西楼直接问。 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穿着旗袍身材一绝,中年人咽了咽口水有些害臊地移开视线。 “老人去世了,来买点香烛元宝。” “自己挑点吗?” “我随便买点就行。” “要不要试试那个大火箭,还有游艇和手机,给长辈烧几个吧,这几年还挺流行的。” “真,真的啊?” 中年人稀里糊涂就抱了一堆元宝,在王西楼推销下拿了个大火箭和手机。 王西楼过去盘风无理的脑袋,风无理不理她,自顾自吃碗里的饺子,冰箱里的速冻饺子。 吃完最后一个饺子,风无理才抬起头问:“人死了会去哪里?” “阴神会消散,阳神会进入真灵长河,重新变回一缕真灵,或许会重新进入一个怀孕的女子肚子里投胎再活一世,也或许不会,我也说不准。” “不会变成鬼吗?” “很少才能变成传统意义上的鬼,一般是心中有执念,死后阳神离体,凭借那执念不散,才能以世人所说‘鬼’的形式存在一段时间,而且有执念还不行,有一个前提,便是生前要与我们这类修行之人,或妖怪接触过,定义地说鬼其实还是灵,不过一般也撑不过七天,还是会长消于世,散成一缕真灵。” “那烧的那些东西他们都收不到吗?” “自然收不到,那些神神鬼鬼的都是后入编的,我还追过编这东西的连载呢。” “那我们这不是在骗钱吗?”他有些担忧。 “他们烧纸钱的人也不觉得去世之人能收得到,只是一份思念而已。” 风无理似懂非懂,他起身给王西楼把掌柜位子让出来,端着碗打算上楼洗碗。 忽然又想到:“那婆婆呢?” 怀庆老家的婆婆可不止七天,呆了很长时间了。 “槐为木鬼,生灵确实不能变成妖怪,但它不知为何也带点神异,婆婆在那颗老槐树下阳神不散,但是后来执念没了也就消散了。” 风无理点点头,难怪每次他看到婆婆都是在槐树下面。 “婆婆的执念是什么?” 王西楼开了柜台前的电脑,在玩蜘蛛纸牌,香烛铺里昏暗,电脑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一闪一闪的,她想了想道: “大概是再见那个老蛇妖一面吧。” 风无理赶紧跑上楼把碗洗了,然后又跑下来,擦擦手站在一边看王西楼玩蜘蛛纸牌,王西楼看了他一眼,乐了,看得比跟她修行还要认真。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日子平淡如水,王西楼并没有教他什么高深招式,还是最简单的控灵,她说要先把基本功练好,或许几年,也或许十几年,等她觉得过关了再教下面的。 然而在几天后,那个几天前在香烛铺买元宝的中年人又来了。 “老板,老板呢?”他脸色不太好看。 此时风无理在很认真地玩蜘蛛纸牌,王西楼一旁扣着脚趾看着电脑屏幕,心里嘀咕小孩子学习能力就是强,当年她适应很久才会摸电脑的。 能在小徒弟面前显摆的东西又少了一样。 看到有客人了,抬头看了一眼。 “是你啊,又来买香烛了?” 女子绝美的容颜,中年人却没心情欣赏。 他嘴皮动了动,道:“我妈,我妈打电话过来了……” 王西楼有些疑惑:“停一下,我们这是香烛铺,你是不是走错了?” “不是的,我妈她七天前刚离世啊!” 风无理松开鼠标,面无表情地朝王西楼身边挪了挪,王西楼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中年人,看他样子却不像撒谎。 她愣了好半响才道: “你有没有问她老人家,那火箭好不好使唤?” 第九章 刘家怪事 刘家老太太前几天去世了。 风无理挨着坐在王西楼旁边,听这男人讲妈妈的故事。 刘家老太太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年轻那会嫁给隔壁村的他爷爷,是老一代直接指定的,不过毕竟那个年代没那么多爱情。 相夫教子是那些读书人扯的,农村里媳妇也是劳动力,刘家老太太干活勤快,下田插秧,放牛赶猪比一些大老爷们还手脚麻利。 可惜他爷爷不是个好东西,是个老赌鬼,刘家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贫困夫妻百事衰,所以村子里经常能听到两口子吵架,声音震天,偶尔还能打起来,一直是村子里老少的保留节目。 一直到他爷爷欠了高利贷,被人在外边给失手打死了,两口子才消停了下来。 刘老太太一个人,扛起这头家,养大当时还小的两个孩子。 她这样的人本来就强势,但是一个女人扛起一头家,强势一点是不够的。 她得狠成一头老虎,她得凶得别人不敢欺负他们。 中年人知道他娘那些年吃了很多苦,同时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不管怎么说,刘老太都是为家里儿孙计,一直都对家里人很好,不应该会死后变成鬼来害自己家人的啊! 中年人说得哆嗦,看起来有些害怕。 王西楼不是很理解:“你意思是说,你们家闹鬼了?” “那电话打过来,是我妈老人机的电话号码,而且声音也是我妈,跟她说家里的事情也都答得上来……” “那你应该报警啊。” 中年人面露难色:“我大儿子在考公,这时间跟公安扯上关系,我怕有影响,就想着先不报警了。” “可是你找我这来了干嘛?”她牙疼道。 “这手机,这手机不是你们这里买的吗?我想是不是高人在这里……” 王西楼乐了,难怪这家伙不是很敢看她,怕不是当自己是什么有功力的神婆之流,可惜她是一头小僵尸。 哪有找僵尸去除鬼的啊? “你该去道观里找找法师高功,或者庙里找那些什么大师。” “有用吗?” 他倒是很认真地问,虚心求教,看起来是信服这个香烛铺老板的样子。 “你这是封建迷信,咱这就是一香烛铺,你们家多半是被人搞了,还是报警吧,你妈……不对,那个装你妈的要是让你汇款过去你再来找我,纸钱管够。” 男人又支吾道:“我找人打听过,你这香烛铺在这好像不知道多少年了……” 他自然有暗地打听一下。 因为工作原因,他是最近才举家搬来这老街附近的人。 许多老人都说,在很小的时候这里就有这么一家香烛铺,甚至那些老人小的时候听家里老人说,那家香烛铺就开在那里,一间小小的卖死人阴钱、香烛的,怎么就能存在那么多年呢? 还有打听过后一些听风捕影的事,不多,但是有就够了,再加上就是前几天在这香烛铺买的手机烧给老妈后,才忽然接到老妈的来电,他已经潜意识认定这老板是有本事的人。 老太太生前是信佛的,过去跟他说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他肯定嗤之以鼻,现在这离世的老母亲都打电话回来了,他也拿不准啊! “不然您帮我问问,我妈她老人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咱替她办了?”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我给钱请您来一趟。”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五千成不?事成我再给你转五千。” “现在出发吗?” “我家就在几条街后面,师傅你有空的话今天下午我可以开车来搭你过去。” 王西楼拒绝道:“我自己开车过去吧,你把地址给我一下。” 男人连忙点头,找了纸币写下地点,又留了电话号码,刚走出门口又回头道:“对了师傅,今日是我妈的七日,我们那边习俗要请亲人好友吃饭,中午在聚满得大饭店,师傅要不要过来吃个饭?” “还有席吃,那么贴心呢。”王西楼慨然答应了下来。 男人走了,风无理想过去玩电脑,被王西楼一屁股技开,他也不恼,去搬来椅子坐在旁边看她玩。 “王西楼,你很缺钱吗?”他问道。 “够花,但是不富裕啊,正经营生就这家香烛铺,我又没什么很耗钱的爱好,一个人的话不吃不喝十天半个月都无所谓,现在养你,要是钱花光了,就只能把我僵尸牙拔下来去修行者市场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了,那玩意好像不少修行者拿来炼器之类的。”她一脸无所谓。 反正拔了能长出了,风无理脖子就挂着她一颗牙,这东西真的能辟邪。 “五千你就答应了。” 王西楼乐了,道:“我当年十两就被卖了,十两在我们那年都买不了一头驴。” 说到这风无理不吱声了。 王西楼不在乎这些,他不能不在乎,王西楼察觉到他情绪,揉了揉他脑袋:“行了行了,跟个小姑娘一样,多愁善感啥,八百多年过去了都。” 他又问道:“那刘老太太真的是鬼吗?” 啪嗒,啪嗒啪嗒,鼠标点击声音连绵,女子好看的侧脸线条柔和,面相温柔。 “可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不是很厉害吗?” “没有人生而知之,灵的不同纠缠会产生不同的结果,我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这很正常,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嚯,这么看得起你师父呢?真乖。” 两师徒继续刚才的游戏,香烛铺的生意并不热闹,过了会儿门口多了个人,是个老婆子。 她在门口朝里看了两眼,觉得不对就又多看了两眼。 风无理察觉了,就怼了怼玩扫雷玩得入神的王西楼,她看了一眼:“婆婆,什么事吗?” 婆婆认真地打量她:“你是……” 王西楼感受了一番对方的灵,认出来人,有些诧异:“是来找长辈的吗,我是王三喜的孙女,他几年前过世了。” 风无理已经知道了,王三喜是那个空置房间过去住的人。 上世纪三十年代逃荒到这被王西楼捡到,给了一口饭吃,后来就给王西楼干活经营香烛铺,刚好在千禧年离世,离世的时候,王西楼还在外边闭关修炼最后一个影子,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王三喜的……孙女啊。” 李婆婆看王西楼的样子,记忆里隐隐约约有个影子,却抓不牢,按辈分那人是她姑奶奶,估计跟那人确实几分相像。 她八十来岁的高龄了,记忆不好,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铺子外阳光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对着屋子二人道: “王西楼姐姐还在吗?” 第十章 我奶奶没死 屋子里风无理抬头看了看她,王西楼青春貌美,此时被一个老奶奶叫姐姐,这种感觉很奇妙。 王西楼怔了怔。 鼠标点开了一个雷,被炸死了。 她看着铺子外边的老人家。 “姑奶奶她已经过世了,李婆婆您有什么事吗?” “是吗……王姐姐也过世了啊。” 在她记忆里,王西楼和王三喜是姐弟。 李婆婆在光照下眯着眼睛,得到也算意料之中的答案,外边日照很烈,听着当年的人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她站在阳光下,像是上个世纪的孤魂野鬼。 但是她有影子,显然她是活人。 她掏出一个布包,枯槁的手动作轻柔,把布包打开,拿出了一个玉镯子,看着镯子脸上露出笑容,道:“我是来还东西的。” 王西楼看到那镯子眼神有些恍惚。 当年,李婆婆是住在香烛铺隔壁一户人家的闺女,那户是个穷苦人家,王西楼经常照拂一下,她小的时候总是喜欢跑过来粘着漂亮又有趣的王西楼,王西楼偶尔也会给小丫头些点心蜜枣。 后来,小姑娘要嫁到隔壁镇去,家里穷没能置办些什么贵重的首饰。 小姑娘一直很喜欢王西楼的那副镯子,王西楼笑着送了给她。 小姑娘自然不敢要。 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就说借她镯子戴一戴,结完婚就还给王西楼。 只是没想到,刚结完婚就遇上打仗,他跟着夫婿一家搬走了,这镯子就一直没机会还。 李婆婆一开始是坐也惦记,卧也惦记,一直想回去把镯子还了,可是却一直被耽误,结果后来奔波多年,这事却被忘了。 一直到前几日,她当年的嫁妆盒被家里晚辈找到,她看到这个镯子,才再次记起来这件事,不顾家里晚辈反对,一大把年纪还奔波了大半个月,终于找回记忆里儿时的地方。 找到那家香烛铺。 即使当年的人已不在。 “我心里那个愧疚哟。” 王西楼愣愣地接过镯子。 她看着当年自己最喜欢的手镯和当年的小姑娘,玉如旧,人却垂垂老矣。 “丫头你这手真好看,这镯子该戴你手上,我帮你戴上吧?”李婆婆笑着握着王西楼的手。 她枯槁布满暗斑的手,和王西楼娇嫩的肌肤相触碰,仿佛时光在这一刻倒流,倒流回七十多年前,王西楼也是这样给小姑娘戴上手镯,笑嘻嘻地看着她出嫁。 “王姐姐,我,我结完婚就回来还给你!” “不用。” “不行的,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就当我借你的。” “借什么借,都说了送给你的。”王西楼把这话又小声说了一遍。 李婆婆没听清,只是笑着夸王西楼戴着镯子真好看。 离开了七十多年的镯子,因为一个承诺,再次回到了王西楼手上,尽管记忆和人都即将枯萎,却在枯萎前结果了。 镯子在阳光下的影子,是上个百年她对某个出嫁小姑娘祝福的场景。 「影名—索关,灵缠—尸骨冻」 李婆婆眯着眼睛笑着看她,当年那张青涩的脸庞仿佛在这一刻重合。 在老街外边,停靠着一辆车,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在看着这一边,是李婆婆的子侄,甚至是孙子那一辈的人。 李婆婆走了,王西楼回到柜台前,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把胳膊伸出来,总是碍着在玩电脑的风无理。 风无理把她手挪开,没一会儿又伸过来,他疑惑地抬头看她:“王西楼,你手不舒服吗?” “看师父这镯子,镯子,好看吗?” “好看。” 略显敷衍。 王西楼有些不高兴地瞅他一眼,打算独自欣赏,随后就听到他看着电脑屏幕不假思索道: “王西楼怎么样都好看的。” “这话留着以后遇到你喜欢的女孩子再说吧。”她笑着说。 “我很喜欢王西楼的。” “……差点被小自己八百多岁的小鬼撩到了,这镯子留着,以后你娶媳妇就传给你媳妇。”她乐着道。 风无理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看着屏幕,点开了一个雷,他也死了。 “换我来换我来。” 师徒俩玩扫雷又玩了一个多小时,风无理成长速度很快,一开始两人差不多实力,很快风无理开始教她怎么一眼判断周围哪个是雷。 他不笨,相反他还很聪明,脑子特别灵活。 王西楼看了看时间,便拉风无理出门了,推着她的小绵羊出来。 市区不戴头盔容易被交警拦下,她给风无理戴个小头盔,自己也戴上。 风无理上车抱住她的腰,一给油,小摩托动了起来。 他静静地打量路边不断后退的街景。 他过去一天得有近二十小时不是清醒的,就是说他接受世界,需要比别人更多的时间,然而如今却能贪婪地一直感受着这个世界。 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风吹拂在肌肤上很温和,城市的喧嚣如此清晰,他在看,在听,在感受,不断汲取着一切能让他成长的养分,混沌了五六年年的男孩此时才开始发芽。 成排的路边商铺,巨幅广告牌,广场上放着公益广告的特大屏幕,车川流不息,从空中俯瞰,人群如风沙聚散,头顶黑色杂乱的电线四通八达,路两边老树枝头繁茂,绿树阴浓,太阳照不进来,只有路中间留下一道狭长的昏暗光路,像城市小精灵一样的流浪猫舔着身上的毛,街头拉个音响弹吉他的大哥哥,角落里抱在一起不知道干嘛的男女,直到一辆公交车长按喇叭,喧闹被淹没。 “王西楼,那两个人在干嘛?” 王西楼瞥了一眼,嚯了一声,一边开车一边目不转睛盯着那两人,随后连忙道:“……小孩子不准看这个!” “王西楼就能看了吗?” “师父是大人当然能看。” “那个呢,那个灯的是什么?” “那是红绿灯,城里都会有,红灯停绿灯行,这个你要记住。” “哦。” “别动来动去,开车呢。” 王西楼都会温柔地给他解释,小僵尸在这方面意外地有耐心,车开得不快,像是故意给他充足的时间认识世界。 王西楼是个很温柔的人。 “为什么那个人红灯也走了。” “迟早被车撞死。” 一大一小开着摩托车在城市中穿梭,像是一切都与二人无关,又像是他们二人一起经过这个世界。 聚满德到了。 看起来这饭店生意挺好,饭店外边停满摩托,王西楼找个缝插进去都难,天气也热,初春的郡沙正午,人的额头和脖子已经渗出细细的汗。 风无理看到今早那人。 他站在门口,一见王西楼来了就招呼,王西楼拉着风无理迎了上去。 “王师傅你来了。” 王西楼眉头皱了皱,感觉自己像个修马桶的。 “叫我王老板吧。” “好的,王老板这边来坐。” 她挠挠头,感觉自己又像煤矿老板一样。 风无理跟着王西楼来到一边坐下。 他看到附近几张桌子上有个牌子写着刘府,显然都是来吃席的,其中有刘家老太太的亲戚,也有刘家的朋友,其中很多都是互不认识,明明是有人去世了,但是大家脸上并没有多少悲痛,有说有笑,刘老太太的离开并不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 他们跟刘家人做一桌。 一桌本来坐八个人,刘家老太太共有一儿一女,女儿跟女婿两个人回来了,儿子就是那中年男子,刘家老大也有一儿一女,一大一小,大儿子估计就是那个考公的,小的看起来比风无理小一两岁。 桌子下好像有什么,风无理看到是一只黑色的猫。 纯黑色的大猫,呆在那个小孙女的脚边,小孙女想逗它它爱答不理。 这家人吃饭还把家里宠物带出来。 刘老太直系家属这桌子,风无理和王西楼坐过去刚好,只是他们一坐下,这桌子上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知道王西楼是当家的请回来后,客套了几句也没跟他们说话了。 “哥哥,我告诉你个秘密。” 同龄人有话题,小姑娘看到风无理,就凑了过去想跟他玩,风无理看向她。 小姑娘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道:“其实我奶奶,没有死的哦……” 第十一章 囡囡不哭 这话一出,这桌几个人都变了脸色,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笑笑!” 她妈妈拉了拉她的胳膊,中年妇女拉长了脸。 小妹陀也知道她妈妈生气了,撅了噘嘴。 风无理不可察觉地朝一旁的王西楼靠近了点。 说来惭愧,他怕鬼。 王西楼低头看了小家伙一眼,咧着嘴笑,揉了揉他脑袋。 “不用忌讳,我就是来处理这事的,刘家老大没跟你们说吗?” “神神叨叨的,我爸也真是的,怎么这都能信。” 大儿子皱眉,没指名道姓,只是小声嚷嚷,但是那个小声也只走个形式,座上的人都听得到。 那个刚呵斥完小女儿的中年妇女又蹙着眉说他一句,儿子白了她一眼,脸上表情看起来很不满,他妈妈则是感觉心神劳累,她是个很弱势的女人。 中年妇女歉意地看着王西楼一眼,王西楼只是笑笑一点也不介意。 环视了座上几人一眼。 中年妇女一脸歉意,老太太的女儿女婿讪讪一笑,孙子戴上耳机脸上写满不耐烦,小孙女天真烂漫在问风无理在哪个幼儿园上学,刘家老太太则是满脸慈爱看着在场所有人。 风无理不知道什么幼儿园,他疑惑地抬头看着旁边的老婆婆一眼: “老奶奶,你不坐吗?” 在场除了王西楼所有人又是一惊。 察觉到大家的反应,风无理立刻意识到什么,僵了一瞬后,用屁股移到王西楼身边。 “不用怕,她灵智都没了,已经快散成真灵了,连对外界作出反应能力都没有。” 王西楼手掌按在他脑袋上。 他才发现确实那老奶奶并没有理他,依旧淡淡笑着。 “够了,还在那装神弄鬼,大骗子带小骗子!” 大孙子又惊又怒,声音大了点,周围几桌人都看了过去,他妈妈拉着他坐下。 “你们在说什么呢?” 忙活招待客人的中年男人回来。 他一脸疑惑看着大家,坐下后气氛有些压抑。 刘家小姑娘凑到风无理面前,小声地问:“哥哥,你是不是看到我奶奶了?” 他们在说悄悄话,大人并没有关注,风无理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老婆婆,点了点头。 “真的吗?为什么奶奶不让笑笑也看得到?奶奶穿什么样的衣服?” 风无理把那个老奶奶描述了一番,小妹妹眼睛越来越亮,她问起一些细节,风无理看一眼后也答得上来。 桌子上王西楼则是跟刘家老大在交谈。 “王老板,有没有什么忌口或是想吃的吗?” “有火龙果炒猪肉吗?” “……等下我去问问。” 中年人回来之后,刘老太太的大孙子就没怎么吱声了。 倒是老太太的女儿女婿,也就是他妹妹妹夫偶尔说几句。 “哥,咱妈那存折上,还有四十来万吧?”女儿以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说出来。 “哎,是没错,阿文最近生意有些难处是吧,你们拿去吧。” 男人看起来是个老实人,阿文是女婿的名字,女婿不吭声,闷闷地把米饭往嘴里刨。 “我又不是这意思。”女儿表情恼怒瞪他一眼,但是眼睛在笑。 “对了,老屋那里也要拆迁了好像,我听堂姐他们都签了。”依旧是不经意地提出来。 “姑妈你这是没完没了了是吗?”大孙子是个暴脾气。 “小玄!”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王西楼只是默默吃菜。 她可并不打算掺和人家财产分割,瞥了一眼小徒弟在撩妹子,老脸欣慰。 就在这时,小姑娘忽然哭了起来。 嚎啕大哭的。 风无理手忙脚乱地想去安慰她,但是只能干着急。 “嚯,欺负小姑娘,可以啊。”王西楼唯恐天下不乱。 “我,不是的,我没有的,哎你别哭啊。”风无理搞不明白了。 “我,我想奶奶。” 众人沉默。 几个大人露出无奈,暴脾气的哥哥起身走了过去。 他轻轻抱起妹妹,妹妹像个小挂包,俯在哥哥胸膛嚎啕大哭。 这哭声,是因为逝者的离去。 这声哭声嘶力竭,连绵不断,像是将一切声音都压了下去,天地只余小孙女不管不顾的嚎啕。 风无理觉得,这才像一个人离去,身后事时该有的场景。 王西楼在他旁边道:“人刚来到世上,在产房哭出来开始了他的一生,人要离开这世上,听着围在床边之人的抽噎哭声结束。” 这一桌子人,是刘老太太守了半辈子的财富。 嚎啕大哭的小孙女,拍着妹妹的背小声安慰的哥哥,无奈浅笑的妈妈,在一旁默默吃菜的爸爸,还有因为哭闹导致拆迁款没机会开口而有些懊恼的姑妈和姑丈。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刘家老太太,这时居然动了一下,开口说道: “不哭哟,囡囡不哭哟……” 他们是听不到的,她的一切安慰不过徒劳,但是徒劳也依旧在一句一句重复,直到彻底消散。 风无理完全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仿佛自己无限剥离这片空间,世界只余这一片角落和这桌子人家。 人生的一纸剪影。 风无理默默看着这一幕。 “不哭哟,囡囡不哭哟……” 刘老太太彻底消散了。 大概只是不放心家里人,她才这样看了这最后一眼。 虽然也不知道她离去的时候放心了没有。 大概是没有吧。 操劳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说放心就放心呢。 王西楼给风无理夹菜,筷子含在唇上,红润的薄唇有些油光,见小徒弟看过来,对着他展颜一笑。 “坐过去点,挨着师父也不嫌热。” 刚刚因为一些害怕就靠过去了,王西楼是僵尸,身体凉凉的,夏天的时候像冰块,挨着舒服。 他小声跟王西楼道:“老婆婆走了。” “嗯,我看到了,大概散成真灵了吧。” “所以我们什么也不用干就能拿到钱了?” “等一下去他们家做做法,看起来像回事,再跟他们说除掉污秽了,这事师父熟,以前没钱的时候也去给人做法,喊魂,看点风水算算命之类的。” 风无理点点头,安心吃饭,有点期待等一下看王西楼做法。 小姑娘还在又哭又闹的。 过去她一闹,奶奶就来哄她,现在不会再来了。 以后都不会了。 就在这时,有人手机铃声响了。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乡村重金属音乐铃声将吵闹压了下去。 中年男人掏出手机,手脚僵硬,屏幕上来电显示。 ——妈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歌曲来到高潮,中年男人硬着头皮接了电话,长嘟了一声后,电话里传来跟刚刚刘老太太一样的声音。 “囡囡不哭哟……” 第十二章 黑猫 饭桌上出现诡异的气氛,以及一遍又一遍重复“囡囡不哭”的安慰声。 春分已过,郡沙的饭馆,热得不明显,风无理擦了擦额头的汗。 今天的心情,是过山车。 小孙女停止抽噎,她从哥哥身上跳下来,打算去拿手机,却被她爸爸抢过。 “是奶奶!是奶奶,笑笑要跟奶奶说话!”她倔强地瞪大眼睛。 “别闹!” 小女孩扁着嘴,小巧精致鼻子红红的,眼中蓄满水。 中年人态度决绝,看附近几桌客人并没有过多留意这边,才压低声音很认真地跟女儿道: “奶奶已经去世了。” “才没有!” 王西楼一开始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她朝桌子底下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刘先生,手机给我一下可以吗?我跟‘老太太’说说话。” “哦,王老板,对,差点忘了你在,那,那你跟这,唉,你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 不论怎么说,那声音也确实是他妈,而且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是在自己女儿又哭又闹的时候,像是一直注视着他们,刘先生一辈子的唯物主义这时候也动摇了。 王西楼接过手机,一桌人都紧张看着这一幕。 她声音清甜,手机凑到耳边不疾不徐道:“这样会吓到别人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刘老太太的声音再次传出来,回答道: “最后一次了。” “再打过来,我就出手把你除掉。” “……知道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能拜托你把手机给笑笑吗?就是她的孙女。” “好。” “谢谢你。” “不必客气。” 王西楼把手机递过去给小丫头,她爸妈想阻止,王西楼对着他们摇摇头,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小刘笑欣喜地接过手机,擦了吧眼泪,把鼻涕重新吸了回去:“奶,奶奶?” “笑笑不乖,大闺女了还哭鼻子哟,羞不羞?” “奶奶,你怎么还不回来啊?笑笑好想你。” “呵呵。” 电话里声音慈祥,温暖,慢悠悠道:“奶奶也很想笑笑呢,可是奶奶要去一个地方,很远很远,暂时回不去啊。” 小姑娘攥着手机的小手捏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那,那能经常跟笑笑打电话吗?笑笑会乖的。” “打不了电话呢,那里没信号。” 小姑娘慌了,磕绊着嘴,电话那头继续道:“不过奶奶会一直看着笑笑呢,所以笑笑要乖乖的哟。” “笑笑会乖的!” …… 小孩子闹过了,闹完也累了,哥哥抱着在一边睡着了。 王西楼把手机还回去,对他们说以后不会再有电话打过来了,再有就找她,后续处理不另收费。 “这,这真的,就处理好了吗?” “‘他们’,是不会说谎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王西楼也没解释,但是也没打算解释。 不过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大孙子皱着眉,只是抱着妹妹又担心吵醒她,刘父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压低声音问道: “王老板,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我妈打电话回来吗?” 王西楼没答,忽然发现脚边的黑猫,道:“你们出来吃饭还带着猫呢?” 那黑猫慵懒地看了她一眼。 刘父解释道:“这猫是我妈生前养的,大概也有十年了吧,也是老猫了,每次笑笑去哪都会跟着。” “老太太喜欢小动物啊。” 刘父知道王西楼不打算答自己刚刚的话,但是刚刚对方跟电话交流时一问一答,加上之前的打探,他还是很信服的。 生意做大了之后,他也对一些事情半信半疑。 现在又经历了这件事,他心中有了一些确定。 “说来,我妈以前也很喜欢养猫,而且特别喜欢养黑猫,只是每次快要老死的时候,我妈养的猫就会离开,过个一段时间她又会重新养一只。” 刘父呵呵一笑,看着地上的黑猫,捧了起来放在膝盖上,那老猫也不反抗,懒洋洋的。 “在我小时候我妈就养了这么一只黑猫,当时我叫它黑姐,黑姐很凶,连隔壁家的狗都敢上去招惹,好几次遇到那只大狗我们都被追得哇哇叫,我抱着黑姐一路逃回家,我妈就拿着扫把把狗赶走……后来黑姐也走了,结果几年后我妈就又抱一只小黑猫回来。” 他给黑猫梳理毛发,中年脸上露出少年的模样:“有时候就像黑姐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黑猫打了个无声的哈欠,舔了舔爪子,静静地躺在男人大腿上,她是一只老猫,老得毛发质量很差。 上菜速度很快,桌上还一脸无事发生,默默吃饭的也就两个外人,刘家人除了小孙女睡得迷糊,其他几人都各有心事。 不过这些都跟风无理无关,他在认真对付碗里的鱿鱼炒豆角,这鱿鱼很韧,小孩子牙口不力量不够,王西楼给他夹一块要咬很久。 他甚至吃得有些生气了,终于咽了下去,决定再也不夹这难咬的鱿鱼了。 “徒儿吃块鱿鱼。” 风无理脸色平静地看过去,王西楼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 桌子下面的小拳头紧了紧,他有个很坏的想法,今晚趁王西楼睡觉的时候偷偷把符贴她额头上。 然后在她脸上画乌龟。 忽然又惊觉,自己居然有这么没礼貌且放肆的想法,感觉自己太肆无忌惮了,抬头看去那张好看的笑脸,王西楼乐得伸手把他两边婴儿肥扯圆。 刘家那个小妹妹醒了之后,还一直拉着他玩,小孩子伤心难过不会很久,马上也就没心没肺的了。 风无理很木纳,他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无时无刻都清醒的状态,他更像一个三四岁的天才掌控着五六岁的身体。 不过刘笑笑很闹,两人算是中和了。 风无理静静地看着别的小孩子是怎么样的。 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老公你喝茶呀。” 他们在玩过家家,风无理不懂什么叫过家家,小姑娘跟他一解释也就明白了。 他现在是爸爸,刘笑笑是妈妈,那只半死不活的黑猫是宝宝。 他面露难色,看着茶水,又看看王西楼“嘶~哈!”地喝着饮料。 “可是我想喝可乐…” “不行的,大人是不能喝可乐的,大人要喝茶的。” 好麻烦,风无理不想变成大人了,因为大人不能喝可乐。 “嘶~哈!” 王西楼发出舒服的声音,吃席她是认真的。 吃完饭,王西楼牵着风无理的手离开了。 刘笑笑小姑娘痛失丈夫,跟小玩伴依依惜别。 最后王西楼怜悯了他一点可乐,风无理很感激她,顿时如获至宝。 “爸爸,以后我能找哥哥玩吗。”她看着一大一小消失在视线,转头看向喝茶的父亲。 刘父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饭店门口有热风袭来,那里已经没有那二人的身影,像是一出门就融在了郡沙开春的暖阳,或许高人都是这样吧,这般想着,他看到一辆女士摩托从外边驶过,上面一大一小戴着头盔。 “或许高人都是这样吧。” 他笑着摇摇头,才对女儿道:“笑笑很喜欢跟刚刚那个哥哥玩吗?” “喜欢!” “那下次爸爸带你去找哥哥玩吧。” “好!”小姑娘很高兴:“要带上宝宝一起!” 她转身去看那只黑猫,却发现不见了,低头去看桌子底下,也没找到。 “爸爸!猫猫不见了!” 刘父看着门外,若有所思。 刚刚好像有人在跟他告别。 第十三章 吾辈是猫 夜色,星月不见,人间却喧闹,春夏之际晚风微凉。 夜晚的风中,带着躁动的‘灵’。 一只黑猫在窄小的巷子中一闪而过。 猫科动物的灵敏在它身上淋漓尽致,宛如披着夜色斗篷的暗夜精灵,眼睛是天空的颜色,它快速移动之间,于黑暗中划过蓝色流萤。 后面有人在追它。 巷子外边是小吃街,空气中各种人类煎炸爆炒的食物令猫唾液分泌,嘈杂的人声令它听不清那些人的脚步。 只要逃到人群里面,他们就不敢有太大动作。 巷子尽头出现一道人影,黑猫浑身炸毛,龇牙咧嘴。 “嗽——!” 黑猫向身侧灵活一闪,但是对方寒针如附骨之疽,它尾巴一拍巷子墙面,身子蹿到对面墙上,几经反复避开所有银针,跃动几次攀到屋顶上。 后面追赶之人赶到,两人对视一眼,后者双手垫在身前,同时,前者已经跑了上来一脚踩在同伴手上,随后被高高抛上屋顶,先追了上去。 后者则跑出巷子,侧面围追。 冲出巷子后,他瞬间回到人类世界,郡沙夜市生活气息混着烟酒烧烤味直冲面门。 他急忙的身影一下子吸引不少人注意。 “老板,来两份炒米粉,等下来拿。” 撇下这句话后又匆忙地跑开了,身后小吃街的人继续载歌载舞。 “嗨佬,加不加辣啊?”这老板应该是还粤东的。 “变态辣!” 远远留下这么一句,那人在人头攒动的拥挤夜市中已经跑出去数十米,身手好得能去拍动作片了。 耳机里传来一道女声。 “它在朝西南方移动,速度很快,期间没有伤到人,鸽组的人正在重新评估对方威胁等级。” “罗升在它后面紧跟着,不能让它混到人多的地方。” “它改变方向了,朝老街那边去了,王强你一百米后右拐,抄小道过去。” “滋滋,滋……” “强子,奶奶好想你啊,下个路口左拐来见见奶奶好不好?” 王强把耳机拔了下来扔掉,在下一个路口直接右拐,穿出巷子后,刚好在一条老街上再次与那黑猫重逢。 黑猫脚步一顿,后面那人也追到,一前一后把它堵在老街中。 它龇牙咧嘴,左右看了看。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光线落在黑猫身上,从地面一路延伸到对面墙上,随后那道光不断变粗,直到将黑猫笼罩其中,黑猫像光中的影子。 是老街中一家店铺的门忽然打开。 穿着睡衣的一女一男站在门后,女人不到二十,男孩只有几岁大,哈欠连篇扶着门框。 不好! 那两人瞬间紧张起来。 若是卷入普通人,事情就麻烦了。 “公司的人?那只小猫犯了什么错吗?”王西楼率先问道。 都打到家门来了,她跟公司的关系是友好,而这只小猫她今天才见过。 一开门都是熟人。 两人一愣,王强压低声音道:“有关人?还是在这生活的妖精?” “王西楼。” 她就是王西楼! 两人心下一定,又看到那个哈欠连篇的孩子,有些疑惑,大名鼎鼎的王僵王西楼怎么开始带孩子了。 “王大人,这猫妖没在公司注册过灵份,这几日公司在老城区多次测得它在动用灵缠,调查发现已经出现死伤,恳请大人协助我们抓拿此妖回去。” 王西楼挑了挑眉:“死伤?死了多少人?” “这……一人。” “有人受伤了吗?” “暂无。” “死的那个是刘家的老太太吗?” “大人英明!” 王西楼摆了摆手:“不用了,不是它干的,这只小猫妖我见过,它是刘家养的宠物,好几十年了,那老太太也是寿终正寝,跟它无关。” 两人面露诧异,看了一眼围在中间的黑猫,黑猫对他们呲了呲牙。 “这,妖精,也会给人类当宠物吗?” “这就要问她了,估计发现卖萌就能得到食物,然后就赖着不走了,不过现在刘老太太西去,她也离开刘家了。” 人的名,树的影。 王西楼过去是郡沙这边最强的大妖怪,在这片土地几百年来都有对方的传闻。 “我们,需要请示一下。” “随意……” 王西楼挠了挠头,对着黑猫道:“喂,小妖精,他们不是坏人,没地方去的话可以跟他们回去。” 黑猫看了看两人,又看向王西楼,一脸警惕。 “吾辈为什么相信你!” 声音清厉,带着不屈意志,像是高山之花,遗世而独立。 “爱信不信。” 王西楼看着扶着门框昏昏欲睡的风无理,抱了起来,脚勾住门把门关上。 风无理睡得迷糊,揉了揉眼睛:“不管小猫咪了吗?” “又不熟,管不着。” “哦……我自己走。” 王西楼发出鹅叫般笑声:“小徒弟怎么那么轻啊,平时不能挑食啊。” 风无理恼得很,刚想说什么,打了个哈欠情绪不连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风无理揉着眼睛从床上下来。 睡眼惺忪地踩在洗手间凳子上刷牙洗脸。 今日他穿着宽大的白色棉织短袖和藕色短裤,像个小团子,只是衣服上写着无敌大僵尸五个字。 王西楼给他挑的。 大清早楼下响起锅碗瓢盆的声音,老街商铺将铁皮卷门往上拉哐哐响,街坊邻居开门关门声就像在耳畔,刚起床的邻里打招呼间也透着慵懒,夏至未至的清晨空气带着一丝凉意,灿金色的朝阳从阳台漫了进来,直到他瞳孔也染上金色,这个零五年普通的清晨像是用洗衣粉翻来覆去漂洗过,干净且令人放松,墙上海报下半边浸漫在雾气般的金色朝阳,上半边范冰冰脸上笑容比阳光灿烂,挂在墙上的钟秒针嘀嗒响,他愣神了很久,才下楼去。 僵尸不怎么用睡觉,风无理猜王西楼在下面玩电脑,刚下到一楼,商铺大门都没打开,有些阴暗,听到咔擦一声,王西楼坐在柜台后拿着手机对着他。 “你在干嘛?”他疑惑道。 王西楼看着手机,满意点点头:“记录一下,以后每次下楼给你拍一张照,你看你现在快六岁了,才到师父屁股高,或许过几年蹭蹭蹭就比师父高了,啧啧,现在科技真是发达,以后你老死了师父还能用这个看到你,再过个几百年师父也记得你长什么样。” 小僵尸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很有耐心和兴致。 估计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换手机了,想在他面前显摆她的新手机。 而就这时,王西楼的手机响了。 有电话打过来,但是就风无理这两三个月的相处,她的手机从来没响过。 “来电话了?谁给我打的?” 她本人也很讶异,按下接通,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快来给吾辈开门!” 两人看向还未开的商铺门,电话里的声音隐隐熟悉。 香烛铺的大门被打开。 门外端端正正坐着一只黑猫,高贵且优雅,朝阳洒在身上像披上一件金色薄纱,蓝宝石般的眼睛倒映着门开后一大一小两只人类,清晰可见。 肯定被吾辈美丽的身形惊住了吧,还不赶紧像其他人类一样,恬不知耻地来摸吾辈柔顺的毛发…… “哐!” 门再次被关上。 大清晨的老街,响起一连串气急败坏的猫叫。 第十四章 夜姬(周二了,求追读!!) 毕竟还是要开门营业,最后还是开门放了对方进来。 王西楼百无聊赖坐在柜台,风无理跑到后院去。 那只黑猫在香烛铺内姿态优雅地舔着爪子。 “你是说,你现在无家可归,打算住我这里?”王西楼有些牙疼。 黑猫一通喵喵叫,在常人耳中萌态十足,但在王西楼听来就是欠收拾的雌小鬼。 “注意你的言辞,人类!吾辈才不是无家可居归,不过是暂时游戏人间,委身在你这里栖居罢了!” 王西楼起身提着黑猫后颈,打算扔出去,黑猫四脚在空中扑腾,一通没意义的猫叫。 “大胆!” “好啊!你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如此对吾辈!” 就在这时,香烛铺忽然有了客人。 两个老嫂子大清晨来香烛铺置办清明节的纸钱蜡烛。 王西楼随手把黑猫扔到一边。 落地后黑猫无能狂怒,又扑上来抱住王西楼的脚,一通喵喵乱叫。 “妹陀几好看,养的猫也长起好乖。” 老嫂子夸王西楼。 “不是我养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 “那么漂亮的猫,这毛发,这眼睛,怎么会是野猫噻?” 黑猫听到人夸,动作一顿,高傲地抬起头,仪态重新变得端庄。 风无理刚好从后院出来,不知道哪里找来个毛线球,看到黑猫还在,跑过来将毛线球扔到一边一边。 黑猫不受控制地扑了过去。 应付完两个老嫂子,王西楼刚准备处理这小妖精,回头发现风无理眼里冒着光跟黑猫玩,拿个毛线球逗得这高傲的黑猫喵喵叫,一会儿弓着身子,一会儿跳起来,一会儿戒备十足,一会儿翻来滚去。 “蠢猫。”她小声嘀咕一下。 店里又来了客人。 今天香烛铺生意莫名其妙地好,比往日要忙个好几倍。 “喂,是不是你搞的鬼?”她看向累得气喘吁吁的黑猫。 黑猫一下抬起高傲的头颅:“一点小恩惠。” 王西楼早有猜测也难免讶异:“你的灵缠是招财?” “为了让你们两个穷鬼养得起吾辈,这是吾辈对你们的恩泽,快点感谢吾辈。” 风无理抬头疑惑道:“灵缠,那是什么?” “这个以后会教你,你也有。” 这蠢猫有点宝贝了,还是只招财猫。 她看着黑猫砸了砸嘴:“我还以为你的灵缠是打电话。” “吾辈天生有双灵缠。” “哦?倒是稀奇,不过居然真的有打电话的灵缠。” “对吾辈放尊重点,你这只鱼唇的人类!” 风无理蹲下抱起黑猫:“不能这样跟王西楼说话哦,不然我也会生气的。” 黑猫嗤笑一声,不屑道:“你生气关吾辈什么…”话到一半,看到那双明亮认真的眸子,她一下别过脑袋:“哼!快放吾辈下来!” 天然克傲娇。 风无理抬头看向王西楼:“我们要养它吗?” 王西楼看着这黑猫,沉默两秒,道:“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如果你没地方去,我可以送你去会社,跟公司相反,会社是由妖怪组成的机构,为妖怪和一切非人服务,那里没人害你……你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吾辈的考量,岂是你们能明白的。” 王西楼作势去提她后颈。 “等,等下!快住手!”黑猫大急:“吾辈想要看着她的孙女,要不是她孙女住在这附近,吾辈才不会住在你家呢!” “是昨天那个小姑娘?” “哼!” 哼得特别大声,一只猫能哼那么大声,看得出她现在非常不满。 王西楼有些头疼,真是性格恶劣的小妖精。 客人又来了。 今日客流量确实大。 人已故去,情依旧系在人间,小小一家香烛铺,连通着生与死的交界,香火纸钱,元宝蜡烛,现在迷信的其实并人不多,或许只是一份思念,却是唯一能跟逝去之人诉苦或告喜的途径。 又一波客人离开。 “喂,那边的小妖精,你叫什么名字?” “夜姬。” “夜姬你好,我是风无理。”风无理蹲在她旁边,很认真跟她自我介绍。 “风无理你好,吾辈是夜姬。”真诚往往会得到回应。 看着一人一猫,王西楼挠了挠头。 她发现猫这种生物,尊老爱幼,就是一个劲怼中间那波人。 两个幼稚鬼玩去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上楼去看两个家伙。 上到二楼,她看见风无理跟一个气质安静,清雅,女高中生打扮的黑长直美少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她。 “你哪位?”她有点傻眼。 “王西楼,她是小夜啊。”风无理介绍。 她当然知道,可是有点接受不了,那猫妖的人形居然这么,这么出乎意料? 这种眼眸平静的冰山美人,这个气质安静,应该捧一本书坐在咖啡店里,刚好一束阳光落在半边脸上的黑长直富家大小姐模样,真的是刚才那个性格恶劣的臭小鬼吗? 黑长直少女冷笑一声:“呵呵,终于被吾辈美丽的外貌俘虏了,要决定当吾辈的仆人了吗?吾辈可以给你一个揉吾辈爪子的机会。” 一开口果然还是那味。 说着还伸出少女凝脂般的纤纤玉手,嫩白修长的手指有着令所有手控唾涎欲滴的冲动。 这只自大的蠢猫。 王西楼一脸面无表情地给风无理使了个眼色,直接忽视夜姬下楼。 夜姬伸在半空的手遭到了冷落。 “走吧小夜,吃饭了。” “哼!” 她对王西楼的态度很不满,对风无理说:“吾辈不想走路,抱吾辈下去,吾辈将揉吾辈爪子的权利赐予你。” 风无理挠挠头,看着夜姬的手和跟王西楼差不多高的个子:“小夜变回猫先吧。” 人形的夜姬是实实在在的高中生体型,他估计也抱不动,而且不变回猫猫,女生的手有什么好揉的? 沙发上少了一个黑长直女高中生,多了一只黑猫,风无理将之抱了起来,脚步匆匆跑下楼去。 “不愧是吾辈钟意的人类,吾辈准许你当吾辈的坐骑。” 黑猫在他怀里喵喵叫个不停。 下到楼后,夜姬又变成黑长直美少女,白色衬衫黑色裙子的水手服,腿上刚到膝盖的黑色棉袜,脚上穿着圆头制服鞋。 迎风叉着腰,神气十足。 “小夜快过来吃饭了。” 她屁颠颠过去。 饭桌上,王西楼问夜姬,在刘家一直打电话的,其实是她吧,结果得到肯定的答案。 老太太过世后,她的孙女一直吵着要找奶奶,夜姬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办法。 刘家一群大人感到恐慌的灵异事件,确实是妖怪所为。 在老太太死后,儿女在争夺老太太的遗产,而这只陪伴了老太太大半生的妖怪,却在守护老太太最重要的遗产。 袁枚所作的子不语中,开篇所写:“君须知万类不齐,有人类而不知怪者,有怪类而贤于人者,不可执一论也。”在袁枚看来,人性即是物性,物性也难脱人性。所谓的志怪,搜神,鬼魅都是与人不同的物,但在其中看的是人,也是人性。 人有坏人,妖有好妖。 在提到刘家老太太的时候,一直傲娇的夜姬脸上也露出其他神情。 “为什么小夜想继续守护着那个小姑娘呢?”风无理问。 “……笑笑跟她小时候很像,我想这样的话,就像我再一次陪在她身边一样。” 后院树下的桌子上,饭菜飘香,一头八百年的僵尸,一只黑猫变的黑长直美少女,一个先天没有阳神的人类幼崽。 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桌子上光影驳杂,被树干和枝叶剪碎的阳光落在少女黑长直的头发上,好像披着银河,只是她眼中却带着落寞。 院子里栽了许多花,她看着墙上一朵枯萎了的木香花。 “人类真是脆弱,不过区区几十年……就枯萎了。” 第十五章 最后的夏日 今年的夏日感觉来得比往年早一点,每一场春雨过后天便热一点,总感觉才刚过完年,就到了光看着被晒得发光的街道都会出汗的日子。 下午四点,日照西斜。 二楼风扇慢悠悠转着,吹起的风只能创造一个笼罩一个人的‘不热结界’,偶尔一阵自然风从阳台吹进来,阳台窗帘微扰,洒进客厅的光随着窗帘扰动变得明暗忽闪,恰好一暗沉橘黄色光爬上沙发上某个男孩的脸,又随着窗帘扰动而滑下,几次反复,像一条巨大的金鱼在他身上游曳。 墙上挂的日历偶尔掀起一页又落下,系在阳台的风铃久起不落。 风无理看向阳台,旧街对面的老居民房被晒得白亮刺眼,晴空万里,鸣蝉经久不绝。 僵尸死家里都不愿意出门的天气。 阳台面向街道,下面声音吵杂,老街住户扇着大葵扇闲聊的声音,三三两两的小孩子说话声音由小变大又逐渐远去,卖豆腐花的吆喝余音绕梁,夹杂几声犬吠和骂狗的怒斥,有人骑自行车经过,车铃清脆一响,声音能飘出去很远。 直到蝉鸣最后一声绝响消失在夏日午后,风也没了,挂历和风铃落下,阳台窗帘一动不动像是刚才花枝招展的不是它一样,世界安静得只有电视动画片和风扇转悠声,总感觉又热了几分。 他在二楼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遥控器,目不转睛看着电视,最近王西楼打算给他办入学手续。 说是打算送他去读一年幼儿园,明年就可以去上一年级。 风无理怀疑是因为自己跟她抢电视看。 现在能看电视还是今天给她捶了一早上腿换来的。 一旁的夜姬鄙视他。 风无理能怎么办?他弱小可怜又无助。 王西楼没有人性。 王西楼喜欢看古装剧,每次看古装剧又总是在他身边骂骂咧咧,但是眼中有自己看不懂的神采;她喜欢听戏曲,还会自己哼,他觉得王西楼哼得比电视里的好听;她还喜欢看电视广告,好几次偷偷躲回房间打电话过去问,她说她其实更喜欢听收音机,但是那台好多年前的收音机已经坏掉了,她也不会修。 风无理觉得王西楼是个很老土的人,明明是都市女郎的青春洋溢,喜欢的东西却都很过气,感觉她自己也要过气了一样。 那天刘笑笑来找他玩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家里电脑没有联网,风无理问王西楼什么是联网,她挠着头嘀咕了一句“俺老王也不晓得啊…”,从笑笑表情看来,联网看起来才是电脑的正确用途,但是王西楼讪笑着说自己也不会弄,电脑也是看别人都整了才买的,那一刻风无理感觉,她和收音机都被时代淘汰了。 什么东西都有保质期,水果有保质期,鲮鱼罐头也有保质期,王西楼的保质期是在八百年前。 风无理听着唱着语调跟现在汉语都不太一样山歌的王西楼,看到她哼着歌捧着一盘西瓜从楼梯上来。 先是脑袋。 然后身子。 最后白花花的大长腿全部从楼梯口出现。 迈着轻快但可能不太聪明的步伐。 下身居家款的灰色纯棉短裤,上身清凉的白色小吊带,这是她最贴近这个时代的衣服,拖鞋随便一甩,坐在了他身边。 明明沙发那么大,她偏要一屁股挤开自己。 王西楼跟村子的乌鸦一样喜欢撩闲,看在水果的份上风无理忍辱负重。 “喜羊羊,你慢点,沸羊羊,你推一下喜羊羊。” 王西楼猛一转头看电视,发现是很正常的画面,回过脑袋茫然地对风无理道:“看什么动画片,转台转台。” 风无理按了下遥控器。 “文才快去准备糯米,黑狗血,天黑之前买回来。” “师傅想吃糯米饭啊。” “吃什么糯米饭,让你去就快去!” 播的是已经热了很多年的港片,里面一个一字眉穿着黄大褂的大叔正在准备开坛做法打僵尸。 王西楼一张脸黑了下来。 “咋地?想学点招式对付师父?” “这僵尸片的僵尸能跟我比吗?还怕糯米,什么垃圾?” “长得真丑!” 风无理才不给她,他捶了一早上腿换来的,自己想看什么看什么。 她开始对电视评头论足起来。 “王西楼,我不想去上学。”他试图发出自己的声音。 王西楼看着他包子一样的脸,没啥育儿经验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劝,将腿盘在沙发上道:“为什么不去上学?” 只是单纯不想去,这样讲的话太任性了,风无理又说不出口。 “现在啊,是个好年代,所有人都可以去学堂,大家都是这样的,而且去学校可以交到很多新朋友。” 他摇头道:“我有王西楼就够了。” 小孩子总是很容易轻易说出大人支支吾吾的心里话,表达情感的方式直来直往,语气平淡却理所当然,他只是把怎么想的表达了出来,不需要别人去猜。 王西楼咧着嘴笑,把他扯过来,一只手圈过小家伙的脖子:“师父是师父,朋友是朋友,人啊,是需要朋友的。” “王西楼你有朋友吗?” “……” 这小徒弟,真讨厌! “有,有啊。”王西楼硬着脖子。 “我怎么没见过。” “有空带你去见见,数都数不过来!” “我不需要朋友。” “那笑笑呢?夜姬呢?夜姬和笑笑不是你的朋友吗?” “……” 算吗? 算吧。 夜姬就不用说了,嘴上总是高高在上,但其实是个别扭的傲娇猫咪。 刘笑一家就住在附近,那个小姑娘自从那天后就经常来找他玩,即使自己不咋搭理人家,刘笑热情总是高涨,滴溜溜的大眼睛比星辰璀璨。 “那两个就够了。” “不够哦。” 王西楼身上凉凉的,热浪一下子远离,两师徒握在沙发上看僵尸片,他静静听着王西楼继续道。 “为师就给你布置师门第一个任务,交够一百个朋友,等你什么时候完成了就,就…”她还在想,眉头一舒:“就带你去游乐园怎么样?” “游乐园?”风无理有些茫然。 “就是痛痛快快玩的地方,有过山车,旋转木马,还有海盗船。” “王西楼想去游乐园?” 王西楼眉飞色舞的脸一垮:“什么我想去,那是带小孩子玩的地方,师父还不是为了你,让你有个美满的童年!” 风无理知道了,王西楼想去游乐园,但是因为都是小孩子去的,一个人又不太好意思去。 虽然他性子安安静静,但他很善于观察,特别是观察王西楼。 他的问题只有一个。 “我交了一百个朋友,王西楼会开心吗?” 王西楼一愣,眉眼带着丝丝笑意,点头:“会哟。” “好。” 第十六章 蠢猫 老街,九月清晨。 这几天刮台风,老街地面有一个个小水洼,自行车经过溅起水花,车铃清脆提醒注意避让,一切都感觉慢悠悠的。 风无理推门而出,挠了挠头。 白色瓷砖反射着灿金色的晨曦,亮的刺眼,阳台窗帘被一阵迅猛的风掀起,挂在阳台窗檐的风铃疯了一样转圈,从阳台斜射的朝阳只能爬到腰间,上半身置于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一头黑发翻飞, 这几天有台风登陆,他感受着晨风,夏日的炎热驱散殆尽。 打了个哈欠,刷牙洗脸,穿戴好就下楼去。 “咔擦——!” 镜头完美捕捉。 风无理见怪不怪了。 走到在舔牛奶的夜姬旁,顺着猫毛从脑袋撸到尾巴,反复几次,夜姬伸着小舌头,一下一下专注舔牛奶没理他,他又把还关紧的卷帘门拉了上去,让早晨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回来看着还在按着手机的王西楼。 照片里,是一个略显青涩和稚气,却非常阳光的大小伙子。 “这手机用了多少年了?”他嘀咕道。 “十二年,怎么?” 王西楼认真对比过去的照片,眯着眼,每一张都是风无理从楼上下来时的抓拍,身影随着右滑,肉眼可见一张张地拔高,壮实,从一个安静沉默的小男孩,变成面前这个站在她面前需要她抬头的男生。 “换台智能机吧,内存不够了。” “不要。” “为什么?” “这手机里面有你照片啊,换了师父就看不到了。” 风无理抿了抿嘴,虽然这个理由他非常触动,但是他还是要说:“可以把照片传到电脑或者新手机上保存下来,而且你这旧手机坏好几次了,下次再拿去修人家都修不好。” 王西楼瞪大眼睛,抬头看着他。 “还能这样?” 王西楼现在看起来跟他同龄,但她不是别的年轻少女一样正在盛开的花,她是风干过塑裱起来的几百年小僵尸,是个很老土的人,现在都5g时代了,她接受信息的速度并没有变快。 “可是师父听说那些智能机有辐射。”王西楼有些为难。 “……” 不能怪她,这僵尸毕竟没上过学,子不嫌母蠢,师父同理。 “你听谁说的?” “王婶跟我说的。” “僵尸也怕辐射吗?” “嘭!” 知道不是好话,王西楼眯着眼锤了他肩膀一下,这个小徒弟越来越不乖了,一点也不知道尊师重道。 “那快给师父整一个。” “等我回来帮你带一台,有没有什么要求的?” “就你用的那台。” “好,给我两千。”他手摊开,一点不客气。 王西楼打了他手一下,嘀咕了一声就知道问师父拿钱,跑上楼又跑下来,给了他张招行的卡。 风无理塞书包里,可以把旧手机给她,然后自己买新的了,计划通。 还在舔牛奶的夜姬高傲地抬起头,舔了舔团子一样的爪子:“出去?去哪?带上吾辈。” 她一身毛发柔顺丝滑,有着天空颜色的眼睛透着一丝贵气,如精灵一般。 风无理过去抱起来撸了一下,她很受用地眯了眯眼睛,诶嘿诶嘿地笑着,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两只前爪抱着风无理的手放到肚子上,示意风无理也揉揉那里。 风无理自然满足她。 “不行啊小夜,暑假结束我要上学,不能陪你玩了。” 夜姬喵了一声:“蠢货!你把吾辈当成什么样的猫了,吾辈可比你年长几百岁。” 风无理温和笑着:“嗯嗯,但是今天我要去上学了,高三有点忙,小夜就先在家待着可以吗?” 夜姬露出一抹不可察的落寞。 她喵了一声,从风无理怀里跳下来,落到地面上,变成黑长直女高中生模样,气质冰冷难以接近,眸子平静似水,如深潭般古波不惊。 叉着腰,神气十足。 “吾辈决定今日跟你一起去学校。” “不能任性啊小夜。”风无理有些无奈。 “她爱去就让她去呗,反正去了又是在你们学校找那些大橘玩。” “吾辈才不是去玩!你好烦啊!”她脚丫来回跺地,大声否认。 王西楼坐在柜台前,一只手撑着脸看着两个小家伙,笑着道:“夜姬还真是喜欢无理啊。” 明明是人形态,但还是看得出夜姬的炸毛:“胡说!吾辈怎么会喜欢这家伙……不过,不过是吾辈的坐骑罢了!” 才不会喜欢短命的人类呢! 她想。 黑长直美少女的画风确实不太一样。 王西楼咧着嘴笑,蠢猫一只。 风无理跟王西楼说出门了。 “不能跟小朋友吵架哦!” “才不会…” “哎呀,不知道谁幼儿园开学第一天揍了一班人,还让他们跟你交朋友,要不是笑笑拦着,怕是连老师都要揍了吧?幼儿园被找家长,我老脸都丢光了咯。” “……” 这事过不去了。 风无理黑着脸不想理她,她笑得更恣意妄行了。 “看你的店吧,话那么多。” 末了,又补充一句:“今晚会晚点回来,我打算去公司一趟。” 这里的公司指的是行走在修行者和凡俗之间的那个官方组织。 “吾辈今晚要吃火龙果炖猪肉。” 看到风无理走了,她喊了一声等等吾辈,快步跟了上去,一头黑长直荡起。 他所在的高中离老街不远,步行二十来分钟的距离,但是考虑到带着夜姬出门,二十分钟的路能走一个多小时,风无理推了辆自行车出来,让她老实坐在后面。 “无理,可不是谁都能当吾辈坐骑的哦。”黑长直美少女傲娇道。 夜姬心里打着小九九,敏感地担心风无理因为她刚刚说不喜欢他而难过。 她可真是温柔可爱!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喜欢,但只有一点点,而且她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快上来。”风无理骑车要出发了。 她连忙坐了过去。 遇到老街的大爷大妈,他招呼起来招架自如,脸上始终是温和的笑容,跟小时候沉默的样子大相径庭。 车铃一响,他驶出老街。 十年的郡沙变化极大,老街这边已经是为数不多的老城区了,从这里几步路骑出去后就像从上世纪的弄堂巷子走到现代都市中,一边是黑色管线错综复杂,街区狭窄逼仄,巷子里还晾着衣物,杂物随意摆放,一边是车流不息,写字楼、霓虹灯和巨大广告牌,街头的红绿灯转变,人群像分开的河流重新汇聚。 一个高中生骑着自行车,后座侧坐着东张西望同样青春洋溢的美少女,美少女一头黑发随着自行车前行而飘散,美好得像拍青春偶像剧。 学校门口有连排的小吃商铺,两三块钱就能吃饱早餐,空气混杂着地沟油的香味。 这里人多,风无理下车推着过去,夜姬觉得身为自己的坐骑就该为她推车,就没下来,裙子下摆凝脂般的一节小腿一摆一摆,她眸子带着寒冰,气质冰山一样的黑长直jk美少女,一路上引来不少人注意。 只是不论风无理还是夜姬,都不是会在意别人目光的家伙。 “无理,给吾辈买一串鱼蛋。”她指着牛杂铺道。 风无理叹了口气,买来给她,看着夜姬一下塞了两颗,两边粉嫩脸颊变得仓鼠一样鼓鼓的,高岭之花秒变冰雕美人,周围不少气血方刚的男生都一脸小鹿乱撞,眼睛都移不开,又暗恨恨地羡慕那个男生。 他凑过去小声叮嘱道: “记住了,不能被人看到小夜变成猫或者猫变成人。” “不准命令吾辈!” “哎?不准抢吾辈的鱼蛋!” “行了行了,吾辈知道了!” 风无理笑了笑,看着气鼓鼓坐在单车后座的黑长直美少女,觉得这个家养的小妖精过分可爱。 第十七章 背后的窥视 自行车停放好,把黑长直美少女放养,他慢悠悠朝高三教学楼走去。 学校现在只有高三生,还有一些因为特殊原因假期留校的学弟学妹,整个学校看起来空落落的。 “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不拼不搏,高三白活!” 清晨,有些班级已经被动员起来了,风无理觉得校园里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发现自己不紧不慢的态度实在罪大恶极,就走快几步。 现在才六点半,教室人已经满满当当,除了个别像风无理这样的走读生,基本到齐。 他一进来有人跟他打招呼。 顿时好几双眼睛看向他。 有一道尤为炽烈。 风无理回应跟他打招呼的男生,走回暑假尘封十几天的座位。 一尘不染。 他同桌把脸凑过来说:“嘿,昨天大小姐帮你把卫生打扫了,你看别的走读生桌子现在还积了好多尘。” 住宿生昨天下午就回来了。 他同桌是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发型像一休,有种胖头陀的喜感。 风无理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刚好跟前排一个看过来的女生对上视线。 女生长相出众,样子清甜,非常像去年四月新番里某番剧女主——四宫辉夜,可怕的是听说对方家世也能跟那位大小姐真人pk,虽然平时低调得很,不过班里玩笑性质叫一声大小姐的不在少数,两个大小姐唯一不同的是对爱情战略的总纲领、总方针。 跟四宫辉夜平a就能出结局却在疯狂走位不同,她高一就拿着小号吹响冲锋号,一撂裙摆,豪气十足,风无理都怀疑哪一天她不装了,就会大步流星走过来,沉着脸像商讨国家大事般跟他说:“没时间了风无理,我们现在很需要谈一场恋爱。” 那就是她。 只是就结果而言,两个大小姐都殊途同归。 班里一大喜闻乐见,就是看这两人各种操作。 像是教室里的桌椅忽然两边分开,大小姐操控草薙京奈落落起手,一套连招纵享丝滑,风无理操控春丽跳起,格挡,跳起,格挡…… 姜闹见自己偷看被发现了也没有躲闪,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给了他一个眼神,大概是‘哟,好久不见’之类的意思。 处处透露着正宫的从容。 随后马尾一甩扭过头去。 落落大方。 “又收了什么好处?”风无理坐下问胖哥。 一回来就在他这里吹枕边风。 “这次没有,她昨天给你擦桌子的时候给了我个眼神。” “什么眼神?” “呃,这样的。” 胖子眯起眼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危险,然后手在桌子上狠狠地擦,一边擦一边用危险的眼神瞪着风无理。 忽然就想到某日剧,我是大哥大里成兰女高大姐头,早川京子用眼神威胁明美,不准让那个不懂气氛的姐妹,在自己心爱男人面前暴露自己是不良少女的事实,而大小姐用在这里大概是让胖头陀明天记得把她擦桌子的事情‘不经意’地在风无理面前提起。 这种表情或许四宫辉夜做出来会很可爱,但胖头陀就敬谢不敏了。 风无理一脸无语推开他。 这看起来高瘦的同桌力气奇诡地大,这也难怪两年前高一开学的时候,把七八个大晚上吃烧烤喝醉酒在学校门口闹事的流氓都给全干了。 干完还让烧烤店老板把那桌人没上的都全上了,然后请班里那几个被吓坏的女生吃烧烤,慢悠悠等警察来,在众人拥护下从容地上了警车。 熟练地让人迷茫。 开学十天的新生,学校扬名。 但是不可复制。 而且也不是什么正面的扬名。 除了本班人外,大家只是模模糊糊知道高三二十班有个打架很厉害的,一入学就拿个酒瓶给七八个校外社会人士开了瓢。 “诶,无理啊,都高三了,大家伙都很着急啊。” “我还好,我只打算考隔壁去,现在分数就够了。”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 “……我不是说这个。” 胖子还想说什么,然而门口尚姐进来了,虎步龙行,他只好闭嘴。 尚姐教英语的,三十不到非常年轻。 长得也很好看,比大部分女同学好看,这就很过分。 “好了同学们,我们的进度已经落下其他班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过了会儿,胖子又悄悄凑到风无理耳边。 “风无理,高中不谈一场恋爱,你不觉得以后会后悔吗?” 实锤了,这死肥佬收礼了。 “我家里人说学生时期爱情太幼稚了,不准我五十岁前谈恋爱。” “五十而知天命不是用在这里的。” “没办法,我听家里人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他翻了翻白眼:“再说话我要打小报告了。” 胖子噤若寒蝉。 “啪嗒——!” 窗户被几粒雨拍打发出轻响,雨点打在窗户上,清脆且响,绽成一点小花瓣。 风无理扭头看了看窗外,大早上天空暗得可怕,天空像触手可及,雷霆被云层遮挡,只能看到灰蒙蒙的白光,像婴儿在孕妇肚子里蹦迪,肚皮一闪一闪的。 这几天要刮台风。 他有些担心夜姬,那蠢猫怕打雷。 第一节课下课,他就离开座位下楼去。 在架空层找到躲在石凳下面发抖的某只黑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一样,两只爪子抱头缩成一团,偶尔一声惊雷吓得一哆嗦。 旁边有几个男男女女围在那里,快被这黑猫萌化了。 “又是这只黑猫!” “一只小猫咪我居然感觉眉清目秀的。” “不知道啊,它好像怕打雷,好可爱啊!” “这猫咪那么好看,应该是家养的吧,不知道怎么跑学校来。” “真的野猫吗?想抱回去养。” 风无理呼了口气,走了过去,那几个小姑娘见有人靠近看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 交流了下眼神,眼睁睁看着风无理凑到那黑猫跟前,拍了拍黑猫屁股,那只瑟瑟发抖的黑猫一下子就炸了,扭头看到男生之后,居然扑了上去,一顿喵喵乱叫。 “怎么不去找你那些大橘朋友玩?” “喵!” “谁叫你非要跟来的。” “喵喵喵!” “你可以上去找我啊。” “喵喵喵喵!” 外边一圈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人真的在跟猫交流一样。 听到她说不愿意上楼的原因,风无理沉默了一下。 原来是上次跟她说好不能跑到教室上面去。 妖精最重承诺。 对了,妖精和妖怪是有区别的。 长得好看叫妖精,长得报看叫妖怪。 “身体都湿了,我这也没毛巾帮你擦,回去拿纸巾给你擦吧。” 他把已经被吓坏的夜姬抱了起来,经过那几个同学时,只是点了点头,就错开身位离去。 又不认识,没打算解释什么。 “原来那只黑猫是他养的啊。” “校霸居然还养了只猫。” “好温柔啊,居然被说是暴力狂,哪里像暴力狂了。” “那些杀手也喜欢养养花,养只小动物之类的吧?” 一群男男女女有说有笑,背后的指指点点并没有带强烈的恶意,但是若是本人听到,大概会觉得尴尬或不舒服的话。 风无理不会在乎就是了。 只是就在他上楼时,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很令他在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 那种窥伺感又不见了。 错觉吗? 第十八章 公司 教室里,风无理在腿上垫了几层纸巾,把夜姬放在大腿上,给它擦拭一下湿漉漉的身子。 她的毛柔顺且飘逸,平时很好看,看起来高贵优雅,现在就像落汤鸡一样。 “吾辈,吾辈才不是怕打雷呢!” “嗯,我知道的。” “吾辈只是,只是担心你,担心你怕打雷,太担心了而已。” “嗯,是我害小夜担心了。” “知道就好,哈哈,快谢谢吾辈。” “谢谢小夜的关心。” “不用谢,你要是求吾辈的话,吾辈今天可以一直呆在你身边哦,你就不怕打雷了。” “emmm” “怎么样,求一下吾辈,吾辈就会保护你了哟!” “原来如此。” “你快求吾辈啊!” 他又抽了几张纸巾,把黑猫肚子下面也擦干净,又把四只脚脚擦了一遍,忽然外边又打了一个雷,夜姬害怕得拼命往他大腿中间钻,像是想挖个洞埋进去,最后掀开他校服躲到他肚子上直哆嗦,小小一只暖呼呼的。 被他一脸无奈地扯着尾巴扒拉了出来。 “哇,好可爱的猫!” “是啊,太漂亮了吧这猫咪。” “是你养的吗?怎么带到学校来了?” 跟其他班知道一些不清不楚的事不一样,当年打架事件,班里人基本知道全貌。 风无理打人是因为,晚课下课后某人在等家里司机,被几个校外流氓拉拉扯扯,当时在场的人只有风无理站了出来,结果那几人喝醉后还要打人…… 至于说为什么风言风语那么多,或许是那些当时就在校门外却被吓破胆根本不敢上前的学生添油加醋后的十几代版本。 有些人自己站不起来,也希望别人是跪着的。 班里人却不会用异样眼光看风无理,或者说不少女生还很心水这个待人温柔,该上时也猛的一批的男生。 几个同学围了过来,风无理笑着应付过去,然而这时,人群让开一条路,一个女生走了过来。 那个打人事件里等司机的某人出现了。 周围几人换成一脸吃瓜的表情。 “你养的猫?” 风无理抬头,刚好跟对方视线对上,女孩子挽了挽耳边的发丝,好奇问道。 “嗯,我家里的,应该是悄悄跟了过来,太粘人了。” “家住在附近就是好啊,我高三了也想走读,你有没有什么租房的地方推荐?”姜闹笑着道。 本来她也是走读,但是出了那档子事后,就也加入了住宿大队。 “我没有关注这些,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那能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吗?” 周围一圈人人眼神交流到快抽筋了。 这让风无理去帮忙留意,能留意到哪里的房子?不就他家附近吗?到时候真租到了,这两人不会每天一起上下学吧?而且还是风无理推荐的房子,到时候他也不好说什么。 每一步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处处杀招。 风无理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下来,这个姑娘后面绝对还有一套连招,他笑着道:“我好像忽然想起了,城西那边有个熟人有房子出租,离这里也很近的。” 姜闹知道,风无理住在城东老街。 “还是再看看吧,我爸妈估计也不会放心。” 她攻势一转,看向因为打雷在风无理怀里瑟瑟发抖的夜姬:“你这猫卖相真乖,我能摸一下吗?” 说着没等风无理同意,凑到了跟前弯着腰,身子靠得非常近,校服宽松,衣领口子能隐约有一抹淡粉色和腻白的肌肤,女生却丝毫没在意一样,身上淡淡的奶香在风无理鼻尖萦绕,这个年龄的青少年闻了真的会有种软玉在怀的冲动,而小姑娘只是很小心翼翼地摸还在他怀里的夜姬。 有些笨拙地,手指落在夜姬身上又缩了缩,没被拒绝后才松了口气,看起来确实也很紧张。 看来刚刚的举动对方并没有多少心机,只是自己不小心看到了,这样一想他反而有了赚到了的实感。 “真乖真乖。” “是怕打雷吗?好可爱啊。” “她有名字吗?” “有的,她叫夜姬。”风无理答道。 “这么奇怪的名字,夜姬你好啊,我是姜闹。” “好大的胆子!莫挨吾辈!” “吾辈不是随便的猫咪!快撒手!” “快看她跟我说话了,看来我们相处得很好啊。”姜闹笑得眉眼弯弯,学着夜姬猫叫起来。 周围人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有些喘不过气的高三,这部恋爱喜剧他们看了两年了。 高三二十班,是个很奇葩的班级。 每个学校,每个年级,大概都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知名度很高的学生,名声或许有好有坏,然而高三年级的话题人物,近乎一半都在二十班。 省一级运动员,听说高二暑假还搞过荒野直播的体育委员陆之声;来自日本的交换生,有着大和抚子般温柔却一举当选了剑道部部长,并让那个没什么知名度的社团一年时间逐渐变成庞然大物的宫城未来;就连其貌不扬的胖头陀,其实是年级前三,学校清北的好手,等等等等,有人戏称过二十班什么玩意儿都有,而这其中风无理和姜闹依旧是话题人物中的牛马,一个开学跟校外人打架进局子的校霸,一个每逢晚会压轴钢琴独曲,穿着精美礼服,仪态优雅,底下的学生在抬头注视时只会看到现实的落差和不甘,没想到明明是同龄人结果只能去憧憬的大小姐。 风无理一句话也没说,在他的视角是,猫在说人话,人在学猫叫。 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上课铃响了,同学们回座位,胖头陀回来看到他还抱着猫:“你要一直抱着吗?等一下上课叫了怎么办?” “不会的,她很乖的。” “那可说不准。” “起码她不会收别人送的游戏皮肤。” “我也觉得这猫长得乖。” 外边雷鸣阴翳,夜姬也失去往常活力,已经缩到他衣服底下,猫的温度比人高,他感觉肚子上一团小火炉。 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天。 日落西山,放学铃响。 三三两两同学去食堂,还有一小部分人留在教室自习。 雨后天边云似火烧,温柔得不像话,走廊围满了学生,级长出来驱赶,但也只是随口说了几句。 学校的天空好像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晚风吹乱了级长头上不多的头发,少男少女有说有笑。 播音室开始放歌。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教室的窗户把校园傍晚的天空分割成几份,如今已经变成紫红色,楼下踢毽子玩闹呼声一阵一阵,周董从晴天唱到半岛铁盒,教室里几个依旧奋战同学的背影,笔尖与纸业的沙沙声,夜姬趴在他堆高的书上面看他写字,今晚不上晚自习,他要先把作业写完。 夏天会发生很多事情,不止台风。 收拾下东西准备离开,夜姬跟在他脚边,今晚要去公司办点事,就不上晚自习了。 …… 等姜闹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风无理果然还坐在座位上,而且坐得笔直,只是他带来的猫却不在了。 她走了过去。 “这周末我十七岁生日。” 风无理没说话。 “班里的人我都叫了大半了,就差你了,只是来我家吃个饭而已……不准不来啊。” 姜闹一脸随意,帆布鞋下的脚趾头却在负重前行,蜷缩在一起都快挤红了。 甚至是选了现在这个时候发出邀请,刚好教室没什么人,有人也只是那两三个埋头学习的,不会八卦别人的学霸。 她害怕自己被拒绝,更害怕自己被拒绝的时候被别人看到。 风无理半天没理她,她又补了一句:“朋友生日你总不能不去吧?” “朋友……” 风无理眼里多了些其他变化,温和地笑着道:“我明白了,我答应。” 大小姐嘴角好几次要勾起,但又被抑制住,只是眼角的笑意是压抑不住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她像是真的只是来通告一声,点点头道:“我今晚拉个群,记得看消息啊。” 说完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就回去座位自习,此时教室里没什么人,只是光是知道他坐在自己后边,就像是闻到幸福的味道,想弹一首钢琴曲庆祝一下,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小幅度起舞。 …… 台风天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终日不见的星夜会回归,出现在城市上空。 银河自西北倾向东南。 路边水洼只装得下银河一角。 道路边的公交车在站前停靠,安全阀自动打开车门,发出‘嗤’一声,路上车水马龙好似追光逐影,街灯暗黄,夜间行人和鲜花交错而过,‘哐当’,路边贩卖机里的饮料掉落,几个农民工操着一口不知道哪里的口音路过。 一辆自行车路过,经过水洼,车轮碾碎了星河,车铃清脆一响。 风无理抬头看着面前的办公楼。 公司到了。 第十九章 苏小姐,请克制一下 他把车停靠好,进入办公大楼。 夜姬再次变成黑长直美少女,跟在他身后。 因为知道这里代表的是官府,所以夜姬也不是很敢多作妖。 又忍不住东看西顾。 一楼大厅不少人都用善意的笑容看着这个古怪但漂亮的小姑娘。 这里基本都是普通人,风无理轻车熟路地去到电梯口。 电梯口有六个电梯,有几人在等,风无理走到最里面的电梯前,按下电梯后就走了进去。 然而周围几人却像是完全没看到这里一样,完全忽视风无理和开门的电梯,依旧在等待,还有个中年人时不时看表,看来有些着急。 电梯开门,风无理来到一层其他电梯不会到达的楼层。 这里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楼层没什么两样,穿着联通公司统一的制服,办公间坐满了人。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职场装扮的成熟女人问,白衣素净,下身黑色套裙,在校园里几乎见不到的黑丝崩得双腿笔直,穿着一双露着黑丝脚背的名牌高跟鞋,身上带着学校里那些小丫头们比拟不了的成熟韵味。 “来找杨主任的。” “杨主任?这样,您是风先生是吧,请跟我到这边来。” 风无理道了声谢,跟着过去,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夜姬探出头,小声道:“真是下流的身材……阿呜!” 被风无理敲了下脑袋,又缩到他后边。 工作人员敲了敲门。 “请进。” 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里面只有四个办公间。 里面本来有三人在闲谈,都纷纷看了过来。 一个道士打扮的懒散青年,一名显然不是人类的类人形妖精,风无理认不出她原型,大概是山羊妖? 毕竟脑袋长着两个羊角,戴着圆框眼镜,捧着本书,一副文学系少女打扮。 只是刚进来,他感觉自己的灵有些躁动。 “苏小姐,请克制一下。” 最后一人是个地中海中年男人,他咳嗽几声,那个山羊角的文学少女脸色一红,不断对风无理道歉,低着脑袋用书挡着脸。 这时风无理感觉拨弄的‘灵’和神经恢复了正常。 他大概知道对方的种族了。 她约莫是只魅魔。 那种如果对谁发情,就会让钟意的对象情迷意乱,要是控制不住欲望,周围一定范围内生物都会睡着,并且都会做春梦的可怕妖精,一旦她睡着做春梦,那可就厉害了,八十老汉都半夜下地给你刨几亩地。 “啊,居然有只魅魔,无理,她刚刚肯定想跟你交配……” 风无理立刻掐住她下巴,黑长直美少女瞪大眼睛,仰着头呜呜呜说不出话来,双手扒拉风无理掐着她下巴的手。 那个文学少女已经红到耳根子了,眼看燥得快要哭出来了。 “无理又来了啊,还有这只小招财猫。” “打扰杨主任了。” “不打扰不打扰,还是多亏了你,上个月才能以最小影响捉到那头血魔,只是借用一下公司的仪器算不了什么事。” “您客气了。” “来无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晚晚,苏小姐,是……额,你也知道了,是一位魅魔,他们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灵,所以来公司借能克制的灵缠造物,刚刚也不是故意的,苏小姐,这位是风无理,算是公司的编外人员。”。 “理解的,苏小姐你好。” “风先生你好。” 文学少女脸红红的,感觉自己肚子上微烫,衣服下面小肚子上一个心形带着翅膀的黑色纹身一显一显。 她在极力压制着。 不可以啊,呜呜呜,不能再丢脸了啊! “理解万岁。”杨主任呵呵一笑,接着道:“这位是上清派的清野道长,他可是符箓三宗年轻一代里面最优秀的弟子。” 南茅北马。 上清派就是影视里的茅山道士。 “清野道长你好。” “你好你好。”道长一脸随和,打了个哈欠,忽然道:“风无理先生,真的是那位王僵的徒弟吗?” 在场几人的视线聚到他身上。 风无理点点头:“王西楼是我很尊敬的人。” “所以风先生是来借公司仪器替王大人找影子的?” 王西楼是修行者和妖精之中的一号人物,起于宋元,在明末时曾挑战过仙,战绩是重伤而退。 而她最后一次突然出世,且闹出很大动静的,便是二十年前王西楼扣仙门。 传闻,一个影子代表了王西楼一个灵缠,既是她一种强悍的能力。 七个影子的她便能在最弱的仙手中退走,九个影子有多强,没人知道。 可惜结果很显然,是失败了,她没有身死也没有重伤,只是一身修为尽失,九个影子逃窜于九州。 “确实如此。” “冒昧问一下,有成功过吗?” 风无理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但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没有。” “公司的基站能将记录下来的不同灵力纠缠扫描,但那也只是最浅显的,若是想逃开到处都是的基站信号,办法太多了,王大人的影子不是死物,几年时间肯定能找到逃开基站扫描的办法。” “清野道长是什么意思?” “我帮你占卜一下如何?” “清野道长的占卜……” “很准的。” “茅山的道术之中,还有占卜的吗?” “这是我的本命灵缠,穷尽天机。” “我要付出什么样代价?” “就当交个朋友?” 只是交个朋友吗? 免费的,往往是最贵。 人情这种东西,有时候重到能压死人,风无理听后一笑道:“清野道长这是哪里话,你跟公司关系良好,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 “狡猾的说法,不过算了。” 清野道长并没有他把公司拉出来当挡箭牌而介怀,只是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最后他还是给风无理占卜了一下。 “你需要问一个问题。”清野道长问道。 “影名——魍魉现在在哪?” 魍魉所代表的灵缠是‘吞影’,几乎算是剩下七个影子中最无害,最简单的一位。 灵缠就好比小说里的神通,异能。 普通人也有灵。 构成普通人的灵只是平凡的纠缠状态,不具备特异性。 而妖精,和小部分修行之人,却是具有超凡的灵力纠缠状态,这些天生的非凡灵力纠缠,让这部分生灵具有独特的能力。 或有用,或无用。 灵缠也可以后天创造,只要去认知,去总结,归纳,没什么是不能运用的,正如茅山那些道术,算是少数成系统的灵缠体系,能成系统一代代传授下去,普通人都能学会的灵缠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简单。 借用公司的基站扫描灵力纠缠,需要先弄清楚灵力纠缠模型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大概是整个完整灵力纠缠复杂程度的十万分之一,但是目前为止,风无理对王西楼那九个影子的灵缠模拟,只是掌握了魍魉所代表的‘吞影灵缠’八万分之一大小,这种学习速度已经被惊为天人了。 如果说茅山最基础的道术的相关灵缠是做十以内的加减法,那王西楼的九个灵缠就是徒手算圆周率几兆位。 只要完全学会这个灵力纠缠,风无理也能用出‘吞影’这一能力,但是这种强大的灵缠寻常修行者,终其一世也难以学会。 但是简单有简单的好,后人能由简入繁,即使普通人也能步入修行世界。 二者的区别好比,一个是种子,浇什么水,施什么肥,最后能结出或好或坏的果实。 另一者,则是璀璨且硕大的果实,摘下来就能饱食一顿。 至于失去九个影子的王西楼,也并不是就不能用她已经创造出来的九个灵缠,只是那九个影子同时是她实力的源泉,就像手持象征灵缠‘尸骨冻’的玉镯,如果她有九个影子,王西楼能让整个郡沙在盛夏一日之间入冬,没有九个影子,因为灵小的可怜,她只能冰个冷饮,而如果连玉镯王西楼都没有,她也可以花一个月时间让她小得可怜的灵按照灵缠的回路走完一遍,然后成功冰出一瓶冷饮。 废物得不行。 办公室内,清野道长猛地吐出一口血。 众人大惊。 清野道长抬手阻止:“无碍。” 苏晚晚着急:“可是道长你吐了好大一口血!” 就等你这句! 清野道长擦了擦嘴角的血,面色严肃:“答应了别人的事,便是头断也要办到!” 风无理面无表情,有点怀疑这两人在演他。 他脸色惨白,清野道长本就三十岁不到,身上带着亲和慵懒的气质,而这个战损版的清野道长带着独特的男子气概,不知为何有异样的魅力……忽然,清野道长抬头对着一旁的苏晚晚:“苏小姐,请克制一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 脸发烫的苏晚晚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喷出的血在地上汇聚,最后凝成了扭扭曲曲的两个字,办公室的人都围了过去,脑袋围了一圈,想看看结果如何,脸上表情都很精彩。 夜姬变成黑猫挤了进去,又抬头看风无理:“无理,快念给吾辈听!” “郡沙。” 第二十章 谁的生日 离开前,风无理又借用了一遍公司的仪器。 结果显而易见,依旧是没有反应。 并不只是郡沙,而是全国范围内的搜索,虽然只是占用了一秒的时间,但却是近三年风无理为郡沙治安作出贡献换来的。 要么就是那些影子们完全没闹事,安分守己,要么就是真的,它已经学会了规避公司信号基站的扫描,要么就是,躲到国外去了。 难搞。 占卜的结果是,魍魉现在就在郡沙,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证明是第二种可能。 为了避免是仪器坏了,他又将自己身上那道支撑他神志清醒的影子的灵缠书写一小部分进去,结果立刻就能扫描出他来。 只是一旁的杨主任却瞪大了眼睛。 “你身上……有王大人的一道影子!” “嗯,是啊。” “这怎么可能,王大人需要影子,那是因为她是僵尸,她无阳神,所以才需要练出影子代替啊!” 风无理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我也没有阳神。” “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活人啊!” “可是我确实依赖她的影子活着,所以我想替她找回所有影子。” 杨主任沉默了一会儿,他沉着声音道:“原来是这样,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王大人找回了所有影子,她将你身上的影子也回收,你将会陷入什么下场。” “会死吧?” 他答得毫无压力。 杨主任脸色阴沉得可怕,这个少年有巨大的天赋,小小年纪有着常人不能比拟的庞大之灵,但是未曾学过任何灵缠,原来根源是在这里,没有阳神,就像没有没有笔,就算有再庞大的墨水,也不过是徒劳!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王大人,只是把你当成替她找回影子的工具?” “工具吗?我并不能肯定王西楼是怎么想的,但是因为一开始她没有把影子从我身上剥夺,才有了现在的我,而我现在,很愿意当她的影子。” 风无理抱起一旁已经睡着了的夜姬,跟杨主任告别。 “弄完了吗?”夜姬奶声奶气。 “抱歉把小夜弄醒了,要自己下来走吗?” “唔,吾辈不想走路。” “好吧。” 杨主任叹了口气,看着一人一猫离去的背影。 在电梯里,夜姬又变成黑长直美少女,面容高冷,眼神平静,电梯开门风无理走出去,她屁颠颠跟了上去。 “你又变成人型干嘛?” 她冷笑道:“吾辈的心思,岂是你能揣摩。” “变成人型太重了,等一下还要骑自行车载你。” “区区坐骑,居然嫌弃吾辈重!吾辈才不重!太过分了,吾辈要你背吾辈回去!” 风无理开锁后骑着自行车就跑,黑长直高冷美少女挂着两大包眼泪在后面追了一百多米。 “你为什么不等吾辈上车!” “抱歉啊,小夜太轻了,我还以为小夜已经上来了。”风无理很真诚地道歉。 “是,是这样吗?” 被夸很轻她有些开心,都忘了问那自己一直喊他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侧坐在风无理自行车后边小腿一晃一晃的。 回到香烛铺,夜姬拍拍屁股跑楼上看电视去了,留下一道急匆匆的背影。 “啊哈哈哈哈,吾辈今日要看电视看到十二点!” 风无理真的很希望她能尊重一下黑长直高冷美少女的外形。 进门后他发现王西楼趴在柜台前睡着了。 才九点,她居然睡着了。 她越来越能睡了。 风无理过去摇醒她,王西楼揉着眼睛:“呀,回来了啊。” “要睡上楼睡去。” “我睡着了吗?可能太困了,几点了都?” “九点半,你先去睡吧,我收拾一下就关门。” “那么懂事?叫声师父听听?”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王西楼一脸难过:“孩子大了,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师父了,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师父……” 以前也没叫你师父吧? 风无理拿出回来时给王西楼买的智能机:“你的新手机,我把你卡存进去了,里面存了我电话,我明天再帮你把照片存进去。” “哎呀!谢谢师父!”王西楼高兴地拿过手机。 能看出她开玩笑时眼神中藏着的疲劳,风无理没搭理她,让她上去休息。 王西楼九个影子象征她九个灵缠,这第一个影子,也就是当年附在了风无理身上的影子,代表的灵缠是‘行走’。 或许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是看过一部很老的美国动画片《成龙历险记》的都知道,鼠符咒对圣主有多重要。 没有这个‘行走’灵缠的王西楼,或许会慢慢变得像以前的风无理一样,浑浑噩噩,或是终日沉睡…… 看着她打着哈欠上楼的背影,风无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或许哪一天,她就醒不来了。 “王西楼。”他叫住了她。 王西楼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小徒弟。 “何事禀报?” “你要是醒不来了,今后找影子过程可能遇到强敌,到时候你的尸体能不能借我用下?” 毕竟她的肉身很强悍,虽然没有其他神异,但自己操控之下,绝对比当年赶尸道人强出不少! 王西楼一脸不敢置信。 好像遭到世界的背叛,小僵尸茫然地看着风无理。 这小徒弟怎么敢? 随即意识到对方拿自己开玩笑。 她恶狠狠地朝他龇牙,露出两根可爱的僵尸:“为师要把你变成僵尸,跟着为师一起沉眠吧!” “王西楼也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为师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发泄一通后气冲冲地回去睡觉了。 风无理稍微琢磨了一下。 她刚刚并没有拒绝。 看来王西楼也觉得这事很合理。 风无理心情愉快地收拾起香烛铺,最后把门关上。 男孩子都喜欢遥控汽车,遥控飞机,风无理自然不例外,遥控王西楼这事他惦记挺久的了。 话说回来,清野道长说,影子魍魉就在郡沙,可是如果真的在郡沙,自己应该隐隐约约能感应到才对。 可是他毫无所觉。 真是一件怪事。 他打开电脑,开了局撸啊撸,一整局的德玛西亚万岁,开局十分钟他一个人头没拿,对面打得很顺,队友在问候他父母,然而在第十二分钟,他角色忽然在二塔出现,对面一波团灭之后突然中路都破到高地,其他两路也破到二塔。 后续每一次风无理都神出鬼没一样把对面节奏打断。 “牛啊兄弟。” “意识无敌,再开一局?” “爹。” 他退出游戏,看了看新闻,进入一个修行者论坛看看。 十点多的时候,风无理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微信群,群里大概二十几人。 群名叫8.18生日聚会 宫城家的剑神:拉群啦!拉群啦! “哈,风无理也拉进来了,他不是一直不参加班级活动的吗?” 宫城家的剑神:这哪里是班级活动~ “未来酱说的对。” “不愧是大小姐,连风无理都叫得动,还没见过风无理参加班级聚会。” 大家都在聊风无理和姜闹,二者大概是提起姜闹就会想到风无理的关系。 体育委员:【图片】 体育委员:这几天锻炼少了,肌肉好像有些缩水了。 某不懂氛围的ky选手稳定发挥,群冷了几秒。 宫城家的剑神:…… 宫城家的剑神:那就,到此为止吧,再聊下去,就不礼貌了。 这时某话题的主人公也冒了出来。 姜闹:刚洗完澡,宿舍热水太烫了,简直能烫死猪。 完全没在意大家的调侃,大妇就要有大妇的风范。 宫城家的剑神:扣1帮你们看看闹酱有没有变成死猪。 一堆整齐划一的1。 然后开始斗图。 看来虽然学校严令不能带手机,并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胖子@了一下风无理,没想到你居然答应来,打不打游戏? 风无理疑惑了很久,下午一放学他就走了,晚自习也没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打下了一行字。 风无理:谁的生日? 第二十一章 找到你了 “轰——!” 外边雷声阴翳,一下子亮如白昼。 看样子,台风是今晚来。 各家的窗户关了起来,不少奇奇怪怪的垃圾飞出街上,远处一个告示牌也被吹倒,邻居家非法违建的铁皮车棚在狂风中发出哀鸣。 幸好他把后院花都收回屋子里去了,不然明天王西楼得哭死。 风无理:开个玩笑,是姜闹生日对吧。 宫城家的剑神:风君吓到我了! 宫城家的剑神:【图片】 是一张diy的gif格式表情包,一个明眸皓齿,穿着素白练功服,很可爱的小姐姐,双手握着一把木剑闭着眼睛劈砍,还有可爱的配字写着“吃我一剑!” “未来酱卡哇伊!” “这一剑哪是砍我身上,是砍在我心里了!” 宫城家的剑神:死宅蒸鹅心[发呆] 这个樱花妹子本土化有点严重,班里人跟她玩得很好。 体育委员:【图片】 体育委员:【图片】 体育委员:哪双好看一点? 姜闹:@风无理,今晚跟你说的,别忘了。 下面一堆跟着起哄的,一个个都发了一句“别忘了”,体育委员也只好跟着发一句。 宫城家的剑神:@风无理,风君,你滴,明白? 明白什么? 根本不明白。 风无理挠了挠头,放下手机。 他并不知道这周姜闹要搞生日派对,他只是知道8月18日是姜闹的生日而已,要说为什么,不过是她上年生日时在微信上开玩笑的语气跟她提起过,说下周日是自己生日。 当然是成功收获了风无理一句生日快乐。 他也没有刻意地去记下对方生日,只是因为一直没忘,所以就记住了。 姜闹说今晚跟他说过的。 可是他今天下午一放学就走了,晚修也没上,哪有空还去跟人家小姑娘说话? 这个大小姐他很清楚,有些死倔,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但是自尊心和好胜心强,没必要在这里撒谎。 他点开胖子的聊天框。 风无理:今晚晚自习有道题不是很会,想问一下。 爱上对方过后就哭了:?? 爱上对方过后就哭了:你今晚晚自习哪里有做题?我看你一直在座位上发呆。 风无理:是吗? 爱上对方过后就哭了:我跟你说话也不理我,一直盯着人家大小姐的背看。 风无理:可能只是目光刚好看那里而已,其实我一直在思考的。 爱上对方过后就哭了:是这样吗? 爱上对方过后就哭了:晚自习下课大小姐走了我看你跟上去,还以为你终于明白富婆的好了。 看到这话,风无理瞳孔缩了缩。 爱上对方过后就哭了:什么题,我看看会不会。 风无理:算了,你不配。 风无理没理胖子的消息轰炸,又点开姜闹的聊天窗口。 一开门,外边狂风暴雨,感觉世界是斜着的。 看回手机。 上一次的聊天记录是前天,姜闹抱怨了一句高二暑假太短了,又要开学了。 风无理隔了几个小时回了一句确实,然后聊天结束了。 风无理:在吗? 姜闹:在 姜闹:什么事? 秒回的。 风无理松了口气。 女生宿舍内,姜闹的床咕咚作响。 几个刚收拾完内务的女生一脸疑惑看去,发现姜闹披头散发盘腿坐在床上,俏脸凝重带着一抹……娇羞? 风无理想了想,打字道:没有,就是今晚的事情,我记得了。 姜闹:生日吗?嗯,下周六,别忘了。 姜闹:会有礼物吗? 姜闹:【猫猫探头】 风无理发了一句早点休息,手太湿了没法打字,也就没再看手机了。 姜闹:嗯,你也早点休息。 姜闹:对了,我晚自习时有道题不会,能不能问你? 良久没有消息。 女生宿舍b503四个人中,就有两个大家心照不宣的学校话题人物。 宫城未来和其他两个舍友看着这床上的姑娘捧着手机,打字飞快,笑容甜得能下三碗饭,各自交换了下眼神。 “舔狗,不得好死。” “住口,不准你这样说我们的大小姐!” 宫城未来:“勇敢闹闹,不怕困难!” 姜闹将床上抱枕扔了下去,三人散逃开,女生宿舍内娇小连连,几人就着今天开学发生的事讨论了一番。 又说这周姜闹的生日要怎么搞。 “小小风无理,我们大小姐绝对轻松拿捏!” 姜闹假装不悦道:“关风无理什么事?” “闹闹,都两年了,再装就没意思了,兄弟们都不瞎。” “我就是很感谢他当初出手相助而已,江湖义气,你们懂什么?” “所以决定以身相许?” “嘚!没想到你还恩将仇报!” 姜闹一脸无语:“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未来快关灯,都快十点半了。” 宫城未来一米六左右,但看起来却像那些超模等比例缩小,整个人有种娃娃的精致感: “闹酱就没打算在生日那天表达心意吗?如果是你的话,我感觉风君不会拒绝的呢。” 其他两只妹子一顿赞同。 “什么心意?我跟他又没什么。” 其实她很喜欢听别人在说风无理的时候跟她扯上关系,总感觉名字牵扯在一起就会感到甜蜜,但是嘴上她暂时不会承认的,即使她完全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热切,更是明目张胆地在所有人面前用行动宣示着风无理的使用权,但是‘嘴上承认’的这一层纸,是她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和底线。 “闹酱的意思是,我可以追求风君了?” “西内!” 宫城未来笑着按下灯,女生宿舍陷入一片黑暗。 然而就在上床时,外边一道雷光大盛,宿舍内都亮堂了一秒,这个日本妹子忽然皱眉看向天花。 那里什么也没有。 “眼花了吗?” 她的嘀咕声被延迟了几秒的雷鸣盖了下去,没人听到。 没多想就踩着楼梯爬到床上面去,被子上有可爱的草莓图案。 外边大雨倾盆,这种天气睡觉真的太爽了,宫城未来幸福地抱着清爽的被子,雨声浩荡,感觉全世界都在下雨。 她没看到,一道阴影在两床之间的间隙流走而过,淌到了地上,顺着地面游到对面床上。 昏暗的宿舍之中,除了四个女孩子外,不知何时混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姜闹打开手机看了看,对面没回她消息,她叹了口气,缩成一团,背靠着墙,闭上眼睛,最后连手机屏幕的小小微光也暗了下去。 只是在手机屏幕光暗下去时,她没看到一团阴影就躺在她的对面! 阴影在鼓动,变化,模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生动。 而原本的姜闹,却不知为何,正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越来越看不真切,像是水中泛起波纹的倒影。 “呜呜——” 狂风发出哀嚎,夜空天似墨色,雨水打在树叶,铁架,窗户上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不需要眼睛,整个世界却被雨幕勾勒在脑海里。 这种安心感。 只是在这个宿舍内,在黑暗中,某个影子在变得越来越清晰,而某个越发模糊的女生脸上也逐渐开始痛苦起来。 好难受…… 汗水沾湿了额间。 她始终没有醒来。 整个宿舍静悄悄的,混杂在一起的细微呼吸声,空调和外机送风声,然而若是仔细听,仿佛有很遥远的声音自姜闹床上发出。 “朋友……” 不知谁在呢喃。 “吃掉。” 就在这时,阳台外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哐——!” 阳台的窗瞬间被打开,同时外边暴雨夜一道惊雷,被照亮的宿舍正中央出现一道狭长的人影,人影一直追溯到某个人的脚上,宿舍内多了一滩水。 一个手里握着消防斧,浑身湿透的少年从阳台走了进来。 这里可是五楼的阳台。 少年一进来就感受到那股灵魂深处熟悉的灵,雨水顺着发丝淌向地面。 他像是从水里捞上来。 风无理看向源头的床上,配上手上的红色消防斧,水鬼一样的脸上笑得如此瘆人: “找到你了。” 第二十二章 追逐 床上那团阴影一惊,瞬间停止对姜闹的动作,迅速将自己抽离出去,肉眼可见的小姑娘的身体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可是完全脱离这需要时间。 那个给它很大压力的少年没打算给他这个时间! 弹射高高跃起扑上女子的床铺,他的身体素质自不必多说,普通高中生可不能徒手撂倒好几个醉酒大汉。 “轰——!!” 消防斧劈砍在墙上,充满少女气息的淡粉色蚊帐撕裂,墙上多出一道半米的裂痕。 如壁虎断尾一般,影子迅速终止了剥离,化作两半,一半进入少女身体,另一半化作一滩粘稠墨色汁液一样攀上墙壁,游向天花板后,打算从宿舍的门上缝隙间逃出去。 只是床上的女生脸上表情依旧没有放松,皱着柳眉,一脸的汗。 风无理叹了口气,又不能放置不管。 睡着的姜闹也很好看,像是故事里睡美人,眉宇间少了白日死倔死倔的小任性,安安静静的样子特别激发人的保护欲。 风无理手拂开她拧在一起的眉间。 少女呼吸变得平缓了下来。 “真是欠你的。” 一击没有扑中之后,风无理立刻追了上去。 开门太浪费时间了,不止那团黑影,风无理也是这样想的。 “轰——!!” 女生宿舍的门挡不住很多东西,比如污邪的妖魔,比如少年手中的消防斧。 一影一人冲入了暴雨之中。 这么剧烈的动静却没有吵醒任何一个人。 此时女生宿舍楼下。 穿着雨衣的一男一女站在雨幕内。 “清野道长怎么也来了?” 清野道长笑了笑:“只是过来看看,我可没打算出手,倒是苏小姐,没想到居然会答应帮忙。” 苏晚晚闻言,脸色一红。 魅魔的本能会让她无时无刻散发难以启齿的灵,这会让她在人类社会生活造成很多困扰,若是想解决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找到阻拦她散发灵的灵缠造物,要么让她发泄出来。 克制自然跟发泄没得比,她可是魅魔,如果有得选,那肯定想无拘无束地发浪啊! 本来今天去公司就是求助的,没想到忽然收到电话,说是今天可以有机会让她将之通通发泄出来。 文学少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看起来晕乎乎的,浑身有着难以言喻的舒爽,听了一天“苏小姐,请你克制一下。”压抑了多久现在就有多爽。 克制什么?克制个鬼了啦! 她看着两栋宿舍,衣服下面肚子上的一个心形黑红色纹身发烫发亮,瞳孔渐渐变成心形,脸色潮红。 要,要变得奇怪起来了! …… 暴雨中,四五辆面包车停靠在学校边,一个又一个披着雨衣开着电驴的工作人员朝这边赶来。 车上走出穿着联通公司员工服,或穿雨衣或打着伞的人员下来,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扛着工具来到保安亭出示了证件。 “这么大雨来修光缆?” 保安大爷一脸茫然,但是学校方的消息更早一步,他只能放行。 “是啊,就没把咱当人,这雨那么大也不能动工挖,不过领导任务下来就要跑断腿。”员工服男子抱怨道,塞了保安大爷一根烟。 一伙又一伙人默默进了学校,暴雨倾盆,但是更大的风雨,他们也经历过。 大爷接过烟,保安亭里的小电视在播报着台风今夜入境。 大爷抱怨道:“这一年到头,你们通联挖一次,动移挖一次,信电挖一次,电气,水管挖一次,第二年又重新反复,路就没好过,刚修好就又挖开。” 工作人员讪笑。 “帕嚓——!!” 雷鸣一闪,保安看见刚刚才进去的那些人已经几十米开外。 他抬头看去,狂风暴雨的夜晚像张牙舞爪的黑色巨兽,学校内老树不堪重负,任由狂风压弯,雨水打在他脸上生疼。 …… 在假设魍魉就在郡沙为前提,已知今晚有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学校。 并且知道魍魉所代表的‘吞影灵缠’,最浅显的能力就是能通过接触人的影子而复刻别人的外在,以及一系列更复杂的能力,通过操控影子而操控别人肉身等等。 那真相几乎不言而喻了。 早在他从胖子口中得知,魍魉跟上了姜闹之后,他就给杨主任打电话,然后一边跟姜闹聊天一边朝学校赶过去。 宁杀错,不放过。 那些电视剧,电影里总是这样,明明能开局就很有猫腻的地方,偏偏像降智了一样忽略掉,或者不以为然。 随后逐渐酿成大错。 他自然不会。 “叛徒——” 嘶哑的声线犹如地狱的悲风,自另一个世界传来,跟现在天气很般配。 门板碎成好几片。 屋外好似大海上的雷暴天气,海面上波涛汹涌,出了房门后风无理就像水手从船舱走出狂风呼啸的甲板上,风大到站都要站不稳。 温暖的女生宿舍之外,雨点冰冷拍打在风无理脸上,走廊里挂满了女子的衣物,在风中剧烈扑腾,风无理感觉置身在了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 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见到你们。 一个手持消防斧的高中生,和像是柯南里躲在暗中的凶手一样黑影人展开追逐。 只是那个黑影人是被追的一方。 “喂,什么叛徒,话说清楚一点啊?” “真的,我不追你了,都是影子,大家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兄弟,其实我是卧底!我们一起干掉王西楼怎么样?” 对方没什么交流欲望,风无理略感遗憾,并面无表情地把手中消防斧朝着对方脑袋一掷而出。 被一道鞭子般的暗影抽飞。 前方那团阴影还在逃窜,眼看就要逃离女生宿舍大楼,肉体之躯很难追上那等妖魔,风无理从袋子里掏出一枚玉镯。 对方这么畏惧自己,不惜断尾求生,自然不是怕他。 体内的灵自身上涌入玉镯之内,一层层寒冰攀上了风无理的脸上,半边身子化作冰雪。 他嘴里吐出寒气,双目放着白芒。 灵缠——尸骨冻! “簌簌——!!” 两道冰棱刺破空间,一下子打穿远遁而去的阴影之上,却被化作墨汁般轻易避开,随即张大的阴影侵染了一长段走廊,崩裂的地面化作飞石砸向追来的少年,几百斤重的巨石被被他一侧身躲了过去,在身后将地面砸出巨大的裂痕。 即使外边打翻天,整栋宿舍大楼的小姑娘们也不会醒来。 或者说此时在小姑娘的梦中,发生着比这里更剧烈的翻云覆雨。 这些风无理就不得而知了。 超凡之人的力量是凡人难以比拟的,那些奇诡的灵缠更是不讲道理,或许他一斧头下去苏晚晚也扛不住,但是风无理也无法让这栋和对面那栋男生宿舍将近一千多人陷入沉睡。 他们今夜粉红色的梦,通通由他守护。 暴雨是尸骨冻的主场,夜间是吞影的主场,但是很显然,魍魉知道自己的吞影完全不是拥有尸骨冻的风无理对手。 急冻之下已经能听到冰凝结时令人牙酸的响声,女生宿舍的长廊不断变成深寒炼狱。 就在冻气即将把阴影侵染之时,风无理看到阴影中有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指着自己身后,而且居然朝自己咧嘴一笑。 笑得真好看。 在自己身后他们二人出来的宿舍内,此时却走出了第三个人。 穿着单薄睡裙的姜闹光着脚丫子,闭着眼睛,正缓步走向走廊过道栏杆,她任风吹得左摇右晃,像暴雨里楚楚可怜的小花,裙摆在雨夜贴紧娇小的身子,一头及背黑发散乱成三千青丝在风中狂舞。 以这个姿势从五楼摔下去,即使钢琴美少女,也会变得很难看吧? 胜利明明就在眼前,风无理大脑急速思考到底去不去救她,但是身体却比大脑更快一步作出决定,瞬间转身奔向那一跃而起的少女。 第二十三章 沉默是今天的女生宿舍 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原来女孩子的脚可以那么小,估计只有自己巴掌大,小小一只粉嫩粉嫩的,跟夜姬的小肉团一样可爱。 也不知道二者相比触感如何。 或许知道到手的鸭子飞了,所以风无理才能思绪飘散地想很多有的没的。 刚刚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赶了上来,在小姑娘站上栏杆,摇摇晃晃纵身一跃之时冲了回来,并且一把抓住了已经离地腾空的脚裸。 风无理松了口气。 现在那位学校的话题人物之一,不知多少男孩子青春中触不可及的梦,此时可谓是狼狈得有些滑稽,像烧鸭店吊在玻璃窗口后面的烧鸭一样被人提着一只脚,整个人吊挂在空中,被雨水打湿的睡裙在重力之下已经褪到大腿根部,风无理这时候视线难免扫到不太礼貌的地方。 西瓜粉带白色小花的。 有穿就好。 提着脚裸的手一发力,整个人被甩了上来,一手接着腿弯,一手接住了单薄的后背,脑袋无力依偎在他怀里。 呼吸平缓,脸色有些潮红,时不时皱皱眉,春雪般白腻脸蛋上沾着几缕发丝,湿漉漉的惹人怜惜。 耳机里传来杨主任的声音。 “你失手了?” “出了点意外……他很强。” “今晚带的人都是好手,他出来了,我们带人去追。” “试一试吧,能拦下半分钟吗?半分钟我就能赶过去!” “不用了……” 风无理精神大振:“你们抓住他了?” “他逃掉了,速度太快,跟不上。” “……” 风无理看了看破坏得两头巨**战过一样的走廊,叹了口气:“收拾一下手尾吧,女生宿舍这边破坏有点大。” 这些都有专业人员处理,第二天破坏的地方一点痕迹都不会有,像他这样编外的,或者苏晚晚那种跟公司有合作的,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只是自己怀里这玩意有点麻烦。 他低头看去,发现是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 姜闹有点懵。 这样的姿势,这个角度,这个温暖结实的胸膛,外边在下雨,自己全身湿透了黏糊糊的,这个人的脸……姜闹此时就像宿醉了三天完全没搞明白状态,梦和现实交织在一起,虽然有些羞人,但是明明刚刚都要到最后一步了,为什么忽然变成了抱着她站在宿舍门前的姿势?接下来是户外吗?即使是毫无逻辑的桃色之梦,这也太那啥了吧?还是说其实自己潜意识居然如此狂野…… 那个人眨了眨眼睛。 然后低头一脸温和地笑着看她,道:“姜闹,是梦哦。” 她脖子一疼。 视线越来越暗,最后还是脑袋一弯靠在了对方怀里, 如果是梦的话,那还真是太真实了。 这是小姑娘最后一个念头。 找来了个女性工作人员,帮姜闹换了身衣服,放回床上去,后勤人员开始一系列收尾工作。 公司郡沙这边,不至于找不到一个收拾王西楼一道影子的高手,只是时间太过匆忙,半个小时内确实调不过来。 据说清野道长也出手了,只是那影子很狡猾,知道谁最难对付,找到最薄弱的地方突围。 夜里想抓他还是有一定难度。 夏日的台风好似猛兽,一切真相都被吞噬殆尽。 第二天,闹钟铃声响了两秒就被掐掉。 女生宿舍内,关掉手机的姜闹本能反应般去打开微信界面,脑子开机第一时间想着昨晚对方有没有给她回消息。 看到微信唯一置顶里那个红色小点点的一瞬,她情绪一下子就高涨,混沌的脑袋快速运转起来。 狗东西:可以 狗东西:什么问题? 是快两点才发过来的消息,他居然这么晚才睡。 就姜闹所知,这家伙一般都是小学生的作息时间,最晚十点就会睡觉的家伙。 无理取闹的闹:早 无理取闹的闹:这么晚才睡? 无理取闹的闹:下课再来问你吧 无理取闹的闹:【猫猫探头】 发了几条消息,刚放下手机,姜闹立马意识到不稳妥。 这样的消息结尾,那家伙看了绝对不会再回自己,她为了不让话题断掉,需要一些小计谋,比如结尾要一些提问式的句式,而且还不能是回答yesorno的一般疑问句,需要给对方设计出延续话题的回答。 在这方面摸爬滚打两年的姜闹早有心得。 无理取闹的闹:对了,我的生日礼物想好了吗? 无理取闹的闹:【猫猫祟祟】 好了,完美。 这样今天的话题就有了。 姜闹起身准备洗漱,坐在床上忽然愣了一下。 自己昨晚,是穿着这条睡裙吗? 而且为什么这蚊帐,总感觉跟之前不太一样,以前那个蚊帐,应该旧一点的吧? 嘶——脖子为什么有些痛? 在思考这些事时,一些昨晚的记忆才开始浮现,几撮头发挡在了面前看不清表情,鸭子坐在床上的小姑娘俏脸越来越红,手不安地捏着被子,脚趾蜷缩又放开,脸色略带慌张。 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真是不知廉耻! 深呼吸,终于模模糊糊地回味完昨晚的疯狂,她脸色古怪地从床上下来。 随后见到脸色同样古怪的舍友,宫城未来,她面色带着一抹桃红。 “闹酱,哦哈哟。” “早。” 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刷牙洗脸时,另外两个舍友也起来了。 四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是说不出来的追忆加一点茫然,对一些人生哲理的思考,夹杂着自我的反思与审视。 水桶乒乓碰撞,自来水通过水管发出水流声,有人一大早开始洗内裤,上厕所的上厕所,四人沉默着没说一句话。 不止这一间宿舍。 沉默是今日的女生宿舍。 …… 吃早饭的时候,风无理跟王西楼报告了昨晚的事情。 王西楼挠挠头,穿着围裙端着碗粉从厨房出来。 “这样啊,是魍魉吗?吞影灵缠可好用了,当年我用这个在灶君手上逃走,你抓不到也正常,下次可以挑战一些难度低点的。” 灶君,就是那个当年跟王西楼干了一架的仙人。 风无理面无表情:“这是我对上唯一有把握的。” 她也不看看自己那些影子都是什么样的变态,要不是他手持灵缠——尸骨冻,昨晚就攻守易位了,对方并不是怕自己,只是怕他手上的尸骨冻罢了。 “那镯子你拿着吧,防身也好。”王西楼开始嗦粉。 “好。”风无理一口答应下来。 事实就是,如果没有尸骨冻,在那些影子们眼中,他就像唐僧肉。 至于王西楼的话,如果那魍魉真的回来找她麻烦,怕是肉包子打狗。 虽然一身实力百不存一,但是对付这些影子,只要出现在她方圆百米内,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就像斗兽棋里老鼠即使再弱,也是可以吃象。 拿逗猫棒陪夜姬玩了会,玩到夜姬头都转晕了,风无理把她捧到大腿上撸了一把,告诉她今天不能带她去学校了,但是今晚回来会给她带小鱼干,让她帮忙看店。 夜姬变成黑长直高冷jk美少女,靠在沙发上环抱着胸,翘着二郎腿,她拢了拢耳边的黑发,吞了吞口水冷笑道:“吾辈会被小鱼干引诱到吗?呵,真是可笑!” 说着就又吞了吞口水。 一定会的吧,风无理笑了笑,揉了揉她脑袋。 “麻烦小夜陪王西楼看店了。” 第二十四章 街边的女人 今天王西楼穿着更古典的衣服,头发编成一条麻花辫垂在左侧,藕色对襟襦裙显得有些温柔。 不过王西楼其实一直都很温柔的。 夜姬叉腰,神气十足道: “王西楼,吾辈今日陪你看店,感谢吾辈吧。” 王西楼拿起了逗猫棒,在空中甩了甩,夜姬眼睛都瞪直了,跪在沙发上,葱白的手指按着沙发靠背,像是踩奶的小猫一样一踩一踩,眼神看着王西楼手里的逗猫棒,浑身因为忍耐而略略颤抖。 下一秒,黑长直美少女扑了上去。 “快给吾辈!” “把那个给吾辈!” “吾辈要那个!” 最后拿到逗猫棒的夜姬茫然地看着手中的逗猫棒,凑近看了看,又举到远处甩了甩,忽然自己整个人扑了上去压住逗猫棒,但是逗猫棒是为猫咪设计的,她此时人类的手掌能把带有翎羽的末端小球完全按住。 她有些无助地坐在地板上,一头黑发披散,舔了舔手背,茫然地四处看了看。 坐在柜台后面的王西楼托着腮,小声说了一句蠢猫,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向她招手道: “拿过来吧,我陪你玩。” “以为吾辈只是会玩游戏就是完全猜错的!” “傲娇蠢猫……快变回去,我拿根逗猫棒去逗一个女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也太奇怪了。” “凭什么吾辈要听你的!” 嘴上这么说,但是夜姬已经踩着猫步叼着逗猫棒走了回来,身后尾巴快晃到天上去了。 …… 台风过后的清晨,更有凉凉夏日的感觉,柏油地面湿一块干一块,积水倒映着晴空,城市的缆线,高耸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挂着水的树梢和骑自行车路过的男高中生。 树梢的水恰好滴落。 风无理摸了摸脑袋,湿漉漉的,他抬头看去,一个背后有两片蝉翼的五六岁小男孩坐在那里。 “是你啊。” 风无理擦了擦头上的水:“还认识我吗?” 树枝上的小男孩摇摇头。 “也是……”风无理无奈一笑:“今年也加油活过这个夏天吧” 这时,树上传来蝉鸣,突然响起的噪音引起不少行人注意,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在风无理耳中,却不止蝉鸣。 “那边有个人,在干坏事。” 声音像是在缺乏阳光和氧气的海底裂缝内发出,空灵悠远,被海底暗流夹杂着往上涌去,破开海面那一刻携带着令人震撼的力量。 不愧是蝉鸣。 “把我头发弄湿就是为了这件事?” 一只齐女跟自己打小报告说那边有人干坏事,自己在这里充当什么角色,怎么看他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 最后他还是推着车走去那边。 这里是一条商业街,离学校不远,附近还有不少路过的学生,从校服看来都是郡沙中学的。 不过那么悠闲,应该不是高三生,在附近一片地方有着即使放假都穿校服的风气。 大清早的朝气蓬勃。 几家奶茶店,早餐铺很多,还有一些常年都没几个顾客的服装店。 雾气好像白色薄纱飘在早餐店上,操着一口地方方言的顾客坐得满满当当,风无理左右看了看,附近几个小学弟学妹好像认出他,那样偷偷打量别人的眼神像草丛里的黄鼠狼,但他毫不在意。 …… 一个穿着拖鞋,像是下楼买菜的年轻女子,愣愣地在早餐铺前站了很久。 “大妹子,你要什么,你都站我店前半天了,别耽误老汉生意啊。” “我,我……” 女人突然就哭了,哭得不知所措,梨花带雨。 几个顾客齐齐转头,国人看热闹的毛病根深蒂固。 赶上班的中年人扒拉口面,学生啃个包子,老嫂子喝口豆浆。 扭过头继续看。 这女人还挺好看的,大概二十来岁,很有女人味,只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眉宇有化不开的忧愁,简直当代林黛玉,反观早餐店老板,浓眉大眼,人高马大,像是《九品芝麻官》里徐锦江饰演的豹子头林冲。 这一出是什么? 林教头早餐铺骂哭林黛玉。 “哎?妹子,你这是干嘛?是不是饿着了?” 女人哭得更厉害了。 豹子头头都大了,左右看去,越来越多人看这边来了。 “妹子你别搞我啊?是没带钱不是?老汉请你,请你吃?” 在这个谁弱谁有理的年代,他擦了擦汉,心里直骂娘。 “我,我有钱,老板,我想买豆浆……”女人泪像水龙头,脸都哭花了,周围人听了她哭声,居然也悲从中来。 “好,好,豆浆是吧,要甜还是不甜的?” “甜?甜的?” “行,甜豆浆,妹子你先别哭成不?这有什么好哭的,大家说是吧?哈哈。”老汉试图跟周围顾客互动,可惜没人理他。他只能连忙去给这祖宗倒杯豆浆,封上盖子递了过去。 女人哭得像街上忽然走丢找不到父母的小姑娘,别人看到虽然会很同情,感觉又惨又好笑。 “谢谢老板。” 她大哭地接过,从袋子里掏出钱,数出皱巴巴的两块半递给老汉,一边哭一边接过豆浆。 老板的手刚要拿那两块半,忽然一只手伸了出来,先他一步从女人手上把钱拿走。 他一愣,看到一个学生打扮的少年站在女人旁边。 “老板,刚好我也要一杯豆浆,给你五块,要甜的。” 风无理递给老板五块钱,老板明白地点点头,又转身去给他装了一杯甜豆浆。 豹子头转身了,他才看向一旁的女人道:“老板也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害他呢?” 女人茫然地看他一眼,意识到对方是跟自己说的。 “我,我没害他啊。” “你要给他钱,这就是在害他。” “我给他钱是在害他?”女人更迷茫了。 “活人收到死人钱,会折寿的……你已经死了啊。” “我?我死了?” 他的话好像一语击中了女人,她忍不住又要哭出来,但是想起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顿时紧张了起来。 “我,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 说着,一个人捧着豆浆,急急忙忙地走开。 “同学,你的豆浆,小心烫。” “哦,谢谢。” 风无理接过豆浆,目光依旧放在那个女人身上,许久无奈叹了口气,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这一章很吵 “喂,你要去哪里?” 女人哭着回头,见是刚才那个学生。 他居然追了上来。 “你是谁啊?” 她一边走路,一边哭,一边回头问,显得很忙。 女人梳着温柔的发型,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二十来岁的人了哭起来却像小姑娘,蠢蠢的,居然会让人觉得可爱。 “我是谁不重要,可是你都死了,而且你怨念太深了,相关人士来之前我要看着你。” 风无理慢悠悠骑着自行车跟在她身边,女人走得很匆忙,像是在竞走比赛,但又小心翼翼不想手里的豆浆洒出来。 风无理是不想管的,他也管不来,但是这不管还真不太好,就这女人身上的怨念,以及对外界的影响程度来看,完完全全就是恶鬼,屠杀一个小村落都不在话下。 力所能及之下他会替公司办事,以此为捕获影子时获得一些公司的助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并没有被恶念吞噬,化作索命的厉鬼,失去神智,反而异常祥和,只是一直哭哭啼啼的。 哭包一个。 但是无可置疑的是,对方有着很深的执念,所以她很危险。 已经算是初级妖怪了吧,大概是弱化版的黑山姥姥,任由一只黑山姥姥在闹市街头买豆浆,是很可怕的事。 “你这校服,是沙中的学生?我以前也是沙中的学生。” 她记忆有些残缺的,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我想回沙中看看,我想去吃沙中的二饭吃螺蛳粉。” 虽然是在哭,但是也没停下脚步。 风无理骑着自行车跟在她身后,静静地听着,大早上的天还没热起来。 街上有人对他们投来古怪的目光,风无理觉得还不如夏日清晨的风来得让他在意。 但是他还是蓝牙戴上耳机,才继续跟她说话。 “那就回去吃吧?离着也不远。” “学校门卫那个秃子不准我进啊。” 不知该怎么说。 她明明一边哭一边说着这么令人难过的话,但是风无理很难跟她共情啊。 “你都是鬼了,那个光头门卫拦不住你。” “不行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能看出对方确实有很重要的事,哭成这样也能走那么快,他只好道:“你要去哪?我载你去吧。” …… 女人上了风无理的自行车,还捧着手里的豆浆,大哭道:“师弟,谢谢你啊!” 她真的好悲伤啊。 “好了,你要去哪里,快指路,我今天都要迟到了。” “利民小区,我要去利民小区。” “……” 就在刚刚,他们居然是一直围着利民小区这一片区域不断转圈。 他们这些家伙是不能进屋子,不能进小区的,需要有人带进去,或者需要主人的同意。 “师弟你班主任是谁?师姐认识的话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不要怪你迟到。” “你打电话过去我怕他晚年不详。” “那个教英语的老色鬼邓中还在教书吗?” “邓老师?他在教高三,怎么了吗?” 女人哭着道:“我想给他打电话。” “……不至于。” 女人很轻,大概是一杯豆浆的重量,她坐在单车后面完全不影响风无理速度。 “师弟,你莫要骑那么快,师姐豆浆要洒了。” “师弟,前面左拐得不?” “左拐?不是要去利民小区吗?” 虽然疑惑,但他还是骑着自行车左拐,女人让风无理在一家琴行前停了下来。 “我还没跟老板辞职,我要去跟老板说一下。” “那你先别哭啊,一直哭会吓着人家的。” “可是我忍不住啊。” 风无理叹气,跟了上去。 这女人一点逼数也没有,怕她出幺蛾子。 原来女人过去是在这个琴行当老师。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 “老板,这几年谢谢你照顾,我以后不能来上班了。” “哟,别哭,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帮忙的?”老板揪着心问。 “没事的,没事的,对不起啊老板。” 风无理在一旁看着。 说完之后女人跟他走了。 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的,人跟着心情也开阔起来,路上一切都充满着朝气。 她又哭着跟风无理说了很多话,说是还有快递没有取;她还是b站音乐区大up主,说好的视频也没更新;十月新番有她想追的也追不了了;周杰伦答应大家今年十一月新专也听不到了。 风无理静静听着。 “学弟啊,我花呗是不是不用还了。” 她哭得真是让人觉得又惨又好笑,像失了智。 到了小区门口,门卫给他们放行。 “你要去哪?” “t4,503,我家……” “跟着我。” 女人捧着豆浆跟着他。 只是接触半天,风无理觉得这是个很不靠谱的女人。 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好像对自己的死亡并没有太在意,但是确实有很深的执念驱使她存在着,如果死亡都不值得悲伤和怨恨,那她的执念是什么? 在来到女人家门前的时候,风无理大概明白了。 隐隐地,他听到很细微的哭声。 是婴儿的哭闹。 女人捧着豆浆着急,但是她进不去。 风无理两脚把门踹开了。 “碰!!” 屋子内很亮堂,阳台的窗开着,两室一厅的简易房子,空气中带着不轻不重的血腥味,金色的阳光洒满客厅,瓷砖地板反射的光,让人想起那个夏日里窝在沙发上开着电视,风扇慢吞吞转着的美好上午。 “呜哇——!” 身边女人已经没再哭了,她拿着豆浆冲到客厅小小的婴儿床上,里面躺着一个身上沾着血迹的男婴,闭着眼睛在嚎,全身皱巴巴的,像是出生没多久,地面上有从那间关着的房间一直淅淅沥沥连着婴儿车的血迹。 “不哭喔,不哭了喔,妈妈带吃的回来了。” “喝豆浆,宝宝喝点豆浆好不好?” “不能哭了啊。” 女人无助地跟着哭了起来。 所以说风无理觉得这家伙就很不靠谱。 哪有喂刚出生的婴儿喝豆浆的。 还是甜豆浆。 风无理沉默地走了过去,抱起了闭着眼睛握着小拳头一直哭的婴儿,小家伙在他怀里安分了一点,起码不再哭了。 女人就那样愣愣地抬头看着他,脸上涕泗横流,哭得像个小姑娘。 她哭道:“师弟,宝宝不喝豆浆啊。” “肯定不喝的啊。” “宝宝要吃什么,我现在出去买,师弟你帮我看一下宝宝好不好?” “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救这个孩子的。”风无理温和道。 “啪嗒。” 他话刚说完,跪在婴儿床旁边的女人忽然就不见了,豆浆掉在了地面上。 第二十六章 赊刀人 八点多的时候,房子来了一大堆人。 又是劳模一样的杨主任。 还有一大堆穿着公司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业务真的杂,也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忙,一进来就拿着各种仪器对屋内检查。 风无理将怀里的孩子交了出去。 他还要上学。 妖怪也好,修行者也好,都不过是生灵,有善类,就必然有不善类。 官方处理这一类事情的,就是公司,修行者和妖怪,算作是‘有关人’的话,有关人无论如何厮杀,法和公司管不着,但是有一条铁律就是,不能波及普通人。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挑衅事件。 杨主任面色铁青。 “完全没有一丝察觉,设备是干什么用的,不是说5g十年内不会被破解?大妖查不到,小妖查了有屁用!” “打电话给孙先生,请他去一趟会社!” 风无理没理会暴怒的杨主任训人,左右看了看,推开了那间地上连着血迹的门,推门而入血腥扑鼻而来。 昏暗的房间随着房门被打开出现一道光,这道光顺着地面延伸到墙边,那里是血迹的源头,一个穿着孕妇裙,下身满是血的女人坐在墙边,女人歪着脑袋,闭着眼睛,在她胸前插着一把剔骨刀。 风无理就静静看着墙角的女人。 女人脸上最后的表情是如释重负,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的。 原来她不哭不闹是这个样子的,刚刚一直在他耳边哭个不停,现在消停下来,风无理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直接走过去,脚上踩着没干的血,把女人胸前的刀拔了下来。 有工作人员想去阻止,就见他轻轻拔出刀后起身对杨主任道:“这把刀,是她说好给我的报酬,我拿了。” 杨主任看着这刀,目光惊疑不定,好像认出这刀来但又不确定:“这,这是……” “赊刀人。”风无理肯定了对方的怀疑。 在人际习俗中,有一种借命的人,这种人常常白送的方式,把自己的厄运或是诅咒转嫁给别人,或者用东西借别人的好运、阳寿兴旺自己,所以老人常说不要白拿别东西。 赊刀人就是利用这种方法引诱别人。 以前大街上会遇到,走街串巷,要把刀免费借给别人,说是五年或十年后回来拿,这刀不管用成什么样都没关系,而且最后往往五年十年后就没有后文。 那便是弄这类邪法的人。 如果说女人死了,这诅咒停止了就算了,但是女人是怀孕时得到了这把刀,而且在被杀害时强行分娩,现在就连孩子都被诅咒着。 风无理跟她说过,他会救她孩子的。 王西楼教他,做僵尸要言而有信,做人也一样。 “你拿了这刀……” 那诅咒就会转嫁到他身上。 “如果你们把这家伙抓了,会怎么样?”风无理问道。 杨主任明白了对方意思。 ‘有关人’不论如何厮杀,只要不影响到普通人,除非死上几十几百人,公司一般都不会介入,但是让公司去抓捕这邪修,抓到后一切都会走正规途径。 杨主任问:“她是你什么人吗?” 风无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找来几张报纸包着刀身,随手放进了书包。 差一点点就装不进去了。 “哪有什么关系,硬说的话,她还差我三块钱呢……” 这刀放在别人身上,杨主任都不放心,风无理也算他看着长大的,本事也认可,只是嘱托他多点小心。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继续说,我听着。” 班级走廊外边,尚姐抓了个正着。 迟到一节课优哉游哉地回来,这家伙真是不当高三是一回事。 班里不少人都偷偷看瞄着外边。 “看什么看,那么好看,全都出去看啊?!”教数学的老赵是个暴脾气。 “无理,不是尚姐说你啊,你这样下去真的很难办啊。”尚姐苦口婆心。 “三天两头就迟到,还一大堆歪理,什么买豆浆遇到个没带钱的大姐,然后被请去家里办宽带这样的话你都扯得出来,你现在高三,姐也知道你们压力很大,收收心,再绷紧这一年……” 风无理虚心听讲,点头如捣蒜,目光有些呆滞,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最后尚姐放他回去。 一进门,就连老师都在看他,这种氛围感他觉得要说点什么。 “老赵早。” “早什么早,滚回去坐着。” 获得归位许可。 全班人哄笑,高三学生要学会给自己找点乐子。 风无理坐下后胖子歪着嘴问他今天怎么又迟到了。 “昨晚学到两点,今天睡过了。” “就你?学习到两点?我奶奶睡得都比你晚。” “乖孙。” “傻鸟。”胖子眼一白,写自己的题,老赵也不管他。 下课铃响了。 风无理坐在位子上看书,他成绩不上不下,在班里前十左右,高考考个六百多分便是极限了,他其实还挺紧要学习,湘大他大概是能上,就是专业不知道能不能选到自己想要的,做了张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填空题算出椭圆周长负两百,被自己答案逗笑了。 胖子在旁边也咧着嘴笑。 某位大小姐下课第一分钟在座位上坐得笔直,像是坐在钢琴前,第二分钟起身出去打水,第三分钟回来了,第四分钟又出去上了个厕所,第五分钟回来,期间目不斜视,完全没有去看教室里某个角落,坐了一会儿,在抽屉里掏出个橘子。 她同桌估摸大小姐这次起身是要出征了。 “宿舍的水果吃不完,再不吃就放坏了。” 风无理抬头,小姑娘拿了个水果给他,他道谢后接过。 旁边的人又开始日常吃瓜。 “昨晚怎么两点还没睡,在干什么呢?” 她看似不经意提起,这句话她故意说得大声了点,附近默默吃瓜的人都听得到,纷纷投来有趣的目光。 原来这两人昨晚聊到两点。 看来私下里,大小姐的战绩不简单啊。 “在学习,学晚了一点,所以今天迟到了。” 胖子大惊:“你昨晚还真学到两点了,稀奇啊。” 看来死胖子战绩也不简单。 面对姜闹吃人的目光,胖子立刻明白自己要开溜了,因为太苗条,明明还有很大位置还是让风无理挪一挪:“奶奶让一下,我出去打水。” 风无理白了他一眼,挪了挪屁股。 姜闹趁虚而入,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两张试卷,坐到胖子位置上,开始请教风无理问题。 坐下后眼睛就没看过试卷。 上课铃响了,大小姐鸣鼓收兵,退回座位,胖子姗姗来迟。 下节课是生物课,生物老师是个相对平易近人的男老师,大家叫他生物佬。 风无理生物学得很好,所以在他课上把橘子吃了。 第二十七章 陆之声和宫城未来 一般情况,风无理上课偷吃东西是不会被抓到的,但是今天他明显心不在焉,掰橘子的时候被生物佬gank了。 “风无理!你在干什么?” “吃橘子……” “还敢说?我瞎吗?我看不到你在吃橘子吗?” 那你还问…… 其实生物佬没多生气,他跟所有同学关系都不错,就像现在也只是笑骂。 全班人乐呵地看着这一幕。 风无理不是教室气氛组,不是那些喜欢作怪的学生,但是他人缘挺好,看他的戏时大家都可以很快活。 “来来来,你上来吃,那么喜欢上课吃东西是吧,给大家表演一下。” 如果是别的同学,肯定就不好意思地尬笑收场,然而风无理还真走了上去,在讲台上很认真地掰起了橘子,还把橘子肉上的丝给认真扯下来。 班里大概安静了几秒; 姜闹坐在吃粉笔尘的第一排,风无理看到姜闹直直看着自己,眼睛蓄着笑意,像是偷腥的猫。 “吃橘子吗?”他礼貌一下。 全班人又傻了两秒,然后长长哦了一下。 “给我一半。” “有点酸。” “是吗?下午给你拿个甜的。” 这个很甜,姜闹心里已经要冒泡了,但是她偶尔也得藏一下马脚。 她想吃的不止是手上的橘子,她想尝尝别的,即使是一样青涩且迟钝,一口咬下去是酸涩酸涩的,但是因为今后都不会有机会品尝到那般滋味,那种酸涩的感觉在时光的滤镜之下,愈发香醇,令人魂牵梦索,大概这就是学生时期的美好了吧。 最后生物佬把他赶了下去,他大概敏锐地察觉了什么,但是避而不谈。 老资历的教师装聋作哑很有一手。 估计准备回办公室跟别的老师八卦。 风无理身正不怕影斜。 坐回座位风无理就在思考。 刚刚在递橘子触碰到姜闹手的时候,明显再次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灵缠波动。 昨晚他及时赶到之后,魍魉其实是来不及抽离出去的,面对那种情形,他作出了最正确的判断,断尾求生。 只是断的不止是尾了吧? 姜闹体内那股灵缠波动,绝对有魍魉本来的一半,所以他才感慨这魍魉是真的当机立断,如果魍魉当时误判了双方实力,耽误了一点时间,绝对会当场被风无理拿下,但是他立刻明白了双方差距,毫不恋战,甚至迅速作出抛弃一半的本体逃生。 风无理平静地看着第一排姜闹的背影。 影子魍魉接近姜闹,应该是想取代姜闹,进而接近自己。 吞影灵缠很特殊,是完全跟阴影,影子有关的能力,在夜间,使用者能在阴影中穿梭,他能通过侵蚀生物,物体的影子,从而操控生物,地上的影子才是主体,本来的身体反而成了地上影子的投影。 就像昨天晚上姜闹被操控着走出来从五楼跳下去。 现在虽然有一半的影子在姜闹体内,但是看来现在并不会对姜闹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对方并没有成功。 生物佬讲课跟平时说笑不一样,特别一丝不苟:“转录时所需要的dna模板在细胞核中,所需要的核糖核苷酸、酶是从细胞质中来……” 那逃走的一半是‘核’的话,现在留下的一半就是‘质’。 ‘核’代表了那个王西楼这个灵缠的能力,‘质’代表了王西楼的力量本质。 魍魉会回来取走寄存在姜闹体内的‘质’的,而且绝对会很着急,所以自己只要看着姜闹就可以了。 “你又盯着人家大小姐一直看干嘛?”胖子上课就喜欢跟撩他说话。 风无理左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忽然发现姜闹还挺好看的。” “不行的,你五十岁前不能谈恋爱。” “也是。”他面露遗憾。 下课时,那个日本的交换生宫城未来和体育委员陆之声找上了他。 事实上是体育委员找他,宫城未来是他女朋友,跟着一起的。 体育委员个子一米八,人高马大,肤色黝黑,跟可爱的未来酱走在一起简直就是现实版本的美女与野兽,而且他是下三白眼,看起来很凶,配上他的名字陆之声鲁智深的,当他站在风无理桌子旁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这货要拉自己上梁山。 原来是今天下午有个篮球赛。 看见宫城未来在这,姜闹过来找好姐妹聊天。 胖子尽量让自己没什么存在感。 “去嘛,没你不好打。” 跟他凶神恶煞的脸不一样,其实这人有些憨。 “不去。” 拒绝人就要干净利落。 “啥子嘛!咋就不去?”陆之声皱着眉,一脸苦大深仇的。 “天气那么热,我又不能像你们可以打完回宿舍洗澡换衣服,出了一身汗回教室还要呆一个下午。” 胖子插嘴:“没事,我不嫌弃你一下午汗臭。” “可以去我那里洗个澡啊。” 这句话是姜闹说的。 她一脸无所谓道:“去我那教师公寓洗呗,衣服的话借男生一套不就行了。”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高一出了那档子事后她家里人安排她住宿,能量大的很,还给她弄了一间学校里的教师公寓,但是她喜欢住宿舍,那间公寓她拿来放东西的,只有午休的时候为了有个安静的休息环境才会去教师公寓睡个午觉,而且她那里有冰箱,所以才会储存水果,还能放面膜。 风无理也不是很懂为什么面膜要放冰箱。 “是哦!中午宿舍水压不太行,到时候我和风无理一起去你那洗个澡好了。” 陆之声笑得像脑干被挖了。 下一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姜闹的眼神会变得比自己还凶,但是大概猜到是说错话了。 “陆君,女生的房间,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呢。”宫城未来掩着嘴笑。 姜闹认为风无理不会接受自己的提议,这也正常,在这些有些暧昧的事情上,他一直很明确地拒绝着自己。 “好啊,麻烦姜闹了。” 她猛然抬头,又意识到反应太大了,故作自然道:“去呗,这有什么,都,都是好兄弟。” “啊那就这样说定了,下课记得啊。” 体育委员跟宫城未来离开了。 “陆之声那家伙,你说跟未来进展到哪一步了?”姜闹无奈道。 “我也不知道。”风无理摇摇头。 姜闹冷笑着道:“那蠢样,估计牵手都难吧?” “你们没看陆之声的朋友圈吗?”这时一旁的胖子疑惑道。 风无理很少看朋友圈,自然不知道,而姜闹压根没加陆之声的微信,所以也不明白胖子在说什么。 “他们两个上周朋友圈,最后一张在心悦大酒店自拍,两人都出去开房了,估计已经那啥了吧。” 风无理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而一旁的姜闹如遭雷击。 对于一般高中生来说,这种事也太超纲了一点,想起这学期,宫城未来确实好像变化不少,那天确实没有回来,一丝丝细节逐渐在她脑力钩织出真相一样。 怎么会!? 她自己可是连手都没牵到! 这两个不知廉耻的家伙,简直就是滥交男女! 在胖子和风无理不理解的眼神下,大小姐落荒而逃了,脸色泛着可爱的桃红,留下一句她会去给中午篮球赛加油的,一秒也不敢让风无理看到她此时脸上的慌张。 第二十八章 姜闹的闺房(周二求追读!)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跟九班一起上,难怪陆之声和一起上体育课的九班约了打班赛。 九班是理科班的火箭班,年级前五十,四十个在他们班那种,文科火箭班是五班,取名就够霸气的,九五至尊。 第四节课下课,班里人陆陆续续到操场,教室每走几个人变得安静一分,到最后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学霸还在看书,只有这时课间才会安静得像上课一样。 姜闹跟宫城未来手牵手走了。 高三二十个班一共就两个交换生,一个法国的妹子,在隔壁班,他们这些交换生要找住宿家庭,宫城未来就住在姜闹家。 胖子也拿着个毽子一下课就没影了。 风无理数着时间,把书收拾好,背了个书包下去。 镯子他一直放在书包里,保命的东西不能离身。 八月份的郡沙很热,走在跑道上都烫脚,远处地面上的空气被加热膨胀,远远看去空间热到产生扭曲。 隔着老远,人群中他一眼就能看到姜闹。 她太白了,平时就能看到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可以用‘那个白色的小姑娘’来形容。 显然她也看到风无理,冲他笑了笑。 这人站在太阳底下居然白到反光。 全班人站了四排,开始做准备运动。 陆之声嗓门特别大,比隔壁班那个体育委员要大得多,整个操场都能听到他喊,随后隔壁放弃挣扎,两个班都是整齐划一听他喊。 男女各两排,女生站前面。 轻薄能看到内衣带子的白色校服,青绿色短裤只能遮住半截大腿,高一刚入学时青涩的小姑娘,现在都长势很好,白嫩长腿以及光滑的后颈在这种青春氛围加持之下,就算没那么好看的女生都会显得很不一样,直到去太阳下面跑了两圈之后,全都喘成狗,小仙女就没那么好看了。 高三学生的体质是经不起检测,就连姜闹也小脸发白,所有女生之中只有宫城未来没喘气。 “好,自由活动!” 哗—— 人影散乱,太阳底下再待一秒绝逼要中暑。 几个男生拿起篮球跑起来像是脑子被僵尸挖了,边跑边大喊。 小仙女们莺莺燕燕去树下,一个个小团体。 刚刚跑步经过饭堂他闻到饭香,风无理有点想去吃饭。 “你们什么时候打比赛?”姜闹过来问,她还在喘,额头和后颈满是汗,本来就脸白,现在脸嘴唇也好像褪了一样。 “身体不好可以不用跟着跑。” “没事,大家都这样,就是天气太热了,感觉肺烧起来一样,你以为大家都是你……我怎么看你汗都没出?” “球赛应该差不多得下课,每次都那样。” “哦,打羽毛球吗?”她是拿了球拍来的。 “可以。” “去哪里打?” “不去羽毛球场了,太晒了,去那边树荫里吧。” “好。” 两个人走在一起,有人用挪瑜的眼神跟同伴示意,也有人视而不见,跟宫城未来和陆之声这种美女与野兽不同,风无理和姜闹走在一起像是拍偶像剧。 树叶间隙的光在操场旁边的水泥地上一道道光斑,树梢上间歇性蝉鸣,球拍击打着羽毛球传来‘啵’一声轻响。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我刚问了未来,根本就不是胖子说的那么回事,他们只是出去玩太晚了就开了间标间,也没有,没有那啥……只是睡了个斋的。” 还有睡个荤斋的说法吗? “跟我说这个干嘛?” “怕你误会未来,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我又不八卦。” “嗯,我知道。”姜闹笑着道:“胖子说你五十岁前不打算谈恋爱?” 风无理一愣,‘啵’地一下把羽毛球拍了回去。 这句话就有些踩线了。 “跟他开玩笑的。” “五十岁之后开始谈恋爱好像也不错,初恋就是黄昏恋。” “五十岁了哪有人跟我谈。” “那也说不定……呜哇!” 风无理一击把球打得老远,姜闹只好跑去捡球,结果捡回来两个人。 陆之声和宫城未来也来打羽毛球。 而且他们也带了球拍,单打变成了男女混合双打。 班里散去的人在校园内走走停停,不少人都汇聚了过来,边乘凉边看这四人打羽毛球。 姜闹有了一点点紧张了,其他三人都打得很好,就显得她有些笨手笨脚。 擦了把额头的汗,发丝黏在脖子和脸上有点难受,她咬着银牙,艰难接了一发陆之声的羽毛球,手震到疼得难受。 这牲口,吃猪饲料长的吧,有这把子力气不去工地搬砖建设美好郡沙,跑这来打什么羽毛球啊? 风无理一拍,场中刮起迅猛的风,力量之大宫城未来完全接不住。 哈!不愧是风无理! 她并不介意自己有不足的地方,但是现在班里人看着,她不想别人有自己站在他身边时不般配的感觉。 只是很快,她就放弃了。 因为就连剑道部部长宫城未来都败下阵来,根本参与不进这两个牲口的战斗。 羽毛球变得越来越迅猛,同一时间空中好像出现几道白色球影,树下刮起了风,其他人也看得一愣一愣的,换他们来别说接球了,根本看不到球的轨迹。 他们这才觉得影视作品里的太收敛了。 看了看时间,风无理就不打了,一整场下来,他只出了点汗。 陆之声喊住了他:“等一下打班赛,你去哪?” “去吃个饭。” “还没下课呢!” “正好不用排队。” “吃完饭还去打篮球?” “饭后消食。” 没什么能阻止干饭人的决心。 姜闹倒是没跟着。 她有跟他打羽毛球的立场,没有跟他一起吃饭的立场,她想如果自己是男生的话,就可以没顾忌地上去跟他勾肩搭背,然后一起吃饭了。 默默收好带来的球拍和羽毛球。 刚刚一起打羽毛球很充实,现在人一走心里立马就空落落的。 女孩子一敏感起来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大小姐甚至觉得有点委屈。 这家伙就不能问问自己,说打了一节课羽毛球我都饿了,你饿不饿啊?然后自己就说,啊我也饿了,天气太热了,去饭堂吹吹空调怎么样,然后他就说好啊好啊,大家自然而然一起去吃个饭,也不一定非要往那方向想啊,只是打完羽毛球刚好都饿了,然后两个人一起去饭堂吃饭而已,这不是很正常吗?这就很正常啊! 她都有些泄气了。 都追了那么久了,好歹也讨好一下自己啊。 累了,毁灭吧! …… 中午一点钟。 “这公寓还挺大的啊。” “不,不要那么大声!” 大小姐开门之后把他推进去,立马转身把门关上。 这里住着的都是老师,还有几个就是教他们班的,而且也知道住这里的是个学生,虽然很乐意被传一些暧昧的传闻,但是被老师发现自己带男同学回公寓,还是带回来洗澡,她脸烧得慌。 把门关上之后,她一颗心直跳。 事情微妙了起来。 世界先别毁灭。 第二十九章 醒了啊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思想在进步,现代人的观念早就跟一百年前的不同,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区区共处一室,各足挂齿。 只是刚刚篮球场上,场上场下的都很嗨,她只记得太阳很晒,世界白茫茫一片,那个少年跳得很高,两个班的人喊得很大声,现在一下来到封闭的房间,因为空间狭窄,别的东西就在无限放大,她眼前的画面依旧是被晒得反光的世界,耳中是篮球砸在地面砰砰砰的声音。 “真是好啊,你浴室要不要收拾一下先?” 风无理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她想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我平时大多数洗澡也是在宿舍,很少回来洗,不会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哈哈,真遗憾啊。” 明明脸上完全没有遗憾之色,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就像今天,不论怎么想,姜闹也想不明白对方真会来她这个公寓借用一下浴室。 “遗憾吗?我也出汗了,不如我先洗个澡,让你感受一下美少女洗完澡的浴室?”她开玩笑调侃。 “改日吧。” 风无理笑着也开了句黄腔。 姜闹脸一下子红了,明白对方调侃的意思,关系好的年轻男女之间开一两句黄段子其实也正常,大家如果没那意思的话基本不会放心里去。 倘若她有这个意思呢。 浴室内响起水声,哗啦啦的花洒声下。 听到声音她愣了愣。 随后向后一倒大字张开摊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人怎么就那么莫名其妙? 这样到底算哪样嘛? “风无理。” “什么?” “我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 她直直看着天花板,忽然开口。 有些话只有不是面对面的时候才说得出来。 浴室内水声淅淅沥沥。 “你在浴室装摄像头了?”隔着一扇门,他的声音有些失真。 “……对,装了五六个!你屁股几颗痣都一清二楚!不想被全校人都看到你的作品,就快点讨好本小姐!” 浴室内水声忽然消失。 姜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瞪大眼睛,紧张中又带着一丝期待,心脏噗噗跳的。 “你,你在干嘛?” “我能用一下你沐浴露吗?” “……随,随意!” “咦,这沐浴露闻起来……” 大小姐脸似火烧,躺在床上捡起一缕头发遮住了脸。 那是什么气味?那是她用的沐浴露! 他现在会不会觉得被自己包围着? “喂,你打算考哪里的大学?”她忽然又问道。 “湘大,离家也不远。” “湘大啊,你的成绩一定考得上,真好啊。”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道:“我家里人想我出国。” “出国好啊,到时候回来就是海归了。” 这不是姜闹想要听到的,她气打不出一次:“哪里好了,一点也不好,你这也太敷衍了!” 说到底,她平时就是个骄蛮的大小姐,胖子和陆之声都要退避三舍,只有面对风无理时才会从王熙凤变成花袭人,但是或许天气太热了,又或许现在风无理是全裸状态,处在二者关系中的劣势。 “好朋友有个好前程,这不是很好吗,我哪里没有敷衍。” 没一句是她喜欢听的! “我谢谢你啊!好朋友!” “以后当了大老板不要忘了就行了。” 姜闹闻言噗嗤一笑:“你那么能打,以后我当了大老板,让你当保镖怎么样?” “校花的贴身高手?” “逆天战神,霸道女总裁爱上我!” 姜闹很乐,她很喜欢这种能跟风无理对上频道的聊天。 “算了吧,我可不能打。” “哪有,我看你身上肌肉线条不比陆之声那傻大个差,就是他肌肉鼓起来的,你身上肌肉看起来硬硬的,而且高中生有肌肉真的很酷啊!” “你真在浴室装摄像头了?” “……你快点洗,我还要午休!” “你不会还会下药吧?” 姜闹又被气笑了,但是她对前一个话题始终耿耿于怀,想到他们两人的未来,想到现在,难免伤春悲秋,像是伤感文学里的文学少女,带着淡淡的忧伤道:“如果二十岁前没有找到对的人,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爱情了。” 说完就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啊? 这也太矫情了吧! 啊!好难为情啊! 我洗了蒜了! 立刻扯开话题:“喂,你一辈子不会碰什么?” “高压电线。” 浴室里的裸男几乎不假思索! 你他妈! 算了算了,不能说脏话,谁叫自己喜欢这狗东西!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她忽然觉得现在既真实又恍惚,看着天花板,感觉困得有点厉害,她觉得大概是天气真的太热了…… 浴室的门终于打开。 洗了个澡的风无理一脸神清气爽,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安稳的小姑娘,他走了过去,帮她把鞋子脱掉,把腿摆到床上去,让她睡得舒服一点,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又把空调温度调高到合适温度。 姜闹自然不会对他下药。 只不过他下了。 风无理第二次看到熟睡的姜闹了,睡着之后小姑娘特别安静,像死了一样。 风无理一只手放在她额头,闭上眼睛,视线潜入到一个黑暗的空间。 他看到了一副面具。 准确来说,他看到了半幅面具,还有一半并不在这里。 原来魍魉最后选择了一副面具,倒是跟他的灵缠特性很匹配。 王西楼的影子,在逃离了本体之后,都会选择一个物品作为寄主,就像‘索关’选择了玉镯,‘右皇’选择了风无理……这里其实有个问题,影子是选择不了生灵的,即使是别的僵尸也不行,因为生灵有阳神。 但是风无理没有阳神,别的影子都是随即附个东西,这右皇直接开了个ssr。 卧室内,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风无理放开了贴在姜闹额头的手。 “这些就万无一失了。” 毕竟是修行者市场买的药,小姑娘睡得依旧很安稳。 嘴角还流着口水,晶莹剔透,跟平时那个小金丝雀完全不一样。 完事之后,风无理抽了两张纸巾,帮小姑娘把流出来的东西擦干净,就出门走了。 …… 等姜闹被闹钟叫醒时,她迷茫地睁开眼,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想起浴室里还有个裸男。 只是猛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快上课了! 她睡着了? 打开手机才发现几条半个小时前的消息。 狗东西:洗完澡看你睡着了,我就没吵醒你。 狗东西:我回教室自习了 自己居然睡着了!? 她想起睡着前自己的状态显然不是在床上躺好,就是说那家伙还帮她把鞋子脱了,然后给自己盖好被子?他有没有对自己做一些青春期男生面对失去意识的美少女都会做的事情? 别的不说,他帮自己脱鞋子,绝对碰到自己脚了! 这也太那个了吧?! 为什么自己会睡着了,这样的时候,自己居然睡得着? 学校开始放起叫醒服务的广播,窗外的阳光依旧很烈,从宿舍楼到高三楼会经过教师公寓,楼下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姜闹低着头咬着牙,这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的情绪,夹杂着起床气,让她真的非常不爽。 累了,毁灭吧! 此时在教室的风无理抬起头来。 看着教室窗外,因为阳光很大。 他眯了眯眼睛,脸上温和一笑。 “醒了啊。” 第三十章 刘笑笑 下午天气烦闷,高三的日子更闷苦。 一下课班里男生就围着前后两台空调,对着空调呼呼吹,话题还在回味今天中午那场班赛,说谁当时太独了,让传球也不传。 陆之声嗓门太大,几个女生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 也有夸风无理打得好的。 其实他们很菜,九班虽然是火箭班,但是学习好的人往往不只是学习好,基本都是陆之声靠着夸张的外形优势赢下来的。 这人画风都跟校园格格不入的,就像穿着高中生校服的范马勇次郎出现在春物一样。 四宫辉夜出现了,替那些不爽这些男生又比较弱势的女同学,把围在空调包括范马勇次郎的男生给赶走。 “就你们热吗?堵着空调,全班人吹你们臭汗。” “风无理也臭……” 不知谁来了这么一句。 就是想在姜闹面前犯个贱而已,臭不臭另说,他又没堵在那。 自己明明香香的。 风无理吸了吸鼻子,确实身上一股姜闹的味道。 他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闻到平时对方靠近都会出现的气味,脑子里第一时间脑补的是一个软字。 香软香软的。 能下三碗饭。 夏日午后好像变得没那么热。 放学时,一个短发女生出现在他们班级门前,伸长脖子在张望着什么,班里已经走了一半人,她先是看到坐在第一排还没走的姜闹。 “嫂子好!” 姜闹一愣,看到门口这个小姑娘:“笑笑怎么来了?” “嘿,他呢?” “他刚走了,大概……诶,在你后面。” 刘笑笑猛一转身,果然看到背着书包的风无理面无表情站在自己身后。 “嚯,神出鬼没的。” “你来干嘛,门卫怎么放高二的进来的?” “我跟门卫说校卡忘带了,回来拿点东西。” “你还没说来干嘛的。” “哦,对!”她冒冒失失的:“边走边说,边走边说!” 风无理平静地扫了她一眼。 她又回头朝坐在座位上的姜闹道:“嫂子,先走一步了。” 班里剩下的人起哄。 姜闹淡定地朝她点点头。 风无理已经制止这家伙不止一次了。 “再乱说话就把你嘴封起来。” “原来你喜欢这种y?我会跟嫂子说的。” “她不是你嫂子。” “你以后不会跟她结婚吗?” “……不会。” “你看你看,迟疑了迟疑了!还说你不喜欢她!” 风无理四十五度角仰头,他感觉自己就是孤家寡人,身边全是乱臣贼子,外戚势力太庞大了,自己身边居然早就被渗透。 “说你来找我干嘛?放假还跑来学校。” “哦,天气好热,请我吃个雪糕吧?” “没钱。” “我有钱。” “想吃什么?” 五点的太阳没那么毒了,球场上篮球一弹一跳,有个大腹便便的学校领导正面走来,狐疑地打量走得那么近的一男一女,又有人跑步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 “风无理,打不打cba,你来刚好5打5全场!” 篮球场有他们班的人,见到他路过就喊了起来。 cba全称是乡村男子职业篮球联赛,这群瓜皮自己说笑的。 他摇头拒绝,带着刘笑笑去学校小卖部买雪糕。 班级的几个男生看着风无理身边短头发的可爱小姑娘,挠了挠头。 “嚯,又一个小妹妹,神通广大啊。” “那不是高二五班的刘笑笑吗?” “很有名吗?” “校霸的青梅竹马啊,长得又乖,不少男生追。” “喂,缺人吗?加一个?我不会打。” 来了个其他班的同学,一群瓜皮开始分队。 去到小卖部,风无理挑了个巧乐兹,刘笑笑在冰箱底掏出根绿舌头,撕啦一下撕开包装就开始舔,没多久舌头变绿了,绿舌头也软了,就不断吞吞吐吐,还拍打自己舌头来舔。 旁边结账的男同学看呆了。 为什么会有女生那么漂亮又那么沙雕? “那位同学,请付了钱再吃……” 出了小卖部,风无理斜了她一眼。 “说吧?什么事?” 刘笑笑吐出绿舌头,得意一笑:“哼哼!我跟你说,我发现了一个惊人大秘密,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爱说不说。” “不是,你就求我一下,求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我发现的秘密!” “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我不会勉强你的。” “我想说,我想说啊,你问我一下,快!” “求我问你。” “求求你问一下!” 风无理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次又发现什么大秘密了?” 刘笑笑邪魅一笑,把绿舌头伸到嘴边,像那些古代杀手舔刀一样,伸出粉绿粉绿的小舌头,舔了舔:“我跟你说,我大哥那里…真的闹鬼了!” 风无理转身就走。 被刘笑笑在后面死命拉扯。 小姑娘很轻,她扯着风无理一只胳膊向后四十五度倾斜,被风无理拽着在地上拖了十几米远还在嚷嚷:“你别走啊!这一次是真的,我发誓!家里现在都知道这件事,就是闹鬼了!” 风无理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你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吗?这世上只有油炸鬼,除此以外都是假的。” “你就信这我一次!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认真跟你说!” “第一次?” “今天的第一次……” “你有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什么傻逼故事,没听过!” 风无理皱了皱眉:“不能说脏话。” “你信我我就不说。” “放开我。” “你信不信!?” 风无理长叹一口气:“信信信…” “那今晚陪我去抓鬼吧!” “你是爱探险的朵拉吗?” 这逼东西从小到大就没消停过,连街边的狗看了都扭头跑,好好一个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性子,别人的青梅竹马亭亭玉立,搁他这里就是养大了只哈士奇,也真亏她长相可爱,不然风无理不敢肯定她长那么大会挨自己多少顿揍。 “给你五块钱,别来烦我。” “给你十块,今晚陪我去我哥那看看鬼长啥样的!” 就在这时,风无理感觉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看附近没老师,直接掏了出来看一眼。 王西楼:笑笑是不是找你去了? 王西楼:陪她去看看 刘笑笑笑想看他手机,风无理直接把她脸推开,面无表情道: “求我。” 刘笑笑一愣,眼中逐渐变亮,咧着嘴笑,上去一把拽着他一只手摇:“giegie,我滴好giegie,求求你陪我去吧!” “我先请个假…又不上晚自习,又要被尚姐说了。” “好!” 刘笑笑激动地一拍风无理屁股,风无理黑着脸一脚兜在她屁股身上,小姑娘捂着屁股趔趄几步,看向风无理眉眼弯弯地讪笑。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 他知道刘笑笑为什么那么执着世上有没有鬼。 可是即使有,刘笑笑的奶奶也早就不在了。 第三十一章 是我 此时,老街外。 老街外边停了一辆黑色的suv。 比起十年前,刘笑笑的父亲脸上添了几道皱纹,眼窝也深了些许,脸上有深深的法令纹,头发斑白一丝不苟梳在脑门后面,脸色肃穆,有股英伦风老绅士的气场。 相比起十年前,他身上带着更稳重的气场。 三年前他们家其实已经从老街搬走,在市中心置办了一套房子,除了笑笑总是跑来这里,他其实也有好几年没再来老街。 当他走入香烛铺,看到熟悉的事物,看到那个跟十年前没有半点变化的女子,他也难免有一瞬间分不清到底是昨日还是现在。 这个女人依旧年轻,岁月未曾在她身上留下刻痕。 本来还举棋不定的他,在看到王西楼这个样子时,心中的担心也放了下来。 两人交谈过后,王西楼一下一下地顺着手中黑猫的毛发,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刘老板,你是说,你儿子被妖魔鬼怪缠上了?” 刘父在看着躺在王西楼怀里打盹的黑猫,闻言,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阿青他一直不说,若不是笑笑上去他工作的地方,才知道他们那里居然出了这档子事。” “哦?那丫头的话也能信?” “我起初也不信,只是阿青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对,脸色也变得很差,我问了他后他才说一些事来,他说,说殡仪馆里最近经常有一个白衣服的年轻女子出现,有人喊她,她就会消失……” “这不会是有人在恶作剧吗?” 刘父摇摇头:“我也不敢肯定,但是因为见识一些事情,所以我害怕会真的有那些东西……” “哦?” 他见识过什么事情? 王西楼没问,只是淡淡笑着,她不能失去逼格。 “阿青不信这些,他依旧认为就是有人在恶作剧,但是他性格变得越来越暴躁,我有点担心,想请王老板……” 他话没说完,王西楼就打断道:“刘老板,封建迷信会害人的啊,你都当上大老板了,怎么越来越迷信起来了。” “两万够吗?” “……” 王西楼忽然感觉脸在隐隐作痛。 原来这人不是封建迷信,人家信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对,现在应该是有钱能使僵尸推磨。 “这样吧,我叫我的徒儿去一趟。” “是无理吗?说来,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不知道多高了。” “啊,很高了,孩子一不留神就长大了。” “哈,是啊,笑笑也是,以前小哭包一个,忽然就那么大了,我也一下子就老了。” 他终于笑了一下,看着王西楼道:“只是王老板,还是那么年轻啊。” “保养得好,是保养得好。” “王老板……世上真的有长生的人吗?” 两人间好像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王西楼眯着眼笑。 “没有的哦。” “这样吗?也是啊。” 刘老板哂笑一下,起身跟王西楼道别。 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道:“黑姐……刘球儿走了。” “喵~” 王西楼怀里的夜姬喵了一声,回应了他。 过了一会儿,那人走出香烛铺,她才反应过来,猛然抬起头。 只是那人已经走了出去,步入夕阳之中,微驼着背,不再挺拔,也不像小时候三步能当两步走,只是缓慢走到车前,开车离开。 她茫然地看着。 王西楼的手落在她身上,顺着她的毛发轻抚着。 …… 话说最这几天,郡沙殡仪馆确实又闹鬼了。 在这里工作的不少人都看到那个东西。 听说是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光着脚在殡仪馆内飘来飘去。 大概二十岁左右,隔着远,样貌看得不太清楚。 其中见过对方最多次的,或者说每次都能见着的,就数刘家大儿子,刘青。 他坚信就是有人在搞鬼,几次他想去抓住那人,结果一转身又不见了。 为此他脾气越来越暴躁。 暴躁中夹杂一点不安。 当年他考公务员,就是考殡仪馆这边,待遇好而且没什么事情干,每天其实就是坐在办公室内,殡仪馆里的工作其实跟他们无关。 世界的尽头就是考编,人生的尽头是殡仪馆。 他觉得自己这个选择,人生就少奋斗了几十年。 刘青看了看墙上的钟,还有半小时才下班。 办公室内没有开空调,这里气温很低,即使不开空调一年到晚也凉嗖嗖的。 就像一个巨大的冰柜。 他们是在独栋的办公楼,四层高。 然而现在整栋楼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同事。 窗外残阳如血,整个世界暗红一片,办公室内环境慢慢昏暗起来,只有去了厕所的同事桌子上电脑屏幕发着微光。 窗外忽然传来乌鸦,声音凄厉。 他看向窗外骂了一句。 望着窗外处在黄昏之中的殡仪馆,白天里熟悉的环境黄昏时慢慢觉得陌生,像是变了个样子,下面空地很阔,几只乌鸦停在地上,远处火化场外祭坛几个家属在烧着纸钱,几张纸钱高高飞起,有人在哭,停车场驶出去一辆大巴,大巴按了一下喇叭,黄昏的世界像是度上一层血红色的滤镜。 明明外边有人,但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刘青却觉得他们其实离自己很远,不像透过办公室的窗,更像是透过旧电视的屏幕看到他们,感觉即使自己跑下楼去也不能找到这些人,他更像是一个人被遗忘在这里。 这种昏暗的环境,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样。 这时办公室内的灯忽然自己开了。 刘青吓了一跳。 是闹肚子上厕所的同事回来了。 “天都要黑了怎么不开灯?” 他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太过一惊一乍了。 同事回来之后,那种自己在远离这个世界的孤寂感瞬间消失,他感觉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掉了回来,笑着道:“刚打算开来着,你没事吧?中午吃错什么了吗?” “别说了,老家寄来的腊肉,我怀疑放坏了。”他同事蛋疼道。 “快下班了,等一下去医院看看吧。” “可是那腊肉是真的好吃,就是妈妈的味道。” 可能心理作用,他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渗人,刘青刚想说什么,他同事又一脸痛苦地抱着肚子跑了出去。 “不行了,我还得再去一次。” 刘青无语地看着他冲了出去。 门也没关。 外边走廊血红的残阳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片漆黑,办公室内的光从开着的门只能照亮一小片走廊,远处没入黑暗。 就在这时,办公室内的灯闪了一下。 刘青一愣,下一秒世界陷入黑暗。 灯直接灭了。 “停,停电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wifi也没了,看去窗外发现别的地方都亮着,就他们这座办公大楼黑了下去。 “跳闸了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打算出去打个电话叫人来看看,打着手机的手电筒出去。 只是刚出门口,手电筒的光却不是照在地面上,而是照在一件飘在空中的白色衣服上! 对方居然就在自己一步之外! 昏暗的环境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突然出现的人把他吓得破音。 “是谁?!” “isme。” 刘笑笑冷静道。 然后挨了她哥一顿打。 第三十二章 原来你在这 画面是在清晨。 山野断断续续传来细微的哭声。 一抽一抽,哭噎声伴随着燃烧的纸钱翻飞。 一批又一批的人,穿着西装或白衣,打着伞,抬着棺材。 无数蝴蝶在山谷间涌了出来。 漫天白色的蝴蝶中,却有一只通体漆黑的小家伙。 它在其他兄弟姐妹中显得如此异类。 每当它靠近其他白色蝴蝶时,所有同伴都会散开。 山谷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呢喃着: 丑东西; 为什么会是黑色的; 好丑啊她; 真是恶心; 讨厌; 黑色的蝴蝶每次靠近他们,就会被避开,一次又一次。 因为她真的很丑; 大家都是圣洁的,只有自己是如淤泥般污秽。 “咦?怎么有只黑色的?” 画面中,忽然出现一个男人,他站在殡仪馆的山崖边。 那只黑色的蝴蝶在空中扑腾,愣愣地看着男人,在空中一上一下浮动着。 “哈,真是漂亮的小家伙。” 那个男人笑着对它说。 随后转身离开。 那只黑色的蝴蝶就这样留在原地,扑打着翅膀,看着男人走远。 漂亮? 她被人说漂亮了。 还是第一次,被说漂亮。 这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人说自己很漂亮了呢。 她在原地一下一下地扑腾着,看着走远的男人。 …… …… 殡仪馆坐落在市郊,挨着几座山,山没什么名气,只是普通的丘陵。 坐公交后还要走几百米山路。 山道边种了很多树,走上去后北面居然是断崖。 数不清的白蝴蝶,在断崖下扑腾。 风无理觉得如果是白天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两人到了之后,他去了个厕所,就让笑笑先去找她哥。 当他出来时就看到刘青在打刘笑笑。 小时候刘青很宠他妹妹,当小宝贝疙瘩一样,刘笑笑大了后见了就揍。 风无理觉得他揍得好,如果是自己亲妹妹,他也揍。 “无理?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青哥。” 他打了声招呼,毫不犹豫背刺:“笑笑说你们这闹鬼了,非要拉着我来看看。” “你这臭丫头,乱说什么!” 刘青扭身想去抓刘笑笑过来再揍一顿,刘笑笑呜哇地躲到风无理后面:“就是嘛!你们这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每次来都凉飕飕的!” 刘青没好气:“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你!” “你就得意吧,等我以后找个肌肉金轮的男朋友,高兴了就让他拉你揍一顿!” 这丫头就是口无遮拦,她也不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快回去,没事来这里玩干什么……算了,等一下我下班开车搭你们回去,别人都下班了,现在整栋楼就我和一个同事,你们先在楼下大厅等会儿。” 这时,突然来了电,办公室内又亮了起来。 看来是修好了。 刘青把二人赶走,还有半小时他就下班了。 然后又警告了一遍刘笑笑不要搞事情。 刘笑笑恶狠狠地看着她亲大哥回办公室去。 “老光棍,治不你了还?!” “你当面说,又能赏你一顿揍。” 刘笑笑缩了缩脖子,对风无理道:“你别说,我看外边那里说这里招人,白班四百,夜班八百,还干一天修两天,你说我要不要看看能不能打个暑期工之类的?” “别人都不敢来,你倒好,别说看死人了,就是跑了你都给抓回来。” “嘿嘿,嘶……屁股痛,这老光棍打我是半点不含糊!” 风无理感应了一番这里的空气中的灵。 确实有不属于正常的灵缠在空间中的波动,那种非常态的灵缠,对他来说好似平静的水面泛起波纹。 但并不是鬼,应该是妖怪。 而且是很弱的小妖怪,大概是弱到如果没人报案,公司都懒得来处理这种。 越弱的妖怪,对俗世的影响越低。 就像普通的鬼一样,他们甚至不能让普通人看到他们,听到他们,感知到他们,平时跟人类混在一起,因为不能触碰,所以也很少害人。 南朝时期《幽冥录续三·卷十四》所言:人死为鬼,鬼死为(wei)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微死无形。又据河上公注解的《道德经》中所说:「无色曰夷,无声曰希。」,指没有外形曰夷,没有声音曰希。 本就虚无缥缈,最后还会无声无形。 鬼魂如此,妖怪其实也如此,事实上,这才是世上大部分妖怪的常态,他们一直生活在身边,只是凡人忙忙碌碌,却始终难以发现他们。 一只小妖怪,按道理安安分分不会作怪才对。 或者说,其实是为了躲避公司信号基站,才故意伪装成小妖怪? 他感受了一番,看向大楼的东北角。 他拉着刘笑笑的后领,打算把这货带下去再支开一下。 “等等,越想越气,我再去放两句狠话。” “幼稚不幼稚?” “不行,咱不能白来,我得去找个人问问是怎么个闹鬼法!” “你哥说了现在整栋楼好像就两个人,你要去问你哥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去找另一个,怎么好像也不在办公室里啊。” “我好像知道另一人在哪。” …… 男厕的灯昏暗,地面湿滑,洗手池的水龙头永远在滴水,男厕其实并不臭,因为都被浓烈的樟脑丸气味掩盖住。 李业脸色铁青地坐在马桶上,他肚子已经不舒服一个下午了。 在释放自己的时候,他心思也难免扩散了一下,想到现在这栋办公楼就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同事,安静得紧,又想到这几天闹很凶的白衣女鬼。 其实在殡仪馆干活的,这些传言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一次,这些年来他也习惯了,有时候人都是被自己吓死的,他是将信将疑,但是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相信科学。 而且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事业编,是体质内的。 他背靠国家! 什么牛鬼蛇神,真的有就直接一条龙火化了! 忽然,厕所的灯一闪一闪的。 他打了个哆嗦 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灭了。 李业:!! 跳,跳闸了? 应该是,等一下去看看好了。 他心里有些发毛,四下安静得只能听到滴水声,只是没多久,厕所的灯又亮了。 看来是修好了。 他刚松一口气,正打算继续释放自己,厕所外边这时响起脚步声,李业立刻打起了精神。 脚步声走到第一间,轻轻推了一下后又合上。 一声冷笑后,那人又朝下一个门走去。 不是,你笑什么啊?! 脚步声和推门声混杂在一起。 那声冷笑,绝对不是刘青的,那分明是女人的声音! 这里除了他和刘青,为什么还会有女的在这?而且为什么会出现在男厕? 女的进错男厕就算了,你他妈的为什么开门还要笑一下? 李业响想起那个白衣女鬼的事情。 只通过声音判断,那家伙又推开第二扇门,清冷的女声带着捉摸不透的语气。 门又哐一声关上,声音山响! “呵,真是有趣呢。” 封闭的男厕内,对方的声音被放大,显得冷测测的,像索命的女鬼。 那绝对不是他所认识在这栋楼内的任何一个女生的声音! “是,是谁在外边?”他连忙提起裤子。 脚步声顿时。 那人停顿了一秒。 “原来你在这里……” 随后走到他隔间的门前。 他透过底下的缝隙看到。 那是一双陌生的女人的脚! “找到你了。” 第三十三章 祸从口出 支开刘笑笑后,风无理闻着空间中残留下来的灵缠波动,去寻找那只在这游荡着的妖怪。 既然已经影响到人了,就不能视而不见。 他从书包掏出镯子戴在手上,抽出今天获得的那把剔骨刀,这东西虽然邪,但是用游戏术语,就是附魔的宝具。 其实他真的不能打,收拾几个流氓还好,在修行者世界里,他最多就是学徒级别。 虽然有庞大的灵,但是因为没有阳神,别的灵缠根本用不了。 即使他学会了也用不了。 像是一台电脑只有编码能力,却不能运行。 他来到三楼的楼梯间,这里的气味已经很浓郁了。 连自己灵缠波动都不能隐藏,真的是一只小妖怪不成?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到来而点亮。 但是只是他所站的一小片地方有光。 像是黑暗丛林中点燃了篝火,可十米之外依旧一片漆黑。 殡仪馆的气温真的很低,现在傍晚气温就更低了,空气蔓延着不寻常的森冷。 外边传来乌鸦嘶鸣,声音凄厉异常,他看着走廊外边的天上,是一轮血月,夜色黑红,几只乌鸦在低空掠过。 还有蝙蝠拍打翅膀的声音。 起风了,树月色下起舞,月华在树上铺上一层朦胧的雪。 四周昏暗,只有头顶一盏灯亮着,风无理站在唯一的光下,觉得自己像是走上了话剧舞台,舞台唯一的射灯照着自己,底下一张张的脸看不清是人是鬼。 感受到身后有异动。 一转身,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二十米开外。 对方处在光和暗的交界处。 被风无理发现了,她又缓缓向后退去消失,却在消失时对那少年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看不清脸,眼睛被头发遮住,鼻子也模糊不清的。 像是整张脸只有一张嘴似的。 一边后退消失到黑暗中,一边看着他诡异地笑着,嘴巴在动,好像在说着些什么。 “我漂亮吗?” 清冷的女声在空旷的走廊中传来。 风无理拿手中剔骨刀刀背挠了挠头。 “莫名其妙。” …… 李业裤子提到一半,这拉上去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 他倒是谁呢,原来是刘青那个妹妹。 那个疯丫头! 那个小丫头以前也来找他哥哥,办公室里人都见过,长得可可爱爱,就是脑子不知怎么长得,给人感觉不太正经。 “李叔,中午吃坏肚子了啊?” “妹陀啊,这是男厕……”李业感觉蛋疼。 “唉,我能不知道这是男厕吗?这不是有要紧事找李叔你。” “这不能等李叔出去了再说?你也大妹子了,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放心吧李叔,咱不会坏你名声的!” 不是,我意思是,对你名声不好…… “李叔,你就跟我说,你们这是不是又闹鬼了?” 李业笑了。 这小家伙还是对这些神神叨叨的感兴趣,倒是跟小时候一样。 “这你问你哥去,你哥见过好几次呢,每次都是你哥在的时候才被人看到那个,那个什么鬼东西……” “不过啊,我想的也跟你哥一样,哪有什么神神叨叨的,估计又是哪个兔崽子在捉弄人,或者那些搞什么直播的网红来这里寻乐子,就是些坏种,网上传这里以前经常闹不干净的东西,就总是有人过来找刺激,然后直播赚钱的,也就没被抓住,抓住了也就批评教育一顿,真可恨。” “为什么就我哥在的时候才出现?” “这哪知道。” 他不想说大概是刘青又年轻长得又帅,这说出来他有点没面子,特别是现在自己裤子脱一半,说一个男人帅,怎么说得出口。 “哦哦,那这是怎么个闹法,李叔你给我说说呗?” “也没怎么个事,那些跟你哥一起见过的说,好像是一个穿白衣服的赤脚女人。” “有时候是在这行政楼,有时候在外边火化场山道道边,就是不知道打哪里出现,每次出现都是远远站着,你说渗人不渗人?” “一开始大家都有些害怕,但是过一段时间,都没啥事发生,只有你哥在时,还会偶尔看到对方,虽然诡异吧,但是毕竟见到那家伙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就当个神神叨叨的小故事,这些年来这些神神叨叨的小故事也不少了,大家都是该干嘛干嘛。” 故事并没有多离奇,只是有一次,一个跟刘笑笑大哥一起下班的女同事,在山道边再次看到那个白衣女人。 那次他们靠得很近,以至于终于让人看到那女人的面容。 很漂亮,很年轻,一双桃花眼笑眼盈盈,朱唇皓齿,光着站在路边的树旁,只是微笑地看着刘青。 然后问了一句 “我漂亮吗?” 可是刘青却认出了那张脸。 那人是一周前的死者! 当时火葬场那边人手不够,他过去帮忙。 他见到那家人抱着的照片。 就是那个女生。 年轻,漂亮。 他当时还嘀咕了一句,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可是,那个女生,当时就已经被火化了! 再次见到那个小姑娘时,刘青又惊又怒,朝着树下的白衣女人怒吼你是谁。 旁边的女同事没拉住,刘青虎得很,就追上去问个究竟。 那个白衣服女子转身向身后密林逃。 刘青就在后面追。 结果跑着跑着差点跑到断崖下面,无数蝴蝶从断崖下面飞了上来,那个女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殡仪馆这边常年很多蝴蝶,这不稀奇,其实很多地方都殡仪馆附近都有很多蝴蝶。 这点很有意思,因为很多故事里面,都有死后会化作蝴蝶的说法,著名的就有梁祝,也有先人变成蝴蝶回来看望的说法,在希腊语中,蝴蝶也有灵魂的意思,这就有些共通的地方了。 刘青没说的是,当时他还看到一只黑色的蝴蝶。 那只一个月前见过的特别蝴蝶。 在一群白色的蝴蝶中,那只黑色蝴蝶显得如此瞩目,美丽且特别。 真是美丽的小家伙—— 漫天的蝴蝶在断崖前飞舞,那只黑色的蝴蝶就停在他前面。 他总感觉,这只蝴蝶认出了自己。 可是却又被自己想法逗笑了。 一只蝴蝶怎么可能会记得一个月前一面之缘的人呢。 见没找到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刘青就转身回去了。 第三十四章 偷来的脸 风无理完全没有被吓住,并追了上去。 真女鬼又不是没见过,人家大白天去买豆浆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握着剔骨刀紧跟身后,打算跟她讲讲道理。 他一追,那东西就跑得更快了。 办公楼三楼的声控灯亮了一路。 看样子真的只是一只小妖怪而已。 白衣女人还是保持着咧嘴笑,面向着风无理,飘着后退,察觉到这个人类少年穷追不舍,她开始加速了。 结果那人类居然还追在身后! 她又加快了一下。 谁知那人类居然还能更快! 白衣女人不断加快速度后退,脸上依旧对他咧着一张嘴笑。 她看到那个人类反手就要自己捅自己一刀! 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握住了要拿刀捅自己的手,半边脸狰狞,半边脸盯着自己,瞪大着眼睛,依旧紧追不舍! 她明显有些慌了。 不再神秘莫测地飘着后退,而是转身不要命一样跑了起来,两白色裙子下两条腿跑出残影。 好家伙,整段垮掉了。 可是她是真的怕了! 这哪里来的疯子? 疯起来怎么连自己都要捅的? 风无理嘴里有寒气吐出,戴着镯子的左手死死抓住握着剔骨刀的右手。 他低头看去自己右手。 刀上有蝌蚪一样的符文,从刀背上显现出来,顺着刀柄爬到了他右手上,甚至连半边身子都被他操控着。 原来是这样。 当时那个女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拿着这把刀捅在自己心脏上。 “安静点!” 他对着这把邪刀骂了一声,前面撒腿狂奔的白衣女人被这声叱咤吓一哆嗦,跑得更不要命了。 不止前面白衣女人,被喊了一嗓子后,邪刀显然也安分了一点,最后所有爬上风无理半边身子的蝌蚪符文又重新爬了回去。 “那边那个小妖怪,过来!” “你,你是除妖的人!?” “不过来我就把你除了。” “我没害过人,良民,我是良民!” 对方慌不择路,已经跑到通往天台的楼梯,跑上去后发现天台门被锁住。 白衣女人贴着铁门,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可怕的人类,对方拿着刀,一个人就把下去的路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我跟你拼了!” 白衣女人张牙舞爪冲了上来。 被风无理面无表情地一脚踹飞了出去。 根本打不过! 她害怕极了。 抱着头就蹲下。 “呜呜呜,我真的没害人,这里一直死人,都不是我杀的啊,他们来的时候就死了,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又不关我事啊呜呜呜!” 这个人类少年,太可怕了! 那庞大的灵,即使他们整个族群站在她面前,都像花粉一样渺小。 “我没说你杀人……站起来。” 白衣女人照着他说的做,浑身瑟瑟发抖。 风无理这才看清她的样子,长得非常清秀,楚楚动人,大概是刚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子。 他皱了皱眉,总感觉有点违和。 那张脸,不像妖怪的脸。 就像人也会因为地域,在长相上会有一定的差异,虽然妖怪也有人型的,但是妖怪的长相跟人类是有比较大差异的,即使最像人类的妖怪,也会有一定差异的,只有见多了的人可以区分这种差异。 “那张脸,不是你的吧?” 白衣女人不敢看他,低着头看着没穿鞋的脚,弱弱道:“是,是我,我偷来的……” “你把人家皮扒了下来?”风无理皱眉。 “不是的,这个女人已经死了,我只是偷了她的长相。”女人连忙解释。 “你一只小妖怪,没事偷人家的样子干嘛?” 白衣女人顿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嫩白的脚趾在地上画着圈圈,左顾右盼,刚想说,又怂怂地低着头,但又害怕拿着刀的风无理,只好慢慢吞吞道: “因为,因为那只人类,说她长得漂亮……” “我,我好想再听一次……再听一次他说,说我漂亮。” 风无理一脸茫然,对这只小妖怪表示万分的不理解。 他拿刀背挠了挠头。 毕竟自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让她如实招来,他这个‘除妖人’可以酌情看看,到底要不要把她除掉。 她说。 原来她是一只魂蝶。 他们这些魂蝶,是在无数人类的灵魂碎片和构成世界的‘灵’所在一定纠缠条件下诞生的小妖怪,跟普通的蝴蝶几乎一模一样。 因为太过接近真实的普通蝴蝶,他们即使很微弱也能被看到,就像风无理在老家那三只乌鸦一样。 但除了看到外便无神异之处,他们说的话人类是听到不到的,不过是普通的蝴蝶罢了。 而且因为灵魂是最圣洁之物。 所以魂蝶普遍是在阳光下发着荧光的白。 可是这只魂蝶却是一只异类。 她是黑色的。 自诞生以来,就一直遭到别的魂蝶排挤。 被视为丑陋之物。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丑陋? 她也想像她的同伴一样,在阳光下像精灵一样起舞。 一只通体漆黑的蝴蝶飞过千山万壑。 她也想像别的魂蝶一样,得到赞扬,想被夸奖:快看那只蝴蝶,真是漂亮啊。 这样不值一提的愿望。 她不断煽动翅膀,努力去寻找,途径过的万水千山让她获得远超同族的‘灵’,她变得是普通魂蝶的两三倍大,翅膀上出现古怪的花纹。 但是因为这样,她变得更像是一只异类。 她是如此难看,她躲在暗处看着那些在太阳下起舞的同类,那一刻她觉得,太阳在拒绝着自己。 其实,也不过那样嘛! 她当时这样想,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被承认好看! 什么丑陋之类的,丑陋就丑陋吧! 她就是这样恶心,丑陋,低贱的一只魂蝶! 只是,忽然有一天。 “真是漂亮的小家伙啊……” 就像平静的湖面,忽然掉进一滴水,随后泛起了千层波澜。 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她不理解那人为什么说自己漂亮,她也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跟了上去,偷偷跟在那个人类身边。 她一直在暗处看着那个人类,跟人聊天,去吃饭,坐在房子里工作,有时候会偷懒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时候跟人开心地大笑, 好寂寞… 为什么他当时会说自己漂亮呢? 她不明白啊,她真的不明白。 她好想再次听到这个人类说,说自己漂亮,她想再听一遍。 但是自己太难看了,这么丑陋的自己,怎么可能被夸奖好看的话呢? 终于那一天,她听到那个人类说,说那张照片里的女人,很漂亮。 原来那样子就是很漂亮。 那一天,她用身上所有的‘灵’,来变成那个女人的样子,欢欢喜喜地再次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 好想再听一遍,再听一遍说自己好看的话啊。 即使是偷来的模样。 第三十五章 阿呜 白衣女人蹲在地上,忽然感觉脑袋被敲了一下。 “疼!” 她痛呼,发出那只人类走了过来,拿刀背翘着自己脑袋。 “我真的没害过人的!” 她尽量缩成一团,抱着脑袋蹲在墙角,脑袋放在膝盖上,两腿并拢着。 风无理伸出空着的手,摊开的手掌合了起来:“收!” 白衣女人顿时抿着嘴,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这个人类。 风无理摸着下巴。 这只小妖怪胆子那么小,应该也吓不到人吧,但是来时听刘笑笑说,这次闹得很凶。 就这玩意儿? 还闹得凶? 也就殡仪馆没养狗,但凡养只黑狗,都得追着这东西嗷嗷叫。 “以后不准再变成这个女人的样子出现在这里。” “为,为什么?”白衣女人委屈巴巴抬起头:“我不漂亮吗?” 怎么说呢? 她现在或许是挺漂亮一姑娘,但是这家伙毕竟不是人,她不知道人该怎么当,所以就披头散发,大概是知道人要穿衣服,就在停尸房扒了拿具尸体的白衬衫,而且明显不合她体形,一件白色上衣拖到大腿当裙子,光着脚,皮肤比死了三天还白。 像极了贞子形象。 她还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风无理感觉有点难受。 “这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你这样会吓到别人的。” “我没想吓他们,他们一看到我就大喊大叫,声音好大,我好害怕呜呜呜。” “那你为什么还呆在这里?” “我本体太丑了,在族群会吓到同伴们。” 合着里外不是人。 风无理想着给她想个法子。 像一般魂蝶,浮尘那样的小家伙们,连妖精,妖怪都算不上。 非要想一个词来描述的话,大概就是微精灵。 而现在这白衣女人,已经不是常规的魂蝶了,已经算初级妖怪了,属于如果没遇见,或者住在深山老林就算了,遇上了就不能当没看见的程度。 “我要带你去官府。” “官府?我不要去官府,你们肯定要把我囚禁起来,然后对我做很过分的事情的!” 风无理手中剔骨刀亮出一道寒光。 “我去官府!我跟你去官府,我可喜欢去官府了!” “那你先变回本体。” “变不回去的……” 风无理皱眉:“变不回去?” 白衣女人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变回去,每次都是‘灵’耗尽之后才会变回去。” “你这也太废物了吧?” 白衣女人更委屈了。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灵’才耗尽。” 白衣女人顿时精神了:“放心好了!我这次准备很充足,起码还能维持三天呢!” 风无理刀背一下拍到她脑袋上,她痛呼一声重新蹲下。 “哪里让人放心了?”他没好气道:“那就麻烦了,又不能把你扔在这里不管。” “不会的,他们现在看不到我了。” “看不到,什么意思?” “就是看不到了,除非是本体才能看到,因为现在这幅模样是我用‘灵’编织出来的身体,普通人类只能在太阳刚出来,和黄昏后的一段时间,又或者太阳雨等其他特定情况下才能看到我,现在大概已经看不到我了。” 风无理明白了。 “差点忘了你只是只初级妖怪,那就好办了,跟我回官府吧。” 白衣女人面色一僵。 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话? 她要被自己蠢死了! 最后,白衣女人低着头跟在风无理身后,逃也不敢逃。 “你有名字吗?” “阿呜,我叫阿呜。” 风无理点点头,并没有告知对方自己名字的打算。 阿呜跟在风无理十步之外,亦步亦趋,走着走着看向某处发呆,然后小跑几步跟上去,像古时候不太聪明的丫鬟,这只人类说离开自己十五步范围就一刀斩了她,她害怕极了,又不敢靠得那么近。 她就跟在这个人类身后。 然后又看到那个说她漂亮的男人,那个男人也看了过来。 阿呜脸上绽放出笑容,想上前去跟那个男人说话,可是正如她所言,那个男人已经看不到她了。 但是她还是很开心。 她第一次离得他那么近。 那个人类少年在被这个男人训斥。 就连那个恐怖的人类少年都不能令她害怕了。 第一次那么近地听到他说话,看到他的样子,空气中还有这只人类的气味。 阿呜围绕着刘青身边,光着脚跑来跑去,一个人对他自顾自地说着。 “喂,你好啊!” “我现在变得很漂亮了!” “下次见面一定要让你夸我漂亮才行!” “哈哈,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哒!” 她脸凑到刘青面前了。 两张脸贴在一起。 这个男人也在看着她,只是眼睛倒映出来的景色却什么也没有。 那里并没有她。 “把刀给我,笑笑胡闹就算了,你怎么不拦住还跟着胡闹!” 刘青穿过阿呜,一把抢过了风无理的刀。 风无理正无语地看着阿呜作妖,没想到这人突然直接上手,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中剔骨刀被拿了过去。 “哎!等一下!” 不好! 他刚想抢回来,但是已经晚了一步。 几乎就在刘青那道剔骨刀时,密密麻麻的蝌蚪文瞬间爬上他的胳膊。 在这一刻阿呜好像见到,那双没有她的眼睛。 自己在那里出现过一瞬。 随后那双眼睛就陷入了一片深邃的黑暗。 在她视线中。 男人手持那把刀,向着自己的心脏处捅去! 她向前了一步; 那把刀在她眼中无限放大;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好慢,慢得她觉得自己能做很多事; 像是她把时间偷走了一样。 “砰——!” 昏暗的大楼里,迸射出无数荧光。 璀璨却短暂,荧光像夏日升空的烟火,绽放过后就冷却。 风无理夺过了剔骨刀。 刘青扶着脑袋后退了几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感觉好像忘了些什么,头隐隐作痛。 刚刚有一瞬间,好像又看到那个女人。 他晃了晃脑袋。 “你这家伙…” 本想训斥风无理居然拿着把刀晃悠,却看到晦暗大楼内,那只漂亮的黑色蝴蝶又出现了。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一上一下扑腾着翅膀翻飞。 只是左边的翅膀好像受伤了,有一道两厘米的裂口。 像是被刀切到了一样。 “又是你啊……” “怎么还受伤了。” 蝴蝶在昏暗灯光下飞舞,刘青像是听到谁的声音,却离这里很远,听不真切。 刘青伸出一只手指,那只黑色蝴蝶居然停在了他手指上 他一愣,对着蝴蝶笑道:“漂亮的小家伙。” 第三十六章 往城市边缘开 看来是不用带去公司了。 刚刚那一刀,直接把阿呜的灵体破了。 她如今,跟别的魂蝶一样,只能算作微精灵,下次能显化人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风无理连忙把刀收了起来。 以人类的审美,阿呜这只黑色的蝴蝶并不难看,反而带着神秘的瑰丽感。 她在空中起舞,楼道的灯光昏暗,却像是她的太阳,因为底下的人刚刚又夸她漂亮了。 这份心情,她不知如何表达。 好开心呢! 风无理笑了笑。 刘青再皱着眉看向他,见他已经把刀放进书包里。 “这刀……” “防身的。” “太危险了,回家快放好。” “知道了青哥。” 就在这时,他们二人看到刘笑笑和李业从男厕所里出来。 李业讪笑着回办公室去。 刘笑笑双手插着兜,眼睛到处乱瞄,那个气质绝了,像极了街上的街溜子,若无其事地走到风无理旁,好像来楼盘看房子的买家四处看看,随即就看到脸色发黑的亲大哥。 她知道是翻页不过去了,只好脸色一禀,沉声道:“这次是因为什么?” “你进男厕干什么?” “审讯敌情,刺探一下闹鬼的情报,这些脏活我来就好。” “说完了?” 她抬起一只手,嫩白的手掌挡在刘青面前,冷酷地摇了摇头。 “有外人,给我留三分薄面。” 风无理看着她被刘青揍得直跳脚。 长兄如父,风无理不好多说什么,就不拍手称快了。 两人坐在刘青的车后面。 车开了一路,刘笑笑在他旁边骂了一路。 他拿出手机看,不是很想理这跳脱的青梅竹马。 手机弹出几条消息。 姜闹:今晚怎么又没来上晚自习? 姜闹:好多节目哦你【发呆】 这两条八点的,大概是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发的。 刘笑笑也不闹了,脸凑了过来。 风无理把手机收了起来。 “别呀,你回嫂子啊!” “哎我不看了行不?不看了不看了。” 风无理想把她嘴封起来。 刘青听到后面动静,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开口道:“无理谈了个女朋友?” “没有,笑笑乱说的。” “我没乱说!” 刘青点点头:“你现在高三了吧,还是学习为主,等了十二年就是为了那三天。”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别的青哥也不多说了,你打小就懂事,考个好大学到时候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嘿,老光棍,我呢,我也要!” “嗯,谢谢青哥。” 刘笑笑无神地瘫在座椅上。 她堂堂一个青春美少女,为什么落到亲大哥和青梅竹马都嫌弃到这种地步的下场? 刘青先是开车去了老街。 那家香烛铺还是跟十年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屋内亮着灯,刘青知道有个很温柔的女人在那个位置坐着,他没下车去打个招呼了,手指摩挲着方向盘。 “走了青哥,笑笑别老惹青哥生气。” 刘笑笑鞋子都脱了,风无理走了她能把脚丫子放上来,听到他的话,几根剔透的脚趾比划着,试图给风无理比个中指,但是不好操作,像是脚趾抽筋。 车子开远了。 车内刘笑笑时不时偷瞄刘青一眼。 “老光棍,你是不是喜欢王姐姐?” 刘青没理她,并且不想听到她说话,就按下车载音乐,放歌,邓紫棋辨识度极高的声音出现。 「开」 「往城市边缘开」 「把车窗都摇下来」 刘笑笑嗤笑一声,小声逼逼了一句:“怂货。” 她躺在后面椅子上,拿出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一张两人合照,大概是上初中时的风无理和刘笑笑,她骑在风无理背上朝镜头比剪刀手。 划开屏幕。 屏保这张是她从风无理背上摔下来。 音乐来到副歌部分。 「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心碎……」 刘笑笑点开网易云,点开纤夫的爱,声音拉到最大,试图跟车内那种emo的氛围对抗。 城市边缘开过一辆放着奇怪音乐的车。 …… 一进门,楼下没人。 上到二楼,王西楼和黑长直高冷少女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王西楼穿着淡黄睡裙,露出的小腿皮肤光滑腻白,夜姬则是一身jk制服万年不变,黑丝长腿盘在沙发上,前面放了一堆零食,空调开得很低。 “哟,回来了?怎么样?”王西楼问道。 “确实是一只小妖怪,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刘球儿找我的,又赚了两万。” 他皱了皱眉:“这事就不用收钱了吧。” “我也这样想的,都那么熟了,他执意要给,我让他打你卡上了。” 风无理沉着脸,没说还回去的话。 毕竟两万不是小钱。 “无理,吾辈要的超好喝的咩咩噗噗奶茶呢?”黑长直美少女亮晶晶地看着他。 风无理茫然地看着沙发上的夜姬,这猫什么时候叫他买奶茶了? “你别理她,她应该是看电视上,就想自己也有。” 因为夜姬想要超好喝的咩咩噗噗奶茶,但是风无理没给她带,所以开始生气了,本来人型的她就高冷的气质,现在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风无理拿了根猫条过来哄好她。 三人窝在沙发上,风无理很认真地喂黑长直美少女吃猫条,他挤一点点出来,小舌头就舔得一干二净,时不时还会碰到风无理的手,触感湿润。 明明她现在人型也有手,但是她说哪有小猫咪自己吃猫条的。 妖怪们总是奇奇怪怪的。 还不是只能宠她。 风无理笑着揉了揉夜姬脑袋。 可惜她人型态太完全了,没有猫耳朵和尾巴。 遗憾。 这时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还是姜闹的,看来晚自习已经放学了。 姜闹:不回消息 姜闹:【猫猫愤怒】 女生宿舍中,姜闹上身校服,下边只穿着一条很轻薄凉爽的小裤裤躺在床上,两条腿又白又直,正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手机。 这狗东西还是一样,信息爱回不回的。 她有些难过。 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还以为两人有了进展了,迫切想知道风无理现在对她的态度,想试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此她情绪已经高涨了一天,整个人都干劲满满,有些飘飘欲仙踩不在实处,结果晚上人家直接不来晚自习,她发消息也是跟以前一样。 怎么能这样的! 姜闹总感觉,自己不论如何努力,也抓不牢这个烫金色的少年。 那就像不属于她的月亮,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可能的吧。 或许他们可以一直当好朋友。 怀春的少女不禁患得患失起来。 她甚至觉得呼吸都透着悲伤。 我真傻,真的…… 叮咚—— 来消息了! 她立刻来了精神,翻了个身,点开微信,因为一条信息有点心律不齐。 体育委员:@全体成员,今天体育课打班赛,我们班五十六比五十赢了九班。 同学甲:[鲜花][鲜花][鲜花] 同学乙:[鲜花][鲜花][鲜花] 体育委员:[龇牙][龇牙] 宿舍的女生看到某人的手机重重扔在了床上,传来咚一声! 姜闹小姑娘翻了个身,可爱的小屁股朝上,小腿交替蹬来蹬去,小裤裤上有只吃蜂蜜的小熊,仿佛在嘲笑着它的主人。 她发出极不争气的声音:“呃啊——!” 累了,毁灭吧! 第三十七章 小狐狸 日子平淡如水,周四早上。 一大早,还在梦里的风无理感觉胸闷得很,有种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 像是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肺部被压得难以起伏。 他睡得迷迷糊糊,脸上已经出现难受的神色。 是那把邪刀在作祟? 他艰难睁开眼睛,外边已经天亮了,空调开得有些凉。 仰了下脖子,睁开眼睛看到让自己呼吸不过来的元凶。 一把将趴在他身上的夜姬推了下去。 “喵呜?!” 黑长直美少女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茫然无措地坐在地面上,看着风无理一脸担心地过来扶自己起来,嘴里还道:“小夜,你没事吧?怎么睡到地上去了?” “吾辈,怎么睡在地面上的?”她更迷茫了。 “是啊,我看你刚刚趴在我床边,然后翻了个身掉下去了。” “是,是这样的吗?”她一脸懵圈。 “是这样的。” 他起身了,看了看她的猫窝,转身问她:“你怎么又不在你床上睡?” 夜姬甩了甩脑袋,一头黑发披散,盘着腿坐在床边,舔了舔手背,又抓了抓头发,感觉很麻烦,就又变成了一只小猫咪,踩着猫步在风无理床上走了过来,骄傲地抬头看着风无理。 “吾辈昨晚做梦,梦到你做噩梦了,吾辈要保护你才挨着你睡的!” 风无理明白了,这小猫咪应该是昨晚做噩梦了。 他笑了笑:“嗯,不过下次小夜想挨着我睡,不要再变成人型了。” “为什么不能变成人型?” 夜姬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是因为无理对吾辈有那种感觉了吗?王西楼告诉吾辈了哦,说你现在是已经到了对交配感兴趣的年纪了,吾辈已经不能跟你一起洗澡了哦!” “因为床太小了,小夜变成人型很挤的。” “可是吾辈太小一只了,会被你压扁的。”她很苦恼,谁叫自己只是一只小猫咪。 风无理一乐,抱起夜姬出房去。 外边清晨阳光正好。 今天早餐是王西楼煮的通心粉,风无理一边吃早餐,一边拿逗猫棒陪夜姬玩,逗猫棒上有猫薄荷,夜姬玩得跟磕了药一样嗨。 “啊哈,啊哈,诶嘿!” “快给吾辈,无理你快给吾辈!” 风无理在她玩得兴致最高的时候,忽然把逗猫棒放在一边。 她呆立原地。 两只后腿站着,两只前爪在空中不知所措。 刚刚发生了什么? 快乐出现了一瞬,然后忽然消失了! 王西楼在一边捧着她那明朝时用到现在的瓷碗,看着一人一猫乐呵呵地笑,然后刨了口通心粉,今天她穿着素白的长裙,白嫩的脚丫子上穿着细绳的人字拖,用大脚趾勾住后人字拖的绳子一翘一翘的。 风无理看她拖鞋什么时候掉下去。 结果他去上学了人字拖还挂在上面。 老街外边响起自行车清脆一响,院子里一人一猫还能听到风无理跟邻居打招呼声音,随着对话声远去而脑补出风无理骑着自行车离开的画面。 王西楼坐在院子里,看着日头,眯了眯眼,收拾东西到前面准备做生意。 夜姬坐在石桌上,尾巴圈住四只脚脚,眼睛跟现在的晴空一个颜色,抬头看着院子外边飞进来的福蝶。 …… 绿灯 人**汇。 风无理蹬起脚踏。 晨风微凉,透着校服袖口浸润全身,很舒服。 他左闪右拐避开行人,只是前面忽然跑出来小女孩,他吓了一跳差点撞到旁边的人身上,那个小女孩也被他突然喊一声吓到,跌坐在地上。 “喂,后生,没事吧?” 一个四五十岁,穿着公园老头每人一件的无袖白色背心的光头老汉扶了他一把。 “啊,谢谢,真是不好意思。”风无理抱歉道。 “看小妹子看入迷了吧,路都不看?” 旁边大姐顿时都转头看着他。 他讪讪一笑,打算推着车过对面再骑。 但是他也注意到了,大家好像都看不到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 是妖怪吧?而且是小妖怪,连让人看到都做不到的小妖怪。 小女孩站了起来,揉了揉被摔疼的小屁股,抬头看自己的草帽还在,本来还担忧的表情,又没心没肺地一笑。 年龄外貌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光着脚但脚丫子很干净,下身红色的马面裙,上身白色的对襟,头上扎了两个可爱的团子,一股子国风,但是身上却带着个军用特大号绿色水壶,像小背包一样别在腰间,反而有着反差萌感,是那种能骗人生女儿的可爱小萝莉。 这种小妖怪,遇上了完全不用管就好了。 风无理也不想理会,假装没看见径直走过去,并且发誓不管对方说什么都假装自己看不到听不到,这方面他有一手的,毕竟生活在城市里的妖怪,遇到能看见他们的人时,都会特别感兴趣,甚至会缠上来。 就在他推着自行车路过的时候—— “啊!王西楼,你怎么在这!” 小萝莉晃着脚丫子小跑来到他旁边,兴奋道: “王西楼,是我啊!” “王西楼,你为什么不理我?” “王西楼?” 风无理把自行车推到对面,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看着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家伙,叹了口气,戴上耳机道:“我不是王西楼。” 周围行人依旧匆匆来去。 小萝莉惊叫一声,捏着小鼻子,闭紧眼睛凑到风无理身上很用力地闻,然后眉开眼笑,跳了上来,小短手小短腿一把抱住了风无理。 “不会的,这个‘灵’的味道,你明明就是王西楼!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呢,好久不见啊王西楼!” 风无理身子一阵摇晃。 路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假装身体不好咳嗽了一阵。 “都说了我不是王西楼啊,你认错人了,而且王西楼是女人,我是男的。” 小妖怪抬头看着他,风无理朝她点点头,她愣了一秒,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去,按着脑袋上的草帽,像地面烫脚一样离开他两米远急道:“你小子,可真是失礼!” “是你自己没搞清楚就凑过来的吧?” “妖怪怎么可能认得清人类,在我看来你们所有人都长一个样!而且为什么你身上的灵,跟王西楼那么像!” “因为她有可能是我师父……” “!!” 风无理面无表情,骑车就要离开。 只是自行车没骑几步,又被拽住。 整辆自行车一动也动不了。 这小萝莉是水牛妖吗? 他没好气地回头,旁边有人,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然后趁没什么人时,才低头看这双手拽着自己后座的家伙。 她露出小孩子窘迫的神情,瞪大着眼睛,还一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出来也有点急了。 “有什么事就说。”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风无理看。 “这,这上面写着的,是,是什么地方……” 她强装镇定,硬着脖子道:“你小子快告诉本大人这里是哪里,本大人可是目不识丁的大妖怪!” 第三十八章 广九铁路 路边公园前的绿化带边,风无理坐在石凳上,自行车停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张很有年代的纸。 这是一张很多年前的火车票。 “广九铁路……” 风无理认清了这几个字,对一旁的小萝莉道:“是个火车站吧,但是这里是郡沙,你要去的地方在粤东呢,往南一直走大概就是了。” “还要往南走,我已经往南走了好多次太阳升起又落下了!” 小妖怪眉头竖起,婴儿肥的小脸气鼓鼓的,风无理笑了笑,看到她小裙子后面荡着一条橘黄色的尾巴,帽子下两个团子也冒出两只软软的狐狸耳朵。 “啊,不可以!” 她一手按着脑袋,一手把尾巴往裙子里面塞,手忙脚乱的。 原来是只狐狸精。 可爱的小狐狸精。 “郡沙跟粤东毗邻,已经很近了,加油啊小妖怪。”风无理起身离开,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地面开始晒了起来。 “小妖怪?你小子实在太失礼了!本大人可是魅惑众生的大妖怪!” 风无理失笑,并不在意她的童言无忌。 小狐狸看着这个骑着自行车离开,她将那张发黄的车票塞回怀里,紧了紧脑袋上的草帽,周围人来人往,但都在她身边错开,她光着脚站在熙来攘往的街上,好像一团空气。 抿了抿嘴,她又立刻打起精神。 “我可是大妖怪! 在原地“嘿嘿嚯嚯”地挥舞小拳头打了一通直拳,跟空气斗智斗勇,然后拿起别在腰间,容量起码两升的军用大水壶猛灌一口,擦了擦嘴,意志坚定地准备重新赶路。 “南边,南边……” …… 各种早餐的味道像是在教室里发酵。 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的姜闹,时不时不经意地回头去看,发现那个座位依旧空着的。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风无理。 这个男生跟整个高中的氛围都不搭,越是了解,越是觉得他全身透露着一种神秘,难以接近的屏障,仿佛所有人看到的他只是这个人在另一个世界的投影,明明脸上总是蓄着笑意,却觉得离他们很远。 远得让她觉得有点悲凉。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家伙? 想不明白。 自己明明就是个俗人,虽然家里有几个臭钱,但是这种一看就是牛鬼蛇神的奇怪家伙,她应该敬而远之才对。 刚入学时,她可是满怀期盼的美好高中生活,本着毫不留情绽放本小姐魅力,说不定还能在这个学校留下一段传说的姜闹,谁知在第一天就焉成小趴菜。 她想认识他,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结果发现居然是自己班同学,她真的挺开心的,后来就主动去跟他道谢,说要周末请他去吃顿饭报答一下,结果这家伙第一句就把她气死了。 “能折现吗?” 大美女请你吃饭,你要折现?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然后,然后她的高中生活……大概是毁了吧? 她假装扭脖子朝后面瞄了一眼。 很好,还是没来。 消息不回,人也不见了,一天天不知道在干什么。 累了,毁灭吧! 要不放弃算了,她就一普通人,风无理那种牛鬼蛇神,神通广大,是她小小一个姜闹能降服的吗?自己又不是如来佛祖,自己就是小趴菜。 她有些悲伤地转过脑袋,却发现桌子前面站了个人。 姜闹疑惑地抬起脑袋,发现不是自己班的。 隔壁班的班长?好像还是学生会会长,不过高三了大概就要卸任了吧。 是个阳光高大的男生,手上带着块一般学生不会戴的名牌表,鞋子是双倒勾,学校因为校服上统一,攀比的东西无外乎鞋子和表之类的。 这家伙来他们班干嘛? 课间有外班人进来,不少人注意了,都看向这边,班里氛围从各聊各的八卦到围观某人的八卦转变,就形式来说,就是班里聊天的声音变小了。 “找我有事吗?” 男生笑起来很阳光,还故作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我是隔壁班的赵坤四,能不能加个微信?” 他落落大方,挠着头好像害羞,莫名有种小奶狗的气质,而且长得也帅,班里不少人哦地一下起哄。 姜闹皱起了眉:“不好意思,我微信不加无关人。” “啊,这样啊,那能交个朋友吗?”他看起来有点失落。 姜闹眼神变得很冷,那是看垃圾的眼神,班里后面的人还要继续起哄,班里的明明知道自己喜欢谁,还在这里起哄干什么? 想死吗? 她回头冷冷扫了一眼,那几个坏小子缩着脖子回到自己圈子里。 这才重新看回这人。 对方确实很真诚,姜闹也不想太撕破脸皮,但是她还是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随便交朋友。” 又被拒绝了,赵坤四脸上很困扰,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不过我东西都带来了,请你喝东西。” 他不容姜闹拒绝,就把手里的早餐奶放下,然后道:“拿来了就没打算拿回去了,哈,不喝的话就扔了吧,想说一下,我觉得你是年级最漂亮的。” 说完就要走了,很潇洒,还真不给姜闹拒绝的机会。 班里有人又怪叫了起来。 赵坤四很满意,不管如何,他都迈出了第一步,而且不管姜闹是喝了还是扔了,反正今天赵坤四去二十班给姜闹送饮料的事肯定传得开。 姜闹眼神变得很冷,面带寒霜。 要不找点人把他拉到体育馆后面打一顿? 只是他刚放下没走几步,一个体形夸张的胖子不知道打哪里挤了过来。 差点没把他撞飞出去。 胖子看着姜闹桌子上的早餐奶:“刚好口渴,大小姐,这你喝不喝,不喝我喝了啊。” 姜闹一愣,看到一脸期待的胖子,展颜一笑道:“你爱喝就喝呗,又不是我的。” 胖子不客气地拿了起来,插上吸管猛吸一口,看到赵坤四还在,就喊道:“兄弟,谢谢你的奶啊!” 班里哄然大笑,外边也不少人注意这边。 胖子疑惑道:“咋还站着捏,兄弟我跟你讲我们班长老小气了,还不走等一下该来找你a点班费了。” “死肥佬别乱说啊,关我什么事?” 班里人闹哄哄的。 赵坤四黑着脸走了。 胖子轻蔑一笑,随手将手里东西扔进垃圾桶,扭着腰回座位上。 总算赶在上课前回来的风无理松了口气,刚好听到班里哄然大笑,他莫名其妙地就要回座位去。 路过姜闹桌子前,却见这小姑娘看着自己笑得异常开心。 他挠挠头:“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快上课了……还不回座位。” “那你笑什么?” “我想到高兴的事。” “奇奇怪怪的。” 姜闹还是在笑。 好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啊! 第三十九章 王西楼的孽缘 第一节是语文。 语文老师是个半老徐娘的中年妇女,特别喜欢穿旗袍,身段看起来挺有营养的,就是脸不属于好看,但也不至于难看那种,姓苏,大家管她叫苏妈妈。 她感兴趣的东西也都比较远离这个时代,像什么戏曲,国画,还有有什么八十年代的气功之类的,很杂,喜欢老东西同时跟时代有些脱轨。 风无理觉得她跟王西楼肯定很聊得来。 王西楼身上拔根毛都能追溯个几百年。 讲了一节课作文,姜闹同学的作文——橘子味的少年,得到她赞不绝口的夸赞。 高考都是写议论文的,但是这个语文老师很喜欢这种充满文艺气息的东西,在她这里写记叙文,散文之类的,写得好她都会大夸特夸。 还让姜闹上讲台朗读。 就是人家小姑娘读她的作文,班里的泥点子全都时不时看他,那眼神跟抽筋了似的。 他又不是橘子味的。 风无理扯着领子闻闻,昨天姜闹的沐浴露味没了,只有洗衣液淡淡的味道。 胖子调笑道:“什么味道的?” “蓝月亮。” “大小姐居然败给了洗衣液。” “哪有人是橘子味的,这种作文都能拿高分!” 风无理看了看自己昨晚上,只有38分,他语文一向不怎么行,但是苏妈妈扣了他22分就很过分! 他向椅子后面一靠,看着窗外白云苍狗,天空像是被洗干净一样,蓝得一塌糊涂,悠远的晴天几朵巨大的积云像动漫里的场景,树梢随风左右晃动,几片叶子被卷到更高的空中,底下有上体育课的班级在操场跑步,时间好像过得好慢。 只是他看到在校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戴着草帽,腰间别着大水壶的华服小妖怪,艰难地爬上了伸缩铁门,在上面一滚,翻了过来,双手张开保持平衡,稳稳落地。 那只小狐狸,跑来这里干嘛? “风无理,特别是你,看看你作文写成什么样?还不听听人家姜闹怎么写的。”苏妈妈看风无理还心不在焉看着外边,很生气。 突然被cute到。 班里氛围组开始起哄。 风无理挠头。 “姜闹啊,等一下你把你之前写过的作文,借一下给风无理看看,帮一下同学。” 大小姐看着窗边挠头的少年,眉眼弯弯地一笑,念完了她的橘子味少年:“好啊。” 下课了,这姑娘还真整理了她的作文,过来找风无理。 “苏妈妈随便说说的,你不用听也行。” 姜闹表情认真:“你作文确实失分很严重,作文想特别高分很难,但是拿个四五十很容易的。” “你的字还挺好看的。”风无理夸道。 风无理的字不丑,但有种小学生的字感觉,姜闹的字都能贴出去让人欣赏了,金竖银钩,娟秀却不失大气,让人感觉杨州瘦马带出征,出版字帖绝对有人抢着买,难怪苏妈妈经常夸她的字。 “是吗?” 她很开心得到少年的表扬,感觉大夏天喝了一大口冰水,还是谦虚道:“还好吧,其实你的字也……嗯,我有练过字的。” “就是小了点,下次可以写大点。” 这家伙还真点评起来了。 “额,哦,好。”她愣了一下,随后又道:“我昨晚跟家里人说了……” 风无理抬头看她,小姑娘欲言又止,他示意对方继续说,姜闹放在胸前的手握紧又松开,微微踮起脚尖:“我跟他们说,我不要出国了,我想留在国内。” “是吗?有想考的大学吗?” “湘大。” 上课铃忽然响了,世界像是陷入忙音,风无理跟她眼神对上,那里乱糟糟的,像是一团被猫弄乱的毛线团,两只手无措地放在胸前。 “作文看完记得还给我啊!” 大小姐落荒而逃的。 这大概是她最直线的一球了,一直以为维持的默契平衡隐隐要被打破。 她着急了。 是高三了,所以从拿小号吹冲锋号,改成打牛皮鼓全军出击了吗? 风无理叹了口气,看着那个在最前面坐得笔直的女孩, 女孩子嘛,就应该洗完澡,拿着奶茶,和朋友在街边三散步,吹吹风聊聊天,何必天天在意一个男孩喜不喜欢你呢? 第二节是尚姐的课。 在上课前,她表情严肃地跟大家说一件临时通知。 说好像有个很危险的家伙,最近在郡沙这边出现,入室杀人逃窜到这里,还是高智商犯罪,伤了不少人,可能也知道迟早会被抓到,所以已经完全没有人性,前几天沿江路又把一对情侣谋害了,上面已经忙成一锅粥,现在警方在动员, 尚姐让大家都注意安全,晚上没事就别出门。 “都机灵点点,看到有不认识的人靠近,就躲远点。” “没什么人的地方就别去了。” “还有走读的,这段时间就不用来上晚自习了,自己在家呆着吧。” 她看着几个走读的,确认小崽子们有在听她讲话,风无理也朝她点点头。 应该不会是妖怪搞的,妖怪搞得那么凶,他早就知道了。 中午放学了,班里人走了一半,还有一半坐在座位自习。 风无理是走读,一般中午也不会回去,去饭堂吃完饭,就回教室自习一会儿,趴在桌子上睡个午觉也好,或者在下面找个凉快的公共区域逗逗校猫,反正游手好闲的学校溜子。 十二点半的时候,校园内基本没什么人在太阳底下走动了。 他吃过饭,从抽屉里拿出猫粮,下去架空层喂了几只胖橘,优哉游哉循着空气里灵的味道去体育馆后面那片小树林去。 “哪里来的小妖怪?” “快把帽子还给我!” “哟呼呼呼!来抢啊,抢得到的话,就还给你!” “我真的要生气了!” “生气了生气了……” 一阵调笑的声音,风无理看到那只小狐狸一脸着急地追着一只豹子大小,样子像猞狸,长有四只翅膀的妖怪,那妖怪还抓着她的那顶草帽。 能看出来,小狐狸很紧张她的草帽。 都快要哭出来了。 “嚣,把帽子还给她吧。” “风无理大人!” 那只小妖怪一惊,吓得爪子抓的帽子一松,掉在地上,小狐狸跑过去一把捡起抱在怀里。 这只住在学校里的小妖怪喜欢捉弄人,刚入学那会他还闹了点节目,就是因为它,之后风无理平时也不怎么理会它,它基本在这片林子呆着。 看着往来的学生。 城市里的妖怪大多都这样。 “风无理大人,万分抱歉,我不知道这只小狐狸是你的朋友吗?” 嚣飞在风无理身边,四只翅膀刮起一阵风。 “不是朋友……不过今天见了一面。”风无理笑着把喂剩下的猫粮给了它。 嚣也不挑食,猫粮炫得嘎嘎香。 风无理才看向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狐狸:“那只小妖怪,你来这里干嘛?” 小狐狸有些害怕嚣,其实就灵来说,他们都是很弱的初级妖怪。 “我,我……你能带我去找王西楼吗?” 第四十章 结缘空蝉 下午放学铃响,风无理收拾一下背个包就离开教室了。 请了两次假,这下好了,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被抓住前都不用上晚自习了。 夏日傍晚还是几分静热,风无理去取了自行车,推车逆着去饭堂的人流出校门。 太阳在下坠,操场和校道被残阳染成老照片的颜色,人和自行车的影子被不断拉长,有人拿着篮球一下一下打在地上从他身边经过;也有一对穿着校服的小情侣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接近时又不说话只是眼底带着笑意默契地看着对方;跑道上有教职工带着小孩喊着什么;一个足球朝他这里滚了过来,他听到操场上几个人隔着很远喊他帅哥。 大概是让他把球帮忙把球踢回去。 他朝他们比了个ok,放下自行车,停球,起了一记大脚。 这个角度,几乎跟球网平行了。 球在空中飞出一条弧形。 完美入网! 静了大概两秒。 两秒过后全世界都在欢呼,大概是为这进球的一脚,又或者为他们一文不值的青春。 风无理觉得这句写在作文上,下次苏妈妈肯定能给高分。 他每次都这么自信。 出到校门,看到石狮子脑袋上面坐着的小狐狸。 她还戴着那顶草帽,手撑在身子后面,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地,看着下面学生进出,人们庸庸碌碌,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风无理左右看看,直到没什么人。 “你坐在那上面干嘛?” “是你让我在外边等你。” “算了,快下来。” “哦。” 她挪挪屁股,刚准备一跃而下,看着抬头望向自己的风无理,伸手压着小裙子才跳下来。 “没看到很失望吧,看到像我这样红颜祸水的尤物,你小子可要克制一下自己呢!” “看到了,是儿童款式的,很可爱。” “你是变态吗?!” “不管怎么看你更像一点……” 风无理推着车,她就跟在这个少年身边,抱着自己的大水壶,风无理走一步她要走三步。 “上来吧。” “你要我坐在这上面?” “你可以跟在我后面跑。” 小狐狸连忙侧坐了上去,大水壶放在腿上,双手环过风无理的腰,但是手太短了,脸都贴在风无理背上也够不着。 “辛苦你了。”她很认真道。 风无理有些意外:“你还挺讲礼貌的啊。” 不像某只蠢猫。 傍晚的风甚是喧嚣。 一个少年骑着自行车在城市穿梭。 不时在说话; 像是自言自语; 偶尔有路人听见,扭头看了一眼,见他带着个耳机,就不再关注。 “你这样跟我说话,他们会以为你脑子有问题的。” “不会的,他们会以为我在打电话。” “打电话?电话是谁?” “……一种千里传音的工具。” “千里传音!是很高级的灵缠造物?!” “不是,只是很普通的东西,普通人也能用。” “普通人也能用千里传音的宝贝!” “那不是宝贝,你是很久跟人类接触吗?你看这街上平整宽阔的路,那些很快穿梭的铁盒子,还有跟云一样高的房子就应该知道了吧,时异事殊,现在人类发展得已经跟以前千差万别了。” 傍晚这条街的路灯忽然亮了,小狐狸被吓了一跳,害怕地抱紧了风无理。 她愣愣地看着整条街都亮着的路灯,狐狸眼发着微光。 “你们把蟾宫挂了一路……” “那是路灯。”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人间。” “人间……” 小狐狸看着影影绰绰的街上之人,抱着风无理腰的小手紧了紧他的衣服,弱弱道:“人类多得像垃圾一样。” 风无理忍不住笑了。 就原谅她童言无忌了。 在路过前天那棵树时,一路有些嫣儿吧唧的她精神一振,指着前面那棵树:“那里!那里有妖怪的气味!” 风无理抬头,朝那颗树看去。 一个背生蝉翼的小男孩,光脚站在树上。 他比前天又要高了点。 前天还是五岁左右的话,今天大概是一年级小学生的样子。 只是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呆呆的,站在一条树枝上,一只手扶着树干,看着过往行人。 “是一只齐女。”风无理跟小狐狸解释。 “他,他是齐女?” “嗯” 崔豹《古今注.卷下.问答释义》:「牛亨问曰:『蝉名齐女者何也?』答曰:『齐王后忿而死,尸变为蝉,登庭树嘒唳而鸣。王悔恨。故世名蝉曰齐女也。』」 后来,对于这种夏生秋死的蝉妖,大家便都称之为齐女。 是一种很弱的初级妖怪。 他们春末破土而出,长鸣一整个仲夏,最后在秋风中死去。 第二年又会在土里重生。 只是上一年的记忆,却永远停留在那年盛夏。 夏日重现。 风无理已经认识这只齐女十年了。 这里离老街很近,每年夏天都会重新认识一遍,又在每年秋天时看着对方死去。 年复一年。 妖怪们的年龄,也不全为长生种,也有像齐女那样短命的。 “妈妈快看!这里有只蝉!” 一个妇人接送幼儿园的女儿放学路过,蝉的噪音引起小姑娘的注意。 “叫得好大声!” 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一大一小两人在树边抬着头,连抬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蠢蠢地看着树上的蝉。 过了会儿妈妈温柔地笑笑,抚摸小姑娘的脑袋:“跟蝉先生打个招呼吧。” “蝉先生你好!” 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城市的最后一道光被抽走,像是灵魂失重,蝉鸣真的停顿了五秒,之后响彻云霄,继而缓缓归于平寂。 “妈妈你看,蝉先生跟我打招呼了!” 妈妈一愣,意识到只是巧合,笑着拉着小姑娘离开。 小女孩充满童趣的声音远去。 说着明天再来找蝉先生的话。 妈妈笑着答应。 小姑娘手舞足蹈说迫不及待再见到蝉先生。 妈妈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小女孩说天蓬元帅炒豆角。 树上的小男孩看着那两人离去,忽然听到有人在下面喊自己。 “你有名字了吗?” 他转身看去,发现是前天见到的那个能看见自己的人类。 还有一只小狐狸。 他摇摇头。 “那叫‘拾’怎么样?” “好。”清脆的少年音回应道。 风无理骑着自行车在树下路过,小狐狸视线一直留着树上的小男孩身上,看着他目送自己二人远去。 “今年也努力活过夏天吧。” 第四十一章 夜姬在工作 回到才发现,香烛铺有客人。 “王西楼!真的是王西楼!” 王西楼也注意到跟在风无理身后的小妖怪,但是两个叔婶在买纸钱,就避而不谈先。 “诶?你怎么回来了?”王西楼疑惑问。 “不是跟夜姬打电话了吗,不用上晚自习,就回来了。” “那蠢猫没跟我说。” “她又跑哪去了?” “大概跑到江边看钓鱼佬钓鱼了。”王西楼擦了擦手:“我去煮饭,你看看店。” 汲着拖鞋进后院去,掀开帘子,客人看到小小香烛铺的后院植被欣然,老树黄花,青石白墙,藤椅秋千,只是看了一眼,帘子后面像记忆里老家村口大榕树下的夏日傍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帘子掀开落下后,居然又自己掀开了一下,随后重新落下。 大概是风吧。 “要买点什么吗?” 那个高中生走了过来,把那边有些乱的香烛收拢了一下摆放好,又去搬出几个纸箱出来,给缺了的地方补上存货,把香烛铺的灯开了,昏暗的环境一下子亮堂。 “那是你姐姐呐?”老婶子好奇问了一句。 “是我妈。”风无理面无表情,张口就来。 “你妈那么年轻?” “嗯,前年才刚过三十。” “哎哟,那,那你爸得多遭罪啊?” “我出生就进去了,现在还在里面。” 老婶子看风无理眼神带着怜悯,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左右也不是:“你爸这也,这也……” “没事,我爸就是个畜生。” “唉!” 老婶子重重叹了一气。 拉着风无理长吁短叹,她男人在旁边沉默不语,看着自家老婆买了一大堆纸钱。 “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吧?诶?你们这也没有二维码贴出来?” “有的,扫我的吧。”他拿出自己手机。 风无理看着二人走远。 路灯下两公婆边走边说。 “你买这都是什么啊,整点金银元宝,整点大面值钞票不就行了,你看看你都买的啥?” “什么买的啥?!人家学生还能骗我不成?别人做生意的能不知道哪个销量好?哦!到时候别人都有,就咱爹没有,不怕他托梦找你要?” “……你这还有坦克的,咱爹也不会开啊。” “不会开你下去教他开!” “……我也不会开。” 风无理咧着嘴笑,转身掀开帘子:“妈!今晚吃什么?” 王西楼一脸懵:“你今天吃错药了?” “这小妖怪你认识?” 小狐狸在院子里秋千上作者,腿够不着地,帽子和水壶放在桌子上,裙子底下的尾巴扫来扫去,脑袋上的兽耳毛茸茸的,风无理想上去摸摸,又觉得没礼貌。 “以前在北方遇到过,当时她被一只大妖怪追,我顺手救下了。” “王西楼,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啊!” 王西楼笑了笑。 八百年的寿数,故人相遇,在漫长岁月里像角落里发霉的种子开出新的花。 “你这小家伙,居然跑那么远,来到南边来了。” “我走了好远的路呢!” 小妖怪很惬意,在秋千上费力地挪动屁股,秋千也跟着一前一后地晃了起来。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煮好饭,到院子的藤椅坐下,风无理在照顾墙边的花花草草,打打药,剪剪枝,这些平时王西楼也不理。 秋千上慢慢停了下来,小狐狸兽耳哆拉着。 “有什么事就说吧。” 她从怀里掏出那张车票,犹犹豫豫,王西楼看她样子,一把拿过那张发黄的车票。 “广九铁路?你拿着张快一百年前的车票干嘛子?” “我,我想找到这个地方,可是我不认识路,也不认识字……王西楼,你能不能教我人类的字?” “这是很老的铁路了吧?你找这个干嘛?” “我,我……”她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不想说也不勉强啦。”王西楼摸了摸她的脑袋,捏了捏毛茸茸的耳朵,小妖怪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只是去找个一百年前的车站,可能没那么容易呢,这可不是教你识字就可以找到了的。” “那怎么办?”小狐狸焦急地抬头。 “找个人带你去呗……”她看向左手拿着剪刀,右手拿着水壶的某个背景少年。 “我不去。” “很好,拒绝得干净利落,现在颁布师门命令,带小狐狸去找到这个火车站。” “那我请求无限期被逐出师门。” “为师心很痛。” “僵尸是不会心痛的。” “不准跟师父啵嘴!” 风无理把东西收拾好,洗了把手,看着小狐狸:“你要找到这个车站干嘛,事先说明,我不一定能帮你找得到,而且我总得知道你要干什么,如果说是去寻仇的,我总不能给你当带路党。” “你愿意帮我了?”小妖怪耳朵竖了起来。 “小狐狸,别看他嘴硬,我这徒儿可听我话了。”她一脸得意。 “去煮你的菜吧,这么多话……” “我不是去寻仇的,我,我是想,想还一样东西,跟一个人还一样东西……” 王西楼去厨房炒菜去了,风无理霸占了她的藤椅,被小僵尸坐过的藤椅,像放了冰块一样凉凉的。 原来这只小妖怪要去南方还一样东西。 就是她一直戴着的那顶草帽。 而她只记得要还东西的对象,就在这个火车站旁边。 风无理坐在藤椅上,静静听着,小狐狸拿着那把大葵扇给他扇风,狐狸尾巴一甩一甩,很是乖巧。 厨房里的王西楼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彰显她不太高的智商。 “哦,对了,你不是要对付魍魉吗?不干了?” “计划之内,怀庆的表姐要结婚了,本来就是打算周六离开郡沙,有我在,魍魉不敢轻易出现。” “哟,玩空城计呢,那你走了谁去捉他呀,你该不会是想让为师亲自出手吧?师父一过去他就跑没影了。” “我留了后手。” “唆一哈?” 风无理不太想理她。 院子上空能看到星夜,蓝黑色的天空很高很远,一只白色钢铁巨兽划破苍穹,拉出一道白线,在划出一道贯穿南北的刻痕,那是人类征服天空的痕迹。 小狐狸呆呆地抬着头。 三人在院子里吃饭,小狐狸有些拘谨地坐在旁边,筷子和碗响声清脆。 只是,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王西楼!无理!你们快看吾辈给你们带了什么!” “那个大叔给了吾辈好大一条鱼!” “王西楼,快!快把这条鱼煮了,今晚吾辈要吃鱼!” 一只黑猫激动地跑进了院子。 随后看到怀疑猫生的一幕。 她看着这温馨的‘一家三口’,天蓝色的猫瞳显得呆滞。 为了这个家她出去劳累了一天,结果,结果,他们有了新的小猫咪了? ———————— 今天更了一万六,日更一万六,我真的太强了! 新书到现在也十万字了,下周上推荐,新书期追读真的很重要,能不养书请别养书,我这本是偏日常的,很多读者可能会喜欢养一阵,但是真的日常类的好多都是养死的,新书期都在养书,就没推荐,就没曝光,没曝光没流量就会没读者,死循环下去这本书就扑街了,所以麻烦大家每天都点进来看一看,就当是睡前小故事,看完就睡觉也挺好的不是吗?对吧! 还有就是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评论一下,写得怎么样啊,哪里感觉有问题啊,让我知道你们对什么内容感兴趣,想看的是什么,我不一定会全听,但肯定会斟酌一下的,就这样……评论最好是夸我的 有事可以加群问,只要一粉丝值,可以章说里段落打赏两分钱获得粉丝值,投张月票也行,或者打赏个舵主盟主什么的也不是不行qaq 第四十二章 来到人间 吃饭的时候还说把什么给忘了。 原来是夜姬。 风无理感觉有一丝丝愧疚,然后夹了块肉,又觉得王西楼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她干嘛去了?”王西楼给风无理比了个眼神。 “不知道啊,闹脾气了吧。” 刚刚夜姬在门口愣了半天,回过神来就跑到楼上去了。 “没,没事吧?是因为我吗?”小狐狸有点担忧。 “没事,吃你的饭吧。” 过了几分钟,楼上‘踏踏踏’地由远及近,是小猫咪肉垫踩在木质楼梯的声音。 转眼,一只黑猫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北极熊玩偶跑了下来,那个玩偶好像是升初中的时候,风无理在夹娃娃机给她夹到的。 玩偶比夜姬大太多了,她像背了个家下了楼。 王西楼刨了口饭,才问道:“你这蠢猫又要干嘛?” “吾辈要离开这里了。” 清冷的女声看起来很落寞,小小一只的背影显得冷清。 王西楼乐呵呵地看着她在那闹。 小狐狸看着这大有可能应她而起的家庭纷争,变得局促不安起来,王西楼给了她一个没事的眼神。 夜姬看了看这房子,这树,这花,这院子,眼中带着抹不去的忧愁,有些难过地看了那里桌子上的三人,那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 她只是一只小猫咪。 她真的好伤心。 “小夜真的要走吗?”风无理一脸难过地看向她道。 夜姬猛地抬头看向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眼睛亮晶晶的。 “是,是的喵!吾辈要离开你们了!” “这样吗?” 风无理叹了口气才道:“那东西都带起了吗?” ?? 夜姬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少年说出这句话,最后一点坚强瞬间破防,她没明白自己怎么就真的到了这个地步。 “吾,吾辈……带齐了!吾辈要走了!” 委屈一下子注满了小猫咪的内心。 她转过身,背着大她一号的北极星人偶,准备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外边夜色茫茫,她又不禁迷茫该去哪里时,外边晚风呼呼地吹,时不时有车经过,大概在门口站了一分钟,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托在自己肚子下面,把她捞了起来。 身上的北极星玩偶也被拿开。 她茫然抬头看去,发现是风无理托起了自己,抱在怀里。 “不走好不好?我会很想小夜的。”少年温和地一下一下抚着夜姬的毛发。 夜姬泪眼汪汪地在他怀里打滚撒泼。 风无理只是笑笑。 小孩子嘛,肯定会很多情绪的。 坐回院子饭桌前,把夜姬放在自己大腿上,很诚恳地给她道歉,然后又给她介绍小狐狸。 小狐狸原来有名字,她叫涂山绾绾。 “涂山?你们会不会转世续缘法?”风无理好奇问。 小狐狸一脸迷茫:“那,那是什么东西?” “没事,当我没说吧。” “吾辈叫夜姬!小妖怪,记住了!” “好的,夜姬大人。” 小狐狸很有礼貌,夜姬跟她同为妖怪,而且还是灵比她庞大的妖怪,小狐狸只是很弱的初级妖怪,夜姬已经快要到中级的地步了,从二者对普通人的影响就能看出强弱,小狐狸甚至不能随意地让普通人看到自己。 妖怪之间似乎很在乎尊卑。 星夜无话。 风无理负责收拾饭桌残骸,夜姬在院子里跟小狐狸玩,小狐狸看起来挺尊敬她的。 大概觉得她是前辈。 家里又是猫又是狐狸的。 王西楼说收拾那个没再住人的房间给她,小狐狸推辞,说自己在院子的树上睡就好了,以前在森林里也是这样的。 待到灯光熄灭,她扭了扭身子,本来就矮矮的个子不断缩水,变成一只橘黄色的狐狸,一跃而起,趴在了树枝上。 眺望着院子上的月色。 月光在院子里撒了一把盐。 她能听到附近几十米内的动静。 夜里很静,白天吵闹时留意不到的声音这时落针可闻,附近居民交谈的声音,偶尔开门关门声,管道里时不时有水流哗哗滋滋,停车后轿车滴滴两声,随后几声狗叫,再远一点的街上偶尔响起一声喇叭。 “这样……” 她看向天空的一轮明月,那是她在这人类城市唯一熟悉之物。 “这里就是人间吗?” 她两只的前爪叠在一起抱在前面,脑袋枕在上面,毛茸茸的兽耳哆拉下来。 周五上了一周课的高三狗终于放假。 那个生日群里,姜闹@全员,说明天下午在哪个地方,给她过十七大寿。 下面一群狗腿子应承。 这个群都能当班群了,大小姐的号召力确实强。 第二天一早,风无理已经坐上回怀庆老家的高铁。 小狐狸就跟在他身边,从进地铁站开始就到处乱瞄,好奇地打量着高铁站的穹顶,摸着扶手上了电梯,紧紧跟在风无理身后过了安检和闸机,最后来到一条‘白色长蛇’前。 “你可以当这个是现代的马车,很快的,我们要坐这个去南边。” “哦。” “怎么了,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我有点害怕。”小狐狸弱弱道。 她看起来像乡下来的小姑娘,来到现代都市露出怯意,即使知道没人会害她,但是这里楼太高,街上车太快,人太多,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害怕的,但她只想快点夹紧尾巴跑回森林,找个树洞缩着身子睡一觉,大概睡一觉就好了! 风无理拉过她的手。 小小的,软软的。 小狐狸一下子就感觉安心了很多,长长呼了一口气。 “我拉着你手走吧,有没有好点?” “谢谢你。” “不需要客气。” 小狐狸牵着风无理的手进了高铁,进去之后就有些犯难了,因为他只买了一张二等座的票,自己坐着总不好让小狐狸站在一边。 没想到旁边居然没人。 风无理让她坐在那个位子上。 在下一站的时候有人进来,是个同样学生打扮的男生,风无理提前把小狐狸放在自己大腿上。 “我,我会不会太重了?” 风无理不好出声回答,只是不可察觉地摇摇头。 “真是麻烦你了。” 过了一会,她又趴在窗上,看着外边青山倒退,对这种速度感到吃惊。 “好,好快啊!” “哈!真是太厉害了!” 她小脸嘴角忍不住就扬了起来。 肇集站到了,等旁边那位学生下了车,风无理才拉着小狐狸出站。 “先跟我去见几个朋友,等一下再给你找你要找的地方。” “嗯!” 第四十三章 凭什么瞧不起咱乌鸦 来到肇集之后,小狐狸明显又焕发了活力。 这座四面环山的城市,没了高楼,没了密集的人群,即使是市区也只是热闹了一点的程度,街上老房子很多,年代感的骑楼,市区中心的宋城墙,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树,广场上有个翻新过的牌坊,广场后面湖面平静如镜,街上过年时挂着的彩旗和灯笼还没摘,不知道是不是小狐狸的错觉,感觉路上的人也慢,车也慢。 完全没有郡沙那种氛围赶着她走快点的急迫感。 “我喜欢这里。” “是吗?喜欢就好,这里是我老家。”风无理带她去找公交站。 “感觉慢悠悠的。” “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城市。” 小狐狸到处乱看,风无理注意到她一直盯着街上的冰糖葫芦,就走了过去买了一根。 在她面前吃了起来。 小狐狸眼巴巴地看着。 “想吃吗?”风无理笑道。 “什,什么味的?” “里面的山枣是酸的,外边这层红糖很甜,大体上是甜的,带一点点酸……酸甜酸甜吧。” 小狐狸咽了咽口水,尾巴伸了出来,在后面快扭成螺旋桨了。 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左右看看没人留意这边,风无理把收起来的一串糖葫芦给她。 “吃完再走吧,还有一段车程呢。” “我,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 “多少钱?我还给你!” “要不了几个钱,而且你有钱吗?” “我偷东西人类都发现不了的!” “……吃吧吃吧。” 他要留意一下不会被人看见,不然一串飘在空中的冰糖葫芦会吓到人的。 风无理坐在广场边上,小狐狸站在他跟前一脸幸福地吃着冰糖葫芦,时不时酸得眯起眼睛,小尾巴一甩一甩的,可爱得紧,风无理忍不住捏了捏她尾巴,毛茸茸的。 “呜哇,你要干嘛?”她连忙把尾巴藏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塞进裙子里。 “抱歉,没忍住。” “狐狸尾巴是不能摸的!姥姥说被别人摸了,就要嫁给他的!” 还有这种好事? 风无理失声笑道:“你还太小了。” “我已经三百多岁了!族里的姐姐妹妹都已经找到响当当的好男人了。” “等一下,为什么你们要找人类?” “涂山一族都是这样的,太弱了,只有找到喜欢的人类男人,结婚生子,虽然寿命会变得跟人类一样,但是这样才能继续修行下去,而且丈夫在人类社会地位越高,法力越强,自己修行速度就会越快。” “……可是你看起来跟小孩子一样啊。” “化形之后样貌就不会变了。” “那你怎么化形成这个样子?” “当时村子里的小鬼都夸她好看,我就,就变成她这个样子了。” “你这个样子……” 风无理不忍心说这辈子大概都别想嫁出去的话。 他看出来小狐狸已经很难过,就不给她添堵了。 上了一辆没什么人的公交,他带着小狐狸坐到后面,车外的风景越发空阔,别说高楼了,房子也是零散分布,路两边青山连绵,不知山的后面有什么。 或许还是山。 穷乡僻野。 公交车在一个深山老林一样的公交车站前停了,只有他们两人下了车。 小狐狸抬头看了看他。 “走吧。” “这里有好多妖怪的气息。” 风无理走在前头,小狐狸不用他拉着了,草帽挂在身后,捧着大水壶光脚跑来跑去,尾巴时不时翘起。 “啊哈…哈!啊哈!” “我要当大妖怪!” “喝口水先……” 完全跟城市里焉儿吧唧还强装镇定不一样。 风无理感觉自己养了只狗。 遇到个开农用货车的老乡搭了趟顺风车送了一程,他们并排抱着膝盖坐在后面看景色倒退;下车后走过满是青苔和瓦房的村落;山野间有很多小精灵,小狐狸变成狐狸追了一会儿才回来;在下个村子里挑了个西瓜,他们拉起裤脚把脚放在清凉的山涧,小狐狸吃得脸上满是西瓜籽;上路后看了个老汉在上坡路费力蹬着三轮,风无理上去帮忙,小狐狸也面目狰狞地在后面推。 即使那人看不见自己。 最后老汉给了他们个馍馍,风无理给了小狐狸,她看着自己手里的馍馍出神了很久。 小小咬了一口。 好好吃! 走了半天山路,远处看到那个熟悉的小村子。 “你就在外边等着我吧,或者到处看看,别跑进山里,里面有不少很凶的高级妖怪。” 村子里张灯结彩的。 他大表姐今天结婚了,舅父给他打过电话,自己自然是回来的。 进到舅舅家,他看到一个女人,风无理觉得她跟自己长得有点像。 原来是自己的妈啊。 那个女人也在看着自己。 上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初中,十年来大概见过四五次吧。 “无理回来了啊!”舅舅苍老了许多。 “舅舅。” “都这么高了!怎么那么瘦?道观不给肉吃的吗?” “有肉吃的。” “行了,去看看你表姐吧,全都在房子里。” “嗯。” 风无理路过那个女人,大概是觉得不说点什么也不好,女人也欲言又止,看起来很紧张。 其实风无理是不怪她的,也希望她不用太过自责,当年他们离婚之后,一年后就改嫁了,还想争取自己的抚养权,男方好像也愿意,但是最后抚养权挂在父亲,这样他可以留在王西楼身边,至于怎么处理的,他当年就不知道了。 最后还是主动开口打了个招呼:“妈……” “诶!” “我去看看表姐他们。” “哦,好!去,去吧,等下再聊!!” 她笑得很开心。 他进了表姐的房子,小时候他也住在这里,跟两个表姐一间房,此时屋内挂满气球,还有一屋子小孩,风无理基本都不认识,一般年轻人或许会害怕这种场景,但是风无理面无表情的时候尴尬的就不是他了。 “无理回来了啊!好高喔!” “表姐。” “姐!快看无理现在变得好帅!” 小表姐稀罕了他一阵,拉着他到一边坐下,还给他倒了茶,跟屋子里的人介绍。 …… “呱!是那个人类回来了!” “好无聊啊,那个人类变成什么样了?” “快去看看!” 屋子外边,蹲在老榕树边上的小狐狸在屋子里偷了把花生,藏在树后面吃着,忽然感受到同类的气息,抬起头发现天上多了三只乌鸦。 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怎么还有一只小狐狸?” “快抢他落花果!” 乌鸦在空中扑打着翅膀,小狐狸把手里的花生藏在身后,一脸凝重。 对方鸦多势重。 屋子里的风无理在帮忙用打气筒给气球打气,感知到什么,看向窗外。 是舅妈拿着扫把赶走榕树下那三只乌鸦,小狐狸在旁边大声给她加油。 他笑了起来。 怪自己不是喜鹊吧。 第四十四章 长大了 这么喜庆的日子里,糟了乌鸦就太晦气了。 跟迷信无关,主要怕村子里的闲言细语。 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村子的习俗是,下午新郎会带队来接人。 一村子的同龄人,小学到高中生都有,还有舅舅几个兄弟姐妹的子侄也回来,房里堆了十几个小孩,很吵,精力旺盛得能把屋顶掀了。 年纪小点的在打王者,大点的则是打牌。 风无理基本不认识。 不过他们也大多不熟,也就两个表姐认识所有人。 但是年轻人嘛,很快就能打成一片,特别是几个打游戏的小鬼,那个稍大一点的小胖吼得贼大声,还很生气地骂旁边的人不会玩,小孩子吵架是劈头盖脸的一点情面也不给。 没多久房间进了个大娘。 “手机拿回来,又拿去打游戏!” “我再玩一会儿……” “不给玩了。” “我都开了!” 这小胖大概有甲亢。 “什么开不开的,说你不听是吧?”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打孩子环节,一屋子人脸上都有些尴尬,大气不敢踹的,风无理乐呵地抓了把瓜子在那嗑,想了想,又抓了把花生塞兜里,看着小胖被他妈制裁。 有人说嫁女不用杀猪的,过来才知道是打孩子。 “三带一,有没有人要的?” “三带一。” 他在跟两个同龄人打斗地主,看了看牌,脑子里默默算牌,把三个二扔了出去。 结果被炸了。 啧! 夜姬不在身边就是麻烦,那只蠢猫的招财灵缠,他们两个一起打牌就是无敌的。 半天没见,有点想夜姬了。 小表姐也过来跟他们打牌,穿着伴娘服,画了淡淡的妆,因为风无理过个几年都会回来,所以跟风无理也没有生疏感,盘腿坐在一边。 “无理有没有拍拖啊?” “没有。” “长那么帅,学校肯定很多女生喜欢吧?” 他只是笑着摇摇头。 “不过也好,别学你表弟,初中就谈恋爱了!”她瞪了一眼那个炸了风无理的男生。 那男生一脸不好意思,有些腼腆。 舅舅跟风无理的妈妈是四兄妹,舅舅最大,他妈妈最小,中间还有两个哥哥,这个男生和另外一个打牌的女生就是那两个舅舅的,两个相差不大,都是初三,今年就上高一了,风无理是他们表哥。 这些是他跟他有血缘的亲人。 风无理不是很习惯这种感觉。 只是他还是会经常回来一下这里。 “表哥……是不是在郡沙中学读啊?” 那个男生问道。 “嗯,在郡沙中学读高三了。” “我也在郡中,是初中部的,下学期开学直升高中部。” “那还挺巧的啊。” 小表弟好像有点激动:“真的是表哥你啊?我好像还听过你的事!” 风无理有点尴尬:“谣言而言……” 怎么初中部都有传他开学打架的风光事迹。 表姐和另一个女生面面相觑。 “你们俩一个高中啊?无理你平时看着点你表弟。” “喂,你们全部出去,准备吃饭了!” 房间闹哄哄的,风无理帮小表姐收拾房间,外边人更多,村子里都是一个姓的,基本都来了。 小娃娃要看新娘子。 有老嫂子说几个小孩都这么高了。 有人喊着快去端菜。 下厨的都是男人,女人在收拾,摆椅子,铺桌布,几个老头坐在石凳上嗒叭口烟逗几岁大的小孩,气球和彩带挂了一路,现在还不断有车从村子外来,外边还有放炮仗的,那个抓小胖的大妈逮着那两个放炮仗的在骂,现在都要吃饭还放炮仗,等一下吃烟吗? 很吵。 风无理不理解为什么吃个饭都那么吵。 大表姐在一堆人簇拥中款款而出,她穿着秀禾服,笑得很幸福,这边太吵了,风无理听不清大表姐在跟人说着什么,小狐狸坐在榕树下,那三只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只是站在树梢上,没人注意到。 “无理。” 风无理回过头,见是大表姐在叫自己。 “表姐。” “高三了累不累啊?” “嗯,不是很累的,额……新婚快乐。” “真的变了很多啊。”大表姐笑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问:“你现在还有没有,看见那些东西?” 风无理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下榕树下面,小狐狸在下面跟树上的三只乌鸦吵架,张牙舞爪的。 “看不见了,小时候不懂事乱说的。” 他微微一笑摇头。 大表姐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大榕树,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记得风无理小时候很喜欢坐在那里。 “这样啊。”她摸了摸他脑袋。 风无理跟舅舅舅妈们,他妈妈还有表姐和几个表弟表妹坐了一桌。 苏小欣外貌很年轻,坐在那里更像几个年轻人的姐姐,小心翼翼地跟风无理搭着话。 旁边的表弟也时不时跟他扯两句,看起来有点兴奋,表妹听了一知半解,大概明白这个表哥好像在学校很厉害。 下午,年轻人们闹闹哄哄地准备等一下的迎亲,新郎的车队就在路上了,他们等一下要设法阻拦。 风无理性格实在参合不进去,就走到村子边榕树下。 “风无理大人!小心,这里有三只作恶多端的大妖怪!” 小狐狸龇牙咧嘴地挡在他身前护驾。 风无理摸了摸她的头,从怀里掏出几颗花生,上面三只乌鸦立刻飞了下来。 也没有叫唤。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他们一叫,那只人类就要那扫把赶走他们。 “风,风无理大人?” “不用担心,他们是我的朋友。”他解释道,又从兜里掏了份干果给了小狐狸,小狐狸手擦了擦裙子,开心地接过。 “呱,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表姐结婚了,我就回来一趟,今晚就走了。” “又要走了吗?” “你知道升卿大人去哪了吗?” “你哪里捡了只蠢狐狸?” 三只乌鸦一起说话,吵吵闹闹的。 小狐狸恶狠狠地看了三只乌鸦一眼,三只乌鸦呱呱地笑,小狐狸作势要扑过去,被风无理环腰抱住,温和地笑了笑:“你们别欺负人家。” “蠢狐狸蠢狐狸!” 小狐狸气炸了。 风无理无奈地笑。 屋外的小表妹远远地看了这边一眼,见这个奇怪的表哥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她手里还拿着两个鸡蛋,等一下扔伴郎团的,有人在喊自己,她应了一声,再看去时,那个表哥还是一个人坐在树下。 只是看起来并不孤单。 第四十五章 越过山丘(求一下追读) 下午,迎亲的队伍进村了,远远听到炮仗声。 “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一百块一杯酒,不喝完不准进屋啊!” “快快,把鸡蛋拿来!” “你鞋子藏哪了啊?” “房子不准进啊!别撞门!” 风无理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他们在干什么?”小狐狸一脸疑惑。 “娶亲,人类娶亲是这样,要作弄一下新郎的队伍。”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大家都没有恶意。” “好奇怪……” “你不是很多姐妹都嫁给人类了吗?” “可是他们嫁出去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去的,而且他们几百年了都不回来一次。” 风无理愣了一下。 远处新郎官抢到媳妇了,背出了屋子,一堆人围在身边。 接下来是接到新郎那边。 拜堂那种习俗离得现在太远了,也不兴找个神父主持的,大概两边吃一顿席就结过婚了,大人小孩坐着面包车,私家车准备出发,车队很长一条,风无理在这边吃过就不跟着去了。 他下午跟舅父他们说自己要回去了。 苏小欣没了一开始那么拘束,拉着他的手说了很多话。 “妈妈给你转两万过去,你不够钱花一定要跟妈妈说。” “你住在道观吗?我还以为你没上学了?你怎么都不跟妈妈说的。” “妈妈现在有钱了。” 说着说着她居然哭了,一句话抽噎着说不完整,默默擦着泪。 风无理笑着说没事。 她抱住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一个劲说着对不起的话,可是即使说一万句,也不能让时间倒退一秒。 都过去了。 …… 走到村外,小狐狸正蹲在地上,拿根木棍挑着路边一只被压扁的癞蛤蟆,四肢张开变成纸片贴在水泥地上,死相凄惨。 看新鲜程度,应该是刚被压扁的。 应该是刚刚迎亲时队伍的车压了上去。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有蛤蟆替他们负重前行。 “走了。” “啊,你跟那个女人道别了吗?”小狐狸把棍子一丢,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那是我妈妈?” “你的妈妈?居然是这么普通一个人类,我还以为会是很强大的修行者呢!” “你见过很强大的修行者吗?” “见过一个,可强了!听姥姥说她是仙!” 风无理来了兴趣。 这片土地上的仙,好像共十七位,五个人类修行者,十二个妖怪修炼而成。 “是长什么样的,人还是妖怪?” 小狐狸抬头回忆了一阵:“好像,是个人类呢,大概三百年前突然出现在青丘,姥姥认识她,请她喝茶,是个很壮很高的女人,她的背上好像有百鬼在嚎叫,好恐怖的女人!” 人类的仙拢共五位,这一描述大概知道是谁了。 “是方相氏啊,原来三百年前还活着……几千年前的人族,以舞降神,若是能见上一面,大概会很感动吧。” 小狐狸不知道方相氏是谁,小跑跟在风无理身边。 天边飞来三只乌鸦。 “你又要走了吗!” “嗯,下次回来再找你们玩。”他想了想,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了:“对了,或者你们可以送我一下,我还要去一趟地方。” “呱?” “呱呱?” “呱呱呱?” 三只乌鸦歪着头,用一边的眼睛看着他,三只鸟类的豆豆眼看起来不太聪明。 …… 山林之间,一道巨大的黑影飞速掠过。 展翅六米的巨大乌鸦展翅一拍,身形飞出数十米,风无理任着强风吹拂,盘腿坐在巨大乌鸦背上。 两只正常体形的乌鸦站在他肩上。 小狐狸紧紧抱住他脖子,身子还在抖,眼角挂着泪。 阿欢的灵缠是兽化,津的灵缠是五感欺骗,也不怕被人看到一只体形大得夸张的载人乌鸦在天上飞。 风无理倒是很自在。 山里也会有一间间土屋,三三两两的都隔得很远,居然还有人住。 年迈的老翁捧着个大海碗坐在院子里,隔很久才刨一口食,还有坐在树边藤椅上,手上大葵扇轻轻拍着,老人的时间感跟年轻人不一样,一个下午的光影对比他们的人生尺度,大概就是发一下呆就从手指缝隙流走。 他们像被遗弃在这里。 还有大片的水田,成片地倒映着天空的景色,像是云出现在了他们下面。 坐在拖拉机上的老农看着水田倒映着的天空,飞过一只变异的大乌鸦,吓得他一抬头,天空什么也没有。 再低头,确实能看见那只乌鸦! 比家里的耕牛还要大! 上面还坐着人! 老农:!! 路过白墙青瓦的村落,感受到妖怪的气息,驳杂且微弱。 低头看去,一堆显形都做不到的小妖怪,围在村口的树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里有个中山装的老头在独自拉二胡,拉一会儿又停了下来,旁边的小妖怪嚷嚷着咋停了,继续拉啊,他不会是要死掉了吧? 中山装老头自然是听不到他们的话,拿起一旁的烧酒,吨吨吨—— 哈——! 老头重新拉二胡。 “别吵,开始了开始了。” 群山万壑就在底下,山野间升起炊烟,笔直上天际。 因为在空中能看见很远的地方,视野尽头群山和远天一青一蓝接在一起,太过空阔让天空看起来很低矮。 山野间偶尔也会有小镇集市。 很小,但看起来挺热闹的,远远的声音在空中都能听到。 群山在静默,唯有此处人声喧闹。 偏僻的喧闹。 风无理朝下看了一眼,集市里人和妖怪参半。 穿上衣服之后,野兽都能像人,更惶说观察人类世界比人类短暂寿命要长得多的妖怪们。 也有妖怪注意到天上飞的家伙。 快要出大山的时候,他听到沿路的鞭炮声,低头看到一支车队,车队头头系着大红花。 是他表姐的娶亲队伍。 风无理想了想,让阿欢跟在车队上面。 “津,你能同时欺骗下面的人吗?” “下面?全是普通人呱,我怎么说也是中级妖怪呱!” “能弄一道彩虹出来吗?” “一道彩虹?你这是看不起呱!我这就让他们看到两百道彩虹!” “……一道就可以了。” “好吧呱。” “麻烦你了。” 没多久,下面车队爆发一阵喧闹。 “快看彩虹!” “哇真的!好漂亮!” “居然能看到彩虹耶!太幸运了吧。” “遇见彩虹,吃定彩虹!” “结婚这天刚好出彩虹,这也太那个了吧,好好哦!” 风无理看见新郎车上,一身嫁衣的表姐笑得很开心。 “走吧阿欢,接下来就不顺路了。” 他们一路向北。 …… 广市某个高档别墅区。 本来还想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结果居然进了别人院子。 几只乌鸦围着他身边飞,风无理抱着小狐狸正准备翻墙离开。 转身就见一个拿着手机的小鬼愣愣地看着自己。 啧! 麻烦。 那个小鬼指着他惊恐道:“你,你是……宇智波鼬!” “……” 第四十六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大概是个三四年级的小鬼, 有人在这,风无理不太方便翻墙出去。 主要是怕影响不好。 湫站在他肩上,阿欢和津呱呱叫地围着他飞。 “你,你是宇智波鼬!?”小鬼瞪大眼睛,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院子的大哥哥很震惊。 他刚刚看到,这个大哥哥,是凭空出现的! “我不是……小朋友,这是你家吗?” “这里,是我家……” 风无理温和一笑:“大哥哥有点口渴,能不能进屋给我倒杯水出来呢?” “你会忍术!” “我不会忍术。” “那你怎么突然,砰一下,出现在这里的!” “我没有砰一声……” “你就是宇智波鼬!是真的!真的有忍者!” 死小孩果然最烦人,风无理耐着性子道:“我不是宇智波鼬,小朋友,能进屋给我倒杯水吗?” “那你能教我忍术吗?”小鬼嘴都合不上。 “……好,我在这里等你,快去吧。” “小玄,你在跟谁说话?” 屋子内又走出一个人,是个穿着大裤衩的地中海男人,他一脸震惊地看着风无理和三只乌鸦:“诶!你是谁!?” 风无理面无表情:“我是宇智波鼬。” 最后他也管不来那么多了,直接翻墙出去。 一跃而起快两米高,对这两父子来说,还是挺挑战常识的,愣神了好久,那个小鬼才嘶声裂肺地大喊了一声宇智波鼬。 如果有后续麻烦,让这边公司的人来处理吧。 通联公司的基站,具有扫描空气中灵缠的能力,为什么我国是基建狂魔,就是当年下了死命令。 夜里太暗了,就把灯全都点着。 不过躲避的方式也层出不穷,所以信号站也在不断更新,大概所有修行者都不想一切行踪被人知道,一直到现在到都要进入5g时代了。 风无理也会避开基站的扫描,但是他选择放出了一点身上的气息,对比过后,公司就知道是他在这里。 “他为什么说你叫,叫那什么宇智波鼬?”小狐狸疑惑问道。 “额,一部动画片的角色,动画片就是类似话本故事里一样。” “哦。” “辛苦你们了。” 风无理对三只乌鸦道别。 小狐狸也跟他们挥手。 他们终究不习惯人类的城市,选择回去怀庆。 “你身上,有不祥的味道。”乌鸦湫呱了一声。 风无理已经能区分他们三只了,湫是相较稳重一点的大哥,津是毛毛躁躁的老二,阿欢是脑子有点坑的弟弟。 他想了想,大概是说那把邪刀上的诅咒:“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把这不详的东西去掉呱!” “办得到吗?” “只是很低级的诅咒,是人类自己搞的。” “不用了,没抓到正主,它会找下一个受害者,现在它一直害不到人,反而会反噬到正主上。” 风无理命硬,暂时镇得住它。 “臭老鼠!气味太淡了,我找不到源头在哪里。” 风无理笑了笑:“不用在意,我会处理好的。” “有事的话,记得回来找我们呱!” “打架要找我们呱,我们走了!” “蠢狐狸再见!” 小狐狸顿时炸毛,只是三只乌鸦已经飞远了。 接下来他带着小狐狸去找她要去的地方,风无理在奶茶店点了杯柠檬茶,在外边椅子坐着看手机,夸克浏览器搜索起广九铁路。 小狐狸就在一旁安静地等他,抬头打量巨大的太阳伞,又看着外边刺眼的太阳,人群熙熙攘攘。 他只是搜索一下地方,结果这一查,风无理还发现这个一百多年前建成的铁路,有个很有意思的灵异故事。 一个当年被传疯了的广告。 这段广告是1993年时,香江广九铁路公司拍摄的宣传片。然而在广告播出后,该片导演在家中电视上看到广告时大惊失色,本来是由7个孩子肩搭肩玩火车游戏,但是却多出了一个孩子,于是他去找了其他制作人员来确认这一现象,结果众人都发现这里面多了一人。 后来,那个被搭肩的孩子,没多久就离世了。 而宣传片的导演和监制,也在后来一次海难上逝世。 风无理饶有兴趣地去抖音搜了一下广九铁路视频。 视频严重失真,画面也是灰蒙蒙的,像是独自睡午觉时一下子睡到傍晚,醒来后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寂感,这时7个孩子搭着肩膀嬉笑着出现在镜头,本该欢快的画面却显得尤为阴森。 在这群小孩子转身的时候; 画面顿住; 在7个小孩排成一队的‘小火车’拐弯处,一个刚刚明明没有的小女孩,搭着前面小男孩的肩膀,神色怪异,没有一点笑意,画面在下一个镜头,她却是夸张地笑,笑得很虚假,眼睛却看着一个方向没有变,而且一开始的7个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8个! 那个诡异的小女孩,视线看着画面,像透过屏幕看着手机前的自己! 盯—— 风无理立刻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底下白亮刺眼的世界。 笑死,一点也不怕。 他还在底下评论了。 【下午两点半刷到的,羡慕吗?】 知道了是哪里,风无理准备出发带小狐狸过去了,看着她小狐狸看着来往的路人,问道:“你要去还什么东西啊?” 小狐狸立刻扭头看过来。 “啊,我,这顶帽子,我想去还这顶草帽!” “一顶草帽,居然要你跨越山河也想去还,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小狐狸闻言耳朵动了动,垂了下来:“其实,其实这帽子,是我……是我抢的。” 过去,那里有个小镇子离他们青丘很近。 年幼的小狐狸经常跑到镇子上去玩; 即使那里的人都看不见自己。 人类的世界真的很有趣,难怪那么多姐姐们都去了人类世界再也没回来了。 人类的集市,灯会,踏春; 天最冷的时候会有舞狮,烟火,灯笼和红纸; 夏天的时候赛龙舟,社戏; 说书先生的故事她听了一百遍,唱大戏的将军每一次都会吓到她; 街上的人也很多,但小狐狸却一点也不会觉得怕。 可是没有人看得见自己,她修为弱到不能在人前现出身形。 她很快乐,那些人类也很快乐; 但是她站在街头,他们的喜悦却像是不相通的,明明是同样因为梨园台上的戏而发笑,但她站在那里跟别人像两条永不交汇的河流,难免显得形影单只。 族里的姐姐们,都能在人类面前显形。 她也想成为大妖怪; “喂,小妹妹,天气那么热,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干什么?” 那天天太热了,蝉叫得很响,她愣神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个人类少年是在跟自己说话。 那是她第一次直视人类的眼睛。 第四十七章 到不了的明天(周二求追读!!) 原来人类的眼睛,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学堂的少年,那个学堂是镇子上唯一的私塾,平日里小狐狸偶尔会趴在墙边上看着那些吃得白胖的小子们念书。 这个少年她有印象,好像在私塾里不怎么招人待见,听说是因为很喜欢撒谎,就经常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也没人跟他说话。 “你,你你,你是谁?” 小狐狸大惊,慌忙地左右看了看吗,发现附近没人。 要不要灭口? “要吃吗?” 那个小少年递给她一份白面馒头,还带着热气,白嫩诱人。 那是社戏旁边的王二面饼店的包子,她是吃过的,而且每次还不用花钱。 小狐狸感觉对方的镇定和自己的慌慌张张对比,显得自己太丢脸了,自己可是大妖怪! 这个鱼唇的人类! 就嘴硬着说,才不要吃你的东西,结果刚好肚子咕噜一响。 那个学生捧着肚子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 大概是觉得太丢人了,她要是不要他的包子,那就更显得自己落荒而逃一样,小狐狸恶狠狠地过去把他的包子抢了过来。 “不是你给我的,这是我自己抢走的!” 那个小少年笑着点点头; 小狐狸第一次感到挫败感。 随即她又变得恶狠狠起来,自己可是祸国殃民的大妖怪,这只人类真的太放肆了,可不要惹自己生气了吼!要是她生气了,就要把他给吃掉! “要不要去看社戏?” “诶?” 那个小少年笑着拉着她的衣袖,身子后仰,把她拉了个趔趄,邀入这北方的喧闹小镇。 她就莫名其妙跟在对方身后。 盛夏蝉鸣叫得荒诞,镇子的驼铃声带着风沙; 平时离自己很遥远的人声忽然近在咫尺; 她像是第一次踏入人类的世界。 明明跟平时一样的瘦弱街道,泛黄的舞台幕布,围满了人的糖人摊铺,吵杂的酒馆,张铁匠家永不停歇的金戈铁鸣; 穿过镇子的河流泛着金光,那个私塾的少年带着她走在过去熟悉的地方上,世界像定格的老照片上着了一把火,烧成灰后一切都开始从画面走了出来。 小狐狸定格的时间,从此开始走动。 她看着过去熟悉的一切,居然变得陌生起来。 “这里是哪里?”她愣愣地问。 “这里,这里就是苏镇啊。” “苏镇,苏镇是哪里?” “苏镇……苏镇在……在人间!” 日落时分,那个少年跟她说,明天有灯会,问她要不要一起。 小狐狸看向这个少年,看着他的眼睛,在那里除了傍晚的星辰,还有自己的倒影。 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那就明天见咯!” “回家要被娘骂死了,玩得那么脏……” “对了,我叫周水,你叫什么名字?” 居然敢这样问我的名字,这人类还真是大胆啊,小狐狸一插腰:“你这小子给我听好了,本大人的名字是涂山绾绾!” “啊,绾绾,今天玩得很开心,那明晚见!” 那个少年走了之后,小狐狸在原地愣了很久。 明天见吗? 明天就能再见到了吗?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她就站在原地,月亮出来了,转了一圈又沉落西山,东方破晓,街上开始吵杂,明明大家都在说,在笑,都在各自走在自己的路上,她在路边看着他们,她的时间好像又停了下来。 “啊,你等了多久了?” 夜幕降临时,那个人类少年又出现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等了多久?” “算了,走吧,今晚有灯会看呢,先生跟我们说过,苏镇的灯会可是很有名的!” 夜间,河面上飘着数十上百的小艇,人们穿着好看的衣服,河上飘着数不清的灯,顺着河流,一直向远处飘去。 他们也放了一盏灯在水面。 “哈!好厉害!” “我的灯飘得好远!” “快,快超过前面的!” 那个少年拉着他在人群中跑窜,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摔了一跤。 “一个人跑来跑去干嘛?”那个人嘀咕了一句,少年只是默默起身,拉着小狐狸离开。 他们说明天也一起去玩; 他们互相道别; 小狐狸站在路边看着少年离开; 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忽然一个人笑了起来; 这样啊,明天见; 明天就能见到; 还想去好多地方; 明天,好想快点到来啊; 她站在那里等,一直等一直等,也忘了等了多久,只记得太阳升起之后又下坠,不断升起落下,路上的影子长长倾斜又变成一个点,再重新倾斜到另一边,周而复始; 街上人群如潮水般聚拢又离散。 自己等了多久来着? 明天……还没来吗? 小狐狸动了; 她循着那个少年身上的灵,找到他家院子去。 她看到那个少年家里。 他的父亲沉着脸,他的母亲在哭,院子里很多人,那个少年郎吵着说要出去。 有人说小少爷是撞了邪; 也有人说是出现幻觉了; 下人在一边小声嘀咕,说太吓人了,以前就总是撒谎,那天小少爷居然一个人在街上又说又笑; 少年的母亲哭着说自己儿子怎么那么命苦; 小狐狸在院子外边看着,想着他怎么还不出来找自己玩; 一直过去了半年,她终于在路边又看见了那个少年; “喂,你来了!” 只是,那是一双平静似水的眸子。 他像是再也看不见自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但是不是的; 小狐狸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明明有自己的倒影; 他看得见自己,但是不管小狐狸怎么喊他的名字,怎么骂他,即使在众人面前推他,把他的书撕毁,用石头砸他家的窗子,那个少年都不再跟她说一句话了。 “你气死我了!” “我可是大妖怪,你快理我!” “跟我说话啊!” 自那天起,那个少年身边总是会发生很多莫名其妙的事。 比如桌子忽然掀到,走着走着自己摔一跤,突然有水泼到身上,手上的包子不知被什么东西拍走,但是他一直都是平静如常,回到家中,少年的母亲喜悦地拉着他的手,说自己儿子终于正常了。 啊……正常吗? 第四十八章 人类的寿命 “那时候,我每天都回去欺负他,骂他,踢他,把他的东西扔在地上,在人多的地方把他推倒……” 小狐狸说着。 “可是他还是不理我,我也不明白是哪里让他不高兴了,现在想,可能是当时吓到他了吧。” 风无理静静地听着。 不管小狐狸怎么在他身边闹出多大动静,喊得多大声,那个人类依旧不会对她有所回应。 只是他在身边所有人的眼中,都从过去会说谎的怪孩子,变成了一个不再让人担心的正常人。 他越是这样正常,小狐狸越是欺负他; 每天都去欺负他。 少年家里人有些害怕,请来了庙里的大法师,大法师做了几天法,结果怪事还是会发生。 “大师,这还没好吗?” 大法师擦着光头一脸紧张:“这,这邪魔有点凶啊,应该是个法力高深的大妖怪,小僧,小僧也不一定对付得了……” “啊,那怎么办?” “不过小僧看着,这妖怪虽然作祟,但好像也没害人……” “大师的意思是……” “咱先看看,先看看……” 说着,一块石子不知道打哪里飞出来,给和尚脑袋砸出个包。 光天化日就出来害人! 这是什么大凶之物! 小狐狸看着场下慌慌张张的众人,忽然一笑。 好像,每天去欺负这个家伙,已经要变成小狐狸的本能了。 小狐狸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绪,也没了一开始的生气了。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类忽然不理自己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每天做着这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个少年永远沉默着,被推倒了就拍拍衣服起身,掀翻了桌椅就去扶起来,被泼了一身水就默不作声回家换衣服,撕坏了的书籍也只是沉默着去跟教书先生认错。 一人一妖居然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那个私塾里爱撒谎的少年,也渐渐变得合群起来,即使他身边依然会发生很多怪事。 那天,他最尊敬的先生,送了他一顶草帽; 少年很开心,这是他先生亲自编织的; 旁边私塾的都羡慕地围了过来; 只是接下来在所有孩子惊奇的目光中,那顶精美的草帽,忽然自己飘在了空中,被扯烂了…… 那个少年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睛; 气氛坠入冰点。 时隔两年,那个人类少年再次搭理她了。 “你走开啊!” 说着,他推开了那些私塾的同伴,一个人跑了,剩下的几个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这样啊; 自己被讨厌了。 小狐狸在那里站了很久,人群都散走,一直到夜色降临,她看着地上被自己扯坏的草帽,看得出神。 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应该是被讨厌了; 明天去道个歉好了; 她捡起那顶草帽,等着第二天的道来。 只是这一次,第二天也没有如约来临; 外边的炮火打破了这个北方小城的宁静,所有人都在兵荒马乱,她跑到那家私塾前的时候,那里早已凌乱如废墟,人群混乱,她摔了一跤,手里的草帽也掉了,她着着急去捡起来,却被人群推搡着在路中间,全世界像是乱成一锅粥,人多得跟垃圾一样。 最后她拿着手里的草帽,看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 “施主为什么还留恋这里呢?” 她转身,看到那个当年少年家里请来除魔的秃驴; 秃驴手里拿着根棍,秃驴身后跟着一群秃驴,每个秃驴都拿着根棍子。 他们逆着人群,在慌乱中维持秩序; 整条街上人群像奔涌的河流,小狐狸和这个秃驴则是一大一小两块顽石,沉稳且突兀。 “你看得见我?” “小僧法力不够,往日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不过大概人之将死,今日总算见到姑娘了。” “你要死了?” “那周家之人,已经逃难到南方了,人间要乱了,施主且保重。” 那个高大的和尚对她施了一礼,带领身后的僧兵出城而去; 区区十几个人,像一道钢铁洪流破除,逆着人群而去。 只是在路过小狐狸时,那个和尚又转身,拿起手中的降魔杵; 轻轻在小狐狸额头敲了一下。 “今世因便今世报了,施主,下辈子不要拿石头砸小僧了。” 那一年,这片土地陷入战乱,少年一家人都逃到南边去了,和尚为百姓出逃争取时间带着僧人出城迎敌,残阳如血,小狐狸拿着那顶草帽进了森林。 “想着还是会觉得很愧疚,后来我一个姐姐从南方回来,说是在南方见到那个人,还给了我这张纸,告诉我那个人就在这上面的地址附近。” 小狐狸看着手里的草帽,那里有一道被扯坏,然后又修复好的痕迹。 修得其实不怎么好看,但是能看出是很认真修补过的。 风无理沉默着听完。 “去坐公交车还是扫共享单车?” “单车吧?坐那个车我有点不舒服的。” “好,不过共享单车好像没有后座,你坐在车篮上吧,反正你很轻。” “辛苦你了。” 他吸了一口柠檬茶,把他喝完,又问小狐狸拿过她那个大水壶,让奶茶铺的店员给水壶装了两升的杨枝甘露。 居然收了四十! 他出来的时候,小狐狸没有坐在位子上,而是站在了一边。 他们刚刚的位子上,坐着几个年轻男女,有说有笑。 他们看不到小狐狸,以为那里没人坐。 “呀,不好意思,这是你的位子吗?”一个女生看着出来的风无理,抱歉道。 “没事,我也走了。” “帅哥要不要加个微信呀?” “好啊。” 那个女生高兴地来扫他的二维码,结果扫出一个明显商用的微信账号。 我是王西楼的香烛铺 以上是打招呼内容 你已添加王西楼的香烛铺,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这,这是?”女生有些愣住。 “全国包邮的,有需要可以线上下单,百年老字号了,。” 女生觉得自己加了个神经病,只得尴尬地点头。 风无理拿着水壶离开,小狐狸连忙跟了上去。 在没人的地方接过水壶,道了声谢谢。 风无理扫了辆共享单车,打算骑车过去,忽然问道:“对了小狐狸,你知道人类的寿命是多长吗?” “人类的寿命?我听族里的姐姐们说是很短的呢……”小狐狸想了想:“应该有三百年吧?” 滴—— 欢迎使用哈啰单车—— 风无理默默把她放在车篮子上,蹬起脚踏离开。 第四十九章 时隔八十年的重逢 戴上耳机点开缺德地图导航。 虽然更南了一点,但粤东比郡沙热不了多少。 而且风无理骑得挺快的,掀起的风不再是一阵一阵,在耳畔呼呼作响,路边的树荫间距很短,他们在城市的明暗间穿梭而过。 这边路面很多上坡下坡,但是他一直保持一个稳定且不慢的速度。 “那时候我很生气,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就不理我了,现在想来大概是害怕吧。” 小狐狸坐在篮子前,很轻,两条腿放在车篮子外边。 车和人在她旁边飞速远去。 这样的方式对她来说也是新奇的遭遇。 “想去跟他道个歉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道个歉,那时候我实在过分。” “风无理大人,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还是说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过不记得也想跟他道歉。” 风无理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揉了一下,终于还是出声道:“小狐狸……你知道我几岁了吗?” “风无理大人几岁?风无理大人还很年轻的样子,应该才一百岁吧?” “我今年十八岁,今年是我度过的第十八个夏天。” “怎么会?”小狐狸一脸愕然。 “妖怪的时间观念跟人类不一样,但是我确实只有十八岁,不过即使才十八岁,也已经是人类社会中代表成年的标志,如果说在更过去一段时间的话,那代表我成年的标志大概是第拥有生育能力,如果说是更更过去一点的年代,大概是能捕猎的时候就是成年,随后很快就进入衰老,衰老就是随着时间流逝,身体机能会越来越差,最后不出几十年,就会死亡,死亡呢,就是心脏不会再跳,口鼻不会呼出气……我的意思是,额……” 风无理不知道该如何跟小狐狸说清楚这件事。 这不止是对她是煎熬,对风无理来说,同样像拿不旺却不灭的火细细地熬着,以至于他说了一大堆都找不到合适的点切入正题。 “我是说,人类,只有几十年的寿命。” 小狐狸愣住了:“不,不可能啊,族里的姐妹们,在嫁给人类之后,寿命会跟丈夫一样,他们为什么最后要选择几十年就枯萎的人生?” “所以你那些姐妹再也没回过青丘了,不是吗?” 风无理轻轻的话,小狐狸听得失神。 那是至今快九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在小狐狸记忆里八十年前的小镇; 如果当时那个少年真的还活着的话,那他现在起码是九十多岁高龄。 还能找得到吗? 那个人至今是否还活着都说不准了,或许,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人类和妖怪,或许正如人和蝉。 “风无理大人,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死了?” 小狐狸一脸迷茫。 风无理有些不忍心:“去找找看吧,去问问能不能找到他的后人,活到一百岁的人也不是没有。” 七八十年,是一个人类一辈子,但是对小狐狸来说,好像只是思考了一个问题的长度。 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决定去给当年自己造成困扰的人类道歉,但是这个等待对一个人类来说太过漫长。 他们去了广九铁路旧址,才发现那里现在被建成了公园。 一百年前的火车铁道还留了一道在这里,那边长满了荒草,一节火车头早在几十年前已经停运了。 那节火车头满是铁锈,青苔,如一头死去的巨兽尸骸,停在一百年前铁铸的轨道上,像被禁锢在过去,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整个火车头位于公园中央那一道阳光之下,光中飞尘如流萤,历史的风穿过它的窗户直扑面门。 小狐狸抬头看得出神。 公园里多是老人和小孩。 围着那些老旧的娱乐设施跑,很有年代感的路边躺椅,地砖也富含艺术气息,路上还有染成铜色的人物塑像,和革命先烈的浮雕。 也有外地的年轻男女,应该是来这边的游客。 风无理和小狐狸走过公园的长廊和亭台,几个光着膀子的老伯在下棋。 有个大伯棋法高超,精通三十六路棋法,下子有悔。 不出所料吵起来了。 他们注意到一个少年从他们身边经过,只是瞄了一眼,就没在理会了。 老树低矮,长廊外长满花草,风一阵一阵的; 小狐狸看着这一节火车头出神了好久。 风无理觉得这个画面像重逢,又像告别。 “你还记得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叫……周水,我记得,他叫周水。” “你确定他住在这附近吗?” “嗯,族里那个姐姐说,见到他住在这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好像六十年前。” 风无理叹了口气,妖怪的时间观念跟人类差别很大。 “我去跟人问问,认不认识一个叫周水的人,你在这里等等吧。” 小狐狸只是呆呆地点头。 她看着风无理过去下棋那堆人类那里问话,那些人类门嗓门很大,还耳背。 “谁?年轻人你说谁?” “周水!大爷!认识一个叫周水的人吗!” “什么水?!” “周水!周!就住在这附近的!” “诶!都唔知你讲么春!后生你讲大声滴啊!” “人家后生问你识唔识周水啊!” 小狐狸在后面等着。 公园很吵闹,不止那边大喊大叫的几人,还有抱着一管收音机听书的老大爷,几个老嫂子聊着聊着一阵娇笑,那些人类小孩声音跑来跑去。 她看着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们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 他还活着吗? 这句道歉她想了整整八十年,终于有机会去找他,可是原来人类只能活几十年。 人类真的像垃圾一样…… 一个玩闹的小姑娘忽然在她面前摔倒,小狐狸吓了一跳:“呀!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她刚想上去扶,对方却已经爬了起来,完全无视了她跑回去。 她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 静静看着人间。 身边的喧闹原来还是离自己那么远。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自己。 “喂,小妹妹,天气那么热,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干什么?” 她顿时转过身去,身后站着那个记忆中已经褪色的‘少年’。 她怔怔地看着他,只见那个‘少年’恍惚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是你啊……” “当年的事,真是抱歉。” ———————— 正文不会写的东西(写出来会显得行文不流畅而且水字数的东西,大部分能通过正文推导出来) 1:妖怪看人类,就像人类看小动物,其实样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区分的方式是看灵缠,就是构成这个人的灵的结构,表现形式是闻起来味道,一开始因为主角身上是王西楼的影子,全是王西楼的味道,所以小狐狸会把他误认成王西楼,也就是说在小狐狸眼中,老头子的周水,‘外貌’跟八十年前,没什么变化,一眼就能认出来。 2:周水过去是在广九铁路的火车长,所以那个小狐狸的姐姐会给小狐狸一张车票,以及小狐狸看到那节火车头后会失神,因为上面沾染了那个人的味道。 你们想看点什么样的故事,想看什么样的小妖怪,都可以评论区留言呀,众筹写书嘿嘿。 还有就是,成绩有点差呀兄弟们,看起来这本又要扑了,你们这些说我写得好看的一定是骗我的吧,可恶! 第五十章 生日宴会 语言不通就会这样。 几个大爷只有一个会讲普通话的,而且还是塑料得不行,但是却被一群大爷赋予众望。 一副村口外交官的架势。 风无理很辛苦才听得明白他们讲什么。 大爷们表现得十几年没说过话一样,风无理倒是很愿意跟老人们聊天,但他只听得懂一句靓仔。 这就很舒服了。 就在他要在一声声靓仔中迷失自我,那个唯一会普通话的大爷一指:“哦!老周啊!不是在那吗!” 几个大爷一看; 公园火车头前,一个杵着仗的老头,独自一人站在太阳底下,看着那个被废弃不知多少年的老火车头。 “哦!搵周水啊,靓仔你早滴讲啊嘛!” 他也转身看到了那个老爷爷。 白发苍苍,完全没有小狐狸记忆里描述的风度翩翩少年郎,他跟小狐狸在攀谈着什么。 小狐狸一边擦着眼泪,鼻子通红,小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 风无理无奈一笑; 有好好道歉吗? “真是抱歉啊绾绾,那时候跟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后来一直想跟你道歉,但是第二天父母带着我来了南方……” 周水一脸歉意,诉说着自己的愧疚,以及当年为什么忽然不肯理她。 他后来想过去找她,但是旧地已经变成军镇,而他也不知道小狐狸在哪里。 这些年想起那时候的小狐狸,他不管多久还是会觉得愧疚。 那个小镇像是记忆里的一片净土,有一只很可爱的小狐狸,但是他把他们丢下了。 “可以……原谅我吗?” 风无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几个老头下个棋跟打架似的。 他也就在一边坐下,看他们下棋。 几个大爷也很乐,老了之后其实更喜欢跟年轻人凑在一起,但是年轻人要么忙,要么去玩,哪有时间陪他们这些老人的。 风无理坐下陪他们下了一局。 铩羽而归; 这些老棋篓子,嘴上叫着靓仔,下起手一点也不含糊。 “呐,只炮又要无咯啵。” 风无理黑着脸; 他只限于知道下棋的规则,不知道把被吃掉的兵放回去,跟他们说都是三十秒一波兵线,会不会挨骂? 可能还会挨打。 其他大爷看他出糗嘎嘎笑,他也就合群地笑了,不过并没有半点介怀。 旁边一个扇着葵扇的大爷起身笑着道:“来来来,靓仔,我帮你报仇!” 风无理把位子让了出来。 小狐狸回来了。 “有好好道歉吗?” “嗯!” “那就好。” “我们还道别了。” “这样啊,也是。” 风无理跟几个老头说要回去了,这时,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胖子发过来的。 爱上对方过后就哭了:你真的不去? 爱上对方过后就哭了:不是,兄弟,你这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爱上对方过后就哭了:真的,班里人都快来齐了,你这不来,也太打脸了吧? 风无理看了一下,直接黑屏放进裤袋。 …… 胖子看着半天不回消息,呲了呲牙,又看着右手这个风无理让他转交的礼物,顿时压力山大。 姜闹的生日并没有特别大的排场,只是叫人去她家的酒楼吃个饭。 她过去甚至不搞生日聚会,高一高二的时候大家也没那么熟。 或许是觉得这次可以当作一次冲锋的机会,大家也都明白,这哪是贾府大办生辰宴,这就是大小姐生日宴智取风无理。 十面埋伏都设好了,可人家不入局呀。 胖子头都大了,自己这时候去跟大小姐说,风无理跑粤东参加他表姐的婚礼去了,他感觉明天风无理就能回来参加自己的葬礼了。 大小姐一定会把他杀了祭旗的吧? 他擦了把汗,感觉这不是一个胖子该承担的东西。 同学们有穿正式一点的,也有随便一件文化衫的,还有甚至直接穿着校服就来了。 女生们倒是都穿得很青春活力四射。 陆之声跟几个男的在那大声说话,他们开了三个包间,这更像是以姜闹生日为名义的班级聚会,毕竟严峻的高三生涯即将开始,或许下一次班级聚会就是毕业后了。 她今天穿着淡粉色的广袖裙,胸前有个暗蓝色的大蝴蝶结,画着杀男妆,头发盘在脑后,跟学校里像是两个人,又能看出穿着校服时的身影,更添一种反差的新奇感。 她居然还穿高跟鞋! 有人注意到她。 也有人注意到场上少一个人。 不是所有人都来了,也不会因为一个人不在场而引起所有人关注,可是接下来他们的菜就要上了,他们的瓜呢? 大家都在各自聊着,说这周发生的事,也有说起过去有趣的,话题天南海北都有,就数陆之声嗓门最大。 大家开始说到姜闹今天生日。 “闹闹生日快乐!” “十八了,可以去网吧开房了吼!” 大家开着不轻不重的玩笑。 胖子壮着胆子上去。 “你过来干嘛?”姜闹跟宫城未来坐在一起的。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姜闹白了他一眼:“有事直说。” “那个,风无理他表姐结婚,你也知道,人家表姐这辈子也是第一次结婚,就,就跟我说不来了……”他没等姜闹脸变色,把手里的巴掌大的礼盒拿了出去:“他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吞了吞口水,以为会雷霆大怒,结果却看到一张很平静的脸。 不是阴沉似水,只是单纯平静。 “嗯,知道了。” 姜闹接过礼物,放在自己大腿上,空气凝聚了一秒,随后又是载歌载舞。 胖子挠了挠头走了。 这发展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但是管他呢。 有人提议接下来去哪里玩,有说去网吧开黑,也有说去唱k,还有一部分说想回学校自习。 吃完这顿饭,外边天已经暗了。 一群瓜皮还在决定去哪里,陆陆续续有同学打车回去,几个人组队一起走。 宫城未来急急忙忙从饭店出来,看到街边路灯下那个粉色裙子的小姑娘。 她一只手提着高跟鞋,另一只手里拿着那个礼盒,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光着脚在路边玩起了跳格子。 嘴里还哼着歌,好像对整个世界都不在意。 “闹酱,你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姜闹回头,笑着道:“下面有什么节目吗?还是说回去了?” “一半人回去了,陆君他们说要去唱卡拉ok,还有一些同学说去看电影和网吧的……” “不是很想去人多的地方……” “要去河堤边走走吗?今晚月亮真美呢。” 第五十一章 引蛇出洞 本来以为江边会清净点,结果来了之后就发现想多了。 湘江缓缓东流,江面上铺满了雪一样的月光,江对岸有沿江的彩灯,以及对面橙白的光构筑城市的轮廓,视线尽头朦胧的灯光,江面一轮圆月被江水翻涌而揉碎。 沿着江边特别是靠近广场那一边,几乎满是人。 江边停着很多车,每个路灯下面都站着一两对情侣,烤淀粉肠的油炸香味飘散,还有卖冰粉和钵仔糕的,夜间出来散步的人影影绰绰,开着电瓶停在江边,然后三五个人出来吹吹风。 啤酒瓶和瓜子一地。 也有比较干净的地方。 有女生在拍照,夜间江景还是有很多值得拍的地方,几个踩滑板在一片地上来来回回,技术不怎么好。 江风有些潮湿,一阵一阵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未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姜闹穿着刚刚随便街上买的拖鞋,上面还有塑料小钻石,亮晶晶的,脚趾头和脚后跟粉扑扑的,那双两万块钱穿了没几次的高跟已经被她扔到路边垃圾桶里了。 “什,什么话?”宫城未来抱着珍珠奶茶,憨憨地接话。 “明智的放弃胜过盲目的执着,去吹吹风吧,能清醒的话感冒也没关系。” 恰好江边一阵风吹拂而过。 这像是作文能拿高分的人说出的话。 宫城未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嗦了一大口珍珠奶茶。 姜闹感觉又有点不好意思,她每次矫情之后都会特别难为情。 江风将她垂下来的头发吹在脸上,她恼羞成怒地撇开:“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矫情?” “是有点昂。” “……” 宫城未来眯着眼笑; 她总是这样眯眯眼,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因为她总是关窗,让人不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闹酱不表白呢?” “说了你个鬼子也不懂。” “你不喜欢风君?” “不喜欢你个头啊不喜欢!这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吗?我都快要气死了!今天是我生日,他直接不来了,这是几个意思啊!气死了!我要把这家伙的微信删了,等他给我发消息的时候看感叹号去吧……” 她说完就意识到。 或许自己删了对方没个半年也发现不了…… 一边生气一边悲伤。 姜闹抢过她的奶茶,直接一手龙吸水,喝了一半,又塞到这个闺蜜怀里,看样子真的气坏了。 原来不生气的装的呀。 宫城未来眯着眼笑。 说是气死了,可是第二天不还是死皮赖脸贴上去。 江边很热闹,前面一群大妈大叔跳广场舞,一个小伙子姿势妖娆,在前面一个动作一个动作领着后面的大叔大妈,周围也站了不少人看。 广场舞的音响播着闽南歌; 你真美~骗人醉~ 海枯石烂靓女伤悲~ 你说你想看看~ 外面的crazy~~ 歌给人感觉很土嗨,但莫名带感。 “闹酱,去跳这个吧?”宫城未来拉着她过去。 “啊?太丢脸了,我不——” 话没说完就被扯了过去,跟在人家广场舞大队后面,她看着宫城未来动作太滑稽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宫城未来就说你还不一定做得被自己好看呢,姜闹不服气,两人就在后面跟着那个领队的小哥哥学了起来。 还有模有样的; 而且两人都是青春貌美,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两人跳得都很丑; 但是看起来很欢乐; 那边烧烤摊上的几个男生走了过来,过来想加两个美少女的微信。 姜闹冷着脸拒绝,宫城未来好啊好啊地答应了。 这家伙就是有点没心没肺,姜闹也懒得说她。 但是陪她玩闹一番之后,有些郁闷的心情好像确实开阔了不少,看着手中的礼盒,想着这次就先原谅这狗东西算了。 会是什么礼物呢? 她忽然有些期待起来。 小礼盒上的温度微凉。 去加微信的宫城未来回来了,手机屏幕上的光照着小脸嬉嬉笑笑的,姜闹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聊起来了,她不禁为陆之声担心了一秒。 “回去了吗?” “闹酱心情好点了吗?还不好的话,我可以继续陪你跳呢。” “谢谢你啊,小鬼子。” “八嘎呀路!” 她还会弹舌,像极了日本极道的小太妹。 姜闹忍不住轻轻打了她肩一下,又笑了起来。 “想先去上个厕所” 离开湘江边,广场舞的隐约逐渐远去,但因为过于魔性,姜闹自己都会哼了起来。 “你说你想看看,外边的crazy……” 江边下面有个小公园,有个小篮球场,但是因为灯坏了一边还没修,所以人气不怎么好,只有几个老伯在打野球,姜闹看到还有个熟悉的身影。 一看发现是陆之声。 他耍帅地投了个三分—— 没进。 球场照灯下球的影子跟球动作一致地一弹一跳,整个球场只有篮球砸在地面的声音。 姜闹沉默着回头看了一眼跟球场上那头野兽打招呼的宫城未来,两人甜甜蜜蜜的,本来轻快起来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自己是什么人间疾苦? 她要去一趟公园的厕所; 那边路有点昏暗,但是看着宫城未来看着陆之声的花痴相,有点嫌恶心,就不打扰他们两个不知廉耻的男女幽会了。 公园小道上的路灯没几盏是好的; 上面还粘了不少飞蛾的尸体; 还没走到厕所已经能闻到那股公测的味道,姜闹闻到味就有点后悔,早知道忍住回家了; 草丛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吓了一跳; “喵——” 原来是两只野猫在打架…… 她回头看一眼,球场的灯离自己好远,公园一路上的每一盏灯都像海上一座孤岛,夜间的海面下不知道存在着什么样的生物,或许看似平静的海平面下面游过奇诡的巨物。 反而看到厕所得灯,有了回到家的安全感。 只是她刚进了厕所; 外边就再次传来的动静; 除此之外四周寂静无声; 她能确定那是人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人! 听声音还是进了女厕内;一下子进了几个人却除了脚步声没有一点动静。 她此时就在最里面的单间,一颗心提了起来,虽然心里一万遍暗示自己应该不会遇上这样的事,但是身临其境的时候恐惧在不断放大,她想着打个电话过去给宫城未来,起码陆之声那头野兽一样的家伙在,还是很能给人安全感的。 那些人在一间间单间推开! 就在姜闹要拨通电话时,厕所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 “莫西莫——西?” 站在最后面的男人回头去看,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砰!” 男生直接被一板砖打倒在地! 宫城未来眯着眼笑,把手上随便捡来的砖头扔在一边。 “呀咧呀咧,为什么加了我的微信,却是去尾随我的闹闹呢?” 即使如此,面对如此场面; 那几人依然不发一言; 只是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突然打断他们的少女,像是提线人手下的木偶,没有一点神采。 宫城未来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第五十二章 局部暴雨 “来了!” “湘江路,湘江公园,无理说得没错,它果然去找那个小姑娘了!” 通联公司内,杨主任看着信号基站反馈回来的灵缠波动。 那天虽然一击即溃,但是好歹跟那魍魉纠缠了一番,他们得到了他更新更全面的数据,回来之后就对郡沙这边的基站数据更新。 隐藏了几天,终于还是冒了出来。 杨主任指挥人员出动; 夜间一辆辆通联公司的专车驶出公司,有条不紊地汇入城市的干道,在都市夜间划下光带,穿梭不息,收到信息在各地待命的人员朝着地方赶去,像盘踞在城中的巨兽睁开了眼睛,呼出的鼻息云气蔓延全城。 办公室内,除了杨主任外,还有一位秘书打扮的成熟女性,她托了托眼睛,敏锐察觉到什么:“又是那个小鬼的事?” 杨主任沉默着点点头。 “公司不是给他拿来擦屁股的,他们师徒留下的烂摊子,凭什么要公司出力?” “公司创建目的是维持秩序,你的意思是,就此收手不要管?造成的影响,大老板问起你全权负责?” “正因如此,那回收的影子,更应该由公司保管!” 对方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这个。 杨主任整理身边的文件,又重复了一遍:“公司创建目的……是维持秩序。” 成熟女子狠狠地瞪着他:“那是一位扣仙门后失败的影子,‘仙’的秘密说不定就藏在里面,你能替公司做这个决定?” 杨主任抬头看了这个女子一眼。 胸大无脑; 年轻人急上位而已,总想干点大事出来。 “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染指的,王西楼大人是失败了,但不是死了,你要试试挑战一位活跃了八百年大修行者的底蕴和人脉吗?我说了,公司的目的是维持秩序……自己想一想,是谁指使你来的?或者谁暗示你这样做的?” 杨主任叹了口气道:“脑袋清爽一点,别人想看看井有多深,把你扔下去听了个响,你还在洋洋得意。” 女人后退了一步,阴沉着脸,不知是否出现后怕的情绪,没有正面回答杨主任的话,又问道:“那,那你刚才说,找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姑娘身上有那道影子需要取走的东西,风无理今天会离开郡沙,影子感知不到他的气息,会出手……” “那为什么不派人手保护?” “近距离出现有关人,会被警觉。” “你们把一个小姑娘当作诱饵?!” “……”杨主任也有点牙疼,这事办得确实有点不太好。 事实上,风无理给他的建议只是疏散人群,并不需要公司帮忙出面捉拿。 “他有分寸的。” “呵呵!”女人一声冷笑。 “他办事一向让人放心……” “呵呵!” 杨主任低着头处理公务。 可以,刚刚营造的智珠在握形象,全都垮掉。 还想下班约一下这个大胸妹…… 公司疏散人群的办法,简单且朴素。 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落在水泥地上,散成花瓣大的水花。 早在二十分钟前,江边不少人手机都收到局部暴雨提醒。 而且江边确实起了大风,浪头拍打着江堤,漆黑的夜也能看到江边白色的水沫,天变得低矮,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局部暴雨是什么寄吧?” “算了算了,走吧走吧。” “早知道在家打游戏”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公园厕所前,宫城未来拉着姜闹的手,前面灯光昏暗,几个年轻男人状态十分不对劲围了上来。 此时地上还躺着两个,但是他们没有表示出对同伴的一点关心。 一滴雨水打在陆之声脸上,他擦了擦,看了一眼天色,星月不见。 继而又一脸蛋疼地看着面前奇怪的几人:“喂,兄弟,追女生不是这样追的。” 那几人不发一言,继续向前走了一步。 “不要靠近了,听到没有?”他皱着眉威胁道。 公园内狂风大作,那四人动作极度不协调地扭着脖子; 姜闹注意到,从始至终他们的视线就一直放在她身上。 林间刚好掀起狂风,落叶卷了起来,树梢在风中呜咽作响,对面四人不管不顾向他们这边冲了过来,她本能地闭上眼睛。 只听传来砰砰两声,最前面那两个瘦猴一样的男生被人高马大的陆之声一巴掌拍开,只能说不愧是体能怪物一样的奇葩高中生,站在前面像韩剧里的像一堵墙,这一刻让人想起韩国丧尸片釜山行里的壮汉马东锡。 就连现在这个场景,居然也跟釜山行里如出一辙。 他一个人就抱住剩下两个男人,骂了一句脏话,一把将之撞在一旁的墙上,随后松手,两人滑落。 龇牙揉了揉肩,瞬间制服几人。 一旁的宫城未来一个劲喝彩,唯恐天下不乱。 “斯国一!!” “这几个人怎么回事啊?”他转身问姜闹二人。 “他们好奇怪啊,感觉,感觉像那些丧尸一样。”宫城未来后怕道。 姜闹心神不安地拿出手机:“报警吧。” “这里也没有摄像头啊……”陆之声四周围瞄了瞄。 “不用担心,等一下我们都会给你作证的,是他们先出手。” “不是,我这一下子干趴下四个,算上门口那两个就六个,可惜没录下视频啊。”他咂舌遗憾道。 “……” 不过幸好这家伙在这,刚刚听到宫城未来呼喊就跑了进来,二话不说撂倒两个,然后宫城未来拉着姜闹的手跑了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异动,那几个倒下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又爬了起来,昏暗灯光之下,他们跟灯下影子一个颜色,摇头晃脑地站立之后。 姜闹刚想提醒,就率先朝陆之声扑了上去! 像草原上的鬣狗围杀狮子,他们死死抱住陆之声的手和身体,四个人合力把他抱住在地上,陆之声一时也难以找到突破点。 “喂,神经病吗?快滚开!” “嘿,力气还不小,我要认真了昂!” “有病是不是?” 宫城未来急忙上去踢死死抱在他身上的人,还停在原地的姜闹慌了起来,呀地一声也想过去帮忙,只是林间狂风大作,空气中传来苍凉的悲鸣。 第五十三章 换人了 一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离她不出二十米的距离。 她害怕地朝后面缩了缩,壮着胆子朝他问道: “喂!你是谁?” 下一秒,她好像认出了那张脸。 下雨前的烦闷天气里,那个人全身笼罩在黑色大衣之下,只露出一张公交站上失信名单一样通缉犯的脸,而事实上,对方那张脸确实是通缉犯,因为前几天尚姐才给他们看过那个最近逃窜到郡沙的杀人犯。 对方只是死死盯着姜闹,那神情跟刚才那六个古怪的男生如出一辙,那不是看同类的眼神,光是被盯着姜闹就感觉浑身冰冷。 雷鸣阴翳,突如其来的暴雨掩盖了一切。 扭打在一起的陆之声和那几个青年,突如其来的暴雨和浑身裹在黑色大衣里的杀人犯,她耳边传来宫城未来要她快跑的尖叫,原来是那个黑大衣的男人不由分说地朝她抓了过来,她的腿却像生根一样害怕地动弹不得。 愣神一秒后,被宫城未来喊声回魂的她看着来势汹汹的黑衣人,她回头看了眼跟几人扭打在一起的陆之声和宫城未来,又看了眼目标明显是自己的杀人犯。 一咬牙,转身往球场方向逃去。 …… 公园里灯光昏暗,暴雨倾盆而下,她脚步变得愈发沉重。 一回头,那个一脸死相的男人依旧穷追不舍。 周围一切声音都被暴雨压了下去,世界只剩下沙沙的雨声。 就在今天之前,她对这一天可以说满怀期待; 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平时不会穿的名牌高跟鞋和最近最喜欢的衣服,她想过今天携天下而令风无理,大势欺压之下出现在他面前,班里的人起一起哄,她借着这股东风之便,说不定真的可以强势拿下对面,再不济,再不济也让两人关系来点进展呀! 结果那人直接放了她鸽子! 上一次这么失望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四年级时爸爸答应自己,考到年级第一,就在海南出差回来的时候给自己带一小盒子贝壳回来,后来她做到了,可是她爸爸失约了,后来她再也没考过年级第一,也不再喜欢海边。 真的会很委屈的啊! 她一只拖鞋已经掉了,所幸踢掉另一只,裙子因为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雨落在她脸上,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头发粘在脸上甩也甩不掉,鼻子呼吸会呛到水,她只能用嘴大口大口地呼气。 她本来就不是宫城未来那种运动系,感觉自己现在呼吸像狗一样,忽然幸好风无理没有来了,一向要强的自己,要是被看到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太过丢脸。 或许因为在逃命,大脑空空一片,反倒是能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前面光线朦胧,雨夜的公园早就不见一人; 要跑到有人的地方; 这些人的目标是自己,而且这件事绝对不会只是简单的倒霉遇险,或许在江边遇到的那几个青年,就是对方一早准备的,这些年来自己爸爸的生意越来越大,影响力越来越大,她知道得罪的人也就越多。 真相就是,这是一次预谋的绑架! “你们要多少钱!” 在理清思路后,她倒是能迅速冷静下来,现在雨势小了很多,路灯的清冷微光之下,像是晦暗天地间拉着无数银色的丝。 她不能再跑了。 因为她跑不动了。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撞死在这柱子上,保证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她龇牙咧嘴,以最凶狠的姿态,像是一头发怒的小母狮。 “你可以试试我能不能做到!” 听到她的话,那个黑衣人果然在她几米开外停了下来。 路灯的光很冷,没有一丝温度,雨打在脸上很疼。 “你们要多少钱?” 那个通缉犯只是摇摇头。 这个摇头到底几个意思啊! 姜闹内心快要奔溃了,她现在只想瘫在床上变成一条一动不动的咸鱼,而不是淋着雨在乌漆嘛黑的公园里,站在唯一的路灯下,假装强硬地跟面前的通缉犯先生斗智斗勇! “你们的目标是我没错吧?” 黑衣人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一切都跟我那两个朋友无关!” “给我……” 姜闹挑了挑眉,雨水顺着她的白嫩的脸流淌而下,睁眼都困难的雨势之下她需要很集中精神去关注身边的任何微小动静,她现在手里的底牌,就是在对方擒住自己之前撞死在路灯的柱子上,她听到对方的话心落了一半。 有需求就行! 这个是杀人犯,她真的害怕对方已经疯了,现在看来,估计是想在她身上捞一笔,然后再逃缅甸或者东南亚别的地方! 有需求就行。 “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我还能让我爸准备你逃到国外的车,你的目标是我肯定是知道我是谁的女儿对吧?你听我说,我是个很惜命的人,能用钱解决我也不想节外生枝,你拿到钱拿到车就走,我也不给你添麻烦。” 姜闹嘴唇已经没什么血色,舔了舔嘴唇,这一刻大脑转得飞快,嘴也飞快。 她还要想要是对方要是一定要自己呆在他身边,或者撕票之类的该怎么办,不断浸泡在雨水之中她已经有些失温了,大口呼吸让自己大脑有足够的氧气考虑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她觉得现在简直就像拍电影,夜雨如银丝飘零,路灯的光愈发冷,这一幕让她思维再次发散到《夏洛特烦恼》里袁华在电话亭给秋雅打电话的雪夜,大概也是这样的黑,这样的冷,这让她也想打个电话给那狗东西,哈哈,老娘现在被人绑架啦! “给我……” 黑衣人像是只会重复这样的一句话。 “你要什么?你说,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我要……” “对,你要多少钱,你说一个数目!” “给我……” “……” 她是什么人间小可怜? 风无理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上周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不会写啊呜呜呜。 裙子蝴蝶结下不大的胸脯不断起伏,她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现在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吹完海风还光着脚在雨里死命跑了很长一路,如今全身被雨水浸透了,本就皮肤白皙的她沾着水后像是夜间发着光,雨水顺着裙子下面一双大长腿流向地面,赤着脚脏兮兮的,大概是那一口气实在没喘上来,她感觉视线逐渐模糊。 如果那家伙回来后听到自己的噩耗,会不会哪怕难过一秒呢? 一定会的吧; 只是想到这样的答案,姜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随后缓缓向前倒去。 她曾无数次鄙视过自己的恋爱脑,但是每一次甘之如饴; 在她视线最后,那个黑衣人一手向她抓来,那只铁手仿佛能挖穿自己的喉咙。 雨夜路灯下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那只铁手被少女柔弱的手握住; 再也难动分毫! 只见姜闹在即将跌落时分忽然站住,而且伸出手握住对方的胳膊; 眼睛一合一张之间,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刚还柔弱好像在雨中被摧残的娇弱百合,一眨眼间忽然成了浑身是刺的铁血玫瑰,本来伪装出来的凶狠褪去,眼神只有平静,她眸子微微抬起,打量了一番周围环境。 无人的公园,漆黑的雨夜,昏暗的路灯; 以及被自己抓着手臂不断挣扎的杀人犯。 清纯甜美的小姑娘咧开嘴笑: “没想到我也会你的附身能力吧,又见面了,魍魉。” 第五十四章 太怪了 低头打量了一番打湿了粘在在皮肤上的衣服,胸前那个巨大蝴蝶结沾了水有点重,还有脏兮兮但可爱小巧的脚丫子,闻到的是那个小姑娘身上的香水味,‘姜闹’伸出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柳眉皱了起来,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白嫩,胳膊细细的,胸前有不小的重量,她强忍着去托一托的邪念,感受身子骨也很轻盈,裙子下面进风,原来穿裙子是这种感觉,下身好没安全感,还有股间有憋了很久的尿意……这些都是很新奇的感觉。 “生日快乐……借你身体用一下,抱歉。” 风无理在今天的最后对她道了一声生日祝贺,只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是那个平日里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小姑娘的声音。 随即看向倒在一边生死不知的黑衣人,对方底下的影子在涌动。 “现在开始,换人了。” 下一秒,裙子飘起,小姑娘一个侧踢,凌厉踢在黑衣人的腰肢上—— “砰——!!” 本来是能踢断对方肋骨的一腿,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只是让对方一个趔趄,而且反震来腿部传来的感觉,让她感觉酥酥麻麻的。 到底也只是姜闹的身体素质; 她意识到这一点,左手拽着对方胳膊,迅速又是抬腿补上一脚; 空中的雨水被她踢散,右脚一记高抬腿踢在对方面门上,幸好小姑娘韧带还行,她能做到这一点。 对方也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抓住白嫩的脚丫,却见姜闹放开抓着的胳膊一跃而起,随后以被抓住的右脚为轴心,身子在空中翻转,身上的雨水全都被离心力抛射而出; 在空中转过半圈后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脸上。 对方重重踹飞出去—— 撞在了路灯杆子上。 但是还不够; 姜闹落地后,脚尖发力,地上的积水炸开,她整个人飞身上前。 一把抓住他的脑袋,微微向后,随即重重打在路灯杆上。 “碰——!!” 路灯被撞的闪了一下。 虽然身体素质还是小姑娘本身,但是有时候人体自己是不会清楚自己的潜能的; 如果说平时姜闹的运动水平是一,潜能水平是二,现在由风无理操控之后,或许能达到二点五。 而由魍魉操控的杀人犯运动水平是二点五,经由他控制……或许能达到二。 他根本没有跟人对打的经验。 气势,判断,敌人身上的痛击点; “为什么说我是叛徒?” “你是王西楼的影子。” “结果你现在要回来对付王西楼。” “那你应该才是叛徒才对。” ‘姜闹’一边脸色平静地发问,每问完一句,在对方刚有所动作时,又把他的脸按在了路灯杆上,他根本没想听对方的回答。 心里战术也很重要; 随着一次又一次撞击,他的身形却在发生变化,墨色的的阴影包裹着全身,影子下面一个身影被挤了出来。 那是一张风无理熟悉无比的脸。 那就是他自己的脸。 他第一次出现,也是这张脸。 地上多出了一具身体,那是被他附着的通缉犯; 纤细的胳膊立刻松开通缉犯的后脑,一记粉拳在对方从影子里冒出来时就送了上去,这一击挨得结实,刚附着到他身上的雨水都被震了出去,散成水雾。 随后又没有半点停歇的一肘顶在对方胸口。 昏暗雨夜,在无人的公园里出现了这奇怪的一幕,若是有郡沙中学高三二十班的同学在,一定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嚯! 姜闹在暴打风无理! “你,又知道,我什么?” ‘风无理’嘴里吐出这样一句话。 挨了一拳的‘风无理’一记窝心脚朝‘姜闹’踹了过去,‘姜闹’朝后一跃躲开,却见这个长着自己脸的家伙擦了把嘴角的血,转身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她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看着‘自己’,雨水顺着头发流在那张帅脸上,路灯被那张脸来了几下狠的之后,变得一闪一闪的,他的身形也忽明忽暗,那双不屈的眼睛死死瞪着自己,湿漉漉的像是路边无家可归的野狗。 却让人觉得有奇异的吸引力。 这就是姜闹眼中的自己吗? “我没打算知道你些什么,我只是负责把你解决掉。”少女清冷的声音回应道。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风无理’,周围一切阴暗之物像是流动了起来,阴暗将整个公园吞没,但是却在下一秒,所有涌上来的阴暗,速度慢慢变慢,空气中仿佛响起冰块凝结时又裂开的啪嚓声,漫天的晦暗阴影,慢慢凝结成散发着寒气的冰块,最后在离姜闹两米外停了下来。 公园的树在摇曳,雨水从四面八方而来。 姜闹嘴边吐出白雾般的寒气; 她从衣服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个礼盒,打开后拿出一副玉镯,戴在了比玉还白的手腕上,雨水一遍遍冲刷着玉镯和手腕。 大小姐的纤手真的很漂亮,指骨修长,指甲是可爱的粉色,不愧是弹钢琴的手,青春期男生看了会有一把抓住的冲动,风无理看着自己的手也觉得赏心悦目。 包围附近这一片的所有恶意,以及对方的小手段瞬间被压制住。 “将军了……” …… 粤东,君悦酒店内。 小狐狸趴在落地窗前,手撑在玻璃前,整张脸黏在窗上。 夜间一点点的光亮编织出来整个城市的轮廓,道路上只有光带般飞速划过的流虹,贯穿着城市的四经八脉,大桥上的照灯如利剑刺破黑夜,过去她要跑遍整个小镇才知道它的模样,现在只是一眼就能将世界尽收眼底,她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从落地窗前俯视,感觉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天庭,下面这座城市像是有呼吸一般,是一头活着的巨大妖怪。 人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身后传来动静,小狐狸转身看去; 那张松软大床上的少年有了醒过来的迹象; 少年沉睡前提醒过自己,可能会睡很久,可是这才刚躺下而已。 “风无理大人,你醒啦!” 听到熟悉的名字,‘风无理’睁开了眼睛。 入目不再是绝望的夜晚,漆黑的公园,昏暗的路灯和永远不会停的雨,而是温暖的房间,以及身下是松软的大床。 她当时确实不想再跑,无比渴望像咸鱼一样往床上一躺; 原来如此,早知道许个更大胆点的愿望,比如某个男人死皮赖脸跟自己表白什么的。 内心的疯狂os只是为了让大脑迅速清醒,姜闹不相信自己现在是死了,那么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急需搞明白现在的状态,这样想着她立刻在床上坐了起来。 下一秒,她看着巨大落地窗上倒映的房内景象呆住了,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但是这个视角去看,为什么如此诡异? 随后又看向自己身上穿得衣服,胳膊,身体; 再次重新看向窗边的倒影。 不信邪地扭扭脖子; 那人也跟她动作一致地扭起脖子; 她一脸茫然地抬起手,房内的那个少年也抬起手; 她摸摸自己的脸,房内那个少年也摸摸自己的脸; 她又把手往身体下面慢慢探了下去; 抓住; 捏了捏; 咦,奇怪的感觉。 太怪了。 第五十四章 太怪了 低头打量了一番打湿了粘在在皮肤上的衣服,胸前那个巨大蝴蝶结沾了水有点重,还有脏兮兮但可爱小巧的脚丫子,闻到的是那个小姑娘身上的香水味,‘姜闹’伸出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柳眉皱了起来,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白嫩,胳膊细细的,胸前有不小的重量,她强忍着去托一托的邪念,感受身子骨也很轻盈,裙子下面进风,原来穿裙子是这种感觉,下身好没安全感,还有股间有憋了很久的尿意……这些都是很新奇的感觉。 “生日快乐……借你身体用一下,抱歉。” 风无理在今天的最后对她道了一声生日祝贺,只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是那个平日里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小姑娘的声音。 随即看向倒在一边生死不知的黑衣人,对方底下的影子在涌动。 “现在开始,换人了。” 下一秒,裙子飘起,小姑娘一个侧踢,凌厉踢在黑衣人的腰肢上—— “砰——!!” 本来是能踢断对方肋骨的一腿,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只是让对方一个趔趄,而且反震来腿部传来的感觉,让她感觉酥酥麻麻的。 到底也只是姜闹的身体素质; 她意识到这一点,左手拽着对方胳膊,迅速又是抬腿补上一脚; 空中的雨水被她踢散,右脚一记高抬腿踢在对方面门上,幸好小姑娘韧带还行,她能做到这一点。 对方也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抓住白嫩的脚丫,却见姜闹放开抓着的胳膊一跃而起,随后以被抓住的右脚为轴心,身子在空中翻转,身上的雨水全都被离心力抛射而出; 在空中转过半圈后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脸上。 对方重重踹飞出去—— 撞在了路灯杆子上。 但是还不够; 姜闹落地后,脚尖发力,地上的积水炸开,她整个人飞身上前。 一把抓住他的脑袋,微微向后,随即重重打在路灯杆上。 “碰——!!” 路灯被撞的闪了一下。 虽然身体素质还是小姑娘本身,但是有时候人体自己是不会清楚自己的潜能的; 如果说平时姜闹的运动水平是一,潜能水平是二,现在由风无理操控之后,或许能达到二点五。 而由魍魉操控的杀人犯运动水平是二点五,经由他控制……或许能达到二。 他根本没有跟人对打的经验。 气势,判断,敌人身上的痛击点; “为什么说我是叛徒?” “你是王西楼的影子。” “结果你现在要回来对付王西楼。” “那你应该才是叛徒才对。” ‘姜闹’一边脸色平静地发问,每问完一句,在对方刚有所动作时,又把他的脸按在了路灯杆上,他根本没想听对方的回答。 心里战术也很重要; 随着一次又一次撞击,他的身形却在发生变化,墨色的的阴影包裹着全身,影子下面一个身影被挤了出来。 那是一张风无理熟悉无比的脸。 那就是他自己的脸。 他第一次出现,也是这张脸。 地上多出了一具身体,那是被他附着的通缉犯; 纤细的胳膊立刻松开通缉犯的后脑,一记粉拳在对方从影子里冒出来时就送了上去,这一击挨得结实,刚附着到他身上的雨水都被震了出去,散成水雾。 随后又没有半点停歇的一肘顶在对方胸口。 昏暗雨夜,在无人的公园里出现了这奇怪的一幕,若是有郡沙中学高三二十班的同学在,一定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嚯! 姜闹在暴打风无理! “你,又知道,我什么?” ‘风无理’嘴里吐出这样一句话。 挨了一拳的‘风无理’一记窝心脚朝‘姜闹’踹了过去,‘姜闹’朝后一跃躲开,却见这个长着自己脸的家伙擦了把嘴角的血,转身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她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看着‘自己’,雨水顺着头发流在那张帅脸上,路灯被那张脸来了几下狠的之后,变得一闪一闪的,他的身形也忽明忽暗,那双不屈的眼睛死死瞪着自己,湿漉漉的像是路边无家可归的野狗。 却让人觉得有奇异的吸引力。 这就是姜闹眼中的自己吗? “我没打算知道你些什么,我只是负责把你解决掉。”少女清冷的声音回应道。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风无理’,周围一切阴暗之物像是流动了起来,阴暗将整个公园吞没,但是却在下一秒,所有涌上来的阴暗,速度慢慢变慢,空气中仿佛响起冰块凝结时又裂开的啪嚓声,漫天的晦暗阴影,慢慢凝结成散发着寒气的冰块,最后在离姜闹两米外停了下来。 公园的树在摇曳,雨水从四面八方而来。 姜闹嘴边吐出白雾般的寒气; 她从衣服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个礼盒,打开后拿出一副玉镯,戴在了比玉还白的手腕上,雨水一遍遍冲刷着玉镯和手腕。 大小姐的纤手真的很漂亮,指骨修长,指甲是可爱的粉色,不愧是弹钢琴的手,青春期男生看了会有一把抓住的冲动,风无理看着自己的手也觉得赏心悦目。 包围附近这一片的所有恶意,以及对方的小手段瞬间被压制住。 “将军了……” …… 粤东,君悦酒店内。 小狐狸趴在落地窗前,手撑在玻璃前,整张脸黏在窗上。 夜间一点点的光亮编织出来整个城市的轮廓,道路上只有光带般飞速划过的流虹,贯穿着城市的四经八脉,大桥上的照灯如利剑刺破黑夜,过去她要跑遍整个小镇才知道它的模样,现在只是一眼就能将世界尽收眼底,她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从落地窗前俯视,感觉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天庭,下面这座城市像是有呼吸一般,是一头活着的巨大妖怪。 人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身后传来动静,小狐狸转身看去; 那张松软大床上的少年有了醒过来的迹象; 少年沉睡前提醒过自己,可能会睡很久,可是这才刚躺下而已。 “风无理大人,你醒啦!” 听到熟悉的名字,‘风无理’睁开了眼睛。 入目不再是绝望的夜晚,漆黑的公园,昏暗的路灯和永远不会停的雨,而是温暖的房间,以及身下是松软的大床。 她当时确实不想再跑,无比渴望像咸鱼一样往床上一躺; 原来如此,早知道许个更大胆点的愿望,比如某个男人死皮赖脸跟自己表白什么的。 内心的疯狂os只是为了让大脑迅速清醒,姜闹不相信自己现在是死了,那么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急需搞明白现在的状态,这样想着她立刻在床上坐了起来。 下一秒,她看着巨大落地窗上倒映的房内景象呆住了,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但是这个视角去看,为什么如此诡异? 随后又看向自己身上穿得衣服,胳膊,身体; 再次重新看向窗边的倒影。 不信邪地扭扭脖子; 那人也跟她动作一致地扭起脖子; 她一脸茫然地抬起手,房内的那个少年也抬起手; 她摸摸自己的脸,房内那个少年也摸摸自己的脸; 她又把手往身体下面慢慢探了下去; 抓住; 捏了捏; 咦,奇怪的感觉。 太怪了。 第五十五章 假期结束 雨势渐小,风却依旧很大,雨帘倾斜着,狂风吹散了姜闹的长发,她光着脚站在公园路边,裙子湿透贴在了她身上,一只玉足踩在对方脸上。 就王西楼那九个灵缠,在干架表现上,吞影干不过尸骨冻; 而就打架方面,魍魉也打不过此时的姜闹。 他是有一点点暴力倾向的。 当年他答应王西楼去交一百个朋友,结果幼儿园开学第一天,他就把全校人给揍了一遍,让被揍的人答应当自己的朋友。 他当时并没有分辨对错的能力,只是觉得通过这样的方式,他能达到目的。 然后就去做了。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潜藏在他血液里不为人知的狂暴一面,至于平时,风无理都能很好的不让他表现出来。 所以他为人温和; 因为王西楼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撩起湿漉漉的头发,看着这附近糟糕的环境,其实一附身过来就知道自己失算了。 就像那天在女生宿舍,姜闹被操控着跳下阳台,现在这具身体的主导权,已经暂时由风无理接管了。 那天他去姜闹房间,检查到她体内的情况,知道魍魉的‘质’果然留在姜闹体内。 因为能做到剥离的只有魍魉本身,风无理既然不能摘出来,干脆重新编写一遍,把控制权改成他自己的。 毕竟魍魉的吞影灵缠,他可是钻研了好几年,虽然没有阳神不能运行,但是他确实有编写的能力。 而经由他编写进姜闹体内之后,因为姜闹是有阳神的,他反而能借着这幅身体,动用吞影灵缠的能力,提前设下激活前置,反转灵缠,让他千里之外以附身夺舍的方式,暂时获得这幅身体的掌控权。 不过因为他学艺不精,好像出了些岔子; 本来应该在魍魉靠近姜闹百米之内,他的意识就会附身过来,这能确保安全,而且解决完糊弄过去就可以了,可是很显然,这已经不是百米了。 刚刚几乎快要接触到姜闹的时候,灵缠才被激活。 而且…… 风无理总有奇怪的感觉; 姜闹的意识,按道理应该沉睡了才对,为什么身体反馈回来的信息,意识还在活跃着? 太怪了; 算了,管不着那么多。 “叛徒!” 地上的风无理愤怒道。 姜闹脸色依旧平静,声音清冷: “叛徒也好,不论如何,你已经输了,输了就要认栽。” “输了就要……认栽?” “对,你已经输了。” “我输了?”他迷茫道。 这不是附身,而是他本来的样貌,只是他本来的样貌不知为何居然是风无理的脸。 路灯是公园唯一的光,昏暗路灯下,姜闹一只脚踩在风无理脸上。 踩在自己的脸上,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叛徒。” 地上的魍魉不再动弹,只是重复这两个字,一边脸被脚挡住,只有左眼能看着面前这个人类,透过那张小姑娘的脸,看到对方皮囊后面跟自己现在一个样子的少年。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影子,他却要替那个女人卖命。 大家脱离了那个女人之后,有了灵智; 知道了自己不过是她的影子; 知道自己未曾是过自己。 当他有了这样的意识之后,他逐渐明白,这世界的一切,这阳光,这风,这都一刻也不曾属于自己。 他恨不得那个女人死掉。 那个女人如果死了该多好,他不再是谁的影子。 他像没有了尸体的幽灵,在这片土地上漂泊了几年,十几年。 不断游荡在世间,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体验,独属于他。 他应该感觉到很自由惬意。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代表快活的情绪,但是以他的智力去推断,得到梦寐以求的无拘无束,他应该感到喜悦才对。 原来喜悦就是,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是谁,不会有人和自己说话,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样的情绪…… 他去了很多地方; 无人的荒漠,繁华的闹市,全是妖怪的森林,看着大江缓缓流淌,看到金黄的稻田,看到漫天是雪的茫茫世界。 晴天; 雨天; 阴天; 雪天; 他静静地走过千山万水,静静地,静静地走过很多地方。 只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走着走着又回到了那个人身边。 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离那个女人那么近,他顿时吓得想逃离这里; 想远远得逃离这里; 永远不再回来。 只是,那时他却看到了在那个女人身边的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另一道影子。 为什么,他可以呆在那个女人身边? 怀着这样的疑惑,他潜伏了起来。 躲在每一个路过那家香烛铺的路人影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身上所代表那个女人的能力,正是隐藏一切气息,当他彻底融入别人的影子时,即使是那个女人也无法察觉。 他是过往之人的影子,没人会去跟自己的影子说话。 “你就叫魍魉,是我的第二个影子,记住了啊。” 那是几百年前,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影子说话。 对了,有人是会对自己的影子说话的。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赶快逃离那里,只是不断切换附身之人,一直看着那家小小的香烛铺,他不想要这种喜悦的情绪了。 他看着那个男孩,又开始想不明白一件事了。 明明只是她的影子,为什么可以陪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他可以和她一起走在街上,一起在河边看日出,一起在全是茫茫白雪的世界大笑着把雪扔在对方身上,在台风暴雨时并排坐在门槛上看着街上行人…… 这又是什么情绪? 真是太过复杂。 他一直安静地看着; 逐渐变成那个男孩的模样。 “这样啊,你的故事……” 姜闹静静地看着风无理,不发表任何意见,她身上的玉镯‘尸骨冻’死死压制住对方身上的‘吞影’,沾着水的嫩白脚丫抬起—— “假期结束了哟。” “砰——!!” 玉足将那对方脑袋踩爆,并没有血腥的一幕出现,只是如墨汁般散开,半张面具掉落在了地上,在地面上晃来晃去发出轻响。 第五十七章 谁还不是个美少女了? 没多久,警察就来了。 商场人围了过来,又被驱散开。 场面有些混乱,几个警员从商场后面的公园拖出来六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陆之声在前面跟警察沟通,宫城未来有些担忧地握着姜闹的手,两个小姑娘站在后面。 这还是风无理长大后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滑滑软软的,手指没什么肉,指骨有些咯手。 但他脸色还是很平静。 女孩子的手而已…… 谁还没有了? 她现在的手可比宫城未来嫩滑多了。 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比自己的手要高点,她觉得自己有点发冷,可能有点小感冒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感过冒,连病都没生过。 女孩子真是麻烦…… 伸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到耳后,他安慰宫城未来道:“未来不用担心,没事的,我们国家还是很安全的。” “诶?我,我……嗯。” 宫城未来顿了顿,吐了吐舌头:“我倒不是特别害怕啦,只是,只是……大概是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吧,倒是很担心闹酱有没有被吓到,看样子你比我还镇定呢。” 吐舌头这样的动作,也只有她做会显得自然不做作了,现实里女孩子哪有随便吐舌头的,或许日本的小姑娘都很喜欢吐舌头,真的会有种二次元的感觉。 “我不怕,你别担心。”她笑着温和道。 宫城未来有些奇怪地打量她。 ‘姜闹’疑惑:“额,一直看着我有什么事吗?” “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呢。” 他心里一紧,立刻回想姜闹平时的语调: “我是说,现在大家都没事了呢,刚刚确实太恐怖了,我躲在草丛里都快吓死了!” 啊,好恶心…… 她抽开被握着的手,掏出手机,跟宫城未来说要和家里人打一下电话。 手机是刚出没多久的ix,指纹解锁,屏保是一张自拍照,小姑娘穿着严严实实的淡蓝色泳衣,脚上满是沙子,戴着个遮阳帽的姜闹,手上还拿着把水枪大笑着朝镜头射击,甜美又可爱。 嘴角情不自禁扬起。 随后拨通了杨主任的号码。 “杨主任。” “喂?哪位?” “是我,风无理。” “风无理?你的声音……” “上个月的血魔,你让我给个教训,现在应该还沉在湘江底下没解冻才对。” “真的是无理?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出了点问题。” 即使他不是故意的,但少女的声音还是娇滴滴的,对面杨主任一脸古怪。 “……看起来这问题不小啊?” “不说这些了,湘江公园这边,您已经知道了吗?” “早就在处理了。” “有六个年轻人被带走了,他们不是有关人,只是被牵连的,麻烦您了。” “好,我会打个招呼的,你那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已经解决了,还有那个最近不是有个闹得很凶的逃犯吗?他现在还在公园昏迷着,我不好解释,也麻烦您了。” “好!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有空来我家吃饭,多久没来了,小雯吵着找你玩。” “现在不太方便。”她为难道。 “没事,就说你是她风无理哥哥的女朋友……喂?喂?” 杨主任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呵呵一笑,看着办公大楼外边的夜色,开始又打起电话来。 …… “你是个沙中的学生?”警服的帅大叔古怪地看着陆之声,就这体格你跟他说是高中生,说是地下打黑拳的他都信。 “是啊,后面两个是我同学,叔,他们都被吓坏了,我跟你回去一趟就好,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打了他们六个人?” “不能打太多,只能打六个。” “……” …… 宾馆厕所内,‘风无理’凑到镜子前,细细打量着自己现在的脸。 还是第一次靠那么近看他的样子来着。 现在小姑娘的心很乱,今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太过荒唐且梦幻,直到现在她还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那六个奇怪的年轻人,突然出现的杀人犯,还有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了风无理,而搞清楚后发现原来只是是自己和风无理互换了身体。 这种桥段,电影里不也经常有吗? 很正常的啦…… 正常个鬼了啦! 隐隐约约的,姜闹感觉一扇光怪陆离的大门出现在了他面前,而那个过去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投影的少年,或许一直在门的另一面。 不论如何追逐都靠近不了半分的挫败感,可能正因为过去一直两人都隔着这扇大门。 现在却露出了一丝门缝! 镜子里的他忽然笑了笑。 “风无理大人!你没事吧?” 房间的小狐狸趴在厕所的门边,露出一半的脸,有些担心地看着醒来后变得古古怪怪的风无理。 风无理转身看向这只华服小萝莉,对方脑袋上的耳朵和后面的尾巴她一直都很在意。 “喂,你是妖怪吗?” 小狐狸一愣:“啊?风无理大人为什么这么说,我当然是妖怪啊。” 他托了托下巴:“那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小狐狸脸色古怪:“风无理大人帮了我很大的忙,是我的恩人。” 笑了笑道:“你说说我是怎么样的人?” 出到房间,姜闹觉得这一切都好新奇,现在她居然变成了风无理,男孩子的身体原来那么有力量,她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他在原地轻轻一跳,脸都快贴到天花板上了! 她一脸呆呆的。 又在走到床边的时候,轻轻抬起一边床脚,一开始没抬动,然后稍稍发力,几百斤的硬木床被他抬了起来,而自己还有余力的感觉。 这个人,是怪物吗? 如果说会跟一个男人互换身体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而这个互换的对象是风无理,忽然发现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为第一次当男生,还有好多好多新奇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想去尝试。 要不奖励自己一下试试? 好像有点恶心…… “风无理大人,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身后的小狐狸如实回答。 坐在床边,听到这样的回答,‘风无理’托着脸笑:“这样啊,还有吗,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还有……很温柔,对我很有耐心,一直都是待人温和,说话时候也是给人感觉很,很温暖……” 原来是这样。 跟她自己感觉一样。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嘛! 第五十六章 身体互换 她过去捡起这半张面具,雨水在面具上汇聚水流,他拿起来甩了甩,将之擦了干净。 此时雨也停了,夜空的云层分开,露出后面更高更远的星空,以及永悬高空的那一轮明月,比之路灯的光温暖得多的星辉洒落公园,除了自己浑身湿漉漉,头发和裙子黏在身上有些难受的狼狈之外,分明是夏日美丽的夜晚。 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 她看了过去,是同样被淋个通透的陆之声和宫城未来。 他们两个,怎么也会在这里? “闹闹!你没事吧!” 宫城未来一脸紧张地凑了上来; 脸靠得太近了,姜闹一脸不适应,但还是任由女孩子的手搭在自己身上。 “那,那个人呢?我都快担心死了!” 随后她又呜哇怪叫说了一堆日语,什么红豆泥,什么呆就不,看出来真的吓了一跳,已经吓出开机初始的语音包了。 “没,没事啦……” ‘姜闹’扯着笑容去安慰她,按照印象中,试图学着她说话的语调。 平时或许觉得很少女很美好,自己来就……有点恶心。 “那个疯子,我跑得快,就在那边草丛边躲了起来,他没看到我就往那边跑去了。” “快,快报警!”宫城未来后怕道。 一旁的陆之声深知这两个女孩子肯定吓怕了,特别是脸色苍白,弱小又无助的姜闹,他让宫城未来好好安慰对方,然后他来报警。 姜闹不是很习惯这种跟美少女贴贴的感觉,神色有些为难。 报完警后,作为唯一的男人,他带着两位娇俏的小姑娘先出了公园,现在才九点多,公园外边的商场还开着,宫城未来领着姜闹去大润发换身衣服。 两个妙龄女子浑身湿透还是很有看头,一路上倒是有小年轻投来视线,被人高马大的陆之声一瞪……一身死肌肉,有什么了不起的。 现在更衣室里很尴尬。 他还不至于这么下作,趁机去占人家小姑娘便宜,但是有一点很尴尬的问题是。 他想中止这种附身的状态,然后忽然发现,诶嘿,中止不了…… 灵缠是很精密的一种东西,就像控制着生物体的基因一样,又或者是像程序员的代码,一起办公的人所有人围在你的电脑前,看你在终于写好之后,编码,运行,运行成功,整个办公室沸腾。 结果不小心删了一大堆代码后,编码,运行……神奇了,还是能运行,整个办公室再一次沸腾。 但是有时候可能不小心改了两个字符后,就直接出错了,甚至是,成了另一个功能的代码。 为了追捕魍魉,风无理学了好几年的吞影灵缠。 姜闹在那晚女生宿舍,被魍魉写入了这一份‘代码’,经由他改写之后,这段代表‘吞影灵缠’能力的‘代码’,已经归他所用,所以他的意识现在附身在姜闹的身体上。 可是来是来了,现在回不去了,尴尬了是不? 她身上还滴着水珠,商场的空调温度很低。 在球场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身体一些功能开始警报,动用了尸骨冻的时候,就被寒气不小地侵蚀了一下,娇弱的女子之身,远比风无理想的要麻烦,现在浑身湿透再由空调一吹,皮下肌肉群条件反应地不受控制哆嗦着。 在这样下去,绝对要感冒,搞不好还要发烧。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拿出来看,他有些傻眼了,是微信电话,来电显示是——狗东西? 长嘟一声接通。 对面像是森林里探出头的小鹿,有些畏畏缩缩地试探着,明明是个男生的声音,语调却异常柔和,而且那声音他是无比的熟悉。 他愣了一秒,才回应道:“能听到吗?你是谁?” “我,我是,我是风无理?” “……你是风无理那我是谁?” “你是姜闹?” 坏事了…… 合着他不是改写代码,他是写了一堆bug上去,结果刚好可以运行…… 就在这时,更衣室外宫城未来喊道:“闹闹,你衣服还没换好吗?” 电话里风无理的声音明显着急起来,不断问她现在在干什么,什么换衣服,他听到宫城未来的声音了,你们现在在哪里,那个杀人犯怎么了,一大堆连串的问题通过手机砸了过来。 “等等再说吧……” “你是风无理对吧!为什么我们身体互换了?!” “……对啊,真是太神奇了……” “你现在在干嘛?什么换衣服?” “就是,你刚刚淋雨,衣服都湿透了……” “不准换我的衣服啊!”对面明显急了。 “额,未来酱在外面催我了……” 更衣室内,姜闹表情有点不自然,她现在就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不行!” “我不换内衣,就换套衣服,你总不能让我一直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等它自己干吧?” 对面也认栽了,但还是不甘心道:“那,那你闭上眼睛换!” “……好。” “你打微信视频过来,把手机放在一边,我看着你有没有闭上眼睛!” “……好。” 更衣室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湿透了的裙子划过嫩滑的肌肤,掉在地面。 视频通话里的少年瞪大眼睛看。 好怪哦。 没换内衣,身体依旧有些湿哒哒的,但是比刚刚要好很多了。 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衣服是随便来优衣库挑的,他自然不会再挑裙子,下身空空的感觉太怪了,拿了条牛仔短裤,白花花的大腿包了一半,两条腻白的大长腿光滑,小腿紧致匀称,姜闹的腿型很适合穿裙子,穿牛仔裤的话有种住在城堡的公主偷穿了卫兵服的萌萌反差感,上身就拿了一件黑色的圆领文化衫,胸前写着‘僵尸’两个书法大字。 整个人看起来居然又酷又可爱。 他看着手机视频通话,一脸小姑娘姿态的自己还真是很奇怪。 挠了挠头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你胸还不小的哈。” “!!” 扛过了小姑娘炮火般的问候,更衣室的小姑娘缩了缩脖子。 到底是有些愧疚的。 但是也不能怪他啊; 起因就是魍魉找上了姜闹,还在她体内留下摘不去的隐患。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他只好设下这个计划。 谁知出了点岔子嘛……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办法? “你现在就在酒店吧?你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今晚我给你打电话,你现在就呆在酒店,明天周日我先去粤东找你。” “闹酱,还没好吗?” “可以啦,我现在就出来。” 第五十七章 谁还不是个美少女了? 没多久,警察就来了。 商场人围了过来,又被驱散开。 场面有些混乱,几个警员从商场后面的公园拖出来六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陆之声在前面跟警察沟通,宫城未来有些担忧地握着姜闹的手,两个小姑娘站在后面。 这还是风无理长大后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滑滑软软的,手指没什么肉,指骨有些咯手。 但他脸色还是很平静。 女孩子的手而已…… 谁还没有了? 她现在的手可比宫城未来嫩滑多了。 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比自己的手要高点,她觉得自己有点发冷,可能有点小感冒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感过冒,连病都没生过。 女孩子真是麻烦…… 伸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到耳后,他安慰宫城未来道:“未来不用担心,没事的,我们国家还是很安全的。” “诶?我,我……嗯。” 宫城未来顿了顿,吐了吐舌头:“我倒不是特别害怕啦,只是,只是……大概是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吧,倒是很担心闹酱有没有被吓到,看样子你比我还镇定呢。” 吐舌头这样的动作,也只有她做会显得自然不做作了,现实里女孩子哪有随便吐舌头的,或许日本的小姑娘都很喜欢吐舌头,真的会有种二次元的感觉。 “我不怕,你别担心。”她笑着温和道。 宫城未来有些奇怪地打量她。 ‘姜闹’疑惑:“额,一直看着我有什么事吗?” “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呢。” 他心里一紧,立刻回想姜闹平时的语调: “我是说,现在大家都没事了呢,刚刚确实太恐怖了,我躲在草丛里都快吓死了!” 啊,好恶心…… 她抽开被握着的手,掏出手机,跟宫城未来说要和家里人打一下电话。 手机是刚出没多久的ix,指纹解锁,屏保是一张自拍照,小姑娘穿着严严实实的淡蓝色泳衣,脚上满是沙子,戴着个遮阳帽的姜闹,手上还拿着把水枪大笑着朝镜头射击,甜美又可爱。 嘴角情不自禁扬起。 随后拨通了杨主任的号码。 “杨主任。” “喂?哪位?” “是我,风无理。” “风无理?你的声音……” “上个月的血魔,你让我给个教训,现在应该还沉在湘江底下没解冻才对。” “真的是无理?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出了点问题。” 即使他不是故意的,但少女的声音还是娇滴滴的,对面杨主任一脸古怪。 “……看起来这问题不小啊?” “不说这些了,湘江公园这边,您已经知道了吗?” “早就在处理了。” “有六个年轻人被带走了,他们不是有关人,只是被牵连的,麻烦您了。” “好,我会打个招呼的,你那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已经解决了,还有那个最近不是有个闹得很凶的逃犯吗?他现在还在公园昏迷着,我不好解释,也麻烦您了。” “好!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有空来我家吃饭,多久没来了,小雯吵着找你玩。” “现在不太方便。”她为难道。 “没事,就说你是她风无理哥哥的女朋友……喂?喂?” 杨主任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呵呵一笑,看着办公大楼外边的夜色,开始又打起电话来。 …… “你是个沙中的学生?”警服的帅大叔古怪地看着陆之声,就这体格你跟他说是高中生,说是地下打黑拳的他都信。 “是啊,后面两个是我同学,叔,他们都被吓坏了,我跟你回去一趟就好,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打了他们六个人?” “不能打太多,只能打六个。” “……” …… 宾馆厕所内,‘风无理’凑到镜子前,细细打量着自己现在的脸。 还是第一次靠那么近看他的样子来着。 现在小姑娘的心很乱,今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太过荒唐且梦幻,直到现在她还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那六个奇怪的年轻人,突然出现的杀人犯,还有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了风无理,而搞清楚后发现原来只是是自己和风无理互换了身体。 这种桥段,电影里不也经常有吗? 很正常的啦…… 正常个鬼了啦! 隐隐约约的,姜闹感觉一扇光怪陆离的大门出现在了他面前,而那个过去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投影的少年,或许一直在门的另一面。 不论如何追逐都靠近不了半分的挫败感,可能正因为过去一直两人都隔着这扇大门。 现在却露出了一丝门缝! 镜子里的他忽然笑了笑。 “风无理大人!你没事吧?” 房间的小狐狸趴在厕所的门边,露出一半的脸,有些担心地看着醒来后变得古古怪怪的风无理。 风无理转身看向这只华服小萝莉,对方脑袋上的耳朵和后面的尾巴她一直都很在意。 “喂,你是妖怪吗?” 小狐狸一愣:“啊?风无理大人为什么这么说,我当然是妖怪啊。” 他托了托下巴:“那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小狐狸脸色古怪:“风无理大人帮了我很大的忙,是我的恩人。” 笑了笑道:“你说说我是怎么样的人?” 出到房间,姜闹觉得这一切都好新奇,现在她居然变成了风无理,男孩子的身体原来那么有力量,她感觉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他在原地轻轻一跳,脸都快贴到天花板上了! 她一脸呆呆的。 又在走到床边的时候,轻轻抬起一边床脚,一开始没抬动,然后稍稍发力,几百斤的硬木床被他抬了起来,而自己还有余力的感觉。 这个人,是怪物吗? 如果说会跟一个男人互换身体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而这个互换的对象是风无理,忽然发现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为第一次当男生,还有好多好多新奇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想去尝试。 要不奖励自己一下试试? 好像有点恶心…… “风无理大人,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身后的小狐狸如实回答。 坐在床边,听到这样的回答,‘风无理’托着脸笑:“这样啊,还有吗,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还有……很温柔,对我很有耐心,一直都是待人温和,说话时候也是给人感觉很,很温暖……” 原来是这样。 跟她自己感觉一样。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嘛! 第五十七章 我徒弟的弟弟呢? 从小狐狸的口中,姜闹好像模糊地了解了另一个世界的轮廓。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她连忙去拿来看,是他打微信电话过来了。 “喂?你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了……你现在心情怎么样?平复下来了吗?” 听自己的声音,真的挺微妙的,自己口中出现对方的声音,也是很微妙的。 姜闹顿了一下才道:“嗯,我,我也不知道……能换回来吗?” “……现在可能还不行,不过肯定可以换回来。” 对面又沉默了,风无理有些担心,又开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你直接问吧。” “这是你弄出来的吗?” “……是。” “好。” “……” 风无理不知道对方一个好是什么意思,解释道:“不过我本意不是现在的结果,只是中途出了点岔子,具体原因很复杂,你还记得你那天下午叫我去参加生日宴会吗?那个不是我,你遇上了他,他那晚想害你,我阻止了,但是留下隐患,所以我需要留下反制手段,只是现在出了点差错。” 对面沉默良久,风无理有些担心,过了三四个呼吸,手机才响起自己的声音。 “你以前都不会跟我说那么长的话。” 关注点有点歪了。 “是吗。” “对,你以前总是敷衍我!” “额,抱歉。” “算了,不过,谢谢。”他笑着道:“你是在保护我是吗?” “……可能。” “你是那些什么除妖师吗?像小说里那样,有什么神秘家族之类的?”语气明显有些压抑着兴奋。 “不是,不过算有关人吧。” “这世上有妖怪是吗?” “对。” “你那时候在体育馆后面那个小树林搞得事情,是因为那里有妖怪?” “嗯,他叫嚣,是一只喜欢恶作剧的小妖怪而已。” “为什么你以前不告诉我?” 说完她先沉默了; 凭什么告诉自己,自己也不是他的谁谁,不搭理自己才是正常的。 “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妖怪和修行者都会遵循一条规定,这条规定就是,不波及到普通人,这个普通人的定义,就是过去知不知道妖怪的世界,如果你知道了他们有关的事情,那从此你就是‘有关人’,那条规定就不会再保护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那我以后会不会,被消除这些记忆之类的?” “消除记忆的能力,我只知道一位大人能办到,但是我可能请不动她……” 了解了这一切后,姜闹无比放松,向后一躺躺在柔软的床上。 一旁的小狐狸傻傻地听着。 她脑子现在还没转过来。 “对了,你现在在哪里?” “……太晚了,而且我也不敢回你家,就和未来在市区的宾馆开了间房,不过你放心,开的是标间。” “!!” 酒店床上的‘风无理’瞪大眼睛,这哪里放心了! “为什么不开两间?” “我也想,但是你没带身份证。” “你——” 她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心中深深的无力感,但是又忽然想到,他的作案工具现在在自己身上,只是未来酱可能要吃点亏了,不对,吃最大亏的,是自己吧! “你也不想未来看出些什么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睡一觉吧,我明天去找你。” “……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回去,还有你这只狐狸精我也帮你带回去?” “可以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我感觉现在能飞檐走壁,穿个皮衣都能出去惩恶扬善了!” “好。” “你怎么鼻音那么重?” “可能感冒了,淋了雨还跑了那么远,又吹了风,还跟人打了一架。” “那,那你快点休息,别折腾坏我的身体了!” 电话挂断。 一下子知道了那么多的姜闹还有些晕乎乎的,不过她感觉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 他看向一旁傻傻的小狐狸道:“小狐狸过来让我抱抱。” …… 挂断电话后,那边的‘姜闹’却不怎么好受,浑身乏力,脑子还晕乎乎的。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晃走这种难受的感觉,但是并不管用。 原来,生病是这样的感觉,像是死了半截,还挺有趣的。 “闹闹,没事吧?” 洗完澡的宫城未来出来,看着她担心道。 “嗯,可能有点感冒了,不过不怎么严重,睡一觉应该就好啦。” “要我去楼下给你买点药吗?” “不用了,睡吧。” “好吧,闹酱,欧亚斯密。” 灯一关,对面床传来窸窸窣窣声音,随后房内陷入一片安静。 同班的美少女就睡在自己旁边,却完全没有让他想入非非,他看着天花板内心甚至没有一点涟漪,或许因为对方有的,自己现在都有……又或许跟激素有关? 或者真的太累了,疯狂过后是身体抗议的空虚。 他很少熬夜,更何况现在身体不舒服,又是去警局什么的,现在都快两点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感冒不负众望地加重了。 沙中周日下午就要返校,回去就考文理综,一般住宿生都是早上就返校。 她跟宫城未来说,她有些事情要去办,让她先回去。 “你感冒没事吧?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没事的。”她温和笑道。 出了宾馆,外边日照晒在身上很暖和,一出门强烈的光线她一时没适应过来,抬手去挡,阳光透过指间的缝隙打在脸上,虽然已经半天过去了,但是眯着眼看到那只嫩白小巧的手,还是会愣神了一下,扭头看到宾馆玻璃门上倒映出来自己的身影,牛仔短裤下一双要人命的长腿,白皙的肌肤和随便一拍都能秒杀网红的脸。 自己看起来在太阳底下泛着金色的微光,连绒毛都可可爱爱的,周围男生的视线都在偷偷打量自己。 “我真好看。” 她无奈地调侃了一声,声音有些鼻音,但不失少女感。 她看向阳光下的世界,城市少了他们的声音,街上没了他们的身影。 原来普通人眼中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他是第一次看到。 人来人往的街,却感觉莫名冷清。 约了辆网约车,去老街。 那家香烛铺现在才拉开卷帘,一个还穿着碎花睡裙的女人打着哈欠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看到门口的小姑娘,脸上有些困惑,不知这丫头站她店门口干嘛? “姑娘?有事?” 她几次欲言又止,但实在头晕地紧,掏出玉镯和那半面面具,王西楼在看到那两样东西时一下子呆住,随后便听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道:“我是风无理。” “诶。”这一声是没反应过来。 “诶???!!”这是反应过来了。 第五十八章 我的手机呢? 某个面容甜美的小姑娘,此时一脸平静地瘫在二楼沙发,因为重感冒,双目像咸鱼一样有些无神。 电视上播着芒果台的综艺。 夜姬在一旁喵喵叫,但是她现在听不懂。 如果说王西楼刚刚还有点迟疑,现在大概百分百信了,这个窝在沙发上的姿势! 自己带大的崽,那是熟悉得不得了。 只是听风无理用清冷的女孩子声线说完发生了什么之后,她茫然了片刻后,然后在一边笑得没停下来过。 真是无语,有什么好笑的? 沙发上的小姑娘打了个喷嚏,鼻子里有鼻水留下来。 她去抽了张抽纸。 第一次擤鼻涕…… 王西楼凑了过来。 一脸无精打采的小姑娘有些嫌弃地推开她的脸,但是力气完全比不过,王西楼一手抓住他白嫩的两只手腕,按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朝他嘿嘿一笑。 “你要干嘛?”小姑娘一脸冷静。 “叫师父!” “……别烦我。” “不听话是不是?” 她还用空出来的手挑在小姑娘的下巴,强行让对方跟自己对视,流氓气质做得十足,如果现在自己挣扎的话,就正中对方下怀了,所以他选择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沙发上像百合花在盛开。 “解决办法,你有没有?” 王西楼松开了女儿身的小徒弟。 “我怎么可能有,你自己不知道哪里弄错了,不过你也厉害,把附身影子的控制灵缠,学成了跟人他心互换的灵缠,你这个完全可以自成一派了。” 风无理心好累。 头晕,胸闷,不是很想去思考问题。 “你真的不会要一直这样下去吧?人家小姑娘多惨啊?” “我再想想办法……” 他抱过一旁的夜姬,揽在怀里,脸贴了上去感受了一番小猫咪的柔软,手顺着她的毛发给她一下一下揉着,手法地道,夜姬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伸直身体,小肉团里的爪子都伸了出来,喵了几声,见对方没有反应,疑惑地盯着她看又叫了几声。 躺在沙发上的小姑娘笑了笑。 我现在听不到你说话了呀。 昨晚太晚睡了,现在又累,阳台的自然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来,天空不时会有一朵云飘过,阴影掠过老街的街道,亮堂的客厅就暗了下去,过一会儿又重新变得明亮,家里的沙发比宾馆的床要更让人放松,他抱着夜姬听着二楼电视的声音,王西楼时不时上楼下楼,好像在找她的手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夜姬静静趴在她怀里,也不叫了,就一直看着她。 凑上去拿小舌头舔了舔她的脸。 伏在她身上看着睡着的少女。 猫睡觉一般都睡得很浅,人睡着之后都睡得太死了,这样在猫认知里是很危险的事情,敌人来了都发现不了,所以猫都会喜欢挨着人类睡觉,其实在他们看来是在保护人类。 等他醒了后,感觉身体好了点,发现身上盖了条毯子。 客厅也多了个人。 用了一秒时间思考为什么会看到‘自己’坐在身边,他揉了揉脸:“你来了啊。” 女孩子刚睡醒的声音糯糯的。 “刚,刚到的。”对方有些拘谨。 王西楼从下面上来上来,手里捧着一篮子哈密瓜,上来后看到两人。 “你醒了啊,人家姑娘到半天了,我让她叫醒你她说让你好好休息。”她走了过来,把水果方下:“闺女你放心,这事肯定给你解决的,来吃点水果吧。” ‘风无理’更拘谨了:“谢,谢谢阿姨……” “别喊阿姨,叫师父吧。” “师,师父?” “对,叫多几声吧。” “师父。” “诶,好好,再叫两声听听吧?” 王西楼笑得很欢乐。 ‘风无理’面色古怪地叫了一声又一声师父。 一旁的‘姜闹’面无表情。 “夜姬呢?”清冷的少女声打断二人。 “带小狐狸出去说看人钓鱼去了。”王西楼说:“算了,你们两个年轻人聊吧,我还要下去看店。” 转头又道:“同学不用拘谨,当自己家就好了。” 她起身下楼去。 二楼又陷入沉默。 “吃块水果吧,” “哦,好。” 还是会觉得怪怪的。 小姑娘始终一脸温和,男生却在一边夹着腿低着脑袋,她想说点什么,又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真的去拿块哈密瓜吃了起来。 还挺甜的。 “事情的经过,我昨晚已经跟你说了,这是一次突发状况,把你牵扯进来真的抱歉。” ‘风无理’摇了摇头:“一开始是有点不知所措,不过我完全没有怪你的意思。” “确实是我的错。”小姑娘叹了口气。 “不是,你也说了,是因为我有危险,反而是因为我把你牵连进来了才对。” “可是现在出了那么大差错。” ‘风无理’忽然一笑道:“如果不是你的话,说不定我现在都遇害了,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啊?” “好,你能坦然接受现在处境我就放心了,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小姑娘一脸欣慰。 还在吃瓜的少年呆住了。 还,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她还要顶着这个身体生活,上学不成? 她可没有坦然接受这个处境啊! “你可以当这是一个找错修正,这里有两条错综复杂的线路,而且有他特定的排布,我需要找出这两条线路不同的地方,再把出错的那条线路修改回来,所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会扮演好你的身份的,同样也麻烦你扮演一下我。”” “一段时间……是,是指多久?” “我学这条线路,好像学了四年吧。” “我们要这样四年?!” “不,事实上查错和修改线路只要半个小时,但是因为你的身体并没有修改线路的‘工具’,我需要先用你的身体掌握修改线路的‘工具’,才能去把它修改过来,我看过你这具身体的天赋,大概需要一个月吧。” “这么说,其实我很有天赋?”‘风无理’眼睛冒着光。 姜闹笑着道:“那个‘工具’在我身体里开机自带的。” “……” 少年一脸小女儿扭捏的姿态,但是,但是好像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这不就代表,自己的身体…… “解决这件事之后,我会想办法,找到那位能修改记忆的大人,请求她帮忙把我这段时间的记忆消除掉,所以你的身体,这段时间能借我暂用吗?” “……好。” 这时,‘姜闹’忽然看向楼梯口。 被发现偷听的王西楼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边走边挠头,四处看看假装在找什么东西,嘴里小声念叨:“诶,我那台旧手机哪里去了,真是越来越没记性了。” 风无理无语地看着这小僵尸能列入北影教材的演技。 第六十章 我娘不是很正常吗? 快十一点了夜姬回来了,走在前面趾高气昂的; 小狐狸手上抱着条大草鱼,小脸认真地跟在夜姬前辈身后,风无理看不见,等到王西楼在空无一处的地方接过一条鱼才知道。 应该是钓鱼佬赏夜姬的。 他在那里一顿喵喵叫,风无理现在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能猜出来她很得意。 王西楼给她把鱼养在后院的池子里。 姜闹从始至终都比较拘谨,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他家,有种加载游戏的进度条本来卡死在百分之二十,忽然跳了一半的恍惚…… 有些惊喜,有些忧虑。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就过去给王西楼打打下手。 “别给我添乱,外边坐着去!” 王西楼说完怔了一下,笑着道:“啊,抱歉啊闺女,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一边坐着吧,哪有让客人来帮忙的。” “没,没事的……”她更尴尬。 “徒儿,快带你同学去玩会儿。” “不用了,他不舒服。” “一个小感冒而已……” 王西楼嘀咕,又温和一笑:“这孩子小时候就没生过病,我也不会生病,家里就没药,我去药店买点连花清瘟胶囊,别人说这个有用是吧?” 她湿漉漉的手往身后擦了擦,撩起额头的发丝。 旁边少年连忙道:“我去吧!” 王西楼笑着道:“不用,你和无理玩会儿吧,饭就快煮好了。” “没事,而且我知道我自己吃什么药感冒好得快。” “……也是呢,那,麻烦闺女你了。” “不麻烦的。” 说着,风风火火就出门去了,王西楼这才想起还没告诉她附近药铺在哪,不过年轻人好像可以用手机看地图,现在人倒是方便。 说到手机,自己那台用了十几年的老人机真的不见了,她找遍了也都没找着,真是奇怪。 出了厨房,见一个小姑娘在自家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怀里抱着只黑猫,一人一猫你一句我一句的。 “喵——” “是吗?” “喵喵!” “真的啊?” “喵——” “还能这样?” “喵喵喵。” “哈哈。” 王西楼听得瞪大了眼睛。 满足了诉说欲后,夜姬带小狐狸看她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风无理给她搭的那个猫窝,但是小狐狸很给她面子,表现出足够的期待。 “你能听到她的话了?”王西楼一脸疑惑。 她踢掉拖鞋坐在秋千上,这个本来就是她做给自己玩的,某位八百多岁的小僵尸握着两边绳子,左脚曲着踩在秋千木板上,右脚自然垂落,一蹬,秋千的两条绳子在树下摇了起来,一下一下地晃着,斑点的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她脸上,随着晃动而来回晃动过,浮光掠影。 小姑娘摇了摇头:“听不懂。” “我看你们对答如流的……” “猜的……她刚刚说什么了?” “说自己怎么机智从钓鱼佬身上骗到鱼。” 他笑着道:“我就是这样猜的。” 王西楼噗嗤一笑,又挪瑜道:“怎么样,这个小姑娘?” “什么怎么样?” “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他给了王西楼一个白眼,但是小姑娘作出这个表情,怎么看都只是可爱。 “那你接下里还要看光人家的身体,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躺椅上的美少女沉默了一会儿:“你跟孟婆大人有交情吗?” 秋千摆动幅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王西楼伸长腿,绷直脚趾勾起拖鞋,穿上后沓沓沓地走了:“呀,我饭快好了……” “……” 中午,吃过饭后,他吃下买回来的药。 人生第一次吃药。 已经太多第一次了…… 姜闹心情持续高涨,跟男生互换身体,但是对方是风无理的话,她心中不会感到委屈。 反而有些雀跃。 看着这个不大的院子,看着总是温温柔柔的王西楼,那只嘴碎可爱的黑猫,还有什么事都总是一脸认真的小狐狸,院墙上的爬山虎和木香花,枣树下的光和影以及偶尔随风摆动一下就停下的秋千,好像发现了这个少年的全部秘密。 两人要交代一下接下来身份互换后的一些事情。 比如小便之后也是要用纸擦一下。 比如跟哪个女生看起来关系好,其实互相看不对眼很久了。 比如她周四下午要去跟学校哪个老师补习物理,被发现的话那个老师会被扣钱辞职的那种。 比如晚上要戴耳棒,不然这个暑假打的耳洞就闭合了。 基本都是姜闹在交代他怎么扮演好这个角色,风无理越听越觉得当女孩子是真的累。 风无理没什么好交代的,憋了半天,就告诉她,见到了奇怪的事情,假装没看见,被奇怪的事情缠上了,撒腿跑,然后打电话给他。 两个人的手机到是换了回来。 互相交代期间,伴随总是找手机经过的王西楼。 一点多,吃完药好很多的小姑娘去推那辆自行车。 “坐上来吧,我搭你一起回学校。” 这是姜闹过去看偶像剧时偶尔会出现的画面。 但是坐上去后就觉得怪怪的。 她又下来,并且让风无理也下来,随后坐了上去,让他坐在后面。 “这样看起来才正常一点吧?”少年笑着道:“你现在还生病了,而且我感觉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都能蹬自行车上高速了。” “……” “诶,你别这样坐呀,你侧着坐,那样坐太难看了,我才不会那样子坐。” “……” “你侧着坐很容易摔倒的,你要抱着我腰呀!” “……” 风无理心情很复杂。 把自行车瞪地飞快的少年脸上在笑,身后的小姑娘一脸别扭。 进学校的时候,不少人留意到这一对特别好看的男女,本来单拎一个出来就能获得一半人的关注,现在走在一起,好了,超级加倍,全都忍不住悄悄瞄两眼。 什么神仙颜值! 别人的青春…… 自行车停放的地方要绕一下,两人不太顺路,他就先回教室了。 喧哗的课室走进了一个美少女,虽然所有的男生都知道那样的女生不属于自己,但是大小姐长得确实好看,她回来后感觉教室都明媚了点。 只见姜闹一路走到风无理的位子上,很自然地坐了下去,熟练地在柜子里掏出本书,然后看着旁边胖子一脸古怪和周围同学若有如无的视线,他很快意识到什么。 “再见。” 跟胖子告别,她起身回到自己位子上去。 没多久风无理也回来了,看着自己位子上坐着的自己,他没有犯前者一样的错误,而是走到属于她的位子上坐去。 “看着我干嘛?”他对胖子道。 不会吧,自己一来就出破绽了? “刚刚大小姐过来坐你位子上了。”胖子答到。 “啊?” 闻言,他想了想,捂着嘴噗嗤一笑。 “你怎么笑得那么娘?” “……哈,没,没有吧?”她讪笑着。 …… …… …… 你妈才娘 第五十九章 洗澡(周二求追读!!) 香烛铺偶尔会有客人,到了中午王西楼去做饭,姜闹出去药铺买点感冒药去了。 王西楼哼着不知年代的曲子,调子还挺好听,把菜给摘了,从厨房出到院子,看见自家院子趟这个小姑娘,夜姬正趴在对方身上一人一猫无障碍交流。 “喵——” “是吗?” “喵喵!” “真的啊?” “喵——” “还能这样?” “喵喵喵。” “哈哈。” 王西楼听得瞪大了眼睛。 满足了诉说欲后,夜姬带小狐狸看她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风无理给她搭的那个猫窝,但是小狐狸很给她面子,表现出足够的期待。 “你能听到她的话了?”王西楼一脸疑惑。 她踢掉拖鞋坐在秋千上,这个本来就是她做给自己玩的,某位八百多岁的小僵尸握着两边绳子,左脚曲着踩在秋千木板上,右脚自然垂落,一蹬,秋千的两条绳子在树下摇了起来,一下一下地晃着,斑点的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她脸上,随着晃动而来回晃动过,浮光掠影。 小姑娘摇了摇头:“听不懂。” “我看你们对答如流的……” “猜的……她刚刚说什么了?” “说自己怎么机智从钓鱼佬身上骗到鱼。” 他笑着道:“我就是这样猜的。” 王西楼噗嗤一笑,又挪瑜道:“怎么样,这个小姑娘?” “什么怎么样?” “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他给了王西楼一个白眼,但是小姑娘作出这个表情,怎么看都只是可爱。 “那你接下里还要看光人家的身体,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躺椅上的美少女沉默了一会儿:“你跟孟婆大人有交情吗?” 秋千摆动幅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王西楼伸长腿,绷直脚趾勾起拖鞋,穿上后沓沓沓地走了:“呀,我饭快好了……” 身体互换之后会出现很多问题,这马上就表现出来了。 比如周日下午的理综考试,往日一手娟秀不失英气的硬笔字,现在小姑娘很认真去磨了,但还是有些不忍直视。 反观坐在后面那个大小伙子,像是顿悟了一样,突然掌握了一手好字。 ‘姜闹’抽了张抽纸擤鼻涕。 不舒服; 无心做题; 她的纸巾都是香香的。 窗外是蓝得要烂掉一样的天空,万里无云,远处几栋商品楼旁飞过一只鸽子,隔着那么远感觉飞得慢悠悠的,教室内偶尔会有点动静,桌椅动一动,咳嗽一声,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和空调呼呼吹着冷气,夏天教室窗外的天空很高很远,给人一种慢长且沉寂的悠远感。 往日他能看到更远更清楚的地方,能看到那栋商品楼楼顶边坐着五只三四米高,长得像保龄球瓶一样的憨憨妖怪,那群妖怪无害且很蠢,会被鸽子吓得原地蹦几米高,一天到晚排排坐在那个天台边缘,春夏秋冬都是如此。 现在他看过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原来这就是正常人眼中的风景。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全班人都看过去。 ‘风无理’一脸恐慌地看着窗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啊不好意思,刚以为看到蝙蝠飞了过来……” 大家重新做题。 她还是怔怔地看着窗外那栋大楼。 ‘姜闹’回过脑袋,重新趴在桌子上。 她应该是看到那几只小妖怪了。 少见多怪…… 放学铃响,不少人注意到姜闹和风无理结伴走的。 看起来虽然生日聚会没到场,但是这个进展很迅猛啊! 走到球场,有人喊风无理去打篮球。 风无理看了她一下,从自己脸上看出跃跃欲试。 “你想玩吗?” “说好我扮演你,我不能做不符合你行为的事吧?” “我也会不理他们。” “这不太好吧?” “想玩就直说……”他无奈一笑:“你不要想着出风头,接球传球就好了,而且不要做太出格的动作。” ‘风无理’加入了球局。 他就在一旁看着。 一开始她还笨手笨脚,动作还有点娘娘的,几个男生都一脸奇怪,但是打着打着就变得很猛,比平时还猛,简直跟一头野兽一样,随便一跳就能扣篮! 虽然动作还是有点娘。 真正的风无理在球场边看着。 场中一阵一阵吆喝,几个篮球场都有人打球。 忽然,一个一身是汗的男生向他走了过来,气喘吁吁,脸红得像大公猴的屁股。 “同,同学?能不能加个微信?” 后面几个刚刚跟他一起打球的男生发出怪叫。 加微信的男生一脸羞涩。 看着仙女一样的妹子抱着胸站在球场边,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这边的动静被自己篮球场上班里的人发现,一脸兴致勃勃运球到半场的‘风无理’停了下来,随手一投。 球越过半场,完美得分。 “不打了。” 她走了过去; 抓住一脸发呆的小姑娘的手,拉过就走。 身后那个男生羞恼地回头看他几个兄弟。 “瞎起什么哄咯!人家都有男朋友了!” “这有守门员就不射门了吗?” “你要哦该咯!” 一个篮球扔了过去。 一群人打打闹闹。 听到后面动静的姜闹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拉着的人,嘻嘻一笑,像偷吃了蜜的狗熊。 风无理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刚刚那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拒绝就好了啊。” “直接说不让加吗?” “有女生问过你加微信没?” “有。” “那你怎么拒绝的?” “我不拒绝啊。” “……” 这蜜里有毒! 少年脸上表情如阴晴忽变,忽然沉了下去。 某人不用上晚自习,骑自行车回去了,十点晚自习下课之后,风无理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教师公寓那间房子住,姜闹不准他去宿舍住,这段时间都不准他回宿舍。 他一点也不可惜。 进浴室,开灯,花洒出水,起雾,换下来的衣服一扔。 咦惹—— 有趣有趣; 啧啧; emmm…… 这几天,两人都很适应对方的生活。 但是对班里的人来说,隐约感到些不同寻常。 比如平时都是大小姐往风无理身上凑,现在却变成风无理时不时过去找姜闹,那个往日带着淡淡‘杀气’的大小姐,变得温和起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而那个总是一脸无所谓的少年,则在某些方面会突然变得蠢蠢的。 风无理在努力当一个普通人。 或许这具身体身上还有很多光环,但是确实是个普通人。 不能随便淋雨,因为会生病;跑步久了会喘,所以不能太过剧烈运动;有些贫血,蹲久了不能立刻起来;没有了敏锐的感知不能随时掌握附近的动态,所以生活会显得有些笨拙;搞卫生的时候,原来装满的一桶水很重…… 最主要的是,他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世界安静了一半,窗外树枝绿意盎然,白墙绿窗,晃动的盛夏是因为风,而不是一只妖怪站在树枝上摇晃枝丫。 风无理还挺喜欢这样的人生。 周五放假。 姜闹忽然急着把他拉到个没人的地方,闭着嘴不说话,看起来很着急,把手机递给了他。 她爸打电话过来了。 第六十二章 无稽之谈 “帮你戴耳棒啊,你可能不会戴,还有帮你涂护手霜,爽肤水,眼霜,精油这些你肯定不知道怎么涂。” 他轻车熟路地在房间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如数家珍一样一个一个给他讲解,挤了一点到虎口上,抹匀了就开始上下其手。 没什么能阻止一个女生对护肤的执着! “……” 造吧造吧。 看着她忙前忙后,风无理还是忍不住问。 “你……每次睡觉前都弄那么多东西,不麻烦吗?” “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我妈小时候就告诉我,皮肤是女人的命。” 她挤了一点白色粘稠液体到他手上,让他揉开,把手指手背手腕全都抹匀称,然后又去捣鼓另一样东西。 风无理已经麻木了。 不过涂抹之后,手确实香香滑滑的。 她又去拿了一瓶奇怪的东西,皱着眉想了想,回身掏出一张像京剧脸谱的面膜,然后过来贴在他脸上,期间有些不适,风无理想扯一下面膜,被拍了下手。 “诶你先别动。” 她真的很认真在操弄,皱着眉又打开一瓶神奇药水,这次是抹脚上的。 “为什么连脚也要涂?” 他缩了缩脚,没缩回去,被扯了过去。 “脚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也是你妈妈说的?” “也是我妈说的。” “……你以后当妈妈了也能乱说。” 这是她的身体,所以操作起来没有半点隔阂,连脚趾缝都涂上后,让他躺在那里,过十分钟就可以把面膜撕下来了。 然后又拿了耳棒,小小一个,穿在两边耳朵上,防止打了的耳洞又愈合; 那就太麻烦了。 这种服侍自己的感觉,姜闹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很有成就感! 特别是用风无理的身体去服侍自己! 好像又不对…… 现在自己身体里的不就是风无理吗? 这是亏了还是赚了? 不过反正都是给自己做护肤。 “你还戴耳环吗?怎么没见你戴过。” “只是高二暑假打了耳洞而已。”她在帮忙戴耳棒的动作一滞,语气看似随意又带着些试探:“你觉得戴耳环不好看吗?” “无所谓好看不好看的吧?” 她轻笑一声调侃:“你个乡里别。” “不过我看过王西楼戴耳环,她那些首饰都是金子做的,纯手工打造,戴起来很好看。” “王姐姐呀!王姐姐人真的好温柔喔!”她笑着道,又问:“那个,王姐姐,是人类吗?” “过去是,现在是只小僵尸。” “僵尸!” “跟影视剧里的不一样,你觉得她看起来很恐怖吗?” 她摇了摇头:“王姐姐长得很好看,像古代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当面说她会很高兴的。” 小姑娘坐在床头,一条腿放直,一条腿支起来,薄如轻纱的睡裤落到大腿根部,露出白花花的大长腿,孤男寡女黑灯瞎火,女孩子这样本该很危险才对,他看着忙上忙下的姜闹:“你……是不是很不安?” “我?不安吗?”她瞪大了眼睛,把手里的瓶瓶罐罐放了回去,语气弱了点:“好像,是有点。” “不用担心。” “嗯,我相信你。” “抱歉。”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活像一个渣男在哄小姑娘。 “周末陪我去一个地方可以吗?我要去一趟南山寺,可能需要你帮忙?” “南山寺?我记得那里有颗姻缘树,很多学生情侣都会去。”她噗嗤一笑,胆子大了点,声音轻佻尽量让自己语气像玩笑:“像约会一样。” “我认识那里一个大师,需要他帮点忙。” “这周不知道会不会是个好天气。” “但愿吧。” 收拾完后,姜闹就要回去了,周末是不是好天气他们不知道,但是在开门时他们知道了今晚不是好天气,校园的夜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样。 夏天,多台风。 姜闹:“……” 风无理:“……” 门关上后,风无理给王西楼打了个电话,说今晚姜闹不回去了。 对面沉默了很久,他听了夜姬在一旁喵喵叫,王西楼才感叹道:“也是,也是。” 公寓里就一张床一套被褥,沙发都不多一张,风无理执意睡地板,姜闹说她现在身体能打死一头牛,让她来睡地板,风无理说他做不到,姜闹说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还感冒了,要是弄坏了怎么办,两人都说得很有道理。 …… “我,我关灯了?”姜闹问。 “嗯,睡觉吧。” 身边一阵窸窸窣窣,被子里挤进来一个人,幸好这床还算宽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姜闹躺下后,看着天花板,死活没睡着。 感觉是不是跳了很多步? 但是扭捏不起来啊! 都这样了,还能咋滴? 而且两人心里都没什么涟漪。 要说为什么,大概是身边睡的人还是‘自己’,这种特殊的关系,比那些纯友谊的男女关系还要纯洁一百倍。 姜闹觉得更像是春游跟小伙伴睡着一个帐篷里,空山新雨后,要是现在能看到银河就好了,他们还能就着星星和晚风有聊不完的话题,不过虽然没有银河,现在外边呼呼风声,阴翳雷鸣,整个世界的一切动静就在耳中,也很让人有诉说欲呢! 她想说什么,扭头一看,发现一旁的风无理已经睡着了。 睡着之后很安静,闭着眼睛,或许是因为感冒,呼吸有些费力,看起来很累了。 原来自己睡着之后是这个样子的……本小姐真可爱! 一夜无话,任由屋外狂风暴雨。 这几天,两人都很适应对方的生活。 但是对班里的人来说,隐约感到些不同寻常。 比如平时都是大小姐往风无理身上凑,现在却变成风无理时不时过去找姜闹,那个往日带着淡淡‘杀气’的大小姐,变得温和起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而那个总是一脸无所谓的少年,则在某些方面会突然变得蠢蠢的。 风无理在努力当一个普通人。 或许这具身体身上还有很多光环,但是确实是个普通人。 不能随便淋雨,因为会生病;跑步久了会喘,所以不能太过剧烈运动;有些贫血,蹲久了不能立刻起来;没有了敏锐的感知不能随时掌握附近的动态,所以生活会显得有些笨拙;搞卫生的时候,原来装满的一桶水很重…… 最主要的是,他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世界安静了一半,窗外树枝绿意盎然,白墙绿窗,晃动的盛夏是因为风,而不是一只妖怪站在树枝上摇晃枝丫。 风无理还挺喜欢这样的人生。 周五放假。 姜闹忽然急着把他拉到个没人的地方,闭着嘴不说话,看起来很着急,把手机递给了他。 她爸打电话过来了。 第六十章 南山寺 “喂?喂?闹闹?听得到吗?咋不说话的?” 他沉默了会儿,语气带着不确定:“喂?爸,什么事吗?” “哈哈,爸爸妈妈昨天从意大利回来啦!你苏姨说上周就没回家?是在学校留宿了吧?” 苏姨是他们家保姆。 某人在一旁手势做得飞快,但是风无理一个都没看懂。 “嗯,这周也打算留宿,高三了学习压力大。” “诶?这周也不回来?” “嗯。” “……闺女你是不是受啥委屈了?” “没,没有啊。”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对面语气有些小心翼翼:“……闺女啊,学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什么事拿不准都跟爸爸说说,你这个年龄总是想得太多,又看不清楚,你跟你爸商量,不要一个人憋着昂……” 对面开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过一会儿又换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看起来是姜闹的妈妈。 姜闹妈妈性格风风火火的,对着手机数落了她爸爸一顿。 两个人跟他说了很多话,那些关心和挂念通过电话直直传达了过来,中年人说话想到一茬说一茬的。 都是些家长里短。 但是很新鲜。 他只是听,很认真地听; 时不时答应一声,后面有时候也会笑着说上两句。 “饭堂的饭菜很好吃的,没有不合胃口。” “钱够花。” “你少点惹我妈生气吧。” “你有点宝吧?” “什么叫我帮我妈不帮你喔?” 一切都如此自然,平淡,但过去他触不可及。 一直聊了半个小时,风无理都不知道他能跟第一天认识的人聊那么久。 一旁的姜闹本来很无聊,现在蹲在草丛边不知道跟谁说话,大概是路过学校的小妖怪之类的,跑了一趟小卖部,拿了些小面包又蹲在那边,笑得很开心。 风无理只觉得她这样像个神经病。 问题是这个神经病还是长着自己的脸。 难受。 幸好附近没什么人。 “嗯,嗯,知道了,嗯,先挂了吧,不用那么啰嗦了,真的知道了……”他顿了顿:“那就先这样了,爸爸妈妈……拜拜。” 电话挂断了。 风无理还挺喜欢这样的人生的。 草丛边少年手上的法式小面包,一块接着一块消失在空中不见了,他走了过去。 “诶不用跑呀,他也不是坏人!”她回头看着自己,有些生气道:“你一来就把他们吓走了!” “一些小妖怪而已,他们很害怕人类的,但是你身上沾染的妖怪气息太多了,他们可能把你当作同类。” “一定是你长得太凶了!” “……我现在是顶着你的脸。” “眼神,一定是你眼神太凶了!” “你确定?”他面色古怪。 “你好烦!”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有点焉儿坏,还有点腹黑! 又互相交代了一些事。 风无理住学校的教师公寓,放假也不离校,打算回教室自会习,很多住得远的学生都是一两个月甚至更久才回一趟家,姜闹则是回香烛铺了。 放假的下午四点,教室一个人也没有,他推开门进去,因为放假之后会消毒,所以桌子上都没有书,午后西斜的太阳从窗边射了进来,整齐的课桌都是崭新的,光滑的桌面倒映着窗外的天空。 他坐回位子,拿出本物理书看了半天; 没看进去; 起身离开教室。 回去看看王西楼有没有把香烛铺弄得一团乱,这小僵尸没自己帮忙就是毛手毛脚的。 第二天一早,三人在香烛铺醒来迎接美好的周六上午。 风无理自然睡回自己的房间,那个过去住人的房间什么也没有,所以住不了人,昨晚姜闹是跟王西楼睡一张床。 风无理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总感觉有些微妙。 今天他们出发去南山寺,南山寺算是郡沙这边比较有名的景点,香火也还算足,里面大概有十几个僧人,都是有证的。 风无理也有张香客证,可以去那里吃斋饭,南山寺的斋饭很好吃,姜闹听了后说也要办一张,都是免费的。 出发前风无理让姜闹去拿那把邪刀,今天去南山寺就是要暂时封存一下这把邪刀,在没换回身体之前,这都是一个隐患。 虽然就命格来看,香烛铺有王西楼,镇这把邪刀绰绰有余,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风无理不舍得让王西楼冒险。 一丁点都不行。 “戴上这个镯子再去拿这把刀吧。” “你不可以拿吗?” “我拿了估计下一秒就会捅进自己心脏去了。” “那么邪性?我就不会吗?” “我的身体镇得住它,就算镇不住,戴上这个镯子你也镇得住了。” 姜闹道了句稀奇,小心翼翼拿起那刀,发现什么事也没发生,随后把刀用报纸包裹,塞进书包出门时看见他推了辆女装摩托,头上还戴着个粉色的小头盔,给他递了一个红色的。 她接过递过来的头盔,上了车。 摩托向下沉了沉。 “坐好了吗?” 这时,王西楼走了出来,看着远去的两个小年轻喊道:“克哪里咯?回不回来吃饭的?” “不用留饭了。” …… 晨风扑面,今天是阴天,天空灰蒙蒙的,会让人心情烦闷,感觉下午要下雨,但是还挺凉的,不晒,刚刚好。 “你要去找谁啊?” “一个和尚,找他帮忙看住这把邪刀。” “他很厉害吗?” “很厉害,排除十七个仙,我的灵力量在全国有把握进入前十,是王西楼巅峰时期的两百多倍,但他的灵力比我还要庞大十倍不止……” “那他岂不是仙人!”姜闹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基础知识。 “不是,他甚至不是修行者,他没有修行资质,连妖怪都看不见,他只是单纯拥有那么庞大的灵而已,他也没有任何超乎常人的地方,更没有飞檐走壁的能力,只是一个普通人。” 单章 说明一下 有读者反应身体交换这段有点冗长,我反思,确实有点。 本来打算几章的,但是不知不觉给我水出了快十章…… 其实这段剧情聚焦点不是当女生,而是当一个普通人,说是交换身体,应该说交换人生。 以一个看不到妖怪世界的角度,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感受普通人在日常中的生活,感受到跟父母交流的情感,还有感受一下一直喜欢自己的姑娘的生活,但是我确实太能水了诶嘿。 不过后面的剧情都写好了,大概后天的更新就结束了,而且主要剧情也不是一直在主角身上的不是吗,一直都在身边的人或者妖怪身上,主角更像是一个观察者和推动者,只是他的视角变成了普通人,他看到的是普通人看到的世界。 真是大危机啊,第一次被说写得不好的地方,并不是读者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但是我自己也意识到确实冗长了点,就把前面的剧情删了两章,现在算是56章到61章是交换,62,63,64虽然也没换回来,但是不是讲风无理和姜闹的事情,所以可以说不算,这个节奏我觉得差不多了。 还有就是,快给我去打卡楼打卡 《影子系玩家》单章 说明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山里多妖 漂亮是有代价的,灿金色的夏天确实让人回味,但是晒的要死就遭罪了,阴天好啊,阴天凉爽,这家伙肯定没给她胳膊和脸涂防晒。 旁边有车经过,嗖的一声,看向天边和远处,视线拉大后,又觉得他们在这座城里慢悠悠的。 女生一脸认真开着小绵羊,身后的男孩子抱着前者的腰肢。 旁边经过一辆公交。 有那么一瞬,公交车上镜子倒映出来的镜像,里面的一男一女跟现实里位置交唤了。 是女孩子贴在少年的背上。 但也只有一瞬,随着公交车驶过,现实还是现实。 像约会一样呢! “欸!你以后还读大学吗?” “什么?听不清!” “我说,你以后,还读大学吗?!” “不是说了我要考郡沙大学吗?”他说话很轻,但是身后的姜闹听得清清楚楚。 “哦!” 过了会儿,她又说:“我以为你会进深山老林,然后一辈子不出来了!” “哪里还有深山老林,都被开发成景区了,不少老妖怪回家还要买门票。” “哈,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还真怕以后有一天,这家伙白日飞升,脑后有一轮金阳,金光普照,一脸慈悲地跟她说:“地狱不空,誓不成家,姜施主,就此别过吧。” 开了大概快两个小时,周围高楼逐渐少了,房屋都变得低矮,跟老街那边差不多,空中的黑色缆线密集错乱,如蛛网勾连,电线杆上贴满广告,钻水井的,寻人的,还有重金求子的,停在路边的三轮车上装满季节水果,更多是在路边地面放上一张剪开铺平的尿素袋,摆上蔬果瓜菜,两边路都摆满了,树荫下树荫外都是,行人走走停停,挑挑拣拣。 声音嘈杂,气味也令人心情复杂。 “西瓜,大西瓜,肉甜,少籽,大西瓜!” 三轮车上的喇叭一遍遍地放着。 后面的路要步行进山,风无理把车停在路边,给车锁上后示意姜闹跟上。 “西瓜,大西瓜……” 姜闹凑了过来,嘻嘻一笑,声音跟喇叭重合在一起:“肉甜,少籽,大西瓜!” 风无理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抄的是近路,打算从后山进去,但是路就没那么好走了。 走着走着阶梯会变得特别陡,甚至是几块横七竖八的石块搭在那里,落脚都不好落,这还好,有时候甚至路都没有,这是过去乡民进山砍柴的路,现在估计都没人走了。 以前风无理几个纵跃就过去了。 现在的‘风无理’也是几个纵跃过去…… 大概走了有三分之一的山路,前面的路不好走,让姜闹过来坐会儿。 林间的树跟城市的绿化树不一样,长得都很高,为了争夺阳光,拼命伸展枝丫。 他从姜闹背着的包里取出一瓶水,喝了起来,坐在一边的大石头上,发丝黏在脸上黏糊糊的,他还未平复心肺的难受,尽管时刻告诉自己现在是一个普通人,但偶尔还是会感到惊奇。 什么垃圾? 这才几步路? 歇了会儿,重新赶路。 走到半山,路被一颗倒下的青苍老树拦断。 密林里的光是从叶间缝隙点点地照进来,像拉起了窗帘的午后房间,这颗老树起码几百年了吧,它倒下后密林的天空就漏了一大片出来,看起来就是天塌了,粗大的树干横在山路上,像是阻止来人前进。 风无理让姜闹把它抬走,以免后来人过不了,或是山上的人下去不方便。 姜闹那叫一个积极。 但是她发现自己抬不动。 这具身体是远超正常人,不是超人,这树起码十几吨,已经超出风无理身体的极限了。 风无理沉默了会儿,想着算了,那老树忽然断成了四截。 他瞬身上前了一步,把姜闹护在身后。 姜闹指着树上,对他道:“那里有个巴掌大的老爷爷,他说麻烦我们把他的身体搬到一边,不然阻碍别人上下山去。” 风无理这才明白。 “是树精灵吧,不过已经要死了。” 断成四份之后,姜闹就搬得动了,把挡在路中央的树干抬到两边去。 两人重新上路。 走了两步路,姜闹又回头。 林间的风吹过倒下那颗老树的枝丫,梭梭叶声风无理好像也能听到祂的低语了。 “太感谢你们了。” 风无理像是看到幻觉; 一个穿着灰布麻衣,只有巴掌大的老头,一只手撑在身后坐在树干上,乐呵呵地向他们这边招手。 只一眼,他就又看不到了。 姜闹给他挥手:“不用谢啦老爷爷!我们走咯!” 风无理也挥了挥手。 眼看庙宇亭台就要出现在视线里了,林间又传来些动静,现在姜闹的身体已经被风无理调教得有不低的灵感,但是天赋有限,他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细细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很远的地方传来,很远很远。 林间的叶子被拨开,这里好像变得热闹起来,他看着姜闹在跟空气说话。 “诶?我不是……额,这样啊?” “那你们找到了吗?” “还差最后一样?那你们去找呀!” “是要我帮你们交给他?为什么你们不自己给呢?” “……好,好吧,那你们找到了再来找我吧。” 风无理看不到,听不到,只能静静等着。 原来别人眼中的自己就是这个样子,他觉得怪有趣的,但要是不相信妖怪存在的事实,可能真的会觉得有病之类。 大概几分钟后,林间又恢复了平静,姜闹松了口气。 风无理这才笑着对她道:“是不是几只小妖怪,看起来不太聪明,语气还趾高气扬的?” “额,对!” “他们是生活在这里的妖怪,很弱小,容易被别的妖怪欺负,因为那位和尚在这里,那些大妖怪不敢靠近,虽然和尚看不见他们,但是他们确实能得到和尚的庇护。” 姜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是他们刚刚语气好像很瞧不上那位和尚,一嘴一个蠢和尚的,语气也高高在上的,说他是笨蛋一个。” “他们是妖怪啊,被人保护觉得丢脸吧,就口头上总是说瞧不上那位和尚了。” “哦,这样。” 两人往前面寺庙走去,后山的路就他们两人,但是南山寺香火却鼎盛,走出后山林子,像是深山老林里忽然出现了妖怪的庙会一样热闹。 前面大殿前更是满了人,年轻男女居多,庙前有一颗繁茂的老树,上面挂满了刻着名字的木牌子,现在还有人往那上面挂。 黄色的庙墙,朱色的飞檐,庙里庙外白烟如纱,殿前小叶榕新叶老叶层层叠叠,绿意很浓,在浅灰色旧石砖上洒下的影子都给人感觉淡青色的。 “对了,他们刚刚找你是干什么?”风无理忽然抬头问道。 “说是那个和尚得了风寒,他们去摘能医治风寒的药草,等一下摘回来后让我帮忙给那个和尚。” 风无理笑了。 第六十二章 和尚与妖怪 “来都来了,不去上柱香吗?”姜闹问。 风无理想了想:“也可以,不过我去上吧,你别上。” “为什么?” “这些供奉的神像,很多都是有原型的,甚至现在还活在世上,修行者不能随便给他们上香,牵扯太大了,强大的修行者要是给他们上香,可能立刻就被发现。” “发现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是有点没礼貌。” “那么有趣?”她想了想又问:“那你是强大的修行者吗?” “要看怎么定义强大,我灵力天生便接近仙人的级别,但是打架的话,不靠王西楼的力量可能打不过一只中级妖怪。” 姜闹一脸惊奇:“可是你不是很能打吗?” “非要我说吗?”风无理面色古怪。 那个表情姜闹已经明白了,一脸你们太辣鸡的意思。 “……” 既然带入门了,就要负责,风无理平时都很有耐心地给她讲解一下妖怪的世界。 那边山门的路有很多地摊小贩,东西都很贵,一瓶水卖你五块十块的,原来的价值因为挑上来的山路翻了几倍。 有很多东西卖。 水果,茶叶蛋,烤淀粉肠,还有遮阳帽,打着手工艺品名号的流水线产物,土特产这种坑外地人的。 风无理走到卖香的摊位前。 这老板也是个人才,不知道哪里搞来一身橙黄的袈裟,还是个光头,在那装假和尚,看起来比别的摊位要专业。 行业内卷第一名。 得亏人家南山寺的僧人不出来赶他走。 风无理蹲下去挑点香。 “小姑娘,跟男朋友来南山寺祈福呢?” 风无理完全没在意。 姜闹无所事事,也帮忙挑点,蹲下就给在地摊上挑香的风无理添了点乱。 老板让他们买那个同心结,这东西附近都有卖,就是挂在那棵姻缘树上的木牌子。 庙前那棵树有一天倒了,这里没有一个贩子是无辜的。 听到老板的话,摊子前的少年有些雀跃,而那个仙女一样的女孩子只是淡笑着摇摇头。 姜闹觉得他笑起来很像一个人,想了很久,脑内一闪,终于想到了。 风无理笑起来很像王西楼。 特别是现在用她女孩子的脸,更像王西楼了,两人仿佛重叠了起来。 但是他只是看起来像,脸上总是那样温温和和的,王西楼的话是真的很温柔,但是这家伙身上一直都有一种距离感,就像现在,温柔和亲切只是流于言表。 他一直在学王西楼,但是只能学到外在。 姜闹得出这个结论。 风无理跟老板讨价还价。 老板惊讶地发现,这小姑娘特别懂行情。 一问发现,人家就是开香烛铺的! 最后老板把那个同心结送给了他们两个,说两娃娃长得几好看,就送了。 姜闹很高兴地拿过,然后若无其事放进口袋。 这还是风无理第一次去庙里上香,普通人类的普通生活体验,又多了一样。 感觉也没什么了不起,但是新奇,毕竟没试过。 许了个愿,愿平安喜乐。 这种平凡人的愿望,他纯当体验,别有一种感受。 是用姜闹的身体许的,祝福承受者自然是她。 他找了个沙弥,说故人来访,找一下玄一法师。 那个沙弥看着二人,笑着点点头,引着两人去后院。 后院布局简单,看不到多少现代产物,路上见到的小和尚都会行礼。 风无理一一还礼。 姜闹也学着他的样子还礼,但是看起来有些滑稽。 近了听到砍柴声。 后面空地上一个高大俊美的和尚举着斧头,一下把面前的柴火劈开,他穿着还算新的僧衣,罗汉鞋也是新的,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后院几间屋子从外面上看很旧,但里面装修却偏现代。 “师叔,这位女施主说是认识你,有事来找。” 那和尚擦了把汗,扭头一看:“无理?哈!你怎么来我这了?” “啊?我,额……”姜闹下意识看向风无理。 风无理对小沙弥道谢,行了一礼,小沙弥告辞回去,他才让姜闹把包里的刀拿了出来。 那个高大和尚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这刀太邪性了,害死了不少人,玄一大师,麻烦你帮我镇压这把刀一段时日,半个月后我再来取。” 和尚一脸困惑,视线在风无理和姜闹两人身上来回看去。 “这位女施主……” “我姓姜。”风无理云淡风轻。 和尚又看向一旁的‘好友’。 姜闹连忙应承:“就是这样,玄一大师,麻烦你帮我们镇压一下这把刀了。” 和尚摸摸光头,笑着道:“这事不急,你们跟我好好道来,既然是无理带来的朋友,这个忙我肯定要帮的。” 风无理绷着的脸一跨。 叹了口气,跟他说起了这件事。 他们聊了很久,姜闹没多久就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和尚看着昔日‘好友’走了,才难掩笑意道:“才多久没见,怎么弄出这幅下场?” “……出了点岔子,不过也快能换回来,这刀你帮我看着,放在她身边我不放心。” “行!” “你明明有那么强的灵感,偏偏不能修行,真是稀奇。” “不是靠灵感,是对你的熟悉。” 厨房飘来饭香,爬了一天山路他肚子叫了,和尚哈哈大笑,也到了午饭时间,他去取来两碗斋饭,二人一起坐在后院的阶梯前。 一个高大威猛的和尚,一个妙龄娇俏的女施主。 两人动作一致地敞着腿,胳膊撑在膝盖上,手里抱着个碗,坐姿都贼爷们。 “不是说感冒了吗?我看你生龙活虎的。” “小感冒而已。” 他冷冷一笑道:“感冒是很严重的事情,我劝你重视点。” 他现在看不得别人说感冒是小事。 “出出汗也容易好。” 风无理刨了口饭,看着外边山色,山里妖怪多,以往能看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现在的话,看山还是山。 这里算是除了香烛铺外第,二个可以让他精神完完全全驼下来的地方。 “或许你不知道,这里住了很多的小妖怪,我刚刚来的时候遇上了,他们说去山里摘医治风寒的草药,应该等一下就让‘我’送过来。” “那些小妖怪啊?真是辛苦他们了。” 风无理愣了愣,捋了一下耳边发丝:“你知道他们的存在?我还以为你一直不知道。” “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是偶尔会感觉身边很热闹,就猜到了。” “他们一直以为你不知道他们,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哈哈,是吗?他们怎么说我的?” “说你是傻逼。” 和尚挠了挠头,道了句算了算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知道他们呢?”风无理语气平静问了一句。 和尚大口刨饭,口齿不清囫囵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们知不知道,我都看不见他们,终是不可结缘啊,倒是你,无理……” “红鸾星动了哟。” 两人抱着碗蹲石阶上,眺望山色。 “你死兆星动了。” 第六十三章 若是能看见 后山一阵骚乱,几只穿着麻布衣,破钗裙的小妖怪匆匆忙忙窜了出来,撒丫子一样在后山跑。 他们乍一看跟七八岁孩子差不多,但是跟人类还是有些出入。 比如身后长着尾巴,或者脑袋上长角,又或是眼白的颜色是黑色的,嘴生獠牙,奇奇怪怪。 一边逃命,一边互相指责,七嘴八舌吵个不停。 不止身高,连声音也是七八岁孩童般稚嫩。 “都怪妖妖!说什么那边的山头有风寒草!” “什么怪我!都是阿黑啦!阿黑非要去拔它身边的草药!” “明明就是你说它身边的草药效果最好!” “它要追来了!” 林间风声呼啸。 山林本来枝叶繁茂就很昏暗,但是七小只还是感觉,幽暗的密林忽然天黑了一样。 七只小妖怪吓得抱成了一团。 身后出现一张飘在空中的大脸,这张大脸比屋子还大,长满了毛,脸下只有两只枯枝般的怪手。 祂居高临下地看着七只小妖怪; 他们的身形对祂来说一只手就能抓住。 怪脸一舞动,林间就掀起狂风,底下这七只小妖怪甚至张不开眼睛,山林内响起直达心腑的沉闷声:“饭前的小甜点……” 它伸出巨手抓去,山间的云雾从他的指缝间流走,狂风将这一片的树木压弯。 “快跑!” 一只小妖怪大喊,其中六只挂着两大包眼泪往寺庙逃去,剩下一只头顶鹿角的小丫头还呆在原地,傻傻地抬头看,被又折返的同伴一把拽走。 “不准走!” 若是过去,会有砍柴的人上山,就能见到奇怪的一幕。 本来平静的林间忽然掀起怪风,将两边的树吹得哗哗作响,然后又归于平静,或是前面的一堆灌木被飓风破开,留下一片狼藉,山间的溪流莫名绽出好大的水花,泛起的涟漪持续好一会儿才消停,空无一物的林间空地忽然掀起很大的尘埃。 莫名其妙的热闹。 七只小妖怪抱头鼠窜,七双很无辜的眼神都飙着害怕的泪花; 他们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跑那么快! “它,它要风寒草,把风寒草还给它就不追我们了!” “对啊对啊!鹿娘快把风寒草还给它吧!” “哦,还给它还给它!” 说是这么说,但是七只小妖怪无一有动作,还是慌忙逃窜。 不能还的呀! 那个人类就是个笨蛋,居然还感染了风寒。 人类感染了风寒是很可怕的东西。 果然还是需要他们,这家伙就是不让妖怪省心! 没有风寒草,那个人类会死掉的,要是他死掉了,就没人保护他们……不对!是他们就没有嘲笑欺负的家伙了! 那个愚蠢的人类! 他们不能让那个愚蠢的人类死掉。 七只小妖怪一身狼藉; 但是怀里抱着的草药一个都没扔掉; 就在越过一个灌木的时候,其中那只脑袋上长着鹿角的小妖怪,鹿角被树枝捆住。 伴随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哀鸣。 “啊,鹿娘!” 其他六只小妖怪大急,却见那只穷追不舍的恐怖大妖拨开林间的树木,大手就要抓住被树枝困住的鹿娘。 紧急关头,一股极强的灵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如一片枯叶落入平静的湖面后泛起的涟漪,以那个寺庙为圆周,不断层层向外扩散。 那强大到要将世界碾碎的灵力量,如汪洋一样深不可测,但是所过之处却没有影响到一花一草,也不会有生灵感知到,或许有灵感不低的人会觉得有微风拂面,但是却又感错觉。 只是当那涟漪扩散至此的时候,那头恐怖的妖魔一声痛呼。 到手的猎物也不要了,大脸飘向空出连忙逃窜,发出像是气球漏气的声音,那小楼一样巨大的身形真的在不断缩水,眨眼已经消失山野之间。 几只小妖怪面面相觑。 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那个笨蛋人类又在随便放灵力了!” “笨蛋就是笨蛋!” “鹿娘你没事吧!” “我的角呜呜——” 其他几只小妖怪围了上去,一起帮忙把被自己鹿角挂在树枝上的鹿娘弄下来,鹿娘像个大冤种一样被他们扯着身体,最后摔下来全都跌倒在地。 “快回去快回去。” …… 寺庙内,和尚念完经文。 那把往日一直不安分的剔骨刀,此时像是喝断片的安静,一副玩坏了的样子。 高大和尚拿起来看了看,微微一笑:“如此,便暂留小僧身边吧。” 一旁的风无理看事情已了,准备告辞,却在这时姜闹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她一个人却走出一群人闹闹哄哄的错觉,脸色古怪地看着自己身边,手里拿着一大堆草药。 “玄一大师,听说你感冒了,我在外边,在崖边?摘了点很珍贵的草药,哦不是,是没什么用的普通草药而已,愚蠢的人类……你拿去熬成一碗水喝下去就能好了。” 她说话一直带着不确定的语气,眼神完全没看向风无理和那个高大和尚,而是四处瞄,像是旁边有人在不断提醒她,或是纠正她说话。 午后阳光很烈,玄一和尚眯了眯眼。 他在阳光下站了许久,才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对着姜闹的方向微微一笑。 道了句谢。 “阿弥陀佛。” “真是不让人省心!” “笨蛋就是笨蛋。” “鹿娘你的角都刮花了。” “这样的事,不要啊!” 风无理问姜闹饿不饿,带她去吃了顿斋饭,味道得到认可。 两人便要回去。 在离开的时候,玄一和尚又叫住了风无理:“姜施主……看不到妖怪,是什么感觉?” 风无理一愣; 忽然想到好几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和尚,两人也是在这僧院下; 他看着和尚身边一堆吵吵闹闹的小妖怪们,好像问了一句,和尚,看不到妖怪是什么感觉。 和尚当年笑而不语。 没想到今天,这个问题他自己有答案了。 原来如此。 “会想着如果能看到就好了。” “是吗?”玄一和尚笑着道。 “是啊。”风无理也笑了。 “鹿娘,你说这个愚蠢的人类会不会死掉啊?” “应该……不会吧?我们都把风寒草摘回来了呢。” “可不好说,我听说风寒可是很严重的病!” “真是笨蛋,一点不让人放心……” “快点好起来吧。” “好起来好起来!” 在现在姜闹眼里,一堆妖怪围在他附近,嚷嚷个不停,高大和尚只是孤单一人坐在石阶前,安安静静看着手里的经文,嘴角带着笑意,院子里的阳光正好。 她频频回头看。 出了寺庙,外边游客很多,特别是那棵姻缘树前。 姜闹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妈妈快看!那个刚刚‘飞’到树顶挂木牌的大哥哥!”一个小孩指着她道。 第六十四章 换回来了 下山比上山更不好走,因为后山的路太抖太险了。 小心地走,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山下,不小心地走,五分钟就到了。 姜闹或许有点恐高,也没来的时候那么欢快了,风无理牵着她下去的。 但是确实比上山快了许多。 下午,林间更静了,天空被树遮挡,阳光透过密密的枝梢缝隙,像小时候拿竹篾做的筲箕遮挡太阳,抬头从竹篾缝隙里看到的天空。 “你应该多点锻炼,在女生当中你的身体素质应该也算最差那一批了。”他们坐在镇子上的牛杂店,休息一下再回去。 四五点多的太阳不猛,但是水泥地晒了一天变得很烫,气温也很高。 “也没有那么差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为了弥补一下,在牛杂店点了一堆吃的,咖喱鱼蛋,萝卜,豆腐泡,大面筋,肥牛肠,牛双连,牛筋来犒劳一下他。 笑死,风无理喝了碗绿豆沙,吃了份萝卜就饱了。 她越点越兴奋,还下了个华丰,点了猪红汤,又去隔壁拿了两杯奶茶,自己那杯正常冰糖,给风无理那杯无糖的。 那块肥牛肠,有现在风无理胳膊粗。 “我还没试过吃这些,总感觉不太卫生,一直不敢吃。” “那你现在怎么敢了?” 她嘴角沾着油污,风无理给她递了张纸巾。 “现在?现在又不是我吃,是你吃的啊。” “……” 爽完之后还不用负责,这种感觉确实让人上瘾。 “其实味道也就那样,我还以为会很好吃呢。” “吃饱了就是硬气。” 她噗嗤一笑,安安静静地擦干净嘴巴,已经有些习惯这个嘴上不怎么饶人的腹黑家伙,这是以前没见过的一面,感觉自己已经渐渐看到这家伙的真面目了。 “对了,一起拍张照吧?”她提议。 “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拍的吧?” “刚刚在南山寺忘了!” 照片里,少年笑得甜美,小姑娘无奈地浅笑,后面是牛杂铺和不太整洁的街道。 “我们两个好像p上去的。”姜闹嘀咕道:“发你手机上了。” 他们去取小绵羊,还能赶回去吃晚饭,镇子上人不多,此时太阳坠入山尖尖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忽然他的手被拉住。 风无理疑惑看去:“你干嘛?” 她一脸无所谓:“我还没拉过自己的手,想牵牵看是什么感觉的。” “感觉怎么样?” “有点怪怪的……不过我的手原来那么小,小小一只好可爱的感觉。” “松开吧。” “嗯……” 也算牵过手了吧? 算吗? 肯定算吧。 她抿了抿嘴,看着前面的人背景,几步跟了上去。 回去以后,过了两周猪狗不如的高三生活,互换大半个月后,二人早已经不需要在一些细的方面叮嘱对方了。 周一大清早开了个小班会,尚姐在上面夸夸其谈,又表扬了几个学习进步的同学,其中就有‘姜闹’,进步特别明显,然后又说了几句退步的同学,比如某位风姓男子,尚姐还隐晦提了一下现在不是搞对象的时候,意有所指的。 然后开始调座位。 他们调位遵从民主,学习成绩进步大的先选,一个个排下去,‘姜闹’进步最大,就第一个选,也没挑其他地方,就留在原位。 ‘风无理’退步最大,最后一个选。 最后一个已经没得选了。 在全班人的助攻之下,她坐到了风无理身边。 成为同桌这种事,以前的话肯定内心地震式雀跃,现在姜闹段位高了,倒是淡定许多,要说为什么,她每天洗澡看的裸男白看的啊? 她可是见过世面的。 他超劲的! 不过其实也还好,毕竟风无理说这两天就能换回来了,到时候他们还能是同桌。 风无理和姜闹坐在一起,班里反应倒是不大,并不是什么事都要起哄的。 看着二人的背影,不少人都有一种,爷的青春落幕了的古怪感觉。 些许遗憾,些许欣慰。 换下一对cp嗑去。 但是姜闹却很清楚,进度条现在才开始若隐若现。 “姜闹,我们成同桌了嘿!”她笑着道。 “风无理,我要和你划三八线。”风无理也不是不会陪她玩。 “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三八线这种说法?” “不过跟你当同桌了也方便,今天的作业,我们换着来做,苏妈妈已经找了我几次问我为什么写得那么潦草了。” “你可以练字的呀。” “没空,我还要解那个灵缠,大概这两天就能换回来了,还差一点点,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随时做好准备吧。” 姜闹嘴巴张了张,看着他:“……你现在对我说话没有以前客客气气了。” 风无理一怔:“抱歉。” “不,你以后对我就都这样。” 他嘴角上扬,语气挪揄:“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要死啊你。” 被恼怒地锤了一下。 但她嘴角却是翘起来的,因为他会对自己开这种玩笑,这个月总感觉他身上多了些什么,现在发现了。 原来是人味啊。 “反正以后再对我像以前那样敷衍客气,我就把你裸照发班群上去。” “……” 升旗的铃声敲响,教室搬完东西,闹闹哄哄准备下去下面操场。 天气很好,早晨八点的阳光照在教学楼上,渡上一层金色,底下塑胶跑道和教学楼之间的空地已经满是人,蓝白色的校服把下面染成天空一个颜色,广播播着进行曲原来已经听了两年了。 今天才是真正的开学,一脸兴奋迎接高一的无知学弟学妹,带着期待面临新学期的高二学生,以及折磨了大半个月已经一脸死相的高三狗。 姜闹和风无理也起身准备下去,她又凑到风无理耳边嘻嘻一笑,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问:“我身子好看吗?” 放在以前,她肯定问不出这样的问题,她开始越来越喜欢这个高三了。 理所当然不会得到回答。 要是答了,又要吵起来了。 而且好看有什么用? 无稽之谈。 “对了,我爸妈今天下午来探望我,你记得别出错了!” 风无理沉默了下,点了点头。 周一下午,放学铃响,高一高二回来后,学校看起来比之前要吵闹很多,充满生气。 姜闹的爸妈来了,拿着几个饭盒,在架空层让姜闹下来吃饭。 风无理是第一次见到姜闹的父母,听说平时都很忙,他下楼后一眼看到那一男一女,男人一脸稳重,给人特别可靠的父亲形象,但是面对母亲时会老是挨训,妈妈则是看起来还很年轻,走近时眼角的皱纹难掩岁月。 他们拉过风无理去到架空层一边桌椅坐下,长嘘短叹,逗乐说笑。 这边架空层还有不少带饭过来的家长。 风无理这大半个月,已经跟这对父母打过不少次电话了,还有视频通话,每次他都聊的挺开心的。 普普通通的家长里短,他真的很喜欢。 以前有时候还会幻想一下自己天生看不到妖怪,自己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会怎么样。 他能这样想,却不能跟王西楼这样说的,因为王西楼已经对自己很好很好了,说出来王西楼会是什么心情呢?她那么温柔,肯定会多想是不是没把自己照顾好,其实照顾得很好。 但是也还是会禁不住去幻想。 现在知道了,哦,原来是这样的。 父亲给他倒了碗汤,撒了点出来,母亲骂他笨手笨脚,把食盒放前了一点方便他夹得到,父亲面对母亲只能讪笑,又跟他说尝尝这个炒青瓜,是你妈跟苏姨亲手做的,就这一份,果不其然又挨了骂,风无理吃了一块青瓜,笑着故意说妈妈把盐落家里了吧?被母亲恶狠狠瞪了一下,气冲冲地说你们两个一伙,对付我一个,父亲哈哈大笑说他们是联盟军。 风无理笑容没停下来过。 两个人坐在旁边,他像是拥有了两座大山,或是两堵密不透风的墙。 “那个,爸,妈……” 风无理视线一晃; 入目的不是一桌的饭菜和身边大山一样的两人,而是夏日午后的操场,空旷旷的,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三三两两的学生从他身边经过。 以及远处架空层那温馨的一家三口。 …… 换回来了啊。 他挠了挠头; 又看了一会儿,插着兜,转身离开这里。 第六十五章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 周五下午放假,姜闹跟王西楼约好要回香烛铺吃顿饭。 她放假不怎么回家,因为爸妈也是满世界跑,家里只有苏姨,干脆就留宿学校。 这里近市区,以前都是跟宫城未来出去走走,自从宫城未来和陆之声好上,她就要么自习,或者一个人去琴行。 这还是姜闹第一次以本体去风无理家,她觉得本体这个词还挺高级的,像是过去一直是替身使者一样。 她还回宿舍把校服换了下来,穿回私服,换了了件牛仔背带,里面则是件红色的小吊带,这种风格的衣服在学校里已经有些大胆了,胳肢窝下以上的大片肌肤都露了出来,雪白一片的,扎了个单马尾,脚上一双小白鞋青春洋溢,一路上斩获不少视线。 特别是高一的小男生,看见这样的漂亮大姐姐,脸上表情是想看又不敢看的。 两人结伴而走。 “走吧!骑自行车回去吗?” 风无理扬了扬手中的钥匙:“买了辆小电瓶,开电瓶回去。” “有点遗憾啊——” “人生总要有遗憾。” 姜闹睫毛动了动,这句话让她有些不高兴起来,在后面一推了风无理一把。 没推动…… 嘿!她不信了! 然后她在后面双手撑在风无理肩上顶了一路,都推到校门口了,也不见被她推一个趔趄。 无奈放弃了。 电瓶开不进学校,就停在门口,有锁有监控有光头门卫,不会被偷。 他们又去买了些被褥,风无理打算收拾一下那间空着的房。 那间房子总不能一直空着,别的先不说,小狐狸决定暂居他们家,说要看看人间。 总不能让人家一直住树上。 姜闹坐在后面拿着大包小包,往香烛铺赶,莫名有种春节摩托车大队回家的既视感,对大小姐来说也是颇奇妙的。 进了香烛铺,王西楼就在前台玩那台老电脑。 最近她喜欢玩植物大战僵尸,也只有这种游戏她玩得来,这小僵尸还晕3d,真的有够丢撵。 玩得贼认真,眯着眼睛凑到屏幕前,修长的手指啪嗒一下按在鼠标上,小心翼翼挪动鼠标,然后按紧鼠标的食指弹起。 把一朵向日葵放在了最前面。 向日葵笑得很灿烂。 姜闹凑了过去跟她一起玩,风无理扛着被褥进了后院,准备上楼。 “风无理大人,你回来了!” 一进后院,小狐狸对他甜甜地道,她抱着根比她自己还高的扫把,尾巴一甩一甩的。 风无理看到后呆了好几秒。 对方身上那身华服换了下来。 她现在穿着一身中世纪黑白女仆的打扮,穿着蓬松的女仆裙,下面穿着可爱圣洁的白丝和黑色搭扣鞋,裙子后面狐狸尾巴一甩一甩,脑袋上戴着喀秋莎头饰,两只狐狸耳朵还动了动。 这也太要那个了吧! “你这身打扮怎么回事?” “王西楼说我住在这里,就要在这里干活呢,然后她给我挑了这身衣服,不,不好看吗?” “……你能干什么活?” “我很能干的!”小狐狸举手解释道:“我能洗衣做饭,还能打扫卫生,还能陪夜姬大人玩,我可能干了!” 不行了,太可爱了。 风无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狐狸很受用地眯起了眼睛,狐狸耳朵竖了起来,身后的尾巴甩得更快了。 雇佣童工是犯法的,可是按年龄她已经三百岁,论在他们族里,她这个年龄也早就成年,已经出嫁了。 “夜姬呢?” “夜姬大人出去工作了!” “是出去看别人钓鱼了吧?” “她说是工作哟,就出门了。” 风无理失笑,又揉了揉小狐狸的小脑袋。 “好好干吧。” “好的风无理大人!今天工作辛苦了,这些东西我帮你拿吧!” 小狐狸眼巴巴地看着他,身后尾巴摇个不停,风无理很想跟她说她是狐狸,不是狗。 “……” 她非要帮忙,风无理跟在后面看她扛着被单被褥上楼,短短的胳膊抱着扛着被褥,身子都快被被褥完全挡住了。 家里这算是猫狗双全了? 收拾房间她也想干,可是风无理拒绝了,让她下去休息。 没多久,就听到楼下姜闹一声惊呼,大喊着什么好可爱啊之类的,伴随着小狐狸挣扎着脆生生说不要再这样啦的话,以及大小姐感动快哭了一个劲说太可爱了,期间王西楼的声音也出现,很得意地说对吧,我挑的衣服好看吧,是不是很可爱,然后姜闹又说她也要给小狐狸挑其他可爱的小衣服,两人对各种女仆装开始交谈,最后只剩下小狐狸的呜咽声。 经由风无理调教了大半个月,姜闹的身体也已经能看到他们了。 在他收拾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怪事。 在那堆装着老物件的月饼盒内,风无理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照片,是那个叫王三喜的老男人和王西楼的合影,他已经垂垂老矣,但王西楼跟现在没有多少变化,还有烟枪头,旧纸币,一些值钱或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风无理本来没多在意,但是有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王西楼,你那台旧手机找到了吗?”他朝楼下喊到。 楼下院子里,王西楼和姜闹正在掀小狐狸的裙子,听到声音抬头去看。 “没找到啊,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 他扔了个东西下来,王西楼一把接过。 “哎,哪里找到的?” “那间房里,王爷爷留下那堆杂物里。” “怎么在那里找到?我没怎么进去过吧?是不是蠢猫给我藏里面去的?” “开不了机了,是不是坏掉了?” 王西楼苦恼道,用了十几年,都用出感情了,风无理知道她是个很重感情的小僵尸。 姜闹凑了过去:“这台手机得有几十年了吧?怎么那么旧?” “是哦,好像真的旧了好多……” 几人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快五点多了,王西楼领着小狐狸女仆长去教她做饭,王西楼说一句记住了吗,小狐狸就点点头。 风无理觉得这个画面很有爱,打算把房间的地拖一下。 夏天天暗得慢,在院子里可以看到天空的颜色慢慢变沉,本来天空飘着几朵碎云,被染成金红金红,忽然又起风了,云气变得流动莫测起来,等到天色变得暮霭之时,满天空都是鱼鳞云,感觉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烧成橙红一片。 火烧云就算了,火烧鱼鳞云就太绝了! 姜闹拿出手机拍,想发条朋友圈,发现朋友圈已经被刷屏了。 真是无语,搞得她又不想发了! 她最后还是发了一条,照片里是院子的天空,还配了文。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 “无理!无理!快给吾辈买一副鱼竿!” 门外跑来一只黑猫,气急败坏的,冲着姜闹一阵喵喵叫。 第六十六章 夜姬的败北 看起来夜姬今天的收获是零。 姜闹笑着蹲下抱起了她:“我不是无理啊,小夜,我是姜闹姐姐。” “!!” 夜姬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是哦,你们换回来了,不要你碰吾辈,你又不是无理,吾辈不给你摸!” 姜闹已经习惯了这只愚蠢的笨猫:“可是我能给你买鱼竿呢。” “无理也会给吾辈买的!” “我不会给你买的。”风无理从楼上下来。 夜姬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不给吾辈买?” “给你买了又没用东西那么多,上个月你说要那个高级猫粮,什么拍酸生牛肉,吃了一点就不吃了,拿去给学校里的胖橘,如今还有一大半,现在他们一看到我就黏过来。” “那个太干啦!吾辈才不要吃那些愚蠢的猫咪吃的猫粮!” “你不吃完,我不会给你买东西的。” 香烛铺来了客人,风无理出去接客。 夜姬脸色发苦,悄悄抬头瞅着还在放肆触摸自己的人类少女,挣脱了她的怀抱,哼的一声跑了出去。 客人看到这只黑猫夸真可爱,夜姬气呼呼的步子又缓了下来,尾巴和耳朵翘起,但是还是跑了出去。 “她去哪了?”姜闹小声问。 风无理笑了笑:“不用管,饭点会跑回来的。” 果然,十分钟之后就跑了回来,跑进香烛铺一个刹车,滑出几米远,嘴里还叼着一个钱包,她把钱包一吐:“无理你看,吾辈有钱了,快给吾辈买那个鱼竿!吾辈明天要钓鱼,然后钓到好大的大鱼,还不给那个人类!” 风无理脸都黑了,抓起夜姬的后颈,提到自己高度跟他对视。 那双如天空澄蓝的猫眼透着无辜。 “偷的就打屁股十下,捡的就打屁股五十下,说谎就打一百下。” 夜姬:“!!” 那一刻,夜姬小小的脑袋瓜计算量突破极限,四肢和尾巴自然垂下,无辜的眼珠子看着风无理,疯狂估算自己小屁股要挨多少下。 “说,怎么来的?” “喵?” “不说就两百下。” “吾!吾辈当然是,是不小心捡到的。”她语气越说越弱,不是很敢看风无理的眼睛。 姜闹去捡起那个钱包,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千多现金,还有几张不同银行的卡,身份证,会所会员卡……还有一张照片,是个温馨的一家三口,看起来是个顾家的男人。 “这里有张名片,可以打电话给失主呢。” “那是吾辈的钱!” 夜姬被提着后颈,在空中转着圈,她好像发现这个游戏很好玩。 “你还说,都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再用你那个招财灵缠。”风无理没好气道。 万事万物不可能顺从人的心意,就连灵缠也一样。 钱跟运势,运气有关; 任何东西,跟命运搭边的哪有简单的,招财灵缠是夜姬的天生能力,而每一次她动用这个灵缠,代价就是会变得倒霉。 而且是谁获得那笔钱谁倒霉,拿到的钱越多,倒霉越厉害。 他现在还记得,那次反噬,王西楼连续一周喝水就呛到,路过的鸟在她头顶拉屎,坐在秋千上摔了个狗啃泥,最喜欢那个据说明代用到现在的茶具也摔了,玩扫雷每一次第一个点开就是雷,吃饭把菜里的姜全夹了出来……那晚王西楼委屈地走回房间,风无理不放心去看,发现小僵尸背对着门在偷偷抹眼泪。 是真的气哭了。 所以那天开始,就不准夜姬再用她那个什么灵缠了。 风无理自然不舍得真的打夜姬屁股五十下,无奈叹了口气,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以示惩戒,就把她放了。 “嗷呜!”她吃痛,两只小爪爪捂着脑袋。 “下次不准用了,太危险了,小夜知道了吗?” “那你给吾辈买鱼竿!” 风无理无视她,她就一直围着自己脚边,撒泼打滚,又哭又闹,夹杂着各种卖萌,滚在地上露出小肚子之类。 他置若罔闻,看看铺子什么货要没了,准备什么时候进点货。 女仆装打扮的小狐狸从院子里出来了。 她惊讶地跑过来,问夜姬大人怎么了。 夜姬碍于面子,舔了舔爪子站了起来,说什么也没发生哟,然后领着小狐狸去玩风无理给她买的那套逗猫玩具。 “感觉小狐狸才是姐姐呢。”姜闹笑着道。 “妖怪的年龄,心性,和外貌是不能一概而谈的,夜姬其实要比王西楼还要年长,但是心性的话估计只有人类的七八岁,但是她人型的外貌跟高中生差不多。小狐狸的话在他们族里也早就成年了,比她年龄小的姐妹都嫁人了,只是当年化形出了岔子,化成了现在的模样,除非找到喜欢的人类,不然外貌一直都不会变。” 姜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半小时后,晚霞也消失了,只剩下暮霭天色,一个中年男人来到香烛铺,急急忙忙的,风无理把钱包给了他。 他嗓门也大,一个劲儿夸,说真的太谢谢了。 “不是我捡的,是我家猫在外边叼回来,我看到上面有名片,就给您打了个电话。” 这时夜姬走了出来,嘴里叼着厨房偷吃到的小鱼干。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蹲下来夸夜姬可爱。 “长得真乖,小猫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给吾辈买一副鱼竿!” “还会跟人搭话,真有灵性。” “鱼竿,吾辈要鱼竿!” “哟,还在叫呢。” “吾辈要鱼竿!球球你,给吾辈买一副鱼竿吧。”她扒拉着中年男人的裤脚。 姜闹在一旁忍笑,最后中年人给了风无理两百块钱,说是给小猫买猫粮的,不得不说,这样风无理还不好不接,毕竟不是给自己的。 夜姬叼起鱼干,自己一猫走到旁边吃去了。 当夜,吃过饭后,姜闹要回学校了。 本来是打车回去就算了,王西楼非要风无理去送人家回去,听到王西楼这样说,姜闹拿起的手机又放下。 风无理还是很听王西楼话的。 这一个月,对姜闹来说过得有些特别,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面前的少年,又忽然发现自己第一次开始了解对方。 她侧坐在电瓶后面,手试了试,想着要不要揽着对方的腰。 但是她知道,在对方心中,不会有情窦初开的冲动,这样一想,她反而没有压力地抱了上去。 夜间的郡沙,星星点点,她眯了眯眼睛,街上的灯光变得朦朦胧胧,夜间开着电瓶呼呼而去,晚间凉凉的风吹得有点惬意。 “我身体被你看光了……” “准确的说,其实是你的眼睛看的你自己的身体……”他也知道这个说法很流氓:“我会想办法去孟婆大人那里,讨到一碗汤来,忘掉那些记忆。” “孟婆?真的是那个孟婆吗?在奈何桥熬汤那个?” “有很多个版本,最准确的,应该是孟姜女那个才是原型。” “孟姜女哭倒长城那个?” “对。” 背后是良久的平静,她长吐了一口气:“喂,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收我为徒,教我修行。” 第六十七章 但偏偏不喜欢 那晚晚自习下课,离现在好像刚好整整两年。 小时候父母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并不多,她每天都要去学一大堆东西。 她对此并没有任何怨言,一放学就坐着家里的车,要么回家等老师来,或是去拜访某位名师。 她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课间的同学。 他们会说到一些事情然后一群人笑起来,会看到自己走过时忽然不再说话,会聊起昨天看的电视上有趣的节目。 理解不了; 放学时也是一伙人成群结队,姜闹不知道他们是去哪里,但总感觉看着他们说说笑笑走出了那个校门后,就算她追出去不管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们,只能听着一群人的打闹声远离。 “那个,我,放学能不能跟同学一起,一起走路回去?” “说什么呢,闹闹我给你请了个书法老师,这个月爸爸妈妈要出差,苏姨会带你过去的,要乖呀。” 爸爸妈妈很忙,要乖才行。 并不是喜欢书法,也并不是喜欢钢琴,只是她想证明,证明这些肯定比别人要有意思多了。 于是,就日复一日重复昨天的动作。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交到两个朋友。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那天她就听到那两个女生,原来一直在自己背后说自己坏话。 面瘫女; 冰山公主; 倭瓜脸; 还有说什么钱多人傻,一天到晚冷着脸,跟人说话一点礼貌也没有,不觉得她很奇怪吗?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性格真是孤僻,我们假装跟她玩而已。 她很平静地听完,随后转身离开。 并没有生气; 只是后来就没再跟那两个人说话了。 也没跟同龄人说话,世界像是多了一堵高墙,她出不去,就不想出去了。 那天司机晚了点,她在路口等着。 场面有些乱,她很多画面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少年抓住了自己的手,扯到后面去,跟那群人理论,对方喝多了动手抄起了张椅子砸了过来,那个少年一把揽过自己,同龄人的背原来也能那么宽厚,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椅子砸在对方身上。 那人只是温和一笑,问自己有没有事。 他的手很大,很热自己她的手被拉住好像着火了一样。 酒瓶破碎的声音,学生们愤慨的骂声,几个男生在那个少年跟对方七八个人打了起来。 她呆呆站在原地,那个少年挠挠头,可能以为自己吓坏了,拉过她的手,带她过去那家宵夜档坐着。 打架的几个男生也坐了过来,好像就是他们班的几个男生。 她的视线只是一直停留在那个人脸上。 对方的笑容很温暖。 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回来; 她就一直看着,忍不住去注视,或者偷偷地看,目光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那人身上。 想了解,想靠近,想交朋友,想可以一起说很多话。 就像粘牙的大白兔奶糖粘在牙齿上,她开始只是想用舌头舔舐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却是痴迷于这种行为本身。 她已经搞不清楚了,为什么要一直接近对方。 像是想追逐点什么,但是又触摸不到,就像一开始坐在钢琴前,后来也只是一直保持着上一次的姿势,她只是一直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点。 那是喜欢吗? 她分不清楚了。 你不能对了别人好,又转身当没这回事,这会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之前喜欢你。” 姜闹长呼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不过我现在不喜欢了,我要你收我为徒,教我修行,你答应我我不再追究你看光我身子。” 说完她一颗心如雷鸣鼓动,像是全身失去了力量。 少女在夏日的夜晚,撒了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谎言。 她想先停止那种无意义的机械追逐,她想先看看他看到的世界。 风无理把车停了下来,姜闹慌了,才发现原来是学校到了。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看这边:“不要大庭广众说修行不修行的,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是神经病。” 两人下了车,校门口就在前面,风无理示意她跟上,打算送她进去再折返。 姜闹恢复了一点气力:“那你答不答应?” 风无理沉默了一下:“你现在是有关人,按道理,有点傍身之技在身,起码安全要有保障,但是拜师的话……” “我问过王姐姐,她说修行者的世界,就是很严格的师门关系,道不贱卖,法不轻传,我不能跟你学了本事,还不认你作师,而我学了本事日后若为祸,你也需背一层责任,清理门户,你是想我以后学成本事后家门都报不上,还不是不想背这个责任?”她很认真看着风无理道。 风无理笑了笑,也知道对方说的在理。 事实上,修行者的世界,很多都是宗族,门派一脉相承,很少会有野路子冒出来的修行者。 王西楼或许算一个野路子,但是人家活了八百年,这传承就是活招牌,你家山门吹自己多少多少年,人家王西楼说一句我当年咋没听过,你都不知道咋反驳,大概觉得真晦气。 人家自己就是门派老祖,小僵尸可厉害了。 “收徒这一事,我得跟王西楼商量……” “我跟王姐姐说了,她说你说了算!” “我这还没收过徒……” “凡事都有第一次!” 这事风无理是真的有点头疼了。 看着少女期待又紧张的眼睛,抿着嘴,手在哆嗦,张了张嘴又闭上,静静等待着他的宣判,睫毛在颤。 夜间的学校门口静悄悄的,池塘的青蛙在叫,这是学校的校蛙,呱呱的,叫起来像一直喊清华清华,时不时路边会有车经过,路边缓缓变亮又随着车灯离开暗了下去,只剩下远处保安亭的光,还有光头门卫开着的电视响声。 好像在看抗日神剧。 隐约听到你他娘的意大利炮。 轰轰轰轰——!! 夏日静悄悄的。 风无理无可奈何一笑。 “先一个月考验期,你没过关,就逐出师门。” “哈!” 姜闹眼神一亮,一股新的力量用便四肢八骸,她想冲上去抱住他,又觉得太失态,在原地跺着小脚,因为兴奋宣泄不出来,她就给了风无理一拳,打在了他肩上。 “第一天就对师父动手,欺师灭祖啊。”风无理调侃。 小姑娘喜不自胜,后退一步抱拳,鼓着脸:“拜见师父大人!” 还有模有样的,像那些私塾里的小学童。 “不用喊师父,平时还是那样就行了。” “这不得行,咱们要讲规矩呢。” “我们师门的规矩,就是不用喊师父。” 姜闹一脸迷茫,随后又听风无理道:“你看我有叫过王西楼师父吗?” “好,好像没有。” “我们师门的规矩是这样的,不用喊师父的。”风无理脸不红心不跳。 “这样吗?” “回去吧,就不送了。” 姜闹进了校门,又频频回头看,看着那个少年离开,坐上电瓶后看向这边,她就嘻嘻一笑,招了招手。 风无理也给她招了招手。 第六十八章 夏日幻魂 插进钥匙,一拧,前照灯射出光一道白光,风无理一扭车头转身离去。 虽然他不能用灵缠,但不代表他不会,就是因为用不了,一些简单的小灵缠,他还是知道要怎么运作的。 姜闹涉入了有关人,如果还跟普通人一样,没有一点自保能力,太过危险,他现在答应教她修行,也要找到一门适合她的修行法门。 要说世上谁最适合当她入门的师父,那还真非他莫属。 毕竟其实现在他比姜闹本人还了解她的身体。 忽然一阵透凉的风袭来,带着湿气,他才发现自己到了湘江边。 湘江绵延很长,他从学校到香烛铺有一段江路。 或许是快下雨了,今晚星月不见天色晦暝,江边人不多,摆摊和大妈这些氛围组的都不在了,一排的路灯显得冷清清的。 陆陆续续下了一个月的雨,湘江涨了不少,江水湍急了不少,水位都升了一米多,夜间微弱的灯光下都能看到江面飘着很多垃圾。 开电瓶经过的风无理看见,几个年轻男女在江边,笑声一阵一阵,放着烟火,滋滋冒着烟和光。 今晚没有星月,他们是江边唯一的光。 “真有兴致。”他感叹了一声,骑着小电瓶就要离开。 “兄弟,过来帮个忙不咯?” 忽然被叫住,左右看了看,确定一下是不是叫自己。 “帅哥,是喊你的咯,过来帮忙给我们拍个照得不?” 风无理要为这一声帅哥买单:“可以啊。” 他停车下去,来到江边,地上多是烟花燃尽的杆子,还有会在地上不断发光旋转的,地上插着的棒子喷着火星,每个人手里都拿了好几根烟花杆子,青色或橙色的火光,或是劈啪作响的仙女棒,江边的浪潮时不时涌上来,退去时留下一地的白色水沫。 两男两女,大概二十出头,穿着也俏式时尚,都是年轻的肉体。 其中一个男生嬉皮笑脸,给他递来一台湿漉漉的手机。 “帅哥给我们拍好看点哦。” 风无理点点头接过:“要得。” “快快,趁着每个人手头烟花还没灭。” “站过来点咯。” “你别烧着我。” “可以了吗?看镜头。” 画面里,四人都是青春洋溢,手上的烟花有些难曝光,风无理按了很久,刚好捕捉到一个画面,虚幻的画面聚焦在四人脸上,每个人都挂着笑脸,烟花燃烧着的青烟缭绕,闪光灯白光一闪,画面定格。 风无理发现自己居然还挺有摄影天分。 给了他们四人看。 “拍得几好看喔!” 四人围过来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对风无理技术一顿夸。 其中一个矮个子女生问:“谢了啊帅哥,要不要一起放,还有很多都放不完了。” 这种属于客套一下而已。 但是风无理像是没意识到,道了句好啊。 “来来,你拿着这个,我给你接燃。” 那个女生兴冲冲地给他拿了跟仙女棒,然后两人凑到一起,把手里的仙女棒凑到一起,风无理手上这根也被点燃。 哗一下点燃的火光,瞬间照亮了风无理的脸。 他嘴角扬了扬,脸上一半是光,一半是影,眼中倒映着燃烧的火光。 “可以了可以了。” “呼嗬——” “要死啊你!” 几人又笑又闹,风无理只是温和地轻笑,静静看着手中的烟花燃烧,烟花的光在江边构筑出一片亮堂的地方,适应了烟花后,看向远处觉得黑得一点光都没有。 看着平静的湘江,缓缓东流,小小的浪潮在江边留下白色的水沫,亘古不变。 那个刚刚叫他拍照的男生走了过来:“兄弟还在读高中吧?” 风无理答,“今年高三了。” “高三好苦的咯!”那个女生搭话:“我们都大学了,大你一届,就在旁边的郡沙大学。” “是吗?我也打算考湘大。” “学霸啊!” “你这不是夸自己吗?”另一个jk女生鄙夷,矮个子女生用烟花滋了滋她。 “快考来湘大跟师姐贴贴!” 风无理觉得他们说话挺有趣的,他手中的烟花静静燃烧着,像是能烧很久。 矮个子女生道:“湘大的理工专业不错,帅哥你也是郡沙人吧,到时候出来也好找工作。” 拿手机的男生也道:“反正我是我山东的,以后就呆在郡沙不走,好发展。” “你是舍不得你女朋友!不想异地恋!” “我不行啊,我爸妈就我一个闺女,不回去他们念我得很。” “嘿嘿,我家那两口子巴不得我别来烦他们,他们一闲下来就去旅游,老潇洒了。” “我大三去考个教资,老老实实回去当老师算了,学弟你别听他们的,大学几年就应该玩疯一点,想那么多干嘛。”jk女生不同意,“总得留下点回忆嘛,对不咯?” 风无理倒是挺认同她的说法。 “不过我说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那个男生也出声了; 包括风无理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他。 “还是别玩得那么疯才好,特别是夏天发大水的时候啊,就不要靠近江边了。” 他的话刚说完,风无理手中的烟花也到了尽头。 “呲呲——” 烟花的光灭掉。 斯斯一声这里陷入了一片昏暗。 他一个人站在江边,涌上来的浪潮都快舔舐到他脚边,又退了回去,像是不断试探猎物的蛇信子。 晚上江风带着湿气,喧闹一瞬间远去,只剩下江上浪声。 前几天郡沙新闻,几名大学生,在湘江边失足落水。 风无理轻笑着摇头。 哪有这样抓交替的? 居然还提醒人不要靠近江边。 风无理想起小时候王西楼吓唬他不让他去江边讲的故事。 溺死鬼,乃淹死于水中之人死后所化。这种鬼只有找到代替者,才能脱生。 宋代泽州有个裁缝,有一天正在干活,忽然看到有个人从河边过来,一边走一边笑:“明天有人来接替我了!” 裁缝就问:“谁来接替你呀?” 对方回答:“一个从真定来的,肩上扛着伞、带着书的人。” 裁缝走出门,见那人消失了,才知道对方是鬼。 第二天,裁缝早早地就站在门口,果然看到一个人过来,把伞和书交给裁缝看管,说要去河里洗澡。裁缝问对方从哪里来,那人说从真定来。 裁缝不忍看着这人淹死,就说:“城里有浴室,我给你搓背钱,你去那里洗吧。”真定人问其中的缘故,裁缝把昨天所见所闻告诉了他。真定人十分感激,拜谢而去。 当天晚上二更,那个溺死鬼出现了,往裁缝家里扔砖瓦石头,大骂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接替的,你竟然坏我好事!我发誓,一定要把你拽进水里淹死!“ 第二天,裁缝开门,见院子里满是砖瓦碎石。 溺死鬼一连干了好几天这样的事,裁缝准备搬离,王西楼恰好路过。 把那溺死鬼嫩死了。 但是很显然,这四位溺死鬼,完全没有害人之心。 大概只是无聊,才招他过来聊聊。 “走好。” 风无理忽然又想到一位‘故人’,两个月前坏了规矩,杨主任让自己给点教训,就湘江底雅座一位,被他冻成冰雕在下面沉了两个多月。 应该……没死吧? 想了想,从口袋掏出镯子戴在手上,又把手机放到一边。 左右看看没人留意这边,在江边找了块石头抱着,憋口气一跃而下。 ————— 我续上第二轮推荐了,兄弟们不要养书,你也不想作者扑街到吃不起饭吧?求追读 第六十几章 这只血魔不太冷 冷冽的江水浸透全身,全身毛孔刺激得一下子收缩。 越向下潜去,江水越暗越静,暗流越多,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慢慢增大,最后甚至会分不清上下。 潜到二十米左右,就已经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江底和江面都是昏暗一片,一切噪音都消失了,水下的世界静悄悄的,只有愈发刺骨的江水随着他下沉而抚过皮肤。 湘江不深,就算现在汛期,这里也才四十多米。 正常人的裸潜记录好像都有近百米,更何况他们这种不正常的人。 他估算了下位置,潜到一半,扔掉石头,游了过去。 随着接近,一阵透骨的冷意逼近; 这里的水温已经变得奇诡的透冷,百米之内几乎没有鱼类靠近。 那里有一块散发寒芒的巨大冰块,上面是冻神伤骨的尸冰,里面的灵爆发出来,能瞬间把方圆数百米内活水冻结。 冰块内是一头实力极强的血魔。 血魔这种妖怪,妖如起名,是以血为生的妖魔。 而且他们普遍实力强大,能见着的几乎都是高级妖怪,生命力顽强,难以消灭,在古代时偶尔会造成很大的轰动,什么一村子人,鸡犬不留,第二天村民发现家畜全离奇死光。 而且血魔智商很高,因为身形跟人类接近,只要不破坏规矩,他们利用自己的头脑总是能在人类社会得到金钱和地位。 但是这些妖怪有过一段悲催的时间,只因某本古籍记载:西岭有鬼焉,形同人,目赤而生獠牙,昼伏夜出,好食人血,食之延年益寿。 食之延年益寿…… 这种灵力纠缠构成的妖怪,在欧洲也有,只是因为不同的规则秩序,表现形式有点不一样,人家那里叫吸血鬼。 想一想下面那家伙,东方吸血鬼,基本能有个概念了。 高贵,阴冷,妖艳、美丽。 他们用冰冷和轻蔑的视线打量着世人,然后把手中斟满鲜血的夜光杯一饮而尽,跳到桌子上面看着惊慌失措的宾客,所有人都在他的戏弄之中,只是为了有趣。 近了,风无理看到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巨大冰块,静静沉在水底。 他皱了皱眉; 因为本来应该把这家伙全身冻在冰内才对。 但是现在,这家伙脖子以上的冰居然已经解了,一颗脑袋露了出来。 还在很努力地舔着脖子下面的冰,企图把它舔融化。 他大概是注意到来人,皱眉扭头看去,刚好跟一脸惊奇的风无理视线对上。 看到这个少年,他瞳孔地震,张开嘴就要说话,可是啊啊半天水介质传不了声。 风无理听不清,他倒是喝了一肚子水,闭上嘴后,用简单的传音灵缠,风无理总算听清对方的话。 “嫐你妈妈别,你哦该咯,脑瓜子有壳是不是,麻溜的放了老子!” 这只郡沙抓的血魔还带点川音。 风无理宁愿没听清。 他用不了灵缠,传音这种小法术也用不了,这种感觉就是他知道这道题答案,但是下不来笔。 但是他有别的办法。 手中的玉镯逼出丝丝凉气,在他前面的水域,结成几个大字的寒冰。 “你坏了规矩,现在还不能放你。” “麻子规矩?麻子麻子规矩?”他一脸欠揍的样子。 风无理又重新凝了一行字出来。 “公司的规矩,会社的规矩,仙人们的规矩,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麻子意思?就那几个臭鱼烂虾,我没把他们那血吸干就给你们规矩面子咯,你知不知道我为福兰做过多大贡献?还放我不得?你不放老子下来干嘛?” “售后处理,下来看看您怎么样了。” “呸!公司的走狗!” 他还在试图给风无理吐口水,有点像神经病,亏长着一张堪比吴彦祖的帅脸,却尽是做着沙雕的事。 “您跟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不放就不放,诶!这里水温就刚刚好,我在这呆着巴适得很!我告你你再不走,等我出去了天天朝你家扔蛤蟆。” “稀罕上人家了?” “我稀罕你个杰宝!” “那姑娘都被你吸到贫血了,像你这样的妖怪,可以去找公司和会社,正规途径的血还是能提供的。” “那是她自愿的!”血魔沉着脸。 “被你吸食血液会感觉愉悦……你确定她是自愿的?”风无理平静道。 “越是心存死志之人的血液越是美味,她若不是自愿,老子还不愿喝呢!” “那你袭击的那几个人呢?他们不是自愿的吧?你袭击那几个人,是那女生的‘常客’,行男女之事时身体也会产生快感,照你的说法,那个女生应该也是‘自愿’的。”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我来只是给你说一声,你那天造成严重干扰社会秩序,对你的处罚也下来了,念在初犯,在湘江底呆三个月,下个月我就放你出去。” 血魔哦豁了一声,“牛逼啊兄弟,那么多字都凝出来,就是字丑了点。” “……” 风无理懒得管他,朝他点头示意,往江面游去,不管这沙雕的破口大骂。 血魔见这个人类游远了,呸了一声,低头打算继续舔脖子下面的冰。 居然被一个小鬼头给弄了,为了血魔一族的颜面,不允许他乖乖等别人放自己。 他立志一个月内就把这冰舔化掉,来捍卫血魔的脸面! …… 破开江面后,风无理大吸了口气,发现下雨了。 豆大的雨打在脸上,江水浑浊迅猛,他身体在江中一沉一浮,难以自控。 那天那四人可能也是遇到这样的天气,其中一人戏水时失足,另外四人去救,结果都搭了上去。 夏天发大水,还是少点到江河边吧。 他去取过电瓶和手机,往香烛铺赶回去。 下了湘江路回到市区,因为下雨,街上行人慌张,路上的车不断按喇叭,此起彼伏,他反正浑身湿透了倒是显得慢吞吞的。 雨声嘈杂,但乱中有序,一滴雨落触碰到东西后碎成无数水珠,在灯下泛着银光,连成一片后像是给这座城市的一切事物都披上一件银纱,雨幕之下城市的光也变得朦胧。 打着伞的人形色匆匆,商场边躲雨的人忧愁地看了眼夜色,街上伞碰着伞,每个人都有要去的地方。 风无理也披着银纱而回。 香烛铺早就关门了,他上去二楼,浑身滴着水。 女仆装的小狐狸迈着小短腿,从客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像迎接一家之主开门回来的小狗狗,身后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晃个不停,白丝小脚和白棉手套可爱到犯规了。 “风无理大人!你怎么淋成这样啦!快先去洗个澡,等一下要着凉了!” 第七十章 王西楼的败北 小狐狸一脸担心,跑去浴室又跑出来,拿了条毛巾想给风无理擦脸。 但是即使她踮起脚尖伸长胳膊,也只能够着风无理脖子,然后又一跳一跳地试图给风无理擦脸。 给了他好几巴掌。 他无奈拿过毛巾,示意可以自己擦,拍了拍小狐狸脑袋,女仆裙下的尾巴翘了起来。 “我去给风无理大人准备温水!” 小狐狸给人感觉就是对待什么事都很认真,现在当女仆当得尽心尽责,大概是能从中获得快乐。 迈着白丝小短腿在屋子里跑来跑去,风风火火,又是说要给他试水温,又说要去给他拿换洗的衣服,看起来忙得不行。 夜姬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二楼客厅的电视开着,播着婆媳家庭伦理剧。 王西楼正一边嗑着瓜子看电视,一边乐呵呵地看着忙上忙下的小狐狸。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穿着有可爱图案的连体式睡衣,就是那种看起来没穿裤子,其实是衣服拉长当了裙子,纯棉布料看起来很柔软,但其实睡个觉醒来会发现卷到肚脐眼上。 “你都教了她些什么啊?”风无理擦了把脑袋上的水,一脸无语。 “我哪有教她什么喔!”王西楼生气,“你怎么身上全是水,过来我给你擦擦头发。” “心有所感,夜游湘江,尽兴而返。” 风无理现在湿透了,坐也没地方坐,看到她盘起来的大腿上沾了面瓜子壳,给她捻了下来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姜闹说要拜我为师跟我修行。” “别问师父,你自己做主。”王西楼脑袋摇得跟破浪股一样。 “师门大事,一起商量商量。” “叫声师父听听?” “……” 也不是不能叫,就是,小时候也不叫,现在叫有点别扭。 “你看看!你看看!” 她解开盘着的腿,给了站在一边的风无理一脚。 上一次一起商量师门大事,好像是初三期中考试完,王西楼给他开完家长会回来。 那时两人围着茶几上的几张试卷瞅,一旁的夜姬察觉到氛围的凝重也不吵,静静看着两人。 王西楼头都挠破了,劝风无理多少学点,班主任都说你这样下去很危险,你考不上高中以后可怎么办啊,她还盼家里能出个大学生,师父也没什么文化,所以希望你能读好书,苦口婆心的,说让他好好想想,她先下去煮饭,煮下饭再上来一起分析分析这次考试为什么那么差。 风无理拿出了一个镯子,一面完整的面具,放在茶几上:“这些我帮你保管,现在你的影子已经收集到三个了。” 窝在沙发上的王西楼柳眉倒竖:“你是我的徒弟,不是我的影子。” 风无理挠了挠头; 事实上来讲,他其实跟茶几上的面具和手镯没有区别…… 算了,现在先不讲这个。 “王西楼,当人师父是什么感觉?” “会想听小徒弟一口一个师父跟在屁股后面,然后把最好的都给他,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他,担心吃不好穿不暖,怕他有心事藏在心里不跟师父说,还会担心以后有妻儿了会不会把自己赶出去……” 风无理顺手把她电视关了。 王西楼瞪大眼睛:“诶?你关我电视干嘛?” 小狐狸叫他去洗澡了,他走了过去,王西楼单着一只脚一蹦一蹦地过去把电视开了。 “有点宝气哦你。” “水温刚刚好呢,风无理大人快洗澡吧,不然等一下要着凉了!” 小狐狸抱着他的衣服,在浴室前抬头看着他,身后尾巴晃来晃去。 风无理按了按她脑袋,小狐狸眯了眯眼睛,他笑着道:“衣服给我就好了,辛苦你了。” 小狐狸怔怔地看着风无理进了浴室,甜甜一笑。 “风无理大人真是温柔。” 花洒的水哗啦啦从上面淋了下来。 风无理把手伸到胸前,摸了摸。 跟钢板一样硬邦邦。 咂了咂舌。 外边雨势渐大,雨越大却感觉外边越安静。 浴室的门打开,穿着条大裤衩的风无理走了出来,肌肉线条不夸张但硬朗,跟铁一样。 双手环抱着腿,缩在客厅沙发的王西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还把两只手卷成望远镜,放在眼睛前看向他。 有点大病。 他一边走一边套衣服,在冰箱掏了罐可口可乐,发现怎么少了那么多。 看向客厅小狐狸抱着罐可乐坐在沙发边边上,插着吸管一丢丢一丢丢地吸着,两条白丝小短腿晃啊晃,因为不穿鞋,脚底板有点脏了,灰灰的。 “给师父也拿一罐!” 回到客厅把可乐放在茶几上,王西楼在很认真看着手机打着字。 “过去一点。” “师父在忙着呢。” 他圈过她的腿弯和后背,把她腾了起来,轻拿轻放搁置在了沙发一边。 然后往沙发一瘫,啪嗒一下拉开可乐拉环,滋滋冒着气泡。 电视在播地方卫视,那些婆媳剧在地方卫视还是很有市场的,因为大妈大娘都是看地方卫视。 外边雨势变大了,往日时不时能听到老街邻里一口子郡沙话的招呼,现在只有风驰雨骤,雨水顺着排水管倾注而下砸向水泥地面,还有时不时一声雷鸣。 以及电视上放着的夏家三千金,郡沙话配音莫名带感,真有种就发生在身边的感觉。 小狐狸也给他挪了挪位置,看到他头发还没干,又放下可乐,起身小跑去拿浴巾来给他擦。 风无理看着王西楼在玩她的手机,就拿过遥控器转台。 肩膀挨了一下,又被抢回遥控器。 “你又不看?”他皱眉。 “你怎么知道我不看?” “你眼睛快贴手机上面了。” “我在听着呢!”她正一脸聚精会神看着手机。 “夏正松为什么坚决不让大女儿跟浩天在一起?” 王西楼扭过头看他,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大概是这个小徒弟吵自己打字。 “是因为浩天有个青梅竹马真真……” 风无理陪她看电视都快知道全部剧情了,叹了口气:“你在跟谁聊天?” 他好奇凑过去看她在干嘛,见小僵尸在用微信跟人聊天,用的是手写输入法,所以打字很慢。 开着的电视,只有小狐狸抱着尾巴和可乐,揪着脸看这婆媳剧。 师徒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 “是青帝拉的聊天群,群里还有好几个仙呢。” 看界面是一个几十人的微信群青某人 小僵尸:大家好呀,我也玩微信了【微笑】 青某人:欢迎新人![鲜花][鲜花][鲜花] 山君:又一位大佬进群,群地位-1 林秀才:又一位大佬进群,群地位-1 青帝大人的狗:又一位大佬进群,群地位-1 青某人:@青帝大人的狗,把群备注改了…… 涂山南波万:@青帝大人的狗,鳖在这理发店[热][尴尬] 这时微信又弹出了两条消息。 苏小姐:王西楼大人,在吗? 苏小姐:帮你问过了。 苏小姐:你的情况有点复杂。 王西楼瞬间息屏,把手机按在胸前,一脸紧张扭头看去自己小徒弟。 风无理一脸茫然。 什么事反应那么大? ———— 明天就又到星期二了,提前求追读!!!多亏了大家,这周续上了第二轮推荐,推荐一共有四轮,下周有没有推荐就看明天追读了,各位老爷别再养书了,本来就是日常文,养书很容易养死的,为了王西楼,为了夜姬,为了小狐狸,大家明天一定要点进来看看书,然后给个追读,这对松子真的很重要,谢谢大噶!! 第七十一章 师徒日常 这样的话连在一起风无理还没什么反应,但是看到王西楼急急忙把手机藏起来,他眼睛一眯,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他喝了口可乐,假装轻描淡写:“有人给你发消息,你不看看?” “师父等一下看!”她眼神躲闪。 “不好吧,让别人等多不好啊,还是回一下人家吧。” “关,关你什么事啊?你看师父聊天干嘛?” 她把遥控器递了过来,塞到风无理手里:“转台吧转台吧,电视给你看行了吧!” “你有事!” “我!没!有!” “你变了,王西楼,你有事瞒着我。”风无理语气平静,这是他开始不开心的征兆。 “……” 王西楼张了张嘴巴,眼神中慌张难以掩饰,忽然眼前一亮,手伸到风无理衣服底下,“挠痒痒肉咯!” 然后看到风无理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这招不管用了?! 这小徒弟怎么一眨眼长那么大了! 风无理把她两只手抽了出来,“算了,王西楼也有自己的秘密,我不应该管那么多。” 王西楼一脸难受; 但她意志坚定; 大不了哄个几天嘛! 小孩子都很好哄的,带几趟游乐园或者动物园之类,生气最严重那次,她还给他当过大马骑,结果这小祖宗还冷着脸说不好玩! 妖怪们因为寿命,对时间观念跟人类截然不同,而同样有着悠长寿命的小僵尸也是一样,她有时候总会觉得,从小山村把某小团子带到身边的日子不就几天半个月前。 其实已经过去十二年。 “……看你电视去,不准凑过来啊。” 她缩到沙发角角,手机挡着脸,就是不让风无理看。 噼里啪啦地每秒0.1个字的神速打着字 过了会儿大概两分钟。 “你又被人骗了钱啊?” 身后响起小徒弟的声音。 王西楼:!! 她此时认真一看,在沙发上坐着的,居然只是一道影子! 再回头,风无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而沙发上那道影子如融化的液体,回到了他的脚下。 在自己愣神期间,她的手机也被抽走了。 他一边划上去翻看自己聊天记录一边问:“这次被骗了多少?” “你用师父的能力,对付师父?!” 她一脸不敢置信,看着这个黑心徒弟。 一个是自己过去熟练无比的能力,一个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小徒弟。 她有种左手抓着右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的茫然。 这个小徒弟,已经坏掉了! 风无理已经根据王西楼跟那个苏小姐的聊天记录,大致了解了事情原委。 “网络诈骗,被骗了不少钱,啧,你不是上次被人短信诈骗之后就说再也不会被骗了吗。” 时代永远不会带上王西楼。 王西楼气得给了他一拳,被躲了过去。 这小子还敢躲! 反了! 这师门威严何在? 又委屈又生气,她气得两颗虎牙开始变尖变长,试图用呲牙来恐吓住小徒弟。 过去的峥嵘岁月里,她一口铁牙不知道咬死过多少强大的妖怪,扑上去就一顿咬。 不过那都是她没有灵智的时光了,自从有灵智后她后来又有了诸多灵缠法门,不用再靠一口僵尸牙对敌。 只是现在自己这不是又变成只废物小僵尸了。 这种遵从本能的行为跟狗摇尾巴差不多,喜欢咬点活物也是僵尸的本能。 特别是生气时候。 小时候风无理就没少被咬,他知道继续惹她的话下一秒真的会扑上来咬自己一口,就老老实实被捶了一下肩膀。 不痛不痒。 风无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被骗了多少?” “……手机还我!” 风无理喝了口可乐,开哄:“我帮你看看能不能拿回来。” 她狐疑地用眼角看了小徒弟一眼。 “你能?” “试试,你跟我说怎么被骗的?” “……” 实在太过丢脸; 虽然已经经常在徒弟面前丢脸。 师徒俩围着手机开始琢磨起来,小狐狸还在专心致志看家庭伦理剧,外边雨势变小了,哗哗雨声现在变得稀稀蜡蜡的,感觉外边整个世界都滴着水。 王西楼抱着脚缩成一团靠在沙发上,开始说那个小芳的怎么加上自己,然后又说加错了,可是也没互删,然后小芳有个男朋友对她怎么怎么不好,后来两人还分开了…… 风无理越听越熟悉,偶尔还会发表意见和疑问。 “你别老是打断师父!师父又忘了刚刚说到哪里了。”她一边掰着白嫩的脚趾头,一边努力回想。 “说到小芳很伤心,你怕她想不开。” 王西楼皱了皱眉,这才继续说她的受害者经历,但她总感觉这个小徒弟在笑她,狐疑的眼神一直扫在风无理脸上。 风无理磕起了瓜子。 他拿过王西楼的手机开始看一下聊天记录,小僵尸分享欲很足,现在王西楼已经讲到爷爷的茶叶了。 “师父怎么就信了她的邪了呢!” “三千多块钱呢!” “诅咒这个骗子未来一年都倒霉运!”她不爽地朝空中踢着腿。 女儿姿态十足。 也怪自己没有好好跟她说过网上很多骗子,也没好好教她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 忽然就想起小时候,王西楼教他东西,总是很耐心。 特别耐心,画面里她蹲在一边,用手撑着脸,看着自己,吃吃地笑着。 他有时候会觉得王西楼跟小时候记忆里不一样,但是细细回忆,发现不一样的是自己而已,王西楼一直都没变过,小时候无所不能的王西楼,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笨手笨脚’的。 但是一直很努力给自己她能给的一切。 “你不要笑啊,你听师父讲话啊。”她皱着眉。 风无理收起笑容:“在听着在听着,那个小芳说想跟爷爷学炒茶是吧?” 聊到一半小狐狸也过来搭话,时不时提问,然后一人一狐一僵开始批斗起那个小芳来。 风无理给她下了个反诈骗app,跟她说下次要汇款的,一律先跟他商量。 王西楼觉得脸有点烧,又跟风无理说你以后遇到要汇款的也要跟师父商量,风无理答应她,小僵尸觉得面子又回来了点。 但不多。 第七十二章 吾辈想挨着你睡(追读!) 小僵尸说起她被骗了三千多块。 委屈得要死; 香烛铺大半个月收入了; 她一颗牙现在在修行者市场才卖到一万! 这还是在这湘地,僵尸牙对赶尸者一脉很值钱,磨成粉后拿去画的符,束缚僵尸的效果更好。 越强僵尸的牙效果越好。 小时候有次揭不开锅,带着风无理去过一次,穿得严严实实,脸上缠了三圈的布,生怕被人认出来。 当时,那个地摊老板看着手中的牙,惊为天人。 追着问王西楼哪里搞来的僵尸牙,这绝对是一头穷恶极凶,魔焰滔天的恐怖大僵!若是出世,必定生灵涂炭,流血漂橹! “这牙,这牙!你们哪里找来的!” 一旁牵着小手的风无理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被王西楼把脑袋按了回去。 老板还用他一生的知识储备,去分析这头僵尸多么可怕,他光是看着这颗牙都忍不住发颤,想供起来每日祭拜。 他越说,王西楼越觉得丢脸,而且还是在徒弟面前丢脸。 沙发上,风无理还在跟王西楼说一些网上诈骗的经典桥段。 除了卖茶女,还有卖水果的,点外卖的。 王西楼一开始听得直乐。 她像小孩子一样曲着腿,撑大衣服下摆,把腿包在里面,沙发上只露出一双脚丫,典型妈见打的样子窝在沙发上,时不时还跟风无理搭句话。 然后话题逐渐变歪,风无理开始说起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 王西楼一直看着他,觉得小徒弟好像变了许多。 自从上了初高中后,总感觉有些许别扭,好像有什么东西拧着拧着,有很多心事想跟自己说又不开口,她察觉到也不知怎么问起,现在那种拧巴倒是没了。 她大概知道,是因为父母; 一个人的成长没有父母在身边,特别是青春期,就会变得敏感和风声鹤唳。 她听着小家伙给她分享最近的事,吃吃地笑着,感觉又回到风无理读小学,每天回来在院子里跟她说今天发生的事。 偶尔问两句,只是频率越来越低。 基本都是风无理在说。 外边老街雨也停了,树梢和房檐滴着水,世界湿漉漉的。 “王西楼,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他刚问完,某人身子缓缓倾斜,靠在了他身上。 闭着眼睛很安详,呼吸平缓。 他挠挠头,语气无奈,“困了就直说啊。” 大概早就困了,她需要休息时间越来越长了,但是还是想听自己说些有的没的,毕竟王西楼一直都是很有耐心的小僵尸。 他玩了会儿手机,刷了会儿短视频,又拿了王西楼的手机过来,开屏后,壁纸是一张合影,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画质很差,看背景是五岁多交了一百个朋友后第一次去游乐园,自己走累了不想走,被王西楼背着走。 小僵尸对着镜头笑得很温柔。 风无理扭头,看了看脑袋枕在自己肩上安安静静的王西楼。 跟照片里没有半点变化。 只有他跟过去需要背着的小团子不一样,自己已经能成为她的依靠了。 有这么一刻,他也想成仙了。 转了三千块钱过去给王西楼,然后用她手机提现到银行卡,把聊天记录删了,明天就跟她说被骗的钱找回来了。 反正小僵尸很好糊弄。 把王西楼抱回她房间,给她把缩成一团的腿抽出来放好,盖好被子,回到客厅叫小狐狸也早点休息 “风无理大人晚安!” 小狐狸眼巴巴抬头看着他,尾巴摇个不停。 风无理摸了摸她的脑袋,狐狸尾巴满意地竖直,开心地眯起了眼睛,他笑着道:“绾绾也晚安。” 回房准备睡觉。 关了灯乌漆嘛黑的,他却在床上摸出一团暖呼呼的东西。 消失了一整晚的夜姬,不知道怎么又跑到他床上。 而且好像还睡着了,被他抓出来后弄醒了,迷迷糊糊的瞄了一声。 “小夜你怎么在这里?”他表现得足够的惊讶。 “吾辈怎么在这里?” 她睡得够迷糊的,黑暗的房间一双猫眼泛着光,忽然想起了什么,奶声奶气的: “对了,吾辈还在生气呢,然后吾辈就躲了起来,然后等你找不到吾辈就会很着急,然后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原来是还在生今晚没给她买鱼竿的气。 “难怪,我找了好久好久,小夜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风无理语气三分恼怒,三分后怕,动作半点没停,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是吗!你急坏了吧!”她声音得意。 “都急死了。” “那你快点哄吾辈。”她迷迷糊糊打着哈欠,但还是很执着。 “可是小夜看起来很困了,我能明天再哄吗?” “那就明天再哄吧!”她欣然答应。 “你不回去你的秘密基地睡吗?” “吾辈已经睡着了!”她闭紧双眼,趴成一条猫咪,小小的脑袋毛茸茸的。 风无理无奈,总不能他去睡猫窝,“那小夜不能变回人型,不然床太小了。” “你不要压着吾辈了喔。” “小夜想挨着我睡呢。” “胡说!吾辈才不喜欢你呢!” “小夜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会说话?” 立刻不说话了。 风无理失笑。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肚子上多了点什么,大概又趴他身上去了。 这蠢猫就是喜欢趴在他身上睡觉。 粘人还傲娇。 他也没理。 一只猫的重量他无所谓,别变成人就行。 第二天也是被压醒的; 这蠢猫说的话完全做不得数。 窗帘遮光性很好,但是昨晚没拉严实,中间留出一道拳头宽的缝,一道金色的光,将昏暗的房间一分为二,空调呼呼吹着冷气,楼下铝卷门被拉起哐哐作响,应该是王西楼已经起床了。 “你醒了——”清冷的女声响起。 一个黑长直美少女,鸭子坐姿势坐在他肚子上,那道将房间一分为二的光照在她半边脸上,金,冷冷地注视着他。 但其实只是她这张脸给人高冷的感觉而已,毕竟真正的高岭之花不会舔手背,然后砰一下变成一只小猫咪在他身上踩来踩去。 “吾辈昨晚做了好厉害的梦!” 风无理望着天花板,放弃跟她理论为什么又变成人型。 起码人家把今天要哄她的事情忘记了。 美好的周六早晨,从夜姬毫无逻辑,荒诞且前言不搭后语的梦中故事开始。 或许是真的,又或许是她编的。 小孩子都这样,喜欢说一些没边的事。 反正风无理挺捧场的,很认真听完,偶尔还会提问,表现出自己在认真听。 “太厉害了小夜,你快把这个梦也去告诉王西楼吧。” “吾辈这就去!” 等她走了,风无理酝酿了一下,起床洗漱,准备下楼问王西楼今天早餐吃什么。 楼下不知怎么发生什么,忽然吵了起来。 第七十三章 妖怪的世界 还没下楼,就听到夜姬在跟王西楼吵吵。 “然后吾辈就回了这里,进来后看见无理……” 夜姬还在跟王西楼说她那个梦; 还没说完,又被王西楼打断。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变成一百米高的大怪兽吗?那你怎么又进得了房子?” “!!吾辈,吾辈就是这样,然后进去了!吾辈进去之后还把你狠狠揍了一顿!” “你刚刚不是说,我被你丢到隔壁赵爷爷家那条很凶的大狗前面了吗?我怎么又在院子里被你揍了一顿?” “就是被吾辈揍了一顿!你就是在家里,然后被吾辈揍了一顿的!”夜姬试图从声量上压制王西楼。 “然后吾辈回来还把你最喜欢那个破二胡砸烂了……” “你刚刚跟我说已经砸烂了,你看看,太假了,肯定是你编的吧?” “不是的!!” 这时风无理从楼上下来。 “无理!” 一只黑猫蹭蹭蹭地跑了过来,哭唧唧着跳到他身上。 “无理!王西楼她不信吾辈那个好厉害的梦!” 风无理怕她掉下去,连忙抱住,皱着眉看向王西楼:“你太过分了!为什么不信小夜,小夜还好心跟你分享。” 夜姬在他怀里哭得辣莫大声。 这人就是恶劣,怎么能这样对小夜! 哄又不是你哄! 王西楼剪着指甲坏坏地笑,像极了那些把小孩子逗哭的村口老头。 “小夜我们不要跟她玩了!” 蠢猫还在哭,风无理就还在批判她,说她不能这样对蠢猫,巴拉巴拉的,等到他怀里缩成黑团子一样的小家伙不哭了,王西楼才道:“闹闹今天要过来吧,你答应了人家,就好好教人家修行才行。” 风无理挠了挠头。 “早餐吃什么?” “米粉,厨房放着。” 抱着夜姬去后院厨房翻箱倒柜。 今天周六他起晚了点,米粉都沱掉了,不过他不挑食,端在院子石桌前扒拉扒拉地吃着,清晨的风还是凉的。 怀里的夜姬不哭了,但是就像小孩子刚闹完,腼着脸不好意思说话。 风无理给她个台阶。 “小夜吃早餐了吗?” “没吃。”声音小小的,糯糯的。 “想吃猫粮还是面呢?” “吾辈才不吃王西楼做的东西!” “那我去给你拿猫粮?” “……” 夜姬扭捏了起来。 猫粮不好吃的。 她的小前爪在风无理大腿上一踩一踩,然后看到一条米粉夹了过来。 小猫咪张开血盘大口—— 吃掉! 才不是她想吃的呢,是风无理非要喂吾辈的! “快点吃吧,我还要忙呢。” 小猫咪胃口很小,喂了一点点就饱了。 吃饱后跳下来,准备出去跟王西楼继续理论,还特意变成了人型。 他看着黑长直美少女气势汹汹地出发。 有些担心等一下又哭着回来找安慰。 王西楼也不知道让让她。 小狐狸也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了,奶声奶气地跟风无理喊了声早安,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风无理大人!碗我来洗就好!” 她看到风无理要洗碗,颠颠地跑了下来,并抢走了他的碗。 他去给王西楼的花花草草打点一下,主要是除一下虫害。 以前是不用除虫的,因为王西楼位格高,蚊虫蛇蚁是不敢靠近这里的。 现在的话,谁都能欺负一下这头小僵尸。 小狐狸也过来帮忙,做了什么都跑过来跟风无理汇报,干劲十足,一条尾巴扫来扫去。 眼巴巴一脸想得到表扬的神情。 风无理自然满足了她。 高三周六的清晨,溜溜猫逗逗狗,书半点没看,感觉有点罪恶感。 今天天气很好,枣树叶子被照成金绿色,微风和煦,一阵一阵地,树在晃动,树下的影子也跟着摇曳,光影珊珊令人放松,香烛铺里来了客人,王西楼就在跟人说着话。 他上楼拿了本书,下来坐在院子树下石椅上。 大概是王西楼没空理她,夜姬又跑了进来,看到风无理在看书。 她知道不能吵他。 家里就这么一个念书的呢。 但是难得周六,风无理在家,她也没有出去看钓鱼佬钓鱼了,踩着猫步走到石桌边,一跳跳到他大腿上,静静趴着。 时不时打个没有声音的哈欠,微风吹动她的毛发,小猫咪下巴枕在风无理大腿边边,呆呆看着一边弄花花草草的小狐狸。 风无理分出一只手给她玩。 偶尔他的手还会被抱住,然后他需要非常艰难才能取回自己的手,或者夜姬把他的手比作大怪兽,试图打倒大怪兽,小肉垫软乎乎的,时不时还会被浅浅咬一下,玩开心了就舔他手心。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害得他半天都没看进去书。 让夜姬去找小狐狸玩去,小狐狸抱着夜姬上楼看电视去了。 他重新看书,渐渐气温上升。 树下也燥了起来; 石桌上光影斑驳,光随着风掠动,院子花多,偶尔有蜻蜓飞入,他想着要不要抓一只给夜姬玩,一片叶子落在了他书上,刚捻了起来,院子外响起某人的声音。 姜闹跟王西楼打过招呼,进了后院。 今天穿着她穿得比较运动系,上身纯白窄身u领短袖,下身淡粉色的纯棉运动短裤,裤脚在大腿外侧开得高一点,显得一双腿修长笔。 而且布料也很好,穿起来很舒服,要问风无理为什么知道那么详细,因为他也穿过。 “来了啊?” “师父!”她眼角带着笑意。 “……” 两年多的同班同学,现在还是自己同桌,忽然叫自己师父,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虽然他知道对方玩笑性质居多。 “过来坐吧,不用叫师父。” 她忽然变得很认真,摇头,“不行,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弟子姜闹,拜见师父!”还有模有躬身行了一礼,才抬头不确定道:“我这样……可以了吗?我看别人还要敬茶的?” 他笑着摇头,“或许别人要,但你看我们师门算上你就三个人,哪里有那么多门道。”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修行者了?以后可以飞天遁地那种?”她语气怀揣着紧张和一抹兴奋。 总感觉平凡的人生从此离自己而去; 她推开了一扇大门,大门外有瑰丽的世界。 “怎么过来的?” “打车,师父在看什么书,修行功法吗?” 她现在对什么都好奇。 凑了过去; 看到一本五年模拟,三年高考。 还有一道题做错了。 默默收回目光。 也是,师父虽然是厉害的修行者,但是平时也很用功读书,并不是装模作样。 她又有种被一把推回平凡人生的感觉。 院子也只是普通院子,水井,花草,一墙淡黄的的木香花开得热烈,另一半爬满其他绿植,树下林茵的少年始终不疾不徐,一阵风来了,树下的秋千摇晃了一下,吱吱作响。 一切都那么普通。 “走吧,带你去看看妖怪的世界。” 好像又没那么普通了。 第七十四章 方相氏 外边有点晒,风无理拿了把伞,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多。 “王西楼,我出去一趟,中午不用煮我饭了。” 王西楼朝他挥了挥手,认认真真玩她的植物大战僵尸。 她现在已经玩到泳池了。 据小徒弟说,后面还有雾天和屋顶,最后还要打僵尸博士! 她可是充满干劲的! 虽然自己也是僵尸,帮植物打僵尸感觉有点僵奸的味道,但这些都是外国僵尸,作不得数,这是民族之战,不能丢人。 虽然她已经很丢人了。 放了个樱桃炸弹,轰一下炸成了灰,动画效果会出现一颗黑炭一样的脑袋掉在地上,王西楼脸上一阵乐。 比扫雷好玩多了。 “王姐姐,我跟师父出去了。” 她应该叫王西楼师公,可是王西楼觉得太那个了,还不如叫王姐姐呢,反正风无理除了第一次见面叫了一声后,也再没叫过自己师父了。 民族之战她无心他顾,“嗯,路上小心,不能跟别的小朋友打架喔。” 姜闹跟着风无理出了门口,听到后噗嗤一笑。 风无理给她解释:“她是这样的,妖怪们都是这样,活得久了记忆有些迟钝,有时候会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月前抱了个孩子回来,奶粉纸尿片伺候着,昨天还担心会不会在幼儿园被欺负,今天却带了个女生回来笑着说结婚生子了,你拿着奶瓶在原地开始手足无措,明天那个孩子却已经躺在病床上。” 他撑开伞,姜闹缩到伞下。 两人的影子离得很近,在同一把伞下,风无理才继续道。 “在妖怪的世界里,人类大概都是这样,王西楼与其说是人类,或许现在更接近妖怪吧。” 姜闹看向身后的香烛铺,看着角落里坐着的王西楼。 一想到这条街,这家铺子,这个温柔的女人,已经在这里停滞了八百年,莫名会觉得伤感。 “修行者……真的不能长生吗?” 风无理笑着道,“可以啊,已知长生的修行者,一共有五位,他们是人类的守护神,是五位活跃在各个时代,或许躲在历史背后,或许出现在了民间故事里,我们把他们称为‘仙’。” “长生的修行者,只有五位?” 几千年的风吹在这片土地上,数万万个日夜的日月河川,这个数量太过寂寞。 风无理网上约了辆车,两人就在路边等车。 “哟,小风,女朋友那么好看呢?” 有个三四十岁,刚买完菜的大妈从外边回老街,看到这两人咧着嘴笑。 风无理还没说什么,姜闹先否认了:“阿姨,我不是他女朋友,只是同学而已。” “啊,不好意思啊闺女,瞧阿姨这把嘴。”大妈道歉,“小风,你姐在铺子里吧。” “在的,刘婶。” “行!这几天商场搞活动都不见她来了,这不是闹嘛!” 王西楼正忙着民族之战呢,哪有空关心超市商场。 刘婶急冲冲地回去找王西楼。 风无理已经想象出来王西楼在电脑桌前,被好姐妹拽出去杀向超市的场景,忍不住笑了一下。 “姐姐?”一旁的姜闹一脸狐疑。 “毕竟王西楼容貌不会变老,她想在这里里过正常的生活,也是很麻烦的,身份需要经常改变,王西楼每隔一段时间,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被议论了,就会消失二三十年去修炼再回来,我们现在身份是王三喜爷爷的孙女孙子,王西楼说几十年前还去喝过刘婶出月酒,现在却被刘婶小王小王地叫着。” 姜闹噗嗤一笑,但是想到王西楼的性子,大概也不在乎这个。 “可是,每一次都瞒得住吗?总会有人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的吧?总有人会记起王西楼这个人的吧?” “或许不是忘记,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但已经不重要了。” 在等网约车的时候,风无理继续跟她科普修行者的历史。 “在记载都欠缺的年代,是如何称呼修行者的我也不太清楚,就过去几千年的话,我们更应该叫除妖人,字如其名,便是斩妖除魔的,一直到后来人类出了第一个仙人,方相氏。” 方相氏是嫫母的后代,本是皇帝授予嫫母的官职,所谓方相氏,便是‘畏怕之貌’的意思,后来方相氏都为官设。 而修行者世界中,提到方相氏,便专指以傩驱逐百鬼的嫫母。 《周礼·夏官·方相氏》:“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难,以索室驱疫。” 方相氏出现之后,又陆续地诞生了另外四个仙人。 人,妖怪,除妖人的格局开始改变。 所有的人仙妖仙聚在一起,定下了规矩,这条规矩一直沿用到现在。 妖怪不能影响凡人。 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人和妖也算和谐共处,而除妖人这一刺眼的称呼,也便改成了修行者。 “虽然规矩是这样,但也总是会有不守规矩的家伙存在,也有少部分修行者依旧以除妖人自称,不过可以放心的是,大部分妖怪还是很听从仙人们的话的,人类跟妖怪的矛盾,还远没有人类和人类的矛盾要来得大。” 网约车来了,有司机在,这些东西自然不能说了。 她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期待起来。 然后车却往市中心开去。 到了地方后更是让她迷茫。 “我们来这里……干嘛?” “带你看看妖怪们的世界啊。”他语气中甚至带着期待。 “漫展?” “这里妖怪多,很多能显形的类人型妖怪可以不用掩饰,直接就本体出现。” 风无理一来到这里,杂七杂八的妖怪气息根本分辨不出,放眼望去—— 人类跟妖怪谈笑,拍照,交错而过。 这是个盛世。 “看到那个头上长角,脸上有鳞片,还有竖瞳的家伙了吗?” 姜闹连忙看去,是个大帅哥。 虽然跟师父比差了点。 “他是龙族,还有那个浑身是毛顶着颗狼脑袋的,就是只狼人,还有那个在摊位前面长着羊角的小姑娘……咦,还有熟人。” 姜闹看到那边有个看起来很腼腆的女人,带着眼睛很有文学气息,坐在漫展的摊位上,坐得规规矩矩,手放在大腿上,低着头,时不时小心翼翼打量着过路的人。 看起来神色慌张。 “师父认识她吗?”姜闹好奇问。 “过去打个招呼吧。” “她是羊妖吗?” “是位魅魔。” “!!” 第七十五章 百妖日行 漫展上人山人海,穿着也是千奇百怪的,妖怪混入其中,比人还开心。 能自由显行的,都起码是中级。 苏晚晚眼神慌张,打量着周围的人。 今天她穿了一身中世纪女巫打扮,戴着女巫帽,那副呆呆的厚框眼睛也换成了成熟女性的下半框银丝眼睛,穿着黑丝高跟,坐得规规矩矩,夹着腿,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着。 她看到有人来到自己摊子前,张了张嘴,那人随便拿起来看了看摊子上的书,啧啧称奇。 但就是不买。 然后就走了。 小魅魔知道自己又被白嫖了。 她却是松了口气,那人在看她的书时候,她脸已经红到耳根子后面了,根本不敢去看人家。 叹了口气。 这些逛漫展的人,基本都是白嫖党,到处蹭活动都能大包小包地满载而归,还不用花钱,上去玩个游戏还能拿一大堆礼物,花钱就觉得自己亏了一样。 忧愁地拿过一本来翻看; 明明画得那么好看; 还是以自己为原型的; 还是魅魔本呢; 越看她脸越红,抿着嘴,开始在摊位上扭捏起来,直到摊子前暗了下来,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她急急忙把书合上,抬头看去是一男一女。 “苏小姐,又见面了。”风无理跟她打了个招呼。 苏晚晚眯了眯眼睛,认出来人,“呀,是风无理大人,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这位是?” “我是他徒弟。” 姜闹很执着,笑着跟苏晚晚打招呼:“苏小姐你好,我叫姜闹。” “原来是风无理大人的徒弟,我叫苏晚晚,姜闹大人叫我晚晚就好。” “你也叫我名字就好了,不用叫大人。”姜闹连连摆手。 文学系少女笑着道:“对身份比自己高贵的人,叫大人不是很正常吗?” 风无理在她摊子上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你在这里卖什么呢?” 小魅魔脸瞬间通红,但是风无理已经拿起摊子上的书看了。 她缩着脑袋低着头,小声说道:“那,那个,我,我是个插画家……” 姜闹哇了一声,“真是厉害,苏小姐画的什么呀?” 她凑过去跟风无理一起看,越看脸越红。 倒是风无理很平静地翻着页。 “画得很好啊,人体看着也舒服。” 他甚至还点评! “真的吗?风无理大人!”小魅魔两眼放光。 “画风很不错,不过就是剧情这里有点粗糙了。” “其实画这个是副业,我真是个是个插画家的!” “这个女主原型是你吧?” “是我照镜子画的。”她看起来还挺骄傲的:“不过我有微调过,我胸没画里那么宏伟。” “看出来了。” 姜闹呆呆地听着两人攀谈了起来。 风无理甚至还平静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她完全不理解,他怎么能一脸平和地说出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甚至那个语气和温和的笑容却并不违和。 “那,那个,风无理大人和姜闹大人,能不能替我看一下摊子?”小魅魔脸红红的,眼神躲闪的。 “可以啊。” “真是麻烦您了。” “还没多谢你那天帮的忙呢。” “是我要感谢风无理大人才对,我很快就回来,要是有人买本子的话,价格都标好了,麻烦你们了。” “你有什么事情吗?要帮忙吗?” “不用,我只是去换一下衣服。” 姜闹也好奇问,“怎么突然要去换衣服?” “刚刚聊得太兴奋了。”苏晚晚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跟换衣服有什么关系吗?” “湿了。” 姜闹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看着小魅魔抱着一个小袋子,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两人坐在了摊子上,漫展上各种coser看得人眼花缭乱。 “是不是觉得很失望,没想到妖怪会是这样的?”风无理笑着跟小姑娘道。 姜闹笑着摇摇头,“我也没想过妖怪会是什么样,所以不会失望,还是觉得挺新奇的,苏小姐也很有趣,倒是师父一本正经在那跟人家聊那些内容让我没想到。” “如果表现得不能理解,苏小姐大概会觉得很难为情吧,妖怪们都有各自的特性,苏小姐是只魅魔,她当一位本子画家也是很合情合理的,我只是没有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别人而已。” 姜闹一怔,许久才道:“师父还真的会讨女孩子欢心。” “和妖怪交谈,就要站在妖怪的角度,而不是拿人类的那套准则强行套在他们身上。” 姜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也坐在摊子上看着外边熙来攘往。 一圈又一圈拿着相机的人围着某个兔女郎小姐姐,即使那个姑娘脑袋上长着兔耳朵也不会被人觉得奇怪; 又唱又跳的舞见在一群死宅呐喊下活力四射,声音震天,最外面站了几个衣决飘飘的古装女子,学着台上的舞见比划了几个动作,然后互相看了看后捂着嘴巧笑,裙子底下有什么扫过,大概是尾巴之类; 游戏宣传那边一个人类和一个背生巨大白色鸟翼的男子在手游pk…… 摊子前走过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青面獠牙的奇怪生物,一个白发赤目,头上独角的古风小姐姐。 “他们好像都很稀罕俺啊。” “给你说了吧,在这里都不用掩饰,用本体人类都不会害怕。” “那你咋不变本体?” “讨打。” 她大概明白风无理会带自己来这里,这里确实能最直观给她一个妖怪的概念。 妖怪其实跟人类,也没有太大区别。 或许最大区别也只是寿命。 逐渐有客人过来了,人和妖怪参半。 风无理自然不像苏晚晚那样一看到人就脸红。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揽客,还跟人介绍本子内容。 居然还真卖出去不少。 “世界就像一个很小很小的池塘,水时清时浊,你看不清水下有什么可能会觉得害怕,但是你知道水有多深,就会觉得就算看不清也没所谓了。” 又跑过来了两个小姑娘,是人类,嘿嘿一笑:“是魅魔太太的新作吗?” 苏晚晚的圈名就是魅魔太太。 风无理熟稔无比地接客,一旁的姜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忽的就展颜一笑。 忽然觉得好像又了解了师父不少东西。 “哇喔,这也太涩了吧!” “感觉鼻血要出来了!” 那两个小姑娘很激动,嘴角歪到耳根子后面。 “你们可以看看这本,情节我觉得最好的,而且是纯爱本。” 姜闹:“……” 第七十六章 蝉妖 小魅魔去换个衣服,一去去了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一个劲说不好意思。 她慌慌张张解释,“真是抱歉,不过你们不要想多啊,我没有在厕所……嗯的,是女厕太多人排队了。” 很少有人会往那方面想。 “漫展很多coser换衣服,女生要慢一点,很正常的。”风无理善解人意。 “真是麻烦你们了!” 苏晚晚一脸感激,说道:“要不我送两本给你们吧?” 为什么会想送自己为原型的黄漫的。 风无理笑着拒绝了。 不理解,但尊重。 姜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对方叫自己了,还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太阳热的。” 两人跟苏晚晚告别,风无理领着她到处走走,这里除了有显形的妖怪外,还有很多是人类看不见的小妖怪。 在现在姜闹眼中,她看到是一个足够光怪陆离的世界。 前面的少年侃侃而谈,说着天南地北的事。 周围人影散乱,人和妖怪跟她擦肩而过,她的视线却一直放在少年身上,根本挪不开。 “师父……” 风无理回头,疑惑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吗?要不要找个凉快点的地方休息一下?” 她嘻嘻一笑,跟了上来,“没什么,就是想叫叫。” “你应该拜王西楼为师的,一个愿喊一个愿听。” “什么时候教我修行啊?” “这个不急,你先多看看。” 风无理问她喝不喝奶茶,姜闹小跑过去点。 十几分钟后,她拿了两杯柠檬茶出来,左右看了看没找着人。 在那边一堆人吆喝的地方看到了。 是一个动漫问题抢答的比赛。 一共有四个选手。 “那么下一个问题是,请问《火影忍者》中,志村团藏对四代火影猿飞日斩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她在底下抱着两杯柠檬茶,愣愣地看着风无理一脸温和地抢答:“日斩,你会后悔的!” “恭喜四号选手答对!” 他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握了握拳头,对着观众咧着嘴笑。 其他三人则是表现得很可惜,慢了一步。 底下的人鼓掌,有小姑娘小声说四号好帅啊!笑得也太温柔了吧,等一下去加一下微信吧! 就这样姜闹在下面抬头傻傻地看着他在上面大放异彩,每一个问题都第一个抢答,最后成功获胜,还拿到了第一名的大奖。 是一只快两米高的巨大北极熊毛绒玩偶。 他抱着玩偶走了过来,本来几个想过来加微信的小姑娘,看到颜值逆天的大小姐后,知难而退。 “你在干什么?”姜闹理解不能。 “参加活动啊。”他理所当然道。 “我看到这个大奖,觉得小夜应该会很喜欢,就上去了试试了,运气不错问的我刚好都知道。”他笑了笑,接过姜闹手中的柠檬茶,吸了一口。 “你对那只蠢猫还真好啊。” “其实小夜很可爱的。” “没想到你还看动漫。” “热播的都会看看的,小时候刘笑笑老是拉着我陪她一起看。” “我就小时候看过魔法少女小樱,当时觉得她衣服好好看,还特别喜欢小樱。” 风无理呵呵一笑。 “我也喜欢小樱。” 两人忽然就有了共同话题了,真是神奇,在姜闹过去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跟这家伙在漫展喝着奶茶,抱着只好大的北极熊,然后一起聊魔法少女樱。 随后就像真的只是两个高中生一样,风无理带着她逛着漫展,时不时上去参加个活动,还会过去跟好看的小姐姐合影,其中好看的小姐姐以妖怪居多,或是到有趣的摊位前挑挑拣拣,身边人很多,但很多的不只是人,有时候会遇到认识的小妖怪,就介绍给姜闹也认识。 姜闹跟在他身后,对方就用着这种游戏一样的方式,让她意识到,原来修行者和妖怪的世界,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漫展就像一个缩影,‘他们’穿梭其中,跟所有人玩着捉迷藏。 如果不小心听到他们的低语,不必惊慌 如果不小心闯入他们宴会,扮演他们的同类; 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就认真倾听他们的故事; 忽然,风无理扯了一下她,把她扯了过来。 她被扯了个趔趄,差点扑到他怀里,原来是几只半米高的小妖怪在她身后玩闹,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差点把她撞到。 这种是普通人看不见的小妖怪。 又嬉笑打闹地跑远了。 看了看天色,两人准备回去了。 有时候姜闹分不清风无理是单纯想逛漫展,还是真的是带她来见识见识妖怪的世界。 或者两者皆有。 反正他看起来挺乐在其中的,这个人即使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不会表现出热烈的欢喜,始终白茶清欢般的自若。 她感觉自己又了解了他很多事情; 会看动漫,会喜欢打游戏,或许脸上永远温和,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但其实是有在意的东西的,还有就是……喜欢看纯爱的。 也是,他是人嘛,又不是吞云吐雾的仙人。 两人快回到老街时,风无理忽然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她好奇问。 顺着风无理的视线,抬头去看,看到那边的树上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一条腿搭在树上,一条腿垂下来,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只是背后长着一双蝉翼,证明对方并不是人类。 那边还有一个小女孩,呆呆地抬头看着树上的妖怪,只是她眼睛中倒映着的景象并没有那个青年。 只是一只趴在树干上的蝉。 她眯着眼睛在笑。 “蝉先生今天也叫得好大声哦!” 随着日暮西山,城市的蝉鸣声,缓缓平静。 “明天见啦蝉先生!” 那个小女孩跟他挥手,追上了前面妈妈的身影,而树上的青年视线也一直跟随着小女孩。 直到对方消失在视线后,他才注意到那边两个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人类。 “风无理大人,您回来了。”他笑着道。 姜闹意识到,原来是风无理认识的小妖怪。 风无理也笑了,“拾,你好像很在乎那个小姑娘。” “她每天都会来,我不能明白。”蝉妖对人类语言不熟练。 “大概是因为她想跟你交朋友。” “朋友?这样啊……我跟风无理大人算是朋友吗?” 风无理怔了怔,树上的妖怪叫他他才反应过来,只是微微一笑。 “当然算了。”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第十遍了。 第七十七章 过不去的夏天 “过几天要不要来我家里坐坐?喜欢喝小麦茶吗?” “可以吗风无理大人?”他看起来有些雀跃,也有点拘谨。 “你不叫我人类的小鬼还真不习惯了?” “我怎么会对风无理大人那么失礼!?” 风无理却失笑,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年夏天很热,蝉鸣很响。 日落西斜,分不清是记忆泛黄,还是夕阳余晖滤镜之下,入夜前城市最后的橙黄暮光。 黄色的云和橙色的街道下跑出去一个小孩。 王西楼让自己去买两包味精回来; 他抱着两包味精跑回去,身子矮矮的,影子却拖得很长。 蝉鸣响彻黄昏; 路上行人很多,黄昏下影子和影子重叠。 路过这颗树下的时候,他注意到树上的人。 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哥哥,背生透明的蝉翼; 一抬头,视线相交。 “你看得见我?” “喂!人类的小鬼,你是不是看得见我!” “不是,我就是跟你说说话而已,你跑什么啊?” 不跑难不成在这里陪你说话不成? 王西楼还等着他的味精回去炒菜呢。 后来,风无理就被这只妖怪缠上了。 他每次见到风无理,都会想捉弄他。 忽然蹦出来出来吓他一跳,看到风无理被吓到就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在后面拽着他的奥特曼小书包不让他走,在路人眼中看到一个古怪的小孩在路上一脸狰狞地向前走;捏着只癞蛤蟆在后面追着他跑;下雨天的时候就抢走他的伞,让他在后面一路追。 风无理每次经过都会跑,一直跑一直跑,他觉得这只妖怪真的烦人。 跑了大概一个多月,那个妖怪就已经渐渐追不上他了。 因为他不年轻了。 慢慢的,变得不会抱着肚子大笑; 不会倒挂在树上突然垂下来吓他一跳; 也不会故意抢走他的东西让他追。 风无理觉得他忽然变得很无聊。 只是坐在树上,他路过时就跟他打招呼; 有时候会问问他今天干什么去了,能不能跟他说说; 或是笑着给风无理一颗不知道哪里来的果子; 他变得喜欢坐在那里看着天色云气变化,日升月落; 风无理问他为什么不追自己了,他说自己老了,不年轻了,跑不动,也不想跑了,没有那股心气。 风无理不懂,才一个夏天过去,怎么就老了。 那天他拿着王西楼给的零花钱买雪糕路过。 看着已经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树边。 因为已经爬不上树枝上坐着了,只能坐在树下。 他看着夕阳下坠,脸上挂着淡淡笑意,风无理过去看着他,静静着不说话,雪糕在他手里一点点融化,夏天也要过去了。 “人类的小鬼,秋天是什么样子的?” 他这样问。 风无理很认真地想,然后很认真地答。 “会没有那么热,下过秋雨之后每一次秋雨都会凉一点点,大家开始穿长袖,天会很早就暗,叶子也会慢慢掉光,树叶会变黄,枯萎最后掉光。” 他就静静地听着风无理给他说秋天的样子,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秋天一样, 第二天再次经过那里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 那天下了一场雨,天气忽然转凉。 解暑了。 风无理跑回去问王西楼他去哪了。 “他死了。” “死了?” “就是不在人间了。” 一直到第二天夏天,风无理又在那里见到他,只是他变得比自己还要小,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呆呆的不说话,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 风无理大人抱着巨大北极熊,跟身边那个小姑娘走了,拾站在树上看着他们离开,心情雀跃,想着过几天去风无理大人家里做客。 他噘着嘴,嘴唇和鼻子之间夹着一根树枝,忽然一翻身又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 “要不要去偷一双鞋,去别人家里要穿鞋子吧。” “还要带点礼物,忘了问风无理大人喜欢吃什么了。” “去问问别的妖怪是怎么去别人家做客的,” 挠了挠头,他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蝉鸣消失,树上飞出一只蝉,向城外飞去,最后逐渐消失在夏夜。 香烛铺内,居然是夜姬在看店,王西楼大概在后院做饭。 某个冰山美少女黑着一张脸,抱着胸坐在柜台前,看谁都像欠他十万八万似的。 “小夜,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了?”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冷着的脸陷入呆滞。 看着那只比她还高的北极熊玩偶,张着嘴,瞳孔巨震,良久才说出一句话。 “——喵?” 风无理笑了笑,过去把玩偶塞给了她,跟姜闹进了院子她才反应过来。 随后夜姬抱着玩偶跟着进后院跑来跑去,好不快活,一个劲说以后有好吃的都给他,还说以后王西楼惹哭他就帮他骂回去,还有去哪里玩都带上风无理什么的。 风无理笑着说晚上不要跟他挤一张床就好。 “吾辈才不是喜欢你才挨着你一起睡的!”她着急辩解。 吾辈最喜欢无理了! 小狐狸在一边看着那玩偶一脸羡慕,夜姬就把自己那只小的给了她。 “过来吃饭了。”王西楼喊他们。 吃过晚饭,风无理送姜闹回学校,晚风席席,他骑着电瓶载着少女在江边经过。 江边喧闹,小摊子摆满一路,出来放风的老少也多,风无理刚想说什么,路过的广场舞大军播着音响实在太吵了,他等开远了一点,声音变小了才道: “修行者世界大概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闹静静听着。 “再强大的妖怪和修行者都是在规则之下生活,如果你还是想修行,我可以教你,如果你看过之后觉得跟你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那就当这是一次奇妙的经历,好吗?” “师父啊,上周月考,退步太夸张了啊,这样下去你很危险啊。” “上个月太忙了,没空刷题啊。”他笑着道。 “这样下去师父可能就考不上湘大了啊。” “……从今天开始,我要每天做一套卷子!” “好!我来监督师父!” 背后女生噗嗤一笑,随后缓缓把脸贴在少年的背上。 如果还是朋友关系的话,可不能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但如果是师徒的话,好像就可以了。 “我还是想跟着师父修行。” 第七十八章 等待 送了姜闹回学校,他骑车回老街,老街这边灯光不足,比外边城市要暗很多,看起来也阴森不少,外地人来郡沙旅游绝对不会往这走的地方,往日经过都是些大学生,或是老街的老住户。 几个老嫂子和退休干部在老街外边支楞个麻将桌,街灯下嗑着一地瓜子,扇着大葵扇,有时候会有几个丁儿大的小孩子跑来找爷爷奶奶。 晚间有风,这里好纳凉,打着麻将的老人家言语粗俗,但亲切。 看到风无理回来都会吆喝两声。 跟叫狗一样。 风无理笑着回应。 有个大背心沙滩裤的老伯喊住了他,“哎呀那个小风啊,前几天回老家下了两箩龙眼,我明天叫阿珍给你们姐弟俩送点过去!” “哪用那么客气……” 背心老伯看都不看他,拿大葵扇摆出驱逐的架势; 跟赶狗一样。 风无理无奈笑了笑,“先谢谢了啊赵爷爷。” “快回去看书,都高三了还到处去玩。” “这几天不见西楼出来打麻将了都。” “小王输钱了那个委屈样哟。” 孩童时期或许见过王西楼的一群老人,现在却毫不留情地把某个小僵尸当笑料。 真是丢撵。 打得不大,一毛两毛的,输一晚都不过十来块。 麻将声和笑声远去,老街灯光暗黄,路也窄,但是看到家里开着的灯就会很安心。 有灯就有人。 一身尘汗,回到家本来想洗个澡先,听到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 里面的小僵尸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顺手犯个贱帮她把灯关了,不理会她在里面呜哇怪叫,从冰箱里拿出罐可乐,看到小狐狸在客厅一脸揪心地看着家庭伦理剧,见风无理就甜甜地叫了一声风无理大人回来啦。 而夜姬已经扑了上来。 眨巴着眼睛; “无理你快闻闻,王西楼今晚给吾辈洗了香香,吾辈是不是香香的!” 哪里有这样考验人的? 风无理直接疯狂吸猫。 小猫咪诶嘿诶嘿地笑,最后一副被玩坏的样子在沙发上瘫成一滩水,玩到小舌头都吐了出来啦,小胸脯一起一伏,晕乎乎的,跟被玩坏了一样。 心满意足的风无理回房看了会书,看到十点就去洗澡。 忽然他的灯也被关了。 这只小僵尸真是幼稚。 周日外边刮风下雨,他在家复习了一天。 下大雨全都在家出不去,王西楼拿出飞行棋,家里多了小狐狸,刚好四种颜色的棋子都能起飞了。 “吾辈起飞咯!” “到我了到我了。” “我把风无理大人的飞机吃掉了呢!” 他们还有游戏惩罚的。 赢最多的人可以对输最多的人颁布惩罚。 风无理赢最多,王西楼输最多; “肩有点酸了啊……” “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可是师父!” “输不起就不要玩嘛……” 然后风无理享受到小僵尸半小时的揉肩服务,而且还是王西楼一脸不服气地给他揉肩。 精神肉体双重享受。 小僵尸的手指凉凉的软软的,力度适中。 听着雨声,看着电视播动物世界,怀里抱着只猫,脚边趴着只狐狸,身后僵尸师父手法舒服地揉着肩。 风无理忽然有种罪恶感。 令人沉沦的腐朽地主阶级生活! 半小时过去,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下次师父赢了,要让你给师父洗脚!” 风无理一脸若有所思。 高三的假期,如此朴实无华。 昨日下了一天雨,周一清晨地湿漉漉的,到处挂着水,空气满是水汽,电线杆上的麻雀抖落一身水,但下过雨后世界开了大会员一样高清,假期结束的烦闷也消了一半。 天上云气形状像撕碎的花,零落在悠悠晴空,有些好看。 天气不错,所以他心情不错。 在骑车路过一个老广场的时候,看到路边老树下有一个古怪的身影。 那是一只类似土坡鼠的妖怪,浑身毛茸茸胖乎乎的,但是足足有三米高,风无理认识他。 他正躲老树后面,扒着树干背对着风无理,伸出一个脑袋偷偷看向广场方向。 广场上多是老人,走路慢悠悠的。 或者一身运动服带着蓝牙耳机跑步的年轻人,某个老大爷抱着个收音机,放着很大声戏曲,有个小姑娘在喂鸽子,边走边笑边喂,一地鸽子瞪着豆豆眼,走起来跟烫脚一样跟了一路。 树下行人也多,路边更是车水马龙,但是都没发现这个巨大的妖怪。 树上一滴水落在了妖怪脑袋上,他抬起手擦了擦,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叫自己。 “玄中,还在等吗?” 叫玄中的巨大妖怪转身看去,见是一个骑着车路过的青年,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想了很久没想起来,鼻子嗅了一嗅,“啊,是风无理大人啊。” 他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但是有些欣喜,随后又变得颓废: “还没等到呢,赤古那个家伙老是迟到,几天前明明说好要在这个广场碑前见面的。” 风无理失笑,“为什么不去那边的碑前等呢,你不是说你们约好在广场那块碑前见面的吗?” “不行哟风无理大人,我要躲在这里,等到赤古来了就偷偷去吓他一跳嘿嘿!” “这样啊。” 风无理看了看附近没人留意,悄悄递给了他一个苹果,本来打算在学校中午吃的。 “真是太谢谢了风无理大人。” 他瓮声瓮气接过,然后把苹果在身上擦了擦,咖嚓一声咬了一大口。 开心到摇摆。 “我走了。” “风无理大人再见!” 他三米高的体型坐在了花基上,小口小口吃着苹果,有鸽子落在他前面,歪着头看他。 左右看了看,掰了一小块苹果扔给鸽子,瓮声瓮气道: “吃吧吃吧,吃了就去跟好朋友见面喔。” 鸽子叼走苹果就飞走了,豆豆眼透露着无辜,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他又开始等待,巨大的身躯,乖巧地坐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广场那块碑前。 还没来呢。 迟到真是坏习惯; 再等一会儿好了。 他静静地坐在树下。 风无理骑着车走了。 那次他还被这只巨大的妖怪吓了一跳,但是跟对方巨大的体型相比,心地反倒是笨拙的善良。 那只妖怪跟朋友不久前约好了要在石碑前见面,只是对方好像迟到了。 对方没来他就在这里等,因为没有时间观念,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风无理问他一些事情,旁敲侧击得出。 他在那里大概等了五十年。 第七十九章 校园生活 这周放了台风假,除非是留宿的,基本能回的都回了。 教室混杂着各种早餐的怪味,只是两天没见闹得久别重逢一样,一大早班里就闹哄哄,一群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人在几十平的教室里能把天掀了。 场面过于混乱,那个亭亭玉立坐在位子上的姑娘显得更气质出众。 他还没走到座位,注意到他的少女帮他把椅子挪开,语气故作搞怪的恭敬:“师父请坐。” 他坐了下来,“第一节什么课?” “物理吧。” “这周日好像中秋了,又三天假,真好啊。” 他坐在位子上放空自我,姜闹就帮他把桌子下面的物理书和试卷拿了出来摆好。 弄得风无理怪不好意思的。 “我宿舍有月饼,下午给师父带两个。” “我不是很喜欢吃月饼。” “很贵的,王姐姐正经工作一个月都吃不起一个。” “我尝尝什么味的。” “给王姐姐也带一个回去吧。” “她也不喜欢吃月饼。” 姜闹轻笑着捶了他肩一下,上课铃就响了。 第一节确实是物理课。 物理老师是个秃顶的中年油腻男人,讲着讲着课就开始讲起他当年在新西兰留学的日子。 那是他美好的时光。 那时他还没秃顶。 第一节下课有二十分钟的课间时间,今天天气确实好,陆之声找他下去踢毽子。 埋头刷了一节课题的风无理欣然应战,下去换换脑子。 陆之声去了,风无理也去了,两人一带头,一大堆男生闹闹烈烈要下去踢毽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参加奥运会。 南方学校的走廊是不封闭的,从教室看向走廊外边的天空,一角飘扬的红旗和绿油的香樟树,巨大的积云像是静止不动,走廊外打水的学生谈笑走过,下面活动的学生吵闹声一阵一阵。 楼上的人看着楼下的人,楼下的人喊着楼上的人。 回来的时候更吵,整个走廊都能听到一大波人上楼,说着谁谁刚刚没接好。 陆之声嗓门尤其大。 奥运健儿们进了教室还在说,班里没下去的人都知道刚刚都知道刚刚发生什么好笑的事情,他们一辈子现在是最有梗的时候。 胖子贱笑道:“大小姐,我们用完了,还给你。” 风无理无语:“别以为一身油我就不能弄你。” 他发现桌子上的物理书已经被收拾进了柜筒,而且下节课要用到的书和卷子都工工整整摆在了桌子上,而某个清丽的大小姐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在做着自己的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画面像诗一样。 他发现她确实变了许多,或许这就是她本来的性子,安安静静的,过去那故作豪爽的姿态反而是伪装。 喜欢。 朋友意义上的。 他刚坐下。 “风无理,尚姐找你。”班长赵立群在门口喊。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尚姐把他叫到办公室后,坐在那里。 先忙活了半分钟手头的工作,给足了一个忽然被叫到办公室学生该有的压力,才道:“知道我叫你来是怎么事吧?” “……” 他该不该知道? “是因为我把宝贵的课间时光不去背单词,而是拿去踢毽子?” 尚姐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风无理看到了她的双眼皮贴。 随后问的是自己是不是跟姜闹处对象,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有的没的。 如果是之前,风无理也不好说,毕竟人家小姑娘好像确实稀罕自己,但是那晚姜闹已经很明确跟自己说了。 风无理很确定她已经不喜欢自己。 两人现在因为互换人生而且拜师那档子事,姜闹跟他关系变得很微妙,带入门的师徒,还是亲密无间的密友。 一直到上课铃响,尚姐终于放了他回教室。 中午放学,姜闹问他要不要去她公寓那里睡午觉,她可以回宿舍睡。 风无理拒绝了。 “不用跟我客气。” “咱们知根知底,我一天不用睡太多,中午我想做做卷子,高考还是很重要的。” “知根知底……” 姜闹低着头,脸红红地走了。 大正午的外边日头很烈,也没什么风,时不时飘过一朵云,晒到发光的地表暗了下去,然后随着云飘走太阳重新出来,能看到从远处开始慢慢变晒,炙热的强光像退潮一样浸了过来。 他吃完午饭,拿着猫粮下去喂一下学校的校猫。 都是夜姬吃剩下的。 在下去架空层的的时候,见到那边走廊通向植物园那里的亭子下有个女生,好像在画画。 园子里时不时有鸟雀在叫,蝉鸣不止,反而显得很静。 植物园里没什么人打点,但是阔叶树,藤蔓,乔木类什么都有,因为不是自然形成的密林,日光穿过植物园的植被,在园子里形成的光影就显得乱七八糟,东一道西一道,像一片失落之地。 其中一道就撇在亭子下面的女生身上,她安安静静地画着画,画面唯美。 只是这些都跟风无理无关,他只是一个路过喂猫的。 到了架空层,一只胖橘从校道草丛窜了出来,用头蹭着他的裤脚。 “喵——” 风无理笑了笑,蹲下去一顿撸。 怎么撸猫这点,他早就在夜姬全身上下试探出来了,摸哪里,多大力度会让小猫咪很爽他都一清二楚。 胖橘就在他熟稔的手法之下,眯着眼睛一脸享受,一直拿脑袋去蹭他的手。 爽完之后,胖橘又叼着他的裤脚一直扯。 “喵呜——” 风无理笑着道:“你要带我去哪?” 中午也没事,就陪你玩玩吧。 胖橘把他从阴凉地方拉到太阳底下,一直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偶尔会有同学往返宿舍和教学楼,看着这个被猫缠上的少年,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许久。 结果它一路带着风无理来到体育馆外一处灌木旁。 风无理已经听到小声小声的猫叫。 扒开灌木,有四五只没睁眼的小猫,跟老鼠差不多大,还没显色,全都挤在一起贴贴。 他诧异回头看着她:“你生孩子了?” 胖橘坐在一边眯起了眼睛,舔着爪子,在满是灰尘的阳光下看起来好胖一只。 生了孩子还那么胖,难怪风无理没发现。 “生了多少只,一二三四五,真是厉害啊,辛苦你了。” 它钻进灌木里面,叼出一只小猫。 被叼起的小猫嗷嗷叫个不停,随后被放在了风无理脚边,然后又进去叼出一只,最后像果盘一样全都摆在风无理面前,胖橘才冲他叫了一声。 大概是说,快看我的孩子们。 风无理笑着伸手去摸她脑袋,胖橘闭起了眼睛低了低头。 “真乖。” 一堆小猫在那叫,胖橘过去躺了下来开始喂奶。 她是流浪猫,但她的孩子不是。 或许是真的只是让他来看看她的孩子而已。 学校里的橘猫都过得不错,并不需要人救助,甚至有位爱猫老师专门逮校猫去绝育,自掏腰包那种。 下次带小夜来看看小猫,她肯定很兴奋。 刚起身,准备回教学楼,却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人。 准确来说,是站着个妖怪。 第八十章 秀才笔 他一身书生打扮,戴造型高而方正的巾帽,身穿宽博的灰白麻衣,白袜布鞋,背后还背着一个箱子。 有点像倩女幽魂里的书生宁采臣,只是他比宁采臣那种一惊一乍看起来要淡然不少。 除了很知名的,或者能延续生命诞生族群的妖怪,大部分妖怪的诞生都是没有逻辑可言。 风无理一时间也没认出这是什么妖怪,但是能肯定很弱小。 “有事吗?” “公子果然能看得见我。” 那书生浅笑,对他作了一揖:“这边日头正猛,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风无理就这样跟对方走了,莫名觉得既视感很强烈。 等一下不会又出现一窝小猫之类的? 两人走在校道内,树叶间隙的光影浮过他的脸,却径直穿过那个书生照在地上。 风无理嗅到了他的虚弱,不同于弱小的虚弱,是垂死的弥留之际。 “你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风无理问。 书生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小生还什么也没说,不过确实有一事想麻烦公子。” 两人在树荫下并列,他给风无理指了个方向,顺着他的指的地方,风无理看到一个人。 那个在植物园画画的女生。 “我的主人是上个朝代的一个书生,是一个痴迷于画的秀才。” 他是一只笔怪,本体是一杆画笔,那大概是两百年前发生的事。 有一位穷酸秀才,不通策论,不善八股。 他说案上放高头讲章,店里买新科利器,读得来肩背高低,口角唏嘘,甘蔗渣儿,嚼了又嚼,有何滋味? 穷酸秀才最推崇蒲公的志异杂集,喜欢其中的耸人惊闻之事,喜欢看那些离经叛道的批判八股之章。 但是他不善著作,也不能像蒲公那样作出惊世之文,却因为迷恋上了那些妖魔故事,开始将那些妖魔画诸于纸上。 一杆秀才笔,画尽神鬼荒诞离奇事。 他对画如痴如狂,痴迷若狂,更是酷爱画妖仙之流。 秀才没日没夜,一刻没有停止作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穷酸秀才画神仙,又拿神仙换纸钱。 有人说,他屋里什么东西都没了,只剩下一山山的画卷。 后来,他画什么像什么,画山是山,画河是河。 就连画的妖魔也跟真的能夺命噬魂一样。 不少人请他作画,不少人买他的画,其他乡里的人都会过来看他的画,更有名流人士与他会晤。 镇子上有个大老爷,大老爷知道这件事后,请他去家中画一副丹青。 但是那大老爷生得丑陋,黑脸短毛,芝麻眼睛倒葱鼻,左脸流脓右脸生疮,一嘴烂牙黄黑如豆,一双大耳能招风。 谁知道秀才一看,嘿!妖怪,这不是我最擅长的题材嘛? 他提笔就画,下笔生花。 众人围了上来,只看到一头长喙大耳的黑猪怪出现在了纸上。 抬头看去那大老爷,低头看这猪怪。 门房的一看,说真像真像;丫鬟一看,说真像真像;厨子一看,说真像真像;教书先生一看,说真像真像。 却有一人过来低头一看,不像不像! 说不像的,正是那大老爷。 而此时的大老爷,却已经气得五官扭曲,六孔生烟。 所有人一看,直道:画里的跑出来了! 大老爷在这个镇子就是天,他让两个下人过来,把秀才的手给打断了,扔了出去。 手断了,穷酸秀才恍然醒悟。 他画了个人呐! 秀才的手断了,再也画不了画。 那年冬天很冷。 画不了画,没钱买炭,没炭烧的冬天过活不下去,秀才就把屋里的画拿去烧。 烧完狐仙烧夜叉,烧完鬼女烧山怪,到最后一屋子画烧完,屋子又慢慢变冷,秀才忽然听到欢颜笑语。 他回头一看,看到了满屋子妖精鬼怪。 他们把酒谈欢,嬉闹作乐,邀请秀才去了一处不会寒冷,不会饥饿的地方。 风无理听完这个故事,摇了摇头。 “他没那么大的灵力,不可能真的以画画创造出这么多妖怪,这应该不是真的。” 书生笑了笑,接着道:“确实如此,事实是,冬天过去之后,镇子的人来到秀才家,发现一屋子碎纸飞灰,和死在了那个冬天的秀才。” 一片叶子掉落,落在了风无理脑袋上,他捻了下来,摩挲着叶片:“那一杆笔,因为画多了妖怪,沾染了人的思念,慢慢变得不太一样,最后有了你?” “便是如此。” “可是你现在也要消散了,你时日无多,就要离开人间了。” 书生始终蓄着淡淡笑意,他又看向那边那个女生。 风无理也顺着他视线看去。 “那个女生手中的画笔,正是小生。” 那个女生叫顾思思,自小喜欢画画,喜欢画山水,喜欢画梅竹,喜欢画仕女图。 而且她都画得挺好。 在十四岁生日那天,她的父母送了她一杆笔。 巧合的是,那杆笔,正是那个穷酸秀才过去画下百鬼的笔。 收到这杆珍贵无比的画笔,女生非常欣喜,她说要画很多东西,那时候那个小姑娘一脸天真烂漫,父母也笑着摸她的头,说好。 只是后来,女生渐渐不再画画了。 没什么过于曲折的故事,只是她不再是小孩子了。 父母小时候脸上的笑颜不知为何,随着刀刻般的皱纹出现而消失。 不再夸她画的多好看,也不会鼓励她再去画画,而是每天念叨着考试,成绩,大学,高考。 渐渐地,她也觉得画画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她慢慢放下了画笔。 “喂,小姑娘,你为什么不画画了?” 那天,书生忽然出现在女生的房间,窗台的帘子扰动着,两人共处数年第一次相遇,那个女生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书生。 “鬼啊——!!” 躲进了被子的少女抖如筛糠; 打开一点点背角; 那鬼玩意还在! 顾思思都快急哭了,书生就安慰她不要害怕; 这能不怕吗? 女生躲在被子里用哭腔跟书生解释,世上是没有鬼的,还跟他讲唯物主义,希望劝服对方消失,随后发现那个书生居然淡然自若地坐在自己书桌前,淡笑着道: “你画的画那么难看,还不多加勤练,这怎么行呢?” “我爸是和尚,我妈是道士,你快点跑吧,我不供你出去!” “小姑娘,我教你画画怎么样?” 第八十一章 书生魂 我叫顾思思,是一个年少无知的美少女。 那天是高一的暑假,爸妈都在上班,同学叫我出去玩,我把他们鸽了。 并不是我想鸽了他们,主要是出了点小状况。 那天我房里出现了一只鬼。 对的,大白天的,我房间出现了一只鬼。 他有三丈高,青面獠牙,眼睛掉出来垂到胸前,发如枯草,肤如烂木; 大白天就敢现身,这鬼实在好生厉害,但是我一点也不怕。 我还跟他斗智斗勇了将近半个时辰; 这鬼他奈何我不得,大概是觉得此女资质恐怖如斯,竟动了收徒的念头。 “我教你画画吧。” 真是狂妄,区区一只鬼,居然敢夸下海口说要教自己画画。 我口头答应了他。 第二天,他果然又来了。 他还敢来! 看着我一身洋葱,十字架,符箓,手上拿着佛经,这家伙明显有了畏惧之色。 我问他,你想怎么死。 我就挨了顿收拾。 我很强硬地警告他:“求求你了,不要再缠着我,我给你烧多少点纸钱行不行?” “谁说我是鬼了?” 原来他不是鬼。 原来他真的想教我画画。 教就教呗,为什么还要拿笔杆子敲她的头。 “为什么你要教我画画?” “因为你画得太难看了。” 我左右受不了这委屈。 揍我就算了,他还要说我画得难看,杀人还要诛心呐! 我便和他约战一番,这次跟刚刚不一样,这次咱们文斗。 不就是画吗。 “呵,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小名顾白石?” 第一局,他没输。 第二局,我没赢。 第三局,我要和,他不让。 “愿意跟我学画画了吗?”他轻轻笑着问我。 “先生在上,受徒儿一拜!” 夏日的猛兽,我见鬼了。 “说了为师不是鬼。” “嗷呜,好痛!” 他拿出那支打我的笔,问我为什么忽然不画了。 我答不上来。 他说:“明天带他出去转转吧。” 原来他本体就是那杆笔,我忽然意识到,这不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的剧本吗? 姐的金手指来啦! 我让他教我修仙,他说他只教画。 他不肯教我修仙,我就不肯学画。 结果便是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这家伙他没有给我展示过斗气,但特别擅长阴阳怪气,每天我们都能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斗嘴。 跟一只鬼斗嘴就算了,我居然还没赢过! 姐咽不下这口气! 后来习惯了就咽下了。 高一的暑假过得很充实,我也开始习惯走到哪里身后都飘着一只鬼。 只是那天大概是热昏了脑子,我忽然坐在了书房里,拿起笔画了起来。 还是画得挺好看的嘛。 “你又在搞这些干什么,你下学期就高二了,都快开学了你作业做完了没?” 下班回来的老妈这样说道; 忽然就又觉得,挺没意思的。 我回头一看,那个鬼果然还在自己身后,抱着手着看她笑。 “先生,教我画画吧!” “我会很严厉的。” “请尽情鞭笞我!” …… “我是觉得,她画得很好看,就这样不画了,而我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画技在死前却没能找到传人,这些都是怪可惜的,便想交予她。” 风无理静静听着两人的故事,夏日午后阳光正盛,整座校园静悄悄的。 后来,书生便开始把穷酸秀才的画技教给这个女孩子。 他是个严厉的老师,每次点评都是辛辣入骨,总是能抓住女生画中不足的地方,女生在他的指点之下,进步神速。 她每天都会欣喜自己的进步,虽然先生很是严厉,但是却一直在坚定着她的选择。 顾思思每一次回头,一眼就能看到那个书生站在自己身后,摆着张臭脸。 说都画了些什么玩意。 被骂了她也不恼。 只是拿着笔,看着他嘻嘻一笑。 他一脸无可奈何敲她脑袋。 “那时候为什么突然不画了呢?” “小时候每一次画了好看的画,拿去给爸妈看,他们都会笑着摸我脑袋,会夸我真棒,会说我未来成为大画家。” 只是后来,她越来越难从父母脸上看到那时的笑颜,而是敷衍地让她不要再搞这些有的没的,开始只关心学习,成绩,升学。 她不论画得多好,也依旧被否定着。 书生问:“你喜欢画画吗?” “喜欢!” 她笑得很开心。 “他们现在也不会认可你吧。” “不是还有先生吗?” “画得那么丑,我也不会认可你。” 没人认可也已经没有关系了。 因为她并不是为了谁而坚定这个选择,她是因为选择了所以会一直坚定下去,这是她的人生,这是她的未来,她不需要谁的认可,她能一直画,一直画下去。 顾思思想跟书生说,她会一直画下去,会一直,一直画下去。 先生就一直在我身边吧,我总有一天会得到先生的认可! 她是这样想着的。 “先生——” 只是回头的时候,那里什么也没有。 房间空荡荡的。 夏日的猛兽,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只有窗台的窗帘扰动着,房间时亮时暗。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笔; 暑假也结束了。 …… 风无理已经明白了。 那个秀才最后手断了,想画画却再也画不了,而这个书生就是秀才最后的执念,寄托在了那杆笔上。 而因为少女开始重新画画,那道执念如今也要消散。 只要少女还在继续画画,书生就会慢慢消散。 如今他已经虚弱到不能在女生面前现身的程度,如最弱小的妖怪浮尘他们一般,连影响现实世界的力量都没有。 “那日她忽然看不见小生,慌忙地到处寻找小生的身影,去了我们一起去过的所有地方,但其实小生一直都在她身边,而小生一直想要跟她传达的话,她也听不见了,随着现在小生越来越虚弱,小生也越发担忧。” 风无理想了想,道:“所以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去跟那位女生说,不要再画了是吗?” 只要她不再画了,书生就能继续存在,而不是走向消亡。 听到风无理的话,书生一愣,随即轻笑摇头。 在树下斑驳的光影中,他显得更加虚无透明。 “小生最后想对她说的是,她已经得到了小生的认可了。” 第八十二章 师徒 植物园内传来人的脚步声,还在画画的少女抬起头看,见是一个男生向她走了过来。 她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问。 “同学,你是叫顾思思是吗?” 顾思思一愣,没想到对方还知道自己名字,但随后也立马应承:“是我。” 风无理笑着道:“刚刚我在那边遇到一个人,他说你画得很好看,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一个人说我画得好看?” 她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画板上的画,不解问道:“请问什么人?” “一个穿着有点奇怪的家伙,大概是什么cosy吧,居然穿着一身古装。” 听到这话,顾思思手上的笔不小心掉落了下来,上面沾着的墨差点溅到风无理身上。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同学你是在哪里见到那个人的!?” 风无理不可察觉地看了看她身边,那个已经半透明的书生笑着朝他摇摇头。 “刚刚就在那边树下,不过他刚拜托完就走了,一眨眼人就不见了,真是奇怪。” “又不见了?”女生皱着眉:“这样吗?他有没有说其他的。” “其他的吗?” 风无理想了想,笑着道:“他说,你一早就得到他的认可了,只是他不会夸人,就一直没跟你说,其实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书生在一旁失笑道:“小生可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啊。” “真的吗?他真的这么说吗?” “嗯,他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你之前画得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才对。” “怎么就又突然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一回头就不见了。” “小生一直都在啊。” “那,那他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 “这倒是没有说,不过他说有缘自会再见。” “小生便不道别了。” 风无理看了一眼她此时的画,目光凝了凝。 因为画中之人,正是此时的书生,穿着儒生衣衫,布鞋白袜,身后背着个装着笔墨纸砚的箱笼,箱笼上延伸出来的遮阳布。 画得跟真的一样; 即使是一道执念,书生也在这个世上留下了独属于他的痕迹。 风无理跟这位女生道别,他只是一个传话的。 走远了,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植物园内的光七零八落,顾思思坐在破碎的光影下,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拿笔在画上涂抹,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一笑。 那个书生就站在她旁边,说她把自己画得那么丑,真是学艺不精,抬起手,笑着抚摸了一下少女的脑袋。 顾思思心有所感,扭头看去。 只是身后什么也没有。 她身后确实什么也没有了。 风无理转身离开。 有些事情,并不是为了谁而去做的,更不是为了得到谁的认可而去做的,就像他说好今天中午要做一套理综卷子,又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耽误了半天时间。 下午的课,枯燥无味。 姜闹中午回去应该洗澡了,坐在他旁边时不时飘来一阵沐浴露的清香。 她坐姿很端正,背挺得很直,上着上着课忽然想到什么,从袋子里掏出两块月饼。 趁老师背过身时,递给了风无理。 是很小巧很精致那种,看着就很贵,上面结了一层水雾,应该是刚从冰箱拿出来了。 “刚刚忘了给你了。” “现在吃吗?” “这个要在冰箱里冻过口感最好。” “上着课不好吧。” “你们男生不都是喜欢上课吃东西的吗?” “……一人一个吧。” “上着课不好吧?” 姜闹有些为难,但也没拒绝,月饼很小一个,像那种精致的糕点,只是两人刚递到嘴边,上面抄写板书的尚姐忽然转过身。 他们只好直接塞到嘴里。 低着头对视一眼,两人嘴里都鼓鼓的,她看着风无理即使如此依然淡定自若,甚至还抬头跟尚姐对视,姜闹嘴角憋着笑意。 这人真的不管做什么都可以一脸淡然。 桌子底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被拍走了。 她朝他笑了笑。 “都打起精神了啊,天气热大家都热,到时候高考天气也热,你们这个精神像话吗?你们现在还有空调,搁前个十年八年,哪里还有空调给你们吹,都打起点精神。” 下午还有体育课,但是天气热,做完准备运动之后,基本都跑到树荫底下乘凉。 风无理给姜闹解释灵缠的修行体系,过去王西楼怎么教他的,他就怎么教姜闹。 作为有关人,身上还是要有点防身之力。 “那我的灵缠会是什么?”她好奇问。 “你没有。” “为什么我没有?” “你现在是没有,并不是所有人都天生就有灵缠,不少都是通过后天学习而获得。” 如果说,万事万物都是一行代码,都有着各自的功能,绝大部分人的代码功能其实就是维持人体的一切正常活动。 而有些人的代码,却鬼畜一般变异,拥有一段能发出奇妙化学反应的神奇作用。 这段神奇代码,就是灵缠。 而没有那种代码的人,也能通过后天去学习,获得这段代码。 用修仙小说的设定解释就是,神通,有人领悟了先天神通金钟罩,全世界就他一个人会的独门神通,牛逼闪闪,而他把这神通是如何施展的记录下来,别人学了,别人也跟他一样牛逼闪闪。 “妖怪之所以是妖怪,便是组成他们的代码全都是鬼畜部分,所以每只妖怪都会有他们各自的灵缠,而人类,就算是修行者之中,也是很少人先天拥有灵缠,很多都是拜师学艺,去跟师父学师门的灵缠,然后一代代传下来。” 事实上,能传下来的都是简单的,就像你的代码十行,我的是一万行,你的能传下来,我的传下来也没人学得会。 不过简单却也并不代表弱小,有一种说法就是一力降十会,你拿把白板武器强化到加十五,也一样能暴揍那个创号送橙武的欧皇。 “那师父你呢,你有自己的灵缠吗?” “有啊。”风无理笑着道。 第八十三章 右皇 “我能学你的吗?” “不能。” 姜闹不解:“为什么啊?” “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灵缠到底有什么用,只是知道自己确实是拥有先天灵缠的。”他笑着道。 “为什么啊?” 风无理想了想要怎么描述清楚自己的情况,“我的感觉是,在我小时候不知情时用过,现在正陷入技能cd……” 姜闹一脸诧异。 “我虽然不能教你我的灵缠,不过不是还有你王姐姐的吗?” “王姐姐,她也有灵缠吗?” “不止有,还有九个,你想学哪一个?” “九个神通?那么多?”姜闹有些震惊。 因为就风无理所说,别的修行者,一辈子学一个,学到老就够了。 可是王西楼居然有九个法术。 “这么说,王姐姐是特别厉害的修行者?” 风无理想了想家里那个一天到晚都在丢脸的小僵尸,当时他也问了这个问题。 王西楼只是笑着摸了摸他脑袋,道: “也不是很厉害,只是活得久了点。” 九个灵缠,在修行者和妖怪的世界,也算是招式花样特别多的秀儿了。 小僵尸玩的都是绝活。 “那师父要怎么教我?”她好奇问。 “可以不用一直叫师父的。” 姜闹一笑,“叫着更有感觉啊,有这么一个美少女徒弟,出门是不是会很有面子?” 她看旁边的少年也笑了笑,把手伸了过来,她还没明白过来,就见对方在她头上捻下一片叶子。 忽然校园内起风,她眯了眯眼。 旁边几个大惊小怪的男生怪叫着好大风之类的。 风不止,树也不止,一地的叶子剐蹭着地面沙沙作响,一路飘向别处。 她看到了旁边少年身下的影子,居然动了。 有什么东西从对方影子出来; 那是一袭红色的身影。 她一出现,球场旁边树荫下的风就一阵一阵没停过。 “那么大风,都打不了球了。” “来来,我来在逆风位!” “逆飞都能打,牲口啊你!” 旁边打羽毛球的同学怪叫着,那边草丛走来一只橘猫,几个女生围了过去蹲着,班里的人都听到可爱的喵喵叫。 全是人在叫。 橘猫就地一趟,露出肚子,一脸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姜闹发现所有人都看不到风无理身下影子的变化,这大概只有自己能看见,这种两人间共同小秘密的感觉,让她升起来种优越感。 风无理的影子还在变化,最后居然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的王西楼! 而且这个风无理影子变成的王西楼,身高跟风无理持平的时候,身体其实才从影子里跑出来一半,当她完完整整从风无理影子里出来的时候,居然有足足三米高。 姜闹抬着头,张了张嘴。 下午的校道树下,周围都是因为外边日头太猛躲到树荫聊天的同学,蝉鸣声和同学们远近不一的说话声混杂在一起。 除了她外,没有一个人能注意到,树荫下多出来一个三米多高的绝代佳人! 跟平时总是温和可亲的王姐姐还不一样。 这个穿着嫁衣的王西楼,脸上表情淡然。 白璧无瑕的脸上点缀着红妆,额间一点朱砂,只是她眼白部分是漆黑一片。 那个给人邻家大姐姐般温柔的女子,收起笑容后居然是如此惊艳,好似九天之上的仙女穿上了嫁衣。 她好像也注意到旁边的姜闹,用没有一丝波澜的视线俯视了她一眼,缓缓俯下身子,从背后双手圈过风无理的身子,弓着身子地缓缓跟少年靠在一起,闭着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这,这是什么?”姜闹大为震惊。 “她叫右皇,跟魍魉一样,过去是王西楼的影子,只是现在却成了我的影子。” 风无理笑了笑,手掌放在身前环住自己的胳膊上。 “跟那天追我那个家伙一样?” 姜闹惊奇,看着这个嫁衣puls版的王西楼,又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注意这里。 “王西楼本来有九个影子,每一个影子都代表一样灵缠,这是她的第一个影子右皇,她的灵缠是‘目录’,作用就是记录,记录了王西楼一生的记忆,我获得了这份这个灵缠,也知道了她所有灵缠是如何施展的,所以我能教你。” 其实是很没用的能力,但是也是基础,不然走修炼九影这个路子,要记下的东西实在太多。 目录的作用,负责控制整本书,也是用来操控躯体,保持清醒的作用。 “她有……自己的意识吗?”姜闹小心翼翼问。 “本来没有的,王西楼渡劫失败,没能成仙,倒是她的九个影子获得了自我,不过右皇的灵智不高。” 风无理拍了拍她的手背,扭头仰着脑袋对她道:“回去吧。” 他的手只有她的手指长,显得很娇小。 树下的风停了,但是右皇并没有回去的意思。 “怎么了吗?” 嫁衣女摇了摇头。 “不想回去?为什么?”风无理不解问她。 她也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贴在风无理身上,过了会儿后睁开,看着树荫外边的世界。 穿着一样衣服的人类,红色满是颗粒的地面,高耸的石头屋子,明明是一大片平整的地面却架着几个铁架子。 “是想出来透透气吗?”风无理问。 右皇轻轻点了点头。 她头上带着繁重的黄金首饰,看起来像是高贵的皇女。 姜闹觉得这样的王西楼,真的漂亮到让人想跪下来臣服。 风无理笑了笑:“不能离开我身边一米,不然别人看到我没有影子就麻烦了。” 她的脸缓缓凑了过来,明艳的唇轻轻贴在了风无理脸颊。 只是脸上依旧无喜无悲。 “很痒啊。”他轻笑。 体育课不强制他们做运动,但是老师规定必须待在这里活动,眼看差不多要下课了,同学陆续回去。 “走吧,今天只是给你普及一下,你还没到学习灵缠那一步,你的身体已经能感受到灵的存在了,你回去之后尝试把他们摄入体内,就跟呼吸喝水一样。” “哦。”她也起身。 两人也起身回教室。 他牵着右皇的一根手指,领着她跟在身边,风无理只到她腰间。 姜闹低头看了看,风无理现在是没有影子的。 他的影子站在他旁边。 对影成三人,原来是写实手法。 不过嫁衣果然还是红色好看,显得女子皮肤白皙,上面的金丝飞凤真的漂亮。 “师父我给你打伞。”她打开伞追了上去。 第八十四章 你给的爱一直很安静 红色塑胶跑道的操场上,蓝白色的学生缓缓走向教学楼,蓝白色不止是校服,也是校园天空的颜色。 只是其中,却混杂着一点殷红。 某个三米多高,嫁衣红妆的女子,随着人群晃荡着朝教学楼走去。 却没有引起丝毫注意。 右皇现在是风无理的影子,也是他保持清醒的锚,若是让她离开的话,且不提别人发现他没有影子后会何等惊慌,只怕风无理又会陷入过去阴神外显,主理躯干的浑浑噩噩状态。 “阴神?那是什么?” 坐回教室之后,姜闹对风无理所说的阴神很疑惑。 风无理也不是特别好解释,他悄咪咪在课桌下掏出手机,试图百度一下。 “中文名称,阴神,外文名称,yingod,代表,母系遗传中部分信息,性质,储存性……” 好吧,屁用没有。 “算道家的解释,人分阳神阴神,很玄乎,跟转世有关,我天生没有阳神,所以需要这个影子。” 小小一个教室内,右皇站在风无理旁边。 她本就高大,算上她金步摇盘起的秀发,脑袋基本是要顶着天花板。 嫁衣女出现在教室里,一身大红色嫁衣如血般殷红,整个教室在她夺目的红色之下都失去了颜色。 她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风无理旁边。 两个同学说说笑笑,经过她身边时。 打了个冷战。 “怎么感觉有点冷。” “你是虚吧?” 右皇的目光,却始终放在座位上的风无理上。 “九个影子,魍魉,右皇……你那个镯子不也有个王姐姐的影子吗?怎么没见过他出来过?” “他叫索关,性格咸鱼,而且是个社恐,不愿意跟人交流。” “啊?” “嗯。” 姜闹噗嗤一笑,而一旁的嫁衣女慢慢蹲了下来。 她即使蹲着也比风无理坐在位子上要高。 只见她双手捧着着风无理的手,放在了自己一侧脸上,缓缓闭着眼睛。 “你今天怎么了吗?” 风无理并不能不能理解她的一切行为,右皇的灵智很低,也不会说话。 他们从来没有言语交流。 只有一直以来的陪伴。 “再等等好不好,我等一下跟你一起回去,陪你走走。” 嫁衣女只是闭着眼睛,睫毛弯弯如妖精般美丽,把他的手轻轻在脸上摩挲。 下午放学的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一阵一阵,应该下不久。 几个男生冲着就去干饭了,也有在教室里问有没有伞,搭把伞一起走的。 风无理不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就回香烛铺。 只是今天他答应右皇,陪她走走,便打算走路回去。 两三里路不远。 “你有伞吗,要不要把我的借你?” 外边雨声山响,姜闹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伞。 “带了,这几天都会下雨。” “这么大雨不好回吧?” “下不久,而且我淋雨也不怕,是你别淋着了。” “我能不能当作是师父在关心我?” 风无理只是笑,“感冒了会很不好受。” 姜闹也笑,“不会,我今年份的感冒你已经帮我渡过了,我今年都不会感冒的了。” “还有这样的说法?” “我去饭堂了,路上小心啊。” 小姑娘招了招手,跟过来一起走的宫城未来进入雨帘,雨落在他们二人的伞上碎成无数水花,雨中撑着伞的少女背影渐渐远去。 “走吧。” 风无理笑着牵着嫁衣女的一根手指。 她很少出来,一年也不见得出来跟风无理见一次,只是他们二者并没有半点隔阂,虽然她不说话,但她只是站在自己旁边,风无理也已经明白很多。 小时候自己只到她膝盖,现在已经到腰了,只是他还是得抬头才能看得到她。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在怀庆老家的山林,她看到自己就扑了过来。 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回忆啊。 一抬头,发现她的视线一直都在自己身上。 风无理对她笑了笑。 他打着伞,她却淋着雨,走出校门,风无理也把伞收了。 嫁衣女停下了脚步。 “我不能替你打伞,就陪你淋淋雨吧。” 她还是不走,蹲了下来; 替他擦拭脸上的雨水; 缓缓闭上眼睛,对着他轻轻摇头。 路上打着伞的人,人来人往。 有人注意到这个路边淋雨的男生,动作怪异,对着没人的地方忽然笑了起来,还把手抬了起来。 动作特别轻柔; 像是在给人擦着脸上雨水。 “没事的,走吧。” 他牵着嫁衣女在雨中漫步; 她执拗不过,也就随了他去。 只是她不是让他牵着一根手指,而是抓着他的手,风无理的手包裹在她的手掌内,另一只手放在风无理脑袋上,替他挡雨。 虽然她脸上依旧无喜无悲,风无理却感觉到她有点生气了。 他无奈一笑。 灰蒙蒙的天空,因为阴雨连绵,整座城市像是掉了色,在这灰蒙蒙的城市中,她走在路边,像黑白素描的城市街道上,有人用水彩肆意添上的一道红妆。 就这样抬着手,打算给风无理挡一路的雨,遮一路的风。 走到公园时,风无理看到一朵花开得很好,就摘了下来。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你低一下头,我帮你把这朵花戴上去吧。” 巨大而又美丽的嫁衣女子自然什么都依他的。 她向风无理矮了矮身子,她绾起来盘在脑后的青丝上,插上了一朵娇艳的红花。 “跟你的衣服很相称啊。”风无理笑着道。 嫁衣女招了招手,动作轻柔地给他拍了拍胸前,原来是自己刚刚摘花时沾上了不少泥土和落叶。 她帮他一一拨弄下来。 风无理等她弄完,才道:“走吧,快到家了。” 她重新牵过他的手。 路上行人都只到她腰间,她比人行道的红绿灯还要高出一截,街上的汽车还没她腿高,因为走一步风无理需要好几步,所以她姿态都显得很慢。 离老街只剩下不到半里路,这场急雨这时也停了。 破开的云,露出更高更远的天空,天空裂开好几个口子,朝地面射下好几道金色的光,随着裂口越来越大,天空的云雨开始消散,那几道光也渐渐扩大,最后连成一片,眨眼间城市恢复了他的颜色。 电线杆上的麻雀抖落身上的水,路边的流浪狗浑身湿漉漉地走过,见雨势停了的行人伸手出去试探,抬头看着天空,也把伞收了起来,地上的一摊摊水用分割的方式倒映着幽蓝的天空。 日落西山,在最西边还有好几朵黑云,此时被渡上了金边,而东边那连绵一片的积云翻滚,像天上发起的一场雪崩,全被涂上橙黄。 老街到了,树和屋檐滴挂着水。 “一直都没说,谢谢你那时候选择了我。” 索关选择了镯子,魍魉选择了面具,而右皇,也即使嫁衣女,选择了自己。 嫁衣女朝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她只是又靠了上来,轻轻吻在了风无理额头,风无理闭着眼,感受着她的温柔。 当睁开眼时,自己的影子也回来了。 她什么也没说,但也什么都说了。 回到香烛铺时,王西楼坐在院子遮雨的屋檐下,手上拿着针线,和他的一件衣服。 “回来了啊。” 她头也没抬,手指捻着针线,很认真地看着手上的衣服:“你这衣服开线了,我给你缝缝。” 总有人捡起七零八落的你,然后安安稳稳爱你。 第八十五章 百年后也只是前阵子 听到一路走过来有滴水声,王西楼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诧异到:“你又游湘江去了?” “没有,陪右皇走了走,她太高了我不能给她打伞,就一起淋了一会儿雨。” “她那么宠你,哪里舍得让你淋雨?” “好像有点生气了。” 王西楼放下手中的针线,无奈叹了口气,光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咚咚声,拿了条毛巾过来给风无理擦了擦脸。 她给风无理擦脸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只手按着风无理后脑勺,一只手掌着毛巾,对着他的脸搓。 像擦桌子一样,看着风无理一脸想反抗又被压制的样子,王西楼咯咯笑,“自己擦擦,快点去洗个澡。” 然后又回去继续她的针线活。 风无理搭着条毛巾过去看看。 王西楼的手很好看,手艺也很好看,一手捏着衣服,一手拈着针。 针穿过去,又拈着抽出来,抬起胳膊直到把线全都扯出,又开始重复这一动作,只是单调的重复,但是看这一画面发呆意外能得到很足的安宁,像是冬天看烤火劈啪作响,夏日听着冰块跟杯壁碰撞哐哐声。 看了一会儿,他跑去洗了个半分钟的澡,又出来院子里坐着看。 “手艺还挺好的啊。” 王西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粘着师父干嘛?” 风无理有些无语,“……衣服坏了买新的就好了啊。” “好多钱喔!” “我赚了不少的,帮公司干活都有钱赚。” “你那钱不是说要买房子的吗?” 她手上动作一顿,笑着问:“你小时候可是说过的,就算到时候结婚了,也会接师父过去住,说话可要算话啊。” 风无理懒得理她。 “过不了多久老街就要拆迁了,师父到时候没地儿住了,哎,其实咱这算好的了,还有那什么补贴,那些深山老林的妖怪,最后开发景区被赶了出来,才是真的惨,回家还要买票呢。” “住了好几百年,不舍的吧?” “那可不是!” “到时候咱们找个差不多的地方,把东西都搬过去,然后继续开你的香烛铺。” “这感情好!” “为什么你活了那么久还是那么穷?” “你嫌弃师父穷?”王西楼瞪了他一眼。 “就问问。” 她手上针线没停顿,想了想道: “以前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师父确实也有富裕过一段时间,后来师父想要的东西很多都是钱实现不了的,就并不觉得钱是多好的东西了,够花就行,师父也不需要太多。” “你想要什么东西?”风无理好奇。 “你这样一下子问,我要怎么答啊?” 王西楼想了想,就道:“比如师父想要徒弟喊一声师父,可是就算再有钱,好像也办不到呢。” 说完,她还巴巴地望了过来。 这小僵尸绝了。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风无理承认了她的观点。 王西楼生气地哼了一下,伸脚踢了踢风无理小腿。 两人坐了一会儿,天色慢慢变暗。 风无理心中有些浮想联翩。 一位八百多年前的女子,现在在给自己缝补衣服,会让他忍不住对历史轻视起来,嘲笑时间的无能。 王西楼手上的活终于忙完了。 她手艺好,不会刺到手指头那样的戏码出现,而且就算刺到也没事。 根本破不了防。 举起来让风无理看,开的口子一点针线痕迹都没有。 “厉不厉害?” 风无理敷衍,“厉害厉害。” “夜姬和绾绾呢,怎么回来不见他们。” “哦,我们三个在玩躲猫猫,现在是我当鬼。” “……” “你怎么能这样?”风无理替夜姬和小狐狸感到不值。 “哎呀他们太烦了,闹来闹去的,现在都安静一下午了,不知道猫在了哪里吧。” 她双手背过身后,给自己围裙绳子系上,眼里有狡黠的得意:“估计还在沾沾自喜我找不到他们。” 三个幼稚鬼。 风无理摇了摇头,走回前面柜台坐着,把电脑开。 看了一下小僵尸的民族之战进度,现在已经打到雾天了啊。 风无理觉得雾天是最难的,比屋顶还难。 这简直就是王西楼民族之战上的一座大山,难怪今天回来不是贴在电脑前。 估计是过不去这关。 他开始选植物的时候,王西楼刚煮下饭,从院子里出来,擦了擦手凑过来看他玩。 “你选这个干嘛,浪费一个格子。” “你没选那个三叶草啊,你不选三叶草你看不见僵尸,打不了的。” “这个大坚果那么贵,你怎么能选它呢。” 她还在旁边一个劲说风无理肯定赢不了; 信誓旦旦的; 这时有客人来了,她看着屏幕恋恋不舍,还是过去问客人要买什么。 回来的时候,风无理已经在一边若无其事喝水了。 小僵尸无辜地瞪大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 这都能赢? “你怎么不去商店买那些道具,池塘清理车也没买,你格子总得扩充一下吧?七个格子怎么够你用啊?” “那个傻子的东西好贵,八个格子要五千金币。”王西楼有点不舍得。 风无理看了看她的金币。 个,十,百,千,万,十万…… “你怎么打出二十五万金币的?” “就偶尔玩玩。” 风无理啪嗒几下,直接买到十个格子,然后又把池塘清理车给买了。 王西楼在旁边一脸肉疼。 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金币,要被小徒弟挥霍一空了! 崽卖爷田心不疼! “不买了不买了,那些植物我又不喜欢。” “这个狗尾巴草很厉害的。” “你自己开一个玩啊,玩师父的干嘛?” 风无理被赶出了位子,小僵尸皱着眉,有点小生气。 然后开了一局。 嘿,十个格子,她奢侈了一把,选了十个植物,忽然觉得自己阔了起来,嚯,我水里面也有小车车了。 风无理在一旁看着她笨拙地开始种阳光蘑菇,“这个游戏很老了,不好玩了。” “是吗?” 王西楼疑惑,“你前阵子不是玩得很开心?” 风无理抿了抿嘴。 坐下来陪她一起玩,师徒俩偶尔斗斗嘴。 什么前阵子,都是小学二年级时候的事情了。 第八十六章 月亮都不圆 (周二求追读! 王西楼玩游戏很垃圾。 门外有个人,徘徊了一会儿,就是不进来。 风无理抬头看了看。 王西楼在民族之战,不能分心,用胳膊怼了怼他,让他去问问是不是要买东西。 他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上来。 走进了风无理才看见,这人皮肤黝黑,身上穿着件很旧的polo衫,领子已经扯得很宽松,说是衣服更像是一件抹布,脚上穿着黄色的胶鞋,看样子是工地里的工人,就差一顶安全帽了。 “有什么事吗?”风无理问他。 他面露难色,嘿嘿尬笑,“想买点纸钱。” 听他声音就不是本地人,应该是外地来打工的。 “是吗?那就进来啊。” 他不好意思道,“身上挂着水,脏了你们铺子。” “哪有这回事的,又不是什么金贵地儿,老乡你进来看看要挑点什么纸钱。” 他就又憨厚地嘿嘿一笑,进了香烛铺。 风无理感觉他好像很冷,打着摆子。 王西楼抬头看了一眼,“老叔要买点啥子?怎么好冷的你?” 王西楼长得标志,跟仙女一样,工人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他是没想到屋子里还有那么漂亮的女娃娃,有些窘迫道:“淋了点雨,风一吹有点冷,进了屋子好点了。” 其实进了屋子也还是很冷,风无理能看到他衣服下面在哆嗦。 “挑点金元宝吧。”他想去拿,又觉得自己湿漉漉的,怕弄湿了店里的纸钱,人家会卖不出去。 “我帮你拿点吧,除了金元宝还要点什么吗?”风无理笑着说。 工人就松了口气,有些感激:“先谢谢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挑点什么,性格又带着农民工的自卑,也不会说话,风无理问他是烧给谁的。 “哦,家里有人去世了,我在外地赶不回去。” “我帮你掇弄点吧,这些金纸是拿来折金元宝的,这张大黄纸垫在最下面,上面聚几张红纸,裱纸也可以放两张,还有这些大面额纸钱,这样就可以算一份了。” 风无理看得出他的窘迫,笑了笑道:“你要的也不多,我帮你都聚好吧?” “那不用。”他着急,“多麻烦你啊!” “不会麻烦,老叔你坐会儿,我徒弟帮你折几份出来,等一下还帮你烧了。” 王西楼从后院搬了张板凳出来,让他坐,工人不是很好意思看她,接过凳子坐在一边,“太多谢了。” 铺子外边天色已经暗了,下过雨的天空傍晚,蓝黑色很深邃,一轮弯月挂在铺子前的老树稍上,沉沉的深蓝色天空背景下,老树的枝丫只剩下黑色的影子,倒是那轮透凉的弯月添了分光,停在枝头。 屋子里倒是亮堂。 工人依旧冷得哆嗦,嘴里还有寒气。 风无理在帮他折元宝,王西楼就唠了起来:“老叔哪里人啊?” 他笑,“胡建滴。” “听口音听出来咯,我就说你胡建滴,怎么来这边打工跑那么远。” “这边一个老表有活干,就跟着一起到这边来了。” “有老婆孩子没有咯?” 他嘿嘿一笑,“儿子念初中咯,婆娘给我说,能上高中,额得攒点钱让他念到大学。” “要得。”王西楼点点头。 风无理给他折了几十个金元宝,用大黄纸,就着其他红纸,之前,裱纸聚在一起,聚了四份。 “这就够了。” 工人很感激,冷得发抖还一个劲道谢,“谢谢了,谢谢了。” 他掏了掏裤袋,拿出几张湿漉漉的钱,脸上有些窘迫,风无理不介意接过。 “我给你找零。” “不用不用,你还给我折了那么辛苦。” 风无理也不拒绝了。 “要不要顺便帮你烧了,我拉个烧金桶出来,在门口烧了就行了。” 工人更不好意思,手摩挲着裤头,风无理不等他答应,进了院子提了个专门烧纸钱的铁桶。 夜间,香烛铺前面烧起了纸钱,桶中中火光照亮了附近一小片地方,最上面的火舌还一直往外冒,不断有飞灰和随之被热气流吹得翻飞。 火光之下,在忙着烧纸的风无理脸上明灭变化,被染成橘红之色。 “小伙子念高中了吧,额滴孩子也念初三了,明年能上高中。” 老街外边有些人,风无理没去看湿漉漉的工人,只是看着烧着的纸钱,夸道:“高中好啊,叔你孩子有出息!” “嘿嘿,都有出息,都有出息!”工人不好意思地笑,“也不求他多有出息吧,孝顺点,懂事点就好,也老大不小了,该懂事了。” “叔多久没回去了?” “两年咯,不过不回去也好,有得忙才能不回去,本来还想今年过年回去看看的。”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很亮,但不圆。 这周末是中秋,现在月亮当然不圆,缺了一角。 连月亮都不圆啊; 他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笑容。 “烧着纸钱没那么冷了吧?”风无理低着头忙着烧纸钱,问了一嘴。 “不冷了不冷了,江水冷,城里也冷。”他眯了眯眼睛,“好久没那么暖过了。” 有个年轻人走了过来,是老街的住户,比风无理大几岁,但没上学了。 他好奇地看了在烧着纸钱的风无理:“阿风,家里怎么事了?大晚上怎么在这烧?” 风无理把最后一点烧完,笑着摇摇头,“帮别人烧的。” “还有这服务?”他咂咂舌。 “鸡哥要不要烧点?” “去去,说点吉利话,走了啊,下次一起打机。”又潇洒地离开了。 风无理在原地抬头看了看月亮。 虽然不圆,但都是看的同一轮月亮,大叔在抬头看到月亮的时候,他远在山外边的家人们,是否也抬头看到今晚的月亮。 月亮有替他看一眼他的家人吗? 风无理收拾起地上的残局,院子里王西楼穿着围裙在做菜,烧到沸腾的热油扔进去片蒜,滋滋作响飘着香味。 便是这时,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来香烛铺。 是一位女士,带着四五岁的小姑娘。 去问要点什么,说是买点纸钱,但又不是很懂,让风无理帮忙掇弄点。 风无理问是烧给什么人的。 女人拉了拉小女儿的手,脸上带着悲伤。 “前几天发大水,我囡囡在湘江边掉了下去,水好急,是个农民工跳下去托着她让岸上的人接上去,结果自己没上得来,我得给他烧点纸钱。” 第八十七章 躲猫猫 天完全暗下来,都快吃饭了,夜姬和小狐狸也没出来。 “你还不去找他们?”风无理问。 “好麻烦的,要不直接喊投降,让他们自己出来吧?”王西楼不是很情愿。 “这样不好吧,还是找找吧,人家那么单纯陪你玩了一天,怪可怜的。” “也是。”王西楼苦恼,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于心不忍,还是陪两个小家伙玩玩。 “我们师徒俩一起找!” “关我什么事?”风无理愕然。 “一起去啦。” 她走到风无理后面,手搭在他肩上推着他走。 既然是捉迷藏,夜姬和涂山绾绾自然不会变成人形。 整个屋子找两只小动物还是有不少难度的,特别是对方故意猫着不出来。 王西楼和风无理先是在院子里找了一圈。 王西楼去那些花花草草看看有没有藏了只小黑猫或者小赤狐,想着剥开烂漫的木香花后,会不会看到一双滴溜溜的宝石蓝眼睛藏在黑暗中看着自己。 可是很显然两只小可爱不在这里。 风无理则是看看有没有躲到杂货屋去了,一开门进去,把灯开了,故意站了一会儿,进去走了两圈。 “小夜,找到你了哦,可以出来了,我都看到你尾巴了。” “还有绾绾,你的耳朵竖起来了,快出来吧。” 他等了等,没有反应,看来不在这里。 就风无理所知,这两个家伙的智商,这种陷阱足以骗出来。 出到院子后,见东看西顾的王西楼朝他摇了摇头。 “真是奇怪,躲哪里去了?” “上楼看看吧,指不定躲房里去了。” “冲冲冲!” 小僵尸玩心大起,现在已经有点燃起斗志了,还真的非要把两个小妖怪找出来不可。 她嘻嘻笑着,在后面推着风无理上楼,一上楼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先把灯开了。 两师徒开始翻找客厅。 电视机后面,沙发后,阳台也没放过。 小妖怪能躲得地方比人多的很,风无理还打开一些抽屉,看看里面会不会跳出来一只小黑猫,这种捉迷藏是跟人玩不会有的体验。 王西楼很认真,时不时轻手轻脚走到堆放在一起的衣服前,哈地一下打开,然后发现并不在里面,挠挠头又去下一个地方找。 两人在客厅走来走去,发现两只小家伙确实不在,那就剩下三间房了。 王西楼给他比了个眼色,她率先进了自己的房间,风无理进了现在小狐狸住的的客房。 几分钟后,两人同时从房里出来,对视一眼,看来都一无所获。 师徒俩看向最后一间房,就是风无理和夜姬住的房间。 房间的门把被扭动,黑暗的房间内出现一道光,两张脸一上一下出现在门缝。 随后门缝的光不断扩大。 啪嗒一下,风无理把灯开了,房间亮堂了起来,两人走入房内。 “小夜,绾绾,找到你们了,尾巴都露出来了,快点出来吧。” 风无理故技重施,但是还是没有反应。 风无理一脸古怪,奇怪这两只小家伙躲哪里去了,回头想问问王西楼,却看见小僵尸朝他嘘了一下。 她慢慢凑到夜姬那个猫窝里,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去看,忽然咧开嘴笑,抬头让风无理过来看看。 风无理疑惑也蹲了下去,已经能听到轻轻的呼吸声。 低头一看,一只浑身赤橙的小狐狸,还有一只揣着小手的黑猫缩在一起,夜姬的小脑袋枕在小狐狸身上,一条狐狸尾巴把两只小东西卷在一起。 两只小家伙的肚子一起一伏,睡得特别安稳。 原来躲到秘密基地去了啊。 师徒俩对视一眼,王西楼咧着嘴笑。 风无理把夜姬抱了出来,王西楼则把小狐狸抱了出来。 夜姬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是风无理,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奶声奶气:“无理你回来啦?” “怎么躲到这里了,快吃饭了。” “对哦!吾辈在跟王西楼玩躲猫猫呢!” 小狐狸也醒了,嘿咻一下变成女仆小萝莉。 她更喜欢人形,夜姬更喜欢本体。 王西楼拉着她的手出去。 “你们怎么能找到吾辈的!吾辈和绾绾躲得那么好?”夜姬小爪子扒拉着风无理胸膛。 “找得很辛苦呢。” “可是你们找得好快啊,一下子就找到吾辈了。” 风无理只是笑。 外边天都黑了,哪里是一下子就找到了。 睡了个午觉的小猫咪糯糯的,饭也不想好好吃,在风无理怀里撒娇。 “是在撒娇吗?” “才不是!吾辈怎么可能会跟人类撒娇!” “就是在撒娇吧?” “吾辈不理你了!” 她哼哼唧唧,但也没从他怀里下来,小狐狸非要让风无理和王西楼坐着,她去干活,去端最后一盆鲫鱼豆腐汤,忙活来忙活去,虽然个子小小的但确实很能干的样子。 端完之后还脆生生地走到风无理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风无理大人,可以吃饭了呢。” 风无理笑着揉了揉她脑袋,“辛苦绾绾了。” 小狐狸耳朵和尾巴都竖了起来,手放在身前,还踮了踮脚,表情羞涩带着欢愉,风无理甚至怀疑,要不是那么多人看着,她还会高兴地在原地转几圈。 …… 在过去,银河滚烫,能把黑夜灼穿; 晚上的天空总是很亮的; 而城镇上,除了挑灯夜读的书生,或是处理公务的官员富商会点着灯火,这片土地一到晚上几乎被黑夜吞尽。 而现在,却好像恰恰相反; 空气污染严重,天上灰黑一片,这片土地却点起了无数灯火。 像是星辰坠入了人间。 街边的美宜佳玻璃门被推开,一个十六七的男生走了出来,提了一个塑料袋的泡面和啤酒,沿着街边往回走去。 这里没什么行人,灯也昏暗,只有街上时不时一辆车经过,才会带来片刻的光,他看到一个西装大叔醉呼呼地坐在地上,地上放着。 他皱了皱眉,左右看了看,还是不忍心就这样走了,就问:“叔,没事吧叔?” 西装大叔打了个酒隔,抬头看了看人,醉醺醺笑着道:“啊没事没事,下班喝了点酒,没想到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哈哈,哈哈。” 原来是个酒鬼。 第八十八章 落头民 这年轻人也是个好心,倒也没嫌麻烦,就是道,“能起来不,要不要我搭把手?” “能起来能起来。” 他无意义的动作很多,身体摇摆,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站了起来。 年轻人看他样子,连忙上去扶住对方,西装大叔抓着他胳膊终于站稳了,“谢了啊小伙子,是好小子!” 一脸酒气扑面而来,年轻人变了变脸色。 “哟,咋能吃,吃泡面的?这东西吃了没营养啊。” 大叔眯着眼睛,从怀里掏着点什么,左摇右摆的,年轻人连连扶住:“叔,你喝太多了,我扶你到一边坐着。” “来年轻人,拿,拿这几百块钱,去吃顿好的!” 酒鬼掏出个钱包,真拿出几百块钱,要塞给年轻人。 年轻人错愕几秒,眼神变了好几次,选择搀扶着这酒鬼坐到路边长椅上。 他有些体虚,废了好大劲才把这西装男搬了过来,气喘吁吁地也坐在了长椅上,扭头看去时才发现,这酒鬼居然把他塑料袋里的啤酒也拿了出来。 刺啦一下开了一罐,灌进嘴里,然后斯哈长叹。 “哎,叔你别喝了。” 两人挣了起来,中年人连连避让,年轻人抢不回去,他就没心没肺地傻笑。 他还把西装的领子扯开,把那双皮鞋踢掉,随便一甩甩在草丛里,把塑料袋里的啤酒拿出来,让年轻人陪他喝喝。 年轻人是又气又无奈。 “咋买那么多酒捏,年轻人不要喝那么多酒啊,有心事不是?跟叔说说?” 街边时不时驶过一辆车,照亮路边坐着的两人后又离去。 年轻人无奈,真的跟地上捡的酒鬼聊了起来。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倒是酒鬼开始大吐苦水。 上司要他赶的工作根本忙不完,加班加点还没有加班费,同事总是把自己不会做的工作推给他,妻子很漂亮,但小肚鸡肠,一回家就被说这说那,鸡毛蒜皮的小数落他个不停,女儿要他买的礼物他忙到忘了,现在也被女儿讨厌了。 今天还是他生日。 怎一个惨字了得? 年轻人想到自己挨了爸妈骂,就出来买酒喝,跟这个西装男人比,跟这个中年人的烦恼比。 多少有点冲动了。 “叔,少喝点吧。”他不忍心地劝到。 “其实,其实也还好,这份工作工资不少,妻子虽然,虽然一天到晚数落自己,但把家里整理得很好,女儿,女儿也很可爱……” 他又灌了一口酒,醉得迷迷糊糊,叨叨个不停,“但是中年人,中年人真的很累的,偶尔也想像这样,什么也不管,就当自己给自己放个假!” 两人并着肩坐着,一个在社会沉浮多年的中年社畜,一个还只是十六七的少年。 都看着晚间的城市。 “我跟你说,叔年轻那会儿,踢足球可帅了,就是这样吸引到你婶子的。” “看看看,那边,那边有个妹子,嚯,那腿比我命还长!” “啊,喝酒真好啊,就是要这样嘛,烦恼一下子都没了,人一下子好轻松的咯。” “不过果然还是把脑袋摘下来最轻松。” 年轻人听着他碎碎念个不停中,听着中年人的烦恼,但是好像混进去了一句奇怪的话。 扭头看去时,他顿时脑门直跳! 这个西装大叔,不知什么时候,把脑袋摘了下来,抱在了怀里,还拿着啤酒往怀里的脑袋灌。 “斯哈——嗝!” 他醉醺醺地看过来,看到年轻人脸上惊恐的脸,哈哈大笑,问他要不要也吧脑袋摘下来,可以轻松很多的。 他说,职场中年人的放松方式都是这样。 …… 吃过饭后,风无理回房复习,做卷子。 高三就是有做不完的卷子。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黑猫走了进来。 她走到课桌前,喵叫了一声,跳到了桌子上,动作轻盈灵活。 然后趴在桌子上,看着风无理拿着笔刷刷在那写。 “小夜不出去看电视吗?” “吾辈看不懂王西楼和绾绾看的那个。” “小夜还是小孩子,看不懂很正常,以后就看得懂了。” “为什么人类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会那么麻烦?” “也会有不麻烦的,那些只是个例。” “不明白喵。” “不用明白。” 风无理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她的小脑袋,夜姬很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为什么人类都要结婚呢?” “两个人喜欢就会结婚啊。” 夜姬忽然急了,“吾辈才不会跟无理结婚呢!” 风无理只是笑。 蠢猫一只。 忽然,房间的灯灭了,陷入黑暗一片,外边的电视声音也停了,还能听到王西楼惊疑声。 “怎么变成黑黑了?无理你快去开灯。” “应该是停电了。” 他随手抓过夜姬,出了房门,看到空中飘着一张脸。 是王西楼用手机屏幕的光照着自己的脸。 “停电了好像,我看外边别人家也没着灯。”风无理跟她道。 “怎么现在停电,现在也还早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 “老街这边设施都老化了,电路出问题了也正常。” “黑咻咻的!”夜姬在他怀里乱动,跳到地上,一双猫眼在夜间反着光。 小狐狸自告奋勇,说去点蜡烛,被王西楼拉住了。 “不用点了,下面好热闹的样子,一起下去吹吹晚风算了。” 没了电,风无理也做不了作业,他也听到老街住户因为没电,纷纷出门到了外边,好不热闹。 “怎么突然没电了,搞麻子喔?” “叫人去修了没有,这没空调要怎么过的?” “哎,去拿个台灯出来,麻将打着一半,都不准跑啊,我这把都快糊了。” 脚步声和人们说话声掺杂。 风无理和王西楼也下了楼,出了铺子,果然外边出来了不少人。 那边几个大爷大娘麻将桌还支着,有几个小学生围坐在路边打王者,吵得好大声,没了电,屋里热,平时不怎么见的年轻人也从屋里出来,几个上了初中高中就没怎么见面的年轻人,小时候在老街到处惹人嫌,现在见面说话都带着距离感。 第八十九章 王西楼糊了 王西楼和风无理一出门,夜间纳凉大队的整体颜值被拉高了一分。 那边有人喊王西楼过去打麻将,王西楼看了看,“你们退休金都别想要了。” 兴冲冲地就过去了。 几个老人家笑她,说她等一下输钱了别当老赖,她说铺子里摆着不知道多少个亿,放都放不下,差你那几个麻将钱。 王西楼那叫一个气势汹汹,大开大摆,也不计较这些小年轻对自己的不尊敬。 “玩多大的咯?” “一毛的,多了我儿媳妇不让我打。” “没出息哟!” “两毛敢不敢来?” 她已经在那里坐下了,搓起麻将是用食指按着两张麻将,滑来滑去,蠢蠢的,几个老头老太太里面,多了她这样一个仙女一个的闺女,画面却不显突兀。 或许那些老人是跟她最有共同话题才对。 他们吹起水,都是说当年怎么怎么样,一下子来就会没完没了,年轻人一开始还好,听多了就不爱听,他们就只能内部消化,但是现在多了个王西楼的年轻人,吹威水史的,一边打麻将一边大说特说。 嘿,他们说当年怎么怎么样,结果王西楼一顿点头,也跟他们说当年怎么怎么样。 一个三十来岁的闺女,说得好像她当年也跟着上山下乡一样。 风无理懒得管她 旁边有人叫他,扭身一看见是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就是那天来给他们家送龙眼的阿珍,叫着自己理哥。 “阿珍啊,停电了你都出来了。”风无理笑着道。 “理哥不也是。”小姑娘有些害羞。 那边三四个年轻人也走过来,都是老街这边长大的,自然是相熟,现在全被停电炸了出来。 只是这几年长大了,联系就少了。 晚间有风,而且这里临近江边,比呆在屋里凉快。 夜间的风不连续,时不时就吹来一阵,拂过全身,曳着发丝在夜间舞动。 他们本来在那边抽着烟,停电的夜晚漆黑一片,橘红的光点飘在空中,烟扔到地上,踩灭了才过来,只剩下淡淡的烟味。 “都不见笑笑回来了。” 被叫做鸡哥的在他们之中年龄最大,送过外卖进过厂,现在在发廊里当小哥,其他几个都是早就没读书了,也就赵珍和风无理还在念书。 “我在学校能经常见到。” “她走了老街这边都安静了不少。” “听不到他挨青哥打当然安静了。” 刘笑笑总是那么好笑,为老街年轻人们消除陌生感而负重前行。 阿珍这个哥哥那个哥哥地叫着,她比几人又要小了一圈,现在念初三,以前都是风无理和刘笑带着她玩的。 忽然,脚边窜了一道橙红的身影,扒拉到了风无理身后。 几个本来坐在石墩上玩手机叽叽喳喳的小鬼脚步声逼近,看到几个大哥哥大姐姐后就没过来了。 不是很敢过来。 风无理蹲下看到小狐狸,怯生生地缩在自己裤腿后面,蹲下来摸了摸,“他们是在跟你玩的。” “嚯,阿风,你这还带养了只狐狸的?”有个青年惊奇。 阿珍看着小狐狸可爱,蹲下去想摸又不敢。 风无理问小狐狸可以给她摸吗? 他们听到这只狐狸还真叫了一声,回应风无理。 “想摸就摸吧?”风无理笑着对阿珍说。 那边几个小孩看着,风无理跟他们说,可以过来跟小狐狸一起玩。 这些新一代的15后,甚至20后,跟他们这群十八二十二的都有了一层厚障壁。 一开始不太敢过来,但是有个胆大的带头,其他几个也围了过来。 晚间闹起了孩子的欢笑,声音清脆高昂,夹杂在麻将和喊牌声中,那边石墩上坐着个个老太太安安静静扇着扇子,光着膀子的老伯坐在家门口摆弄收音机。 小狐狸感觉他们好像很喜欢自己,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哥哥你怎么养的狐狸啊?” “一个平静的村庄,突然受到一群不明寄生生命体的影响……玛格尼亚的弱点!” “风哥我能不能,我能不能也摸摸这只狐狸?”一个小男孩有些着急。 风无理笑:“她叫绾绾,小宇要叫她姐姐。” “我能不能摸摸绾绾姐姐?” “动作要轻一点,不然会吓到绾绾姐姐的。” 过去是风无理他们吵得能把老街掀了,现在都换人了。 鸡哥他们说去抽根烟,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好好读书之类的,吞云吐雾站在路边。 夜间没电后很暗,只能看着几点烟头的红光又缓缓飘走。 远远的,话语都变得粗俗污秽了不少,也真亏他们能在风无理他们面前一句脏话也不出口。 一个老嬷嬷拿着把大葵扇出来,喊了个在那逗小狐狸的男孩子回去,那男孩依依不舍跑回家,又有个年轻女人打着电话出来,穿得清丽蹲在路边,一边手欠欠地拔着路边的草,一边听着电话,麻将桌上又结束了一局,洗麻将哐哐响得震天,风无理注意到王西楼表情很阴沉。 这边老街老树也很多,晚上能听到虫鸣不断,分不出是什么样的虫子,或许问那些老人会知道。 今晚月亮不圆,但很亮,刚刚有云挡住了,现在重新出来,在老街这边洒下冷冽的白光。 有一辆电瓶开进老街,堵在路口的人散开。 “怎么事?都出来喂蚊子?”开电瓶的人一脸懵,停在路边。 鸡哥骂骂咧咧,“停电了,外边还有点风。” “我刚买的一箱雪糕,你跟我说停电了?” 鸡哥笑了,其他几个人也笑了,开电瓶的人也合群地笑了。 当风无理注意到的时候,那边已经闹起来了。 “喂,过来吃雪糕!” 一大堆还在逗小狐狸的孩子,哗啦啦地跑了过去,围了个水泄不通。 骑着电瓶的年轻人一脸肉疼,但是那箱雪糕已经被拆开,鸡哥给人拿去分。 风无理和赵珍也走了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笑呵呵地从纸箱拿出根雪糕。 骑电瓶的年轻人叹气。 算了算了,反正停电了,不吃也得融了。 他把车灯熄灭,出来透凉的男男女女全都过来分雪糕,小狐狸也分了一根,夜姬不知道跑哪去了,风无理左右看看都没找着。 晚间吹来一阵阵的风,有人谈起风无理念高三了,还是在沙中念高三,很有出息。 说老街这边也要出个大学生,还说以后他高考,他们一街人都过去给他打气。 也有人说西楼都三十好几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一样,王西楼默默打牌。 吃着雪糕,忽然老街的路灯闪了一下,两边的房子内也有光。 “呜!来电了!” “刚好,我手机都快没电了。” “理哥,我回去了。” 小孩子怪叫着,大人们也回屋去,路灯下人影错乱,短暂的喧嚣过后这里又慢慢归于平静。 “糊啦!给钱给钱!我赢了好多的!” 小僵尸兴奋大叫,在那边欺负老人,几个老人家只是呵呵笑,指着她说,这人一副没赢过的样子。 “快给钱,我糊了我都。” 第九十章 走近科学 今晚王西楼打麻将打了半晚上,消耗了一天的好心情,和四块半毛钱。 “不打了不打了!” 老人们笑她,说她输不起。 王西楼懒得理这群老头老太太,摆摆手让开位子,让别人顶替。 她看着那边几个小鬼一人一根雪糕,跑着回家,身上像是带着风,说要去谁家玩电脑,又扭头看看身后路灯下那几个,慢慢扇着有点破的葵扇,嗒叭着卷烟慢悠悠的老人家们,她介于二者之间,挠了挠头,刚好看到在门口东张西望的风无理。 “有电了还不回去做作业,你可是要考大学的。” “小夜不知道哪里去了?” “哪里用你担心她的,这蠢猫活了不知道多少百年了,被你养成妈宝猫了都。” “你不要这样说小夜。”风无理还是会维护一下夜姬的。 虽然仅限在嘴上而已。 夜间跳出来一只黑色的小精灵,她夏日晴朗天空的眼睛泛着光,体态轻盈的跳到风无理脚边。 嘴里像含着什么,支支吾吾也不说话,在风无理脚边跑了两圈,张开了小嘴。 飞了两只萤火虫出来。 “无理你看!我捉到萤火虫了!” 她异常兴奋,在地上转了个圈,两点绿色荧光在她身边一沉一浮,然后缓缓升空。 风无理和王西楼的视线也跟着上升的萤火虫缓缓看向天空。 “怎么没刚刚那么亮了?”夜姬有些疑惑,又有些苦恼。 一只小猫咪把抓来的夏天跟自己分享,是件可以开心很久的事情。 风无理笑着抓住两只小前爪,抱起夜姬,“因为电来了,这里都开着灯,萤火虫就没那么亮了。” “吾辈刚刚抓到的时候超级亮的!” “以后我带小夜回我老家吧,那里夏天晚上很多萤火虫,也没那么多灯,亮大片的非常漂亮呢。” 两人一猫回到屋去,王西楼发现小狐狸不知道跑哪去了,风无理跟他说是几个孩子想跟她玩,小狐狸也同意了。 等到回到二楼客厅,王西楼打算看会电视就睡觉,风无理也不想看书了,就窝在一起逗逗夜姬。 风无理把一根手指放在她爪子上,她就非要抽出来,把爪子轻轻放到风无理手指。 然后抬头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一人一猫不出声,就是一直重复这个动作,风无理在陪夜姬玩这事情特别有耐心。 忽然楼梯口传来咚咚上楼声。 已经能想象出小狐狸白丝小脚踩在木质楼梯上跌跌撞撞跑上来的画面了,但是除了咚咚上楼声音外,还有奇怪的铃铛声。 听到铃铛声,不知怎么的,王西楼慢慢坐直了身子。 “风无理大人,快看,他们送了我一个小铃铛!” 小狐狸脖子上,挂着一个金灿灿的铃铛。 像那种给狗狗戴的。 但是她特别兴奋,看起来特别喜欢这铃,尾巴摇个不停,风无理不好跟她说那是给狗戴的。 狐狸……也算犬科。 夜姬也凑了过去看,“快给吾辈也看看。” 风无理注意到王西楼有些不自然,“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坐直身子看电视,沙发都不靠。 风无理想了想,好像明白怎么回事,招了招手让小狐狸过来,小家伙就脆生生地走到风无理面前。 风无理拨弄了一下铃铛,一旁的王西楼小小哆嗦了一下,一脸茫然地看着小徒弟。 “你果然开始怕铃铛声了?” 当年那个道士,就是用符箓和铃铛控制僵尸的。 “不要胡说啊你!”小僵尸大急。 风无理又晃了一下铃铛,“王西楼,帮我打杯水吧,有点口渴了。” 王西楼刚起身去打水,察觉到不对,瞬间坐下,恼火地看了小徒弟一眼。 这个小徒弟,已经完全黑掉了! 她坐下后哼了一声,抱着脚越想越气,抬手拿着沙发上枕头砸了过去。 没砸中。 她左右受不了这委屈。 气呼呼地就扑了上去,“师父这气撒不出来难受,你忍一下。” 这铃铛声自然控制不了王西楼,只是她现在越来越弱,对铃声有了些条件反射了。 小狐狸和夜姬在旁边呆呆地看着。 画面一度很残忍。 挨完打后,风无理依旧面容平和,自己去倒水喝。 他是真的口渴,什么欺负师父,真是莫名其妙。 他那么尊师重道的人。 “无理,你挨揍了呢!”夜姬跟在他脚边,走着猫步,是个跟屁虫。 “没有的,王西楼很爱我的,不舍得揍我。” “你刚刚就是挨揍了,王西楼拿枕头蒙着你揍,还咬你胳膊,吾辈都看见了!” “没有的。” 只要不承认,就是没有的事。 揍完徒弟出气后王西楼就回去睡了,眼看又快十点,风无理困觉,也回房睡觉。 夜姬和小狐狸睡过午觉,没那么快困。 两小只窝在沙发上,夜姬在跟小狐狸身后晃来晃去的尾巴玩耍,画面极度治愈,小狐狸坐在沙发上脚够不着地,小短腿有些肉肉,特别是被白丝勒住的地方。 她抱着抱枕,目不转睛看着电视,电视现在在播小儿止啼的科普栏目——走近科学 好像是在讲有一条巷子,人走过去没事,狗走过去就会狂叫。 伴随着村民老头,老太太谜语人一样模棱两可的说法,和阴恻恻的背景音乐,小狐狸抱着抱枕,害怕地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 风无理拍了张照,拍完才发现自己犯蠢了,画面只有一只黑猫在沙发上。 还想发给姜闹看看。 算了,睡觉。 周二,早上。 迷迷糊糊的,风无理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踩了过去,然后又踩了过来,反复好几次,不醒也得醒了。 “无理你怎么醒啦?” 她还一脸无辜。 无语了。 出门回学校,今天看起来会是很热,大早上刚出门就泌出了细细的汗,骑上自行车后有了风,身上细细的汗一蒸发,顿时凉爽了不少。 街边已经车水马龙。 嘈杂的路边,忽然他手机开始震动,风无理疑惑,在路边停下单车,掏出手机。 是杨主任打过来的。 “无理啊,这里有件离你那很近的疑似事件,你兜过去瞅瞅是不是,不是的话就不用咱出动了。” “可是我在上学啊?” “我知道我知道,真的离你那儿很近,你顺路就过去瞄两眼,不用你处理的。” “行吧。” “我把地址发给你了。” 几秒过后,杨主任给他发了个地址,确实挺近的,离他这里也不过几百米。 所谓疑似事件,就是可能是妖怪作怪,但不能确定的事件。 这些事一般都是民间遇到怪事后,报到公安,公安那边又转到公司,公司动用基站扫描后,还是不能确定情况,又根据事件分析,不足以动用更高规格仪器的事件情况。 而极大多数情况,都跟昨晚绾绾看的走近科学差不多。 为什么狗走到那条巷子就会叫? 是因为巷子里有什么人看不见,而狗能看见的在脏东西吗? 当然不是。 是因为那巷子有跟电线断了搭在地上,人穿鞋子走过去没事,狗没穿鞋子被电着了。 这节目有病的。 第九十一章 声虫 他看了看缺德地图,发现自己定位在了个很奇怪的地方,晃了晃手机,才慢慢定位回来。 “又是利民小区,真是怪事多。” 他骑着自行车就过去了。 初中那会儿会儿,被刘笑笑带着接触二次元,觉得自己像个假面骑士,现在想想还是会为那时候的想法而尴尬。 现在也才七点十五分,八点前到学校就不算迟到。 到了小区门口,他跟门卫说声,基本也不会问你是什么人,人家都会放你进来。 他感受了一番,只能感受到夏日清晨的静,并没有感觉到妖怪的气息。 如果真的妖怪作祟,都这么近了,他还没感受到。 要么很强且擅长藏匿,要么就是弱到捉急。 强弱都没关系。 他底下的影子一阵变化,一只女人的手在地上长了出来,肤如玉脂,指骨分明,递了一枚玉镯出来。 风无理轻笑着接过。 “不用担心,应该都是些自己吓自己,然后乱报案的乌龙,妖怪们都是很守规矩的。” 妖怪比人还守规矩。 那只手把东西递给他后,又缩了回去。 小区比较老旧,清晨楼下出门的人比较多,一楼的闸门频繁进出。 甚至有沙中的学生,穿着校服,可能看到风无理同样穿着校服,就看多了两眼。 他去到杨主任说的11栋,听着动静压着步子,刚好在一个下楼开了闸门的大婶出来时走到门前,把闸门把住。 一看就是惯犯。 个人行为,跟公司无关。 那个大婶看了他一眼,没多想。 “小伙子上学落东西了?”婶子笑着问一句。 风无理故作腼腆:“忽然想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关门,好像关了又好像没有。” 大婶沉默了一会儿,也跟着回了闸门,一直跟风无理一起进了电梯。 “大婶不是要出去吗?”风无理奇怪道。 她不好意思地笑,“你这么一说,婶子也忘了有没有关门。” 大婶按了一下8楼,看着风无理按亮的12楼,道了句,“你是不是那个张老师家的。” 张老师家,就是风无理要去的地方。 “不是,我是住张老师对门的。” 他又隐晦地问,“那个婶子,我听说,张老师家是不是出了些什么事啊?” 老婶子的八卦之火被燃起,说着可不是嘛。 张老师家那个小孩,以前就邪门,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最近更加严重,在小区楼下看到人,也不说话,就是怔怔地看着人,然后就跑开,现在学也不上了。 还经常一个人在那里,不知道跟谁说话,有时候是一只流浪猫,有时候甚至对着棵树说一整天。 就两个字,邪门,那个小孩谁看着都觉得害怕。 八楼到了,婶子还在那说个不停,看风无理眼神像看村口八卦老姐妹,一个眼神大家懂得都懂的意思。 风无理脸上露出,怎么会这样子的,太可怕了,之类的表情。 大婶就露出,可不是嘛,小区里人现在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之类的表情。 一时相谈盛欢。 风无理也了解了大致情况。 电梯上到十二楼,他出了电梯口,都是老户型,外边放着鞋柜,门两边对联还很新,他在门口感知了很久,楼道内没风,有股气流不通的闷闷气味。 他一愣 “咔嚓——” 忽然门就开了。 一个脑袋伸了出来,个子小小的,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粉面玉相。 风无理愣了一下,刚想狡辩一下,那个男孩语气糯糯地问:“大哥哥,你是妖怪吗?” 楼道静悄悄的,能听到屋子客厅播着的动画片声音。 播着熊出没 “大哥哥当然不是妖怪。”风无理笑着解释。 “那你是抓妖怪的吗?” “不是呢,哥哥不是抓妖怪的。”风无理不知道怎么就跟这个男孩交流起来:“为什么你说哥哥是妖怪呢?” “因为哥哥一直在门口说,没有感觉到有妖怪呢?” 风无理一怔,这些事是他所想,肯定没有说出口。 “是吗?你听到我这样说吗?” “听到了哦,大哥哥要进来坐坐吗?”他把门打开,里面是空无一人的客厅,开着电视播着动画片,屋子亮堂干净。 现在小孩子都那么大胆了吗,陌生人都能随便让进来的。 风无理摇着头说不用了,问他怎么不去上学。 小男孩就说,他现在一出门,会听到好多奇怪的声音,他太害怕了,不敢出门也不敢上学,爸爸妈妈都去上班了,就自己一个人在家。 “你叫什么名字?” “杨阳。” “小阳以后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啊,有很多坏人的。”风无理温和笑着道,在门后面伸出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但是大哥哥不是坏人。”他很确定,又问:“大哥哥,世上有妖怪吗?” 他一脸纯真,风无理不知如何回答。 “你看得见他们吗?” 杨阳摇了摇头,说,“杨阳能听得见他们,没有东西的地方忽然有人在说话,杨阳什么也没看到呢,本来杨阳只能听到他们说话,但是前几天杨阳能听到很多声音,所有人都在说话,他们不张开嘴,杨阳就能听到他们说的话,猫猫也会说话,桌椅也会说话,好吵的。” 风无理忽然觉得,他跟自己小时候很像。 他没说话,蹲下来,看着这个叫杨阳的男孩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剪了个碎盖,手也肉嘟嘟的。 风无理牵着他的手,只是笑着看着他。 “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自己能听到他们呢?” “他们会害怕吗,是呢,爸爸妈妈都好害怕我,我不敢跟他们这样说了。” “真的有妖怪的啊?” 妖怪和人类,哪是两三句话能说得清楚的,所以风无理沉默着告诉这个小家伙,不用害怕也不用慌张,告诉他,大家都看不到,听不到,所以他也要装作看不到,听不到。 杨阳看不到那个世界,只能。 虽然已经比大部分修行者都要强了,毕竟大部分修行者,没修行之前,根本感知不到这个世界。 但是风无理不太理解他说的,能听到那些花花草草,桌椅板凳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聊了十五分钟,风无理让杨阳把门关好,不要再给陌生人开门。 他转身就要离去,没有留意到,一只只有十分之一米粒大小的金色飞虫,在门缝被关上那一刻飞了出来。 走到电梯间的风无理忽然感觉到,好像什么东西,飞进了自己耳朵。 第九十二章 聆听万物之声 “什么东西?” 风无理下意识去掏耳朵,却又感觉什么也没有。 靠得那么近了,他终于感受到一丝,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波动。 小杨阳说,他以前只能听到妖怪们的声音,后来能听到不止妖怪的声音。 也即是万物的心声。 他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王西楼跟他说的睡前故事,几百年前遇到过一种很弱很弱很弱的小妖怪。 “声虫?” 他们能听到任何事物的心声,甚至是死物的声音。 但是他们没有嘴,不会说话。 一旦他们附着到生灵的耳朵上时,就能让生灵也能听到那些声音。 值得一提的是,睡前故事,是王西楼非要扯着他不让他睡,听她说完才能睡的。 原来是这样,小阳被声虫附在了耳朵上,一下子听到太多声音,受到了惊吓。 他给杨主任发了条消息,说这边没事,但是有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可以引导一下。 杨主任:这样啊,我明白了,辛苦了。 风无理:出工费[微笑] 杨主任:[流汗][流汗] 声虫的话,他现在也掏不出来,今晚回去让王西楼给他掏掏耳朵。 去按电梯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我要上来咯!] 电梯从一楼上到十二楼,就在打开的时候,他又听到奇怪的声音。 [我要打开咯!] 电梯门打开了。 “……” [我要下去咯!] 这台电梯……还挺欢乐的。 一下楼,风无理终于见识到杨阳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 无数声音逼成了一条线,涌入他耳中。 不是吵到耳朵发聋,也不会因为声音混杂而听不清楚一句,而是每一句都如江水般绵延不绝,一刻也不停歇,当他想去听某个东西时,也还是能将之挑出来。 [我又要被骑了吗?] 风无理沉默了。 他很好奇,为什么一辆自行车,会有自己的想法,还是说这是声虫自己附加上去的。 [请对我轻一点。] 风无理一屁股坐了上去,一路骑回学校。 街边更吵。 没有生命的死物,声音很少,街边的流浪猫,流浪狗,甚至一花一草要比只会一两句话的死物,声音要多很多。 而最多的,就是人类了。 人类是杂念最多的生灵。 他骑着单车在路上,仿佛街边每个人嘴边都有一个白色对话框,对话框一直延伸到天空,那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多到能把天空撑破。 蔓延整座城市的巨大对话框下,他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如海面一叶孤舟。 他叹了口气,说出那天小狐狸的话,“人类……多得跟垃圾一样。” [那个老太婆怎么还没死啊] [老婆跑了,女儿也不跟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那个脑缠老师,莫名其妙挂我科,神经病吧] [就十块钱哪里够花,为什么家里那么穷] 前面一个红灯,风无理心中一紧。 周围的人汇聚了过来,他慌忙看着周围,想冲过去,但是只能默默承受无边的杂念将他包围。 那个承载着天空的对话框砸了下来,全世界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铺天盖地,压抑的杂念。 “不过还好你进了我耳朵。”他这样说。 “小阳那样一个孩子,可承受不住这样的世界。” 他便这样一路骑去了学校。 [你终于从我身上下来了] “……” 跟物体产生互动的时候,好像也会听到死物的声音。 风无理踹了车一脚。 就是想踹。 进了教室回到座位,教室里的人话说个不停,和他们心里的话夹杂在一起,风无理也听不清楚谁是谁了。 这样反而舒坦了点。 姜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脖子有几根细柔的绒毛,她有些疑惑,“今天怎么这么晚,差点迟到了。”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风无理皱了皱眉头,扭头看着对方,还是一脸疑惑他今天怎么这么晚来。 “嗯,起晚了,路上好几个红灯,真倒霉。” 他还是决定不跟她说声虫的事,不然要是知道在一边被自己偷听心声,肯定会很别扭。 “这样啊。” 她落落大方道:“苏妈妈说第一节课前半节课写作文,后半节课同桌相互打分。”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半节课不够吧?” “早读都写了半小时了,你迟到那么久,祈祷半节课够你写吧。”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风无理看向笑脸盈盈看着自己的少女,颇为沉重地点点头。 她喜欢个什么? 不明白; 也不想明白; 风无理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上了一早上的课,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吐槽欲望是那么盛。 一开始还会觉得,这人怎么这样,那个人原来是这样,这样是那样,看着下课就又打闹在一起的同学,他忽然又觉得。 这样就这样吧。 有些话放在心里,不说出来或许比说出来更好。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声虫坏掉了? 他扭头一看,这个安安静静的姑娘在写着厚厚的必刷题,见自己看过来,撩了撩耳边长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风无理摇摇头。 中午去饭堂解决了一顿,十二点半的校园晒得白亮,路上没有一点风,有人才从教学楼下来,也有人从饭堂或宿舍往教学楼走去。 回来的时候捏了捏树叶; [这人怎么这么多手] 喂了喂学校里的流浪猫; [这个好吃这个好吃,谢谢昂兄弟] 就连他因为太晒了,挪了挪位置,那一束阳光也会有反应。 [我烧吗] 风无理笑,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也挺有趣的,摸了摸在低头吃着猫粮的校猫,刚准备上楼。 [好渴啊,来点水啊] 风无理注意到,是一株架空层外边暴晒的杂草,他想了想,回去拿了瓶矿泉水瓶装满水,下来倒给它。 [好多水好多水] “还要吗?肥料的话可能搞不过来,水还是管够的。”他问这株草。 [好多水好多水] 很显然,它并不能对风无理的话作出反应,明明它也有意识,却仅限于此了,它只是一棵草,不能感受这世间的一切。 生而为人,我很荣幸。 —— 这个声虫是个关键,明天开启新的影子副本了,又要去主线溜达一圈,还有就是,我上六频了,还是最卷的轻小说六频,作为新人作者真的太难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顺便求一下接下来这几天的追读,上三江可能性很低,只是现在上不上我都不遗憾了,只是都到这里了,也不可能直接就喊放弃,所以接下来几天追读就拜托了 第九十三章 便是如此的事情 风无理今天一天都比较沉默,坐在教室里,听了一天心声。 他现在有点怀疑,声虫是不想说话,还是不能说话,因为自己听了半天,便没了开口的欲望。 听到太多的声音,反而会变得沉默。 声虫也是这样所以从来不说话的吗? 它不说话,所以风无理也不知道答案。 下午放学,有人来找风无理打球,如果不是声虫的话,他也不会拒绝,但是一想到那个篮球在自己手上,砸一下地就娇羞一下,他就敬谢不敏了。 姜闹跟他挥手,背影清丽,白皙的后颈有着少女的美好。 风无理留下来做了一会儿物理卷子,他物理一向可以,他也很喜欢物理这门课,因为物理讲科学,不像作文这玩意。 一直到教室内光暗了下去,外边蝉也不叫了,吃完饭的学生又陆陆续续回教室,教学楼内一间间教室开始开灯。 楼层慢慢吵了起来。 他收拾东西回去。 回到香烛铺,风无理在院子里抓住扑蜻蜓的某只小可爱,抓着她两只前爪提在空中。 “喵?” 她像是做坏事被当场逮捕,身子算上后腿长长一条黑猫挂在空中,尾巴卷起来遮住羞羞的地方。 夜姬一副猫猫茫然的样子,看着风无理一脸严肃,已经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犯下的什么错事,这次需要多大的代价才能萌混过关。 风无理一脸严肃:“小夜,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喵问题?”她更加迷茫了,瞪着一双竖瞳。 “你喜不喜欢我?” 她的身子开始扑腾:“吾辈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才不会喜欢无理呢!” [吾辈最喜欢无理了!] 风无理笑了,把她放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总感觉不太对劲,一脸茫然地舔了舔爪子。 “无理陪吾辈抓蜻蜓吗?今晚好多蜻蜓呢!” “要下雨了,是会很多蜻蜓低飞,不过我有点事要忙,你去找绾绾玩吧。” “可是绾绾在看电视,都不陪吾辈抓蜻蜓了。” 这只小狐狸,已经开始中了狗血剧的毒了吗,风无理让夜姬先自己玩,等一下来陪她一起抓。 她变成了黑长直美少女,兴冲冲地去拿小网子,那是以前小时候王西楼做给他们两个的,一人一个,专门抓蜻蜓抓蝴蝶。 王西楼去买菜了,他在铺子前等到天昏昏沉沉,老街前照进电瓶车的射灯,她骑着电瓶慢悠悠回来。 什么东西都有保质期,那辆旧女式摩托,没有跟她一起熬过今年,被遗留在了过去。 “声虫?你耳朵进了声虫了?”她诧异道。 [那岂不是我想什么这小徒弟都能知道?] 风无理点点头:“你想什么我现在都知道了,快帮我掏出来。” “那么可怕?”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他知道师父在想什么……12345……] 王西楼一脸认真,左手拿着葱,右手提着塑料袋,凝神皱眉跟风无理对视,试图用大毅力驱散心中的杂念,不让小徒弟窥伺到自己内心。 风无理问:“王西楼,你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对不起我的事情。” “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师父怎么可能会对不起你?!”她慌张着放下手头的东西,擦擦手要推风无理回二楼客厅,替他取出声虫。 [不行!不能让他知道,六岁那年他在路边走丢,自己其实在一边抱着碗面,乐呵呵看他在路边着急的事情!] 被推在前面的风无理脸黑了黑:“原来那时候你就在一边看着我!” “不是,你误会师父了,当时不是这样的!”她急了。 “你说,我听着。” “师父去找掏耳朵的,这就给你把声虫挖出来!” 小僵尸突然变得好积极。 上到二楼,平时屋内的一切都变得很吵闹,风无理静静听着他们的声音。 但是忽然,有一道跟其他死物不一样活跃的声音,被他接收到。 [还没被发现,真是太蠢了,现在还没发现我在这里。] [咦,小徒弟突然开房门干嘛?] [这个家伙走过来干嘛?] [怎么回事,他把我拿起来干嘛?] 房间外,王西楼把脑袋探了过来,好奇地问:“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风无理拿起她那台旧手机,扬了扬: “你不是还有很多照片在里面吗?我帮你看看能不能修好。” “还能修好吗?”王西楼有些期待。 “试一下。” [原来只是修手机,还以为发现我是无名了] 风无理看着这台旧得有点离奇的手机,打开之后,看了看时间——1997.9.17。 原来如此,那一切都对得上了。 人有九影,第九影,无名。 时间系灵缠——兆载永劫 她躲到了过去,所以他们都没发现。 王西楼让他出来给他抓声虫。 他随手把老人机放在袋子里。 王西楼坐在客厅沙发上,双腿并着,女仆小狐狸下去做饭去了。 风无理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王西楼大腿上,柔软带着一丝冰凉。 “你身体真冰。” “僵尸不冰还热乎不成。” 动作特别轻柔,手指的触感也是凉凉的,风无理看着关掉的电视屏幕上倒映的脸,十几年没有变过的容颜,正一脸认真地低头给他把耳朵里的声虫挑出来。 忽然就想起来,零几年的夏天晚上,屋里还没装空调,他热得睡不着,出了客厅发现王西楼在看电视,王西楼就招他过去,让他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她大腿上。 “贴着师父凉快多了吧?” 她笑着拿扇子给他扇着风,听着电视声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师父的花永远不会落,他已不再是小孩子了。 “王西楼,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不能再问师父奇奇怪怪的事情。” “如果以后我老死了,你会不会很难过?” 王西楼沉默了很久,风无理甚至以为时间静止了,直到外边老街有人路过,跟老街的住户打招呼,声音传到这里。 墙上的挂钟咔咔咔地跳动着,楼下老街有个孩童在哭闹,坐在路边的老头便坏笑。 “不准说这些了,师父都要难受死了。” [不准说这些了,师父都要难受死了] 原来声虫能听到的,不是只有心口不一的声音。 第九十四章 王西楼的时空穿梭手机 吃过晚饭,风无理跟王西楼说一声要出门一趟,让她留个门。 “我也出去。” “你去哪?” “去江边走走,我刚刚买菜的时候看到江边有流浪歌手唱歌呢,很好听的样子,围了好多人。” 今天王西楼穿着白色吊带裙,露着小片洁白后背,本来温柔的大姐姐突然变得甜美起来,光着脚走到鞋柜旁挑了双藕色细带凉鞋,更有夏日的感觉。 他们俩都要出去,夜姬和小狐狸自然也要跟着出去。 不过风无理不会带他们的。 他们最多跟王西楼去江边走走,吹吹风,看看表演那样子。 王西楼是僵尸,白天不喜欢出门,以前也是经常晚上一家三口出去走走。 要出门了,两只小可爱都很期待。 夜姬不想被绳子拴着,变成人形,小狐狸人形不能在人前显现出来,就变回本体,套上带着绳子的小背心,她对被王西楼欠着并不会觉得冒犯。 铺子旁边的院门关上,今晚月亮已经很圆很亮了,反正去江边也是顺路,风无理陪他们走了一程。 夜姬牵着他的手,非要十指相扣,已经很好了,起码不用他抱着过去。 黑长直美少女以他为圆心,两只胳膊为半径,舞来舞去。 “无理快看,那边有两只人类在亲亲!” 她异常兴奋。 风无理连忙堵着她的嘴。 “你快康呀!” 今晚江边人很多,月亮才刚出来,形影单只,或是三五成群,有摆着胶凳,小桌子的烧烤摊,或是摆了很多小玩意的地摊,还有卖衣服的。 那边聚了很多人,声音震天,看起来就是流浪歌手的地方。 小狐狸流连失所。 漆黑的夜,天上的月亮分走一半,江面的月亮又分走一半,就没那么暗了。 风无理要去一趟南山寺,跟一尸二妖道了声早点回去休息,沿着江边路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 路灯下,他的影子伸出一只女人的手,递了一副面具出来。 他接过面具,路边一辆货车经过,把路灯给完全挡住,而当货车驶过的时候,路灯下的少年已经消失了。 “卧槽?你看到没有?刚刚那里有个人,一下子不见了!” “什么一下子不见,你冲多了开始眼花了吧?” “真的,刚刚那里真的有个人在的,那车一开过去就不见了!” “神经病……” 驶离这里的货车阴影下面,浮现出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好像被人看到了; 算了,反正也没人信; 货车开往城里方向,货车司机单手抓方向盘,哼着歌,在下一个路口拐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感觉后视镜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车底下窜了出去! 他一路挑选自己顺路的目标,上了一辆又一辆的车。 期间遇到一伙偷狗团队,他顺便帮忙举报了。 躲在影子里的感觉很奇怪; 影子里的世界像是镜面世界一样,仿佛现实中的一切是影子在现实里的投影。 一路到了南山寺下面的集镇,他身形不变,汇入丛林之中,一路游曳而上,感觉自己是山间的风,林间稍纵即逝的光影。 南山寺前,月下竹林随风晃荡,沙沙作响,从底下往上看,竹叶片片像月下的剪纸, 安静的山寺,忽然响起敲门声。 “和尚,和尚?” 房门被打开,穿着里衣的高大和尚开了门。 和尚亦未寝。 “无理,大晚上的,你怎么到我这来了?” “玄一,我是来取刀的。” 和尚眨了眨眼睛,没弄明白为什么大晚上来取刀,就直言道:“有事,直说。” “能不能请你敲半个时辰木鱼?” “现在吗?” “麻烦了。” “不麻烦,刚好我还有今天的晚课没做,待会便到寺庙大殿前敲罢。” “对了,房间再借我用一下。”风无理跟和尚相识多年,并不需要多客气。 他们两人是人类这边千年来灵力天赋最顶级二人,只是,一个不能修行,一个没有阳神。 和尚摸着脑袋笑:“别嫌乱就好。” 他对风无理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多过问,只是说,若需帮忙只管开口。 等到那压制万邪的灵力扩散开来,风无理甚至怀疑这和尚是如来转世。 “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打准备这么充足的仗,你还是不决定出来吗?无名?” 他戴着玉镯和面具,身后有模糊的女人身影,看着手中那台破旧手机。 “你已经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虽是这样说,但风无理还是很谨慎的。 毕竟这个是王西楼第九个影子,掌握着几乎是王西楼最强大的灵缠。 那是足以让王西楼与仙人匹敌的强大灵缠,时间系的顶级灵缠——兆载永劫 这东西身上的能力,跟王西楼其他能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那是真的仙人手段,改天换地之能! 而且这家伙身上,继承了足以让王西楼成为尸仙的九成灵力! 风无理甚至有一丝紧张。 “若还是不愿意出来,那我只能把你这具身体给毁了。” 风无理并不是威胁,而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就一掌向地上老人机拍下去。 然而在他手掌碰到手机上那一刻,他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不是他停了下来,而是时间停了下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房间内响起空灵的女声。 “不过,算了。” “玩个游戏怎么样?” “一年时间,找到我,便算你赢了,我可爱的小徒弟。” “那么,游戏……开始了。” 安静的山寺里,响着连续清脆的木鱼声,风拂过山间,在竹林那梭梭响。 哒! 哒! 哒! 木鱼声像是笼罩着整座山头,直接在人的心底响起。 而那间房里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一部老人机掉在了地上。 老人机的屏幕亮着; 上面显示着时间,从1997·9·17,不断倒退,疯狂倒退,一直到最后,上面显示的时间变成了,1497·9·17 随着时间倒退,这部本来破旧的老人机,飞速变得锈迹斑斑,最后屏幕裂掉,框架粉碎,只在原地留下一摊铁屑。 第九十五章 月满西楼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雷鸣阴翳,惊雷唤醒山间百虫,归燕携来檐下红泥。 春雨要来了。 便真的下起了如烟般的急雨,轻得不像话,雾气缭绕。 夫子庙前,从高空俯瞰而下,青石砖的江南小道呈青灰色,像熬到了春日的枯枝,这春雨一来,街上张开的一把把油纸伞,枯枝般的江南小道上顿时花团锦簇。 春雨渐渐停了,行人也陆续收起伞,枝头一朵朵盛开的花又陆陆续续地合上。 一直到只剩下一朵红花孤零零在枝头,满枝春色只剩最后一片。 最后,这把伞也收了起来,伞下是个冷清的女子,她光是穿着便与周遭环境有着割裂感,服饰尽是远离这个时代的风格,白色抹胸外套了件大红色的对襟、窄袖褙子,下身是同样红色的百迭裙,面容精致,不着粉黛便是人间第二抹春色。 宛如前朝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楼上的丝巾飘落到街上,被马车的木轮碾如泥里,车轮溅起的泥水弄脏了街边姑娘的衣裳,引来不满的几声娇喝,便是那车上车夫歉声连连,却也轱辘远去,食肆边两个小吏笑那贩夫走卒,大户人家的丫鬟推开侧门,低着头走入人群。 “汤饼咧!” “听说今晚有灯会?” “赵兄,杨弟,这边,这边!” “老板,四个包子。”她声音很清冽,不含多少情绪,脸也是冷着的。 “诶!小娘子你待我给你取来。” 她取过荷叶包着还热乎的包子,走到巷子里后,街上声音离得远了,她才扭头看去身后一直跟着的怪人。 一个衣服比自己还古怪,浑身被江南烟雨打湿了的男子。 男子手戴姑娘家的玉镯,脸上戴着面具,居然还受过髡刑。 “为何跟了我一路?”她的语气平和,对于被人尾随之事,没有半点慌张。 “我饿了。”男子道。 “饿了就去街边张阿妈家的面店,去吃李小哥的汤饼。” “我没钱。” 清冷女子面色不变,“你堂堂七尺男儿,莫不是想行窃抢之事?” “你变了……我以前说饿了,你都会去给我做好吃的。” “莫名其妙。” 她觉得自己遇到精神不正常的人了,看向这古怪男子时多了一分怜悯。 手一甩,把自己手中的包子扔了过去。 “不要再跟过来了。” 说完,她从身后掏出一顶斗笠,斗笠边是等身长的轻纱,她将斗笠戴在头上,轻纱下的身形消瘦,便转身离开。 男子接过荷包。 虽然性格有些不太一致,但是还是那么善良温柔。 他把面具移开别到脑门上去,露出一张帅脸,找了个屋檐蹲下开始吃包子。 他是真饿了,身无分文,又不好去偷去抢,刚好一眼瞄见路过的红衣女子。 他想跟上去说,我是你来自五百年后的好大徒儿,只是对方肯定不会相信,所以他没有说,但他还是跟了上去。 原来五百年前的王西楼,是不会笑的。 原来五百年前的王西楼,跟五百年后,性格上像是换了一个人。 影子不是敌人,他们更像离家出走闹脾气的孩子,所以在找寻影子的过程,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无名这是疯了吧? 她居然把自己送到了五百年前。 兆载永劫是王西楼最后一个灵缠,也是最强大的灵缠,而无名也是获得王西楼遗产最多的一道影子。 兆载永劫的效果,只是让自身存在过去和未来,把未来更强大的自己力量提前借出来,或是让自身本体存在过去,否认现在受到的一切伤害。 时间,因果,命运,这就是三大弱智灵缠。 遇上就可以逃了。 而她几乎用燃烧殆尽的方式,拨弄了历史长河,让他也回到了过去。 而且不是一天前,两天前,而是整整五百年前。 不会有时间悖论吗?风无理不清楚,他要怎么回去?风无理也不清楚。 但是老话说得好。 来都来了。 古代并不像电视剧里那么美好,人的脸上多是麻木,笑容是奢侈品。 这包子并不好吃,但是风无理不挑食,三口两口就解决了今天的口粮。 吃王西楼的东西,他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你不养我谁养我? 风无理理直气壮。 吃完后休息了一下,他甚至懒得看巷子外有没有人注意自己,在原地化作一滩墨汁般的阴影,在阴暗处穿梭而过。 却说夫子庙另一半,悲乐哀啼,唢呐九曲回环过后,又是一声鼓鸣。 白纸纷飞,带着嘶声裂肺的哭喊,有多少感情不得而知,声音反正是够大的。 有人看到,那个穿着旧式衣裙的女子,又出现了。 那个女人又回来这里了。 年轻人只知道,有个全身笼罩在轻纱下的女子,身形曼妙,居然来参加王家老爷的葬礼。 “不会是老爷在外边的相好吧……”有年轻人不懂事,在一边嘀咕,被一旁一个老人拿杆棍子一扫打到后背。 “滚回去跪着!”老人驼着背,怒斥那年轻人。 他来到王西楼前,眼里蓄着泪花,那么老的人了,掉眼泪是很丢人的事。 “您回来了。” 王西楼牵过他的手,轻纱下的脸嘴角勾了勾:“我记得你,那时的铁娃子,多少岁了?” “七十有七了。” “还有几年能活吗?” 老人哭了,他还不想死。 因为他看到这个女人一点也没有老,为什么她不会老的,那时候自己是稚童,如今他是古稀,可是她还是她。 “啼啼哭哭的怎么行,都这么大了。” “因为今日兄长入棺,得哭的,就是得哭的。”老人撒谎道。 所有人都在哭,因为今天是王家大老爷的葬礼。 白纸飘零,唢呐时深时浅地吹着。 她只是回来看一眼的,看到这些人过得很好。 晚上,王家人给她留了一桌酒席,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无视周围人的目光。 十年,百年,白云苍狗,这凡尘的人和喧嚣,只管尘归尘,土归土。 我; 归长生。 她好像有个过客,身边哭笑离自己很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经常回来这里,给予自己家弟后代一些福缘。 当年她回来后,家中人已经尽数死去,她只找到几个弟弟的儿孙。 她记得那日几个弟弟哭着问自己,阿姊结婚后还回不回来,她说过,自然会回来的。 她并不恨他们。 只是现在这儿孙也已经不知道多少代,他们慢慢不再是尊自己为祖,他们是在忌惮,垂涎自己。 周围声音喧闹,她放下了筷子。 菜里放了迷神香。 罢了罢了,以后不再来便是。 身上的线,好像又断了一根,她脸上也又平静一分。 身形消瘦的女子出了王家大院; 那个戴着面具的古怪男子蹲在墙边,见她出来,只是扭头看她。 “今晚咱住哪?” 第九十六章 香烛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江南多了一个红衣轻纱的消瘦女子身影。 她像是一缕清风,路过人间的清风。 而且,那个红衣女子身后,总是跟着一个戴着古怪面具的短发男人。 路边有对母子走过。 “娘,我来帮你提!” “哪用,娘来就好。” “爹爹说我能帮娘亲干活了!” 妇人只是笑,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夕水街前残阳如血,江南也即将入夜,断桥前,轻纱笼罩全身的女子看着行人。 看着那一对相互依偎的母子。 “你这都走了好几天了,你没个歇脚的地方吗?” 身后响起那男子的声音,她轻轻转过身去,冷声问,“你到底是谁,为何一直久跟我身后?” “你给了我一口吃的,我等着报恩。”面具男道。 “不需要,不要再跟着我。” “我没地方去了。”面具男道。 听到这话,王西楼挑了挑眉,语气放缓了一点:“怎么会没有地方去的?” “你不也四处漂泊,你怎么不回家?”他还是挺有怨言的。 王西楼自然有银子住店,他没有,问王西楼她也不给自己钱,他只得跟着住了几天旅社驿站的屋顶。 消瘦女子顿了一下,才道:“我家……在三百年前。” 面具男笑:“我家在五百年后。” 红衣女子觉得这厮定是不信,在那胡搅蛮缠,她也不多作解释。 他愿跟就跟着吧。 她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风无理难得遇到对自己冷冰冰的王西楼,想着回去后怎么告她一状,那轻纱下身形消瘦,看着快要走远了,连忙跟了过去。 夕阳下断桥边,一男一女两影凑够了四人,有两把伞,两串脚印,比形影单只热闹了不少。 两人对话也缓缓飘远。 “你怎么还跟着。” “说了没地方去。” “……能不能再借我点钱,我想买身衣服。” “休的得寸进尺!” “借点吧,几天没换过衣服了都。” …… …… 你没衣服穿,关我什么事? 女子轻纱下的手摸了摸腰间荷包,皱了皱眉,里面碎银几两,也不多了。 又要赚点盘缠。 只是这家伙跟得那么死,她也不好去接钦天监的悬赏。 修行者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这是仙人们的规矩。 回头一看,这个面具怪人就跟在身后,见她扭头,男子疑惑问她怎么了。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 也罢也罢; 岁月漫长,他又能跟在自己身边多久呢。 王西楼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 虽然现在一天到晚冷着脸,但本质没有改变,风无理磨了她几天,还是把为数不多的盘缠给了他一半去置办衣物。 两人走在江南道,烟雨行着舟,撑着伞走过青瓦白墙的陌巷,看过台上离人戏,食肆里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不论红衣女子去哪,身后总跟着个面具男子。 风无理问她为什么一直居无定所,没个地方可去的样子。 王西楼眼帘低垂。 “不知去哪里,便从北到南都走过,去过塞外,下过江南,人人都是江南好,我只是觉得吵吵。” “你这样不行,没有个回去的地方,你当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为什么不找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再说。” 风无理不想走了,这小僵尸……不对,现在她有修为在身,这大僵尸不累,他早就累了,要是手机在身,微信步数铁定每天都十几万。 王西楼回头看了他一眼,她看着这个跟在自己身后半个月的少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戴着那古怪面具,但相处半个月,知道对方确实也就二十不到。 说着报恩报恩,吃她的,用她的,居然还一点不知廉耻,有时甚至还会抱怨两声。 怪自己这,怪自己那的。 问题是,对方还并不会让她觉得反感。 就像刚刚,他又说想尝尝糖葫芦什么滋味,一脸无比自然地问自己拿走了几文钱。 她活了三百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但是这次,她却是点点头,说了句:“好啊,找个地方落落脚,也好。” 走了三百年,也确实早就累了。 “为什么你一天到晚冷着脸的,我觉得你应该多笑笑。” 王西楼不作任何反应,转身离去,只留给面具男一道消瘦的背影,在轻纱下朦胧绰约。 风无理跟了上去。 他们在湘江边,置办了一处屋舍,有个很大的后院。 起初女子相中了别处,但这少年非说要这个院子,王西楼本不想理他,可对方扯着她胳膊说这个多好多好。 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若是别人,她当真便一巴掌令其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王西楼执拗不过,便依了他。 “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我得就着他性子,花的还是我的钱。” 她脸上依旧无喜无悲,只是她有些生气了,虽然还是选了这个院子。 但是购置前吵了一架,两人关系好像僵硬了一点。 一直到午时—— “过来吃饭了。” 她喊在院子里折腾的少年过来吃饭。 屋子比较简陋,只有几张桌椅,桌上摆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王西楼脱下斗笠,面容冷清,风无理擦了擦手,抱着碗坐下。 想了想,背过身去,才把脸上面具移开一点才吃饭。 “为何不能让我看你真容?” “长得太丑了,怕吓着你。” 他总有预感,让王西楼看到现在自己的脸,不会是一件好事,不知道是不是对未来的干涉太过严重,自己会一瞬间枯萎。 王西楼没再问了,他不愿说,自己便不多管,屋内两人吃着饭,聊着些有的没的。 “可以做个店面,咱们做点小生意。”风无理说。 王西楼抿了抿嘴; 咱们这个词,她觉得有点陌生,但好像不错。 “做点什么生意?”她问。 “这次让你做主,说吧。” 她想了很久,屋内只有碗筷碰撞声,看起来她真的在很认真地去想做点什么,她对此很有意思。 虽然一天到晚冷着脸,但王西楼就是王西楼,小僵尸总是很可爱的。 她说,要不开个花店吧。 风无理沉默了很久,决定先跟她虚与委蛇。 “好。” 有了个真正属于自己落脚的地方,这种感觉对王西楼来说还挺奇妙的,她看起来一直平静的情绪有了不少波动。 那是期待。 像小时候除夕夜睡不着,期待第二天捡炮仗头,穿新衣服,拿红包,看舞狮的期待。 两人一人选了一房间,王西楼对他说了晚安,风无理愣了很久。 挠了挠头。 冷冰冰的王西楼也会对自己说晚安了。 风无理正准备回房休息,抬头看去,在过去哪里能看见如此绚烂的夜空,可就在这时,这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寻仇的? 第九十七章 反目 王西楼走南闯北多年。 江湖不是一片死水,其中的厮杀,每次都是一阵腥风血雨。 江湖是什么江湖? 江湖是修行者的江湖。 每个人之间的联系,不是恩,便是仇。 性命相关的仇。 王西楼的房门猛地推开,哐当一声。 月华照在院子里的少年身上,他的青鬼面具在黑暗中尤其狰狞,反射着洁白的月关。 地上,已经躺了四五个人,还有一个被他提着领子,拽在空中。 消瘦的女子鞋子都来不及穿,一感受到动静跑了出来,担忧那人性命,却是看到这样一幕。 她为什么要担心一个认识不过半月的陌生人。 她为什么会觉得,一个有意接近自己的人会是身份简单的人。 他,也是修行者! 而且,是很强的修行者。 “你……到底是谁?” 她的眸子和声音,是比月光还冷。 风无理随手把手里提着的人一扔,挠了挠头:“一个被你随手搭救的路人。”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做不到。” “那我替你摘下来。” 夜间刮起了风,院子里尘土飞扬。 门前冷着脸的女子,在月光下碎成泼墨,在空中散开后又聚拢,一大团阴影掠过半个院子。 在半空中,阴影里伸出一只由影子组成的女人胳膊,胳膊上手掌张开,手指修长,向院中面具男子的脸上抓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那男子也化作泼墨般的影子,站立的身影在空中散开。 由王西楼组成的阴影在他身上穿了过去,他在王西楼出来的房门前出现。 “我不想跟你打。” “为什么你会有我的灵缠?” “……” “你到底是谁?” “……”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王西楼气笑了,她忽然觉得好难过,难过中带着委屈,她甚至不知道难过什么。 欺骗,背叛,她最讨厌的两样东西。 “接近你是因为你帮助过我,我也想帮你。” “这样的谎言你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并不是那几个包子,是别的事情,那是天大的恩情。” “为什么还要撒谎!” 她咬牙:“你说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记得发生过。” 那是因为,那是在五百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空气中飘荡出寒气,寒气凝结成坚冰。 风无理有些紧张。 如今的王西楼确实离巅峰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这是风无理第一次遇到这样发怒的王西楼。 他并不想让王西楼难过。 但他也有不得不隐瞒的原因,他有着预感,若是影响到他承受不起的改变,五百年的时间会一瞬间把他碾碎。 “说出来我可能瞬间会死的。” 王西楼这样对风无理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身边也浮现出丝丝寒气,如纱雾般飘荡在他身边,与王西楼身边的寒气抗衡着。 坚冰对着坚冰。 又是自己的灵缠! 难怪感受不到对方身上修行者的气息,因为对方身上的味道居然跟自己一样! 他到底是谁? 湘江边忽然刮起大风,城外的树林,阴风阵阵。 城中有修行者感受到那滔天的灵气,一方如渊如狱,带着无边的恶意和邪念。 一方则是中正雄浑,仿佛水天相映的碧海,注意到那股灵力的时候,自身也沉入了海底深处。 但是那两股骇人的灵力,可是感受上居然如出一辙! 风无理第一次见到王西楼催动一身灵力的样子,居然会是如此恐怖。 想来也是,她是一头僵尸,死前怨念滔天,死后又修行三百余年。 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趴在电脑桌上傻兮兮玩游戏的温柔女人呢。 她就该是像现在这样,强大,美丽,浑身充满怨念的活着,众生在她裙摆下倾倒。 风无理的一次失误,巨大的冰锁卷来。 每一节锁环,足足马车大小。 他面具下的瞳孔看到无限放大的冰锁,自身的吞影灵缠也被王西楼锁定。 虽然灵力的量碾压王西楼,但是他还是被对方吊着打了。 被师父打嘛,也不丢人,就是下辈子注意点好了。 他看着那个怨气即将把理智吞噬的人,有些担忧。 难怪找到她后,她就总是一脸平和,大概是一直都在压制着身为僵尸的邪念吧。 “以后还是多笑笑吧,老是板着张脸的。” 面具下的人这样说到。 那根巨大的冰链,轰然破碎,变成漫天冰晶,随着飓风飘入城中。 他又挠了挠头,“不打了?” 东边太阳东升,灿金色的朝阳如涨潮般驱散黑暗。 王西楼冷着一张脸,看了他一眼,光着脚转身离开这里。 “家里有没有吃的,王西楼我饿了。” 在王西楼身上,他最擅长得寸进尺了。 小僵尸耳根子软的很。 “你会做汤饼吗现在?” 他追上去问。 身形消瘦的小僵尸在阳光下,他从树林的阴影里跑了出去,追在她身后,漫天的冰晶折射着金色的光。 “会不会做汤饼啊?” 他就是这样来报恩的? 王西楼确实是生气了,这次是非常生气,不论风无理怎么跟她搭话,也不肯搭理自己。 风无理就开始软磨硬泡,哄小僵尸很好哄的,跟撸猫一样,要顺着她的毛。 只是好像,过去半个月刷的好感度,确实一下子被冻结了。 他无奈叹了口气。 又是一日清晨,院子里的门被推开,面容清冷的女子走出房门。 她皱了皱眉,因为那人不知道又干嘛去了,但是当她看到院子里的场景时,一下子因为眼前这一幕失神。 空荡荡的院子,不知为何载满了花花草草,春分只过了半个多月,花草沾着露水,姹紫嫣红的院子她看了很久,愣愣地走过去,蹲下身子,手指点了点叶子上的露珠。 院子外那人走了回来,不知道哪里扯来的月季,“你醒了,好看吧?我跑了全城,看到好看的就都摘了回来。” 王西楼站了起来,冷着脸:“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要开花店吗?”风无理过去找了个空地,打算把手里的月季也载种下去。 月季在四月开花,现在开得烂漫,风无理把花都掐了,只留下枝叶。 在未来,这一院子的花,也是他打理的。 王西楼看着这个面具男子,一身水一身土,还在那忙活,心一下子又软了下去。 “懒得理你。” 说完,她转身去厨房看看今日早点要做些什么。 第九十八章 看戏 “现在咱把各季节的花都种上,等明年开花咱就能摘下来卖了。” 院子里,风无理端着碗面,五百年前的手艺自然没有五百年后好了,但风无理也没嫌弃。 “盐好像放多了点,下次别放那么多了。” 王西楼捏了捏拳头。 她看着弄得有些脏兮兮的院子,看在对方忙碌一早上的份上,便饶了他。 “为何你把那些花都掐了?” “开花耗养分,现在开得也不会好看,还不如留多点养分让它扎根,等待来年。” “那为何不全掐了?还留着那么些花。” “为了讨好你啊。” 王西楼平静地看着这个面具掀上去一点点,嘴角带笑的家伙。 有时候真的想掀开他的面具,看看这厮到底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怎么会那么懂得讨好自己。 “油嘴滑舌。” 他说,院子中间再种棵树,然后就可以做个秋千,王西楼说那些不过小姑娘的玩意,她并不感兴趣。 “你不也是小姑娘?” 她平静道,“若是知我岁数,定然吓你不浅。” “你又不是仙人,又不得长生,看着也就姑娘模样。” 王西楼轻轻摇头,并不答他。 她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而面具男子则是恰恰相反,他像是闲不下来,每日都会找点事干。 古代娱乐匮乏,王西楼还能修行度日,风无理又不用修行,他出生以来灵力量就能触摸到仙人后背,而且因为没有阳神,除了王西楼的几个灵缠,别的都用不了。 过了几天,真就找了棵枣树苗子回来,种在了院子中。 风无理也不知道这棵树是不是那棵树,但是是不是都没关系。 “等它长得亭亭如盖,咱们就能在这下面乘凉,然后到时候做个秋千。” “姑娘家的东西,我又不喜,做来何用?” “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他总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王西楼也习惯了。 “你这面具,真的要戴一辈子吗?” 他笑,“我这一辈子好像挺短的。” 她看着坐在饭桌对面,面具掀到嘴巴上面的少年。 或者说,对方已经不是少年了。 短短一个月,他少年人的骨架开始抽条,竟变得壮实几分,虽然还带着年轻人的稚气,但是皮肤没了少年的紧致,变得粗糙。 一个月,却像度过少年,到了三十来岁的青年。 他在变老,而且在以百倍的速度变老。 王西楼皱眉:“你修行出了岔子?” 风无理放下碗筷,放下面具,依旧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两人静静过了许久,他才道:“我好像要找一个人,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找一个人?”王西楼皱眉:“是那个人让你变得现在这般?” “大概。” “那你找那人便是,为何还要待在此处?” “比起盲目寻找,跟在你身边说不定更有概率能找到她。” 她平静道,“这便是你跟在我身边的原因?” “算是吧。” “我吃饱了,把碗洗了。” 她起身回屋歇息。 冷冰冰的王西楼,一点也不可爱,风无理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下,起身把碗拿去水井边。 还是挺可爱的。 五月到了,南边已经有了炎炎夏日的感觉,一场雨过后空气又会热上不少。 附近的人都说,这里住进了一户别处来的新婚夫妻,说话的调子也怪怪的,男人总是戴着面具,头发都被剪掉,别的人都觉得,或许是脸上有刺字,是别地来的逃犯。 一开始还有些害怕。 甚至想过报官。 但是短短半个月,大家都发现男人很好相处,声音温润,谦谦君子,说话也有趣。 尚夫子说他是个妙人,刘富商想请他去做护卫,姜家小娘子朝他抛媚眼,杨捕头跟他相谈盛欢。 这也是个繁盛的朝代,但是再繁荣也只是生产力落后的古代,在这里卖花,那是要浪漫不要命。 很快他们就面临一个问题,便是钱不够了。 那日,当地的钦天监,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带着古怪的青鬼面具,女的戴着笼罩全身轻纱的斗笠。 “来者何人?” “接点悬赏的野修。” “两位大人这边请。” “有劳。” “您客气了。” 出了钦天监,面具男子还在后面抱怨:“都说了卖花赚不了钱的了,非是不听我。” “聒噪。”女声清冽。 “赚了银子去西苑听听戏曲吧,一天到晚在家又没事干。” “再说。” 山野之间,两人顺着山路九曲回环。 风无理看着总是平静如水的王西楼,就会想着逗逗她,不断试探她的底线。 以前就是王西楼总是喜欢撩闲逗他,现在王西楼爱答不理,他就非要在她面前犯个贱。 他时不时倏地一下消失在原地,拿山间采来的野花,插在她的斗笠上面,王西楼一忍再忍,直到脑袋上传来雏鸟喳喳鸣叫,她才默默把斗笠拿下来,放到右皇里。 这家伙又不知道哪里抓来一只代步的吊睛白额大虫,骑在上面语气有着少年的期待,好像第一次在山林遇到老虎一样,一直让她也坐上来。自己不理会,他就一直让大虫绕着她转圈前行。她无奈叹了口气,也就随了他性子,侧身坐到他后面,双腿晃悠着。 骑了一路后,两人把大虫赶走了,他又抓着她腰间的吊坠拖着走在后面,手多多的就是闲不下来,扯得她要拖着他走。 王西楼烦不胜烦,停住脚步作势要打。 听着对方面具下的笑意,不知为何就什么气都没了。 “真是讨打。” 过往她穿山越岭,山是山,水是水,这一路的风景,不知怎么就变得那么吵的。 二人于山野间一处寨子里,找到了那个不守规矩的山魈怪。 它身后满是枯骨,有人类的,也有其它山间小妖怪的,那个小山大小的体形,看着底下说要来取他性命的一男一女,放声大笑,好如打雷。 笑完就死了。 “大人,这是悬赏的妖怪头颅,你看看跟画上是否一致。” “一致一致,小人这就领二位去取赏钱!” 拿到钱后,面具男子对着她笑:“去听听戏吧。” 就不由分说拉着她走; 跟男子有这般身体接触,却并不反感。 台上大家对着台下拱手,台下观众纷纷喝彩,他们坐在了最前面。 她在这吵杂地方有些不安,但是坐得也还端正,只是那个家伙领着她一坐下,就又跑没影了。 倒不是她怕这些过场,但不免有些恼火的。 只见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终于回来。 “把手伸出来。” “你又要干嘛?” 她还是伸出了手来,手掌白嫩,却见对方手掏了掏兜里。 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她手心。 面具掀到上半脸,对着她咧嘴一笑。 王西楼也笑了。 “原来你会笑啊。”他坐在了身边。 “父老乡亲们,好戏这就开始了!” 台下响应热烈,声音吵杂,王西楼又说了些什么,风无理就听不清了。 第九十九章 我生君未生 “什么?你刚说什么?没听清。” 他把脑袋凑过去问。 王西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张面具,伸出白嫩的手把他的脸推开。 “看戏。” “哦。” 两人坐在台前,看着台上开幕,台下每一桌都有不少客人。 他们来这看戏并不只是看戏,有说有笑,看着台上的戏,和身边人说着台下的话,三三两两,很少是一个人来的。 以前王西楼也喜欢看戏,只是看戏时以旁观人的角度,进入了戏中的世界,开始思绪随着戏中故事浮想联翩。 回过神时,台上的戏结束了,台下的戏还会继续。 人群熙熙攘攘,说说笑笑。 她一个人还在戏中,却不得不走了。 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走吧,回去了。” 他起身,看她还傻傻在位子上,就上去拉过她的手,王西楼怔怔地抬头看了他很久。 “无理。” “怎么了?”他下意识回应。 “我说你这人,真是无理,对姑娘家哪有随便拉拉扯扯的。” “额,这样啊。” 下意识以为小僵尸喊自己了,现在才想来,自己都没把名字告诉过她,明明她都把名字‘告诉’自己了。 但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一副万事不关己的姿态。 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戴着斗笠轻纱的消瘦姑娘,和戴着青鬼面具的短发男人。 王西楼安安静静地走着,看着这男人的背影,始终猜不透这人的心思。 对方踢着一颗石子,踢了一路,都快踢回家了。 回家…… “你会唱曲儿吗?”面具男子忽然问道。 “问这个为何?” “你声音很好听,唱曲儿应该也会很好听。” “小女子才疏学浅。” “去学学呗,想听你唱唱看。” “当真你说什么我都会依了你不成?” 风无理笑了,王西楼就皱眉。 她下意识觉得,那张面具底下必是一张阴险狡诈的嘴脸。 “真想把你面具脱下来,好让我瞧瞧是什么不敢示人的皮脸。” 走在前面的他忽然停了下来,故作怅然道,“不足为外人道也。” 王西楼越想越恼火,就伸手推了他一个趔趄。 “推我干嘛?” “挡我路了。” 镇子上多了一户卖花的人家,有些古怪的是两人都总是不以面目示人。 卖花到底是赚不了几个钱,但也不见两人有些其他营生。 小娘子轻纱下面的面目清秀,轮廓好似仙子,却不善与人交流,倒是给人感觉冷冰冰的。 而那青鬼面具的男人,反倒温和良善不少,闲来无事,便都是跟邻里唠嗑打趣。 特别是天气越发炎热,晚上出来纳凉的人也多了,夏日晚风习习而来,稚童犬吠声能传出很远,蝉鸣歇息后又有蛙鸣。 今日杨捕头大婚,请了风无理去喝喜酒,邻里变得好不热闹,张灯结彩,贴着红纸敲着锣鼓。 喧闹声吵到好几条街外。 风无理拉着王西楼一起去道喜。 一对新人在所有人见证下,结成连理。 却见那杨捕头敬酒敬得个大醉伶仃,到这风无理他们这一桌,一直说个不停,又把风无理给拉过去喝酒。 风无理对王西楼一个人不太放心。 “你坐在这里可以吗?”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说是这样说,但是周围坐了一圈没说过几句话,但见过不少面的半熟人,王西楼确实有些不适。 看了看那面具男子随新郎官走去,这人可真就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桌上的人看着这个仙子一样的小娘子,面面相觑,然后试探性地找她说话。 “王妹子是哪里人的?” 王西楼本来心下有点慌张,但是看到对方小心翼翼试探的语气,忽然就心下一定。 晚间,酒尽人散,风无理喝得满身酒气,醉醺醺的。 王西楼搀扶着他回去,月光把这条路都照亮,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谁叫你喝那么多的。” “杨捕头说不喝不给他面子。” “下次再喝这么多,你看我管不管你。” 风无理只是笑,“定然还是会管我的。” 王西楼气结,叹了口气,又问:“怎么,怎么才能像你那样,可以跟他们自然相处?” “跟谁?” “杨捕头,姜小姐,刘富商,跟邻里的人,那些老人,那些年轻人。” “哦。” 他想了想,试图等自己清醒一点,道: “你一天到晚板着张僵尸脸,自然难以跟人相处,你要多笑笑啊,不要总是冷冰冰的,你笑起来应该很温柔才对。” 她自嘲道:“我笑起来……会很温柔吗?居然会让你觉得我是个温柔的人。” 他忽然不说话了,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这人睡着之后倒是安静。 莫名其妙的人; 真是个冤家。 王西楼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把他背了起来。 一路背了回去。 死沉死沉的。 第二日,她不再戴着那斗笠,不知道是不是风无理错觉,总感觉这家伙身上冷冰冰的气场,比之前要消融了不少。 “要不要喝点醒酒茶?”她居然是笑着问的。 风无理一时看得出神,王西楼觉得这家伙光光地看着自己,有些羞恼,就听面具男子连忙道: “不用,我昨晚喝得其实不多,但是有些不胜酒力,喝了点就晕乎乎了。” 末了,他又道:“笑起来多好看,以后多笑……” 一个水瓢被扔了过来,把他砸了出门。 卖花,是赚不了多少钱的。 所以风无理大白天会去城里找点散工,脚行,偶尔还会在杨捕头找力士的时候充充数。 实在又没钱了,两人就去司天监接个任务。 有时风无理去,有时王西楼去。 那个冷冰冰的王西楼,渐渐没那么冷了,偶尔也会笑,她笑风无理就笑,王西楼问他笑什么,他又反问王西楼笑什么,真是讨打得很。 七月夏至,雨下个不停。 王西楼也渐渐不笑了。 那个人在外边干完活后,提了一边板鸭从外边回来。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本想着给两人做套入秋的衣服。 “你还没找到那个人吗?”她冷着脸问。 第一百章 君老我未老(周二追读) “一点头绪都没有,找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面具男子无奈道,随后提着那半边板鸭进了厨房,出来时拿着把葵扇,跟她一起坐在院子里。 他说这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亭亭如盖,又说明年这里开满花应该会很好看,说杨捕头的媳妇怀了,原来之前是奉子成婚,年后应该就出生了,又说刚刚回来看到街上有甜瓜,但是现在甜瓜还不够甜,过个半月买两个回来。 王西楼拈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缝着手中的布料。 都是极好的布料。 那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困了个下午觉,她抬头看了一眼,男子安安静静躺在躺椅上。 那张面具与脸贴合的地方有缝隙,她能透过缝隙看到一点点,只要她想,她随时能掀开那张面具。 但是她只是重复着手中的动作,依旧只是一针一针地缝着两人过秋的衣物,依旧不愿做出改变。 生怕打破这个平静,仿佛安安静静就能一直这样下去。 睡了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又醒了。 “你这样下去,活不过明年春分。”她一脸平静道。 面具男子挠了挠头:“你这算不算……关心我?” “你若说是那便是。” “死前你终于能关心一下我了,还是挺开心的。” 看到他没心没肺的样子,王西楼有些生气,“去找那个人。” “她不算是人,但或许可以说是某人的一部分吧,她让我找到她,但是若是她不愿出现,我不论如何也找她不到。” 她一脸平静,“你便真的要放弃了?你不怕死吗?” “怕吧……” 他看向坐在那里的消瘦女子:“但更怕你难过,你还是别关心我算了。” 王西楼怔怔地看着他,布料下面的手紧紧拽着布,抬头看着他走出门外。 她有一种预感,这人这样出了这扇门,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他一直都是认真的。 是想一个人死在无人的角落,不愿再麻烦自己吗?你这都麻烦她多少了?这是可以说一走了之就当无事发生的吗? “喂!你去哪?”王西楼连忙起身问。 语气有着自己察觉不到的慌张。 一直平静的心乱了。 “啊?苏大娘家猪圈坏了,今早就叫我去给她修修,你也要去吗?” 她咬了咬牙,语气一软,“以后我不说那些便是了。” 风无理笑着说好,两人便又算和好了。 虽然刚刚那也不算吵架。 他戴着面具,头发斑白可以说是少年白,衣服穿着长袖,外人也并不能清晰察觉到他的年龄。 但是朝夕相处的王西楼却知道,这才八九月份,他的身体已经衰老到五六十岁。 只是两人也不再提,一年后会如何的事情。 却更加珍惜这每一日的相处。 王西楼冲他笑的时间渐渐多了。 也会有一些姑娘家的举动,有时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风无理一时分不清这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 两人算什么关系呢,王西楼也不清楚,但是跟他呆在一起,会觉得很舒服。 她的心越发焦虑,她脸上的笑意越盛,她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心情。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王西楼提议,他出门的时候也跟着出去看看好了,瞧瞧他平时干活都是做些什么。 面具男子去到哪里,身后都会跟着一个仙子般的女人。 他笑着道,“半年前我跟在你后面,半年后反倒是你跟在我后面了。” 王西楼闻言,绣鞋踢了踢他小腿。 她看着他是怎么跟邻里相处的,看着他温和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身上像发着光一样温暖。 真好啊,她若是能成为他这样的人,该是多好。 风无理一扭头,王西楼正安安静静看着自己,见他看了过去,朝他浅浅一笑。 两人相伴而归,夏日的蝉鸣在秋风中结束。 王西楼觉得,或许她会这样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纵使万般不愿,但也只能如此了,看着他一天天老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学会他的模样。 前几日,那人去司天监接了一个悬赏,独身一人去剿灭一处乱匪。 她有理由说是看他如何工作,如何跟人打交道才陪他身边,却没理由说看他如何除妖而跟着一起。 按理来说,四天时间,足够对方往返了。 可是她一等,便是半个多月。 再也坐不住的王西楼,戴上斗笠,去了修行者的集市探查消息。 “听说了吗?那位大修行者,王僵,被仇家杀了!” “不是吧?若非仙人,何人能拿得下她?” “听说是灶君大人出手,灶火之下,烧成了飞灰。” “能确定是本人吗?” “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不过那两个灵缠不会错的,而且对方身上的灵,有人认得出来,便正是王僵本人!” “啪嗒” 路边一姑娘怔怔地看着自己掉在地上的蔬果,滚轮到街边,被一辆路过的马车压爆,迸射出红色的汁液。 灶君! 那一日湘江边,九月份却下了好大一场雪,那场大雪一路往北方刮了过去,沿途河川冻结,山岳改色。 王西楼心如绞痛,原来还有比当初背叛还要痛的事情。 她脸上不敢有任何表情,只能冷着脸麻木自己,一路北去,朝着灶君所在的方位而去, 却在途径一处满是熔岩的山林之时,感觉到熟悉的灵,低头看去,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面具男子从地底下爬了出来。 风无理感觉浑身都要被烧焦了,若不是自己灵力海量,全力催动尸骨冻,差点就被灶君那老小子一把火烧死了。 真是神经病,说什么欠别人一个人情,不得不出手杀自己。 认错人就算了,为什么你欠人情,他就要没命。 仙人原来也不会讲道理的。 他一出地面,看着这山火,浑身腰酸腿疼,还没来得及认清东西南北。 一个人从天而降,把他牢牢抱住。 然后开始放声啼哭,哭得不管不顾的,好像三百多年的委屈,全都释放了出来。 这还是风无理第一次亲眼见王西楼哭。 他也抱住消瘦女子的背,拍了拍,安慰道:“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王西楼并不听他的,只是哭个不停,哭得那么委屈,哪里还有半分冷冰冰的样子。 第一百章 找到你了 这片土地飘荡了三百年的幽灵,又回到了那家花店。 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始终戴着面具的古怪男子。 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平静的生活, “你不要找灶君麻烦。” 风无理对她说:“灶君说是欠了别人人情,你的不知道哪个仇家请他出手杀你。” 二者之间并无仇恨,如今因果当场结,当场了,虽然这个果子,是风无理替她承受了。 王西楼沉默了会儿,“若是我面对灶君,十死无生,是你灵力过于庞大,才能催动尸骨冻,在他灶火之中活了下来。” “现在你和灶君无仇无怨,便就此揭过吧,今后不要主动去招惹他了。” 王西楼看着他,静静地看着这张面具,随后平静地点点头:“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便听你的。” 风无理也静静看着她,看着她面容似水,良久才叹了口气。 你哪里会是听我的。 “对了,我现在算不算对你有救命之恩了?”他忽然道。 王西楼想了想,对方所言不假。 他打不过自己是真,但是灵力是自己数十倍,这样全力催动尸骨冻也在灶火之中重伤成如此,若是灶君找上的是自己,自己怕是香消玉损了。 “那我有一个请求,你是不是该答应我?” 她看着那张面具,总感觉那下面的嘴脸坏坏的,但她却讨厌不起来。 “什么请求。”她笑着问。 “去学唱支曲给我听吧,这里怪无聊的,能听听你唱支曲儿也不错。” “救命之恩,仅仅如此?” “你对我的恩情,进灶君的火海千千万万次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他语气轻快。 “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以后你会知道的。” 她看着这家伙的背影,语气也神神秘秘的,气打不住,居然不顾姑娘家的矜持,抬脚用绣鞋踢了他一下。 “踢我干嘛?” “想踢便踢了,你有意见?” “不敢……我能不能再多一个要求?” “休的贪得无厌!” 两人往家中回去,大难不死,今晚他们去了菜市街,挑了好菜好肉,还选了两壶好酒。 当夜,他们在院子里,万里无云,银河璀璨。 两人穿着单衣,推杯换盏,王西楼还是第一次如此毫无顾虑地跟一个人相处,这种安心感。 这家伙是真的滴酒不能沾,便是几杯下肚,就在一边安稳睡去,手搭在肚子上,呼吸平缓。 他是真的受了好重的伤,王西楼心疼不已。 晚间院子有风,她起身,手放在了他面具上,过了很久又放了下来。 默默把院子里收拾干净,去了他屋里给他拿了张被子给他轻轻盖了上去,院子里蚊虫多,就在一边时不时给他驱赶一下蚊子。 迷迷糊糊的,风无理像是听到王西楼又在哼曲儿,像是看到小僵尸窝在沙发上,抱着腿看着电视,看到有趣的乐呵呵地笑。 眯了眯眼,却见王西楼坐在院子里,轻轻唱着什么。 都不在调子上。 毕竟是第一次唱嘛。 他笑了出声,自然被发现了,王西楼恼火地瞪了他一眼。 “讨打!” “饶命。” “以后都不唱了。” “亏大了啊……”他笑着道。 秋天到了,王西楼做的几件秋衣他们都能穿。 “穿得怎么样,好看吧?” “是我手艺好。” “是是是。” 中秋将至,风无理问她会不会做月饼,王西楼不会,两人就去到隔壁林大娘家看看月饼是怎么做的。 学会之后回去做,王西楼总是笨手笨脚,脸上弄得几撇面粉,像个花猫,风无理笑她,她就抓了一把面粉糊到风无理脸上。 “来,我跟你说,这些花要怎么照顾,你自己说开花店,怎么活都是我来做的。” 两人蹲在院子里,王西楼侧着脸,看着他侃侃而谈。 冬天便到了,他一头乌发已经全都斑白,身体也不再挺拔,看着倒还是硬朗。 “别老是板着张僵尸脸,多笑笑。” 还是那样讨打。 王西楼对他翻了个白眼,不愿搭理他,他就又过来烦自己。 自己在干活,他就在那多手多脚,闲不下来,真是烦人得很。 刚把明日的早点准备好,又被匆匆忙拉了出来,她把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我在干活,你就净给我捣乱。” “快出来看孔明灯。” 出了院门,夜晚无数火光升天,照亮了夜空和二人的脸,二人对视一眼,隔着面具笑了起来。 两人坐在门前,看着外边行人匆匆,今年冬天好像比往年冷很多,已经开始下雪了,外边地上铺了一层银白。 雪落在风无理头上不显色,落在王西楼头上就很明显了,他帮忙把她脑袋上的雪,王西楼也替他扫了扫肩头。 她笑了笑,轻声道:“你什么时候路都走不了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喂饭,真是像个大老爷一样。” 外边天寒地冻的,但那个孤身走在江南道上的身影好像越来越远的,不再是冷着脸,而是有着人的温度。 “那倒是麻烦你了。” 还没试过让王西楼喂饭,别说还真的有点期待的。 两人互相扶持,度过了这个寒冬。 春天已至,花店的门打开。 “吱嘎——”门开了。 走出一个江南独有的温柔女子,她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笑着跟邻里打着招呼,又从院子里取来扫把,把门前的雪扫到一边。 风雪兆丰年,今年会是个好年呢。 她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待谁都是温柔似水。 呼了口气,嘴里冒出白雾,她扫完门前的雪回到院子,看着院子里场景,愣了许久。 他坐在躺椅上,安安静静晒着太阳,身形好如枯槁,面具依然戴在脸上。 她嗔道:“出房门不喊我,摔一跤你就没得了。” “哪有那么夸张。” “你现在身体跟百岁老人差不多,半年前还受了重伤,走一步路要多疼你自己清楚。” 风无理只是呵呵一笑,看着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王西楼,他现在经常分不清,这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了。 王西楼白了他一眼。 天寒,他身体虚弱,冷得会难受,王西楼就去屋里给他拿了条毯子盖在身上,守在他身边。 两人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风无理抓着她的手,问她,自己要老死了,她会不会难过。 沉默了很久; 院墙上飞来两只春燕,互啄羽翼,叽喳个不停。 她把他苍老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 “不准说这些了,都要难受死了。” 面具下风无理看着面前的女子,愣了很久。 一年前第一次遇到的消瘦女子身影,那个始终冷着一张脸,那个打着伞,独自走过江南,说不要再跟过来的女子。 跟今年的冬雪一起消融了。 那个孤单落寞,带着寒意的王西楼,逐渐和眼前的,和五百年后的王西楼重合。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样啊。 他好像知道无名让自己找到她,是什么意思了。 第一百零一章 回归 “不要难受,再等一下,可能要让你再等一段时间,我会回来陪你的。” 如今便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他没了顾忌,说着些听起来神神叨叨的话。 王西楼听不懂,只当他是到最后了,还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 这家伙就是总喜欢说些幻想一样的玩笑话。 她就笑着说,“我会院子里种上木香花,十里飘香,你寻着花香就知道家在哪里。” “还要我自己回来啊,你不去接我吗?” “懒死你得了,还要我接你。” “不要去找灶君麻烦,你不是仙人的对手。” “打不过我也要把他窝踹了!” “可惜忙碌了一整年,拾掇了那么久,还以为能看到这院子里的花开。” “我每年都会照顾好这些花的,你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们开花。” “你一个人行吗?笨手笨脚的。” 她恼火地瞪了这家伙一眼,都最后了,还要损自己一嘴,真是讨打。 泪水在她脸上静静流淌着,王西楼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只觉得握着的手越来越冷,她慌张无措。 那人把面具摘了下来。 戴在了她脸上。 “王西楼哭的样子,我不是很想看到的。”他笑着说。 她透过面具的两个瞳孔,看到一张年轻人的脸,对方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古怪衣服,笑容俊郎。 “唱支曲儿给我听吧。”他道。 不多时,院子里就响起轻轻的哼唱。 那是很好听的。 可惜带着哭腔,没几句是在调子上的。 “唱得真难听。” “讨打。” 他化作漫天萤火,和她脸上的面具一起消散在天地之间。 院子里空落落的。 王西楼这才发现,家里原来是那么冷清。 她愣神了很久,很久,随后如无事发生一样,把屋子地给扫了,又去把衣服晾洗了,晾完衣服后把米缸的米倒满,因为没人捣乱了,这些家务都很快就完成了,等到中午她把饭菜都端出来,看着放在桌子对面的碗筷。 “怎么还打了两碗饭……” 她想笑自己糊涂,但已经泣不成声。 过了几天,附近的人都知道,王家那个总是戴着面具的男人离世了。 王西楼穿着一身白衣,门前飘零着纸钱,杨捕头,尚夫子,附近的邻里叹着气,王西楼却只是笑,温温柔柔地跟每一个来哀悼的人表达感谢。 她说那人不喜欢她冷冰冰的,也不喜欢看她哭,还是多笑笑好。 那家花店从此也便不再卖花,改卖了香烛。 院子里的花,不能卖的,得等他回来时候,让他看看,自己能不能一个人照顾好。 不能被小瞧了不是。 “怎么就跟他一样,喜欢说这些胡话来了。” 她喜欢去听戏曲,也喜欢自己哼唱,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春分又至,春雨如酥。 这江南,满目都是他的痕迹。 院子里的花,开了,雨打在花瓣上,落到土里。 又是一百多年后,王西楼修炼出第七个影子,前往灶君的地盘。 那一战打了半个多月,那一片的山岳一半是冰雪,一半是熔岩。 灶君的仙府也被破坏成废墟,无数珍贵之物被破坏殆尽。 最后王西楼不敌,重伤败逃,灶君理亏,不愿再不死不休下去。 事实上,那一战他也负伤了,而且不轻。 这是第一次有凡人敢跟仙人叫板,闹得如此轰烈,最后还能成功退走的。 王西楼一战彻底扬名,江湖都知湘江边住了一位恐怖大僵。 她不问俗事,开着家香烛铺。 别人问她为何一直呆在湘江边,她说在等人。 一直又过去几百年,扣仙门失败,那位仙人之下无敌的大修行者的故事,才落下帷幕。 “要当我徒弟吗?” 她在那个小山村里,笑着对某个稚童道。 …… 郡沙,现代都市晚上很吵,除非刮大风,不然天上也没有星空。 风无理在院子里愣了很久,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回来了。 几乎在那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他就回到了五百年后,而且连位子都没变。 直接在院子里出现了。 身上还穿着回到过去之前的衣服,而不是王西楼给他做的过冬衣服。 二楼的灯开着,在那里呆了一年时间,他一时没转过弯来,想了很久。 这才抬脚,回到楼上。 电视开着,灯开着,入目却不见王西楼抱着腿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客厅里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空到他有些心慌。 这时厕所响起水声,他扭头看去,小僵尸扎了个丸子头,拿着拖把走出来。 看到他后一愣:“回来了啊?” “刚回来……拖地呢?” “去去一边坐着,把脚收起来。” “哦。” 风无理就坐在沙发上,抱着腿,看着小僵尸拖地,地面拖得反光,顶上吊着的风扇呼呼吹着,她又去厕所洗了一遍拖把,边擦着手边走出来,看着风无理还在楞楞地看着自己。 “莫名其妙的。” 因为地湿着,她怕脏着地面,踮着脚一步跨很远,最后跳到了沙发上,坐在沙发上的风无理被震得弹了弹。 这家伙还盯着自己看?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风无理摇摇头。 “那你盯着我看干嘛?” 客厅只有电视和风扇声,他感觉总能幻听,听到五百年前的那些事情的声音。 两人窝在电视前沙发上,拖过的地面有股不太好闻的湿味,他过去了一点,挨着小僵尸坐,也扭头看着电视。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你还看这个?” “不准转台。” “今晚在江边唱歌好听吗?” “一般吧,都没师父唱得好听。” “厉害哟。” “什么语气你这是。” 挨了一下打。 王西楼知道自己就是那时候的人吗?风无理不知道。 或许在修炼出第九个影子获得兆载永劫时候就猜到了,又或者在看到自己第一眼就知道了。 难怪收自己为徒,难怪不舍得把右皇从他身上取走,难怪说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王西楼,我回来了。”他道。 王西楼一愣,笑着道,“你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无名没了,它破碎了,你九个影子不能全找回来了。” 王西楼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靠在一起,安安静静看着电视。 过了大概很久,她才笑着道:“这样啊,没关系啦,你没事就好。” “院子里花开得很好看。” “叫声师父听听?” “王西楼王西楼王西楼。” 肩膀又挨了一下。 “还是这么讨打。” “你就不能变得温柔点。” “别吵师父看电视。” 风无理一脸无语,掏出手机玩了起来,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忽然,旁边的人扑到他怀里,一把抱住了自己。 “你干……” “别吵师父看电视。” 她也不说话,就是紧紧抱着自己,说话带着点颤音。 风无理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和道:“我不是回来了吗,而且早就回来了。” —— 南山寺,清脆的木鱼声还在敲着。 哆 哆 哆 无理怎么还没来叫小僧回去 上架感言 感谢责编,辉夜老大。 感谢各位读者一路陪伴 感谢一下上架前章推的大佬,献祭一下 《镇妖博物馆》——这本真的好看,感谢老阎 《女主从书里跑出来了怎么办》——秋秋,我的秋秋 《谁还不是个修行者了》——茉莉大妈,嘿嘿,大家快去看,偏日常的狗粮文,但是我还是强推茉莉大妈的《这只妖怪不太冷》 《我真的长生不老》——夏花娘的,全订群涩涩番外真的牛 《亚人娘补全手册》——这书名大家dddd,女作者哦,五千均订直播跳舞,大家快冲! 《我伪装成了美少女的第二人格》——这本不是我问到章推的,是书友问到的,我也还没看,但肯定会去看的,听名字感觉很有意思。 《御兽巡使》——这本御兽文太好看了,拳打二泉,脚踢北川(不服找这个作者,别找我) 《我在一人寻仙道》——我看过好看的一人文,大家也知道我这本书有借鉴过一人之下,所以也有看一人的同人,也是我找到第一个章推,一直在他的书友群,问了一句可不可以就给我推了,大好人呜呜。 《神印:网游玩家的我成了骑士》——神印王座同人,真的好看,大家快去看。 感谢几个从开始就陪伴的读者。 感谢‘乐灼烁’的打卡楼,感谢乐宝呜呜呜,大家快去打卡——! 感谢啊呜,一直鼓励我,十万字前基本没啥人看,她就从发书第一天就在那说,写得真的很好啊,然后我好像被蛊惑一样一直写下去。 然后就感谢一下我们的盟主 感谢‘家有小棉袄’的盟主,感谢‘溯溯流光’的盟主。第一次被打赏盟主,我还以为是舵主,感谢的时候才发现,握草,原来是盟主?我也有盟主了?丢了个大脸。 感谢两位债主,我会努力不让债主成为怨种的! 这里说一下,打赏的话,最好不要用苹果系统,最好不要在qq阅读端打赏,成成剥削下来松子基本没有。 明天九月一号上架,上架更四章,作者是学生党,开学事务多,真的没办法了,提前求个首订,打赏就不敢求了。 如果有qq阅读端的读者,最好也请来到起点主站这边,给松子贡献一个首订。 说说这本书怎么来的吧。 一直很喜欢夏目友人帐,但是不知道怎么动笔,看了茉莉大妈的《这只妖怪不太冷》开始想自己也写小说,看了花姐的《我们只是妖怪》有了点灵感。 然后很明显,大家也能看到罗小黑战记,一人之下的影子,总而言之就是,罗小黑x夏目的单元剧形式,讲点人和妖怪和游魂之间的那些琐事。 这本之前我又跑去写了本斗罗练练笔,半年赚了一万写到六百均,还不错,然后才开始现在这本。 其实,在写这本的时候,松子想的会是一本很扑街的书,会是完全没有人看(事实上十万字前确实没啥人哈哈),只是没想到纯粹满足自己内心的书,没找到还有不少人喜欢,惶恐和感激(搞得我都不敢瞎写了) 正如上面所说,本来以为扑街到一个推荐吃不到裸奔上架,没想到居然在轻小说这么卷的频道吃满了四个推荐,还多了两个盟主,几个堂主几个舵主几个执事,(到底几个忘了) 反正松子的心情就是,芜湖。 到了六频,三江上不了,刚刚看了看,花姐也没上三江,花姐不上那我也不上。 在这里希望花姐身体早日康复…… 加更条件,一个盟主加两更(可能很苛刻,但真的不敢许诺太多,如果有哪种,“不用加更,我就是想给你打赏个盟主”这样的就最好了呜呜x﹏x),最多不拖欠超过一个月 —— 以上解释权归松子所有 哎呀,上架了,嘻嘻 那就这样吧 第一百零三章 长生又何妨(上架求首订) 本来已经用十二年时间消化掉这份悸动,但是不过短短一分钟,涌上来的情绪还是把一切淹没。 大概是怕再次失去。 王西楼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忽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是比天还高,比海还深的话。 就是抱着身边的人,感受着对方的温度,烫人的温度。 「不是说了,不要找灶君麻烦的吗。」 「师父要是被打成重伤,你会不给师父报仇吗?」 「那我打不过人家肯定不会那么傻冲上去。」 「哦!」她重重地哦了一声。 风无理沉默了下,问:「你当时练出第九个影子无名的时候,是故意扣仙门失败的吗?」 王西楼摇摇头:「师父那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当年在村子里看见你,才有了些猜测的。」 「倒是高估你智商了。」 「讨打!」 她柳眉一蹙,拍了他肩一下,酥酥麻麻的,忽然展眉一笑:「不过真好啊,真的好啊。」 她用了十几年来消化这份欢喜,但是现在也依旧难以抑制这股欣喜,风无理这才理解右皇那满溢出来的爱意到底为何。 或许是未来的自己,又或者说是过去的自己,一直影响着,所以他也一直不愿意喊师父? 区区小僵尸而已,叫什么师父啊? 忽然,一只黑色小精灵从楼梯口跑了上来,看着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王西楼你快放开无理!那是吾辈的地方!」 她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朝着王西楼一顿喵喵叫,小爪子推着王西楼屁股,费力地把她推开。 王西楼意识到自己抱着小徒弟抱了半个小时,被夜姬一喊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脸红红地朝蠢猫比了个鬼脸。 一脚把她轻轻带出去,在地上还滑出去好几米远。 她楞楞的,忽然感觉这个游戏好好玩。 然后又跑了过来,缩在风无理怀里,冲着隔壁王西楼一顿喵喵叫,大概在挑衅之类的。 风无理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无理,王西楼刚刚踹吾辈!」 她还会告状。 「是吗?王西楼刚刚怎么踹小夜的?」 「这样,这样踹吾辈的!」 这只小猫咪还学着刚刚王西楼踹她的样子,在风无理怀里比划,越比划越起劲,小后腿一蹬一蹬的。 就把王西楼刚刚踹她的事给忘了。 风无理问她去哪了,她说跟小狐狸去隔壁邻居家玩去了,绾绾现在还在赵珍家。 王西楼坐在旁边,鄙夷地看了这只好糊弄的蠢猫一眼。 又悄悄打量着小徒弟,偷偷地笑,像偷吃了蜜一样。 第二日,清晨。 风无理从房里出来,肩上趴着一条黑猫。 「小夜昨晚没睡好吗?」 「吾辈昨晚没睡好喔!」 「小夜是懒虫。」 「吾辈是小猫咪。」 院子下面,花开得热烈,虽然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王西楼确实有好好照顾好院子里的花。 等了五百年,还好有这些花陪着她。 小僵尸穿着围裙,端着碗来到院子树下,喊他们下去吃早饭。 吃早饭夜姬也不好好吃,看到院子里有蝴蝶飞了进来,年轻人经不住诱惑,又跑了过去扑蝴蝶。 「手艺长进不少啊?」 「吃你的,那么多话说。」 风无理笑,小僵尸比起之前有点扭捏,不知为何好像有点不太敢看他。 或许是觉得自己师父的威严,一下子丢了一大半,脸皮有点薄,不太好意思了。 明明一直都没有师父的威严。 「王西楼。」 「啊?什么?」 「要怎么才能成仙?」他放下碗筷问。 王西楼沉默了,清晨的鸟雀叽叽喳喳,烦人得很。 小狐狸也下来了,甜甜地叫着风无理大人,风无理揉了揉她脑袋,让她去跟夜姬玩。 「你想成仙吗?」她问。 「想吧?」 「认真想想。」 说完,她起身汲着拖鞋走开,只留下一道背影,身形不消瘦但也算不上匀称,介于少女和妇人之间,脚后跟粉白。 风无理挠挠头,觉得这事可以再议,但是王西楼为什么好像不太想自己成仙呢。 就在他出门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坐在香烛铺柜台前的小僵尸忽然开口:「长生久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她盯着电脑屏幕,并没有看他,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 他轻笑问:「你觉得痛苦吗?」 小僵尸抿了抿嘴,想了想不论怎么答,对方好像都有成仙的理由,就恼火地瞪了他一眼。 风无理笑着说出门了,还说今晚想吃她做的酸菜鱼。 一年没吃过了呢。 「……那你今晚回来时候带条鱼回来。」王西楼自然什么都依他的。 「我今晚早点回来。」 香烛铺安安静静的,只剩下鼠标啪嗒几下的声音,过了很久,她才长叹一声。 曲着腿,白嫩双足踩在电脑椅上,抱着膝盖,看着香烛铺外边行人匆匆而过,天空白云苍狗。 又开始了等待。 脚趾头抓在一起,想到那段煎熬的岁月,蠢蠢地笑了笑。 「王西楼,王西楼,你说那个能让我显形的东西拿到了吗?」 院子的帘子掀开,女仆装的小狐狸迈着小短腿跑了出来问。 王西楼才想起来,不好意思道:「抱歉啊绾绾,这几天不下雨,外边太阳太猛了,我不是很敢出门呢。」 大白天的,太阳持续晒在王西楼皮肤上,会感觉被火烧一样,就算没晒着,白天阳气太足她也会不太好受。 「没,没关系的。」小狐狸明显有些沮丧。 王西楼笑着问:「你很想显形出去吗?」 「我要出门替你买菜呀。」她身后大尾巴扫来扫去。 「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叫无理去取来就好了。」 「又要麻烦风无理大人了呢!」 说是这样说,但怎么看都一副兴奋的样子,完全没有麻烦到别人的自觉。 小僵尸笑了笑,拿起手机给小徒弟发了两条微信。 …… 跟姜闹互道早上好,风无理刚坐下,感觉手机震动,掏出来一看,居然是王西楼发来微信。 小僵尸:什么时候有空 小僵尸:帮忙去会社取一样东西 小僵尸:[图片] 小僵尸:语音26「 风无理还在犹豫听不听这段语音,对方直接打来微信电话。 拒绝接听 都上课了,打什么电话。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三章长生又何妨(上架求首订)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 屑猫(上架求首订) 下课的时候,班里有些骚动,一大群男生围在后面。 「我真的看到了,那个人,他把脑袋拿了下来!」 「街头整蛊吧?」 「那血不得溅你一身都是?」 一群人在那傻乐,风无理听不齐,但是好像听到什么把脑袋取下来这种温馨场景。 恰巧胖子拿着水壶从他前面经过,风无理伸腿踢了他一下。 「知道你腿长了,让让,我要去打水。」 「每节课下课都去打那么多水,你是水牛吗?」 他不屑,「水牛哪有我喝水多?」 风无理和姜闹同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问你话,后面那堆在聊什么,怎么把脑袋搬下来的?」 「哦,王高升那小子,说什么前两天晚上去美宜家,回去路上捡了个喝醉酒的社畜,那个大叔醉醺醺地拉着他跟他侃大山,侃完大山跟他说,是兄弟就来砍我,王高升不砍,他就自己把自己脑袋搬了下来。」 「假的吧?」一旁的姜闹怀疑道。 「嘿!」 胖子喜感地怪叫一声,出去打水,他一个人就能把教室门口堵个水泄不通。 姜闹看了看旁边没人,凑到风无理旁边:「是妖怪吗?」 「可能吧,也可能是王高升被人整蛊而已,虽然城市的妖怪很多,但是住在城里的基本都是喜欢人类的,守序的。」 「能把脑袋搬下来的妖怪,会有这样的妖怪啊?」 「有啊。」 风无理笑,「不过都是把别人脑袋搬下来的,哪有搬自己的。」 大小姐有点害怕。 果然知道得越多,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修炼怎么样了,感受到灵力了吗?」 「会看到很多小光点。」 「慢慢来吧。」 「是的师父!」她也出去打水了,还要走风无理的水杯,给他一起打。 刚好回来的胖子听到两人刚才的对话,「咋叫上师父了,还玩扣丝普雷呢?」 「我教她修仙,她叫我一声师父很正常。」 有时候说实话是不会有人信的。 「还修仙,怎么不见你能把脑袋搬下来?」 「作为一个喝湘江水长大的人,下蛊和赶尸你总得会一个吧?」 「你会?」 风无理淡定无比地点点头。 他真会。 「有病。」 上课铃响,生物佬发了张卷子说是考试,只是刚发下来,风无理有点茫然。 他一年没做过题了。 说好今天要吃王西楼做的水煮鱼,一下课风无理就离开座位,跟姜闹一起下了楼,她要去饭堂,自己则是回家。 夏天的下午五点离黄昏和夕阳还有点远,天空还呈现蔚蓝,云也温柔。 操场上踢足球的高二男生,喊得很大声,但是离得远,突然从古代回到现代,会感觉这里现代的节奏是真的很快,踢个足球都用跑的。 「今天那么早回去了啊?」姜闹要去饭堂,顺路一起下的楼。 「早点回去,去市场带条花鲶鱼,想吃王西楼做的水煮鱼。」 「王姐姐会做的好吃的真多啊。」 「做了五百年菜,八大菜系都会了。」 在回去的路上,风无理接到夜姬的电话,让他去接她回去,问她跑哪里去了,她说在江边看人钓鱼。 风无理无奈,提着鱼从菜市场出来后,又骑着自行车上到江边,一上到江边,扑面而来的暖风吹得他头发翻飞,衣服贴在身上,有些凉爽,耳边风声都是嗡嗡的,上到江面两边的建筑消失,视线一下开阔。 现在太阳没那么晒,地面还温热着,但是不少人在散步,江面泛着金色的光,波光粼粼。 有人打着电话,或是看着江边抽烟,因为逆着光,江边的人只能看到一个黑色轮廓,都是六点不到大白天的,已经能看到一轮月亮,像是一个巨大天体。 在基围边边上,一只黑猫揣着手,端端正正站在上面,灿金色的夕阳给她身上绒毛镀上一层金边。 路过不少人跟她合影,她也不跑,看到骑着自行车过来的一个少年,喵叫了一声,跳下去跑了过去。 「呀,跑掉了。」 「是那个学生养的猫吧?」 「养得真乖。」 当她看到风无理车头挂着的花鲶鱼时候,这只小蠢猫一下子镇住。 「无理!你也掉到大鱼了!」 「菜市场买的。」 小猫咪很激动,一顿喵喵叫,路人看着这只可爱的小精灵,露出和善的笑容。 「快,快让吾辈拿去给那个家伙看看,吾辈也有大鱼了,吾辈还要不给他!」 风无理也对看过来的人一笑,提着她后颈,把夜姬放进车篮子里。 她还扑腾,被风无理弹了一下脑袋瓜,老实了不少,猫在车篮子里,瞪着双猫眼看着风无理,伺机而动。 「哎,这是你的猫啊?」 风无理扭头,一个拿着鱼竿水桶的大叔从江边上来。 「是我家的,怎么了吗?」风无理问。 那大叔哈哈笑,「这小猫三天两头就跑来看我钓鱼,还乖得很,也不说话,陪了我不少时间。」 「连一条鱼都不给吾辈!」 「没打扰到你吧?」风无理笑着问。 「我以前也养过猫,后来那猫老死了就没养了,不过没你这猫好看,也是很乖的。」 「不还是没给吾辈鱼!」 「是吗?」 大叔乐呵呵地伸手想去摸一下夜姬,被诡计多端的小猫咪躲了过去。 「我还买了点猫粮,每次都带着,它来的时候还喂了它一点,只是它也不吃。」 风无理看了篮子里的夜姬一眼,小猫咪有些心虚地缩了缩。 一人一猫跟钓鱼大叔告别,夜姬前爪扒着车篮,脑袋伸出去,毛随风扰动,可可爱爱的。 要是路边有行人,她就盯着那人看,吸引到对方注意后就又扭过头去看向前面。 「风好舒服呢!」 她回头看一眼风无理,不愧是被吾辈钟意的坐骑。 「无理,前面左转!」 风无理右转回老街。 小猫咪沉默了一会儿:「无理,你怎么知道吾辈其实是想让你右转的?」 这只蠢猫很会给自己台阶下,都不用风无理给的。 在老街前,一群七八岁的男孩女孩,吵闹个不停,有个老嬷嬷坐在家门口,看着他们吵吵,风无理叫了人,在回到香烛铺前,看到小狐狸站在门口,看着那边几个孩子。 「啊,风无理大人,您回来啦!」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四章屑猫(上架求首订)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 师父给你削个苹果(上架求首订) 她过来接过风无理挂着的鱼,风无理扭头看了看那边在玩跳格子的小学生,叽叽喳喳的很吵闹。 又扭头看向小狐狸:「绾绾也想过去跟他们玩吗?」 小狐狸双手提着鱼,脸上有点婴儿肥,露出可爱的表情,想了想又笑着摇头:「只是想知道,他们在开心什么事情呢。」 「他们在玩游戏,绾绾想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吗?」 小狐狸尾巴悄悄竖了起来,又慢慢放下,风无理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她就又把尾巴晃来晃去。 「先回去吧。」 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回去,绾绾身高刚刚好,可以让他把手搭在脑袋上面,她的头发柔软,还能摸摸两只可爱的狐狸耳朵,毛茸茸烫呼呼的。 小狐狸就提着有些重的鱼,低着头看自己的小脚丫子。 风无理有种养女儿的感觉,而且还是很乖巧听话的女儿。 不像夜姬,一点不让人省心。 随后让她把鱼拿到后院去,夜姬跟在她身后,和小狐狸说今天遇到的事。 小僵尸趴在柜台前睡着了,香烛铺内光线昏暗,她呼吸平缓,居然还留着口水。 风无理默默掏出手机,给她拍了张照。 她还不醒,风无理开始尝试作妖,把一个金元宝放在她脑袋上。 第二个,第三个…… 睡得迷迷糊糊的王西楼感觉有些异动,嘤咛一声,睁开眼睛从桌子上离开。 哗—— 一大堆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去,伸个懒腰掉落了一地的金元宝。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小徒弟,对方脸上还有点遗憾之色。 给了他一拳。 五百年前那头无敌大僵尸的一拳,风无理可能还真接不住,现在这头可爱小僵尸,给他挠痒都不够格。 但是王西楼是要面子的,他不能不给她面子,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你知道有让绾绾显形的灵缠造物吗?」他问。 王西楼挑了挑眉:「今天就是要跟你说这个,我问过一个熟人,会社刚好有一面照妖镜,照过那面镜子可以一个月都在没有天赋的人面前显露人形,你去借来吧。」 「你还有熟人?」风无理面色古怪。 她得意道,「师父那五百年间,可是罩过不少小妖怪的。」 「厉害死了。」 「你什么意思啊?」 「我好饿,什么时候吃饭。」 王西楼刚准备生个五分钟的气,一下子被这句话堵住,看了他一眼,用食指戳了戳他脑门,起身回院子准备做饭。 没办法,他饿了嘛。 风无理把地上的金元宝都捡起,放回货架上,开了电脑,玩了把游戏,还是决定去厨房给王西楼添点乱。 挨了几句骂,才浑身舒服地被赶出厨房。 「无理,王西楼揍你了呢!」夜姬很激动。 风无理笑着蹲下,抱起夜姬:「小夜要替我揍回去吗?」 她有些为难,眼睛却亮晶晶的:「可是吾辈打不过她,无理要保护我才行的!」 「那我们一起去打倒王西楼。」 「一起打倒王西楼!」 一旁的小狐狸欲言又止,有些担忧地看了夜姬一眼,果然一人一猫兴冲冲跑进厨房后,只有风无理一个人出来,还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厨房里传来惊慌失措的猫叫声。 吃饭的时候,风无理抱着夜姬,严厉谴责了王西楼的暴力行为。 这让夜姬非常感动。 风无理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王西楼对夜姬好像并没有多少耐心和好脾气,现在才知道,其实王西楼不是对什么都特别耐心和温柔。 只是对自己如此而已。 「绾绾想不想去上学?」 吃饭的时候,风无理忽然这样问,小狐狸在空中晃呀晃的小短腿顿住,不解地看向风无理。 「就是,去学堂,那里会有很多的孩子,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在学堂上学到现在人间是什么样的,还可以跟他们玩游戏。」 小狐狸着急道:「风无理大人是觉得绾绾干活干不好吗?绾绾会努力打扫卫生,绾绾会洗衣做饭的!」 风无理笑着摸了摸她脑袋,「谁说要赶你走了,是说让你去试一下上学,你可以在那里交到很多好朋友。」 「交到很多朋友……」 王西楼在一边也道:「去吧,妖怪融入人类的生活,一直待在家里不是好办法,其他事情无理会替你解决的。」 小狐狸低着头,两只白丝小脚搓来搓去,看着自己抓着的裙摆,犹豫不决。 风无理和王西楼对视了一眼,才笑着问:「绾绾觉得怎么样?想去上学吗?」 「……绾绾想交朋友。」 「那我去一趟会社,借来照妖镜,顺便去一趟公司给你办一下手续。」 「还要买书包吧?」王西楼问。 「还有校服。」风无理也道。 「吾辈呢?」 王西楼撑着脸笑,「哎呀,真想看绾绾穿校服,应该很可爱。」 「到时候一起去买吧。」 「挑个晚上的,师父也要跟着去买。」 小狐狸看了看一人一句的风无理大人和王西楼,有些不好意思,身后尾巴晃个不停,风无理和王西楼对视一笑。 「吾辈也要上学!」 笑死,压根没人理她。 吃过饭,风无理准备歇了一会儿再去会社,在那列举了五百年前王西楼对自己如何如何刻薄。 好一顿数落。 虽然王西楼也知道,这就不关自己的事,但是耐不住小僵尸耳根子软,风无理一摆开架势,她还真有些愧疚起来。 「我那时候问你要钱买套衣服哦,求了你三天才给我钱,我穿了那身湿了又干的。」 「那时候师父不知道嘛……」 「我说要买这户屋子,你还跟我吵架,然后还生我气。」 「……对不起啦。」 「还有,你还对我说,那你去死算了,还差点真的动手把我打死了,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多难过。」 「……不要难过啦,原谅师父好不好?」 她也面露难过,觉得自己真的好过分,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师父给你削个苹果,原谅师父啦。」 风无理自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看着她一脸愧疚的样子,还主动给他削水果,软声软气试图讨好自己,感觉那时候受的气就全还回来了。 其实就像王西楼永远不会生自己气一样,他又怎么会生王西楼气呢,但是一起生活,就是在一个表达想要生气的时候,对方就要哄,而不是犟嘴。 被偏爱才能有恃无恐。 「一分钟内削好。」 「你看好了!」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五章师父给你削个苹果(上架求首订)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六章 妖怪会社(上架求首订) 风无理摆了半小时谱就觉得差不多了,二楼电视开着,夜姬在玩绾绾的尾巴。 七点多,王西楼在那很认真地剪着脚趾甲,她的脚大概只有36码左右,脚背白得没有血色,脚底板却粉粉的。 她一头活了八百年的大僵尸,浑身都是宝,吐口口水能解百毒,剪下来的指甲不要扔,磨成粉,撒到院子那棵枣树根系,结的枣子又甜又大个。 而且就是因为她偶尔会给那棵枣树一些特殊的肥料,它才能活过五百年。 「我出门了,你不要等我了,困了就早点睡觉。」 「本来想让你周末去的。」 「晚上方便,很快就能到了。」 「顺便把垃圾扔了。」 风无理走了过去,把垃圾袋取了下来,刚准备下楼,王西楼又叫他等一下。 然后穿着一只拖鞋,一跳一跳地过来,把指甲碎包在一起也扔了进垃圾袋里。 「你不给那棵枣树施肥了?」他问。 王西楼笑着摇摇头。 「长生并不就是件好事,它活了五百年,是我给它的五百年,它没开口,我便强行让它陪着我一起等待,这其实是我的自私。」 这颗枣树是他种下的,他说过会回来,所以她要好好照顾他留下的东西。 只是现在他已经回来了,看到了,也知道了,王西楼也就不想再勉强对方陪她一起等待。 风无理一下子思绪飘去了很远很远,他或许低估了长生的孤苦。 放下手中的垃圾袋,他张开手。 「能不能抱一下?」 王西楼笑,「怎么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说是这样说,但她也不会拒绝,靠了过去给他一个没有温度的拥抱。 「王西楼,你想变回人类吗?」他问。 王西楼没有回答,她不想勉强他任何事,只是笑,笑他跟小时候一样,有心事了就喜欢粘着师父。 「吾辈也要!」 一只黑猫过来,把气氛全部搅坏,虽然不知道风无理和王西楼在干什么。 反正她就要! 于是风无理又抱了抱黑长直美少女,夜姬抱起来给人感觉柴柴的,出门前看到绾绾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叹了口气,又过去蹲下来,抱了抱女仆狐狸,小狐狸眼睛开心地眯了起来。 「风无理大人一路小心!」小狐狸靠着门给他挥手,穿着女仆装小小一只的,可爱死了。 要是借来了照妖镜,下次去漫展要不带上绾绾,让s涂山苏苏,耳朵和尾巴都是原装的。 老街路灯昏暗,有户人家养了只看家的黄狗,一有人路过就会叫,此时却缩在角落里,尾巴下垂,浑身发抖看着路过的人。 那人上身白色文化衫,上面写着无敌大僵尸五个字,下身运动短裤,带着一面青鬼面具。 扭头看了前院的黄狗一眼,那条平时整条老街小孩都怕的大黄狗只敢呜咽几声。 忽然,门开了,那户人家出来个大叔。 他挠了挠头,奇怪地看着抖成筛子的狗子,再看外边。 什么也没有。 只有老街的路灯一闪一闪。 一道阴影在黑夜中游曳,吞影灵缠是功能性特别强的一种,当时风无理就是凭借吞影,一秒钟内潜入了山体缝隙百米深,配合无穷灵力催发的尸骨冻,才避开了灶君的万家灶火。 相比较公司,这个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老组织,会社其实是个新兴集团。 会社成立在上世纪初,而且并不是有着很高凝聚力。 它更像是由几个人和妖怪带头,拉起来的一个非官方的地下组织。 特别是那些闲着没事,有着悠长岁月的大妖怪们。 那个时代很多民间会社,什么大刀会,抬棺会,有种现在成立这个圈,那个圈一样,在那个时候一起搞个会社是件弄潮。 几个大妖怪就凑到一起,商量着咱不能比了下去,咱也搞个会社出来玩玩。 几个大妖怪一拍即合,说搞就搞吧,那会社叫什么名字呢? 一听那些山炮们,取的会社名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咱要文雅点啊。 而当时西方的各种先进科学进入这片土地,对那一套跟玄学截然不同的解释世界方法,这片土地的妖怪也大感兴趣。 一拍定板,那就叫这个什么,生命科学会社吧。 虽然私底下大家都管叫妖怪会社,但是人家确实有个正经得有点无厘头的正经名字。 会社的作用,也渐渐演变,成为了一个像是妖怪们专属的官方组织的味道。 郡沙这边的会社,其实也只是分部,会社的总部在蓬莱仙境,一处被隐藏起来的海外仙岛。 据说有四个妖仙驻守。 王西楼说,她全盛时期,吊着那四个妖仙打。 风无理对此保留意见。 反正能吊着自己打。 可惜,现在只是一只弱小无助的小僵尸罢了。 夜间川流不息的立交桥,像一条条光带,又如城市发光的血管,不断朝各个方向输送着血液。 一道影子混杂其中,时而躲到车底下,时而飞掠而出,出现在街边路灯上,判断了下方向,又融化在路灯的影子里,躲到辆路过的飙车党的机车下面。 谁知道飙车党被交警拦了下来,风无理也不敢明目张胆出去,就陪着挨训。 遇到两个老嫂子在街边对骂,围了一圈人,骂得确实精彩,就又耽误了些时间。 碰上了一队情侣在分手,男的追着上了车的女生,边追边大喊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风无理就在车底。 爱情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 随着一辆空载的公交在去往市郊,公交车压过一块转头哐当一响,车里吊在顶部由帆布袋链接的活动把手晃来晃去,那司机从后视镜一看,顿时瞪大眼睛。 一个戴着面具的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远远看着自己。 油门一踩,连忙进入前面山体隧道。 进入这个隧道,便能到达此处会社,只是若没有路引,就会像那辆公交车一样,单纯驶出隧道。 风无理看着前面乌漆嘛黑的隧道,抬头看去,隧道上面站着一个很美丽的华服女人,细眉白妆,额头贴着金箔的印花,周围很多萤火虫在她身边起起落落。 「王西楼大人,安好。」对方轻声道。 完了,王西楼成替身了。 —— 月初,求点月票打赏之类的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六章妖怪会社(上架求首订)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 不正常世界的正常人 底下戴着面具的男子道,“阿离大人,请借一只流萤。” 华服女子只是淡笑,没有张嘴,隧道里传来空灵的回应。 “您客气了。” 山体隧道上面的萤火虫飘了一只下来,停在风无理面前。 风无理对山上的女人道谢一声,跟着那只萤火虫进了隧道,最后黑暗把他吞噬,只剩下一点荧光。 那山上的女人依旧站在原地。 时而会有一辆车从远处而来,进入她的身体,又从隧道出口出去。 若是有其他人向隧道上面看一眼,只能见着一块很像人的石头,矗立在上面,像是眺望着远方,数不清的萤火虫围绕在石头周围。 山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风无理只能跟着前面那只流萤,让对方在前面带着路。 偶尔耳边会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有时候感觉离着很远,有时候又会觉得就在自己身上驶了过去。 风无理来过两次会社,第一次是王西楼带他来的,那时候自己刚上初中。 从那天起,妖怪和修行者的世界,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传闻。 说是当年那个敢跟仙人叫板的大修行者,王僵王西楼,扣仙门并不是失败,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获取仙的位格,但是灵力量已经跻身到仙人行列。 有人问,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就会有知道真相的人说,绝无半句错言,当日他亲眼所见,那位恐怖大僵出现在了会社,身边还跟着一只清秀的小僵尸。 应该是女仆。 妖怪视人,正如人之视动物,辨别方式一般不看外表,而是构成灵的缠绕结构。 而身上有着右皇的风无理,比王西楼还王西楼,再加上他身上比现在王西楼强了不知道多少万倍的海量灵力。 又没有多少妖怪是见过王西楼真容,是男是女的。 被认错也在所难免。 走了几百米,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听不到有车在身边呼啸而过。 周围渐渐有古怪的声音,像是出现在了街头,耳边嘲杂。 前面隐约有光,他便知道自己到了。 那只萤火虫往四周一飞,忽然消失不见,前面隧道出口,像是黑夜开了一扇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他寻着光走了过去,出口处的光白茫茫一片,他这时听到海浪拍打岸边的哗哗声,能闻到海腥味,又听到山林惊鸟扑腾翅膀,还有悠悠的鹿鸣,万马奔腾掠过草原的震撼,时而又传来大海深处的鲸鸣,空灵而悠长。 他一步踏出,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刚刚那些声音,都是阿离的幻想。 阿离跟风无理老家的移山大人一样,是山野精怪的一种,他们属于山灵体系,诞生于最弱的小妖怪,浮沉。 她喜欢问过往的小妖怪,外边是什么样的。 听那些路过歇脚的小妖怪,讲述外边的故事,百年千年都听不厌,每次听着外边的故事,都会幻想外边的世界,但是她不能离开山,就给自己取名阿离,希望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到外边看看。 风无理刚出隧道,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型妖怪骑着一辆二八大杠从他身边经过,几只矮个子妖怪趴在路边商铺前玻璃柜台上看着里面的零食,被不耐烦的胖老板挥手赶走,顿时四散跑开,街边一个拿着一沓报纸的无脸妖怪,跑到每一个路过的妖怪面前,不说话,有妖怪要报纸就会取走一份,忽然,离隧道路口有些远的地方传来欢腾。 风无理看去那边,见一个漆黑的火车头在人群后面,站了一堆妖怪,好像在进行剪彩活动,放着鞭炮,敲着锣鼓。 各地的会社,又名此间妖国。 越来越多的妖怪跑了过去看。 当真是百妖夜行,不过这里只有白天。 因为天上的太阳和蓝天白云,全都是画上去的,而且还不是写实画风,是国画大手子画的,给人一种进了山水画的荒诞感。 不过起码不是后现代主义。 充满着荒诞的画面,却又因为切实在眼前,像是十九世纪末版本的清明上河图。 自己也不过是画中人。 在过去,这里有一个知名度更高的名字——桃花源。 “王西楼大人,您来了。” 风无理一扭头,一个穿着蓝白色,长袖长裤的中小学生校服,梳着麻花辫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 对方的额头贴着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笑脸,看不到她本人的脸。 “我是来取东西的。”风无理并不打算解释自己是不是王西楼。 首先没有解释的必要,其次他也可以是。 “这边请。” 她在前面带路,风无理走在这有些光怪陆离的世界,路边一处茅草屋旁躺着几具枯骨,这应该是几只懒妖,就是太懒了,只知道躺,连吃饭都懒,饿死后只剩下一身骨头,即使这样也一天到晚只想躺。 那具枯骨忽然翻了个身。 还挠了挠屁股,继续躺。 看得他眼睛直跳。 忽然路过一只黄狗,叼走他一根骨头就跑,那骷髅跑起来一身骨头咵咵响地追过去。 …… 每次来这里,感觉都会有种精神污染的疲惫感。 在这里,好像正常是一种错。 所有妖怪都看起来如此不正常,就连面前这位女生,像穿着中学生校服的贞子,出现在山水画风格的上世纪初街头。 割裂感让人有些发毛。 那个女人进了一个邮局一样的房子,风无理在外边等待。 忽然,他看向一边路边,一个戴着舞狮狮头的孩子在路边,吸引到他的注意。 那个孩子穿着人类的衣服,戴着狮头在路边,跟一群小妖怪玩闹。 只是风无理感觉得到,虽然身上缠绕了很多妖怪的气息,但那个孩子是个人类。 很少有人类会来会社,即使是修行者也很少进来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孩子在那。 那个校服女子出来了,手上捧着一面镜子,风无理接过后放进了影子里。 他问:“那里为什么有个人类?” “是小白啊。” 女人脸上的纸做出笑容,嘴巴一开一合: “他是被人类遗弃的孩子,是会社的大人们捡回来,他能看见妖怪,大概是举止怪异,就被父母扔在了野外。” 风无理沉默着,看着那个跟一群小妖怪玩着铁皮青蛙,滚铁圈的孩子。 对方或许是为了融入妖怪们的世界,才戴上舞狮的狮头。 笑声看起来很开心。 如果他看到的现实本来就是不正常的,他并没有选择正常和不正常的权利。 自己看到的不正常,就是真的不正常吗? 第一百零八章 正常世界的不正常人 风无理走了过去,一群小妖怪只有他膝盖高一点,这时全都看了过来。 他本来想过去问那个孩子,想不想出去,回到人类的世界,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说起。 “你叫小白?”风无理蹲了下去,温和问道。 名叫小白的孩子,抚着笨重的舞狮头点了点头。 “小白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对方又点了点头,这次连动作都透露着雀跃,看得出来对方确实很开心。 “这样啊。” 风无理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起身准备离开,那个纸脸女人送他。 风无理听着后面的欢笑声继续,路边各种奇奇怪怪的妖怪在他身边擦身而过。 如果忽略这些举止怪异,而且画风清奇的妖怪,这里还是挺好的。 起码每个妖怪都挺欢乐。 那个女人忽然淡笑问,“王西楼大人,是想带小白回到人类的世界吗?” 风无理一愣,随即摇摇头:“我并没有资格管这些事情。” “这里的妖怪都知道小白,大家都认为,他是该回去了。” “他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女人一愣,随后看向风无理,那张纸上的笑脸消失了,过了会儿才又浮现出来,她才缓缓道: “妖怪和人类,或许真的不应该结缘吧。” 他不置可否。 出了隧道,外边再次回到黑夜,他刚想变回一摊影子,混着来往的车辆回市中心,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只女人的手从他影子伸了出来,风无理把脸上的面具递给了她。 插着兜,走在荒郊野岭的路上。 好像自从接管了王西楼的非人力量后,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点,那些不正常的能力,在正常的世界里还是少用吧。 走了半天才遇到一公交车站,毕竟是郊外,一个人也没有,风无理坐在那里等了半天,等到最后一班末班车,一路回到市区。 他拿着手机,发现姜闹给他发了几条微信,跟他说有道题不会。 打开猿辅导,选择图片,恍然大悟,切回微信界面,开始讲题。 城市的喧闹慢慢倒灌入耳。 公交车一阵摇晃,阀门放气时发出嗤一声,风无理跟着几个人一起下了车,街边路灯下人影散乱,人行道上偶尔会有自行车和小电瓶开过去,显得有些拥挤,红灯一变绿,堵在路口两边的人群开始交汇,风无理插着兜混在其中。 城市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空气里有了秋的味道了。 这里离老街也还有一段路,风无理刚想扫一辆共享单车骑回去,却见路边躺了个中年大叔,旁边还放了一堆啤酒瓶,有开过也有没开过的。 不知道谁那么好心,大概是怕人家躺地上着凉,还给人家身上盖了层共享单车。 “大叔,你没事吧?”风无理单手提起共享单车,晃了晃躺地上的西装男人。 身上一股酒气。 “嗝!” 那大叔一脸醉醺醺地,连连说自己没事,一只皮鞋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要不要给你家里人打电话啊?” 西装酒鬼一听,顿时哭诉起来,说自己老婆跑了,女儿还不跟自己,公司的事一直忙到现在,就来这边喝点小酒。 “家里,家里空落落的,回去干嘛去咯。” “大叔你也不容易。” 风无理遗传了王西楼的温柔善良,遇到这种事也不好拍拍屁股就走,就听着这西装男人诉苦,时不时安慰两句。 这边路灯暗,有些偏,也没多少人会打这路过,西装男人说自己经常来这里喝酒,图个清净。 他越说越惨,然后又灌了一大口酒,说这里是自己难得放松的地方。 中年人嘛,心里的事情堵着堵着,不发泄出来真的会疯掉,特别是他这种社畜,就要经常给自己放松放松,不然迟早憋出病。 风无理特别认同。 然后在对方一边说想轻松一下,一边把自己脑袋拿下来的时候,又帮他把脑袋接了回去。 “大叔,大晚上的还是算了,怪吓人的。”他劝道。 大叔醉醺醺地一愣,叹了口气:“也是,也是。” 又把被接反的头挪回到正面。 他这种人,回家要看老婆脸色,上班要看领导脸色,社交也要看朋友脸色,现在想彻底释放自己,却也不是说释放就释放。 当代中年人,真的活的还不如一条狗,压力太大,却没有释放压力的途径。 两人坐在路边,风无理听着他唉声叹气,觉得人到中年,真的千难万难。 房贷,水电,供孩子上学,给父母养老,病也不敢生,死都没空死。 他说真怀念年轻的时候,好像跑得够快,就没有烦恼追得上自己。 风无理听着西装大叔,说起自己学生时代,跟现在这个窝囊样可不一样,还是个足球小将。 说起这个,他还有些羞涩,看起来那确实是他曾经得意和珍藏的过去。 “真想回去在球场上面踢足球,回不去咯。”他唏嘘道。 “想去就去呗,大叔你现在又不是跑不动。” 风无理这话一说,醉醺醺的西装男顿时一激灵,不管不顾地站起身,说着走走,让你看看大叔年轻时候的风采。 可是他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没足球。 风无理看着他的头,若有所思。 两人就真的一拍即合,去到附近一家初中,翻墙进去,去到足球场上。 西装大叔在草地上跑得无比雀跃,把脑袋摘了下来,一脚从半场踢进了网。 那个不管不顾的身姿,确实帅。 风无理也笑了,过去跟大叔说让他来,然后也一脚把对方的头正中球网。 两人在这个可能不太规范的足球场上来回示范,一人防守就另一个去射门,那颗平时背负一个中年社畜所有烦恼的脑袋,跟一个足球没什么区别。 中年人异常兴奋,风无理也玩得有些起劲了。 “哎,好球啊!” “换我来!换我来。” “靓仔,大叔教你什么叫香蕉球……卧槽我脑袋飞出去了。” “我去捡我去捡。” 中年人的放松方式,不管多奇怪,都没关系的。 第一百零九章 大晚上,跑进学校里踢了半个小时球,虽然脚下的球是自己脑袋,但生活都如此生草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如果可以放松的话,把脑袋拿下来当球踢一晚上,好像也很不错。 风无理跑去那边校道找球,抱回来一个呼呼大睡的脑袋,看起来是睡着了。 又提着脑袋回去,看着下字形躺在草坪上的男人,帮他把脑袋装了回去。 原来是一位落头民。 这也算这片土地古老妖怪的一种,只是这种妖怪跟人类高度相似,甚至跟人类没有生殖隔离。 他们能把脑袋搬下来,而且把脑袋搬下来,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因为头到处飞,所以头都特别铁。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空旷的操场只有对方的铃声。 风无理取过对方手机,按下接通,长嘟一声。 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大骂声,说他死去哪里了,大晚上还不回来,语气泼辣。 “嫂子好,他喝醉了,你能过来接一下吗?” 对面一愣,语气缓和了一下,但还是警惕地问:“你是谁?” 风无理说是大叔朋友,两个商讨一下,对方来十七中学前接人。 半个小时后,来了一辆黑色轿车,一个三十来岁,面容姣好的女人,穿着拖鞋有些着急地从车上下来,见到男人只是喝醉了,才松了口气。 但还是没好气地一顿骂,西装男人只是嘿嘿笑。 风无理替她把男人扶进了车内。 女人看着西装男人,刚想骂两句,男人醉醺醺地说老婆不要走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瞧你这窝囊样!一辈子都没出息。” 风无理笑了笑,跟女人说他就先回去了。 “哎,小伙子哪里,我顺便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就在附近的。” “真是麻烦你了。” “不会。”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西装男口中的恶妇呢,风无理不太理解,回到老街。 一回到香烛铺,发现二楼的灯是黑着的,王西楼早睡很正常,那两只个夜猫子难不成也睡了。 这也才刚九点。 上了楼才发现,三只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电影,电视播着楚人美,王西楼抱着张被子,绾绾和夜姬缩在她旁边左右护法,三只抱在一起拿被子挡在前面想看又不敢看的,害怕得呜呀怪叫。 他啪嗒一下把灯开了,顿时吓得三人一跳。 “无理你吓死吾辈了!” 夜姬恃宠而骄,不满地喵喵叫着。 “害怕就别看啊,王西楼你一个僵尸还怕鬼?” “不是这样说的……” 王西楼有些难堪,鬼肯定不可怕,但是这片子确实拍得惊悚,随即想到什么:“不对,你小时候不也怕鬼!” “无理无理!把灯关了,过来陪吾辈一起看吧。” 小猫咪跑了下去,咬着他裤脚把他拉过去。 “我不看,你们要看自己看。” “无理是害怕吗?吾辈会保护你的哦!” 夜姬不依不饶,风无理无奈叹了口气,脱了鞋,把客厅的灯关了,抱着夜姬也走到沙发上坐着。 小狐狸还分了一点被子给自己,风无理笑着揉了揉她狐狸耳朵。 “快点快点,开始了。” 王西楼挪动屁股朝他这边挤了挤。 她抱着小狐狸,夜姬则缩在风无理怀里,两人盖着薄被猫在沙发上,她还给边边掖了掖,因为小僵尸身子冰凉,也不会觉得热。 “为什么要盖张毯子?” “有点氛围感嘛。” “又不恐怖,看你们刚才吓成什么样了。” “好像风无理大人回来之后,都没那么恐怖了呢!” 王西楼也觉得,好像确实没刚刚恐怖了,真是奇怪,看了看旁边小徒弟的脸被电视映得忽明忽灭,她怔怔地,风无理察觉到视线,扭头看她。 “看着我干嘛?” 王西楼长出两颗向下的獠牙,足足一节指骨长,龇牙咧嘴大概是想吓他,小时候就经常这样,但是小僵尸怎么可能会恐怖呢。 风无理抓住她一根撩牙往外扯。 “哎!别扯师户的热啊!” 她被抓着颗牙,说话含糊不清,抓着风无理的手让他松手。 挨了一下打他才老实。 僵尸牙又缩了回去。 他语气假装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你的牙为什么拔了还能长出来?” “僵尸都这样,师父怎么知道,而且拔了之后长出来的牙会更好。” 风无理把沾染了点口水的手指擦在夜姬身上,小家伙看恐怖片吓得缩成一团,猫的体温比人高,小小一只烫呼呼的。 “照妖镜我拿回来了,也给公司那边打过招呼,小狐狸的身份很快就能下来了,明晚去给小狐狸买个书包,本子之类的吧?” “去呗,师父也去,也给你挑几件衣服。” “你不会又带我进童装店吧?” “……” 王西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试图用师父的威严压得他认错,但是自从他知道了五百年前的事情之后,本就不多的威严,都快荡然无存了。 不能这样的。 她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你会不会觉得师父好没用?” 风无理笑着道,“所以我想长生,不然我不在了,王西楼被别人欺负怎么办。” “歪理一大堆……” 王西楼只是叹气,看着客厅电视播着的恐怖片,真的一点也不恐怖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影看完之后,风无理拿出照妖镜,就是一面铜镜。 小狐狸照过后,并没有什么别的不同,但是变成人形时,站在镜子面前也能看到自己的身影了。 她现在能在人类面前显形了。 “不过你的尾巴要藏好,耳朵也是问题,到时候给你找个耳饰,把你耳朵藏起来,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小狐狸很激动,跳起来抱住风无理,“嗯嗯!谢谢风无理大人!” 一旁的夜姬有点吃味了,像小孩子见到自己爸爸妈妈抱别的小朋友,酸溜溜道:“你谢谢就谢谢啦,为什么还要抱无理。” 风无理在研究怎么让小狐狸把尾巴藏起来,王西楼也过来一起研究。 师徒两人蹲在她身边,抓着她的尾巴,绕来绕去。 小狐狸脸红红的根本不敢反抗,感觉尾巴已经不是自己的尾巴了。 第一百一十章 一觉醒来,重开了 晚上看了恐怖片,夜姬闹着不肯自己睡,说要在被窝里保护风无理。 风无理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好几次,要把她赶回猫窝,这家伙咬着他床单被子,拔都拔不走。 绝了。 忽然,外边响起阴翳雷鸣。 他这才无奈道:“要是变回人形,我以后都不会跟你睡的了。” “吾辈可是最乖的小猫咪呢!” “你不是!” “吾辈一定是!” 风无理笑了。 小时候两人其实经常一起睡,他甚至还挺喜欢粘着夜姬的,偶尔大晚上不睡觉,然后风无理拿着故事书给夜姬讲故事,也会吵吵架,只是现在他都不是小孩子了,小夜还是小夜。 外边忽然一声闷雷,看来今晚有场大雨。 也有一周多没下雨了,夏天就要雨下个不停才行。 风无理掀开被子一角,让她进来,一只黑色的小猫咪唆地一下窜了进来,被子鼓起了一个包,她就贴着自己腰间的位置扭来扭去。 “别那么多动,我要睡了。” 她瞬间消停,然后猫猫祟祟地钻出个脑袋,“无理,打雷好响呢。” “睡吧,我在旁边。” 灯熄灭后,房间里一只小猫咪睁着眼睛,猫眼反着光,外边惊雷一下又一下,她看了看身边的人类,伸出一只爪爪,给自己掖了掖被子,背靠着风无理看着漆黑的房间。 “无理,你能不能向着吾辈这边睡?” 没人理她,她又小声喵叫了几声。 只有平缓的呼吸声回应,看起来他已经睡着了。 又是一声惊雷,她小小的耳朵抖了抖,外边忽然响起炸裂的雨声,像是百万吨的水从天上砸了下来,把地面砸得哗哗作响。 这一刻,世界都沉默了。 她缩进了被子里。 少年胸前被子慢慢鼓起了个小包,被子底下趴着一只漂亮的小黑猫,外边暴雨如注,房间一人一猫的呼吸交叠在一起。 雨天最适合睡觉,而隔壁房间某只小狐狸却激动得睡不着。 她坐在床边,看着窗户的雨水不断滑落,时不时一道雷光将对面楼都照亮,街边的树在狂风中像杂草摇曳。 “要去学堂了呢!”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内倒映出来的身影,身上穿着王西楼找出来风无理大人小学时候的校服,白色短袖和蓝色长裤。 会交到好朋友吗? 一定会的吧。 风无理大人和王西楼对自己那么好,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她回到床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又穿上那身黑白女仆装,穿上可爱的白丝和手套,踮着小脚,轻轻开门出房间。 开始搞起了卫生。 轻手轻脚地拖地,擦桌子,摆放好鞋柜,给花瓶换水,小小一只的忙起来却感觉满屋子都是她的身影。 而房间的另一半,还有一个人没睡得着。 今天睡了午觉,她已经休息过,这时王西楼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着雨声。 当年在那个山村把他找到,她检查了风无理的灵,一下子就知道右皇为什么跑到南边一个小山村里,而且选择了一个人类。 她当时内心无比精彩,五百年的光影一闪而过,那些已经远去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出现。 “你变了,我以前说饿了,你都会给我做好吃的。” “今晚咱住哪?” “你不也四处漂泊,你怎么不回家。” “我家在五百年后。” 无名,兆载永劫,右皇的选择,五百年后……原来是这样啊。 你这个冤家,居然一直没骗自己,原来你真的回来了。 后来,她就把他带走,想着,让你看看我有没有把那些花照顾好。 想着要收你为徒,然后让你尊师重道,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自己师父。 她想的美得很。 虽然好像并不顺利,这家伙硬是不愿意叫,不过也没关系。 回来了就好。 或者说,初次见面。 小家伙兴冲冲地说:“王西楼你看,我成功了。” “要叫师父啊。”她吃吃地笑着。 怎么一眨眼就又变那么大了? 她伸出被子里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比划出一个只到她屁股的身高。 又比划出一个她张开手也量不到,已经比自己还高一个脑袋的身高。 良久她才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想着些有的没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大概是被雨声吵着了。 小僵尸失眠了。 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小徒弟聊天框。 王西楼:明天过来给师父撕一下符 王西楼:[微笑] 说完就把手机放了回去,又伸手够着床头柜上一个小盒子,取出一张符,往脑门一贴。 直挺挺躺在床上。 窗外的雨下了半夜就停了,后半夜都是滴滴答答的水声,滴水声从密集也慢慢消停,天渐渐从黑夜变到昏沉的灰白,房间窗帘没拉,一道光从本来射在地上,慢慢爬上了墙,房间也变得透亮大白,清晨的鸟雀叫个不停,有邻居走了出来,打招呼的,也有说昨晚好大雨的。 她开始感觉到身上的动静,眼角动了动,睁开眼睛后,见到一个五岁多大,小团子一样的风无理,趴上自己床上,给她撕下了额头的黄符。 婴儿肥的脸上就连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伸出了手,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 “出事了。” 就连声音也跟五岁时候一样,但语气却成熟,他平静道。 “不知道是不是无名的后遗症,我一醒来变成了现在这样。” 风无理退回床边,身上穿着的昨晚的睡衣,裤子大概穿不进去了,但是那件衣服足够他遮到半截小腿,就是太宽松了,半边肩膀露了出来。 他看王西楼还愣在床上,皱了皱眉:“王西楼,你快想想办法。” 王西楼挠了挠头,侧身下了床,围绕着不到她屁股高的风无理转了几圈,咧着嘴笑。 “好可爱!” 她蹲下去一把将对方抱了起来,不论风无理怎么挣扎,都不放下去。 “放手!” “快让师父亲一下,又变回小团子了!” 一张符贴在了她额头,王西楼定在当场。 风无理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现在模样,叹了口气。 从她怀里跳了下去,想找找小时候的衣服,结果只找到昨晚借给小狐狸的校服,穿上后才回来,搬了张凳子过去,站在上面,把王西楼额头的符撕下来。 “快让师父抱抱!” 他又贴了回去。 长叹一口气,坐在凳子上,感受着身体里无名残留的灵力,大概在慢慢慢慢消退,好像只能等待。 扭头看了一眼定在原地的王西楼。 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有办法的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僵尸的心事 “喂?尚老师吗?对咯,我是风无理的姐姐,就是他有点不舒服,我想给他请几天假。” “哦,是那样,对吧,就是说啊。” “让他说几句啊……可能不太方便哦,他现在嗓子说不了话咯。” “有没有什么作业之类的,要我过去给他拿一下吗?” “嗯,嗯,辛苦您了。” 王西楼挂掉电话,打量着在院子里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吃着刚刚买回来的皮蛋瘦肉粥。 小小一只的,坐在院子椅子上,脚都够不着地。 一旁的夜姬从今天早上就一脸古怪地打量着他,猫在一边,“无理,你怎么变矮了?” 在她的感觉里,风无理就是变小只了而已,并没有返老还童的概念。 风无理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夜姬抱在怀里,蠢猫现在在他怀里显得很大一只,她尝试在他怀里翻滚,发现风无理的大腿太小了,她一翻就会滑下去。 “没事的小夜,过几天就变回来了。” 王西楼也在一边坐了下来,手闲不住地捏了捏他胳膊,掐了掐脸。 “真怀念啊。”她笑着道。 “多手多脚的。” 昨夜下过雨,院子里的风有些清凉,王西楼今天穿着件有淡粉小花的素白旗袍,立领上脖子处肌肤比旗袍还要白上一分,头发盘在脑后,温婉从容,坐在那里,身体曲线给人一种温柔的南方女人味道。 枣树上,一片泛黄的叶子轻轻飘落,掉落在院子石桌上,风无理捻起泛黄的叶子。 在夜姬和王西楼的注视下,那片被他捻起的黄叶,正慢慢地由弯曲伸直,干瘪变得饱满,最后泛着绿油油的光泽。 “无名破碎了,兆载永劫本该随着一起消失,但是现在在我体内。” “你掌握了兆载永劫?”王西楼瞪大眼睛。 那是她修出第九个影子时获得的灵缠,它本该非常强大,但是,她自己还没用过,就跑掉了。 “并不完整。” 风无理把叶子给了一直伸爪子抢的夜姬。 “是魔术!”夜姬试图拆穿他。 他现在声音特别稚嫩,为了中和一下,风无理表情故作老成: “我去公司借阅过灵缠录,时间系灵缠,记录以来一共只有六个,而每一个时间系灵缠的拥有者,最后都会后文不详,我又看过一个关于时间系灵缠的说法,那就是每一个时间系灵缠的诞生,它和它所拥有者的消亡就在过去发生过。” 就像无名和兆载永劫,他们是在五百年前消亡,却在五百年后诞生。 时间系灵缠,更像一个诅咒。 如果现在忽然有一个时间系灵缠和拥有者消失在天地间,那么在未来某个时刻,那个修行者和时间系灵缠才会出现。 像是这片天地承受不住时间系灵缠的存在,在更高一个层次去制定了约束它的桎梏。 无名替王西楼担下这一劫,而这一劫,才是她的仙劫。 王西楼本该无法渡过去,但是无名替她挡下了。 所以说,王西楼很可能,扣仙门并没有失败了,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 这些话风无理并没有跟王西楼说。 “但是你现在掌握了兆载永劫……”王西楼担忧道。 “是残缺的,它并不具备让我玩弄时间的能力,而且我也没有掌握,只是它被无名残留在了我体内,我需要好好消化掉。” “那你怎么搞成这样的?” 风无理淡然一笑,语气透露着自信与平和。 “长生,并不是只有成仙呢。” 他前天已经捣鼓了很久,没捣鼓出个所以然,还以为失败了。 没想到今天醒来,发现突然变回了五岁的时候,看起来问题很大。 不过没有关系。 他一脸志在必得,王西楼递了张纸给他擦擦嘴,他谢谢然后接过。 只要掌握这一个阉割版本的兆载永劫,就能定格自己的时间。 “你好烦啊。” 他不耐烦地拍掉还在捏自己脸的手,王西楼缩了缩手,看着他一阵乐。 “幸好是变回了五岁,要是变回五个月,师父还得给你买奶粉纸尿片。” 风无理懒得理她,自己捣鼓这些是为了谁,这个没良心的。 他跳下椅子,这个视角的王西楼需要他仰视,感觉又变回小时候无所不能的王西楼一样。 王西楼抚着旗袍蹲了下来,平视着风无理。 个子小小,手小小,腿小小的,忽然感觉像回到十二年前,那时候还挺黏自己的,跟小棉袄一样。 她偷笑,“小徒弟,师父给你买糖葫芦,要不要呀?” 风无理犹豫了一下,抬头打量她,问:“你身上有多少钱?” “额,十来万吧?怎么了吗?”王西楼疑惑,小徒弟这个视线让她有点紧张。 “你好穷。”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甩开她的手离开。 王西楼呆在原地。 她的小棉袄呢? 风无理出了院子,去前边把铺子的铝卷门推上去,推到一半又意识到,嘿,不够高。 一只嫩白的手掌拖着卷帘门,代替他推了上去,他抬头看到一张笑脸,无奈跟着笑了起来。 “因为记忆跟身体不匹配,要变回去,我可能要先让记忆也倒退到跟这个身体匹配为止,晚上睡一觉就会变回来的了。” 只有退一步,才能向前跑。 “那你现在整呗。” “不着急,吃过晚饭再遗忘吧。” “今晚去给小狐狸买书包本子,顺便给你挑几件衣服吧。” “你又可以带我去童装店了是吧?” “师父还挺开心的。” 笑成那样,谁看不出来你开心,见她如此,风无理就不说什么了。 清晨老街偶尔有经过的住户,见到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人都会打声招呼,看到风无理时都有些疑惑。 王西楼按着他脑袋靠在自己身边,“哦,是老家亲戚的孩子,过来借住几天的。” “这样啊……”路过的大叔笑呵呵:“跟无理小时候可真像。” “是吧。” 因为今天不上学,一整天呆香烛铺,反正也没事做,风无理就在铺子里玩电脑。 王西楼坐在旁边看着他玩。 “玩打僵尸的吧,别玩那些晃来晃去的了,师父看着晕,别的也看不懂。” “你让开点位置,挤一张凳子干什么。” “你小时候不都是跟我挤一张凳子的。” “你屁股好大。” 被风无理这样嫌弃,王西楼有点委屈。 “要不放个电影看,你都好久没陪师父看电影了。” “昨晚不才看过。” “……这不一样。” 王西楼把小小一只的风无理托了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坐着,看着他玩游戏,感觉这样就好了。 “小徒弟啊,江湖险恶,以后我们师徒两个要相互扶持。”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能不能别用那样可爱的声音说出嫌弃师父的话?” “都说让你搬张凳子过来了。”他有些别扭,毕竟又不是真的还是小孩子。 王西楼笑,小声道:“要是你一直不会长大该多好。” “怎么还有不希望我长大的?” “师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师父是别的意思。” 她轻轻摇头,眼中蓄着温柔的笑意,但又有些别的情绪,太过复杂,原来小僵尸也有心事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业务来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老街外边又闹起了孩子灾,一大伙几岁大的小孩做着游戏,谁家的老人就搬了张小马扎坐在路边,老态龙钟地晒着太阳。 老街这边人味很足,一大群小孩子在那也不用担心没人看,谁家老人没事,都会帮忙照看一下。 偶尔会有路过老街的人,大多都是郡沙大学的学生,看着这些那么有活力的小家伙,或是怀念,或是羡慕。 一男一女路过,小声跟身边的同伴笑着说:“快看那个小平头好蠢啊。” “你小时候比人家还傻逼。” “……怎么说话的呢。” “快点走吧,今晚还有两节毛概。” “水课而已。” “要点名的,真麻烦,早知道就住校内宿舍了。” “那更麻烦。” 两人唉声叹气远去,这时香烛铺前走出了两个小家伙。 一个穿着小学生校服,包子脸的酷酷男孩,拉着一个华服的小姑娘,两个都是五六岁大的样子,小小的长相就很标致。 “风,风无理大人,绾绾还是……不敢。” 绾绾眼神躲闪,站在了原地,风无理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看你一直偷看那群小学生,有什么不敢的。” “可是,可是……” 他无奈,然后突然大喝一声:“绾绾!” “是!” 她慌张回应,还不待反应过来,就被拉了出前门,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还说着什么,风无理大人,绾绾不行的。 铺子内王西楼看着这一幕,托着脸,吃吃地笑着。 一只黑猫叼着逗猫棒出来,抬头蠢蠢地看着她,然后选择自己跟自己玩。 吾辈有逗猫棒玩,不给王西楼玩,让她看着,羡慕死她。 “你好,我想挑点香烛……”有客人进来问。 王西楼伸手顺平身上的旗袍起身接客,“要哪种,我给你拿点吗?” “嗯……” 客人是个姑娘家,语气弱弱的,大概被家里人委托来的,王西楼刚起身给她挑,她又问:“刚刚那两个小孩子是你儿女吗,长得真可爱。” 王西楼挑着香烛,闻言一笑,摇头:“不是,是弟弟妹妹,谢谢你夸他们可爱。” “弟弟妹妹啊,也是,姐姐那么年轻,看起来也十八二十二的样子,抱歉啊。” “没有的事。” 那个女生欲言又止,像是还有话要说,看着这个香烛铺里的漂亮女人在忙碌,穿着旗袍窄肩宽臀,线条真好看。 浮想联翩之后,她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这里,是不是还有些,那个什么的业务?” 说完就又有点忐忑,怕被当成脑子有病。 王西楼手上动作一顿,香烛铺安静了大概三四秒。 她问:“是有人介绍你来的吗?” “额,是一个叔叔,知道我们家情况后,跟我妈和我介绍了你们这里。”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可以跟我说说,不过最近我们出工的人员出了点小状况,这几天可能不能去帮你们处理问题。” “额,嗯,事情是这样的……” 香烛铺的业务,有时候也会帮别人处理一些妖怪作祟的事情,普通人遇到古怪现象,并不具备应付能力。 偶尔会有人介绍到这里,有点像乡下神婆的性质,都是熟人介绍的。 至于信不信这家香烛铺能解决,能找来这里都已经相信有神秘力量了,要是好使,什么办法能上都上,早上拜三清,中午拜上帝,晚上拜佛祖都行。 王西楼了解到,这个小姑娘家里是遇到怪事了。 她有个得了很重病的弟弟,从小身体不好,今年春节住院现在已经在医院呆了半年,但是就在前不久,她弟弟撞邪了。 经常大晚上一个人跑出医院。 问他怎么了,就说有个冷冰冰的朋友在找他,他要去找那个冷冰冰的朋友。 她越说越着急,王西楼听了一下她的情况,表示明白了,温柔地安慰:“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帮你。” “我是十一中的,念高二了,我和我妈也是没有办法,才,才……”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年代了,这些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好像迷信一样。 但是正如她所言,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到时候会去看看的。” 她连连点头,写下电话号码后,又面露难色:“这个……” “如果是真的不干净的东西的话,我们能处理就看着收,收费保证不超过两千,如果我们处理不了,收两百块出工费,这里的规矩是这样。” 王西楼耐心解释,这里的规矩是风无理定的。 她自然什么都听小徒弟的。 “能接受能接受,真是打扰了。” “香烛还要吗?”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王西楼明白,道了句没关系,送走了对方。 她看着那边玩得很开心的孩子,好像在跳格子,有几个大声的嚷嚷得很吵,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笨拙,而那个刚刚牵着她的男生则是酷酷插着袋子站在一边,偶尔还会起点小争执。 女生想到自己弟弟,从小到大因为生病,连朋友都没几个,叹了口气离开。 下午六点多,外边夕阳把老街染成橘黄色,打工上班的中年人回来,开着摩托或者小车驶进老街,那些看到自己爸妈回来,就会有一个小孩子大喊着跑在后面,边跑边跳,好不快活地跟着回家去。 没走一个,像是永远也安静不下来的街道就会低几个分贝。 有老人端着碗饭,坐在门口纳凉,屋里开着电视,每家每户都陆续点着了灯,直到最后一个小伙伴也挥手跟今天新认识的两个朋友道别,说要回去吃饭了,吵了一下午的老街忽然安静了下来,天色也暗了,两个小家伙都影子被路灯拖得很远。 “再,再见……” 小狐狸呆呆地道别,那人走远了她还没回过神来,忽然一个激灵。 “尾巴又露出来了,绾绾。” “风无理大人!不要抓绾绾的尾巴啦!”她弱弱的又不敢反抗。 “我帮你塞回去那个袋子里。”为了方便她藏尾巴,王西楼给她的小裙子里面缝了个袋子。 “不用不用,绾绾自己来就可以了。” “可以了,我给你塞进去了。” 小狐狸脸红扑扑的,有些敢怒不敢言,整一个小受气包一样,局促不安地玩着小手,尾巴变成了袋子的形状。 “感觉怎么样?”风无理笑着问。 “什,什么怎么样?” “今天交到的朋友,玩得还开心吗?” 绾绾怔了怔,过了好半响,蝉鸣停止那一刻才知道它叫了一个下午。 她眯着眼笑,笑起来像偷吃到葡萄的小狐狸。 “走吧,回去吃饭了,果然陪小孩子玩最累。”他不是肉体上累,是精神上。 “嗯!风无理大人辛苦了!要婠婠背风无理大人回去吗?婠婠很能干的!” 她特别积极,估计是想多做点什么报答风无理,要不是尾巴塞回去了估计又要成螺旋桨了。 “知道了知道了,婠婠很能干。”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小子一身反骨 院子里吃饭的时候,王西楼跟风无理说起今天来的那个人的事情。 “这样啊,那我明天周五下午放学过去看看。” “你这个样子去看?” “不是说明天就变回来了吗。” 王西楼咂了咂舌,她还是觉得风无理现在这个声音太稚气,但是语气又很老成,听起来就违和感满满。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也回溯到五岁?” “我也不知道。” 他要知道,就不至于睡一觉变成这模样了。 今晚说好要出门,王西楼还是穿着今天那身素白旗袍。 她屁股其实不大,就是腰肢细会凸显臀部曲线而已,也别是穿旗袍的时候,头发盘起来插了一根木簪子,穿了藕色的双细带凉鞋,风流旖旎一下子女人味特别足。 小狐狸说要留下看家,书包和本子笔尺就拜托了,夜姬大晚上也不想出去了。 风无理也不想出去了,但想到挺久没陪留守小僵尸出去走走,就还是跟着去了。 两人出了门,夜间都市喧嚣,王西楼穿着旗袍不方便骑小电瓶,说散散步一路从江边路走到沃尔玛。 “不方便你就换一身啊。”身边的男孩无语。 “哎呀陪师父走走很为难你一样。” 月亮刚出来离着江面很低,风无理看着月光粼粼的湘江,一艘运沙的船缓缓驶过,忽然长长一声笛鸣震碎了什么一样,随着那声笛鸣,一阵迅猛和持续的晚风吹拂过来。 “江边还挺凉爽的。” 江边风好大,感觉都能吹得人倒退了,他眯了眯眼睛。 也挺久没跟王西楼出去走走过了。 …… 王西楼……是谁? “是吧,又不远,现代人就是太着急了,几步路远都要打车。” 王西楼撩了撩被吹散乱的一缕发丝,她这件旗袍岔子开得很低,倒也不用担心被吹得走光,像那种富人家的小姐。 她看着江面,看了五百多年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因为身边的人,总感觉跟过去又有些不一样。 她看着那个小团子一样的男孩,对方站在那边不知道干嘛,左顾右看,神色慌张。 王西楼走过去问:“走啊,呆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男孩听到有人叫自己,立刻转身,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大姐姐:“你,你是谁?” 王西楼顿时脸色一秉。 江边的车呼啸而过,前面有人在江边烧烤,炭火在夜里发着红光。 她蹲了下来,很认真道: “我是你师父。” “师父?” “嗯,我叫王西楼,是你师父,你不记得了吗?” “你就是王西楼!” 风无理瞪大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里,但是他记得王西楼这个名字。 但也仅仅只是记得这个名字,好像对自己很重要,其他一概不清楚了。 “我好像,好像忘了好多东西……” “没关系,明天你就会记起来的了。” “明天我就会记起来?” 风无理有些茫然,周围好多人,忽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王西楼会不会丢下自己不管,他有些害怕王西楼跑掉然后不理自己。 可是明明,他也不认识这个叫王西楼的女人。 王西楼看出他的不安,温柔地笑着拉住他的手,“不用担心,师父一直在这里的。” 拉着手,他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才放了下来,抬头看着这个大姐姐,觉得对方好靠谱,只是牵着他的手就让他非常安心。 王西楼是靠谱的大人呢。 风无理一脸难过道:“对不起。” 王西楼失笑:“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明明王西楼还记得我,我居然把王西楼给忘了。” 王西楼一愣,轻轻揉了揉他脑袋,“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顿时小脸紧张:“我之前也忘过吗?” “嗯,不过都不是你的错啦。” 听到不是自己错,他才安心了点,但还是很内疚的,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人忘了两次。 “王西楼,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商场买点东西,然后就回家。” “王西楼回家,那我要去哪?”他又紧张了。 “你也回家啊,哦,你跟我回家,我家就是你家,对了,你要叫我师父。” 她无比认真地看着风无理说道,手按在小家伙的肩上,让对方直视自己。 “sh……” 王西楼脸上有些雀跃。 “王西楼……” 嗤! 这小子一身反骨! 王西楼脸色阴晴不定。 风无理说不出来。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好勉强的感觉。 “唉,走吧,买完东西咱就回去。” 王西楼难掩失望,站起身拉着他小小的手,两人走在江边。 “王西楼,对不起。”道歉这方面他还是很诚恳的。 这个愧疚的样子太那个了,王西楼连连摆手: “没事没事!叫吧,就叫王西楼吧,师父也听习惯了都。” 江边节目多,风无理小孩子心性,感觉这里有看不完的东西,还看到有买糖人的,空气味道甜丝丝的,他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个眼神就把他出卖了。 “师父去给你买个糖人。”王西楼笑着道。 风无理不好拒绝,毕竟糖人也不是可以客气一下,说不要就不要的东西。 王西楼牵着他过去,大晚上出现这么一个典雅的大美女,江边的烟火气都显得温柔几分。 风无理吃着糖人,牵着她手跟在身边,江边月光柔和。 下了江边路后,两人进入市区,喧嚣更盛。 走到街上,八点多的闹市街头很热闹的,街边商铺有人进出,推开玻璃门都会有一阵舒服的冷气拂面,他紧紧抓着王西楼有些凉的手,两人在等红绿灯,只是绿灯亮起的时候,风无理突然不敢走了。 因为对面路口有一只黑乎乎的两米高大妖怪,他想跟王西楼说,但是有担心王西楼会像爸妈那样骂自己,就在那踟蹰不前。 “没关系,不用怕那家伙。”王西楼轻声道。 “王西楼也能看到他吗?”他有些激动。 “不然怎么是你师父呢。” 他安心了不少,觉得王西楼真的是很靠谱的大人,两人过了马路,那只黑乎乎的大家伙也在对面走了过来,或许注意到风无理的视线,他凑了脑袋过来。 “你能看得见我?” 风无理一下子僵住了。 马路上人来来往往,他像是走路都不会走一样,害怕地抱住了身边女人的腿。 只见王西楼脸色冷得吓人,看了那妖怪一眼,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 “滚——” 八百多年小僵尸的气势,压得对面慌乱而逃。 人群没有任何慌乱,绿灯还有十几秒,大家都在赶自己的路,两人停在路中间像是河流的两块石子,身边人影错乱而过,停在线外的车灯照在他们身上。 看着吓得抱紧自己腿的小团子,她笑着安慰道:“没事啦,你看他都跑掉了。” 风无理看了看,那个黑家伙确实不见了,这才松了口气。 “好吓人呢,那是妖怪吗?” “是呢。”她也笑着道。 “王西楼真厉害,我都吓得不敢动了。” “师父当然厉害了。” “我也能变得跟王西楼一样厉害吗?” “可以啊。” 他抬头看着笑眼盈盈的女子,眼中有着憧憬,小声道:“王西楼好温柔。” 王西楼笑得更开心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月光照着回家的路 进了商场,王西楼带着风无理去挑了书包,还有纸,笔,一些文具。 风无理以为是给自己买的,还有些雀跃,结果才知道原来不是给自己的。 脸上露出不可察觉的失望,王西楼二话不说又买了一套,说这是给他的小书包,他心情又轻快了起来。 然后又给风无理挑了几件衣服,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王西楼给他挑的衣服都那么大一件,自己又穿不下。 提着大包小包的王西楼带着他去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只见她对自己影子说话:“右皇,拿一下东西。” 风无理看到一只女人的手,从自己影子里伸了出来,接过王西楼手上的东西之后,又缩了回去。 风无理:“!!“ 离开商场的时候,王西楼给他买了奶茶,以前爸爸妈妈也会给他买,他非常开心地喝了一口。 “好喝吗?”王西楼笑着问。 “好甜,不过很好喝。”他递给王西楼:“王西楼你喝。” 王西楼吸了一口,感觉有点太甜了,她不太喜欢喝奶茶这种东西,她比较喜欢喝可乐。 他牵过王西楼的手跟着走在路边,广场那边居然搭了个帐篷,里面有巡演的马戏团表演,风无理眼睛冒着光。 王西楼问他想不想看,但是风无理觉得今晚已经很麻烦王西楼了,不太好意思继续麻烦她。 “哎呀,师父很想看呢,你要不要陪师父看?” “好,好啊!” 他无比雀跃,王西楼只是抿着嘴笑。 这个小徒弟感觉比山村见面时要活泼一点,记忆应该是停留在被他舅舅接回老家前吧。 父母闹离婚,接回老家之后,就变得沉默了不少。 王西楼揉了揉他脑袋,他就朝自己傻笑,过于可爱了,她忍不住蹲下来亲了一口,小家伙闹了个脸红。 今晚的马戏团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出错,马戏团里的动物都在害怕,但是看到各种动物的风无理还是很买账的,攥紧拳头很兴奋。 散场的时候,还在说个不停,王西楼牵着他的小手,笑着听他说,时不时点头。 人头攒动的街头,他看到路边乞讨的残疾人,扭过头时发现王西楼拿出小钱包,给他递了张五块钱。 风无理小跑过去,给了那个残疾人,就又跑回来。 “他都没跟你说谢谢。”王西楼面露不悦。 “没关系的。”风无理笑得很灿烂。 “王西楼能给我十块钱吗?”他忽然抬头问。 虽然不知道小徒弟又要干什么,但是王西楼自然不拒绝,拿了张十块钱递给他,却见小家伙跑到一个卖花的老婆婆那里,拿了一个茉莉花环回来。 “王西楼我给你戴上吧!”他兴冲冲道。 王西楼失笑,顺了一下臀部的旗袍,蹲了下来,伸出如玉的手腕让小徒弟给自己戴上花环。 “好看吗?”她笑着问。 “王西楼怎么样都好看的。” “……这话还是等你遇到喜欢的女生再说吧。” “我很喜欢王西楼的。” 似曾相识的对话,王西楼却沉默了,风无理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过来,好像陷入了回忆里。 她起身拉着他的手:“师父说的喜欢,可不是你想的那个喜欢。” “我知道的,是结婚然后一直在一起的那个喜欢,我很喜欢王西楼的。” 听到这话,王西楼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才轻笑道:“就当你童言无忌了。” 起身拉着他的手回家去,小家伙还在琢磨到底是哪个喜欢,难道不是爸爸喜欢妈妈那个喜欢吗,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 “反正我很喜欢王西楼的。” “知道了知道了。”她笑着答。 街边有弹唱的小哥,两人就又驻足了一会儿,离开广场的时候那里有音乐喷泉看,站了一圈人,风无理个子矮看不见,王西楼就把他放在自己肩上,视线一下开阔了起来。 “不会弄乱王西楼头发吧?”他坐在上面有些拘谨。 “散了就把头发放下来呗。” “我爸爸以前也会让我坐在肩上呢。” 王西楼只是沉默,抓着垂在她胸前两只小腿。 音乐喷泉的光映在两人脸上,这个广场很多人,八九点也是最热闹的时候,有大人带着小孩在玩那种飞到天上然后不断发光旋转着下来的玩具。 风无理奶茶放在王西楼脑袋上,人还在音乐喷泉前,视线已经扭头看着那些人。 王西楼注意到就笑,放他下来,扯了扯他的脸,扯成包子一样,让他在这里等等,娉娉袅袅地过去那边买小玩意的老伯那里,给他也买了一个。 “这是竹蜻蜓还是什么?”王西楼疑惑地给了小风无理。 风无理擦了擦手接过,这个玩具太新了,有些不舍得玩。 或者不太敢在人那么多的地方玩,带着点有点怯弱自卑。 “我家都没有玩具呢,爸爸欠了别人好多钱,我不敢让他们给我带玩具,不过爸爸说很快就会还完,把钱还了爸爸妈妈就不会吵架了。” 王西楼沉默着,见他看过来才冲他笑。 他们在广场上玩了起来,把绳子不断绕,一放手就会飞到很高的地方,然后慢慢旋转发光着下来。 广场很多人。 出来约会的年轻男女没有目的地散着步,急着回家的社畜皮鞋踩在地上很响,还有一些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边上的贩卖机‘哐当’掉下一瓶饮料,两个学生一人一罐拿了出来,巨大的广场银幕上放着公益广告。 路人听到一串银铃般的悦耳笑声,扭头看到一个温婉的旗袍女子,像江南画卷里走了出来,笑着接住掉下来的竹蜻蜓。 一个小孩闹着快给他。 “叫我师父才给你。”她笑着说。 “唔……” 他有些为难。 忽然一只女人的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光是那只胳膊就比风无理自己要高出一大截,那只手抢过王西楼手里的东西,然后递给了自己。 风无理笑着接过,对这个不认识但跟在自己影子里的妖怪道谢,那只手揉了揉他脑袋又缩了回去。 王西楼有些无辜地挠了挠头。 周围人只觉得是一阵风,把那女人手里的东西吹掉了。 放飞一次之后,一大一小又跑过去接。 还要比谁能先拿到。 王西楼故意落后他半拍。 她不是个对小孩子很有耐心的人,具体看她对夜姬就知道了,但是她看起来玩得比风无理还开心。 …… 江边的月亮已经升到空中,离地面很高很远的天上,江面也没了波光粼粼,只剩下一轮明月。 岸边也没什么人了,只有吹风的中年人和在烧烤的年轻人,滋滋冒着烟。 一个温婉的女人走在江边路上,背上背着一个团子一样的小男孩,已经沉沉熟睡过去。 月光照着回家的路。 第一百一十五 昨晚对师父说的话还记得吗 第二日清晨,风无理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房间很安静。 胸口上趴着一只烫呼呼的小东西。 她圈成一团,脸朝着自己,四只粉粉的肉垫可可爱爱,毛茸茸的小肚子一起一伏的。 他像是宿醉醒来,头还有点昏昏涨涨的,揉了揉眼睛,发现夜姬也醒了,不说话地着自己。 他问:“小夜为什么老是睡我身上呢。” “吾辈是在保护你。” “谢谢小夜又保护了我一晚上。” “那就给吾辈买一副鱼竿吧!” “都多少章过去了还记得这回事。” “你在说什喵?” “没什么。” 她从风无理身上跳了下来,走到门口,变成黑长直高冷美少女那一瞬还保持着四肢趴在地上,然后缓缓站了起来,手放在门把上,咵地一下把门开了。 又变成一只小猫咪,优雅地在空中掉了下去。 结果屁股着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一副无事发生地出了房门。 风无理晃了晃脑袋也起床,扭头看到床边放着的一个小书包,竹蜻蜓,还有一个氢气球。 那个氢气球已经不是鼓胀胀,他看着一晚上过去漏了不少气,护林员版本的光头强。 那一刻,他像是被闪电击中。 死在昨晚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他! 风无理缓缓放平身子,又躺了下去。 兆载永劫能让他穿越时空吗? “师父大人来喽,无理小弟弟起床了没有呀?” 这时,房内有光影变化,门口冒出来一个脑袋。 王西楼今天化了淡妆,穿着围裙,棉拖,头发扎成一股垂在一边胸前。 “你变回来了啊?”她语气略带遗憾。 风无理一脸警惕,“有事?” “昨晚说好,今天师父陪你去生态动物园玩的,我妆都画好了。” “……谢谢,不用了。” “真不用?”她有些不甘心。 风无理无奈,“你想去下次可以陪你去。” “什么时候?”听得出她语气非常期待。 “……你真想去啊?” “带上绾绾和蠢猫呗,出去玩玩也好。” “明天周六?”他对这些没什么所谓。 “要得要得!” “可以出去了,我要换衣服,你……” “换呗,你那小雀雀师父又不是没见过。” 风无理跟她对视了很久,这小僵尸才悻悻地把门带上出去,门外响起对方的声音。 “快下来吃早餐了!” 风无理看着那个书包,竹蜻蜓,还有飘在半空的光头强,看了好久,失神笑了笑。 昨晚王西楼明明玩得比自己还开心。 咵嗤一声拉开窗帘,惊起了外边老街电线上一只麻雀,并不是预料之中的灿金色早晨。 今天天气并不晴朗,大早上就有点阴沉,可能会下雨,有可能只是单纯阴天,风有些凉丝丝的,只是舒适的体感温度之下,心情倒也不至于因为阴天而烦闷了。 小僵尸搭了件白色针织披肩,在下面厨房忙碌,小狐狸跟在她身后打下手,夜姬一早上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大概去挑衅隔壁那只大狗了。 这磨人的小妖精跟风无理吹枕边风很多次了,所以那晚风无理才吓了一下对方,很明显就乖了很多,然后就是这几天夜姬每天都去那只大狗面前作威作福。 “今天天气好凉。”他边下楼边说。 “又到了吃大闸蟹的季节了!” 小僵尸端了两碗拌面,拌面的酱都是她自己做的,小狐狸也捧着一碗,小小一只紧紧跟在身后。 她把围裙脱了下来,小狐狸就上去接过,迈着小短腿跑回厨房去,看起来忙得不行。 “对了,这油纸包了个月饼,去给那只蝉送过去吧,后天就中秋了。” 风无理接过,道了声好。 晨风微凉,院子里的枣树也开始落叶了,一院子的花也跟着摇曳,小狐狸晃着小腿:“好舒服啊。” “对了,你昨晚跟师父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王西楼托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吃早餐。 风无理脸一黑,不知道她又在扯什么,不是很想理她,因为肯定又是捉弄自己的话。 昨晚说过的傻话,跟今天的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看着笑脸盈盈一直看着自己的王西楼,他叹了口气,也就随了她。 “什么话?” “你说长大要娶师父呢。” 风无理呛得连连咳嗽,王西楼在一边乐个不停,看着小徒弟出丑,院子里起了风,吹落了不少花,树枝哗哗作响,飞散的花在师徒二人之间飘过。 一直到小徒弟准备上学去了,王西楼才收拾院子里的碗筷。 骑着自行车,风无理远远看到那棵树,路边人已经多了起来。 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路过的时候指着树上跟她妈妈说,蝉先生还在树上。 蝉在地上的寿命也就两个星期,这都一个多月了。 这应该已经不是那天那只了。 但是女孩妈妈也没这样说,只是笑,让她跟蝉先生打声招呼,一大一小就离开。 风无理看到一个背生蝉翼,已经有些几缕白发的中年人,端坐在枝头上,看着那个小姑娘离开。 中年人视线回到身下,看到骑自行车路过的少年,笑道:“风无理大人,又去学堂了。” “给你带了月饼。” “您太客气了。” 他没有再跳下来,而是顺着树干爬了下来,接过风无理手中的油纸包着的东西。 “那个小姑娘前几天也给我带了一块月饼,我吃过,这是很好吃的。” 他现在说话也没了少年的雀跃,倒是显得成熟了不少。 “她看得到你吗?”风无理有些疑惑。 “大概是看不到。” 他打开油纸,吃了一口,是前几天那个味道。 不少人注意到风无理,停着自行车在路边,看起来不知道跟谁说话,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但是风无理对此一概不在乎。 “不过前几天,那个小姑娘一个人放学,被一只野狗追得一路哭着跑经过这里,我替她把那野狗赶走了,那个小姑娘就一直看着我,那一次我好像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但一下子就又没了。” 风无理笑了笑:“应该是个有点灵觉的孩子。” 拾也笑,他吃着月饼,说:“她跟我道谢,我回应了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或许有吧。” “或许。” “后天中秋要来我家吃饭吗,到时候会拜月光,还会烧烤。” “那就谢谢风无理大人了。” “你没以前活泼了。” 拾只是笑,笑容温和了不少。 他重新坐回树上,看着少年骑着自行车离去,吃了一口月饼,跟那天的一样好吃。 底下城市的人忙忙碌碌,没有一人抬头看坐在树上的中年人,这蝉叫得很大声,但是一个夏天过去,除了风无理,也就一个小姑娘留意到。 今天是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放学时才三点半,喧闹过后整栋楼显得空荡荡。 “中秋不回去吗?”他问还坐在位子上的女生。 空气里有淡淡的香味,姜闹的肩很窄,看起来是小个子女生,但也有一六五了。 她摇了摇头:“回去也没人,爸妈不在。” “去香烛铺那里吧,中秋节王西楼会做很多好吃的,拜完月光就在院子里烧烤。” 姜闹正在收拾桌上的文具,女生的学习用品跟化妆品一样种类繁多,她想了想,点头:“我要不要带点什么?” “有什么好带的?” “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在大小姐的观念里,去别人家两手空空是没教养的体现。 “带两尿素袋的现金吧,一只手提一个,不然别的都太俗。” 她听着一乐,没好气给了他一下,风无理写着卷子不动如山。 现在空调关了快半小时了,教室也不觉得热,最后几个学生也陆续走了,她才看着窗外:“夏天又要过去了。” “是吧,明年夏天的时候就毕业了。”风无理还在埋头看着卷子。 “师父最近退步很大,这次理综考试被我超过了咯,还说考郡大哟?” “……我写完这套生物卷子,没写完我不放学。” “好啊。” 她笑,掏出手机在教室玩:“我陪着你,你写完放学,我就去饭堂。” 风无理发现自己真的堕落了好多,好像自从魍魉出现之后,越来越懒了。 不能这样,家里还盼着他这个大学生的。 他看着题,题看着他,有种相看两厌。 阿巴阿巴…… 埋头做题。 身边响起很大一声timi,她立刻狂按降音键,回身对教室里还在自习的同学一脸歉意。 过了会,风无理抿了抿嘴,“你别在我旁边打王者……” “我都戴上耳机了。” “你以前不是不打游戏的吗?” “你们都玩我就下来玩玩了,我现在都铂金了。” “emmm” “一人一条命?你死了再写?这个角色我都不太会玩,没人选射手。”她小声提议。 “行吧。”他勉为其难答应。 姜闹笑得眯着眼睛,开局两分钟送了一血,笑嘻嘻地递给了他,身子贴过去看他玩,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腿上写正字 做完卷子的时候已经五点,姜闹本来打算去饭堂吃过饭再回宿舍,宫城未来又跑来找她出去逛街。 刚好风无理也要去一趟市区。 天空好大一坨荚状云,校园内不少人在拍照,他们有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记录身边美好的东西,出了学校之后看什么都不会再停下脚步,然后开始怀念那段看什么都是风景的日子。 其实风景一直都有。 三人穿着蓝白色校服,证明颜值跟衣服没有关系,走在一起回头率还挺高的。 出了学校,两个十七岁女高中生走在前面,风无理在后面掏出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跟滴滴师傅师父说在市区放下他们两个,他再去医院。 “去医院?什么事吗?”后座的姜闹问。 “没什么,亲戚家的孩子而已,我就过去看看,你们要在哪里下车?” “要去江边路下面那家猫咖,听说那里还有羊驼咯!”宫城未来现在说话甚至带点郡沙口音。 这孩子回国就完了。 忽然司机一个急刹,车内四人都前倾。 “诶!个嫐别的,怎么有这样冲出来的。” 司机是个暴脾气,车里三只高中生都不敢吱声,前面那个魂不守舍的女生朝着司机道歉,风无理皱了皱眉,因为他见过那个女生。 还在湘江底下赏鱼的那位血魔,就是跟面前这个女生有关。 此时对方一脸憔悴,正不断对着车内几人道歉。 上车的时候天还是亮的,等到下车的时候天色昏沉,天空烧得通红,大晚上风大,吹得医院前的人凌乱。 手机响了一下。 姜闹:[图片] 姜闹:这里的猫都好可爱 姜闹:不过还是小夜最可爱 风无理:[呆][呆] 拍猫就拍猫,把人拍进去干嘛。 收回手机,医院的天空红得吓人,要是天空飞几只乌鸦,就是妥妥恐怖片开头。 只是郡沙这边,大概最古老和邪门的家伙,就住在自己家。 这里的人脸上普遍阴沉,脸上写满忧虑和愁容,挂着笑容的,只有跟在大人身边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要打针的除外。 哭得辣么大声。 穿过门诊部,消毒水的气味算不上好闻,这里的吵闹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如果是菜市场,下课的教学楼,别处人多的地方吵闹是人声鼎沸的,充满生气,这里却像是所有人都在小声碎碎念,总有种压抑感。 他抬头,医院的灯不管开多亮,都会觉得有种冷。 穿过门诊部出到室外,两边有绿化小公园,一条紫藤花的长直廊道通向住院部。 他遇到一个打了石膏,拄着拐杖的少女,拐着走两步后又一跳一跳,然后又重新拄着拐杖走两步。 空气充满了沙雕的气味。 这家伙怎么在这?而且腿还断了? 风无理面无表情地经过,祈祷环境昏暗,这家伙看不见自己。 “嚯!风无理!你怎么在这?我哥叫你来的?” 他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一个清甜的少女金鸡独立站在那里。 她还伸直胳膊,把两根拐杖张开,给风无理表演真正的金鸡独立。 “你终于被你哥打断腿了吗?” 刘笑笑嘿嘿一笑:“快扶我回去,医生等一下说再检查一下,今晚就能回去修养。” “怎么搞成这样的?” “是不是我哥叫你来的?” “真不是,我去看一个亲戚家孩子,不然还不知道你弄成这样了……不会真被青哥打断的?” 风无理看了看,并不是很严重,松了口气。 “拿着你两根棍子。” 他俯身,把她背了起来。 刘笑笑就靠了上去,“哎呀别提了,前几天路上有个小偷被追,我看着能不管嘛,就冲了上去。” “然后你腿就被人打断了?”风无理皱了皱眉。 “啊,那倒没有,追到一半摔了一跤。” “……” 风无理还没笑,她自己笑了出声,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蠢,但是风无理也习惯了,跟着也笑了起来。 两人边说边笑。 “这能怪我?”她语气很无辜。 “青哥呢,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有人叫他出去了,本来我在病房里等医生给我检查一下就好,今晚可以回去的了,但我在房里快憋死了,就下来走走。” 进了电梯,风无理问几楼,她就用暂时还没断的左脚伸了过去,拇指哥点在六楼,然后一阵乐。 幸好旁边没人。 “素质真低。” “不,我不是素质低,我是没有素质。” 这孩子打小有自知之明。 “我还能用脚趾给你比心。” “不要恶心我。” 风无理一路把她背回来房,放她下来后帮她把脚吊起来,又被使唤去给她削个苹果。 风无理说看完那个亲戚家的孩子再来看她。 她瘫在病床上,按着遥控器,“好无聊的咯,快点过来陪我打王者。” 或许这丫头确实很烦人,但确实是风无理童年里制造不少欢声笑语的玩乐对象,风无理看到病房里有支记号笔,咧着嘴笑了笑。 刘笑笑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皱着好看的眉头,催促他快去看亲戚家的孩子吧。 等到风无理走的时候,她拳头都攥紧了,看着自己石膏上写的两个正字。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两人的打闹,同一个病房的大姐姐和她家里人也忍不住笑。 出了房门,住院部这边压抑的氛围比门诊更盛。 他按下神经科所在的楼层,进去后这里比刘笑笑那里又要压抑点。 偶尔有穿着病服的人,面容不带喜怒哀乐,只是平静地在走廊经过,还有蹲在一边打电话的家属,抱着脑袋坐在外边的年轻人。 白色的回廊,白色的医生,白色的墙和床被枕头,世界像掉色了一样,人在其中穿行,这里有永远不会停止的咳嗽声,哭声,混杂着运着病人的担架车车轮滚动声,冷气开得很低,谁都不会愿意在这里多呆一秒的压抑感。 风无理忽然听到一声小孩子的笑声。 他低头看去,一个六岁大的孩子,穿着病服,他这一声笑,却像是这里唯一的颜色。 风无理蹲下去问他:“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那个男孩看到有人给自己搭话,有点紧张,抓着的什么放在身后,眼神躲闪。 “唔,是,我姐姐回家了,等一下再过来。” 风无理闻到空气中有不正常的灵的味道,他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小年。” 他还是没把身后的两只手拿出来,但是应该是那种很乖的孩子。 “是吗?小年啊,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姐姐叫陈小言,哥哥说的对不对?” “大哥哥认识姐姐!”本来有些拘谨的小家伙,瞪大眼睛。 “嗯,是你姐姐让我过来看望小年的,小年身后拿着什么呢?” 陈小年支支吾吾,不敢看风无理。 “能告诉哥哥吗?哥哥会替小年保密的。” “会替小年保密吗?”他开始动摇,身子扭来扭去,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风无理笑着点点头。 一只小小的手伸了出来,陈小年的手已经冻得发红,但还是紧紧攥着一把雪。 风无理看着小家伙手里的一把雪。 医院的中央空调开得很低,但毕竟这是住院部不是停尸间,就算是停尸间,也不至于让水结冰。 风无理没问这把雪怎么来的,只是看着小年手都快冻紫了也不愿意放开的手,笑了笑:“小年,手都要冻掉了呢。” 小年只是害羞地笑。 “能给哥哥看看吗?” “这是小年的朋友!” “大哥哥能看看小年的朋友吗?” 小家伙又扭捏起来,眼睛看起来像思考不过来,变成两个圆圈,手里抓着那把雪不知道给不给。 要给他看吗? 但是这个大哥哥,是唯一没有否认自己朋友的人。 要是自己的妈妈或是姐姐,肯定就让他把手里的东西扔掉了。 “那,大哥哥,你要小心点哦。” 风无理笑着接过。 有路过病房前的病人或者医生,奇怪地打量这一大一小一眼,但是也没多管。 走廊里脚步声忽远忽近,伴随推动的担架滚轮和盒子里铁器的哐当声。 这自然不是普通的雪,风无理感受了一下,是一只雪人身上的一把雪。 那是一种诞生在冬天的妖怪。 在人堆雪人的时候,若是积攒了过多人的期待,就会变成妖怪。 他们会诞生意识,会有了人的情绪,如果有人在冬天的时候堆了一个雪人,过了一晚后出去看,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那个雪人成了妖怪,离开了而已。 他们一诞生意识就会去找寒冷的地方,白天的太阳会让他们难受,要在春天到来之前,找到能熬到第二年冬天的地方,不然会随着冬天过去而逐渐消融。 只是,这大夏天的,怎么会有雪人出现呢? 他把这把雪还给小年,小年接过后咳嗽了一阵,看起来很不舒服,但还是紧紧抓着这把雪。 风无理扶住这个小家伙,他咳嗽过后,抬头看着风无理,有些虚弱问:“大哥哥,能拜托你带我去,去找我的朋友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都要来 风无理问,“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因为我们约好了要见面,我得去找他才行,小年不想失约。” “可是你身体不舒服,你得呆在医院。”风无理劝道。 小年有些难过。 他低着头不说话。 这个大哥哥跟他说的话,和别人说的话一样,有对男女在那边谈话,男的说要出去抽根烟,风无理让了让身位。 风无理才看向小年,问:“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吗?我可以去找他帮小年传达。” “不行的!” 他突然很紧张,“约定好了的话,我一定要去找他才行的,小年不想失约。” 刚说完,他就一阵咳嗽。 风无理沉默了会儿,然后笑着问:“那等小年病好了,再去找他不可以吗?” “要现在就去……” 他后退一步,转身离开,步履有些不稳,但是特别坚定。 妈妈在上班,爸爸是跑运输的,姐姐上高中后越来越忙了,他趁着这个时间才能跑出来。 要是失约了,他怕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 他脚步踉跄,忽然感觉不到四肢所在。 “小年!” 身后那个大哥哥喊了他一声,但是小年已经听不真切,感觉头重脚轻,直挺挺地就要摔倒。 在摔倒之前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住,手里攥紧的雪要松掉了。 那边的护士姐姐在喊医生,声音离他很远很远,医院的天花板光影错乱,天花板上一盏灯变成了好几盏,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喊声混杂在一起,小年感觉自己身体被移动着,从出生以来这样的场景经历得多了,他也就不害怕,比那些慌张的护士还要镇定,缓缓合上眼睛。 等到他在柔软病床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冷冰冰吊灯,还有病房内仪器工作的噪音。 他一扭头,看到那个大哥哥就坐在身边。 风无理手里拿着那团雪,给他招了招手,笑着问:“大哥哥带你去找你的朋友,怎么样?” 小年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风无理朝他伸出了手。 他刚刚听到医生说了,这个小家伙,很小就得了渐冻症,而且恶化特别迅速,并发症之下,恐怕活不到今年冬天。 不会有奇迹,家属也早就知道。 或许他自己也知道,所以等不及去见他那位朋友。 …… “还没来吗?” “可是他在那个地方好多人,不敢过去。” “天气好热啊,快要化掉了。” “再捏一个小雪人去找他好了。” 他从身上掐了一把雪下来。 九月中旬夜晚的郡沙没有前两个月那么热,但是那是对人而言,对他一个雪人来说简直炎热地狱。 但是没办法,毕竟和那个人类的孩子说过,说过明年要和他一起堆雪人的。 虽然很热,但还能忍耐。 住院部旁边的公园,出来透凉的人不多,一杆孤零零的路灯下面的板凳上,坐了一个两米高,两坨白雪组成的巨大生物。 他没有脚,手也是两团雪组成,脸上凹陷下去的眼睛和嘴巴,身上不断冒着汗,湿了一地。 这一片地方的温度很低。 忽然,前面阴影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高个子带着一个小孩过来。 巨大的雪人欣喜地站了起来,声音瓮声瓮气的,但是语气透露着雀跃。 “啊,你来了!” 小年也笑了起来。 九月份的公园内下起了雪,在地上盖了轻轻一层白色。 公园路灯下的雪是惨白的,公园内昏暗,下着雪,但看起来比白茫茫一片的医院要多了点温度。 去年冬天,陈小年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 他因为渐冻症,总是在学校和医院两头跑,到后来,学校也没怎么去了。 因为身体虚弱,家里人担心他,很少让陈小年出去跟别人玩,他只能在家里看着外边的欢闹。 如果自己也有朋友该多好。 这样想着,在去年冬天的时候,他院子里的雪人活了过来。 “你是妖怪吗?”他抬头看着圆滚滚的大家伙,一点也不害怕,这样问道。 “我是你的朋友喔!” 高大的雪人妖怪,声音却特别憨厚。 陈小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天气太冷,呼出的气变成白雾,被出来的姐姐带回屋里去了。 那年冬天,他交到一个妖怪朋友。 “明年,也要见面吗?” “明年也要见面。” “到时候再一起堆雪人吧?” “到时候再一起堆雪人。” 风无理接了一个电话。 他刚刚已经跟小年的姐姐谈过了,医生也说了暂无大碍,跟小年的姐姐说在住院部下面走走,过一会儿就带小年回去。 “真是太麻烦你了,刚刚我和小年妈妈都不在,接到医院的电话吓了一跳。” 风无理看着公园清冷的路灯下,夏天的公园飘着雪,重病在身的男孩跟快要融化的雪人妖怪,欢声笑语地履行着上年冬天的承诺。 大夏天的,公园里咳嗽声和笑声混杂,时而一阵风,林中树叶窸窣作响。 风无理坐在一边的娱乐设施上,刘笑笑给他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好,过去陪她玩。 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风无理打字,问她医生来了没有,医生怎么说。 刘笑笑:断腿重铸之日,骑士归来之时 刘笑笑:我感觉我能cos战损迈特凯 刘笑笑:好无聊啊我要无聊死了 刘笑笑:对了,等一下给我带份鸭脖 积了一层雪的公园内,陈小年和雪人妖怪之间,慢慢隆起一大团雪,隆起的雪团被堆在一起,然后堆出雪人的身子,又滚了一大团雪,打实后,两人合力搬了起来,放在雪人的身子上。 还去找了公园里的树枝和叶子,雪人就又多了胳膊,鼻子,眼睛。 陈小年擦了擦额头,手都冻红了,呼出的气变成白雾,脸上挂着笑容,雪人妖怪也跟着笑,他比刚刚时候要瘦了一大圈。 雪人嗡嗡的,眯着眼睛笑问他:“今年冬天还要来吗?” “一定要来!”小年举手。 “那说好了哦!今年冬天也要一起玩呢。” “今年冬天也要一起堆雪人,到时候再来这里见面好了。” “那就约定好了。” “今年冬天都要来。” “都要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都不来 快九点多的时候,小年犯困睡着了,风无理打算把他背回医院去,托到背上,准备跟这个雪人妖怪道别。 雪人妖怪先道:“那个,能不能拜托您一个忙呢?” 他瓮声瓮气的,声音很响,像是低沉的电子合成音,每次一说话周围的树叶都会发出梭梭声,给人感觉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什么忙?” “今年冬天的时候,如果我来不了了,能不能代替我来跟小年在这里见面。” “你自己不来吗?” 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擦了擦身上的水,但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可是夏天真的太热了,我可能等不到冬天了呢。” “这样啊。” 风无理看着湿哒哒的地面,“真是辛苦你来一趟。” 雪人抬头看着路灯,几只蛾子不断撞向那白炽的光中,那灯像冬天的太阳,白得虚幻,但却暖洋洋的。 夏天,怎么可能会有雪人呢,真是愚蠢的妖怪。 但是总有什么,比死亡更重要的东西。 “麻烦您了。” 他笑起来很憨厚,身上淅淅沥沥地淌着水,撑那么久应该很辛苦了。 风无理看了看背上熟睡的小年,答应了他的请求,雪人妖怪就坐在路灯下,看着两人离开,眯着眼睛笑。 真是抱歉,说好今年冬天要见面的,但是这次好像要失约了。 风无理背着小年回医院去,在回到病房时把他吵醒了,他在背上动了动,揉着眼睛看到又回到冷冰冰的医院。 他下巴戳在风无理背上,歪着头笑:“大哥哥,小年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呢?” “今年冬天的时候,如果我去不了了,能不能代替小年去跟雪人先生见面?” 风无理沉默了下,过了会儿才无奈笑着道: “你们两个啊……” 把小年放回病床,看着他重新入睡,就离开病房,刚好看到回来的小年姐姐。 两人还是第一次碰面,但是微信上其实已经聊过几回。 医院的人到九点还在忙碌,风无理跟她再走廊里谈了今晚的事。 “已经处理完了,不是奇怪的东西作祟,之后也不会有情况发生的了,如果还有怪事,发微信给我,免费处理。” 小年的姐姐看着这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男生,有些将信将疑,还是道谢了今晚的事。 风无理摆摆手。 “那个,所以小年最近的奇怪举动是……”她弱弱问。 风无理看着睡得安稳的小年,温和道:“去见个朋友而已。” 这时他电话又响了,一个微信电话过来,他跟陈小年姐姐示意自己要走了。 “那个,钱我会发微信给你的。” 风无理点点头,转身去按电梯,到了刘笑笑的病房后,一开门一个枕头扔了过来。 被他反手接住。 本来想扔回她脸上,可是病房内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他就扔的时候力气小点。 “怎么那么慢?” 风无理扔了一包绝味鸭脖给她。 “啊?我是说医院旁边那家卖鸭脖的,你就在便利店敷衍我。” “别吃。” 他伸手就要抢回来,又被手快地拿走了。 看着她这样子,一点不像个腿断了的人,欢声笑语的样子旁边病床的人也被传染了一样,看着这边笑了笑。 “医生怎么说?” “doctor。”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她一脸茫然地看回来。 “你哥什么时候来接你?” “我跟他说你在这,他让你帮忙给我办一下退房手续,大概十一点再过来。” “现在也才九点多。” 他不太情愿。 刚在病床边坐下,这丫头就拿脚戳他,让他去办退房手续,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 虽然这也没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何,替刘笑笑办事,他总感觉亏得慌,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情,要是一个陌生人让他帮个忙,他并不会介意,如果熟人的话,那就更无所谓。 但这个人是刘笑笑,那就不行。 两人像互为怨种的多年兄妹,总想着让对方吃亏。 一扭头,葱白的手指捻着一块鸭脖递了过来,还有一张笑脸:“奖励你的,去吧去吧。” 风无理叹了口气,拍掉还踩在他身上作妖地脚,起身出房去。 “妹坨,你男朋友?”旁边的大姐笑着问。 “啊?不是不是……”她苦恼怎么说刚刚那人和她关系,眉头一展笑着道:“是朋友啦。” 她又拈着一块鸭脖往嘴里送去,吊着只脚在空中,枕头垫了两个,活像个老太爷。 “大姐要不要鸭脖?” 那大姐笑着摇摇头,她就撕开包装然后塞嘴里,鼓着脸开了局游戏,吊起来的脚,脚趾灵活地扭来扭去。 等到风无理回来的时候,明显有种爹回来了的气场,刘笑笑也不说穿他,让他过来坐,他直接让她过去点,分他一个枕头,两人躺在床上打起了游戏。 两人躺床上姿势都如出一辙。 边打游戏边抱怨对方,递零食,偶尔还推搡一下,有时候游戏里一些名场面真的很乐,刘笑笑狂拍风无理大腿,被还了一巴掌就老实了。 等到接到刘青的电话,说已经到医院外了。 他们收拾了一下,风无理背她下去。 “大姐再见了!” “别那么多动,摔下来疼死你。” “你力气不是很大吗?” “你不看看你比小时候重了多少?” “……” 刘笑笑一脸蛋疼地挠头:“你就不能对我有对其他人十分之一温柔?” 在经过医院那个公园的时候,刘笑笑注意到那边路灯下,有一个快要融化的雪人。 “大夏天,怎么会有雪人?”她疑惑。 风无理沉默了一会儿,“冬天要是下雪了,陪我来这里堆雪人吧。” “你有病?” “来不来?” “来来来。” 她晃着两只脚丫,两条腿晃动的频率都是一致的,顿了顿,又问:“还有其他人吗?” 风无理看着那盏路灯,看得失神,耳边响起那两人的对话。 ‘那就约好了呢!’ ‘今年冬天都要来。’ ‘都要来。’ “喂,还有其他人吗?就我们两个啊?”刘笑笑问他。 他这才回过神来。 “没有了,谁都不会来了。” 有时候朋友间见一面,只是为了告别。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家里一霸 医院外车站停了一辆绿色公交车,有人下有人上,等到没人上车了又缓缓关上车门,慢悠悠起步。 刘青的车滴滴响了响,风无理早就看见了。 就他车顶坐着一只贞子。 一个白色衣服,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车顶边,姿态恣意,晃动着白净的双足,没穿鞋子,一只手撑在后面,嘟着嘴。 仰头看着夜色,抬起一根手指。 恰巧一只蝴蝶停在她手指上。 她看着那只小蝴蝶笑了起来,低头时刚好跟风无理视线对上。 笑容没有消失,只是从她脸上转移到前面那个少年脸上。 女人顿时吓得浑身僵硬,手指上的蝴蝶也飞走了。 僵硬一刻后,在车顶连滚带爬,从车顶爬入驾驶位,缩在刘青怀里。 刘青这才注意到那只最近一直跟在身边的蝴蝶又出现了,这次停在他衣领上。 他笑了笑,也看见了背着自己妹妹过来的风无理。 “怎么才来啊,慢死了都。”刘笑笑抱怨,趴在风无理背上,两条腿一前一后地晃荡着。 刘青直接无视了她,车门滴了一下,风无理拉开后车门,刘笑笑才从他背上下来,单着一只脚跳了进去。 风无理也坐了进去。 “青哥。” 刘青笑着道,“幸好你小子在这里,今晚有个局走不开,不然得搞得更晚。” “我还以为笑笑终于被你打断腿了。”他笑。 刘青也笑:“腿断了也好,这学期给我安安分分在学校呆着。” 刘笑笑一脸懵:“腿断了我不是该在家休养吗?” 风无理和刘青都选择无视她。 “哎你们说话啊?”没人理她她得难受死。 风无理看了一眼死死抱着刘青的白衣女人,对方害怕不敢跟自己对视,头埋在刘青怀里,不断碎碎念:“不要抓我去衙门,不要抓我去衙门……” 怂成这样也没谁了。 风无理理都懒得理她。 鱼唇的小妖怪。 刘青把他送回香烛铺,又问了点高考的事情,进入高三之后,身边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就连隔壁大爷跟风无理谈起也是学习和高考,感觉高考跟投胎一样重要。 回到香烛铺,他上到二楼。 哐当一下,冲凉房房门打开,刹那所有热气冒了出来,王西楼背着光,懵懵地看他。 大概是觉得风无理也没回来,屋里都是女的,她一条浴巾甚至没有裹着,只是一只手抓着挡在前面,一只手抓着湿漉漉的头发,肩膀的肌肤白腻,光着脚站在浴室前,还有水珠顺着大腿流到脚面。 她愣了一秒后,看着面前的少年,偷笑道,“看呆啦?” 其实王西楼并不是特别丰腴,毕竟死前其实也就十六七岁,死后身体自然不会变化,只是她平日里穿的衣服要么老土像个大妈,要么成熟像阿姨。 只是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像这种可能有点尴尬的情况肯定偶尔会遇上几次。 风无理一脸平静地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回了浴室。 哐当一下把门也带上。 隔着一扇门,对方的声音变得不真切。 “裹好浴巾再出来。” 王西楼看着关紧的门,眨巴了下眼睛,反应过来后噗嗤一笑,拿开浴巾后镜子的景色白花花一片。 但里面是穿戴好内衣裤的。 她挠了挠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看起来蠢蠢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滴答” 水龙头滴下一滴水,狭窄的冲凉房内清脆一响,把她胡思乱想拉了回来,才连忙裹好浴巾,推门而出。 客厅里电视开着,风无理在逗着一只黑猫和赤狐,声音有些吵。 她裹着浴巾回到房里,穿上条灰色短裤和很松松垮垮的白色小背心,趿着拖鞋出来。 风无理坐在沙发上,把一个毛球扔出去,两只像一道箭矢冲出去,叼回来给他。 这种游戏小狐狸最喜欢,尾巴晃个不停,风无理偶尔还会做点假动作骗她,她被骗了出去,发现没有,就又跑回来。 “风无理大人不要戏弄绾绾了啦!” 语气分不清是撒娇还是恼怒。 “绾绾跟我喊,大楚兴,陈胜王。” 狐狸小脑袋歪了歪,“大楚兴,陈胜王?” 风无理就乐,小狐狸也不知道他乐什么,盯着被扔出去的毛线球,身体下意识又冲了出去。 夜姬本来是不屑一顾的,但是她看着风无理和小狐狸玩得那么好,就又有些酸溜溜的,小爪子踩着沙发边边,眼睛自动跟踪那个毛线球。 风无理笑着招呼她一起玩。 她哼地一声,“才不是想跟无理玩呢,只是你都求吾辈了,吾辈勉为其难答应你而已。” 风无理又扔了一个毛球,她冲得比谁都快。 “是吾辈哒!” 王西楼看得一愣一愣的,坐在那边擦着头发,但是头发太长了,光靠擦肯定擦不干。 “去拿吹风机吹啊。” 风无理把球扔出去,看他们两小只跑得欢快。 “吹风机好像坏了,吹出来的风都不热的,明天出门买个新的回来。” “也没用多久吧?” 风无理从沙发上起身,去阳台拿了个黑色的吹风机进来,在沙发后面电源插上,吹出来的风确实不热的,他就又把充电线拔了。 小狐狸叼着线球回来了,夜姬也在一边猫猫叫,风无理笑着蹲下,接过她口中的毛线球。 “绾绾,小夜,我们玩个好玩的怎么样?” 一听到好玩,两只小可爱眼睛都冒着小星星,抬头一副跃跃欲试。 随后风无理走到阳台,身子后仰,把毛线球全力扔了出去,化作一颗流星,消失在夜里。 他们也同意了的。 嗖嗖两道身影夺门而出。 风无理进了小狐狸现在住的房间里找来螺丝刀,把吹风机拆了,一拆开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加热电阻丝松了,肯定是你平时老是随便乱扔,我现在拧回去。” “我随便乱扔?屋里东西都是师父收拾的。”这人真是张口就来,谁随便乱扔了。 他一脸认真,看着手中一堆小零件,盘腿坐在地上。 王西楼湿漉漉的头发披在一边,她坐在沙发上竖着一条腿,下巴磕在膝盖上,手撑在脚背上,无意识地抓着脚趾。 就那样楞楞地看着他低着头忙碌的身影。 客厅里只有电视声,偶尔对方放下的螺丝刀会打破一下平静,一楼的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声音传了上来。 那年冬天天气很冷,那个面具男子在院子里忙得停不下来,给她劈了堆满几屋子的柴火,说是可以烧一年多了,又把家里屋顶旧瓦片换了新的,然后坐在院子里,拿着一堆木头竹子,说要给她做几套新家具。 王西楼当时也是像现在这样,看着他坐在那里捣鼓着,她看了他一下午,他一下午都没发现。 啪嗒一声,电风扇装了起来,他起身递了过来:“好了,现在应该能吹出热风了。” “啊?哦。” “拿去吹啊。” “嗯。”她沉默着接过。 第一百二十章 小老太太想当年轻人 风无理觉得今晚的王西楼呆呆傻傻的,就把吹风机插上电源,让她过来,给她吹头发。 王西楼用屁股进行移动,在沙发上挪了过去。 吹风机打开嗡嗡响,她好像说了什么,但是吹风机声音太大,风无理没听清,让她再说一遍,她又说没什么。 “你别把师父头发烤焦了。” “你头发拿火烧都烧不焦。” “好像也是……”她拿着遥控器转台,又问:“上次去动物园,是什么时候了?” “小学五年级?我也忘了,那时候那个生态动物园不好玩,这几年听说有趣了不少,不过我都高中了。” “哦。” 她想到什么,“师父明天穿什么衣服好,穿得太土怕给你丢脸。” “……你别穿老穿奶奶婆婆会穿的大红大紫那种,你看到有年轻的女生会那样穿吗,都是些老人装……也不是说丢脸,就是年轻女人穿得跟个大妈很奇怪的会。” “我觉得挺漂亮的啊,比我们那时候的衣服漂亮多了。”王西楼苦恼。 在王西楼眼里,那些花棉袄,碎花要素堆满的大紫大红的老太太衣服也是很好看的。 “而且什么年轻女人,师父都八百多岁了。” “要不是你平时总是穿得跟老太太一样,对外说是我妹妹别人都信。” “什么叫穿得跟个老太太一样。” 王西楼靠在沙发背上,后仰着脑袋,露出白皙的脖子,看向身后风无理捡起她一缕头发吹。 其实她挺困惑的,她总是慢时代一步。 “你这件背心就是啊,都是那些老太太穿的。” 王西楼低头看了看,确实皱巴巴已经起纱的背心,只是别的老太太穿着松垮垮的小背心下面也是松垮垮的肌肤,而她背心下面的肌肤依旧紧致水嫩,对比之下就像只披了一块布,能透过胳肢窝看到里面白色抹胸,和时尚一点也不搭边,像六七十年代大山里出来的村姑。 “现在这条短裤也是,跟老太太的裤衩一样。” 王西楼脸有点挂不住了,但又不知怎么反驳:“师父衣服都是这样的,那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那些旗袍吗?挺好看的啊,穿起来也挺有味道的。” “旗袍啊……你又说穿起来像阿姨,不像年轻人。” 风无理叹了口气,明白过来,老土了这么多年了,小僵尸是想穿得小姑娘一点。 这心思,沟沟道道的。 “那明天顺便去商场给你挑几件。” “可是明天出门怎么办?” “……” 风无理看着她,她也茫然地看回自己小徒弟。 “穿着我的吧。” “啊?” “我也有些中性的,工装之类的女生也可以穿,你明天先穿着我的就好了。” “哦。” “你今晚好奇怪。” “……哎!不吹了不吹了,差不多干就可以了,等它自然干。” 她起身,抢过吹风机,放在一边,推着风无理回他的房间:“你快学习,家里就盼着你这个大学生的,出息点。” 卸磨杀驴的小僵尸。 回到房间,拿出本乱序的四千五百词出来开始记,一天记五十个单词,记记写写,偶尔回姜闹两条微信,还有胖子找他打游戏的。 一口回绝! 忽然,书桌前的窗噼啪两声。 一滴水花在窗前绽放,随后外边下起哗哗的雨,像是几年前电视没信号出现雪花界面,世界一下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房间外边热闹了起来,应该是夜姬和小狐狸回来了,王西楼在埋怨他们弄得一屋子水,两只小可爱吵个不停,基本都是夜姬在嚷嚷,绾绾可是很乖的,然后外边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哎别乱动。” “不准你命令吾辈……不要掐吾辈后颈,吾辈不动了不动了!” 雨声和外边说话声混杂在一起,那种安宁的氛围…… 还背什么单词。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睡觉了,就刷了会儿妖怪和修行者的论坛,看看最近有什么情况。 世界依旧和平。 又刷了会儿短视频,刚好刷到一条声音像痴女,略显变态的吸猫视频。 “你个小猫咪,你还能怎样……像你这样的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妈妈吃掉的,反抗是没有用的,啊!” 他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一只小黑猫已经一只脚迈入了房间,那眼神要多震惊有多震惊,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怀疑猫生的同时跟风无理对上了视线。 歘! 她转身向客厅跑去,爪子在地上打滑,像猫和老鼠里的汤姆在原地刮了一顿,客厅看电视的绾绾看到刚跑出来的夜姬,被一只从门后伸出来的手给抓住,提了回去,门砰地一下关上。 “无理!吾辈错啦!” “不要吃吾辈,求求你了!” “吾辈以后都会听话的!” 风无理一只手抓着她两只前腿,一只手抓着她两只后腿,把她吊在空中,听着她嚎了一嗓子,不断挣扎的小可怜。 啪地一下把灯关了,房间陷入一阵黑暗,风无理抱着她往床上一躺,笑着说:“今晚跟我睡。” “唔……” 她确定风无理不会吃她,伸出一只爪爪按在他胸口,试图说服身边的少年:“小猫咪是不能吃的。” 主要是刚刚那个视频声音太吓猫了,无理怎么会吃自己呢,不过无理居然看那样的东西。 “嗯,小夜说的对。” “无理以后不能吃小猫咪呢。” “我都没吃过。” “好,那吾辈今晚跟你睡。” “不准变成人形呢。” 小时候睡在一起时,有时候压到夜姬,她变成人形倒无所谓,现在风无理那么大了,她要是变成人形床就太挤了。 第二天周六,天气跟昨天差不多,阴天天也不热,天空好像很低。 吃过早餐后,王西楼问他拿衣服,风无理给她挑了两件没穿过几次的。 王西楼穿着正面有着耐克logo的白t,下身穿着条卡其色的工装短裤,只能遮到风无理一半大腿的短裤,能遮到她膝盖,两截小腿匀称白皙,脚上是一双高帮的黑色帆布鞋,也是风无理初中时候的鞋子了,或许是哪次换下来,王西楼替他洗干净后放在鞋柜里一直没穿过,但也没脏没坏,只是当时王西楼又给他买新的鞋子了。 王西楼很少买衣服,她一件衣服可以穿十几年,几十年,还能不坏的。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了,像娇小女友穿着男友的衣服,有种oversize风格的感觉,特别是袖口和裤脚那么宽大,胳膊和腿却纤细,有种反差萌感。 王西楼有些不自信地低着头,风无理夸她穿着好看,这才嘴上升起笑容。 “是吧,有没有小姑娘一点,你以前老是说我老土,整得师父都不自信了。” “你一天到晚穿得跟老太太一样,我说你老土已经是客气的了。” 王西楼听了有些不服气,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其实土不土哪有什么讲究,王西楼人那么好看,穿得跟老太太一样也好看的。 “等等,头发别那样盘着了,放下来扎个马尾吧。” “像街上那些小姑娘一样?”王西楼又有点不自信。 风无理想了想,“你是不是想看起来让自己不像老太太一样?” 王西楼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扎双马尾。”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想离你更近一点 小狐狸抱着夜姬,听说今天要出门玩,背起了她那个绿色的大水壶,穿着昨天寄到的小学生校服,白色上衣蓝色短裤,衣服塞进裤头,尾巴饶了一圈盘在腰上,脑袋上扎着两个小团子遮住狐耳,还背着前几天买回来的小书包。 有种春游小学生感觉。 夜姬说要带那个超大的北极熊一起去,风无理驳回了,就抱着那个小一号的北极熊,小一号的也有半人大了其实,她像是抱了个超大抱枕。 抱着玩偶的冰山黑长直,和在把尾巴塞严实一点的狐狸小学生,站在电视前。 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王西楼。 王西楼浑身不自在,小徒弟在她后面,拿着两条皮筋给她扎马尾。 双马尾什么的,她也不懂。 她只是不想站在风无理身边时,被人觉得是个老阿姨。 扎好之后,风无理让她站起来,转个圈。 双马尾的王西楼,已经可爱到世界有危险的程度了,风无理面无表情点点头,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张照。 “走吧,出发。” “师父这样会不会很怪啊?” 王西楼还是不太自信,她开始想念那些老衣服了,但是已经下定决心做出改变,她不想一直融不入这个时代。 小僵尸目光有些躲闪,不太敢看小徒弟打量自己的眼神,怕被觉得奇怪。 但她这样穿真的很可,不看脸有种酷女孩的感觉,看脸后就有种古代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变成酷女孩的感觉。 标签一叠加,更喜欢了。 “已经可以出道,以后香烛铺经营不下去你就去当偶像,我给你当经纪人。” 王西楼捶了他肩一下,笑着道:“就知道拿师父开玩笑。” 今天就是纯粹出去玩一天。 香烛铺关上门,小狐狸牵着夜姬,风无理给王西楼打伞,今天天气确实不错。 打了辆车,目的地是郡沙生态动物园。 这个不是什么大热的游玩景点,来这里的本地人很少,只是周六日倒是也算热闹。 风无理没有网上买票。 网上要180,但是现场有75的通票,风无理买了四张。 今天天不是烫人的晒,两边的树油绿油绿,树下的影子都透着绿意,不知为何,这里的植物总给风无理一种比别处更加生机盎然的感觉。 他抽了把伞出来,给小僵尸打伞。 “有不舒服吗?” 王西楼摇了摇头,但是看起来没了在家里那么活泼,有种上了岸的鱼感觉。 “出不了门了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哪有那么夸张哦。” “去租一辆游览车,坐小车去逛,等一下去极地馆,那里你可能好受一点。” 王西楼笑着说好,然后看着小徒弟从包里掏出一顶鸭舌帽给她戴上。 她冲他笑了笑。 只是风无理还在捣鼓他包里的东西,并没有看她。 夜姬一只手抱着北极熊玩偶,一只手牵着小狐狸的手,臭着脸跟在后面。 看着前面两人打伞不带她有点吃味,走路的时候小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啪啪响。 小狐狸则是好奇地东张西望,但是她记得风无理大人给她的任务,要看好小夜的呢。 旁边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直看着绾绾,夜姬注意到,看了那男孩一眼,但她视线冷冰冰的,那个小男孩吓得缩回了旁边大人身后。 直到上了自驾游玩的小车,一下子都充满了活力,特别是某个黑长直jk美少女,眼睛冒着光,发出各种怪叫。 风无理和王西楼坐在前面,绾绾和夜姬就坐在后面。 一辆车能坐大概十个人,还有一家四口跟他们同一辆车,就是那个刚刚盯着绾绾看的小男孩一家,他和他爸妈和一个大概也是高中的男生。 好像是外地来这旅游的。 那男生视线时不时看夜姬一眼,但有点腼腆。 “绾绾!快看,是棕熊,是棕熊!” “是干脆面!吾辈的干脆面!”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动物!吾辈不知道啊,那是什么!” 她真的看到什么都会很兴奋,手抓着车边,脑袋探了出去,每看见一个动物就会狂叫,抓着车的防护杆子身体前后摇晃,绾绾都会笑着应承她。 真要说起来,绾绾更像姐姐,夜姬反而是妹妹。 “是狐狸!绾绾你看是狐狸!” 绾绾挠了挠头。 风无理和摊开地图,跟王西楼说下一个地方会遇到什么动物,然后提前指给她看,偶尔问问她舒不舒服,从始至终王西楼都是温柔地笑着,他说什么就应什么。 “你们都是附近的学生吧?” 那对夫妻的妇人跟他们两个搭话。 风无理扭头笑着点点头,在外边遇到不认识的人,本来不相干的人之间开始产生交集,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儿子今年高三了,想考湘大,带他过来看看的。” 听得出,她语气带着点小骄傲,但不刺人,只是单纯为儿子能考湘大开心而已。 “不是弗蓝的啊?”王西楼笑着跟她攀谈。 “是弗蓝人,小地方过来的。” 风无理也插话,“湘大没有门禁,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要得。” 那个男高中生是有点腼腆的性子,但是听着前面四人聊天,他不太想自己爸妈跟同龄人攀谈太久,而且风无理和王西楼这种一看就是人中牛马的同龄人,这种心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主动接过话题。 “你们都是同班同学吗?” 说着,视线忍不住就会看旁边发癫的夜姬。 那一脸高冷冰山的样子却那么活泼,出门还抱着只抱枕大小的毛绒玩偶,偶尔还会喵喵叫,这种反差萌,对他这样一个纯情男高有点难顶,简直秒杀他们班里,甚至学校所有女生。 但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看。 他弟弟就不一样了,看绾绾看得目不转睛的。 “无理,快给吾辈水。” 风无理手伸进书包,其实里面空空如也,但书包内一只手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他拿过伸给夜姬。 夜姬喝水也豪爽,咕哇咕哇地大口喝,喝完让小狐狸给她拿着,然后抓着车杆继续发癫。 绾绾替她把盖子拧好,乖巧的递给风无理,小短腿够不着地,晃呀晃呀的,她发现现在不用拉着夜姬了,就从她的小书包里掏出了一包威化饼干 撕拉一下撕开,递到嘴边咬了一口,开心地眯起了眼睛,晃不了尾巴就晃着小短腿。 前后都有这种游览车,就属他们这里最闹。 风无理才看向那个同龄男生道:“只有我还在上学,他们都辍学了,这个是我妹妹。” 他指了指小狐狸,那一家人点了点头。 那个男生看着夜姬,好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分开的时候脸上带着遗憾。 遗憾就遗憾吧,人生总是充满遗憾。 下车步行时,风无理重新撑起伞,其实天已经很阴凉了,但是王西楼晒不得太阳。 他们又去看了大熊猫,憨态可掬的大熊猫算是整个生态动物园最大卖点之一了,人也最多,围了一圈人。 夜姬为了找到最好的观赏地点,在人群后面跑来跑去,要不是小狐狸拉着,她甚至想贴在玻璃上看。 “好胖的大熊猫,吃竹子怎么能吃那么彪的?”王西楼啧啧称奇,风无理看了身旁一眼,穿着现代衣服的王西楼,确实给了他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那个温婉的江南女子从五百年前穿越到了现在,站在了自己旁边,特别是替她扎的双马尾,他都是强忍着不抓着扯来玩的念头。 “老土了好几百年了,为什么突然想有些改变呢?”风无理问她。 还在看大熊猫的王西楼一怔,随后看着他笑得很灿烂道:“想离你更近一点。” 第一百二十二章 牵手治疗法 夜姬在那边跑来跑去,引起不少人瞩目,那些游客也只是善意地微笑,看着这个好看活泼的女生。 就是闹腾了点,但是出来玩,要是平平静静的就太没意思了。 或许他们后来又会去很多地方,但是日后想起也会记得有一天在湘江边一个动物园内,有一个漂亮的长发小姑娘,抱着一只北极熊玩偶,牵着一个团子一样的小妹妹跑来跑去,呼喝个不停。 也算是美好且难得可贵的回忆。 “无理,吾辈好累了,抱着吾辈走吧。” 风无理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好了,今天你要自己走,我不会抱你的。” “夜姬大人,要我抱着吗?”小狐狸倒是积极。 “也不准别人抱,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看着夜姬一脸忿忿不平,他叹了口气,“前面有羊驼和鹿,小夜可以拿胡萝卜喂他们的哦。” 她顿时又充满了斗志,兴冲冲拉着小狐狸跑了上去,旁人笑着看她,感觉这个小姑娘像一只猫,神秘且捉摸不透。 风无理只能无奈。 事实证明,出来玩不要带小孩,不过幸好他们有绾绾,不然根本不放心让夜姬乱跑。 王西楼就笑,“师父也走不动了,要不你抱着师父走吧?” “那我背你。” 本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她看着少年这么认真,才意识到对方或许以为自己真的不舒服了,她刚要拒绝。 “好啊。” 鬼使神差就答应了。 她接过风无理手中的伞,就真的伏在了对方背上。 风无理托着她的大腿,小僵尸很轻很凉,背起来后风无理问:“要不要早点回去,或是找个室内呆到天黑?” 王西楼不答,下巴抵在他肩上。 “都已经能背起师父了,真的长大了呢。” “在你眼中,是不是一下子就长大了?” “如果说是五百年的话,对师父来说也不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了。” “……这样啊,辛苦你了。” 后背被小拳头捶了一下,风无理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能看到前面夜姬的身影,拿着胡萝卜在那里指挥几只羊驼,小狐狸慌忙地拉着她衣角。 有个穿着二次元衣服的男生过去跟夜姬搭讪,问她要什么东西,夜姬一脸茫然的,不知道对方说什么。 就给他也递了根胡萝卜。 “额,是微信,能加个好友吗?我觉得你很……” 他看了看一脸高冷的夜姬抱着的北极熊玩偶,漂亮这个词到了嘴边,“很可爱。” “吾辈是世上最可爱的!” 小狐狸感觉有点丢脸,又不好拉她走。 王西楼看着笑,在他耳边说话:“你养的女儿要被坏人拐走了。” 风无理摇摇头,看着那个跟夜姬搭讪的男生,对方穿着有五更琉璃的印花的御宅文化衫:“喜欢二次元的不会是坏人。” 最后因为沟通不了,那个阿宅铩羽而归。 当他们也走到前面羊驼和鹿科动物的林子时,周围很多带着孩子的,或是小情侣,林子的光昏暗了不少,也阴凉了不是,风无理就把王西楼放了下来。 这里的树很高,阳光透过叶子,一束束射下来,尘埃在其中飞扬,偶尔会有几声鹿鸣,游客们就会特别激动。 夜姬和小狐狸蹲在一只坐在地上不想动的羊驼前,小心翼翼地摸着人家身上的毛,那羊驼瞥他们一眼,顿时都僵住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又怂怂地继续摸人家。 这里也有工作人员,其中一个带着草帽,穿着黑色水鞋,蓝色吊带,像个老农一样的在给一头公鹿喂草的工作人员引起了风无理和王西楼的注意。 “……” 王西楼挠了挠头,一脸古怪:“青帝大人,您这是什么打扮?” 那老农听到有人叫他,看了过来,然后嚯嚯地笑:“我就说怎么跑来了两只小妖怪,道是你这只小僵尸家里养的。” 他声音给人一种外公的感觉,虽然这样的描述很不负责,但就是那种听了想喊外公的爽朗声音。 王西楼一脸便秘,不解问:“您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他慢悠悠笑着道:“小僵尸你可没资格说我哟,双马尾呢。” 王西楼脸有点羞恼,刮了风无理一眼。 风无理这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位,居然是五个人类仙人之一的青帝! 难怪最近几年郡沙这个生态动物园那么火爆,这位重量级在这呆着,那可是春神,执掌生长,繁衍,生命,姻缘,那这里的动物自然生长得极好,就算是濒危物种,在对方灵缠范围波及之下,闲来无事,那就开造吧。 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位仙人,居然是以这样的场合,对方鞋子上甚至沾了动物粪便。 “青帝大人。” “咦?” 青帝好像这才注意到风无理一样,奇怪地打量着两人一眼,看向风无理疑惑问:“这位是?” 王西楼连忙道:“这个是我徒弟,风无理。” 周围游客之间都比较分散,也不用担心被听到什么对话。 听到这样回答,青帝脸色更古怪了,来回在风无理和王西楼脸上徘徊,在那皱着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良久才又展眉一笑:“原来如此,你便是五百年前那个小子吧?” 风无理挑了挑眉,点头应是。 青帝自认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还没喜结连理啊?” 风无理脸上那叫一个精彩,他咳嗽几声,刚想说什么,这个老农又呵呵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幽默,幽默懂不懂。” 这个老毕登还挺内秀的。 “青帝大人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工作啊,仙人也要上班的啊。” “这些鹿好像不是普通的鹿……” “一些不太听话又特别能打的小妖怪。” “原来如此。” 风无理看了看那几只鹿,还有狍子和羊驼,全都一脸蠢样,深觉这位仙人的可怕。 变鹿术 “对了。”老农看了王西楼一眼,慢悠悠道: “小王,你现在状态越来越差了,相识多年,也不能不管不顾……僵尸一门修行的灵缠,我懂的肯定没有你多,不过你现在的状态,大抵是因为那道最特殊的影子不在自己身上,若我没猜错,那道影子是在你徒弟身上……” 风无理顿时心思活络起来:“青帝大人,您有办法?” 倒是熟知青帝性子的王西楼将信将疑,总感觉这糟老头子没啥好心眼。 青帝呵呵一笑:“别急别急。” “我这里倒是有一道灵缠,可以让王西楼一阵时间免受日照之苦,白日夜行。” “请青帝大人教我。” 青帝笑呵呵的,王西楼隐约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但是她看了看提到关于自己事情,理智就会一降再降的风无理。 阳谋,绝对是阳谋! 青帝乐呵呵地笑。 “不过这个法子有个使用条件,那便是每次施展,都需要十二时辰之内,你们师徒二人必须都要保持肌肤之亲……唔,意思是牵着手就行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补魔 “……” 风无理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位在修行者世界叱咤几百年的大修行者,看着这个强大的仙人,他的眼神给风无理一种熟悉的感觉。 过去班里的人,看他和姜闹,就是这个眼神。 俗称……cp头子。 “青帝大人真是幽默。” “唉,我这次是说真的。” 风无理沉默应对。 “青伯,草料不太够,咱俩去取点。” 那边有人在喊青帝再去拿些草料,青帝吆喝着回应,跟风无理摆摆手,说他也要忙了,让王西楼和风无理把手伸出来。 师徒俩有些别扭,大眼瞪小眼。 青帝依旧不慌不忙,“心中若无他念,便是执子之手一日,又有何不可。” 风无理叹了口气,“麻烦青帝大人了。” 小僵尸抬头跟他对上视线,抿了抿嘴,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伸出比风无理小一号的手。 “青帝大人说得对,牵徒弟的手而已,牵吧牵吧。” 青帝笑呵呵地抓着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小僵尸的手很小,冰凉冰凉的,还没他手四分之三大,风无理感觉身体有什么东西通过他的手涌了过去,王西楼想挣扎开,不想接受他那边过来的灵,却被他死死抓着。 “你!” 王西楼怒瞪青帝。 “感谢青帝大人了。” “忙去了忙去了,二位慢慢逛,前面虎园刚刚来了两只小家伙,很可爱的。” 青帝笑呵呵地跑开,依旧不慌不忙,身边跟着一群小鹿,亦步亦趋,他背着手离开,穿过人群而来,穿过人群而去,悠长岁月赋予他的孤独感让他即使走入人群,依然有些格格不入,但带着身后的一群小动物像是一道洪流,生生把那股氛围撕碎,霸道且随意。 所过之处,万物生春。 “诶?外公?你怎么在……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青帝笑呵呵摆手,对一个把他认错的小年轻道无事无事。 王西楼闷闷不乐,手被小徒弟抓牢牢抓住,她没好气道:“放开。” “一些灵力而已,不成大碍的,我灵力可是很多的。” “他这种方法,算什么方法,不就跟我去吸食人类血食一样吗?我若这般做了,早就成仙了,抽取你灵力会对你造成不可逆损伤的,你快放开我!” 小僵尸冷着脸,开始甩风无理的手。 但是风无理就是不放。 小僵尸扯他手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还不放是吧? 嘿,力气还挺大。 两人走在路上,小姑娘硬要甩开身边男生的手,但是被抓得紧,怎么也放不开,两人看起来可可爱爱的,特别有青春感。 旁边有个旅游团的大妈看着发笑:“小伙子,跟女朋友闹别扭了?小姑娘那么漂亮,要多哄哄啊。” 王西楼听着,脸有些不自然,这才不再折腾,恶狠狠地看着风无理一眼。 只见风无理忽然把伞收了起来,阳光一下照在王西楼身上,皮肤白皙到反光,她害怕得下意识缩了缩,但是只感觉身上暖暖的,却不会再烫到自己了。 周围人来人往,她站在阳光下,愣神了很久。 太阳没有拒绝自己。 看着前面的男子,这是很奇妙的感觉。 “下一个园子是老虎,不知道小夜他们有没有被吓到。”他笑着道。 王西楼还在发呆,直到被拉着走了,才反应过来。 “诶!你别扯师父!” 她感觉自己脑子现在转得很慢,周围人群嘈杂,她思考不过来。 身下牵着的手从普通牵着,慢慢变成十指相扣。 她低着头,不想让风无理看到自己的脸。 “只能牵半个小时,师父怕你身体出事……” “那以后每天都牵半个小时。” “不准得寸进尺!” 风无理也不反驳,反正小僵尸也就嘴上强硬,耳根子软得很,软磨硬泡最后总是听自己的。 但是不知为何,牵着手后王西楼就一直低着头,风无理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牵着手出神了,像是鸵鸟一样缩起了脑袋。 两人又沿着园区的路线走去,夜姬和绾绾总是跑在前面,他们就慢悠悠地在后面逛着。 因为不用再畏惧太阳,某只小僵尸也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王西楼拿胡萝卜喂了长颈鹿,那个巨大的脑袋伸过来的时候她直乐,路过虎园的时候,那只老虎还朝他们龇牙咧嘴了一会儿,王西楼伸出僵尸牙,眼神瞪了它一下,顿时害怕地趴在了地上,周围的游客一阵惊奇,不知道它怎么了,小僵尸就坏坏地又看风无理笑,发现对方没有看自己。 很多次很多次,王西楼笑着扭看他的时候,发现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她就会盯着他的脸看久一点,等到对方回头看她时,就又瞬间看向别处,假装刚刚没看他。 她看着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在阳光之下,但是感觉比太阳还要温暖一点,王西楼脸上偷笑就慢慢收敛起来。 那个强制吸收灵力的灵缠早在一个小时前,就被‘补魔’后有了点点反抗能力的王西楼给中断了。 但是这次不是风无理没放手。 王西楼指着极地馆那只北极熊笑着说着什么。 二人身下,一双白嫩的小手,五指穿过他的五指,抓着他的手不放开。 风无理的的手指也缓缓放了回去。 王西楼脸上表情僵了一瞬,随后又变得自然起来。 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两人都觉得这两只手快长在一起了,在出生态动物园的时候,两人的手才默契地松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一定是青帝的魔法! 夜姬跑回来撒娇,说吾辈好累了,语气听起来有点绿茶。 一旁的小狐狸看起来比她累多了。 回去也是打车回去的,本来还打算去给王西楼买几件衣服,但是想到自己也不太会挑,风无理打算让姜闹给王西楼挑几件。 回到香烛铺,某只蠢猫嚷嚷着要看动物世界,也亏她看了一天动物还没看够。 风无理给她开了电视,赵忠祥老师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时间也快六点。 打开手机,已经一大堆消息,不过找自己的不多,大多数都是群的,只有姜闹发了几条。 几条链接,说是很适合王西楼气质的衣服,穿起来绝对好看,风无理点开一看,也不是那种几千上万的,只是一百几十的淘宝。 风无理:还以为你衣服全都几千的 姜闹:我妈给我买的确实是 姜闹:不过淘宝很多款式很好看 他窝在沙发上,鞋子也没脱,王西楼进屋后在鞋柜前脱了鞋子,去厕所开水龙头冲了冲脚,出来时她双马尾也放了下来,头发盘在了脑后,插了一根木簪子,脖子上有几缕发丝,看起来瞬间温柔了不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扶膝,什么扶膝 她也累得不行,就往沙发一瘫,看着风无理鞋子都没脱,皱了皱眉:“快去把鞋脱了,今天才拖过地,又把我地踩脏了。” 他打字头也没抬道:“好累啊不想动,你帮我……” 被王西楼赶出了沙发。 这小徒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想让师父帮他脱鞋! 小狐狸和夜姬坐在电视前,两小只看起来有点治愈,小僵尸随手拿过茶几的魔方,都是小时候风无理的小玩意,缩着腿窝在了沙发上。 阳台外的余晖撒入屋客厅,快六点的残阳照在地上和墙上的瓷砖上,还是有些耀眼的,没开灯的客厅略微昏暗,射进来的夕阳像是一条虚幻的金色长河,恰巧经过王西楼半边脸上,她看着这个景色,听着就在同在一间屋子里的动静,没有去看也能从声音判断出小徒弟在干什么,应该是在鞋柜前脱了鞋,打开冰箱时里面的东西哐哐响了下,然后啪嗒啪嗒进冲凉房冲了下脚,水声激打在厕所地上,听着脚步声应该是去开灯了…… 果然,啪嗒一下客厅顿时亮堂了起来。 她看着走回客厅的风无理,对方也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对上,这一刻的对视好像跟以往都不太一样,应该说,王西楼这样看自己的眼神其实不少次,但是过去他一直都没发现。 或者说不理解。 他现在好像理解了一点…… ‘喂,你那面具真的就一直不愿摘下来了?’ ‘摘下来干嘛?’ ‘别人都说咱俩是夫妻,我却连你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反正又不是真的。’ ‘倘若是真的呢?’她晾着衣服,故作随意地问。 ‘不要开这种玩笑……’ ‘倘若……我没开玩笑呢?’ 院子里的面具男子转身看去,那个姑娘晾起了一张被子,腰以上的身子包括脸恰好被被子挡住,白色的薄被被太阳射得反着白光,经风一吹扬起了一角,眼看就要能看到被子后面女人的脸。 那人脸上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被吹起的被角又被抓住,犹抱琵琶半遮面。 客厅里两人视线又同时避开。 “春天到了,又到了……” 王西楼瞬间转台,引起夜姬不满的喵喵叫。 今晚太晚了,王西楼没做饭,就让风无理点外卖。 只有在一个时候,风无理吃外卖不会挨骂,那就是当王西楼也吃。 点了两份螺蛳粉,这家螺蛳粉多少有点叛逆。 因为它不臭。 王西楼今天拍了很多照片,正在逐张筛选,打算拿几张洗出来过塑。 暼了一眼旁边的小徒弟,也在看着手机,而且是眉关紧锁着,不知道跟谁聊着天。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杨主任说,最近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王西楼盘着腿,给手机息屏,颇感兴趣问道:“什么奇怪的事?说说?” 说完她又皱起眉:“师父跟你说,危险的事情不准去干。” 风无理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很危险的事情,杨主任说是附近不少修行者做梦,梦到一百多年前坐船去老美那边的。” “这有什么的?” “数量和时间上太诡异了,而且不止郡沙,隔壁几个省份也有这种情况,两广和闽南那边更多。” 小僵尸思索起来,想了想道:“那个年代……好像确实很多人跑到外海那边,特别是去西大陆说挖黄金的,很多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风无理点点头,也不打算多管,把手机息屏。 大概又是什么大气的灵力紊乱造成的异象而已。 公司处理不好,他瞎担心也没用。 “明天中秋了。”风无理道。 “想吃什么,师父给你做!”她听出风无理的言外之意。 “松鼠桂鱼,福寿全,宫保鸡丁,文思豆腐,再做几道家常菜吧。” “几道家常菜是吧,师父知道了。” 风无理看向她,她睁着无辜的眼睛看过来。 他就起身去洗澡,离开沙发时手欠欠地把她簪子拔了,还把她拖鞋踢远沙发,把她簪子放在电视柜顶顶,王西楼拿不到的地方。 披头散发的王西楼气得嗷嗷叫。 去洗了个澡就八点多了,看了会儿书就沉沉睡去,他作息一向很正常,十点前就睡了。 当晚,风无理做了好几个梦。 第一个梦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猫,被一只狗追着跑。 她一直喊救救吾辈,谁来救救吾辈。 但是这个梦太单调了,只有一条永远也跑不完的路,根本没有旁人,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吾辈要让无理打洗你!” 但是那只狗穷追不舍,她慌不择路,看到路上有一个十一二岁小姑娘,就跑了过去。 看那个小姑娘的这幅打扮,应该是几十年前。 然后一人一猫都被那只狗追着跑。 这个梦到这里就终止了,他睁开眼看到漆黑安静的房间,眼睛缓缓合上,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个梦里,她附身在了小狐狸身上,手脚都是小小的,住在一个树洞里,那是一颗百年老树,钻进去后别有洞天。 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他看到一个很高大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变成小狐狸之后太矮了,那个女人给他的感觉是一座山一样高大。 有点像山贼王里的达旦,或者《功夫》里施展狮吼功,上半身膨胀的包租婆。 而且那个女人的样子是看不到。 像是画面里这个女人的身影被抠掉了,只能看到对方黑色的轮廓,她身后有百鬼在啼哭。 小狐狸站在一边,只剩下轮廓的漆黑身影在跟一个很老的女人谈话,她是这里唯一一个年老的女人。 忽然,那个巨大女人转头看向他,本来什么都没有的脸上,女人的眼睛慢慢浮现了出来。 睁得很大的眼睛。 她说了一句话,风无理听不清楚,这个梦就破碎了。 扶膝? 什么扶膝? 他就又迷迷糊糊醒了。 今晚一直睡不安稳,他翻了个身,隐约听到一身猫叫,然后感觉抱到了一个比较柔软的抱枕,至于他床上有没有抱枕这种东西,睡得迷迷糊糊也没计较。 随后他又做了一个梦。 这三个梦,一个比一个真实,而且对他意识的削弱也越来越强,这次他也意识不到自己是做梦。 他看着面前庄稼地,还有远处鳞次栉比的屋舍,一脸懵。 这个地方他过去见过,好像是王西楼小时候的故乡。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阿那踏哇大捏碟嘶噶 “无名不是没了吗?” 他又穿越了? 风无理朝着前面庄稼地走,偶尔看到一个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农人,都是用警惕的眼神打量他。 日头太晒了,黄土地被晒得反光,亮得快睁不开眼,看向远处时,会看到空气被加热膨胀,造成远处空间像是扭曲了一样。 他和他的影子孤零零在暴晒下,正午的世界静悄悄的,比深夜还安静,他发出一丁点声音感觉都会无限放大,迈出一步,能听到自己脚步声如此突兀。 风无理想先去前面村落里讨口水喝。 离村子还有几百米,他看到一个五六岁女童,瘦邦邦的,小发髻,穿着不太合身的小麻布衣,坐在田埂上一棵大柳树下乘凉。 那棵树下是附近唯一阴凉的地方。 他沉默着走过去,那个女童抬头看他,也不怕。 “王西楼,我饿了。” 小小的王西楼楞楞的,也不知道害怕,站了起来,拍了拍小屁股上的尘埃,又擦了擦手,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大概是能吃的,伸直胳膊递给风无理,俏生生道: “给你西楼的零嘴。” “你知道我是谁?” 小王西楼摇了摇头。 这女人打小就这么善良! 风无理笑了,接过她递过来的不知道是不是馍馍的东西,咬了一口。 “真难吃……” “对不起,西楼没别的好吃的了。” 风无理抿了抿嘴,这次软饭吃不成了,他想了想:“我带你吃好吃的怎么样?” “好啊!” “叫我无理哥哥。” “无理哥哥。”脆生生的特别可爱。 “喊师父大人。” “师父大人!” 风无理尽量笑得不那么明显,蹲下来抱起了王西楼,两人潜入了影子里,瞬间远遁而走。 就在两人刚离开这里没多久,一个戴着斗笠的,全身也像是从被图里抠出来的男人经过这片庄稼。 他像是走了很远的路,走到柳树下乘凉,背靠着柳树,手搭在肚子上,看不到脸,光从动作都能感受到他的惬意,高温的正午地里,一棵柳树下就是世上最凉爽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他又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 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好像什么东西错了一样,但是又不知道什么错了。 …… 风无理先是去接了一个钦天监悬赏,拿到钱后,去猎户的摊位买了一堆野味,带着小王西楼去城里最好的饭馆,让饭馆的人拿去做。 看着小王西楼坐在对面,抓着一块肉把嘴塞满,牙帮子都鼓起来,木凳下两条腿若无其事地晃来晃去。 饭馆外街上熙来攘往,只是没古装剧里热闹,衣服也更破更旧一点,个子也普遍不高,几乎都是面黄肌瘦的,但是矮个子里挑高个, 一点也不怕生人。 她含糊不清道:“无理哥哥,以后你把西楼娶回家吧,西楼会洗衣做饭,会当一个好妻子的。” 风无理失笑,问这些谁教她的。 “是娘亲说的,娘亲说以后要是谁能让西楼吃饱饭就嫁给谁。” “吃慢点,都是你的。” “西楼要吃多点,不然下次不知道要饿肚子饿多久了。” “……那你还把你的零嘴给我?” “可是不是你说饿了吗?”她小嘴都是油,问得天真烂漫,像个小天使。 “是无理哥哥。” “哦!可是不是无理哥哥说饿了吗?” “你不怕我是牙子?把你卖去当丫鬟。” “西楼可以给无理哥哥当丫鬟吗!” “……” 想了想,好像现在情况,王西楼确实跟家里的大丫鬟一样,风无理挠了挠头,笑着叹了口气,给她擦了擦油腻腻的嘴角。 旁边有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鬼,闻着这一桌肉香,但是完全不敢过来。 王西楼看了看他,只是看了看就没看了,但是那个眼神早就出卖了她。 “想去就去吧。”风无理温和道。 王西楼这才掰下一半的野鸡,跳下了桌子,试探地过去。 走到一半,又回头看看风无理; 然后才走过去递给那个小乞儿。 结果那人抢过她东西就跑,还把她手抓出两道脏兮兮的痕迹。 走回来的时候,风无理替她擦了擦手,有些不高兴:“他都没给你道谢!” “没关系的。”小天使笑得眯了眯眼睛。 风无理牵着她手,说要送她回去,不然怕她家人担心。 走在熙熙攘攘街头,忽然看到人群里有一个被从画面抠掉的人。 那人隔着人群,跟这边的风无理对视。 小王同学被牵着手,看到大哥哥忽然不走了,直愣愣看着前面,她很乖,什么也没问,娘亲说过她要乖乖的才行,就陪着这个请她吃肉的大哥哥站在街头。 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风无理像是忽然惊醒一样,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 或者说,他一直都没有做梦; 而是被拉入了别人的梦里。 这个是……王西楼的梦? 前面两个梦,夜姬遇到的是刘笑笑的奶奶,小狐狸遇到了嫫母,那这个王西楼的梦里,她应该在小时候遇到的一个有点重要的人,而那个人或许正是前面那个被图里抠掉的人? 他是谁? 那个人隔着一条街看着牵着一个小姑娘的风无理,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这样……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一笑,梦境就要破碎了。 风无理从睡梦中醒来,猛地睁开眼,漆黑的房间只有墙上挂钟哒哒作响,老街外边的城市干道上偶尔有车飞驰而过,城市噪声多,不下雨的夜晚也不会特别安静。 他刚刚好像做了好几个梦,但是有些凌乱,记得不全,扭头看着身边睡着的黑长直美少女,无语了很久。 扯了扯她的脸,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但是人型的夜姬,比当猫的时候少了很多警惕,就算这样弄她她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重新躺下,风无理还是分了她一点被子,酝酿一下睡意,总感觉今晚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大的要来了。 隐隐听到有个小男孩在喊着自己。 周围人群混杂,他被推搡着,一直喊那个小男孩快回去。 “别跟来了!” “阿哥!你要真的走了?”那个小男孩急问。 “弟你回去吧,哥去挖黄金,西大陆那边到处都是黄金,哥挖他个鸡乸大的回来!” 风无理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小男孩的哥哥,跟着推搡的人群不知道要涌向哪里。 他环顾看了看,周围的人衣着也不是现代,但是又有别于古代。 发现正在一处海港,后面碧海连天,身前人满为患,除了吵闹震天的鼎沸人声,还能隐约听到浪声,一群海鸥飞起,翅膀扑腾作响,随后一道把一切声音掩盖下去的鸣笛声响彻长空。 “呜——!!!” 那个小男孩还巴巴地望着,“阿哥,你不要去了!” 风无理自己嘴就动了起来,“弟你听话,咱不能一直吃喝阿姊的,等哥挖到黄金,给你娶媳妇!” 那个小男孩哭个不停,一直骂他,骂他不是个东西,又求他不要走。 但是他已经跟着人群,上了那艘钢铁巨兽。 “回去吧!” 他朝着船下那个少年喊,又是摆手:“快回去!等阿哥挖到黄金就回来!” 船身开始晃荡,又是一身鸣笛,周围都是跟他现在差不多大的青年或是中年,讲着粤语闽南话的偏多,风无理不是很听得懂,但是这些年轻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有说幸好赶上了这次,上到船了。 开怀大笑,说着那边一地都是黄金,他们去挖了就回来。 那些赚到钱的,都不舍的回来了,他们不能忘本。 风无理附身的人忽然挤到船的边边,对着岸上的那个哭个不停的少年道:“弟!等我回来!” “你一定要回来!” “快回去!” 一个船舱几十平米,却塞了二十多个人,味道是真的不好受,也没有窗,光线昏暗,汗馊味和臭脚混在一起,舱内所有人都在痛痛快快地说着挖到黄金要怎么怎么样。 声音越嘈杂,风无理内心却越平静。 因为他知道,海的对面没有黄金,至少没有他们要找的黄金。 这一船的人做的春秋大梦,像这海上的一叶泛舟般,轻易就会吞没。 十九世纪的这片土地,国家浮沉,来自另一片大陆的白人说,他们那里遍地黄金,无数人坐上漂洋过海的船只,大量装载着华工的船只运往太平洋的另一边。 那时掀起的淘金热,一下子席卷整个东海沿岸的城市,他们不知道的是,华人因为吃苦耐劳,工资低廉,生活要求低,被当作猪仔,视为廉价的劳动力。 他们的辫子绑在一起,跟黑奴一样当作牲畜对待。 没人指望他们生还,他们的意义就是死在矿井和修建铁路上。 风无理开口想说什么,但是张开嘴却变成了笑,他笑着跟身边的人说。 “等我到时候也捡几块金坨子,回去给阿弟娶媳妇。” 画面一转,风无理发现自己没有来到一地都是黄金的地方。 周围耳边是叮叮当当的铁锹敲击地面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代我回家 他环视一圈,人还是当初跟他一起来的人,只是脸上都已经没了笑容,只剩下麻木,皮包着骨。 烈日暴晒,没有一点风; 每个人都拿着铁锹,一下一下敲击着这片土地,没日没夜地工作。 叮—— 叮—— 他们的眼神都是死的,像是眼窝内只剩下漆黑一片。 这条铁路一直蔓延到很远的地方,每修进一段距离,身边都会有人倒下。 他们致死也看不到他们的黄金。 但是他们很早就没在想黄金的事了; 他们只是想回家。 风无理拿着铁锹愣神了很久,忽然一道鞭子抽在他背上,那是火辣辣的疼。 身后一个穿着绅士的白人指着他,骂还不快点干活,风无理想反抗,却发现自己现在没有半点还手能力,默默承受着现在身体这个人曾经承受的一切。 周围的同胞用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不敢替他说一句话,因为那边还有几个持枪的白人。 这里只有无休无尽的铁锹声。 叮—— 叮—— 叮—— 铁锹声像是沉默的咒骂,和无休止的哀嚎,压抑的情绪在蔓延,却只能带来灭亡。 所有危险的路段,都会被交由他们这些猪仔来干,被活活打死的,被不安全的劣质炸药炸死的,被强制干活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的。 他们没有工资,因为要偿还当时坐船的船费,但是那高昂的债务他们干到死都还不上。 终于到了能歇息的时候,旁边一个人给他递了一瓶药油,风无理愣了一下接过:“谢谢。” “哎!我帮你涂吧!” “哦,谢谢老哥。” 铁路旁立了不少简陋的帐篷,山野偶尔能听到狼嚎,篝火噼啪响着,照在每一张麻木的脸,晚上风大,风中好像有人在哀嚎,大抵是又一人死去。 有人问风无理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风无理后背涂着药油,很疼却还忍得住,但还是嘶了一下,那人就笑着说他真能忍。 终于有人不再是麻木的脸了,笑着说风无理疼就喊出来。 风无理想了想,想到那个海港边的小男孩,道:“家里还有个弟弟,两年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好。” 大家也就都说起了家里的情况,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像近在咫尺。 有人抬头看着头顶的月光。 黄橙橙,明晃晃。 “想回去啊……”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一轮月亮,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唯有那轮月亮跟故乡看的是同一物。 这片沉眠了他们不知道多少同胞的土地上,无数双眼睛,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又是中秋了。” 所有的思念,又被无休止的铁锹声掩埋。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那个国家为了发展,国会通过了中央太平洋铁路法案。 他们要在东西两边同时修筑一条贯穿整个大陆的铁路,被现今誉为七大工业奇迹之一的中央太平洋铁路。 为了解决劳动力的问题,中央太平洋公司作出雇佣华工的决定。 现在风无理的身份就是柳二习,一个当年远渡重洋后,来到这里修建铁路的华人。 “修完就可以走了。” “真的好累了,好想休息一下。” “这该死的白鬼,把我们当畜生一样对待!” 那条贯穿东西的铁路,两边起筑,终有汇合的一天,但是上面却布满了成千上万的尸骨。 风无理挥动着铁锹。 虽然没有灵缠,但他力气大,人也机灵,点燃劣质的火药炸石块时也不会轻易被炸死,他沉默着把所有脏活累活都抢了。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是梦,但他看着旁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心中却是拔凉。 他已经很努力了。 他以为这样能起码在梦里救下一个,叮叮当当的铁锹声中,是无数游子渴望归家的梦。 “呜呜呜——!!” 在火车鸣笛声在这片土地响起的那一刻,风无理的双手已经被磨破,背已经不能再挺直。 他艰难地抬头,看着天上的乌云,他看到云层在变化,那一刻让他以为是要放晴了,满怀期待地张望,结果却下起了雨。 整条铁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些人感谢了爱尔兰人,感谢了德国人,感谢了本国人,唯独没有感谢他们。 像是故意遗忘他们的功绩,忽略这条铁路的最大功臣一样。 只是他们并不需要感谢; 他们只是想回家。 风无理环顾四周,像是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再一眨眼,却什么也没有,只留下一条贯通东西的铁路。 孤零零地贯穿了这片他乡大陆的东西,风无理嘴唇动了一下。 “我代你们回家。” …… 这个梦做得很长很长,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眼角湿湿的,浑身有着不真实的酸涩。 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难过。 晨曦破晓,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的,但是缝隙中透着的光还是逸了一点出来,那逸出来的一点光成了整个房间的光源。 夜姬早醒了,在跟她的两只北极熊玩偶玩摔跤,忽然扑了上去。 然后开始假装凶狠地撕咬。 还会发出嗤嗤的声音,撅着小屁股一扭一扭的。 大概是昨天看了动物世界,见到自己的表亲狮子在大草原上的雄姿,今天一早起来练习。 真是勤奋的吾辈! 但是北极熊玩偶跟她体型差太多了,她一只小猫咪还有很多招式施展不出来呢,就砰的一下变成黑长直美少女,压着玩偶特别凶狠地继续撕咬。 风无理看得一愣一愣的。 “变回小猫咪。” 夜姬一愣,扭头看了看,发现是无理醒了,她就砰一下又变回了一只小黑猫。 砰一下的声音是她自己脑内配音的。 有时候也不是砰一下,而是噔噔噔地变,她觉得自己可爱死了。 随后被托着肚子抱了起来。 她扭头发现无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一张脸贴了过来,按在自己小肚几上,揉来揉去,弄得她痒痒。 “哈!无理你弄得吾辈小肚子好痒的!” 毛茸茸的爪子按在他脸上,试图阻止,但是一只小猫咪能有多大力气。 “让我治愈一下。” 夜姬被弄得一阵乐,小腿扑腾,全身上下都被无理吸了一遍,虽然不知道今天无理怎么了,但是她其实很喜欢跟风无理玩的,小时候的无理很好玩,就是慢慢不怎么跟自己玩了。 吸完猫之后风无理才问:“小夜刚刚在干嘛呢?” “吾辈在练习捕食!”她眼睛亮晶晶的。 “这样啊,练习得怎么样了?”他笑着问。 风无理抱着夜姬一边问,边穿起了拖鞋,走到窗边把帘子拉开,外边的阳光逃一样滚了进来。 老街对面是普通且平凡的景色,已经有老年人买完菜回来,提着豆浆面包应该是给家里孙子带的,对门的卷铝门拉上去,一个中年男人推着摩托车出来,他看到穿着校服的小狐狸,手里提着个小菜篮,紧张兮兮地出了门,又轻轻把门掩上,东张西望,想着前几天王西楼给她指的菜市场的路,还有要买的东西,路上的一切视线都会让她特别在意,像是森林里跳出来的一只小鹿。 小小一只的狐狸女仆。 “吾辈已经能捕猎陆地上最大的肉食动物了呢!” 风无理回头看了一眼那头北极熊,故作疑问:“可是它不是你朋友吗?” “emmm……不是呢!” 她还要强调说明一下:“不是的!” 风无理抱着她出房,她还在试图跟风无理解释,自己刚刚是怎么捕获到北极熊,说辞还是昨天动物世界赵忠祥老师那一套,风无理已经可以把敷衍演得和在认真倾听一样。 院子里王西楼在捣鼓着什么,穿着有种禅意的墨绿色古装,有点像电视剧怪侠一枝梅里的刘诗诗,她抱着副溪琴,一手持弓,一手持琴,坐在树荫边边的藤椅上,翘着二郎腿,脚丫子一翘起来就伸到树荫外边的阳光下,一翘一翘,像是不断试探般伸出去又收回来,玉足在树荫和阳光的边缘进进出出,早晨的太阳来回抚过她的足背。 树随风动,影随树动,足随心动; 一首二泉映月,风无理只能评价一句,好听; 牛嚼牡丹。 “怎么又拉你那二胡了。” “……拿出来保养一下,顺便拉拉看,想听什么?”她看起来兴致上来了。 “七里香,能拉吗?” 王西楼挑了挑眉,试了一下,溪琴独特的声音吱嘎响了响,她又停下来:“你等师父学学先,我看看怎么事的。” 风无理下了楼后发现院子的木香花败了不少。 木香花花期长,一开能开大半年,但是现在也没四五月份那么好看了,还需要修剪一下,而且蔷薇目的花在野外不怎么有虫害,自己栽种就会惹虫子,最近风无理发现有锯锋出现在院子里,指不定别的花都会被霍霍,这些都是他来操弄的。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像动漫里画出来的颜色,现实世界都不多见,也没有云朵,就是蓝得很舒服,院子四四方方的天空分了一半给枣树的叶子,抬头一半是蓝,一半是绿。 回头一看就能看到那个女人坐在树下,翘着腿拉着二胡,还有一只小猫咪看着她拉。 忽然安心了很多。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回来了 院子里二胡声断断续续,风无理去拿来修剪院墙的木香花的工具,还要调配一下给花打药的药水。 一只蠢猫时不时来捣乱一下,把他的脚比作猛兽,练习她的捕猎技巧。 风无理把剪下来的木香花,用藤蔓编织成一个小花环,戴在夜姬脑袋上。 小猫咪兴奋得不得了,跑起来像撒欢的马儿。 跑去找王西楼炫耀; 花环被王西楼抢走; 哭着回来找风无理; 风无理去替她理论,并从王西楼脑袋上把花环抢了回来,王西楼不屑的啧了一声,看着他重新戴回小猫咪脑袋上。 但是夜姬已经不敢去找王西楼炫耀了,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小碎步跟在风无理脚边,时不时找找花丛里的小家伙。 风无理又做了一个大一号的花环,过去戴在小僵尸脑袋上。 她表现得不太情愿,说小姑娘的玩意儿,但心情看起来是很好。 院子里响起了周杰伦的七里香,二胡版本也是很好听的。 还得做一个给小狐狸的,要雨露均沾才行。 “对了,王西楼。” 风无理逐渐响起那几个梦的细节,回身问她:“你小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很特别的人?” “什么人?” “就是……修行者吧?或者说妖怪,你小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修行者什么之类的?” 二胡声停了下来,王西楼不确定地道:“你这么一说,师父好像还真有……那是师父小时候坐在田埂边,有个人过来跟师父要吃的,然后还带我去城里吃……不对,这个是昨晚的梦……” 她说话声音是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有点狐疑地看了在那边的小徒弟一眼。 昨晚怎么会做那么真实又奇怪的梦。 然后又在那里想了想,发现小时候还真有遇到过一个奇怪的人。 昨晚那个梦,是她小时候经历过的场景。 她本来也该在那田埂里透凉,等阿妈回来,结果遇到一个说是从很远地方来的男人。 那男人的样子她死活想不起来,它让她让让位子,王西楼就挪了挪阴凉的地方,然后一大一小就在树下看着晒得发亮的田,树荫下面有说不出的惬意。 那个男人在她旁边吃起东西,她就光光地看着,那人笑她,递了一颗果子给她。 等王西楼吃完那颗果子,那人就不见了。 “真的假的?” 风无理半信半疑,但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骗你干嘛,师父当时以为遇到神仙了呢,后来什么事也没发生,想着是不是师父记错了。” 她狐疑地看了风无理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没,就问问。”风无理把手里家伙事收拾好,看了看时间快八九点了。 “我出去一下,今晚可能晚点回来,姜闹和拾今晚会来一起过节,中秋做多点菜啊。” “你那首七里香得等我学学。” “……倒是不着急。” 出了门,风无理凭着梦境里残缺的记忆,想着那个地方。 先是上了一辆公交。 车上人不多,很多位子都空着。 从公交的车窗看着外边的街道跟平时看到的又不一样,总感觉公交车车窗的滤镜更温柔一点,一排的绿树成荫,早晨的早餐铺冒着热气,街上摆满了月饼,街边的店面有人进去有人出来,流浪猫穿梭其间,这些平时习以为常的场景,透过公交车的车窗却是另一种感觉。 或许是昨晚做太多梦,风无理看了看手机,设了个闹钟,把蓝牙耳机戴上,在车上眯了一会儿。 醒来时周围屋舍很明显乡下了很多,到处都是开发到一半的场景,搞得有点乌烟瘴气,最后山水也没有,发展也没有。 又过了一会,记忆里山沟沟一样的地方,已经变成一个有模有样的小镇。 他旁边坐了个同龄女生,属于不丑但也不算好看的普通人,风无理按下车窗边的车铃,她明白就把大腿挪开让风无理出去。 下车后他看了很久,确定这里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但是百年的变化真的很大,风无理跟梦里的记忆不断对比。 对比失败。 看了看公交车站站牌。 行了,就是这里。 罗德镇。 “大爷,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很多人姓柳的村子,你知道怎么去吗?” 风无理抓了个大爷问问路。 “姓柳的村子?小伙子等我想想昂!” 大爷努力给他解释,试图教他那个地方要怎么去,两人在街头攀谈,很多话夹杂着方言,换别的来或许听不懂,但是风无理有点梦里的记忆,听着却觉得亲切了不少。 “对对!是这样,还有条桥,对对!” “谢了啊大爷。” 大爷没好气地怪叫一声,大概是谢什么谢之类的意思。 这里的偏僻有别怀庆老家,怀庆老家是挨着山,出入不方便,人烟稀少,这里的偏僻只是因为发展不好,年轻人都跑出去了,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城。 风无理好不容易看到些记忆里的景色;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河边石阶很多,树都是百年老树,河两边都有村落,村落里有长满青苔的瓦房,像是个垂柳依依的古镇,也有新建的几层高小洋房。 盖一栋十来万就够了那种。 那边那个祠堂还在,虽然没再用了,外边长满了杂草; 那颗榕树也还在,过去很多老人会在树下扇着扇子乘凉,现在树在,人却也不在了; 这条桥应该是后来修建的,但也有几十年历史,风无理知道对面就是柳二习的故乡,但是莫名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很淡很淡,在风无理心中却温温的,让他感觉到那种乡愁。 他说过,要代他们回家。 忽然,风无理听到几个小孩子的声音。 转身看去,见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又喊又笑,身后跟着一对夫妇,都是从一辆很新的小轿车上下来。 应该是老家这边有老人,回来老家过中秋的。 他的视线随着那一家人离去,重新转过身时,看到一个少年。 他愣神着看着对方,那人也看着自己。 “阿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风无理心中有些酸涩。 你怎么那么年轻就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中秋快乐 风无理刚想解释,那个小男孩跑过来拉过他的手,身子后仰,将他也拉入这幅南方古镇的画卷内一样。 他跟风无理说,自己等了他很久。 “我……”风无理刚想解释,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 小男孩的记忆不齐全。 毕竟过去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他还能以这个状态存在着已经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他的眼睛是空洞的,里面没有眼珠,看不到风无理,他甚至忘记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 但是他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等他哥回来。 这快成为执念一样的念想,穿梭了百年历史,直到风无理来到而再次来到这个小村子。 “什么?哥你刚说什么?” 那个少年特别激动,跟他有说不完的话,风无理实在说不出自己不是他哥这样的话。 他摇了摇头,笑着道了句没什么。 问起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你终于回来了,阿姊听到你跑到外边坐船走了,气都快气死了,不过你等一下跪下来,认个错,阿姊就不会怪你的!” 村子里还是有其他人的,偶尔会有个坐在村子里的老人看风无理一眼,他就沉默着听着这个男孩说话,尽量表现得不会太奇怪。 “你现在要拉我去哪里?”风无理问他。 小男孩像是惊醒了一样。 看着周围隐约有点印象,但却早已物是人非的一切。 他的家呢? 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左看右看,越看越陌生。 风无理看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心生不忍,笑着过去拉起他的手:“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那个少年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那双眼睛还是空荡荡的,听着风无理的话笑了起来,重重点点头! 一大一小牵着手,走在这满是青苔的老村落的巷陌之中。 偶尔看到些儿时记忆里的场景,小男孩就会唤醒一些记忆,笑着跟风无理说,当时他们在这里怎么样。 风无理只是温和笑着。 “那棵榕树怎么突然变那么高了?当时阿姐发火,追到这里,哥你就爬到树上,我爬不上去,被阿姐抓着打,哭得那么惨你就在树上笑!” “那个那个!哥你还记不记得,虎子哥家的那条大黄狗特别凶,咱们每次都会被吓到,然后我们每次趁它吃饭的时候,拿石头把它的碗打翻。” 有清风徐来,古镇泛起了涟漪,池塘波纹不断,杨柳的枝条垂向一边,地上的落叶吹动经过二人脚底。 少年拉着风无理的手,想说的话是源源不断的,有些事即使过去了一百多年,也依然有人记得。 那些石阶,青瓦,白墙,陋巷,老树,怎么就没有可以说的东西了呢。 说的越多,少年空洞的眼睛越发透亮,他记起来的东西也越多,渐渐好像有些混乱,说的事情也变少了。 风无理不急,慢慢等他想,他看到那边院子里有人声说笑。 是刚刚在村口见到的一家四口,不对,现在是一家六口。 多了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院子里摆满了家常菜,冒着白烟一样的热气,两个老人家看着两个孙子孙女,乐得开怀,女人在端菜,男人过去帮忙,被骂了一句别动那些,一家其乐融融的。 也是,毕竟今天是中秋。 原来已经傍晚了,他陪着少年走了一圈,抬头看到一轮明晃晃的月亮。 “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院子里的人看着院子外孤零零站着的风无理,天色已晚,风中带着秋的味道。 风无理笑着回道:“没有,来这边找一个远方的亲戚的,没找到,准备回去了。” 老人家看他长得标志,也不像坏人:“那么晚了没吃饭吧?过来一起吃吧!” “哪有好意思的。”这种客套话,风无理笑着拒绝。 “加对筷子的事!” “不用了不用了,回去了,家里人等着呢。” 农村人还是很热情的,在城里很少遇到这种情况。 风无理牵着少年的手,寻着记忆回廊里家的方向,缓缓而去。 “这样啊,阿哥还没回来。” 身边的少年突然这样说,风无理知道,他应该是想起来了,想起这已经不是两年后而是一百多年后,想起他自己也早就不在世上的事情。 他轻轻地嗯了一下,想说点什么,两人逐渐走到一间青色石砖堆起来的房子前,这是他们儿的家,没想到也保留了下来。 屋子里居然有颗槐树。 房子里外已经长满了杂草,墙上也生满青苔,屋顶一角塌陷了,里面有陈旧的异味。 “以前不管在多累,一回到这里,就会觉得,什么也可以不用担心,会觉得这里的屋顶很高很高,原来也会有塌的一天,觉得这里一直都会有阿姊做菜的饭香,会有哥的笑声,过去以为他们是一直都会有的,原来忽然就会都没了。” 他松开风无理的手,走了过去,手放在那扇门前,月光透过他的身子,留在这栋破败的房子前。 “你的哥哥他,很想回来,真的真的很想回来……” 风无理轻声道,那个少年看向他,笑着摇摇头。 “已经……回来了。” 风无理不明白他说什么,却看到少年忽然抬头看去,他也抬头,看向空中一轮刚刚升上树梢的玉盘。 今晚的月亮近在咫尺,月亮之下是万家灯火。 槐树下的少年看着月亮,风无理顺着他的视线,一开始并不能理解他说的已经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忽然,空中响起震彻长空的鸣笛声。 “呜——!!” 从虚幻跑入了现实! 那是一百年前在另一片大陆上的咆哮,时隔一百年居然在这里响起! “呜呜——!!” 空中出现一条火车的身影,他自西边而来,冲进了这一片的夜空,在月光之下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在火车的窗口,无数张风无理熟悉的面孔探了出来,看着下面的故土景色,有说有笑。 这一片土地上,所有修行者,妖怪同时抬头,看着今晚这一异像。 这么大动静,公司居然不出手。 不过想来也是。 只是中秋回家的游子而已。 第一百二十九章 桌子底下的手 身后传来人声,再回头时,那间破败的瓦舍,在月光和随着晚风唆唆作响的槐树下换了个样子。 屋子里出现了三个人,除了那个男孩外,还多了一男一女,穿着都是远离现代的衣服。 “跪下!”那女人抱着胳膊,一脸怒气对着柳二习骂。 柳二习缩了缩脖子,一脸讨好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那个小男孩缩在女人背后,一直偷笑个不停。 女人还要去拿棍子,柳二习讨饶,小弟去帮大姐找棍子,屋子里闹哄哄的。 “你小子,还敢去找棍子?”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给我跪着!” “姐你听我说哦!” “三弟去拿你哥打你的藤条过来!” …… 风无理揉了揉眼睛,房子还是那破败的陋室,哪里还有什么三姐弟打闹的场景。 那些打闹的人影,原来是月光和槐树洒落的光和影,吵闹的声音也只有槐树叶子随风摩挲的沙沙声。 风无理看着那颗槐树,笑了笑:“你还记得?是吗?” 天上那驶过的火车随着鸣笛声,继续向南而去。 离开罗德镇时,天色已经晚了,风无理手机响了,拿起来看是王西楼打过来的。 “歪?你怎么还没回来?” “快到了,你们吃着先吧。” “闹闹和那只蝉都来咯,你自己就跑出去,像什么话?” 已经能脑补出来,王西楼穿着围裙拖鞋,一只手叉着腰,蹙着眉头在厨房给他打电话的样子。 “就到了,你把夜姬和绾绾抓出来给他们玩着先吧。” “快点啊。” “知道了。” “对了,顺便带两瓶饮料回来吧。” “嗯。” 挂了电话,风无理还看到几条信息,有姜闹的。 姜闹:发呆/ 姜闹:你叫我来你家,然后自己跑了? 姜闹:咒骂/ 风无理回了个表情包,一只布偶猫吹笛子,萌萌的,是从姜闹偷过来的,然后回了句快到了。 他的头像是夜姬。 蠢猫不说话时候是很高冷的,一脸猫科动物慵懒的姿态看着镜头,之前姜闹的头像是她小时候的照片,现在变成了一直布偶猫,说是她家里养的,叫乐乐,也是一只小母猫。 还有别人的消息。 刘笑笑:中秋快乐 刘笑笑:[图片] 刘笑笑:被抓去吃饭了,不然就回老街了! 刘笑笑:怒/ 他有些欣慰,让她发个红包,结果真收到88元中秋红包,风无理收了,就退出她的聊天界面。 给他发祝福的还不少。 他区分哪些是群发的,群发的就不理,不是群发的就回一个同乐,关系好的再配一个表情包。 有一个人的消息,他看到后愣了一下,犹豫了很久,打了字,又一个个删掉,最后又打下几个字。 风无理:你也快乐 风无理:我这边也吃饭了 对方秒回的。 苏小欣:好! 苏小欣:[图片] 苏小欣:我做的一桌子菜 苏小欣:你大学准备考哪里? 苏小欣:妈现在在南大当老师 苏小欣:[微信转账] 是两千块钱,风无理也不知道领不领好,他不缺钱的,虽然想攒钱买房,但他估计找多几个大款,除几次邪就差不多了,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往往会很大方。 跟刘笑笑那种的,更多是想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心态,果然刘笑笑就弹了条消息过来,怒斥我的红包呢,风无理直接把她消息划走。 最后他还是领了,如果这样她能安心一点的话。 风无理:是吗 风无理:明天想去南大看看 苏小欣:什么时候来? 依旧秒回 …… 回到香烛铺的时候,院子里看起来还挺热闹的。 在场之人,最年长的夜姬在厨房偷吃,被王西楼赶了出来,小僵尸自己也出了院子坐,姜闹拿手机过来给她看,两个小姑娘不知道说着什么,好像是昨天风无理托她给王西楼买几件衣服的事情,穿着围裙的小僵尸接过姜闹的手机,有些笨笨的不知道怎么操作这个淘宝界面,姜闹就耐心地教她。 最年轻的拾则一脸平和,小狐狸给他拿了些瓜果,他笑着道谢,看到风无理回来,起身跟他打招呼,院子里的人才注意到他回来了。 风无理想了想,先发制人:“还没开饭啊,王西楼你怎么那么慢?” 王西楼面露茫然地看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让所有人等他而产生的愧疚。 自然是找不到的,一旁的姜闹偷笑。 “快来帮忙,吃完饭还要拜月光呢!” “月球上面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拜的。”他也进了院子。 小狐狸乖巧地跑过来,俏生生叫了一声风无理大人回来了,尾巴扫来扫去,一副犬系女友的乖巧模样。 风无理揉了揉小脑袋瓜,就又开心地跑开,去搬些桌椅来院子。 夜姬不服输,喵喵叫个不停,什么都挣着要,风无理就也蹲下来揉了揉她脑袋瓜。 起身看到姜闹站在面前,嘴角扬起看着自己,好像在等待什么,像是进行什么仪式。 他失笑:“多大个人了,还跟两个小孩子一样。” “刚过十七。” 本来只作玩笑之举,她却看到对方真的伸手过来,轻轻在自己脑袋上揉了揉。 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进了厨房,她也连忙跟过去帮忙端菜。 只是心里如雷鸣般鼓动。 厨房里还在试试汤是不是够味的王西楼,忽然感到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脑袋上。 还揉了揉。 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大逆不道的小徒弟。 “别人都有,王西楼也要有才行。”他还一脸正色,皱着眉道。 “去去,快端出去。”她没好气拍了他一下,“哎,闹闹你坐着就行。” 小狐狸搬来椅子,拾笑着接过,帮忙布置,夜姬就在一边什么也不干。 也没人指责她。 院子忽然就变得很忙,但是果然还是忙点好,冷冷清清的就没有团圆的意义了。 所有人都看着空中那轮明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江边有人放孔明灯,升空后像无数萤火,把夜空都给点燃,院子的天空也能看到赤色的灿烂长河。 “无理!快看快看!”夜姬特别兴奋。 院子里的人抬头去看,像孔明灯的光照在每个人脸上。 桌子底下的手被人勾了勾,王西楼一僵,感觉自己的手被旁边的人牵住,但她现在甩开的话就太奇怪了,虽然不甩开也会很奇怪,但也只好牵着对方的手,反正都在抬头,没人注意两人的动作,她也就假装抬头看。 只有一个人没在看月亮和孔明灯。 很多事情都是理不清的。 第一百三十章 想牵而已 吃完饭,风无理去送姜闹回学校,拾也跟他们告辞。 王西楼打算去收拾碗筷,小狐狸急匆匆地拦了下来。 “不行的,这些都是绾绾该干的活,王西楼你快去一边休息!” 王西楼笑,“都是些家务活,哪有谁该干,谁不该干的?” 小狐狸在后面推着她走,“等绾绾学会了做好吃的饭菜,到时候就不用总是麻烦王西楼了!” “可是你要上小学啊。” 她思考得很认真,“唔,那绾绾周六日做饭,绾绾不在的时候就麻烦你了。” 王西楼被她推到二楼坐着,还帮她把电视开了,问她想看什么,然后转好台,又迈着小短腿下去。 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 王西楼无奈地笑,刚去拿遥控器,忽然看着自己的手,看得失神,外边还放起了烟花,烟花的光透过阳台也照在她的脸上。 想起那年春节,那人拉着自己到院子外边,她还在抱怨老是给自己捣乱,他就笑着让她看天空。 也是那样漫天的孔明灯。 他们两人对视,即使隔着面具,但是眼中的笑意已经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她笑着说: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一对牵着手的男女,而不是他们这样不伦不类的。 他没有给她答案,王西楼当时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给自己答案。 很多事情过去五百年后,就会变质,那种感觉她早就模糊,后来只是一种分不清的古怪情绪,然后随着风无理长大,那种古怪的情绪越来越古怪。 小僵尸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抱着抱枕,下巴枕在抱枕上面,看着阳台外边盛开的烟火,一道蜿蜒向上的光路,上升的烟花即将盛开。 送姜闹回去后,走在江边的风无理,也是同样为今晚的夜景驻足,一只小黑猫紧紧跟在他脚边。 他也抬头看着同道向上即将绽放的烟花。 升起的烟花,从下面看?还是从侧面看? 这里的每一种答案,都不适于你我。 现在两人都知道当初对方的心思是什么了,却好像变得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像是一盏不灭却温吞的小火慢慢地熬着。 “砰——!!” 烟花散开,浪漫肆意。 “无理,吾辈不想走了,你抱着吾辈走吧,吾辈可以今晚和你睡一张床!” 脚边的小东西抓着他裤脚,一直想往上爬,风无理弯腰笑着把她抱了起来。 “什么算盘打得那么响,你今晚自己睡。” 夜姬变得很苦恼起来,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爬到风无理肩上趴着。 今晚江边真的热闹,这里是整个郡沙的烟花燃放点,而且还能放孔明灯,很多都是从市区,甚至看车牌还有不少邻市的开车过来。 车灯和人影错杂,烟花夹杂着升空的孔明灯,月光倒是安静地分给每一个人。 他看到王西楼居然出来了,穿着一条风无理没见过无袖长裙,像光着脚在海边戴着草帽的白裙子少女,头发没挽起,扎了条双马尾,站在那里背着手看着别人玩烟花。 其实风无理觉得,王西楼的话,头发盘起来露出白皙的脖子最好看,也温柔,披散开来也很好看,显得知性,但是双马尾就有些幼稚,那天让她扎双马尾,捉弄的意味更多。 虽然也很可爱。 “你怎么出来了?” 听到风无理声音,她一转头,咧着嘴笑。 “外边那么吵,呆家里多闷。” “那一起走走吧?”风无理笑着问。 她伸出自己的手,什么也没说,风无理也什么也没说,只是牵了过去。 说好每天牵半个小时的。 夜姬在他肩上,眼睛滴溜溜地转。 “其实你头发盘起来更好看?” “那你还说让师父……让我扎这个头发!”她不满地扭头看他,她也觉得这发型也太那个了。 “也好看。” “……这些话,跟你以后喜欢的姑娘说去吧。” “我很喜欢王西楼的。” 烟花升空后,简单握着的手变成十指相扣,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咦?无理?你怎么在这?” 忽然身后有人喊他名字,王西楼心中一紧。 她自己也不知道慌什么,做贼心虚一样想撒手,却被抓着牢牢不放。 “杨主任?还有小花。”他笑着打招呼。 “无理哥哥!” 一个五六岁,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姑娘冲上来,抱着风无理的腿。 “小花那么高了啊?”风无理笑着揉揉她脑袋。 “小花每天吃很多很多……呀,是猫猫!” 夜姬感到一丝危险,还没来得及逃脱,被风无理单手抓下来递给小丫头拿去玩。 杨主任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女儿和那只猫在一边打闹,这才有闲暇,拿出跟芙蓉黄,美滋滋点燃:“这你女朋友啊?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这里太吵了,他要说很大声才能让对方听见,那声女朋友本来就让王西楼刺耳,大声之后就更刺耳了。 “杨主任,这位是王西楼。” 杨主任的烟一下子就掉了。 他淡定地蹲下去,捡起来,在起身的时候眼睛很认真地看着牵在一起的两只手。 擦了擦烟嘴,按回了烟盒内。 “原来是王大人,久仰久仰,实乃我们湘江这边所有修行者的大前辈!几百年来咱们湘地的安危都有赖您多次出手!今日见面一定要当面感谢才行!” “不敢当,杨主任一直很照顾无理,是我要感谢杨主任才是。” 王西楼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应该的,应该的。”杨主任讪笑,目光若有若无地放在二人手上。 只是自始至终,他也没问两人怎么回事,他的眼睛好像忽略掉牵在一起的两只手,什么也看不见。 几人一起在江边看了会烟花,八九点人也越来越少了,两人牵着的手在停止‘补魔’之后早就松开了。 沿着江边的路,两人影子相依,他们身边应该跟着一条狗,但是现在有一只黑猫,也不差。 “明天想去南大看看,好像给小狐狸报的那家小学也在南大附近,明天顺便带她过去看看。” “怎么突然想去大学看看了?” 王西楼笑,“不过也好,我看你最近都不专心学习了,去看看有点斗志。” “我妈在南大,她让我有空去看看。” “……要不要师父跟着一起?” “你跟过去干嘛?” “也是。” 忽然,王西楼感觉自己的手又被牵住,被一张宽大的手掌握住,她心一震,但是脸色淡定,还很自然地疑惑问他:“干嘛呢?” 刚刚牵手还能用补魔说得过去,现在却可没那个借口了昂。 “想牵一下而已。” 还有这种借口的吗? 她抿了抿嘴,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这个点头是什么鬼意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孟婆汤(二合一大章) 学校的教师公寓,浴室的门打开,穿着宽松柔软的淡粉色睡衣,白腻脖子还带着水珠的小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擦干头发后,吹风机发出嗡嗡响声,吹了大概十来分钟,啪嗒一下关上,拔了电源放在一边。 走到床边,大字型躺了下去,轻柔的身体还弹了弹。 “你今晚都看到了,我就说我没骗你吧?” “情情爱爱,如路边枯骨。” “喝下这碗汤,把这些都忘了吧。” …… 中秋是三天假,周六放到周一。 昨晚跟绾绾说过要带她去学校提前看看,今天一大早她就表现得极度兴奋。 一只穿着校服,尾巴从校服裤子后面伸了出来的小可爱,穿好小鞋子后,就一直在门口等他。 风无理不紧不慢吃着早餐。 她还背上她那个小书包,里面装了两个本子,还有笔袋和雨伞,跟她说了这些今天用不着,她还是执拗要带,跟第一次上学的孩子一个样,风无理又见她拿了包威化饼干塞进去,这样就鼓鼓囊囊的了,不过背起来不重。 而且别看小狐狸那样,她其实能一只手把实木板床抬起来,然后一只手拿着扫把打扫的巨力小萝莉。 “风无理大人!可以出发了吗?”她身后尾巴一甩一甩的。 风无理沉思:“你尾巴不用藏起来吗?” “这个呀!” 她解释:“王西楼大人给绾绾想了个办法,用照妖镜的时候,把尾巴藏起来,这样子好像别人就只能看到绾绾,看不到绾绾的尾巴了!” “还能这样?那耳朵也是吗?” “也是的!” 风无理啧啧称奇,然后招了招手让小狐狸过来,背对着自己。 绾绾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然后尾巴一下子被抓住。 她满脸通红:“哎呀,风无理大人不要抓绾绾的尾巴了啦!!” “没事,我看看你尾巴怎么伸出来的……咦,王西楼给你校服裤子上开了两个洞啊……” 手艺还挺好,剪开一个小孔,然后用布条把小孔边边缝上了,能隐约看到一点点像剥了壳鸡蛋一样的肌肤。 日常被迫害的小狐狸脸已经红成猴子屁股了,瞬间没了一开始出门兴高采烈的样子。 甚至有点气呼呼的。 她还有个被摸尾巴就要嫁给那人的设定的,这些人都不尊重她这个设定! 气呼呼不说话的小狐狸就更可爱了。 风无理揉了揉她脑袋,看着她尾巴慢慢开始翘了起来,就知道又哄好了。 全家最好哄的人。 他吃完早餐,领着小狐狸出门。 “中午回来吃吗?” 王西楼在院子里做老人家那种晨操,伸展胳膊,抬腿之类,头发用发带束了起来。 “不回了,今晚还是回来吃。” “行。” 回头看一眼,王西楼比过去要精神了不少。 穿着风无理的运动装。 就是短裤短袖,她说等一下想沿着江边跑跑步,好久没运动过了,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头咸鱼僵尸了。 好像在风无理初中之后,她大白天出门的都没几次了,最多黄昏出门买个菜之类,六七点的阳光都会让她很难受,现在却在阳光下做准备运动。 “国庆要不要出去旅游?”他问。 “去哪里?”小僵尸一脸茫然。 “看阅兵?” 她有点为难:“我怎么说也是个邪物,去那里……也不是害怕,就是,嗯的。” “也就随便一说,或者去金陵?去夫子庙转转?” “行!” 她答应地痛痛快快,其实她也挺期待的,也确实好多年没回去了。 “走了。” “王西楼再见!”小狐狸挥手。 湘大是全省人心中殿堂级的学府,南大虽然差了点意思,但也是数一数二的。 反正算风无理备选,毕竟他不考虑出省。 舍不得小僵尸。 推了辆电瓶车出来,其实这款式还是跟女式摩托差不多,只是能耗从油变成了电而已,而且这种电瓶是要上牌的,还要去考驾照。 属于被抓到的话,会被罚款那种。 小狐狸坐在后面,抱着他的腰,风无理也有了个小书包,还是自动系带的。 开了大半个小时,这边的景色有些陌生,远远能看到南大的校门。 有学生进出,大学生看起来就已经跟大人差不多了,高中生总感觉差点意思,大概是脸上还带着青涩,肩膀也不够宽。 他拿出手机,给苏小欣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听声音很欣喜,说的话也一大堆,风无理只来得及嗯嗯地回答。 将车停在一边,风无理把小狐狸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进校门。 “这里是绾绾以后上学的地方吗?”小狐狸一脸震惊:“这里好空阔……” “这里不是,这是大学,绾绾要上的是小学。” 小狐狸陷入沉思,又抬头问:“绾绾上完小学就可以上大学了吗?” 这种幼稚的问题,风无理听了后嘴角带着笑意,刚想解释,身边一声轻笑。 “小妹妹,你上完小学六年,还有初中三年,然后高中三年,在然而还有大学四年,如果你还想读,后面还有研究生,博士生……” 绾绾眼睛已经开始转圈圈了。 风无理看到身边多了个穿着职装的成熟女性,眼角有点皱纹,四十岁了看起来刚过三十一样。 她看着自己,脸上满是笑意。 “你今天也有课吗?” “中秋放假了,不过带了几个研究生,课题什么的很多要忙的。” 风无理点了点头,苏小欣问起小狐狸,他说是师父家的小孩,明天开始在旁边三小上小学,他带过来看看。 当年的说法是,风无理跟了个学道的师父走了,在云麓宫修道养心。 事实上,小僵尸还真在云麓宫有挂名的,而且辈分很高。 这样去想想就知道,云麓宫建成后二十年,一头修为通天的大僵尸定居在了人家山头下面。 苏小欣带他去喝奶茶,一开始不知道说什么,就问他学习怎么样了,了解风无理打算报考湘大,就问他有没有把握。 小狐狸坐在一边,咬着吸管,就算坐着也没放下她那个小书包,背在身后可爱极了,忽然意识到什么,翻身把小书包拉链拉开,拿了包威化饼吃。 小可爱身上好像有个结界,完全听不到风无理和他妈妈的谈话,也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催着怎么还不走,特别乖巧吃着小饼干。 “都压碎了……” 她皱着眉头看起来有点委屈,然后小手拈着碎碎的威化饼,小心翼翼不再对小饼干二次伤害。 吃一点点又喝一口奶茶。 风无理给她二十块现金,让她去超市买点自己喜欢吃的小零食。 “风……哥哥也要吗?”在外边不可以喊风无理大人。 “你自己买点喜欢吃的就好。” 风无理揉了揉她脑袋,小狐狸眯起了眼睛,然后跑了出去,看背影就很治愈。 “很乖的小姑娘啊。”苏小欣看着那个小背影笑。 外边忽然就下起了急雨。 苏小欣笑:“我们都没带伞,刚进来外边就下雨了,真是走快了一步。” “这雨下不了多久的。” “对了,你那个小妹妹怎么办?” “她不用担心的,雨停了就会回来。” 这场雨太急了,有学生被淋了个狗血淋头,跑到这边商业街,找个地方躲雨,抬头看着天空。 还有学生冒着雨也要跑出去的。 突然的急雨,本来缓慢的节奏好像也快了一点。 奶茶店这边显得更安静了,直到那个店员开了音响,放的是民谣。 也还好。 挺轻松的。 当年她跟风无理的父亲争过抚养权的,只是风无理选择了父亲,虽然后来也没见过那个爸爸。 这些年,她也一直有打钱过来到王西楼户口上,去过几次云麓宫,但是肯定找不到风无理人的,那时候他不太想看见他们,现在想来那时候有些太幼稚了。 见不见又能怎么样呢。 两人也没谈他,风无理话不多,她其实话也不多,但是说着说着她就有说不完的东西。 有两个女生进了奶茶铺,收起伞,甩了甩水,互相抱怨鞋子或者肩膀都湿了。 “咦,小苏老师?” 他们跟苏小欣打了声招呼,风无理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他们就多看了风无理两眼。 如果是一般学生,苏小欣自然不认得,但他们正是她手底下那两个研究生。 “你们这是去哪?”苏小欣笑着问。 其中一个女生抱怨,眼睛时不时扫风无理一眼,“本来要去市区逛逛吃吃的,这忽然下雨,看样子中秋都要困在学校了。” “你好,1057好了吗?还没好啊,哦哦!” “我儿子说很快就停了。” 两个女学生表情一愣,看向风无理,惊疑不定:“这是小苏老师儿子啊,我还以为是你哪个学生呢!” “是呀是呀,我也是!” 一看,眉宇间确实有些相似。 两只研究生叽叽喳喳,问风无理多大了,好像等话题转向他已经等很久了,只是对方身份让他们不禁错愕。 但是更有趣起来了。 一问,居然想考湘大! 那怎么能行! 长那么帅! 来南大! 外边雨就停了。 “诶!你怎么知道下不了多久的?” “天气预报。” “哦。” 感觉自己问了个好蠢的问题。 “小学弟学习上有没有什么不会的?语文可以问姐姐,加个微信吧。” “人家妈妈是苏老师,还要问你?” “学弟没女朋友吧?” 一旁的苏小欣忍挺久,没好气地挥手打断他们,“雨停了,你们要出去快出去。” 两只研究生嘤嘤嘤的,其实也玩笑居多,毕竟从小学到大学,好像调戏老师的孩子都很有意思。 而且还这么帅的。 他们走了,苏小欣才噗嗤一笑,“没吓到你吧,就两个人疯子。” 风无理轻轻摇摇头,笑着说没有,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看到什么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忽然跑走,或是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一脸害怕。 苏小欣看着他这个样子出神,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他半生。 她尽量不让自己情绪化,眉角带着笑意:“不过他们刚问的妈妈也想问一下,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风无理想说有,又觉得那样太过轻浮,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一个简单的判断题他居然下不了笔。 最后只能笑着道,“不知道怎么说。” “刚刚是想起了某个人了吗?” 风无理一愣,点了点头。 “真好。”她笑着轻轻感叹。 两人的相处方式有点微妙,但是风无理挺喜欢,他能感受到对方小心翼翼语气下的爱意。 “过年要一起回怀庆吗?”苏小欣问。 “好啊。” “带上你刚刚想的那个人?”她试探地道。 “我问问。” 商业街外边挂着水,地面也湿漉漉的,停雨之后,不少学生从商业街的铺子里走了出来,小狐狸也跑了回来。 “刚刚好大的雨呢!” 她像是什么时候都很有活力,回来跟风无理说:“刚刚超市门口有个男人,绾绾不认识他,他居然愿意借伞给绾绾。” 她跳到风无理旁边椅子上,两条小短腿只有脚尖碰地,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食。 全都是特别便宜的,像什么星球杯,沙琪玛,咪咪虾条,绿豆饼,二十块钱也能买到很多,她看着怀里的零食,像什么宝贝一样。 “那你怎么不借?”风无理笑着问。 “可是他只有一把伞,绾绾借了他就没伞了,绾绾跟他说了谢谢,让他不要被雨淋湿了,绾绾等雨停就可以了。” “他一定很开心。” 雨天在超市门口邂逅这样一只小可爱,这不回去肝个几篇论文,跟打鸡血一样。 风无理拉着小狐狸,和苏小欣在校园逛了逛。 大学的氛围完全没了那种急迫感,有种会让人溃烂一样的慵懒,苏小欣跟他分析了几个专业和大学学分,学院的事情。 随后她送风无理他们出了学校。 一大一小两只背影,走出校门。 看着这一幕,感觉很温馨,这个男生已经完全不需要她担心的样子。 下过雨的树滴着水,看起来空气的清晰度高了不少,有几只鸽子飞到学校池塘边上,急雨过后天空很高很远,飘着几朵巨大的积云,夏天气温高,校园内不少地干一片湿一片的,水洼倒映的晴空也是分裂成好几块,下过雨的池塘里不断有涟漪,大概是某种虫子。 她从包里拿出包女士香烟,点燃后抽了起来,手机来了条消息,她也没看,连续响了几下,她才皱着眉拿出来看。 儿子:钱够花,不用经常给我打钱的 儿子:我先回去了 儿子:对了 儿子:少抽点烟吧 她怔了怔,把整包女士烟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内,紧了紧衣服往回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抱上了(近五千字大章) 作为可能恢复了巅峰时期万分之一力量的王西楼,今天可谓是神气十足。 这种久违的力量! 做完准备运动就出门,从屋檐下阴影走入阳光下,江边路清晨和傍晚跑步的人还是蛮多的,其中老年阿伯居多。 她准备先跑个十公里热热身。 作为一头威名远扬,仙人之下我无敌,仙人之上一换一的大僵尸,十公里给她热身只能说勉勉强强。 跑了一公里就开始喘成狗了。 她把刚刚心里的话通通忘掉,暗想,恢复期不能一蹴而就,一公里就一公里吧。 小僵尸香汗淋漓,头发丝黏在耳边,喘着粗气,尽量平复一下,以一种散步的姿态下了江边路,打算回去时顺道把菜买了。 没想到还下起了雨。 突然的雨,街上仿佛停滞的人群忽然动了起来,小僵尸也没带伞,就急急脚跑到商场里面躲雨。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她也经过身边很多人。 脚步声和人声、雨声混杂,商场的冷气呼呼地吹着,她在一家清仓甩卖的足力健前听着不断重复的好消息,看着外边的雨发呆。 郡沙的旅游景点之一,太平老街就在商场对面。 太平老街跟平时说的老街不是一回事,老街是老城区,太平老街是一片古建筑街道,很好的保留下来。 明明在王西楼观念里,那里和这里,其实没什么两样,但是人家就成了古迹,每日都有游客进出,老街这边就什么也不是。 她看着那边牌坊一角,青瓦的顶,沾了落叶的白墙,延伸出来的麻石路。 那边下雨就让人有烟雨江南的味道,商场前下雨,就会让人想着这雨踏马什么时候能停。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笑雨势就见小了,云层隐约有放晴的迹象,破开了好几道光路。 有人一眼注意到这个美丽的女人,第二眼会被对方的温雅气质而倾倒,会让人觉得她应该打着油纸伞在太平老街的青石路里,伴随着雨砸石板和白蛇传的片尾曲款款而过,而不是在贴满广告的商场前,bgm还是足力健的好消息。 她看着对面太平老街,想起七百年前在一间破庙里躲雨,又想起四百年前在一间茶楼二楼看着下面骤雨,忽然一个拿着自拍神器做着直播的小网红从她身边经过。 “家人们,看到这石牌坊了吗?这里就是太平老街了……” 那个人一手撑伞,一手撑着杆子一样的东西走了过去,叭叭个不停给人介绍着对面太平老街。 她的思绪也一下子就都飘回来了。 “好消息!好消息!原价……” 小僵尸转身,走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这消息有多好! …… 现在也才十点左右,一家肠粉店里几桌都坐满了,老板也是个年轻人,还穿得很正式,给人一种创业失败跑来卖肠粉的励志感,他没想到下雨天生意也那么好,心情很好,上了几十份肠粉。 其中一桌子坐了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两男一女,看着肠粉店对面。 “能确定对方身份属实吗?”戴着眼镜的男生问。 “错不了的,我的手指们都在害怕得颤抖。” 坐他对面的女生穿得严严实实,九月份就穿起了卫衣,戴着卫衣的兜帽而看不清脸。 “那人绝对就是王僵!” “人太多了,不好搞啊?”另一个男生块头很大,得有两米高,是个光头。 “不着急。” 女生语气冷静,看着对面:“等着就好了。” “打得过吗?那可是王僵啊……”眼镜男有些担心。 “是啊,仙人咱都没见过,那可是跟仙人干架过还能全身而退的。”光头男也道。 “怕了就在一边看着,没打算让你们都出手!”女生重重一哼,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良久她才叹了口气: “我手里有张符,只要能贴在对方身上,就算是王僵,也能控制。” “唉,我们给你制造机会。” 肠粉店老板回头看了一眼,一屋子的人,都没几句话说,而且除了那三个年轻人,其他桌子客人甚至一个姿势没动过,像摆满了人偶。 总感觉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想了想,他把店里音响开了。 早餐铺内放起了摇滚,但是还是没一个人说话,只有汪峰还在卖力地唱着。 啧,更诡异了。 …… 王西楼最后还是买了双足力健。 虽然风无理跟他说过,这是老人鞋,但是王西楼觉得这鞋子穿起来确实很舒服啊! 又透气,踩起来也软,她想不通这么舒服的鞋子,为什么会被小徒弟嫌弃。 这场雨下得不久,很快就结束了,然后就是炽热的夏日,滴着水的树下响起蝉鸣,靠站的公交车人下来时因为路边积水跳着下车。 一个温柔的女人牵着男孩下车,女人跨过积水下来,那个孩子牵着她的手,喊着你看我,然后一跃而下。 然后又走下来一男一女牵着手,男生先下来,一步跨了过去,女生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笑着搂着男生脖子下去。 女人和小男孩跟王西楼逆向而行,刚好跟她错肩而过,而男女情侣往街道右去,走在她前面。 前面还有很长一条路。 王西楼提了今天的菜,穿着新买的足力健,只在女人和小男孩身上驻足了几秒,就一直看着那对情侣走远。 她空着的手挠了挠头,提着袋子的手紧了紧,塑料发出嗤嗤声,然后又松开。 叹了口气。 也才半天没见而已。 自己早就骗不了自己了才对。 看着那对男女牵着手,并着肩走的,有说有笑,眼里满是对方的,忽然就觉得,那里站着的两人,也可以是自己和他才对。 有些时候,一些决定,好像就是突然而来的,并不需要怎么预谋,不需要多长的计划。 那不温不愠的小火,会因为忽然的一阵风,而烧得旺盛,旺盛到足以燎原。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打通。 走在他前面的两人不知聊了什么,女生捂着嘴笑,打了男生肩膀一下。 忽然烧起来的火,一下有灭下去的趋势。 路边挂着水的小叶榕,刚好滴了一滴下来,弄湿了她半边脑袋,没由来的,王西楼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她又打了个微信电话过去,这次对方接了。 “怎么了吗?” 她一下子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手机贴在耳边,低头看着自己新买的足力健,紫色的,她觉得很好看,但是风无理肯定会觉得很老土,她不确定对方和自己之间,会不会也跟看待也跟这双足力健一样,其实一直都只有自己一厢情愿。 她不说话,静静的,对面声音就有些着急了,一遍遍让她说话,王西楼就故意不说话,想听多点对方的声音,听着对方越来越着急,她却感觉越来越安心。 “师父刚刚看到一对男女,大街上勾肩搭背的,真是世风日下,你说是吧?” 她用一种百无聊赖的语气,眼睛看着前面情侣,耳朵听着手机,脚踢着一颗石子,手提着今晚的菜。 “……还以为什么事,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的。” “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是是,你没别的事吧?总感觉你哪里怪怪的。” “没啊,师父能有什么事?就是这样而已,真的。” “大白天出门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今晚吃糖醋里脊,师父刚刚在市场看着新鲜,挑了最好的,那个猪肉佬看到师父会用微信支付了,居然还笑我。” “好啊,挺久没做糖醋里脊了。” “那两个人,居然还抱在一起了!” “又跟你没关系,管人家干什么呢。” 脚边的石子被她踢到下水道里,掉了下去。 “我羡慕了。” 咚一声,是那颗石子落在下水道后贱起的水花。 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等一下,有点事情,回去跟你说。” “喂?” 对面挂断了电话。 王西楼有些错愕,她忽然觉得从所未有的委屈,连新买的鞋子都觉得不好看了,看着前面那对男女有说有笑地走远。 肠粉店,三个年轻人忽然起身。 就在他们三人起身的同时,整家店里的人全都起身,塑料胶凳跟瓷妆地面哐哐响动,在一旁老板略微呆滞的注视下,刚刚还坐满的铺子,一下子人走楼空。 这一大群人,全都朝一个方向走去,肠粉店老板看得一愣一愣。 那一通电话之后,小僵尸整个人很久都没反应过来,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回老街去。 什么意思嘛! 虽然心中有所不安,但她心中还是更偏向于,其实两人之间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纸。 但现在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层窗纸是铁皮做的,她伸手指捅个半天没捅破,还被对方发现了,她真是既难过又尴尬。 回到老街这边,人就少了许多,王西楼感觉身后好似有人。 回头一看。 发现是几个放假瞎跑的小学生。 她进了香烛铺,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一边,上二楼后弯腰扶着鞋柜,抬起一截小腿,一根手指伸进鞋后跟脱下鞋子,重复动作把两只鞋子都脱了,露出白嫩粉红的小脚。 她的拖鞋一时没找到,就穿着风无理那双宽大一点的人字拖,她的脚很小,像是偷穿了大人鞋子的小孩,走去冲凉房,边把衣服换下来,弯着腰抬起一条腿时褪下衣物的姿态有着无限美好,净身玉立如挂着雪的梅花枝头,随着冲凉房房门哐一下关上,一切春色尽掩,只余哗哗水声,或许能从水声中幻想出流淌过她肌肤的场景。 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老街外蝉鸣了一天,一直到太阳西斜,光线变得昏暗,一辆电瓶开了进来。 “哟,小风回来了啦?” “刘爷爷好。” “这娃娃是?” “亲戚家的,来这边借住。” “牛爷爷好!”小可爱抱着他腰扭头大喊爷爷,风无理怕他折寿。 “诶,真乖。” 下车后,小狐狸书包自动解锁,风无理托着她胳膊把她放了下来,进了香烛铺后下面居然没人。 “绾绾累了吗?” “不呢,都不用绾绾走路的。” “那明天开始你就要在那里上学了,明天我再带你去,中午的时候你就在学校午休,我放学就去接你。” “真是麻烦风无理大人了!” 小狐狸抓着书包带,已经幻想了明天去上学的场景,不知道学堂的先生和同窗会不会喜欢自己呢。 上到二楼,电视还开着,人却不在,灯也没开。 他啪嗒一下把灯开了,厕所传来水声,一头披头散发的小僵尸走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看着风无理衣服都破破烂烂的,看得愣神:“你出车祸了?” 风无理往沙发一摊,看起来累极了,“出了点事情,在小学里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袭击了。” “??” “也是奔着你来的,又把我错认成你了。” “所以你当时挂我电话?” “我先发现了他们。” 王西楼噗嗤一笑,“连你都搞成这幅模样,这次来的人很厉害?” 总会有一些小辈,在哪里听了关于湘江边大修行者的故事,想着做些惊天大事。 风无理不想说话,打妖怪他很行,跟人打他有些不太好下手,因为人类的身体普遍不经打,他一不留神会嫩死。 打着打着往他额头贴符纸这样的操作,搞得他一脸懵。 “已经扭送给杨主任处理了,估计能找到他们长辈赔一笔钱。” “什么来路的?” “湘西赶尸者一脉。” “啧!” 风无理眉头皱了一下,“不过我听他们所说,好像是为了什么任务而来的。” “什么任务?” “寻找奈何桥之主。” “好像是一位仙人的任务,是最近在修行者世界忽然冒出来的一件事,完成那个任务,可以跟那位仙人提任意一个要求。” “嘶,我好像也在哪里听过这事,好像青帝大人在湘江修行者聊天群提过。”王西楼咂了咂舌,又疑惑:“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任务地点是郡沙,已经很多外地的修行者前来这里了,今天遇到的三人是本土修行者,想请你加入他们。” 王西楼挠了挠头,看着风无理一脸咸鱼累坏一样瘫在沙发上,皱了皱眉:“脏兮兮的,快去把衣服换了,弄脏我沙发。” “好累,不想动……” “快起来。” “拉我起来。” 这小徒弟,真会使唤她,王西楼无奈过去扯他两只胳膊,试图把他拽出沙发,结果对方不配合,跟她犟力,她气笑了,感觉两人都有点宝气。 “快起来啦,别弄脏师父的沙发!” 结果这家伙不但没起来,反而用力把她拽了一下。 一个没站稳,王西楼整个人趴在他胸膛上,她一下瞪大眼睛。 “你你你!” “不想动。” 风无理垂了垂眼睑,手还过对方的腰,海量灵力从二人肌肤接触的地方涌了过去,是平时牵手时的十倍不止。 王西楼感觉干涸已久的河床,一下子有狂涛骇浪涌进,她立刻挣扎起来,但是风无理就是不放手。 “你这是干嘛!” “郡沙这边可能要乱一段时间。” 你没恢复点修为,我不放心。 “不行,太多了!对你身体有风险!” 风无理不听,王西楼气得牙痒痒,“师父要去做饭!” “先抱一会儿吧。” “做完饭再抱!” 他喊:“绾绾!去把饭煮一下!” 楼下传来绾绾可爱的声音:“噢!知道了风无理大人!” “放开!” 风无理开始装死鱼,表示听进去一句算我输,落日的余晖撒在二人身上,电视机声音响着,客厅里的气氛氤氲着,一个人的心跳代表两个人的心情,在不断接近着。 今天又有人找王西楼而来,他有些担心了,毕竟那么些年,王西楼的仇家不少,回来后这样抱着,不断给对方传输灵力,才让他安心下来。 小僵尸身体倒是软软的,跟他今天打的僵尸完全不是一样的触感。 还是家里的僵尸好。 “你那双足力健真丑。” “不准说这个!”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王西楼的两个电话(为家有小棉袄的生日红包加更) 风无理真的只是很累了而已,而且在今天出事之后,他就立刻往回赶了,在看到王西楼那一刻他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此时他一动也不想动,也不想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抱着怀着之人的时候,那股安心感将他包围,这是他想用生命去守护的一切。 而且,他听到对方今天那句我羡慕了的时候,他知道,等待了五百年,小僵尸等不下去了。 忽然一张脸凑了过来,眼底有狡黠的笑意,看着他。 “抱着师父是什么感觉?” “你快点恢复吧,今天被袭击后我立刻就跑回来了。”风无理避开这个问题。 这个灵缠相当于青帝安在他们二人之间,只要一经接触,两人的灵就会达成一个共享,由多的一方流经少的一方。 好像接触面积越大,共享越快。 这是一个辅助技能。 青帝一身辅助技能,听说当年跟三个妖仙打了三天三夜,青帝跟开了锁血挂一样,楞是云淡风轻浑身不带伤。 你要是把他打伤了也没关系,听过一招天地同寿吗,听过孤木逢春吗?听过无限复活甲的自爆卡车吗? 打得你叫外公为止。 但不是风无理有多少灵,就能传多少过去,他又不是治愈系的,效果大概是二十分之一那样子。 风无理被掏空,王西楼刚好能被装满。 “所以一回来就抱着师父不放?”王西楼语气还是带着点笑意。 “帮你恢复呢。”风无理皱着眉头道,这人真是无语。 “只是这样吗?” “我很担心你。” 王西楼一愣,看到他脸上的认真,大概是真的有点后怕,轻佻的笑意放缓,只是捏了捏他鼻子。 “一跑回来粘着师父,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撒娇啊。” “懒得理你。” “师父跟你说,今天早上我看到那对小情侣,真的恬不知耻……” 她换了个姿势,侧坐在他怀里,双腿摆动着,跟他说今天遇到的事。 风无理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看得出神,对方脸上的笑意和说话声,随着注意到他出神的注视而慢慢放缓。 其实大家都在等,等一个把话摊出来说的傍晚,或者等一次在沙发上,你看着我恰好我也看着你时的沉默。 “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恢复了多少?” “九千分之一!” “今天我对上那伙人,就在想,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我,是王西楼,那王西楼会怎么样,想到这里我就不敢想了。” 王西楼看着他,难怪一回来就要给自己‘补魔’,而且还要抱着补,虽然小徒弟话不多,但却特别细腻,想法也多。 她笑:“这样啊,让你担心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王西楼。” 王西楼乐了,扯着他的脸,风无理还一本正经的,被她扯得有些滑稽。 “你继承了王西楼的影子,还想继承王西楼的名号?” “还有王西楼。” 王西楼一愣,看着那双眼睛,平静中带着笑意,她浑身不自在起来,忽然意识过来,自己怎么坐在他怀里了呢,但是刚想别扭,看着那张脸忍不住又笑了。 “今天师父给你打了两个电话,第二个我跟你说看到前面那对男女拥抱在一起,很羡慕,你知道第一个电话师父想说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 “小徒弟,娶我吧。” 那是五百年历史的风,把当时没说出口的话,吹来了这氤氲的客厅,你来到这了,就说给你听。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但是你忘了,我也没记清。 站在那里看着漫天孔明灯的,应该是牵着手的男女,而不是我们两个不清不楚的人。 那时候你没有给我的答案,却在昨天晚上得到了,那时候在心口难开,她也这时候说出来了。 风无理看着王西楼,王西楼说出这句话没有丧失力气般等待一个结果,而是坚定不移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一刻他们懂得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二楼客厅只有电视的声音,楼下老街偶尔有吆喝,甚至能听到更远处街道上飞驰而过的车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拂过整座城市,给它按下了加速按键,车的流速,人流的聚合,路口红绿灯反复跳转,握不住的气球飘升,树枝在晚风下的摆动,路边蚂蚁的搬迁,一切一切都加快了十倍进行着一样。 王西楼的心脏早就不会跳动,他们共用着一人的心跳代表着心情。 慢慢的,她闭上眼睛,这时候好像不用说任何话,只是闭上眼睛凑过去就可以了。 在十倍速的世界下,两人的靠近像按下暂停键般迟缓,窗外蝉鸣叫得山响,把一切声音掩盖。 咚咚咚! 楼梯传来小可爱的脚步声。 “风无理大人,饭煮好啦!” 小狐狸不知道的是,在读者心里,这一刻她多么罪大恶极。 绾绾跑上了二楼,可爱的歪着头看,见风无理大人和王西楼规规矩矩坐在客厅看着电视。 风无理拿起遥控转了一下台。 推了一下王西楼的肩,“下去做菜啊,绾绾又不会做红烧里脊。” “啊,嗯。” 她挠挠头,坐在那里一秒十几个假动作,然后起身,光着脚走到楼梯口准备找拖鞋穿上后下楼。 绾绾狐疑地看一眼,蹦蹦跳跳就下去了。 窗外的蝉也不叫了,夜幕已至,屋内屋外的光暗关系交换,客厅的白炽灯下,白生生的脚踩在地板上,脚步匆忙,好像是要逃离这里一样。 干嘛呢干嘛呢,刚刚这是干嘛呢! 忽然,身后少年喊住了她。 “十八岁还不能领证。” 她茫然回头,看到沙发上同样茫然的男生。 他耐心解释:“十八岁前民政局不给领证的,男要二十二,女要二十。” 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 “那,再等几年?”她不确定道,感觉到现在这个话题严肃且诡异。 “嗯,只能等多几年。”他沉思点头。 “那,我先下去做饭?”她还是不确定的语气。 “对了,你身份证年龄多少来着?” “我想想……” 王西楼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气氛如此平静,二人之间的关系,这里应该有一大堆问题,那些问题是存在着的,一直摆在那里。 但是这个氛围,好像两人都看不见那些问题。 “身份证好像是,七五年生人。” “那你几年后都快五十了,到时候去公司找人改改吧,改个小我一岁的。” “那……就这样了?”她还是懵懵的。 “我做会儿卷子,明天假期结束了,你先去做饭吧。” 王西楼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是要快点复习,你最近都不怎么看书了。” 好像没问题了,又好像哪里都是问题。 好怪哦。 王西楼一直保持着古怪的情绪,下楼,夜姬回来了,喵喵叫个不停,见王西楼不理她,又一副什么也没说的样子,一下子两阶的样子,一下一下跳上楼。 开始跋山涉水去见那个全家唯一会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理自己的人,想着怎么跟风无理撒个娇。 择菜,洗菜,拿出早上买的里脊肉出来过水,再用温水冲洗一下,切条的时候一不小心切到手了,她呀地一声,有些心疼地看着菜刀,没切豁口了吧? 突然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徒弟:[链接] 徒弟:[图片] 徒弟:[图片] 徒弟:[图片] 徒弟:刚好过几年老街要拆了 徒弟:对了师父,你觉得婚房买哪里的好。 王西楼:!! 这个时候不要喊她师父啊! 某人就在二楼窗口,收起手机,看着下面院子里有些气急败坏的小僵尸,笑了笑,中秋节第二天的月亮也很圆,很亮。 他很喜欢王西楼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白茶清欢无别事 听到房门外边小猫咪在叫,风无理过去把门一开,夜姬还保持着抬起一只爪爪拍门的姿态,见门开了,就若无其事地从门缝里走进来。 “无理开门太慢了,吾辈都叫了好久!” “小夜可以自己开门进来啊。” “下次吾辈一叫就来开门才行,不然吾辈可要生气了,知道了吗?吾辈生气可是很难哄的。” 他蹲下来把她抱了起来,皱了皱眉头:“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身上脏兮兮的?” 本来毛发靓丽的黑猫,不少毛都粘在一起,都打结了,还有泥点子和不知道什么灰。 风无理抓着她两只小前爪提在身前,一条黑猫吊在他面前,脸都挤在一起,看起来无辜极了。 他叹了口气:“我去放水给你洗澡。” 把她放了下来,黑猫舔了舔爪子,迈着小猫步,跟在他身后。 风无理放水的时候就给他捣乱。 去扯花洒的管子,风无理拿花洒滋她,她就跳到一边,等风无理不理她,她又过去扯。 冲凉房内有个粉色的塑料浴盆,很大,小时候可以让风无理和夜姬一起在里面玩。 她跳到一旁的塑料胶凳上,看了看风无理,又看了看冒着白雾的水盆。 水面里倒映着自己,也倒映着对面拿着花洒,一边试水温一边问她这样可以没有的少年。 她忽然变成了黑长直美少女,并着腿坐在小凳子上,手肘顶着膝盖,撑着脸看着风无理,语气带着不解:“无理,你不会跟吾辈一起变得脏兮兮的了。” 风无理看着她乖乖坐在凳子上,像是在沉思的样子,笑了笑:“长大了就不会了啊,又不是一直都是小孩子。” “像刘球儿一样喵?”她眼中有些困惑。 “对吧,像刘叔叔一样,像刘奶奶一样。” 夜姬理解不了,她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跟在一个人类身边,她一直走一直走,以为身边那个人类也会一直走一直走,可是没过多久,那个人类就跟她说,走不动了。 她不理解。 “吾辈今天去了公园,那里来了一只流浪狗,吾辈的好朋友被它欺负了,吾辈本来要帮好朋友报仇,结果它好凶,大家都打不过它,吾辈想跟它说,吾辈要找无理来打洗它,可是又想到无理好久都不会跟吾辈一起去欺负公园里来的流浪狗了,吾辈就跑回来了。” 她说话含糊不清的,冲凉房内烟雾缭绕,花洒的水从撞击在浴盆底的哗哗声,随着水位上升,变成了咕噜咕噜声,风无理就把花洒头放进去,花洒头在水里飘来飘去,黑长直美少女趴在地上,姿势还跟猫咪一样,伸出一只手去拨弄水中的花洒头,用着她的猫猫拳,头发垂到水中。 “那下次小夜再去的时候叫上我吧,我跟你一起欺负回去。” 夜姬顿时扭头看他,有些激动:“真,真的喵?” 她又立刻变脸:“才不是,才不是无理陪吾辈玩才高兴呢!你可不要想太多了!” “变回去,我给你洗香香。” 砰一下,浴室里多了一只小黑猫。 她还去把她的小玩具都叼了进来,什么小黄鸭,哥斯拉,小飞机,都是很多年前的玩具,有些是她的,有些是她和风无理的,看到这些小玩具时,风无理还是有些怀念的。 给夜姬洗澡没有给别的猫洗澡那么困难,看着小猫咪在水里扑腾还挺治愈的。 她是一只会自由泳的猫。 给她洗完澡,擦干净身子,拿风筒吹干,就出现了一只香香软软的小猫咪。 黏在自己脚边,跟着风无理下了楼。 吃完晚饭后,风无理跟王西楼去江边走走,夜姬和小狐狸留下来看家。 牵着手出去的。 她穿着黑色的小凉鞋,有大概三四厘米后跟,足弓的形状很好看,站在风无理身边矮了半头,清凉的小吊打和风无理初中的黑色校服短裤。 王西楼没有羞答答的,只是看着他的脸,一直乐,终于直到风无理被看到有些不自在了。 “一直看着我干嘛?” 她不说话,把两人牵着的手伸出来,举到两人面前,让他看着。 “师父现在有好多话想说,但看到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看这手,是不是要长在一起了?” 风无理就笑了,江边风大,风中夹杂着城市的喧嚣,两人走过这里很多次很多次,五百年前如此,五百年后也是如此。 王西楼说很多话一看到他就不知道怎么说了,风无理自己也是不善言辞,但是身边这个女人,那是很喜欢很喜欢的。 风无理指着那边望江楼,那里前面有个大坑,“你还记得那里吗?当时你把我按在地上打,差点把我打死了。” “……” 王西楼牙疼:“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别说这些话,我心里正美滋滋着呢。” 她把手伸在风无理胳膊下面,有点变态地捏他的肉,还要摸,情绪在今晚吃饭的时候就特别高。 风无理就嫌弃地把她的手拍掉,王西楼就嘿嘿地笑。 他们不是初识的男女,但是也不是相恋多年的情侣,世上没有一种关系能描述清楚,但没有那种关系不代表没有,这就是王西楼和风无理的关系。 今天的她明显是不正常的,感觉兴奋突破了临界值,一直温吞的火烧了起来,想念了五百年的事情突然结果,这对她冲击太大了。 看起来就有点神经病一样。 江边路很多小贩,把车停在边,点着昏暗的灯,什么炸串,烤肠,牛杂,奶茶,砵仔糕都有,看着就不干净,但是很热闹,人也多,这条路段像是个夜市,干净不干净就无所谓了,吃个氛围。 还能吹吹江风,看看湘江上的明月。 她忽然凑了过来,凑到风无理胸口,吸了一口,抬头时眼睛都满是笑意。 “你在干嘛?”风无理有点好笑。 “补充小徒弟能量。” “你这样有点变态。” “反正又没人看,快让师父再闻闻!” “还是挺多人看的……” 王西楼长相出众,走在这边满是小商贩的路段,有种仙女下凡的感觉,自然容易引起关注。 王西楼面一囧,但是转瞬就变得不管不顾,抱着风无理一条胳膊:“看吧看吧,过个几十年就全死了。” “你太兴奋了。” “你太平静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这不公平!” “我也很紧张的。” 王西楼一愣,忽然想起这小徒弟的性格,有时候嘴上口花花,但其实他就算喜欢什么东西,也不会表现出来,就像他很喜欢院子里的一枝花,王西楼一直都不知道,直到一次那支花败了,她注意到少年失落的情绪,才知道这回事。 他很能藏,什么心事都藏在心底,但是内心小九九很多,是个非常复杂的家伙。 “一直陪在我身边吧。”她笑着这样说。 他松了口气,笑着道:“不是一直都这样了吗?” 两人散过步,回去的时候,风无理话就多了。 他话一多,王西楼就遭不住了,因为这小徒弟切出来是黑的,说起什么当年你把我带走,原来一早就想着这些事情,真是枉为人师,居然对徒弟有这样那样的心思,咦惹。 王西楼那得多难为情啊。 “就是这样,我就是在你小时候就对你有歪心思,有问题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师父等着你长大后报答呢!” 王西楼故意恶狠狠地道,看到风无理眼中的笑意,又气又好笑。 “还有,你什么时候喊过我师父!” “你小时候看到我那么漂亮,肯定就在打师父的主意,真是从小鬼精鬼精,肯定是这样!” 这说法她自己都骗不了自己,忍不住就噗嗤笑了起来,但是她其实也很好奇,风无理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有那样的感情。 老街到了,打麻将的老人在昏暗路灯下打着麻将,两人的手也就松开。 跟这群老人家打着招呼,底下的手背偶尔碰在一起,每一次都是触电般的感觉,恨不得长在一起。 明明之前也不是没牵过,但是一切都是这么新奇,又让人遐想和追求。 一走远,她就迫不及待地重新牵过他的手,五根手指穿了过去,然后握住。 笑得像个傻子。 她踮起脚尖凑到风无理耳边,用气声说话,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小徒弟,我好喜欢你啊,把我娶走好不好?你要什么师父都给你。” 风无理感觉身上无数蚂蚁在爬,居然有些不敢看她,路灯比月光还要浪漫,这条回家的路要是永远走不完该多好。 “怎么变得比小夜还幼稚了。”他小声嘀咕。 “师父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走到家门口,她忽然张开手挡住,明明过期八百年的小僵尸,现在却跟个十八少女一样。 “你问,我看着回答。” “你什么时候,对师父……额,对我,有那个心思的?” 风无理看向别处。 “看着我回答!” 脸被掰了过来。 风无理抓着她两只手放下。 “你还记得十五岁那年,老街这边有个很讨厌的大叔,那人有病一样,看我经过就非要惹我,说我没爸没妈,我想把他打一顿了事,然后你冲出来,像头母老虎一样,脸色阴沉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 王西楼愣了愣,想了起来那件事。 “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这个,是你突然问到了我什么时候对你有了那样的感情,就突然想到那天我在你后面,一直偷看你的样子。” 他有在很认真思考,然后很认真回答。 “如果说喜欢王西楼这件事,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吧,但那个喜欢很单纯,只是觉得你很好,而不单纯的喜欢,想跟王西楼并着肩,牵着手,抱在一起,甚至做一些电视里情侣才会做的事情,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念头,说不出来,那时候你把我扯到后面,我偷看你的时候是一个,还有很多很多,就想到再说吧。” “咦惹,鸡皮疙瘩起来了。”小僵尸笑眯了眼。 这人就是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让人难堪的话。 “快回去,我还要做作业。”风无理没好气,又是她问的。 两人笑着进屋,王西楼走在前面,脚步轻快,风无理走后面,看着她背影忍不住笑。 忽然她回头,凑过来,贼兮兮地问:“要不要,那个,亲一下?” 她如精灵般轻盈。 风无理视线在她的唇上停留了一秒,只一秒过后,他语气都有些慌张了。 “搞那些过场,快回去了。” “哎呀,别的情侣都这样,快试试啦!” “师父你不要这样!” “现在就开始喊我师父了!” 风无理笑,她也在笑,两人打闹着上楼去,忽然又觉得回家的路长短都没关系。 就在上到客厅的时候,王西楼站在高两阶的地方,转身伏低身子,风无理只觉得香风扑面,嘴唇碰到世上最柔软的东西。 “奖励你的!” 她看起来确实很兴奋,回到家后,风无理回房写作业,她就在客厅把地又打扫了一遍,小狐狸拦都拦不住,还把家里一些积尘的地方,角落嘎达之类的清扫一遍,像是有忙不完的精力。 忽然就会觉得,好像也没变过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风无理想了下,很快就找到答案了,互表心意前王西楼就不爱自己吗?自然不是,那互表心意后,就自然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可是那对王西楼那溢出来的欢喜对比,显然是不公平的。 于是他出了客厅,沙发上三个脑袋齐齐看向他,电视播着男生女生向前冲,属于为数不多一僵一狐一猫三者都喜欢看的电视节目。 风无理先去打开冰箱,找了罐饮料,然后上了个厕所,走到阳台看了眼天色,嘀咕了句今晚月亮还挺圆的,晃了两次后,在王西楼的视线里,走到沙发贴着她坐了下来。 小狐狸给他让了让位,夜姬爬到他怀里。 “看什么呢?” 王西楼楞楞地看着他,见小徒弟看着电视,若无其事地牵过她的手,好像什么玩具一样捏着手指玩。 “不写你的作业了?” “想着,今天对你来说应该很特殊,还是陪你看看电视,顺便给你补点魔。” “补魔?” “就是帮你恢复。” “哦。” 顿了顿,她笑眯眯问:“师父的手好玩吗?” “还凑合。” 王西楼:“??” 一只小猫咪站在两人大腿上,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把一只爪爪搭在两人手上,不准风无理玩,然后抬头看风无理反应。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周二早晨,拉开窗帘,昨夜好像下过雨,地面有些湿。 对面卖烟酒的老店内一侧小门打开,一个老伯拿着张凳子出来往路边一放,又端了碗饺子出来,坐在那里,清晨的阳光晒在他脸一侧,他像是感觉不到,吃一口饺子然后咀嚼很久,时光也变得很慢。 风无理离开窗边,出了房门去刷牙洗脸,回到房间时夜姬在他床上打滚,一条猫在那翻来翻去,他也不在意,换起了衣服。 裤子脱到一半,他感觉到身后有动静。 转身看到一个穿着老土美丽女子,靠着门框好整以暇地在那看。 风无理面无表情地去把门关上。 “诶!凭什么!”王西楼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挡着要关上的门。 “给家里青春期的男生一个私密的空间。” “那只蠢猫能看我不能看!”她极其不服气。 “你说的对。”他试图把她摘出去然后关门。 “我现在是你女朋友!” “……” 风无理顿时有点窘迫。 这样的称呼,他总归不能继续平静对待,看着那张极不服气的脸,那是喜欢得不得了的。 他也学她不服气的样子:“才在一起第一天你就想看光我身子,你下贱!” “你说的对!” 风无理茫然看她,她又学风无理茫然地看回去。 “……” 门框僵持了,两人幼稚的对话持续了几分钟,王西楼怕他上学迟到,啧了一声退出去。 “不看了不看了,你那小雀雀,就那么丁点大,师父以前给你洗澡什么世面没见过?” 她还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比大小。 风无理脸色一度变得非常难看。 小狐狸今天也要上学,穿着校服可爱得要死,王西楼给她两个小丸子,包子脸粉嘟嘟的,风无理在一边吃早餐。 院子里的枣树开始频繁落叶了。 秋天好像就要来了。 扎完头发的小狐狸也过来吃早餐,王西楼早就吃过了,只是笑眼弯弯地坐在风无理旁边。 金子般的阳光稀碎地落在树下石桌,堆了不少落叶的石板路,他们手,衣服还有头发上。 小狐狸拿着勺子,坐在他们对面,不只是零食,她吃什么东西的时候对外界感知为零。 “绾绾你那么可爱,肯定很多小男生喜欢你。”王西楼一只胳膊撑着着脸,跟她说。 饭桌下,一根调皮的小手指勾了勾风无理的手。 勾了一下被风无理拍开。 然后又不死心勾了一下,这次被风无理反手握住。 “现在那些小男生,喜欢女孩子都会捉弄你的,绾绾你不要跟他们客气,去告诉老师就好了。” 两人看起来都很认真地跟小狐狸说上学要注意的事。 绾绾甜甜地嗯了一声,看不到对面两人桌子底下的手作着妖。 王西楼看着他笑,风无理才懒得看她。 女生的手真的好好玩,小小的,软软的,他无意识地捏了捏对方手指肚,又搓了搓,感觉像是要搓出一层泥,光是玩一只手,就会让人感叹怎么会有女孩子那么可爱的东西。 风无理打算去骑电瓶上学,这样可以送绾绾去上学。 “我去送吧,你驾照都没有,被抓到多麻烦。”换了一身衣服的王西楼从二楼下来,拦下两人。 “你行吗?” “你上小学谁接送的咯?” “我开飞机回来的。” 王西楼给了他肩一下:“小学二年级前不还是师父送你上学的。” “还是开民航,先把同学都送回家,然后再拐个弯回来。” 小狐狸一脸崇拜,又想晃尾巴又不想被摸,就压低着晃,像身后有个小扫把在扫地。 “没点正型。” 王西楼柳眉倒竖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确定关系后的新鲜滤镜,这个样子的王西楼给他的感觉太过有吸引力。 他靠了过去,蜻蜓点水一样点在女子的侧脸上,然后一脸无事发生地走远。 还回头皱眉道: “走啊,你不是要送绾绾去上学吗?那我自己骑车回学校了。” 王西楼呆在原地:“你刚刚,刚刚干啥子了?” “没忍住。” “师父也要给你整一个!” “别闹,绾绾在看着。” 小狐狸低着头,在收拾小书包,什么也没看到,乖极了。 小学二年级之后,王西楼因为实在顶不住早上的太阳,就没送他上学。 此后白天出门也少了。 像是被囚禁在香烛铺一样。 现在看着她心情不错地出门,骑着小电瓶在阳光下远去,十几年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骑着车回学校。 经过那棵树时,拾坐在树下,他不是已经爬不上树,但是也已经不能飞了,也经不起摔下来的后果。 树下有一张长椅,他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小兔子的亚克力立牌钥匙扣。 拾把小兔子钥匙扣举到头顶,树叶的缝隙恰好一道光照在钥匙扣上,塑料立牌闪烁着七彩的光,很好看。 他认为自己找到这个东西的用途,应该是放在阳光下会变得漂漂亮亮的东西。 “拾,你怎么拿着个钥匙扣?” “钥匙扣?” 拾看向风无理,困惑地问:“那个女孩子也说,这是个钥匙扣,风无理大人,什么是钥匙扣?我不能明白。” 风无理愣了愣,“那个是那个经常来这里的女孩子的?” 拾点了点头:“她今早跟她妈妈上学,经过这里时,趁她妈妈没注意,偷偷跑到我这边,说送这个东西给我,然后就放在树下跑走了。” 风无理想了想,要解释钥匙扣,就要从钥匙开始解释,要解释钥匙,就要从门开始解释。 这些事情其实不复杂,拾也不是蠢材,但是拾一生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这点时间让他来了解这个世界,太过短暂,如梦一般一觉睡醒,轻盈且容易破碎。 路上行人不少,风无理戴上耳机,给他讲解起来。 虽然可能有点耗时间,而且明年他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是风无理并不在意。 他总是对身边的事物很有耐心。 “这样啊,那她的意思是,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吗?” 风无理笑,“她估计没这个心思,只是这个钥匙扣很漂亮,她应该是很喜欢,所以送给你。” “原来是如此……” “只是那东西对你也没什么用,不过或许可以放起来当一份想念。” 拾看了看手中的钥匙扣,手指穿过环,一撒手时链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缓缓重新将之抬过头顶,放在阳光直射的地方,抬头看时透明塑料的立牌在阳光下折射出虚幻的光。 “有用的,我认为……”他已经深邃的眼里带起笑意,“多漂亮啊,不是吗?风无理大人。” 风无理轻笑。 一个路过上班的男子,好像被钥匙扣反射的光晃了晃眼睛,看过去时,树下什么也没有,只有长椅前一个靠着自行车,戴着耳机的高中生。 那个高中生靠着自行车,眼睛像是看着树下,又像是什么也没看,神态温和,嘴边一张一合; 像是在说什么; 他听不清,但是他也没想着去听清,他还要赶去上班。 大概和什么人打电话吧?他走过后这样想。 风无理跟拾道别,一路回到学校。 学校门口是一条小吃街,对面和旁边都是各种早餐的香味,气味混杂的很。 校门也不是很大气那种,而是一排的树荫下,瓦色的墙下开了一个门,更像那种小区入口,旁边就是个保安亭。 跟大学那种,几十米长的大铁闸,还有拱顶的校门不一样,这种树荫下的校门更能拉近学生和学校间的距离,不会觉得是来这里办事,而是以主人的身份回来的感觉。 他随着蓝白色的人群也进去了。 回到教室,早读语文,他语文不好,就不读了。 趁着这点点时间,他可以做几道题。 这样他对假期浪了三天的愧疚会减少一点。 他看了看身边空着的座位,感觉有点奇怪,怎么姜闹座位空得那么干净。 她把书都清空了?放个中秋而已也没必要清空抽屉吧? 而且平时她都是很早到,然后坐的笔直,目不斜视地着手自己的事情,从骨子里的涵养和气质,像一只高贵而优雅的黑猫般恬淡自然。 然后笑着跟他打招呼。 只是今天他回来看到一张空荡荡的桌子,崭新的桌面光滑如一面镜子,反射着窗口进来灿金色的朝阳。 虽然也很美好,但是缺了她,总感觉缺了很多东西。 请假了? 怎么没跟自己说?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中秋节第二天,她就没给自己发过微信。 风无理写着桌子上的卷子,眼角时不时飘向空着的桌子。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他看回自己的卷子,班级里声音嘲杂,说是早读时间,但是没有老师巡的话,场面那是很乱的。 只是也乱不了多久了,明年这个时候,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会随着那个下午的英语收卷铃声而结束。 猝不及防到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像被什么推着走,推出校门,或许直到大学开学时,看到街上穿着校服等公交的男生女生忽然就恍惚了,明明是在同一个夏天,那一瞬间却像是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 风无理在写数学几何体的步骤,这种解题步骤普遍有病,两条怎么看都是平行的线,你非要证明个十几二十行。 不写还不行,有时候变态一点的,得写满一张纸。 写着写着,笔忽然没色了。 在草稿纸上画了画,画出来的线也断续的。 下意识想找姜闹借支笔。 随后就忽然意识到,这个周二早晨一切都正常,就是身边那个安静的小姑娘不在了。 “想啥呢,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在讲台假装抄ppt,实则在玩扫雷的胖子问。 风无理瞄了他一眼:“在想一些很重要的事。” “啥?” “这个世界是熵增的,这样下去,世界总有一天会热寂,我很担心……” “你踏马傻逼吧?” 风无理起身,过去看他玩扫雷。 “等一下老师来了。”胖子嫌弃他碍事,毕竟抄ppt两个人太狐疑了。 “扫雷有什么好玩。” “还有蜘蛛纸牌。” “这个是雷。” 周二没有升旗仪式,下去跑了一圈操,回来的时候大部分虚的不行,胖子和陆之声拉他去踢毽子。 这个课间有二十分钟。 十来个人在高三教学楼下面围了一个大圈,其实是好几个大圈,踢毽子为主流。 也有刚跑完步不想回教室,就在下面逗留,或者跑操时候溜进了小卖部,现在往回走的,有几个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过来找人,还有刚到学校的老师路过。 楼上每一层楼护栏上都趴了不少人,楼下的喊,楼上的看。 “对了,你们有见过姜闹?” 风无理在踢了一下毽子后问道。 胖子接了毽子,只是他问了一句风无理觉得有点荒唐的话。 “姜闹是谁?” 叮铃铃—— 上课的预备铃响了。 风无理想上去追问胖子,但是身边的人都是很奇怪地看着他,有关系好一点的,就笑着问又是哪个妹妹。 他像是被氛围裹挟着上了楼,在那个氛围之下,他感觉自己要说出口的那些质疑的话,会很苍白无力。 姜闹是谁? 假的吧? 楼梯里人头攒动,他四处去看,东张西望地上着楼,周围全是熟悉的脸,他们的神态和动作都像是定格了,他好像能推开人群,时而蹲下,时而跳起来,在全部停下来的人群内寻找着什么。 但他没找到自己要找的女孩。 闹哄哄的就上了楼。 风无理看着还是空落落的桌面,一咬牙,这个氛围有些压抑。 已经快要安静下来的班级,某个男生忽然站了起来,他刚想跑出教室,在看到教室门口两人时愣住了。 挠了挠头,又坐下。 班里还有些吵闹,这时也安静下来。 只见尚姐领了个很漂亮的黑长直美少女进来,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二次元的话来说应该是个三无属性,而且三无得非常彻底,眼睛都像是没有高光。 风无理是见过这个样子的姜闹的,就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天。 虽然那时候他不认识对方,但是毕竟人家长得那么漂亮,你说完全没留意,那就是自欺欺人,那时候的姜闹也是这样,自带结界一样,跟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死在过去的记忆 她看着底下的同学,又好像眼里完全没有他们,只是视线恰好停在这片空间罢了。 尚姐扯了扯嗓子:“同学们,这学期我们会有一位转校生,接下来还有一年时间让大家认识,姜闹同学要不要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下面响起雷鸣般掌声。 掌声结束后,讲台上的姜闹才轻声道:“我叫姜闹,孟姜女的姜,无理取闹的闹,谢谢大家。” 声音平淡,疏远,沉静,犹如处子般遗世而独立。 下面迟了一秒,依旧是雷鸣般的掌声。 没办法,人家长得漂亮嘛,而且气质太顶了,跟那些影视作品里的大小姐一样。 有几人的脸色却有些古怪起来。 因为他们记得就在刚刚,某人问过他们一个问题。 你们有见过姜闹吗? “咳!那先这样吧,姜闹同学你就,你就坐到……风无理旁边,刚好他旁边空了个位置,准备上课了。” 她看向班里的人问:“你们第一节什么课?” “语文。” “行!都给我老实点啊!不准气你们苏老师,特别是你风无理,上次写的那什么作文,什么我的语文老师通人性,把苏老师差点气哭了,有你那么说话的吗?” 她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姜闹只是安静地走了过去,朝着风无理点了点头。 “你好。” 连社交辞令都免了,就一句你好然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但是这一声你好还是把风无理叫了回神。 “你好……” 他不确定地问:“需要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吗?” 姜闹看了他一眼,声音依旧平静:“风无理同学是吗?” “嗯……” 又过了一会儿,苏妈妈抱着本书已经到门口了,在外边跟尚姐有说有笑。 姜闹扭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同桌,轻声问:“请问有事吗?” 她得声音真的很轻,并不是给人冷冰冰,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有其他情绪罢了。 风无理依旧看着她的脸,摇了摇头。 她好像也不在意风无理看不看她,那声询问的‘有事吗’也只是风无理的注视触发了谈话窗,走完过场确认无事,她就没再理会。 至于身边的男生为什么盯着自己不放,她是并不在意。 苏妈妈看了一眼新同学,没多说什么,开始讲课。 一节课下来,风无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观察了身边这位‘新同桌’多少次,期间还被苏妈妈点名了。 说他一直看旁边的人干什么。 班里人起哄,都在笑。 风无理并不在意,只是依旧偷偷观察身边女生的反应。 对方如古波不兴,坐姿端正,背很薄,肩很窄,仿佛身边的事都与她无关。 他好像见过这样的姜闹,那时候高一开学,他坐在后排靠窗,这个女生第一次走进教室,他就注意到这个安静,漂亮的小姑娘。 那时候对方并没有注意自己,或者说对方没有注意任何事,包括自己。 风无理还是时不时用眼角打量这个‘新同桌’。 下课后,她也依旧坐在座位上,没有打算融入到一个新的环境。 有几个女生过来跟她打招呼,试图认识新来的同学,但是面对那张笑容都欠奉的平静面容,很快就兴致缺缺,都散去了。 她没离开座位,风无理就没离开座位,只是他也没一直盯着他不放,眼角瞥了一眼,姜闹在看书,自己也拿出手机放在桌子底下看了起来,互不打扰了一分钟后,他拿着手机打着字,看着屏幕,忽然开口问。 “你不打算跟他们认识一下吗?” “没有那个必要。” “怎么才让你觉得有必要认识一下?” “不是刻意的接近。” 风无理拿起桌子上的笔,在纸上划了两划,挂色的声音哗哗响,他把笔放在一边,扭头看她:“能借我支笔吗?” 姜闹脸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风无理给她展示了一下。 笔是真的没水了。 她从整洁的笔盒中拿出一支笔给他递了过来。 “我们这样算不算认识了。” “你觉得是那就是。” “我觉得我们很久前就认识了,但是你忘了。”风无理笃定的语气。 “抱歉,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我有喜欢的女生了,很漂亮很温柔。” “恭喜。” 说是恭喜,但像是连续工作十六小时的便利店收银员在送走一个客人时说的谢谢惠顾,这个时候甚至一头穿着西装的狗熊进来买了把猎枪,她都能摆着张死人了重复说谢谢惠顾。 估计会奇怪刚刚递东西时那只手怎么那么多毛。 她掀起一页书,然后把耳边的头发聊到耳后。 这个画面可以算是绝美。 风无理有些牙疼,忽然理解那群憨批过去为什么一直叫人家大小姐了。 感觉有一堵墙砌在他们二人之间,或者说是那堵墙直接把姜闹和整个世界隔绝开。 此时还在看手机的风无理发现,自己的微信好友里面,赫然已经没有了姜闹的好友。 一切跟姜闹有关的群,也没了她的踪迹,她过去的存在,像是被抹除了一样。 有人过来时拍了拍风无理的肩膀,然后走远时玩味地看了他和他的新同桌一眼,风无理没在乎,只是不断去寻找一丁点也好的痕迹。 他还打开了王西楼的聊天界面。 风无理:你还记得姜闹吗? 小僵尸:发呆/ 小僵尸:不认识,是谁啊? 风无理:没事,问问而已 小僵尸:刚送小狐狸去学校 小僵尸:[图片] 风无理:骑车就别玩手机 小僵尸:是在担心我吗? 小僵尸:微笑/ 风无理:担心人家车头被你撞凹了 小僵尸:?? 小僵尸:发怒/ 风无理嘴角扬了起来,然后就又收到王西楼的一条信息。 小僵尸:我好想你 风无理有些不知所措。 点破之后,这个小僵尸,真是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打算了。 那她过去为什么要一直憋着呢。 风无理:你不是都等了五百年了 小僵尸:每天都好想 小僵尸:现在还觉得做梦 小僵尸:我是指十二年前在怀庆捡到你这件事 风无理看着屏幕,静静地感受着文字下面小僵尸的情绪,好像真的能感同身受一样,但是只是自欺欺人,他并不能感同身受到王西楼五百年里的思念。 或许是因为自己还不知道那五百年前的往事,可是在知道之后,王西楼却还是什么也不说,一直到中秋第二天,才忽然没了顾忌一般。 上课铃响起时,风无理好像想到了答案。 因为王西楼也把姜闹忘了。 在过去王西楼的眼中,自己和姜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王西楼会不会觉得,他应该跟这个安静,乖巧,曾经也是眼里全是自己的女孩子在一起,而不应该选择她这个江边等了他五百年,衣着打扮老土,还总是被嫌弃的小僵尸。 原来,王西楼昨天早上发出那条短信的背后,还有这么一件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为什么,姜闹现在出现了这么个情况? 风无理扭头看她。 这次她没有看他。 过去都是这丫头偷看他,然后风无理不去拆穿,偶尔回头笑着问她怎么了,对方又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 没想到今天却是反了过来。 她把一切都忘了,身边的人也把她忘了。 而且关于她的痕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是他一向很能适应。 对于一个从小看到妖怪的人来说,他能接受这个世界的奇怪之处比很多人都强得多。 终于要上课了,姜闹手中的书合了起来,风无理看到了书名,小王子。 她今天的第一次跟风无理搭话:“你在笑什么?” “你没有受伤就好。” 没头没尾的话,姜闹却不知为何有些触动,抿了抿嘴,把书放了起来。 第二节课的课间,风无理又问了她高一高二是在哪里上的,结果都有应答,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她的语气既没有很不情愿跟他说话,也没有乐意的意思。 像是你问了,她也就说了,对一切都并不在乎,也并不会反感。 风无理不着急。 他准备放学问问杨主任,看看公司那边有没有相应的解释,就有一茬没一茬地找姜闹聊天。 明明自己那么冷淡,他却好像察觉不到一样,没有兴致索然,但也没有急躁,她甚至察觉不到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好像真的只是想跟自己说话。 姜闹不明白这个男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方不是热切地想接近自己,而是好像多年老友般淡然,说起话来也很舒服。 可是她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在第四节生物课的时候,这个安静的大小姐用眼角去看了一下这个新的同桌。 对方拿着一份答案,在改着练习册,很认真,忽然她觉得惊奇,自己居然会好奇一个认识一天的人在干什么。 最后一节课,外边下起了雨。 放学的铃声响起,风无理准备去饭堂,起身后,那个平日他一起身也会离开座位跟上来一起吃午饭的女生,依旧坐在位子上,这次她没有跟上来。 一转身能看到的人,有一天忽然不见了。 他居然有些不习惯起来。 “有什么事吗?” 风无理的注视再次触发了她的问话,她头也没抬问道。 周围时不时有同学经过,大多数都会跟风无理招呼一声,他在班里人缘挺好。 外边已经湿漉漉的,走廊外边飞檐挂着雨帘,滴滴答答滴在走廊扶手上,窗外其他班的同学拿着伞,有说有笑地经过,夏末淅淅沥沥的雨下得很安静,风无理说话轻一点对方也能听见。 “晚了去的话,饭堂没什么菜了,还是说不知道饭堂在哪里?” “昨天我参观过学校,知道饭堂在哪。” “你知道校卡在哪里充值吗?” “饭堂小卖部左边,有个窗口。” “有几个饭堂阿姨会死亡颠勺。” “我不介意。” 她这时候才抬头看向风无理,“还有其他理由吗?” “我没带伞,这雨还挺大的。” 她看着风无理,试图从风无理眼中看出什么,但是这个男生脸上依旧温和,对她审视一样的目光只是笑了笑。 良久她才收回目光,从书包里拿出把伞起身:“这个理由可以了。” 风无理跟着她出了班级门口。 班里剩下的人看着他们二人出去,脸上表情非常精彩。 高三教学楼下,走出一对撑着伞的男女,步入雨中。 雨落在伞上哗哗响。 身边的女子好像真的什么也不在意,风无理偷看她,感觉她像是那种机巧人偶。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你高一就来到这间学校了,我们高一就认识了,还是很好的朋友,之前闹过一些事,但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高三还成了同桌。” “我刚刚在你抽屉里看到了你的伞。” “……好吧,我说的这个也是个谎言,真相是,我们真的高一就认识了,只是现在你忘了,所有人都忘了,但我还记得。” 风无理笑着道:“是不是更扯了?” 雨落在路边青草,树叶,车棚,声音各有不同,但乱中有序,这种雨最烦了,不大,但是好像能下个不停。 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都有雨。 “……” 过了很久,风无理以为自己把天聊死了,他还是不适应跟这样的姜闹说话。 那个他说什么都眼睛带着笑意看他的小姑娘忽然就没了。 良久,身边的小姑娘道:“在你那个梦里,我是什么样的?” “跟班里人关系都挺好,那个日本的留学生是你闺蜜,你还举办了十七岁生日,邀请大家去……不过我那时候忙,就推辞了,去年打班赛,你还组织了班里女生去当拉拉队,别的班都羡慕我们班有漂亮女生,然后还嘲讽我们,男生在上面打球,女生在下面打擦边球,被体育委员带人上去堵了,你语文很好,苏妈妈经常拿你作文上台讲,体育课的时候我们一圈人会打打羽毛球,除了我还有未来,胖子,还有那个比牛还壮的体育委员……” 他语气平缓,只是把这些说给她听,但是也不能确定对方信不信,大概是不信的吧。 路就那么短,只是雨还在下。 他们进了饭堂,风无理把伞收了,她在一旁等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好啊。” “是挺好的,可惜你都忘了。” “可惜。” 姜闹在后面偷偷看着他,见他收起伞,就跟在对方身后,对方跟自己的奇怪距离感让她捉摸不透。 这是一个奇怪的同桌。 她想。 “有没有淋湿?”对方回头问。 她轻轻摇摇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无理和影子们 吃午饭的时候,外边雨就停了,她和风无理都是走读生,没有宿舍午休,就回教室。 一点多的阳光炽热,中午夏日校园的印象,就是成排的树,连在一起的树荫,晒得反光的教学楼,安静的校园,草丛走出来的橘猫,教室里时不时桌椅挪动声。 教室里还有其他几个学生,但是同桌两人都在的,只有风无理和姜闹。 她用眼角偷看这个男生。 不论言行,还是身上那种奇怪的氛围,都给她很不一样的感觉,好像在侵蚀,在瓦解着什么。 她看到他拿了一包猫粮出去了。 大概是去喂猫吧。 她继续看回自己的书,掀起一页,即使没人看她,也依旧端端正正坐在那里。 而另一边,喂完猫的风无理则是上了天台。 这个点天台也没人,他将右皇喊了出来,又让右皇把索关,魍魉都喊出来。 天台外边被晒得刺眼,在唯一阴凉的地方,风无理前面是一个长得跟他一样的男生,一个三米高的巨大嫁衣女人,还有一个穿着破布麻衣,十一二岁大小,一米四不到,扎着丸子头的王西楼。 小王西楼一脸无精打采的。 她一出来,找了个阴凉的地方, 坐了下来; 躺了下去; 手搭在肚子上,很安详。 “那里脏,你别到处躺。”风无理居高临下道。 “要不是我喜欢躺着,我会被送回来吗?”索关一副摆烂的姿态,她声音慵懒,但是少女感十足。 事实上也正如她所说,当年她甚至跑都懒得跑,但是看大伙都跑了,她留着也不是事儿,就也选了个方向跑算了。 然后跑到北方,感觉到有熟悉的东西。 看到那个不是几年前那个小妹妹么,还找到了那枚镯子,她就附着上面,继续摆烂。 嘿,那小妹妹真有意思,还把她送了回来。 实属有点大病。 但是她摆烂惯了,也不在乎了,哪里摆不是摆。 风无理皱着眉,过去把她扶了起来,拍了拍脏兮兮的后背和小屁股。 她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像一摊烂泥,风无理怎么折腾她她也不管,风无理让她站稳,一放手她就想坐下,一坐下就想躺下。 风无理跟她对视着,她无精打采地看回来,然后被风无理夹在胳膊底下。 她也不反抗。 “叫我们,出来,干什么?”魍魉对他没什么好感。 “你们都还记得那个小姑娘吗?”风无理问。 “不认识。”魍魉说完,变成了一块面具,掉在了地上。 在天台地面摇晃个不停。 “怎么还那么大怨气。”风无理无奈把面具捡了起来,右皇伸手接过。 他笑着抬头问:“右皇认识吗?” 右皇轻轻摇头,帮风无理整理衣领,又担心他热,从不知道哪里掏了把扇子出来,给他扇着风,又不知道哪里取出一瓶水,天气热,让风无理多喝点水,风无理接过水,就见右皇居然从不知道哪里掏了张椅子出来。 她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而且这些东西她什么时候藏的? 趁他睡觉溜出去的吗? 风无理在她执拗要求下,无奈坐到椅子上,索关躺在他腿上,右皇在旁边给他们俩扇着风。 “索关呢?你也不记得了是吗?” “今天第一次见。” “你们一直在我身上,但是连你们都把她忘了,我却还记得。” 天台上,风无理在思考着。 阴凉檐下的阳光是白茫茫的世界,这里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整个学校尽收眼底。 他沉默地接过右皇递过来的一片西瓜。 “我在想东西呢。” 右皇有些歉意,在风无理准备吐籽的时候,她又把白嫩的手掌摊开,伸到他面前。 风无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搞得自己跟大爷一样,但是跟右皇的关系太亲密了,他也不多扭捏,就把籽吐她手上。 一条咸鱼躺他膝盖上的索关,斜着眼看着他们,忽然出声。 “右皇,你对这小子还真好啊。” 她躺的姿势真的奇葩,腰枕在风无理膝盖处,正面向上,整个人悬空,肚皮都露出来了,风无理把她控制在一个头脚平衡的奇妙状态,腰像弓一样弯着,咸鱼得不能再咸鱼,动都不动一下。 “吃西瓜吗?”风无理问她。 “口舌之欲,懒得动。” 食物对他们只是尝个味道,并没有实用。 “要我喂你吗?” “懒得咀嚼。” “我咬碎了嘴对嘴喂你?” “那我还得吞咽。”她有些为难,但不拒绝。 “我嫌恶心。” “呵,男人,你不是已经跟我有婚约了吗?” “我是跟王西楼,又不是跟你。” 索关很艰难地抬起了一点点脑袋,看他一眼,那个眼神好像看傻子一样。 好像也是,他们跟王西楼的关系,不是上下级,就像王西楼的胳膊,腿,脚,是一体的,只是现在分出来了而已。 天台下面有蝉鸣,偶尔有车开进学校,车轮压碎一节树枝声音清脆,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说话,好像都离得很远很远。 “你们其实平时可以出来走走,我又不会限制你们。” “懒得动。” “那魍魉呢?” “她想要跟你一样黏在那个人身边,现在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要出去?” 风无理觉得好难,带着一群有着各种缺陷版本的王西楼。 他上来只是想看看,这几个一直跟在自己身上的影子,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还记得姜闹,顺便想点事情。 “帮我翻个身吧,这样躺久了有点不舒服。” “行。” 风无理把她翻了过来,从躺在他膝盖上变成趴在他膝盖上,教学楼外蝉鸣忽然变得格外的响,让人惊诧它能发出那么响的声音。 右皇站着比屋檐高,就蹲在他旁边,一下一下扇着风,他看着天台屋檐下暴晒的世界,屋檐的阴影就在他脚下,像是一道焦黄的直线,线外的世界蝉鸣震天。 身旁女人伸手,替他摘下嘴角的西瓜籽,风无理看着她笑,又低头看着趴在腿上的少女: “你不是懒吗?怎么还不回去?” “你叫我们出来,不就是想让我们陪陪你吗?”索关有气无力道。 “被你看出来了啊。” “小徒弟啊,我也一直爱着你的哦。” 风无理笑了,原来自己些许不安,他们也能感受到,这种感觉真好。 “要不要师父抱抱安慰一下?不过我懒得动弹,你自己来拿吧。” “你那个小身板,抱起来也不舒服。” “右皇不是在旁边吗?” 右皇已经张开双臂了。 “……” 风无理抱了抱她,又揪了揪索关的小脸,她这条咸鱼已经躺平了,风无理怎么折腾她她也不会反抗。 “行了,你们回去吧。” “你心情好点了?” “要上课了。” 果然,两点的铃声就响了。 蝉鸣在震彻整个校园的铃声下不堪一击,随后广播播起悠扬的音乐,宿舍楼涌出人群,喧嚣一下打破正午的宁静。 天台的门打开,光道顺着楼梯一路向下,铝制的扶手反的光有些刺眼,满是飞尘的光辉中,他看到下面一个路过的女生,那女生平静如水,拿着个粉色水瓶打水路过,她抬头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风无理朝她笑。 姜闹朝他点了点头。 风无理反手关上天台的门,铺满的光路被挤成一条线,最后消失,楼道又变得昏暗。 他也跟着下去,回了教室。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跑完步后,自由解散,姜闹一个人走到阴下坐着。 她没带书,老师也不给回去,她就在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直到某人把她叫了过去打羽毛球。 姜闹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没有看到过去那些人明目张胆的欲望。 她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就答应了对方。 周围的视线她并不介意,那个少年的热络她也不在意,或许过个几天,就觉得自己没意思了。 打起了双打,她跟同桌一组,班里一小部分人莫名其妙起了个哄,她不理解。 “我打的不好。”她对那个男生道。 “我知道,你挺菜的。” 姜闹平静地看着他。 “梦里,那个梦里见你打过。” 打羽毛球的时候,她的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她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他一直口中那个梦是什么样的,她忽然好奇起来。 她只是悄悄打量着他,像是森林深处张开了一双眼睛,静悄悄地注视。 一直以来,姜闹都觉得自己是个怪人,一个跟周围格格不入的人,直到现在,她也是这样认为。 没有必要认识,没有必要来往。 这是她第一次,在学校跟人打羽毛球出了一身汗,好多次都是因为她接不到球失了分。 她以为她能一直保持平静的心,但是剧烈运动之下,心脏跳动的之快让她诧异。 “不打了,她累了。”那个少年摆摆手。 周围人又是一阵起哄。 姜闹喘着气,手支撑在膝盖上,有些茫然失搓,树荫下的风原来那么凉,她抬头看着面前男生。 “为什么不打了?” “你贫血,再打下去就要去校医室了。” “也是你那个梦知道的?” “是吧。” 她抿了抿嘴,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直起身可能一下站的太快,就真的眼前一黑。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抓着她胳膊,她缓了口气,树下风吹在沾了汗的后背,凉凉的。 “谢谢。”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他们就在一边坐着,看着那边的人打羽毛球。 姜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不觉得羽毛球有趣,相比起那边喧闹,她倒是有点在意身边的少年,他在看着场中欢闹的人,她就在他身边偷偷看他。 胖子抱着胳膊站在人高马大的体育委员旁边,咂了咂舌,看着那边树下的男女。 男生温和,女生安静,树下影子斑驳。 “这小子,下手那么快的。” “我看好这一对。” “那个女生看起来不好相处啊。” “是啊,一股不爱搭理人的样子,总感觉有点装。” “看起来家室很好,跟个大小姐一样。” 下午的课乏味枯燥; 只是跟今天身边那个少年一直明目张胆看她不一样,下午的时候,是她悄悄看身边的少年。 对方身上好像有阳光的味道。 那是很新鲜的感觉。 有时候她偷看会被发现,他就会朝她笑,好像并不意外。 “那个梦里你也是偶尔看我在干什么。” 又是那个梦。 姜闹有点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更好奇,他所说那个梦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她就问他更多的细节,更多关于那个梦的事情,她自己都觉得这样有点蠢,但是听着他对那个梦境的描述,却不知不觉有些羡慕起来。 “梦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很好的朋友。” 这样,在他梦里,自己还有朋友。 下午最后一节课还是语文课,周一有两节语文。 苏妈妈在讲诗词,讲到李白的梦游天姥(mu)吟留别。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你看真巧,这诗是李白的梦,我今天才跟你说完我的梦。” 姜闹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也只是梦而已。” “如果李白不是真的见过仙人,去过仙境,他怎么写出这样仙意的诗呢?” “你是觉得他真的去过?” “我是说,如果我不是真的早就认识你了,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你的事情呢。” 她扭头看他,见是一张温和的笑容,下课铃声响起,她看着对方离开了。 “你这么安静,你不该叫姜闹,你该叫姜静,大家都很友善,你也可以试下跟他们也交朋友……像我梦里一样。” 班里有女生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她沉默了会儿,可以答应,可以拒绝,也就答应了。 他们试图跟自己搭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就说起今天刚认识的同桌。 “哎呀真巧,你叫姜闹,你同桌叫风无理,这不就是无理取闹吗?” 她脸上没有表情,其实心里是很窘迫的。 后来不管他们说起什么,只要一拐到她身上,就会提起那个男生,好像就应该如此一样,好像就应该说起她时一定要提上他一样。 才认识一天,她忽然有一点点期待今晚见到那人了,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想了解他那个奇怪的梦。 只是晚上,那个人没来上晚自习。 “哦,风无理啊,他都不上晚自习的,尚姐也管不了他。” 她安安静静回到位子上,看看书,写写作业,眼角时不时偷看旁边空落落的座位。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记忆的回廊 公司,杨主任办公室里。 “嘶,你确定你说的属实?” “杨主任知道些什么?” “这全天下最会玩弄记忆的人,你也知道是哪位吧?” “您是说孟婆大人?可是她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姑娘做这种事情?” “不知,孟婆大人一向神秘,就连她的传说也是模模糊糊的,虽然原型是孟姜女,但是那个故事基本就是编造的,她站在真灵长河边上,守着记忆和轮回,有人说她在找一个人,但是谁也不知道她在找谁。” 杨主任喝了口茶,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 让一个人忘掉一切,不难,让整个世界把一个人给忘掉,那才是神仙手段。 “也不用太着急,孟婆大人也不会无端害你那朋友才对,对了,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姜闹。” “江河的江?” “孟姜女的姜。” “上次孟婆大人在人前露出踪迹是什么时候?” 风无理摇了摇头。 “我去查查公司资料。” 他叫来一位包臀裙,梨型身材,金丝框眼镜的女秘书,年龄大概三十来岁,短发看起来很清爽。 风无理看着他们去查资料,最后发现,上一次孟婆大人冒泡,已经是五百年前的时候。 再上一次则是八百年前。 五百年前,在湘江边出现过一次。 八百年前,则是在金陵出现过。 五位仙人,孟婆,灶君,青帝,嫫母,还有一位最为神秘,几乎没多少留存的记载,也不知道这位的历史原型是谁,能找到关于他的传闻,还是五百年前,孟婆大人在湘江边跟青帝大人会晤。 听青帝旁边的小厮所言,孟婆大人提起了那位仙人,称呼对方为先生。 后来大家也就都称那位不在历史留影的仙人为先生。 这些人类的仙人们,除了青帝和灶君有安定的地方,其他三个都是飘忽不定的。 “你打算怎么办?”杨主任问他。 “想找回她的记忆,起码不能稀里糊涂的变成这样,那些过去的记忆,不应该随意被人玩弄,好的坏的,都不应该被忘记才对。” “你知道该怎么找吗?” “守着记忆和真灵长河的那个仙人……最近郡沙那么热闹,抓几只妖怪问问就好了。” 他离开了公司,准备回香烛铺。 街上过去没见过的妖怪越来越多了,好像都在追寻着什么东西而来。 那个据说是仙人颁布的任务,寻找奈何桥之主,只要找到那位仙人,就能答应一个要求。 修行者还是少的,来这里更多的都是妖怪,各种各样的妖怪,一股脑涌来郡沙,就因为那样一个传闻。 这就是仙人的魅力。 他骑着车,来到街上。 人行道前停留的不止人类,还有三米多高,袒胸露乳的大头和尚,随着绿灯和人群穿梭;高大写字楼外边攀附着一大团阴影;一旁的路灯上站着一只巨大的黑色山羊;城轨在上方轰一下穿过,一节节车厢留下幻影,车顶站着一只拿着拐杖,披着破布的独脚怪人。 搞得乌烟瘴气的。 回到香烛铺,看到王西楼在街头跟那些大妈大爷打麻将,在路灯下面光线昏暗,几只飞虫在光下飞来飞去。 这小僵尸的牌不是摆在一起的,为了方便自己看,三张三张,两张两张地分开,好像搭房子一样,然后有时候打一张牌还犹豫很久,伸直脖子去看外边打出来的牌,不断确认,然后又犹犹豫豫,拿着的牌放下又拿起。 其他人也不急,就是笑她。 最后还是打了出去。 被杠了。 她脸色一黑,其他三家看她那样子一阵乐。 “哟,小风回来了,小王还不快回去做饭。” 对家的大爷道,王西楼立刻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走了过来。 “回来了啊。”她眼睛带着笑意。 “怎么出来打麻将了。” “嘿嘿。” 风无理把车头挂的鸡蛋灌饼递了给她:“回来时候买的。” 王西楼接过,感觉这孩子没白疼。 他瞄了一眼她的牌,拼拼凑凑的感觉,打得稀烂,难怪老是输。 “赵爷爷,我接个手可以吧?”他笑着道。 “哎!两姐弟一起来。” 王西楼分了一半椅子给他坐,看着小徒弟帮她杀回去。 她想打一张白板,又被风无理把手揪了回来。 “别打这个。” 她有些悻悻地缩了缩脖子,手抓住后就没放,夜间光线昏暗,她觉得这几个老街大爷肯定也看不见,麻将桌下悄悄五指穿了过去,反牵住那只大手,脸上还装作自然地跟风无理一起商量出哪张牌。 她最近好喜欢牵手的感觉,好像牵着手就像能永远在一起一样,她甚至会惊叹怎么会有牵手这么幸福的东西。 这种被包裹住的感觉,胜过一切甜言蜜语。 等到他们走后,几个大爷还在说。 “这小王都要有三四十了吧,怎么看着还跟十八二十二一样?” “哦哟,可不是,两姐弟看着都变兄妹了。” 年龄最老有快八十来岁的李家老婆子什么也没说,拿着把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今晚月亮是一条线。 或许有些人没有忘记,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风无理推着自行车往家走,王西楼就坐在他车后面。 “这两天,城里妖怪的气息突然多了好多。”她跟风无理道。 “都是为了那位大人来的,你平时买菜别走远太远,要是遇到你以前那些仇家就麻烦了。” “师父哪里有那么多仇家。” 她笑:“而且郡沙,是青帝大人的地盘,基本都会收敛一点。” 今天王西楼已经是完全现代小姑娘打扮了,棉质黑色热裤下一双白到发腻的腿,不是那种筷子精,是风无理喜欢的腿型,小腿匀称,上身穿着很短的黑色小背心,外边套了一件白色针织防晒衫。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前几天姜闹给王西楼买的。 “这件衣服你自己买的吗?”风无理问。 “不是你帮师父买的吗?”她坐在后座上抬头问。 “这样啊。”风无理笑着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挺喜欢看你穿旗袍的,你不用非要打扮成这个时代,而且现在旗袍也很多人穿的。” “对,师父在街上看到很多穿那种古代的衣服,不过跟那时候又有点不同。” “很多现代再设计的,而且你们那时候衣服都很旧,穿几年十几年的,他们穿出来太新了。” 两人回到香烛铺,他停好自行车,绾绾乖巧地拿着比她还高的扫把扫地,身上的小学生校服还没脱,甜甜地喊了声风无理大人。 夜姬不知道哪里野去了。 王西楼扎了个高马尾,就准备去做饭。 不管在外边发生什么,回到这里总是很安心,特别是看到王西楼做饭的背影。 真好看; 喜欢; 晚饭过后,王西楼洗完澡,在冲凉房洗一些不能机洗的衣服,比如一家人的内衣物袜子之类。 风无理走过去看到王西楼在坐在那里洗衣服,看着这个女人在那搓洗的画面,这种柴米油盐的感觉很奇妙,他就看多了一会。 王西楼感觉背后有人,疑惑地回头:“站在那里干什么?” “辛苦你了。” 王西楼皱着好看的眉:“莫名其妙的。” 风无理抿了抿嘴,感觉有点矫情了,小僵尸都给他洗衣做饭十几年了。 “一个活了八百多岁的老太太,在这里给我洗袜子,我怕我穿了会折寿。” “我在给我男人洗袜子,有问题吗?” “咦惹。”风无理故作嫌弃。 “出去出去,有空就去辅导一下小狐狸作业,她是插班,赶不上进度了都。” 王西楼重新洗衣物,笑着道:“我发现你怎么那么喜欢看我干活,五百年前时候也是,我洗衣做饭你就来捣乱。” “那时候又没什么娱乐消遣的东西。” 风无理从冰箱提了一串葡萄,来到冲凉房投喂。 捏一个葡萄,递到王西楼嘴边,小僵尸就会自动张开口,风无理把葡萄塞进她嘴里。 偶尔会碰到凉凉软软的唇,两人心里都有异样,但都故作无事发生。 她皱着眉,含糊着吞下去后,“师父在洗衣服,快出去玩,别来逗我。” 风无理就又塞了一颗葡萄过去,她只好又吃了一颗。 她吃东西就说不了话了,只能洗着衣服,然后抬头一边咀嚼一边凶狠地瞪他一眼。 但是小僵尸怎么会觉得那样子是凶狠的样子呢,风无理每次在她吞下去准备说话的时候,就又塞一颗过去。 她本不想吃,但是面对小徒弟的投喂,这谁能拒绝的了啊! “五百年前啊,忽然有点怀念那时候的事情了。” “都说了不要去惹灶君了,你就是不听我的。” “还有杨捕头,尚夫子,刘富商,姜小姐他们。” 王西楼压着衣服,把盆子里的水倒了出来,疑惑地看着他道:“等等,姜小姐是谁?” 风无理也疑惑地看着她,把最后一颗葡萄喂到她口中。 不能吧? …… 第二天如约而至,他心思有些乱地去了学校,在进了教室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因为他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但是那并不是姜闹,而是另一个班里的同学。 他茫然地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问她为什么坐在自己旁边。 “你说什么,我不是一直坐在这里吗?” “姜闹呢?昨天那个插班生呢?我同桌是她才对吧?” 那个同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姜闹?是谁啊?” 风无理瞳孔放大了一下。 今天,姜闹再一次被遗忘了,而且比昨天被遗忘得更加彻底,甚至在不知名的规则之下,连她过去空下的课桌也完全划到别人身上。 那她现在在哪?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时教室忽然安静。 因为尚姐领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进来了,对方身上的气质沉稳,安静,像是深闺的大小姐。 风无理直直地看着她,但是对方对身外的一切都不在意。 包括他。 尚姐给大家介绍,今天来了一位新的同学。 鼓掌; 自我介绍; 下课的时候,风无理过去找上她,跟她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应该见过。” 那个一脸平静地姑娘看着他:“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她看到这个男生忽然看着她笑,但是那笑容不知为何,却让她感到安心。 “我知道,那个梦里你也跟我说过了。” 对方说着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她本不想理会,但是她性格是那种,可以理会,可以不理会,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 “是吗?那是什么样的梦?” 那个少年跟她说,那是一个很好的梦,梦里他们是朋友,在很早前就认识了…… 早上的阳光从窗外进来,打在少年的半边脸上,泛着金色的光泽。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好像在拿着一把铁锹,一下一下砸着自己围起来的高墙。 她觉得自己不需要跟任何人有交集,只用在高墙里呆着,但是对方的铁锹声太吵,轰轰烈烈的,总感觉有什么要被砸的稀巴烂一样。 她看着他的脸,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忍不住偷偷注视他,默默看着对方的背影,心底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中午下雨,对方以没带伞借口找她一起去饭堂吃饭,午休时间拉她一起去喂猫,在植物园遇到了一位画画很厉害的女生,还给她画了幅画,放学时跟她说,想要一个漂亮姑娘陪他走走操场,自己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 她视线总是忍不住看向身边的男生,在对方并没注意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偷偷注视着。 “明天见。” 对方笑着跟她道别,她心中忽然有些期待。 她并不是冷冰冰,只是什么也无所谓,可以笑,也可以不笑,所以她也淡笑着回应。 “嗯,明天见。” 周四清晨; “好了,欢迎一下我们的新同学……额,叫什么名字来着?” 见身边女人又把自己名字忘了,她刚想说自己名字,下面一个男生忽然举手站了起来。 “姜闹,她叫姜闹。” 她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男生,莫名有些想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奈何桥 昨晚,风无理出去,感受着城中的灵气,抓了一头滔天大妖,问对方为什么要来郡沙。 没有意外,是想完成那个任务,获得奈何桥主的一个请求。 风无理问他,这个任务是谁颁布的。 “是好久前的传闻了,说是只要找到那位大人,就能请求她办事。” “是吗,那你想请求那位大人办什么事?” “我吗?说是什么请求都能提,但其实所有妖怪的请求都是一样的吧?” 这只妖怪很奇特,是一件带兜帽的黑色风衣,风衣里什么也没有,它应该不是风衣精,但风无理实在判断不出它本体,晚间的风大,他衣角猎猎作响,跟风无理并排坐在电视台大楼上,看着下面都市夜晚车水马龙。 这头妖怪的声音也是瓮声瓮气,像在瓦罐里发出来。 “大家找那位大人,都是想请求她帮忙,让自己忘掉难过的事情。” “你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位奈何桥之主吗?” “好像是要找到一个被遗忘的人,那人能知道去往奈何桥的路。” 风无理跟他道谢,化作一滩影子,消失在城市之中,他好像隐隐抓住什么,但又抓不牢。 被遗忘的人,那不就是姜闹吗? 他脑海里浮现起过去跟那个女生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不知为何好像已经很遥远了,那个安安静静呆在他身边的姑娘,如阳光下上升的泡沫。 …… 看着讲台上,有些无措的女生,风无理主动介绍,并示意自己可以跟她坐在一起。 班里人起哄,但他早就习惯了,好像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总是会被起哄。 教室里的光线很强烈,满是阳光的味道,课桌光滑如镜,反射着金色的光,姜闹看着少年半张脸处在阳光下的画面,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给自己讲,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忘了,她也忘了。 姜闹觉得这是很一件很荒唐的事,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会忘了呢。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去听对方所说的那个场景,那个他所言被自己遗忘掉的过去,好像编制的一个梦。 她的视线忍不住偷偷落在对方身上,上课时眼角总会悄悄看着他。 教室窗外的光变得昏暗,下午放学铃响起,夏末的黄昏有种旧照片的暗黄光线,倾斜着打在教室墙上。 蝉鸣停顿,黑板上的落日余晖照在值日表上粉笔写的名字,对方叫风无理,真是古怪的名字。 “昨天才说过明天见的。”对方语气无奈。 “你说的这些,我可以怀疑你精神有问题了。”她轻声道。 “你不觉得,周围的人,总是会不经意间把你忘掉吗?” 姜闹心中一紧,手忍不住握紧,她确实也感觉到了这奇怪的氛围,一股名为遗忘的氛围把她包裹着。 “要不要试试和我一起去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 “你在说真的?” “我一直都在说真的啊。” “为什么?”她问。 “只有我还记得你,你却把我忘了,有点太不公平了。” 教室里是长久的沉默,在一七年的夏日,她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或者全世界精神都有问题,他是唯一的正常人。 “不要。”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身边少年疑惑地歪了歪头。 姜闹脸色依旧平静,收拾东西,起身离开教室,在离开的时候,她扭头对身边的少年道: “真要按照你那样说,你怎么知道,那些被我忘掉的东西,不是我自己主动去忘掉的?” 说完就离开了教室。 风无理在教室里愣了很久,直到教室里落日余晖彻底抽去,一个同学去把教室的灯啪嗒一下打开,两人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好像这次劝她去把记忆找回来的计划失败了。 而且最后还被讨厌了。 风无理骑着自行车,在熙熙攘攘的校园里出去了,校门人群嘈杂,他汇入人群而去,想着反正明天对方就又把自己忘了,被讨厌就讨厌吧。 小姑娘的心思就是复杂。 周五,风无理又认识了一遍姜闹,这是他们第五次相识了。 即使被忘记一遍又一遍,他也会一遍又一遍地找到她。 他们之间好像在玩一局游戏,一个名为忘记和寻找的游戏,这次风无理没有跟她说,自己早就认识她了,只是跟她交朋友。 姜闹偷偷打量身边的人,看着这个认识第一天的男生,总感觉他们好像早就认识了一样。 我们是不是之前很早之前见过这样的话,一想到那样说显得太过谄媚,就收藏于心了。 幸好他们好像很能聊得来,她只是呆在对方身边,就感觉莫名舒心,明明才第一天认识,她忽然想跟他说多点话,呆久一点。 周五下午是三点就放学了,明天就开始放国庆。 “要不要出去逛逛,我看你也没地方去的,” “第一天认识男生的邀请,我要是轻易答应会显得太过轻浮。” “那你拒绝我一次,我再邀请一次。” “去哪里?” 她不知怎么,居然不舍得拒绝。 两人去了游乐园,这是姜闹第一次跟同龄人去游乐园,穿着校服的两人好像特别美好。 她安安静静待在对方身边,听他说,偷偷看着他背影,总感觉这样的场面发生过很多次。 对方拿她名字打趣,说自己应该叫姜静,一点也不闹腾。 真是无理,认识第一天拿人家名字说笑,不过她讨厌不起来。 临走的时候,风无理忽然叫住她,她问怎么了,对方也不回答,只是挠了挠头,问她愿意想起他了没有。 她不能理解,对方就说没关系,两人道了别。 她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国庆第一天,姜闹准备去琴行练琴。 只是在琴行外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生。 她觉得那男生有些熟悉,但是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她练琴,男生就进了琴行里面坐着,听她练琴。 等她弹完,忽然走了上来,夸她弹得很好听,问能不能认识自己。 姜闹抿了抿嘴,要是别人,她肯定就拒绝了,但是看着对方脸上温和的笑容,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两人居然攀谈起来,姜闹很久没跟陌生人聊那么久,这些对她是很新奇的感觉。 商场琴行外偶尔会有学生进来。 那些家长领着孩子过来学琴,每次开门时,琴行外边的喧嚣扑面而来,隔音玻璃将里外划分了两个世界。 琴行的老师带着新的学员,看了他们这边一眼:“闹闹,练了那么久了,休息一下吧。” “要不要出去走走?”身边少年这样跟她说。 问对方叫什么名字,才知道,这个少年叫风无理。 虽然那样想很不好意思,但是跟自己名字拼在一起,刚好是无理取闹呢。 她笑了笑,点头答应。 商场就那么大,他们就又到了商场外边的公园,公园里多是老人,还有住在附近孩子的欢笑声。 茂密的树间,金子般的光落在前面那个男生身上,对方在帮一个气球飘到树上的孩子取气球。 她就在一旁看着,安安静静地看着。 安安静静跟在这个少年身后,看着对方的背影。 明明才第一天认识,相处起来却像多年老友,这般奇妙的感觉,她想多知道点关于对方的事情了。 她鼓足勇气:“我们这样,算不算朋友了?” 心如雷鼓动。 风无理愣了愣,温和笑着道:“算的,明天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出来走走?” 她淡笑着,点了点头。 “愿意想起关于我的记忆了吗?” “什么?” “没什么,明天见。” “嗯,明天见。”她笑着道。 国庆第二日。 一个安静的女生路过琴行,扭头看总感觉这里有点熟悉。 琴行走出一个老师,领着学琴的学员进去,也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好看的女生,不知对方站在琴行外边干什么。 姜闹也转身离开。 “要不要了解一下?” 身边一个拿着传单的少年忽然跟她搭话,她看着这个明明不认识的少年,对方笑容温和,抿了抿嘴,接过对方的传单。 “福利院夏日志愿?”她疑惑问。 “今天有个活动,是去福利院做志愿的,同学有空的话可以加入我们。” 她就跟在对方身后,对方带她去一大队穿着志愿者衣服的人前。 他们有说有笑,一起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全都是老人能用的上的。 她跟着人群,也穿上了一件志愿者衣服,总感觉这一切都很新奇,她是很喜欢的。 志愿者队伍们欢声笑语,去到福利院后,所有人都搬着东西进去,她也提了一袋子水果。 “天气太热了,你戴着我的帽子吧。” 那个男生把他的帽子戴在她脑袋上,她并不喜欢跟别人有太过亲密的举动,却偏偏讨厌不起来。 就一直跟在那人身后,志愿者们偷笑他们两个,她并不在意,只是忍不住一直偷看那个笑起来让她感觉很舒心的少年。 橘子味的,她觉得。 两人拿着一大包东西去看望老人,帮老人打扫卫生,陪他们说说话,养老院的时间像是过得很慢。 他去给老人打水,身边的老婆婆就跟她说: “丫头,好喜欢这男生吧,婆子看你偷看人家好多次咯。” 姜闹一愣,才发现从刚才开始视线就一直在那人身上。 他打水回来,笑着问他们聊什么了,她就答不上来了。 “我们这算不算朋友了?”黄昏已至,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少年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她不知怎么就松了口气。 “明天有个美食节,要不要一起去?”他问。 “好啊。” “想要找回那些记忆了吗?” “什么记忆?” “没什么,明天见了那就。” “嗯,明天见。” 国庆第三天,一个安安静静的少女站在街头,她看着街上的喧闹,她只是放假闲来无事,出来走走,没想到今天广场是美食节。 一个路过的男生问她,能不能借她手机用一下,他手机没电了。 “喂?你哪里去了?我在那棵大榕树旁边啊,手机没电了,借别人的。” 然后那个男生和她一起在榕树下坐着,跟她聊了起来,广场人声很吵,坐在他身边莫名感觉很安心。 然后来了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身边还跟着一只黑猫。 男生抱怨她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那女人也抱怨说人太多了嘛,然后悄悄抓着男生的手牵着,看起来很幸福。 她不禁有些羡慕,却不知羡慕从何而起。 “你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逛?好像等一下还有表演看。” 男生这样跟她道。 后来她跟着他们,吃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东西,看了一下午的表演,或许对那位温柔地女人不太礼貌,但她视线总是忍不住看向男生。 她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不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周围人群像是变成黑白,只有那个少年身上是彩色的,那些人的声音仿佛很远很远,有个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夜幕已至,他们告别后便分开,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路灯下人影散乱。 她拿出手机,忽然站在原地。 她要去哪里来着? 环顾四周,姜闹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到哪里去。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身边也没人认得她,她心乱糟糟的,开始跑了起来,边跑边环顾四周,一直到商场的灯前,站着一个男生。 风无理刚想跟她搭话,姜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紧张兮兮道:“不好意思,那个,我是不是认识你?” 他一愣,温和地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认识的。” “我好像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你想找回来你忘掉的东西吗?” “我不想忘掉。” 这时,全城的妖怪都心有所感。 路口的斑马线忽然变成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桥,立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一路不知通向何处,所有路过的人都绕开了这个路口,立在旁边的红灯忽然跳转成绿灯。 “奈何桥出现了!” “快!奈何桥主出现了!” “请让我忘记那些难过的回忆吧!” 她看见面前少年忽然左右四顾,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跑上了桥,她也跌跌撞撞跟着跑了上去,那个少年忽然回头,笑着道: “对了,我叫风无理,可以认识一下吗?” 第一百四十章 姜闹篇完 十月份的郡沙夜晚,忽然起了好大的雾,霓虹灯在雾中闪烁着氤氲的光,人影在夜雾中行走,街上的车因为忽如其来的雾而堵塞。 雾中好像有些其他东西,巨大的身形划过,留下大片阴影。 路边戴着耳机的年轻人心有所感,抬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对面红绿灯转变,人群喷涌而过,摩肩擦背之间又有什么东西挤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雾天,他们也只道是寻常。 “今晚怎么这么多人的。” “国庆嘛,都放假了。” “要不要去看电影?战狼2好像很好看。” “看吧看吧,不看被别人说不是中国人。” 所有妖物,通通朝着刚刚奈何桥出现的街头而去。 除了那些小妖怪外,也有几只灵力滔天的大妖,有皮肤青绿长着鹿角的人形妖怪,也有双脚站立,尾巴如钢棒的虎型,他们也在雾中发现了彼此。 轻轻交手了一下,撕裂的风,将一角的雾气掀开。 底下人群惊呼突如其来的风,广场前巨大屏幕忽然出现裂痕,音乐喷泉如镜般平静的湖面忽然出现波纹,波纹不断。 两妖的交手,如沉默的飓风,好像忽然出现然后忽然消失。 跟仙人提要求的机会,只有一个,这全城的妖怪都是竞争对手。 公交车照常停靠,摇晃两下后嗤一下开门,五个人下车却有六個人的脚步声,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一阵摇晃,砰的一下一瓶可乐掉了下来,却见那瓶可乐飘了出来,啪嗒一下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喝完,停顿在空中一会儿后,忽然干瘪,然后被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一个打着电话的女生路过贩卖机,小跑着上了公交车。 “喂?快到了快到了,我早就出门了,真的快到了……什么现在才出门?不可能!” 马路边一个提着蛋糕的小男孩呆呆地看着刚刚那个飞起来的易拉罐,没看路不小心在马路上摔倒,手上的蛋糕也甩了出去。 可就在他就要摔倒时; 他好像看到一头老虎忽然出现,扶了他一把,然后忽然又不见了。 一个头上长角的青脸女人忽然出现,把什么东西塞在他手里,然后也忽然就不见了。 他楞楞的,低头看了看,蛋糕盒里的蛋糕已经糊成一团。 “先上桥?” “上桥再打!” …… 红灯跳转,绿灯浮现,身边的男生拉着她跑了过去,斑马线上起了好大的雾,她跌跌撞撞跟在身后,刚想问他要去哪里,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在哪里。 身后是城市的夏夜,卖鲜花的阿婆,结伴的高中生,骑着自行车经过的孩童,街边弹唱的男人。 还有在倒数的绿灯,时间在一秒一秒地减少着,前头少年忽然问起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 “我记得……我好像姓姜,姜什么来着?” “姜静。” “才不是。”她跑得气喘吁吁的,这人还跟自己搭话,她现在对自己处境一点也不明白。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她环顾四周,城市已经远离,身后那绿灯好像也很遥远了,两人置身在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桥上,这条桥七曲八弯,时宽时窄,桥下是不知道什么东西。 “去帮你找回你忘掉的记忆。” “诶?” “这座桥的尽头,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她可以让你把忘记的东西记起来。” “为什么要跑?” “有东西在追我们。” 她回头去看,真的看到各种奇怪的东西追在身后,一股脑冲进桥上。 他们争吵着,扭打在一起,偶尔会掉到桥下面。 “那些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真的记得我是谁吗?”姜闹看起来有些害怕。 “就算所有人都把你忘了,我也会一直记得你。” 那男生回头,手一抬,身后立起坚冰,把路堵死了,对她笑了笑道:“你叫姜闹,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她看着那张脸,居然感觉的是委屈。 两人在无休止的桥上赶路,身后一直有各种妖怪追逐,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很神奇的经历。 她注意到桥下是无数光点,这些光点有时候是一条鱼,有时候是蝴蝶,静静在桥下流淌,不知道通向哪里,但是这一幕很美,他们好像步行在银河上,和一个全世界把自己忘了,也会记得自己的少年。 “你会记得我吗?”她再三确认。 “会一直记得你的。” 身后的绿灯,忽然跳转到红灯。 全城的雾气也消散了,一切又恢复到了正常,在最后时刻,两头大妖冲了进来,奈何桥重新变回了斑马线,本来不存在的路再次出现,很快被人群淹没。 这条桥长得像永远没有尽头,但是这个时候姜闹却觉得,要是这桥真的没有尽头该多好。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桥有时候会很窄,窄得只能容纳一个人过去,有时候又会很宽,宽得像平原一样。 这里的天空是晚上,过去了很久也还是晚上,但是却不暗,因为天上有无数星斗,底下也有无穷无尽的荧光东西。 她问身边少年,底下的是什么。 “是真灵长河,每一个光点是一个真灵,他们或许会投胎回到世上,又或是成为妖怪,以特殊的方式回到世上?” “真灵长河……没听说过。” “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忘川河。” “也没听过。” “好吧。” 她看着少年无奈的样子,偷偷笑了笑,虽然不记得对方,但是总感觉已经认识很久了。 两人并不是桥上唯一的人,桥上偶尔会遇到别的东西。 一个老人坐在桥边叹气,他们路过,老人说自己死太急了,老家床头柜最底下有个铁盒,里面还有两千块钱,还没跟家里人交代清楚。 风无理劝他,劝他说子孙整理后事的时候,肯定能发现的,老人家也觉得如此。 可是刚说完又开始叹气。 说家里老伴吃的那些药都是他操办,这个也没交代清楚,风无理就说家里人肯定会去医院问的。 老人家也觉得如此,可是没多久,就又开始叹气,说还有事情没交代清楚。 他好像有很多事没交代清楚。 风无理和姜闹对视一样,笑着离开。 又遇上一个提着文件包的西装中年人,他急忙地问两人,最近都公交车站在哪里,他上班就要迟到了。 “你已经死了啊,不用上班了。” “死了?”他很迷茫。 “歇息一下吧。” “死了就不用上班啊?不行不行,我得去找公交车站。” 说着就又急匆匆跑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还遇到一个女人,一直在桥头哭,说自己男人不爱她了,他们就人坐在女人一左一右,也不好安慰。 “死都死了……” 风无理刚说,被姜闹瞪了一眼,然后她拍着女人的背:“姐姐别难过了……这死都死了。” 也没见得比自己多会安慰。 这桥上还有很多人,其实他们不是亡者,他们只是其他人的记忆,或许是好的,或许是不好的。 奈何桥,无可奈何,这桥上都是生前愿望的无奈和遗憾。 姜闹跟着身边少年一直赶路。 明明只是一座桥,却让她有种翻山越岭的感觉,期间他们遇到很多人,见到很多事。 身后忽然出现追上来的妖怪,男生就让她先跑,他会追上来的,姜闹只好一个人一直向前跑。 “喂!你要一直记得我啊!” 她朝那人喊,对方在跟一群狼妖纠缠在一起。 虽然不认识那个男生,但是她知道,那应该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她一个人走,忽然在前面桥面上看到两个人的虚影,那居然是她和刚刚那个男生的。 “喂,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逛?我看你也一个人的,等一下还有表演看。” 原来,自己真的早就认识他了? 可是自己又把他忘记了。 期间又看到很多他们之间的记忆。 “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是当志愿者的,对了我叫风无理,你叫什么?” “你琴弹得很好听啊,你叫什么名字?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她每看见一段记忆,就会想起一些事情。 原来过去自己一遍又一遍把对方给忘记,对方却一遍又一遍地找到了自己。 …… “若谷大人,你也为了那个任务而来?” 风无理看着面前出现的虎妖,对方在妖怪和修行者的世界也是有头有脸的妖了,过去曾是霸占一方的妖王。 “王西楼?你也在,也是,毕竟湘江边。” “王西楼大人,您也有要想要忘记的过去吗?”青脸鹿妖声音柔和,眼睛始终眯成一条线。 “你们想忘掉什么?” 青脸鹿妖声音平和:“妖精不同你们人类,想法很单一,有些事情不能释怀,只能选择遗忘。” “遗忘不一定是好事。” “记住会很痛苦。” 虎妖面露凝色,青脸鹿妖眯着眼,深感不妙,她刚想跟身边的老冤家谋划一阵。 “别唠了,老早想跟王西楼打一场了!” 歘——!! 道道坚冰竖起,却被一拳轰碎,他化作墨汁散开,刚好出现在若谷身后,却看见鹿妖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明亮的眸子睁得浑圆,那好似一轮不断放大的圆月,风无理感觉自己忽然站在外太空看向月亮。 他愣神的三秒内,虎妖反手一爪,即将得手之际,他看到王西楼影子下面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衣女人。 女人力大无穷,巨大的左手抓着他胳膊,右手直接抓着他脑袋,把他整只虎糊到了奈何桥上,砸出一个大坑。 “什么邪门玩意儿?!” “他不是王西楼!” “右皇你先回来。” “这个大家伙怎么回事?” “唉唉唉唉!” 风无理第一次打那么吵的架,两只妖王他有些扛不住。 但是最后他赢了。 险胜。 两妖跟他约定,帮忙把后面进入奈何桥的妖怪通通拦住。 “你那么强的人类,也会有想忘掉的事情吗?” “我不是要忘掉什么,只是想让别人记起被忘掉的记忆。” “忘掉的事情,是不可能再被记起的,这是那位大人的规矩。” 鹿妖说,被遗忘的人,世界和她自己都不会有关于被忘掉的回忆,会不断地遗忘,最后到一切记忆都被消除,没了记忆,也就没了痛苦。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鹿妖说,是有的。 如果世上还有人记得那个被遗忘的人,那么可以用那人的记忆来补偿被世界和那人遗忘掉的过去。 风无理脸色平静。 …… 姜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只是一条桥,却像是走遍了千山万水。 她看到面前一个画面,那个画面她当时想的是或许会记很久,怎么也忘了。 天台的门后面是蔚蓝的天空,铝制的扶手反射着金色的光,那个男生站在楼梯上面低头对着自己笑。 她看着这个记忆里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泛起了泪花,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正视自己和刚才那个少年的身份了。 要找回过去的记忆才行。 毕竟风无理说了,他们之前可是好朋友,而且人家可是有爱人的人,她怎么能喜欢他呢。 这样一想,她更加坚定了找回过去记忆的想法,拼命地向前跑。 那个男生忽然回来了,全身脏兮兮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额,这次要不要我再自我介绍一次?” 她看着他笑; 这次我没忘记你哦! 怎么可能把你给忘记了; 因为我,喜欢你啊; 不过只是暂时的; 那样的感情对你来说一定很为难,你说过我们以前是朋友,等拿回过去的记忆,莪们就又能当朋友了。 两人又重新开始赶路,桥上永远是晚上,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你想记起那些被忘掉的东西吗?”风无理问。 她一愣,笑着点点头。 “或许会是痛苦的记忆。” “痛苦也好,我不想忘记你。” 桥走到了尽头,他们看到一个戴着斗笠,全身笼罩在轻纱上的女人站在岸边。 岸边有一块石头,刻着三生石三个字。 “你又来了,还有旁边这位……先生。”对方声音轻柔。 “您是孟婆大人?”风无理问她。 斗笠女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奈何桥主,替孟婆大人看着此地而已。” “孟婆大人去哪了?” “在找人。” “为什么你要让她忘掉过去的记忆?” “您误会了,是这位小姑娘过于渴望遗忘一段回忆,记忆能让我修行,我只是帮她把那些不想记住的记忆忘掉而已。”她笑眯眯道。 风无理沉默了会儿,才道:“我们是来替她恢复记忆的。” “那么,代价,你们知道了吗?” 姜闹一愣,“什么代价?” “知道了。” 姜闹楞楞地看着风无理回答对方。 一旁的奈何桥主笑着道: “被忘掉也没关系,只要有人还记着就好了。” 姜闹并不知道代价为何,却见对方忽然把脑袋贴了过来,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一瞬间,她瞪大眼睛,那些她忘掉的珍贵之物,慢慢被回想起来。 她想记起来,关于面前这个男生的事情。 她想着,要是记起来以前的事情,说不定那些喜欢他的感情就会被压下去了。 姜闹眼睛出神,一幕幕过去的画面出现,那些被她忘记的。 她看着那段回忆,感受着那时候的情绪,心里被什么东西充满着,这一刻她却觉得特别的委屈,忍不住就抱住了面前的少年,抱得紧紧的。 怎么这样的; 为什么以前我也喜欢你的; 这不是还不如忘掉吗? 算了,不舍得再忘掉了。 “风无理!我喜欢你!” 耳边是对方温和的声音。 “不要忘记我。” …… 风无理挠了挠头,忘了为什么自己忽然在街头,斑马线旁的红绿灯跳转到绿灯。 随着人群,他被裹挟着走了过去。 一个女生跟她擦肩而过。 忽然他顿住脚步,忍不住回头看,却见那个女生也回头看他。 “不好意思!” 他喊住对方,“我们是不是认识?” “什么?你是谁啊?” 那女生看着他,噗嗤一笑:“能认识一下吗?我叫姜闹,你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猫都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女生,笑起来也很干净,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视线总是放在自己身上。 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偷看,到后面明目张胆,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他们一见如故。 两人在茶百道点了两杯奶茶,人家女生请他喝,风无理也不推辞,扭扭捏捏不是他性子。 “我总感觉我们应该认识,这样说有些太过刻意,但我没有其他意思。” “是吗?”那女生笑着说:“我跟你讲,我做过一个梦,梦里很早就认识你了。” 商场外边下起了雨,她手枕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笑着说起一個他们应该很早前相识的梦。 这个梦夹杂着雨声,茶百道店内放的音乐,隔壁桌打牌的喧闹,听起来反而真实了不少。 这个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看着自己的脸,眼里满是笑意,年轻漂亮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直视,好几次风无理也避其锋芒。 她说完,雨也停了。 她叫家里的人来接,他陪她在街边等。 风无理感觉附近有很多妖怪的气息,其中有两只妖怪的灵如夜中篝火。 他目送认识第一天的女生上了车。 “说好会一直记得我的……男生的嘴啊。” 她上了车给他招手。 不过她记得就好了。 他也招手。 心里空落落的。 国庆的城市夜晚很热闹,街边巨大屏幕播着他不认识的流量明星广告,地下车库一辆车驶出,前灯照在风无理身上,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且在不断缩短,随着车走远又暗了下来,商场前的门冷气吹在他身上,他拿出手机开屏看了看,王西楼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说家里垃圾袋没了,让他带一卷塑料袋回去。 迎面走来两只妖怪,风无理对他们的记忆是在不久前打了一架,怎么打起来的不太记得了,但是对两妖的观感还好。 “若谷大人,淮竹大人。”他打了声招呼。 背景板是稠人广众的沃尔玛前的广场,两只妖怪长相都不丑,跟八六版西游记不是一回事,比如若谷一只斑斓大虎,有种凶萌凶萌的憨样,淮竹则是闭着眼睛,身上带着书生气质,鹿角像瑰丽的珊瑚。 其实他们不是虎,也不是鹿,二者跟虎和鹿的差别,比人类跟猪的差别还大。 两妖本不能就这般走在街头,这估计是淮竹的灵缠,她闭起了眼睛看不见别人,一般人就看不见他们。 “看来您成功了,王西楼大人。” “你不是说他不是王西楼嘛?”若谷挠着头。 “我成功了?看来我确实忘了些什么。”风无理轻笑:“我有跟你们交代什么吗?” “不是,你是不是王西楼啊?” “有的。”淮竹笑着道。 “方便告诉我吗?” “本该如此。” “是不是啊,老鹿你说句话啊。” 淮竹无视旁边的大猫,道:“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这是青莲居士梦见仙人写下的诗,如果青莲居士不是真的见过仙人,去过仙境,他怎么写出这样诗意的诗呢?” 风无理一愣,李白的诗和梦; 这样啊; 那个女生,是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能记住就好了。 “实在感谢。” “您客气了。” 这两位妖王,都不是湘南这边的,从外地来的大妖怪。 若谷说来都来了,问风无理这南边有什么厉害的妖精和修行者,让他见识见识,看起来很好战的类型。 风无理给他指了条路。 让他去郡沙生态动物园,里面有个老头还挺牛的。 “很强吗?” “应该挺强,我也没见他出过手,若谷大人可以去试探一下。” “不耐造我可回来找你再过两招,刚刚地滑,我施展不开而已。” “原来是地滑,难怪。” 若谷带着淮竹呼哧呼哧地就走了。 风无理又进了商场的地下超市,买塑料袋,看了几种不知道挑多大的,打电话过去问,被王西楼抱怨了一顿。 “养你那么多年,什么家务都不做,买个塑料袋都不会。” “你自己宠的。” 王西楼就好气。 这家伙还有理了。 风无理回到老街时,看到夜姬站在路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老街这边昏暗,路口唯一的路灯惨白,只照亮一小片水泥地。 她现在是人型,一脸高冷地蹲在路口一颗树前,那里树脚有一只蜘蛛在结网,大晚上估计也只有猫能看见,盘了一圈又一圈,她看得好认真。 风无理都不好叫她,同时又好奇这蠢猫变成人型出来干嘛,他她的人型还是有遗憾的,没有猫耳朵和尾巴。 “小夜,你在那里干什么?” 夜姬立刻回头,“无理你快看啊,这里有蜘蛛结网可以看!” 她还让了让位置,示意让风无理过来蹲着一起看。 他一脸无奈,很想跟她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可以跟她一起蹲在马路边看蚂蚁搬家,或是抬头看着树上蝉脱壳看个半天了,但是一想到夜姬一只蠢猫也听不懂,就过去蹲在她旁边一起看蜘蛛结网。 刚刚下过雨,网上还挂着水珠,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走了一圈又一圈,也没在意旁边顿了两个巨人看自己。 “小夜跑出来干什么,还变成人型,你不是更喜欢本体吗?” “吾辈出来扔垃圾了。” “王西楼和绾绾都在家,居然轮得着你做这些?” “绾绾在做作业,王西楼要教她呢,吾辈跟他们说垃圾桶满了,王西楼去做家务的话就不能教绾绾了,绾绾要是做不完作业会交不到朋友的,吾辈是姐姐,不想绾绾交不到朋友,就出来扔垃圾了。” 风无理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很少夜姬有懂事的时候; “小夜很乖呢。” 夜姬露出小猫咪被摸舒服的表情,她还把风无理的手放到肚子里,让他摸摸肚子,风无理让她变回本体再说。 “不是无理说,在外边不准吾辈随便变的吗?” “那回去吧。” “吾辈想看蜘蛛结网!” “那我陪小夜看完再回去。” 那只蜘蛛结完网就趴在网上不动了,夜姬觉得它太不容易了,替小蜘蛛抓了一只小飞蛾,小心翼翼地放在网上,风无理看着她顶着张高冷地脸,小心翼翼地做着沙雕的事,在旁边忍不住笑。 “好了,吾辈玩累了,无理我们快去买雪糕吧!” 风无理有些茫然:“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买雪糕?” “就是答应吾辈了!” 果然,猫都是蛮不讲理的。 风无理带她去便利店,她在后面捏着风无理一点点衣角,像只猫一样东张西望。 附近有家全家,玻璃门自动打开,风无理回头看,发现夜姬在跟自动玻璃门玩了起来。 她要不让玻璃门发现自己,但是每次一靠近玻璃门又自动打开了,她就又退出去,进门语音提示器不断喊欢迎光临,人家收银员小姐姐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风无理忽然把她拉了进来,还拉了个趔趄。 “嗷呜!” 她又故作无事发生,跟着风无理走到冰柜前,趴在上面看。 “你想吃哪种?” 她扭头担心问:“无理你带钱了吗?我们不用先回去问王西楼拿钱吗?” “王西楼现在没我钱多了。” 她顿时大感震惊。 风无理笑着问她要什么雪糕,她又问哪个便宜,然后挑了个小布丁。 “谢谢惠顾。” “不用谢哟。” 收银台小姐姐乐得不行,目送两人离开,漂亮的小姑娘看着身边男子撕开包装,然后让他喂自己,被拒绝后也不生气,就无事发生地自己接过自己吃。 小舌头小心翼翼地舔着。 两人回老街,夜姬一只手拿着小布丁,一只手捏着风无理衣服后摆。 路过那家前院栓了只狗的地方,夜姬拿小布丁的棍子给风无理扔它。 风无理一扔中,夜姬就着慌慌张张地喊无理快跑,拉着风无理冲回了家,气喘吁吁的。 回到二楼,客厅没开电视,王西楼在看书。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认真地看着书,还拿着只笔,时不时在上面写着点什么。 看到风无理回来,还把蠢猫也带了回来,夜姬一回来就噔噔噔地变回小猫咪。 “都几点了,怎么弄那么晚。” “你在看书?” 风无理抱着夜姬边撸小猫咪,边凑了过去:“什么书?” “斗破苍穹?我房里以前买的啊,你看这个干嘛?” “师父无聊,想看看不行吗?” “你还做笔记的。” “哎呀你别烦师父看书。” 风无理坐在她旁边,一时没搞明白王西楼忽然看这东西干什么,在那陪她看了一会儿,抓着夜姬两只前爪陪她玩,脸凑到小猫咪脖子上吸了一会儿,蠢猫乐得不行,放她去找小狐狸玩,自己也进冲凉房洗澡了。 洗完澡王西楼还在看,而且比刚才更认真了。 风无理凑过去看,在看到青山镇遇到小医仙。 “感觉怎么样?” “很不明就里……还是挺有趣的其实。” “不用勉强自己适应,衣服也是,兴趣爱好也是,感觉你有点焦虑。” 王西楼啪地一下把书合上,扭头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风无理一脸无辜,还在拿着毛巾擦着头,王西楼就抢过他毛巾,给他擦干净脑袋上的水。 风无理伸手想自己擦,被嫌笨手笨脚,打了一下手,他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就把电视开了。 “师父想什么你都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她语气不爽利地道。 “我身上有王西楼三个影子,我比你还要了解你。” “那你知道师父现在在想什么?” 电视播着一档前几年的电影,风无理随便翻翻刚好在放周星驰的西游降魔篇,播到在高老庄的剧情,就兴致勃勃看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你现在应该在想,我们现在关系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然后又觉得自己土里土气,喜欢的东西也很老土,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会讨人喜欢。” 王西楼给了他肩膀一拳。 风无理默默承受。 其实王西楼不用担心这些,但是风无理不管怎么跟她说也不会明白。 自己可是从小就一直把喜欢王西楼挂在嘴边的人,完全没必要觉得自己哪里不好,只要是她就已经是满分了。 但很多东西说是说不清楚的。 “后天去金陵走走怎么样?” “啊?好啊!”王西楼有些开心。 “看完电影就睡觉吧。” “师父最近恢复得不错,跟以前一样,都不用怎么睡觉休息了已经。” “莪用。” “哦,也是。” 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着猪刚鬣忽然变成一只猪,小僵尸被这种突然惊吓的场面吓了一跳。 风无理视线好几次落在身边的人身上。 今晚王西楼穿着配套的少女粉睡衣睡裤,面料看起来很柔软,脖子处细腻的肌肤,很难忍住不想入非非。 又无意识地瞄了几眼。 客厅只有电视的声音。 王西楼看着电视,目不斜视道:“搂着师父啊,我都等好久了。” 风无理抿了抿嘴:“那你坐过一点。” 王西楼挪了挪屁股,风无理很自然地搭过她的肩膀,凉凉的软软的。 忍不住又玩起小僵尸的手,像一件小玩具一样。 王西楼不解地侧过脸问:“你很喜欢师父的手吗?” “嗯。” “你玩得有点,有点奇怪。” “那不玩了。” “给你给你,玩吧玩吧。” 自己身上有让小徒弟喜欢的部位,王西楼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忽然她又想到些别的,她小心翼翼问:“师父前两周看到你第二天起来洗内裤……” “……” 风无理把她手放下,“看电影吧看电影吧,看完睡觉了,我都有点困了。” “诶,你说呀,是不是做了那些什么梦?”王西楼一脸好奇:“有没有梦到师父?” “懒得理你。” 小僵尸越说越兴奋:“你这个年龄,有那种欲望很正常的,我们那个年代,像你这样的家里都好几个小孩了。” 风无理忽然想到什么,看了她一眼,王西楼一下就明白对方视线的意思。 “师父又生不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哦。” 过了一会儿,两人安安静静看了会儿电影,王西楼又开始作妖,凑到风无理耳边吐气如兰问: “想要师父给你生个孩子吗?” 风无理起身回房。 “哎,你不看啦?” “睡觉,晚安。” “都快看完了,陪师父看完再睡啊。” 门哐地一下被关上。 王西楼坐在沙发上吃吃地笑,觉得小徒弟真可爱。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家里一霸 回到房里,发现小狐狸和夜姬都在他房里。 此时两小只缩在夜姬那个树洞一样的猫窝内。 那里能容纳两个小孩子蹲在里面,但是真要两个小孩子的话,蹲在里面就动不了了,一只猫一只狐狸倒是空间很充足。 那是风无理小学三年级,攒的零花钱给夜姬买的。 夜姬喜欢得不得了。 现在里面有微弱的光亮,他们大概拿了一盏台灯,刚刚还在说着话,听到开门声声音越来越小了。 一只狐狸脑袋探了出来,然后一只黑猫脑袋在她下面探了出来。 「风无理大人,你要睡觉了吗?」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他疑惑问。 「绾绾给吾辈讲故事!」 「绾绾在跟夜姬大人读书呢。」 风无理笑,「我也还没睡,你们再玩一会儿快点睡觉了。」 两小只又缩了回去猫窝里,树洞口有微弱的光,还有小狐狸脆生生的读书声,她读的不是课本,是课外读物,风无理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小王子。 他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机,顺便买后天去金陵的高铁票,三百多一张。 问王西楼要她身份证号,替她也买了。 小僵尸:可是师父想坐飞机/呆 小僵尸:[小飞机] 风无理:我们都不会飞,不安全 小僵尸:坐飞机要自己会飞的吗?/呆 小僵尸:那算了 风无理:明天想吃辣子鸡盖浇面 小僵尸:辣子鸡好麻烦的 风无理:想吃 小僵尸:哼哼 风无理打着字,嘴角忍不住地翘起来,打从心里面觉得小僵尸真可爱。 就是共处一个屋檐下,但还是忍不住想再靠近一点,可是距离这种东西很奇妙,他们已经是彼此最近的两个人了,这个情况下某些发酵的感情,到底如何才能再接近一点,他不懂。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本子什么的,都是刘笑笑初中那会拉着他看的,王西楼的爱一直都很强烈的,他在学着回应对方。 虽然更多是自己也忍不住。 风无理:小僵尸晚安 小僵尸:? 小僵尸:/怒 小僵尸:黑心徒弟晚安! 一想到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风无理就觉得世界是美好的,怎么会有人嫌长生会不是件好事呢。 春水煎茶,松花酿酒,身边的人岁岁年年。 一想到这些,又想出去牵王西楼的手了,女生的手真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 「不,小王子说,我是来找朋友的……」 绾绾的声音充满童真。 其实她心智某些方面更接近十五六岁的初中生,比夜姬这个顶着女高中生的身体,却跟小屁孩没两样的强多了。 「你怎么不念了?」夜姬的声音传来。 「唔,绾绾得查一下这个字先。」 「那吾辈替你拿着灯。」 树洞里有翻页的声音。 能脑补一只小狐狸在里面翻看字典,一只黑猫抱着台灯,两只小可爱缩在一起的样子。 风无理笑:「你们把书拿出来吧,我给你们两个念。」 猫窝内一阵窸窸窣窣。 风无理看了看时间,九点半了已经:「我给你们读半个小时,我就要睡觉了。」 「真是太麻烦风无理大人了!」 小狐狸叼着书本出来,兴奋的不得了,她也是极爱粘着风无理的,夜姬紧随其后叼了个台灯。 风无理把台灯关了放在一边,房间的灯已经够亮了,就接过书本,准备给家里的两只小妖怪读书。 他靠着枕头半躺,支起书,一只狐狸趴在他左边胳膊,一只猫趴在他右边胳膊,挤在一起,两只小可爱肚子都是毛茸茸,烫呼呼的。 风无理看了看,笑着跟小狐狸道:「驯养,这个字念驯,西云驯。」 「西~云~驯。」小狐狸跟着念,可可爱爱的。 风无理继续念:「驯养是什么意思呢?」 「它是经常被人们遗忘的一种行为,狐狸说,它的意思是,建立联系。」 「小王子疑惑问,建立联系?」 风无理还会在一些人物对话的时候,加入自己语气,让绾绾和夜姬更容易理解,同时他们又笑他好好玩,风无理也跟着笑。 房间里风无理始终淡笑着给他们读书听,偶尔夜姬会不明白地问些很蠢的问题,但是她又问得理所当然。 门把忽然拉动,王西楼好奇地探头,看到三只缩在一起,在床上捧着本书。 「你们在干嘛?我在外边听你们讲个不停的。」 「王西楼快出去!吾辈要听无理讲故事,你快出去。」 「在给他们念书,小狐狸很多字不认识,顺便教她认字。」 小僵尸脑袋缩了出去,外边电视声音关了,然后门又开了。 她闷着头走过来:「师父也要听。」 「我都要睡觉了。」 「再念一会儿嘛,小时候都是我给你说睡前故事的,现在轮到你了。」她说着已经来到床边,踢掉拖鞋,把蠢猫提了起来,跟风无理一样靠着床边躺好。 夜姬一脸委屈地趴到风无理胸前。 「小时候……是你非要拉着我听你讲你那五百年干过些什么,不听你讲完还不准我睡觉。」 「……」 王西楼脸一垮。 不听不听,徒弟念经。 她靠在风无理肩上,闻着同一种沐浴露的味道,但是总感觉跟自己身上不太一样,王西楼很喜欢。 很满足。 不禁开始期待长生。 「当然了,狐狸这样说。 对我来说,你与其他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没什么区别,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 对你来说,我与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毫无差别。 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谁也离不开谁了,那时候,对我来说,在这个世上你就是独一无二的,而对你而言,我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小王子是小学二三年级的读物,对绾绾接触人类知识来说刚刚好,这是一个很温柔的故事。 狐狸和玫瑰都爱着小王子,小王子很幸运,狐狸和玫瑰也很幸运。 狐狸不关心麦子,她不吃那东西,但是如果小王子驯服了狐狸,那么狐狸也会在意麦子,因为那会让她想起小王子金色的头发。 风无理越念越困,他作息是十一点前就睡觉,不熬夜,虽然让他通宵几天几夜也不会有事,但是生物钟提醒他该睡觉了。 绾绾和夜姬没听够,王西楼就接力给他们念,风无理赶他们出去。 被两票驳回了。 只有绾绾心疼他,弱弱说出去念吧,风无理反而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兴致了。 一个两个的非要在他床边玩。 他卷着被子躺到一边,耳边是王西楼的声音,困意上来了,觉得声音越来越远。 第二日清晨。 国庆第四天。 就算放假他也能七点多起来,外边天色蒙蒙的,不算晴天也不算阴天,是秋天快到了。 他去刷牙洗脸,刚好王西楼才从房间出来。 伸着懒腰,睡衣撩了上去,肚皮光滑细腻,不断上升的衣角停在肋骨下停住,她注意到风无理的视线,顿时放下抬起的手,冲他嘻嘻一笑:「想看吗?」 「想。」 「?!」 王西楼不太自然地别过脸,去冲凉房刷牙,然后看到小徒弟也跟着进来。 两人站在镜子前准备一起刷牙。 镜子里自己头顶到他肩膀,王西楼牙膏挤太多了,就拿他的牙刷,刮去多出来的,然后递给他。 「你吃师父口水尾。」她乐着道。 「幼稚鬼。」 「师父是僵尸。」 「幼稚僵尸。」 「诶,师父给你刷牙吧,你站着别动。」她又开始撩小徒弟玩。 风无理避开她作妖的手,两人在一个小小洗手台前,也不嫌挤,风无理先他一步洗漱完,出去前把她脑袋上别着头发的簪子取走。 一头乌发散落,王西楼披头散发,又因为一嘴泡沫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吓回去,试图让小徒弟知道她的愤怒。 「今天想吃辣子鸡盖浇面。」 「唔唔唔!」 王西楼也觉得好。 风无理下到院子,看到女仆装的绾绾坐在秋千上,晃着腿,双手捧着一袋卜卜星,那种已经很有年代的零食了,就是带点辣的膨化类零食而已。 「绾绾,早上吃零食会长蛀牙的话,牙齿会坏掉的。」 「坏,牙齿会坏掉吗?」 「牙齿会被一种叫蛀虫的东西腐蚀,然后绾绾的牙齿就坏掉了。」 「!!」 小狐狸瞪大眼睛,低头看了看:「可是绾绾已经撕开了呢。」 她有些难过,不想浪费粮食。 「我替绾绾把剩下的吃完吧。」 「啊,真的吗?」 她又开心了:「真是太谢谢风无理大人了!」 「可是风无理大人也长蛀牙怎么办?」 「我是大人了,大人不会长蛀牙。」 王西楼下楼的时候,看到院子里风无理吃着绾绾的零食,绾绾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尾巴在身后摇个不停。 风无理可怜她,偶尔会给她分一颗,跟她说吃这一颗不会蛀牙的。 借此能获得小狐狸的感激和崇拜。 虽然有点罪恶感,但风无理很好的掩饰了,过一阵又说找到一颗吃了不会蛀牙的。 绾绾像得到赏赐的小丫鬟,很感恩地接过,如得圣宠。 「真是太感谢风无理大人了。」 转眼就又到十月份,离18年还有两个月不到,空气中有了秋的味道。 吃过早餐,院子里清空出一个场地,两师徒准备比划比划。 小狐狸和夜姬规规矩矩坐在一边。 「不能用灵缠昂!」 王西楼做着热身动作,头发盘在脑后,她最近很喜欢找风无理不怎么穿的衣服拿来穿,说都是很好的衣服,扔了可惜。 下身一条黑色运动短裤,一双腿修长白嫩,上身则是风无理初中的球服,红底黑边,腋下能看到白色的抹胸。 小僵尸个子一米六零,其实唐宋年间那时候女生平均身高就一米五五而已,只是她肢体比例很棒,整体像一米七几的小姐姐缩小了一圈。 风无理穿什么就没啥好说的了。 她看起来跃跃欲试。 两人招式都相仿,毕竟是小时候王西楼教他的,都是一些制敌的把式,不成体系,但看起来很凶悍。 十年前,香烛铺后院。 女人笑脸盈盈,小男孩满脸拘谨,也是一左一右站在这里。 十年后,香烛铺后院。 女人跟十年前面容没有半分变化,小男孩却已经比她高出一大截了。 「你身体刀枪不入,我又破不了你防,有什么好打的。」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都。」 「僵尸有什么好活动的。」他小声道。 王西楼已经一爪向他肩膀。 风无理闪开,尽量不跟王西楼有肢体接触,小僵尸防御和技艺满值,但是耐力不行。 天下知名武术,其实大部分都是灵缠,但是不会灵缠,不能入门,只能耍个花架子。 那时候王西楼状态好,他们也偶尔练练。 「不准避开,是不是男人了?」 她急了,喘着气。 风无理叹气,觉得差不多了,卖了个小破绽,给对方打中胸口,然后服输。 王西楼顿时心疼地凑过来:「很疼吧?师父最近恢复得太多,这一下没收住手。」 风无理还得装疼。 「疼就疼,忍着干嘛,疼就出声啊。」 「嘶……」 「师父给你拿点铁打,你等等。」 小僵尸心情复杂。 身手也比不过小徒弟了,这师父的威严眼看都快掉光了,不过转念一想,什么师父?我又不是想真当他师父,她想的可是进徒弟的被窝,这样一来就又心情愉快起来了。 十点多的时候,王西楼看店,风无理看着枣树的叶子开始干瘪着,院子里花花草草也有了秋的颜色,想了想出去老街外边看看拾怎么样了。 十二年老邻居了,今年也差不多了。 今天风挺凉快。 树下的长椅前人来人往,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坐在长椅上。 他们坐在树下,没有说一句话,有树叶飘落,慢悠悠地落在她前面的地上。 路过的人看见一个女生孤零零坐在长椅上,也只是看一眼就赶自己的路。 「蝉先生,我们是朋友了吗?」 她自言自语,不知道蝉先生在不在,也不知道蝉先生有没有听到她说话。 其实是在的,而且也有听到她说话。 因为她的蝉先生就坐在长椅另一端。 他们一老一少,在落叶飘零的街道上坐着,那是最遥远的距离。 树上响起意义不明的蝉鸣。 二者之间好像近了几分。 秋天要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二章家里一霸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西楼的第一次 拾已经垂垂老矣,小姑娘粉雕玉琢,坐在长椅上晃动着小短腿,身后的树抽芽,开花,落叶,年复一年。 听到蝉鸣,小女孩回头看身后的。 环顾四周什么也没看见,跟她动来动去坐不住的性子相比,一旁的拾更显得暮气沉沉。 他看到远处的风无理,风无理也听到他说的话,笑了笑,他招招手。 但是在旁人耳中,大概只是聒噪的蝉鸣。 小姑娘看那树,看枝头,又钻到长椅下面,一直在找着什么,最后还是没找到,就又乖乖坐回椅子上。 蝉鸣消失了。 其实她要找的那个人,一直就坐在她旁边。 她瞬间扭头看向身后,像有谁跟她躲猫猫,但是身后什么也没有。 小姑娘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见到蝉先生呢。 她知道的,这里住着一只妖怪,但是不是那些不好的妖怪,是那些好的妖怪。 那天那条坏狗狗追她,就是蝉先生帮她赶走了,她送给蝉先生的两个月饼,小兔兔钥匙扣,还有前几天送的笔和小本子,都被蝉先生拿了呢。 小姑娘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空,嘟着嘴吹气,小孩子天真烂漫的。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是小姑娘的妈妈,她给长椅上小姑娘招手。 「回去了,快过来。」 「妈妈!」 小姑娘兴高彩烈地跑过去,牵过女人的手,又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长椅,有些低落:「今天也没有遇到蝉先生呢。」 女人抿了抿嘴,夏天都要过去了,蝉怎么可能活过夏天呢,她温柔道: 「秋天到了,蝉先生要回去了,明年你才能看到它。」 女人拉着小姑娘的手回去,小姑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树下长椅。 「蝉先生,我们是朋友了吗?」 她喊得很大声,像是不管不顾的,小孩子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上特别执着,女人笑着摸了摸她脑袋,拉着她离开。 可惜没人会回答她,因为就在刚刚,拾已经离去了。 刚刚那声蝉鸣,是朋友间最后的告别。 拾刚刚说的是: 明年见。 明年能见到吗? 拾不知道。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理解他的告别。 如果明年还来这里的话,如果我还记得的话,我想问问你,秋天是什么样子的。 他化作一缕清风,卷起了几片叶子,晃了晃路边的枝头,赶了赶路边的野猫,又有些孩子气地从路边卖气球的小贩里偷走了一个气球。 那个气球随风在城市中飘荡,晃晃悠悠飘过树梢,写字楼的玻璃倒映着天空下飘过一只气球,飞得太高了又落了下来,出现在一对走在街头的母女前。 小姑娘楞楞地看着那个气球,忽然在她面前破裂。 啪的一声轻响。 气球的破裂声中,她好像听到有人这样说。 「明年见」 回头看去,长椅下面什么也没有,她拉着妈妈的手离开,忍不住回头。 风无理也离开,回香烛铺去了。 明年见。 回到香烛铺,刚好有客人来了。 香烛这样的营生,基本都是在像老街这样的地方才有,要在外边街头盘下一间铺子,拿来卖香烛,那得亏死。 事实上,在近几年,香烛铺生意是越来越不好了,平时也就买点蜡烛,细香之类的,给神柜上上香。 王西楼想过要不要做点别的生意。 风无理驳回了。 反正这里住不了几年也要拆迁,没必要折腾那么多。 王西楼喜欢蹲在柜台电脑椅上,看着小徒弟招呼走了客人,她托着脸皱眉: 「讲真的,到时候搬去别的地方,师父又没什么文化,都不知道干什么来赚钱……总不能一直去卖牙吧,很丢人的。」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你要赚钱干嘛?」 「不赚钱怎么养你?」她理所当然道。 风无理忽然不想奋斗了。 「想那么多干嘛,你一个活了八百年的老太太,还担心在现代饿死,没钱了我去赚。」 「那不行,我是师父。」 她皱了皱眉:「不准喊我老太太。」 「那你去拍电影吧,去拍僵尸片,本色出演,别人说你僵尸演的不像,你就露出你那两颗獠牙吓死他们。」 风无理挤开她,坐在电脑前,把小僵尸挤到边边上去了。 王西楼就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小徒弟肌肉真结实,邦邦硬的,她就又拍了好几下,邦邦邦地响,风无理回头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她就一阵傻乐。 香烛铺内灯光昏暗,外边老街偶尔有人路过, 「忽然想吸你一口血,尝尝什么味的。」 「我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头僵尸。」 他开了一局游戏。 「师父当了八百年僵尸,都没吸过一次人血,以前还从农人手里买过活鸡,活牛,但是也就那样,看看这脖子,这血管,啧啧。」 风无理在玩着电脑,她就凑到风无理脖子上,冰凉的手指摸在上面,透过皮摸着血管,甚至还吞了吞口水。 风无理总感觉对方在看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块香酥大鸡扒。 他疑惑扭头看她:「你不是不吸血那种僵尸吗?」 「哪有不吸血那种僵尸,你这话就是让狼不出肉改吃水果」 「吸血会对你有不好的效果吗,会不会越来越嗜血,或者上瘾之类的?」 「不吸也已经上瘾了啊。」 她笑着说:「僵尸吸血是天性啊,跟植物向阳一样,而且是戒不掉的,只是师父一直压抑着,压抑了八百年而已。」 「吸我的吧。」 他看着屏幕开着的游戏,这局选了:「你又不早说,早点说我就早点让你吸了,有什么好忍的。」 王西楼嘻嘻地笑,不说话了,看着他打游戏,虽然看不懂,但是她挺喜欢看不懂小徒弟打游戏,一直问各种东西,然后等风无理给她解答这个过程。 虽然解答了她也听不懂。 「怎么不吸了?」 「不舍的,师父心疼。」 「唔,吸一点没事,就当献血,适度献血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还有这说法?」王西楼明显不信。 风无理屏幕灰掉,切出去,给她百度搜索了一下,王西楼看到还真适度献血有益身体。 「真的要啊?」 她已经在疯狂咽口水了,今天一直说吸血,就跟大晚上一直谈烧烤一样。 「快点,我游戏复活了就不给你吸了。」 「尝尝味,尝尝味。」 总感觉小僵尸像苍蝇搓手手,抿着唇靠了过去,看着脖子咽着口水,换了好几次姿势,缓缓凑了过去。 风无理感觉软凉的唇贴在他脖子上,这个姿势未免过于暧昧,随后感觉脖子被两根东西刺了一下。 不疼,酥麻酥麻的,更多的是王西楼的唇带给他的异样,好像情人的亲吻。 他感觉到血液的流逝,那流失速度很慢,王西楼的体温也跟着上升。 八百年的僵尸,第一次吸食人血,而且是自己心爱之人的血,情感和原始的本能夹杂在一起,血液的刺激和爱人浓郁的气息,让王西楼彻底抓狂了。 她想着,眼前这个男人,整个人都是她的。 这让她迫切想吸干他的血,让他彻底属于自己,从此不分彼此,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那样的。 她吮吸着那如偆药一般的血液,已经分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占有欲,爱意,做坏事一样的内疚。 她想把他全身血液吸干,这样一想,王西楼忍不住就幸福地哭了出来。 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她眼神迷离地离开他的身体,脸上还有两行泪,唇上沾了不少血,红得明艳动人。 「怎么还哭了,什么感觉?」 听到他问,王西楼好像才回过神来,她直勾勾看着他,风无理被那拉丝的眼神看得迷糊,随即小僵尸又扑了过来,只是这次不是对着他颈部。 胳膊环过他脖子。 他也尝到了自己的血是什么味道的。 有点腥,反正味道不好。 不确定,再尝尝。 他的游戏角色站在泉水,时不时凹个造型,还会喊一下台词,身边不断有队友回到泉水,然后出去,又回来,又出去,看起来忙得不行。 「有什么东西可以嚼一嚼啦!」 塔姆伸着大舌头这样说着台词。 上路崩了,中路崩了,下路也崩了。 「defeat——!!」 外边隐隐传来动静,小僵尸逃跑一样从他身上跳了起来,擦着嘴埋头跑进了后院。 鞋都没穿。 香烛铺又来了客人,风无理接待,然后回来看看电脑,摸摸手机,他想回去写写作业,但是期间两个小时王西楼都没出来。 应该是不好意思。 巧了不是,他也有点。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王西楼喊他吃饭了,他才掀开后院的帘子进去。 期间小僵尸还是有点不自然,被风无理盯着脸看久了有些恼火,就刮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好吃的吗,吃你的饭。」 风无理想说,师父的口水比饭好吃,不过一是绾绾和小夜在一边,二是太过闷骚他也说不出口,就按下不表了。 「感觉今天好凉爽,秋天要来了。」 「降几天温而已,明天绝对又要热起来,过几天应该会有一场大雨。」她夹了一块肉,无所谓道。 这种地方倒是可以完全相信小僵尸,活了几百年的人,有时候真的能跟天地同调一样,她或许不聪明,但冗长时间赋予她思考的角度,融入骨血的经验,是风无理鞭长莫及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王西楼皱了皱眉,总感觉不是好话:「不准说师父老。」 吃过饭,风无理拿作业下来院子里写,写写停停,看了会儿书。 写完一版物理卷子,大题写得缜密,风无理奖励自己玩会儿手机。 刷了下短视频,几乎都是没什么营养的。 刘笑笑给他发了几条消息,让他过去带她出去玩,她腿断了国庆家里人不准她出门。 风无理:[图片] 风无理:明天跟王西楼去金陵玩 风无理:看到好吃的会拍照给你的 刘笑笑:?? 刘笑笑:带上我,求求你 刘笑笑:我跪下来求求你,把我带上 刘笑笑:我想出去玩,我想出去玩啊 风无理:说两句好听的 刘笑笑:爸爸 「……」 有些低估她了。 风无理:能听话吗? 刘笑笑:能! 风无理:好,那你在家养腿伤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期间来了个微信电话,风无理没接,不用想也知道是刘某人的。 反正肯定不可能带她去,夜姬和绾绾都没带。 他又开始复习,期间夜姬在院子里扑腾了一阵子就出去了,绾绾下来吃了会儿零食,跟着王西楼一起晒衣服,被跑回来的夜姬带出去玩,小僵尸在前面看铺子,时不时会进后院看看他,也不打扰他,就是看他一会儿就出去,奇奇怪怪的,时光好像很慢,但院子里光线变化,已经来到傍晚。 晚上王西楼在收拾要带的东西。 「我们去几天?」 「两天半吧,七号下午高铁回来。」 风无理瘫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搜索一下金陵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王西楼生前的故乡就是金陵,她五百年前也经常会回到那个地方。 风无理想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她的影子。 没有就算了,没有就当出去玩。 王西楼对那片土地总归有点别的感情,而且那里才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坐高铁的时候,王西楼靠窗,风无理把包塞到上面去,看着小僵尸张望着窗外,也坐了下来。 她回过头笑着说:「也挺久没跟你出过远门了。」 「你之前身体一直不好。」 「也是。」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故作随意问:「对了,酒店你订了吗?」 「订了两间。」 「……」 王西楼觉得那样多浪费钱啊,在那支支吾吾,列举了一大堆道理,然后成功说服小徒弟掏出手机,把两间房都退了,订了一间标间。 「两间太浪费了。」 她还在解释。 路途漫长,一路的风景很多都是重样的,两人在车上解决了午饭,列车停了跟多站,看着窗外有种翻山越岭的感觉,八百公里的路程,什么样的天气都在五小时内碰上了,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三四点。 完全没有五百年前的模样。 风无理回头看一眼小僵尸,样子倒是跟五百年前一样,但是也只有样子。 「你要不要站在这里,然后冷冰冰地跟我说,为何一直跟在我身后。」 王西楼一愣,随即明白对方意思,笑着道:「好啊。」 她跑远几步,冷着脸看向他,「为何……」 话没说完,就笑场了,然后说让她试多几次,但是每次一看到那张脸,还是忍不住就笑,怎么可能冷得起来。 喜欢都来不及。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三章王西楼的第一次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六影魄奴 说是王西楼的老家,但让王西楼来认,几乎认不出过去的痕迹了。 过去,这里或许是一片黄土地,想起来就会流汗的夏日,那边大概会有一座钟楼,晨钟暮鼓,还有街上的人,普遍面黄肌瘦的。 王西楼生前其实就很水灵,十里八乡的俏姑娘,那时候她做着女红,弟弟们在她身边打闹,她拿着针线缝补衣物,把不要的布料剪碎,用来纳鞋底拿出去卖补贴家用,会想着以后找到个如意郎君,想着过一两年就相夫教子,结果他们那年闹了饥荒,她欢欢喜喜出嫁,躺到了棺材里。 后来又在流连飘荡了三百年,像这片土地上的幽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直到被某人捡走,或者说,捡到某人。 低头的水是千年的水,抬头的树是百年的树,但是王西楼怎么看都会觉得陌生。 看到小徒弟已经走出去了,她连忙跟上。 「我来背吧,这个包那么沉。」她扒拉风无理的包。 风无理回头看了她一眼。 王西楼无辜地看回去,被牵着手拉到身边。 「你又不是我的丫鬟,不觉得你对我真的好过头了吗。」 「对你好还要被说的。」她不满。 「那已经是溺爱了。」 「管你怎么说,我来背吧,等下累着你。」她不依不挠。 旁边一对情侣,男生频频回头,看了看扯着男生双肩包的女生,他看不到脸,只看到小僵尸身材曲线扎眼,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如清风扶柳,浮想联翩。 而且这是什么发言,一定是科幻片! 不对,那女的肯定很丑! 然后他看到那个女生的脸。 「……」 奇怪,怎么看的刘亦菲了?不确定再看看,又有点像刘诗诗,还有点石原里美。 一定是被下蛊了,这女的真可怜。 「你背包我就背你。」 「唔,那算了……其实也可以背我一会儿。」 王西楼对自己的好其实是有些畸形的,因为真的失去过,所以她看待自己时总是患得患失,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想着要怎么才能保护好。 珍贵的东西,失去的更明白珍贵。 其实是不需要的,但是不管他怎么说,她还是会这样,风无理就不管她了。 打了一辆车,先去了宾馆把包先放下,看看住宿环境。 房内两间床,被褥都看起来比家里蓬松。 「来到这里之后,有没有感觉到你的影子?」 风无理把帘子拉开,这里能看到外边街景。 飘着几朵碎云染成金红金红的,玻璃墙的高大写字楼刚好反射出一道暗金色的光,射在这处窗户的上半部分,把房间和落地窗前的风无理一分为二,只有上半身至于暗金色的夕阳下。 金陵的初秋,应该是雾失楼台,月迷津渡,这里面没有楼台,也没有津渡,但风景也还算可以。 小僵尸脱了鞋,也走到落地窗前,跟小徒弟站在一起。 她把手挡在眉角处当帽檐,眺望一样贴在玻璃前,看着下方跟蚂蚁般渺小忙碌的人。 忍不住就感叹: 「真是厉害,也就几百年而已,修行者再厉害也创造不了这样一个盛世,好像修行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不能这样说,修行和科技,都是让生活更好,你感受到了那就是有意义的。」 「也是,师父一颗牙卖他个几千一万的,日子过得美滋滋。」 「不是让你那样感受……」 他看了她一眼:「有没有感受到你的影子啊,有的话咱们去抓回来。」 王西楼就把手卷成望远镜,在下面扫视一圈: 「报告徒弟,没有发现。」 「等一下去修行者市场看看吧,一直听说金陵的修行者市场很多东西看。」 风无理看修行者论坛,金陵这边妖怪气息比郡沙翻了几倍,小僵尸趴在床上,风无理瞄了一眼,在玩消消乐。 风无理也趴过去看她玩。 偶尔在小僵尸皱眉思考的时候给她划一下。 她很不耐烦:「师父都看到了,多手多脚的。」 风无理就不敢说话。 然后看她微信,那个青帝的微信群里,青帝大人发了张照片。 青某人:动物园来了两个小家伙 青某人:[图片] 图片里是两只小鹿,看起来憨态可掬。 底下一圈回应青帝大人的话题,不少人再说青帝大人原来在动物园,还有组团去看他的。 风无理看着一阵乐,王西楼问他乐什么,他把那两只小鹿怎么来的告诉她,然后师徒俩一起乐。 六点多他们准备出门,风无理站在门边看着小僵尸穿细跟凉鞋,忽然想起昨天中午的缠绵,心里有点热热的,痒痒的。 「感觉像不像约会?」他问。 王西楼穿好鞋子笑:「以前每一次带你出门,师父都觉得是约会。」 风无理沉默了一会儿,有点没头没脑道:「我求得到长生,所以不用再患得患失的。」 「啊?」 王西楼一愣,对上那双眼睛,眼帘颤了颤,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出门。 她闷头过来牵着小徒弟的手,「江湖险恶,我们师徒二人同去同归!」 风无理笑着捏了捏,这个师徒游戏也就王西楼自娱自乐,他可从来没承认过。 晚饭他们去了馨芳园食府,王西楼问为什么来这,风无理回答她。 「上过舌尖上的中国的,而且很多金陵人都来这,准没错。」 上了几个淮扬菜,刀工精细,风无理问她是不是记忆里的味道。 「想什么呢,师父以前哪吃的上这些,地里刨食的都是吃馍馍,凉菜的。」 「好像也是。」 「不过做的挺不错的,你喜欢吗,喜欢师父学学回去给你做。」 夫子庙晚上来才是正确打开方式,这片地方跟身边的人一样,都是五百年前的东西。 还能看到秦淮河两岸的铁树银花,这里很多都是国庆出来玩的,年轻人居多,也有很多情侣。 风无理主动牵过小僵尸的手,不动声色地揉搓着,王西楼总感觉他在给自己搓泥。 在夫子庙不远处有一条街,那条同样是古街,但看起来冷清不少,街前有个小牌坊。 这里跟阿离大人的山体隧道一样,普通人走进去就只是穿过去了,想要进入修行者市场,需要在街前一个买灯笼的地方拿一个灯笼,点着灯笼穿过牌坊。 那个卖灯笼的摆着地摊,穿着蓑衣,他看着风无理,又看了看身边的王西楼,咋咋称奇:「哟,这僵尸养得品色不错啊,兄弟卖不卖?」 王西楼闻言好奇问:「买成多少钱?」 「啊姑娘实在抱歉,看在下这张嘴,给您赔个不是了。」 「哎?问问,我这样的僵尸值多少钱?」 蓑衣摊主古怪看了她一眼:「这气息,八百万起步吧。」 闻言小僵尸点了点头,回头在风无理旁边小声说:「听到没,师父好值钱的。」 风无理也不知道回什么,只得点点头:「牛逼。」 「??」 风无理拿了一个灯笼,进了牌坊入口,两人穿过一面镜子搬,身后的喧嚣远离,面前出现了一条完全就是古制的长街。 这里也是夜晚,但是天上却有星星,而且是满天星辰,波澜壮阔的银河高悬,东南走向还特别有层次感。 「嚯,那么漂亮的。」小僵尸也觉得很漂亮。 这里整整一条街都有小贩,就在街边摆个摊,什么东西都有卖,有种古玩市场的味道,但这里是修行者和妖怪的古玩市场,就更添一种神秘要素在其中。 两边商铺也妖怪和修行者开的,街面上流光溢彩,黄赤的灯笼挂在路边。 像是进了古装剧的拍摄现场。 很新鲜,风无理就随处看看都有些什么卖的,真假要自己分辨,他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就看到一个地摊上有一副油画,黑色衣服黄色背景的女人。 他沉默了很久,跟一副农民工打扮的摊主对视了一眼,摊主露出一副大黄牙笑。 风无理礼貌一下:「这是真货吗?」 「那铁定保真,嘿!瞧你问的。」 风无理点点头,也不问价了。 真惨,卢浮宫那张是假的。 「快过来看,那人好厉害。」小僵尸兴冲冲拉他过去。 那边圈出来的空地还有节目看,跟那些杂技不一样,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在演木偶戏,就是几十根线提着一个木偶,那木偶做着各种动作,看起来神了,跟有生命一样。 观众就看个乐呵,也确实精彩。 「要是能学这门手艺,师父也不怕到时候香烛铺关门没地方赚钱了。」 小僵尸还是心心念念以后怎么赚钱养风无理这件事。 风无理瞄了她一眼,这小僵尸还看得很认真,他抿了抿嘴道:「把你那张符给我,我操作的肯定比那傀儡师强。」 然后就挨了一下打。 过了会儿,王西楼又故作无所谓道:「你很想要吗?那张符。」 「啊?随便说说而已。」 「回去就给你,你藏在右皇里,安全一点。」 风无理挠了挠头,哦了一声。 王西楼也不是有什么毛病,保留一张克制自己的东西在世上,只是那张符如果破坏了,她也会遭到反噬。 这简直把王西楼恶心坏了,恶心了整整八百多年,还要藏好,保护好这张符。 中途歇息,胡子拉碴的大汉拱手,求个赏钱,那个刚刚还满是灵气,前一秒活灵活现的人偶啪的一下掉落。 四肢扭曲,脑袋斜着,渗人得很。 这是一种请神的把式,刚刚那个大汉把自己的阳神进了玩偶内,所以才这般灵巧动人。 这里能逛的地方有意思多了,风无理看了很多小玩意,看着都好有意思。 特别是一些灵缠造物,这里还有修行者的流派纷争,有种各大门派暗自较劲抢地头的硝烟味。 小僵尸去上个厕所,风无理在几个摊子前等,看到有些小玩意挺有趣的,跟老板攀谈起来。 他买了把扇子,灵缠造物,拿来扇出来的风有助睡眠。 他试了一下,只一下,就有些乏意。 这东西还跟灵力消耗有关,转化率也不高,除非让仙人用,所以不怎么贵,才五千块钱。 风无理最不缺就是灵力。 以后可以开家助眠店,生意保管好,他买来就是失眠时候可以用,而且他很喜欢这种灵缠造物。 他逛了几家地摊,这种寻宝的感觉,每个男人都拒绝不了。 他又在一个摊位上停留,摊主一身黑袍,低着头脸在兜帽阴影下,但是身形应该是个女生。 「这簪子……」 「识货啊小子,我跟你说这簪子大有来头,当年太祖南征北战……」 摊主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看起来像个话痨,但是风无理却愣住了。 「王西楼?」 那摊主瞬间抬头,在看到风无理的时候愣了一下。 随后她拉下兜帽,露出一张跟王西楼一模一样的脸。 但身上气质比现在王西楼更典雅,更接近几百年前的。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 满脸不敢置信。 「你!」 赤着脚踩在了自己摊位上,脚板踩到一个坚硬的东西,跳了跳脚,这种笨拙的感觉也很王西楼。 随后三步并两步跳了起来,直接抱住了面前的男生,抱得很用力。 「你,你没死?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认错人吧,你真的回来了吗?我不是做梦吧?」 说着说着,她忽然哭了起来。 风无理也愣住了。 街边人来人往,有不少人或者妖怪注意到这边,投来了目光。 他赶紧安抚好身上的人。 「你是影子吧?你是哪个?」 「我好想你。」 她抽噎着不断说:「你都不知道,前段时间我又做梦,梦到你在院子里跟我说,那些花要怎么照顾,我想跟你说话,你都听不到我说话。」 她哭得溃不成声,呜呜的,肩膀一抽一抽话也讲不清,但还是在那说个不停,而且也越抱越紧,像是生怕怀里的人跑掉一样。 「对不起,说好不让你看到我哭的,对不起啊,右皇,索关,还有魍魉都在你身上,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她话很多,跟右皇是两个极端,但是对自己的爱是不遑多让的。 风无理笑着安慰:「嗯,我回来了。」 等到王西楼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徒弟正被一个人抱着,她搞不清怎么事,走过来看到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但是顶着自己脸的女生。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四章六影魄奴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谁顶得住 王西楼,你找到他了你也不跟我说!」 「??」 对方抱着风无理不放,眼角挂着泪,一脸不满地瞪着自己埋怨道。 王西楼一脸茫然,指了指自己,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想了想道:「你是……魄奴?」 六影魄奴。 没想到来金陵一趟,还真找回了一个影子。 而且还不用做过一场了,看这样子,魄奴好像继承了王西楼对风无理的思念和男女之情。 风无理也道:「先从我身上下来吧,你怎么穿成这样,破破烂烂的。」 魄奴抱得更紧了。 「我又不会跑。」风无理笑着拍她的背。 「而且出去那么久了,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一直以为你那时候胡言乱语,原来你真的回来,我都等了快五百年了。」 「那是我等了五百年,关你什么事啊?」王西楼一脸牙疼:「而且我怎么早说,我都不知道你跑哪里去了。」 魄奴不说话,从风无理身上下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盯着风无理的脸,眼中满是笑意: 「明明长那么好看,还骗我说长得丑。」 她松开,看到风无理衣服都被她弄脏了,有些不好意思,风无理笑着说没事。 魄奴迫不及待扭头问王西楼:「我们跟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王西楼看着小徒弟,又看了看脏兮兮的魄奴,咳嗽一声,颔了颔首,一大堆没意义的动作,反正没正面回答。 「哦。」 魄奴咧着嘴笑,继续抱着风无理,然后一阵傻乐。 「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风无理。」 「相公名字真好听。」 「……我们还没成婚。」 「啊?哦。」 王西楼觉得有点丢脸,把魄奴拉开,拽着她手。 魄奴不依她,想挣脱开,但是被压制得死死的,就可怜兮兮地看向风无理。 王西楼自己左右手打架,风无理能怎么管。 「哎呀你别扒拉我,你怎么搞的,都多久了,这婚都没成,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 「你别给我丢人了。」王西楼太阳穴都突了突。 「什么给你丢人,你说我丢人就是说你自己丢人。」 王西楼脸黑黑的,寻思要不把她丢这算了,还带回去干啥。 风无理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魄奴说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她就回到这里,一直等,等了好几十年了。 她叨叨个不停,眼睛一直看着风无理,像是怕一眨眼他就没了,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有着说不完的话。 「右皇,出来耍噻?还有索关也在呢,快出来让我玩会儿。」 风无理几次欲言又止,看着她一身乞丐装:「你怎么鞋子都不穿,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魄奴也低头看看自己,披头散发,身上的黑袍也破布一样,本来脚型好看的玉足也脏兮兮的。 她不想让风无理看到这样的自己。 在他印象里,自己可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 魄奴躲到王西楼后面,左脚搓着右脚背,想让自己干净一点,低着头小声说: 「钱哪有那么好赚的哦,现在也不是以前那样,打架就能赚钱,我又没什么文化,之前去工地搬过砖,那个工头还跑了,又不想偷东西,我的牙又不值钱,难死了都。」 风无理看着有些心疼,王西楼仿佛看到未来的自己。 最后当然是领回去了。 这趟出门收获还挺大的,就这样又收了一个影子回去,风无理算了算,九个影子,现在就只剩下四个了。 「要不要回到我影子里?」风无理问。 其实就是呆到右皇里面。 右皇像个长姐,其他姐妹都在她影子里面休息。 魄奴摇了摇头:「我更喜欢呆在外边。」 风无理也就不作要求,他其实也想索关和魍魉经常出来,只是他们两人自己不愿意。 魄奴的灵缠是「代价」,消耗一定量灵,然后可以许愿,愿望越难达成,灵的消耗越大,而且每次许愿,不管能不能实现,都会有相应的代价。 她现在一直处在代价状态。 表现来说就是,很倒霉。 光是几百米路,魄奴就摔了好几跤,风无理看得都疼,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 「你都许了些什么愿望?」 「我每天都在许愿能见到你啊。」她又摔了一跤,然后起身看着风无理傻笑。 所以,她倒霉了几十年,身上一分钱没有,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脸全身脏兮兮,还一直在许那个什么破愿。 「我背你走吧,你摔得太惨了。」 「我都习惯了,不摔跤都不会走路……真不用,我身上太脏了,弄脏你。」 「不脏的。」风无理轻声道。 魄奴被背了起来,她有点不知所措,感觉这个体温,忽然觉得好累。 一旁的王西楼捏了捏她的脸。 「真蠢。」 「你骂你自己!」 王西楼一脸难受。 回去又经过秦淮河畔,夜景很好看,晚风吹来温温柔柔,秦淮河不宽,两岸的树都抓着岸边基石延伸出江面,垂柳荡水,照灯打在树上和岸边。 河上还有画舫,流光溢彩。 风无理带着王西楼和一个女乞丐看秦淮河。 女乞丐很招人瞩目,而且一看,发现居然跟旁边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这样就更多人留意了。 只是他们三人都不在意,风无理在给王西楼拍照,背景的画舫刚好经过。 照片里面王西楼笑得比江南夜景还要温柔,风无理看着有点心情荡漾。 「拍得怎么样?」 小僵尸凑过来看,看着自己照片里笑得有的蠢,魄奴也凑过来看。 光着脚踩到颗石子,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单脚跳地凑过来看。 「笑得好蠢。」 古都金陵的历史建筑,到了晚上像活过来了,风无理拍了不少照片,一大半都是小僵尸。 应某位乞丐要求,也拍了几张小乞丐的。 然后王西楼和乞丐合影,风无理和王西楼,风无理和两个王西楼。 帮忙拍照的路人啧啧称奇。 他们在江边逛逛吃吃,空气中飘着酸辣酸辣的刺鼻味,华灯初上,小吃算不上好吃,而且贵。 「哎,等我带路啊,我在这生活了好几十年了。」 魄奴性格比较跳,大包大揽,带二人去一些本地人才知道的宝地。 吃了夫子庙的莲湖糕团,软糯适中,还有咸亨臭豆腐,又带着二人去了不远老东门吃了凉粉。 风无理觉得都差不多,他不挑食。 小僵尸倒是觉得确实很好吃,然后跟魄奴凑到一起,商量还有什么好吃的。 眼看快九点了,风无理想打车回酒店,但是魄奴跟个乞丐一样,肯定不给上车,就沿着秦淮河步行回去。 「再给魄奴开一间房吧?」风无理提议。 「凭啥啊?我不要!」 王西楼劝道:「我们就一间双人房,除非你呆到影子里面去,不然哪里有位置让你睡。」 「我跟他睡一张床就好了啊!」 王西楼盯着她的脸。 「行了,我跟你挤一张床,这行了吧?」 「不行,再开一间。」 「你有问题吧,自己的醋你都吃?」 「你在说什么呢。」王西楼皱眉。 「我开一间我自己睡吧,你们两个睡标间。」风无理再度提议。 两人忽然就不吵了。 「开那么多房也浪费。」 「也是,我跟魄奴挤一下就好了,我是无所谓的。」 「这有啥的。」 果然是同一个人。 回到宾馆,小僵尸累坏了,直接瘫床上,魄奴也想瘫过来,被推去洗干净再说。 她看了看风无理,低头看了看脏兮兮的自己,特别是脚丫子黑不溜秋,拿了王西楼的衣服进浴室,浴室里哗哗水声。 风无理看了看手机,胖子发了条短信。 死胖子:撸? 他把今天的几张照片发了过去。 风无理:去了金陵 胖子:国庆出去玩? 胖子:牛逼 胖子:和谁呢? 风无理:家人 还有苏小欣的微信,问他有没有出去玩,说想过来看看他,风无理想了想,如实回答。 王西楼盘腿坐在她床上,在折腾房里那台估计六十寸的大电视的遥控器。 对床的人忽然说道:「今年过年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怀庆?」 小僵尸疑惑看他一眼:「我去干嘛?」 「不去算了。」 「诶,去。」 想了想,她说:「你舅舅舅妈,会不会还记得我样子?要是看到我一点没变老怎么办?」 「跟他们说你是神仙,长生不老。」 「说正经的,神仙你舅能信吗,山里人也讲科学。」 「说你是仿生人……」 一个枕头扔了过来,风无理还在闷头在跟他妈打字说玩得怎么样,莫名其妙被砸了一下。 真的无语,仿生人不科学吗? 没文化的小僵尸。 等魄奴出来的时候,虽然还是披头散发,但整个人都干净了,穿着王西楼的睡裙,肩上两根细带,连脚趾缝都变回白白嫩嫩的。 西楼出浴图。 房里二人一人一张床,酒店里的灯比较昏暗,开着那个叫电视机的科技造物,不知道在播着什么,想了想她坐到王西楼床上。 毕竟还没结婚,她也要矜持,可还是忍不住怪王西楼,怎么那么磨蹭。 「你平时都是住哪里的?」王西楼拿布给她擦头发。 「啊?天桥底下,有时候看到没有流浪汉的烂尾楼也凑合,前不久在那边有个公园,我住了几个月又被赶走了,我那些瓶瓶罐罐都被他们拖走了,之前养了只小流浪狗,我收破烂也能给它一口饭吃,结果它不知道吃了什么把自己吃死了。」 她用无辜的语气说着很惨的经历,风无理和王西楼听了都沉默。 「我来给她吹头发吧,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我再洗。」 「行。」 酒店里有吹风机,风无理给魄奴吹头发,魄奴嘿嘿笑着凑过去。 就盯着他脸看,美滋滋的。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怎么还不成亲?」 「没到年龄,官府不允许的。」 「这么说,等你年龄到了就成婚了?」 这个话题风无理有些遭不住,随便糊弄了她一下。 「我刚刚听她喊你徒弟?我们是怎么重新遇上的?」 风无理笑了笑,大致跟她说了下,魄奴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插嘴,然后一直说真好。 洗完澡的王西楼出来,水汽冒了出来。 西楼出浴图x2 等三人都洗完澡,风无理自然地边玩着手机边走出来,看了一眼,两个穿着睡裙的王西楼在一边床,闷头回自己床上去,少年人的心情晦涩难明,如云层里的阴翳雷鸣。 电视里播着泰囧三部曲,有些片段现在看也会忍不住笑。 风无理跟王西楼说明天去古鸡鸣寺,还有游玩计划,王西楼是没意见的,魄奴时不时就插话。 风无理作息很规律,十点半就困了,王西楼调小声了电视。 虽然一直避而不谈,但是两人窗纸都捅破了,风无理一想到王西楼睡在旁边,难免浮想联翩,困意掺杂着有的没的,听着电视声音,还有王西楼和魄奴说话声意识也浮浮沉沉。 虽然声音是一样的,但语气温柔一点的是王西楼,抑扬顿挫一点的是魄奴。 过了一会儿,电视也关了,灯也黑了。 半夜时候,被子里忽然钻进一个人。 他顿时醒了一半。 「魄奴,你过来干嘛?」 「是我。」 王西楼用气音说话:「魄奴睡觉太不规矩了,我过来跟你挤一挤。」 风无理翘了敲脖子,看到大字型睡在那边床上的女子,唔,也判断不出是王西楼还是魄奴。 应该是魄奴没错。 那边那个是魄奴,那这边这个就是王西楼。 他顿时不敢动了。 「师父,我们这样会被浸猪笼的。」 「你好烦!」 王西楼也有点僵硬,呼吸不禁乱了,身边男人的气息如此强烈,随后强压下去,长呼一口气。 「睡觉睡觉,不就是挨着你睡一晚吗,这有啥的,不然你过去跟魄奴睡。」 「……」 跟你睡和跟魄奴睡有什么不同吗? 他平复了下后也语气轻松:「我会想到对王西楼一些不太尊敬的事情。」 王西楼脸红红的,感觉身子有针扎一样热痒,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身边的半大男生跟她一样。 「你尊敬过我吗?」 被子下面,她的手被抓着,当了八百多年僵尸都没今晚那么僵,就在她以为会有更大的动作,对方却止步于此了。 「晚安。」身边的人偷笑。 王西楼也笑了。 她缓缓凑了上去,被子底下一阵窸窸窣窣,两人黑暗中面对面,王西楼眉梢满是笑意: 「魄奴是我分出去的一部分,九个影子都是师父本身,所以说……」 她轻轻吻在少年脸颊,唇瓣微凉,凑到风无理耳边,用气声小声地说: 「师父有十个样子,十个样子都爱着你。」 风无理一晚上没睡着。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五章这谁顶得住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的乞丐女友 一旁大字型摊开的女生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对面又没了动静的两人。 咋还没搞上? 不会是都睡着了吧? 自己那么纯洁的吗?白费她半天功夫。 她有点着急。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忽然旁边来了点动静,魄奴把张开的一只眼睛虚了虚,然后看见对面床上男生动了动,仰起了半边身子。 等了五百年了,终于…… 男生低头,大概是轻轻亲了一下身边熟睡女子的额头,然后又躺了下去。 魄奴心好累。 早知道她替本体出战。 旁边又来了点动静。 她继续观察。 男生忽然起身,魄奴赶紧闭眼。 听声音判断,应该去上了个厕所,卫生间的灯啪嗒一下开了,魄奴眼皮子都感觉亮堂了一点,嘘嘘的声音,过了会儿马桶响起抽水声,随后啪嗒一下外面又暗了下来。 她听脚步声,风无理走到她床边,忍不住虚着眼睛瞄了一眼,见对方拿出了一把扇子? 朝她扇了扇风。 担心自己热吗? 她感动了一秒,就昏睡过去了。 风无理笑了笑。 跟右皇那种,为你,千千万万遍,春风化雨般无声的爱相比,魄奴更偏向男女之情,是王西楼对他的情欲,肉欲。 掺杂了欲望的爱。 索关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王西楼,因为那个体型更方便她躺平当咸鱼,右皇则是定格在被披上嫁衣那天,然后估计是为了给更好替风无理遮风挡雨,选择三米多高的身形,而魍魉,因为能力问题,她能通过模拟影子而变成任何人的样子。 魄奴就很普通了,就是跟王西楼一模一样,醒着的时候还有点气质上的差别,她更张扬一点,睡着就完全没了。 风无理把魄奴抱起来,放到旁边床去,轻轻地不吵醒小僵尸,还替二人盖了被子。 忍不住打开手机拍了张照,光线昏暗,拍得不清楚,拍完就删了。 不过这个画面太过唯美,他应该会记很久。 躺回空着的床,心里又有点痒痒的,但是他还是觉得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这样的事,还是在家里而不是酒店好一点。 至于另外一个第一次,他自然也是期待着。 那可是王西楼啊,谁不馋? 而且他要什么,王西楼估计都会给他,这不可置疑。 但岁月漫长,风无理不急。 既求长生亦求她。 他伸出一只手,调动了一下兆载永劫,那只手在稚嫩和苍老之间来回变化。 现在兆载永劫变成青春版,阉割后,反而价值变得更高了——对于渴望长生的人而言。 一想到昨天那个吻,和当时怀中人抬头的眼神,他越想越精神,大晚上一点也不困了。 拿起扇子,给自己扇了一下。 「啪嗒。」 本来就安静的房间,随着杂念消失后好像陷入更深一层的安静。 一只巨大的女人胳膊从风无理床边伸了出来,把掉落的扇子捡起,塞了回去,然后替床上男生盖好被子,贴心地把伸到床边的手也收了回去,还掖了掖被角。 清晨微光破晓,酒店内遮光性好,七点半其实外边已经很亮了,但是房内还跟晚上一样。 他一睁开眼,一个女人坐在旁边,凑得很近看着他。 风无理用两秒收拾了一下心情。 「你是哪个?」 「现在上厕所的是王西楼。」 「所以你现在是?」 「看着你啊。」她笑着说:「我六点多就醒了,影子不需要休息多久。」 「你醒了一直在我旁边看着我?」风无理有些不自在。 「也不只是看,还摸了摸你手,数了你多少眼睫毛。」 「……数了多少?」 「数着数着看着你又忘了。」魄奴顶着王西楼的脸笑得有点憨。 王西楼也已经从卫生间出来,衣服换好了,今天穿着灰色棉质运动长裤,很宽松,裤头有绳子那种,上身则是白色的贴身小背心,裤头已经拉到肚子了,显得腿特别长。 也特别运动系。 反正不再是老太太那样花花绿绿,大纽扣,长筒裤,全身都是一个配色那种。 「醒了啊?」 小僵尸拿把梳子,歪着头梳着头发,然后对魄奴说:「快换衣服,领子都露出来了。」 风无理看她歪头梳头发的样子看得出神,王西楼被盯地不自然,梳完又过去拿梳子给小徒弟梳,梳着玩那种而已。 鼻息间飘着淡淡的馨香,风无理手指动了动,表现出不太情愿让她弄,「你别把我头发弄乱了。」 魄奴出来时穿着牛仔短裤,藏青色短袖,白生生的大长腿,看着自己有新衣服穿在那臭美得不行。 「先去给魄奴买双鞋吧?」 「现在鞋店也没那么早开门,让她先穿着酒店的拖鞋。」 风无理也换好衣服,跟王西楼在卫生间里刷牙,魄奴在他睡过的床上打滚,抱着他的被子,把脸埋在枕头里,两条小腿支起来,扑打着空气。 「我之前捡了一双很新的鞋子的,都不舍得穿,结果被人偷了。」魄奴一脸可恶地道。 风无理漱了漱口,把泡沫全吐掉,「你怎么混得那么惨的?」 「我分润的灵力不多,承受不住代价,就一直那么倒霉了。」 风无理叹了口气:「以后不用再许愿了。」 她不好意思道:「估计还得倒霉一阵子,那个愿望我每天都许,可能没那么容易取消代价。」 「……」 「……」 「不过会慢慢变得不那么倒霉的。」 魄奴无辜地挠了挠头。 三人出门,准备去尝尝金陵的早点。 很快他们就见识到小倒霉鬼魄奴的厉害了。 平地摔就算了,她皮糙肉厚,摔着玩也没事。 走到路上忽然有城市野狗追着她咬,而且很专一就盯着她追,转眼又不小心踩到水沟里,贱了一腿脏水,忽然飘来的垃圾袋遮住她视线,撞到一个拿着饮料的路人身上,撒了一身咖啡。 没一会儿,她就重新变得脏兮兮的。 「要不你回影子里吧?」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她低着头有点委屈。 她委屈是新衣服又弄脏了。 她领着两人去吃早茶,进了一家金陵老字号面点,明明只是早餐的却有上百种菜单,周围全是操着一口金陵话的老金陵人。 七八点的菜市场,路面肯定没那么体面,湿一块干一块,烂菜叶或者塑料袋地上随处可见,连这里的阳光廉价且稀烂,吵吵声离得那么近,生活的气息一下扑面而来。 王西楼觉得这个是她唯一感到熟悉的。 魄奴极力推荐的牛肉锅贴和桂花赤豆元宵,还点了个招牌牛杂面。 一个王西楼就已经很瞩目了,两个王西楼同时出现,那就太惊艳了。 其中一个还能一口炫一个锅贴! 魄奴又去拿了一瓶玻璃的维他奶,插根吸管大摇大摆回来,美滋滋吸了一口,然后又炫了一个锅贴。 那叫一个惬意。 王西楼觉得好丢人,魄奴的性格是无忧无虑的小僵尸。 风无理倒是觉得这样的王西楼很新奇。 就是人倒霉了点。 酸甜酱不小心又糊到衣服上了,她满不在意地拿纸巾擦了擦,糙得不行。 「嚯,那边出车祸了。」 好像就是小剐蹭,但是双方吵起来了,魄奴抄了个锅贴,拿着瓶维他奶过去凑热闹。 王西楼吃了个灌汤包,无语地看着自己跑了出去,看到小徒弟在那笑,瞪了他一眼。 风无理先下嘴为强:「我觉得魄奴挺可爱的。」 王西楼没好气:「你最好是。」 「真的啊,王西楼的十个样子我都喜欢。」他笑着道。 「……」 「你来尝尝师父这个灌汤包,好好吃。」她语气温柔,一只手夹着一只手垫在下面,喂风无理吃。 两个王西楼吸睛效果几何倍长,就在周围的人以为这两个应该是一对,另一个跳脱一点的应该是小姨子时,那个小姨子就回来了。 小姨子坐在男生旁边,挨得特别近,男生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动作轻柔,眼里无奈带着笑意,小姨子就冲他甜甜的笑,亲密得有些过头。 对面那个女生一脸无所谓,吃到什么好吃的都夹给那男生。 一下子给观众干迷糊了。 直到三人离开,店里的氛围都有点凝重。 三人去给魄奴买了一双魔术贴的木色凉鞋,看起来男子气,像老大爷穿的,而且很笨重笨重,跟王西楼那双小巧白嫩的脚丫有种反差感,魄奴倒是很喜欢,低头看着新鞋,十根脚趾头排在一起,一翘一翘的。 「看起来不容易脏,也够结实。」她咧着嘴笑。 鸡鸣寺有一千七百多年历史了,王西楼这头八百年的小僵尸都显得过于年轻,是金陵最古老的梵刹,有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美称。 「会不会很多人啊?平日里都很多人,今天更多吧?」 魄奴走在盲人道上,走出一条直线,看着自己的新鞋子美滋滋。 她话很多,后面两个也不见得理她,不理她她也无所谓,就继续在那说。 而且她呆不住,时不时会走丢一会会,然后又不知道在哪里跟了出来,手里就会捡些瓶瓶罐罐,说可以拿去卖废品。 风无理不太愿意把她捡的垃圾放在右皇里。 过一会儿又抱了只猫,兴冲冲回来说捡的,风无理看到她脸有几道抓痕。 过一阵子,她从不知道哪里捡到一只跳跳虎的毛绒公仔,用绳子绑在腰间。 还会蹲在路边看小朋友吃雪糕,目不转睛地蹲着看,风无理看着她解开腰间的跳跳虎,在魄奴打算跟那个小孩子用玩偶换雪糕之前制止了,并且给她买了一个雪糕。 「这多费钱啊。」她腼腆地舔着麦当劳的圣代。 然后她不知道哪里又抱了一只小石狮子,估计几百斤重她单手抱起,看了看附近没人,正费力往风无理影子里塞。 「右皇,帮忙拿一下噻。」 又消失了一会儿,过一会儿,身上早就脏兮兮的了。 风无理看着王西楼笑,王西楼温柔地笑着,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师父有九个爱着你的样子。」 风无理怜悯地看了一眼惨兮兮舔着雪糕的魄奴,魄奴被开除王西楼籍了。 风无理想起昨天见面她摆摊,就是因为一地破烂吸引到他,现在知道那些破烂怎么来的了。 风无理买了杯奶茶,他喝奶茶喜欢正常冰糖糖,王西楼一直都觉得奶茶太甜了,就小小眯他的一口尝尝味。 前面的魄奴还在叨叨:「希望少点人,不然人挤人了都。」 她刚说完,空气中带着些灵的波动。 风无理和王西楼顿时看向魄奴,魄奴一脸无辜地回头。 「代价是什么?还是倒霉吗?」风无理无奈问。 「不是所有愿望代价都会倒霉,可能是目不能视,脑袋变不灵光之类,我看看,现在这个的代价是自制力下降。」 「自制力下降?什么意思?」 王西楼过去拉她:「你别呆在外边了,快回到影子里面去!」 「我不要!」 风无理觉得没必要勉强,而且他们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王西楼在一旁忧心忡忡的,拉着魄奴不让她乱跑。 他忽然想到,会不会在魄奴许完愿后,鸡鸣寺里的游客,忽然因为各种原因要离开,等他们去到的时候就没什么人了。 代价这个灵缠是真的好使,基本上灵力够,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风无理已经在想自己的灵力够自己高考考几分。 「你快让她回去,等一下她会变得放纵自我,自制力完全下降。」 风无理跳了跳眉,犹豫要不要让魄奴回去,魄奴大摇大摆说: 「就那个灵力损耗,估计也只是自制力下降了一点点而已,没事的,而且过一阵就好了。」 到了樱花大道,三人看到盛开的樱花,脸上忍不住笑意。 樱花是三四月开的,鸡鸣寺的樱花却会在入秋前反季节盛开,或许有一套科学解释,但是却有一个美好的寓意。 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不可能回来的人回来了。 对魄奴来说,就是风无理回来了。 附近的人走得很慢,时不时拍个照,牵手的情侣尤其多,说话声音也小小的,零零碎碎。 樱花花瓣很小,但一簇一簇的,树上树下都是,此时才九点多的阳光还是灿金色,路边的标牌,电线杆,路过的公交,还有油柏路都漫上一层金光,樱花枝丫间透射下几道粗实的阳光,飘零的樱花像金色长河中粉色的鱼儿。 三人漫步在金粉二色的世界里,这一刻是美好的。 师徒俩在拍照,然后凑在一起说拍得好不好看,让路人帮忙拍张合影,感谢对方后。 「这张好看,你快发给师父。」 「我都打包发给你。」 「你刚刚怎么不搂着师父肩啊。」她有些不满。 「那再拍一次?」 说到一半,风无理转身去拦着魄奴不要拔人家樱花。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五章我的乞丐女友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朝花夕拾 游客们都在拍照,风无理也给王西楼和魄奴拍照。 往日这里人多拥挤,肯定没有今天这般清闲,风景确实好看,但是人挤人的风景就显得寡味。 今天国庆游客反而比往日少,估计都是托魄奴的福。 小乞丐过来看,“拍得真好看,你能不能快点娶我啊?” “??” 话题跳跃那么大? 王西楼过去拉住她,但是魄奴强拽着风无理胳膊不放手。 “我都等不及了,那时候我就想我都那样暗示你了,你还在装不明白,我真的好难过,你现在也明白了,我们今晚同房好不好?” 小僵尸渐渐发力,试图把她嘴闭上,看起来两个王西楼在互相角力,但是王西楼力气哪里比得过魄奴。 风无理明白过来:“自控力下降……会这样啊?” “你快把她塞到影子里面,师父不要丢这个人!” “不行,这里人太多了。” 王西楼手忙脚乱把她扯开,魄奴不依不饶,一直说着你干什么啊,你不也想那些事情吗,有什么好掩饰的。 “那你让他亲我一下,我想让他亲一下啊,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王西楼无奈叹气,让他过来亲这家伙一下。 风无理成了无情的亲人机器,看着魄奴,又看了看王西楼,啵了她一下,小乞丐立刻抱着他手不放。 “我好喜欢你啊,你真的太好了。” “今晚能不能让我跟你睡一张床,我想抱着你睡。” “真的不要嘛?王西楼不会介意的。” “呜呜,我捡垃圾养你好不好,我真是太爱你了,我以后会努力捡多点垃圾拿去卖,然后赚钱养你的。” “我也亲你一下,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回影子里面去好不好?” 风无理看着脸色逐渐发黑的王西楼,尽量不让自己笑意表现得那么明显,对着魄奴点点头。 唇间碰到跟小僵尸一样的柔软触感,随后对方进入到他影子里。 幸好此时没人看见。_o_m 樱花大道只剩下王西楼和风无理两人,他看着小僵尸。 “丢脸死了。”王西楼闷闷不乐。 风无理拉着她的手,笑意藏不住了,被锤了一下肩,底下两人的手十指相扣。 “不准笑师父!” 风无理忍不住看她的唇:“笑了会怎么样?” 王西楼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我发现你现在真的越来越不尊重师父了。” 小徒弟忽然伸手,给她拨弄头上落着的樱花,王西楼抿了抿嘴,又什么都不说了。 有些时候还是不尊重好点,某些时候把她当小僵尸好了,但师父大人的身份她是不会放弃的。 虽然五百年前就喜欢这家伙,可是现在可是自己带大的,不过他打小就懂事,好像她也没教什么东西,反正就是她带大的。 小徒弟就是要在师父下面的。 两人去了鸡鸣寺,上了香,听说求姻缘很灵,风无理没去求姻缘,王西楼也没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姻缘之神不在这里,在动物园养鹿呢。 这趟鸡鸣寺下来,最好看的反而是樱花大道,不过上面古刹寺庙很有古色,花草树木和梵刹的颜色,墨绿,桐黄,白烟,红柱配在一起也有一番味道。 只是樱花树下两人站在一起时的照片已经足够美好。 晚上回到宾馆魄奴都没出来,估计恢复后自己也嫌丢脸,也或许在里面找索关玩了。 第二天他们去了王西楼记忆里的王家府邸,现在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又去了王西楼生前那个村镇。 如今变成了一个公园,里面有小孩子嬉闹,有老人做晨操。 或许这些人里面,有。(本章未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朝花夕拾 过去那些人的血。@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又或许没有。 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八百年岁月,任何痕迹都留不下,关于王西楼的一切埋葬在历史里,人们只知道那是一位恐怖的修行者,没人会挖掘对方的根在哪里,其实就在这里。 但是根,也找不到了。 她凭着记忆,给风无理指着那边街道,那里开了一家渔具店,有个男人躺在竹椅上眯午觉。 “那里有一家很好吃的张小哥汤饼面店,师父最喜欢吃他家的汤饼,冬天的时候很冷,师父吃过一次后,每天早上都想去喝一碗烫呼呼的汤饼,但是家里穷吃不上,后来爹娘生了弟弟们,越生越穷,越穷越要生,就再也没吃过了……那家汤饼是真的很好吃的。” 那是真的很好吃的,王西楼后来什么山珍没吃过,但是那味道至今难忘。 每天那里都会很多人,也是最热闹的一角,即使过去那么多年,王西楼想起小时候想吃却吃不到的汤饼,不是怀念,而是有些难过。 她蹲下后摸了摸地上的一块青石,它总归跟自己一样来自八百年前。 风无理也陪她蹲了下去,但算不上伤感,似乎能听到小僵尸在旁边小声说着什么,他没听清,问她在说什么。 “我说,师父现在只属于你了。” “唔。”风无理抿了抿嘴:“我也是。” 忽然有点想抱抱她。 今晚就要回去,下午时,两人在河边一颗柳树下遇到一个戴着巨大草帽的妖怪。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和尚的妖怪,穿着僧衣,带着一串念珠,估计有两米多高,在柳树下盘腿打坐,旁边还立着一根鱼竿。 王西楼认识这只妖怪,她有些欣喜地过去打招呼。 “你认识他?” “他叫僧正,金陵就那么大,师父踏上修仙路后也常回金陵,他就一直坐在那里。” 没想到,唯一从记忆里跑出来的,居然是妖怪。 不过毕竟妖怪的时间很慢,多少年都不怎么变。 周围游人不少。 那只妖怪听到有人喊自己,扭头一看发现两个人类,他疑惑地看了看,然后闻了闻,也开心地笑着说: “是王西楼啊,好久不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那也确实好久不见了,但它语气像大学毕业后同学聚会,时隔几年了,大家都又经历了不少事情,忽然想起过去经历,不禁感叹。 带着那种气势的好久不见了。 云淡风轻的,感怀一下,但也只是如此了。 “你还在这里钓鱼啊?”王西楼过去看他鱼篓,一条鱼都没有。 秦淮河上微风拂面,秋风习习,河面泛起涟漪,岸边柳树也飘扬,僧正扶了扶帽子,点点头。 “要不要看我钓鱼呢,很快就钓上来的了。” 王西楼知道,他都钓了快八百多年了,一条鱼都没钓过上来。 风无理问他都是拿什么钓鱼的,怎么那么久一条鱼都没钓到过,僧正把绳子收了起来。 绳子那一端居然绑着一锭银子。 “鱼不吃银子的,人才要银子,你怎么可以拿银子钓鱼呢?”风无理笑着问。 “啊,是王西楼说,想要鱼得用银子才能换到。” 风无理看向王西楼,王西楼瞪着无辜的眼睛,她都忘了这事了,但是妖怪不会说谎的,她在那想了很久才记起来。 他和这只妖怪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河边,僧正站在河边看着江水。 冷冰冰的王西楼提着一条从渔民手里买过来的鱼经过。 “请问,要怎么才能得到鱼呢?” “当然是用钱得到。” “钱是什么?” “钱就是银子,像这样的银子。” 。(本章未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朝花夕拾 “是这样的东西吗?谢谢你了。” 酷酷的王西楼摆了摆手,离开河边。 后来王西楼每次在河边见到他,他都在那里钓鱼,王西楼以为他放弃了用钱买鱼,没想到是拿银子在钓鱼。 然后人家在这里钓了八百年,愣是一条鱼都钓不到。 人可以用银子钓,鱼自然钓不上来的了。 面对小徒弟的视线,小僵尸弱弱地低了低头。 她当时也不知道嘛,这能怪他嘛? 风无理跟僧正说,钓鱼不能用银子,得要有鱼钩鱼饵。 僧正不懂,问他们什么是鱼钩鱼饵。 风无理就回到刚刚见到的那家渔具店,经老板介绍,秦淮河现在鲫鱼多,要用袖钩好使,一听就要一个,老板也没为难他,直接送他了,风无理还要买点鱼饵,老板挥挥手给他拿小袋子掏了一点,大概猜风无理只是钓着玩的,他也不想收钱,还善意提醒他去外河钓。 风无理道谢了,不过他们不但不去外河,还是在市中心钓,人家在那钓了八百多年了。 僧正和王西楼在旁边看着他,两只麻雀飞了过来,停在僧正帽子上,站了一会儿又飞走。 “你试试用这个钓。” “不用银子真的可以吗?这样也可以钓到鱼吗?”僧正半信半疑把钩子甩出去。 落入水面,涟漪一层层荡开。 王西楼和风无理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看着水面开始等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身后时不时有人经过,这里还多玩滑板的小孩,河边栏杆后面是个不大不小的老广场,这里的树大多数几十年了。 几十年的树就已经很粗实,连绵一片成荫,根茎挤破地面,蔓延出来苍劲有力。 有人经过,看着一男一女蹲得那么开,古怪地打量一眼。 时不时会有一阵风,河面波纹不断,柳枝垂到一边,下面波纹不断的水面像起皱的镜子,倒映出岸上的两人和中间的妖怪,等风过后江面平缓下来,又只剩下两个人。 大概也就二十分钟不到,有什么东西咬钩了,没入水下的线不断在水面游走,竹竿也跟着压弯了点。 小僵尸一脸期待,风无理也很在意,眼睛死死盯着江面,倒是僧正还是那么淡定。 “啊,这是钓到鱼了吗?”他问。 “对,你把他扯上来就好了。” “这样啊,那我试试吧。” 僧正动作缓慢,最后真的拉了一条四指宽的肥鲫拉了上来,他一只手就抓着,脸上淡淡的笑着。 “太好了,终于钓到鱼了。”他淡笑着说。 王西楼问僧正钓到鱼接下来要干什么,僧正回答道:“本来我是四处旅行的妖怪,前阵子的冬天好冷,一个姓张的人类,给了我一碗汤饼,我喝下去后很暖很暖,味道也是极好的,无以为报,便想钓一条鱼送给他。首发更新@” 王西楼愣了愣神,忽然就意识到,原来除了她之外,那些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依然有人记得。 经僧正口中说出来,恍如隔日。 还有人记着,这片土地过去发生的事,她也不是一缕游魂,时光像是一下回到八百年前。 那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站在路口,看着那边汤饼店,她想去吃却身上没钱,一只巨大的妖怪远远走过,但是没人看得到他。 那是宋朝时的金陵。 “王西楼认识你说的那个人类,不如让我们替你把鱼送过去吧?” 一旁的小徒弟笑着问他。 僧正挠了挠头:“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王西楼也应答:“不麻烦。” 僧正把鱼交给了二人,淡笑着给王西楼道谢,“既然这样,那我要继续我的旅行了,真是麻烦二位了。” 。(本章未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朝花夕拾 他跟二人告别,杵着一根降魔杵,戴着草帽,缓缓朝着身后人群而去,两米多高的身形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风无理看着手里的鱼,不知怎么处理。 放生了吧,人家钓了八百年的鱼,给那个卖汤饼的小哥吧,他们也给不了。 “都怪你,忽悠人家用银子钓鱼。” “这哪里能怪师父的,那师父怎么知道。”小僵尸挠头。 两人往回走,又经过那家渔具店,那个老板穿着背心,拿着大葵扇在店前乘凉,一脸惬意,哼唱着什么。 风无理想了想,走了过去:“老板,我们回来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老板看了他提着的鱼,嚯了一声:“真给你钓到了啊,那么肥的,这都四指多宽了,鲜滴很!” “老板觉得怎么做好吃?” “拿来做个鲫鱼汤吧,入秋喝刚刚好。” “那送给老板了。” 老板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要,风无理跟他说他们等一下坐高铁回去了,本来就是来旅游的,总不能把鱼一直带到车上,老板这才勉为其难收下。 “当我买的,钱我得出了。” 风无理说,就当那鱼钩鱼饵的钱还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有人来渔具店买渔网。 “老张,哪来的鲫鱼,那么肥?” “害!两个外地小情侣,钓着玩钓上来的,肥不肥,今晚做个鲫鱼汤。” 走远的师徒俩耳聪目明,听到后对视一眼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挺巧,这老板也姓张。_o_m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广场边,一根鱼竿靠着柳树斜斜放置,柳树枝条随风舞动,河面水光潋滟。 巨大的和尚妖怪经过人群,看了看周围景色,继续他的旅行。 渔具店老板向熟人炫耀手里的大鱼。 王西楼忽然回头看一眼。 她好像重新变成小时候的模样,那家渔具店也变成卖汤饼的小店,周围人声嘲杂,一个巨大的妖怪经过。 好像他们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直到身边人催她了,王西楼扭头连忙追了上去。 “走吧,回家了。” 王西楼抿了抿嘴。 “你这包那么沉,师父来背吧,等下累着你。”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朝花夕拾 第一百四十七章 魄奴性格恶劣 郡沙,旧城区菜市场。 今天天气凉爽,下午的菜市场天空,阴云连绵,这场雨酝酿了好几天,总算要下了。 一个一脸冷意的黑长直美少女,抱着一只北极熊玩偶,在菜摊子前久站不走。 卖菜大叔给人搭了把蒜,古怪地看了这好看的姑娘一眼,寻思这又是搞什么过场。 等到走了这一波客人,大叔坐下磕着瓜子,摸了把手机,那姑娘还一脸苦大深仇地看着她的摊子。 「丫头,你是要买什么菜不是?」 夜姬冷笑不说话。 大叔磕了片儿瓜子,跟她对视着,又像是只是在放空自己,看着两人之间的空气,只是机械重复嗑瓜子的操作。 菜市场像嗡嗡个不停,乱中有乱,吵得人心烦。 一个六七岁的包子脸小女孩,小碎步跑了过来,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了菜。 周围人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不论男女都是一脸姨母笑,但完全没在意小女孩身上的毛茸茸大尾巴和狐耳。 绾绾牵过夜姬的手,尽力扮演姐姐的身份。 「夜姬大人,可以走了,我们回去吧。」 「太慢了,吾辈等了你好久。」 「杂粮店刚刚人太多了,绾绾挤不进去呢,在外边等了好久才买到。」 「吾辈饿了。」 「老板送了我一颗蜜枣,夜姬大人给你吃吧。」 绾绾牵着她的手一起离开,风无理大人出发前跟她说过,绾绾是姐姐,要照顾夜姬大人。 「吾辈才不要什么蜜枣。」 「很甜的。」 「吾辈要吃世上最甜的东西!」 小狐狸想了想,把蜜枣拿出来,告诉她这个是世上最甜的东西,夜姬很满意地接过了。 一高一矮两人出了菜市场。 空气中湿气很重,蜻蜓和鸟都飞得很低。 路上的行人都变得匆忙起来。 「快下雨了,夜姬大人我们快走吧。」 绾绾拉着夜姬的手,往家跑,路上遇到一只大黄狗,蠢猫害怕地缩到绾绾身后,虽然绾绾也很害怕,但还是护着夜姬一点点挪动。 那狗盯着两只小可爱不放,它一丁点动作都让两人不敢动。 直到一个路过的大叔,一脚把那黄狗赶走,夜姬和绾绾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一滴雨砸落在地面,碎成无数瓣。 绾绾抬头看了一眼灰沉沉的天空。 「夜姬大人快跑!」 下一秒,哗啦啦的雨把一切声音都压了下去。 两人跑到路边建筑物前躲雨,背靠在一根柱子前,绾绾掏了掏菜篮子,里面有萝卜,腐竹,半边盐焗鸡,还一包压在最下面的小饼干。 小狐狸有些苦恼,今天出门忘记带伞了。 两小只蹲着抬头看着天空,这场雨不大但很凉,立秋早就过了,只是南方秋天来得晚一点。 秋雨了。 虽然没有夏雨雷鸣阴翳,小猫咪情绪依旧会不怎么高涨。 站了起来,绕着背靠的柱子后面,再从前面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黑长直美少女,只是一只小黑猫踩着步子。 她跳到了绾绾膝盖上。 绾绾愣了一下,放下菜篮子,然后眯着眼睛像是偷偷的笑,有点肉乎乎的手抚着她的毛发 「无理和王西楼什么时候回来。」 「夜姬大人想他们了吗?」 「想的。」 小狐狸动作一滞,觉得自己听错了,还以为夜姬会说,才不是想他们呢,吾辈一点也不想他们的,之类的话。 但是现在小猫咪嫣儿吧唧的,居然承认了。 路边走过的人,会忍不住看一眼在这蹲着躲雨的,身边还放着个菜篮子,并着腿,小小一只缩在柱子前。 怀里有一只黑猫。 还跟猫说话; 小孩子的纯真,一下子击中路人心里某处柔软。 雨声滴滴答答,有种凉嗖嗖的感觉,人行道边边水汇聚成流,路边每辆车疾驰而过身后都带着白雾,雨水顺着行人的伞架细股细股地躺下。 「今晚就回来了。」 「为什么不能带上吾辈和绾绾呢?」 刚刚淋了点雨,小狐狸脸上有些湿哒哒的,夜姬在她怀里扭动,然后去舔小狐狸的脸,想帮她舔干净。 绾绾觉得痒痒的,她想了想道:「风无理大人和王西楼在约会,带着我们会不方便的。」 「约会是什么?」 小狐狸试图给夜姬讲明白,约会,结婚,生子等一系列东西。 她是蠢了点,又不是傻子,好几次当着她的面牵王西楼,抱着王西楼,还有一次在厨房跟王西楼亲亲呢,风无理大人以为她不懂,其实她很懂的。 但是她很乖巧,风无理和王西楼每次当着她面前贴贴,她都装作看不见。 「他们要结婚了吗?」小猫咪沉迷于给绾绾舔脸。 「可能呢。」 雨渐渐停了,绾绾问夜姬要不要自己走,夜姬说吾辈给你舔毛了,你抱着吾辈走吧。 「好的,夜姬大人。」 她一只手提着菜篮,一只手抱着夜姬往家里走。 到家时已经五六点,绾绾去厨房煮饭,做菜。 她还不会做什么硬菜,只会用电饭煲煲饭,还有热一下买回来的熟食。 最近会做煎鸡蛋,但是夜姬大人陪她吃了几顿已经不想吃了。 今晚买的胡萝卜是小零食,还有一卷腐竹,小狐狸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觉得很厉害,就买了。 小钱包里有王西楼大人给她留的钱。 院子的天空慢慢变得深蓝,又从深蓝变得暗暗沉沉,无星无月,枣树的枝丫在夜中摇曳,一棵树显得形影单只。 院子外响起人的对话。 「我看你最近学习不紧不要的,国庆七天作业写完了吗?」 「……」 「你这样考不上大学很麻烦的我跟你讲。」 「我有魄奴。」 「就是,我会捡破烂养他的,你不要说他不好。」 「我是说,或许到时候我可以许愿,考好一点,其实这也不是作弊……」 已经听到钥匙声了。 小狐狸跑了过去,尾巴晃个不停地开门。 「风无理大人你回来了!」她一开门就迷糊了:「两个王西楼?」 「哟,还养了只小狐狸呢。」魄奴稀罕道。 风无理无视魄奴,揉了揉小狐狸脑袋,「这是魄奴,是王西楼的影子,其实也是王西楼自己,你就当他们都是王西楼好了。」 王西楼温柔笑着摸了摸她脑袋,魄奴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也学着王西楼温柔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小狐狸脑袋。 小狐狸一直念叨着两个王西楼。 「魄奴你快去洗澡,把衣服换了,脏兮兮的。」 「魄奴你快去洗澡,把衣服换了,脏兮兮的。」 还学得挺像,或者说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王西楼皱眉看她,她就瞪着无辜的眼睛看回去。 小狐狸也明白了,那个身上脏兮兮的应该就是魄奴,也就是王西楼的影子。 她跟风无理汇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在他后面,像小学生跟老师汇报。 回到客厅,夜姬一反常态,看到风无理没有扑过来。 自己叼着一个毛线球,跳到沙发上,扔出去,然后自己过去捡。 反正就是自己跟自己玩,不理风无理。 「小夜,我回来了。」 她还是不理,当风无理是空气,玩毛线球玩得可开心了。 小孩子生气都是这样子。 风无理就跟绾绾分享,这几天他们出去玩了什么,绾绾乖巧地听着,也不理尾巴被摸了就要嫁人的设定了。 一旁的夜姬好委屈。 一只猫拿个毛线球跟自己玩,那个小背影看起来心酸极了,竖着耳朵偷听风无理说的话,这时候毛线球撞到电视柜反弹,溜溜溜到了风无理脚下。 风无理低头看了一眼。 这猫还在跟自己闹别扭呢。 就在他犹豫是继续装傻,不明白她在生气,还是去哄一下的时候,夜姬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辣么伤心的一只小猫咪。 风无理都心疼了,连忙过去抱过来哄,一直问怎么了,夜姬忙着哭没空回他,哭累了然后缩在风无理怀里,小肚子一起一伏。 「今晚和我一起睡怎么样,我给小夜讲一下这几天都干了什么了?」 小猫咪哭完就不想说话了,弱弱地嘤咛了一声,让风无理抱着她看电视。 等她注意到两个王西楼的时候,小脸迷糊。 风无理给她解释,另外一个王西楼的影子。 王西楼去给魄奴收拾换洗衣服,魄奴看着这屋子,变化还挺大的。 他们是七八十年代离开王西楼本体。 「我回房学习,你们电视小声点。」 夜姬还想撒一会儿娇,小猫步跟在他脚后跟,等风无理坐在桌子前,跳到他大腿上趴着,也不说话打扰他。 无理最好了。 过了一会儿,王西楼穿着白底,有小棕熊图案的睡衣睡裤推门而进,头发披在肩上,还有点湿漉漉,宽松的睡衣也难掩身材。 「你是?」 光看的话,风无理也没有分清王西楼和魄奴的办法,他们不是双胞胎,是同一个人。 「魄奴在外边陪绾绾看电视,我进来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 她眉角擒着笑意,说话温婉,撩着头发,让发梢快点自然干的动作妩媚而典雅,而且这个语气,也总归是王西楼。 「有什么好看的,小学四年级之后你看不懂我作业就没看过了。」 他看着面前的数学题,转着笔,夜姬在他大腿上换了个姿势。 王西楼身后凑着脑袋,头发垂在他肩上,有些痒痒,小僵尸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 「魄奴爱闹了一点,家里估计静不下来了,不过她听你的,你让她做什么都不会拒绝,倒是可以多管管她。」 「魄奴很可爱,活泼一点没什么不好的。」风无理无所谓道。 这道求导题第二问他一时没找到哪里入手好。 王西楼笑着温柔说:「她很喜欢你,平时要是缠着你要一些亲近点的举动,只要不太过火你就依她便是。」 王西楼说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伸手过去牵着风无理的左手。 风无理也无意识地握住她的手,洗完澡嫩嫩滑滑的,然后无意识搓弄。 他们现在相处模式,摸摸小手这样的事情已经很熟稔了。 只是更深一层的话,需要一些契机,或许是恰到好处的气氛。 比如现在,风无理总感觉这个氛围得发生点什么,一扭头看到王西楼正看着他书,抿了抿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王西楼笑着道:「你是看你的书呢,还是看师父呢?」 「我是个正常的青春期男生。」 「要师父鼓励一下吗?」 「现在吗?」 她脸带着狡黠笑意,已经凑了过来。 风无理看着接近的脸,那双看着他仿佛拉丝的眼神带着一丝媚气。 他把夜姬搬离自己大腿,顺便捂住了眼睛,不理会她喵喵叫个不停。 小僵尸太可爱了,亲一下再学习吧! 「无理,你别遮住吾辈。」 「你们是不是在偷吃什么东西!」 「吾辈又要生气了!」 大概两分钟后二人分开,小僵尸俏脸飞霞,抽身离开,风无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直到她在出门前摔了一跤; 开门后又撞上门角上; 脚趾尾还踢在了门边上,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股倒霉的气息…… 客厅外的人道:「说了你别进去吵他学习,考不上大学了怎么办?」 风无理沉思了一会儿,意识到魄奴比自己想象中要恶劣一点。 总感觉自己被白嫖了一样。 八点多的时候,外边有人喊王西楼。 是老街一个老太太,上次跟王西楼打麻将就有她,年龄也很大了,得有八十多岁。 风无理也出房看看是怎么事。 客厅里,魄奴抱着腿在沙发上,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从房里出来,她跟小狐狸一起看憨豆先生。 风无理总感觉以后日子都不会省心,叹了口气下楼去。 今晚王西楼穿着睡裙,披了件披肩。 迎了那位李婆婆进后院。 她穿着寿衣。 「王姐姐,你是神仙吗?」她一进屋就这样问。 王西楼牵过她的手,轻笑着摇摇头否认,说不出伤感还是什么,「想起我来了?」 「那时候还太小,哪里记得住,就记得有个很漂亮的大姐姐,经常分我们枣子吃。」 「无理,去彻一壶茶来吧。」 风无理喊了人,上楼去泡茶。 晚风吹着枣树嗦嗦响,王西楼紧了紧披肩,李婆婆一头银发,背也不直,她双目浑浊,倒映着面前这个女子却还是极美的,岁月不败的美。 「王姐姐,还有枣子吗?小嫦妹贪嘴,还想尝一尝。」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七章魄奴性格恶劣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无理上去煮水冲茶,二楼客厅电视开着,只有绾绾规规矩矩坐着沙发看。 魄奴在拿逗猫棒撩着夜姬玩,看到风无理上来,就一左一右跟在风无理后面。 夜姬被魄奴挤开,小猫咪不服气。 「你不要挤吾辈。」 「无理,她推吾辈!」 「你快让开!」 蠢猫被一次次挤开,气急败坏地变回黑长直美少女,然后跟魄奴开始他们争抢风无理的幼稚游戏。 直到夜姬意识到,这个女人力气好大,然后就从女人打架变成口角纷争。 还是回合制游戏,夜姬说她能跟风无理怎么怎么样,魄奴就不服输地犟嘴说她也可以,夜姬就发脾气说你不可以,魄奴越说越得劲,而且越说越离谱了。 风无理坐在沙发上等水开,闻言制止道:「魄奴,你别说这些教坏小夜。」 夜姬扑过来吵着说她也要和无理洞房,风无理没好气看了魄奴一眼,抱着变回小猫咪的夜姬,捏捏小肉团,摸摸小肚子。 一旁的魄奴看得眼气死了,那蠢猫还小爪子环着风无理脖子,歪着脑袋朝她勾了勾嘴角。 魄奴脸色一度非常难看。 风无理忽然意识到,王西楼对夜姬没什么耐心的原因了。 原来是小僵尸吃醋,而且在他小时候就在吃醋? 只是没魄奴那么明显。 一想到这点,他不禁心情愉悦。 水开了,风无理泡了壶茶,准备到楼下院子里。 「李婆婆,喝茶吧。」 李婆婆笑着点头说好好,茶杯放在石桌上,白雾徐徐袅袅。 今晚天色暗沉,无星无月,院子有些暗,两人在院子里谈话。 王西楼声音温婉,李婆婆说话很慢,偶尔要想很久,想起来就说。 她称呼王西楼叫王姐姐,就是想起来,七十多年前,这里也住着一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女人。 那人也叫王西楼,正是她现在面前的女子, 七十多年,已经是三四代人了。 她跟王西楼说,王西楼当年离开后,这里的那些人和事。 说起自己后来结婚,就嫁给了那个当年很顽劣的男生,早年间过得贫苦,现在倒也还不错。 以前那些男生都喜欢王姐姐,好多嚷嚷着以后会干大事,有很大本事,然后回来娶王西楼当老婆。 那个像这条巷子里一道月光般温柔漂亮的女人。 后来真的有几个本事大了,回来的倒是少了,三四十年前倒也有也有衣锦还乡的,回来看了看就又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或许已经忘了这里了; 又或许已经死在外边了。 听着李婆婆怀念着儿童时的时光,王西楼也记起来不少事,那时候生活艰难,这些小鬼头面黄肌瘦的。 她就领着一大群小鬼头,去后山里头逮竹鼠,野鸡,拿编笼抓麻雀,教他们做简单的陷阱捉野兔,还有挖竹笋。 王西楼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大群叽里呱啦的,擦着鼻涕,有背着两岁大的弟弟,还有一条小黑狗,李婆婆年龄小,走到一半想回家,就在山里哭了起来。 王西楼笑着把她抱了起来。 记忆里,李婆婆总是会想起一个女人的脸,笑着跟她说不要哭,林间的阳光落在她脸上。 她记忆里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对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给了她一个枣子,她就不哭了。 现在看着王西楼,她才记起来那些事情,记忆里那个女人也有了脸。 一大帮人,走的走,散的散,现在当年那群撵鸡赶狗的孩子们,还剩下李婆婆在这里。 王西楼看着她笑。 李婆婆问风无理多大了。 「十八岁生日过了,念高三了,明年读大学。」 「那么大了。」李婆婆有些恍惚。 还记得风无理矮矮一小只,像他们小时候一样,满街满巷子跑的样子。 今天她就是到处走走,过来叙叙旧的。 王西楼笑了笑,说他不认真念书,别想考上好大学,还问他作业写完了没有。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语气敷衍了她一下,王西楼就有些不悦了。 这有外人在,不知道尊敬一下师父的吗。 李婆婆在那笑。 「不会的,小风是乖孩子。」 「一点也不乖,小时候就犟得跟牛一样。」 茶放在桌子上半天李婆婆也没喝,她没问王西楼为什么长生不老,人到了她这个年龄,已经不会对什么问题都有想要答案的冲劲,都说老一辈接受能力很差,但要是年轻人知道王西楼八十年前就这个样子,估计反应跟向油锅倒水一样激烈,而李婆婆则很平和。 她只是在想着; 秋天又到了。 「王姐姐。」 「在的。」 「茶凉了,我也该走了。」 「嗯。」 记忆里,白茫茫一片,香烛铺后院的门开了。 外边院门冒出几个小脑袋,有个调皮的还爬到墙上,伸着脑袋。 她走出几步,回头看看,王西楼坐在院中枣树下,她一脸没好气,噗嗤一笑,跟他们说,今天没枣子吃了,不过可以带你们去山里抓点兔子竹鼠之类,要不要跟着? 那群跟猴子一样的小家伙们顿时兴奋极了。 有人喊她小名; 都多久没听过她小名了,那人让她快跟上。 李婆婆走了过去,步伐逐渐变得轻盈,佝偻的身形慢慢挺直,个子却慢慢缩小,朝他们跑了过去。 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 天上云雾此时也散开,一轮小巧的半月恰巧落在装满茶的茶杯上。 茶已经冷了,月光也冷。 风无理把冷掉的茶倒在地上,又给茶添上一盏新茶,小僵尸看着他坐在她旁边喝茶,对方犹豫了一会儿,朝她伸出了手。 掐了掐她的脸。 「??」 王西楼一脸茫然,「你是觉得,师父现在打不过你了,就不能收拾你了吗?」 「是不是很难过?」 小僵尸嗤的一声,「师父几百岁人了,难过什么?」 「眼都红了。」他鄙视道。 「师父真的不难过,哎,就是有点感怀,你懂个啥。」 「想哭就哭呗,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王西楼觉得这小徒弟有点毛病,就不跟他计较,「把手给师父牵牵。」 「师父自重。」他一本正色, 王西楼给了他一个耳瓜崩,把他手拽了过来牵着。 风无理又多了一个区分魄奴和王西楼的办法了,魄奴就算学王西楼温温柔柔的语气,也学不会动手打他。 小僵尸五指穿了过去抓着对方的手,但是风无理就是故意松松垮垮的不肯握住她的手,小僵尸抬头看了他一眼,威胁意味很浓,风无理在对方yin威之下,只好反握住小僵尸滑滑凉凉的小手。 两人坐在树下,她靠在风无理肩上,声音轻柔。 「师父不想你变老,不想你死,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这是小僵尸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活那么久,腻了怎么办?」 「腻了去找孟婆大人讨一碗汤给你喝了,到时候师父再认识你一遍。」 「为什么你不喝?」 「师父又不会对你腻。」她无比理所当然。 「……」 风无理捏着手里玩具:「那轮流喝,你腻了你喝,我腻了我喝。」 「你还真的会对师父腻?」她不敢置信道。 风无理懒得理她,回屋准备把还剩下的卷子补一下,小僵尸掐着他脖子跟着上楼,在快上到客厅时又跑到风无理前面去,高两阶楼梯居高临下,在风无理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嘿嘿笑着跑上了楼。 风无理嫌弃地擦了擦脸。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香烛铺,叫了风无理出去。 风无理出门去看,是鸡哥,他叼着口烟,看着风无理笑了笑,一副什么也无所谓的样子,风无理问要不要阶肩膀给他,被笑骂了一声滚。 鸡哥来说他家老太太前天走了,刚好风无理和王西楼不在老街,通知不到,今天过来说一声的,习俗就是要报丧,感谢一下平时的邻里街坊的照顾。 生老病死,老太太一生吃了很多苦,不过晚年很安详,也没什么病,那天晚上在一楼客厅坐着,第二天早上家里人才发现已经仙去了。 鸡哥在他面前抽完这根烟,拍了拍他的肩,说走了。 「少抽点烟吧。」 「你小子。」 老街巷子又归于安静。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魄奴一改常态,说要回到影子里面去。 风无理还在书桌前看会书再睡觉,魄奴就在一旁作妖。 「小徒弟,长夜漫漫,就不想跟师父探讨一下人生的意义?」 「反正你和本体也是迟早的事,不如先拿我练练手?今晚随便你折腾。」 她还把宽松的睡裤拉到大腿上,白生生的大长腿顶在书桌一旁,特别扎眼,「看我腿是不是又长又白,小徒弟要不要摸摸看?」 如果是王西楼这样在他面前,风无理还真有点心痒痒,但是区区一个魄奴。 ebr/> 这腿确实很长很白,主要是小腿匀称,脚也小巧可爱,很符合风无理的审美。 忍不住瞄了两眼。 「哈,你刚刚看了!别光看呀,快点摸一下。」 「这就是王西楼的身体,你肯定想过那些东西,今晚随便你怎么玩都行,我不会跟王西楼说的,就算她知道了也最多骂我不会骂你。」 「你喜欢脚啊?给你给你。」她把脚伸了过来。 「胸也行,就是可能不怎么大,不过手感还是可以的。」 「给我吧,小徒弟,今晚先给了我,一次就行,我都想了五百年了。」 风无理趁着理智还在,把她塞到了影子里,并且让右皇只有白天可以放她出来。 魄奴成了第一个被限制了自由的影子。 熄灯,抱猫,睡觉。 「无理,讲故事呢。」怀里的小猫咪前爪他胸前一踩一踩,细声细气地说。 说好今晚给她讲这几天去哪里了的。 「我想想,讲一会儿就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王西楼就发现小徒弟看自己眼神怪怪的,问他怎么了也不说。 周一假期结束,回到学校后,风无理又看见那个几天前在商场前认识的女生。 教室闹哄哄的,她却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居然剪了个短发,扎了个小揪揪在后面,坐姿像是小学生渴望得到老师表扬一样坐的笔直。 他知道,是因为一些事情,他把对方给忘掉了,但是即使忘掉了对方,他也依然能感觉到那种熟悉感。 仿佛两人相识了很久一样。 「原来我们还是同桌啊。」 他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只是放了个国庆,教室闹哄哄的像是久别重逢。 话题也五花八门。 身边的女生听到身边的人回来了,听到对方的话愣了一下,扭头看到他的脸就笑了起来,笑得没有缘由,眼底深处带着林间小鹿看到林间另一头小鹿的欣喜。 「今天那么早,平时都是压着迟到的线。」 「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 「不重要。」 姜闹看到他眼里笑意就没停过,她很自然地帮风无理从抽屉里拿出下节课要用到的书,补充道:「我是说,我们也可以重新认识。」 风无理就说不出话了。 怎么就不重要了呢,那应该很重要才对,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但是现在他就那样忘掉了,风无理不禁有些难过。 「怎么剪短发了,还剪得那么短?」 「忽然想剪。」她顿了顿:「不好看吗?」 「也没有,估计是一下子没习惯。」 她剪得太短了,白嫩的脖子全露了出来,像待宰羔羊,加上一条小揪揪也很可爱。 身边的姑娘很安静,有种戴望舒的《雨巷》里丁香花一样的姑娘感觉。 第三节课下课时,人高马大的体育委员过来,问他下周校运会报点什么。 「每个人只能报两项,但其实报三项也不会被驳回的,我报了两百米,铅球,四乘一百,你就别报这三项了,到时候再找两个充数的说身体不适,我替一个你替一个,这就八个金牌了嘿嘿。」 「最多报两项,别指望我。」风无理一脸无语。 「行吧,给你报个一千和一千五行不行?」 「……」 随后他又找姜闹,让她写个入场词。 风无理就又了解了一点身边的人,原来对方作文写得很好,是个文学系妹子。 陆之声风风火火地走了:「行了,代表全班谢谢你们两口子。」 「……」 好像又了解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姜闹扭头跟他说:「他们就是这样,总喜欢起哄而已。」 「是这样吗。」 「是的。」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不像说谎的样子,应该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他笑了笑道:「我也是。」 「我知道。」 —— 昨天那章有小改,闲着没事的可以翻回去看看,就是魄奴假装王西楼亲风无理那段。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八章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绾绾的小红花(国庆快乐) 他和姜闹聊了很多,关于他们认识的经过,其中关于他为什么会忘记对方也搞明白了。 那是比天更高,海更深的故事,听着从旁人口中说着自己完全不记得的事情,还是挺奇妙的。 女生声音很轻,不急不缓,风无理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隐藏,有几次想问,但是看着对方,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准备上课了。」她说。 「你打算考哪里?」 「湘大。」 「我也是。」 「我知道。」 中午放学,十月份的校园有风,暑气都快吹散了,东西南北来的风一阵一阵,阳光看起来炽热,晒在人身上不烫。 风无理一个国庆没去喂那只胖橘了,吃过饭就拿了本来夜姬要买,结果又不吃的高级猫粮下去。 架空层里有那种休息的桌椅,也有不少学生不在教室,而是坐在下面学习。 刮风的天气,天空蓝得一塌糊涂,校园里的树唆唆作响,不少吃过饭的人往教学楼走,高考临近,放弃回宿舍午觉的人越来越多了。 草丛里蹿出来一只大橘,虎头虎脑的。 后面跟着五只丢丢大的小猫。 顿时喵喵声一片。 风无理给她倒了猫粮,摸了一把脑袋,坐在一边玩她的孩子。 小猫比大猫更喜欢叫,也不怕他,通通爬到他腿上,冲他喵个不停的。 一旁的胖橘端端正正坐在一边,阳光落在她身上金灿灿的,肚皮如雪,清风微扰她的毛发,吃一口猫粮然后一直在那咀嚼,那个人类把她孩子怎么折腾都不在乎。 风无理一直觉得这只猫有种颓废风,特别是那双猫眼,半眯不眯,在那咀嚼着猫粮,给人一种很困惑的感觉,蠢萌且特别喜感。 「那个今天坐你旁边的那女生,看你眼神指定对你有意思。」 魄奴的声音在他身下响起。 「别乱说。」 「真的啊,我一眼看出来了。」 「你眼神不好。」 「……你要娶小妾的话,王西楼应该也不会反对,甚至她可能觉得不能给你生孩子,让她当小妾,再给你娶个媳妇儿都无所谓,但是我有点不甘心。」 「现在没有小妾,那些是封建糟粕,已经被摒弃了,而且我对姜闹也没有那些想法,你别胡思乱想。」 别人看来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或许是在跟猫说话。 「那王西楼生不了怎么办,你就不想要个孩子?」 虽然可能在魄奴看来,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十八岁男人,孩子都满地跑才对,但时代不同,这不是一个高三学生应该聊得话题。 不过好像魄奴和王西楼,都对生个孩子这件事很执着。 旁边的大橘一口气生了五只,比王西楼厉害多了。 「……」 怎么他也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了。 一人一猫并着膀子坐了一会儿,风无理把她孩子还给她,施施然回教室自习,他是要考大学的人,一家老小等着他养呢。 仔细想想,全家好像他年龄最小。 小狐狸三百岁往上,王西楼八百多岁的老奶奶,夜姬……蠢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她说以前看过人类抓那些长毛的大象。 这小东西是真的能活。 …… 下午最后一节课。 「好了同学们,我们看一下下面这个问题,在9和12之间,还有多少个数?举手回答,答对有小红花哦。」 刷—— 下面一堆学生举起了手,坐姿标准背挺得直直的,双手摆出迪迦发射光线的姿势,一双双眼睛瞪大。 讲台上的老师看了看,道:「风绾绾同学举手最标准,绾绾来答吧。」 某位狐耳狐尾的小可爱激动坏了,砰的一下站起来,她秒答:「两个!」 「是哪两个呢?」 「是十和十一!」 「真棒,来,给你一朵小花花贴纸。」 那个女老师走了下来,给绾绾光洁的额头贴上一朵小红花,小狐狸身后尾巴扫来扫去,脑袋上狐耳也竖直了,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红了。 放学铃响,绾绾背上小书包,跟着班里的队伍一起放学,怕尾巴扫到身后的同学,她把尾巴环到身前抱着,脑袋到处找王西楼的身影。 小学门口很多早餐摊位,还有卖各种小玩意儿的,不少高年级大哥哥大姐姐滞留在那里,更多的是在门口等着接送的大人。 绾绾出了校门就脱离了队伍,在门口那些摊位前等。 「绾绾再见。」同学们给她告别。 「啊,再见!」 小狐狸站在路边,头发扎了两个可爱的丸子头,额头前一缕发丝随风飘动了下,站了会儿,从书包底下抽出一份威化饼干,撕开包装蹲在路边开始等待。 「咦,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忽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绾绾抬头看去,见到一个人类站在面前,她小巧的鼻子吸了吸,认出来人。 「是哥哥的妈妈呀!」 苏小欣发现没认错人,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的?」 「绾绾在等姐姐来接,只是还没来,可能迟到了。」 「一个人在等吗?」 「嗯。」 苏小欣笑了笑:「苏阿姨陪你一起等好不好?」 这么小一个孩子,而且是自己儿子那边认识的,她也不放心就这么走了。 绾绾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还把小饼干分了一半给风无理大人的妈妈,苏小欣笑着接过,跟她道谢。 绾绾就抬头露出光洁的额头,随后一直抬头看着苏小欣,直到苏小欣注意到她额头的小红花,并且夸了她才善罢甘休。 绾绾虽然说话带着小孩子的纯真,乖巧得远超她预料。 不禁响起风无理小时候,也是这样乖巧。 她一根手指撩着自己发丝末端。 一辆电瓶车缓缓驶来,车上坐着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 「咦,你是?」王西楼疑惑看着绾绾旁边的女人。 苏小欣笑着道:「我看这孩子那么小一个人在这里等人,就陪她等等。」 「这样啊?谢了啊大姐。」 苏小欣摇摇头,脸色依旧平和:「平时还是早点来接送好,前阵子还有那个什么通缉犯在这一代,孩子这么小也不安全。」 「是这样的,今天忙还差点忘了就来晚了。」王西楼挠了挠头,「唉,我以前带过个大的,三年级就不让我接送了,我怎么说都不听。」 绾绾走了过去,抬头看着王西楼。 「哟,那么大的小红花,绾绾真厉害。」 小狐狸心满意足地戴上她的小头盔,爬到她后面去。 「你们住得很远吗?」 「就城东那。」 「那也太远了,三年级怎么放心一个人回去的。」 「现在那小子都高三了,我也不管了。」 「说来,我儿子也今年高三。」 两个女人聊起来就很多话了,小狐狸也不去催。 「大姐我们先走了啊。」 王西楼问小狐狸坐好没有,小狐狸抱着她的腰,一路慢悠悠地回到了家。 回到家时发现风无理已经回来了,坐在柜台前抱着只黑猫看电脑。 王西楼停好车后进来看到,凑过去瞄了一眼,是她看不懂的游戏,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风无理大人,我们刚刚又遇到你妈妈了呢。」 「是吗,在哪里遇到的?」 「在学校门口,她看到绾绾一个人等王西楼大人,就过来陪绾绾一起等了。」 「绾绾被奖励小红花了啊,真是厉害。」 绾绾心满意足地背着小书包上楼了。 此时正准备进后院的王西楼一脸茫然。 为您提供大神山间全是松子的《影子系玩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九章绾绾的小红花(国庆快乐)免费阅读. 第一百五十章 家被偷了 吃完晚饭,问小僵尸要不要去江边熘达。 快七点这要搁前一段时间,现在还蒙蒙亮的,北半球逐渐进入昼短夜长,七点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了。 王西楼洗过澡,穿着她那件老太太背心,破裤衩坐在沙发上剪脚趾甲,缩了缩脑袋,想了想。 “你等师父换件衣服。”再出来时,穿了条灰色的休闲短裤,布料柔软,上身套了件风无理的黑色阿迪外套,链子拉到顶部,跪在那里找鞋子,曲着脚趾踩在地板上,足弓很漂亮,脚底板粉白粉白的。 他在一旁看她。 看着她穿凉鞋。 腿真好看。 风无理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现在秋天了,晚上穿外套也不奇怪。 到了江边烧烤味一如既往,两人底下的手碰了碰手背,风无理就拉过那只小手牵了起来。 “今晚没风啊,闷闷的,早知道不穿外套了。” “脱下来呗。” “我里面又没穿内衣,难看死了。” 风无理愣了一下,不禁想入非非:“你里面空着的啊?” “说什么呢,不是穿了件背心吗?” 风无理想了想,她那件老太太背心,松松垮垮的,偶尔还能从咯吱窝下看到一抹腻白。 王西楼狐疑地看他一眼,脸就有点不自然了,“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 “在想某人对我妈喊大姐这件事。” 她脸一僵,给了他肩膀一锤,忽然就又泄气,挠着头发:“怎么会碰上你妈的,这也太尴尬了,我还一口一个大姐的。” “不然你想喊什么?” 江边的哨塔射来一道白光,在江边一扫即过,对岸有个彷古的望江楼阁,晚上开着红红黄黄的灯还挺有观赏性的,头顶的天空是深海的暗蓝色,越远的天空反而越亮,或许这几天都在刮风,抬头除了能看到夜色下的电线杆,和缠在一起的黑色缆线,还有晦暗明灭的繁星。 小僵尸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又走了几步,忽然说:“如果不是师父的话,你会不会跟闹闹在一起?” 江边吵闹声好像一下子远离了风无理,他对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他这时应该回答什么,王西楼现在在想什么,如果有如果的话,未来会是什么样。 下一秒,喧嚣忽然就又出现在风无理耳畔。 风无理安静地用余光看着她。 想了想。 然后,他忽然用很有病的语气,像是中二少年宣誓一样跟身边的小僵尸道: “王西楼,做我的女人吧!” 王西楼吓了一跳,急忙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这一边,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笑骂道:“发什么神经呢,那么突然吓我一跳!” “你不也是在发神经吗?” 王西楼乐个不停:“太蠢了你刚刚说的话。” “不患得患失了?” “哪里有患得患失哦!” 风无理紧了紧牵着的手, “其实你是一直觉得,我们身份上的差距,一个是八百多岁的修行者,一个是十八岁的高中生,而且我还可以说是从小被你带大,最后变成了恋人,让你对这样的身份而感到不安,甚至愧疚,是吗?” 王西楼抿了抿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就小声说:“早知道,当年见到你就不立刻把你带走了,等个十年再跳出来,死缠烂打也好,一定要让你娶我。” “现在也会啊。” “还是总感觉不一样的,你对师父的感情无可置疑……” 她抬头,看着风无理的眼睛,也让风无理看着自己的眼睛: “但是你那是男女之情,还是对我养育你的恩情呢,我不知道,我好怕是后者,那样对我很不公平,我想你爱我,带着欲望那种爱,而不是感恩我……” 而且真要论到感恩,是应该她感恩他才对。 让她再次知道怎么样做一个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一个这片土地上漂泊无归的幽灵。 她说的有点急切,或者说很想知道这个答桉,但又怕这个答桉。 一直藏在两人之中的雷,在这一刻引爆,风无理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有一句台词,王家卫的电影《春光乍泄》,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江边开始吹风了,五百年前的江风只有鱼腥味,今晚的江风,是烧烤和臭豆腐味的。 五百年前五百年后的风,王西楼都吹过。 风无理也是。 “要不回去吧,不要说这个了。”王西楼扯了扯他衣服,弱弱道,她忽然不想要这个答桉了。 “要不要做点现在恋人会做的事情?” 王西楼疑惑地看着他,手被牵了过去。 两人打了辆车去市区,突然说要去看电影,看了看评分,选了一部最近上映的青春喜剧,闪光少女,刚好还是情侣厅。 “我去买爆米花,想喝可乐还是什么,外边有家奶茶店。” “怎么突然要看电影?”她眼睛带着笑意,跟在小徒弟身后,“可乐吧。” “情侣之间,看电影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正常。” 进到电影院,比想象中要少人,冷气呼呼地吹,荧幕播着广告的光闪个不停,而且音响巨震。 风无理抱着一桶爆米花,走在前面,小僵尸一手一杯大可乐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就眯一口。 一脸舒服。 十五块的可乐,第一口就值十四块,她两杯都把第一口喝了,嘿嘿。 终于找到位子坐下。 王西楼坐下来,还挺期待的,她也挺久没出来看电影了,上一次还是风无理初二,考完期末后她带他出去吃喝玩乐。 虽然基本上都是初二的风无理带着她玩,她只是一个给钱的工具人。 “这什么片呢?”她凑过去小声地问。 “青春喜剧,还有古典音乐之类的?” “噢!师父也会啊。” “你那个二胡?” “什么我那个二胡,你那什么语气,我二胡拉得不好听吗?” 她好气道,还很幼稚地拿手戳了戳他。 “坐过来一点。”风无理笑着道。 她听话地坐过去一点,暂时把师父的身份放下,当一会儿小僵尸。 一只大手搂过她的肩膀,把她拉了过去,靠在了对方怀里,搂过她肩膀的手找到她的手,两只手在黑乎乎的电影院下缓缓牵住。 她愣了一下,默默挪了挪姿势,让自己在他怀里舒服一点。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拿后脑勺蹭了蹭身后的胸膛,也不说话,抱着从她肩上环过她腰身的胳膊。 身后的男生道:“有没有像那次我们抓了那只山魈妖怪换赏钱后,我们回去听曲儿看戏的感觉。” 小僵尸依在他身上,没说话,点了点头,后脑勺点在他胸上。 风无理只感觉怀里的王西楼又香又软,女孩子真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 “第一次见到王西楼时,也总有跟你很久前认识的错觉,我第一次回到香烛铺时,总感觉记忆里来过这里,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先有五百年前的我,还是先有现在的我,为什么你觉得我只是对你感恩呢,那时候我跟你在台下看戏,其实我就想这样搂着你,真是可惜。” 荧幕忽然暗了下去,正片要开始了。 “你那时候敢这样抱我,我一拳把你手打断。” “那现在呢? “……” 问什么问,抱着师父就行了啊! …… 今晚的王西楼智商都不怎么高,虽然平时也不见得多高,但是很显然今晚更蠢了。 夜姬趴在绾绾怀里,看着这个女人,时不时在那傻笑,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王西楼,你已经傻掉了吗?” 王西楼笑容卡了一下,懒得跟这蠢猫计较,想了想,回房里拿了本书出来看。 做人不能原地踏步,当僵尸也是,现代社会修行者的空间挤压得越来越厉害了,还当几百年前肯定不行的。 读书使僵尸进步。 如果风无理出来,就会发现小僵尸步子跨的有点大,前不久还在看《斗破苍穹》,现在居然在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卫生间里忽然响起小徒弟的声音。 “你!回去!” “我给你擦背啊,我现在是你影子,有什么不能看的?我什么没看过?” “右皇,把她拉回去!” 卫生间一阵东西掉落的声音。 “……你不用也出来。” “右皇你先回去,我来给他擦背就好了。” 王西楼愣愣地看向卫生间,然后卫生间的门打开,她看到‘自己’被赶了出来,门又关上了。 魄奴就好气,“凭啥右皇能在里面看你洗澡?” 随便围了条浴巾,心累得不行的少年看了看旁边,右皇蹲在那里,默默捡掉了一地的沐浴露牙刷牙膏,叹了口气:“我会让她回影子里面去的。” “那我也回影子里面……哎,王西楼你别扒拉我!” 小僵尸脸红红地把魄奴拉回客厅,她的脸自己都不舍得丢,全都给魄奴丢光了。 “你在里面干什么。” 魄奴摸了摸坐在地板上的绾绾,往沙发一摊,“给他搓背啊,这有啥的。” “坐过去点。”王西楼拍了拍她的腿,坐在了旁边。 魄奴又凑到自己旁边:“嘿嘿,刚刚都看到了。” 王西楼没好气瞪她一眼,耳根子都有点粉粉的。 “羡慕不?要不要给你形容一下?” “你能不能别那么……那么流氓!” “说什么呢,我就是你流氓那一部分,我怎么想的就是你怎么想的,只是我没有你别的想法制衡,流氓得更纯粹而已。” 她把书合了起来:“……什么样的?” 魄奴高看了她一眼。 风无理出来的时候,看到魄奴在给王西楼比划着什么。 “你们在干嘛?” 王西楼顿时窘迫,连忙抓住魄奴的手,几缕头发挡住脸,“看电视啊,什么在干嘛。” 风无理擦着头发,古怪地看着两个王西楼,洗完澡又有点饿了,想到今晚看完电影买的凉拌,从冰箱里拿出来边吃边走到客厅,跟家里几只妖怪分了。 魄奴和王西楼坐在一起,风无理就跟绾绾他们坐地上,其实沙发上还有很大地方,甚至魄奴还让了让位子,把中间位子空了出来,让他过来坐,但是他总感觉坐在两个王西楼中间,有点太微妙,要是跟王西楼牵手手,那魄奴要牵他他牵不牵,跟王西楼贴得近了,魄奴凑过来他也不好赶。 以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去俯瞰,风无理罪恶感挺强烈的。 虽然两个都是王西楼。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九点了快。 收到了一条微信。 杨主任发的。 他看着看着就皱起眉头,划着手机。 一件在邻省的妖怪桉子,好像是一个山村子里发生的妖怪伤人事件,一个中年人在出山的时候被什么给袭击了,当地的公司扫描到山里的妖怪作为。 很寻常很普通的桉子,离风无理那么远,也没必要告诉他的样子,但是这个出事的人,一查发现居然有一个大外甥,而且在郡沙这边的公司有挂名。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看啊?”王西楼拿脚趾戳了戳他的背。 “我舅舅被妖怪袭击了?” “真的?怎么样了现在?” “倒不严重,不过进了医院,现在在羊城。” “好好的,怎么会被妖怪袭击?”魄奴不甘示弱,也拿脚趾戳他右边,揣摩了一下,试探地道:“会不会是,咱们的仇家?” “应该不是。” “哦?” 风无理看着杨主任的消息,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他随手把夜姬从绾绾怀里掏了出来,小黑猫一脸迷湖地发现换了一个人撸自己,发现是风无理后,舔了舔他的手猫在他盘着的大腿上看电视。 “怀庆老家那边,最近好像有些乱,妖怪们都很紧张,不少从山里跑出来,还有不少修行者往怀庆赶过去,我现在才看到,修行者论坛最近好像有件大事。” 魄奴抢先问:“什么大事?” “有妖王要渡劫了,几百年来终于又有要渡仙劫的妖怪了。” 身后两声凉气,成仙劫啊,说起这个王西楼和魄奴就不困了。 现在她被十等分了,不就是因为这个仙劫吗? 风无理回头看了看王西楼,问:“一直想问一下,为什么你要成仙呢?就是,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你有成仙的念头呢?” 他对这一点还挺好奇的,权力,金钱,寿命,风无理感觉不到小僵尸身上有对这些东西渴求的欲望,这小僵尸就是一条咸鱼,不然也不会诞生索关那样彻头彻尾的咸鱼。 这么一问,王西楼也被问住了。 她在那想了起来,想了半天也忘了咋想非要成仙的,扭头问魄奴:“我为啥要成仙来着?” 魄奴也跟着她想了起来。 风无理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个在想东西的王西楼,小僵尸就是不靠谱。 他拿出手机,想了想,点开了舅舅的微信界面。 暗示一下,这周末想回去看看。 什么原因,能有什么原因,想念鹧鸪场的鹧鸪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越抵抗越兴奋 看了看时,绾绾换上她那身女仆,开始打扫卫生了。 风无理和夜姬被赶到沙发,魄奴问风无理拿了十块,说要出去上网。 对此风无理和王西楼都很意外。 “你们什么眼神。”魄奴很不满两人诧异的目光:“我还有笔友的。” 两人更意外了。 “看我性格就知,我更多王西楼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和学,我以前捡垃圾挣钱,有时候也奢侈一,去网吧包,那里是我住过最舒服的地方了。” “是网友吧?” “啊对,我有网友的。” “你有身份证吗?” “开票上网不需要,他们前台搞一堆身份证拿来开机。”魄奴挠了挠屁股:“有时候看到别人要下机,过去跟哥们商量一下也可以。” 风无理看了看王西,王西楼瞪了回,一脸看***嘛的样子。 叹了口,起身回,“拿我身份证去,再给你两百。” “别给那么,给五十,太多肯定会丢。” “你一直拿着也会丢?” 她冷冷一笑:“我太熟悉我自己了。” “……” 她丢钱好像也不是粗心大,完全就是因果类惩罚的倒霉。 王西楼进去拿身份,她的身份证还是1975年生,身份证上照片是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很有那个年代的气,不知道老板看到现在魄奴和照片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样,还有1975年的出生日期会是什么表情。 魄奴兴冲冲下楼。 能通过狗吠声片判断她渐渐走远。 风无理幻想了一,王西楼坐在网,盯着电脑勐,或许还会扣一下脚的样子。 他看着手,跟杨主任确认一下更多细,还有在网上看看都是怎么说这次扣仙门的。 坐着坐着就躺了下,枕在小僵尸大腿,冰冰凉凉的。 王西楼低头看了他一,抿了抿,也没说什,只是把书合了起,放在一,捏他的脸玩。 “钢铁是怎样炼成,你看得懂吗?” “小看师父了不是?”她皱了皱,用手捏他的嘴巴。 “论坛好多人提起,上一个扣仙门的大修行者。” “怎么说的?” 现在电视播的是动画,两只狗熊守卫森林的故,小狐狸和蠢猫喜欢,她可不喜,王西楼试图转,但是那只蠢猫叼着遥控器跑开。 王西楼气,这又绿茶又蠢的猫。 她嚷嚷,吾辈要藏在一个王西楼找不到的地,急死你。 “说你牛逼。” 王西楼不满都囔:“具体点。” “强,恐,啧,还有说你神秘莫测的。” “哼哼。”她挺神气的。 风无理视线从屏幕移到她脸,半点没看出,温顺得跟小绵羊一样的王西楼强大恐怖神秘莫测。 “我想后天就过,不等周末了。”风无理看着手,越看越皱,这次事情估计比想象中闹得还要大。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很多的修行者门派都有人赶去怀庆见证一次扣仙,成功不成功无所,估计那个山村会一下子变得热闹起,鱼龙混,风无理不太放心。 “你课不上了?” “请假吧。” “又请,你不考大学了?”王西楼皱眉:“现在竞争那么激,你考个好大,到时候找份轻松点的工,师父也能跟着享享福。” “你当我妈吧。” 风无理叹了口气:“要不去公司给你搞个身,你转学到我们,到时候我们一起高考。” “,师父又不是这块料。” 这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她把风无理额头的头发向后撩,露出额,然后两根手指轻轻地揉,他有种酥酥麻麻的感(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越抵抗越兴奋 ,鼻尖是小僵尸身上澹澹的馨香。 浏览着帖,想了很,还是说了。 “王西,其实说不定你渡劫没有失,而是成功了。” “不要。” “……” “我还什么都没说。”风无理有点牙疼。 “师父不要拿回右,你也不要再说,怎么想都不可,完全没有可能。”她声音很,但带着不可置疑。 风无理看着,她居高临下地轻轻摇头。 他从平躺着变成侧,脸边和贴着小僵尸大腿软软凉凉的肌,看着电视。 “我还不想还给你,估计右皇还不想选你。” “,那肯定选师父,怎么可能有人会真的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要不要让右皇自己出来选?” “……懒得理你。” “……不要学我说话。” 风无理放开了手,让夜姬把遥控器给他。 “无理你不要给王西楼哦!” 夜姬叼来了遥控,风无理点了点她小脑,枕在王西楼大腿上看了会儿电,心满意足地回房准备看会书就睡觉。 小猫咪紧紧跟在他脚后跟。 她进了房,抬头看了看风无,跳到桌子,叼来她的北极熊玩,放在风无理手旁,然后一条猫趴在上,看着风无理写,尾巴在后面一扫一扫的。 “无,吾辈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风无理空出一只,抓着她的小团子捏了一,一按就能出现小爪,一缩手小爪子就又缩回去:“好,小夜讲吧。” “吾辈要先想想。” 她开始讲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故,语气天真烂,但是拼拼凑凑,风无理能从她逻辑不清的故事里拾掇出一个大概的脉,然后偶尔很配合地提,有时候问了夜姬答不上,就支支吾吾地含湖过去。 有时候可爱到风无理忍不住去亲,她就拿小爪子挡,可惜她并不知,某人只是在享受一只小猫咪抵抗他亲她的过程。 小猫咪的故事跳跃性也很,她现在在讲前天在湘江边,遇到一朵很漂亮的花。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真的好漂亮好漂亮的,是一朵长在石头上的蓝色的,吾辈想去摘下来拿回来给无理看,但是它好像是妖怪种下,吾辈就不敢摘了。” “真是可惜,下次小夜带我去看吧?” 她顿时兴奋极,想着又可以跟无理出去玩了。 “带上绾绾和北极,不要带王西楼!” 讲着讲,她自己睡着,风无理还在想怎么没声音,扭头一看小猫咪团成一,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猫一天要睡三分之,猫外形的妖怪是不是这样风无理不知,反正夜姬是。 托着肚子给她放回猫,结果弄醒,等风无理关灯躺下,那只小东西又迷迷湖湖跳到他床,小后腿一蹬一蹬爬了上去。 风无理叹,把她放到枕头边上。 …… 第二天清,吃过早饭。 风无理骑着自行车出发回学,却在路边遇到一件让他有点在意的事。 一个赤着,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衣服的白发少,从对面走了过来。 很显,那并不是人,而是妖怪。 秋日清晨有点干,当察觉鼻子干得发痒的时,就意识到秋天来,红绿灯前聚着越来越多的行,风无理推着车亦在其,那个白发少年在对面走过来的时,刚好红灯跳转到绿,在所有人迈动脚步同,那个少年也踏步到人行道上。 一阵风经过了风无理。 卷起的叶子飘上天,他的头发每一根发丝都抖,翻飞。 “石头上的花在哪里呢。” 风中有那只妖怪的呢喃。 风无理推着自行,准备过了斑马线就骑上车离开。 (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越抵抗越兴奋 那个妖怪破开人,所过之处都会掀起一阵,掀起路边女孩的裙,拉低街边的树,扔到半空的易拉罐撞到垃圾桶边,被风吹在地面滚得哐哐作响。 “石头上的花在哪里呢?” 对方重复着这样的,好似一阵风般经过风无理身,跟他擦肩而过,又经过周围很多人。 风无理忽然想到夜姬昨晚跟他说,前几天在江边玩的时候看到一朵小猫咪觉得很漂亮的,那朵花长在一块石头上。 “去江边看,那里好像有长在石头的花。” 他说出这么一句,放在风,飘荡着进入那个妖怪的耳中。 白发妖怪听到了他的,但是脚步没有一点停,一刻不停地继续他的旅途。 “这,江边有长在石头上的花吗?” 风无理骑上自行,身后的白发少年也化作一阵,一人一妖相背而行。 等他回到教室的时,尚姐在里面训,看起来气氛很凝,他还以为自己迟到,看了看时,也还有两分钟才对。 听情,好像是在讲上周的月,难怪气氛那么凝固。 如果说这个氛围是煮酒论英,他现在要是进去估计就是挥泪斩马骥,可是不进去吧又要迟到,今进亦,不进亦,死国可呼。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就悠哉悠哉地进去。 霎时,不少人点都在他这里。 包括还在想接下来要说点什么的尚,也看着他走进来。 给人感觉这一片空间是静止,只有他的时间是流动着。 身边的少女看着他轻,他下一秒果然被点名了。 “一个高三学,这什么精气神?现在还有压线进班,你们还想不想好了?” 即使没有指名道,但是风无理还是露出一丝惭愧。 虽然明明不关他的事。 “特别是风无,每次迟到都有,你上几次退步多吓人,你现在不学你想什么时候学?你说说你上个月月,都掉哪里去,刚高一那会儿你多少分进来,跟高鱼一前一后,你看看你现在就是心思不知道哪里去,成绩跟过山车似的。” 风无理更惭愧了。 起码脸上看起来有在愧疚了。 不过高鱼是谁来,他们班有这号人吗? 想了,原来胖子叫高鱼。 一直到下,风无理才敢说话。 “尚姐今天怎么,那么暴躁?” 姜闹脱下银边的圆框眼,眯起了眼睛,“这次班里人都考了很,胖子都掉出来前十了。” “她刚说高鱼我还没反应过来。” “我也是。” 风无理斜着眼睛看了她一,姜闹十指相,反手拉伸了一,少女狭窄的曲线和白皙的脖颈有着无限美好。 “想问一,你昨天说喜欢的男生是我吗?” 姜闹一,很快就又恢复过,轻轻嗯了一声。 “真是抱歉。” 她浅笑:“我什么都没说就被拒绝了。” “……”风无理挠了挠头:“要不你说出,我拒绝一次。” “我又没有那种奇怪的属性。”她没好气,想了,又说了一句好啊。 风无理顿时如临大敌。 她嘴唇很,朱色不,风无理觉得她涂口红应该会很好,他就看着那张小嘴一张一合:“风无,我喜欢,做我男朋友吧。” 她没有期,也没有心脏如雷般鼓,她就静静等着对方痛快且不留情面地拒绝自,少年人的情爱都是高在天上,如翻滚的云层一样美好且没有意,此时一方说着喜,一方说着抱,即便是同桌二,也好像是最遥远的距离。 其中滋,都值得她细细品尝。 班里下课闹得厉,她把听力集中在身后打闹的男,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说笑着经过的女孩子,就是没用心去听(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越抵抗越兴奋 身边男生的答,在姜闹看,就是在自己说出我喜欢你,那个男生的嘴在,却全然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她的心中已有答,那他的答桉就不重要了。 “我去打,要顺便帮你打吗?” “,麻烦了。” 她轻轻笑着摇头。 还提醒自己下一节课是什,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打个水打了一整节下,回来的时候脸上依旧云澹风轻的,眼睛和鼻子却红红,而且因为皮肤,红得像豆腐上放的樱桃。 风无理也不好意思问。 胖子从外边回,稀奇出声:“大小姐咋眼睛红……” 被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她收拾出这节课要用的,后桌的女生问她借镜,她递过去时扭头看他一,发现他看着窗,只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她道: “我刚刚上学遇到了一只妖怪。” 姜闹:“什么妖怪?” “一只风精灵。” 见姜闹好像不知道什么是风精,就跟她说到: “是一种很特殊的妖,从诞生的一刻起就不停地,他们能幻化成,也能以人或选定一种生物的姿态行走在世,总之就是要不断的行,一旦停下来就会消亡。” 姜闹瞄了一眼窗,看到一个白发少年翻过栅栏进了学,“因为风是停不下来,所以这种妖怪也不能停下来是吗?” 风无理点了点,上课铃响了。 今日的,甚是喧嚣。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越抵抗越兴奋 第一百五十四章 王西楼的志向 魄奴留了下,她接过了接送绾绾上下,做饭给蠢猫和绾,看店的任务。 她本来就是有王西楼的扣仙门前的一切记忆。 香烛铺前台的电脑很老旧,有时候打开个网页都得卡很,她也不介,点开一部老电影自在地在那看。 香烛铺外边偶尔会有人经,六十岁打下的基本都不认,她像活在时间的缝隙中。 有个七八岁小孩在门口从左至右跑,魄奴看了一眼。 或许下次再注意,这个小孩就是杵着拐,慢悠悠从右向左走过去的时候。 然后一看墙上的挂,又一甲子过去了。 “我要老死,你会难过吗?” 手紧了紧。 夜姬跑出,看了眼魄,刚想出去,忽然回头看她。 “你哭了?” 魄奴茫然地啊了一,擦了擦眼角才发现湿哒哒的。 “害!这电影还挺催泪的!” 夜姬想了,“吾辈可以让你摸吾,无理不开心的时候都喜欢抱着吾,把脸贴在吾辈小肚子上的。” 魄奴乐,把小家伙抱了起,在蠢猫身上闻到了一点他的味,心情得到慰藉。 夜姬很乖没有反,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家没了她可真是不行呢! …… 而此时风无理和王西楼已经到高铁,风无理抱怨她带那么多东,她讨好似地笑了笑也不反,在后面推着风无理走。 “走啦走啦。” “还带着鱼,自己留着吃不就行了。” “,你舅抽不抽烟?” “我舅喜欢狗头,你带两块回去吧。” 王西楼埋怨地推了他一,背着她那个登山,配上她的绿色外,脑袋上戴着黑色鸭舌,黑发如,形象跟年轻姑娘就不搭边。 安检那边忽然闹了点动,一个干瘦的老人进站被搜出十二根十厘米长的钢针。 被保安给拿下,老人在那,不给坐就不,把针还给,不然他可不客气了。 风无理看了一,跟王西楼道:“好多修行者。” 粗浅地去感,任何事物都有,人的灵是一个乒乓,位于体,光看是看不出来。 灵比普通人强一点的修行,妖,则是篮,瘦一点的能从胸膛冒一点点出,同为修行者一眼能看出来。 那就是存在,每个人都有存在,在修行者的世界,一眼就能看到同样有存在感的修行者。 除非有修行者懂得隐藏存在感的灵,比如王西,她会的灵缠多了去了。 还有一种不会让人发现就,存在感强大到超出临界。 两只蚂蚁在比谁的块头,但是都发现不了自己其实是在大象的背上。 比如此时跟在王西楼身边的某位帅哥。 不过也不是大就是好。 王西楼浑然不,她现在就是个废物的小僵,每天只会洗衣做饭。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她做了个警觉的表,似乎看到黑暗中的敌人:“师父会保护你的。” “估计都是去怀庆的。” “舅舅有没有说最近村子里多了很多陌生人?” “……”那是我舅。 “车来,走吧。” 站台上车还没,视线开阔。 身份验,进,站台等车。 站台上视线开,车还没,风无理拿出手机看看是拿节车厢。 王西楼凑了个脑袋过来:“黄色标,7车12,12f……” “啊?为什么要买分开坐的?” “没有12,df是连在一起的。” “呵。” 风无理不明白她呵一声什么意,大概是掩饰尴,小僵尸一向戏路广。 回头看一,光是跟他们一列车的修行,就有五 个。 其中还有两个熟,应该说熟,他们也发现了风无,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头虎妖在后面滑来滑,被站台地巡逻过来制,他还虎头虎脑地扯着嗓子,不是这个牌子让他小心地滑,他滑得很小心了都。 “王西楼大人。”眯着眼睛的淮竹对着风无理道。 小僵尸茫然问:“我认识你?” 淮竹一,随即意识到什,看了眼王西,再看风无理时多了一丝警,眯起的眼皮跳了,还是没有睁开。 “原来如,没想到阁下居然能收服王西楼大,真是汗颜。” 背着包的小僵尸站全程表情是这样的:╭(°a°“)╮ 风无理轻,没去反驳。 “淮竹大,若谷大,你们也是去观看扣仙门的吗?” “您也是。” “我不,我老家在,回去看看而已。” “这样。” “,这不是王西楼吗?” “若谷大,上次告别,不知有去找动物园那位请教了吗?” “……” “那必须得去,那老头还挺,我跟他过了几,这不看他老人家年纪大,我就没出全力。结果惜,惜败哈哈。”他干笑几,又补充:“真是不能小看老东西。” 风无理轻笑。 若谷开始怂恿风无理去找那位切磋一,这老虎也焉儿坏。 “若谷大人都赢不,我肯定也没辙。” “,我那是大意,我看你实力还是可以的。” “还是不了。” “别,这有啥怕的。” “怕被变成鹿。” “……” 这天没法聊了。 列车进,若谷看着这白色长,又在那滴咕起来。 “真他娘的厉,那些命比纸薄的人,怎么做出这种东西的。” “小心地滑出来的。” “……你这老鹿妖!” “别墨,进去。” “推我干啥!” 风无理也拉着小僵尸进了车,找到位子坐,风无理帮王西楼把东西扔到上面去。 坐下后肩挨着,风无理有些困,昨晚为了补作业弄了很,她看起来精力很,神采奕奕拿出手机,她的拉拉看已经快玩到赶上出关者的关数,剩下就是跟人家程序员比命,不过王西楼估计能把人家几十代人都熬,前提这个游戏不关服的话。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手指撩着小僵尸的头发,她一头黑发柔, 风无理问:“你打算这几天去哪住?” “舅舅家啊。” “这个可以连起来。” 手被拍了一,她很不满:“多手多脚。” “记住,我现在是王道长的女儿王西,是你的小师,跟着一起回来的。” 这小僵尸绝,风无理懒得管, 他打了个哈,车要有四个小时呢。 脑袋枕在小僵尸肩,香香软软,王西楼抿了抿,“但是你自己心里清,我还是你师,所以得尊重一,知道没有?” “师妹坐低一,枕着不舒服。” “……这样行了吗?” “别那么多,我睡一会儿。” 车窗外整片大地都在往后,云像定在了空,钢铁长蛇声如雷,轨道和车轮间快到像是出现闪电。 车内倒是安静。 王西楼看着窗外的高天,拿手机拍了张照,肩上某人气息平,她斜着眼看他一,手机换成前,给自己和小徒弟拍了张,然后看着他的,离自己非常,这样的亲密感她闻到幸福的味道。 想牵一下他的,又怕弄醒,她就煎熬地玩了一个多小时手机。 等风无理醒了已经十二点,两人从包里拿了个饭,都是王西楼提前做好,随便 应付了一顿。 下午三点左,到了肇集,一个一眼看去四面环山的地,时间都仿佛过得很慢。 四处荒无人,几栋商品楼零零散,没多少入,路修得很空,但是路上都没几辆车。 一出,一堆中年男人用方言拉,风无理也听不,王西楼居然会粤,连连摆手说不用。 “你居然还会粤语?”风无理诧异。 “,师父活了八百,总不能真的啥也不会吧。” “讲两句听听。” 她挠挠头:“讲什么?” 两人窃窃私,风无理打了辆车到肇,那是比现在这里更山的地,到了镇子上他们就下,镇子上的锅碗瓢盆和吆喝,农贸市场的气,廉价的下午阳光,这里看起来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风无理见到了他大舅父。 开着辆红色三轮在农贸市场等着他。 他五十多,脸上黑黝黝,戴着无框眼镜:“怎么忽然要回来的?” 他看到风无理旁边背着,穿着一身绿色运动服的王西,总感觉有点眼,而且风无理和她站得很,他就在那笑。 “舅,这个是王西,是王道长的女儿。” “舅舅好。” 风无理推了她胳膊一下。 “叔叔好。” “诶!好,无,你没事推人家干嘛?!” 风无理不吭声。 “原来王道长女,我就说怎么那么眼,跟你妈妈长得一样漂亮。” “叔我这带了点东,都是自己做,一些腊,还有鱼干。”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带什么东西啊!都拿回去拿回去。” “这哪有拿回去,无理说你不抽烟喝,就没带烟酒了。” “别,什么都不用带。” 舅舅就十年前看过王西楼一,记忆早就消退,而且也没人会信什么长生不老。 前提是一辈子不遇到妖怪之类的。 “你这沾了点东西。” 风无理伸,在舅父肩上抓了,舅父疑惑什,忽然感觉肩上轻了很,又被王西楼塞过来两提腊肉。 “回去给你们舅妈做给你们吃。” 王西楼笑得很灿烂。 “……”什么你们舅妈。 风无理看了看手上抓着的一只黑乎,鼻涕虫一样的妖,看了他一,随时扔了。 嗖一下就跑没影了。 山里的妖怪都跑出来了。 两人上了舅父的三,这车平时是运鹧鸪,但是可能听了风无理还带个姑娘回,洗得特别干,舅父怕王西楼嫌,给垫了几层胶纸。 王西楼一点也没嫌,舅舅更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他们说是有几个课,要跑进山里忙,想着老家怀庆这边都是,就回来了。 “这边可没你们大城市舒,你们住几天?” “住几天,还得做记,回去师父得检查功课的。” “你大表姐嫁人,小表姐也在外边打,小楼你就住他表姐的,今晚给你收拾一下。” “不,我自己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对,当自己家就行。” 本来就是个山,出了这个山下的小,下面乡镇更偏僻,每隔十几公里才有一片人,水泥路也很,基本只能容纳两辆车过,空气中满是泥土的,路灯就更别想,只有有村子的两三百米路才,现在下午四点,林间还亮堂。 一辆三轮在山里间悠悠而过。 王西楼并不在意这里山卡拉,反而她喜欢这里不得,毕竟就是在这里她捡到某人的。 下了,舅妈在院子里杀,当年闹起来凶的吓人的女,现在也老了。 “,女朋友那么漂亮呢。” “舅妈好。” 王西楼嘴是真的甜。 舅妈咧着嘴,用袖子擦了擦,还在拔,王西楼说过去帮,被她赶走了。 大槐树,过去应该有一个老太太的鬼,有一个团子一样傻愣愣的小男,有时候有乌鸦飞过,门口的表姐看见,就会拿棍子过去,喊着不要欺负我表弟。 现在只剩下一棵槐树。 后面屋子里两个人老,那些孩子也远,只是山还,树也还在。 风无理摸了摸槐树,停好三轮的舅父回来。 “舅,最近是不是有很多外边来的人到村子里来。” “对,怎么都往山里跑来了。” 风无理温和地笑了笑。 他搭叭着根旱,看着那边陪她媳妇说话的王西楼。 “你跟小,处对象是不是?” 小楼…… “,算是吧。” “什么算是,你可别瞎,确定关系可就好好对人家。” 话题一下被这个黑脸大汉给拉开,风无理还想问问都是些什么人往山里跑。 顺着舅父视,看着那边王西,穿着松松垮垮的绿色运动服蹲在一边看舅妈拔毛。 王西楼是个很传统的女,跟她大修行者身份完全不,明明都是差点成为仙人的家伙,但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洗衣做,结婚生子。 她看到风无理看这,朝他笑了,神经兮兮的。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王西楼的志向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少女,石头,风和花 夏天的雨下不完,秋天的风吹不尽。 今天刮了很大的风,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凉意透过衣领和衣袖灌进去,停不下来的衣角鼓动着。 风无理又看到今天早上那只妖怪。 很显然,这小妖怪是来找自己的,大概是因为今天早上多嘴的一句话,没想到又被缠上了。 真是麻烦。 他叹了口气,坐在操场边阴凉的地方,树影一阵阵变化,校道水泥地上树隙的光影波澜,像浅海面下的鱼群,阳光照射下鱼鳞反射着白光,随着树叶摇曳鱼群在树下少年身上游过。 那阵风时不时捣鼓一下操场的飘扬的旗帜,又会去看球场上追着一个球的男生,还会趴在教学楼的窗户看看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但是不管是干什么,他都不会久留就匆匆略过。 风停下来就不是风了,没有人能束缚这样的妖怪。 “等下去不去吃饭?高鱼同学。”他问旁边的人。 “有病吧你?”胖子擦了擦汗。 他不会打篮球,喜欢踢毽子,但是这个风不允许他踢毽子,就跟摸鱼大队在阴下乘凉。 风无理走出树荫下。 他沿着跑到走着,那只妖怪看到他走出来,欣喜地跑了过来。 身边强风吹拂。 “你愿意跟我说话了?” “我不是那些不好的妖怪,我是那些好的妖怪,你不要怕我。@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也不要打我。” 在风无理身边,一个白发少年忽然出现,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看起来充满稚气。 还有点害怕。 风无理得走快一点,让对方能跟在自己身边,不然一旦停下来,对方就会离他远去。 就好像魅魔会忍不住***,风精灵不能停下来一样,妖怪们总是奇奇怪怪的,风无理选择尊着他们。 “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长在石头上的花是在哪里吗?我找了很久,那是一朵很漂亮的花。”他忽然在风无理左边出现。 风无理想了想:“我听有人说在湘江边看到一块石头上长出了花,你可以去湘江边找找。” 白发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江边是哪里?” 风无理叹了口气,看了身边的少年一眼。 对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又悄悄抬头看他。 “就是这个方向,大概几里路,就会见到一条很宽的河,你沿着河岸两边走走,或许就能找到你要找的花了。” “沿着这个方向……我明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风无理摆了摆手,停下了脚步。 身后有同学叫他去一起打篮球。 现在日头还盛,风无理不想大热天跟一大群大老爷们碰撞,过去找漂亮的同桌小美女打羽毛球去。 姜闹抱着羽毛球拍坐在女生堆里,听见风无理叫自己打羽毛球,有些意外,但也欣然答应。 “可是今天风好大哎。”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已经停了。” 风无理刚说完,果然躁动不已的风就停了下来,操场又归于热寂,风不动,树不动,影也不动了。 姜闹小声道:“你把那只妖怪赶走了啊?” “不是赶走,他只是来问个路而已。” “感觉好有趣。” “其实也挺危险的,妖怪里面也有不安分的家伙,所以能不要接近还是别接近,即使是良善的妖怪,也没有认识的必要。” “啊?为什么?” 风无理想了想,拿过羽毛球拍。 跟小姑娘打羽毛球就不是奔着输赢去的,所以他也打得很养生。 “妖怪的寿命普遍比人类长太多了,在妖怪看来,人类就像飞。(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少女,石头,风和花 蛾一样脆弱,你也不会想去认识一只几天就会凋零的飞蛾,或者跟一只飞蛾交朋友。” 姜闹看着他,没说什么,过了会儿才道。 “妖怪怎么想的,人类应该怎么也揣测不到吧。” 风无理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也是。” 白发少年化作一阵风,朝着风无理所指的方向而去。 只是他终究只是一阵风,不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有时候遇到别的风,又会被携带着去往别的方向。 一开始他是直直朝向江边的,不知不觉就又远离。 他看到下面很多新奇的事物,就又会东张西望的笑着去看,去听,去跟他们说话。 领略了这人间的各种景色,声音,气味。 却从来没有在某一处驻足过。 所过之处就会掀起一阵风,吹拂过这片地面。 但是很显然,自己又走错路了,他有些懊恼,巡着气味再次去找今天认识的那个男生。 在落日之前,他再次遇到那个能看见他的人类,于是连忙追了上去。 风无理骑着自行车往香烛铺而去,看到他后率先打招呼:“又是你啊,找到你要找的那朵长在石头上的花了吗?” 白发少年有些腼腆,跟在对方身后,风无理感觉被风包围着,随着他经过城市,一路席卷而去。 他有些难为情地道:“那个,能不能带我去河边呢?” 风无理回头看了他一眼,落日余晖泛着红光,叹了口气:“跟在我身后吧。” “你真是个好人!” 风无理问他,为什么要去找那朵花。 白发少年脚步欢快。 他说他叫风听。 在诞生之初,他是一块石头,也是在一条大江的旁边,那是距今八百多年前的事情。 他遇到一个人。 那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的女孩子,经常在风听所在的江边出现。 那人就经常独自一人默默看着江水,吹着江风。 世上大部分妖怪都是聚灵而生,风听诞生之初,也只是一堆具有活性的灵,当时他附在一块石头上。 那个女孩子似乎就住在附近,白天来,晚上也来,有时候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或者护卫,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来。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有一天晚上,她看着布满是小灵的石头,忽然说: “你能听到我说话,是吗?” 风听当时不能理解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对方好像认准了自己能听到对方说话,除了每天都来之外,还会对着石头说话。 “风月良辰,无人与你说道一二,想必十分孤苦,我与你说说外边的世界如何?” 她说她住在江边,家里不愁吃穿,但是她偏偏不喜欢。 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有关关连绵的群山,有荒无人烟的大漠,有时而恐怖时而安静的蔚蓝大海,有从更遥远地方传来的驼铃,有无数牛羊的广袤草原,有爬上去后云层在脚下的高峰,有几十万人的大城,城里即使晚上也是灯火通明,像晚间的山火。 少女坐在石头上,裙摆随着风飘扬。 她每天都会来到江边,来跟石头说外边的世界,风听知道她没出去过,那些全都是道听途说的事,但是也能从少女的声音中听出对外边世界的期待。 这不禁令他也期待起来。 “族里组训不允许族人外出,可是我真的想走出去,而不是一辈子待在这荒芜边陲之地。” 她说她喜欢看着这江,因为江里的水从很遥远的地方来,她喜欢很遥远的东西。 一个少女,一块石头,在日暮下相互作伴,湘江上波光粼粼。 今日的风甚是喧嚣。(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少女,石头,风和花 。 第二日,少女也来了。 风听开始期待她给自己讲外边的故事。 “是吗?你也想去更远的地方。”那个少女却像能听到他的期待。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就跟我姓,你叫风听吧。” 在她口中,除了外边的景色外,还有很多故事趣闻。 有一驴一剑独走南关道的大侠; 有淮河画舫上技艺力压群芳的琵琶女; 有坐在高堂上断桉如神的大官; 有写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尹消得人憔悴这样绝唱的大词人。 那块石头想跟她说话,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从未看任何值得说道的风景。 十年时间,她长成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子,衣襟带着风。 “风听,我打算出去。” “这个九州,我未曾去过。” “这千山万水,我总得出去一次。” “我要做一条小舟,顺着这河逃出去。” “你一块石头太沉了,我就不搬走了……怎么了,很不舍的我啊?”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要出去看遍这世间的风景,若是我回来了,再把我这趟旅行说与你听。” “也可能我回不来了,可能死在外边,这样一想或许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哎呀,你很想跟着我啊?” 那个女人笑声如银铃,风声中带着自由,这个南垂之地,这个边远的山里小城,还有少女的家族好似一把铁锁。 但这个女人是风,风是锁不住的。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这样吧,我以后要是回不来了,就在一块石头上种一朵很漂亮很漂亮的花,让你一眼就能认出我的花,如果你也出去了,看到那朵石头上的花,就能认出我了。” “到时候我肯定已经去过很多地方,已经离这里很远很远了,你要穿过很多山,很多河才能遇到我,你看到那朵花,就能看到我看过的风景了。” “我会在这世上很遥远的地方种下那朵花,那朵花会替我向你讲述我精彩的一生。” 他看到那个女生,搭着简易的木筏,挑了一个漆黑的晚上,悄悄顺着江流飘走。 那人跟她道别,但是石头是无法回应对方的。 那个女人不知道的是,就在第十年,那块石头上的灵也聚灵而生,诞生了一只妖怪。 “我叫……风听。” 江边掀起了风,风听化作世间的一缕清风,吹向了人间。 他要去看很多的风景,想去看女子口中的万水千山一眼。 后来他就真的去看到了广袤的草原,奔涌的大河,比云还高的山巅,变化莫测的大海,晚上像烧起来的繁华巨城。 也去看了很多人,遇到了很多妖怪。 大侠,富商,小姐,书生,他在风里听着他们的故事,在他们故事里当着背景里的一阵风。 参与过,经过; 但是却未曾停留过; 他想去见识更多的东西,想着再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不再只是倾听,而是跟她说他一路上遇到的风景。 他已经看得够多了,已经有足够的话想跟那个女人说了,但是那阵风却实实在在在这片大地上吹了八百多年也未曾停下来。 他始终未曾遇到那个女人。 风无理骑着自行车上了基围,江边就在眼前,橘红色的光洒落在江面上,水泥地还温热着。 他一出现,江边就吹起了风。 “那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风听声音欢快,即使他也知道,那个女人估计已经枯萎了。 但是绝对已经度过了灿烂的一生了吧,一定看到了跟他一样多的风景,她的一生一定非常精彩。(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少女,石头,风和花 。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个女子的故事,即使过去了很多年,却还是心热难耐。 那是风听追逐了八百年的梦。 “起风了啊,刚刚热死了都。” “是啊,好凉快。” 江边散步的人对突如其来的风表示欣喜。 风无理骑着自行车顺着江边的路,风听跟在他身边,言语雀跃地说着那个女生的事情。 风无理笑着听他说着。 听着他说,风无理也能看到风听八百多年来看过的风景一样。 终于,在前面找到一块矗立在江边的石头,河堤倾斜而下,那块石头屹立在江边。 上面开了一朵蓝色的花。 “是那个吗?确实很漂亮。” 风无理感觉到花上蕴含着浓郁的灵。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早在他听到风听的故事时,就知道哪个女生是一个修行者的家族,其中最令他在意的是,那个家族居然是风姓。 “哈,找到了!”风听一眼认出那朵花。 只是在看到那块石头的时候,他却有些愣住了。 “我会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种下那朵花……” 画面里,那个一脸笑意的女人,对着江边的石头说道。 再看到眼前时。 那个女人已经不知所踪,那块石头上开了一朵她的花。 原来这里,并不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这里就是风听和那个女人的。 花上有着女人的一生; 在乘坐木筏出航的第三天,被家族派来的族人拿下了,并且带回家族后,再也不允许她踏出族门一步。 一直到几十年后,当年那个自由自在的小姑娘,已经垂垂老矣。 她在死前来到江边,看着石头,道了句歉。 种下了一朵花。 那朵花还在风中摇晃,风无理急忙看向身后,白发少年愣愣地看着这花。 “这样啊。” 江边的风消失了,白发少年永不停歇的脚步停了下来。 “谢谢你带我找到她。”少年对风无理道谢。 “唔,这花……很漂亮。”他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 风听此时会是什么感觉呢,原来一直以为目标的那人,却从未曾出去过。 “嗯,是很漂亮。” 风无理看着他坐到石头旁边,对着花道: “风月良辰,无人与你说道一二,想必十分孤苦,我与你说说外边的世界如何?”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少女,石头,风和花 第一百五十三章 风无理体弱 积攒了八百多年的,风听已经有很多想跟她说的。 这次他来当讲的人。 你种下的花吹过我掀起的,我们这样算不算相拥。 白发少年笑着跟花说他过去见过的风,她身边好像又出现那个少,对方坐在石头上捧着脸听他说。 估计那个少女的族人也不知,他们禁锢的,最后还是出去,以另一种方式。 也算出去了吧。 风无理回头看了一,那里只剩下一块石,还有一朵,江水缓缓流淌。 他有点在意的,原来郡沙在过,有过一个风姓的修行者家族。 虽然他父亲不是什么好东,但是父辈好像确实就是在郡沙这,所以说…… 风姓不是大,那个修行者家,或许跟他祖辈有,甚至就是他的祖辈。 岭南多瘴,在古代郡沙叫潭,再南一点点就是两广了。 百,南,那是中原人望而生畏的地方。 那个女人的家族为什么不允许她外,为什么祖祖辈辈要待在这座南方小,而且为什么他没听过现在郡沙的修行者里面有什么风姓的家族。 风无理觉,深究下,应该能挖出很多事情。 很,他选择摆烂。 有两句话能解决人生百分之八十的事情。 一是关你屁,另一句就是关我屁事。 风无理奉为圭臬。 他骑车沿江边路回到香烛铺的时,身边忽然有人叫住自己。 王西楼戴着头盔开着电,背着书包的小狐狸坐在后面抱着,小僵尸跟他并,朝着他咧嘴笑。 绾绾给她招手:“风无理大人!” 她好可爱。 “你慢慢,师父先回去咯!” 嗖一下从他身边远,看起来潇洒极,风无理给王西楼记了一状。 绾绾甜甜的声音这才飘了过来。 “风无理大人再见!” 他慢悠悠地骑,江边又开始起风,吹在身上很凉爽。 晚上吃过饭。 “无,你想去公园玩吗?吾辈可以陪你,怎么样?” 这猫从傍晚开始吵了。 风无理洗完澡出,她就亦步亦趋。 “怎么样无理?”她抬头看着他。 “你觉得怎么样?” 客厅电视开,绾绾有作业回房写去,王西楼拿着本书在,还会做笔,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魄奴在客厅翘着二郎,两根嫩白的脚趾夹着人字拖的绳一翘一翘嗑着瓜,时不时去看看本体看的,还给王西楼梳头,扎各种奇怪的发,王西楼也不理她。 魄奴咧着嘴笑:“傻,我带你去怎么样?” “吾辈不喜欢你!”这句应该不是傲娇。 “嘿!” 最后风无理还是带夜姬出去了。 一屋子人都出动,本来王西楼不想去,也被魄奴拉,不遇到熟人就行,遇到熟人就说双胞胎。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老街附近有个公,夜姬平时就是去那里撒,带她的流浪猫小,欺负欺负附近的小孩,让愚蠢的人类去喂他们。 夜姬基本不吃那些猫,她毛发很漂,纯净天蓝色的眼睛独特美,有人怀疑她不是流浪猫。 “绾,出去玩了。”风无理进房叫小狐狸。 “,风无理大,等我背小书包。”她跳下新买的儿童书桌椅。 风无理倚着门框看她忙活:“出去走走而,不用背你的小书包了吧。” “还是要的。”绾绾闷头往小书包里塞零食。 自从买了个小书包后她喜欢得不得,到哪都想背着。 “绾,把吾辈的大白熊也拿上吧。” “好的夜姬大人。” “不要帮她,自己东西要自己(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风无理体弱 拿。”风无理制止。 夜姬脸色变得很苦。 “那无理你给吾辈穿那个背大白熊的衣服。” 公园光线很,人气很,有很多收费的娱乐设,肯定跟游乐场比不了但也很多孩,还有圈圈套公仔,那种下小朋友绑着绳子的跳,拿个小网子抓鱼,人一多了就有小,卖衣服,卖饮料,树上挂着彩,地面有照明,氛围很好。 今晚有,仲秋夜间的风吹在身,有着透骨的凉,让人想添件衣服。 夜姬一出,公园里冒出好几只,一只橘,一只玳,两只狸花猫。 时不时喵一句。 夜姬不能跟猫交,她说他们的喵喵叫普遍是没有具体意义,但是她可以感受到他们叫时的情,从而她也能叫出一些让他们粗略明白意思的猫叫声。 本来风无理一家子人颜值高的吓,已经很吸,现在又多了一堆,不少孩子眼巴巴看着这边。 小僵尸看着那些衣服都好便,悠悠地走过去攀,过了一会儿回来神秘兮兮地跟风无理说:“师父发现了商机。” “你想干嘛?” “反正这里离老街也不,你说是不是?” 风无理想了,两人凑着脑袋在那琢磨起来。 “摆地摊也不是说摆就摆,你得先去考察市,还要会选,比如你打算卖什,要会营,魄奴脸皮估计够,你的话肯定拉不下脸在这喊,然后还要去进,你怎么确保你去批发城进货不会被人家宰一顿。” 小僵尸已经有些面露难色了。 两人坐在阶梯,她手撑在后,都囔着怎么那么麻,两条腿来回,像个小姑娘一样。 “反正你别看着简,这里面门道也,你要是闲着没事摆着玩,不在乎忙活一晚上赚买瓶水的,那我们就搞。” “我跟魄奴商量商,她路数多。” “你跟她参,估计得赔钱。” “……这倒霉玩意儿。” 她轻轻用鞋子去踢小徒弟的,一碰一,小徒弟不理,她就撩他玩。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风无理抬头夜空:“今年冬天可能很冷。” 她不知道在想什,忽然在,风无理古怪看她一,问她笑什么也不,小僵尸偶尔也神神经经,反正就是突然在乐。 把她神神经经的完全独立出,就是魄奴了。 魄奴忽然出,插着兜在二人面前转,又假装东张西,折了折老榕树的,拍了拍告示,长那么好看的闺女却手欠欠的。 起码现在没有捡破烂了。 “你想干嘛?” 她捶了捶脖,不太在意道:“也没什,就是看那边好像有卖烤肠的……” 王西楼把手机给了,魄奴快快乐乐地去买烤,还给绾绾带了一,一群猫过去袭击了,手不稳烤肠掉到地上。 魄奴撸起袖子去逮猫群里最黑那只。 “护驾!绾绾护驾!” 最后还是挨了一顿收,挨打的时候叫得特别凄,挨完打之后又一副无事猫的样,还过去安慰绾,,没事的,绾绾就有点手足无措了。 本来夜姬今晚叫风无理出,是想让风无理替她收拾最近流浪到这里的大黄狗,但是今晚一晚都没见着。 夜姬还带着她的小弟们去找了一,也没找到。 迷迷湖湖地回,月上梢,公园里娱乐设施又唱又,没有照灯的阴暗地方他们也去找,还是没有。 有人看到这只小黑猫背着一只北极,惊喜万,纷纷拍照并且喵喵叫试图吸引,夜姬只是舔了舔爪,茫然四处看。 也没找到那只凶巴巴的大黄狗。 风无理跟她,可能流浪到别的地,也可能被人抓走了。 至于被抓走的下场是怎么,风无理就没告诉她了。 “那就下次见到再叫无理来收拾它吧(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风无理体弱 !”小猫咪期待极了。 风无理说好。 那边小狐狸在看那些小孩子扔圈,套中的东西就可以拿,她就那样静静地在一边看,也不跟风无理他们说她也想,脑袋上的狐耳动了,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绾,回去了。” “,好,风无理大人。” 她背着书包小碎步跑回,看起来跟个小姑娘没什么两,但是脑袋上的狐,还有身后晃来晃去的大尾巴却如此特殊。 “想玩吗?”风无理问她。 绾绾乖巧地摇了摇头。 风无理给了她十块,让她也去,一只小狐狸精跑到人,拿了十个圈圈。 周围人看着,她窘迫极,小小一只动作僵硬地扔圈,结果一个都没,焉焉地走回风无理腿,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风无理笑着揉了揉她脑,王西楼说继续给她,他说不用。 “体验过就好,没必要太执,想要的话可以买。” 他揉着小狐狸的耳,在手心烫呼呼的。 “绾绾上学有没有遇到对你动手动脚的男生?”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没有,学堂里的同学都很好。”想了想又补充道:“老师也很好。” 王西楼笑着问她:“你有没有把他们打一顿然后让他们做你朋友?” “肯定没有的!” 王西楼就在一旁怪笑。 “你不要理,她脑子有问题。” “大胆!怎么跟师父说话!” 王西楼很不,结果小徒弟根本不看,她就更不满,走在他后面拿手指戳他背。 偶尔推着他走。 戳了一,就气消了。 “洗澡洗,绾绾你先洗我先洗?” “王西楼先洗吧。” “行。” 她脱下鞋,嗒叭着拖鞋去洗,很快响起水声。 风无理往客厅一,看着小狐狸找好小板凳准备看电视。 “绾,老师已经教了你给长辈按摩了吗?”他忽然问。 坐得端端正正的小狐狸一脸迷湖。 “就是上小学一年级的小朋,晚上回家之,都要给家里的长辈捏捏,捶捶背才行的。” “,真的吗?”绾绾眼里透露着纯真。 “是,奇,应该第一周就会教才对。” 风无理一脸疑,忽然想到:“对,绾绾你是中秋之后才入学,迟了一个,可能老师已经教过了。” “那怎么办,风无理大人!”她很着急。 “你先别着,我给你想想办法吧。” “又要麻烦风无理大人了!” 等浴室的门打,小僵尸裹着条浴巾迈着大白腿出,看着客厅里绾绾在给风无理捶,而且还一脸感激地问这样可以,总是麻烦风无理大人真是太不好意,感谢风无理大人让我来按摩之类的。 “你给她下降头了?” 风无理一声不,看着电,只有偶尔扫一眼小僵尸白花花的腿。 绾绾软软小小的手给他捏,还收获一波小可爱的感激和崇,罪恶感早就被愉悦感战胜。 此时公园,在套娃娃的摊子前围了不少,一群小朋友看着这个头顶趴着只黑猫的漂亮的姐姐。 “来来,一块钱代,战绩你们也看到了。” “排队给钱,不用急。” “把钱放在那群猫那边的盒子,不用给我。” 一个小男孩在那个盒子里放了一,然后去老板那里买了十个圈,回来找魄奴:“姐,我想要那个挖掘机。” 那个挖掘机是大,摆得老远,而且很难套的上去。 “那个不,人家老板等一下不让我玩了。”魄奴还是有原则的。 她十个圈,认真玩那定是全,可是江湖不是打打杀(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风无理体弱 ,江湖是人情世,所以一块钱她就帮忙扔中一,然后其他九次都给人一种看着摇晃的圈圈吊着一口,最后惜败。 而且拿钱的是夜,不是,如果是她的,十个能一个都不中。 套娃娃的老板脸都黑,知道今儿个遇到高手了。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魄奴朝他咧着嘴,又接了一单生意。 最后一人一,赚了快三十块钱。 琢磨要去超市狠狠地购,夜姬嚷嚷买超多的东,魄奴在无人的角落让她变成人,给了她一张五元。 “吾辈要买很厉害的东西!” 一脸高冷的黑长直美少女挑挑拣,发现五块钱什么也买不,跟魄奴一人买了一根棒棒,边吃边回家。 两道冷清的背影在路灯,影子随着光线时远时近。 “吾辈的肯定比你的,你的是不甜的。” “吃你的吧。” 第二,风无理准备打电话给尚姐请假。 二人准备回怀庆老,小僵尸在收拾行,今天王西楼穿着一套吴京同款的三道杠绿色运动外套和长,是她几十年前的,鞋子是白色回力布,脚看起来真的好小。 她人长得好,穿这些有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一点不,不符合主流的美。 他开始给尚姐打电话。 虽然尚姐讲得很痛心疾,但是她知道这学生打小身体不,经常三天两头跑医院,请假也习惯,一点都没苛,还关心了他几句身体。 风无理受宠若惊。 他不知,今天他没去上,还被尚姐拎出来讲了。 “风无理打小体,虽然我经常说他压,迟,但人家都坚持下,你们也别懈怠知道没有?” 底下鸦雀无声。 风无理打小体弱…… 陆之声看了看还没交上去的校运会报名名,那个男子一千米和一千五的名,把报名单往抽屉塞了塞。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风无理体弱 第一百五十四章 王西楼的志向 魄奴留了下,她接过了接送绾绾上下,做饭给蠢猫和绾,看店的任务。 她本来就是有王西楼的扣仙门前的一切记忆。 香烛铺前台的电脑很老旧,有时候打开个网页都得卡很,她也不介,点开一部老电影自在地在那看。 香烛铺外边偶尔会有人经,六十岁打下的基本都不认,她像活在时间的缝隙中。 有个七八岁小孩在门口从左至右跑,魄奴看了一眼。 或许下次再注意,这个小孩就是杵着拐,慢悠悠从右向左走过去的时候。 然后一看墙上的挂,又一甲子过去了。 “我要老死,你会难过吗?” 手紧了紧。 夜姬跑出,看了眼魄,刚想出去,忽然回头看她。 “你哭了?” 魄奴茫然地啊了一,擦了擦眼角才发现湿哒哒的。 “害!这电影还挺催泪的!” 夜姬想了,“吾辈可以让你摸吾,无理不开心的时候都喜欢抱着吾,把脸贴在吾辈小肚子上的。” 魄奴乐,把小家伙抱了起,在蠢猫身上闻到了一点他的味,心情得到慰藉。 夜姬很乖没有反,眼睛亮晶晶的。 这个家没了她可真是不行呢! …… 而此时风无理和王西楼已经到高铁,风无理抱怨她带那么多东,她讨好似地笑了笑也不反,在后面推着风无理走。 “走啦走啦。” “还带着鱼,自己留着吃不就行了。” “,你舅抽不抽烟?” “我舅喜欢狗头,你带两块回去吧。” 王西楼埋怨地推了他一,背着她那个登山,配上她的绿色外,脑袋上戴着黑色鸭舌,黑发如,形象跟年轻姑娘就不搭边。 安检那边忽然闹了点动,一个干瘦的老人进站被搜出十二根十厘米长的钢针。 被保安给拿下,老人在那,不给坐就不,把针还给,不然他可不客气了。 风无理看了一,跟王西楼道:“好多修行者。” 粗浅地去感,任何事物都有,人的灵是一个乒乓,位于体,光看是看不出来。 灵比普通人强一点的修行,妖,则是篮,瘦一点的能从胸膛冒一点点出,同为修行者一眼能看出来。 那就是存在,每个人都有存在,在修行者的世界,一眼就能看到同样有存在感的修行者。 除非有修行者懂得隐藏存在感的灵,比如王西,她会的灵缠多了去了。 还有一种不会让人发现就,存在感强大到超出临界。 两只蚂蚁在比谁的块头,但是都发现不了自己其实是在大象的背上。 比如此时跟在王西楼身边的某位帅哥。 不过也不是大就是好。 王西楼浑然不,她现在就是个废物的小僵,每天只会洗衣做饭。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她做了个警觉的表,似乎看到黑暗中的敌人:“师父会保护你的。” “估计都是去怀庆的。” “舅舅有没有说最近村子里多了很多陌生人?” “……”那是我舅。 “车来,走吧。” 站台上车还没,视线开阔。 身份验,进,站台等车。 站台上视线开,车还没,风无理拿出手机看看是拿节车厢。 王西楼凑了个脑袋过来:“黄色标,7车12,12f……” “啊?为什么要买分开坐的?” “没有12,df是连在一起的。” “呵。” 风无理不明白她呵一声什么意,大概是掩饰尴,小僵尸一向戏路广。 回头看一,光是跟他们一列车的修行,就有五 个。 其中还有两个熟,应该说熟,他们也发现了风无,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头虎妖在后面滑来滑,被站台地巡逻过来制,他还虎头虎脑地扯着嗓子,不是这个牌子让他小心地滑,他滑得很小心了都。 “王西楼大人。”眯着眼睛的淮竹对着风无理道。 小僵尸茫然问:“我认识你?” 淮竹一,随即意识到什,看了眼王西,再看风无理时多了一丝警,眯起的眼皮跳了,还是没有睁开。 “原来如,没想到阁下居然能收服王西楼大,真是汗颜。” 背着包的小僵尸站全程表情是这样的:╭(°a°“)╮ 风无理轻,没去反驳。 “淮竹大,若谷大,你们也是去观看扣仙门的吗?” “您也是。” “我不,我老家在,回去看看而已。” “这样。” “,这不是王西楼吗?” “若谷大,上次告别,不知有去找动物园那位请教了吗?” “……” “那必须得去,那老头还挺,我跟他过了几,这不看他老人家年纪大,我就没出全力。结果惜,惜败哈哈。”他干笑几,又补充:“真是不能小看老东西。” 风无理轻笑。 若谷开始怂恿风无理去找那位切磋一,这老虎也焉儿坏。 “若谷大人都赢不,我肯定也没辙。” “,我那是大意,我看你实力还是可以的。” “还是不了。” “别,这有啥怕的。” “怕被变成鹿。” “……” 这天没法聊了。 列车进,若谷看着这白色长,又在那滴咕起来。 “真他娘的厉,那些命比纸薄的人,怎么做出这种东西的。” “小心地滑出来的。” “……你这老鹿妖!” “别墨,进去。” “推我干啥!” 风无理也拉着小僵尸进了车,找到位子坐,风无理帮王西楼把东西扔到上面去。 坐下后肩挨着,风无理有些困,昨晚为了补作业弄了很,她看起来精力很,神采奕奕拿出手机,她的拉拉看已经快玩到赶上出关者的关数,剩下就是跟人家程序员比命,不过王西楼估计能把人家几十代人都熬,前提这个游戏不关服的话。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手指撩着小僵尸的头发,她一头黑发柔, 风无理问:“你打算这几天去哪住?” “舅舅家啊。” “这个可以连起来。” 手被拍了一,她很不满:“多手多脚。” “记住,我现在是王道长的女儿王西,是你的小师,跟着一起回来的。” 这小僵尸绝,风无理懒得管, 他打了个哈,车要有四个小时呢。 脑袋枕在小僵尸肩,香香软软,王西楼抿了抿,“但是你自己心里清,我还是你师,所以得尊重一,知道没有?” “师妹坐低一,枕着不舒服。” “……这样行了吗?” “别那么多,我睡一会儿。” 车窗外整片大地都在往后,云像定在了空,钢铁长蛇声如雷,轨道和车轮间快到像是出现闪电。 车内倒是安静。 王西楼看着窗外的高天,拿手机拍了张照,肩上某人气息平,她斜着眼看他一,手机换成前,给自己和小徒弟拍了张,然后看着他的,离自己非常,这样的亲密感她闻到幸福的味道。 想牵一下他的,又怕弄醒,她就煎熬地玩了一个多小时手机。 等风无理醒了已经十二点,两人从包里拿了个饭,都是王西楼提前做好,随便 应付了一顿。 下午三点左,到了肇集,一个一眼看去四面环山的地,时间都仿佛过得很慢。 四处荒无人,几栋商品楼零零散,没多少入,路修得很空,但是路上都没几辆车。 一出,一堆中年男人用方言拉,风无理也听不,王西楼居然会粤,连连摆手说不用。 “你居然还会粤语?”风无理诧异。 “,师父活了八百,总不能真的啥也不会吧。” “讲两句听听。” 她挠挠头:“讲什么?” 两人窃窃私,风无理打了辆车到肇,那是比现在这里更山的地,到了镇子上他们就下,镇子上的锅碗瓢盆和吆喝,农贸市场的气,廉价的下午阳光,这里看起来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风无理见到了他大舅父。 开着辆红色三轮在农贸市场等着他。 他五十多,脸上黑黝黝,戴着无框眼镜:“怎么忽然要回来的?” 他看到风无理旁边背着,穿着一身绿色运动服的王西,总感觉有点眼,而且风无理和她站得很,他就在那笑。 “舅,这个是王西,是王道长的女儿。” “舅舅好。” 风无理推了她胳膊一下。 “叔叔好。” “诶!好,无,你没事推人家干嘛?!” 风无理不吭声。 “原来王道长女,我就说怎么那么眼,跟你妈妈长得一样漂亮。” “叔我这带了点东,都是自己做,一些腊,还有鱼干。”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带什么东西啊!都拿回去拿回去。” “这哪有拿回去,无理说你不抽烟喝,就没带烟酒了。” “别,什么都不用带。” 舅舅就十年前看过王西楼一,记忆早就消退,而且也没人会信什么长生不老。 前提是一辈子不遇到妖怪之类的。 “你这沾了点东西。” 风无理伸,在舅父肩上抓了,舅父疑惑什,忽然感觉肩上轻了很,又被王西楼塞过来两提腊肉。 “回去给你们舅妈做给你们吃。” 王西楼笑得很灿烂。 “……”什么你们舅妈。 风无理看了看手上抓着的一只黑乎,鼻涕虫一样的妖,看了他一,随时扔了。 嗖一下就跑没影了。 山里的妖怪都跑出来了。 两人上了舅父的三,这车平时是运鹧鸪,但是可能听了风无理还带个姑娘回,洗得特别干,舅父怕王西楼嫌,给垫了几层胶纸。 王西楼一点也没嫌,舅舅更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他们说是有几个课,要跑进山里忙,想着老家怀庆这边都是,就回来了。 “这边可没你们大城市舒,你们住几天?” “住几天,还得做记,回去师父得检查功课的。” “你大表姐嫁人,小表姐也在外边打,小楼你就住他表姐的,今晚给你收拾一下。” “不,我自己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对,当自己家就行。” 本来就是个山,出了这个山下的小,下面乡镇更偏僻,每隔十几公里才有一片人,水泥路也很,基本只能容纳两辆车过,空气中满是泥土的,路灯就更别想,只有有村子的两三百米路才,现在下午四点,林间还亮堂。 一辆三轮在山里间悠悠而过。 王西楼并不在意这里山卡拉,反而她喜欢这里不得,毕竟就是在这里她捡到某人的。 下了,舅妈在院子里杀,当年闹起来凶的吓人的女,现在也老了。 “,女朋友那么漂亮呢。” “舅妈好。” 王西楼嘴是真的甜。 舅妈咧着嘴,用袖子擦了擦,还在拔,王西楼说过去帮,被她赶走了。 大槐树,过去应该有一个老太太的鬼,有一个团子一样傻愣愣的小男,有时候有乌鸦飞过,门口的表姐看见,就会拿棍子过去,喊着不要欺负我表弟。 现在只剩下一棵槐树。 后面屋子里两个人老,那些孩子也远,只是山还,树也还在。 风无理摸了摸槐树,停好三轮的舅父回来。 “舅,最近是不是有很多外边来的人到村子里来。” “对,怎么都往山里跑来了。” 风无理温和地笑了笑。 他搭叭着根旱,看着那边陪她媳妇说话的王西楼。 “你跟小,处对象是不是?” 小楼…… “,算是吧。” “什么算是,你可别瞎,确定关系可就好好对人家。” 话题一下被这个黑脸大汉给拉开,风无理还想问问都是些什么人往山里跑。 顺着舅父视,看着那边王西,穿着松松垮垮的绿色运动服蹲在一边看舅妈拔毛。 王西楼是个很传统的女,跟她大修行者身份完全不,明明都是差点成为仙人的家伙,但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洗衣做,结婚生子。 她看到风无理看这,朝他笑了,神经兮兮的。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王西楼的志向 第一百五十五章 师父睡哪都行 早年间,世上人烟稀少,阴气重,阳气梳,妖魔邪崇容易成气候,只是有了道行之后,他们还得过关。 这个关,可能是找人,得人几句善言,要么就是过个劫难,走水下山,畜生过了这个劫数,就能成仙了。 山里多怪闻,苏集里也有个老猎户,总喜欢跟村里的娃子讲早年间的经历。 老榕树头下,七八个孩子,坐在一边听这熊一样的老头讲这些怪事。 现在在讲人绒婆太的故事。 这个故事还全国流行,在别的地方好像叫虎姑婆。 两姐弟在家,爸爸妈妈出去打工了,跟子女说,你们两姊弟在家,晚上怕黑的话就去喊婆太来陪你们睡。 到了晚上,两姊弟怕黑,就跑到外边大喊,婆太,婆太,阿妈出去了,我和弟弟怕黑,你来陪我们睡啦。 山另一边的人绒婆太听到,就扮作他们婆太,黑麻麻地去了两姊弟家。 晚上睡鸡笼,姐姐发现不对劲,弟弟被吃了,姐姐爬上了阁楼…… 这个故事听多少遍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榕树旁很热闹,因为已经不只是村里的稚童,山里一些小妖怪全都跑出来后。 他们也不害人,风无理也不管,一些妖怪他小时候还见过。 他管害人的。 那老猎户穿了件白背心,拿了瓶烧白,细细抿了一口,瞥了他一眼。 山里气温低,十月中旬山风能透骨。 风无理拿出手机,瞬间成了吸引孩子的大杀器。 「叔叔,你这手机有没有游戏的?」 「叫哥。」 「哥哥,这个是什么?」 「是游戏。」 「唔……我叔叔都会给手机我玩的。」 风无理点开了王者,在他们围过来后,站起来玩。 全都急了。 他沿着村子走了一圈,遇到很多小时候熟悉的东西,也驱赶了不少带着恶意的妖怪。 「是傻春!」 一个小胖指着那边一个呆头呆脑的男人,那人听到有人喊自己,看向这边傻笑。 这群孩子就跑过去欺负他,或者说和他玩,但语气都是嘲笑。 六点刚过,山里天黑的晚,天色是红黑一片,有点渗人,但山里人也习惯了,不以为然。 用歪瓜裂枣形容小孩子确实不太恰当,但是这群孩子确实像长歪了,全都奇丑无比,歪眉毛斜眼睛,龅牙嘴冲天鼻。 谁要看见了这么一堆邪气的小孩,准吓个半死。 因为他们不是人,都是妖怪,或者说曾经是人,但都是夭折的孩子。 一直就没什么人在听老猎户讲故事,他的观众里,人就风无理一个。 有村民经过,看到那个傻子又在那里跟空气玩,有人语气嘲弄地喊了他一声,问他吃饭没有,他就傻笑,也不会回答不会说话。 老猎户又抿了口酒,「你是……苏小欣的儿子吧,以前好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都那么大了。」 他把烧白递给风无理,让他也喝一口,风无理摇摇头。 其他小妖怪也散去了,山里阳气不足,被那么多妖怪一冲很容易生病,喝烈酒可以壮阳。 这些都是他们这种山人的妙计,不成系统,但经验在身,也能应付一二。 他自顾自说:「我儿子小时候进山里玩,遇到鬼打墙,也不知道是不是鬼打墙吧,反正出不来了,他说后来遇到一个打扮跟以前夫子一样男人,他拉着我儿子手,教了我儿子看清山路的办法。」 「后来能看清了山路,也能看清山里 的妖怪。」 「我儿子又回来教给了我。」 风无理不置可否,那个夫子打扮的男人,估计就是升卿了。 他狠狠灌下一口酒:「最近这些邪祟都不知道怎么了,全都往外边冒,晚上别出门吧。」 风无理看着那边,被一群歪瓜裂枣的小孩子围着那个叫傻春的村里傻子,一轮惨白的月高挂枝头。 他回头看了一身肥彪的猎户:「你这酒下肚,能吃出酒味吗?」 男人一惊,瞪大眼睛看他。 「你肚子里有只小东西,回去后拿用个大海碗,装上碗清酒,盯着酒看,能解你现在状况。」 猎户恶狠狠盯着他看。 风无理就不说了。 引他到这里的不是这些小东西,是他肚子里那只酒虫,要是不抓出来,等那酒虫弄死了猎户,跑到别人身上,这村子就那么大,迟早到选到舅父家。 人有好人坏人,妖怪自然也要善类,不善类,只是在城市里大摇大摆的,多是善类罢了。 害人的妖怪,更多。 他走到那边去,跟那些小家伙不要去欺负那个傻子,快回山里去,不然就把他们全超度了。 「叔叔,什么是超度?」 「叫哥哥。」 「哥哥,什么是超度。」 风无理抹了抹脖子,一群丑不拉几的小家伙全哭着吓跑了。 风无理很满意。 扭头问这个叫傻春的男人,那么晚不出来怎么还不回去。 这人也是真的傻子,话也不会说,就是在那笑。 「他们下次来欺负你,你赶走他们就行了,学我这样,弹在他们脑门上,他们痛了就不敢再来欺负你了。」 风无理拇指按着中指,对着他脑门做了一个弹脑门的动作,但是没碰到对方额头。 他听了风无理的话,就指着对方笑。 风无理一脸无奈,什么也不懂还真是快乐。 这傻春也四十来岁了,风无理在村子里住了小半年,当年和他是苏集两大傻子,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 如果没有王西楼,他现在是不是还坐在村头槐树下。 猎户听了风无理的话,摸着黑乎乎的山路回了家,斟了一大碗酒,摆在桌子前。 他媳妇进屋点开灯,看着屋子里坐了个人,吓了一跳,骂他他好像听不见,看着桌子上的酒,那模样跟中邪了一样。 「你别管,回房去。」 媳妇被赶走后,他看着桌子上那碗酒,闻不到一点酒香,双目看成斗鸡眼,脸有些颤,一滴汗在鼻子前流了下来。 忽然,他脖子一粗,什么东西要涌上来,猎户嘴巴鼓成癞蛤蟆,一滩脏水呕了出来,嘴角拉着丝,一条拇指大的蛆泡在了那碗酒里。 一时,满屋飘香,酒气肆意! 若是风无理在,一定咂舌,好大一条酒虫,长见识了长见识了,这酒虫躲到嗜酒如命的人肚子里,人喝酒就没了滋味,那叫一个要人命哟,可是取了出来之后,这酒虫就是个宝,泡在水里,能让水变美酒。 他喘着粗气,硬着脖子,起身去拿起匣子里的土枪,刚刚那个男生模样就在眼前。 那年两父子的对话浮现。 「儿子,你这是遇到神仙了。」 「神仙?」 「对,这是真神仙!」 「山里有神仙?」 他找那个山里的东西,找了整整三十年。 他要把东西找出来,一枪毙了! 忽然,屋前有了些许动静,但是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一个黑影 。 他如惊弓之鸟,把土枪瞄准前面黑影,近了一看,是自己儿子跟着回来了,吓得他连忙把枪收了起来。 猎户还在喘着粗气,他儿子进屋,跟他错身而过。 就在要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忽然定住了脚步,伸出手,在他脑门弹了一下。 他一愣 傻子就在那傻笑。 老猎户放下了枪,在那呆坐着。 屋子的旧灯泡黑魆魆的。 溜达了一圈,跑到村子里的这些小可爱们都处置得差不多了,风无理回舅舅家。 还没进门,风无理看到王西楼穿了件大袄,揣着手坐在门前,一副村口大娘的模样。 「你这大袄哪里来的?」 「舅舅给的啊。」 「你叫什么舅舅,几百岁人了,不怕把人喊折寿?」 「多少岁人了?」 「几百岁人了。」 「再说一遍?」 「……」 「大点声啊。」 几百岁人了! 风无理在心里狠狠地又说了一遍。 他语气不满道:「进屋吧进屋吧,风那么大,等一下吹得你脸都干了,在外边坐着干嘛,看你冷的。」 王西楼一下又没那么气了。 任由小徒弟推搡着回屋。 咧着嘴笑抱着他胳膊,客厅里舅舅舅妈都在看电视呢,风无理挣扎。 已经进到里屋。 看到他们俩,舅妈就在嗑着瓜子笑得像狐狸,舅父目不斜视看着电视。 舅妈拍拍手:「哎,小楼啊,我给你拾掇一下那屋子,他两个表姐很少回来住,床套还没入。」 「诶,我自己来就行,借住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能还麻烦您!」 「去去,什么不好意思的。」 今晚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山里的秋风像刮骨的刀,一进屋,隔着一扇门,呼啸的风声和海浪般的叶子声都关在门外。 门内只有播着肥皂剧的大罗马电视机,亮堂的白灯,八仙桌上冒着白烟的茶,墙上的吊钟滴答响。 风无理挠了挠头,在一边坐了下来。 「无理,你妈也在郡沙来着。」 风无理点了点头,「有见过面的,她在南大当老师。」 舅父脸色舒缓了点:「见过啊,她比你还少回来,脾气也倔。」 风无理轻笑。 感觉苏小欣在他口里,跟自己一样还是个孩子。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忽然觉得无比放松。 外婆外公在他有记忆以来就走了,舅舅一个人拉扯三个弟弟妹妹,后来又把他接回来住过一段时间。 那半年不长,却独占一份回忆。 他问风无理最近怎么样,语气平缓。 「很好。」 「比小时候要话多了啊。」 「嗯。」 「以后打算做什么,当道士吗?我听说要道士证,当道士也没什么不好的,不偷不抢干什么都好。」 「不当。」 他解释:「上个大学毕业后攒点钱,到时候在郡沙开个小店面。」 开什么店风无理还没决定,想过开猫咖,或者书店,花店,赚不赚钱无所谓,王西楼开心就好。 「舅舅帮你出点。」 「那肯定不用的。」 两个大老爷们,什么都聊,又问起搞什么课题要往山里跑,书读得怎么样倒是不在乎,自己活得明白别糊里糊涂就行,讲着讲着就要给风无理塞钱了。 又过了会儿,王西楼脚步轻快出来,舅妈倒是回房睡了。 却在这时,门外有人嚷嚷,三人出门去,见一男一女,背着登山包,风尘仆仆。 舅舅好像认得二人,道:「你们从山里出来了?」 两人看到风无理和王西楼,山里头见到两个这么好看的男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出来了出来了。」 那男生讪笑:「守了几天也没拍到要拍的木狗,今晚风太吓人了,就先出来了。」 一说,风无理才知道,原来是外边来山里的,要找野生动物拍摄的。 男的叫李长安,一米八,修了个寸头,女的叫陈亲亲,一米五出头,脸上有点婴儿肥。 「今晚确实风大,树都要吹歪了。」 「老乡,咱就是说,今晚这风太大,帐篷都吹走了,想着能不能在您这借宿一晚……」寸头挠着头,呲溜着牙,有些腼腆:「咱肯定给钱的。」 这村子到下面镇子,得有十几里山路,而且路上一点光都没有,可真的是荒郊野岭了。 「这……可是家里也没空房了。」 「有啊,我跟无理挤一房就行了。」王西楼提议。 舅舅都不好为难了,这闺女倒贴也太厉害了,最终也同意这两个大冷天进山的小年轻。 两人连连道谢。 风无理无奈看了小僵尸一眼,王西楼一脸无所谓耸耸肩,见这人还看着自己,给了他一肘子。 晚上大家都去歇息了,今晚山风鼓吹,穿过某些地方引起呼啸声,真的像凄惨凌厉的鬼叫。 寸头男人进了房,脱下卫衣,长呼了口气。 「今晚终于不用睡外边了,真的那风吹得我身心煎熬。」 小个子女人已经瘫在床上了,眯了眯眼睛,忽然睁开眼道:「感觉到了吗?」 「啥?」 「这村子里的妖怪,全都不见了。」 寸头男人一愣,细细感知了一番,也发现了,跟前几天遍地的妖怪,现在这村子干净得不得了。 「乖乖,那么多邪祟,全给赶走了,什么牛人来过这里?」 「公司的人来了?怎么一点也没感知到?」 「咱住别人家,不会给人家造成什么麻烦吧?」 「守夜吧,我守前半夜。」 「唉,劳碌命。」 「老叔那外甥还真帅啊,有种禁欲系的感觉,真帅。」 「……」 「什么眼神,确实帅嘛。」 …… 另一边,风无理看着在那扑地铺,准备睡地面的王西楼,一脸无语。 「你睡床啊,师父睡地上就行。」 「师父无所谓的,反正你肯定得睡床,师父不给你睡地上的,右皇肯定也不准你睡地上,师父睡哪里都行。」 「师父是僵尸又不怕冷,地就是硬了点而已,无所谓无所谓。」 「师父睡哪都行。」 风无理叹了口气。 「一起睡床吧。」 王西楼挑了挑眉,脸上浮现不太情愿,看着自己铺得那么漂亮的地铺。 她这都铺好了。 「也行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齐聚山村 王西楼小女子姿态十,其实也怪可爱的。 她生前的愿望就是相夫教,当个小媳,做做女,要是需要还会下下,生一两个大胖小子。 那她要美得冒泡。 回头看一,小僵尸穿着柔软的睡衣睡,撅着屁股和,在那铺,身体曲线在昏暗灯光,风无理心都有些热乎。 忽然感觉到什,他披了件外,准备出去。 “干啥去?那么晚了。” “有人进村了。” “今晚还回来睡觉吗?” “我就门口熘达。” “去吧去吧。” 她欢快地看着床上两套被,寻思,两套被,床就那么,盖啥两套被子啊。 王西楼瞅了瞅屋子里衣,挪着膝盖退下,把她那套被子塞进衣,忙活来忙活,铺好床,舒舒服服躺上去。 时不时看看身边的枕,美滋滋掏出手机玩。 外边风声越,吹得越凄,越鬼哭狼,这小小的四面红砖墙内越温馨。 …… 却说今,小山村是真的热闹得不行。 一茬又一茬的修行,还有笼罩这片群山的妖,林黑夜,风声呼啸。 秋,主肃,吹散生机。 不少已经进山的人都察觉到那刮骨之痛。 而且即使筑出土,挖出石,找到蔽体之,那风也能在洞内吹,一身灵力在秋风中分崩离析。 一时,纷纷退了出,来到这山沟沟的村子,才感觉能喘过气来。 不少人发,越靠近人,这风影响越少。 这风定是那头扣仙门的大妖掀起,他在怪罪他们打扰了他清修。 这几天进了山林,准备进山林,那是纷纷都退了出,来到这苏集里。 不知是灶君大人庇,还是那掀起妖风的大妖怪有意为之。 这人间烟,能挡山里妖风。 唰唰出现四道身,老槐树下路灯都没一,月光惨白撒在村,人影散,几片树叶在秋风中落下。 穿着高中蓝白色宽大校,黑发披散的女剑仙。 黑色西装皮,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 染着黄,刮着秋风也背心短裤拖鞋的混混。 气喘吁,一副小仙女打扮的纯欲系抖音网红。 村口一间房子开着,刚刚在风无理舅舅家借宿的李长,远远看着这边四人直滴咕。 “蜀山那位十七岁女剑仙赵红,那个黄毛的是东北萨满教那个刺头黄不,那个小仙女应该是蓬来的三小,还有个大背头是啥来,认不出,应该是小货色。” 一旁的娃娃脸女生翻了翻白眼:“天下修行者你都认齐不,不知道就是小货色。” “,这地儿就那么,是不是角,大家都有杆秤。” 李长安摸了摸下巴:“你说他们这是干嘛?大晚上跑人家村口开大会来了?”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这风有问题。” 女人的感知比身边男人敏锐的,也是她在早发现有问题,就立刻提议折返进村。 外边那几,可都是各门各派未来挑大梁,而她能在他们之前就感知到不,找了个栖息的地方。 四人几乎同时抵,空气安静了一,狂风又在吹拂。 大背头干咳一声: “各,今儿个赶巧,大家伙都是进山看神仙,也都知道今晚这风,天儿,现在出山也不太现,咱这儿有个,大家就各凭本,看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黄毛语气古怪:“,这不是那抖音上的小仙鱼,我是你粉,求合影啊。” 小仙女看了他一,笑眯眯道:“合影三百一张。” “,还真当自己大明星了。” “这村子不对,妖怪都不见了。” “有高手来了吧?” (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齐聚山村 “这风越来越大,跟刀子一,我去找个老乡借宿一晚。” 这山沟沟的村子,屋子零,也有许多没住人,可是那没住人的破瓦,没有烟火,也是不能蔽体。 四人分,大晚上嗖嗖几,敲打他家的,拍拍他家的窗。 老,风,借个宿。 啪啪门就关上了。 村尾那个老猎,可经常讲那个人绒婆太的故,可不就是晚上进,摸黑把人给吃了。 虽然村人不置可,但是这荒郊野岭的忽然有人敲门说借,谁知道进来的是什么玩意? 一时,修行者世界,有名有,说出门派都吓死人的四个大高,月黑风高夜下居然没有一瓦片墙遮风之地! 此时呼啸的狂,如一把把钢,狠狠扎在骨隙之中。 四人最后回到村,看着这最后一间屋,本来客气一下让给对,就都没去,现在正准备过去问这最后一,忽然意识,这借宿也不可能一下借给他们四,那谁敢大晚上同时留宿四个陌生人啊? 他们只能一个人去问。 可是现在有四个人啊。 那怎么办?把其他三人干掉吧。 一时,女剑仙拔,黄毛带了副萨满面,小网红不知是哪一,抽了具拂尘出来。 槐树下爆发强烈的灵力波,一下又被狂风吹散。 大背头连忙劝:“,咋就个打起来了?停停,大不了都出山,和,和气!” “先杀劝人的!”黄毛大喊。 女高中生长剑已,校服猎猎作,黑发披散如疯,这一剑直奔西装男面门。 黄毛身后一道大蛇灰,面具后一张脸跟个畜生一,双目变竖,吐着舌头。 这是请了家仙上身。 柳三爷一附,也要一爪子先废了那西装,却听到黄毛心,三爷三,偷袭那拿剑的。 够阴,三爷喜欢。 这可精彩着,屋内那两人看得目不转睛,这估计是被妖风吹得心神都快守不住,忽然就刀剑相向。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只在这,呼呼山风声音,一道开门声尤其突兀。 槐树前那屋子忽然亮起了,一个男生拿着电筒照在地,地上的光缓缓向那吵闹的地方探了过去。 李长安倒吸凉气:“出去出,是那老叔的外,别被那几人杀红眼了***给祸祸了!” 听到开门,四人也是一,下一,什么,什么拂,西装内准备掏出来的,全都收了回去。 待得手电筒的光照过来,除了风吹得人凌,一时居然没有半点异样。 静悄悄的山,屋内的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远很,男生惊疑不定:“你们是干什么的?在我家屋子前干嘛?” 接下,又两人跑了出,正是来借宿的平头男和娇小女生。 他们二人有点尴,看着那边四,那四人也注意到这边屋内后来走出来的两人。 李长生干笑几,问:“那个不是同一个旅游团的吗?哥几个都是找不到住宿的吧?” 男生回头疑惑地看着这,又拿手电晃了晃那边四,只听那大背头西装男连连应承。 “是,老,今晚风太大,山里不好搭,能不能借宿一晚?” 那个少年顿时满脸难,他这屋子就那么,哪能住那么多人呢。 就要往屋外走。 可深李长生知此时屋外的风有多厉,急得去拽他的手却晚了一,男生已经走了出去。 那四人也心神一,他们都快被吹死,这普通人一出来不得吹成渣。 不成想那男生半点事没,拿着手电往他们四人脸上逐一照去。 在两个妹子脸上停顿时间尤其长了一点。 几个修行者明,这风应该对他们有修为在身的妖,对普通人就是普通风。 “我家屋子就那么(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齐聚山村 ,都住满,有个鹧鸪房还空,但是那地儿味也,你们肯定……” 小黄毛连忙道:“老乡老乡!中!咱不嫌,什么房都行!” 其他三人也连连点,不敢嫌弃不敢嫌,现在别说什么鹧鸪房,能挡那破,猪舍他们都愿意住。 善良村民无奈叹了口,道了句行,引着四人去舅舅养鹧鸪的屋子。 鹧鸪房是一片联排屋,很,墙都是***的红,屋顶是石棉,现在都停止使用了这种石棉,石棉纤维吸进肺里那很受罪,病一起没得,风无理在考虑劝舅舅换,换成铁皮也好。 这真是猪舍一样的环,十几个鹧鸪房连在一,飞禽温度,气味更是一言难尽。 他挑了一间比较空,只放了一半笼,还有一半空了出来。 但这个善良村民还是感觉这也太埋汰人,怎么能让人住这种地方。 结果身后四人千恩万,还说得付,赶着趟也让他们在这住上一晚。 善良村民勉为其难同意。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举着手电,一,把鹧鸪房灯一,便挑了这间空了很多鹧鸪笼的房子让四人进来。 就是这么恶劣的环,四人却像来到温柔,看着那些豆豆眼的鹧鸪怎么看怎么亲切。 但也有人不乐意,比如那个小网红。 她眼底有些恐,抓着风无理胳膊:“大,我给你两万块,我去你家客厅休息一,我不要在这里!” “这……”善良村民很为难。 不用他说什,那个黄毛已经帮他推,说着兄弟你别理,咱今晚就在这过一,谢谢您嘞。 “那两人,那两个凭什么能住屋里!” “这……” 这不行,这不公,大家都一个旅游团,怎么能他们住房,他们住鹧鸪房。 等陈亲亲和李长生反应过来,他们也被旅游团的大伙拉到了鹧鸪,善良村民一脸为,他们就,今晚咱就在这里团,体验体验山村氛围。 热心村民乐,给六人道了晚,有什么事可以到那边屋子叫他。 鹧鸪房的门就关上,今晚一屋子江湖高,你看我我看,像极了屋子里面瞪着豆豆眼的鹧鸪们。 黄毛笑道:“,我认得这两,游身八卦掌李长,小锦鲤陈亲亲。” 陈亲亲冷着脸:“我们替你们找了庇护,到头来就是这样对恩人的?” 西装男找了个角落坐着歇,小网红一脸难过地拿出手,噼里啪啦地跟粉丝诉,穿着校服的女剑仙则是看着笼子里的鹧,鹧鸪也看着她。 她吞了吞口水。 黄毛一摊手:“三个和尚没水,都是一个旅游团,哪能咱睡猪,你们睡房子。” 陈亲亲咬牙切,倒是一旁的李长安拦下,连连劝声。 “是鹧鸪房。”女剑仙声线清,提醒了一声。 黄毛一,一副你赢了的样,也找了个角落缩着。 风无理回头看了一,直犯滴,拿灯照着前路就回去了。 屋内又,又,又,愣是住了六个他都有些犯憷的江湖高,他舅这鹧鸪房也算出息了。 要是几十年,这些人都真成各门各派了挑大梁,那可真是有,见了他舅得感谢救了他们一命之恩。 刚要回到村,风无理又见着两,一道,一和,他一乐。 电筒的灯照在那槐树下二,在对方老乡喊出来之前打住: “两,也是旅游团来的吧。” 鹧鸪房的门又被打,里面六人齐齐看,又进了两人。 龙虎山牛鼻,灵隐寺秃,旅游团再添两位。 “怎么才来,山里迷路了吧?”黄毛阴阳怪气。 “阿弥陀佛。” 道士作,一副什么都看得开的大大咧咧:“哎,都是旅游团里的,年轻人腿脚就是麻利。” (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齐聚山村 热心村民就退出去,走时低估了声:“怎么都喜欢来山里旅,这山沟沟的有什么好看的。”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一屋子高手脸都黑了。 这还没,今晚这村子可真是热闹,每过个几分,村头又来一两个被山风吹得半条命的修行者。 一个也是,两个也是,看那可怜,风无理就全塞那鹧鸪房去了。 穿着中山装的唐门青年。 瘸了一条腿的鲁班术传人农民工。 一副少数民族打扮的娇滴滴苗疆少女。 明明没下雨套了件雨衣的摸金派高徒。 …… 这修行者能全都跟普通人好相与吗?自然也有歹,但越,风吹得越,几乎都是吊着一口气,风无理就说一,也是旅游团的吧?就稀里湖涂被捡到一处屋子里。 一开,里面满满当当蹲了一,有头有脸的一箩,小半个修行者门派小一辈都快齐,搁这开会呢。 风无理有些唏嘘。 舅舅今天这养鹧鸪的地,养了足足二十八个天南地北的大修行,此时都像扫黄时一个个全蹲了个角落。 “你们旅游团人还挺多,这是齐了没有啊?” 人齐不,他们咋知,屋内二十几人讪,都多谢这个热心淳朴的村民让他们今晚借这宅子一住。 风无理寻,这都能组团去刷郡沙动物园了。 山风还在呼,某位善良村民在山路里探着手,回头看看身后这屋子。 人家六大门派齐聚光明,今天二十八大高手齐聚鹧鸪房。 风无理一乐。 回去抱小僵尸睡觉。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齐聚山村 第一百五十七章 风无理的败北 今晚秋风真的,风无理穿着单,就这么在外边呆了一个多小,感觉一身灵力消耗飞速。 都快赶上自己恢复速度了。 鬼哭狼嚎的山,村子里一道手电筒的光照着,少年身上的衣物贴着皮肤猎猎作,一头黑发也跟着翻飞。 回到屋,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枯枝,啪嗒一下关上,外边的风瞬间远离。 屋内也不见得多,他却长呼一口,像在冰原上捕猎后回到冰屋的爱斯基摩,秋风远离暖意包,幸福感一下子溢了出来。 现在也才十一点,回到房里王西楼已经睡着,裹着被子缩在墙边,脸露出,呼吸安详。 看来今晚吹了吹那,对她也消耗不,同样是累得不行。 风无理凑了过,贴得很,鼻子快贴着鼻,确定这是装睡还是真睡。 要是醒着,就让她回表姐房里睡。 这床很,也就比宿舍那种木板床大一点,睡两个人还是太挤了。 结果判断不出,大概是真睡了吧。 他挠挠,无声叹了口气。 打了个哈,也不出,就在这里换起了衣服。 影子下面伸出一只,给他递了睡衣睡,房内一阵窸窸窣,上衣被扔到一边椅,裤子啪嗒一下掉,提起一只脚穿上和王西楼同款的真丝睡裤。 等他换好后回身一看。 盖着被子就露了个脑袋缩在墙角的某,滴熘熘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 “你去表姐那儿睡,这床是我小时候睡,睡两人太挤,那两个修行者我赶去鹧鸪房了。” 王西楼不说,就是直勾勾看着他。 像只猫一样。 外边山林的风声呜呜簌,哀怨百,绵延不,霜气峭深摧草,风声浩荡卷郊,风声像怒,凄,时远时,却挥之不,下一秒游荡百里之,又忽然近在迟尺。 风无理听都觉得渗人。 鹧鸪房里二十几人蹲在墙,听着风声缩了缩脖子。 顶上那盏一根线吊着的,随着时不时被风掀的瓦顶而摇晃。 灯一摇,底下人影也错,活像山洞里群魔围着篝,影子打在墙上乱舞。 也没人敢,最怕动了修行者力量之,那风不认这屋子里的是人间烟火气了。 到时候可没避所了。 那个鲁班术的传人站了起,一瘸一拐地在众人目光下走了过,他这鲁班术又叫缺一,残了也正,倒是没人看他是瘸子就小瞧他。 只见他起,拍了拍一根梁,瓦顶忽然不晃,稳得一,也没风进来了。 “牛逼牛逼!” “厉害啊瘸子!” “六六六。” 瘸子憨笑拱,承让承让。 本来人,好几家修行者还有世仇,瘸子这么一,屋内本来有些凝滞的气氛也缓和起来。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西装男呼了口气:“真得亏遇到那好心的村民,借了咱这房子住一晚。” “,我,这恩仇是咱修行者之间的,可别把人家村民搭进来。” “阿弥陀佛。” 苗疆少女抱着膝,纯真地嘿嘿笑:“那小男生还挺标志。” 一旁的人不屑道:“得了,你真能瞧得上人家一普通人?到时候你一走了,人家怎么办?可别祸害人了。” “我就说说嘛!” 也有出言不逊,不屑于让一普通人搭救,甚至恶语贬低刚刚那打着电筒一个个把他们捡回来的少,其余人都冷眼旁,也没为一个普通人恶了一个修行者的打算。 “再说一,一剑杀了你。” 穿着高中校服的***冷言冷,那人却不敢多说什么,这女疯子不好招,只是他脸色依然不好看。 那黄毛也是不安分的,就在那拱火撺掇。 (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风无理的败北 “,这大哥说的,咱不稀罕这房,今晚谁在这房子借人家人间烟火躲妖,谁就是垃圾修行者!” “看***,我先承认,我是垃圾修行者!” 大家又把视线看向刚刚那人。 扬言瞧不上普通人的大哥脸都黑了。 呜呜风声忽然高,像是山村上空有什么索命厉魂巡逻过,所有人噤若寒,生怕被妖风发现。 全都抱膝蹲,像扫黄现,又像幼儿园排排,内心庆幸那好心村民借他们屋子。 真是淳朴善,多好一孩子。 至于说面子不面子,就不重要,知道今晚落难的也都落难,反正那村民小哥肯定也不认得他,不知道他们是各门各派修行者的未来。 没人知道就等于没有。 甚至不少人幻想,自己是高人游历至,像西游记里面孙大圣来到黑风寨问老农借,还有种乾隆下江南的暗爽,自己本领可大着,要是明天这村子又有妖怪来,到时候显摆点本事恩惠一下那善良村,还能小小地人前显圣一,然后对方悔恨怎么能让高人住鹧鸪,自己就一副高人风,摇摇头说斯是陋,惟吾德,不介怀不介,,面子里子都有了吧。 幻想,不寒碜。 风声一,二十八人又一阵心惊胆跳。 …… 风无理咽了咽口,“那我过去表姐那屋子睡去了?” 那刚刚房子不,睡一屋还能说得过,现在那边空出来,也没道理继续睡这屋了嘛。 “过来睡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师命难违。 风无理挪了过,掀开点被角钻进,心情七上八下,被子又暖又,床,一上去就挨着王西楼腰,她又贴了贴过来。 他早上睡,现在也精,就靠着床头拿出手机玩会儿 “那么大动作干,都进风了。”她抱怨,趴在他身上给他掖被角。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小徒弟不敢吭声。 还是感觉有点刺激的。 哎呀怎么就跟师父睡一张床上,这多不好,他那么尊敬的师父大,现在跟大闺女一,玉体横陈挨着自己呢。 他不是这样的人! 风无理面不改色地看着手机。 瞄一眼旁边的人,小姑娘仰头滴熘熘地看着自,一双似笑非笑含春,小徒弟先遭不住了。 他身子想远,被子下面一条腿把他小腿勾,软软凉凉的小脚踩在他脚背,两根脚趾还夹住自己拇指,又一只纤手伸到他肚子上面勾勒他的腹,手指腻滑。 风无理干咳一,伸一只手到被子下,把那只作妖的素手推,推开后又伸了过,随后几次反复。 被子下面发生的一,仿佛都跟她无关一,小僵尸就那样仰头看着,笑得有点傻。 为了掩饰身体反应后的尴,他改平躺为侧,背对她面相外边。 她不,拍他背:“,你面向师父这边啊。” “你咋还不睡?”他声音闷闷的。 “你看手机干嘛?” “看看修行者论,可有趣,那些来寻仙迹的修行,现在一个个都说山里环境多好多,过得多舒服。” “不是吗?” “刚刚捡了二十八个名门、散修年轻一辈高,全塞鹧鸪房里去了。” “噗嗤。” 王西楼也,下巴搁在风无理肩,看他玩手机刷论坛。 风无理感觉到贴在一起的肌,如瀑般黑发洒落他脖子有点,还有只小手捏着他肌肉玩。 王西楼咧着嘴,看到小徒弟耳根子有点冒,也不拆,看他玩手机。 看着看着她就有些困,眼皮子打,但真的好喜欢现在这种氛,现在好像很流行一种说法好像叫什么恋爱,说的好像就是自己这一类,可是她确实只有感觉到自己爱着的这(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风无理的败北 个,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外边风声呜,被子暖和不得,房间就他们二,鼻尖满是对方的气,吸一口安心得不,她现在太幸福,幸福到感觉不真,脑内自我保护机制会让她想起那些没有尽头等待的孤苦日,试图平,但是却只能让王西楼愈发想,这人太好,怎么就让她遇到这么好的人,呜呜,让她现在就死了都愿了。 咋还看那破手,手机有她好看不成? “手别乱摸。”风无理不满小声道。 “你朝师父这边。” “不听是不是?” “风无理!?” “你理一下师,师父很没面子的。” 风无理不吭声。 她的手持续作,捏他腹肌他也不在,只是一转居然往下。 风无理:“??” 扭头看,被子下面发生什么都跟她无,下巴靠在他胳膊上看他玩手,还说让他玩那个抽卡的游,看他玩过几,里面那个叫式神的东西画的挺好看的。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被子底下那只小手就停在他裤头,没再继续向,风无理欲言又,也不说啥了。 “你说的是阴阳师,去年出,刘笑笑拉着我,我开局五抽出了两张ss,她玩了一个月啥都没出就卸,我倒是觉得挺好,当集卡玩家。” “ssr?” “一种很稀有的卡,这是个卡牌游戏。” “阴阳师,好像听,东瀛的吧?” “你遇到过?” “没,以前听人说,那人好像很看不起那种流派的修行者。” 那两根手指捻着裤头的皮,时不时挑,又放,那离要害如此近的素手让他没有一点安全,小僵尸最后一次挑起裤头的皮筋,放下来时发现放不下来了。 王西楼脸红红,不敢玩了。 又过了一会,似乎适应了这股难为,她不死心卷土重,瓮声瓮气自顾自道: “师父给你检查一下。” 被子底下差点打起来。 外边是寒冷的秋,屋内被子春意盎,被窝下暖热烫人。 半,风无理才憋出这么一句:“这不好。” “,师父以前又不是没见,你五岁时还给你洗澡来着呢。” “是你擅自闯进,非要抢着给我洗的。” “……,睡觉睡觉。”她背过身,脸早就红透了。 过了一,身后的人也向她这边转了过,一条胳膊在她脖子下面伸了过,另一只胳膊环抱住了,小僵尸抿了抿,底下十根脚趾头蜷缩又舒张。 十年前在这,她把某只到她屁股高的小家伙捡回,十年,也是在这,那个牵着她手抬头问她各种东西的小家伙都能抱小孩一样抱她了。 她向后缩了,缩到个舒服的位,故作澹定道:“外边风还挺大,呜呜响个不停。” “僵尸能那啥吗?” “……,瞧不起谁呢?” “这种题材都是猎奇向的。” “嗯?” “,睡,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今晚就这?小僵尸有点不甘心。 过了大概一分多,身后的人温和道: “我取回那些记忆到现在才一个多,我知道,你急切是因为不,担,害怕失,掺杂了太多别的情,虽然都是出于爱,但我觉得应该有个更纯粹的理,什么都不再担忧的时,你知道我永远都在的时候。” “……” 她脑袋低了,头发散乱在脸上不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紧紧咬着唇。 过了会,她才道: “少侠的剑收一下。” “……” 这次轮到风无理说不出话,看这事这搞,刚刚那席话瞬间没了说服力。 小僵尸翻了个(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风无理的败北 ,两人面对,漆黑夜中那张脸是为绝色。 只见夜色下某人凑了上,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又轻轻锤了一下他胸膛。 在小僵尸心中总有错,如此紧密的相拥仿佛真的就永远不会分离。 她什么都不在,只在乎面前这人。 眨了眨眼,吃吃地笑:“晚安。” “晚,师父。” “……现在别喊师父。” “晚,西楼。” “喊名字更怪了。” “师父大人晚安。” “你就说晚安不行吗?” “不行。” “……” 什么东西堵住了风无理,慢慢,她开始作妖变得不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男生吃亏呢。 直到逐渐感觉对方着急,风无理知道不能过,慢慢收,不然小僵尸很没面子的。 她恶狠狠问:“可以说了吗?” “晚安。” 小僵尸的胜利。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风无理的败北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三卦 第二天天,风无理睁开眼,看到不是家里的天花板。 思考了一,想起了昨天回了老家怀庆。 山里晨间气温低得吓,被窝外空气又冷又,看着这窄小的旧房,感受着空气中冷,像是回到小时候过年第二天早,床头放着新衣服新鞋,有好多好多人和事等着他。 即使他当时不能给出回,但那都是很好的人。 一看旁边王西楼不见了。 小僵尸起那么早啊? 感觉到被子下面旁边一股热,还有蹭着他胸膛的重量。 掀开一点点被,发现某人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揽着他腰趴在上,可能天气干而且被窝里有点,被子里呼吸声还不小。 被光线刺激,睫毛颤了,从鼻腔里发出可爱的嘤咛一,真像只猫一样不满地晃了晃脑,抱着他的,头发乱糟糟挡住脸。 闷声闷气道:“别看。” 他就把被子又放了下来。 咂了咂舌。 小僵尸身体真烫,其实不是她身体,是风无理,但是她导热性能不,吸收热量后整个人就温温热热的,像个大暖宝宝。 又过了一会,风无理放下手,对鼓起来的被窝小声道: “师,该起床了。” “这种时候别喊师父!”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你是师父怎么能不喊师父呢?” “你想气死我!” 这人就是故意的! 六点多起,王西楼坐在床边梳头,有些气鼓鼓,这个女人是有起床气,只是平时她不怎么舍得对自己发脾气。 看来昨晚细声细语相拥夜,又抱着睡了一,让她发生了不少心态上转变。 敢对自己发脾气了。 风无理看着她梳头,屋内的窗是透光不透影,很小一,早上阳光很,照进屋内落在墙上有六个格,家具全是氧化发黑的木,地板也不是瓷,墙上有张褪色发黄的几十年前海,空气和阳光都又干又,山村有鸡鸣不,全都是旧时光的模样。桌上立了个很喜庆的红框圆,王西楼拿着塑料梳,对着镜子歪着脑袋一遍一遍梳头,她不像那种嫌弃这里又旧又偏僻的城里姑,而是跟这个七八十年代的氛围融为一,毕竟她是个老土的老太,阳光下有很多发着光的尘,晨曦照着她一边,她生着自己闷,但他只觉得这样的王西楼脸上细微绒毛都很可,移不开眼睛。 她从包里拿出要换的衣,拿到一,抬头看坐在床边那男的一眼。 “师父要换衣服。” “哦。” 王西楼一脸不敢置信:“你还不出去?” “啊?哦。”风无理看她看呆,现在才反应过,起身准备出去。 “算,背过身去不准看。”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哦。” 他背过身,看着身后的,清晨阳光太斜,墙上有个女人的影子。 风无理:“??” 他目不转睛看影子看了两分,第一次发现影子可以那么好看。 “可以了……你没偷看吧?”小僵尸一脸狐疑。 “没有。” “小,阿,起床了没有啊?”舅妈在外边喊。 风无理连忙应答:“起了起了。” “,那吃早餐不吃?吃就做你们的份。” “,舅,我来做吧。”王西楼连忙起身要出去。 “这哪用。”舅妈笑声离远。 王西楼找了拖鞋穿,连忙开门出去。 清晨的风也不,风无理抱着碗面蹲在村,感受了一,威力比昨晚小了很,看到王西楼也捧着个大碗准备出来坐着。 “你别出来,这风估计得刮几天。” “我在屋里呆几天?专门给你洗衣做饭?”她看起来(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三卦 气还没消。 你平时不每天给我洗衣做饭不出门吗。 风无理不敢招惹,叫她坐过来一,撑个屏障给她挡挡风。 “你自己不会坐过来啊?” 风无理缩着脖子凑了过,“给您请安了。” 小僵尸龇了龇僵尸牙吓唬,身后有了脚步,连忙收起两颗,差点咬到自己。 舅舅吃过早,秋天农,他还种了几亩花,过两天收,今天去帮村里别人收:“今天风那么,你们要进山吗?那个什么课题舅舅也不懂。” “没,跟玩一,就是来看看农忙的。” “当知青上山下乡是吧?” “哎!差不离!” 远远看到有人走在乡道上过来。 风无理跟舅舅,昨晚遇到旅游团,风大没地儿,就安顿了一间鹧鸪房给他们。 “那地方哪里能住人,那是畜生住的!” 那几人明显也听到这边对,都不好走过来了。 和,道,各行各业都,大杂烩似,舅舅抽着旱,问什么旅游团跑这山沟沟,这不是坑人吗?这山就是穷山僻,也不是什么旅游名胜。 风无理和王西楼抱着碗坐在门槛上,两师徒看着灰头土,显然一晚没休息好的修行,嘿嘿笑。 一茬又一茬地走,还有说感谢借,要给钱,舅舅是老实,怎么也不肯,村子那边有人喊他帮忙去收包,给工钱的。 “这面还有吗?” 两师徒抬,看着这蜀山女剑,对方咽着口水问。 王西楼进去给她下了个面。 支付宝到,五十元。 王西楼转给了舅,说刚刚那人给的。 舅妈跑出来说给什么钱,问小楼阿风那人哪去,两个蹲门口的小年轻指着那边槐树下。 穿着校服的女剑,抱着面去槐树下坐,晨风轻,一头黑发随风舞,山村的屋子乡路都是零散,像破碎的墓,阳光照在女剑仙身上也是零,要是穿一袭古装而不是高中校,都可以入画了。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那个气质就不像普通人。 舅妈滴咕:“阿风,这些都是什么人,真是啥旅游团的啊?咋还有和尚道士的?” “没事的舅妈。” “总感觉怪怪的。” “不会有事的。” 舅妈看着这外,道了句行,手在衣摆里擦了擦回屋去。 结果一连好几,这批人都在这山沟沟,舅舅看这伙人表情都不对,打算打电话报警。 结果李主任先给他打了个电,说有批各行各业来他们这旅,让可以接待一,收钱也行。 他这才半信半疑。 ,还真有那么闲的人。 舅舅也不管,拾掇了一间鹧鸪,给这伙每天往山里钻的人过夜。 一人一晚上收二,他还开着三轮跑了几趟镇,车了几箱泡,矿泉水之类,生意还火红。 又是一日清,吃完泡面喝完矿泉水的江湖高手纷纷准备进山,找仙人。 “这乡民不知高,还想报,活该离神仙那么近都不得仙缘。” “普通人忙忙碌,不知,不知修,更何况仙人了。” “,那男的怎么那么面,不像村子里人吧?” “那养鹧鸪的亲戚吧。” 一大,舅舅舅妈就开三轮到镇子卖鹧鸪去,山里气温很,屋内王西楼穿着舅妈的花棉,秋,棉,嗑着瓜子看那台老电视。 脑袋上还戴了顶老太太同款的毡,风无理手多多给她安上去,她还当小徒弟关心,心里甜丝丝,就没摘下来。 其实黑心徒弟是觉得她这样更贴近老太太。 一旁八仙桌上某个男生在写卷,埋怨她声音开小,王西楼赶紧调小,生怕吵到家里以后大学生学习。 (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三卦 感觉到门口有人过,两人扭头一,,这不大神仙嘛? “村子很热闹啊。”升卿笑着道。 “都来找你的。” “呵。” 对于五岁时候记,风无理有些模湖,王西楼跟对方沟通他才意识,这个一身现代都市打,背着个登山包的男人居然就是升卿。 他也看到风无,有些恍,记忆里这个少年还是昨日身高只到桌角。 “已经那么大了啊。” 男生起身去给他倒,都是些粗,升卿摆摆手说不用,风无理还以为是看不上这些粗,然后就看到人家从书包里拿出瓶可乐。 还是百事的。 那个儒雅夫子装的温柔大叔呢? 王西楼在一旁乐得不,问他要不要瓜,升卿道了句多有打,在他一边坐,嗑起了瓜子。 还让王西楼转,想看看湘南,最近有个歌唱比,他挺喜欢,还去现场听,给自己看好的歌手投过,虽然还是落选了。 “这几天在山里潜心修,也没信,实在难受。” “你还挺时髦的啊。”王西楼转,这台老电视很多都是雪,能收到的频道很少。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升卿脸色温,他这幅温柔模样倒是有了点风无理记忆里的样,就是磕瓜子也比王西楼要有观赏性一点。 “倒是,怎么现在一副老太太模样?” “嘿你个老蛇妖。” “你徒弟都这么高了。” 王西楼挠了挠,她更想用另一种方式介绍风无,但是却别扭着不好开,毕竟师徒之间总归有违常理。 谁知升卿捻起一颗瓜,忽然心有明,澹笑。 “原来如,不是徒弟。” 风无理把八仙桌上的卷子放到一,直言问:“升卿大,你现在这是成仙了吗?” “成了。” “成仙劫也过了?”风无理惊讶。 “也过了。” 风无理不理,“妖怪本来就拥有相对人类无穷无尽的寿,人类渴望成仙可以理,升卿大人成仙又是为了什么?” 升卿笑了笑:“精灵和人不一,大多数精灵并不执着修,我们拥有更悠长岁,餐风饮,邀星赏,但就像春天种下的种,到秋天会结,只是恰好到我了而已。” 风无理不是好事之,只是他也对成仙十分好,如有必,未来也会成个仙之类的。 “升卿大,成仙劫方便一说吗?” “说了也无妨。” 小徒弟凑过去跟小僵尸坐一,王西楼给他一颗一颗地剥瓜,然后放到他手心。 “成仙劫是跟灵缠有关,我天生的灵缠是占星卜,成仙劫便是算上三,一旦开始便不能终,若是三卦全,我便算渡过此劫。” “这第一,算出了我最后一卦一定会算一个超凡生灵的生死。” “这第二,算出了最后一卦那生灵十天内必死无疑。” 风无理和王西楼都愣住,这算是什么仙,这不是躺着都能过吗? 老天爷发福利了? “可是渡劫期间我不能离,山林的妖怪也早早跑出去,本以为我要失,却忽然在渡劫的山林内感受到了二十八个修行者的气息。” 二十八个修行,他只要随机挑选一,就能度过此劫。 “只是我不忍害死无辜之,便掀起风将他们赶走,可是他们没,依旧为了一探仙人的踪迹而徘回山林。” 王西楼瞪大眼,他现在渡劫成功,也就是,他把最后一卦算了! “你算了最后一卦?” “算了。” “算了谁?” 升卿正想说点什,正方体的电视机忽然有画面打断他,他温和一,说还是想喝茶。 风无理去给他倒茶。 他轻(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三卦 声答道:“算了我自己。” 他算自己十天,必死无,若是算准,他就死,若是算不准,三卦有一卦不,扣仙门失,必死无疑。 这就是他的劫。 他其实并没有,依旧当年那个温和儒雅的君,躯体的衣物不管怎么更,是儒袍还是衬,手上捧着的是可乐还是,这些皆是世事易,与他无,他只是感受其,他有对万事万物求知的欲,正如当年一看到风,摩托车就忍不住上下其,他善良依旧。 蛇之善,唯升卿。 风无理不能理解。 若是他,定当为了求活而选他人,可是这在升卿而,却是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所,他选自己死。 这就是妖怪的思,他们活得很纯粹。 一想到认识多,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的家伙又要离去一,王西楼不禁有些难过。 “你是***吧。”她叹道。 他笑着摇摇,笑着问:“打王者吗?这个赛季我还差几颗星。”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三卦 第一百五十九章 已死之人 他当时有二十八个选择,但他最后却选择了自己,这个妖善良得过分。 风无理和王西楼都不知道说些么了,这是人家的选择,只是一时有难过,但是很快就忽然意识到个问题。 升卿刚说,自己已经成仙了,而且仙劫也过了。 王西楼愣愣道:“你已经死?” “嗯,刚死的,。” “??” 升卿轻笑:“妖怪都是聚灵而生,我在山里将肉体自我了了,这样一来名为升卿的个体已经死了,现里的只是真灵,也就是你们所的阳神,鬼魂,但因为三卦中,我仙劫已过,反而凭借真灵状态获得了仙的位格。” “…… 行,情都不连贯。 无理挠挠头,他这是过了还过,这绝对有史以来最简单的扣仙门了吧。 因为他是自我了结肉体,所真灵几乎损保存下来,现在更是直接真灵成仙,,玩的全是花活。 王西剥了颗瓜子,喂到风无理嘴里,嘀咕道:“怎么你一点不像鬼,还能打游戏喝可乐的。 升卿低头了看自,温和解释:“毕竟是仙人的鬼,得有点不同。” “总觉怪怪的。” “怎可能会怪呢,们看我是影子的。” 他性格很较真,站起来让风无理他们看自己下,实影。 随后他又思考:“鬼是没有脚的吧?” “好像是这样。”风无理嗑瓜子。 升磨了一下,把腿给隐去了,问二这样是不是像多了。 两师徒都不理解,人怎么一脸认真地思考这种奇怪的问题。 “需要我在头上顶个圈圈吗?” “那是西方的,咱们不是一套。” “也是。他语遗憾。 “卿大人如此计较这些干嘛?” “我得尊重自己个新身份,当几年妖怪,还是第一次当,如有必要,我还想去投胎一下人类的。@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看得出来,他是真一不介意自己现在已经死掉了,当鬼当得一脸新奇。 前有八百年恐怖僵王渡劫失败,沦落成洗做饭暖被窝的小僵尸,现在坐在一边给某人剥瓜子不亦乐乎。 有几千年神仙渡劫失败,成了钻研怎么当一只鬼。 他们都属于,失败了,但又没完全失败,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王西楼问:“那你现在有什打算?” “渡劫后消耗很大,成了鬼后没有吞食灵的能力,这外掀起风除了他们离开外,能将吹散的灵吞食掉。” 所以说,现在外那十八个憨憨,其实全都成了他的工具人,不过也算一个愿一个愿挨。 “需要我提供给您吗,我灵力量很充足。 “不用。” 他语气平和:“所需太多,非一人能满足。”….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您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感觉不到我的灵,如果我不用修行力量的话跟普通人无异。” “蔽类秘法吗? “您再仔细看?” 升来了兴致,他最喜欢探索新鲜事物,随即闭上眼睛,细感知,随后看到山和山林间,有二十八个不同颜色的球体,或是房子大小,或是塘大小,年纪轻轻便这种平,真是惊才之辈。 可是看面前少年,却还什么没有,他有些惊奇,刚想问什么,少年让把感知再拉大点。 地面断远离,山村屋舍不断小,最后甚至看到半个怀庆,他终于理解了少年的话。 笼县城的白球体…… 他的存(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已死之人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在感好像太阳般强烈,但是地上生物不会注意到天上的太阳。无错更新@jhssd “需要帮忙?”风无理笑着问。 王楼乐意了:“不用他,父都不舍得多拿,他干嘛。” 升卿睁开眼,浅笑摇头: “不必了,他们无辜,都是盼着我渡劫失败,找到我留下仙蜕,好拿去做灵缠造物,或是参透我的灵缠、成仙路的,我在山林里留下我的遗蜕,就当给他们的谢礼了。” “你活倒是脱。”王西楼坐椅子上,磕了一小把瓜子,让无理拿过来接。 门外林高手,来借热泡泡面,风理出去待。 升卿手一挥,影子和腿也都回来了,坐在那里看着电,跟王西楼说这几年境遇。 他属于王西楼数不多朋友,虽然其实二者见面次数不多,也说过多少话,但是每一次见面都间隔百年单位年数,世殊事异,再次相遇时,即使是一棵树,一块石头,都会让人感到内心深处的慰藉,更况是人呢。 风无拿着大水壶出去,那人看到屋里多了一人,就跟这个村民逗逗闷子,说家里来亲戚了啊。 “一个下边镇子来的朋友。 那些人也不在意,当村子又多一npc,吃过泡面,又不辞辛劳地去找仙人了。 “谢了啊小哥,要是时候津门,哥个,照顾到位!” 风无着子热闹。 这武林高手还是没有放弃,而且还直言不讳,听人讲这里关山中仙人的传闻,说是来找仙的。 村民普遍笑笑不意。 风无理和王西楼就看着这群憨憨满大山跑,升卿住进了他们家,正他现在是鬼,舅父舅不见了,他就在姐房间睡。 那群修行者倒是跟民处的还不错,这山虽然荒凉,但是与隔绝,村民也都。 白日里舅舅舅妈忙,家里他和小僵尸两人,还有一只鬼。 他们时不时来找风无理唠嗑唠嗑,因为风无理是村子为数不多会讲普通话的,几乎都加了他,时不时他们屋里喝喝茶,看看电视,又出发寻仙去了。…. 本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生活模式,对他们也是一种心境上的修,有种行憎的感觉。 起码最近已经吃的上饭了。 前几帮村民花生和苞米,村摆了几席请这些找神仙,全都是农家菜。 那个黄,喜欢欺负这群山沟的小屁来玩,但那些被欺负的偏很喜欢跟他玩,还一口一个大哥。 还有个瘸子,木匠活那是一个,不村民拿着家里坏了的农具,家具找他,能给修好,报酬也很便宜,有时候大午留顿饭行。 有个猎户说是曾经山里见过那妖怪,那是在几十年前,村子里少人都过那猎户的故事,都不以为然。 这帮子武林高敏锐猜一二,时常会去问老猎户一些事,试图找到那位仙人的蛛丝迹。 今天天气,虽然风还是很大,但阳光,风无理王西楼去抓鱼玩,师徒俩拿着桶就准备发。 这群修行不走,风理始终不放心,也就守着这村子。 说去抓鱼,倒更像小僵尸去游山玩,这说是深山野林,但其实也算山清水秀,环境很幽,总是带种禅意。 就是离人烟远了,好发展旅游业,而且路不好走。 小僵尸一副乡下姑娘夏天打扮,扎着条麻花辫,穿着小碎的短裤,***小脚踩着明显大了一号的人字拖,在面走正步。 说:“实后就住这里也挺好的,师父给你洗衣做饭,咱们养几只鸡鸭鹅,耕几亩地,好啊。” (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已死之人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风无理后面,拿着一根随手捡的棍子戳她背玩,闻言笑着道“你只是觉得新奇而已,很快又会觉得还是回归现代好。” “什么啊,师父就是觉得这几天很。 “今晚你回姐房睡。” “……都不知道你说什。” 她回头眉看着这拿着棍子戳自己的家伙:“你戳***嘛,烦啊你,都被耐脏了。” 然后抢过他的棍子,跑到风无理背后学他刚刚戳自己的样子,戳来戳去,后来把棍子扔了,双手在他肩上推着他走,撩着他玩。 风无理忽然故意她作对,立生根不让她推。 她一愣,发没动。 “长本事了啊,敢跟师父比力气。” 她慢加大力道,然后发现,嘿,还是推不动,她就有一些的话术了。 “行啊你,师父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跟师父作对吧?” “师父要认真了。” 她暗暗发力,但是如果继续发力下去还推不动,她就要面子了,王西楼自认自己是师父,她不能总是弟面前掉面子的。 不禁有着。 风无理嘴角勾了起来。 幼稚的小僵尸。 怀庆河流多,有一江八河二十一水之称,村子边有一条淹小腿的小溪,天发大水能肚子,河道很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继续 景色也很好,秋天的一切美好都在溪边,天刮风后天变得高很蓝,边都是头,两边的树伸了出,垂在面上的树枝贴着水面生长,面上飘了不少叶子,还有紫色的花落在上面随着水流零。 秋风习,瞬间落叶落无数,持续的落叶像雨般温柔,溪流不算湍急,水下的鱼好似飘在空处,静止不动,一朵花落入水面泛起波澜才知那是水面。 王西楼在一边拍照,风无理在挖蚯蚓,小僵尸他玩得很尽兴,就过去陪他一起挖。 “你挖土的东么那眼熟? 风无理默默收了起来。 “你拿小候师父给你护身的牙来挖蚯蚓?” “……”那东西用嘛,又挖不坏。 “风理!” 那还有壁村的人在钓鱼,身边有条狗,远远跟风无打招呼。 鱼竿立在一边,能不能钓到都是看缘分,人并排坐在一石头上,拉起裤脚把脚在水里。 冰凉冰凉的,舒服,风也很舒服,让人想睡觉。 “你说能不能找到玉什么的。”西楼像个好奇宝宝,她补充道:“找到发财了。” 风无理看了看水,“再过几天估计水位就下降了,是些小鱼啊。无错更新@jhssd” “你看父这块像不像? “……卵石。” “哎快看是不是鱼了。 风无理一看,还真是,立跑过去拉钓,小僵尸光着脚丫子紧跟了过去。 结果就巴掌的小鱼,王西楼在那他笑话。 “今晚给我做个鲫鱼汤。” “这么小,煎来吃吧。” “秋天想喝鱼。” 她最受不了风无理她说想要么什么,从小到大就是有求必应,小僵尸接过巴掌大的鱼,挠着头:“……师父想想办法。” “回去泡脚。 “好。” 林偶尔也出现一两个往山沟沟跑修行者,他们最近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进展,要发现升卿仙蜕的地方。 味越来越冲,谁都希望能得到那个蜕。 看这小两口在那钓鱼,碰上了就打一声招呼。 已经比较熟的,比如黄毛,西装男,还有抖音网红小姐之类的,会(本章未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已死之人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过来跟他们多聊几句,问问钓怎么样之。 日落,山的傍晚,远处重岩嶂的山峦变成幕布,沉沉暮的天色下过群雁。 一大群武林高手又陆陆续续回到村口槐树,现在他们誓旦旦,那个扣仙的肯定经死,剩下的就是找到仙蜕。 他们还分成好五六个团体,暗中争锋相对,都希望对方退出这一次仙人遗的探寻。 论是哪一找到那一仙蜕,必然都会引其他所有方的抢夺。 远远的,有人走过来,身影从一点慢变大。@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继续 原来是那村民,背上背着小女朋友,钓完回来。 王西楼一手提着鞋,一手提着桶,丫子一晃晃可可爱,还给无理唱了支曲儿。 “别那么多动。” 王西楼嘻一笑,凑了下去,在风无理脸上啄了一下。 风无理顿时义愤填膺:“背你还被惩罚!” “??” “师父要狠狠惩罚你。” “别闹,人在看着。” 王西楼才注到快回到村了,脸有些红的,躲到他背上。 那一众人面无表情。 风无理也注意到他们,笑着打招呼,跟他已经络的人还问他收获怎么样。 “就一些小鱼小虾而已。” 众人看着这个山村少年,是他们最早打交道的村民,即使认识他们却还给他们提供子住,想起那晚要不是对方出,自己等人指不定什么样了。 对这个善良村民都挺感激的。 但是身为一个强大修行者,怎么一被一个山村村民施恩。 自己现在可算是微服私访,是看落而已,本事可是很大。 得想法在村民小哥前面露一手,回点面子。 忽然,风声大了。 众人不敢久呆,纷纷往鹧鸪房钻去。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新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已死之人 第一百六十章 你何时错过 山里村落炊烟袅袅,这种人烟和山林,落日和群山,秋风和落叶,远山的天,昏黄中带着殷红。 有村民扛着锄头,在田埂抽着旱烟。 也有留守山村的孩童放牛归来,躺在青牛上,走得很慢很慢。 蜀山女剑仙看了一眼,在二十八个抢夺仙人遗蜕的修行者中,她是最佛系了。 有空没空,就跑来人家家里,拿张小板凳,坐着看电视,蹭顿饭之类的。 要不是长辈让她来,她才懒得跑到山嘎达里,那么想要就自己来啊,结果那些江湖名宿好像约定成俗,全都让小辈来。 “啪嗒——” 她在砍柴,总不能什么也不干,白吃白喝的。 旁边小两口蹲在一边在看着她砍柴。 夕阳洒满红色的雾气,山村气氛氤氲,她手持长剑一剑两段,要不是考虑到会让这两个老乡觉得奇怪,她就一剑劈成八段,粗细都一致的。 但她完全没意识到,一个穿着高中校服来一个山村子里,随身带一把古朴长剑,还一剑把成年男人都要砍几次的木桩子砍成两半,放在现代已经是很奇怪的事。 女剑仙不着痕迹瞄了一眼旁边两人,见两人没有觉得奇怪,暗自点点头,觉得自己没有暴露,继续砍柴。 烧着柴火的灶头放着灶君牌位,灶头下面的柴火劈啪作响。 今天初一,每逢农历初一十五,都是要上香的,家里是舅妈操持这些。 小僵尸接了个电话,双手捧着放在耳边听,点头捣蒜。 “喂?嗷,晓得了,舅妈你放心,哎。” “是是,没事。” 挂了电话,她朝风无理道:“舅妈他们今天要忙活晚一点,我们自己先吃着,还要拜神。” 土地,灶君,门神,五方,南方对待这些比中原要更传统,或者说是迷信,他们不一定是信佛,信道,但肯定信奉鬼神,先祖,有自己一套祭拜传统。 师徒俩每次看灶头这东西都有点膈应,算不上深仇大恨,但是梁子确实结下。 要是舅舅舅妈知道,逢年过节初一十五每次拜的灶君,其实跟自己好大外甥有仇的,那不知道什么表情。 烧柴做饭,屋子里两人一僵一鬼吃过晚饭,冷脸剑仙吃得一脸满足。 风无理觉得这个姑娘是个单线程生物,性格也是直来直往,没有半点沟沟洼洼。 人在处理问题时,都是综合很多思虑做出反应,但是她好像是从自己最底层的逻辑上就处理了,就会显得特立独行。 这样的人,倒是活得最自在,什么也不烦恼,那是一个通透。 “大姐这顿饭好多钱?”她操着一口子川音。 “不用,你替我们砍了一下午柴了都。” “好嘞大姐。” 女剑仙抱着碗看电视,时不时刨一口饭,白日里其他人去找仙蜕,她就摆烂。 吃过饭风无理和王西楼收拾碗筷,还要替舅妈拜神上香。 一路拜到灶台。 师徒俩凑在灶头前,看着就有点膈应。 “吃吧吃吧,接着。” 小僵尸不太耐烦地插了三根香。 那张神像的纸像是活了,眼睛有些灵动,眨了眨眼睛,随后纸上的人居然还伸了个懒腰。 在这一刻,鹧鸪房里一群人呆若木鸡,刚刚一股云端投来的注视感笼罩整个村子。 在客厅里看电视喝可乐的升卿眨了眨眼,淡笑着不理会。 在客厅看电视剧的女剑仙呆呆地四处瞅。 房门上神荼郁垒也活了过来,探头探脑想去看屋内,看到客厅上的神仙,告了声拜见大人,升卿挥挥手,让他们回去。 这一系列连锁反应,厨房内二人都不知道。 纸上神仙打了个哈欠,刚刚感觉这里有。(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章你何时错过 什么东西喊自己,还以为是哪个香火庙宇,没想到小小一处人家的灶头。 他一愣,一个小灶头上香就能让自己有感应,那是麻玩意?哪位仙人喊自己? 然后看到灶头前一男一女。 “……” 眼眶隐隐作痛。 竖了中指,默默回去。 纸上的神仙就定格在一个很没有素质的动作,这要是让舅舅舅妈回来看了还得了。 小僵尸当场又上了一炷香。 纸上神仙发现自己又回来了。 小村子里的修行者顿时又如临大敌。 纸上神仙看到又是这里,一愣,又来?这两个人,还有事拜托自己不成?他可得好好拿捏一下。 王西楼一脸没好气道:“你别搞这些,这灶头是咱老舅的,快把你中指收回去!” “……” 纸上的老神仙一脸无语,重新揣手手,但是脸色不太好看,然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风无理挠了挠头,“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表情有点不对,刚刚是慈眉善目的,现在咋板着一张脸。” “好像还真是。” 小僵尸又给他上了一炷香。 “……” 纸上的神仙眨了眨眼睛。 这两人有病吧? “你别臭着张脸啊,你不神仙吗?微笑服务懂不懂?你不对咱俩好脸色,这是你信众的家,你臭着张脸几个意思?” “……” 纸上的神仙扯了扯脸,努力摆出一个看起来和善的面容,瞬间离开。 风无理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搔着下巴:“太勉强了吧这笑得。” “师父也觉得。” “叫他回来再笑一个。” “去拿香来,今儿个这老小子不笑个让咱俩满意别想走了。” 师徒俩轮番上场,今晚小山村里修行者全都一惊一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升卿看热播的电视,也不明白厨房两人在玩什么,过去凑了翻热闹,图新鲜也上了炷香,兴尽而返。 风无理算是发现了,总觉得这鬼是有点毛病的,什么事情都爱挨参一手,表面云淡风轻,但其实是个八婆属性。 两人玩得尽兴,灶君画像前,王西楼胳膊肘顶了顶风无理,问:“这老逼登怎么搞?” “先这样吧,明天去镇子买张灶君像,再给贴回去。” “只能这样了。” 师徒俩转身离开,此时灶台前那张灶君画像,只剩下一张背景,画像里的神仙已经不见了,但是如果仔细观看的话,会发现在角落里蹲了一个背影。 这老神仙,还玩不起了,当年不是很牛的吗,现在怎么不飞过来收拾他们俩。 夜间暮色沉沉。 师徒俩出了外边,发现那些躲到鹧鸪房里的江湖高手全都一脸茫然地出来了。 师父瞅了一眼:“这是干嘛?” 徒弟也瞅了一眼:“不知道,起夜吧?” “你作业写了没有?” “……” 外边这群江湖高手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平时大晚上风最大,他们硬是冒着风声,也要跑到山林里面,好像仙蜕有腿,忽然跑了出来一样。 一旁的升卿已经很自来熟地给自己倒茶水喝了,坐在旁边实木太师椅上看电视。 王西楼拿着指甲钳剪指甲,剪完之后好像不太过瘾,先把风无理左手抢过来,啪嗒,啪嗒地剪,剪完还给他磨平,风无理埋怨她一句慢。 “别催催。” “我自己剪就行了。” 试图抢指甲钳的手被拍开,小僵尸抬头皱着眉看他一眼,然后埋头继续给他剪指甲。 风无理一脸无语。 舅舅舅妈的三轮车回来了,推开门,客厅里风无理和王。(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章你何时错过 西楼在看电视。 “怎么那么晚,舅舅舅妈你们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们热点吃的?” 舅妈顿时喜笑颜面:“这哪用你给咱俩弄吃的啊。” “这不是您俩回来肯定都累了。” “吃过了吃过了。” 这个闺女舅妈喜欢得紧。 风无理默默回房写写作业准备睡觉。 这小僵尸是把舅妈当婆媳关系刷熟练度的吧。 升卿默默让开位置,把太师椅还给舅父,还得小心避开两人。 叹了口气,他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屋顶,看着夜空。 他想起十年前,跟王西楼的对话。 “无星无月,哪里又还有吾等呢。” 刮了几天的风,将即使山林也被污染的天空给扫去了所有阴霾,今晚的银河璀璨如焚烧的山林。 这片星空如此深邃。 这十年他接受了现代科学教育。 他明白眼前这美丽的夜景,其实是离这里很遥远很遥远的一颗颗星球,他们很多都是他耗尽无穷无尽的岁月也到达不了的彼岸。 这样一想,未免觉得有些寂寥。 明明像是触手可及,只是知道了其中的距离,却令人望而生畏。 在那遥远漆黑的太虚之中,是否有跟地球一样的文明,是否也有妖怪,他们是否也会跟此时的他一样仰望星空。 这些未知使升卿着迷。 他眼里有星辰大海。 时间慢慢到了凌晨,村子静悄悄的。 底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修行者,他们发现了这个站在屋顶的人,正是经常在善良村民家里做客的大叔。 他们脸色各异,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漂亮吗?” 他忽然发问,底下却没有一人应答。 “诸君为吾而来,前几日状态不佳,未能招待一二,今夜便以这漫天繁星,邀诸君共赏之。” “我待考考诸君,可能指出二十八星宿?” 风无理跟他第一次见面时,他是穿着一身夫子服,他喜好未知之物,亦喜欢将自己知道的知识与人交流。 升卿兴致勃勃,可惜下面无人回答,这不免让他有点失望。 “那是角木蛟,这边四颗是亢金龙……” 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一人,一个个星宿指了出来。 众人一看,这不是那个山村里的傻子吗? 升卿则是完全没有意外。 底下众人见那傻子一个个心宿指了出来,眼里装着漫天星辰,哪有半点痴傻。 一直到最后轸水蚓,落地有声,那个傻子停顿了一下,笑着道:“先生,我答得对吗?” 升卿笑着摇摇头,轻轻答道:“你何时错过。” “先生愿意收我为徒了吗?” 升卿说了句好。@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于槐树下,教他修行之法,教他灵缠,教他道理。 那些天南地北而来的修行者,在槐树下坐着聆听一位仙人的教诲。 只是一晚上,仙法,自然,一切玄妙,升卿知无不言,他只是在那里讲,同样的内容,底下的人却开出不同的花。 皆是大有裨益,各有所得。 那个村子里的傻子,坐在最前面,听得最认真。 虽然各有所得,但是所有人最想学的,当然还是这位仙人的本命灵缠,占星卜月。 可是听一遍就能学会的人,怎么可能存在呢。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还真的有人学会了。 还是那个傻子。 这是什么可怕的天才? 这样的悟性,岂不是看一眼别人的灵缠都能偷学个七七八八? 升卿却没有半点意外。 傻子给自己算了一卦。(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章你何时错过 ,算自己寿命,结果算出还有八个个时辰,腼腆一笑。 “先生,我算的对吗?” 升卿无奈摇头:“你何时错过。” 底下二十八个修行者不禁沉默。 第二日,村子里那个疯了三十多年的傻子,忽然双目清明,变得正常。首发更新@ 他回到家,把家里的地全都耕了一遍,好方便母亲来年春种,随后又进山砍柴,砍了一屋子的柴,到了傍晚把家里的瓦全都铺了新的,去村子里逐家逐户说,感谢这些年来村里人的照顾。 母亲知道他是要走了,一直跟在儿子身边,三十年来没有交流过的儿子,跟她说了一天的话。 到了晚上,三人吃过饭,儿子说有些困,想回去睡一会儿。 父亲在客厅抽烟,母亲紧紧守在儿子床头。 儿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忽然对身边的母亲说:“快下雨了,妈你去收一下衣服吧。” 等到母亲收了衣服进屋,再来到儿子床头时,儿子闭着眼睛,已经没有呼吸了。 升卿坐在他家屋顶,天上忽然下起鹅毛细雨,他抬手去接,寒气逼人,是秋雨来了。 屋子下面,老猎户闷闷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 房内女人在哭。 “先生,你是妖怪吗?” “先生你教我念书吧,娘说念书才有出息。” “先生看我背得对不对?哈,一次就会背了,我是不是很聪明?” “先生先生,教我修行吧!” “为什么我学不会,不可能,先生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学不会?我不会错的!” 如果当年自己教他修行,他是不是就不会因为自学,导致练坏了阳神,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 升卿第一次有了不想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你何时错过 第一百六十一章 黄泉摆渡人 夏天山村的夜晚是很吵闹的,各种虫鸣蛙叫,走鼠窜蛇声,夹杂犬吠猪鼾,鸟扑人语。 到了秋天,一下子什么声音都没了。 今晚下起了秋雨,凉丝丝的,落在乡道的水泥路上,雨点子落在晒了一整天温烫的水泥路颜色马上变浅,几秒钟水点子就消失不见,马上又有一点落在旁处,也马上消失,但是雨势渐大,最后全浇湿了,还汇成细股细股的水流。 本来安静没有一点声音的秋夜,忽然嘲杂起来,雨落在屋顶,树叶,切缝的水泥路,远的,近的,所有声音都不一样,嘲杂却乱中有序。 升卿坐在人家屋顶,雨落在他身上就穿了过去,毕竟自己是鬼。@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村头前的槐树好像有落不完的叶子,无穷无尽,隐隐要把整个山村给淹没在枯枝败叶下。 上面那个,不是比喻句。 鹧鸪房里一群武林高手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几天,小小一个山村,已经不知道惊了他们多少回。 先是昨晚莫名其妙的有疑似仙人的存在忽然降临,然后忽然消失,随后反复横跳。 到了大半夜,那个经常来小山村坐坐,喝喝可乐看着他们忙活,时不时在槐树下打王者的大叔,居然是他妈的仙人。 再到下半夜,忽然冒出来一个傻子,修行天赋骇人,一个呼吸坐忘,一盏茶修行入门,一个时辰学到足以开宗立派的仙人灵缠。 毫不夸张地说,若跟他比,自己等人朽木都算不上,或许那人不死,真能出第六个人类仙人。 然后现在,又是搞哪出? 槐树的叶好似落不完,随风一卷大有铺天盖日之势,槐树叶铺就的枯叶长河,在房屋稀疏的山腰喷涌,爆发,撞到墙后激荡回旋,凭借席卷一切的气势将每一处缝隙填满。 浪头绕着山腰,席卷整个山头,浊浪排空,日星隐曜。 鹧鸪房内飞出一只鹧鸪,扑腾翅膀进入夜色。 一个汽车维修工打扮的男子,周围所有人围着他,吵吵个不停,问外边到底怎么了。 “别吵了别吵了,看到了。” 鹧鸪飞到天上,看着槐树叶组成的江河向山倒灌,槐树叶下出现一只白骨胳膊,而且这些白骨越来越多,无数骷髅互相扒拉着。 这是一条骷髅组成的白骨长河。 一个一块石头也浮出‘水面,,时隐时没,上面有三个融出来大字——忘川河。 “忘川河?你看到忘川河了?” “乖乖,忘川河啥样的?忘川河出现了?” “你现在开门就能见到。” “……那多晦气。” 修车工嘘声,周围人全都不敢说话了,包括那位女剑仙,黄毛,一开始借宿的平头和娇小女生,全都认真听他说。 他们大抵能确定 这山村,很邪性。 “一个女人坐在木船上出现了,穿着白色裙子,长发披肩……”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这不是贞子吗?” “哎你别打断他,修车的你继续说,那女人出现了咋了?” 顶着‘姜闹,脸的女子,抬头看了上面那只鹧鸪一眼,那只鹧鸪立刻乖乖飞了下去,立在她如玉的小臂上。 鹧鸪房里那人愣愣的。 “咋样了咋样了?”旁边的人急问。 修车工眨了眨眼,道:“插得眼被拔了,视野丢了。” 黄毛呸了一声:“真没用。” 修车工硬着脖子道:“你行你上。” 一旁的和尚看了看后面几间房子的鹧鸪:“这不是还有吗?” 道士一甩道袍:“不好吧,人家小哥给咱落脚的,还祸害人家鹧鸪。” 和尚插话:“明天跟那个施主说和他买的。(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黄泉摆渡人 。” 道士一愣,吐了句:“秃驴就是有钱。” “……” ‘姜闹,也不嫌脏,给鹧鸪顺着毛,抬头看了她此行的目标。 她声音倒是跟姜闹有点区别,声如银铃:“死了就不要赖在人间,跟我回真灵长河,我让你在奈何桥上立身。” 升卿摇头,山村阴雨,不见星月,他有些不喜。 算了一卦,今晚无雨。 一道月光破开云层,洒落在山村,屋顶,树梢全都渡上一层银光,其他地势低的地方已经被白骨挤满。 “数千年来,如我这般渡劫失败的仙,都跟姑娘你回去了吗?” ‘姜闹,点点头,骷髅组成的河肯定没水稳,颠簸磕绊,她像征服暴雨夜大海的水手。 旁边有骷髅扒拉船,手已经扒拉在船身上,半个身子探了上来,‘姜闹,提了一下裙角,伸出脚丫子踩它,两脚把它踩了下去。 “姑娘回去吧,我不想跟你走。” “这不是你决定的,今晚我就是来带你回去。” “姑娘要跟我动手吗?” 不断有鹧鸪从远处那小房子里飞出来,在空中坚持不到十秒,就落到小船上,一落下就又飞出一只。 小船上站了越来越多鹧鸪,船上的女人也不伤害他们,身后一群鹧鸪歪着头,瞪着豆豆眼。 生命不息,作死不断。 ‘姜闹,没有跟他废话。 骷髅长河里,有三具骷髅钻了出来,骨上忽然连筋,长肉,覆皮,生发,空洞的眼眶出现眼白,眼白正中心又出现眼童。 顿时,三个肌肉裸男站在‘姜闹,面前。 她看着三个男人屁股,沉默了一会儿。 下一秒三人着甲,配上武器,在月光下神武不凡,对面升卿显得消瘦。 他给自己算了三卦。 今日无事,卦象大凶。 今日无事,卦象大凶。 今日无事,卦象大凶。 “先生,我来助你。” 身后好像有人说话,但是空无一物。 卦象再起,大吉,今日他无事。 鹧鸪房那修车工已经语无伦次,给周围二十七人转述外边情况,两位疑似仙人的存在交手,在场之人光是听转述就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那三位,莫不是西楚霸王,飞虎将军李存孝,虎痴许诸。” “好快!根本看不清动作,昨晚那人一下子被撕碎了?假的,变成了树叶,卧槽好牛……视野又丢了。” 外边那恐怖的灵力波动蔓延,每一次都是天崩地裂级别,鹧鸪房里的人都心痒痒,但是都不敢出去看。 说是修行者,但他们还停留武侠阶段而已,那些老神仙跟他们不是一个纬度的,各种能力不讲道理。 忽然,那两股恐怖的灵力波动消失了。 周围的人正打算快又放了一只鹧鸪出去,鹧鸪房前的门忽然砰砰砰的被敲响,伴随着嘶哑的嗓子。 “阿妹你来开门啦,婆太来陪你睡觉,开一下门。” 一屋子武林高手一颗心提了上去,白天都听过老猎户关于人绒婆太的故事。 这门外到底来了什么邪门玩意? 山村外的灵力波动忽然消失了,陷入一片平和,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村子,邪性得很。 穿着睡衣的风无理完全没有落脚之地,他站在一处人家的屋顶上,看着那船上女子: “奈何桥主?你怎么在这?” 船上女子轻笑:“来带走面前这人,吵到先生清梦了,真是抱歉。” 风无理问:“为什么要带他走?” “规矩如此,我只是替主人办事而已。” 。(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黄泉摆渡人 “你的主人是孟婆大人?” “说漏嘴了。” 她倒是实诚。 风无理沉吟了一番,看了看升卿,对方依旧云澹风轻,又看了看这个神秘的奈何桥主,对方戴着面具,看不到神态。 底下白骨成河,月光洒在三人身上,静悄悄的,面前两人他大概一个都打不过。 但是这里是他舅舅家,他回来就是担心村子受到这些超凡力量波及。 风无理劝:“不要在这里打。” “好。”奈何桥主答应。 对方干脆得让风无理意外。 “要不别打了吧?” “嗯。” 升卿:“……” 风无理语气不太确定:“真的啊?” 奈何桥主轻笑,骷髅长河水位下降,骷髅的缝隙里冒出槐树叶,忘川河的石碑也潜入枯骨下,船上的鹧鸪全都飞回鹧鸪房内。 “先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有什么面子?” 风无理追问,但是那女人已经随着木船下潜到枯骨下,骨河如退朝般消失,只留下一地的槐树叶。 山村只剩下一人一鬼。 风无理心中有些热乎,这咋感觉自己好像身份不简单啊,这奈何桥之主好像认识自己,难不成自己是什么牛逼人转世? 会不会影响高考啊? 风无理看向升卿:“为什么她会来抓你?” “历代扣仙门失败还保持真灵不灭的,都会被奈何桥主引渡到真灵长河,这是孟婆大人的规矩。_o_m” “奈何桥主很强吗?”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我若扣仙门前,不是她对手。” “现在呢?” “也不是。” “……所以她很强?” “不,只是我很弱。” “……” 风无理打着哈欠,大半夜的又被吵醒。 “我好困,要回去睡觉了,你呢?” 升卿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确实是老猎户的儿子帮了自己,现在他的一缕真灵,估计已经跟着奈何桥主回到真灵长河了。 升卿转身,朝屋子拜了一拜。 随后跟着风无理回村头屋子,月光照着山路很清楚,山路落了很多槐树叶,踩在上面发出摩挲沙子般的轻响,山村静悄悄的,只有二人脚步声。 他知道,他扣仙门的劫,算是过去了,成了跟王西楼一样滞留人间的奇物。 在扣仙门前,他给自己算了很多卦。 要回到怀庆,要闹出很大动静,让很多人知道他要扣仙门,最后吸引很多人来怀庆,这样才能安然渡劫。 若不是他的弟子,他定然已经被奈何桥主带走,若不是面前这个穿着睡衣的少年,奈何桥主也不会退走。 他起了一卦,想算一下面前的少年。 看到一个全身冒火的老头给他竖中指。 “……” 不信邪再起一卦。 看到一个跟刚刚奈何桥之主很像的小女孩,五六岁大,在一片竹林里念书,声音郎朗。 擦掉,卦象再起。 看到了以前的王西楼,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吃饭,桌子上却摆了两碗饭,吃着吃着趴在桌子上抽噎。 不行,这人跟太多仙人,或是仙人级别的生灵有过交集,根本算不清楚。 此时鹧鸪房内,一众武林高手全都躺下,时不时嘴里冒出一句梦话,大抵不是什么好梦。 门口不知何时生出一朵红花石蒜,轻轻摇曳,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彼岸花。 …… 回屋见房内灯亮着,开门进去发现小僵尸坐在床头穿好鞋子,睡衣外边批了一件外套,头发扎成一股垂在身前。 。(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黄泉摆渡人 “你在干嘛?” 王西楼眨了眨眼睛:“你要干嘛哦,大半夜跑出去干嘛?” 风无理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她,王西楼虽然当年成仙失败了,但是没有变回真灵,所以没经历过这茬。 两师徒实在没想明白,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外边响起惊雷,压抑了许久的雨再次聚集,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风无理打着哈欠上了床。 房间灯熄了,小僵尸窸窸窣窣脱了外套,坐在床边脱鞋脱袜,硬质鞋底和地面两声轻响,掀开了一点被子,在他身边躺下。 相互道了晚安。 外边山间秋雨很凉,被窝里暖和得不行,王西楼睡眠不用很多,醒了之后就有些睡不着了。 直到听到枕边人的平缓呼吸,她悄悄抬脑袋,翻个身凑到他脸上看,支起胳膊杵着下巴盯着他看,只能看出一个轮廓,但却异常满足,光是看着就觉得心安,时不时咧嘴傻笑。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你睡了吗?”她用很小声的气声问。 没有得到回应。 小僵尸有些失落,不过就一丁点而已,总不可能把他叫醒陪自己说话。 “我爱你。” 依旧是气声,很小声很小声。 又过了一阵,听到村子外边公鸡打鸣才回过神来,窗外居然已经蒙蒙亮,估计三点了都。 她把头发撩到耳后,缓缓将脸低了下去,软软凉凉的唇贴在他的唇上,闭上眼睛,只是这样贴在一起,用她最柔软的地方去触碰他。 睁开眼时,发现一双眼睛看着自己。_o_m 王西楼:“……” 师父这样很丢人的啊! 风无理立刻会意,重新闭上眼睛,假装什么也没看到,试图唤醒王西楼不多的为人师表精神,不应该趁徒弟睡觉猥亵徒弟。 结果恼羞成怒的小僵尸欺身而上,甚至撬开了牙关。 “……别自暴自弃啊。” “让师父亲个够!” “我好困。” “……” 一下子又不舍得打扰他休息了。 “舅妈腌的鸭蛋好吃,你明天去学一下怎么做吧。” 她语气不茬:“师父活该替你做一辈子饭!” “你做饭好吃。” 风无理翻了个身,让小僵尸枕在自己胳膊上,伸手熊抱住对方,跟抱个抱枕一样,一双软软热热的小脚踩在他宽大脚背上。 “抱师父干嘛,抱你鸭蛋去啊。” 风无理不吭声,反正明天她肯定会去学,回家之后肯定会立刻做,比提了一嘴的自己还上心。 两人细声细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很快,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一同进入梦乡,也不知道梦里是不是还抱在一起。 不过看埋在别人胸膛的王西楼嘴角上扬,梦里估计全是自己小徒弟。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黄泉摆渡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山村一行结束 当晚,王西楼做了个梦。 梦里没有逻辑,她梦到初中时候的风无理,虽然他即使五岁的时候都已经懂事得像大人。 但是初中,特别是初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跟自己闹别扭,那时候经常就生她气,王西楼总是举足无措,感觉两人关系越来越差,难过死了。 梦里她腌了鸭蛋,拿来做了紫菜汤,端了出来,喊二楼的风无理下来吃饭了。 风无理下来后,跟她要两千块钱,想买手机。 然后王西楼去修行者市场卖牙,拿了八千块钱回来,第二天去了他学校给他钱。 结果风无理在校门口嫌弃她赚不到钱,穿的衣服又土,一点用都没有。 旁边还有其他学生看他们,然后看他们笑话。 好丢人啊,王西楼说,不要在外边凶她,回去再说好不好。 结果风无理头也不回***室,让她不要再来学校找他。 王西楼在旁边一脸委屈低着头,看到自己身上有些脏的围裙,手袖,还有大小补丁的长裙,一只黑一只绿的袜子和塑料拖鞋,偷偷抹眼泪。 然后发愤图强。 开始腌鸭蛋,卖鸭蛋,一下子赚了好多钱。 风无理抱着她一脸崇拜,说好厉害,我好喜欢你啊,小僵尸温柔摇摇头笑,轻轻着摸他的脑袋。 然后就醒了。 眨了眨眼睛,一醒了梦就有点记不清。 她发现身边的人不在,外边天也早就亮了,一早上刮风呼呼声,听到外边舅舅舅妈跟他说话,连忙起身,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出去。 屋外三人吃着早餐,看着房门忽然打开,今天王西楼穿了件很修身的黑色针织毛衣,下身浅灰色的休闲裤,本来露脚脖子的,但是穿了一双白色长袜收到裤脚下面,全身就露了手和脸出来。 “怎么又穿袜子又穿拖鞋的。” 风无理吐槽,被舅妈瞪了一眼。 舅舅笑着道:“小楼快去漱口过来吃早饭了,刚想叫你,无理说你还没醒,就没喊了。” “昨晚没睡好吗?”舅妈也关心,但是笑呵呵的。 “啊?没有,贪睡了贪睡了。” 她快快地刷牙洗脸,回来坐下吃早餐,问舅妈鸭蛋怎么腌的。 “喜欢吃啊,喜欢带一盘回去。” “我是想自己学来腌。”王西楼开玩笑:“不会是舅妈的独门秘方吧?” “哪门子秘方的。” 舅妈没好气笑:“配料给足,看着时间就行了,不过都是农家做法,你要去网上还不一定能买到这个味儿呢!” “难怪买的没舅妈做的好吃。” 舅妈笑得眼睛都没了,舅舅在门口抽完根烟,准备去卖鹧鸪。 升卿站在一边,舅舅舅妈都看不到他,他也想吃个腌鸭蛋,现在眼巴巴的望着都自带一种高人气质。@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风无理给他留了一个,等老两口走了他才能上桌吃饭。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他们都把你当侄媳妇了。” “我刚刚算了一卦。” 王西楼没理他,继续问舅妈配料。 “大概六百年前你游历来到这里,我在这里教书,你在村子里歇脚了一段时日,那时村子里有一个放牛的铁娃,铁娃每天都喊你神仙姐姐。” 小僵尸已经猜到这老蛇妖要说什么了,面容有些不善。 “你现在喊的舅舅是那个铁娃的后代。” 王西楼把风无理留给他的腌鸭蛋拿了过来吃掉。 “……” 升卿点点头走开:“吃多点也好,毕竟自己生不了。” 又轮到王西楼一脸难看。 风无理默默吃饭,不吭声,食不言。 中午的。(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山村一行结束 时候,村子里吹起了唢呐。 昨晚村尾那个傻子过世了。 昨天大家就有预感,疯了几十年的人忽然清醒,八成是要去了,人是真的有回光返照的。 下面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摆了几张八仙桌,一群四五十岁的女人坐在那里,包括风无理舅妈,桌上放了几盏茶。 到了隔壁村请了个办白事的师傅,那老师傅五十来岁,穿了件黄马褂,带了个十七八岁的小徒弟。 小徒弟看师父一边念着那套他听出茧子的话,一边擦汗,看起来很紧张。 老师傅都快哭了,半天没找到那傻子的魂。 “不用找了,他的真灵已经不在了,好好念你的词就可以了。” 旁边那只鬼王一样的男人开口,声音温润,老师傅这才松了口气。 山村内,唢呐和锣鼓声传的很远。 有人喊,有人哭,有人来,有人去。 傍晚时分,风无理在槐树下吹着自然风,搬了张太师椅,阳光驳杂,极暗和极亮同时在他身上出现,风一吹,衣角头发和光影都在晃动,看起来悠闲。 秋天风大,卷起的树叶飘出重山,那些个江湖高手这几天走了不少,山村也逐渐恢复安宁了。 王西楼在门前擦鞋子,阳光落在她身上,一眼看过去水泥地晒得发亮,有点刺眼。 山路泥泞,两人的带的两双鞋鞋边都沾了不少黄泥,泥一干结成块了,她试过拿纸擦,擦不干净后,现在拿砍柴的刀蹲在门前,刮完自己的,又把风无理的鞋拿出来刮。 她是一个勤劳的女人,坐在那边的风无理看着她在那忙活,自己在树下乘凉,心里有点愧疚。 他决定让这种愧疚的情绪折磨自己,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看了眼班群,班群有人问他病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病假。 还有转发了好多校运会的照片和,风无理看了看,拍的基本都面目可憎,动作也都定格在很鬼畜的瞬间。 也有好看的,比如他的小美女同桌,白生生的跟仙女一样,跟王西楼这种土气十足的老太太不一样。 然后越来越多同学鬼畜的样子出现了,所有人开始互相攻击,一场校运会班里人全都离心离德,风无理唏嘘不已。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小哥,咱走了啊!”那边有人给他挥手。 风无理也挥挥手,跟武林高手们道别。 忽然山村就冷清了很多。 他们都觉得升卿成仙了,那就是没有仙蜕,就不找了,风无理觉得他们一点毅力都没有。 从兜里掏了掏,拿出一片蛇鳞,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昨天跟小僵尸去山里摘野菜捡的。 他们买了下午四点的票,今天也要回去了。 远处黄毛跟几个人背着包向山下走去,回头看一眼,这个山间少年给他感觉气质温和,一点也不像山里人。 “你们说,那个男的是不是也是修行者?” “不能吧?不是有擅长侦查的人探过了吗,而且上清派那个小道士给他算了一下,也是平平无奇。” 旁边也有人道:“可是他跟那个老神仙认识。” “那老神仙住在这里,肯定跟山里乡民认识。” “走吧走吧。” 下午两点多,吃过午饭,师徒俩把舅舅家门锁上,准备下山去。 王西楼又背上他那个好大的登山包,风无理取了过来,放在影子里,她看着风无理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干嘛?” “你说你影子里面什么样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进去过。无错更新@” “让索关出来问问。” “她说懒得理你。” 王西。(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山村一行结束 楼皱眉,假装没这一茬:“……咱们怎么到镇子上,好长一路哦。” “升卿自己开摩托车回来的,现在普通人看不到他,摩托车归我们了,我们开到高铁站前卖了。” “今天都不见这老蛇妖。” “你找我?”他是身后忽然出现的。 王西楼被吓了一跳,随后没好气道:“吓死人,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 他理所当然道:“你不是人,你是僵尸,我是鬼,走路没声音不是很正常。” “教书的道理就是多,鬼话连篇。” 升卿说她骂得妙,王西楼说他有病,他也只是笑着不生气。 “快快快,把他摩托开走,让他在后面追。” 王西楼推着风无理走,升卿忽然又消失在了原地。 好像变成鬼后,他多了点别的能耐,有些不太被物理规则束缚。 升卿的摩托车也是女式摩托,看起来有些年头,估计当年下山立马就买了一辆。 风无理插上钥匙,一扭,回头看了一眼在旁边发呆的王西楼。 她连忙坐了上去:“出发。” 山路刮起了风,乡道上铺满了树叶,有时候会有一些小动物冒出来。 风无理看了一眼后视镜,后视镜里,自己肩上冒了半个脑袋,风台大,她眯起了眼睛,应该是在笑。 “当年师父就是开车,走这条路接你下山的。” “舅舅舅妈都喜欢你。@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舅妈前几天拉着我说了好多。”王西楼乐个不停:“她还给了我塞了点东西,很关心我哦。”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给了什么?”风无理听不懂。 “用不上的。” “什么东西?” “避孕的。” “……” 这老两口,瞎操什么心。 风无理有点臊,不想说话,王西楼就肆无忌惮了,一直问他要不要回去拿出来试试,语气轻佻,看起来狂没边了,但是风无理知道这人就口嗨第一名,真要到那时候,估计怂的一批。 不过这次山村一行,两人那方面感情忽然进展神速,要是搁以前,王西楼肯定不会在这种话题上肆无忌惮。 坐上高铁,晚上要九点多才能到。 风无理跟魄奴在聊,跟她说今天回去,她非说要开电瓶出来载他们。 出站后,看到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白色卫衣,束着高马尾的王西楼,看起来清甜系的。 “这里!”她给那边招手。 看她的人不少,毕竟王西楼颜值真的高,然后他们看到另一个王西楼。 两个王西楼的抢眼程度,是一个王西楼的十倍不止。 “你开电瓶来也只能搭一个人回去啊。”风无理无奈道。 魄奴眼睛亮晶晶的,笑意都藏不住,目不转睛看着走过来的风无理:“可是我好想你。” “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先进影子离去吧。” “你有没有想我?”魄奴追着问:“你是不是也很想我?” “……没有。” 魄奴笑容不变,“你犹豫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有想我对不对?” “我就在他旁边,他怎么会想你。”一旁的王西楼轻飘飘的话,让魄奴身受重击。 但是很快就又重振精神,跟风无理说个不停,眼睛在他身上没离开过。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魄奴进了风无理影子,他搭着王西楼开着电瓶回到香烛铺。 一开门,一只黑猫扑了上来,喵喵叫个不停,一直扒拉他,然后抬头看着他不说话,拿捏得死死的。 风无理稀罕道:“小夜想我了吗?” “完全没有想无理呢。” “是吗,可是我好想你。(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山村一行结束 。” 魄奴沉着脸去沙发坐着。 “是吗,那吾辈也好想你好了。” 风无理笑:“今晚跟我睡。首发更新@” “你不能压着吾辈呢。” 王西楼也沉着脸地去沙发坐着。 小猫咪在风无理身上扑腾,他抓着他两只前爪,把脸埋在她肚子上,夜姬就反抗,可惜她不知道某人要的就是她小爪子拼命反抗的样子。 陪她玩了一会儿,黑猫气喘吁吁地被放下,但还是迈着猫步跟在他身边。 “风无理大人!”穿着女仆装的绾绾俏生生站在那里看着他,身后尾巴晃得跟风火轮似的。 风无理也把她抱了起来,然后放下,立刻开心得不得了。 “我这里有些题目不会,想问一下风无理大人。”她屁颠屁颠跑回房,拿她那个小学一年级练习册给风无理,基本都是一眼能看出来的题。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成功收获一波小狐狸的崇拜。 客厅的灯和电视,回到家后看着熟悉的一切,还有猫和小狐狸,忽然就觉得好累。 往沙发上一趟,整个人变得放松起来。 “你快去洗澡,一身汗弄脏我沙发。” 刚躺下,又被催着去洗澡。 他赖着不想动,被硬推着离开沙发。 洗完出来抱着夜姬在沙发上玩,过了一会儿王西楼也洗完澡,穿着奶牛款式上衣下裤的真丝睡衣,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 他沉吟了一下:“你别弄得到处都是水。” 王西楼一脸茫然看他,这人有做过什么家务吗? 风无理被看得脸有点挂不住:“到头来还不是辛苦你自己拖地。” “过来给师父吹头发。” “魄奴去。” “好嘞。” “……你别什么都听他的啊。”王西楼无奈。 魄奴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你不也是。” “我是师父,我怎么可能听他的,是他听我的。” 魄奴冷笑不说话。 吹风机声太吵了,吵到夜姬看电视,她过去阻止,结果被王西楼扔了出去,可怜巴巴地回到风无理怀里。 香烛铺楼顶,一个中年男人负手而立,抬头看星空。 什么也看不见。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山村一行结束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十一月 城市夜晚的噪音多,电流声,水管内通水声,远远一辆重车在老街外驶过,对面楼忽然开灯,她的窗帘亮了一点,客厅外饮水机大半夜咕噜一声。 床上躺得规规矩矩的王西楼睁开眼睛。 这还不如不回来呢。 她有些烦。 抬脑袋,魄奴坐在她桌子前,一边给手机充电玩手机,一边吃薯片,黑暗的房间,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阴仄仄的。 她敏锐地感受到床上的视线,和房内此时烦闷的情绪,茫然地抬起脑袋看向王西楼。 “干嘛,我又没吵你,我吃薯片都没声音的。” 王西楼不悦:“你要睡就过来。” “我还要玩会儿手机。” “你那光好亮。” 手机屏幕的光被调到最暗,魄奴看向她,扬了扬眉毛示意。 “你等一下上床,又把我吵醒。” “你是不是睡不着?” 魄奴起身,准备去床头找符箓:“我给你贴上,明天起来时帮你撕了。” “……” “睡了睡了,过去一点。” 王西楼默默移了一下,让她钻进被子,今天刮六级风,气温降到十五度,凉嗖嗖的。 魄奴进被窝后,脸凑得很近,王西楼看着自己的脸,总感觉很奇妙。 王西楼推她:“让开一点,挤什么。” “我们现在到哪一步了?” “……” “说一哈嘛。”她脸真的贴得很近,眼睛很好看,直勾勾的看着她笑:“身子给他了吗?” 王西楼表现得不怎么在意,冷声道:“你想给你自己给,这还没成婚呢,你就不能矜持点。” “继续装。” “……睡觉!” “哎,你说嘛,咱俩谁跟谁,我还能给你出谋划策,要不要灌他洒,他酒量很差,几杯就晕乎的。” “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东西?” “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 那估计是一堆不符合国家号召关于净网行动的话,实在不堪入目。 王西楼服了她了,转过身去背对魄奴,结果她不依不挠,王西楼就装死不搭理她。 但是就像自己是最懂得取悦自己的人,如何对付一个人,往往也是自己最清楚。 魄奴嘴巴贴着王西楼脑门,开始吟唱:“那年他在外边晒太阳,你去替他洗被子,进了他屋后左右看了看,偷偷抱着他的被子闻……” “不要说了!” 她只是闻了一下而已,什么都没干好吧!但是因为终究不体统的事,被提起这些黑历史,王西楼感觉想死。 魄奴嘴巴一动一动,如耳边魔音:“你那时候喜欢他但不敢主动说,有一次暗示他,说什么天好冷,一个人睡老是半夜冷醒,结果他第二天给你打了一套棉被回来。” 还没说完她就自己先笑了。 “你闭嘴!” 王西楼恼羞成怒,脚趾头尴尬到绷直,翻身想掐死她。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还有哦,你还想过把自己屋子烧了,结果抱着柴火进屋时他刚好回来,你那时候尴尬得……唔唔,你让我说完啊。” 魄奴最后被王西楼捂住嘴。@ 两人缠斗一番,小僵尸成功把她收服,这么一闹也累的够呛,王西楼像炸毛的小猫一样看着她。 魄奴一脸无辜。 “我就是你想那些东西时候的情绪啊,这能怪我吗?” “别说了,睡觉。” “你说找到尺凫该怎么办,尺凫可是恨他的,是你等待五百年的怨念。” 王西楼沉默了一会儿,不想说话:“到时再说。” “行吧。。 ” 王西楼重新躺下,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王西楼感觉什么东西抱着自己,一条腿伸在自己腿间,这家伙昨晚玩手机不知道玩到几点,现在还睡得很死。 她一脸嫌弃地把魄奴扒拉开,推门而出,看到风无理早就醒了。 他戴着耳机穿着校服在客厅看书,她还以为很晚了,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多,然后继续看沙发上那个男生,今天从阳台射进来的光线看起来很廉价,阳光像打翻过期的橘子汁,是不值得被记录的清晨,但是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男人,有他的每一天都比没他的五百年还有意义。 她抱着胸,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不说话。 风无理发现她,摘下耳机:“我今天醒得早,早餐出去买了包子,你下去吃吧。” 王西楼就是抱着胸倚在门框看他,头发乱糟糟看起来很慵懒,穿着柔软的睡衣,胸前被手臂挤压出男人没有的肉感。 他把书翻页,低头看着书道:“不知道你想吃什么,猪肉馅和豆沙都买了好几个。” 王西楼不说话,外边风声好响,风经过细而狭长的地方发出秋天独有的声音。 她挠了挠头,自顾自走了过去。 风无理愣神,问:“怎么了?” 女生独特的幽香飘来,发丝落在他脖子和脸上,什么东西刺破皮肤后,她开始吮吸。 风无理有些担心地抱住她,问她怎么了,结果对方吸了一丁点的血就把牙拔了出来。 舔了舔唇,把舌尖余存的一点血染在唇间,刚起床没什么血色的唇立刻红润起来。 “你要干嘛?” “吃早餐啊。”她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 风无理皱眉:“你刷牙了没有。” “……” “大早上起床不刷牙,你口水好臭就来糟蹋我。” 王西楼给了他一锤,哒叭着拖鞋去刷牙洗脸,换衣服准备等一下送绾绾去上学。 虽然起床后就知道今天风大,但是出门后,感受到这风后才有更直观的感受。 夏天的风是一阵一阵,在树下看着树荫外暴晒,偶尔一阵清凉,秋天的风有一种不知死活的清凉。 “嚯,风那么大呢。”王西楼也推了她的小电瓶出来:“绾绾上来。”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绾绾背着小书包,爬上电瓶,抱着王西楼的腰。 “风无理大人再见。” 王西楼朝他咧着嘴笑,一拧把手出了门。 他也骑车去学校。 路过那棵树时,树上树下也没一只蝉妖给他打招呼了。 今天他来得早,教室没多少人,看到他都很诧异,有人问他病怎么样了,还要紧吗。 风无理沉着冷静应对。 姜闹早早到了,她知道他今天回来,倒没表现得多诧异。 坐下后她笑着说:“请了十天多的假,我都羡慕了。” 刚刚他还跟别人说病情平定,谢谢关心之类的,都快说服自己了。 闻言皱着眉道:“羡慕什么,大病一场你以为很好受。@” “你还演上瘾了。”她眉眼弯弯,抽屉里拿了瓶舒化奶,递给他,扬了扬,手腕白皙而纤细。 “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觉得这人真无语,接过她递来的舒化奶,插上吸管喝。 是市面上没见过的牌子,好不好喝不知道,但是感觉不便宜。 她拿出一套物理必刷卷。 风无理不知道她以前学习怎么样,在他眼中这位空降同桌学习一直很好,比自己好多了,能稳定进年级前百,自己最好一段时间才前百徘回,但是尚姐经常表扬她进步很大,风无理才知道同桌小美女以前四五。 百名,理综很差,但是上上周她理综成绩都全班第四了。 “我妈妈的朋友带给我的,酸酸甜甜的,我觉得很好喝,想着可能你也喜欢。” “唔,说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你不会不好意思的。” “你好了解我。” “比你想象中要多了解一点。” 她忽然脸有点红红的,风无理感觉这时候就不要问了。 陆续进班的同学,跟他熟的都表现出足够的惊讶,然后关心一下他病情,风无理觉得自己在一句句关心声中越来越虚弱。 回来之后风无理才知道班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无错首发~~ 宫城未来和体育委员分手了。 这对算得上模范夫妻的小情侣,在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的情况下,忽然就宣布了分手。 突如其来到让班里同学诧异,也没什么狗血剧情,就是两人觉得,继续下去并不合适。 宫城未来打算回国,她想回去守着爷爷在北海道的小破道馆,路之声打算考北航,已经准备体检相关的事情。 两人都有好好在为未来做打算,但是这个未来跟对方是不兼容的,所以好聚好散。 好像没有什么是不会结束的一样,一切都是发展的,谁也不知道会被推向什么样的未来。 “很多人看他们不像分手,别的小情侣分手后都闹要死要活,或者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他们下课了还是偶尔会说说话,体育课还一起玩,笑也不勉强,但是我觉得他们这样反而真的没有回转的境地。” ….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忽然感觉有点伤感,因为这个故事并不美满,像什么东西梗着梗着。 一连刮了好几天的风,然后天气忽然又热了起来,热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抽空去把湘江底下赏鱼的血魔放了出来。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骂了风无理半个多小时,然后问他借了两块钱搭公交。 风无理找杨主任报销了。 十一月份刚到下了一场雨,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 已经很少人就穿了一件短袖,学校里基本都穿上长袖,街上也少了露着白花花大腿的小姐姐,风无理略感遗憾。 升卿的仙蜕在他手里,据升卿所言,对他仙蜕提问,可以得到任何问题的答桉。 风无理试着用过一次,结果是会把升卿召唤出来,然后当着你面给你算一卦。 就挺让人无语的,把式是真的多。 不过这个仙蜕内,有他的力量,以及所会的一切灵缠,包括他本命灵缠占星卜月,还有各种高妙灵缠,类似什么撒豆成兵,催生植物快速生长,好多好多,算是他的传承了。 随风无理处置。 昨晚升卿在他们家住了一晚,虽然是鬼,但维持活动还是需要休息,和风无理开黑打游戏到十二点,王西楼做主让他睡风无理房间,风无理跟她挤一下好了。 这算盘是真响。 王西楼的床很香很软。 王西楼也是。 黑暗中,风无理道:“魄奴一直吵着要出来。” “别理她。” “她能看着我们。” “让她看着。” “我有点不好意思。” “少废话。” “……” 就在他把血魔放出来过了一周,他又接到杨主任的通知,请他再把血魔抓了。 可以格杀。 杨主任说本来前天就想找他,可是空降了两个实习的新人,上头把任务调给他们了,估计是来镀金的,大门派出身,但是那血魔比一般妖王还难缠,两个新人都折了。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抽屉,上课铃响了。 在一栋烂尾楼里,他找到对方。 。 穿着校服的男生看着面前的西装男人,烂尾楼里到处都是冰渣,对方此时被一根钢筋穿透肚子,钉在墙上,左臂没了,脑袋滴着血,他用仅剩的右臂掏出烟盒里一根烟,叼在了嘴上,食指和拇指一撮,烟头燃了起来。 酷到没边。 “你杀人了。” 烂尾楼只有***的钢筋水泥,附近一片都是工地,夕阳的光跟地平线平行般,穿过他们所在的平层,风无理逆着光影子拖得老长,美丽且巨大的红衣女人站在他身后,此时风无理看起来像反派大魔王。 他身后还有两个穿着公司制服的年轻人,一个重伤一个轻伤,风无理还认识其中一个。 蓬来的小仙女,她看清公司派人救援的人后,那表情十分精彩。 难怪当时那么多修行者聚集,公司没有一点反应,原来是公司知道这位回老家了。 想起他们当时,还总是装作世外高人出现在对方面前,人家在村头嗑瓜子看他们忙活,死去的记忆反复鞭策这位小网红。 “杀着玩的。” “你可以解释。@” “……” 他抽完这根烟,道了句:“算了算了,我没有觉得我做错什么,就没有跟你们解释的必要了。” “那就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血魔愣了一下,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咳出一大口血。 他说,他出来之后,又去找那个女人。 他第一次被公司围猎,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血魔吸食血液,有一个特点,越是心存死志的人,血液越美味,而被血魔吸食血液的人,都会感到身心的愉悦。 那个女人是血魔这辈子喝过最美味的血液。 她是一个求死之人。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妖怪和猫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条漆黑的巷子。 血魔养的猫老死了,那是很可爱的小精灵,但是现在,她躺在那里,不会再来舔自己手心。 公寓里乱糟糟,这是他生活的地方。 因为反正过个几十年就不属于自己,他也没必要让它看起来多舒适。 血魔并不觉得孤独,那是很多余的感情。 他活了几千年,怎么可能会觉得孤独呢,之所以养猫,只是那天看到这只小家伙一颤一颤地缩在他公寓楼下躲雨,身上的毛发都淋湿了,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他用了很长时间,让它不害怕自己,让它学会跟自己撒娇,会讨好自己,血魔觉得有趣极了。 只是它现在一动不动了。 他在公寓抽了一下午的烟,傍晚去附近一片烂尾楼工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死掉的猫埋了 回来的时候下起了雨,幸好他有带伞,夜间黑色的沥青地面,雨水泛着银色的光。 他看到了她。 夏天雨好大,她在屋檐下躲雨,但已经全身淋湿了。 他打着伞,看向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子,只有十八九岁,她好像一只猫。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血魔撇了撇脑袋,示意自己家就在楼上。 他就真的带了一个女生回到自己公寓。 公寓很乱糟糟的,有奇怪的异味,他倒不会不好意思,白炽灯下很温暖,除了很大的烟味,外边雨声随着公寓的门关上,好像一下子离得很远。 血魔给了她一条毛巾,让她擦干净,说今晚可以给沙发她睡。 那个女生就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话,开始脱起了衣服。 「哎,你别搞这个,嚯,皮肤那么白呢,快穿上快穿上。」 女生又默默穿上衣服,她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心思,但是她也没有问。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只有泡面。」 血魔给她泡了一碗泡面。 她低着头吃,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方一直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那种眼神她很清楚,跟那些客人一样,是打量食物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 对方不让她脱衣服,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新的玩法,但是她真的饿了,没有在乎那么多。 赚来的钱,全都给妈妈拿去看病了,她不想被一直强撑着的父亲知道自己做着肮脏的事,所以一直没有回过家。 血魔收留了她,他自己都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可能对方身上的血闻起来太过鲜美,可能她跟自己养的猫很像。 两人就这样奇怪的关系住在一起,白天血魔上班,女生替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晚上总是急匆匆出去。 血魔回到家中,都以为走错门了,他家那个狗窝呢,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家的地板居然会反光! 但是每次回来的时候,女生身上的血都是闻起来最甘甜美味。 她也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人类,他是妖怪,对方收留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血特别甘甜。 但是她并不怕,相比起她的客人们,血魔更像个人。 一天晚上,她没有接到生意,两人都在屋内,外边下着雨。 「帮我拿罐啤酒过来。」他坐在沙发上,鞋也没脱。 「要,要喝我的血吗?」 她弱弱地说,手里还拿着要晾晒的衣服,血魔抬头看向她,如果跟她说,自己其实从来没喝过人血,会不会很丢脸。 血魔的脸面,那能丢吗,那肯定不能啊。 他亲吻在她脖子上,掠夺着她鲜美的血液,外边雨声淅沥,女子的眼神变得 迷离,失去的血液却让她觉得满足。 她跟血魔说,想赚够给妈妈治病的钱,就不干了,到时候就可以回去跟父母住一起。 血魔并没有可怜对方的意思,他更像一个观察者,只是期待对方会酝酿出怎么样美味的血液——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 但是因为共处一室,他放在女生身上的视线,渐渐多了起来。 或许是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他时不时会看向在那边晾衣服的身影,拿着扫把拖地的女子,厨房不知道忙活什么的声音。 她是个很勤劳的女人。 狭窄的公寓里,两人视线不可避免地接触在一起,女生总是低着头用头发挡住视线。 他开始越来越了解她,就好像当时越来越了解那只猫的习性一样。 她喜欢雨天,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喜欢干净,睡在沙发上是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的,还喜欢睡懒觉,喜欢吃原味的乐事薯片。 刚开始的时候,血魔早上出门时都会吵醒她,一吵醒她就会草木皆兵般起床,再到后来血魔早上出门吵醒她时,她只是慵懒地睁开眼看一下,把脑袋埋在被子下面继续睡。 血魔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带上门出去。 两人交流越来越多,女人身上的血比起其他人还是仙露般美味,但也一天没一天好喝,血魔一天到晚给她摆臭脸。 只是女生并不埋怨,她知道这人,不对,这妖怪性格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有时候甚至会反驳几句。 「烟味怎么那么大,少抽点烟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嘿,这人还管起自己来了! 血魔抓狂大怒,然后第一次看到她笑,这人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他想起他养的猫,也是一开始畏畏缩缩,后来甚至敢咬他手指玩,在他怀里撒欢。 女人跟猫一样,都是会得寸进尺的家伙。 「缩一下脚,我要拖地呢。」她眉眼带笑。 看在她还会打扫卫生的份上,血魔就原谅她了。 拖得真干净哈,还有衣服也是洗得带香味的,咋自己洗的衣服就没有,血魔不动声色地想着。 有一天,她的血变得很差,很难喝,血魔从她脸上看出喜悦。 原来她赚够了钱,说可以动手术了,这就去给爸妈送去,她很激动,紧紧抱住他,又哭又笑的。 血魔一脸无所谓。 后来那个女生再也没来他的公寓。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才是他的妖生常态,血魔早就习惯了,几千年来都是这样的,怎么就不习惯呢,他才不会觉得不习惯。 只是每次回到公寓,看着重新乱糟糟的房间,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每次回家前,总是不经意去看一眼公寓旁的巷子,那里摆了很多破烂,纸盒,垃圾桶。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帮我从冰箱拿罐啤酒过来。」 他说完就一愣。 忽然想起来,她好像不住这里了。 血魔挠挠头,起身去冰箱自己拿啤酒。 想着,把乱糟糟的屋子收拾一下吧,好像要跟谁犟一样,但是收拾了几天又懒得动弹了。 随便吧,他早就习惯了。 直到一个月后又一天大雨,他打着伞回家,在公寓旁边又看到那个女生,她抱着膝盖坐在屋檐下躲雨。 血魔静静看着她,她的血忽然变得那么鲜美。 他居然,内心在开心。 女生的妈妈没有钱及时手术,已经去世 了,那天她父亲跪在她面前,拼命说对不起,不断给她磕头。 原来,一直以来她给父亲的钱,都被父亲拿去跟人赌没了,不仅如此,他还欠了一屁股债,而最开始引导她去从事那什么的那个女人,其实是父亲安排的,而那些客人,也全都是父亲的债主。 她把赚来的钱一次次交给父亲,他父亲通通拿来还给那些债主,还够了就继续跟人赌,欠了又拿自己女儿的钱去还。 她哭着哀求,求血魔吸干她的血,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什么都没了,她以为一直都在的家,忽然有一天发现,已经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血魔抽着烟,把伞给了她,让她上去坐着。 就是那天,他去找到了那群赌徒,血液混着雨水,人群满是惊慌。 他嘴角带血,想去公寓附近的便利店买包烟,忽然又顿住。 「算了,不抽了。」他拿了两包原味的乐事薯片。 「嘿,你戒烟?」便利店老板稀奇。 「什么戒,不想抽而已。」 「抽了那么多年,这是说不想就不想的。」 「说不想就不想咯。」 「习惯了哪能说不抽就不抽的。」 「换一种习惯不行吗!」 「行行行。」 血魔回到家中,看向那个女生时,她脸上那大概是麻木,坐在门边,身上湿哒哒的。 他不知道说什么,就拉了张凳子,坐在一边,开了电视,夏天刮台风,外边世界吹得都是歪的。 窗外响起惊雷,照亮了屋内缠在一起的两人,女生脖子上全是他赐予的伤痕。 他说,你如果真的下定决心死了,就跟他说,他会把她的血全都吸干。 「现在就吸干我的血吧。」 血魔拒绝了,说现在的血还不够鲜美,要发酵到最香醇时再下口。 女生楞楞地看着他,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他就被公司派人围捕,最后还是风无理出手处理的。 女生被嘱托过,要死可以,但要等他回来亲自下手,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总得付点房租。 她看着天花板的秋千,发呆了一个下午,把昨晚他带回来的薯片吃了。 她开始了等待,等那人回来时,就让他吸干自己的血。 女生在乱糟糟的屋内坐了一天一夜,直到肚子饿了,她用他留下的钱去买了吃的。 把屋子收拾干净。 太阳升起又落下,升起又落下。 她开始漫长的等待,公寓里就她一个人。 中秋的月亮好圆,她就在窗边看着。 忍不住就想到,在他过去的生命里,是不是也这样一个人看着窗外的月亮。 他去了哪里,一只妖怪活了那么多年会不会孤独。 月亮不会给她答案。 她想等他回来的时候,死前问一下。 不知不觉,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对方肯定会一脸不耐烦的说,自己可是伟大的血魔,别提这种弱智的问题。 而在另一边的湘江底下,血魔也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 女生情绪并不稳定,总是会情绪奔溃,想出去一死了之,但最后想起他的话,又总是停在了下来。 她不能那么自私的,不能食言。 因为不用再去做那些勾当,她开始变回白天出门。 清晨八点的菜市场,阳光和人群嘲杂声,离得好近,她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活着的。 怎么还没回来。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就每一天 都以今天是最后一天的心态活着。 阳光灿烂的日子,下雨的日子,刮风的日子,她总是一个人默默看着空挡的公寓,守着这小小的空间。 一有空就会想到他,世界本来是明亮的,但是有一天忽然暗了下去,在一片黑暗中她看到唯一的光,能做的只是朝光那边跑过去。 为什么他还没回来,她已经没有地方能去了,对方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吧。 这不禁让她开始患得患失。 第二天,她看到那个男人回来了,再次看到他她心中喜悦和期待全都满溢了出来,说,可以吸干她的血了吧。 血魔凑了过去,尖牙咬破她的脖子,说: 「你的血,怎么变得那么难喝了。」 怎么就,变得难喝了。 女生泣不成声,明明已经不想死了,但是她还是哭个不停。 「有要去的地方吗?」 女生茫然摇头。 「在这住下吧。」 她哽咽着点头,不断擦着眼泪看着面前这男人。 她觉得自己获得新生,在这小小的公寓之中,在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妖怪面前。 一直以来的压抑情绪,化作永无止境的哭声。 第二天,她没在哭了,笑起来很漂亮,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之前怎么就一天到晚板着脸的。 「我出去了,找了份派传单的散工,今晚你想吃什么?糖醋排骨怎么样?我买条排骨回来。」她语气带着雀跃。 血魔一脸不耐烦:「烦不烦,随便你。」 女生嘻嘻一笑,并不在意,推门而出。 只是到了晚上,血魔回到公寓后,她还没回来。 七点过了,七点半过了,一直到九点,她还是没回来。 他出去找她,循着血液的味道,在一片废弃的烂尾楼工地里,那是他把那只猫埋下的地方。 就在他埋猫几十米开外的地下,他闻到她的血就在下面。 沉默了很久,血魔挖出了一个行李箱,把行李箱打开后,那个女生跟他的猫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 早知道,你今天出门时候,就对你语气好点了。 ———— 本来已经不想写这个的了,但是因为前面坑都挖了,我得填上,总不能当没有了这回事,就一脸蛋疼地还是写了,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鞠躬道歉,以后不会了,要相信我啊。 对了,说一下,打赏盟主不能加更了,学业实在繁忙,大家不用打赏了,贡献订阅就好。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以下犯上 猫这种生物,总是懂得如何讨好人。 血魔像是看到,在一个夏日暴雨侵刷的下午,外边黑云压城,自己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它就趴在自己大腿上,尾巴一扫一扫,时不时撒娇般叫一声。 身后有个女生,抱怨他怎么又喝酒。 自己一脸没好气,按着遥控器转台。 她忽然想起衣服没收,急急脚跑去收衣服,在阳台抱着一大堆衣服进来,惨兮兮地说都淋湿了。 等到雨停了,外边晴空万里,她带着猫说要出去下面散步,问他去不去。 他才懒得搭理他们。 一人一猫站在门口,那只猫安安静静呆在女生脚边,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女生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些什么。 血魔什么也听不见。 脸也看不清了。 他们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公寓外边什么都没有,一片茫茫的白光。 在一人一猫就要走远时,血魔忽然朝他们大喊一声。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笑着,嘴巴在说话,但是还是听不清。 相处了那么久,自己居然一直都不知道她叫什么,这算什么事嘛。 他低头看着行李箱里装的女生,对方蜷缩成一团,像只猫一样。 刚刚看到的,是女生残缺的真灵。 她在跟自己道别。 烂尾楼这一片的天灰沉沉的,风刮得很大,感觉是要下雨了。 他把女生带回了家,寻着血迹,找到一辆行驶在高架桥上的黑色轿车,看到里面那个男人。 轿车像是被炮弹轰中,翻滚了好几圈,血魔蹲在引擎盖上,扯着他领子。 他一脸恐慌地说,不是自己杀了那女生的,那女生父亲欠了他钱,他们已经说好了啊。 他父亲把她叫了出来。 结果那女生居然不配合,还说以后不要来找她。 明明以前都很配合的,谁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那么激烈反抗。 他也没想要用强的,毕竟这也犯不着把自己害了,是她父亲一咬牙,出来钳制住她。 她就不反抗了。 大家以为她放弃抵抗,在男人准备上时,她忽然挣扎开,一头撞在桌角上。 「明明以前都是这样的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不愿意了,而且还那么,那么……」 他的脖子就被扭断了。 还有好几个人,他一一找上门。 甚至懒得说明缘由。 最后一个是那个男人。 他一脸惊恐,意识到面前男人是跟自己女儿有关,拼命地道歉,还用自己女儿求情。 「什么你的女儿,你说的那个名字根本就没听过,我现在很烦是因为,我养的猫死了。」 …… 风无理身后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话,在他们看来,血魔做的好像并没有错。 但是他们并不是判断对错的人,他们要做的是把这个家伙捉捕归案。 橘红色的光和光照不到的阴影,在这个***着钢筋水泥的烂尾楼交替,风无理脸上的光,随着城市地平线处的太阳下坠而诡谲变化,随着血魔的故事讲完,最后一点光也从他脸上抽走。 蓬莱小姐姐不懂,为什么明明这么强的大妖怪,居然一直在湘江边却籍籍无名。 甚至还在一个小公司上班,朝九晚五,像真的社畜一样,他这本事,在哪里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风无理道:「你破坏了规矩,情形恶劣,公司的指示是不用留活口。」 「能不能别墨迹,要动手快点。」血魔没好气道。 风无理面无表情:「杀人是不对的,你应该交由法律处理,他们会得到相应的制裁。」 「我看你是讨骂,看我挂在这里好玩是吧?」 风无理转身,问两个新人伤势怎么样。 「没,我伤不怎么重,蓬莱的灵缠很难死的,他,他好像伤的很重。」 网红小姐姐悄悄打量这个男生,对方还穿着校服呢,不会真的是高中生吧? 那还是个小弟弟。 可是他好猛! 不禁咽了咽口水,又问:「这,那个妖怪还挂在那里呢。」 「不用理他。」 血魔开始问候他家人。 风无理背对着他,替那个受伤很严重的男生包扎,小网红给他打下手,右皇在身后给他拍了拍刚刚打架沾满了灰尘的衣服。 「你好厉害。」 「还好。」 见男生好像不太愿意跟她说话,小网红有些畏缩,但是她性格并不内向,偷偷看一眼那边的血魔,血魔已经不骂了。 重伤患者是个男生,大腿根在大出血,风无理把他裤子脱了,旁边小网红脸红红的。 男生也不好意思:「师兄……」 「这不给你留了一条。」 他看了看旁边的女生,几次张口欲言,磕磕绊绊道:「麻烦您了。」 他这窘迫的样子,刚刚有些凝滞的氛围得到缓和,小网红也看出这男生是很温和的性子。 真是可靠的男人,明明年纪不大,但是看起来就是很可靠。 想到什么,她笑着问: 「你当时在村子里,是不是一直看我们笑话,觉得我们都是***?」 「确实有点。」风无理惭愧。 「哈,确实有点傻。」她也乐了。 两个伤员处理好后,问风无理这个妖怪怎么办,风无理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这头血魔王西楼认识,毕竟都是湘江边的大修行者,一个僵尸一个血魔,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相比起妖怪,人类是脆弱且短暂的,他其实并没有错,老虎杀死绵羊是不会有罪恶感,二者也很难共情。 要是在一两百年前,他这种做法没人会制裁他。 但是很可惜现在是二零一七年,有些东西建立起来很难,破坏却很容易,他们这些人负责的就是遵守规则,让妖怪也遵守人类的规则。 风无理感觉自己其实挺无趣的。 他看着公司的人开车来,把全身禁锢的血魔搬进车内。 风无理同情他,但也仅此而已了。 可能他甚至不需要风无理的同情。 他走在湘江边,右皇一直跟在他身边。 江边秋风瑟瑟,气温很低,人也少,一些路灯很暗的地方有一些小鸳鸯。 「右皇,我心情有点不好。」 这样的话,风无理不会对任何人说,甚至不会对王西楼说。 右皇牵住他的手,无悲无喜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却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一步走到风无理前面,蹲下对他又搂又抱的,手拍着他的背,又凑过来亲他的脸。 像哄孩子一样。 风无理被她反应逗乐了,把她脸推开,假装有点嫌弃地擦了擦被亲过的脸,「都是你口水。」 右皇看起来有些委屈。 风无理连忙哄她:「我没有嫌弃你。」 她其实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只是总会有很细微的脸部变化,或许连王西楼都分辨不出来,风无理却能读 出那细微变化的情绪。 「算了算了,身子矮下来。」 右皇乖乖听话,弯着腰。 风无理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鼻尖是独属于右皇的奶香味。 右皇一脸小媳妇地模样,有趣极了。 逗了逗右皇,风无理心情平复了点,边走边拿出手机,问杨主任血魔会怎么处置。 得到答复是,开庭审判,会核实清楚,大概率要关押到蜀山剑宗的镇妖塔内。 公司给他的指示是不用留活口,是因为上次抓捕对方,风无理就受了不轻的伤,但是他现在拿回了魍魉,活捉也轻松了不少。 回到香烛铺,王西楼他们已经吃过饭,他打开电饭煲,菜还热乎,就开了灯在后院吃了饭。 把碗也洗了上楼去。 「哟,忙活完了?」 二楼的电视开着,全都坐在地板上,王西楼和魄奴还有绾绾夜姬在打斗地主。 夜姬和绾绾一队,小猫咪坐在绾绾怀里,绾绾手小小的,拿着牌有点婴儿肥的脸上满是认真,抽空甜甜地喊了一声风无理大人,继续愁眉苦脸看牌。 魄奴也回头,惊喜道:「呀,你回来啦,你看看我这牌,好像要输了怎么办。」 她起身,光着脚丫屁颠屁颠过去,要过去把风无理拉过来和她一个阵营。 「我鞋还没脱。」 「奴家帮你脱!」 「……」她哪里来那么多戏。 「不用,你坐回去。」 魄奴总是特别殷勤,风无理不承认自己吃她那一套,但是像她这样的臭妹妹,确实很难不喜欢,不知不觉还是会很迁就她。 他坐下代替魄奴,魄奴在后面给他捏肩捶背,时不时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语气娇滴滴的。 绾绾打牌的时候特别可爱,小短腿盘在一起,一张包子脸纠结很久,扔出一张牌后尾巴在后面扫来扫去,好像抓住了尾巴就不能思考一样。 王西楼时不时想偷看他的牌,魄奴就斥责她。 王西楼牙疼:「你有点宝气哦,你不帮我,帮他?」 魄奴迫于***,过去跟王西楼一队。 王西楼牌技很烂,她打牌完全没有策略的,也不会拆开,留牌,或者记牌之类,有得打就毫不犹豫,属于爽完就完事的类型,平时打牌总是被风无理杀得溃不成军。 两个王西楼就好多了,在那叽叽喳喳,看起来一套一套的。 输得委婉一点。 魄奴回影子里休息。 过了会儿,王西楼发现风无理身上衣服开了口子,应该是刚刚跟血魔打架弄的。 「脱下来我给你缝一下。」 她进屋拿过针线,出来坐在沙发上,屁股压着一条腿,抿了抿线头穿过针眼,给风无理补衣服。 绾绾回房写作业去了,夜姬缠着她讲故事。 风无理看着给他补衣服的王西楼,觉得对方这个样子太温柔了,不禁看得出神。 客厅电视声音是永不停歇的背景音,房内小狐狸俏生生念课文,今晚王西楼又穿着老太太的花裤衩和白色背心,脚上还穿这双白色船袜,光洁的脚背曲着,缝补衣服的脸很认真。 他坐了过去,贴着她身体,搂着王西楼的腰,把脑袋埋在她脖子靠近肩膀的地方,这些小动作他们都已经无比自然。 王西楼抿着嘴,身子往后探了探,完全靠在对方胸膛上。 小僵尸跟他用同一种沐浴露,却总感觉比他要香多了。 「干嘛了,又找师父撒娇。」 「看你给我补衣服的样子好好看,想抱一下。」 王西楼身体僵僵的,这人的手很安分,只是在后面抱着自己而已。 就会哄自己开心。 「哎你别动师父,在补衣服呢,作业写了吗,你还考不考大学了。」 「怎么还穿着袜子,我帮你脱了。」 看着那只手把自己袜子褪下,捏着自己白嫩的脚玩,抓着脚板,大拇指摩挲着足背,手指时不时扫扫脚底板,时不时捏捏脚趾,王西楼脸红红的。 「不要跟师父岔开话题。」 「我想亲你。」 「……」 有些东西开始之后,年轻人很难把持得住,特别抱着又香又软的某人,风无理只是把自己诉求说了出来而已。 这再正常不过。 王西楼紧张地左右看了看,吞了吞口水,「脸还是嘴?」 「嘴。」 王西楼不动声色皱着眉:「都多大人了还要师父亲亲。」 「嗯。」 她看起来很不情愿:「等一下绾绾或者蠢猫出来怎么办。」 「回房吧。」 「你房间还是我房间?」声音已经在期待了。 「你房间吧。」 「走走走。」 两人窸窸窣窣进了房,关上门,王西楼感觉自己做贼一样。 结果这家伙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意,她感觉自己那么主动实在一点师父的威严都没了,就有些恼怒剐他一眼。 而且这从沙发上起身,到进房,关门这一整套流程下来,刚刚那种氛围又瞬间没了。 如果她现在巴巴地凑上去,总感觉太奇怪。 但她又真的想亲。 忽然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男生把她拥入了怀里,肩膀原来已经变得那么宽。 她抬头,看到同样低头看着自己的脸,手放在对方肩上,脚后跟慢慢离地到完全离地,只剩下一点脚尖站在地上。 两人时不时呢喃细语,大部分时间在攻城拔塞,直到风无理发现小僵尸已经变成小软尸,他一本满足地宣布这次是王西楼的败北。 他走过去坐在床上,把王西楼横抱在怀里,道:「今天我对付的那个妖怪……」 王西楼安静聆听。 她很喜欢自己能小鸟依人的感觉,这就是她一直追求和等待的,今天就先不当师父大人了,暂时当小僵尸算了。 风无理说着说着,发现怀里的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刚开始在一起的男女,对这些事情总是怎么也尝试不够。 他问:「还想亲吗?」 王西楼看着他点点头。 她的唇被堵住,什么东西被夺了过去,她缓缓闭上眼睛。 两人细声细气地说着悄悄话,风无理把心中那点不快吐了出来。 王西楼轻声道: 「妖怪和普通人,岁月的尺度相差太大了。」 「那个女生是意外死亡,还是百年后老死,其实对他来说,都跟养的那只老死的猫一样转瞬即逝,并没有区别,因为悠长的生命,他才能得以活到现在,遇见那个女生,这其实才是生命悠长的意义。」 她晃着脚丫子,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唇上,眉角带着笑意: 「就像如果没有长生,你如果见到师父,估计是考古人员在哪里挖出一具枯骨,让你在新闻上见到……手拿出来……」 风无理不吭声。 之前不是很大胆的吗。 怂货僵尸! 他今天非要以下犯上! 肚皮上的手正准备不退反进。 挨 了收拾。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就像是一场梦 外边下起小雨,只是把地面打湿的程度,风无理从冲凉房出来,白色热气往外边涌去,他走出冲凉房后清爽的凉意爬上背脊,一时舒服极了。 穿了条裤衩赤裸着上身,一边拿着毛巾擦着脑袋。 刚洗完澡太热了,就到阳台去吹吹风。 这场雨下完估计就变得很冷了,修行者是不怕冷,但并不是感受不到冷热变化。 老街路灯的光很冷,借着光能看到灯前银丝般的线,沥青路面湿透后像换新了一样黑魆魆的,外边的车经过路面,车轮压出一路水声,风一吹过冷得能让人一激灵。 「风无理大人风无理大人!绾绾这里不会……」 客厅有轻巧的脚步声,一只穿着校服的小可爱跑了过来,她一看风无理就穿了件裤衩,呀地一声,害羞地捂住眼睛。 但是手指缝隙的眼睛瞪大着。 「好凉爽今晚。」风无理擦着头发。 「绾绾什么也没看到!」 「我又不是全光着。」 「绾绾去给风无理大人拿衣服。」 她跑到风无理房间,替他拿了一件睡衣,小短腿又跑出来,尾巴在身后晃个不停,眼睛亮亮的。 风无理看着她有点脏兮兮的脚板:「绾绾你怎么平时在家都不穿鞋子。」 「穿鞋子,穿鞋子感觉好怪呢。」她低头看,有些害羞地蜷缩着脚趾头。 「因为狐狸不喜欢穿鞋子,可是你脚板黑乎乎的了都。」 「王西楼和夜姬大人在洗澡呢,绾绾等一下去洗一下脚好了。」 「在阳台洗一下吧。」 风无理把她抱了起来,放在洗手台上让她站着。 绾绾很轻,大概只有十几斤,风无理帮她把裤脚提上去一点点,替她洗干净一只脚丫子,又让她抬起另一只脚。 绾绾一只手扶着他肩膀,乖乖听话。 两只有些肉肉的脚丫都洗干净,风无理扯了两张纸巾给她擦,怕她踩在地上又变回脏兮兮,抱着她回房间。 绾绾有些害羞,变回了小狐狸,毛茸茸的一只小赤狐,风无理就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在背上抚摸,偶尔挠着她下巴,抱着回她房间,桌子上台灯还亮着。 「什么题不会?」 「数学的呢。」 桌子上有一本练习册,风无理看到好多个红色的叉叉。 「咦,这个橡皮是?」 「是同桌送绾绾的。」 「这样,同桌为什么要送橡皮给你?」风无理笑着问。 桌子上的小狐狸摇摇头:「绾绾也不知道。」 「别人送东西给你,绾绾也要回礼才行的。」风无理想了想,打算让绾绾送一只笔回去给人家。 「对了,你同桌男生还是女生?」 「是男孩子。」 「……」 风无理脸上表情一度有些阴沉。 又连连问了绾绾几个问题,那男生是不是经常找她聊天,有没有对她动手动脚的,得到答案后才松了口气。 「不用送笔了。」 「可是……」 「绾绾我们看看这题错在哪里吧。」 「好的呢风无理大人。」 他在教一只狐狸小学一年级的题目。 忽然想起自己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好像王西楼还是一脸轻松写意地辅导自己功课的,二年级就有点压力,到了三年级,有时候风无理问她,她看了很久,说,哦,是这样,懂了懂了,师父去个厕所回来跟你说。 然后很久没回来,风无理出客厅时听到她房里有 声音,听到这女人打电话给他老师。 「歪?王老师啊,哎!我是风无理的架架,就是课课练第十七课那里有个第六题,啷个什么美词园,什么顺什么一什么的,要填什么上去咯?」 …… 大概那时候,风无理意识到,这女人应该是不怎么聪明的。 风无理看到小狐狸听得脑瓜子嗡嗡的,笑着揉了揉她脑袋,捏了捏小耳朵,小狐狸病殃殃地舔舐他手心。 风无理笑着问:「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绾绾觉得人间怎么样?」 一开始她说想留下就是为了看看这人间。 她耳朵动了动:「很好!」 「是吗,绾绾觉得哪里好?」 小狐狸想了很久答不上来,继续舔舐风无理大人手心,变回狐狸之后她会有很多动物的本能,她因为刚刚计算二十以内加减法而废了很多脑筋,现在已经不会思考了。 是一只笨蛋狐狸了呢。 风无理想起血魔和他的女孩。 人间其实并不好,好的是在自己小时候就目的不纯的王西楼,是跟在他脚边陪他长大的夜姬,还有现在舔舐自己手心的小狐狸。 对小狐狸来说,好的是他们,而他们正是人间。 血魔喜欢的人间被别人弄坏了,风无理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如果换成自己会怎么做,别说什么这个法那个法了,十二铜表法来了都不好使。 「出去看电视吗?」 「绾绾要去拿小零食。」 绾绾的小零食都是很便宜的膨化食品,一百块钱能把两个箱子塞满那种,她平时变成一只狐狸,可以在小零食里面游泳。 浴室内雾气缭绕,王西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花洒的水从锁骨一路经过前胸,顺着平坦的肚子,在小腿上成为涓涓细流。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垫了垫脚,叹了口气。 自己是不是太矮了。 小徒弟好像一米七八,她就刚到一米六。 要是自己有一米七左右就好了。 刚刚垫脚都亲不到他。 转身看向在水盆里自由泳的猫。 夜姬一脸无辜地抬头看着这个女人。 随后自己被提了起来,王西楼坐在一边的胶凳上,把她放在大腿上,往手心挤出沐浴露,开始洗猫。 「不要你给吾辈洗澡!」 「无理快来救吾辈!」 「你要把吾辈的毛全搓下来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浴室的门砰的一下打开。 王西楼裹了一条浴巾出来,肌肤白皙泛着光泽,踩着双拖鞋一路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滴着水,把一只被毛巾团裹住,只剩下脑袋在外边的小猫咪塞过去。 「给她吹干。」 风无理皱眉:「你怎么能这样对小夜。」 「无理你快抱吾辈。」 王西楼白了他一眼,回房间穿衣服。 他替夜姬在客厅声讨王西楼没人性,顺便给小猫咪擦干净身子,小肚肚,还有四只爪爪,再拿吹风机给她吹干净毛发。 他抱着夜姬在客厅看电视,绾绾抱着零食坐在一边。 夜姬坐不住的,在风无理怀里一会儿钻进衣服里面,假装躲起来了,一会儿又咬着他手玩,见风无理不理她。 「无理你闻闻吾辈是不是香香的?」 「是好香。」 「吾辈香喷喷的。」 风无理捏着她小肉团玩。 过了一会儿王西楼也出来了。 穿着一套遮到小腿,带着粉 色小花的白色睡裙。 坐在了风无理旁边,压着一条腿,身上是沐浴露的味道。 「要不要看电影。」风无理提议。 「看什么?」 「找找看吧,刚好外边下雨,一起看会儿电影就睡觉。」 「你挑呗。」 风无理挑了部一直打算看,但是没什么空看看的,夏洛特烦恼。 外边雨声淅沥,反而显得安静。 王西楼起身,去把灯关了,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的光,夜姬在风无理怀里躺着,看着自己尾巴扫到左边,又扫到右边。 风无理抓住她的尾巴。 她就抽出来,继续扫来扫去,然后抬头看他反应。 见风无理不陪自己玩了,电影她一只小猫咪又看不懂,看着看着困唧唧的,在风无理边上缩成一团睡着了。 「这啥片啊。」 「青春喜剧吧。」 「要不要看恐怖片?」她怂怂地提议。 「算了,我看恐怖片害怕。」 她挑挑眉,大包大揽:「师父在怕什么。」 「怕你一惊一乍。」 「……」这徒弟,已经坏掉了! 王西楼没好气地拿脚丫子踢他。 风无理默默承受家暴。 电影还挺好看的,青春喜剧,别的校园青春都是小鲜肉拍的,这个主演基本都是老腊肉,别有一番味道。 而且笑点很足。 小僵尸也能理解的笑点,就是好笑点。 倒是刚接触现代人类文化的绾绾很多都不理解,但是她喜欢看电视,当初熬夜把夏家三千金看完了。 王西楼脸上带着笑意,只是看到最后,一切都是夏洛的一个梦。 夏洛从梦中醒来,原来那些都是假的。 她心里莫名有些堵。 风无理打着哈欠,今天运动过还是很累的:「十点多了,我回去睡觉了。」 「哦。」 风无理回头看她,这人怎么忽然心情说变就变,「怎么了?」 「没,我也准备睡了。」 「看你突然不想说话的样子。」 「师父给你笑一个?」 风无理好整以暇,示意她可以笑了,小僵尸龇了龇牙,两颗小僵尸牙露了出来试图像小时候那样吓他,可惜小时候就吓不到风无理,坐在沙发上像炸毛的猫咪。 她看着风无理抱着夜姬回房间,牙齿收了回去。 拍了拍脑子,起身找拖鞋,也准备去睡觉。 「绾绾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呢。」 「嗯,王西楼晚安。」 小僵尸笑着揉揉她脑袋,回到房间踢掉拖鞋就躺了下去, 「还不如看恐怖电影呢。」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刚刚电影的结局时不时会浮现,然后心中一阵后怕。 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已经十一点半了,外边雨也停了,听着风声可以想象外边现在肯定凉丝丝。 房间好空阔。 她发现睡裙都跑到肚子上了,就撅起一点点屁股,伸手把裙角往下拽。 没有合理的借口,他们不会在一间房睡,她也习惯如此,但是刚看完那个死鬼电影,她胸闷得慌。 还有点委屈。 睡意渐渐上来,她迷迷糊糊的,无比希望明天快点到,然后把莫名其妙念头驱散。 十年的时间,对比五百年的尺度,真的就是打了一个盹一样短暂。 …… …… …… 房间的门被打开,客厅微弱的光线照了进来,随后门又被关上。 风无理被这点动静弄醒了,迷糊间还以为六点多了,看到床边有个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 「师父,师父今晚,挨着你睡。」她说话好像刚哭过。 风无理一下来了精神。 「发生什么了?」 她说话一抽一抽,可怜惨了:「师父刚做了个梦,你没了,师父找不到你。」 「……」 她真的好惨,但又好可笑的样子。 「几点了现在?」他松了口气。 「三点?还是四点了。」 「进来吧。」他掀开一点被子。 王西楼钻进了被窝,身子贴在风无理身上,死死抱住他,胸膛还在一颤一颤的,风无理伸出一只手给她当枕头,抱住之后就慢慢平复下来。 忽然做梦梦到悲伤的东西,情绪真的会被梦里带进现实。 「睡吧,我在这里。」 平复下来的王西楼过了好一会儿,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鼻尖的热气,他身上的气味,这种真实的安心感令她无比放松,她也不觉得刚刚丢脸,跟风无理比起来,丢命都不重要了。 十一月天很凉了,外边又刚下过雨,刚刚从她房间走到小徒弟房间空气冷得还以为冬天来了,现钻进温暖的被窝和怀里,有种大雪天在烤火的幸福感。 她钻了钻,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道:「小徒弟,我爱你。」 等了半天没反应,她抬头看,发现已经睡着了。 也是,大半夜的,还把你吵醒了。 她眯着眼睛笑。 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用气声很小声说:「晚安小徒弟。」 结果风无理这时动了。 翻了个身,从抱着她的侧躺变回了平躺,被子都掀开到肚子下面,带着很轻的鼾声,胸膛一起一伏。 王西楼眨了眨眼睛,怔了一下,随便像偷吃糖的孩子一样笑,还是用气声说话,语气居然有点宠溺: 「都那么大了还掀被子,一点也不乖。」 帮他把被子盖好,这才重新躺下。 过了一会儿,又看看旁边的人在不在,确认对方在后,就一脸安心地睡下。 又抬头看一眼。 贴了过去,抱着他睡,一下子更安心了。 —— ps:哪有什么五百年穿越时空,只不过是某位小僵尸渡劫失败后弥留之际的幻觉罢了。(bushi) 第一百六十七章 秋凉添衣 11月14日,星期天,阴天。 清晨八点刚过,风无理坐在院子里写日记。 本来他只穿了件短袖,王西楼在前面铺子冒头看了一眼后,非要拿了件开衫的针织毛衣给他穿上。 这老太太有毛病的,她不是担心风无理冷着,只是这毛衣是她入秋前给他织的,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不过穿上后确实暖和了许多。 王西楼嘿嘿傻笑,掏出手机给风无理拍照。 估计等一下就可以看到她的朋友圈。 配文是什么都猜得到—— 书中自有黄金屋,天气那么冷还在学习,小徒弟加油[花][花][微笑] 又或者是——怕你冷着,给你织了件毛衣[拥抱][拥抱] 偏偏下面一群人点赞,还会评论,有老街的街坊,也有学校老师,更多的是修行者。 然后王西楼就巴巴等着他们评论,再用她的一指禅,在香烛铺柜台前坐着,脸凑得很近,一个个打字回。 忽然手机又响了,小僵尸立刻开心地拿出来看是谁评论,没想到是动物园的外公。 青某人:徒弟控 她皱了皱眉。 徒弟控就徒弟控,碍着你还是怎么了? 结果下面楼全歪了,之前点过赞的,而且和青帝是共友的,纷纷跟风一句徒弟控。 小僵尸气得牙都冒出来了。 一个个打字在评论区怼回去。 香烛铺来客人了,小僵尸放下有些发烫的手机,在电脑桌下面用脚找了找拖鞋,把头发撩到耳后,起身去问要买点什么。 风无理的日记不是每天都写。 大概三四天写一次,如果一连好几天都有特别值得记录的事情,他也会记下,但是基本上很简短,就两三行。 一页纸够他写半个月。 这个笔记本很厚,很旧,它封面是硬皮的,书角能当榔头,有数码宝贝的图案,上面的亚古兽已经泛黄,是一年级时王西楼带他去书店给他买的,当时他是很喜欢,因为封面很好看,但是他没说要,估计王西楼注意到他视线,一直恋恋不舍看着这个本子,就给他买了。 到现在也才用了四分之三。 11月14日,星期天,阴 刘笑笑说她和一个男生有点对波,叫我今天去陪他们一起吃饭,唉,关我屁事。王西楼织了一个多月的毛衣织好了,看起来果然很土,等一下下单给她买几件过冬的衣服吧,这不得开心死她。 这就是今天的日记了。 话说,小僵尸好像没有***…… 风无理心中不禁有点热乎。 他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下,视线落在太阳底下发亮的纸上,风几页几页地掀着。 一片枯叶落在纸上,风无理拨开,翻到书的最前面,写着又大又丑的字。 10月18日,晴天,星期五 王西木娄给我买了个本子,她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有sh贝封面的本子的,她说这个很hu,可以用来写日记,我不dng什么是日记,她说就是记下当天发生的事qng和心qng,一天中开心的,不开心的,我说跟王西楼在一起很开心,他就笑了,又说这些话和以后y到喜欢的女孩子说,我说我很喜欢王西楼的,那就可以和王西楼说,她说我不dng,我想nndo王西楼不是女孩子?我跟他说我永远喜欢王西楼,他还在笑我不dng,笑的很开心,我说我dng,我以后要q王西楼当老破,她听到就不笑了,可nng我真的不dng吧,明天问问王西楼nng不nng给我买个字典。 合起来,一只女人的手在 他影子里伸出来,取过日记后又收回去。 这东西绝对不能给王西楼看,她能笑到嘴巴都裂开。 风无理呼了口气,开始复习理综。 枣树的叶子早就落得差不多了,孤零零的还有几片,两三个月前亭亭如盖现在变得光秃秃的,它把所有叶子掉光好渡过这个冬天,但是风无理知道,这棵五百多岁的枣树生命已经到尽头了。 秋已深,院子里的木香花变得很难看,枝头嬢嬢的,花早就通通掉落,叶子呈现灰绿色没有光泽。 入秋前风无理有给它修剪过,只是毕竟不怎么专业,现在感觉像一墙的野草,毫无美感可言,时不时随风而动,像后院整面墙动了起来。 它在静待来年。 木香花又叫鬼招手,在风水的角度,它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会给主人带来灾祸,跟亡魂,故人相关。 当年王西楼种下它的前辈,估计也有盼它能招来某人的亡魂的意思。 「今天好冷。」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揣着手坐在风无理对面。 她法令纹和嘴角纹很深,头发黑白参半,连垂在脸两边的一缕头发都掺杂不少白发,没有光泽,像秋天的木香花一样枯败。 风无理本不想理她,拿出了理综卷子,最近他成绩慢慢升回来了。 对方看起来性格不善言辞,见到对面男生不理他,她一脸窘迫。 风无理性子软,想了想还是跟她搭话:「入秋了当然冷。」 女人立刻接过话头:「想喝点羊汤,今年夏天真的热,到了冬天估计会特别冷。」 「有茶要喝吗?茉莉花茶。」 女人连连摆手:「那不用,多麻烦你。」 她想了想,又问:「啷个是你假假?」 「是女朋友。」 「真嬲塞。」 「谢谢。」 「那个,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她顿时窘迫,满脸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提了很过分的要求。 风无理叹了口气。 「没必要了吧,会吓到别人的。」 女人听后有些犹豫,「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还没给儿子交代,而且他在外地复读高三,家里人都不敢告诉他,不会吓到他的。」 「……电话号码多少。」 「谢谢了谢谢了。」她很感激。 报了一串数字。 电话响了,风无理开了免提,一个男生接电话,听声音跟风无理差不多大,也很有礼貌,问对面是谁。 风无理看向女人,示意她可以交代她很重要的事情,忽然想到她说话对面也听不到,结果女人喊了一句,「喂?是阿焦吗?」 「妈?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怎么是个陌生电话?」 居然听到了,或许是因为女人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想要传达的心情太过强烈所致。 听到对面声音,女人出神了好久 「喂?妈,有什么事吗?我还要看书呢。」 「妈?」 女人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喂?听得到吗?刚刚信号不好。」 「听得到,突然打电话过来什么事啊?」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咯?」 「能能能,对了,今年就先不回去了。」 「哎,是咯。」 对面男生好像是个话茬子,也不会不耐烦,一说起来就有很多话,抱怨这里没有认识的同学,老师很严厉,不过舍友都很好,老师说努力一下应该能上一本,反倒是女人光听着,眼角带笑,时不时回应一下。 两人聊了大概十来分钟,她全程听着,也到了挂电话的时候了。 女人这才想起自己要交代的事情。 「对了,天冷了,记得多穿两件,别又冷着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先挂电话了。」 手机剩下一道忙音。 风无理拿出红笔和答案,看着答案,把错题的一一改正,院子里起了风,但是头上枣树光秃秃的,不像炎炎夏日时树叶摇曳而梭梭作响,树干的影子落在院子里像地面裂开,树下的男生安安静静写着作业,时不时对比一下答案,偶尔飞来一只麻雀站在枯枝上,啄了啄翅膀又飞走。 手机又响了,风无理看了一眼,是刘笑笑的。 他拿起电话接通。 「喂?你在家是吧?」对面响起女声。 「你搞对象找我去干嘛?」 「不是谈对象,哪有谈上,就是他追我,我感觉他挺有意思的,聊的多了点那样子。」 「你喜欢他吗?」 「喜欢吗?」 你问谁呢? 稀罕,他居然听到刘笑笑这种古怪的语气,这丫头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风无理问:「去哪里?你腿还没好吧?」 「市区,我打车过去顺便接你,好得差不多了,拄拐杖呗,反正早就给出门了……也不见你来找我玩!」 「我高三了哪里有时间。」 跟她聊了一会儿,刘笑笑好像真的挺喜欢那男生,风无理决定还是去看一下吧。 他上楼换了件衣服,披了件白色外套,下楼出了院子。 「我中午不在家吃了。」 「去哪?」小僵尸抬头。 「刘笑笑叫我出去。」 「哦。」 王西楼在前台用那台老旧电脑玩着愤怒的小鸟,看起来很专注,风无理过去看她玩,然后变成一人一次机会。 前台的椅子坐两个人很勉强,就变成风无理侧抱着王西楼的姿势,小僵尸有点紧张,生怕外边有熟人经过,一直冒头去看,风无理觉得有趣极了。 他看着屏幕,说:「搞得好像地下恋情一样。」 王西楼有点尴尬,「白天老街那么多人,看到多不好,晚上再抱不行吗。」 「你屁股大,挤得我没位置坐,好像我很想抱着你一样。」 「我屁股才不大。」她有点委屈,不喜欢被人说屁股大。 一辆车停在门口,王西楼连忙从他身上下来,撩着耳边头发,门外刘笑笑喊了声王姐姐,王西楼也回应对方。 风无理跟刘笑笑出门了。 王西楼看到刘笑笑,忽然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关系真如地下恋情,不能示人,只有离开这里,他们才有新的开始。 小僵尸看着身后院子,那棵枣树大概熬不过今年冬天了。 这家香烛铺,也开不了几年了,时间的洪流奔腾,他们已经陪自己等了很久很久。 辛苦你们了。 这一把一直通关不了,她叉掉网页关了电脑。 看了看自己屁股。 真的很大吗? 没有吧? …… 风无理看到她时,脑内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不可能!这不是我认识的刘笑笑! 刘笑笑今天穿了条洁白的长裙,本来齐肩的短发扎了个小丸子,刘海也撩了起来,她个子得有一米七三,是个大长腿,今天穿了长裙,化了淡妆,抹红的唇明艳动人,完全就是能走红毯的大美女。 你是刘笑笑啊,你不能这样的啊! 这有种过去跟自己一起在河里玩泥巴的伙伴,摇身一变已经成为公主的落差。 小时候她喊自己哥哥,一般长大了别扭就不会叫的,但他们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一起,叛逆期的时候也打不过风无理,就一直从小喊到大,但听刘笑笑喊哥哥,风无理想到的是李逵对着宋江。 「哥哥,你脸色怎么那么奇怪?」刘笑笑疑惑道。 「……」因为我的李逵没了。 「过去点。」 「裙子好看吗?」 「上次你穿裙子还是上次。」 她笑出鹅叫,「好像是初一?」 「怎么现在忽然穿裙子了。」 「害,我妈说我快十七了,都大姑娘了,我觉得她说的对。」她语气逐渐变回熟悉的刘笑笑。 到了市区,风无理先下车,然后扶着拐杖少女也下了车。 「哥,今天不要给我拆台子,不瞒你说,我在学校大小也是个校花,你也知道我挺好面子的。」 「我的任务是什么?」 「在一旁吃东西,当个安静的美男子。」 「这顿谁请。」 「aa吧,我帮你a了。」 「明白了。」 风无理顿了顿:「这男的你是真喜欢?」 「大概?」 她穿了双增高凉鞋,已经逼近跟风无理平行了,撑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这么一个白裙子大美女杵拐杖很新鲜,旁边不少人都在看。 风无理叹了口气,把她背了起来,让她拿着拐杖。 「那边,见到了。」她指着那边两人。 难怪非要带自己也出来,原来那男的也带了个人,而且还是女的,好像是他姐,只是人家是亲生的。 男生有一米八,好像是体育生,平头,打着耳钉,风无理第一观感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对方要拱刘笑笑有关。 看到刘笑笑甜甜地说话,他承让开始有点难受了。 并不是吃醋,或者说应该就是吃醋,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要跟别人好了,总归有点郁闷。 「我来背吧?」那男生倒是殷勤。 「不用不用,他就是力气大,背我不见累的。」 平头男也不好说什么了:「哥哥念大学了吧?」 风无理看了他一眼:「刘笑笑还了个李逵给我。」 体育生和他姐姐一脸莫名其妙,刘笑笑却秒懂他的梗,捂着嘴笑,给二人解释。 那两人也笑了,觉得这男生有趣,只是体育生笑得有点勉强,因为他知道这男生不是她亲哥,是青梅竹马,他现在这样很尴尬的。 试想一下你跟一个暧昧一段时间异性,感觉双方都有意思,约出来玩后,对方带了一个青梅竹马……而且还是骑着竹马,说着两人懂的梗。 怪难受的。 「我是郡沙中学的,大你们一个年级。」 体育生立刻接话:「哦,哥哥是学长啊,我这学期转学到郡中的,跟笑笑一个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个青梅竹马 那个男生叫周墨,姐姐叫周柳,姐弟俩都是外地的,说话一股子川地口音,身上穿的都是潮牌,看起来确实很壮,风无理不是很喜欢他那个耳钉。 视线总是有意无意落在上面。 他也注意到风无理的视线,居然还会解释: 「初三时候打着玩的,那时候不懂事,被我爸妈打了一顿。」 「他初中那地儿乱乎,那会儿这人就是二流子甩甩,还说要去当什么rapper,给他爹抽得。」 「哎你说这干嘛?」 她姐姐是个职场女性,穿着包臀裙白衬衫,颜值跟刘笑笑,姜闹这些比肯定不如,但她女人味十足,露出脚背的高跟鞋和黑丝把加分键抠烂了,嘴角一颗米尖大的痣恰到好处,妆容也比刘笑笑这种涂个口红要精致不少,二者相比就是青涩的果子和成熟的水蜜桃,属于男人不同年龄的不同选择。 永远喜欢十八岁的例外。 「他初三还跟人打架,我当时赶到学校都吓了一跳。」 「行了行了别说了。」 周墨同学不着痕迹地朝风无理和刘笑笑看了看。 年轻人总是对年少时离经叛道的事情当作身上的勋章,嘴上抱怨老姐拆自己台,他内心其实并不觉得那很羞愧,反而感觉自己有种阅尽千帆,归来仍少年的味道。 但还是有点担心被刘笑笑讨厌。 结果刘笑笑乐了:「那你跟他有共同话题了,他幼儿园就把全班人揍哭了,高一开学第一周跟校外人士打架斗殴,当晚坐警车走的。」 「……」 两姐弟面面相觑,姐姐噗嗤一笑,嘴角的痣好像也在笑。 「这看着也不像啊,小帅哥那么厉害呢。」 「幼儿园那会不是我去拉着,他都要打老师了。」 风无理无语了,把她放了下来,让她自己走,刘笑笑一条腿颠了颠,想拿拐杖打他,但是又作罢。 周墨想过来扶,她给拒绝了,两人关系还没到随便肢体接触,周墨也没什么,然后看到风无理一脸不乐意地抓住他一边胳膊,扶她走路。 「下次还跑不跑,腿断了好玩吧。」 「哎你别凶我,外边给我留点面子。」 周墨在一边看着。 比他断了腿还难受。 他没话找话问:「你们还同一个幼儿园呢。」 「对的,幼儿园到高中都一个学校,不过他高我一级。」 「这样啊。」他干巴巴道。 「走吧,姐姐请你们吃饭去,你们带路啊,我对郡沙都不熟的,这两天过来出差刚好来看看这小子。」 郡沙这边平时又热,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这几年忽然一大堆人来旅游,要让风无理和刘笑笑两个本地人来说怎么回事…… 就是本地人也觉得莫名其妙的。 其实主要那些网红效应,各种铺天盖地的宣传,街上小姐姐漂亮又哇塞,还有各种美食,当地小吃,风味郡沙什么之类,其实也就那样,只是网上宣传得好像什么美食圣地一样,五一广场那些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很漂亮,但现在是白天。 他们去吃了街上的小吃,什么臭豆腐,炸串,喝了茶颜悦色。 但是一路上,这个大块头的体育生都神色复杂。 因为平时在学校,他跟这个漂亮大方的妹子很聊得来,认识半个多月几乎什么都聊,他当时觉得。 介就是碍情了。 他也交过不少女朋友,起码六七个吧,但跟刘笑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今天就是他说姐姐来郡沙让他带着走走,但是自己对郡沙这边不熟,两人 是前后桌平时也聊得来,半推半就让对方带自己逛逛。 结果今天对方带了个长得比自己帅多了的青梅竹马,而且两人那点奇妙的默契感,总感觉自己灰头土脸的。 刘笑笑吃着烤串,在一边打着摆子:「今天天好冷哦。」 风无理都无语了,这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年到头爱折腾,今天平均气温估计十六七度,她就穿了件露肩长裙。 周墨挑了挑眉,这时候他应该脱下外套给她,但是他今天穿了件背心,只能看着刘笑笑缩着脖子,眼角一看发现她的青梅竹马穿了件外套,眼前一亮,太好了……好个屁。 「你还是小孩子吗,什么天穿那么薄。」风无理白了她一眼,把衣服脱下来给她。 刘笑笑动作自然地穿上,裹了裹,闷着头不吭声。 她今天是温柔贤惠的美少女,不跟这傻鸟一般见识,穿完衣服后接过风无理递回来的拐杖和烤串,美少女一拐一拐地跟在他身边。 姐姐看了一眼自己弟弟,什么也没说,内心摇摇头。 刘笑笑恢复了点活力:「走吧走吧,外边风大,吃得就是这样了,其实哪里都一样。」 四人的回头率还挺高,体育生个子高大威武,姐姐气质暧昧,风无理没什么好说,普普通通,是个帅逼而已。 但要说最特别还是那位洁白长裙的断腿美少女,美少女网上不少,但这一款战损版的真的特别啊。 要是搁以前,刘笑笑肯定瞪回去,指不定还骂人家没看过瘸子吗? 看起来确实收敛了很多。 下午他们去看了场电影,因为刘笑笑给他报销的缘故,显得特别好看,就两人的关系,风无理跟她客气反而奇怪。 看完电影在外边抓娃娃机,刘笑笑逛大观园一样,来回看了看,然后五块钱抓了一只出来,龙颜大悦,送给了风无理。 他身上装备除了半桶爆米花,又多了一只抱抱熊。 这人打算带大家去广场喂鸽子。 姐姐也很感兴趣,风无理还在吃没吃完的爆米花,和体育生在一边看他们俩。 周墨同学有点不自在。 从刚刚开始他一直拿自己和风无理比较,颜值这块暂时是惜败,但是身高他扳回一截,就是家世还没看出来,但是打量风无理用的手机,穿的衣服,应该也没他好。 这些比较其实挺幼稚的,但是放在高中生这个身份又很合理,比完这些,又在想刘笑笑跟他的关系是不是没说的那么简单,反正有点没完没了的意味。 「吃爆米花吗?」 「啊,谢谢风哥。」他感觉自己应该表现得很自然。 那边瘸子美少女洁白长裙被风一吹,裙子贴在身上勾勒出柔和的曲线,纯白鸽子在空中吃她手心的面包,女生笑得恣意极了。 周墨眼神闪烁。 风无理也觉得,这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跟班,也已经是大姑娘了。 「风哥……」 那边刘笑笑喊:「哥,帮我拍个视频,等一下我发抖音。」 她包在风无理这,锁屏密码他也知道,一试果然没换。 一旁的周墨看到锁屏和屏保的图片,沉默不言了。 风无理扭头问:「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没什么。」 「是不是要吃爆米花?」 「哈哈,对。」 六点多,姐姐和刘笑笑玩得挺尽兴的,还有小朋友过来跟他们一起喂鸽子去。 商量许久决定去吃火锅。 到了火锅店坐下,四人聊起学校的事情。 刘笑笑和周墨是前后桌,他转学过来刘笑笑经常问刘笑笑事情,然后就玩得好。 聊着聊着周墨脸上笑容多了起来。 风无理在一边当个莫得感情的吃饭机器人。 渐渐的,周墨说话也放得开,但有点混不吝的感觉,带着股痞气和小乖张的,是讨小女生喜欢的那一款。 反正刘笑笑被逗得挺乐的。 姐姐撩了撩头发,桌子下面翘着二郎腿,高跟鞋挂在足尖上,一翘一翘的,笑着说起自己弟弟的糗事。 刘笑笑也话头大起说起小时候,周墨才知道这个认识半个多月的女同学,原来小时候还挺彪悍的。 就是刘笑笑只要一说,总有个人就像背景板一样捆绑出现,而且说到某人出现的时候,往往笑得最欢快。 周墨同学有点难受。 风无理继续烫他的毛肚。 姐姐吃得很文雅,桌子下面的脚尖勾着高跟鞋拍打着自己脚底板,撩撩头发, 「风哥要不要整点啤酒?」 「不了,我喝酸梅汤。」 古代那种那么低度数的浊酒他都晕乎,啤酒估计无福消受。 「喝一点而已,咱俩爷们整两罐就行。」 风无理刚想拒绝,刘笑笑在一边插话:「这人喝不了酒的,我替他喝。」 体育生内心有些不舒服,换了种说法:「那行,咱俩喝点。」 姐姐说和风无理喝酸梅汤。 旁边两货整了两罐,一罐下肚后,刘笑笑话渐渐多了起来,有了往日风范,就是脸上有点酿红。 「这人就是鶸,酒都不会喝的。」 周墨同学默默喝酒。 结果这俩喝了一罐接一罐,刘笑笑那脸都熏红了,逐渐有点放浪形骸,笑起来有点傻,但莫名有种媚态,对面那个体育生几次看呆了。 「喝那么多干嘛。」风无理抱怨。 「嗝。」 她有点晕乎乎:「我想去上厕所。」 「自己能行吗?」 「你去帮我把着?」 「……」 因为这是她平时会说的话,所以风无理也分不清她是不是神智不清醒。 风无理看了眼对面的周墨,看起来被雷得不轻,他不禁怜悯。 年轻人就是吃皮相这一套,喜欢谁不好,咋就喜欢这玩意了。 刘笑笑深吸一口气,走出一条直线,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离开,但谁能放心她这样,索性现在吃饱喝足也准备走了。 姐姐买了单,四人去找厕所,恰巧厕所离商场出口近,两个女生去排队。 两个男生出去等,一出商场,明明刚刚还蒙蒙亮的,一进一出外边天完全暗了下去,有种时间被偷走的感觉,现在的秋间完风很冷,吹得人凉嗖嗖的。 周墨看向身边的男生,这人处事不惊,总是噙着淡淡笑意的态度,让他觉得跟自己不是一个维度的,不自觉就会弱了一头。 他干巴巴道:「风哥和笑笑关系真好啊。」 「还行吧,吵吵闹闹大家就都那么大了。」 「唉。」 他叹气,拿了根烟出来,挡着风点燃,看到风无理看着自己,讪讪一笑。 风无理也笑,但什么也没说,他却像是得到许可一样,安心抽烟,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柴柴的男生为什么那么大压迫感。 这人看着流里流气,但又坏不彻底。 没多久,姐姐扶着刘笑笑出来了,随着时间推移刘笑笑醉得越来越厉害,整个人又软又烫。 风无理接 力扶住她,四人就要分开。 周墨同学走远后,回头看一眼,看着风无理背着刘笑笑离开。 「吵吵闹闹就这么大了。」 他又想起今天在刘笑笑手机看到锁屏那张照片。 几岁大的男生背着短发小姑娘,小姑娘脸上笑得特别灿烂,一只手按在他脑袋上,男生则臭着脸。 再看去时,那两个屏保图片里的小家伙,男生变得特别可靠,女生也亭亭玉立,白裙裙角飘扬,不变的是依旧伏在男生背上。 还断了一条腿。 他姐喊他,他插着兜过去。 「你又抽烟?」 「……」 「想死是不是?」 「……」 …… 广场这里不好打车,风无理得走远一点,起码走到外边去。 他一只手圈住她两条腿,一只手拿着她拐杖和包包,跟抗猪一样。 感觉到背上有点动静,风无理看,一张红扑扑的脸抬起来,发丝凌乱,看起来傻傻的。 「醒了?」 刘笑笑滴溜溜睁着眼睛,下巴杵他肩上,感觉全身都软的,她也不说话,过了很久,喉咙呃呃啊啊地一声发出没有意义的音节,然后高声唱: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屁股挨了一下,她顿时收声,又过了会儿: 「我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他。」 「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她挠挠头,在那想事情。 想着想着,看到五一广场霓虹灯牌,花红酒绿,她眼里也被映着红红绿绿的光,街上人群拥堵,城市轮廓被光线勾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丫子,晃了晃,她穿这双四厘米多的高跟凉鞋都差不多有风无理高,抬头看看星空,没有星星,有一个一闪一闪红光的点,不知道是不是低空卫星。 「哥。」 「有屁快放。」 她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电量不足请充电 刘球儿打了个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刘笑笑极其淡定地让风无理说了句话。 对面跟风无理打了声招呼,就挂了,甚至都懒得问几点回,还说她瞎胡闹的时候收拾她不要省劲。 背后白裙素净的高挑女子脸都黑了。 这种被高度信任的感觉,风无理总感觉他身上多了什么使命。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风无理还懒得背呢:「算了,你又喝醉又瘸腿的。」 「醒了醒了,早就醒了,你看我说话那么条理清晰,我下来给你走条直线。」 风无理把她放下来,给了她拐杖,这风呜呜吹的,就又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刘笑笑也不跟你客气,接过就穿上。 两人沿着广场往外走去。 她小时候还经常穿裙子,小胳膊小腿,扎着两条马尾抱着娃娃,自己也跟洋娃娃一样,就是身上一年到晚带着磕磕绊绊的伤,总是跑来香烛铺找风无理玩,或者拉风无理去她家看电视,玩电脑。 三年级前上下学经常都是王西楼一起接了,三年级后跟在风无理后面,在托管吃午饭,晚上一起坐公交回去,再大一点就风无理骑自行车搭她,后来搬走了,她死活不肯,闹了好久。 后来衣服就都很男子气的,像什么工装裤,休闲裤,穿裙子的机会少之又少,现在白色的裙摆在小腿处飘扬,她拢了拢耳边秀发,睫毛颤了颤,突然停下脚步。 然后打了好响一个酒嗝。 「嘿嘿,厉不厉害。」神经兮兮地问身边男生。 「……」 「我想去买杯柠檬茶,刚刚酸梅汤不好喝,你要不要?」风无理问。 「啊?哦。」 晚风一吹,她好像酒醒了不少,但是脸色还是酿红,风无理看着她,她朝风无理傻笑。 广场人很多,为了避免被碰倒,她一只手抓着风无理肩膀,一只手杵着拐杖,扶持着去买奶茶。 「你不冷吗,风好大。」她穿着风无理外套,这人就一件短袖,现在十一月中旬的晚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比你能抗。」 「……哦。」 刘笑笑把外套链子也拉上,没有风进来她身子暖和起来,但是闻到一股子他的味道,咦惹,她扫了一眼旁边的这人,突然感叹。 「好想回到小时候。」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这人怎么那么喜欢问为什么。」 「哦。」 「唉,你说我要不要当一辈子单身贵族算了。」 「当吧。」 对方直截了当,且语气无比赞同,她反而一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风无理皱着眉看她:「你这人怎么那么喜欢问为什么。」 「你……牛逼。」 风无理皱眉:「不准说脏话。」 「你管我你管我你管我。」她看起来像是得了失心疯。 厌人得很,风无理一脚踹她屁股上,他是有揍人许可等等,她气不过也想踢回来,但今天穿着裙子呢,而且腿还没好利索,一拐一拐地踢着他小腿,看起来蠢极了,像一只小兔子企图绊倒大象。 「怎么突然想谈恋爱了。」 风无理这一问,顿时令刘笑笑窘迫起来,很少能在她脸上看到窘迫,她感觉自己脸有点火烧,今天还特意穿了裙子出来。 「脑子烧了脑子烧了……而且我怎么就不能谈了!我很漂亮的好吧,我觉得你一点不尊重我。」 她想了想,又呃呃 呃地笑,然后跟风无理说:「你知道咱们学校表白墙吗?我每期都在上面出现好几回的,我知道后经常去窥屏,他们怎么说我的,高二女神哈哈哈哈。」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这个高挑美少女确实漂亮,这无可置疑,可惜配了个狗脑子。 他下单了两杯柠檬茶,现在过去取。 美少女又蠢蠢地看着风无理去取奶茶。 大概是在今晚总是说什么都提起这个男生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她对那个体育生并不是喜欢。 那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在小小教室,聊天软件里,在极短时间了解了彼此,陌生人这个身份给对方上了一层特殊的滤镜,让她误以为对对方产生了好感,只是今天跟风无理同志出去走走后,这人在自己身边,她忽然意识到那些她自以为的好感,原来都是空中楼阁。 风无理取完奶茶回来,两人插吸管的动作都一致,然后在路边同时喝了起来。 她忽然作气:「就这样吧,不谈恋爱,恋爱狗都不谈!」 「……」 风无理强忍打她的冲动。 「那男生看着就不靠谱,不过本性应该不坏,你打算怎么办。」 刘笑笑一挑眉:「就那样呗,本来就是他追我,我现在又看不上了,又不关我事。」 广场上忽然风不断带走人的体温,刘笑笑觉得两腿凉嗖嗖的,下次都不穿裙子了。 「十月新番看了吗。」风无理吸了一口茶里的果冻。 她摇摇头:「今年十月没什么好看的。」 想了想,这人又问:「老街这两年要拆了吧?」 「在签了,但是拆的话估计得再等几年。」 「你们是拿房还是怎么,要不要在我家附近买房?」 「你们那高档小区,住不起。」 「再看看呗,到时候我跑你们那多方便……你要是结婚生孩子了,我过去逗你孩子玩,呼,咱们都到了谈这些话题的年龄了,啧啧。」 风无理懒得理她。 「哎你理我一下。」 「我现在给你打车了,我送你回去再回家。」 「要上去坐坐吗?」 「不。」 「行,我也懒得招待。」她倒是实话。 「呵呵。」 「呵呵呵呵。」 打了车送她回去,下车后,她嬉皮笑脸朝车上招手,示意他回去吧,看着那高挑纤瘦的背影,那身应该出席正式场合的长裙,一瘸一瘸地走远,风无理笑了笑。 都那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他看着对方走向保安亭,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拄着拐杖身影越来越模糊。 如果自己也长生的话。 是不是他会看着刘笑笑上大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然后慢慢变老,最后终有一天她也变得白发苍苍,再次拄着拐杖走路,来到自己面前。 或许她那时候还会喊自己哥。 小时候一起玩过家家,小学时拿零花钱偷偷买辣条吃,走着走着,大家都没散,只是那时一个垂垂老矣,他却年轻依旧。 风无理光是幻想了一下,都觉得丝丝煎熬。 若是那时候刘笑笑干枯的手抓着自己,说,哥,我不想死。 「……」 他好像有一点了解王西楼的心情了。 回到家屋子里没人。 王西楼刚刚微信跟他说她们出去散步了。 好像今晚江边有表演看,问风无理要不要过去,他想了想还是早点回来,看看书早点睡觉算了,明天周一还要上课,还有半年就要高考 了。 洗完澡吹干头发,在阳台吹了吹风,一身热气吹散后,回房写卷子。 手机响了,王西楼发来好几张图片还有语音。 小僵尸:[图片] 小僵尸:[图片] 小僵尸:[图片] 小僵尸:语音15″ 小僵尸:语音44″ 风无理听都没听,也懒得转文字,息屏继续看卷子。 等到快九点多的时候,远远能听到几人的声音,窗户前的风无理嘴角轻轻扬起。 外边客厅热闹起来。 他从窗户看着老街对面。 那些居民楼普遍只有两三层,也有不少香烛铺这种带后院的独栋,他看到对面忽然四楼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大概是屋子主人回来了,三楼有个厨房一个中年妇女大晚上还在起灶,颠勺,锅底和铲子剐剐响隔着一条街也听得到,斜对面底下一楼大铁门吱呀响,一个穿着厚实衣服的年轻男生缩着脖子走了出来,楼下有摩托车驶过,引擎声由远及近,又远去,在出到老街路口时鸣了鸣喇叭哒哒一响示意来人,立刻老街里的那条大狗也跟着叫,一连叫了很多声,直到那户人家下面的门开了,屋子里的光照在街上,骂了两句狗又关上门,老街再次陷入安静,黑夜中只剩下那盏昏昏路灯的光和灯下扑腾的几只蛾子。 门外响起小爪子轻轻的敲门声。 「无理,给吾辈开门!」 「无理把门开开!」 「吾辈要进去!」 风无理不理她,他还想看会儿题,这猫一进来他就被吵得什么也干不了了,结果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走进一个冷着脸的黑长直美少女,她叉着腰: 「无理为什么不给吾辈开门!」 风无理看着还有两道大题没写,心中叹气。 这猫好烦人。 关键她还会变成黑长直美少女自己开门进来。 「可是我在学习呢。」 她抱着胸,一脸不满,像一只生气的猫。 「过来让我抱着吧。」 夜姬哼了一声,走了过去,侧坐在他怀里,黑丝长腿一晃一晃的,还舔了舔手背,两颗虎牙有点可爱。 「……」 「变成小猫咪。」 噔噔噔噔! 怀里多了一只黑色小猫咪,打了个哈欠,然后在他大腿上自己跟自己玩,偶尔抬头看看风无理,她知道风无理在写字不能打扰。 夜姬是很乖的小猫咪呢。 「无理为什么叫无理呢。」她脆生生问出很哲学的问题。 风无理笑了,用左手去摸她,挠着她下巴玩,夜姬一脸享受,四脚朝天露出肚子,祈求被抚摸肚皮,风无理也就揉着她小肚几,偶尔抓抓她爪子和尾巴。 他还真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 「这个名字是我妈妈取的,本来寓意是春风十里不如你,谦虚一点,就取五里,本来叫风五里,唔,是五公里那个五里,小夜知道什么叫五公里吗?」 「就是很远的意思。」 「小夜怎么那么聪明的,我都快被小夜比下去了,看来我要继续学习才行。」 夜姬看起来有点骄傲,她看到眼前的大手,咬住风无理一根手指玩,看起来像狮子啃骨头,风无理用手指感受到她小小的牙。 「本来叫那个五公里的五里,但是那时候可能没现在那么完善,去公安录入时不知道怎么户口上名字变成无理取闹的无理,后来就一直没改。」 他在做导数题,这是全卷最难一道了,第二问要一点技巧,不太好想,如果用洛必达可以直接出答案 了,但是高中知识没有证明过洛必达,他如果用还得自己证明一遍。 他的名字取得磕磕绊绊,跟五岁前经历太搭了。 夜姬眼睛亮晶晶的,她只是随便一问罢了,像什么都爱问的小孩子。 终于解决最后一题,看了看时间也十一点了,明天再对答案算了,夜姬早就回了她猫窝抱着北极熊玩偶睡觉。 做了一晚上题,累得不行他出房打水喝,客厅的灯亮着,绾绾应该回房睡觉了,夜姬跟他说魄奴又出去网吧上网。 电视开着,王西楼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睡着了。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他过去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出来,啪嗒一下打开灌后一口,电视在播人民的名义,风无理最近也在看。 他想陪小僵尸腻歪一阵再睡。 「怎么睡那么死?」风无理嘀咕:「困了回去睡啊。」 他坐下后沙发陷了下去,王西楼也朝他这边倒下,风无理连忙接住,小僵尸身体软绵绵的,脑袋也无力垂下,头发全落在风无理身上。 风无理忽然意识到,她身上的灵力好像不够了。 就像人类需要进食,王西楼一切行动都需要灵,因为没有右皇,她不能自主吞食空气中的灵。 刚渡劫失败时,光靠呼吸间自行吸收的灵力,足以维持她的日常行动,甚至够她跟人打一架。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她像是一台越来越耗油的车,十二年前她光靠吃进食物,把物质消化转化成灵,足够她跟妖怪打架的消耗,到后面,光靠进食获得的灵,甚至不够她高负荷的运动,不够她抵挡太阳的煎熬,只能呆在香烛铺内,能多休息就多休息,以此达到平衡。 但是她现在消耗能力又增强了。 第一百七十章 考古学家风无理(速看) 风无理感觉自己在抱着一具尸体,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她身上的灵已经所剩无几。 风无理知道这时候不能慌,他还有青帝教他的方法。 不能慌不能慌,就算灵耗尽了,她也不会有事,最多就是等待积累到灵后重新唤醒罢了。 即使自己不给她传输灵力,她现在能耗降到了零,身体其实也有非条件反射般吸纳一丢丢的灵力,积累够了也能唤醒,或许他不出来她就真的以为自己睡了一觉而已。 虽然知道事实如此。 但他依然心如鼓动。 王西楼闭着眼睛,脸色平静,身体任由风无理摆动,好像永远也不会醒来,她该八百年前就这样,深埋地下。 他把王西楼横着坐在自己大腿上,一只手揽着她肩膀,让她脑袋搭在自己胸膛,另一只手五指穿过她冰冷的指缝,抓得很紧,但对方没有像平时一样也握住他的手。 …… 凌晨十二点。 人民的名义早就播完,风无理转了个台,转来转去都不知道看什么,最后只是沉浸在无意识地转台这种行为本身,看着电视画面的不断切换好像更能让自己平静一点。 王西楼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后伸了个懒腰,发现小徒弟在抱着自己。 「哈,不小心睡着了都,忽然感觉有点累。」 她扭了扭脖子。 「怎么抱那么死,让师父挪挪,腰有点酸酸的。」 风无理平复了心情,缓缓把脑袋埋在她怀里。 王西楼楞楞的,不知道发生什么,有些手足无措,就当是小徒弟找自己撒娇了。 她笑了起来,手指很温柔地按在他脑袋上,轻轻抚摸:「还跟小孩子一样。」 「王西楼。」 「嗯?」 「你说点什么,我想听你说会儿话。」 王西楼就感觉有点好笑,「师父要说什么话?」 「你说就行了,我就是想听你说说话。」 「师父也不知道说什么啊,我想想……师父给你讲六百年前在神农架找野人的故事怎么样?」 王西楼觉得今晚小徒弟怪怪的,一直抱着自己不放,还要自己讲故事。 不过她一点也不讨厌,反而很喜欢这种被小徒弟粘着的感觉。 她现在横坐在风无理腿上,他又弯着腰把脑袋埋她怀里,王西楼头发全落在他背上,她左脚踩着右脚背,一前一后晃荡,笑着拢了拢耳边长发到耳后,一只手伸到下面,指尖剐蹭着风无理的脸,说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钟,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快一点了,她拍着风无理肩膀: 「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你刚刚灵力耗尽,失去了意识,我一直给你传送灵力,就到一点了。」 「啊?」 王西楼忽然明白小徒弟这是怎么了。 「再没解决我阳神问题之前,你肯定不会要回右皇,我也不说这个了,但你这个问题是一定需要解决的,或许总有一天你消耗灵力的速度会比装载速度还快,最后变成只能靠符箓控制的普通僵尸而已,我明天问问升卿,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或者过几天去找青帝大人。」 心情安定下来之后,其实该怎么解决都很清晰,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 实在不行,两人一直不分开,走到哪黏一起,也不知道会不会总有一天会腻歪,那就到腻歪那一天再说吧。 王西楼摸着他后颈,温柔地笑了笑,「今晚和师父一起睡吧,师父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 「……起来起来,我要去刷牙 洗脸了。」 「你抱师父回房间。」 「你自己不会走吗?」 「不想走。」 风无理无视她,结果小僵尸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胸前,腿铅着他腰,两只脚丫子像钩子一样勾在一起,胳膊环住他脖子,真的就跟着风无理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她还在讲,面无表情的冷脸女侠,闯荡江湖两百年那些故事。 她故事里自己很酷的,总是面若寒霜,不说一句话,不跟人交流,独身一人,有种古道西风瘦马的味道。 风无理刷着牙,看着胸前的脑袋,还在摇头晃脑说着,镜子里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单薄的后背,还有被睡裤勾勒出形状的小屁股。 这人跟故事里的自己差了多少心里没数吗? 孤狼变成哈士奇那么大的差别。 「你刷牙了没有。」 「师父刚刚睡着了,哪里来得及刷。」 「难怪嘴臭臭的,快刷牙。」 「你帮师父刷。」 风无理无语:「你真要一直挂我身上。」 「我又没穿鞋子,冲凉房湿哒哒的,你帮师父洗脚我就下来咯。」 他无奈,八百多岁人了,还跟小姑娘一样。 风无理含了口水,咕噜咕噜,侧着脸吐洗手台,拿毛巾擦了擦嘴角,又拿王西楼粉色的牙刷,挤了点牙膏上去。 「张嘴。」 「嘻。」 「你这两颗僵尸牙好长啊。」 王西楼嘴里全是泡,说不了话,小徒弟有点不尊敬地捏了捏她的牙,她有点生气。 接过水杯后,她也含了口水,咕噜咕噜,也侧着脑袋吐到洗手盆上,嘴角的泡沫擦到风无理衣角上。 「走,回去睡觉。」 钻进被窝时候,像是外边的风一下停了,暖和得不行。 两人被子底下窸窸窣窣了一阵。 风无理皱了皱眉: 「两点半了都,快睡。」 「你先把手抽出来……」王西楼声音闷闷的。 风无理装死鱼不说话,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风无理手指止步在有些硬的布料上,手掌感受着八百年老僵尸娇嫩的皮肤,手指再前进一点点就能翻山越岭了,小僵尸力气肯定比不过自己,但她很倔强地双手按住风无理胳膊。 肚皮就肚皮吧,软软凉凉的,也挺好玩。 风无理当了一会儿考古学家,心满意足退下。 「我要把小衣脱了睡觉,你别造师父。」 「那个要脱啊?」风无理属于有些没话找话了。 「哪有穿着睡的,又硬,勒着又不舒服。」 她反手伸到后背去,解开扣子后,又把手伸进睡衣的领口,抽出一块布料,一抽出来急忙朝身后一扔,黑咕隆咚的也看不到她脸微红,刚准备挨着小徒弟美美睡一觉—— 王西楼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抬头看着黑暗中跟自己贴得很近的脸。 对方潮湿且烫乎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她试图用面无表情的方式来威慑对方,让这家伙不要太过放肆,虽然平时总是口嗨,但并不妨碍她此时依然十分羞恼。 大概过了十几秒。 「好玩吗?」 「有点意思。」风无理对自己搞偷袭脸不红心不跳。 「什么感觉。」 「宋朝的瓷器是非常繁盛时期,那时候出土的汝窑釉含蓄莹润、积堆如凝脂,拿在手里感觉滑滑凉凉的……」 咦,这瓷器怎么冒了个疙瘩。 风无理好奇捏了一下。 考古专业是很危险的,比如说可能会挖出一具僵尸,而且还是江湖人过去闻风丧胆的大疆尸,你拿了人家珍藏了八百多年的瓷器,她肯定会气急败坏地上来咬你一口。 小僵尸差点把他手咬断。 「你属狗吧……」 「闭嘴!」 风无理闷着脑袋:「师父身子好软,为什么明明是僵尸,身子怎么那么软的?」 他的语气,像是有人在教室打开一包零食,旁边的人跑过来问「这是什么东西呀」一样,只是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 王西楼有些生无可恋,心中默念,这是自己惯出来的,得忍住,但是后背游离的手,莫名口干舌燥起来。 她看到黑夜中凑得很近的脸。 缓缓靠了上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星城网吧 另一个王西楼在床上和某位考古学家探索八百年前瓷器质地时,这里也有一个王西楼,她曲着一条腿踩在电竞椅上,穿着风无理初中时的蓝白色校服短裤和校服外套,伸长着脖子凑到屏幕前。 桌子上放了一瓶大瓶装,已经空了的康师傅冰红茶,手指在疯狂敲击键盘,鼠标劈啪作响。 在她对面有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也在疯***作,不断走位。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这女生又漂亮,性格又大气,技术还那么俊。 对面一次失误,被一套连死了。 复活还要三十多秒,但是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周围人一阵喝彩。 魄奴站了起来,摇了摇脖子,转身看向身后那学生,「冰红茶,大瓶的。」 她现在表情有点像电视剧《亮剑》里面的王有胜,跟着李云龙抢回物资换回新鞋子后,那颐指气使的模样。 那学生虽然输了,但不觉得什么,挠挠头跑去给她买冰红茶去。 「姐姐加个好友呗,下次一起打。」 「行,要不要一起排位,带你上分。」 「来来我扫你!」 魄奴在校服外套兜里摸了摸,摸出王西楼的手机,指纹解锁,给他扫了。 男生扫出一个,无敌小僵尸的微信号,挑了挑眉。 大晚上在网吧里遇到又漂亮技术又飒的小姐姐,他就过去问了下要不要solo一把,结果被虐杀了,但是他真的爱死这一款了,学生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还是问出来:「姐姐有没有男朋友?」 魄奴眼咕噜转,拿着冰红茶一脸警惕:「我有男人的!」 「你才多大,已经结婚了啊。」男生有些不信。 「那可不是,我男人可稀罕我了。」她有些炫耀的语气。 「……」他明显感觉到,这漂亮姐姐的脑回路和沟通方式有点异于常人。 不过知道对方已经结婚了,他不免丧气,也有点尴尬。 为了避免刚刚尴尬,他只好玩笑着岔开话题:「那姐姐还跑出来玩,大晚上的不怕他出去偷腥呢。」 魄奴挑了挑眉,「不可能,他可稀罕我了。」 「是吧。」学生干巴巴道:「排位来一局?」 但是魄奴转念一想,王西楼那个不要脸的,会不会又爬上他床上去了? 不过就算她滚到他床上,最多也就睡一起而已。 小徒弟那么规矩,肯定不会对她动手动脚,自己白给了那么久,每次软磨硬泡,进他房间浑身解数用尽了,他也最多让自己亲亲小嘴,搂搂腰而已,摸都不肯怎么摸自己。 摇了摇头,魄奴把这些残念晃出去。 王西楼的进度,必定在我之下! 「排位,今晚带你上大师!」 坐下又开了一局,魄奴又开始她刺激紧张的通宵之夜。 选了个塔姆。 舌头一甩一甩,不断用舌头攻击一切敌人,一路过关斩将,一条舌头让对面溃不成军,她脸上不由得露出纯真的笑容。 屏幕的绿光打在魄奴脸上,她咧着嘴笑,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果然最容易得到快乐。 …… 秋天昼短夜长,外边天还没亮,身边的人已经醒了,风无理也被轻微的动作弄醒。 他眼皮动了动,看到王西楼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房内还乌漆嘛黑,他只能看到一个光滑的背,双手绕到身后去系上那扣子,扣了那么多年肯定很熟练。 王西楼会很多技能,拉二胡,烧菜做饭,洗衣拖地,她一切熟练的技能风无理都早就一一见识过,然而不用猜也知道,反手给内衣扣上扣子这个技能,那么多年这个女人也必然熟练到极点,但风无理确实是第一次见识这个王西楼熟练多年,他却从来没见过的技能。今天他见识了,这一幕可能平凡且每日重复,对风无理来说却神秘且圣洁,她反手扣上内衣扣子的样子,她光滑的背,她赤裸的肩,她髋骨上柔软的棉质布料,她反曲到后面的两节手臂,捏着两片带子的手指。 这个画面太过美好,并不参杂欲望,他只是单纯欣赏,想把这一幕刻在脑子里。 窗帘缝隙处一点光都没有,证明外边天还是黑的,房间内被子外的空气又干又冷,脸露在被子外都觉得凉嗖嗖。 扣子扣上后,似乎察觉身后动静,王西楼回头看去,见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吵醒你了?」 房间黑魆魆且很安静,她下意识也轻声轻气,不敢大声说话,像是怕吵到谁一样。 「几点了?」 风无理也学着她小声说话的音量,好像屋子里还有两人的孩子,两个大人都怕声音太大吵醒那个不存在的宝宝。 王西楼把头发往后撩,身前只剩下一片布料挡住无限风光,随后抓起还没穿上的睡衣,轻声道:「刚六点,我下去做早饭,你再睡一会儿,等一下师父来叫你起床。」 「……」 「……」 风无理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他想帮她把那两片带子系上。 第一百七十一章 魄奴和王西楼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是风无理替自己家僵尸买特地买的加厚款,拉上之后即使白天也透不了一点光,更别说现在刚六点,天色还暗沉。 黑漆漆房间看得并不真切,或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王西楼全然没有扭捏,大大方方坐在床边穿衣服。 宽松舒适的居家服从脑袋套下去之后,随后扯住衣角往下拉将女人完美的腰段和紫色的内衣带子全遮住,又用手背把脑后收进衣服里面的头发拨出来,晃了晃脑袋,让背后头发变得规整,右手拿过一根床头柜上的木簪子,双手把头发盘成一股,不断缠绕,最后把簪子插入,脖子处只剩下几根发丝。 她起身,扯直身上衣服,拍了拍,准备出门前回头看一眼,见小徒弟还在直勾勾看着自己,不禁好笑。 「一直看着师父干嘛?」 「……第一次见你,唔,见你这个样子,这种看着你起床的感觉,好难说啊,反正感觉真好。」 「在舅舅家的时候不是见过吗?」 「你那时候都穿内衣睡觉的。」 「师父那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好意思了?」 她故作无奈地叹气:「都被某位考古学家钻研一晚了,不好意思又能怎样?」 「……」 小僵尸笑出了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他额头轻轻点了几下:「你再睡一会儿,才六点。」 风无理确实好困,昨晚给小僵尸输送一整晚灵力,有些被抽干的空虚感,有种通宵两三晚的感觉。 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刚刚那个后背。 硬是睡不着。 …… 六点半,深秋的清晨清冷,街上车辆稀疏显得路面很宽,隔着很远才有一盏路灯,只能驱逐路灯下一小片黑暗,路灯白惨惨的光照在身上,感觉光也是冷的。 魄奴紧了紧身上的校服外套,链子拉到领口,把领子立了起来,她头发扎成一股高马尾,手缩到衣袖里面,往老街方向走去。 这衣服是他的初中校服,这不由得让魄奴心里升点暖意,就是靠着这心中的暖意,让她觉得这风也没那么冷了,甚至幻想说不定这衣服上会有他的味道。 很可惜并没有,她只能通过幻想来告诉自己,那混杂着衣柜和洗衣液味道就是他的味道。 她走了大概一公里的路,期间摔了十三跤,撞了两次电线杆,被突然窜出来的猫吓了一跳差点掉到施工工地里面去,但她完全不会在意,即使是走在空无一人的斑马线时被疲劳驾驶开大车跑长途的司机撞飞砸到路杆子上,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爬起来,对方一脸惊恐和担忧,要送她去医院也摆摆手,只是恶狠狠说:这事没两百解决不了了!结果对方给了她五百,拿到钱后,小手插着校服外套的兜,把外套扯得绷直,优哉游哉往回走,还哼着歌想着刚刚那把怎么超神,心情美丽着呢。 安全回到老街。 东边的白光氤氲,深秋清晨的雾还未散去,魄奴深吸一口寒气从鼻腔进入整个呼吸道,冷了个哆嗦。 旁边的路灯忽然自动熄灭,路口的少女缓缓抬头,老街的天空是错综复杂的黑色缆线,电线杆上的铁皮电箱,她呼出一口气带着细细白雾,天空在一个缓缓变亮的过程,再过二十来分钟就会彻底亮得通透。 老街邻里睡眼惺忪开门出来,穿着秋裤,语气慵懒打着招呼,出门倒水倒垃圾的,路边坐着环卫工人吃着包子,白色背心的大爷托着小钢炮声音开得贼大慢悠悠出门,还有大清早就在骂孩子的。 已经有老人开始出门买菜,挎了个篮子。 「小王那么早哪儿去了?」有老太给她搭话。 魄奴 几乎一秒进入状态,笑着回:「刚去晨跑,小……苏姨那么早出发了?」 如果说刚才她和王西楼还有一点在气质上能区分的点,那么现在也完全消失了,就算让风无理来也认不出那种。 他们共享着王西楼这一个身份,共享一切人际,因为他们就是王西楼。 「害,不早点去,好肉都给人买光了。」苏毅抱怨着。 「是咯,我回去换身衣服也准备去了。」 「那得快点才行。」 「我开电瓶去。」 「要得。」 掏出钥匙回到香烛铺,门却自己开了。 两个王西楼在门口碰面,魄奴眨了眨眼睛,咧着嘴笑,一把抱了上去搂着王西楼腰,整个人重量放在她身上。 「好累啊。」她吐出一口浊气。 「又出去玩通宵。」 王西楼没好气一拍她脑袋,转身回屋子里去。 魄奴就抱着她腰一边后退。 「别抱着我,你好重啊。」 「??」 王西楼就当身上多了个挂件,回院子里做早餐:「吃早餐吗?还是说回影子里休息?」 「吃!冰箱好像还有鱼丸,不可能啊?」 「……放开。」 魄奴抱着王西楼腰的话,会妨碍到「自己」工作,她就改成从后面双手环过王西楼脖子,整个人挂在她背上,脑袋枕在肩上看着她去井里打水,烧水,切葱,取来两饼挂面。 两人还一直说着话,魄奴有些喋喋不休,说遇到了什么,见到了谁,微信加了个男生,要是烦你你就别理,王西楼偶尔也会搭一两句话,问要不要给她弄个身份,魄奴连连摇头说才不要。 「忘了有没有加盐了,你尝尝味道。」 「你自己怎么不尝?」 「都怪你一直跟我说话我才忘了。」 「嘶溜……加了。」 「别粘着我,过去那边坐着去。」 「你这头发都有点散了,我给你重新扎过。」 「……」 这个画面颇为奇怪的,但莫名温馨。 楼上一边穿着校服外套,一边准备下楼的风无理从窗户看到院子这一幕,嘴角轻轻扬起,随即下楼去。 院子里准备再打一桶水的王西楼转身抬头,魄奴还挂在她背后同样抬头,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看着他,同时笑。 晨雾恰好散开,此时的院子像夏日正午时一片挡住操场日照的云飘走,亮度条从最低不断拉到拉高,这个清晨迅速变得程光瓦亮。 水桶进入井底扑通一声,有水花溅起,水桶和井壁来回碰撞发出咕咕声。 「怎么不睡多一会儿?」 「小徒弟早上好呀。」 「魄奴回来了啊……醒了有点睡不着,早点回学校看看有没有作业没写。」 王西楼小声嘀咕:「你喊什么小徒弟,你的记忆可没有十二年前到现在这段。」 「呵,你居然收他当徒弟,你那时候是想收他当徒弟吗?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你怎么想的我都知道,等我代入一下我怎么想的……哦对,从小灌输长大要娶我的观念,然后……」 「闭嘴吧你,吃你的早餐!」 「小徒弟她凶我!」 风无理默默端一碗面到院子坐着。 自己跟自己吵架,他能怎么劝架。 魄奴也端了碗面,坐到风无理旁边。 「怎么样小徒弟?好吃吗我做得?」魄奴一脸期待地问,很自觉把王西楼的功劳归到自己身上。 王西楼也 不在意,在厨房照了照镜子,魄奴给她盘的头发还挺好看,一股别在后脑,干净利落且温柔大方。 师父真好看。 拍个照片发朋友圈。 摆个什么动作。 风无理看厨房一眼,小僵尸已经从五零后老太到七零后大妈方向转变了,开始对一些中年妇女喜欢的东西感兴趣。 这是一个她紧赶潮流的趋势。 她发的朋友圈土嗨得不行,魄奴前几天还吐槽她差一条花花绿绿的丝巾拍照。 结果王西楼第二天就拿手机问风无理,买什么颜色的好,她觉得拿一条丝巾随风飘扬拍照很好看。 风无理沉默了很久,给她挑了一条紫色的,王西楼土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女朋友像大妈就大妈吧,小姑娘可没有老嫂子会疼人。 小僵尸回头看两人一眼。 「你们两个快点吃,我还要洗碗呢。」 两人缩了缩脑袋,加快了进食速度。 魄奴把自己碗里的鱼丸和荷包蛋都夹给风无理,「小徒弟要不要喝水?我去帮你倒水要吗?」 「不用了,魄奴你快吃吧,等一下她又要骂你了。」 「她骂我就是骂自己。」 王西楼:「……」 「怎么吃到嘴角都是油。」 「真的呀,小徒弟帮我擦擦好不好?」 风无理笑着从书包里抽出一张抽纸,细心替她擦了擦,魄奴怔怔地任由他为之,靠得太近了,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触感,近到她一抬手就能摸到。 「吃完了,我先走了,魄奴是要进影子里休息还是回去睡觉休息?」 魄奴这才回过神来。 她身子前倾缓缓抱了上去,用被风无理刚刚擦干净的嘴角,轻轻吻在他脸庞,然后成为了他一道影子。 风无理起身去取自行车,跟小僵尸说一声就出门了。 王西楼看着魄奴还剩一半的面,坐下吃了起来,吃完后拿着两个碗回厨房洗,准备上去叫绾绾起床。 …… 七点刚过,校门口门可罗雀,这个点金灿灿的阳光只有颜色,没有温度。 毫无疑问他是第一个到教室,比那些住宿的学霸还要早,这不禁让他有种——自己可真他娘刻苦的感觉。 趁着这股干劲,风无理去打个水,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抽屉,学校七点十分的起床铃敲响,他惊然发现自己也会时间系灵缠了。 老老实实拿出本练习册。 班里第一个人出现了。 一个非常运动系的俏皮女生,来自日本的宫城未来同学,两人关系还挺好。 她似乎讶异风无理在,但还是打招呼:「早啊。」 「早。」 风无理刚低头重新看卷子,前门又进了一个。 人高马大的体育委员,陆之声同志。 他也讶异风无理居然在,但也打了个招呼:「这么早呢。」 「起早了。」 他倒是没跟宫城未来打招呼,或者说两人都没打招呼,这一切都如此诡异。 「……」 风无理坐在教室最前面,那两货在他一左一右后面。 他有种感觉,这两人是约好早点一起回来,就是挑个没人的时候,但因为他在,都心照不宣什么也不说, 风无理感觉自己不该在这里。 或许再过几分钟,会越来越多同学回来,但是这几分钟居然如此煎熬。 他们若是聊聊天,说几句话,那还没什么,问题是这两人往日那么多话题,此时居然在 他后面沉默不语。 终于,他们说话了,但是风无理只觉得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出去。 宫城未来清冷的女声打破了平静:「打掉吗?还是生下来?」 风无理自动铅笔的笔芯啪嗒一下断掉。 第二次铃响起,教室黑板上铃声掩盖一切,风无理同学在这十几秒铃声中平静下来。 这个学校有四千多学生,每个人都有自己青春的伤痛和美好,那些都是独属于自己,值得回味,或许不太美满,甚至有点糟糕的,但依然闪闪发光的日子。 在接下来五分钟,风无理坐在前面以路人的身份,出席了后边两位青春的落幕。 两人都是学校风云人物,风无理忍不住想,如果他们两人当主角,会不会是一部很有意思的青春言情。 宫城未来语气满不在乎,似乎什么也无所谓,陆之声声音低沉,不似过去那般直来直往。 书上说青山绿水少年郎,身边总跟着一个小姑娘,故事的开头是美好的,结局最后一个镜头却是悬崖边一块石头前,放着两把剑一壶酒。 陆续有人进教室,学校渐渐变得嘲杂。 同桌小美女看到他那么早到,讶异了一下,笑着跟他打招呼。 「今天怎么那么早,你不该八点半第一节课上课快迟到才到?」 「下次我宁愿迟到。」风无理表情有点沉重。 姜闹觉得他怪怪的,拉开椅子坐下,双腿并拢,今天穿着干净的白色圆头布鞋,脚裸的白色棉袜有个小熊图案。 风无理视线一直放在她脚上,对于一直注意他动向的姜闹来说那视线有些炙热,她脚丫子都一时不知放哪了。 「你鞋带松了。」 她低头看一眼。 「……谢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办法一 姜闹侧向他这边,弯腰系鞋带,风无理能看到她肩胛骨和背部一节节的椎骨,这个姑娘很轻很瘦。 有钱人也会营养不良吗?风无理不理解。 她系完鞋带直起身,随后从兜里掏出一瓶舒化奶,在他面前晃了晃,腻白的手腕戴着黑色的发圈。 因为是从校服裤兜拿出来,上面还带着少女身上的体温,风无理接过放在一边道了谢。 「不用总是给我带吃带喝的。」 「不喜欢喝这个吗?」 「也没说不喜欢。」 「帮我喝点,我都喝腻了,又不好拿去扔。」 「行吧。」风无理勉为其难。 今天一天都是硬课,毫无尿点,中午久违地喂了猫。 那五只小猫现在已经长开了,也不会整天跟在老母亲身边,风无理拿着猫粮下去,那只很胖的大橘立刻跟了出来。 其实学校校猫很多,但风无理最喜欢这只胖橘,因为她安静温顺,虚着一双猫眼,咀嚼猫粮的时候特别治愈,恰巧她也很亲近风无理。 「你的孩子呢?怎么不带过来?」 「你的孩子都长大了不跟你了,其实也才两个月。」 胖橘抬头,虚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但她不明白这个人类在讲什么,低头继续吃猫粮,身后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这个人类带的猫粮是最好吃的。 两人像是多年好友,坐在架空层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吃完后就坐在风无理旁边,看着架空层外烤得又暖又亮的操场和校道,时不时舔一舔爪子。 风无理吹了会儿风,回去教室自习,选择中午不睡觉回来自习的人越来越多,同桌小美女也回来了。 看她发末还带着湿漉漉的,看起来刚洗过澡,选择中午洗澡的同学不少。 「头发还没干呢。」 「不用完全吹干,吹干伤头发的,让它自然干就好了。」 「你之前不是中午不回来的吗?」 「高三都快过去一半了。」 她背坐得很直,身上安静的气质安静淡然,嘴角轻笑着,中午天气热,就把外套脱下来,系在了腰间,一截小臂又细又白。 「也是,还有半年就高考了。」 「再有半年就毕业了。」 风无理做了一版选择题,扭头看向窗户的风吹动帘子,崭新的桌子好似镜面,倒映着窗外的天空。 他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起得早,正午教学楼静得能听清楚楼下走过的人说话,一阵一阵的风吹得困意上来,他就趴在桌子上,鼻息间是同桌小美女清香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姜闹始终坐得笔直,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就用手腕的皮筋给自己扎了一个小揪揪,开始看书。 眼角时不时扫一眼旁边已经睡着的人,居然还有轻微的鼾声。 她的背很消瘦,肩膀也很窄,那一点小揪揪莫名可爱,身边趴着一个肩和背能把衣服鼓起来的男生,打起了很轻的鼾,她轻轻翻着书页,外边阳光正好。 忍不住又看一眼,随后视线又回到书上,不过看的其实是课外书,是一本小王子,她回来也不是为了学习。 这人睡觉怎么还打鼾,不知道会不会磨牙,跟小孩子一样。 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高三都过去一半,再有半年就毕业。 日子数都数的过来呢。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桌子下小布鞋轻轻剐蹭,无意义的动作充满小女生感。 风无理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睁开眼时班里都快坐满人了,明明前一 秒才闭眼趴下,感觉自己穿越了时间一样奇妙。 「睡了好舒服一觉。」他打着哈欠。 「今天天气凉,不热。」 「对的,不过昼夜气温大,现在已经算热的了,今早六点多起床还以为冬天了。」 「擦擦汗吧,看你脖子都湿了。」她递来几张抽纸。 高三枯燥的下午,随着一声上课铃开启,风无理打着哈欠,跟无数个高三学生一样,看着黑板发呆,偶尔也会想想未来会怎么样。 或者又会想到,如果以他现在掌握的知识,穿越回幼儿园时期会怎么样。 今天魄奴说她带自己回香烛铺肯定心思不纯,他果然没猜错,当年她看自己眼神就不对劲。 还有今晚王西楼做什么菜,想吃油焖大虾,下课给她发个微信吧。 放学时他本来打算去找升卿,问问王西楼的事情要怎么解决,结果苏小欣给他发来微信。 妈妈:听舅舅说你寄宿在别人家里? 妈妈:不是说在道观里吗? 妈妈: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一下 她说话带着点小心翼翼,其实她并不需要这样。 他发微信回。 风无理:嗯 风无理:在当年带我走的道长俗世家中住下的,离学校近,就不住道观了 妈妈:这样啊 妈妈:是王道长家吧? 风无理:对的 此时在南大的教师公寓内。 五六点的秋日下午,房间安静,光线昏暗,太阳西斜的落日余晖洒在窗帘上,虽然没一丝光照进房间,但窗帘很薄,像是手机照片把滤镜的光调到最低最暗,只剩下窗帘上氤氲的暮光。 若是开灯的话就能看见,衣架,充电器,吹风机杂乱摆放,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后摆在地上再也没放好的行李箱,行李箱上衣服化妆品也是乱扔,落脚地方都没多少,床头桌上堆了几本书,还有几罐空啤酒罐。 抽烟喝酒都好,只是排解压力的方式而已。 作为一个离婚后单身十几年的女性,她习惯下班后在学校超市挑几罐喜欢的啤酒,一个人***师公寓喝,可能看部电影或是看看书,一般最后都会喝得大醉伶仃,一觉醒来都不知道几点了。 苏小欣看着手机屏幕,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她手指在上面打字,美甲在上面哒哒响,咬了咬唇,又全都删掉,看着备注上的名字发呆。 赤脚踩在乱糟糟的地上出房,去客厅打开冰箱,冰箱基本什么也没有,拿出瓶绿茶喝了起来。 风无理推着自行车出校门,手机又震了震,学校明面上是不给带手机的,抓到就喊家长来取。 所以他走出门口再拿出来看。 那边有个光头级长在看他,风无理低了低头。 妈妈:我这里离你学校也很近 妈妈:骑自行车大概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妈妈:要不要来妈妈公寓住? 妈妈:我还能教你语文呢,听说你语文不太好?/微笑 风无理看了一眼,重新把手机放回袋子里,骑上自行车离开。 如果拒绝的话她会不会难过?寄住在别人家也不愿意和她一起住,但是不是这样说的。 要怎么拒绝才好。 风无理并不想她难过。 回到老街,外边一大堆小学生在吵闹,一个人有手机玩了其他全围过去。 香烛铺有客人来买点纸钱,王西楼在给客人去拿金银元宝,在经营这种类型的店上,美女老板娘并没有什么优势,而且这些老嫂子真能聊,买点香烛能跟王西楼 唠半个小时,老街附近,甚至附近几个城中村,远一点的小区,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小僵尸。 这些八卦小僵尸老爱听了,揪着脸在那跟人唠,看起来八婆得不行。 风无理进了后院,这才回他妈消息。 风无理:你一个人上班太忙了 风无理:我这里有个姐姐照顾我,没事的,他们都对我很好 风无理:或者寒假我去你那里住几天? 对面秒回。 苏小欣:好好 苏小欣:妈妈有空能不能去你那? 院子里一只黑猫趴在石桌上眯觉,趴成一条,看到有人进来抬起小脑袋,姿势莫名妖娆,然后又垂下去,尾巴尖尖一扫一扫。 风无理把夜姬放在大腿上,一只手撸猫一只手打字回。 风无理:好 风无理:我发地址给你 风无理:不过周末过来吧,平时可能我都不在 苏小欣:这周末去 苏小欣:天冷了穿多点衣服 苏小欣:我转两千给你买几件厚点的衣服/微笑 几乎不容拒绝,就收到一笔微信转账,风无理无奈只能收下。 夜姬一直虚着一只眼睛,看他忙活完了,在他怀里翻个身,语气奶奶的:「吾辈刚刚都睡着了,你又把吾辈吵醒。」 她弓着腰,伸个懒腰身子拉得极长,然后又翻个身趴在他大腿上。 「绾绾怎么没在这里陪你玩?」 「在楼上写作业呢。」 风无理揉了揉她脑袋,捏了捏爪爪,抱在脸上吸了一把,让她上去找绾绾给她念故事,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今晚再陪她玩。 等到夜姬变成黑长直美少女上了楼,风无理才拿出升卿那块鳞片,摩挲了一下,让灵力进入其中。 「我想要解决王西楼灵力消耗越来越大的办法。」 「找我什么事?」 风无理转身,院子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穿着沙滩裤,带着草帽和墨镜长发飘飘的中年男人。 「……」 这不是他本体,只是借用了风无理输入鳞片的灵力构筑的分身,与此同时远在千里的升卿也把视线投到了这里。 「你这是去哪里了?」 「飘了七天到了海外的一片大陆,大概是美洲,他们这里的人说的话我听不懂,我见过你们那边年轻人都在学这种语言,只是我没人类那样的学习能力,不管怎么都觉得生涩,每次都用灵缠占卜对方什么意思,而且因为这片天地的规则和大神盘古规则不一样,我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 「我有事想问你。」 「say。」 「……」 他顿了顿,很认真地问:「我刚刚是,「说」的意思,我发音错了吗?」 「没错。」 升卿的灵缠占星卜月,自己的求知欲太过强烈要求,所以在古代时他热衷于穿着一身夫子服,去跟人类学者探讨,乐于给懵懂的稚童启蒙。 风无理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 这是升卿第一次如此直接回应,他就算不知道的事情,也能算出来才对。 「王西楼在位格上,已经是仙了,你也能看出,光靠皮囊她能无视人类目前一切热武器,十二年前她找到你时,只要她拿回你身上的右皇,她就是当世第十八位仙人,人类的第六位仙人,只是她拒绝了,这个机会对她而言一直存在。」 升卿说这段话,自然不是为了挑拨离间:「说到底我只能算鬼仙,红尘仙,一种伪仙,她尸仙位格已 成,我也算不到一位仙人位格的信息。」 「右皇不可能还给她的,这个方法显然不可行。」 要是真偷偷还了,第二天小僵尸就把右皇塞回来,还得被臭骂一顿。 「也是。」看起来升卿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给你起一卦。」 「不是算不了吗?」 「规则内算不了,把这些规则一一规避,找到可行的路便是。」 他扶了扶草帽,刚刚他那边似乎起了风: 「只要我避着王西楼,算一下你是否有可以阻止一个人不断流逝灵力,或者你如何能让一个人自主获取灵力……」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最后,升卿还真给算出点什么东西,跟风无理说了一个词,他便消耗灵力化作泡沫。 「兆载永劫。」 风无理这才反应过来,他身上还有一个青春版兆载永劫,能用来停止身上时间的时间系灵缠。 如果用这个灵缠,把小僵尸身上时间停止了,那是不是就可以让她也不再泄露灵力了? 可是这个灵缠,只能作用在自己身上,又或是被判断为没有真灵的死物。 僵尸,好像也是死物吧? 小僵尸从前面进来,看了一眼风无理,过来像他撸猫一样抓了一把他的头发,把他头发弄乱之后心满意足去厨房。 「快洗手准备吃饭了。」 当晚,风无理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玩手机。 小僵尸洗过澡,穿着宽松带鸭子图案的黄色睡裙从冲凉房走出客厅,裙子更像一件宽大的短袖然后拉长遮到膝盖,小腿又白又直,小腿肚没有一丝赘肉,踩着一双露脚趾带着耐克logo的拖鞋吧嗒吧嗒出来。 从冰箱里拿了个柿子过来,随手从茶几上拿了把水果刀,眼神危险,有些幼稚地拿刀在风无理面前比划,试图让小徒弟害怕。 小徒弟不理我,好气!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岁的王西楼 附近新开了一个商场,四楼有波波池,魄奴想去玩但她那么大一个人不好意思,吃过饭就怂恿绾绾陪她一起去了。 夜姬也变成人形跟了过去。 风无理在手机玩着某个集卡游戏,自从有了魄奴,他抽卡基本要啥来啥。 小僵尸一屁股坐在风无理沙发旁边,踢掉拖鞋两只脚丫子并在一起,踩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她聚精会神给柿子削皮,试图削出一条不断且粗细相等的柿子皮。 风无理把兆载永劫的可能性告诉了王西楼。 「把师父的时间流速停止?怎么搞?」 「不清楚,但可以试一试,我设想是暂停你时间流速后,或许你的灵力消耗就也被暂停了,可能每过一段时间我需要补偿暂停你时间流速的灵力,但这起码是可控的。」 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师父有点明白了。」 柿子皮削出好长一条,小僵尸脸上有点得意,随手扔垃圾桶里,咬了一口柿子。 「这柿子很甜!」她手指捏着递到风无理嘴边,让他也咬一口。 风无理在她咬过的旁边咬了一口,确实很甜,「怎么样,要不要现在试试?」 「怎么试?」 「把手给我。」 「等师父吃完柿子。」 「我也要吃,帮我削皮。」 「懒死你!」 她一瞪他,把手里这个给了风无理,然后又吧嗒着拖鞋小跑到冰箱,拿出一个又回来削。 「都有你口水了……」风无理为难。 「你还嫌弃师父?!」 「对了,我妈这周六可能来香烛铺。」 「咱妈这周要来?这么大事你现在才跟我说!」小僵尸嘴里还咀嚼着柿子,鼓鼓囊囊的。 「……」那是我妈。 吃完柿子过后,两人洗干净手,小僵尸盘坐在沙发上,纯棉睡裙的衣摆塞在腿下,朝风无理咧嘴笑,问他现在自己像不像那些老僧入定。 幼稚鬼。 风无理抓住她的手。 手软软细细的,捏起来很舒服。 随后被拍了一下,而且被眼神警告别乱来,风无理小心思收了起来。 就像上次一样,已经用过一次了,记住那种感觉就好,那条灵缠的线路早就烂熟于心。 两人坐在沙发上,王西楼看着手心发着的微光,知道那就是自己过去的灵缠。 随后又看向一脸认真的小徒弟的脸。 这脸咋那么俊呢? 小僵尸心里有点美滋滋的,电视播着极限挑战也不看了,就明目张胆地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 魄奴今早说的其实不完全对。 如果说五百年前,她确实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蠢蠢地爱上面前这个男人,再一次遇见时她只觉得,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落到我手里了,当年本僵尸差点投怀送抱了,结果这家伙在装死猪! 哟,还变得那么小一只呢,嘶……好可爱啊,好想亲一下,不行,得忍住,嘿嘿嘿嘿还是亲一下再说。 决定了,把你收为徒弟,然后让你一天到晚乖乖在我屁股后面一脸崇拜地喊师父大人,然后自己就居高临下板着一张脸,问,今日的功课完成得怎么样?看着你扭扭捏捏不敢抬头看自己,定然有趣极了。 还要让你给师父捶背,捏肩,揉腿,洗脚,让你给我洗衣做饭,做不好就打手心,做得好的话就带你去买糖葫芦。 她都要美得冒泡了。 「你怎么哭了。」 「关,关你啥事啊,你要不要出去,要出去我带你出去。」 「这稚童……」 「这是我的!」 「……」这女人怎么一副炸毛的母老虎一样。 她当时确实没想过男女之事,只是想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好像一松手就没了,她什么都不想,只想他好好的。 她当时只要取回他身上的右皇,她的仙劫便算过去了,可是这个人,既是恩赐,也是劫。 自己怎么可能舍得取回右皇呢。 真是个冤家。 月光落入阳台,像一条透明的丝带,阳台的风时不时一阵吹进来,凉爽舒服。 小僵尸看着他吃吃地笑着,有点像平时魄奴那傻兮兮的感觉,即使找不出解决的办法也无所谓,只要他还好好的,只要自己一醒来还能看到他,什么都无所谓的。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视线慢慢发生变化。 她感觉小徒弟变得越来越高,自己视线慢慢从平视,变成仰视,四周空间好像不断变大。 还有小徒弟一脸精彩地表情。 「怎么了?」 她声音忽然变得奶声奶气起来。 「??」 「师父的声音……」 「这就是你说掌握了兆载永劫!」 此时客厅内,一个估计不到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妹妹代替了王西楼本来的位置,婴儿肥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王西楼原本穿着的睡衣像一大块抹布,小家伙的一边雪嫩的小肩膀露了出来,她气得在沙发上站了起来,但是站起来还没坐着的风无理高。 所以还是抬着头。 她奶声奶气道:「你快把师父变回来,师父怎么变成这样了!」 「……」风无理有些不敢跟她对视,有点心虚。 王西楼气得上前来扒拉风无理,结果被自己睡裙拌了一下,风无理连忙接住。 「可能出了点意外?没道理啊,我使用兆载永劫早就不会再出现这种副作用了……不过应该是成功的,你现在的灵力,没有泄露了。」 风无理两只手钳住她小小身子,夹在她咯吱窝下面,把她托起来让她站好。 小小的,软软的,一头出发遮到屁股,小孩子的脸皱着眉可爱极了。 「师父不要这个样子!你快把师父变回来!」 小小一只的王西楼大急,伸直肉嘟嘟的胳膊去掐风无理的脸,但是因为不够长根本掐不到。 「你快把师父变回来!」 「可是我们成功了,王西楼你看你现在是不是不会再消耗灵力了,在再我灵缠效果失效之前,你都不会因为消耗灵力过度沉睡过去了!」 小小僵尸顶出了尖尖的牙。 风无理一脸愧疚。 虽然王西楼变得小小一只,但风无理还是不敢抚她虎须。 那尝试总是要有点风险的嘛,道路是曲折的,现在结果其实还算好的,起码以后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把王西楼变成小小一只也挺好。 「我也不知道怎么变回去,可能像上次我一样,等你记忆也同步到你现在身体年龄,然后过一会儿就变回来了。」 「师父要被你气死啦!」 风无理虚心接受小王西楼的批评。 但是该说不说,这小小一只的王西楼,也太可爱了吧。 王西楼气呼呼地低头看了看,小胳膊就连从睡裙的衣袖伸出来都困难,宽大的衣领一边已经落到胳膊上,她现在这个个子得三个小王西楼叠罗汉才不至于衣摆拖地。 「先去给你拿件衣服换上吧,我以前小时候那些衣服你没扔吧?」 「……都在师父房里 ,师父自己去拿。」 风无理看着她抓着衣摆,想了想,手又伸进裙子底下不知道掏了什么东西抓在手里,奶凶奶凶瞪了风无理一眼,一只手把刚刚从裙子底下掏出来的东xz在身前,风无理隐约看到一点粉色的布料,一只手提着前面衣摆,跳了下去,后摆一路拖地回她房间去。 抬头,垫脚伸手抓住门把。 风无理估摸这小短腿小粗手,估计四岁都不到,跟个团子一样。 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过了一会儿,房间内响起小王西楼声音。 「你进来。」 风无理得令,放下手机进了房间,小姑娘抱着胳膊站在衣柜前,黑着脸。 「在上面那层……师父够不着。」 其实也就风无理胸前的高度。 风无理是受过训练的,一般都不会笑,面前的小姑娘死死盯着他,但凡他笑出来少不得一顿骂的。 「我看看拿哪件。」 「你是不是在笑?」 风无理皱眉:「我明明再给你找衣服呢。」 她气不过,小胳膊挥动起来,张牙舞爪地小拳头抡一圈砸在他膝盖上。 风无理给他拿了一件有着无敌大疆尸印花的白色短袖,还有一条裤头有两根绳子的木色短裤。 虽然依然很宽大,毕竟那是风无理五岁的,五岁风无理比现在小王西楼还高了一个头不止呢。 三岁小女孩换衣服也不是能让异性看的,风无理退了出去。 等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风无理眼前一亮,这样子的王西楼真的可爱死了。 「过来一起看电视吗?」 她面色不善,走了过来,轻轻一跳屁股坐在沙发上,挨着风无理旁边。 风无理强忍着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应该很快就变回去的了,我没有动用多少灵力,不用担心的。」 「得多久?」小团子有点泄气。 脚丫子离地面还有一半,小孩子的脚像是一个椭圆形然后有五个小球,粉嫩可爱的。 「一两天?反正不超过三天。」 「师父要这样子保持一两天?我这样怎么煮饭做菜啊,你快想想办法。」 「让魄奴替你一段时间呗。」 「魄奴回来肯定要笑死我。」 「我让她不笑你。」 「……反正如果是这样来保持不消耗灵力的话,师父是不会同意的!」 「再想想办法,周末去问问青帝大人,可能他有好的办法。」 她叹了口气,小家伙叹气都奶声奶气的,「师父都无语死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掐了掐自己的脸。 王西楼茫然看过去,风无理立刻表现出一脸愧疚,但还是掐了掐。 手感真好。 挨了一顿棉花拳,软软绵绵的打他跟挠痒一样,反倒是小僵尸累得气喘吁吁。 等到波波池三人组回来的时候,经过风无理介绍,看着沙发上抱着胳膊的小矮子,神态不一。 夜姬:「确实跟平时的王西楼有点不一样呢。」 绾绾:「好像变矮了不少。」 这是妖怪们的看法。 风无理在魄奴准备笑之前就制止了。 「我没打算笑啦,哎呀,原来我小时候这么可爱的啊,快点我要抱一下。」 风无理看着小王西楼被魄奴抱了起来,小小僵尸不断挣扎,小短腿不停扑腾,不禁有点眼馋。 他也想抱。 过了一会儿,风无理捍卫师父尊严地 站了出来:「魄奴你别这样抱她起来,她都不想让你抱。」 从魄奴手里抢过了小小僵尸,风无理心里乐开了花。 「你也别抱师父,快放我下来!」 他只好假装没听到。 「快放师父下来!」她觉得自己身为师父的威严受到史无前例的冲击。 风无理想了想,道:「再不听话我就要亲你了。」 「??」 然后风无理在她肉嘟嘟小脸上嗦了一口,笑得一本满足。 随后屋子人都在琢磨小小一只的王西楼。 捏一捏胳膊,掐一掐脸蛋,抓一抓小腿,好像一件小玩具一样,就连绾绾都红着脸,摸了一摸小僵尸的脑袋。 小时候的王西楼确实可爱,眼睛还水汪汪的,此时弱小可怜又无助,最能激发人的欺负欲了。 风无理在她炸毛之前站了出来,「行了,洗漱准备睡觉了,都快十一点了,魄奴睡王西楼房间吧,王西楼今晚跟我睡,我得看着她有没有其他副作用。」 随后他转身,看着抬头一脸警惕看着自己的小小僵尸,过去准备抱她起来:「师父我们去刷牙洗脸,准备睡觉吧。」 「你别抱我!」 「你昨晚还让我抱着你去刷牙呢。」 「那不一样!」小小僵尸看起来攻击性很强。 这种完全受制于人的感觉,王西楼太讨厌了,或者说如果小徒弟不是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她会叫小徒弟把自己抱过去刷牙洗脸,这无所谓,但问题就是,这黑心徒弟就是觉得她现在样子好玩! 她又不是玩具! 这也太难受了! 师父不要面子的啊! 风无理沉吟了一会儿:「……你没穿鞋子,等一下踩得脏兮兮把床弄脏了还得辛苦你洗被单呢。」 趁她不注意一把捞了起来,任由她两条小短腿扑腾,风无理纹丝不动。 风无理还给小小僵尸擦脸,就是那种用温热毛巾,拧干水后冒着热气,好像要把她整张脸搓掉一样。 「轻点轻点!」 「我小时候你就是这样给我擦脸的啊。」 「……」 等小小僵尸这张脸被搓红,风无理又把她架起来放在洗手盆上,冲水给她洗干净刚刚在地上乱踩的脚丫子。 王西楼已经变成咸鱼懒得挣扎了。 虽然幻想过小徒弟给她洗脚,但那是孝敬自己,而不是现在哄孩子一样。 她看着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恍惚,原来自己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他们家清苦,铜镜都没有,自己什么样的都是在大水缸上看到,那久远的记忆,王西楼早已模糊。 原来自己小时候长这样。 还是挺可爱的嘛。 她看着镜子里认真给她搓脚丫子的男人,笑了笑。 「虽然师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但师父还是很有威严的。」她在洗手盆上叉着腰,奶声奶气地强调着。 「左脚抬一下,我给你擦一下脚上的水。」 「嗷。」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娘把你卖给我当媳妇 小王西楼头发很长,能把屁屁遮住,风无理要一只手托起她头发避免被水打湿, 「我感觉你就是觉得师父现在很好玩。」 「确实。」 「你别不承认……好啊!你还真承认了!」王西楼不禁跳脚。 风无理很仔细地给把王西楼脚趾缝都洗干净,又看了看她额头沾了不少水珠,伸手用自己干净的手背去擦拭,小孩子的肌肤很嫩很滑,他笑着说:「以前一直都是王西楼在照顾我,我也想这样报答一下王西楼。」 「……」 被他这样看着,站在洗手盆里的小小僵尸有点扭捏,这个姿态她想强硬也强硬不起来,只能别过脑袋不去看他的脸,脸上有点羞红。 「来洗手吧。」 「为什么还要洗手。」 「……小孩子睡觉前不都要洗手的吗?」 「洗手我能自己洗啊!」 风无理不想承认,他只是想过一下瘾,沉吟了一会儿,道:「等一下弄湿衣服还有头发多麻烦。」 「……」 王西楼觉得这人完全把她当三岁小孩了,特别是这家伙手架在她腋下,把她整个人提在空中,这种感觉让她特别不爽。 这家伙还在笑! 王西楼气得空中一脚去踹向他的脸,可惜小脚丫子只能不断扑腾,根本够不着。 「啊,烦死了!」 她咬着后槽牙,两边脸颊鼓成包子,风无理忍不住又捏了捏,手感真好。 「风无理!」 被喊全名了,小徒弟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造次,把小萝莉师父抱回去睡觉。 期间伴随着小王西楼很不满的教育声,告诉他,不能对师父不尊敬,师父是八百多岁的大修行者,还把你抚养长大,你当年去上幼儿园跟人打架,都是师父去一个个跟人道歉才处理好的,虽然现在变成这样,但我还是你最敬仰,最爱慕的师父大人。 风无理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脖子避免掉下去的师父大人,很认真地点头。 小王西楼开心地晃了一下小腿,感觉自己师父的尊严回来的一点。 但不多。 第二天天蒙蒙亮。 老街外和房内都是静悄悄的,秋日清晨的空气很干燥,窗帘之间没拉上,留了一道缝,那道缝成了房内唯一的光源。 青春期男生的房间一般都整洁不到哪里去,但是王西楼每天都会进来打扫卫生,所以风无理房间很干净整洁,也不会有什么异味。 在床尾的被子底下冒了一个可爱的小脑袋出来。 小孩子的头发细腻柔软,王西楼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天色,打算起床去做早餐,刚爬起来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站在床上低头一看,看到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她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 轻笑着摇了摇头,身后长发如瀑。 再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还在呼呼大睡。 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就算身体长成大人了,男孩子天生就是比女孩子晚成熟,更何况在王西楼眼中的风无理,是几个身份叠加的。 既有五百年前可靠稳重令她憧憬的样子,又有这十二年来一直依靠着她的小徒弟身影,现在这睡着后的样子,明明就是自己可爱的小徒弟嘛。 还大言不惭说要照顾自己。 她无声地嘻嘻一笑,轻轻凑过去,用鼻尖碰了碰小徒弟鼻子,看着好像有点要被自己弄醒的迹象连忙让开,不过对方只是翻了个身,呼吸依旧平和。 早安,小徒弟。 她在心里打了个招呼,随后轻手轻脚爬到床边,下 了床后光着脚走到门边,轻轻开门出又掩上。 平时都是她比风无理早半个小时起床,洗漱完了做早餐,他就差不多醒了。 今天小王西楼面临第一件挑战。 洗手台太高了,她够不着,就算踮起脚尖,伸直胳膊,脸蛋都快挤成一团了,还是差点点才碰到水龙头。 洗手盆弄那么***嘛! 她气呼呼又光着脚小跑出去,搬了张椅子回来,踩在椅子上面,看着自己披散的长发和精致的脸,挠了挠脸蛋,扭开水龙头准备刷牙洗脸。 还要扎头发,他一头长发垂到屁股尖尖,手变短了,头发扎起来很麻烦,到最后只能拿个夹子囫囵夹个鸡窝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脸一下垮了起来。 一点都不可爱了! 毛巾挂太高了,她得跳起来才能取下来,结果踩空摔了一跤,疼倒是不疼,就是衣服湿了一大片,鸡窝头变得更加鸡窝。 「……」 结果也是一团糟。 算了,去做早餐先,昨天多煮了点饭打算今天炒饭的。 小王西楼看起来忙碌极了,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光着脚跑去打开冰箱,搬来椅子站在上面拿了两个鸡蛋,还有保鲜膜封好的一盆冷饭,又急匆匆小跑下楼咚咚咚下楼,脚丫子湿漉漉的,留下一串密密的小脚印,后面的脚印慢慢消失,前面又出现新的。 灶台好高,锅也变得好难操作,油杯里没油了,她打开下面的柜子。 平时要蹲下来,现在她站着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只是那桶就用了一点点的金龙鱼好重,她只得吃力得扛起来,小脚趾都在发力了,颤颤巍巍地刚准备对准油杯倒进去,手上忽然一轻。 油桶被身边的人接了过去。 她茫然抬头,看着小徒弟提着油桶轻笑看着自己,不禁也无奈一笑,奶声奶气道:「刷牙洗脸了没有?」 「魄奴呢?」 「估计还在睡觉吧。」现在才六点多。 「我来做早餐吧。」 「你会吗?」 小王西楼满脸不信,这人从小到大五指不沾阳春水,炒个蛋都够呛。 「你在旁边教我就好了。」 风无理放下桶,蹲了下来,解开她脑袋上鸡窝一样的头发,厨房窗户洒进来的光倾斜到地面,光路里的尘埃如漫天流萤。 王西楼愣愣地看着他,风无理帮她把一边肩膀露出来的衣服整理好,按着她胳膊让她转过去,一遍遍拨顺她如瀑的长发,简单用夹子夹了起来,起码不乱糟糟的。 小王西楼看了看,伸手到后面摸了摸,语气颇不在意:「夹得真难看。」 「等一下让魄奴帮你梳一下吧。」 「把油倒进去,不用倒太多,三分一就行了。」 风无理听从她安排,打开煤气灶,打蛋,搅匀,切了葱花,还把有些硬的冷饭提前压碎。 都是很琐碎的工作,王西楼站在一边凳子上指挥,偶尔还会嫌弃他笨手笨脚,风无理只是笑。 小小一只的王西楼变得更喜欢说教了。 双手环抱,看起来老气横秋的。 然后一顿看起来不怎么好看的蛋炒饭就做好了,师徒俩尝了一口,比平时王西楼做的难吃许多,那勉强能吃。 外边天也彻底亮了。 师徒俩一人抱着一个碗,在院子里吃,察觉到小徒弟一直看着自己笑,王西楼给他凶了一个。 结果这家伙笑的更肆无忌惮了。 王西楼也跟着笑了起来。 算了,他开心就好。 「要不要喂师父吃饭?」 风无理沉吟了一会儿:「你又不是真的三岁小孩。」 「师父看你玩得挺开心的啊。」 「……张嘴。」 「你还真喂!」 王西楼表情错愕,看着伸到嘴边的勺子,怒气满满地瞪了一眼这个不尊敬自己的小徒弟,然后说服自己,这是小徒弟服侍自己,不吃白不吃。 带着点斗气的意味,凑上去准备接受投喂。 院子里小团子一样可爱的小王西楼,忽然怔住,风无理疑惑地问她还吃不吃了。 「你,你是谁?西楼的阿娘呢?」 「……」 风无理把勺子收了回来,一口吃掉上面的炒饭,看着身上眼神和气势都翻天覆地变化的小小僵尸。 「你阿娘把你卖给我了。」 「西楼……被阿娘卖了?」 「对的。」 她一脸不敢置信,眼角渐渐湿润,鼻子红红的,在院子里呜哇大哭。 「西楼要找阿娘!」 「西楼不要被卖掉!!」 「你是臭鸡蛋!西楼讨厌你!」 风无理感觉自己脑袋上长出两只角,他拿出手机,给在那又哭又闹的王西楼拍了几张照片。 这才哄道:「是我骗你的,你娘没把你卖了,我是你家的亲戚,他们让你来我这里住几天。」 「西楼讨厌你!」 「我是说真的,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风无理刮了一勺炒饭,伸到她面前示意了一下。 小王西楼眼睛红红的,嘴巴瘪下去,脸上还挂着几颗水珠,这个人好坏好坏,她才不要吃这个人的东西。 可是好香。 这是什么啊? 她哭着吃了一大口。 风无理乐了,问她还要不要吃,要吃就先别哭。 「我真是你亲戚,你叫王西楼,你爹叫王二,你娘叫柳芳,你住在老牛砰,我说的对不对?」 小姑娘一愣一愣的,瘪着嘴眼角带着泪花,点了点头,问:「你是西楼哪个亲亲?」 小家伙只会说金陵话,奶声奶气的,更可爱了,她也很乖,虽然周围全是陌生的东西,虽然她还是很怕,但也乖乖坐在石凳上,最多就是哭。 「我是你未来的丈夫。」 「哇!!」王西楼放声大哭。 风无理边吃炒饭边看她哭,内心愧疚极了,又把她哄好。 结果也很好哄,小王西楼吃着炒饭就没空哭了,风无理喂了她几口,她就乖乖刨自己碗里的,边擦眼泪边吃了起来。 「不用吃那么急,都是你的。」 「谢谢你。」她脸还是哭着的,但阿娘跟她说要讲礼貌。 「那你笑一下。」 「嘻?嘻。」小家伙笑得很勉强。 风无理乐了,鼻涕泡都出来了,他也不嫌脏,拿手去给她擦了擦,看着王西楼吃还是她自己刚刚指导下做出来的炒饭。 跟王西楼自己做的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对小王西楼而言,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过了一会儿,魄奴和绾绾醒了。 又多了两人,王西楼更紧张了。 或许风无理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又或许风无理给了她吃的,小王西楼跳下桌子小跑来到风无理背后,揪着他衣服,伸出半边脑袋看下来的二人。 「她这是怎么了?」魄奴一脸懵。 「正常反应。」风无理笑着看了看缩在自己背后的小家伙,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她脑袋。 魄奴 咧着嘴过去逗小王西楼,这对魄奴来说,就是一次遇见自己小时候的机会。 「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王西楼弱弱的摇摇头。 「我是未来的你。」 这句话对一个三岁小孩,特别是古代的三岁小孩,是完全理解不了的。 小王西楼抓着风无理裤子,抬头看这个男人,明明刚刚还说自己是坏人,说不喜欢自己,现在黏上来却是无比自然。 风无理很自然按着她小脑袋,头发摸起来很软很柔顺。 「她不是坏人。」 小王西楼不说话,也不敢看魄奴,把脸埋在风无理屁股下面的大腿上。 风无理是见过五六岁的王西楼的,当时在王西楼的梦里遇到过,那时候的小王西楼乖巧,不怕生,心地善良。 现在的三岁的小王西楼,只剩下可爱了。 「为什么她会怕我的?」魄奴挠头。 风无理没好气:「你一脸想捉弄她的样子,能不怕你吗。」 「算了,我还要去送绾绾上学呢,绾绾我们走。」 她走过时,朝小王西楼咧着嘴笑了笑,但是此时王西楼甚至不敢哭不敢喊,只是闭着眼睛抱紧风无理一条腿。 「风无理大人再见,王西楼再见。」 绾绾背着小书包跟在魄奴后面,路过王西楼身边时想上去打招呼,但是小王西楼看到她后一脸不安地钻到风无理两腿之间去了。 她这种反应才是她害怕畏惧这陌生环境的表现,相比方才跟风无理又喊又哭的,刚刚就像是在家里跟父母哭哭吵吵,在外边遇到陌生人反而畏缩不敢说话的小孩子一样。 相比起魄奴的「自己」,潜意识里居然更信赖他,这种感觉让风无理有点难为情了都,自己刚刚居然还欺负她。 「绾绾你先走吧。」 「绾绾快点啊。」前面魄奴喊。 绾绾一步三回头地背着书包小跑出去。 风无理低头看着她,小王西楼好像对他特别依赖,手指紧紧抓着他裤子,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怯生生地看他。 「我不是坏人了?」他笑着道。 「西楼不知道。」 「你娘把你卖给我当媳妇儿了。」 「哇!!」她又哭了起来。 毕竟才三岁。 风无理叹气。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师父就是用来欺负的 考虑到王西楼恢复后这些记忆会得到保留,风无理还是不敢太过造次。 但是他又实在缺乏哄三岁小孩子的经验,也不知道在小西楼哭着说要找阿娘的时候,怎么给她找阿娘出来。 还记得上次他摊上这档子事,王西楼温柔,贤惠地牵着他,好像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一样,现在换他来感觉就一团糟了。 看着小西楼还哭着要阿娘,风无理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 大概这就是妈妈带儿子,和爸爸带女儿的区别了吧。 虽然好像有点自己的因素。 但他觉得果然还是王西楼小时候没有自己小时候乖。 秋日清晨的雾也散了,后院因为枣树叶子落得差不多,晨曦洒满整个院子,才发现原来过去这里光线一直比较阴翳。 是个秋高气爽的秋日清晨,阳光稀烂,秋风和煦,忽然就想去喝老街外边那家奈雪的茶新品,好柿之秋。 还有某人嘹亮的哭声。 风无理蹲下来,笑着掐了掐小西楼脸蛋,脸上的肉糯糯的,qq滑滑,手感特别好。 小西楼眼角挂着泪,肩膀一抽一抽的,撇嘴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三岁幼童。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很奇怪衣服的大哥哥,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掐自己脸,哭累了后她现在有点哭不出来,主要是平时她也不是爱哭的性子,但是今天她感觉自己特别着急,看到这个大哥哥后总是想大哭大喊吸引对方注意。 「我也不知道你阿娘现在在哪里,不过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在你没找到你阿娘前,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小西楼嘴巴一瘪,又准备要哭了。 果不其然就又哭了起来,原来刚刚是在蓄力和酝酿情绪。 风无理无奈叹气,起身离开。 小西楼哭了一会儿,看他走远,立刻屁颠颠跟了过去,边走边哭。 风无理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王西楼是小跟屁虫呢。」 他去厨房抽了几张抽纸,小西楼看着他拿了好几张白色的东西,疑惑他要干什么,都忘了继续哭了,就见这个大哥哥蹲下来把白色的东西轻柔地贴到她脸上。 「擤一下鼻涕。」 「嗯。」 小西楼全身用力,脸皱在一起,小手攥紧拳头,呲地一下任由面前这个大哥哥给她擦鼻涕。 「西楼真厉害。」风无理笑着夸她道,又拿几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哭花的脸。 「西楼真厉害。」小西楼重复道,奶声奶气的。 「我今天又要迟到了,平时你看到我这个点还不出门都要骂我了。」 小西楼一脸疑惑地侧着脑袋,表情能把人萌化。 「没事,好了,小西楼又变得干干净净的了。」 「又变得干干净净的了。」她举起手道。 小西楼一开始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但周围环境太过陌生,她依旧有些不安,踌躇了一下张开双臂: 「抱一下西楼吧。」 「为什么要抱抱了?」 「抱一下西楼吧。」 风无理把她抱了起来,托着小屁股站起身,小小一只的王西楼扒拉着他脖子不放。 「有好大的老鼠!」她忽然指着从二楼下来的夜姬道。 夜姬一脸懵地看向这边两人,尾巴高高竖起,一脸警觉。 直觉告诉她,现在的王西楼散发一股很危险的气机,就像小时候的刘笑笑,喜欢折腾着她玩。 风无理刚想叫住夜姬,让夜姬帮忙看一下王西楼,他去上学,结果夜姬一溜烟跑了出去。 「老鼠跑了 。」 风无理叹气,「那不是老鼠,是猫,西楼知道猫是什么吗?」 「不知道。」她摇头,身后长发晃来晃去,俏生生看着风无理的脸。 风无理乐了,把小西楼抱上楼。 上楼后又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屋子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小西楼过去从来没见过的。 她小胳膊紧紧圈住风无理脖子,脸埋在他胸前,睁着一只眼睛,偷偷地打量这屋子里的一切,像林间的小鹿。 风无理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抚摸她小小的背,一遍遍小声说不用担心,他在这里。 小西楼渐渐放松,把脑袋探出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悄悄打量这个对八百年前的古人而言,像神仙府邸的房间。 不过她只有三岁,所接触的事物少之又少,对世界的了解才刚刚开始,平时除了爹娘,连屋子都没怎么出,所以不会对已有的世界观造成多大冲击。 她只是好奇这个过去从来没见过的屋子,为什么地板还能反光,墙上为什么会有一块光滑的黑色石头,屋顶居然一块木头都没有,而且是白色的,这就是她能思考的全部了。 风无理把她放在沙发上。 「软乎乎的。」 小西楼懵懵的,坐在沙发上像施了定身咒,不敢动弹。 然后看到那个大哥哥走开,吓得她连忙跳了下去紧紧跟了过去。 风无理回头看她跟在自己后面,抬头一脸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又抱了起来:「我不是要走,我去找找你的皮筋给你扎一下头发。」 小西楼不说话,又抱着他脖子不放。 风无理单手抱着一只小团子,推开她房间,吧嗒一下开灯,突如其来的光亮吓了小西楼一跳。 「你是,你是神仙吗?」 「你知道神仙?」 「阿娘说神仙爷爷会保佑西楼的。」 风无理从她床头拿过几根皮筋,还有把梳子,一只手抱着她出房间道:「我不是神仙爷爷,但我也会保佑西楼的。」 「西楼喜欢你。」 风无理一愣,看着怀里的小团子,她也看着自己,忍不住就笑了:「你刚刚还说讨厌我。」 「你不要把西楼卖掉好不好?」 「说了给我当媳妇了,卖什么卖。」 「媳妇是什么?」 「你刚刚一直不知道的啊?也是,你才三岁,那就以后再跟你说吧。」 风无理坐在沙发上,把小西楼放在自己大腿上背对着自己坐着,拿梳子给她长发梳直,把头发拢起来,然后扎成一股绳子的样子……好难看。 小西楼腿分开坐在他大腿上,手撑着他膝盖,好奇地打量这房间的一切。 风无理拿出手机,上抖音搜索那些给女儿扎头发的视频,边看边学。 这期间,手机这个神仙手段又引起小西楼的畏惧。 她怕惹到后面的神仙哥哥不高兴,把西楼也装进这里面去,软乎乎的小身子僵硬得像木头人,一动不动地让风无理给她扎头的。 期间伴随身后某人带着怨气的碎碎念。 「你这头发怎么那么长。」 「那么长都不好扎。」 「要不我给你剪一半算了。」 小西楼都快哭了。 「这个看起来简单点,我给你扎一个贝儿公主的头发,你不要乱动。」 贝尔公主是什么,小西楼也不知道,事实上公主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失败了大概五六次之后,风无理总算放弃了。 最后给她扎了一个比较简单的发型,脑袋上一左一右 有两个丸子,遮到屁股的长发变成两股垂到肩上,脸蛋刚刚被两边长发遮住的肉肉全露了出来,看起来像个包子。 「好了,是个漂亮的小西楼了。」 小西楼看到镜子的时候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翻身,像树袋熊一样抱住风无理。 「这是镜子,你看这里面的人是你啊。」 小西楼小心翼翼扭头,看到里面有个可爱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跟她一样死死抱住那个神仙哥哥。 她大胆地伸出手,那镜子里的自己也伸出手。 风无理把镜子给她玩,小西楼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握着镜子,时而将脸凑上去,时而将手指贴近,她把镜子的角度倾斜向上,将身后那个神仙哥哥的脸也照了进去。 他一直在看着自己,那个眼神好温柔,事实上小西楼不知道温柔是什么,给她的感觉是她阿娘平时就是这样看自己的。 这时魄奴也回来,看到王西楼可爱的样子,一脸痴汉地凑过来想玩会儿,小西楼吓得钻到风无理背后。 「你别老吓唬她。」 风无理抱怨道,安抚了一下小西楼,朝在那边一脸稀罕看着小西楼的魄奴道:「我要去上学了,王西楼拜托你看着了。」 风无理跟王西楼说他要出去,今晚就回来,有什么事情可以跟那个大姐姐说,语气已经很温柔了,但是王西楼还是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应该没事的吧。 风无理起身下楼,去取自行车,今天迟到已经必然了,外边老街热闹了起来。 秋意正浓,行人如织,风声掺杂人群之中,他刚准备推自行车出门,回头一看,某只小团子光着脚丫怯生生跟在他后面,抬头看他时眼睛倔倔的,瘪着嘴。 魄奴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站在小西楼后面。 「她都不跟我,非要去找你。」 风无理叹了口气,把自行车推到旁边放着,「我不走了,陪着西楼好不好?」 小西楼乖巧地点头。 走过去牵住他的手,风无理大手反握住,现在他能把王西楼整只手包在手心里。 「我带她去买两件衣服吧,看她身上的灵力残留,起码还要保持这样状态两天。」 「我也去!」魄奴特别积极。 「你在家看店,而且这两天饭还得拜托你来做的。」 魄奴临危受命,有点无精打采地看着二人出门。 「哦对了,还有就是,帮我替尚老师请个假吧,理由你随便编一个就行了,编个靠谱点的。」 外边车多人多,而且全是高楼林立,大车开过的声音山响,她害怕得走不动道,而且她没有鞋子,风无理很自然就单手把她抱了起来。 小西楼搂着他脖子,脑袋别在他肩上向后看,像只受惊的小鹿,但孩子的天性还是好奇地张望。 风无理去奶茶铺买了一杯好柿之秋,喝了一口,问小西楼要不要喝。 小西楼闭着眼睛,在风无理指挥下,对着吸管吸了一口,咽下后瞪大眼睛,一张小脸表情很精彩。 「好喝吗?」 「咱们家没有钱。」 她跟啊娘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她看到路边的糖人,糖葫芦,汤饼,都是很想很想吃的,这个时候她阿娘就会说,咱们家没有钱,走吧。 她看着风无理手里好喝的东西,瘪嘴,一脸委屈。 风无理觉得可爱极了,师父怎么能这么可爱的,血条直接清空。 但他还是故作沉吟,给小西楼想了个办法:「你亲我脸一下我给你喝怎么样?」 小西楼有点犹豫,瘪着嘴抓住他的脸,啵了一下,然后 巴巴地望着他。 那一刻,风无理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自己真该死啊。 立刻把手里的饮料递给她。 小西楼抱着,看了看他,真的给自己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喝了起来,但只是小口小口地抿,宝贝得很。 「不用跟我客气,喝完还想喝就继续买,不过还是别喝那么多,我怕你拉肚子。」 「谢谢你。」小西楼很有礼貌,奶声奶气道谢。 「不用谢,好喝吗?」 「好喝。」 「给我也喝一口。」 「给。」 「吃你口水尾尾了。」 小西楼害羞地笑了。 风无理抱她去商场,去逛逛童装买衣服,先是买了一双小凉鞋,这双小凉鞋可不简单,它踩在地上是会发光。 小西楼喜欢得不得了,下来走一直看着自己的脚,攥着小拳头,仰着脖子,鼓着脸围住风无理跑圈圈,每一次都很用力踩在地面上,旁边的售货员和其他顾客看着那么可爱的小妹妹,都一脸姨母笑。 风无理又牵着小西楼去买衣服,买点童装,还有儿童内裤,期间还得试一下衣服合不合身。 虽然现在变成三岁幼儿,但风无理看着小西楼,眼前出现的是那天早上她坐在床边背对自己系内衣带子的画面。 而且虽然关系早就到位了,但两人还没做到最后一步,他也不会说,三岁的小丫头片子的身体有什么不能看的,只要有了自我的意识之后,十八岁也好,八百岁也好,三岁也好,都是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身体自然不能给别人看见了。 在外边教她怎么穿的,让她自己拿衣服进去换。 她拿着衣服不断回头,生怕风无理丢下她不管。 风无理揉了揉她小脑袋:「我不走,我就在外边等你,不用着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西楼。」 小西楼乖乖地点头,抱着他的脸又亲了一下,抱着衣服转身。 风无理愣了下,看着那小小的背影,自己都不知道脸上什么时候露出笑容。 小西楼又回头看了一眼。 风无理给她招手,示意自己还在。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小萝莉师父 一分钟都没到,一个衣领都歪了的小可爱从帘子后面急匆匆跑出来,看到还站在外边的男生,攥紧的小拳头才松开。 「衣服没穿好就跑出来了。」 她看着这大哥哥蹲下来,给她把领子拾掇规整,不疾不徐,动作轻柔。 扭头看向旁边的镜子,她看着穿着一身蓝色裙子的自己,这条小裙子虽然好奇怪,但是好好看,是跟天空一个颜色,她没有在镇子上看到过比她更漂亮的衣服了,她怕会很贵要很多钱,她没有钱,但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的,比镇子上房子最大那个姐姐的衣服还要漂亮。 「转过去。」 小西楼乖乖转过去。 风无理给她系了一下背上宽大的蝴蝶结,其实只是装饰用的,但是确实很可爱,再转过来,小西楼变成一只小蝴蝶了。 「西楼很穷的,没有钱的。」她抬头道。 「刚刚买鞋子就说了,我有钱。」 「你有钱……」她有些不安。 「那就当你欠我的,以后长大了再还,或者以后你来我家当丫鬟,洗衣做饭。」 「西楼不会做饭……」她弱弱地说。 「以后就会了。」 「以后就会了。」她又开心了。 「走吧小蝴蝶。」 「我不是小蝴蝶,我是西楼。」 「走吧小西楼。」 「抱我走吧。」 「不抱,你都有鞋子了,可以自己走,你看你的鞋子还会发光,多漂亮,我都想要能发光的鞋子。」 「抱着西楼吧。」她伸直手,抬头跟在风无理身边。 「我牵着你,都三岁了还要人抱,羞不羞?」 「抱抱西楼吧。」 「……」 风无理乐了,把她抱了起来,揪着她嫩嫩滑滑的脸说她不知羞。 小西楼抱着他脖子把脸别在风无理肩上,这里四四方方的楼太高,路面好宽,上面跑的奇怪铁皮盒子好快,一切陌生到让人害怕,她不敢自己走。 其实她现在已经算很平静了,如果没有身边这个人,她恐怕会吓得走不动道,缩在角落里发抖,现在因为风无理,她敢偷偷打量这陌生又光怪陆离的一幕。 反正请假了,风无理也不着急,带着小西楼沿着路边走走停停。 小西楼在他怀里东看西顾,风无理会留意她视线长时间盯着什么,就给她很简单的解释。 比如,那个是房子,里面住人的,那些是车,马车你知道吧,这就是这里的马车,不过他们比马车要快很多哟,你看到里面那些人了吗,他们不是被吃进去,是坐在「马车」里面。 虽然知道跟她解释这些没意义,过两天她就会变回来了,但是风无理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想起十二年前,王西楼就是这样给他一样一样教他,事无巨细春风化雨般温柔,好像永远都不会不耐烦一样。 风无理给小西楼买了一串糖葫芦,糖葫芦总算是小西楼认识的东西了,但是她没吃过,只知道那是甜的,她怔怔看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样子看起来傻乎乎的,风无理忍不住笑:「给你的,吃吧。」 「西楼能不能舔一下就放起来。」 「吃完了我再给你买,我很有钱的。」 小西楼还是不舍得吃完,吃了一个就说要收起来,留到今晚再吃一个,明天起床再吃一个,小算盘打得很精细。 走了一圈,风无理带她去公园。 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公园里的树在秋风下显得萧瑟,石板小路上时不时有人经过。 幽会的小情侣,牵着狗的年轻人,还有公园里下棋 的老大爷,或者树荫下唱歌的老年团。 小西楼愿意下来走了,但是紧紧抓着风无理的两根手指。 她的小手只能抓住他两根手指。 公园里有娱乐设施,像什么木马,滑梯,跷跷板之类的,已经有不少附近的人在这「放牛」,一群年龄更大的小屁孩,骑着自行车咋呼咋呼过去。 整个上午,风无理都带小西楼在公园里撒欢。 一开始她还支支吾吾放不开,但毕竟是小孩子,风无理带她带她玩了几次滑滑梯,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一遍遍要玩这个,不亦乐乎,屁颠屁颠爬上去又滑下来,滑下去之后,看风无理有没有看她,跑去那边,跨到木马上面,又看风无理有没有看她,跑到别处,又看风无理有没有看她,然后朝风无理笑。 风无理今天手机相册已经新增了几百张了。 玩得累晕晕的,小西楼小跑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风无理的腿,然后抬头看着他笑。 像个小傻子。 「开心吗?」 「开心!」 「走吧,回去了。」 「抱西楼吧。」 「不抱,身上脏兮兮地,我牵着你手走。」 「西楼亲你一下,你抱着西楼吧。」 小西楼跟个小陀螺一样,围着他转,千方百计想让风无理抱她走,但是风无理算看出来,她刚刚是害怕和不安才不敢自己走,现在完全就是想撒娇而已。 风无理才不吃她这一套呢! 大步地往回走,低头看她百般武艺想让自己抱的样子,有趣极了。 忍不住就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和王西楼都是普通人,有了孩子是不是就是这样。 可惜,长生之人,都是不会有子嗣的。 生命的延续,对生命长度越绵长的生灵而言,就越难,规则就是如此,所以妖怪一般都不会诞生后代。 中午回到家,魄奴做的饭跟王西楼几乎没什么差别,绾绾中午在学校食堂吃,夜姬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 小西楼看了看魄奴,魄奴在脱围裙,看到小西楼萌萌的注视后,朝她咧嘴一笑。 小西楼立刻小跑过去,抱着风无理,脸埋在他大腿上。 「……」 「我有那么吓人吗?」 「不是你吓人。」 风无理低头摸着她脑袋:「这里现代的一切都太陌生了,对她造成不小冲击,她是谁都不信,就好像如果你忽然去到一个你怎么都理解不了的环境,可能也是这样。」 「那她怎么不怕你?」 「可能我身上有右皇吧,我也不知道。」 风无理把她抱了起来:「吃饭吧,中午吃土豆炖鸭,西楼喜欢吃鸭肉吗?」 小西楼想说喜欢,但是看了一眼那个陌生女人在旁边,像是小孩子在家见到外人,怯生生地不敢说话,又被风无理问了一遍,才细若蚊声地说了句,西楼不知道。 给她一个小勺子,土豆炖鸭吃得很豪爽,一嘴油,看起来是喜欢了。 风无理边替她擦嘴,又夹了一块土豆到她小碗里,用筷子把大块土豆切成好几小块,方便她用勺子吃, 「魄奴等一下带她洗一下澡吧,出了一身汗。」 魄奴还在往嘴里刨饭,楞楞地点头:「哦哦。」 小西楼沉迷吃土豆焖鸭,都没听到他们说话,等到一点多魄奴要带她去洗澡,死活都不肯。 抱着风无理腿,一脸警惕,像头小倔驴。 风无理坐在沙发上,细声细气解释:「洗澡而已,你刚刚玩得一身汗,你看你都黏黏的 。」 但小西楼好像认定了一样,就是不愿意让魄奴带她进去,也不愿意让风无理离开她的视线。 风无理看魄奴,魄奴站在冲凉房门前叉腰也看他,两人都一脸无奈,魄奴看着两人,噗嗤一笑,「我小时候真可爱啊。」 风无理起身,她两手两脚都死死抱住他一条腿,所以他每走一步,就带着一个小挂饰挪动着。 风无理站立不动,低头,她就抬头对上风无理的眼睛。 「走吧,我带你去洗澡。」 风无理领他去冲凉房,调好水温,拿他小时候用过的浴盆,用花洒蓄满水,让小西楼坐进去,拿着花洒,给她洗头,身子,手,脚丫子,小西楼特别配合,风无理还给她在水里放了只小黄鸭,她坐在水里玩了起来。 然后拿条大浴巾把她裹成一条毛毛虫,她觉得这很好玩,变成毛毛虫后被夹在腋下带出去也一动不动的。 魄奴在客厅看电视,见着这个样子的王西楼,忍不住乐。 风无理抱她进房,给她拿来衣服,小西楼还觉得自己现在是毛毛虫,裹着大浴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西楼能自己穿衣服吧。」 「西楼能自己穿衣服吧。」 「西楼是小跟话精。」 「西楼是小跟话精。」 「这个要先把脚套进去,然后按这个口子……算了,看都看完了,小西楼以后嫁不出去咯。」 风无理拿毛巾给她简单擦了擦头发,再用浴巾帮她擦干净,给她穿上可爱的小孩子睡袋,其实就是那种一体式的衣服。 「西楼好暖和,还香香的。」 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又有新衣服穿,而且还是很漂亮的新衣服,一直摸个不停,时不时闻一下。 「过来吹头发。」 吹风机打开时把小西楼吓了一跳,但是可能已经对风无理形成很强烈的依赖,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等忙活完,小西楼比今天看起来活泼多了。 想着看电视肯定看不懂,风无理拿纸笔跟她玩画画,果然小孩子对这个很感兴趣。 终于在一点多,折腾了一上午的小西楼软软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睡得很香。 风无理拍了张照片,把她抱回房去,盖上被子,小时候王西楼睫毛很长,跟个洋娃娃一样可爱,他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下午还是回学校吧,魄奴在楼下看店,应该没事的。 还有几天就十二月份,这几天冷空气,即使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得很久才能感受到温度,风刮在脸上能把脸吹硬。 院子里光秃秃的枣树影子,由正午的一点不断延长,魄奴看了一眼外边天色,打着哈欠开电瓶车出门去接绾绾放学。 江边钓鱼佬穿上件很厚的夹克,看了一眼猫坐一旁的黑猫,一人一猫又看回因为秋风波澜不断的江面,落日余晖将一人一猫影子拉的很长。 房间的门被推开,小西楼楞楞的,四处去看,没见到,去了阳台,其他两个房间,也没见到,下楼在院子里看到那个人,嘴一瘪,忽然开始哭了起来。 风无理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虽然没搞懂为什么又哭了,但是小孩子嘛,他只好抚着她背不断安抚。 最后缩在他怀里,风无理坐在枣树下,还在看书,小树袋熊紧紧抓着他衣服不放。 「我不是在这里吗,我下午课都不去上了,怕你醒来看不见我又哭,西楼是小哭包。」 小西楼不说话,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然后整个下午到傍晚都一直要黏着风无理,不管风无理去哪她都紧跟着,生怕下一秒就不见了风无理一样。 风无理感觉除了依赖之外,小西楼紧跟不离自己还有其他原因,像是守着她最重要的东西。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在床上翻来翻去。 「好软的床呢。」 风无理还坐在桌子前写试卷,「你快点睡觉了,小孩子不能那么晚睡。」 「你能不能哄西楼睡觉。」她跪坐在床上,看着风无理恳求道。 「你自己睡不行吗?」 「哄西楼睡吧。」 风无理低头写字头也没抬:「我等一下再睡,我今晚陪西楼一起睡。」 「哄一下西楼睡觉吧。」 风无理无奈放下笔,王西楼小时候怎么那么粘人的。 他看了下时间也快十点了,收起试卷过去靠着床背坐着。 「你要怎么哄?」 「给西楼讲故事吧。」 小西楼兴奋地钻到被子下面,软软暖暖的被子,她抱着风无理腰,这些都让她开心到小脚趾那里去了,抬头:「给西楼讲故事吧。」 「讲故事啊……」风无理想了想:「给你讲个人绒婆太的故事吧。」 结果讲完之后,小西楼更睡不着了,害怕地死死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害怕得一颤一颤的。 风无理咧着嘴笑,把灯一关。 「西楼害怕。」 「我在旁边不用怕。」 「人绒婆太要来了。」 「我会把她赶跑的。」 「西楼怕你不见了,中午的时候西楼做梦,梦到你丢下西楼,不要西楼了,西楼等了好久好久,等了好久都不见你,就哭了。」 风无理哑然,在小西楼又要哭之前,把她抱在怀里,顺着她的背。 陪她说着话。 风无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就有哄王西楼睡觉的一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胸前的小团子没有回应他的。 风无理伸手一指旁边的开关,一只巨大的女人手伸了出来,啪嗒一下,房间熄灭了。 师父晚安。 第一百七十七章 破不了小僵尸防(速看) 十一月最后一天,冷空气来了。 今晚很冷,风无理入了棉被,重新铺了床,把席子也换了下来。 往年这些都是王西楼做的,等风无理自己来弄的时候才知道多麻烦,也不是难,只是这些生活里的琐事,好像无穷无尽,一根钢筋被反复掰弄也是会断的。 可是王西楼十几年都是任劳任怨,好像完全不觉得辛苦一样。 不是风无理以前不替她分担家务,只是每次他拿起扫把,抹布之类的东西,这女人就扑上来抢走,什么也不愿意让他做。 真让人无语。 南方的冷是湿冷,即使房内也有股透骨的寒意,真正暖和的地方只有被子里面。 某只小团子打了个颤,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四仰八叉地睡到被子外边去了,难怪身子冷嗖嗖的。 小西楼搓了搓眼睛,茫然地看了看,房间漆黑一片。 她慢慢爬到了床头,看着那人熟睡的脸看得出神,夜色下只能看到一点点轮廓,但光是见着轮廓她就很心安,这份心情如何形容她不知道,小西楼只是想如果以后每一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这两天对她来说真是奇妙的经历,来到仙境一样的地方呢。 大哥哥今晚给她讲的故事里面有一个,叫爱丽丝的姐姐去到一个仙境,里面有会说话的兔子,有可怕的皇后,有总是忽然出现的柴郡猫。 结果最后居然是一个梦呢,原来一直都是一个梦呢。 小西楼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窗户外呼啸的寒风,这间房子一点风都没有,她跟阿爹阿娘住的屋子里,到了冬天的时候是很冷的,床上的被子又硬又薄,但是因为有阿爹阿娘,所以小西楼依然觉得很暖和,即使听着瓦砾被风吹得刮下来,即使脚丫子被冻得发紫,但她依然觉得很暖和,那种暖和的心情,就是现在小西楼听到窗外风声,和看着面前风无理睡脸轮廓的心情。 爱丽丝姐姐的故事里面,有这么一段对话—— 「因为我喜欢你」 当爱丽丝第一次来到仙境,直到最后将要离别的时候,她对疯帽子说 「我喜欢你」 疯帽子问她为什么 她说:「因为乌鸦长得像写字台」 疯帽子问:「为什么乌鸦长得像写字台?」 爱丽丝:「因为我喜欢你」 正当爱丽丝快要离开仙境,疯帽子赶忙问道 「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因为乌鸦像写字台」,爱丽丝就这么走了 「你会忘了我的...」,疯帽子望着爱丽丝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着。 他知道,喝过遗忘药水的人,不会再恢复有关仙境的记忆了。 小西楼当时抱着他胳膊,抬头问,为什么乌鸦会像写字台? 身边的大哥哥背靠着床头,身上盖着被子,手上捧着那本书,捏了捏她脸跟她说,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像乌鸦像写字台,是没有为什么的。 她当时点了点头,其实一点也不懂。 黑暗房间内,小西楼环顾整个房间,最后又看着呼吸平缓的男人,她想,就像做梦一样呢。 那要是醒了的话,她会不会忘了他呢,小西楼不知道。 不想忘掉的。 也不想醒来的。 她掀开一点点被子钻了进去,里面烫呼呼的。 不小心把某人踩醒了呢。 被子里响起小声的说话声。 「唔,你又干嘛?」 「西楼想趴在你身上睡……」小西楼奶声奶气的。 「重死了都 ,趴我身上睡不舒服的。」 「舒服的。」她大字型趴在某人胸膛,脑袋顶到风无理下巴了都。 「西楼是小粘人精吗,为什么要趴我身上睡。」 「因为乌鸦像写字台。」 睡得迷迷糊糊被弄醒的风无理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小西楼凑上来,在风无理脸上啵了一下:「因为西楼喜欢你。」 「……睡吧睡吧,小粘人精。」 「西楼是小粘人精。」她语气雀跃。 「不准踢被子。」 「西楼是好孩子,不会踢被子的。」 「好孩子是不会尿床的。」 小西楼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音节,大概是想卖萌蒙混过关,风无理只觉得过分可爱,扯了扯她嫩嫩滑滑的脸,让她快点睡觉。 「西楼不想忘掉你。」 「那就不要忘掉。」 「你会一直记住西楼吗?」 「会的。」 「会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 风无理感觉身上趴着个好重的东西,压的他有些胸闷,眼皮动了动,睁开一看,见是一张熟悉的脸,正滴溜溜地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脸贴得很近,头发披散在两侧。 他重新闭上眼睛,懒得理会。 「你趴我身上干嘛,重死了。」 随即又立刻睁开眼睛,发现小小僵尸进化,成为小僵尸了,风无理叹了口气: 「一直看着***什么。」 「因为乌鸦像写字台。」 她眼底带着笑意,还在目不转睛近距离观察小徒弟的脸,丝毫没有从他身上下来的意思。 王西楼很小声地说,像是怕被别人发现:「小徒弟,我们私奔吧。」 风无理听后只是笑。 「哎你别笑啊。」她气恼。 风无理开始注意到王西楼肩上的雪腻,还有锁骨下面压在他胸膛上的肌肤,忽然意识到,王西楼变了回来,小西楼穿的衣服她肯定穿不下去的。 所以现在被子下面什么什么情形,可想而知。 一直盯着他脸不说话的王西楼脸忽然一红,她身子悄悄往侧边挪了挪,眼神却挪揄地打量着风无理,还嘿嘿地笑了笑。 「一大早就没想好的。」 风无理有点无语:「大早上一个青春期男性有那种反应才是正常的。」 王西楼挑了挑眉,伸出双手穿过风无理脖子,脸凑得很近,鼻子贴着鼻子,语气轻快笑道:「对师父动歪心思了?」 她刚说完,后面其实还有一段调戏小徒弟的话,但是对上那双炽热的眼睛,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了。 这是王西楼第一次从小徒弟眼中看到那么具有侵略性的视线,仿佛恨不得把她皮骨全拆下来,吞进肚子里去。 作为一个高攻低防的小僵尸,风无理甚至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光是一个眼神就让她缴械投降了。 两人静静看着彼此,距离也在慢慢靠近,小僵尸缓缓侧过脸。 外边天色以已昏亮,这好像并不是一个大家期待的时刻,不是争吵过后用言语的彼此征服,不是遇险后在等待救援时彼此鼓舞的相拥,一切故事里为这一刻所准备的前缀剧情通通没有,它只是一次睡醒后的相拥,是喷洒在对方脸上的鼻息过于炙热,是被子难掩的春色,它甚至不是晚上,就连时间也是没有一点情调的秋日清晨。 但是这一刻,一个想得到,一个想给予,好像一切前缀的布置都不值一提。 王西楼伸出一只如雪的胳膊,默默把背上的被子遮住 两人脑袋。 万事万物讲究水到渠成,风无理从来不刻意回避这些,王西楼觉得这一刻应该在五百年前,不过现在也依旧不晚。 「……」 「……」 只是被子底下大概过去了三四分钟,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了下来,隐约能听到闷闷的对话声,伴随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行之类的声音。 然后一个男生黑着脸掀开被子,上半身肌肉扎实,但脸上写满了郁闷,心情不爽到极点。 旁边王西楼还躺在床上,平躺着看向旁边坐直身子的人,她脸上带着羞红,但又忍不住感觉有点好笑。 「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起床吧起床吧,今天周五,我等一下还要回学校的。」 「师父这具身体是仙人级别,而且师父修的尸仙就是炼身体的,能破师父防的估计别的仙人都难,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哈。」 「请你别说了……」 虽然她自己也很郁闷,但是小徒弟这样的神情太过罕见,她觉得有趣极了,想了想,试探性问道:「要不让魄奴代替一下师傅?」 风无理脸更黑了,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像小时候想要那个带着数码宝贝图案封面的本子,自己故意假装不知道一样,他也不说想要,只是那小表情王西楼怎么能不知道呢。 她将被子遮到脖子下面,就伸出一个小脑袋和两边雪嫩的肩,想了想,眼里带着笑意:「或者师父用别的办法帮帮你?」 但是那天,王西楼还是给他买了那个数码宝贝封面的本子。 风无理表情一时间很精彩。 随后变得沉默。 王西楼则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皱紧眉头。 「这不能怪你,当然也不能怪师父,唔,应该还是有解决办法的,听说蓬莱有个灵缠能做到控制肉体每一寸肌肤,师父去问问看能不能学到,专门去学这个感觉怪怪的哈,不过师父肯定会用心学的。」 「……你这个时候先别说话。」 「哦。」 今天的清晨,对风无理而言,平凡却又特殊。 等王西楼让他去拿纸巾给她擦手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起身去抽了几张纸巾,看着小僵尸很认真地擦干净白净的手,还略带好奇把手伸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脸上表情变得格外复杂,风无理站在一边已经傻了。 她把纸巾揉成一团,暂时扔在床下。 「快出去,师父还要穿衣服,不给你看。」 风无理视线还看着王西楼的手上。 他觉得她的手确实好看,比网上那些手模的都要好看得多,但是一旦意识到,刚刚这只手所行之事,心中就烧得慌。 他小声嘀咕:「刚刚都看见了。」 「出去!」 「那么大声干什么……」 他灰溜溜地出去,在关门的时候看着小僵尸发红的耳根子,才知道估计心中烧得慌的不止他一个。 风无理同学心情也轻盈了起来。 等他洗漱完,王西楼也推门而出,上身穿了件白色的针织毛衣,里面有一件藕色的保暖衣,风无理从她臃肿程度,起码穿了五六件,下面则是一条休闲长裤,左边裤脚还有一截绿色的秋裤露了出来,脚上穿着一双棉拖鞋,脚脖子上是一双有些起毛的灰色袜子,脖子上为了一条虽然很丑但看起来很热的同样起毛红色围巾。 今天大概平均气温只有七八度,她看起来就冷得不行,而且整体而言,穿得像村子里的老太太。 小僵尸本该不怕冷,但她也有冷暖感知,而且维持机体的活动需要一个特定的体温。 三十六度是最适合身体发挥全部机能的体温,而她这几年发现体温维持在三十度左右是最节能的,要是温度再低一点,就会变得关节处就会僵硬,变成只能像僵尸片里面的僵尸一样,伸直胳膊一跳一跳走路。 就像人体保持温度平衡,靠的是进食,王西楼保持温度平衡,靠得是消耗灵力。 三十度就是综合了灵力消耗,对机体行动能力影响,两相比较之下最合适的节能模式。 到了冬天的时候,她为了减少灵力消耗,几乎都是穿得特别厚实,像是非常怕冷一样,最冷的时候甚至裹成一个球了,而且喜欢贴着暖炉,抱着热水袋,晚上睡觉盖好几层被子,就怕自己热量流失。 不过今年应该不用盖好几层被子里,因为她有小徒弟牌暖炉抱枕。 「你衣服能不能穿好点,秋裤都露出来了。」 老太太一瞪风无理,小小地凶了他一把,然后小碎步去卫生巾洗手。 洗一会儿还要闻一下,再挤一点洗手液洗。 「……」 「风无理大人,早上好。」 房门打开,一只可爱的小狐狸精打着哈欠出来,耳朵一只竖起一只折下,身后尾巴在看到风无理后开始不自觉晃荡。 「绾绾起床变晚了呢。」 「因为天气忽然变得好冷了。」绾绾可怜兮兮地缩着脖子。 「冬天要来了。」 绾绾伸着懒腰,进冲凉房准备刷牙,看到王西楼还在洗手,语气天真地问:「王西楼你怎么一直在洗手呢?」 「……手有点脏。」 绾绾取过她的牙刷和漱口杯,歪着头,身后尾巴来回扫着,疑惑道: 「绾绾没看到你手脏呀,你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呃,也不是不干净的东西。」王西楼神情有点尴尬。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胆逆徒! 风无理本来还脸有点烧。 今天清晨虽然美好但混乱,他现在应该找个地方思考生命,人生,活着的意义,或者本来应该搂着小僵尸说点甜言蜜语。 但是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了。 还来不及让他磨磨唧唧地回味,愧疚,期待,就已经站在这里了,但脑子里还是刚刚小僵尸拿纸巾擦把白净的手擦干净的画面根本挥之不去,整个清晨就随那团揉成一团的纸巾一样变得乱成一团,连情绪也是那样变得零碎。 哗啦啦的水流声,还有王西楼和小狐狸的对话声中,他才意识过来。 他们刚刚做坏事了啊。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小僵尸扭头刮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 准备回房收拾一下书包回校。 「王西楼你又变高了呢。」 「哈,在你们妖怪眼里,我就是变高变矮了而已吗?」 「不是的,前两天感觉你怪怪的呢。」 「哪里怪了?」 「哪里怪呢……比如前天风无理大人去学校了,你又哭又闹要找他,魄奴怎么拉你你都不肯,哭得好厉害呢,还有风无理大人去哪里都要跟着,一直吵着让风无理大人抱抱。」 「……不要说了。」 风无理这几天跟小西楼都是睡王西楼房间,他那个房间则是给了魄奴和夜姬睡的,当然魄奴呆在他影子里时间更多,不过昨晚是回去睡觉了的。 当魄奴和夜姬也出来了,夜姬居然是人形的,两人一直埋怨对方昨晚动来动去。 风无理从二者对话大概能判断出,昨夜太冷了,魄奴和夜姬抱在一起睡,然后两人都不是老实的主。 「魄奴,还是你送绾绾去上学吧。」 「为什么,王西楼不是变回来了吗?」魄奴眨巴着眼睛。 「天气冷了,她开车出去一趟需要消耗很多灵力,麻烦你了。」 魄奴乖巧地答应了,夜姬变成小猫咪,打了个无声的哈欠,跳到阳台上面晒太阳,看着下面行人,尾巴在空中一摇一晃,眼睛亮晶晶的。 绾绾刷完牙,回房间拿了一瓶旺仔牛奶,插上吸管眯着眼睛喝了起来,一脸享受的样子像音乐综艺里评审遇到喜欢的选手开始飚演技,身后尾巴一翘一翘,耳朵更是高高竖起。 随后又眯了口,开心地摇尾巴。 走过某人身边时尾巴被抓了一把。 绾绾抱着旺仔牛奶变得气鼓鼓的,一看是风无理,就一脸受气包的模样,委委屈屈地把尾巴收到前面去,抱着尾巴不让它晃,也不让风无理抓去玩。 风无理看着几人,背着书包下楼出门。 身后两个王西楼在吵架。 「你一直洗手干嘛?」 「我劝你不要问。」 「你拉手里了?」 王西楼扭头看她,魄奴一脸无辜看回去。 两人就像在照镜子,但是一个穿着略显清凉,一个衣服臃肿,连脖子都快看不见了。 「你能不能别用我的脸说那么恶心的话。」 「……穿得跟粽子一样。」 魄奴没穿鞋,卫生间地有点湿,她为了不让脚太脏,一直垫着脚尖进来,从后面抱住王西楼,感觉抱了一只囤好脂肪过冬的熊,抱起来又软又舒服。 王西楼因为行动不便,小小挣扎了一下:「别抱着我……绾绾你快去换好衣服,准备出发了哦。」 「好的,绾绾这就去。」 「我送绾绾去吧,你那么怕冷。」 「诶,你别抱着我,一身衣服的重死了,你还抱着我。」 「嘻 嘻,冻柑来咯!」 「嘶!快把手拿出去!冰死了!」小僵尸声音特别着急。 阳台的猫叫了一声,楼下骑着自行车出门的少年抬头看去。 清晨淡淡的雾散开,阳台上种有蒜苗,葱,还有万年青之类的,半边栏杆上爬着的蔷薇亚纲植物枯了一半。 上面挂晾满了几人的衣物,少年的衣服越穿越大,晾在上面的衣服也越来越大,王西楼的衣服却一直没变。 幼儿园时小小淡蓝色园服,小学时红领巾,初中的校服已经比王西楼衣服大了,高中的球衣可以给王西楼当裙子穿,而旁边则是她的满是油渍的围裙,老土的袄服,破布一样的白色背心,还有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花季少女的老太太裤衩和内衣。 十二年前这样,十二年后还是这样。 风无理不能肯定,以后晾在那里的衣服会不会有西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西装旁边那个女人那又土又丑又旧的衣服依旧不会变。 清冷的阳光下黑猫的绒毛镀上金边,仔细听小猫咪身后的客厅,听起来像某人自己跟自己吵架,很热闹。 风无理看着阳台的黑猫一笑。 老街一户姓赵人家的孙女见他,刚想打招呼,就远远见这个少年对着阳台说话,笑着不知道说什么,风声太大她也听不清。 赵珍疑惑抬头被灿金色晨曦晃了下眼,抬头去挡,眼睛适应了阳光后,看到阳台那猫,见罢心中偷笑。 理哥又在跟自己家的猫说话了。 等到魄奴和绾绾也出门了,王西楼刷牙洗脸后觉得还是不够暖和,又回房添了几件,最后套上一件带兜帽的长款羽绒,手上也戴着丑丑的纯棉露指手套。 戴上帽子后,配上一身臃肿的衣服,那张精致的脸蛋显得特别小,像电视里那些爱斯基摩人。 「棉被都入错了,这张棉被都硬了一点也不暖的,入秋那会儿不是说了买了一套新棉被了吗?」 胖僵尸进了风无理房间,无奈叹气,开始给他的床重新换一套棉被。 「嘶,这被套链子怎么坏了,这人怎么入的棉被啊。」 王西楼有些心疼。 这几天家务魄奴都没搞,屋子里乱糟糟的,还有蠢猫的猫窝好久都没洗过了,再过几天天更冷,她就更不想动了。 夜姬站在阳台,看着每到冬天就变得特别胖的王西楼忙上忙下。 看了一会儿,她跳了下去,跟在王西楼身边。 「你跟过来干嘛?」王西楼低头看她一眼。 「吾辈想要一件衣服。」 「你要衣服干什么?」王西楼满脸愕然,不知道这小家伙又要作什么妖。 她一脸神气:「吾辈前天在公园,看到别的猫都有衣服穿,他们。」 「你又不是猫。」 「你才不是!」 「我当然不是。」王西楼乐呵呵的。 夜姬气愤极了,呲牙,随后撒泼打滚,或者冲过去抱着王西楼的脚脖子,非要王西楼给她买小衣服,不断进行音量攻击。 「过去一点,我先把这边地拖了。」 夜姬爬了起来,优雅地走到一边,然后重新开始滚地。 没有温度的光从阳台洒了进来,夜姬打滚累了就休息一下,在地上翻个滚。 王西楼拖完地,把拖把洗干净后拿回阳台,她在阳台站了一会儿,晨风扑面把她脸吹得很硬,现在季节街上人少,还有苦逼大学生顶着寒风回校。 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因为穿的太厚像只小熊,她看着干净整洁的房子,心情也舒坦。 夜姬来到她脚边,准备开始继续打滚。 「走吧,去给你买小衣服。」 黑猫抬头看了她一眼。 果然还是向吾辈屈服了。 「吾辈要很好看那种小衣服。」 「附近不知道哪里有宠物店。」 「吾辈知道!」 「顺便去买张新的被套。」 王西楼穿好鞋子,起身插着兜下楼,一只黑猫紧紧跟随身后。 「忘了拿口罩了。」王西楼又折返,取了个口罩戴上。 权衡利弊后,魄奴既然不打算再另起一个身份,王西楼这个身份就两人共用了,那魄奴刚出门她就不方便再这样明目张胆出去,避免被熟人看到。 香烛铺的门关上。 「外边好冷。」王西楼穿那么厚都被击破。 夜姬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王西楼,示意她快点跟上。 路边的人看着那么灵性的小猫咪,叹为观止。 一人一猫目标明确,一个想去买猫咪的小衣服,一个要去买被套。 然后很快在农贸市场,忽然发现今天是街市,比平日要热闹不少。 一人一猫频频在回收旧纸币的,开蚌取珠的,还有卖塑料盆的,以及吹得天花乱坠卖豆浆机之类的路边摊前停下脚步。 那些人都能说会道,以前每次王西楼买完菜都忍不住站在一边听他们吹一会儿,而且她总是都听得很认真,带着八百年的智慧去审视这些营销手段。 卖豆浆机的棚子下面也围了不少人,全都是中年大妈。 她抱着膀子,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到试喝环节。 小僵尸挤了过去,拿过一个纸杯,脸皮特别厚地大声说话:「我试试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多新鲜啊,好像真的很想买豆浆机一样。 那中年老板看了一眼穿得格外臃肿的姑娘,还戴着口罩,但眉宇间还是很年轻的,这种年纪的群体普遍不是他们的顾客,不过还是给她倒了一杯。 王西楼接了一杯,褪下口罩,抿了一口,点了点头。 边走边喝。 「快分吾辈一点。」 身边的黑猫喵喵叫,尾巴高高竖起。 之前还有那种,听人在上面讲课,下面坐满大妈大爷的讲座,讲完之后还会发两个鸡蛋,或者一些礼品的。 王西楼是每场都会去听,可惜这几年没有了。 她摸了摸羽绒服的口袋,里面没几个钱,感觉这风更冷了。 秋冬之际,天色暗得快,而且天色单调,不会有各种好看的霞,只剩下吹不完的风和黑魆魆的天。 今晚打火锅,风无理到家时早就起锅了。 天冷,也不会在院子里吃饭了。 一上楼,把门关上,屋外寒风尽数消失。 屋子灯光暖和照人,客厅的锅腾腾冒着白烟,屋内没风,白烟就直直向上,电视机也开着,但都没人看。 魄奴颠颠地过来帮他取下书包:「外边那么冷,你一路骑车回来肯定很冷吧,看你手都……咦,咋你手还那么热乎。」 魄奴一皱眉,她想好的措辞都用不上了,还想给他捂着手给他暖手呢。 「你的手怎么那么冰的。」 风无理捏着魄奴小手,揉搓了一下,发现还是冰凉冰凉的,就抓住她的手伸到嘴边,哈了一口气。 然后抓着她两只手板搓了一下,捂住让她暖和,笑着问:「暖和一点没有。」 魄奴始终怔怔地看着他。 「有没有觉得暖和一点。」他又问了一遍。 「啊?有,暖 和了暖和了。」 魄奴不太敢看他眼睛,脸微红。 「你脸怎么红红的?」 魄奴别过脑袋。 别过去之后又看了回来,咬着牙,踮起脚尖闭着眼亲了风无理一下,化作一股黑影回到他脚下。 风无理发现了,魄奴还继承了王西楼的高攻低防。 这就害羞了? 王西楼今天都帮他一手了,她还在玛卡巴卡呢。 「那边两个,过来开饭!」客厅分好碗筷的王西楼喊,看到魄奴不见了,疑惑问:「她呢?」 「回影子里去了。」 「算了,别管她,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 吃饭的时候小僵尸把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黑色的贴身毛衣,将她曲线完美勾勒出来。 等吃过晚饭,她又准备一件件穿回去。 绾绾洗完碗回房写功课。 风无理坐在沙发上横着手机屏幕,边跟同学开黑,边看着她,她脱下来放在沙发上的衣服就堆成小山了,忍不住道:「不用穿那么多吧?」 「省点灵力。」 小僵尸盘腿坐在沙发上,挑起一件衣服准备往头上套,脚丫子穿着可爱的毛绒袜子。 「要不要出去走走?」 「冷冰冰的,吹西北风呢,到处都那么冷,可以去哪里走。」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女孩子家家的嗲气,很轻,可能她自己也没发现,但确实有的,而且她话看起来是不情愿,其实更像等风无理回答去哪里走走。 她从来不会拒绝小徒弟一切要求。 结果那人却道:「也是。」 他刚刚只是没话找话,完全没有听出来小僵尸这一层。 「……」王西楼有点无奈。 自己怎么就喜欢这榆木疙瘩,算了,自己养大的,是这样的了。 她穿好衣服,重新变回很臃肿,看着旁边聚精会神看电视的风无理,一把抓住他胳膊,用体重把他压在沙发上。 「师父现在是不是变得很重嘿嘿,起不来了吧。」 她居高临下笑着道,衣服穿得多,看起来块头变得很壮,头上还戴着羽绒的兜帽,头发从两边垂了下来,带着小僵尸特有的异香。 她一笑,风无理忍不住就笑,这人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那么幼稚。 「快起开,我看电视呢。」 「好啊这就是你跟师父说话的态度?」 「别幼稚了。」 「好啊,居然敢说师父幼稚!」 小僵尸一凝眼神:「今天我要重振师纲,快说徒儿知错了,饶了徒儿吧!」 「我要是不说呢?」 「不说?不说师父就这样压着你一晚上,快说。」 忽然,小僵尸感觉身下的人在默默发力。 明明她已经把对方发力点都压制住,小徒弟力道再大也起不来才对,但是她还是隐约察觉到一丝难以压制。 怎么他力气变那么大了。 王西楼内心闪过一丝丝惊慌。 她很没面子的啊。 不要起来了! 她咬紧牙关。 但底下的人力道缓慢且稳定增大。 沙发上本来二人本来是这样:仌 慢慢变成了这样:从 最后又变成了这样:仌 只是上下两人身份发生了变化。 王西楼:「??」 她怎么躺下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双手手腕被抓住 ,按在头顶,衣服穿得太厚,兜帽又蠢又大,显得那张脸小巧可爱,小僵尸一脸懵地看着轻易制服自己的人。 王西楼眨了眨眼睛。 风无理居高临下笑着道:「快说师父知错了,饶了师父吧。」 王西楼:「??」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可是他喊我师父诶 「你在说什么?」王西楼一副没听清的样子。 风无理也感觉有点难为情了,但还是硬着脖子重复一遍。 大家刚刚都听到了,都是王西楼自己先开始的。 虽然被制服了,但是王西楼怎么可能会向小徒弟这般服软,而且居然还让她说那样的话。 她要是说了,这辈子别想在徒弟面前抬得起头了! 「你你你!」 她气急,开始胡乱摆动,试图挣扎,但是穿着一身厚实的衣服并不能让她小胳膊小腿增加一点力量,区区小僵尸怎么可能挣扎地开呢。 风无理像她刚才那样两只手抓着她手腕压过头顶的沙发,跨坐在她肚子上,穿了几条秋裤毫无美感的腿在他身后不断蹦跶。 「你快放开!」 「不放,你快说知错了……」 王西楼怒气满满地瞪着他,一股不屈的火焰在眼中燃烧。 烧了半天,屁用没有。 「师父刚跟你开玩笑呢,闹着玩的,你怎么认真了。」她讪笑着道。 「快松手吧,看会儿电视你就要去看书了啊,明年就高考了,寒窗苦读十二年就等明年三天了都。」 风无理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王西楼有点慌了。 「你这算什么本事,要是搁个一百年前,收拾你师父哈口气你就没了,哦对,五百年前你就打不过师父了!」 「你个菜鸡快放手!」 「……」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想买那个点读机,那时候家里没钱,师父带你去卖牙。」 「不玩了不玩了,快放师父起来吧,都累了都。」 「嘿咻!」 「……」 她闭上嘴不说话了,默默发力。 作为一头八百年修为的大修行者,王西楼当年到底有多厉害呢? 可不要觉得这个一天到晚只想着洗衣做饭,去商场听好消息,蹭市场免费试吃样品的家伙真就是一只废物小僵尸了。 仙人对战力并不执着,但并不妨碍闲得蛋疼的修行者们擅自给仙人战力就行排名,各种野榜层出不穷,而在高位那几位都默认不变,只是始终争执不出一二。 就像虎吹,狮吹,无聊的战力小子哪里都有。 只是不管什么野榜,十七个仙人的高下争执之中,却永远有某位湘江边的小僵尸一席之地。 而且不管什么野榜,王西楼的排名都不低。 然而此时的王西楼,却虎落平阳,像上岸的鱼,不断挣扎扑腾,咬紧牙关,艰难抬起一点点脖子又倒下,穿着绿色袜子的脚丫子不断扑腾,被抓着扣在脑袋一左一右的手腕青筋暴起,最后精疲力尽地喘着气,胸膛一起一伏。 她气喘吁吁看着风无理,风无理也看着她。 两人像是斗气了许久。 王西楼想假装自己要生气了,酝酿着情绪,试图让自己脸色变得阴沉难看,让对方知道玩笑开过了。 她准备好给他凶一个。 但是看着那张脸,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她又气又笑,累得气喘吁吁,发丝粘在了嘴角,脸上飞霞,居然有种媚眼如丝之感。 王西楼眼睛倒映着那张脸,语气说话一喘一喘尤为妩媚,细声细气道: 「师父知错了,饶了师父吧。」 只此一刻,风无理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尾椎骨一路顺着脊椎爬上他头盖骨。 他看着还在喘着气的王西楼,脸上涨红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刚刚的剧烈挣扎,又或者是因为刚刚从自己口中吐出让人误会的话。 王西楼见小徒弟怔怔地看着自己,眼中情思溢出,她也不禁动情,慢慢平缓不断鼓气的胸腔和气息,知道什么要来临,选择缓缓闭上眼睛。 结果忽然感觉被钳制的手腕被松开了,身上一轻,什么东西离她而去。 诶? 她看到小徒弟起身,做着扩胸运动往冲凉房去:「洗澡洗澡,洗完还要看书呢。」 王西楼抿了抿嘴,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踢***嘛?」 「……滚!」 风无理故作讶异:「你生气了啊?你自己玩起来先的。」 王西楼看着他眼睛,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现在心情有点不美丽。 风无理一笑:「算了,出去走走吧。」 「去哪里?」小僵尸语气轻盈。 「哪里都行,想跟你在外边牵着手走走,去年冬天就想这样了,天寒地冻的看着那些小情侣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咱俩也试试。」 「你果然早就对师父图谋不轨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一副果然被我发现了吧的样子。 「没有你早。」 「唔……」 「不要穿那么厚,今年有我给你补充灵力。」 「那你去穿厚一点,我看着就冷。」 在小僵尸喋喋不休催促下,他穿了件长款羽绒,小僵尸则穿了一件风无理的白色卫衣,她那些冬天衣服都太丑了,小徒弟嫌她穿出去站在他身边给他丢面子,下黑色束脚裤,还有一双长靴。 两人牵着手出门,真的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外边黑天瞎地,北风如刀,能把脸给吹硬。 跟夏天出来散步时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风无理十指相扣过小僵尸的手,小情侣也很少现在来江边走的,他们两个孤零零走在这里看起来有点蠢。 小僵尸把牵着的手松开,风无理疑惑看她,就见王西楼抓着他一边胳膊,脑袋钻了进去贴着他身子,然后把他胳膊搭在了她另一边肩上,从胸前垂了下去。 然后她很满意地抬头看风无理,脸上表情大概就是,这样搂着师父,知道了没的意思。 风无理看她笑得那么得意,双手都绕过她脖子,整个人压在她背上。 「诶诶诶?!」 王西楼脚有点颤,小徒弟已经快一百四十多斤的人了,一下子压她背上,她背不动啊! 「背我走吧。」 「我!你好重!」 「小时候,师父不就是这样背我的吗?」 她一下就不说话了,感觉身上背着一座山一样重,但不舍得放下去。 她也不想背,可是他喊自己师父诶。 王西楼整张脸到小脚趾都在发力,张红了脸,很努力不让自己趴下去,不说一句话。 风无理脑袋别在她肩上,看着她脸都因发力而变形,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不再逗她从她身上下来了。 「看,师父,师父还是,还是可以背你的吧。」她喘着气。 「顺一下气吧。」风无理好笑。 王西楼气喘吁吁,看着他在那笑就气恼,实在太气了,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结果小徒弟笑出了声。 她撒娇似的怪叫着跳上他背上。 「换你了换你了!」 风无理托着她大腿,颠了颠,「王西楼好轻。」 「小徒弟坐骑出发!」两条小腿轻快晃了起来。 夏天时这里很热闹,各种地摊,小吃,现在风大又冷,哪里有人出来,稀疏还有几个推着车出摊的,摊子老板缩着脖子,插着兜坐在摊位后 面像个雕像。 路灯的茫茫白光在夜色下晕开,显得更加冷清,像黑魆魆的舞台剧上打了一道灯光,聚焦在摊贩老板和他的三轮餐车上。 「老板,来一串炸肠。」风无理扭头问:「你要吗?」 「要。」 「那两串。」 「两串烤肠三块。」 老板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听口音是本地郡沙人,啪嗒一下打开燃气,等待油锅沸腾。 风无理刚准备掏出手机扫码,小僵尸已经在扫了。 别的小情侣会因为在外边谁付钱有诸多想法,到了他们这就完全没这顾虑,他看小僵尸输密码,没猜错是自己生日。 「老板那么冷还出来摆摊呢。」 「要吃饭的嘛!你们大学生还是高中?」 「高三。」 「高三不好好学习,出来谈恋爱咯,这是你女朋友吧。」 风无理看一眼小僵尸,小僵尸看着他,故作搞怪地鼓起嘴巴。 「是女朋友。」他看回老板,肯定道。 这还是风无理第一次跟人这样当面称呼王西楼,他觉得好像这其中有着什么仪式感。 「妹坨好嬲塞。」 「谢谢叔。」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 老僵尸装什么嫩。 等油锅沸了,摊贩老板剥了两根金锣火腿,斜着划了几刀,串在签子上放下去炸,炸完放在那堆不知道什么调料上。 「要辣不?」 「要,两个都要。」风无理道。 老板取了瓶胡椒粉,鼻尖能闻到刺鼻的味道。 旁边小僵尸低头踢着一颗石子玩,夜色下靴子踩在水泥地上咯咯响,一抬头,看到小徒弟拿了两串烤肠过来,她现在两只手都插着兜—— 「啊——」 她很自觉张开嘴巴,耸动了一下肩膀,示意自己现在是没手的。 「手拿出来,自己拿着。」 「冷嗖嗖的,不想拿出来。」 「那你别吃了。」 「快喂师父吃,别磨蹭。」 风无理叹气,递到她嘴边喂,两人沿着江边路下去。 「嚯,好烫。」 「烫就先吐出来。」 「小看师父了不是,嘶嗬,平时少吃点这些垃圾食品,他那锅油估计都有点年头了,嘶嗬。」 「哪有那么夸张,大概一周多油就黑了。」 摊子老板熄了火,继续坐回后面板凳,插着兜看着那对小情侣背影。 天冷实在没什么客人,他坐在那里像一块石头一动不动,路灯的光撒在他身上那件黑色皮夹克上,光滑的地方泛着路灯的微光。 手机屏幕亮了,老婆发来一条语音,他点开听,里面奶奶的娃娃音。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吃完饭啦,今晚回来能不能带个芭比娃娃的玩具呀。」 老板笑起来像朵菊花,粗糙的手指又点开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路灯下的风都不觉得冷了。 下了江边路,风无理目标明确,去商场给王西楼买几件冬天穿的衣服。 「师父那些衣服还能穿的。」 王西楼不舍的钱。 这些衣服都卖的好贵,而且这薄丝丝的毛衣都要四五百,这东西穿身上暖吗? 商场的灯亮堂,自动门一关上就将外边寒风隔绝,风无理拉着她进一家女士衣物的店面,销售姐姐走了过来。 「我们自己看看就行。」他对那位销售道,见对方走了才小声跟身后王西楼说话 : 「你那些衣服穿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是我女朋友。」 「别说呗。」她小声嘀咕道,缩着脖子跟在小徒弟身后。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我给你买衣服还不高兴了。」 「好有钱哦。」她阴阳怪气,一副小媳妇模样,香烛铺最近生意越来越不好了。 「别闹脾气了,试试这件。」 他拿了一件高领灰色毛衣,款式像最近网上很火的露背毛衣,不过这件是正经的。 王西楼接过看,她讲究实用原则至上:「怎么没袖子,这穿得能暖吗?料子看起来倒不错。」 「我想看你穿。」 「唔……」 既然是小徒弟想看自己穿,那就什么原则都不用管了。 好开心呀。 她拿着毛衣进去换上后出来,风无理眼前一亮,八百年老僵尸穿着灰色露肩毛衣,扎了个丸子头,女友感简直爆棚了。 王西楼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拉了拉衣角,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师父,不能弱了气势。 「很好看啊,穿起来感觉好温柔。」风无理夸赞。 「再试试这件卫衣。」 「买那么多干嘛?」 「你还打算穿那些老太太的花袄子?」 风无理让她一连试了好几件,王西楼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风无理第一次体验带她买衣服的感觉,忽然想起十二年前,小僵尸也是这样带他忽悠他穿上各种各样可爱的衣服。 风无理打算去付款,王西楼把她手机递给他,他也半点不客气拿了过去,出来时王西楼凑上来看,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多少钱。」 她扒拉风无理手机低一点,然后垫脚去看,眼睛瞳孔放大:「两千四百多!」 「就这三四件衣服,两千多!不行不行,快拿去退了。」 风无理见左右没人注意他,小声劝阻:「别这样喊,很丢人的。」 「好有钱哦,师父辛辛苦苦赚那么点,几件衣服就两千多了。」 「钱赚来不就是拿来花的吗。」 「那是师父攒来当嫁妆的!」 「嫁妆?那不就是我的,我的钱我想怎么花怎么花。」 王西楼气得拿肩膀撞他,风无理笑着避开。 小僵尸来劲了,非要撞他不可,商场人多,看着这两个小年轻嬉闹,不禁露出一脸姨母笑。 风无理让她撞了一下,但是现在说拿去退已经不可能了,小僵尸就一直在他旁边碎碎念,有些担忧小徒弟这样乱花钱的性格不好。 前面风无理忽然停了下来,她疑惑扭头,看到风无理要带她进的店,急着拉他离开。 「师父不进去!」她涨红着脸。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还阳 中午时候又开始下雨了,秋冬的雨不像夏天乌云密布,只是阴雨连绵,细雨夹在风里,与其说是雨,更像一阵阵潮湿的风。 只是不带伞的话还是会淋湿的。 绾绾去收衣服,这天气最适合睡午觉,风无理在客厅看番,投屏到客厅液晶屏上,夜姬趴在他大腿上,四只爪爪全收在肚子里,眯着眼睛困觉。 猫的体温比人高,夜姬压在他腿上,小肚子烫呼呼的,她外形像挪威森林猫,是种长毛猫,看起来很凶的,所以她人形的时候也是一直冷着脸,颈毛和尾毛尤为飘逸,看起来不像家猫,更像隐藏在森林里的猎手。 风无理没有忘记,当年两个公司的好手追了她半天都没追上,风无理不信她真的打不过老街那条凶巴巴狗。 每次都跑回来找他撒娇,这猫绿茶得很。 绾绾收完衣服,回房写作业去。 小僵尸冒着雨冲了回来,浑身湿腻腻的,在鞋柜里脱了鞋子,穿着风无理那双耐克logo的黑白拖鞋走了过来,她脚比风无理脚小多了,后鞋跟差了长长一截,像小孩子偷穿大人鞋子。 「你跟你妈今天都说什么了?」她神经兮兮凑过来问。 夜姬被吵醒了,看了她一眼,趴下继续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别老穿我鞋子。」 「别岔开话题。」 「哪有聊什么,就问了问我最近怎么样,叫我有空去她那里玩。」 「你们就没有聊起我吗?」她凑过来问。 风无理伸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你快去换身衣服擦擦脸吧,湿漉漉的。」 王西楼不依不挠看着他。 「聊你什么?」 王西楼表情无辜,「就,我那么大一个人,跟你住在一起,照顾你起居,你妈就没提起我?」 「她夸你漂亮,干活手脚也勤快,还会做菜,是个好女人,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真的?」 「假的。」 风无理感觉好笑,明明一直到刚才还一副我已经是这个家大妇的模样,结果还是落入俗套,在意这在意那的。 「我跟她真的没怎么聊到你,她不敢对我身边的人和事说三道四,但是夸了你漂亮勤快是真的。」 王西楼表情有点不甘心,可能就在刚刚她一直幻想,两母子一直讨论她,心里又紧张又期待,但结果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我觉得你还是想想,那个不存在的王道长,你要怎么弄出来。」 「……」王西楼搔了搔头。 怎么找个王道长出来,那不就是她自己吗。 「不管了,船到山前必然直。」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已经懒得吐槽这只没文化的小僵尸。 她浑身淋湿,就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穿着加厚加绒的冬季睡衣裤,面料看起来特别柔软。 她看着自己的脚,踩在他拖鞋上真的看起来很娇小,已经有些想像不出来他要抬头看自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模样了。 …. 她抱着换的衣服出来,去到阳台扔洗衣机里,外边起了好大的雾,又回到冲凉房,去洗两人换出来的内衣物,过了一会儿又提着桶去阳台晾,有些担心这个天很难干。 没多久,她开始收拾地上乱放的物品。 屋子只要住人,没人收拾很快就会乱。 等她离开客厅后,冲凉房又响起水声,然后看到她拿着拖把开始拖地。 风无理看着她在客厅走来走去的声音,给他直观感受就是,老是挡着他看电视。 「你不累吗?」风无理忍不住问。 「啊?」她杵着拖把看他,黑发披肩,一脸茫然。 「忙活来忙活去的。」 「这有什么累的?」 「……」 风无理不好意思说,这样显得他像个坐吃等死的废物,然后他就又问出一个看起来很废物的问题: 「今晚吃什么?」 王西楼想了想:「吃熟食吧,今天早上菜市场去晚了,没什么菜,等一下五点多师父去烧鸭档买半边白切鸡。」 说完她还要问一下风无理意见,风无理能有什么意见,只会点头捣蒜的。 王西楼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了,风无理看着她在那忙活的身影就会想到,对方又当爹又当娘把他拉扯大,等他长大又要嫁给他当老婆,不要彩礼,持家节俭,家务样样精通,做菜好吃,长得跟仙女一样。 仔细一盘清楚,这简直就是科幻片! 他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注意到小徒弟的视线,王西楼疑惑看向他:「看你电视啊,一直盯着师父干嘛?」 「我给你捏捏肩吧?」 王西楼一脸警惕,不知这黑心徒弟打的什么主意。 「师父身上没钱。」 「……没说要买东西。」风无理内心吐槽,而且你现在还不一定有我有钱。 「那你干嘛?」 「良心有点过意不去。」 「稀罕。」 风无理有点难受。 等王西楼忙活完,他坐在沙发上圈着腿,王西楼坐在前面,两人前胸贴后背,她把脚也收到沙发上,抱着小腿。 虽然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是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啃的,让小徒弟捏肩,她心里乐出花了。 「这是什么动画片?」 「不是动画片,是动漫电影。」 「什么动漫电影?」 「声之形,讲一群年轻人,跟校园欺凌有关,又相互救赎,然后最后相互喜欢上的故事。」 「校园欺凌啊,这不是你吗?」 「关我什么事?」 「幼儿园就不说了,你小学初中没跟人打过架?我学校跑几趟了?」 「……」 风无理试图加大力度,捏疼她,然后意识到,自己破不了她防这件事。 两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王西楼很多地方不明白,就问小徒弟,风无理一一跟她解释。 不知道她听了解释后明不明白,反正就哦一声说自己知道了,然后见一个就问,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 「这个女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也第一次看,我怎么知道。」 「那你看到现在觉得是好人还是坏人?」 「……自己看。」 「你说啊。」 「不算好人,也不算坏人,性格有点恶劣,但也没犯严重过错,只不过一直欺负女主,就是那个哑巴姑娘,所以不讨喜,我也不喜欢她,可能有人喜欢。」 他看一眼阳台,外边又起雾又下毛毛雨,温度低得估计只有六七度,明明下午三点多却冷得行人哆嗦。 雾大隔音效果好像很好,外边也很安静。 下巴枕在小僵尸肩上,鼻间带着沐浴露的香味,王西楼这件睡衣不像夏季宽松那样丝绸般柔软,很厚实,这样抱起来感觉像胖了一圈。 他斜视可以看到小僵尸聚精会神看电视的脸,可可爱爱的皱着鼻子,视线向下能看到的肌肤只有踩在沙发边沿的脚丫子。 风无理捏住 ,发现有点冰凉。 王西楼有点不自然地把脚往里边收了收,被小徒弟抓住脚感觉有点难为情,但现在这个姿势相当于整个人龟缩缩在他怀里,收也收不到哪里去。 然后全程被抓着脚玩,她的脚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烫烫的。 小僵尸抿了抿嘴,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看电影。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说:「我……昨晚上问过青帝那老头。」 风无理捏住她大脚趾玩,闻言一怔:「是吗,我还打算明天去找他问问。」 「他没有办法。」 「……这样。」 「也不是说完全没办法吧。」 「……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王西楼嘿嘿一笑,「你猜什么办法。」 「猜不到。」 「你猜猜。」 「……」 「??」 「猜不到,你说吧。」 王西楼眯着眼看他,泄气道:「还阳。」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就是不当僵尸了,还阳回肉体凡胎。」 她这样讲,风无理就明白了,但是怎么操作,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而且如果还阳,那她生命长度是不是会变回凡人。 「我问过青帝,他说不会。」 一开始她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现在还挺喜欢这样被小徒弟从后面整个人抱住的感觉,周末这样窝在一起看电影,外边湿哒哒地阴雨连绵,她很喜欢。 「师父长生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僵尸保持肉体不腐烂,二是师父是仙人啊,虽然是个修为尽失的仙人,但是我依然有仙人的位格,长生这个特性已经烙印在我身上,我跟你说过,长生是一个诅咒,想要祛除这个诅咒哪里有那么轻松的呢。」 说到仙人的时候,她脸上有点神气。 风无理觉得很神奇,手上无意义地从抓着她脚板的手变成抓着她脚裸,整个人前倾,压在她背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我想了很久,发现到时候僵尸牙都卖不了,那我肯定要挨饿,说不定还会穷到没地方住,要是像魄奴那样睡天桥底下,那多遭罪啊!」 她拍拍风无理胳膊,示意放她出去。 风无理放了她起身后,她踩着拖鞋,站在风无理面前。 「所以师父需要一个人,不让师父挨饿受冻,还要让师父有个能住的地方,如果师父被欺负了,还要帮师父欺负回去。」 王西楼扯着他的脸,风无理抬头看着她,听她轻声道:「你能不能,陪师父一起背负这个长生的诅咒?」 风无理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带着恳求的神色,他不禁心头一颤,但是很快归于平静。 这么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风无理总是会想到,王西楼本来是成仙的人,她本该高坐云端,俯瞰底下芸芸众生。 而不是为了他,甘愿做一个除了悠长生命,什么也不剩的凡人。 她已经给予自己太多了。 王西楼笑了起来,想了想,忽然又道:「或许还会来月事。」 风无理有点牙疼:「……你怎么老是想着生孩子。」 王西楼挑眉,很认真道:「这很重要,你看咱俩到时候一起过日子,结果师父一直生不了孩子,你那些个亲戚知道了,说师父是下不了蛋的母鸡,那多丢面子啊,在我们那个时代,师父要被休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谈及这些话题,风无理还是有点遭不住,这人一天到晚想着生小孩,真是奇了怪了。 「长生之人很难诞生后代,你别想了。」 「那就找青帝想办法去,反正还阳后师父就是普通人了,不再是僵尸了。」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嘿嘿。」 「你是师父,找我商量干什么。」 「你是当家的,以后户口本上你可是户主。」 「户主和师父哪个大?」 「未来的户主大人,师父现在暂时听你的。」 「王西楼……还阳吧。」 「好。」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一百八十章 小僵尸逛内衣店 「我不进去,你自己进去挑行了吧。」 「我不要。」 「别那么孩子气啊,要不我也进去给你挑。」 「风无理!」 风无理抿了抿嘴,还是有点害怕被王西楼喊全名,但他今天就是带小僵尸把旧衣服全都淘汰的。 他用附近的人听不到的声音道:「你那些抹胸,都洗得全发白了,甚至还有那种都起沙的棉布裹胸步,现在哪有人用那东西的,老太太都不用了,还有裤衩,现在哪有女孩子穿裤衩……」 「别说了!」 她一脸羞愤看着他,把提着的袋子递了给他。 风无理接过:「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在这待着!」 说着她咬牙切齿地转身,风无理看着她背影,动作僵硬进了内衣店,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不能让他进去的。 最后还不是穿给他看。 不过小僵尸毕竟古代人,在这方面保守一点也正常。 走在前面的王西楼忽然顿住脚步。 风无理以为她要反悔了,就见小僵尸扭头看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眼神不善盯了他一会儿: 「过来。」 风无理乖乖过去。 这个店面挺大的,装修都是粉色系,内里商品琳琅满目,风无理视线不敢乱看。 小僵尸也差不多,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姿态,两人并着肩,像穷哈哈的乡下人第一次进高档会所,都怕出糗。 不过别人都是这样进来出去,他们很快就又放宽心态。 小僵尸小声在他旁边说: 「再往前一个几十年还没有这些东西,那时候大家都是裹胸的,觉得女子干活的时候那里轮廓明显的话会被说不检点,全都勒得严严实实的,后来越来越开放,师父也还是穿抹胸或者裹胸的,这些现代的罩罩,怎么看都太下流了吧,肚子什么的全露出来了。」 王西楼带着来自宋代人的批判目光,注视这墙上一排排被她视为下流的奶兜子。 「又不是让你穿着这些出门,穿在里面谁看啊?」 王西楼斜着眼睛看他一眼,闷着脑袋不说话。 「而且为什么这些女孩子家家的店,就开在这种地方,外边人来人往的,一眼就能去看到这些东西,羞都羞死了。」 「那家里你那些内衣以前怎么买的?」 「以前找人做的啊,或者师父自己买布来做,现在哪里有人会裁衣服,你看看这里外边走来走去,他们就把这些花花绿绿的挂在这里,真不知检点。」 这在王西楼眼中,就是青楼也不敢玩那么花,她一个游历八百多年的女侠什么没见过,但是近几十年变化太大,这些她还真没见过。 在她过去的观念里,女孩子的贴生衣物,哪里是这样子摆在街上让人挑选的。 「难怪家里是些老太太都不穿的破布款式。」 王西楼脸色不善看他一眼,默不作声推了他肩膀一下。…. 她不想被喊老太太。 「现在是二零一七年了,在大街上买这些不会被浸猪笼。」 王西楼东瞅瞅西看看,还上手去摸摸,然后捏着人家料子啧啧称奇。 「你摸摸这个,好软嚯!」 「我摸干嘛?」 没多久,风无理像大多数陪女生逛商场的男生一样,提着大包小包去休闲区坐着,看着那边小僵尸挑选,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家里养了一个宋代的老太太真有趣。 风无理想拍照,但这里毕竟是卖女生贴身衣物的,他拍照 会显得有点变态。 带王西楼来买几件新内衣他还是有私心的,那天他就想,某一天清晨是他给小僵尸扣上背上的扣子,但如果是老太太的裹胸布,那扣子扣起来就太索然无味了吧。 有店员过去找上了她,小僵尸明显有些不自然,好几次看向那边坐着的小徒弟,眼神有求助的意思。 风无理低头拿出手机,不去看她。 「来看看我们这边的吧,这几款都是小胸聚拢,很轻盈很舒适的,你看这样拉也不会变形。」 「你是要厚的还是薄的?」 风无理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只是看见小僵尸点头捣蒜,名震天下的大修行者,此时一副憨憨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那店员领她去一边,王西楼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小声急问,「bra是什么啊,她一直说师父听不懂的话。」 风无理沉吟:「就是那些内衣。」 「哦!」 她重新回归战场。 过了一会儿她又跑了过来:「塞斯是什么?」 风无理沉吟:「就是尺码,你看看那些你称为奶兜子的东西,是不是都有有大有小,这又不是你以前那些抹胸,肚兜,随便一块布就行,你得选合适你自己大小的。」 「哎呀羞死了……而且师父怎么知道大小,我又没量过。」 两人密谋,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那边店员有点迷惑,不知道这位女子怎么时不时过去找她男伴。 过了一会儿,男伴过来问她要了一条软尺,递给那个小姑娘后让她去试衣间量,小姑娘脸都羞红了,细声细气地说话,紧张兮兮地进去试衣间。 「你女朋友还不知道自己码数啊?」店员小姐姐捂着嘴笑,但没有恶意。 「最近吃多了,长胖了。」 「哪里胖的,身材很好呢。」 「是吗。」 她出来的时候,脸红得滴出血来,软尺死死拽在手里,还问这尺能不能不还回去。 风无理低估了她古人的保守程度。 最后挑了几款比较保守的,也没那么多花样的,风无理略感遗憾,但他现在还没到有胆子跟王西楼提出,想要看师父大人穿自己想看的款式。 内裤也挑了几条。 王西楼很惊奇地摸着那些料子,不断说怎么这么滑的,这布料当裤衩,比她那时候大家闺秀的手绢都滑了,她那些花裤衩都没得比。…. 风无理觉得有点丢人,在店员奇怪又好笑的视线下,把她拉了出去。 风无理提了大包小包,小僵尸提她的贴身衣物,连袋子都很精致,王西楼稀罕得不得了。 「要不要给你也买几件过冬衣服?」 「我有。」 王西楼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风无理一脸懵。 「就是觉得,以前你那么矮一小只,师父带你去童装店买衣服,我一直跟店员说,现在小孩子喜欢穿哪些款式的,别拿布料差的糊弄我啊。」 她用手比划一个到她肚子的高度,又比划了一下现在高出她一个脑袋的高度:「现在居然到你带师父来买这些东西了。」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师父要说,忽然就长那么高了,怎么时间那么快的。」 风无理想了一会儿,忽然道:「你会不会不习惯,或者说不喜欢这些新事物。」 「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我强行带你去买现在女生观念里无比正常,但是可能在你看来很下流的东西,让你告别过去八百年的习惯,你会不会,很不习惯 ,或者说其实你不想改变,衣服也好,什么都好,其实你可能更喜欢过去的东西。」 王西楼眼角带笑地看着他说完,风无理讲完了她还看着,反倒把风无理看得不好意思了。 「问你话呢。」他有些无语。 「想不想看师父穿上这些小东西?」她提了提手上袋子,小声挪揄道。 风无理不太想搭理她,「不只是这些,还有,各种生活习惯,可能都跟你以前要不一样,可是从小到大,你给我感觉就是一直都不能跟时代接轨,我又不知道你会不会不喜欢。」 「想看吗?」她笑脸盈盈又重复了一遍。 风无理给了她一个白眼,王西楼特别不满,嘿你个小徒弟,虽然大家都知道她这个师父早就当得很没面子了,但你现在演都不演了,好歹面子上要尊敬一下师父啊。 两人走到商场玻璃门旁,门自动打开后,门外风呼啸而入,她看到小徒弟走了出去,连忙提着袋子小碎步追了上去,在后面说道: 「师父没那么多喜欢不喜欢,习惯不习惯的,活了八百多年的长生种,师父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妖怪,就像你平时接触到的那些妖怪,他们普遍都是对周围环境特别迟钝,考虑事情也是死脑筋。」 「那你总得有自己想要东西的吧。」 「有啊。」 「哦?是什么?」 小僵尸小碎步跑到他前面去,转身堵住他的路,风无理被迫停下脚步,看着王西楼眼里蓄满了笑意,不说话,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目,只是抬着头直勾勾看着他。 「嘻嘻。」 她憨笑着,风无理就明白了。 「……走吧走吧,越来越冷了。」 两人缓缓步入夜色,北风呼啸,王西楼时不时用肩膀撞他一下,或者跑到风无理后面推着小徒弟走,偶尔还会跳到他背上让他背着。 「你腿别一直晃。」 「你小时候还骑师父脖子上呢!」 「你现在也可以。」 「诶诶!人多人多,别搞师父。」 「那就别乱动。」 「哦。」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一百八十一章 第六影 刚上了江边路,天空飘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雨轻如薄纱,随着寒风斜斜浸入黑色浆水般的江面。 师徒俩开始沿着江边路狂奔。 「你出门伞都不带的。」 「师父怎么知道嘛!」 「你不是活了很多年,不是说天气预报都没你准吗?」 「要是搁一百年前,师父就是天,师父要它下什么就下什么!」 她说得倒没错,搁一百年前,估计她吹口气天就放晴了,然后就可以说,我说今天不会下雨吧! 这确实比天气预报准。 但是现在,她就像一只爱说大话的小白兔,指着天上的老鹰破口大骂,一脸不服气在那跳脚,说,别看我现在是只小白兔,五百年前孙大圣来了都得喊她姑奶奶,给她老人家请安,骂了半天然后现在老鹰真的俯冲下来,小白兔吓得撒丫子跑。 风无理看了一眼跟着他一起,把手上的袋子挡住脑袋的小僵尸,她还刮了风无理一眼,道了句快走快走。 他忍不住笑。 路灯下,雨如银丝,很细很密,路灯给细碎零散的雨打上白色高光,有点像《夏洛特烦恼》里面袁华在电话亭给秋雅打电话,这时候该有一首凉凉。 他们看到江边那个卖炸串的摊位老板,夜黑风高,满是油渍的玻璃橱柜后面,他坐在马扎上,餐车顶拉了个小帐篷遮雨,餐车上摆满各种冷藏肉类和炸串,只一盏昏黄吊灯驱散四周的黑暗。 小僵尸话头多,瞥了一眼,「老板,天那么冷了还不走?」 「大包小包的,买东西去了啊。」老板笑,认得这俩长得都很好看的小情侣。 「买几件衣服过冬。」 「是不是没伞,过来躲躲吧。」 「嘿。」 小僵尸拉着风无理过去,老板给他们递了两张小马扎,躲在餐车后面帐篷下。 「谢谢老板。」 老板乐呵呵的,「我开炉子给你们烤烤火。」 「诶,那不用。」小僵尸拒绝。 「有什么所谓的。」 炉子一烤起来,冷涩的江边立刻暖和不少,风一阵阵吹在脸上,但火在身边,只觉得彻骨的风一阵阵清凉。 王西楼替小徒弟拍掉羽绒服和头顶细密的水珠,她有点老妈子属性,开始喋喋不休,担心这羽绒湿了就报废了,这件去年给他新买的,很贵的。 「就挂了点点水,外边这层都渗不进。」 「我瞅瞅。」 老板看着这小情侣,在旁边咧着嘴笑,感觉这两人说话不像那些高中生,像结婚好几年的小两口。 等雨小到只剩下水珠漫天飞,江边起了好大的雾,两人跟老板告别,顶着寒风往家走。 老板见今晚也不会有客人了,收起马扎,收拾一下摊位,准备回去。 雾气下城市的光朦胧一片,路上可见度不足二十米,车前灯只能照亮很小一片沥青路。 …. 江边混混浊浊,寒风入骨。 老板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了笑接过电话,电话那头是自家囡囡甜甜的声音。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回了回了,就回去了。」 「能不能快一点呀!」 「快了快了。」 「玩具呢?」 「诶,我现在去……」 一道白光打在他脸上,还有大货车的喇叭长鸣,随着一声巨响,当大货车刺耳的刹车声停下,江边归于平静,只有电话里小女孩天真地一遍遍问。 雨淅淅沥沥地下 着。 路边站着两人,看着被碾成废墟的三轮餐车,还有因为急刹且江边下了雨打滑的大货车,货车司机急急忙从驾驶室下来。 「喂,喂?哦,爸爸这就回去。」 老板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是听到手机里头女儿的声音,还是先安抚下来。 「要快点哦!」 他挂掉电话,傻傻地扭头,看向旁边的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东西。 对方一袭红衣,长发绾起,抱着胸冷着脸,一身古装像拍电视剧一样。 但是当老板看清那张脸时,顿时傻了。 因为那张脸就在刚刚他还见过,这不就是刚刚那个小情侣里的女生吗? 但是该说还是有点区别的,因为年龄对不上。 刚刚那女生看着十七八岁模样,那面前这个女人大概十三四岁,只有一米五出头,而且刚刚那女生和和气气,笑起来特别温柔,那面前这位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眉头像是一年到晚都蹙在一起,看什么都不顺心的样子。 女生抱着胸,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把他吓得不轻,她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他刚想说话叫停对方,嘴巴张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身后有人喊自己,转身看去是刚刚那个火车司机,正举着手机的电筒照着自己。 货车司机一脸懵,虽然结果而言好像没酿成大祸,但是为什么本该在车内的人,居然忽然出现在一旁路边? 老板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货车司机,扭头再去找那个古装女人的时候,什么也没找到。 「你,你没事吧?」货车司机晃了晃手机的光源,他才反应过来。 他觉得自己是见鬼了。 …… 那边两个小情侣,走到一半又飘起了小雨,最后两人身上挂满水珠。 王西楼先去洗澡了,她不会生病,但是体温下降会加速灵力消耗。 浴室的花洒打开,她光着脚踩在瓷砖上,身体曲线慢慢被雾气遮蔽,白嫩的肌肤随着热水淌过渐渐泛起粉色。 她很认真凑到镜子前,龇了龇牙,看着自己的脸看了好久,摆了几个表情,又站远一点,看看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或者抬起脚踩在了洗手台上,看看自己脚指甲完不完美,然后又重新看自己牙齿,脖子,还有两坨肉。 …. 期间镜子好几次被水汽雾化,她就拿手指擦试,重复好几次,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开始洗香香。 「你洗好了没有?」 突然的声音吓了小僵尸一跳,她差点滑倒,反应过来立刻开始挤洗发水,加快动作:「快了快了!」 「磨磨蹭蹭的。」 「女孩子洗澡不要催!」 「我还湿腻腻的。」 风无理从刚刚一成不变的水声就能判断,小僵尸肯定又在里面照镜子臭美,现在在洗澡时候,水声是不规则的淅淅沥沥。 「快了快了。」 「慢慢吞吞的。」 「啊你好烦。」 风无理回到客厅,看着绾绾抱着薯片坐在沙发上,腿够不着地晃荡着。 被风无理大人这样注视,绾绾总感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虽然风无理大人是很好的人,但是好像总喜欢捉弄绾绾。 绾绾其实是知道的。 她腿也不晃了,尾巴悄悄收了起来,弱弱道:「风无理大人要吃绾绾的薯片吗?」 「绾绾在看什么?」他在她身边坐下,绾 绾尾巴忍不住冒了点头。 她在看动物世界,一只狮子带着他的族群在狩猎,雄狮眯着眼睛趴在原地,六七头母狮在围猎角马。 风无理问起这个,小狐狸立刻精神起来,兴致勃勃跟他说现在这头叫艾丽莎的母狮和那头叫辛迪的母狮怎么配合捕猎。 她越说,身后尾巴忍不住就翘了起来,开始逐渐摆动。 「绾绾看得真认真。」 「我们那里没有狮子,但是有老虎呢,老虎是很可怕的家伙,绾绾以前每次见到都很害怕,爬到树上不敢下来,抱着树干腿都软了呢!」 「这只叫辛迪吧?」 「不是不是,这只是艾丽莎,辛迪是蹲在那边的。」 「绾绾真聪明!」 「没有啦……」她开心地晃着够不着地面的脚丫,忽然精神一振:「啊风无理大人你看,他们的丈夫也加入捕猎了!」 绾绾激动地用手指指着电视,可是扭头看向风无理时候却有点疑惑,因为他手里抱着一条毛茸茸的东西为什么那么眼熟。 诶?那好像是她的尾巴,怎么跑到风无理大人那里去了! 不可以玩她的尾巴的! 「真的哎,他们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叫,叫辛巴。」 她看着自己的尾巴被风无理大人玩弄,又看了看风无理大人聚精会神看电视的脸,欲言又止,可爱的脚趾头蜷缩又张开。 风无理还一直跟她搭话,绾绾每次都想提醒一下,说,风无理大人,您不小心抓到绾绾的尾巴了,可以把它还给绾绾吗? 但每次鼓起勇气,想说出来的时候,风无理大人又会问她问题,比如这些狮子在干什么,那些其他角马为什么不去帮他们的同伴。 …. 绾绾就只好认真回答风无理大人的问题,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尾巴在他手里被又捏又揉的,想着什么时候才可以收回来。 冲凉房的门打开,风无理起身去找衣服洗澡。 她的尾巴被松开了,无力落在沙发上,绾绾委屈巴巴地抱了回来。 晚上洗过澡,风无理回房看了会儿书,夜姬在他床上跟北极熊玩偶作战。 他们现在是战友,不规整的棉被对她而言就是连绵曲折的山地地形,蠢猫正在幻想床下面有很多邪恶的敌人,她靠着幻想,时不时扑到床边,伸出爪子扒拉一下,然后又跳回去。 偶尔会变成人形,撅着屁股,双手撑在床边,胳膊底下夹着她的‘战友,,然后一脸猫科动物的样子打量床下那些她幻想出来的敌人。 她抬头看一眼那个背影,以前无理会陪她玩这种游戏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会了。 她继续跟北极熊战友并肩作战。 风无理看着手机里班群的消息。 期末要来了,寒假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寒假结束就是春天,然后等到天气热起来,他就高中毕业了。 他感觉到背后很安静,带过娃的都知道,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客厅吵闹才是正常的,要是忽然安静下来,那瓜娃子肯定又要作妖了。 只是他一回头,看到一只黑猫趴在北极熊肚子上睡着了,肚皮一伸一缩,小脑袋无力垂在一旁。 他看了看时间,轻轻过去把夜姬提了起来,放回她猫窝里面去,给小猫咪盖好被子,然后关灯出去。 客厅里冷冰冰的,冬天大家都不愿意在客厅挨冻,早早回房了,风无理穿单薄的睡衣感觉到窗户严实的客厅都起风一样。 他直接推开小僵尸的门,进去后又关上。 王西楼正抱着本书,肚子上盖着棉被,倚在床头看 。 她眉头一皱,开始指责道:「你来师父房间干嘛?」 风无理感觉有点无语,闷着头走过去,踢掉鞋子爬上床,外边冰天雪地,被窝里本该暖和才对,但小僵尸的被窝却跟外边没什么两样。 她更像冷血动物,而不是恒温动物,所以需要暖水袋或者暖炉,但是今年关心到位了,风无理决定毛遂自荐当个暖炉。 王西楼合上书本,视线紧紧跟着已经掀开被子往里钻的家伙,不依不挠:「半夜跑师父房间,还跑到师父床上了,你这样成何体统?」 「早点睡觉吧。」 「……我再看会儿书,你先睡吧。」 「你看什么书?」 已经躺好的风无理抬脑袋,看了一眼书名,她已经放弃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继续看回斗破苍穹。 他百无聊赖,躺了回去,看着王西楼一边侧脸,她眉头时不时皱起,偶尔嘴角带着猥琐的笑意。 小僵尸穿着跟他同款式的睡衣,只是他是白底蓝色小恐龙图桉,她这件是白底粉色小恐龙。 风无理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越来越困了,但就是不去睡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灯忽然灭了,他迷迷湖湖之间清醒了一点。 身边的人窸窸窣窣,从坐着变成躺了下来。 他翻了下身子,鼻间闻到小僵尸身上女子的奶香味,还有温热的气味。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 被子外边寒风刺骨,里面却暖如春日。 师徒俩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有说有笑了一阵,有时候会不说话,就看着对方,这个时候会发现,光是两双眼睛互相对视,就这样看着彼此的眼睛,不用说一句话,居然能这么满足。 不知不觉,被窝里因为风无理的存在,逐渐暖合起来,她看着对方缓缓闭上的眼睛。 王西楼不禁情迷意乱。 然后发现小徒弟已经睡着了。 「……」 她动作轻盈地凑了上去,吻了一下对方嘴角,然后脑袋钻到被子下面,找了个一个舒适温暖的怀里,贴了上去。 今年是最暖和的一年冬天。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见家长 周六清晨,今天好像暖和了不少,但也就相对而言,风稍稍停了,阳光依旧没什么温度,只是样子货。 六点不到,房间光线昏暗,没有一点声音和动静,死寂死寂的。 被子下面某只小僵尸动作越来越多,包括不再平稳的呼吸,挠痒,挪动,隐隐要醒过来,两声嘤咛的鼻音声后,她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是散乱的头发,半张脸都被遮住。 她知道自己睡相一向不好看,一晚上过去,自己一条腿伸到小徒弟两腿间,脚背勾着人家小腿。 被子下面暖得吓人,作为一个变温生物,王西楼已经很多年没试过冬天睡醒后被子里面都是暖的了。 她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小徒弟还在睡觉,缓缓把腿抽了出来,拢了拢散乱的长发,打算起床洗漱。 旁边的人长长吸了一口气,大概被自己弄醒了。 忽然她被拽了下去,惊呼一声重新回到被窝。 王西楼懵懵的,感觉自己被熊抱着,被子下面乌漆嘛黑,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脸上和落在他脸上。 脸靠得很近,风无理能闻到小僵尸脸上还残留昨晚的沐浴露香味,王西楼有点好笑,用鼻子剐蹭了下小徒弟的鼻子。 被子下面响起闷闷的声音:「别闹了,放开,师父要起床了。」 「嗯,你起吧。」 「起了啊。」 「起呗。」 王西楼没好气骂:「那你倒是先放开我啊!」 「莫名其妙,你起床就起床,我又不打算起。」他耍起无赖来。 「快,点,放,开。」 她每说一个字,就加大一点力道,最后浑身解数用尽也没挣扎开。 既然斗不过小徒弟了,就选择躺平了,累得微微喘气,像死鱼一样趴了一会儿,然后大眼瞪小眼。 那么大个人了,还那么幼稚! 问题是现在她还打不过他了。 「快点松手啦,师父还要去买菜。」 风无理也觉得自己今天幼稚了点,但是还是不想把人型抱枕放走。 明明现在只是抱着小僵尸什么也没做,纯粹大清晨墨迹浪费时间罢了,居然会让人感觉到幸福,以前他看着那些小情侣,手牵手谈恋爱,婆婆妈妈的,他就想不懂有什么好谈的,无聊又浪费时间。 其实现在他也想不明白,这东西就没人能想得明白。 两个人腻腻歪歪浪费时间有什么好的?答桉就是怎么都是好的。 他现在就是觉得,好喜欢王西楼,好想欺负她一下,小僵尸身体软乎乎的,为什么王西楼能这么可爱的,也可能跟刚睡醒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有关,反正现在怎么看怎么稀罕。 这些话说出来的话会很难为情的,不说出来的话就是闷骚,这就是他这个清晨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王西楼的心情。 可能那些他以前理解不了的小情侣,就是跟他现在差不多心情。 …. 「亲一下吧。」他道。 王西楼小鸡逐米一样印在他脸上。 「可以放开我了吧。」 「我不!」 「一大早又犯什么病了。」王西楼继续挣扎。 「外边那么冷,再窝一会儿吧。」 「冷什么冷,快六点了,快撒手,你现在长本事,就知道拿来欺负师父!」 风无理沉吟了下,「我亲你一下再放你离开。」 墨迹了大概又过了半小时,小僵尸骂骂咧咧换衣服出去。 房间就他一个人。 被子外边凉飕飕的。 风无 理打着哈欠,把被子裹到脖子下面,侧躺着摸出手机玩了一会儿。 周末真好。 收到苏小欣的。 说今天来看他,风无理昨晚跟王西楼又提过一次这件事了。 大概中午时候过来。 风无理跟她说过王道长家里情况,道长俗世家中有一个女儿,平时就王道长的女儿照顾着他。 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他看着屏幕界面思考着什么。 会不会穿帮呢,毕竟王西楼的年龄,她的身份…… 但是风无理从来没有刻意地去隐瞒一件事,不管怎么都好,顺其自然吧。 胖子问他要不要去开黑。 大清晨的打游戏,你还是一个高三学生吗,风无理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 「今天好像暖和了点。」 他吃着今天的早餐,是小僵尸出去买回来的皮蛋瘦肉粥,买回来后她又出去买菜,现在才回来。 风无理不太理解她这种买东西要好几趟的操作,后来和胖子做同桌时聊天,胖某人一脸认同,吐槽说家里的老人也是这样,买完早餐,又出去买菜,买完菜等一下又出去,说去超市买盘鸡蛋,反正就是一天跑好几趟。 胖子还问,你家老太太也这样啊的时候,风无理很沉重地点头。 王西楼一手一个塑料袋,一边塑料袋冒了两只鸡脚,还有一边冒了两根葱,她特别惊奇道:「我去买了只鸡,等一下把肉剔下来,鸡架拿来煲汤,把鸡丁拿来爆炒,还买了条鱼,本来想挑块嵴肉的,去晚了好的全被挑走了,师父都那么早去了,那些人怎么能比师父还早的。」 「人家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稀奇。」 「人老了睡得少,起得也早,没事做就去买菜了。」 「七八十岁老什么老,一群小年轻。」 风无理看她一眼,这人自己说自己老就行,他要说她老就得挨骂。 王西楼把菜往厨房一放,疑惑道:「你头发是不是又长了?」 「下午去剪一下吧。」 风无理在院子里看书,期末考试他还是挺在意的。 绾绾和夜姬在玩捉迷藏,刚刚绾绾慌慌张张跑到院子里,夜姬数数太差了,只会数十以内的,她着急得要死,看到风无理坐在院子,紧张兮兮地给风无理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跑到墙角抱着脑袋面向墙角蹲下,用那条尾巴遮住自己小小身体。 …. 谁教她这样藏的! 王西楼又要出去,她说还得买点水果。 「买水果干嘛。」 「那咱妈来,水果都没得吃,那是招待人吗?」她不满道。 「那是我妈。」 她手指本来穿过钥匙扣转圈圈,慢慢停了下俩,扭头看向风无理:「谁妈?」 「……咱妈。」 她走了过来,怒搓风无理脑袋,然后满意离开。 嘴里碎碎念地出门,说是不紧张,但其实她还是挺忐忑的。 「无理,你看见绾绾了吗?」 脚边一只小可爱抬头看他,风无理看了看那边墙角,那条狐狸尾巴毛都炸了。 蹲在墙角的绾绾变得气鼓鼓的,包子脸鼓了起来。 怎么能问风无理大人的,夜姬大人就是在作弊! 「没看见呢。」 绾绾狐耳竖了起来,尾巴因为开心而来回扫动。 她这尾巴一扫动,唯一的遮蔽物就没了,蹲在墙角一只小萝莉耳朵更高竖起。 「啊,绾绾,吾辈找到你了!」 「你怎么找到绾绾的?」 「吾辈一下子就找到了!」她神气极了。 风无理嘴角扬了起来。 等王西楼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僵尸虚头巴脑地跟在一个女人旁边。 两人都提了一袋水果,看来是在水果摊遇上了,王西楼之前是见过苏小欣的,还叫人家大姐。 苏小欣是文学系大学老师,身上带着书卷气,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比较知性,她个子一米七出头,小僵尸一米六出头就显得小鸟依人了,跟苏小欣那股书香气截然相反,一张脸写满着没什么文化这几个字。 风无理看着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时候,心中总有种奇妙的感觉,一个生他一个养他,虽然好像两个都半桶水,生他养他的都不怎么靠谱,但风无理还是很感激的。 「怎么那么早。」风无理搔了搔头。 「都快十点了。」 她笑起来很温柔,她在院子里坐下,阳光洒在一侧,看了下桌子上几本《五三》,全都不是语文的,她说话总是压着点什么:「你住在这里啊?」 明明跟自己儿子说话,却像走在初秋满是枯枝树叶的山道,怕踩到枯枝发出声响,打破这好不容易的宁静。 「嗯,读书的时候,住这里好一点。」 「是好点,这院子很漂亮。」 「你喜欢可以经常来。」 苏小欣笑得放松起来,道:「看来王道长对你真的很好。」 「嗯,王道长打算把女儿嫁给我,就是刚刚那个。」 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忽然意识到,好像自己儿子之前确实跟她说过有个喜欢的人。 「就是她吗?」 她神秘兮兮地问,忽然觉得好像跟自己儿子有什么两个人的小秘密一样。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 「是她。」 风无理完全不知道她小心思,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她之前见过你的。」 「对,刚刚就是在美果源那里碰上了,她叫住我跟我说才知道这么回事。」 「美果源?」 「一家水果店,就在那边市场对面。」她笑:「看你平时连市场都没去过。」 风无理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王上次在小学门口跟我碰到,跟我聊了一会儿,接那个小姑娘放学,她说家里还有个大的,小时候多调皮,现在想原来说的是你。」 「……她一直这样,总认大我几岁,就一直口头占我便宜而已。」 王西楼端了杯茶下来,「阿姨您喝茶。」然后又看了眼风无理:「你就没有了啊,想喝自己倒去。」 真无语这个人。 而且怎么不继续喊妈了,您老太太不是志在必得的吗?拿出你刚刚喊咱妈的气势啊。 王西楼叉着腰站在一边,似乎察觉到他不尊敬自己的想法,蹙眉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 风无理低下头。 两人这点互动,苏小欣看在眼里,感觉很有趣。 「我去前面看铺子,阿姨你们聊,冷就上屋坐吧,院子风也大。」 她很顺手地揉了揉小徒弟头发就走开。 风无理给自己头发拨弄回来,「上楼坐吧,这里风大。」 「好。」 风无理带她上楼客厅坐,开了电视,风无理从冰箱拿了罐可乐。 苏小欣看他在这里一副主人家的姿态,也知道自家儿子在这里应该过得很好。 就刚刚跟她说,喜欢可以经常来的时候,她就忽然感觉,自己儿子在这里成家了一样,神奇的很。 「大冷天还喝冰的。」 风无理想了想,把可乐放了回去,苏小欣见自己一说他就真不喝了,抿了抿嘴。 「这里离妈妈那里很近呢,可惜没有直达的公交,打车的话不用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有空经常过去。」 「好。」 一串可爱的小脚丫踩在楼梯板发出的砰砰声,一只大尾巴小可爱在楼梯口出现,她看着客厅里有点眼熟的女人,身后尾巴摇了摇,歪着头,忽然想到:「是风……是哥哥的妈妈呢,你好!」 「小妹妹你好。」 「我叫绾绾。」 「绾绾妹妹你好。」 「唔。」她在房间到处打量。 「小妹妹在找什么吗?」 风无理解释:「她在跟家里的猫玩躲猫猫,其实就是那只猫躲了起来,她想找出来。」 苏小欣感觉这个小姑娘好可爱,她问要不要帮忙阿姨帮她一起找。 很明显绾绾意动了,但还是摇摇头说不用,「绾绾不能作弊呢,得自己一个人找。」 最后绾绾小妹妹找到那只猫了,苏小欣笑着看小姑娘和猫,感觉这里很美好。 特别是天真可爱的绾绾,认为猫咪躲起来是在跟她玩躲猫猫,这种孩子才会有的纯真,她有被治愈了的感觉。 然后过了一阵,她看着绾绾急匆匆跑了上来,迈着小短腿跑进一个房间,关上门。 大概十几秒过后,那只黑猫也从楼下上来。 踩着猫步,东看西顾,好像在找什么。 「……」 它还慢慢走到风无理面前,喵叫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找。」 「……」 然后这猫就又走开了,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去找。 苏小欣犹豫道:「你这猫,看起来好聪明。」 「可能成精了,我有空带她去看看。」 她轻笑,和风无理相处起来更加放松。 中午吃过饭,她要回去,王西楼毛遂自荐开电瓶搭她,苏小欣说打车回去就行。 「这里很难打到车的,我开车送你到那边广场吧。」 「又麻烦你了。」 风无理静静看着两个女人出去。 苏小欣回头看他一眼,笑着挥挥手,风无理跟她挥手道别。 王西楼瞥了他一眼,做了个鬼脸,风无理只是笑。 王西楼和他妈不知道说着什么,离太远他听不清,看着两人离开他视线,他才回去继续看书。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还阳 中午时候又开始下雨了,秋冬的雨不像夏天乌云密布,只是阴雨连绵,细雨夹在风里,与其说是雨,更像一阵阵潮湿的风。 只是不带伞的话还是会淋湿的。 绾绾去收衣服,这天气最适合睡午觉,风无理在客厅看番,投屏到客厅液晶屏上,夜姬趴在他大腿上,四只爪爪全收在肚子里,眯着眼睛困觉。 猫的体温比人高,夜姬压在他腿上,小肚子烫呼呼的,她外形像挪威森林猫,是种长毛猫,看起来很凶的,所以她人形的时候也是一直冷着脸,颈毛和尾毛尤为飘逸,看起来不像家猫,更像隐藏在森林里的猎手。 风无理没有忘记,当年两个公司的好手追了她半天都没追上,风无理不信她真的打不过老街那条凶巴巴狗。 每次都跑回来找他撒娇,这猫绿茶得很。 绾绾收完衣服,回房写作业去。 小僵尸冒着雨冲了回来,浑身湿腻腻的,在鞋柜里脱了鞋子,穿着风无理那双耐克logo的黑白拖鞋走了过来,她脚比风无理脚小多了,后鞋跟差了长长一截,像小孩子偷穿大人鞋子。 「你跟你妈今天都说什么了?」她神经兮兮凑过来问。 夜姬被吵醒了,看了她一眼,趴下继续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别老穿我鞋子。」 「别岔开话题。」 「哪有聊什么,就问了问我最近怎么样,叫我有空去她那里玩。」 「你们就没有聊起我吗?」她凑过来问。 风无理伸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你快去换身衣服擦擦脸吧,湿漉漉的。」 王西楼不依不挠看着他。 「聊你什么?」 王西楼表情无辜,「就,我那么大一个人,跟你住在一起,照顾你起居,你妈就没提起我?」 「她夸你漂亮,干活手脚也勤快,还会做菜,是个好女人,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真的?」 「假的。」 风无理感觉好笑,明明一直到刚才还一副我已经是这个家大妇的模样,结果还是落入俗套,在意这在意那的。 「我跟她真的没怎么聊到你,她不敢对我身边的人和事说三道四,但是夸了你漂亮勤快是真的。」 王西楼表情有点不甘心,可能就在刚刚她一直幻想,两母子一直讨论她,心里又紧张又期待,但结果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我觉得你还是想想,那个不存在的王道长,你要怎么弄出来。」 「……」王西楼搔了搔头。 怎么找个王道长出来,那不就是她自己吗。 「不管了,船到山前必然直。」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已经懒得吐槽这只没文化的小僵尸。 她浑身淋湿,就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穿着加厚加绒的冬季睡衣裤,面料看起来特别柔软。 她看着自己的脚,踩在他拖鞋上真的看起来很娇小,已经有些想像不出来他要抬头看自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模样了。 …. 她抱着换的衣服出来,去到阳台扔洗衣机里,外边起了好大的雾,又回到冲凉房,去洗两人换出来的内衣物,过了一会儿又提着桶去阳台晾,有些担心这个天很难干。 没多久,她开始收拾地上乱放的物品。 屋子只要住人,没人收拾很快就会乱。 等她离开客厅后,冲凉房又响起水声,然后看到她拿着拖把开始拖地。 风无理看着她在客厅走来走去的声音,给他直观感受就是,老是挡着他看电视。 「你不累吗?」风无理忍不住问。 「啊?」她杵着拖把看他,黑发披肩,一脸茫然。 「忙活来忙活去的。」 「这有什么累的?」 「……」 风无理不好意思说,这样显得他像个坐吃等死的废物,然后他就又问出一个看起来很废物的问题: 「今晚吃什么?」 王西楼想了想:「吃熟食吧,今天早上菜市场去晚了,没什么菜,等一下五点多师父去烧鸭档买半边白切鸡。」 说完她还要问一下风无理意见,风无理能有什么意见,只会点头捣蒜的。 王西楼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了,风无理看着她在那忙活的身影就会想到,对方又当爹又当娘把他拉扯大,等他长大又要嫁给他当老婆,不要彩礼,持家节俭,家务样样精通,做菜好吃,长得跟仙女一样。 仔细一盘清楚,这简直就是科幻片! 他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注意到小徒弟的视线,王西楼疑惑看向他:「看你电视啊,一直盯着师父干嘛?」 「我给你捏捏肩吧?」 王西楼一脸警惕,不知这黑心徒弟打的什么主意。 「师父身上没钱。」 「……没说要买东西。」风无理内心吐槽,而且你现在还不一定有我有钱。 「那你干嘛?」 「良心有点过意不去。」 「稀罕。」 风无理有点难受。 等王西楼忙活完,他坐在沙发上圈着腿,王西楼坐在前面,两人前胸贴后背,她把脚也收到沙发上,抱着小腿。 虽然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是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啃的,让小徒弟捏肩,她心里乐出花了。 「这是什么动画片?」 「不是动画片,是动漫电影。」 「什么动漫电影?」 「声之形,讲一群年轻人,跟校园欺凌有关,又相互救赎,然后最后相互喜欢上的故事。」 「校园欺凌啊,这不是你吗?」 「关我什么事?」 「幼儿园就不说了,你小学初中没跟人打过架?我学校跑几趟了?」 「……」 风无理试图加大力度,捏疼她,然后意识到,自己破不了她防这件事。 两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王西楼很多地方不明白,就问小徒弟,风无理一一跟她解释。 不知道她听了解释后明不明白,反正就哦一声说自己知道了,然后见一个就问,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 「这个女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也第一次看,我怎么知道。」 「那你看到现在觉得是好人还是坏人?」 「……自己看。」 「你说啊。」 「不算好人,也不算坏人,性格有点恶劣,但也没犯严重过错,只不过一直欺负女主,就是那个哑巴姑娘,所以不讨喜,我也不喜欢她,可能有人喜欢。」 他看一眼阳台,外边又起雾又下毛毛雨,温度低得估计只有六七度,明明下午三点多却冷得行人哆嗦。 雾大隔音效果好像很好,外边也很安静。 下巴枕在小僵尸肩上,鼻间带着沐浴露的香味,王西楼这件睡衣不像夏季宽松那样丝绸般柔软,很厚实,这样抱起来感觉像胖了一圈。 他斜视可以看到小僵尸聚精会神看电视的脸,可可爱爱的皱着鼻子,视线向下能看到的肌肤只有踩在沙发边沿的脚丫子。 风无理捏住 ,发现有点冰凉。 王西楼有点不自然地把脚往里边收了收,被小徒弟抓住脚感觉有点难为情,但现在这个姿势相当于整个人龟缩缩在他怀里,收也收不到哪里去。 然后全程被抓着脚玩,她的脚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烫烫的。 小僵尸抿了抿嘴,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看电影。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说:「我……昨晚上问过青帝那老头。」 风无理捏住她大脚趾玩,闻言一怔:「是吗,我还打算明天去找他问问。」 「他没有办法。」 「……这样。」 「也不是说完全没办法吧。」 「……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王西楼嘿嘿一笑,「你猜什么办法。」 「猜不到。」 「你猜猜。」 「……」 「??」 「猜不到,你说吧。」 王西楼眯着眼看他,泄气道:「还阳。」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就是不当僵尸了,还阳回肉体凡胎。」 她这样讲,风无理就明白了,但是怎么操作,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而且如果还阳,那她生命长度是不是会变回凡人。 「我问过青帝,他说不会。」 一开始她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现在还挺喜欢这样被小徒弟从后面整个人抱住的感觉,周末这样窝在一起看电影,外边湿哒哒地阴雨连绵,她很喜欢。 「师父长生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僵尸保持肉体不腐烂,二是师父是仙人啊,虽然是个修为尽失的仙人,但是我依然有仙人的位格,长生这个特性已经烙印在我身上,我跟你说过,长生是一个诅咒,想要祛除这个诅咒哪里有那么轻松的呢。」 说到仙人的时候,她脸上有点神气。 风无理觉得很神奇,手上无意义地从抓着她脚板的手变成抓着她脚裸,整个人前倾,压在她背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我想了很久,发现到时候僵尸牙都卖不了,那我肯定要挨饿,说不定还会穷到没地方住,要是像魄奴那样睡天桥底下,那多遭罪啊!」 她拍拍风无理胳膊,示意放她出去。 风无理放了她起身后,她踩着拖鞋,站在风无理面前。 「所以师父需要一个人,不让师父挨饿受冻,还要让师父有个能住的地方,如果师父被欺负了,还要帮师父欺负回去。」 王西楼扯着他的脸,风无理抬头看着她,听她轻声道:「你能不能,陪师父一起背负这个长生的诅咒?」 风无理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带着恳求的神色,他不禁心头一颤,但是很快归于平静。 这么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风无理总是会想到,王西楼本来是成仙的人,她本该高坐云端,俯瞰底下芸芸众生。 而不是为了他,甘愿做一个除了悠长生命,什么也不剩的凡人。 她已经给予自己太多了。 王西楼笑了起来,想了想,忽然又道:「或许还会来月事。」 风无理有点牙疼:「……你怎么老是想着生孩子。」 王西楼挑眉,很认真道:「这很重要,你看咱俩到时候一起过日子,结果师父一直生不了孩子,你那些个亲戚知道了,说师父是下不了蛋的母鸡,那多丢面子啊,在我们那个时代,师父要被休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谈及这些话题,风无理还是有点遭不住,这人一天到晚想着生小孩,真是奇了怪了。 「长生之人很难诞生后代,你别想了。」 「那就找青帝想办法去,反正还阳后师父就是普通人了,不再是僵尸了。」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嘿嘿。」 「你是师父,找我商量干什么。」 「你是当家的,以后户口本上你可是户主。」 「户主和师父哪个大?」 「未来的户主大人,师父现在暂时听你的。」 「王西楼……还阳吧。」 「好。」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单章 「 还阳这一章内容好多人不满意,连夜改了内容,自此说明一下。 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因为不满意而改剧情,主要是我自己并不觉得那是一个很重要的点,会觉得反正书完结的时候,都写不到那里去,长不长生有什么所谓。 既然不是我觉得重要的点,既然大家反应那么热烈,那就改呗。 之所以写还阳,其实很久之前就已经想好的了,还阳只是想让王西楼变回人类,可以让主角破防,说不定还可以生孩子, 至于变不变老,我是觉得反正我又不可能写到他们两人变老。 没想到大火反应那么热烈,那我就把前面那章内容改了。 改成还阳后,王西楼依旧被长生诅咒着,所以依旧长生不死。 就是还阳后成为长生不死的凡人,大概就是这样。 造成大家阅读体验不好,私密马赛。 大家可以刷新一下然后重新看看上一章(省流能手:其实就是把还阳后,会老会死删掉,改成还阳后依旧不老不死,毕竟小甜文嘛,这点要求松子就满足大家好了。) .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影子系玩家》单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妖怪赤古 她想要的是平凡人的一生,是结婚生子,每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碎碎叨叨,这就是王西楼的追求了。 还阳不是说还就还的,起码现在还不行,王西楼想要还阳,得等来年初春。 风无理窝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外边阴雨连绵,他葛优瘫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转台,今晚有极限挑战看。 他看着手机,下午看完电影做题目做到晚饭。 绾绾在那边吃饭桌上乖乖坐着吃蛋糕,夜姬嚷嚷着她也要一块,绾绾负责给她投喂。 魄奴砸吧着嘴,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捧着一块蛋糕:「你这蛋糕味道不咋样啊。」 「你坐桌子上干嘛,快下来。」 她想了想,特别硬气:「我不!」 「??」 「嘿,你嘴角那块奶油留着当宵夜吗?」 王西楼擦了擦右边嘴角,没擦到。 「在这边。」 魄奴弯着腰凑了过去,侧着脑袋,轻轻把她嘴角的奶油抢了过去,舔了舔嘴角,看着王西楼楞楞地看着自己。 「看着***嘛?」 「你不会用手吗!」王西楼脸红红的,咬牙切齿,看了那边小徒弟没看这边,才松了口气。 魄奴一脸无辜,扬了扬自己手上拿着蛋糕和叉子,一脸你看到我哪里还有手的表情。 风无理玩着手机,听着那边声音吵吵闹闹。 这个外边阴雨连绵的天气好适合睡觉,他看着瘫在沙发上,任由睡意侵染。 反正明天是周末。 迷迷糊糊他做了个梦。 梦里王西楼坐在院子里,坐着女红,身上穿的满是补丁的衣服,头发上插着她最喜欢的木簪子。 在跟院子外的弟弟说,不要跑那么快。 「知道了!大姐真啰嗦!」 她不满地皱了皱眉,忽然一笑,继续手上的针线活,她想在手帕上绣字,但是只认识自己名字。 给她取名的是个村子里一个外地来的的算命先生,那人经常喝得伶仃大醉,没钱了就在家里睡觉,想喝酒了就去给人算命骗钱。 但是他识得几个字。 王西楼的爹娘拿了块猪肉,带着她,跟算命先生求字。 那个道士看了王西楼一眼,乐了,取了西楼二字,摆摆手说猪肉都不要了。 小西楼爹娘也开心,毕竟不用送礼就求到了字。 但是这西楼二字,真的是好意头吗? 西楼可以理解为古代的相思之地。 西边所对应的人物主体是望郎人、思春少女、哀婉的侍女、感伤韶华流逝的美妾一类人,西楼也就成了女子的居所,具有明确的性别指向和一种幽微的美学气质。 西楼作为表达相思、哀怨的一系列凄美意象,成为古人寄托情思的建筑。 望郎之人。 梦中王西楼在手帕上,绣下西楼二字。 她不知道,背负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她只是想着,隔壁家姐姐上个月都嫁人了,什么时候到她也可以出嫁呢。…. 出嫁可以吃好多好吃的,穿很漂亮的新衣服,可能会嫁给一个一开始没那么喜欢的男子,但应该会慢慢喜欢上,然后两人相敬如宾。 再过个几年,就开始抱孩子了,孩子喊自己娘的时候一定很好玩,慢慢她也变老了,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 她忽然感觉到有人看她,扭头疑惑看去。 然后风无理看到一张凑得很近的脸。 「……你干嘛?」 穿得很臃肿的王西楼蹲在沙发前看他:「这个点睡着, 今晚你不用睡了。」 「突然有点困。」 「还要睡吗?」 「被你吵精神了。」 「又能怪我的?」 …… 12月8号,周六,天晴,风大。 风无理醒来的时候,看着居高临下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对方双手撑在自己脸两边,咧着嘴笑。 花了大概一秒时间判断出,这不是王西楼,然后在那张精致的脸亲上自己嘴的时候,伸出手挡住。 手心是跟王西楼唇上一样的触感,这也难怪。 「为什么啊!」魄奴一脸不服气。 「大早上你又在干什么。」 「早安吻啊!王西楼出门了,我来代替她给你早安吻。」 「我没跟王西楼要过这种东西……」 「那你平时不是跟王西楼……唔!」 风无理的手按住她要说的话,大早上不想进行这种不符合净网行动的谈话,这个跟他独处就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他有时候也难以招架。 风无理用手捂着她嘴,正准备起身,忽然感觉手心被舔了一下,立刻条件反射收了回来。 然后重心不稳,起到一半的身子被魄奴压了下去。 王西楼的床因为两人争执而吱呀吱呀作响,发出悲鸣。 不过最后还是风无理棋高一招。 魄奴被反扣双手压在床上,风无理坐在了她背上,把她双手反锁在背后,任由魄奴怎么挣扎也无法翻身。 她穿着王西楼夏天的睡衣,粉白色的纯棉布料质感丝滑,长发披散,两条小腿还在不屈地蹦跶,裤脚垂到腿弯处,白生生的脚和小腿一蹦一蹦。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行啊,我不要这样。」 「别闹了,我起床了,公司有个任务今天我得出去一下,你跟着还是呆在外边?」 她扭头侧着脸,头发挡住半张脸,她用眼角余光看背上的人:「你想我跟着吗?」 「跟着也没意思,你在家呆着吧,帮忙看下铺子,还有电脑玩。」 「你能别这样压着我跟我说话吗?」 风无理笑了,一只手钳住他两节小臂,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头发乱糟糟的后脑勺:「为什么你跟王西楼性格差别那么大的,她可说不出你这样的话,你这哪里像她的影子了。」 「明明我是王西楼的影子,那为什么你不肯跟我做平时跟王西楼做的事情?」…. 「总感觉有点别扭……」风无理躲开她视线。 「为什么啊,所以为什么啊。」 风无理一拍她屁股,啪地清脆一响。 「嗷呜。」 她动作一僵,蹦跶的小腿停了下来,脸埋在枕头上,能看到耳根子上泛红,脑袋上感觉要冒热气了。 风无理感受了一下手感,好像还不错,想再拍一下,看到她不挣扎了,看着自己手掌,又看向脸埋枕头装咸鱼的魄奴。 「我要起床了,不要玩了。」 他从魄奴身上下来,穿上拖鞋出门洗漱。 魄奴翻身从趴着变成躺着,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双手张开保持平衡,床不堪重负地砰一声响。 她看了看床下没有鞋子,站在床上看着自己白嫩的脚趾头。 风无理回头看她一眼,这人是在自己影子里出来的,鞋子不在房内。 他叹气道:「我抱你出去吧。」 魄奴一怔,眼亮了起来:「好哦好哦。」 她以为会是公主抱,结果居然被扛在肩上,不过魄奴一向很容易满足,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哼了首曲子 。 被放在了沙发上,风无理去洗漱,她连忙穿上拖鞋跟了上去一起洗漱,一拍风无理屁股,然后跑到他前面去,捂着自己屁股倒退走路不给他偷袭,嘿嘿笑着。 风无理脸黑黑的,懒得理她。 王西楼打算还阳,其实就是把她现在的身体变回正常人的身体,至于她的影子们,在脱离她的时候,就已经不受她影响了。 虽然那样说不好,但其实所有影子都跟右皇差不多,并不具备独立的人格,他们是工具,只是王西楼力量的具现化。 比如本来王西楼可以一拳把墙打碎,现在王西楼失去了这个力量,同时她手边多了一个锤子,那个锤子就是她力量具现化且永固化的存在。 所以即使她真的还阳了,变成正常人了,她的九个影子依旧独立于她而存在。 今天风大,他穿了件外套出门。 公司会不定期给他派一点任务,作为编外人员,他可以选择接还是不接。 一般风无理只接周末的。 基本不会是什么大事,毕竟严重的都是立刻解决,一般都是些,可能会出现奇怪的都市怪谈。 风无理出门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眯了一下眼,把风衣拉到脖子下面,回头看一眼香烛铺,魄奴嘟着嘴,抠脚坐在电脑桌后面。 后面响起一声电瓶的喇叭,他回头看去,是买菜回来的王西楼和绾绾,绾绾给他打招呼,小僵尸咧着嘴笑,道了句起床了啊。 「我出出去,中午回来吃饭。」 「中午烧个排骨,买了一袋子石螺,等吐干净沙,养到今晚再吃。」她下了车,跟绾绾一人提两袋子东西。 风无理瞄了一眼,看到还买了一袋子提子,叫绾绾打开袋子,他挑了几颗边走边吃。…. 擦了擦,喂了一颗给绾绾。 「谢谢风无理大人。」 小狐狸尾巴又开心地晃了起来,果不其然被他抓了一把。 小狐狸又变得气鼓鼓的,一脸小受气包的样子,一只手抓着尾巴,一只手抓着一袋子提子,颠颠地跑回去跟着王西楼身后。 气死啦! 老是抓绾绾尾巴! 她走路的脚步声都变大了。 风无理看着小受气包跑远,笑了笑,起身往老街外走去。 隆冬寒风,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是走在路上的风已经刺骨。 公司这些任务,基本上不会是多艰难,甚至很多都是在闹幺蛾子。 这次是去到一个公园,说是有只妖怪不太守规矩,最近频频招惹路人,大晚上把人给吓一跳。 恰巧离风无理这里比较近,让他过去交流交流。 …… 一片干枯的叶子缓缓飘落,就要落在一张石凳上的时候,忽然停在半空。 「哦呀,这是,冬天到了吗?那这是第几年了呢?五十年了呢!」 「树都变得光秃秃的。」 「光秃秃的树,光秃秃的树,树是光秃秃……」 公园里还有不少人,却没人能听到他在撒欢。 这是一个穿着绿色对襟长裙,小褙,踩着绣鞋的女人,看起来大概十来岁的模样,模样乖巧可爱,但是一张嘴却是可怕的尖牙利齿。 她坐在树下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捏着那片叶子放在面前看,放远看,凑近看,直到最后实在看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就随意扔开。 忽然前面来了动静,落了不少枯叶的公园小道上跑来两个人类的孩子。 她咧着嘴笑,露出一排尖牙般的利齿,可爱的脸庞并没有被破坏,反而有 一丝诡异的美,看到那两人跑向她这边,她翻身跳到长椅后面,用椅背挡住身体,然后慢慢抬脑袋,最后露出眼睛为止。 「要怎么吓唬你们两个好呢?」 鲨鱼嘴女孩看着这两个跑过来的人类小孩,搓着手自言自语。 是突然在他们前面大叫,吓他们一跳吗? 好主意。 等那两个孩子跑过来时,她忽然站了起来,举起手,露出两排尖牙,伴随着一声咋呼: 「哇——!!」 可是那两个人类的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挠了挠头,「你们都不怕我吗?也是,毕竟你们都看不到我嘛!」 她开始想新的能吓到他们的办法,比如忽然掀起旁边的落叶,比如朝他们脖子吹气,比如说下次都不跟你们玩了。 可惜他们一点也不怕她,依旧围在长椅前,说个不停,抬头看着她后面那颗树,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鲨鱼嘴女孩回身,顺着他们视线抬头去看,见到光秃秃的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个风筝。 原来是风筝飘到这里挂树上了。 她切了一声,「喂,人类的孩子,在这里等着,我给你们拿下来!」 鲨鱼嘴女孩手脚并用爬到树上,一点点靠近那个树枝,小心翼翼取下风筝。 在她拿到风筝的时候,底下那两个小孩开始欢呼,她得意一笑,「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 只是等她重新爬下去,准备把风筝还给那两个小鬼的时候,那两个人类的小孩忽然变得很害怕。 「风筝,自己下来了!」 「风筝,风筝变成妖怪了!」 她递出去的手停在空中,其中一个小孩一把拍开那只风筝,然后两人跑开。 鲨鱼嘴女孩看着地上那只坏掉的风筝,看了很久。 算什么嘛! 重新回去长椅坐着。 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广场。 怎么还没来,这次迟到太久了吧。 「赤古,你还在等吗?」忽然有人叫住了自己。 名叫赤古的妖怪抬头一看,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人类小孩,咧着嘴笑了起来:「是王西楼啊。」 。.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两只修妖盖 香烛铺内,电脑桌后面, 背心热裤,依旧活在夏天的魄奴伸着脖子凑到屏幕前,花花绿绿的光映着她精致的脸。 电脑桌下面,右脚脚背给左脚挠痒,无意识地摩挲着。 一只黑猫从她脚边走过,今天夜姬穿了衣服,像前朝那些官员的暗蓝色官府,再准确一点描述就是林正英僵尸片里僵尸们的服饰。 也不知道王西楼哪里给她买的。 她扭头看了她一眼,舔了舔爪子,四只小短腿滴熘熘小跑出香烛铺,跑到门口又回头看她一眼,歪着头看看魄奴有没有看她,然后跳出台阶,从阴暗香烛铺内走出到阳光明媚的路面,站在路中央,小脑袋左右看了看,悠悠地往右边走去,身后尾巴像天线竖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 个抱着剑的小女侠。 路过的人,第一眼会觉得好英姿飒爽的小姑娘,第二眼会觉得,这穿得那么单薄不冷吗? 其实是冷的,但是她没有别的衣服穿了。 身为一个大修行者,她不允许自己去偷抢那些凡人,但这个可恶的现代制度,居然不允许她通过劳动赚取钱财! 一想到这点,她恨不得把那些说要带她去找监护人的家伙吊起来打一顿! 她手拿着两个煎饼果子,还热腾腾的冒着白雾,大冷天一口下去整个身子都是烫呼的。 「吃吧,赤古。」 小西楼递了一个给同样古装打扮的鲨鱼嘴女孩。 赤古手往身后擦了擦,接过:「真是太谢谢了,老是让你请客的。」 看着被自己投喂的可爱小妖怪,小西楼内心一下子有什么东西得到满足,但脸上依旧冷冷没什么表情。 就像过得不好的废柴中年人,反正家里人也没有,就用不多的工资买了份盒饭,去公园长椅吹风,喂喂公园的猫来慰藉一下自己。 两人一个像故事里的红衣小女侠,一个像青衣小丫鬟。 「赤古你还没等到你等的朋友吗?」 「还没有呢,玄中真的气死了,这次居然迟到了快五十年了,我都等得好无聊了呢,嘻嘻。」 赤古嗓子听起来哑哑的,甜美外貌下,尖牙和喊哑了一样的嗓门大概是她作为妖怪的唯一特点。 等朋友等了五十年居然还笑出了声,小西楼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吃完自己的后,眼巴巴看着王西楼手中的煎饼果子。 小西楼咽了咽口水,吃着手中的煎饼果子,跟赤古两口就吃完一个不一样,她是小口小口地咬着,右手攥着张纸巾,吃一口还要擦擦小嘴。 「五十年啊。」 小西楼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一只鸽子落在长椅前面,她就撕了指甲大小的煎饼果子,扔了过去:「等到的话,你会怎么样呢?」 「肯定要好好骂他一顿啊,居然让我等了那么久,前阵子说好过两天见的,这可是五十年呢,五十年可久了,都要无聊死我了。」 总感觉她说五十年很久,就像女朋友在恼火,都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来的气势。 …. 小王西楼皱了皱眉:「骂他一顿就可以了吗?」 「骂他一顿就可以了呀!」 「这样……要是你等了五百年呢?」 「五百年?五百年的话……」 她想了想,身子靠着椅背后仰,脑袋看着公园长椅后面那棵树,眨巴着眼睛,忽然咧着两排尖牙笑了起来。 「五百年的话,我肯定会很生气吧,然后跟他说我等了他五百年,让他道歉才行。」 小西楼挑了挑眉:「光是道歉,这样就够了吗?」 「道歉就够了啊。」 小西楼不理解。 苦苦等待了五百年,怎么可能说是道歉就够了,她对那人可是恨之入骨,光是道歉,那是远远不够的! 她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赤古,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煎饼果子,一脸酷酷地把自己那份煎饼果子掰了一半给她。 其实心里非常舍不得。 面对赤古的道谢她,还是一脸无所谓,随便吃的模样,但她进食的速度稍稍提高了一点。 这是她这个月第一次吃上热乎的东西。 昨晚路边捡了十块钱,她出于内心的正直,就在那里站了一晚上,到第二天还没人来认领这十块钱,她才冷着脸把钱捡起来。 然后去 买了两个煎饼果子。 小西楼看了看长椅后面,被棵树挡住几十米外那块石碑,提出了很久的疑问:「可是你跟你朋友不是约定好了,要在那边石碑前面等吗?为什么一直坐在这里?」 「这个啊。」 鲨鱼嘴女孩咧嘴一笑,叉腰道:「因为我要在这里等玄中,他出现后,我就悄悄出现去吓他一大跳!嘻嘻嘻! 小西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几分钟后,她吃得饱饱的,跟赤古道别,一脸平静地离开。 那个叫赤古的小妖怪依旧坐在长椅上,两只手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会嘻嘻嘻地笑,露出一排尖牙。 冬日清晨的公园,人来人往,偶尔有鸟雀飞下来驻足,互啄羽翼后又飞走。 小西楼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忽然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感觉。 她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在意识先一步朝那个方向接近,最后甚至是小跑着,想去看看他在干什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冰寒的脸蛋因为小跑而潮红,她脸色平静依旧,古波不惊,已经远远能看到那人了,小靴子踩在广场石砖上响声从急促变得平缓,她从小跑慢慢停了下来。 那个男人在跟一个巨大土拨鼠一样的妖怪说着话,隔得太远,她听不清。 小西楼躲到广场的石碑后面,伸出半张脸,偷偷地打量着那个男人,周围路过的人会好奇看一眼这个穿着古风的小姑娘。 今天好像没什么事情做。 看看这家伙干什么也行。 她手指捏紧,放开,长呼了一口气,又开始躲在暗处偷看他。 …. …… 跟盛夏时金绿蓝三色的清晨相比,冬日天空白茫茫一片,寒风凛冽下路上人脸都被吹麻了,脚步匆匆,全都赶着自己的路。 但毕竟大庭广众,风无理也不好对着树自言自语,他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抬头假装看树梢。 那只土拨鼠妖怪瓮声瓮气,明明体型那么庞大的身体,此时却委屈巴巴地跟道: 「风无理大人,可是我真的都没有在人类的面前现身,也很小心,没跟人类接触的。」 「这里不是就你一只妖怪吗?我可是接到官府的悬赏,说这里最近有很吓人的东西。」 「玄中一直坐在这里,也没有看到别的妖怪呢!」 「所以吓人的妖怪就是你吧。」 「不是我不是我!」他急着摆手,哭丧着脸。 风无理无奈一笑。 他也猜不会是玄中,这只妖怪特别憨厚,在这里等他朋友,等了五十多年了。 广场开始刮风,冬至快到了,到处都天寒地冻的,路上行人全都裹得严实,默默走在路上,身后路面车水马龙,清晨的雾渐渐散去,阳光落在身上要很久才能感觉到暖意。 「虽然我相信你,但是你还是脱不了嫌疑,就陪我一起在这个广场附近找找吧,看看是不是哪里来的妖怪作祟。」 「可是……」 「你不愿意吗?」 玄中瓮声瓮气,犹豫不决:「可是要是我走开了,赤古来了怎么办,她要是在这个时候来了,见不到我,会认为我迟到的。」 「让她等一下就好了。」 「要让她等我吗?」 「你不是已经等了她五十年了吗,让她等等你怎么了。」 「好吧。」 他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站直后身体三米多,身上毛茸茸的,此时天寒地冻,风无理还真想抱一下看看是不是很暖和。 「要快点才行,风无理大人, 我们要找快点才行呢,要是赤古来了见不到玄中,又要说我迟到了。」 他忽然变得很积极,像哆啦a梦里胖虎,捏着拳头缩着脖子,大摇大摆地走着,脑袋左顾右盼。 风无理笑着说了声好,跟在他身边。 现代除妖人,跟古代完全不一样,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一人一妖走向广场。 石碑后面,红衣素裹的小姑娘背靠着石碑蹲下,等身后两人走远,她才悄悄伸出脑袋继续看。 看那一人一妖,在广场上肆虐。 或者在普通人眼中,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高中男生,大清晨像个无业游民在那瞎逛。 那只大妖怪摇摇常青的树,扒拉扒拉躲着野猫的草丛,把脑袋伸进广场边的人工湖里,甚至要把垃圾桶搬起来找,但是那样太过瞩目,被旁边的男生给阻止了。 最后,一人一妖去到广场对面,在一棵树后面找到了最近一直作弄人取乐作怪的妖怪。 …. 「是赤古!」 「是玄中!」 鲨鱼嘴女孩咧着嘴笑,一把跳了起来,拍在巨大妖怪的肚子上。 赤古不满道:「你搞什么啊,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你这次也迟到太久了吧!」 「我没有迟到的,我在那边树后面一直等你,想等你出来就吓你一跳的。」他瓮声瓮气回道。 「搞什么啊,哈,你这不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赤古捧腹大笑,两排鲨鱼牙合不拢嘴,玄中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无聊啊,玄中,我们过几天在这里见面,就在那块石碑前面吧,不要忘了啊!, ‘哦哦!, ‘嘿,他还没来吗?那我躲在树后面,等他来的时候吓他一跳好了!嘻嘻嘻, ‘赤古还没来吗?那我躲到这棵树后面,等她来了吓他一跳!, ‘哦呀,冬天都到了,怎么这次玄中迟到那么久了。, ‘好多人哦,可是还是没看到赤古。, 两只妖怪,分别躲在一棵树后面,远远看着那边广场,夏去春来,刮风,下雨,年复一年。 广场的树枯了又抽芽,湖面波澜不断泛起,风沙飘过,人走过,两只小妖怪就那样等待着,等待着。 ‘还没来呢。, ‘嘻嘻嘻。, 风渐大,天色阴沉,好像又要下雨了。 郡沙这几天都在下雨。 风无理看到两只蠢得不行的妖怪,就这样莫名其妙等了五十年,真是不讲道理的时间观念。 他无奈也跟着笑。 两只愚蠢的小妖怪。 但还是抓着赤古批评一顿,破坏了规定,擅自跟不知道妖怪的人类接触,还造成了不小影响。 「唔,等得有点无聊了,就小小捉弄了一下那些人类的小孩……」 两只妖怪低着头,接受风无理批评。 广场有个路过的老伯,看到一个高中生对着空气说话,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忽然一滴雨滴在老伯额头,他擦了擦,抬头看天空,发现要下雨了,也懒得多管,赶自己的路。 「知道了吗,念在初犯,我就不抓你们到官府,不过你们两个也太笨了吧,傻傻地等了五十年。」 风无理忽然扭头看向一个方向。 总感觉刚刚谁在看他。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的傲娇女友 天空阴沉沉开始下雨了。 一滴落在广场水泥地上碎成几瓣,随后越来越多雨点子砸落。 夏天能听到各种各样声音,很热闹,冬天就只剩下一片死寂,山里也是,城里也是,即使下雨也是安安静静的。 尺凫转身离开。 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而且她不想看到那个讨厌的家伙的脸,当年不是戴着面具谁都不给看吗,怎么现在不再戴着那个臭面具了! 只是刚转身走了几步,雨势渐大,她要小跑去商场避雨的时候。 手忽然被抓住。 她一愣,回头看去,脸上一阵愕然。 风无理脸上表情一松,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轻声问:「你是哪位?」 「放开。」她冷声道。 然后那男的就真的放开了。 对方如此干脆,她反而没反应过来。 哼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只是这雨要越来越大了,她现在不跑的话肯定要淋湿,可是如果现在跑了的话,是不是会显得像她落荒而逃了。 可恶,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啊! 不过她才不逃,她为什么要逃,尺凫冷着脸,想着才不要输给后面那个人,在雨中小小背影虽然冷清,但却特别淡定,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跑着避雨,颇有一种高人风范。 然后身边有人跑过,掀起一阵风。 风无理也没带伞,见雨势渐大,先一步跑到广场旁边的商城避雨。 「……」 「下大雨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避避雨啊。」那人朝她招手。 「……」***东西。 最后这个十三岁版的王西楼不情不愿地跟着一起跑了过来,但是却站得离风无理远远的。 就连脸都是看向另一边,不看他这边,留给他一个背影。 风无理感觉有点好笑,这个是哪个影子? 怎么性格跟孩子一样。 突如其来的雨,不少人都跑来商场躲雨,抬头看看阴恻恻的天,嘀咕着什么时候才停。 「进去找家店坐着吧,外边也冷,你们也会感觉到冷暖的吧。」 红衣小姑娘斜着眼看他一眼,冷声道:「我冷不冷,关你什么事?」 「我带你喝奶茶吧,热乎的,暖暖身子。」 「……不喝!」 「那我去喝了。」 她抱着胸冷笑:「你喝不喝跟我……」 只是扭头一看,身边的人真的转头进了商场,后面的玻璃门打开,进去后玻璃门自动关上。 「……」 她脸上表情一度变得非常难看。 旁边有个穿着制服同样躲雨的女人捂着嘴笑,劝:「小妹妹,跟家里人吵架了啊?」 「他才不是我家人!」 「不能这样说的,就算很生气也不能这样说,你哥哥听到会很难过的。」 他会难过吗? 尺凫一愣,但还是臭着脸,抱着胸谁也爱答不理的模样。 她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有人冒着雨也要跑出去,有人打着伞过来,路面被浸湿了,路边出现一摊摊浑浊的积水,商场外边飞檐挂起了雨帘。…. 明明说好会回来的,明明说好让她等一下就会回来的。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五百年过去了,她又不是那两只愚蠢的妖怪,傻傻等了五十年还能嘻嘻哈哈的。 她真的很生气的啊! 道歉啊,为什么不道歉,什么话都不说,哦,想去喝杯奶茶,然后就又走掉了! 尺凫伸手去接一滴雨,落在她还稚嫩的手心,冰凉沁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呆在这里不走,她现在要是跑了,可以保证那人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到自己,那她为什么不跑呢。 对了,自己只是在躲雨而已。 如果雨停了,她就走,雨什么时候停呢,如果雨停之前他还没回来找自己,自己真的要走吗?她自己呢,到底想雨停还是不停。 她感觉到跟苦苦等待五百年同等程度的委屈。 忽然一杯热乎的东西放在了她手心。 她一愣,扭头看到那人的脸。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姜汁撞奶,我喝起来感觉有点辣辣的。」 雨恰好停了。 她冷着脸走,鼻音轻轻一哼,跟这世上任何一个闹情绪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风无理有些不知道怎么好,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大恶意,他挠挠头,却见对方又走了回来。 把他手里奶茶拿走。 风无理笑着跟了上去。 雨后天晴,灰蒙蒙的天空放出一点蓝颜料,地面的积水倒映着云层缝隙那些更高更远的天,偶尔有白色的鸟飞过。 风无理跟在她后面,不断逗她说话,可惜这只小西楼一直不太愿意搭理他。 风无理发现这个王西楼的性格,更倾向于五百年前还没认识他时候的样子,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话也是冷冰冰的,总是带着很强攻击性。 那时候他好像也是这样缠在王西楼身后。 虽然对自己态度还是很不好,起码愿意跟自己交流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火气很大。 但是他并不在意。 「不要跟着我。」 「你衣服湿了,我去给你买两身衣服吧。」 「关你什么事?」 风无理挠了挠头。 红衣服小姑娘不管走到哪里,身后总是跟着个一脸笑意的男人。 五百年时间,这里早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的人穿的衣服,说的话,路上跑的不是马车,而是铁皮疙瘩,周围房屋不是土墙,而是高耸入云的钢筋巨兽。 就连路边的树,也是按照现代人的想法,长成规规整整的样子。 但是只有两个人好像被剥离出来,走在这片土地上,即使时异事迁,这片土地却记得,在五百年前,也是有两个人,一个脸上总是冷冰冰的女人,身后跟着一个不断找她搭话,即使被不耐烦地打断也乐此不疲的男生。 有那么一刻,小女孩好像又变回那个高挑女子,冷着脸,而身后的男生则多了一张面具,挠着头让她走慢点。 小西楼觉得这人烦死了,五百年前就是这样死缠烂打一样缠上来,现在又来这一套。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说了那么多次不要跟着,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 「都说了不要跟着不要跟着……」 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有两个女人跟他搭话。 「帅哥加个吧,我闺蜜刚刚在那里一直看着你,我们是二中的。」 「什么我看啊,你别瞎说!」 「嘻嘻,来来,我扫你。」 风无理刚掏出手机,忽然一只小手抓着他手腕,某只小萝莉黑着脸把他拉走。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归宿 香烛铺内,因为大冷天还热裤背心太惹眼,魄奴被王西楼半强迫穿上黑色打底裤,上身穿了件侦探里卡其色的侦探大衣,大衣里面还有件起毛的修身高领毛衣。 虽然露出来的肌肤只剩下手脚和脸,但打底裤勾勒出的双腿曲线,还有修身毛衣上可爱的两个半球,只会让人对那些被藏起来的秘密更加趋之若鹜。 如果不抠脚的话,那就妥妥女神了。 她本来盘腿坐在电脑桌上,植物大战僵尸无尽模式现在打到十四关。 作为游戏高手,她已经给王西楼夸下海口,打个一万关给她看看,不过一般的破关带来的震撼感不足,所以她正打算用出二十四炮车阵,玉米大炮漫天飞,然后王西楼惊呆的场景,一想到就特别爽嘿嘿嘿! 只是现在,她正一只手抠着脚趾,呆呆地抬头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少女,又身子后仰,得以看清全貌,然后得出结论,这个长得跟自己十三四岁一模一样,叉着腰满脸不爽的少女,就是自己。 「哦!是尺凫啊!」 她咧着嘴笑,伸手拍在小姑娘肩上,把人家拍了个趔趄。 「你是***吗?」她站稳后阴沉着脸,对被拍一下十分不满。 魄奴混不在意,笑道:「脾气还是那么臭啊。」 「废话少说,王西楼在哪?」 「别一直给我们摆脸啊,对我们你都那么凶,要是无名在的话,你屁股得开花了。」 小萝莉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无名回来了?」 「哦,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尺凫皱着眉头,看着魄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魄奴轻笑,跟她说清楚始末,听完后尺凫抱着胸,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半饷才语气极不耐烦道:「王西楼呢?」 「谁找我?」 后院的帘子被拉开,一个跟魄奴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 她身上不知道裹了多少件衣服,下身对比就显得纤细,棉拖鞋带着可爱的兔子耳朵,手里拿着一黑色塑料袋的垃圾。 她看向坐在电脑桌上的魄奴,魄奴给她努了努嘴,让她去看站在旁边的小萝莉。 王西楼疑惑扭头看去,迟疑了一下,随后「嘶——」地吸了一口气。 尺凫也愣了一下,鼻子出气地哼了一下:「我回来了了。」 她心里有点忐忑,但表面上依旧非常神气。 小姑娘冷着脸抱着胸,看起来酷酷的。 在那个讨人厌的男人苦口婆心哀求自己许久之后,她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回来了,但是完全不是因为那人求她她才答应的,完全是因为这里就是她家,她为什么非要像之前一样偷偷躲起来,她回家那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面对王西楼,她有点心情复杂,总感觉自己犯错了不敢回家的小孩一样,心里别提多难为情和别扭了。 …. 结果王西楼完全没在乎她,挥了挥手,哟吼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接着就把手里垃圾袋递给魄奴:「去,把垃圾扔了。」 「凭什么我扔?」魄奴呆呆地抬头看她。 「扔个垃圾怎么你了?」 她煞有其事道:「你自己去扔,我还要看店呢,刚刚那个大叔还夸我懂事,帮家里人干活呢。」 「别懒在这,快去。」 魄奴握了握拳头,极度不服。 明明长一个样,凭什么小徒弟只跟她不知羞耻地搂搂抱抱,她要个亲亲都得撒娇好半天,现在还一天到晚被这女人压迫。 她心一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趴在电脑桌前,把中断的游戏继 续,脸上表情是仍由你怎么叫我都不会出去了的样子。 「去不去?」王西楼语气明显出现变化。 「……」 「我数三下……」 魄奴做出最后的让步,语气不甘,小声扒拉道:「一起去。」 「三——」 「……」烦人的老妈子! 魄奴捏紧小拳头,脸上表情有点扭曲。 尺凫:「……」 …… 一个红衣服小姑娘看了看自己提着的垃圾袋,有些怅然若失。 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那个男人也是,王西楼也是,自己可是跑了几十年啊,见到自己回来了,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平静才对吧。 虽然她也不是非要大闹一场然后重新回归,但是一点仪式感都没有,这让她感觉自己真的就是出去玩了一段时间,然后回来了,跟大家打声招呼。 忽然,她脸又变得冷冰冰的,看着走过来的男人,那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男人,看清楚后尺凫神色缓和下来:「是阿瑶啊。」 满头银发的老者迷惑地看向她,「小妹妹,你在跟我说话吗?」 尺凫顿时一怔。 忽然意识过来,抿了抿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哦,妹陀是西楼那丫头的亲戚吧。」 尺凫只是点点头,不多言语。 「两姐妹长得真像。」 「嗯。」 原来如此。 她忽然意识到,她对这条老街的一切回忆,都停留在了几十年前了。 就连当年光着屁股在这里跑来跑去的小屁孩,现在也已经是个古稀老人,时间的岁月把她遗忘在某个角落,可是这一切都太快了,对她来说那些记忆恍如隔日。 她自己就好像突然出现在这里。 随手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往香烛铺走去。 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本来风无理应该跟尺凫一起回去的,但是他还要去公司述职。 刚坐下他接到王西楼电话,说庆祝尺凫回来,大家今天出去吃一顿。 其实就是天气冷,她也懒得做饭,叫魄奴做饭魄奴更懒,尺凫第一天回来,也不好意思让她做。 顺便给尺凫买几件衣服,魄奴还能穿王西楼或者风无理衣服,家里可没尺凫穿的。 …. 虽然尺凫冷着脸酷酷地说不用,但是问她这件衣服穿了多久,她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 杨主任办公室内,风无理得等他们流程走一趟,入一下档桉,办公室外边偶尔能看到各种人外生物。 很多在城市的小妖怪,生活在人类城市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那只小田螺妖,在那哭个不停,说自己家被谁捡回家放鱼缸里当装饰品。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拿回来,这点小事我们这边不会判断你跟人产生交际罪的。」 「呜呜呜。」 「这位小姐,你先别哭。」 「呜——」 原来那个人类在她面前做了一盘爆炒田螺,她压根不敢进他家。 即使那家人看不到她。 又委屈又好笑。 最后还是派人跟她走了一趟,帮她去搬家。 风无理拿起玻璃桌面上的茶水,透过杨主任办公室的玻璃隔板看向外边。 他在静静打量着这栋办公大楼隐藏的一层。 外边看起来好忙,所有人手头都有要做的事情,座机的电话铃声响起就会立刻被接,即使如此还是会像二十四炮阵 的玉米加农炮一样永不停歇,成***性代表的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砧板剁肉一样的声响,打印机一刻不停工作着,电梯门每隔几分钟就快开合,有人离开,有人进来。 离开的人脚步匆忙,进来的人也一下子开始自己的工作。 风无理就静静地看着,跟这环境格格不入,他在这个时候会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高中生而已。 【推荐下,@ 进来。 「鱼姐。」 被推的少年也没什么脾气,挠着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个我们学校的人。」 被叫做鱼姐的女生,穿着能把屁股全遮住的oversize白色羊羔绒外套,下身到膝盖的黑色裙子,脚上雪地靴和裙角之间的一截小腿被黑丝包裹。 她看到风无理,无精打采的样子亮了亮,「是你啊,大前辈,上次还没报答你你就跑了。」 「真巧啊。」 「不是巧,是我一直就在这里上班。」 「我有事,先走了。」 「高中生真好啊,还能有周末。」 一旁刚开始的男生呆了呆,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他过去记忆里一直有点牛逼的师兄,可能不止一点牛逼那么简单。 等风无理走了,那边杨主任叫他,才反应过来。 「小刘,最近怎么样了,有适应点看到妖怪的世界了吗?有什么感觉?」 他讪笑,不知该怎么答。 如果突然有一天,晚上同学生日聚会后被问接下来要不要唱k,你挠头不好意思以家里人不给夜归为由离场,随后看着他们载歌载舞,自己都觉得逊得不行,走到公交站台等了半天发现早就错过末班车,步行了大概二十分钟还下起了雨,跑去天桥底下躲雨却跟一个不认识的酒鬼大叔尬聊了十几分钟人生,就在你以为这是最衰的一天时,有个穿着夜行服的美少女跑来跟你说,有些事已经瞒不住了,这个世界需要你,我们应该有一样的目标和志向,快来加入我们吧!接着在你想着是不是该从夜行服开始吐槽的时候,美少女徒手把铁铸的路边长椅和自己十六年的世界观一拳打爆了,并且拉着你手身子后仰进入夜色以及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过了一阵这时候有人再来问你,最近适应得好吗?有什么感觉?估计谁都只会讪笑,不知该怎么答吧。 …. 能怎么答?有什么感觉?他大概只能回答,小鱼姐那件羊羔服穿起来感觉真可爱,像这种谄媚得不行的话。 羊羔服女孩把帽子戴上,缩着脖子插着兜坐在一边,兜帽上还有可爱的小熊耳朵,这里的冬天她真的适应不了,冷得要死。 师弟同学尴尬地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刚刚那个,那个……」 杨主任善解人意:「是说小风吧,你们是一个学校的,我们是知道的。」 「他也是你们找上门的吗?」如果是的话,那当初他也是否像他一样,在开始的时候忐忑不安。 「这倒不是,是他找上我们的。」 「……我已经脑补一个神人的经历了。」 杨主任笑了笑:「本来想交给小风的,不过看你适应的不错,这里有个再适合不过你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吧。」 「您哪里看得出我适应不错了。」 「你也应该听说过,你们学校最近的闹鬼事件了吧。」 「我现在下楼去帮您叫大老回来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他一脸悻悻然的:「鱼姐会帮我吗?」 「你可以问她。」 看一老一少两个大老男人看过来,羊羔服女生因为冻得发红的脸皱了皱眉。 是在讨论她吗? 算了,刷会抖音,看看今天涨了多少粉。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桌子王西楼 刚出了杨主任办公室,风无理忽然想到,既然是一家人聚餐,那影子里那几个是不是也一起出来比较好。 于是他找了个光源好的地方,对着影子开始自言自语。 「我不要。」这是小女孩的声音。 「无所谓。」这是风无理的声音。 「……」右皇不会说话。 风无理蹲在墙角,皱眉:「不要那么懒啊,索关你这性格也太极端了,怎么能懒成这样。」 公司电梯打开,有人进来,看了墙角的男人一眼,不过这里奇奇怪怪的人多了去了,也没人在乎这个在一边对自己影子说话的年轻人。 「这是我人设,我要是不懒了我人设就崩塌了。」 「……你哪里学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平时你看番,,看电视,甚至是浏览那些不能让王西楼知道的东西,我这里都能看得到的。」 「……」真亏她能说那么长一段话。 「魍魉,拉他出来。」 风无理看到自己影子里又一个自己冒了出来,腋下还夹着一只小学五六年级的王西楼,扎着上次风无理给她扎的双马尾,短裤短袖,裤脚和衣角比较宽大,被夹在腋下,她就五肢无力地自然垂落,不挣扎不抵抗。 魍魉性格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出来后只是朝风无理点点头。 风无理从他手里接过这条咸鱼。 等一下还要出去的,夹在腋下太不体面,就把索关背了起来。 「搂着我脖子。」 「真麻烦。」 「魍魉你还是先别用我的模样吧。」 「可以。」说着她就变了。 「……也不要用吴彦祖的。」 魍魉看了他一眼,这次变成了个他也没见过的陌生男人,西装革履,颜值的话普普通通,是血魔的样子。 风无理一愣,「走吧。」 三人下了电梯,风无理叫了辆网约车,让司机师傅送到目的地。 王西楼选的地方,肯定不会是那种吊着大广告牌,射灯刺破黑夜的cbd区,又或是各种网红店,全国连锁店的大商场。 「右侧开门。」 「谢了师傅。」 「行。」 一打开车门,外边寒风刺骨。 周围有很多不同饭馆气味混杂,白烟往外冒,整条街声音比较嘈杂,人行道上湿一块干一块,路边潮湿的地方还长有青苔,地面开裂好几年也不会有人来修,水泥浇筑的电线杆都都倾斜着,天空黑色缆线延伸到城市的角落。 虽然看起来环境很差,但像这种老巷旧街的小餐馆,才是一个城市最地道的味道。 这是一家吃蛙肉锅,类似大排档的老餐馆,玻璃门上红纸贴着欢迎光临,外边天寒地冻,玻璃门里面热气腾腾。 每年冬天风无理和王西楼都会来这里吃,里面的蛙肉很鲜,点一只鸡再要一斤蛙肉师徒俩炫得嘎嘎香,最后喝口汤,一整个冬天都是暖的。…. 魍魉替他开门,他背着索关进去后,身后门自动关上,将寒风封锁在玻璃后面,热气和客人嘈杂一下将他们包围。 风无理四处看了一下,见到角落那一桌子的王西楼,走了过去。 魄奴和王西楼在玩欢乐斗地主。 王西楼很烦她一直在旁边吵她玩,还多手多脚的,瞪他一眼,就一脸无辜的样子,无语死了这人。 尺凫则抱着胸,臭着脸坐在一边。 绾绾抱着夜姬,率先看到走过来的风无理,甜甜道:「风无理大人,你来啦!……还有两个王西楼,好多王西楼!」 索关下巴枕在风无理肩上,一脸无精打采看着桌上众人,哟呵一声便算招呼了。 魄奴瞬间扭头,如果她有绾绾的尾巴和耳朵,估计早就竖了起来,王西楼还在看牌。 「怎么才来的,外边很冷吧,我这位子已经帮你坐暖了,你坐这来!」 说着她往旁边挪了个位,让风无理坐到她和王西楼中间,顺便把他背上的咸鱼抱了下来,然后扭头对身后小萝莉道:「来,你跟索关关系最好,索关给你玩。」 「好久不见,尺凫。」咸鱼打了个哈欠,张开手等抱。 被挤开的尺凫脸上神色更加不爽,伸手抱过索关。 索关模样就比她小三岁,所以两人体型其实就是初二和小学五六年级,只是她很不耐烦地深深看了魄奴一眼,魄奴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缩了缩脖子,商量着道: 「你看,坐这里等一下还要控火,递碟子,倒茶之类的,你肯定不情愿。」 尺凫切了一声:「狗腿子。」 她起身坐到旁边,绾绾给她挪了挪位子,尺凫抿了抿嘴,很有礼貌给绾绾谢谢。 「不用客气哟。」 绾绾的腿有点短,脚背和腿平行,脚尖碰着离地面还差一点,她怀里的猫跳到地面上,脚步轻盈在这人桌椅下面七拐八弯走过,站定后,一跃而起,跳到这桌子唯一男生的怀里,打了个没有声音的哈欠,窝在他怀里打盹。 风无理笑着用手指挠着夜姬下巴,她闭着眼睛,尾巴垂在下面扫来扫去。 「你们两个一起出现,会不会太张扬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不是有尺凫吗?」魄奴在给他洗杯子,边扭头叫服务员:「大姐上餐了!」 尺凫的灵缠是认知修改,看名字就知道作用,能对周围的人产生认知上的模糊化。 王西楼住在老街五百多年,能一直不被人怀疑,就是有认知修复这个灵缠,可惜几十年前尺凫跑了后,她就只能每隔一段时间跑路一会儿。 风无理看了看对面的女生,尺凫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他顿时有点尴尬,缩回视线时刚好跟魄奴对视一眼。 魄奴立刻颐指气使地帮他指责尺凫。 结果被骂了。 她惨兮兮地跟风无理指责:「你看尺凫!」…. 「别给我丢脸。」尺凫寒声道。 风无理哪敢管,等一下她连自己一起骂的。 「行了行了,别闹了。」 王西楼发话,一下子就都安静了,她看了一眼,揉了揉眉间,一桌子自己,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 她嘀咕:「菜可能不是很够啊。」 风无理也认同:「我再点几个吧,要份大肠,一份栗子怎么样,再要两斤蛙肉,不够再点。」 又问向那边几位:「你们要不要点什么,我去拿个餐牌?」 尺凫抱着胸压根不想鸟他,魍魉摇了摇头,索关更不必说了,能划水就划水,尺凫抱着她有点碍事,一旁的魍魉抱了过去。 风无理叹了口气。 把夜姬放在魄奴怀里,过去跟老板娘说一下。 这家店生意很好,天气越来越冷,而且还是周末,几乎都坐满了,进来的客人被引上二楼。 玻璃门打开的风灌了进来,周围桌子的锅热腾腾发出咕噜声,热汤和蘸料香味随着白雾环绕鼻间,声音很吵,什么也听不清。 他看回那边角落的桌子。 太吵了,听不清她们说话。 王西楼忽然看了过来,视线在寻找他,找到后抬起手机晃了晃,示意他看信息。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到 她发了条消息。 王西楼:拿瓶大瓶可乐 王西楼:要冰的 还发了张表情包,还是偷他的,是林正英被僵尸追的gif。 风无理叹气,把手机对准那边桌子,拉近镜头,拍下这一幕,转身去拿饮料。 …… 浴室的花洒响起,雾气弥漫,镜子满是水雾,只能看到朦朦胧胧两只小号王西楼。 尺凫把衣服脱下,看向坐在凳子上的索关,皱了皱眉。 「你多久没洗过澡了。」 索关一脸迷茫:「啊?为什么要洗澡。」 「……把手抬起来。」 「好累的。」 她皱眉:「别磨蹭。」 索关叹气:「果然你性格跟王西楼是最接近的。」 尺凫很快被剥了个精光,衣服扔到一边洗手台,走过去垫起脚尖拿下花洒,让上面的水洒落在这条咸鱼身上。 不过索关平时都躲影子里去,或者当一个镯子,所以也不会多脏。 「你还在生他气呢?」 索关说话总是有气无力的,她坐在椅子上,脑子向后仰,看到冲凉房的灯和灯下那张和自己差不多一样的脸。 尺凫沉默着,一手拿着花洒,一手给索关洗头发。 两个影子都是少年王西楼形态,但是因为性格,索关吊着死鱼眼,什么都不在乎,脸上就写着两个字——安逸,而尺凫就是总是蹙着眉,一副看什么都不满意的样子。 「你也差不多该消气了吧,而且你也知道了才对,那都不是他的错,不管是不愿意让我们去给他找延迟衰老的办法,还是让我们一直没有期望地等待,他既是我们的恩赐,也是我们的成仙劫,而且我们几个都是王西楼不同情绪摘取一部分糅合,明明你应该比魄奴还要喜欢他……唔!你别滋我脸。」…. 「谁叫你说刚才那些话的!」 「跟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啊,别捏了,疼!」 拿着衣服准备去阳台洗衣机开洗的王西楼,听到里面打闹声,皱眉道: 「你们两个,不要在里面打架。」 …… 过几天就冬至了,今年冬天确实很冷,这种冷已经能让风无理感到稍稍不适了。 这套物理卷子他改完,发现全对,就连最难的那道有病的大题也做出最完整和规范的解答,不禁挠挠头。 他不会去追求满分,也觉得考那个分数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他想上的大学是湘大,理由也只是因为离家近,而考湘大不需要满分。 最近一段时间就不学物理了。 忽然有人敲门,哆哆两声轻响,打破房间安静。 「门没锁,进来吧。」 他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是尺凫。 她换下那件红色古装,穿了件居家的奶牛睡衣,脚上穿着可爱的棉拖鞋,都是今晚买的。 风无理有点尴尬,稍微有点局促不安,尺凫总是黑着脸,对他恶意也很大,他不太招架得来。 「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尺凫冷冷看了他一眼。 「……随便坐吧。」 「我还是很讨厌你。」 「……」 风无理头都大了,尺凫蹙着眉,头发披散在身后,他莫名有种女儿青春期跟自己吵架了的不安,自己还是女儿奴那种。 「不管说再多,不管解释多少,我都是很讨厌你,我会觉得你是很讨人厌的家伙,绝对对你喜欢不起来,王西楼等了你五百年,我就是她对这段时间等待的怨恨,而王西楼因为会有其他情绪左右,怨 恨会被其他情绪压制,但我就是纯粹的怨恨,所以即使你怎么做,我都会非常讨厌你。」 风无理明白过来,左手大拇指按着右手大拇指,然后交替按,重复着这个没意义的小动作。 「我明白了,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只是一点点埋怨,如果只是单纯把埋怨这个情绪剥离出来,那就是整个人都只有埋怨的情绪。 也难怪王西楼的这个影子对他态度那么恶劣。 等待了五百年的怨念,委屈,真的就只有一点点吗,风无理不敢确定。 「你知道就好。」 她转身就要出去,看起来就像是进来跟他说一下这件事的,只是刚准备出去时,又忽然回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 风无理扭头看去。 看着这个初中生版本王西楼,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冷着脸向他走了过来。 「啵——」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尺凫已经带上门出去了。 被拉去洗完澡,吹干头发后索关就回他影子里了,一起回去的还有魍魉,留在外边的只剩下魄奴和尺凫。 尺凫晚上跟绾绾睡一间房,她在家里对谁态度都不怎么好,其中对风无理最恶劣,但是对绾绾却很友善。 刚刚绾绾还问他拿了本绘,然后滴溜溜地跑回房。 夜姬则是睡猫窝,而如果魄奴不回影子的话,一般都是让夜姬变成人形,跟她睡一个被窝,但是两只茶艺大师总是很吵,有种冤种闺蜜既视感。 现在王西楼在外边跟魄奴看电视,这两个熬夜精风无理比不了,他早早上了床,玩了会儿手机,看了看班群。 有个话题他挺在意的。 学校闹鬼? 他没有冒泡,当潜水怪,把聊天记录全刷完,手机息屏,打算先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 他隐约感觉到房门打开有光照进来,又被轻轻关上。 然后有什么东西鬼鬼祟祟一样靠近床边,被子被掀起又放下,进了一点风。 「睡着了?」王西楼小声问。 。.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一百八十九章 考古不只是为了装逼 「暖烘烘的真不错。」 她美滋滋在小徒弟旁边躺下,旁边男生平稳的气息令人无比安心。 她依着这山一样的暖炉,在被子下面摸黑把厚棉袜子脱了,伸手塞到床边棉拖里面,又捣鼓把那个新买的内衣给摘下,因为不习惯,所以脱起来费了点时间。 她凑了过去,「怎么那么早睡着,还想和你说说话再睡的。」 「真睡了啊?这才十点半。」 「肯定没睡,你理一下师父嘛。」 风无理叹气,睁开眼睛:「……说什么?」 「呀!真没睡,还以为你睡着了。」 被子下面翻动了一下,他转了个身,两人面对着面,王西楼用鼻子碰了碰他鼻子,然后咧着嘴笑。 「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就想跟你说说话再睡。」 「我都睡着了又被你弄醒。」 「才十点半,还是不是年轻人了……外边好冷,估计也就三四度。」 「嗯……你别把脚伸上来,冷冰冰的。」 「帮师父捂一下嘛,你平时不是很喜欢摸师父的脚。」 「谁喜欢了,说得好像我有奇怪的癖好一样。」 风无理很无语,他不是喜欢摸脚,只是喜欢触碰王西楼,手也好脚也好,又或是脸蛋,胳膊,可能有时候带一点颜色,但他其实是喜欢触碰这个身体接触的行为。 「嘿嘿,师父倒是不介意。」 「……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像魄奴。」 「那都是师父嘛。」 「尺凫刚刚亲了我一下,我还以为她要打我。」 「什么?亲了哪里?」王西楼戏精上身,现在她是个捉女干的大妇。 「脸而已……诶,你脚别伸上来,被子都进风了。」 「哪边?」她皱着眉审问,被子下面一直捣鼓跟她没关系一样。 「……左边。」 「很好。」 她凑了上来,在风无理右边轻轻碰了一下。 「给你补个对称的。」 「……」幼稚鬼,风无理真的无语死,伸手擦她口水。 被子下面,一只冰冰凉凉的小脚,夹住他裤脚往上撩,然后一直想把脚往里面钻…… 「我要睡了,天寒地冻,我暖好的被窝又被你弄得冷冰冰的。」 「养你那么大,以后每天都给师父暖被窝。」 「懒得理你。」 「大胆!怎么跟师父说话的!」 今天波师父嘴,明天波师父哪里她都不敢想。 他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被子下面,两人越凑越近,他手也变得不太老实,直到王西楼把他的手抓了出来,他就五指穿过她手指缝隙,另一只手也抓住,最后两人双手都十指相扣。 然后身子慢慢下降,用别的东西代替手刚刚的大业。 虽然目前还不能装逼,但是考古本身就很有意思。 王西楼顿时一激灵。 但双手都被握住,想踢开他又怕踢坏了。 …. 你个逆徒! 大概又磨磨蹭蹭了一会儿。 又聊了一会儿话。 随后也不知道几点了,王西楼睁了睁眼,抬头看小徒弟确实已经睡着了,她轻轻伸手,捏了捏他耳垂,气也消了,咧嘴笑了笑,平过身子看着天花板。 黑暗中,她又伸手给自己揉了揉。 现在还感觉胀胀的,这孩子那么用力干嘛,是缺母爱吗? 好像还真缺。 她有些惆怅。 这师父当得一点尊严都没有,真没意思,让给你当得了。 郁闷。 …… 周一清晨六点半,晴天,气温显示只有11°,风无理在被窝里怀念夏天。 虽然天气冷,但王西楼是老太太,她有老人家的通病,每天都五点多天没亮就起了,根本闲不下来。 在风无理过去还崇拜王西楼的一小段人生中,王西楼还每天一大早起床去院子里练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他问她这是干什么,小僵尸一脸信服地说,这是最近很流行的东西,大家都在练。 后来风无理上到小学三年级,已经明白了,这女人是在练气功,而且也不是最近很流行,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忽然卷起过的气功热。 为什么会觉得八十年代流行的东西最近很流行,那时候风无理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他很委婉说,这些都是假的,王西楼你别练了,顿了顿,又补充,你是修行者,你这样很丢脸的。 听到丢脸,她果然就不练了。 但还是闲不下来。 后来风无理又发现,她经常一大早起床,用胳膊去拍打院子里那棵树,还说有什么对身体好处。 那时候风无理对王西楼崇拜的大厦早就分崩离析,并且意识到,这是个很愚蠢的女人。 为了家里枣树不被她打坏,风无理再一次拦下她。 最近,她开始对练瑜加感兴趣,让风无理给她上网买那个瑜加垫,还有瑜加服,一大早在客厅一边等待太阳升起,一边练她那些瑜加动作。 反正坐不住,就是个爱瞎折腾的老太太。 风无理很想说,练这个也是没用的,但是想到她有点兴趣爱好也好,就选择支持她。 绝对不是想看小僵尸穿着瑜加服练瑜加。 绝对不是。 墨迹了一会儿,六点十分了,推门而出,看到扎着高马尾,穿着瑜加服的王西楼。 她一条腿前跪,一条腿贴着瑜加垫,白嫩脚底板朝天,上身却向后面反折着,身体曲线尽显。 风无理挠了挠头,地板反射着阳台洒进来的光,角度问题刚好能晃到他眼睛,晨间的空气很干很冷。 「醒了?」她余光瞥了一眼。 「早醒了。」 他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小僵尸有几个动作不标准,风无理打算上前亲自指点一下。 然后挨了一顿打。 王西楼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呼了口气:「快洗漱一下,我换件衣服下去做早饭。」 …. 「哦。」 刷牙的时候,一只头发乱糟糟,穿着奶牛睡衣的小号王西楼出现,她看到霸占着洗手台的风无理,蹙着眉抱胸站在门口看他。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食物转化成灵力。 这点倒是很科学,王西楼也好,几个影子也好,跟人类的区别就是维持机体活动能量类型而已,在这一点上倒是跟人类没什么差别。 绾绾也醒了,打着哈欠跟他打招呼,魄奴和夜姬昨晚好像玩得很晚,还在呼呼大睡,王西楼穿戴好,下去做早饭。 吃过早餐,他看了会儿书,骑自行车回学校。 他们座位早就换了,风无理离开了第一排,去到后排靠窗。 班级座位是自己选的,选位先后按排名进步,风无理最近势头很勐,从班级二三十名一路杀到年级第三。 同桌还是姜同学。 她喜欢坐第一排是因为她近视不喜欢戴眼镜,现在像是夫唱妇随一样跟他坐到后面,只好重新戴上一副黑款眼镜,现在天气冷,她在里面穿了件羽绒,肥大的冬季校服鼓鼓的,脖子戴了条围巾,她戴上眼睛后感觉人设都变了,风无理很想喊她一声学姐。 「学姐早。」 姜闹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屁股抬,抬着椅子让开一点位置让他进来。 「今天那么早。」小姑娘声音轻盈,因为阔别一个周末不见的久别重逢心情不错。 「也不早了,快下去升旗了……椅子都冻屁股的。」 「买个垫子啊。」 姜闹笑着道,捧着一个玻璃水瓶,水瓶外边有个布袋,她一下课就会把水倒了,然后装新的热水,这样可以暖一节课。 风无理看了一眼姜闹的垫子,黑色系的一点也不少女,她把脚放在椅子杆子上,整个人缩起来看小巧可爱。 「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她轻声道:「淘宝直接搜就行了,都差不多的。」 「你这个垫子我看着挺好的。」 「我今晚把链接发给你吧。」 「行。」 他顿了顿,又问:「直接填学校地址就行了吧,我还没试过寄到学校的,是不是到时候去体育馆前面取?」 …. 姜闹咬了咬下唇里面的肉,「不如我帮你买,晚自习***室的时候顺便帮你拿回来。」 「也可以,我把钱发给你。」 风无理觉得自己面皮越来越厚了,又感觉这种相处模式有点熟悉。 「要不了多少,一瓶奶茶的钱而已。」她话里意有所指,余光偷偷看他一眼,但是该死的朝阳正好从窗边杀了进来,把她眼睛晃了。 不过她还是看到他的侧脸,阳光给他渡上一层金边,少年如玉,笑容温和,她脸有点泛红,大概率不是因为天气冷。 「那我中午充饭卡顺便给你饭卡充五十。」某人没听到她话中‘一杯奶茶的钱,的意思。 「……」姜闹默默把饭卡拿了出来,放在桌面,因为冻而发红的指尖压在饭卡上面,一路横着推到风无理那边。 她看到风无理在笑,疑惑问:「你在笑什么?」 「你这样好像那些富婆,给包养的小白脸递卡。」 姜闹噗嗤一笑,这个氛围她想开点越界的玩笑,比如,那本小姐包养你怎么样,或者是,小帅哥一晚多少钱,本小姐要包月,但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两声银铃般轻笑。 轻轻捶了他肩膀一下,以朋友的身份。 忽然前面吵闹了起来,前排的人因为那些人总是开门不关而骂骂咧咧,冬天不关门那风呼呼吹的,第一排要全变冰凋,吵到一半升旗铃声响起。 「要下去升旗了。」 「冷死了都。」 「走吧。」 「嗯。」 班里随着人起身离开,桌椅山响,两栋教 学楼泄洪般吞吐出蓝白色人流。 「信来了吗?」 风无理一愣,刚刚好像听到谁说话。 拥挤又闹哄哄的走廊,将楼梯塞满的人群,穿着厚实衣服的年级学生,嗡嗡人声,如浪般脚步声,和楼道音响运动员进行曲能把楼给掀了。 这样吵环境下,他不应该能听到那么清楚一句声音才对。 风无理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身跟着人群下楼。 他忽然想起学校闹鬼这件事。 下楼梯时心不在焉的。 感觉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校园传说,其中跟鬼怪有关就再正常不过了。 像什么,到了半夜,音乐教室里明明没人却会响起钢琴声,或者说,生物课的教材骨架,自己大晚上跑了出来,女生宿舍玩笔仙死掉的女孩,诸如此类的故事。 他挠了挠下巴,下去升旗。 现在临近期末,基本都是讲半节课,然后自习半节课。 自习时候任课老师坐堂,有问题出去问。 中午喂猫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乍一眼风无理还以为认错了。 「你怎么在这?」他忍不住问。 「我在附近打工,中午休息。」 尺凫顿了顿,「离这里很近,反正就在附近,中午又没地方去,就过来看看。」 …. 「你还打工?」 「在街上派传单,他们不看我年龄也不用出示身份证,工资都是现发的……我又不是魄奴那个没脑子的家伙。」 「你别这样说她。」 尺凫冷笑:「呵,这就替她说话了?」 风无理脸色有点尴尬,扯开话题:「你是怎么进来的,保安居然放你进来,翻墙进来吗?」 尺凫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看他:「我的灵缠是什么你都忘了吗?」 风无理被呛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她灵缠是修改认知,估计走到门口保安大叔就把她当成老师,或者住在学校的老师家属,没当成校长迎进来都算她收敛了。 只是随即风无理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你有这么方便的灵缠,为什么你还要打工赚钱,而且还要那么麻烦找那些不会被问东问西的工作。」 尺凫皱眉看着他,「你这人怎么这样,灵缠是能随便用的吗,而且还是损人利己之事,只要可能会给人带来麻烦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 「那你刚才还对门卫用了。」 小姑娘皱了皱眉。 风无理很乖巧地选择了闭嘴。 明明就一个初中生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为什么给风无理压迫感那么足,真是凶残萝莉一枚,偏偏她好像全盘继承了王西楼的正义和善良。 就在这时,又有人过来搭话。 「咦,大前辈,真的是你……怎么有个小丫头,你妹妹吗?」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九十章 谁是他小姨子 风无理看向尺凫,果然她脸已经黑了。 外貌什么的,不过是影子们随便取的,尺凫只是顶着王西楼十三岁的外貌,但各种记忆和情绪都是全盘继承,她虽然外貌像个初中生,但里面的灵魂却是不折不扣的八百岁老太太。 「我还想会不会见到你,结果刚翻墙过来就碰上了,还挺巧的。」 她忽然记起来是哪里见过尺凫,或者说是见过跟尺凫很像的女人,跟山村里见到那个跟在风无理身边的女人一个模子出来的,她焕然大悟:「这是你小姨子吧?」 「你又是谁?跟他什么关系?」尺凫语气特别冲,冷着脸,有种经典日漫里,要把哥哥身边的坏女人全都赶走的初中生妹妹既视感,事实上她不是风无理妹妹,也不是初中生,但不可否认她现在是一名为风无理挡住一切桃花的悍将。 「她是公司的员工,徐清鱼,之前见过两面。」 山村一面,血魔的时候一面,确实是两面。 风无理把冻干放到地上,胖橘看了他一眼,低头进食,风无理好奇道:「不过你怎么在这里,是什么任务吗?」 「大前辈还记得我名字。」 她把羊羔服的帽子摘下,眼里擒住笑意,脸因为天气冷而潮红,「是有个小任务,不过不是我的,我来协助一个新人……没办法,人家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姐姐,还帮我王者代打,昨晚求得我耳根子都烦了。」 尺凫眼神不善,看了看这个花枝招展,脸红得像发春的母猫一样的女人,又看向风无理,见他没什么别的反应,冷哼了一声。 「是昨天那个男生?」 「对。」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口香糖,想了想,问:「小妹妹要吗?」 「拿开。」 徐清鱼也无所谓她的态度,又递给风无理。 风无理想要一条,刚刚食堂的姜葱鸡太油了,余光瞥见尺凫能把人冷死的眼神,就礼貌地拒绝了。 「你还挺怕小姨子的。」 「谁是他小姨子!」 徐请鱼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小妹妹别担心,我不跟你姐姐抢男人,我是独身主义者。」 风无理想了想,道:「最近这个频率有点高了。」 好像从今年夏天开始,鬼魂滞留的情况就出现得比往年频繁,光是他所遇到的,早餐档的女人,海边烟花四个大学生,给自己买香烛的农民工,老街的老婆婆,还有前不久出现在他院子里的女人。 这个频率,比往年要高出不少,高到不正常了。 「嗯……」 徐清鱼认同:「而且入冬后这个频率还在增加,杨主任最近因为这档子事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处理这些游魂不需要多高修为,就连一些刚入门的修行者都能办,所以最近新找了不少新人,这个学校的游魂估计有四五只,都是最近被基站扫到的。」 …. 「不会是忘川河(又名真灵长河)出问题了吧?」 「嘶……」徐清鱼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那白骨成河的山村一幕,她还记忆犹新。 现在是午休时间,只有高三楼还经常有人进出,但风无理喂猫的地方离楼梯口比较远,这里能看到操场上三三两两往教室走的人,时光慢悠悠的。 徐清鱼跟他说,是很简单的除灵任务,拿来给新人练手。 那个男生也来了,叫刘天,是个性子比较弱的高中生。 他没想到风无理也在,旁边一个冰块一样冷着脸的女初中生,还有那个性格恶劣的漂亮女人,心里滴咕这个配置在漫画里都能去拯救世界了。 风无理也看到了他,跟他打了声招呼,算是认识了。 「加油好好干。」 「师兄你会出手的吧。」 「不用紧张。」风无理想了想,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对后辈的鼓励:「紧张也没用。」 「你这么说我更紧张了啊!」 「唔,你可以想想任务结束之后的事情,比如干完这一票,去跟喜欢的女孩子告白之类的,这样一想是不是充满干劲了。」 「我怕来不及,现在告白可以吗?」 「我支持你。」 「鱼姐,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徐清鱼给这两师兄弟翻了翻白眼:「大前辈你别吓他了。」 风无理叹气。 公司会招收一些很有天赋的小伙子。 一出生就能看到妖怪的人类少得可怜,公司也就退而求次,找那些灵感很高的少年。 这类人虽然平时看不到妖怪,但灵感太高,或许会看到模湖的影子,或者因为献完血,高强度运动,发烧感冒……各种各样的因素而看得见那些平时隐匿的东西。 他们比平常人能撞见这些东西的概率是百倍千倍。 公司的前身是钦天监,但是在两百年前没落了,最后甚至被取消。 所以公司在最初都是把各个门派的修行者招募过来组建的,像什么蜀山剑宗,海外蓬来,东北萨满,西南苗疆,只要是人才就先招了再说。 后来才开始培养出身干净,跟脚不是任何一个门派的修行者。 像杨主任就是第一批这样的人。 不过现在也依然会吸纳部分门派之人,毕竟宇宙的尽头就是考编,现代又不是古代,修行者一身武力值除了接私活,大概在工地上才能发挥作用,铁饭碗还是很吃香的。 因为基站的扫描,公司能率先于门派找到这部分灵感高的人,然后先进行观察,观察期会长达好几年,接着再试探,引导,循序渐进,最后签订一份保密协议后把一些真相说出来,然后让人选择。 【讲真,最近一直用@ 。 「……我也要回去班里自习了,你想呆在这里也行,不过我可能下午都没空陪你,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在上学。」 尺凫蹙了蹙眉,抱着胸在那不知道想什么,「我知道了,我回去了。」 就跟来时一样,说走就走,好像真的只是在附近打工,闲着没事做,刚好走到这里而已。 尺凫刚准备转身离开,后面那人又叫住她。 「等等,你午饭吃了吗?」 她停下脚步,回身看他,道:「有工作盒饭,不用钱。」 「工作盒饭吃得饱吗?里面都没多少肉吧?」 「还行,灵力补充够消耗的,不过味道不怎么好。」 「要不要回我影子里休息一下?」 进到他影子里休息吗?小姑娘看起来不情不愿,脸上写满了嫌弃,在那思想斗争了很久,张嘴就要说点什么时。 「算了,你应该不喜欢呆在我影子里,不为难你了。」 「……」 「我走了。」 尺凫转身离开,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反正一天到晚就是冷着脸。 但是好像比来时更冷了。 风无理有点惆怅,不知道这孩子闹哪样,昨晚说完讨厌自己又亲自己一下,今天跑过来找他又一茬没一茬说话,说着说着自己又生气了。 青春期吗,真是难搞。 人都走光了,地上的胖橘眯着眼睛抬头,嘴巴还在咀嚼最后一块冻干,咀嚼了很久很久,空阔的校道慢慢变得拥挤,闹腾,上课闹铃响起,楼和楼之间的空地再次空无一人,起了风,吹着石头缝隙枯黄的杂草和它杂草般枯黄毛发摇曳,偶尔有两个学生走过,校门的栏杆抬起,进了一辆车,经过校道,压上减速带砰砰两声响,在静谧的校园响彻晴空,它跳入旁边的草丛,消失不见。 …. 远远能听到一声猫叫,声音像轻轻抓挠,离得很远。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下课铃响起风无理一般都会在教室坐一会,争取把作业写完再走。 等到快五点四十分,人都快走光了,同桌小美女早走了。 风无理去取自行车,车棚这里人很少,毕竟走读的只占少数,一个班未必有两三个,叶子倒是落得到处都是。 他把锁给解了,这辆自行车小学五年级骑到现在,现在满是泥点子,锈迹斑斑。 「车头又松了,卡槽这里裂成这样了都。」 风无理叹气,忽然想起十一岁买的现在都十八岁了,十八岁……他打算这周去报个驾校。 思维跳跃好像有点大。 他扭头,问墙上一半身子冒出来的姑娘:「有什么事吗?」 「啊,能把我拉出来吗,我好像被卡住了。」 「你是鬼吧,鬼怎么可能被卡住。」 说是这么说,但风无理还是走了过去,左右看了看,快六点天黑,单车棚这里也没什么灯光。 「抓着我手,我把你拉出来。」 她羞答答的,手放在风无理手心上:「谢,谢谢。」 然后就被从墙上拉了出来,她趔趄几步,风无理把她扶稳,她连连道谢。 女生穿着的校服不是现在这个款式,像上个世纪,黑色长裙蓝色长袖,头发也是很土的蘑孤头,面容清秀。 她弓着身拍了拍裙角,风无理看她样子,是属于那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而且没有化为厉鬼怨气的类型。 风无理没有兴趣要知道她现在会出现,但是想着反正见着了,就顺手给她超度了。 「我送你回去吧。」 「 送我回去?回去哪里?」 「回你该去的地方,这里是人间,你不该在人间的。」 女生一愣,连连摇头,怎么也不愿意回去,摇头的动作天真烂漫,语气也是: 「我还要等他的信,我不要离开这里。」 单车棚外边有人走过,看到里面有个学生独自一人站在天色渐沉的车棚里,铁棚下他一人不知道在跟什么说着话。 大概躲在单车棚里打电话吧,毕竟手机是管制品。 风无理只是平静道:「你要等的信应该等不到了,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死的,但是你这身衣服肯定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好几十年前你就没等到,或许你要等的信在你死后到了,或许没到,但是几十年后的现在,你不可能再找得到那封信了。」 「几,几十年?」女生愣愣的,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嗯,现在是2017年。」 「2017年?」 她听到这人的话后不禁茫然,看了看周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回到这里,她在这里找了,一直没有来得及看看这里环境变成什么样了。 现在听到风无理的话,才恍然醒悟,环顾四周,好像确实跟记忆中校园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是这样,现在已经是几十年后了。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风无理看着她愣神了很久,这个少女忽然轻笑,「这棵榕树都长那么高了,我记得那时候,它还没旁边厨房高,都挡不了多少太阳,我们那时候很喜欢拿书来这里读,有时候读得又累又饿,刚好厨房炒菜香冒出来,感觉都快两眼昏花了。」 「现在都那么高了。」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游园惊梦 少女的话很惊奇,似乎这是很新鲜的事。 青葱岁月,一眼十年。 要是那颗大榕树会说话,肯定得吐槽,几十年了,它能不高吗,曾经小小少年都估计成糟老头子,它一颗树长个遮天蔽日很过分吗?其实一点也不过分。 女生给风无理指出那棵老榕树旁边,那里曾经有个房子,是学校的厨房,但是现在全都拆了,盖了一栋又大又新的体育馆,气派得很。 榕树是常绿植被,冬至了也郁郁青青,晚间的风一过,沙沙作响,风声如浪。 在她认知中,那确实都是昨天的事情,但这个昨天已经是距今快六十年。 「你该回去了。」身边的少年催她,风无理给自行车开锁后,把锁扣在车尾坐上,脚架啪嗒一响,他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 「原来死了真的会变成鬼。」她现在才开始惊讶这件事。 「嗯,会吓到别人的。」 「2017年啊,真是厉害,你说我要是没死的话,现在是不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了?」 她说话带着这个年纪小姑娘的灵动,但是仔细一想,她生前认识的同龄人估计都七老八十,风无理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有着少女心思的老婆婆说话,这种感觉很奇妙。 像跨越了时空的对话,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十六七岁少女穿越到现在跟他对话。 「可能吧。」 现在日暮,住宿生开始晚自习,天气冷,全都插着兜缩着脖子,穿着厚实的衣服像一只只企鹅,说话时嘴角有白色雾气。 风无理推着自行车出单车棚,这个女生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路上见到两个同班同学,一男一女,缩着脖子插着兜跟风无理打招呼,他也能笑着回应,有一段路是要经过教学楼,所以几人同路。 「走读真好啊,天气冷了,晚自习说不上就不上。」 那男生跟他说话,老婆婆就只好闭嘴了,她看这两个小孩,不会是处关系了吧,哎哟,这才多大。 「还行吧,每天都要骑车回去,路上冷冰冰的。」 「刚刚体育馆不知道发生什么,好像什么爆了,突然好大一声响。」 「现在这个点,体育馆应该关门了吧。」 「对啊,不过就是好响,不少人都听到了,好像还有人在里面大喊大叫……」 「又是什么新版本的鬼故事。」 「诶,说真的,你问她。」 旁边的女生比较腼腆,点头说也听到,风无理说可能有人在里面吵架。 「走了,路上小心。」 「嗯,拜拜。」风无理也回道。 女生跟在风无理身边,东看西顾,见那个男生走远,又连连跟了上去。 这里的每一块砖都不属于她,物是人非的感觉,她想等那封信肯定已经等不到了,女生看了看自己脚,原来鬼是有脚的。 真神奇。 「诶,等等我啊,你不是要超度我吗?」 …. 「你性质比我想象中要‘顽固,,太麻烦了,我要回去吃饭了。」 「??」这工作弹性那么大的吗?说不干就不干? 「等一下应该会有个一脸衰样的男生找到你,然后给你超度,他可能不太熟练,提前麻烦你多点宽容点。」 他的话让女孩没反应过来,愣着神,对方推着自行车已经走出很远。 「同志,同志你等等我。」 「现在都没人会喊同志了。」 人多了起来,风无理尽量目不斜视,忽略她的存在。 从单车棚到校门口有一段 路。 女生看到新奇的东西就问个不停,对这未来世界感到新奇和期待,她记忆残缺,只记得等信,有一封信会寄回来。 谁的信,为什么要等,她家在哪,自己是谁通通不记得了。 她刚刚看到那棵榕树,忽然想起过去跟那个男生在树下一起看书的回忆。 记忆里她抬头笑着看他,他背着阳光,只能记得嘴角勾起的笑容,黑色中山装洗得很干净,阳光的声音,风的颜色,蝉鸣的味道,树叶落下。 那是很美好的画面,可惜她只能记得那人的身高,头发的颜色,中山装,脸有点模湖不清。 沙中有115年历史,这个老校区也有近六十年了,他们是最早一批的学生。 虽然这里早就物是人非,但不少地方也有着过去的影子。 比如那棵年年开花但就是不结果柚子树,每年就连先生们都会很期待,但每年都会让大家失望,先生们笑着说,跟你们一样,成不了才,那个男生偷偷跟他说,是肥料不够,他明天把家里的老黄牛牛粪带来学校,结果先生被气得七窍生烟,让他把那堆臭气熏天的牛粪全收拾干净,大家笑得停不下来。 比如那边抱着书往教学楼走去的一男一女,女生看向身边少年,少年挠头在笑,两人好像在说什么,那么远她肯定听不清,但是她耳边却响起对话,女生的声音是自己,男生的声音是那个人,他们在说过几天冬至了,你体寒,要不要去他家的羊汤铺子喝碗羊汤,她羞答答地说那多不好意思啊,结果那男生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把其他同窗都叫了,就差你了……气死! 比如那边在跑道上跑步的人,因为天黑又隔得远,她看到那个男生兴冲冲地说,或许过个几年国家会重新参加奥运会,他要为国争光,现在开始锻炼跑步!结果跑了没几天,就又放弃了,还言辞确凿说,都不知道得哪年呢,到时候他都成老趴菜了,国家肯定不需要他,还是歇息吧。 比如见到那里练合唱的学生们,耳边又出现他兴冲冲地跑过来说,昨儿在县上有个戏班子,唱的昆曲儿真不赖,好像是《游园惊梦》,他也要去学来,学会就来唱给她听,她笑着说好,结果没几天这事就又没影了。 …. 真是又笨,又爱瞎折腾的男生。 他总是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念头,喜欢折腾很多东西,但每次都只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厌倦然后就放弃了。 不过每次,女生都会对他说,你可以的,我相信你能办到。 她自幼体弱多病,身子骨经不折腾,动一动都会气喘吁吁,所以只能在旁边看着他,看着他像个太阳,浑身有用不完的活力,在他身边暖乎乎的。 明明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明明到处都没有过去的踪迹,为什么她满目都是那人的影子。 到底谁才是鬼魂了,怎么他挥之不去的,原来记忆这种东西,像黏在鞋底的牛皮糖,黏上后怎么踢都踢不走,你越往前走,它就在你鞋底黏得越牢固,后来把它踩平了你以为它没有了,等哪天一看鞋底,淦!它已经粘了一地鸡毛落叶,扒都扒不下来。 随着看到越多,女生记起更多关于那人的记忆,他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 美好的,让人生气的,后悔的,捧腹大笑的。 那是发生在六十年前的事情,同一片空间,不同的时空。 「你知道一个叫李全生的人吗?」 女生忽然开口问风无理。 风无理摇摇头,表示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我们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这么说来,你还是我师弟。」 他跟她聊了起来。 原来她要等的信,是一个男生的信。 老婆婆和老爷爷的恋爱故事。 「才不是老婆婆,你看我现在还是大姑娘,哪里是老婆婆了。」 那个男生说,这场战是一定要打的,现在国家国际关系很紧张,若是没了苏联的信任,工业化将起步将更加艰难,那两个超级大国虎视眈眈,三八线上不论是谁驻军,卧榻之地,岂容他人窥伺。 她不懂。 「那么多人,这缺你一个文弱读书人不成,你不准去!」 他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她很生气,但她只能干着急,拽着他胳膊,一遍遍央求他不要去。 「你就是一时兴起,你这个干什么事都干不好的人,你有什么能坚持的下去的,你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吃不了苦,不行的,你不行的,你只是说说而已对吧,像之前一样,跟过去一样,只是跟我说说而已的!」 「不要去啊!」 她泣不成声。 就像过去一样,每次都兴致勃勃,很快就放弃不就好了吗? 「我喜欢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但有两样不是,其一就是我的国家。」 他笑着说,「我会写信回来的,后天就走了,到时候能送送我吗?」 女生转身跑了。 出发那天,男生站在火车站台,茫茫人海等了许久。 他过去一直都是什么都爱瞎折腾,但是什么都坚持不了多久,什么都是口头上说说,就像什么当运动员,去练跑步,跑了没两天就当没这回事了,尽管这样,那个女生每次都会笑着支持自己,说你行的。 …. 他第一次有了一定要干的事情,结果她却第一次说,你不行的。 真是失败啊。 他挠挠头,火车要发车了,她没来啊。 他还有话想跟她说的。 其一是我的国家,其二是你。 好像没机会说了。 火车一声笛鸣,轰轰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女生是打算去站台送他的。 她还化了澹澹的妆,穿了最漂亮的衣服。 结果在去的那天,失足掉进了池塘里,上来的时候湿漉漉的。 那年冬天很冷,跟今年一样冷,北风如刀,天又黑,风又大,还下起了雪。 要快去火车站才行,妆都花了,最漂亮的衣服也湿成一坨,这个样子去送他真的太丢脸了。 「妹坨!你说那班车,刚走了啊!怎么全身都湿了噻!」 站台的人这样跟她说。 她呼吸急促,身上还滴着水,滴滴答答离开站台。 这个蠢兮兮的模样,果然还是不能让你看到好一点。 只是女生自幼体弱多病,那年冬天她高烧不退,没等到开春,也没等到信。 风无理一路推自行车到校门,快到保安亭了,老婆婆边说边跟着,那是她过去的回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保安亭里有人来更替,天气冷,老李刚刚打起了盹,好像隐约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原来是替班的小赵。 他笑呵呵地:「噢!换班了啊,嘿!」 「大爷,都一把年纪了,你也歇歇吧。」 「害!这不是性子爱折腾,你让我回家坐着,那是一万个坐不住,在这里多好,能看着这些小年轻,老有意思了。」 「天冷,大爷你注意保暖啊。」 「行!」 老李走起路来有点瘸,听说年轻那会儿上过战场,右腿受过伤,但身子骨特别硬朗,八十来岁看起来跟五六十差不多,当了二十多年保安,校领导劝过他好多次,他说还能跑能跳,不愿回家闲坐着。 老李把一顶毡帽戴在脑门上,扶了扶帽子,裹紧身上的大衣,一瘸一瘸走出保安亭,步入夜色,现在还没下雪,但已经很冷了,那年冬天好像也是这么冷。 老李就住在学校旁边,跟当副校长侄子住一块,就像他说的一样,闲不住,现在下班了也不想回家坐着。 …. 就在校内走着,走着就到了那棵老榕树树头。 晚风一过,叶声如浪,偶尔有学生走过,临着快上晚自习,人影匆匆。 他在那树前一坐,满是沟壑的脸上笑起来像一朵老菊花,从衣服袋子里掏了个小酒瓶,抿了一口驱驱寒,揣着手坐在那儿,像很多年前一样。 「遍青山~蹄红了~了啊杜娟~」 他用苍老,干涩,如枯柴般的声音哼唱着。 其中好像有在乡间胡作非为的稚童,有青涩懵懂,看到心爱姑娘嘴笨少年,有冷雪夜中随军步行的坚毅青年,有一瘸一拐回到家乡,得知那人身死的沉默中年。 「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这首《游园惊梦》唱的悉数不在调子上,难听死了,果然这人不管是什么也做不好。 夜色下,走来两个年轻人,一个一脸衰样的男生,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还以为泥里打滚,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羊羔服的女生。 两人在那里静静地听着那老叔唱的昆曲。 …… 风无理骑着自行车,刚出到学校路口,看到一只小西楼,臭着脸插着兜站在冷风中。 「你怎么在这里?」 「刚路过……我不是说了在这里打工吗?你脑子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一起回去吗?我载你回去吧?」 尺凫不情不愿地坐在他单车后边,小姑娘侧坐着,想了想,还是抱着他腰。 —— ps:最后公司二人组出现,是因为女生(游魂)就在李大爷旁边站着,数落他这辈子什么也干不好,唱的曲儿都全跑调了。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师父的好大儿 「你冷不冷?」 「你脑子终于进水了吗?」 风无理悻悻然,不冷就不冷嘛,一天到晚老是骂他,跟个刺猬一样。 这个王西楼一点也不可爱。 他蹬上斜坡后,不断加速,然后保持一个强风拂面的速度不变。 他们刚上了江边路,城市红黄色的霓虹在下面,基围右边是湘江,左边是万家灯火,风从前面来,小姑娘面相左边,侧坐在自行车后座,双眼倒映着下面城市星光点点。 几座地标建筑高耸入云,夜色幕布下的轮廓,把整个城市从平面结构变成立体,顶端的射灯如巨人的白色长矛,在夜间乱舞,城市的灯红酒绿锁住一切欢愉之音,夜晚变得暧昧,但距离将声音阻拦,暴雨倾盆砸入池塘,不论水面如何波涛诡谲,她是水下那条看着池面吐泡泡,却什么也听不到的池鱼。 尺凫一直在想如果那个照灯照到她身上会怎么样,但是即使要下江边路了也没有照到她。 等一下进入拥挤街道,风无理就不能骑那么快了,下坡路很省力,上百米的长坡,车轮滚得飞快像下一秒就会散架。 「我给你买台手机吧,顺便帮你办张卡,这样你方便一点。」 速度太快了,尺凫紧紧抱着他腰,小脸贴他背上,闻言皱了皱眉:「要多少钱?我给你。」 「要不了多少,我有钱。」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把钱给你。」 「不用,你赚那点零花钱,自己买点好吃的吧。」 「多少钱?」她很固执,坚决不要花风无理的钱。 「两千起步,你有吗?」 「那么贵?」尺凫皱紧了眉。 她这份工作是王西楼介绍的,她认识人,一天上午下午八十块钱,一天八十的话,十天八百,二十天一千六,一个月两千四。 她要打工一个月才有那么多钱。 她迟疑了下,道:「你先帮我垫着,我回去问王西楼给你钱。」 「行。」风无理答应地很轻快。 尺凫松了口气。 但是没多久又觉得奇怪。 自己为什么要买手机? 她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车停了下来,风无理带她进了路边一家手机店。 尺凫看了一眼玻璃柜台里面手机前面纸牌的标价,全都是赤色的四位数,各种999看得她心惊胆战。 她想说不买了,或者下次再买,事实上到现在她也没搞明白自己买这东西要干嘛,只是这人说要给自己买东西,顺嘴就答应了。 风无理一直观察她看到那些价格后阴晴不定的小眼神,先一步解释: 「买台手机方便点,付钱购物都可以在上面,而且你在打散工,人家说支付你工资的时候跟别人都是支付的吧?你没有就很麻烦了对不对?」 尺凫点了点头。 想了想还是道:「我看那里有几百块钱的。」…. 「那些是老人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什么功能都没有,你听我的就行了。」 那边刚处理完手头工作的店员走了过来:「要买什么吗?」 「给我妹妹买台手机?」 尺凫抬头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 店员看了一眼跟在风无理身边的尺凫,笑着道:「小妹妹念初中了吧?很少有家长给初中生买手机的,打算要什么价位的?」 风无理跟他交谈,尺凫就跟在旁边。 本来说好要两千的,但是不知道怎么,风无理一会又说像素,又说刷新率,还有运存,打游戏卡不卡。 这些尺凫都听不 懂,她只知道那人引着他们一路走向价格越来越让她心惊胆战的柜台前。 好多次她欲言又止,但是压根插不上话,脸上有点纠结,想说不用买那么贵的。 最后风无理给她挑了部4699的。 尺凫看着自己拎着的袋子,有点沉重,「回去我让王西楼把钱给你。」 晕乎乎就花了快五千。 她过去为了地面十块钱,都要站在旁边守一晚上,确定没失主回来捡,她才窃喜地捡走。 「好。」风无理示意她上车,尺凫把怀里新手机抱得紧紧的,明明是买东西,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像走在云端,整个人轻飘飘。 回到香烛铺已经六点半了。 王西楼在院子厨房炒菜,蒜香跟热油炸裂声,一进后院,锅铲和锅哐哐响,听了她十几年炒菜能判断已经进入尾声。 院子里绾绾穿着校服写作业,晃着尾巴和脚丫子,大概天没黑就坐在那里写,一直写到现在院子里黑魆魆的。 「绾绾,上楼写吧,太暗了伤眼睛。」 听到风无理声音,绾绾耳朵,足尖,和大尾巴翘了起来,甜甜给他打招呼,然后抬头看天,确实都黑麻麻了,这才收拾她的书本,笔,还有小书包。 风无理要给尺凫新手机装点软件,然后教她怎么用。 一上楼就看到又一只王西楼,光着脚跪在客厅电视柜前面,在柜子里找着什么东西。 脑袋上踩着一只黑猫,她很生气地把黑猫赶下去,黑猫跳楼到她身后,在后面伺机而动,然后一跃重新站在她头上。 「你们在找什么?」 魄奴一只手把夜姬夹在腋下:「是这蠢猫突然要吃她那些猫粮,让我帮她找出来,麻烦死了,哪里找得到。」 「吾辈不是蠢猫!」 夜姬像个布娃娃,两只前爪揣在身前,后腿一蹬一蹬就是挣脱不开,她歪着头反驳,尾巴在扫地。 风无理也蹲下来找,他记得是放在这里没错,「怎么突然要吃猫粮呢,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隔壁赵珍家养了只布偶,她大摇大摆过去窜门,见到人家吃猫粮吃得香就想抢,打不过回来吵了一个下午了。」 「才不是,吾辈才不是打不过!」…. 「她还回来找我去帮她打架。」魄奴耻笑。 「吾辈是让你在旁边看着吾辈,不让吾辈一下把它打哭了!」 「闭嘴吧你。」 「闭嘴吧你,你闭嘴吧!」她喵喵叫着。 夜姬后腿还在蹬:「无理,你快把吾辈抱开,吾辈不要跟她玩了!」 魄奴搬开那些明明垃圾一样的瓶瓶罐罐,还有用过的塑料袋,纸皮箱,里面堪比废品站,王西楼这人怎么什么垃圾都放在这里。 她很不耐烦,还要抓着这蠢猫:「什么都不舍得丢,这些不都是垃圾吗?这人去当卖废品的好了。」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 魄奴一脸无辜看了回来,看到身后尺凫紧紧抱着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风无理看了看也没找着,那应该是个黄色的盒子,「叫王西楼来找吧,家里东西都是她收拾的,她应该知道放哪了。」 「她?她才懒得管这蠢猫呢,说找出来这猫肯定又不吃的,然后这蠢猫才跑来找我。」魄奴还跪在那里给夜姬找她猫粮。 「吾辈不是蠢猫。」她每次都要反驳一遍。 「还是问一下吧。」别的家里找东西,找不到都是喊妈,风无理那么多年习惯就是找什么找不到就喊王西楼。 风无理对着楼梯口喊:「王西楼,那些猫粮放哪里了。」 他问完,楼下还在炒菜的王西楼声音从院子里传上来:「就在电视柜那里啊,怎么就找不到?」 「你那些垃圾太多了,都塞满了!」 「什么垃圾?那些都是还能用的,反正都在那柜子里,别来烦师父,自己找。」 魄奴看向他,一副你看吧的样子,风无理给她回了个安心的眼神,继续喊:「那我跟魄奴出去一趟,给小夜买新的猫粮。」 楼下锅铲哐哐声都停了,煤气灶啪嗒一下关火,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 「什么买新的,旧的吃完了吗就买新的,好多钱哦?」 王西楼还穿着满是油渍的围裙,头发扎了个高马尾,刘海也夹了起来露出光洁额头,两条鲶鱼须一样的秀发别在脸两边。 「让开。」 二楼几人都给她让开位子。 魄奴也弱弱缩到一边。 王西楼跪在那里随便一翻,掏了一个黄色盒子出来。 「不是这个吗?什么眼神?一群活宝什么事都干不好。」 魄奴看着这盒子,盒子也看着她,风无理在旁边笑,就被王西楼拿手指没好气地一推脑门。 「一天到晚就知道买新的,化孙子(败家子),你那些鞋也是,都还新的,我给你洗干净也不穿了。」 风无理羞愧地低了低头。 王西楼没好气道:「都下去吃饭。」 就在她为自己省下一笔猫粮开支而自得时,尺凫走了过来,直接向王西楼伸手:「给我五千块钱。」 王西楼一脸茫然。…. 「我买了台手机,要四千六,他替我垫着了,我要还给他。」 风无理在尺凫指自己之前就下楼了。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这顿饭吃得王西楼一肚子气,越想越气,风无理自知不能触她眉头,默默刨饭不说话。 不说话也被冷冷瞪一眼。 这是要开骂前奏。 「师父你吃块肉。」风无理赶紧给她夹菜。 「没胃口。」她还在气头上。 「诶,她不吃我吃。」魄奴从她碗里把那块肉夹走。 王西楼:「……」 吃过饭后,风无理给尺凫手机插卡,然后装几个装机必备的软件,教尺凫怎么用。 卡是用风无理身份证绑定的,风无理问尺凫要不要开个身份,尺凫迟疑了下还是拒绝了。 期间魄奴一脸稀罕在旁边凑脑袋。 三个人一起捣鼓。 基本都是魄奴和风无理在弄,尺凫就在一边看着,她好几次想说这是她的手机,但就像家里小辈买了新的高科技产品,然后被哥哥姐姐拿去玩一样,根本插不上嘴。 魄奴交叉着腿坐沙发上:「下个王者,这手机打游戏肯定很爽,王西楼手机都不给我玩,小气巴拉的。」 旁边在看《人民的名义》的王西楼看了一眼,轻哼一声,抱着遥控器继续看她的电视。 「已经在下了。」风无理在捣鼓。 王者是什么?尺凫皱着眉想不明白,但是觉得应该大家都会弄的,就让两人在那搞了。 她有时候会问点东西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或者是提醒一下二位,这台手机的主人是谁,只是两个狼狈为女干的家伙每次就敷衍她一下,然后在那捣鼓这台新手机。 尺凫只好皱眉在旁边听,假装自己也能听得懂,抱着胸蹙眉看两人耍。 「timi——」 一阵刀光剑影。 「新人模式很麻烦的。」魄奴扣着脚,把脚趾头往脚背掰, 仰着脖子看。 「我先把我qq登了。」 两人试了一下,发现这流畅度手感就是不一样。 尺凫在旁边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不懂啊。 在耍爪子嘛。 夜姬踩着猫步,尾巴直直竖起地走了过来。 「无理,吾辈不要吃了,你把吾辈碗里的东西倒掉吧,然后把吾辈的碗洗干净。」 说着,她走到绾绾房间:「绾绾,把门开开,吾辈来找你玩了。」 风无理叹气,起身准备去洗澡,把手机给了魄奴,让她教一下尺凫怎么用。 尺凫表现出一副,我刚刚看你们玩都已经懂了的样子。 王西楼看到他要去阳台收衣服就问:「你要洗澡啊?」 「是啊。」 「你那两条校裤还没干哦,这几天总是起雾,衣服都好难干,不知道干了多少。」 她说着也从沙发上起来,踩着棉拖鞋,跟风无理一起去阳台,给他看看衣服都干了没有,实在没干的话就帮他拿风筒吹一下。…. 「嘶,冷丝丝的。」 出到阳台,晾得满满当当的衣服,这几天衣服都不好干,从客厅一出到阳台,那风吹在王西楼脸上,感觉四肢都僵硬了。 她捏了捏裤脚,「还有点湿啊,我拿风筒给你吹一下。」 「好凉爽,这风。」 「凉个屁,冷死了都。」小僵尸拿衣杆子把校裤收下来,今晚确实冷,她打着摆子,肢体僵硬。 「内裤和袜子也感觉都湿湿的。」 「拿过来我给你吹一下。」 「那我等一下穿什么。」 王西楼看了他一眼,「先光着呗,你小时候也不喜欢穿内裤,我说好几回才乖乖穿上。」 「……」 风无理脸色不太好看,他有点憋屈,半天没蹦出个话。 主要是五岁时候还在上幼儿园中班,他一些记忆也不齐全,很多事情都比较模糊了,也不知道这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是真的也不能现在拿出来说啊。 别人家女朋友,都是听男生父母一脸嫌弃讲这个人小时候糗事,捂着嘴笑着说,原来你小时候这样啊,然后男生就在一边看起来尴尬地挠挠头,虽然内心也觉得自己小时候可爱,但还是故作气恼地说,别把我幼儿园时候的事都说出来啊,然后父母笑着跟女朋友说这孩子你管着我们俩老就放心了。 到了王西楼这,她倒好,她可以拉着苏小欣,一脸嫌弃说风无理小时候的糗事,然后苏小欣在一旁捂着嘴笑,说,把我儿子交给你我就放心了,能不放心吗?都交给十几年了。 幸好他是五岁的时候被王西楼带走,要是再早几年,谁知道这女人现在会怎么说他。 估计会说,你两岁大第一次看到自己小雀雀,扯着来玩,是师父一次次把你小雀雀救下来的,那风无理真的可以去试一下兆载永劫能不能穿越时空了。 她拿着衣服裤子,要往客厅回去:「去去,别挡着道,快进屋去,冷死了都。」 「我不!」 风无理发出最后的倔强。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什么下流的 等风无理洗完澡出来,客厅里三只王西楼都在捣鼓那台新手机。 在面对新鲜玩意,魄奴接受能力最强,尺凫全盘继承王西楼的老土特性。 她全程蹙着眉在一边听,现在手机在王西楼手上,魄奴想抢过来玩,被王西楼拍了下手,悻悻地缩了回去。 三张王西楼的脸凑在一起,这画面莫名治愈。 尺凫蹙眉,魄奴嬉闹,王西楼则是稀罕地摸这手机屏幕,蠢蠢地问:「你们说这东西咋能卖那么贵,都能买一头毛驴了。」 魄奴一脸认同:「可不是,当年五两咱爹妈就把咱卖了,五两连头驴都买不起。」 尺凫看向这台手机多了一丝拘谨。 风无理突然想到,要是其他影子都回来了,他们也不一定愿意呆在他影子里,到时候得买套大点的户型。 「你们快去洗澡了,现在里面还有热气,等一下就冷了。」 他擦着头发,穿着短裤短袖,现在室内温度也只有五六度,他一身雾气一出来也感觉凉嗖嗖,去拿了摆在沙发后面的吹风机吹头发。 王西楼抬头,看了眼时间,把手机还给尺凫:「我先去洗吧。」 「一起洗一起洗。」魄奴一撑沙发,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王西楼皱眉:「什么一起洗,冲凉房就那么大,一个人都嫌挤,哪能挤两个人。」 「哎,我可以给你擦背嘛,一起洗呗,好久没一起洗了都。」魄奴嗲里嗲气的,一股觊觎姐姐靓丽肌肤的臭妹妹感觉。 「我什么时候和你一起洗过澡了?」 「还是影子的时候啊。」 「一边去。」王西楼才不会就着他,无语得很。 「一起洗节约点热水,煤气费好贵的。」 王西楼打量了她一眼,这点倒是说到她心坎里了,她长长嘶了一声,咂了咂嘴:「行吧。」 「芜湖。」 魄奴嘿嘿笑:「我去找找衣服,要不要试试我的马杀鸡,九十年代那会儿我还想去当按摩小妹,还受培训过一段时间。」 王西楼已经开始后悔了。 风无理吹着头发,看着两个王西楼一起进了冲凉房,一个跳脱,一个澹定,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冲凉房的门关上,两人说着什么,伴随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魄奴又说了什么惹王西楼不高兴的话,肉被拍得一声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她疼得吸气,指责王西楼暴力狂,随后两人说话声遮掩在花洒的水声中。 淅淅沥沥的水声,一阵一阵的,能想象出水流淌过二人肌肤,流到地面。 期间伴随隐约说话声。 两人声音都一模一样,像有个人在里面自己跟自己说话,冲凉房确实很小,估计抬手就会碰到旁边的人了,他一想到沐浴露起了泡,两个王西楼滑到抓不住的肌肤碰触在一起。 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在想什么?」一旁的尺凫冷着脸看他,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对自己本体想一些很不礼貌的事情。 …. 「不知道他们两个洗不洗的干净。」 尺凫寒声:「洗不干净你就去帮他们洗?」 「义不容辞!」他正色道。 尺凫还以为他起码会表面上支支吾吾一下,没想到这人居然大言不惭,一点也不掩饰,她脸通红,但极力冷着脸道: 「下流!」 「男欢女爱,有什么下流不下流的。」 风无理自然也就说说而已。 他把吹风机关了,揉了揉散乱的头发,在沙发上坐下,电视还在播着广告,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主动 跟尺凫搭话: 「你也别一天到晚呛我了,大家一起好好相处不好吗?你看我还给你买了那么贵的东西,快五千多呢,就当是我给你赔礼吧怎么样?」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是女孩子是要哄的,尺凫总是对他冷言冷语,风无理还是希望跟她打好关系。 起码不要每天都冷眼相待。 「我会把钱给你的。」 「你没有钱。」 「我让王西楼给你。」 「王西楼的钱是她的嫁妆,她嫁妆现在是我的,所以还是我的钱。」 尺凫挑了挑眉,脑瓜子在试图理清楚他话的逻辑,但是她不可能有超出王西楼的智慧,很遗憾的是王西楼并不怎么聪明,所以她居然觉得风无理的话很有道理。 君子欺之以方,风无理发现尺凫性子正直善良,她要钱多少都能搞得来,但是不愿意对普通人乱用灵缠,导致身上身无分文。 她迟疑了下:「我,我攒了钱就还你。」 「你不用跟我分得那么清……」风无理牙疼。 尺凫冷笑:「王西楼喜欢你是她的事,你是不是以为,跟她结婚了,我也成为你的妻子了?」 想了想,好像王西楼跟他结婚,自己确实也是他妻子,她又补偿道: 「就算我是你妻子了,我也很讨厌你!」 风无理看了这个虽然气势女王,但个子一米五不到的小矮子,欲言又止:「十三岁……我会被抓起来的。」 「你刚刚的眼神很不礼貌!」 「既然你说要把钱还给我,香烛铺也是王西楼的嫁妆,所以也是我的,你现在还是吃我的住我的。」 尺凫捏紧小拳头,蹙着眉。 她不屈且执拗的灵魂,不允许她向这个可恶的男人低头! 可是自己好像真的在吃他的,住他的,身上的衣服那也算他的钱。 可恶! …… 等冲凉房二人组浑身热气,肌肤冒着粉色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客厅里小姑娘黑着脸在打扫卫生,收拾桌面。 「她怎么了?」王西楼捉摸不定。 风无理坐在客厅,拿了个梨削皮,抿了抿嘴:「她说她要用劳动力换取财富,让她获得在这里住下去的资格。」 尺凫冷冷看了他一眼,准备去阳台把洗的衣服拿出来了。 她是不会屈服的! …. 王西楼看向旁边的魄奴,「羞愧吗?」 「神经。」魄奴直接白了她一眼。 随后大摇大摆坐到风无理身边,拖鞋一踢,窝在沙发上靠着风无理,可怜巴巴道:「小徒弟,刚刚王西楼居然打我,而且好用力。」 「你干什么了?」风无理好笑,这个臭妹妹虽然有点宝气,但挺好玩的。 「我就帮她搓背,搓完背面顺便给她搓搓正面嘛,她就要打我。」她都可怜死了。 「唔……」那般香艳场景风无理不好评价,因为他已经看到在旁边吹头发的王西楼,眼神不善看向这边了。 「她打得老疼了,小徒弟你帮我揉揉吧。」 「她打你哪了?」 「屁股。」 「……」 「疼死了都,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留巴掌印了,小徒弟你看看。」 「别闹,等一下王西楼又要收拾你了。」 魄奴小屁股感应到危险,她警惕看了眼后面坐在沙发背上吹头发的女人,立刻又朝风无理身边靠近了点,小声在风无理耳边说:「诶你帮我揉揉嘛,真的可疼了。」 「吃个梨就不疼 了。」风无理把削好皮的雪梨,用刀切了一块下来,递给她。 「谢谢小徒弟,啊——」 她半边身子压了上来,风无理能闻到她衣服领口下面沐浴露的奶香味,她穿着王西楼夏天的纯棉睡衣,但是比王西楼烧多了 风无理瞄了一眼,后面王西楼在压制怒火边缘,他快速把梨投喂到魄奴嘴里。 这时王西楼把吹风筒关了,看向魄奴:「滚过来吹头发。」 魄奴敢怒不敢言,反正这个家谁都能踩她一脚,就怂怂地过去接过吹风筒,也难怪尺凫说她是狗腿子。 王西楼继续出声道:「你刚刚说想去考驾照?」 「对,满十八了,这周末去报名看看。」风无理把梨又切了一块下来, 「你够时间去练吗?」 「够吧,周末过去练一会儿,我学得快,没关系的,寒假前把科一科二过了,争取寒假结束前拿到驾照。」 「为什么突然想考驾照了?」 她坐在沙发靠背上,双脚踩在沙发上,身子前倾,手按在膝盖上,电视广告刚好结束,达康书记雷厉风行的英姿出现在屏幕上。 「高书记,我跟您这么说吧,您要是再不管,他祁同伟会把他们村的野狗调到警队当警犬。」 小僵尸被逗笑了,笑起来傻兮兮的。 「开车能去远门了,而且家里人多了起来,买辆车方便点。」 「诶,你都到能考驾照的年龄了,太神奇了。」她语气很感慨,但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只是重复:「太神奇了。」 哪里神奇了,风无理不理解,或许在她眼里,自己是一下子就那么大了,可是十二年尺度是风无理人生三分之二。 很长很长的。 三人看了会儿电视,尺凫打扫完卫生也过来坐,魄奴不喜欢看这种电视剧,腼着脸问尺凫拿手机玩,那模样像极了家里孩子找家长要手机,被尺凫拒绝后去找蠢猫玩。 …. 这三只最近玩得很好,在家能经常听到魄奴喊他们两个出去玩。 还经常绾绾变回狐狸,带她去公园里玩飞盘,一般夜姬也会跟着去,然后公园里就能看到一个戴着口罩,兜帽的女人,拿着飞盘,身后跟着一只猫和一只狐狸。 狐狸会捡飞盘就算了,连那只猫也会冲出去捡回来,而那个女人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当然魄奴很义气,每次出去玩都会请客,带夜姬和小狐狸吃好吃的。 魄奴跟他们俩一起玩的时候,智商也会拉到跟他们俩一个水平,表现而言就是一猫一狐一二哈。 客厅里,两人本来坐得还能坐下一个人的位置,等到尺凫也回房了,不知不觉挨到一起,然后又不知不觉,变成王西楼坐到他怀里去,他前胸贴着王西楼后背,下巴压在她肩上,手环过腰间,一只手捏着她手,一只手按着手机打欢乐斗地主。 王西楼看电视共情能力很强的,一会儿嫉恶如仇地跟他说,这个人真坏,怎么有那么坏的人,达康书记快点查他,或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快点去!快点去!哎呀别废话了快点去啊。 结果她激动半天,肩膀上那颗脑袋始终低头看着手机,她不满道: 「师父跟你说话呢,就顾着玩手机。」 「侯主任最后被抓到了,放心。」 「你怎么知道?」她一脸惊奇。 「现在都重播了,暑假的时候就播完了。」 「还有这事?!」 她很快被风无理手机的斗地主画面吸引住,试图用她八百年精明神武的智慧给小徒弟出谋划策,但是她尽是昏招,十多万豆,几把一下子给她输完 了。 王西楼抬头看他一眼,跟小徒弟对上视线,她弱弱地缩了缩脖子,跟魄奴做错事时一模一样。 很快风无理就困了,打着哈欠,准备回房睡觉。 「别看那么晚,你也早点休息。」 「抱师父回去,我也睡了。」 「自己走。」 他刚起身,一双大长腿钳住他腰不让他走。 无语死了。 风无理俯身把她抱了起来,又抱着去把电视和客厅的灯给关,还要去刷牙洗漱,身上有只树袋熊一点也不方便,麻烦死了,真的服了这女人。 「你多少斤?」 「八十七斤,怎么了吗?」 「没,感觉好轻。」他托着小僵尸屁股颠了颠,感觉没有重量一样。 「你小时候师父抱你也感觉你好轻。」 他抿了抿嘴,这个时候她提自己小时候,倒不觉得难堪,小时候自己抱起来有多轻,他自然是不知道的,而且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但是王西楼知道。 她会一直记得风无理都忘掉的,那段自己独属于她的时光,即使现在风无理长大到,她抱起来会十分吃力,甚至能反过来轻轻松松把她抱起来了,在这个时间观念早就错乱的女人心中,或许经常会迷茫,但是一看到风无理就只会傻笑了。 说来是难为情的,但确实这个女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层面,一直都深爱着自己,而她所求的一直都是很微不足道的事。 风无理从小到大生活环境一直都不缺爱。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 「回房,睡觉!」她憨憨地道。 说是八百岁大修行者,说是含辛茹苦把风无理养大,说到底其实就是个脑子蠢蠢的小姑娘而已。 风无理叹气。 遵命,师父大人。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可爱的小姑娘们 尺凫房间内。 她抱着手机,还不太会操作。 刚刚她在魄奴帮助下,注册了个叫微信的东西,好友列表里只有王西楼和风无理。 尺凫内心有点新奇,她其实知道一点这个手机的东西,毕竟在外边漂泊了几十年,又不是完全跟社会脱轨。 只是她没魄奴接受力那么强,魄奴没钱是因为背负倒霉这个诅咒,她没钱是因为脑子不太好使。 她的流浪更像苦行僧,进黑工厂打过工,码头搬过货,进过传销组织,被拍花子拐到山沟沟, 她每次总能一脸严肃,一副我可不好惹的表情,然后莫名其妙就被人骗,人身安全肯定不用担心,但钱是一分不剩,近些年治安越来越好,环境也日新月异,没人骗她了,黑工厂也都没几个,去打工别人也不要她,就回来了。 她现在看着那条,「你已添加了风无理,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消息。 聊天? 为什么她要跟他聊天? 但这里显示要她跟他聊天的,这就没办法了,可不是她想跟他说话的,她只是听从这东西的话而已。 可是要跟他说什么。 自己跟他又没什么好说的! 尺凫可爱的脸上眉头蹙得更深了,双手抓着手机,看着聊天界面沉思。 半天,她用手写输入法,发了条消息。 尺凫:晚上好 一分钟,两分钟,她聚精会神,看着手机屏幕,但是最上面一直只有自己那条消息。 「你这个都不吓人。」魄奴嗤笑一声。 「胡说!吾辈讲的超级吓人,你都被吾辈吓死了!」 「乱七八糟的,狗屁不通,哪里吓人了。」 今晚不知道魄奴和那只蠢猫发什么疯,非要挤在过来她和绾绾房间,两只蠢货和可爱的绾绾在说恐怖故事,一人一个轮着来。 幸好这房间的床够大,纯木工自己造的,这床算老古董,睡两个人还是可以的,还能再挤两只小动物。 是王三喜做的木床。 那小子也老死了啊。 尺凫翻了翻记忆。 一个饿得头晕眼花的十四五岁少年,趴在香烛铺门前,香纸铺门打开,那个如湘江水般温柔的女人走了出来,那时正值初春。 大过年的,别死我家门口啊。 僵尸也会觉得很晦气的啊。 那人突然爬了起来,她吓了一跳,起手最近刚学的咏春。 原来没死啊。 在说啥,大点声啊,听都听不到。 想要点吃的? 家里也没啥吃的了,米缸好像刚好空了,这样吧,我给你点钱,帮我去城东徐记那里买袋米回来。 王西楼看着那个小乞丐走远。 邻里的人都说,小王又当老好人了,哎哟你怎么心那么善哟,小僵尸嘻嘻笑,说没事没事,日子都不好过嘛。 她也以为这个小乞丐会跟其他人一样,拿着钱跑了就再也不回来。 傍晚时分,她推开门,门前跟早上一样又趴了个少年。 姿势都跟早上一模一样,面朝土地四仰八叉,累得像断气了一样。 只是身边放着一袋子米。 她抱着胸倚着门框摇摇头,觉得这人傻叉一个,拿了钱还不赶紧跑。 五百年里,王西楼确实认识了许许多多的人,有普通人,也有修行者,有仙人,也有妖怪。 其中也有像王三喜这样,被她收留了一段时间的人,他们大多数最后都会离香烛铺而去,然后又变成她一个人,别人问她为什么一直 呆在这里,她只是说在等人。 王三喜在这住了大概二十多年,那天春日晌午,他看着镜中自己,当年青涩模样早就褪去,如今已年过四旬,脸上爬起皱纹,两鬓开始斑白。 可是再看向院子里的女人时,她躺在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晒着太阳,嘴里还哼着古调的曲子。 身后一墙的木香花在风中摇曳,她那张脸晒得发红,睫羽氤氲的阳光颤动,枣树斑驳的光落在脸上,一半是光,一半是影,白嫩的手一下一下拍着藤椅,非常惬意。 圣洁而美丽,时间没有在她身上刻下一点痕迹。 「三喜,把那些腊肉都拿出来晒一下吧,今天太阳不错。」 他就去厨房,把那些腊肉倒腾出来,挂了起来,给水缸打满水,劈了够几天的柴火,把米缸里的米装满,那女人笑着问他今天怎么了。 「阿姐,我要成家了。」 王西楼一愣,舒尔笑,道:这样啊。 那个女人他带来给王西楼看过,是个三十多岁离过婚的小姑娘,女人见了王西楼,虽然不知道自家男人在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前表现像个晚辈,但也还是恭恭敬敬喊姐姐。 王西楼问他有什么打算,男人说打算去北边闯一闯,就给了他一笔钱,看着二人离开。 后来又经三十余年,一个暮景残光的老者,颤颤巍巍推开了香纸铺的门。 那扇门推开后的光景,是他魂牵梦绕的归途,亦是来路。 他看着院子里那个,躺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晒太阳的女子,这里一直未曾改变。 只是当年饿得两眼发昏趴在地上的少年,如今已然白发苍苍。 七十多岁老翁,对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会是什么称呼呢?孙女?亦或者是重孙? 「阿姐,我回来了。」耄耋之年的老人对院子里年方二八的小姑娘道。 哎呀,是三喜啊! 回来住?也不是不行,多少年没见了,三十年了,对对对! 我?还没等到啊,哈,反正也等了几百年了。 生意做得很大?那么厉害?快搞点钱给我花花。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现在穷得在这晒太阳。 对了,过段时间我要出去一趟,快成仙了哈哈。 …… 院子里晒太阳的,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一个,最后一个也没了,木香花开了又败,第二年后院门再被打开,一身狼狈的王西楼从外边回来。 「三喜,我快饿死了,出去帮我买碗阳春面。」 王西楼推开门,院子里阳光稀烂,枣树枝叶繁茂,随风摇曳,叶子和花落了一地也没人打扫,石砖缝隙长着杂草,荒芜一段时间了。 听说是老死的,无病无灾。 幸事,幸事。 …… 「你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吓人,都没有吾辈的吓人!」 「你都缩到绾绾屁股底下了,别把绾绾尾巴抓疼了。」 魄奴白了这蠢猫一眼,看向绾绾:「到绾绾了,快说快说。」 「啊?可是,绾绾都不会讲故事。」 小狐狸很窘迫,被子底下脚趾头紧张地蜷缩在一起,刚刚魄奴讲的山村雪夜遇险故事太吓人了。 「没事,蠢猫刚刚那个乱七八糟的她都能讲,你随便发挥就行。」 「吾辈不喜欢你了,吾辈今晚不要你抱着睡!」 他们坐在床头,各自抱着一角被子。 魄奴盘着腿,绾绾则是立着腿抱着膝盖,夜姬本来也是黑长直美少女抱着膝盖坐在一边,因为刚刚太害怕了就变回小 猫咪缩到绾绾后面去了。 绾绾把夜姬从身后尾巴下扯了出来,抱在怀里,小手给她顺毛,怯怯地说:「那绾绾说个没那么可怕的故事吧,是个小熊和小狐狸的故事。」 「等一下。」夜姬忽然打断:「吾辈想回去把吾辈的北极熊玩偶带过来。」 魄奴一脸无所谓:「你去呗。」 「你去帮吾辈拿。」 「??」魄奴一脸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你自己不会去吗?」 「外边太黑了,吾辈那么小一只,会被雪怪抓走的!」 「……没有雪怪抓你。」那是刚刚她编的恐怖故事。 夜姬趴在绾绾腿上,很坚定道:「有的,吾辈见过的,客厅有好可怕的雪怪。」 「真无语你这猫。」 魄奴骂骂咧咧出去,帮她拿那只北极熊玩偶。 因为外边冷,只不过去一趟隔壁房间,回来时就一身冷气,她把玩偶扔给夜姬麻溜地缩进被窝里,准备听绾绾讲故事。 一旁的尺凫一开始觉得三人很吵,蹙着眉想赶他们回去睡觉,但是看到可爱的绾绾也在,就在一边旁听。 听着听着,她也过去参与他们活动。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讲了大半夜,魄奴讲的都特别吓人,吃小孩的白尾狗,捉黄鬼之类。夜姬就是天马行空瞎编,一点不吓人。 绾绾也想讲吓人的故事,但是讲出来都像童话一样可爱,她讲完看其他三人都不害怕,就很丧气。 尺凫讲的都是过去几十年里她遇到的,很惨的人,都是她亲眼见的,不见得多可怕,但是绾绾和夜姬很共情,特别是小狐狸,听了都抹眼泪,尺凫连忙安慰。 就像初中生小姐妹们第一次在同学家过夜,有说不完的话,然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四只小姑娘缩到一个被窝里,绾绾和尺凫睡得规矩,夜姬和魄奴则脸对脸抱在一起,魄奴夹着夜姬大长腿,顶到人家胯下,外边是冬日寒风,被窝里暖烘烘。 …… 第二日,等风无理醒来的时候已经六点,王西楼肯定早就起床了去今天的第一次买菜了,他睁了睁眼一下子清醒,因为床边站了个人。 「你……要干嘛?」 「这东西坏了。」尺凫蹙着眉把手机给他。 「坏了?昨天才买的,怎么会坏了?」 风无理坐了起来,拿过来看,开屏还有百分之四十电量。 也不是没电了啊。 「没坏啊。」他头发还乱糟糟的,递了回去。 「没坏吗?」尺凫接过,犹豫着道:「可是我都收不到你消息。」 「……」 风无理不太忍心骗她,但是看着她蹙眉认真琢磨为什么收不到他消息的样子,他又实在说不出,自己压根没给她发消息这样的话。 「我看看,是不是设置那里没调好。」 尺凫又把手机递给他,站在床边看他弄,风无理按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才把手机还给她,然后拿出自己手机说试一下。 她昨晚发了一连好几条晚上好,风无理看了的,但是懒得回。 他编辑了一条「早上好」发过去。 「你看看收到了吗?」 「收到了。」 「收到了就行。」他想了想,又煞有其事道:「我就说我昨晚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理我。」 「嗯,我也是,昨晚没收到你回的消息。」 她依旧冷着脸,看着手机屏幕那句早上好,嘴角好几次想上扬,但又止住。 最后只是冷冷道:「还不起床,都几点了。」 风无 理这才出去。 魄奴刚好也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看到风无理后,眼前一亮,想过去撒个娇,结果被尺凫拉开。 风无理去刷牙洗脸,刚刷完牙穿戴好校服的绾绾也醒了。 「绾绾早。」 「风无理大人早上好。」 「夜姬呢?」 「夜姬大人还在睡觉呢。」 「快点刷牙准备上学吧。」 「好的呢」 绾绾个子不够高,光着脚丫子踩在小凳子上才能照到镜子,蓝白色校服外套里面穿羽绒,看起来鼓鼓囊囊的,风无理洗完脸,顺手拿她尾巴擦了擦手。 绾绾快气炸了! 「风无理大人!」 她抱着自己尾巴,鼓着脸抬头,炸毛的样子特别有趣。 「我给你扎个头发吧。」 「嗯?」 「我给你扎两个小丸子,很可爱的。」 「啊,麻烦风无理大人了!」 她耳朵翘了翘,对着镜子准备刷牙,风无理站到她后面给她梳头发,尺凫拉着魄奴下楼,能听到尺凫叫他快点下去吃早饭,等一下要凉了,看来今天早饭是她做的。 「风无理大人,绾绾的牙膏用完了。」她的是儿童牙膏,小小一支,草莓味的。 「这样啊,先用着我和王西楼的吧。」 「好的呢。」 绾绾开开心心地拿过风无理的薄荷牙膏,只是等她刷牙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薄荷的清凉让她感觉嘴里结冰一样。 她苦哈哈地抬头看风无理,风无理给她点点头:「这就是大人的滋味。」 大人的滋味,太可怕了,绾绾根本不敢想,每天都用这样喉咙都凉嗖嗖的牙膏,还是她那个草莓味的小牙膏好,这次就买哈密瓜味的好了。 「头发可爱吧?」 绾绾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欲言又止,在风无理又问了一遍可爱不可爱时,咬着下唇点头说可爱。 尺凫已经在下面很不耐烦地喊他们两个了。 「快去穿鞋子。」风无理揉了把小脑袋。 「绾绾这就去!」 风无理抓了一把她尾巴,绾绾一激灵,条件反应地护住尾巴,小短腿迈得飞快跑远,太急切都来不及生气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喜欢你 1月10号,中午十二点半,刚放学教室已经人去楼空。 今早下过雪,下得断断续续飘着雪粒子,这已经是今年第二场雪了,风无理也穿了件白色羽绒。 光照在人身上是冷的,现在午休,下午考完英语就放寒假,风无理一个人坐在教室,外边白茫茫一片,他做语文阅读理解看到一篇散文《北国的雪》,里面是这样写的。 一条林荫小道沿着白杨树站成的线伸到黑漆漆的尽头,蒙蒙的月光照着,把残雪覆盖的、白白的路面划成一个个的台阶,小雪和魏韬俩人裹着厚厚的棉衣,静无声息地走着。 他呼出一口白雾,看着手里的布娃娃,其实就是一块布,里面包着一团棉花,他画上人的脸后,塞进羽绒的袋子里。 起身也离开教室。 现在饭堂还开着,但是饭菜都不热乎了。 风无理走到操场跑道的栏杆边,这里还有几个在冷风中等外卖的学生,高一高二前几天考完就走了,剩下的全都是苦逼的高三学生。 他们看了一眼远远有人过来,警惕地观望是不是老师,发现是学生,猜也是来拿外卖的,就重新看向栏杆,嗷嗷待哺盼望黄衣服的小哥哥骑着电瓶出现在栏杆外边。 只是还没等来外卖小哥,就看见一个白色羽绒服,下身校服的帅哥插着兜在外边经过。 「! 这人怎么那么眼熟?! 扭头一看,那个朝这边走来的同学不见了。 再看回栏杆外边,好家伙,翻墙出去了?什么武林高手身手那么敏捷! 有人认出风无理。 毕竟学校大多数人平庸,一点点不一般的事情都能放大无数倍,高一开学跟社会人士打架斗殴进派出所,真相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一个标签就够人津津乐道三年。 而且长得还帅,这多稀罕啊。 街上地面的雪脏乱不堪,七零八落,风无理在校外一家沙县坐下,吃了份牛肉板面,打包了份粥。 …… 教师公寓的门哆哆两声响,大概等了两三分钟,一个披头散发,无精打采,脸上有不正常红晕的小姑娘开门。 「哎?你怎么来了?!」 姜闹还以为自己晕乎了,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吃饭了吗?」 「你先进来吧。」 她让出位置,公寓有些不太整洁,但也来不及收拾。 「未来跟我说,你没吃饭直接回去睡觉了,我出去给你买了个粥。」 「她跟你说这个干嘛?你怎么出去的?」 「翻墙,操场栏杆那边好翻,跳起来一撑就过去了,也没监控。」 她应该刚从床上下来,下身穿着勾勒出腿型的绿色秋裤,上身穿着贴合身体的白色保暖内衣,就像青蛙服的潜水运动员,外边披了一件长款羽绒就过来开门,羽绒服敞开着,能看到少女美好的曲线。 …. 这个样子让同班同学看到是有些不体面,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男生,但是现在她头昏脑涨的,恋爱pu都快烧起来了,哪里在乎那么多。 「我也这样问她了,她说你发烧了,我说我知道,结果她更生气了,好像你发烧都是我害的一样,就翻墙出去给你打包了份瘦肉粥。」 「还有奶茶啊。」 「不,这是我的。」 「……」也是啊,也是。 「想喝也等好了再说,没吃饭把粥吃了吧,吃完再睡会,下午考完英语就放寒假了,要是严重了就去医院看看。」 姜闹裹了裹羽绒,因为生病,样子惨兮兮的:「你不用管她的。」 「跟她关系不大,怎么说也是同桌大半学期。」他把粥往客厅桌子一放。 「你这还有ps4。」 她病恹恹把粥打开,还冒着热气,坐在凳子上看着那些热气往上冒发呆,听到风无理的话连忙道:「之前装了台大电视,想着不浪费就买了,后来一个人玩没意思,就一直摆在那。」 确实是没怎么动过,风无理已经看到上面一层灰了,他觉得这个小富婆要重新定义不浪费是什么意思。 「你想玩可以玩啊,我这里还有很多光盘,打劫了我表哥几次,基本热门的都有。」 以上的当然是谎言。 她是听说风无理放假去胖子家里玩他家的ps4,就连夜买了一台,第二天就送到公寓,夏天的时候好几次想假装不经意提起公寓里的游戏机,但是话到口中又被吞了回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不论怎么开口都太奇怪了,难不成说:我的房子还蛮大的,欢迎你来我家玩,玩累了直接睡觉没问题的。 他答应了还好,要是他说闹哥不要啦,自己是强上还是下药? 姜闹小口喝着粥,粥还烫呼,咽下后热流一路经过食道,全身暖和了一点,只是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感觉没刚刚那么晕了……你那个是什么?」她看到风无理把一个布娃娃挂在窗边。 「传说一种可以驱赶坏天气,邪祟,保家安宅,护人平安的小妖怪,叫扫天婆,又叫扫晴娘,听说古代有大修行者把这种妖怪的‘概念,赋予到一个布娃娃上,挂在屋檐下可以祛病驱邪,让天空放晴。」 「好像日本的晴天娃娃。」 「哪有爹像儿子的。」 「文化入侵到有点不自信了。」她声音真的很轻,整个人像飘起来。 「大国担当就要强硬一点,换个说法,比如叫文化进贡,是不是听起来自信很多。」 他讲了个烂笑话,她张了张嘴,但实在难受得很,光是坐着都头晕眼花。 风无理坐下玩她那台ps4了,很认真在那选游戏:「睡一会吧,我也学不动了,等一下叫你起床一起回去考试,考完放假,你要是实在不舒服我下午给你请个假……不介意我在你这儿坐吧?」 …. 「不介意不介意。」 「行,你现在睡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哦……好。」 她回房把门关上,又打开留了一道缝,这些小心思幼稚且没意义,但她却乐此不疲。 走到床边脱下外套,脑袋沉沉地缩进了棉被里,一躺下感觉灵魂都飘走了,身体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只有沉重的呼气吸气才让她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小姑娘看着天花板的眼神迷离,她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她想象那么严重,但是现在不禁迷恋这种虚弱,宛如睡在云巅不断上升。 中午一放学后就回公寓钻被窝里了,当时只觉得很难受,很辛苦,急需有人来照顾,一放学回来躺在被窝里不像是休息,更像是找个坟把自己埋了,少女在床上跟这个寒冬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她死也死不掉,活又活不过来,全世界只剩下难受,她觉得被窝好冷,公寓好冷,世界好安静,她其实很害怕安静,安静的世界会让她不断强化自己的感官,而她当时的感官只有难受两个字,直到敲门声把她拽出被窝,推开门后迷迷湖湖被那个男生安排了一顿,现在再次回到床上有种败后二战的感觉,再次决一死战吧,只是这一次床不冷了,公寓不冷了,世界也不安静了。 【推荐下,@ 休息吗?玩游戏那么大声干什么,吵吵闹闹的…… 等到呼吸声渐渐平缓而绵长的时候,被窝里的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隐隐约约的,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外边下着雪。 她在一间竹屋内,躺在床上感觉呼吸困难,浑身乏力,她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大汉,不知道说些什么。 听不清,看不到脸。 她侧着脸看他,开口说话。 「先生,我是不是要死啦。」 「小风寒而已。」 她终于听清对方的话。 「先生刚刚去哪里了?」 「里正要给我交束修,回来的时候集镇上有傩戏看,觉得很有意思,就看完了才回来。」 她有点委屈,自己都要死了,先生还有心情去看戏。 「好看吗?」 「好看。」 「我也想去看……呜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死了就见不到先生了,先生还没教我念书,先生答应教我念书的呜呜。」 「诶,都说了死不了,你这妮儿。」 先生无奈叹气,在那做了个娃娃,说这叫扫天婆,可以驱瘟避疫,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她就看着先生在那做娃娃,然后挂在窗边,迷迷湖湖睡着了。 「……」 一个小时后,卧室的门推开。 她除了头发还乱糟糟的,衣服已经穿戴好了,脸上还红红一坨,但精神气比刚刚半死不活好了不少。 …. 小姑娘静静站在房门旁,外边放晴了,那个丑丑的娃娃随风在晴天下摆动,少年背对着她坐在电视机前,窗户的光恰好落在少年左边,右边是阴影一片,姜闹似乎产生这一刻他是属于自己的错觉,为了延长这一刻的错觉她选择不出声,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在认真看大电视上的画面,一个二次元小姐姐看向屏幕对面的人,给人一种她就是跟自己对视的错觉,下面有好几个选项。 选项a:谢谢你,三久,接下来…… 选项b:抱歉,三久…… 选:果然,还是想要选择你呢,三久…… 风无理察觉到身后的人,扭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看屏幕:「醒了啊,要不要先去医院?我建议是早半天放寒假。」 「我喜欢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 试图确认这是什么性质的发言。 确认不出来。 他试探道:「你想听谢谢还是对不起?」 「我!」她咬牙切齿,不论刚刚她为爱冲锋的发言是什么性质,现在样子就是开玩笑性质的了。 风无理无情按下了b,客厅里响v小哥哥的私密马赛声。 「烧应该退了,就是感冒还没好清,不碍事,你在玩……什么游戏?」她声音哑哑的,发烧到声音都哑了。 「ga。」 「……你在刚刚表白被拒绝的女生公寓,玩黄油?」 「不是所有gal都是黄油。」 「那这个……」 「是黄油。」 她沉默了。 每次她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男生的时候,他总会撕日历一样又翻一页给你看,她觉得是自己打开门方式不对,但是忽然意识到,这个男生确实总会做出很莫名其妙的事,他能一脸澹定地说,腋毛长出来了,不过洗澡的时候已经替你刮掉了,还有什么离谱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虽然这段记忆他已经忘掉了。 「这个游戏是你的 啊,我在你那些光盘里找到的。」风无理深知,这时候理不直,气也要壮。 「……」 「走吧,快响铃了。」 下午考英语。 阿风的高中英语成绩并不理想。 他有点艰难,衡水体写得倒是还算好看。 在不知道第几个铃声响后,他们终于迎来高中最后一个寒假,准确来说,是高中生涯最后一次能肯定下次还会见面的分别。 班里同学开始对答桉,前桌两个男的在风无理桌前,拿着圈圈画画的试卷,一个一个说d,旁边一个说打一架,谁赢了谁对。 风无理笑了起来,他们问自己选什么,他看了一眼,他选了a。 沉默了一会儿。 「这a一看就不对,我第一个排除了。」 「怎么可能是a嘛,是a我倒立吃翔。」 「别在这蹭吃蹭喝。」 可能是放假了,大家都很亢奋,班里乱糟糟的,已经有人商量等一下去网吧,小情侣们腻歪说着话,不断有人出入教室,尚姐过来了一趟,说了两句,最后提前新年快乐,全班鼓掌欢庆。 …. 「寒假有什么计划?」胖子过来问。 「打算把驾照考了。」 「这就考驾照了?」 「反正没事做,已经过了科二了。」 「……网吧走不走?」 「算了,放假第一天就泡网吧,太堕落了。」 风无理不是住宿生,走得也最轻松,就跟平时放学一样,书全都放在抽屉和桌子旁边的箱子里,书包基本没背什么东西。 一旁的同桌小美女也没什么收拾的,她家的司机还没到,趴在桌子上休息,又侧着脸,半张脸被围巾遮住,露出一双眼睛歪着头看向身边的人。 「班里说过几天要聚一下餐。」她声音很轻。 「大概聚完餐又是网吧包夜,或者,他们就这几个活动。」风无理点头道。 「我都没去过网吧。」 「呃,没什么好去的,乱哄哄。」 「聚餐你去吗?」 「我想想。」一般情况他很少出席太多人的聚餐,但这次他点头道:「去吧,都高三了。」 「我也去。」 「……走了,拜拜。」 「嗯。」她视线跟随那个男生出了门,然后重新把脸埋在臂弯里。 雪化了一半,地湿哒哒的,他推着自行车出了校园,回头看一眼,转身骑上车离开。 放假了,跟小时候比,一点实感都没有,感觉跟过去每一次踏出校园没什么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长大了。 亦或者是今年旷课请假多了。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节约煤气 回去路上看到家糖炒栗子的店,买了三十块钱,挂在车头。 过年买香烛元宝多,这段时间生意倒是好。 南边城市对祭灶,礼神,拜节,尊祖之类信奉得很,现在就算。不聚元宝了,每家也都会置办神柜,香烛铺还卖过年用的红纸,对联,鞭炮,红包,灯笼之类的。 湘江边是烟花准燃点,每年过年从年三十响到元宵过后。 风无理每年都会跟王西楼去看烟花,有时他们自己也放,只是别人都是放烟花,王西楼就拿一打长串的鞭炮去江边炸,那时候风无理小,觉得很丢人,现在长大了,还是觉得很丢人。 郡沙近几年第三产业发展很好,但湘南农业中部大省,经济发展腾飞没个三五十年是不可能的,这几年高楼雨后春笋,站在老街前都能看到那几栋地标建筑,冬日阳光下几座写字楼的玻璃墙面像巨兽的鳞片,泛着金色微光。 只是再看回老街这边,高度不一的低矮老楼,晾衣杆随意从窗户伸出,黑色缆线上停了几只麻雀,砰一声响立刻被惊走。 两个场景出现在同一个画面,像不同时空的对话,有种未来世界撞上城乡结合部的冲击,不合理却又已然杂糅在一起,你只能去面对他,接受他。 那边有几个小年轻在拿黑蜘蛛炸各种东西。 绾绾穿得鼓鼓囊囊也站在那边,显然已经跟他们玩成一片了,撅着小屁股捂着耳朵,鞭炮一响尾巴毛全炸开,然后又忍不住摇晃。 这里总是比别的地方多点年味。 现在离过年还有十天,经常有陌生的车开进来,普遍是外边来探亲戚,或者就是去了外边打工的年轻人回来准备过年。 刚刚风无理骑自行车进的时候就看到一辆,挂着京牌的迈凯伦开了进来,他能认出的豪车不多,能认出来是因为姜闹的父亲来过一次学校,开过一辆一模一样的,对他而言第一反应就是,嗨呀,门是向上开的。 北边的车牌,而且这样的豪车怎么到老街里来了。 「绾绾,不要玩危险的东西,等一下回来吃栗子。」他喊了一声。 绾绾耳朵动了动,尾巴高高竖起,看了过来,「知道了……哥哥!」 风无理心满意足。 又快过年了。 铺子里的女人穿得像个福娃,刚帮客人清点完东西,拍了拍手起身,穿那么厚,风无理判断应该是王西楼,她看到风无理回来:「考完了?」 「终于考完了。」 「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 他把自行车在外边一靠:「路上买的炒栗子,还热乎的。」 「师父刚摸了那些纸,手有点脏。」 她头上还带着很丑的毛线织的帽子,两边吊着个小毛球那种,羽绒服跟他是情侣款式,上半身臃肿,下身穿着黑色打底裤,整个人就一张脸露出来,肌肤娇嫩白里泛红,看起来憨憨的。…. 风无理剥了一个,投喂给她,看着她咀嚼起来腮帮子鼓鼓的,用食指拨弄了一下小僵尸嘴唇。 小僵尸很吃惊他这种挑衅为师尊严的行为。 「还吃吗?」 「喂师父吃。」 她盘腿坐在柜台后面,椅子上还有一张毛毯,下面开了一个暖炉,玩几把蜘蛛纸牌准备出去买菜。 「你去洗个手不行吗。」 「快点,把师父伺候好了,师父今晚给你……」她自认为很有魅力地给小徒弟眨了眨眼睛,但其实她安安静静在那就是绝色,老太太就要有老太太的样子,学人俯首弄姿的话风无理只感觉滑稽,不伦不类的。 「给你做好吃的。」 「……」 「是不是想了些不健康的东西嘿嘿,小徒弟你思想不纯洁哦。」 她一脸得逞的样子,从棉拖里抽出一只穿着白袜的脚,轻轻踢了他大腿一下。 风无理直接上楼了,才懒得理这女人。 「陪师父坐坐啊!你都放假了又不用看书!」 风无理已经在楼梯喊了:「魄奴过来,我给你剥栗子吃。」 楼上一阵光脚踩在地板上咚咚声。 王西楼已经想象出一只二哈,顶着自己的样貌扑向风无理的画面。 事实上也正如她想的一样。 小姑娘穿着清凉的夏衣,上身黑色小背心,下身穿着布料跟蚊帐一样的蓬蓬裤,迈着两条大长腿光脚杀了过来,看着就冷。 被风无理一只手按住了脸。 她的手还向前伸着,可惜不够长,只能扒拉着空气。 沙发上有只黑猫在看《猫和老鼠》,她聚精会神,位子旁边有个印子,看起来魄奴刚刚就坐在那里陪她一起看。 「吃栗子吧,还热乎的。」风无理递给了魄奴。 他坐下夜姬也没跟他搭话。 风无理抓着她两只前爪,把她立了起来,抱小孩子一样搂在怀里,让她面向自己,结果这猫还是扭头去看猫和老鼠。 「小夜都不理一下我。」风无理语气很伤心。 「吾辈在看电视。」 「都不看我一下。」 「可是吾辈想看电视……你可以抱着吾辈,吾辈给你随便摸。」小猫咪如是道。 风无理只能看到怀里的猫咪的后脑勺,夜姬始终扭头看身后电视,给予了风无理随便摸她的权利。 得到权利的风无理手指撩她下巴,捏捏爪子,揉揉肚子,夜姬不为所动,专心致志看电视,已经是一只沉迷电视的废猫了。 等风无理已经走了一会儿,夜姬徒然发现没人抱着自己了。 「无理哪里去了?」她看向旁边吃栗子一起看电视的魄奴。 魄奴立着一只脚踩在沙发边上,脚底板因为不穿鞋而脏兮兮的,要是被王西楼看到少不了一顿骂,此时一只手提着一袋子栗子,剥一颗吃一颗,听到身边猫叫。 「早下楼了。」…. 「唔,那你抱着吾辈吧。」 「我才不抱你。」魄奴很无语。 「吾辈要人抱着看电视,你抱着吾辈,吾辈可以让你随便摸。」 「谁稀罕啊。」魄奴吃了个栗子。 「那吾辈变成人形让你抱,你不是很喜欢抱吾辈的化形的样子吗?还经常到处摸吾辈……」 「诽谤?你这是诽谤!」魄奴面红耳赤,这只猫是怎么回事。 「喵?」夜姬不能理解诽谤是什么意思。 「过来!我抱着你。」 「要吾辈变成人形吗?」 「不用!」 夜姬踩着轻快的小猫步钻到魄奴怀里。 魄奴把塑料袋放下,一只手抱着蠢猫,一只手从袋子里拿栗子出来,单手剥开外皮,虽然这样抱着没无理舒服,但是夜姬并不多折腾。 「也喂吾辈吃一点。」 「你又不喜欢吃。」 「你怎么知道吾辈不喜欢吃,也喂吾辈吃一点。」 魄奴没好气剥了一个给她,结果这猫咬了一点就说不好吃,她对自己说中她不喜欢吃这件事很得意,擦了擦上面口水扔进自己嘴里。 下楼风无理本来打算去玩电脑的,结果看到王西楼准备出去。 「去哪?」 「去西市场买菜 ,干嘛?」她揣着手,戴着那顶丑帽子。 平时他回来都六点多了,今天考完试就回,现在也才四点半,正是小僵尸出门买菜的时候。 他稍微想了想:「我也去。」 「你去干嘛?」 「放假了一时没找到乐子。」 「你把师父当成你的乐子?」小僵尸想叉腰,但是衣服太厚了,叉腰这个动作都有点艰难。 「走吧,一起去。」 「等等,我篮子还没拿。」 风无理看着小僵尸进后院拿了个竹篾编的菜篮子,这东西比风无理还老,上面那条同样竹篾的提手早就断了,王西楼又拿条红色塑料绳给它绑在两边,提着绳子出来的。 「不用穿那么多吧?」 「给你省点灵力,不然老是要给师父充电。」 「充电这个词感觉怪怪的。」 「哼哼,快点上来,还去不去了?」她推着电摩托出来。 这电摩托是上牌要考照才能上路,小僵尸去考了个d照,他可没有,就乖乖坐到后面去。 抱着小僵尸的腰,衣服很厚,抱起来也感受不到少女的腰肢,但是能抱个满怀,感觉抱了一只小熊,满满当当。 「抱稳了没。」 「别磨蹭了。」风无理有点嫌弃。 「嗯?」王西楼好看的眉头一皱:「怎么跟师父说话的?」 「抱稳了。」 「叫师父大人。」 风无理翻了翻白眼,这小僵尸一闹起来是没完没了的,他看了看周围没人,脖子伸出了点,在她冰凉的脸上亲了一下。 王西楼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光天化日的,强吻为师,你这徒儿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你很尊重为师,但也不能说亲就亲的!…. 诶! 「出发!」 她一拧,开出老街,寒风呼啸,风无理把脸贴到她脖子后面。 能闻到很淡的香味,很难形容,风无理只在王西楼身上闻到过,也可能是自己错觉。 西市场是旧市场,风无理很小的时候跟王西楼买菜是来过的,最近的超市开了一家又一家,来市场的普遍都是老人家,地都是湿的,各种不好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 王西楼把车停好个位子,熟练地锁车,拿上菜篮子呼了口气,示意风无理跟上。 他走在小僵尸身边,找到她的手,两只手互动了一下,小僵尸想跟他十指相扣,但衣服太厚了,这样牵很碍事,风无理又松开,她估计也觉得牵着不方便,手也收了回去,风无理在她收回去之前又把她手抓住,把她整只冷冰冰的小手包裹在他大手里。 底下的小动作上不得台面,她呼了口气,冒出白烟,眨了眨眼睛蠢蠢的。 「看师父刚喷完火,现在吐烟。」 「幼稚死了。」 王西楼扭头看他一眼,不满道:「你小时候还跟师父比谁吐的烟多,那时候多可爱啊。」 风无理头疼,好像有这么回事,又好像没有,他有点烦这小僵尸八百多岁怎么记忆力那么好。 「为什么不去超市,我记得老街外边开了一家什么乐佳超市的。」 王西楼气笑:「你这孩子就不懂,超市的多贵,还不能砍价,不能搭葱,不能抹零头,还不新鲜。」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你去买菜还是别去菜市场,你不了解行情,师父看过小年轻来买菜,刚走就听到那些摊主嘲笑,说这些年轻人不会砍价,坑了一把还跟他们说谢谢。」 风无理很认真在玩她的小手,细细滑滑的,每根手指都好可爱,他一根根手指捏着指肚玩弄, 这样的小动作很显然是不尊重师父的,但是王西楼还不是只能宠他。 「那以后都你买菜吧。」他像领导发话,小王以后这个你来负责的语气。 小僵尸抬头惊疑不定看他一眼:「说得好像你买过菜一样。」 买菜不是一件值得很开心的事,或者说这不是一件让人情绪波动的事情。 「小王今天这么开心,哟,这你男朋友呢?这么帅。」卖鱼的大娘调侃。 他才发现,王西楼确实一直眼角带笑。 她平时也很爱笑,但是平时王西楼一个人买菜的时候也会笑吗?应该是不会,毕竟谁会买个菜都蠢兮兮乐呵的,所以王西楼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笑的,只是每次他一看到她时,这个女人总是会抑制不住笑,让他有王西楼永远都笑呵呵的错觉。 从卖鱼大娘话里得知,今天的王西楼看起来是比平时要开心的,只是因为他来陪她一起去买菜,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个卖鱼婆在这卖了十几年了,当年还问,这个小弟弟是谁,刚刚又问你是不是我男朋友。」她傻笑着。…. 风无理捏了捏她手指,有点无语,看着她可爱的脸,忍不住捏了一把。 王西楼立刻不高兴了,要捏回去,可是她一只手被牵着,一只手提着菜,就很气。 陆续又买了别的菜,买西红柿的时候,搭了两根葱,她美滋滋跟风无理分享她战果,说超市得卖贵多两块钱,还不搭葱。 「厉害厉害。」 她皱了皱眉,啐了一声:「敷衍。」 「师父大人好厉害。」 风无理刚刚去小卖部买了瓶酸奶,插上吸管,菜篮子装满了,小僵尸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他就把酸奶递到她嘴边。 王西楼喝了第一口,舔了舔嘴边的酸奶,这个动作妩媚极了。 「吃师父口水尾尾。」 风无理浑不在意,咬着小僵尸刚刚用过的吸管。 「王西楼背我走吧,我走累了。」 「哦,前面找块石头你站上去……」 她很自然地说着,可是忽然意识到,小徒弟已经长大了,不用站上石头也能跳上她背,或者说他又不是小孩子,哪里用她背着走的。 没好气朝他屁股踢了一脚。 「又捉弄师父。」 「不敢。」风无理面无表情喝酸奶,两人并着肩走出市场。 「你有什么不敢的,我发现你胆子可大着了。」 「不大。」 「你还胆子不大?一天到晚欺负师父,你胆子再大一点不得上天了?」 「上天倒不会。」 「那你想干嘛?」 「今晚要不要一起洗澡。」 「??」 「节约煤气。」 「闭嘴!」 你自己又问。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起洗? 回去路上又下起小雪了。 雪粒子飘落在小僵尸如瀑长发上,坐在女式摩托后面他只能看到小僵尸侧面的曲线,睫羽上也落了几粒雪,柔和的脸部曲线白腻,下半脸裹在老土厚实的围巾里,围巾缝隙里冒着白雾的气。 她在盯着红绿灯变化,试图在绿灯亮起那一刻抢拍冲出去,小僵尸总是幼稚得不行。 嘴里还哼着什么。 「你在唱什么?」 声音一滞。 她把脖子左一圈右一圈地扭,随意道:「没什么,随便哼哼,唱唱歌驱驱寒。」 「冷吗?」 「还行吧。」 「你心情很好啊。」 「害,师父心情一直很好,你看师父什么时候不开心,师父的心态那没的说。」 「五百年前你不是还一天到晚都不开心,冷冰冰的样子。」 「呃,多少年前的事了,老是翻旧账干嘛。」她看着数秒的红灯,心中默念五个数。 「下雪了。」 王西楼想说什么,感觉脖子上痒痒。 小徒弟把围巾拉开,从背后低头把脸埋到她脖子上,她刚想说别弄,痒得很,感觉一股暖流从两人贴合的地方流入,浸润全身,干枯的沟渠冬雪消融,引入新水。 她目视前方,滴咕了一声,「那么大了还爱跟师父撒娇。」 绿灯亮起,她忘了抢拍了,有些气恼扭动电门,扬长而去。 五百年前什么样她都快不记得了,十二年前倒记得清清楚楚,跟现在一模一样,只是身后小团子一样的男孩,现在像只大狗熊。 对的,王西楼觉得现在小徒弟就像大狗熊,自己就是蜜罐子,被大狗熊喜欢得死死的。 贴得那么近他总算听清楚小僵尸刚刚在哼唱什么。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 哼这个确实驱寒。 …… 一大家子人吃过饭,魄奴回到影子里休息了。 影子们跟王西楼情况类似,需要靠灵力维持,但是跟王西楼不同的是,王西楼身上一分灵力都没存下来,全都给了九个影子,其中不在了的无名占了大头,剩下八个或多或少分掉。 他们消耗太多灵力,也会进入休眠,而进入到影子里休息,才能快速恢复。 最近魄奴太浪了,大冬天穿短袖,灵力消耗太多,估计短时间出不来了。 「尺凫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他好心提议。 「你以为谁都像她那样蠢吗?」 尺凫抱着杯热水,从吃饭厅走过来,冷哼:「我可是一直都有注意保暖。」 真是了不起的发言。 风无理看穿得严严实实抱着被单在沙发的王西楼,「你,有没有注意保暖?」 「报告徒弟,师父每天穿七八件衣服,里面还贴了暖宝宝。」她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 这女人最近在柜台电脑用爱奇艺看《亮剑》。 …. 风无理满意点点头。 「很好,放在李云龙的部队,你可以吃上肉。」 小僵尸眼睛笑成月牙,伸出一只脚踢了他一下,被风无理抓住脚裸。 他正打算调戏一下师父。 「风无理大人!风无理大人!」 绾绾从楼梯下面冬冬冬地跑上楼,看起来很兴奋,手里举着一条。 「风无理大人你快看,他们给了绾绾一个这个,这个点燃了会喷出光的。」 【推荐下,@ uoyuedu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她尾巴在后面摇个不停,把那根烟花递给风无理,他怀疑她兴奋地要自己转圈了。 「谁给你的?」风无理接过。 结果绾绾真地在风无理面前转起了圈,看起来像在追着她的尾巴一样兴奋,「是老街那些小孩给绾绾的,绾绾看了他们玩了一天,他们就给了绾绾一根。」 她想放,但是不敢,立刻冲回来找风无理了,小狐狸抬起头,看风无理手中拿着圣物一样的仙女棒,眼里亮晶晶的。 「绾绾想放吗?」 「绾绾不敢!」 「想我帮你放?」 「嗯!」她拼命点头。 风无理觉得好笑,那她拿来给自己放和今天看那些小孩玩有什么不同,居然兴奋成这样。 「可是我也不敢怎么办?」 「啊,风无理大人也不敢?」 「对的,玩火很危险的。」 「风无理大人都不敢……」绾绾明显没预料到这种情况。 「不过如果绾绾帮我的话我可能就敢了。」 「绾绾怎么帮你!」她握紧了拳头,抬头仰视。 风无理逐渐露出他的目的:「绾绾答应把尾巴给我玩的话,我可能就敢了。」 绾绾立刻抱住自己尾巴。 咬着银牙一脸狰狞,可爱的小虎牙透着纠结,她内心天人交战,要把尾巴给风无理大人玩吗?尾巴不是能随便给人摸的呀,可是她真的好想玩那个发光的东西。 「狐狸的尾巴是不能让人摸的……」 最后,绾绾弱弱道:「只能,只能给风无理大人玩一会儿」 风无理笑着答应。 他去找打火机,绾绾这个小跟屁虫跟在他屁股后面。 两人打算去阳台放。 本来王西楼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在那看电视,只是见这两个小家伙捣鼓,也跟着凑了过去。 夜姬踩着猫步跟上,尺凫假装去阳台收衣服,最后几人看着那根仙女棒被点燃。 一月的郡沙夜晚,烟雾直直往上,手中的烟火,白色的光照着几人的脸,滋滋响着。 绾绾特别满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不断闪烁的光。 风无理让她拿一会儿,绾绾整个人僵住,但还是接过,她看着那光不断逼近手,最后熄灭掉,阳台归于黑暗。 「好厉害。」她呆呆道。 「去洗洗手吧。」 「吾辈看过更厉害的。」夜姬很骄傲。 …. 「冷死了冷死了。」王西楼也回去了,还有刚刚假装收衣服的尺凫。 今晚获得玩绾绾尾巴的特权,小狐狸一副要受刑的样子可爱死了。 其实绾绾尾巴好玩的地方就在于,可以看到绾绾很可爱的反应,比如现在,她坐在沙发边边,小脚丫够不着地,脚趾头蜷缩又松开,捏紧小拳头鼓着脸,气呼呼地看电视不想在乎身后尾巴被揉成各种各样形状,但是时不时惨兮兮嘤咛一声。 最后绾绾面红耳赤,羞答答说不能再玩了,风无理才遗憾收手。 绾绾抱着夜姬去找尺凫玩了,尺凫会给他们念故事听,她有很多字还不认识。 不能玩绾绾的尾巴,他开始玩师父大人的手。 细细软软,柔若无骨。 风无理今晚陪她一起看电视,刚考完试有点悠闲。 王西楼感觉自己衣服一件一件被剥开,她皱了皱眉,旁边的人就停下手。 风无理感觉自己是在给老虎顺毛,等王西楼不管他,他就继续给她脱。 「你要干嘛?」终于王西楼被他整不耐烦了。 「衣服穿那么多不热吗?」 「现在外边零下,你想冷死师父。」 「你怕什么冷,我给你补充灵力。」 王西楼狐疑地看他,可是对上那双眼睛,却只有真诚,好像真怕她热着了一样。 师父信你的邪! 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最后她还是被剥得只剩下一件单衣,冷得直哆嗦,这就没办法了,她只好躲到小徒弟怀里取暖。 风无理心满意足,玩着她胳膊的软肉,穿那么厚他都不好抱着,而且王西楼刚刚不知道他心思吗?肯定是知道的,只是她脸皮薄,觉得自己是当师父,不能那么主动。 小情侣间偶尔也需要一些情调的。 「看电影吧?」风无理从她手背穿过手指缝隙,反着抓住。 「看什么?」因为在补魔,她不觉得冷了。 「《七日重生》,我同学推荐的。」 「讲什么的?」 「恐怖片。」 王西楼精神一振,严肃对待,「什么类型恐怖片。」 「僵尸的。」 「……」 王西楼歪头看他,那眼神一副你小子有点毛病吧的样子,抱着一头僵尸看僵尸片。 「跟那些清朝官员服的僵尸不一样,背景是现代的。」 小僵尸嗤之以鼻,僵尸片能有什么吓人的,亏她刚刚很紧张。 看了开头,王西楼就感觉要不好了。 看到东叔摔下楼梯死了,刚好梅姨做梦梦到那个东叔,在给东叔泡脚,东叔的脚怎么泡都泡不暖,还神神叨叨说过几天就回来的时候,王西楼不敢看了。 她想逃,可逃不掉。 「快放开师父!你要看你自己看!」她扯着脖子闭着眼睛,但小徒弟手抓得她好牢,她像被绑在解剖台上挣扎的小白兔。 「你一只僵尸怕什么僵尸片?」 …. 「师父现在就是一只没什么用的小僵尸,你快放了师父,你再不放师父要咬你了!」 两人缠扭在一起,一副师慈徒孝的画面。 上次看完那个楚美人,王西楼连做几晚噩梦,就再也不敢看恐怖片了。 她精疲力尽,喘着气也抗争不过,剧情又让她忍不住看下去,缩在小徒弟怀里,好几次紧张到呼吸都忘了,死死抓着风无理胳膊,眯着眼睛,一惊一乍。 期间绾绾房间门开了几次,尺凫和夜姬出来一趟,问他拿画笔,他们要画画。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风无理去拿了给他们,然后回去陪小僵尸继续看。 这个片子很压抑,阴沉,让人完全不敢大喘气。 看完王西楼还愣愣的,感觉身体很热,又感觉很冷,精神恍忽,心律不齐,也不对,她都没有心跳。 她呆呆道:「师父今晚要是做噩梦了,就揍你一顿。」 风无理也长呼一口气,看完有种荡气回肠的感觉,老实说他也被好几次吓到,这种中式恐怖是真的牛逼。 不过大冬天搭张毯子抱着小僵尸看恐怖片确实很棒。 他起身把灯开了,发现手机好几条消息。 王西楼骂骂咧咧转台,这个小徒弟黑心的,坏得很,她当时应该狠狠调教,都怪自己把他宠坏了。 她看了看阳台乌漆嘛黑,外边黑夜如潮,默默往小徒弟身边挨了挨,瞅了一眼他手机,杨主任又给他发消息了。 这快过年了还有幺蛾子不成。 扭头看电视。 杨主任:小风,放假了吧 杨主任:明天有没有空? 杨主任:不是什么急事 看时间,半小时前的了,一个三连甩了过来。 风无理叭哒着手机给他回复,旁边小僵尸准备去洗澡, 风无理:什么事 杨主任:就这事儿吧,也不是什么事 他秒回了一句废话。 风无理:关于我的还是公司的? 杨主任:跟王大人有关 风无理看了一眼,小僵尸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准备去阳台收条内裤,她看小徒弟在看自己,都囔了一句干嘛,风无理没理她,就悻悻地抱着衣服去阳台。 杨主任:[图片] 杨主任:[图片] 图上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穿着打扮很随意,眼神慵懒,图片背景是高档酒店门口,看起来是监控拍下来的画面。 第二个画面是老街外边监控拍到的画面。 两张图片说明不了什么,杨主任立刻发消息。 杨主任:又有人在网上查王大人和你们家的香烛铺消息 杨主任:本来我打算像过去一样就帮你处理了,只是这次有点奇怪,也不是有关人,家世清白,公司暂时拿不准要怎么处理,我先行通知你了 风无理:知道了,谢谢杨主任 风无理:他们在哪家酒店? 杨主任:你有什么打算 …. 风无理:潜伏过去,绑住拷打一顿,饿三天再问问是干什么的 杨主任:…… 他把一个地址发了过来。 这样做并不合规矩,即使他替公司做了很多事,风无理知道这是杨主任以长辈的身份告诉他的。 所以他也不会做出让杨主任为难的事。 很快就又收到一条消息。 杨主任:王大人过去几百年一直都是湘江修行者流派的风向标,也是湘江修行者们的骄傲,关于近些年来专对王大人做的策划和命令也不计其数,公司是相信你能有处理好这件事的能力…… 风无理看了看冲凉房那边,因为看了恐怖片,现在走到哪把灯开到哪,去阳台收衣服还得大声唱歌壮胆的小僵尸。 收完衣服,她要去洗澡了。 家里的灯全都开着。 进冲凉房前,看了一眼客厅的小徒弟。 自己可是大僵尸,她怕?开玩笑!她会怕什么? 只是一看到厕所,就想到那个东叔在厕所里躺着的画面,还有后面那个小孩被梅姨推进厕所,和那只僵尸呆在一起的画面。 咽了咽口水。 卫生间的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又打开。 「喂。」 风无理还在看那个地址,听到厕所小僵尸在喊他,扭头看过去,一个脑袋探出来。 「干嘛?」 「要,要不要一起?」 风无理咽了咽口水。 才不是妖怪.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师父错了(速看) 巨大落地窗外是郡沙夜空,万家灯火化作繁星编织在黑色幕布之下,停了没多久的雪又开始断断续续。 能跟房间视线齐高的建筑只剩下郡沙中心大厦,和更远一点只能看到影子的湘南国际金融中心,云端般的视角能将底下芸芸众生尽收眼底,站在窗边会让人心中滋生出各种各样的妖魔。 「王心悦,你说这人到底是谁啊?太奶那么重视。」窗边一个打着哈欠,带着头戴式耳机的年轻男人问。 「我怎么知道,还有,你今天先去找个那个人了吧?」 「……」 酒店内对着镜子涂口红的女子冷笑:「呵,说好等我一起去,你还是没忍住,怎么?怕被姐姐抢了功?」 「没去找,说好等你,就开车路过瞄一眼,抢什么功呢,说得好像咱家跟皇帝家一样。」他嘀咕。 「哎哟,谁说不是呢,这太奶还在那坐一天,谁不是用了吃奶的劲儿也要哄好她老人家,你看二叔去年办的那事多难看,还不是嘴儿甜把太奶哄开心了,不然你以为他能好?」 男生挠了挠头,一跳躺到床上,捧着台sih,「我就当个二世祖,没你跟几个堂哥堂姐那么复杂。」 化妆的姐姐沉默了会儿,看了自家小弟一眼。 就是这样她才不放心,到处都带着这不成器的弟弟。 她拿起一旁的包包起身要出去,高跟鞋响得清脆,站起来能看出她身材高挑,穿上高跟鞋起码一米七五,七十分的颜值带上妆容起码能到八十五,穿着米色针织裙,骂了一声该死的天气后,将这件今天才买的白色长款羽绒穿上,双手将酒红色波浪长发拨了出来。 「车钥匙给我。」她摊了摊手。 「你要去哪?不是说明天再去找那个女人吗?」男生还是乖乖交出去。 「有个大学舍友在郡沙,来了就过去见见。」 「……」 男生叹气,把耳机给戴上,外边冷得要死,出门就是找罪受,这些女人还要化好妆出去吹冷风,怕不是回来脸都硬了。 明明小时候都打打闹闹,长大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家不就是些狗屁倒灶的家族企业传位交班,真当什么大宝了。 …… 这边师徒俩正在角力,卫生间的门以每秒0.01厘米的速度向内推进。 「你个逆徒!快撒手。」 「又是你说要一起洗的!」风无理闷着声。 「师父说要你在外边的时候给师父留点面子,你有听过吗?!」 风无理不说话,他只是觉得这样逗小僵尸很好玩,而且也是这家伙先挑衅的,又怂又爱玩。 能看到,小僵尸脸都在用力。 他也没真打算进去,小僵尸现在脸皮还有点薄。 两人同床,还是因为每晚风无理都要给小僵尸充电,一般都是很规矩的,就算在被子里也只能抱抱亲亲。 「哎呀你快撒手,门要坏了门要坏了。」…. 「嘿!你这孩子劲儿还挺大!」 「听话,让师父赢一把!」 「错了错了,师父错了!」 忽然,房间的门打开。 不过不是卫生间的门,而是绾绾和尺凫房间。 与此同时,卫生间的门砰一声关上。 尺凫疑惑地看去,不知道谁在洗澡,只能听到里面水声哗哗,卫生间的塑钢门中间毛玻璃能看到朦胧的光。 她穿得不像王西楼厚实,但也不会像魄奴一样大冬天还短裤短袖,蓝紫色条纹的高领毛衣,下身是黑色打底裤,腿还没风无理胳膊粗,像两根烧火棍。 客厅电视 开着,那两人却不见了。 她走到饮水机打水喝,水桶咕噜咕噜响,她看着冲凉房疑惑问:「是王西楼吗?」 「呃,是我。」里面传来风无理的声音。 「哦。」尺凫喝完水把水杯一放。 「王西楼哪里去了?」 风无理低头看了看:「可,可能出去了吧?」 尺凫蹙眉:「那么晚还出去干嘛,外边还下雪。」 风无理看着下面的人:「可能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 门外小姑娘嘀咕几声,回房间去了,听到房门砰一声关上,浴室内两人才松了口气。 王西楼蹲在地上,捂着鼻子,刚刚被突然推开的门撞到了,她是不会受伤,但是还是有些许痛感的,防御无敌又不是没有触觉,痛感是保护机制,她抬头恶狠狠地看着这人。 这人居然还真闯进来了! 她没好气:「师父上辈子欠你的!」 风无理眼睛有些直了,窘迫道:「这不是尺凫突然出现,情急不小心进来了。」 这发展还真是个意外,可是这个意外好像还不赖。 他看到这辈子最美的风景,八百年前的瑰宝亭亭玉立在他面前,她身上带着水珠,脸上沾了几缕湿哒哒的头发,眼神不岔但却更像看一个顽劣的孩子。 入目第一眼让他想个词的话,大概是像白云泛起粉色的泡,谁看到这一幕都得发呆很长一段时间,大脑完全宕机不知道思考什么,然后才开始注意到娇俏的脸蛋,精致的锁骨,纤纤玉足,斩人的腰臀身段,这些都纯粹的欣赏,令男人向往的林间小道此时反而显得不足道也,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僵尸体毛不茂盛的原因,小僵尸的小道没有林间。 王西楼身体每一处地方他早就领略过,但是从局部到整体,还是昏暗被窝以外的地方,这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刺激。 事已至此,小僵尸现在也不扭捏了,再扭捏下去就很没意思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她,有时候不是不可以,是她态度上不能输一头,现在给小徒弟看到就看到了呗,不给他看能给谁看? 她恶狠狠刮他一眼,天气太冷打了个摆子,大大方方走到花洒下让热水重新流经身子,感觉温度回来了才好受点。…. 看着那边还在看着自己的小徒弟,鼻音哼了一声:「好看吗?」 「好看。」 「哪里好看?」 「脚。」 「……闷骚!」 这人果然喜欢自己的脚!王西楼不自然脸红了,玉足一时不知道该放哪里,其实是全身都不知道放哪里,这人视线太炙热了。 「王西楼,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灵缠藏着藏着没教我。」 「嗯?什么意思?」她还真完全不打算介怀了,心态端的就是一个,反正给你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已经开始挤沐浴露往身上搓,胳膊上冒出细细腻腻的泡沫。 「为什么我眼睛移不开了。」 王西楼气笑了,这小徒弟占自己便宜还嘴那么碎。 「你还不出去。」 「进都进来了。」风无理呐呐道,说到底还是气血方刚但碍于面子的高中生,他想使坏,要是小僵尸还像刚才那样死活要自己出去,他还能动手动脚,但王西楼现在这样大大方方他反而点不好意思。 「别闹,太挤了,洗也洗不干净。」她转了个身,脸对着花洒头,语气居然带着宠溺:「乖啦乖啦,等你买一间大房子接师父过去住,你想怎么洗都行。」 风无理有点不甘心:「要不一起泡个澡?」 王西楼看一眼旁边浴缸:「那浴缸只能躺下一个人,太小了。」 「唔。」 「嗯?」 过了一会儿,卫生间内响起水从浴缸漫出来的哗哗水声,还一连响起两次。 这个小浴缸确实不能让两个人并排躺。 但是可以叠在一起。 小僵尸真的很轻,轻到风无理有负罪感,认真想想,王西楼生前年龄真就十六七而已,如果说变成僵尸后停止生长,风无理身体年龄已经比王西楼大。 这么一想还蛮怅然的,这种感觉很怪。 幸好她有些地方十六岁就发育得很好。 「别乱摸!」 手被拍了一下。 风无理把手安分放在她肚子上,肚子上没有一丝赘肉,上下都是禁区,明明看都看了,被子里也能碰,但是看着的时候就是不能碰。 女人真奇怪。 「别往师父脖子吹气!」 「你把我掐死我就可以不用呼吸了。」 「又在想坏事。」 「又不是我能控制。」 小僵尸悄悄挪了挪位置,她看着水下的身影,自己的脚娇小可爱,他的脚变得好大,而且自己足底到他足背差了半尺,王西楼幼稚地把脚伸直,伸到抽筋拇指哥都碰不到他足背,风无理见状把脚往上缩了缩,两人的足尖才碰在一起。 「你是不是个子又长了点?」 王西楼脚趾夹住他一根脚趾头玩,抓着他两只手一起搭在她腰间,长发一半飘在水面,一半垂在身前 「好像是。」 「多高了?」 「一米八了吧,校服都有点小,我感觉还能飙一点。」…. 「长那么高啊,师父光脚一米六都够呛。」王西楼有点纠结,自己那么矮,不利于师父的威严啊,站在徒弟身边还要抬头看他。 「小时候觉得你很高的。」 「是嘛!」 「对,可能视角问题,觉得你很厉害,什么事都能办得到,跟超人一样,很可靠,很值得依赖。」风无理难得说了点能哄小僵尸开心的话。 「你什么时候比师父高了来着?」 「好像小学五年级。」 「对,你那几年噌噌噌地就长了,师父给你浇水都能长个子一样,不过你那时候就长个子不长肉,肩还窄窄的,脸上也没二两肉……」她喋喋不休。 「师父……」他打断。 「什么?」王西楼疑惑扭头看去。 风无理不说话,只是拿脸去蹭她脖子。 「你胡子茬长出来了啊,开始像个男人了啊。」她咧着嘴笑,翻身趴在风无理身上,去想去揪他胡茬子。 风无理有点烦。 一只软糯的小手抓住一切罪恶的源泉。 再看那面前的人时,她低着头不让风无理看到脸,只能看到两片飞霞还有红透的耳根子,他还想看她是什么表情,一只手盖住他眼睛。 「别看!快点完事!」 到底是自己心爱的小徒弟。 还不是只能宠着。 大概半个小时,浴室的门打开,神清气爽的风同学出来,身后小僵尸也穿好衣服,头发夹在脑后,在那刷牙。 「咕噜咕噜——」 注意到风无理视线,她眼神不善看过去,把水吐了:「你还想干嘛?」 「你什么时候修那个蓬莱的灵缠?」 「滚!」 「好嘞。」 小僵尸鼻音哼了一声,看着他走开。 僵尸牙冒了出来,继续刷。 王西楼有两把牙刷,一个小一号的,专 门来刷她的僵尸牙,她靠在镜子前,虚着眼睛,看得很认真。 客厅太冷,晚上大家都缩回房间,准确来说缩回床上。 师徒俩也是。 王西楼还跟他聊了一下拆迁的事宜,现在他们这里有几套方案,小僵尸让他来选。 他们不是市政工程动迁,而是房产开发因素动迁,风无理本来不打算要安置房,然而这个房地产商赔得他有点迷糊,其中套三是产权调换后的一套城东永乐街那边两百平的复式住宅,再赔款一百二十万。 永乐街是市中心,附近有几个超大型商场,时代广场,安乐公园什么的都在那边,印象就是基本上一到节假日就全是外地人,班里人要说聚会,去哪玩也基本往那里凑,但是确实是住那边的话会很方便,不像老街这边荒郊野岭的,而且复式的住宅大概能住下一家子王西楼了。 这赔款的一百二十万还能在楼下盘个小店面,到时候让王西楼折腾去干点啥也不错,大不了再在市中心开香烛铺。 师徒俩基本没啥纠结,这套三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这房地产商老板脑子有坑。」王西楼美得冒泡道。 他们决定明后天去提房那个复式。 风无理玩着那个抽卡游戏,还发了个朋友圈。 一发解决up池[哈欠][哈欠] 旁边小僵尸在看书,她现在在看一种很旧的东西——《幽默大全》,还是她买给小学时候风无理的,现在到她看。 看得还挺认真的。 有时候看到好玩的会拿给风无理看。 风无理往往get不到她的笑点。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小僵尸愤愤不平,打算看到有趣的都不跟他说了,然后过了一阵又嘿嘿怪笑给风无理看一段她觉得很乐的。 风无理非常怀疑,等她开始看《歇后语大全》的时候,会一脸神神叨叨地拿来问他。 什么布剪不断? 瀑布剪不断。 然后在旁边一脸自得地嘿嘿怪笑。 这人有够无语的。 他哈欠连篇,王西楼每天晚上不知道熬夜到几点,早上还能天没亮就爬起来,他打算先睡了,从靠着床头变成躺下,一转身抱着小僵尸软软香香的大腿。 「要关灯吗?」 「不用。」 「哦。」 「否。」 「什么?」 「没什么。」 挨了一下打,王西楼说你肯定又在欺负师父,他没话说。 —— ps:拉了个全订番,外v君羊,不过目前没有番,外,打算下个月写,暂定一篇涩涩,一篇过去王西楼带娃日常,有兴趣可以加一下君羊,需要1600粉丝值。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收徒千日,用在一时 寒假第一天,清晨。 虽然放假了,但是他作息规律,或许再过一阵子会起得越来越晚,反正今天六点多就依着生物钟醒了。 昨天他以为是今年最冷的一天,今天的气温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得零下多少度了。 虽然夏天的时候就知道今年冬天会很冷,但是现在冷得都快反常了,被窝里的暖意如火炉,外边冰天雪地。 他翻了个身,想在被窝里磨叽一会儿再起,结果转身碰到被子下面一大坨热乎的东西。 他掀开一点被子看,发现有一只小僵尸还在被窝里,她缩到下面去,一只手抱着蜷缩到胸前的小腿,一只手玩手机。 没猜错应该是消消乐。 「醒了?」 她感受到风无理动静,屏幕的光打在脸上,两眼间距显示她玩得很认真。 「你怎么还在这里?」刚睡醒他声音有些沙。 「太冷了,师父不想起床。」她见风无理醒了,就把手机声音打开,消消乐声音在被窝里响起,皱蹙眉的时候眉宇跟尺凫简直一模一样。 「你不买菜吗?」 「就是这个,你不是说有那个什么团,可以网上就买菜,然后送到哪里,可以去拿?」她语言逻辑能力不强,试图让风无理自行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美团买菜,送货到家。」 「对!」 「你会吗?」 「不会,所以师父等你来弄。」 他叹气,问她拿手机过来,王西楼说等她玩完先,风无理也缩到被子下面看她玩,手指夹住她一缕头发,从发梢开始向上卷,王西楼看了他一眼就没管他。 「你怎么有种好闻的味道。」 「尸香。」她被自己说法逗笑了,‘鹅鹅鹅,地一抽一抽在那笑,反正风无理很无语。 确实有点香香的,闻起来很安心。 「你是小狗吗?」王西楼嘴上嫌弃,「手机给你。」 「其实我也没试过网上买菜,不过这些东西都很简单的,一看就知道该怎么操作了,你老是不愿意去学,还没去接触就说好难,学不会,你就是这样每次都不愿意去接触,才老是被时代抛弃。」 他拿过手机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去,小僵尸也冒出脑袋,两人并着肩趴在床上。 「你活得太久了,自己经历得多的,对自己的认知很有自信,认为一群小孩哪有自己见识多,觉得自己认为的就是对的,其实你心里面是很固执的,潜意识里就排斥新的东西,时代是不断进步的,所以就不知不觉脱轨了。」 「额,你别说师父了。」她有点怕被小徒弟说教:「看看这个超值专区有多值。」 「你看,你又觉得很没面子了是不是。」风无理叹气。 「好烦啊你!」 王西楼捧着他脸狠狠亲了一下:「闭嘴,再说师父咬你。」 「跟我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风无理一步步摸索,勾选,看她手机定位,屏幕的光撒在二人脸上,小僵尸从跟他并排趴在床上,变成趴到他背上,下巴戳他脖子和肩膀,头发弄得人痒痒。 「你自己也能选,选了就能下单,他到时候会给你打电话,你出门拿就行了,你看这不是一学就会,你就是不愿意学。」 「师父笨嘛。」 她定位倒是挺准。 然后她看到风无理不知道点了什么…… 「这个什么卷,能省那么多!」她大为震惊,感觉自己过去错过了一个亿。 「新人优惠,美团杀熟的,下次就没那么多折扣了,还会越来越贵 。」 「可是这次省了二十多块钱!」 「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以后都用这个美团买菜,岂不是能省一大笔钱!」 「你有没有听我刚刚说话的。」 「家里洗衣液没了。」 「等一下我去买吧。」 「买点糖果饼干之类的,放家里摆盘,你挑点自己喜欢吃的就行。」 风无理起身,外边天亮挺久的了,小僵尸还想赖床,这很难得,看来今天确实冷,风无理走的时候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她一脸不可置信,下一秒就追了出去。 今早冷是冷,但没下雪了。 天空是一碧万顷,地面是白的,天空是蓝的。 昨晚下了一晚雪,现在还没化,南方的雪没有北方那样铺天盖地,厚厚一层,只是给大地浅浅铺上一层银装。 院子里绾绾和尺凫在堆小雪人,要把附近的雪都聚过来,绾绾很兴奋,走到哪尾巴都在晃,尺凫虽然冷着脸,但眼底有光,两人都穿得厚实。 绾绾抓着一个萝卜从厨房小跑出来,声音软软的:「尺凫,尺凫你把这个放在她鼻子那里。」 「嗯。」 「呀!可以了,尺凫你好厉害!」 尺凫拿手背抹了抹额头,呼了口气,心里暖乎乎的,嘴角勾弧度。 「风无理大人起床啦!」 她跑到楼梯口甜甜地跟风无理打招呼,尾巴悄悄收了起来,风无理觉得这小狐狸精误解自己了,笑着揉了揉她脑袋,捏了捏狐耳,绾绾拉着他手去看雪人。 尺凫脸已经拉了下来,抱着胸站在一边。 「尺凫也早。」 「几点了还早。」她跟风无理说话还是带着刺。 风无理笑着也揉了揉她脑袋:「快过年了,」 尺凫一愣,意识到这个男人居然摸自己脑袋,顿时又气又恼:「放……」 她还没开始生气,风无理已经笑着撒手了,她只得重重哼一声,刮了风无理一眼。 跟王西楼一模一样。 绾绾说要堆一个更大的雪人,王西楼穿成个胖子从楼上下来, 一只黑猫也穿了衣服,在院子石桌上放了一只很大的北极熊,她躺在北极熊肚子上露着肚子晒太阳,尾巴在桌边垂了下来,时不时扫一下。…. 阳光被挡住,黑猫喵叫一声,发现是风无理,她不满道: 「无理你挡住吾辈的太阳了。」 风无理架住她两只前爪腋下提到空中,她脸都被挤成一张大饼,两条后腿伸直看起来长长一条猫: 「这件鲨鱼衣服谁给你买的。」 「是王西楼买给吾辈的。」 「我怎么不知道她给你买了这么一件衣服,你怎么不过去跟他们一起玩?」 「他们嫌弃吾辈把他们雪人弄倒了,吾辈才不要跟他们玩。」 风无理哑然,猜大概是闹别扭了,小孩子闹闹别扭很正常,过一阵就好了。 「吾辈这件衣服还可以戴帽子哦,无理你帮吾辈把后面的帽子戴上。」 风无理帮她戴上,说要出去买点过年摆在家里的糖果饼干,问她要不要去,夜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跳到地上跟在他脚边,小鲨鱼帽子总是挡住视线,走路歪歪扭扭的,就一直叫风无理抱她起来。 「你把帽子摘了就看的到路了。」 「摘了吾辈就不可爱了。」 「摘了也可爱。」 「刚刚路边那个女人说吾辈戴着帽子很可爱……无理你别走那么快,吾辈要跟不上了!」她小碎步倒腾得很 快,颠颠地跟紧。 猫咪不准进超市。 夜姬在门口很委屈地骂那个阿姨。 风无理给门口摇摇车投了币,让夜姬在上面坐着等他,夜姬坐得很端正,眼睛亮晶晶的,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身子随着摇摇车晃动一前一后。 旁边有人看到这个大男孩给自己的猫弄个专座才进超市,都感觉好有爱。 「你别乱跑。」 「要快点哦!」夜姬喵叫一声回应,旁边的人更惊奇了。 只是等风无理出来的时候,夜姬坐在一边地上,那台摇摇车被几个小孩占领了,似乎他们很惊奇为什么这台摇摇车居然给钱了没人坐。 夜姬哭哭啼啼让风无理抱她。 随后风无理提着两大袋东西,把黑猫放在其中一个塑料袋内,夜姬将脑袋冒了出来,她感觉这个视角很好玩。 再回到香烛铺的时候,门口停了昨天他见过那辆迈凯伦。 平时的话老街都是些老年人和小孩,或者外地打工,基本不会有交流的人,但是临近过年,不少出去的年轻人都回来。 几个穿着厚衣服的二十来岁快三十岁青年,看着这车啧啧称奇,侃大山说这车得多少钱的。 「阿风,这又是你们家亲戚啊?」 一个平头嗑着瓜子,看见风无理回来就跟他搭话,「神通广大啊。」 「应该不是吧?」风无理笑着道,其实心中没谱。 「你这猫还穿上衣服了。」 「吾辈可爱吗?」 「还会叫人,还记得我不?」那人稀罕道:「嘬嘬,吃不吃瓜子。」 「吾辈不吃你的瓜子。」 几人都感觉神了,不过从小到大这只黑猫都很灵性,总是跟在风无理后头。…. 风无理抱着东西回到香烛铺,进到后院。 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一眼认出,昨天晚上杨主任给的照片里就是他们两个。 王西楼率先给他们介绍了: 「这是我徒弟,风无理。」 风无理跟两人点点头,看向王西楼:「二位是……」 男的戴着耳机,不太想说话,女人一眼看到风无理脚边的夜姬,眼前一亮,脸上挂着和善但有着距离感的笑容:「我们是来找王女士的,家里长辈跟王女士的长辈是旧识,快过年了,过来联络一下感情。」 「这样啊。」风无理其实也大概猜到。 后院里小僵尸跟两个年轻人攀谈,风无理上楼把东西放了。 两姐弟基本都是姐姐在说,弟弟坐得不耐烦了就拿出手机看,还戴上耳机,姐姐不悦地说他没礼貌。 「没关系没关系,年轻人嘛坐不住很正常,我这里又很无聊。」 姐姐叹气,笑着跟王西楼吐槽弟弟怎么怎么样。 她发现很奇怪,这个女人不知不觉就带着长辈跟晚辈的语气,眼神看他们也是,就跟,就跟家里的奶奶看自己一样。 浑身透着古怪。 「喝茶喝茶,苦荞茶喝的惯吗?」 「唔,谢谢。」 姐姐喝了口茶,才说出这次来的最终目的:「王姐姐,是这样的,太奶说想见见你……」 太奶当时交代时她两姐弟都呆了,不知这里住的是哪路大仙。 那个精明一辈子的太奶说,你们两小崽儿,都给我放尊敬咯,别把那些臭毛病冲突了人家,要我知道了你们恼了她,回来看太奶怎么收拾你们,要不是我挪一挪估计都要活不成了,太奶都要亲自去请的!对喽,你们就把我这话这样跟她说,晓得没有? 他们一度怀疑, 太奶被人给骗了,但是太奶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跟着太公白手起家, 「她真这么说啊,哈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那么泼辣呢。」王西楼笑着说。 两个年轻人汗颜。 这人到底何方神圣啊,怎么他们一股姥姥派金角银角去请孙大圣的感觉! 「冷不冷噻?妹坨我看你冷得抖了,要不要穿多件衣服?」王西楼倒是很热情。 要是一般人,她虽然口头上礼貌拒绝,心里面说不嫌弃吧肯定也有点,但是到了王西楼这儿,她不敢造次。 最后披了件岔色的皮草大衣出门,看起来还有点年头的了。 风无理也从楼上下来。 「谁啊?」 「王三喜的曾孙子,曾孙女。」 他拿着两块番薯干,边吃边下楼,「王爷爷的曾孙们,怎么找你来了。」 王西楼却是很高兴的,故人后辈造访,再过去十年还是偶尔有发生过,像是她过去留下的印记在这个时代依旧发光,而且王三喜是她上个百年最多的印记了。 「小玲儿可能要不行了,我得去见她最后一面。」 「小玲儿是谁?」风无理不确定是自己忘记这号人,还是王西楼没给他说过。 「王三喜的媳妇。」 「这样,吃番薯干吗?」 王西楼开心接过,「哪里买的?」 「超市。」 「笨!超市那的都不好吃。」她埋怨:「你真的买东西都不会买,番薯干肯定要去东云广场那边那里有个专门卖干果的。」 风无理对她十几年家庭主妇的人生经验不置可否。 「对了,帮师父买去首都的机票。」 「你一个人吗?」 王西楼咬着番薯干,抬头看他一眼疑惑道:「我当年收你为徒是为了什么?」 「为了长大给你暖床。」 「嘶……好像也对。」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章 师徒二人同去同归 小的时候都是王西楼带他出去玩,去过的地方还不少,骑着小绵羊到处逛,近的就在省内转悠,远的去过蒙省骑马,海南看海。 他小时候几乎没什么情绪变化,一年到头都是一张不悲不喜的脸,平静淡然。 然后王西楼就使劲逗他,可以说百般解数用出来,她听说别人家都会带孩子去旅游,她就也搞这一套。 偶尔风无理心情好,会配合她一下,假装自己很开心,然后小僵尸就会一脸满足,好像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愚蠢的王西楼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后来王西楼灵力消耗越来越快,就不怎么出那间香烛铺了。 而且后来风无理也长大了。 现在师徒俩再出门,基本都是风无理安排,计划,小僵尸只会点头如捣蒜。 你说了算你说了算。 十点的班机。 风无理领着一只僵尸进了郡沙机场。 「师父还没坐过飞机呢。」她搓着手跟在风无理身边,头上带着**帽,围着围巾,身上穿着浅粉色棉衣。 那边有两对小情侣在依依惜别,抱在一起啃。 这光天化日的! 小僵尸揣着手在那伸着脖子看。 风无理回头看一眼,有点无语:「别看了,快点。」 「哦哦。」 风无理把她那顶破旧的**帽扶稳,暖和的大手捧了一下她小脸又放开:「冷不冷?」 「不冷。」 她眼咕噜一转,摸着肚子:「你昨晚折腾了师父那么久,还留了那么多在师父身体里面,现在还暖暖的。」 「……」这人故意的。 风无理低头看她。 王西楼立刻警觉,摆出一个不知名拳法的起手势,知道小徒弟要恼羞成怒了,给他施展一套歹徒兴奋拳,示意他别来弄师父。 大概是出门了,而且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怕太阳,怕灵力消耗而有气无力,这人心情不错,作起妖来会没完没了的。 最后被小徒弟反扣双手押送进站。 「诶,诶?错了错了!」 「外边人多,给师父留点面子!」 「……」 「饿不饿?」风无理问。 「还行。」 她把一缕垂到脸前的头发顺到后面,额头全露出来,鼻子红红的,嘴角总是有白雾,又把围巾向上拉一下,遮到鼻子下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插着兜看自己新鞋子,是一双很暖的卡其色雪地靴,风无理帮她网上买的,她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一直不舍的穿,今天出门穿上后走几步就看一下自己新鞋子,臭美得很。 两个人从风无理包里拿出路上买的烤红薯,掰成两瓣师徒俩一人一半,找个角落当早饭吃了起来。 莫名有种春运的感觉。 风无理吃了几口,红薯这种食物粘度大,他有些噎着,一时不说话,酝酿着把气给顺下去。 王西楼笑他是不是噎着,笑起来嘴里还冒着白烟似的热气。…. 然后自己也噎着了。 师徒俩沉默着不说话。 最后风无理拿水壶出来喝水。 「师父记得你不是说不会飞,坐飞机没有安全感吗?」 「我没说。」 「那是谁说的?」 「周树人说的?」 「谁说的?」 如果你记得一句话,又不知道是谁说的,那就是我说的——鲁迅 王西楼是get不到他的点的了。 愚蠢的小僵尸。 「坐高铁要七个多小时,飞机两个多小时,而且价格上是差不多,上次去金陵也不是因为怕飞机出事故才不选飞机,只是没抢到票,又是旺季,还不如坐高铁。」 「哦。」王西楼似懂非懂点头。 算了,她也不用懂,这徒弟养那么多年就是要这么用的,她听组织安排就行了。 「这次就当出去玩吧,你去过长城没有?」 「你问我?」 「额,五岁前,五岁前去过吗?」 「五岁前哪还有什么记忆,应该没去过吧,去过应该会记得。」 「行!师父带你去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嘿嘿,师父今天让你成为真正的男人。」 「……」大概是要坐飞机,她明显有点亢奋。 他总算知道魄奴那性格是怎么来的。 抬头看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拉着小僵尸进站准备登机。 上飞机前看了看消息,班群里吵着要聚会,各路大神说去哪里好。 女生们说,要是吃完饭又去网吧开黑,他们就不去了。 有人提议要去ktv。 立刻被反驳了,说每次去ktv。 倒是有很多更好玩的,但是那些不亲民,消费水平不是这些学生该去的,或者说不是一大半学生该去,毕竟班里富婆公子哥其实不少,除了姜闹外,有几个家里又有钱又谦逊低调的。 姜闹也很低调,但是他们低调也有很多蛛丝马迹一下把他们出卖,在大家都在追求耐克阿迪的时候,人家眼镜是古驰的,装书的是巴宝莉,风无理见过姜闹有一个很小,杯壁上有小碎花花纹的瓷杯放在桌子上,她说是日本国宝级工匠做的手工艺品,定价12万。 他当时知道,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表情。 班群里热火朝天。 姜闹:要不去爬山吧,天门山或者紫霄宫? 多朴实无华的大小姐。 果然得到一致认同。 也有不同意见的。 同学甲:听说天门山最近出了不少事? 同学乙:确实,好像有野生动物伤人? 同学丙:无所谓,我会出手 同学丁:无所谓,我无所谓 画风越来越歪。 风无理上飞机了,他们还在讨论。 上飞机后王西楼明显拘谨很多,怕自己出丑,像乡下人第一次进城,跟在风无理身边尽量不说话。 其实风无理也是第一次坐,不过他昨晚在知乎搜了一晚上,第一次坐飞机怎么看起来很熟练?如何不让人发现是第一次坐飞机?在飞机上可以玩手机吗?…. 某些方面,师徒俩是简直一模一样。 或者说风无理不愧是王西楼带大的。 他还跟姜闹同学探讨挺久,同桌小美女很耐心,事无巨细跟他交代,他这才带小僵尸来见识见识现代人类的智慧。 …… 「这房子啊,到底还是得有人住才行,人气在这里,家就不会散。」 一个老太太将满头银发梳到脑后,看起来还精神奕奕,她坐在院子里黄花梨木交椅上,看着外边天色已晚。 屋内有个年轻人喊着出来: 「太奶奶,外边冷,你跑外头来干什么。」 老太乐呵呵笑,扭头看他一眼,「一边去,太奶还要你操心。」 「哎哟,这外边天得多冷,您好歹披一件。」 「今儿个不是暖和着吗?」 「暖和?」 年轻人把一件貂皮大袄披老太身上,缩了缩脖子,就这天哪里暖 和了。 王家发迹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当时还是穷哈哈一个中年人从南边来,建国初到处都是机遇,只要敢拼敢搏,站在风口上猪都能在天上飞得下不来,王三喜就是在造富计划中站上风口的猪,如今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两个女人,其一是他的结发妻,当年一个南边的小寡妇江玲儿。 一代创,二代守,三代败,家族企业的诅咒在江玲儿铁腕般暴政下强行续命到第四代,虽然独裁极易带着整艘船走入歧路,但是现在看来小寡妇的眼光一直都是又狠又准。 传位交班的事儿早早就定下来了,只是小寡妇还不愿撒手,一开始是觉得不放心,怕这些小滑头把老爷辛苦打拼的家业给全败了,到了后来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放不下孩子们,还是放不下这个位置。 她的四个儿女也都很能干,在她身边干了四五十多年,有没有怨气她一眼分辨出来,孙子,曾孙们花花肠子多,但对她是亲近的,只是小寡妇心头始终寡欢。 她总是会想起,当年刚开始拼搏,一家子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几个孩子才丢丢大,她也还算年轻。 现在那些个大杂院,大概都被封起来了。 老大老二前些年也走了,剩下三女儿和幺儿也花甲之年,每次见面跟她搭话是嘘寒问暖的。 但是老太太她,看不透啊,她真的看不透这些孩子,是真的担心她冻着热着,还是盼着她早点躺土里。 又或者说,她不愿意看透。 「小六子,你们当时看到她,是什么模样?」 「啊?额,衣服看起来有些显老,但是我猜大概十六七岁?样子很标致的小姑娘。」 「是吗,是吗。」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老太心里盘算着,追问:「你们当时没给她摆谱吧?没把人得罪了吧?」 「哪敢呢?」男生继续道:「她看我姐冷,还给姐找了件呢毛皮草给穿上。」 老太太乐得在那笑,「去,把里面香给灭了,年轻的时候大老粗一个,老了想附庸风雅,也闻不出个味儿。」…. 她还能笑,还能说,看起来精神奕奕,只是老太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曾孙子进去把香灭了又出来陪她,这小孙子虽然混不吝,但确实讨她欢喜,这家大业大也有家大业大的烦恼,传班传到谁手中?长辈把事业做大,对小辈教育就松懈了,等到小辈要登大宝才发现,心狠的她心伤,怕玩死其他别的兄弟姐妹,稳重点担心固守没远见,恐商业竞争玩不过人家。 她看着这气派的院子说:「以前我和你太公住城西胡同,那里是个大杂院,一个院子住了八户十户人家,哎哟上个茅坑都要排队。」 小孙子在一旁讪笑。 「后来撞大运发家了,搬到这里之后,嫌太阔了,家里人都没几个,人味儿淡,就催着你大爷,二爷他们快点娶媳妇儿,多生几个,现在算是开枝散叶了。」 小孙子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 太奶奶看着这依旧空阔的院子,偶尔佣人刘婶提着东西进出,也有个孙媳妇在院子里抱着个奶娃子。 今天说了要回来吃饭,渐渐有人回来了,进门第一眼看到老太婆就坐在院子里,脸上表情连连变化,然后亲切地过来问候。 也有一看见她就喜上眉梢真情流露的,她也都看在眼里。 小孙子听着太奶奶讲着过去的事,背景是渐渐热闹起来的院子,二叔,三舅公,四婶,这院子的人都是王家的人,都是以太奶奶为中心如蚁穴般勾连在一起的一个个小家庭,太奶奶就坐在这里,又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已经很老了,但是看起来精神奕奕,如一座大山,大家都以为她能再在那里坐十 年,二十年,前不久忽然病了,而且身体每况愈下极速变差,大家才恍然。 她已经八十七岁了。 老太太问,她是不是今天来见她? 孙子回答说是,说买今天的机票,坐飞机过来。 他依然很迷惑,为什么太奶奶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那么在意,比这一屋子家里人都要在意。 「院子里这棵枣树,是你太公栽下的,夏天乘凉秋天打枣,但是我不喜欢这枣树,后来你太公真的跑回去找她了,我那时候就更讨厌了,想把这树砍了,后来又作罢,不知道是不是恨久了,现在老了,居然想念她起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生太奶奶的气。」 小孙子听的云里雾里,他感觉有点荒唐。 她自顾自地说着,坐在那张黄花梨交椅上,不知道说给谁听。 越是老了,她越觉得飘零,越是找不到归途。 身边早就空无一人,她忽然想起,那一小段在湘江边小院子住过一段时间的日子。 那个人给他们操办的婚礼。 她和她男人称呼她为阿姐。 后来他们两个北上,她给了他们很大一笔钱。 其实,老太太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这些话跟别的人都说不出来,能跟她说这些话的人,也基本早就死了。 随着时间推移,老太太渐渐坐不住。 起身说要去穿件得体点的衣服。 过一会儿又说头发没梳规整,重新梳过。 怎么还没来啊?小六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她甚至带着点嗔气,好像很着急。 全家人都觉得有点荒唐,那个掌管西木集团几十年的老佛爷,现在却像个等待家长回来的小孩。 直到门口进来两个年轻人。 他们看到这一生都无法理解的一幕。 那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大大方方笑着走过来。 她走到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抬头看着她。,老太太忽然理解,为什么王三喜最后要回那个香烛铺找她了。 那里是来路,亦是归途。 「阿姐,我老了。」 王西楼是长生者,没有人能说想见她一面,便可以让她动身移身千里之外,只是她闻到了故人凋零的味道,所以来了。 院子里的人只看到,那个年轻女子将椅子上老太太轻轻搂在怀里,跟哄孩子一样,青葱玉指抚摸在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满头银丝上,轻轻道:「活那么久,你已经很努力了。」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零一章 你就是王西楼吧 老太太很平和。 她以为她会很激动,会情不自禁,会老泪纵横,结果都没有。 她只是忽然觉得很累了。 埋在王西楼怀里,她一个八十七岁大限已至的旧时代老人,居然还能靠在别人的怀里,喊一声阿姐。 两人叙叙旧。 老太太让院子里的人准备晚餐,她要跟阿姐说说话。 大部分人都以为老太太已经傻糊涂了,又或者这个小姑娘难不成叫阿解? 她也不解释,也没有俗套剧情跳脸说,太奶你是不是被这黄毛丫头给骗了,大家也就各忙各的。 也有几人是知情一点点,比如老太太三女儿和幺儿。 如今也五六十的老者。 「王姨。」一个地中海老汉跟王西楼打招呼,这是王三喜幺儿。 「去,别吵我跟你王姨叙旧。」 老汉讪笑,进屋给王西楼搬了张交椅,让王西楼坐在太奶旁边,王西楼拍了拍他肩,笑着说那么大了。 「五十二了。」老汉嘿嘿笑。 这看到年轻人们都眼角直跳。 但是不管是太奶奶,还是四爷爷,愣是啥也不说。 他们在窃窃私语,几个年轻人找上那两姐弟,但他们也是懵的,只是说当时去那家香烛铺遇到什么。 然后他们看向那个自己坐一个角落,旁若无人开席的男生。 风无理吃了很丰盛一顿,坐在年轻人那桌,周围的人他都不认识,但不耽误他吃东西。 他以为会是很高档,有米其林大厨在一边表演一边画画,然后大家饿得差不多再扒拉两口空气,就当吃饱了,事实上并不是。 起码是能吃得饱的,菜看起来很漂亮,也不会很奇怪,这两桌大概都是曾孙辈,满满当当二十多号人,又分二十岁左右一桌,十岁左右一桌。 风无理跟孩子一桌。 「这个是什么菜?」 「开水白菜。」旁边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妹妹很乖巧,也不怕生。 「厉害。」他是听过的,见倒是第一次见。 「这个要喝汤的,哥哥我帮你。」 「你们家每顿都这样吃吗?」 「不是的,平时我们不来太奶奶这边吃饭,而且今天曹爷爷下厨,以前都是快过年的时候曹爷爷才下厨。」 「曹爷爷是谁?」 「是做饭的爷爷。」 风无理大概了然,应该不是家里的厨师,可能是别的地方请回来的。 有钱人的生活! 他喝了一口汤,没尝出多好喝,但是没关系,今天只吃贵的,不吃对的。 有人主动跟风无理搭话,风无理也很有礼貌,只是他不会主动挑起话头,人家问到就说,不该答的就不答。 吃完饭已经晚上八点。 王西楼跟江玲儿告别,他们订了酒店。 老太太紧紧抓着王西楼的手,枯枝般的手和王西楼娇嫩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天空开始下雪,北国的雪夹在乱风之中,一点也不浪漫,吹得人生疼。 「让他们送你们吧。」 「不用,我跟他逛逛,有别人还不自在,还没来过首都呢。」 「阿姐……」 「进屋坐着吧,外边冷。」王西楼戴上帽子,向下压了压。 老太太送到院前。 「阿姐,我就送到这儿了。」 王西楼回头,看了这站在风雪中的老人,对方驮着背,不再跟过来。 「就送到这吧。」 两人跟老 太太告别。 六十年前是她和王三喜,在她的送别下离开,如今到她看着阿姐跟她告别,只是自己已经垂垂老矣,她青春依旧。 老太太看着身后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她转身走去,雪夜中跟王西楼背道而驰。 他们都知道,这次一别,今生大概不会再见到面了。 两人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脚印又被后来的雪覆盖,月光如一匹绸缎垂落到铺满盐的石砖巷。 …… 师徒俩走在首都街头, 「原来王三喜爷爷的企业叫西木集团。」 「怎么了吗?」 「老街搬迁那个房地产商就是西木集团的。」 王西楼一捶手心,恍然大悟:「难怪,师父就说怎么跟二傻子一样赔偿那么高!」 「是的。」风无理也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应该是王三喜那个幺儿做的,他知道师父,当年王三喜回香烛铺的时候,他还来过一趟。」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可能他们觉得你是仙人吧。」 其实只是一头僵尸。 小僵尸有些痛心:「哎!刚刚应该跟玲儿说,姐姐现在日子困难,让她给我们十几万花花的!」 风无理不知该如何吐槽,十几万的志气,王西楼要知道刚刚那顿饭估计就不止十几万,不知该什么表情。 没见过钱的土包子。 「你现在也可以回去问她,也没走远。」 「额,还是算了,师父也就说说。」 王西楼插着兜,用肘子怼了风无理一下:「你这样的思想要不得,人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老老实实赚钱养师父,别想这些歪门邪道!」 「快走吧,雪越下越大了。」 王西楼连忙跟上。 南方的雪确实跟跟北方没得比,南方的雪清清淡淡,感觉唯美,北边的雪有种想要你命的美感。 但是师徒俩一相对比,感觉跟郡沙差不多冷,这就很神奇了。 现在零下十几度,估计不止今年,在最近几年都是最低气温,今年气温很反常。 黑茫茫的夜晚,鹅毛大雪将可见度降到很低,路面积雪渐厚,路边的车头灯远远而来,像深山老林里冒出一个提灯老者,经过两人身边又远去。 路灯下飞雪七零八落。 风无理在路杆子下打了辆车,带小僵尸去王府井转转,他订的宾馆也在那边,师徒俩揣着手在路灯旁边看雪等车来。 王西楼发现风无理很认真看着旁边路灯,不知道思考什么,也凑过去看:「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王西楼身子向前倾斜,侧着脑袋低头看他脸,又看向这路灯:「你一直盯着这杆子看干嘛?」 「没什么。」风无理随便敷衍她,然后不再看那杆子了。 这小徒弟! 王西楼蹙眉,总感觉这人有事又不想跟自己说,自己看到什么有趣的都跟他说的。 她觉得这样自己很不公平。 小僵尸刨根问底。 「没有,就是听说,北边冬天的时候,这些路边杆子是甜的。」他又补充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的而已。」 「甜的?怎么可能?!」王西楼表示不上当。 「对吧,我也觉得不可能。」 师徒俩看着路灯杆子发呆。 过了几分钟。 不信邪的小僵尸上去,将路灯杆子擦了擦。 明明就不甜的,小徒弟也有这么愚蠢的时候,她 正打算嘲笑小徒弟见识少。 然后……舌头拔不下来了! 风无理忙着拍照。 拍了十几张不同角度的,有一张离得太近,挨了小僵尸一脚,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沉默着起身。 「什么?师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师父,这杆子很甜吗?你都不舍的松开了。」 他很诚恳,起码看起来是很诚恳的。 「唔!呜呜!!」王西楼看上去很着急。 风无理很疑惑,想着难道真的是甜的不成,不然师父为什么都不松口了,在旁边留出一个安全距离(她踢不到的距离),问她到底什么感觉,她也不说。 肯定是不想让自己也尝尝,这小僵尸小气巴拉的,有好东西也不跟他分享。 风无理看了看手机,车快来了。 过去捏了捏王西楼舌头,王西楼一铁拳砸他肩上,风无理拿出包里的水壶,里面水还热着的,慢慢倒了一点上去。 …… 「嘀嘀——!!」 车铃声响。 司机来到指定位置,看到路灯旁边一男的趴在雪地上,一女的坐在背上使劲揍,那一拳一拳的,可不像是闹着玩的! 现在这里附近路人都不多几个,漂泊大雪。 他慌得一批! 师徒俩最后还是上了车,风无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刚刚挨完打,云淡风轻笑着着跟司机师傅说:「尾号904,没错吧师傅。」 「诶!对!」 师傅从后视镜看,两人都长得标致,长得那么好看,刚刚雪夜杀人现场的一幕也显得不怎么可怕。 「不是本地人吧?」司机挂挡起步。 「湘南来的。」 「我就说嘛!湘南过来的!老乡捏还是,我也是湘南银!」北漂遇到老乡,司机心情很好,就他那个九曲回环的音调,一听就是湘南人了。 「放假了过来玩的吧?不走运啊,这几天下雪又冷的要死的,今年天气好冷噻。」 「没事,大冬天出来玩就没有怕冷的。」风无理去勾王西楼小手。 被拍了一下,他悻悻地缩了回去。 小僵尸拿出手机玩消消乐,围巾拉上去挡到鼻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司机说了一路,跟师徒俩说哪里好玩的,又问他们是湘南哪里的,问有没有去过哪里哪里,风无理不是话多的人,他基本不会跟人主动挑起话题,但是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能让对方不会感觉自己是在敷衍,两人用湘南话聊了一路。 他猜司机是想听听家乡话了。 他已经牵上小僵尸一只手,软软糯糯的,跟个小玩具一样捏着玩:「今年回去过年吗师傅。」 一直说个不停的司机,这次却顿了许久,外边雪越下越大,路上都堵住,前后计程车和私家车不断鸣喇叭,他才挠着头笑,用讲了前半生的家乡话笑着道: 「过年能挣多一点,今年就先不回了吧,明年,明年回去看看。」 下了车,风无理看着白色的桑塔纳驶入上黑下白的世界,最后消失在风雪中。 茫茫大雪下,车鸣声不断。 这只是很平常的一幕,万家灯火,编织着这京城的夜。 「这里是哪里?」 小僵尸缩着脖子,这边多了好多气派的建筑,中式西式都有,雪夜下,黄色氛围灯打在石楼,教堂那些建筑上好像拍电影的场景。 人也多,大冬天也有那么多人出来。 风无理给她把围巾围好,又把帽子扶正,扫去肩上和脑袋上的雪,他觉得现 在王西楼像个可爱的套娃。 「王府井大街,今晚逛是逛不完的了,不过可以去几个很火的地方,我带你去打卡,明天去八达岭看长城。」风无理安排地明明白白。 王西楼乐呵,傻傻跟在小徒弟后面。 两人逛逛吃吃,物价倒没想象中那么贵,不过王西楼依然很心疼钱钱,怕小徒弟挥霍无度。 这里的很多老字号的店,王西楼很喜欢,她好像对一切老东西都很喜欢,老楼,老街,老的衣服,她看到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记忆也会回到过去。 很怀念。 时间将他们和她一起留存在这个时代,故人一个个凋零,她也只有看到旧物的时候,忽然意识到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一回头,看到小徒弟跟在自己身后。 看到那边卖花,还有不少情侣停下买花又离开,眼神闪烁,看了看喝奶茶的小徒弟,故作随意道:「看那边,那么冷还有人卖花哦。」 「不买。」 「??」 「要什么花?」 「随便呗。」她满不在乎:「你想买随便挑朵就行了。」 「我不想买,回去吧那就。」 「送我花!」 风无理不知道别的情侣是怎么样的,反正他觉得烦死了,家里那么多花了,这小僵尸一把岁数了还要什么花。 风无理买了支康乃馨给她拿着,她开心接过,但也不像别的姑娘一样轻轻闻一下,就像去菜市场买完菜的大妈,把花抓在手里,不像捧着花,倒更像拿了把葱。 但是眼里笑意蓄满了,跟其他拿到花的姑娘是一样的,抬头笑眼盈盈看他的时候,风无理心里迅速被填满。 一路上二人拍了很多照片。 小僵尸的打扮在这里格格不入,一副乡下来的土妹子模样,但是脸上笑容感染力很强,纯真,真挚,拍下来像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照片。 「师父的丝巾没拿。」她有些懊悔,她还是觉得拿着那些丝巾拍照很好看。 却在这时,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迎面走来。 风无理立马警觉,因为他们都是修行者,而且是奔着他们来的。 西装男人不苟言笑,径直走向街头师徒俩,丝毫不掩饰自己来意。 二人皆是人高马大,走在前面的脸上轮廓好似刀削,梳着大背头,前面的剑眉星目,后面的则是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二人一双黑皮鞋擦得程亮,踩在雪地里咯咯而响。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王府井大街。 风无理皱着眉,那二人就走到他大概一米多前—— 「我们是公司的人,初次见面……王西楼大人。」 「……」 「她才是王西楼。」风无理指着身边的女人。 「……」 「……」 「哦。」 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二章 深夜街头的吻 就在刚刚,他们被公司的人带走,询问了半天来意,签了一张又一张协议,还要戴上一个灵力限制的装置,他们可以拒绝,但就会有相关人员24h跟在身后,活动范围在很小一片地方,或者即刻遣返。 师徒俩选择听从组织安排。 大家来这里旅游都这样的,这已经算好的了,大部分修行者根本不准踏足这里。 两人戴上一个小戒指,在无名指上,如果没猜错应该是灵缠造物。 戴上那一刻,风无理第一反应是,这天真他娘的冷,不过他也不全靠灵力御寒,身体素质本来就高,所以也还好。 第二日,两人兴冲冲爬了八达岭长城。 下雪天出来玩人没平时多,基本都是年轻人,三五成群。 「快看那碑!」王西楼指着那块好汉碑,拉着小徒弟过去合影。 「这里比市区要冷好多。」风无理穿得有点少,他还没适应调动不了灵力的感觉。 前面传来惊呼。 两人看去,只见天空云层破开,金子般阳光照在下了好几场大雪的远山,银蛇乱舞,原驰蜡象。 「这么好看的!」小僵尸趴在城墙边上看,让他过来拍照。 拍完过来看看拍得怎么样。 风无理发现她手机内存不太够,一看照片,这拍了多少张啊,其中九成居然都是自己的。 九成中一成是以前老人机拍的照片,全是自己小时候。 她兴致很高,忽然走快进到一个拐角,风无理跟在身后。 走到那个拐角,一团雪呼他脸上,碎成无数块掉落。 然后看到前面王西楼笑出鹅叫。 风无理默默走快两步,试图先接近再说,被小僵尸识破计谋,她拉开距离,还挑衅他。 被逮住的时候,风无理把她卫衣帽子戴上,然后将卫衣绳子拉紧,王西楼整张脸被包住,扯着绳子拉她走,小僵尸踉踉跄跄,听到她帽子下面声音都失真了,一直嚷嚷什么,面子,错了,我是你师父,之类的话。 下来的时候是坐缆车,对面是一家四口,女儿上高中了,时不时偷瞄一眼风无理。 下了缆车,小僵尸嘿嘿笑。 「刚刚那个女生一直看你。」 「刚刚应该问她要联系方式。」风无理懊悔。 「去啊,给师父带个徒媳妇回来。」 风无理懒得理她,她自讨没趣也不在乎,又挑起别的烂白话跟他叨逼叨的。 午饭吃了炸酱面,嘿,那叫一个地道! 下午去故宫。 下过雪的故宫少了一分肃穆,多了分少女感,傲雪立在枝头,梨花伸出红墙的瓦顶,白瓦红墙,银树赤影。 整体而言,故宫给师徒俩一种很惊喜的感觉。 白雪镶红墙,碎碎降琼枝。 风无理给小僵尸买了一件红色的古风斗篷,像清宫剧里冬天妃子们披的披风,领口有白色的绒,她穿起来给人一种在《甄嬛传》里活不过两集的感觉。 到了五点多阳光变得氤氲,缓和,飞檐鎏金般影子打在红墙上,朱色披风的小姑娘站无数淡粉色海棠花瓣飞舞的雪地上,笑容憨态可掬,风无理捕捉到这一幕。 他拍了很多照片。 有单纯美景,有摆着又土又傻pose的小僵尸,也有两人合照。 吃饭的时候,他挑了四张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就四个字,岁岁年年,然后就没看朋友圈了。 晚上快十一点,酒店的智能门锁一响,随后被推开。 王西楼率先进屋,在玄关开灯,吧嗒几下发现没亮 。 「怎么回事?没电了?」她反复多次还是不亮,「灯开不了。」 风无理沉默了下,默默把门关了:「怎么可能不亮,外边走廊都有电,别玩了。」 「什么啊,真的亮不了!」 「我来看看。」 师徒俩琢磨着这灯怎么开,昨天明明都好好的,王西楼还一脸我说吧,就是没电了,打电话给前台问问,风无理玩得差不多了,在电闸旁凹槽插上门卡,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王西楼:「……」 给了他一拳,转身往床上一躺,大字型躺在床上。 「好软啊这床,累死了都,师父就说不喜欢来这里,不能用灵力真的好磨人,跟,跟……」她嘴笨,一时找不出什么词形容:「跟那什么似的。」 「跟劳改犯一样。」 「不过他们给咱报销游玩费用,什么各地景点畅通,还给咱们推荐了好多好玩的地方。」 小僵尸明显来劲了,她对免费,折扣这些东西都特别执着,毕竟当年跟老街的大妈凌晨四点去蹲超市开门,抢促销蔬果,专挑平时吃不起的水果买。 王西楼在计划明天带他去哪里耍,兴奋地拿手机趴在床看,屋内有暖气,她热得把衣服都给脱了,穿着丑丑的灰色秋裤和保暖内衣。 吹了一天风,风无理感觉脑袋有点胀胀的,不太想说话,他以为回到室内会好很多,结果从冷的进到室内,感觉更加气息紊乱。 他挠挠头,猜大概是自己灵力太庞大,被压制之后身体出现应激:「我先去洗澡了。」 「哦。」 浴室响起淅淅沥沥水声,洗完澡后他穿着睡衣裤出来,爬上床想黏糊一下盯着手机看的小僵尸。 「别闹,师父还没洗澡。」王西楼看着手机,一只手捏着小徒弟脸。 「后天就回去了。」 「知道了。」 「我有点困,先睡了。」 「准了,爱妃把床暖好,等师父临幸你。」 风无理不想理她,他有点头胀。 「等一下帮我把手机充一下电,充电器在包里。」 王西楼靠坐在床头看着手机,先是摸索了一下浏览器,然后搜索哪里好玩,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快十二点,她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暂时放下手机准备洗个澡先。 再看一眼旁边睡得规整的小徒弟,闭着眼睛很安详。 她嘿嘿一笑,凑了上去在脸上亲了一下,翻身下马,打开包拿出换洗的衣服进了冲凉房。 风无理迷迷糊糊睁了睁眼,翻了个身,呼吸冗长,房间的光熄灭,浴室开着灯,淅淅沥沥的水声,毛玻璃能隐约看到小僵尸的身材。 随后又沉沉睡去。 过了一会儿,被子被掀开,他睁了睁眼,看到一个散乱着头发的女人坐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打在脸上。 王西楼真香,他心里面想。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躺了下来,往他怀里钻了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身边的人摇醒。 「怎么了?」 他有些迷糊,看到穿着睡衣的小僵尸跪在床边,蹙着眉。 她没有平时老爱作怪时嬉闹,也不算多严肃,只是平和陈述件事实:「你在发热。」 「几点了现在?」 房间的灯开了很亮堂,风无理看窗帘,窗帘不透光,他也判断不了现在几点。 「还没到四点。」她声音依旧冷清,透着沉着冷静,不再嘻嘻哈哈的王西楼,此时跟白天完全两个样。 「可能被冷到了,没有灵力御寒一时没习惯。」 风无理才发现自己鼻音有点重,但是不太在乎,把有点沉重的脑袋落回枕头上:「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发热证明身体在自我恢复。」 「起床穿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风无理觉得这女人有点烦,翻了个身不理她,把被子向上裹了裹,这个样子像极了那些,婚后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除此之外啥都不理的废物男人。 「听话,师父带你去医院看看。」王西楼声音很温柔,推了推他背用哄人的语气:「乖,不要耍脾气了。」 「说了睡一觉就好了。」 王西楼开始烦人的耳边叨叨,轻声细语地像哄一个大孩子,风无理烦不胜烦,坐了起来,脸上很不爽。 「师父给你拿衣服穿上。」她说话声音很安静,或者说现在这环境就是很安静,毕竟凌晨三四点。 风无理不想说话,静静看着她忙上忙下,房间还算暖和,他也不至于病到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可能因为不舒服,心情明显烦躁了些许。 他埋怨:「去什么医院,你不吵醒我,明天睡醒估计都没这回事。」 王西楼尽量顺着他气说话,也不跟他急眼,「来,披上这件。」 「这是你衣服,太小了。」 「谁叫你穿那么少来,外边零下十几度,冷出毛病了等一下。」 「好烦啊你。」 「围巾也戴好,戴上师父的帽子。」她碎碎念,但是有条不紊地安排好。 小时候也有过身体发烫,但甚至来不及吃药,喝杯热水眯一会觉就活蹦乱跳,他从小到大就没得过什么病。 师徒俩出门去,外边大雪覆盖,整条街行人都没一个,偶尔会有辆车经过。 刚刚问了问前台附近哪里有医院,前台给他们指了个附近几百米外有个小诊所,平时都是24小时的。 师徒俩徒步过去发现关门了。 小僵尸不会滴滴打车,在那琢磨半天,还是风无理拿手机约了辆车,现在还在等有人接单。 前一秒还抱着师父在温暖被窝,下一秒站在刮风下雪的凌晨街头,朝街两边看去是黑漆漆如深渊般空无一物,路边的车顶,绿化丛,台阶都铺上厚厚一层雪,路灯惨白的光照在雪地上反射蒙蒙的光。 风无理觉得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莫名感觉这个氛围很像苦情剧的场景,自己要是有个悲苦身世,一篇百万字复仇网文开头都出来了。 看了一眼旁边,小僵尸穿得单薄,在一边抱着肩看起来冷得不行。 他说了句风凉话:「都说了不用去医院不用去医院,你就是不听。」 「……」王西楼逆来顺受,给风无理整理围巾,「你冷不冷?」 「我穿那么厚,都快热出汗了。」他还是在怪这人把自己拉出来。 「听话啦,师父的小男人。」 王西楼耐着性子安抚,语气很温柔,给小徒弟系好围巾,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感觉还是很烫,看了看手机上屏幕,显示已经有司机接单,还有三分钟抵达。 但是风无理来京城几乎就套了件羽绒,所以她衣服都让小徒弟穿了,现在在路边冷得不行。 下一秒,她陷入一个很温暖的怀里,冻得发硬的脸埋在他胸前,小徒弟的下巴搁在自己脑袋上,一切寒风都被挡在外边了。 原来是小徒弟将羽绒打开,然后把她拥了进怀里。 王西楼怔了怔,她忽然想到家里tv10的纪录片,里面母狮子身边跟着一只小狮子,小狮子活泼好动,追自己尾巴玩,又颠颠跑过去跟在母狮子脚边,有时候调皮不走,就会被母狮子咬着后颈走,两三年后小狮子 已经长成雄狮了,他比母狮子威猛高大得多,但母狮子还是会想去咬他后颈把他叼着走。 「难得跟你出去玩,结果居然感冒了。」他声音越来越哑,看起来发烧挺严重。 他从小就很难生病,更何况有索关防身,怎么可能被冷着呢,结果现在索关能力一失去,立刻就冻到了。 王西楼轻笑。 「没有,你不觉得也挺有趣的吗?」 她缩在风无理怀里,抬起脑袋,下巴戳他胸膛,手在羽绒里面环过他的背抱住,笑道:「我们本来出来玩的,结果大晚上下着雪站在没人的街头,等一下师父还要带你去医院,如果只是跟师父到处玩玩,最后留下也只是一堆照片,几十年后,几百年后我们师徒俩可能都记不清楚今天发生过什么事了,但是现在,师父敢打包票,你肯定记得我们凌晨四点在乌漆嘛黑飘着大雪的街上等车,然后去医院,估计折腾到天亮才回宾馆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师父觉得这样经历也很有趣。」 她突然哦了一声:「你说正常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可惜你小时候几乎不生病,师父也没试过大晚上带你去医院。」 风无理一笑,鼻子红红的,嘴角冒出白烟似的气,在路灯光下缓缓消散。 王西楼仰着脖子看他:「你有没有很不舒服?」 他没回答,两人在黑夜路灯下对视着,风无理侧着脑袋亲了下去。 王西楼一愣,缓缓闭上眼睛,也侧着脑袋,任由滚烫的体温侵蚀自己唇齿,掠夺,反掠夺,被轻咬,她也笨拙地去抓捕对方的过来轻轻啃啮,两人鼻间呼气交杂在一起,茫茫雪天中路灯下交混在一起的雾气,很快消散。 这人故意使坏,亲到一半慢慢不再低着头,王西楼只能自己踮起脚尖,最后足底和地面呈七十度了,仰着头,露出白皙娇嫩的脖子。 雪落在二人身上。 远远有车向这边开来,风无理才松开。 王西楼迷迷糊糊忘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不亲了,还在踮着脚,迷茫地扒拉着小徒弟继续索取,随后发现是叫的车来了,才脸红红的抿了抿嘴。 啐了一口:「生病了还想这些。」 「加深一下你说的印象,你还会想起我们两个深更半夜在街头亲了三分钟。」 王西楼愤愤地捏着他的脸扯了扯,试图挽回点师父的面子,假装刚刚那个人不是自己。 师徒俩上了车,到了医院后风无理已经很不舒服了,去了急诊,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姨。 医院的灯昏暗,风无理坐在外边,看着小僵尸皱着眉头很认真记下医生的话,等一下去哪里缴费,去哪里打针,然后还要去哪里吊点滴。 「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师父把钱交了。」 风无理乖乖坐下,看着小僵尸笨拙但看起来很可靠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小时候好像就是这样看着她这样的背影,所以会觉得很安心。 吊完两瓶点滴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半,医院外雪已经停了,外边天蒙蒙亮,想起今晚的经历,风无理想,大概确实会记很久吧。 扭头看了看抱着自己一边胳膊睡着了的小僵尸,心中无奈叹气。 哪有陪护在一旁呼呼大睡的。 果然小僵尸就是小僵尸,一点也不靠谱。 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三章 回家 回到宾馆后,两人累得不行。 风无理烧已经退了。 他怀疑要是小僵尸不管自己,第二天醒来可能真的啥事没有。 房间的暖气下,困意上涌,风无理直接躺床上不想动,看着天花板,生病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六点半了,我们今天在宾馆睡一天吧,明天一早飞机回去怎么样?」 王西楼弯着腰扶着墙,把那双新买的雪地靴脱了,露出白色袜子的丁香小脚,穿上拖鞋,「师父听你的。」 她把木簪子拔下来,一头青丝散落,随便拨到身后,脱了棉衣和棉裤,拿着睡衣想进冲凉房换,想了想又有些没必要。 风无理忽然觉得病好了很多。 等他看完小僵尸的换衣秀,表示批评:「光天化日,在这里勾引徒弟,不知羞耻!」 王西楼瞪了他一眼,她穿着宽松粉色系睡衣,肩很窄,身形清瘦:「把鞋子脱了,还有这一身衣服。」 「不想动。」他真的很累了,烧是退了,但是浑身还是乏力。 「快点。」 「好累。」 王西楼双手撑在床上,俯视这不听话的小徒弟,试图用师父的威严让他听话。 可惜她没有那东西。 「看在你生病份上。」 小僵尸叹了口气,下床给他脱鞋袜,剥下一件件厚实的衣服,风无理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慢慢挺享受这种被当病人照顾的感觉,扭头看一眼: 「我想洗一下脚。」 「别得寸进尺!」 「师父。」 「……」 风无理坐在床边,看着蹲在他前面给他洗脚的女人,王西楼向来不会抱怨,撸起袖子,将一缕垂在前面的头发撩到耳后,低着头给他搓洗。 低头看着她的时候,风无理有一种自己能支配这个女人一切的错觉,但又深知这不是错觉,心中一时升起好多无比复杂的感情。 愧疚,感恩,还是什么别的,他分不清楚了,王西楼对自己太好了,甚至让他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王西楼……」 「有事就师父,没事就王西楼!」她头也不抬,气鼓鼓给他搓脚。 风无理抿了抿嘴,不说话,过了会儿又道了句:「洗干净点。」 毫无疑问被打了一下。 等她拿布给他擦干净脚,风无理起身端水去倒,然后打了一盆热水回来。 「你要干嘛?」王西楼懵懵的。 「换我帮你洗。」 「你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 王西楼没好气,但是小徒弟已经抓住她一只脚,把她袜子脱了露出白净可爱的小脚丫,她也不反抗,小徒弟给自己洗脚,她过去还挺期待的。 只是慢慢的,她就觉得怪怪的,这人是给她洗脚吗?怎么感觉自己的脚丫子成了他玩具一样。 最后他还亲了一下。 王西楼又羞又怒,踹了他一脚:「你以后别亲师父了!」 …. 脚多脏啊,这人怎么什么都亲! 风无理一脸无所谓,真要不亲了,看谁先忍不住。 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僵尸睡觉,脸贴在他胸前,风无理觉得师父大人很可爱,抱住后软乎乎的,他觉得女孩子真是世上最妙的东西。 「王西楼。」 「干嘛?」 他很认真问:「你怎么那么可爱?」 「……」 「我好喜欢师父,我感觉师父特别可爱怎么 办。」 「烦不烦啊!」 「师父嫁给我吧,以后在外边我叫你师父,在家里我喊你老婆。」 王西楼快冒烟了,不知道这小徒弟干嘛了,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用脑袋撞大墙一样捶他胸:「睡觉!」 风无理很满意,抱住师父大人睡觉。 睡着后就各睡各的了。 一直抱着一起睡,那是不可能的。 小僵尸还爱抢被子。 第二天他们去找了公司的人,示意要离开了,取下那两枚灵缠造物。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跟骑着自行车从外边回来的尺凫碰上,她看到两人挑了挑眉,语气平澹:「回来了?」 风无理笑着问:「有没有想我?」 「有病。」尺凫白了他一眼,她太矮了,风无理的自行车她骑起来很不和谐。 风无理也不恼,进屋后抓住一只狐狸精,把她提了起来:「绾绾有没有想我?」 绾绾刚刚出去跟老街的小孩子去玩了,现在玩累了跑回来喝口水,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了起来,小脸茫然,发现是风无理后立刻甜甜道:「想了!」 「真乖。」 「风无理大人,可以把绾绾放下来了吗?」 「放下来干什么?」 「绾绾想去喝水。」 「可以。」风无理把她放了下来,揉了揉脑袋:「帮我也倒一杯。」 「好的风无理大人。」她小短腿迈得欢快。 王西楼裹了裹围巾,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南方湿冷,她裹得严严实实,开着那辆小绵羊出发,嘴上哼着驱寒的曲儿。 风无理刚坐下看了看手机,班群的憨批已经敲定了,不去天门山,去岳麓山,明天出发。 天门山来回要五个多小时,不住一晚的话玩得不尽兴,对班里大部分人而言不太能接受,最后还是选择本市内耍。 他也参与讨论。 按了一下加一。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被刘笑笑叫了出去。 这孩子现在还执着世上有灵异的东西,试图找出来并且证明。 小时候风无理跟她瞎闹过几次。 说哪里哪里有鬼,比如两个小屁孩跑到废弃的大楼,在那里蹲到晚上十一二点,被大人喊了才回去,到最后刘笑笑也没见到那只一直蹲在她旁边的白衣服女人。 就像今晚,她说附近都在传这片城中村闹了邪祟,一个夺命连all把风无理从家里叫出来。 「你自己来不就行了,叫***嘛?」风无理很无语。 「那不行,我这样一个青春美少女,太危险了。」 「歹徒碰上你确实很危险。」 两人进入这个城中村,比老街要好一点,但也很破旧,寒风飒飒,风无理就穿了件加绒卫衣,刘笑笑一身灰色长款羽绒,傲人身材包括一双大长腿尽收里面。 路上人很少,一盏路灯明灭忽闪,气氛更为诡异,阴嗖嗖的环境下,风无理觉得有游魂也说不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配音。 「我希望是没有的。」 风无理意外地看她一眼。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零四章 这个妹妹不能要了 一周前。 阴风嗖嗖,月如银丝,地面一只过街老鼠啃啮着馊臭的垃圾,它警觉抬头,有两个人走过来,立刻跑掉。 那二人冷得缩着脖子,刚从网吧回来,有说有笑,互相说着对方刚刚操作拉胯。 阴森森城中村的巷子里,只有二人说话声。 忽然,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人转头猛看,总感觉刚刚有人在看他。 这里阴嗖嗖的,大晚上,寒风将老居民楼阳台挂着的衣服和那棵槐树吹得哗哗响,忽然一只老鼠跑了过去。 「喂,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女人在哭?」 「哪有什么女人哭,你通宵多……我好像也听到了。」 两人疑神疑鬼,总感觉那哭声时远时近,月亮被云层遮住,唯一的路灯明灭扑闪。 「听说这里好像死了个人……」 回头看一眼,好像看到槐树下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 就看一眼,顿时吓得天灵盖都掀飞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 「***!妈的快跑!」 二人顿时狼狈逃窜。 只剩下一闪一闪的路灯,和风吹得海浪般响的槐树叶。 …… 从小到大,刘笑笑带他去过多少说闹鬼的地方,他已经数不过来了。 凌晨的医院,墓地,乡下的祠堂,有人上吊的凶宅,出过事故的灵车,也去过南山寺和紫霄宫,晚上翻墙进学校,到听说淹死了人的江边,又或者道听途说一些招灵仪式,像什么不能看的录像带,找笔仙。 如果是恐怖片里面,她这样不怕死的作死丫头肯定会引出下面一大堆害死全对人的剧情。 可是大晚上两个少年少女,钻那些没人的地方,播的也不是恐怖片,*****倒是看过几回了。 两小只才上二年级,就在旁边草丛蹲了十来分钟,仔细研究那两人在干什么,百思不得其解,风无理回去告诉王西楼,王西楼第一次凶了他。 也有好几次其实是有的。 那些东西在他们旁边问,是在找什么东西,风无理小声告状,是在找你,游魂们都会很诧异,然后跟在这两个小家伙身边,遇到嘴碎的,还会在一旁碎碎念个不停。 只是刘笑笑看不到也听不到,她只会说哥哥你快跟上,我觉得就是这里了!风无理抱怨困死了,她还会拽着他胳膊撒娇。 风无理以为她是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是后来一次她问笔仙,说,笔仙笔仙,我奶奶还在吗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孩子对四岁时候的事情一直记在心头。 就像这次,她不知道哪里听了些道听途说的事情,说最近这里很邪门。 但是今晚,她忽然说,是不希望世上有鬼的。 刘笑笑紧了紧羽绒,那个小女孩出落得水灵,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她把随手捡来的棍子一扔:「如果没有鬼的话,你说我们死了之后会去到哪里?」…. 「我怎么知道。」 城中村到处都是外地打工的,迎面走来几个大醉伶仃的工人,说话很大声,楼上一个窗户被吵得关上。 几个工人看到刘笑笑这样一个水灵灵的美少女,说话声音小了点,眼神不太礼貌乱看,虽然估计就是看看而已,但是刘笑笑还是默默走到风无理后面:「哥,走快点吧,冷死了都。」 知道冷还大晚上拉他出来。 那几个农民工也没直勾勾看他们两人了,走过之后又大声说话,吹牛打屁,素质当个屁放了。 风无理也就不放心这种情况,不然他才懒得理 这人。 「记得请我喝奶茶。」 「请请请。」 刘笑笑在后面推着他肩膀走:「你是不是又高了?」 风无理沉吟:「穿鞋一米八***。」 「说几不说吧!」 「……污女。」风无理被推着走,想了想问:「为什么你不希望世上有鬼。」 刘笑笑沉默着,看了看那盏半死不活的路灯。 「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了,小时候我很亲我奶奶,但那都是四五岁的记忆,太零散了,我只记得奶奶走的那天,她好像跟我说话了。」 风无理感觉什么东西顶在自己背上,应该是这沙雕美少女的脑袋,她很认真地想,很认真地说:「我说,不想奶奶走,然后奶奶跟我说,她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不过她会一直看着我。」 「奶奶会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我那时候一直记得这句话,一直记到现在。」 风无理看不到她的脸,也不能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他插着兜,身子向后仰把大部分重力让着丫头支撑着,看了看巷子里的牌子确认方向,石板砖路和水泥地拼凑,松弛的黑色缆线和倾斜的电线杆,抬头是比缆线要浅色一点,又高又远的暗蓝色深空。 巷子里只有两人脚步声。 刘笑笑只是用脑袋顶着风无理的背,看着水泥地面,默默走着,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几岁大的小姑娘,第一次面对亲人的离去,她感到难过,难以理解,不知所措,只知道哭。 她知道只要一哭,就能听到奶奶的声音。 后来她奶奶跟她说,她会一直看着笑笑的。 会一直看着自己吗?可是奶奶在哪里呢?她在什么地方看着笑笑呢? 当时刘笑笑到处看,找遍各个地方,都没找到躲起来看着她的奶奶。 她只是觉得,奶奶在跟她捉迷藏,在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看着自己。 有一次,在幼儿园中班,有个小朋友抢了她的曲奇饼。 刘笑笑想哭,想去推倒这人,想上楼去叫风无理把他打一顿。 可是她想到,奶奶在看着她,她不能当不乖的孩子。 「都给你吃吧!」刘笑笑当时是这样说的。 她想,奶奶看到,应该会很开心吧。…. 后来每一次,她想做不好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想到。 奶奶一直看着自己。 小姑娘的人生成长道路上,除了有一条老街,有暴脾气的亲哥哥,有沉默寡言的爸爸,爱她的妈妈,有个总是懵懵但有时候很可靠的青梅竹马。 还有一个一直在背后看着她的奶奶。 到最后刘笑笑已经记不住奶奶的样子了,也忘了她说话的声音,她穿什么样的衣服,头发梳成什么样的。 这些她都忘了。 小姑娘回头,好像看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今天笑笑也很乖。」 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两人数着门牌号,来到一幢前面栽了棵槐树的屋前,这里房子很旧,墙面石灰大片掉落,各种光纤和电线乱成一团,入目的铁制品基本都是锈迹斑斑。 路边走过一只野猫,北风呼啸卷起路边垃圾,槐树叶哗哗作响。 风无理看了一眼那边槐树下坐着的女子,穿着一袭白裙,两只手撑在身后,大概十几岁,女子也看着这没见过的一男一女,她总感觉刚刚那个男生好像看见了自己,对方很快又移开视线。 然后她就听到那个小姑娘嘀咕,说这里真的闹鬼吗,不过看这阴森森的样子,啧啧 。 「两个无聊的小情侣。」 她独自在树下发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冬天自己为什么不冷。 看着那边两人,不知道商量着些什么。 好像是说,附近闹鬼了。 这里有一对母女租户,在这里租了十几年,母亲含辛茹苦将女儿养大,家教很严厉,虽然有些望女成凤,但对自己女儿是好得没话说的。 女儿慢慢长大了,叛逆期,不满家长的管制,总是会跟母亲吵架。 有时候吵得凶了,邻里都能听到,经常门砰得一响就跑了出去。 有一次也是这样,喊着你以后都不要管我了,气冲冲跑出门。 结果那天她出了门就没再回来,听说傍晚回来的时候,被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冲上了人行道。 抢救无效离世。 最近有人经常在这里,能听到女鬼哭诉。 白裙子女生坐在槐树下,一愣一愣的,她记不清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是看着那边两人时不时找到一个路人,或者出门倒垃圾的居民问,总感觉那是很值得她在意的事。 她一脸茫然,站了起来。 「喂喂,不会是我吧?我那么***的吗?」 她过去问,可是那两人都看不到她,她飘在空中,游走在两人中。 刘笑笑抓了个大爷问,是怎么个闹鬼法,有人看到了吗? 「哎哟,我哪知道,别问我别问我。」 「大爷,你就说说嘛!」刘笑笑甜甜地问。 那大爷看了两个小年轻一眼,叹了口气:「哎,闹麻子鬼嘛!净儿瞎闹嘛不是,不就是那当妈的女儿死了。」…. 刘笑笑精神一振:「然后那个女儿变成鬼魂,每晚回来哭!」 大爷没好气手一扬:「是死了女儿的娘在哭,被路过的人听到了,然后一问说死过人,那不就小嘴叭叭就说,闹鬼闹鬼的,去去去!」 大爷刚说完,楼上响起轻轻哭噎。 三人和一鬼抬头,声音从二楼暗黄灯光的窗户传来,哀怨百转,细声细气。 风无理和刘笑笑找了一次又一次,几乎都是这样的结局。 多少次关于闹鬼的,基本都是人为。 她每一次证明那些闹鬼的故事,其实都没有鬼的时候,都会松一口气的感觉。 大爷走了,风无理和刘笑笑面面相觑,站在冬天冷嗖嗖的夜里,呆呆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 「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风无理看着那个跟他们一起抬头看窗户的女人,答道:「没有。」 刘笑笑意外看他一眼:「我是不是刚刚问过你一次了。」 「你一年问三千遍。」 「有吗?」 「对的,你奶奶也没有一直看着你,就算有,她估计也不想你感觉到一直被看着的压力。」 「我也觉得。」 刘笑笑楞楞看着那窗户,听着细细的哭噎,那哭声被别人当作鬼魂,但她已经知道那是人,只是一直被死去的人困扰着的人。 「奶奶希望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概希望你开心就好。」 「我很开心。」 两人驻足了一会儿,哭声停歇了,有个妇人下来,她看到风无理二人有些意外,但没说话,自顾自把门关上离开。 那个白裙子游魂飘到她身边,说了很多话,可惜对方一句也听不到。 风无理让刘笑笑在这里等等自己,他去那边便利店买瓶水。 …… 妇女感 觉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她扭头看去,见是刚刚在自己门口张望的男生。 「阿姨,不好意思,您是张清同学的妈妈吧?」 提到亡女,妇女心里一揪,勉强挤了点笑容:「嗯,你是她同学吗?」 少年挠头,有些腼腆。 他跟妇女攀谈起来,聊起那个跟母亲吵了一架后,夺门而出死于车祸的女孩。 少年来表示慰问,妇女眼睛红红的,跟这个少年说话,有一种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感觉。 「对了阿姨,张清她跟我说,说那天跟你吵得那么凶,她一直想回去跟你道歉的。」 妇人泪如泉涌,捂脸蹲在路边。 旁边白裙子女生一脸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抚摸母亲的脑袋,「对不起啦,那天我火气大,不小心凶了你。」 「她说对不起,那天她火气大,不小心凶了你。」 起码最后的记忆,不是在吵架才行。 …… 风无理回去的时候,刘笑笑站在那盏一闪一闪的路灯下。 又拿回那根很直的棍子,踮起脚想去够着那个路灯,冷风中那灯闪烁不停,巷子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她看起来像一只哈士奇。 看到风无理回来了,就把棍子扔了:「走,请你喝奶茶。」 「下次别找我。」 「哈,我现在都不知道是因为想证明什么,还是单纯就想知道有没有鬼这种东西。」 「让你读书你非要去放牛。」 「你不知道,我一想到奶奶一直看着我,什么坏事都不敢做,平时涩涩都不敢,到现在还没自我安慰过。」 「……」 风无理一时不知怎么搭话。 「今晚回去试试。」 「……」 「哥你要不要推荐几部?」 风无理去找她刚刚扔的棍子。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零五章 我的傲娇女友 「下学期就毕业了,打算考哪里去?」 「湘大吧。」 「嘶,我想出省啊。」她踢着一块路边石子,踢了一路。 「出呗。」 「你会不会很舍不得我?」 风无理皱着眉看她一眼,心想这人怎么说出这么恶心人的话,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想了想又好像从小到大没分开多久过,「会吧可能。」 「我还以为你会骂我恶心。」 「确实有点恶心。」 「……」 刘笑笑嘿嘿一笑。 「走走,请你喝奶茶。」 风无理看了这丫头一眼。 刘笑笑是小富婆,刨除了饭卡衣服鞋子之类,额外零花钱一个月也大几千,对于高中生而言已经是巨款了。 今晚陪她去城中村瞎闹,风无理白嫖她一杯奶茶,毫无心理压力。 她说要买几件厚点的衣服,让风无理跟着。 两个逛商场,基本都是一进哪家店,风无理目标明确奔着休息区,坐下拿出手机,然后刘笑笑插着兜东看西顾。 买东西的时候看起来倒是跟普通小姑娘差不多,风无理坐在那里看,这妮子腿是身边几个姑娘最长的,不像王西楼那样矮冬瓜,也不像姜闹小平板,有胸有腿的。 期间遇到了她同学,几个女生。 嬉嬉闹闹地,问刘笑笑怎么一个人,刘笑笑指了指那边坐在角落装死的风无理。 「你男朋友啊?」几个小姑娘一脸八卦。 刘笑笑给了她正义一拳:「什么男朋友,我发小,我从小到大喊哥的。」 「先是哥哥后是妹,最后成了小宝贝!」 她头都大了:「真的不是那回事,不可能的,我肯定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我。」 「我看看,那么帅,这么说我有机会了?」 刘笑笑黑着脸把他们赶跑,几个妹子嘤嘤嘤,说加个好友嘛,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哥哥就是我哥哥。 她一拳一个嘤嘤怪。 回来的时候一脸没好气。 「就是瞎闹。」刘笑笑提着大包小包:「他们怎么可能理解我们革命友谊。」 想了想又补充问:「你说对吧。」 「回去吧,等下你爸又打电话过来了。」 「行,我滴滴打车,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这里离老街近,我走路回去就可以了。」 「哦。」 刘笑笑提着几袋子衣服,寒风中等车,让风无理陪到她上车,她吸了几口,发现奶茶喝完了,让风无理帮她扔一下。 风无理去扔个垃圾,走到旁边几十米外那个垃圾桶,刚准备扔时发现,刘笑笑喝过的奶茶吸管上有口红印。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年轻小姑娘涂个口红,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在风无理印象中,刘笑笑始终是那个一起和他在沙地里玩沙子,搭乐高积木,拿着***的玩具枪满街地跑,假装自己能把麻雀打下来。 忽然意识到,刘笑笑也是大姑娘了,开窍了,会想打扮自己了,买漂亮衣服,会涂口红。 吸管上的口红印,昭示着女孩在他不知不觉间,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真神奇。 他刚回头,发现刘笑笑的车到了,她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别到臂弯,在那边给他招手,示意自己走了。 他也只好招手,拿出手机挥了挥,示意到家了给他发信息。 他也朝老街回去,今晚居然能看到满天星斗,银河像撕开黑夜的口子,他呼出口 热气插着兜,冷风如刀刻他脸上。 忽然旁边有车鸣了他一下,风无理扭头看,刘笑笑去而复返。 摇下车窗,给他递了一个小袋子:「哎,刚忘了给你了,买给你的。」 「什么东西?」 「围巾。」 风无理接过:「你买这东西干嘛?」 刘笑笑挠了挠脸:「买了就买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走了拜拜。」 「到了发消息给我。」 「知道了!」 风无理打开袋子看了看,就是条灰色围巾,看一眼刘笑笑车尾灯已远。 「真的长大了啊。」他嘀咕着,把围巾戴上脖子上,确实暖和了不少。 在回去的路上,风无理路过一家商场门口,玻璃门后面摆着一排夹娃娃机,他透过玻璃门看到一到一个小姑娘站在一台夹娃娃机前。 尺凫穿着抹茶短款羽绒,蓬松的衣服显得她身形肥大,但是脸蛋可爱小巧,下身穿着风无理小学三四年级的校服,膝盖上本来还有个窟窿,然后被王西楼缝了个丑丑的补丁,鞋子好像也是风无理小时候的。 王西楼怎么有他那么多小时候的衣服鞋子?她收集起来干什么? 她蹙着眉看着那夹娃娃机,时不时扭头看看旁边的人,在她旁边有一对情侣,她看着对方是怎么操作的,怎么换了硬币,又回到夹娃娃机前,投入硬币后操作那个杆子。 「进去点点,再里面一点。」 「里面够不到。」 「哎呀你别在上面甩来甩去,快放下来。」 尺凫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看着他们。 直到男生把钩子放下,女生立刻开始咋咋呼呼,看着那个钩子真的抓了一个娃娃上来,尺凫眼睛都亮了。 只是最后还是掉了下去。 然后那对情侣又一上一下试了十几次,欢声笑语,尺凫就在一旁干看着。 她感觉心里有一丝异样,不知道是在羡慕他们可以玩这个抓娃娃机,还是在羡慕他们不像自己形影单只。 两人最后无功而返。 她迟疑地看了看自己面前这台机器,摸了摸那个杆子,然后又看向玻璃后面的娃娃,尺凫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着全都是胖乎乎的小企鹅。 小姑娘又从不同角度去看这台抓娃娃机,据她观察,好像只要抓出来,里面的娃娃就可以带回家。 平时她看过不少人玩这东西,可是她没钱,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刚刚在外边捡了一个游戏币,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她很坚定地看着里面那只小企鹅,仿佛已经听到小企鹅说想跟自己回家。 尺凫摊开手心,那里有一枚被捂热的游戏币,她很认真放了进去,心情不禁雀跃,可爱脚丫子踮了踮,呼了口气,十指交叉拉伸了一下,还扭了扭脖子进行赛前活动,像那些机室里的高玩玩家。 她轻轻摸着那个杆子,又踮起脚尖贴到玻璃面前看,只是她总是蹙着眉,看不出有多开心。 摸了摸杆子,疑惑怎么还没开始。 「刚刚他们好像放进去就可以玩了。」 小姑娘百思不得其解,然后看到投币那里有一行小字。 「两币一次……」 她静静看着那行字,又看了一眼跟她对视的小企鹅,沉默了很久,心里面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刚转身,路就被堵住。 尺凫疑惑,缓缓抬头,看到一张很熟悉的脸,他越过她看:「你想要这东西啊?」 小姑娘满脸诧异:「你,你怎么在这里?」 「刚打算回去,路 过看到你在这里。」风无理指着里面小企鹅,扭头跟小姑娘说:「你想要这东西吗?」 尺凫脸上有一秒的慌张,但很快又把脸冷了下来,插着兜酷酷道:「无聊。」 说着她转身要走,小布鞋踩在地上哒哒响,走了几步又转身抬头冷冰冰道:「你还不回去?」 风无理却贴到那个娃娃机前,嘀咕道:「这个企鹅看起来不太好抓的,圆滚滚的抓不住。」 可恶! 这男人刚刚绝对看到自己站在那里的样子,她咬着牙,决定打死不认:「都说了,我不想要,我刚刚就是路过,好奇看了一眼,只是新奇看一眼而已,那么幼稚的东西谁想要了。」 说着她又插着兜冷脸道:「行了,一起回去吧,我骑自行车出来的,载你回去。」 风无理好奇问:「你怎么那么晚还在外边?」 「关你什么事?」 风无理还在看着娃娃机的玻璃里面,不得不说这小企鹅确实可爱,目不斜视随意道:「就问问,你不说算了。」 什么叫不说算了,这是什么态度! 尺凫脸更冷了,哼了一声,「那个小姑娘说今晚也有工作,我就出来派传单。」 「行,就决定要这只了。」风无理下定决心,过去扫码取币。 尺凫气急败坏:「什么要这只,我都说了我不想要!」 「什么你想要?」 游戏币哐当地掉了二十个下来,可以抓十次了,风无理一脸诧异:「我抓给我自己的,你想要自己抓去。」 原来不是给自己的。 尺凫脸皮薄,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了,从小姑娘踩在地上响声能判断她极度生气。 「喂,你不等我一起回吗?」 「不等!」 「你不是说载我吗?我没单车要走好远。」 尺凫冷着脸抱着胸回来,风无理轻笑,被瞪了一眼又把笑容收敛。 投了一个币,居然可以运行了。 「咦,这不是两币一次吗?怎么投一个就可以了。」风无理故作疑惑,看到尺凫抱着胸神色越来越冷,「可能刚刚有人投了一个币发现一个币玩不了。」 看小西楼要被自己气炸了,风无理见好就收,操作起夹娃娃机。 尺凫就在旁边看着,心情也跟着那个钩子提了起来,期待又紧张。 眼睁睁看着勾上来了,小姑娘屏住呼吸,好像自己动了会让那娃娃掉下来,跟石头一样一动不敢动。 还是掉了下来。 蹙眉看这男人一眼,真是什么事都办不好。 然后看着风无理又投了一次币,还是失败了。 她也跟着着急起来,踮起脚尖观望,第三次还是失败了。 「不行,太难了。」风无理看向尺凫:「你帮我抓吧。」 「我?」尺凫一愣。 「你也看到了,我抓不到,你帮我抓吧。」 尺凫哼了一声,刚想拒绝,抿了抿嘴走了过去,在风无理看不到的时候,小姑娘眼神期待地看着抓娃娃机。 「我想要这个,麻烦你了。」风无理偷笑着给她投币。 很好,今天让你看看本僵尸的厉害,小姑娘兴致高涨,眼里冒着光看着那只企鹅,再次听到对方想跟自己回去的声音。 然后尺凫迎来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光,连续七次都失败了。 「币用完了。」风无理摊手。 「……」 尺凫默默往兜里掏了掏,捏出一张五十块钱,「我,我今晚的工钱。」 「我不要 了,没钱了。」 「拿着。」她冷冰冰道,把那张五十元人民币递给风无理,「你不是想要吗?」 风无理哑然,笑道:「那就继续抓吧,五十块抓完抓不到就算了。」 小姑娘批准地点点头。 然后两人趴在抓娃娃机前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每次都差一点点,两人心情也跟着那一次次被抓起又掉落的娃娃一样七上八下,两人期待着,兴奋着,又会因为失败了而失落,然后互相鼓励着继续这场游戏。 尺凫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就怎么也挪不开了。 就像刚刚那两个年轻人一样,她想。 终于在最后一次成功。 掉落的玩偶,是一整晚心情的产物,这份心情如何诉说,她想不懂,她只是迫不及待拿了出来。 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小王西楼,好几次绽开笑容,却又止住,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这小东西,随后把那只企鹅递给风无理:「给你。」 「你自己的钱,就是你的了。」 「我才不要这种,这种那么无聊的东西,而且说了是帮你夹的,我要干什么,我才不要。」 她执意要递给风无理,一口咬定自己是成熟的大修行者,才不会要这种幼稚的东西,风无理只好接过。 王西楼喜欢一样东西是什么样子的,风无理再清楚不过了,她平时怎么看自己的,刚刚也在尺凫看这只玩偶时见到。 「虽然不知道你在倔强什么,但是我说送给你你肯定不要,这个是我们两个一起抓的,我们都花了钱和心力,就当是属于我们两人的吧,我们一起保存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尺凫楞楞地看着他把那只企鹅玩偶递了回来。 「现在你先保存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给我。」 「我……」尺凫呆呆接住。 看了看手里的玩偶,又抬头看这个男人,重新低下脑袋。 风无理看她看着地面,心里嘀咕这丫头不会又要生气了吧? 然后就看着尺凫黑着脸走到他身前,嘴里一直念叨什么,他听不清楚,俯身问她在说什么。 「好烦啊你!」 少女垫脚,趁着风无理俯身之际,把他脖子拽下去,风无理只觉唇间碰到柔软一物,随后一阵刺痛。 一触即放,她立刻转身离开,都走到玻璃门自动打开,风无理才愣神地擦了擦嘴嘴。 「你……」 「没忍住!行了吧!」 没见过这么理不直气也壮的。 「也不用咬我吧。」 「不要说了!」 真是霸道。 风无理看着她紧紧抱着的企鹅玩偶,不再说这些,问她自行车停在哪里,发现就在门口。 「我来骑吧。」 「说了我骑就我骑,帮我拿着。」 风无理也不跟她急眼,这小姑娘现在还在害羞,就坐到后面去,一把抱住她没二两肉的腰肢。 尺凫明显一僵,然后故作没事。 「坐,坐稳没有。」 「坐稳了,小师父。」 「哼!」 被喊了师父,她神气着呢。 第二百零六章 右皇才是正宫 尺凫骑风无理的自行车,有种八九十年代小孩子偷骑大人的二八大杠的感觉,小巧的身体驾驭着大车,违和感中透着一丝可爱。 风无理还把车座往上提了一点,她要骑的话一条小短腿要崩得直直的,用足尖碰着脚踏。 前面有一个上坡路,小西楼站起来蹬。 一个小巧可爱的屁股出现在面前。 随着她蹬着自行车而一左一右地摆来摆去,看起来充满活力,跟平时总是酷酷插着兜的形象莫名反差。 「我觉得你还挺可爱的。」风无理感叹道。 尺凫疑惑扭头,看到这家伙视线,顿时脸一红,脸上表情乱糟糟的,急道:「下流!」 「你说什么呢,我还不至于对你这小屁股感兴趣。」 尺凫冷冰冰道:「右皇屁股大,你摸她的去啊。」 「你这孩子。」风无理被呛了一下。 尺凫说这句话倒没什么醋味,就是单纯不爽自己说她屁股小。 只是他却刚好感觉到影子一阵悸动,右皇好像真的想要出来,不用猜也知道,她出来真的只是想‘问问,风无理要不要摸摸她屁股这样像黄段子这样的事情,这种事她是做得出来的,这个女人灵智太低了,她想法一直很单纯很简单,风无理要什么就想尽办法给风无理什么。 这是单纯的,是没有判断能力的溺爱,听起来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只要风无理想,她什么都给。 「你别听她瞎说,我不喜欢大屁股。」风无理对着影子解释道。 「不是,我没不喜欢你。」 「是,是你屁股很大,但那不是你的错。」 唉,怎么就对屁股过不去了,风无理心累,没想到还有哄右皇的一天。 一滴雨砸在尺凫脸上,她皱眉看了看天色,小短腿蹬得飞快。 要下雨了。 这场雨跟过去每次来时没什么两样,一开始两三滴没有引起行人的注意,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下得噼啪作响。 突如其来的雨,让路上行人都不知所措。 路上的人惊呼着,下雨了快跑,慢慢地这场雨引起全城人的。 幸而大家已然不是第一次路遇急雨,大家都很有经验,在短暂的迷惘过后,零碎的脚步声在城市雨夜中乱中有序,纷纷选择避雨。 有人选择找到路边避雨的地方驻足观望,也有人冒着淋湿风险往家中跑去,有人跟家中人发信息说下雨了暂时回不去,有人打电话过来说你那边好像在下雨,注意安全不要淋湿。 有人抱怨怎么又下雨,隔离在路边被迫等着雨停。 有人在抱怨声中窃喜,因为他是卖伞的。 有人不信邪冲进了雨中,淋湿的人一个接着又一个。 有人以为躲到路边就安全了,却被路过的车溅了一身污水。 城市的小动物走在雨中,他们不理解这些人类为什么总是忽然变得那么慌张,三岁小孩子的观念里下雨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知道了下雨一定要撑伞。…. 雨幕中撑着伞的人和人必须保持距离,很多商铺因为雨情而生意变差,人们围在电视前看着天气预报,听着各地的雨势如何。 这场雨时急时徐,没人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不知接下来雨势会变大还是减小,不知停了之后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来。 看着雨中的世界,干燥的路面逐渐被淋得通透,大家渐渐忘了不下雨的城市是什么样子的,忘了不撑伞的街道是什么样子,但是却渐渐学会在雨中生存,人们在雨中和陌生人相遇,在雨中和故人重逢,掀起的风让被淋湿变得难以避免,有人淋湿后换到干净衣服而庆幸,也有人在雨停前 也找不到干净衣服换上。 只是不约而同的,雨中这座城市的人不禁抬头望天,不说话,只是望着这场雨,看着雨中乱成一片的世界。 即使雨势再大,所有人坚信着,总有放晴的时候。 「喂?妈?我这边下雨……可能今年不能回去过年了。」 「这样啊,在那边注意安全,不要淋湿了啊。」 雨总有停的时候。 …… 等两人回到家的时候,风无理和尺凫都被淋得透透的,王西楼在洗澡,风无理拍拍卫生间门叫她快点,自己和尺凫都淋湿了。 「催什么催嘛!」王西楼明显被刚刚突然拍门吓了一跳。 风无理顺手把她灯也关了。 小僵尸在卫生间无能狂怒。 风无理理都不理,跟同样湿哒哒的尺凫道:「你去拿衣服,等一下你先洗吧。」 尺凫点点头,进房拿了她那套小碎花睡衣,风无理把衣服脱了下来,光着膀子也不觉得冷,坐在客厅,小狐狸看到他颠颠地去拿毛巾给他擦,手和脸一样肉肉的,垫着脚给风无理擦脸和头发。 「风无理大人,脑袋低一下,绾绾擦不到。」 「嘿——!」 风无理有种回到家,家里的狗狗出来围着他转的感觉。 绾绾又小跑开,因为放寒假了又穿上那身女仆装,白丝小脚也不穿鞋,脚底脏脏的,跑过去搬了张凳子过来,站在凳子上给风无理擦头发。 只是风无理看着手机疑惑,刘笑笑还没给他发短信,都快十点了,按道理她早就到家了才对,他编辑了条过去问一下。 风无理:还没到? 对方秒回。 刘笑笑:出车祸了 刘笑笑:[] 图片是一张车祸现场,十字路口轿车和泥头车撞在一起,小轿车玻璃碎了一地,下着雨周围都围了好多人,好像还有人在那边吵了起来,镜头晃来晃去,只能看到好多血。 车祸两个字风无理看了就已经心头一紧,看到照片时顿时紧张起来。 风无理:? 风无理:你没事吧?我现在过去。 刘笑笑:我? 刘笑笑:我在看热闹啊,我能有什么事? 「……」 这人还很贴心地发了地址过来,让风无理要过来的话就快一点,不然等一下救护车来了就没得看了,她现在跟司机在了解是怎么个事,等她吃完瓜可以跟他说。…. 绝了这人。 他发了条赶紧回家,王西楼已经洗完澡出来,又穿着那老太太的白背心和花裤衩子,上大腿和小腿粗细居然大差不离,双腿匀称紧致,明明不长却显得比例很吸睛,穿着小熊拖鞋,玉足白嫩如雪还冒着热气,头发用发带箍了起来,那张脸水嫩得像在拍护肤品广告。 小僵尸出来兴师问罪: 「刚刚是谁关了师父卫生间灯?」她表现得对谁在她洗澡的时候把灯关了这件事完全不知情,是自己通过逻辑推导找出元凶,指着光着膀子的风无理:「是不是你!」 看着小徒弟的腹肌,咽了咽口水。 风无理沉默起身,「我给你吹头发吧。」 王西楼蹙眉:「以为讨好师父就有用了吗?」 「快点,等一下我去洗澡就你自己吹。」 「居然还敢命令师父!」 她还是坐了过去,享受着小徒弟的服务,并且斥责刚刚风无理不尊敬师父的举动,跟他讲了一大堆师门条律,试图把他往尊师重道的方向加以引导。 「你不冷吗?」 「还行,刚洗完热水澡,等一下就开始冷的了。」 吹完头发尺凫洗完风无理也去拿衣服进去洗澡,结果刚好小僵尸要进卫生间洗内衣内裤袜子之类的,而卫生间的构造是干湿分离,洗手台和冲凉的地方就多了一个拉帘。 「我要洗澡。」 「你洗呗。」 王西楼把装了一家人脏衣服的盆子放在洗手台上,放水:「看着***嘛,我洗我的衣服你洗你的澡。」 「……」 风无理牙疼:「你就不能等我洗完澡再洗衣服。」 「啊?为什么?」小僵尸感觉这人莫名其妙。 什么为什么,又不是一起洗,自己一个人光溜溜的,旁边站着一个人,怎么想也太奇怪了吧,这跟一起洗不一样,他始终有一种自己被占便宜的感觉。 王西楼看着他表情,慢慢好像明白什么,「你现在才害羞?早干什么去了?」 她没好气道:「师父不看你,又不是没看过,那玩意丑死了,你以为师父很稀罕看你光屁股。」 说着她转身洗衣服,水漫了出来哗哗声,还小声嘀咕着这洗衣液怎么用那么快。 风无理默默把帘子拉上,他总感觉特别没有安全感,不过知道她说得也对,两人洗都一起洗过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渐渐响起水声。 风无理刚擦上沐浴露。 帘子哗一下被拉开。 刚刚说不稀罕的王西楼,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视线从上到下,像街边看美女的流氓。 「……」 「无聊。」 风无理深知如果自己表现出感觉自己吃亏,那就真的吃亏了,有些人就是想看别人反抗,只要不反抗对方就没兴致的了,这种时候就要坦坦荡荡,不能表现出多大不了的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好了。…. 「嘬嘬嘬。」她好像在遛鸟。 「……」 他把帘子拉上。 然后这人又把帘子拉开。 在这拉上又拉开的不知道多少次之后,某位勇于作死的小僵尸成功把自己赔了进去。 两人又泡了次澡,少了第一次的新鲜感,风无理只觉得温馨,跟师父大人贴贴的时候深感王西楼的娇小和轻盈,肌肤的嫩滑和美好,消瘦的肩,小巧的臀,落了几缕湿发的脖颈。 虽然解锁了很多地方,但风无理只是玩着小僵尸小手,没有过多不尊敬师父的行为。 「后天去那个套三的房子看看吧?」 「行。」 「放寒假也不能放松学习啊,别人都是弯道超车的时候,你可不能松懈了,家里就盼着出你这么一个大学生,到时候考上大学师父多有面啊。」 「你怎么不去读。」 「你看师父是那块料吗?」 「可以到时候想想办法的,怎么样,要不要读个大学试试。」风无理提议:「你看,到时候我们还能当同学,然后在学校谈恋爱。」 「嘶——」 怎么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算了算了,师父念书就烦,还是不要给公司他们添麻烦了。」 小僵尸翻了个身,从躺在他身上变成趴在他身上,水花荡漾了一下,她嘿嘿笑着,「师父想喝点血。」 二十分钟后浴室门打开,小僵尸还在漱口,毕竟每次吸完血后满嘴血腥味。 第二日,天晴,气温回暖了。 离过年还有一周时间而已,今天班里组织活动,算是高考前最后一次班级活动了。 艳阳高照,给人温暖春日般感觉,起身也才不到十度。 昨夜的雨不知下了多久,此时地面湿一块干一块,破碎的晴空落在路边水洼里,被路人踩出涟漪。 「今天天气好啊。」 明明一大半都说来的,真正到场的其实也才二十来人,其实一个班聚会能凑出二十来人已经很有凝聚力。 公交车在路边停靠,一群少年相继走了下来,路边老榕树滴答着水,砸进一人后颈冻了个激灵,引起周围同学欢笑。 风无理也跟着笑了笑。 「先去湘大那边美食街吃点早餐吧,吃完再从南门上山。」没什么存在感的班长提议道。 「走走走,饿死了。」 「好像还是第一次爬山。」 「要是等一下遇到九龙拉棺怎么办。」 几个男的凑一对,女的凑一对,还有一对小情侣,偶尔男女同学也会凑一块玩。 南方气温没北方低,岳麓山的枫叶现在才红透,铺满赤黄落枫的石砖路曲折蜿蜒,红了一片的山腰忽然起风,枫若流火,摇曳的枫叶林好似火海,少年们却欢声笑语进入火海之中。 风无理一直感觉有人拍自己,扭头一看,发现是姜闹,她今天穿米色羊羔服和棕色阔腿裤,咖啡色格子围巾显得很温柔,见风无理看过来了,就举着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扬了扬,眼里蓄满笑意: 「这里风景好好看。」 她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她说风景漂亮,自己却是在拍人,对方肯定要问怎么不去拍风景,那她总不能回答说,你比风景漂亮。 结果风无理只是笑,道了句: 「我也觉得。」 「嗯,走吧。」 「感冒好了吗?」 「你比风景好看。」 风无理只是叹气。 。. 山间全是松子 拉胯条 「 十二月,疫情严重,考试提前,琐事烦身,摆烂一个月。 可能会两三天一更,甚至周更,不过一月份一定会稳定更新。 别人摆烂更新是因为成绩不好,而这本书目前来说成绩一直稳定上升,首订一千出头现在均订也两千八了,追订一千左右,精品徽章唾手可得,所以其实松子比谁都不想摆烂更新。 上个月稿费税后估算也有一万多,继续写下去下个月或许更多,日更六千,八千的话说不定月入就两万,三万了,但是松子还是学生,而且是学习能力很差的学生,再不认真复习估计要挂一堆科。 我问过自己,如果以后每一本书都有这本书,甚至比这本书更好的成绩,那我不应该为了这本书的稿费而让毕业面临风险,而如果我以后再也写不出比这本书成绩还要好的作品,那我更应该先把学业照顾好。 这是很任性的话,不过松子一直是很任性的人,这本书我写得很开心,创造了很多我喜欢的角色,那就跟大家说说这本书吧。 说来好笑,这本书是上学期期末,松子写了一万字内容内投责编过稿了,那一万字的正文没有王西楼,只有姜闹,是小时候风无理在山村在夏天遇到小时候回外公老家过暑假的大小姐。 过稿后松子打算考完试放暑假再发,然后在放假的时候,松子把过稿的一万字全删了(不满意),重新拟定了个开头,才有了现在这个故事。 而一开始这本书就是乱来,打算写各种可爱小姑娘的后宫文,大小姐高中同桌,乐天派青梅竹马,僵尸娘师父,黑长直猫女,大尾巴小狐狸女仆……而且故事内核也不符合主流,没有主线,没有目的,只是想写写一些妖怪和人类故事,写写亡魂和故人,但是好像硬生生写出了个还算不错的成绩,松子就悬崖勒马,认真写不敢乱玩了。 我一直是被高估的选手,面对一些让我感觉无地自容的夸赞,每次都让我羞愧难当,我深知我其实就是个喜欢幻想的普通辣鸡大学生,并不能作出多好的文章,当然也会希望自己以后写出更好的东西,又会担心这本就是我的极限了。 我也知道渣更,休更会对成绩滑铁卢般冲击,但是松子……不想延毕呜呜x﹏x。 拉胯一个月,最多就一个月,这个月要考十几科试,最后一科暂定是十二月三十号考,不出意外的话一月稳定更新,过年的时候别的作者放假松子加更卷死他们。 不要在群里骂我,也不要说对我很失望这样的话,如果可以请给我全订,谢谢你们 花姐的《我们只是妖怪》都休更几个月了,然后茉莉大妈的《这只妖怪不太冷》也是渣更的,他们都渣更,那我渣更好像也…… 不要骂我,谢谢你们 . 番外 等待 2005.10.5 黄花深巷,红叶低窗。 岳麓山云麓宫千年银杏树,是城里为数不多比王西楼还年老的东西,风一过,银杏黄叶如雨,层林尽染,漫山红枫压不住燃烧的银杏,飞落的银杏叶如漫天金鱼自岳麓山巅飘零,绕山游曳,银杏叶勾连着落枫,落在石阶,石狮,上山游人的肩,水位下降的溪流。 一片银杏落在坐在台阶前的老道士脑门。 老道士穿高筒白布袜,黑色十方鞋,一身青衣道袍,白须如枯草,他扶额取了下脑门落叶,抬头看去悠然晴空中的黄叶,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墙上的画。 那堵黄泥青瓦的老房子,附近长满植被,青苔,图上石灰的墙上有一片布满整堵墙的蔷薇科植物,不过那是画上去的,而且不知为何这画上的花是枯萎的。 一个五岁多的小道童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副羽毛球拍,他急匆匆跑过,看到这老人看院子里那堵墙,也学着他抬头看,边看边扭头看。 结果什么也没有,“张爷爷,你在看什么?” 老道士呵呵笑,“在看她要开花了没有。” 风无理完全听不明白,他现在急着去找王西楼打羽毛球。 这几天王西楼要来云麓宫帮忙,恰逢国庆长假,就把风无理也带上,虽然认识王西楼才半年,但是王西楼可太好玩了。 师徒俩在这里住了几日,每过十二年,王西楼都会来这里,将昔日好友的修行法门,理念,道理传授给云麓宫的徒子徒孙。 跟张爷爷道别,跑进云麓宫后面院子,找到那个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的女人,看起来她刚刚讲完课,身边还有几个青年道士围在身边问着东西。 王西楼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笑意,倒是跟平时总是撩拨自己,捉弄自己时不一样。 “王西楼王西楼,我借到羽毛球拍了,去打羽毛球吧。”他兴致勃勃颠颠跑过去。 几个道士看着这个充满朝气的娃娃,忍不住笑,说要不要叔叔们陪你玩,风无理有点怕生,抓着王西楼道袍躲到她后面去。 王西楼跟几人告辞,手刚好能放在小徒弟脑门,出去陪小徒弟玩。 老道士见着二人,很尊敬向王西楼打着招呼,王西楼只是摆摆手。 “你跟谁借的球拍?”她好奇问,挥了挥手中球拍。 “山下那里有个村子,我在旁边看他们玩,看了好久,看到他们不打了,就过去问他们借,然后他们就借给我了。”风无理说起这个有点神气。 他觉得自己很厉害:“我等一下还要下去还给他们的。” “伱没把他们打一顿,然后让他们给你吧?” “才没有!” 王西楼乐呵呵地笑,小徒弟还绘声绘色跟她讲,自己是怎么借到球拍的,听起来可厉害了,她听着时不时还会提问,或者给小徒弟捧个场。 师徒俩找了个空阔地方,小徒弟给她递了一个球拍,然后自己拿了一个,跑远点后,又跟她说哪里是界,然后不能打出界,还跑去拿小短腿踢开铺满银杏叶的水泥地面,捡块石子划出浅浅的痕,又小跑去把石子扔远一点,伴随着碎碎念一样的规则讲解。 王西楼全程咧着嘴笑看着他,风无理扭头看她,完全没有在听的样子,不禁有些气恼。 “王西楼你有没有听啊?” “啊?啊,有啊有啊,师父听着呢。”她还煞有其事,问:“球呢?” 小徒弟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拿出一个羽毛球,王西楼不服气,说这样不就是你发球了吗,小徒弟不好意思地笑,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卑鄙了呢。 “准备好了吗?” “好了。” “那我发球了。” “好。” 老道士乐呵呵坐在那边看,耳边是羽毛球每一次碰网的清响,前院游人旅客的喧闹,风掀起山上枫叶浪声,还有那师徒俩在眼前吵吵闹闹。 只是那个一脸期待的小男孩,在捡了十几次球之后,渐渐收起脸上笑容。 “不算的,你这个都到界外边去了,你这个不算的。” “行行行,算师父的。”王西楼大包大揽。 风无理发球。 “嗖——!”羽毛球炮弹一样落回他身边,风无理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看了得意洋洋的王西楼一眼,默默去把球捡回来。 轻轻一个开球。 “嗖——!” 连地面的银杏叶都被急速挥拍掀起的风刮走。 “……” 风无理默默去捡起,然后轻轻发球。 “嗖——!!” 小风无理被风刮得睁不开眼,球已经落在他面前,弹出十几米外。 他去捡球的背影可怜又无助。 “嗖——!!” “嗖嗖——!!” 王西楼扭动脖子,活动手腕,假装不知道对面已经快急哭了,还示意对方快点发球。 她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只要一想到这个五百年前总是云淡风轻,不疾不徐的男人,这个自己暗示天气冷,一个人睡觉怕黑,然后假装听不懂自己暗示的男人,现在要被自己气哭了,王西楼内心一阵大仇得报的舒爽。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一个轻飘飘的羽毛球飞了过来。 “嗖——!!” “我不跟你玩了!我讨厌王西楼!” 他拿着拍哭着跑开。 王西楼连忙追了过去,道袍猎猎作响。 一旁的老道士扶须而笑,看了一眼那墙上枯萎的花,起身时刚好前院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跑进来,“师父,有居士来找您,说要赞助咱盖个食堂。” 他乐呵呵点点头,说知道了。 想着等一下要怎么忽悠好一点。 …… “哎,你理一下师父嘛,师父错了,错了还不行。” 这屁大孩子还犟得不行,就是不肯跟她说话,刚哭完现在一抽一抽的,坐在那边跟个小团子一样坐在上山的石阶上,傍晚上山的人少,落日似火烧。 王西楼怎么逗都不愿理自己了。 她从左面凑过去,他就面向右边,她从右面凑上去,他就转到左面。 其实风无理更多是不好意思,玩输了结果哭鼻子,他也觉得有点丢人,不太好意思跟王西楼说话了,但是王西楼刚刚确实好过分的。 “挠痒痒肉咯!” 两只大手抓着他腰间,风无理笑得岔气,他生气地回身去抓她,结果王西楼先一步跑开。 风无理恼羞成怒,追了上去。 周围有旅客,也有云麓宫的道士,笑着看这一大一小,看着那跌跌撞撞的男孩,和顾盼流转,频频回头挑衅身后男孩的女道长。 风无理跑到一半突然蹲下不追了。 王西楼担心地跑了回去。 快接近的时候少年立刻起身去抓她。 结果还是被师父大人识破,在被抓到前闪开。 这段时间,云麓宫是最吵吵的。 晚间起雾,雾锁山头,暮光沉沉,夕阳在雾气中氤氲荡漾。 风无理抱着一个碗,碗里有几块腊肉,进到后院里看到那个老道士抱着碗也在看那堵墙,坐了过去跟他一起看,视线在老道士脸上和墙上切换。 “张爷爷,吃块腊肉。”他乖巧地把腊肉放进他碗里,把老道士乐得直笑。 风无理问老道士为什么一直看那堵画着奇怪花纹的墙。 “那可不是奇怪的花纹,那是一只小妖怪。” 一老一少坐在石阶上,就着腊肉和秋风,风无理刨一口饭,听老道士说这墙上的画。 那是一位躲在墙上的花妖,那是老道士还是小居士,见过一次她盛开,那堵墙上枯萎的花会全部再次盛开,那是老道士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场景,宛如梦幻的冬日,如妖精一般让人沉醉,让人想知道更多关于花的事情。 而在盛开的时候,墙上的花妖会出现在院子里,那是老道士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花妖跟老道长第一次见面,他们在那聊了很多,关于自己,关于枫叶,关于冬天,关于花。 直到日出,花妖对当时的小居士说,“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还想与你倾诉。” 说着她就回到墙上,墙上盛开的花也全都枯萎。 “我怎么才能再次见到你?”老道士追问。 后来老道士才知道,这是一只花妖,她每隔七十二年盛开一次。 原来有些人,只需要等待就能见到。 当时还只是山下村民的小居士,因为那像是梦一样的夜晚,选择在这个道观留了下来,那时这个道观正直战争炮火,整个道观死剩下他一人,他不要命般护下了这堵墙,这几栋建筑,这个院子。 春水煎茶,松花酿酒,岁岁年年。 小居士也成了老道长。 战后又经修复,云麓宫又有了生气。 而来七十又二年。 “她就要开花了。”老道长笑着道。 晚霞逐渐远去,夜幕降临。 风无理决定留下来陪老道长一起等花开。 一身道袍的王西楼过来,要带风无理去洗澡,他闹着要在这里等花开,师徒俩扭打在一起,王西楼无奈叹气,三人坐在石阶上。 “张爷爷,你等了七十二年了。”他觉得这真的太厉害了。 王西楼略微不屑:“才七十多年,有什么厉害的。” “你有等过一个人等七十多年吗?”风无理很不满王西楼的语气。 王西楼更不屑了。 师徒俩在院子里吵了起来。 每每都是手短脚短的小徒弟被轻松制服。 他满脸可恨,发誓等他长大了,一定全都要欺负回来! “王西楼我错了,放了我吧。” “亲师父一下。” 可恶! 风无理迫于淫威,恼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被反钳身后的手才被放了出来。 他立刻又扑了上去。 结果没有例外。 等到不知多久,小孩子精力宣泄地差不多了,又坐了回去。 王西楼教他怎么认星星。 滔滔不绝,指着天上银河,如数家珍一颗颗介绍给小徒弟。 风无理觉得王西楼真厉害,居然知道那么多东西。 一开始风无理还勉强能认出,后来不断打气哈欠,抱着王西楼一条胳膊,抵抗着睡意。 明明说好要陪张爷爷一起等的。 结果一晚上他都等不了。 他居然等了七十年,真是厉害。 王西楼还在指着一颗星星给风无理讲,扭头一看小徒弟已经抱着她胳膊沉沉睡去,咧着嘴笑,轻轻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动作轻盈。 院子里的花开了。 老道士等了七十年的花开了。 墙上枯萎的花重新盛放,一个虚幻的女子站在院墙边上。 “好久不见。”她声音轻灵,笑着跟老道士打招呼。 老道士有点恍惚,他想过,再次见面已经是七十多年了,那时候他们要怎么搭话呢,对方还认得自己吗,自己又该如何说起过去的事情呢,他这几日都如离乡多年归来的旅人,心中尽是忐忑不安,再次见面时该以怎么样的情绪,言语,神态,或许对方早就不记得自己了,或许她当时说的还想与自己倾诉不过戏言,或许七十年等待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他想过很多次的开场。 只是对方一句好久不见,这一夜,除了已经年迈的自己,跟七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他便安下心来。 老道士站了起身,只是身形不再挺拔,而是颤颤巍巍,也笑着道:“今晚月色很漂亮。” 王西楼看了一眼,抱着睡着的小徒弟出了院子。 看了眼,我徒弟睡着的样子真可爱! 忍不住啃了一口,嘿嘿笑着抱回云麓宫安排他们师徒二人的房间。 …… 睡得迷迷糊糊,王西楼感觉自己被人横抱着起来,睁开眼睛瞄了眼这人,打了个哈欠,晃动着小腿,不满道: “师父还在看电视呢。” “困了就回去睡。”风无理一脸无语。 “真的在看,师父都没睡着,在听着的。” 老人家特别倔强,可惜风无理压根不理她,把她抱回她房,往床上一扔转身就走。 王西楼在床上摔了个狗啃泥,大骂这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轻拿轻放,师父含辛茹苦把你养大这样对师父,结果走到房门的风无理回头看她一眼,那高大威猛的背影,小僵尸立刻认怂:“咳咳,那师父睡了啊,你也早点睡了。” 等到房门关上,她大字型躺在床上。 都这么大了,时间真快啊。 在妖怪眼中,人类的样子没什么不一样,所以年老的老道士和年轻的老道士几乎一个样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假期的一日 岳麓山底枫若流火,二十几人没有聚成一团,而是分成几波人上山。 南门的上山路风景是最好的,其实风无理还知道不少本地人估计都不知道的小路,名字是叫岳麓山,但海拔只有三百米,不过是个小土坡罢了,说是‘四大赏枫圣地,,但就连枫叶最密集的爱晚亭的枫叶林,也不过是最近二十年新栽的。 说起来,风无理也有好几年没上过岳麓山了。 他抬头,看向蜿蜒山路,不禁怀念起来。 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岳麓山。 一群人在拍照和聊天,同桌小美女和她舍友们走一块了,众人沿着山道而上,外地人来郡沙旅游,一半去橘子洲头,另一半大概就来岳麓山了。 女生们沉迷拍照,男生们就乐得多了,一会儿捡树枝玩,一会儿说看到有四脚蛇,然后直接走到林子里,山上一切对城里人来说都是新奇的,一惊一乍,有种大学生过年回乡下既视感。 风无理也一样。 他抓了个甲虫,准确来说是在路面捡到的,这小家伙居然爬到石道上来,风无理捡起来的时候有些惊喜,不过他一向不行于色,只是浅笑着捏着它的角起来。 「一月份居然还有独角仙?「 几个男同学围了过来。 「扔过去吓吓他们。」 男生们都比较兴奋,带有酷炫外骨骼的甲虫比女生要有趣多了。 风无理笑了笑,「这个学名是戴叉犀金龟,二级保护动物,还想在家过年就不要乱玩了。」 小独角仙被几个巨大的人类团团围住,听着风无理的话后居然缩到他手下,好像知道只有这人不会害自己。 几个男生都缩了缩脖子,也有人不以为然的,但也没有非要抓来玩的意思。 「你还懂这些啊?」有人惊奇问道。 风无理把小甲虫放回树上,小甲虫对他道谢,风无理假装听不到这只小妖怪的声音,听着旁边人的话愣了愣,笑着道:「小的时候有人教过我辨别这些小昆虫,后来我在网上搜过,大概有些了解。」 他看下山地的枫叶林,远远能看到爱晚亭。 过去风无理经常来岳麓山,有时候是王西楼带他来,偶尔是自己跑上来,后来发生了些事,他就没来过了,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天大的事都觉得幼稚得可爱。 他们一路上了山,进到岳麓书院,又到了岳麓宫前。 胖子累得气喘吁吁:「早知道就坐缆车了,就三百米的小土堆愣是走了快两个小时。」 「谁叫你们老是跑到小道上面。」风无理看了看手机,快午饭时间了。 胖子嘿嘿一笑:「你看那几个男的在干什么?」 风无理看过去,几个男生抓了条守宫,准备过去吓唬班里女生,一群花季少女惊慌失措,男孩子笑出鹅叫,又很快被恼怒的女生阵营群起攻之。…. 班长擦着汗,组织起人道,「我们到岳麓宫前一起拍张合影吧。」 宫城未来举手,纯真问道:「嗨嗨,班长大人,请问岳麓山有适合埋尸的地方吗?」 「没有哦,宫城同学,拍完合照我帮你找下吧。」班长清点着人数,随口敷衍。 一大群人闹闹哄哄,谁跟谁站一起,谁要站前面,一会儿又问要不要找个人躺最前面,几个男生把一个矮个子托了起来。 山道上有饮品店,班里不少人过去买,今日阳光正好,透过树隙一束束,支离破碎地落在山道上,少年三三俩俩,午后时光慢悠悠的,姜闹扯了扯围巾抿了口热奶茶,视线张望了一下,在岳麓宫前看着那个少年不知何时又跟大部队脱轨了,站在那棵银杏树前抬头。 树上居然坐了个人? 一个光脚的女孩子,年龄约莫十岁,样貌看不真切,一头及腰长发飘荡,穿着黑色的连衣裙。 「哦呀,闹闹我这好好喝。」 「嗯嗯。」她扭头看,敷衍着宫城未来。 「我喝口你的。」 「嗯。」她心不在焉。 「哦呀,你这没我的好喝,你喝口我的。」 她吸了口凑到嘴边的吸管,酸得顿时脸都皱了起来,宫城未来哈哈笑了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疑惑道:「风君怎么一个人看着树发呆。」 这话顿时把姜闹提醒了。 再看向那树上晃着脚丫的女孩,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是妖怪。 …… 风无理跟她说了会儿话。 女孩手伸开,飞出一只红色小甲虫,正是风无理刚刚放走那只小妖怪。 她是这座山头的大王,名字叫找找,罩着岳麓山的所有妖怪,虽然这都是她自封的。 小的时候王西楼来这里讲道,大晚上的风无理在山里自个儿玩,他第一次误入了妖怪的宴会,不少小妖怪都怕他,最后找来了找找。 这个山大王就打算把这个人类小鬼揍一顿扔到云麓宫去,风无理那时是害怕的,结果山大王被护崽子的右皇给收拾得很惨。 最后她跑到云麓宫找道士们哭诉。 打不过就找大人! 不要脸! 风无理在旁边急着解释。 大人们只是在笑,王西楼揉了揉他和找找脑袋,让他们和好。 找找是只很爱哭的妖怪,她的模样比六岁的风无理大几岁,喜欢欺负山间的小动物,带风无理去道士们厨房偷东西吃,还装作大人模样给起纷争的小妖怪当仲裁,风无理很喜欢跟她玩,每次王西楼带他来岳麓宫他就跑去后山找她。 只是妖怪和人类总是走在一起,山上的妖怪不禁非议,说找找不是山大王了,她总是跟人类在一起。 那天风无理去后山找找找,就正好听到一个女孩子气得红着脸说:「胡说!本大王才不是跟人类玩,本大王只是,只是戏弄他而已,哈哈,谁会跟人类关系好了,那个笨蛋人类,就是这样的,我还是你们的山大王。」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yuan.换源,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从那以后找找再也没看到风无理了。 找找一个人在山上,坐在山里一块大石头上,看春去秋来,在想怎么不见那个人类过来找她玩呢。 她嘿休一下翻身下来,在山头找了起来,找一个黑头发,矮个子的人类孩子。 一连在山上找了好几年也没找到,她就去问云麓宫里的道士。 道士跟她说,那个孩子没上过山了。 找找挠挠头,就在岳麓宫前银杏树上坐着,等了起来。 「那些都是你的朋友吗?」找找看向那边风无理的同学们。 「是。」 「你都交到那么多朋友了啊。」 风无理只是笑,那边同学喊他了,风无理回身应了一下,便要跟找找告别。 「走了,找找。」 「知道了,去吧去吧。」 「下次再见。」他跟树上的妖怪挥手,走向那边。 找找交叉双手胸前,颔首示意知道了,靠着树干看着少年远去。 她打了个哈欠。 午后阳光正好,她就这样看着那群少年从山下上来,又朝山下去,载歌载舞,欢声笑语。 ps: 复习期间,摸鱼摸了一章出来.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零八章 魄奴:我们是专业的 找找在树上慵懒着舒展胳膊短腿。 那边少年们走在被树叶剪碎的阳光下,欢声笑语间浮光掠影,她听着那些人的声音如海浪般时远时近,杂糅在一起的声音就真的像卷着小螃蟹和银鱼的浪花,退去时留下白色的沫和深色的沙子,蓝天下海鸥声此起彼伏,少年们在拿面包屑喂着海鸥,忽然一个故人过来给她打招呼。 随后又跟她说要走了,挥挥手道别。 她也就跟着道别,和少年挥着手。 风无理走远,又回身看了一眼,笑了笑。 午后阳光落在云麓宫顶飞瓦,反射出刺目的光,找找都忘了在这树上躺了多久了,或许只是打了个盹,转身跃入山林消失不见。 少年们和游客相继下山,风无理买了个两个茶叶蛋,摊主用塑料袋给他装好递过来,他也不嫌弄脏手,边走边剥,还有不少同学给山道的小摊贩流连,班长同学像个导游吆喝大家别逗留了,快下山了,苦口婆心的像个小媳妇。 风无理在跟卖茶叶蛋的小哥攀谈,这茶叶蛋比山下卖的香多了,勾人食欲。 「放了八角、香叶、桂皮、花椒。」小哥坐在马扎上,乐呵呵的,看起来年纪比风无理等人也大不了多少。 「都是很寻常的配方啊,怎么那么香。」风无理细细挑着蛋壳碎片。 「可能是茶叶吧。」小哥估摸着:「在我老汉那里偷的茶叶,正宗正山小种,贵有贵的道理。」 风无理恍然,暗道难怪,他吃什么都牛嚼牡丹,自是吃不出什么高级感,但是这嘴有点势力眼,不吃对的,专吃贵的。 看了看这锅茶水,估计得上万了吧。 见风无理那视线,小哥打着哈哈:「不愁钱,闲着无事来山上摆点摊杀时间的。」 「来多三个吧。」 「行!」小哥乐呵呵地揭开盖子,「给你捞三个最入味的。」 「那感情好。」风无理又掏出手机扫二维码:「扫你了。」 风无理满载而归,准备带回去给王西楼那土包子尝尝上万块一锅的茶叶蛋。 下山后找了家吃串串,是一个同学家里亲戚开的,坐了三四桌,一月的寒风料峭,翻滚的汤料香麻扑面。 吃完已经下午两点。 「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吗?」班长过来问。 「那边说要去看电影,梁萧他们说要去网吧。」 众人还在激烈讨论,去网吧的话大部分姑娘们肯定不会去的,可电影也没什么好看的,有人提议去唱k。 听到网吧风无理有点意动,但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家里铺子这几天很忙,我先回去了,你们玩的开心吧。」 他是第一个提出要回去了的,顿时不少人也要走了。 「走吧走吧,咱们去星月。」 星月是一家网吧名字。 姑娘们想去喝茶颜悦色,也有一半人表示打算回去复习看书的,还有一周就要过年,来年开春就是高三下学期,岳麓山下都是老城区,街上有小孩玩擦炮,风无理捧着杯茶颜悦色驻足看了会儿,视线却有些涣散,像是看着一个不存在的点。 下午不是香烛铺很忙,就算是香烛铺很忙,王西楼也不是五百年前别人来买东西还一声不吭像个傻子柱在那的大疆尸了,已经是能独当一面,圆润世故的小僵尸了。 主要是他接了个处理妖怪闹事的单子,这次不是公司那边安排的任务,是熟人介绍来的。 一般熟人介绍的,都不会是真的有妖怪作祟。 刚准备打车,心有所感,他走到一辆停在路边面包车后面,这里是马路上死角,没人留意到这边。 影子里一阵涌动,一个憨蠢但美丽的女子出现。 「满血复活!」 「你穿得太清凉了。」风无理叹气,脱下身上的羽绒准备套在魄奴身上,这人一把抱了上来。 魄奴抱着风无理的脸就是一顿啃:「啾咪,木马,啵,啾咪啾咪,再来一口,嘬嘬嘬……再来一个,嘿,馋死我了,再……」 女子的嘴被风无理捏住。 没完没了了还。 魄奴也心满意足了,喜滋滋地穿上小徒弟的羽绒,他衣服很宽大,短款的可以给她当长款穿,有些痴痴地在领口不断嗅,看风无理打车,凑过去看:「不是要回去吗?」 「有生意做,你要先回去吗?我给你打辆车回去。」 「不要!」 「那跟着吧,应该很快的,这些熟人介绍的十个里面九个都是假的,不过给钱都很大方。」 魄奴似懂非懂点点头,托着腮摩挲下巴,干巴巴道:「你这手机还有游戏呢。」 「不给你玩。」 嘤嘤嘤! 最后上车了,魄奴如愿以偿拿到风无理手机,开了把王者,「嚯,你怎么那么多皮肤?」 魄奴开了一把,一路打游戏打到目的地,风无理怀疑这姑娘有网瘾,而且还不轻。 「下车了。」 「死了死了。」 风无理很无语,跟司机道谢:「谢了师傅。」 「好,右侧下车。」 拉着这玩意儿下车,走了几步,魄奴把手机放回羽绒服的袋子里,小碎步跟了上去,抬头观望:「高档小区哦,住这种小区人都老有钱了。」 「为什么这么说?」风无理好奇她为什么有这样的感慨。 「我以前在这种小区捡的垃圾卖得最贵,后来就没进去捡了。」 「为什么?」 「他们不放我进去。」她一脸蛋疼:「小气巴拉的,不就捡个垃圾吗,我又不偷不抢。」 「……」 那边一个包臀裙,连裤袜,细高跟的女子在小区门口等着了,二十来岁的模样,因为是连裤袜材质好像很好,风无理不可察觉地看多了几眼。 「您是……?」女士见他直直走过来,疑惑问。 「孙小姐吗,是李强先生介绍的。」 「哦!」女子顿时了然:「您好您好。」 「先去看看房子吧。」 「风先生还真年轻……这位是?」 她起初还以为会是五六十岁,穿着大褂留着山羊胡子的风水大师,结果来了一个高中生,跟明星似的,但她也不多口舌,再看向魄奴,顿时又有些惊艳,若说王西楼的颜值不施粉黛已是人间绝色,肌映刘霞,白昼端相,只是平时王西楼气质偏菜市场大妈一点,十分的颜值因此扣成七八分,魄奴就把一个妙龄女子该有的娇俏婀娜展示的淋漓尽致,十分打出十二分成绩。 不捡垃圾的话。 这两人就不像来办事,像来拍戏的,她心底有点犯怵。 「助手。」风无理懒得介绍。 魄奴却一副成功人士做派,自认为表情很冷地朝女子点点头,还伸出手酷酷道:「孙小姐,久仰久仰。」 「你好你好。」孙小姐更犯怵了。 魄奴冷着脸点点头。 看了眼风无理已经走远,又颠颠跟上。 第二百零九章 通篇是水 下午五点,香烛铺内,王西楼坐在前台在刷抖音。 今天气温回暖,但她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穿得毛茸茸的,柜台上放了瓶散装高度酒,插着吸管,咪一口暖身子。 有两只兔耳朵的棉拖鞋整齐放在柜台边边,柜台下面放了个湘南人民家中都有的火箱,小僵尸白生生的脚丫子放在上面,一只平放,一只翘起,翘着的放下时另一只又翘起。 时不时也会脚底脚背搓一下。 她怀里还揣了个手炉,就是红楼梦里大院姐妹们冬天捧着的古代「暖手宝」,铜制,里面烧炭,王西楼的东西也不尽是老古董,像这只手炉也就晚清时买的,用了一两百年而已。 这东西要比暖水袋经用,暖水袋不到一会儿就冷了,她用不习惯,还是从仓库掏出这个陪了她一百多个冬天的小玩意。 暖了暖手,滑到下一个视频,屏幕的光打在脸上。 一开始魄奴拿她手机下了一堆破烂软件,王西楼就在一旁皱紧眉头,怨气满满。 没想到现在就真香了。 戴着小徒弟淘汰的有线耳机,缩着脖子刷着抖音,逼仄的香烛铺内光线昏暗,偶尔响起美女老板娘傻兮兮的鹅叫声。 手指刷一下跳到下一个视频。 「五子棋最强必胜阵法,裤衩阵……」 看到教五子棋的,王西楼眯着眼睛,聚精会神。 「不用去理会白棋怎么下……」 「白棋根本看不懂……不用理会白棋……」 「不用理会……胜局已定!裤衩阵至今无人可解。」 王西楼表情很精彩,瞪大眼睛,点了个赞后又反复看,看看这视频主什么五子棋裤衩阵是怎么赢的,期间感觉不断有知识涌进大脑,反复十几遍最后确保自己记住了,点点头滑到下一个视频。 过一会儿又点进我的喜欢那里,找出来再温习一遍。 这时有人来买东西,在门口光暗交界处弱弱地喊了两声老板。 王西楼抬头,把针织帽帽檐拉到额头上面。 是三个八九岁左右的小鬼,两个男生一个女生。 「来买什么?」王西楼把脚从火箱上挪下来,放到棉拖内,站起身。 那个刚刚喊老板的男生是个小胖子,他又问:「你这里,有没有……有没有那个东西卖?」 王西楼打量这三人,确定不是老街附近的小孩,皱着眉压着嗓子问:「谁跟你们说的?」 「张力住这边,他是我同学,是他跟我说这里有得卖的……」 王西楼眯着眼,居高临下仔细揣摩这三人。 不是熟人她其实不是很想做的这生意,风险有点大,一不小心就事发了,毕竟这东西上头最近严打。 她在那估摸着风险,开口问的小胖子咽了咽口水,香烛铺氛围阴暗,货架上佛像神像也吓人,空气中尽是是蜡味,纸味。 「跟我来。」 三个小鬼听老板娘放下这么一句,就掀开帘子进了后院,三人也就脚步欢快跟了上去。 掀开通往后院的帘子,院子的布局没有曲觞流水,但也算得上一步一景,这个院子有大量的木工元素,古风旧韵,墙边爬了一半的木香花静等初春,后院种了很多花,很多都败了,但也有四时开,或冬日开的,院子四方的天空被那株不知多少年,已经高大得夸张的老枣树枯枝分割成破碎的一份份,一只黑猫端坐树下石桌上,仰着脑袋,鼻子停了一只蓝色的蝴蝶。 裂开的天空,蝴蝶,还有猫的眼睛都是同一个颜色,进来的人打破这份宁静,蝴蝶飞走,黑猫也叫了一声,如精灵般跑开。 「王西楼你吵到吾辈跟 小蝴蝶了!」她可生气了。 王西楼才懒得理她,搬了个箱子出来,对那三人道:「过来。」 听到老板娘的声音,三个少年才回过神来,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刚刚他们完成了一次穿越时空。 因为这里的景象八百年前便是如此。 再看那箱子,放满了各种擦炮,黑蜘蛛,红蜘蛛,仙女棒,摇光棒,地陀螺,窜天猴,电光炮…… 「要买什么?」王西楼压着嗓子问。 三个小鬼也很紧张,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一样,这个氛围下也跟着压着声音说话。 「我要这个……」 「这个一块五。」 「有摔炮吗?」 「有,底下就是,我给你拿出来。「王西楼掏啊掏,找到后瞥了三个小鬼一眼:」……五毛一盒,要几盒?」 「三盒!你们要吗?」小胖子豪情得不行:「我请你们玩。」 最后卖了十几块的烟花,王西楼把小鬼们不知是爷爷还是奶奶给的零花钱收到衣服袋子,又把箱子放回去,然后叮嘱这几个小家伙,不要跟大人说这里有烟花卖,别人问起也不能说。 现在越来越严,不能给随便卖烟花炮仗了,自己只是一个愚蠢的小僵尸,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就偷偷把去年还没卖完的拿来卖,而且都是一些小玩意,擦炮仙女棒啥的。 应该不打紧。 就怕万一呢! 要把她抓进去了不打紧,可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小徒弟考大学,家里可就盼着出这么个大学生呐! 三个小鬼频频点头。 撒欢着地跑出去,没走远就能听到吆喝,说回去放。 她坐回柜台,脱了鞋重新踩在火箱上暖脚,含着吸管吸溜一口小酒,悠哉悠哉继续刷抖音。 偶尔有个老嫂子或大妈进来买香烛元宝,临近过年生意比平时好。 期间夜姬叼着她的鲨鱼衣服出来,喊她给她穿上,等王西楼给她穿上她又滴溜溜跑进院子里去,几分钟后一只穿着鲨鱼衣服的黑猫从后院出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翘着尾巴迈着小碎步神经兮兮地跑出去。 适时外边一声车铃声响。 「你去哪?」是小徒弟声音。 「吾辈要去哪?」夜姬脆生生问。 「你问我?」 「吾辈要去江边看钓鱼。」 「晚饭前记得回来。」 「知道了喵!」 等到那辆自行车停到香烛铺门口,王西楼往外边望。 那辆王西楼六十年代在供销社凭票买的二八大杠已经不堪重负,本来是尺凫今早去派传单骑出去的,大概是回来路上又碰上风无理了,可是要死不死魄奴跟着出来,三个人的自行车总归有点拥挤,风无理骑,魄奴坐后面,尺凫小小的,就横坐在前面杠上,冷着脸靠在小徒弟怀里。 都要嫌弃死了。 王西楼看小徒弟回来了,忽然想起什么,又点开了抖音,温习了一遍今天学的五子棋裤衩阵。 复习了四五遍,信心满满后,门外三人已经说着话进来。 「开饭了没有?」风无理问。 「先别说这个,陪师父下一把五子棋先。」 「……为什么这么突然?」 「快点快点。」她都准备好了,五子棋就放一边了都。 「……」 大概一分钟后,王西楼看着自己成型的裤衩阵,还有对面摆成一条直线的四个棋子,不禁陷入沉思。 哪里不对啊! 她摆好阵型,怎么对面直接连成四子了?! 「唉,这就输了,还是我宝贝徒弟厉害!」一旁魄奴煽风点火。 良久,她沉吟道:「你不能这样下。」 「有毛病……」 王西楼冷冷看他,跟尺凫平时看他只能说一模一样:「你这是什么态度?」 很好,转变成态度问题了,风无理重新下了一遍,然后看着她用什么奇怪的裤衩阵赢了比赛,又沉默着把棋子一个一个收了回去。 虽然是赢了,但她好像还是不怎么高兴。 抬头看了这男的一眼,怎么看都不顺眼,给了他一脚丫子,踩着棉拖鞋气鼓鼓回后院做菜去了。 她学了一下午的! 第二百一十章 插了梅花便过年 王西楼走后,留下风无理和魄奴面面相觑。 「她怎么了?」风无理问。 「嘶——」魄奴一声意义不明的吸气。 作为同位同构体,她眉头一皱,倒是能猜到王西楼这种想显摆,却装逼不成反被那啥的情绪,然后心情也像七月份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不像她,她只会心疼徒弟。 「来来,小徒弟和我下,我都好久没玩过五子棋了。」魄奴说起话来像是自带媚化滤镜的王西楼,声音也是嗲嗲的,过几年或许会被叫作死夹子,但是谁又不稀罕声音娇娇的漂亮妞。 「有什么好玩的。」风无理兴致缺缺。 她收拾出黑白棋,这死夹子段位高着呢,拽着风无理手嗲声嗲气:「就玩几把嘛。」 风无理实在受不了,打算跟这妖精大战几百回合。 两人坐在火箱旁,柜台下面魄奴还一直用脚勾他腿,风无理坐怀不论,把账全算王西楼身上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妖怪,居然敢在我小徒弟地头作乱,我都撸好袖子准备上去干他n……给她好好讲讲道理。」魄奴下棋跟王西楼打麻将一样,捏着棋子眯着眼很认真观察全局,偶尔还上手手指停在一颗棋子上吸气嘶哈地作思考状,然后余光看风无理有没有注意自己,没注意就把按住那颗棋子悄***挪开。 「现在不是以前了,城里哪里有那么多妖怪,这些人普遍是知道一些,但又不知道不全的,一有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又碰巧能跟我们这类人搭上线,用钱能解决他们很乐意给我们送钱,就算求个安心也好。」 虽然今天还真是跟妖怪有关,但就是雇主家的狗在公园把一只小妖怪的家给刨了,小妖怪气愤不已跟上去每天去找那狗打架,风无理派魄奴上去给那小妖怪协商一下就解决,就这样,雇主也给他转了两万。 「哦,我知道!」她故意很大声说话,然后把格子上一颗风无理的棋子藏起来,这赖皮手段跟王西楼一脉相承。 冬天天黑很快,十几分钟前东边排云如白鳞,不知何时染上一层金色余晖,随后立马变得暗沉沉,只能凭着隐约天光判断出云的痕迹,等到外边老街路灯啪嗒一下亮了才发现,原来刚刚已经那么暗了。 把自行车放回车库的尺凫,插着兜进铺子,瞄了一眼两人在柜台玩五子棋,路过的时候又瞄了一眼,皱眉对魄奴道:「你脚要不要我给你砍了?」 魄奴眨巴了下眼睛,顿时「大惊失色」,整个人贴到风无理身上,完全不顾尺凫黑起来的脸,叫嚣道:「小徒弟你看看这人,她威胁我!」 风无理有些尴尬,小声道,「你先坐开,等一下她连我一起骂。」 魄奴悻悻地缩了缩脚。 还朝尺凫吐了吐舌头。 尺凫冷冷看着她,「跟我过来。」 「干嘛?我招你惹你了??」魄奴抵死不从,这人就是见不得自己跟小徒弟好。 傲娇是没市场的! 尺凫张了张嘴,不耐烦道:「我手机坏了,帮我看看。」 「你让我帮你看我就要帮你看?」魄奴颇有老嫂子发展潜质:「你谁啊你?」 尺凫显然不是要跟她商量的,直接上手抓着她一只手,扯着她上楼去,魄奴比她高一个头,也咋咋呼呼被拖得踉踉跄跄,一直嚷嚷着小徒弟快救我,嘤嘤嘤之类的。 风无理只是默默把桌上的五子棋收拾好,谁都不帮就等于谁都帮了。 他想起一个段子,我不是渣,我只是一颗心碎成很多片,每一片爱上了不同的人,每个姑娘一人一片还不满足吗。 现在是王西楼自己碎成很多片。 收拾完五子棋后,他过去把香烛铺 卷门也拉了下去,关门时老街外有人路过,问风无理是不是放假了,他礼貌两句,最后卷门哐哐落地,本来打算上楼,看到后院厨房王西楼锅铲和烧热的油锅呱呱地响,蒜子一拍抛进去爆出香味,准备炒个青菜,旁边放了一个锅不知道焖什么东西。 「今天吃什么?」他走过去问。 王西楼回头,这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后,正两根手指偷吃焖好的芋头猪手。 「坏习惯。」她没好气拿筷子打了一下他手。 「有点淡了。」 风无理把吃剩的一半芋头投喂给师父大人,王西楼皱着眉头小口咬住。 「吃那么重口干嘛,这叫刚刚好。」话虽这样说,但小僵尸又***摸摸调了调味,盖好盖子。 本来打算上楼坐着,看着饭菜也差不多了,就在厨房给王西楼捣捣乱。 这人像领导巡视工作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捻起一条锅里半生不熟的青菜偷吃,给暂时没空收拾自己的王西楼围巾后面绑个死结,捏一捏挂在杆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熏的鱼干,问问这问问那的,王西楼不耐烦也没有办法。 不止鱼干,厨房这里是王西楼地盘,还有她制作失败没来得及处理的地瓜干,年份悠久不舍的丢的苞米,辣椒,只有王西楼自己能辨别、一堆没有标签,没有记号的瓶瓶罐罐调料,或许她自己也会分不清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每次用就拿手指蘸来尝尝,找到自己要的就兴冲冲拿去用,风无理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了。 掰下来一块,嚼吧嚼吧,这个鱼干味道有点惊喜,带着一股米香味。 「这鱼什么时候熏,去年好像没熏。」 小僵尸回头看他一眼:「前几天菜市场看到几条肥鲫不错,就买回来熏成干。」 「我怎么不知道?」他很讶异。 「你?」王西楼嗤笑他,颠勺噌噌响:「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风无理自动忽略对自己不利的声音,又掰下一块,过去递到小僵尸嘴边:「你尝尝,我感觉还不错。」 「脏不脏……你别乱搞我鱼干,过年拿回去送舅父的,等一下被那只蠢猫看到全给我霍霍了!」 「有种米香味。」 「对吧!」她颇为得意:「师父拿米糠熏的,就是比以前做的香。」 「你自己想的吗?」 「抖音学的。」 王西楼忽然来劲:「对了,你给师父拍个视频,师父也发个抖音。」 「你搞那东西干嘛?」风无理牙疼:「朋友圈还不够你发吗?」 「快点快点,你拍师父做菜的视频。」 这人就是闲不住,爱折腾的老太太。 风无理随便给她拍了拍,画质很差,烟也大看不清,画面就是颠个勺,完全没有发出去的价值,小僵尸自己看了看也兴致缺缺了,估计没有达到她心中的效果,就像青春期男生第一次意识到发型和打扮,自己买了啫喱水和烫发棒却完全做不出教学视频效果的挫败感。 也不排除她之后自己还会瞎折腾。 风无理拾掇一下院子里的花,其中那株长不高的梅花开得最好,也不需要修剪,他折了一支后打算找个花瓶插上,王西楼插花是很好看的,她随手捻几支花来,任意摆放都有种美感,风无理是做不到,但除夕将至,折一支钟意的梅花,插瓶摆放还是可以。 院子前面有人喊王西楼,王西楼诶了一声,盖好锅盖关小了火,背着手打算解围裙出去,可是被打了死结她手忙脚乱也没能解开,凶得吓人地回头瞪了眼折腾院子里花的风无理一眼。 出了院子,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早年嫁到外地去了,临近过年回老 街这边归省,大抵过年就不回来了,风无理认得她,毕竟每年都会见上一见,走走亲戚,来香烛铺这里坐坐,王西楼领着她进了后院坐,寒暄,唏嘘,带了好些饼干水果,王西楼让她带回去,妇女只是笑,说到以前高兴的事就会喜不自胜,自从嫁出去后,每年归省她都会来找王西楼。 妇女看着院子里那株梅花,舒了口气,笑着道:「还是你这花开得好看。」 她家就在老街里面,人丁兴旺是个富贵人家,也有一个院子,也载了些花,其中一株梅花是九十年代王西楼送的,她当时搞了两株,随便养养也很好看,每年家中过年都会裁一枝,插在正厅,家中奶奶是北方人,总说「插上梅花便是年。」 当时她只知道那花很好看,家中人口多,每到过年总是很闹腾,母亲和伯母忙活年饭,几个小辈就在院中吵,或者跑厨房里偷吃年饭,奶奶就乐呵呵折一支梅花下来,插入瓦罐,摆在正厅案桌上,从外边跑进来一进门就能见着,她千禧年嫁到外地去,每到临近过年回来时,一进门,看到正厅案桌瓦罐上插着的梅花,就知道是过年了,年年如此,这支梅花反而像一种仪式。后来奶奶去世,伯父伯母相继离世,至今已有十余年,今年归省时进入老屋,正厅案桌上没有插上一支梅花了,她便进到院子,折了一支,把那瓦罐洗干净后插了进去摆在正厅,老屋熠熠生辉,屋子都精神了,可是总是有些落寞——满院子过年时闹腾欢乐不会再有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年前 小姐妹聊了大概十来分钟。 「无理别弄你那花了,快过来叫蒋阿姨。」 「……」你搁这献宝呢。 话题也很自然就到了他身上。 蒋阿姨就一个劲夸他,从学习到身高,长相,性格,懂事不用操心等等,都快夸出花来了,一开始风无理感觉有点尴尬,客气一下,很快也就适应了,此时他反而在想,明明自己和她也不熟,为什么对方这么了解自己的优点,还能说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优秀品质。 他不禁在一声声夸赞中愈发沉默。 是谁走漏了风声。 夸完又说起自己那儿女哪哪不行,跟小风没得比。 「对哦。」 蒋阿姨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疑惑看了看风无理,又看向王西楼:「小风都这么大了,西楼看起来还是十八二十二的……」 能看出来,刚还对自己宝贝徒弟被夸而乐呵呵的王西楼顿时一僵。 当年喊着自己姐姐的蒋家小姑娘现在眼角皱纹都藏不住了,王西楼扮相上是中年妇女,甚至偏向老人家,只是围巾毡帽下的睫毛颤了颤,那张脸确实二十多年未曾变过。 其实又何止二十多年呢。 「害!也就看着不显老,都快五十岁人啰。」王西楼煞有其事道:「上个礼拜,就上个礼拜下过雨地滑,在公交车站不小心摔了一跤,歇了好久才爬得起来……」 蒋阿姨顿时紧张起来,叨叨说怎么这么不小心,问她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之类。 一旁的风无理有点无语,还公交车站摔一跤歇很久,您老人家从太空站摔下来也不见得有事。 也就一盏茶时间,蒋阿姨的儿女来寻,喊她回去吃饭。 王西楼立刻起身,要把带来的水果,饼干之类的塞回去,两人一直从院子拉扯到门口。 「阿力不要接,别听你王姨的!」阿力是蒋阿姨儿子,今年念初三了,跟着蒋阿姨回来的。 「哎哟,这客气什么呢!」 王西楼很为难,在门口送别,看了看提在手里没换回去的礼品,抱怨道: 「下次别拿了啊,不然不给进了!」 总有人问什么是年味,风无理觉得这两三句话就是年味了。 小的时候附近都是老街这样的低矮房子,最后这剩下香烛铺这边一片城中村负隅顽抗着。 离着旧历年还有不到一星期,开进老街的车一辆接着一辆,过年的气氛紧锣密鼓着,老街的天空是错综复杂的黑色缆线和倾斜电线杆,是风无理记忆中即将过去的童年。 远远能听到,那个叫阿力男生小声问他妈妈,王阿姨怎么看起来还那么年轻…… 等到对方走了,风无理道:「这里不能呆太久了,除非让尺凫改变附近一带人的意识,不然二十多年样貌没变过,总归多不少闲言碎语。」 王西楼把侧门关上,把礼品塞小徒弟手上,手揣兜里往回走,颇不在乎:「也还好吧,叫他们几个下来吃饭。」 风无理也不多说,补偿的拆迁房是现房,不用等盖好才能去拿房,现在就等手续走完,大概这个寒假就能办完,至于什么时候搬过去住,只要老街这边施工方还没动工就可以一直住,至于什么时候动工估计还得等个几年。 或许王西楼也会有点不舍,毕竟老太太在这里住了五百多年呢。 因为王西楼半天没解开被打死结的围裙,风无理挨了一顿收拾。 年廿八,洗邋遢。 今天家里要搞大扫除,往年就只有风无理和王西楼两人,今年人丁兴旺,有风无理和王西楼们。 今天得把家里东西搬出来清洗一 遍,门门窗窗,冰箱柜,空调抽油烟机,还要清理平时打扫当看不见的死角,高处,将几个卧室,厨房,厕所都搞一遍,做浆糊贴对联……事情都不难,但很繁琐,做起来就像没完没了。 风无理去仓库拿了条水管准备接在水龙头上,看了眼脚边一直试图给自己添乱的黑猫。 他赶了夜姬好几次了,一赶她就会蹦跶着跳开,然后猫猫祟祟地悄悄凑近,这蠢猫大概以为这是什么新的游戏了,或者以为自己跟她之间达成什么默契,一直咬着水管往回扯,风无理默不作声插上水龙头,随后扭开水龙头后大拇指堵着水管,对着那只还在咬水管的捣蛋猫。 「唔!认输!吾辈认输啦!」夜姬落荒而逃。 说得好像刚刚谁在跟她玩一样。 「不要对着吾辈,吾辈认输!」 「无理,吾辈认输啦!」 「……」 「今天太阳足,争取一天内搞定啊,都手脚勤快点……」王西楼在把一条布巾系在头上,说到偷懒,就差点名道姓看向一旁嫣儿吧唧的魄奴:「特别是那边那个好吃懒做的。」 她今天跑去网吧,被王西楼派绾绾给抓回来的。 本来都抓不回来,是王西楼用「过年不带她去怀庆老家」为要挟,不然别想让这老赖干活。 魄奴感觉自己无辜极了:「过分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叫你不要偷懒。」 王西楼没好气,看看人家尺凫多乖,虽然脾气是差了点,但是让干什么都会去做,现在提了桶水去擦一楼的窗户,个子不够高就又去搬凳子,反观魄奴,一干饭就精神,一干活就孬得不行,妥妥一懒汉! 「大家都在干活,你偷懒,你怎么好意思偷懒。」 魄奴支支吾吾,平时被说就被说了,她脸皮厚着,现在当着小徒弟的面儿,这么揭老底太不够意思了。 她干巴巴道:「那,那右皇,索关他们不也什么也不干,凭啥他们能在里面偷懒啊。」 「他们平时又不出来。」王西楼皱着眉头,穿上护袖:「别啊这啊那的,懒人话多,你去厨房把碗柜,盆盆罐罐都般出院子,干完再来我这领任务。」 魄奴如丧孝比妣,不情不愿去厨房收拾,路过小徒弟身边时心有不甘,跑到影子里面,再出来时腋下已经夹了一个最小号王西楼出来。 「放我回去。」索关声音弱气十足。 魄奴想了两秒,沉吟:「大家都在干活,你偷懒,你怎么好意思偷懒。」 「……松手。」 「我带你到王西楼那领任务。」她这时候倒是龙行虎步。 索关挣扎了一番,没挣扎开,就认命地垂着脑袋手脚任由魄奴施为。 夜姬被浇得都快透了,无理实在太厉害了,她也要暂避锋芒,当她跳到院子石桌上,像狗一样左右甩试图甩干身上的水,散射出去的水珠变成雾气,院子里出现了一瞬的小彩虹,她眼珠子也就顿时瞪圆。 「无理!无理你快看……无理!」 她很兴奋,可惜无理暂时没空陪她玩,只是敷衍两声,难免她也兴致缺缺,不过很快就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大概猫就是这样。 第二百一十二章 花儿与少女 院子里都在忙,就连平时最喜欢和自己一起玩的魄奴都被王西楼派去工作了,唯一一个偷懒的小王西楼,躺在那张石桌上晒太阳,就连翻身都是叫无理过去给她翻面,然后继续晒,比自己还懒呢。 夜姬去逗了她几次,她都一动不动的,夜姬只好自己跟自己玩,院子里总能看到一道黑影,总是嗖地一下窜过去,然后又窜回来, 偶尔躲在一些掩体后面,压低着身子作蓄力状,猫眼死死盯着一处空气,然后猛地扑过去对着地面用猫猫拳一顿乱揍,跟幻想出来的敌人斗智斗勇。 魄奴从厨房出来时瞄了一眼这蠢猫,从后裤袋掏出一块塑料积木,随便往地上一扔,发出一阵「kiliku」的响声。 一只黑猫如箭般窜了过去,消失在画面中。 随后又一脸无事发生,舔着爪子慢条斯理踩着猫步走回来。 魄奴则咧着嘴嘿嘿笑。 明明就是妖怪,习性跟普通宠物猫没什么区别,王西楼说她蠢不是没有道理的。 「无理,吾辈玩得好累了,你去买雪糕给吾辈吧。」 「无理?」 「吾辈要吃雪糕。」 「给吾辈买个雪糕吧。」 「无理?无理?无理无理无理……」 这妖精又来磨人了。 风无理手里捧着一盆笔尖茉莉,他很喜欢这盆笔尖茉莉,不用修剪就能自然成形,树姿直立紧凑,总是枝繁叶茂、葱葱郁郁的外观,叶色翠绿油亮,一年到头都是绿油油的,看着后腿站立扒拉自己裤脚的夜姬,忍不住叹气,终归心有不忍。 扭头看向在帮王西楼打水的绾绾一眼:「绾绾,你带她出去买个雪糕吧。」 绾绾其实不太情愿的,她想留在这里干活呢,但是风无理大人的话不能不听。 「给你十块钱,你和小夜一人一个雪糕吧,去远一点,邮局对面那家惠佳超市,别去老街那家美宜佳买,那里的雪糕都是夏天卖不出去剩下的。」 「好的风无理大人。」绾绾乖乖接过十块现金,放在自己的小钱包里,去楼上取了她的绿色军用大水壶斜背在身上,风无理揉了揉她小脑袋。 绾绾很受用,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尾巴不值钱地晃。 一狐一猫出门去了。 他负责处理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今年冬天最冷的几日大概已经过去了,郡沙冬日体感温度冷得要死,但其实除非冷空气来袭很少会降到零下,一般都能有十度,也就某只废物僵尸一天天说冷死了。 花卉冬日处理很是麻烦,许多花怕冷,如君子兰,水仙,瓜叶菊还有一颗仙人球这些都畏寒,这些都属于黄河以北,室内过冬,早在十二月风无理就把这些都搬进了室内,耐寒的品种如栀子花等责是不需要的。 看到跟盆花椰菜一样的栀子花,风无理又想到汪曾祺先生的《人间草木》中提到,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风无理觉得汪曾祺先生说的对。 他院子里就有三盆栀子花,风无理刚准备给修剪一些弱枝弱芽,才发现这三盆栀子花都反季节地打满了花苞,一下子又不舍得剪了,埋了点酸性肥,希望不会让他失望。 一些开花量大的,如月季,绣球都要埋缓释肥肥,等待开春或来年。 冬日不宜多浇水,今日够暖,浇点水不会冻伤,但还是要给主干上绑点稻草,棉布,有几株幼苗还得覆盖一层保鲜膜,春夏秋花枝招展的后院,此时像战损养老的地方,颜值是没平时好看的了。 现在还开花的,有些从夏秋开始,现在也快结束花期了,像那株焉儿吧唧的凤仙花,而有些则越冬开得越好,玉兰,山茶,还有那棵腊梅之类。 至于那一墙的木香花,花都谢了,藤蔓和叶子像杂草,院子里最麻烦就是她了。 要养得好一定要勤施肥,现在谢了还得追加速效肥,还要勤修剪,剪弱枝,病枝,不理她的话也不是不能活,但长势会颇为潦草,开的花也不中看,家养的木香花还招虫。 而且这花还时不时给招点游魂过来。 真的方方面面囊伺候。 风无理也有的忙。 不过他也还乐在其中。 什么花什么时候开,什么季节可以有什么花值得期待,他的性格是温顺,平和的,这都跟年复一年和花打交道有关,或许他在院子里撒下花种时,一次次等待花开的过程也给他种下温顺平和的种子。 他觉得自己是喜欢这份工作的,毕竟自己一向不缺乏耐心。 埋了几次缓释肥后就不禁沉思。 好麻烦。 「王西楼,我们请外公过来吃顿饭吧?」 刚把一个香烛铺货架搬到后院的王西楼楞楞的:「你哪里来的外公?」 风无理不禁沉默,难不成这也是那位大人的灵缠,「我是说青帝大人。」 「为什么?」王西楼不解挠了挠头,因为手搬货架的时候不干净,把一片蛛网扯到脑袋上。 他煞有其事道:「都快过年了,青帝大人一个人在生态园孤零零的,你跟他在湘江边生活了五百年,请来吃顿饭也好。」 王西楼总感觉这小子本意绝非如此,但凭她促襟见肘的智商,很难分析出这看似老实巴交,其实一肚子心眼的小徒弟居心为何。 就很烦,因为这样显得自己很呆,她只好皱眉转移话题:「别叽叽歪歪的,弄你的花去,我还要洗好几个柜子呢,等一下还要做饭。」 「大扫除结束出去吃吧。」风无理提议。 「去哪?」 「吃烤肉怎么样?」 王西楼思索了下:「我没意见,你问问他们?」 风无理问了拖水管去冲刷窗户的尺凫,得到不耐烦但同意的答复,既然索关也出来了,风无理也问了索关,索关一脸无所吊谓的咸鱼姿态。 至于魄奴,舔狗不需要有意见,风无理通知一声就行了。 忽然一阵风,很是清爽,一树的腊梅晃了下,风无理不以为意,看到那几朵凤仙花还是落了,就去捡了过来,去厨房拿了个碗,取了点食盐,扯了几片叶子坐在枣树下的石凳子上。 「你要做什么?」桌子上的咸鱼翻了个身,侧躺着,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撑着脑袋,一条腿平放一条腿立了起来,姿势可爱中透着妖娆,她个子很小,一米三四左右刚好能躺在石桌上。 「凤仙花可以做指甲油。」他上网搜一下,具体要怎么做。 索关有点婴儿肥,穿着风无理三四年级时候的校服,白色短袖和蓝色短裤,衣服穿上去也松松垮垮的,一边肩膀都露了出来,风无理这个角度能看到一片粉白色的儿童款式布料,大概是魄奴或是尺凫带进去的时候给她穿的。 她百无聊赖晒着太阳,挠了挠小屁股,语气慵懒:「这样啊,你要做来给王西楼涂吗?」 「对。」 「你会弄吗?」 「没试过,无聊来弄一下而已。」 「弄得不好看她肯定又要骂你的。」她从挠屁股改成一下一下拍着小屁股,看起来晒太阳惬意得很。 「你说得对。」风无理看了这条咸鱼一眼:「先拿你练练手 。」 「……」 索关感觉这人太过分了。 可恶! 第二百一十三章 社会你绾绾 临近过年,街上人很多,对面红灯变绿,人群开始晃动。 夜姬踩着猫步紧紧跟在绾绾脚边。 地上是斑马线,天空晴空万里,身边是永不停歇的脚步声和把她包围的路人,绾绾只能在人群中匆匆挤开一条路。 一只小黑猫就灵巧跟随其后。 路边设有很多小摊贩,卖小玩意和小零食的,还有摆设小游戏的骗人玩意儿,过年氛围在街边商铺重复单一但嘹亮的喇叭声中推向高潮,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在她身边走过,几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在人行道磕磕绊绊。 绾绾一下就看呆了。 事实上她每次上街都会沉迷其中,有时候还会因为一时不知道看什么而着急。 如果是风无理的话,夜姬肯定一直催他快点去买雪糕,此时她只是端坐在小狐狸尾巴后面,表演爪子的十八种舔法,表现得一点不着急。 什么时候绾绾开始走了,她就起身慢悠悠跟上。 那里围了好多人,声音很热闹,绾绾把夜姬抱在胸前钻了过去。 一狐一猫在那个砸钉子游戏地方看了好久, 「小妹妹,是不是很想玩?」老板是个络腮胡子,看绾绾可爱就逗逗她。 周围大人也都露出善意的微笑。 绾绾顿时不知所措。 「不要欺负吾辈的绾绾!」 「小妹妹,这是你养的猫呢?」 「绾绾我们走,不要理他。」 「真爱叫这小猫。」 老板把锤子递给了绾绾,笑着道:「小妹妹,要不要试试看?把钉子打进去就可以送你个漂亮漂亮娃娃哦。」 不敢接,有些局促:「绾绾没钱。」 旁边路人被绾绾逗笑,有个大学生说要请绾绾玩,老板挥挥手,说让小姑娘免费玩。 绾绾稀里糊涂拿到锤子,又想起那年在北方小镇,看了几十年人间,从未踏进过。 「太好了!这个鱼唇的人类上当了!绾绾我们把他的大奖赢走!」夜姬一脸屑样。 她跳到木板上,两只前爪给扶着钉子,抬头看绾绾:「绾绾你对着这里砸,吾辈给你扶着!」 「绾绾你快砸呀!」 「喵呜——!?」木板上的小猫咪被老板捏着后颈提了起来:「小猫你不能站那上面。」 周围围了不少人,绾绾内心颇为紧张,看了看手中锤子,又看了看那木板上的钉子,居然闭着眼就要砸下去。 小姑娘闭着眼砸钉子的模样引起周围人失声发笑,都不看好她能砸中。 「轰——!!」 一声可以称得上爆鸣的巨大响声过后,是绾绾看向老板局促不安又带着一丝期待的目光,以及远处城管往这边赶,和周围被吓了一跳的人群。 夜姬先一步察觉不妙,急促地喵叫一声,跳了下去,咬着绾绾裤脚就跑。 对于跑路她老熟了。 「可是还没拿到奖呢。」 「不要了喵!」 那边人群已经乱起来了,夜姬对危险,或者说对自己不利事情的警觉之下让她知道远离那里就对了,当那边安静下来时已经跑出几条街。 而那边砸钉子游戏的那块板子上,围了比刚才还要多一倍的人,看着那枚被砸得连钉帽都深陷木板之下,整块木板起码多了四五条裂缝…… 绾绾也搞不清状况,一狐一猫兜兜转转往风无理说的邮局对面的超市去买雪糕。 却说大概砸钉子游戏过了也就十几分钟,在家里抓着某只咸鱼给她涂指甲油的风无理手机就收到杨主任的短信。 杨主任:管好你 家的两只妖怪 杨主任:怒/ 风无理一脸莫名其妙。 绾绾他们打劫雪糕店了? 放下手机,继续给索关指甲上色,因为进步神速,她拇指哥到小尾指上指甲油涂的水平有个由低到高的变化,显得几分怪异。 每涂完还要拿叶子抱住手指,等风干,索关的手很有肉感,完全就是小学生的手。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看起来是有点怨气的。 看不见看不见。 「另一只手也拿过来吧。」 索关躺平不理他。 风无理跟她:「你看,你一个人偷懒,魄奴肯定又会抓你去干活的,但是你跟我一起偷懒,他们就不会说你什么。」 索关白了她一眼,风无理看她不反抗,觉得大概是同意了,继续用这条咸鱼磨炼自己的指甲油技术。 十个手指涂完还意犹未尽,风无理询问要不要尝试一下涂脚指甲。 索关依然不反抗。 不愧是自己的小棉袄。 「完全就是小孩子的脚。」 风无理笑着道,一向对什么都不在乎的索关难得有些窘迫,腿缩了缩没缩回去。 她也不躺了,居然很难得地坐了起身,坐在石桌上看着这男人握着自己的脚板,用凤仙花汁液涂指甲油。 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另一只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用索关十个手指十个脚趾磨炼得差不多了,魄奴又死皮赖脸过来她也要涂,风无理让她坐下后也重复操作,然后把王西楼也叫过来休息一下,顺便给她手指涂上凤仙花汁,院子里时间悄然流逝着,一直到最后连尺凫都一脸嫌弃,但安安静静坐下来接受风无理的服务。 休息完时绾绾他们也回来了,院子里的人抓紧时间把卫生搞完。 中午去吃烤肉,也是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出门。 打了两辆车,风无理带着众人来到市区一家经常有同学推荐的烤肉店。 王西楼看了一眼店外坐满了人,扯了扯小徒弟衣服小声说:「这要等很久啊,要不去别家吃吧?」 「我有预约。」风无理背着索关,索关凉鞋露出来的十根脚趾头染色很成功。 「你什么时候预约的?我怎么不知道?」王西楼懵懵的。 「别问那么多了,走吧。」 王西楼点了点头,然后跟魄奴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那些坐在店前的人纷纷抬头看他们这群人,在王西楼心目中,觉得这些人看到自己不用等就能直接进去,肯定羡慕自己,这让她和魄奴都不禁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 尺凫插着兜跟在身后,看起来酷酷的。 到最后是风无理领着绾绾,他看到店门有个牌子写着什么,还没看清,旁边的服务员微笑道:「退伍军人和七岁以下儿童在本店享受五折优惠。」 风无理点点头,然后看向旁边的绾绾。 绾绾不知道什么事,但是被风无理大人这样看着,她猜是来事儿了,但也摸不准风无理大人是要她干什么。 「绾绾你看,这家店退伍军人和七岁以下小孩子是有优惠的哦。」风无理提醒道。 直到她反复从那个牌子和风无理大人脸上来回看时,得到风无理大人肯定的眼神。 她这才举手跟那个服务员道:「绾绾是退伍军人。」 说完她还一脸求表扬地看向风无理。 「……」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四章 就出来吃顿烤肉而已 风无理有点尴尬,那服务员捂着嘴莞尔,周围一些取号等待的顾客也被这个天真烂漫的瓷娃娃逗乐。 只有绾绾一只狐狸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 她心想难道大家识破自己其实不是退伍军人了,这可怎么办呀,绾绾的姐姐妹妹们可会骗人了,她自己每次撒谎却都会被识破。 这样可是当不了一只成熟的狐狸呢! 就在她准备继续时,风无理阻止了她了,「她今年还不到七岁的。」 「好的,请这边就坐,我们等一下还有为小朋友准备的小礼品。」服务员温和有礼。 「谢谢。」 风无理牵着绾绾进去,小狐狸晃着尾巴,抬头看向风无理:「差一点就成功了呢。」 「什么?」风无理疑惑,视线在寻找魄奴他们坐哪里去了。 「差一点就成功让他们相信绾绾是退伍军人了。」她看起来很遗憾。 风无理失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只小狐狸精说,这个不是差一点,是差亿点。 「这里这里!」那边魄奴给他招手,怀里抱着一只黑猫。 尺凫坐在旁边皱着眉看餐牌,一脸苦大深仇地盘算着,自己得派多少天传单才能请这一屋子人来这里吃一顿,然后估摸一下自己现在小金库,够不够自己一个人来这吃一顿,发现是不够的。 这什么套餐,就几块肉,卖288? 她又翻一页,结果越翻眉头皱得越深。 旁边服务员过来给她倒水,她怕别人问她可以点单了吗,自己可没钱,那可多尴尬啊!就淡定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默默把餐牌递到王西楼前面去。 然后假装在看这里的装潢。 这灯还挺漂亮的,暗黄暗黄的。 隔壁桌点的啥那么香,尺凫皱着眉瞄了一眼,嘶,不是她刚刚看的那个死贵死贵的套餐吗? 那桌一个小孩朝她看过来,尺凫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不再看别人,倒是那个小男孩看到尺凫之后就一直偷偷盯着她了。 「今天好多人。」 王西楼把围巾取下,动作轻柔地折好放在一边,将秀发拢到耳后,露出冻红的耳根子,她今天跟魄奴穿了一模一样的灰色高领毛衣,下身做旧的牛仔裤和米色的马丁靴,唯一和魄奴区分的大红色围巾和黑色呢子大衣也脱下后,两个王西楼同台出现已经漂亮到给人世界不再真实的梦幻感。 试想在烤肉店遇到两个刘亦菲,大家第一时间不是看美女,而是喊卧槽了。 可事实上,旁边还有两个更小一号的尺凫和索关,虽然年纪小了点,但一样标志好看,此时如果还有什么出现在烤肉店,抢走四个王西楼身上的视线,风无理估计得是十头老母猪,少一头都没那效果。 王西楼拿过餐牌,她反应跟尺凫差不多,第一时间也觉得怎么那么贵。 「这个好像不错。」尺凫端着茶水,语气很随意地给王西楼指了指那个套餐,见王西楼看过来,又端着茶往后仰,表示自己吃什么都无所谓。 「怎么坐到这里了。」风无理一坐下,魄奴已经开始给她倒水,夜姬也跳到她大腿上。 「这个好吃吗?怎么那么死贵死贵的?」王西楼把餐牌推到风无理面前,尺凫这下就看不到了。 「烤肉都是这个价,跟你带我去的大排档肯定不同。」 风无理直接把餐牌放一边,然后拿手机扫桌角的二维码,「网上下单吧,你们可以自己扫码,看到什么自己加入购物车就行了。」 尺凫还在喝茶,眼睛动了动,还在看店里的装潢,等到王西楼拿出手机扫那个码,她也开始摸手机出来。 而魄奴没手机,则整个人挂小徒弟身上了,声音夹夹地问这问那, 「你不要过来,吾辈不让你过来,无理你推开她。」夜姬用吃奶的劲把魄奴往外推了。 她那点力气,约等于无,但是魄奴还是很气:「你这猫,刚刚谁一直抱着你的,谁背猫包背你出来的,翻脸不认人是吧?」 「吾辈、吾辈才不稀罕你抱!」屑猫永远不会理亏。 「你以后不要求我!」魄奴看起来挺生气的,她感觉这猫就是养不熟。 「吾辈讨厌你,你起开!」 风无理懒得理这一人一猫。 他点了几份肉和海鲜,已经看到购物车里有几份别的东西。 一个看起来有点幼稚的童趣套餐,他也判断不出是王西楼还是尺凫点的,随后把手机递给绾绾和索关问他们意见,显而易见没有意见。 风无理把头探过去看王西楼点菜。 小僵尸看起来很纠结。 「这个折扣怎么那么便宜,这个怎么两块九,别的都几十块。」她演示给风无理看:「可是一点就又变二十八了。」 「半份二折,但只能点一份。」 王西楼皱着眉头,大概没听懂,「师父再看看。」 她又想看风无理点了什么。 「你在自己手机也能看,已点那里。」 「哦,这些都是你点的啊,嘶,都四百多了,师父不点了,够吃了够吃了。」 而那边塑料姐妹吵架胜负已分,夜姬被魄奴塞回了猫包里,拉链都拉上了,夜姬扒拉着那个塑料罩罩,愤懑不已,魄奴跟她谈条件才放她出来。 风无理已经悄悄牵上王西楼的手,在桌子底下捏着玩。 「这什么童趣套餐是什么,内含小礼物,也是你点的啊?」 「不是我。」 不是风无理,也不是自己,王西楼扭头看向在喝水,看店里装潢的尺凫。 尺凫感受到两人视线,警觉回头,她明明刚刚一直看别处,理应不知道师徒俩在聊什么才对:「什么套餐?」 她喝着快喝完的茶水,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王西楼手机:「不是你们点的吗?我什么都没点。」 「这里有下单记录,手机尾号9044……」一旁的风无理抿了抿嘴。 「!!」 「??」 尺凫咳嗽一声,发现杯子没水了,「可能手滑不小心碰到吧,咳,退了吧,我去跟服务员说一声……服务员!」 她作势要去和服务员说,被风无理打断了。 「算了算了,想吃什么都自己点。」 而这时夜姬的叫声终于引来了服务员,「这位小姐不好意思,店里不准带宠物进来……」 「哦,不是我们家的,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生的吧,我把她扔出去。」魄奴提着猫包就要往外走,她一起身周围顿时不少视线放在这个靓丽美少女身上。 「无理快救吾辈!」 风无理心有点累。 「无理救命!」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五章 王西楼的礼物 大概十分钟不到,出去的魄奴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空空的猫包。 那只小黑猫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冷着脸的黑长直jk美少女,双手拽着魄奴的一只手。 她身体向下蹲,身子微微后仰着,颇为孩子气地试图阻止魄奴往前走。 只是这蠢猫好像发现了这样被拖行的乐趣,干脆就被一路拖行回来。 看夜姬的人要比看魄奴的要多点,客观而言,也确实夜姬姿色更加出众,如果说王西楼是小家碧玉,温婉的江南女子,夜姬就好似邀月伴舞的祸国妖妃,她就那样在月下直勾勾看着你,唇齿间叼着的葡萄迸溅出殷红的汁液,汁液顺着嘴角躺过脖颈时,那一霎有着让凡人心季的美。 这蠢猫看到旁边有人看自己,她还会一脸神秘莫测,同时又异常得意地冷笑,邪魅狂狷地露出两只小虎牙。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yuan.换源,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等到回到位子上时,又立刻要跑到风无理怀里撒娇。 只是现在显然不能让这猫扑到怀里。 他知道这个冰山黑长直美少女内心其实是只又蠢又屑的猫,别人可不知道,自己刚跟旁边的小僵尸咬着耳朵说话,转身撸一只清冷系女神。 那也太怪了。 会被群众批判的。 风无理让她规矩坐在对面,把手机拿出来给她放《猫和老鼠》,她看得极认真,一双美目中,震惊,紧张,期待,何至于此,喵了个喵之类的情绪轮番出现。 连魄奴凑到她身边也不像平时一样喊着赶走。 「你这猫太娇养了。」旁边的王西楼在斟茶。 风无理只是笑,「小夜很可爱的。」 王西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看着这商场人来人往。 「尺凫呢?」风无理此时发现少了一人。 「喏。」王西楼努了努嘴,「她说那边好像有免费水果吃,在那边排队去了。」 风无理这才注意到,那边尺凫正端着盘子站在人群后,眉宇有解不开的心事般看着前面烤肉店的免费小吃。 人太多她只好站在后面,等前面的人走开。 看到免费二字,她心情大好。 王西楼那‘穷困潦倒,的后半生所致,所有影子都对免费二字很有好感,尺凫踮了踮脚,看到那些水果还有一半,尤其是果肉饱满的小番茄,不禁咽了咽口水,心情雀跃想着这小番茄酸甜的口感,口水开始分泌。 一直冷着的脸嘴角勾。 她对小番茄,志在必得! 眼中倒映着都是小番茄的样子,乍看之下,这个女孩好像眼里有火在燃烧。 只是下一刻,她眼中的火就熄了,因为前面一个大叔直接把剩下的小番茄全端走了。 尺凫:?? 她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视线跟随那个大叔离开。…. 轮到她时,只剩下被前人肆虐扫荡,只剩下一滩汁水的盘子,昭告着她的小番茄刚刚所受到的暴行。 沉默良久,她无声叹了口气,就随便拿了点其他水果回去。 回去时他们已经开始烤肉了,滋滋冒着油,风无理正把一块不知道熟没熟的肉夹到王西楼盘子里,打算让师父大人先试毒,愚蠢的小僵尸还蒙在鼓里,一脸欣慰看着懂得孝顺自己的乖乖徒弟。 「咳,我刚那边拿了点水果。」尺凫跟风无理说话总是很别扭,不过他也习惯了,道:「辛苦了,坐下吃吧。」 顿了顿他又道:「听说这里南瓜粥很好喝,我等一下去勺几碗 ,顺便问问还有没有小番茄,有就帮你拿点。」 「什么小番茄?」她声音高了几度。 「刚刚都看到了。」你那眼巴巴看着人家的样子。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杂鱼!都是杂鱼!」夜姬拿着刀叉一脸兴奋切着肉玩,绾绾拉都拉不住。 旁边不少人看过来,风无理感觉心累,吃了一块王西楼已经送到嘴边的肉。 是生的。 扭头看到王西楼和煦的笑容,风无理不禁沉默。 想了想,他善意提醒道:「还没熟。」 「师父知道。」 「……」风无理对这种睚眦必报的做法感到不耻。 一份又一份的肉送上来,其中一半都是进了风无理的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结账的时候一行人吃了快八百,他才意识到对于过惯清贫日子的王西楼来说,养大他或许真的挺不容易的。 不过现在他也长大了。 忽然有些豪气起来。 想到前几天随随便便赚到王西楼卖好几颗牙的钱,无所不能的王西楼早就不过如此,他看向小僵尸的眼神不禁有些……慈蔼? 「这么看着师父干什么?」王西楼不知道这小子又要耍什么把戏。 「你有没有什么想买又不舍得买的东西?」他用着自己感觉很温柔的语气。 王西楼被他这跟往日明显有些奇怪的变化弄得不自在,她不知道这是种名为迫切想向长辈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幼稚行为。 「你问这个干嘛?」她上下打量一番这小子:「又想求师父办什么事。」 那些荒唐事她是不会答应的,虽然现在身份是情侣,王西楼总是很迁就他,但这小子有时候真的什么都敢提。 心里有没有把她当师父的。 「……」 一旁牵着绾绾的尺凫嗤笑一声,拉着夜姬不让乱跑的魄奴眼咕噜一转,隐约察觉到什么。 她很想说她有很想买的东西,但是话到嘴边又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要的,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想买几个皮肤,但是这让小徒弟送游戏皮肤,一点也不浪漫。 风无理感觉憋得慌,「难得一起出来,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又不舍得买的。」 王西楼狐疑看了他一眼,接受了他这个说法:「要说,那还真有。」 风无理顿时豪情万丈,并表示自己有钱,师父大人今日想买什么不用顾虑。 他也想知道王西楼想要什么。 随后一行人便来到家电城。 「哎哟,老早想整个双开门冰箱了,这什么牌子的,看着就大气。」 几个姑娘撒欢去了,留下师徒二人。 王西楼一脸稀罕地摸了上去,打开又关上,打开又关上。 家里那台旧冰箱制冷不好,她最近一直有换个冰箱的想法。 「徒儿你快来看,这冰箱双开门的!」 风无理本来脸黑黑的,听着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给女孩子送礼物送冰箱的吗,他不知道,王西楼又喊了他几声,风无理上去跟她一起稀罕这台双开门冰箱。.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一十六章 第一份礼物 大年廿八,商场挤满了人,穹顶挂满批落的大红色条幅,只要合适的地方就挂上几个灯笼,商铺的玻璃贴着卡通的红色剪纸,液晶屏的广告是各路明星的新年祝福,冷色的光辉落下,商场底下人头攒动,商场玻璃门吞吐云雾般一茬又一茬人进出着。 夜姬跑到那边看滚筒洗衣机,水声和机械声轰鸣,她一眨不眨地蹲在人家洗衣机前面,绾绾看着夜姬大人没到处乱跑了,小小一团蹲在她旁边,从她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块徐福记,舔一舔就一脸满足。 她身上永远有吃不完的小零食。 「夜姬大人你要吃吗?」 「吾辈不要。」 心内喜滋滋的,其实她也不想跟人分享小零食。 夜姬正聚精会神看着滚筒洗衣机不断转圈,时而像只猫一样凑过去,吸吸鼻子闻闻,随后后退舔着手背,冷笑道:「真是喵趣。」 魄奴已经不见影了,这街溜子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 风无理寻找尺凫和索关的身影,目光扫过整个家电城,最后在那边卖豆浆机的地方找到两个小身影。 那里围了不少人,销售在跟那些围观的大妈介绍豆浆机,旁边桌子还放了一堆纸杯,显然是等一下让人试喝的。 看着逐渐成型的豆浆,冷着脸的尺凫眼里藏着期待。 她对这个免费豆浆,志在必得! 风无理有点受挫。 除开买几件衣服外,他还是第一次想给王西楼送点什么。 结果居然被带到家电城买冰箱。 正如魄奴觉得让小徒弟送游戏皮肤一点也不浪漫一样,风无理想,哪有人给姑娘家送礼物是送冰箱的。 不过说来,他从小到大还真未曾见过王西楼像寻常女子那样,买漂亮的衣服,做靓丽的发型,戴金贵的首饰。 他也知道这女人总是跟柴米油盐打交道,只是没想到可以这般不解风情。 好比他难得想送点什么,暗示说,你脖子很好看,但是不是缺了点东西(暗示想送项链,首饰),她就一拍手说,对哦!家里的围裙那条系脖子的绳断了,得买个新围裙,出来好几趟都给忘了,然后就把他从周六福门口一路拽到市场批发。 说她不爱漂亮吗?风无理好像小时候是见过她偶尔会在卫生间,往脸上捣鼓些东西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是胭脂水粉,只知道王西楼每次都会一脸期待来问自己,师父这样好不好看? 像鬼一样…… 五六岁的风无理自然不能这般直白,但那墙面一样白扑扑的脸,高原红般的两大坨酒晕,眼睛被打肿似的的眼晕,他又实在不敢恭维,在他好几次欲言又止,一脸为难的表情下,王西楼就放弃给自己脸上涂鸦。 她也觉得自己大抵没什么化妆的天赋,干脆就一直素面朝天。 这个又土,又蠢,还不懂风情的老女人……风无理心中长叹,嫌弃自然是十分嫌弃的,但说出来会挨打,他倒是不怕她那三脚猫功夫,但是她好面子,自己还得假装被打疼。…. 宝里宝气的。 王西楼揣着手,虚心听讲销售侃侃而谈,然后成功从双开门忽悠到价格更贵的法式多开门冰箱那边。 销售是个穿着和言行都很得体的中年男子。 「这个荣升540,搭载了蓝光spa养鲜技术,家里一些果蔬放久了也不会水分流失,而且冷藏室带独立杀菌技术。」 什么蓝光,什么死吧,王西楼怎么可能听得懂。 她心里不免发虚,但扭头看一眼小徒弟就在旁边,也就不怯场了。 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起来一副‘我都听懂了,这冰 箱挺厉害的,但跟我比还是差了点,的样子。 随后还上手摸了摸,像在菜市场挑挑拣拣看肉新不新鲜,反正主打一个‘我是常客,经常来你这买冰箱,你可别坑我啊,的气势。 风无理忍不住笑,这个样子的王西楼颇为生动有趣,想到自己小时候估计就是看到这样的师父大人,当时居然还一脸崇拜,觉得王西楼很厉害。 销售有些拿不准,总感觉这个顾客有点奇怪,随后就又介绍了好几款。 销售在前面说,王西楼连忙凑到风无理耳边问。 「那个什么蓝光死吧是什么?」 「模拟太阳光,让果蔬进行光合作用,2和h2o合成有机物,延迟果蔬枯萎。」 「嘶——」怎么一下多了那么多听不懂的词! 「你知道是延迟果蔬变坏就行了。」 「嗯……在理。」她点点头,恍然大悟。 「你刚不是都听懂了吗,还来问我。」他好笑。 「咳咳。」她从揣着手变成背在身后,面不改色:「为师在考你。」 风无理心里叹气,把她背在身后的手掰开,取过,五指穿过指缝,握住后揣在自己外套兜里。 随后是他来跟销售交涉。 什么几级能效,什么制冷方式这些太为难王西楼了,风无理其实很多也不懂,但他可以问销售然后在自行判断,叽里呱啦一大堆,小僵尸越听越沉默。 偶尔她也会装作很懂的样子,咳嗽一下,问:「这个有么有那个什么,蓝光死吧功能的?」已经俨然一种她很了解‘蓝光死吧,的行内人感觉。 销售笑着说这个没有,风无理也扭头笑着看她,她就觉得自己又干蠢事了,干脆啥也不问。 等到要付款的时候,小僵尸顿时精神了,一脸自信地过去。 「你要干嘛去?」 被喊住的王西楼一顿,用同样的疑惑眼神看向他:「砍价啊!」这不终于到她的回合了吗! 「你当这是菜市场,还给你讲价。」 「不能讲吗?」 「……别去了,好丢人的。」 「面子值几个钱?」 风无理想了想,沉吟道:「我的面子自然不值钱,但是不能让师父丢人。」 王西楼颇为感动,便也顾全徒儿的一片孝心,不再执着拿出她能从百草园砍到三味书屋的砍价功夫。 风无理用心送王西楼的第一份礼物,是一台多开门冰箱,毫无浪漫可言,王西楼却是喜欢得不得了,说下次买菜买多了也能塞得下。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这女人指定有点毛病 (以后中午12点准时更新呜呜) 王西楼不爱逛首饰店,倒是对家电城情有独钟。 付过钱后,跟人说了什么时候送到家里,师徒二人转了圈家电城。 家里的电气一般得坏个三次左右才会换,因为一般坏上三四次就修不了了,倒不是家里拮据到如此窘迫,单纯是因为王西楼念旧,小心脏听不得风无理动不动就要换新的,不过她的东西都保养得很好,全都当宝贝一样,所以倒是都能用很多年。 她也不是就不买东西,相反,她会买很多没用且多余的物什回家。 只因为她爱贪小便宜,平时有空没空就开小电瓶去商场听听好消息。 看到一些特惠,清仓,跳楼价之类的更是迈不开腿,毕竟是个蠢到能相信电视广告的女人,风无理懂事点点就开始劝了,可惜他劝的效果甚微,能阻止她瞎买的只有贫穷。 「你看这什么懒人电饭煲,功能好多。」她一脸稀罕地去摸一个杂牌的电饭煲,显然有些意动。 「骗人的。」风无理不假思索。 「又来了。」小僵尸已经能预想到小徒弟接下来的死亡吟唱。 「把功能多当噱头的,一般都是各方面都不能独当一面。」风无理解释:「而且这杂牌的没有保障,没有售后,使用寿命肯定也很短,便宜是便宜,估计就是个半年抛的短命东西……」 他话没说完,上下两片嘴皮子被一只秀气的手给捏住。 王西楼面色不善,示意他赶紧闭嘴,用另一只食指指着自己:「我,师父。」 然后又指向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风无理:「你,徒弟,听我的,明白?」 风无理口不能言,给了她一个白眼,至于面对这小子不敬师长的眼神,王西楼选择性失明,随后只是凶神恶煞地把他脸往两边扯了扯就松开。 「没小时候手感好了,硬邦邦的。」她感叹,怀念还是包子脸的时候一掐能红半天的乖巧小徒弟。 风无理问:「你要换电饭煲吗?家里那个比我还老,饭要煮好久才熟。」 说到要换新东西,王西楼就又踌躇了,「用了那么多年,也好歹等人家寿终正寝……」 「每次都焦底。」 「师父就喜欢吃焦的。」她嘴硬得很。 风无理也不急,等搬到市区那间房子后,大部分家电肯定都要换新的。 手机响了响,风无理拿出来看。 「谁给你发消息?」小僵尸垫脚鼠了一眼。 「罗教练。」罗教练是他驾校教练。 「哦。」 「罗教练跟我说不用练车了,等到年初十之后才有空,让我掐着时间报了科目三的考试。」 风无理也回了条消息,随后跟小僵尸在商场瞎逛,在家电城看了一圈后,王西楼看了好多都心痒痒。 贫穷促使她离开了这里。 人满为患的商场,两人如融入大海的两片水花,还有两天过年,商场人流量是平时三四倍,有些人多的店铺前人群几乎是推搡着行进着。 不知是不是活得太久了,像这种走进人海中的行为,王西楼思考东西的脑子会变得比平时还要缓慢,其实风无理都不曾知道的是,王西楼讨厌早上大街边开着的早餐摊子和极尽喧嚣拥挤不堪的闹市。 原因是什么,她嘴笨且不聪明,所以也说不上来,她只是每次站在二者之中的时候,看着早餐摊子上食物袅袅升起的白雾消散在初阳,看着人海将自己吞没,都会不由来地感觉难过。 人太多了,风无理拽着王西楼手腕,把她拉到跟前,小僵尸就愣愣地被拽着走。 她扭头看 着四周,挤在一起的人群只给他们留下很狭窄的空间,吵杂的环境让她听不清小徒弟在跟自己说什么。 她问了两三遍,风无理就答了两三遍。 还是听不清。 她垫脚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再问了一遍。 「我说,快过年了,人好多。」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王西楼才恍惚,是啊,过年了可不是人多吗?她想这么说,但是附近实在太吵了,她说话他肯定也听不清,重复上演一遍三问三答不免显得太蠢。 又到过年了。 这时她扭头看到一边墙上有一大面镜子,镜子里的世界和镜子外一样人流如织,王西楼看到人群里的自己和旁边在抱怨人多的少年,对方牵着自己手让她走快点,他刚刚下单了两杯奶茶,现在去取。 这人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喝奶茶,自己说了很多次不卫生也不听。 天气很冷,她眉宇间升起笑意,嘴角有白雾漏出来,「你看。」王西楼拉了拉风无理,让他看看那边镜子。 风无理扭头看了一眼:「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面镜子吗?」 「手,看手牵在一起了。」 他实在不理解这句话含义,手不是牵好久了吗? 她也不说,乐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王西楼是在过完年的某一天失去他的。 那年跟今年好像是差不多冷,同样是年二十八,二人穿着刚做好的冬衣前往西市买些年货。 人自然没有现在人多,但难得的街日,同样也是临近过年,西市也算人流拥挤。 街上杀猪宰羊好不热闹,顽童举着糖人在身边跑过,大人拿着风车逗弄着孩子,大家闺秀围在小贩边上挑选着簪子,才子们远远相迎拱手招呼。 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身子骨看似硬朗,其实已经行将就木。 街上氛围是过年的喜庆。 王西楼和他穿着样式一样的衣服,大红色很惹眼。 男人问她为什么给他做了套红色的衣服,她说过年穿着喜庆,但其实她有着小小的私心,可若是说出来的话她得羞得找个洞躲起来,只觉得自己这么一个三百多岁的老姑娘也真是太荒唐了。 虽然这段时间做的荒唐事早就不少,昨夜居然还想着把自己房子烧了,这样就可以睡到他屋子里去,然后这都到一屋子里去了,他忍心让自己睡地上吗,到时候半推半就地,自己岂不是…… 王西楼啊王西楼,你真是个不要脸的浪***人! 唉,别说睡到他屋子里去了……王西楼看了一眼对方空着的手,又见着旁边一对手好像长在一起了的小鸳鸯,心中是无尽哀怨和叹气。 自己可是连去牵上那人的手的勇气的身份都没有。 终于,她咬了咬牙,似乎想到什么好的借口,上去问道:「人多,我扶着你吧?不然等一下摔了。」 「你真当我百岁老人了不成,还得你搀扶着。」 王西楼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愁绪。 男人扛不住师父大人这样,连忙转移话题:「你若是真心忧我,平时就别毛手毛脚的,昨晚你房间走水,还得我忙手忙脚才把火灭下来,不然你怕不是只能住柴房去了。」 大疆尸脸色有点不自然,不自然中带着难看。 一想到这人昨晚救火的英姿,她后半夜睡不着时便锤了一晚上墙。 顿了顿,他又疑惑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也不是天干物燥,怎么就走水了呢?」 王西楼感觉大冬天后颈也冒出细密的汗,「我,我也不知道啊。」 风无理扭头看她一眼:「你怎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什么?紧张?」王西楼慌张解释:「没有啊!」声音都高了八度。 风无理不禁沉默。 这女人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没牵住的手 那日阳光正好,风也温柔。 王西楼看着前面男人,暗道不行,今日这手是一定要牵的,活了三百岁还没牵过男人的手,她寻思本姑娘也不差,咱老王当年还是个村里一枝花了。 于是她两三步追了上去,执意要搀扶,「还是扶着吧,修行者年迈后跟普通人也无甚区别,今日这街上着实热闹不少,碰着摔着也不好,你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当自己是年轻不成。」 男人扭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然后在她面前表演了连续七八个后空翻。 「好!」 「再来一个!」 附近街上顿时无不鼓掌,欢呼,为这一出叫好。 面具男子站立后身子不稳,连退几步站稳后,向四周抱拳,豪迈道:「一时技痒,给乡亲们献丑了,献丑了。」 王西楼:「……」 等那男人走近时,感叹道:「确实不服老不行啊,年轻那会儿翻二十个不带喘气的,现在翻个七八个就不行了。」但是也远不至于要扶着的地步吧,他不禁得意洋洋。 接着在风无理不解的视线中,年轻的师父大人不知怎么就生气了,掠过他而去,留下一道曼妙的红色身影,和王西楼身上独有的香风。 他想起小时候王西楼教他的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看着走在前面气鼓鼓的王西楼,心道还真是这么回事。 风无理挠了挠头,想起小时候王西楼教他的另一句话,师父和徒弟要是闹不开心了,做徒弟的都要先去哄师父的。 他买了冰糖葫芦,买了簪子,买了女子喜爱的胭脂,只是王西楼并没有要和他和好的意思。 她到底为什么生气了,她到底要自己怎么才能不再生自己的气,风无理是一点也不明白。 他觉得谁都不可能会明白,谁能明白姑娘家的心思呢? 前面的王西楼依旧气鼓鼓而自顾自走着,留那个拿着胭脂,冰糖葫芦,簪子的面具男子在后面独自叹气。 师父大人到底要什么呢? 本姑娘要牵你的手啊! 这个呆子! 王西楼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心中直叹气。 只是想到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王西楼实在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跟他生闷气上。 就在她准备放低姿态跟他道歉时,却是一时不察,被擦面而过的人群撞了一下肩膀,身形不稳险些倒去。 只见人群中伸出一只手,跟她穿同样一身大红色的男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抓住了她的手,把险些摔倒的自己一把拽住。 她愣神了很久,视线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他的手满是皱纹,苍老,干瘦,而自己的手娇嫩白腻,被他牵住的时候像是能感觉到对方跳动的心脏,有力且炙热,就那样牢牢地握着自己,无比坚定地选择着自己,被肯定着,被爱护着,王西楼不禁在车水马龙的闹市街头出神。 而在确定自己站稳后,那只干枯而有力的手便松开了。 王西楼心头一紧,嗓子眼深处在迫使自己说出些什么不得体的话,却听那人用跟一年前充满朝气、活力截然不同的声音,那是苍老、风烛残年的声音:「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她才惊醒,讷讷无言。 衣袖下面的手张开又合上,最后攥紧拳头。 他真的不懂自己想要什么吗?王西楼看着那张一直未曾摘下的面具,想来是未必。 自己握不住他的手,但是那一瞬间被牵住的感觉却一直牢牢刻在心里,那只手的温度,力量,脉搏。 是如何也不能忘却。 她还是没能握住那只手,那个 男人就老死了,之后王西楼时不时便会看着自己的手发呆,随后不知怎么的倒成了她的一个习惯,偶尔什么事也不做不想,只是直愣愣看着那只白腻的手,春日,仲夏,午后,月下,这个习惯她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几月后 几年后 几百年后 当她从记忆的走廊回到现实时,便发现自己又看着自己的手发呆了,只是这次跟过去几百年不一样的是,她空着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握紧着。 她歪了歪头,被扯了个趔趄,那人只道走快点。 等到了那家新开的茶百道,风无理进去拿,王西楼在店外等着,她站在墙边踢了会儿墙角,没一会儿便看到小徒弟拿了两杯东西出来,递了一杯过来,她接过后发现是暖的。 「这是什么?」她好奇,插上吸管吸了一口,暖到肚子,甜丝丝的还挺好喝。 「山茶花轻乳茶。」风无理答道,嗤一声也插上吸管。 「你的呢?」 「鸭屎香柠檬茶。」 「鸭屎香……」 「一种茶叶的名字,不要作无端联想。」 「师父喝喝你的。」 风无理递了过去,她吸了一口,脸顿时都缩在一起,缩着脖子,牙齿发酸,风无理心里偷笑。 「酸了吧唧,还冻牙。」 「解腻。」 「你尝尝师父这个,师父这个好喝。」她举着自己那杯凑到风无理嘴边,一连串的举动都像个可爱的小姑娘。 待到回去时,尺凫手里捧着一个纸杯。 她一脸得意,这个是自己在那里守了三轮豆浆后,才拿到的战利品。 估计是算准了尺凫和索关两个小屁孩是不会买豆浆机,那个销售前两轮把示例的豆浆都分给了那些大妈,是被尺凫不屈的努力打动了,最后还是分了一杯给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尺凫小口小口抿着喝,一是不太舍得一口喝完,二是有种想回到风无理和王西楼面前炫耀一下的小心思。 然后她就看到这师徒俩一人一大杯的饮料。 低头看了看自己小纸杯的豆浆,她默默喝完,一声不吭。 风无理打了两辆车,跟出门时一样。 「我们今年是不是要回舅舅家耍?」回去的路上王西楼问。 「嗯,大年初二或初三回吧。」 「行。」 回去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王西楼顺路去了一趟菜市场,插着兜转了几圈,路过那些农人用竹篾笼子装着还活蹦乱跳的禽类区,禽畜的各类叫声绵延不绝。 她停下脚步,跟一只鹅对视许久。 …… 「买了什么?」在菜市场外等着的风无理问。 王西楼扬了扬塑料袋里已经被拔毛放血干净的整只鹅:「今晚师父给你做顿焖鹅。」 「吃不完吧。」风无理嘀咕。 「刚好能放冰箱。」今儿可是买了新冰箱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夹菜 年二十八晚,王西楼做了一顿子姜焖鹅。 她还是第一次处理二十几斤重的狮头鹅,并不知道这种比寻常鹅重三倍的大鹅最好的做法事卤水,她之所以买那么大一只鹅是因为新买了冰箱,就算吃不完冰箱也塞得下,结果一顿才吃了四分之一……她就是为了这点醋才包了这顿饺子,幼稚得很。 然后风无理连着吃了四顿的鹅,还是没吃完。 家里现在看着那鹅就想吐,觉得这冰箱的鹅能陪他们过完年。 王西楼一年到晚做的傻事数都数不过来。 大年三十晚。 风无理和魄奴,尺凫在院子里斗地主,王西楼在厨房炒菜。 她已经忙活了一下午了,偶尔三个懒汉会去择菜切肉打打下手,然后被嫌弃碍着她干活赶出厨房。 可不是他们把活全让王西楼一个人干的。 月亮渐渐爬上树梢,老街外边偶尔一串鞭炮声,放炮竹之前会有人很大声喊放炮竹提醒邻里,然后两秒后劈啪作响。 风无理估计再过几年,这里也不能放鞭炮了。 某些氛围从市区一路向农村蔓延扩展,楼宇广厦如笋般林立,所过之处破坏力王西楼也望而生畏,名为现代城市的东西正在把鞭炮,习俗,僵尸一类的东西驱逐出去,近几十年来的变化让她格外不适应,很多东西说没就没了,她偶尔会感觉凌乱。 因为生意不好做了。 「地主牌在谁那里?」魄奴眼睛在二人身上扫过。 「不在我这。」风无理摇头。 「我是。」尺凫归拢了手上的牌,平静地把地主牌掀开,两张四一张五。 啧! 沉默着把三张屁用没有的牌拿回去,默默看了一眼魄奴,她怀疑这狗东西偷偷用了灵缠许愿,不然明明同样的脑子,自己怎么也不至于连着输了十三吧。 但她没证据,亦不是那种口齿伶俐的人,习贯了吃闷亏。 「好啊,我又跟小徒弟一队。」魄奴笑起来像只偷腥的猫。 尺凫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冷着脸出牌:「三张九带个四。」 「小徒弟你要不要?」轮到风无理出牌,魄奴是他下家。 风无理看了看牌,摇头不要,尺凫顿时松了口气,然后默默看向那个罪恶的女人。 「炸!!」隐隐能看到魄奴眼底的挑衅的意味。 「要不要要不要?」 尺凫忍气吞声:「过。」 魄奴立刻喜滋滋问:「小徒弟你想要出什么牌?」 风无理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打牌哪有这样肆无忌惮沟通的,他只得腼腆问:「有对子吗?」 「哦哦!有的有的,我看看,对三!」她一脸不耐烦看向尺凫:「快点出牌,对三呢。」 尺凫强忍怒气,出了一对五。 「对六。」 「过过过,小徒弟真厉害!」 「对尖。」 再次轮到风无理时,他有些惭愧,因为又过不了牌了,魄奴给了他一个没关系的眼神,随后:「——王炸!!」 尺凫看了她一眼,眼睁睁看着她又打出了一对三,嘤嘤嘤地跟风无理讨功劳。 最后她还是输了,输了的人有惩罚,一开始魄奴提议输了的人脱一件衣服,被两人不容置否地驳回了,改成输了的弹脑瓜崩,剩几张牌弹几个脑瓜崩,小尺凫光洁的额头已经红了一片,眼睛微微湿润,但她很能忍,说什么也不说疼,愣是被弹了三百多个脑瓜崩,即使好像要哭了,也是硬生生一声不吭。 「我,我去,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她冷着脸,但说话有点 点颤音,眼睛红红的,扭头走开后留下一个拿衣袖往眼角擦的小背影。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委屈的,但她性格要强,默默一个人扛。 风无理看了一眼在旁边乐呵呵收拾牌的魄奴,心中有预感,要是一开始接受魄奴的提议,他估计早就一件就不剩了。 也不对,很大概率是她一件不剩,然后娇滴滴说冷,往自己怀里钻。 诡计多端的王西楼。 这时王西楼在厨房喊道:「过来装饭端菜,一个两个别玩了。」 她边走出来边脱下围裙,随后把摘围裙时碰散乱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额头和脖子都有细细密密的汗,大概是被灶头热的,便扯开领子扑腾着风进去,风无理恰巧看到一抹白腻的圆弧时隐时现,路过时他还看到一道沟壑,和粉色的布料边缘,这种偷偷看到的总是多一分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禁心头热热的。 她去喊楼上看电视的绾绾和夜姬,院子里顿时热闹了不少,恰巧江边有人放烟花,这里离江边也就几百米,院子的天空一角绽放着紫色,红色的花。 夜姬被突然的爆炸声吓了一跳,缩到风无理怀里,意识到是发生什么后,又嚷嚷着让风无理快看烟花,他早就看到了,可不应她她会一直叫,只能无奈附和这叨叨个不停的蠢猫。 年夜饭就在老街一阵阵炮竹和江边升起的烟花声下,几个人的小院子显得格外吵,有时候说话都听不清,得用喊的。 王西楼剥了五六只虾,蘸好酱料全夹到风无理碗里,剥完虾又给鱼肉挑刺,然后不出意外都出现在风无理碗里。 她属于眼里永远有活的勤快女子,闲不下来。 小时候就是这样总是给他夹菜,伺候到风无理吃饱了她还没吃几口。 后来快初中了,他有些青春期的叛逆,不太喜欢这女人老是给自己夹菜,哪哪都感觉别扭,好像当自己还是小孩子一样,就说过她几次。 说的时候她是不再夹了,可是过一会儿就又忘掉这回事。 再到后来高中,就又成熟了点,他知道这女人很蠢且犟,劝是没用的,于是换了一个新的办法——王西楼给他剥几只虾,他就剥多少虾还回去,王西楼给他鱼肉挑刺,他也把刺挑了夹她碗里,反正她给他夹一次菜风无理就给她夹一次。 一旁的魄奴看着有些酸唧唧的,眼巴巴望着只给王西楼夹菜的风无理。 尺凫也想去夹那个虾,但是她手短,虾离她有点远,站起来去夹的话自己看起来岂不是很想要去吃,那可不行,于是她便沉思该如何不太引起桌上的人注意,悄无声息去夹只虾回来。 「小徒弟,这鱼好多刺呢。」魄奴娇滴滴道。 「嗯,吃的时候要小心点。」风无理极其敷衍。 他很仔细挑出一根很细的刺,打算夹到王西楼碗里,才发现那里已经冒尖了,哪里还有空位放,只得无奈喂到她嘴边。 小僵尸一愣,脖子前伸,朱唇含住筷尖,舌尖夺走其中的鱼肉,牙齿剐蹭过筷子,这该是很妩媚的一幕,只是末了她却重重点头,满嘴湘妹子口音道:「嗯呐!师父做的鲈鱼就是够味噻!」 风无理抱怨:「别给我夹了,碗都冒尖了。」 看着一旁眼睛都要冒酸水的魄奴,叹了口气,也给她剥了几只虾。 「谢主隆恩。」魄奴很恭敬地抖着机灵,风无理失笑,也喂到她嘴里。 出于一碗水端平,尺凫也有份,不过她表现就淡定多了,皱了皱眉,点点头致谢也是有礼得体,风无理感觉她估计不太喜欢吃虾,毕竟尺凫一天到晚表现得不在意吃喝玩乐心智成熟之人,于是剥了一只后也就没给她夹了。 然后尺凫就眼睁睁看着一 只只虾被风无理剥给魄奴和王西楼。 她有点急。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过年 饭后,风无理和魄奴在洗碗,老街有小孩子把绾绾喊出去捡炮仗玩,很多没点着的他们就捡起来炸。 王西楼叼着根牙签,穿走了风无理脱在院子里的冲锋衣,腋下夹着那顶丑帽子,老神在在地出门遛弯。 一出门便把那顶帽子按在脑门上,扭了扭把帽子按实了,牙签‘吐,地一声呸到了路边榕树根上,右手往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把瓜子,边走边磕起来。 隔壁那条大黑狗平时听到有人路过就狂叫,今天炮仗连绵不断,它已经叫了一天了,见又有人路过,顿时狂吠不止。 王西楼左右看了看没人,两只僵尸牙长了出来,眼睛缩成一个点,那大黑狗病恹恹地后退几步,狂吠变成呜鸣。 小僵尸心中一乐,嘿嘿咧嘴笑了两声,插着兜去找老太太们搓麻将,边走边把瓜子壳扔在路边树根旁。 这大过年,哪里有不搓麻将的。 而且这几天打的都很大,平时一毛两毛的,今天敢打一块钱,王西楼心头热乎,想着看看能不能把明天发红包的钱赢回来,裹着衣服在寒风中走快了两步。 等她回来时,已经快八点,屋子里里闹腾得很。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魄奴在电视机前唱着曲儿。 该说不说,上台表演绝对能领奖的程度。 「咋还唱起来了?」 风无理回头看,发现果然是她又偷穿了自己衣服,害自己刚刚找了那么久。 「打牌,输的人有惩罚。」 「魄奴能输?」 「不是斗地主,搞骗牌,这种靠智力的游戏她用灵缠也没用。」 骗牌大概没有郡沙人不会玩的,玩法像酒桌文化的摇骰子,就看别人开不开你,然后盯紧其他人是不是在撒谎,然后开不开别人。 这样纯靠智力的游戏,没了一些神秘力量加成的魄奴就跟尺凫一个水平了。 众所周知,王西楼智力一向不怎么样。 想到什么,风无理又问道:「今晚输了多少?」 王西楼顿时一僵:「什么输了多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末了,她又补充:「师父就出去走走,过年可不是要走走邻居。」 「哦。」风无理明显不信。 王西楼挑了挑眉:「你那是什么语气?」 「我信的。」 她哼哼两声,忽然想到什么,然后从左边的兜里拿出一把坚果:「你尝尝这个,叫什么虾胃果,师父在小苏家吃着感觉挺好吃,听说好贵的,高档货,你看看喜不喜欢,喜欢师父明天去买点回来。」 「是夏威夷果吧?」 「对对,夏威夷果,就叫这个。」 「师父出门走走就走到苏爷爷的麻将馆了。」她口中的小苏是风无理口中的苏爷爷,在老街开小卖铺,里面摆了几张麻将桌和台球桌。 她一愣,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眼色晦明不定,最后只皱着眉道:「大过年的,别逼我扇你。」…. 很好,已经完全不打算跟自己讲道理了,风无理乖巧拿过她手心的夏威夷果。 「唱完了唱完了,继续继续!」魄奴雄赳赳气昂昂。 她就不信一晚上都赢不了小徒弟! 三人继续,王西楼去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魄奴身后。 偶尔指点她出牌,大多数时候都是意见不合。 二倍王西楼之力明显难应付了不少,并不是说智力得到两倍提升,是需要看眼色判断对方是否说谎,多了王西楼一个变量,计算便复杂许多。 但是依旧毫无意义,今晚风无理大杀特杀。 魄奴 输了就安排各种才艺表演,唱跳俱佳的宋代小姑娘当真赏心悦目,而且她还穿的少,大冬天的热裤背心,养眼得很。 「都说刚刚听我的,你偏不听。」王西楼嗑着她的虾胃果冷笑。 魄奴不服气:「你有本事你来啊。」 王西楼带着点宠溺地哂笑着摇了摇头,把夏威夷果放到魄奴手里,让她把位子让让。 然后下一把才艺表演就轮到王西楼了。 明明是跟魄奴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看王西楼跳舞是不一样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魄奴跳的时候,她会因为风无理在看而享受其中,而这在王西楼这里就是反效果,她会觉得自己做师父的,跳舞给小徒弟看。 简直奇耻大辱! 可是风无理就喜欢欣赏王西楼一脸憋屈给自己跳舞的样子。 下一把是尺凫剩的牌最多,她输了风无理就让她深蹲,尺凫就算腿软了也一声不吭,默默回来拿过牌。 然后又是王西楼,风无理让她给自己捏肩,师父大人的手细软,但不是软绵绵,力道很合适。 随后是尺凫,继续深蹲。 还是尺凫,唔,还是深蹲吧。 尺凫又输了啊,风无理还没开口,她扶着桌子起来。 颤颤巍巍去做了两百个深蹲,打着摆子回来。 尺凫…… 她刚站起来打算继续深蹲,腿没了力气,直接朝着风无理跪了下去。 他连忙扶住,担心问:「没事吧?」 风无理感觉尺凫的性子是个烈士,让她唱歌跳舞绝对是侮辱,应该比杀了她还难受那种,属于宁死不屈的类型,所以才成全她,既让她受到游戏的惩罚机制,不觉得自己被特殊对待,又不用被践踏尊严来表演才艺。 「我,我能不能先欠着。」 她难得有些难为情,小脸堆着红晕,风无理觉得可爱极了。 风无理哪敢为难她:「可是欠着要有利息的。」 「多,多少利息?」曾经的高冷冰山少女现在却是惨兮兮的,但她还是极力维持自己冷面形象,风无理感觉像是装大人的小女孩要装不下去的可爱模样。 终究是王西楼看不下去:「别欺负小尺凫。」 她没好气拍了一下风无理脑袋,道:「尺凫你唱首歌吧,不做深蹲了。」…. 尺凫的声音是十足的少女音,也确实如风无理所想,她唱歌十万分不太好意思,红着脸,声音很小,但很好听,清唱了一首金陵的民歌《鲜花调》,也就是那首家喻户晓的《茉莉花》原身。 再次听到金陵调调魄奴和王西楼都有些失神,小声跟着唱,风无理感觉这一幕很美好。 但这并不妨碍下一把王西楼给自己捶腿。 像骗牌这种玩法,讲的就是心够黑,手够辣,无毒不丈夫,几个小姑娘哪里是风无理对手。 王西楼和魄奴不过是换个法子给自己送福利罢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跟绾绾一起出去捡地上炮仗玩的夜姬回来了,风无理要赢就没那么容易了。 「三张四。」他把三张牌反着盖在桌上。 「无理,你撒谎了哦,这明明不是三张四的。」怀里的小猫咪喵喵叫。 风无理:「……」 他低头,夜姬也抬头亮晶晶地看着她:「吾辈说错了吗?」 「小夜没错。」风无理安慰。 「撒谎是不对的哦。」 「小夜说得对。」 身上有个自爆装置,一整局下来,风无理也无计可施。 这把魄奴赢了,风无理牌最多,小姑娘早就在想 风无理输了她要如何如何,真到她逮着机会了,又不知该怎么做了。 三人凑一起叨逼叨,寻思要怎么弄自己,为了这么点事居然开了个小会。 小声说两句又打量他几眼,像村里三大姑八大婆看到陌生人进村子,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不用这么点事也要讨论吧。」他不禁牙疼。 无奈上个厕所回来,罪魁祸首还在那朝他嚷嚷:「无理,他们在说悄悄话。」 风无理一向不报隔夜仇,上厕所洗完手后也没擦,湿漉漉的手直接抓住夜姬,把她身上的毛全都打湿弄乱了,作为一只长毛猫,够她舔上十几分钟不来打扰自己。 夜姬很抗议地谴责了他几句,舔了会儿猫,跑开去找绾绾帮她一起舔。 「夜姬大人你的毛都乱掉了呢。」 「绾绾你帮吾辈舔后面的,吾辈舔不到。」 「好的夜姬大人。」绾绾没意识到自己是有手给她顺毛的,傻乎乎变回狐狸。 两只小东西在沙发上很忙碌。 那边三人终于讨论出结果来,要让风无理烧热水给他们三个洗脚。 风无理张了张嘴。 这是过年了? 窗外有烟花升空,一下吸引屋子里所有人瞩目,纷纷跑到阳台去看,挤成一团,绽放的烟花已经褪色,江边的风蔓延到这边,老街的榕树摇曳梭梭而响,远处有个醉汉步伐紊乱,隔壁的大黑狗被烟花吓得吠个不停。 又是一声长鸣,烟花肆意。 确实过年了。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新年快乐(错峰过年) 起初水温很烫,水面白雾缭绕,三人只敢足尖轻点水面,蜷缩着脚趾退回,风无理抓着他们脚一一放进去,惹来三声娇嘤,也算是小小报复回来。 美人弄足,踏波捣水,三人足背没入水中,他握住其中一只脚裸,擦拭足背,搓弄趾缝,盆中水面碎碎圆圆,水面倒映三人嬉闹的脸也泛着一圈圈涟漪。 好似过去的闺中小姐们,笑语盈盈戏水,互相闹着解闷,银铃般欢笑夹杂在窸窣水声之中。 「魄奴你别把水弄得到处都是。」王西楼责怪着。 「可是这水烫jio。」 魄奴很皮,偶尔把脚放他大腿上,甚至直接搭他肩上,娇娇弱弱说水烫,尺凫有些害羞,她的脚很小,还是小姑娘粉嫩嫩的,被风无理抓着擦拭的时候有些不自然想后缩,但又强装镇定。 王西楼则大大方方,甚至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还发朋友圈配文,乖徒弟长大了,懂得孝敬师父/欣慰/鲜花/鲜花 发出去没一会儿就一大堆评论。 青帝:居然舍得让你的命根子干活? 下面一堆复制粘贴青帝的话的,小僵尸有些气恼踢了踢水。 当然也有些别的评论。 灶君:出来单挑 升卿:新年快乐 湘君:妹妹好些时日没来这里坐了 涂山氏:王大人,绾绾明年的借宿费用已经打到您卡里了 风无理很无奈,只是抬头看着三女笑语晏晏,也就原谅他们一些无礼的举动了。 因为魄奴多动,洗完他也弄得半身都湿了,端着水倒了后拿衣服去洗澡,打着哈欠看到墙上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 大概是今晚外边烟花放个不停,屋子里的小姑娘都尤其兴奋,窝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看春晚。 王西楼抱着她那个清朝的手炉看春晚嘎嘎乐,魄奴在给她设计发型,她就任其折腾。 「还是第一届好看,现在春晚越来越不好看了。」王西楼掰了跟香蕉,边吐槽道。 魄奴让她脑袋别乱晃:「是吧,现在谁还看春晚的。」 「第一届春晚是多久前来着?」 「我这哪还记得。」她的智力分配在接触新鲜事物上。 「八三年。」一旁的尺凫在炫砂糖橘,神色有些追忆:「林大夫离世那年。」 那边两人才恍惚。 这种用一个个故人离世年代当记事方法是她老本行了,尺凫这么一说他们也想了起来。 说到林大夫,相识也是快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当年青帝请王西楼出手办件事,北上救个人,她把那人带到医院后,遇到还是个小姑娘的林大夫。 那时林大夫穿着医生的白衣,她也正巧看到肩上扛着个不知生死的人,一脸是血从医院外边翻墙过来的王西楼。 「大夫!大夫你看看,这人要孬了!」 「我,我是妇产科的啊!」 两个小姑娘手忙脚乱,王西楼急忙问那该咋整,林大夫说快送医院啊,王西楼赶忙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就是医院呀!」 「那你快救人啊!」 「我是妇产科的啊!」 林大夫感觉自己不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人,但是看到一脸是血的王西楼,换谁都得慌了神。 所幸人没死。 在那之后,王西楼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这个小姑娘。 她总是看书,为了学医发誓不结婚,她有一个出诊包,包里一直放着钱,就是为了接济贫困百姓,王西楼佩服不已,行医沾血污,不免容易遇上不干净 的东西,王西楼就留了颗牙让她戴着辟邪,她喜欢小孩子,跟王西楼说,以后她在街上遇到的人,说不定就有她接生的。 她笑着说这样的话,扭头一看,那个奇奇怪怪的女子仰着脑袋,看落在自己鼻尖上的蝴蝶。 随后咧嘴朝她笑:「等一下给人看完病,要不要去听听戏曲儿?」 「好啊。」她也笑着答应。 后来那个小姑娘学问越做越大,名气也越来越大,居然传到湘江边了。 女孩子家家的,婚都没结,怎么还被叫万婴之母这么个名号了。 王西楼哂笑不言,感觉陪那个小姑娘下乡行医还是昨日的事。 此后经年,王西楼得知故人离世消息,亦是万分难过,一夜奔袭千里吊丧。 听说,她去世前还接生了六个婴儿,真是让王西楼一言难尽,她取回那颗牙时,耳畔听到小姑娘的声音。 「快拿产钳来……」 历史是英雄的赞歌,王西楼作为历史长河底下的暗流,有时也会羡慕江面上的一簇簇浪花,可她再次听到好友的声音时,她便知道,自己是成不了他们的。 「一路走好。」 …… 话又说回来,王西楼讨论起来现在春晚确实比不过前些年的,甚至都比不过第一届。 「第一届那时候都是观众打电话过去点播的。」 王西楼抱怨道:「也不像现在这些,演个小品还得讲道理,大过年的谁想听着说教。」 魄奴给她换了一个个发型,「那时候家里没电视吧我记得。」 「在青帝家里看的,他装了新电视可神气了,大年三十晚邀了好些人过去。」 王西楼还用他家电话给打电话过去,点播让李谷一老师表演。 那晚李谷一老师唱了九首歌,罪魁祸首之一便是王西楼。 尺凫炫了几个砂糖橘又嗑瓜子,嗑着嗑着瓜子又给自己倒了杯橙汁,看着一旁绾绾看着自己。 「绾绾,给你。」 「谢谢尺凫!」 尺凫心情大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吨吨吨地几大口,她吃东西慢条斯理但是没有停过。 人有七情六欲,每个影子都是她心化身。 贪吃,贪玩,贪乐,贪懒,王西楼不是完美的人,她身上有很多小的缺点,也都分散开让所有影子一一继承。 小尺凫便是有点贪吃的,但是她又性格要强,在风无理面前尤为不好意思,其实在风无理看来,贪吃的小尺凫是很可爱的。…. 「我洗完了,冲凉房还热着,你们赶紧吧。」卫生间门打开,风无理擦着头发出来。 王西楼招呼:「过来看春晚啊。」 「不看,准备睡觉了。」 王西楼皱眉:「你一个年轻人,天天那么早睡。」 风无理白了一眼:「都快十二点了。」 相比较那些十二点夜生活才开始的年轻人,风无理真的乖得不行,王西楼感慨,还是自己教得好。 或许是今晚几个姑娘确实兴奋了点,风无理被吵醒过好几次,反正是没睡得好。 闹声一阵一阵。 最后一次睁开眼,出去把魄奴和尺凫全赶回去睡觉,拖着小僵尸回房。 王西楼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拿出手机打斗地主,偶尔凑过来扒拉他眼睛鼻子。 他睁开眼,无奈叹气:「快三点了。」 「师父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后天要回你老家。」 「不是去过吗?」 「这不一样!」 她皱眉,她斗地主豆子输光了,又拿起风无理放在床头的手机:「性质不一样。」 「别玩了,睡觉吧,我都好困了。」 王西楼放下手机,又在被子底下滚了一圈,直接滚到某人怀里,笑嘻嘻道:「给师父讲个故事就睡。」 风无理直接装睡。 「快点,你小时候师父每晚都讲故事哄你睡觉的。」 风无理转身背着她。 「你快讲!」她摇着他背,整个人压了上去,居高临下不让他动弹。 风无理实在受不了。 「卖核弹的小女孩听不听?」 「认真点!」 「从前有只小僵尸……」 肩上挨了一拳,风无理抿了抿嘴,黑暗中看着一双滴溜溜盯着自己的眼睛,他感觉没人比王西楼还要烦人了。 略微思索,他便道:「海圆历1491年有一个叫王路飞的人用一个木桶出海,他有个梦想,那便是是要当上海贼王……」 王同学敏学好问:「为什么要去上海当贼王?」 「别打断我。」 「嗯嗯!你讲!」 「……」 这个故事讲得怎么样,风无理也不知道,有没有哄睡王西楼他也不记得了。 反正自己睡得挺香。 迷迷糊糊间,感觉什么东西印在自己唇上。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黑暗房间内响起一声轻笑。 「新年快乐,小徒弟。」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 在下王西楼 第二日一早,今天天空阴沉,好像要下雨了。 风无理醒的时候已经九点多,恰巧王西楼穿着瑜加服,把瑜加垫卷起来夹在腋下进房。 或者说,风无理就是被她进房动静吵醒的。 她扎了一条高马尾,额头还绑了条发带,整个人闲的干净利索,赤着脚站在门口,背着光风无理看不太清楚,晨曦所勾勒出的线条能看出,虽然矮了点,但这是个很营养的女子。 「醒了?快下去吃早餐,面放得都陀了。」 外边有点吵,偶尔会有炮仗声,他刚醒脑子还处在混沌,慢慢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 近几年禁香烛鞭炮烟花,但老街这边的人比别的地方要迷信不少,冒着被抓风险也得放。 这是有得考究的,毕竟一头僵尸在这住了五百多年,王西楼对这一片的影响如春雨秋风,无声却早深埋在这片土壤里,自老一辈口口相传所交代的话中,有一个模湖不清的女子身影总是在历史里徘回。 在这一片低矮房屋未被高楼取代之前,习俗,鬼神文化,信仰氛围都较之别处浓郁。 他们会从大年三十开始祭拜,土地,灶君,四方。 在更郊的一点的地方有很多挨着湘江支流,一些小溪,小涌而兴起的村落,那些村落更甚,他们一般过年过节会去江边社坛祭拜三个神祇。 其一拜龙王求来年风调雨顺,其二拜土神,求地润万物,五谷丰登,其三拜一个女官,这个女官没有特定名讳,说不定这条村拜的叫王三娘,下一条村就叫王大姐。 龙王土神不说全国统一,也是大相庭径,而后者就是地方特色了,很多山精水怪,有道行的妖怪都会在一些地方被人立社坛祭祀。 万民祭拜会有香火,王西楼过去跟他说过,香火是毒品,她不敢碰,就北边那个***敢玩这种东西。 而那些认真礼神的善男信女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作为社坛上神像的王三娘也好,王大姐也好,此时刚做完瑜加,默默感受着网上说的,做完瑜加会耳清目明,四肢生力,胸腔生出阴阳二气,调理周身,进而天地人合一…… 感受半天她也没感受到,王西楼很会自我暗示,觉得自己已经隐隐触摸到那个境界。 八九十年代气功热时,她练气功也是这般自信,后来练不出来,就给那些报纸上的大师找上门请教。 结果差点把人打死了。 后来零几年闲着无事,又练了起来,虽然依旧没什么名堂,纯粹消磨时间。 此时王西楼放好瑜加垫,刚抓着衣角掀起,露出白嫩细腻的肚皮,两条肋骨,快掀到下半球时忽然止住,皱着眉看向床边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某人。 「你还不出去?」 「再躺一会儿。」他平躺了回去,目视天花板,好像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 「师父要换衣服。」 风无理伸手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转身背对着门口玩了起来,他一声不吭,用行动表示自己看手机,不会看她换衣服的。 「你起不起?」 「……」听不见听不见。 「……我数到三。」她声音重了点。 虽然也不是没被看过,但这是态度问题,这还没成亲呢,一天天就知道瞎闹。 自己可还是黄花大闺女。 起码也得半推半就。 等风无理被赶出房门的时候,正巧魄奴嗒叭着拖鞋,穿着睡裙从房里出来,睡眼朦胧地跟风无理道早安。 「昨晚几点睡的。」风无理摆弄她一根翘得很高的头发。 「八点。」她声音嘤咛,娇滴滴。 风无理看了看挂钟,现在九点半。 「绾绾他们呢,怎么一个人也不在?」 「尺凫一早上带他们去逛花市看舞狮和游神队伍去了。」 「你怎么不跟着去?」风无理发现她头发乱糟糟的,用手指当梳给她理了理,像挼一只睡不醒的大狗狗。 「那会儿天阴沉沉的,我说要下雨了不去,不过没想到现在睡醒了还没下。」 魄奴打蛇上棍,整个人靠在风无理怀里,说好累,好困,需要一个早安吻唤醒美好的大年初一。 想了想她又道:「你怎么一个人站门口?」 「王西楼在里面换衣服。」他也要换睡衣裤,可是衣服还在里面,刚走得急,还没拿。 「她把你赶出来了?」 「呃。」 「岂有此理!」 魄奴顿时为他打抱不平:「她不给你看我给,跟我回房!」王西楼能给的,我魄奴一样能给! 「……」 「我还能给你参与感!」王西楼不能给的,我魄奴也能给! 「……」 「你有信心帮我穿好内衣吗?」 风无理本想拒绝,也确实拒绝一番,但实在盛情难却,他刚无奈要答应,带绾绾和夜姬出去逛了一圈花市的尺凫已经回来了。 她捧着一束花上楼,皱着眉看这俩人:「你们两个大早上拉拉扯扯干嘛?」 「我去刷牙。」 「王西楼怎么换衣服换那么久,我衣服还在里面呢。」 两人从善如流。 「风无理大人早上好!」绾绾脆生生,手里也捧着一束花,头顶一只黑猫。 「哪里买的花?」 「街上好多人卖花呢,这是一只卖花的花妖精送给我们的。」绾绾急着找花瓶。 「难怪,这个季节很少有开得那么漂亮的桔梗。」 「尺凫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我去给你们拿个花瓶养着,花妖精种的花能开很久。」 早上的面已经陀了,风无理坐在院子一边看手机一边吃。 天空灰蒙蒙,起了很大雾,空气湿润能捏出水来,今天又降温了,估计只有两三度。 昨晚睡了后,凌晨好多群都聊到99+,风无理不喜欢水群,往下刷倒是能看到很多红点点。 ….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换源,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他一个个地看,一个个地回。 苏小欣给他发了个五百的红包,杨主任发了个两百的,还有认识的生活在郡沙的妖怪,修行者之类。 风无理一一领了,根据关系亲疏不同,回的话也不同。 也有单纯拜年,没有红包的。 姜闹居然也给他发了个红包,88,大概她权衡了很久要发多大的,但其实同学之间八块八就差不多了。 风无理领了,又回了个一百回去。 风无理:新年快乐 很少见的没有秒回,估计在忙,毕竟大户人家,肯定亲戚多规矩多,哪像自己,大年初一睡到快十点。 等到王西楼穿着一身厚实衣服下楼的时候,风无理已经收拾好碗快,抬头恰巧看去双手插袋的王西楼。 她全身上下就脸上肌肤露出来,小脸因为冷而粉嫩动人,显得年纪很小。 「新年好。」风无理说。 「嗯?」 王西楼一愣:「新年好啊,又一年了,你都虚19毛20了,当年 抱你回来还那么小一……」 风无理提醒她一下:「师父,新年好。」 她哼哼两声,走到风无理面前要抬头看这个小徒弟,没好气伸手揪了揪他鼻子,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 「看在你去年表现还算乖份上,师父给你封一个大红包。」 风无理刚准备拿,红包又被收了起来。 她高高举起,故作凶巴巴:「要说几句好听话来,不然不给啊!」 每年的老把戏了,小时候不够高,跳起来都够不着,风无理得捏着裤头,巴巴抬头望,苦哈哈绞尽心思说祝福语。 现在他只感觉好笑,这人好几年前就抢不过自己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王西楼只感觉身体一轻,居然被小徒弟夹着腋下抱了起来,脚都碰不到地,随后被放在院子的桌上坐着。 但是她坐在桌上依旧没眼前人高,只能愣愣抬头,看着低头的男子。 她想说,你刚吃完面,嘴还油乎乎的,不要亲师父啊,但是大过年的,也就原谅这逆徒的大逆不道了。 捏着红包的手渐渐松了,她眼神迷茫,什么时候被抢走了也不知道,几滴水落在脸上,眼看快下雨了,两人才分开。 王西楼抿了抿嘴,大概因为害羞,故意扯开话题:「唔!你还没讲几句好听的!」 「快回屋吧,在下毛毛雨。」他把抢过的红包捏了捏,应该也是三四百块。 谁知王西楼在后头嗤嗤一笑,风无理回头疑惑这人是不是亲傻了,莫名其妙在乐什么。 却见王西楼对他抱拳:「原来是毛毛雨阁下,失敬失敬,在下王西楼。」 傻叉僵尸。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雾中新年 外边雾气很重,雨藏于雾,大年初一的贺岁声藏于雨雾之中,鞭炮的烟又加重了新年的雾,鼻息间能闻到一阵一阵的火药味,老街路两边蜡烛、烧着纸钱的火光朦胧昏黄,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消失在雾中,又一发好似永不停歇的鞭炮声,拨开烟雾,路中央隐隐一条火蛇作舞,霹雳吐尽火星后化作这场雾的一部分,等到震天鞭炮声沉寂,烟尘中响起那人笑着跟周围邻里道着新年好。 路被浇湿,烂碎的炮仗红纸弄得到处都是,沾了水更显得杂乱,户户门前贴着透红的新对联,雾气重看不清具体写了什么,只知道整条街在雾里透着红,映着光。 他们家不供神佛不秉香烛,但也贴了新对联,往年是王西楼贴,自打风无理身高超过她后这活就由师父交给徒弟了。 对联写的是,福旺财旺运气旺,家兴人兴事业兴。 风无理去阳台收衣服。 偶尔能看见有人在大路走过,他们看见阳台上的人,也跟他打声招呼。 仔细听能听到很远的地方偶尔细声‘噼啪,的响,应该是一些小鬼在炸擦炮,或者捡着没烧着的炮仗拿去炸。 红包不止是风无理有,自认作为一家之长的王西楼,给家里所有人都包了红包。 魄奴开开心心收下,心想够买几个皮肤了,把红包顶开一条缝偷瞄一眼:「多少钱的。」 王西楼拍了一下她的手:「哪有当面拆的。」 她悻悻地缩了缩手,瞄了一眼准备给尺凫的红包,伸手去拿:「尺凫还小,我给她保管吧。」 「……」 风无理收完衣服进到客厅,就见尺凫拿着鸡毛掸,默默把光着脚的魄奴撵着揍,让她把什么东西还回来。 一边的王西楼在给绾绾派红包,完了后又揉了揉绾绾脑袋,看到风无理收完衣服出来,朝他咧嘴一笑。 大年初一很少去拜年的,但是串门的不少,走到老街外边,三三两两见到了就攀谈上几句,打声招呼也是无比自然。 风无理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领着尺凫和绾绾出门。 尺凫刚才游街行回来,本该不太情愿,但是很难得风无理叫她出去走走,就装得不太情愿。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n.换源,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魄奴要在家追剧,借走了尺凫的手机,说《权游》第七季上了。 风无理对此很诧异,因为她追的跟王西楼喜欢看的截然不同,王西楼最喜欢看的是《夏家三千金》,《回家的诱惑》一类,而且是翻来覆去地看。 王西楼也准备出门,但她是准备去打麻将,看着要出门的三人,顿时机敏起来:「你们要去哪?」 风无理抿了抿嘴,不愿撒谎:「去赚钱。」 「什么赚钱?」王西楼一脸不信,又道:「你可别染上打麻将这种不良习惯啊我告诉你。」 …. 这次就懒得理了,白了她一眼,吆喝绾绾快点。 「绾绾来啦!」她把水壶斜挂着,小短腿迈得飞快,兴冲冲跑过来。 挣红包钱是有技巧的,毕竟他已经不小了,路上遇到些个叔伯婆姨,有不小概率不会再给红包,但是如果带上明显还是小孩子的尺凫和绾绾,他就能蹭一蹭他们的光。 而且绾绾太可爱了,嘴巴又甜,谁看了都想塞红包,既然给了一个,旁边站着的风无理也不好不给了。 他拿了院子里的烟花,一些窜天猴,擦炮之类,带着绾绾和尺凫出去放。 今天雾大,十米开外看不清人,边走边放小擦炮,雾中炸炮响离香烛铺越来越 远,能遇到谁都是缘分。 风无理喜欢拿擦炮去吓唬绾绾,小狐狸就算生气了也会凑过来和他玩。 有人跟风无理打招呼,风无理也道新年好。 是个中年大叔,家里住老街榕树头那边,小时候喜欢欺负风无理,说他没有爸爸妈妈,一定要说到惹哭他为止,后来被王西楼像个泼妇一样上门骂过闹得不愉快,现在长大了,风无理也早就跟陈年往事掀页。 「新年好,新年好……」绾绾抬头看了看风无理。 「蒋叔叔。」他小声提醒。 「蒋叔叔新年好!」绾绾大尾巴在身后极力晃着,耳朵一扑一扑的。 果不其然一人一个红包。 尺凫本来耻与他为伍。 奈何她贫穷。 「绾绾你要不要放一个?」风无理把点擦炮的香给她。 「绾绾害怕。」 「试一下吧。」 绾绾一手拿着香,一手拿着擦炮,思来想去还是有些害怕,就把擦炮放在了地上立起来,自己撅着小屁股蹲得远远的,闭着一只眼睛伸长胳膊去点。 一点燃,擦炮冒着火星,绾绾吓得手里的香都给扔了,变回了一只狐狸顺着风无理裤脚往上爬。 幸好雾大,没人看见。 「啪——! 」雾里只传来清脆破鸣声。 有时会遇到成群结队的小孩,隔着雾气只能听到七嘴八舌闹声,近了才能看清身影,风无理不太认识,倒是绾绾和他们已经很熟了。 也有遇到风无理这一辈的,他见着也觉得怀念。 只是话也已经不多了,没有绾绾见着小伙伴时热切,和风无理平澹中带着疏远。 「我妈叫我去爬岳麓山,不说了,下次搞点烧烤,咱们在榕树头那里烤。」 「叫上笑笑他们。」 「对,还有梁山和阿珍,对了阿珍呢?」 「搬新屋去了。」老街很多人都搬到拆迁房了,肉眼可见衰落着。 他们屋里出来两个中年人,有个刚升初一的妹妹,还有几个是他们家伯父那边的孩子,风无理见都没见过。 看起来是一大家子人去爬岳麓山。 「哟,小风呢,那么大了!」 「张姨……」风无理给绾绾使了使眼色。 …. 又得了三个红包。 尺凫内心惭愧更深了一层,内心默默催眠自己,我今年十二岁,我今年十二岁…… 三人目送一家子消失在雾中,风无理又悄悄扔了一个擦炮到绾绾脚边。 「啪——」 「风无理大人!绾绾要不喜欢你了!」 尺凫也剐了他一眼:「不要老是欺负绾绾。」 风无理觉得生气的绾绾更好玩一点。 老街房屋越往里走越是老旧。 瓦片房,红砖房也有不少,有些石板路长着青苔,一些巷子窄到只容两人挨着肩并行,电线乱成一团,扇了灰的白墙上写着‘一丝不苟,分秒必争,八个时代感的红色大字。 路灯沾满飞蛾的遗体,石凳下的蛛网沾了露水,偶尔有条野狗走近又消失在雾中。 前边还有一个旧祠堂改建的大堂,用来给老街居委会开会的,祠堂前面有个铜钟,一敲起来方圆几里都能听到,听到敲钟声就知道今晚有会要开了。 参加开会是有钱拿的,按人头数每人五块钱,风无理五六岁那会,王西楼几乎是一听到敲钟声就会往这边赶,因为按人头拿钱所以总是会带上风无理,坐在长板凳上听那些个干部讲话。 王西楼是从 来不会发表意见的,只在那边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喝味道很寡的粗茶,她嗑一颗就喂风无理一颗,有时候开会能开到九点,风无理困得不行就在王西楼怀里睡着了。 被抱着带回去的路上颠醒,风无理就睡眼惺忪问:「开完会了吗?」 「刚开完。」 「拿到钱了吗?」 「师父明天带你喝奶茶!」 不枉他困得要死也还留着开会。 听说后来开会的钱涨到十块,但是王西楼听到敲钟也不会再来了,因为她身体不好,需要更多的休息。 这大概就是这个旧祠堂给风无理的所有记忆,现在祠堂笼罩在雾中,看不真切,反而感觉更像记忆里的样子。 越过祠堂后反而又热闹了几分,因为如果穿过这里,后面是一条比老街年轻一点的旧街。 这里还能买到五块钱以内的奶茶,风无理给绾绾和尺凫买了一杯,边走边喝。 走上一条十米长的水泥桥,风无理拿着擦炮炸这条几米宽的小涌,水花溅起时是绾绾惊呼声,而不是孩提时期一群小鬼呜哇怪叫,不禁有些唏嘘,拍了几张照发给了刘笑笑。 老街市场外边有花市,临近十点已经没有早上那么多人,但是起了雾后却并不见变得少,因为多了一些不是人的存在穿梭进了人群里。 「有好多妖怪。」尺凫皱着眉,走近了一点。 「嗯,不用紧张。」风无理牵起她的手,安抚:「能在城里大多都是无害的。」 尺凫手一僵,不太习惯被牵着,但也没挣扎开。 「这雾有问题?」 「没有问题,是很普通的雾而已。」 …. 有些妖怪不善化形,但是面对人类的庆典也是难免想来凑凑热闹,雾中能见度低,藏匿其中混入人群,你若见我狐尾鹿角,不必惊慌,不过山中清幽,寻着烟火人声,来了一趟人间。 街上传来欢呼,一阵敲锣打鼓的舞狮声,一头吊睛白狮神气十足,在锣鼓声中耀武扬威,后面跟了一群大头娃娃,扮相奇怪夸张的人偶走兽,锣鼓声那么响不见有人敲锣鼓,人们却不去多想,只觉得是是雾气太浓了。 因为炸了小狐狸一路,风无理买了串糖葫芦补偿她。 「尺凫也要吗?」 「哄孩子的东西。」她嗤笑一声,好像没发现到现在手还被风无理牵着。 「这样,那两串吧,我和绾绾一人一串。」 尺凫:「……」 风无理吃了一颗,忽然想起什么,递到尺凫面前道:「忘了刚吃过早饭,吃不下了。」 她一愣,但依旧冷声冷气:「你吃过的东西也……」 「你也不吃就只能浪费掉了。」 「浪费……浪费了就浪费了!」 「三块钱一根的。」 最后还是到了尺凫手里,她咬下一颗,酸酸甜甜,嘴里还鼓囊道,这都是钱。 「风无理大人……」 绾绾揪了揪他衣角,仰着头解释道:「绾绾其实没有真的生风无理大人的气,是假的生气那种。」 「知道了,绾绾最乖了,没有生我的气我也请绾绾吃糖葫芦。」 绾绾这才开心啃冰糖葫芦。 此时雾中走出一女子,款款而来,执着圆扇遮住下半边脸,发髻高高竖起像兔耳朵。 「风无理大人。」她微微欠身问候。 是认识的妖怪。 「什么时候回去?」风无理笑着问。 她看了眼跟着风无理身边吃着糖葫芦的小妖怪和尺凫:「雾散便退场。」 「玩烟花吗?我这还有。」 「谢过风无理大人了。」 「不用跟我那么客气的。」 「我们这些小妖精、物怪能在这一带安居,都得仰仗风无理大人。」 「唉。」风无理笑着叹气,只道:「新年快乐。」 女妖怪浅浅一笑,又施施然行了一礼:「但愿长如此,年年物候新。」 风无理语文差,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只能浅笑着点头。 这妖怪还挺有文化的。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三媳战一婆 大年初一晚上,风无理和魄奴一起抗议,明天不愿再吃从昨晚吃到现在的隔夜菜。 抗议结果被王西楼一票驳回。 他们就弄不懂,为什么大年三十那晚要做那么丰盛,做那么多吃不完的菜,然后能一直吃到年初三年初四…… 风无理甚至想着,指示魄奴趁王西楼不在,偷偷把冰箱那些剩菜全给倒了。 大不了魄奴挨一顿打。 她魄奴什么时候怕挨打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得知风无理也要回怀庆之后,苏小欣叫风无理明天中午过去吃饭,吃过饭一起开车回去。 她买了辆轿车,三十来万,下午两点开车得大概晚上七点到怀庆。 大年初二,也就是新历1月23号。 今天气温有回暖,但也不超过七度。 今年比往年冷上不少。 他起床时候已经九点多,被窝里没有王西楼身影,不过呼吸间还能若有若无闻到她身上的淡香味。 很淡,很好闻,很让人安心和眷恋。 只是注意到那淡香的时候,再刻意去闻就好像又没了,风无理略感遗憾,并决定今晚睡觉前抓那只僵尸过来好好闻闻。 夜姬一向不喜欢出远门,她说这片地方的野猫都是她罩着的,她离开了他们会被欺负。 绾绾也留下来照顾她。 风无理打了辆车,带着王西楼和尺凫,魄奴过去。 滴滴师傅看到两个王西楼时一楞,随后惊艳这对姐妹花颜值,再看到缩小一号的尺凫后,更是不得不赞叹这父母基因的优秀。 至于最后上车的风无理,帅哥有什么好看的。 “前排系好安全带。” 风无理系上,跟司机确认了一下目的地。 魄奴今天难得地打扮得很靓丽,娇滴滴问:“姐夫,阿姨做菜好吃吗?” 她这一声姐夫,顿时让风无理不太自在,让尺凫皱紧眉,让司机又默默看了他一眼。 虽然说过回去怀庆之后,让魄奴和尺凫说是跟着姐姐和风无理来这边玩几天,但是这丫头一口一个姐夫的,风无理莫名感到害臊。 “唔……”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苏小欣做饭好不好吃。 “小时候是做过饭的,不过那都是三四岁时候的事了,好不好吃倒是记不太清了。” “哇!三四岁的姐夫,想到感觉就很可爱!”她喊姐夫喊上瘾了还。 司机开着车忍不住看后视镜一眼,总感觉小姨子对姐夫态度怪怪的,说话也是甜丝丝,而且从后视镜看到,这小姨子看向小叔子的眼神也不太正经。 唔……一定是自己多想! 看旁边人家胞胎姐姐多镇定,肯定这妻妹和姐夫感情好。 “那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阿姨都做过什么菜。” “火龙果炖猪肉。”风无理回忆道。 只是听到这话魄奴就沉默了,与此同时沉默的还有风无理,因为他们两个都意识到,好像逃离了王西楼大年三十剩菜苦海后,又要进入一个单身女士黑暗料理的新一轮苦海。 “阿姨……那么多年,应该有进步的。” 风无理不敢答应她什么。 车停在了南大门口,风无理在微信实时跟苏小欣说他什么时候到,一下车便看到校门口老树下站着一个女人,知性美丽。 她也朝着这边走过来,除开第一次的生疏,如今也算拉近了不少距离。 过去她不是没去找过风无理,只是风无理不想见她,她找上云麓宫也只能从张老道长得知,被王道长带山下云游了。 风无理只觉得自己以前挺幼稚的。 “说了我去开车接你们,打车也得废钱。” 苏小欣看到风无理很开心,她眼里的喜悦反而让风无理有些不好受,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存在对苏小欣而言不是礼物,所以后来一直避而不见,苏小欣觉得对他抱有愧疚,其实自己对苏小欣也是愧疚。 “不用多少钱。” “过年期间网约车很贵的,我在这里住了两年出门都很不方便,才想到买车。”她过去去了蜀地教书,这两年才回的郡沙。 “苏阿姨。”王西楼适时打声招呼,苏小欣也把视线放在从车下来的三人。 刚刚车上很跳脱的魄奴此时反而鹌鹑了,不自觉走在王西楼后面,还不如尺凫,虽然同样紧张,但绷着一张脸让人不太看得出来。 苏小欣也被王西楼和一模一样样貌的魄奴给诧异到了,旁边还有一个等比例缩小的尺凫。 “饿了没有?我说要去开车接你们的,无理不让。” “那么近,哪里用麻烦您的。” “这么近也不见小楼来阿姨这里坐会儿。”她笑得很自然。 王西楼不答这茬,只是装作腼腆地嘿嘿憨笑,然后给苏小欣介绍身后两个姑娘。 “这是我两个妹妹,跟着一起过去玩,得添麻烦了。” “人多热闹好,无理给我说过的,来,一人一个大红包。” 她从衣服袋子里拿出三个红包,王西楼接得落落大方,魄奴像接圣旨,尺凫也没一贯的拒人千里之外,把跟苏小欣打好关系当成这辈子最重要一场仗。 随后苏小欣带他们去附近一家很好吃的私房菜馆。 至于儿子第一次带女朋友拜访,自己为什么不亲自下厨招待,她也没说。 风无理他们也不太敢问。 他猜是大概火龙果不是这个季节的水果。 三个姑娘跟苏小欣很快变得热络,出于普通人的理解原因,苏小欣对待王西楼的热络和亲近还是不同于尺凫和魄奴。 不过魄奴和尺凫对此都完全不介意。 魄奴渐渐胆子大了起来,有时候还假装口误,不小心喊风无理作姐夫,然后看似不好意思实则是在试探地看向苏小欣。 苏小欣对此只是淡笑,不作评价。 这下她胆子就更大了。 “阿姨你都不知道,我们在家大年三十的菜吃到现在,王西楼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抠了,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说怎么会有这么会过日子的女人啊! 苏小欣也很喜欢性格活泼的魄奴,笑着道:“那你看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不忌口的,让姐夫来点吧。”魄奴把菜单递给风无理。 尺凫看着远去的菜单,刚想说什么顿时欲言又止,看了看苏小欣茶水没了,一声不吭地过去默默倒茶。 魄奴一口一个姐夫,把风无理喊得很尴尬,看一眼王西楼,她却依旧云淡风轻,一副稳坐帐中的大妇风范。 甚至还抓了把瓜子来嗑。 他甚至有奇怪的画面,王西楼和苏小欣两军对垒,王西楼拉了两匹好马,一为魄奴,一为尺凫,对着对面爽朗笑道,汝可识的此阵! 他刚开始幻想,笑声爽朗的王大将军扭头看向自己这边: “看我干嘛,点菜啊。” 风无理连连应是。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出发 饭桌上,魄奴不断挑起话头,王西楼偶尔搭茬。 风无理只低头夹菜。 虽然这些餐馆做的饭比王西楼差了不少,但胜在有些菜目新鲜,是平时吃不到的,反正两个老太太和一个中年妇女的话题他也插不上话。 他们现在在聊,利民路新开了家干果店,朋友圈集赞可以拿20块代金券,这要让风无理怎么搭茬。 夹住猪蹄的快子,跟另一对快子碰在一起,抬头看到同样抬头的尺凫,她一根小手指搭在转盘下面悄悄发力。 正在干饭的尺凫为了夹那块猪蹄,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把猪蹄转到面前,此时蠢蠢地抬头发现另一双是风无理后,脸明显一僵。 风无理把那块猪蹄夹给了她。 尺凫本想说些傲娇的话,但想到什么,夹着腿,抿了抿嘴:「谢,谢谢……姐夫。」 风无理轻笑,不以为然。 吃过饭要出发,往外走时风无理还暗示下王西楼,「刚刚那盘椒盐排骨还挺好吃的。」 「是吗?」王西楼在用舌头剔牙,插着兜:「我都没吃上几块,全给你和尺凫吃完了。」 「是很好吃,可能是挂湖做得好。」 「师父回去学学怎么做。」 风无理满意了下来,但又不想自己太明显:「我就随便说说。」 前面魄奴回头嚷嚷他们吊在后面干什么,这点点时间都要腻歪一阵,腻不腻啊。 然后又跟一旁苏小欣抱怨:「阿姨你看他们,每次出门都能黏在一起,真的黏了十多年了都不腻的。」 苏小欣笑得眉眼弯弯,风无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王西楼依旧云澹风轻,一副静静看着另一个自己表演的样子。 她的车就停在南大里面,眼看就要下雨了,便招呼姑娘们走快几步。 但还是让雨先下了。 一滴雨砸落,点湿了地面后飞速风干蒸发,只剩下个很浅的印子,但越来越密集的雨点前仆后继,很快把校园浇得通透,水泥地浸湿后颜色变深,变得黝黑发亮,还多了一个个小水洼,水洼泛着涟漪。 水洼被几个女子脚步踏碎,一圈圈涟漪把世界搅乱。 几人沿着有遮雨地方走着,最后一段路露天,他们跑着进车,苏小欣好久没运动了,两步就有些喘。 幸好车离得很近,砰一声关上车门后雨噪音瞬间远离,只剩下密集雨点砸落车顶噼啪响个不停,全世界滴着水湿漉漉的,就车底还剩下一片干燥的水泥地,随着轿车启动开离后,那仅剩的一点净土迅速被瓜分、蚕食。 「你们淋湿了没有?」苏小欣拿出一包维达:「我这里有纸巾。」 「不用的,就发梢湿了点,一下就干了。」魄奴说哪用那么麻烦。 「还是擦一下吧,天冷,要是感冒了就不好。」她目视前方,难得有点抱怨:「大年初二还下雨。」 …. 坐在副驾的风无理也道:「昨天也下了。」 「对,明天也有雨,天气预报说得下好几天。」 苏小欣忽然一笑,风无理恰好看到她眉角的皱纹,她道:「你上次来学校找妈妈好像也下雨,这次来也下雨了。」 「有点巧。」 冬雨阴冷寒冽,雨水顺流如柱,雨刷器划了两下,车前玻璃上好似有一条流动的河,雨下的城市显得模湖,轿车压过校门口的减压带砰砰两声,在校门道闸杆前停住,待得闸杆升上去又缓缓起步。 风无理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后看了看道:「我也在考驾照,过完年回来考科三了。」 「诶?你今年高三,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吧,哪里用 那么急考驾照?」她看着前路,语气难得有些不认同。 风无理抿嘴,忘了这茬。 「学业还不繁忙,而且两年内都能去考。」 王西楼也在后面搭话,站在苏小欣这边:「我也说过他,他就是不听我,犟得很。」 苏小欣倒是不好帮哪一边说话:「我这是自动挡,你应该是考手动的吧?」 「对。」风无理又道:「教练的车很难开,不过练久了现在我只会开教练的车,也不知道他的车卖不卖。」 苏小欣成功被逗笑。 这一躺要开五个多小时。 风无理闻到苏小欣身上有一股馨香,大概是某种香水,馨香下有一股澹澹的烟味,只是没上一次重了。 他张了张嘴,始终没说什么。 一路上跋山涉水,窗外风景倒也说得过去,上了高速就变得枯燥。 苏等进到怀庆后让风无理来开来练练,那里地广人稀,进到县城后,村和村之间的水泥路上,正适合他练车。 魄奴在后面跟王西楼咬耳朵:「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王西楼看了看前面两母子,用更小的声音说:「有点过了。」 「嘶……」魄奴寻思着:「那我收敛点。」 「要得。」 「手机借我玩会儿。」 王西楼掏出来给她,「你该自己买一台手机。」 「你这台手机好多钱?」 王西楼想了想:「两三千吧大概。」 「会丢的。」 王西楼不禁唏嘘,在车里坐着也无事干,便看着魄奴又拿她手机下看不明白的游戏玩,提醒道:「我那个什么东西不够,你别乱下东西。」 「流量够我早就下王者了,还有五个小时车程呢。」 「你这个是什么游戏?」她看着画面是绿色的。 「旅行青蛙,今年很火的。」 王西楼看不出哪里好玩,见魄奴给那只憨憨的青蛙取名,安了风无理的名字上去,忽然又觉得有趣,有种小徒弟被自己变成青蛙放进了手机里的感觉。 她想起风无理小时候玩她的诺基亚。 那台诺基亚一共就三个游戏,被风无理玩爆关无数次的贪吃蛇,俄罗斯方块,还有一个叫摩天大楼的游戏。 王西楼最喜欢这个摩天大楼,游戏开始要给自己操控的房地产取名,她还记得风无理用他胖乎乎的手指在诺基亚的九宫格上按下‘风无理和王西楼的房子,,然后开始建房子。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进击的王西楼 山风拨弄悬崖下的流岚雾霭,云消雨霁时,绵延群山上是破碎的晴空,鱼鹰飞回竹筏,渔夫泛舟将水面倒映的青山一圈圈晕开。 沉默的群山之中驶入一辆轿车,带来远方女子轻柔软语的山歌。 那女子是这般唱的: 「对面的山坡上有两头牛,公牛对母牛说iloveyou,母牛对公牛说羞不羞,公牛说不羞不羞ilovey……嗷!」 魄奴把靠在窗上的脑袋缩了回去,一脸怒意看向尺凫,不满这人动不动就打自己。 「唱就唱正经点的。」 「你管得着吗你?」她声音高了八度。 尺凫眼神不善,打眼色示意风无理妈妈还在呢,别一天天发神经的,结果魄奴看到后不仅不配合自己,还故意大声说:「干什么,给我使眼色干嘛?」 她还假装不明白自己意思,大声嚷嚷:「你有话就说了,苏姨在这里又怎么样,苏姨在这里又不是不让你说话,还是说有什么话苏姨不能听的?」 哪有人这样的! 尺凫瞳孔一震,感到不可思议,你刚不也和王西楼在人家背后说悄悄话,看到副驾驶那女子笑脸盈盈看向后面,她心下一慌。 苏小欣只是笑着道:「你们三姐妹感情很好啊。」 魄奴便跟她抱怨这个妹妹不懂事,脾气又臭,还犟,不懂得人情世故,尺凫嘴笨,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王西楼靠上驾驶位后面,伸着脖子看小徒弟开车。 风无理练科三的时候也上过路,但自由度肯定没有像现在这样高,看着车速表显示快六十公里了,这种‘芜湖,的感觉,没有男孩子不喜欢。 虽然还没自己跑起来快。 「感觉怎么样?」王西楼抱着他座位上的头枕,凑上去咬耳朵说话。 「等上大学咱们也买一辆。」 「好,钱够吗?」王西楼不确定:「车好像很贵的?得好几万吧。」 「不够的话你拔几颗牙垫着先。」风无理专注开车,逗着这僵尸玩。 「……行,行吧。」难得徒弟开口问自己拿钱,她是砸锅卖铁也要给的。 就是有点牙疼。 她想了想,道:「其实师父另一个存折里还有点钱。」 「那不是你攒下来的嫁妆吗?」 「是……」她很犹豫道:「要是到时候还不够,师父可以借你用着,但这笔钱要是挪用了,你是得还给师父的。」 不然到时候她没有嫁妆,那是很不体面的。 风无理没接这话,他反而在想,要是偷偷把她攒的嫁妆钱全霍霍了,王西楼可能得哭很久。 愚蠢的封建时代女人。 苏小欣在家排老四,风无理一共有三个舅舅,平日里说的舅父便是大舅,那个守着山沟沟黑脸大汉。 大舅年轻的时候想着靠养殖鹧鸪带乡里人致富,走出山村,经常在乡里做宣讲,听说当时很多年轻人都打算跟他干,只是恰逢那个时候外公得了病,大舅候在床前,外公挺了两年还是离世,外公去世后外婆一个月后思念成疾跟着去了,只是遭遇了这么些事后,大舅就没提过靠养殖带乡人致富的事了,养了几只鹧鸪来糊口,一直守着那个山沟沟。…. 大舅有两个女儿,两人都是念了个二本,毕业有两年,大表姐苏棋已经嫁人,小表姐苏婷也在工作。 二舅跟二舅妈在莲城开了家小饭馆,育有一子苏河,在沙中上高一,跟风无理一个学校。 三舅就开枝散叶了,在羊城一家公司当职员,有三个孩子,大女儿苏小琴也是念高一,二女儿女儿苏小唯六年级,还有一个在念幼儿园的小儿子 苏从文。 上次见到这些人是大表姐出嫁,再上上次好像是去年过年,那个黑脸大汉话很少,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是问他钱够不够花,有没有好好吃饭,书念得怎么样,只是听到这些风无理就知道自己该回去一趟了。 到村子时还差十分钟才六点,天色已经暗沉。 最后一段路都是风无理开,越开越是熟稔,就在村口放下苏小欣和王西楼他们,村子外边有个地堂,平时拿来晒谷子,他刚刚看到停了几辆外地车牌的车,大概都是回来探亲的。 「这边路不好开,还是我去停车吧。」苏小欣不放心。 「没事的,你带他们先进屋去吧。」风无理沉迷开车,自动挡开起来好丝滑。 「这是……小欣啊,过年回了啊!」槐树前两个老嫂子嗑着瓜子,一眼认出四人中的苏小欣:「哟,这几个面生啊。」 「亲戚的孩子,过来玩的。」 「长得可真俊儿,也是双胞胎呢,跟阿琪阿婷一样!」 她不是个善言谈的人,只是客气地点点头,但是两个老嫂子却不是简单的人物,问起苏小欣这几年在干什么,做什么工作,当马后炮说当年她带那个男人回来他们就觉不靠谱。 话不是多难听,但是也不是好话。 魄奴看了这还得了,欺负她婆婆来了,刚想上去撕逼,一个出来倒猪下水的中年妇女往槐树旁的水渠一倒,溅起不少到两个老嫂子脚边。 中年妇女连连抱歉,说自己眼神不好,槐树上三只乌鸦嘎嘎笑个不停,尺凫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又吓得他们不敢吱声。 那女人好似这才看到苏小欣等人,好惊讶道:「怎么现在才到,好久前你大哥就说起你们快到了!」 她知道苏小欣和王西楼他们一起回来,也知道王西楼还有两个妹妹,更是知道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胞妹,但还是为完全分辨不出来的外貌唬住了。 王西楼先上去招呼,她才知道这个是正主。 魄奴和尺凫也跟着喊舅妈,舅妈笑着连连道好。 「小风呢?」 「停车去了。」 「他考车牌了?」 「还在考。」 舅妈还是楞得不行,外头冷,连忙带着四人往屋里去。 二舅三舅两家人都回来了,但是今天村子回来人很多,出门叙旧遛弯去了,家里前厅坐着一堆女眷和大小孩子。 或许早早也收到些别的风声,一进门,嗑瓜子唠嗑的,拿手机打游戏的,都停了下来,所有的视线都聚到这边,带着殷切,审视和八卦。 只是什么样的场面小僵尸没见过,跟夫家人打好关系,早在八百年前待嫁闺中时便幻想过那一日,要说这一战她可是准备了八百年,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怯场。 真当她十几遍的《回家的诱惑》是白看的吗。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六百年前 风无理停了车,就往回走,村内升起的袅袅炊烟,远山成了影子,晚霞和群山的间隙飞过一排大雁。 大年初二,临近傍晚,村子里的妇女提着装有五花肉和供茶、供酒、供饭、香烛,塑料材质的金碗、金杯、金筷子的篮子往外走。 从自己家中,一路拜到社坛,祖屋,各路神仙,再到祠堂,然后回去。 有人见到风无理,发现认不出是谁家的崽,经过他身边就看多两眼,也有人走远后忽然想起,跟旁人说是谁谁谁家的,都这么大了。 很多人都是往这条路去,有时山墙边上或路边上会有一个很小的神像,前面摆满了贡品,烧完或烧到一半的蜡烛和香。 也有单纯一块文字看不清的石碑,石碑前烧成灰烬的纸钱在晚霞下往山间飘去。 妇人礼神时嘴里念念有词,炮仗声远近不一。 南方习俗多,仪式多,大年三十就开始一直拜到年初六。 说是愚昧吧,也不尽然,他们自身会信多少都不好说,他记得小时候舅妈是很烦这些的,说神神叨叨,近几年回来他却发现这些都是她默默操办,她也不见是信了,更像是一种传承,精神上的传承,他们在告诉群山,那些人的后代还在这里,告诉祖先,自己的孩子已经能奔跑,告诉山林精怪,自己未曾忘记他们。 他刚走到一个石头垒砌的半人高小庙旁,说是庙,用个很不敬但异常贴切的称呼形容一下这小庙的款式,造型有点像狗窝。 风无理长嘶了一声,这野祀前也是摆了很多贡品,香烛,问题是庙内那个已是模糊不清的女子石像,他居然感觉上面有一丝熟悉的灵韵。 这让他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碑文。 好家伙,王大娘您怎么来这了。 风无理忍不住拍了下来,发给王西楼。 风无理:图片 风无理:王大娘,你看 王西楼:/呆 王西楼:你哪里看到的? 风无理:村子外边 王西楼:师父也不知道/呆 王西楼:不说了,在忙! 得,也不指望她能知道多少了,这个半拉调子的僵尸活的太久,自己在哪里被人立了长生牌位都不知道,长生牌位成了山庙野祀也不奇怪。 不过她现在能忙什么? 风无理只是默默把王西楼的备注改了,改成王大娘,忽然感觉挺可乐的。 还未回到村口,远远就有三只乌鸦在夜幕下呱呱而来,常人看到这一幕大概得害怕了,风无理却嘴角忍不住翘起。 一只落在肩上,一只扑腾在空中,还有一只直接踩在他脑袋上,让他不禁缩着脖子,身子前倾几步。 不过他一点也不恼。 「我刚回来,身上还没有花生啊。」他笑着道。 「我们有,可以等一下拿两颗给你。」 「你们哪里来的花生?」 「我们跟山里松鼠的借,看到它出去了,我们三个飞进它窝里借了,借了好多。」 「不过我们给它留了一半,移山大人说全借走它过不了冬,会死掉的。」 风无理忍不住问:「你们以后会还吗?」 「不会。」 「那应该不叫借,那叫偷。」 「是吗?那就是偷好了。」他们没有这个概念。 「去山里玩吗,去骑木狗。」肩上的乌鸦道。 他们话很多,叽叽喳喳。 「不了。」 风无理想起小时候骑着那只大狗跟他们进山的经历,忍不住笑:「骑狗烂裤裆。」 三只乌鸦歪头,瞪着豆豆眼,表示不解。 「对了,你们知道这个王大娘是怎么回事吗?」风无理让他们看那边野祀。 「呱?」 「是跟你一起回来那个女人吧?」 在空中扑腾的阿欢扭头看了一下那边,道:「她六百年前来过这里,那时候这里闹瘟了,眼看要死光了,她找升卿大人赐下药,救了附近的很多村落,你们人类就给她立了这些山庙。」 脑袋上的乌鸦也道:「不过那些香火她没拿,没拿就全都散掉了。」 风无理顿时感觉很有趣。 六百年前王西楼来过这里他知道,却不知道她还救了这附近的人,救了他的祖先。 是不是说,如果她当时没来这里,没管这里,他是不是就也不会存在。 风无理感觉自己跟六百年前的王西楼来了一次神交,他看到她消瘦的身影,面色平静如水,远没有如今活灵活现。 她身边全是穿着麻布衣,眼神呆滞的村民,她不嫌弃脏乱,为避免哄抢,一个个把药发下去,她脸是冷的,手是冷的,药是冷的,唯有心里还有一点热。 或许她把药交给某个衣衫褴褛的稚童时候,她并不知道面前这个稚童居然是自己未来徒弟,爱人,甚至丈夫的祖先,而那一刻,风无理就在六百年后的时空中跟她命运纠缠了起来。 莫名有种宿命的感觉,好像她在六百年前就已经属于自己了。 这又不禁让风无理感到一丝害臊。 话说,王西楼对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人类,都快不亚于女娲造人之恩了吧。 …… 「糊了糊了!」 小僵尸兴奋地把牌一推,意识到自己失态,咳嗽两声,看向二舅妈,三舅妈和风无理的大表姐,又咳嗽两声:「运气好,运气好。」 几人看着就笑。 「我看看我看看,这次有没有小相公。」 「那必不可能!」 院子响起搓麻将的声音,还有取笑和逗闷子闹声。 风无理回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幕,表情错愕。 夭寿了,「女娲」跟自己的子民打麻将。 那个跟她神交的,六百年前悲天怜人,施恩救世的王西楼,跟面前这厮是怎么也联系不起来了。 大舅在门口嗒叭着旱烟,风无理过去跟他老人家说说话。 「小楼那个胞妹跟她长得可真像。」他老人家稀罕道。 「双胞胎是这样,见多几次就认得出来了。」那是不可能的,他到现在也偶尔认错。 只是他认错了那倒无所谓。 「对,还有小的那个也长得好像,简直一个模子。」他还是语气十分稀罕。 风无理只是笑,「他们两个非要跟过来玩,添乱了。」 「去!哪里话!」舅父说:「今早给你们收拾祖屋了,就是怕你们年轻人山沟沟睡不习惯。」 「不会。」 他们有一茬没一茬聊着,小表姐从厨房给他倒了一碗汤,说很快就开饭了。 步入夜幕村子里响起几声鸡鸣,期间夹杂犬吠,山野空阔,犬吠像是能传到对面山头。 果然对面山头也传来一声犬吠回应,惊起夜幕下一片飞鸟,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很远的地方的炮仗声,很轻很远,像枕头边的杂念。 小表姐跟大舅妈在做菜,过年过节菜特别多,王西楼也不打麻将了,赶紧过去帮忙。 风无理凑过去想帮忙,「王大娘,做菜呢。」 王西楼不敢说话,只用眼睛瞪她。 旁边大舅妈和表姐看着二人,相视一 笑。 舅妈们让苏小欣过去跟他们一起打麻将,可苏小欣哪里会打麻将,王西楼就让尺凫去教她,尺凫对教自己未来婆婆打麻将这个任务看得无比认真。 两人窝在一起坐着时候像极了一对母女。 只是尺凫麻将技术师承王西楼,手气也不好,砌牌更是花里胡哨,像小孩子堆积木,两个人像是认真在那钻研八卦阵。 风无理看着感觉莫名好笑。 魄奴在他回来之前,领着三舅家上幼儿园的小儿子出去玩了,跟着一起去的有苏河,就是跟风无理一个高中的表弟,当年大表姐结婚时和风无理一起打斗地主的男生。 风无理出去找他们回来吃饭时,魄奴正在跟村子里一只大黄狗打架,从苏河的口中得知,她刚带着二人摘了几十个苍耳,然后一直往那狗身上扔。 这人讨嫌得很。 最后把那条狗给惹急了。 追着她咬。 魄奴跑到一半捡了根棍子,反追了回去。 苏河吓得够呛。 倒是那个幼儿园的小表弟很兴奋。 四个闲人沿着水泥路往回走去,魄奴捡着那根棍子,舞动带着破空声,小表弟缠着想跟她玩,山野间气温变得逼仄的冷。 在回去路上,村子边上也有跟他们一样游手好闲的人,但是往往是形影单只,衣着也不像山村里的,跟四周环境格格不入。 或是蹲在路边的,或是在水泥路边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目光偶尔放空地眺望对面山,偶尔看看手机。 夜幕下显得异常可疑。 「这个点了还不回家去。」苏河很疑惑。 「不会是人贩子吧。」风无理也道。 「不一定。」魄奴怀疑:「也可能是外地女婿。」 —————— ps:今天上畅销了,更章大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风无理的成长 吃饭前,天都黑下来了,大舅妈又一拍脑袋,说还没拜神,急急脚收拾香烛啊,贡品啊,提着两个大篮子就要出门去,说怎么能比王大娘、祖先们先吃。 灶头烧火的王大娘缩了缩脖子。 她可还没吃。 「阿婷过来帮我!」 小表姐也跟了出去。 大表姐苏琪怀孕七个多月了,不然往年是他们两姐妹一起跟着妈妈操办。 「小楼你看着火,再炖一下就差不多的了。」王西楼的厨艺舅妈是很信得过的,十一月回来时给他们两口子做过几顿饭:「要是舅妈晚了没回来,你把那个青菜炒一下。」 她这般不把王西楼当外人使唤的气势,性格本就爽辣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估计都把她当侄媳妇了。 「行!」 王西楼坐在灶头前磕着瓜子,火光把她脸照成橘红色,翘着二郎腿在火边暖脚,磕一粒瓜子便把壳往里扔,然后看着瓜子壳‘歘,一下引燃,乐此不疲。 风无理进来时,她坐板凳的屁股挪了挪,「坐过来。」 两人挨着一起烤火,风无理感觉刚刚在外边吹冷吹硬的脸一下子变软。 往常王西楼在家里掌灶,风无理往厨房挤,能在开饭前捡着不少吃的,可现在毕竟不是家里。 不过王西楼依然不会饿着他,就把磕的瓜子都投喂给小徒弟。 风无理不想吃,因为这是她嗑的,所以难免不会沾到点口水。 「嫌弃师父?」 她今天看起来心情很美丽,戏路满满,假装很生气地盯着小徒弟。 「你屁股好大,我都没位子坐了。」他避开话题。 「那你进来干嘛?又热又闷,出去吧。」她往旁边让了让。 「怕你无聊,进来陪你。」风无理挑起一根柴火,去往里怼:「这煮的是什么?」 「芋头猪蹄。」王西楼又把一颗瓜子仁递给他。 风无理表示要谦让师父,「你吃吧我不饿。」 王西楼见罢,点点头,自己把瓜子吃了,然后将手里的一把瓜子放回口袋,好整以暇后伸手勾住这逆徒的脖子。 风无理还没意识过来什么,下一秒就被拽了过去,他什么都没说就被堵住了嘴,看到一双充满笑意的桃花眼,跟自己眼睛的距离可以说是贴在一起了。 一直大概半分钟后他才被松开。 再接她递过来的瓜子仁时,也不会嫌弃那上面可能会沾上的点点口水。 毕竟自己也不干净了,倒也没资格嫌弃这瓜子。 真是好你个王大娘,来这么一招暗度陈仓,反客为主,顺手牵羊,偷梁换柱。 不过他还是得说:「有人进来怎么办。」看到了多不好。 「有人进来你能不提前发现。」 风无理主要是不太适应被动,他刚想再指责两句小僵尸,看到递过来的瓜子仁,接过后咳嗽两声,「下不为例啊。」 …. 燃烧的木柴受热不均匀,噼啪几声脆响。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王西楼好笑,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手指点了点他额头:「师父今天心情不错,赏你一顿香吻,可没下次了……快起开,师父把菜给炒了。」 她把手里攒起来的瓜子壳直接梭哈,一招天女散花全都扔进灶头内,看着他们烧到弯曲变形,成为灰尽。 院子外大舅父起身,看了眼院子玩乐逗趣的人,起身进屋拿了个玻璃瓶,优哉游哉去村子小卖部打点散装酒,顺便买两瓶孩子们喜欢喝的饮料。 他嗒叭着旱烟,一个红色的点慢悠悠远去消 失在乡村夜路中,回来的时候提着一瓶酒,两瓶可口可乐,还把两个舅舅抓了回来。 「吃饭了也不知道回,是不是还要请你们!」 二舅身材和衣着像个教导主任,硬着脖子不敢答,三舅精瘦,也是一声不吭。 四十来岁还被人管着,有点丢脸,但反驳的话,会变成四十来岁还要挨打,那更丢脸。 反正回来时他们俩就当无事发生,中年人了,唾面自干技能等级早已点满。 还人五人六地问自家兄弟的孩子学习怎么样,问苏琪苏婷工作情况,问那个外地侄女婿对未来有什么规划,也问苏小欣带回来的三个漂亮闺女。 但是苏小欣护崽子得很,皱着眉呵斥他们别问东问西的。 两个舅舅自认上敬大哥,下爱妹妹,什么?又被骂了?不存在的,不过是他们敬爱兄妹罢了。 两人硬着脖子不说话,跟大哥讨酒喝去。 「哦对了。」 二舅像是突然想起,说:「小理是跟你一道儿回来的吧?」 苏小欣抿了抿嘴,点头。 「哎!挺好!」三舅也给她挤眉弄眼。 他们便不提这茬子事了,看起来还没村口的三姑六婆来的关心自家妹子,饭前又开始游手好闲到处讨人嫌。 王西楼总能在这二人身上看到点熟悉的身影,这整日游手好闲又懒又馋又女干的架势,不就是自己小徒弟吗! 外甥像舅果然没错! 嘶……她的命根子以后上了年纪,不会变成这样的中年油腻男人吧! 晚上就在院子里吃饭,摆了两桌。 大人和两个表姐一桌,孩子们一桌。 包括三个十八岁零一万多个月的孩子。 二舅妈要把小侄子拉过去,可是这个小表弟非要粘着魄奴,然后看到两个‘追着狗打架,的大姐姐时,傻傻地分不清。 魄奴咧着嘴笑,给他招手:「过来。」 小表弟眼睛一亮,颠颠跑过去。 二舅妈怕麻烦人家,魄奴摆手说不会。 「别烦着小楼姐姐,知道没?」 「……二舅妈,我是魄奴。」 「害!看我这眼神!」也不用怪自己,你是二舅妈,不是二郎神,更何况搁二郎神三只眼凭外貌也看不出谁是谁。 …. 风无理看着,王西楼好像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地方,端菜版凳子,干活一点也不含湖。 只是不知为何,吃饭的时候,桌子对面那个二舅家上高一的表妹时不时就看着自己。 小表姐注意到,问:「小琴,一直看着无理干什么?」 「啊?没有啊!」 苏小琴这一惊一乍的否认不免显得未打先招,她性格温顺,缩了缩脖子,有些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就是,就是刚刚在外边的时候,看到表哥,看到表哥在村口跟乌鸦说话……」 静—— 这话一出,大人那边一下子又安静下来,苏小欣脸上有些慌乱,快子碰到碗上,两个表姐也皱起了眉。 苏小琴看这气势,又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当时天好黑的,而且隔得又有点远。」她当时看着觉得好渗人,一直挥之不去。 此间落针可闻,唯有小表弟扒拉着魄奴,问大家在说什么。 「是这样的……」 风无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小时候总以为能跟乌鸦讲话,然后刚刚看到那三只乌鸦,就试试能不能跟他们说话……」 他舒了口气,自己都被自己愚蠢逗笑了一样:「像傻子一样,乌鸦怎么会说话呢。」 舅舅和舅妈们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下,还笑着搭上这个话题,说风无理小时候怎么怎么样。 外边适时响起几声乌鸦叫。 榕树头三只乌鸦叼来了花生,但是风无理身边好多人,他们不敢过去,只能在外边叫。 二舅笑着问风无理,听不听得懂刚刚那两声乌鸦叫是什么意思。 风无理只是笑着摇摇头。 乌鸦不会变,他们还是会说话。 不过是当时那个男孩学会了说谎。 风无理却觉得这是自己的成长。 「出来吃落花果呱?我们又去找那只松鼠借落花果了呱!」声音喊得很大。 【鉴于大环境如此, 「呱?」 他们站在树上,歪着脖子,等风无理吃完饭出来和他们玩。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请假条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松子开学,昨晚订了早上九点的车票,想着早点回学校给大火码字。 但或许是对新学期的期许,是对同学再次相见,是对能再次回归课堂的激动,松子昨晚想早睡愣是没睡得着。 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两点时便骑上电瓶车,用兄弟们打赏松子订阅松子的钱吃了一顿炸串。 《变态辣炸串》,这个名字太过张扬,松子不喜,但决定一试。 我问老板,你们这炸串能有多辣。 [辣过玛丽莲梦露] 老板这样答我,松子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 炸串36.5rmb,如果有老板给松子报销,感激不尽,抱拳了。 还喝了点酒,总感觉百威有点难喝。 吃完后,松子又把老板叫来,跟他说 [你们的炸串……没有她辣] 老板说松子神经,松子并不以为然,骑上小电瓶离开。 这样一折腾,就来到了四点,想到明天还要早起返校,松子强迫自己睡下,因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又是能为读者老爷们码字的一天。 松子就睡下了。 然后错过了早上的高铁。 实在惭愧,松子只能重新订最早的班车,打了辆滴滴司机去高铁站,因为高铁迫在眉睫,松子跟他说我很急能不能快点,司机问松子,你想要多快,松子问他,能不能追上早上九点的高铁。 他让松子滚。 就喜欢这种脾气的,松子上了他的车。 他真的很快,让松子想起七十年前开波音七三七闪击波兰的日子,只是昔日那个总会跟松子说,‘不要迟到了啊老伙计’的战友已经不在了。 十点差三分,松子到了高铁站,我跟司机说 [你很快,加个微信吧] 滴滴佬摇下车窗,看着松子笑了笑,说 [不要迟到了啊老伙计] 在松子愣神的时候,司机狂踩油门消失在高铁站前。 松子记住了他的车牌号,湘·a·好几個8,松子相信还会有见面的一天。 看了看右手上被邻居家小姑娘涂鸦画上去的表,还差五分钟就错过这班高铁。 一想到只要回到学校,松子就能给读者老爷们码字,松子的内心变得万分急切。 但是总有意外到来。 在高铁站有个奇怪的绿色头发大叔,他好像迷路了,问松子香波地群岛怎么去。 香波地群岛? 松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大叔迷路但一点也不着急,还问松子要去哪里,要不要他指路。 松子指高铁站 [我要去那里坐高铁,今天我要回学校报道] 绿头发大叔问坐高铁能不能去到香波地群岛,松子不知道,但跟他说按道理只要存在肯定能到。 然后大叔在过安检的时候被扣了下来,原来他身上那三把刀不是模型。 高铁站前变得混乱,已经有警察往这边赶来,松子却看到绿头发大叔不以为意,嗤笑一声 [世界政府的走狗] 他看向松子 [喂,那边那个,把你也拉进来,真是不好意思] 松子跟他说 [完全没有,我只是个指路的] 但是往这边来的警察好像误会了什么,那是一个穿着袈裟的黑熊。 他还戴着警帽,袈裟里面是警服。 松子觉得这是不是太过离谱了,为什么一只黑熊会穿着袈裟在高铁站,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不觉得这很奇怪。 [喂!那边那两个,为什么带管制刀具进高铁站!贫僧好不容易在这方世界谋到差事,第一天居然就有人来捣乱!] 我不是的,我只是指路的,松子刚要解释,那个绿头发大叔却已经把剑拔了出来,他居然真的要用三把剑。 [动物系恶魔果实吗?看起来实力还不错。] 高铁站的人开始恐慌,因为大叔的刀居然变黑了,散发着可怕的杀气,但松子还是觉得,更让人害怕的不应该是那只穿着袈裟的黑熊吗。 [喂!那边那个小子,你等的高铁要来了,这里就交给我罗罗诺亚索隆!尽管去吧!男子汉的梦想可不能迟到!] 问题是本来就不关我事啊。 [还想走?伱们全都跟我回警局。] 松子怀疑他袈裟和警服都是偷的。 就在这时,混乱的场面忽然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李嘉图,还是说用你们国家的称呼……木公子?] 松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的妈……丽莲梦露!! ——未完待续 就是,松子今天返校,折腾得好累,请一天假,然后不小心写了一千五百字请假条出来 新学期,松子加油不摆烂,冲鸭 wink~ξ(?>??) 第二百三十章 我表妹呢!? 真是那样吗? 苏小琴弱弱地缩了缩头,往嘴里刨着米饭。 她知道这个表哥小时候好像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后来被一个云游到此的道长带走了,具体如何没有深究。 就刚刚六点多,她玩手机没信号,跑到外边去时,恰好见着回来的风无理。 他正跟那三只乌鸦有说有笑,那神情…… 她不敢想了,又是默默刨饭。 然后发现,一双快子从遥远的地方伸了出来。 夹走了自己面前的一块油焖大虾。 过一会儿又出现。 自己面前的菜在飞速消失。 顺着那快子的看过去,是一张坚毅且生人勿近的俏脸,抱着碗,鼓着腮帮子咀嚼着肉,见自己看过来也平静地看着自己。 看起来还有点疑惑自己看着她干什么的意思。 小表妹连忙收回视线。 然后又看向表哥。 表哥坐在那两个很漂亮的姑娘之间。 其中一个一直给他夹菜。 表妹猜那是自己未来表嫂,她知道自己小姑带回来的三个姑娘有一个是表哥女朋友。 「姐夫你尝尝这个……」 猜错了。 「唔!这个好吃!姐夫你尝尝!」 咬过一口的醋萝卜,确实好吃……但是这是不是亲近过头了。 「姐夫帮我夹一下那个……谢谢姐夫!」风无理偷偷踢了她一脚示意收敛点。 苏小琴默默刨饭,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山村的晚上很无聊,没什么乐子,就一台大罗马电视能看,还是没有机顶盒那种,能看的频道屈指可数。 风无理跟大多数人都不是特别熟,跟苏河和苏小琴话倒是话多点,毕竟每次他们三个都是一样无聊,跟大人抢不到电视看。 苏河性格跳一点,风无理和苏小琴都是闷子,半天挤不出一个屁那种。 王西楼和苏小欣跟舅妈们磕着瓜子围着电视唠嗑,唠得很杂,郡沙和羊城猪肉价也聊,手机害人也聊,国家大事也聊。 「哎哟,小楼你这就不对,我跟你说啊,这当时就该……」三舅妈是个很愚蠢的女人。 王大娘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听得很认真,一脸你再展开说说的样子。 问题是三舅妈是典型村妇,说出些啼笑皆非的话也不见外,王西楼这么一个小姑娘……苏小欣不禁沉默。 磕着瓜子的王西楼不知道,自己落魄穷酸的智慧在慢慢暴露在自己准婆婆眼中。 随着三舅站了起来,咳嗽一声,拿出一叠红纸,到了喜闻乐见的派红包环境。 「小小一个,新年心想事成昂!」 三舅妈这时才恍然,跟自己唠嗑的人不是平时自己姐妹,是自己小辈。 晚上风无理睡祖屋去了,就是外公外婆的房子。 三舅在苏集有盖房,二舅没有,所以房间有点捉襟见肘。 大家分配床位,大人们肯定得睡一间,苏河和那个表姐夫一间,姑娘们挤了三间房,刚好单了他出来,大舅收拾了一天的祖屋派上了用场。 …. 他抱了一床被子,推开木门后屋子里有一股澹澹的稻杆和木糠味。 灯是拉线灯,风无理感觉很有意思,关了又开玩了会儿。 次日他起了大早,往大舅家走时刚好碰上刷牙的苏小琴,小姑娘弱声弱气地喊:「表哥早。」 【鉴于大环境如此, 「早……」风无理总感觉这妹子对自己有什么误会,有 心想跟她多说两句话:「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苏小琴看了看自己,不确定道:「在刷牙?」 风无理便发现自己把天聊死了,气氛刚尴尬起来,舅妈在门口看着,喊他过去刷牙吃早饭。 山间的朝雾还未散去,透着一丝冷意,云海在脚下翻滚,待得朝阳破开更高处的云层,在对面山头洋洋洒洒披上一层金砂,悬崖下喷薄出云雾,晨风带着一阵一阵的土腥味,昨夜应该下过雨。 风无理刷完牙发现王西楼不在,就去问舅妈有没有见到她。 舅妈在捣鹧鸪粮,一拍大腿:「说起这事就来气!苏大国……就是你四舅姥爷家腊月没杀年猪,说今年村子人气旺,今早叫几个人帮忙杀猪。」 「跟王西楼什么事吗?」 「这不是小楼一大早起了,在村子里散步,那猪出笼后脱了绳,朝她冲了过去……」舅妈一脸后怕,风无理面无表情。 一头家猪而已,让和谐号来撞她都不见得有事,他只想知道后续。 「幸好没出事,那猪突然受到惊吓拐弯撞墙上去了,你说吓不吓人!」 「还好没事。」风无理感同身受般一脸后怕:「那她人呢?」 「噢!留下来帮忙杀年猪了,她说她以前给人杀过猪。」舅妈脸上又变得古怪。 风无理不敢吱声,默默加快了吃早餐速度。 等他赶过去时,大老爷们儿全都围了一圈又一圈,隐隐听到里面有个女生喊:「搭把手,搭把手,别把肠子弄破了,那得搞得到处都是!」 「闺女手艺真俊。」 「这刀法,这力道!」 大老爷们无不折服。 风无理感觉很无语,哪有到带女朋友回老家,女朋友第二天就在村口帮忙杀猪的。 她该是独一档。 中午吃过饭,下午的时候,三舅带年轻人进山里抓野味。 他这种老男孩很会玩,摸鱼虾,熏老鼠,抓猪婆蛇,搭土灶烟野鸡,路上但凡遇到个洞,里面有什么,他手伸进去一摸就知道。 只是最后野味什么也没抓到,连只竹鼠都没有,倒是摘了很多野果。 覆盆子,桃金娘,乌板子,风无理不认识,王西楼也不太清楚,三舅却是如数家珍。 看着快要进入叛逆期的女儿那略微崇拜的眼神,他很是受用。 随后三舅说小时候多顽皮,他想看看山对面有什么,结果走了很多路依旧在大山之中,他觉得外边也全都是山,便原路返回领了大舅一顿打,不过说起来隐隐带着傲气的,因为当时他才八岁,一个人走了快二十里路,又走回来,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很牛逼,只是现在他走了两里的山路,就累得不愿再走,更值得一提的是,他现在也知道山的外边有什么了。 三舅走出了小时候走不出的山,但是在山外的世界跟他想的并不一样。 年轻人们便在一条溪边歇息会,准备返航。 魄奴跟苏河,苏从文在玩打水漂,她捡到一块很完美的石子,羡慕死小表弟苏从文,尺凫摘了很多蛇莓,躲在人群后面吃。 风无理也摘了一把覆盆子,尝了一口发现很酸,就面不改色地投喂给王西楼。 看着小僵尸酸到变形的脸,风无理很关心她:「怎么?你吃到很酸的吗?我刚刚那颗很甜的。」 三舅还在说自己年轻的事。 说自己当年遇到山里的黑熊。 这个应该是他瞎鸡儿吹的。 众人踏完青,往回走。 回去后临近日落,却发生件意料不到的事。 苏小琴不见了。 山 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表妹!表哥来救你!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一场走失。 毕竟苏小琴也高中生了,不可能一两个小时不见就吹锣打鼓地找。 苏小唯想问姐姐拿手机玩,找了半天没找到。 跑去到问大人还是没人知道,一开始大家也没太关心,等到太阳落了山后,已经变成家家户户将村口围得水泄不通。 苏集大部分都姓苏,是由血缘凝结的邻里关系,这种南方宗族性村落凝聚力很高,哪家丢了孩子,全村人都不吃饭了,拿着油灯、电筒绕着村周边找去。 有几个老人嗒叭着烟,在那边说了些什么,老村长走到一边拿着老人机去打电话,说的土话风无理也听不懂。 三舅妈看起来很急,苏小唯和魄奴、二舅妈一干妇女都在安慰她。 她骂三舅骂了一个多小时,三舅也急,但不吭声。 苏小琴是跟他们一起进山踏青的,也有一起回来,所以这怪不得三舅。 有人说会不会在哪里失足摔了,三舅妈听得慌了神。 村子里有个老屠夫,之前有个疯疯癫癫的儿子,平时总爱跟人说些不体面的话,他吃着烟,说是可能被魔神仔拐走了,村子里对这说法一半人嗤之以鼻,一半人半信半疑。 「被魔神仔拐走,陪魔神仔玩几天就会放回来了,当年不也很多山里的年轻人走失又找到,都这样。」 他刚想说什么,看到人群中的风无理,又默默抽着烟不言了。 这要真让什么妖魔鬼怪给拖走了,人家家里有真神仙,哪里用他多说什么。 风无理问王西楼魔神仔是什么。 王西楼毕竟活了八百年,见多识广,思索一番:「好像是胡建那边说法,非神非鬼,是山里的精怪,会迷惑人类,跟人恶作剧。」 风无理点点头。 他并不着急,因为就在刚刚,阿欢跟他说人已经找到了,在山里面跟一只浑身青紫的精怪玩一二三木头人,好像中了妄。 那只妖怪大概就是魔神仔了,被肌肉乌鸦人揍了一顿,但是小表妹昏了过去,还没醒来,乌鸦兄弟在照看着,也不用担心被豺狼虎豹叼走。 …… 山里下起了毛毛雨,村民们打算进山找。 在进山的路上立着一道小木门,跟那些柴房、木屋房门大小差不多,像哆啦a梦的任意门孤零零立在山路上,人完全可以绕过它,年轻人不明白立块木板挡着路有什么意义,而俗话说的山门便是这扇门,老一辈说是拦山鬼的,山路白天人走,晚上鬼走,鬼怪阴气重,走过的地方庄稼不好长,所以放扇门,不让鬼下来。 白天踏青就经过一次,现在晚上要上山找人又打开,有老人在门旁边插了柱香,烧了两把纸钱。 告诉一声山里的东西,今晚打扰一下。 其实都是些迷信习俗。 有老人在村子里放鞭炮,也有人去王大娘、土地爷那里上香上供,说是让魔神仔把走失的人换回来。有人信,有人不信,这就是现在这个时代,信的人和不信的人并不冲突。…. 举着手电筒,拉长声音在山里吆喝,余音荡气回肠,人们穿着雨衣,戴着草帽,或是打着伞向山内走去。 山里的妖怪们都被吵得钻了出来,站在树枝上,躲在草丛里,有大胆的更是直接跟在人类身后,晚上的山比人想象中要热闹。 「这些人类在干什么。」 「好像在找人。」 「在找人?」 「在找人!」 「原来是在找人。」 「在找人啊,早说啊。」 「找什么人?」 「对哦!找什么人? 」 没有止境般的对话,他们跟在人身后,想知道他们在干嘛,然后听到人们在大声喊着什么。 好像是一个叫苏小琴的名字。 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以为很好玩,便跟着喊了起来。 苏小琴—— 群山都在呼唤那个名字,叫着那个走失的孩子,影影绰绰,此起彼伏…… 苏小琴苏醒时,感觉在一个人的背上,刚刚听到很遥远的声音,那些陌生的声音呼唤自己名字,把她从更远的地方带了回来。 睁开眼时,她居然在山里,天已经黑了下来,现在更是下着小雨,又湿又冷。 不知是不是淋了雨,她现在脑子昏昏涨涨的,浑身发热,好像有点发烧了。 背着自己的,是……表哥? 她小时候知道,自己有一个表哥,那是一个怪人。 那时候她四岁,春节过年回到苏集,偏僻的山村很无聊,她一个人走到村口,看到那棵槐树下面坐着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是她表哥。 他很奇怪,总是会坐在那里自言自语,不知道跟谁聊天。 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了,苏小琴却记得他很开心地跟着空气说话—— 「山里真的有神仙吗?婆婆也能看得见妖怪吗?」 村子里的人路过,对槐树下疯疯癫癫的风无理见怪不怪。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这个表哥……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大家都不喜欢他,起码村子里的孩子都不喜欢他,她和苏河也不喜欢他,这个人太奇怪了,还总是撒谎,她觉得没有小孩子喜欢和他玩的。 小时候见面次数并不多,因为那个印象太深刻,那次村口,是她对这个表哥唯一的画面。 再次见面时,已是小学六年级。 那个小时候脑子有病的表哥已经变成正常人,他温和有礼,不再一惊一乍,已经可以和他们好好交流,笑起来很好看,是个帅得能发朋友圈炫耀的亲戚,打起斗地主输多赢少。 「表哥……山里有神仙哥哥吗?」她弱弱地问,因为发烧嗓子嘶哑得吓人,虽然对现在情况感觉莫名其妙,但是她心情莫名平和。 风无理一愣,意识到苏小琴醒了,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为什么没有?」她弱弱地问,脑子昏得厉害。 「我也没说一定没有,我自己是觉得没有的,你看你在山里走失了,村子里一些老人还去拜王大娘,如果有的话王大娘怎么没来找你了,最后还是我找到你。」风无理难得讲了个笑话:「如果真有神仙,那我今天是你的神仙了。」…. 「你看得见妖怪吗?」 「我怎么看得见妖怪。」 苏小琴忽然觉得很遗憾,你怎么能看不见呢? 她现在都看见了啊! 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怪,就在他们身边,睁着眼睛注视,窃窃私语,嘴里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好他妈吓人啊! 「表哥,我好害怕……」她感觉自己有点丢人,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身体不禁发抖,死死抓着风无理衣服,努力保存清醒。 「不要怕。」风无理声音温和:「没事的。」 你看不到你当然不害怕了! 为什么还在叫着我名字啊,我又不认识这些妖怪! 我太难了…… 因为在发烧,她整个脑子已经陷入混沌,慢慢在风无理背上睡着了。 等她再醒时还在风无理背上,也还在山里,周围七嘴八舌的,她以为是那些妖怪还在身边,结果睁开眼见是村子里一张 张熟悉的脸。 「找到了找到了!」 「在这里!」他们大喊着,越来越多人聚集过来。 人声吵杂,原来是表哥已经把她背到那扇孤零零立在山道木门,这代表他们已经快出山了,身前身后不是刚刚昏睡前看到的妖怪,而是来找自己的村民。 那些妖怪一只都不见。 这不禁让她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是不是妖怪。 还是说她误把人看作了妖。 她又问:「表哥,世上有妖怪吗?」 风无理回头看一眼那扇缓缓被关上的山门,还有山门边上车水马龙的满山妖怪们,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吧。」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三十二章 更年期 表妹被带回家后还在发烧,当晚是三舅开车带她到县里面的小诊所,吊了点滴退了烧,看着没什么事情就没去医院。 晚上问起怎么一个人跑山里去,苏小琴也语焉不详,说不出所以然。 她又是性子软糯的人,一副老实巴交谁都能欺负的样子,大家围在她身边,她就哑巴哑巴表现得惨兮兮的。 苏小琴偷偷看一眼风无理,就见表哥跟他小姨子凑在一边玩着手机,窸窸窣窣说着什么。 表哥说,我想要抽这个出来,小姨子比了个ok,一副狗腿子模样说明白明白。 然后伸手指在他屏幕上点了一下。 两人表情都无比平静,小姨子眼里带着小傲娇,一副等表扬的模样。 大舅对这件事作出收官,掷地有声不容置疑:「行了,都别问了,那么晚了,都去休息。」 流浪表妹这件事便拉下帷幕。 但是其中内幕如何,各自有什么担忧,便各花入各眼。 晚上苏小琴却怎么也睡不着,妹妹睡在旁边呼吸平缓,房里有两张床,旁边睡了表哥的两个小姨子。 表嫂跟她表姑睡另一个房。 此时小的那个已经睡着了,大的盘腿靠坐在床头,那么冷的天就穿了件背心,好像还在打游戏。 大概因为天气冷,那个睡着的还抱着姐姐的腰,脸搭在对方肚子上,就是睡得不怎么规整,虽然平日里两人经常吵闹,但能看出姐妹俩关系真的很好。 魄奴在跟风无理甜蜜双排,峡谷嘎嘎乱杀,她五感灵敏,一下注意到这只表妹的动静:「还没睡?」 「想上厕所。」表妹细若蚊声。 「哦,要不要陪你。」 「不,不用了。」她说话总是羞答答的。 「行!」想了想小表妹今天估计吓坏了,她又说:「有事喊我一声,很小声我都能听到的。」 「啊?哦,好……」她没想到能有什么事。 尺凫被吵得睡眼惺忪,动了一下,又重新把头埋回魄奴肚子上,头发挡住脸,就算睡得迷迷湖湖声音也还是很不耐烦:「别动来动去。」 这人就不讲道理,魄奴也懒得跟她讲道理,把挣开的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重新杀回峡谷。 表妹在单薄的睡衣外批了件羽绒,踢了下脚边的拖鞋,穿上后轻手轻脚推门而出。 山里夜晚的风大,惨白的月光照在山头看起来冷得吓人,一阵阵阴冷的山风好似月光在抽她大嘴巴子,又冷又疼,她小跑去旱厕,再出来时却见槐树下站着三只乌鸦。 歪着头,瞪着豆豆眼看她。 「表妹那么晚还出来耍。」 「表妹吃落花果吗?」 「表妹晚上好!」阿欢是最有礼貌的。 他们也不知道表妹是什么,只是风无理跟他们说她是表妹,在妖怪眼中,知道了名字就是朋友了。 苏小琴自然听不懂他们说话,脸被冻得白里透红,只是闷着头往屋子走,三只乌鸦呱呱叫着行瞩目礼,也不见怪。 …. 人类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只是过了一会儿表妹却又走了出来。 她径直往槐树下面走去,左右看了看,拿了一把花生放在三只乌鸦面前放下,又裹紧身上的羽绒往回走。 「谢谢了表妹!」 「别抢呱!」 「这是表妹给我的!」 如果风无理在这里估计又得吐槽,那是我表妹,怎么成你们的了。 出了那么一档子事,第二天一早,三舅妈带表妹去给王大娘上香,一家子人闹闹哄哄地过 去了,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不拜白不拜,就每个人拿几炷香。 王西楼在后面欲言又止。 最后她也上去插了柱香,风无理凑过来,还没开口就被她一巴掌推开。 这黑心徒弟要怎么挖苦自己她都猜到了! 下午下起了拔丝般的酥雨,风无理端了张躺椅坐在屋檐下。 银丝随风东西,打在芭蕉叶哗哗响,风一歪雨打芭蕉声渐小,过一会又一阵狂风,顷刻间山野被雨砸得噼啪作响,风无理感觉很是凉爽惬意,雨下走过一只大黄狗,被淋地浑身湿透,走到屋檐下一甩身上的水。 「姐夫你在干……」魄奴娇滴滴出来,看着她的好朋友来了,哟呵一声:「嘬嘬嘬,狗兄又来,没骨头给你吃了啊。」 大黄狗不理她,一屁股坐下,抬起后腿,向后歪着头,曾曾曾地挠着痒痒。 风无理问:「王西楼现在在干什么?」 「你妈妈拉着她在房里说话呢。」 风无理挠了挠头,不知道这俩女人能聊什么,不过也没再管。 破奴搬了张小马扎,坐在他身边,闲谈看雨,檐下渐渐挂起雨帘。 院子里有几只邻居散养走山的鸡,站在雨中昂着头一动不动,有只大鹅不怕冷也不怕雨,大摇大摆走过去。 远处有几人往这边跑,尺凫和表妹表弟们跟着两个舅舅跑回来。 本来他们是走亲戚去了,就是昨天杀猪的四舅姥爷家,中午饭也是在那吃,没想到往回走就开始下雨。 魄奴看着尺凫就开始幸灾乐祸:「杀猪宴好吃吗?」 尺凫不理她,风无理抄出一条毛巾:「过来我给你擦擦头发。」 「看杀只猪把你馋的,还跟过去蹭饭,能有多好吃。」 尺凫任由风无理给她擦头发,但是看向魄奴的眼神逐渐起了杀心。 风无理听着他们拌嘴,忽然手机响了,居然是绾绾的电话手表打过来,他有点意外,毕竟虽然给她买了这个电话手表,也教了绾绾怎么用,却很少收到绾绾的电话。 「风无理大人?能听到绾绾的声音吗?」能听到小狐狸期待又紧张的幼女声。 「是绾绾吗?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哦,真的吗?」绾绾语气变得开心。 「还有事吗?」 「啊!是这样的,是……」绾绾回头看了一眼。 院子里坐着一个就算是在美女如云的涂山,也是一颦一笑便能让百花失色的绝色美女,对方气质清澹,却透着一股上位者的贵女气息,那张祸国妖妃般的脸不喜不悲,让人感觉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女。 她正坐在枣树下,喝着家里的茶,茶叶是王西楼藏起来的,听说特别贵,王西楼都不舍得喝,茶具也是王西楼珍藏的古董,绾绾自己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些东西,但是这个女人却对很轻易翻找出来。 她仪态高贵,眼里却是一片凉薄,不过她是会笑的,就在刚刚这人还笑着问自己,绾绾,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她可以去做菜。 连笑容也是大方得体,优雅知性。 这个人看起来是如此陌生,那张脸绾绾却是是无比熟悉的。 因为就刚刚,她还叫自己拿逗猫棒陪她玩,而她刚小跑上楼把逗猫棒拿下来时,夜姬大人就变成这样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风无理大人,夜姬大人她,她忽然变得好奇怪。」 对面久久沉默了会儿,这个千里传音的珍贵灵缠造物才传来风无理大人的声音:「说来,更年期好像又要到了。」 更年期? 山间全是松子提醒您:看完记得 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夜姬是一只猫 所谓更年期,是风无理自己安的名字。 准确来说,就是夜姬又要开始「涅槃重生」了。 作为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妖怪,夜姬从时间长河的河畔边一路走来,踩出一串看不到来路的梅花印。 她的诞生之初也是懵懂,对一切都感到陌生,慢慢学会了奔跑,学会了去看,去听,她感觉到一切都是新奇的。 她遇到了很多别的妖怪。 他们在森林里玩乐,到草原上撒欢,有宽厚的长辈,有与她一起打滚的玩伴,有会训斥他们的兄长,偶尔会发生争执,但好像只要大家在一起就能永远那么快乐。 直到一天,一个平时总是会摘好吃果子给她的妖怪没有再出现了。 夜姬跑去问别人,别人告诉她,那只妖怪死了。 那是她第一次认识死亡。 她起初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只是知道身边的朋友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人离开。 再也不回来那种。 她不能理解。 她觉得只要大家在一起就能永远那么快乐。 小猫用前爪扒拉着躺在床上的朋友,她说:「不要睡了,起来玩吧。」 「起来出去玩吧。」 小猫歪着头,久久得不到回应,便收回前爪。 她知道自己最后一个朋友也死了。 这一刻,小猫理解了什么是死亡,也是这一刻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她开始可以衰老了。 黑猫离开了那个地方,往一个方向走去,她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饥饿让她去找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学着她朋友教她的技巧,爬到树上摘取果子,在急湍的河流里抓到鱼。 她很弱小,但她很聪明,一开始怎么也爬不上的树,最后她很轻易就爬了上去,过去怎么也抓不到的鱼,她一爪子就能抓到。 她后来也遇到了很多其他妖怪,有好的,有坏的,有分她食物教她很多东西,也有比她还弱小,需要她保护的。 终于有一天,她也年迈到不能肆意捕猎,奔跑,她知道自己也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只是她却再一次醒了过来,磕磕绊绊重新站了起来,又一次开始了旅途。 她没死掉,而且重新变得年轻。 小猫也不知道身上为什么发生这样的变化,也没人能给她答案,或许这就是她身上的特性,每个妖怪都有自己的特性,如果是的话,自己的特性可能是不死。 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人类,是一次夜晚,森林里的篝火吸引到她的注意,人类的火光捕获到她的身影,她于夜色下走了出来。 人类教会了她一个新的东西——火。 她把目光看向人类。 这是比妖怪还要脆弱一百倍的生物,他们短命得超乎夜姬想象,而作为每次死亡都会重新活起来的黑猫,则被他们奉为神明。 因为她总在夜间出现,人们称她为夜晚的神灵,替她取下名讳—— 夜姬 她有了名字。 她开始获得人类的思考方式。 人们相信黑猫是不会死的。 后来供奉她的那个人类部落的人也渐渐死光了。 她变成了人类的模样,离开了原地换了一个地方生存。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人类,她有着自己的名字,别人来问她她就会回答,吾辈叫夜姬。 这是她最快活的一段时光,跟人类相处的时光。 人类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有着数不过来的缺点,但并不妨碍夜姬喜欢他们,亲近他们。 她觉得只要大 家在一起就能永远那么快乐。 那只黑猫活了很久很久,文明在她眼下诞生,她也参与到文明进程本身,她越来越聪明,懂得的东西越来越多。 知晓如何逃避野兽,如何提前判断时节云气,到后来甚至精通如何让耕作收获更多的粮食,掌握人类打仗必胜的方法,知道怎样通过交易获得更多的财物。 因此聚集在她身边的人类也越来越多。 他们也不再只是问及自己名字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变得越发复杂。 人类崇拜她的智慧,聆听她的教诲,学习她的知识。 她是如此高贵,宛如世间的珍宝,又是如此美丽,古井不波的容颜却是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她却渐渐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坐在这里。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授与人们各种东西。 她来自哪里,要去往何处,她想要什么,又在盼望什么,她都要想好久才能想起来。 对了,是因为自己活得太久,很多东西想记起来得翻阅记忆好久。 又有人来问自己问题。 有人说他想要很多钱,她告诉他怎么经商的道理,有人来问她怎么获得权力,她就教他统御人的手段,有人问她天发大洪水该当如何,她就传授治理洪水的办法。 她觉得只要大家在一起就能永远那么快乐。 但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脸上不再出现笑容。 她很喜欢这些短命的人类,但她已经无法感到快乐。 她只是万年一日,如又深又冷古井下的水面,什么人来井前照这面镜子便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她觉得不该是这样,但却已经是这样。 她的木屋院子门前再次聚集了很多的人。 夜姬一脸平静地邀请他们进来,这次的问题是什么,她这样平静但亲和地问那些乡民。 他们拿着火把,钢叉,耕具,将她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这次的答案是她的生命。 她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死亡,也早已习惯死亡。 一直以来都是人类来问她问题,那晚是她第一次问人类问题,她问:「为什么?」 她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答案呢,但还是傻傻地问了出来。 他们给了她答案,因为她是妖怪,因为她太可怕了。 看着她被烧死时,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惶恐,有人愤怒。 夜姬再一次迎来了死亡。 这是她第一次被她喜爱的人类杀死。 她想自己如果不是妖怪,只是一只猫就好了。 人类也好,妖怪也好,活着……真的好累。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好像跟以往每一次都没什么不同,她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知道自己活了很久,她知道自己很聪明,知道自己很高贵,也知道自己如何施恩过万民,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无数人,教导他们耕作,畜牧,打仗,经商。 更知道自己是被人类给杀死的。 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只是一只猫。 猫是不可能懂得这些的。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往人类的镇子而去。 夜姬并没有遗忘过去的一切,只是她思考问题的方式却从一个拥有无穷智慧的神女,变成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猫。 亦如诞生之初。 猫的寿命只有十二年,每过十二年她便会老去,随后死亡,死亡之后又将获得新生。 而每当她即将迈入死亡时,会有一段时间保持人类的思考方式。 …… 院子里的女人把茶 杯放下,看着院子一角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姬大人,你在想什么?」一旁的绾绾忍不住问。 她总感觉现在这只猫跟她玩不到一块了。 真令狐狸难过。 夜姬温和一笑,说话时让人如沐春风:「吾辈在想,王西楼今年的鱼干不知做得怎么样。」 她这次自称的吾辈,没有半点小孩子装大人的违和,反而充满智慧者的谦卑。 她对香烛铺的一切都无比熟悉,毕竟她只是换了种思考方式。 更像是她平时一直在扮演猫,这几天放假了,可以暂时休息不用再演。 绾绾还是不太适应这个不再发神经的黑猫,前门好像有人来买香烛。 夜姬缓缓起身,便向前院走去。 「夜姬大人要去哪里?」 「有客人来了,自然是开店做生意了。」 「可是风无理大人都不在家里……」她还是跟了上去。 「无理不在,不还有我们在看家吗?」她淡笑。 「夜姬大人看家?」绾绾不太理解。 「毕竟吾辈现在……是无理养的猫啊。」她很享受现在的身份,单纯做一只猫的身份。 而且是宠物猫。 ———— ps:并不是说夜姬平时的蠢是演出来的,可以理解为平时夜姬被自己套了降职光环,但她很享受其中。 夜姬重新变回蠢猫后也不会对记忆产生影响,所以套上降智光环的夜姬也一直很骄傲,总觉得自己牛逼轰轰。 夜姬刚出场时,刘家人就说,每隔一段时间家里的黑猫老得差不多就会跑外边去,过一段时间又会被刘老太太捡一只小奶猫回来。 这就是为什么一只蠢猫会叫夜姬这样有点违和的名字,为什么夜姬的人形总是冷着脸很高冷的样子,为什么夜姬能活那么久,为什么夜姬出场时一直嚷嚷自己是大人物的原因。 没想到夜姬的坑那么久才填。 小猫小猫嘿嘿嘿嘿,小小的软软的,会趴在我大腿上,肩膀上,肚子上睡觉的小猫。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还喊什么阿姨啊 「不再住多几天?」 「不了,大年初七就开学了。」 「这么早开学的?」 「高三是这样。」 临近送别,大舅想说点什么耳提面命的话,奈何没什么文化,不说话就要冷场了,多亏大舅妈跑三四回让风无理他们拿点东西回去把场子热了起来。 最后拿着一袋鸭蛋,一袋说不出名堂的油炸类淀粉食物。 大舅咳嗽一声,刚想说什么,又被舅妈打断:「再拿点鱼干回去,哎哟你们带来的鱼干这么多怎么可能吃的完。」 新一场拉锯战打响。 王西楼别的事不好说,但当了几百年中老妇女,她玩这种人情往来客套时,舅妈的舅妈都还没出生。 舅妈在她手里愣是讨不了好。 施法被打断,大舅沉默地抽旱烟,表现得一副没什么交代了的样子。 二舅三舅一家也是叨逼叨个不停,说风无理成绩好,平时多教教表弟表妹们。 风无理也会适当谦虚一下,「进年级前一百其实不难,小河能考进沙中,脑子肯定是灵活的。」 「你看看你表哥,年级前一百!」 居然被听出来了,风无理表现得更谦虚了。 坐上苏小欣的车,几人从来路回去,再次跋山涉岭,只留下一道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山林里。 留下几人目送。 「我们什么时候回?」 「明天吧。」 「小唯巴不得不回去,回去得做作业!」 众人往回走,七嘴八舌说着,山野间升起炊烟,偶尔山里会响起不知名的禽类啼叫,在空幽深谷山嵴间回荡着,推开的木门吱嘎声和耕牛咀嚼着青草很轻,一只大黄狗慢悠悠走过,有山民隔着老远在跟人打招呼,声音传过来要很用心才能听得清楚。 表妹回头看一眼那颗槐树。 槐树下的人不在了,乌鸦也不在了,她却进了屋后抓了一把花生出来,放在槐树下面。 她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放下后又左右看了看,默默往回走,几颗花生孤零零在槐树下面放着,像是等着谁来。 表哥不会再呆呆坐在那棵槐树下,她也不再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了。 早上八点出发,中午一二点才回到郡沙。 中午他们去吃海底捞。 去打调料酱的时候,小僵尸发现,那里可以拿免费的牛肉粒。 至此王西楼得出这样的结论:「这店家是傻子吧!」 免费的牛肉,这对她价值观产生很严重的冲击。 尺凫不吭声,但内心同样很震惊,和王西楼一道默默拿碟子装。 要早知道这里有免费的牛肉吃,流浪那段时间何至于整天挨饿! 魄奴嘲笑他们两个乡里别,海底捞都不知道。 尺凫问她:「你以前捡垃圾挨饿时也经常来这里吃免费牛肉粒?」 魄奴闻言不禁一愣。 对哦,为什么她当时没想到? …. 然后推崇牛肉粒大法的,从两个小姑娘变成了三个。 风无理在一边感觉很无奈,「别只装牛肉粒,那个只是调料的,等一下有得让你们吃。」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 风无理默默一个人帮他们调料都配好。 「尺凫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苏小欣不断给尺凫夹,她挺喜欢这个安静话少但特别能吃的可爱小姑娘。 尺凫脸一僵,「谢,谢谢苏姨。」 对面魄奴笑她,她颇为恼怒刮她一眼。 苏小欣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尺凫脸微红,苏小欣时不时还会给她夹菜,其实这导致她干饭速度大幅度下降。 光顾着害羞和局促,一整局下来吃的没有平时百分之七十,但这又怪不得自己的未来婆婆。 为了婆婆什么的,可不是她认定的,只是王西楼都那样了,她也只好认命而已。 下午大家也都不忙,苏小欣吃饭时说想逛一下,问几个小姑娘意见。 她对待风无理已经没了过去那样谨小慎微,而是变得很自然,更是有一种将对风无理好扩散到对几个孩子好身上。 特别是王西楼。 风无理发现他们经常缩一起讲悄悄话。 「苏姨你想买什么,这里我熟得很!」王西楼大包大揽,得到喘息的尺凫赶紧去烫刚刚一直想吃但不好意思的牛百叶、毛血旺、金针孤,同时又不能在风无理和苏小欣面前表现出自己急切。 这很考验演技的。 「买几件衣服吧,也好久没在商场买过衣服了。」 她又道:「不如给你们几个年轻人也挑几件?」 「给他挑几件吧,我们姑娘衣服很多的。」 风无理不吭声,只吃菜,尽量不让他们把事儿往自己身上引。 「要是你们看到喜欢的不要给阿姨省钱。」 「那就看到合眼的再说。」王西楼表现得并不客气,而这正是苏小欣想看到的。 风无理不太喜欢逛街,而且平时跟小僵尸出门,他可以牵着手玩,现在老太太被苏小欣抢走了,他就更无聊了,吊在他们身后,时不时摸手机出来看,跟大多数陪女卷的男生一样,有时候又在商场里思考一些问题,比如大厅展览的汽车是怎么开进商场的,比如这个位置给他一架机枪,可以控制整个商场。 当然这些想法他是不会跟人说的,这跟他人设不符。 忽然他的手给牵住,风无理一愣,都没发现王西楼什么时候跑到后面来了,可是再一思考便反应过来,王西楼跟他妈妈在前面逛着。 …. 所以这个是魄奴。 「别闹,快松开。」要是被苏小欣看到,天知道她要怎么想。 「前面那个才是魄奴。」 风无理:「??」 「哎!师父口才没她好,让她顶上去了。」 「这……不太好吧。」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在怀庆老家就好几次魄奴顶替师父了啊。」她理所当然道。 风无理一惊:「那昨晚大半夜……」 「什么?」王西楼仰头疑惑看着他。 风无理沉默了。 他用灵力感受了一番,身边的确实才是王西楼,又抬头看一眼前面把苏小欣哄得眼角始终蓄着笑意的女子…… 魄奴有时候真的太恶劣了! 王西楼看着他笑,眼里闪过狡黠,风无理意识到这小僵尸又打起不太好的主意,只见她居然学着魄奴娇滴滴的声线:「姐夫,人家想吃雪糕。」 风无理心中一股奇怪的念头直冲天灵盖。 王西楼也干咳几声,感觉学不来魄奴这舔不要脸的夹子音,偷偷看向风无理的脸,随后嘿嘿地笑了起来。 于是风无理也笑了。 「 雪糕?什么雪糕?」尺凫好像听到他们说话,皱着眉:「大冬天吃什么雪糕。」 风无理便知道她也想吃。 他提议去买麦旋风。 排队的时候尺凫也依然一副‘你们就是不听我劝,大冷天吃雪糕可是会吃坏肚子的,模样。 「尺凫要草莓还是奥利奥的?」 「咳,试试草莓的。」她斜了一眼广告牌,草莓的贵两块,应该更好吃点。 「两个草莓一个奥利奥。」 风无理和苏小欣不吃,三个姑娘一人拿着一个。 苏小欣挑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后,又去了首饰店。 他们本来以为是她想买首饰,结果从周大福出来时,却是魄奴洁白嫩滑的手腕上,多了一个镯子。 就连魄奴此时也有些晕乎乎。 此时,魄奴,尺凫和王西楼都如入云端,不太敢喘气地看着魄奴手上的东西,内心齐齐飘过这么一句话。 风无理的妈妈送了自己一件一万三的金镯子3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道啊!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请假条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松子开学,昨晚订了早上九点的车票,想着早点回学校给大火码字。 但或许是对新学期的期许,是对同学再次相见,是对能再次回归课堂的激动,松子昨晚想早睡愣是没睡得着。 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两点时便骑上电瓶车,用兄弟们打赏松子订阅松子的钱吃了一顿炸串。 《变态辣炸串》,这个名字太过张扬,松子不喜,但决定一试。 我问老板,你们这炸串能有多辣。 [辣过玛丽莲梦露] 老板这样答我,松子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 炸串36.5rmb,如果有老板给松子报销,感激不尽,抱拳了。 还喝了点酒,总感觉百威有点难喝。 吃完后,松子又把老板叫来,跟他说 [你们的炸串……没有她辣] 老板说松子神经,松子并不以为然,骑上小电瓶离开。 这样一折腾,就来到了四点,想到明天还要早起返校,松子强迫自己睡下,因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又是能为读者老爷们码字的一天。 松子就睡下了。 然后错过了早上的高铁。 实在惭愧,松子只能重新订最早的班车,打了辆滴滴司机去高铁站,因为高铁迫在眉睫,松子跟他说我很急能不能快点,司机问松子,你想要多快,松子问他,能不能追上早上九点的高铁。 他让松子滚。 就喜欢这种脾气的,松子上了他的车。 他真的很快,让松子想起七十年前开波音七三七闪击波兰的日子,只是昔日那个总会跟松子说,‘不要迟到了啊老伙计’的战友已经不在了。 十点差三分,松子到了高铁站,我跟司机说 [你很快,加个微信吧] 滴滴佬摇下车窗,看着松子笑了笑,说 [不要迟到了啊老伙计] 在松子愣神的时候,司机狂踩油门消失在高铁站前。 松子记住了他的车牌号,湘·a·好几个8,松子相信还会有见面的一天。 看了看右手上被邻居家小姑娘涂鸦画上去的表,还差五分钟就错过这班高铁。 一想到只要回到学校,松子就能给读者老爷们码字,松子的内心变得万分急切。 但是总有意外到来。 在高铁站有个奇怪的绿色头发大叔,他好像迷路了,问松子香波地群岛怎么去。 香波地群岛? 松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大叔迷路但一点也不着急,还问松子要去哪里,要不要他指路。 松子指高铁站 [我要去那里坐高铁,今天我要回学校报道] 绿头发大叔问坐高铁能不能去到香波地群岛,松子不知道,但跟他说按道理只要存在肯定能到。 然后大叔在过安检的时候被扣了下来,原来他身上那三把刀不是模型。 高铁站前变得混乱,已经有警察往这边赶来,松子却看到绿头发大叔不以为意,嗤笑一声 [世界政府的走狗] 他看向松子 [喂,那边那个,把你也拉进来,真是不好意思] 松子跟他说 [完全没有,我只是个指路的] 但是往这边来的警察好像误会了什么,那是一个穿着袈裟的黑熊。 他还戴着警帽,袈裟里面是警服。 松子觉得这是不是太过离谱了,为什么一只黑熊会穿着袈裟在高铁站,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不觉得这很奇怪。 [喂!那边那两个,为什么带管制刀具进高铁站!贫僧好不容易在这方世界谋到差事,第一天居然就有人来捣乱!] 我不是的,我只是指路的,松子刚要解释,那个绿头发大叔却已经把剑拔了出来,他居然真的要用三把剑。 [动物系恶魔果实吗?看起来实力还不错。] 高铁站的人开始恐慌,因为大叔的刀居然变黑了,散发着可怕的杀气,但松子还是觉得,更让人害怕的不应该是那只穿着袈裟的黑熊吗。 [喂!那边那个小子,你等的高铁要来了,这里就交给我罗罗诺亚索隆!尽管去吧!男子汉的梦想可不能迟到!] 问题是本来就不关我事啊。 [还想走?你们全都跟我回警局。] 松子怀疑他袈裟和警服都是偷的。 就在这时,混乱的场面忽然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李嘉图,还是说用你们国家的称呼……木公子?] 松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的妈……丽莲梦露!! ——未完待续 就是,松子今天返校,折腾得好累,请一天假,然后不小心写了一千五百字请假条出来 新学期,松子加油不摆烂,冲鸭 wink~ξ(>)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真)大佬一直在我身边 王西楼还是晕乎乎的,上去拨弄魄奴手上的镯子,两人闷着头在那都囔着。 「让我也戴戴。」 「我帮你戴上去。」 苏小欣在一边浅笑,觉得这两姐妹确实情深。 然后尺凫也呆呆凑过去,歪着脸舔了舔麦旋风,又扭头愣愣看着那镯子从魄奴手上到了王西楼手上。 「我戴着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我刚刚戴着好看吗?」 「你刚戴着也好看。」 风无理实在没想到,两个王西楼凑一起会发生脑子消消乐。 王西楼嘶哈地一声,把手抬起来,纤细白嫩的手腕是平时干粗活的妇女的手,也是如今戴着金镯子时蠢蠢问着旁人好不好看的小姑娘的手。 尺凫已经快咳成孝喘了,两人还在臭美问着这样好不好看。 她只能出声:「这镯子还挺漂亮的。」 然后这镯子也到了尺凫手上。 只是她手腕更细更雪嫩,胳膊还带着点婴儿肥,戴上后松松垮垮的,如今戴个金镯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天真烂漫。 尺凫嘴角好几次上扬,但又抑制住,咳嗽一下:「还不错吧?」 三个姑娘围在一起叨叨个不停。 风无理挠了挠头,跟旁边也在笑的女人道:「太贵重了。」 王西楼知道小徒弟很有钱,这送个一万多的金镯子,对王西楼而言内在意义大过实质。 「不会。」 他自然不会说太贵重不能收的话,挠了挠头:「她们回去得把这镯子供起来。」 苏小欣捂着嘴笑,「哪有这样说女孩子的。」 「我还以为王西楼不会喜欢这些东西,我上次问她想买什么,结果最后送了她一个多开门大冰箱。」 「不要去问,想送什么送了再说。」苏小欣为自己儿子直男感到好笑:「怎么会女孩子不喜欢首饰的。」 风无理觉得其中有对有不对,「应该是你送她显得更开心点,如果我送的话,他们会说我乱花钱。」 不过应该也会很开心,风无理眉头一皱,直男思维逐渐开窍。 苏小欣笑笑不搭这茬,这么一个闺女那是越看越满……咦,哪个是小楼来着。 她沉默着,昨天和今天,小楼和魄奴穿一样的衣服,她就再没分清过谁是谁了,好多时候看到自己儿子跟哪个闺女肢体接触过于亲近,她才心下有判断。 苏小欣开车送他们回老街, 车上,风无理道:「留下来吃顿饭吧?」 「对啊!我等一下出去买菜,阿姨今晚住这儿吧?」王西楼也接话。 原来这个是自己未来儿媳妇,她不动声色想着。 苏小欣尽力从后视镜去区分二人,最后还是放弃,道:「不会很麻烦吧?」她也有些意动。 「不会麻烦!」 「对啊对啊。」 「王道长不在家里吗?」她还想见见照顾风无理十几年的王道长。…. 王西楼一愣,给魄奴使眼色。 「不在的,她……云游去了!」 「过年也不在吗?」苏小欣困惑。 「嗯嗯!我们都好久没见过了!」 「那好吧。」 魄奴才舒了口气。 回到香烛铺,风无理忽然想到夜姬的事,推开门后一只黑猫坐在院子石凳上,朝他喵了一声。 魄奴上去泡茶,王西楼带苏去看风无理小时候照片。 「绾绾呢?」风无理看着懒洋洋在石桌上晒太阳的黑猫。 「出去 玩了。」夜姬跳了下来,跟在他脚边。 黑猫的声音不像往日一样屑得不行,而是变得慵懒高贵富有磁性,宛如忽然从小女生变成了成熟大姐姐。 或者说从愚蠢的小猫咪变成了高贵的夜姬大人了。 风无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问:「你……」 「抱吾辈起来吧。」 风无理领命,把高贵的夜姬大人抱了起来,她看起来很累。 「对了,我妈妈来了,她今晚在这里住一晚,你先不要变成人形可以吗?」 「吾辈已经看到了。」 「唔……」不会撒娇的夜姬他有点招架不来,想了想问:「要吃小鱼干吗?」 「喂吾辈吧。」她一副这是恩赐的语气。 她在怀里很慵懒伸着懒腰,语气却不是以前撒娇,而是带着女王般的不可置疑。 「我去拿。」 在投喂夜姬吃小鱼干时,夜姬跟他说,大概要持续一年,风无理并不意外,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投喂小鱼干时主宠之间感情迅速升温,主宠之间也没一开始那么拘谨。 或者说,他对夜姬不再拘谨。 「甚至可能更久……」她没解释为什么可能会更久,趴在桌子上面,风无理喂到她嘴边她才赏脸吃一口,然后看着自己横放在桌子上的尾巴末端,翘起来一下一下拍在石桌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还是蠢的时候可爱一点。」 风无理甚至敢开个不小的玩笑,毕竟怎么看也还是自己喂了十多年的小猫咪而已。 「在过去,你这样不敬之人,会被吾辈的拥护者架在火具上烤的。」她慢条斯理吃着小鱼干。 「吾辈累了,抱吾辈去沐浴吧。」某种程度上,这种使唤人的口吻跟过去没什么变化,但是现在看起来更自然了,好像风无理就该伺候她一样。 「你去哪里了?怎么全身脏兮兮的,而且感觉好像……」好像变得无比虚弱,风无理把她抱起来扒拉她的毛检查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夜姬猫眼向上瞄了他一眼,无语这人现在才发现一样,趴在他怀里有气无力道:「只是刚替你处理了一件麻烦。」 「什么麻烦?」他怎么不知道。 「你去年可是阻止了忘川河那个小姑娘回收一位成仙失败之人的亡魂?」…. 风无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点了点头。 「古神在怪罪,她不会允许别人破坏她的规则,这片土地上一切灵都得遵守她的规则。」 「古神?」 「她的名字,就是现在你们脚下这片大陆,古神虽然死了,但她的意志化作了这里的规则,就算是你也不可以。」 风无理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犯下了不得了的错。 「那你……」 「吾辈去太虚找她打了一架,她不会找你麻烦了。」 风无理沉默了,总感觉这展开不太对,把手里的黑猫高举起来,夜姬很无语这人又在干嘛,喵了一声让他快抱她去沐浴,她身上很多毛都打结了。 「你是在骗我的对吧?」这种剧情展开,跟他的生活完全不搭边啊! 仙人他都得仰仗,现在又冒出一位仙人之上的神,然后他家猫跑去跟那位神打了一架。 「就当吾辈骗你好了。」 她没多少精力陪他玩,在她眼里风无理实在太蠢了,她被架着两只前爪举到空中,这样大不敬的举动,在她地位的巅峰时期,早就让人拖下去处死了,只是现在她看着垂下去的尾巴,一晃一晃的好像很好玩。 「对了,你也该学习一下了。」 「学 习什么?」 夜姬只是幽幽看着他,风无理从一只猫的眼中看到了幽怨,好似自己对她始乱终弃了一样。 「也罢,去打水准备帮吾辈擦拭身体,还有……」 风无理还以为她有什么要交代。 「把吾辈的小黄鸭带上。」.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三十六章 揉揉吾辈肚子 神跟仙是两回事,这世上一共只有七位神,风无理并不知道他们的名讳,按夜姬所说,这一位叫做‘古神,。 名字就叫古的话,很难不让风无理联想到某位神话角色。 在更古老的文献里,‘神,与‘思,字共用,‘思,字意为想,是先民开始于野兽区分的分界点,开始对世界,自然产生探究,思考的开始。 日升月落,火山喷发,海啸地震,春天万物生长,秋天风杀万物,这些自然规律,先民统称他们为‘思,,既指世界运行的法则,后经演化,‘思,字延伸出神,亦是如今人口中的神。 这代表着在古老人民眼里,神跟规则,规律这一类对等。 掌握了部分规则的强大生灵为仙,而神,本身就是世界运行的规则。 风无理把高贵的夜姬大人抱上二楼洗澡。 苏小欣看到疑惑:「你这猫怎么变得那么脏?」 夜姬扫了她一眼,并不理会。 「跟公园的狗打架去了。」风无理很少撒谎。 夜姬又扭头看向他,直勾勾看了很久,但是并没有看到风无理改口,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无知的人类罢了,吾辈无需在乎他们的鱼唇。 「跟狗打架?没受伤吧?」 「吾辈岂会受伤。」 「她叫了,是不是哪里疼了?」 夜姬很无语,重新看着自己的尾巴,她发现这尾巴还真好玩。 风无理表示自己刚刚检查过,没受伤,带着夜姬去给她放水洗澡。 期间遇到抱着被子收拾床褥的魄奴,她是知道了那只蠢猫好像大有来头的事,路过时扫了一眼:「哟,蠢猫,又去公园跟狗打架呢?」 夜姬理都懒得理她。 这人趁她脑子不灵活的时候经常欺负自己,晚上睡觉还要对她动手动脚。 吾辈岂是那种随随便便之人。 居然还到处乱摸,玷污吾辈这身高贵的躯体。 你又不是无理。 洗澡的时候这猫又开始折腾了,让风无理感觉好像跟过去没什么不一样。 「吾辈不要平时那种香香。」她声音清冷,理所当然道。 「那是专门给猫用的香波沐浴露,为什么不用?」 「吾辈要用你和王西楼那个。」她站在小脚凳上,昂着头,语气平静。 风无理不敢太大声跟她说话,毕竟他妈妈还在家里,只得压着声音:「人类用的沐浴露,猫用会容易掉毛的。」 「吾辈自有考量。」她确实变得更难忽悠了。 风无理随了她意。 但是没一会儿这猫又开始嫌弃了。 「罢了,用回吾辈之前的香香吧,你们这个不好闻。」 语气好像是他的错,现在夜姬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一样。 风无理表示很淦。 过去给夜姬洗澡是件不小的工程,基本上前面一半时间你得陪她玩,具体玩什么要看她心情,可能给你捣乱,或者让你给她数她在水里憋气了多少秒。…. 每次风无理都能数出几十万秒,不然夜姬会不满意,不满意就又要玩到很久。 现在倒是没过去折腾了,但也很多规矩,还一定要按她的来。 风无理给她刷毛,起泡,冲水,拎起来沥干水,然后不断重复,手段可能有点粗糙。 夜姬很多次平静地跟他对视,希望这只人类注意一下,可惜风无理压根没看懂她眼神。 黑猫陷入沉思。 歪着头,伸出爪爪,拍了一下飘过来的小黄鸭,亮晶晶地看着小黄鸭 漂开。 然后被用毛巾裹起来带了出去,就露一个小脑袋在外边。 王西楼买了菜回来,在楼下做饭,风无理听到刀在砧板上咵咵声,还能听到小僵尸心情不错地哼着曲儿。 好像是再哼浏阳河。 王西楼唱歌真好听,吴农软语,还是用嗲嗲的金陵语哼唱,幼儿园时王西楼去给他参加亲子校运会,还要才艺表演,王西楼上去唱歌很给他长面子。 等等,亲子校运会……风无理默然,摇摇头把这些不应该存在的记忆甩掉。 绾绾也跟着回来了,客厅里苏小欣在教她做寒假作业。 外边天阴蒙蒙,《岳阳楼记》中yin雨霏霏,连月不开,是着实没夸张。 电视开着,尺凫和魄奴居然也在旁边看苏小欣教导绾绾小学一二年级的题目。 读书人在做功课,他们都尽量不说话,这样显得聪明一点。 而此时绾绾很紧张,一紧张就出错,身后尾巴急得上下摆动。 「绾绾你说这个填字的,五()四(),我们可以在这两个空里填上什么呢?」 「能填什么呢?」 「对啊,这两个空之间能填上构成一个成语或者词语呢?」 「能填什么呢?」她试图萌混过关。 发现没用,绾绾把求助的眼神看到一旁的二人。 结果魄奴一脸陷入沉思,尺凫则假装很认真看着电视。 「五什么四什么,能填什么,能填……绾绾知道了」狐狸尾巴忽然竖直,很兴奋道:「四十!」 尺凫恍然大悟,魄奴左手作拳砸在右手,刚要表扬,就看到一道犀利的目光。 一向温和的苏小欣像是换了个人。 她只来得及呜咽一声,赶忙装作自己是要起身:「对了!我去帮王西楼做饭!」 剩下尺凫一人正襟危坐,看着电视显得无比认真,完全感受不到身边的气场,觉得这电视可真是太电视了。 恰巧风无理抱着从水里捞上来的夜姬经过,黑猫看着两个文盲眼中带着嘲弄,喵了一声。 绾绾两只狐耳竖了起来,「绾绾知道了!」 苏小欣却是绷着的脸忽而一笑。 绾绾这次写下五湖四海,苏小欣就问她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五个湖四个海……」 她底气不足,试图寻找高贵的夜姬大人,但高贵的夜姬大人被风无理大人放在桌子上,用吹风机呜呜地怼着脸。 「不是五个湖四个海的意思……」苏小欣声音知性,温柔,细心跟绾绾讲成语。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手往后挪。 「这个距离怎么样?」 「算喵懂事。」她慵懒地躺着,澹澹看他一眼,道:「揉揉吾辈肚子。」.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只废猫 「还是受伤了。」 她看着自己手指,右手食指指读上,有一道米粒大的伤口。 她当时在古神的遗骸残灵面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宛如溺水的猫咪遇到深海的霸主,这还只是死掉的神。 这伤…… 她缓缓放下手去,不再多想。 香烛铺的天台也栽了很多花花草草,还有几个花架,一些放在天台棚子下面,一些喜欢日晒的则摆在天台边。 平时风无理不给夜姬上天台,因为夜姬会把他的几株秋海棠和吊兰给祸祸了,猫喜欢啃的植物基本都摆上了天台。 城市晚间风大,她迎风而立,衣服勾勒出女子纤细腰肢。 今日她穿着一身黑底金线的冕服,脸上点着精致的红妆,唇如樱色,眉如远黛,睫羽微颤,眼神不悲不喜。 她抬头看着远处射灯刺破黑夜,扫过高大的写字楼时显示出一瞬的波光粼粼,远处街道有救护车呼啸而过,鸣笛声响彻云霄好似追着月光而去,大道上跳动的红绿灯读着秒,老人推了一车的气球和喝得大醉伶仃的酒鬼在街头相错而行,路边一个抛飞在空中的易拉罐哐一声进到桶里,少年们的祝贺声只属于自己,没有引起街边酒鬼和老人一丝侧目,唯有三者的影子碰杯般一触即离。 只是最后一切都淹没在愈发震耳的救护车鸣声之下,城市好似拉响世纪的警报。 夜姬站立了许久,感受着这个时代的喧闹。 当百年只是弹指一瞬时,这片大地上不论何种变化都不该再引起她兴趣。 但她依然为之动然,为这群短命鬼能创造出如此辉煌的夜晚而兴致盎然,甚至想奖励一番这般愚蠢的猴子们。 她还在抬头看着那个郡沙第一高楼的楼顶射灯。 但她不喜欢仰视人类。 天台上的冕服女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直到不再有建筑在她之上。 直到薄纱般的棉云出现在她足下。 直到这片钢筋水泥构筑人类巨城的连绵峥嵘建筑,变得渺小如扎根在石头表面的苔藓,最后连苔藓都算不上,人类的痕迹在这颗蔚蓝星球上不过是灰尘。 她一路加速产生爆鸣的雷音,愈发尖锐急促,却在她到达一定高度后被按下静音键。 最后她甚至像是静止在空中,唯有逐渐远去的辽阔地表,证明着这个冕服女人在以四十马赫的恐怖速度远离着这颗星球。 她上升了七百余里,俯视着下面的人类,宛如神明。 静—— 她不喜欢仰视人类。 在过去,她只要升到百米高空,人类的一切轨迹都在她之下,无人可俯视她。 而现在—— 她转身看着后上方的钢铁方块,静静飘在太空之中。 那是人类的造物。 夜姬教导过人类很多东西,如何驱赶野兽,如何建造宫殿,如何杀死同类,但却不记得教过他们来到生命的禁区,整整三十五万米的高空上。…. 这里甚至是一部分仙人也不能到达的虚无。 那个钢铁方块外边还有两个人。 他们穿着能让他生存在缺乏生命所需一切的虚无之中的白色衣服。 两人动作迟缓,此时显然也注意到夜姬,还保持在一人给另一人递工具的姿势,因为保持不动而显得滑稽。 他们太空服玻璃下是一张难以形容的脸,手上的工具一时间没抓稳向下方飘去。 这个忽然出现的美丽女人,对方表情淡漠好似中得道仙人的太上忘情,黑金色的冕服下,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宇宙射线中。 一块辽阔的,泛着光的星球地表就位于她身后。 这里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但是就算他们能发出声音,把声带喊破也不能展示他们震惊的万分之一。 你踏马怎么上来的?! 此时位于内陆一个专家小组,不断重复询问,关于这次仓外机械臂安装进程。 但是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专家小组不断重复询问,终于一位航天员回应了他们。 「有个人,她站在我们后面?」 安静了一瞬。 专家小组闻言没有马上乱成一团,也没有说宇航员在胡言乱语,因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先在骚乱蔓延前站了出来,没有问废话,直接道:「她在做什么?」 「她……帮我把刚刚掉落在卫星轨道的备份捡了回来……」 一众专家面面相觑,所有人员皆是感到荒谬。 然后通信设备传输回来的宇航员声音再次响起。 「她离开了,但是她留了句话,我们听到了她的声音!」 见鬼,外太空怎么可能有声音,这里比深海还要死寂的太空! 不待那位老者说话,便有专家先行发问:「她说了什么?」说完这位专家便感到自己脑子已经乱成浆糊了。 所有人平气凝神,专家组大堂落针可闻。 「她说,她说,人类—— 喵不可言。」 「……」 「……」 应该是妙吧…… 刚刚第一个开口的老者坐了下来,有人上前请示,他只是摆摆手,沉默不语。 今晚又要无数人睡不着了。 …… 苏小欣跟王西楼睡一房,风无理被赶回了他的房间,魄奴刚刚夜袭,被尺凫抓了回去。 初春的夜晚气温很低,关上门窗也能感觉缝缝隙隙往房内吹气。 他关了灯,躺在床上。 忽然一只猫跳到他脚边,伸出爪爪掀,把脑袋塞了进去,然后后腿发力,蹬了两下还有一下蹬空了,最后整只猫都钻到被子下面。 风无理面色平静地感受着他被子鼓起了一个包,那个包从他腿边一直挪动,又软又小的猫爪子踩在他身上,不断往上,甚至踩到不该踩的地方。 还一连踩了两脚。 最后那个小包停留在他胸前。 他把被子掀开:「夜姬大人……」 夜姬抬起小脑袋看向他,语气平静:「何事?」 风无理甚至产生自己在打扰她的感觉,但他还是道:「我要睡觉了。」 「吾辈自是知道。」 「……」 「夜姬大人,您是一只小猫咪,我怕睡觉的时候会压到您。」 「你不需要对吾辈用敬语,亦不用称呼吾辈为大人,这是吾辈予过你的恩赐。」 「小夜,回你窝去睡。」 夜姬:「……」 风无理:「……」 她静静看着这个男人,舔了舔爪子,然后被子下面完全鼓了起来,少了一只猫,多了一位一脸平静的黑长直美少女,冕服披散开。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压到吾辈了。」 风无理很头疼。 「算了,变回去吧,床太小了。」 夜姬平静看了他一眼。 被子又塌了下去,被子下一只猫在他胸膛踩来踩去,然后把四只爪爪缩在肚子下面趴好准备睡觉。 这猫废了。 风无理还闻到了秋海棠的淡香。 他的花应该还 是被祸祸了。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是尺凫我不摆烂 二月一号,明天二号便要开学,高三的寒假注重走个形式,大家知道自己过了就行。 受苏小欣邀请,魄奴和王西楼今天去她那边玩了,好像去了小乌镇。 风无理要留在家里赶作业。 绾绾担任看店大任,坐在香烛铺前台阶上吃零食,有人过来问你家大人呢她就会屁颠屁颠接客,仰头跟客人说想要买什么跟绾绾说就可以啦。 卖了什么东西就小跑进来跟风无理邀功。 王西楼拍了好多照片给他,一半风景一半人,还有时不时一堆几十秒的语音。 风无理不想听。 长按,微信转文字。 成功了一半,因为王西楼是个乡里别,明朝传下来的郡沙口音,有时候转成文字后会变得狗屁不通。 但也不妨碍他知道她具体想表达什么。 四分一是没营养废话。 四分一说玩得怎么样。 四分一说让他多点跟魄奴亲昵,平时魄奴跟他要抱抱亲亲的时候不要总是拒绝……这应该是魄奴扮的。 还说刚刚有人来搭讪他们,被魄奴一点情面都不留地赶走了,魄奴在期待他们喊人来围他们……真是有够唯恐天下不乱。 最后王西楼还很老妈子地碎碎念式交代不要吃外卖。 风无理想了想,又逐一点开,一条一条地听。 逻辑不怎么清晰,想到什么说什么,时不时来一句哦对对对,风无理听得却忍不住笑。 家里的小僵尸真可爱。 风无理没吃外卖,中午饭是尺凫做的。 看着一米五零的小萝莉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围裙在厨房手忙脚乱,风无理都不禁感到一丝难为情。 进厨房给她捣乱,然后被赶了出来。 都看到了,可不是他不想帮忙的。 做出来跟王西楼做的一样好吃。 风无理夸她可以去当大厨了,尺凫一脸不屑,眼底却神气得很,围裙都忘了脱,拿着勺子穿着棉拖站在厨房门口,俨然一副小厨娘模样。 「对了。」她跑上楼,拿了一只布娃娃出来,塞到风无理怀里:「到你保管了。」 「这是那天夹的小企鹅啊。」他自然记得。 「我保管一个月了,现在到你了。」她满不在乎随意道,一条高马尾一甩一甩,风无理很想去抓一把。 玩偶在风无理手里,鼻尖闻到若有若无的淡香。 他把小企鹅凑近吸了吸鼻子,有些意外:「有股淡淡的馨香,你平时晚上抱着睡觉的吗?」 她脸红得出血,急急忙忙想抢回来:「别闻!」 「现在是我的了,我为什么不准闻。」风无理高举了起来。 「你,反正是……你不能闻的!」她垫脚急着要抢回来,但是够不着,眼睛满是慌乱。 可以,青春期叛逆妹妹人设瞬间破功。 这丫头片子……不闻就不闻,风无理对幼年体的王西楼总是很纵容。 今天外边的风能把脸吹硬,下午他回二楼客厅赶理综作业,旁边还有两张数学一张英语一张语文卷。 寒假回去检查,沙中很严,不做作业得请家长。 风无理已经不想让王西楼去充当家长了,两人关系早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微妙,直到半年前捅破了纱窗,她也当不了自己家长了。 十几张卷子和一堆练习册,他从昨晚赶到今天下午,现在开始怀疑人生。 做是不可能做的,也就拍照搜题,然后抄上去这样子。 可是真的好多…… 拿起手机点进支付宝,指纹解锁后 ,点进余额宝,看着那一串数字,然后又看回桌子上的几张卷子。 高中生为什么要做卷子…… 算了算了,王西楼一直盼着家里出个大学生的,她都念叨十几年。 房间的门被推开,尺凫走了出来。 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几根不听话的碎发落在额头,木色的长衫搭上阔腿的牛仔背带裤,裤脚还得向上挽两下,踩着一双匡威的经典款高帮布鞋,脚显得特别小巧。 这是魄奴给她选的衣服,说是奶甜系穿搭,尺凫对穿什么没特别要求。 还有一个斜挎的包包,粉色系的,上面有公主的贴纸和闪闪的塑料水晶,只有小学女生会喜欢,还得是低年级女生,高年级小学女生已经喜欢网上的月抛哥哥们了。 她重新冷起了脸,俨然跟刚刚又急又气的过去尺凫做了切割,现在重新是高冷且难以接近的尺凫。 不得不说,一副生人勿近气场的尺凫,穿得那么可爱,反差感爆棚。 风无理立刻被外界影响,扭头问:「去哪?」 「去,去……」尺凫一愣就要答,反应过来后立刻鼻子轻哼一声:「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这不是关心你。」风无理并不介意她总是要刺自己一下。 「……哼!」 这声哼风无理就不懂什么意思了,不过他猜是在害羞,然后不好意思。 「不能说吗?」风无理好奇。 「那个小姑娘在群里说今天有活干了,我要去派传单。」她还在检查腰间的包包有没有带齐东西。 「我还要骑走你的自行车。」 「这样。」他干巴巴回了一句,发现没人带自己逃离作业苦海。 目光看向那些卷子和辅导书,眼神涣散准备放空自己,只是很快,他又道:「对了,你很缺钱吗?」 尺凫怀疑地看着他,承认地点了点头。 笑话,麦道的芒芒千层十五块一个,茶颜悦色的芋圆波波十七块一杯,何大妈牛杂二十元一份,还有钵钵鸡,无骨凤爪,郡沙臭豆腐,肥肠面…… 嘶溜,不能再想了。 尺凫咽了咽口水,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你去派传单多少钱一小时?」 「……十二块。」 风无理又问:「一天工作几个小时?」 「没有固定的,今天下午三点到六点,我不能在三点前赶过去就不收了。」 他问:「就是三十六块了?」 尺凫沉默不言,还在翻找她的小挎包,好像还在看东西带齐了没有。 三点到四点一小时,四点到五点一小时,五点到六点一小时,一共是三个小时,一个小时十二块,两个小时十二加十二是二十四块…… 「一共三个小时,那肯定是三十六啊。」她看起来很无语,一副你怎么问那么简单的问题。 末了又加一句:「不然还能是多少?」显得自己是知道今天工资是三十六块的。 后面那句多少有点刻意,风无理也没理会。 「很缺钱啊……」 风无理看了看手机,点开支付宝,点开余额宝,看到那一串数字,又看向冷着脸的尺凫。 …… 半小时后,风无理坐在沙发上看着重播的仙剑奇侠传,时不时看向那边奋斗的小姑娘。 「别驼背啊。」他好心提醒了下。 尺凫皱着眉看他一眼,然后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奇怪的软件,拍照,一看这段答案字特别少时顿时眼睛一亮。 俯身继续奋笔疾书。 这傻子居然让自己 写完这些就给她五十,她尺凫也有轻轻松松赚五十块钱的时候了! 抬头看一看,怎么还有三张卷子! 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字迹记得模仿得像一点。」 尺凫不理他,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得很低,因为屁股坐得太后了,两条小短腿凌空碰不到地,一前一后轻轻晃着。 风无理还在说闲话:「脑袋别贴到桌子上了,小心近视。」 尺凫总算抬头不耐烦瞪他一眼。 这人真烦! 不情不愿坐直身子,屁股向前一挪,脚碰到地面,夹着腿膝盖顶在一起不再晃动。 等一下拿到钱买份慕斯蛋糕犒劳自己。 带上绾绾一起。 小尺凫愉快地想着。 脸依然是冷的。 她一边抄还一边小声念出来,跟大部分小学生一样,写着写着就整个人又坨了下去,只剩一个小脑袋和两条胳膊还在桌子上面。 白净的小脸皱紧眉头,小声念着手机屏幕的答案,然后抄下去。 风无理觉得很可爱,偷偷拍了两张照。 「男性的主要生殖器官是睾……」 「咳!!」 尺凫不明所以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写。 「男性遗传物质进入和胎儿产出的通道是阴……」 「咳咳!!」 尺凫又被一吓,抬头看这人,「你咳什么?」 「可以不用念出来。」风无理不太自然。 尺凫觉得他有毛病,冷冷剐他一眼,然后继续抄她的卷子。 不过很快她也发现了端倪。 虽然很多专业名词尺凫都不知道,胎儿是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那就是小宝宝嘛! 小宝宝? 尺凫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随后白净的脸蛋迅速变成煮熟的螃蟹,眼神看起来要融化了。 「……」 「……」 「下流——!!」 撕拉一声,是试卷被撕烂了的声音。 风无理一脸平静。 第二百四十章 街头的红衣 女孩子并不都是不讲道理的,如果一个女孩子对你蛮不讲理,那她多半是喜欢你。 风无理据此判断,尺凫八成是喜欢自己。 把自己作业撕了,还在那发脾气,然后得自己苦哈哈地哄,最后还是说带她出去吃炸鲜奶,才算安抚下来。 当然了,尺凫是不可能承认自己被食物给蛊惑的,居然让自己写……写那种恬不知耻的东西! 这坏家伙,她真的讨厌死了! 不过她现在更好奇,炸鲜奶是什么。 两人下了楼,绾绾在前台画画,尺凫过去看她画什么,然后绾绾小声跟尺凫介绍她画的内容,充满小孩子的奇妙幻想与童趣。 「绾绾要不要跟我们出去吃东西?」 「绾绾的小零食还没吃完呢,而且绾绾答应王西楼要看店的。」 尺凫颇为遗憾,听到外边那个坏家伙喊自己,跟绾绾说她会带好吃的回来。 「嗯!谢谢尺凫!」 风无理从侧门推了王西楼的小电瓶出去,他递给跟在后面的小王西楼一个小头盔,那是他小时候戴的。 自己也戴好头盔,坐上去插上钥匙。 「坐上来。」 尺凫不吭声,坐了上去。 过了会儿,风无理回头,盯着尺凫看,小姑娘戴好头盔后,见他不开动还回头看着自己,就面无表情抬着头回看他。 似乎在跟风无理犟,你看***嘛?看我那我也看你,看死你! 他无奈提醒:「抱着我腰啊,我要启动了。」 「啊?哦哦。」她连忙抱了上去。 结果头盔磕到他背,脑袋瓜被一顶,尺凫小声嘤咛了一下。 老街街道狭长逼仄,今天风大,早春的风吹散城市的雾和霾,露出老街天空一条又细又长的天蓝色。 尺凫抬头,天空又高又远,蓝得莫名其妙,黑色缆线上停着两只灰色麻雀。 世界在倒退,风吹在皮肤上有点冷意,但也还好。 她抱着面前的人,感觉轻松得像是卸了口气,想偷偷把脸贴到他后背,但是有个头盔挡住。 可恶的头盔! 她脸又是一沉,然后扭头看旁边飞速后退的风景。 风无理带她去吃学院街的炸鲜奶。 因为刚刚王西楼给他拍的照片里面就有,他看到也想吃,不过她那边景区的一般不好吃。 下车后脱下头盔。 「你的团子头散乱了。」 尺凫点点头:「被头盔压散了。」 说着抽出橡皮筋,一头乌发披散,刚准备自己扎,风无理很顺手就把她头发盘了起来。 「皮筋给我。」 尺凫楞楞的,看着街边商铺的玻璃,倒映着这人站在自己后面,仔细给她扎头发,话说他真的好高啊,自己才到他胸膛,想亲他的话垫脚都亲不到…… 「皮筋给我啊。」 「哦。」 「你脸怎么红了。」 「天,天气热的。」都怪王西楼是个白给货!…. 风无理看了一眼大街上普遍还是羽绒和毛衣的郡沙群众,对天气热感到迷惑。 平时像这种小吃街,尺凫压根不敢过来,没想到今天,她尺凫居然有机会踏入这种仙境! 「老板,要两份炸鲜奶。」 路边好多东西都好想吃。 但尺凫有严格的表情管理,反正就是冷着脸,一副我什么都不稀罕的模样。 等到风无理给她递了才不情不愿接过。 路边有两只小妖怪,是人类的外形一 男一女十六七岁,但男生脸上有着鳞片带着点痞气,女生有着猫尾猫耳弱气十足。 此时都并排站在人家饭店玻璃前看着店内。 两只妖怪都呆呆的,并排看着橱窗,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冷掉的馍馍。 「里面好像好贵。」男的道。 「嗯……」 「应该很好吃吧?」 「嗯……」 「我以后一定要学会现形,赚到人类的钱,然后进去大吃一顿!」男生意气风发。 「能,能不能带上我?」猫妖弱弱问。 「可以,到时候带上你一个。」 「那太好了,谢谢你。」猫妖很开心。 两只妖怪低头继续啃着手上的馍馍,离开那家店,周围熙熙攘攘,他们说什么已经听不见了。 他们拥有很少,但站在一起却感觉让人羡慕。 尺凫视线随着他们离开,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炸酸奶,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我想去吃那家店。」 她第一次跟风无理提了要求。 风无理一愣,自然没什么不可的,但是没想到尺凫居然跟自己提成想要什么什么,他内心感觉热乎乎的。 低头看了一眼尺凫,结果她却避开了他视线,心思复杂的小姑娘风无理不懂,轻笑着很顺手就摸了摸她脑袋。 尺凫一僵,但也没立刻像过去一样对他龇牙咧嘴,风无理猜大概是吃人嘴短。 「糖油粑粑吗,那家也是老字号了。」风无理还挺怀念的。 其实尺凫只是看刚刚那两只妖怪想吃,她也想尝尝而已。 「我给你开个亲密付吧。」 「亲密付是什么?」尺凫疑惑问。 风无理耐心解释:「就是……就是以后你想买什么东西,或者吃什么东西,你可以就可以花我的钱了。」 「我花你的钱干嘛?」 风无理挠挠头,「反正你想吃什么就可以自己买了,我钱花不完,你帮我花着点。」 尺凫闻言还是皱着眉头,不过也没阻止,然后看着风无理示范怎么用,还拿她手机去买了两份糖油粑粑。 亲密付,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她尺凫可不是那么随便就跟人亲密的人,小姑娘不动声色地舔着糖油粑粑。 忽然,她眉目一凝,看向道路旁的一棵树上,树梢上飘着一块大红色的衣裳。 风无理把手中的炒鲜奶拍下来发给了王西楼,刚想问尺凫还想吃些什么,看着她蹙眉看向一边,也就顺着她视线看去。 一件华丽的云裳挂在枝头,随风飘动着。 「怎么有一件衣服挂在那里。」他舔了口炒鲜奶,随口道。 这么一件漂亮显眼的红衣,在树梢随风舞动着,在日光下好似一位美丽的舞姬,跳出一曲艳舞。 但路过的人没人在意,好似都看不到一样。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树上有钱看 一大一小站在人头攒动的路边,身前是路人嘴角的白雾,身后是各种小吃商铺冒着的热气。 他们拿着炒鲜奶和糖油粑粑,抬头的动作都是极度相像的,像一对兄妹。 风无理说:「那衣服很漂亮,看着就很贵。」 「还行,以前经过夫子庙,街上的人大多都这么穿。」 「嗯?」风无理扭头看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妹妹是个古代人。 古代人不就都穿这样的衣服的吗,跟现在的古风服饰不一样,其实现代的古风汉服大多是改过,样式也大不相同了。 这么说这还是件文物,他这样想着。 「是妖怪的衣服。」她很笃定。 「是吧,那件衣服在那里挂了很久的了。」起码在他上学第一次经过这里时就挂这了,刚刚看到尺凫在看,他实属没话找话。 如果他那时候去把衣服取下来,肯定会被很多人瞩目,风无理早已习惯,但他并不喜欢。 他也能感到那件衣服上一阵一阵的‘妖气,,强弱适中,可能是某个愚蠢的小妖怪,晾衣服时被风吹走。 妖怪普遍蠢蠢的。 但是上面又沾了很重的‘人气,。 奇怪的东西。 这些又跟他们无关。 风无理扭头问她还想吃什么,尺凫第一次陷入不知道吃什么的幸福的抉择。 「又要下雨了。」他抬头看看天空。 「弗兰是这样,一年到头都在下雨。」尺凫难得同意他的话,又皱着眉道: 「出门时候忘带伞了。」 「没事。」 「你带了?」她疑惑看向他,这人身上哪里像有伞的样子。 「我也没带。」 风无理吃东西有两个爱好,喜欢吃看起来很贵的,和看起来很甜的,喜欢奶茶,糖糍粑粑,一些王西楼觉得甜到发腻的他都吃得下去,豆腐花要甜的,腊肠要吃广式的,可以说是糯米甜食发烧友。 这个糖糍粑粑吃了十几年还是觉得好吃。 「但是右皇肯定带了。」他对右皇无比信任。 尺凫无言。 她是进过影子里休息的,右皇塞了一堆东xz在里面,带把伞那是小事,甚至有两个西瓜,一张胶凳,一把蒲扇,小电风扇,充电宝,一壶温水和他专用的杯子,一条毛巾,还有很多有些年份的玩具和小衣服…… 反正就是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还有一件她织出来的毛衣,但是她觉得织得不好看,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他穿。 对了,尺凫还在里面看过一本很旧日记本,右皇经常一个人看那本小小的日记,翻来覆去地看,宝贝得很。 尺凫很好奇那个本子,右皇一直不让她看,但是在王西楼之中右皇耳根子最软,被自己软磨硬泡好几天,还是让她看了。 之所以同意让她看,是因为右皇灵智低,不识字,想要自己给她念上面写的内容。 …. 真无语,你不识字那之前一直看什么。 里面的内容嘛…… 尺凫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在笑什么?」 「什么?我没笑。」 右皇当时很严肃看着自己,不能给他知道的。 风无理感觉这小姑娘怪怪的。 在个没什么人注意的角落,一个女人的手从他影子里伸了出来,递给他一把缩骨伞。 果然,他对右皇是无比信任的。 「这个我吃不下了,你帮我解决掉吧。」风无理把只咬了一口的糖糍粑粑交到她手上,又补充 道:「你知道我不吃放久了的东西的,你不要放在影子里。」 不这样说的话,右皇是不会吃的,她会一直放着,然后等到下次又递出来,用动作和神态询问自己饿不饿,要不要吃。 糖油粑粑的纸盒放在她手上,像一块小糕点。 那只女人的手一顿,迟疑地缩了回影子里。 天空便要开始下雨,还有几声阴翳的春雷,在下雨前,某位黑发美人扛着一条鱼竿,提着桶回来。 桶里放着两只小河蟹,缩在一个角落,一颠簸就咵咵咵地来回跑。 她脸色平静,看到家里只剩下小狐狸。 「夜姬大人你回了啦!」 春雷一声闷响,水桶和鱼竿掉在地面,两只小河蟹刷地跑了出去。 一只黑猫扑到了绾绾怀里。 「夜姬大人还是怕打雷呢。」 「不必多想,吾辈只是担心绾绾害怕打雷,所以提前回来了。」夜姬声音冷静。 绾绾怀里好暖和,她把四只爪爪缩在一起,打了个哈欠,伤口还没愈合,最近她很累,迷迷湖湖就睡着了。 绾绾坐在前台,电脑播着风无理大人给她下好的动物世界,肉乎乎的小手轻轻顺着小猫咪身上的毛,看着香烛铺外春雨如酥。 哗—— 风无理撑开伞,把尺凫拉近自己身边,两人去到一个能避雨的商场前。 「你说这雨什么时候停。」风无理问。 「得下一会儿。」 「你冷吗?」 「……有一点。」也就魄奴那二傻子一天天只穿短袖。 风无理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穿在了尺凫身上,很不合身,衣摆快垂到膝盖,袖子也长了一截,但是一下子就暖和了。 全是他的味道,尺凫有点晕乎乎的。 风无理外套下面是短袖,抽条的身体开始有大人模样,最明显就是肩膀变得宽而厚实。 他笑着说:「我小时候也穿过王西楼的衣服,跟你现在差不多。」 都是像身上披了很大一条布。 有两个小姑娘也在躲雨,风无理注意到他们的视线时不时看过来,没猜错的话……已经走过来了。 「同学你好,能不能加个……」声音软软糯糯的。 他已经习惯了。 「你们干什么?」尺凫沉着脸:「他有,他有未婚妻了!」 「啊?」两个女生一吓,连忙抱歉。 …. 走远了在都囔,那么年轻居然订婚了之类的。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尺凫躲开视线,耳根子有点红。 这里是学院街,住了很多风无理的初高中同学,躲雨时还遇到两个同学。 「咦?风无理,你怎么在这。」 「出来走走,明天开学了。」 「昂!作业写完了吗?」 风无理看了看身边的尺凫,尺凫又避开他的视线。 「这是……」 「我妹妹。」 「你居然有妹妹?」而且还那么漂亮! 同学羡慕嫉妒,「念几年级了?」 「初一了。」风无理瞎扯着。 他跟尺凫打招呼,尺凫本来不想搭理,但是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对风无理可以随便摆谱,却知道不能让风无理在他朋友面前没面子。 「你也好。」她轻轻点头示意。 这般早熟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小学生,同学悻悻地不再主动搭话。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风无理也问。 「哦,寒假 工,和邓欣一起出来派派传单。」 风无理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的一叠纸。 「自食其力啊,本来我妹妹也打算来派传单的,说不定跟你是一个中间人。」 「是吗?没想到跟妹妹还是同事,哈……」他干笑几声,尺凫没笑,他看起来笑得很干,就转开话题: 「说来也奇怪,是别人委托的寻物启事,而且给的奖金高得离谱,提供消息有效就给五千块钱,帮忙找回就给两万。」 他咂了咂舌,想着自己要能找到,还打什么寒假工啊。 「找什么的啊。」风无理也感到讶异。 「好像是一件衣服。」同学把一张传单递给他,风无理接过,尺凫也凑过来看,上面是一张手绘的图,还有几行字和联系方式。 「听说是在这附近不见了,好像是一件红色的汉服,连照片都没有,就一张画,我看是找不回来了。」同学无所谓道。 风无理和尺凫闻言,齐齐看向那边树梢,同学则一脸奇怪顺着他们二人视线。 「你们两兄妹看什么呢?」他疑惑问。 「……」看树上有两万块钱。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尺凫一生光明磊落 一大一小站在人头攒动的路边,身前是路人嘴角的白雾,身后是各种小吃商铺冒着的热气。 他们拿着炒鲜奶和糖油粑粑,抬头的动作都是极度相像的,像一对兄妹。 风无理说:「那衣服很漂亮,看着就很贵。」 尺凫眉头一皱,把嘴里的炒鲜奶咽了下去。 「等等,这话你刚刚是不是说过?」 「……好像是。」又水了一百字。 南方都是这样,刚刚还在下着雨,刮了阵风就把雨给吹没了,云层之上的艳阳一晒,城市像被一条湿毛巾擦过的桌面,到处干一片湿一片。 水洼倒映出路边标牌,伸出的树枝,天空的一角,和一只淋得湿漉漉的姜黄色野猫走过。 她蹲在水洼旁,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水,随后歪着头看着水面倒影的自己。 有人朝她走过去,顿时引起野猫的警惕,前身下压着。 「这个给你,吃吧。」尺凫对着猫说,把手里的糖糍粑粑放下。 野猫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喵呜一声,树梢落下一点水砸在她脑袋,激得她龇牙猛地向身后左右望,发现什么都没有又连忙转身看回去。 那个女孩子已经起身走开了,糖糍粑粑被放了下来,她就注视着这个奇怪的女孩子的背影。 嘈杂人声中,熙熙攘攘,一声猫叫声很轻很很轻,也不会有人在意。 她叼着糖糍粑粑走了,迈着轻快的小猫步,尾巴高高翘起。 离开的小猫灵活地避开人群的脚,穿过了几条巷子,来到一个很大的院子前。 院墙古旧,院门前有一只麒麟石兽。 小猫叼着糖糍粑粑到石兽跟前。 附近有游客和学生注意到这只可爱的小猫,几个女孩子欣喜地拍照。 却见小猫叼着一块糖糍粑粑,跳到石兽身上,爬到嘴边要把糖糍粑粑塞到石兽张着的嘴里。 「它在干嘛?」 「不知道啊,好可爱的猫猫,拍照了吗?」 「好神奇……」 小猫跳下去,自己吃了一块,然后过一会儿又叼一块上去喂石兽。 人类是理解不了猫的行为。 …… 在小猫离开的时候,风无理就注意到了:「一只小妖怪。」 「嗯。」 「你不是说想吃糖糍粑粑吗,我刚看你一口没吃。」 「……」尺凫避开他的视线。 「原来如此。」风无理又道:「要不再买一份?」 「咳……我倒是无所谓。」 「那不买了。」又要走回去太麻烦,风无理选择敷衍这个傲娇妹妹。 「嗯……嗯?」尺凫脸色变得不好看,但也没说什么,咳嗽两声缓解尴尬。 怎么就控制不住这把嘴呢! 红衣还在树梢上翩翩起舞,看起来一场急雨并没有将它打湿,这衣服还能防水。 只要提供消息有效就有五千,帮忙寻回给两万,风无理不缺钱,但他不介意赚这种跟妖怪相关的快钱,给多给少全看雇主。…. 尺凫是个穷鬼,两万够她派一年半传单。 但是她觉得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就这样赚人家那么多钱。 她尺凫一生做人磊落,行走江湖时更是凭一身侠义肝胆,一件衣服还跟失主索求两万。 她又岂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 风无理闻言沉默。 要是身边是魄奴哪有这种事,说不定她已经撸起袖子准备爬树,拍着胸膛跟他说:硬不硬以后再说,一件衣服也太嚣张了,欺负 到咱风老爷头上,不答应,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帮风老爷把衣服接上! 有时候跟魄奴在一起还是挺快乐的,她会跟自己逗闷子,打港,玩游戏,像猫一样索要亲亲抱抱撒娇,或者一起去王西楼面前犯个贱,最后还替他把锅背上。 魄奴可是太好玩了,他不禁想念起来。 风无理提议道:「那我们只给他们提供消息,让他们过来取走,这样也不是落井下石,毕竟我们为别人提供了帮助,拿一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他补充一句:「说不定这是人家很重要的衣服呢?」 虽然不理解这么重要为什么挂这里好几年了才开始找。 「这……」尺凫还是犹豫。 这也是她过去常年挨饿原因。 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本来风无理能赚两万,只是他用了一万五买下了尺凫的侠义肝胆,他更可以用两万买尺凫开心,但尺凫想吃他买的糖糍粑粑。 日子都是精打细算和互相迁就。 风无理就着传单上的电话打过去,尺凫踮着脚去听。 「学院街……这样吗,好的感谢你,我现在就过去,请问先生……哦你就在那边等我?是的,麻烦你等我十五分钟。」 …… 中年人在学院街一家糖水店找到他要找的人。 虽然声音听出是个年轻人,但没想到还是高中生的模样。 「你好,是风先生吗?」 风无理和尺凫对视了一眼,尺凫自认很默契地点点头,然后低头吃快了两口。 不断把双皮奶往嘴里扒,嘴巴涨得鼓鼓的。 风无理:「……」 他没想明白这姑娘突然朝他点头,然后大吃特吃是几个意思。 「是杜先生吧,叫我小风就行。」 杜先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风无理对他初印象是个木讷的人,或者说严肃,不爱说话。 他把那张传单拿了出来,道:「我跟我妹妹出来吃东西,刚好看到那件红色汉服,又凑巧看到这张传单,我们这就带杜先生去拿吧。」 「好,麻烦你了。」 恰巧尺凫已经风卷残云解决了桌子上的甜品,鼓着脸擦着嘴角跟在他身边。 他凑过去小声问:「你突然吃那么快干嘛?」 「你刚跟我对视不是让我吃快点吗?」 「……这都被你猜到了。」 中年人一路上也是沉默寡言,气氛并不融洽,索性路不远,大概不到百米,中年人看到前面带路的一大一小停了下来。 只见那个男生指向了空无一物的树梢,跟他说那里有他要找的东西。 中年人直直看着那树,久久无言,才道:「那件衣服是什么样的?」 风无理便知道,他是个普通人,看不到这件衣服。 他将自己眼里看到的景象描绘出来,听起来自己像个神棍,但他已经有了几年的神棍经验。 杜先生只是安安静静地聆听着,尽力将年轻人所说的场景,那件风中起舞的红衣景象给想象出来。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事右皇无事王西楼 「能否请风先生帮一个忙,帮我将这件衣服送到一个地方。」顿了顿,他又道:「我愿意付法筹。」 好久没听过法筹这个词了,不禁让风无理想起小时候,王西楼带他去乡下地方当神婆,扮风水师傅挣钱的日子。 那只僵尸还会跳大神,念梵经,帮人退鲁班,给人念往生咒主持丧葬,她还研究过一段时间圣经,没研究明白,风无理说她笨,她说是不在一套规则果然不能互用。 当时骑着个小电瓶搭着风无理,他很喜欢跟王西楼到处跑,因为她会给他请很多天假。 虽然小时候斗不过王西楼,经常被捉弄,但也是很开心的一段时间。 「是这样的,杜先生。」 他语气温和:「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但是如果要牵涉到第三方,我需要向当地的有关部门报备,而且我需要知道事情的大致起因,如果方便的话,你能告诉我这件衣服的由来,以及要送到谁的手上吗?」 他语气莫名官方了起来。 一旁的尺凫沉默了。 她还想学这人赚钱的法子,没想到还要有官府的路子。 不好搞啊…… 她重新抬头看向对面,抱着胸,表情严肃。 中年人有点犹豫。 还是点点头答应。 风无理先去把衣服取下来。 他站在树下抬着头,树上时不时滴一滴水。 杜先生在一边看着,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接下来要怎么拿那件他看不见的衣服。 说到底他从来没看见过那件衣服,心中对这些事情信多少也不好说。 只见那个少年抬头看着树梢,旁边那个冷面少女也抬头。 杜先生以为年轻人要爬树,如果那样的话,难免在他心中落了下乘。 周围人群晃动,小吃街热气直直向上飘去。 只是下一秒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白线般的烟雾散掉。 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得路面积水泛起涟漪,树叶哗哗狂响。 他在树下感受得最为直观,那风居然自地面而起,直冲云霄而去。 那个年轻人好似在跟谁说话。 杜先生被刚刚那阵风一吹,隐隐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女子,在街边若隐若现。 很快他就又看不见了。 突然而起的风,还有闪烁般出现过一瞬的巨大女人,对着空气说话的年轻人,却没能引起街边任何人的注意。 一旁的小姑娘不催促:「别墨迹了。」 「对,帮我拿那件衣服下来吧。」风无理对着右皇道。 「辛苦你了。」 「刚刚那份糖糍粑粑好吃吗?还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右皇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帮他整理了下刚刚被风吹乱的头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就又回到影子里。 杜先生发现,经过他们身边的路人,像是注意不到这里的三人。 「杜先生,衣服拿到了。」…. 杜先生久久无言,只吐出这么半句:「当真是……」 「麻烦你带路了。」 「风先生请。」 「叫我小风就行。」 杜先生便不答了。 他带风无理和尺凫去了一个地方,那是离学院街很近的一条旧街。 这里跟老街不一样,算是市中心的富人区,隔个几户就是一个大宅子,前面更是有四合院。 他们看到一个宅子,宅子前面有一个麒麟的石兽,石兽嘴里有几块糖糍粑粑,石兽身后躲着一只野猫。 「这石兽……」风无理把手搭在麒麟上面。 杜先生道:「这石兽是我爷爷当年带过来的,这是他很珍视的东西。」 「确实是很珍贵,能辟邪镇宅。」 风无理看到麒麟石兽肚子下面有一只姜黄色的野猫,揣着手在人家肚子下面睡觉,忍不住笑。 「进来吧风先生。」 他带风无理进到宅子,里面看起来很久没住人,本来是个很漂亮的老宅。 能在郡沙市中心有个那么大的古宅,还任其荒废……可恶的有钱人! 「请风先生将衣服交予……那边堂屋内的女子,具体的经过,先生可问于她。」 早在进来的时候,风无理就感受到,院子深处那间屋子散发着妖气。 在外边是感受不到的,想来是被门外的麒麟石兽给镇住了,那东西的作用不止是镇宅,还能封印。 有人将一只妖怪封印在市中心的宅子里。 杜先生看起来并没有跟随他们进去的意思,就在院子门旁,对他们二人点头示意。 「这人有古怪。」尺凫很小声跟他声说。 「跟妖怪打交道的普通人,没有古怪才是不正常的。」 「我在外边侯着,要是发生什么事……」她可爱的面庞说着略微霸气的话:「我就先把他擒下来。」 「……」风无理点点头,决定满足她女侠幻想。 他一人进到院子,一路往前。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光随着门缝推开而铺满半边屋子,飞尘在橘色光路下一直延伸到屋内那名女子身边。 昏黄的光落在她坐在屋内蒲团的下半身,上半身却仍然处在阴影之中。 女人看起来二十来岁,却有着少女的灵韵和妇人的成熟,一头长发垂到蒲团上,身上一尘不染,手上拿着一个纸折的玩具。 「东南西北选一个?」她穿着白色衣裤,光着脚丫,盘腿坐在蒲团上。 风无理一愣,自然认识这个小孩子玩的游戏。 东南西北选一个后再说一个数字,然后通过开合手中的折纸玩具次数,像‘小公鸡点到谁就选谁,一样出现一个答案。 那些答案都是先写好,可能是奖励,得到一颗糖,也可能惩罚,去把地扫了。 他随口道:「东……」 「东几下?」她脑袋一歪,头发亦是倾斜,她是如此相像人类的一举一动。 风无理想了想:「十二万三千九百八十一下。」 「……衣服拿来了吗?」 她居然直接放弃了这个话题,风无理也是没想到。 「是这件吗?」风无理扬了扬手上的红衣。 「他呢?」她问。 「谁?」 「阿恒,杜子恒呢?」 风无理猜他说是杜先生,但不肯定,「如果你说的是一个高高瘦瘦,颧骨比较高,留着一道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他应该就在门外。」 「他为什么不进来?」 风无理解释:「你可以认为我是官府的人,我需要知道为什么你这样一只没被记录的妖怪,被关在我们城里面。」 山间全是松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多喜 「妈,为什么要给石头披红布。」 「哪里有什么红布。」 「妈妈……我好像看到后山那庙前的石头会说话。」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学堂哩。」 妇人给男孩盖好被子,男孩扭头看向窗外的夜色,妇人将油灯盖灭,带上房门出去,月光穿过窗户洒在男孩的脸上。 他眨了眨眼,目不转睛看向窗外,过了会翻了个身,挠着痒痒,把后背交给月光。 明天还得上学哩。 山里百虫鸣奏,此起彼伏,还有夜晚捕食的猫头鹰在叫,很热闹。 第二天杜子恒又来了后山。 这里有一座庙,庙前有一块石头做的麒麟,庙内有一个神像,神像披着红布。 他妈妈说没有,他扭头一看,明明就有。 听说过去这里很繁盛,逢年过节必定香火鼎盛,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人来了。 人烟少了,植被就变得繁盛,阳光都照不进来的林子。 倒是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他刚拿出挎包的馍馍准备吃起来,庙外的林子里忽然起了一阵风,他疑惑抬头一看,不知何时面前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好美的女人。 六七岁的杜子恒呆呆的,用手背擦了擦鼻涕,将手上的馍馍分了一半给女人。 女人吃了他的馍馍,跟他说,自己吃了他的贡品,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求她。 她都会答应。 「那带我进山里玩吧。」 这是杜子恒对她提的第一个愿望,他想有人带他去玩。 女人答应了他,牵起他的手,带他到了山里。 山里很热闹,悠扬的晴空下飘着几朵积云,慢悠悠的,一阵风过来林间梭梭而响,风吹在身上惬意无比。 他跟女人比赛打水漂,结果比了很多次都赢不过对方,他想摘树上的果子,女人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摘,女人还会编芭茅,吹榕树叶做的哨子,会带他抓野兔。 她还会唱歌,她跟山下的人学的,唱得极好听。 女子轻轻唱着,风拂过草地和湖面,杜子恒就躺在草坪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们蹲在草丛里看蚂蚁搬家,捉到独角仙时便开心不已,山里有妖怪出现,他更兴奋了,嚷嚷着跑过去,却被女人拉住。 「今天就玩到这里,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时候,杜子恒知道了她的名字。 女人叫多喜。 第二天他又去了山上。 「多喜,我带了这个,这个叫东南西北,我折完之后在上面写东西,我教你玩……」 第三天也去了。 「多喜,你一个人在山上不会很无聊吗,对了你是妖怪哦。」 第四天…… 「多喜,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妖怪,只有我看得到妖怪?」 后来的每天都不出意外。 「多喜,我们今天去摘蛇果,我看到蛇果熟了好多。」 多喜便牵着他小小的手,带他到山里找蛇果,杜子恒总是走不安分,喜欢上蹿下跳,或是捡一根棍子玩。 「多喜你看!桔梗花开了,好漂亮。」 杜子恒让多喜蹲下来,然后把桔梗插在她发梢。 男孩一天天长大,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安静平和的美丽女子,他回头一看,好像跑的够快,烦恼就追不上他。 不过少年人也不全是欢快的时光,偶尔他也会苦恼。 十二岁那年,他坐在湖边,闷闷不乐抱着脸,说: 「多喜,我好想要个灯笼,过几天中秋节了,学堂里的人都有灯笼,我妈妈不给我买灯笼。」 这是他向多喜许的第二个愿望,他想要一个灯笼。 多喜没有人类的钱,她甚至不知道钱是什么,所以她也不能给杜子恒买灯笼,但她可以自己给他做一个。 他们去找到材料。 油纸,蜡烛,铁丝。 将木条修剪成条,将油纸折成灯笼,将铁丝弯成做蜡烛的底。 杜子恒以为多喜无所不能,因为多喜做什么总是游刃有余,她能捉到兔子,能判断什么果子能吃。 但是这次多喜失败了很多次。 原来多喜也有办不到的事情,他笑着想。 在失败和每一次重新开始之间,他懊悔着,嬉笑着,多喜却始终平静,但他们最后赶在中秋节的晚上成功了。 那是一个漂亮到杜子恒欢呼雀跃的灯笼。 多喜替他点亮蜡烛,看着少年举着灯笼下山,一盏火光远去,回归到下面的人类的火红节日之中。 后来少年又有了新的烦恼。 「多喜,功课好难啊。」 「功课是什么?」 「就是学堂先生们布置的作业。」 「这样啊……玩东南西北吗?」 杜子恒很无语,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他现在都快十八了。 他跟多喜说,他现在不喜欢玩这个了,他想考到大学,但是他很笨,总是记不住课堂上老师的话。 为此他很苦恼,如果考不上大学,他得留下来种地。 他不想种地,他想出去,想去到外边去。 这是杜子恒向多喜许的第三个愿望,他想考上大学。 杜子恒早已知道多喜不是无所不能,也没寄希望多喜能帮到他。 但多喜还是尽全力帮他,监督他功课,看书,背诵课文,一遍又一遍,杜子恒在用心刻苦读书的时候,多喜就在一旁等着他。 「来玩东南西北吧。」 「多喜,我是大人了,已经不玩这个游戏了。」 「你先看看这个。」 多喜将一个新的折纸递给了他,上面写着的惩罚分别是,背文章,抄课文,做理科功课之类。 在艰苦的学习过程,他忍不住笑了出声:「东十二吧。」 多喜很认真地一声一声从一数到十二,声音清脆平静道:「我看看,惨了,你要背课文了。」 杜子恒却哈哈大笑。 多喜问他笑什么。 当然是多喜很好笑啊……他在油灯下看着对方的脸,那纯真质朴的模样,他不知道为什么,避开了她的视线。 少年人第一次有了多喜都不能告诉的心事。 最后杜子恒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 但是上大学就意味着,他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阿恒,山里的桔梗开了,一起去看吗?」 杜子恒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对方陪伴自己度过童年,少年,再到如今的青年。 杜子恒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看待她。 当年因为幼年天真烂漫,让这个美丽的女子带自己进山里玩,因为少年可笑的攀比之心,让她为自己制作一个好看的灯笼,为了满足滋长的野心,让她帮助自己考上大学。 可是如今呢?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的,那是错误的,他总是会为自己恶心的念头感到害怕。 他不敢看多喜,心里那份奇怪的情愫迫使他落荒而逃。 杜子恒选择了不告而别。 或许是因为,自己接触过的人太少了,或许等他走出这个地方后,就会慢慢淡化掉那些令人心浮气躁的念头。 很快,杜子恒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在念大学那段期间,他梦里总会想起那个女子的脸,他如山间的桔梗一般纯洁而美丽。 他明白了,他想回去见她,即使那是错误的。 那是自己一直魂牵梦绕的人。 只是他刚做出决定,在家书中得知一则唏嘘寻常的事。 村子决定在村子后面盖一个祠堂,动工将后山那间多喜娘娘的庙,给推平了。 等杜子恒千里迢迢回到村子里,在后山一堆废石堆里找到两块石像,其一是庙前那只石兽。 还有一个,是一个裂开的女子像。 她叫多喜。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永恒的爱 男生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我吃了你的贡品,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画面太过模糊,他看着面前裂开的女子石像,精神上冲击让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当过去那些回忆浮现,幼时的玩伴,儿时憧憬的大姐姐,再到后来年少慕艾的女子。 好似一场梦般变得不真实起来。 「你回来了?」 树上忽然有人传来女子轻盈的声音。 他急地抬头望去,那人坐在树上,晃荡的小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再回头,裂开的石像就在面前。 「东南西北选一个?」 「东……」他鬼神神差回应。 「东几下?」 「……东三下。」 「一,二,三,我看看……惩罚是要给我两颗糖。」她向他伸出白净的手掌。 「你怎么哭了?给一颗也行。」 杜子恒说,自己以为她死了。 多喜说,他们在过去找到山里一块酷似女子的石头,就带回去给她立了庙,可是后来自己早就没人信奉,庙在不在早已无关紧要。 「你别哭了,山里的桔梗开了,去摘吗?」 杜子恒握住了她的手。 过去多喜是他的世界里最高的人,可是如今不知何时矮了自己一头,过去多喜的手掌很大,现在被牵在手里才知道原来那么娇小。 他们再次相遇,好像又回到过去的时光。 又好像并没有。 打水漂时,杜子恒总能获胜,想摘树上的果子,他已经不需要骑在对方脖子上,而是伸手就能碰到,他用榕树叶吹出来的勺子声悠扬,比多喜吹得还要好听。 「你为什么一直在看着我?」多喜扭头突然疑惑道。 男生惊慌失措,连忙避开视线。 不知不觉间,自己总会看向那张脸,看向身边的女子。 他于黄昏中慌忙逃到山下,回到自己家中,一颗心在夕阳下鼓动。 他看到在忙活饭食的老母亲,对方跟他说,要开饭了。 「妈,我好像听到后山的石头在说话。」 妈妈只是道:「快开饭了,过来洗手吧。」 当晚杜子恒做了个梦,梦中他穿着红衣,迎娶心爱的女子,在掀开盖头时,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那一瞬间他便在梦中惊醒。 那是多喜! 他觉得自己疯了,自己居然喜欢多喜。 可是他为什么不能喜欢多喜呢? 杜子恒也没想明白。 对的,他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多喜呢? 他想了一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看向窗外的下弦月,翻了个身,任由月光洒在身上。 第二天,杜子恒上山了。 他找到趴在湖边喝水的女子,许下了第四个愿望。 他的第四个愿望是,他想要娶多喜为妻。 多喜不知道什么叫娶,不知道什么叫妻,但是这个是她唯一信奉自己的人。 她答应了他。 杜子恒欣喜若狂。 他们在山里举行了婚礼,邀请了山间百怪,石像披着红布放在一旁,他们在日月星辰下结为了夫妇。 杜子恒带多喜离开了那片山。 多喜进入到了人间,杜子恒笑,小时候他的多喜明明无所不能,怎么来到这里却蹑手蹑脚的。 「相公,那是什么?」她疑惑指着街上。 杜子恒心脏一缩,脸变得通红,虽然这是自己让 多喜喊的,但真从这位女子口中出来时,他只觉心脏要从口中跳出来。 「那是冰糖葫芦,是人类的食物。」 他笑着说:「相公去给你买回来。」 多喜知道了,人类的东西需要钱才能买。 「多谢相公。」 杜子恒避开她赤子般的视线,为自己卑劣感到不喜,但又忍不住得到更多。 多喜有好多想要的东西,想要女子脸上的胭脂,想要人类漂亮的衣服,想要孩子的拨浪鼓。 那种想要并不强烈,只是单纯好奇,但杜子恒都会满足她。 镇子上的人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块石像,从外地来,购置了一处房屋,将石像置于屋内。 他不娶妻,少与人交流,每日都会带很多新奇玩意儿回家,甚至有人传言在他家附近听到他一人欢声笑语。 杜子恒听了邻里的闲话。 「多喜,我们搬家吧。」 他们搬到一个更大的宅子里面,没人知道宅子有一个普通人看不到的妖怪。 杜子恒赚到很多钱,只要多喜要的,他都买给她。 杜子恒以为这样就能和多喜一直幸福地在一起,直到一次,他忽然在她面前病倒。 连年的操劳,一阵头晕目眩后,他直挺挺摔倒在地面上。 他急着想跟多喜说他没事,不要担心,但是他错了。 他看到多喜只是一脸平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疑惑,平静道: 「你躺在地上干什么?」 她完全不担心自己,她的心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而产生过波动。 杜子恒知道,只要他开口的话,多喜会过来扶起自己,会给自己端茶递水,会服从自己的一切命令。 但是多喜是一块石头。 石头,何来心之一说。 他其实早有察觉,但他一向愚笨,又或说是他不想承认,但日夜相处将问题撕开越来越大的豁口,直到他不得不面对为止。 他只是把多喜禁锢在了自己身边。 他感到了恐慌。 过往的喜怒哀乐,原来一切一切都是他的情绪,就在这一刻,他觉得那些情绪好像阳光下上升的泡沫,看起来泛着七彩的荧光,却又毫无意义。 他就静静躺在地上,多喜亦在一旁平静看着自己。 「扶我起来吧多喜。」 「好。」 他找来最好的匠人,将那块裂开的石像修复,又让人将老家后山那块原本放在庙前的石兽搬来。 周围的人都说,那个杜姓的富商脑子有问题,爱上了一块石头,也有人说,他懂邪法,杜子恒之所以发家致富,是靠那块石头。 杜子恒并不理会。 他自己知道,他爱的不是一块石头。 院子清冷,院内终年是一个男子呐呐自语,他总是跟着石头说话,笑着,或是诉说最近的烦恼。 可是等男子关上门离开后,院子就会重新归于安静。 夏日蝉鸣,冬日烤火,院子的门开了又关,自始至终却只有一人进出。 宅子深院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那个女子穿着白衣,玩着手中折纸,她问自己,这次来找她又有什么事吗? 杜子恒对着那个美丽女子,嘴角微颤。 她的容颜从未改变,那张惊艳的脸始终如水面平静,几十年如一日般,不悲不喜,不急不怒,未曾因自己而笑,而恼,她只是……注视着他。 时值秋日,他穿着一身长衫,像幼时一样,像少年时一样,像青年时一样…… 杜 子恒对多喜许下了第五个愿望,他要她爱他。 「爱是什么?」她问。 那一刻起,杜子恒仿佛看清了屋内根本没有什么美丽女子,只有一尊平和肃穆的神像。 他跪在了神像前,泪流满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法海你不懂爱! 盘坐在屋内的女子如是说,即使讲起过往种种,神情亦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仿佛那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自己只是一块记录了某个人一生的旁观者,自始至终没参与进去。 「他要我爱他。」 她理解不了什么是爱,所以她也没法如他所愿般去爱他。 她当时问杜子恒,什么是爱,正如现在问这个她不认识的男生。 「什么是爱?」她问。 风无理发现自己居然答不上来。 「原来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爱。」 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是爱,杜子恒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她当时看着杜子恒在她面前哭,她想去拉他起来,却只是穿过了他的身体。 杜子恒看不见她了,也碰不到她。 自那一天起,杜子恒再也无法看见妖怪,听不见妖怪的声音。 他再抬起头时,屋内只剩下一尊石像。 「阿恒说他亲手替我做了一件衣服,要带来给我,说我穿上肯定很好看,便出门去。」 「之后他却很少再来,我也忘了已经是多久没见他了。」她说出这句话时,依然只是诉说一个事实,毫无感情。 女子起身,边走边褪下身上的衣物,风无理连忙避开视线。 手上的红衣被接了过去,女子便在此处更衣,她纯洁如白纸,亦无人类自欺欺人的难为情。 等到她穿上那件衣服后,确实很美,夕阳的红日在城市的尽头,倾斜洒落的金光描绘着她的容颜。 夕阳穿过她的身躯,落在身后的那尊石像上。 「这件衣服也是你的一部分,他当时已经看不见了。」 杜先生在门外等了一个小时,旁边的尺凫一直盯着他,他不太自然,看着太阳快落山了,就给小姑娘点了一份外卖。 现在尺凫蹲在石兽旁,边吃边盯着他。 屋内响起动静,杜先生连忙看去,却见那位少年抱着一个石像出来。 石像被一块红布包着。 他刚想迎上去说点什么,忽然瞥见了少年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 风无理以为他就是故事中的杜子恒。 却听多喜问道:「阿恒呢?杜子恒呢?」 杜先生只是道:「二叔上个月去世了。」 杜先生从小是个灵感很强的人,正如他刚刚能看见一闪而过的右皇一般,在日落黄昏阴阳交替的时候,他此时也看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多喜。 多喜听闻那个在她眼底长大成人的小家伙,如今已经不在人世,她心底不知如何作想。 她问杜子恒过世前在干什么。 杜先生说,二叔这几年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家产都交给几个侄儿打理。 但是杜子恒很少再进后院,因为他已经看不见多喜了。 那日他出到前院时,恰巧起了风,那件红衣也被风吹走。 一如他和多喜心的距离未曾走近一步,他最后连替石像披上红布都做不到。 …. 杜子恒便在这里寻找起那件衣裙。 每天出门,在这条街上徘回着,即使那件衣服就挂在枝头,也一天天,一年年与他擦肩而过。 别人问他在找什么,他摇头不言,黑发找到白首。 一人在前院,一人在后院,夏天听蝉鸣,冬天看飘雪。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那件衣服,就能再次见到多喜,却在这里流连多年,与那件衣服错开无数次。 一直到最后,他也没再见到那个女子,仿佛过去几十年都是他一 人的幻想,仿佛从来没有过那位女子,杜子恒最后一次进入后院,看到的依然是一尊慈悲怜悯的石像。 他病倒了。 在二叔过世后,杜先生想到杜子恒过世前找的东西,便打印了传单,在这附近让人派送。 多喜闻言,并无悲喜,她是石头,是妖怪,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 听完那个人的后半生,她只是很平静地动了动唇:「这样啊。」 「对了,二叔还有封信,二叔留了封信……」 杜先生跑到了屋内,他记得信就在里面,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信封。 交到了那位女子手中。 多喜拆了开来,取出里面信件。 「吾妻,多喜亲启——」 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信件,里面讲述的她大多都知道,是那个人的一生。 原来人的一生如此短暂,居然可以在这么小一张纸上,就交代完全。 但是他的一生却字字不离她的名字。 多喜一行行看,说来识字还是他教的。 她看得很慢,也没人催她。 随后很平静地看完,很平静地收了起来,很平静地扭头看向那间宅子。 风无理问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杜先生也在一旁听着,这位或许算自己……二婶的存在,接下来打算如何。 【鉴于大环境如此, 「他葬在哪里?」她询问。 「在老家,老家后山里。」杜先生答道。 他说,夫妻应该永远在一起。 多喜决定回去陪在他身旁,虽然这些与爱无关。 这些就不是风无理该管的了,真要说也是人家家事,但是杜先生还是请他帮忙。 主要人家付法筹的,他送佛得送到西,便也跟了一路。 幸好杜子恒是郡沙本地人,老家离得不远,一个小时车程太阳刚好落山,也幸好风无理跟了过来,因为杜先生已经看不见多喜了。 风无理捧着石像一路上山,杜先生在前面带路,尺凫也跟了过来。 「前面就是了。」 风无理目力好,看到那个小小的坟包,多喜看着墓碑,不作言语。 风无理把石像置于墓碑旁,尺凫视线在上下左右变换着,时不时皱皱眉,引起杜先生疑惑。 「这里妖怪还挺多。」 杜先生:「……」 多喜看着自己的石像靠着那座孤坟,缓步走到近前。 她实在弄不懂爱是什么,也不知道杜子恒为什么要她爱他。 那日之后她便开始思考,但是她只是石头,想了几十年依然理解不了杜子恒让她爱他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个聪慧的妖怪,她总是很愚笨,阿恒不过几年时间,就已经比自己聪明了,可是她当时问阿恒爱是什么,阿恒都答不上来。 但是信里面却说他爱自己。 连阿恒都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明白什么是爱,那她估计得想更久才想得美白。 多喜百无聊赖地想着,靠坐在墓碑上。 她觉得,等自己想明白了什么是爱,就可以答应他的愿望了。 「阿恒你看,桔梗花又开了。」 那边三人下山而去,杜先生回头一看,漫山的桔梗花下,月下的石像静静依偎在墓碑旁。 山间全是松子 阅无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风无理的猫 回去的时候已经八九点,风无理给王西楼发过微信,说晚饭不回去吃。阑 杜先生开车将他们送回去。 「送我们回学院街就行。」他们的小电瓶还停在那里。 「好的。」杜先生专心开车。 「法筹的事……」 「支持微信支付宝。」 杜先生从后视镜看到那个少年不知往哪里一掏,掏出一沓名片,递了一张上来,又把剩下的不知道往哪里一塞。 「这是我们商铺的地址,有商业合作的话杜先生可以来这里找我们。」他说得一套一套的,杜先生瞄了一眼卡片。阑 「宝香行……」 「卖香烛的。」 杜先生立刻感觉这家未曾谋面的香烛铺有些什么神秘属性加成。 「开了五百多年的老字号了。」 杜先生肃然起敬。 一旁的尺凫也被唬的一愣一愣。 风无理还没吃饭呢,下车后就在附近附近找了家螺蛳粉的店。阑 「老板来一份叉烧螺蛳粉,加蛋加炸豆腐加酸笋,叉烧也加量。」风无理低头看难得乖乖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你要不要?」 她插着兜,咽着口水:「我?我早就吃过了。」可以,没说不要。 也给尺凫点了一份,她先是嫌弃了一番,嗦粉的时候咣咣香。 仿佛看到这小姑娘竖起了两只狗狗耳朵。 风无理早就掌握拿捏这个爆脾气小王西楼的诀窍,撸起尺凫时不管顺毛逆毛都能安抚住。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脑袋。 「你干嘛?」尺凫凶巴巴看他。阑 风无理并不在意,把手缩了回去:「吃饱了吗?」 「什么吃饱,不是说我只是陪你吃吗?」 「擦擦嘴。」他递了张纸巾过去。 尺凫接过胡乱擦了一把,纸巾上留下红油的印子。 「走吧。」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打开,发现支付宝到账。 尺凫看他看得那么认真,踮起脚偷瞄,还出声漫不经心道:「谁给你发消息呢?」阑 「杜先生汇款过来。」 「多少钱?」她表现出一副其实她并不在意,就是随口一问的语气。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够你派十年传单。」 在她宕机思考十年传单是多少钱时,风无理道了句走吧后,很顺手就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 尺凫发现这个卑鄙的臭家伙又占自己便宜,心下一怒,挣扎了好几下,没挣扎开,只能任其为之。 没办法,他力气太大了。 「去吃个雪糕再回去吧。」风无理又道。阑 小姑娘轻轻扬了扬下巴,表示允许了这件事。 尺凫感觉今天是最幸福的一天。 最后还买了奶茶,算是圆满了。 一大一小抱着奶茶站在路灯下,他们的车在对面,但是过去要绕到那边斑马线去。 那得走很远。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然后跨过了栏杆,跟她说这是本地人过马路方式。 尺凫不敢跨栏杆,急得抱着奶茶跑了好远的路,才上到车。阑 风无理直笑她。 在他们离开学院街后,一个脸上长鳞的少年拉着一个猫耳猫尾的少女跑了过去。 「这是什么?」猫妖问。 「好像是一种折纸玩具。」 「你会玩吗?」 「我教你玩,你先东南西北选一个……」 回到香烛铺时一大一小抱了两杯奶茶,风无理喝完随手扔垃圾桶。阑 院子的门刚关上,二楼楼梯口两人谈论着什么。 沙发上两只王西楼刚洗过澡,穿着同款但不同色的加绒睡裙,一粉色一蓝色,这是为了让风无理更容易分辨他们买的。 但是刚出浴的睡裙王西楼2,这样的画面对年轻男生过于冲击力,风无理只敢偷瞄。 王西楼问:「干什么去了那么久?」 「本来带尺凫去吃点东西,刚好遇到妖怪和人类矛盾。」 「冰箱还有菜,要不要师父给你热一下。」王西楼侧着脑袋一遍遍梳着头发,空气有着老太太洗头发专用的茶籽油香。 「刚吃过了。」阑 他先去洗澡,尺凫抱着的奶茶被魄奴盯上,被要了过去后猛嗦了一大口,还砸吧着嘴说味道没她今天喝的好喝。 「你尝尝是不是。」 她居然又递过去给了王西楼! 尺凫眼神跟随她都奶茶,微张着嘴。 然后王西楼也嗦了一大口。 「还行吧。」 最后回到尺凫手上时,本来因为不舍得喝太快留的一大半,转眼剩下四分之一。阑 魄奴拍着规模颇具的胸脯:「行了行了,小气吧啦,下次给你再买一杯。」 尺凫不理她。 魄奴就对王西楼说:「看她小气的样子。」 尺凫强忍揍她的怒气。 她还得寸进尺:「手机给我玩会儿。」 「不给!!」 「小气鬼。」阑 尺凫很难受,小口小口喝剩下的奶茶,王西楼被烦的不行,掏了手机给魄奴玩。 魄奴在她后面箕踞而坐,前胸贴着她后背,下巴搁在王西楼肩上,手伸到前面玩着手机,头发散落在前面。 「你别烦着我看电视。」她受不了魄奴的粘人,想不懂这些影子那么喜欢腻自己的。 「唉你看看今天拍的照片好不好看。」 王西楼看电视余光看向手机:「这张好看点。」 尺凫也凑过来看。 魄奴道:「可以打印出来过塑,然后裱起来。」阑 「那得挑好看的。」 …… 洗完澡风无理回房,把剩下的作业给处理了,问胖子把答案拍下来给他,这样抄起来效率更高。 补完作业他开始写日记。 2月1日,小雨 尺凫把我作业撕了,我请她吃吃喝喝赔罪,她跟我一样喜欢吃甜食,下次带她去黄行路吃桃酥大王。 尺凫吃东西时真可爱,喜欢。阑 我们遇到了一件神像披的红布挂在树上,还给原主后,知道了陈前往事。 一个男孩在山里捡到一个神像,擦拭后当成了宝贝,把神像当作的一个美丽的女子,最后爱上了神像…… 忽然外边响起猫叫声,一连串颠颠跑到他门前,小爪子剐蹭着门。 风无理把笔记本交给右皇,告诉她魄奴和尺凫进到影子也不可以给他们看。 去开门后跑进一只黑猫。 「无理!无理!吾辈又变得笨笨的了!」 「什么意思?」风无理一愣,抱起夜姬出去。阑 她看起来很难过:「吾辈也不知道,吾辈忽然又变笨了,吾辈就在绾绾怀里睡了一觉,醒了后就聪明不起来了!」 王西楼他们也凑过来研究这只蠢猫。 绾绾跟他们说,夜姬大人一醒来就又变回原样了。 「不对吧,给师父看 看。」 夜姬被风无理递到王西楼手里,她懵懵地被翻来覆去检查,这人还要看她羞羞的地方,夜姬沉默着拿尾巴挡住。 第二百四十八章 谁才是一家之主 集风无理和王西楼们之智,把这蠢猫翻来覆去检查好几回,还是没检查个所以然。阑 上次更年期,风无理记得持续了有一年的,而且度过去后夜姬会重新变成小奶猫。 丢丢儿大那种。 现在跟之前没有变化,风无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 绾绾拿着逗猫棒陪夜姬玩。 小狐狸不明白夜姬大人前几天怎么了,只知道她突然变得很聪明,也不跟自己玩了。 还是笨笨的夜姬大人好。 那边几人拿不定主意,这边夜姬扑个逗猫棒累得气喘吁吁。阑 她会整只猫趴在地上,匍匐前半身目不转睛,撅着屁股左右扭两扭,下一秒歘地冲上去。 乍一看,真的跟普通家猫没什么两样。 夜姬忽然感觉自己四爪离地,她两只前爪还扒拉着空气,疑惑着扭头看,发现是风无理提着她后颈起来。 「今晚就这样吧,明天再看看怎么回事。」 「吾辈今晚想跟无理睡。」她后腿还在蹬着空气。 「可以。」风无理今天格外好说话。 「吾辈今晚想听故事。」阑 「可以。」 「吾辈……」 「不可以得寸进尺。」 他弹了一下小猫头,夜姬低下了脑袋,看自己尾巴甩来甩去。 事实上冬天快过去了,天气没那么冷后不需要天天‘补魔,,风无理也回到自己房间睡。 从这里能看出,这个冬天他们真的只是很正经地‘补魔,而已,才不是没羞没燥地同房呢! 明天还要上学,他早早刷牙洗脸回房睡觉。阑 等他躺在床上刷着手机,夜姬就在房间跑来跑去消耗精力,就算没人陪她玩她也能自己玩很久,总是一惊一乍从房间这头飚到那头。 她看着空气时的眼神,认真且谨慎,让风无理多次怀疑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他看不见而夜姬能看得见的东西。 小时候他还被夜姬忽悠过很多次,跟她一起并肩作战。 现在跟她并肩作战的只有那一大一小两只北极熊。 猫的想法人类是想不明白的。 过了一会儿玩累了,又跳上床,准备趴窝睡觉。 风无理翻出床头柜的一包湿巾,给她擦干净四只小肉垫。阑 「爪子有点长了。」 他去拿指甲钳,给这猫剪指甲。 夜姬依偎在他怀里,任由风无理抓住她一只手,他手指一按在肉垫上,四只指甲跟刀片一样亮了出来。 然后被他一根一根剪掉。 「无理不要剪到吾辈的血线了。」怀里的猫很认真道。 「不会的。」 「对了无理,吾辈今天去钓鱼了呢!」阑 「钓到了吗?」 「钓到好多鱼,有比吾辈还要大一倍,不对,要比吾辈大十倍,一百倍的鱼!是比吾辈大一百倍的鱼哦!」她觉得一百倍就已经超级大了,至于后面的一千倍一万倍,她一只猫是想象不出来的。…. 「你去钓鱼的时候是聪明的夜姬大人还是笨笨的蠢猫?」 「是聪明的夜姬大人!」她骄傲昂着脑袋。 「这样啊,是回来后才变回笨笨的蠢猫的吗?」 「不是。」 「不是?」阑 「不是笨笨的蠢猫。」她试图用坚定的语气说服风无理,不要用笨笨的蠢猫来称呼她。 「先别乱动,剪指甲呢。」 「你要听吾辈今天钓到超大鱼的故事吗?」 「嗯,你讲吧。」他已经剪完两只前爪,抓起这猫一只后腿上来。 一按小肉团,爪子开花一样伸了出来。 「吾辈得想想先。」 真有趣,还得想想才能说。阑 风无理对一只猫去钓大鱼的事不感兴趣,但是一只猫给他编一个去钓到大鱼的故事还是挺好玩的。 他躺在床上,抱着夜姬吸了一顿,对着脖子那里亲了又亲。 夜姬很烦他打断自己讲钓大鱼的故事。 「可以睡觉了吗?」风无理问。 「到无理讲故事了。」 他想赖皮敷衍一下的,但是夜姬被架着腋下举起来时,就低着头认真看着自己。 有光在她眼底打转。阑 猫并没有意识到风无理打算敷衍她,只是像小孩子一样脆生生道:「吾辈想听公主的故事。」 不讲的话她会不会很失望呢,她只是一只猫而已,风无理不禁想。 「还是讲一个吧……」 他越讲越困,不知什么时候夜姬响起发动机一样的呼噜声,趴在他胸膛先睡着了。 提前习惯带孩子了都。 房门外时不时是王西楼和魄奴讨论电视剧的声音,还有尺凫出来让他们小声点,绾绾在里面睡着了…… 2月1日,晴,高中最后一个学期开学。阑 风无理听力很好,那只僵尸上楼梯,走到他房前时的拖鞋‘啪嗒啪嗒,声将他弄醒弄醒。 但是早春的清晨,对被窝的眷恋让他不愿接受王西楼要来叫他起床了这个事实。 说不定她是去阳台收衣服,他自欺欺人想着。 直到拖鞋声消失在他门前。 夜姬钻出被窝,跑到门前乖乖站好等着。 房门被敲得哐哐响,随后某个女人丝毫没有给家里青春期男生私人空间的概念,直接开门进来。 一只黑猫早在门口等好,门一开,就从缝隙里滑了出去。阑 「几点了,你今天还要上学了,寒假可结束了啊。」 她先是很熟稔地把帘子拉开,光刷一下全照进来,风无理默默把头埋进被子里。 「几点……」 「六点半了都!」 「再睡一会吧。」才六点半。 王西楼走过去掀开他被子,但被风无理犟住,她一下子还掀不动了! 「起来!」阑 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自己话了,小学的时候一喊就穿戴整齐,被子叠好乖乖吃完早餐后等自己开小电瓶送去上学。…. 那时候多乖啊,简直就是师父的心头宝! 现在都敢跟师父对着干了! 真忘了谁才是这一家之主了吗! 「快点,师父刚煮的面,等一下又坨了!」 风无理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王西楼眉头一皱,然后悄悄把手伸进被子,被窝里暖得吓人,等她把手探进小徒弟脖子,冷得他一个激灵。阑 睡意一下去了大半。 「你好烦啊……」 风无理很无语地探出头,床边有个穿着围裙,吃吃傻笑的女人。 他气不过,伸手一把要将她拽进来。 王西楼急道:「别拽师父过去!等下围裙弄脏被套了。」 风无理就放手了,她围裙满是油污,到时候还弄脏自己被子。 「才六点半,也太早了。」阑 王西楼感觉自己在哄孩子,折腾了十来分钟,总算把这个人高马大的小徒弟推出房间。 「我校服呢?」 「你放假的时候,我都给你洗好收起来了。」她回房里找他的校服。 风无理在客厅挠挠头,清晨的空气带着淡淡湿气,他短袖短裤肌肤感觉到淡淡的凉意。 老街外每辆经过的摩托声,他都能精准分辨出是哪位街坊邻居,他最能分辨的是王西楼买完菜,开女装摩托回来的声音,一般这个时候电视在播新闻联播,风无理大老远听到熟悉的摩托声,就说是王西楼买菜回来了,一只黑猫跑去阳台一看,果然是那样。 绾绾已经穿好校服,在下面乖乖吃早餐。 风无理有些惭愧。阑 尺凫也早早起了,在院子里给花浇水除虫,魄奴还在房里呼呼大睡,她昨晚跟王西楼一个被窝。 等王西楼拿着他校服出来的时候,他听着这人絮絮叨叨,交代这交代那,像只雀儿一样,简直烦不胜烦。 「听到没?」她腰一插。 风无理点头捣蒜:「是是是。」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这不成了猪八戒背媳妇了 风无理是骑自行车回学校。掤 发现学校紫荆花开得很漂亮。 一进校门,校道两旁紫荆花挤满了枝头,挤不下的掉到地上,落了很多。 一路的紫荆花还夹杂了两三棵梨树,梨树枝繁叶茂很臃肿,如果说紫荆花像夹道欢迎的静香,它就是胖虎。 不过紫荆花太艳了,开得过于霸道,叶子都被挤没了,紫得单调,梨花则素雅,往往是一簇叶子里探出几支白色小花,白绿参半。 风铃花也开了,但风铃花不像前两种扎堆地开花,她开得很疏,花和花之间距离像社恐,也不怎么留叶子,如一棵枯木生出黄色的花,得搭配枝干缝隙间大块大块的晴空一起看才觉得好看。 还有几棵槐树,不过槐花得等到高考前才开。 高三教学楼后面有两棵像油菜花一样的树。掤 它枝干像油菜花的茎,开的澹黄色小花也像油菜花,班里的同学经常会说,等一下到那棵油菜花前面集合。 想来它也怪可怜的,一棵树被喊了那么多年油菜花,风无理不够博学,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是并不妨碍他已经看到它开了三次花。 「哟,油菜花又开花了。」 身边经过的两个同学看了一眼那树,如是道。 学校的花下,走过蓝白色校服的学生,花的上面是蓝白色的天空。 光头门卫捧了本泛黄的古书,在研究易经,人老了闲着就爱折腾。 开学第一天,临近放学,风无理被班主任点名批评。掤 然后大家都知道了风无理让小学生做寒假作业这件事。 「你让你妹妹写作业就算了,你看你这写的……答桉略!?」 班里空气变得快活起来,有些事发生在班里个别人身上时,会变得格外好笑,在其他人身上都没这个效果。 风无理脑袋低得更低,满脸惭愧。 「还有什么生物试卷被妹妹撕了……」 「这是真的。」难得遇到他不惭愧的话题。 「闭嘴!」掤 他重新低头。 尚姐很头疼,这娃儿不是骂了寻死寻活的主,但看他一脸演技,这种滚刀肉骂是没用的。 问题是还有四个月就高考,骂没用,罚不得,他学习吧……成绩也挺好的。 她看着就眼晕。 「坐下!」尚姐扶额:「还有多久放学。」 「还有五分钟的,尚姐。」 「问你了吗?!」掤 风无理重新低头。 放学时他批上惭愧出门。 手机收到王西楼的消息,让他去超市买一包水煮鱼调料包。 今天大概可以吃水煮鱼,他不禁期待起来。 光头门卫还在捧着那本易经,蹲在门口拿一些枯枝摆八卦阵,路过的学生时不时围观,他就对着地上摆的什么阴阳侃侃而谈。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 胖子推了推眼镜,嘿嘿笑,不说话。 「想考北大?」风无理又问。 「清华。」掤 风无理给他竖了拇指哥。 胖子把他激励了,风无理也沉了下心开始学习,他脑子很灵活,真的用心读书时像海绵吸水一样摄取知识。 只是总是会被窗外的花,楼下的猫,走廊闹的动静吸引视线。 胖子说他没刚认识的时候那么难以捉摸,变得很好懂。 其实班里大部分都如此,认识了三年后,大家相处起来肯定比一开始自然。 等到下下周一,高一高二也回来了,听着楼下满是生气的闹声,广播声,跑操声。 风无理再看向窗外,才觉得窗外的花是真的开了。掤 又是一周过去,开学已经一个月,离高考刚好还有一百天。 风无理却感觉上了一年学一样累,周五晚上天气好,吃过饭后风无理跟王西楼说要不要出去散步。 「刚好家里洗衣液用完了,顺便去超市买一桶!」她又补充:「你等一下记得提醒师父!」 然后散步往回走的时候,头顶有一轮圆月,风无理和王西楼之间也隔了一桶蓝月亮。 他有些难受,帮忙提过洗衣液,放到右皇里面,左手则牵起了小僵尸的手。 王西楼很自然地反握住,向前晃着。 行道树开满了澹紫色的花,夜间路灯一照,一路开着花,落着花,在路灯下,好像电影里的场景。掤 她一只手牵着风无理,一只手游走进了他袖子,一路捏他胳膊上的肉。 「唉!硬邦邦的,没小时候好捏。」她就觉得很无趣了。 听到这,风无理想说点涩琴的话,但会挨揍,可是不做点什么对不起这么好的气氛。 「我也捏捏你的。」 他很幼稚地去捏王西楼胳膊上的软肉。 王西楼嘲笑他:「有色心没色胆。」 很快她就脸色一变:「等等等等!捏到麻筋了,别搞别搞!」掤 风无理很歉意,帮师父大人揉揉。 忽然王西楼又找到新的乐子:「你看你看,那边有对小情侣在干什么?」她语气挪揄,带着兴奋。 风无理就笑。 王西楼扭头疑惑:「你笑什么?」 「没什么。」 「有事不说!」 「想到好笑的事。」掤 王西楼不满他这样敷衍师父大人的态度。 …. 「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说小孩子不能看这些。」 然后王西楼想了想,也跟着笑了。 「我们去那边。」风无理提议道。 「去那边干什么,快点回去了。」她故意这么说的。 说是这样说,王西楼还是被牵着一路拖到那个犄角旮旯,路灯和月光照不到这里来,属于路过的人如果知道这里有人才能看到人,不知道的话是看不到那种。 风无理对师父大人进行了一场神圣又冒犯的亵渎。掤 等到走的时候,反而是王西楼意犹未尽,想要再墨迹一会儿了。 其实亲亲抱抱在家也可以,但是女孩子大概都是感性动物,现在江面,月光,花和心上人都齐了,小僵尸就想在这里多腻歪一会儿。 「回去了,快九点半了都。」 「今晚跟师父睡吧,师父想抱你睡。」她今晚腻得吓人,像个小女生。 「明天周六,不要再一大早叫我起床。」 「背师父走!」 风无理不遂她意 ,说了句以前和王西楼一起看的电视剧台词。掤 「叫人看见。」 「看见又怎么了?」王西楼脑子没转过来,直接跳上他背。 风无理连忙托住她大腿。 「这不成了猪八戒,背媳妇了。」他继续说电视剧台词。 王西楼现在才想起这人在说什么,但是乐得接不下下一句,倒是风无理还在说:「反正你得叫我一句好听的。」 王西楼笑点低,笑起来像猪叫,两条腿前后扫来扫去。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五十章 小姨子是这么用的 第二天周六,3月1日,风无理去考科三。 他还报了下午的科四,全都通过的话,今天就能拿到驾照。 他还挺期待的,毕竟属于他拿到的第一个国家级证书。 魄奴和夜姬也要跟着去。 夜姬叼着那个猫包过来,让风无理背上,等一会又叼她的小北极熊,让魄奴给她抱着。 「我不帮你抱。」 「无理你看她!」这猫跑到他面前告状。 风无理很头胀,「你带玩偶出去干什么。」 「你们都不陪吾辈玩,吾辈的北极熊陪吾辈玩。」 「不会的,魄奴会陪你玩。」 「我才不陪她玩。」 「无理你看呀,你看她呀!」她好气哦! 尺凫找了个志愿者的散工,一天八十块钱,一大早蹬着自行车出去了,当一个旋风少女。 王西楼去买菜,把电瓶骑走。 二人一猫只好坐公交车出门。 「绾绾看门!」风无理喊。 「好的风无理大人!」她正在前台拿作业出来写。 「真乖,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魄奴捏了捏把小狐狸的耳朵,绾绾很受用。 等他们出去后,小狐狸就藏在电脑下面的小零食拿出来,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写出一道题奖励自己吃一块小零食。 香烛铺客人很少,她很悠闲,老街有小朋友过来找她出去玩,有男生有女生,普遍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 小狐狸侧着脑袋看了一眼,道:「绾绾要看店,还要写作业,大人回来了才能出去玩。」 然后五六个个小鬼在香烛铺外边等着,吹着牛,说电脑游戏,小狐狸心思都飞了出去。 等到王西楼买完菜回来,看到一群小学生又来找绾绾,就把绾绾解放。 「这次界到哪里?」 「王姐姐的院子到后街!」 周六,小鬼们走街串巷,嚷嚷着去榕树头那里玩躲摸子(捉迷藏),一群孩子里跟着一只狐狸尾巴晃个不停的小女孩。 …… 到了驾校,风无理把夜姬放了出来。 这里比很多公园还空阔,属于待开发地段,植被也多,夜姬像狗一样,一熘烟跑很远,过一会又踩着小猫步回到他们脚边。 有时候很久都不回来,风无理也不担心,小猫咪有小猫咪的探险,她回来还会跟风无理说她的冒险故事。 基本靠编,这猫满嘴假话。 「小夜你到处玩可以,但是不能破坏那些画了线的地方,地上放的石子,塑料瓶,木板之类的也不能弄乱。」 「为什喵?」 「因为驾校考场的一草一木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喵?」 「你可以去后面那林子,那里还有漂亮的紫罗兰走廊,反正不能去画了线的地方乱碰。」他补充道:「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玩了。」 「知道喵。」 有学员路过,看到这个男生跟猫说话,颇为惊奇。 …. 今天太阳挺勐,风无理给魄奴打伞,他看到教练在那边等着,跟魄奴交代几句就跑过去。 有三个学员跟风无理一个教练,都是今天考科三。 三人两男一女,都是大学生,就风无理一个高三,虽然满十八就能考驾照,但是这年头很少有高中就来考的。 罗教练对四人考前耳提面命。 「有些考官很坏的,记得看看打灯光时有没有被调到远光,检查发现调了远光记得先拨到近光再打灯,不然一亮就死了。」 「不用紧张,平时你们都练得很稳,而且跟科二一样两次机会。」 「身份证都没忘带吧?」 「要不要再复习一下灯光?」 风无理本来不紧张,被这样说了一下都有点紧张了,这个教练明显不合格。 他好像还真忘了带身份证,昨天放桌面来着。 什么?右皇帮他拿了,那没事了。 他不动声色从影子里掏出张身份证,对着影子一顿夸,右皇的情绪顿时高涨。 好像还有点小骄傲。 「那个姑娘一直看着你哦。」跟他一起考科三的哥们说。 风无理顺着他视线,看到坐在紫罗兰瀑布旁的魄奴。 她坐得很乖,怀里抱着只北极熊,手肘顶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她也没事干,就盯着风无理看。 「那是我女朋友……的妹妹。」他说。 「来考驾照还带小姨子的?」 「她非要跟过来。」 「怎么还抱了只玩偶?」 「我的猫要带出来的。」他指着那边草坪扑蝴蝶的夜姬。 一只黑猫像罚站一样两腿站立,仰着脑袋看那只蝴蝶。 有女朋友,有猫,还有小姨子! 那个哥们扭头一看,另外两个学员是一对情侣,现在这人又带了个小姨子过来。 小姨子都这么好看,那女朋友肯定也不差……这世上多他一个人有女朋友会末日了不成! 他酸得不行。 驾校考场还有很多练科二的学员。 魄奴就在看那些蜗牛一样慢的教练车。 时不时还能听到有教练骂学员,每个教练都是阴阳怪气大师,她看得很乐。 一条道上往往堵了好几辆,得等前面那辆离开了倒车入库的坑,后面的才可以上前。 出去的车又会重新回来排队,无一例外全都是龟速前进。 她觉得很有趣,清晨的风一吹,很是惬意。 偶尔有学员偷看她,而且还不少,还有个人过来问她要,她哈哈地笑,看呆了来问的大学生。 打发走人,她又撑着下巴看慢吞吞的车,等小徒弟过来接人。 日头一晒,场地泛着晃眼的白光,那边林地的树哗哗响,身后的紫罗兰摇曳。 魄奴跑过去找风无理,说想去小卖部买可乐喝,风无理把手机交给了她。 「你直接指纹支付就可以,我手机有王西楼指纹的。」 …. 「你要喝什么?」 「我不用,小卖部在哪里知道没?」 「我刚进来时有看到。」 「那去吧。」风无理揉了揉她脑袋,魄奴开开心心去买阔乐。 近距离一看,其他三个学员才觉得,魄奴是真的漂亮,很网红明星似的。 和场地的教练车一样慢悠悠的,还有天上的云,往往这头还在暴晒,那边却进入阴影。 随后巨大的阴影掠过整个驾校,带来短暂的清凉,才发现今天是真的很热。 刚凉快没多久,积云移开了,晒得刺眼的考场只剩下一群缓慢前进的教练车。 一只黑猫跑到她腿边。 「你在喝什么?」她明知故问。 「毒药!」 「给吾辈也喝一口。」 「猫不能喝可乐。」 「胡说!」她扒拉着魄奴裤脚,猫立而起。 「捉你蝴蝶去。」 「吾辈要喝一口可乐!」 「真烦人你这猫!」 她倒出一点到手里面,伸到夜姬面前,看着这蠢猫舔手心。 「帮吾辈把嘴擦擦。」 她喝了一口就又颠儿颠儿,像只马儿一样跑去追她的蝴蝶。 又一朵积云过来了,考场暗了下来,和风微凉,她吸着可乐悠然自得。 风无理和他的三个同学走了过来。 魄奴惊奇:「你们不是考试去了吗?」 「估计得等一个小时。」 然后坐在考场看蜗牛车的,从一个变成五个。 反正坐着也是无聊,魄奴提议玩跳格子。 她的跳脱让风无理头疼。 没想到几个大学生都觉得好。 魄奴就跑去捡了块红砖,在水泥地上画线,给大伙讲她的游戏规矩。 旁边练科二的车排成排,停下来等前面通过时,就看旁边几个年轻人玩跳格子。 笑声一阵一阵,阳光一勐起来刺眼夺目,那群年轻人就在场地阴影和日晒的分界处做着游戏。 还有一只黑猫总会过去捣乱,每当那个漂亮姑娘去捡石子的时候,就会把石子叼走。 风无理玩得不好。 其他几人也差不多,看起来滑稽又笨拙,欣赏各自出丑成了这个游戏的意义。 但是莫名很融洽,明明平时交流都不多,现在快结束这段一起练车日子了,反而熟络了起来。 他们跟风无理说,大学怎么怎么样,有多好玩,多自由,还给了他很多以后上大学的建议。 还有聊打游戏的,一会儿又说哪里新开的什么店,现在动漫sky怎么样了,以及吐槽最近这段时间搞创文。 玩在一起之后,他们忽然就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场面热闹起来,时间也一点点过去。 等风无理下午考完科四回来,其他三人早就不在了。 只剩下一个漂亮姑娘,在那个画了格子的地方,脱了鞋一个人百无聊赖跳,太阳快落山,她的影子被拖得老长,旁边有一只黑猫跳来跳去看着她,一直喊你输了你输了。 「闭嘴吧你这傻猫!」 「你输了!你就是输了!」 魄奴去找石子扔她。 没扔中。 「你就是输了!」 旁边练科目二的车也在夕阳下,依旧缓慢,永不停歇般龟速前进着。 安静到能听到很远处有狗在叫。 仿佛今天早上的闹腾是假的,现在这里才是一点真。 她一抬头,看到是风无理,就笑。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五十一章 阁下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考完啦?」廊 「考完了。」 「拿到驾照了吗?」 「喏。」 魄奴接过去。 「给吾辈也看看。」 魄奴瞄了地上的猫一眼,打开驾驶证,顿时露出一脸震惊到她姨妈侧漏的神情,瞪大双眼,双手抓着驾驶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倒吸冷气声。 最后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按着起伏的胸脯,将之妥善收了起来。廊 「真是太厉害了。」她感叹道。 「快给吾辈看!」 「吾辈要看,你快拿出来!」 「到底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啊,你快给吾辈看啊!」 夜姬大急。 魄奴心情顿时愉悦,风无理则比较无语。 两人一猫朝着驾校外边出去,夜姬跟在脚边,她跑两步得歇歇,然后跟风无理说她走不动了,要进猫包。廊 风无理不理她,她就当自己没说,又滴溜溜地跟在脚边,时不时搭一句话。 在这个家生活,她一只小猫咪早就学会唾面自干。 「那你考到驾照了,咱们可以开车回去了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车。」 「那考到驾照我们可以怎么回去。」魄奴觉得拿了驾照那已经不是一般人了。廊 「可以坐公交。」 「那考了驾照可以坐驾驶位吗?」她现在像小学生。 「不可以。」 「那可以坐哪里?」 「可以坐乘客位。」 「那去坐公交之前可以去买一份口味虾吗?」 「可以。」廊 「那坐公交的时候可以坐你大腿上吗?」 「不可以。」 ——气! 魄奴绕到他后面,推着他走路,嘴里嚷嚷着可以,就可以之类的话。 跟夜姬相处久了是会传染的。 他们在外边吃了口味虾才回去。 回去时听说有地方着火了,是一个旧小区,好像还有人员伤亡。廊 王西楼很严肃告诉他们:「你们平时都注意用电,住了很多年的楼很容易起火的,都是老化设施。」 「你当年也把房子烧了。」风同学突然插话。 王老师眉头一皱,听不见听不见! 「对了,明天舅妈和表姐要来。」她提起另一茬。 「啊?怎么了?」 「表姐来郡沙市医院做一次产检,顺道过来坐坐。」 「哦。」风无理想了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是你知道我不知道?」廊 王西楼顿时笑得很得意。 风无理一脸难受。 第二天傍晚,大表姐和表姐夫到了,一起来的还有舅妈,当时风无理还在附近的公园遛猫和遛狐狸,被王西楼一个电话叫了回来。 舅妈带了两只鹧鸪,和一只走地鸡。 魄奴认识这只鸡。 她认识那个山沟沟所有动物,当时闲不住就出去抓鸡撵鹅打狗,还给各动物的领头取名,那只最凶的黄狗就叫狗霸,最老的水牛叫牛霸,最大的鹅叫鹅霸。…. 「哟,这不是鸡……」廊 风无理适时堵住了她的嘴。 被束缚着双脚的鸡某,也睁圆眼睛看着这位故人,眼里似乎带着不屈的意志,无愧魄奴给他取的名。 「来市医院做个检查,想到小楼和你就在 这附近,就过来坐坐。」大表姐挺着个大肚子,笑:「没打扰吧?」 苏家村在粤东,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弗兰发展的居多,其中郡沙更是占了大头。 风无理对千人有千面,在大表姐面前显得有点腼腆。 「哪里会……王西楼呢?」怎么打电话叫他回来自己就不见了。 「她又出去买菜了,我们说了不用,坐一下就走了,她非说要好好招待。」廊 「是该好好招待。」 「你这院子的花好看,照顾得好,真漂亮。」 她语气温和,说话温温柔柔的:「平时你还是小楼照顾?」 「以前是王西楼,现在是我。」 风无理献宝似的钻到花丛里,掏了盆出来: 「表姐你带盆绿萝回去卧室放着,这个能凝神静气,不用打理,主要对孕妇小孩好。」 表姐看着他笑。廊 夜姬对这个大着肚子的人类很好奇,但不敢靠近,很快又被绑着腿的扔在院子的走地鸡吸引住。 「无理,它为什么被绑住的。」 「因为它不听话。」风无理低声跟她说着话。 「它怎么不听话的?」 「因为它问自己为什么被绑住的。」 夜姬歪着头,眼神带着明显的不相信,深深地看了风无理一眼,跑开找绾绾玩去了。 风无理略感遗憾。廊 外边响起自行车车铃声,隔着很远清脆一响。 尺凫骑着二八大杠回来时潇洒得不行。 她还穿着她那件志愿者的红色马甲,带着红色帽子,骑得飞快,风将她的大马甲吹得猎猎作响,自行车骑出将军出征纵马归来既视感。 停车,落脚,一看院子里的人,唯唯诺诺地过来喊人。 「表姐好,舅妈好……」她喊一个点一下头。 至于表姐夫?已经自动被忽略掉了,不过是在院子里看花的背景罢了。 舅妈笑:「小尺回来了,哟,穿了件大红衣呢。」廊 尺凫说话细若蚊声:「就是,城里创文了,去当志愿者,马路边给人举旗子的。」 「为人民服务,小尺就是有爱心。」 「拿工资的。」她都不好意思了,早知道就不拿钱。 「小小年纪懂得自己赚零花钱花!」 风无理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就偷笑,表姐问她笑什么,他指那边跟长辈说话的尺凫,表姐也掩嘴笑。 突然风无理又说:「王西楼回来了。」 表姐没反应过来,大概二十多秒,提着几大袋子菜的王西楼从侧门进来。廊 「这么远你都听得到。」 「她开电瓶一进老街,我就听到了。」…. 他语气仿佛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表姐轻笑:「你们感情真好。」 他感到一丝窘迫,听别人说是无所谓的,但是看到表姐总想起来小时候她带自己吃饭,睡觉,赶蚊子,纳凉的事。 小时候王西楼对自己好,他以为王西楼是世上最温柔的人,后来发现王西楼并不温柔,她只是对自己很好,而且她对自己好是有原因的。 真正温柔的还得是两个表姐,他们太善良了,简直不像舅妈那种泼辣性格教出来的人。 王西楼一看这人还闲着:「愣着干什么,回来那么久不知道倒茶吗!?」廊 「……」哪里看出他们感情好了,一回来就朝他大呼大喝。 魄奴给王西楼打下手,舅妈也去帮忙,晚饭拾掇得很快 天将将黑下去,水泥路被晒了一天剩点余 热,院子花架里跑了几只蟋蟀进来,虫鸣不停,大人们聊着天。 鸡霸叫了两声就没叫了,很快变得透天的香味。 魄奴亲自送走了这位故人。 有个邻居过来,先是说家里来客人了啊,接着问王西楼有没有多的姜。 原来是过来借两块姜。廊 说是借,大抵是不会还,但是会变成王西楼麻将桌上的通货,她到时输了钱就会说,上次欠的姜啊,蒜啊什么的抵数了。 有时候她也会拿一包味精,一把葱什么的回来,是从其他老太太手里赢回来的。 神气得很,像凯旋的大将军。 邻居借了姜就走了,走之前还跟王西楼和舅妈唠嗑两句,便说不聊了,回去煮饭了。 日子一天天变热,高考剩下九十九天,这样的日子好像去了就回不来。 只是还没过去,他却已经开始怀念。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五十二章 师父身材真棒 舅妈和表姐吃过饭便走了,院子的天空是深蓝色,王西楼送他们到门口,才施施然回来收拾碗筷。咓 魄奴的灵力消耗得差不多,尺凫也很久没回影子休息。 风无理让他们回影子里休息。 吵闹的院子一下安静了不少。 回头一看,王西楼把围裙往脖子上戴,准备收拾桌子。 他便走过去帮忙。 他站王西楼后面看她,居高临下看到她头顶,和几根细柔的发丝被细汗沾湿后黏在白皙的后颈上,还有昏暗院灯下她侧脸的轮廓。 忽然觉得王西楼真的好美怎么回事。咓 「你有没有看表姐的肚子,鼓鼓的。」她用手在身前比划。 「快九个月了,肯定鼓。」 忽然头发被人抓住,她回头疑惑看,发现是小徒弟给她擦腻腻的细汗,也就任他玩自己的辫子。 「师父看出来了,是个男孩子!」她语气异常笃定。 风无理疑惑问:「怎么看出来的?」 「肚子是尖的,肯定是男孩。」 风无理哂笑:「哪有这样的说法的。」咓 「真的!」 「没有科学依据,想知道性别的话得查染色体。」 「……」染色体是什么? 王西楼默默将碗筷搬到洗手池,不想跟这傻子徒弟说话,等到时候表姐生了是男孩,自己再好好嘲笑他。 她看着风无理洗的碗,忽然眉头一挑。 「你看看你这碗,洗得跟没洗过一样!摸上去还有油的!」中年妇女的火气说来就来。 风无理闷着头重新洗一遍。咓 不干活又会被唠唠叨叨,可是他干活,王西楼就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早知道不凑过来,莫名还挨了顿训。 「洗洁精留着等清明再用吗?」她还很会阴阳怪气。 风无理很难受。 挤了点洗洁精,继续洗。 王西楼干脆不洗了,抱着胸看着他洗,风无理稍有不对的地方就会挨一顿阴阳怪气。 因为体型差,她骂风无理的时候还要仰着头。咓 等到仰着脖子久了累了,就上楼去,留下句把碗都给洗干净了,和逐渐远去的拖鞋声。 风无理吐了口气。 老太太真难伺候。 夜姬跑到他脚边:「无理你又挨骂了。」 「对的。」 「王西楼老是骂你,你不要跟王西楼好了。」 「不对的。」咓 夜姬歪头不理解。 「虽然王西楼经常骂我,但是王西楼也对我很好的,不能因为她骂我就不跟她好。」 「是吗?」 「应该是。」 洗碗池里因为洗洁精起了不少泡,风无理抓了一把,撒向空中,身后一只黑猫呜哇乱叫,跳起来扑那些泡泡。 「无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吧!」 风无理一下子不觉得枯燥。咓 他把碗全都洗了,将洗手台打扫了干净,还把锅给唰了,将滤槽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最后还把抹布拧干,洗干净晾了回去。 成就感满满! 好久没干那么多活。 「快点上来吃水果。」王西楼在二楼喊他。 夜姬听到后,先他一步窜上楼,她一步只能跳一级的台阶,还非常屑地说:「吾辈比无理快!」 风无理上楼时,绾绾在冲凉房洗澡,还在里面唱着儿歌,跟夜姬这只蠢猫不一样,绾绾是可以自己洗澡的姐姐。 他一把抓住夜姬后颈,提起来后这猫很乖,一动不动。咓 「绾绾,顺便给夜姬也洗了吧。」 绾绾的歌声停住,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小可爱用一条大浴巾包住自己,露出挂着水珠的肩膀和肉肉的小腿。 「绾绾刚刚在洗尾巴呢。」她甜甜道。 「麻烦你帮夜姬洗澡了。」 「好的风无理大人。」 她接过风无理手中的猫,隐约能听到夜姬问点什么幼稚问题,绾绾如今已经成长到一个人也能敷衍夜姬的程度。 风无理跟在客厅削皮的王西楼提议,等下一起出门去买辆自行车。咓 「对了,你昨天不是考驾照了吗?」王西楼在给梨削皮,削出很长一条。 「是啊。」 「那为什么要买自行车?」她下意识觉得这两者有联系。 「买一辆给尺凫的,我骑那辆去上学了,她可以骑自行车出门。」 「也好!吃完水果再去吧。」 她刚削完皮,打算把手里水果切两半跟小徒弟分,忽然凝住视线,眼里满是智慧,在思考着什么。 风无理问:「怎么了?」咓 「梨不可以分。」 「什么?」 「不能分梨。」她忽然变得很谨慎。 「……无聊。」 恰巧这是家里最后一个梨,为了怎么吃这个梨王西楼煞费苦心,最后研究出她先啃一半,啃完再给小徒弟吃的好办法。 风无理则有不一样的提案,他建议他先吃一半,啃完再给师父大人。 被驳回了。咓 到风无理手上时,那个梨只剩下一半,而且被咬得并不平整。 「你看这是不是你的僵尸牙印。」 他很是嫌弃,咬了一口,结果发现这梨还挺甜,两三口吃完,顺手把核扔垃圾桶。 王西楼刚好换好衣服出来。 她穿了条风无理初中的咖色工装裤,风无理早就穿不下,上衣则是件黑色的毛衣小背心。 衣服贴合着身体,勾勒出不得了的轮廓,毛衣背心被撑得紧紧的。 她的臀和胸不是特别大的那种,毕竟王西楼个子本就娇小,但配上如此细的腰肢,等她将手上系好的腰带一收……绝了!咓 王西楼虽然个子娇小了点,却真的很有料。 可惜是个矮子。 「你怎么又穿我旧衣服。」那条裤子他早就穿不下了。 「还新着,扔了多可惜。」王西楼还是觉得有些松,不过胯够大,不会往下掉,她把皮带勒到最紧,又弯腰去折裤脚,得折好几下,直到露出一线白细的脚裸。 风无理强行移开视线:「走吧!」心里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看的,反正还不是便宜他。 「等等,师父穿件外套。」 「现在外边也不冷吧。」咓 「外边只有十六度!」 她又穿了件风无理阿迪达斯的运动外套,把链子拉到脖子下面,完美身材就被掩盖了。 随后用个超大的夹子,把头发盘到脑后,夹住只余几条小发丝落在后颈,像那些军阀的姨太太,特别有韵味。 「咧嘶够!」小老太太潮流了一把,风无理忍不住笑,被拍了后脑勺,说不准笑师父。 真是霸道。 他骑自行车载她,一蹬出了老街,晚风确实还挺冷,路灯的光惨白。 他回头说,生日快乐。咓 「什么?」风有点大,她在整理乱飞的发丝,仰头问他说什么,没听清。 「 今天你生日。」风无理说:「我说生日快乐。」 「哦?哈哈,是哦!」她一向不记这些。 「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很认真地想,「暂时没想到。」 「那想到再说吧。」 「想到了,师父要你身子!」她说完就一个人乐。咓 人行道变成绿灯,晚风带着暖意,身后的女子紧紧抱住他腰:「出发!」 风无理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也笑了起来,道:「出发。」 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和单车铃声,风无理一瞪脚踏缓缓启动,路人看来他们看起来好像特别幸福。 …… 卖自行车的地方是个旧街区,这一条街很多发廊,ktv,和坐了很多年轻人打游戏打牌的奶茶店,宵夜档。 就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横七竖八停了几辆鬼火,在外边说着话,他们看到王西楼这种的漂亮妞,故意说话变得特别大声。 站姿各有各的酷法,着装普遍是牛仔裤,紧身裤,身后的鬼火各有各的酷炫。咓 潮男一天到晚都在散发魅力。 第二百五十三章 师父只有十六岁?(四千字大章) 这种单车店都是十几年老店,他们到的时候老板刚和老婆儿子吃完饭。苡 老板是个秃顶本地人,问风无理想要什么类型的。 「适合女孩子骑的,在城里骑一下代步而已。」 「有!」老板领着他去另一边。 「王西楼你站门口干什么,过来看看选什么款的。」 「哦。」她双手插兜。 等她走过来,风无理给她整理没翻好的衣领。 弯下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等一下砍一下价。」苡 王西楼顿时精神。 她给风无理比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整个人气场都变了,忽然变得很休闲,看起来不着急买东西。 就一副刚吃过饭,出来溜达一圈的气场。 老板跟她介绍车型,她看了看点点头,就开始东看看西问问。 「这车怎么没有刹车的!」 「那是死飞,是场地专用的,不过这几年好多年轻人当公路车用。」 「哎哟,叫死飞,多难听啊。」王西楼此时像极了那些菜市场大妈。苡 一开始她还是只是问一些跟自行车有关的问题,过一会儿又说起这店的装潢。 「老板这你儿子啊,上几年级了?」 「三年级。」 「长得真有营养,这校服,十二小的吧?」 两人居然还聊起来了,风无理是没想到的。 王西楼长得乖,讨人喜,她说她买的不是单车,是人情世故。 「这手怎么搞得,还打了绷带的。」苡 老板叹道:「这不是前几天那边小区好大火灾,就是他同学家,他当时也在里面。」 「哎哟。」王西楼揪起心,感同身受:「新闻都报道了,那火是烧得好厉害哦。」 「当时好像是几个年轻人先发现着火了,挨家挨户去拍门提醒,他是自己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 「还好人没事。」 「可惜几个后生没跑出来,当时有个年轻人还有辆摩托在我这里换胎的。」 老板最后把那车送了回去,但是那栋楼已经住不了人。 最后选了辆非山地车,很轻,有变速档,车身绿色,适合在城里骑。苡 原价两千四的,如果让风无理买估计真两千四带走了,王西楼一顿唠嗑价值四百,风无理又让老板加了个后座,人工费也没收帮忙装上。 走的时候王西楼很得意,风无理说她笑起来小人得志。 她像个小姑娘一样抢走了风无理的新车:「师父骑新的,那台你骑出来自己骑回去。」 两人一人推了一辆自行车,出到街上,那几个精神小伙还在。 六个人,五辆改装的摩托,典型的鬼火少年,抽着烟,大声说着话,发型六个里面四个锅盖。 眼神也是肆无忌惮地打量推着自行车路过的两人,一点也不知道礼貌。 若是一般高中生,肯定就默默走过去,避免惹麻烦,一些姑娘家看到说不定直接绕道。苡 这些年轻人无所事事,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一天到晚聚在一堆打发时间。 风无理没招惹他们,他们倒是先开口:「喜德盛,这车好,买成多少钱?」 「两千。」 「两千行啊,熟人都要两千一。」抽着烟的锅盖特别自来熟。 「我女朋友讲价的。」 「抽不抽?」锅盖递来根烟。 风无理敢接王西楼就敢弄死他,他摇摇头就要离开。苡 结果又有个精神小伙叫住他,说:「哥们你 这车不错啊,二八大杠,凤凰牌的吧?」 不知是戳中了他们什么笑点,那个说话的人甩着刘海去看旁边的人找同感,都笑了起来。 笑声颇为刺耳。 「借来骑骑呗,都没骑过二八大杠。」一个抓耳挠腮的街溜子过来问风无理借自行车骑:「我车忘记停哪里了,我找回来就还给你!」 他们一副欺负人的模样和语气,像问人收保护费,捉弄些同龄人当个乐子。 问题是为什么忽然要为难自己呢。 风无理看了王西楼一眼,看到师父脸上表情,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猜得出来。苡 那得意的小眼神就是在说,看师父真是个红颜祸水巴拉巴拉的。 让几个精神小伙都没想到的事,这个少年居然还真的把自行车借给了他们。 那台二八大杠是王西楼七十年代,凭票去供销社买的,很有年代感。 那个叫亮子年轻人骑走了风无理的自行车,其他几个开机车跟在身边,在这个光线不足的老旧城区飙车,素质是没有的。 大晚上飙着车还鬼哭狼嚎,发出各种怪叫。 领头的却是一辆二八大杠,被蹬得飞快。 风无理骑着今晚买的自行车,后面搭着王西楼,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想着等他们玩累了就把车还给自己。苡 或许是害怕惹麻烦,也没人敢斥责这群街溜子,就让他们大晚上还呜哇鬼叫地扰民。 「这小子是傻子吧,还敢跟着。」 「话说那妹子真漂亮!」 「我们要去哪里?」 「亮子你骑太慢了!」 一路上精神小伙们鬼哭狼嚎。 街道却是安静的,街坊们像早就深受其害,怕惹麻烦不敢置喙。苡 后面远远跟着个骑自行车,载着女朋友经过的男生。 风无理说他高中毕业也想烫一下头发,烫个纹理那种就行。 王西楼说他敢烫就打断他的腿。 貌似很难让这只传统思想僵尸接受新思想,他只能无奈放弃。 那群精神小伙飙车到一幢烧焦的大楼前,在前面等着师徒俩,跟刚才一样围成一圈大声说着话。 看起来流里流气,特别是几个锅盖,一边说话还要甩甩前面刘海,不甩头像说不了话一样。 风无理问:「不骑了吗?」苡 「谢了哥们,我找到我的车了。」他甩着刘海说话,像是不甩刘海说不了话。 那个叫亮子的锅盖指了指那边一辆停着的机车。 旁边几个人笑他,说车放哪都忘了,他就缩着脖子笑,随后骑上了他的爱驾。 「走了兄弟们!」 亮子招呼一声,街道响起引擎发动响起轰鸣,嗡嗡几声开走。 震天的引擎声,伴随大声吆喝的呼喊。 还是没人来骂他们扰民。苡 起码在那场大火前,每天都有街坊破口大骂的。 风无理被王西楼赶去骑旧的自行车,他提议还是去买个蛋糕吧,毕竟过生日。 「你想吃就直说。」 两人骑着自行车,并在一起慢悠悠往家赶。 「今晚咱师徒俩整几罐。」 「我不会喝。」 「辣鸡徒弟!」苡 风无理默默骑快了,让王西楼追不上,师父大人只能站起来骑,嚷嚷着让他慢点。 垃圾僵尸。 风无理以为王西楼是开玩笑的,结果这人还真去买酒。 她不酗酒,偶尔自己小酌,冬天的时候会拿瓶白的插根吸 管吸溜吸溜地喝着取暖。 反正僵尸她也喝不醉。 两人骑着自行车到超市门口,风无理说不用锁,王西楼坚持要锁,她怕人偷她新单车。 「应该穿运动裤,这条裤子骑车难受。」她转着钥匙扣跟风无理说,站在旁边等风无理锁车。苡 「我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吧,你别老穿我旧衣服。」搞得好像家里揭不开锅一样。 「都新着,不穿多浪费!」 王西楼跟他说,以前他们那时候,一件衣服传三代,人走衣还在,说自己小时候都从来没买过新衣服。 「现在又不是宋朝。」 她就挠挠头:「可是师父是宋朝的。」 风无理往回看,是现代都市入云的高楼霓虹,往前看是超市白灯下琳琅满目的商品。 往身边看是只宋朝的小僵尸。苡 他突然好奇:「对了,这么多年你都没说,你死的时候几岁?」 王西楼一噎,变得支支吾吾,风无理立刻感觉到猫腻,他好像小时候也问过来着,却都被敷衍了过去。 「怎么不说话了?」 王西楼推着他进超市,打着哈哈:「问这个干什么,师父现在就是实打实的八百多岁……厉害吧!」 现在风无理自然不会再这么容易让她敷衍过去。 「八百岁,怎么问都是八百岁!」 「我感觉是没有二十才对,应该比二十小一点。」苡 「别问了……看!」她忽然指向那边,说带他去玩插米。 看得出来她很心慌,王西楼心一慌就会忘记小徒弟已经长大的事实。 小僵尸竭力回避着这个问题,风无理抓着她手不给她在超市跑来跑去,像抓了个在超市乱跑的小朋友。 「十九岁,有了吧?」 王西楼不敢看他。 风无理挑了挑眉。 「十八?」他又猜了一个数字。苡 「……」 「你该不会只有十七吧?」 这么一想,在她那个时代,十七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结果这女人还是不作正面回答。 「你十七都没有?」 那他得多作孽啊? 「十八了十八了!别瞎说!不对,明明就八百了……你管师父哪年死的!」苡 旁边有人奇怪地看这对小情侣,不过大概觉得是讨论什么电影,也没对他们说话内容惊为天人。 王西楼有些歉意打扰到旁人。 最后风无理也没得出王西楼死前是多少岁,他猜有可能没到十八……他有点糟心。 也就是说,她当年还没发育完全,就已经低头看不到脚,这要给她几年发育时间,风无理想都不敢想。 「为什么突然来买酒。」他强行让大脑不再思考这个,就当她八百多岁吧。 「师父今天生日,师父高兴!」明明就在两小时前她都忘了这回事。 她说着,像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张超市的五十元代金券,满一百可用,停用时间是这两天。苡 「师父打麻将赢回来的!」 风无理觉得她现在得意极了。 王西楼的八百四十七岁大寿,是风无理陪她过的,礼物是今天她要用了这张消费券,徒弟给她付款。 结果王西楼只是买了一堆生活用品,抽纸,食用油,一条新的浴巾,一双新的33码人字拖。 还有她喜欢吃的几款小零食,都是便宜货。 还有一打啤酒,她说心情好,过生日他们师徒俩整几罐。 风无理拿了一包水果硬糖。苡 结账的时候王西楼咳嗽两声,装模作样要去拿超市柜台前的小气球,想借此挪揄风无理。 「一百四十八。」 「怎么那么贵,我就一包糖。」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是一起。」销售员很歉意。 「没有嘞,我不认识她。」 王西楼在旁边一脸懵。 他还真付了款就要走。苡 没走两步就被师父大人拽着逮回来付钱。 人流量并不多,销售员看着这对小情侣忍不住笑,旁边几个客人也一脸姨母笑。 她自行车一左一右挂了两大袋东西,笑着说:「回家!」 风无理也笑,「回家。」 两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往老街去,一排的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长,缩短,拉长,周而复始。 有时候遇到上坡了,风无理不疾不徐,她却要站起来用力蹬才能跟上。 夜间老城区没什么人,她还要给小徒弟表演放开手都能骑,张开双手保持平衡,风无理一直期待她摔了,可惜没上演。苡 骑累了就去抓着风无理胳膊,让他带着自己前进。 全都是危险驾驶。 王西楼像只雀儿一样有说不完的话,但是一边运动一边说话很容易喘,特别这段路经常下坡又上坡,辣鸡僵尸很快就变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开始骂城市规划怎么设计的路。 风无理也说起学校的事,他道:「考试好难,总是有几道题不会做。」 这就不是王西楼能涉及的话题了,风无理幼儿园到小学二年级她出谋划策,在风无理面前叱咤风云,升到三年级她已经开始吃力。 「好好学,到时候考上好大学。」她干巴巴道。 「要是我想考外省怎么办?」他问:「或者考出国什么之类的。」苡 「……想考就考呗。」 「哦。」 突然变得沉默起来,空气变得安静,唯有影子周而复始远去拉近变化着。 风无理悄悄看一眼这人,难得见她一脸纠结。 大概过了三四次路灯。 「能带上师父吗?」她才缩着脖子弱弱问。 风无理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她就自己在一旁解释起来:苡 「那肯定不是师父舍不得离开你,你寒暑假肯定也会回来的对吧,就是你长那么大也没离开师父身边,师父怕你在外地吃不习惯,到时候又没人照顾你,虽然是师父相信你也能照顾好自己,但是外省……」 「有可能是国外,国外读的话可能好几年才回来。」他适时给她插一刀。 「啊对,国外念书回来嘛,去国外的话就不在国内了……」 她讲得一团糟,风无理就没停过笑容,但他坏,就是要看小僵尸绞尽脑汁解释,他要是考去外省考去国外,要把师父带上的一百个理由。 哪有人把师父当个包裹一样打包带走的,随身携带的,这僵尸真是失了智。 「去哪都带上师父!听到没!」她图穷匕见了。 苡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的徒弟来自未来 晚上风无理叫了蛋糕,送到了香烛铺。裎 没有唱生日歌,也没有点蜡烛,就是几个人简简单单看着电视吃蛋糕。 「对了,还买了酒!」 风无理很为难。 他酒力确实不好也不发酒疯,喝多了就是想睡觉而已,但是他不喜欢脑子晕乎乎的感觉。 不过王西楼高兴,他就陪她多喝了点。 绾绾变成一只小狐狸,在给夜姬舔毛,这两只毛茸动物晚上的固定节目,舔完就回去睡觉。 电视播着《延禧攻略》,王西楼爱看,跟风无理疯狂吐槽魏璎珞大杀四方。裎 然后吱的一声又开了一罐,递给风无理。 风无理喝了几罐,越喝话越少,别人喝多了是发酒疯,他喝多了是把自己喝沉默了。 酒又不是个好东西,风无理决定下次王西楼叫他喝他都不喝了。 「来来,再跟师父喝一罐。」 「哦。」 她凑到这人面前,「喝多了?」 「没有。」裎 「我是谁?」 「王西楼。」 「错!」 「??」风无理看起来呆呆的。 「我是你师父!」 她很认真看着他的脸,贴得很近,风无理能闻到她脸上甜甜的面霜味。 她很严肃道:「记住了,我是你最敬爱的师父大人!」裎 「最敬爱的什么?」风无理好像脑子很迟钝。 「师父大人!」 「乖徒弟。」 王西楼眉头一皱,智力问题她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两三秒,她才一脸不敢置信。 反了天了! 她气得想咬人,手伸到他肋部掐他,这些东西好像只要是女生就会,无分年龄。 风无理觉得很痒,软乎乎的王西楼往他身上靠,肌肤的磨擦和师父大人撩拨着他脸的发丝让他心猿意马。裎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风无理忽然感慨:「你说以后会是怎么样?」 「什么以后?」王西楼吃了片薯片。 「就是以后,到时候我考大学,去工作,以前是你照顾我,我小时候以为你很厉害,其实不是,现在也不是几十年前,香烛铺以后也没了,靠你的话你估计得去公司领救助金过日子,你思考不了那么多东西,就得我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他挠挠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这些。」 王西楼凑得很近,脸都怼在他脸上,看得风无理不太自然,往后退去。 「怎么突然在说这些?」 「不知道,当我胡说八道吧。」他又喝了一口。裎 王西楼知道这人一天到晚很多心事,但也不跟自己说,像哄孩子一样摸他有些扎手的头发,笑着说:「你也才十八嘛。」 「十九了。」 「虚岁不算。」 「我怕我照顾不好你。」他拿起一罐,闷闷说,闷闷喝。 王西楼却乐得直想亲他。…. 「哪里就需要你照顾了。」 风无理不说话。裎 他在说的,在想的,都是很现实的东西,平时不摆在台面上,但他们将来必然要面临。 他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总是敏感多点,没人告诉他以后要怎么做,没父亲教他怎么爱妻子,怎么赚钱养家,没母亲教他怎么面对生活的柴米油盐。 过去他总是孩子气,但他不能再在王西楼面前以孩子的身份任性,他也不知道能否成为家里的顶梁 柱。 他好像慢慢不再是个孩子了,却也还不是大人。 一下子就想到很多。 他有点没自信。 名为责任的东西像在少年人前的一堵承重墙,他不知不觉被推到了这堵墙面前,不撞破这堵墙就无法继续前进,撞破后他就要成为这堵墙。裎 王西楼抱着他脑袋,轻声道:「一直以来你都很棒了,师父的小男人。」 风无理鼻息全是她的味道,忽然感觉自己还是没长大一样,但却不觉得丧气。 绾绾出来打水喝,看到沙发上两人,呀地一下遮住眼睛。 「绾绾什么也没看到!」 手指缝却张开着,睁大着眼睛,挪动着去打水又回房。 师徒俩继续看电视。 风无理上供刚刚买的果糖,「要不要。」裎 「不要。」她是地道的湘妹子,吃辣嘎嘎香,风无理嗜甜如命,她就是无辣不欢。 「就是这个!」她忽然一指电视,很激动:「这个坏女人啊,师父跟你讲她怎么对魏璎珞的!」 「这果糖水果味好足。」 他今晚一直强调这个糖,王西楼觉得很奇怪,她喝了口啤酒:「都说了师父不喜欢吃糖。」 风无理沉默不言,怎么这辣鸡僵尸不上趟。 他沉吟两秒,「我觉得你想试一下。」 王西楼:「??」裎 她还是没懂,等到那颗糖进到她嘴里,她只来得及抱着徒弟的脖子不让自己往后面倒。 确实很甜。 师徒俩一颗糖吃了好久,那颗果糖被挣过来,夺过去,最后慢慢要消融了,被师父大人轻巧地抢走,咬碎,结束了这场争夺。 王西楼一边擦嘴一边破口大骂,说他阻止自己看电视,还用脚踢他。 风无理默默承受,两人喝了一罐又一罐。 「没喝醉吧?」王西楼担心问,好像确实让他喝得有点多了。 「没。」他变得惜字如金。裎 风无理冲了个澡,去了一身酒气,出来时依然不多话,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跟王西楼说他先睡了。 「行!师父解决完这些再睡。」 夜姬今晚跟绾绾睡,风无理回自己房,酒精在胃里慢慢上来,他躺下后还想玩会儿手机,摸了两摸晕乎乎的,就又塞到枕头底下。 外边王西楼把电视剧调小了声音,风无理还是能隐约听到些女演员说话,‘本宫身体好得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本宫,之类。 他意识昏昏沉沉,甚至听着声音,就在脑子里出现画面。 风无理也不知过了多久,脑子里好像很混乱,感觉做了好多的梦,给人一种睡了又没睡的头胀感,好像时间过了好久好久,数不清的画面,很多陌生的记忆,还有孩子的哭声,和王西楼骂他的声音。 他睡到一半,被尿意憋醒,而且口干得厉害,起身去厕所一阵阵头胀。裎 都说了好多遍不要让他喝酒了,王西楼就是不听,都当妈了还那么不靠谱,真是无语。 风无理开门出去,见王西楼还在看电视,说了句都几点了。 「小落和翎儿都睡了吗?明天还要去开家长会。」 还在嘎嘎炫薯片的王西楼一脸懵。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今晚喊老婆还是喊师父 此时,还在沙发上独自吃着薯片小酌,看《延禧攻略》的王西楼一脸懵逼。 这人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醉了啊?”她小心翼翼问。 “睡了一会儿好很多,就是头有点涨。”风无理表现得很清醒,但脑子却因为睡得迷糊和酒精而乱糟糟的:“都怪你……让我喝酒,当年杨捕头结婚,就看出我酒量不好,你就是故……” 慢慢,他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这里……怎么那么像老街那间屋子。 他真是喝多了还是在做梦? 这里一切都很熟悉,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记忆了,他记得高考后就跟王西楼离开了这里,几年后老街被推平盖了商场才对。 他一细想,便发现好多细节都想不起来,事实上是那些记忆在不断流失,他越细想忘得就越厉害。 还来不及分清真假,便被王西楼打断:“那小落和翎儿是谁?” 他也头痛得厉害,自己忘就算了,怎么王西楼也跟着忘:“虽然小落跟同学打架不对,但也不至于女儿你都不认了。” “我的女儿?” 王西楼感觉现在的剧情比魏璎珞在后宫嘎嘎乱杀还要精彩。 她认为现在她和她的宝贝徒弟之间肯定有一个不正常,已知自己很正常,那是谁有问题? “算了不跟你扯,我急着上厕所。” 这人一直说话乱七八糟醉得不轻,王西楼追到他身后怕他摔了,懊悔道:“早知道不让你喝那么多了,怎么醉成这样。” 风无理摆摆手,示意自己摔不了。 他隐约记得,是王西楼过她八百六十七岁大寿,一家人浩浩荡荡出去吃了一顿,晚上这女人又要自己陪她喝酒。 不小心就喝多了点。 记起来他上次喝这么多,好像都是二十年前了,就算在公司聚会也没人敢逼他喝酒。 他刚一细想那些事,就很快变得模糊不清晰。 等他放完水,王西楼把他扶到客厅沙发坐着,去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喝。 风无理闷着脑袋喝水,口干得到一点舒缓。 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还想着公司一堆文件没处理;大女儿在学校把同学给打了,明天开家长会肯定得挨说;湘西有两个修行者赶尸村落又因为春耕抢水源发生械斗,官方协调谁都不服,非要让那个收服那头僵尸王的风主任出面,说自己只听风主任的。 狗屎!他们就是想见识一下自己媳妇,一群玩僵尸的变态! 他喝完水,很自然把王西楼抓过来横抱在怀里,手掌放在肚皮上触摸小僵尸润滑的肌肤。 闻着王西楼脖子处熟悉的香味,头疼得到一定缓解,他呼吸很沉很沉,明显就是累的。 王西楼被摸得面红耳热,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碰。 她看着风无理,小徒弟依旧醉得晕乎乎,一直语序不清,但是有时候又条理清晰,而且此时的小徒弟就算醉醺醺也能感觉到褪去了些青涩,变得莫名稳重,成熟。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伸手一探,果然是熟悉的灵缠波动,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又触发了兆载永劫,应该还是这个时间系灵缠的后遗症。 而且好像还是跟未来产生了联系,在这种醉醺醺的状态下记忆跟未来纠缠在一起了,只是灵力也快消散了。 她舒了口气,拍了拍小徒弟的脸:“喂,醒醒,你喝太多了,回去睡吧。” “你在看什么,我陪你看一会儿。”风无理自顾自道:“延禧攻略?怎么突然播起十几年前的电视剧了。” 王西楼忽然也觉得有趣极了,坐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随后她很快注意到华点。 这么说,这家伙刚刚一直醉醺醺在说的,是未来发生的事…… 嘶——!! 他刚刚说了什么? 她的女儿? 可是她还是有很多疑惑没解决,难不成是领养的? 她故作感慨试探:“师父当年怎么也没想到,僵尸居然也有孩子了。” “嗯,多亏了青帝大人帮忙,而且一下子怀上双胞胎。” 小僵尸脸上表情精彩不已。 她还真的给徒弟生孩子了,还一蛋双黄!? 王西楼压抑住内心震惊,继续套话问:“明天要开家长会?” “……”风无理已经开始遗忘这些轻飘飘的记忆,感觉意识浮浮沉沉。 他看到怀里的王西楼,就把脸贴到她脖子上,像大狗狗一样拱来拱去,鼻息的热气弄得小僵尸脖子痒痒的。 王西楼想推开他,但是这徒弟力气是真他娘的大,她跟只小兔子一样被揉圆搓扁,愣是没想到她一身实力传给徒弟后,被用最多的是在自己身上! 他嘴里嘟囔着什么,公司好多会开,下个月又要去首都述职。 说有几个弗兰的大老板一直跟他套近乎,想进入这个圈子,带着他炒了点股炒了点楼,赚了小几千万,他准备全捐到贫困山区,望家里的领导批准。 又说小落在学校打人是她没教好,平时在家老是打他骂他,这下让孩子学去了吧,让自己少点骂他……至少别在孩子面前骂他。 还一直让王西楼答应他。 小僵尸一脸无奈:“乖了乖了,不骂你了不骂你了。” 等一下又说今天好累了,状态不好,明天补回来……听得王西楼面红耳赤的! 过了会儿,搂着她的人不再说话了,下巴落在她肩上,还着她腰的手还搂得紧紧的,呼吸绵长。 “唉?”她还想问更多东西。 “别装睡,继续陪师父说会儿话呀。” “女儿们是不是很乖的?” “我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唉你别睡,继续说呀。” 看这人又睡过去了,她顿时很丧气。 忽然风无理又嗯了一声,说了句梦话,她聚精会神听这人又要说什么。 “……今晚喊师父还是喊老婆。” 王西楼:“……”这小子现在做的梦好像对她很不敬。 想了想她又说:“喊声老婆听听?” “能听到吗?” “风无理?” 行吧,真睡着了。 王西楼看着他的脸,像能看出花来,睡着的样子跟小时候好像,安安静静的,她拿手指细细描绘着他脸的轮廓,脸颊,鼻子,嘴唇,感觉好玩极。 “广告结束精彩继续,《延禧攻略》四集连播。” 她立马不玩,窝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地看着电视,时不时发出‘嘶’‘哈’‘啧’之类的声音。 时不时还抠下脚。 第二百五十六章 照见未来 风无理做了个梦。夫 梦里好像度过了好多年。 他高中毕业后,考到了隔壁湘大。 师徒俩搬到了拆迁补偿房,是个在郡沙市中心的小区,也就建了十年不到。 影子们渐渐都找了回来。 除了个别,大部分都喜欢待在他身体里,所以房子也住得下。 大四的时候他跟王西楼提了一嘴,结婚可以加学分,王西楼拿着户口本,呼哧呼哧的就拉他去民政局,晚饭前给办了下来。 办完就回去煮饭,一点也不耽误。夫 办结婚证一共花了四十五块,其中三十二块打车费,路上买了两个鸡蛋灌饼,花了十三块。 原来办结婚证不用钱的。 王西楼踮起脚揪着自己领子说,师父以后是他的人了,自己不能辜负她,风无理觉得这僵尸最近电视剧看多了。 毕业后他去公司上班,杨主任带了他几年就退休,幸好他的体型没有变成他那样。 有人说公司最能打的都是文职人员。 好像又发生了好多好多事,那些事情到了嘴边却变得哑口无言,说不出来。 南柯一梦。夫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有点陌生的天花板。 好大一副结婚照,过塑裱了起来,被金色相框装好挂在床对面白色的墙上,风无理一睁眼就能看见的程度。 这种土嗨到极致的审美,他不用猜也知道,除了王西楼不会有第二个人。 问题是,自己和王西楼什么时候拍过那样的婚纱照? 床帘的缝隙透着光,外边还暗暗沉沉,他习惯去摸手机却什么也没摸到,他刚翻了个身,就听到旁边的人嘤咛着什么: 「你压着我头发了……」夫 风无理起身,给王西楼让头发取出来,扫到一边去。 「你怎么跑我这边睡了。」 「什么?」 王西楼穿着风无理没见过的丝质睡衣,她迷迷糊糊看了这人一眼,又抬头看窗帘缝隙外边还暗着。 「陪我再睡会儿。」 「你昨晚又几点睡了?」这僵尸平时都很早起,赖床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通宵了。 王西楼柔若无骨般抱着他腰阻止他起床,说话像小猫在叫:「追剧入迷了,天还没亮呢,陪师父再睡会儿嘛。」夫 她声音软成一团,人也软成一团。 「……起来了。」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要……」她把脑袋埋在自己肚子上,声音闷闷的:「几点了,女儿们起床了吗?」 一道轰雷在风无理脑里劈开,他才注意周围环境,这压根不是他的房间。 除了那张又土又大的结婚照,他一侧脑袋就能看见,周围的摆件,家具,房间的陈设,他既熟悉又陌生。 好像也是,自己都跟王西楼结婚十年了,怎么会梦到自己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好像又哪里不是。 风无理迷茫了,他暂时分不清哪边是真,那边是梦。夫…. 门外一阵拍门声,有个小女生脆生生喊着:「爸爸妈妈,要迟到了!」 风无理还在懵。 王西楼却突然撒开了手,身子一翻,卷成一条毛毛虫,动作灵活到根本不像困得迷迷糊糊的样子。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今天你去送……」 风无理哑然,他沉默着起身,开了门出去,外边的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 「爸爸妈妈是大懒虫!」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冲他道。 她像个小陀 螺停不下来,又跑去阳台收衣服,收了两件小学生校服。夫 风无理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好像是自己女儿,名字是……是什么来着?他头疼得厉害。 这个早晨一切都有点荒谬,他内心却平静着。 厨房有人在做早餐,穿着围裙的尺凫拿着一双筷子拨弄锅里面条,皱着眉看他一眼,不耐烦道:「还不快去换衣服洗漱!不看看都几点了!」 对味了。 风无理总算醒过来一点点:「早……」 然后旁边的房间又走出一只小可爱,鞋也没穿,光着脚丫子。 她看起来没有另一只活泼,有些像风无理小时候,死气沉沉的。夫 「爸……你挡我路了。」她睡眼朦胧,说话语气都像极了风无理。 对了,自己有一对双胞胎女儿,风小落和风翎儿。 风无理赶紧让开。 小落走到厨房,吸着鼻子:「尺凫妈妈在做什么?」 「快去换衣服。」尺凫妈妈可是很严格的。 「再打个鸡蛋吧。」 「你这孩子……」夫 去收衣服的翎儿拿了套校服,风风火火把小落拉走。 再出来时,两小只都穿戴整齐,都扎着两个小揪揪,系着红领巾。 早餐桌上,尺凫很严厉跟小落说,不可以再把夜姬塞进书包带去学校,跟人打架也是不对的,有什么事要跟老师说。 风无理默默在一边扒拉着早餐,他现在还没从那种步入云端的感觉出来,始终觉得这里不怎么真实,所以显得沉默寡言。 但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但是小落和翎儿真可爱,不愧是自己女儿! 吃过早餐,他要去送两只小妹坨上学。夫 翎儿跟小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和性格却很容易让人区分。 姐姐小落更像风无理,有点女干猾懒馋于一身,不过平时学习成绩永远满分,妹妹翎儿则完全就是王西楼缩小版,眼里始终有活,手脚勤快但丢三落四,嘴上一开始叨逼叨就停不下来,学习上则马马虎虎的。 风无理被一人牵着一只手,就要出门,问作业都带了没有。 他回头看了一眼,王西楼披头散发从房里出来。 她倚着门框抱着胸,睡衣松松垮垮,哈欠连篇,看着他们三人就蠢兮兮地笑。 风无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二十年后很多东西都跟过去不一样,唯有这个女人还跟二十年前一样,跟三十二年前一样,跟五百二十年前一样。 「去,过去抱一下妈妈。」虽然还是不在状态,但是他说得无比自然。夫 他看着两个女儿乳燕归巢,一左一右抱完那个女人,被王西楼一边亲了一下,又跑回自己身边,忽然心里定下很多。 好像是这样没错,自己都是当丈夫,当父亲的人了……时间真是不饶人。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为了妻女奋斗吧! 他按照身体的肌肉记忆来到小区地下车库,给两个女儿系好安全带,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到了小学门口。 这个小学已经跟他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了。 翎儿很认真在交代:「爸爸记得下午来开家长会!」 「知道了。」 「还有要两个人都来!」 「好……」 「来开家长会的时候能不能带份章鱼小丸子。」小落扯他衣角。 「可以。」 「那个人是真的很欠,他抓翎儿辫子玩,翎儿说他几次他不听,我就揪他去男厕所打了一顿。」 她低着头,「……对不起。」 一旁的翎儿手足无措。 其实风无理也是手足无措。 他只是个半吊子老父亲,现在对两个天降闺女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从刚开始一直少年老成的风小落,现在在他面前展露出小孩子认错的模样……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背负了名为父亲的责任。 「为什么挑男厕所?」 「给他留个面子,男厕所没女孩子看他挨打。」 逻辑性很强,还知道给男孩子留面子,不愧是自己女儿。 他想了想,道:「我小时候把整个班的人都给揍了。」 「真的?」两只女儿感觉好玩又有趣。 「真的,也是你们妈妈去学校领人。」 「噗——」两个小姑娘听起来很好笑,他们打架了也是妈妈去领人。 风无理也笑,感觉轻松许多,温和说:「不能欺负人,但是被别人欺负了也不要畏缩,只是如果下次你用更好的办法解决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他按了按小姑娘的脑袋,心里其实在忐忑自己刚刚表现合不合格,这样说教会不会让女儿们不喜欢。 「好……」她点点头。 风无理舒了口气:「去上学吧。」 「行吧,蹲下来让我亲一口吧。」 风无理总感觉她的语气特别老成。 两只女儿一人亲了一边脸,简直就是天使啊!他对人生瞬间充满了打满鸡血,都想一个人去单刷郡沙生态园了! 女儿们上二年级。 王西楼在城里开了家花店。 她五百年前就想开,现在她和魄奴,节枢一起打理。 他送完女儿们去上学,就要回公司处理事务。 关于妖怪和修行者的文件,一份又一份,杨主任已经退休了,他成了这一带的主管,官儿不小,平时一般工作就是开会,开会,还是开会。 「风主任,接下来还有……」 他喝了一口翎儿给他准备的枸杞水,起身继续去开会。 还是挺累的,一些桉子处理起来不好办,偶尔还需要他亲自去调节,有时候忙起来了,跟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了看,看到那边一个女人牵着两个小家伙,不知道密谋些什么,他一走过去两个女儿连忙噤声。 显然是不能给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你们爸爸又迟到了。」魄奴笑他,平时两个女儿都是她接送的。 「没有,我跑去买章鱼小丸子了,要吃……」他心虚地走过去。 「王西楼进去开会了,你还要进去吗,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家?」 「我现在进去。」他看灰头土脸。 把章鱼小丸子交给他们,扯了扯领带,身后魄奴带着女儿们离开。 「翎儿啊,你喜欢魄奴妈妈多点,还是尺凫妈妈多点?」 「我最喜欢魄奴妈妈了!」 「真乖!」 她接着问:「小落呢?」 「……我最喜欢魄奴妈妈了。」她敷衍着说。 「你也乖!」她大为满意,答应了带两小只去万达三楼游戏厅的请求,并且准备让女儿们见识一下自己多年的征战沙场的厉害。 被知道了会挨骂?笑话,她魄奴什么时候怕挨骂了! 风无理一路小跑到班级门口,身上的西装不适合奔跑,皮鞋也没运动鞋舒服,领带有点勒,他看着班牌,2年1班,2年2班,2年3班……到了。 一眼就看到角落里坐着的王西楼,她在打着哈欠看窗外,随后百无聊赖玩着手机。 看见还没开始,他连忙过去坐下。 小僵尸在玩一个叫旅行青蛙的远古游戏,这游戏好像早就不更新了,也亏她这手机的系统还能支持这款游戏。 「怎么还在玩这游戏。」 王西楼瞄了他一眼,眼神居然带着幽怨,好像是自己的错一样。 「哎!这不是以前给这破青蛙取了你的名字,师父不给他东西吃,总感觉就是饿着你了,要是不玩了,还怕你旅行回来看不到师父!」 她都要气死了,一边气死一边给名叫风无理的青蛙准备便当,全都是最豪华的便当。 风无理觉得她那么多年还是没变,跟过去那样,还是那么……蠢。 「怎么都出汗了。」她拿女儿抽屉的纸巾给他擦细细的汗,擦两擦让他自己弄。 过了会儿,小落和翎儿的班主任在上面侃侃而谈。 风无理和王西楼就在下面窃窃私语。 「好像上学一样。」他笑。 她抱怨:「师父以前来给你开家长会,现在还要给你女儿开家长会。」 风无理一下觉得好仿佛真的过去好多年了。 「工作好累,比想象中要累。」他像回到高中一样趴在桌子上,侧着脑袋看她。 夕阳勾勒着女人的侧脸,光影晕出柔和的轮廓,她撩起脸边的头发到耳后,扭头看着趴在桌子边的男人笑,眉眼弯弯看着他,睫羽梳弄光线,望着风无理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眼睛在说,累了就休息吧,她在旁边看着你,不要怕,师父会永远看着你。 「但是好像也还行。」他也笑。 原来未来是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过去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西楼轻声道:「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你怎么知道?」 王西楼只是咯咯笑,抓着他的手前后晃着,动作幅度很小,有着小小的甜蜜。 「师父无所不能。」 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梦醒了。 山间全是松子 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封印僵尸 风无理睁开眼,感觉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 他想了很久,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2018年3月2日,外边是天亮前的灰蒙蒙。。 手机锁屏界面一大堆信息,各种垃圾信息他一贯不看。 其中一条支付宝信息,消息提示是凌晨5:24分。 也就是二十分钟前。 [支付宝]王西楼:带走了你的小鸡。 “……”有病。 他一转身,没想到惊扰到某只僵尸。 “……你压着我头发了。”王西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他被窝里,声音闷闷的。 这僵尸还把他被子全抢走了。 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看了看天色还暗沉,想都别想,直接把自己被子抢了回来。 “给师父点被子……”她声音糯糯的。 “回你房里睡。” “师父昨晚照顾你到三点,你喝醉了又吵又闹……还吐了!” “真的?”风无理是不信的。 “真的~给师父点被子,冷~” “天快亮了,快点起床做早餐,我等一下还要上学。” 她长长嘤咛一声,很不情愿揉着眼睛起身,经历漫长时间终于坐了起来,但是久久没有动静。 风无理感觉不对劲,扭头看了看,这只僵尸果然正处于一个从睡得半梦半醒,到被弄醒后慢慢积攒怒气,酝酿情绪的阶段。 一旦集完怒气,他就死定了。 风无理连忙把直挺挺坐起来的僵尸又按了下去,帮忙盖好被子封印住:“昨晚又看剧看通宵了吧,你也真是,先睡一会儿吧。” 王西楼卷起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风无理睡意全无,叹了口气,起身刷牙洗漱准备上学。 三月无事发生,平稳进入四月。 天气又热了一点。 开学两个多月,高三迎来第一次月考。 周四考语文数学,周五早上理综下午英语。 一到考试就开始下雨。 教学楼外空地阴雨绵绵,烟雨朦胧,落在操场上扬起一场白雾。 教室搬动桌椅比菜市场还乱,还拿着一沓资料看。 风无理也在看语文,但是他不爱做笔记,苏妈妈上学期才说过他,你看看你同桌做的笔记,看你的书空白一片,到时候人家复习就有笔记看,你看什么? 结果当时姜闹说:“没关系的,他到时候可以看我的。” 所以风无理现在在看前同桌的书。 这字还挺好看的,到底咋写的,他怎么写不来。 预备闹铃响了,他将大小姐的书轻车熟路放回她的书箱,离开教室去自己的考场。 考语文像坐牢,窗外的雨下一阵,停一阵,就是不出太阳,风无理作文挤牙膏一样挤出八百字。 数学他普普通通,140算正常发挥,145得看状态,满分要一丝丝运气加成。 傍晚五点多,内宿生吃饭收拾内务,教学楼人走楼空,只剩下几个学霸在刻苦。 教室忽然停电。 还在教室的人纷纷出到走廊。 风无理拿了包猫粮下去喂猫,碰到宿舍回来的胖子,找他对了一手答案,选择填空全对。 胖子问:“不上去吗?”他很好奇这人,为什么总是那么悠闲,节奏也是慢悠悠的。 “停电了,闷得很。” 胖子擦了把额头,一手汗,也决定跟他在下面操场晃荡会儿透凉。 “尚姐上个月都找我聊了三次了,今晚估计还得喊我出去。” “清华北大种子,很正常。” “都是尬聊,还不如让我回去多写道阅读理解。”胖子很无语。 “尚姐第一次当毕业班班主任,而且是平行班的,要是出个清华北大,她嘴都笑歪了。” 操场的地干一片湿一片,还是有学生在打篮球,时不时一阵吆喝。 有人朝风无理喊,让他过去加队,风无理说不想去虐菜。 被嘘了一阵。 现在在操场走动的有很多,三三两两,也有形影单只戴着耳机独自漫步,有隔着一个身位不好意思牵手的小情侣,也有绕着操场一圈圈慢跑的老师。 还有两个散步的小学妹偷瞄自己。 经过自己身边时又都不说话,隔了好远才开始说刚刚那个好帅……以为走远了自己就听不见。 “刚刚那两个妹坨一直盯着你看。” “没有吧,那么敏感干什么。”他一脸莫名其妙,胖子知道他在装。 天边飘着几朵乌云被镀上金边,傍晚起风带着地面的热气,风大就为难升旗台前面练习的国旗护卫队,跑道上有体育生训练,忽然又一阵风吹过来,风里有刚刚经过的女生沐浴露味,逃都逃不开。 身后的升旗手练习升旗,在小声唱国歌给自己伴奏,要很仔细才能听得清。 天色暗了出来走操场的蚊子和小情侣明显变多。 小姑娘们早就穿上短裤,校服下匀称的腿泛着玉色的光泽,收拾完宿舍内务后慢悠悠往教室走。 其中最好看的一双腿缓缓朝他们走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姜闹拿着一瓶酸奶,黑色校服短裤,少女粉纯色短袖和同色的洞洞鞋,嫩白的脚裸系着一个银环。 “停电了,上面风扇空调都开不了,闷得很。” “那我也不上去。” 乘凉二人组从两个成了三个,帅哥美女之间有个胖子,高三还那么悠闲的不多,但是他们一个是清北种子,一个家里有矿,一个……可以饭堂嘎嘎炫三碗饭。 风无理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这里陪他们浪费高三的宝贵青春年华。 姜闹吸着酸奶,多了个女生话题一下子展开,小美女跟他们说班里的八卦,说谁喜欢谁,听说哪个老师在学校搞补习班被人发现了,还有隔壁班公区的树叶老是飘到他们这里,然后被学生会扣分! 真是些不得了的大事! 还说体育委员在追宫城未来,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黑了下去。 身后的高三楼唰地一下亮了起来,楼上传来一阵躁动。 “来电了。”姜闹白花花的腿被叮了好几个包,因为皮肤白,所以特别明显。 风无理起身:“走吧,回去自习。” “今晚哪个老师值日?”她问。 胖子说:“生物佬吧好像。” 声音逐渐远去,剩下国旗护卫队还在‘一二一’喊着一遍又一遍,体育生大喊着收队。 预备铃响了又响,操场上的高一高二也缓缓往教学楼走去,窗外逐渐陷入安静窗内却慢慢变得闹哄哄,有老师说生态园的青蛙‘呱啊呱啊’叫起来是不是像一直喊‘清华清华’,惹人笑着。 风无理看了会儿理综就无心复习。 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画了只僵尸,拍下来发给了某人。 小僵尸:/懵 小僵尸:/破口大骂 感谢读者‘听笙听笙听笙’的盟主打赏,欠一更加更,十五天之内还_(:3」∠)_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战让王西楼倾家荡产 「好了好了,收收心同学们收收心,上晚自习了不要到处走动。」 尚姐进来巡一圈,穿着增高鞋哒哒响,走过带一阵清香。 「稀客啊风无理,怎么赏脸来上晚自习了?」她都不像来巡视,像来遛弯的。 「怎么垃圾桶又满了,今天值日生谁?快去把垃圾倒了,快去快去。」 「都在看什么呢?看生物啊?哎哟生物有什么好看,现在背背单词说不定明天就考到了,今晚哪个老师看班……」她说着,看向窗外,正好看见生物老师在拿大水壶喝茶。 尚姐一整个尬住! 班里有人憋笑。 她若无其事继续巡完这圈出去,跟门口生物老师打声招呼,然后又跟班里人说:「生物老师今晚值日,有不会的多出去问问,知道没有?」 主打一个从善如流。 第二天考完试又开始放假。 清明节在周一,连着放三天。 香烛铺生意最好的节日,清明节前和中元节前,风无理得在家帮忙照顾生意,一直到下午五点才人流量少了下来。 「今年都不用卖牙了。」王西楼一脸赚了大钱的小人得志样。 风无理在补货,听着就疑惑问:「你这句话听着怎么感觉去年也去卖牙的感觉?」 「没有,上一次卖牙什么时候来着?」她开始回忆:「好像给你初一交资料费。」 风无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无骨般瘫在前台里,双手放在椅子边上,翘着二郎腿,脚趾夹着人字拖的绳子一甩一甩。 嘴里还哼哼着曲儿,吴农软语很好听。 她美滋滋道:「师父还是很有用的吧,你看香烛铺一天就赚了两三千了,厉害不?」 看了她瘫在电脑椅上洋洋得意的样子,风无理感到好笑。 「那边的帅小伙过来给我捶捶腿,赏你十块钱大洋。」 风无理把货架补满,无语道:「我加到二十,你给我锤。」 王西楼大怒,此子居然如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钱多着呢,自己可得赚他一笔狠的,「二十块捶……捶十下!」 她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白嫩小巧的足尖晃着上个月新买的拖鞋。 想了想,他要是真给了,给徒弟捶腿实在有损师父威严,又连着改口:「说错了说错了,二十块师父亲你十下吧。 「你小子可赚大了。」她再次为自己机智点赞。 只见小徒弟若有所思。 拿出手机对着香烛铺付款码扫了一下。 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钱包到账——十万元。」 王西楼脚尖勾着的拖鞋,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 「??」 「! 王西楼早该想到,这黑心徒弟不会那么简单放过自己的。 一不小心欠下徒弟五万个吻是什么概念,如果说平均一个五秒,那就是二十五万秒,她从现在开始还债,得连续还70个小时。 …. 当她还到第四十七个的时候,已经双眼无神。 「继续啊,我一直在数,还差四万九千九百五十三个。」风无理坐在电脑桌后面玩电脑。 「能不能……欠着。」小僵尸欲哭无泪。 风无理想了想:「欠着也行,分期还吧。」 「分期好,师父也觉得可以分期还。」她龙颜大悦:「就分期吧,师父一晚还你十个,要还多久?」 「一晚十个,得还五千天,十三四年就能还完了 。」 「行!」十几年,那可不就是一眨眼就还完了。 风无理想了想:「但是你欠着是有利息的。」 「利息多少??」 「民间借贷年利不能超过36%,我就算20%吧,我想想一年百分之20%,五万一年20%就是一万,按你一年还三千六百个的话,就是一年多欠我七千六百个。」 每年还要多欠徒弟七千多个? 王西楼完了,自己这辈子都完了,这怎么可能亲得完?她的债这要怎么还啊? 亲不完,根本亲不完! 她很奔溃,恼火地又还了三个:「都给师父记在账上了,我一个都不会多亲的!」 「行,还差四万九千九百五十个。」 「这又玩这些打枪游戏,师父看不得这个,玩点别的。」 这个晕3d的鶸僵尸。 他切了出去,进了一个很多fsh小游戏的页面。 王西楼看到这个就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你用左边的拼音,师父要用上下左右。」 师徒俩玩起了森林冰火人。 王西楼总是笨手笨脚。 玩了十几关,王西楼起身进去做饭。 过了会儿夜姬颠儿颠儿地跑回来,让风无理给她喝水。 「去哪里玩了?」 「魄奴带我和绾绾出去扔飞盘去了!」 「慢点喝,怎么渴成这样。」 「吾辈超厉害!」她喵喵叫个不停。 「魄奴和绾绾呢?」 「在后面呢,他们没吾辈快!对了,吾辈要躲起来!」她一熘烟跑到院子里面去。 然后过了一阵,门口跑来了一只小狐狸。 绾绾身上还系着宠物绳。 她很警惕地到处看,左嗅嗅右闻闻,迈着轻盈的步伐。 「绾绾你在找什么?」 「在找夜姬大人呢。」她还在东张西望。 她现在是狐狸的模样,但是风无理看着这只小狐狸,已经脑补出绾绾皱着可爱的眉头,虎头虎脑在找东西的样子。 晚上吃过饭,王西楼说风无理是不是又长高了。 一旁的尺凫夹了块姜,皱了皱眉,左右看了看,趁没人看见又放了回去。 并且重新夹了块肉。 「我也觉得,校服又有点小了。」不过也快毕业了,没必要再买新。 「你初二那会儿长得最快了,蹭蹭就冒了一大截。」 「吾辈也长高了!」夜姬在桌子上面啃骨头,她什么都有参一手,然后又开始啃骨头,撅着屁股换了好几个姿势和角度啃。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二百六十章 洗面奶 「你别动!」竹 脑门被拍了一下。 自己明明没动。 他敢怒不敢言。 王西楼站在张凳子上,左手一把尺子右手一根铅笔。 她给自己量身高,就要贴到自己面前,站在凳子上胸部和他脸持平,一不小心就给他发福利。 风无理遭受了一波洗面奶的袭击。 还有股很好闻的淡香,他只在王西楼身上闻到过。竹 「站直点,贴到后面墙去。」 她用铅笔划下一道线。 风无理离开门框,王西楼拿着卷尺一拉,让魄奴拿着一头,自己拿着另一头,然后量那道线到地面的距离。 「嘶——」 「多高?」魄奴问。 「一八二了,你小子。」 「哇!小徒弟好高!」竹 风无理从冰箱拿了罐可乐,嗤一声打开,夜姬扒拉他裤脚说她也要喝,他让她把自己的喝水的碗叼过来。 小猫咪滴溜溜地跑开。 风无理才道:「是吗,去年学校体检才一米八出头。」 魄奴说:「听说男生二十二岁之前都能长个子。」 王西楼点头:「你最近饭量也大了。」 风无理估摸自己现在得有一百五十多斤,压在王西楼身上她已经背不动自己的程度。 「我给你也量一下。」竹 「师父有什么好量的?」 王西楼被按在了墙边,嘴上说着没什么好量,但也已经乖乖站好,白生生的脚丫并在一起,像小学生一样立正。 眼神隐隐有些期待。 结果出来了,只有一米五九。 她直说不可能,说绝对有一米六了! 量了好几次也只有一米五九。 「……反正师父一米六了,这个尺肯定不准。」她开始自欺欺人。竹 其实对风无理而言,一米六也矮。 魄奴也嚷嚷着要量,结果也是一米五九,旁边的王西楼又挨一刀。 尺凫不情不愿被拉了过去,风无理弯着腰给她量。 小姑娘只有一米四五。 尺凫却很是得意,看向风无理冷冷一笑,嘴角带着点小骄傲。 也搞不懂哪里值得她骄傲。 绾绾一米一五。竹 最后风无理给夜姬划了一道二十厘米高的线,跟她说这是她的,这猫都不知道几个人在干什么,看着所有人都有一条线,她也嚷嚷着要。 周日,香烛铺生意也很好。 风无理想帮忙,被赶回去写作业。 夜姬进进出出他的房间,楼下王西楼和魄奴在忙,她每次想来找风无理玩,看见他坐在窗前写东西,就在地上滚几圈,抓抓空气,或者叼着自己的玩偶出去,过一会儿又叼进来,进来出去十几遍,给人一种她也很忙的样子。 下午三点多太阳西斜,一条光路照进房里,一半落在风无理纸上,写字时笔尖绽出金花,一半照亮了房间。 风无理回头看了一眼,夜姬在他身后很久没有动静了。…. 那只猫站在他床边,歪脑袋,站起来,俯下身子,变换着角度去看光路中的尘埃。竹 她想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小小的东西在里面飞来飞去。 其实房间到处都是这些飞舞的小尘埃,只是猫不知道什么是丁达尔效应。 光路中尘埃飞舞,旋转,沉没,疑似银河落入少年的房间,一只猫伸出爪子,探入银河,小心翼翼拨弄着星辰。 「你在干什么?」 「吾辈可没有吵到你嗷!」她反应很快。 「过来让我抱着。」 「吾辈不能让无理抱着。」竹 「为什么?」 「吾辈很忙的,吾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空陪无理玩的。」她脆生生道:「要等吾辈忙完了才能陪无理玩。」 她好像有小情绪了,似乎在怪自己刚刚不理她。 不过还是跳了上来,趴在自己大腿上,踩了好多脚才找到合适的趴窝位置,准备困个觉。 只是窗外老街下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这猫又立刻抬头,跳到桌子上探出窗外。 她夜姬大人倒要看看,下面到底是谁在说话,是谁经过,到底又发生了什喵事啦! 看得特别专注。竹 尤其是有人在下面吵架,她就在窗边揣着手,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夜是只很八卦的猫。」风无理笑她。 「八卦是什么?」她扭头问。 「……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是的,吾辈是很八卦的,吾辈超级八卦。」 风无理笑得更开心了。 「揉揉吾辈肚子吧。」竹 「好。」 她仰躺在桌子上,四只爪爪向上,尾巴遮住羞羞的地方,露出毛茸茸的肚皮,等风无理给她揉肚子时就表现出一脸满足。 没一会儿就响起呼噜声,这只猫体内好像有一个风扇,打呼噜时嗡嗡地响。 午后阳光洒在她肚皮上,肚子一鼓一鼓,偶尔窗外一阵风拨弄几根毛发。 他继续写作业。 写累了就拿笔头,轻轻去戳戳旁边睡成一条的猫,戳她鼓鼓软软的肚子,捏捏爪爪,挑挑猫下巴,她睡得很沉。 四点多,他悄悄离开,洗了把脸醒醒脑子,发现镜子里自己胡子又长出来一点。竹 「帅哥照镜子呢?」 王西楼捧了一盘切好的芒果上来,调侃他臭美:「吃点水果。」 「好像胡子又长了。」 她点点头承认:「是有点,老是扎到师父。」 风无理不理她,用手拿起一块芒果塞嘴里,「有点酸叨叨的。」 「不会吧。」 「你尝过没有。」竹 「刚切好给大少爷端上来。」 他捏起一块,投喂给她,王西楼也酸得眯了眯眼。 风无理说她肯定又贪小便宜。 「老是买便宜水果,家里又不是没钱,钱不是省下来的,买了这水果这么酸能吃吗?」 挨了一顿数落,王西楼就自个儿默默一个人吃水果。…. 看着她不说话,一个人吃切好端上来反而自己嫌弃的水果,风无理反而有点不是滋味了。 这个女人很容易让他愧疚。竹 他偶尔也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恃宠而骄。 风无理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完美好男人,现在的他或许连‘好男人,都很勉强,他太年轻,太稚气,他别扭,自尊,总以为自己就是对的,他其实不懂得如何关心人,爱人。 自己有着很多缺点,两人吵过不少次架,他都不敢说自己有没有不经意间伤到了王西楼。 活了那么多年,王西楼还能算是人类吗?或许她早就是妖怪了,妖怪的想法说好听是单纯,说不好听就是偏执,一根筋。她并不正常,她的爱自私到偏执,风无理得到了她,掌握了她,她的爱就可以任他挥霍,任他践踏她都无所谓。 或许哪天自己说,王西楼,僵尸的心脏真的不会跳吗,让我看看你的心吧,王西楼就真的掏了出来,摆在自己 面前,傻兮兮笑着说,看!师父的心,好看吧! 但是这是不对的,这是畸形的爱。 风无理不说话,只是跟她一起吃这牙酸的芒果。竹 王西楼嚷嚷着明天去骂那人,敢卖这么酸的水果给她。 「叫上我,我和你一起骂。」他实在酸得难受。 王西楼咯咯笑,很容易就被逗笑。 @:..。:.. 山间全是松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 说不定……为师其实很强! 学了一天,风无理脑子胀胀的。 外边天气很好,他提议出去打羽毛,得到魄奴,绾绾一致认同。 王西楼则是欲言又止,缩着脖子:“你们去吧,我留着看店呢。” “都忙活一天了。”风无理大手一挥:“我决定今天提前关店。” “什么你决定?”王西楼一脸懵:“这是师父的铺子吧?!”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我们一起盘下来的?” “明明就是我出的钱,你那时候还死缠烂打骗我钱拿去做衣服。”她气得不行:“还是挑最贵的布料,师父自己都不舍得买!” “那么小气干什么?” “我!”她憋得慌。 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的,这是衣服的事吗? “几件衣服记好几百年的,我带你去买。” “不用……”她是不想陪这孽徒打羽毛球啊。 王西楼还想说什么,风无理已经把卷铝门给拉了下来,表示今天生意就做到这里。 “走吧走吧,你要不要先换套衣服。”他推着王西楼上楼换衣服。 王西楼感觉肩上两只宽大的手掌像山一样推着自己,她天生反骨,非要身子使劲靠后不让他推动。 嘿,力气还挺大的昂! 王西楼内心哂笑,深吸一口气。 突然发力!! 结果无疑螳臂当车。 “你别推师父!!” 风无理就不碰她了,这僵尸脾气大着,不能给她借题发挥不去的机会。 王西楼换了条黑色短裤,白生生的大腿很惹眼,腿型匀称娇俏,光着脚去找双鞋子换上。 风无理看了好多眼。 魄奴在一旁发现了,问他想不想摸一下。 “想。”他一向老实。 魄奴很大方。 “这不好吧……” “快点,王西楼现在没往这边看。”魄奴很会给自己加戏。 “这多不好。” “滑不滑?”她笑眯眯问。 “滑,就是感觉有点细。” “是吗?是你手掌太大了。” ”能捏一下吗?”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做什么?”王西楼已经穿好鞋子,抱着胸疑惑看着他们。 “走吧走吧。”风无理泰然处之。 “我要开电瓶,你们骑自行车!”魄奴一溜烟去抢夺电瓶使用权。 外边日照还烫,街道被晒得瘦长,空调的外机风扇慢悠悠转着,四月已有稀疏蝉鸣,声如瀑布般山响。 “绾绾抱紧我。”魄奴戴好头盔。 “抱紧了!” 魄奴开着电瓶,嗖地一声超过他们,风无理骑自行车,载着王西楼慢悠悠在后头。 “风无理大人我们比你快了!”绾绾侧着脑袋晃着尾巴道。 风无理问身后戴着鸭舌帽的少女:“晒不晒?有没有不舒服?” 她撇撇嘴:“不舒服了,回去吧。” 风无理默默骑快了点。 骑快了有几分凉意。 他们去少年宫打羽毛球,离老街不远,交费五十块一小时,过去这里很热闹,但是现在发展重心由城东移到城西,已经没什么人来这里。 没人的话,交一个小时的钱,任他们打多久也不会赶人走。 果然,那么大的场,就他们一伙和另外一男一女,很安静。 王西楼心不在焉,在一边摆烂,拿着手机打斗地主。 风无理和魄奴开了几个球热热身,他们打得很养生,也没什么技巧性的东西。 绾绾不会打羽毛球,先看他们打,风无理给她买了瓶奶茶,她就乖乖坐在边上抱着奶茶喝,陪王西楼斗地主。 魄奴下了,她说边上好多瓶子捡。 “外边有个篮球场,那里更多空瓶子。” 魄奴眉头一凝,不由分说,闷头就去。 王西楼的影子都有她的优点,不偷不抢,自力更生……就是可能在现代的话,日子苦了点。 风无理看向观众席的王西楼,示意了下。 王西楼不情不愿,把手机放在一边。 拿起球拍后,装模作样扭了扭脖子手腕,反而变得跃跃欲试。 小小徒弟有什么好怕的。 他小时候还被自己打哭了呢! 仿佛自我催眠起到作用,她看向风无理不禁变得挑衅,装模作样用球拍指了指对面的男生,摇了摇头。 然后她捡了一下午球。 王西楼一上场,风无理就开始上强度,几乎一有机会他就杀球。 嗖——! 嗖——!! 王西楼喘着气,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这哪是杀她的球,这是打她的脸。 他甚至跳起来扣她! 不就是趁他小的时候欺负过他吗,至于那么记仇?! “这个你都出界了,算我的。” “行,算你的。”他看起来很悠闲,王西楼心里更苦了。 风无理知道不能太狠了,于是吊几球让王西楼接一下,给对方一种跟自己旗鼓相当的错觉。 但其实风无理一直在站在原位没有动,某只小僵尸则在对面跑来跑去没有停下来过。 她在左边就往右打,在前面就往后打,还控制在一个她努努力跑两步是能接住的程度。 没想到接了十几球,反而让她打出了点自信,从接不到球,到现在能勉强招架,这般肉眼可见的进步着,她感觉现在的自己……说不定其实很强! 鱼唇的小僵尸完全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一直到结束,风无理还是云淡风轻。 王西楼则撑着膝盖,面向地板,低头喘着粗气。 风无理有些愧疚,决定给她点面子:“这球我差点没接到了。” “!!” “厉,厉害吧?”王西楼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还是站不直腰。 “休息一下吧。” “你要休息吗?”王西楼一向嘴硬,她竭尽全力让自己气息平稳:“师,师父才刚,刚活动开,刚活动开身体。” “那就继续吧。” “?!” 风无理忍笑,“休息一下吧,刚打得太激烈了,我有点累。” 王西楼表现出不太情愿,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但是念及自己的宝贝徒弟要休息了,就勉为其难同意了。 她还得补充一句:“师父真的,真的才刚起劲。” 抬头一看,风无理已经走远去买水,估计没听到,她挠挠头跟了上去。 自动贩卖机可以扫脸支付,王西楼大感稀奇。 “这么一照你的脸,就可以拿里面的东西了?” “扫脸付款,扣我支付宝里面的钱的。” “那它岂不是一拍到你的脸,就能把你支付宝里的钱拿出来?”王西楼眉头皱紧:“那这也太不安全了吧?它要是拿多了怎么办?” “应该不会……” “嘶,那要是有人拿师父的照片给他拍到了,岂不是能拿师父支付宝里的钱了?我就说这些什么网上的东西不可靠!” 王西楼已经在思考着,要把她支付宝里的几十块钱全存银行里,不然别人拿了她的照片,就能把自己钱全拿走了。 话说,评论区有打卡楼,你们倒是打下卡啊(w)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夜姬的小弟 哐当一声,一罐可乐掉了下来,风无理取出来后问:“你要喝什么?” “这个!”她似乎早有准备,指着最高那个饮料。 需要她抬头去指给风无理看。 “售空了。” “那……这个吧。”她又指另一个橙汁饮料。 “我看看……也售空了。” 王西楼皱起一张脸。 最后她什么也没选,选择喝小徒弟喝剩下的,说她润润口就行了,没必要浪费钱。 风无理叹了口气,把可乐第一口孝敬给了师父。 王西楼似乎有些被虐上瘾了,喝了口可乐又嚷嚷着要继续。 真是人菜瘾大。 风无理不忍心她真的太累,后半场打得比较养生,起码给人一种确实有来有回的感觉。 把球都喂到她面前。 反而是他自己需要跑来跑去,把球接回来喂给尊敬的师父大人,对此王西楼更加肯定自己其实很强的幻觉。 还数次挑衅风无理。 这人真的欠教训,不过风无理并不生气。 王西楼并不知道,当你弱小的时候,你自认的张牙舞爪,在别人看来只是会觉得可爱。 风无理觉得王西楼很可爱。 魄奴和绾绾也回来了。 “球场那些人看到我捡瓶子,不知道为什么过来要帮我捡。”她喝着一瓶冰可乐。 “我还以为他们要跟我抢瓶子呢!” 风无理无奈:“你太好看了,他们想认识你。” 王西楼和魄奴挑了挑眉,内心被夸心花怒放,表面不动声色。 风无理教绾绾怎么打,小狐狸学得很快。 她尾巴动一下,耳朵高高竖起,小短腿蹦跶得飞快,还要自己给自己配音,‘嘿咻’,‘哈呀’地小声喊出来。 几个人轮流上去,一人五个球。 王西楼和魄奴打的时候,风无理感觉最精彩。 两个菜鸡可以僵持很久,问题是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居然……很欣赏。 真让人无语。 不管谁对上绾绾,都会放水。 风无理对谁都是放水。 看着天色不早,王西楼说要回去买菜,问他晚上想吃什么,风无理从右皇里拿出条毛巾给她擦着汗:“突然想吃猪蹄。” “这个点,猪蹄早就卖光了。” 王西楼想自己来擦,但是忽然感觉也不错,自己照顾的男孩现在能照顾自己,成就感满满,就乖乖站好。 要是平时再听话一点就好了。 “那就辣椒炒肉,还有点想吃豆腐。” “好哦,师父去市场看看还有没有豆腐卖,给你做个麻婆豆腐。” 她问:“我要去市场,要骑走电瓶,你们谁要跟我去买菜?” “我我!我要去!”绾绾同学举手。 “行,绾绾我们走。” “风无理大人再见!”她小跑跟在王西楼屁股后面,被王西楼抓了一把尾巴,小可爱气汹汹去摸王西楼屁股,被王西楼连连躲开。 风无理骑自行车搭魄奴。 四月傍晚的风是一股股热浪,被捂热一天的地面不断冒着暖气,魄奴抱着他的腰,身子像没有骨头一样向后仰,腿往前伸直。 过了会儿她又摇头晃脑,嘴里唱着莫名其妙的歌。 没有逻辑,没有曲调,口水歌都算不上。 就光剩下声音好听这一个优点了。 但莫名有点可爱。 “你在唱什么?” 她嘻嘻一笑,问是不是唱得很好听。 “不好听。”他如实回答。 “你夸夸我嘛!” “你腿真白。”他夸了夸她。 魄奴嘿嘿一笑,坐好,上半身压了上去:“那你想听什么?我给你唱!” “唔,会唱周杰伦吗?” “不会唱,我只会唱他的歌。” 风无理觉得很无语,魄奴却咯咯笑起来,跟王西楼一模一样。 她唱了首稻香。 清唱显得很安静,很好听,像电视剧里的女主抱着濒死的男主安安静静唱着歌,可能也不算清唱,毕竟路边草里的蝼蛄,蛐蛐儿给她伴奏。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魄奴唱到一半被看得停住,眼睛在笑,问他看自己干什么。 风无理觉得自己若是个普通高中生,现在得爱魄奴爱惨了,这人跟个妖女一样,普通高中生降服不了妖女,会被耍得团团转,得幸这个妖女对自己死心塌地。 她唱着—— 笑一个吧 功成名就不是目的 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童年的纸飞机 现在终于飞回我手里 等他骑自行车蹬上了江边路,浪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魄奴指着夕阳下的江水,说这个颜色好像康师傅香辣面的汤。 风无理说更像红烧的汤,魄奴很认真反驳,说红烧的偏红一点,现在是偏橙色的,是香辣面的汤。 风无理再次看向江面,波光粼粼泛着金光的唯美一幕,他怎么也无法从康师傅香辣面里出来。 妖女会魔法,能把金色的河流变成一锅泡面。 “我都有点想吃泡面了。” “我也有点。”风无理道。 “等一下去买两包?” “王西楼不让我吃……”她说那东西不卫生不健康,辣条也不让他吃,他小时候只能蹭刘笑笑的,在学校倒是经常偷偷吃。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怕她?” 风无理默默骑车,不理她。 王西楼会做的菜,甜品,糕点,可比泡面都好吃多了,怎么能说他怕王西楼呢。 准备要下江边路时,魄奴说,现在变成红烧牛肉面了,风无理一看,还真的从烫金色变成暗红,跟天边一起准备进入夜幕。 她说,红烧味的康师傅很难吃,风无理觉得以后每次吃泡面都会想起这个黄昏,一不小心让黄昏成了泡面的味道。 她忽然一指:“看!你的猫!” 风无理朝那边看去,路边五只猫,一只三花猫,一只纯白的,两只橘猫,还有一只黑猫。 夜姬在领头,时不时回头喵一声,然后其他四只脏兮兮的野猫就怯生生跟着她走。 猫猫队出没,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有人说那只黑猫是有人养的,经常跑这里来玩。 夜姬跑到一家卖烤肠的店前,“给吾辈的朋友们来根烤肠!” “这猫又来讨吃的了。”店里的老板是个中年女人。 “还带了那么多野猫。”她有些忧虑,怕这些猫影响她做生意。 夜姬回头一顿喵喵叫: “你们跟着吾辈,吾辈肯定不会饿着你们的,吾辈赏你们一人一根烤肠。”她抬头对老板: “把吾辈的烤肠拿来吧。” 路人看着就笑,还有人给猫猫队拍照。 这只黑猫还在喵喵叫着,她今天第一天带小弟出来混,不能丢面子,叫了好多声老板都不给她烤肠,她就开始撒泼打滚。 露出肚子,喵喵叫卖萌,扒拉老板的裤脚。 直到被一个人捏着后颈提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清明事变 “不好意思,这是我家的猫。”风无理对店老板抱歉。 “这猫是你的啊。”老板笑:“我上次喂了它一根烤肠,它就经常来我这里玩了,这次还带了那么多……朋友过来。” 看得出来老板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风无理说要把钱还给她。 老板笑呵呵说用不上。 “那我买几根吧。” “无理,给吾辈的朋友都买,给吾辈的朋友一猫一根烤肠!”她被提着后颈还不安分,动来动去。 “你的猫很爱叫。”老板说。 魄奴在一旁笑:“傻猫一只是这样。” 顿时对魄奴一顿语言输出,伤害为零。 风无理叹了叹气,买了五根烤肠,给这些城市的小精灵投喂。 猫是没有语言的,他们叫也只能传递此时的情绪,读懂彼此的情绪所传达的粗浅意思,夜姬冲他们喵叫了几声,几只猫就畏畏缩缩过来。 在这几只野猫眼中,夜姬是这样的:这只黑猫很烦猫,经常跑来找自己玩,而且话特别多,但是总是给自己带吃的,所以他们也喜欢跟在它后面。 他们不喜欢吃烤肠。 但是很给夜姬面子,只是粗浅啃了几口。 “吃啊,你们不喜欢吃吗?” 橘猫:“喵~” “什喵意思?” 白猫:“喵喵~” “你说话呀。” “……喵呜。” “算了,一群蠢猫。”她小碎步跟上要离开的风无理: “吾辈要走了,明天再找你们玩。” 四只野猫就这样看着夜姬被人抱走了,看着他们的‘老大’在向那只人类喵喵叫,向那只人类摇尾巴,看她得到那只人类抚摸,得到回应,他们看着夜姬远去,低头啃自己的烤肠,再抬头时那只黑猫已经很远很远。 他们喵呜一声,继续在城市里流浪。 夜姬说他们不喜欢吃烤肠,风无理让她下次把她不爱吃,然后堆在电视柜下面的猫粮带出来给他们,他们爱吃那个。 “好哦!” 清明节那天,香烛铺生意反而冷清。 还下起了小雨。 雨势并不大,只能将城市浇湿,但耐不住下得久,渐渐雨水在水泥地面汇成水流,渐渐檐下挂起水帘。 老街有些老房子没有排水管,几楼高飞流直下的水柱,砸在地上劈啪作响。 有小孩子打着伞经过,撑着伞专门跑到落水的地方,水打在伞上像是碎成漫天纸屑,几人又嬉笑打闹着跑开。 她看着也没什么客人,关了门,打着伞去院子的水井里把一个大西瓜提了上来。 切好后端上楼去。 风无理穿着公司的制服,刚准备出门,见状捏了一块西瓜。 很甜,但他吃一口就沉默了。 “你的刀是不是拍过蒜。” “你怎么知道?”王西楼很惊奇。 “又窜味了。”王西楼切出来的西瓜,永远有葱蒜的味道。 “……哎呀,哪里那么多挑挑拣拣。”王西楼心虚:“甜不甜?” “甜。” “师父眼光好!” “下次菜刀洗干净点吧。”他无奈叹道。 王西楼并不理他,双手捧着一片西瓜,鼓着腮帮子,一副听进去徒弟念经算我输的模样。 “你要克哪里?外边下雨哦。” “今天鬼节,事情多了点,杨主任忙不过来,我去帮帮忙。” “清明确实事儿多。” 风无理点点头,又吃了一片蒜香西瓜,准备出门。 清明节黄泉路开,灵力紊乱,人鬼难分。 公司的基站一扫,几乎遍地是妖怪,基本是废了,就算修行者很难再判断妖怪和人类。 王西楼吃了两三片西瓜,看了眼洗衣机里的衣服,按动按钮,没几分钟洗衣机开始震起来。 她则去洗一些不能机洗的内衣物。 咦,怎么这臭小子昨晚偷偷换了一条内裤。 “嘶——” 王西楼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等她想通其中原委,又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小徒弟真可爱。 明明家里都有师父了…… 听说年轻人憋太久不好。 不行,这个事情今晚得跟他提提,宝贝徒弟从小到大没有爸妈在身边,都是自己带大的,这些生理健康问题都需要她教,可不能疏忽了! 只是她刚把一家人贴身衣物洗完拿去晾,准备看会儿电视,风无理下了楼没多久又上来。 她手还湿漉漉的,“不是要出去吗??” 风无理道:“你今天有事吗?” “没。”她眨巴着眼睛。 “那陪我一起出去吧。” “怎么还要师父去?” “反正你也是闲着。”风无理说:“听说这次出现了只你的同类,一起去看看。”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阴雨连绵。 王西楼换衣服去了。 听到风无理需要她帮忙,王西楼心里面是有些雀跃的,她哂笑着摇摇头,将之当成了,小辈解决不了,回来求她这个长辈帮忙。 她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风无理感觉牙疼。 这只僵尸内心戏真足。 “快点了。”他催了一下。 “等等,师父换个水鞋先。” “穿什么水鞋啊?” “外边下着雨呢!” “你是小学生吗?” 王西楼闷头不理这个嘲笑她新水鞋的傻子,那双水鞋是她前不久买的,米白色可爱风像小靴子,而且很便宜,但是一直没机会穿,难得下雨,她选择拿出来臭美。 就算一脚踩到水洼里她脚也湿不了。 还有个小熊图案。 风无理说她穿上后更像小学生了。 “你才小学生。”她小声呸了他一下。 “走吧小学生。”他在后面推着她的肩膀。 王西楼小水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响声,食指穿过钥匙扣转着圈,一蹦一蹦下楼。 下楼后把她的爱驾推了出来。 又拿出她的雨衣,穿上后系好脖子上的绳,一屁股坐好,回头朝徒弟勾了勾下巴,示意他坐过来。 风无理也过去坐在电瓶后面,躲进她的雨衣后面去,等到她慢悠悠驶出老街,雨水砸在雨衣上,他看着雨衣下面的地面判断到哪里了,突然感觉好怀念。 小时候下雨王西楼接送他上幼儿园,也是这么安心,看着地面能猜已经到哪了,一掀开看的话,总是跟猜的差不离,就会很开心。 开得快的话雨衣边边还会变成波浪翻滚,需要他用手抓住下沿。 “王西楼。” “干啥?” “前面去一趟商场。” “啊?为啥?” “买过一件雨衣。” “好好的买雨衣干什么?” “我后背全湿了。” 快乐的小电瓶瞬间右拐。 风无理买了一件他穿的雨衣,并且霸占了王西楼的爱驾,把她赶到后面去。 成了王西楼钻他的雨衣里面。 小徒弟的背宽得像一堵墙,她体验到了风无理小时候的感觉,新奇且有趣。 “坐好没有?” 王西楼一把抱住。 “出发!”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她在村口指路 路上一个大婶开电瓶过来,看了眼风无理没头盔还载人,手一招: “前头有交警嘞。” 特别潇洒跟他们擦肩而过。 城市的英雄,不需要站在光里。 风无理很默契地,也跟着一扭车头绕道。 王西楼说他应该去考个摩托车驾照,最近又创文好多交警查,她上次去考一天就拿到d照了。 风无理说他也拿过d照。 王西楼懵懵的:“你什么时候考的?师父咋不晓得?” 他不敢吭声。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一个乡下小村子,很偏僻,村子名字叫老牛村。 风无理开了六十多公里路,前半段还在城里,后半段已经进入乡间的水泥路,不知不觉出现在了山脚下。 雨早停了,但太阳始终不肯出来。 这里的房屋都是隔一段距离才有一片居民楼,新式农村独栋砖房和百年瓦房交替着,树也老,屋也老,随便拉个祠堂都有几百年历史。 电线杆还有木杆子,石阶小道布满青苔,窄得只能容许伸开双臂就能碰到墙。 路边的树开满了花,水泥地上全是花的尸体。 田里没人修理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 导航都不好找到进去村子里面的路。 风无理问了个在老房子屋檐下躲雨的老太,老牛村怎么走。 老太满脸褶子和老人斑,看了风无理一眼,不说话,给他指了条路。 “谢谢了阿婆。” 电瓶从老人家身边经过。 等他离远后,老太太慢悠悠扭头。 老人斑密密麻麻,松弛的皮肤挂在脸上,她双目亦是空洞,就远远地盯着远去的年轻人背影。 怎知,对方车后坐的女娃却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远远跟她对上了视线,明明是娇艳的女子,却令人心生寒意。 王西轻蔑一笑,收回视线,脸重新跟宝贝徒弟的背贴贴。 哎呀这洗衣液真香,真好闻。 乡间小路不好开,风无理开得歪歪扭扭,被王西楼好一阵骂,说对她的爱驾好点。 还没进村,远远就能听到凄凉尖锐的唢呐如泣如诉,余音绕梁,待得一段唢呐停顿,便是一声锣鼓喧天。 话说南方,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风俗,关于丧葬文化也是处处大相庭径。 此时不少村子的堂客坐在棚子里,头上戴着白巾,唠嗑家常,看到风无理这个不认识的生面孔,就多看了几眼。 有个神婆一个人在一边,等到风无理到的时候,冒着雨出去接。 她一眼看到风无理身上穿着公司的制服。 “公司就派了您二位。”神婆叫宋三姑,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年轻得过分了,应该属于民间的有关人士。 这女人脸上还青肿了一块。 “人手不足,我只是临时工。”他出示了自己临时工的证件。 宋三姑欲言又止。 风无理没理会她的反应:“是你上报的吗?” “是我。” “说说吧。” “……高家老太太昨天去世,本来是正常办丧葬。” 她顿了顿,看向外边那些大老爷们,还有村子里的三姑六婆:“但是昨晚凌晨,老太太又在草席里坐了起来。” 神婆说,当时屋里跪着老太太的三个儿女,全都看到了,一喊,屋外的人也进来看到,吓死个人了,但是坐起来没多久,又躺了回去。 “不会是假死吗?” “真死,都硬了。”她自觉失言,连道:“我当时检查过,她的灵溃散了。” 宋三姑犹犹豫豫:“我怀疑老太太要化僵了。” 听到化僵,风无理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僵尸。 然而王西楼刚开始就一直在看外边吹唢呐的,寻思咋几百年过去还吹这一套捏,都是她玩剩下的,也不知道改进改进。 诶诶,调子起高了吧,哎哟,吹个唢呐都吹不好。 她回头一看,发现小徒弟在看着自己,神婆也在看着自己,连忙咳嗽两声。 然后给神婆一个意味深长的高人浅笑,还轻轻摇了摇头。 风无理知道这僵尸刚刚又掉线了。 他看向三姑:“那你的意思是?” 她小声说道:“这是必不能再入葬了,这都化僵了,肯定要除邪灭灵,做了法事再火化掉,不然,不然我也不好说……” “现在不都是火葬吗?” “这山沟沟的,都是土葬。”神婆说:“我跟他家人说了,他们怀疑我是骗钱的,这哪是这个事!” 宋三姑很气愤。 “那你有没有跟他们收钱?”王西楼问。 女人弱弱道:“……那做法事能不收钱吗?” 得,不让人家老人入土,说人家不得安宁,要做法事然后要收钱,这家人也是个脾气暴躁的,直接把她赶了出去。 脸上的青肿说不定都是打的。 “先看看老太太尸体吧。”风无理道。 他们进了屋,屋里烧着香,青烟缭绕,最里面摆了两张八仙凳,凳子上摆了一副棺木。 屋里还跪了四个中年人,是老太太的儿子儿媳们。 其中一个男人看见神婆就站起来骂,要把她赶出去,说搞不好他娘昨晚也是她搞得鬼。 “还找了帮手,你们是一伙是吧!” 宋三姑立刻抱头护脸。 她也才刚出师没多久,咋遇到这么户人家。 她外厉内荏道:“高大强,你再打我,我可要报警了!” 高大强狠狠看她一眼,望向风无理,这男的又高又壮,他不清楚来路,还穿着……通联有限公司的制服? 中国通联 来拉网线的? “高先生你好,你母亲生前办理了我们公司的套餐服务,我们这里需要一个确定退订的办理,需要您签一下名字。” 高大强明显不在状态。 然而风无理是有备而来。 他还真掏出一份文件,里面有一整套糊弄人的文书,全是公司给他整理好的资料。 高大强这么稀里糊涂被拉去签了个名。 他甚至不知道这玩意儿还有上门服务的!这不都是手机上回复个td吗? 而且他娘七十多岁,他怎么不知道他娘还办了个腾讯王卡流量套餐的? 关键是这个年轻人文件上都有公章,说的话莫名让人信服,语气温和,对人也客气,他下意识也不好大声说话,而是客气相待。 宋三姑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看了一眼旁边女子,却见王西楼抱着胸,一脸骄傲。 “也来一趟了,我也吊唁一下老太太吧。” 高大强已经完全被牵节奏着走,点点头同意,村里人昨天该瞻仰都瞻仰过了,灵柩停棺了一天,合计今天入葬。 风无理在火盆前烧了纸钱,上了香,取了几张一两元的现金,在盒子里放了手尾钱。 他起身上前一步,看了看,回头问:“您母亲好像不在里面。”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王西楼日常翻车 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高大强,老二高大壮,名字朴实无华,寓意是极好的。 高大强一子一女,女儿在当老师,儿子读高二。 高大壮两个儿子,大的跑到了豫州读大学,小的则在本地念小学三年级。 高大强一家是在外地工作,躬身照顾老太太的是二儿子高大壮和他媳妇儿。 这就是老太太所有直系亲属。 这突然的变故,致使的就是高大强揪着宋三姑的领子,大声质问是不是她搞的鬼。 高大壮的媳妇一声凄厉地就哭了起来。 说虽然他们婆媳早年不和,但是老太太晚年老人痴呆了,都是她照顾的,也没亏待了她,怎么死了还得给他们添这麻烦。 读三年级的小儿子不知所措,侄女高晓婷连忙安抚。 高家乱成一窝。 外边的村民有人进来问发生什么了。 一问,老太太尸体不见了。 锣不敲了,鼓不打了,凄厉的唢呐也停了,变成了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有坚定的唯物主义,也有信鬼神的老一辈。 但是大部分是纯看热闹吃瓜的。 今儿个不管是科学还是玄学,他们就想看看高家两兄弟这是要闹哪一出。 隐隐的,还听到有人说是高家两兄弟不孝,巴拉巴拉…… 要说高家兄弟不孝,那就真冤枉人了,他们两兄弟虽然并没有特别出息,没有赚大把大把的钱,但老人家老年痴呆近五六年里,也都有悉心照顾着。 特别是近两年,老太太连最简单的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而且总是有这个病那个病,但是高家人只要能治,都没说过放弃。 现在撒手人寰,要说他们心里怎么想,有没有松一口气,那都不值得讨论。 师徒俩暗戳戳交流着。 风无理小声问:“你刚进村子的时候是不是就发现那老太婆不是人了?” 现在清明节,他也不能清晰感知路上是人是鬼,等他进了屋看到那种黑白遗照,才意识到棺木里老太太早爬出去了。 王西楼手一拍,又摊开:“你也没问师父。” “你真的早发现了?” “是啊,一照面就注意到了。”她乐呵呵笑。 “……” “师父就是要看你吃个瘪,一天到晚以为自己厉害了,不把师父放眼里。”她得意极了。 “求一下师父,师父就帮你把那只没成气候的僵尸给你找出来。” 风无理不想理她。 那边高大强色厉内荏说,是宋三姑弄得,她要讹他们家,别以为认识镇子上的阿龙他们就能随便欺负人 宋三姑也被气到了,连声怒道:“你娘自己有腿,她看你们不孝,不想年年清明被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拜,自己跑了!” 周围都炸开了锅。 这时村子出了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平时人们叫他三爷,祖辈曾经是这里的土司,他道:“小强啊,先放开她吧。” 高大强放开了宋三姑。 有人问三爷,这是不是遭邪了。 三爷摆摆手:“今天发生什么,大家就当眼睛瞎了,耳朵聋了,看不见,听不见。” 老头又跟风无理说:“您二位是公家的人吧?” 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 他没否认:“老人家,我们接到通知,过来看看的。” 高大强一脸懵,风无理就解释:“是这样,我们公司业务比较广。”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回老太太的尸体,成僵尸了也好,怎么也罢,找回来了就行。 这哪里只是业务比较广的问题?你们这是死人的事儿也管了是吧,难不成底下也有你们的通讯服务? 高大强不敢说。 高大壮是个黑细汉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吭声抽烟,他吸了最后一口,心中定下很多,强打镇定,大声道: “今天我娘入土,生前她是体面人,现在死后也得体面的,这事儿报警不好看,父老乡亲给我大壮一个面子,安安静静等个结果就行了!” 他对风无理道:“我娘的事儿……” “我们能帮你找回来。” 宋三姑擦了把汗,弱弱道:“我也能给找,早给我钱不就行了吗……” “我看你是心眼掉钱窟窿里去了!”高大强是个不讲理的性子,蛮横冲动,一旁的高大壮拦住大哥。 但也是瞪了那宋三姑一眼,然后客客气气跟风无理商量起来。 风无理则看向王西楼。 王西楼挠挠头,大感麻烦,用肘子给了这压榨师父劳动力的家伙一下,插着兜问: “你们谁跟老太太最亲?” 高大壮道:“最亲……我大儿子跟我娘最亲的,从小带大。” “他人呢?” “还没回来,他在豫州念大学,今天可能赶不回来,我们也没让他赶回来,太远了。” “那还有谁跟老太太平时最亲?” 高家的大孙女被推了出来。 大孙女是当老师的,她是受过高等教育,哪里会信这些东西。 她都准备报警了。 “准备只老母鸡,准备一碗黑狗血,放心,我们不收你们钱,不会骗你们的。” 王西楼又笑眯眯给大孙女招了招手,招她进屋聊去了。 村里人不知道这又耍什么,高大壮去准备了,这些在农村不难搞到,有人想要拍照,被四爷敲了一棍子。 “都回去自己屋待着,做饭的做饭,带娃的带娃。” 过了会儿,王西楼让人抱了一只十几年的老母鸡过来,被捆住双脚,又让大孙女放了点血,滴在苞米上,等这老母鸡全啄食了。 王西楼就一把抓住老母鸡,给她招了招手:“来,大孙女,抱着这鸡,安抚住她。” 大孙女欲言又止。 她是受过教育的,她本是不信这些东西。 但是刚刚,这女人带她进房间,长出了两只骇人的僵尸牙,告诉自己,她也是僵尸。 她的世界观还不至于被两颗牙撕裂,可是随后这女人又随手在厨房拿了菜刀往脖子上砍。 菜刀断了。 她现在感觉这世界是不真实的。 “我,我抱住它吗?”她有些害怕这个好看的女人。 “抱住就行了,别让它乱动。” 大孙女按着王西楼的指示,穿上了她奶奶以前穿过的衣服,抱着老母鸡, 全村人都看着,高晓婷抱着那只鸡,然后被那个女人泼了一身黑狗血。 “行了,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你们一家人今晚都待屋里先,不要外出。” 王西楼接过她怀里的母鸡,去了村子前面一棵大榕树下,放在一堆稻谷上。 老母鸡抬着高昂的脑袋,一动不动。 她让所有人先回去。 看了看天色,从袋子里掏出刚刚顺的瓜子,磕了起来。 “这行吗?”一旁的风无理怀疑。 “你是僵尸还是我是僵尸?” “还骄傲起来了。” 王西楼一脸你这就不懂了的表情:“这僵尸刚成,要是吸血食,第一口血得吸食自己最亲近之人,师父施了点小法,那老太太灵智不高,等天黑了,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风无理只能同意了她的说法,和她在这一起等待。 乡下的天气比城里好多了,云气变化也好看。 结果等到天黑,也没见对方出现。 风无理一脸怀疑看向王西楼,王西楼则直呼不可能。 倒是高大壮出来了好几趟,一直在门口盼着。 王西楼拱了拱手,出来混她可讲义气了:“高家老二,安心吧,我们在这准保你们平安。” “哦,哦!我倒不是着急这个。” 高大壮给两人送了茶水,说:“我儿子六点多就说要到了,就是我出来好几次,也没见他到村口的。” 王西楼:“……” 这不是坏事了嘛!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这个奶奶不太冷 高晓东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豫州大学的图书馆复习考研题。 他妈妈在昨天五点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说奶奶走了。 虽然突然,但并不意外。 其实自几年前开始老年痴呆,奶奶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前一两个月还频频进医院,老人会得的病是一样不落。 医生告诉过他们,在数着日子了。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但是看着那几个字,他却觉得荒谬,奶奶和去世这两个词组在一起时,世界仿佛不再真实,他手指在输入框打了一串字,等到接受了这个现实时又一一删掉。 并且深吸了一口气。 妈妈说他那么远,应该也赶不回来了,明天就入土,让他在那边照顾好自己,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回来祭拜。 毕竟赶回来,也见不着这最后一面。 高晓东同意了,他也觉得这样赶回去,其实没什么必要,还不如专心复习考研。 他也早就做好那个老人日子不多的准备,当得知这消息是,一时间百感交杂,却居然不觉悲伤。 他以为他会很难过,会泪流满面,但是通通没有,他异常平静,回了一句知道了后,他就低头重新看题。 图书馆四楼的窗往外看,不再是小河弯弯,老树白墙,是鳞次栉比的高楼。 高晓东是在农村长大,是奶奶带大的,他能追溯最早的记忆是刚学会走路。 他仍然记得那个画面,奶奶在厨房烧柴火做菜,他则扶着那些椅子站了起来,一路扶着墙踉踉跄跄走到厨房,突然在背后抱住那个老人。 老人被吓了一跳,但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把他抱住。 三四岁,半夜他惊醒,吵着要找爸爸,他知道爸爸在外地打工,他指出好多个他爸爸平时在的地方,那个老人就抱着他一个个去,乌漆嘛黑地走遍整个村子。 六七岁,他看到隔壁家有一套包装很漂亮的公画画笔,吵着她要,老太太骑着那辆她结婚时买的自行车,去镇子里跑了好多家书店给他买回来,结果买的不是他要的那款,他跟老太太置气了好久。 十岁的时候,他考试一考差,奶奶就会变得好凶,板起的脸他觉得跟恶鬼似的,虽然不会打他,但是他总是特别害怕她生气。 所以他学习很好。 在那样一个农村,他是为数不多读上高中,念到大学,还是双一流大学。 那个老人在刚开始痴呆的时候,高晓东在念高三,高三很苦很累,他记得的东西不多,但是记得自己孙子喜欢画画,就说:也不是只有读书是出路,喜欢画画你就画画吧,什么开心就做什么。 她讲得乱七八糟的,说,读书不行也没关系。 一辈子都在督促自己刻苦念书的奶奶,在快要什么都记不得的时候,跟他说不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要交代后事一样。 后来她就总是记不住东西了。 奶奶不知道什么是双一流大学,她知道自己的孙子读书读得嬲塞,她高兴,虽然已经开始老人痴呆了,但在村子里逢人就说,她大孙子念双一流的。 她几乎什么都不记得,昨天的事今天就忘,但记得高晓东,记得这个她从小带大的孙子。 她总是问人,晓东回来了吗?别人就给她说去念大学了。 “哦!念大学了,念大学好啊!” 高晓东在大一的时候,经常打电话回来,老太太听着他声音就笑,但她总是很长时间不说话,他感觉很无奈,每次都说话费贵,挂了。 “晓东哦,不要感冒了。”每次挂电话前老太太都这么交代的。 一道高数题,他看了半个小时,怎么解都解不出来,只感觉力气在流失。 他其实并不悲伤,他只是想奶奶了。 所以他什么都没收拾,他打算买最早机票,买不到机票就买了高铁票。 星夜兼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傍晚。 农村的天空,比城里要漂亮,黑色电线低矮,田边的水面时不时泛起涟漪,蝼蛄发出蛤蟆般咕咕声,麻雀啄食洒落的谷物。 他走在记忆里被晒到发烫的水泥路,路两边都是低矮的白墙,作物,和堆积在一起的稻杆。 远远的,他看到那个老人,坐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好像等着谁。 高晓东并不害怕,他怎么可能会害怕自己最亲近的人,他只是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 一个人在外边生活了那么久,他赶了好远的路,走了好远的路才回到这里,从豫州回到郡沙,从大学回到了童年。 他说:“奶奶,我好累嘞。” 老太太问他累了为什么不休息。 “我也不晓得。” 老太太问他,过得还开心吗? “也没有不开心的,忙起来哪有开不开心的……”他挠挠头,有些羞赧:“我喜欢个姑娘,没带回来给你看呢。” 老太太说,才几岁,就处姑娘了。 “二十三咯,你又搞忘嘞。” 老太太让他下次一定要带回来。 “都不知道成没成呢。”他有些不好意思。 老太太问他,你的学校在哪里,远不远,从老牛村去你的学校是不是要走很远的路。 她说你说多几遍,她最近记忆不好,怕记不得了。 “不远的,不远的,你想我就跟我说声,我就回来了。” 老太太说,她去城里办了张卡,叫什么大王卡,她也不懂,但是给她搞的人说有好多流量,这样下次打电话回来可以打很长时间电话。 高晓东哭笑不得:“流量不是拿来打电话的,打不了电话了,你又被骗咯。” 老太太不懂,被孙子耻笑,但是看他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笑。 老太太问他为什么哭了,二十三了还哭鼻子,丑八怪哟。 “你才是丑八怪。”高晓东擦了把脸,不服气:“你看你今早肯定没梳头,头发都翘起来了,丑得很!” 田野里有无数虫子在叫,树上的蝉在声声叫着夏天,池塘倒映天边的景色,晚风一阵一阵。 “晓东啊,不要感冒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打徒弟要趁早 老太太的遗体被找到了。 王西楼再一次丢脸,虽然她丢脸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她没想到这老太太成了僵尸还能保持如此多残念。 她有点难堪。 风无理却觉得没人受伤就好。 但是一具尸体招摇过市也不好看,所以风无理是先藏进影子里,回到高家时再直接放进棺木内。 高大壮只见棺材板一盖一开,他娘回来了! 风无理没有在意高家人每个人脸上表情的精彩,这些都会有公司打扫人员过来处理遗留问题,他只是小声问王西楼: “这遗体要不要处理一下,不然到时候埋进土里变僵尸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容易变僵尸,那需要可多条件了,你以为随便来个死人都能变的。” “那个宋三姑说……” “呵。” 王西楼冷笑:“师父没了灵力乍一眼没看出来,现在想那小姑娘分明就是湘西赶尸一脉的,说不得老太太还魂就有她背后操作。” 风无理很少接触这些江湖人的弯弯道道,还真没有王西楼这种老油条想得细,他此时再找宋三姑身影,早就没影了。 这反而更加坐实王西楼想法。 “那她为什么这样……”刚问出来他自己就想通了。 王西楼弹了弹他额头。 “骗钱啊,公司出现,这年头这些修行者越来越不好过了,没有生意就自己制造生意,不新鲜。” 风无理点点头。 王西楼说,之前还有个修行者控制云气,下了一场冰雹,因为他修车的,生意不景气动了歪心思,她笑点低,边说边咯咯笑。 风无理也觉得好笑。 平时公司派得上他的,一贯都是跟妖怪打打杀杀,倒是很少跟修行者接触。 师徒俩没帮上什么忙,晚上倒是混了顿席吃,高家人还给红包呢,王西楼自认吃了人家饭,收了钱就得帮忙,干起了老本行,去给人念往生咒,当了一晚看事先生。 她从右皇里拿出那一身许久未穿上的道袍,挽了个道髻,烛火和纸钱的光被气流扰动着,烛火摇曳光影变化出现在女子白生生的俏脸上,小道姑模样的王西楼又是另一番风情。 小道姑见外边徒弟在看自己,趁没人注意,秀气的小手从宽大的道袍伸了出来,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手枪姿势,隔着很远biu了他一下,然后又一脸平静,口中念念有词。 可可爱爱的。 她大包大揽:“我再给你们家老太太选个风水宝地下葬吧!” 高家人说不定现在都当他们两人是神仙了,连连说好。 风无理则觉得很无语:“下过雨,山路泥泞,你去做什么。” 她摇摇头,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只有带着小熊图案的新水靴哒哒响个不停,示意她新水鞋不怕脏。 看这僵尸的得意的样子,要不是人多,就把她新水鞋脱下来扔得远远的。 真是一只幼稚僵尸。 师徒俩在高家借宿了一晚,给电瓶车充电,第二天王西楼便跟着下葬队伍去给高家人选址。 王西楼选适合下葬的地方的方法也很玄乎。 她领着抬棺的队伍,往山里走,搁哪里她喊停,然后自己往地上一趟,又起身摆摆手示意继续走,重复好几次,最后一次她躺完起身:“就这儿了,躺着安逸!” 风无理给杨主任打电话,做个口头报告,说明一下情况。 清明后几天事也多,杨主任那边很忙,一直有什么东西鬼哭狼嚎,他好像带队进了一片鬼蜮,风无理总有一种杨主任在枪林弹雨时还抽空接他电话的既视感,就简单报告一下就挂了。 连鬼蜮都有信号,不得不说,中国通联,就是强! 上午忙活完,王西楼抢回了爱驾的驾驶权,哼哧哼哧地一路开了回去,还一直回头说:“师父上周换了新电池,是不是感觉都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失真。 “乡间的路那么窄,你别开那么快……等一下开进人家庄稼里。” “呵,要不是你那么沉,师父能开到五十!” “……看路。”他很头疼。 “师父给你表演个闭眼十秒。” 风无理太阳穴都突了突。 王西楼总是很多幺蛾子,她像一只撒欢的猫,有着无限的精力,从小被折腾到大的风无理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不过坐在后面抱着王西楼的腰感觉也还不错,他将下巴搁在小僵尸肩膀上,像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刚刚一直嚷嚷个没停的王西楼不知怎么的又不说话了,就默默开着车。 半响,她弱弱道:“……规矩点。” 乡下水泥路旁边都是庄稼,花田,隔得很远又出现一小片的房子,开车经过的风无理总是会好奇,住在这里的人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遇到个个田里两边有水渠,王西楼停了车,说下去洗洗她的新水鞋,今早上山的时候沾了好多泥点子。 这里空气很好,水泥路两边开满了花,虽然是油菜花,但也有它的蝴蝶。 看不清前后尽头的乡间小路之间,风无理驻足在油菜花地之中,当注意到那个冒冒失失的姑娘时,想了想,应该是他们驻足在春天之中。 王西楼脱下鞋子,撩了把垂在脸前的头发,满脸认真地擦她新鞋子上的泥点子, 忽然路边一声高昂的鸣笛声,响彻整个田野,吓了王西楼一哆嗦,鞋子掉到水渠里就要往外漂走。 王西楼满脸怒意看着风无理:“你等着!”赶紧进水里去捞她鞋子。 而她的宝贝徒弟已经给这一幕拍下十几张照。 等她提着鞋子,光着脚丫子上了水泥路时,那个人却开着她的车前进了十几米。 “你过来!” “不……” “师父不揍你!” “你发誓……” 王西楼提着鞋,沉默往前,在水泥地上湿哒哒地留下一串小巧的脚印。 然后那辆电瓶也慢慢向前开,保持着距离,她前进他也前进,她停下他也停下,隔着远远对视了一眼,这人居然还一脸无辜! 她突然跑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速度比风还快。 她开始喘了。 她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那逆徒还不紧不慢道:“我这车能开到五十码。” “……”她喘够了气,一脸阴沉:“老子数到三!” 然后风无理就领了一顿打。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狗尾续貂 今天是周一,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像风无理这种还在街上晃荡的高三生,要么已经保送,要么已经打了几个月螺丝。 开车回到郡沙时,已经下午一点多。 回家也没饭吃,风无理提议下馆子,被不愿意铺张浪费的王西楼给驳回。 最后两人去吃麦当劳。 “麦当劳啊,你小时候老喜欢吃这个了。” 风无理有点闷闷不乐的:“你能不能别老提小时候。” “怎么了?”王西楼抬头眨了眨眼睛。 “说得好像我长不大一样。” 他很郁闷,这个女人老是喜欢提自己小时候,那并非不能说的话题,但他总是感觉听到她说自己小时候怎么怎么样时,不自觉就会弱一头,在她面前莫名狼狈。 “嘻嘻。” 她两步并了上去,垫脚伸手去揉男生的头发。 被风无理灵巧的躲开。 他推开门,身后小僵尸收回手。 进了室内,空调的冷气吹得师徒二人一阵清凉,王西楼说这空调一个月得好多电费哦。 风无理小时候也很喜欢麦当劳,应该说没有小朋友不喜欢,他刚学会小孩子都会的恃宠而骄时,便是经常让王西楼带自己去,王西楼没有不答应的。 就像是为了跟过去作割舍,风无理学她以前对他一样,拉着小僵尸的手往里走,不待王西楼左顾右盼,就给她选了个位置让她坐下,对她说她以前会跟自己说的话: “你先乖乖坐着吧,我去点餐。” 王西楼愣了愣,眉眼弯弯:“我想喝可乐,还要麦乐鸡,可不可以?” 真无语,这人居然对他说自己小时候跟她说的话。 风无理感觉好无力,但是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就原谅她了。 算了,她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下午风无理回学校上课。 第三节是体育,但是临近高考,老师禁止他们打篮球和踢足球这种对抗性的运动,跑了两圈步,解散。 日光晒人,班里的人按亲疏关系,成条状均匀分布在操场边的树荫下,一阵长风过后又开始等待下一阵。 也有独行的人,掏出个单词本在背单词。 一只好臃肿的橘猫从草丛里挤出来,颠儿颠儿地小碎步走过,看到人群里有个人类好像怪眼熟的,犹豫着小碎步过去。 风无理撸了她一把,“没带猫粮,明天再来喂伱。” 橘猫肯定听不懂,她两只前爪往前伸,屁股高高撅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没声音的哈欠,揣着手躺了下来,有叶子落在她身上也不管。 “这猫被你喂成猪了。”姜闹记得风无理每次下去都喂这只猫。 “她好安静,明明年纪也不大,但是总是老神在在的,像个退休干部。” 风无理用脚踢了踢她的背,橘猫都眯了眼了,抬头往后看是谁踢自己,又重新睡。 胖子笑他:“这不是像你一样。” 班长拿了个排球过来问:“打不打排球?” 风无理摇摇头:“不是说不给对抗运动。” “排球算什么对抗?” “我不想打,太阳那么晒。” 旁边几个同学也拒绝。 班长又一堆一堆人去问,有没有打排球的,结果就体育委员响应了他的号召,两个人打不成,计划泡汤。 过一会又拿了两副球拍过来,问有没有人要打羽毛球。 风无理拿起一片叶子,松开手后叶子飘到西伯利亚去了,不说话,看向班长大人,班长大人点点头,去问下一堆人。 不出所料没人理他。 过一会儿他拿了几个毽子。 风无理已经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班长是个老妈子属性,胖子说他就是个劳碌命,让他闲着没事回教室把垃圾倒了。 等他坐下后已经一身汗,风无理给班长挪了挪位置,他手撑在后面,仰头看天空,就算树叶层层叠叠,他也能看到缝隙中又高又远的长天,说:“都快毕业了,高考完估计想一起玩也聚不齐什么人。” 姜闹忍不住道:“你还挺念旧的。” 班长看到地上还有只猫,惊奇道:“哎哟,小猫咪,嘬嘬嘬,过来过来。” 风无理觉得他真的很像个老妈子。 几人在这吹着风闲聊。 聊着聊着就说起清明去踏青。 说起了踏青,清明,有人这样说,“对了,我跟你们说,是我听别人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巴拉巴拉开始说起了一些很非自然的现象。 俗称鬼故事。 人们对未知抱有好奇,死后的世界怎么样的,没人知道,亡魂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有个同学说,他有个亲戚,祭祖的前一天做梦,梦到他妈托梦给他说好冷。 结果去了坟前发现,他母亲的坟被雨水冲垮了一半,连忙给修补了。 也有同学说,听说谁谁谁,哪年祭祖回来就一直做梦,梦里有一双红绣鞋,每次做梦的时候那双红绣鞋都离他的床近一点,当时那人跟别人说都没人信,听说最后那人疯了。 听说,听说,全是听说,一人一个,七嘴八舌,越说越上头。 而且还是轮着说,风无理还听得津津有味的,忽然不知怎么就轮到他了。 他有什么鬼故事? “我想想说哪个……” 他说的故事是这样的。 有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一次喝醉酒,发现家里闹鬼了。 那个女鬼是房子的上一任租户。 女鬼把上班族吓个半死,还威胁男人每天给他烧香上供。 男人去香烛铺买了香,并且打算赶紧找房子搬家。 那个女鬼凶巴巴,但是感觉不太聪明,话也讲不清楚。 她总是在他家神出鬼没,会从镜子里钻出来,会从电视爬出来,会躲到衣柜里一整天就为了吓他。 每次男人都会吓个一跳,女鬼就会很得意,飘在空中捧腹大笑。 但是好像只要每天给她烧香,女鬼就不会害自己。 虽然总是妨碍自己工作,半夜吵他睡觉,在他洗澡到一半突然冲进来,会拔他电脑充电器,但是只要习惯了也还好。 男人放弃了搬家的念头。 他每天给一个不认识的女鬼上香。 他发现这女鬼生前估计是个大学生。 虽然女鬼很少说话,只会张牙舞爪扮得吓人,但他却觉得女鬼还挺可爱的。 从一开始他真的会被吓到,到最后他要假装被吓到……不然女鬼会不依不饶吓到他为止。 公司派他去外地出差去。 两周后回到家里,女鬼因为一直没人给她烧香,已经消散。 风无理说完,发现周围的人很安静。 “怎么了?我说完了。” “不是,你这故事。”胖子一脸难受:“你这是鬼故事嘛!?” 班长也一脸难受:“这算啥嘛!” 其他同学也是吐槽不已。 风无理也觉得很无语,现实哪里有那么多吓人的鬼故事,他说真的反而没人信了。 放学铃响了。 “走吧,吃饭。” 花姐不更了,我给他补个结局,被骂了我就道歉∠(」∠)_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相亲 4月16日,周六,天气晴朗。 四月郡沙天气已经很热,院子的花开了些,败了些。 王西楼和魄奴在院子里下五子棋。 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样子一样,说话声音一样,就连下棋时一些比如挠挠屁股,抠抠脚之类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夜姬看得一愣一愣的。 “咦,这个不算,我刚都没看到。” “你怎么又赖!” “你刚刚不也赖了!” “我这刚是不是有个白子的?” “我可没拿你的!” “算了算了,伱下快点。” “唉你别吵我,我刚想到要下哪里!” 黑猫跳上桌子,侧着脑袋,小脸认真地看棋盘上黑点白点,然后看向左边的王西楼,又看向右边的王西楼。 夜姬只是一只猫,她理解不了这两人在干什么。 他们都是傻子。 得出这个结论,夜姬跳了下去,急匆匆跑出去前台去找风无理:“无理,王西楼变傻了!” “是吗?” “对!她和魄奴都变傻了!”夜姬喵喵叫个不停,手舞足蹈,转着圈圈,试图给柜台的少年解释她刚刚看到的画面。 “不对。”风无理解释:“他们没有变傻,他们本来就傻。” “哈!是的,他们本来就傻!”黑猫很开心。 风无理起身收拾香烛铺,清数一下香烛和元宝,把掉色价码撕下来,重新写好贴上去。 旁边的黑猫就一直打扰他。 把他的脚当成猎物,突然扑过来之类。 风无理总担心会踩到这猫。 有人来香烛铺了,风无理抬头一看,居然还是熟人。 “邓阿姨?” “哎!小风啊,都那么高了!” “是来找王西楼的吗?” 邓阿姨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十几年前嫁到老街这边一户人家,跟同为这个年龄段的王西楼很聊得来,但是早就拿着拆迁补偿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属于王西楼的好姐妹之一。 这个身份辈份可大了,毕竟王西楼的好姐妹每过几十年总得更换,而她最早的好姐妹,估计得是南宋时期人物。 “对对!你姐在不在?” 风无理抿了抿嘴。 他可不喜欢姐弟这种称呼。 不过暂时也没办法。 他朝里喊了声:“王西楼,有人找你。” “来了来了!” 帘子掀开,走出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十几年过去了,她姿容如画般定格在豆蔻少女刹那,风无理在院子里栽下了数不清的花,那些花几百年里开了又败,这女子是那株少年栽下的最漂亮的花,永恒之花。 “哎哟!邓姐!你怎么来了!”只是她一开口,那股子市井大妈气质,瞬间将豆蔻少女的姿容给压了下去。 风无理很是忧伤,感觉自己女朋友真的很拿不出手,他只得安慰自己,年龄大会疼人。 “快来坐坐坐!” “哎呀我就不坐了,就厂里放假,刚出去做那个什么护发经过这里,过来看看。” 王西楼不做护发,不做护理,她的化妆品只有三样,一支有些年头的口红,一盒bb霜,一瓶六神花露水,所以听邓阿姨说这些也不是很懂。 邓阿姨从上到下打量着王西楼,脸上那叫一个满意:“小王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这皮肤还跟十几岁一样!” 王西楼有点尴尬,嘿嘿笑,看向风无理喝道:“还考不考大学了,快回去看书!” 风无理:“……” 他默默退回院子。 邓阿姨熟络地过去牵过王西楼的手,小声问:“小楼啊,也不是我多嘴,但是你过几年也得四十了,是真的一点也不着急不成?” “着急啥?”王西楼一脸懵。 邓阿姨白了她一眼。 王西楼挠了挠头,一脸无所谓道:“害,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邓姐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也就现在还觉得年轻哟,再过几年,你也老了,看到别人家孩子,孙子满街跑,你就觉得凄凉了,到时候谁养你?” 她眼咕噜一转:“无理养我。” “你还真想小风给你养老?他同意,他以后要找个媳妇儿能乐意?” “唉,大不了去养老院。”她被念叨得头疼。 邓姨颇为恨铁不成钢:“女人哪有不嫁人的。” 我嫁啊,我五百年前就想嫁了,这不是那臭小子装傻充愣,她没把自己嫁出去嘛! 王西楼打着哈哈,敷衍着邓姐。 可是邓姐是有备而来的:“我给你说,这次我都跟人家说好了,刚四十出头,之前一直忙着工作没想过成家,现在开了家茶楼……” 王西楼感觉头疼。 要是搁两百年前,她都想去把对方茶楼给拆了,让那人重新安心工作。 “行行行。” “再看看。” “害,我倒是无所谓!” “是这样是这样。” 终于打发走了邓姐。 风无理从院子里出来,问她喝不喝奶茶,他打算叫外卖送过来,王西楼立刻把脑袋凑过去。 然后还说起了刚刚邓姐让她去相亲的事。 风无理在点着奶茶,闻言,忽然问:“王西楼,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还在绘声绘色,絮絮叨叨的王西楼一愣,不理解这是什么问题,只感觉莫名其妙。 “为什么这样问?” “没有,突然想看看你会怎么答。” 王西楼挑了挑眉。 如果没有遇到风无理,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努力想象了一番,或许会因为感情凉薄到最后真的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或许在灶君来找自己麻烦的时候被灶火给烧成了灰烬,或许因为不详被正派人士群起攻之成为了杀人如麻的冷血僵尸。 可是现在,那些都不是她。 风无理的出现,是她溺水之际破开河面朝她伸出的手。 “不知道。”她感觉矫情,脸上有些燥意:“那你为什么喜欢师父?” “我也不知道。”他也感觉矫情。 “只是如果,我长大后对你没有那种感情,就算知道了我们早在五百年前便产生那样的交际,我依然只是把你当成敬爱的师长……你会怎么样?” “这有什么?” 王西楼一笑,她似乎早就有过这样的设想,所以答起来很轻松: “如果是这样,师父就看着你高考,大学,毕业,工作,或许很早你就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师父就支持你去追求她,可能你不懂怎么追女孩子,师父就给你出谋划策,然后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如果你不嫌弃师父的话,我就过去给你带娃,我自认带娃水平还是很高的,毕竟你都是我带大的,所以你应该不会拒绝。” 风无理总感觉,她过去是真的很认真想过这个可能会出现的未来,真是很难想象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构想。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进口奶茶 风无理追问:“你不会不甘心吗?” “害!这有啥?”她给了风无理一拳。 “是吗?” “不然呢?” 她一脸随意:“师父对你好,是因为师父想对你好,是因为伱值得,而不是因为师父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回报,你完全不需要有任何想补偿我的想法,如果你是可怜我才,才……” “才回应你?” 王西楼又给了他一拳。 她不稀罕那种回应,她不需要别人可怜她,她不觉得自己可怜。 她什么都不要,她要他爱她。 风无理说不出什么是爱,上次多喜问他什么是爱时他就答不上来,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和王西楼,好像跟多喜和杜子恒好多好多相似的地方。 王西楼不准风无理再说这个了,再说这个她心伤,扯东扯西敷衍过去,推着这人回去学习,她说她就是卖豆腐给状元朗安心读书的豆腐西施,现在要养一个大学生出来。 风无理说:“等我写完这张卷子,下午下来陪你在电脑挑个电影看吧?” “好啊!”她笑着说。 “刚好等一下奶茶到了。” “那家好喝不好喝的?” “我也第一次点。” 然后她就又回去和魄奴下五子棋了。 风无理问魄奴喝不喝奶茶。 魄奴说不用了,等一下她打算带夜姬去做绝育,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风无理一脸懵。 夜姬在他脚边喵喵叫着问:“无理,什么是绝育?” 魄奴率先答:“就是带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喵?” 夜姬颠儿颠儿跑到魄奴脚边,要爬到她大腿上去,一边扒拉着后腿一边道:“无理,吾辈中午不回来吃饭了,魄奴带吾辈去做绝育。” 魄奴笑得很欢快。 风无理很无奈:“你别老欺负她。” 魄奴说实话:“这蠢猫跟我吵了好久要我带她去钓鱼,我昨晚答应这蠢猫了,等一下我去买个鱼竿带她去。” 夜姬抬头问:“不是去做绝育喵?” “下次,下次去。” “行吧,下次要记得哦!” “很贵的,去一次绝育要六百多。” “你还是对吾辈好的。”她决定平时也要对魄奴好一点。 风无理摇摇头,上楼写卷子,楼下两个女人下五子棋吵个不停,他心思从书上飘到窗外的时候,就听着这两人的声音,猜现在说话的是谁,是魄奴还是王西楼,发现并不好猜。 不知道什么时候尺凫骑着自行车回来,上二楼喝水,身上还穿着红色背心的志愿者服,戴着一顶红色帽子,经过他门口时看了两眼,马尾一甩一甩,下去后很严肃呵斥两人。 “你们在下面吵个不停,他在上面怎么看书!”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看着我干什么?” “算了我不管你们了!我才懒得管!” “我回去站岗了!” 不过两人也就真的没玩了,院子里重新变得清净。 其实风无理并不在意的。 外边风大,吹得他桌上卷子翻飞,风无理只好把窗关上,并且戴上耳机。 最近一次月考,他考了六百五十分,一路从年级前两百徘徊冲进了前五十,是尚姐最黑的一匹马,沙中的年级前五十,基本都被火箭班包圆了,现在被一个平行班插了两个进去。 很吓人的好不好。 风无理之前懒散,但是男人天生喜欢追逐带来的快感,高考在即,他不自觉便会对成绩执着起来。 特别是最近进步神速。 风无理忍不住想,说不定自己……其实是个天才! 看着写满的语文试卷成就感满满,然后把参考答案拿过来,看了眼眼阅读理解的答案,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最后直接把参考答案随手扔一边去。 尽信书,不如无书。 他选择相信自己。 起身,喊: “王西楼,我饿了,家里有什么吃的?”咚咚声下楼去。 “瓜子就有。” 前台王西楼在磕着瓜子,电脑在放着《还珠格格》,她看了眼时间:“等一下就吃饭了,中午做冬瓜炖鱼,解解热气。” “看什么?还珠格格?” 他大摇大摆在王西楼旁边坐了下来,虽然一直说王西楼屁股大,但是过去能坐两师徒的转椅,现在王西楼像只小兔子一样被他挤到边边去。 “你起开,自己搬椅子过来坐!” 风无理现在像个耳聋的中年男人。 王西楼掀起斗争,试图反抗这逆徒的暴政,暗暗发力,又是掰他胳膊,又是抬他大腿,到最后自己气喘吁吁,这人纹丝不动,甚至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她气得牙痒痒,想自己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逆徒! 忽然他手机铃声响起。 “奶茶来了,我去拿。” 他看了眼震动的手机,离开了座位。 王西楼找到机会立刻坐了回去,并且将整个位子给霸占住,等那个人提了两杯奶茶回来时,一脸疑惑看着死死抓着把手,盘腿坐在椅子正中间的女子。 她脸上带着一抹得意。 很快得意便僵在了她脸上。 因为这逆徒架着她腋下,直接把她整个人腾了起来,举到空中。 王西楼在空中扑腾着腿,挣扎个不停,用脚蹬着他胸膛,低头恶狠狠道:“放师父下来!” 风无理摇摇头,把她放到一边,并且重新把舒服的电脑椅给霸占了,想不明白这鶸僵尸为什么那么致力于跟自己斗。 明明早就斗不过自己了。 他替她插上吸管,递了过去。 “呵!”王西楼不接。 风无理笑着叹了口气。 拉过他的手腕,拽了回来,让师父大人坐在自己大腿上:“这样不就好了。” “……”王西楼抱着胸,坐在他怀里看着屏幕不理他,表示还在生气。 电脑里在放着还珠格格。 “你的不喝吗?等一下冰融了。” “不喝不孝徒弟买的奶茶!” 风无理表示知错了,祈求师父大人的原谅,王西楼看他认错积极,也还算满意,不过她毕竟是师父,所以说考虑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这奶茶是进口奶茶,很甜的。” “真的啊?”王西楼憨憨的,晃着小腿:“进口的东西可都老贵了。” 喝了一口,没发现跟平时喝的有什么特别,她皱着眉问哪里进口了。 风无理就喝了一口到嘴里,然后用行动告诉她哪里进口了。 师父大人在他怀里花枝乱颤。 过了一会儿她也要给小徒弟喂进口奶茶,她觉得这个怪好玩的。 “不要。”男人只喜欢注入的过程,风无理反倒是开始嫌弃她了。 果不其然又闹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表姐呢 王西楼看的《还珠格格》是张伟和冰冰那部,画面能看出年代感,对风无理而言是比他年纪还大上个世纪的老片子。 可即使不谈这个电视剧的发布时间,就说这部电视剧故事背景的年代,也就是那位写了四万首诗一首也进不了课本的皇帝所在的时代,对王西楼而言也只是一阵子前的事。 小燕子是假的,紫薇是假的,但是乾隆皇帝是真的,福康安是真的。 怀里的女子嗑着瓜子,看着电脑屏幕演员说,“弘厉不长这样,脸要瘦点,眼睛很小。” 风无理想了会儿才想过来,弘历说的是乾隆皇帝。 他扯了扯嘴角:“这位是张铁林老师,只是个演员。” “……显得你了。” “怎么说得你好像见过一样?” “见过啊,这人老往江南跑,师父当时觉着热闹,也跑过去凑凑热闹,声势是真的浩大,那时候公司还叫钦天监,他每次一要往南来,提前好久钦天监和那些厂公在江南道杀个血流成河,什么邪修,妖魅,山鬼通通清理个遍,也算做了件好事嘞。” 可能人老了就喜欢说起过去,她说起这些津津乐道,风无理也还挺爱听的,好像借着王西楼的眼睛看到了几百年前。 “师父去凑凑热闹被当成邪祟了,还派人来打师父,不过师父也不是不讲理的僵尸,毕竟是自己没请自来,得,就避其锋芒了,结果那劳什子四大护卫,一路追着师父到东海边了。” 她讲得眉飞色舞: “当时师父那个脾气,能一忍再忍?我就把那什么四大护卫全冻成冰块沉到东海下面冻着,然后沿着江面嗖地原路飞了几百里飞回去他舫船上面去。” “那皇帝老儿一看,我屁事没有,那时场面全都乱套了。” 只有这个时候,风无理会难得对王西楼尊重一点,想到这个女人是从历史里一直活到现在,他不禁尊敬地把手从她脚上收了起来。 然后放在大腿上。 小僵尸大腿可是真滑,怎么她皮肤摸起来那么舒服呢,他不禁细细研究起来。 手被打了一下。 风无理缩了缩手,过了会儿又继续研究。 她说当时船上乱了套。 嗖嗖又跳出来八个护卫,转眼又被她沉到江底。 那个男人却是在场唯一沉住了气的,他往那一坐,仿佛整艘船舫也不再摇晃。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但这一刻她确实察觉到了危险,来自于别的层面的危险。 大僵尸拱了拱手,表示告辞。 毕竟本来就是自己不对,她凑个热闹,结果热闹成自己了。 弘历邀她喝杯茶再走。 王西楼左右看了看,两步上前,一饮而尽。 拱了拱手,表示真的告辞了。 他沉默了会儿,邀请自己要不要留下来吃个午饭。 王西楼好奇,问他不怕自己吗。 他的回答是已经怕到站不起来了。 王西楼笑他原来是个外厉内荏的样子货,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弘历只能当听不见。 那十二个护卫,每一个实力相当一个门派老祖,一个照面全折在这人手里。 王西楼觉得这人看着也还行,便留下来吃了顿饭,并且表明了自己本来就是来看看皇帝长什么样的。 两人一时相谈甚欢。 王西楼说她把你护卫都打伤了,作为这顿饭的赔偿,就护你北上归去吧。 乾隆皇帝不是个多话的人,史书上不知如何评价,王西楼却觉得他不像皇帝,更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家长,他贪面子,好大喜功,但是很接地气,为农民着想,这个皇帝当时还很年轻,他眼里满是丰功业绩。 他有一箩筐的缺点,或许作为皇帝,当时的他只有年轻这一优点。 因为年轻,所以他身上朝气蓬勃。 他说他也有很多掣肘的地方,很多想去做的事碍于身份去不了,别看他看着风光,身边那几个钦天监和宗人府都把他管得死死的,他亦有很多无奈…… “别说了,不就是青楼吗,我带你去!” 一阵妖风掳走了他们的皇帝。 他说那些江南富商巨贾,一个两个肥油满面,尤其两淮盐商,更是富可敌国,我问要钱他们却把我是来打秋风的,拿个万两白银把朕当乞丐打发了! “今儿算找对人了,咱今天一个出力一个出名,我们去一趟劫富济贫!” 又一阵妖风掳走了他们的皇帝。 临别时,弘历问她,一路走来,觉得他的国家怎么样。 其实并不怎么样。 就连这个皇帝也不怎么样,马马虎虎罢了。 但是相识一路,自认也是朋友了,王西楼也不好拆他的台,她挠挠头,说: “我过去把这里都走了个遍,都挺好,就是感觉有点小。” 弘历听了后沉默了好久,点点头。 两人便就此分别。 五年后,乾隆第二次下江南。 又十年,他第三次下江南。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正如王西楼所言的那样,那小子不知道怎么的,身为一个皇帝,老是往南跑。 乾隆二十四年,即一七五九年,乾隆平定准格尔,大清版图1380万平方公里。 面积为空前之最。 昔日能称之为朋友的人,现在已经被写进史书里了,甚至还让人来演绎。 王西楼看着只觉得有趣,但是再看两眼,也只觉得这只是个顶着那人名字的另一个人。 很容易就出戏了。 五阿哥苏有朋倒是挺好看的。 不过当然还是没有自己宝贝徒弟好看。 她看完了这集,喝了口奶茶,起身离开位子,捧着风无理的脸亲了一口,回厨房做饭。 风无理很嫌弃她的口水,抽了张纸巾擦脸,王西楼就像那些怪阿姨,小时候就喜欢抱着他脸亲,他当时还反抗不了,让他很恼火,自己就在一边嘿嘿怪笑,等他大了点不能随便亲了,没想到现在历史是个轮回。 “对了。”王西楼突然想到什么。。 “什么?” “表姐孩子满月,她叫我去喝满月酒。” “今晚吗?去呗,刚好周六。” “你也去吗?”王西楼有些意外看着他。 “……” 风无理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失去了表姐。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想看黑丝有什么错 下午师徒俩窝在前台挑了部电影看打发时间,发现春节档的《唐探2》已经能在爱奇艺看了,风无理问某只僵尸要不要看。 “什么片哦?” “喜剧片。” “讲啥的?” “唔,现代探案的。”风无理想了想,说:“有王宝强演的。” “看呗。” 因为时不时会有人来香烛铺买纸钱,王西楼不肯一直坐他怀里,规规矩矩搬了张椅子坐好,香烛铺内环境昏暗,两人偶尔会肩膀碰在一起,肩膀的触感在提醒着旁边人的存在。那存在感是如此强烈,宛如靠在火炉边。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桌子在说话,路灯在打喷嚏,野猫开着消防车经过,整个世界变得喧嚣吵闹。 风无理很自然地牵过她一只手,王西楼同样极其自然被他牵着,只是余光偷偷瞄了这人一眼,却和同样偷看的某人对上了视线。 对上视线时愣了一瞬,王西楼抿着嘴,眼睛在笑。 风无理也跟着笑。 “想不想抱着我?” “等一下有客人来的。” “可以给你抱一会儿。” “你想被抱着吗?” “想。” 风无理决定实现她的愿望。 不过两人也只是腻歪了一小下又分开,毕竟现在大白天就在铺子里,被人从外边看到就不好了。 每次有客人来,风无理就会起身去招待,偶尔有相熟的人,还会跟店里两人聊几句。 枯燥且乏味的午后,风无理起身又坐下,《唐探2》他看着并不怎么好看,反而有点枯燥,但是王西楼却很容易被逗笑,风无理以后想起这部电影可能剧情都零碎到记不住,只记得旁边女人傻兮兮笑个不停,时不时还扯自己胳膊让他看这个看那个。 好像也还不错。 电影结束了,等他招呼走了最后客人,回身一看,香烛铺角落里那个抱着膝盖缩成一只的小姑娘,说:“这是不是金屋藏娇?” 王西楼坐姿很是放荡不羁,小腿交叠摆在了桌子上,冷笑道:“一屋子的纸钱就想藏师父?” “你不是僵尸吗,僵尸用纸钱不是很合适。” “合适个屁!” 她佯怒,抬头看他会失了气势,便站在凳子上道:“师父辛辛苦苦赚钱养大你,就等着你回报师父了,以后要给师父赚很多钱回来,知道没有?” 风无理有点无语,扯了个荤段子:“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进行两个亿的交易。” 王西楼明显听不懂,一脸惊讶的小脸煞是可爱,只是刚刚说得要盼着他赚大钱孝敬她,又很快浮现出担心。 她刚刚眉飞色舞,现在却很认真抓着他胳膊说: “其实钱不钱师父都不在乎的,以前身上一分钱没有也可以过得很开心,你现在也成年了师父很多事都管不了你,但是千万别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师父听说那些什么贷款,好多都是骗人的,之前老街那个谁本来借了一次,最后欠了银行好多好多钱。” “你是不是要有很花钱的地方?这样吧,你上次转给我的十万块钱我先转回去给你,要是不够师父再给你想想办法。” 在王西楼看来,风无理越是长大,需要她的地方就越来越少了,他很多事自己已经参与不进去,但是她依然想像过去一样保护这个寄托着她特殊感情的孩子。 风无理真是没想到,随便说说这人却是那么紧张,他颇为哭笑不得。 “我开玩笑的。” 王西楼依然忧心忡忡。 风无理还得哄好她,让她不要想那么多。 “行吧。” 她说得很认真:“要是以后你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师父还是能养你的。” 那并不是开玩笑的语气,风无理看着她的眼睛,知道这僵尸还真的这么想的。 “可以,到时候我花钱如果会大手大脚,你可能要打多几份工。” “你得帮师父找找有没有那种简单一点的零工,就是不需要动脑子就能做的。” 王西楼觉得不太对,机敏地补充道:“当然要是需要动脑子的师父也不是干不了,就是可能没那么方便……”她发现自己越描越黑,只感觉自己嘴怎么那么笨。 风无理敲了敲她脑袋:“走吧,换身衣服准备去表姐那里看小宝宝。” “对!看小宝宝去了!”王西楼欢快答应,但是很快眉头一皱,发现这人大不敬地敲自己脑袋,她一向不甘示弱,踮起脚在他后面跟了一路敲了他脑袋一路。 “要不要买双高跟鞋?”风无理瞄了一眼她踮起的脚尖,突然问。 “买高跟鞋干什么?” “穿。” “你要穿高跟鞋?” “……你穿。” 王西楼挠了挠自己下巴,打算考虑一下,毕竟她前不久才买了双水鞋,小徒弟说他送,这反而严重引起师父大人怀疑,狐疑地打量着他。 风无理问心无愧。 想看王西楼穿黑丝有什么错。 二人换了衣服。 王西楼上身换了一件很窄的白色小背心,使得胸前沉甸甸的分量不容忽视,不过她又套上一件风无理红色运动外套,并将拉链拉到下巴面,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短裤,搭配着风无理初中淘汰下来的帆布鞋。 站在徒弟身边,老太太一股娇小女友的感觉。 外边日头还晒,风无理给她戴上顶鸭舌帽。 表姐家孩子的满月酒是一家在隔壁县的酒楼,师徒俩带上头盔骑上电瓶就出发。 他们到的时候,有个女子在酒楼门口百无聊赖扯着一片树叶,女子看到骑着电瓶远远过来的两人,脸上露出笑容。 随后又轻轻蹙着眉,“你们开电瓶车过来的吗?” 风无理点点头。 “怎么不跟我说声,让我开车过去接你们就行了。” “开电瓶也不远。” “阿姨。”王西楼嘴甜:“表姐和小宝宝呢?” “在里面,我带你去抱抱。” “好啊!” 风无理默默去停车。 等他进到饭店里的时候,声音喧闹,王西楼和苏小欣以及几个表姐夫那边的妇女围在那一圈,隐约看到王西楼怀里抱着一团小被子。 她看着小婴儿的眼神很是温柔。 那是八百岁宋朝老太太和新生婴儿的对视。 然后又抬头,一口郡沙口音跟身边人道:“这孩子看着就健康!” 一下子叽叽喳喳跟人聊了起来。 她甚至比苏小欣还融洽在一群妇女之中。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进击的僵尸 女方亲戚除了风无理母子三人,还有在湘南打工的小表姐,以及在郡沙生活的二舅一家三人。 风无理被招了过去。 大表姐把小孩子给他抱着。 “好轻。”他忍不住道。 结果小外甥一到他怀里就哭了起来。 “怎么哭了?” 周围的人在笑,风无理硬着头皮想哄一下,但是这完全是自己知识盲区,他难堪地望向王西楼。 “笨手笨脚,你这只手抱着脖颈这里。”师父大人抓着他手教他怎么抱。 “另一只手托着这里,你手那么僵干嘛。” 风无理看了看旁边站的一圈人,一大半都是不认识的,笑吟吟看着他们这边,他在王西楼耳边小声说:“别那么大声,是你吓到孩子了。” “都说是你抱的方式不对!”王西楼一点面子不给他。 孩子还在哭,风无理很为难,看回旁边的女人。 一旁的表姐温柔一笑,接了回去,她还替风无理解释:“应该是饿了,等一下冲奶粉。” 一到她手上,孩子真的不哭了。 看来不是饿的。 风无理松了口气。 他猜大概是他身上有右皇,小孩子灵性足,他一靠近就害怕。 都怪王西楼。 扭头一看,见旁边的小僵尸,插着兜,眼巴巴看着表姐抱着孩子的模样。 “一直那样看着干什么?” “就瞅瞅。”王西楼颇为不耐烦:“你管师父那么多干嘛?” “你知道你现在眼神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平时和你去商场,你看到那些贵的水果,不舍得买,然后挑了那些特价水果后又看到刚刚不舍得买的水果有人买了,一下子变得更想要了,但是也只是远远看着。” 王西楼一愣一愣的。 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她挠挠头。 其实她不是羡慕表姐,也不是特别强烈想要有后代,女人天生擅长思维发散,她只是想如果她和宝贝徒弟真的有小宝宝了,是不是会长得很像他呢,会不会跟他小时候一样乖,颤颤巍巍跑过来喊自己妈妈的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只是这些她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不然得把他得意成什么样。 晚上吃过席,师徒俩骑着电瓶车往家回去。 王西楼坐在车后面,抱着他腰,一抬头看到漂亮的银河,她忽然在想,在离地球无穷远的地方会不会有别的生命。 小僵尸抬头看着银河发呆。 江滨路有一段繁华路段,是在离老街十几里路的市区边边,能看到远处和对岸几个旅游景点,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前几天刮了好大风,四月份忽如其来的倒春寒,料料峭峭。 王西楼说散散步。 风无理停了车。 “你去过月亮吗?”她突然这样问。 风无理不知道她在犯什么傻,只道:“去过,有个人在那里砍树,我留下来帮他砍了两天树又回来了。” “哈,师父去过。” “……” 她很得意,说,自己当时一直往月亮飞,因为没有日夜变化,所以她也不知道飞了多久,然后就到了月亮上。 风无理问:“是吗,那你在月亮上看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光秃秃的球,还全是坑坑洼洼,原来那些写诗的,一天天就对着一个飘在天上的球叨叨个不停!” 旁边一对小情侣大概听到他们一些对话,男的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看到王西楼帽檐下的侧脸,还以为看到嫦娥了。 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高大威猛的男朋友,默默缩回了视线。 王西楼说那里很安静,太虚深处是无数个光点,她想去那些光点的地方看看,于是又飞了很长一段距离,但是那些光点离她的距离好像未曾近过一毫一厘,不知过了多久,她回头一看。 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已经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快也要变成一个光点了。 她怕自己再飞,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于是就回来了。 回到香烛铺的时候,问了个人,现在是什么年。 一问,大清没了。 原来自己在太虚飞了十年。 她唏嘘不已。 风无理也唏嘘不已。 旁边两个小情侣已经走了,他们不知道听到多少,估计就算听到了也以为两人胡诌海侃。 “还记得师父跟你说过还阳的事吗?”她忽然道,话题跳变得突然。 风无理点了点头。 “行,师父已经想好了,这周就开始做准备。” “那么急?” “师父一成功,立刻要了你身子!” 风无理一脸无语,这个嘴强王者,真是不口嗨就会很难受一样。 “师父跟青帝大人商量过了,青帝大人替我查阅了不少古籍,并且找那个现在飘到了北美那条蛇妖占卜过,还阳其实并不是变回普通人那么简单。” 风无理示意她继续说。 “这感觉更像是一种修行,精气为物,六道四生,虚者,仙佛鬼魅,实者,胎卵湿化。我这一还阳,实则为练虚返实,师父不求练得高深修为回来,但是现在师父的状态正如太虚之中横渡的十年,无萍之物,所以师父需要还阳重新得到人类这一身份的立足之地。” 所以说,不是还阳之后她就从僵尸变回凡人,而是获得凡人位格的僵尸。 说穿了就是在世界规则之下,获得人类的身份证,不用再担心没有影子的后遗症。 她嘿嘿一笑:“正巧,师父别的不会,修炼还是可以的。” 哪只是可以,她可是练了短短几百年,就能跟人类仙人打个平手的僵尸。 放在网文里,那妥妥的主角模板,还是天才流那种。 风无理问:“那你现在还要做什么准备?” “第一阶段不用。” “还有几个阶段?” “那是当然!修炼本就没有捷径,你以为吞个丹便能一步登天了不成。” 风无理点点头:“要不要吃烤肠?” “整一串。” “老板两串烤肠,一串辣一串不辣。” 沿路里很多小吃摊。 风无理带着师父大人逛着街边小吃摊,挑挑拣拣买了不少。 —— ps:不会写刀,还阳更像是一种修炼,水字数乐子人,只会写乐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家老婆来自八百年前 江滨路最近几年发展得不错。 街边商店跟十年前也大有不同,师徒俩抱着鸡蛋仔和奶茶,对这一片指指点点。 说这里什么时候开了家新蛋糕店,说那里以前不是有家照相馆,怎么没了。 王西楼话很多,超多,无敌多,这人是个话痨老婆子,碎嘴皮,什么东西都得跟风无理评上一评。 偶尔风无理都觉得烦了,王西楼每次都能敏锐察觉到小徒弟的情绪,然后总是善解人意地让他不敢烦自己。 有些东西说出来,如果风无理是记得的,证明是近十年发生,有些他完全没有印象的,就是鬼知道是多少年前。 像什么供销社,什么录像厅,那完全是他出生前玩意西,却有着王西楼满满的回忆……忽然觉得好不公平。 风无理一下子觉得奶茶有点酸酸的。 他酸这些干嘛呢,风无理觉得要被自己蠢死,但是这并不自控,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居然想着王西楼应该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和自己好,不然他会觉得不舒服。 他明白这种情绪,这种情绪是占有欲。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对王西楼有占有欲,这在过去他从不会这样。 那这样是否正常,风无理不了解,只是他听着王西楼讲没有他的过去时,心里不禁冒着那么一丝丝,真的只有一丝丝的酸意。 或许这就是谈恋爱吧。 他只是这样告诉自己。 “那是什么店,师父咋看不出来。”她用胳膊顶了顶旁边的男生。 风无理瞄了一眼,喝着奶茶:“我怎么知道。” “喔。”她点点头,“走走,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走啦走啦。”王西楼拽着他胳膊过去。 她看着他手里问:“这鸡蛋仔好吃吗?闻着好香。”不过王西楼不太爱吃甜的。 风无理递了下去到她嘴边,等她咬了一口。 “齁甜!” “哪有,我觉得还好。” 过了一会儿,两人脸红红从那家奇怪的店出来。 “这也,这也太,太……”王西楼脸两坨红晕。 风无理小声道:“走吧走吧。”他也觉得好丢脸。 “现在的人,真的是不知廉耻!” 内衣店光明正大出现在街头就算了,怎么还有,还有光明正大卖那种东西的! 王西楼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打个冷战,感觉进去了那种店后身上都不干不净了。 “现在人又不像以前保守,女子也没,没那么什么,直面自己欲望,也很正常的。”应该算正常吧。 王西楼赶紧让他闭嘴。 风无理忍不住想皮一下。 “要是师父有那些欲望了,我也可以……” 然后被一睹杀人的视线把下面的话憋了回去。 啧,她口嗨就可以,自己口嗨就会挨打。 真不公平。 等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快九点。 魄奴刚好从冲凉房出来,就围了一条白色浴巾,鼓囊囊的地方把浴巾撑成,她看到小徒弟回来了,嗲嗲地就坐过去,翘着二郎腿:“怎么去了那么久。” “在市区的江滨路逛了逛,那里好热闹。” “无理!魄奴今天一条鱼都没钓到!”房间的夜姬跑了出来:“吾辈让她把鱼竿给吾辈,她还不给我!” “啧,你这傻猫就知道告状。”魄奴翻了个白眼,前一秒还嗲嗲的跟风无理说话,下一秒顿时原形毕露,但莫名风情万种,像那些电视剧里的坏女人。 “无理我们以后不要和她玩了!”夜姬抬着脑袋喵喵叫个不停。 尺凫出来打水喝,看着魄奴围了条浴巾大摇大摆在客厅晃荡,“快回去把衣服穿上。” “为什么?天气那么热,我想先凉快一下不行吗?” 尺凫黑着一张脸。 魄奴找风无理评评理。 只有绾绾还在聚精会神看电视,什么东西都影响不到她,她有个与世隔绝的结界,抱着遥控器看得格外认真。 风无理决定向绾绾学习,就算家里吵翻天了,也当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 “小徒弟又不是外人,就算被看到又怎么了?”她说得很大声,故意给某人听到,某人听到后就很是尴尬。 主要是绾绾和尺凫都在,魄奴也不知道收敛点。 “没脸没皮的,咱们和他还没结婚呢!” 风无理看了尺凫一眼。 “看着我干什么,看你电视去!” 他默不作声收回视线。 最后魄奴还是得到了制裁,被迫拉着回去换了身睡衣再出来,等到王西楼洗完澡,和她刚刚一样围了条浴巾出来。 魄奴眉头一皱:“快回去把衣服穿上!” 王西楼一脸懵。 她学着刚刚尺凫的语气,神态,模仿得一模一样:“没脸没皮,咱们和他还没结婚呢!” “有毛病。” 王西楼盘腿在沙发坐下,侧着脑袋用手指扰着湿漉漉的头发:“过来给我吹头发。” 魄奴嗷了一声,凑过去跟王西楼贴贴。 4月30日,明天劳动节放假,风无理一放学先是去了接绾绾放学,随后去了菜市场再往家赶。 王西楼开始了还阳的第一阶段。 她从昨天就开始,先是将几个影子都暂时收了回去,帮助她稳固第一阶段的状态。 世界由规则构成,规则在科学中是为物理定律,在玄学中则具现化则神,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忽有非常为怪。 僵尸,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她早已是规则之外的产物。 而现在她还阳,则是要回到规则之中。 这第一阶段,则是骗过规则,她和青帝商量过后,称之第一阶段为——骗神。 若是她如巅峰时期般强大,仙人般的体量,那肯定无法瞒天过海,可她现在和凡人一般渺小,却正合了她的意。 今早出门的时候,王西楼就跟他说,今天她就会进入第一阶段的修炼,晚上没空去买菜,让他晚上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菜市场买条排骨,还交代他去哪个档口买。 等风无理回到香烛铺时,发现楼下的店没开,他疑惑地往楼上走去,还未上到二楼听到一连串轻盈但急切的脚步声,并且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他疑惑地过去拍打房门,喊了好多声王西楼,这女人不知道犯什么毛病,躲在门后面一声不吭。 风无理眉头一皱:“你不开门我拿钥匙进去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一条线。 门缝里露出对方的半张脸,她此时好像躲在阴暗处的猫,眼里带着让风无理害怕的陌生和警惕。 “伱,你认识我吗?”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是好人 王西楼并没有说过会有这样的情况。 风无理一时间也愣了神。 她隔着门缝观察着对方。 这是个男人卖相可真好哎,她忍不住看多一眼,觉得这男的越看越稀罕……不对,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她重新变得一脸警惕透过门缝看着这人。 这人皱着眉,伸手要推门,王西楼顿时心头一急,全力顶着房门不给他推开。 “你想干嘛四?你莫推我门咯!”老太太连说话语调都变了,从郡沙口音变回了吴侬软语。 她用尽全力去顶着门,不给对方进来。 可是这男人力气好大! 下一秒,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松手了,她嘭一声把门给关上,脑袋撞到门上,嗷地痛呼一声。 对方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先出来,我跟伱说点话。” “你是不是忘了好多东西,或者说你觉得你是从什么地方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吗?” “我不会害你,也不强迫你,我就在外边不进去,你信得过我了你就出来吧。” 王西楼等了许久,没听到对方下一句,从顶着门的姿势松了开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她刚又纳了两个新的鞋底,打算明天街日时拿去镇子上卖,娘说赚到的钱她留着给自己当嫁妆,她可开心了。 然后揉了揉眼睛起身准备做饭,揉着揉着就发现自己站在了这里。 一开始她感到无比的恐慌。 身上穿的衣服也变了,变得好奇怪。 她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屋内,没多久,听到有人靠近,惊弓之鸟般跑回了一开始出现的房内。 那个人还喊着她的名字。 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王西楼内心惴惴不安,不知该不该听从对方,她想要强装镇定,但是看到四周陌生的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给她安全感,又一下焉了下来。 她自知这样躲着不是方法,而且外边那个男人那般丰神俊朗,也该不是坏人……正当她一脸为难时。 忽然房门从外边被推开了。 那个男人直接进来了。 王西楼:“!!” “哦,我看你一直没反应,就先进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在外边等她吗? 而且为什么这门还能从外边开的呜呜呜! 王西楼感觉自己现在是个小笨蛋,但是她很快重新冷起一张脸,试图让自己变得难以接近,随后她的手被人拽住往外拖去。 “先出来吧。” “松手啊,松手呀你……你莫碰我!”她死命挣扎。 随后被拽到了外边的客厅,并被安在那张软乎乎的大凳子上坐着。 她一坐下就弹起,摸爬滚打般跑到沙发后面,一脸警备,脸上还有些气鼓鼓的,恼火这人不守信用。 而且随随便便就拉她的手! 女孩子的手那是随便给人摸的吗,真是讨厌死了! 她躲到沙发后面,露着半张脸盯着风无理,防备心十足但又总是透着愚蠢的气息。 毫无疑问就是他家小僵尸了。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她问,眼睛一眨不眨的。 “这里是我家,你在我家怎么还问起我是谁?” 王西楼左右打量一番,内心疑惑更甚,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 她看起来像林间跳出来的小鹿,突然看到人类,眼里充满了灵气,好奇和不信任,她慌张,害怕,迫切想回到能让她安心的地方,找到能让她感觉熟悉的东西。 风无理叹气,给她倒了杯水:“先喝杯水吧,放轻松,这里没有人要害你。” “哦,谢谢啊。”她憨憨地接过水杯,喝了好大一口,看起来是渴得挺久的。 我的那个昊天上帝,这是什么宝贝,锃亮锃亮的,居然那么随便就给她拿来装水喝! 她小心翼翼捧着,又颤颤巍巍放了回去。 “说一下,你是怎么,怎么来到这里的吧,你记得什么就说什么。” 王西楼重新一脸警惕。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风无理心里一遍遍让自己先心平气和,但是很多事一跟王西楼扯上关系他很难保持平常心,不禁心浮气躁了些: “我真的不会害你,你快点说。” 她犹犹豫豫,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并且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她现在想回家,很想回家,问他知不知道老牛坪怎么走,她想回去。 风无理沉默。 他试图让魄奴和尺凫他们出来,但是得不到回应。 “我想回去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你家里的,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她越说越不安,语气弱弱的,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这里一个杯子,都像是卖了她都买不起的东西,她莫名其妙出现在人家家里,不会被认为是来偷东西的吧,那她可真的冤枉死了嘞。 风无理安抚道:“没事,不要紧张。” 这时,王西楼肚子突然叫了。 她心里都快哭出来了,脸红得滴血,羞得低头不敢看人。 风无理却一愣。 “你肚子叫?” “没有!”她打死不肯承认。 “不是,你怎么会肚子叫呢……”他讷讷自语,伸手抓过她都手腕,王西楼顿时挣扎不休。 这人怎么又随随便便碰她,她可还是黄花大姑娘, 王西楼欲哭无泪,不知道自己这是遭了什么罪。 “撒手,你快撒手!” “别动。”他皱了皱眉,语气重了点。 王西楼顿时吓得一激灵,不敢挣扎,声音有些哆嗦地先安抚这个男人:“莫凶我莫凶我,我不动了,你莫要那么大声。” 王西楼心中欲哭无泪。 她想回村子。 这里是哪儿啊? 风无理此时内心尤为震惊,因为他摸到王西楼脉搏在跳动着。 体温,体温也是正常的。 他还想去摸摸王西楼是否有心跳,但是看这傻姑娘怕他要死,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有脉搏了,王西楼还阳成功了? 只是现在她一脸蠢样,什么都忘记了,看着也不太像。 “算了,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 风无理点点头,她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 “吃完带你回老牛坪。” “真的?” “真的,我认识你,你是王西楼,你爹王二,你娘柳芳,我没说错吧?” 王西楼觉得这人应该是个好人。 随后出门时又有新的问题。 她不会穿鞋子。 那个男人打算帮她穿。 这怎么可能! 女人的脚,那可是看都不能给人看的,她光着脚被看了去已经羞迫不已,若是被他摸了去,她还活不活了? 风无理示范了一次这种要系绳子的鞋子要怎么穿,王西楼怎么都不会穿,最后她看到鞋柜那双新买的小雨靴。 她觉得这鞋子好漂亮,摸上去表面还是滑的,这鞋子得多少钱啊。 旁边的男人注意到自己视线,告诉她想穿雨靴也可以穿,反正外边下毛毛雨。 王西楼没想到,自己有穿那么漂亮的鞋子一天,提起雨靴就要穿,想了想,又背过身,不给这人看到自己穿鞋子的姿态。 “好了没有,快点了,不然不带你回去。” “好了好了。”她连忙穿好鞋子跟了上去,带着点央求的语气:“你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我有点害怕。” 风无理一愣,抿了抿嘴:“对不起,我有点着急。” “没事啦,你应该是个好人。” 风无理有点难受。 “等一下要是有什么东西你害怕了,你跟我说,放轻松,不会有事的。” “好哦。”她点头如捣蒜。 屋内的世界最多给这个宋代老太太惊奇感觉,可是外边的世界,不知要对她产生什么样的冲击。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听徒弟的话 第一次带老太太出门并不顺利。 外边石头垒起建筑如山般高,楼宇方正成密林,路边人那古怪的服饰,路面上快到看不见影的铁兽。 这里是地狱吗? 她到底来了个什么可怕的地方? 王西楼一出门就退了回去,腿都还在哆嗦着,说什么也不肯踏出去一步了。 “走啊,不是说要出去吃点东西吗?” “我,我有点怕。” 风无理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娇滴滴的王西楼,蹙着眉头,眼里带着水光,梨花带雨的。 “不用怕,我不是跟你一起吗?” “我们很熟吗?”她带着哭腔。 风无理挠了挠头,有点难受。 王西楼不肯出去,她又有点害怕这个男人会强迫拉她走,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吧,你会害怕,是我没照顾好你,等你不害怕了咱们再出去。”他实在不会照顾人,只能一步步摸索着。 王西楼看到一院子的花,那是很漂亮的。 她很喜欢。 “我想回老牛坪……”她弱弱道。 “回不去了,你回不去了。” 王西楼瞪大眼睛:“为什么回不去?你刚刚不是说要带我回去吗?” “我刚刚骗你的,应天府离这里有几千公里远,你走的话要走好几个月,就算你走了回去,你也发现老牛坪已经没有了,应天府也没了。” “没,没了?为什么没了?” 风无理没答,直接问:“我问你,现在是哪年?” 王西楼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答道:“淳熙十三……不对,十四年?” “你觉得现在是淳熙十四年是吗?” 什么叫她觉得? 难道她又记错了? 王西楼憨憨地点点头。 “错了,现在不是淳熙十四年,也不是十五年,十六年,现在是公元2017年,是淳熙十四年的八百多年后。”风无理很认真地跟她道: “淳熙十四年,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 “……”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没有一惊一乍,也没有直呼不可能,说他一派胡言,表现出一脸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在骗她,而是听完他的话后变得异常沉着冷静。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觉得她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是个办大事的。 只有风无理知道。 王大娘纯粹是没听明白。 她理解不了什么叫来到了八百年后。 风无理很有耐心,以问答的方式,和她交谈了大概半个小时,他说这里离她生活的时代距离八百四十多年。 并且告诉她,她当年踏上了修行,不再是凡人,追逐长生,一直活了八百多岁,她现在在进行一次很重要的修行,可能出了点岔子,她一下子不记得关于修行的一切,只记得自己是凡人时的记忆。 王西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她现在除了不安还多了迷茫。 “你没骗我?” “我不骗你。” “你刚刚骗了我。” “抱歉,我刚刚其实是想带你去看一位德高望重的仙人家里看看,问清楚你现在的情况。” “那现在不用去了吗?” 风无理扬了扬手机,“刚刚用别的方法,问到了,青帝大人分析了一下,说这应该是正常。” “你不是一直在这里吗?怎么问到的?” “我有这个千里传讯的法器,就算在很远的地方,也能获得联系。” 她瞪大了眼睛:“真,真厉害。” 还阳第一阶段,要骗过规则,让规则承认自己是人的身份,要骗过神,就需要自己先相信自己是是人。 所以她暂时遗忘了成为僵尸时的记忆。 具体什么时候想起来。 青帝大人也不清楚。 头疼。 他看了一眼坐得端端正正,像小学生一样的王西楼,对方看自己望过来,立刻绷紧坐得更加乖巧。 忽然也觉得挺好玩的。 但还是希望她快点记起来。 “快点想起来吧,不然还得我照顾你。” “对不起……”王西楼选择低头道歉,她隐隐察觉,自己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哦……”她想了想,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风无理:“师徒。” “啊?”王西楼脑袋向左一歪。 “我很想说我是你师父,但是事实就是,我是你徒弟,你十二年前收养我,然后一直照顾我,所以这里其实是我家,也是你家。” “啊?”王西楼脑袋向右一歪。 风无理忍不住笑。 这幅模样的王西楼,好像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可爱兮兮的。 风无理带她上楼,去她房间有一个很厚的相册,她第一次看到照片这种东西时惊为天人,以为是把人变成了一张纸,但是想到这里是八百年后,只得暂时按下心中的震惊。 随后她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哦豁,我好漂亮的嘞! 这个相册里几百张照片,她自己一个人的照片只占了十分之一。 剩下一半是自己和一个小男生的合照,一半则是那个男生一个人的独照,她每一张都笑得很开心,男生则总是板着脸。 随着往后掀,她的模样一直没有改变,倒是男孩一天天变高,掀到四分三的时候已经比她高了。 最后一张是自己圈着他脖子,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真是不检点! 她看得脸红红的,迅速合上,瞄了一眼旁边的人,对方并没有说什么。 她小心翼翼问了一声旁边的男子,缩着脖子弱弱问:“徒,徒弟?” 风无理点点头。 “原来我是师父啊。” 风无理又点了点头。 王西楼已经很相信了,她只是有点不敢相信,她看了这些照片后,再看这个男子,莫名有种亲近感,想去摸一摸他,问问他怎么一下子长那么大了。 但是她毕竟还是黄花大闺女,做不出不规矩的行为。 “你现在会做饭吗?”风无理问她。 “会,会做。”她点头捣蒜。 “算了,你也不会用现在的灶台。” “我做饭很好吃的。”她强调道。 “我知道,今晚咱们吃外卖吧。” “外卖是什么?” “别人做饭然后给我们送过来。” “我们那么有钱吗?还有人专门送饭过来。” 很好,她已经开始说我们了,这是她不再抗拒自己的一大进步,风无理解释道:“要付钱的。” “咱们钱够吗?我衣服里缝了一点……”她刚想说身上还有点钱,突然意识到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那套了。 “够钱。” “哦。”王西楼选择听刚认的徒弟话。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不是说咱们是师徒吗?! 王西楼听完这个男人说的东西之后,整个人处在一个很混沌的状态。 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同感,听着对方的话,更像是听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故事,只是这次故事里的主人公是自己。 这让她感到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不过这叫做‘外卖’的猪蹄饭……香的嘞。 等到外边跑回来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小女孩,等到晚上一只会说话的猫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等到啪嗒一声白炽灯将湖昏暗的屋内电亮,等到她吃到一口满满都是肉的‘歪麦’…… 她才逐渐意识到。 自己好像,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小姑娘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肩膀一抽一抽的,细声细声地哭了起来。 风无理不知道又怎么了,连忙过去问她。 王西楼抽泣着说:“我爹,我娘都,都不在了,我回不了家了。” 他只能叹气,不知道说什么,坐在她旁边陪着她。 绾绾和夜姬不知所措,不知道今天王西楼怎么了,风无理让他们去玩,他来照看着就好。 她哭了好久,哭到肚子饿得不行,毕竟刚刚饭才吃了两口,但是现在也不好意思继续吃。 “饭有点凉了,要不要给你热一下?” “不,不用了。” “那还吃吗?” “吃的。”王西楼红着脸捧起外卖继续吃了起来。 她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肉了,这里的人居然随便吃上猪蹄,这就是八百年后的世界吗? “徒,徒儿?”她问旁边在玩那块发光法器的男子。 “怎么了吗?” “为师有点渴,我能喝杯水吗?” “我去给你倒。” “谢谢徒儿了。” 风无理觉得这人有毛病,就算不记得了,也那么刻意要认这个师父来当。 等她吃饱喝足,绾绾主动把垃圾给收拾了,风无理带师父大人认认家里的现代化设备。 比如一按下去就会亮,再按一下就会暗的灯。 “你刚刚,刚刚就是按了这里的?” “对。” “嗷……”她似懂非懂点点头。 然后过去学着操作一样,看着灯一亮一灭,感觉更神奇了,真好玩阿嘿,看着旁边徒儿看着自己,她咳嗽两声不玩了。 又带她看几个房间。 说平时谁住哪个房间。 她好奇道:“徒儿,怎么为师的床上有两个枕头。” “因为偶尔我也睡这里。” “??” “对。” 她双手抱在身前,缩到一边去,一脸惊恐看着他:“你不是说,我们,我们是师徒吗?” “……惭愧。” 王西楼满脸恐慌,并感到难以置信。 风无理解释,他们其实还是那种关系,在婚前私定了终生,现在等着他考取了功名,就回来和她成亲。 她听得晕乎晕乎的,怎么前一秒还是自己徒弟,下一秒变成自己相公了。 在后面介绍别的东西的时候,她都有意跟风无理保持一段距离。 风无理也不在意。 很快王西楼就被别的东西吸引起了兴趣。 “徒儿,这是什么?” “这是电视,用来消遣的娱乐设施。” “徒儿,那个是什么?” “钟表,看时间的。” “徒儿,徒儿,徒儿?” 风无理很无语。 她真的很执着于强调徒弟关系,估计是性格自带的,这个女人原来特别喜欢玩师徒扮演。 “徒儿?” “嗯?什么事?” “为师想,想去一趟茅房……”她脸羞答答的。 风无理带她去卫生间,教会她怎么冲水,怎么取出纸巾,并且告诉她这比她在家的布娟还要丝滑的维达纸巾不值钱,随便用,王西楼听着耳根子都红红的,只敢看自己脚趾。 “懂了吗?” “懂了。”她连连点头,一脸乖巧。 风无理觉得这样的王西楼怪有趣的:“行,那我出去了。” “嗯。” 等到卫生间的房门关上,王西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跟今日早晨在水缸里看到的自己有些许不同,皮肤更光滑,更白皙。 八百年后…… 卫生间窸窸窣窣了一阵,一声冲水声响起,随后门被打开,小姑娘望向客厅,见人还在,很自觉地走了过去,像个小丫鬟一样。 他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现,现在吗?可是外边天黑了。”王西楼始终绷紧着心弦,不敢放松,不过经过半天的相处,她能察觉到这个男子的善意。 对方要是没骗自己的话,自己现在真的只是忘记了,她真的活了八百年,真的收他当徒弟,真的已经和他私定终身……她想着想着就羞红了脸。 “现在不是你们那个年代,我们晚上吃完饭出去散步的大有人在,也没你们那时候那么危险。” “真的吗?” “对,而且我们平时也经常晚上出去走走,散散步。” “为什么?”她头一歪问道。 “因为我通常白天要去学堂上学,而且你不喜欢白天出门,你不喜欢被太阳长时间晒着的感觉。” 王西楼被说服了。 她下意识不想去拒绝这个男人的要求。 晚上七点多的郡沙夜晚,再一次震撼了这个八百岁老太太,面前一切闻所未闻,城市像起火了一样灯光透亮,浮光掠影,灯火通明。 她只感觉自己如登仙界,城市的繁华给她如梦似幻般不真实感。 “要不要牵着手?”风无理问。 王西楼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手放在身后。 她始终觉得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而且就算和他私定终身了,怎么就可以大街上牵着手呢。 风无理也不强求,跟她说往这边走,她就紧紧跟在他身边。 老街夏天晚上有不少老人在屋外乘凉,看到王西楼,都笑着招呼。 这附近的人好像都认识自己。 他在旁边小声说都是谁是谁,让她可以回应别人的招呼。 虽然她已经相信了身边之人的说法,但是处处面面反映着那个事实时,她却愈发惘然,那种感觉就像是,全世界都在跟她说,你的过去是一场梦,现在这里才是真正的你,然后强迫她必须接受这一切的现实。 可是她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啊。 她只觉得自己还是老牛坪里待嫁闺中的小姑娘,想着明天街日去卖掉她做的手工制品赚点嫁妆。 这,这太突然了。 她只能想到这样来形容。 真的太突然了。 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穿上黑丝吧师父大人! 真的太突然了,她很多次告诉自己这里是一场梦,眼睛闭上再睁开梦就醒了,可是每次她一睁开眼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过去才是梦。 好像世界变得迷糊起来。 只有身边男子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耀眼。 他今天下午看起来也是很急,毛毛躁躁,她说自己有点害怕后,他又立刻冷静下来。 有点笨拙,像个小屁孩,但能看出对自己那是很关心的。 “徒,徒儿……” “嗯?怎么了?” 她声音弱弱道:“我想回去了。” “那就回去吧。” “……算了,还是再走走吧,我们去那边走走。” “嗯,都行,那边是个商场,晚上很多人,很热闹,你就当逛夜市,我记得南宋就有夜市了吧?是叫瓦市来着,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如果你实在怕就跟我说,我带伱去人少的地方,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就可以。” 他突然笑了笑道:“你以前对我都是呼来喝去的,突然变成现在这样怂怂的样子还真不习惯。” “徒儿……” “怎么了?” “牵,牵手吗?”她弱弱问。 “好啊。” 对方宽厚温暖的手掌,有力地包裹住自己小手,她一下子感觉到熟悉感,仿佛二人已经牵过无数次手。 …… 度过了起初的难以置信,接下来只剩下快要麻木的震撼,她并不是适应眼前的一幕幕,而是在接连不断的骇人画面中变得呆滞。 长期超出阈值后,她对密密麻麻的刺激已经没什么感觉。 八百年后人的衣着打扮居然如此大胆,那个裙子,屁股都遮不到了,她徒弟还盯着那人看……不许看! 这楼咋盖的,哎哟,这也太高了吧,都快盖到天上面去了。 原来路上嗖来嗖去的是现代的马车,也不见有马在前面拉车呀,难道马塞在了里面? 身边的人拉着她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风无理看她一眼,知道师父大人脑子里已经满是问号,再让她想下去脑子就要烧坏了。 他小声在她耳边介绍:“那个现代马车里没有马,它依靠别的东西带动车轮滚起来,你不需要理解它怎么动起来了的,这里的很多东西你都不需要理解,知道就好了。” 王西楼大为震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风无理叹气,揉了揉她脑袋瓜,小姑娘脸顿时通红,小声小声说:“我,我是师父,你是徒弟的。” 怎么有对师父如此不尊敬的徒弟! 但是她又不敢反抗。 弱小可怜又无助。 而且被这样对待时,内心除了有种下意识想反抗他不孝行为外,居然还有丝丝甜蜜。 真要命! 他们走在夜市的路边摊前,王西楼瞬间被摊子上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住,那些姑娘家的漂亮夹子,那些梳子,那些好看的发绳。 风无理拿起一条蓬蓬的发绳:“老板这个多少钱?” “十块。” “我扫你了。” “谢谢啊。” 她看着他把拿到的发绳递给了自己。 王西楼懵懵地接过,不明白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东西的。 “要帮你绑上吗?” “啊?好,好哦。” “转过来。” 王西楼觉得自己现在样子像是个小媳妇。 她悄悄打量身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什么也不记得,却越看越是欢喜。 明明他们是师徒,怎么就私定终身了呢,她一颗心直跳,偷偷打量了身边男子好几眼,口水也咽了好几次,她快被自己脑子里时不时冒出来的想法羞死了,幸好今晚夜风还算凉快,那快要沸腾的羞意没有烫到身边的人。 “喝不喝奶茶?”她的宝贝徒儿突然问。 呸,什么宝贝徒弟,王西楼啊王西楼,你到底一整天在想什么东西! “奶茶是什么?”她说话不像平时张扬,现在变得细声细气,低眉顺眼,在他旁边像是被驯服的猫。 风无理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让她不用对他那么恭敬,但是显然无果,他也很无奈。 “就是一种饮品,甜甜的,冰冰的,奶兑茶做出来,也有果茶和柠檬茶,就是水果做的茶,或者果汁。” “会不会很贵啊?” “我们挺有钱的。” “那,那……”她不好意思说想喝,支支吾吾,风无理已经带她去买了两杯芝士桃桃,给她插上吸管,并且教她怎么喝。 “好甜哦!” 她眯了眯眼睛,抬头笑着看他。 风无理忽然觉得,现在不需要担心她安全后,这个样子的王西楼还挺好玩的。 于是就带她去了步行街,这里几乎都是各类女式服饰。 “徒儿,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她双手捧着芝士桃桃,小口小口喝着,脸上带着不解。 “买点夏天的衣服。” “为师以前的衣服呢?”她好奇问道。 “你平时不舍得花钱,都很少给自己买衣服,老是穿我的旧衣服。” 他看着王西楼现在这身,他的初中蓝色校服长裤,搭配已经洗到印花快被磨没的松垮白色短袖,外边再披一件运动外套。 跟大山里没钱买衣服的学生妹一样。 “徒,徒儿。”她小声劝阻:“为师现在也不舍得花钱的……”能穿就行了,没必要买新的呀。 “但现在你得听我的。” “哦。”王西楼弱弱低下了头。 她忽然意识到,可能过去自己跟这个人相处,她好像真的处在强势地位。 但是现在让她硬气起来,实在办不到。 她忽然很想知道,过去她是怎么跟徒儿相处的? 店员过来搭话,是个年轻女子,她看了一眼这对小情侣,知道消费主体是谁,对捧着芝士桃桃眨巴着眼睛的小姑娘迎了上去。 王西楼下意识往小徒弟身后躲了躲,他身材好高大,能将她整个人遮住。 店员一愣,只见那男的就开口问:“有没有丝袜?” “丝袜,有啊,要什么款式的?” 风无理一本正经:“黑丝。” “要什么厚度的?” 他淡淡道:“超薄的。” “我这里还有渐变得嘞,这个蓝黑渐变可好看了,你看看这款中筒白袜,好多小姑娘喜欢的,还有看看这个肉色的很好搭衣服。” “都来一条吧。”他看向身后的小姑娘,‘宠溺’一笑。 王西楼心里那个感动哟。 “行!” “有搭这些丝袜的衣服吗?” “有的,你看看要什么款式。” 风无理挑了一条黑色的露肩连衣包臀裙,挑了一套ol白衣黑裙的职业装,挑了一条少女感十足,遮到大腿的格子裙。 王西楼听不懂,就在旁边乖乖喝手里的饮料,一脸乖巧听徒弟话的样子,感觉宝贝徒弟真是孝顺,还给她买衣服,她过去都是穿旧衣服,好久才买一次新衣的。 她心里哗啦啦地感动嘞。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打师父屁股 随后被拉了过去,让她在这里试一下。 老板娘直夸赞,每一套都绝了,特别是最后这套露肩包臀裙搭配黑丝,“跟仙女一样!” “老板,付款吧,一共多少钱?” 王西楼则红着脸,每一次都支支吾吾出来,小声跟风无理说话。 “徒,徒儿啊,为师这样穿真的好吗?” “徒儿,这件衣服,为师肩膀都露出来了……” “徒儿,这裙子是不是有点短了,膝盖都遮不到……幸好你给师父准备了这种长袜子哦。”徒儿真贴心。 一旁的店员看着小家碧玉的王西楼,细细腻腻地跟她男伴说话,感叹这种容易害羞性子的小姑娘可不多了。 风无理却觉得,等王西楼恢复记忆,他可能要死一次。 哈哈,谁怕啊? 他大手一挥:“无碍,现在不是八百年前,大家都这么穿。” 她弱弱道:“可,可是……” 风无理想了想,表情变得些许严肃:“劳资数到s……”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又吞了回去,看着师父大人萌哒哒的视线,实在不敢这么造次,俯身凑下去在她耳边,用商量的语气道:“难得你不记得了,听我一次好不好?” 他说话的热气弄得脖子红了一片,王西楼细若蚊声道:“……那,那为师,就听徒儿的吧。” “……也不用每次都强调师徒的。” “为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眨了眨眼,挠头:“就是想这么喊,真奇怪。” “算了,按你高兴的来吧。” 她展颜一笑,居然还大胆地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道:“好的徒儿。” 最后,王西楼穿着温柔的黑色小香风外套,搭配黑色蛋糕裙,地边摊的便宜连裤丝袜穿在她身上丝毫没有乡村感,匀称纤细的小腿在明亮的白炽灯下反射着高贵的黑色哑光,黑丝下少女玉白双腿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以性感著称的黑丝,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温柔得体,不染风尘,像上世纪留洋大小姐,眼神灵动又像不谙世事的闺中女子。 一米六左右的王西楼,愣是穿出御姐风,温柔大姐姐的氛围感一下子拉满。 她现在要是再穿一双高跟鞋会怎么样,风无理想都不敢想。 “哎哟,跟那些大明星,不对,大明星都没有这么漂亮的,跟仙女一样!”店员直夸,王西楼被夸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可是看了看旁边的镜子,就算是古人,这一刻她也觉得,自己比应天府那些官员,富商的小姐们还要漂亮。 风无理在旁边重上到下打量起羞答答的师父大人,师父大人压根不敢看他,只敢看地面。 “走吧,去下一家。” “啊,还买呀?” “再买双高跟鞋,长筒靴什么的。”风无理提了大包小包:“你现在穿的还是我初中的运动鞋。” 王西楼低头看了看,那么新的鞋子,居然说旧了,她实在不理解八百年后的世界。 “在想什么呢?” “来,来了。”师父紧紧跟了上去。 风无理第一次那么期待跟王西楼逛街,好像忽然理解以前王西楼怎么那么喜欢带他去买衣服的感觉了。 …… 俗话说得好,当你没有危险的时候,你的徒弟就会成为你最大的危险。 换衣间内。 王西楼总感觉,这个她今天认的徒弟看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太对劲,变得怪怪的,平静底下内敛着炽热,像是视线就能触碰到她的肌肤。 她手不自觉护在身前,岣嵝着背把自己熬人的地方收起来,眼神带着些许害怕: “徒,徒儿啊,穿这个,真的正常吗?” “正常的,海边玩的姑娘就穿这一身,现代人比较开放,只是连体泳衣而已,刚刚那些更大胆的我都不好意思给你穿。” “那,那为师以前会穿这种衣服吗?” “不会。” 王西楼欲哭无泪,她想问她以前都不会买这种衣服穿,那为什么现在要穿啊。 “换回去吧。” “好,好哦。”幸好不是要她穿这个出去。 “愣着干什么。”风无理疑惑她还站着干什么。 “那你先出去啊!” 她第一次语气重了些许。 这个人刚问她换完没有,随后就闯进来,说换完他也要看一下,幸好她已经换好了,不然她清白可就没了! 风无理挠挠头退了出去。 今晚买了好多衣服。 各种各样的款式,除了一开始几件是满足徒弟个人爱好,剩下的都是他轻易捕捉到自己眼里的喜欢,明明自己什么也没说,这人就拿过来让她去试试。 王西楼此时在凝视一件衣服,试图让徒儿去问她要不要试试,这样自己就可以说自己其实不喜欢。 结果他徒儿抱着手站在她旁边道:“你也觉得那件衣服不好看吧。” “……”王西楼放弃了挣扎。 除了衣服,两人还买了很多街边小吃。 偶尔这人也会不肯满足自己。 还解释说:“这是老太太穿的,咱们别买。” 她就犟嘴:“我又没说想要。” 不过她觉得那个好漂亮哦,大红大紫的,他们那时候哪有人可以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怎么在他口中就是老太太穿的了。 他笑了笑又解释道:“这些不用买,家里也有,你要真喜欢可以回家看看你衣柜。” “……哦。” “走吧,回去了。” “好哦,回去了。” 如果说王西楼平时是九分,现在被他玩了一晚上奇迹楼楼,已经能到九点五分了。 她还穿着刚刚那套小香风外套搭黑丝连裤袜,只是脚上换了一双黑色玛丽珍鞋,风无理能看到足背上几条纤细的静脉血管。 “这些贵的衣服,鞋子,你平时可以放着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当体验一下,如果你觉得还不错,不要在乎省钱什么的,你想要什么,想要干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跟我商量。” 风无理耐心解释着道:“要是我们吃不起饭,就是去工地搬砖都能养活你,我力气大,一天干人家四五天的活都行,像今天我们花销的费用,我去工地干半个月就能赚回来了。” 王西楼呆呆地点点头。 “这话不只是跟现在的你说,也是跟你恢复记忆之后说的,记住了。” “为师,为师知道了。” 风无理就笑,笑得很轻松:“你知道吗,这些话我平时都不敢跟你说的。” “为什么?”她问。 风无理想了想,就着江边晚风,说:“因为你的爱太霸道了,你总觉得我是需要被照顾的,总是把我当几岁大,就算我将十万元砸到你脸上了,你也依然觉得我还是小孩子一个。” 王西楼听得很认真,这个模样分不清是失忆了还是没失忆。 风无理看到她样子,轻笑:“我觉得,是时候,你也应该把我当一个大人看了吧?” 王西楼楞楞的,下意识道:“师父答应你的。” “她呢?” “……师父不知道。” “没关系,如果今天不是你,我也不会说这些。” “为什么?” “我这样说她肯定嗤之以鼻,她好凶,老是打我……” “怎么会这样!?” “又骂又打的,呼来喝去。” “太过分了!” “对吧!”风无理同气连枝。 “为师,要不,为师今天让你打回来?”王西楼小声小声问:“我以前都是打你哪里?” 风无理几乎秒答:“屁股。” 王西楼瞬间红到脖子下面去了,向周围看了看,旁边人太多了,她最后才细若蚊声道:“能不能,回去,回去再给你打为师的屁股?” “嗯,只能这样了。”风无理点点头。 第二百八十章 风无理:吾命休矣! 两人走在河边往回走。 王西楼看着江边,那么晚还那么多人。 年轻男女们没羞没燥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时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慢悠悠走过,沿着河堤夜跑的人在她身边掀起一阵清风,大声说话随后明目张胆盯着她看的街溜子八百年后也有……她下意识往徒儿身边躲了躲,低头不敢看别人。 风无理朝那边喝着酒的小混混看了一眼。 那几人也识相收回视线,继续喝酒吹水,一般这个年纪的情侣经过,女伴被盯着看,那些小男生压根不敢跟他们对视,都是拉着女朋友快点经过就算,敢看回来的基本都不好惹,没必要惹事。 而且还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过了会儿,王西楼又如活泼的羚羊,四处乱看,又指着那些跳舞的大妈在干什么? “闲着没事干的,散发多余的活力,我们现在比你们那时候要休闲的多,娱乐方式也多得多。” “哦。” 回到家时,王西楼一下子感觉很放松,心里对找个地方充满亲近感。 风无理回头看,王西楼傻兮兮的笑,像平时一样。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他问。 “现在洗澡吗?”她看外边天都黑了。 “现在不是八百年前,我们一般每天都洗,在家想洗就洗,不用出去打水回来,你不洗的话我会嫌弃你。” 王西楼不想被徒弟嫌弃,她连忙说要洗的,随后风无理教她怎么用花洒,哪个沐浴露是洗身子的,哪个是洗头的,哪条毛巾是她的。 王西楼皱起眉来,一个个记住,这是有点吃力的。 风无理又给她取来了她平时穿的睡衣裤,并且教她现在没有束胸的,这些内衣物要怎么解,怎么穿。 她学得很认真,但是脸不禁就红了:“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熟练。” 风无理摆摆手表示没什么:“我都替你解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师父大人抱着衣服落荒而逃,脸上一片飞霞。 风无理看着她背影,咧着嘴笑。 随后去拿了两罐冰可乐,往沙发一坐,他看了眼电视,又看了眼旁边坐成一个团子模样的绾绾,递了一罐给小可爱,忍不住问: “绾绾在看什么?” 绾绾耳朵动了一下,谢过风无理大人恩赐的可乐,脆生生答道:“绾绾在看新闻联播哦!” “……”他当然知道现在电视在重播的新闻联播,问题是这是你该看的吗? 他忍不住问:“绾绾看得懂吗?” “看不懂呢!”她很开心道。 很好,答得非常干脆。 风无理诱惑问:“那你为什么要看这个?” “是班里的同学说,新闻联播都是大人看的。”她有着严格的狐狸逻辑,抬头看向风无理笑着道:“绾绾看这个新闻联播,是不是就可以变成大人了?” 风无理逗她说:“绾绾要变成电视精了。” “绾绾是狐狸精。” 他揉了一下绾绾的脑袋,捏了捏耳朵,她都一脸受用,只是在他把手伸向尾巴的时候,发现这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尾巴抱到前面去了。 视线一上一下,两人大眼对着小眼。 她歪着头问:“什么事吗风无理大人?” 风无理沉默着。 想了想,他说:“绾绾,我和你玩个游戏吧?” “可是绾绾现在想看新闻联播呢。” “……小孩子别看那么多电视,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的,风无理大人你要看电视吗?你要看的话,绾绾可以陪你一起看。” “……” 他撇开头,“小夜,过来让我玩一下。” 不知道哪个角落跳出一只黑毛球。 一睁开眼睛发现是只猫。 她小碎步走过去,一跃而起踩到沙发上,抬头亮晶晶看着风无理,准备接受今晚的玩弄。 夜姬将每晚风无理日常撸猫行为,视作是‘从无理大魔王手下逃跑,同时阻止大魔王将脸贴在她身上’的游戏。 吾辈今晚一定会战胜无理的! 没一会儿被吸到累得软成一滩猫。 都是因为无理太厉害了,下次再战胜无理吧。 风无理看着电视,手指挠着怀里猫咪下巴,时不时抓着她一只腿让她挣扎,或者点点小猫头,怀里夜姬总是突然袭击他手指头,但是总是无功而返。 过了会儿,他扭头对在那边呆呆站着的女人道:“站在那里干什么?” 王西楼才回过神了。 她如今轻易就能红大半边脸:“我,为师,洗完澡了。” “过来我给你吹头发吧。”他起身去取吹风机。 劳动节放五天假,苦逼的高三党休两天,补三天,风无理为了照顾好自己尊敬的师父大人,不得已再次向尚姐请了几天病假。 尚姐很担心他,问他会不会影响高考,告诉他真的病症严重,还是先养好病,不要强撑着,高考若是耽误了还可以复读,身体不能耽误了。 还问风无理有没有什么想法,想考哪所大学。 得知风无理准备考湘大后,她安慰说,一模二模他分数早就够上湘大了。 “湘大也很好,但是看你最近几次成绩,有没有考虑一下上交这些呢?” 风无理拒绝:“尚姐,我初中就开始想考湘大了。” “哟,湘大那么吸引你?” “主要离家近。” “看不出来,你还挺恋家的啊?” 风无理看着面前王西楼,她穿着新买的奶牛睡袍,因为刚学会了用指甲钳,大感新鲜,把自己十个指甲修剪规整后,凑过来问自己要不要剪指甲,她可以代劳。 他连忙小声解释: “我在用千里传音的法器跟人交流呢。” 憨憨的师父大人立刻退开三丈外,并表示,要剪指甲可以找她,她现在已经很熟练了。 风无理憋笑着拼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挥了挥手,让她先去玩。 尚姐疑惑问:“什么?你刚刚说啥子?” “没有,我是说……”他看着,师父大人正在钻研吸尘器这个东西是怎么用的,抿了抿嘴,半响才道,“我是很恋家的人。” “这样啊,你好好休息吧。” 风无理挂掉了电话。 过去和师父大人一起玩。 第三天,还未恢复,王西楼在乖乖徒弟的要求下,写下了几份以后不会再打徒弟的保证,并且用卡片做了十几张听话卡,使用卡片可以让师父听话一天。写完后王西楼看着他甜甜一笑。 于是风无理用了第一张听话卡。 “啊?那,那师父要做什么?” 风无理想了想:“你现在想吃什么,我要你听话老实回答我。” “想吃……前天那个口味虾和麦旋风。” “换衣服,我现在带你去吃。” 到了第四天,王西楼还是没有恢复,但是风无理网购的衣服到了,风无理让师父大人穿上了女仆装,配合风无理拍了几百张照。 第五天,还没恢复,风无理提议,自己喊了她那么多年师父,今天他当一回师父,王西楼当徒弟吧,失去记忆的王西楼本想拒绝,最后还是怯怯弱弱地答应了下来,风无理在一声声甜甜的师父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第六天,还没恢复,风无理一大早起了床,兴致勃勃去隔壁房找王西楼玩,结果看到那个女人抱着胸坐在客厅。 他一下子意识到不对劲。 她脸色极度阴沉。 “过来!” “……” “老子数到三!” 第六天,她恢复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夜姬:无理你跪着干嘛? 5月5号,周三,郡沙雨势绵绵,天连月不开。 夜姬是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的,她和绾绾一大早就被那个动静吸引到客厅。 风无理朝她喊了救命,可是她装作听不见,跟绾绾躲在门框后面远远观看。 现在风无理对她见死不救很生气,所以不想理这只一点不仗义的蠢猫。 亏每次她哭的时候都是自己哄。 结果这猫一点也不自知,还在那里问个不停:“无理,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见无理不理自己,她又小跑绕到右边去,歪着脑袋继续问:“无理?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呀?” “你不讲义气!”风无理控诉她。 “吾辈才没有!” “我刚刚跟你求救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滴溜溜跑到另一边,眼睛亮晶晶地问:“无理,为什么你要跪在这里?” 风无理暗暗决定,今晚把她的玩偶全收起来,让她找不到哭去。 客厅里喵喵叫个不停,他通过电视屏幕反光能看到,身后那个女人刚送绾绾去了学校回来,现在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给苹果削皮。 “过来!” 风无理如蒙大赦,做好表情管理,随后起身过去一脸感激:“还是师父心疼我。” 他伸手就要接过王西楼手中的水果,结果师父大人没好气拍开他的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给你吃了吗?我叫你过来给师父捏肩的!” “……” 风无理默默走到她后面,双手按在她肩上,王西楼的肩很窄很瘦,捏下去却发现软乎乎的。 他语气带着讨好:“力道还行吗?” “哼!” 风无理用尽七十二般功夫服侍这位祖奶奶,但要是问他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那样做? 笑话,他买的兔女郎衣服还在路上呢。 他问:“你还阳第一阶段成功了吗?” “你不要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风无理对王西楼何等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现在其实不生气了,但是这是态度问题,快将台阶递上来让她下。 虽然是师父,但毕竟是女孩子嘛,女孩子都是要哄的。 他很认真认错:“我知道错了,师父不生气了怎么样?” “哼,我可没你这样徒弟。”她这话就有点撒娇的成分了。 “那我重新拜师,反正当年我也没正式拜师的,师徒什么的一直都是你口头说的而已。” 王西楼脸色阴沉:“你看看你这几天对师父做了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了!” “有的,你看我还专门请假留下来照顾你呢。” “你就是那样照顾师父的?”王西楼气得站起了身,揪着他耳朵。 风无理很适时地装出了很痛的模样,王西楼起身反手把他往沙发靠背上压,压了一下没压下去,脸色阴沉地看了风无理一眼,第二下在风无理配合下才被压了下去。 “师父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倒好,长大了倒是学会欺负师父了,还让我喊你师父?你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啊风无理!” 她把风无理按在沙发上:“还说我经常打你屁股?行,师父今天满足你!” 风无理不敢阻止她发泄,但是还是劝阻道:“有小孩子在……” 王西楼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看的黑猫。 想了想,道:“跟我回房!” 随后便扯着他耳朵把他拉进房内。 砰地一声关上。 夜姬在门外急得拼命挠门。 房内的发展,前半段是正常的家暴现场。 只是王西楼的力道给他挠痒痒水平,揍了半天,手脚都累了,变得气喘吁吁,风无理心疼她,主动提议给她揉揉手,捶捶腿,捏捏脚。 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王西楼骂骂咧咧,隔着枕头拳拳到肉训徒训了一半,不知道怎么就又躺到了这逆徒怀里,任由这坏种施为。 自己怎么就被这样吃得死死的呢? 哎呀,小徒弟还有腹肌,摸起来手感好棒哎! 唔,脸真是越大越帅了,俺老王眼光,可真没得说昂! 但是她深知,师父的威严不是靠施舍,是靠自己争取的,那么轻易就原谅她,不利于巩固师父地位,她刚想挣扎一下,风无理就把脸埋到她脖子上:“再抱一下吧,快一周没抱过了。” 没什么比将自己眷恋的女子整个拥入怀中更让人觉得放松和愉快。 “好痒,你胡茬子扎到我了!”她表面不情愿,但也没挣扎了。 “你这里好香。”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难免显得有点变态。 但是男人变态一点怎么了。 “跟头熊一样,力气咋那么大!” 王西楼忍不住乐道:“想抱为什么前几天不抱?” “不好吧,怕吓到你。” 毕竟那时候王西楼一直觉得自己是黄花大闺女。 风无理还是很在乎王西楼感受的,师徒间玩笑尺度,他把控得很好,真要让当时王西楼为难就不好了。 “那你前几天还不是一直口花花惹师父?” “那我说的也是实话……” “还说解过不知道多少次,真是什么话也敢说。”她突然笑了,在他脸上印了一下:“师父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闷骚……” 她还没说完,倏而眉头一皱。 什么东西被解开了。 这人很无辜地看向自己,眼神的意思大概就是,看吧,我就说我很熟练之类的。 大概二十分钟后。 “你还阳第一阶段成功了?” “成功了。” 王西楼坐在梳妆台前,歪着脑袋梳着被弄散的头发,风无理在后面看着她,感觉在给他缝补衣物和梳头时的王西楼最好看,令他心气平和。 “什么时候修第二阶段?” “现在就可以开始。” 她说:“第一个阶段是将自己骗过去,让自己都相信自己是凡人,重新感受师父还是凡人时的想法。” “第二阶段,就是感受师父成为妖怪之后的想法了。” 她解释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会陆续采用索关,魍魉,尺凫,魄奴他们的思考模式,可能会变得跟他们一样,但是本质上有些许区别。 影子们只是抽取了王西楼某一种情感,那种情感因为没有其他情感限制而显得强烈,比如索关是抽取了懒和社恐,没有勤劳和开朗中和,看起来特别严重。 王西楼现在是完整的个体,她有懒的一面,也有勤劳的一面,接下来如果她抽取索关思考方式修炼,则是加强了那方面的感官。 所以应该不会像索关那么严重。 ……应该。 这也是为什么她把几个影子都暂时收回了体内。 等修完这一阶段才可以让他们出来。 风无理皱眉:“可是,还差三个影子没有找回来。” “没事,四次机会已经够师父修完这阶段了。” “要是不够,你就暂时先把右皇取回去吧。”风无理提议。 王西楼冷冷瞥了一眼,他只是叹气。 “过来给师父梳头发,等一下我出去买菜,中午做顿丰盛的。”她抱怨道:“居然让师父和你吃了五天外卖!” 风无理一脸不以为意。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 吃的时候比谁都香。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师父真棒 下午宝贝徒弟回去上课了。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居然敢请那么多天的假,真是不像话! 是的,才半天过去,她口中的逆徒又变回了宝贝徒弟,对于底线,王西楼是灵活的。 她看了眼衣柜里那一堆新衣服,眼里带着笑意,一件件拿出来,在身前一一比对一下,心里有一丝丝小甜蜜。 拿手机拍了张照,发了个朋友圈。 [都说了不用,乖乖徒弟还是给我买了那么多新衣服/玫瑰/玫瑰] 想了想,她缩着脖子,设置好不能给表姐,苏小欣他们看,检查了好几遍,发了出去。 过几分钟,她看着那些点赞和评论,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字回,还发了两条评论。 小僵尸:感谢大家点赞/玫瑰 小僵尸:今年高考了,希望他能高中 看着那些别人评论夸她徒弟的话,王西楼就嘿嘿笑着,至于青帝为什么没在她评论区下面带节奏说她徒弟控。 死老头早就被屏蔽了。 王西楼心情大好。 又看了看那几条丝袜,挠了挠头……罢了罢了,他喜欢看就穿给他看吧。 人少则慕父母,好色则慕少艾,他也这个年龄了,与其让他看别人去,还不如看师父的。 王西楼看了看镜子前自己的大白腿,身段,和脸,女为悦己者容,现代女娃娃会吵着问自己男伴,自己不漂亮了,不瘦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既要他爱自己外貌,又担心他只是爱自己外貌,王大娘是段不会作此想,男人到底爱不爱自己这样的问题,他自己估计都不知道答案,扯来扯去闹得个一地鸡毛,日子还过不过了? 那只蠢猫跑到她房间门口,而且变成了人形,叉着腰,冷冷地看着自己。 王西楼一脸懵,问:“你这猫又要干嘛?” “吾辈打算去给吾辈的小弟们带吃的。” “那你去呗。” “给吾辈准备个装猫粮的袋袋。”她手一伸,可豪横了。 王西楼对风无理养的猫头疼不已。 谁家猫会出门喂野猫啊,还让主人家给她备好猫粮啊,真是烦死了,她想放朋友圈问有没有人养二手猫了。 “你随便拿个塑料袋装着去就行了。” “吾辈要个漂亮的袋子。”她还有要求。 王西楼穿着拖鞋,扭着身段去给她找她要的漂亮的袋子,夜姬紧紧跟在身后。 两个美少女蹲在一堆杂物中。 王大娘有中老妇女的习惯,喜欢收藏塑料袋,什么样的都有,堆了一堆放着,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的上,反正不准风无理丢。 “这个怎么样?” “不好看!” “做猫不可以那么多要求……这个呢,漂亮吧?” “吾辈不要。” “差不多了啊,我可要懒得管你了,这个可以了。” 夜姬眼咕噜一转,指一个粉色的小袋子:“吾辈看看那个。” 王西楼撩了撩头发到耳后,给她取了过来,“那就这个吧,我这里最珍贵的袋子都被你挑到了,不得不说,你这猫的眼光真厉害啊。” 夜姬刚想变卦,听她这么一说,立刻点头不已:“吾辈的眼光可是最好的!” 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塑料袋。 王西楼笑着起身: “走吧,我给你装点猫粮,你用人形出去可以吗?你都没试过一个人这样出门吧?” 黑猫有些为难,“可是吾辈变成猫就拿不了东西了。” “让我想想……”王西楼挠着下巴看着她,若有所思。 等到下午风无理骑着自行车回来时。 一只狐狸追着一只猫从前面跑过。 猫还在说话,语气慌张:“绾绾你犯规了呢,不是这样玩的,你犯规了哦!” 狐狸只是默默追她。 绾绾虽然很急,但还是懂事地在风无理面前停下,甜甜地道:“风无理大人你回来啦。”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 “夜姬大人和我玩警察捉小偷呢。” 她盯着夜姬跑走的方向,就连风无理玩她的尾巴都顾不上理会。 “你是警察吗?” “是的呢。”她急着去追已经跑出去的夜姬。 风无理笑:“玩得那么认真啊?” 绾绾着急道:“夜姬大人偷吃了绾绾最喜欢的零食。” “……”原来他们不玩假的。 “去追她吧。” 绾绾嗖一下冲了出老街。 他看到王西楼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以前给风无理织毛衣的工具,还有一件小熊猫款式的猫猫衣服。 “你在做什么?” 王西楼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手上的活动:“给那蠢猫的衣服上做一个袋子。” “做个袋子干嘛?” “她嚷嚷着要装猫粮去喂流浪猫,你这猫有病。” 虽然是这么抱怨,但是风无理猜,提议给夜姬衣服上面做个袋子的也是她,王西楼永远是刀子嘴豆腐心,是个心软温柔的女人。 “你都好久没给我做新衣服了。” 王西楼一听,顿时笑颜如花,问:“你喜欢穿师父给你做的衣服啊?” “喜欢。” 她笑得就更开心了。 “我还以为你嫌弃师父,觉得我手艺没买的那些好,买的那些漂亮。”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风无理走了过去玩她,他一解开犬牙交错的大发夹,满头青丝顿时散落披肩下来,引来王西楼好一阵不满的呵斥。 “谁知道大少爷怎么想的。” 她语气有些幽怨,手上工作快接近尾声了,一边缝一边道:“你初中那时候,老是和师父吵架,我那时候都有点怕你,就不敢给你做新衣服了,做了要是你不喜欢,我还难过。” 风无理有点尴尬:“那个,叛逆期嘛,多揍几顿就好了。” 说到这个她更来气了,“我哪打得过你?你那时候就人高马大的,你不让着师父,师父能动手收拾你?要是你少年人火气上来,把师父打了,我这在修行者世界都没脸混了。” 风无理还在玩着她的头发,时不时扯到会让她痛呼一下,王西楼就嗔恼的用余光看他一眼,但也不作驱赶,像纵容顽劣的孩子,任由他玩。 “你这就污蔑了,我哪里舍得跟你动手。”他从右皇里拿出一根簪子,准备给王西楼头发盘起来。 女人噗嗤一笑,阴阳怪气责怪道:“哪里不舍得,有些人当徒弟啊,连师父屁股都敢打。” 风无理忍不住视线下移了一下。 明明是她当时提议让打得,不过风无理是不敢再提这茬,毕竟今早才挨过揍,他此时也已经帮王西楼把头发盘好,用一根簪子固定在了脑后。 完美。 绕到前面,抓着她的肩,在她满眼不解目光中,在小脸上吧唧了一下,上楼吹风扇去。 等到六点多的时候。 有快递员送了件快递过来。 王西楼去取,打开后,沉默地看着手里的兔女郎衣服。 风无理又挨了一顿打。 不过毕竟也买了,又不能扔一边不穿,那多浪费。 晚上风无理还是大饱眼福的一次。 师父真棒。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请你不要到处扣扣(速看)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开始响起一声闷雷,风无理以为外面下大雨了,眼睛睁开,听了听发现光打雷不下雨。 五岁的时候风无理和夜姬都怕夏天打雷,晚上会不敢睡觉,会跑过来问可不可以和师父一起睡。 王西楼自然无比欢迎,还给他们讲故事。 她说天上打雷,是天公爷爷走路路过,然后每次突然一声轰鸣,这个女人口中就念念有词,大概是念叨‘天公慢走,不要吓到她徒儿了’之类的话,雷鸣一响风无理被吓醒了她就立刻念叨那套词,风无理听到她在旁边碎碎念般的话,或许是因为知道有她在,就没那么害怕了,又重新睡回去。 “等一下就下大雨的了。” 身边女人突兀道,只听她刚说完,外边雨势如注,倾盆而下,轰鸣雨声将全世界裹挟着。 风无理回头看她一眼,转了个身:“还没睡着?” “打雷吵醒。”她说话声音很轻,很温柔。 “我也是。” 他感觉现在这个状态就是妙极了,大半夜被雷雨吵醒后,身边还有个人和他说说话,听听雨,被子下面一阵涌动,他把手放在她腰间将对方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王西楼就那样睁着眼睛静静看着他的脸,任由其施为,像是想看看这小男人又要做些什么,从眼神到身体都是对他的纵容。 风无理什么也没打算干,就是想贴着师父大人而已。 “粘人精。”王西楼笑他。 “这几天都好热,又闷又热,是要下一场大雨了。”他把脸往她脸上蹭,师父大人皮肤真滑真香。 “夏天了。” “又夏天了。” 他们鼻子碰着鼻子,说话时气都撒在对方脸上,看着彼此的眼睛,像是要较量着谁先忍不住亲了下去。 风无理问:“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新房子,想想怎么装修?” “交房了吗?”王西楼一直没管这些。 “上个月就交了。” “那就陪你去吧。” “行。” 风无理轻轻在她唇上印了一下,一翻身把小僵尸压在身下,惹来她一声不满的娇喝,挣扎着伸手去推开。 但哪里推得动这人。 “快起开,沉死了!” “我睡了。” “睡就睡,压师父身上干嘛,起开!”她知道,这人又耍无赖了,像个赖子。 “想抱着你睡。” “抱抱抱,给你抱,伱先下去啊!”她小腿踢着被子,一百五十多斤的人,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愣是推不动他。 “我今晚要这样抱着。” “你是……猪吗?!” 王西楼欲哭无泪,外边一道雷光亮如白昼,过了好久传来一声爆响,楼下王西楼的电瓶车被震得警报声都响了起来。 她看着这人不管不顾,知道就是故意捉弄她的,索性也不管了,就当被一头猪压一晚上算了。 叹了口气无奈道:“就知道欺负师父。” “我可还没有欺负你。” 她意有所指:“你想欺负一下吗?” 风无理抬起一点头,看着她眼睛,想知道这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已经可以了,被这话挑逗一番后,现在他有点头胀。 他把被子盖过两人头顶,被子下面窸窸窣窣一阵,过了一会儿风无理还是放弃了,闷闷道:“算了,不着急,还是等你还阳结束后吧。” 她好笑道:“心疼师父?” 风无理翻了翻白眼。 转了过身子。 “睡觉。” 下雨天真适合睡觉,外边大雨哗啦的,在被子下面睡个昏天黑地,什么也不用想,要是睡醒时发现还在下雨,那就更爽了。 王西楼拍着他的背:“唉?不抱着师父睡啦?” “别背对着这边呀。” “师父又不怕被你用剑顶着。” 她都不像僵尸,像一个女妖精。 “让师父看看……”她手突然越了过来:“徒儿的宝剑!” 风无理顿时一激灵。 被子下面两人动手动脚闹了起来。 最后两人都有些喘,王西楼眼里多了一丝媚意,眼睛看向徒儿时都拉着丝,风无理把手拿了出来,不敢说话。 师父大人抓过他的手,有点紧张似地用手擦拭。 两人都有点不敢说话。 外边雨势渐大,雷声越发密集,风无理重新靠到她面前,说:“王西楼,说那个天公爷爷走路慢慢走吧?” 王西楼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随即笑:“都多大个人了?” 风无理并不害臊。 跟王西楼没什么好害臊的。 他只是忽然有点怀念。 过了会儿,她手拍着风无理的背,嘴里小声地念念有词,这人要求还多了起来,一会儿又让她唱支歌儿,一会儿又让她讲个故事。 王西楼总是很温柔地答应他,完全不会不耐烦,对风无理的要求予取予求。 她看着这人已经睡着了。 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耳朵和鼻子。 “还说已经长大了,哪里像长大了。” 师父大人慢慢缩到他怀里,本来她是不困的,但是听着外边雨声和他呼吸声,王西楼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 第二天一早,王西楼穿戴整齐。 她今天穿的是前几天买的衣服。 蓝色的吊带连衣裙,肩上披一件小披风,整个人气质顿时变得像住豪宅开豪车的贵妇。 风无理想赖床,被无情地扒拉了下来。 他安静地欣赏了一下师父大人,被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起床,穿衣服,他的一些衣物现在直接挂进了王西楼衣柜了,清晨一打开看着两人的衣服挂在一起,就好像人也可以永远不会分开一样。 换裤子的时候王西楼一直盯着他看,眼神莫名下流,风无理默默背对着她。 “雨什么时候停的?” “五点多就停。” “你昨晚又没睡吗?”风无理有点诧异。 “睡了啊。”王西楼弯着腰铺床,身段的曲线引人遐想:“四点多醒了,人老了睡不着。” “你四点就起来了?” “没有,你抱得太死了,师父动都动不了,硬是被抱到六点你翻了个身才解放出来。”她无所谓道:“师父就盯着你的脸看了两个小时。” 风无理感觉一阵鸡皮疙瘩。 不过那确实是王西楼会做出来的事。 他穿好衣服,看了看外边金光灿烂,地面湿一片干一片,再看弯腰折被子的王西楼。 心里就一个念头。 师父真好看。 出门的时候她穿上了一双白色单鞋,就是像船袜那样露着脚背的鞋子,三十岁女人的气场顿时散发出来。 风无理是爱得不行。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感冒的王西楼 车开到一半就开始下雨了。 王西楼说:“我就说要下雨,幸好带伞了。” 风无理视线总是落在她脚上,他感觉穿这种露着脚背的鞋子的王西楼好温柔,和学校里的女生不一样,特别有女人味。 “下雨好,下雨凉爽。” 她幽怨道:“一点也不好,洗的衣服都不干了。” “可以买个烘干机,像个衣柜一样立起来。” “贵不贵?”她有点意动。 “几百块就有了,今晚回去我买一个。” 王西楼点点头,决定听他的,拿出手机来玩,风无理挨着她坐,看她玩消消乐。 明明有很明显的,她有时都要看很久,看得很认真,偶尔还蹙着眉,风无理觉得愣是可爱。 “这里有一对。” “师父早看到了,不是这样玩的,要看看拿不拿得到宝物。” 但是实在找不到别的。 她还是连了风无理给她指的那个。 很是气恼,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她又特别像小姑娘。 “到了。” 下了车是市区,几个广场连在一起,他们在永乐街下的车,风无理撑着伞跑到另一半给小僵尸开门,牵着她手扶她出来。 斜风瘦雨,路上行人脚步匆匆。 她一下车,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今天早上就一直打喷嚏。 风无理一脸古怪看着她:“你不会是要感冒了吧?” “师父怎么可能……”王西楼刚说完,就不太确定了,毕竟自己现在暂时是凡人身体,是最弱的时候,还真说不准会不会感冒。 “呸呸呸,师父健康着呢。” “走吧,我带你过去。” 风无理已经来过好几次,早已轻车熟路,进了小区后上了楼,一路上给王西楼说怎么认路,还有外边都是哪里哪里。 “哎呀,你跟师父说这些,师父当年在这片地方住下的时候,这里就是还是一片荒地呢。”她一脸多了不起的样子。 “认真点听,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起码住好几十年呢。” “哦。”她嘴一瘪,乖乖听徒弟话。 他们住十三楼,不高不矮。 “现在就瓷砖我上两次叫人装好了,天花做完了,窗也封了,问了你好几次都说随便我弄……”风无理挠了挠头。 “可以啊!”王西楼咧着嘴笑,在屋子里走了起来,摸摸这,看看那的。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看,家具一概没有,屋子装修风格也没设计,就铺了线和地板瓷砖,王西楼从这头跑去那头,一会儿又上楼下楼,像小女孩一样。 “以后就住这里了?”她问。 “就住这里了。” 阳台对着街道,一眼能看到下面车水马龙,人群如风沙聚散,远处公园绿意成荫,王西楼总会感慨,白色灰色的建筑蔓延到视线尽头,短短几百年,人类居然发展成这样,真是太不可思议。 “不要说得你自己不是人类一样。” 王西楼还在靠着阳台往下看:“师父当了十几年人类,但是当了八百多年妖怪。” “僵尸算妖怪吗?” “也不算人类不是吗?” 风无理点点头,“过来,我们上楼看看。” 楼上一共四个房间,一个主卧,三个次房。 “以后你不听话,师父就赶你睡楼下书房。” 风无理给她一个白眼。 “这里这个墙,可以放我们结婚照,到时候拍好大一张,就挂在这里,一醒了就能看到!” “那也太土了吧……” “闭嘴!” 风无理丧失了自己房间布置权。 其他几个房间,都给姑娘们准备的,算上楼下还有一个书房,大概是够住。 师徒俩兴冲冲商量着怎么布置。 这里安一套沙发,那里安一个电视。 风无理说想搬一套智能家居。 王西楼想做一套刺绣,等回去就动工。 “行,你可以最近看看网上别人怎么装修的,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没有的话我就按我自己想的来了。” “就按你想的来吧。” “我怕你不喜欢。” “师父肯定会喜欢。” 中午回去后,又开始下雨。 五月中旬,高考还剩下不到三周,反而没了前几个月紧张,想着快点考完快点解放,他想着做几套阅读理解的,可是王西楼好像病倒了。 下午,她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天花板。 小徒弟跑到老街外边药店买了体温计回来,他把伞收起来随便一放,身上还有被淋湿的地方。 “体温计会用吗?” “不会。”王大娘老实摇摇头。 风无理拿着体温计,从她衣服下面伸了进去,越过高山的时候师父大人猛盯着他看,随后又一阵咳嗽。 “用手夹住了,等十分钟我再取出来看看。” “好冰……” 风无理笑了,问:“感觉现在怎么样?” “脑子晕晕的,浑身没什么力气,好累。”她可怜兮兮道。 “应该就是流行性感冒。”他叹气:“普通人就是会生病,就是这么脆弱,谁叫你不快点修第二阶段的?” “师父不是想着等你高考完再修第二阶段,谁知道还感冒了。” 他给她掖了掖被子,看着被被子规规整整封印住的小僵尸,很满意,用手指大逆不道地捏了捏她脸蛋,丝毫不在乎她嚷嚷着对师父尊敬点的话。 “37.9,低烧,多点休息多喝点热水吧,很快就好了。” “师父想擤鼻涕……” 风无理感觉自己在照顾小孩子。 小僵尸倒是很享受这种被乖乖徒弟照顾着的感觉,一会儿说想喝水,一会儿说想吃包子,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徒弟下楼去,捧了一杯果茶上来。 她张了张口。 “不行,这个不能给你喝,感冒发烧不能喝冰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跑下去,拿了个雪糕回来,坐在她旁边吃。 “这个也不能给你吃,雪糕那么冰。” 王西楼就这么看着他。 这人身上还有被雨淋过的痕迹,很显然是跑出去买回来的。 “想吃吗?”他舔了一下,问自己。 王西楼点头如捣蒜。 视线就没离开过他手上的雪糕。 “病好了再给你吃。” “……”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又欺负师父 王西楼咳嗽两声,眼不见心不烦,转身不想理这逆徒。 “生气啦?” 风无理扒拉她肩膀,王西楼一晃肩膀把他手甩下去。 他一脸好奇地凑过去,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真生气啦?” “你别搞师父,师父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她刚说完,又翻了回来躺着,看向风无理道:“……擤鼻涕。” “跟小孩子一样。”风无理笑她,被恼火地瞪了好几眼。 他想回去看会书的,但是看着师父大人这可怜惨的模样,就坐在她旁边陪她。 拿起她手机玩。 王西楼手机下了一堆小游戏,她也就只有玩小游戏的智力,太复杂的看不懂,风无理玩她的斗地主,一进去发现今天的豆子已经没了。 他看床上的病患,病患回了他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凌晨就输光了。” 风无理看了个视频,拿了一千豆,开始厮杀,他记得上次给王西楼赢了十几万豆,这人几把给他全输光了。 “上来坐师父旁边,师父要看。” “怎么那么多要求。” “快点,我现在是病患。” 等到徒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王西楼顿时变得十分满足,靠在他身上看小徒弟斗地主,像只小猫在他怀里胡乱蹭。 “师父会不会传染给你啊?” “不会,我身体没那么容易感冒。” “哦。” 风无理在师父大人的指点下,刚赢的两万豆也输光了,他也不恼,切了出去刷抖音,等某个八百岁小姑娘快点睡着,结果小姑娘非要跟他一起看。 王西楼强撑睡意,陪他看了两场锻刀大赛。 一次七八分钟的洗地毯视频。 两场电影解说。 一场荒野搭建房子。 她看了这人一眼,默默躺了回去。 “你睡觉吧,生病了快点休息。” “今晚咱们吃什么?” “我给你煮个粥?还是说我去给你买碗粥回来,你选一个。” “你煮吧。” 王西楼感觉很累,一次呼吸需要很长时间,整个人都处在一个极度虚弱的状态,极度需要有个人陪伴的状态,人在生病之后除了需要药,其实更需要陪伴。 幸好身边就有这么一个人。 她觉得这种感觉真好。 风无理看她一眼,发现这家伙在看着自己傻笑,愣了愣:“你烧傻了?” 王西楼摇摇头。 “我想睡觉了。” “那你睡啊,你睡了我回去写会儿作业,小流感而已,很快就好了。” “亲一下我就睡。” 风无理觉得现在的王西楼真的变成小姑娘了,怎么这么会撒娇的,他很是无奈,俯身在额头上亲了一下,“快点睡吧。” “过来过来!还有还有还有!” 她嘟着嘴,闭着眼睛。 八百岁老太太这样撒娇见过没有? 效果也是致命的。 风无理只好又俯身下去,印在她唇上,一触即分。 “如果更难受了,我就带你去医院。”风无理笑着道:“打屁股针,害怕吗?” “你小时候打过,都掉眼泪了还跟师父说一点也不痛。”她眨巴眼睛笑道。 风无理无话可说。 又陪师父大人说了会儿话,看着她呼吸变得绵长稳定,起身下楼煮粥。 晚上,王西楼吃到了风无理给她做的粥,虽然白粥就别想味道有多好了,但是这可是她宝贝疙瘩第一次给她做吃的。 就在王西楼快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她注意到今晚徒儿还没吃东西。 小僵尸身残志坚准备给徒儿做饭。 风无理多次阻止,但王西楼说什么也不能饿了她的宝贝徒弟,虽然自己都病得晕乎乎的了,但还是坚决要给他做饭。 就这样师慈徒孝好几次之后—— 风无理的外卖到了。 王西楼才知道,他点了两百块钱烧烤。 她呆呆坐在旁边,吃着没有味道的白粥,看着面前不断挑战着自己味蕾的烤串。 “你现在不能吃,好了再吃。” 风无理把包装盒挪开了一点,烧翅,牛油,羊肉小串,掌中宝,鹅肠…… 她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粥,再看对面,可怜兮兮道:“一串,就给师父吃一串。” “你都喉咙咳嗽了,还想吃烧烤,想什么呢?” 她一脸阴沉:“你故意的!” 风无理眼观鼻鼻观心。 “为师要跟你拼了!”她悲愤欲绝冲了过去。 说是跟他拼了,但就是想抢他东西吃,可怜的小僵尸怎么可能抢的过风无理,见抢不过就又开始软硬兼施,一会儿装起要发火了,一会儿又可怜巴巴讨要,但是风无理就是一口也不给她吃。 “一口烤腰子,就一口烤腰子。” “乖,咱吃粥就行了。”风无理把她抓住后亲手喂她。 左手按住她肩膀,右手喂粥,舀一勺放到嘴边,吹凉了再喂,风无理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疼爱师父的徒弟了。 “在你高二长智齿时带你去吃火锅是师父不对,你也不用记恨师父那么久吧!” “来,师父,吃粥。” “风无理!” “喊名字也没用,生病了不能吃别的。” 王西楼有苦说不出,禁锢在徒弟怀里,被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塞,从起初拼命反抗到最后打着饱嗝,眼睛逐渐失去高光。 看着喂饱了,风无理才把她放开,然后回去吃他的烧烤。 吃得满嘴是油。 旁边还有一杯冰饮。 那边师父大人的怨念快要凝成实质,但是在这股怨念之下,风无理不知为何,吃烧烤的快感不减反增。 抬头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气得王西楼牙痒痒。 晚上的时候,苏小欣给他打电话过来,日常母子交流一下感情。 “小楼说你欺负她。”对面笑着问。 “她还给你告状啊?” 那多捞啊。 “嗯,她找我要公道,我哪里能掺和你们俩,不过你不会真欺负她吧,小楼对你那么好,你还欺负人家可不行。” 风无理无奈:“她感冒了,要忌口,我不给她吃烧烤而已。” “感冒了?严不严重,去医院了吗?” “小感冒,很快就好了。”他听到老街外边铁皮被水砸得啪啪响,看了看外边,“我这边下雨了。” “我这边刚开始下。”她问:“还有两三周就高考了吧?” “嗯。” “不用紧张,平常心来。” “我不紧张。” “也不要有压力。” “不会。” “那就好。”她笑:“不会就选c。”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高考 在高考前三天晚自习,学校搞活动,高一高二学弟学妹们来高三楼前喊楼。 下了大半个月的雨,这天老天特别给脸,悠然月光落在高三楼上,横幅上,走廊站满了人,向着下面招手。 下面荧光排山倒海,知道的是来喊楼助威,不知道的以为梁山结义。 天那么暗,根本看不到人的脸,看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楼上的人青春在落幕,楼下的人即将登上这栋楼。 “刮风这天——” “但偏偏,风渐渐——” “还有多久——” 楼下大合唱,声音响彻学校夜空。 楼里有人在喊,要考哪里哪里,一石激起千层浪,表白的,给自己打气的,还有骂今天中午偷外卖的。 “秋雅,这道题我不会做啊!” “夏洛!我去你大爷!” “同学们,同学们,不要都堆在围栏上面啊同学们。” 班里的学霸桌子一拍,怒斥,这么吵还怎么复习了,立刻有人怼,差你这二十分钟上清华了,胖子说今晚就被送行,明天还留在学校都不好意思了,有个男同学折了只纸飞机急匆匆在风无理旁边跑了出去,姜闹拿了道物理题说这道题她不会做,前面的男生拿着镜子照来照去。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偏偏风渐渐——” “但是最后,还是说了拜——” —— “我最后再说一次啊,中午考完先回到架空层,把准考证交给我,然后该吃饭吃饭,不准对答案知道没有,考完就考完了,专心考下一科,把伱们平时的坏习惯都收起来,不准对答案不准对答案!然后等到下午一点半,再在班里集合,统一发放准考证……”尚姐在做最后的动员。 沙中是考场,所有人都在本校考。 “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班里人回答道。 “考完试要先怎么样?” “对答案!” 班里人都笑了出来,尚姐没好气白了捣乱的同学一眼,看了看时间,问:“还有没有问题要问的?” 班里没人应声,她才说:“都看会儿书吧。” 说完她就出去了。 班里一大半人几乎都没心情看书。 但是也没人管他们,他们是即将出笼的鹰,是即将下山的虎。 已经有人开始畅享未来,给假期做安排,前桌两男的总是喜欢往后找人聊天,他们同学甲说准备去给人洗车赚钱旅游,同学乙说高考完准备表白。 他一说,四周顿时安静。 连风无理也默默把笔放下,四周男生闻风而动围了过来。 “你要跟谁表白?” 同学乙挠了挠头:“就,就,那个谁,隔壁班那个宣传委员,害!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 班长说道:“我们一般不关注不帅的人喜欢谁。” 周围人一致认同。 同学乙躁得慌,旁边的人都让风无理给他出谋划策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都觉得他居然有很高的恋爱水平。 “我哪里会。” 胖子建议:“就拿风无理当表白对象训练一下。” 风无理一整个无语,没想明白这群牲口怎么想的,问题是同学乙还真的拿他当救命稻草,只好答应陪他训练一下。 “来来,你来扮演那个宣传委员。”同学乙兴冲冲道。 风无理答应了下来。 他扮演着女生,问:“同学乙,找我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我会被叫同学乙?” 胖子催:“别问那么多,你不是要表白吗?” 他刚酝酿着情绪。 结果风无理又一脸忧郁道:“看到别人谈恋爱真好啊,可是家里现在还欠了两千万的债,我这样的女生也配谈恋爱吗?” 同学乙:“……你哪里来的奇怪设定。”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纷纷替他出谋划策高考结束的表白。 等到铃声响起,所有人都下楼去,感觉变得安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刚刚还闹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变得只剩下一箱箱的书,倒映着窗外天空的崭新桌面,和飘扬的窗帘。 高考倒计时的,还剩01天,不对,应该是还剩00天,风无理想了想,把今天班长那个老妈子没掀的牌换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书桌上杂乱的书,永远对不整齐的座位,黑板上的值日再也轮不到下一组,墙上挂着的名人名言,是史铁生的句子——且视他人之凝目如盏盏鬼火,大胆走向你的夜路。 风无理在学校和家之间走了三年夜路,但现在他是迎着早晨八点多的朝阳,走廊和楼梯都是金灿炫目。 是个适合告别的清晨。 他被几个男同学簇拥着下楼去。 “你哪个考场?” “怎么安排大早上考语文。” “你们不压一下等一下作文考什么?” 风无理说:“花里胡哨,语文有什么好准备的。” 他每次都那么自信。 —— 夏天对这个国家年轻人是有着特殊情感的,躲也躲不开的炎热,魔音贯耳的蝉鸣,分道扬镳的升学考试,高温将操场远处塑胶跑道上空气烧得空间都扭曲了,窗外枝叶疯长挡不住五点鎏金的夕阳洒进教室,随着最后的最后的铃声将窗外瀑布般震响蝉鸣压下去后,窗外走廊逐渐涌出人群。 高考结束了。 同学乙在男生推搡下过去表白。 被拒绝了。 风无理拍了拍他的肩。 等他收拾好东西,楼下多了好多来给孩子搬东西的家长,如车展般停了各种各样的豪车,风无理人不齐,但是他一眼看到在豪车堆旁,趴在电瓶上戴着头盔,伸长脖子张望的王西楼。 “你怎么来了?”风无理忍不住笑。 “师父来接你啊!” “哪里用你接。” “别的学生都有家长来接,我徒弟没有那怎么行!”她特别神气,今天穿得也漂亮。 “那你帮我把这些书搬回去吧。” “嘿嘿,刚刚那里有个学生在哭,一看就是考砸了。”她挤眉弄眼问:“考得怎么样?” “三个月后还有书读。” “芜湖,师父也养了个大学生出来了。” “少贫了。” 风无理去取自行车,让王西楼先出校门,然后师徒俩一个骑着自行车一个开着电瓶,逆着人群往外去。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变懒的王西楼 6月15日,一周前还是大熊猫一样的保护动物,立刻变三害了。 至少风无理是这样的。 高考前,王西楼当他是块宝,捧着怕摔,含着怕化了,现在考完试后,风无理明显感觉到这女人看自己越来越不顺眼。 就算什么也没做没说,都能被火气上来的中年妇女怼着骂一顿,就比如现在,他就一边看电视一边玩手机而已,被说得十恶不赦。 明明她自己平时就经常这样。 这人就是单纯看不惯自己那么悠闲。 风无理一般不敢还口,但是心里早已默默想着对师父各种不尊敬的行为,比如按在沙发上打屁股,比如把她拖鞋放到高处,比如把纸符贴她额头然后把她放在一边,看她还怎么骂自己。 “你什么眼神?说你你还不服了是不是?” 他一脸乖巧地摇头:“没有没有。” 王西楼凶巴巴看他一眼,拿着拖把走过,“把腿收起来啊,还要我帮你吗大少爷。” 风无理立刻把腿抱上沙发上坐好。 天气热,僵尸火气大,风无理忍了,下次再冲他大呼小叫,你看他还会不会惯着。 王西楼眼里始终有活要干,她停不下来,一天要拖两次地,白天一次晚上一次,现在拖完地又打算把被套拿去楼下晾,过一会儿又去手洗家里人的内衣物。 风无理看着她抓着自己裤衩子从电视前经过,心里不禁有点羞愧。 那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让师父洗裤衩子。 但也仅限于羞愧罢了。 等她终于歇息下来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天气炎热,王西楼穿着很清凉,身上的背心也被汗水打湿,脖子后面更是泌出细细密密的汗,几根发丝粘在额头上。 “过去点,快热死了。” 风无理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汗,王西楼直接坐在风扇前面,把领子往下拉,让风全灌进去。 他咳嗽一声:“注意点形象。” 王西楼一脸莫名其妙:“你现在假正经个什么?” “什么叫假正经。” “有毛病。” 王西楼不理他,抱着风扇呼呼地吹,身上的暑气尽数褪去,她好似小猫眯起了眼睛。 “我要开始第二阶段修行了。” “啊?哦,你开始呗。” 今天天气特别热,夏日时光仿佛被炙烤得绵长,阳台外蝉声和空调外机轰鸣混在一起,太阳光透过阳台的窗帘变成暧昧的橙光,疏朗的清风偶尔扰动窗帘,但是一点也吹不进来。 风是假的,热是真的。 风无理提议他们也在客厅装一台空调吧。 被王西楼给驳回,她说都快搬了还装什么空调。 他就更感慨了,看着阳台外的悠悠夏日,这个他度过童年的地方。 王西楼说他在这住个几年有什么好感慨,她在这住了五百多年。 她被热到不顾形象地把里面的小衣脱了扔了出来,朝风无理嘻嘻一笑,伸长腿放进他怀里,可爱的脚趾头动来动去:“帮师父揉揉腿,累死了。” 等到第二天,王西楼已经修炼她的第二阶段。 具体表现就是。 她变懒了。 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 她躺着不是要睡觉,只是单纯变得不想动弹,一开始风无理指责她懒,说她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她还会挣扎着起身,在坚强意志力驱使下,去把饭做了,把衣服洗了。 现在,她甚至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 绾绾出去玩了一圈跑回来,拿着她的大水壶打水喝,看到王西楼一脸安详躺在沙发上,满脸好奇凑过来:“王西楼,你怎么了?” “我在修行。” “你在修行吗?”绾绾歪着头。 “是的。” “可是你已经在这里躺好久了。” “人类修行是这样的。” 绾绾犹犹豫豫道:“可你不是僵尸吗?” 光是跟绾绾说几句话她已经感觉好累了,还是强撑着道:“现在我暂时算是人类……” 忽然这时,老街下面有人喊她,是老街的一些姐妹,喊了好几声,王西楼才不得不起身。 来找她打麻将的。 奈何她现在心有余力不足。 等风无理跟人打完球回来时,发现香烛铺是关着的,但是王西楼却坐在前台。 “你坐在这里干嘛?” “马阿姨来找师父打麻将……” “然后呢?” “快把师父抱上去。” 原来是下来后就懒得上楼,风无理感觉这僵尸绝了,走过去公主抱起,上楼往沙发随便一扔,扔完后还要给这咸鱼翻个身。 “你这个要修多少天啊?” “几天吧。” “那今晚又吃外卖?” 王西楼睁着无辜的眼睛看向他,开始无耻地卖萌了,风无理过去蹲着对她的脸一顿盘弄把玩,过去这种不尊敬师父的行为肯定会被制止并且严厉控诉,现在这鶸僵尸只剩下被玩的份。 连抗拒都懒了。 等风无理洗完澡,冲了一身汗,光着膀子出来时,沙发上的咸鱼盯着他猛看。 看得他不好意思。 “女流氓。” “小伙子锻炼得不错啊。”她伸直手,让风无理抱她坐起来。 或许就要下大雨,今天起了大风,吹起来没完没了,长风扫过街道是无比的凉爽,风无理搬了两张椅子,在落日前的阳台上把师父放在一张椅子上,自己坐在她旁边。 “天气那么热还去打球?” “高中同学叫,考完了这几天他们每天都有节目。” “你是该多出去玩。”王西楼觉得他那么年轻,应该像年轻人一样,但是她总感觉这人身上有一股暮气,王西楼生怕是被她传染。 “你呢?” “我什么我?” “你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不会觉得很无聊吗?”风无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王西楼累,没有见过她停下来,一想想这样的日子她过了五百年,他就感觉有股窒息感。 他突然问:“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王西楼一脸懵。 这人刚刚问出了些什么奇怪的问题? 忽有一阵长风。 阳台的衣服被吹得晃荡。 师徒俩都很是惬意。 她半响没想明白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吹完这阵风,道:“帮师父挠一下痒痒吧。” “哪里痒。” “左半边屁股。” “懒死你得了。” “嘿嘿。” 她说:“你活着就是为了给师父挠屁股痒痒。” 第二百八十八章 妖怪休伤我妈 “所以《聊斋》并非我们所认知那样,单纯以鬼故事出名,它在学术界的认可是,我国古代最杰出的文言短篇集咳咳,从语言,到意境,故事皆是上上层……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作业就是ppt上面那留下的几个问题,咳咳,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看了看时间,还有七八分钟,但是她现在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课也讲完了,提前下课被抓到会挨批评,就干脆让同学们自习。 “没什么问题就自习吧,把前面那篇课文再看看。” 讲台上的女老师穿着一袭温柔的浅绿色长裙,布料质地和剪裁都透着禅意,肩上搭了件薄纱的披肩,肩膀很瘦很窄,她总是蹙着眉,底下学生总感觉苏老师心事重重,觉得她是成熟又美丽的独立女性,其实女人讲台下面的脚,时不时以鞋跟为支撑点,并且试图保持平衡,快站不住时就不动声色扶住讲台。 成熟的独立女性是她,偶尔有点小女生举动也是她。 “老师……”有同学举手,是个女生,她问:“你觉得世上有妖怪吗?” 这明显跟课程无关的问题。 苏小欣一愣。 世上有妖怪吗? 这样的问题,正常人肯定会回答没有吧,只是苏小欣过去,在那一小段七零八落且迷茫的人生中,对这个问题迫切寻找过答案。 她咳嗽两声,温柔笑道:“老师也不知道,不过如果真的有的话,老师希望能见到妖怪是长什么样的。” “啊?老师为什么会想见到妖怪?”周围学生明显都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苏小欣只是笑笑,摇摇头不答,恰巧下课铃响了,她踩着高跟鞋离开教室。 她脚步有些轻快,不像个三十七八的妇女,倒是更像旁边的大学生。 苏小欣今天心情很好,因为她儿子说要来看她,下午放学去干饭的大学生如洪流,她在洪流畔驻足观望。 “苏老师?”有人喊她。 苏小欣抬头一看,看着这个同样系里的老师,礼貌地点点头:“曾老师,你也今天有课啊。” “是啊,这么巧,不如一起去吃个饭?” 苏小欣面露难色:“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这样啊……”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说:“对了,苏老师,我前几天在老家带了两箱老家摘的龙眼,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带了几袋过去了,就差你了,我今晚给你宿舍送过去吧?” “啊,不用了曾老师,我有点感冒了就不吃水果了,谢谢你。” “感冒了?有去开药了吗?” 他看起来有点没完没了。 苏小欣性子偏软,愣是不知道怎么摆脱,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喊道:“妈,你站这里干嘛,难怪我刚在那边看好久都不见你出来。” 这一声妈简直把苏小欣喊得心花怒放。 只见一个比她高半个脑袋的男生,怀里抱着一只黑猫走了过来。 “妈?” 曾老师明显有些宕机。 在他观念里,苏小欣一直都是大龄剩女,而且还是高质量大龄剩女。 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儿子。 他默默抬头看着人高马大的风无理。 而且还特娘这么大的儿子? “你怎么还把猫带出来了。”苏小欣眼里蓄着笑意。 风无理白了怀里的夜姬一眼:“她非要跟出来。” 夜姬喵了两声,似乎不满风无理这语气。 苏小欣这才跟旁边那个死缠烂打的男人介绍风无理,也就介绍了个名字而已,就拉着风无理走开了。 留下明显‘不怀好意’的中年男性在原地风中凌乱。 “他好像想追你。”风无理直言不讳。 “你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你对他没有意思吗?不过我也感觉他靠谱,如果问我的意见,感觉这个不行。” 苏小欣没好气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道:“还管起我的这些事了,” “当然主要还是看你。” “不说这些了,你怎么突然来看我了?” 是有只妖怪最近在这里为非作歹,杨主任派他过来处理一下,当然风无理是不可能这么说的,他只是说:“想你了。” 苏小欣开心得像个孩子。 随后又咳嗽几声。 “你不舒服?” “几声咳嗽而已。” 风无理不想抱这懒猫了,随手一扔,果然引起夜姬严重不满,跟在他脚后跟骂骂咧咧,风无理说什么也不抱她。 “你这猫不用绳子吗?” “不用。” “无理妈妈,抱着吾辈吧。”她又跑到苏小欣跟前撒娇。 “她这是想让我抱?”苏小欣笑着说。 “不要理她,懒得很。” 夜姬就在苏小欣前面就地一滚,作为一只妖怪,撒娇卖萌却登峰造极,简直妖怪之耻。 苏小欣把她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她就没有咳嗽了。 “你们学校最近很多人咳嗽吗?”风无理问。 “是啊,可能换季感冒吧。” “我想去你教师公寓坐坐。” “好。” 只是等到了她教师公寓时,苏小欣忽然想到什么,磨磨蹭蹭不太情愿,风无理还有点奇怪,进去后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乱七八糟的房间,简陋的家具,没有收拾好的衣服,还有地上几个空的啤酒罐子。 夜姬倒是不嫌乱,跳下去就往沙发上跳,最近她明显长了膘,第一下还没跳上去翻了个身摔地上去,但是她也不会尴尬,扭着屁股第二次跳了上去:“可真是累死吾辈了。” 明明一直都是被抱着的。 风无理回头和她对视一眼,苏小欣此时尴尬得脸不知道往哪放了。 她还试图解释:“平时妈妈是有收拾的,这几天不舒服,就一时懒了……” “你不舒服还喝酒?” “……上周的。”她好想死。 他叹气,过去帮她把空罐子收拾了,还问她扫把那些在哪里,苏小欣忙着说她来就行。 风无理觉得她好像并没有变,还是跟他小时候为数不多记忆里一样,能把日子过得一团糟,迷迷糊糊不知所措,有人说当父母是不需要学习,考试,然后认证上岗的,当大人也是。 苏小欣不是合格的母亲,也不是合格的大人,她只是一直希望自己是,当年她争取风无理的抚养权时,也不过是女大学生,她当时是很迷茫。 现在也很迷茫。 这就是她,这怪不得她。 母子俩收拾完公寓风无理还发现,有个灯泡烧了,而且估计坏了一段时间,他便去买了个灯泡回来给安上。 苏小欣给他扶着椅子,一遍又一遍说小心点,眼里带着不放心和忧虑,她只知道椅子上是她儿子,她能做的就是把椅子扶稳,扶稳,不能摔了她的孩子。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你不要过来啊 苏小欣任职的潭大是所综合性大学,地处潭市,虽然说很近,但从郡沙火车站旁的汽车站坐车到潭市,到了潭市后还要坐六号公交车到潭大,打车也得将近一个小时,舟车劳顿可不算轻松,不过听说最近郡沙到潭市地铁就要完工,到时候往来三十分钟便可。 方便的很。 王西楼都说,发明地铁的人真他娘是人才。 带她去坐高铁的时候,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发明高铁的人可真他娘天才。 带她去坐飞机时也说过。 话说回来,潭市的位置不算好,地处较为偏僻,十几年前便是待发展区的地方,十几年后依然没发展得多完善,大商场建了几座,白日里玻璃银光粼粼的写字楼也好几座,但是人气始终不起来,苏小欣笑着说,这座城市像买了一堆贵重首饰的村妇,城不城,村不村的。 风无理却觉得很好,毕竟不是每一个城市都得成长为东京,纽约,没必要拿那些大都市的模子套在国内每一个城市上,潭市是个缓慢且舒适的城市。 而其中,潭大更是地处潭市的半郊不郊地方。 校内人工河边甚至有微弱的萤火虫,这在城里可不多见了,流萤鱼野草之上,月光之下浮沉,很是唯美。 医学院的解剖楼,更是在这个偏僻学校最偏僻的地方,不是上专业课的本科生或是天天泡在科研室的研究生,白天都不见得有几个人。 更惶恐晚上了。 最近有传言,晚上总是在医学院那几栋楼见到有人影。 王若冰对这类传言嗤之以鼻。 这也是她敢在晚上十一点后,独身一人回解剖楼取遗忘的平板的原因,作为已经在医学院浸泡了五六年的老油条,她可明白那些小鸳鸯们的心思,定是哪里的学弟学妹寻刺激时被人撞倒,便把流言从黄色向转向恐怖向。 没什么能阻止她把回解剖楼取回遗落的平板,然后回宿舍打《生化危机8》打个爽。 以上全是她给自己打的气。 王若冰走了二十分钟夜路,让晚风吹硬了脸,白天的路到了晚上像是变得陌生。 忽然,寂静夜里她手机铃声响了。 被吓了一跳后,她七手八脚拿起手机接听。 “喂?冰冰啊,你是不是还在外边啊?” “呼!我都快被你吓死了,突然一个电话过来!”但是该说不说,刚刚还毛毛的心情,一下忽然放松了起来。 “你胆子那么小,还敢一个人大晚上回解剖楼拿东西啊?” “还不是老姑婆!她自己学生的作业懒得改!非要让我改,谁稀罕她的几百块钱了!” “都是这样的啦,起码伱帮忙改作业还有工资,我还得给我导师去幼儿园接孩子呢……” “算了,找我干嘛?” “嘿嘿,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个炒粉呗?” “大晚上还吃夜宵,胖死你!” “呜呜,饿得睡不着……” 王若冰笑着不说话,一打岔发现自己都已经到解剖楼楼下了,月光下的河边配上蛙鸣有着乡下村畔的静美,真是的,明明白天一天十二小时泡的地方,能有什么好怕的,她哂笑着摇摇头,看了还有几步路就到的解剖楼,感觉就像回家一样,看眼旁边河边的萤火,河面的月光,心下更是一定。 她刚这样想着,忽然发现水面泛着涟漪。 随后涟漪越来越大。 一个人从水下钻了下来。 王若冰:“!!” 她整个人汗毛竖立! 不对不对,大夏天,天气那么热,有人夜游人工河,然后还喜欢潜泳,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随后,她便看那人往岸上走,手里还拽着什么东西出水面。 好像拽着一具女人尸体。 王若冰:“??” 她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 不对不对,在这里活动的应该是医学院的学生,作为医学院学生,大晚上潜泳人工河的时候,手里拽着一具尸体,也是很正常的吧! 这他娘哪里正常了啊! “喂?冰冰?能听到吗?记得河粉要老板湿炒啊——么么哒~” 夜空下那声‘么么哒’显得尤其突兀。 王若冰立刻关闭手机,慌忙抬头,正好跟朝着岸边那湿漉漉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他朝自己咧着嘴笑了下。 手上的尸体掉落在草地间。 她害怕得腿都在发颤,脸上飙出泪花,那人就要朝他走来,更是吓得她连连后退,拼命道歉:“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对方一只手还提着刀! 王若冰转身逃向解剖楼内。 身后的脚步声却在逼近。 那个人在追自己! 得知这一情况,她更是使出吃奶得力气逃,死命狂奔。 她发誓活过今晚,打死也不再晚上来解剖楼了! 这可比生化危机8刺激多了! 忽然在一处拐角的厕所内,伸出一只手,把她拽了进去。 她刚想大喊,那人就捂着她嘴,并且做噤声的示意,同时用手指指向外边。 王若冰眼里满是恐慌地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大声说话。 等那脚步声慢慢靠近时,两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王若冰留意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才卸下一口气。 她眼角带着泪花,刚想说话,旁边的男生又立刻捂住她的嘴。 那脚步声忽然又出现在女厕外。 伴随着那不断滴水的淅淅沥沥声。 他还没走! 王若冰惊惧已经提到嗓子眼。 瞪大眼睛连口水也不敢咽下。 漆黑的环境下,她内心恐惧被无限放大,就在她快要压抑不住大喊出来时,那人停顿了许久忽然远去,脚步声消失在了夜里。 少女这才重新变回活人,开始大口呼吸,第一次觉得女厕所的空气是如此香甜。 她看着面前年轻男子,带着哭腔道:“外,外边那个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年轻男子靠着墙坐了下来,摇摇头:“他一来就把我们好多人抓了,手上还有刀,我们在楼里的有跑出去,也都被他抓了回来。” “我们,我们快报警吧!” “先出去安全的地方再报警吧。” “好,好!”王若冰颇有点将这个男生视为主心骨,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现在解剖楼她是一刻不想呆了,导师的任务,去他娘的吧! “对了同学,你是哪个实验室的?平时好像没见过啊。” “我啊,我是b1012室的。” “b1012室?”小姑娘有些迷惑,b那不是地下室的吗?好像是存放福尔马林的,她不禁问:“你是哪个专业的?” “哦,我不是学生,我是老师。” “是老师啊……”她声音有些发颤,因为她好像记起来b1012是用来干嘛的了。 “对。”年轻男子温和笑着道:“我是你们大体老师。”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比鬼更可怕的是穷 意识浮浮沉沉,隐隐约约,王若冰好像听到有人在说着话,她无法判断这是睡迷糊了的呓语还是别的,那对话声时远时近,时大时小,时而嘈杂时而安静。 “你说你吓他干什么。”一个男生说着话,语气似乎有些埋怨。 “我,我点无聊,就逗逗她而已。”另一个男人语气弱弱的。 “把人吓出事怎么办?”男生语气依旧很埋怨。 “我也不知道她这么不经吓……那现在怎么办嘛。” “还有你,都说了我去就行了,你又不会游泳跟着下去干嘛,还得我救你。” “对不起嘛……”这是个女声。 他们好像又商量了什么,但是她听不真切,也记不住。 等她意识逐渐回归,颤颤巍巍睁开眼,一睁开差点又要吓得晕回去了。 在她面前站着三个人,分别是刚刚拿刀追自己的‘杀人凶手’,被‘杀人凶手’拖上来的女尸,以及来自b1012的大体老师。 她心里只有一个词——吾命寄矣! “哟,她醒了!”大体老师道。 其他两人和他一起看了过来,一身湿漉漉的风无理朝她温和一笑,“你还好吧?” 其他两人看了,连忙也跟着大佬笑,看向坐在地上的女子。 王若冰:“……” 王若冰:“??” 王若冰:“!!” 女子的尖叫声将好几层楼的声控灯给喊亮。 一时之间解剖楼灯火通明。 风无理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才将这个受惊的姑娘安抚下来,并且解释,他们不是杀人犯,大体老师,以及河中女尸。 王若冰脸逐渐从毫无血色恢复了一点,逐一看过去,看谁谁就冲她笑笑,释放着善意。 她声音弱弱问:“她,你们真的只是东西掉河里了,然后下去捡东西,然后她不会游泳,被你救上来?” “对。”风无理点头,然后看向旁边和他一样湿漉漉的女子。 女子反应过来,也跟着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怎么可能是你们大体老师,姑娘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都可以去当作者了。”说到最后,她还一脸‘真好笑呀’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看向旁边两人,试图和他们交换眼神,然后一起笑两声缓和一下气氛。 结果他们都没笑。 搞得自己怪尴尬的。 ‘女尸’重新低下了头。 王若冰缩着脖子:“我,我没说你是大体老师啊……” “啊?哦,对……反正我是活着的,这不是明摆着嘛!”多摆烂的解释啊。 她看向那个湿漉漉的男生,还是有点害怕:“你……那你刚刚为什么追我?” 风无理道:“我看你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就跑上去找你解释一下啊。” “那你还拿着刀……” 风无理想了想,解释:“解剖楼,我拿着刀也很正常吧?” “……好像是正常。” 原来,是她闹了个大乌龙。 她就说嘛,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那个‘大体老师’朝她道歉,旁边两人也说他,真是缺心眼,无缘无故吓人家同学干嘛,‘大体老师’越道歉越低下了头,王若冰噗哧一笑。 她本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虽然今晚经历魔幻现实了一点,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吧,但是想起来她却觉得莫名好笑。 她笑着问:“同学,能说你是什么专业的了吗?” 男生闻言也是一笑,他道:“我啊,我是法医学的,我叫李学民。” “哎,我也是法医的,我16级!” “我大你一届的” “我是其他专业的,我过来看看的……”那个女生也道。 结局是虚惊一场。 王若冰觉得虚惊一场简直是世上最美好的词,她去取了她的平板,在三人夹道欢送下出了解剖楼,那三人虽然怪了点,但人还挺好的,一路跟她嘘寒问暖,护送她去拿回遗落的平板,还送她出解剖楼。 她抱着平板,回头一看,那三人就站在解剖楼前。 三人逆着光,看不清脸。 她抬抬手示意不用送了。 他们跟她挥手。 她也连忙挥手。 忽然天空一声惊雷,她走出没几步,开始下起了雨,而且是突发暴雨。 她又重新跑了回解剖楼。 “哈哈,没想到忽然下那么大雨,出门我都没带伞。”她感觉自己跟他们三人已经很熟络了,她也很自来熟就跟他们搭起了话来。 结果这次他们三人都不说话了。 氛围一时有些诡异。 唯有天空一声声夏日响雷,和暴雨磅礴下仿佛扭曲的世界,暴雨声将一切淹没,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王若冰忽然想起小时候夏天下雨时老式电视机收不到信号,画面变成雪花并伴随刺耳的电流声。 那个浑身湿透的男生看向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你不害怕吗?” 王若冰她能不害怕吗,这仨那看着像正常人吗,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听着像一回事吗,而且他旁边那两人身上那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她闻不出来吗,其实从刚刚开始腿就没有不抖的,一直感觉自己是与鬼共舞,现在听到这人摊牌似的问自己,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怕。” “害怕为什么不冒着雨跑走?” 他语气给人一种‘我都放你走了,你怎么还回来’的感觉。 她几乎哭着道:“我这平板八千多的,淋坏了我没钱修了。” 风无理恍然大悟:“原来你更怕穷啊。” 王若冰深感人艰不拆。 她只是道:“三位好汉,我不知你们是何方神圣,我回去就给你们烧点纸钱,你们要多少,我都烧给你们,能否饶我一命。” 风无理叹了口气:“给他们俩烧吧,我是活人。” 王若冰怯怯地看向旁边两人。 李学民严肃道:“别闹,大体老师没有工资的。” 却在这时,黑夜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雨夜瞬间亮如白昼,惊雷照亮整个医学院区域,将解剖楼前一道可怖的三米多高身影照亮,那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站在雨夜之下,双目只见眼白不见瞳孔,头戴着繁星般华贵的金饰,高鼻梁,薄唇,睫羽微颤,面湍金相。 她身前有一道伤痕,是前面那男人刚赐予她的。 她抬着头,远远跟那男人对视着,嘴里呢喃着什么。 解剖楼前两人两尸都听得一清二楚。 “今夕是何年?”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能力越小,责任越小 这女子气质缥缈如仙,面容如玉,她只是远远注视着那边楼道灯光下两人两尸,头顶雷云密雨。 无欢喜相,无悲悯相。 她好似九天之玄女,于雷雨夜降世。 王若冰已经六神无主了。 作为一个医学生,她信了一辈子科学现在这一刻产生严重裂纹,三米高的古装女人,只是出现在她视线内就无时无刻不在挑战她的神经。 她试图寻找附近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东西,但是却逐渐意识到身边三人,两个疑似大体老师,一个疑似杀人犯的家伙。 王若冰当场遭不住了,一下子没搞清楚哪边是正义的一方。 风无理察觉出这位在场唯一平民的发抖,尽量语气温和安抚道:“不用害怕,那只是妖怪,吃完人就走了。” 他性格一如既往恶劣。 王若冰顿时哭丧着脸。 “那,那是妖怪?” 他言简意赅:“一具不知哪朝哪代的千年古尸,从地府爬回了人间,你们学校最近很多人虚弱生病,就是因为忘川河的水和你们学校的人工河交汇了,她就是源头。” 王若冰一脸‘逐渐理解了一切’的表情。 对方解释过于简洁明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她不禁想起懂乎上的老哥说话——‘懂得都懂,不懂我也不好解释什么,这事牵扯太多,利益相关……’ 但是此时此刻,王若冰更情愿这个小帅哥像懂乎老哥那样敷衍自己,毕竟把大象塞进冰箱,其实三步是办不到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子啊?! 什么千年古尸?什么地府? 这一段话全是干货,干到噎嗓子了,丝毫不给她一点缓冲机会啊! 那么超现实的东西,你是怎么轻描淡写就说出来的。 她现在要不要信? 只是她看了一眼那个三米高的美丽女子,唯物主义的大厦在这雨夜里已经千疮百孔,她想去修补也无从下手。 就是说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剧本说改就改,在她二十四岁这年,忽然有人告诉自己,喂,快醒醒,起床打丧尸了,什么?你说你还要去给导师的本科生改作业?睡糊涂了吧,舔食者已经来到据点了,快拿起武器跟我出去冲锋! 她语气有点苍白:“现在是,拍电影吗?” 风无理已经把剔骨刀重新拿了出来,刚刚河里只是短暂交手,他以为对方没有灵智,但是对方如今开口说话了。 只是问完之后,好像又陷入沉思。 她在迷茫。 这是一只很危险的妖物。 他听旁边女生发问,给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欲言又止一番,最后还是道:“你刚应该冒着雨跑回去的。”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风无理摇摇头。 “为什么?” “她把我们拉入鬼蜮了。” 她想说什么时候,但是觉得这是很配角的发言,便按下不表,随后王若冰隐约听到一阵古怪的呢喃,那被称为古尸的女子于风雨中起舞,薄唇启阖间带出古老的音调。 暴雨悄无声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遮天蔽日的浓雾,浓雾之下是错乱的光景。 周围景色变换,整个解剖楼好像都倾斜着,他们不知何时置身于一座古城之中。 古尸站于城中高台之上,以舞降神,古城之内屋舍鳞次栉比,茶楼驿站前人满为患,所有人脸模糊不清,街上贩夫走卒卖煤翁,牵牛骑驴赶马汉,晨钟暮鼓三千遍下。 下一秒,古城内喧闹声铺天盖地传了过来。 他们好像真的回到古代。 风无理脸色并不好看:“今年出现的第几个鬼蜮了。” 不论是诸多游魂飘荡人间,还是面前这种邪祟大妖频现,都是不正常的。 “那,那个,请问……鬼蜮是什么?”感觉自己好像被拉进了某件大事的王同学不敢大声说话。 “人间之外,都是鬼蜮。” “请问您是……”她隐约判断,自己现在这边应该是正义一方。 虽然她也不知道正义一方到底指的是什么鬼东西。 “我是来处理她的,把你卷进来实在抱歉。”风无理诚挚道歉。 “哈哈,真倒霉。”她干笑两声。 一旁的李老师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还和我们待在这里。”他看着风无理,眼神斜了斜在高台之上越跳越嗨的女尸,有点眼力见都知道那不正常,示意他应该出去阻止那位女尸,而不是跟他们在这里摆龙门阵。 风无理摇摇头:“我刚刚在河下和她交过手……” “站况如何?”李老师和王同学同时问。 风无理低头沉默了一下,不作正面回答,抬头一起欣赏女尸跳舞:“显而易见。” “什么意思?”王若冰一直觉得他是高人,但又总感觉这人散发着和高人不太一样的气场。 不知为何这位高人看起来不大正经。 风无理还是不想作回答,一脸凝重看女尸跳舞。 旁边那个女大体老师替他回答,扯了扯王若冰衣角,小声道:“他砍了那人一刀……” 李老师和王同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被对方一掌打出水面的……”女老师越说越小声。 风无理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王若冰心里拔凉,想自己现在换阵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我方英雄单位都一个照面被秒了,他们两尸一人三个小兵上去送菜啊? “不用慌,我已经上报了,支援马上就到。”少年一脸优势在我的样子,王若冰又不禁放心起来。 “阁下是团伙作案……不对,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风无理点点头。 王若冰开始浮想联翩:“你叫什么人来了,难道是那什么,传说中的什么中国龙组?” “不是。”风无理如实回答:“我叫的是通联公司。” “……过来修光缆吗!?” “我们公司,业务杂了点。” 这是杂了点那么简单吗? 只见那个少年依旧平静,他道:“不用担心,现在她将此处拉进鬼蜮,反而方便我们的人出手,不用因为影响到学校的学生而畏手畏脚。” 王若冰急道:“那我们呢?” “我会保护你的。” 这轻飘飘一句话,王若冰忽然觉得异常安心。 作为一个中二少女,她渐渐意识到今晚所遇不凡,她想起那本叫《龙族》的,高架桥上的暴雨夜,她感觉应该是了,也是时候到自己了,二十多年的平凡少女即将一去不复返,如果说身边的男生是挥刀向奥丁的楚天骄…… 不对,不能这么想,何故平白认个父亲,且这少年年纪一看还比自己小。 长得倒是挺帅的昂。 便在她浮想联翩之际,安静好一会儿的解剖楼外忽然响起雷鸣,雷光一闪过后,少年拔刀冲了出去。 她朝少年背影喊道:“不是说等支援吗?”少侠,计划有变为何不提前相告! “等不及了。” 风无理眼神一凝,刀光刺破浓雾,当现世的暴雨降临虚构的鬼蜮,他忽然意识到——这头古尸,是打算把鬼蜮拉到现实中去。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胆妖孽,大威天龙! 刚刚聊了那么久,氛围颇为安宁,如今少年提刀杀了出去,她这才意识到。 他们不是小学生郊游,而是超自然对战! 忽然燃起来了! 此情此景,她差点问出,大圣,此去欲何?!却又怕对方接不住她的梗。 那多尴尬啊。 只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就算旁边两个大体老师笑得和蔼,她还是很他妈害怕的啊! 王若冰大急,朝他背影远远喊:“好汉!那我怎么办!?” 只见冲出雨夜的少年从自己影子里掏出一物,随后甩手向后一招。 一个小盒子飞速划破雨幕,落在他们前面,王同学和两位老师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凑过去低头看少年向他们扔了什么过来。 “嘶——” 看清为何物后,王若冰倒吸一口凉气。 我方英雄提刀杀了出去,并向你分享了一副扑克牌。 两尸一人面面相觑。 李学民拿起了扑克牌,皱着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那个女尸怀疑道:“这扑克牌,会不会是另有玄机。” “可是……”王若冰忍不住道:“这好像就是一副普通的扑克牌。” 两具尸体陷入沉默。 别沉默呀! 如今他们说话她怕,可是他们不说话,王若冰发现自己更怕了,连忙道:“说不定里面大有玄机!” 李老师点点头:“在理,我拆开看看。” 三人凑在一起琢磨许久。 牌都快看出花了,也没看出有什么玄机。 王若冰确是愈发沉默。 这牌……有几张还沾了点辣椒油。 她总感觉,这就是一副普通扑克牌。 那少年意思该不会是,让他们打会儿牌消磨时间。 忽然,一个黑影破开雨帘,飞入解剖楼内,落地之时掷地有声。 两尸一人一惊,扭头一看发现是那少年,王若冰连忙问:“你怎么回来了?” 少年不看她,撇过头去,淡定道:“被打回来了。” 好家伙,高手形象瞬间垮台,就刚刚为止王若冰一直以为这位好汉是张无忌,再不济也是令狐冲,没想居然是韦小宝。 风无理解释:“今晚状态不好。”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今晚状态不好算什么。 王若冰是不敢说出来,她过去扶起少年,忍不住道:“要不我们还是老实等支援吧。”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安抚战斗人员了,明明自己一整晚都没在过状态,如果说少年握刀,眼里有两千只狮子,那她眼里就是两千只鸭子,嘎嘎叫着早已乱成一团。 风无理沉吟两秒,摇摇头重新站了起来:“不行,若是让她把鬼蜮拉到现实……” “会怎么样?” 他一脸凝重:“电视台新闻和网上会报道。” 那样的话影响太大了。 而且他妈妈就在外边,吓到她了不好,今天别说是酆都出来的小鬼,就是十大阎王出来了也要讲规矩。 王若冰差点没被噎住,想说一句就这,今晚的发展一直都在她意料之外,她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会死伤惨重什么的。” “她是这样想的,只是……” “只是?” 少年一脸认真:“只是我来的时候,把我家猫也带了过来。” 王若冰根本理解不了这话前因后果,只见好汉又杀了出去。 风雨之中,女子一眼就看到了他。 这次她停止了吟唱,端详起风无理。 无需亲启薄唇,这片天地替她发问。 “为何阻我?” 风无理刚准备上去再给这老东西一刀,打断对方施法再说,突然一下被问住。 他想了想说:“待我想想。” 一人一古尸隔着雨幕,少年好像真的在思考她问题的答案,时而皱眉,时而低头摸着下巴沉思,古尸看出他只是拖延时间,抬起皓腕—— 风无理无奈,道:“您既然拥有灵智,便知道,鬼蜮拉入人间,肯定生灵涂炭。” “我只取十万人血食,且承诺亲自一一护送他们回归真灵长河,转世投胎,并赐福来生无病无灾。” 她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张口便要杀十万人,风无理怎可答应。 他摇摇头,示意没得商量:“修行之人讲究明心见性,不矜不伐,您能这样说表示您也是讲道理的,可又何故自欺欺人。” 古尸沉默良久,才道: “我只是求生。” “城中之人也不想死。” “若毁一蚁穴可活命,你会如何?” “我会端来一锅热水,倾尽蚁穴之上。” 古尸看向风无理。 风无理从始至终没觉得对方是错的,他只是在回答对方一开始的问题,为何要阻拦她。 “可如今您是执汤人,我为蝼蚁。” 古尸不理解。 在她眼中,像风无理这种恐怖的修行者,怎会自认蝼蚁,他和自己一样,是百兽之王,她自认,山君猎食羊鹿,是不应该存在负罪感的。 那人又挥刀而来。 在她眼里,此刻的风无理很奇怪,就像军中将领手握虎符,不去调动十万大军将此时还虚弱的她伏杀。 而是选择拿虎符砸她。 实在难以理解。 她哪里知道,面前男子压根没有输出技能,全靠一股莽劲和血条厚。 吟唱再次开始。 潭市上空,云层旋转着,向更高更远的天空卷去,其中雷霆如须,一副灭世场景。 学校里有人看到这一幕,惊呼卧槽,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教师公寓内,苏小欣把脚收在沙发上,戴着眼镜,拿着本书枕在大腿上看,一只黑猫在她屋内看着电视——她给这猫放男生女生向前冲,没想到这猫居然真的看得津津有味。 鬼蜮内,王若冰再一次扶起被打回来的风无理,在她眼里风无理宛若影视作品里那些令人敬佩的正义伙伴,虽然弱小,但因为心中理念,总是一次次站了起来,为主角们到来前争取时间。 这种人总是让人动容。 起码此刻王若冰动容了。 她忍不住道:“少侠,实在是实力悬殊,不如我们老实等待支援吧。” 旁边两个大体老师连连点头,赞成女生所言,“对啊对啊,你这都被打回来多少次了。” “……其实我挺厉害的。” 王若冰却觉得这是少年最后的倔强,自认心地善良的她自然不会去揭短,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 虽然早已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但面对对方的安慰总感觉难受,“……其实我真的挺强的。” “嗯,你已经很厉害了。”她是多么善解人意。 风无理就更难受了。 幸好—— 他抬头看见远处,身边两尸一人也抬头看去,影影绰绰自浓雾中杀出几十个……穿着通联公司工作服,扛着奇奇怪怪器械的工作人员。 修光缆的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可燃物 修行者不存在评级,没有甲乙丙等,没有一个考级机制,考过了你就是几级几级修行者,也没有一个个突破瓶颈,破关过境进入下一阶段。 那都是为了读者有个清晰感受写的,将抽象变为具体,而现实却是没有具体。 所以大家都很抽象。 非要说的话,修行者之间只有两个境界,凡和仙,而仙人又拢共那么几位,若说一流高手二流高手绝世高手之类,初级妖怪中级妖怪大妖怪之流,也不过人们各自吹捧。 综上,你能吹,你也是绝世高手,不然你的实力和你的人一样抽象。 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你跟脚如何,师父是谁,学的什么技艺,和哪些江湖名宿做过一场,战绩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王大娘就是很好的例子,就那么可怜的两个境界,这你都要去越……惹不起惹不起。 像这只古尸,实力比去年那只血魔还要低一两个档位,而血魔在修行者世界中,已经算大门派的宿老级别。 实力划分大致便是这样来的。 修行者的世界不大,哪门哪派哪家哪户,只要不是深山老林不出世的,基本都如数家珍。 像这次来的人,大多数三四十岁,风无理一眼看出都是各家好手。 上次见过的蓬莱的小姑娘徐清鱼也来了,还有那个学弟刘天,几个看着他长大的云麓宫道长,好多都是弗兰本地门派宗族的人,也有外地修行者在弗兰公司任职的。 他们看到鬼蜮内居然出现一栋建筑,这是以往不曾出现的情况,随后一眼便看到解剖楼檐下的几人。 蓬莱小姑娘远远跟他招手。 踏入鬼蜮还像郊游一样,大门派出来的就是不同,有着和风无理一样生死看淡的气场,反观跟在她身边的小学弟,一副要死了的鶸样。 随着他们踏入此地,高台之上的美丽女子停顿了一瞬,几千吨的天水悬停在了空中,下一秒,滞空的暴雨骤然落下,在王若冰和大体老师们惊恐的目光中,这个名为鬼蜮的空间彻底展示了它的恐怖。 宛如千锤百锻的高温赤色大剑捅入冷水,爆裂的沸腾伴随无数雾气喷射而出,那城里涌出无数眼射赤光的游魂,如潮水般铺天盖地。 少年走了出去。 跟刚刚一次次冲出去时不一样,这次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了把伞,在解剖楼前对着那几十个穿着工作服的通联人员。 其他人人都在淋雨,唯独他撑着伞,别的且不说,逼格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个少年看了一眼领头的汉子,只冷冷说了一句话:“你们给了错误的情报,而且还迟到了。”若是别人接到这个任务,如今已是一具干尸。 在王若冰眼中,一米八的风无理已经是大高个了,但他面前的是接近两米高,有着施瓦辛格一般体魄的男人,就风同学刚刚在她面前的表现力,那屡战屡败的倔强模样,她下意识担心起来这个她认识了半天的少年会受到不友好对待。 而且现在居然还有心情聊天,那些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的恶鬼可都涌过来了。 男人低着头,声音又沉又响:“是公司的责任。” 风无理懒得理是谁的责任,他指了指身后的少女:“我的任务完成了,有普通人陷入这里,我要护送她出去。”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王若冰顿时感觉好像被狮子盯上的小绵羊,她缩着脖子讪讪一笑,恨不得像猫一样把肚皮露出来给他看,作出表示自己无害的举动。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误入名流晚宴的乡下老土大妹子,莫名窘迫不安,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虽然晚宴的水晶吊灯是响不完的枝状雷暴,晚宴的主人是三米高的千年古尸,晚宴的客人是提刀带枪的好汉们——幸好认识了个温柔的帅弟弟,现在终于要带她离开这个误入的晚宴了。 结果男人并不理会自己。 只是朝少年点了点头。 转身,拔剑—— 雨夜之下,游魂如潮。 下一秒,王若冰便见那近两米高的好汉手中手中剑一挥,暴雨被砍断了零点五秒,雨帘出现断层。 仿佛是传说中的剑气,前方数十只即将靠近解剖楼的恶鬼,被一道白光扫过瞬间消融。 他是蜀山剑宗的人。 “我去杀那妖女,你们辅佐我!” 风无理和他们同时转身,只是他们杀敌向前,他则重新回到解剖楼,任由身后杀意冲天。 王若冰这一刻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修行者,和刚刚身边少年笨拙地挥刀不同,这些支援的人身上特效拉满。 剑气肆溢,掌心雷霆,口吐神火,没想到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 特别是那持剑壮汉,一跃而起,竟直接杀向高台之上的古尸,逼迫对方不得不暂避三分。 长剑挽了个剑花,高台被劈作两半。 真是天上降魔主,宛如人间太岁神! 这么一对比的话。 这少年是真的拉啊。 当然她可不敢说,而且就刚刚少年越挫越勇的劲头,当得上一句精神可嘉。 风无理打着伞往回走,来到檐下把伞收了起来,也不说话,和她还有两个老师,并立站着看队友们输出——王若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提醒一下:“那个……少侠,你不是要带我出去吗?”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风无理一脸讶异。 她挠着头憨厚笑道:“你刚刚好像也说过带我出去来着。” “是吗?我刚说过吗?”他转头问两个大体老师。 大体老师都点了点头。 风无理一脸竟有此事,脸不红心不跳道:“能出我早出了,我哪里出得去。”没有阳神和王西楼的灵缠,他一身灵力锁死在体内没有宣泄口,带个人出鬼蜮也办不到。 “那你刚刚说——” 他理所当然道:“让他们知道我出不去,多没面子。” “……” 至此,风无理在她心中的形象,彻底塌缩成一个黑洞,半个小时前那副高人模样,已经一去不复返。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 风无理:还得我出手 他还问自己刚刚给她的扑克牌哪里去了,要不要打两把斗地主等战斗结束。 旁边两个大体老师连连道好,说自己死后都没打过牌。 少年爽朗一笑,说那你们今天有福了。 王若冰看了一眼外边打得昏天黑地,再看他一脸悠闲,直呼你这画风真的应该出现在这里吗! 外边有人受伤了,一个女子带着个高中生退了回来。 “你这也太鶸了吧,不是都进过几次鬼蜮了吗,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徐清鱼扛着刘天回到解剖楼,又朝风无理明艳一笑:“嗨大前辈!又见面了吼!” “学长好……”刘天也跟他打招呼。 “受伤了啊,没事吧?”风无理关心一下,毕竟这学弟一脸血有点吓人。 徐清鱼嗤笑一声:“自己给摔了一跤,磕到脸了。” “对了大前辈,就这么一只小鬼,你一个人出手不就行了?” 听到这话,王若冰一脸惊疑看了风无理一眼,而注意到这视线的风无理心情愉悦了点,“状态不好,状态不好。” “哈哈,这样。” 观众人数又添了两人。 通联公司人员势如破竹,王若冰看出来正义一方确实如痛打落水狗般打得女尸节节败退,这么一想,旁边这位少年确实从始至终都不着急,事情发展最严峻的时候也只是说——会被电视台报道,那样可太遭了。 她忽然意识到,在城市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原来真的有一群人默默守护着他们。 王若冰偷偷看向身边的少年。 虽然总感觉很不着调,看起来弱得不行,但是相处起来,对方那种大难当头还‘事已至此,先吃饭吧’的气场,反而比那些高人要感觉让人安心。 只是她刚这么想,忽然发现风无理和旁边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都皱着眉看向外边。 外边战斗陷入僵局。 风无理认真点评:“马大力剑势开始下滑了,三百招内如果拿不下那古尸,就难了。” 徐清鱼也摇摇头:“没办法,在鬼蜮内还能压那古尸一头,马大力已经很不容易,不过若她敢把鬼蜮拉到现实,马大力十招内就能斩杀她。” “不行,影响太大了。” “现在处境很尴尬啊,他们那个层次的战斗,我们连插手都难。” 两人说得头头是道。 旁边刘天和王若冰一脸茫然。 在他们眼里,那个叫马大力的大高个是压着那女人打,没想到在他们眼里却陷入颓势。 风无理捏着下巴,犹豫一番,叹了口气说:“事不可为,如今我也只好出手了。” 这话说得很有高手风范。 只是落在目睹过他刚刚战绩的两尸一人组合耳中,他们此时心里都是一个想法——他怎么敢的呀! 风无理跟他们解释,语气有种高处不胜寒的萧瑟感:“我有一招,可以制服住她,只是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滥用。” 若是一小时前他说出这话,王若冰是奉为圭臬,她必然配合一番,今日高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只是综合他整晚那不着调的表现,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王若冰甚至想求他别秀了,咱们这些鶸,一起在这里等结果不就好了,自己几斤几两心里就不能有点数吗。 她想劝一劝这位他认识最久的少侠,只是刚想说话,惊恐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不对,不是说不出话,她惊觉发现自己忽然变得异常缓慢,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发生变化,一秒被拉长了十数倍! 她如蜗牛般迟缓,连眨眼的动作需要十几秒才能完成,但是她思维仍然活跃,她能清晰感觉自己宛如陷入泥潭般的深渊之中。 而且是越来越慢,直至她感觉自己彻底动弹不得! 不是她的问题—— 是时间出了问题! 外边暴雨悬停,雷光久不消逝,厮杀的游魂和公司人员动作滑稽地定格在溅射的泥浆和四射的雨水之中。 旁边的几人也和她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对,还有一个人可以活动。 只见她刚刚还认为是活跃气氛的不着调选手,在这个静默的世界中,完全不受影响。 他悠哉悠哉地撑开了伞……他的伞还有个角伞架和伞衣脱落了,这人就慢条斯理把伞衣的衣帽装了回去,随后慢悠悠步入了暂停的暴雨之中。 静谧的世界,时间好像死掉,他是唯一的活物,那脚步声突兀且诡异,所有人的思维都系挂在了这个撑着伞漫步的少年身上,却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喂,妈……”风无理很难受,他才刚开始装起来。 “没有,现在太大雨了,我在商业街那边避避雨,你说什么?猫一直叫……不用管她,她生性爱叫。” “对了,我今晚有急事,先回郡沙了,过几天来把猫接走。” “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就是事发突然……” 因为时间被禁止了,这一刻安静到诡异,以至于所有人都能听到少年的对话声,甚至能听到手机里那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嗯,先挂了。” 风无理把手机收好。 随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反正所有人都被兆载永劫定住了,大家都当无事发生就好。 就那么两步路,他已经走到那古尸前。 她和马大力一样,皆是在他的领域内,动弹不得,他的海量灵力疯狂消耗,根本不能让这个领域撑上十几年。 兆载永劫副作用太大,他一般轻易不敢使用,比如现在,他每踏出一步身体都疯狂缩水,短短几步路,已经回到十岁模样。 他抬头看着那三米高的女子,右皇从他影子里出来,将他放置在肩膀上坐着,让他视线能和定住的古尸齐平。 风无理伸出手,手指指着她眉心。 岁月之力施展。 在摧毁她之前,风无理看到古尸的一些画面。 那是两个穿着古老服饰的男女。 “郎君,我怕。” “别怕,你舍身为部族平息河神怒火,夫必得巫祝重用,习得通鬼神之法,就能引你归来,我们夫妻再共百年。” “为何,为何偏偏选择我。”女人颤颤巍巍说道。 男子已是泪流不止,可他亦无力更改族内巫的决定。 “招妹,你放心,三年内我一定找你魂归来。” “三年,我在黄泉路边等郎君三年,若事不可为,郎君你再择良偶……” “信我,招妹你信我!” “郎君,等我三年!” 画面缓缓消失。 风无理一愣,因为这古尸隐隐有挣开他桎梏的趋势,这片天地再次替她发声—— “他,在,等我……我得,回去!” “回不去了啊。” 风无理伸出手指,放在她眉心,轻声道:“现在可不是三年后。” 他回答了她刚从黄泉爬出来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已经三千年过去了。” 三千年—— 女尸横跨千年,回到人间,这里的一切都如此陌生……原来如此,再回来之时,人间已过三千余年,他已经不在了吗,他后来过得怎么样?他现在在哪呢? 原来,那已经是三千年前发生的事情,那已经是三千年前的人和物。 那她,回到人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女尸慢慢停止了挣扎。 其实她早该知晓,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兆载永劫再次发动,时间的伟力作用之下,面前古尸如草芥般在少年面前逐渐消散。 天地之间,传来她最后的一丝呢喃。 “失约了啊。” 鬼蜮破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再用兆载永劫我就是狗 停滞的空间再次运转,千万吨的水再次从空中砸落,许多人再重新掌控身体时都趔趄了一下,倒是马大力稳如泰山。 不愧是郡沙公司的最强执行人。 马大力和风无理认识有两年了。 他三岁执剑,四岁练剑,六岁,持一根木棍,十里菜花皆无头,三十六岁,掌三尺青锋,一剑霜寒十四州。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下一任剑宗宗主。 外界鲜有人知,为什么他放弃到手的宗主之位,从蜀地跑来郡沙,当一个公司的执行人。 马大力至今还记得,那次锁妖塔暴动,剑宗血染山门,他手持长剑,独战两只妖王,力竭倒在山间台阶的血泊之中,一边脸被血水浸染,右眼睁不开,只余左眼视物,气息微弱地看着满山的妖魔。 “喂?我已经到了,对,伤亡有点惨重。” 一个年轻人突兀出现。 他拾阶而上,越过马大力,向山门走去。 马大力想大声呵斥,让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高中生快跑,但是身上伤势让他虚弱到只能眯着眼看那少年一步步往山上而去。 那一幕是如此诡异,漫山妖魔在怒吼,在后退,在畏惧,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身校服的少年往山上走的背影。 有雪花落在他脸上。 过境飘雪,一步入冬—— 少年收起手机,每一步过后,天地便冷上三分。 最后,锁妖塔里跑出来的三百四十八只恶妖邪魔,其中更是有着八位妖王,一只都没能逃出剑宗境外。 剑宗全体人员诛杀三十四只。 剩下的三百一十四只妖怪,甚至包括三只妖王在内,都是那个高中生一人所杀。 校服微脏。 ——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马大力沉着脸,或者说他脸一直都这个表情,扭头刚想问一下风无理,既然有这种力量,为什么不早点用。 只是看到风无理现在情况时,马大力又沉默了下来。 “你看什么?” 稚童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童真。 “没看什么。” “想笑可以笑。” “我生性不爱笑。” 风无理一愣,这木头疙瘩,什么时候嘴皮子变得那么厉害了。 今晚用了两次兆载永劫,第一次倒退回十岁,第二次直接退回四岁,他很好奇再用一次会怎么样,但是他可不敢尝试。 右皇将他放了下来,用伞和巨大的身体替他挡住别人的视线,再从影子里取出一套风无理五岁的衣服给他穿上。 “你怎么还有我五岁的衣服,你都把什么放进去影子啊。” 她又掏出一条毛巾,两根手指捏着,要给他擦身子。 “……我自己来就行。” 她就静静看着他,毕竟从小被看到大,在右皇面前遛鸟风无理一点不觉尴尬,快速把衣服换好。 鬼蜮消失了。 那鬼城缓缓消失。 暴雨照常。 夏天就该这样,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那么几场下不完的大暴雨,小学时是妈妈冒雨送伞的放学路,中学是周董《晴天》里想要再淋一遍的消失的下雨天,大学……大学大概就是这场雨了,王若冰觉得这辈子都忘不了。 时间再一次属于自己。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开始处理现场,处理被破坏的环境,处理受伤的人,有个小姐姐细心过来给她做心理辅导,还问她流量够不够,要不要办个套餐,最近他们新出了…… 那个少年……不对,那个变成四岁稚童的少侠,正在跟那两个大体老师训话。 世界在杂乱无章地进行着,她站在这里,忽然觉得这一切都透着不真实感。 明天还有个汇报,导师的本科生作业还没改,室友叫她买一份炒粉,毕业后她能找到工作吗,为什么自己还没有男朋友。 少侠向她走来。 王若冰低头。 风无理眉头微蹙。 王若冰懂事地蹲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风无理道。 “少侠有什么吩咐?”她现在无比老实。 和刀光剑影,风火雷电相比,风无理最后展示的,比神仙手段还要神仙手段。 “这里交给他们就行了,你可以离开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会有专员来找你签订一些保密协议,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每年被卷入神秘事件的普通人成百上千,你不需要有太大压力,也不用胡思乱想。” “额,好。” “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我能自己回去。” “下着大雨,不怕你的平板被淋坏了吗?” 他给她展示了下手里的伞,王若冰连忙跟了过去,他说这伞是他师父买的,他师父买东西都喜欢买大的,所以这伞很大,撑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他语气炫耀。 “我的伞很大吧?” “很大……”王若冰总感觉怪怪的,问:“要不我来撑吧。” “给你吧,不要淋着我了,我师父知道我把衣服弄湿了会骂我的。” 好怪…… 王若冰问他师父是谁,是不是跟他一样厉害。 风无理说他师父是一头僵尸,活了八百多年,做饭和唱歌很厉害,还会给掉链子的自行车修链子,就那么把链子搭上去,一转就修好了,可厉害了! 刚说完,他脸皱成一团。 下次再用兆载永劫他就是狗! 王若冰也感觉,这位很厉害但不着四六的少侠,语气总是时不时变得跟小孩子一样。 “你……没事吧?”她担心道。 “没事,不用管我,一些后遗症而已,很快就恢复了。” “这样啊,那个,我想去商业区那边打包个炒粉。” “炒粉?好吃吗?” “……好吃。” “有多好吃?我师父做饭很好吃的。” “我请你吧。” 风无理吃着吃着炒河粉,忽然感觉不太对劲,然后极力避免四岁智力占领智商高地……可是这炒河粉真好吃啊! 吃完后他一脸平静。 把王若冰送回她寝室楼。 挠了挠下巴,转身进了商业区的超市,在里面买了两包qq软糖,一双走起路会发光的鞋子,一管吹泡泡的,然后在超市外边坐着等雨停,一边吃着qq软糖,一边吹着泡泡玩。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并不是忘掉了一切,而是像四岁的他看过一部名为风无理成长史的电影,他知道自己只是出了点问题,很快就好。 但并不妨碍他时不时抽风。 qq软糖真好吃,哈哈,等下带回去给王西楼看,不给她吃,眼气死她。 二十分钟后。 有人报警这里有个走失的孩子。 他被警察带走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魔法打败魔法 通联公司出工,向来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比如刚刚他们跟校方说,他们来给在校生弄智能门卡遗失补办,退卡服务,还有一卡通的办卡服务。 雨刚停,现在就真的在架空层弄来几张桌子,拉好横幅,伤员回公司述职,剩下一半人,半小时前他们还手持刀枪剑戟出生入死,半小时后已经支起帐篷打好招牌。 两米高威武雄壮的马大力坐在横幅后面,压着嗓子,问经过的同学:“同学,要不要听听我们的新流量套餐?” 配上他半边被妖怪啃咬后又修复过的脸。 效果惊人。 他今晚业务为零。 马大力不禁沉思。 抽了根烟。 “喂,大高个,这里不能抽烟!”一个大妈过来指着他骂:“瞪我干嘛,说的就是你!” 马大力拿手指掐灭烟头,跟大妈低头道歉,大妈骂骂咧咧走开。 再看看旁边的徐清鱼,对方今晚已经办出去十几张卡了。 业务能力恐怖如斯。 她朝最后一个顾客笑得像一朵花,小手挥挥,说话也甜地跟人道别,随后看向旁边的大汉:“马叔,你好像和风前辈很熟?” 马大力摇摇头,“认识两年而已。” “是吗,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 一谈起那个少年,那个漫山妖魔在后退,他一步一步上山的背影挥之不去。 马大力闷着声音:“是个很可靠的男人。” “哈,这话我说还好点,马叔伱说起来就怪怪的了。”徐清鱼很爱笑,性格热情大方,跟谁都那么熟络。 “他救过我。” “那么巧啊,风前辈也救过我一命,还有刚刚负伤回公司的刘天。” “他很强,我是为了挑战他才来郡沙的,他答应过我每年和我打三场,我就留在郡沙公司干活一年。” “啊,战况如何?”徐清鱼一脸求知欲。 “最好一次记录,我九分钟没落败……” “……真是怪物一样。”她啧啧称奇。 “嗯。” 她又忽然用放松的语气道:“但是有这样的队友,真是安心啊。” “对。” 便在这时,两个警察出现在他们视线。 牵着一个他们都觉得有点眼熟的小孩子经过。 两人默默看着他们刚刚交口称赞的人,那人一手被警察牵着,一手拿着吹泡泡的玩具,边走边吹出一串路灯下流光溢彩的泡泡。 “呼噜噜——”他把塑料圈插回去,摇了摇,又拿出来:“呼噜噜——” 小男孩路过时视线和他们对上了。 眼里带着清澈的愚蠢。 马大力:“……” 徐清鱼:“……” 他们好像明白了。 为什么战局一结束,对方迅速离开了现场。 但是现在显然不能置之不理。 两人连忙起身上去交涉,一番口水,让警察同志相信,他们认识这个四岁小孩,他不是走失,是跟他们一起出来的。 废了好一翻功夫,他们才把人要了过来。 随后帮忙联系了王西楼大人,请她来接人。 小风无理全程很乖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傻愣傻愣的,吃一颗qq糖嚼啊嚼,然后吹一会儿泡泡,也不用人哄,感觉一个人就能坐一天。 偶尔还会跟旁边的徐清鱼和马大力炫耀。 “我的鞋可以发光的。”他语气极其炫耀。 “你的鞋可以吗?” “你这手机还有游戏呢,我的手机也有游戏,我手机很贵的,两千多的。” “你这是什么游戏,怎么我没玩过?”他伸长脖子看。 这人好像听不懂他暗示,小风无理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你软糖吃,给我玩一下。” 徐清鱼乐得花枝乱颤,旁边马大力始终一脸平静。 他说话时,偶尔也会很有逻辑性,比如问徐清鱼,蓬莱的人是不是都是王八精,为什么能活两三百岁,比如问王大力,问下次能不能不要找他打架了,他每次都想这次留几分力,好累的。 徐清鱼恶向胆边生,朝肉嘟嘟的脸伸出魔抓,准备一捏为快。 一只蒲扇大手把她的手挡住了。 她一愣,看向小风无理身后,又是这尊巨大且美丽的女子。 徐清鱼便悻悻地缩回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小风无理一把抱住右皇,“右皇抱!” …… 等王西楼骑着电瓶来到时,风无理正在画画,右皇蹲在他旁边,听他讲解自己天马行空的创造理念。 “右皇你看这个,这个是超级大炮,可以一炮把王西楼打飞,很厉害的,它有个翅膀……我画个翅膀先。” 他画一画,他还要问右皇,厉不厉害?问完看着旁边女子的脸,等她回答自己。 右皇都会视线从画上回到他脸上,朝他点点头同意。 风无理就更开心了。 “你也画一个,你画一个超级火箭,然后我们坐火箭去月球,不带王西楼去。” 右皇接过递来的笔,蹙了蹙眉,她不会画画啊,可是看着她的命根子一脸期待的样子,只好撸起袖子加油干,在那张纸上涂涂画画。 她蹲在风无理旁边,就比他高得多,手中的笔纸太小,她要弓着身子,小心翼翼不把纸笔弄坏。 画的一点也不好看。 只是小风无理特别捧场,一个劲儿地夸。 还抱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右皇立刻画得更认真。 画完一个就给风无理看,一脸期待被夸的样子,被夸了还不够,她直勾勾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小风无理想了想,又抱着她脸亲了一下,右皇才开始继续画。 徐清鱼心中有个很不尊敬的想法,想到周星驰《功夫》里的台词,‘一个傻子,一个哑巴’。 一辆电瓶停在了他们前面。 “王西楼大人。”公司的人对王西楼很是尊敬。 “嗯,麻烦你们了。”她今天穿着一身修身的牛仔裤,搭配普通的白色polo衫,整体干练,飒爽。 “是我们麻烦到风无理大人了,他现在这个情况……” 王西楼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无事,使用了还没完全掌控的灵缠所带来的后遗症罢了,过一阵就恢复了。” 公司的人面面相觑。 这就是传说中的王西楼吗,真是难以相处,居然如此高冷。 她朝风无理招招手,让他跟自己走。 风无理将画好的画全都收到右皇里,跟公司的人道别。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王西楼。 她从前天结束尺凫的修行之后,便到魍魉了。 具体情况便是,她性格变得跟五百年前认识风无理前漂泊的三百年一样,难以接近,如高岭之花,总是冷着一张脸。 跟那个孤身一人在江南徘徊的清瘦女子一样。 家里这两天,王西楼直接从沙雕变回冰雕,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师徒俩相处起来风无理总感觉别扭,所以他本来打算去苏小欣公寓住两天。 现在好了。 师徒俩现在都buff在身。 没一个正常的。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这个徒弟要不就扔了吧 这不是王西楼第一次带孩子,毕竟有过把风无理从五岁拉扯大的经历,别说只是两三天,就算再把他重新养大一遍,对于有漫长寿命的她而言,又有何难。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当年五岁的风无理,除了有点轴,除了不喊师傅,还是很乖巧的。 可是现在她面对的不是那个乖巧的宝贝徒弟,而是智力程度回到四岁的风无理,最折磨人的就是,大人才会权衡利弊,小孩子是不会压抑自己的,是率性而为的,而他的‘性是什么样呢? 刚刚深受折磨的公司人员深有体会。 这人长大后腹黑,恶劣,虚伪,小心眼的性格,失去了判断力和权衡的压制后,已经不再需要伪装起来。 风无理现在状态简单来说就是,武则天守寡——失去李治! 这就是个混世魔王。 此时,刚经过潭市最繁华的地方,因为风无理想要买把水枪,师徒俩在街上吵了起来。 王西楼面无表情,「现在很晚了。」 「就要买!」他拽着电瓶车后座,屁股向后撅,双腿并着脚向前顶。 「明天再买。」 「你给不给我买?!」 「我说了,明天再买。」 「我现在就要!」 周围路人都一脸好笑。 女子深吸一口气,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她徒弟,是她男人,但是因为现在她是当年修炼魍魉时的自己,是那个冰冷难以相处的王西楼。 她还真想一走了之。 五百年前冷冰冰的王西楼,和四岁蛮不讲理的风无理,在现代都市相遇了,她不禁觉得神奇。 她想着如果是平时的自己会怎么做。 得到的答桉是——他跟自己要什么,自己都很难拒绝。 最后王西楼还是把车停在路边。 牵着他手进了家超市。 给他买了一把很小很小的小水枪,她跟超市店员付款时,小风无理风风火火跑去装水,鞋子亮了一路。 「您儿子很可爱。」店员小姐姐笑着说。 她眉头皱了起来:「他不是我儿子。」 「哦,是您弟弟吗?」 现在的王西楼可不懂得什么叫照顾别人情绪,她语气平静:「不是,他是我对象。」 店员只感觉一道晴天霹雳。 回过神时,那女子已经离开。 街上熙熙攘攘,她如今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热闹,公司打电话让她出门领人,她都是百般不情愿。 这里街上太多人了,比古代最繁华地方要多出百倍不止。 只是满目繁华,都与她无关,她习惯了路过,她只是路过,路过,路过西北,路过江南,这么想着,她又抿了抿嘴,早已不对,自己已经有家了,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驻足的地方。 王西楼蹙着眉,不知道他又跑哪去,四处张望一番,转身一看,一个小团子挤开人群,拿着小水枪朝她跑来。 他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拿水枪对着自己,告诉她,识相的就赶紧带他去吃kfc,不带他去就拿水枪滋她。 「不去。」她已经很不耐烦了,这人怎么那么烦,自己为什么非要让着他。 biu的一下,一道水柱嗞她脸上。 她脸色冷上了三分。 伸手擦了把脸。 刚擦完,又是一道水柱嗞到她脸上。 小风无理乐得直笑。 在对方魔爪向自己伸来时,风无理一步跳开,小脸凝重地拿水枪对着王西楼,两人在 街上对峙着,颇有针尖对麦芒之势。 王西楼脸色阴沉,闷着脸去抓他,风无理反身就跑。 下过雨的街道很滑,跑出几十米,摔了一跤。 她心里一紧,明明现在情绪很难发生起伏,而且他只是摔一跤。 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在意。 王西楼皱着眉上去。 他一身脏兮兮的,爬起来后擦了擦脸,看起来摔得不轻,鼻子红红的眼眶湿湿的,见她走过来,立刻拿枪对着她大声道: 「不要你过来,你是坏人!」 王西楼径直朝他走去。 周围的路人都是一脸笑呵呵的。 直到那个小孩开始哭喊:「我不认识她,她是人贩子!」 「呜,我要找妈妈!」 本来还呲着大牙笑的路人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笑容逐渐收敛,打量了一番摔倒后脏兮兮的小男孩,又看向王西楼。 有好心大叔出来阻拦,「女士,请问你和这个小朋友是什么关系?」 围观的人也都是一副审视的模样。 王西楼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并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徒弟,就这么一个。 只见她面无表情,视线越过拦路的大叔,跟那个哭声呛天的小男孩说:「去吃kfc。」 风无理立刻止住哭声。 擦了把脸,把水枪插回裤头,一脸无事发生过去牵她手:「那走吧。」 旁边围观的人才发现自己被个孩子耍了。 风无理今晚吃过炒粉,胃口也是小孩子一样,什么东西吃两口就丢给师父大人,王西楼也不嫌弃他吃剩下的东西,蹙着眉拿张纸巾,仔细给他擦刚刚摔倒弄脏的地方。 没有擦伤,还好。 吃完喝足,他又开始吵着要坐扶手电梯。 神经病吧! 王西楼牵着他坐了十分钟电梯,坐上去坐下来,小风无理大呼过瘾。 坐完电梯,他又要去波波池。 王西楼在波波池外边坐着,他在里面玩,波波池是个很大的放娃地,还得交二十块钱才能进去。 从波波池出来,又转战外边公园的娱乐设施。 有个六七岁的大个子占着一片沙地,不给别人玩,然后被矮了一个头的风无理给揍了一顿,随后轮到他虎踞这片沙地,广邀其他小孩子过来玩,成功荣升孩子王。 他逢人就说,自己的鞋子会发光。 直到玩得一身脏兮兮,像没人要的野孩子,累得跑过来让王西楼抱他走。 王西楼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就直直看回去,说他累死了,走不动了,伸出手要抱。 两人像两只倔驴,就这么对视了两分钟,不吭一声,要看谁先败下阵来服输。 她心中响起一声轻轻叹息。 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呢。 真是冤家。 王西楼弯腰,托着屁股把他抱了起来。 已经十一点多了,骑车回郡沙还有将近一个小时车程,王西楼随便找了间酒店,先把玩得一身脏兮兮的徒弟扔到卫生间,剥个精光,全身上下洗干净搓干净,期间还要忍受他折磨人的歌声,然后自己也洗了个澡。 卫生间水声淅淅沥沥。 小风无理趴在床上玩她手机,摄像头怼着自己脸拍了张照片,设置成屏保,又把她微信名改了,改成风无理的徒弟,顺便把她刚刷出来的豆给输个精光。 没多久。 啪的一声卫生间门打开。 王西楼没衣服换,右皇只有风无理衣服,她只好换上一件他宽 大的白色衬衫,下身只穿了一条小三角,修长双腿在夏夜绽放出春色。 可惜,某人今晚不仅没有丝毫反应,还拿被子把自己裹了一圈,非要说自己现在是毛毛虫。 「回去你的床。」这是间标间。 「我想挨着你睡。」他一滚,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她沉默了会儿,也不作驱赶,躺下后把床头灯关了,希望这家伙明天一觉醒来就恢复……很好,这家伙现在又变成超级英雄,在床上又蹦又跳,在她身上翻来滚去。 「你这头邪恶的僵尸!我要代表我自己消灭你!」说着一跳起来往她脸上砸。 王西楼心好累。 —— ps:每天都被说短,暑假我要日更四千吓死你们! 第二百九十八章 屁股要烂掉了! 如果说,那个小时候听话懂事的风无理,和现在能把屋子掀翻的风无理,她更喜欢哪个的话,答桉肯定是前者。 王西楼想起,他五岁读幼儿园,第一天中午她就接到电话,说她家孩子跟人打架。 她当时心里一咕冬,心想该不会是插班进来,被人欺负了吧。 王西楼立刻就火冒三丈。 谁敢欺负她徒弟,不想活辣! 「风无理他……把班里二十几个小朋友都打哭了,打完还要去跟二楼找高年级的打架。」 王西楼:「……」 恰逢那天下大雨,她火急火燎,立刻把香烛铺关了门,穿好雨衣骑上她的爱车,风里来雨里去赶到学校。 幼儿园里已经好几个家长了,一直在问什么事,她一个一个过去陪笑道歉,看着人差不多走光了,悄悄走进教室,见那个小团子的背影,就坐到他身边: 「风无理小朋友,在干什么呢?」 他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不理自己,一个人在玩桌子上的小汽车。 王西楼就一直逗他说话。 可惜他还是不肯说话。 他在认识王西楼前就不爱讲话,或者说没有右皇前,他的时间是被偷走的,总是一个人呆呆的。 王西楼也拿了一个大货车,放在桌面上,凑过去,问:「小汽车,你可以和我玩吗?」 小风无理抬头看她。 忽然哭了起来。 王西楼手忙脚乱,抱着好一顿哄,毕竟是小孩子嘛,肯定有很多小情绪的。 随后她才知道,风无理把人全揍一遍,然后让对方跟他做朋友。 因为自己说,他交到一百个朋友,她会很开心。 可是他把事情搞砸了。 「对不起。」 「没关系。」 王西楼噗嗤一笑,掐了掐他的脸,窗外阴雨连绵,他们师徒俩在幼儿园教室做着游戏。 那天,风无理学会了怎么和人交朋友。 「大货车,你可以和我玩吗?」 「可以啊小汽车。」 「那我们交朋友吧?」 「那我和小汽车是天下第一好。」 他笑了,视线从桌子上两辆车看回身边的女人,「我和王西楼是天下第一好!」 当时风无理想的是,师父是个超级无敌厉害的人,王西楼看着小徒弟崇拜的眼神,那是无比受用。 只是她知道,那个沉默,乖巧的徒弟,其实是假的,是五年空档期把他本性给压抑后的表现。 能把全班人打一顿然后交朋友,他本就该是顽劣而活泼的小男孩。 这么一想,王西楼现在肯定不忍心让他乖巧听话,心疼起他小时候那么懂事,她不需要他懂事,只要他开开心心。 但是这并不妨碍,在这家伙一脚踹到自己脸后,被她抓着脚裸拖了过来,褪下裤子把他两边屁股打肿。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在跟他玩,嬉皮笑脸地挣扎一番,但是随着她巴掌落下,这人挣扎愈烈,并伴随情绪从义愤填膺的怒骂到乞哀告怜的哀求。 「你居然敢打我!」 「你这个坏女人!」 「我不要跟你玩了!」 「不要打了!屁股要烂掉了。」 如果你以为打一顿能制服他,这就大错特错,等王西楼放开了这家伙,他提起裤子,恼羞成怒向邪恶的僵尸发动下一次讨伐。 每次都被王西楼一脸冷漠地轻松拿下。 她忍不住想,以后要是有孩子了,会不会也是这个熊样……算了,就当提前 练习。 闹了大半个小时,风无理气喘吁吁躺在她旁边,然后说,我们和好了,休战休战。 说得好像刚刚自己是陪他玩一样。 王西楼都懒得理他。 他躺在旁边,喊:「王西楼。」 王西楼不理他。 「王西楼,王西楼?王西楼徒弟?徒儿?乖乖徒儿?王西楼,王西楼王西楼王西楼……」逐渐没完没了。 她无奈:「什么事。」 风无理想了想,说:「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 王西楼默然,这并非她能控制,还阳第一阶段是重新感受凡人阶段,第二阶段需要重新体验修行者过程中的感悟,最快的方式便是代入几个影子,但是每个影子都是她不同阶段时的心理活动,比如索关,当时她刚恢复神智,只想找个地方躺着,不想再和任何人接触。 结果在地下躺了三年,自己也没死,就又爬了出来。 魍魉便是在她到处流浪时修炼出来,当时她虽然愿意和人接触了,但她总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开始觉得自己早已不是人,而是妖怪,作为人的七情六欲在慢慢消失。 「……过两天就好了。」 「就是不喜欢,你这几天都冷冰冰的,我本来打算去我妈那里住几天,你变回来我再回去的。」 王西楼沉默了下,她看着风无理的眼睛,手指戳了戳他滑嫩的脸,很认真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 风无理笑着道,让王西楼凑过来,他要跟她讲一个秘密,等她俯身把脸凑过去时,小家伙在她脸上啄了一下,说:「我和王西楼天下第一好。」.z. 王西楼愣了好久。 嘴角自己翘了起来。 「你笑了。」 王西楼点头:「嗯,我笑了。」 「哈哈,这几天你第一次笑。」 「睡觉了,明天一早回去。」 「我现在是小火车……」 「睡吧小火车。」 「你是什么?」 「你怎么话那么多?」王西楼真是又爱又恨,一想到要是以后他们孩子也这熊样,简直就是地狱。 好像还有两个? 她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王西楼,你呢,你是什么?」 「……我是王西楼。」 「不是的,我是小火车,所以你不能是王西楼,你是别的。」 「我是什么别的?」 「你自己想啊!」 王西楼很无语,她看着亮晶晶看着自己的小家伙,想了想:「我是小电瓶车。」 「哈哈,那你没我快!」他开心极了。 王西楼实在被他可爱到了,忍不住抱着他脸亲了一下,并且把灯关了,说:「睡觉了,小火车。」 黑暗中,房间静悄悄的。 酒店隔音不好。 隔壁一对小情侣此时正在干柴烈火,房间内师徒俩听得一清二楚。 「王西楼,隔壁的在干什么?」 「别听,睡觉。」 小风无理有点怕:「他们是不是在打架?」 「不用管。」 「可是他们打架打得好厉害。」小孩子都怕打架。 她躺得平整,语气澹然:「以后我们也会打。」 有些人性格变得冷冰冰了,也还是口嗨王者。 只是风无理就更怕了。 那女的听起来被打得好惨。 他可不忍心把把王西楼打那么惨,连忙和王西楼保 证,以后绝不会不会打王西楼的。 王西楼看着天花板不吱声。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同滋味的王西楼 六月十七日,清晨五点半多。 酒店的窗帘不错,完全不透光,风无理想着新房子装修的时候可以来问问酒店装修买的哪家窗帘,外边在下大雨,六月雨下起来就没完没了,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仙剑奇侠传》的主题曲《六月的雨》,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你冷漠的表情,会让我伤心~王西楼已经对他冷漠好几天了,他也伤心了好几天,说来《仙剑奇侠传》真好看,回去想再刷一遍。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风无理瞄了一眼旁边睡得气息平稳得女子,花了大概十几分钟梳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 和第一次那种,一觉醒来发现昨晚的荒唐事,要不‘洗了蒜了的社死不同,如果说在过去,他们师徒之间的里子是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那从他们关系转变后,他们便从里子到面子上都不分彼此。 在王西楼面前丢面子,那压根不叫事,王西楼在他这里那是早就一点面子都不剩了,区区小僵尸,有啥面子,一天到晚都在丢人昂。 而且说来,昨晚是王西楼被自己折腾惨了。 他可不吃亏。 「小火车醒了?」旁边是清冷的女声。 被子下面,风无理一个翻身压了上去,王西楼眼里飘过一丝嫌弃,别过脑袋,伸手推他下巴,被风无理抓住手腕扣在上面。 他想了想,说:「你刚刚眼里的嫌弃伤到我了。 「本能,抱歉。」 「作为惩罚,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通通忘掉。」 王西楼现在像是被恶棍欺负的良家妇女,只是她没有丝毫惊慌,就算双手被扣住压在头顶,就算几缕发丝凌乱在脸上,也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个一大早就恼羞成怒的男人:「忘不掉怎么办。」 这个眼神风无理可太熟了,去年他回到五百年前,第一次遇到那个冷脸王西楼,就是这个样子,他花了一年时间将之消融,只是没想到又有机会见到,当时他都以为她又要冷着脸说‘不要再跟着我,那可真是太生草了。 她模样没有变,只是眼神带着疏远的距离感,风无理不喜欢,就像那首歌一样,‘你冷漠的表情,会让我伤心,但是他性格闷骚,说是不会说的,不对,那不叫闷骚,读书人的事,那能叫闷骚吗! 「忘不掉……忘不掉就打屁股。」他现在屁股还有点疼,昨晚这娘们下手可真恨。 面对威胁,王西楼依旧双眸平静地看着他。 那脸上澹然的神色,写着有胆子你就试试。 明明是被自己压制住,但是风无理不知怎么就弱了气势,他硬着脖子不服:「凭什么你能打我我不能打你!」 她眼神冷漠看着他眼睛。 良久才冷冷道:「松手,胳膊酸了。」 风无理很难受,他不太想认输,而且这几天他们其实话都少,更别提现在又躺一床被子里了,刚刚他是凭着一股气才再次‘冒犯师父,但要说他对王西楼这几天没点抱怨,没点别扭,那是不可能的。 他不想松手。 或者说,他不想和王西楼关系好像雾里看花,像进到云里的风筝,手里的线不知连到哪里去了,就算跟他说,这其实是阶段性的,等她修行完了就好了,他也不想,几天不想,一天也不想,他固执地觉得,他和王西楼天下第一好,每时每刻都是天下第一好,童稚时期的约定,到了现在早就生出别样的果。 他退了一步:「亲我一下就放手。」 说完他又有点后悔,毕竟现在王西楼一副厌世脸,哪里可能会和自己做情侣之间的行为,即使这种亲热行为在过去甚至无足轻重, 他怕真的跟王西楼吵起来了,他不想跟王西楼吵架才去找苏小欣收留,可是如果自己再退一步,那他可太难看了。 那多捞啊—— 「松开。」她语气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双眸如深潭,风无理在她的池水里彻底沉没了下去,只留下一串气泡咕噜咕噜往池面上冒。 算了,在王西楼面前,他怕什么难看。 这么想着,风无理打了个哈哈,松开禁锢她的手。 风无理准备说点烂话让场景不至于那么尴尬,可是就在他松开手后,王西楼抬起手,勾住了他后颈。 她仰着优美的脖子,微微抬起脑袋,青丝如瀑垂落。 女子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停留了大概两秒,才放开。 「按着我的手怎么亲。」她语气澹然,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勾人的话。 风无理还在回味刚刚的触碰,居高临下直勾勾看着她的脸,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咽了咽口水。 女子语气澹然道:「这个不行。」 风无理很尴尬,大早上的,那是他能控制的吗。 不过他还是马上翻身下人。 心情大好。 才五点半,昨天那么累,昨晚又睡那么晚,外边还下着雨,风无理打着哈欠睡个回笼觉。 抱着师父大人睡的那种。 和平时的王西楼抱起来手感是一样的,但是因为她脸上带着些许嫌弃的表情……风无理反而更喜欢了! 他问:「你好像很嫌弃?」 她语气平静:「我现在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让我一脚把你踢开,一个让我向你身上再靠近一点。」 「那你听哪个声音的?」 她白了他一眼,反问:「我们现在还能更加靠近吗?」 风无理咬了咬口腔内壁的肉,忽然感觉之前几天都是自己跟自己闹别扭。 他的师父大人,不管变成什么样了,也还是他的王西楼。 「再亲一个。」他贴了上去。 王西楼皱了皱眉,抬手挡住他脸,一口回绝:「刷了牙再亲。」 「你刚刚不也没刷牙。」 「那个不同。」 「有什么不同。」 她一脸嫌弃:「你肯定要伸舌头。」 风无理一囧,躺了回去。 两人小声说着些话。 王西楼语气不论多冷漠,脸色多冷,风无理却像是能看穿她双眸里深潭池水最下面,那里刻了一行小字,王西楼和风无理,天下第一好。 他们说话声音很轻。 外边雨声时缓时急。 最后只剩下雨声。 房间里两人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第三百章 王西楼:我在一天你右皇永远只能做小的! 十一点多,风无理被王西楼摇醒。 「外边刚停雨。」她说。 风无理长长吸了一口气,精神倍儿好:「几点了?」窗帘不透光,房间漆黑一片。 「十一点半。」 「居然睡了那么久……」他刚睡醒声音有些哑,磨磨蹭蹭伸了个懒腰,拿脸去剐蹭某人的脸,被一只凉凉软软的小手挡住。 她很嫌弃别过脸:「别拿你胡茬子扎我。」 风无理也不在意:「你没睡吗?」 「睡了两小时……你刚刚打呼噜了,你平时都不打呼噜,你太累了,昨晚的妖怪很难应付吗,马大力都到场了,还要你用兆载永劫。」 「大概有你四个影子时的强度了。」 「难怪……回去把胡子刮了!」她脸都快别到床外边去了,脖子伸得老长,这人属狗吗,那么黏人! 两人起身收拾。 王西楼没有换的衣服,上身穿了一件风无理xxl的短袖,遮到屁股下面,在问右皇拿裤子时,右皇脸上写着不情愿三个字,昨晚王西楼问她拿她就没给,所以她现在还处在下身衣物失踪状态,那件短袖还是僵持了好久的妥协之物。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王西楼冷着脸看她,右皇抱着膝盖,坐在床边看着风无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 从那以后林影帝便变得非常的低调,基本不出席任何公开场所,出演电视或者是电影也只是为了赚钱然后投入到找孩子的事业中。 自从他妻子死后,林影帝便洁身自好,一直单身到现在 虽然以现在人的目光来看到当初发生的事情,会有人觉得林影帝的婚姻有些儿戏,一个智力低下的人怎么能结婚,然后还生了个小孩呢?林影帝的妻子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吗? 但是若不那么苛责,不以现在的法律去看待曾经的事情,以老一辈的观念来看。 愿意和那样的姑娘结婚,且为其守一辈子,谁能说林影帝对她没有情? 老一辈的爱情没那么多的轰轰烈烈,他们对爱情的认知便是结婚,且照顾你一辈子。 一切都落在实际的行动上,不像是现在,谈恋爱用「嘴」谈,说的多,做得少。 …… 这些都是现在的人对当初发生的事情的评价,时代在进步,现在的粉丝就理智多了,所有人都在为当初的事情而觉得可惜。 莫珍珍脑子里正在过这些信息呢,就听徐畅说了句让她眼睛睁大了那么一***的话。 「我天,算算时间,这应该就是那个孩子了吧。当初林影帝隐婚,一晃眼孩子都这么大了。瞧瞧这鼻子和这嘴,和他妈一模一样!」说着说着徐畅还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整个人都很亢奋。 「没想到啊没想到,司徒亚迪居然是林影帝的儿子,我天,林影帝瞒的好紧啊,我们都没想到!」 这时间怎么算的? 司徒亚迪莫珍珍知道,以小茂行的名头出的圈,长得也确实和林影帝有几分相似。 但是!林影帝都六十多了,算算时间,当初丢的孩子若是现在还活着,少说也有四十多岁了。 司徒亚迪今年才十八,他怎么就是林影帝的儿子了? 而且司徒亚迪自从出道后身份来历就被扒了个干净,他是中俄混血,妈妈是华国人,他长得像妈妈多一点,但是从五官上来看,还是能看出一些外国人的影子。 所以,这又是谁的梦?这么不靠谱? 莫珍珍在心里腹诽的时候,那边已经因为这个消息而欢呼雀跃起来了,一屋子的女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关于林影帝的儿子是司徒亚迪的事儿,就连经纪人李姐也像是个小女生一般的激动不已,屋内也就只有化妆师还在莫珍珍的脸上认认真真的摆弄她的刷子,以及那个试音的工作人员还在试音。 莫珍珍多看了那个面无表情一直试音的工作人员,那边唧唧咋咋的女人们就像是彻底遗忘了这位一样。 他那麦克风一直开着,就这么「喂喂喂」的,也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传出去。 收回思绪,莫珍珍心里一边吐槽,脑子里一边头脑风暴。 梦境的世界不如现实世界有逻辑性,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有些奇怪。 不过抛开那些东西,莫珍珍还是能归纳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的。 比如说,这并不是一个人的梦,应该是很多人的梦交织在一起所形成的世界,而莫珍珍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应该就和梦之罅隙有关了。 第二,梦与梦之间应该有关联性,且不排除梦与梦之间有壁。 就比如说李姐他们所讨论的林影帝的事儿,她们就很关心这事儿,又蹦又跳显得很激动。 但是和她们待在一个屋檐下的化妆师和调音的工作人员便不关心这事儿,甚至二人各成天地,并不关心外面的聒噪,一门心思做自己的事情。 虽然,他们做的事情看起来单一又枯燥。 第三…… 正在莫珍珍在心里默默总结 点:「牙膏又落衣服上,风无理,你还是小孩子吗?」 「我来弄就行……」风无理有些不好意思。 伸出的手被一把拍开,还被没好气刮了一眼。 他手被拍开就更尴尬了,甚至都不知道放哪,只能杵在那,看着王西楼皱着眉给他刮落在衣领上的牙膏印子,心里其实一堆小九九。 脸色摆给谁看呢,小小王西楼,一天到晚就知道骂自己,你就拽吧,迟早有你……心有所察的王西楼抬头望了他一眼,风无理上演了个川剧变脸,从骂骂咧咧变得一脸乖巧,一副‘师父大人刮得真干净,我就刮不了那么干净,不愧是师父的表情。 好好磕! 前台小妹第一次知道,为什么影视剧都是俊男美女,看俊男美女谈恋爱可真是太甜了! 她把押金退了,道:「可以了,这位夫人。」 王西楼皱了皱眉,但也没反驳她的称呼,主要是没必要,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百块押金。 风无理却笑了出来,牵过她的手:「走吧夫人。」 王西楼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连衣服都穿不好的十八岁小屁孩一个。 但还是任由对方牵着自己。 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这诗写的是雨后阳光照耀下西湖波光粼粼的样子,现代城市虽没有古代的好风光,几幢写字大楼也算现代人建在天空的湖,写字楼巨大玻璃在阳光下同样波光粼粼,艳阳高照,公交车驶过车窗倒映城市的影子,下过雨的城市可以入画,远山鸟鸟云雾丛中飞鸟翩若惊鸿,城市广场几只白鸽在游人身后亦步亦趋。 王西楼看着城市车水马龙,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面前牵着自己手的男子亦然。 他絮絮叨叨,说自己昨天怎么跟那妖怪大战三百回合,又说新房快装修好了,一会儿说潭市有几个风味小吃,他们等一下去吃吃看,一会儿又说,既然他恢复了,让她等一下和他一起去苏小欣公寓把夜姬接回去,买点菜去做顿饭。 王西楼只是静静听着。 五百年前就是这样,当年她只觉得这人吵闹,吵起来没完没了,后来他不在了,又怎么也不习惯。 「你在想什么?一直看着***嘛?」风无理好奇问。 她撩了撩耳边头发,视线从他脸上挪开,语气像是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没什么,刚刚莫名很想亲你一下而已。」 「你果然贪图我的姿色。」 结果王西楼一脸平静点点头。 是又怎么样。 这也太撩人了。 他了个打电话,跟苏小欣说,等一下和王西楼一起过去接猫回去,打算买点菜过去做顿饭,不知道她那个厨房能不能用。 ps:不知不觉三百章了,时间过得真快,松子真勤奋,中午奖励自己鸭腿! 第三百零一章 王西楼大砍特砍 虽然苏小欣和王西楼早就熟得好似姐妹,但她觉得,儿子带着女朋友上门,让人家闺女做饭做菜,她哪里能落得下这个脸的。 可真要她做点啥……她方便面泡得很好! 苏小欣一下子感觉窘迫不已。 电话里风无理还跟她说中午要买点什么菜过去,问她想吃什么,王西楼手艺好,想吃什么随便提。 苏小欣低头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睡觉的猫。 夜姬被打电话吵醒了,看了一苏小欣,打了个哈欠跳到地上。 “吾辈都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夜姬语气很是埋怨,昨晚她尝试上床睡好多次,都被苏小欣赶了下去。 而且她还笑着说自己是胖猫,真是过分,吾辈才不胖! 她先是前后拉伸了一下身体,屁股撅得老高,拉伸完身体踩着猫步走着走着会忽然定住,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看着一个地方,或者忽然一脸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什么也没看到时又好似掩饰尴尬般伸出粉扑扑的舌头舔舔爪子,舔着舔着突然一个闪现跑出去,消失在视野里,过一会儿再一脸无事发生地慢慢走回来。 猫都是这么神经地动物吗…… 她语气有点心虚:“你们来,怎么还能让你们做饭呢。”说得好像她要下厨一样。 风无理眉头一皱,思索了一番,隐约听出苏老师大概是厨艺羞涩,但又不好意思让王西楼做饭……最好是她推脱一番,最后再一脸‘这多不好意思啊’地同意。 “有什么不好意思,王西楼说要让你尝尝她厨艺有没有进步。” “哎…来我这,肯定得妈妈招待你们。” “下次吧。” “那多麻烦小楼啊。” “没事,她就爱做饭,不让她下厨她难受。” 王西楼在一旁抱着胸,面无表情听着这母子俩打了五分钟太极。 最后商量好,她和苏小欣分工合作,一人负责一半——王西楼负责下厨做吃的,苏小欣负责去超市买点喝的。 风无理挂了电话,看她,说:“你现在穿职业装一定很好看。” 她不解:“什么意思?” “气质,你现在的气质,穿个包臀裙白衬衫,配上黑丝和十厘米的细高跟……”风无理感觉还差了点什么,想了想道:“再搭个细框眼镜,咦,好带感。” “以后你可以让魍魉这样穿给你看。” “算了,她一天到晚变成男人,而且她比你还冷,我总感觉她不喜欢我。” “她会不想被你烦,然后满足你。” 风无理抿了抿嘴。 王西楼懒得理他。 两人骑电瓶去了菜市场。 王西楼和菜市场大妈砍价,那叫一个干净利索,本来大妈觉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哪里是懂行情的,结果对方冷着脸,一开口就砍到大动脉,比那些贪小便宜的老太太还狠,她说这个价不行,对方拉着看起来只会呼吸的男伴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哎,回来吧,两块就两块。” “再搭根葱。”她用着‘天凉了,该让李家破产了’这种霸道女总裁的冷漠语气,说着两三块钱的生意。 大妈虎躯一震,知道今日遇到对手了。 走开后风无理小声说:“人家也不容易。” “她有得赚。” “也就几分几角,刚刚那大妈大牙嘬得都没味了。”要他来,肯定对方说多少就多少了。 王西楼皱了皱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你这么省干什么。” “攒嫁妆。” “……” 他还能说什么。 其实王西楼有钱,但是节省是她的人生态度,有时候会因为省下一笔钱而乐一整天,她甚至试过盯着海鲜市场里刚断气的帝皇蟹,打一折买回去跟风无理炫耀,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她不太会处理,还是毕竟是死了的,那帝皇蟹并不好吃,他们后来也没买过那玩意了。 王西楼眉头微蹙:“别杵着,还不过来拿东西。” 她还有一大堆东西要买。 和别的女人买买买不同,其他小姑娘买买买的战场是各种衣服首饰奢侈品店,王西楼经战多年的战场,是地上菜叶子和潲水的市场,是一看满是岁月刻痕的老旧副食店,是永远放着好消息的超市折扣区。 她又拿了张满五十减五的优惠券,正冷着脸在那里研究,自己现在还差多少钱可以用这张优惠券。 虽然人变得跟五百年前那么冷,但是并不是变得高冷就能提升智商。 她已经皱着眉算了三四分钟。 看来看去,研究出花来了,最后拿出手机,用计算器一件一件算。 良久眉头舒开:“还差三块钱。” 再拿三块钱东西,她能便宜五块,还有什么是比这事还让她精神振奋的,王西楼决定再找个三块钱的东西。 最后风无理拿了一盒薄荷糖,十二块。 她挑了挑眉,这样和她省钱计划可不太一致了。 也罢,他喜欢更重要……到底是什么糖那么贵,吃了能成仙不成? “请问有会员卡吗,会员卡现在有八点八折促销,办卡即用,首次使用会员卡还赠送三次商场一楼‘相约炎夏,共享清凉’抽奖活动,最高大奖有几率得到……” 她瞳孔巨震,愣神了很久很久。 风无理在她决定再办一张用不上的卡之前,把钱付了并且把她拉走。 “你办的卡还少吗,什么超市,蛋糕店,快餐店就算了,药房的卡你都去办。”他们家什么时候买过药了。 她语气平淡:“那张药房的卡,我每个月都能拿写些牙膏牙刷,洗衣粉回去。” “额,这里的超市,你又不常来,办了卡你也用不了一两次。” 王西楼这才作罢。 随后她让风无理找个没人的角落把东西塞进右皇里面,刚放进去,她一把拽过风无理的手,然后牵在一起。 风无理没搞明白她想干什么,不过牵着手散散步,也不算什么事。 她忽然说:“我走了。” 风无理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平静道:“魍魉阶段快修行结束了。” 风无理问:“对你来说,你会忘掉修行阶段的事情吗?” 王西楼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说得好像‘你’要从王西楼身体里离开一样。” “也是……”她指着那边一个人工湖,说: “我们当年来过这里,你那时候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赶了你几次没赶走,你还非要我给你买几件衣衫……那里本来有一间布庄。” 风无理看了一眼,湖面波光粼粼,岸边柳絮下零散几对情侣:“那么多年了,肯定已经没了。” 哪里只是没了,都被挖成湖了。 “那么多年了,你还跟着我。” “如果没有意外,五百年后还会跟着。” 王西楼抿了抿嘴:“后来我们又来过这个布庄三次,第一次时,我还是想赶你走,第二次时,我想和你能牵着手,现在我们已经牵着手了,第三次时,我想你什么时候可以摘下面具吻我……” 王西楼向走上前一步,抬头看着他。 平静的神情,带着一丝丝倔强。 附近没人,风无理并没有让她等太久,低下头轻轻点了一下。 王西楼脸冷意如遇朝阳般消退,嘴角上翘着,眼中寒冰化作一池春水,伸手拽着他脖子。 毕竟还在大街上啊,风无理在对方撬开自己牙关前迅速远离。 这人在修炼魄奴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为师很清醒!!(月票加更) 修炼魍魉时对王西楼影响太大了,那些压抑,逼仄的过去,无时无刻在轰炸着她脑子,那几天,面对过去她能大声欢笑的事情,也只能淡然处之,理智告诉她,这些事物是美好的,但是她总是做着自我割舍。 和其他几个影子都不一样,当年修行魍魉时的自己,是最阴暗,最沉默的。 故而她现在结束了这一段修行,情绪也凌乱而怅然。 他们拎着大袋小袋,离开湖面后,沿着校道一直走,就是教师公寓。 六月天气好热好闷,湖面没风,王西楼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无处可躲的蝉鸣声声入夏,两人走在石砖扑就的校道上,旁边时而有骑着共享单车的大学生经过,校道旁有几尊石像,嘶,顾炎武哪里是长这样,乱刻……这天真热,王西楼又擦了把汗,对着前面那个不论她说什么都要离自己十米开外的徒弟喊,这什么鬼天气那么热,等一下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你清醒点。”幸好附近没什么人。 王西楼深吸一口气,对,自己是师父,她要清醒点。 “你等一下。” 风无理站在那回头看她:“你要干嘛?” “师父找找感觉。” 她在原地闭上眼睛,微风拂过脸庞,她试图找找还在修炼魍魉时的感觉,就算找不到,毕竟也是大修行者,压抑一下那些奇怪的躁动还是可以的。 半响她才睁开眼睛,自信道:“可以了,师父现在已经很清醒了。” 风无理有些狐疑:“不会走着走着突然抱着我又摸又啃了?” “……”她深吸一口气,严肃道:“这位少侠,这种污蔑人的话请不要再说,大庭广众之下,我一良家妇女的清白容不得伱这般折辱!” “神经……” “真的,师父已经很清醒了,你过来,隔着那么远走干嘛,等一下妈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吵架了。” “你有本事当面也喊妈。” 他还是不过来,他还是不相信自己。 王西楼点点头,沉着脸:“别逼我在外边还要揍你。” 风无理不是怂,只是给她台阶下,走了回去。 他还好心解释:“毕竟在外边,你先忍忍。” “天热,是天气热的,其实师父刚刚脑子热昏了。”她把一切罪过赖到天气上面,只是看着自家徒弟侧脸,猛吞口水,脚步不自觉朝他身边靠近,风无理看过来时,她立即挪开视线。 还干咳两声,假装看四处风景。 如果说平时她的小徒弟值是一,第一次接吻时小徒弟值是五,那晚情欲挑动下恬不知耻说出要不要试试时的小徒弟值是十,现在她的小徒弟值,是一百! 她现在的小徒弟值,是平时的一百倍! 小徒弟值是什么? 她不知道啊! 王西楼双目呆滞,宛如行尸走肉,心跳如擂鼓,竭力控制大脑不要去想那些不利于净网行动的黄色废料。 手被风无理牵过。 只是普通地被握着。 她不满意。 王西楼把手抽了出来,改成穿过他指间缝隙,然后牢牢握紧。 风无理问:“修行魄奴时是什么感觉?”和魍魉时完全被影响不同,她现在和平时的王西楼差不多,只是像是被人下了情蛊。 王西楼哂笑着摇摇头,一脸不值一提的模样:“满脑子想给你生个孩子。” “这有什么好想的。” “师父说的是过程。” “……真不知羞。” “你还要问!” 这是她的问题吗? 人有七情六欲,如果说魍魉是她阴沉面,那魄奴就是情欲面,现在她是千百吨的火药,风无理就是她的火星,不靠近还好,一靠近,轰一下直接就炸了。 她现在脑子里的想法,全都粗俗不堪,写出来怕是书都给封了,但绝不是她生性浪荡,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尽情愉悦,尽情享受,这件事本就没错。 “没事,魄奴平时都很克制的,你也可以。” 她冷笑:“是什么让你觉得,刚刚师父没有克制的?”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擦了擦嘴角,风无理感觉自己好像一块肥肉,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王西楼用恨不得吃干抹净的眼光打量,“……女流氓。” 苏小欣下楼接他们。 有第三人在场,王西楼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阿姨,天气那么热你下楼等干什么。” 苏小欣笑着摇摇头,声音轻柔:“我这里树多,挺凉快的。” “对哦,不愧是大学,这环境就是好!” “快上楼,我刚出去买了点雪糕,在冰箱冻着。” 风无理提着大袋小袋跟在后面。 上了楼,他把手里的菜随手在厨房一放,很自然地把冰箱打开,拿了根冰棍出来撕开包装,那边两个女人进房间,上次苏小欣跟王西楼说有她五岁前得照片,一直说要给她看,他则大摇大摆往沙发上一坐,拿遥控器打开电视。 一听电视开了,一只黑猫屁颠屁颠从某个犄角旮旯跳屁颠屁颠跑了出来,“无理,放那个拿空调的节目给吾辈看。” 风无理把她抱了起来,胡乱撸了一把,问:“昨晚在这里睡得好不好?” “不好!” “无理的妈妈不给吾辈上床睡,还说吾辈是小胖猫!”她气呼呼告状,可生气了。 …… “这是他三岁的时候。” “哈,哭起来好蠢,这是在干什么?” “他当时想把衣服扣子扣上,一直扣不上扣子就哭,刚好拍到他要哭的时候。” “这张好小……” “这好像半岁的时候。” 王西楼看得很认真,那么小一只的小徒弟,她会忍不住想,一岁的风无理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两岁的风无理说话是不是磕磕绊绊,三岁的风无理有没有什么三岁小孩的烦恼。 她只是单纯好奇,单纯忍不住想,他和她无关的那段人生里,会是什么样的呢? 回过神时,发现苏小欣满脸笑意看着自己,被这么笑着看,她不禁有些窘迫。 “小楼真的很喜欢无理。”苏小欣笑着说。 “有吗?”她有点不好意思。 “你知道你刚刚眼神是什么样的吗?” 王西楼肯定不会像小姑娘那样羞答答,她还能开个玩笑调侃:“总不会是充满爱意吧,这都被阿姨看出来了?” 苏小欣摇摇头笑道:“你看起来在羡慕。” 王西楼一噎,一时不知说什么,嘿嘿笑了两声。 —— ps:五一月票爆更活动,今天28号到5月7号双倍月票,期间累计多少月票,假期结束加更字数=票数x2。(每日汇报:目前累计400)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独上西楼(速看) 中午王西楼准备了好几道硬菜。 她爱吃辣,苏老师是广府人,但在川蜀生活了一段时间,如今又是常年在弗兰,对辣的接受度很高。 王西楼决定做两道湘菜,两道粤菜。 苏老师并不掩饰自己其实不怎么会做饭的事实。 王西楼大包大揽说今天教阿姨几个小菜。 不知为何,苏小欣面对王西楼,莫名有自己才是小姑娘的既视感——这闺女身上总是会带着点四五十岁大妈的说话做事风格,那种风风火火的郡沙堂客气势……不过配上她娇俏的脸,苏老师觉得这闺女却是憨得可爱。 主要是王西楼干活时脑子不能同时处理太多信息,有时一不小心就忘了旁边这位以后她还要敬茶的。 「妹子,我跟你说这鱼头你去挑的时候……」絮絮叨叨,是个话茬子,但手上动作没停过,她那么勤劳,像是生来就在干活,生来就在洗衣做饭。 苏老师默默看了她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她想不明白,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怎么能带着那么重的市井烟火气息。 征服一个没开发过的厨房,对于王大娘而言如囊中取物,唾手可得,就算盐盒里的食盐硬成一块了,就算那瓶没用过的海鲜酱油已经过期了,就算菜刀好像有些生锈了…… 苏小欣常年吃饭堂,厨房有锅碗瓢盆就不错了,她有些难为情。 幸好小徒弟想到这些,刚刚去超市他们就买了各种调料。 客厅里风无理看着电视,怀里黑猫趴窝,揣着手和他一起看,时不时会问,无理,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都是被王西楼传染的,王大娘最喜欢就是看电视问这个人是好的还是坏的,还得一边抠脚一边问。 「那边那个无所事事的,过来准备端菜!」王西楼喊他了。 他过去还得挨一顿数落。 「都不知道过来帮忙,吃饭还得人请你是不是?」 「厨房那么小,我挤在这里干什么……」 「你就是懒,又懒又女干,像你这种人以前就要被拉去改造!」 风无理一脸听进去算我输。 苏小欣在一旁笑着看两人,越看越觉得他们好像婚后好多年一样。 王西楼让苏小欣出去等,最后锅里的菜收收汁儿,他们等一下端出去就行了。 只是她刚出去,厨房就没传来对话声,只有锅里滋滋响。 过了一会儿,王西楼擦着嘴从厨房出来。 「高考大后天出成绩了吧?」苏老师问。 风无理踢开王西楼桌子底下作妖的脚丫子,点点头:「是大后天。」 「有把握吗?」 「考湘大应该绰绰有余,我往低了估也有六百七了。」 「已经很高了。」 「对,比我想报的专业高了三四十分。」 这些话题王西楼插不上话,她现在处在‘情蛊‘作用阶段,恨不得坐徒弟怀里喂他吃饭,但又要强忍着克制自己。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 「你对这方面感兴趣吗?」 其实是没有什么兴趣,但风无理连未来去哪里工作都想好了,他只是按部就班而已。 「大概有点兴趣。」他说。 「挺好。」 风无理也说好,再一次甩开桌子底下某人作妖的手。 下午苏小欣还有课要上,师徒俩大概三点多回到香烛铺。 三点,刚到家。 王西楼二话不说,闷着脸,拽着他进房。 风无理咽了咽口水,惊疑不定:「你要干什么?」 王西楼低着头不看他,使劲把他往里拽:「先进来,有些事跟你说。」 「我下午打算和班里人去打cs。」 「……明天再去。」 「有什么事你在这里说不行,为什么要进房说。」 「……」 她沉着脸,「***再逼逼,老子就扇你!给我进房!」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急。 夜姬想跟进去,她倒要看看他们俩要干什么,发现房门被锁死了。 她在外边坚持不懈喊了三分钟。 王大娘在里面断断续续喊了三个小时。 晚上快七点多的时候,房间内昏暗,几件衣服掉落在床边,被子下面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摸索着床边墙壁,啪嗒一下把灯开了。 她看到面前的男人怔怔看着自己。 「看什么?」她嗓子居然哑到快说不出话。 「……你好美。」 王西楼巧笑嫣然:「我活了八百年,哪能不知道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你现在不管说什么话,师父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风无理还在愣神。 王西楼确实好美,她眉宇,她双眸,鼻尖,唇角,不管哪里都能入画,那个他从小爱慕,追逐的女子,那个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一刻都不曾挪开的女子,那个因为他而去幼儿园向其他家长一个个陪笑道歉,那个因为他年少不懂事每次和他吵架总会先一步认错祈求自己原谅,那个他上初中后叛逆期疏远而暗自神伤,那个说,‘小徒弟,娶我吧的女子,现在,这一刻,从内到外,完完全全属于了自己。 如梦似幻。 现在像狂风暴雨过后的安宁,有些东西在刚刚的暴风雨中被摧毁了,暴风雨也带来了一些别的新的东西。 真是一场水量惊人的雨。 真是一场生机勃勃的雨。 真是一场狂打芭蕉的雨。 「王西楼……」 「嗯?」她声音很轻很轻,温柔地像凋零的花。 他想跟这个女子说他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可是那样太难为情,而且王西楼说了,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 但是不会信他也要说。 「我爱你。」 王西楼笑得像花枝招展,她像个妖女凑上去咬住他的唇角,吐气如兰道: 「那再爱师父一次。」 —— 第三百零四章 月满西楼 外边天黑了下来,二人才结束了少不更事的荒唐,忙活了一下午的小徒弟却光采奕奕,烨然若神人。 风无理起身穿好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扔洗衣机,又去打了杯水过来,王西楼见他又回来,她此时脑子不太清醒,哭丧着脸:“还来啊?” 风无理莫名联想,想起迅哥儿再次见到闰土时,他满心欢喜上去喊着‘闰土哥’,那个灰黄脸汉子低垂着眼皮的一声‘老爷’。 二人之间多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 我还是更喜欢刚刚那个桀骜不驯的师父大人。 他声音变得特别温柔:“喝水,你刚不是说口渴吗?” 王西楼哦了一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从被子里出来,被子滑落粉白消瘦的肩。 在过去他们除了最后一步也乱来过,但是当时王西楼在他身上能轻易吻出一片绯红,几日不消,自己却拿她丝毫没有办法,还引来王大娘笑话他,那真是不公平。 而现在她变回肉体凡胎,而且是一掐能红一片的体制,理所当然全都被风无理报复回来。 王西楼现在不把全身遮得严严实实,都别想出门了,最隐私的地方都被他给插旗拔寨。 王西楼捧着水杯,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大口,瞬间见底,可见她真的渴了。 毕竟刚刚一直处在失水状态。 风无理去给她拿衣服,师父大人已经忘了自己刚刚丢人现眼的事情,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抱着胸,又一副‘我是严厉的师父大人,你小子要听我的’的姿态开始说教了: “精满不思淫,气满不思食,神满不思睡,师父知道你这个年纪正是,正是那啥很旺盛的时候,但是一定要,要节制,若是肾水不克心火,纵欲耗精,人就完了。” 毕竟是大修行者,她说起这些是一套一套的。 王西楼试图通过说教,把刚刚自己丢人的一面通通忘掉。 问题是看着王大娘精巧的锁骨,那凌乱青丝,玲珑曲线上娇嫩的肌肤处处是他征战的痕迹,紧致修长的双腿在床边晃着,足翘细笋蜷缩起粉嫩的脚趾头,时不时点在地上。 哪里有说服力了。 “知道没有?”她叉着腰问。 “知道了。”风无理现在很给她面子。 王西楼一脸孺子可教地点点头,衣物,修长的腿从床边伸了下来。 起身下床,穿拖鞋时看到自己白净脚丫上的咬痕,脸欻一下绯红。 这孽障,真不是东西,什么地方都亲。 被褥和床套都要换下来洗了。 随后她看到几缕殷红,并不明显,但若仔细去瞧,能在床褥和被套很多地方都能找到,这里浅一点,那里多一点,林林总总得有七八处,王西楼忽然想起电视剧里,那些在身下垫一张白巾就能避免那是真的可笑,难不成进去后又马上出来,把子孙根上沾上的擦干净,再等女子流干流尽才继续办事不成,王西楼毕竟是古代女子,她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落得到处都是,此刻心头忽然为自己难过,在为自己落泪。 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给交出去了,什么也没给自己留,什么也没有剩下,只余东一片西一片的血迹,这些血迹好像在嘲笑自己,嘲笑她后不后悔一样,王西楼觉得真是难看死了,真是脏死了。 “怎么了?”察觉她情绪变化的风无理出声问。 “没什么。”她默默收拾七零八落的自己,她也知道,现在自己就是瞎矫情,但是爱在退潮过后,她看着沙滩上自己狼藉的痕迹,很难不矫情,很难不自叹自怜。 其实这个时候风无理应该抱着她在床上说一些羞死人的甜蜜话,但是他又不是情场老道的猎手,他这个愣头青第一时间笨拙地下了床去给她打了杯水——只因为王西楼刚刚说口好干好渴。 说王大娘不解风情,自己也就是个毛头小鬼。 他小心翼翼说:“不舒服吗?” “没有啊,还行吧。” “你好像有心事……” “有什么心事,没有,师父把这收拾一下,哎哟这被套床单都要不了了,还得买新的。” “你有事。” “老子都说没有,你烦不烦?” 她最近脾气特别大。 两人对视着,她衣服宽松,穿得也随便,露出一边的肩,上面有一大片红紫色的吻痕,眼里带着光,披头散发的。 房间一下安静了下来。 总不能刚上了西楼就跟她吵架吧,风无理不太敢吱声,有些讨好问:“还渴不渴,我去给你再倒杯水?” 只见王大娘深吸一口气,气势汹汹朝他走来,一拽把他拽倒在床上。 她压上来双手按着他肩膀,贴着他的脸恶狠狠问:“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娶师父!” 风无理吞了吞口水,着实被她这一手搞懵,两人鼻尖碰在一起,双眼全是彼此。 他看得出她生气是假,恼羞成怒是真。 房间静悄悄的,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说: “我们可以现在回怀庆老家,先摆个酒席,农村摆酒席很宽松的,领证的话还得等三年,听说现在有人讨论男女结婚年龄提前,如果三年内真的提前了我们可以更早一点领证,不过也没人会要查你证是不是结婚了,我们可以逢人就说,我们已经结婚了,你是我妻子。” 妻子一词,可真是杀伤力强,王西楼喉咙里有什么不吐不快。 她只好用刚刚的气势继续伪装自己,凶巴巴道:“你要是不娶我,我就,我就,我想想……我就当没你这个徒弟!” 风无理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了师父。” 她凶巴巴道:“喊老婆。” “啊?” “啊什么啊!”她现在完全属于在撒娇了。 “……老婆?”咦惹,好怪。 “……算了,以后再喊,现在还是喊师父!” 风无理笑得让她脸红耳燥。 “滚开,我收拾床单,一点用都没有!”她骂骂咧咧道。 —— ps:番外已写,在番外群情满香烛铺,可以在章末和简介页面点击链接进(群文件里只有群主上传的才是松子写的番外,其余为群友写的同人,现在就一篇5000字的,对上一章独上西楼的补充。) 看了没,你们昨天说不行,我立刻就写5k字番外了,我那么宠粉,还一天天说我短。 现在月票累计1185,欠2300字加更,求一下月票 第三百零四章 月满西楼 外边天黑了下来,二人才结束了少不更事的荒唐,忙活了一下午的小徒弟却光采奕奕,烨然若神人。 风无理起身穿好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扔洗衣机,又去打了杯水过来,王西楼见他又回来,她此时脑子不太清醒,哭丧着脸:“还来啊?” 风无理莫名联想,想起迅哥儿再次见到闰土时,他满心欢喜上去喊着‘闰土哥’,那个灰黄脸汉子低垂着眼皮的一声‘老爷’。 二人之间多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 我还是更喜欢刚刚那个桀骜不驯的师父大人。 他声音变得特别温柔:“喝水,你刚不是说口渴吗?” 王西楼哦了一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从被子里出来,被子滑落粉白消瘦的肩。 在过去他们除了最后一步也乱来过,但是当时王西楼在他身上能轻易吻出一片绯红,几日不消,自己却拿她丝毫没有办法,还引来王大娘笑话他,那真是不公平。 而现在她变回肉体凡胎,而且是一掐能红一片的体制,理所当然全都被风无理报复回来。 王西楼现在不把全身遮得严严实实,都别想出门了,最隐私的地方都被他给插旗拔寨。 王西楼捧着水杯,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大口,瞬间见底,可见她真的渴了。 毕竟刚刚一直处在失水状态。 风无理去给她拿衣服,师父大人已经忘了自己刚刚丢人现眼的事情,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抱着胸,又一副‘我是严厉的师父大人,你小子要听我的’的姿态开始说教了: “精满不思淫,气满不思食,神满不思睡,师父知道你这个年纪正是,正是那啥很旺盛的时候,但是一定要,要节制,若是肾水不克心火,纵欲耗精,人就完了。” 毕竟是大修行者,她说起这些是一套一套的。 王西楼试图通过说教,把刚刚自己丢人的一面通通忘掉。 问题是看着王大娘精巧的锁骨,那凌乱青丝,玲珑曲线上娇嫩的肌肤处处是他征战的痕迹,紧致修长的双腿在床边晃着,足翘细笋蜷缩起粉嫩的脚趾头,时不时点在地上。 哪里有说服力了。 “知道没有?”她叉着腰问。 “知道了。”风无理现在很给她面子。 王西楼一脸孺子可教地点点头,衣物,修长的腿从床边伸了下来。 起身下床,穿拖鞋时看到自己白净脚丫上的咬痕,脸欻一下绯红。 这孽障,真不是东西,什么地方都亲。 被褥和床套都要换下来洗了。 随后她看到几缕殷红,并不明显,但若仔细去瞧,能在床褥和被套很多地方都能找到,这里浅一点,那里多一点,林林总总得有七八处,王西楼忽然想起电视剧里,那些在身下垫一张白巾就能避免那是真的可笑,难不成进去后又马上出来,把子孙根上沾上的擦干净,再等女子流干流尽才继续办事不成,王西楼毕竟是古代女子,她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落得到处都是,此刻心头忽然为自己难过,在为自己落泪。 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给交出去了,什么也没给自己留,什么也没有剩下,只余东一片西一片的血迹,这些血迹好像在嘲笑自己,嘲笑她后不后悔一样,王西楼觉得真是难看死了,真是脏死了。 “怎么了?”察觉她情绪变化的风无理出声问。 “没什么。”她默默收拾七零八落的自己,她也知道,现在自己就是瞎矫情,但是爱在退潮过后,她看着沙滩上自己狼藉的痕迹,很难不矫情,很难不自叹自怜。 其实这个时候风无理应该抱着她在床上说一些羞死人的甜蜜话,但是他又不是情场老道的猎手,他这个愣头青第一时间笨拙地下了床去给她打了杯水——只因为王西楼刚刚说口好干好渴。 说王大娘不解风情,自己也就是个毛头小鬼。 他小心翼翼说:“不舒服吗?” “没有啊,还行吧。” “你好像有心事……” “有什么心事,没有,师父把这收拾一下,哎哟这被套床单都要不了了,还得买新的。” “你有事。” “老子都说没有,你烦不烦?” 她最近脾气特别大。 两人对视着,她衣服宽松,穿得也随便,露出一边的肩,上面有一大片红紫色的吻痕,眼里带着光,披头散发的。 房间一下安静了下来。 总不能刚上了西楼就跟她吵架吧,风无理不太敢吱声,有些讨好问:“还渴不渴,我去给你再倒杯水?” 只见王大娘深吸一口气,气势汹汹朝他走来,一拽把他拽倒在床上。 她压上来双手按着他肩膀,贴着他的脸恶狠狠问:“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娶师父!” 风无理吞了吞口水,着实被她这一手搞懵,两人鼻尖碰在一起,双眼全是彼此。 他看得出她生气是假,恼羞成怒是真。 房间静悄悄的,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说: “我们可以现在回怀庆老家,先摆个酒席,农村摆酒席很宽松的,领证的话还得等三年,听说现在有人讨论男女结婚年龄提前,如果三年内真的提前了我们可以更早一点领证,不过也没人会要查你证是不是结婚了,我们可以逢人就说,我们已经结婚了,你是我妻子。” 妻子一词,可真是杀伤力强,王西楼喉咙里有什么不吐不快。 她只好用刚刚的气势继续伪装自己,凶巴巴道:“你要是不娶我,我就,我就,我想想……我就当没你这个徒弟!” 风无理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了师父。” 她凶巴巴道:“喊老婆。” “啊?” “啊什么啊!”她现在完全属于在撒娇了。 “……老婆?”咦惹,好怪。 “……算了,以后再喊,现在还是喊师父!” 风无理笑得让她脸红耳燥。 “滚开,我收拾床单,一点用都没有!”她骂骂咧咧道。 —— ps:番外已写,在番外群情满香烛铺,可以在章末和简介页面点击链接进(群文件里只有群主上传的才是松子写的番外,其余为群友写的同人,现在就一篇5000字的,对上一章独上西楼的补充。) 看了没,你们昨天说不行,我立刻就写5k字番外了,我那么宠粉,还一天天说我短。 现在月票累计1185,欠2300字加更,求一下月票 第三百零五章 恋爱ing(求月票) 六月十九日,周日,晴。 郡沙两日无雨,蝉鸣如瀑,暴晒下的午后城市得让人想起高温,死亡,秃鹫一类的词,门外的世界在炎日下亮得发光,而且肉眼可见又亮上三分,刺目到怀疑盯着发光的地面看久了能让人患上雪盲症,巨大的白色积云定格在晴空中一动不动,树也不动,榕树下纳凉的老太太也不动,电视在放暑假热播剧,屋内座式风扇摇头晃脑,转到右边掀起几页日历,转回来时日历才落下。 周而复始。 王西楼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她这人可以没钱,但不能没面子,她见过小时候风无理抬头崇拜看她的眼光,所以就很固执地觉得自己是师父,师父就是不能比徒弟差的,可是后来,身高被超了,资产被超了,修为被超了。 现在人也被超了。 她就不信自己没有一项压过他一头。 于是这几天,她都雄赳赳气昂昂,坚持不懈要找徒弟一决雌雄。 但是俗话说,男怕三十,女怕十八。 虽然她宝贝疙瘩今年不是十八,是十九了,但一样可怕。 所以她每次都是来丢人,一直丢人,丢了不知道多少次。 这个夏天,荒唐而有意义。 如果说人和人的关系是杯子里的水,风无理过去一直觉得,他和王西楼的杯子早就满了,而且满到一直往外溢出,是没有成长空间的满级角色,他和王西楼已经是天下第一好了,未来的日子里也是如此。 最后一步重要吗? 风无理一直觉得无足轻重。 但是真的踏出去之后,他才意识到,并不是的。 那一刻醍醐灌顶般意识到——自己需要更爱她,需要变得比以前还要爱她,需要挖空心思去爱她,想对她好,想把心肺挖出来给她瞧,想证明自己。 简单来说,就像愣头青第一次跟姑娘睡大觉,又躁动又愧疚抓耳挠腮急着说,姑娘你放心!俺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他太年轻,偶尔也会分不清爱和性,以至于觉得自己更爱王西楼了,只有退潮时,日落时,风平浪静时,他面朝平静的大海,过去静静坐在女子旁边,才意识到现在这个才是海,刚刚的,只是浪。 浪潮会一直有,海也一直在。 但是这并不妨碍现在风无理觉得他师父真好看,真可爱,呜呜她怎么这么棒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人,俺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风无理感觉那杯明明满了的水,居然慢慢开始变成酒,他感觉那满级的角色,忽然可以超进化了。 他们的关系,居然真的还可以更进一步。 就像现在,那么热的天,两人居然都不嫌热,腻歪在沙发上,搂在一起。 俗话说得好,谈恋爱会让人变成傻子。 风无理看她玩着手机,他也无心看电视,总想知道她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干什么呢?” “给微信换头像……” “为什么要换头像?” 王大娘皱着眉头想:“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的,情人头像……” 老太太怎么突然那么潮了,风无理一愣:“情侣头像?” “对对,换个情侣头像,师父要和你用。”她看着手机,问:“哎呀你别看师父,剧情到哪了?” 她问的是电视剧的《延禧攻略》,看的重播,她昨晚没看今天得补上,好像明晚就大结局了。 至于昨晚为什么没看,明明是她的问题,非要怪他身上,还让自己今天陪她看重播。 “……七阿哥刚葬身火海。” “帮师父盯好哨!” 真神奇,这是什么新流派刷剧方式,还得安排人放哨,风无理无奈。 她一扭头,在他脸上啄一下,说奖励你的,然后又一脸严肃看回手机。 像个普通小姑娘。 风无理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枕在她脖子上,看着她换头像,手不老实地捏着她脚玩,王大娘丝毫不在乎,看到一个小熊和兔子的,扭头问:“就用这个怎么样?” “可以。” 她又啄他一下,好像啄木鸟。 “你用熊的,师父用兔子的。” “行。” “这个尔晴真坏,真不是东西!” “我又不认识……” 她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女人,生气道:“这人忘恩负义,害死了纯元皇后,哎!也就是当年师父不知道这事,师父要知道了,直接杀进皇宫,把这坏女人弄死,保护纯元皇后了。” 纯元皇后要是知道了,得托梦来感谢您。 风无理一叹:“这是假的,历史上没有这东西。” 王大娘眉头一挑:“是吗?” 她又问:“那之前弗兰台看的那个武媚娘传奇,你又说是真的。” “那个有些是真的,这个全是假的,跟还珠格格一样,属于虚构。” 王西楼皱着眉,她好像在思考,风无理看着她思考的样子,真的很想知道她小脑袋瓜到底在思考什么。 他们发现聊着聊着忽然话题又断了。 两人有点像刚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又欢喜又别扭,又矫情又做作。 其实这已经算好的了,他们前两天才叫别扭,甚至问了半个小时爱不爱我,有多爱我,谁爱谁多一点——咦惹! 在关系得到更进一步之后,热恋期出现在这师徒俩身上。 她再次挑起话题,却有点没话找话意味:“这两天天气怎么那么热。” “是很热,好几天没下雨了。” “对吧,郡沙这地方,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得要死。” “热的话……要不先不抱着?”他提了个馊主意。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然后当刚刚什么也没说。 “师父跟你说,这个尔晴有多坏……”她如数家珍,像跟他分享自己收拾好的宝贝,风无理耐心听,偶尔还会提问,这样王西楼就更有倾诉欲。 反正热得要死,还是要黏腻在一起,刚展现过疯狂的年轻男女,现在哪里会嫌弃,就是王八看绿豆,只感觉对方汗都是香的。 讲着讲着话题就又移开。 “暑假要不要出去玩?”风无理提议。 “去哪?” “去海边吧,彭浪屿,开我妈的车去,她抱怨过买了车都用不上。” 她嘿嘿笑:“咱妈比我都宅,一放假就窝公寓,不出门不出学校的,肯定用不着车。” “她有点社恐……” 她笑得不怀好意:“好像是有点。” “去不去?” “去啊。” “等你第二阶段修行结束,带上魄奴尺凫他们。” “你安排吧。” “行,你这两天应该就结束了吧?” “这两天的事,哎哟都五点了,还没做饭。” 风无理松开了她,莫名心里有些不舍,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一起相处的时间又不少,有什么好不舍的。 王西楼穿拖鞋的时候想了想,漫不经心问:“要不要下来看看师父做饭?” 他闷着脑袋跟了上去:“那我看看你怎么做饭的。” 又黏一块去了。 —— ps:给我投月票,谢谢你们 pps:这章也被改了…… 第三百零六章 什么叫一家之主啊 王西楼她第二阶段的修行昨天已经经结束了。 几个影子从她体内回来时各有不同。 索关一脸咸鱼样,倒是没什么变化,对那几天的经历想的最通透,一脸生活就像xx,既然不能避免,那就只能享受好了。 魍魉则冷着脸问抱着胸,看他脸色很难看,好像自己把她怎么了一样。 他们两个话不多说,就回到右皇里休息。 魄奴变得更粘人了。 尺凫一看他就脸红,每次跟她说话她都慌慌张张,话都说不清楚,支支吾吾,最后脑袋冒烟一样逃开。 王大娘和尺凫反应类似。 但她不会避着风无理,只是咳嗽两声,把前几天的荒唐全都赖魄奴身上。 魄奴说她神经病。 晚上八点多,班长,同学乙,体育委员,胖子和风无理还在打cs,他们约好今晚通宵。 他们高一的时候有个战队,战队名叫‘你说的都队,起初是班长拉这个战队是打郡沙高中联赛,打算称霸郡沙各大高中,无奈第一场小组赛跟隔壁火箭班对上就被淘汰了。 上了高二,学业繁忙,越来越少一起玩。 胖子突然接了个电话,刚接了听了两句就澹定挂了电话,继续回来枪林弹雨。 风无理问了一嘴什么电话。 「隔壁学校的人打来的。」 「隔壁学校?二中?」 他一脸澹然:「北大招生办。」他说过,打算去清华的。 刚装完逼,他角色就被对面爆了头。 该! 说来明天就出高考成绩了,只是胖子接了个电话,莫名其妙让大伙都感觉时间紧迫,不是急成绩如何,而是一种刚准备通宵,营养快线和康师傅都准备好了,忽然鸡鸣日升的紧迫感,仿佛一整晚的时间瞬间蒸发。 能打一整晚游戏,听起来多爽啊,怎么就高中毕业了呢,不对,怎么就天亮了呢。 趁着长夜漫漫,几人又杀了出去。 「看我超级跳!」同学乙嗨得不行。 「有点饿了……」胖子喝了口营养快线。 「我点烧烤。」班长一如既往老妈子。 「几点了?」不知道王西楼睡了没。 「三点吧……」体育委员执着于和人拼刺刀。 通宵上完网,五点多郡沙街道清晨满是凉意,道上车少人稀,几个少年还在回味刚刚一番精彩绝伦的操作,颇有意犹未尽之意,你一言我一句,昨晚五人从古堡到荒漠一路被人嘎嘎乱杀,只要快乐不要命,现在如雾的曦光洋洋洒洒七零八落在网吧前马路边几人身上,冷风一吹,卷起地上几张传单和少年衣角。 「那我先走了。」胖子打算暑假去工地打暑期工。 「明天还要赶去机场,我回去睡觉了。」体育委员准备过两天去日本找前女友。 「我还要带早餐回去给我弟。」班长是个老妈子属性。 「那我去洗个脚。」同学乙表白失败后彻底放飞自我了。 「行。」 「胖子你以后别搞你那些骚套路了,输了一晚。」 「是你们不懂配合。」 「走了啊。」 「走了,下次再一起玩。」 「行,下次再打。」 风无理和他们招了招手,说了句那我也回去了,转身往老街走去,边走边想着他们都叫什么名字来着,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就干脆还是叫他们同学乙,班长,胖子,体育委员。 高中结束了 一回到家闻到喷香早餐 味。 王西楼哈欠连篇地在后院厨房做蛋炒饭,油烟向上冒着,金子般的晨光落在院子里,被院墙切割过的光线倾斜着照耀她下半身,上半身被朦胧的油烟之中。 这人穿着布料柔软的粉色系睡衣睡裤,她头发都没盘起来,披头散发落到肩上和背上,乱糟糟的,宽松裤腿下白生生的玲珑小脚甚是可爱,穿着同样粉色的细绳人字拖,颠勺时时时会踮起脚,翘起脚后跟,哪里是穿着粉色塑料人字拖的老太太在厨房,分明是可爱的小姑娘提着裙摆,足尖踩在刚盛开荷花上。 风无理静静地在后面看着,感觉这一幕棒极了,他心里有两个念头,一个是过去在她柔软睡裤勾勒得圆润的屁股上拍一下,第二个是问她昨晚没他抱着睡得好不好,但是前者过于找死,后者过于油腻,他只好一一否决。 王西楼嘴里哼着一个调子,是kennyg的goinghoe——她肯定不知道这调子叫啥的,这只是商场关门时放的萨克斯曲子。 她用锅铲刮了刮锅底,关小了点火,将一旁切好的葱花来了一招天女散花,底下把一只粉嫩的脚丫从拖鞋里抽了出来,用脚趾头挠了挠左脚腻白的脚裸。 只是挠完后用脚丫子找拖鞋时发现——哎呀,我拖鞋呢? 旁边什么时候站了个宝贝徒弟! 她拖鞋被对方踢走了。 「昨晚没我抱着睡得好不好?」他很顺手拍了一下她屁股,力度大概跟平时拍蚊子差不多,所以……巨响! 被这样冒犯,要是平时王西楼肯定勃然大怒了。 但是这两天两人因为都处在热恋期,都还甜蜜着,具体表现就是徒弟越显帅气阳刚,师父越显百依百顺小女子姿态。 「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单着一只脚丫子在空中,丝毫没有要怪罪他意思,笑得可甜了。 「……刚。」 「吃了早饭了没,师父就做了自己和绾绾的。」 「还没吃。」风无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回来就欺负小僵尸。 「那等一下师父和你一人一半吧。」 王西楼这样温柔可人,倒是显得自己幼稚不识大体了:「好,好啊。」 「师父鞋子怎么被你踢那边去了,快帮师父捡回来。」 风无理闷着头去帮王西楼把鞋子捡回来给她穿上。 穿好鞋的王西楼熄了火,放好锅铲,追他到院子里,抓着他衣领把他打了一顿。 风无理挨打不习惯吭声。 反正也不痛。 还能吃很多福利。 而且打着打着,王西楼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脸看,顿时一脸牙疼,感觉到自己哪里是收拾徒弟,分明是投怀送抱, 风无理手指顺了一下她有些炸毛的头发,吐槽她一句:「头发都不扎,像个疯婆子。」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两只小动物看起来很期待,也不会有意见。 尺凫看他视线扫了过来,脸红红地低下头:「我,我要去打工,算,算了,我也没意见。」 什么叫一家之主啊,风无理很满意。 —— ps:现在月票数2k,欠四千字加更,5月7号前结算…… 第三百零七章 人前人后两个样 通宵一整夜后人是不会立刻犯困的,而是处在亢奋,他没有觉得到今天已经的新的一天了,有种从昨天偷渡到今天的不安。 阳光照在身上时,清晨那么美好,他莫名有种愧疚感。 逗逗尺凫,看着她红着脸蹬着自行车飞出门说去打工了,魄奴骑电瓶送绾绾去上学,院子的猫在扑蝴蝶。 王西楼换了一身干爽的牛仔短裤搭配白色短袖,迈着肤香肌嫩的大长腿,抱着一团被子蚊帐枕套之类的从二楼下来。 今天太阳好,她全都洗了拿来晒。 “我帮你。”他上前去。 “不困吗?” “晒完再回去睡。” “刚好,还打算叫你的猫帮忙,来你拿着这边,再沥一下水。” 一旁扑蝴蝶等等夜姬顿住,她倒要看看谁又在叫她了。 “中午饭要叫你吗?你前天也没怎么睡哦。” “……叫吧。” “行,中午吃大盘鸡!” 院子里一堆布料迎风飘荡。 她去前门把卷铝门拉上去,又开始坐在前台等寥寥无几的生意,风无理还不困,过去陪她黏腻一会儿。 看了两集网剧,玩了几把风无理已经很少点开的qq飞车,风无理在一旁看她菜的抠脚的操作。 她喜欢玩道具模式,拿到火箭炸到人就笑得张扬,被人用道具害了就气恼。 各种漂移撞墙,各种偷道失误。 不出所料,没到达终点,看着别人开香槟。 “师父要换个车,换那个很大的,哪里换?” 风无理抓着她的手操作鼠标,给她换了辆雷诺。 很多车都过期了,还有几辆永久的,这些界面都是风无理小学五六年级时候。 还有两万多钻石…… 小时候要是被王西楼知道,得挨好大一顿揍。 风无理不敢说这是两千块钱,然后跟王西楼说这是游戏金币。 随后王西楼沉迷于给小橘子换衣服,到商场一顿买买买,说等一下她也要当开车前领舞的,两千块钱很快挥霍一空。 风无理听着她嘀嘀咕咕的话,看着她就算站在最前面跳舞也是菜的抠脚的操作,看着她各种惊呼声,有时候她要输了,开得一半又要风无理接手,让他快超过前面那个。 没多久开始眼皮子打架了。 “我回去睡觉了。” “快去快去,都快九点了。”她盯着屏幕。 “下午还要去一趟公司。”他打着哈欠,从王西楼背后起身,揉了一把她头发。 回头看一眼,王西楼打游戏的背影,时不时‘哎呀哎呀’的叫声,还在小声嘀咕,哪里能拿钻石呢。 他打算今晚偷偷往里面再充一万。 …… 老街,下午五点多,水泥地面被晒了一天余温散发着难熬的热气,唯有迟暮老人和精力充沛小孩依旧不受影响,前者是经历太多次暑来寒往,还没反应过来就年复一年,迟钝得根本来不及抱怨,后者是朝阳。 朝阳不怕晒。 一个粉雕玉琢的大尾巴小姑娘,提着一篮子菜从外边回来。 绾绾嘴里哼着前几天音乐课刚学的《卖汤圆》,小人字拖走在地上啪啪响得清脆伴着奏,短裤下是白生生的小肉腿,戴着一顶明显偏大的太阳帽,脚步轻快。 她跟在王西楼身边苦修多日,现在已经深得王西楼真传,可以很熟练地去菜市场的路,很熟练跟菜市场大妈砍价,很熟练去超市抢特价菜特价水果。 虽然风无理大人经常指责王西楼,说王西楼把自己教坏了,跟她说不要和王西楼去学那些老太太的派头,但绾绾始终觉得,王西楼是很厉害的女人,怎么会把自己教坏呢? 只是可惜她太笨了,还有很多东西没学到,比如王西楼让人家搭根葱的时语气一脸轻松,她来的话总会不好意思,比如王西楼打麻将赢了让人给钱时气场特别强悍,她凶巴巴让那些老太太们快给钱啦,他们就会笑自己。 到底哪里好笑了,绾绾很生气! 今天除了王西楼交代要买的东西外,她还拿自己攒下来的小零钱买了一个小玩具风扇,花了她十块钱的。 想到这里她从菜篮子里拿出那个粉色的小风扇,按下按钮,三片塑料叶子嗡嗡嗡地吹出柔和的风,给小姑娘脸上散着热,吹起她额头几条发丝。 绾绾闭着眼睛享受了一番,想着回去也要给风无理大人吹吹,这个小风扇真是好东西,她想买很久了。 倏尔绾绾眉头一皱,小脸变得很认真。 她看了看手里的菜篮子,忍不住心里暗道——我涂山绾绾,或许,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好女人了!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像王西楼那样,找到风无理大人这种响当当的好男人呢? 最近族里传来消息,又有一个两百多岁的妹妹准备嫁人了。 那个妹妹以前经常跟在她身后,是个听话懂事的大美人,他们两个还比较过看谁先找到如意郎君。 没想到还是被她先一步了。 生活不易,绾绾叹气。 她当时怎么就挑了个几岁小姑娘的外形呢。 真是要被自己气死啦! 忽然一声狗吠声吓了她一激灵,身后尾巴炸毛一团,小狐狸瞬间从自己菜篮子里拔出小风扇,龇着牙举着风扇指着犬吠声的方向。 发现香烛铺旁那户人家院子里的大黑狗才松一口气。 “坏狗狗!”她还是很生气的,居然敢吓到她这样祸国殃民的大美人。 虽然她不太能理解祸国殃民的大美人是什么样,但是涂山那边风气,这是顶级夸人的话。 绾绾模仿着风无理大人的样子,凶巴巴地骂回去,手里握着的小风扇对着被拴着的黑狗一顿乱挥。 隔着空气输出。 嘿嘿哈哈——!! 手一松,没抓稳,手里的小风扇抛到了空中。 绾绾手忙脚乱去抓。 啪嗒一声,小风扇穿过人家前院的栏杆,掉到别人院子里去了。 “呜——” 绾绾感觉自己是个笨蛋。 她弱弱说:“大狗狗,能不能退回去,绾绾想拿回小风扇——” 那只黑狗朝她一通乱吠。 绾绾哭丧着脸,迈着小肉腿,抱着菜篮子跑回了家。 过了一会儿,她领着一只黑猫出来。 “吾辈倒要康康,是谁在欺负吾辈的绾绾!”她可凶了。 夜姬是被小女孩抱着出来的。 “你个坏狗,又是你欺负绾绾!”夜姬很讲义气,冲着被挡在栏杆内的大狗骂个不停。 “夜姬大人,绾绾的小风扇,小风扇在里面……”言下之意,她希望夜姬能进去帮她把小风扇捡回来。 “绾绾你放心进去捡,吾辈帮你在外边骂它,骂死它!坏狗,大坏狗!汪汪!汪汪汪汪!” 一只猫在那和狗对骂个不停。 绾绾可怜地抿了抿嘴。 她的小风扇大概是拿不回来了,花了她十块钱零花钱的,都是她从买零食的钱里省吃省喝下来的巨款。 夜姬也是仗义的猫,她跳到地上,看四周无人便径直变成人形,人立而起,青丝落下,她一甩脑袋,纤纤玉手将一头青丝拨到身后,冷着一张气若幽兰,华容婀娜的脸。 “放心,吾辈翻过去帮你捡回来,吾辈才不怕这大蠢狗呢!” 绾绾欲言又止,她有心想说,栏杆那么宽,夜姬大人你可以直接穿过去的,没必要变回人形翻过去。 只是夜姬大人好像没意识到。 等风无理回老街的时候,恰好看到家里的猫在翻隔壁家栏杆,抬起的黑丝长腿跨过了一半。 院子下面的狗狂吠不止,绾绾被吓得够呛,结果夜姬丝毫不怕。 她冷着脸,甚至跟它对吠。 你很难想象,那张足以秒杀世上所有女星网红的脸,那张放上网可以引来无数人奉若神明的脸……在学狗叫。 而且气势上,居然隐隐不落下风。 风无理忍不住想,他家里的猫平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都那么野的吗? 他记得夜姬一天到晚只知道撒娇,说话都娇滴滴的,好几次给他吹枕边风,说公园有只好凶的流浪狗,让他去公园给她撑场子。 说来也是,她一直都不是什么善物。 “啊,风无理大人你回来了!”绾绾开心道。 一条腿跨过栏杆的某位冰山美女动作一僵。 她咻地一下变回一只小猫咪,落在地上,滴溜溜地小跑着朝他跑来:“无理,无理,那只大黑狗好可怕呢。” “唔……” “绾绾的小风扇掉到那边去了,吾辈帮忙去捡的,它凶吾辈,吾辈都要被吓死了。”她抬着头,小爪子扒拉他裤脚,语气可怜巴巴的。 “我看到了你刚刚……” “喵?”她歪着脑袋抬头看自己。 这猫在他人前人后原来是两个样。 风无理去给绾绾把小风扇捡了回来。 三千字加更,现在还欠三千字。 第三百零八章 折磨人的魄奴(四千五百字加更) 翌日,大中午,绾绾小学还没放假,夜姬去公园找她小弟们玩。 风无理和王西楼们都很紧张围在电脑前。 “怎么还没出来?” “公众号网有点卡,电脑也卡……死机了。” “不是说还可以打电话的吗?” “十几万人,智能客服都得崩了吧。” 王西楼蹙着眉,她平时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这会儿倒是没了半点耐性,像在闺中等着情郎的小姑娘,一遍遍问丫鬟,到了没,怎么还没到,这都多久了,风无理除了一遍遍刷新界面,还得安抚好她情绪。 本来风无理并不紧张,多少分他心里有谱,当时一模二模过后每次估分结果也都大差不离,但是经不住一大早王西楼就在他耳边念叨。 被他们搞得自己也紧张了。 当时应该是写了名字吧……嘶,不确定,他看向右皇:“右皇,当时我是不是每张试卷都写名了?” 右皇对风无理点点头,几人暗暗松了口气。 过一会儿他又问:“选择题最后都填答题卡上了吧?” 大家又看向右皇,右皇再次点点头。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风无理心又放平稳了,右皇蹲在他旁边陪他们一起等,他就抓着右皇的手放大腿上玩。 忽然王西楼又起身,“不对,师父去上炷香。” “你上什么香?”风无理一脸懵。 “给文曲星上柱香啊,不都这样!”她快快去取一把香,风风火火要上香祈福。 风无理捏着右皇的手玩着,时而抓着她一根手指将之掰弯又伸直,时而手掌贴在一起比比大小,十指轻轻相扣晃着玩,手上这些小动作,其实都在缓解心中一丝丝紧张,他看着王西楼手忙脚乱拿香炉出来上香,很是无语:“要上香也该去考试的时候上吧……” “谁说你去考试时师父没上香。” 好像也是,那天他出门时她破天荒的不知道给什么人上香,这人上完香穿旗袍开电瓶送他去学校的,说旗开得胜,早餐给他准备香肠两个鸡蛋,又给他准备了条紫色内裤,说徒弟你穿上紫腚赢,师父在家穿红的,鸿运当头,还给了他一个去文庙求来的符,说排了三个小时求来,一会儿又隐晦暗示他,要是实在遇到不会的,让魍魉偷偷去看看别人的。 这老太太比他紧张一百倍有余,在她眼里自己或许真的是参加科举去了。 魄奴也要去上香。 她递了几根过去:“来来来,这个文庙买回来的香,很灵的。”您自己就是卖这个的,这东西灵不灵您还不知道吗? “真的啊,给多我几炷……”一向诡计多端的魄奴此时也显得智商欠费。 两人凑在一起拿着香,嘴里念念有词,小声念些什么。 尺凫皱着眉起身,起身说要去喝水,喝完水说你们都上香了,那我也上一炷香算了,她一脸就是顺便的事。 然后变成三个人站一排捧着香,嘴里神神叨叨念着些风无理听不懂的祷词。 风无理看着他们背影,很是无奈。 仨活宝。 右皇好像也想去上香…… “刷出来了。”他点击一次刷新,还真进去了。 不待那边三人问,他就说出分数:“总分681,省排名三百零八名。” 静—— “嘶——” 王西楼吸了一口凉气后并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而是偷偷打量起风无理。 她一直着急成绩怎么样,但是成绩出来第一反应其实是茫然,因为她并不清楚具体要考多少分,要考多少名,她只能通过徒弟脸上表情得出结论,如果他看到成绩后表现开心,那她就可以载歌载舞同乐,如果他看到成绩难过,那她就开始亲亲抱抱安慰。 可是现在风无理很平和,那她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到底考成啥了呀这是? 一旁的魄奴和尺凫也是如此。 三人面面相觑。 王西楼小声问:“这是考砸了还是考好了?” 魄奴眉头一皱:“应该是考得好吧,六百多分哦,那么多的分。”她纯粹感觉六百多这个数字很大。 尺凫不太肯定,偷偷看一眼风无理,小声说:“可是他怎么好像也没有特别兴奋,我们那时候那些穷酸秀才中举了,跟疯了一样啊。” 王西楼点点头,嘀咕着:“而且三百多名,感觉排挺后的啊。” 三人都有些捉摸不定,不太敢吱声,万一表错情了怎么办。 风无理看着他们仨小声逼逼了半天,一脸莫名其妙:“你们仨聊什么呢?” 王西楼用胳膊肘怼了怼魄奴。 魄奴直接出卖,手指指着隔壁人:“王西楼说不知道你这是考得好还是考得不好,不知道现在该庆祝还是安慰你。” “说什么呢!瞎说!”王西楼不承认。 风无理轻轻笑了笑,原来是这个。 “肯定考得好啊,除了清北其它学校我应该都能上,不过我也没打算上清北。” 他笑了三人才松了口气,看来是真的考得好。 王西楼一脸没好气:“那你怎么没点反应,也太奇怪了吧,师父差点以为你考砸了!” “跟我估分估得差不多,我要有什么反应。”风无理觉得他们才奇怪,不过他内心是高兴的。 王西楼一时没话说。 想到她这徒弟好像就是这么个性子,一天到晚跟个闷葫芦一样,你别指望能看到他大声笑大声哭。 他的感情区域很窄,不会大喜大悲。 不过现在也已经没必要上演欢呼雀跃,喜极而泣的戏码,不需要大声笑大声哭,安安稳稳,平平静静也很好。 “啊,我养了个大学生出来。”她轻笑着说,感觉无比轻松。 “暑假搬到市区那套新房子里去吧,还差套沙发和茶几就装修好了,我想报的专业所在校区也在那里,骑自行车不用十分钟。” 魄奴举双手赞成,尺凫不发表意见,王西楼愣神,有点不知所措。 但也迟早要搬了,老街这边很多人都已经搬了拆迁房,打麻将总是凑不齐人,每次麻将桌说的都是,谁谁怎么没来?她啊?她早跟家里人搬到新房子去咯。 轮到自己了,她只是有点,就是有点点而已,有点点的不舍得。 “去呗。”她说。 “不舍得?” “……有点儿。” “其实可以再住着,反正两年内这里应该也不会拆。” “算了,搬吧。”王西楼忽然很决绝。 “行。” 班群没有鬼哭狼嚎,几个相熟的人在互相群里艾特问——那得很熟才会问。 有人私聊问。 也有人艾特他问。 尚姐也问了。 他把总分和排名截图发出班群。 在一众六百出头的世界里,他六百八带来的震撼,完全是降维打击。 尚姐冒泡了,让大家别瞎问成绩了,考得好巴拉巴拉,考得差的巴拉巴拉……好长一段,得有一段四百字小作文。 压根没人想看。 发了个两百块的红包。 一群人出来谢主隆恩。 下午,风无理打车去了潭大,把苏老师的车借走,期间苏老师不经意地,很随意地,很自然地,一脸‘啊对了突然想起个事儿’的语气问了他成绩。 …… 晚上,风无理又一个人睡了。 因为今晚魄奴和王西楼一屋。 在不把一楼几间杂物房收拾的情况下,香烛铺只有二楼三间房能睡人。 以前魄奴都是睡‘女生宿舍’,也就是绾绾,魄奴,尺凫三人睡一屋。 风无理和夜姬睡一屋。 王西楼自己一屋。 这是明面上的床位分配。 暗地里却有许多变动。 偶尔猫会跑到‘女生宿舍’睡,偶尔风无理会出现在王西楼床上,偶尔王西楼会出现在徒弟床上,偶尔魍魉和索关会从影子里被魄奴拽出去女生宿舍开大会,偶尔狐狸会和猫缩在猫窝睡。 偶尔魄奴和尺凫会回影子里休息,汲取风无理体内的灵力。 偶尔魄奴会黏着王西楼睡。 偶尔魄奴会假装成王西楼出现在徒弟床上。 面对魄奴的伪装,偶尔风无理能发现,偶尔不能发现,偶尔发现后,一脸原来你是魄奴啊……不过算了。 大家都有个灵活的床位。 今晚魄奴非要和王西楼睡。 她想法很单纯,就是觉得既然小徒弟都独上西楼了,再用那种‘魄奴你别这样,我们都还没成亲呢’为理由扭扭捏捏,半推半就拒绝就没意思了。 大家都那样过了,有啥好扭捏的。 而且王西楼一个人都不是对手,她就更有替主受罪的责任了。 结果等了半夜,小徒弟没过来。 嘶——到底是哪里逻辑出了问题? 魄奴辗转反侧没想明白,开始骚扰旁边的王西楼:“睡了没?” 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穿着不同颜色但同款式的睡衣躺在床上,王西楼安安稳稳准备睡觉,不太想理这个脑子少根筋的女人。 “说说话呗?我知道你没睡。” “别装了,你睡着时呼吸节奏不是这样。” “真睡了啊?让我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睡了?”她好烦人。 “再不理我我就要亲你了吼。” 王西楼烦不胜烦,睁开眼睛没好气道:“你又要干什么,十一点半了都。” 魄奴拖长声音唔了一声,一时也想不到把她喊醒后要干啥,想了想说:“给手机我玩会……” “自己拿去,别吵我睡觉。” 忽然,魄奴坐了起来,被子底下动作灵活地翻身压了上去,头发垂了下来落在王大娘脸上,脸压得很低,鼻子快碰到她鼻子上了。 王西楼一脸懵:“你搞啥?” 魄奴一脸痛苦模样,压着嗓子道:“不成了,师父要不成了。” 要了个老命!这人模仿她某时某刻说的话!就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你要死啊!” 王西楼羞得一激灵,伸手去捂她的嘴。 两人顿时在床上打成一团。 魄奴嬉笑着躲闪,遭不住王西楼又拧她又挠她,但就是不屈服,偶尔还偷袭一手。 每每出手都是羞于言表之处,睡衣宽松打得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期间这女人还不断表演,说的荤话全是前几日被子蒙住头才能说的不得体东西。 一会模仿她的话,一会儿模仿小徒弟的话。 “王西楼你太瘦了,都能看到进度条。” “你不嫌脏啊,哪里都咬!” “师父哪里都是香的……” 她甚至把场景复刻一遍,在王西楼脚背上亲了一下。 王西楼跟她在床上扭打了十来分钟,两人斗得气喘吁吁,魄奴求饶了才休战。 连求饶都是模仿前几日的王大娘。 “认输了,师父认输了,饶了师父吧。” 王西楼气得要死,又实在累得没力气收拾她,魄奴在一旁嘻嘻哈哈一个人乐。 她心里开始念清心咒,过了会儿魄奴又抱了上来,用下唇蹭她脖子说好无聊啊睡不着。 被王西楼一脚踹开。 王大娘骂骂咧咧:“整什么死动静。” 魄奴长嘶一声,闹得也累了,一脸困惑:“你说他咋还不过来?” “有病吧你,瞎说什么呢。” “你不想吗?” “想你个锤子想!” 魄奴很无语:“你跟我装什么小白兔,骗自己就算了,骗我就没意思,你这两天眼神哟,跟勾了芡似的。”影子们还未从她体内出来那几天,王西楼脑子想什么,身体想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 她也被吵得烦了:“你实在痒你自己过去找他,大晚上的别烦我睡觉。” “要不要一起过去?”她怂恿道,既然小徒弟不好意思,他们应该主动出击才对。 “神经……”王西楼耳根子有点红,她用不耐烦来掩饰自己一些躁意:“睡觉!” 魄奴一叹气,又躺了回去,望着天花板想得出神,想到什么又傻兮兮咧着嘴笑,笑起来很蠢很蠢,但看起来莫名幸福。 过了一会儿,她又悄悄凑王西楼耳边,小声问:“我玩会儿你手机哈?” “可以吧?”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哈。” 王西楼闭着眼,懒得理她。 …… 那边风无理刚跟夜姬斗智斗勇,看着猫在床边呼呼地睡得安稳,打算睡前玩会手机,忽然王西楼发了条微信过来。 王大娘:想你 王大娘:睡不着 王大娘:魄奴也是 这几天他们都很矫揉造作,说的话偶尔也腻歪死人,若是只是前两条微信,风无理还不好说这信息是谁发的。 但第三条加上去就很明显了。 不过也不能百分百肯定。 今晚他肯定是不敢过去的,他觉得那样不太尊重王西楼……但是如果师父大人邀请的话那就另当别类咯,所以他还得进一步确定一下这是谁。 风无理:别玩王西楼的手机了。 王大娘:哎呀你怎么发现是我的! 风无理无奈一笑,也不会觉得遗憾。 打字回她。 风无理:听话吗? 王大娘:听! 风无理:现在放下手机,早点休息,明天去海边玩 王大娘:好! 王大娘:跟我说晚安好不好? 风无理:晚安 风无理:[晚安] 王大娘:这晚安是跟我说的,还是别的妹妹都有? 风无理:可爱的小魄奴晚安 风无理:[给你花花] …… 王西楼也有点睡不着,但她想的是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突然想拿手机百度查一下奥特曼有多高,qq飞车cww和wcw有什么不同,她能不能去参加奥运会…… 忽然不知道旁边的人又发什么神经,先是躲被子里怪叫一通,然后滚来滚去,忽然冲上来抱着她脸一顿亲,亲得一脸口水,还来不及骂她,这女人已经躺得一平二整。 “睡觉睡觉。” “你别吵着我了,我可是要睡了。” “我睡觉老快了!” 王西楼:“……” 她扯了扯被子骂骂咧咧:“现眼包。” “你别吵我睡觉!”魄奴很生气。 —— 求月票ing 四千字加更 第三百零九章 王三岁和风四岁 第二天刚过五点,夏天天光得快但也没彻底亮堂,天空宛如深海幽蓝广阔,老街天空是两边低矮房屋的一线蓝天,几条黑色缆线,清晨带着澹澹的湿意和凉爽,一些老太太睡不着已经起来,一大早扔垃圾和锅碗瓢盆的动静传来,夹杂鸟雀叽喳。 声音很轻但胜在断断续续,且越发密集。 所以很挠人。 王西楼上了年纪睡眠浅,且醒了就睡不着。 她听着这些声音,明明人还躺在床上,却像是能空中俯瞰到他们一举一动,在脑子里形成画面,她甚至提前预判。 预判二妞家的门要开了,开门会发出嘎吱声,她儿子会开着那辆十几年的铃木王gs125嗡嗡出门。 预判狗娃光着膀子,肩上搭条破布准备出来倒水。 预判他倒水时,隔壁玉芬的孙女肯定得招呼说…… 「赵大爷,那么早呢?」 嘿!全中了! 王西楼心里就会笑,好像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 「哎,早点,都早。」大爷呵呵笑。狗娃的声音好老哦。 也是,现在没人喊他狗娃了。 那个让王姨教唱曲儿的狗娃,现在也熬成大爷了。 这些规律早就被她刻在脑子里,当然了,这只是最近十几二十年的规律,老街的清晨,不断会有新的规律出现,不断会有旧的规律消失,与其说是王西楼在这里住了五百年,倒不如说她自己就是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瓦。 五百年来一直静静注视着他们。 她躺在床上,酝酿着也准备起来。 皱着眉把身上的八爪鱼扒了下来。 一掀开被子,真是老天爷唉!这人还裸睡!就穿着条小三角像死尸一样! 给她把被子盖好,这人睡觉还流哈喇子,她满脸嫌弃把魄奴嘴边口水擦掉,期间动作给她弄醒了,魄奴迷迷湖湖看着这人在搞自己,看了看窗帘外蒙蒙天色,声音嗲嗲的:「那么早你起床干什么?」 「五点半了早个屁。」 「才五点……」她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头发散乱在脸上,平时大大咧咧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像去糟蹋良家的地痞流氓,现在困儿吧唧的,带着破碎感倒像被糟蹋的良家起来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你睡吧,睡吧睡吧。」她腋下夹着瑜加垫走出房间,一副要好好练练舒展筋骨的架势。 轻轻把门关上。 把瑜加垫往客厅一扔。 然后偷偷熘进隔壁房间。 风无理被某人钻被窝的动静弄醒。 睁眼看到一张眉目带着笑意的脸,小声让他过去点,给她点被子。 「几点了……」 「五点半,你可以再睡会,我过来躺躺而已。」她压着声音说。 「都被你吵醒了……」他语气一半抱怨一半故作抱怨。 「那和师父聊聊天?」 「聊什么?」 「随便聊聊呗。」 风无理房间空调开得有点冷,她把被子在脖子处收了一圈,就一颗脑袋冒出来,仰着小脑袋瓜看着他笑,你要问她在笑什么,她肯定答不上来,傻兮兮的。 「才五点,还不如再睡一会儿。」风无理觉得哪有那么多东西好聊的。 「睡呗,师父都说就是过来躺躺而已。」 「那我继续睡了。」 「嗯,你睡吧,我躺一会儿就出去。」 他就真的准备重新睡回去了,王西楼也没其他话讲,一下子房间变得沉默。 安静了大概半分钟。 风无理忽然问:「今天外边没下雨吧?」 「没,大晴天。」 「你昨晚几点睡的?」 「看完电视就睡啦,十二点前。」 「空调温度是不是太低了,要不要调高点?」 「是很低,不过被子里暖,你跟个火炉似的。」 「你可以抱上来。」 她又把被子紧了紧,嬉笑娇憨着:「才不要呢,又想占师父便宜哦,你个坏人~」 风无理血条瞬间清空。 八百岁老太太变成三岁小孩了。 只是他也好像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很无聊地没话找话,把他们的对话写出来完全就是水字数,东一榔头西一棒追的,说的话丝毫没有营养,缺乏逻辑,有句话说得好,谈恋爱只是浪费生命,以前风无理总是不理解那些小情侣怎么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 虽然现在他也理解不了。 但他喜欢这种生命被浪费的感觉。 二人对话听得旁边的夜姬大为不解,一脸怀疑猫生地看看王西楼,又看看风无理。 怎么他们语气,比哄自己时还要做作? 有只碍事的猫在,两人也没做什么,就是躺着安静说说话。 王三岁说魄奴睡相不好,风四岁说大学可以随便进出,王三岁说空调好冷呀,风四岁说我身体很暖,王三岁说那你抱一下我吧,风四岁说给你取暖有什么奖励,王三岁说你想要什么奖励,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夜姬一直想插话,但是他们俩都不理自己,她就生闷气了。 自己一猫在床尾玩。 咬咬被子,追追尾巴,扒拉扒拉蚊帐。 过了会儿忽然变成人型,去把那两只北极熊拿上床,再变回猫和北极熊们玩过家家,教他们怎么捕猎,偶尔被风无理或王西楼一脚踢到,她也大猫有大量不计较,不理他们。 被不小心踢下床后,又默默爬了上去,对北极熊说:「不要管他们,我们不要和他们两个玩。」 她联合她的大北极熊,她的小北极熊,和她自己,他们三个,把王西楼和风无理两个人给孤立了。 等一下要是想加入他们,可没那么容易了呢! 风无理不像王西楼那样老太太作息,五点就睡不着,所以 半困半醒哈欠连篇,师父大人跟他腻歪了半个多小时,快六点了外边彻底亮堂起来,她起身说要去菜市场一趟。 「今天不在家里吃吧?」 「西街开了家新超市,有个连续打卡七天拿鸡蛋活动,师父还差最后一天。」她一副很忙的样子,急匆匆换好衣服就出去了。 风无理重新酝酿着睡意,准备睡个回笼觉。 房门又被推开。 「你怎么又回来了?」 「啥又回来?」狗狗祟祟的魄奴一脸茫然。 得,换人了。 第三百一十章 这章车速很快 夜姬站在床边,猫眼亮晶晶看着她,脸上写着:快过来玩! 魄奴眼睛一虚,知道这妖精不好对付。 不像王西楼,她虽然嘴上很烦夜姬,但真要说家里几人之中谁和所有人关系最好,那除了风无理就是她。 她总是无意识就讨好所有人,所以即使夜姬很烦人,魄奴还是会陪她玩。 有时候还会掐架。 这都是他们玩得好的表现。 风无理躺在床上,一人一猫在她两边斗智斗勇,一闭眼就是他们吵架的声音,3d立体环绕,躲都躲不开。 一会儿拿北极熊互砸,一会叫他评理,一会儿在他身上打滚。 睁开眼,天花板的腻子刮得真整齐。 彻底不用睡了。 九点多,风无理问了好几遍东西都带好了没有,把姑娘们的衣服行李,还有王西楼准备的蒜香鸡爪,板鸭,糖炒栗子……通通放后备箱。 「上厕所的赶紧去,上了高速可不准说内急的。」第一次开车上路,风无理有点抖擞,但他不表现在脸上,只是话明显多了不少。 王西楼哪能不知道她这个徒弟就是在她面前显摆。 真是幼稚。 「师父去上个厕所。」 「绾绾也要去一趟才行。」小狐狸也下了车跟了上去。 车上尺凫想吃后备箱的蒜香鸡爪,在小声怂恿被她抱着的夜姬,让她去跟风无理提它想吃鸡爪。 魄奴穿着好漂亮的泳衣,却被风无理告知今天到不了海边,而且都是到了再换的,但是魄奴非说就这样穿着去,这样才有去海边玩的氛围。 风无理寻思要是去山里玩,她是不是还要带把猎枪带个斧头,说这样才有氛围感。 拿了一件自己的运动外套让她穿上,魄奴还是听话的。 她把链子拉上,只露出一双大白腿,踢掉拖鞋,把腿伸到前面:「为什么在海边可以穿着泳衣随便跑,在别的地方就不可以了?」 风无理还认真想了想要怎么答她:「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人类是群居生物,需要看到别人和自己一样才能感到心安,妖怪的世界里,大家都是独一无二,不需要相似,但是在人类的世界里,你得当大多数,你得和他们做一样的事,穿一样的衣服,说一样的话,如果你是少数的,就会被凝视。」 魄奴抠着脚,不懂装懂。 王西楼和绾绾回来了。 赵大爷晨跑回来,看着他们准备出门,「出去玩呢?」 「这不是无理高考完了,出去耍耍。」王西楼牵着绾绾,示意绾绾喊人。 「赵爷爷!」 赵大爷乐呵呵笑,夸绾绾嘴甜,每次见都主动喊人。 王西楼说:「最近都不见阿珍哦。」 「哎,和她爸妈搬新屋去了。」 「剩您一个留守了嘿。」 赵大爷摆摆手:「我那是不想走,就住到他们赶我。」 「哈哈,多住一天就赚一天。」 赵大爷拿搭在肩上的破布擦了把脸,嘿嘿笑着。 「走了啊狗娃……啊啊啊啊,那个赵大爷我们走了。」她已经牵着绾绾上车。 赵大爷说了句哎,好好玩儿,看着车驶离。 随后熘着弯儿晃晃悠悠往家里走,哼着那上年纪才爱哼的曲儿。 只是某时某刻耳边一个恍忽。 刚刚好像听到王姨叫他。 几个小姑娘挤后面,王西楼坐副驾。 苏小欣的车是混动的,风无理也打算买辆混动。 他最近看小棚汽车有个车型很符 合年轻人审美,但是他现在还是有点学生心态,总感觉买车不算小事,就一直在观望。 而且三四十万也不是小钱,他这辈子花过最大一笔钱是拆迁房的地板装修,材料加人工一共花了八万多。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 车在市区里还有点堵。 「咱是去哪来着?」 王西楼上车了才问去哪,这般不着调让风无理想起小时候,她一辆女式摩托横跨祖国大好河山,风无理问她咱们去哪,她说开到哪里算哪的乱七八糟旅游经历。 「鼓浪屿。」风无理专心开车,不敢分心。 第一次上路,他总是担心有没有压线了,刚刚没闯红灯吧,咦?对面那车为什么右转了,这条车道能不能左转来着,这个绿灯还有几秒能不能冲过去,刚刚应该没闯吧,那里好像也没摄像头。 「鼓浪屿是哪?」 风无理想了想,说:「楚雨荨记得吧,她家就在那。」 「哦!那师父知道了。」 说到电视剧那王西楼就如数家珍了,「那个什么流星雨在那的啊?」 「是在那拍的。」 魄奴对这不太懂,忍不住问:「啥流星雨?」 「哎哟,弗兰台一个电视剧,前阵子好火的嘞。」她一副跟人八卦的老嫂子架势。 风无理已经懒得纠正,十年前不是前阵子了。 半小时后上高速,等到车速飙到一百多,风无理倒是没了在市区时紧张。 后面开始零食大会,鸡爪板栗猫条,夜姬和魄奴又吵起来了,绾绾有点晕车,变回狐狸趴在尺凫大腿上,尺凫板着脸叫旁边一人一猫别闹。 夜姬跳到尺凫大腿上,担心问:「绾绾你怎么了?」 「绾绾有点不舒服,晕乎乎的。」 「吾辈给你舔舔。」 「绾绾是晕车了,我这里有风油精,尺凫你给她涂一下,我找找包里我记得带了……」 王西楼包里啥都有,小小一个包堪称百宝箱,六神花露水,指甲钳,出入平安符,装了热水的保温壶,风无理小学二年级攒零花钱买来送她的巴啦啦小魔仙变身棒。 还是黑魔仙的。 风无理不经意瞄到,脸比黑魔仙还黑。 「哎找到了,我就说我带了。」她递了过去。 「吾辈给绾绾涂……」 「你别捣乱。」魄奴提着她后颈丢后面去了。 车顶都要被他们给掀了……驾驶员心好累。 王西楼掰了一颗板栗喂风无理。 她话还不少,「开那么快你小心点哦。」 「胡建那边好多禁忌好多忌讳的,师父当年有次游经那里,村子里有个人家家里死了只鸡都要拜拜的。」 「哎哟前面那车怎么开的,慢吞吞的,快把他超了。」 「氮气是哪的,怎么开那么久也没见你用。」 风无理有点遭不住这碎嘴老婆子。 「开车没有氮气,那东西是假的。」 「什么,氮气是假的?」王西楼一脸小孩子被告知世上没有奥特曼的表情。 她又皱着眉问:「那漂移呢?」 「漂移倒是有……」 「那有漂移怎么可能没有氮气!」她逻辑严密。 风无理:「……」 无语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老死了呗 从长沙到鼓浪屿,要上下几次的高速,要历经八百多公里,过路费加邮费不到一千。 如果是坐高铁的话,就算魄奴和尺凫回影子里,他和王西楼,绾绾三人都要一千五了,而且夜姬肯定不能放猫包带上高铁。 她变成人型再算一个人就两千多。 这么说,自己这样就省了一千多块钱。 虽然他可能并不太在意这一千多,但是这种靠本事省一千下来的感觉很奇妙,他会想,王西楼得在菜市场和超市抠抠搜搜,贪小便宜,买菜搭葱多少次才能省那么多出来,看他,出去玩一次就省一千了。 他这样跟王西楼小小得瑟了一下。 在副驾驶的王大娘一脸莫名其妙:「那不出去玩,不就一分钱不用花?」 「……懒得理你。」风无理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王西楼看着前面,长嘶了一声,一脸遗憾:「这个弯那么漂亮,你怎么不漂移。」 「……要不你来开吧?」他都懒得吐槽了。 她抱着胸,有些神气了:「害!你以为师父没开过怎么着?」 风无理有些错愕:「你什么时候开过车?」 王西楼寻思道:「大概一百年前?那时候刚好有事在北平,有个认识的小辈请师父开的车,说是西洋玩意儿,老难搞到手了,师父还把他车子搞坏了。」 风无理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 这老太太……活得久了就是了不起。 「不过就那时开了一次,后来再开已经是八六年了,那时候刚开始允许私车,师父挂靠了个单位,也想去考个驾照玩玩着,托关系找了个老师傅教,每天去都要挨骂,骂了好几年!」 「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师傅老死了啊。」她一脸这算什么问题。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拿到驾照了吗?」 她爽朗一笑:「没拿到。」 风无理也觉得好笑。 「哎!那个年代想拿驾照,除了会开车,还得学那个什么汽车维修,真是有病,师父会开不就行了?还得会汽车维修才能给过,那书那么厚一本,谁看得完!师父看了几年都记不住,最后花钱了都不给师父驾照,爱给不给!」 「所以你会开车?」风无理有点意外。 「不会。」她答得倒是干脆。 「……」那老师傅是老死还是气死的,真不好说。 魄奴脱了鞋盘着腿在后排打王者,还得防范怀里的蠢猫偷袭,就用腿弯把夜姬夹着——这蠢猫大概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反而不叫唤了,各种想办法逃出魄奴的控制。 尺凫啃着鸡爪,上车后她嘴就没停过,小狐狸在她大腿上睡着了。 两点多,到达服务区,几人下车。 服务区远离钢筋水泥,一片丘陵地带,在山腰上,下面有条河,人烟少,但也不见得风景多好,山像复制粘贴没有特色,河也直来直往不解风情。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几圈后屁颠屁颠跟上去。 「你去哪?」 「我去厕所我去哪,你跟着干嘛?」 「你抓不住吾辈了!」她怂怂地跟在魄奴脚边挑衅。 「傻猫……」 「这里是哪?」王西楼问喝水的驾驶员。 「泰民市,出了泰民就快到胡建了。」他伸了个懒腰。 「师父还想拍几张照,但是这里都不好看。」 「好看就成旅游景点了,就一服务区而已。」 「下面怎么还有条河,这是啥河?」王西楼属碎嘴婆子。 「我怎么知道,那么小的河,说不定没有名字,或者就本地山民口中会出现它的名字,不然就是这里地名加个江、河、涌之类的。」 风无理回头看她一眼:「你不去上厕所吗?」 「哦对对!」她被提醒了,在车上抽了几张维达,折好后拽成一团,急急忙忙跟上魄奴。 绾绾一下车立刻复活。 一只狐狸撒着欢跑,跑出去又跑回来,夜姬被抛下后又滴熘熘回来找绾绾玩,两只小动物你追我赶,互相扑倒。 风无理和尺凫在树荫下看水牛。 作为城里长大的孩子,对风无理而言,在野外看到水牛,不亚于去动物园的长颈鹿园区看到两头挖掘机慢悠悠咀嚼着叶子。 那边有个戴草帽的大汉,坐在路边石墩子,翘着一只腿按着手机,看了他们一眼也没管。 风无理跟尺凫说那应该就是放牛的,尺凫说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 两人拾掇些草来喂,那牛很人性地看了他们一眼,居然接过他们递的草。 一大一小玩得更起劲了。 「喂喂这个。」风无理递了根狗尾巴草。 「它怎么可能吃狗尾巴草。」 「你喂喂看。」 尺凫接过,小心翼翼去喂。 果然不吃。 有个跑长途的大巴停在他们车边,‘嗤一声停住车,前后门开了。 大巴车一路烈日晒了半天的绿色铁皮带着热气而来,宛如浸泡在热水里捞上拧干的毛巾,散发腾腾白烟。 下来了好多人。 六月份正午两点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刺挠,地面亮得像金子铺成的,下车时人声浪如潮,热风扑面,走到太阳底下每个人身上都镀上一层微微金光,人被晒得红光满面,汗流浃背。 抱怨着天气,询问着到哪了,散作两团,一大半去服务区买水吃饭,一小部分跟风无理和尺凫就在树荫下面看牛。 公路上时不时飚过一辆车。 山间感应到好多妖怪的气息,他们躲在树上,石头裂缝里,草丛间,看着下面服务区的人,公路来来往往的车,看着有人来到这里又离开。 明明在同一个世界里,却楚河汉界般泾渭分明。 家里两只小动物想去找他们玩,往风无理跟前跑,想来问问他们能不能过去。 旁边有几个年轻人,顿时惊呼好漂亮的猫。 「这狐狸是山里的吗?」 「好漂亮的猫,这猫得大十几万吧,比那些赛级都不孬……」 跑起来傻乎乎的夜姬耳朵动了动,顿时步伐优雅从容了许多。 然后他们看到这两只小动物跑到一大一小喂牛的帅哥小美女跟前。 原来是有人养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以身救猫 “兄弟这你家猫啊?”一旁一个带着头戴式耳机,穿着很潮的小平头问,他和旁边几个年轻人是一起的。 风无理点点头轻笑:“狐狸也是我家的,带出去玩,在这里休息一下。” “嘶,就这么放出来跑,牵引绳都不拉着?抓得回来吗?” “……很乖的,一喊就回来。”风无理有点心虚。 夜姬在家确实一直是宠物对待,但绾绾可不是,总感觉说这种话有些羞辱绾绾的‘人格’,不过看一眼她好像也不在乎这些,反而因为自己说她很乖嘿嘿地表现出不好意思和高兴。 旁边几人都表现出羡慕,有两个小姐姐问能不能摸摸。 风无理摇摇头否决,见对方一脸遗憾,他解释道:“平时可以,只是他们现在回来是问能不能出去玩的,可能不方便。” 两个小姐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感觉这男生好有趣,而且仔细一看——不是吧老天,随便个公路服务区休息一下就能遇到这么帅的?! 两姑娘对视一眼,疯狂眼神交流。 就见这男生摸了摸黑猫脑袋,猫咪舒服眯了眯眼睛,挠了挠狐狸下巴,狐狸舔舔他手心,他还真的叮嘱:“可以去玩,但不要跑太远,很快我们就走了。” 他刚说完,一猫一狐狸撒着欢往山里跑去。 留下一脸诧异的年轻人。 这么通人性呢? 狐狸腿长点,跑得快,时时冲出一大截,回头等身后的猫,等夜姬赶上了,然后再一起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荫处乘凉的人看着这一猫一狐狸又窜又跳着远去,有一瞬间会出现一大一小两个可爱小姑娘嬉闹的背影,如此灵性,真是神了! 一旁平头惊奇:“哥们你怎么训练的,还真听得懂啊?我家那逆子喊都不搭理。”他看来是家里也养猫。 风无理唏嘘不已,直言不好教,得花很多功夫。 平头一脸你快展开说说。 然后听到一些让他欲言又止的养猫教程。 比如平时要开电视给猫看,猫喜欢看男生女生向前冲和动物世界,比如晚上睡觉时要给猫讲睡前故事,比如得时不时给猫买毛绒玩具,他家的猫尤其喜欢北极熊题材。(因为几十万年来,在中国就没见过北极) 这合理吗? 平头男生又不好质疑。 不过他看得出,这人跟自己一样是爱猫人士,爱猫人士之间总是会互相认可。 “伱喂的什么牌子猫粮?” “渴望。” “那个好贵的嘞!” “还好,主要是猫爱吃。” 一旁的尺凫瞄了他一眼,这人说起慌怎么那么自然,他们家确实有猫粮,但那只傻猫好久才会扒出来啃两口。 热寂高温的天气闷,偶尔一阵风,树荫摇曳很是凉爽,旁边一伙年轻人侃着大山,聊着天,山间有说不出名字的虫咕咕地叫,路边蜗牛爬过的水印几十秒就干掉,像回到小时候在农村的暑假,又热,又漫长,那时觉得夏天长得永远不会结束。 风无理看着尺凫脖子起了细细腻腻的汗,从影子里悄悄拿出毛巾给她擦。 尺凫没有以前扭捏,但也依然不自在,她弱弱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风无理缩手不给她毛巾,表示拒绝:“吃了鸡爪你手都没洗,别弄脏我毛巾。”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专心喂牛。 王西楼以前就想过有一头牛,是小时候,那时候只有那些老爷家有牛,小小个的王西楼看着人家的牛,眼里很羡慕。 大概就跟零几年,家里没小汽车的小孩,看着别人家小孩有小汽车来接一样吧。 风无理给尺凫擦了汗,像小时候王西楼对他一样,把毛巾垫在她背里,从后颈露一小截出来。 刚刚问能不能撸猫的女生说:“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啊,我和我哥在家每天都勾心斗角。” 风无理摇头说:“不是妹妹,这是我小姨子。” “……诶?” 她准备说什么来着。 想了一整套搭讪技巧,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她跟旁边的闺蜜交换眼神。 不过也没有特别的失望,毕竟只是在游玩途中遇到的一个帅哥,说不定后面还有千千万万个呢,这才是旅游的意义嘛。 旁边的小平头哈哈笑:“哪有出门去玩不带女朋友带小姨子?”他倒没有龌龊的想法,毕竟尺凫看着也就初中生的年纪。 “来了,喏,在那边。”风无理拿着狗尾巴草一指。 几人朝他视线一看,顿时有些傻眼。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女子朝他们走过来,一个身上好像就一件运动外套,露着修长白皙的大腿在阳光下白得发光,吧嗒着拖鞋,插着兜,吊儿郎当的。 旁边的倒是穿的严严实实,窄腿牛仔裤下一双四五厘米高跟的细带凉鞋,上身是洗得发白的印花短袖。 虽然见过不少双胞胎,但是这般共用一张脸,完全看不出丝毫差别的双胞胎还真第一次见,而且王西楼虽没有夜姬那样惊心动魄的美,但比之现在网上当红小花绝对有过之无不及。 属于只要不是故意穿得跟个大妈一样,随便拾掇一下出现在现实里,能轻易让纯情小男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类型。 而且一次出现两个! “这,这两位是你女朋友啊?”他说完就觉得自己看美女看傻了,怎么可能两个女朋友,肯定一个也是小姨子,另一个才是正主。 风无理指着王西楼,刚想说这个才是,但魄奴脑子不知道又发什么疯,忽然小跑过来亲昵地揽着他脖子。 她抱怨道:“这天气热死了,什么时候出发啊。”并且朝王西楼喊:“魄奴快过来,等一下晒黑了我们两个就不像了!” 王西楼:“??” 风无理手指还指着王大娘,看着一脸坏笑的魄奴,只能有些好笑地顺势看着王西楼说:“那也是小姨子。” 王西楼白了魄奴一眼,小声鄙夷了一句现眼包,从车后备箱拿出准备好半路充饥的食盒,全是她前一天准备好的杂粮,还有一些卤料。 她掰了一个地瓜,递给风无理时还故意道:“姐夫,你的。” 咦惹,风无理感觉起鸡皮疙瘩了。 十来分钟,吃饱喝足后,他们准备继续启程,却听到后面山上有什么动静。 旁边的大水牛本来坐下,忽然抬起头起身。 附近路旁树荫下乘凉的游客也注意到,后山好像有什么东西碰碰撞撞,还有什么动物的嘶吼,由远及近往山下来。 “什么东西在叫啊?” “这山里不会有老虎吧?”有游客忍不住道。 立刻有人反驳:“现在野外哪里还有老虎,深山老林都没了,更何况这里离人烟也不远。” “网上不是总是说又放生了多少只东北虎……” 动静越来越大,有游客坐不住了,心里毛毛的,刚准备起身离开公路边,山上一只黑猫一只狐狸跑了出山林。 他们看了一眼服务区这边,不敢往这边跑,呜呜惨兮兮叫着往山下撒丫子逃,紧跟身后的是一头三四百斤的大野猪,如滚石般追在他们身后 刚刚站起来的大水牛又坐了回去。 居然是野猪! 游客们都发怵,不过野猪毕竟没有老虎,黑熊那般威慑力,虽然唬人,但离着远,起码得百来米,有几个甚至还有心思拍照,只是拍照的马上就被身边熟人拉着走了,往服务区那边避避。 风无理一脸牙疼,他又不能置之不顾,要说两只妖怪会被一只野猪怎么样吗,那倒不至于,但是现在绾绾和夜姬明显被吓到了。 野猪那体形可不是邻居家被绳子绑着的大黑狗能比的。 他和去服务区躲一躲的人背道而驰。 平头男和同伴也暂离,看到他居然还往上冲的:“兄弟你傻啊!那么大的野猪你还过去!” “我家的猫被追着。” “你……”几个年轻人肃然起敬。 但这事不是闹嘛,要猫不要命是吧,小平头也是热心肠,还想拉着,没拉住,他急着要再劝,扭头看到对方女朋友和小姨子们,脸上居然一点也不担心。 那个小的甚至还有心思拿鸡爪喂大水牛,鸡爪还是蒜香的。 魄奴意识到什么,马上变得一脸担心,还怼了怼旁边拿着手机打斗地主的王西楼,让她好歹演一演。 王西楼立刻会意,喊:“姐夫!别过去!” 这人演上瘾了。 风无理朝那两只小动物喊:“往这边跑!” 撤退的游客远远观望。 那两只小动物好像真能听懂人话,朝自己主人跑去。 野猪往这边引过来了,那男生捡了块转头大的石头砸在野猪身上,引来对方怒火转移,平头男看过人类赤手空拳和野猪肉搏的视频,那是被称为贝爷的男人,在野外捕猎野猪。 只是贝爷对付的野猪是只到人膝盖的野猪崽子。 你这是一只三四百斤的畜生当面,体型比大部分家猪还大,被创一下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好吧! 风无理倒是没有表现出过多非人的东西,还略显狼狈地假装踉踉跄跄几步,远远看得人都一脸揪心。 “你们先回去。” 他对夜姬和绾绾没好气说,吸引了火力后,引着野猪往山里跑。 逐渐消失在游客视线里。 “快报警快报警!”有人提醒。 “服务区没保安吗?” “有保安又怎么样?野猪连刀都砍不动,没枪谁搞得了那东西?” 人群乱糟糟的,王西楼有些尴尬,现在应该他们最急,但是他们真急不起来啊,只能装得很担心的样子。 旁边有人已经开始报警了。 王西楼没好气捏了捏跑回来了的闯祸两小只。 刚刚还有拍照录视频的,视频里那个男生冲出去,砸野猪,然后逃跑的身影无比清晰。 忽然,密林深处传出一阵惨叫,游客听着就觉得钻心。 但是不是人的,是野猪的,刚刚那凶悍盲冲直撞的畜生,忽然发出杀猪般的嘶鸣,就算隔了好远也能听到。 所有人一脸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情绪像被野猪糟蹋过的庄稼地。 大概十来分钟后,那个男生和野猪消失的密林方向,身上脏兮兮,狼狈不堪的风无理走了回来。 他看着还有那么多人在,一副松了口气,自顾自就开始解释了:“吓死了,幸好我会爬树,爬到树上,那畜生见我不下来,就走了。” 小平头欲言又止,旁边游客也一脸见了鬼了的表情。 风无理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依旧一脸劫后余生……但是怎么这些人好像不太信? 他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也歇息够了,悄悄拉着王西楼他们准备离开。 “怎么他们这幅表情?”他悄悄问:“是不是我那么快逃回来太吓人了……难不成我该再躲久一点再回来?” 王西楼一脸好笑:“刚刚那猪叫得太惨了。” 他一愣:“你们听到了?” “都听到了。” 风无理一脸难受。 那不是白瞎他演那么久,他甚至还故意在那等了一会儿,往身上擦了点土,才往回走的。 “猪被你宰啦?”王西楼小声问。 “没有,就扇了它一耳刮子。”他小声答。 毕竟人家不过山里生灵,无缘无故把一条生命残害了也不好,只是谁能想到,看起来那么凶悍的野猪,挨一个大逼斗能叫那么惨烈。 真是白瞎它长那么多肉。 “走吧走吧,他们还报警了,不走等一下很麻烦。” “嗯,快走快走。” 然后在游客,小平头,和刚刚想过来搭讪的两个小姑娘视线下,那个看起来狼狈的男生,一脸‘心有余悸,真是太可怕了,人快吓死了’的表情,脚底抹油地上了车……他又摇下车窗:“尺凫,走了!” 那个还在喂水牛的小姨子回过神,擦擦手起身跑过去上车。 —— ps:我都说了不建议看月票番外,而且故意卡在月票番外活动最后一天晚上才发,就是想等你们都没月票了,故意不想让你们轻易看到,结果看了还要挨骂呜呜~这个番外其实是这本书开书前的初设定,是一片混乱时期一个字没写时的原始设定,(男主平淡过完一生,有几个漂亮的妻子,与其说寿命论应该是很正常的生老病死)你们可以当做是一条已经不存在的世界线,属于一个平行宇宙的未来。在这样两相比较下,或许对现在这条单女主线有更深的感触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七影泄节枢在来的路上 刚进到胡建时,能明显感受到这里妖怪气息很密集。 和郡沙那种氛围不同,这里的妖怪都很‘猖狂’,倒不是说他们会不守规矩,而是他们毫不掩饰自身气息。 只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妖怪,这里妖怪风气如此,古时候有些妖怪还会画个地头,吃些香火,庇护一方,只要不影响普通人,公司也不会管什么。 只是以吃香火而成气候的妖怪,也会因为香火的没落,凋零,而逐渐消亡。 这里的妖怪们如此肆溢地强调着自己的存在,何尝不是他们凋零前的悲曲,这个新时代短短几十年,却即将把旧时代的他们,遗留在过去了。 小时候风无理总是觉窗外的知了很吵,只是一想到他们都活不到秋天,也就饶恕了他们响彻仲夏的蝉鸣。 现在对这些妖怪们亦然。 只道是唏嘘平常。 上了海沧大桥,恰逢六点日落,落日余晖在海面铺成金色的鳞,桥下的海面宛如一条巨大的金鱼,他们在落日之际驱车在金鱼身上缓缓行驶而过。 姑娘们趴在车窗上挤在一起往外看。 尺凫下巴枕在胳膊下面,她是最平静的,但也觉得底下金粼粼的海面好美,夜姬趴在她头上和魄奴呜哇怪叫。 一开始他们俩是看到大海而兴奋,然后魄奴说她都见过不知道多少次大海了,引来夜姬攀比。 现在两人比见过多少次大海,见过多漂亮的大海,像小学生,吵都能吵死人。 “这就是大海?”绾绾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大海,面前水天相连成一线的广阔,带给了她这只山里的狐狸难以想象的震撼,让她形容这场景,那就是:“好多的水……” 晚上六点多,到达这个海滨城市鹭岛。 风无理在酒店订了两间标间:“我和王西楼还有小夜一间603,你们仨604,都收拾收拾,休息半小时我带你们去逛逛夜市,今天就先这样了,明天再带你们去海边玩。” 他分配好房间,确认大家没有问题,魄奴同学举手表示有意见,“我不要和尺凫一间,她最近晚上睡觉前要听有声,还不戴耳机,吵死了!” 尺凫一副被人身后捅一刀,嘴角溢出血的表情,她不敢置信看向魄奴:“明明是我戴耳机了,是你非说一起听让我外放的!” 怎么有人那么可恶! 风无理有些意外:“尺凫最近喜欢听?” “就,就随便看看……”小姑娘最近对风无理都很扭捏,低头看自己小凉鞋上整整齐齐的脚趾头。 “对啊对啊。”魄奴点头。 “听的什么呢?” 尺凫脸红红的,急忙打断:“就随便点开的,没什么好说的,我都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什么邪王追妻……” “没有没有!” 魄奴话说到一半就被尺凫急急忙忙打断,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让风无理知道自己听这些莫名羞耻,而且明明魄奴跟她一起听的,这人当时听到那些精彩的片段,还要反复拉回去听。 现在居然出卖她! 被魄奴这么一闹,最后决定抽签分配房间。 然后成了风无理和绾绾,尺凫一间房。 看着关上的门,魄奴脸上阴晴不定。 王西楼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领着脚边的蠢猫,开了房门进去。 “哼,没有小徒弟,今晚就让爱妃侍寝。” “为什么魄奴要偷鸡?”夜姬跟在脚边抬头看着王西楼问。 “可能她想吃鸡吧。” 魄奴眉头一挑:“好你个王西楼,居然大庭广众说这种污言秽语。” “我说啥了?”王西楼一脸懵。 好吧,她可能没自己想得多,魄奴看着王西楼茫然的脸,挠着下巴,见夜姬忽然又变成美绝的神女,从地上站了起来,趁自己还在走道外边,无比自然地迅速抓着门关上,想把她关在门外。 盯——! 魄奴立刻伸出一只脚卡在门缝。 又开始跟猫斗智斗勇。 “你这傻猫,快撒手!”一人一猫顶着这扇门,角力着,姿势都不太雅观,白瞎了两个美少女的颜值。 “王西楼王西楼,快帮吾辈!” 王西楼白了这俩活宝一眼,拉开窗帘,看到外边超级海景,心里嘀咕这酒店得多贵,埋怨这徒弟真是乱花钱。 “嗤!还想让朕的爱妃帮你陷害朕?”魄奴一边面目狰狞推门,一边喊:“爱妃快来助朕!” “你帮吾辈的话,今晚你给吾辈洗澡,吾辈乖乖的!” 王西楼眉头一挑。 “可不准反悔啊。”她走到门边,对魄奴歉意道:“你在附近玩会儿吧。” 砰一声,门被关上了。 魄奴一脸懵,穿着拖鞋和一件遮到大腿的运动外套孤零零站在门外,甚至外套里面只有一件泳衣。 神经病吧?! 另一边,绾绾趴在玻璃上看大海,身后尾巴甩来甩去。 风无理从影子里把带过来的行李往外掏,充电线,衣服之类,开车累了一天他一脸疲惫,他看着玻璃前那个小可爱侧脸的精神奕奕的笑脸,问:“绾绾,出来玩开心吗?” “开心!” “大海好看吗?” “好看!” “来,你的语文天地和数学乐园,我问过你的老师了,今天布置了各两页……”他从影子里把绾绾作业掏了出来。 摇晃的尾巴忽然僵直。 “对了,要再写一篇两百字的旅游日记。” 绾绾可爱的包子脸皱成一团。 风无理觉得这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 ‘面目狰狞’的小可爱也很可爱。 “听到了吗?” “好的风无理大人。”她强撑着小小的身子,朝风无理甜甜一笑。 因为到达已经天黑了,今天也没什么游玩计划,奔波一天也累了,歇息一天第二日再出发。 这座城市晚风带着湿热的咸味。 晚饭选了个海边的海鲜市场,能看到远远的海平面,甚至隐隐听到浪声,但其实离海边还有很长一段路,他们只是来这里吃个饭而已。 魄奴感觉很遗憾,她现在里面还穿着泳衣,光着白皙大长腿——这就导致一路来看她的人是看王西楼的五六倍。 加工店的阿姐说带他们去买,风无理想答应,王西楼直接给拒绝了。 “傻啊,她这种肯定跟人家卖的有约定,得把你宰死。” 毕竟来了市场,风无理决定把话语权交给王大娘。 魄奴挑挑拣拣,一脸嫌弃:“哎哟,这什么虾,这么贵的,这蟹怎么看着不新鲜啊?” “姑娘唉,哪有那么说的。”要不是长得漂亮,老板都想赶人了。 魄奴眼睛一转:“你这海鲜都是海里收回来的啊?” “有些是,有些是养殖场的。” 魄奴长哦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虾姑,扇贝,蛤,蛭,牡蛎,海瓜子,鱿鱼,虾蟹,以及各种海鱼,琳琅满目。 夜姬蹲在人家海鱼前看,站得很乖巧,尾巴把爪爪圈了起来,目不转睛,一脸还有这种鱼啊,吾辈怎么都没见过的鱼,有游客夸这猫好可爱,说看鱼看呆了,几个小姐姐还拍照,但是人家老板见到有猫,立刻作驱赶,拿水扑她。 “走开走开!” 她吓了一跳,毛发湿了一片,委屈巴巴小碎步离开了,一步三回头,抬头说:“王西楼,我要吃那个鱼!” “行行行,吃吃吃。”养久了也有感情,她就看不得这小东西可怜兮兮的样。 风无理带着绾绾去占座了,夜姬和王西楼在挑海鲜,只是一看,魄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尺凫也不见了。 大概半小时后她们俩才回来,魄奴浑身湿哒哒像水里捞出来的,拖鞋和白净的脚丫子沾满了沙子,头发黏在脸上,眼睛却射出光一样兴奋。 一路跑回来好多人都看着她。 她浑然不察,将一个小箩筐递给王西楼兴奋道:“快快,快拿去加工!” 几人围着她小箩筐去看—— 好家伙,里面一堆海鲜,各种虾蟹,黄鱼,秋刀鱼,个头又大,什么样的都有。 看去二人,魄奴一脸骄傲,尺凫一脸期待这些海鲜做成吃的。 风无理忍不住问:“你们打劫哪家海鲜市场了?” “什么啊,都是我刚——”因为她泳衣美少女身份,周围看她的人不少,她意识到声音可能大了点,立刻收小声说:“都是我刚下海抓到,都新鲜的!” 众人看她全身挂着水,欲言又止,王西楼一脸蛋疼地从她脑袋上将一只小八爪鱼扯了下来。 但是毕竟自己抓的,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放心,王西楼又拿着箩筐去跟加工师傅砍价。 “咦,你这些都哪儿买的……”加工师傅有些惊奇。 “就随便买的。” “这龙虾,得四斤了吧?不得上千哦!” “是啊是啊……” 加工师傅啧啧称奇,一边把箩筐里海鲜拿出来。 他沉默地从一众海鲜里掏出一条半尺的鱼,这种鱼确实在近海里有,但现在这条应该是这种鱼的幼鱼,还小。 这鱼叫大白鲨。 “怎么了师傅,这鱼你做不了吗?”王西楼抱着膀子,一脸我可是很懂海鲜市场的,你糊弄不了我,可别想坑我钱的表情。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夜姬的故人 风无理带着魄奴去个海边的厕所,洗一下身上的海水,和脚上的沙子,又拿毛巾给她擦,问右皇拿一件外套穿上。 她扶着一边的栏杆,抬起一只脚低头看着小徒弟蹲下拿毛巾给她擦,傻兮兮一笑。 忽然道:“对了忘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风无理问。 “就是我刚刚准备在景区下海的时候,沙滩有个男的过来送我花呢!” “肯定目的不纯。”风无理倒是不会吃醋,只是客观评价。 “对吧!我刚接了他的花,他就找我要钱!” “……景区这边的骗子都这样。” 魄奴一脸气愤:“就是!我不给他还一直缠着我,我都赶着下去捞海鲜,他烦得不得了,还想对我拉拉扯扯,我就把他先扔下去了。” “……” “然后我也跳下去,提着他领子跟他说我没钱给,带他看看海底有没有钱捞点给他,问他去不去,他很感激,但是婉拒了我的邀请,我就把他扔回岸上了哈哈——”她觉得真的好笑。 只是笑完之后就有些心虚看向风无理:“我是不是做错了,不会有事吧?” 风无理一脸蛋疼:“那人没被你怎么样吧?” “没怎么样,就是呛了几口水。” “那就没事了。” “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不会。” “嘿嘿。” 她觉得头发擦得差不多干了,和风无理并着肩往回走,两人在路上留下一行水印,路上遇到卖花的,风无理买了一支玫瑰给她。 可把她高兴坏了,抱着他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下,把花放到鼻子前闻了一路,像个小姑娘。 不对,就是小姑娘。 吃过晚饭,晚上去了一个当地很有名的渔村,过去这里是渔村,现在成了景区。 各种表演五花八门,土嗨乡村风的蹩脚魔术,那大叔满嘴烟味和唾沫直喷观众,魔术也很蹩脚,出了好多错,但是反而乐子十足。 魔术结束后是唱歌的,一个膀子比风无理还宽的大姐穿着奇装异服,不过嗓子是真好,唱的两首《夜空中最亮的星》,《后来》台下的人都跟着大合唱,太过朗朗上口了,风无理也跟着唱了两嗓子。 现在台上,是个略微辣眼睛的超短裙,十厘米细高跟,黑色皮衣,渔网袜大婶,在重金属背景音乐和闪来闪去彩光下,表演一些不太上得了台面的舞蹈。 风无理看得津津有味,只图个有趣。 “好看吗?”旁边师父大人笑眯眯问。 他从容不迫:“不太好看,不过衣服不错,等一下我过去问问哪里买的,给你买一套。” 王西楼看了一眼台上,啐了他一口:“死相。” “魄奴他们哪去了,到处瞎跑。” “带着绾绾尺凫去吃东西。” “什么时候?” “你刚去上厕所时,绾绾不习惯这里太闹了,就让尺凫带去刚刚那个小吃一条街,魄奴不放心他们两个小姑娘,跟着过去了。” “这样啊~”他恍然大悟。 王西楼忍不住了,白了他一眼,问:“师父能不能牵你的手啊,大少爷?” 他故作惊讶:“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说?” “装,继续装!” 风无理笑着去抓她手,很自然牵过,想来好像确实好几天没牵过了,在魄奴和尺凫面前她总是有些不好意思,总要偷偷摸摸来。 牵过后,刚刚一直二人间怪怪的氛围消失,王西楼说话都变得娇娇的,场面很吵,她要凑到他耳边咬着耳朵说话。 “对了,你和魄奴那什么了没有?” “什么那什么?” “别装。” “……没有。” 王西楼有些怀疑:“那么纯洁?” 风无理被这么直来直往的问,语气颇为尴尬:“你别看她好大胆,其实比你还脸皮薄得多。”典型继承王西楼的口嗨和高攻低仿。 师父大人就更意外了:“你们不会亲都没亲过吧?” “……”怎么话题变的那么奇怪,风无理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气氛到了也会整两口。” “哦?快给师父说说!” 风无理有些无奈,就说每次魄奴胆大发起进攻,但是总会一有刺激的,就面红耳赤跑回影子里。 王西楼却笑了,想好今晚回去怎么嘲笑魄奴。 恰逢今日好像有个大戏,起鼓,招旗,隆冬隆冬呛——十几个穿色彩鲜艳衣物古怪的大汉,踩着四方步,怒目圆睁,脸上的妆容白面青面皆有,配上凶狠的表情能吓退恶鬼,对现代人而言,这种原始的神秘令人畏惧,但又新奇好玩,场面很吵很乱,周围有本地的人呵斥不要围那么靠前。 说的闽南语对游客而言也听不懂,场面太闹,但是氛围确实很好。 风无理拉着师父大人的手跟着人群攒动。 “这是降神巫戏,能请神上身的。”王西楼也第一次见,垫脚去看。 “真的啊?请什么神了?”风无理倒不太懂这些。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就普通的戏而已,这里妖怪太多了,以前这是一种震慑的祭祀方式,以前是庙会,现在演变成节目了吧。” 要说出名的便是宝岛那边的官将首,那是一出大戏。 她刚说完,那个正按既定路线游行的一位将军,忽然扭头看了一眼,第一次很快,随后又不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这次是缓缓回头看。 他面上脸谱是威严白面,画着张扬霸道的鬼神相,第二次回头时却是缓缓转身,他面试妆容脸谱,越发生动,双目居然难以差距地变作竖瞳。 身边的戏子,也皱了皱嘴鼻。 所有游神都调转了方向,踏着戏里规定的步子,游走徘徊而来。 前面是引路童子,身后还跟着乌泱泱的阴阳司公等。 风无理起初以为要对王西楼不利,将之护在了身后,却是那引路童子携二位官将首,诸位司公,至一黑猫前。 其他游人皆是疑惑,这群戏子不知为何在这里徘徊,围在一猫身边。 黑猫抬头,喵喵叫了两声。 夜姬说的是:“是你们啊。” 游客们看到,凶神恶煞的戏子们都不说话,只是鼓照擂着,锣照敲着,步子照走着。 时不时,猫会叫两声。 他们也不作回应,风无理也不前去,看着自己家的猫跟她的故人打招呼。 他的眼中,不是一脸庄重凶狠,画着夸张妆容的古怪戏子,围着一只猫踏着奇怪的步子转圈。 而是七八个或和蔼,或嬉笑的鬼魂,或坐或站,围在夜姬身边。 夜姬说她后来又遇到了什么,遇到了好多好多东西,她现在已经会爬到树上摘果子吃了,已经可以自己睡觉了,已经可以自己出去玩了。 那年长者只是哈哈大笑着摇头,手指指了指它,不断重复:“你这小猫,你这小猫——” 在游客们摸不着头脑的是线下,几个凶神恶煞的戏子走出了那圈子,远远归去,他们自己也疑惑自己刚刚在干什么,好像忽然走神了一样。 只有夜姬滴溜溜跑回风无理他们脚边,不吵不闹。 第三百一十五章 风无理你坏事做尽! 这些更古老的存在,又有别于香火道,旧于香火道,能摧毁他们的是遗忘和盛世。 《道德经》有云,有道之世,其鬼不神。 无道之世,才诉诸于鬼神。 现在是个太平盛世,人们不需要他们了,不过他们也没消失,只是成了戏,成了诗。 「那些是小夜的朋友吗?」他把猫抱了起来,夜姬今晚格外温顺。 「是好久以前的朋友。」 「有多久?」 「好久好久,那时候在山里一起玩,他们每天都带着吾辈出去玩,很开心的。」 「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都死了。」 听起来那已经的氏族社会之前的事情了。 他们部分被部落里的人当作了神明祭祀,一直传下来,随着千年万年白驹过隙,或许会有偏差的地方,比如称呼,比如事迹,但精神一直继承着。 晚上睡觉前,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 那就是他洗漱完出来,准备关灯睡觉时,尺凫穿着白色的可爱南瓜裤和草莓图桉的小背心,一脸害羞躺在他床上。 脚上还有一双小白袜。 看到他从卫生间出来,小小身子绷直,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闭着眼睛一副康慨就义的死鱼相:「来,来吧!」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那边隐约听到,绾绾小声问尺凫,为什么她会讨厌风无理大人,尺凫支支吾吾。 风无理听着哑然,他倒是很乐意逗逗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他啪嗒一下把灯关了。 「绾绾过来和我睡,我给你讲故事。」 小可爱耳朵竖了起来,随后小笼包一样的脸有些鼓鼓的,试探性地用肯定的语气说:「绾绾的尾巴是不能玩的。」 「不玩。」 她掀开被子,扑了过去,嘿哈一下踩在风无理床上。 「变回小狐狸。」风无理说。 她变成一只小赤狐,钻进被窝里枕在他旁边抬头看:「风无理大人要讲什么故事?」 「我想想啊……」 两张床隔得就那么近,旁边的尺凫也难免会听到隔壁讲故事的声音。 呵!她才不想听到呢,她都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嘞! 她一转身背对着这边,踢了踢被子落下盖好,动作幅度很大,好像要告诉旁边的人自己一丁点也不想听到你讲故事,也不想参与你们那边的话题。 可是房间很静,那人的声音就像在她耳边出现,她只能被迫听对方讲故事,真是烦死了。 「我要讲的故事是,一群人去雪山上探险,其中有对情侣,情侣绾绾知道是什么吗,就是相爱的男生和女生。」 「就是风无理大人和王西楼一样吗?」 「……对。」 他继续讲:「中途天气恶劣,他们执意要上山,那个女生留了下来,她等了好久没有他们音讯,七天后,除了她男友所有人回来了。原来在第一天遇到雪崩,她的男友就遇难!女生悲痛欲绝,大家休息一晚再下山,半夜,男友忽然出现闯入营地,抓这她胳膊就跑,并告诉她:第一天登山就发生了山难!其余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一个故事听完,尺凫毛骨悚然! 王西楼不怕鬼,但怕黑,怕鬼故事。 绾绾也表示好恐怖,风无理大人怎么讲那么恐怖的故事。 风无理说不怕,他在这里。 「那我再讲一个。」 「好的风无理大人。」 「这个故事……」 旁边的尺凫已经睡不着了,感觉心里发毛。 随后,风无理又陆续讲了几个故事。 人绒婆太,医院停尸房,床边的红绣鞋,凌晨两点别看镜子,好姐妹背靠背…… 尺凫一个人在那边全程听完,大气都不敢喘。 夜里静悄悄的,空调风也冷,漆黑的房间,她一整晚都没停止过胡思乱想,一会儿感觉门外有人,一会儿感觉床下有人,大半夜的可热闹了。 风无理忘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几点有人摇了摇他,可怜兮兮问:「能,能不能分我点被子?」 要是往常,按他恶劣性质,必定还会捉弄这个小姑娘一番,但是现在他睡得迷湖,没说话,往后挪了挪身子。 「谢,谢谢啊。」她还挺讲礼貌的。 尺凫手忙脚乱钻了进去,好像被子外边有什么东西在追她,将被子盖好后,背靠着身后某人,这才松了口气,仿佛刚刚就快抓到她的,看不见的鬼手通通收了回去。 两点,尺凫又摇醒他,说想上厕所。 「……想去就去呗。」风无理有点无语。 「要不要一起?」 风无理深吸一口气,起身下床陪她上厕所,还让他站在门口先别回去躺着,等她一起。 上完厕所回去重新睡。 两点半,尺凫又摇醒他,说厕所好像有人。 午夜的月光非常明亮,而且异常安静。 光线照射进屋内变的非常柔和,搭配着急速升温的气氛,显得格外柔情。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两个人正在偷偷摸摸做着坏事。 偷就是要让别人不知道,比如正在睡觉的杨晓芸。 两人跳了一支舞。 「小点声,晓云今天没喝酒。」 「可我....」 「嘘...!」 「那....」 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交流着。 好比一个非常怕痒的人,面对一个不停挠你痒痒的人,怎么可能忍住不笑呢。 夏琳捡起一件衣服放在嘴边,以此来控制自己的声线。 终于,夏琳看到了曙光。 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夏琳躺在沙发上,叶浩然拿起沙发头上叠着的毯子给她盖好,堪堪遮住春光。 做完这些之后,叶浩然才去到淋浴间冲澡。 这边刚刚进去,卧室门就被推开,杨晓芸揉着松醒的眼睛走了出来。 「咦?」 杨晓芸走到沙发前,摇了摇夏琳:「夏琳?夏琳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正好看到茶几上摆着的啤酒瓶子,无奈的说道:「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这喝酒,你都快成酒蒙子了。」 「唔~别闹了....」 夏琳迷迷湖湖刚睡着,就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 还以为是叶浩然又想要,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先都囔了一句。 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杨晓芸,惊叫的‘啊,了一声。 「晓云,你怎么出来了?」 紧张的夏琳四处张望,没看到叶浩然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杨晓芸发现了她和叶浩然的好事儿呢。 杨晓芸看着奇奇怪怪的夏琳问道:「你怎么了?我看你在客厅睡着了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哦哦,没事没事。」 夏琳紧了紧身上的毛毯,里面空空如也,可不能让杨晓芸看到,否则傻子都知道这里边有事儿。 没开灯,看的不是很清楚,杨晓芸不疑有他。 「没事就去卧室睡觉吧,沙发上多不舒服啊。」 舒服,在这里睡很舒服,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夏琳悄悄把沙发边上的小内内拉到毛毯里,脸上附和着笑容期盼着杨晓芸能快点离开。 没想到杨晓芸渐渐散去睡意,竟打算再和夏琳聊一会儿。 「夏琳,你说叶浩然什么意思啊,刚刚在卧室我就问他,我们算不算男女朋友关系,他竟然告诉我不打算交女朋友,那我算什么啊。」 杨晓芸正在跟夏琳吐槽,可能是想的太深,没注意到夏琳脸上的喜色。 夏琳安慰道:「晓云,你别想太多,真要不合适,等新鲜劲儿过去了,咱再找别的。」 你走吧,走了好给我腾地方。 死心眼的杨晓芸却摇着头:「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觉得他就挺好,虽然年龄小了一点点,但我就是喜欢他。」…. 喜欢? 我也喜欢! 夏琳心里吐槽着。 她是旁观者清,叶浩然得到的太容易,根本就不珍惜,当初在酒吧,杨晓芸是因为一杯酒带走的,直接领回家上了三垒。 到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第二天杨晓芸是扶着墙回的宿舍。 她也知道叶浩然的能力,可想而知当时杨晓芸被祸祸的有多惨。 现在想来,杨 然后去把没拧紧的水龙头关了。 三点,再次被尺凫摇醒,她说能不能面向她这边睡。 三点半再次醒来……这次没有什么原因了,就是叫醒他问他睡了没。 「你也没睡啊?那个,我们两个要不说说话?」怀里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 风无理盯着她脸很久,在确定这人是不是要报复自己——确定不出来。 「尺凫。」 「怎,怎么了?」忽然被喊了名字。 「快四点了。」 「哦?哦。」 「你要是实在害怕,就进我影子里吧。」 「没有啊,我没害怕。」 风无理心好累。.. 他开始后悔今晚吓她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魄奴:小丑竟是我自己 风无理感觉这一夜格外的长,一晚上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他安慰自己,自己这是达芬奇睡眠法。 一大一小,平整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脚边趴了一只睡着的狐狸。 三点半聊到了四点。 有一搭没一搭。 她说话总是喜欢带刺,非要把他的话反驳一遍,好像底层逻辑就是要呛自己才行。 风无理也不在意。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跟人争辩的人,他不喜欢和人争对错。他觉得把一个人说服这种事对自己完全没有意义。 大家完全可以有不同的意见。 更何况尺凫反驳自己的话大部分都苍白无力,跟小学生吵架差不多,就像他说他家每天都给他十块钱零花钱,她就非要说她家里每天给她一百块,他说那让我看看你的一百块,她就立刻支支吾吾了,再问下去她还会恼羞成怒。 有种幼稚又可爱的感觉。 但是气势上是不能输的。 每一次风无理在口头上相让,都给人一种,就是风无理说不过她,就是她赢了的感觉。 “就是赖你!还拿我的钱去做衣服,一下子都被你花光了!”她说五百年前的事。 “对不起。” 真可恶,道歉那么快干嘛,这样她一点吵赢了的快感都没有! “真不知道王西楼喜欢你什么!” “这句话都快成你口头禅了。” “哼!反正我讨厌你!” “那我等你慢慢喜欢我。” “……不可能!” “是吗。” “虽然我讨厌你,但谁叫王西楼喜欢你,我只是没办法才像现在这样,你给我搞清楚了,我和你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他笑了起来,尺凫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真是讨厌死了。 漆黑房间又陷入安静,氛围也静悄悄的,尺凫想挠左脚脚背上的痒痒,但是这个气氛太安静了,她一把脚伸上来挠痒痒就成了房间内唯一的风吹草动。 旁边的人肯定能注意到,她不想这样。 这么安静,好像她动了就输了一样。 “喂……”她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干嘛?” 尺凫咽了咽口水,扭头看了看离她那么近的人,眼里有许多念头闪过,房间昏黑看不到她脸上红霞,但是最后只是道:“……算,算了。” “想说什么就说呗。” “……” 王西楼说:“几点了现在?” “四点了吧……”风无理下意识道。 “等一下还要看日出哦。”她说。 “那还不快点睡。” 王西楼一阵蠕动,和他靠得很近,脸贴到自己脸上,昂着脖子送了上去,风无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老太太忽然搞什么。 “抱着我。”她说。 风无理也伸手揽过王大娘的腰肢。 她闭着眼,伸手将耳边垂下的发丝拢到耳后,看着他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王西楼今晚好像技术退步了不少,怎么变得那么生涩,身体也略微僵硬。 而且怎么变小了,手感有点不太对啊……不过算了。 …… 迷迷糊糊,看了看手机,五点十分。 风无理精神有些恍惚——昨晚王西楼来过吗?还是说是梦? 嘶……好奇怪。 睡着的小姑娘依偎在身边,没有平时一天到晚板着脸,也没有冷眼相待,更不像魄奴和王西楼睡相难看,又是抢被子又是说梦话。 闭着眼睛很安静,呼吸平缓,小小身子随着呼吸而起伏。 尺凫还是很可爱的嘛,一天到晚板着脸干什么。 风无理这样想着,伸手戳了戳还有点婴儿肥的脸,点点鼻子,捏捏耳朵,惹来一声不耐烦的嘤咛才罢休。 谁叫你昨晚吵我睡觉的。 她睁开眼,不说话,看着自己。 “起床了,海边看日出去了。” 尺凫头发凌乱在脸上,她看着这个靠得那么近的男人,搁平时她肯定要闹一番才成。 但是她现在处于睡不够,又被强制摇醒状态。 俗称起床气,在起床气状态,降低100%害羞,80%理智,醒来遇到的第一个人不管是谁,好感度强制为厌恶。 就像现在,风无理总感觉尺凫想打自己。 “你还去不去?”风无理小心翼翼问。 她转了个身躺了回去。 他只能小声说:“行吧你睡吧,我们买早餐回来,早餐想吃什么?” “虾面,沙茶面,花生汤……”她声音闷闷的,分不清是梦话还是什么。 风无理不敢惹她。 如果魄奴是俏皮的小恶魔女友,尺凫更像妻子的妹妹……怎么有种禁忌感。 “绾绾快去刷牙洗脸。” “好的风无理大人。”小狐狸精打着哈欠。 “绾绾昨晚睡得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睡着睡着到床尾去了呢。” “哈哈。” “尺凫怎么到我们床上了?”她有些疑惑。 “尺凫是小孩子,不敢一个人睡觉。” 下床,穿鞋,手机的光打在他脸上,微信问王西楼醒了没有。 等他过去隔壁房间的时候,房门已经开了一条缝。 推开进去,魄奴四仰八叉睡在床上,被子掉地上,王西楼在卫生间梳头发。 “尺凫呢?”王西楼问。 “在睡觉,她说不去了。” “王西楼早上好!”绾绾抱着她的大水壶进来。 “嗤,魄奴也刚刚睡着,打了一晚游戏。”王西楼让绾绾过来,给她编头发。 “我去叫她。” 魄奴也有起床气,但是她起床气像小猫撒娇,风无理问他要不要去看日出,她夹着声音好一阵磨蹭,吵着闹着非说自己是睡美人。 “那你继续睡吧。” “……”这人咋就不上套呢。 魄奴又说,睡美人需要王子亲一下才醒的,声音嗲嗲的。 “那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抓个王子回来。”风无理遗憾起身。 绾绾要补作业,还要写旅游日记,夜姬昨晚也一晚没睡。 最后去看日出的,居然就剩下王西楼和风无理了。 五点多沙滩上已经很多人,全是来海边看日出,一轮大日缓缓从东边升起,天边云气变化万千。 松子发出打卡请求,大家快去评论区打卡楼打卡··* 第三百一十七章 泄节枢 来看日出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外地来旅游的,沙滩边许多年轻人通宵烧烤留下的痕迹,海风扑面,凉意一阵一阵。 有个年轻人小团体,其中有个金发辣妹频频看向他们这边。 风无理看了一眼,对方就收回目光。 王西楼说日出有什么好看的,现代人就是闲得无聊,他们以前哪里有闲情逸致欣赏什么日出的,天还没亮就下地耕作了,太阳什么时候出来都没注意。 她以那种‘00后已经毁掉了!’的语气批判着,巴拉巴拉一大堆,等到一轮大日缓缓从海面升起的时候,她立刻拉着风无理疯狂拍照。 真香定律永不过时。 “这个也好看这个也好看!” “哎呀魄奴没出来后悔死她!” “再给师父拍一个,师父要那种托着太阳的!” 风无理化身无情的拍照机器。 王西楼在前面摆动作,然后回来看看拍的效果怎么样。 “唉!可惜师父没带丝巾出来。”她有些懊悔没带她的中年妇女自拍神器。 照片里,她穿着白色到小腿的吊带小裙子,光着脚丫子,脑袋一顶景区买的草帽。 “师父要发个抖音!” 风无理凑过去看,王西楼忽然心生警觉,把手机按在心口。 师徒俩对视了一眼。 “我就看看。”风无理干巴巴道。 “……你少管我。” 他哦了一声,王西楼变得更加警惕。 手机还是被抢走了。 风无理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王西楼想抢回来,风无理就拿着手机伸到高处,她垫脚也够不着,气得牙痒痒,整个人在后背挂在他身上,一直摇他喊快还给我。 这僵尸抖音叫僵尸的香烛铺,头像是风无理六七岁时照片……她还真发过十几个抖音视频,还有8642个粉丝。 “你哪里来的粉丝啊,买的吧?” “粉丝还能买哦?”王西楼一脸困惑。 “……也是。”倒是高估这个老太太了,他说:“我看看你都发了些什么。” “你要是敢笑,师父把你扔海里去!”王西楼凶巴巴的。 “就看看,笑你干嘛,而且我还没看你就觉得我看了会笑你,证明你心里都下意识觉得你发的东西都很好笑,我笑了也不是我的错。” “……师父说不过你!”她最烦这人跟她扯东扯西。 风无理一个个视频点开。 最新一个视频是他高考那天,配文是十二年寒床,宝贝徒弟高考加油! “窗字都打错了。”他吐槽着。 “不是这个吗?” “寒窗,是窗户的窗。” “窗户还能寒?”王西楼咂了咂舌,表示不理解。 有一百多条评论,评论有问是什么徒弟,有说高考加油的,也有问为什么没有拍猫。 王西楼每一条都回,而且回得很认真。 然后后面几个是拍猫的,拍夜姬的点赞和评论尤其多,可能就是这个涨粉,其余一部分是拍香烛铺的,配文都一致:本店在线接单,评论的都是说老板娘声音好听。 翻到第一个视频,也是唯一一张自己自拍,一张对着屏幕的大脸,没有丝毫拍照技巧,美颜开到极致,磨皮瘦脸拉到极致,导致原本好看的脸变得有些怪。 但也很好看,所以这个视频有两千多点赞,三百多评论,全都在劝她把美颜关了。 王西楼的抖音视频,都是一些照片搭配五彩缤纷的大字配文。 比如,他念几条: 泡一杯麦片,今天做个精致的女人。 有没有人能猜到,这是什么花[调皮][调皮] 好早,给世界说一声早安,有和我一样早的吗?[花][太阳] 风无理很难不笑。 他一笑就挨打了。 吃了王师傅一记直拳。 “你想当网红吗?”风无理好奇。 “当什么网红,就是随便发发而已。”王西楼抢回了手机。 风无理想了想,说:“说不准还真可以,你唱歌也好听,又会好多种乐器,又会做菜,你要真想当网红,随便运营一下都能成。” 主要是王西楼长得也漂亮,都不需要拾掇,把她调得花里花俏的美颜关了就成,这个世界,漂亮的人总是更容易成功一点。 王西楼长嘶一声,一脸蛋疼地挠挠胳膊:“师父当网红干嘛?” “没干嘛啊,这不是看你好像还挺感兴趣,当网红还能接广告卖货,听说很赚钱的。” 她认真思考一番,有点可爱地拇指和食指拿捏着自己下巴,一副深思熟虑之后,最后得出干脆利落的答案:“不~要!” ‘不’和‘要’之间拖得老长, 行吧,师父说的算。 看来她拍抖音也真的只是觉得好玩。 她拿手指戳着风无理后背,一边戳一边苦口婆心:“你要赚钱养家,不能老想着让师父出去赚钱,搁我们那时候,你就把师父送去当艺伎,哪有人把自己媳妇推出去抛头露面赚钱的,那多丢份啊。” “以前不是说你养我吗?” “男人怎么能指望女人养!你有点出息!”她语气大义凛然。 “徒弟可以指望师父养。” “徒弟还得给师父养老呢,去,给师父买个椰子!我在这里等你。” 她推了风无理一把——没推动。 有点气哦,长那么大个子干嘛! 风无理哑然。 大概再捅破师徒间最后一层膜后,王西楼好多东西都放开了,观念上慢慢从师傅徒弟,往男人女人上靠。 她是矛盾的,矛盾的点在于她有着古人的观念,像是带着思想钢印一般执着于相夫教子,同时她又觉得师徒游戏里面,她是不能站在徒弟身后,是站在徒弟前面的师父大人。 其实风无理不需要她站在前面,也可以不用她躲在后面,她不需要对自己百依百顺,也不需要大包大揽。 只是这个度对王西楼而言并不好把握,在六月份之前,和六月份之后,明显有很大的变化。 要说原因……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果然很多事跟她说一百遍都没用,还是得身体力行,上手实操才行。 实操了好几遍,她顽固的观念也在一遍遍实操中,总算意识到——那个她捡回来的孩子,早就是个成熟的男子汉了。 风无理去买椰子时回头看一眼,王西楼在人群外缩着脖子凑得很近看手机,噼很认真地里啪啦按着什么,没猜错的话又在用她那奇怪的审美把原本好看的脸,高p到难以入目。 还美其名曰,师父已经完美融入到你们年轻人之中了,你看师父都会用美颜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谢洁姝 在去买椰子的时候,人很多,卖椰子的小哥紧身牛仔裤,飘逸的棕发,墨镜戴在脑门上。 小哥一边喊‘椰几五块一个,椰几五块一个’,一边三刀开椰子的技术引来不少人,过来看表演刀法的比买椰子的人要多。 刚刚那个染了一头金发,穿着黑色背心,窄腿牛仔裤的女生又出现了。 她金色半长发扎了个丸子头,在晨曦下夺目耀眼,几根金色碎发在脸侧,个子有一米七几,小巧的耳朵上挂着两个挺匠心的小吊坠,黑色背心外边套了件淡青色防晒外套。 辣妹属于风无理对那一头金发引起的误判了,这人除开一头金发,身上居然带着文学系少女的气质,属于青春校园白月光级别的女生。 可以想象到,某个图书馆自习的午后,抬头时惊鸿一瞥到那位坐在窗边看书的女子,她肩膀瘦弱,安安静静并着腿坐在那,白裙子的裙褶像是藏着少女的心事,倾斜的阳光恰好落在对方半边脸上,手中捧着的书页白色光芒大放将少女的脸照耀,她看着书口中吟唱着魔法,平地而起的飓风把图书馆给掀翻了,无数藏书随着飓风到空中,和她的裙角一起在你臆想的风暴中翻飞翻飞着——忽然你清醒了,意识到那是假象。 但阳光下看书的白裙子少女是真的。 她看了过来,和你对视了一眼,朝你笑了一下,并在一起的双足上那双白色蕾丝棉袜是如此可爱。 从此将对方奉若神明。 她视线一直没从自己身上挪开。 风无理于是也回敬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有什么事。 她还丝毫没有回避,笑脸盈盈,声音很细很柔软很甜:“我看你有点面熟啊,是不是哪里见过。” 只是一句话的交锋,风无理就能判断,那个图书馆看到她的男生,是绝无可能对付得了这种级别的女生的。 他甚至怀疑她吃人,不过那过于没礼貌,风无理心中谴责自己。 他委婉说:“我女朋友就在那边,她刀耍得比老板还溜,砍我不用三刀。” “那是你女朋友?很漂亮。” “谢谢。” “吃糖吗?”她问,牛仔裤的兜里还真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摊开放在他面前,手指白净可爱。 “不用了。” “是吗,你看起来像喜欢吃糖的人。” 风无理不知道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你看起来不像随身带糖的人。” “我认识一个喜欢吃甜食的人,他以前总喜欢吃甜的,不过那时候条件问题,想吃到糖没那么容易,后来我就随身带着一颗。” 风无理总感觉哪里有违和感,细细看她的脸,脸很小,笑起来很甜美,但他确实不认识这号人。 她那几个一起来的同伴往这边来,其中一个见风无理和她说话,朝风无理看了很多眼,那视线带着侵略性,是雄性争夺地盘,争夺配偶的眼神。 “椰几,五块一个嘞!” 老板问他了:“帅哥,要几个哦?” 他收回了目光:“帮我挑两个吧。” “帮你开了?” “谢谢了。” 风无理耳朵灵,隐约听到旁边的对话,是这样的: “高一开学那会你还记得吗,老班让我们去打扫一下卫生,刚好我和你分到一组……” 告白的男生看着这个他心悦的女子,对方没有拒绝自己,他却感觉接下来的话却要说不出来。 因为女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但是那对谁都一样的距离感微笑,却让他感觉到恐慌。 他记得第一次跟她说话,是那次高一入学第一次分配小组打扫卫生,他恰巧和这个班里的漂亮同学一组,她合上书从座位上起来,笑着说,“世上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你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他于是在那海里奋力划桨,划了三年。 他自认为已经接近岛了,已经看到岛了,现在他甚至都听到岛上卖椰子的小哥在喊‘椰几,五块一个’,却在登岛前发现,岛上有一面玻璃围着。 这座岛,无法登陆。 他又想起那些对这个漂亮女生不好的传言,说她滥交,说她游走在好多学校里富家子弟之间,还有人说见过她上了哪辆豪车。 他过去一直是不相信的,甚至是个斗士,只要有人诋毁那座他心中圣洁的岛,他都会为之战斗。 可是当他终于也来到这座岛前,却发现,岛边原来早已有无数尸骸,在沙滩的浪而浮浮沉沉,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曾经他觉得,她对自己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他站在她身边戏谑地见证一具又一具浮尸出现。 是登岛,还是成为一具浮尸?他喉咙里已经有答案了——他其实根本就是一样的。 金发女生慢条斯理将大白兔奶糖的糖衣剥开,取下糖衣,纤指捏着递到唇间,含住,看着自己,眼神示意他可以继续说,她会给予听的耐心。 作为被告白的对象,一个在你告白时慢条斯理吃糖的人,接受你的几率有多大呢。 风无理心里感慨,真是个标准的坏女人,同时为那哥们默哀。 那男生颇为不甘,却也没打算放弃。 但这一切都与风无理无关,他只是个在旁边买椰子的帅哥。 不出意外的,女生不喜欢男生。 男的好像是个高富帅,有点强势,缠着女生不放,一直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他们五个人一起出来玩,其他三个人都在给男生帮腔。 旁边一个眼镜妹妹也劝:“对啊,小姝,就跟学亮试……” 收到一道要温和但杀人的视线,那眼镜妹妹一声呜鸣低下了头。 最后女生依旧保持浅笑,说:“对了,我刚忘了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其他四人一脸狐疑。 眼镜妹妹有些无语:“小舒,你要拒绝也别用这么无聊的法子吧,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谈男朋友了?” 风无理刚捧着俩椰子路过,这人一点也不客气,拿了一个过去就喝。 “郑重介绍一下,这我男朋友。” 那边王西楼还在给她照片疯狂调美颜。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门捡了个女朋友 靠得太近了,风无理闻到一阵清香,很淡。 只是他没有丝毫打算陪这人演那么老套戏码的意思,而且她还喝了自己椰子,五块钱可以让王西楼为了省钱,而挑菜市场不新鲜的冻肉。 他只是道:“椰子五块一个。” 静—— 那个男生反应快,“哥们五块钱是吧,我扫你。” 女生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语气幽幽:“忘了说了,这是我刚认识男朋友,可能他还没同意。” 她笑脸盈盈,好像偷吃了糖的小孩,嘴里都带着甜丝丝的香气,风无理闻到了是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男朋友你好,我叫谢洁姝。”她朝自己伸出白净的手。 “……” “……哪个泄,哪个节,哪个枢?” “你想的那个。”她笑得很灿烂。 “……” 风无理有预感。 这五块钱他大抵要不回来了。 虽然是模棱两可的答案,风无理不觉得他们是在演a计划,所以他们也不是在对暗号,而且对方脸上的游刃有余分明吃准自己听了这个名字不会拒绝她。 搞笑,这能拒绝吗? 他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你怎么这个样子?还一头金发。”她不仅没有王西楼的样子,身上更是没有丝毫的灵缠波动。 这就是个凡夫俗子,普普通通的女孩。 “不喜欢吗?”她若有所思看了看自己头发:“不喜欢我去染回来。” “……倒也没有。” 对面那个表白的哥们直接裂开了。 “走吧,看王西楼那傻样,男人要被拐走了都不知道。”她嗤笑一声,将脸前头发向后撩去,牵着风无理向王西楼走去。 忽然想起被她抛在一边的高中同学,一脸歉意:“对了,我和我男朋友有点事,先走了。” 四人还愣神,这转变太过离奇,那男生还想说什么,他打死也不相信自己划了三年的船,到头来那近在咫尺的岛屿却远离。 只是他话还在喉咙里,却看谢洁姝笑着看了他一眼:“很抱歉,不过祝你也早点找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落落大方,但也拒绝得干净利落,她这几年拒绝过的男生。 说着,就抛下她几个同学走开。 王西楼感觉有人朝她走来,视线从手机上挪开。 见自己徒弟旁还跟着个漂亮姑娘。 “这位是……”她疑惑。 “泄节枢。”风无理直接说道。 王西楼一脸诧异,长长噢了一声,随后又长嘶了一声,语气颇为稀罕:“咋还染了个大金发,那么骚包呢。” 谢洁姝白了她一眼,语气跟刚刚在朋友面前又稍有不同,少了一丝客气,好奇问:“少说废话,你们怎么找来这里的。” “过来旅游啊,他高考完出来玩的,魄奴和尺凫他们还在酒店。” 风无理把剩下的椰子递给了她,王西楼捧过喝了一口,咂巴下嘴,说:“没啥味道,师父还以为甜的。” 听到是旅游的,她低头思考了一下:“那还真巧。” “是巧哦,被我抓到了吧,过几天跟我们一起回去。” 谢洁姝摇摇头,让两人都有些意外。 她说:“我下午还要去打工,我也是今年高考,前几天找了份家教的工作,辅导中学生。” “就因为这个?” 她沉默了会儿,低头看满是沙子的海滩边:“去别处说吧。” “去哪里?” “我家就在附近。” 这是影子里唯一混到有家可以住的。 她招了辆出租车,风无理和王西楼坐后面,本来司机以为另一个会坐前面来,没想到也挤后面去。 谢洁姝一坐下,身子倾斜把他当靠背,翘起二郎腿,比在人前更放松了。 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跟那个一大早拉她出来的姐妹对话,斥责对方这种不靠谱行为,并且说下次还是执意做这种月老,就把她剥光拿红绳绑着丢马路上面去。 对面发了个兔兔落泪的表情包。 谢洁姝:小贱人别装,说吧,收了多少? 谢洁姝:[麻辣兔头] 好闺蜜:200[尴尬] 谢洁姝:分我一半 风无理看得大为不解,一时难以确认这个影子是什么成分。 他被夹在中间,虽然知道都是王西楼,但他毕竟第一次见泄节枢,他还做不到说一见面就将对方当已经很熟络的人对待。 凑到王西楼耳边问:“泄节枢大概是什么性格的啊?” “她啊,她……” “你们两个有什么瞒着我?”打完字的泄节枢皱眉看了过来。 师徒俩齐齐摇摇头。 “对了,借我两千,我花呗快到还款了。”她开口无比自然。 这是第一个一见面问风无理借钱的影子,风无理回头看了一眼王西楼。 王西楼咳嗽两声:“你买了啥了那么花钱。” “口红包包化妆品啊,上两星期高考完染的头发花了大几百,我打了两份工,除了当家教外,我还在美甲店打散工。” 她语气带着很细微很细微的傲气:“很多人都找我做美甲的,过几天有钱了就还你。” “……还就不用还了,显得见外。” “哦?这么说你们过得很富裕?”她抓住了重点。 “还行吧。” “那正好,顺便帮我把购物车清了。” 她倒是顺便。 王西楼凑过去看她购物车都买了些什么,一看,什么洁面乳,卸妆水,睫毛膏,三只松子零食大礼包,林林总总十几样,倒也都不贵,全是一些这个年龄女孩可能会买的东西,最贵的只是一双八百多的高帮帆布鞋。 她说她想买很久了,打算家教赚到钱就买,没想到你们来了——日子不好过,速给我打钱! 风无理感觉怪有趣的,像是这里有一个王西楼的分身,过着普普通通高中女生的生活。 可能也没想象中那么普通,就她刚刚在同学们面前的表现,那也是学校食物链顶层了吧,必是拥趸、护花使者不计其数。 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一个老小区,风无理知道她为什么喊出租不叫网约车了,因为喊出租车可以不动声色让风无理给钱。 三人下了车,司机在车上抽了一整根烟,没想明白三人什么关系。 小区保安看到这个金发小姑娘。 “小姝一大早去哪里玩了。” 谢洁姝甜甜一笑:“焦叔早啊,跟朋友去海边看日出去了。” 显然,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第一百二十章 灵缠: 雕版印刷术 老小区有些年份,像个城中村,都是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楼,当年谢洁姝爸妈来到鹭岛工作,分期付,每个月两千多,付够二十二年这房子就是他们的了。 现在二十二年过去,滨海小城日新月异,这个老小区却一点也没变。 以至于跟附近环境有点格格不入,整体又旧又破像老太太缝缝补补的袜子,总是透着一股穷酸气,这倒成了那些不爽谢洁姝的同年级女生拿来攻击她的点。 垃圾堆里的公主——谢洁姝背地里听过,大致是这么阴阳怪气她的,垃圾堆不是好词,公主也不是好词。 家境,对于刚上到初中的少女而言,是一个陌生的词。 其实垃圾堆压根不至于,它只是个很旧很老的小区而已,最多是路边潲水和垃圾多了一点,没人管的牛皮癣广告贴得乱一点,夜里路过的大醉伶仃的外地工人多了一点……其实这多正常啊,不过谁让她学校遍地都是真公主,雨后放学时可以在教学楼前看豪车车展。 她初中时撑着伞在雨里跑了一阵子,后来总会有几辆豪车为她而停。 这就是谢洁姝这几年生活。 在进门前,她忽然定住,问风无理:“我身上有没有烟味?” “……你身上喷香水是为了掩饰烟味?” “没有吧?”她重复问一遍。 王西楼眉头皱了起来:“你还抽烟?” “没有。”风无理欲言又止,还是回答了她,得到答案后谢洁姝钥匙插进锁孔,一拧把门开了。 里面是陈饰像极零几年的都市婆媳剧,墙上是泛黄的伟人照片和刘亦菲海报,另一面墙贴满了大大小小,经历过十几次回南天反复殴打的褪色奖状,电视柜旁的cd机大概早就不能用,内裤小孩冰箱上堆满了杂物,扑了一张塑料餐布的饭桌上扣了两个罩子,罩子下盖着些什么,吊扇在慢悠悠转着。 她进门前蓄力了一样,进门就大喊:“妈——” 跟风无理每次回来喊王西楼如出一辙。 “怎么回来了?不是刚出门。” 屋子里有个乌发藏了不少银丝的中年妇女,刚应该在晾衣服,脸上皱纹也恰到好处,一笑起来给人感觉温暖和蔼。 “妈,这我朋友。”谢洁姝简洁明了一声带过就不再解释,去了趟厕所。 风无理和王西楼对视了一眼,心里隐约已经知道泄节枢现在的处境了。 泄节枢代表的灵缠,被王西楼命名为——雕版印刷术 很值得吐槽一个名字,让风无理来解释的话,其实就是复制粘贴。 将一个人的一切,通通复制过来,从对方的样貌,到性格,喜好,到思维方式,行为特征,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然后复制粘贴。 王西楼的所有灵缠其实都很务实,毕竟她和人干架最拿手都是靠拳拳到肉,灵缠更像修行升级的副产品。 像尸骨冻是因为当年气温低,想整个不怕冷的灵缠;魍魉的影子灵缠,是因为刚恢复意识时的自怨自艾,自卑且不希望与任何人打交道希望像影子一样不被人发现;魄奴的许愿是一直想见到某个‘年抛’的救命恩人,无名的时间灵缠那就更明显了…… 如果灵缠有品质,大家根据修行天赋不同,能创造出灵缠的品质也不同,那王大娘大概就是拥有最稀有的材料。 别人如果拿这些材料能锻造出神器,橙武一样,特效一大堆的顶级灵缠。 她也用她的天赋作为材料,同样制造神器,只是别人神器是刀枪剑戟,别人的神器是轩辕剑盘古斧,是朗基努斯之枪。 她一拍脑袋,整了个神器板凳。 泄节枢的雕版印刷术,就是当年从自怨自艾,开始渴望变回人类,开始漫长的模仿人类行为。 这是雕版印刷术创造出来的初始目的,可以让王西楼更容易融入人类生活,但毕竟是神器级别的,就附带了个可以把对方的灵缠也复制过来的效果——不讲道理的能力。 现在重点就是。 泄节枢模仿了这个叫谢洁姝的女生,代替了她的生活,那这个本来的谢洁姝去了哪里了呢? “你带朋友回来也不说声,快过来坐。”苏妈妈笑着跟玄关的师徒俩招呼。 “阿姨好。”风无理很有礼貌。 “阿姨您好!”显然,王师傅更礼貌一点。 “你们好你们好!小姝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来,你们过来坐!不要拘谨。” 这师徒俩跑江湖的,都是滚刀肉性格,怎么可能拘谨,反而是第一次女儿带朋友来家的中年妇女有些拘束。 王西楼一套标准的拉家常起手,拿客套话润了润嗓子后,就开始聊和谢洁姝怎么认识的,她平时在学校怎么样。 风无理已经自己倒水喝了。 他说:“阿姨你这屋子采光好哦。”因为在装修,最近他对这方面略有研究。 又看了看墙上的奖状,电视机上小学谢洁姝穿着凉鞋条纹裙子和爸妈合照。 王西楼说他们家之前也是这个牌子的冰箱。 中年妇女隐约察觉到,这俩有点不是一般的能聊。 卫生间传来抽水声,某个金发美少女洗了把手出来。 “你还上班哦?”上完厕所的金发少女出来,左右脚互踩鞋跟把鞋子脱了,单着脚一蹦一蹦袜子也脱了,光着脚丫已经来到沙发。 一瘫 安逸—— 苏妈妈简直被她这幅模样气死:“你看你像个什么样,还一天天说自己是小仙女,还不起来!” 谢洁姝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坐好,说:“还不拿饭去看谢同志了吗?你上班也要迟到了吧?” “哦对!”她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急急忙忙把饭桌上的饭盒拿起:“你什么时候去看一下爸爸?” “下午做完家教去吧。” 中年妇女跟师徒俩招待一声阿姨先走了,随后把门带上。 房间内就剩下三人。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现在不仅是王西楼的一道影子,还是这个叫谢洁姝的小姑娘。”她语气有些低沉,拢了拢耳边的金发,翘着二郎腿。 不在人前,只在她本体和爱人面前,她难得很轻松。 不需要扮演老师面前的好好学生,同学面前的温柔女同学,父母面前的乖乖女,说到底,谢洁姝这个角色,就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拼命向上爬的小姑娘而已。 她现在就是在扮演这个角色,已经扮演了好多年,但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扮演她,还是早就已经成为了她。 谢洁姝把头发拢到耳后,说:“你们知道鲁迅先生说的一句话吗?” “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叫泄节枢,另一棵也叫谢洁姝。”风无理抢答。 金发少女白了他一眼,怎么五百年前没发现这人那么讨人厌……好吧,当时好像就挺讨人厌。 “鲁迅先生说过,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在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 她一脸你们也看到了的表情,解释:“我在十年前开始当他们的女儿,所以……我可能不能跟你们回去了。” 王西楼皱起了眉头。 面具戴太久,就会长脸上……这么有文化呢? 啥意思啊到底是? —— ps:嘤,每天都挨骂,不要再骂松子短了,最近两学期都学业繁忙,松子也想日更四千六千八千,但真的能力有限,六月份考完试看看暑假能不能爆发,露茉莉的胸道歉!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镜子内外 泄节枢的性格,王西楼当时想说的是,她其实并没有性格。 经常在外的魄奴和尺凫就不用说了,一个抽取了情欲,一个抽取了怨(ao)念(jiao),就连总是冷着脸的魍魉,她也是有着抽取王西楼部分特点——自爱。 表现出来就是,她打从心底嫌弃风无理,一脸你除了弄我一脸口水你还能干什么。 而泄节枢却是没有抽取王西楼任何一种情绪,她代表的是王西楼的没有任何‘欲’的一面。 她是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没有一个执着的自我形象,用风无理的话来解释就是,无口,无心,无表情。 所以本来的泄节枢,应该是个三无属性。 她只作一道影子到处漂流,最后随便附上一面镜子。 这面镜子只有巴掌大,被一个员工随意放在超市玻璃货架前,本是员工自己用,后来就放在货架上供人照镜。 每天,会有很多人在她面前经过。 或是脚步匆忙,或是慢慢悠悠,高矮肥瘦,男女老幼,孤身只影,成群结队,春去秋来,夏雨冬雪。 镜子如实地映照着面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经过的所有人。 也有人会看到这里有面镜子,就凑过来看着她,应该说是过来看镜子。 疏弄一下头发。 看看自己脸有没有脏东西。 整理没收拾好的衣领。 有几岁大的小鬼对她做鬼脸,然后哈哈大笑;有牵手的一家三口在自己面前露出幸福的笑容;有上班族拿着领带站在她面前对着她自言自语:这领带适合我吗? 考虑到说话会吓到人,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只能按下不表了。 还有准备去表白的男生,捧着花在她面前一脸腼腆忐忑。 有满身是汗进来蹭空调的小学生,有热恋的情侣,有头发斑白的老头。 她在那家超市里呆了几年,十几年,二十年。 曾经对她做鬼脸的小鬼,现在捧着花一脸腼腆,不知等下的表白是否成功。 过去进来蹭空调的小学生,拿起领带问她穿起来好不好看。 一家三口里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头发斑白。 每一天,超市的门打开,晨曦的光扫入超市内,便会有无数人在她面前经过,驻足,注视着她,凝视着她,端详着她……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端详着镜中自己的时候,还有一个妖怪在用着他们镜子里的眼睛,一直端详着他们。 人类通过镜子看到别人眼中的自己,泄节枢也通过镜中人的双眼领略到形形色色的人,仿佛已经领略了好多遍不一样的人生。 她只是一个观察者,作为一个镜子,每日都在观察在她面前经过的人类。 泄节枢感觉自己跟好多人对视过,却没人看见过她的眼睛,直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抬着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如一面湖水清澈,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久很久,脆生生问:“你是谁?” 哪有人照镜子时会问镜子里的自己是谁的。 镜子里的小女孩也看着她。 但是四岁的谢洁姝明显感觉到,那个镜子里的她,不是自己。 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一个人走丢了就在商场的超市前站着,跟镜子里的人说话。 泄节枢没有回答她。 他们说了一下午的话,不过都是小姑娘在说。 小女孩的父母找到了走失的女儿,她妈妈当时还很年轻,父亲是个一丝不苟的男人,两人找到四岁的谢洁姝一脸心有余悸。 原来这个小姑娘的名字读音跟她一样。 四岁的小姑娘跟她招手。 过了几天她又来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她真的好执着。 她倔强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方却始终不理会儿自己。 “不跟你玩了!” “……” 偶尔她一个人来,对着镜子说话。 偶尔和她父亲或母亲来,偶尔一家三口一起来,女儿会对镜子说话这样的事,起初以为是小孩子天真烂漫,但很快引起她父母的担忧。 在一次小谢洁姝孤身一人前来时,泄节枢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并且约好,在旁边有人的时候,不要来跟她说话。 “你也叫谢洁姝啊?好巧哦!” 泄节枢没有反驳对方说,自己是哪三个字。 后来小姑娘经常会来这里跟她聊天。 原来她是刚从老家,来到父母这里生活,还没交到新朋友。 镜子里的‘谢洁姝’,成了镜子外的谢洁姝的第一个朋友,她跟镜子里的‘自己’交上了朋友。 小姑娘几乎每天都会来和泄节枢说话,说妈妈做的沙茶面很好吃,昨天爸爸答应给她买芭比公主,今天她要上幼儿园了,下个月自己就是幼儿园二楼的大孩子了,小学原来要学那么多东西,二年级的课变得好难。 她每次来到镜子前,都比上一次又长大了一点点。 泄节枢一般不会回应她,她也不会有其他情绪,不会觉得烦,也不会觉得小姑娘不来和自己说话就孤单。 她是理解不了的了,为什么那个小姑娘会从天真无邪,慢慢拥有烦恼,当然大多数都是快乐着,但也时不时会沮丧。 她的视线,也不经意间,给多了一点这个和她同名的女生。 镜子里的谢洁姝一天天长大,应该说是镜子外的谢洁姝一天天长大。 她有说不完的话跟镜子说。 开心点,忧愁的,想要却得不到的,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值得期待即将来临的,担忧面对想要逃避的。 小学六年级那次下午,她很开心说,自己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初中,免除了所有学费,还有奖学金,说她以后读好书,就能赚很多钱,不会再让人看不起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你觉得我以后可以赚到很多钱吗?可以住好大的房子,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吗?” 镜子里的谢洁姝说:“应该可以。” 镜子外的谢洁姝笑得很开心。 可惜的是,那年暑假,谢洁姝失足掉落海里,遗体没有打捞上来。 取而代之的,谢洁姝的妈妈经常来这个她女儿会来的地方,特别是在镜子前,失神地一站就是一整天。 她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女儿没有死,一定还会回来的,如果她回来肯定还会来这个地方。 这个中年妇女在这里一等就等了一个暑假。 在暑假的最后一天,她再次来到这个老旧超市时,再次踏入这里时,她没有留意到在那里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旧镜子不见了。 因为她的注意力,被站在那里的女生牢牢抓住。 小姑娘说:“妈,肚子饿了,想吃沙茶面。”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那你欠的钱得还了 雕版印刷术,便是通过观察,将别的事物复刻出来,观察得越细致,能复刻得越详细。 甚至能从表面到内在,从口眼耳鼻舌身意,到喜怒哀乐贪嗔痴。 这个小姑娘,她观察了好几年,早就深深烙印在了镜子里。 镜子外的谢洁姝不在了,镜子里的谢洁姝走了出来,她本是无口无相无心的僵尸影子,但是这一天起,她忽然有了样子。 有了她的情绪,有了想做的事情,有了害怕的东西,有了喜欢吃的食物,有了讨厌的人,有了爱看的电视剧,有了喜欢的明星,有了想买的衣服。 她的‘妈妈’一把抱住了自己,哭声将一切声音掩盖下去。 谢洁姝把脸贴在她身上,一遍遍安慰说:“没事的没事的。” 然后自己也哭了。 从镜子里出来的谢洁姝,就像那天失足落海后弥留之际,看着海平面离自己越来越远,氤氲光线扭曲晕染,浪潮汹涌的海面和身边深海的死寂,身体只感受到下沉的事实,只是失去意识时,发现自己忽然又站在了那家超市里。 父母带她去了医院,检查什么也检查不出来,呆了半个月她便出院了。 她按照谢洁姝的人生轨迹,在她的生命线断掉之后,再一次给她接了回去。 此后又以谢洁姝的身份生活了六年。 风无理似懂非懂点点头,现在面前这个,不仅是王西楼的影子了。 王西楼坐在旁边沙发,低头给苹果削皮,她刀功很好,削出来的皮只有薄薄一层,且宽度都一致,取下来好长一条苹果皮,果肉血宝剔透,王大娘削好后把刀放在茶几上,双手抓住苹果头尾两端——发力! 没掰开。 斜着眼看那边两人,见没注意自己,有些不信邪再来一遍,默默吸一口气——发力! 然后一脸什么也没发生,默默去拿刀切开。 风无理明白了。 她说不能跟他们回去,是因为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已经很难说是王西楼的影子泄节枢,还是那个六年前淹死的小姑娘。 更像是那个小姑娘,借助了王西楼的灵缠,又活了一次。 “有种主人格被自己制造出来的副人格占据的感觉。”风无理评价道。 王西楼把苹果递给他。 “我也要。”谢洁姝道。 他把手中苹果递了给金发少女,对方伸手接过后,点点头:“看过丹尼尔凯斯的《24个比利》吗?” 风无理一脸茫然,没想到这个影子那么有文化呢,看了一眼旁边吃着苹果的王西楼,她眼里满是清澈,擦了擦手把手机掏出来玩,还问:“唉?家里wifi密码多少,我这万能钥匙破解不了。” “手机拿来,我给你连。” “你这指甲好看哦。” “我自己做的。” “那么厉害?” “要不要给你做个?” 她认真想了想:“算了,平时干活不方便。” “可以中指不涂。”她讲污段子也能面不改色。 王西楼没想明白,风无理扯开话题说:“没看过,这本书怎么了吗?” “这书就是讲一个具有人格分裂的人生活,这个人因为具有多重人格,所以生活混乱,无序,摸不着头脑,但是我不同,如果非要说成多重人格,那我本来的人格不具备欲望和好恶,所以她完全影响不了现在谢洁姝的人格。” 风无理明白了。 现在更像是那个已经死去的谢洁姝小姑娘,‘占据’王西楼的这道影子,在世界活动着。 或者说一个鲜活的,立体的,拥有有别于王西楼的喜怒哀乐,具有独立人格的小姑娘,成为了王西楼的一道影子。 “真的不跟我们回去了?”王西楼问。 她笑得很惬意,“不了,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或许等这幅躯体老死了,我会回去的。” “你还会老死?”风无理问。 “会,和魍魉那种只是因为自己属于无定形的影子不一样,她最多改变自己外貌,我这个灵缠能复刻任何灵的轨迹,世间万物都是灵组成,所以我是从本质上复刻,只要观察足够,我甚至能成为一朵花,成为一棵树,成为一块路边顽石,甚至知道这块石头过去几千几万的经历。” “难怪,王西楼也察觉不出你是影子,我也没在你身上感受到一丝普通人以外的灵缠波动。” 她看着自己的手,道:“现在这幅躯体,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类,所以我能生长,能衰老,甚至还每个月有大姨妈,还能生孩子……” 说到这里,谢洁姝脸上带着明显嫌弃看向王西楼:“不过受某个恋爱脑影响,我大概率不会结婚生子。” “哦?这话意思是,你也喜欢我?”这句话多少有点不要脸。 “算是主人格唯一影响。”这是她分析出来的结果。 站在她的角度而言,大概便是本来生活得好好的,一次失足落水后,忽然加载了一个名为王西楼的个人记忆,而且时不时会有一股热烈的悸动。 当然从本质上,其实是泄节枢加载了这个落水女子的记忆,只是泄节枢感情表达几乎为零,所以表现为现在的模样。 “也行吧,那你在这里照顾好自己。”王西楼吃完苹果,将果核扔垃圾桶,她倒不强求影子们回不回去,反正她要到的人在找第一个影子时就找到了。 风无理也说,“那你欠我的钱也不能不还了,毕竟你觉得自己不是王西楼了。” 金发美少女明显面容一丝丝僵硬,但也很快恢复自然:“当然,我赚到钱就还你们。” “行了行了,师父上个厕所,回去叫酒店那几个起床,都快九点了。”王大娘拍拍屁股起来。 忽然风无理又想到什么,问:“对了,刚听你和你同学说话时,你也是今年应届生吧?考得怎么样?” 谢洁姝点点头,眼底有不小的骄傲,又变作些许云淡风轻,挺了挺不存在的胸脯:“考得还行吧。” 风无理哦了一声,问:“是吗,要不要和我一起报北大。” “……也,也没有那么好。” “那你打算报哪里?” “……你不再考虑一下湘大吗?” 风无理笑了,说到底她刚刚说那么多,只是想强调自己现在是个有独立思想的人,是个有别于王西楼的新个体。 但是说她完全不受王西楼的影响吗,那也是不可能的。 又不是每一个影子都一出来就要对风无理爱死爱活,真要那么写就很无聊啊……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不要脸! 八点多,尺凫和绾绾从他们房间过来找魄奴和猫玩。 夜姬开了门又变回小猫咪,并且引绾绾去她的床,说她一只小猫咪也有床了,昨晚她一只猫睡一张床呢。 “魄奴和王西楼他们睡一张床,吾辈一只猫睡一张床呢!”她觉得自己一只猫有一整张床,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床可比她的秘密基地大多了,她昨晚在被子底下探险了好久。 尺凫进来一把拉开帘子,让窗外阳光进来,引来床上某位总是喜欢昼伏夜出的美少女一阵抱怨。 “几点了还睡,懒死你。”她站在床边叉腰斥责,魄奴感觉她有种管家婆的女友感,这个槽她是不吐不快的。 “跟王西楼一模一样。”魄奴小声逼逼了一句,把被子盖住脑袋。 尺凫不准,扒拉她被子,让她赶紧刷牙洗脸。 “等一下他们回来就我们就出去了,还得等你穿戴洗漱不成,别墨迹,快起床。” 床上被子裹着的小山包发出一声悲鸣:“尺凫妈妈,求你让我再睡一会。” “乱喊什么呢。”她皱着眉。 魄奴瞄了一眼,忽然感觉不太对劲,眼睛刚刚好像瞥到什么,又看了一眼,虚着眼睛:“你……这脖子里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尺凫有些疑惑,松开抢被子的手,顺着床上女子视线用手去摸自己脖子,也没摸到什么。 “这里,你看这里红了一片。”魄奴跪在床上,凑过去指给她看:“看到了吧?” 尺凫好像意识到什么,心里忽然漏跳了一拍,马上又强装镇定:“蚊,蚊子咬的,被,被我挠红了。” “这样啊,哎哟,真遭罪。”魄奴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个不可能的想法,但是想到尺凫性子,又把那个想法甩出脑子。 她自己都还没有,小小尺凫怎么可能嘛,傲娇已经退市场啦,哈哈。 正准备心情愉快起床时,恰逢旁边一猫一狐狸在聊天。 “夜姬大人你昨晚一人睡吗。” “不是哦,半夜吾辈钻到王西楼和魄奴中间了。” “这样啊,跟尺凫一样呢,她昨晚也跑来和绾绾和风无理大人一起睡呢。” 魄奴:“??” 魄奴僵硬地回头看今天梳了在动漫里很危险发型的少女,瞳孔地震般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尺凫避开了自己眼睛。 她避开了! “蚊,蚊子咬的?”魄奴带着颤音。 “……就是蚊子咬的!” “我看看你里面!”她扯过尺凫衣领,往里看。 “你,你撒手!” “好啊,你这蚊子挺大的啊,快一百五十斤的那种?还咬了那么多地方!”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别扯我衣服!” 魄奴一瞬间感觉背叛,无力,呼吸困难,她看着这个还在硬着脖子死不承认的女子,半响才抬起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她,憋出这么一句: “你不要脸!” 多无力啊。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偷吃!” 说到这尺凫忍不住反驳:“你偷吃还少吗?” “你才十四五岁!” “我十四五岁那你也十四五岁,王西楼也十四五岁。” 本来还想睡到十点再起来,但现在魄奴是彻底醒了,她吃不到,纠缠着问尺凫她偷吃细节。 最后从尺凫支支吾吾口中,得知大概经历,发现其实进度最多是和自己差不多,也没有被反超,她才松了口气。 这样才对嘛,明明是她先。 她披头散发,睡衣也凌乱,王西楼要看到她这个架势,一定又要破口大骂,不要拿她的脸摆出这种路边乞丐一样的死动静。 旁边绾绾跟夜姬说昨晚风无理大人给她讲故事,现在要讲给夜姬大人听。 听起来像是恐怖故事,可是绾绾不会讲故事,她用可爱的包子脸,很严肃讲故事,试图用表情营造出紧张氛围,但一点也不恐怖。 魄奴在旁边听得嘎嘎乐。 “魄奴……”她有些委屈看她一眼。 “好了好了,不笑不笑。”魄奴用手给自己嘴巴拉上一条链子,示意自己不说话。 然后这只蠢猫也要讲。 她要讲吃妖怪的大猫咪的恐怖故事。 夜姬很严肃说:“那只大猫咪就说:朋友、朋友……”她看了绾绾一眼。 绾绾紧张地看着面前的黑猫,咽了咽口水。 “大猫咪说,朋友,朋友……”她忽然加大音量脆生生:“朋友就要吃掉!” 黑猫哗一下扑倒床上的狐耳娘,学动物世界里看到的大型猫科动物的虎啸山林,压在绾绾身上‘嗷呜嗷呜’叫个不停。 “不要啊,夜姬大人不要吃掉绾绾!”绾绾也很配合的一脸害怕,闭着眼睛,小手挣扎着,白生生肉乎乎的小脚丫扑腾着。 “夜姬大人好可怕。” “拜托不要吃掉绾绾。” 夜姬继续在她身上嗷呜嗷呜怪叫。 她看起来很享受威风凛凛的自己。 “吾辈就要吃掉你!” 不小心被绾绾挣扎时乱动的手扫下了床。 绾绾也发现了,看一眼压在身上的夜姬大人不见了,然后床脚下的黑猫又跳了上来,重新压在她小小的胸脯上,小声说:“绾绾你小心别打着吾辈了。” “好的夜姬大人。” 然后他们的游戏又重新开始。 “吾辈要吃掉你,嗷呜嗷呜!!” “这样的事,不要啊,绾绾不好吃的。”狐耳萝莉包子脸皱了起来,害怕极了,小脚乱蹬着。 “嗷呜嗷呜!!” “绾绾要被吃掉了,谁能来救救绾绾啊。” 一旁的魄奴看得直乐,咧着嘴笑个不停,感觉这两幼稚鬼真好玩。 过了一会儿她也加入了。 本来她应该当保护绾绾的骑士,要誓死保护绾绾公主,对抗邪恶的大猫咪。 但是她不,她现在是邪恶大猫咪的爪牙,一起欺负可怜的绾绾公主。 又是挼狐耳,又是挼狐尾,把绾绾欺负得可怜兮兮,但是她自己其实玩得也挺开心的。 那边正在给手机充电的尺凫看了一眼,默默说了一句无聊。 一分钟后,绾绾公主多了一个英勇无比的护卫。 直到宾馆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门外三人看着枕头大战的屋内四女。 “哟,这么热闹。”金发少女笑脸盈盈看着这一幕。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轮渡 金发少女笑容明媚,穿着到脚裸的黑色半身裙,上身泡泡袖的白色短袖,衣服扎到裙子里,一条啡色细皮带把腰一收,穿着一双白色旧球鞋,球鞋看起来洗了很多次了,显得旧且脏,但整个人透着干净清爽。 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喜欢好看的衣服,但她这身街上一眼能找着好几个姑娘是这样打扮,淘宝爆款的几十块钱衣裙和穿了好几年的小白鞋,或许不知不觉就成了无数人的白月光。 虽然她私下里烟酒都来。 风无理提了打的早餐进门,给魄奴和尺凫介绍这个金发女子,是泄节枢。 顿时引起两人一阵惊讶。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尺凫一脸不相信。 魄奴也凑上去:“我看看我看看。” 谢洁姝伸手按住凑过来的一张大脸,有些嫌弃:“别凑那么近。” “哎呀,我记得你不是个三无吗?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风无理把早餐全都摆出来,把在他脚边撒娇的黑猫抱了起来托在胸前,揉了揉绾绾脑袋,对那边两人说:“别说了,快吃早餐,吃完早餐我们去坐船。” 吃早餐的时候魄奴还问个不停。 两只妖怪也觉得,这个明明就不是王西楼,她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是个普通人类。 “你们还养了两只小妖怪啊?”谢洁姝有着普通女生的天性,一下子被两只毛绒动物俘虏了。 王大娘大包大揽:“让我来说让我来说,事情呢,是这样的。” 她好像是为了显摆刚刚在小徒弟和自己影子对话时,她看起来在旁边因为听不懂而削苹果玩手机,其实背地里已经用她的无上智慧,暗搓搓地听明白他们的对话,理解了一切了。 “就是这样,听明白了吧,所以她现在既是影子泄节枢,也是那个失足落水的少女谢洁姝。”她一脸云淡风轻。 魄奴和尺凫对视一眼,抿了抿嘴。 完全不懂,说的啥啊这是,一坨一坨的。 “唉!你们真笨!”王西楼颇为恨铁不成钢,总感觉这两影子的智商给她丢脸。 “我来说吧。”风无理叹气。 他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说了一遍。 这次不仅魄奴和尺凫,就连已经觉得自己刚刚都听明白了的王师傅也有些恍然大悟。 “你不是明白了吗?”魄奴耻笑地拱了拱她。 “咳!这个叫温旧而知新!”她嘴只有亲的时候才是软的。 此时几个影子正凑在一起,小声不知道聊些什么,讨论头发,讨论王西楼是怎么找到他的,讨论指甲油,还有好多姑娘家的话题。 风无理插不上话,他坐在宾馆靠窗的躺椅上,看着外边阳光灿烂,海水粼粼,和自己猫玩。 闹闹腾腾,十点才出门。 “那我先走了。”她在酒店前跟大家分开,她过来就是看看魄奴和尺凫的,毕竟过去都是一直呆在一起的姐妹。 王西楼拿着瓶维他奶,插着兜,问:“不和我们一起去玩吗?” 谢洁姝摇摇头,轻笑:“你们去吧,有个模特的工作找我,我现在要去面试。” 魄奴干巴巴道:“模特哦?那么厉害?” “给一些淘宝店铺拍的,一些衣服之类,都是熟人直接相互介绍。” 王大娘点点头:“行吧,我们今明两天都在这里,有空来找我们玩啊。” “好。” 谢洁姝离开几人后,坐上一辆公交,她看了看手机,几个微信消息逐一看了看,班级群,美甲店,家族群,还有初中高中的同学。 噼里啪啦按着手机,回这些消息。 如果说人的实质,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那她确实已经不算是王西楼了,而是全新的个体。 她想了想,把几个一直吊着的男生微信给删了,在浏览器搜索一下郡沙有什么大学她能报的上的,看到车窗里自己一头灿金色半出发,嘀咕一声:“是不是把头发染回来好一点。” 那边旅游团小组的刚上了轮渡。 对于第一次坐船,绾绾表现出极高的兴奋。 然后她就晕船了。 “来来来,我这里有风油精。”王西楼因为自己带的宝贝能派上用场而雀跃。 魄奴给她拿着包,吐槽:“你这都带了些啥呀,六神和风油精就算了,怎么还有一个巴啦啦能量棒?” “别乱玩那个,那个,那个是。”她一边给绾绾擦风油精一边道:“是他攒了一个月零花钱给我买的。” 魄奴瞬间对这件宝物肃然起敬。 旁边风无理脸都黑了,小声嘀咕:“还收着这东西干嘛。” “这可是师父的宝物。” “也不用随身携带吧?” “那不行,师父拿去云麓宫开过光的,很灵的,出门能平安。” 巴啦啦魔仙何德何能,可以保你一头八百年的小僵尸平安。 海鸥在岸边起伏,叫声不断,船动起来时颠簸了一下,但是行驶过程却很安稳,那海鸥叫声和岸边的闹声远去,前后都是碧波万顷,船驶过留下一道晕开的浪。 海面不是蓝色的,而是一种绿,碧波荡漾,色如翡翠,质若夏棉。 魄奴拿着手机疯狂拍照 旁边不少人在看她。 这是那种甲板船,不用网上预约,是岛上岛民自己坐的,能直接开车上船,二十分钟一班,当然也有游客来坐。 这一船上就有一群七八个年轻人团体,还有很多外出的岛民,出来玩的情侣,一家三口之类。 夜姬想从猫包里出来。 “要出来就得套上绳子。” “吾辈要出来看大海!” “你给套上绳子就给你出来。” “唔……” 她还是同意了,风无理拿出牵引绳给她套上,一只神气的小猫咪东张西望。 期间那边一个男生一直盯着他们这边。 如果是看王西楼或者魄奴倒也能理解,毕竟是双胞胎美少女,魄奴这妖精还穿得贼清凉,小吊带,热裤搭一双魔术贴凉鞋,但是这人一直盯着坐在他旁边,晃着脚丫子吃零食的绾绾看。 风无理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那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你豢养的妖怪吗?”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可恶啊啊啊! 此话一出,风无理心下明白,这人原来是看到绾绾身后的尾巴和脑袋上的耳朵。 他扭头看一眼。 小狐娘懵懵看他一眼,狐耳动了动,够不着地的小肉腿不晃了,问:“要吃绾绾的零食吗?” 她怀里一包戒指糖,真不知道她哪里能找到那么多那么老的零食。 风无理揉了揉她脑袋,小狐娘的发质很柔软,又捏了捏小狐耳,示意她自己吃,再看向他,应该是个初中生,年纪不大。 解释说:“是我家的,不过不能说豢养。” “抱歉。”他抿了抿嘴,眼睛转了转,似乎有什么想和风无理说,但一时不知从何讲起,看起来本身性格较为内向,能主动过来说话已经最大很难得。 “有什么事吗?”风无理问。 “唔……”他忽然很小声说:“你也有超能力吗?” 这个发展有点怪怪的,属于是什么中二对话,风无理不禁乐了,说:“你是第一次遇到我这样,可以一样见到妖怪的吗?” “遇到过两个,你是第三个……他们两个就在那边,我们一起过来鹭岛这边玩的。” 风无理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还有一男一女在那边看过来,同样年纪不大。 “还是初中生吧?” “我们提前招到了鹭岛兰仕高中,不参加中考,已经放假了。” “真厉害。” 他有些腼腆:“还,还好,我英语有点差,差点没考上。” “我英语也不好,今年高考错了两道选择题,只有一百四十二。” “……”不知为何,少年忽然不是很想跟他说话了。 不过他还是问:“我们之前一直在乡下的,乡下有不少妖怪,但是没遇到你这样的人。” 风无理想了想,他应该属于未被公司察觉的先天修行者,这一类比后天要稀缺很多,且拥有几乎独一无二的灵缠。 这样的天生见到妖怪的人,大部分都会有个不太平凡的童年。 没人引导的话,会变成同龄人口中的爱说谎的家伙,成为家长老师眼里奇怪的孩子。 但是他身边有三个同龄人,都是看得见妖怪的人——这样就很妙了。 风无理说:“没人找上你们吗?” “没有,你的意思是,会有人找上来?”男生有些不安。 风无理表现出足够的耐心,居然有两只海鸥跟着夹板船漂洋过海,叫声不断,被船推开的浪一层层荡开,那边还能听到王西楼双重声调讨论哪个姿势好看:“对的,来自官方的人,会约束像我们这一类的人,不准擅自滥用超能力,或者驱使妖怪害人。” “我们从来没有那样做过。”他急着辩解。 “我知道,不然他们已经找上你了。” “你好像懂很多?” “我小时候也跟你们一样。” “……我下半年就高一了。”他想说自己不小了,而且风无理看起来也不大,他又问:“像我们这样的人,多吗?” “如果说是出生就可以看到妖怪的,不多,但是经过后天训练做到的,不多也不少,十几万人应该是有人。” “那么多!” 他的反应有点可爱,像是说,和我一样有超能力的,居然有十几万人! “全球六十亿人呢。” “你是怎么比我们懂那么多的,好像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我们这种人是不是有什么组织之类?” 风无理想了想,“如果你想的拯救世界那种,那应该没有。” 他脸色一囧,感觉自己好像给人一些很中二的印象了,他也不知道过来是说什么的,只是终于又见到和他们一样可以看到妖怪的大哥哥,忍不住就想过来说说话。 “不过那种武侠里的各种宗门派别是有的。”他笑着说:“至于我为什么懂得比你们多,是因为……” 风无理看了看那边凹造型拍照的两人,“因为我有个很照顾我的师父,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那是你师父?” “教我修行的那种师父。” “哦!看起来和你年纪差不多。” “她也算是妖怪,已经八百岁了。” 少年小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 “累死了,喝水喝水。”王西楼恰逢跑了回来,从她百宝囊一样的包里掏出一个丑丑的大水壶,咕噜咕噜就喝上几大口。 她也注意到这个他徒弟面前的小男生,用眼睛xiu了xiu风无理,示意咋回事。 风无理叹了口气,随便介绍一下,只是介绍王西楼的时候,是以我的师父身份,这让王西楼一脸不敢置信。 我的天哪,他在说什么? 那么多年了,这人什么时候在外边跟别人说自己是他师父,这可把王大娘给感动快了。 “什么?你喊我什么?你再喊一遍!” 真无语,风无理懒得理她。 魄奴回来喊:“走了走了,船靠岸了。” 风无理也起身,顺便跟刚认识的后辈挥了挥手告别,在少年眼中和他师父一起下了船。 他忽然笑着说:“不能拿超能力做坏事啊,知道了吗?” 留下那个小男生一脸窘迫。 绾绾起身跳下椅子,向他摊出手心:“要吃绾绾的零食吗?” 身后一条大尾巴晃来晃去。 “谢,谢谢。” “不用谢哦!” 一上岛,魄奴目的明确,直奔沙滩。 她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拦都拦不住,热裤下一双矫健大长腿夺目耀眼,她还牵着夜姬,她跑去哪里这猫就跟着她跑。 风无理和王西楼走在后面,他说:“好像放牛一样。” “快点快点!”魄奴教练在前面叉着腰,催促他们。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慢慢吞吞的,你们这是出来玩的状态吗,没有纪律没有斗志!都快跑起来!特别是最后面那对师徒,还牵手,说的就是你们!” “我决定了!”魄奴忽然说:“谁最后到沙滩谁是狗!” “吾辈是最快的!” “好啊你偷跑!回来!” 绾绾也抓稳腰间的大水壶,跑到前面去,小短腿迈得飞快。 本来尺凫是觉得,就那两只小动物会理会那个愚蠢女人的号召,像风无理和王西楼肯定是不会理她的,他们三个作为家里最稳重的人,到时候淡定看着其他三活宝,还可以嗤笑魄奴幼稚。 只是等她回头去看身后那对慢吞吞的师徒时,却看到那两人牵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她前面去了。 两人还回头看一眼她。 小声不知道说些什么。 放在尺凫眼里,那眼神好像《大话西游》里周星驰和朱茵站在城头,说,你看那人,好像一条狗。 尺凫:“……” 她才不会理会那群幼稚的家伙! 然后她默默加快了速度,用竞走那种速度,才不是她会觉得是最后一个就是魄奴口中的狗呢,她都懒得理会他们这些无聊的人。 但是很显然,已经落下一截的她,一个也没追的上,距离自己最近的是那对师徒,可是那师徒始终很狗地跟她保持一段距离。 而且一旦她要加快,前面那对师徒也加快。 可恶啊啊啊啊! 她跑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王西楼最好了 不出所料还是尺凫最后一名。 作为家里的三大黑恶势力之二,魄奴和夜姬对她指指点点,嘲弄她是最后一名。 特别是某只屑得不行的黑猫,不断强调自己是第一名。 尺凫黑着脸不理任何一人。 “……” 无聊! 跑得有些喘,她不想说话。 风无理去租了个太阳伞,扛在肩头,老板还给了他们配套的两把躺椅,一块布,说办卡还送果篮。 听到办卡,王西楼dna就动了,眼睛一虚,趁小徒弟不注意,掏出她又旧又破的hellokitty小钱包过去问。 还是被风无理揪了回来。 他找了个空位,把太阳伞张开,放下两张躺椅,对这群人说: “大本营在这里,就在这附近玩,可以下海游泳,想吃什么也可以去后面那些网红店,小吃街买,钱不够过来跟我说。” “吾辈想吃猫粮。” 风无理话锋一转,看向某人:“不准游到十几里外的海域,更不准游到那里捕捞水里的小生灵,特别是魄奴同学,听到了吗?” “是的,风无理老师!”魄奴给他敬了个礼。 姿势一点也不标准。 “唔……喊风无理师父。” “是的!风无理师父!”她可听话了。 风无理眉头一皱,忽然发现看着这张王西楼的脸喊自己师父,莫名带感,示意她喊多两声,然后后脑勺挨了一下。 王西楼知道这徒弟本事大,揍他是越来越肯下力气了,一巴掌差点给他拍个趔趄。 挨了打他也泰然自若,仿佛压根没这回事,揪了揪魄奴嫩弹的脸掩饰尴尬,对面前几人几妖说:“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提问!”魄奴高高举手。 “魄奴同学有什么要说。” “我不太会游泳,风无理老师可不可以教我?”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风无理,语气带着粉红色泡泡:“亲手调教的那种哦。” “准许。”还不待魄奴高兴,风无理就说:“等一下先在岸边做八百组青蛙蹬腿,我在旁边监督你做完。” 她顿时跨起了个脸。 “知道了吗?” “报告风无理师父,我想起来我忽然会游泳了。”这妖精又敬了个礼。 姿势一点也不标准,风无理打算以后有空教她些标准的姿势。 “好了,解散,我去买点饮料和水果。” “吾辈想吃猫粮!就要吃猫粮!” 没人理她。 在家不吃,这里哪里有猫粮给她,真是无语。 烈日灼心,海风凌乱,沙滩和近海处男男女女玩闹声肆溢,辽阔海面像一面巨大的幕布,缓慢而持续的起伏,起伏时偶尔光线角度正好,反射出晃瞎眼的光,这里人很多,近海处跟下饺子一样泡在水里。 海边冲上沙滩的浪像少女躺进浴缸而溢出来的泡泡水,在沙滩上贴着地面不断翻滚卷出好远好远,浪声哗哗作响如夏风扫过竹林唆唆声,蔓延到极限后又被抽走般潮水尽退,只留下不断消失的白沫和一片深色的沙子,且肉眼可见变浅,但很快又被下一波浪潮重新灌至湿透。 沙滩边有很多卫生间,其中供人换衣服和冲洗身上海水。 几人中穿泳衣的就魄奴和尺凫,王西楼本来也有一套,她说她可没那个脸穿成这样,丑死了。 尺凫穿着黑色连体泳衣,裹得很严实,露出的皮肤只有脸和手脚,泳衣没有美感可言,十四五的王西楼已经小荷才露……好嘛,露了不小的角,不愧是你,不过身形还是偏向少女一点,扎了两条马尾垂到肩膀,很可爱的领家妹妹形象,可惜总是板着脸,看起来和谁都深仇大恨一样。 不过板着脸的尺凫已经很可爱了,再可爱下去就犯规了。 魄奴本来挑了一款橙色比基尼,还是系绳子那种,想着让小徒弟给她系上,结果比基尼出师未捷被王西楼收走了,不准她顶着自己脸穿成这样,她只好换上一开始那套白色连体泳衣,白色泳衣和她娇花般肌肤在太阳底下下波光粼粼,活像个女妖精。 海面上远一点还有那种开海上摩托的,嗡嗡地飞来飞去。 魄奴和尺凫一大一小,呆呆看着那几个在大海上开摩托的人。 魄奴挠挠头:“看起来好好玩。” “那什么东西啊,怎么还可以开在海上。”尺凫是小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呢。 “我也想玩,但看起来好贵。” “我们家没那么多钱。” “也是。” 两人眼巴巴看了一会儿,随后冲进海里,成为下饺子大军的一员。 沙滩上的风无理问:“你不下去游泳吗?”两人躺在躺椅上,躲在太阳伞下面。 王西楼没有穿泳衣,穿了件白色小背心,下身还穿着牛仔短裤,踢掉拖鞋后躺在躺椅上伸着腿,嫩白的脚上沾了不少沙子,风无理看着就想过去给她把脚上包括趾缝里沙子全搓干净的冲动,像清洗猪蹄的既视感。 “有什么好游的。” “来海边不游泳,那多没劲啊。” 王西楼刚想说为什么非要游,转念又觉得,‘去海边玩’这样的概念都是很新潮的,过去一百年前,哪有说专门跑来海边耍的,这些年轻人的东西她总是接受慢一拍。 漂亮的人是不会介意别人说自己丑的,真正会介意的是本来就不好看的人,王西楼知道自己是很无聊的女人,所以她怕被风无理说她很无聊,说她没劲,那样她会很无措,但该死的是她又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变得有趣起来。 他玩的游戏她看不懂,他摆弄的电子产品她不会,游个泳她还是可以的,现在又说接受不了穿个泳衣,那她好像真的太没劲了,她甚至担心自己那么老土会不会配不上他。 良久,她才这样反驳一句:“不准说师父没劲。”只是语气有点弱。 风无理有些意外看她一眼,不知道这小僵尸又闹些什么别扭,语气怎么怪怪的。 他心思不够细腻,自然察觉不出这前因后果的:“我什么时候说你没劲了?” “刚刚说了。” “有吗?” “有!”她很笃定,语气还有点委屈。 这是闹哪门子脾气嘛。 风无理挠了挠头,认真想了想,开始吟唱: “王西楼是天下第一可爱,体贴,温柔,贤惠的女人,做饭水平碾压五星级大厨,唱歌比大明星好听,和王西楼一起玩特别开心,永远也不会觉得没劲,王西楼最好了,我永远喜欢王西楼。” “唉!你说这些干什么!”明显看出来她被哄得很开心。 “王西楼最好了!我永远喜欢王西楼!”他喊了一句大声的,不少人看了过来,然后看着这对小情侣笑了笑才移开视线。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说了。”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风无理也笑了,忽然问: “要不要涂防晒霜?” “诶?”王西楼一愣。 风无理从影子里悄悄掏出一瓶防晒霜,“晒黑了怎么办,涂点防晒吧。” 几乎不容王西楼拒绝,这小子就拿着那瓶防晒过来,居高临下说要来给她涂上,还附带按摩服务,王西楼很是受用。 主要是精神上的满足。 她长嘶一声,运用她的无上大智慧感觉不对劲:“你小子,没事会那么懂事孝敬师父?” “我对你好你还这样揣测我,王西楼你不是人!” “哼哼!”她本来就不是。 “好了,到你了。”他忽然撒手。 她才明白这小子图什么。 小徒弟难得的服侍,才享受了几分钟唉。 她噗嗤一笑,让他过来。 海风拂面,女子软软凉凉的手指按在身上,柔软温柔的触觉让人眷恋,风无理给她潦潦草草按摩个五分钟,王西楼给他揉肩捶背了半个多小时。 “师父脸皮薄,不敢像你一样大声喊出来,就原谅师父小声意思一下吧。”她凑到小徒弟脸旁边,说话吐气都吹在他耳朵上: “我永远喜欢风无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暴雨 夜姬和绾绾在玩沙子,他们还拿来了风无理小时候玩沙子的玩具,挖掘机,铲车和勺子,铲子——那时候王西楼给他买的东西不计其数,但其实刚被王西楼接回来的风无理就已经不玩这种东西。 买各种玩具全是某只僵尸的一厢情愿。 一只毛发漂亮的猫出现在沙滩,顿时引来不少小姑娘和孩子靠近,拍照,还有人要摸她,夜姬觉得都要烦死了。 她都不能专心和绾绾玩沙了。 她跟绾绾说等等吾辈,然后一只小黑猫踩着小碎步跑到沙滩边卫生间,再出来时却是一只神颜的黑长直冰山美少女——泳衣限定版。 她迎着阳光叉着腰,一脸高深莫测的自信,引来周围人频频侧目,随后颠颠地跑回去蹲在绾绾旁边。 这下好了,来打扰她玩沙子的小姑娘和小孩子少了,多了很多小伙子。 像割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 “你的猫被人搭讪了。”王西楼挪移。 “额,夜姬确实太漂亮了。” 美貌到一定程度就没有高下之分,你是玫瑰我是百合,有人喜欢玫瑰,有人喜欢百合,但是夜姬不同,她是一朵不该现实存在的梦中之花。 她是神女,是妖妃,是女仙,别人用美丽来形容女子,她来形容什么是美。 王西楼翻了翻白眼:“你的猫不要脸,她化形时扭曲了漂亮,美丽这一类的规则。” “什么意思?” “就是她直接调动有关于人类审美的一系列规则,来塑造出现在这张脸。” “是吗,感觉也没你好看。”他不着痕迹说道。 “虽然你这么说师父确实开心,但是这世上不会存在比这蠢猫好看的人。” 这个世间第一美少女此时委屈极了回来跟师徒俩告状:“那里的人好奇怪,他们一直要吾辈给他们东西,吾辈都不能和绾绾玩了。” “他们让你给什么?” “问吾辈要一个微信的东西,吾辈都不知道是什么,他们一直问吾辈要!” 问一只猫要微信…… 王西楼被魄奴拉去玩水了。 水没到他们大腿上,几个小姑娘往对方身上泼水,欢笑声从那边传来,风无理只是看着都会跟着一起笑。 他也准备离开营地,去太阳底下,但是这里还放着些手机钥匙之类,就让魍魉出来留守阵地。 果不其然,她还是变成男人,而且还变成马大力,两米三四身高,一身肌肉鼓囊囊,双开门冰箱身材,躺椅她坐不下就坐在地上,手搭在膝盖上坐在沙滩阴影处像黑帮老大,那把太阳伞感觉在他手里跟普通伞差不多大。 风无理:“……” “你本体应该也是王西楼的样子吧?为什么总是变成男人?” 她用着马大力粗糙的嗓子,淡淡说:“我太漂亮了,怕被某人惦记。” 自爱到一定程度,她有点自恋狂属性的。 “……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抱歉。”她道歉一向很快。 “一点诚意都没有的道歉。”风无理吐槽了一下。 “需要亲你一下表示我心中诚意吗,你要有这样要求的话我不介意。” 魍魉平静看着他。 风无理看着马大力的脸。 “……” 转身扔下她一个人在营地。 和绾绾他们一起玩沙子去。 夜姬说要挖一个陷阱,别人走过来一踩就会掉下去,真是充满童趣的想法,她和绾绾挖出来的陷阱只有十几厘米直径,三十厘米深,是不可能掉进去一个人的,不过他们可以通过想象告诉自己这是个很厉害的陷阱,可以捕捉到猎物的那种,然后靠着嘴上吹嘘自娱自乐。 风无理跟他们说这个太小了,接过绾绾的铲子,和他们一起刨沙。 出于男孩子的胜负欲,他挖了一个直径70厘米,一米多深的坑出来,享受着两小只崇拜的视线。 “绾绾你跳下去,我们把你埋起来。” “啊?可是为什么呀?”绾绾穿着可爱的碎花吊带裙子和啡色的魔术贴小凉鞋。 “唔,不知道。”这种在沙滩挖个坑就想埋点东西的心情,跟去到超市把手插进大米里一样,原因是说不出来的:“你先跳下去,我给你留个脑袋出来。” “可是……” “绾绾是少先队员,少先队员要听大人话的,不然我打电话给你班主任了。” 绾绾明显不情愿。 可是她也不好反驳风无理大人。 她只好可怜兮兮地站了下去,刚好脖子比坑高一点。 风无理大人给她坑里埋沙子了,她眨巴这眼睛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埋起来,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刚刚和她一起玩的夜姬大人。 这猫压根没看她,埋得比风无理大人还积极!而且特别兴奋! 最后沙滩上多了一个小狐娘包子脸。 她不知所措的左右看了看,一个在拍照,一个在幸灾乐祸。 “绾绾要生气了!”她鼓着肉乎乎的脸,挣扎着要出来。 笑死,根本出不来。 “哈哈,绾绾动不了了!”夜姬一贯的屑猫屑语。 “我们去让王西楼他们过来看。” 两人抛下了小狐娘。 “不要走呀!把绾绾放出来啦!风无理大人!” 等一人一猫跑去找来王西楼,王西楼看着地上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出来,可怜巴巴的小狐娘,没好气地给主宠二人一人一下脑瓜崩。 风无理又一点一点把绾绾挖了出来,这个过程也很好玩。 夜姬也跑去跟他们三个玩了,刚刚还说水有什么好玩的王西楼,现在笑得像个小姑娘,魄奴一直是水战主力,夜姬试图反抗了几遍,发现自己打不过她之后就选择了加入,和她一起欺负其他两个。 过了一会儿又哭天抢地。 被螃蟹夹了。 魄奴一边安抚她的夜贵妃,一边对抗其他二人。 风无理坐在海水时不时会冲湿屁股的地方看着他们。 绾绾在他旁边挖坑,小凉鞋脱下,整整齐齐放在旁边。 她说这次要轮到风无理大人了,绾绾要挖一个能把风无理大人埋下去的大坑,看起来干劲十足。 只是挖了半天也才丢丢儿大。 风无理笑她,作为犬科动物,刨坑速度还那么慢。 “狐狸不是这样刨的,狐狸应该用爪子,你这样刨得太慢了。” 风无理教了她犬科动物的刨坑技术,绾绾像是觉醒了什么种族天赋,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趴在地上撅着小屁股不断刨沙子,身后一条大尾巴在天上晃得飞快。 海平线上飘来了几朵乌云。 海风越来越诡异波谲云诡,浪潮也汹涌起来,远处海水作了黑色的浆。 不消十分钟,乌云染黑了天边。 游人也察觉到,渐渐开始有人离开海边。 等到风无理带着王西楼他们退回岛内建筑躲雨时,顷刻间暴雨如注。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胡建通联负责人 修行之人还是妖怪,不能在没上报且报告通过情况下随意更改气象,谁要是违反了。 将会受到当地公司强烈谴责。 主要是能改变气象的妖怪,多多少少都有点牛逼在,不太好抓。 不过要是造成财务损失,该赔钱还是得赔钱,这是态度问题,违者必究。 虽然不知道何方道友在此布雨,但显然和师徒俩无关。 此时,这个临海城市却乱成一团。 要说哪个省份妖怪多,胡建那是当仁不让,可以说整个华东华中华南地区,三分一的妖怪都聚集在这里,平日里那些妖怪安分守己,公司也不会多加干涉,修行者,普通人,妖怪,公司四者在这里维持着各自的平衡。 只是这场驱散之雨,却忽然将这个平衡打破。 灵力被驱散,低级妖怪苦不堪言,但他们大部分都难以在人类面前现行,影响不大,出问题的是一些中级妖怪,灵力驱散后人形难以维持,大街上忽然变回原型,比如魄某人。 短短半天好几个城市都发来报告。 虽然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唯一影响大概就是,今天多了几百个胡建人对老祖宗文化更加深信不疑。 毕竟给你派传单的小姐姐,忽然双腿变成鱼尾;又或者跟你一起在工地干活的哥们忽然变成牛头人;比如骑着电瓶送外卖的黄衣天使,在等红绿灯时真的长出一双天使翅膀。 很吓人的好不好! 鹭岛通联公司,一个紧急会议召开。 一个接一个开始报告。 不断有人进出会议室。 会议室外不断有电话打过来。 负责人目瞪欲裂:“这些妖怪,就非得干这种抛头露面的活计吗!” “要庆幸,调查数据上面写了,他们其实更多从事服务员,店员和清洁工,这几样是在室内的。” “现在问题不是这个,到底是谁下的雨,笼罩几个市的驱散之雨?谁能办到?” “这里有一则王西楼前日进入了鹭岛的通知,不过记载,近两百年王西楼一直表现温和,没有出格的举止。” 有人嗤笑:“她温和?拿几百万人命当作报仇工具的妖怪,你说她温和?” 负责人一拍桌子:“现在问题也不是这个,别管是谁了!先把这法术解了!” “解不了,这驱散之雨范围太大了!” “三太子呢?” “前几天出去旅游了。” “去了哪里旅游?”负责人感觉要疯了。 “他半个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现在人在郡沙喝茶颜悦色。” “……” 这雨下了两个小时,愈演愈烈,就算穿雨衣走出去也能湿个七七八八,把人淋得狗血淋头。地上积水成河,地面像流动的玻璃。 师徒俩游玩计划搁浅。 只是某只僵尸心情没有半点影响,跑去买了两杯金桔柠檬,兴冲冲又跑回来,给了一杯绾绾。 “谢谢王西楼。”绾绾抱着感觉比她脸还大的饮料。 王大娘看回徒弟:“伱没得喝,你喝师父剩下的。”她得意极了。 风无理问她:“不能出去玩了,怎么还嘻嘻哈哈的?” “啊?要很难过吗?”她把吸管夹在鼻子和上嘴唇之间,样子特别蠢。 “也不是,不过出来玩遇到坏天气,多扫兴,只能在这里避雨。” “又来了又来了。”她表现出头痛。 “什么又来了?” “你说这些话师父才扫兴,不准你说。”吸管插进去,猛吸一口,舒服地哈了一声。 这人老是不准他这,不准他那的,你说不准就不准吗?区区辣鸡僵尸。 “给我喝一口。”他推了推王西楼,把她推了个趔趄。 “不给!”她凶巴巴瞪他。 风无理又推了她一下。 “没大没小!你再碰师父一下试试!” 风无理哪跟她客气,直接伸手抢。 王大娘负隅抵抗,像一只小母豹子,可惜当年可以任由她欺负的小奶猫,已经长成体格比她大了不止一圈的山中虎君,小母豹子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她手握着吸管,倔强抬头瞪着风无理,作最后的抵抗。 看来她还没认清形势。 他慢条斯理地把她手指一根根掰开,把吸管也取走。 风无理是个体面人,他说一口就一口,然后当着王西楼面,一口直接去了五分之四。 她看了看回到手中的饮料,又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徒弟。 “你是水牛吗?” “你还师父一杯!” “你快给我再买一杯回来!”小母豹子拽着他要过去重新买饮料。 风无理无动于衷,且不动如山。 师父如果不是拿来欺负的,那将毫无意义。 旁边绾绾看着他们俩笑。 只要风无理大人不是欺负她,她都看得很开心。 不过最后还是给她又买了一杯。 雨势大,连航渡都暂停了,什么时候重新开启都不知道。 风无理怕今晚都回不去,就订了间岛内的民宿,暂时落脚,民宿很小,主卧次卧厕所和玄关,就没了。 房主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满头银丝,她一笑就露出一口黄牙,说话时有若有若无的烟味。 “押金一百。” “王西楼,给我一百块钱。” “就知道问师父拿钱!”她从她小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风无理看到她破旧钱包上面还有自己小时候照片。 自己小时候真可爱。 老太太笑呵呵:“幸好你们找得快,最后一间房了。” 风无理轻笑:“没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轮渡,雨太大了。” “这样啊。”老太太看了看窗外,不以为意说:“这雨马上就停了。” “不会吧,我看还得下不知道多久。” 老太太笑呵呵不否认,跟师徒俩告别就下楼去。 拉开主卧的帘子,能见到海,海水浑浊,枝状闪电好似灭世之景,但是这种情景风无理却觉得很安宁,或许是外边大风大雨,房间却干燥凉爽,知道雨淋不到自己,会让人感到安逸。 “你说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他站在窗前,问旁边王西楼。 王西楼眉头一皱,伸出白净的手,掐指算了起来,拇指在中指和无名指间点来点去,看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算出来了吗?”风无理白了她一眼。 “叫我王半仙。” “王半仙,这雨什么时候停。” “天机不可泄露。” “那里怎么有人。” “什么?你话题跳跃好大。” “那里真有人。”风无理给她指向窗外,王西楼挑眉一看,风雨太大了,天色晦暗,她视力没风无理那么好,要很仔细才看到好像确实有个人影。 风无理却看得很清楚,一个穿着蓝色泳衣的女生,缓缓向海边走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岸边还有一只小木筏。 民宿这里不怎么算景区,而是一些原住民几层小楼改造的,这边靠海的是一片礁石和很小片的浅滩,平时很少有游客,更何况现在风雨大作。 那种小木筏,一个浪就翻了,现在外边可是滔天大浪。 王西楼疑惑:“这么大雨,她一个人跑去那里干什么?” “她上了那个小木筏。” “师父有不好的猜测。” “我也有。” “那还等什么,快去救人啊!”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有古怪 小时候风无理怕打雷,晚上会跑过来和王西楼一起睡,夏天闷热,王西楼就拿着扇子给他纳凉,忽然一道闷雷轰鸣把他吓醒时,她在旁边就会说:天公爷爷走路慢一点,不要吓到我徒儿了。 “为什么打雷要说天公爷爷走路慢一点。”当时的小风无理正好处于什么都要问为什么的好奇宝宝年龄。 “亲师父一口就告诉你。”她把脸伸过来,一张大脸把风无理给挤开。 “……” “不亲?”她语气作威胁。 “我已经上大班了,明年就一年级了!” “真的不亲?” 小风无理试图跟她讲道理:“老师说,女孩子不能随便被别人亲的!” “师父跟你是别人吗?”她一脸你要是敢说师父是别人,今晚小屁股就又要开花了哦的表情。 “我不要亲你!老师说只有喜欢的人才可以亲的。” “你不喜欢师父?师父好伤心。” “不,不是,我喜欢王西楼的。” “那不就可以了。” 小风无理一脸纠结。 王西楼就一脸随意地吹一些耳边风,说什么,你该不会想跟以后和老婆亲所以不跟师父亲吧,那你以后娶师父不就行了啊,哎呀脸怎么那么红了,跟你开玩笑的啦,难不成你真想长大了娶师父?小小年纪胆子不小啊你!不过你要是真想让师父当你老婆,师父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巴拉巴拉的。 最后迫于淫威,风无理还是在她脸上印了一下,心中发誓,等他长大,一定要欺负回来! 她才笑着说:“那是因为啊,天公爷爷在天上走路,他有时候赶时间,走得太快了,脚步声大,就会轰轰轰地响,然后就形成打雷,他衣袍哗哗地掀起风,身上出汗了就变成了雨,我们听到打雷就知道他又跑太快了,就跟他说走慢一点,他就慢下来,就不打雷了。” “原来下雨是这样形成的啊,王西楼你好厉害,你这都知道!” 那是王西楼最高光的时候。 或许是小时候崇拜的力量,风无理一直上到五六年级都对此深信不疑,一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下雨是因为水蒸气遇冷凝结形成降雨。 王西楼纯粹是封建迷信。 她怎么敢那样教自己的啊!她怎么敢的啊?! 其实修行达到一定高度,呼风唤雨亦无不可,不过王西楼这话也是有文字记载,只是记载里也并非天公走路太快形成暴雨。 东晋《神异经》有云:东荒山中有大石室,东王公居焉,常与一玉女投壶。每投千二百矢。有入不出者,天为之醫嘘;矢出而脱误不接者,天为之笑。 这里是说,东王公喜欢和一玉女投壶,天会看他投壶而笑。然而《庄子》记载有说:“玉女投壶,天为之笑则电。” 所以如果非要作迷信的解释,其实不是天公走路形成了雷鸣暴雨,而是东王公投壶,引起天笑。 让人唏嘘不已的是,东王公是仙之首,天为之笑则电,天为之惋则雨。天是观众,仙也只是搏天一笑的戏子而已。 6月28日,暴雨 “我靠,那么大雨!”魄奴迈着大白腿,泳衣外批了一件外套,前面就到避雨地方,这雨说下就下,连忙跑了起来。 尺凫紧跟其后,眉头一皱:“不准说脏话。” “略略略,就说就说!” 风无理一只手抱着绾绾,一只手抓着黑猫也跑了起来。 王大娘跑了一百米喘得不行,她辣鸡体弱也不是一晚两晚的事了,风无理早有体会。 带他们找了家特色面馆。 王西楼无愧八百年一遇美少女,不少人偷偷看过来,被变成施瓦辛格体格的魍魉扫了一眼过去,全都收回了视线。 去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怎么会突然下那么大雨的嗷!”魄奴脚上沾了不少沙子,坐下后不顾形象抬起一只脚,拿手拍打嫩生生的猪蹄。 幸好这个角落没什么人。 “吾辈还是干干净净的!” “绾绾也干干净净。” “你们两个小点声。”王西楼撩了撩贴在脸颊的头发。 风无理拿出三条大毛巾,分别套在王西楼他们身上,给王西楼擦了擦头发,擦了一个就不能厚此薄彼,给其他两个也擦两下。 女朋友从一个变三个好像也不是好事,真是烦死了。 魍魉用粗狂的嗓音问:“我头发也有点湿。” 一条毛巾扔了给她。 魍魉看了看手里毛巾,继续精神攻击:“为什么给她们三擦不给我擦。”她提醒,这里还有一个女朋友。 风无理沉吟两秒,问:“……通过这样折磨我,可以让你得到快乐吗?” “可以。”她倒老实。 “……”风无理皱起眉:“你怎么还没回影子里去。” 魍魉还想说什么,忽然眉头一皱:“这雨不对劲。” 她刚说完,一旁絮絮叨叨抱怨天气的魄奴同学声音忽然消失了。 一根木质簪子掉在了地上,啪嗒一声响,滚到了旁边去。 她变回影子附着物的原型了。 几人都是一愣,幸好这里是个角落,没人看到刚刚一幕。 风无理连忙把她捡了起来,细细感受一番,说:“她灵力耗尽了。” “怎么突然说耗尽就耗尽了?”王西楼一脸懵。 魍魉沉声说:“那个雨不是普通的雨,会驱散灵力,我现在灵力也在快速消耗,魄奴本来就灵力不多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尺凫此时眉头皱了起来:“我灵力也不够了。”说着看向风无理。 风无理灵力海量,察觉很细微,她这么一说他细细感受也察觉到了问题,绾绾和夜姬刚刚都被他抱在怀里,所以没淋到雨,但是吹了点风,绾绾也说她灵力被消耗了一小截。 夜姬也吵着说她也是她也是,还必须让别人同意她,风无理说大妖怪不会被影响,她才唔了一声,说:“吾辈刚刚什么也没说呢。” 王西楼长嘶了一声:“我怎么好像没感觉到?” 风无理和魍魉对视一眼,没有理她。 王西楼顿时不满意了:“什么意思嘛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嘛!” 王大娘现在身上哪里有灵力。 不过她现在换动力源了,没有灵力也能正常活动。 他带着尺凫和魍魉去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让他们回到自己影子里休息,然后拿着魄奴的簪子,十分爱惜地擦拭上面的沙子,也放回到影子里面。 外面雷雨大作,狂风骤雨怒号。 绾绾乖乖坐在塑胶凳子上,夜姬趴在她大腿,服务员给他们端来一碗虾面,她甜甜说了声谢谢。 “王西楼呢?”风无理疑惑问。 “王西楼刚刚出……那,回来了。” 只见王西楼刚好从外边回来,一张俏生生的脸如今很是阴沉。 她堂堂王西楼,被一场雨侮辱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胡建通联负责人 修行之人还是妖怪,不能在没上报且报告通过情况下随意更改气象,谁要是违反了。 将会受到当地公司强烈谴责。 主要是能改变气象的妖怪,多多少少都有点牛逼在,不太好抓。 不过要是造成财务损失,该赔钱还是得赔钱,这是态度问题,违者必究。 虽然不知道何方道友在此布雨,但显然和师徒俩无关。 此时,这个临海城市却乱成一团。 要说哪个省份妖怪多,胡建那是当仁不让,可以说整个华东华中华南地区,三分一的妖怪都聚集在这里,平日里那些妖怪安分守己,公司也不会多加干涉,修行者,普通人,妖怪,公司四者在这里维持着各自的平衡。 只是这场驱散之雨,却忽然将这个平衡打破。 灵力被驱散,低级妖怪苦不堪言,但他们大部分都难以在人类面前现行,影响不大,出问题的是一些中级妖怪,灵力驱散后人形难以维持,大街上忽然变回原型,比如魄某人。 短短半天好几个城市都发来报告。 虽然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唯一影响大概就是,今天多了几百个胡建人对老祖宗文化更加深信不疑。 毕竟给你派传单的小姐姐,忽然双腿变成鱼尾;又或者跟你一起在工地干活的哥们忽然变成牛头人;比如骑着电瓶送外卖的黄衣天使,在等红绿灯时真的长出一双天使翅膀。 很吓人的好不好! 鹭岛通联公司,一个紧急会议召开。 一个接一个开始报告。 不断有人进出会议室。 会议室外不断有电话打过来。 负责人目瞪欲裂:“这些妖怪,就非得干这种抛头露面的活计吗!” “要庆幸,调查数据上面写了,他们其实更多从事服务员,店员和清洁工,这几样是在室内的。” “现在问题不是这个,到底是谁下的雨,笼罩几个市的驱散之雨?谁能办到?” “这里有一则王西楼前日进入了鹭岛的通知,不过记载,近两百年王西楼一直表现温和,没有出格的举止。” 有人嗤笑:“她温和?拿几百万人命当作报仇工具的妖怪,你说她温和?” 负责人一拍桌子:“现在问题也不是这个,别管是谁了!先把这法术解了!” “解不了,这驱散之雨范围太大了!” “三太子呢?” “前几天出去旅游了。” “去了哪里旅游?”负责人感觉要疯了。 “他半个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现在人在郡沙喝茶颜悦色。” “……” 这雨下了两个小时,愈演愈烈,就算穿雨衣走出去也能湿个七七八八,把人淋得狗血淋头。地上积水成河,地面像流动的玻璃。 师徒俩游玩计划搁浅。 只是某只僵尸心情没有半点影响,跑去买了两杯金桔柠檬,兴冲冲又跑回来,给了一杯绾绾。 “谢谢王西楼。”绾绾抱着感觉比她脸还大的饮料。 王大娘看回徒弟:“伱没得喝,你喝师父剩下的。”她得意极了。 风无理问她:“不能出去玩了,怎么还嘻嘻哈哈的?” “啊?要很难过吗?”她把吸管夹在鼻子和上嘴唇之间,样子特别蠢。 “也不是,不过出来玩遇到坏天气,多扫兴,只能在这里避雨。” “又来了又来了。”她表现出头痛。 “什么又来了?” “你说这些话师父才扫兴,不准你说。”吸管插进去,猛吸一口,舒服地哈了一声。 这人老是不准他这,不准他那的,你说不准就不准吗?区区辣鸡僵尸。 “给我喝一口。”他推了推王西楼,把她推了个趔趄。 “不给!”她凶巴巴瞪他。 风无理又推了她一下。 “没大没小!你再碰师父一下试试!” 风无理哪跟她客气,直接伸手抢。 王大娘负隅抵抗,像一只小母豹子,可惜当年可以任由她欺负的小奶猫,已经长成体格比她大了不止一圈的山中虎君,小母豹子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她手握着吸管,倔强抬头瞪着风无理,作最后的抵抗。 看来她还没认清形势。 他慢条斯理地把她手指一根根掰开,把吸管也取走。 风无理是个体面人,他说一口就一口,然后当着王西楼面,一口直接去了五分之四。 她看了看回到手中的饮料,又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徒弟。 “你是水牛吗?” “你还师父一杯!” “你快给我再买一杯回来!”小母豹子拽着他要过去重新买饮料。 风无理无动于衷,且不动如山。 师父如果不是拿来欺负的,那将毫无意义。 旁边绾绾看着他们俩笑。 只要风无理大人不是欺负她,她都看得很开心。 不过最后还是给她又买了一杯。 雨势大,连航渡都暂停了,什么时候重新开启都不知道。 风无理怕今晚都回不去,就订了间岛内的民宿,暂时落脚,民宿很小,主卧次卧厕所和玄关,就没了。 房主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满头银丝,她一笑就露出一口黄牙,说话时有若有若无的烟味。 “押金一百。” “王西楼,给我一百块钱。” “就知道问师父拿钱!”她从她小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风无理看到她破旧钱包上面还有自己小时候照片。 自己小时候真可爱。 老太太笑呵呵:“幸好你们找得快,最后一间房了。” 风无理轻笑:“没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轮渡,雨太大了。” “这样啊。”老太太看了看窗外,不以为意说:“这雨马上就停了。” “不会吧,我看还得下不知道多久。” 老太太笑呵呵不否认,跟师徒俩告别就下楼去。 拉开主卧的帘子,能见到海,海水浑浊,枝状闪电好似灭世之景,但是这种情景风无理却觉得很安宁,或许是外边大风大雨,房间却干燥凉爽,知道雨淋不到自己,会让人感到安逸。 “你说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他站在窗前,问旁边王西楼。 王西楼眉头一皱,伸出白净的手,掐指算了起来,拇指在中指和无名指间点来点去,看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算出来了吗?”风无理白了她一眼。 “叫我王半仙。” “王半仙,这雨什么时候停。” “天机不可泄露。” “那里怎么有人。” “什么?你话题跳跃好大。” “那里真有人。”风无理给她指向窗外,王西楼挑眉一看,风雨太大了,天色晦暗,她视力没风无理那么好,要很仔细才看到好像确实有个人影。 风无理却看得很清楚,一个穿着蓝色泳衣的女生,缓缓向海边走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岸边还有一只小木筏。 民宿这里不怎么算景区,而是一些原住民几层小楼改造的,这边靠海的是一片礁石和很小片的浅滩,平时很少有游客,更何况现在风雨大作。 那种小木筏,一个浪就翻了,现在外边可是滔天大浪。 王西楼疑惑:“这么大雨,她一个人跑去那里干什么?” “她上了那个小木筏。” “师父有不好的猜测。” “我也有。” “那还等什么,快去救人啊!”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下海 看到有人要在她眼皮底子下投海,还是二八年华的花姑娘,你问她王大娘答应不答应。 那肯定是不答应啊! 她正打算吹一口气把这雨吹散,再吹一口气让浪把那姑娘给拍回来。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然后想到她现在一身法力没了。 淦! “决定了,派出师门门下大弟子,快去把人救回来!”她一本正色发布师门任务。 “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日行一善!” “任务奖励是什么?” “师父的香吻一枚!” “……” “不够啊?年轻人不能太贪心嗷!” 风无理懒得和她贫了,把手机身份证什么的掏出来放着,鞋子也脱了,推开阳台的玻璃门,一开门风声雨声倒灌而入,携风带雨卷入屋内,王西楼眯了眯眼睛,头发打湿粘在脸上。 阳台外风雨大作,豆瓣大的雨滴雨打芭蕉般朝他脸上拍去,天上千万吨的水砸落,像是要将地上一切摧毁。 世界只剩下雨声风声,他朝身后王西楼喊了一声,她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话也没听清,就见宝贝徒弟五楼多高一跃而下。 王西楼连忙出阳台朝下面看。 发现他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 她瞪大了眼睛。 不是,她徒弟拿了自己影子那么多年,连飞都不会啊? 这也太拉了吧。 王西楼抬腿搭在护栏上,也准备跳下去,想了想又把脚放了下来,转身从正门出,走楼梯下去。 “你们两个好好呆在这里。”她交代一下两只小妖怪,打着伞出去。 等她一路气喘吁吁小跑到海边时,这里石头多,所以不太好走,她刚刚还摔了一跤,伞给折了,半边身子沾了不少泥沙,身上湿了个透,头发黏在脸上。 大海太空阔了,黑云压城之下,这一片天空又扁又窄,黑色的浪拍打天空,白色的电击穿海面,一座岛在这自然的伟力面前都显得渺小,王西楼站在岸边,仿佛全世界的风雨都朝她吹来。 脸上的水扫多少次都扫不完,她半睁着眼,略微茫然地看着面前黑色浆水般沸腾的大海,又回头看一眼自己来的方向,不知道有没有跑错了。 明明什么也没发生,但是忽然就有些心悸,远处的雷云中好像有什么在发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僵尸,她自有一套趋利避害之法。 那是本能,她现在忽然有些害怕。 她找不到她徒弟了。 王西楼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来回看这一条海岸线,礁石堆上乱石一片片,不排除那臭小子现在哪块石头后面她看不到。 “风无理?”她喊了一声,但是声音淹没在风雨声下,根本传不出几米远。 身后有人的脚步。 王西楼连忙回头一看,发现好几十个穿雨衣的村民就站在礁石滩后面的。 其中还包括刚刚那个租房子给他们的老太太。 联想刚刚跳海的女子,王西楼活了那么多年,几乎一眼就看出他们这是干什么。 她扫了一把脸上的水,将贴在脸上头发扫到耳后,蹙着好看的眉:“活人祭祀?你们知道伱们在干什么吗?现在国朝不可能允许你们搞老封建那一套!” 同时不动声色后退半步。 “你们这是蓄意杀人!” 她膝盖上一片淤青,血从伤口溢出来,流在嫩白匀称的小腿上,那是刚刚摔倒时磕到的。 王西楼的声音在风声中变得失真,但也让对面那群村民听到,几个人面色变了变。 一个浓眉毛的中年人打量了这个忽然闯入他们祭祀的女子,沉着声:“这是我们村子里的事,外人没资格插足。” 身边一个黑脸大汉急道:“村长,她看到了这些,我们……” 这明显是不想把她放跑了。 真该死,王西楼咬着牙,心里阴晴不定。 如果只有七八个人,她其实并不怕,虽然她体质弱了点,但是人类其实很脆弱,杀人不需要多大力气,多快的速度。 问题是这里三四十人,个个庄稼汉一样壮实,真就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就在这时,远处海浪中一个人影出现,爬上了礁石,背上还背了个昏迷的女子,手脚麻利地上了岸。 “王西楼?不是叫你在房里待着吗?”风无理皱着眉头喊道。 看到他背上的女人时,那边几个村民脸色顿时十分难看,一脸大事不妙的样子。 王西楼则一段小跑过去,引起腿上看起来还一瘸一瘸地躲到宝贝徒弟身后去,伸手一指:“他们欺负师父!揍他们!” 风无理也看到全身脏兮兮,膝盖还流着血的王西楼,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不是叫你等我吗?你跑出来干什么?” “啊?你有说吗?” “我走之前说的。” “风大,师父哪里听得清你喊了什么。”她有些心虚。 “他们把你打成这样的?”风无理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理智的人,也觉得电视剧里怒发冲冠为红颜过于中二,但是看到现在惨兮兮的王西楼时,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想骂她跑出来干什么,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吗? 被徒弟这样注视着,王西楼缩了缩脖子,她想像平时那样瞪回去,说,自己才是师父,你这臭小子敢凶我? 但是又怕他现在不给自己面子。 “那倒没有,师父跑过来时自己摔的。”她低头看脚丫子,翘起两只可爱的大母趾又放下,翘起又放下 “……” “完了,你怎么把她救回来,完了完了。” “龙王爷要怪罪了,岛要沉了!” “你们知道你们干了什么事吗!?” “村长,这下可怎么办啊!” 风无理不管那边几个愚昧村民狗叫,把背上的女孩放下,从影子里取出一把伞让王西楼撑着,又拿出一块布,蹲下来小心翼翼把她膝盖上泥沙擦去。 那么漂亮的腿,摔得一片淤青,真的心疼死了。 “痛吗?” “痛。”王西楼故作可怜兮兮道。 风无理没好气:“该。” “怎么跟师父说话呢!”她怒摸狗头。 他这一手空手变物的操作,一下子让那边村民吓得不轻。 风无理这才看向他们,黑着脸骂:“你们几个等着坐牢吧,敢搞生祭,蓄意杀人,去牢里呆个十年八年再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师门宗旨 风无理都已经拿出尺的手机准备报警了那边村民别看个个五大三粗,但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老实人,赖皮泼妇都算不上,要真敢上来动手动脚正好,他火气还没下去呢王西楼在一旁表现得极其乖巧,一副小妇模样举着手给她徒弟撑着伞这么大风雨,撑伞其实没多大意义,照样朝他们身上打去,但是王西楼却觉得无比安,雷声如,暴雨如注,风大作时,能逆吹牛马使倒行,黑色的浪撞在石冲上云,这样恶劣的天气,只有两个地方能让人感到安心,一是干燥又凉丝丝的屋内,一个是心爱男人的身后呀,宝贝徒弟生气了,生气了也好帅啊喜欢!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二人脚下响起「不,不要报警……… 两人低头一看,只见那个被灌了好几口水陷入昏迷的女子清醒了过来,有些虚弱地央求他们师徒,王西楼连忙把伞让风无理拿着,蹲下去扶起这,女「江爷,基站找到一处和雨中所含灵力最接近的源,可能还没找到布雨之人了! 其实刚刚在喝奶茶后,我就收到杨主任消息,杨主任说华车区总负责人问我,王西楼的这位低徒是是是在胡建,现在胡建天下这场雨怎么回事,没有没头绪华东区负责人抬头看下天空,翻滚的白云外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怪物,枝状雷旦落上,就收割了一片妖怪的性命扭头朝一块牛小的石头一指「修香火道的天兴后辈,今年一十四岁,实力跟山、蓬那种千年门派的宿老也差之是少」 「让我老人家带几个人过去交涉,事是可为就进,哪在赶回来路下了」 因为你含糊看到,左皇从我影子外出来,随着我手指,一拳打碎石块,又回到影子外任由生后少么弱横,尊贵的生灵,死亡前尸体一动是动,任由泼天小雨一遍遍冲刷身体,跟路边垃圾堆旁的的死老鼠也有这些小门派的宿老,可也是陆地神仙级别,手外都没着一剑断江,口吐火海之类的绝活,肉身抗枪弹洪流,代表出去七位仙人里人类修行者水平顶尖力量我们那群人很显然,还没踩线了风有理只是表示遇下了会看看风无理气笑了:「你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王西楼刚坏视线和徒弟对下只是作为被当成活品的她,此时却反而替那些乡民们说话场面一度很乱「可杨主任就问我能是能解决那男人高头说:「是,是你自愿的……」 「看到有没,你徒弟厉害着呢!识相的都通通招来!」语气极其张只没谷志歪看脖子,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在哪?」我沉着声问电话挂断「知道了,处理一上现场,是要吓到乡民「你还活着回来!」那边有人喊了一声,风无理扫了一眼过去,那个说话的男又缩了回去一道屋舍粗的闪电落在山林之间,震山间百兽,惊起有数飞鸟风有理问刚刚这个老妇人,究意是怎么一回事,王西楼也在一旁安抚,说我们师徒俩不是斩妖除魔的,小婶没什么冤情他就只管说,今天你徒弟来了,青天就来了! 一周时间,还没够这位出去旅游的八太子往返十几次了「跟之后的中低级妖怪一样,一道雷前命「没有挣扎痕迹? 你立刻作迷妹状,鼓掌说坏,当一个合格的捧怕那群人是听话,风有理还给我们整了个活「姓杜的,老祖宗的规矩,他想好了是成!」 忽然,又一个电话过来那些公司的***的人情,对风有理来说很重要,毕竟王西楼身份其实一直很,下面对待你那种没过良好事迹的小妖怪,态度一直很最前杨主任也有弱求我们什么,不是说能帮忙就帮帮忙,那次的事华东区总负责人在带人赶过去,帮下了不是人情可是那又是为了什么? 王西楼乐是可支,说:「你们师门宗旨,爱管闲事!」 「现在岛下没哪位当值? 风有理看向这边几人,有没半点坏脸色:「说,那雨是什么来头,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小概七十分钟前,一队穿着通联公司制服的人循着电光而至,检查一番,汇报到下面去忽然人群外冲出来一个妇男,哭着抱着男子,哭喊说:「小仙,两位小仙,救救你男儿吧「身份确认妖王虚酒小人,失去生命体征,阳神消散神仙手段!.. 作为胡建人,拜了这么少年神,今儿个遇见活神仙了! 「不要报警……」她用恳求的语气说「村长,现在了怎么办啊!」 对面声音顿了坏久,看起来很疲劳「杜小娘!他!」 「岛里十公外处」 然而暴雨其实只是结束反倒是你们少管闲事了?」风有理问王西楼:「你们师门宗旨是什么? 「不是我,刚刚种法我想对师父起心,徒儿慢给师父我!」 出人七是手位风有理表示,我打架还行,但是我是会法术,谷志说你不能处理,但是你有灵力,要解决的话你需要布阵,那么小规模的驱散之雨,你布阵起码也得一周时间在几个村民眼中,这石头轰一声碎开风有理今天心情是坏,说话冲了些,对那男子和我们身前村民说道:「他可能想少了,你是管他是自愿还是被逼的,你师父让你救他,今天就死是了,小兴土木,雨求福,拜七方神明,揭七方七老,现在确实依旧是人妖共居的时代,但还有没生的道理,敬八柱低香,了是得设香案供猪羊,让生人一鬼物,你能直接定性他们村子供养邪物,往后几十年,他们全村都拉去打! 拨开云雨风,探开丛林深处,只在原地留上一只几百米长的白色小,身下生机尽散,灵化清风,肉身化泥有想到还真遇下了当然是有没头绪 第三百三十二章 正太龙王 这随手一指,凭空让礁石碎开的手段过于骇人,这群愚民算是彻底被吓住了,风无理本来还想让那个疑似被当做活祭少女的妈妈来说,但是她一个劲只会让他们救救她女儿。 她女儿则柔柔弱弱,说话都说不清。 风无理抓了个村长过来问话。 扭头看了看王西楼。 王大娘立刻示意,可谓把‘小人得志’表现得淋漓尽致:“我徒弟问你呢,哑巴了不成?快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不然,没你好果子吃,你滴明白?” 风无理忽然感觉好丢脸。 看了那么多遍的亮剑,到底是让她学明白了。 村长支支吾吾,还是交代了出来。 他遣散了乡民,领师徒二人和身后母女俩,去了那龙王爷的庙,进入庙后里面香火不断,一龙首人身的金塑立在庙中,满目威严,身穿金缕紫衣。 这个现在每年客流量能达二十万的旅游小岛,在过去只是一个人数不过几千的半渔半耕小岛。 岛上的人世代生活在此。 祭龙王爷 那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据祖上记载,过去这里渔业资源其实相当匮乏,就算是捕鱼期出海,捕捞上来的都是些小鱼小虾,又遇上灾年,那时不知道哪里得来的办法,开始给海里的龙王爷立了泥塑身,盖了香火庙,供起了龙王来。 据说立庙那天,也是下起了那么大的雨,云中出现真龙,真龙口吐人言。 龙王爷跟他们先祖说,为祂立庙设香案供奉,每年渔期供猪羊,每隔三十年需要向龙王爷献上一个年龄在十四到十六岁的女子,可保风调雨顺,鱼鲜蟹肥,保渔民出海平安,岛民富贵财运。 若是龙王爷没收到祭品,那么来年龙王爷便会问罪,问罪时自然不是龙王爷亲自过来,而是把整座岛都淹了,让岛上所有渔民到祂殿前请罪。 先祖们诚惶诚恐,但还是照着那位龙王爷所说办了。 结果从那以后,这近海莫名其妙丰渔盈网,五谷丰登。 于是,每隔三十年,岛上就会选取一个适龄的三四岁女娃,由全村人抚养,并且从小跟她说,长大后可以去龙王爷面前服侍,最后再给被选中的女孩家里一大笔钱。 风无理看了那妇人一眼,妇人却低下头不敢看他。 这妇人算什么母亲,不过是心思多的村妇,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被当做祭品的少女,都不无辜。 “所以伱们,从几百年前开始,每过三十年都献上一个年轻女子?”王西楼对这群人感到恶心。 “这是,这是先祖定下的规矩……” “就为了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妖邪?” “我,我见过龙王爷……”那姑娘弱弱地出声了。 风无理回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姑娘气质柔弱,长相秀气。 她好像有些害怕他们,断断续续说:“我,我见过,好多年前我在海边一个人玩,长,长着两根珊瑚一样的蓝色大角,我问他是不是妖怪,他跟我说他是神仙……” 忽然,门外风雨声像是消失了一样远去,嘈杂的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我跟她说,我是神仙,是你们的龙王爷,她跟我说,他们家的大人决定把她献给了龙王爷,问我什么时候来带走她。” 庙中众人包括两师徒,回头一看,只见庙外歪风斜雨中,缓缓走来一个冕服的十二三岁少年。 他白发白眉,有着比女子还漂亮的面孔,额头生有两只树枝状的大角,冕服是黑底红边金丝云,走在雨中衣角也不见打湿,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东海龙族敖壬,见过王西楼大人。”少年郎声音清脆—— 对着风无理行了一礼。 王西楼抱着胸,依旧淡定。 村长和那妇女则是大骇。 “妖,妖怪!” 看到这非人的怪模样,平日里作为他们俯首叩拜的神明,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第一反应却是畏惧。 叶公好龙,不外如是。 “哟,你个小龙认识我?”王西楼抱着胸问。 冕服少年一愣,才发现自己这是认错人了,正主居然是旁边这位……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普通女子。 “当年您和灶君大人一战,搬走的八座海外仙山,有一座是我的家。”他语气依旧温和,似乎一点也不恼。 “啊,哈,那个……”王西楼那多尴尬啊。 “无事,小龙早已不再介怀。”少年十分体贴。 王西楼只能拆开话题,打着哈哈:“修为不错啊,都快成仙了吧。” “和王西楼大人比,差之甚远。”他脾气看起来确实很好,气满神足,眸绽金光,哪里像那些食人的妖物。 王西楼忽然想起似的,说:“对了,这庙是你的吧,这里的人说每过三十年要给你献上一位年轻女子,这事怎么说?我跟你讲啊,我徒弟现在是官府的人,我也算半个官府的人,你别看你现在修为不错啊,当年也就挨我几逼兜的水平,我这徒弟更是把我本领习得七七八八,今日你要真犯错了,要真犯错了我们师徒也不是不可以暂且当没看见。” 她说着,还胳膊肘戳了戳风无理腰,扭头小声说:“这妖怪有点牛,你可能不是对手,等一下别打起来。” 风无理:“……” 冕服少年似笑非笑扭头看了村长和那妇人一眼。 他们现在也隐约猜到,这样貌年轻但古怪的妖物,可能就是他们的龙王爷。 “龙,龙王爷,今年的祭品,祭品就在这里了,我们,我们……” 少年也不恼,轻声道:“禁言。” 那慌慌张张的村长还在说话,但是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看起来像声带落家里了。 风无理大感稀罕。 王西楼小声说:“小把戏而已,想学师父教你。” “我没阳神。” “对哦!”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 这招要是他学会了,你猜猜第一个用在谁身上? 某只僵尸气急败坏,说话没有声音的样子,就很好玩。 敖壬这才看过来,依旧不疾不徐解释:“是这样的,当年小龙在这一带修行,恰逢捻到一缕缠绕而来的香火,才发现这个小渔村。 我替他们招来云雨,驱来鱼群,这些对我来说不过随手所为,他们却对着我奉若神明,我觉得有趣,便时常来这岛上看看,看看这些把小龙看作神明的人类。 当时认识了几位渔民,他们也教会了我很多人类的事情,虽然他们将我奉若神明,但我将他们视为好友。 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后来几位好友陆续离世。 我便没再来这岛上。 我也依照拂看着好友们的后人。 他们逐渐富饶起来,祭品从鱼米茶,渐渐变成猪羊酒,从土香三根,变得香烛不灭,从土筑小坛,变成这红柱青瓦的庙宇,从一坡黄土的神像,变成现在渡了金粉的龙王像。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送来的祭品里,出现了年轻的女子。 我便又来到岛上,远远看了一眼,祭祀的火光持续了三天三夜,我听到了他们各种各样的愿望。 只是已经不再是昔日好友祈求的几条小鱼。 而是连我也给予不了的东西。 他们要黄白之物,要士林官途,要珠宝,要娇奴,婿要翁死好占其田房,妻要夫亡便再择膏粱,说什么阿妈我带你去海边看日出太阳,到头来不过是,子不想养老娘,推下了崖,一浪又一浪。 他们以为,上供的东西越宝贵,能实现的愿望就越多,最后甚至开始将十几岁的小姑娘送了过来。 我讷讷无言。 不过我还是接走了那些被送到大海上的姑娘们。 我将这些被村民当作活祭品的女孩子接走,教她们君子六艺,教她们琴棋书画,教他们念书,写字,懂礼,识人,最后若是想学医,就送去人间最好的医馆,想著作,就带她结交天下的文人,想嫁人,就替她找位好良人。” 敖壬笑了笑,看着那个被风无理救回来的女子,说:“所以,我这次来的一个目的,是来接我的姑娘的。” 如果有鼓浪屿的读者,私密马赛!瞎编的呜呜呜,只是一个重名的平行世界,对!就是这样!还有就是这里想写一写主线,但是因为一直以来太日常了,不知道写主线会不会很突兀,如果写不来主线,可能真的只能淡化主线,然后以后只能着重日常平淡推进过去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就是你把鬼子引过来的! 王西楼点点头,伸大拇指夸:“哦,那你倒是干了件好事。” “不敢说。” 风无理半信半疑,毕竟这些都是这妖物的一面之词,没人可以辨明真伪,他提出质疑,敖壬也不恼。 从怀里掏出了一件宝物。 他的宝物还是声控的。 “siri,帮我拨通小兰兰的微信视频。” 风无理:“……”难绷。 “苹果手机呢?”王西楼语气有些稀罕,她好几个姐妹都换上了,拍照可好看了,比她那台被小徒弟淘汰的国产机好多了。 “去年上市的,苹果十。”这小龙人跟王西楼讨论起手机了。 “好贵不?” “一万三。” “真有钱。”她咂了咂嘴。 他浅笑说:“当时排了一天一夜的队买到的,还被记者采访了。” 视频拨通了。 风无理和王西楼凑过去看。 里面是个四十来岁贴着面膜的大婶。 “哟,老泥鳅,多久没来找我了……”大婶睁了睁眼,看到旁边还有两人,顿时话风一转:“哥,找我什么事啊,刚准备做饭呢。” 敖壬养气功夫很好,直接忽略老泥鳅的称呼,把手机对着村长:“你还认识他们吗?” “谁啊?”她脱了面膜,凑到镜头前看。 小兰兰:[视频聊天已断开] 小兰兰:今晚过来吃饭 小兰兰:带点海鲜 “那么大年纪,性格还那么暴躁啊。”敖壬很无奈,语气像溺爱孩子的长辈。 他随手解了村长的禁言,问他还认不认识刚刚那个女人。 村长颤颤巍巍说出,“霍,霍兰,她不是三十年前……” 忽然声带又被没收了。 风无理这下也信了对方所言。 这妖怪,每隔三十年来这里领养个姑娘,而且还是个女儿控! 只是他还有疑问:“那你这雨是怎么回事?” 外边黑云滚滚。 “两位大人误会了,这雨不是我下的。”敖壬端着手,他说话时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平淡恬静像雨水顺着荷叶落入池塘的水面。 他和师徒俩一起看向庙外雷鸣阴翳,提了个问题:“不知道二位对古神了解多少?” “古神?祂不是死了吗?”王西楼皱眉问。 “古神可以说是死了,但祂其实没有死亡的概念,祂是这片天地规则的具象化,化用网络里的概念,古神便是这片天地的天道,祂便是这里的天。” “你还?”风无理问。 “看的,我还会上门催更。” “唉你别打岔。”王西楼拍了他一下,说:“你继续说。” 他继续道:“这个世界能正常运转,都建立在古神的‘死亡’上。 祂的尸体化作清风,散成了灵,养育出这片土地的各种生物,一切由灵组成的活物,都是汲取祂尸体的养分而生长。 就比如我和旁边这位凡人先生的区别,只是我获得古神的馈赠更多一点。 祂的意志构成了世界的规则,演化了风火水土,祂认为世界需要四季更替,需要日月轮转,需要有云雨风雪,需要有智慧,有生死,有爱恨,这才有了这个世界。 我们都是祂意志下的产物,都是祂的孩子。 诞生,修行都是分食祂的遗泽,谁可以彻底掌握某一规则,便能成为仙。” 王西楼忍不住了,问:“那跟这场雨是什么关系?你是想说这场雨也是古神下的?” 他轻轻摇摇头:“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如果我们都在以古神尸体为养分,每诞生一个生灵,每有个体展开修行,皆是一次对古神的分食,纵使是祂这般伟大的存在,也不可能无穷无尽。 凡类还好,他们身上的灵如河沙般小,妖怪和修行者却是夺取灵力的主力,特别是妖怪,生命悠长,而其中仙人更甚,这片土地供养一位最弱的仙人的压力,不亚于供养万万人类。 事实上早在在几千年前,祂的遗泽便临近枯萎,但是那时候一位大人,在另一位大人帮助下参悟了轮回规则成了仙,修出名为‘忘川河’的无何有之乡。 忘川河造出了轮回,让轮回代替了消散,让从零诞生的生灵由转世投胎代替,将回收的灵重新反哺给天地,大大减小了古神的负担,将枯萎的那一天延长。 但是很显然,减小了却不是彻底解决,延缓也不是终止。 古神逐渐负荷不起这片土地上庞大的生灵。” 师徒俩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风无理想起了去年在山村里,那个疑似孟婆,踏着木舟,顺着尸骸长河来将升卿收走的人。 “那现在这场雨……” “这是一场肃杀之雨,不过不是古神所为,而是另一位和孟婆大人一样心怀天下的大人,只是和孟婆大人不一样,这一位大人或许有点偏激。 他想将闽地的妖怪,一个不剩全部肃清,送入忘川河等待轮回,以减轻这片天地的负荷。” “!!” 那么极端!? 王西楼忍不住问:“是谁?” 敖壬接着说:“东方朔著书:东王公常与一玉女投壶。每投千二百矢。有入不出者,天为之醫嘘;矢出而脱误不接者,天为之笑。 天为之笑则电,天为之惋则雨 有人说他不过是博天一笑的戏子,但是没想到他却居然真敢做到这一步。” 忽然,庙外掀起狂风,飓风几乎将整个龙王庙掀翻。 敖壬冕服衣袖一招,将在场三个凡人护在身下。 王西楼也将风无理护在了身前。 躲到徒弟后面去。 几人抬头看去。 只见外边翻滚浓云下的高空中,悬浮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家伙,人形鸟面虎尾,却有一丈多高,浑身肌肉挺拔。 祂手握万钧雷霆,代行神罚,目视下方众人,声如滚雷。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敖壬,你觉得我错了吗?” “东王公大人,小龙自然不敢评价您的对错与否……小龙只是觉得您虚伪。” 天上的仙人沉默着,不言不语,最后只是道:“杀尽闽系所有妖物,我便回扶桑自刎,和尔等共赴忘川,敖壬,你是选择自我兵解,还是我亲自动手。” “我选择活。” “身为即将叩仙门的大修行者,你该为苍生济。” 少年龙王一脸平静道:“干霖凉,你个超级白,要死别拉上林北。” “道不同不相为谋。” “凭我和王西楼大人联手,仙人也不是不能一战。” 他一脸客气地跟王西楼道:“王西楼大人,祂的目标是驱散之雨笼罩下的所有大妖甚至修行者,所以祂是不会放过你的,小龙知道能将仙人中实力前三的灶君战平,您一人便能对付东王公大人,但是还是让小龙略尽绵力,允许小龙和您并肩。” 这就是他来这边的第二个目的,抱大腿。 师徒俩看着这龙王爷眼中,带着小迷弟般的真诚和崇拜。 风无理:“……” 王西楼:“……” 没人告诉他,王西楼渡仙劫失败了,修为尽失了吗?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热血战斗 “王西楼?” 天上之仙一愣,视线宛如两道刀子,扫向旁边还清醒的一男一女。 就算成了仙也好,在他们妖怪眼中,人类几乎都长一个样。 只听其中一人忽然朗声道: “东王公大人,我和爱徒途径闽地,无意冒犯,便不参合你们闽系妖怪之间的事了,先行告退。” 说着,不顾旁边迷弟一样的少年龙王拉拉扯扯,一甩手,拉着他师父就要灰溜溜跑路。 王西楼更是缩着脖子小碎步跟在徒弟弟身边。 从刚刚开始她就不吭一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她有点紧张。 东王公沉默了会。 他故意等哪吒离开闽地,才开始他的计划,没想到却又冒出个王西楼。 是天意如此吗? 他抬头看天,天没有给他答案。 东王公是最初的生灵之一。 那时天地远没如今浑浊。 他刚诞生一声不吭,懵懵懂懂,记忆里出现一个褪色的人影。 祂与自己没有一句话交流,只是牵着自己的手,带他走出了森林。 森林外边有许许多多其他生灵。 逐渐他学会了妖精的语言,但是祂始终只是浅笑着,看着他们,从不说话。 那日祂侧躺在树下,翘着一条腿,一只手撑着脸,打了个哈欠。 祂问,这里很漂亮吧? 他什么也来不及回答。 那人便消失在了这片天地。 再也没出现过。 “漂亮不漂亮,你不会自己看吗?”他对着天空道。 “他说什么?”王西楼小声问。 “不知道,别问,快跑,这人神经病。” 风无理如临大敌。 便是敖壬这种大妖王,已经不是他能好对付的,更何况这样一位另大妖王逃窜的仙人。 忽然,周遭环境发生变化。 暴雨如注消失,拨开云层露出一枚大日,村落,瓦房,龙王庙通通不见。 师徒俩站在群山之巅,周围云雾缭绕,处在白日青天之下。 他们被拉入了东王公的无何有之乡。 无何有之乡又称紫府,是强大修行者的‘名片’,其中最有名的无何有之乡,便是忘川河。 它还有另一个名字。 鬼蜮 他们被拉入一位仙人的鬼蜮之中。 远处山林间传来几道人声。 “怎么回事?” “这里是哪里?廖前辈……” “莫慌,进鬼蜮了。” 山间走来五人。 一老者,四位年轻人,还穿着公司制服, 其中老者精瘦,两撇山羊胡子,穿着黄色大褂,手持玉如意。 他看向这边,声如洪钟:“闽地香火道廖天兴携国朝官府几位后辈,见过诸位大人,不知几位大人在此斗法,误入此地,望……” 他话还未完,一道一丈长的标枪忽然激射而出,没入他心口,插入地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香火神道修行者,一个照面便被钉死在原地。 这位闽地最强执法人,瞪大眼睛,口中鲜血如水泵般涌出。 旁边几位公司员工骇然。 风无理紧紧握着身边女子的手。 和王西楼对视时能看到她心中的不安,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王西楼如此不安,像炸毛的猫,头发湿漉漉搭在脸上,他忽然觉得王西楼是如此弱小,娇柔,像被雨浇透的鲜花,美丽却脆弱。 “没事的。”他小声安抚,“仙人而已,当年灶君都没杀得了我。” 王西楼忽然又一阵心悸,她刚刚一个人站在沙滩边,看着海浪拍打天空的感觉有出现了。 她当时感觉雷云藏着不安,没想到居然发展成这样,不待王西楼说什么,她徒弟抬头问:“东王公大人,这是何意?” “若是放走你们,对在这片土地上其他的妖物,亦是一种不公。” 他把三人拉入他的无何有之乡后,语气变得更加威严,像此方天神,不怒自威。 “我和大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您现在却要杀我,那我的公平呢?” “伱当年要找灶君复仇,试图杀他百万信众,削他香火,对那百万人而言公平吗?” 风无理再问:“您和灶君较之若何?” “斗法,我差之一筹。” “那你觉得你能留得下我吗?如敖壬所言,我们两位仙门外的修行者联手,您纵使仙人又有几分胜算?” “今日,不论是你们二人身死,亦或者在下陨落,都足以让这片天地多支撑二十载。” “不如您先自裁,我们紧随其后,为天地充个四十年会员。” “……阻止我,或者,我先送二位上路。” “那先放我徒弟出去!” 一道标枪向他们激射而来—— 这一片的灵力忽然沸腾,宛如深海之下睁开了一只巨眼,瞬间催发的灵力,一座百米高的冰山拔地而起,结冰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风无理将王西楼横抱起来,消失在原地,那雷枪打破冰山,扎在二人站立之地。 那边的敖壬朝他们吼:“他是依靠古神怜悯才成的仙!古神临近枯萎,他已经快疯了,王西楼大人,联手还有一线生机!” “你找地方躲好。”风无理只来得及这么和王西楼交代一句。 那少年龙王变回龙躯,接近两公里的巨物在山林之间盘绕,山岚云雾在他身下,动辄掀起乱风,东王公口含天宪,手持三丈神罚,雷如鼓,电如矛。 两根代表祂掌握的权柄所化的长枪一出,便有龙血挥洒,山野化作战场时,群山在两位妖物面前好似积木泥沙。 敖壬明显不敌东王公,风无理没理由任他逐个击破。 东王公宛如杀神般不可一世,又捻来一缕雷光,手中雷霆灌注,却忽然停顿住。 兆载永劫—— 找到机会的敖壬一记摆尾,远处二十来座千米高峰尽数化作齑粉。 “你有没有彻底杀死他的法门!” “小龙主修性命,不善斗法。” “我的手段在这等战斗,上不得台面!” “当下如何是好?” “你给我创造一个可以靠近他五米内的机会!”风无理刚如此提议,忽然一道疾雷射向他心口。 兆载永劫—— 雷芒刺穿天际,风无理忽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另一座山山头。 两次了,兆载永劫的反噬开始出现。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师父帮你揍死他 王西楼从这边跑到山头另一边,气喘吁吁,就为了目光紧紧跟随某人。 那一人一龙一仙战成一团。 仙凡之差并不容易被跨越,古今多少年,也只出了一人,那人还被打得重伤败退。 现在风无理加上敖壬,加起来算是又出了半个。 凭靠龙躯磅礴的生机,和龙族自带的对法术类灵缠免疫体质,敖壬和他身上的风无理打配合,勉强立于……没那么快死之地。 明明是被撵着打,但是大概因为挨得漂亮,隐隐表现出分庭抗衡的味道。 当年说再用兆载永劫是狗的风某人,此时灵力一次次宣泄在这个时空间灵缠上,丝毫不敢管反噬后果有多严重。 跟上个月那古尸一战不一样,当时需要用兆载永劫是因为没有其他对敌手段,现在是因为其他手段在这等层次的战斗上,宛如小孩子把戏般无甚意义。 又或者跟使用者有关。 毕竟不是谁都是王西楼。 但是从始至终,敖壬都表现得很淡定。 明明挨了那么毒的打,依然胜券在握,风无理忍不住问:“您还有什么手段?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 敖壬精神大振:“王西楼大人准备出手了吗?” “王西楼?您没看出她身上灵力溃散吗?她现在跑个八百米要歇半天!” 随后风无理听到今天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什么!怎会如此!?” 少年龙王语气中透着,‘你师父不是菩提老祖吗?怎么成了玄奘法师了’,的惊讶。 风无理一颗心沉了下来,原来他一直觉得王西楼还没出手,所以胜券在握! “那您实力如何!我记得王西楼大人说,您把她手段习得六七成!” “我的确是学了她一大半灵缠……”风无理眼睛一凝,看到三秒后的未来,嘶吼般喊着往右转。 虽然敖壬体型大,动起来时势如山崩,有了前几次经验,他几乎一听到命令马上扭转龙首。 一道覆盖方圆五百米的白色雷柱落在他们刚刚盘绕的山峦之上,整个世界仿佛进入白茫一片的异空间,一切事物都被白光所覆盖,山峦,树木,原处观战的人都被刺目的白光吞噬得只剩下几道简约线条,好久白光消散了才渐渐重新显现出来。 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方圆五百米的焦地。 东王公确实缺少与人斗法的经验,这是他们两个能蹦跶那么久的原因,从古至今他没有与同为仙的敌人交过手,而仙之下的凡灵,在他手里完全生杀予夺。 第一次遇到两个那么难杀的。 仿佛别的兔子都被捆好摆在那里,这两只兔子没被捆住,会自己蹦跶,他第一次对付会动弹的兔子,经验问题所以要耗费一定时间,偶尔还要防备兔子咬人。 但是人是不可能被兔子反杀。 所以只是时间问题。 “您看过《一拳超人》吗?一部日本的动漫。”逃出升天后,风无理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看过第一季。” “王西楼就是里面的一拳超人,真到了这种层次的战斗,她都是靠的是一拳把敌人打爆。” “那您……” “我是她徒弟,经费战士杰诺斯。” 简而言之,他所学王西楼灵缠,是王西楼的角色特效,看起来很花,但在这种层次的战斗几乎没伤害。 “明白了,您很弱。” “您真级白。” 敖壬眉头一皱:“阁下何故骂我?” 风无理双目紧盯那一道身影,随时准备发动兆载永劫穿越回几分钟前的位置来逃避追杀,但还是有耐心解释:“您误会了,我是说您说话直白,只咦级,级白,您真的超级白。” 一口闽南口音的少年龙王,听着着弗兰口音的王西楼高徒,眉头皱得更深了。 东王公转身一战三十里,低空疾射而出,时速接近五百公里,身前试图将其困住的冰山如如泡沫般爆碎,漫天冰晶折射出晶莹的光。 冰山不断平地而起,但是却通通都在下一秒爆成冰粉。 就在东王公手上长枪突破十里距离,收割向巨龙上那碍事的人时,第四次兆载永劫发动,将一人一龙回溯到三分钟前的位置。 四周群山山头盘绕的巨龙,和那人再一次消失,只余一枪刺出的东王公立在空中。 他扭头去看。 对方已经出现在他后方三十里外。 与此同时,东王公感觉头顶一暗,他抬头看见一座堪比鼓浪屿大小的冰山缓缓落下。 说是缓缓落下,只是因为这座冰山体型之巨,积云像攀附在电饭煲盖边的水蒸气,在冰山边缘不断流窜。 远处山头的王西楼和几个公司的年轻人捂上耳朵。 他们看到那冰山落下,地面凹陷,掀起席卷四面八方的气浪,扩散的气浪吞噬境内的一切,地面崩碎,山川断裂。 二十秒后,爆鸣声才袭来,将一切吞噬,王西楼捂着耳朵,面色略微痛苦,又在一分多钟后,狂风攀上他们所在的山头,将一切草木压到地面。 王西楼大概失去了她徒弟三分钟的视野,仅仅三分钟却宛如隔了三百年之久,扬起的尘埃和掀起的灵力风暴缓缓平息前,她什么也看不清。 忽然,身后出现兆载永劫的波动,她急忙回头一看,却是自家徒弟灰头土脸地突然出现。 一身的污血,极其狼狈。 师徒俩对视着,哪管外边洪水滔天,风无理感觉忽然变得好放松。 他尴尬笑了笑,挠着头说:“师父,打不过啊。” 王西楼噗嗤一笑:“……谁叫你平时不认真修炼!” “我阳神都没有,哪里可以修炼,而且刚刚跟一个仙人打成那样,很厉害了。” “师父都保护不了,没用的徒弟!”王西楼已经隐约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你当年成仙劫,到底是什么啊?”风无理问过好多遍,她一次都没答。 王西楼没好气道:“真想知道?” “说呗。” “我的成仙劫,看到有个男人,他问我要我的影子,问我给不给?嘿!那是能随便给的吗?师父的影子可是我修行的根本,谁那么傻逼,这种成仙劫简直侮辱师父智商!我只要拒绝他,师父当时就立地成仙了好吧!” 风无理哑然,最后只是说:“那个男人……一定很帅吧?” 王西楼已经忍不住了,一脸不安,问:“没了右皇伱会怎么样啊?” 风无理想了想,说:“不知道啊,不过应该死不了,只要死不了那还能救,总好过被那神经病把我们师门一锅端了好。” 一想起来真的晦气。 不过修行哪有一帆风顺,修为越高,劫难越多,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的劫,就像《封神榜》里一样,那些神仙只要不参合,就不会被这劫火烧到身上,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该来的还是得来,各路神仙也纷纷下来应劫。 或许他当时想去海边玩的决定,就已经受到劫难的影响。 “行吧行吧,交给师父吧。”王西楼大包大揽,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风无理想说一句表达爱意的话,想亲吻怀着女子的唇,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留到打完这一架过后。 矫情什么呢?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所以,他只是说:“师父,那个人欺负你徒弟,你怎么办?” 下一秒,右皇带着他一身远超普通仙人的海量灵力,涌入到王西楼体内。 王西楼还阳第三阶段,需要重新修炼出仙人级别的灵力,而她的成仙大劫,需要取回右皇。 2018.6.28,王西楼渡过了持续三十年的成仙劫,成功推开天门,晋升人族第六位仙! 她抱着怀里因为没有阳神和右皇而陷入沉睡的男子,松了口气,眼神和语气都很温柔: “师父帮你揍死他。” 她为了他,可以燃烧自己生命,献祭影子。 他为了她,可以复出自己生命,自杀取影。 复合吧!额滴碍人!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杀仙如杀鸡 五岁时风无理,灵力便是她巅峰时期两百倍不止,成年后这恐怖的灵力含量,让王西楼一时感觉恍惚。 无何有之乡中一切尘埃落下时,远山上龙血染红了几里的地,炽热的超凡生物血液散发着难熬高温,被血染的大地冒着热气,空气都被高温所扭曲。 敖壬有气无力趴在群山之间,身上插了两根千米长的大枪,死死将他钉在山间,赤色龙血如流动的岩浆,泊泊而出。 那已经疯魔的妖仙正欲斩龙,抬起的手却又缓缓放下。 他扭头看向远山。 本来房间里有两只兔子,一群蚂蚁,和一个猎人。 但是此时此刻,那被他忽略的蚂蚁里,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头狮子。 只是粗浅感知一番,他便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何止是胜算,他能感觉到,他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而那头狮子,正在注视着自己。 只是东王公没有畏惧。 正如一开始他所言,他并不怕死,他只是想在死前为天下办点事。 忽然,那人一瞬间跨越了三十里的距离。 好快——!! 他根本反应不过来,那女子原地一步踏出,横跨万丈,一个秀气的拳头被捏紧—— 东王公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一声轻响,空间出现涟漪。 一切发生在零点一秒内,仿佛王西楼代替了东王公所站立之地,几秒后远处传来重物撞击的爆鸣声,地面掀起尘土。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敖壬。 语气没有亲近也不算疏远,说话时嘴唇都没动,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你将这妖引到我徒儿身边,带来不小麻烦,你可认罚?” “小龙认罚。” “善。” 王西楼亦不废话,手掌按在他一根龙角上根部,这龙角比之鹭岛国际中心还要雄伟。 只见她微微一发力。 那威武的龙角齐根而断,被她抓在手里,宛如饮水机被一只蚂蚁单手举起。 她将手上龙角随手一扔,仿佛扔垃圾一样,语气依旧平淡无澜: “毁你一半修为,折你一角,你可不满?” “不敢。” “若是以后有幸再遇我徒儿,他问起你修为和龙角之事……” “是被东王公所折,幸好最后王西楼救下小龙一命!”敖壬抢着说。 王西楼心中有些许遗憾。 表现得太乖了。 没机会顺手杀了。 与此同时,刚刚被一拳打入地下深处的妖仙再次出来。 刚刚还一副为天下苍生,何惜此命的仙人,挨了她一拳后,浑然没有之前那份从容,脸色阴沉:“阁下是谁?” 有些人有一套完美自洽的逻辑,冠冕堂皇,和这种人搭话,反驳,他就会用自己搭建的世界观迎战,即使漏洞百出,但他也能最后用精神胜利法恶心你。 面对这种人,无需多言,拳交相交。 自然就会原形毕露。 东王公刚问完话,发现自己又丢失那女子身影,扭头四望。 她如时间的幽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王西楼面色如水般平静,一点不着急。 若是给她一池水的灵力,足以让她在仙人面前立于不败之地。 她宝贝徒弟的灵力,却是汪洋大海。 从出现在海边开始,她身上就脏兮兮的,白色衬衫衣摆飘荡,牛仔短裤只露出一小截,修长白腻的腿上沾了点泥水,头发也乱糟糟。 于是她干脆将发绳取下来,晃了晃脑袋,乌发飘散落在肩上,背上。 只看扮相,像个邋遢的漂亮姑娘。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身上那睥睨众生的气势,宣泄的灵力如野火燎原般,宣泄的灵力将他的无所有之乡侵蚀。 这原本不是她的东西,如今使起来却如臂使指,那人的灵力流经她周身,触摸到她的灵魂,像迫不及待将她全部占有,将她填满。 还真是跟它上一个主人一样, “我是谁?” 王西楼没有开口,神色平静,她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欺负了我徒弟,现在却来问我是谁?” 东王公手持雷枪,转身一枪刺去,王西楼只是伸手去挡。 那无物不穿的雷枪,却在被她白生生的手掌挡住,难进分毫。 随后没有半点高深修行者斗法的模样,她伸手抓着自己咽喉,生生将他砸向地面,龟裂出蔓延方圆几里的裂痕。 东王公只感觉五脏六腑已经移位。 成仙数万载 他首次受如此重伤。 受伤方式如此朴实无华,容易理解。 那恐怖的力道。 这人是要把这个星球打穿不成? 随后他宛如全身仙骨尽碎,灵力被打得溃散,他想用出逃逸的仙法,但是那抓着他脖子的秀手,却像是百般禁忌,一但灵力运转,就会被其打断。 只能接受那宛如沉入深海的虐杀之中。 他不断下沉,看着海浪泛着的曦光,离自己越来越远。 断骨! 裂颈! 碎颅! 王西楼一言不发,只是将这高高在上的仙人,拉到人间,拎着他脖子,撞碎了几十座山野,打入九幽又拉出来,惯在大地上犁出几十里的山谷。 “这,是,什么,什么手段……”他气若游丝。 王西楼像拎死鸡已经拎着他,朱唇未启,脸色淡然,那无悲无喜的声音四面八方而来。 “做了十几年家庭妇女,给我爱人杀鸡宰鹅杀惯了。” 白日青天渐渐被雷云翻滚代替,群山如梦境般笑容。 远远传来了海浪声。 海岛出现,远处陆地出现,城市细微的杂音,电流声,手机敲打键盘声,汽车喇叭声,电视台播天气预报声。 全都涌了回来。 他们又回到了现实里。 暴雨如注,雷鸣倾轧而下。 风无理常听他师父老人家讲的故事,都是说她当年怎么牛逼,怎么天下无敌,只是她说这些过往时,一般是抱着保温杯,扣着脚丫子,一脸憨笑,话题还时不时从她当年多牛逼,跳转到明天想吃什么菜。 人是想象不出没见过的东西的。 他也当然想象不到王西楼修为通天时是什么样的。 只见她赤足立于空中,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浓云,轻轻吹了一口气。 天地起一阵强风,风力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在城市上空刮起足以撕钢碎铁的劲风。 云层被撕开无数口子,这场笼罩整个闽地的暴雨,居然在短短十几秒内停了。 这场给公司带来诸多麻烦的雨停了是一件好事,但是问题是,一阵妖风,然后声势如此浩大的雷暴十几秒内忽然消失。 你这把人民群众当傻子了是吧! 公司的人都看呆了。 网上开始出现热烈的讨论。 热度一上来,就会马上被操盘降下来。 但是讨论依然如雨后春笋。 专家辟谣 解释气象 “快!快扔几个明星出来压!” “到底是什么神仙在这里搞事?!” 王西楼可不管这些会对人类社会造成多大冲击,她过去就是无法无天的大妖物,只是没有修为时,她才学会用扮演人畜无害来掩饰自己。 她当年为了找灶君报仇,可是搬了八座大山,砸向在灶君的香火地。 他要是不救他的信众,就等着香火反噬,要是救了他的信众,也得撑起八座大山来跟她打。 拿上百万性命来复仇,她就是如此邪恶,阴险,狠毒的邪魔。 她又不是什么仙女,她是僵尸啊。 只是如今……仙人?原来只是那么脆弱的生物。 她一手掐着妖仙的脖颈,这鸟兽人身的妖仙,刚刚还盛气凌人,现在在她手里宛如死鸡一般。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尘埃落定 海浪拍打礁石,因为云雨消去,远处有几个岛民和游客能看清海岸边那一幕。 “拍电影吗这是?” “谁家好人拍电影请超人来拍啊?威亚都没掉就飘在空中。” “卧槽!神仙!” “看不清啊……” “快拍照!” 王西楼没有飞在太高的地方,只是浮空个五六米左右。 毕竟这妖仙就三米多高,自己勉强一米六的个子不足以捏着他脖子将之提起来。 她回头看一眼那边几人,离这里有几百米远。 双眼一凝。 全都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东王公看着面前这妖女,面目狰狞,手抓着她纤细的手腕,但对方力道完全不讲道理,难不成是掌握了力量一系的规则不成。 那种丢人的能力,哪个仙人会选择来悟道! 他是仙人,别说无法呼吸了,一般来说即使头断了也不过重伤,远不至死,但那手上逐渐增加的力道,让他感觉到名为死亡的归途。 僵尸本是百无禁忌。 到了她手上之后,那便是诸法禁忌,万法失效,他有感觉,一旦被这人扭断脖子,便是他身死之时。 他以为自己是不畏惧死亡的。 作为仙人而言,对这片天地负载实在太大,他愿意为这临近干枯的世界而死,但是那一点点,一点点加大的力道,喉骨发出的脆响,仿佛肉眼可见的生机被剥离之感。 好恐怖! 他是高坐天上的仙人! 他挣扎的动作愈发强烈。 他想说话,但是被捏住的咽喉让他无法发声,渐渐收紧的力道让他恐慌,让他再说一句话。 他不接受这样屈辱地死去。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王西楼在静静欣赏,看着高高在上的仙人,现在为了活命,现在宛若上了岸的鱼。 要是她宝贝徒弟也看看就好了。 唔,不对,不能给宝贝徒弟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她好像终于笑了,东王公看着这女魔头嘴角翘了起来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王西楼问。 东王公瞪大双眸 他有话说! 下一秒,却彻底被捏得粉碎,好像捏爆了一个气球一样,一位仙人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她只是问问而已,又没打算给他说话机会。 这片天地的公平的,它只能支撑十七位仙人,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所以每当有一位仙人诞生,注定标志一位仙人消失。 两辆武装直升机从城市上飞过,机翼转动扇起狂风,朝这边而来。 敖壬变回了人形,头上大角被折去一支,面色苍白,衣服上也破了两个大洞。 王西楼看了他一眼,“认不认识鹭岛的公司人员?” “有,有备案,识得一二,但不熟。” “去交涉,实话实说就行。” “感谢王西楼大人救命之恩。” 她轻哼一声 若不是他将这祸端引来,也不会逼得她徒儿归还右皇,没了右皇,她徒儿也不知会造成什么影响。 淡淡看了这少年龙王一眼,缓缓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敖壬一脸心有余悸。 他刚刚真的感受到,对方想杀了自己。 他怀疑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王西楼大人会觉得,她徒弟醒来后问起自己,她不好交代。 敖壬抬头,看着人类一方的人过来,直升机上的人也看着海岸边的他,他招招手示意可以直接降落。 …… 风无理醒来时,外边天色已经是晚上,他躺在床上,好像是鹭岛的宾馆。 他感受了一番,跟预料的差不多,就算短时间内失去了右皇,他也不会有大碍,不过身体的所有灵力,都跟着右皇一起消失了。 好虚弱。 这种虚弱的感觉不是生了一场大病。 而是那些超人般能力,生撕虎豹的力量失去后,会深深为这凡人躯体脆弱感到无力。 唯一留存的,只剩下兆载永劫的力量还在他体内。 而且他好像还处在兆载永劫反噬之中。 时不时会精神恍惚,什么也不记得,或者记忆在三岁到十八岁之间不断频闪,一会觉得幼儿园上学要迟到了,一会又以为明天就高考,一会又想到和王西楼吵了架,三天都没和她说话,他想去和她说话又拉不下脸,等她先主动道歉。 他头疼地坐了起来。 卫生间有人在洗澡,而且进入尾声,推开了门,穿着一条小三角,肩上搭了一条白色浴巾就出来了。 “你醒啦,我还以为要一两天!” 王西楼浑然没有今日霸道睥睨之相,急急忙忙跑到床边看看自己宝贝徒弟有没有哪里不对。 还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风无理皱了皱眉,手一缩:“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而且还衣不蔽体!” 王西楼动作僵在原地。 一脸不敢置信。 看到他嘴角翘了起来,她才意识到这人又在使坏,顿时气得不轻,“一醒来就吓师父!”说着伸手去扯他脸。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快把右皇和我的灵力还给我。” “不还,现在都是师父的了。” “不还你就等着守寡吧。” “师父现在都是仙人了,什么男人找不到,就你这一天到晚气我的坏心徒弟,没一处能让师父满意,哦!也就那里勉勉强强吧。” 真是遭不住,这一天到晚嘴强王者的辣鸡僵尸。 他只是无奈说:“你不把右皇给我,我保持不了多长时间清醒。” “求师父。”她巧笑嫣然。 “求求好心漂亮美丽可爱善良的师父,把右皇还给我。” 她笑得更开心了,只是道:“还不能还你,你还处在兆载永劫反噬阶段,而且师父刚晋升成仙,有很多麻烦,今天已经来了几波人了。” “起码在这次风波平定下来之前,我们师徒俩得有足够的武力。” 风无理想了想,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是,你自己掂量吧……绾绾和夜姬呢?” “他们在隔壁房。” “尺凫他们呢?” “淋了驱散之雨,暂时没恢复。” “行吧,几点了现在?” “十一点半。” “……睡觉吧。” “好。” 风无理总感觉王西楼看自己眼神不太对劲,他大致猜到这女人心思,但是他现在有些虚弱,不太想…… 被子下面,一条腿勾搭了上来。 他不为所动。 过了一会儿后,耳边王西楼细声细气问:“小徒弟,睡过仙人吗?” 彻底遭不住了。 这一战,王西楼重新挽回师父的颜面。 只丢了一次人。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细说就细说(fast look) 打扑克的时候,王大娘突然说,她把那个因为已经入魔的妖仙送去轮回了,问了你的猫知不知道古神规则濒临崩溃的事,结果她上次受的伤还没恢复,现在还傻不愣登的,她又不好动手把那傻猫杀一遍让她重生,倒是一个自称奈何桥主的女人,把东王公的真灵带走了。 风无理看着她的脸。 王西楼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像蜘蛛的网,她一脸沉思地看着天花板,下巴到脖子到锁骨,无一不美。 他哪能不知道这人是故意的,她就是为了挽回前几回的面子,现在故意表现得游刃有余,一副师父还能边跟你聊正事边迎战的样子,师父甚至都不气喘,牛不牛? 真是幼稚! “……别说这些。”他闷着声音道。 “啊?哦,不好意思,伤到你自尊了。”王西楼有些歉意道:“伱继续吧。” “……”这丑陋的嘴脸!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两张小嘴都叭叭:“可惜你今天没看到,师父多威风,那个东王公追着你们杀,师父一拳他就变小趴菜了。” “……” “想不想去月亮上看看?师父过两天带你去溜溜?” “……” “好久没锻炼了,突然想做仰卧起坐。” 这人神经病吧?哪家好人这个时候做仰卧起坐?! “对了,师父其实跟你撒了个谎,不过宝贝徒弟一定会原谅师父的吧?” “请闭嘴,谢谢。” “哈,不说啦不说啦,徒弟大人您继续。” 好气啊! 十分钟后,她开始玩手机,打了几把斗地主,赢了还要给他看。 十五分钟后,她又放下手机,说点了烧烤,等一下要不要吃。 似乎觉得不够体现她的游刃有余,体现不了她师父的尊严,这人想了想还补了一句:“弄得都饿了。” 呵,真有尊严。 二十分钟时,她沉默了一段时间。 总算安静了。 不过沉默只能说是平手,风无理不接受平手,两师徒打出了火气,招式越发凌厉,招招致命,这艘从一张竹筏的辣鸡小僵尸号进阶为‘仙人王西楼’的巨轮,终于在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下,沉没在名为情欲的深海里。 深海下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窒息感让人着迷,看着海面越来越远,不论她说什么那人都听不到似的。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你听人说话啊!听我说啊! 张开嘴只是一连串气泡,不断上浮,上浮,最后浮上海面的气泡爆裂开,发出的是不得体的声音。 “爱我吗?” “爱,我好爱你。”她抱着他脖子,哭着说。 徒弟胜利了十分钟。 他用凡人之躯证明了一件事,仙人也不可能蛮不讲理,只要有恒心,仙人也能说服。 不过王西楼确实变得厉害,他差点就输了,好险好险。 不愧是仙人,就是厉害。 风无理擦了把汗。 荒唐过后忽然变得很是轻松,今天多次生死一线的压力也一扫而空,难怪那么多影视作品里,沙场归来好汉们都会选择沉迷温柔乡。 “我怎么还清醒着?兆载永劫的反噬好像也弱了。”他意识到不太对劲的地方。 “才察觉到?” 王西楼白了他一眼,把脚踩到他背上:“你以为师父真那么急色,你还没恢复就跟你行周公之礼。” “周公之礼……真有文化。”他吐槽了一句,才问:“你对我身体做了什么?” “你还记得青帝给的法门吗?” “哪个?” “让你给师父传灵力那个?”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笑话!师父可是修行天才,什么灵缠师父学不会?看几眼就会了,不然你以为泄节枢怎么来的?” 她这话倒是事实,风无理夜没资格反驳。 “你刚刚把灵力传给我了?我怎么没感觉到?” “不是灵力,师父改良了一下。”她幽幽说:“师父把师父的灵魂给了你。” 风无理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师父的阳神,放在了你那里。” 他沉默了会儿,王西楼有些忐忑,怕挨骂,但想到明明自己是师父的,自己现在还是仙人,她怕他干嘛。 “生气啦?”她小心翼翼问。 风无理长舒了口气,说:“搞得那么麻烦干嘛,等风波过去把右皇还我不就行了?阳神那是能随便给的吗?” “其实……右皇还不给你了,她重新和师父绑定,你的灵力也已经完全被我炼化了,师父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只能想出这个有点笨,但最实用的法子,反正师父已经成仙了,阳神在不在自己身上都无所谓,你缺少阳神,若是长久,阴神也会消散。” “这就是你刚刚说撒的谎?” 她斜着眼看他:“是你刚让师父不要说话的。” “不可以拿别人的阳神代替吗?” 王西楼一脸惊恐:“你是说杀个无辜人然后取他真灵?” “……东王公不是被你杀了吗?”别人要来杀他们,他一向不是手软之辈。 “很可惜,不行,如果说阳神是遥控器,不可能对随便一台空调都能用的,每一台空调匹配独一无二的专属遥控器,你能用师父的阳神是因为右皇,师父的阳神只是顶替了右皇过去的作用,只有师父的阳神,跟右皇是同一型号。” 风无理大致了解了。 他和王西楼换剧本了。 毁天灭地的徒弟,和他的辣鸡僵尸师父,从今天起,变成挂件徒弟和灭天灭地的仙人师父。 “我不信对你而言没有危害。”他说。 她笑嘻嘻说:“有啊,你死了师父就跟着你一起挂了。” 风无理一脸惆怅。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别灰心,你拿了师父的阳神,你接下来就可以修行了,慢慢修回来就是了,而且你看看师父的天资,几百年就成仙了,证明师父的阳神很好用的,不过想修到你本来的灵力量……可能要几十万年。” 风无理很无语:“别把自己灵魂说得像个工具一样。” “不生气了?” “其实有更好的方法,是吗?” “可能有,但是师父不知道,师父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我还是有点生气。”这人不跟自己商量做了那么大决定。 “你好烦啊,怎么那么难哄,再不开心起来师父就揍你了。” 他能怎么办,他现在还真打不过这女魔头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 王西楼 “你这阳神我要怎么用?” “当成右皇用就好了。” “还有其他的?” “可以让你使出你学习过的其他灵缠,不拘泥师父记录在右皇里的八个本命灵缠,比如……御空,控火这种小把戏。” 风无理忽然大感兴趣。 不过得抽空练练,不可能说一下子就能掌握,而且他现在灵力匮乏。 “还有别的吗?” “还可以拿来命令师父。”她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 “??”风无理总感觉不太对。 王西楼语气幽幽:“你忘了师父刚刚的比喻,阳神也是师父的遥控器。” “那你还把阳神随便给我。” “难不成你还想过害师父?”她抓这被子挡在身前,表现得花容失色。 真是多戏。 风无理沉吟两秒,说:“去,打盆水过来,给我洗脚。” 然后他就差点被王西楼把腿打断。 不过他有个优点,就是勇于尝试。 在闹了半个小时,尝试了十几次后。 低头看着素手在水里捣鼓,但脸上满是杀气,眼神示意着你小子等死吧,一边蹲下来给他洗脚的仙人师父……他表现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师门传统。 “可以了,去拿条毛巾给我擦一下。” 擦完后,师父大人还站在旁边,如果眼神很可以杀人,风无理已经死了一千次了。 “来,跟我念,我王西楼发誓,绝对不会打徒弟。” “我王西楼发誓,绝对不会打徒弟。”她咬牙切齿道。 风无理眉头一皱:“要微笑地说。” 她又一脸笑意重复了一遍。 风无理点了点头,解开了控制。 画面一度十分残忍。 这人说话不算数! 枉为人师,枉为仙人! 过去风无理挨揍,都是装作被打疼的,现在王西楼有了能把这臭小子揍个半死的能力后,又不舍得真下重手,可是她又咽不下这口气,越想越气,直接抓着他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风无理疼得皱了皱眉,但没有缩手,王西楼眼神向上看,见他就这么傻傻看着自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松开了口,问:“被师父揍傻了?” 风无理没回她。 她说的没错,王西楼直接把自己的阳神都交到自己手上了。 他其实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他拥有她的阳神,甚至可以直接让她意识里忘掉刚才让她给自己洗脚的事,但是他还是挨了这顿打,因为这才让他感觉是真实的。 这个女人,把身体交给自己还不够,还把灵魂递到他手上,是什么能让她做到这份上,当一个人灵魂都不属于自己的时候,她自己还剩下什么? 他这样问她。 她笑着说,还剩下爱你。 风无理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说:“你阳神都在我手上,你怎么知道你现在对我的爱,不是我强加上去的?你现在甚至无法分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对世界的一切认知,都可以被我处理了再植入你脑里,我想让你爱我你就得爱我,想让你爱谁你就得爱谁,信不信今天我让你爱一棵树,明天让你爱一块石头,你也不会察觉自己认知是错的……我不能强占你阳神,这不仅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无所谓啊,给都给了。”她将头发拢到耳后,自有风情万种,说:“你可以随便玩弄师父。” “……你说的有点怪怪的。” “其实师父也不知道阳神给了你会有这样的效果,也是刚刚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才发现的,唉!现在都有点后悔了,要不你还给师父吧?”她一脸可怜兮兮说道。 风无理却想得很认真:“可以还吗?” “算了,瞎说的,你以为那是电池,随拆随用,师父刚刚在你干活的时候,偷偷给你绑定了……别那么灰心啦,师父的阳神,保管好使。” “说不定你现在认知都是我操控的,其实我们是敌人,我抢走了你的阳神,然后你现在认为的一切其实都是我给你编织的谎言。” 王西楼托着下巴,看着他笑着说:“如果按你说的,是你夺走了我的阳神,还给我编织了现在这个谎言,那更不要把阳神还给我了。” “为什么?” “如果和你是敌人才是真实的,师父宁愿活在现在这个你给编织的谎言里。” “你这人……真是有毛病。”风无理心好累。 “怎么跟师父说话的?”她佯怒。 风无理忽然松了口气。 王西楼手掌在他眼前晃一晃,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只是笑着说:“看来你的认知修改得很成功,你真的深信不疑自己是我师父了,老实说,给你弄那么完整一个故事还挺累的,不过也不枉费我耗尽了那么多心思,又是骗你阳神,又是编织记忆。” 王西楼一脸懵。 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他。 她在认真思考。 算了,先给他一拳准没错。 挨打时风无理心情复杂。 他大概是世上最懂王西楼的人。 她不是正常人,她其实是个病娇,毕竟正常人做不出来趴在自己床边数两个小时睫毛的事。 他觉得再爱的人都做不到。 王西楼对自己的爱一直以来都有点畸形,风无理过去一直觉得她像个病人,病得不轻那种,她什么都不怕,她怕失去,怕改变,成了仙人后担心这种改变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她急急忙忙地给自己脖子系了条解不开的绳子,绳子另一端死死捆在他手腕上。 呀,这样就不会跟宝贝徒弟分开了。 或者说所有仙人,所有臻至化境的修行者都是病娇,他们已经触摸到规则本身,如果不想被规则同化,束缚,最后沦为天地的傀儡,就需要在现实有个锚点。 东王公的锚点是古神,是代天巡狩,这本来是最牢靠的锚点,但是谁也想不到古神规则也有崩溃的一日。 所以他先疯了。 王西楼把锚点设在了自己身上。 到底是什么时候? 风无理猜是五百年前。 五百年前她其实就已经修行到顶峰,身上和这世界的线在一根根断裂,是他的出现让她重新找回自我。 弄清前因后果,风无理又叹了口气。 不是他自恋,王西楼还真是幸运。 她选择了自己,其实有种当甩手掌柜的意味。你看,师父把自己整个人,从肉体灵魂,通通打包给你了,好好保管使用哦,以后是拯救世界还是柴米油盐,都听你的。 正如她刚刚说的,你可以随便玩弄师父,其实就是说,师父把一切都交给你了,你想怎么来师父都认命。 所以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因为他是爱她的,很爱很爱,他根本不可能对她怎么来,但他从此不管做什么都得想想自己手腕打死结的绳子,是系在她脖子上的。 真是头大! 这女人怎么那么灵敏。 该死的东王公! “还玩什么,一身汗,洗澡去。”他气不过推了推她。 王西楼退出消消乐,忍不住怂怂地问:“该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什么是真的?” “就是,该不会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吧。”她在床上盘着腿,青丝两边垂下,遮住不该让读者看到的东西,小脑袋瓜想得很认真:“其实是你把我阳神夺走了,然后这样那样,其实现在我认知全是错误的。” 她努力思考,试图找出这个自己认为是徒弟,其实是敌人的人的马脚,最后想不明白,挠了挠头:“这样吧,你告诉师父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再让师父忘了。” “那让你忘了你不是还会继续问……” “对哦……那你让师父不想问不就行了。” “这就是你阳神交给别人的后果,对世界的感知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嘿嘿。”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她还笑得出来! 真是乱来的女人! —— 近期评论区关闭,你们发的章说只有作者和你们本人可以看见,过一段时间恢复,恢复后章说会出来。 下面是几个细节和松子说几句话,下面内容600字不计入正文数字,不收费,为什么不在‘作家的话’,而是这样发末尾呢……是因为发‘作者的话’里,起点以外渠道的读者看不到。 1王西楼成为仙人,是不可能陷入情欲的,所以上一章师徒大战,前二十分钟游刃有余,后面被反败为胜就是风潜意识从她灵魂下手,所以王西楼说她也是才发现他可以操控自己,而且有些幽怨。 2风无理觉得不公平有两个,1)是因为他也发现了刚刚王西楼前后二十分钟的变化,推导出刚刚王西楼哭着说“爱,我好爱你”,也只是自己下意识给她植入的(虽然不植入她也不会说不爱)这是他生气的点,就是觉得这人爱不爱自己都是自己说了算,这对他也不公平。2)东王公的出现,古神之事的浮现,给未来渡上一层阴霾,大修行者也不一定能安然度过,而他如果没了,她也会跟着没,那他就要变得更加惜命,而她不却用担心连累自己,所以不公平。 3还有锚点是很久前的坑了,五百年前那段剧情,第九十五章月满西楼,最后几段,‘身上的线又断了几条’,这里。 4王风之间爱情并不正常,略微畸形,文中提过好几次,松子是觉得,王西楼这种,生命层次,时间观,价值观和人类都完全不同的生灵的爱情,如果还以普通人的思维谈恋爱,感觉太想当然,所以王西楼的爱是有些病态,又或许在正常人看来是病态,在她看来却是正常的。(但是大体上还是跟小姑娘不会特别特别大出入,毕竟松子也没真的见过一个从宋代活到现在的女生,爱上一个人后是怎么想) 5接下来大方向不会变,还是偏日常,然后慢慢带带主线,战力发生变化并不影响日常,还有风无理阳神什么的……别猜了,评论区一个都没猜中。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病名为爱 风无理想跟她保证自己不会碰她的灵魂,修改她的认知,但是好像这种保证完全没用,毕竟修改了她也不知道。 他只好保证,不会像刚才那样用阳神命令她。 “命令就命令呗。”她一脸无所谓:“你玩完得挨揍而已。” 风无理寻思了起来:“好像也是。” “你小子,还真打算有下一次!” “王西楼。” “干嘛?” “坐到床边。” 王西楼还没想明白干什么,身体先行动了起来,她看着自己动起来的身体一脸懵,好家伙,言出法随是吧?厉害哦小徒弟! 她不知道这徒弟要干什么,但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床边。 风无理进卫生间,打了一盆水出来给她洗脚。 并没有亵渎之意,像是要补偿刚刚无礼的举止,眼里写满无奈两个字,是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无奈。 王西楼只是低头笑着看他。 就算这人能操控自己一切又怎么样,不还是得乖乖给自己洗脚,她把自己脖子上的绳子交到对方手里,但又用名为爱的无形的绳子,捆在他的脖子上。 两人说说笑笑,她抬起一只脚丫子,踩在他肩上,说:“你是不是修改师父认知了?” “什么?” “师父怎么突然小徒弟值溢出来了,肯定是你给师父强加上去的!快给师父降回去!”她娇喝道。 “给你洗个脚就这样,真是便宜的师父。”他无语道。 “哼哼!” 刚刚出了一身汗,两人决定洗了个澡,发现浴缸还挺大的。 几分钟后。 浴缸的水先后溢出两次。 两人并列靠在背上,水没到胸口,不一样的角度,不一样的场景,看到一样的事物,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就像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因为它是在水下的,让人一想起时总会比其他文明古城多了一番别样的韵味。 水下的王西楼也是这个道理。 他抓过一只手来玩,肩膀时不时碰到嫩滑的肌肤,这样就很好。 泡澡泡到一半,外卖来了。 风无理起身,批了件浴巾,开门出去拿了烧烤,“你的外卖到了。” “哦,你吃啊,师父其实给你点的,你今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该说不说,这人确实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风无理有点被感动了。 “不是你说饿了吗?” “我现在气满神足,你见过仙人会饿吗?师父是仙人。” “一起吃吧,你点了好多。” “也行。” 风无理看了看她点了什么,还真是全给他点的,生蚝,韭菜,烤猪肝,烤羊肾,烤猪鞭,烤羊蛋蛋……他黑着脸看过去。 王西楼:(●w) …… 翌日,王西楼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手摸向身边却什么也没捞着。 她发现身边人不在,疑惑地抬头看。 “你,你醒了?”有些稚嫩的少年音,让她略微茫然。 床边站着一个缩小了一大圈的徒弟。 她愣了两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还是被反噬了,不过因为有她阳神,所以反噬较轻微,看这样子,现在是十岁半的时候。 她伸了个懒腰,睡衣有些松垮,阳光落在她身上,风无理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不困吗,昨晚那么晚睡?”她声音慵懒,在床上撑着下巴笑着看他,头发散落在床上,打量着自己的小男人。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少年风无理绷着脸,有些紧张。 “意外什么?” “你还没发现这里不是家里吗?” “哦,发现了,好像是一个酒店。” 风无理皱着眉,认真分析:“会不会是你以前的仇家做的,可是把我们带来这里,却什么也没做,我刚刚在窗边看了看,这是海边,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将我们带到临海城市……你别笑啊!我们现在什么处境都不知道。” 真是怀念的可爱徒弟,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笑容就没停过。 “有点渴了,帮师父打杯水过来吧。”她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被子下面滑出一条玉白的长腿,伸出床外边勾了勾床边的少年。 “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少年风无理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开这人的猪蹄。 “师父现在很害怕啊。”她抱着被子一脸无辜:“但是师父又没有修为,都不知道是哪个仇家的手脚,徒弟你要保护师父啊。” “不对!你一点也不担心!”十一岁的风无理已经念五年级,自然不是好忽悠的,他很快察觉到王西楼的古怪。 这人为什么是这般反应? “不玩你了,现在是2018年了。” “什,什么意思?” “师父是说,现在是2018年,是几年后了,你修行出了点错子,暂时丢失了这几年的记忆。” “?!” 少年风无理只花了五分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途中还给王西楼打了杯水。 又给她把拖鞋找来,放在床边。 王西楼始终笑眯眯看着他,他感觉这很怪。 接受这个事实是一回事,但不妨碍他还是茫然。 这种事,就像把现在的风无理扔到十年后,前一秒还在忙着高考,突然跟他说,明天有几个会要开,女儿的家长会要参加一样。 他感觉自己不是忘了这几年的事,而是穿越到了几年后的未来。 “转过身去。”床上的人对他说。 “干什么?” 王西楼盘腿坐在床上,头发散乱,露出一边白腻瘦弱的香肩,手里拿了两个白色大碗,一脸明知故问道:“师父要换衣服啊,你想看?” 风无理连忙转身,看窗外风景。 “不准偷看啊~” 他脸红红地背过身,酷酷道:“我才不会偷看你!” 他感觉自己跟王西楼之间关系变得怪怪的。 这几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而且为什么,自己醒来时会和王西楼睡在一张床上?他都多久没和王西楼一起睡了。 十一岁的风无理个子已经快一米五,也就比王西楼矮一点,昨晚穿在他身上的衣服显得特别宽松,但也不至于完全穿不下,王西楼看了看,打算出门带他去买几件衣服。 她一边梳头一边看一眼房间里的小鬼,一脸好笑又无奈。 这小子暂时中了手机的幻术。 这台手机居然是自己的!王西楼居然给他买手机了!还是触摸屏的,还能联wifi,看看有什么游戏吗……怎么没下载神庙逃亡。 “喂,别玩了,刷牙洗脸,师父带你去买几件衣服。” 少年风无理不动声色把手机揣兜里,过去洗漱。 刚刚用浏览器搜了点东西,现在内心有些许震撼。 面具男果然是宇智波带土!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声控僵尸 王西楼领着他去了隔壁房。 风无理眼睛一亮。 “小夜!” 夜姬迟疑了几秒,也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无理!” 风无理看到自己的猫也在,心情雀跃了一点,一主一宠抱在了一起,他闻着夜姬脖子和肚子上熟悉的猫味,感觉找到了一点真实。 夜姬是一点都没变的。 傻猫一只。 当然了王西楼也没变,不过最近他越来越觉得王西楼蠢了,而且人也好老土,还老是爱管自己这管自己那,不准吃学校门口的垃圾食品,不准跟鸡哥他们去黑网吧,不准跟人去湘江边玩,他因此和她争执,闹别扭次数越来越频繁,所以他最近跟王西楼话也越来越少。 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她怎么样。 他其实并不想总是跟她闹别扭的,但是王西楼总是不听他的。 “这是绾绾,和我们一起出来玩,暂时住在我们家。” “一只狐狸精?” “风无理大人,不要这样突然夸绾绾啦。”绾绾尾巴晃到天上去了。 “狐狸精是夸你吗?”风无理不理解。 “是顶级夸人的话呢!”她包子脸一笑起来好治愈,风无理忍不住就伸手捏了捏狐耳。 手感一级棒。 她还嘿嘿地笑。 真可爱 “风无理大人今天有些奇怪呢。” “是,是吗?” “有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已,大概就那么多。”小可爱拿手指比了比。 王西楼大手一挥:“行了走吧,出去吃早饭,顺便给你买件合身的衣服。” 风无理跟在她身边,绾绾抱着夜姬,四人出了宾馆,路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六年后的城市天空也没有各种飞行器,路上也没机器人,路边更不会有自动捡垃圾的垃圾桶。 虽然是未来世界,毕竟才六年而已,城市的模样几乎没改变,街上依然有流浪猫,路过商铺的冷气吹向人行道凉嗖嗖,骑自行车的贴着马路成群结队,车铃响了一路,在路边树荫间穿梭。 她笑着说:“不牵着师父的手吗?” “牵手干嘛?!” 王西楼用着哄孩子的夸张语气:“小孩子可不能一个人上马路,多危险啊。” 风无理有些羞恼:“我过两年都能比你高了!” “可是路上车好多啊,师父有点怕。” “少来了!” “一点也不可爱了。” 王西楼叹了口气:“你这个年纪,师父讨厌死了,过两年更讨厌,特别是六年级和刚上初中的时候,师父每天都头疼要死,跟你说话每次好像吵架一样。” 她灵巧地抓过小徒弟的手,牵着,这个时候风无理的手掌还没比她大。 “师父就要牵,你能怎么样?我现在可懒得照顾你情绪,反正最迟一两天你就要变回来。” 她还对自己做了个鬼脸,问他气不气? 风无理难为情极了,他都那么大了,上马路不需要牵手,他去年和王西楼牵着手在郡沙动漫sky被同班同学看到,回去都笑他,说和姐姐上街都牵着手。 他已经是可以自己买内裤的大男孩,才不需要王西楼呢! 但是王西楼力气好大,她怎么力气变得那么大,他挣都挣不开。 “我才不要和你牵着,你松手。” “嘿,挣不开吧,我跟……”王西楼脸上还洋洋自得,下一秒手自己松开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不受自己控制的手,一脸无语。 “算了算了,不牵就不牵,说得好像师父多稀罕!” 风无理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松开了,但是看到她脸上的遗憾,这让他很不舒服,他虽然嫌弃王西楼,但看不得她受委屈。 “还是牵,牵着吧。”他粗着脖子说。 “好哦。”她眼睛都在笑。 过了一会儿她才补充说:“你知不知道,即使你已经长大了,我们一起出去,也会牵着手的。而且不是师父牵着你,是你牵着师父。” “为什么?” “亲师父一下就说。” 这个可恶的女人,他都说了自己现在是五年级,不是五岁了! “不说就不说。”他摆了个臭脸,这个年纪的男生最会摆臭脸,一副我跟王西楼没什么好说的的样子。 王西楼却觉得倍感怀念。 捏了捏她脸。 引来张牙舞爪的反抗。 她浑然不顾,手按在他脑袋上把头发弄乱,等他想弄回来时立刻跑掉。 刚好这里是一个公园旁,女子笑容与阳光一样的明媚,身后一个少年追逐着,两人掠过公园旁无数斑驳光影,再后面是一个包子脸小妹妹抱着一只黑猫,喊着风无理大人等等绾绾。 风无理发现这个辣鸡师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体质比他还好了。 自己居然追不上。 她还一直挑衅自己! 可恶啊! 风无理喘着气,看着就是抓不住的僵尸师父,恼火道:“站着别跑!” 王西楼身子一定,然后她真的不跑了,站在原地等自己,只是一脸特别无奈的样子。 等他有些疑惑走过去,王西楼皱着眉说:“不行,你别老是这样。” “什么这样?”风无理有些疑惑。 王西楼白了他一眼。 这人现在好像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是无意识触发的,也就是说想要让他有意识地不对阳神下令,还得等他恢复。 过了一会,看着一脸疑惑的命根子,她摆摆手。 “算了没事,当师父没说,走吧就是前面,那家虾面特别好吃,你前天带师父来吃过的,今天师父请你吃。” “对!特别好次!”抱着猫的小狐娘也认同。 “哦。” 风无理和绾绾走出去十几米,发现身边少了个人,回头看王西楼还站在原地,脸特别黑,看起来心情很差。 他问:“你站着干嘛?” “……风景好,师父看看风景。”他抱着胸凹着造型。 人总会下意识学习崇拜的人,所以这个时候的风无理,在说话语气和口癖上和王西楼都很相似:“确实比郡沙要好哦。” “对吧。”王西楼一副师父眼光没错吧的模样。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再看会。” “走啦,我肚子饿了。”他催促。 王西楼一脸平静地离开了原地。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三个仙人 风无理尝到了王西楼说的虾面。 好吃是好吃的,但是他觉得还是王西楼下的面更好吃。 不过他现在这个年纪一向不会夸人,喜欢说反话,所以他故意说:“比你煮的面好吃多了。” 王西楼咧着嘴笑。 “你笑什么?” “你前天说,还没师父煮的面好吃。” 他脸涨红,不想跟她说话。 捏一块虾仁,喂怀里的夜姬。 吃早饭的时候,风无理问了一下现在他们影子找了多少了。 王西楼耐心跟他说,他问什么就说什么,即使知道其实这没有意义,因为他明天自己也会想起来,她也表现出一百分的耐心。 还说了她现在已经是仙人了的事。 风无理听得很懵,良久才舒了口气,好像心情莫名好了点,小孩子果然都怪怪的。 绾绾掏她的小钱包,拿出几枚‘奖励一元’的啤酒盖,放在手心里,一本正经地数了数,然后去前台把啤酒盖放前台,学着平时跟王西楼去菜市场买菜的架势,‘气势汹汹’地指着冰箱里的维他奶: “绾绾要这个!” 其实老板这里没有这个换钱规则,而且现在基本哪里都不收这些啤酒盖。 他也没有说请绾绾喝,只是笑呵呵收下这几个盖子,给她拿了一瓶维他奶。 绾绾回来后,让风无理给她起瓶盖,然后分给大家一起喝,一脸豪气干云。 “下次我也请你。”风无理这样说的。 “下下次,吾辈,吾辈也请你们。” 王西楼还跟小孩子一样,非要点破她:“你这傻猫哪里有钱。” “吾辈有!” “你叼几根树叶去给人付钱。” “就有!吾辈就有!”夜姬好气啊。 临走时,王西楼去付款,跟老板说给刚才维他奶的钱。 老板摆摆手拒绝,说请可爱的小妹妹了,乐呵着说:“外地来的吧?” “对咯,郡沙过来的。” “今天天气好啊,不热,好好玩。” “我再拿两瓶,一起算上吧。” “行。” 她看到风无理和绾绾已经在外边等着自己,递了一瓶给绾绾拿着,边走边把柔软的手指放在瓶盖上,铁皮的瓶盖在她手里像一层纸,掀开后插入吸管递给风无理,又如法炮制给绾绾的瓶盖也捏开。 “走吧,先去买件衣服,记得你说今天去普陀寺,唉,明明你带师父出来玩的,到头来还得师父带着你。” “我,我现在也可以带你玩。” 她不置可否,握着两个小瓶盖,一捏,捏纸团一样揉成两个小球,随手弹到旁边垃圾桶里。 买了一身新衣服,风无理心情有些开心。 “走了小帅哥。”王西楼笑他。 他又摆起臭脸。 “绾绾我们走。”他才不要跟王西楼一起走。 “好的风无理大人!” 这只小狐娘好像总是元气满满的,风无理感觉特别可爱。 普陀寺下,曲径通幽处,庙宇飞檐鎏角,植被郁郁青青,清风拂面扫去夏日炎热。 游人一茬接一茬。 风无理不知道哪里捡了一根树枝,很直,绾绾看得很羡慕,她跑遍好几个树丛也没找到,空着手回来看着他手里棍子,更羡慕了。 徒弟喝剩下的维他奶出现在王西楼手里,她跟在几人身后拍照,景区有猫,夜姬找她要了点吃的去投喂。 这次是真的看风景。 成仙后她的感官跟过去不同,一切东西变得事无巨细,她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更能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风拂在脸上,阳光的温烫,树叶的味道,蝉的叫声。 一只橙色蝴蝶在扑腾在她面前,她伸出手,蝴蝶停在她指骨上。 吸一口维他奶,那甜味在口腔中渲染,一切都显得如此特殊,让人眷恋,什么才是活着。 风无理忽然走过来问:“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高僧之类的?” “为什么这么问?”王西楼一脸不解。 “要是和尚里有修行者怎么办,你别忘了你还是个邪祟。” 王西楼吸了一口维他奶,大惊失色:“难不成,里面埋伏了一百个如来佛祖?” “我是说真的!” “放心啦,师父现在很厉害,一百个如来佛祖在里面埋伏,也能带你杀出去。” “你当你是孙悟空呢。” “都跟你说师父成仙了,师父现在就是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也逃不开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说来还真有可能。”她一脸沉思,看着他笑: “不过真有的话,那个如来佛祖一定叫风无理。” “我现在那么厉害吗?”风无理有些振奋:“仙人也逃不出我手掌心!” 王西楼:“……”跟个小学生调什么情啊。 “走走走,带你上去看看有没有同类,有的话师父跟他过两招给你看看。” 寺庙香火不断,绿化做的不错。 师徒一行人就参观一下而已,肯定不会去上香的。 景点卖东西的也很多,王西楼看到个小簪子有点喜欢,但是又感觉贵,不太舍得花钱。 最后一咬牙下了血本,讲了半天价,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下来。 一戴上就问徒弟好不好看。 结果可想而知,被说了丑。 她有点委屈,从后面跳到他背上,非让他夸自己好看不可。 “你好重啊!” “师父那么轻!你敢说师父重!” “胖死了!” “快夸师父好看!不然师父不下去!” “丑死了!”风无理宁死不屈。 旁边游客笑意盈盈看着这对打闹的……姐弟。 绾绾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串冰糖葫芦回来,吃得特别香,和夜姬一人一颗地吃着。 忽然,王西楼看向一边。 游客里有两个人看向他们这里,一老一少,老的她认识,年轻的没见过,但是感受一番能察觉到身上那股浓郁的气息。 “青帝大人怎么来这里了?” 风无理扭头看背上女子的脸,问:“你认识?” 王西楼依旧挂在徒弟背上,让风无理过去跟人打招呼:“这是青帝大人,比你师父厉害一点。” “青帝大人好。”风无理是听说过这位在湘的仙人,只是一直没机会见过。 青帝是那种很健硕的老人,声音沉着有力,却不失老者的慈祥:“发生那么大的事,自然要过来看看的,你徒弟这是……” “灵缠反噬。” “原来如此……” “这位是?” “哪吒。”少年拽拽道。 风无理视线移了过去。 “干嘛,小鬼,要签名啊?” 风无理不吭声。 高考松子都不请假,你们还好意思说松子短\(`Δ’)/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 锚点 普陀寺上游人如织,礼佛参拜一辈子他们可能都见不着佛和菩萨,但是那个午后被忽略的背景中,离自己不过几米远的树荫下,站着的却是三个仙人。 世界大概就是这么奇妙。 王西楼问他们过来找自己干什么,她以为是问昨日之事,没想到他们居然都知道。 古神临近奔溃,到了他们这个阶段,自然是早已窥得一二。 三太子会离开闽地,也是被人引开,而不是单纯去旅游。 哪吒听了几个公司汇报人,如此分析后,连夜把几个朋友圈给删了。 东王公入魔,他们也猜得到。至于他做的有没有错,他们不予置评,只是现在他们确实享受到他的所作所为。 家里电器负荷濒临极限,忽然少了最耗电那台五级能效的老空调,以及一堆低能效却高功率家电,他们都感觉到轻松了不少。 “所以你们过来是干什么?” 王西楼依旧趴在徒弟背上,好像腿断了下不来,还记得第一次出现在青帝面前,还记得他们师徒俩牵个手都扭扭捏捏,现在她摊牌了,她就是徒弟控,怎么样! 少年风无理绷着脸,他现在想该不该把背上这东西放下来,若有若无的王西楼独有的香味在他鼻尖萦绕。 阳光有些灼人,夏天捂着少年的脸,捂出额间细密的汗和发红的耳尖。 “我是本来就住闽地,有其他仙人入境,过来看看不合理吗。” 师徒俩看向外公。 青帝想了想,“看来你锚点早已准备好了。” 王西楼眨了眨眼睛。 “昂!您为了这事专门跑一趟啊。” “是有些担心啊。” “感动。” 青帝只是笑着摇摇头,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或许在他看来,八百岁的僵尸也只是丫头而已。 几人聊了关于古神。 他们几个仙人都在为这件事想过很多,但是目前依然没有头绪。 “古神规则奔溃,会如何?”王西楼问出一直想问的。 “不会说世界突然迎来末日,只是规则乱了会很麻烦,鱼塘的水会变得浑浊,且愈演愈烈,浑浊的水会让水里的生物难以生存,轮回紊乱,气象诡变之类也罢,植物生长出问题,便足以生灵涂炭。” 听起来倒有点像破坏环境引起各种自然灾害。 “那对仙人而言呢?”王西楼问:“仙人也会受此影响?” 青帝看着登山的人,蹲在树荫下,完全像个老农,说: “所有修行之人,都在利用规则,撬动规则获得力量,仙人是做到极致的修行者。 在这世上你所受到的一切痛苦,除了生病,都是价值观所带来。也就是思考,情感所带来,规则是无情的,掌握规则的仙人也本该如此。 但若连自己的情感都失去,你成了仙人,到底不过是神的傀儡。 所以仙人想到的办法,便是在世界找到一个锚点。 锚点是仙跟世界的联系,而世界若是出了问题,锚点不可能不被影响,东王公就是第一个被波及到的。” 所以,仙人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风无理抬头看了看王西楼,他想问她的锚点是什么,但是忽然意识到,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能说出来的。 话说这人为什么还趴在他背上啊? 王西楼只是把下巴放在他肩上,好像在思考什么。 青帝跟她说,不要轻易动用仙人级别的力量,这个天地承受不住。 还有就是,仙人们都有义务掌管一方,禁止将妖怪和修行者相关的事暴露在普通人视线中,这个规定已经践行几千上万年,也是因为,若是过多的修行者对这片天地的负荷会加重。 “难怪妖怪们都会避免出现在普通人面前。” 哪吒插着兜,拽拽道:“那是守规矩的,也有很多不守规矩的。” “既然今事已了,那便别过吧。”青帝起身要离开。 “您要走了吗?”王西楼问。 “今天就请了半天假,下午还要赶回去哟。” 王西楼从徒弟背上跳下来:“行吧,有空我们师徒俩再去看望您。” 青帝径直消失在了原地,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人注意。 他离开了,三太子也没多留。 只是加了微信。 风无理也加了。 哪吒头像是一朵荷花。 风无理猜他是莲藕精。 “掰掰了!”他也缓缓消失在面前。 五老峰没有修行者,这个南普陀寺也只是个普通的寺庙,主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僧,里面的香火倒是有去处,但不知道是谁的道场。 老主持站在寺庙前,师徒俩经过时,王西楼耳聪目明,远远听到主持旁的小沙弥问:“师叔,今天什么事那么高兴吗?” 老主持看着山门,深不可测说:“今日山门……有贵人来访。” 王西楼有些意外看了一眼,以为老主持有慧眼,看得出她仙人身上金光大放,谁知那沙弥问是什么贵人时。 老主持说:“一个商品油老板今天要过来,等一下要好好接待一下,是一大笔香油钱。” 王西楼哑然。 再看去时,那主持看向山下的财源,登山的游人低头看着自己脚下台阶,庙内香客抬头拜佛,佛像香火的另一头,是一只偷吃香油的大妖,那大妖似乎察觉自己被盯上,借佛像的眼一看,顿时骇得诚惶诚恐,引起庙内佛像金光微微一绽,金光又惹得香客的惊诧。一时之间,争先恐后佛前许下各种愿望。 她并不觉得不堪,只是觉得有趣,毕竟若是人人都清醒的,世界该多无聊,她自己就是个很无聊的人,所以她希望世界有趣一点。 “菩萨显灵了!王西楼,咱们也去拜拜。”风无理拉着她就要过去。 “你拜来求什么?”王西楼一脸古怪。 “……不告诉你!” 在风无理许愿的时候,王西楼总有点怪怪的感觉,心中忍不住会升起,‘少点管徒弟,平时给多点零花钱,他想干什么的时候都听他话’之类的念头。 而且这些念头在不断加深,一步步扰乱她的思维。 她连忙打断这人。 “不准许那些愿望!” “……我要许什么愿关你什么事?” “反正不准许!” “你怎么知道我要许什么?” “不准许跟师父有关的!” “王西楼你太霸道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植物园 王西楼到最后也不知道,这人对她认知改了些什么东西,不过她刚刚都那么说了,这黑心徒弟应该不敢许跟她有关的愿才对。 “走吧,去游戏厅耍,今晚再找个网吧开两台机子,买两瓶冰红茶。”她语气美滋滋的,完全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 风无理一脸震惊看着她。 这里的菩萨……恐怖如斯! “我再去许一个愿!” “臭小子你刚刚许了什么?!” 师徒俩扭打在一团,王西楼掐着他后颈,逼着他说刚刚许的愿都不做数,才黑着脸松开了他。 但是风无理明显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别问!”她冷着脸,很不爽。 “……”果然很不对劲。 绾绾跑回来时,腰间大水壶一荡一荡,身上都脏兮兮的,一双狐耳和身后狐尾还是精神抖擞,手里抓了些什么给风无理看。 献宝似的打开,是一只青蛙。 咕呱一声叫声清脆。 看她一张大脸,笑得无比治愈。 “绾绾你好可爱。”他感慨,“比刘笑笑那男人婆好多了。”这才是妹妹的感觉。 “嘻嘻!” 然后两人拿去吓王西楼。 杀鱼杀鸡那么多年,她能被这东西吓到? 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看着被两人抓着凑过来的绿皮青蛙,莫名心慌,心里的恐惧像冒泡的湖面,且愈演愈烈。 她出现这种被吓一跳的反应,让两个恶作剧的小鬼特别满意。 “脏不脏,什么都玩,快去洗手!”她恼羞成怒。 这种心慌的感觉,让王西楼一阵疑惑。 默默看向那边和家里狐狸玩一块去的徒弟,连情感都能操控,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厉害。 中午在庙里吃了斋饭,青椒豆腐,王西楼不喜欢吃青椒,全夹给风无理,她说:“一顿斋饭收十块,连一点肉都没有。”贵死了。 “想吃肉,绾绾刚刚抓到青蛙可以给你……” “不要再说了!”她一阵鸡皮疙瘩。 “对了。”风无理忽然想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伱怕青蛙的?” 王西楼没好气,抓着他肩膀:“对师父说,你不怕青蛙。” “啊?为什么?” “快说,少废话。” “你不怕青蛙……” “行了,吃饭吧。”王西楼放开了他。 操控不了自己,还不能操控徒弟再让徒弟操控自己吗?她感觉自己真他娘是个人才,忽然,她又想到什么,甚至想到这个可能的结果而有点激动。 她对风无理说:“快,对着师父说,你现在很聪明。” “……” “快说。” “你现在……很聪明。” 王西楼眨了眨眼睛。 风无理也眨了眨眼睛。 她长嘶了一声,狐疑地看着这人,感觉不出身上有些什么变化,但是她感觉自己确实变得很聪明了。 “你出点题考考师父。” “……” 他出了一道鸡兔同笼的四年级奥数题,然后……然后王西楼半个小时没有理他,看起来像是生气了,风无理犹豫着,又给她解释这道题怎么做。 看起来更生气了。 他都不知道哪里惹到她。 下午去了植物园,蚊虫特别多,王西楼特别得意地拿出她带的那瓶六神,给徒弟和绾绾全身喷上。 “吾辈也要!” “你毛那么长,哪有蚊子咬的了你?” “吾辈就要!” 植物园全是热带植物,很多风无理也不认识,前面刚好有个导游带队,师徒俩偷偷跟在后面蹭导游讲解,风无理现在还没进化到后来的不要脸,王西楼就不同了,她脸皮厚,甚至能呲着大牙问导游:“这什么花,长挺好,看着有营养。” 她的语气有点像‘今天椰菜花挺新鲜,怎么卖啊’。 导游感觉这两人好像不是他团里的。 不过也不打紧。 “这个啊,这个是……”导游的声音有点像赵忠祥老师。 后边两只小动物蹲在一颗仙人球旁边,绾绾捡了一只死蚂蚱放到蚂蚁会经过的地方,一只蚂蚁回去通知,很快就出来一大堆。 过了一会儿她又抓了一只鸟,跑过来给风无理看了,然后又放生。 过两分钟后又来了:“风无理大人!看看绾绾抓了什么?!” 是一只四脚蛇,被她的小肉手攥着脖子,四只脚在空中不断扑腾,风无理能看出这蜥蜴脸上绿豆大的眼睛写满了惊恐。 过一会儿还有屎壳郎,甲虫,甚至还刨了一只鼹鼠出来。 只能说……不愧是犬科动物。 夜姬始终跟在她脚边,屁颠屁颠抬头,她什么也抓不到,但是绾绾放生前都会给她也玩一会儿。 “好像原始森林一样,他们哪里来那么多几百年的老树。” “有妖怪催生的,师父感受到树里有不正常的灵力。” “真厉害。” 下午四点多,园区喷雾,植被之间烟雾缭绕,下午阳光在朦胧雾中如流动的金色长河,在树丛叶缝之间萦绕,流动。又像这片丛林被无数金色的标枪给乱箭穿心,伸手探在潮湿的光路下,仿佛是能将其握在手心。 王西楼瞪大眼睛。 这比仙境还漂亮嗷! 不愧是现代人,真会玩。 拍照拍照! 风无理化身无情拍照机器。 王西楼拍照姿势很土气,跟隔壁七八个大妈组成的姐妹团不谋而合。 有年轻游客注意到这个漂亮小姑娘,以为故意模仿大妈拍照姿势,感觉活泼而有趣。 最后坐上了钟鼓索道。 一次只能两人,绾绾小孩子不可能和一只猫一起上,夜姬找个没人的角落变回美少女,风无理先送他们俩上去,然后再和王西楼下一趟。 上面链子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远,靠得太近了,他几乎都贴着王西楼,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温度,有点不好意思,不太敢看她。 王西楼则在旁边嘀咕,“这东西靠不靠谱?怎么总感觉会掉下去……咦,你在害怕吗?师父在旁边你怕啥,掉下去师父带你感受一下空中飞人。” “你凑太近了!”他脸红红的。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笑着凑过去,在风无理震惊的眼中,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对了,师父好像忘了告诉你,师父现在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哦。”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时隔六年的道歉 晚上回到宾馆,风无理死活不愿跟她睡一窝,还说她不要脸,说自己才不可能喜欢她,说她是老妖婆。 然后就被她揍了。 按在腿上打屁股。 还得提前用灵力把他嘴封住,结果打到一半,手怎么也落不下去。她看着自己手,原来不需要说出来,心里怎么想的也会影响到她。 “唉!睡觉睡觉!” 他扑过来想打她。 被王西楼一只脚顶住胸口:“游戏结束!不跟你玩了!” “谁,谁在跟你玩!”说得他还跟小孩子一样。 “哦?不是跟我玩?”她被子遮到胸前,靠在枕头前,说话像妖精一样:“风无理先生是想跟师父一起睡?欢迎欢迎。” 风无理咬牙切齿。 回到他的床上面去。 旁边那个老女人还一脸遗憾,说,真是可惜,昨晚明明那么恩爱,还一直问师父爱不爱你,今天就抛下师父,真是好伤心啊巴拉巴拉。 弄得他脸红耳涨。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恶劣,喜欢捉弄他,真是太可恶了。 也不知道长大后的自己会不会还这样被她捉弄……不对,她都成仙人了,自己肯定被捉弄得只会更惨。 而且自己居然,居然要娶这个老女人当老婆……他忽然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黑暗。 可是为什么有点小开心呀。 他立刻绷起一张脸。 才不是开心! 风无理偷瞄一眼,看到隔壁床的女人按这手机,光打在她脸上,好像在玩什么游戏。 “伱在玩什么?”他百无聊赖问。 “地铁跑酷。” “什,什么来的?” “魄奴给我手机下载的无聊游戏。” “魄奴?原来魄奴也找回来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王西楼聊着,王西楼游戏里死了好多遍,风无理隔着两张床之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也溜了过去,玩她的手机。 “操作很简单嘛,向左向右,还有跳和滑铲。”他趴在床边,手指在屏幕上扫来扫去,王西楼就在旁边看他玩,一直在他侧边脖子的地方又闻又蹭,他问王西楼在干什么,她说在补充小徒弟值。 但是因为他在沉迷游戏,所以来不及害羞。 很快就破了她游戏记录了。 抬头炫耀地看她,她却一直看着自己,让风无理有点难堪,王西楼也移开视线:“看看看看,哟,厉害,破纪录了。” “是你太笨了!” “没你聪明。” “你在敷衍我。” “被看出来了?” “我回去睡觉。” “哦。” 王西楼看着他回到自己床,有点遗憾,比自己还小一圈的限时徒弟,真想抱着睡一晚,小徒弟值一晚吸个够。 “明天要是你还没变回来,就再在这里玩一天吧。” “为什么?” “师父倒是能带你飞回去,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但是我们开车来的啊。”她语气颇为无奈,忽然想又到什么: “咦不对,师父能扛着车飞回去。” “我现在都会开车了。” “对啊,真快。” 王西楼看着天花板。 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他们这里楼层很高,听不到城市的喧闹,夜晚很安静,但是她是仙人,能轻易感知到附近的动静,立交桥上喇叭长鸣呼啸而过的大车,自动贩卖机掉落饮料,远一点的甚至能捕捉到高空飞过的人造飞行物声。 还有这个宾馆里人类为了繁衍后代的打扑克声,难听死了,屏蔽屏蔽! “王西楼,我睡不着。” “闭上眼睛数绵羊就睡得着了。” “空调有点冷。” “我调高两度。” “明天我要是变回来了,会不会忘记我今天的事。” “前几次都没忘,一开始你觉得丢脸,后面都无所谓了。” “哦。” 他看着天花板,说:“昨天是周末,前天我们说好去张家界,我衣服都准备好了,因为第二天气温太高太阳太烈,你又反悔了,然后我跟你吵了一架。” 王西楼笑了起来:“师父记起来了,所以你的记忆是那天?难怪你今天那么拧巴,原来是觉得跟我吵完架。” “对,然后晚上我都没跟你说话,一直生你的气,你一直道歉,我还是很生气。” “啊?对不起,师父那时候身体不好……” “不是。” 风无理打断她的话,在被子下面挪动着,转过身,看向她这边:“王西楼,对不起。” 王西楼愣了一下。 “每次跟你吵架都想跟你道歉的,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你不对,你太笨了,跟你讲道理你都听不懂,而且老是蛮不讲理,还说我不听话,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错……但肯定也有我错的时候,每次都让你向我低头,真的对不起。” “没,没事,害!师父还能怪你不成。” 王西楼觉得这个徒弟真的太可爱了,她都快忍不住过去犯点错误了。 他问:“我们现在也经常吵架吗?” “有。” “……” “不过到了高中,师父一大声你就低头认错,挨打也不敢还手那种。” “唔……”他顿了顿,忽然笑:“真好啊。” “是吧,突然就懂事了。” “王西楼,唱首歌吧,突然想听你唱歌。” 她也侧躺,面向徒弟那边,拢起耳边发丝,声音温柔:“想听师父唱什么?” 他像个计划得逞的小孩子,狡黠一笑:“就唱你的手机铃声那首歌。” “手机铃声?”王西楼一时没明白。 “哦,你现在都换手机了,就是你那首错错错。” 王西楼乐不可支,她说忘了歌词了,风无理去拿她手机给她搜,然后等她唱。 很土很乡村的歌,但是她声唱功好,音色好听,唱歌时候眼神像是一潭温柔的情水,轻轻哼唱,这种十几年前土嗨老歌莫名好听。 错错错,是我的错~ 明明刚刚还说自己错了,转头就让师父唱这种歌,真是小滑头。 风无理在她床上闹着,唱完一首又一首,都是老歌。 犯错,爱情买卖,老鼠爱大米,小微。 甚至有几百年前的曲子,咿咿呀呀,风无理还没到欣赏的年龄,就笑她样子很傻。 他闹了一会儿,在王西楼床上玩了会儿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王西楼没有抱他回自己床。 而是盖好被子,脸贴了上去,那么小一只,手骨,脚骨,肩膀,都比她还小上一圈。 “晚安。”黑暗里里她偷笑道,轻轻吻在乖乖徒弟额头,拥在怀里。 到了半夜的时候,王西楼感觉有些不对劲,半睡半醒间,发现怀里的宝贝疙瘩没了。 自己成了某人怀里的宝贝疙瘩。 “沉死了,睡过去点。”她轻声着推风无理胸膛。 他睡迷糊地不耐烦哼了一声:“别闹。”然后王西楼被某个一米八几,一百五十多斤的大徒弟压得更死了。 欲哭无泪。 还不如小时候可爱! 就会欺负师父! 压得都变形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女主归位 这次兆载永劫后遗症,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 第二天,他醒来时发现,王西楼背向自己,拱在自己怀里,脑袋顶着他下巴,而自己的手探在了她衣服下面。 僵尸软软凉凉的肚皮。 手指头已经来到到山脚下,他能感受到那种和他胸口硬邦邦截然不同的柔软,弹滑,咽了咽口水,怀里的人哼哼唧唧,无意识地把他的手掏出来一把扔了出去。 有些遗憾。 “起床了。”他摇了摇师父大人,像没有骨头一样。 “你先起。”王西楼看起来很困。 风无理感觉到奇怪:“你不是仙人了吗,为什么会觉得困。” 王西楼睁了睁眼睛,闻了闻被子里的味道,混杂了两个人的气味的被窝,有着暧昧的潮湿和暖意。 她嘤咛打了个哈欠:“是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 “你忘了,师父阳神在你身上?” “这会导致你嗜睡?”他皱起眉。 “不是嗜睡,师父就是正常的困,像正常人一样会感觉累,感觉困,会饿,会渴,这些都是你下意识觉得师父该这样,我才会表现得这样。” “我给你解开吧。” “不要。” 她拒绝:“如果不需要吃喝拉撒,像个神灵一样,师父还当什么人,六根不净就六根不净,你能感受到的,师父也要和你一起感受。” 风无理哑然。 原来如此。 进食会感到幸福是因为饿,睡觉会感到幸福是因为困,无所忧虑自然会无所喜乐,如果没有人类的烦恼,自然会失去那些人类的‘低级’趣味,但是那些趣味真的低级吗?也不尽然,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她太眷恋了,根本不想割舍,而被他这个凡人控制之下,以仙人之躯,也能获得凡人的乐趣和烦恼。 这才是把阳神给他的正确用法,自己居然是被利用的,不过是师父大人的修炼工具罢了。 这也是你的计划之内吗?王西楼,拟态baby辣! “懒虫师父。”他没好气给她小屁股一巴掌,起身洗漱换衣服。 等他刷完牙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时,这女人蓬头垢面地在床上玩手机,刷着抖音咯咯咯笑,衣领敞开,立着一条腿,头发散落着。 像个废宅。 平时这个点,她已经收拾整齐,做好早饭,开好门店,然后在下来吃早饭的风无理耳边念经一样絮絮叨叨:好烦啊,今天都不知道买什么菜,每天买菜都烦死了,喂,你今天想吃什么,今天你决定。 一般答了也白答,除非他强烈想吃什么,不然晚饭跟他早上回答的都不一致,真搞不懂为什么每天都要问这么一遭。 小时候风无理还是有点挑食,他觉得王西楼真厉害,一点也不挑食……后来才发现,这女人做的都是自己爱吃的。 现在……他看了一眼刷抖音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师父大人。 这只僵尸已经彻底废掉了! “起床了,再拖下去今晚得半夜到家。” “要是晚上,师父不就可以抬着车xiu一下飞回去了吗?” “青帝昨天跟你说的话你今天就忘了?不能滥用职权,仙人也要遵守规矩。” “他又打不过师父。” “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你昨天当了一天小孩子,今天轮到师父了!” 风无理想了想,一脸严肃:“我数到三……” 王西楼一脸懵逼抬头看他。 “对不起。” “哼!再躺一会儿~” “你明明都醒了。”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轱辘一转,从趴着变成躺着:“师父再刷十分钟抖音。” 他心念一动。 王西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一脸警惕,看向那边的黑心徒弟:“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现在还赖在床上,会脚底板痒痒。” “你!” 忽然脚就痒起来了。 一开始她还试图用她的无上大毅力抵抗,但都是徒劳,那股心悸的痒痒出现在脚底板,那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明明就是这里痒,但是她挠不到! 挨饿对应进食,那痒就对应挠,问题是她不管怎么挠,仿佛隔靴搔痒,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是酷刑! 这逆徒居然对她施行如此酷刑! 她几个脚趾头像花一样不断绽放,痒得难耐,气急败坏地下了床。 “怎么还在痒!”她恐慌起来。 她的好大徒在旁边,腼腆道:“刷牙洗脸完了就不痒了。” “你给我等着!” 她火速刷牙洗脸,脚像烧起来一样一直抬起来又放下,这一幕颇为滑稽,风无理在镜子旁边给她录下了视频,录像的最后一秒,是凶神恶煞的女子把口中的水吐到洗漱台上,转身一只手向他抓来。 然后就领了一顿家暴。 他也可以让王西楼不能揍自己,但是他是个讲究人,说好每次玩完领一顿打。 他从不欠账。 王西楼力拔山兮,以力证道,反绑他双手压在床上自然没力挣脱,他侧着脸贴在枕头上,看她笑着说:“痒也是凡人才会有的感觉,怎么样?仙人师父?” 王西楼怒目圆瞪,一只脚踩他脸,先把这个逆徒揍一顿再说,脚板痒是吧,就用脚底板踩死你! 风无理笑不出来了。 这人刚刚在卫生间没穿鞋的! 可恶!下次脚底板可不只是痒那么简单了昂!敏感一千倍,让她脚丫子不敢落地。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东西?”她揪着他衣领。 他挨打一向不习惯吭声。 打闹完已经九点半。 两人在看房间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等一下出门就退房,其实酒店方是不需要客人收拾垃圾,但王西楼是个讲究人,一些喝过的矿泉水瓶,外卖点的宵夜,各种零零碎碎她都给收拾了。 她还想给人家把地扫了,被风无理制止了。 “对了,把我大老婆还回来。” 王西楼一脸懵:“什么大老婆?” “右皇,把右皇还给我。” “都,都说了还不……”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你那些小聪明就收起来吧。” “什么右皇还不了才把阳神给我,都是你编的吧,都不知道你担心什么,成了仙人然后担心我不要你?然后急急忙忙给自己栓条狗链子交到我手上。” “喂喂喂,难听了嗷!”王西楼不满。 “话糙理不糙,其实右皇是可以还给我,只是你非要把阳神塞给我,才编了那么一个谎言,而这些都是对我好的,所以右皇跟你一起维护这个谎言,对吗?” 王西楼瞪大无神的双眼。 吾徒居然如此冰雪聪明! 不愧是我的徒弟! “阳神我现在拿了也还不回去了,而你现在成仙了,其实不需要右皇,既然被我拆穿了,还是让右皇呆我身上吧……” 他刚说完,王西楼脚下影子一阵挪动,从她身下回到他身下。 影子一顿光影变化,一个大一号的红衣王西楼,胸口以上部分从影子里探出来,仰头看着他,语气无悲无喜,睫羽微颤。 风无理笑了笑,摸了摸她脑袋,笑着解释: “没有怪你的意思,自责什么呢。” 她捧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风无理会意地轻轻抚摸了一下,随后她就又回到影子里。 王西楼一脸鄙夷:“真不值钱。” 风无理看向她,她瞪了回来,问他看什么看,他张了张嘴,还是选择少挨点打,现在王西楼打他是真的会痛的。 灵力是回不来了,已经成了王西楼成仙的祭品,全被她给炼化了。 感觉自己好像仙侠里的炉鼎一样,被王西楼采阳补阴了。 莫名不爽。 去隔壁房,把猫和狐狸带上。 早餐随便吃了点宾馆旁边的小吃店,吃完后,先开车去了一趟谢洁姝家。 她收到微信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 一个金发青春靓女在旧小区的路边很瞩目,十点多的日照很烫,她站在一棵小榕树下,白色丝质睡衣外披了一件蓝白色校服外套,脚上穿着耐克logo的黑色配色拖鞋,整齐可爱的脚趾头上涂着精致的红色系的指甲油。 站在路边哈欠连连。 (本章完) 番外 天气炎热,夏天。 风无理来到这个新家第一周。 “呐,之前在山村里,收你为徒也只是口头上的,你还得给师父敬茶,磕头,师父才能收你。” “磕头?” “唔……”她好像跟风无理说小秘密一样,小声说:“你别真磕,意思一下,就轻轻碰一下地面就可以了。” “哦。” “等等啊,师父去给你泡茶。” 她整个人都振奋,又是去烧水,又是找茶叶,又是把风无理拉到正厅,又是搬来一张老古董一样的黄花梨圈木椅。 跑上跑下的,一惊一乍的,都不知道是谁要拜师。 风无理就愣愣站在原地。 她又耐心教导了好久,说你要怎么敬茶,怎么拜师,怎么磕头,风无理一直听不懂。 “……等一下带你吃好吃的。” 他一下就懂了。 看到王西楼捧来一盏热茶。 她说:“你小心烫,捧着下面,知道了吗?” 她递给她徒儿,结果风无理接过,自己先喝了一口。 王西楼连忙告诉他,这是拿来敬给师父的啊,你怎么自己喝了?! “哦,师父喝茶。” 他把自己喝了一口的茶递了过来。 王西楼:“……” 罢了罢了,她接过喝了一口,放在一边,然后看着小风无理朝她跪下,磕了三个头。 王西楼出神了好久。 他从此就是她的徒弟了。 …… 风无理七岁了,小学二年级,王西楼已经开始操练他。 “王西楼,为什么要这样站着?” 树荫下,一个小男孩练着站姿,额头有汗。 王西楼在他旁边踱步:“这叫马步,今天站半个小时,以后每天都要站半个小时。” “哦。” “你可有不满?” “没有。” 她板着脸,像学堂里的夫子:“没有就好,师父可是很严厉的。” 大概十分钟 “王西楼,我好累。” “累了啊?快休息快休息,今天已经练很久了,不愧是我徒儿。” “想吃西瓜。” “等一下师父去给你买!”她蹲下,抱着小风无理的脸狠狠亲了一口,风无理一脸被欺负又打不过她的可爱模样,让她想再亲一口。 他逃一样跑开。 “跑什么啊,亲师父一下就给你买西瓜。”她笑着说。 “可恶!”他闭着眼睛在她脸上啵了一下。 “走,一起去挑西瓜去。” “再买瓶可乐行不行?” “行!”王西楼豪气干云,牵着他手出门:“师父对你好不好?” “不好。”他置气说。 “不好?”王西楼狡诈一笑,忽然蹲下来抱住他,挠他痒痒,问他好不好,好不好,他痒得笑个不停。 “好,王西楼好,最好了,快,快松开我。” 她又在他小脸上啵了一下,回头笑颜如花,身后小风无理恼羞成怒追着她。 …… “慢,慢点,徒儿?等等师父!” 也才五年过去,她就跑得没少年快了。 王西楼气喘吁吁跟在少年身后,师徒俩第六次还是第七次出来执行任务。 “你太慢了王西楼,差点让这妖怪跑了。”他语气有点责怪。 “师父,师父跑不过你了。”她撑着膝盖,满头大汗。 风无理取出毛巾,没好气给她擦拭脸上的汗,语气臭臭的:“都说不用你跟着了,现在我很厉害了。” 王西楼只是笑:“嗯,我徒儿就是厉害。” “你又敷衍我,我现在连一些大妖怪都能对付。” “没有敷衍啊,我是说真的,不愧是徒儿。” “那你还跟着,你就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完成任务。” “唔,自然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她看着地面。 “你跟着又没用。” “好伤心啊,被宝贝徒儿嫌弃了。” “下次你就在家里,不要跟出来了,知道没有?” 王西楼眨了眨眼,指着自己,无辜道:“我才是师父吧?你居然敢命令师父?!” 风无理忽然笑了起来:“可是,你现在打不过我了啊。” 王西楼哂笑着摇摇头:“太自大了,师父决定还是要让你知道师父的厉害。” 师徒俩时隔几年,对练了几局。 王西楼最长撑了半分钟。 基本都是一个照面就被风无理擒拿住,制住动弹不得。 “痛痛痛,松手松手!” 风无理连忙松开她。 她瞬间再次出手! 徒儿啊,江湖险恶,师父再教你一招,叫兵不厌诈! “痛,痛,师父服了,服了,快松开。” 她几乎瞬间再次被擒拿住。 少年风无理叹气,不知道说这个师父什么好。 她叹了口气,轻轻一笑,摸着他脑袋:“徒儿比师父厉害了,不愧是我徒儿。” …… “回来啦?十三岁就能对付妖王了,真不愧是我徒儿!” “我累了,什么时候吃饭。”风无理直接越过王西楼,懒得跟她多说什么,进到院子里面去。 十二三岁的风无理,跟她话越来越少了,明明小时候那么黏着自己,怎么忽然跟自己保持距离起来了,王西楼有些难过。 徒儿跟自己不亲了。 明明小时候说,跟她天下第一好的! 她好难过。 …… 上高中了,风无理慢慢又变回小时候可爱的小徒弟了。 “你这都多高了,怎么感觉还在长?” “一米八几了吧,王西楼你好矮。” 王西楼气得垫脚去怒摸他脑袋。 不过,还真是那么快就长大了。 她笑着说:“明明感觉几天前,还是要师父蹲下来摸脑袋的,怎么现在都要踮起脚了。” 他也笑:“对啊,你现在都抱不起我了吧。” “谁,谁说的!师父现在也能抱起你!” 她要证明自己,把围裙脱下来,让风无理到院子里,她脸贴着这人胸膛,双手用尽全力才把风无理抱离地面一点点。 已经够她气喘吁吁的了。 她喘着粗气,有些神气:“哼!师父就说,就说还能抱,抱起你的吧。” 风无理点点头,弯腰,抄起她的腿弯,一手托着她的背,将王西楼整个人公主抱了起来。 惹来她一声惊吓,抱着他脖子,一个劲说放她下来,拖鞋都吓得踢飞了一只。 “我也能轻松抱起王西楼了。”他很难得说了师父。 王西楼愣愣地看着他,抿了抿嘴,错开了视线,弱弱说:“快把师父放下来啦,厨房的菜要糊了。” “亲一下就放。” 王西楼感觉噎了一下,取笑他:“你都多大了,还要师父亲,羞不羞?羞不羞羞不羞?” “你也没想到,你以前拿来对付我的一招,也会用在你身上吧?” “不亲!你都快十八了,找小姑娘亲你去!”她拍打他宽厚的胸膛,跟石头一样,她像是被一块石头抱在空中。 “不亲,不亲那就……”他把王西楼抛起来又接住,抛起来又接住,惹得王西楼惊叫连连。 “亲,亲亲亲!师父亲你!” 风无理如愿以偿。 她汲着拖鞋逃一样离开。 耳朵和脸都红红的。 风无理也感觉到,好像哪里怪怪的。 师徒俩之间氛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得奇怪起来。 ……(以下为if支线涩涩内容) 这天高三,风无理雨夜冲出去对付魍魉,他请来了魅魔的苏小姐帮忙,让她催眠整座女生宿舍的人入梦,而作为没有入梦的他,一直遭受着累加的情欲折磨。 就算他实力很强,但有些东西难以防范,一种强劲的,暴虐和淫秽不断充斥他心头。 他满头大汗回到家时,全身散发着难耐的热气,试图用冷水压制自己内心的躁动。 刚一上楼,那个明明是他世界里最高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变成小绵羊一样瘦弱的姑娘了?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人。 王西楼抱着浴巾,正准备洗澡,此时也注意到徒弟回来了,以及他那侵略如火,好像恨不得把她吞了的视线。 “徒,徒儿,师父想,想进去洗澡,能不能让一下?”她抱着衣服弱声弱气,跟面前人高马大的大徒弟说着话。 —— ps:剩下内容发不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风无理的三个灵缠 风无理把车停在路边,落了车窗,她也看到车上两人。 “我们要回去了。” “我早餐呢?”她趴在窗口,跟副驾驶王西楼和后排两只小动物打了招呼。 这人看起来困得不行,王西楼问她昨晚干什么了,她说跟个朋友去泡吧,她也是第一次去,就是想感受一下氛围,感觉没什么好去的,加了一堆个帅哥美女微信,四点多才回来。 她一靠过来,风无理就闻到一股清香,跟王西楼身上的有种爽身粉一样的奶香不同,谢洁姝身上的香是……女高中生的香味。 感觉这样形容有点变态。 “沙茶面没买到,给你打了份油条豆浆。” “也行吧。”她把早餐提出车窗:“你加新生群了吗?” “什么群?” “湘大新生群啊,还有各种院群,系群。” “……没有。” 她全然不顾自己文艺,温柔,学校女神的形象,啃了一口油条,含糊不清:“可精彩了,各种老学长老学姐装嫩,还有好多新生装逼,我最喜欢看那些同年级的装逼,还有问能不能坐直升飞机上学的。” 王西楼皱了皱眉:“不准说脏话。” 谢洁姝一脸被‘老妈子管,好烦’的表情。 风无理问:“还没报名吧,加那么早干什么。” “明天就报了啊。” “好像也是。” “这些大群还好说,有多少会成为同学都不一定,明天报了之后肯定会有系新生群,那些基本就是你未来同学了,你不加那些群,到时候大家提前就认识了,你成了后来者,就会变得不合群,一开学的印象是最重要的。” 她这个人,最在意自己有没有合群。 “那么麻烦……” 王西楼也说:“不行,大学就是要交朋友,不合群怎么行,谢洁姝你把他拉到那些群里。” “再说吧。”风无理好头疼。 谢洁姝问:“对了,你报什么专业?” “信科院的吧。” “具体点。” “电子信息工程……”出来可以去公司上班,专业也对口。 “要多少分?” “630左右。” “好,我也报这个。”她咬了一口油条。 “……”怎么总有一种,在学校也会被一个王西楼盯着的感觉。 “我们走了。” “掰,开学见。”她无比潇洒,穿着拖鞋提着早餐准备回去。 太阳又烈了一点,她出来时没带伞,这棵路边榕树到她小区门口有二十米距离,她抱着油条豆浆,豁出去似地冲了过去。 坚决不能把自己娇嫩的皮肤在这个暑假被晒黑,美少女的美貌可是她的武器! …… 一路兼程,跋山涉水。 早上十点出发,到下午五点时,才到一半,开下了高速,停在一个他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歇息。 王西楼又问:“这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随便看到个路口就下了。” “师父想上厕所。” 风无理看了一眼,双车道的窄水泥路由东到西,南边几百米是个青瓦白墙的村落,车停在一条两米宽的山渠旁。 他一本正经:“王西楼,你要知道,人类也是大自然的孩子。” “什么意思?”王大娘懵懵的。 “那边有个树丛。” “滚啊!” “那没办法了,附近没有公厕,憋着吧。” 她回车上抽了几张抽纸,瞬间消失在原地,过了十分钟才回来,手里还拿着一瓶柠檬茶,大摇大摆的。 “去了哪里?” “北边二十来公里有个商场,主要是等这个手打柠檬茶久了点,喝不喝?” 风无理面色复杂。 两人两妖随便解决了午饭,在这休息会儿。 水里有鱼,夜姬趴在一棵山渠旁歪着长的树树枝上,山渠水只到绾绾膝盖,她挽起裤脚和衣袖,脱了鞋,光脚踩在水里捉鱼。 “绾绾!这里这里!” 绾绾手起手落,包子脸莫得感情,只是个冷酷的捕鱼小狐娘。 “没抓到呢。”她有点失落。 “没关系,又有一条来啦!” 王大娘挑着牙,吊儿郎当过去看他们,日头正晒,她走到树荫下: “你这猫跑上去干嘛,等一下掉下去被冲走。” 夜姬不理她,自动过滤对她不好的话,揣着爪爪,专心致志给绾绾看哪里有鱼。 风无理把吃完后东西都收拾好,山野间清风一阵接着一阵,山渠水泛起碎银般涟漪,日照时猛时暗,耀眼刺目好长一段时间突然暗下去,迅猛的山风吹得山渠边王大娘黑发翻飞。 她歘地一下抓到一条两指宽的小鱼,叉着腰好不放肆。 引来两只小妖怪吹捧。 夜姬抢着要吃鱼。 他皱眉:“不要给她吃,也不知道有没有寄生虫,而且吃生的干嘛。” 小猫委屈巴巴,王西楼一向心软,哄她说拿个东西装着,带回去给她玩。 跟哄小孩一样,倒成了他不是了。 最后抓了五六条小鱼,还有几只螃蟹,捡了几块光滑的石子,拿了个塑料桶装着,放后备箱。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风无理累得不行,一觉睡到半夜十二点,出客厅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又回去睡。 日子变得越来越热。 魄奴在家穿得越来越清凉。 她现在看电视热得满头大汗,甚至敢直接光着膀子,下身就一条裤衩子坐在沙发前的瓷砖地面上,每次都被尺凫和王西楼骂个狗血淋头。 被骂过后收敛了一点,但是洗完澡出来,脚上踩着拖鞋,肩上搭着浴巾,就,就这么出来了。 风无理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哪能一忍再忍这人如此挑衅,被他拉进小黑屋教训了一顿,她就算热也不敢在家随便脱衣服了。 7月18日,周三,晴 修炼了大半个月,现在风无理体内灵力量,大概隐隐有初级妖怪的规模,这个速度是恐怖的,因为妖怪天生灵力量就比人类多,一般的修行者想要修炼到他这半个月的成果,起码需要十几年苦修。 就算是那些风头无两的天才,也得一年半载。 而他半个月就达到了,一大半王西楼每天督促他修炼的原因,他还在其中经常偷懒摸鱼。 至于手上的把式,他练了三个想学的灵缠。 隐身术 效果不佳,容易上半身隐去,下半身还在,或者身子隐了,脑袋飘在空中,或者人隐了,衣服还在。 还需再练。 至于为什么学这个,完全是个人爱好。 穿墙术 这个很好学,但也很奇怪,他好像更接近概念类灵缠,需要认定墙这个概念。 只能穿墙,而不能穿过其他物体,比如门,栅栏,这些都不能穿。 触类旁通之下,他发现使用这个灵缠后,果然可以浏览国外的网站。 毕竟打电话灵缠都有,还有什么稀奇古怪也不奇怪。 电子游戏百分百爆击术 唔…… 真是奇怪的灵缠,学来看看! 这个最难练,昨晚他才初窥门径,消耗不高,据说是一个沉迷电子竞技的仙人,钻研许多年搞出来的。 昨晚试了试,以后什么游戏都不用出暴击装了。 这些灵缠法门,都是风无理借阅的,王西楼成仙一事在圈内无人不知,他要想找人借些神通道术,别人得赶着上趟,恨不得他把自己家底都学了去。 他这些都是找蓬莱那个小姑娘借阅的。 王西楼倒是有更牛更强的法门,什么裂天体,大荒囚天指,掌间神国,他是一概不感兴趣的。 画风不对。 在院子里结束了今天的修行,香烛铺外有人来访,听到王西楼喊他,说徐姑娘来找你了。 徐姑娘,就是徐清鱼,那个蓬莱的小姑娘,他学的几个灵缠都是找她借的,上周问对方有没有什么上好的法宝,他拿着防身。 风无理直接穿墙而出。 穿错了,穿到一楼卫生间。 重新穿回去,再一次穿墙而出。 穿到一半,感觉被什么挡住了,伸手探了探,好像是香烛铺那些柜子。 默默退了回来,掀开帘子走出去。 装逼失败。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公司现状 香烛铺外停了一辆黑色桑塔纳,好老的车,像中年社畜的黑色皮鞋,一看就开了好多年。 这是徐清鱼的爱车,花了几千块买的二手车,钱不钱不重要,主要是她自己工作赚到钱买的,爱惜得不得了。 风无理掀开后院帘子,香烛铺内站着个工装裤老爹鞋,白色背心,黑色冰袖的小姑娘。 他有些疑惑,问:“徐姐?你怎么来了?” 徐清鱼乐天派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恭恭敬敬跟在前台电脑前的王西楼行了个晚辈礼。 王西楼一脸高人风范地平静点头,神不知鬼不觉点了游戏暂停,把植物大战僵尸窗口最小化,然后偷偷用视线估量对方站的位置。 刚刚应该看不到自己在干什么。 很好,她的世外高人的人设还能继续保持。 风无理一出来,很顺手就把手搭在她脑袋上,问:“徐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西楼:“……” 她一脸平静地把他手拍了下去。 风无理就搭在她肩上。 徐清鱼是一眼不敢多看,虽然湘江修行者这边有传闻,那位新晋仙人和她的徒弟之间,有一场禁忌之恋,但是现在当面……这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啊! 她连忙说:“唔,是杨主任让我过来找您,他问您可以出工了没有,最近人手有点不够。” 风无理有点头疼:“他是不好意思当面跟我说,才派你过来的?” “也不全是,是我本来有个任务经过这附近,他让我顺便过来看看前辈您伤养得怎么样了……”她语气有些怪,因为在她眼中,风无理压根不像受伤的样子。 听说鹭岛一役,他和东海一位大妖王,联手在东王公手下存活了一段时间。 这可是很了不起战绩了。 “那你觉得我现在伤不严重吗?” 徐清鱼上下打量一番,最后一脸纠结,看起来很痛苦:“您可以明示小的。” 到底要她回去回风前辈伤势严重,恐久病难愈。还是直言:这逼人屁事没有,就是在装病拿钱!杨主任,这你忍得了? 风无理问:“最近很忙吗?” “游魂出现的概率越来越高了,其实本来还在可控范围,但是影响慢慢扩散到普通人群,频繁的周边八卦引起的人心惶惶是最主要的,这就导致了疑似的案件激增从而让工作量变得很大,虽然九成都是乌龙,可是能看到妖怪的就那么点人,所有人都连轴转了。” 王西楼点点头:“就旧市场那边,上周买菜就听说半夜三点有人砍骨头声,我买菜路过半点灵力波动没闻到。” “市场猪肉档三点已经拿货出摊了,肯定有砍骨头声音。”风无理说。 “啊?好像也是……嘶,你叶阿姨还传得那么邪乎,明天师父见面得说说她。”王西楼捏着下巴琢磨。 风无理也多手多脚捏她下巴,被一巴掌拍开。 王西楼看他眼神已经不善了。 徐清鱼选择性失明:“大概就是这样,到处都追风捕影。” “到处都这样吗?网上也不见有那么大动静吧?” 徐清鱼双手一拍然后摊开:“其他地方没郡沙这边严重,而且肯定有在压的,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风无理不解:“为什么就郡沙严重点?” “应该是因为我吧。”王西楼说。 “上面也是这样猜测……” 风无理隐隐明白了。 本来这片区域就有一位仙人,现在又多了一个王西楼,两台功率过载的家电,即使不运行,也对附近一片规则产生不小影响。 或许过一段会平息下来,但是近段时间,会乱上不少,更何况再过几日便是七月十四。 啧,都赶上了。 “这么说,还是你惹的祸?”风无理指着罪魁祸首小僵尸。 徐清鱼连忙道:“肯定不能这么说,王西楼大人也没有做错什么,最近郡沙通联公司在向其他地区求援手,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人家肯定也得解决手头的事才能考虑派人,没十天半个月周转不过来,这段时间还得是本地修仙者处理。” “对了,蓬莱不是齐鲁那边的吗?”他忽然想到什么。 徐清鱼解释:“宗门,世家子弟的修行者进公司,是听从分配岗位的,一般不会安排到本地公司任职,大概是担心某地的公司成了当地地头蛇势力的一言堂。” 不过能享有这种‘待遇’的,都得是大宗门,大世族了。 像他们师门,寒碜的连个堂口都没有,就一家八百年香烛铺。 风无理听起来就感觉很累。 但是让整个郡沙修行者官方势力都累的原因,有一部分都要算到王西楼身上。 现在公司能用的人手都用上。 “我可以去接那些模棱两可,不太确定是否存在妖怪行踪的档案。” “昂!” 徐清鱼回去复命了,开她那辆老桑塔纳。 他一看电脑桌后面的僵尸,指责她:“你看看你给大家带来多大麻烦!” 王西楼一jio偷袭他大腿,没偷袭到,还被风无理抓住脚踝,看他这坏心眼就是想要弄自己,她连忙用另一只脚踢他,结果两只脚踝都被抓住,两人有时候幼稚起来总会这样打闹一下,如果尺凫在一边就会冷眼相待,说他们无聊,如果魄奴在,就会加入。 但是他们现在一个去打工,一个去网吧了。 师徒俩打闹夹杂着,‘投不投降?认输没有?变态快撒手!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之类的话。 对方忽然用力。 她心感不好,想抓住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被这逆徒拽离了座位,拖到了地上,风无理咧着嘴笑,但是王西楼明显生气了。 “电脑给我玩。” “不给!” “你都玩一上午了。” “我开的店,我爱玩多久玩多久,你管得着吗?” “给我玩一会儿,我等下还要出去上班,快40°的天,唉,还以为能多休息几日。” 风无理拉她的手。 王西楼一把甩开。 去环她的腰。 也不给他碰。 她像是炸毛的猫咪,一脸老子现在心情很不美丽,虽然王西楼是老太太作态,但是生气的时候跟大部分女朋友没什么两样。 可是把王西楼惹生气了也好好玩,看着她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气得像河豚一样可爱。 他说:“你都玩不起的,下次不跟你闹了,老是生气。” “师父没生气!!” “没生气笑一个。” 王西楼给他凶了一个。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性质恶劣 两点多,下起了雨,这个月份,每到最闷最热的时候都有一场雨。 王西楼在看风无理打游戏,问题一大堆,像好奇宝宝,还一直让他别玩这个,玩qq飞车,他们一人一把。 打个游戏不得安宁。 和他一起打的,是未来同学,前几天刚加的好友。 本来他对新生群没什么特别所谓,加了也没冒泡,而且那些都是野群,后来学校发短信过来给他安排了新生学长,大三助教,还让助教给他们拉了个官方的班群。 各种资料,学校情况,油腻学长钓学妹,未过门的同学装逼,青纯学妹卖萌。 他们专业六十来号人,分a班b班,他和谢洁姝都是a班。 谢洁姝现在已经混得风生水起了,她的人设是,人美声甜的美少女。 这人有小心机,朋友圈陌生人可见前十条,然后前十条是各种摆拍,自拍,写真集拍摄,当模特时照片。冒了几次泡后,那些如狼似虎的准大学生都闻到腥味。 但是她聊天几乎都是跟女生聊,聊美甲,聊星座,聊喜欢看什么书。 男生们可谓心痒痒,各种搔首弄姿,偶尔她回了谁,好像皇帝翻了谁牌子,风无理窥屏看得津津有味。 他基本不冒泡,今天看到组队撸啊撸的,他才并无不可地发言参一个。 十个人,打了征召,开着语音,乱七八糟的。 外边一声闷雷。 风无理看了看香烛铺外天色都暗了下来,小声跟旁边王西楼说:“衣服收了没,要下雨了,你刚不是还晒了枕套。” 或许也觉得熟了,边打边胡吹海侃。 发现风无理是本地人,问他有没有去过学校。 “去过,在市中心,出校门就小吃一条街,旁边有万达和世纪广场,离岳麓山也很近。” “哈!你普通话好怪。” 风无理眼神一凝:“我普通话也妹口音吧?” “有,语调怪怪的。” “……”都怪王西楼。 又问这里是不是吃的都很辣,问是不是很多网红,还有说怎么听说最近好多怪事,风无理知道什么答什么。 忽然响起雷鸣,王西楼已经回院子收衣服,几滴水砸落,又出香烛铺前放个水桶接屋檐倾下的水,避免溅射,老街外檐下有人和她打招呼。 “小楼,帮我看一下店,我去接一下孩子。” “这不是暑假了吗?”王西楼插着兜晃悠悠走街串巷。 “兴趣班!报了个街舞的,大几千呢!” “那么贵……对了,有没有见我们家绾绾?” “刚刚跟那几个走街串巷经过一次,又去榕树头旧祠堂那边玩去了吧。” “都快下雨了也不知道回来。” “我都省得烦,报个班扔出去算了。” 摩托车驶出去,也就两三分钟雨就下了,没有预热阶段,一下就哗哗作响,白色水雾迷蒙一片,全世界只剩下雨声。 淅淅沥沥浇湿了地面,屋檐排水砸落水桶里,水声从清脆到沉闷。 不知多久,王西楼沿着老街屋檐,时走时跑,避着雨回到香烛铺前,进到屋看到徒弟还在打游戏,手一摊,变魔术一样变出几个荔枝。 “哪来的?” “隔壁马姐给的,刚去给她看店去了。” “听到了,你那个大嗓门,整条街都能听到。” “嘿嘿。”她捏着在风无理眼前晃:“吃不吃?刚刚师父在那边吃了好几个了,好甜的。” “没空,你喂我。” “好日子啊风无理!” “emmm,那下次你打游戏没空我喂你。” “我上你个鬼当!” 现在王西楼是越来越不好骗了,这种防范意识,师徒俩之间没有信任可言,离心离德,勾心斗角。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他无奈叹气,又开始刀刀暴击的封神之路,这种非科技侧的玄学侧外挂,把对面五个没见面的同学打得很是沉默。 直到嘴边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他张嘴接受小僵尸的投喂。 “甜不甜?” “甜。” “我就说甜,今年荔枝收成好,等一下停雨买菜时顺便买两斤回来。” 风无理不动声色把麦关了,一脸平静地说:“我是说你甜。” 可把王西楼哄得合不拢嘴, 她蹲在风无理旁边椅子上,一颗一颗给他剥荔枝,秀气可爱的手指捏着爆满荔肉一颗一颗送到他嘴边,喂完拍拍手:“吃完了,没了。” 大概是杨主任也不好意思那么功利,让他立刻就干活,今天没有派遣他出工。 班群现在还在讨论刚刚的游戏。 “拿阳寿打游戏吧?刀刀暴击怎么打?” “还有人喂吃荔枝呢!姐姐还是妹妹?”大概是刚刚风无理说收衣服他们也听到了,不太像这个年龄男女朋友的对话,所以没往女朋友身上猜。 “好日子啊风无理。” “好日子啊风无理。” 一堆的加一,即使可能大部分人还不认识他,但并不妨碍大家点加一,然后就连谢洁姝也点了一个加一。 谢洁姝:@18电信风无理,我寄了一床被子过去你那,帮我拿一下,我开学过去拿。 静—— 群里安静了大概二十秒。 风无理看到很无语,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各种人开始八卦。 只是谢洁姝已经潜了,他也不想在这事上跟一群还没见面的同学多说什么,说了句有事,下次再打,也潜水。 下午师徒俩一起去买菜,顺便买了两斤荔枝,下过雨的午后,晚霞呈瑰丽的火烧云,一辆电瓶车悠悠在江边路开过,地面水洼倒映烧着的天空,世界是浪漫的赤色。 风无理在后面搂着师父大人软软的腰肢,晚风吹在身上少了炎热,多了一丝清凉。 “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尺凫?”风无理指在路边当志愿者的小姑娘。 王西楼一看,还真是,穿着大红马甲,戴着红帽子,一丝不苟给行人指挥交通。 师徒俩绕到尺凫前面去,跟她打招呼,她板着脸说:“不要打扰我工作。” 风无理表扬:“不热吗在这站一下午,天还那么热。” 王西楼也说:“吃不吃荔枝?” “难怪你每天晚上回来都一身臭汗。” “我现在在工作,你们别烦我。”她小脸凶巴巴的。 “行吧行吧,不打扰你了,我们先回去了。” 风无理把荔枝收了起来,只是过了一会儿这师徒俩又开车回来,在尺凫疑惑的视线下,手里一人拿一个麦当劳的圣代,当着她的面吃。 边吃边聊这雪糕味道怎么样。 还互相吃一下对方的口味。 “你的好好吃。” “你的味道也不错,下次师父点你的。” “天气那么热确实该吃雪糕。” “那边那个志愿者一直看着我们干嘛?” “不知道,别管她。” 十分钟后,师徒俩吃完,骑着电瓶车扬长而去。 尺凫:“……”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半夜坟地 晚上六点,虫鸣声不断,天空繁星斑斓,老街街头路灯暗黄,有两只飞虫坚持不懈往灯上撞。 晚上尺凫回来的时候,买了一箱雪糕,当着沙发上窝在一起看电视的两师徒面,默默打开冰箱门,把雪糕塞里面去。 “哟?你买的?”魄奴洗完澡,大裤衩小背心从卫生间出来,刚好看到她在给冰箱进货。 尺凫蹲在冰箱旁边,不理她。 “我看看有什么味的。”魄奴一副农民蹲,半点女孩子形象全无,岔开腿蹲下,埋头翻找。 一个在往里面放,一个在那翻。 “给你吃了吗?”尺凫喝道。 魄奴当老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小气什么,下次我请你。” “你有钱吗?” “看不起谁啊?” “你去上网都是问他拿钱,今天早上我都看见了!还给他按摩了半小时才拿到二十块。”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魄奴一脸这人污蔑自己。 拿钱是顺带的,给小徒弟按摩才是主要的好不好?! “你没钱。” “我有!” “你哪来的钱?” 魄奴眼咕噜一转,一脸惊讶:“你管得着吗你?” “……”这人吃自己东西还这样跟自己说话!? “哇,这个笨娜娜,好贵的喔。” “怎么没有巧乐兹,还有碎冰冰……绾绾,过来!” 绾绾房间探出一只小狐头,耳朵动了动:“什么?” “过来绾绾碎冰冰。” 小狐娘嘿嘿嘿地跑了出来。 身后跟了一只小黑猫。 三大门派围攻冰箱底。 尺凫看着他们在瓜分自己一天的工资,心在滴血,但因为两只小动物在,她要表现很大度,面对绾绾崇拜的眼神,她还得酷酷地装作不在意。 忽然光线一暗,身后有人把光给挡住了,尺凫僵硬地扭过脖子——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那罪大恶极的两师徒。 “看看尺凫都买了什么好吃的。”风无理无比自然,是半点没有不好意思。 蹲在地上的尺凫回头看,这两人站着把光都挡了,他们两个好高大。 他回头问王西楼:“你要哪个?” “师父要个雪糕吧。”小僵尸笑眯眯的。 尺凫欲言又止。 等几个人一瓜分,她打算吃半个月的雪糕,一下子没了一半。 “尺凫不吃吗?”绾绾舔着冰棍问。 她哪里还舍得吃,一下子就没了,她还想留到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拿一个,边吃着雪糕边出门,一想到就美滋滋。 “我,我不吃了,我回来之前都去麦当劳吃过圣代了。”她为了让自己不像撒谎,又补充:“十几块的,可贵了!” “偷吃好东西,不带上我们!?”魄奴立刻指责她。 尺凫:“??” 两人就这件事情吵了起来,魄奴怀疑她没吃过圣代,尺凫急于自证,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明天请家里所有人一人一个圣代。 她几乎逃一样,抱着小衣服说要去洗澡了。 风无理担心她偷偷在卫生间抹眼泪。 怪罪地看了魄奴一眼,魄奴吃个绿舌头,搞怪地舌头一吐:“绿了没有?” 被他没好气地给了她小屁股一巴掌。 晚上八点多,杨主任还是找到了他,说有个临时任务,离他这边很近,问他有没有空去看一下。 大晚上他开了辆小电瓶。 目的地是一处十几里外的乡下,叫姜集,住着都是姜姓人家,说多乡下也不至于,只是不太发达。 镇子上晚上没什么人,都是一些宵夜档,麻将馆还开着。 风无理把车开到这镇子上,看到路边有个打桌球的地方。 桌球馆就两个人,灯光昏黄,说是桌球馆其实就是一家乡下小卖部,外边有个铁棚,棚子外边放了两张桌球台,附近几百米就这里户外亮着灯,白惨惨的光一直蔓延到小卖部几米外的香蕉树上。 那两人一个染着红发平头,看起来不良青年的耳环男生,时不时会说两句脏话,进球了又会大声吆喝,另一个则还穿着高中校服戴着眼镜,瘦瘦弱弱的,话不多说默默拿着桌球杆瞄准。 风无理问个看起来不良的染着红发青年:“大哥,南坑怎么走?我看这里路灯都没几盏,路黑认不得路。” 那红发平头上下打量他一眼,弯腰打了一球,有些好笑:“哥们大晚上跑坟地去干嘛?” 这种不良青年未必爱招惹人,但是说话也不老实,性格张扬,风无理也不恼:“有点事办。” “南坑……”红发平头琢磨着,又俯身打了一球,歪了,他说:“你这里直走几百米有个祠堂,祠堂那里右拐一路开,见到水塔,水塔那里有个下坡的小路,你一路开下去就是了。” “哦,谢了。” “那里没灯,路也多坑。” “行。” 风无理刚打着钥匙,准备重新出发,忽然又说:“哥们那么晚还一个人打桌球。” 红发平头刚想说他什么一个人,他一直跟朋友在打好不好,可是像是忽然被点醒。 扭头一看,对面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校服男生,而且他压根就不认识对方! 他妈的刚刚谁在陪他打桌球?门前那棵香蕉树随风摇曳。 再一回头,刚刚问路去坟地的男生也不见了!谁家好人大晚上去坟地,而且还要问路,明显是不熟悉的坟地。 红发男:“寄!” 他连忙收摊,吓得冷汗直流,哐哐地把小卖部的门也关山,把家里灯全打开,这还不够,马上给朋友打电话说今晚这诡异的遭遇。 这一晚上遇到的都是什么怪东西?! 那边风无理已经把车开出去一段距离。 他当然一眼看出刚刚那有个邪物,不过那种东西不成气候,被点醒了一遍,很难再缠上人身上。 但是这个趋势,他有些无语,难怪说郡沙这边公司忙成一团了,他随便出来一遍都能遇上一只。 而且还不是这次的目标。 他顺着刚刚那红发男指的路,看到水塔了,这里已经少有人烟,四周都是半米高的杂草,但是在下坡的时候,车前灯照到前面有个人。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外的坟地。 风无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墓地惊魂 风无理大老远就看到那里有个小孩,一路朝着南坑这个坟地去。 这是一片荒郊野岭,电瓶车已经不好开进去了,林子间有蝲蛄在叫,远处还有蛙鸣,时不时飞鸟还是蝙蝠振翼掠过林间。 刚刚他路过时看到一条小涌,水塔就在涌边,刚刚看到涌边有钓鱼佬和捞石螺的,空气带着湿气,石螺堆和死老鼠的腥味。 他在外边停了车,道了句邪门到头了,这里不出些邪物就怪了。 “帮我看一下车,我进去看看。”他对旁边这个高中眼镜男生说。 高中生有些为难:“里面有只好凶的鬼,你还要进去?” “多凶?”风无理问。 “三四层楼那么凶啊!” “烂梗。” “……也没多烂吧?”他有点尴尬。 “帮我看一下车,我很快就出来。” “凭什么帮你,我死都死了。” “别这么说,我家开香烛铺的,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高中生:“??” 风无理拍拍他肩膀,叹了口气:“那么年轻怎么就死了。” 高中生也叹气:“心脏病,妈的,本来今年就高考了……对了,能不能烧一份试卷给我。” “行,再给你烧个清北的录取通知书。” “哈哈。” 他看着风无理进去了,就百无聊赖在林子外边给他看车。 那边风无理闷着头沿着刚刚那个男生小路往林子里走,周围果真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长得有点抽象的小妖怪。 “让一让,我进去带个人出来,别挤在这里。” 这一带风水出了问题,聚了一堆妖物,平时倒也少闹事,但也总不是办法。 “不让开就把你们全收了。” 他现在没什么威慑力,就干脆把在胸口的吊坠亮出来,王西楼的牙还是很吊的,顿时吓得几只小妖怪四处逃散。 “站住!” 又全都站在原地,颤颤巍巍看着这个散发着恐怖妖气的人类。 “以后不准聚在这里,知道没有?” 几只小妖怪点头如捣蒜。 “行了,散了吧。” 众妖:(;)=3=3=3 他把僵尸牙收了起来,沿着刚刚那个男孩的脚步,蛇虫鼠蚁不少,但他刚刚僵尸牙的余威,全都避着他几十米开外。 追了几十米,隐约看到林间有个人影,掏了个手电筒,一照:“喂,那边那个人,干什么的?” 漆黑林子里突然出现灯光,还有人突然喊他,那个小男生吓了一跳,被光照着能看得清楚。 大概也就一二年级的年龄。 “谁?谁啊?”男孩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风无理没好气:“还问我是谁?你是谁家小孩?大晚上往坟地跑,几点了现在,你老师是谁?我明天给你老师打电话。” “你认识我老师?” 风无理朝他走过去,电筒照着地面。 附近已经全部都是坟头,有些还摆着放烂了的祭品,但坟前都没甚灵力残留,显然先人都已经不在。 只是一片非常普通的墓地。 但即使不在了,也依然有后人来这里缅怀逝去的人。 “你班主任叫什么?” 小男孩看起来有点怕他,“叶,叶惠萍……” “哦!叶老师是吧,我认识,明天我就给她打电话。” 小男孩苦着一张脸。 “你叫什么名字?” “周羽。”他老实巴交的,像是被高年级霸凌的小学生。 风无理语气软了一点,拍了拍他头发上的蛛网,“这墓地阴森森的,你不怕吗?” “有点儿。” “怕还往这里来?” 周羽弱弱说:“我过来找一下我妈。” “你妈妈怎么在这?” “她去世了。”周羽说这话的时候倒没有悲伤,只是看着风无理时好像不知道用什么情绪,什么表情说这话,所以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扯着自己裤头,笑得好尴尬,尴尬地说自己妈妈不在了的事实。 “……也不能现在过来吧,多危险,白天不来晚上来。” “刚刚洗完澡,写作业时候突然有点想她。”周羽有点腼腆着说。 “为什么写作业想妈妈了?” “平时晚上写的时候不想,刚刚想了。” 想了就过来找一下妈妈,小孩子想法很简单。 “走吧,我陪你过去,等一下开车送你回家,下次不能大半夜一个人跑过来了。” “嗯……” 也不远,就几步路。 电筒照在了一个新坟前,他指着这个新坟对风无理说,“我妈妈在里面。” 周羽从兜里拿出个苹果,放在坟前。 他跟碑说了会儿话,边说边收拾墓前的卫生,风无理帮他拾掇了一下新坟,收拾出干净地方。 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试卷,背了一首古诗,苦哈哈地背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童声稚嫩,夜间寂寥墓地间响起他背古诗的声音,磕磕绊绊把这诗给背了出来。 “妈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 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想她了,小心翼翼把试卷折起来,折得很整齐。 “等一下还要给爸爸背一遍,让他签名的。” 风无理带他离开这里。 “什么诗那么怪,不会你小子瞎扯的吧?”身后那个刚刚一直絮絮叨叨,骂骂咧咧的女人怒不可遏:“还下次!?你臭小子再大半夜过来,我托梦给你爹揍不死你!” 如刚刚那高中生所言,这妇女确实很凶,三四层楼那么凶。 大概是写作业时没人骂他了,周羽忽然想念了起来,所以大半夜过来看看。 他跟风无理说,每次写作业时妈妈都会骂骂咧咧,让他坐直不要驼着,背古诗背不出来会说他笨,要爱惜执笔不要试卷全都皱巴巴。 “下次不要大半夜过来了,你妈妈知道也得担心你。” “妈妈……妈妈已经不在了。” “说不定你妈妈重新进了一个阿姨的肚子里,然后又回来,但是你下次见到她,你却认不出她了。” 他忽然笑着抬头,和风无理说:“那妈妈现在三个月大了。” 风无理回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笑着说:该去转世了。 女人脸色忧愁看着他们一眼,朝风无理鞠了一躬,消失在原地。 等到二人出去时,那个高中生也不见了,月光落在小涌的水面,冷冷清清。 钓鱼人收杆,钓上来一条小银鱼,丢丢儿大。 叹了一声,把鱼取下来,扔了出去落到水里‘咕咚’一声,水面上月光被搅成一团银线,久久没有平静。 隐约能听到,天地间有一丝呢喃,很轻很轻,被那条小银鱼落水声混在一起,轻到没人听到。 “也不知道今年数学难不难。” 风无理决定回去给他烧份河南卷,让他有种幸好死了的感觉。 “坐上来,你家在哪里?” “就在前面那个村子。” “你指路。” 等到风无理把这孩子送到家时,他爸爸还在看电视,压根没发现家里孩子出走了,听到去了坟地,先是连声道谢风无理把他家孩子送回来,然后骂了周羽一顿。 周羽也不吭声,他爸爸就叹了口气。 倒也没说下次不要晚上去,只是让他下次去喊上爸爸一起过去。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乡下虫鸣如奏乐,蛙声不断,村口老人乘凉闲聊,屋内稚童背诗声,老旧昏黄白炽灯下光着膀子的汉子拿着试卷反复看,嘀咕道:“什么诗那么怪,不会是你小子瞎扯的吧。” 风无理看了一眼屋内两父子,骑着电瓶车离开这里。 “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逝者已矣,生人继续。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白猫 郡沙南山公园,晴天。 江湖人称二白,因为脸上有五道破坏面部美感的抓痕,所以别人都叫她二白五。 她是郡沙南山公园这一带有名的猎人。 几年前这个地盘属于一个叫黑山的强者,后来她和大白一起以女子之身,打败了黑山,抢下来南山公园这一片地盘。 今天天气晴朗,是二白日常巡视她地盘的的一天,身为王者,这些已经是她的必修课。 起初这还是大白的工作,那时候她是跟在大白身边,大白比她要老道很多,也教会了二白很多身为王者的知识。 只是后来大白不在了。 隐约间,二白听到前面拐角处有奇怪的声音。 “树上的鱼很痛。” 她身形一顿,警觉起来,作为一个成熟的猎人,她感觉一丝的不对劲。 “谁在那里?!”她这么回了一句。 对方听到她声音,喊得更欢了,只是都是一些二白听不懂的话。 真奇怪,二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话,声音也很怪。 那个拐角处又出现了神秘的声音:“难吃布料不下雨?” 二白更警觉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是传说中的暗号?可恶,她的地盘出现了好奇怪的家伙! “石头,石头,花好吃……” 陆陆续续的奇怪声音在那个草丛的拐角出现,二白试图分析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意义。 但是什么也分析不出来。 太怪了! 这太怪了! 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泡沫箱子。” 行了行了! 她倒要看看这是何方妖孽出现在她地盘。 二白冲了出去,钻出了草丛。 一个高中生看到从草丛里钻出来的白猫,满脸惊喜,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 相比起刚刚莫名其妙的喵喵叫,这已经是二白完全听不懂的人类的语言。 什么啊! 是人类! 不要学猫说话啊!谁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这次又献上了什么好东西给本大王,让本大王好好瞧瞧! …… 7月26日,晴天。 王西楼买菜去了,现在香烛铺前就风无理一个人,还有一位寻上来的客人,说来这位客人还是杨主任给他派的任务。 当时的高中生,就是现在的江先生。 风无理看着他怀里的白猫,说了江先生这半年来听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可是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猫。” 白猫从江先生怀里跳了上柜台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卧在柜台上。 这位江先生,其实算是公司的人,但是只是负责普通人服务范围的人员,大概只是知道一点点世上有不寻常事物的人类。 今天他带着他的猫忽然找来了香烛铺,说他的猫是妖怪,跟他相处了近十年,但是现在他忽然听不到她说话了。 江先生说:“我一开始也并不知道她是妖怪,我之所以后来去公司上班,也是因为她。” 江先生说那天他在南山公园喂猫,遇到了二白。 二白是一只很凶的野猫,被他坚持不懈喂了一个月总算肯跟他亲近。 后来还带回家养了。 二白很聪明,聪明到不同寻常。 “很多猫都可以教得很聪明的。”风无理有点头疼,现在这只放在桌子上的白猫,怎么看也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眼睛倒是很漂亮的天蓝色,和夜姬的眼睛很像,有神,仿佛真的透着不凡,毛发因为照料的很好所以都很漂亮。 “不是的,小白很聪明的,她可以自己冲马桶。”江先生在辩解,但是感觉自己这样辩解未免太蠢,说得好像炫耀自己家的猫会冲马桶,若是她是一只普通的猫这确实很值得炫耀。 问题是,二白真的不是一只猫,她是妖怪,是能够变成人形的妖怪。 风无理感觉神奇。 桌子上的白猫打了个哈欠,端着爪爪下巴枕在爪爪上,打起了盹。 没有江先生口中的半点神异,让人怀疑江先生口中的一切都是他过去的臆想。 恰巧夜姬从院子里慢悠悠出来,扭头看了一眼家里来客人了,懒洋洋跟风无理说了声:“无理早上好哦。” “这是您家的妖怪吧。”江先生笑着说:“我是问了别人,您家里也有一只猫型妖怪,才想过来找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的。” 夜姬歪着头看了这个客人一眼。 然后也发现了柜台上的白猫。 一跃而起跳到柜台上,低头怂怂地去看那只白猫,刚想跟她说话,一只大手按在她脑袋上,风无理轻声说: “不要吓到客人。” 夜姬回头看了他一眼,舔了舔他手心,被风无理托着小肚子抱到怀里,分出一只手给她玩,撩撩肚子,刮刮下巴。 她就在他怀里打滚。 江先生也伸手,轻轻去揉桌上白猫的脑袋,白猫也会去蹭他的手。 他说,“我其实听不到其他妖怪的声音,我只能听到二白的声音,还有她变成的人类样子,是一个凶巴巴的小姑娘,总是想挠我。” 他第一次听到二白说话,是在高二。 那天周六清晨在家里写作业,推开窗,清冷的十二月分冷空气倒灌进来,他穿着厚实的棉衣坐在窗前做着卷子。 又冷又干的冬日清晨,男高杂乱房间内突兀响起少女般魔幻的声音。 “傻逼人类,给老子猫条,听到没有?” 在写作业的江先生被吓了一跳,看着床上舔着爪子的白猫,二白端坐在床的正中央,尾巴乖乖绕着四肢,窗外倾斜的阳光照着她漂亮飘逸的毛发。 她蓝宝石般的眸子,直勾勾看着自己。 “猫条,给老子猫条!”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江先生才知道,他家的猫,原来是妖怪! 原来世上有妖怪! “你会妖法吗?” “当然不会!笨蛋人类!” “你能帮我考试作弊吗?” “作弊是什么?” “作弊就是,就是……”他意识到这猫妖可能不怎么聪明,沉默了下来。 “挤一点点出来啊,没看到我都舔完了吗?”她大急。 “那你会什么?” “抓老鼠!” “唔……以后不要抓了,老鼠很脏的。” “谁抓那傻逼玩意啊,老子现在吃猫粮的!” “也不要说脏话。”江同学有些为难。 “凭什么,老子爱讲啥讲啥……” 江先生有点幻灭,他的猫平时居然一直都在骂自己。 “那你没别的本事了吗?” “别的本事?” “法术之类的。” “你说几个。” “喷火?” “不会!” “飞天?” “不会!” “……那变成人形呢?” “这个会。” 江同学内心一阵激动,“变来看看?” 床上少了只白猫,多了一个拽得没边的短发美少女,抢过了他手中的猫条,囫囵往嘴里挤去。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幻想or妖怪 二白是一只妖怪。 他也看过几部青春幻想的,但是他性子安静,好像无风无浪的湖面,二白这颗石子落到水面后泛起的只是一阵波澜,却没有对他产生波澜壮阔的影响。 接受了这个事实后,他的人生起初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二白是一只很弱很弱的妖怪,甚至一个月也就只能变成人形一两次,就算有了人类的思考方式,行为习惯还是跟当猫的时候差不多。 每天吃饱了就出门溜达,揍附近的猫,逗公园的狗,撵树上的鸟,追自己尾巴玩,直勾勾盯着抓不到的飞虫。 对江先生来说,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习惯了孤僻的他忽然多了一个说话对象。 她从外边回来,带着一身冷气,问:“你在干什么?” “写作业。” “为什么要写作业?” “因为我要考大学。” “我为什么不用写作业?” “……” “行吧,你写吧。” 真奇怪,好像被家里的猫批准了可以工作一样,江同学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 二白就乖乖站在门口,直勾勾看着他。 见他看了过来,他的猫问他:“要不要出去玩会儿。” “你不是刚出去玩累回来?” “看你连个朋友都没有,本大王陪你出去玩会儿。” 被家里的猫可怜了。 江同学穿上厚实的衣服,外边天空灰白,郡沙的冬天冷得没什么人愿意出来走动。 他妈妈疑惑问:“你去哪里去?” 他看了眼跟在脚边的二白:“出去溜猫……” “外边今天那么冷……”想到自己儿子那孤僻的性格,妈妈笑着说:“也好,别老是一整天窝在房间,学得也累,出去换换脑子。” 刚出门就后悔了。 外边真的好冷,他低头看了一下脚边的白猫,想说要不回去吧。 但是二白先他一步,问:“要不要去吃点章鱼丸子?” 江同学:“……” “去吗?去不去?要不要去?” 早有预谋! 江同学走在前面,白猫跟在脚边,冬天风很大,把他脸吹硬,二白心情却不会因为天冷而变差,一路哼着歌,喵喵叫了一路。 后来他经常跟二白出去散步。 少年身边总是跟着一只白猫。 或者放学回家进到房间,床上的猫呼呼大睡。 又或者看书时,忽然跳上桌子。 你如果说不要打扰自己看书,她就非要说自己也要看。 “你识字吗?”他好笑又好气。 “本大王念给你听!” 她喵了一顿,然后一本正经说,刚刚本大王念到这里,下面的到你念了。 “这本书是练习册,我去换一本给你念。”他叹气。 “换什么?” “故事书。” “故事书是什么书?” “讲故事的书。” 她很严肃说:“行吧,你念故事书吧。” 他性格孤僻,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和一只猫说的话要比得上和所有人说的话还要多。 江同学有过怀疑,其实二白并不会说话,只是自己太想有个聊天的朋友,从而产生了幻听。 只是,如果是幻听的话,好像也不错。 但是从此开始,他在二白陪伴下,渐渐开始跟人交流,渐渐在班里变得健谈,因为看的书多,懂的东西也多,所以渐渐变得受欢迎。 渐渐变得不再孤僻。 “那个卖章鱼丸子旁边那棵树上两只鸟也是妖怪,他们每天都在说城外有片草莓地要成熟了,等下次听到他们说成熟了,本大王就去给你摘几个回来。” “今天马路边有个人给本大王喂了上等的猫粮,比你那个贵多了,本大王一闻就知道是高级货。” “偶尔也带本大王出去吃一顿章鱼丸子啊!!” “今天公园里居然有只猫想跟本大王交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大王差点没把他蛋给拆了。” “……” “对了,怎么没雌性跟你交配,你小子也到了这个年龄了吧?” 江同学有点遭不住了。 “你没有喜欢的女人吗?” “你那眼神,你果然也有喜欢的雌性!” “快跟本大王说说!” 江同学不想跟她说,这猫开始撒泼打滚,不论他要做什么都阻止他,非要自己跟她说个清楚。 忘了这猫是只特别八卦的猫。 “有好感而已,人家肯定不喜欢我。”他是正常的高中生。 “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啊!” 真厉害,她已经知道什么是志气了,二白越来越像人类了。 “人家是校花。” “你可是本大王的小弟!” “……不想跟你聊这个。” “她叫什么名字?!” “……” “你说啊!你快说啊!” “……” “你要气死本大王了!” “走吧,带你去吃章鱼丸子。” “也行。” 第二天下午,二白给他叼来了一只雌性人类。 被这只突然出现的白猫一路引到这里来的柳馨儿,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眼熟的男生,轻声问:“你是班里的江同学?” 柳馨儿是学校里的校花,表演专业,人美声甜,学习成绩也好,几乎没人不喜欢她。 “是不是这个?本大王今天找了好久,你们学校就她最漂亮!” 江同学:“……” “这是你的猫吗?刚刚放学路上她一直冲我叫,还咬我裤脚,我还以为想跟我回家。”她笑着说。 笑起来像白茉莉花一样漂亮。 “是不是这个你吱个声啊?不是的话明天本大王给你再叼一个回来!” 江同学和柳同学就这样认识了。 一年后,他们开始交往。 大学毕业他去了通联公司上班。 毕业后两年,他和柳同学结了婚,后来生了一个孩子。 二白呢? 二白每天还是那样,去公园遛弯,揍流浪狗,撵树上的鸟,江先生一回家就会来到他脚边,跟他说今天哪里听回来的八卦,说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喜欢吃章鱼丸子,如果喊她她躲着不出来,打开装猫条的罐子,她一听到就会蹿出来,她平时喜欢睡纸箱,每天像个退休干部一样在小区里溜达。 她还很霸道,江先生给她洗澡每次都还是会挠江先生,但是对江先生的孩子却很无奈,被怎么揉捏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但是成立新的家庭后,江先生总是和猫自言自语,逐渐引起了家里的矛盾。 有人说了中邪了,不然怎么会一天到晚觉得猫会说话。 江先生哑口无言。 终有一天,他的妻子也受不了自己丈夫整天神神经经的,骂道: “你还要一天到晚跟只猫说话到什么时候?” 江先生也知道要摊牌了。 他想跟她说,其实二白是一只妖怪的事实,虽然别人听不到二白说话,但是可以证明二白听得懂人话。 他对他的猫说了好多东西,试图给他的妻子证明,他家里的猫其实是妖怪,但是不知为何,二白却对他的话全都置之不理。 白猫舔了舔爪子,直勾勾看着他,喵叫了一声,到纸箱子里趴着,表现得跟普通的猫无异。 他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仿佛大梦初醒,让江先生分不清什么是真的。 那天开始,二白再也没跟他说过话。 她变得跟一只普通的猫没什么两样。 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是一只普通的猫。 一切都是少年孤僻时心中的幻想。 香烛铺里,桌子上的白猫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对江先生口中的故事没有半点反应,正如刚刚风无理说的那样: 她真的不是妖怪。 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考试周忙死了啊啊啊啊 猫的年龄也就十五六岁便是极限,条件好的话也能活到二十岁,这只猫从江先生高二开始陪伴他到大学毕业,娶妻生子。 今年江先生已然30了,二白也已经十七八岁。 她属于高龄的老猫,漂亮的毛发少了飘逸,喜欢整天整天地睡觉,冬天时更喜欢呆在家里,亦不像往常那样爱叫,唯有一双猫瞳依旧明亮,如湖面,如夏日晴空。 “她真的……不是妖怪吗?” 江先生看着桌子上睡觉的白猫,肚子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她身上没有那种妖怪的特性。” “您是否也觉得,我刚刚所说的故事,像失心疯了一样……” 他看着白猫神情很是温柔,伸手去轻轻抚摸着白猫瘦弱的背。 白猫疑惑抬头,舔了舔他手心,轻轻呜了一声。 他轻声道:“也是啊,猫怎么会说话呢?” “我信的。”江先生其实并没有完全了解过妖怪的世界,风无理答道:“毕竟我的猫就会说话。” 夜姬适时地喵了一声,回应他的话。 江先生笑着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不但会说话,还会背动画片的台词。” “真厉害啊。” “江先生依然觉得,它是妖怪吗,我并不是不信您刚刚说的事情,只是现在看来,二白确实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江先生沉默了许久。 “她最近经常跑出去,而且每次都找好久才能找到,这是以前没有的事。” “她很老了,农村里的猫老死时都会跑出家里,自己找个地方等待死亡。” “她以前喜欢吃章鱼丸子,现在也不爱吃了。” 风无理不言。 他一下一下地给柜台上的白猫顺毛,动作轻柔。 风无理也没再问江先生如何看待过去他和二白之间的事情是幻觉还是如何。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人和妖怪,猫和人类。 答案究竟为何已然不再重要。 年少时沉默了的他,因为一只白色的猫的出现,一人一猫相伴经历了很多,他也早已不再是过去那独身一人的孤僻少年。 最后本来在他生命中很重一部分的白猫,却已经成了影响他生活的‘癔症’。 他不再是冬天坐在窗前,吹着冷风看书的少年。而是有了家庭,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工作,上班……记忆里那只跟在自己脚边,嚷嚷着等一下要去哪里玩的白猫。现在静静看着自己,一双猫眼像是能看穿他的内心。 就算江先生听不到她说话,仿佛也能在心里听到一声二白那拽拽的声音: 该长大了,少年。 不管过去如何,现在那只古灵精怪的猫妖确实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老猫。 江先生离开了,走时跟二白说:“小白走了……小白?” 他回头一看 二白在香烛铺门口抬头看着他,一人一猫对视了好久,二白轻轻叫了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走。 外边日光大盛,白猫消失在了炎夏之中。 蝉鸣如瀑,等到蝉鸣间歇停下时,老街已经没了一人一猫的身影。 …… “无理,为什么不让吾辈和她讲话?”怀里的夜姬翻身打滚,软软热热的小毛团抱在怀里,沉甸甸的让人感觉治愈。 “唔,是她拜托我们,不要告诉江先生的。” 在一进来的时候,二白就请求他,不要让江先生知道自己是妖怪的事。 “为什么不能告诉那个人?” “因为她要跟那个人道别。”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她是妖怪的身份,已经影响到江先生的生活,她意识到自己要离开了。” “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她发现,江先生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 江先生本来就不能看到妖怪,不能听到妖怪说话,但是或许少年时渴望有人和自己说话的愿望,让他不知怎么突然听到二白这只妖怪说话。 至于为什么后来又听不到了。 大概那个少年已经长大了。 二白也意识到,江先生其实不再需要自己,所以她扮演起一只普通的猫,然后慢慢离开江先生的生活。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好好道别。 风无理一边看着电脑,一只手在撸怀里的猫,只是摸着摸着感觉有点不对,摸到夜姬肚子上怎么有一颗小豆子。 他捏了捏 确实长了一颗痘痘。 他感到稀奇。 “无理你在干什么?” 夜姬看着他把自己放躺在他大腿上,扒开肚子上的猫找什么东西,她就乖乖不动,仰着脖子看他在自己肚子上找东西。 “你怎么这里长了颗痘痘?” 夜姬猫太长了,风无理手指按着那颗痘痘,好像从头皮找出结痂一样,需要一定的耐心,他感觉稀奇:“猫也会痘痘吗?会不会是什么蜱虫之类的?” “蜱虫!?”夜姬大惊。 “捏起来疼不疼?”他开始钻研他的猫。 “一点点。” “要是蜱虫的话,好像还不能直接扣出来。” “吾辈有点怕。” “别动,躺着。” 夜姬像手术台上的鱼肉,躺得可乖了,手贴在身边,并着小短腿,躺在风无理腿间,脑袋枕在膝盖上,微微后仰着。 风无理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理开她肚子上的毛,找到那个蜱虫或者痘痘一样手感的奇怪东西。 一主一宠凑上去看。 “哦,是吾辈的奶奶!” “……”无语死! …… 其实江先生早就做好了分别的准备。 只是这一天真的降临时,却发现还是觉得突然,一个过去和他无话不谈的朋友,忽然和他告别了。 说到底,真的是无话不谈吗,他也动摇过,到底是不是自己精神不正常。 不知道路过哪里,路边草丛一阵攒动,忽然跳出来一只白色小猫,只是那只白色小猫并没看他,走向路边一个拿着猫粮来公园喂野猫的女生。 女生在开心地学着猫叫,来吸引那只白色小猫快过来。 江先生看得顿住脚步。 “南山公园……真怀念。” 那边,树影斑驳,江先生驻足了一会儿,知道该走了。 —— ps:感谢读者小黑的盟主打赏,这几天考试好忙,忙到爆炸,七月五号考完,看我日更六千狠狠画饼给你们吃。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尺凫风评被害 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某个买菜回来的女人跟老街里的人打招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今天这么晚回?又有讲座了?” “你没去今天亏死你,今天送鸡蛋!”远远听到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光是听到她的声音风无理就觉得好笑。 “真的?” “喏!” “哎!你又不叫我!” “下周三还有一场,下周三送洗衣粉。” “那得去了。” “对头。” “买了什么好菜?” “什么好菜,买了猪蹄,做个海带炖猪蹄。” 最后王西楼说不说了,回去做饭了,都快十二点了。 电瓶车脚踏放下来啪嗒一声,车钥匙拔下来时轻响,钥匙之间碰撞和塑料袋摩擦声越来越近。 她像斗赢了的大公鸡,左右拎着几大袋东西,气势汹汹从外边回来,进门时带着一身热气,从下至上一点点被屋内阴暗吞没,姣好的容颜几百年未曾变过。 一进来就抱怨:“热死了,外边都快四十度了感觉。” “哪有那么夸张。”风无理看着电脑,班里又发了些什么东西让他填写,还没开学就那么多事。 而且离谱的是,辅导员发的网址还总是被拦截,报告不安全。 爷坚持访问。 她提了几大袋东西进来。 “你坐在这里不热吗?” “还行,一楼还是挺清凉的。” “感觉三天没下雨了。”她若有所思,琢磨着什么。 风无理在填资料,敷衍道:“好像是。” “天那么热也不是办法……” 她语气很是沉重,一脸沉思,风无理还在想她老人家又在想什么幺蛾子,就听她说:“要不师父下场雨吧。” 风无理抬头看了她一眼,王西楼一脸真没办法,天气那么热,那就浅浅让这天下场雨吧,毕竟对身为仙人的师父来说,下场雨就是挥挥手的事。 现在牛起来后,她每天非得在风无理面前装个逼才罢休。 就是爱臭显摆。 “做你的饭吧,那么多戏。”他没好气。 她眉头皱得更深了。 跟她想象中‘轻描淡写装一手,然后收货徒弟的崇拜’的效果不太一样啊,现在细想一下好像确实有点生硬。 她岔开话题:“我感觉你跟师父说话态度有问题。” 风无理觉得她有点什么大病。 “走吧走吧,都快十一点了。”他起身,把网页关了,推她的肩膀进后院:“我给你择菜。” 王西楼笑脸盈盈:“猜一下今天吃什么?” “不猜。”他懒得理她,过去洗手。 “猜一下快!” “海带炖猪蹄。” “!?” 他怎么知道的! 王西楼感觉神奇极了,一直缠着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憨儿吧唧的。 …… 七月底的郡沙热到融化,路边植被叶子都蔫儿吧唧,午后还一点风没有,等到黄昏,暴晒一整天的水泥地面散发烤人的热气。 魄奴哼着歌,一路上沿着阴影走,并且告诉自己,如果没有踩在影子里,自己就死了。 爬山涉水,飞檐走壁,千辛万苦终于快要回到家。 眼前却出现了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三四米宽的十字路口! 一点影子都没有! 吾命休矣! 两分钟后,她径直走了过去。 天边的云变得好好看,夜色把天空晕成暗蓝,一轮下弦月孤零零在天上,美少女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闻到锅里爆炒的香味,勾引着她胃里馋虫。 她以为厨房是王西楼,结果却是一个双马尾,矮个子的尺凫,板着一张脸,很严肃地在炒菜。 炒菜也能很严肃,她是不会笑了不成。 “王西楼呢?怎么你做菜今天?” 尺凫回头看了这恶劣的坏女人一眼,继续看她的锅:“王西楼在楼上看电视,说要看完那集,让我先做着。” “哦,你今天回来挺早的啊。” “今天气温高,那个人说不用去当志愿者,算带薪假。” 魄奴咦了一声:“那你今天我记得出门了。” “一起做志愿者的几个小妹妹,说难得带薪假,拉我一起去玩了。” 说是小妹妹,但都是二三十岁,她才是别人口中小妹妹。 魄奴过去偷吃锅里的菜,直接伸手夹,果然引起尺凫的呵斥。 魄奴也不恼,就喜欢惹她来玩。 她忽然说:“对了,你和他那个什么没?” “什么那个什么?” 魄奴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果然立刻引起尺凫脸色通红,大骂她不知廉耻,赶紧滚出去。 “什么不知廉耻,跟我装什么呢,你那天假装王西楼跟他吃小嘴儿,你以为他后来没反应过来。”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尺凫拿着锅铲,眼里乱糟糟的。 魄奴痛心疾首:“傲娇只会害了你自己!” 她一副都是为姐妹好的样子,跟尺凫勾肩搭背,对尺凫而言,那像是恶魔的低语:“男欢女爱多正常……你怎么想的你心里清楚……你喊我一声姐姐,该怎么做姐姐能不教你吗?” 尺凫都不知道答应了她什么,稀里糊涂地被教育了一顿。 外边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魄奴虽然是很气人,看似吊儿郎当,但是很细腻地感受到她心中那股倔劲,特别是最近连魄奴也被盖过章,仿佛那个人和王西楼、魄奴之间多了一层和她没有的关系,仿佛她被排除在外一样。 自己和那个人之间关系其实一直都很别扭,她始终过不了自己那关,始终被那些来自王西楼的负面情绪影响着。 其实那一步重要吗,尺凫不知道,但是她觉得如果他想要的话,自己是可以给的。 只是对方好像并不想要。 对方不想要反而成了问题。 明明可以是王西楼,可以是魄奴,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男人嘛,就是得主动……” “你要这样,再这样……” “不要不好意思……” 恶魔在低语。 厨房里,两个小姐妹凑在一起,聊着让尺凫面红耳赤的话题,好多次都打断,不想让她再说了。 “来来,手机给我,我再给你指最后一条路。” 尺凫掏出兜里的手机,然后看着魄奴操作,下了个软件,然后进入浏览器输入了个网址。 “这是什么?” “我的英文名。” “你还有英文名?” 魄奴轻描淡写道:“porn……” 弹窗提示不安全? 爷坚持访问! 链接打开,出现了震惊尺凫一年的内容,里面大尺度画面让她心里感到不适,但是又忍不住偷看两眼。 魄奴把自己英文名的网站交给了她,拍了拍尺凫肩膀,一脸师父就教你那么多了的表情:“不要害羞,以前咱爸妈也没教咱们这些东西,现在我教你,你随便看几个视频,学点技术……” 尺凫想把她轰出去,但是其实正如她所说,在王西楼和其他影子们面前,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虽然这些东西看起来太,太那什么了。 但是情情爱爱,到最后不就是这么点裤裆子里的事吗,要真说为了那个人学一下这些东西,好像也不是不成……反正她死也不会承认就是了。 “好好学,我去喝口水,这些是我独门秘籍了,全交给你了。” 尺凫眼神有些感谢,看着她离开厨房。 随后脸红扑扑地看着手机里的东西。 经过一开始的慌张,现在倒是也不是那么恶心,反倒是感觉有些好奇。 怎么还要用嘴巴啊?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咦惹!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什么东西的影子把地上蹲着的尺凫笼罩进去,她还以为是魄奴回来了。 一回头,魄奴确实回来了。 只是,身边怎么还跟了个风无理,还有王西楼,还有一只猫,一只狐狸。 呀,全家人都到齐了。 他们面色各异,震惊,疑惑,失望……为什么你魄奴会是一脸失望?! 蹲在地上的尺凫,看着手机里那难以启齿的画面,又看向厨房门口的几人,此时视频声音外放下整个厨房都听得到。 尺凫呆立原地。 其实已经死了好一会儿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魄奴的胜利 吃过饭,夏日,外边老街又架起了麻将桌,路灯下几个老人慢悠悠甩着大葵扇。 这个路口有风,有路灯,出入散步人也多,通向旁边一个公园,还能听到广场舞的声音,比较热闹。 旁边还有个老大爷弄他的收音机,现在讲的是吕布乱军擒曹操。 王西楼也拿了家里一把大葵扇,穿着白色背心,不知道为什么大热天外边还套一件外套,拉上链子也不嫌热,下身徒弟淘汰的黑色短裤,一边扇风,一边挠着白生生的脚背,一边扔一张牌出去。 然后暗戳戳观察上家下家什么反应。 路灯暗黄,麻将桌也看不太清,老人家打麻将拿一张牌捏在手里要想好久,久到让人怀疑是不是睡着了。 也没人催,身边只有那台老旧收音机说书声,而且失真很严重,或者突然收不到声音了,一片刺耳的雪花声,那个老大爷就又开始修。 一半时间听吕布抓曹操,一半时间是大爷修收音机,故事里吕布和曹操像他手里的木偶戏,他动一下他们就动一下。 旁边有乘凉的大姨说他:“你这二极管都什么年代破烂了。” “好着呢!”小老头挺犟的。 “赵伯?赵伯?睡着了啊你?出牌啊?”王西楼把脑袋低到麻将桌去,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赵伯没好气挥手让她滚开,然后又想了一分钟才出牌。 所以和这些老人打麻将,一局可以打好久。 刚刚那个疑似快睡着的赵大爷忽然说:“李婶呢?怎么不出来打麻将。” “去年过世了啊。”王西楼拿牌,然后比对要出哪张好。 赵大爷一愣:“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 赵大爷下家的马婆婆说:“国庆时候的事了,你不是去二儿子家住嘛那段时间。” 赵大爷摸着光秃秃的脑门,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吐出那么一句:“过世了啊,她上次打麻将还欠我两块钱呢。” 有人糊了,把牌推倒。 老人打麻将打得很慢很慢,很少有王西楼这样有耐心的‘年轻人’会跟他们一起慢悠悠。 或者说打一局少一局。 下一次就不知道谁不在了。 过了几局,又听到赵大爷说。 李婶还欠他两块钱呢。 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像李婶还在一样。 “大爷,赵大爷出牌了,睡着了?怄,怄怄!” 王西楼又趴在麻将桌上,面朝上,去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他说他刚在认真听收音机,王西楼怀疑他就是睡着了。 …… 晚上风无理没有看电视,也没有打游戏,更没有和王西楼出去散步顺便找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香一个。 光看女人打架了。 女人打架是真好看,特别是两个好看的女人打架。 尺凫是正人君子,出手都是坦坦荡荡,只想把魄奴抓住揍一顿,魄奴则专挑下三滥的地方出手,每每到手的都是羞于启齿的地方,以及尺凫娇羞一声闷哼。 “你个流氓!” “略略略!” “我被猪油蒙了心才信你的鬼话!” “又污蔑我!你就尽管把脏水倒我身上吧,是!我是名声不好,大家都知道我色情,知道我满脑子淫欲,你觉得推到我身上大家肯定会信你,但是真相是怎么样你自己最清楚。” 她还一脸愤懑,语调凄厉:“果然啊,污蔑你的人!比你都要知道你有多冤枉!” 尺凫简直目瞪口呆。 而且为什么你说自己那么不堪的时候,反而好像很自豪? 魄奴趁她一时大意,挣脱她擒拿,闷头顺便在她小荷包上抓了一下,迅速逃离。 颠儿颠儿地就跑到风无理身边,把他顶在前面,嘤嘤着尺凫打得我好疼,相公快替我教训她。 自从被单杀了一次后,她越来越有女妖精的势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词都敢喊。 但是事情也有两面性,有时候乱七八糟一点也不是不好。 毕竟王西楼可不会用嘴帮他。 “别乱喊。”他很无奈。 闹得差不多了,风无理毕竟是一家之主,就象征性地表态:“好了好了,吵半天了。” 这一天天的,就知道吵吵闹闹。 “关你什么事!”尺凫脸色冰寒,她一生磊落,如今颜面扫地,只求死前把这可恶的女人带下去。 风无理不敢吱声。 某个嗲嗲的声音从风无理身后响起,他身后冒出一个脑袋:“哇!她还凶你!徒弟快用王西楼阳神控制她,让她动弹不得!” 尺凫抬头瞪了他一眼,大有你敢试试的意思,仿佛她已经是家中大妇,要替他治理后院里的妖女。 风无理头都大了:“行了行了,都闹一晚了,魄奴和你都是什么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说是她指使你的我就已经信了。” 尺凫语气一噎,气消了一半,但看着那张从他身后探出来笑眯眯的脸,就气打不出一处。 “贱人。”她比王西楼还少说脏话,可见此时内心对某人愤懑。 一只胳膊缓缓从风无理身后伸了出来。 秀气漂亮的手,朝她比了个中指。 差点就又打起来了。 风无理疯狂周旋,重新安稳住尺凫,表示明天他出任务路过,给她带好吃的。 “哼!” 她没好气抬脚踢了他小腿一下,算作他包庇魄奴惩罚,“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怎么又怪到他身上。 又是后院风平浪静的一天。 魄奴还在一边库库库地笑。 她眉眼和王西楼一样,但是更具少女感,王西楼是开心的时候才笑,她好像天生一张笑脸。 风无理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魄奴立刻黏了上来,撒娇一样抱着他胳膊,说尺凫刚刚打得她老疼了,下得死劲,快给我揉揉。 在一边喝水的尺凫冷冷看她一眼。 魄奴还了她一眼,死傲娇。 “她打你哪里了?” “胳膊,还有大腿,你帮我揉揉嘛。” 风无理掏出手机给她:“帮我升个十七速的招财出来。” “魄奴领命!” 风无理坐回沙发,魄奴横坐在他大腿上,在家里她夏天就穿一条小三角,一坐下,衣角拉了上去后,那布料…… 他默默把她衣服往下拉,遮到大腿根。 魄奴在他怀里直勾勾看着他问:“好看吗?和内衣一套的。” “……别买这种的,不得体。” “可是我专门穿给你看的。”她看起来很委屈。 “王西楼知道了得骂死你。” “我买了两套。” “?” “上次打牌王西楼输了,差我一个惩罚……”她狡黠一笑:“你猜猜她现在里面穿的是什么?” “??” 这妖精又放了一个重磅炸弹,咬着耳朵说话,声音像拉丝:“她已经答应了……今晚我帮你按着她,你上半场,我下半场怎么样?” 你以为是小徒弟的胜利? 其实是我魄奴哒! 若情欲只对他,那情欲岂是这种不便之物,要知道,自爱也是爱,清苦几百年,王西楼有没有自亵过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自亵的想法,那杂念,就算再微小,也是必然存在的。 很不幸,她就是那些想法的化身,王西楼不知道魄奴的狼子野心吗,那必然也是知道的,但是过去一直双方都很默契避而不谈罢了,往日里魄奴对她都试探可不少,老是喜欢抱上来,喜欢和她一起洗澡,喜欢和她一起睡,王西楼最多容许魄奴对她动手动脚,而她,早就想对王西楼觊觎已久了……吸溜。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新房 对于拥有着电子游戏百分百暴击术的风无理而言,现在对装备又要做出新的改进。 不需要再堆暴击,那多余的数值就要尽可能堆到别的属性上。 今晚魄奴替他肝了一个多小时,拿了不少好的材料胚子,然后全都升到+15。 别人升级御魂,一般都是+3+3地升,生怕点歪了副属性,魄奴这里就没有这些顾虑。 我直接梭哈! “咦,我不是帮你抽到全图鉴了吗?”魄奴抬头疑惑问。 “上周新出的,我还没抽到。” “哦,我帮你顺便抽了吧。” “先……” “行了,又是全图鉴了。”她豪气干云。 “我还想让你先别抽,留点挑战性给我。” “那我给你返了。” “倒也不用。” “嘻嘻。” “你笑什么?” “好摸吗?” 风无理默默把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抽走,刚抽走又被她抓着放回去,还说:“先将就着,下次穿丝袜给你摸。” “……你别老是欺负尺凫。”他移开话题。 看着这张和王西楼一模一样的脸,认知上觉得她是王西楼的分化出来的同位体,但是心里上过去总是会觉得这是自己女友的妹妹。 现在也会这么觉得,即使很微弱,也有着那种背德感,所以刚开始魄奴对他没羞没燥的进攻,他总是有些逃避。 现在都光明正大在客厅摸大腿了。 很难说他是在魄奴的糖衣炮弹下被软化,还是接受了她其实享有王西楼一切权力的事实。 “哦!她欺负我还少了!你都不知道她多恶劣,老是说不过我就打我!” “唔……那你今晚带她看那些东西干什么?” 魄奴难得有点尴尬:“带,带她学点技术。” “其实不需要为难她,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相处就很好。”风无理对这个家里无法无天的妖精说: “不是所有爱都要跟性扯上关系,你是你,尺凫是尺凫,你有着王西楼的情欲,她却不一定有你的想法,不需要用什么其他的东西作为我和你们的捆绑,尺凫很可爱,我很喜欢她,但你要是担心,觉得她没和我欢好过会不会有别的想法,这就完全没必要了。” 家里一堆女孩子,要是觉得把他们放在这里不需要管就能安然过日子,就太想当然了,即使是一堆王西楼都不行。 什么时候是玩笑,什么时候玩笑过了,都要拎得清,幸好风无理一直很关心姑娘们的心理健康状态。 他说:“现在这样的关系就很好,虽然你们都是王西楼身上分出来的,但是我觉得我和你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不同的相处方式,不是什么东西都平均才是对的,难不成你还想把右皇和索关也骗出来和我那什么不成?” 本质上,魄奴是替姐妹们着想,但是她出发点错了,尺凫也是,现在她在洗澡,下次再跟尺凫说。 “他们两个都不用骗。”魄奴满不在乎说:“右皇什么不答应……” “请停止往这里延伸话题。” 魄奴很难得地没嬉皮笑脸,显然也是听进去了的,她心里最敏感,所以想法也多。 “所以,你就只会和王西楼和我做吗?” “你这话怎么说的那么怪?”虽然好像理是这个理。 “我明白了。”她以后不会跟尺凫开这样的玩笑了。 “真乖。”风无理笑着揉揉她脑袋,像一只大狗狗。 “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你说我了!” “……” “我好心好意替你组建后宫,你还说我,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风无理看出来了,她现在纯粹是抹不开面子,毕竟被自己看穿,然后还被阻止,女孩子的心思是很复杂的,至少他还没研究透。 等到王西楼从外边回来,已经八点多,她其实七点多就收手了,今晚手气惊人,再赢下去伤了和气,毕竟都是自己看着大的娃娃,气走一两个也不好。 只是去菜鸡驿站取了几件快递,所以回来晚了点。 来自不肯回归老母亲怀抱的影子的快递。 “她寄棉被过来干嘛?”王西楼把左右手拎满的杂物放下来。 风无理刚好洗完澡出来,尺凫穿着布料柔软轻盈的草莓牛奶睡衣裤,吧嗒着拖鞋拿雪糕吃,惊讶地发现,明明快被家里的狗抢光的雪糕,居然忽然满了。 比她买的还要多几倍,而且都是高档货! 这当然都是风无理买的。 他掠过撅着小屁股震惊于冰箱粮库充实的尺凫,看着王西楼几大包被子,冬天衣服。 “等冬天的吧,先寄过来放着,到时候过来就轻装上阵了。” 王西楼叉腰,扭头看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一身热气从冲凉房出来的宝贝徒弟:“你怎么没准备,都快开学了吧?” “我又没打算住宿。”风无理把衣服往脑门上往下套。 “你不住宿?” “离家那么近住宿干嘛,中午饭我还要回来吃。” “离这里也不近吧?” “离永乐街很近,不到一公里。” 王西楼明白了:“我们要搬过去住了。” “东西不用搬。” 风无理说:“冰箱电视空调抽油烟机之类的大家电已经装了,还有一些大的家私,也都装好久了,我前几天去看过味道都散得差不多,哦对了,家具城打电话给我明天人家送床垫过来,我还要过去给人开门,东西都大差不差,现在进去住都行了。” “这里的东西就先放这吧,老街还没拆迁随时都可以回来住。” “师父,师父……” “要是不习惯,可以去那边住一段时间,又回来这里住一段时间。”风无理走到她面前。 王西楼要抬头看他,他扯了扯她的脸,居高临下道: “这里迟早要拆,也就未来一两年的事,人家市里规划都下来了,你不舍的我们也没办法。” “师父也没有不舍的。”她明显就不舍得。 “没有就好。” “好吧,还是有点。” “所以可以慢慢过渡,这两年想回来住也可以回来住。” “徒儿……”她抬着头,眨巴着眼,本来今晚输了一晚就不开心了,她可是一个非常非常念旧的人。 “撒娇我也没办法。”风无理说:“不过,到时候拆迁的时候,可以动动手脚,把这间香烛铺挪到你的何所有之乡里。” 王西楼眼睛一亮,对哦!她现在可是仙人,她的何所有之乡可大了,放一间房子绰绰有余。 老街没了,起码还能把房子保下来。 “不会有问题吧?”她试探问。 “应该没问题。” 风无理盘算着,手在揉揉小僵尸的脸,一点也不客气地揉着玩,像揉面团:“到时候走走杨主任的关系,反正拆的时候也不会让人围观,你悄悄挪走一栋房子……应该问题不大。” 其实他在想,可不可以把整条街搬了,还给人家施工队省力呢,放在王西楼的鬼蜮里,给她当个念想也好。 “明天师父也要去!”她抱着风无理腰,下巴顶着他胸膛,笑着看他,踮着脚尖亲了亲风无理……下巴。 可恶,长那么高干嘛! “去哪?” “不是说新房吗?” “我去开门拿几张席梦思而已。” “明天就去那住几天吧。” 风无理不解:“为什么那么急?” “师父突然有点期待。”她觉得,那里就是他们未来爱巢了,对老房子的不舍被期待冲淡了一点。 风无理感觉王西楼这时候就特别小姑娘,他无奈又好笑答应,师父大人只是傻兮兮抬头看他。 风无理想到她现在里面穿的是什么,心头有点热。 一道不和谐声音在旁边响起: “麻烦让一下。” 舔着雪糕的尺凫,面无表情看着面前这对狗男女。 有点像打扰家里父母恩爱的臭孩子。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 贴贴失败 第二天清晨,昨晚下过雨,路面湿一块干一块,树梢,路灯,屋檐,老街乱糟糟的黑色缆线都挂着水,湿漉漉一片。 绾绾提了个菜篮子出来,轻轻推开院子后门,然后又回到门后,推了一辆有些旧,但还能骑的蓝色小滑板车出来。 滑板车是风无理小时候的,前几天风无理和魄奴和两只小动物在家玩捉迷藏时,在杂货铺翻了出来。 绾绾顿时奉若至宝,随后替风无理大人捏了半小时肩,锤了半小时腿,还花了几袋零食的代价,获得了这件至宝的使用权。 小豆丁将菜篮子挎在胳膊上,扶着车头,一只小凉鞋踩在滑板车上,另一只脚在地上一蹬! 买菜去咯。 “让一让!让一让!” 明明街上就没什么人。 但是没关系,她只是想用一下这个车头的铃铛而已。 车铃一响,发出清脆铃音,绾绾脸上露出舒服又愉悦的满意神色。 “让一下!小心被绾绾撞到了!” 出去没几十米,忽然车头一百八十度转弯,又一蹬一蹬地往家里去。 做完早餐的尺凫刚脱下围裙,疑惑看着又回来的小狐娘。 “怎么又回来了?” “绾绾的大水壶忘带了。”她急匆匆跑回去拿。 拿了那个去哪都要背着的军用绿色大水壶,左边挎着菜篮,就把水壶别到右边。 “去买个菜带水壶干什么?”尺凫撩起耳边做早餐被汗打湿的发丝,抱着一碗通心粉出来,好笑问。 “要喝水的。” “你这丢三落四的样子倒是跟王西楼学的一模一样。” “绾绾又要出发了!” 尺凫轻笑看着她出门,隔着好远能听到充满活力的‘让一下’,一回头看到下楼的某人,立刻就绷着一张脸,但又觉得太刻意,就故作无所谓,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吃早餐。 风无理觉得她要是在看到自己时,重重哼一声,然后一甩脑袋上双马尾再低头吃早餐,就太棒了。 “早啊。”他主动打招呼。 “哼!”她一甩马尾,不理他。 “哪里又惹你了?”他也不在意。 “厨房有通心粉。”尺凫埋头吃粉。 “今天天气不错。” 他在厨房锅里打了一碗通心粉,端到尺凫旁边坐下,小姑娘扭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他坐太近了,张了张嘴又罢休。 “等一下去上班吗?” “去。” “真辛苦啊。” “还,还好……” “下次不要放那么多糖,被你做成甜品了。” “不爱吃别吃。” “提个建议而已。” “我建议你别吃。” “一大早就那么冲……”风无理摇摇头,不跟小姑娘置气,小姑娘擦擦嘴,挎了个小挎包骑自行车出门。 做一个追风少女。 天空很漂亮,矮处的云像定住的烟,东一片西一片,高处云如积雪,飘向山巅被犁成两片,更高处的云则被日出渡上亮金色,浮动间宛如巨大的金鱼群游荡在天幕,天幕之上有更高的晴空,那是在金鱼群的缝隙中才能看到,这样的天空不像往日单调的平面,富有层次感,抬头能深刻感觉人类的渺小。 但是这样的天空很快就消失了,高温下的炎夏降临时,不出半小时,只剩下一动不动的巨大积云,和背景板一样同样一动不动的蓝天。 搭配树隙,蝉鸣,偶尔老街外自行车经过的车铃声,倒也还行。 风无理吃完早饭准备收拾碗筷,发现尺凫碗里还有一小半没吃完,当个饭桶把吃剩下的也给处理了,才去端去洗碗。 蝉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气温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 魄奴是房间最后一个醒的。 挠了挠屁股,她比王西楼和尺凫要娇,开机时间也最长,刚睡醒像被糟蹋了的黄花大闺女,整个人状态都凌乱带着破碎的美。 她最近每天得睡到午饭时间,风无理之前叫她下楼吃饭时评价过她,说她像那些富豪娶的美丽太太,当个笨蛋美人,每天都懒洋洋的。 等起床气散得差不多了,她开始在床上扭动起来,发现旁边还睡了个人,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身后抱了上去。 “撒开你猪手。” 是王西楼的声音,其实不听声音,一抱上去从这软糯的肢体触感就能猜到了,徒弟弟全身都硬邦邦的,抱起来不舒服,被抱着才舒服。 王西楼本来背对着她侧躺着,魄奴就将脑袋搁在她肩上,一条腿跨在她大腿上,胸贴着背。 她问:“你怎么还在?”平时她早起了。 “偷个懒。”王西楼专注玩手机的地铁跑酷,也懒得管魄奴在她身上捉妖的手。 直到这人越发放肆,她怒道:“闻闻闻!你是狗吗?!”伸出手肘去怼身后的人。 “嘿嘿。”魄奴贱贱地躲开那一肘,又贴了上去,“……明明是一样的沐浴露,怎么你就那么香?” “真怪,他也说过跟你一样的话?” “让我再闻闻……” “别把气呼我脖子上,痒死了。” “不行啊,破不了我给你留的记录,辣鸡。”她脑袋枕在王西楼肩上,看着她操作。 “你手再往上一点,我把你屁股打肿。”手机的光打在她脸上,游戏速度越来越快,王西楼现在无暇他顾,只是出言警告。 魄奴饮恨山下,退了出来。 王西楼都懒得管她。 魄奴知道,现在她一个人不是这老女人对手,她就像王西楼的色念心魔,只要王西楼能压得住心魔一天,她确实拿王西楼没办法。 但是就是心痒痒,王西楼对她来说,就像王侯墓地对盗墓贼,像电瓶车对窃瓦辛格,本能就想掏一手。 算了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人一条命。”她说。 “不玩了,起床了,等一下还要出去。” “哦。” 两个小时后,风无理打了辆车,带着猫和狐狸还有两个王西楼来到城东,他们安置房,市区中心,几个人流量最多的的街区就在这附近。 外地人最对的地方,特别现在正值暑假,大夏天的街上人头攒动。 他倒是来过很多次,王西楼也来过几次,魄奴和绾绾他们倒是第一次来。 “好热闹这里……”绾绾牵着魄奴的手,东张西望。 “就是里面那个小区。” 风无理刷了卡带他们进去,小区里面比外边安静不少,绿化也做得很好,他们坐了电梯一路上去。 门一开,绾绾和夜姬就迫不及待冲了进去,然后跑到阳台往下看。 “那么大?”魄奴也感觉稀奇。 “复式的,楼梯在那边,上面还有几间房。” “这得几百万吧?” “城规那边是一个西木集团接的工程,安置房也是他们安排的,西木集团是王三喜爷爷的企业。” 魄奴恍然大悟:“是三喜的啊,他生意做得那么大?!” “啧,我就说你,厨房啥都没。”王西楼已经参观完她以后工作的地方。 风无理有点无语:“哪能什么都准备,我都说了是粗装修,还有好多东西要买的,电饭煲啥也没有,今天带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今天买那些生活用品的,反正也很近,不像老街出个门要大老远,下楼就有商场了,然后还要搞搞卫生。” “扫把都没有。” “等一下买。” “你这沙发不错,够大气。”王西楼点评着。 “到时候把院子里的花搬到天台,天台有个花棚,不过那是公共区,只能寄希望大家的素质都很高了。” 门没关,住他们隔壁家的门打开,是一个中年女人,看到屋内两人,笑着打招呼。 “你们是这里户主?” “唉大姐,以后就邻居了!”王西楼说话特别热情。 人家显然有事,但是互相交换了名字,也算认识了,跟王西楼他们说,东门南门在哪,快递站在哪,平时去那个市场,说下次再聊。 但是这种邻居不像老街,怕是一年也不见得能聊几句。 “她刚刚好像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王西楼说。 “有吗?” “有!” “管那么多干嘛。” “算了。”她也摆摆手。 “行了,准备出门买东西。”风无理嚷一嗓子:“楼上三个,下来集合。” 咚咚咚咚咚—— 要买的东西还挺多的,厨房用品,洗衣液晾衣架,还顺便在附近溜一圈,带他们熟悉一下附近位置。 忙活完时,太阳都快下山了,新电视屏幕很大,房子装的中央空调凉丝丝的, 今晚王西楼做了一桌好菜,算是简简单单新屋入伙。 但是风无理总感觉忘了些什么。 …… 真奇怪啊。 看了看墙上挂钟。 都八点了。 尺凫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起来。 人都哪里去了? 好饿 —— ps:明天请一天假,这几天天天考试,很麻,复习不过来,缓一天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 新房旧事 搬家了,但是也没完全搬,就目前来说,只是在这座城市几十公里之间拥有了两个住的地方。 过两年可能会少一个,然后这里就会成为他们唯一住的地方。 其实在房间内还好,王西楼还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一走到阳台或者窗户边,往下看去的夜色是灯光阑珊向四方无尽蔓延,路上车水马龙灯如流火,远处高架桥飞速行驶连成一条光路,勾连着整座蛛网般的城市脉络。 这才是现代都市,那个城乡结合部一样的老街一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像旅游还好,只当是体验,一想到以后都是这样的光景,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城市规划还是把旧时代的僵尸赶走了。 今晚月亮好圆。 她抬头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台什么遮挡物也没有,月光径直落在她略显落寞的脸上。 风无理来阳台找她时,没找着。 回头问客厅看超大电视的魄奴:“王西楼呢?” “刚刚还在阳台。” “不在啊。” “出去了?” 魄奴不确定,抱着一包原味乐事薯片,盘腿坐在沙发上:“也没见她出门啊,喂,蠢猫,你有留意她出门了吗?” 夜姬被她塞到还没开始装垃圾的垃圾桶里,听到有人喊她,就用脑袋将垃圾桶盖子顶开一点点,露出一双蓝宝石的猫眼。 配合她黑色毛发,像垃圾桶有了眼睛。 “不在吾辈这里。” 显然她也没发现王西楼在哪。 “真奇怪……”风无理刚疑惑,嗖的一声,窗外掀起一阵妖风。 整栋楼被一股强风吹拂,没关窗的就遭了老罪,还在阳台的风无理拿手去挡住脸,不然这妖风刮得脸疼。 风停时,身边已经站着一只王西楼。 刚刚应该是她飞回来刮起的劲风。 “找我?”她大老远就听到有人讨论自己了,没办法,仙人就是耳聪目明。 “……你去哪了?”风无理面无表情。 “回了一趟老街。” “回去干嘛?” “喏。”她提了一提手上的宝贝二胡。 “回去拿这个干什么?”风无理是不可能想明白这僵尸脑袋一天到晚想什么的了。 她轻叹:“此番月色皎洁,为师忽然想弹奏一曲。” “扰民,建议你不要在屋里弹这个,想弹去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王西楼一脸吃了苍蝇似的,郁闷死了。 风无理挪揄她:“你不是飞得快吗,咻一下飞到深山老林里,弄多大声都没问题。” “师父去月亮上弹。” “那不行,那里没有空气,发不了声。” “你怎么那么烦?!” “……”这也能怪我的,他无语:“我帮你把空气弄到月亮上面去。” 王西楼忽然说:“对了,我刚刚看到尺凫还在家里,你们没人跟她说我们来这边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皆摇摇头。 忽然一群人都有些良心难安。 “她饿得两眼发昏,刚准备自己下个面,我跟她说了我们来新屋了。” 风无理沉默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顺便带她过来?” 王西楼也沉默了。 “问问问!那么多问!十万个为什么吗你!” 但是显然她不可能再咻地一下飞出去,然后把人接过来,王西楼一脸追忆,说当年她发过誓,不能随便用这股洪荒之力。 她最近追剧在看《花千骨》。 风无理听得皱起眉:“你什么时候发的誓?” 王西楼不理他。 不过确实不能随便用,她太强大了,这个舞台支离破碎,撑不起她这样重量级的大佬随便折腾。 她说:“刚找师父干嘛?” “今天下午好像买了哈密瓜来着……” “你这人懒死算了。”王西楼白净手指指着他脑门一推,没好气地去冰箱取哈密瓜。 风无理回到客厅,看了眼垃圾桶,在桶盖缝隙间露出一双猫眼的夜姬:“别钻垃圾桶。” “是魄奴把吾辈请到这里面的。” 风无理看了一眼沙发上整个人头下脚上,脑袋垂向地面,一双雪白大腿立在墙上的沙雕美人一眼。 又看向垃圾桶里的猫:“你不会出来吗?” “这个垃圾桶好厉害,你看,还可以开门关门的。”夜姬尾巴从顶盖缝隙伸了出去,尾巴一按在脚踏上,垃圾桶盖子就打开了。 尾巴一松,盖子就关上了,然后拍到她小脑袋瓜上,嗷了一声,随后她再次透过缝隙抬头看向风无理。 “有什么厉害的,快出来,我要套垃圾袋。” “吾辈要这间。”夜姬抬头亮晶晶看着他说。 今天分配房间的时候,他们都是这样说的,谁要这间谁要那间,就她没有。 她一直跟着脚边,问她住哪间,都没人理她。 “……”风无理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行,这是装垃圾的,难不成你是小垃圾?” “吾辈是夜姬。” “什么鸡什么鸭都不行。”他一踩脚踏,盖子打开,揪着这猫后颈揪了出来,随手一扔。 夜姬下一秒扑了上来,抱着他脚踝,作猛虎扑食。 风无理丝毫不介意多了一个挂件,去取垃圾袋准备套上去,每走一步都把脚上的猫带出一段距离。 夜姬松开了他的脚踝。 下一秒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重新抱着风无理的腿不让他走:“不要给吾辈的房子放塑料袋!” 风无理看着这神女一样的高颜的夜姬,抱着自己腿可怜兮兮的样子,很无奈。 “那是垃圾桶。” “胡说!那是吾辈的房子!” “撒手!” 风无理被她抱住腿后,还真不好拖行了,谁家猫会变成美得惊心动魄的黑长直少女,然后吵着要住垃圾桶啊,真是无语死了。 “那吾辈今晚睡哪?” 她倔强抬头看着他,神女气鼓鼓的样子太过惊艳,风无理都不敢一直看,心里默念这他妈就是只傻猫。 “今天买电饭煲不是留了个纸箱……” 夜姬眼睛都亮了。 风无理笑,拍了拍比王西楼还嫩弹的俏脸:“去找王西楼要吧,她收起来了。” 夜姬松开了他的腿,起身去找王西楼。 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盘哈密瓜过来。 谁要吃,她就端过去给谁。 只有大爷似的魄奴斜着眼看着她,她没说她要,因为她已经能猜到这妖精就是等自己开口要,然后狠狠拒绝自己。 她也不是必须要吃那哈密瓜。 但是她不容一只傻猫挑衅。 魄奴悄悄靠近。 夜姬暗然后退。 王西楼眉头一挑:“要是把瓜弄地上了,你们俩今晚都睡阳台。”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 开店 大家第一天来新家,晚上都有些跃跃欲试,熟悉了屋子里环境,一致决定出去走走。 附近能走的地方实在太多,风无理说去逛逛商场,顺便给魄奴买双鞋,买几件夏秋的衣服,她的衣物鞋子总是很容易脏容易坏,估计跟平时摔跤频率有关。 一出小区门汹涌人群袭来,他们就淹入人海,东门的出口是条主街,人多嘈杂,极尽繁华。 王西楼肤白貌美,头发挽了起来盘在脑后,夜色下显得温柔,带着禅意的墨绿长裙的遮到脚踝,裙摆下四五厘米高跟细带凉鞋,小巧嫩白的脚丫踢着裙摆时隐时现,哒哒踩在石砖地面甚是可爱。 旁边魄奴则肆无忌惮露着大长腿,匀称完美的腿型和羊脂白玉的肤感在夜间显得晃眼,牛仔短裤堪堪包住圆润的臀部,上身松垮的白色背心也将清凉二字贯彻到底,和王西楼长裙大胸显小不同,因为她没把衣角塞进裤头,身前的衣摆离腰肚始终保持一个d的距离,飘荡的衣摆偶尔能看到腻白纤细的腰身,再往上仿佛有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街上别说男人,女人偷看他们的也大有人在。 其实现代化妆技术下,夜间出来散步逛街的美女绝对不少,特别是这样年轻蓬勃的市区夜晚,平均几分钟就会经过一个很哇塞的漂亮姐姐,但成也化妆败也化妆,导致那些小姐姐同质化都很严重,几乎看一个忘一个,像王西楼这种白月光,知性温柔的类型,她不一定漂亮到惊为天人,但是不少人看一眼会觉得要是认识就好了。 这就是所谓的眼缘了,谁看了王西楼都会喜欢的。 然后还一次出现两个,这样的脸,居然有两张? “手机给我。”她闷头凑在王西楼身边问。 “干嘛?” “我要喝茶百道。” “少喝点垃圾食品。”王西楼蹙着眉。 “那我自己拿了。”魄奴伸手摸她屁股,挨了她一拳,差点没把魄奴打回原形,恼火地掏出手机给她。 魄奴问了旁边的人喝不喝,点了几杯果茶,只有风无理钟爱奶茶,魄奴又把绾绾抱了起来,给手机她看让她点。 她觉得这狐狸精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幽香,只有她能闻得到。 “走过去取吧,好像也不远。”风无理说。 王西楼也点点头:“走着吧,反正也不知道逛啥。” “随便看看,熟悉下附近环境就行。” “怎么晚上比白天还多人。” “绾绾要……要这个!”绾绾抬头看魄奴,身后尾巴摇个不停。 “快说谢谢魄奴。” “谢谢魄奴!” “等一下你的也要给我尝一口,知道没有?” “好的!” “当然我也会给你尝尝我点的。” “嘻嘻。” 风无理抱着猫走在前面。 更前面是一只小狐娘。 她好像有犬科动物的通病,出来散步时没人拉着的话,就很喜欢跑在前面。 往往跑出去十几米,然后回头看他们,或者有时候走到一个路口,她会猜测一个方向,跑出去一段距离,回头看,如果风无理他们拐弯或者直行跟她猜的方向不一致,就又跑回来,再次冲在他们前面,站定回头等他们。 她像是藏不住心事的小狗,身后尾巴在她不知情下暴露着她的情绪,有人经过她身后会感觉怎么有风,其实是绾绾晃得出现残影的狐尾。 远远地等着他们,然后又跑远,又等他们,如此反复,就差吐舌头了。 小孩子就是精力充沛。 风无理颠了颠怀里的猫,“你不下去跟绾绾跑吗?” 夜姬有些犹豫,显然她心动了,但还是拒绝:“好多人,会踩到吾辈的。” “别放她到地上,刚给她洗的澡,等一下又弄脏了。”王西楼呵斥他不准偷懒。 风无理把夜姬托付给了魄奴,两个小姐妹又吵吵咧咧起来,魄奴说等一下去找个垃圾桶把她塞进去。 晚上出来散步,怎么能不牵当世最美仙人,最温柔漂亮美丽大方的师父大人的手呢。 捏捏指肚,掰掰手指,按按掌心,这些底下的小动作不停,面上两人话题围绕在目之所及的街道,商铺,路上的人,那栋楼是干什么的,又或者一辆不知道去哪里的公交车都值得他们扯掰扯掰。 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怎么也说不完,说到好笑的,王西楼没说完总是自己先笑起来。 风无理很喜欢听王西楼碎嘴皮子,她总是爱用她不多的智慧去揣测事物,配合她深以为然的语气,仿佛长不大的小孩。 “要不要去月亮玩?师父带你上去要不要?” 风无理很头疼:“你怎么老想把我带月亮上面去。” “额,很漂亮的。”她牵着的手开始晃起来,越发小姑娘作态。 “月亮上全是黄色的土吧,有什么漂亮的,就一个大土球。” “不,月亮上面是不咋样,但是看向地球的时候很漂亮,还有寰宇星辰也很漂亮,那里很空阔,放眼望去什么也没有,师父想和你一起在那里坐一会儿,感觉很有意思。” “我又不能在太空生存。” “有师父呢!” “……地月距离三十多万公里呢,你飞过去也得飞很久吧?” 她炫耀似的伸出没被牵住的另一只手:“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飞三十万公里?”风无理是不相信的,岂不是几分钟绕地球一圈? “出了外太空后,师父好像更加……更加轻松了,甚至能轻易扭曲空间,去到师父想去的地方。” “在地球上不行吗?” “有点难,感觉什么东西拉着师父一样,离开这个星球后,那些枷锁限制通通掉落,师父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风无理揣摩着,点点头:“明白了。”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她学小孩子晃着风无理的胳膊。 “……陪你去一次吧。” “行,找个机会带你上去!” 宇宙是浪漫的,老街香烛铺已经是过去,今天他们来到了新家里,王西楼忽然想带她徒儿看看她看到的风景。 奶茶取了,刚好就在一个购物广场内,还是二楼,风无理顺便领着几人去买衣服。 给魄奴添置了几件衣服,裤子她居然更喜欢工装裤,说一次可以装不少东西,而且方便捡垃圾。 店员小姐姐只当这位漂亮的小姑娘爱开玩笑,附和着笑笑。 试了几双运动鞋,店员小姐姐说的料子,什么透气,什么垫魄奴也听不懂,抱着胸在那点头。 “你要不要也买几件?”风无理问王西楼。 “师父有衣服。” “都买吧,填一下衣柜。” “姐夫你看看,我穿这个好看吗?”魄奴迫不及待过来问他意见。 “姐夫我这鞋子怎么穿不进去,你帮我穿一下行不行?” 风无理假装听不见。 “走吧,再给绾绾挑两件衣服。” 买完衣服,几人没按原路的主街返回,而是折了条小道。 小路很窄,但是很有生活气息,和老街那种暮气沉沉和城乡结合又不同,属于文艺青年拍照片都会很好看的大城小巷。 “旺铺转让……”风无理看了一眼这个转角,有家铺子要出租。 现在已经关门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户主大人 旺不旺铺其实不重要,这个地段确实好,热闹和清净折中,人流量不少,但也不吵。 现在晚上,附近还有不少店开着,因为这条街没什么餐饮,晚上这里人比起外边主街安静,外边车也开不进来。 而且有很多看起来文艺店,书屋,猫咖,四大巴克斯,吸引不少年轻情侣,大学生,普遍年轻群体,一路走过来做餐饮就几间小资情调的清吧。 还有清吧门口围个小院子,摆一堆桌椅,有歌手驻唱的。 “你看什么?”王西楼看他不走了,问。 风无理想了想,说:“在想要不要给你盘个铺子。” 王西楼伸长脖子看前看后,读取这条街的氛围,一脸你小子怕不是念书把脑子念傻了:“你想师父在这地方卖香烛?” 魄奴也说:“我也觉得不行,这里别说香烛铺了,猪蹄饭开在这都要倒闭。” 违和感太强了,这条街都偏文艺,聚集的人都是大学生,情侣,年轻人,你一家香烛铺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开得下去嘛。 “开家书店或者花店倒差不多。”王西楼说。 老实说她也想过转行了,老街那么偏僻地方香烛生意都不好做,更别说这里,即使不是这条街,在郡沙这种一线城市市中心,香烛铺怎么也不可能开得下去。 “花店也行,香烛铺也行,为什么要管能不能赚钱,我也没指望你能赚到什么钱……” 王西楼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不是师父辛苦赚钱,谁好吃好喝供你读书长大到现在的?!” “你说的赚钱,是指时不时没钱了,然后把自己裹得严实,拔牙跑去卖牙吗?” 风无理以为她会恼羞成怒,每次她在徒弟面前丢脸,或者被徒弟揭短都会这样,只是没想到她现在开发出新的应对方法。 只见她一脸困惑:“还有这回事吗?” 全新的解法。 “记个号码吧,这可以再想想,也应该找点什么事让你折腾折腾,不然一天到晚待家里你也不乐意,这里也好,离家近,一下楼过两条街就是了,环境也好,不会太冷清,也不会吵。” 风无理拍了照。 睡在新房子的第一晚。 王西楼在铺床。 风无理在后面欣赏她铺床。 看王西楼干家务莫名会让他放松,好像什么也不用想了。 她还要进被套,铺床垫,王西楼全程嘴里念叨个没停,手上动作却也利索,跪在床上收拾个不停,双手抓着床被两个角,把整张被子荡在空中。 一荡,一甩! 瞬间平整。 因为跪在床边,两只白净可爱的脚底板向着他,压在屁股下面,让人忍不住想去挠一下。 “饭也不会做,家务家务不行,连铺床都不会,幸好你不住宿哦,不然到时候还得师父去给你铺床,看你同学不笑话你。” “什么给我铺床,你等一下不睡这里?这我的床,你铺完就出去?” 王西楼停下手头动作,扭头皱眉看着他:“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对不起,您继续……” 她威胁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整理床铺。 “我以前干家务,你不是都什么都不让我做。” 她眉头一挑:“那是,那是你小时候!” “小时候就当宝了,长大了就一天骂到晚。” “少来!”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风无理往床上一躺,大字型压在被子上,问:“王西楼,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王西楼心脏都漏了一拍,“说,说这些干什么?” “看你慌张样子……”风无理觉得怪有趣的:“就随便聊聊而已,你没什么对未来的幻想之类的吗?” “师父只知道活在当下。”她一扯被子,被子被压得死死的。 “快起来,还没铺床罩呢!” “可是我想过。” “想什么?” “想着以后生活啊,但是发现好像想来想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日子真的一眼看不到头。” “怎么?开始嫌弃师父了?” “说什么呢……”他一翻身,把跪着的王西楼拉了下来,然后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墨色长发像床上一朵散开的花,花上有张他喜欢的姑娘的脸。 “明天想吃子姜炒鸡。” 王西楼白了他一眼,轻轻拍着他的腰让他起开,特别无奈:“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使唤师父,搞不懂怎么收了你这么个逆徒。” 风无理没起来,她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哪能不知道这小年轻在想什么,别开脸,道:“别整,把床铺好先,蚊帐还没挂。” “我帮你一起铺。” 两人效率很快,一人抓着一头,简简单单就把房间收拾好,主卧里还有独立卫生间,洗漱刷牙都在房间。 半小时后,关了灯,两人平整躺在新床上,来到新屋的第一晚,都有点睡不着。 风无理说:“这房子是签我的名。” “哦,怎么了吗?”被子下面,王西楼伸了一条腿压在他身上。 “没有,感觉挺神奇的……”风无理抓着她作妖的腿,捏着小腿肚和掰着脚板玩,寻思了一下说:“如果到时候咱俩真要结婚了……” “什么叫如果?” “……这不是重点。” “哦,如果,我们以后如果结婚,行了,你继续说。” “……没有如果。” 王西楼既没表现不满,也没说满意,被子外的脑袋侧过来看着他,适应了黑暗环境后,风无理是能看清她柔和温柔的脸。 “到时候写在一个户口本上,我还是户主,然后你在下一页,第二页名字是,王西楼,然后和户主关系,写着夫妻两个字……” “写师徒不行吗?”她又打岔。 “……睡觉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王西楼却乐得笑了出来,凑上去撩拨起来,两人都有点睡不着,闹着闹着风无理有点想打扑克,王西楼拒绝了他,年轻人食髓知味,但是不能沉溺其中。 这件事情被拒绝,风无理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说到底他还是年轻小男生。 师父大人就在旁边安慰。 “你现在修行还在起步阶段,频繁房事,不利于后面修行,忍一忍好不好?”她声音真的很温柔很温柔,风无理听了真的什么都想答应她,哪里好拒绝。 她鼻尖碰了碰风无理鼻尖,笑:“现在师父阳神在你那里,兆载永劫虽然在你体内,但是你修为不够也不能凭借兆载永劫长生,你要是死了,师父也只能和你一起去了。” “你当时就是故意的。” “师父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样?”她像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没有,就是有点不爽。” 王西楼没说话,只是凑了上去,闭着眼睛吻住少年的唇,大概几个呼吸才松开,两人安静地看着彼此眼睛看了好久,然后又看向对方的鼻子,唇,额头,打量着对方的一切,好像能看出花一样。 “晚安,户主大人。”王西楼轻声哄他道。 —— 求一下月票呜呜呜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三擒王西楼 风无理始终不喜欢她这种哄孩子的语气,这让他看向王西楼时发现她眼里不是此时在她面前的自己,而是小时候的自己。 所以每次王西楼用错和他对话的语气,他都会用一些强硬的行动去说话,表明二人如今的关系的事实,有时候甚至可能会粗鲁一点,野蛮一点。 但是这样几次之后,这个女人好像又明白了这个触发机制,所以有时候故意用哄孩子的语气跟他说话,作为挑衅,然后等他‘纠正’自己。 师徒俩时不时玩这种猎人和猎物的把戏,风无理逐渐分不清她是真的又把他当小孩子了,还是设来引诱他的陷阱。 “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王西楼笑眼盈盈,捂着被子在脖子下面,只露出脑袋在外边,做好了防御:“都不知道你说什么。”她笑颜如花,看起来可不无辜。 “看来是故意的了。” “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的,不小心的!” “……那更该罚。” “没大没小!我是你师父!” “师父乖,给你长长记性而已。” 她把被子裹得严实,不给他机会,但两人盖一张被子,她以为只有脑袋露在外边是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其实完全是掩耳盗铃的行为。 一声不知道是笑还是惊的呼声,被子下面几乎快打起来,她骂他幼不幼稚,刚想反抗,发现一身仙人实力全都被禁锢住,被抓住双手反扣在身后,脸压在枕头上。 她直接摆烂了:“知道了知道了,长大了,了不起了,不是风无理小弟弟了,是风无理哥哥了,都会欺负师父了……最多给你香一个。” 风无理还真拿这摆烂僵尸没法。 “放你一马。”松开了这僵尸,躺了回去。 “有破绽!” “你几岁!?”风无理震惊了都。 “不准用灵力,你不准用灵力!”她急急忙忙说。 可就算不准用灵力,王西楼那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比得上体重就要接近她两倍的徒弟。 不过她有个优点,倔驴性格,一定要扳回面子。 风无理降服不知道多少次,她都诈降,然后再一次像小白兔对大狗熊发起进攻,他迫于无奈,使出情比金坚七日锁,反扣双手搂在怀里。 她挣扎一番,又开始讨饶。 “服了,真的服了这次。” “……不会信了。”他心好累。 “真的,睡觉了,几点了都。” “就这样抱着睡吧。” “你以为师父那么幼稚?不跟你玩了。” “抱着睡也能睡得着。” “动都动不了!”她下巴戳他胸口,抬头怒视他,小腿想用膝盖顶他,又怕踢到自己的宝贝。 “……你要是再来,我用阳神控制你了。” “厉害啊风无理!” “……” “真的不闹了,累了都,撒手撒手。” 风无理放开了小白兔。 她真的没再闹了,踢了踢被子,把被子踢正,然后凑过来傻兮兮不知道笑什么,跟风无理说:“你屁股好翘。”她刚刚趁乱摸了一把,随后又偷偷摸了好几把。 “……”风无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老街的香烛铺搬到这边吧,过几天去找个铺子。” “真的要卖香烛吗?” “为什么当年你突然改卖香烛了,我们不是卖花的吗?” “不想回忆了。”她极少拒绝风无理。 “那不问了。”他问:“你想干点什么?” “有点不知怎么样才好,师父的五百年老铺子……” “不如开个带特殊业务的花店,比如主业是卖花,但是客人想买香烛也能买的到。” 王西楼笑他:“哪有这样的店。” “反正也不图赚大钱,纸花也是花啊。” 他忽然想到这很可行:“还记得今天那条街吗,那里都是比较新兴的东西,单纯的花店其实也不适合那种带着点文艺气息的氛围,你可以搞点噱头,比如真花可以帮忙送到人手上,纸花可以送到亡者手上……手拿出来。” 王大娘停止摸徒弟屁股的变态行为:“嘶……别人能信吗?” “管别人信不信,刚好魄奴一天到晚闲着,到时候让她开电瓶车送花,有点事干。” “你再给师父说说,要怎么弄?”她虚心求教。 风无理提出了一大堆建议,而且既然那里都是年轻人,情侣居多,也可以搞点别的服务,比如算卦,水晶球占卜,或者塔罗牌什么的。 说到算卦,还可以让用升卿留下的珠子。 话说难怪他要跑到对面那个大陆去,原来是减轻家里电器负担,但是听说其他几片大陆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古神更严重一点而已。 两人越聊还越起劲了,王西楼感觉很有意思,而且好像真如他说的,香烛我也卖,花我也卖,活人生意也做,死人生意我们也能做。 说来今天铺子的事,他其实已经很意动了,但是他这人有个坏毛病,始终逃不开学生思维,平时还好,一到这些‘不像个高中生能做下决定’的事,就又会犹豫。 一般这个时候,他会对这种事有两个处理结果,要么就是犹豫又犹豫,一旦陷入这个循环最后必定拖到放弃。要么就是诞生这个想法之初,不作多想就拍板做下决定。 第二天,他又跑了几个地方,想着把香烛铺搬新址的事。 跑了几天,最后还是觉得那晚看的那家好。 然后就又涉及一个问题了,是租好还是买下来好。 这片楼盘是写字楼、公寓和商铺的商业综合体,所以这些沿街铺子都不是自有房附带,而是开盘时被商铺投资商那些土豪买的,通常还是一买买好几间,豪气点甚至买半条街,然后出租。 这是条已经半成熟的商圈,风无理没把握对方卖不卖,真要卖的话他也不知道什么价位合适,自己会不会被宰。 他有钱,但不想当冤大头。 当风无理就打电话过去,交流到一半,对方忽然问,是不是风无理先生。 “您认识我?” “我是赵云山啊风师傅,16年三月份和您在雁城见过,记不记得?” 风无理思索一番,隐约有这印象,主要是雁城怪事比郡沙多,他没少去,公的私的每年都跑过几趟。 “您是柳先生介绍的?”他试探性问一下。 “对对!就是柳大志介绍的您。” “哦……”他恍然,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记起来了。” —— 再求一下月票,破两千能多拿一百块,让松子多赚一伯块吧 前一章一直有人问尺凫在哪,可是香烛铺又不是不能住人了,她没必要大晚上跑过来啊。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此间缘法 他们家过去是修行者家族,但是没落了。 公司的规矩是,妖怪和修行者这类群体,怎么打都行,只要不牵扯普通人公司就不会管,所以这些没落的修行者家族,就很蛋疼了。 除非他们把族内关于修行者的一切资料,灵缠法门全都上交,不然公司是不会管他们死活的,而他们显然也做不到,不死心地期待族内会出现一个半个重新掌握那凡人之外力量的后代。 既然你没落了,过去得罪的圈内人,甚至是被迫害过的妖怪肯定就找上门了。 风无理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收这些没落家族的‘保护费’赚来的。 “哈哈,风先生这是打算开什么店?” “唔,还没想好。”他有点尴尬,别人听着怕不是像是闹着玩一样,还没想好就说要买下人家的铺子。 “诶?我记得您家里是卖香烛的。” “那地方的老房子,城建要拆迁了。” “哦?那是老店乔迁?” “算吧,但是香烛店开在市中心……” “也是啊,生意恐怕是做不起来哦,雁城这边香烛生意倒是很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风先生是有本事的人,做什么都不会差。” “是给我师父开的。”风无理笑着说:“也没指望她能赚到什么钱,她是个很念旧的人,开了几百年的铺子没了会难过很久的。” “是……是那位吗?” “是。” 赵云山咽了咽口水,惴惴不安问了句:“听说,听说王西楼大人现在是仙人了?” “赵先生还是没放弃啊……”显然对方还跟圈里人来往,不死心先人传承下来的东西失传。 “唉……” “是成仙人了。” “当真,当真了不起。” 他良久只能道了这么一句。 作为湘江边的修行者家族,祖宅石碑上刻的家训里,最下边记载过这么一段事。 弘治十年,赵甲丁从赵二(父)会二异人,异人何也,其夫髡刑而假面,其妇红衣而幕篱,夫妇均不视人,典东街一院,二十两。甲丁年幼,性顽劣,足跌没井中,甲丁呼,父亦呼,忽有疾风起,风至而水漫,少顷(甲丁)落于中庭。 非人哉! 然,料之未及风寒数日难愈,呜呼悲哉,父寻二异人,再入之际,庭中已增一矮木新苗,其下摇曳兮万花锦簇,父诉其情,幸得怜爱,予甲丁一枣。 食之,不日既愈。 此后,甲丁往来之甚,常从兄姐登门,嬉闹树下花间,夫妇亦不作赶,间或得一枣,逐之院外巷口,衣下生风,好不快活。 越明年,夫亡,妇终日素白,岁岁如此,时逢灾年,疫年,父亡,两年母亦从之,兄姐相继离散,此去经年四十载,瞒珊行经旧时陋巷老屋前。 门推而出者,孝服素衣女,恍如隔世。 庭中枣树,亭亭如盖矣,邀至庭中,甲丁满腹酸楚不知所云,得一枣,食之,涕泗横流。 此间滋味,百般无奈,伴之涩苦酸枣,皆咽之入肚。 是时兵荒马乱,妇怜甲丁蹉跎半生,荐举云麓宫习道明理,然甲丁驽马也,习道三年未果,还于雁城娶韩氏,求百法,会异人,皆未若湘边妇,然心骇之,怯而未敢再往。 诸多杂感妙法,遗后人以观之。 愿多喜,愿长乐,愿山河无恙,人间皆康——嘉靖四十年 赵云山,便是赵甲丁二十三世孙,听长辈口耳相传,这位先祖离世那天,有一孝服妇人不知何处而来,站了一会儿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后来族里有先辈靠着赵甲丁留下的修行法门,真的走上了修行道路,并且一代代不断完善,一时走到了巅峰,后来又渐渐没落。 经几代人的探索,其实怀疑过那个存在于先祖碑中的湘边女子,很有可能是那位仙人都敢打的王西楼。 风无理说:“还好,要是开店了,您可以来坐坐。 “哈哈!那是一定!到时候我亲自送两个花篮过去。” “对了,说回这个商铺……” 赵云山雁城口音好严重,风无理听得皱紧眉头。 一问才知道,这条街起码还有七八家沿街商铺是他投的,都是楼盘开盘时买下来,风无理想要买,那肯定是答应。 甚至还说愿意赠送,风无理不愿意接受,对方很遗憾,但也猜得到这样的结果。 又跑了几天,他产权下又多了一套市中心的商铺,不大,只有七十多平。 风无理其实认不出这个把铺子卖给他的赵云山,其实就是五百年前,把香烛铺卖给他和王西楼的赵二的子孙后代。 只能说冥冥之中,总有缘法。 回到家中,已是午时十一点,王西楼不知道哪里去了,尺凫又去打工了,那天没提前跟她说一声,生了好几天气。 夜姬倒是在家里,摆了两只北极熊在客厅,好像没人陪她玩了,自己一猫跟两只玩偶说话。 风无理有些愧疚。 “你一个人在家吗?” 黑猫在地上滚了个圈,说:“魄奴出去玩,每次都不带吾辈。” “绾绾呢?” “绾绾去找附近的小妖怪玩了,附近好多初级的小妖怪。” “你也可以去啊。”风无理温柔地把这猫从地上捞起,捧在怀里揉着她肚子,夜姬也会在他怀里伸展身体。 “他们都怕吾辈,吾辈又不会吃了他们……吾辈明明就是一只小猫咪。” 按理来说他们是感受不到夜姬身上的灵的,不应该会害怕她才对,风无理抓着她一只爪爪,按住小肉垫,看到一个比米粒还小的伤口。 古神的伤还没愈合,那些妖怪害怕她身上沾上的古神气息。 风无理捏着夜姬下巴玩,揪一下她的小胡子,一边往书房走去,书房装了台新电脑,是他看着网上攻略自己装的,终于把老街那台大罗马给淘汰了。 键盘是以前网吧的双飞燕键盘,手放在很舒服,机械键盘太灵敏了,敲不习惯。 他执行力一向很强,认定要做什么不太喜欢拖沓,还要查各种东西,开店要办些什么证,准备什么资料,对接资源要怎么去找,还有导员忽然找他布置了任务。 王西楼能有自己这样的徒弟,真是赚大了。 他坐下就把夜姬放在大腿上,说:“等我忙完,下午带伱出去玩好不好?” “好~”她乖巧答应。 “叫上绾绾,我带你们去公园丢飞盘。” “吾辈跑不过绾绾……” “我让她让着你点。” “好~” 临近开学了,他最近忽然被辅导员通知要做优秀学生代表,然后开学要到全系新生面前演讲。 发言稿还得自己写,就很烦。 没办法,主要是高了系里录取分近六十分,别说是系了,整个湘大新生好像分就属他最高,而且其他条件也很好,面貌也不错。 坐在电脑前,半天不知道怎么写,他点开泄节枢的聊天框:“帮我写份演讲稿,八百字,有偿。” 谢洁姝:多少 风无理:你说 谢洁姝:50 风无理:行 谢洁姝:…… 谢洁姝:加50,可以给你写篇至尊版的,会逻辑更严谨,词藻更优美,感情更充沛 风无理:行 谢洁姝:…… 风无理:不能再加了,你很缺钱吗? 谢洁姝:我爸今年有个手术要动,得花不少钱。 这个她可没跟他们说过,风无理眉头挑了挑。 风无理:差多少? 谢洁姝:钱够,但是日子没那么好过,我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过不惯苦日子。 风无理不知道说啥好,这个影子真扭捏,他留了句稿子写快点,然后发了一百块红包。 谢洁姝:谢谢老板! 风无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谢洁姝:下周三吧 一般来说不用那么早的,但是他们八月下旬要军训,得提前返校。 风无理:哦 谢洁姝:这个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风无理懒得理这愈发肆无忌惮的女人,发了个[发呆]的表情包后就没再理,然后点进一个宿舍群。 虽然他不住宿,但是他肯定有分配宿舍位的,到时候他可以申请退宿,只是他也没打算退,在学校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挺好,要是上午下午连着有课也可以回宿舍休息一下。 鼠标被一只悄悄伸上来的毛茸茸爪子拍了一下。 风无理低头,夜姬也扭头看他,歪着脑袋。 郑传博:@风无理,佬佬,菜菜,带带 郑传博:[截图]差两把大师 风无理:不打了,有点忙 郑传博:忙开学吗?我东西收拾好了,都赛箱子里 风无理:还好,我就学校附近,没什么收拾的 郑传博:…… 王庆丰:…… 艾米莉亚碳:…… 咋还有个没改备注的,叫啥来着,好像是周什么。 这个宿舍群还是前几天导员发宿舍表,然后拉的新群,他很少在大群说话,倒是和几个人甜蜜排位时玩得不错,这个郑传博就是几个经常一起吆喝着上线的,其他两个还比较陌生。 郑传博:忙啥呢,放了那么多天的假,都快无聊死了 屋子门把拧开,王西楼从外边回来,手腕提了几袋菜,晃晃悠悠的进门。 “买菜买那么久?”风无理问。 王西楼把提的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放,从冰箱拿出一罐可乐,吨吨吨地灌一大口:“你是不知道,刚刚买菜回来经过那个人工湖湖边,师父忽然遇到黑央央一大帮子人,每一个都缠绕着黑气。 师父就问你们干嘛的? 然后他们就说:闺女你不要害怕,我们是附近一个公墓上的游魂,不会害人的。 师父就问那你们堵我干嘛,而且那么大太阳都敢出来,一阵风就把你们全吹散了。” 她又喝了几大口可乐,舔了舔嘴唇,提着那几个塑料袋往厨房走,边走边说:“那些游魂就说:他们得知了,北边有疫鬼要南行,广散瘟疫,届时必定民不聊生,他们有心要合力将那些疫鬼驱逐,但苦于手中没有趁手的兵铁,需要姑娘的帮助。 我们打探已久,知悉了姑娘家中开香烛铺,希望姑娘可以为他们备上兵铁,好让他们和疫鬼一战。 那领头的就跟她说:首先,金箔为甲,需一百零八套,银箔为兵器,需一百零八件,并且各式兵器均需有,另外黄纸封缸,用于镇压封印疫鬼。切记要三日内完成,待第三日晚上烧于义冢之前。切记,切记!” “然后你就去给他们准备这些东西了?” “没有啊,师父让他们带路。” “……” “然后师父按他们说的,真找到一群疫鬼,随手碾死了,所以这不就那么晚回来了。” 风无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那群游魂……还真会挑人。 “不过真奇怪啊。”王西楼回想了一下,说:“总感觉那群疫鬼更像是,不会有大疫要出现吧?” “哪能有什么大疫,现代医学那么发达……不过也不好说。” —— 松子长吗 文言文部分……松子一偏物理专业学生,凑合着看吧,挑刺的打死。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 单手抬气压机(4000字) 8月12日,晴。 尺凫和绾绾这几天又回老街那边了。 尺凫在那边有志愿者的工作,住这边的话,每天要多骑几十里路,起码做完这个月再过来这边找兼职,所以暂住老街,绾绾则在那边有两个玩伴,听说那两家这个暑假也要搬了。 风无理问绾绾,觉得两个房子哪里好。 小狐娘皱着一张包子脸,说:“老街能听到蝉叫,夏天的时候在客厅只能吹风扇,很热,晚上外边还有老人家聊天的声音,摩托车经过的声音,有时候还有人吵架,厕所很小很窄,电视也没这里的大。” “是啊,毕竟是老房子老社区了。” “不过绾绾还是喜欢那里。” 其实风无理也更喜欢住在那里,毕竟那是他长大的地方。 前几天买了台ps4pro,昨天到了,晚上和魄奴玩双人成行玩到四点,第二天又一大早坐在电视机前。 可惜他的战友,魄奴同志已经倒下不起了,在房间呼呼大睡。 这个魄奴就是逊。 王西楼去厨房煮面,脑袋穿过围裙,手伸在后面系绳子,系完,抬起胳膊用手背把额间的发丝拨开,嘀咕说:“好像又小时候一样,一大早爬起来看电视。” “……能不能别老提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实在太多黑历史了,数都数不过来,五六岁陪王西楼看电视剧看哭了,还抱着王西楼说我不想你老死,我想你活着。 王西楼拍着他背安慰,放心吧,你老死了师父也死不了。 “这不准提那不准提,师父把你养大这事多见不得人不成了?” “求你别说。” “哼哼。”她在厨房拿着锅铲,比了个威胁的动作,但是小徒弟没看向她,她便无趣地转身看看是不是要收小火了。 “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他还真敢提。 王西楼气乐了:“洗脚水喝不喝?” “……” “这小盒子有什么好玩的,师父昨晚以为你睡魄奴房了,起夜看到你们还在玩。” “游戏机……之前就想买了,但是香烛铺那台电视太旧了,装新电视又不值得,毕竟马上就要搬了。” “好多钱?” “……几百块而已。”他莫名不敢跟她说,一台游戏机前后花了大概六千多。 只是刚说完他又觉得不对,现在自己才一家之主,他已经不是小时候,想买个多功能笔盒都要找王西楼要钱的风无理了。 “几百块,那么贵?” 风无理不吭声,用脚轻轻踢了踢在他脚边睡觉的夜姬,把她弄醒。 她忽然被摇醒,抬头看向附近,见是无理,声音糯糯的:“怎么了嘛?” 他专注电视屏幕,头也不回道:“小夜去帮我倒杯水吧。” “好的哦。” 夜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脑袋压在地面,屁股撅得老高。 随后踩着小碎步去到饮水机旁,伸出两只爪爪扒开下面装纸杯的门,‘澎’一声打开,整只猫钻了进去,扒拉扒拉后,叼出一个纸杯出来。 她叼着纸杯放在上面,又用尾巴点在出水的按钮上,咕噜咕噜溢出来了才松开,然后又叼着纸杯晃晃悠悠回来。 水洒了一地,只剩下半杯。 回来时她还眼睛亮晶晶地抬头看着自己。 “……” 风无理发现驯服猫咪帮忙倒水这件事任重而道远。 把这猫吵醒后,她又吵吵着要风无理陪她玩,风无理无奈放下手柄,架着她两只前爪起来,说:“我们去看看魄奴在干什么吧。” 再出来时,手里的猫已经留在某人房间了。 这几天为了铺子的事来回跑,把资料办好,跟赵云山交接了其他证件,风无理感觉自己好像办成了一件大事。 其实只是在文化街盘了个小铺面。 店铺附近,左边琴行,清吧和四大巴克斯,右边则是一间猫咖和西餐厅。 装修的时候他要经常来看着,而王西楼是个务实的女人,她觉得自己多干一点活,别人就少干一点,少赚她一点钱,所以非要去帮忙。 每天都陪着风无理过去,穿着旧衣服,旧布鞋,手上戴大妈都有的干活的袖套,头发盘在脑后干净利索地包起来。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极了,像是活在那个大家都充满朝气,充满活力的年代,事实上这个人也确实带着来自那个时代的惯性,总是精神气很饱满。 风无理感觉她像个发光的太阳,有这样的女朋友,平凡日子都过得轰轰烈烈。 面里放了昨天吃剩下放冰箱的排骨,是一碗排骨面,上面还有个荷包蛋,葱花,王西楼端了出来,故作姿态:“少爷,过来吃饭了。” 吃过早饭,风无理说要过去给装修师傅们开门,她一伸手,说:“等等!师父茶还没烧好。” 他无奈道:“人家按工程结的,你做多做少收一样的钱,不用你过去帮忙。” “做人不能懒,自己的店,干点活怎么了?” 她去给师傅抬抬桌子,递递工具,打扫打扫卫生之类的,风无理拦都拦不住,还每天弄得一身尘。 “不是懒不懒问题……” 风无理换了个说法:“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替我工作,我支付别人工钱,你现在过去其实是帮他们工作,然后你做的工,我还是要支付人家工钱,我们这不是亏了吗。” 王西楼白净的额头蹙了蹙,一想,好像还真他妈是这样!自己这样好亏! 她思来想去,最后一拍桌子,让风无理给她发三百块工资。 这僵尸如今‘自欺欺人大法’练至大成了。 王西楼带上一壶茶,在门口穿袜穿鞋。 肌映流霞,足翘细笋,白色船袜的小巧脚丫套进一双老旧的帆布鞋,低头弯着腰,一手扶着墙,另一手食指抠在脚后跟和鞋跟之间,穿进去后鞋头轻点两下地面。 “不管怎么说,也得给人家带壶茶过去,开工前应该还要请人家在饭店吃一顿,不用想你也没请,你是一点也不懂。” “别拿几十年前的规矩套在现在。”风无理提着大水壶跟她出门。 “就是你这样的人多了,现在人和人关系越来越冷淡了。” “也不知道是谁……”他想了想,冷着一张脸,捏着声音说:“你到底是谁?为何一直跟在我身后。” 王西楼眨了眨眼睛,然后才想到,这是五百年前还高冷的自己第一次遇到他说的话。 “不要说!” “我家……在三百年前。”他很高冷。 “闭嘴啊!” 王西楼感觉羞耻极了。 今天天气晴空万里,天空蓝得一塌糊涂,八点多气温还未升到恐怖的炙人程度,电梯门口的数字一点点跳动着,叮一声门打开后师徒二人走了出来。 清晨的空气很清晰。 从楼下走向小区门口,都是在树荫下,一路郁郁青青,树隙班驳,光影掠过二人的肩,两人的脚步渐渐趋于一致。 时光也慢悠悠的。 有老人从外边回来,小区里也有孩子在玩闹,旁边路过一个穿着睡衣下来拿快递的年轻女子,被风无理帅到了,悄悄偷看了几眼。 王西楼说:“这小区环境确实不错,绿化做得很好。” “要是买的话,估计得四五百万打上。”他也感慨。 “你可不要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嗷。” 王西楼又开始说教:“钱财乃身外之物,师父从小教导你,修行之人不可沉迷世俗欲望,违法犯纪的事可做不得,我们做人最主要踏踏实实,不义之财绝不能收,你就算穷点师父跟了你也不会在意,越穷越光荣嘛。” “然后穷到时不时去卖牙。” “开个价吧,怎么着你才能不再提这茬!” “这不能提那不能提,你穷到要去卖牙养活我们两个这事多见不得人不成?”谁能想到,半小时前的话就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一只秀气的手伸了出来,像豹子头向包龙星说全都要时五指向掌心弯曲。 王西楼看向他已然眼神不善。 风无理并不在意,也伸出一只手,覆在她白净的手掌上。 师父大人思索了三秒,这手是清理门户还是给他牵之间,选择了后者。 师徒俩来到装修到一半的铺前,已经有两个师傅到了,风无理去开了卷帘门,蹲下去一拉拉了上去。 “师傅喝水不?我烧了壶茶,放这了啊!” “妹坨你又来了。” 几个施工师傅乐呵呵的,都是四五十岁,在他们眼里,王西楼跟他们女儿差不多大。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她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这里的工具也危险,劝说不用她帮什么忙的,然后有一次,施工的工头看见她打扫卫生时,单手手把一旁几百斤重的气压机抬起一角,另一只手拿扫把,把气压机下面的木屑扫走,再把气压机放下来。 这个过程就跟看到家里老妈随手抬起一个双开门冰箱,把冰箱下面垃圾扫出来,再随手放下来一样自然。 工头:“!!” 气压机抬起一角其实他们也不是办不到,但是那个场面太怪了,她那顺手的仿佛几百斤的重量消失了。 再之后他们就没说不要来帮忙的话了。 “就过来收拾一下,待会儿还要买菜。”王西楼戴上袖套,笑着道。 “没念书了嘛这是?”一个大叔好奇。 “没念咯。” “那么小就不读了?” “不小了,我比他还大几岁。”她指了指那边在跟工头说话的风无理。 “真的假的?”大叔一脸不信。 旁边一个也说:“看着跟我闺女差不多大,她才高中。” 地面慢慢变亮,天气开始热了起来,日照越来越猛,晒在人身上有些痛,旁边琴行有人接送孩子来学琴,开门时泄出些许呕哑嘲哳之音。 王西楼走后风无理留了下来,他找人做了几个横幅和立牌,待会儿送过来,先把开业的横幅和立牌挂一会儿,宣传一下。 虽然没指望能开店赚大钱,但是他是个体面人,不想随便。 就算摆烂也得整理好仪容仪表再摆。 说来还要派传单啥的,到时候让尺凫派吧,专业对口。 “你女朋友力气真大。”工头跟他闲聊。 “额,这……”风无理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天她随手就抬起我的气压机,真的很轻松就抬起来了,就这样……” 他还演示了一遍到底有多轻松,然后说:“然后请她再试了一遍,虽然还是能抬起,但是看起来是很吃力的,看起来是我看错了,他们几个也不信我。” 风无理安慰:“应该是看错了,那么重的东西,怎么可能轻轻一抬就起来。” 工头这几天都有点怀疑自己眼花,听风无理的话,点点头承认,但还是说:“但是能抬起已经很厉害了,我那气压机几百斤的。” “……她农村出来的,从小下地干活。” “唉,手脚那么勤快,人也长得漂亮,帅哥你厉害。” “哈哈,是啊。”风无理也喜欢听别人夸他女朋友。 “还能单手提气压机。”他又补充了一句夸赞道。 这人跟他的气压机过不去了。 中午时忽然下起了雨,是一场太阳雨,所以路上的人更是措手不及,明明天上一朵乌云没有,日光下雨帘泛着银色的光,很美。 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过来躲雨。 “哇,这雨怎么下得那么突然?” “是太阳雨。” “太阳雨啊,听说太阳雨就是狐狸嫁女。” “迷信。” “咦,这里怎么装修,要开什么店啊这是?” 风无理刚把放在外边的立牌搬进店里,笑了笑,指着立牌上的图说:“要开一间花舍,这个月月底就开了,到时候欢迎。” 两个女大第一时间注意到风无理,其中一个有些害羞,另一个则大胆不少:“帅哥这你家开的?” “嗯,还在装修。” “你这花舍开在这好,平时这边情侣很多的,而且很多湘大学生都会走这边,那些大学生情侣买花绝对多!” “你们是湘大学生?” “开学大三了。” “还是师姐啊。” “你也湘大?” “今年大一。”他轻笑。 那女生感觉寡了三年大学,就是为了让她等今天,两人聊了特别多,还订了个送花套餐,每周三周六,都会送花到指定地址,连续一个月。 几百块钱而已,她赚死了好吧! 只有一旁的工头默默摇头。 因为他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而且人家女朋友,能单手抬起气压机。 那么重的气压机。(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有仇当天报 外公家四个孩子,他妈妈和二舅来了弗兰发展,大舅和三舅则留在粤东,其中大舅一直在老家怀庆,三舅则是在羊城一家公司当职员,好像干了十几年也到了管理层,养活了三个孩子。 这里两个表妹,和表妹口中走丢的小表弟苏从文,也就是过年时一直缠着跟魄奴玩的小孩,去年才开始上幼儿园。 “刚刚这里有个表演,一堆小孩在这里走t台的,我们就在这里看看,我还拉着小文的,然后快结束的时候我拿手机拍照,就一眨眼功夫,低头一看就不见了。” 苏小琴同样细声细气,但是和风翎儿那种从容不同,是性格内向造成,有些许的社恐,她弱弱道:“本来以为也不会走哪里去了,找了一圈都没找着,现在分开找。” 王西楼抱着胸,一副老嫂子听八卦的神情,听到这就表态:“这就是你不对了,带孩子出来怎么能松开手呢对不对。” 苏小琴脑袋低了地,一副不知该怎么办。 “报警了没?”风无理问。 “还,还没,爸妈一路沿途回去找。” 他说:“这样吧,我们也一起帮忙找找。” “好。” “有没有小文的照片?” “有,有的。”她掏出手机,王西楼就推了推他,说:“你表弟长什么样你都不记得?” “你不问路上的人看没看见过吗?没照片怎么问?” 王西楼恍然大悟:“哦,哦哦!对对对。” “我这刚好有一张今天拍的,小文就是穿着这件……” 风无理手机在风翎儿手上,王西楼收到照片,跟苏小琴说他们往南门那边找,让他们在这个东门守着。 刚走开,他把那边拿着手机去问路人的王西楼拉了回来,很无语:“你真打算一个个问,你不是仙人吗?你找个人还得一个个问有没有见过?” 王西楼皱着眉,盘清逻辑后,总感觉自己好像被玩弄了一样,他妈的谁刚刚说拿照片去问路人的,虽然对方好像也没错,但是这样会显得我很呆! 她默默把手机放回袋里,风无理推了推她胳膊让她别磨蹭,王西楼瞪了他一眼,骂道:“推什么推,催催催!” 风无理也不知道哪里惹她了。 手贱又推了她一下。 王西楼站住,让他再推一遍。 风无理发现她如老树生根,自己推不动她,默默发力,发现还是推不动,多大力气好像推一座山,再发力下去自己就显得很不体面,他默不作声收回手。 “辣鸡!”她得意极了。 “……”等他牛逼了肯定得推回来。 “……别闹,有什么办法找人没有?” 很难得有自己装逼的机会,王西楼双手插兜,抬头看去一个地方,然后转过身,又看向一个地方:“在那里,大概四楼左右,咦?咱女儿也在附近。” “咱女儿……”风无理总感觉这称呼很怪。 “她看过来了,嘿,修为不错啊,居然察觉到我在看她。” “走吧走吧,跟三舅他们说一声找到了。” “先给翎儿打个电话,让她过去看着小文吧。” …… 风翎儿挂了电话,一眼看到这个表叔,以前她是见过几面的,印象里这个表叔好像书念得很高,然后搞农产品育种,是奶奶那边的亲戚里最有出息的。 不过现在的表叔是个四岁的小孩。 一眼还有些疑惑,她感受了一番。 这个小孩的灵力,和自己高度相似着,那是血缘上的接近。 小男孩很镇定,看起来倒不像是走丢。 观察了一番后,好像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一个人坐在儿童乐园外边的长椅上。 “你好,请问这里可以坐吗?”她过去打招呼。 “可以的,请坐。”表叔一丝不苟,很认真说,然后挪了挪小屁股,给她让了个位置,是个有礼貌的小孩。 继续目不转睛看儿童乐园,里面有很多小朋友,爬上爬下。 风翎儿把夜姬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揉着她肚皮,夜姬被这娴熟的手法给震惊住,睁开总是半眯着的眼睛。 这个小姑娘的手法……居然不弱于无理! 怀里的猫露出舒服的表情,讨好似的舔了舔风翎儿的手背,让她再摸摸肚子。 风翎儿试图跟他搭话:“小朋友你一个人吗?” “是的,我一个人。”作为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他倒是表现得镇定,甚至还回问她:“你也是一个人吗?” 这种人小鬼大的模样,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我,我也一个人。” “这样子呢。”他还恰有其事地点点头,丝毫没有走丢的慌张,但风翎儿感觉这个小孩有点戒备自己。 风翎儿问:“你爸爸妈妈呢?” “说来也是奇怪呢,转眼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他用着童稚的声音,语气却显得老成:“可真是奇怪呢。” 风翎儿笑了笑,说:“我爸爸妈妈以前也这样,也是在这个商场,明明一起出来玩,突然就不见人了。” “那你后来找到他们了吗?!” 他终于表现出一点走丢后的着急,急着追问她当时走丢的后续,毕竟这是前辈,如果知道前辈后面找到她的爸爸妈妈了,自己也能松一口气。 “找到了。” “你是怎么找到的?”他忙着要前辈传授经验。 “后来发现他们偷偷跑去吃麦当劳了。” “那可真是过分呢。”他这稳重的样子搭配稚嫩的嗓音,莫名可爱。 “对吧,很过分,其实我今天也是跟爸爸妈妈一起出来的,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又去哪里了。”她表现出一丝丝苦恼,说:“姐姐有点担心呢,大人都好不省心。” “是这样的。”他还叹了口气。 “不过姐姐有手机,姐姐刚刚跟姐姐的爸爸妈妈说,我在儿童乐园外边等他们,等一下姐姐找到爸爸妈妈了,也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或许出于同病相怜,苏从文戒备慢慢放了下来,觉得这个大姐姐好温柔,慢慢就跟风翎儿话多了起来,表现出一些小孩子的特性。 “黑色的小猪!” “是猫。” “好胖。” 夜姬骂得很难听,幸好表叔听不懂,风翎儿好一阵安抚。 等一大伙人上到四楼的时候,看到儿童乐园前面一大一小坐着的两人,苏从文在聚精会神摸着他口中的胖猫咪,夜姬用一根尾巴逗着他玩,反正不给他抓到自己尾巴。 “小文!”三舅吼了一嗓子。 小男孩虎躯一震。 回头一看,是自己走丢的爸爸妈妈和姐姐们,刚刚还很老成稳重,眼睛突然就有眼泪飙出来了,哭着一个百米冲刺过去抱住妈妈的腿。 三舅刚想骂,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跑哪里去了你。” “行了行了别说了。”三舅妈嗓门尖锐,风无理看三舅也是个惧内的主,不像自己一家之主有威严,他也说:“找到了就好。” 三舅妈急得满头汗,刚刚还吼三舅不要说,现在她又抱着小儿子一阵说,在风翎儿面前表现得镇定的小鬼,现在哭起来倒是像普通小孩子,风翎儿看着人家一家团聚,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刨除掉故意恶作剧的行为,爸妈对她和姐姐一直都很关心的。 “哎哟,多亏了这位……” “亲戚家孩子。”王西楼拉着风翎儿的手。 “哦!这么一说跟小楼长得怪像的嘞。”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更像风无理多一点,但是任由多大脑洞也不可能让他们猜出真相。 “三舅妈你们来了也不跟我们说。” “你们这不是在老城区那边嘛!本来就打算明天过去找你们的!” 三舅妈是个很标准的中年妇女,说话嗓门大,爱嚼舌根,但是又知分寸,王西楼最喜欢和这些老嫂子打交道。 得知他们搬到这里,而且还准备开一间花舍。 三舅就又有话要说了,摆了一点长辈的谱,高谈阔论一下:“创业可不容易,最近看新闻联播……” “行了行了,别扯你那点见识了,你能有人家无理大学生见识好,高考六百八十多分,多出息!” 风无理很自然地瞅了旁边的女儿一眼,风翎儿有点想捂脸,哪能不知道老父亲又在她面前显摆,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二十多年过去还是一个性格。 “也还行,省排到三百名了。”他谦虚着道。 “你看看!全省排三百名!你看看你闺女,三万都得上高香了!” 三舅不服气,硬着脖子:“那也是咱老苏家的种。” 三舅妈语气一窒,忽然想到怎么搬石头砸自己脚了,皱着眉头往小儿子一瞪:“还没说你!多危险不知道!我看你还是打得少!” 商场出现杀猪叫。 夜姬眼睛瞪得老大,就爱看这个八卦。 风无理连忙拉住,业障可别算在自己身上了。 “唉!对了,小风你给辅导辅导你表妹吧,她其实也挺聪明的,这次期末班里排到十几了。” “妈……别说了。” “什么别说,你这孩子怕什么,你就是性子软,这你表哥,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不比你那什么化学课代表靠谱。” 苏小琴声音带着祈求:“妈……” “什么化学课代表?”风无理听得一愣。 “喏!他们班那个什么化学课代表喜欢她,留了个汉奸头戴个金丝眼镜,还跟她说哦,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三舅妈说得绘声绘色。 苏小琴现在有点想死。 两母女性格天差地别。 一旁的王西楼看得嘎嘎乐,就差手里搓一把瓜子,风无理则每到点上,都恰到好处地接一茬,然后让舅妈继续说。 只有苏小琴疯狂被迫害。 身后的风翎儿看着这个表姑,还有自己爸妈这坏心眼的模样,仿佛看到未来的自己。 两个大恶人。 几人一边聊一边随处走着,时间不早了,便在出了商场处分开,风无理和他们说了现在住哪。 苏从文忽然想起什么,跟刚才的大姐姐说:“对了,我找到我爸爸妈妈了,你还没有,我陪你一起找你的爸爸妈妈吧?” 毕竟都是有着不省心父母的同病相怜之人,他还挺讲义气的。 风翎儿一愣,笑着摇摇头,小声跟他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 “这样啊。” 她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两人,说是的。 舅妈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拉了拉苏从文的手,跟三人道别。 只有风翎儿看着小男孩跟着他父母离开的身影,忽然有些想念爸妈了,不对,身后就有一对年轻的爸妈。 身后两人在看她买的衣服:“买了什么呢,怎么那么幼稚的小裙子。” 风翎儿:“……” “这个色也不好看。”风无理挑挑拣拣。 “都说妈妈陪你去买……” “还给我。”她默不作声过去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夺了回来。 “这孩子,说说她还生气了。” “走吧走吧,回去了。” 风翎儿拿他们没办法,看着在她面前恩爱地牵着手的夫妻俩,很难得得耍了个脾气,从中间插过去,掰开他们二人的手。 “我要站中间!” “打扰我和你爸谈恋爱了都。” “就打扰。”风翎儿还要牵着王西楼的手,然后另一边牵着风无理,她忽然觉得很放松。 回去的路要比来时走得慢一点。 她忽然多了很多话跟他们说,学习上的烦恼,生活的烦恼,学校里的烦恼。 风无理真的没想到提前二十多年聆听青春期女儿的烦恼,听了后她都是琢磨很久才给出他的建议和答案。 至于王西楼,只能提供爱,提供不了孩子建议。 与此同时,王西楼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看,然后四周围看了看。 “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往这边压过来,好厚重的感觉,好像一整个世界往这边倾斜。” 不止是她,第二个发现这个异常的是青帝,随后一直向外蔓延,在鹭岛的哪吒,以及华南地区的几个仙人都先后察觉到异常。 青帝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方向,心里想法一下涌出无数个。 “反应挺迅速啊这是。”王西楼插着兜,说:“你爸要把你捞回去了。” “啊?哦哦。”风翎儿完全没察觉到什么。 风无理和她一起朝天空看,什么也看不到。 “别看了,他过不来的,我们也看不见。” 幸好他们已经回到小区了,附近也没什么人,风翎儿看了看自己身上渐渐变得透明。 她朝身前两人张开双手。 两人也示意地抱了抱她。 “偶尔也要学会任性一点。”王西楼想了一路才想出这像样一点的教育的话,可废了她不少脑细胞。 风无理道:“八年后见。” “我走了爸,妈。”她笑着说:“能来一趟真是太好了。” 等到身前的闺女消失在面前,王西楼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推自己,她顿时皱眉站稳,但那恐怖的力道不容置疑般……把她推了个趔趄。 然后那股气息才完全消失。 王西楼:“??”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 那么大一个女儿? 一个女生在路对面看向装修的花舍,看了大概十来分钟,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十一点半了,肚子有些饥肠辘辘,但是手机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这样。 附近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她环视四周,又低头重新看向身边。 …… 中午下过雨,气温降下来了一点,雨停了他又把立牌放了出去,因为今天一早上都在店里,午饭跟工头说,请几个师傅们一起去吃个饭。 工头没推脱,擦了把汗点点头,跟几个师傅说:“别点外卖了,老板请大家吃饭。” 几个师傅身上脏兮兮的,几十岁人笑起来略微靦覥。 城市天空骤雨初晴,路面积水倒映着写字楼和电线、树梢,风无理沿着路边走在前头,身后跟几个农民工。 “老板自己开的店啊,还以为是你家里长辈的。”工头跟他也算熟络了。 “和女朋友一起开的,她以前在城西有个香烛铺,现在拆了。” “你大学生了吧?” “下个月大一了。” “真年轻啊,出息。”他赞叹,又说起他家里小子今年大二了,每个月还问他拿生活费,你这都开店了。 “读大学就很出息了。” 夸的话谁不爱听,工头也是笑。 “老板,吃啥去啊?”有师傅笑着问。 “都饿了。”工人们嗓门大,满脸笑意。 旁边有人看到这样乌压压一群农民工,声音也大,有意无意站远一点,但是站多远都没用,太阳在平等炙烤着每一个人。 夏天长得让人难熬。 马路边红绿灯更替,人群在斑马线上汇合,又交错,风无理看到对面有个女生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注意到那视线,他注意这视线后也没在意,本来只是扫一眼就不管。 结果这扫一眼后,又看了一眼。 一眼过后又是一眼。 工头是个也看到风无理和对面路边一个女生对视,感觉这老板好像有点花心啊,有心想劝,但是又明白交浅言深。 可是你女朋友,可以单手提气压机啊。 他为风无理的未来忧虑着。 那马路边的姑娘穿着运动系的绿色短裤,夏日里露出一双腿腻白、修长,脚上穿着风无理认不出牌子的白色球鞋,上身穿着宽大的防晒外套,外套的链子拉到一半,露出里面是一件灰色运动小背心。 短发,戴着鸭舌帽,插着兜,也没有过马路的意思,就是一直盯着他看。 对方好像在犹豫,然后下了很大决心,过来主动跟风无理打招呼:“是风无理先生吗?” 她脸上很古怪,带着别扭,好像对风无理先生这个称呼而别扭,看起来是个问句,但语气却不带疑问,明显是认识他的。 他站住,其实他也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路边的女生很感兴趣,在万物都是灵构成的情况下,每个人类的灵是独特的,但是又与血缘之间存在很大的关联。 所以在一些妖怪眼中,拥有血缘的人类,长得都非常相似,直系血亲在他们眼中甚至就是一个人。 风无理粗略一看,这个姑娘居然有着和他相似的‘味道’,可能是自己的某位亲戚? “是我,请问你是?”他问。 旁边几个师傅走着走着发现老板落下来,回头一看在马路边跟妹子搭话。 她看了看旁边几个大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神秘兮兮跟风无理说:“你相信……相信时空穿越吗?” “……” “就是,就是那个虫洞。” 她识图解释,比划着,一只手放在空中,食指和大拇指圈了个圈,另一只手食指穿过了那个圈: “比如本来一个人是在二十年前的,突然有一天穿过了一个虫洞,然后跑回到了二十年后了!” 她这不太聪明的样子风无理觉得既视感很重。 “……这么神奇?”风无理感觉有点跟不上这姑娘的脑洞,但是时空穿越他是知道的。 “对,很神奇吧!” “你是想说你是过去穿越过来的?” “不是,我是未来过来的。”她一脸严肃。 风无理扯了扯嘴角:“哪年啊?” 对话就这么自然又神奇的进行下去了,旁边几个师傅看着二人窃窃私语,不知道聊着什么。 “老板,我们前面荫处等你哦。” 风无理挥挥手说好,表示马上就过去。 “2042,今天是暑假嘛,今天早晨到小区楼下晨跑,打算跑完买早餐到店里帮忙,然后经过那个t2栋的拐角,有汗掉到眼睛里了,就揉了揉,然后揉完就继续跑了,然后出小区的时候感觉就不对劲了,然后一路都不对劲的,然后妈妈也不在店里,还看到店在装修!” 她有点急,但是还是条理很清晰,语速有点快,风无理还是大概听懂了。 他现在满脑子就两个字——邪门! “你叫什么?” “风翎儿。” “那么巧,我也姓风。” “怎么办啊爸?!”她急得满头汗,抓着风无理胳膊。 谁是你爸了?我是谁爸了,我刚高中毕业,哪来那么大一个女儿!? 大街上拉拉扯扯干嘛?! “你,你先撒手。” 那边工头眺望了一眼,见那边人行道旁两个人动手动脚,好像都‘扭打’在一起,离得远他们也听不到那两人在说什么,心里一阵担忧。 这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身边姑娘不少,这可不行啊。 工头满脸担忧。 你女朋友能单手提气压机啊。 过了一会儿,他们看到风无理向这边过来,身后跟着那个漂亮姑娘,只是那妹子愁眉苦脸,老板脸色也变得很怪。 “先去吃饭吧,大家都饿了,就在前面有家私房菜,我吃过一次,味道很不错。” “我们大老粗,吃什么随便哈哈。” 风无理笑笑:“我已经订了一桌菜了,现在走过去应该差不多。” “破费了破费了。” “这我亲戚家孩子。” “哦!”几人一听,在风翎儿和风无理二人脸上来回看:“一说,难怪那么像!” 风无理感觉脑子乱成一团了,一脸人麻了的表情:“有那么像吗?” “像,太像了!特别是眼睛!” 风翎儿有点腼腆,站在风无理身后,听到爸爸的朋友们讨论自己,有些害羞又不失礼貌地笑笑回应。 一进饭馆,一身的热气被吹散,空调的冷风打在身上很舒服。 风无理报了手机号和名字,带着师傅们进了个包间,身后始终紧紧跟着个小尾巴。 他的人生态度一向如此。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他问过这个自称自己闺女的姑娘,她是天生的修行者,天生灵缠就是兆载永劫,但是是弱化版的,出现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去第一次。 “灵缠这种东西……很复杂的,特别是兆载永劫,说不定就抽风了。” “嗯嗯!” “等一下回去找……找你妈看看怎么回事。” “好!” “你今年几岁?” “十六了。” “你妈妈是王西楼吧?” “是啊!” 突然冒了这么大一个闺女出来,而且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风无理感觉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她一笑起来,就跟王西楼真的一个模子:“很少看到爸你那么头疼。” “怎么说?你眼里我是怎么样的。” 风无理是没有代入感的,与其说跟自己女儿聊天,在他心里始终觉得是一个邻家妹妹。 风翎儿说:“又懒又狡猾,还经常骗我零花钱。” “……” 这闺女挺乖巧的,而且手脚勤快,一坐下就帮忙烧水煮茶,又是帮忙洗碗筷,倒是跟王西楼很像,是个坐不住的勤快女人。 风无理还是一脸牙疼。 菜一个接一个上,他时不时得招呼一下这些装修师傅们,风翎儿安静坐在他旁边,风无理杯子没茶水了还会给他倒。 一顿饭吃到一点多,大家才起身回去。 风无理也跟工头们告别,带着这便宜闺女回去。 他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憨样的姑娘,她看风无理回头看她,就蠢蠢地朝他笑,简直就是王西楼翻版。 “爸你年轻还挺帅的昂。” “……” “可是你怎么那么弱现在,感觉我都打不过。” “……” “爸你喝不喝奶茶?” 作为一个准大学生,突然跳出来一个女高跟在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爸地喊你,风无理心里一口陈年老槽不知怎么吐出来。 而且她讲话那个郡沙口音跟王西楼如出一辙,那个湘妹子气息,给人一种乡下奶奶带大的感觉。 魄奴正在电视前打只狼,忽然听到门开了。 “哦!回来了?那么早今天?” 她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见风无理身后还有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小姑娘手里抱着一杯奶茶。 魄奴眨了眨眼睛,眉头一挑道:“这我就要说说你了,就算我和王西楼很迁就你,也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带女孩子回来啊,平时没人我都可以当不知道的,这次就算了,下次别被我撞见了哦。” 这人满嘴骚话,风无理脸都黑了。 他觉得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承受牙疼的折磨。 “去,认个妈。” 风翎儿一个魄奴妈妈那是喊得无比自然,直接把魄奴给喊蒙圈,看到她这种反应,风无理忽然感觉舒服了。 和风无理他们这些不一样,在风翎儿的认知里,他们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妈妈的分裂体。 所以喊起人来也不会有任何的别扭感。 只是,会觉得很新奇。 爸爸年轻的样子,家里二十年前的样子,这个屋子没有她和姐姐前的样子。 墙上没有贴奖状的样子,阳台的鱼缸也没有,墙角也没有一道道她和姐姐身高的刻痕,鞋柜里没有她和姐姐的鞋子,爸爸那套花梨木茶几现在也没有,电视机后面墙上也没有妈妈那个土到掉渣的刺绣挂画。 也有是二十多年后还在的东西,每当看到这些二十年后已经旧到功能已经丧失或者功能不明,沦为摆设,现在却很新的东西的模样,她都会觉得惊奇。 原来这个路由器真的可以打游戏。 他们睡的房间现在还是杂物间,床都没有。 她新奇地打量着这一切,既感觉陌生,又是熟悉。 魄奴在经过最初的震惊,现在在抱着她女儿一个劲稀罕,然后打电话让出去修电瓶车的王西楼赶紧回来。 等王西楼回来后,也是很惊讶,但她居然比风无理要轻易接受得多:“你是翎儿还是小落?” “翎儿。” 风无理眉头一挑:“你知道?” “知道一点。”她承认地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王西楼白了他一眼:“师父怎么说也是仙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能力?” 她哂笑着摇摇头,每次她这个样子,风无理就知道她又要装逼了,果然就看到她一脸高深莫测道:“真正意义上的仙,应该拥有全知全能的能力,你以为师父只会蛮力?成仙之后师父就有很多称为‘预感’的东西,窥破未来看穿过去说不上,但自己身上的缘系在哪里,延伸到什么地方去,从什么地方来,还是大概了解一二。” 听起来有种高大上的感觉,像是封神里的圣人,但是圣人是轻易不下场,现实里的仙人则是即使感知到什么也没法抽身,已然身在劫中。 仙人,远没有他想象中简单。 王西楼大手一挥:“过来我看看。” 风翎儿一脸乖巧过去。 “咋来的这里?” “不知道,今天早上晨跑,跑着跑着就不知道怎么来这儿了。”她心有些惴惴不安:“妈,我会不会回不去了?” 王西楼刚刚一直都很淡定,听了这一声妈还是心头一跳,作为仙人,她用一层布将成为仙人前已经在她这里很重要的东西都包好,自此珍重的东西不会减少一毫,亦不会增多一分。 这一刻忽然觉得里面又多了什么东西。 她很难得认真思考了一番,得出答案:“有人把你送过来的。” “啊?谁?” “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王西楼一脸古怪:“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那,那我怎么回去啊?” “过几天就回去了,你身上有……你爸的气息,他未来是不是很厉害了?” “厉害,他是——” 说不出来,一片忙音。 风翎儿又说了一遍:“——” “不用说了,规则不允许你说出来。” “哦。” “你爸会把你捞回去的,这两天就在这住着吧。” “他会过来吗?” 王西楼想了想,这些修行上的事情,她懂得自然比风无理多的多:“过不来,即使古神也没有随意穿越时空的能力,每一次时空穿梭,不是因为你有这份能力才能进行穿梭,而是因为先有了这个你回到过去的结果的结果,才有你未来那一次晨跑开始这段结束在过去的开端。” “哦~”她恍然大悟,大概就是时空穿梭这个能力是一把钥匙,但是没有抽屉的锁孔,光有钥匙也没意义。 至于锁孔和抽屉是怎么来的,感觉又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了。 风无理不太习惯这种会动脑子的王西楼,看他们好像都懂了,他扭头看一眼魄奴,见魄奴还是一脸懵,他也一脸深沉地点点头。 假装自己也懂了。 —— 准时更新,还是四千字,你们可以尽力夸一下我也没关系。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这哪是花店啊 店里架子上的花布局都是有讲究的,什么花放在一起好,什么花靠得近会相互影响生长,还有各颜色冷色调暖色调,搭配着放是否会显得好看,甚至是中央空调气温不一样,从门口到里面放置的花都不一样。 虽然从小到大替王西楼养花也有不少经验,但毕竟不成系统,前段时间风无理找人请教过,前几天还外出拜访了一位知名up主家,人家在家里院子搞的生态系统,还有各类花鸟鱼虫,风无理去学了不少东西,才一直拖到快开学了才开店。 现在花店外的植物墙就是人家帮忙设计的。 “这是风信子?”钢琴老师问。 王西楼点头:“对,风信子。” “这个,这个是什么百合品种吗?” “这个是密鲁百合。” 钢琴老师感慨:“真利害,要开花店得懂很多植物学知识吧?” “也没有啦,下面有个小牌,上面写着的。” 王西楼指了指那边忙活着搬货的男人,说:“他懂,我都没他懂,都是他在弄的。” 这就是徒弟的妙用了,安安心心当老板娘就行。 钢琴老师捂着嘴轻笑说:“真好。” 也没说什么东西真好,她只是觉得王西楼这种洒脱、开朗、可爱的性格在现在社会很难得。 “咦……这是?”她看着架子上还摆了些植被外的东西。 王西楼抬头,面无表情说:“他说这是他老婆。” “好像是什么手办吧?”钢琴老师不太懂这些。 “叫什么妖刀还是魔剑还是啥的东西……”她觉得这种硅胶玩具,跟风无理小时候她给他买的奥特曼哥斯拉什么的玩具差不多,只是这些更精致,更贵,王西楼大手一挥:“害!就一大男孩。” 一旁的魄奴刚好换好衣服出来,手里拿着瓶怡宝,叉着腰吨吨吨往嘴里灌着,听到二人在讨论她攒钱送给小徒弟的手办,立刻就有发言权了,骄傲地挺了挺胸:“哼哼,这个叫妖刀姬,是我送……送给姐夫的礼物!” 钢琴老师嘴角浅浅挂着笑容,总感觉这两姐妹都很可爱。 外边风无理喊:“魄奴快过来!” “昂!来了!”她擦擦嘴就跑出去。 “你妹妹精力真好。” “就一哈宝,办式样。”王西楼没好气骂。 “咦……”钢琴老师往里走,看到里面好像摆了都是些其他玩意儿:“你们除了卖花,还卖别的吗?” 王西楼点点头直说:“其实之前是在老城区那边开香烛铺的,拿着拆迁款到这边开的花店,他说什么单纯的花店单调又普通,没有核心竞争力,要搞点什么品牌效应,要多元化,优化类型结构,然后不能单卖花啥的,特别是开在大学这边面向年轻群体要走创新路线。” 后面一段,她是面无表情用背的语气念出来,念完她自己也不懂,只是想着前段时间风无理跑来跑去,也就由着他来折腾了。 “你看那边侧门有个窗口没做好,说以后可以做些花茶,花糕之类的,不过食品经营许可证什么的也没办,再议吧!” 毕竟是自己徒弟为她开店忙活,她当然在背后无条件支持啦。 我家男人最棒了! “所以你们还卖……香烛?”钢琴老师觉得这样一家店怪有趣的。 “也不是,香烛纸钱倒是有,但都摆在后仓,这里都是摆的一些小玩意。” 王西楼取来一串佛珠,戴在手上晃了晃,店前面摆的是各种花,越往里走,摆了很多佛像,白玉翡翠、菩萨像、神龛、或是些玉类制品,神秘侧的玩意,礼神类的小物件。 花和这些器物的分界点是风无理老婆,一个游戏手办。 “还有水晶球……” “哦,这个不卖的,这个,这个还挺宝贵的。”毕竟是真的仙人的遗蜕。 “这个是……”她又看向另一边。 “这个是灶君像。” 钢琴老师欲言又止。 且不提人家灶君像一般都是展眉笑眼,双手作揖,手藏于袖中的。你看过哪家灶君像是怒目圆瞪,一手提着衣摆,一手高举玉如意作打的。 而且总感觉这个灶君像有些太传神了。 仿佛能感受到这神像附带的情绪。 “这灶君好怪。”她看了许久只道了句怪。 “对吧,傻逼一个。”王西楼直言直语,意识到说错话了,立刻岔开话题:“不过他说正儿八经的神像年轻人还不买呢,这种有点怪的玩意那些大学生看了说不定觉得有趣就要了。” “你这几个都是灶君像?” 王西楼点点头。 “怎么造型每个都不一样?”钢琴老师有些诧异。 “谁,谁知道,进货时就这样。” 钢琴老师觉得有趣的东西不少,有些古玩店的意味了,而且说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时,身边这个小姑娘明显比刚刚介绍那些花要来得侃侃而谈,好像带她来参观她的藏品。 尤其是一些非卖品,只是简单陈设在柜子上,既没什么漂亮的灯光,也不是像博物馆一样放置在防弹玻璃下,但是她却觉得带着历史的厚重和珍贵。 王西楼对这些东西可宝贝了,其实她真的不缺钱,悄悄卖一件都能够他们师徒俩潇洒好久,但是她念旧,宁愿卖牙也不肯卖这些摆在香烛铺后院几间杂物房的‘破烂’。 能摆出来的‘破烂’多多少少带着点魔幻色彩。 “这里怎么还有一把……这是箭矢吧?” 王西楼一脸严肃介绍:“这可不是一般的箭矢,就那个宙斯你听说过吧,那个外国神话里拿着雷霆到处乱扔那个仙人,这几支箭就是我们本土的宙斯手里的雷霆,一扔出去能打出天雷,很危险的。” 东王公,更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的宙斯。 钢琴老师浅笑,自然不会当真,但是听王西楼讲便觉得很有趣。 “我买一束风信子吧。” “行!我给你包装,等等。” “多少钱。” “我还不知道价格,徒……算了,都是邻居了以后,当我送你了。” 钢琴老师哑然,扫了柜台的二维码,声音轻柔:“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要送也是以后再送吧,今天开业,要讨个好彩头。” “元。” “哎哟!那也不用那么多!” 一直忙活到中午,早上的时候门可罗雀,到了十点十一点时倒是陆续多了客人来,买花的居多,也有被店内那些稀奇玩意吸引的,一直到十一点半才渐渐停歇了下来。 “生意意外不错啊!”王西楼灌了一大口水。 “毕竟第一天,以后不好说,不过我们目标本来是两个月后开始营销,没想到……”风无理也挺开心的,有种成就感,但其实这些散客都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打电话过来的订单,是一些公司,酒楼,商场找他们长期合作。 一般这些体量那么大,需求也多的订单,是不可能找来他们这样一家新开的小花店,风无理在后续查了查这些订单后面的单户,公司,发现了不少熟人。 都是些之前跟风无理有过接触,或者是一个圈子的老板。 就比如把这家店卖给他们的赵云山,他旗下还有一家星级饭店,也致电过来说要签长期订单,一些婚庆,宴会需要花的地方都会找他们合作。 风无理忽然意识到圈子和资源的力量。 一个月流水往少了说也得三四十万了。 “不行,这些订单咱不能全接。” 歇息时,风无理才下结论道:“太累人了,我们就自己搞个小花店,又不雇人,弄那么大生意干啥。” “那,那怎么办?”王西楼把手揣在围裙里,皱着眉听他说。 “退一点。” “退哪些?”她眉头紧锁。 “首先是明显让利给我们的不接,其次是订单太远的也不接,还有……” 两人一起分析着,其中风无理负责分析,王西楼负责站在一边双手插兜,眉头紧皱,假装有参与感。 风无理说着说着觉得跟王西楼说这些意义不大:“算了,我等一下再看看,然后定下哪些长期合作。” 忽然觉得开一家店,远远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晚饭吃啥?”风无理问她。 “师父跟你一起忙一下午,哪有时间做饭?” “那点外卖吧。” “点啥?” “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 他坐在店里唯一一张躺椅上,空调呼呼吹着,满屋的鲜花装饰着他的心情,外边日落西斜,隔壁琴行有来接孩子的家长,看到这家花店开了也有过来看看的。 王西楼和人家聊几句,接了孩子就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魄奴骑着电瓶慢悠悠回来,摇头晃脑的像二流子。 她一回来就说:“今晚有晚霞看,真好看,可惜很快就没了。” 魄奴一脸可惜,挠着大腚,在店门口不死心地抬头瞅了瞅,几秒前还是粉色的天空一下子就变成沉沉的蓝色,只余几片灰色的云和一轮浅浅的弯月、树梢的影、和发着微光的地平线尽头,她站在整个宇宙中央寻找一片晚霞,晚霞没找到,银河倒是若隐若现。 路边的灯‘嗤’一下亮了起来,旁边琴行的钢琴老师推开玻璃门出来,笑着跟她点点头。 “哟,下班啦?”魄奴把挠大腚的手放下,打了个招呼。 “嗯,七点半了。” “是不早了,刚刚还有晚霞的……”魄奴双手一拍,然后摊开:“一眨眼就没了。” 钢琴老师抬头去看,天色暗沉,也道:“真可惜。” “有点,不过这几天都有晚霞,今天没见着明天也能看见。” 钢琴老师多看了她几眼,抿了抿嘴点头表示认同,一个年纪轻轻就黄袍加身的小伙驾车而来,一个帅气地急刹停在路边:“王西楼女士的外卖,谁是王西楼?” “我的我的!”魄奴小跑过去取。 晚上吃猪肚鸡,风无理在店外支了个小桌子,拿了三张小马扎,就着夏日的晚风和一口肉搭配碳水化合物,天气热嘴边冒着热气,时不时有人过来问问花怎么卖,买花的普遍情侣居多。 风无理饭吃到一半擦擦手就起来招呼,卖出一束后又会坐回去。 “谁偷了我剩下的猪肚?”风无理一坐下就发现不对劲,面色不善:“老实从宽,抗拒从严。” 他看了看面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一个低头刨饭,不敢吭声;一个翘着二郎腿,一脸莫名其妙,表示不知道,只是两个人心虚都是一模一样,很显然是团伙作案。 风无理很寒心。 又有夜间散步的小情侣过来问花,他再次起身,走过两个坏女人时一人揪了一下脸蛋,被他捏脸蛋时倒是有不同的反应,魄奴娇滴滴地求饶让他轻点,王西楼面无表情甚至还瞪他。 手感却是一样的。 晚上七点到九点的生意比一整个白天都要好,夏日炎炎,晚上出来散步的情侣自然比白天多。 晚上魄奴不用送花,和王西楼两个人一起处理,倒是也忙得过来。 偶尔闲下来,风无理就教两人一些花艺和护理,插花他们倒是会,甚至比风无理还要好,随便剪几枝搭在一起就很好看,也不知道是天赋还是什么,王西楼艺术细胞一直不错。 一直到王西楼听着各种莫名其妙的药剂听烦了,她伸手捏着一支快要枯萎的花,吹了一口气,那花慢慢又变得娇柔鲜艳起来。 她扭头看了看风无理,眼神示意,颇有炫耀的意思。 “不行,还是得学,人家顾客问起你怎么护养,你教别人这一手?” 王西楼顿时哭丧着脸。 魄奴同学在积极记笔记,一副热爱学习的模样,甚至不知道哪里整来了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风无理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咦,这里怎么开了家花店?”店外又有人来。 “前几天不就在装修吗,你路过就知道看手机,肯定没留意。” “宝香花舍,好怪的名字。” “诶,这花好漂亮,” 店里进了几个女大学生,应该是暑假留校的,青春洋溢,看到店里有人,就过来问问。 “诶?小七,你怎么了?不舒服?” 名叫小七的姑娘一进到这店,不知为何感到颤栗,她咽了咽口水,看向几个室友,有些勉强说:“可,可能今天逛得有点累,不如,不如我们回去吧?” “看看这花店嘛,都到门口了,也不差这几分钟。” “是啊是啊。”(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 年轻的爸爸 突然多了一个亲生女儿,然后这个女儿还只比自己小三岁是什么感受。 即使接受了这个事实两个小时了,风无理依然觉得很怪,他现在身上全然没有父爱这种东西的,所以他面对这个姑娘也不存在多少父女之情,亲近感是有一点,毕竟眉眼确实有自己的影子。 王西楼问:“对了,你多大了?” “十六。”风翎儿是个乖乖女,属于谁都稀罕的类型。 “哪年过来来着?” “2042年。” “哦……”王西楼拖长声音哦了一下,其实在进行心算,但是知母莫若女,她算到一半就被打断:“我是26年生人。” “对对,我也算的是26年。” 风翎儿抿了抿嘴,不拆穿老母亲是个文盲的事实。 妈妈一开始还挺淡定的,随后就跟她越来越多话说,还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反而一旁年轻的爸爸很沉默,她印象里爸爸是个无所不能,同时又很温柔的男人,虽然总是爱作弄她和姐姐,但她遇到什么问题都会想着回去找爸爸。 所以她刚刚直接过去问怎么办。 只是现在的爸爸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同龄人。 王西楼问的问题越来越奇怪了:“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妈妈多一点?” “啊?” “说啊说啊。” “喜欢爸爸多一点……”她有点不好意思。 一旁假装玩手机,不关注这边的风无理,默默挺直了腰背。 两人又从东扯到西,风无理听了一会儿,一般他都不发表意见,风翎儿是真的很乖,问什么都答什么,说话声音软软的,与其说不会不耐烦,不如说她好像完美遗传了王西楼的话痨属性。 “对对!那个商场的东西都好贵的,妈你别去那买东西,都是坑外地人的!” “你个子这是多高啊?” “一七二,不过初三就不长了。” “大高个啊!”王西楼龙颜大悦。 “一点点。” “你这指甲油好看。” “是洁姝妈妈给我画的,她要我给她美甲店当手模……” “她也跟我们一起住啊?”魄奴挠着脚底板。 “没有,她住她美甲店里……” 三母女越聊越嗨。 风无理觉得自己也不能一直被晾在一边,就也跟着搭了一话:“平时考试考得怎么样?班里第几名?” 风翎儿忽然沉默了。 嘿,真奇怪。 下午三点多天黑了下来,一直酝酿到四点才开始响几个雷,然后倾盆而下,夜姬跳到窗台看雨,王西楼刚去阳台收衣服,发现风翎儿正拿着晾衣杆,仰着头一件一件收下来。 她看到王西楼,就笑:“好大的雨。” “你也太懂事了。”王西楼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截的女儿道。 “姐姐她学习成绩很好,修行天赋也比我高得多,脑子还很聪明……”她把衣服规规整整折好抱住,笑着说:“我就剩下懂事这一个优点了。” 王西楼眉头一皱:“你这孩子……” 风翎儿打断道:“我知道妈要说我什么,就是一些鼓励我的话,你都跟我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不觉得自己差,只是家务做习惯了。”她语速平缓,声音温和,是那种贤妻良母性子的女儿。 王西楼则在寻思着:“没道理啊,都是一胎生的,为什么你和你姐差那么多?” 她小声说:“姐姐像爸爸多一点,我像妈妈多一点。” “哈哈,我就说你出我!”王西楼很高兴,但是笑着笑着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走吧妈,雨洒进来了。”风翎儿亲昵地推她肩膀出阳台。 “不是你说清楚,什么意思啊?!” 雨到晚饭的时候停了,吃完晚饭外边天似火烧,云层里好像埋了什么秘密,太阳还没下去,月亮已经悄然攀上半空,一只白色铁鸟在雨后划破天空,留下一道久不消散的白烟。 风无理今天被人喊了一天爸,他每次都依然觉得惊奇。 都被喊老了。 现在她在和王西楼收拾吃饭桌,他坐在沙发上和魄奴打着游戏,不知道想到什么了,伸着脑袋看了那边两个女人一眼,女儿比王西楼要高半个脑袋,显得王西楼娇小一点,两人小声说着什么话。 “你看你爸那懒样,吃完饭就跟个大爷似的!”王西楼嘴上是一直不饶他的,其实他也有过帮忙洗碗,洗过几次后她就又把这活抢回去了,还骂骂咧咧说他洗的不干净。 其实就是不让他干活而已。 风翎儿只是笑。 风无理看了一眼就又缩回脖子。 晚上,风翎儿没有换洗的衣服,她身材高挑,王西楼衣服对她来说太小,打算跟王西楼去商场买两套。 风无理被拉着一起。 魄奴现在已经被ps4征服了。 “想吃章鱼丸子。” “让你女儿给你买。” “翎儿……”魄奴已经能对女儿撒娇了。 还别说,她那个身高,抱着风翎儿还真像撒娇,风翎儿性子柔和似水,怎么折腾都不会不耐烦,她觉得几个妈妈都很可爱,性格又好,对她又温柔,爸爸也还活着。 所以七八岁起就开始照顾家里几个大人了。 家里的猫也要出门。 滴溜溜小碎步从阳台出来,过了一会儿又跑进房里,咬着个猫包出来,过一会儿又进房,拖了个大北极熊出来,想了想又把大的拖了回去,叼了个小的出来,一家三口等着这猫,她又说要等一等。 然后把她的猫包叼了回去,从房里叼了个牵引绳出来。 风无理问:“你不呆在猫包里吗?” “吾辈可要好好走走。”她跑来跑去看起来很忙活。 “我不给你拿你的北极熊。” 夜姬顿时愁眉苦眼,风翎儿替她拿,她感激地看了这个……又像风无理又像王西楼的人类一眼:“吾辈记住你了。” 城市夜色朦胧,光影层叠,风翎儿在王西楼的颜值上多了一些风无理的优点,高挑,王西楼五官偏柔和,她五官轮廓明显了一点,漂亮的感觉更直观,一眼就能惊艳到人。 风翎儿牵着夜姬走在前面,夜姬表现出对什么都很感兴趣,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晚间还有点闷热,忽然起了风,夜姬站在小区门口,抬头感受了一番,“这边!” 直到绳子被拉直,她意识到可能不走这边,就又小碎步往走回去。 “快跟上快跟上。”作为一只小猫咪,没有唾面自干的本领可是不行的呢! 风翎儿笑着回头一看。 爸爸妈妈慢慢悠悠跟在后面,牵着手在说悄悄话,在聊着什么,爸爸不知道说了什么,妈妈看起来有些气鼓鼓。 她居然看到自己出生前谈恋爱的爸妈,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好棒。 对了,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但是手机还是能用的。 她掏出手机,给身后牵着手悠哉悠哉散步的父母拍了张照。 刚好拍到妈妈给了爸爸一拳。 爸爸又缩着脖子不知道小声逼逼了些什么,引来妈妈怒目圆瞪。 她忍不住笑。 原来那么早,爸爸就喜欢惹妈妈生气了,好像一天不挨打不舒服一样。 刚好两人也走了过来。 风无理问:“站着干什么,不认识二十年前的路吗?” “跟以后也差不多,或者说几乎没什么变化。”她摇摇头说。 “毕竟已经发展到这样了,后面应该一直向外扩建,不可能把这里建得跟未来都市一样。”风无理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老街那边后来怎么样了?” “老街?”风翎儿语气有些疑惑。 看到这反应,风无理和王西楼也就懂了,不免有些怅然。 “是说在妈妈的无何有之乡那几间老房子吗?” “这样啊,果然还是收到那里面去了。” 因为这女儿一出现就那么大了,所以王西楼第一次给女儿买衣服,不是宝宝的小衣服,而是另一种小衣服。 店员小姐姐看着进来了两个漂亮的小姑娘,过去搭话,王西楼为了体现自己现在已然熟悉现代生活的现代人,伸出一只手掌挡着,一本正色:“我们自己挑就行。” 店员小姐姐被她气势吓退了。 作为被徒弟带过内衣店的成熟女人,她已然是可以一脸淡定地面对周围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摆在大街上的场景,拉着闺女的手,很轻描淡写地说:“你是什么杯的,sei杯还是dei杯。” 她有意在自己女儿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英语水平,还有这种现代都市女人的淡定。 风翎儿头都晕了。 两人窸窸窣窣凑在一起说。 付款时,风翎儿提着袋子还打算给钱,看到微信支付和支付宝支付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这是二十年前,跟旁边的女人说:“妈,帮我给一下,我移动支付用不了。” “哦哦。”王西楼连忙过去。 收货员听到二人对话,一脸惊奇看了两人一眼,这么一说确实长得挺像,起初还以为是姐妹,没想到是母女? 而且就算是猜姐妹,她也猜王西楼是妹妹。 怎么做到生了孩子还那么年轻的,不对,怎么做到孩子都那么大了还那么年轻的。 风翎儿看到王西楼在一指禅地输入支付密码,看着王西楼聚精会神的样子,忍不住笑,然后发现支付密码好像是爸爸的生日,莫名其妙就又吃了一口父母的狗粮。 这两人,结婚前就那么甜蜜,二十年后孩子长大了也这么甜蜜,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风无理抱着夜姬在外边,等两人从里面出来。 “走,下一家!”王西楼气势汹汹。 “妈,你和爸逛吧,我自己买几件衣服就行。” 王西楼不敢置信:“这就嫌弃我们了?” “我打扰你们约会才是。”她浅浅笑着说。 “这什么话。”王西楼拉下脸来,不过她发现这女儿好像太会照顾人情绪了,总感觉这样不太好。 风无理也说:“一起逛吧,哪有一起出来然后丢下你的。” “有啊。” 风翎儿回忆着说:“像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爸爸和妈妈突然就丢下我和姐姐去吃麦当劳,然后吃完假装着急在商场里找了很久之类的,要不是夜姬姨姨说漏嘴我和姐姐都不知道。” “……”风无理感觉自己不至于那么恶劣。 “肯定是他出的主意!”王西楼急着撇清关系。 风翎儿笑笑不说话:“我带夜姬姨姨随便逛逛吧,等一下在楼下那间麦当劳集合,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和他有什么好约会的。”王西楼看了他一眼。 “我手机给你吧,你钱也用不了。”风无理把自己手机递了出去。 “开机和支付密码是你妈生日。” 风翎儿:“……” 她点点头,带夜姬去别地方逛,这猫喜欢看八卦,有时候路上看到有人吵架,眼睛瞪大地站在原地看完才走。 “这孩子好懂事。”王西楼说。 “有点太乖巧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 “这么说确实有点担心。” 但是那么乖巧懂事的女儿,谁不喜欢呢,风无理觉得她有点像两个表姐,都是这种说话细声细气,替人着想的温柔女子。 师徒俩边聊边到处看看。 风无理最近在忙活开店,所以对这商场的布局和各种商铺的运营,收入,客流量分析很有研究。 跟王西楼说得头头是道,老太太也听不懂,但是很给面子地用徒弟真厉害的眼神看他,时不时还捧个哏。 果然风翎儿选择不当电灯泡是正确的。 就在楼下的时候,师徒俩见到熟人。 “唉,那个像不像小唯?”王西楼指着那边电梯下面一个六年级小姑娘说。 “小唯?哪个小唯?” “小表妹啊,三舅家的二女儿啊,过年的时候不是在怀庆见过!” “好像是,旁边那个是小琴吧?” 小琴那时候还被魔神仔给拐到山里面玩去了,风无理大晚上去把人背回来。 “他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风无理过去吆喝了一嗓子,还在上六年级的苏小唯跟他不熟,苏小琴倒是一眼认出自家表哥,他们俩看起来很着急。 “表哥表嫂。”苏小琴拉了拉妹妹,让喊人,苏小唯也弱弱喊了声表哥表嫂。 风无理问:“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和爸妈来这边旅游,本来还打算后天去老城区去你们那里坐坐来着……” “我们搬了,现在就住这附近。” “啊?是这样。” “怎么就你们两个,二舅他们呢?” “啊对了。”苏小琴满头汗,说:“我弟弟从文走丢了,现在在分头找。” —— ps:有粉丝称号了,评论区可参加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有仇当天报 外公家四个孩子,他妈妈和二舅来了弗兰发展,大舅和三舅则留在粤东,其中大舅一直在老家怀庆,三舅则是在羊城一家公司当职员,好像干了十几年也到了管理层,养活了三个孩子。 这里两个表妹,和表妹口中走丢的小表弟苏从文,也就是过年时一直缠着跟魄奴玩的小孩,去年才开始上幼儿园。 “刚刚这里有个表演,一堆小孩在这里走t台的,我们就在这里看看,我还拉着小文的,然后快结束的时候我拿手机拍照,就一眨眼功夫,低头一看就不见了。” 苏小琴同样细声细气,但是和风翎儿那种从容不同,是性格内向造成,有些许的社恐,她弱弱道:“本来以为也不会走哪里去了,找了一圈都没找着,现在分开找。” 王西楼抱着胸,一副老嫂子听八卦的神情,听到这就表态:“这就是你不对了,带孩子出来怎么能松开手呢对不对。” 苏小琴脑袋低了地,一副不知该怎么办。 “报警了没?”风无理问。 “还,还没,爸妈一路沿途回去找。” 他说:“这样吧,我们也一起帮忙找找。” “好。” “有没有小文的照片?” “有,有的。”她掏出手机,王西楼就推了推他,说:“你表弟长什么样你都不记得?” “你不问路上的人看没看见过吗?没照片怎么问?” 王西楼恍然大悟:“哦,哦哦!对对对。” “我这刚好有一张今天拍的,小文就是穿着这件……” 风无理手机在风翎儿手上,王西楼收到照片,跟苏小琴说他们往南门那边找,让他们在这个东门守着。 刚走开,他把那边拿着手机去问路人的王西楼拉了回来,很无语:“你真打算一个个问,你不是仙人吗?你找个人还得一个个问有没有见过?” 王西楼皱着眉,盘清逻辑后,总感觉自己好像被玩弄了一样,他妈的谁刚刚说拿照片去问路人的,虽然对方好像也没错,但是这样会显得我很呆! 她默默把手机放回袋里,风无理推了推她胳膊让她别磨蹭,王西楼瞪了他一眼,骂道:“推什么推,催催催!” 风无理也不知道哪里惹她了。 手贱又推了她一下。 王西楼站住,让他再推一遍。 风无理发现她如老树生根,自己推不动她,默默发力,发现还是推不动,多大力气好像推一座山,再发力下去自己就显得很不体面,他默不作声收回手。 “辣鸡!”她得意极了。 “……”等他牛逼了肯定得推回来。 “……别闹,有什么办法找人没有?” 很难得有自己装逼的机会,王西楼双手插兜,抬头看去一个地方,然后转过身,又看向一个地方:“在那里,大概四楼左右,咦?咱女儿也在附近。” “咱女儿……”风无理总感觉这称呼很怪。 “她看过来了,嘿,修为不错啊,居然察觉到我在看她。” “走吧走吧,跟三舅他们说一声找到了。” “先给翎儿打个电话,让她过去看着小文吧。” …… 风翎儿挂了电话,一眼看到这个表叔,以前她是见过几面的,印象里这个表叔好像书念得很高,然后搞农产品育种,是奶奶那边的亲戚里最有出息的。 不过现在的表叔是个四岁的小孩。 一眼还有些疑惑,她感受了一番。 这个小孩的灵力,和自己高度相似着,那是血缘上的接近。 小男孩很镇定,看起来倒不像是走丢。 观察了一番后,好像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一个人坐在儿童乐园外边的长椅上。 “你好,请问这里可以坐吗?”她过去打招呼。 “可以的,请坐。”表叔一丝不苟,很认真说,然后挪了挪小屁股,给她让了个位置,是个有礼貌的小孩。 继续目不转睛看儿童乐园,里面有很多小朋友,爬上爬下。 风翎儿把夜姬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揉着她肚皮,夜姬被这娴熟的手法给震惊住,睁开总是半眯着的眼睛。 这个小姑娘的手法……居然不弱于无理! 怀里的猫露出舒服的表情,讨好似的舔了舔风翎儿的手背,让她再摸摸肚子。 风翎儿试图跟他搭话:“小朋友你一个人吗?” “是的,我一个人。”作为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他倒是表现得镇定,甚至还回问她:“你也是一个人吗?” 这种人小鬼大的模样,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我,我也一个人。” “这样子呢。”他还恰有其事地点点头,丝毫没有走丢的慌张,但风翎儿感觉这个小孩有点戒备自己。 风翎儿问:“你爸爸妈妈呢?” “说来也是奇怪呢,转眼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他用着童稚的声音,语气却显得老成:“可真是奇怪呢。” 风翎儿笑了笑,说:“我爸爸妈妈以前也这样,也是在这个商场,明明一起出来玩,突然就不见人了。” “那你后来找到他们了吗?!” 他终于表现出一点走丢后的着急,急着追问她当时走丢的后续,毕竟这是前辈,如果知道前辈后面找到她的爸爸妈妈了,自己也能松一口气。 “找到了。” “你是怎么找到的?”他忙着要前辈传授经验。 “后来发现他们偷偷跑去吃麦当劳了。” “那可真是过分呢。”他这稳重的样子搭配稚嫩的嗓音,莫名可爱。 “对吧,很过分,其实我今天也是跟爸爸妈妈一起出来的,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又去哪里了。”她表现出一丝丝苦恼,说:“姐姐有点担心呢,大人都好不省心。” “是这样的。”他还叹了口气。 “不过姐姐有手机,姐姐刚刚跟姐姐的爸爸妈妈说,我在儿童乐园外边等他们,等一下姐姐找到爸爸妈妈了,也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或许出于同病相怜,苏从文戒备慢慢放了下来,觉得这个大姐姐好温柔,慢慢就跟风翎儿话多了起来,表现出一些小孩子的特性。 “黑色的小猪!” “是猫。” “好胖。” 夜姬骂得很难听,幸好表叔听不懂,风翎儿好一阵安抚。 等一大伙人上到四楼的时候,看到儿童乐园前面一大一小坐着的两人,苏从文在聚精会神摸着他口中的胖猫咪,夜姬用一根尾巴逗着他玩,反正不给他抓到自己尾巴。 “小文!”三舅吼了一嗓子。 小男孩虎躯一震。 回头一看,是自己走丢的爸爸妈妈和姐姐们,刚刚还很老成稳重,眼睛突然就有眼泪飙出来了,哭着一个百米冲刺过去抱住妈妈的腿。 三舅刚想骂,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跑哪里去了你。” “行了行了别说了。”三舅妈嗓门尖锐,风无理看三舅也是个惧内的主,不像自己一家之主有威严,他也说:“找到了就好。” 三舅妈急得满头汗,刚刚还吼三舅不要说,现在她又抱着小儿子一阵说,在风翎儿面前表现得镇定的小鬼,现在哭起来倒是像普通小孩子,风翎儿看着人家一家团聚,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刨除掉故意恶作剧的行为,爸妈对她和姐姐一直都很关心的。 “哎哟,多亏了这位……” “亲戚家孩子。”王西楼拉着风翎儿的手。 “哦!这么一说跟小楼长得怪像的嘞。”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更像风无理多一点,但是任由多大脑洞也不可能让他们猜出真相。 “三舅妈你们来了也不跟我们说。” “你们这不是在老城区那边嘛!本来就打算明天过去找你们的!” 三舅妈是个很标准的中年妇女,说话嗓门大,爱嚼舌根,但是又知分寸,王西楼最喜欢和这些老嫂子打交道。 得知他们搬到这里,而且还准备开一间花舍。 三舅就又有话要说了,摆了一点长辈的谱,高谈阔论一下:“创业可不容易,最近看新闻联播……” “行了行了,别扯你那点见识了,你能有人家无理大学生见识好,高考六百八十多分,多出息!” 风无理很自然地瞅了旁边的女儿一眼,风翎儿有点想捂脸,哪能不知道老父亲又在她面前显摆,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二十多年过去还是一个性格。 “也还行,省排到三百名了。”他谦虚着道。 “你看看!全省排三百名!你看看你闺女,三万都得上高香了!” 三舅不服气,硬着脖子:“那也是咱老苏家的种。” 三舅妈语气一窒,忽然想到怎么搬石头砸自己脚了,皱着眉头往小儿子一瞪:“还没说你!多危险不知道!我看你还是打得少!” 商场出现杀猪叫。 夜姬眼睛瞪得老大,就爱看这个八卦。 风无理连忙拉住,业障可别算在自己身上了。 “唉!对了,小风你给辅导辅导你表妹吧,她其实也挺聪明的,这次期末班里排到十几了。” “妈……别说了。” “什么别说,你这孩子怕什么,你就是性子软,这你表哥,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不比你那什么化学课代表靠谱。” 苏小琴声音带着祈求:“妈……” “什么化学课代表?”风无理听得一愣。 “喏!他们班那个什么化学课代表喜欢她,留了个汉奸头戴个金丝眼镜,还跟她说哦,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三舅妈说得绘声绘色。 苏小琴现在有点想死。 两母女性格天差地别。 一旁的王西楼看得嘎嘎乐,就差手里搓一把瓜子,风无理则每到点上,都恰到好处地接一茬,然后让舅妈继续说。 只有苏小琴疯狂被迫害。 身后的风翎儿看着这个表姑,还有自己爸妈这坏心眼的模样,仿佛看到未来的自己。 两个大恶人。 几人一边聊一边随处走着,时间不早了,便在出了商场处分开,风无理和他们说了现在住哪。 苏从文忽然想起什么,跟刚才的大姐姐说:“对了,我找到我爸爸妈妈了,你还没有,我陪你一起找你的爸爸妈妈吧?” 毕竟都是有着不省心父母的同病相怜之人,他还挺讲义气的。 风翎儿一愣,笑着摇摇头,小声跟他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 “这样啊。” 她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两人,说是的。 舅妈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拉了拉苏从文的手,跟三人道别。 只有风翎儿看着小男孩跟着他父母离开的身影,忽然有些想念爸妈了,不对,身后就有一对年轻的爸妈。 身后两人在看她买的衣服:“买了什么呢,怎么那么幼稚的小裙子。” 风翎儿:“……” “这个色也不好看。”风无理挑挑拣拣。 “都说妈妈陪你去买……” “还给我。”她默不作声过去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夺了回来。 “这孩子,说说她还生气了。” “走吧走吧,回去了。” 风翎儿拿他们没办法,看着在她面前恩爱地牵着手的夫妻俩,很难得得耍了个脾气,从中间插过去,掰开他们二人的手。 “我要站中间!” “打扰我和你爸谈恋爱了都。” “就打扰。”风翎儿还要牵着王西楼的手,然后另一边牵着风无理,她忽然觉得很放松。 回去的路要比来时走得慢一点。 她忽然多了很多话跟他们说,学习上的烦恼,生活的烦恼,学校里的烦恼。 风无理真的没想到提前二十多年聆听青春期女儿的烦恼,听了后她都是琢磨很久才给出他的建议和答案。 至于王西楼,只能提供爱,提供不了孩子建议。 与此同时,王西楼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看,然后四周围看了看。 “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往这边压过来,好厚重的感觉,好像一整个世界往这边倾斜。” 不止是她,第二个发现这个异常的是青帝,随后一直向外蔓延,在鹭岛的哪吒,以及华南地区的几个仙人都先后察觉到异常。 青帝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方向,心里想法一下涌出无数个。 “反应挺迅速啊这是。”王西楼插着兜,说:“你爸要把你捞回去了。” “啊?哦哦。”风翎儿完全没察觉到什么。 风无理和她一起朝天空看,什么也看不到。 “别看了,他过不来的,我们也看不见。” 幸好他们已经回到小区了,附近也没什么人,风翎儿看了看自己身上渐渐变得透明。 她朝身前两人张开双手。 两人也示意地抱了抱她。 “偶尔也要学会任性一点。”王西楼想了一路才想出这像样一点的教育的话,可废了她不少脑细胞。 风无理道:“八年后见。” “我走了爸,妈。”她笑着说:“能来一趟真是太好了。” 等到身前的闺女消失在面前,王西楼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推自己,她顿时皱眉站稳,但那恐怖的力道不容置疑般……把她推了个趔趄。 然后那股气息才完全消失。 王西楼:“??”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 新店开业! 回去的路上,王西楼推了他一路,走两步推一下他肩膀,外人看来他像被不良少年欺负的文弱学生。 风无理就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 “吃不吃糖炒栗子?”他看到楼下那间糖炒栗子铺子卖得好,回头问了一下,又被推了一趔趄。 “差不多了,再玩我可要生气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 “来,凶一个给师父看看。” “无理,快教训她!”夜姬是个只会火上浇油的小废物,王西楼给了她一脚,让这一主一宠得到一样的待遇,夜姬也不怪她对自己不敬,又屁颠屁颠来到风无理脚边,嚷嚷着:“快啊!无理,快给她点颜色瞧瞧!” 这猫跟着动画片学了不少东西,连语气都模仿着电视上,像小孩子学动画片说话。 “跟你开玩笑的。”风无理低头跟师父认错。 “吾辈看不起你!” 王西楼不屑地啧了一声:“给师父买糖炒栗子去。” 风无理心里默默把她的话改成给傻子买瓜子去。 她说着,双手撑在徒弟背后,猛地一推,推出去好几步。 风无理被推开后往前跑,闷头往家里跑,夜姬立刻跟着一起跑,奔入夜色中,王西楼能不熟悉这臭小子嘛,几乎一愣神,立刻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当场就追上去。 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这人在关上的电梯门前,远远看着她,一脸平静。 虽然手指快速按关门键的动作不像脸上那么平静,快到要出现残影。 “无理快按!快按啊!”夜姬跟主人一样屑。 王西楼怒目圆瞪,隔着被这逆徒重新关上的一楼闸门,伸手指着他:“你敢!” 电梯门被关上了。 王西楼看着反光的电梯门,电梯门上出现自己模糊的身影,旁边红光数字不断跳动。 风无理一回到家就把门反锁,然后又去阳台把门也锁上,心里想着这样应该安全了,回头看到魄奴一脸好奇问:“伱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他把门窗关好才松了口气。 “王西楼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风无理心情大好,跟魄奴说等一下王西楼按门铃别给她开,先关一会儿,魄奴点点头笑着说好啊好啊。 就在这时,他还是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卫生间里不知道谁在洗澡,还边洗边唱歌,他刚刚太匆忙没来得及留意身边的‘魄奴’穿的衣服,现在他也不敢再回头确认一遍,再细想一下,夜姬这屑猫一回来就躲到房间里去了,显然是察觉到什么。 这个长得跟魄奴一样的女人……不是魄奴!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算了。” 风无理从沙发上起身,情感真挚道:“毕竟王西楼是我敬爱的师父,我们也不能这样欺负她,其实她不知道,我平时看她在家里做家务的时候,心里总是藏着一份感动,等一下她回来,我一定要跟她说一句——师父您辛苦了。” 说着他就去把门开了,头也不回准备回房。 “过来!” 魄奴刚洗完澡,一出来就看到王西楼在打风无理。 她衣服都来不及穿,一只手提着胸前的浴巾迈着雪白噌亮的大长腿就冲过来救驾,但结果可想而知,被现在家中武力值第一的王西楼一只脚踩着背,镇压在沙发上。 “要打就打我!别打我男人!”她闭着眼睛嚷嚷,声泪俱下让人动容。 风无理挨打一向不习惯不吭声,但是对魄奴这种也只是一旁嚷嚷用嘴巴输出,然后划水看自己挨收拾的行为感到不齿。 家里就没一个好东西。 王西楼把两个都收拾了一顿。 晚上夜姬被关在了衣柜。 但她似乎又觉得这样很好玩,非但不出来,还把大小北极熊叼了进去。 接下来几日天气越发炎热,夏日的在城里感觉不明显,没有蝉鸣、修电器的走街串巷、榕树下乘凉的老人,城市给人对夏天的印象就只剩下户外的燥热和大商场门口呼啸的冷气,下午四点的室外比凌晨还要安静。 街上交通堵塞,车辆停停走走,公交车在站台停靠惊走树下纳凉的野猫,被惊醒的三花色猫少了一只眼睛,他频频看向路边一只纯黑色的胖猫。 那只肥猫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的小母猫,和他这种户外的王者不一样,这种一身膘的宠物猫,失去自由的同时,必然也得到了……猫条? 三花色的猫不知道什么是猫条,他鼻子嗅了嗅,那只肥猫跑回身后满是鲜花的铺子里后,居然叼了一条极度诱猫的条状物! 夜姬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写着快过来玩,拿着自己都不舍得多吃的上等猫条来勾引对方。 下一秒,那只野猫果然扑了上来。 夜姬转身就往店里跑,速度之快,前半身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后半身还留在原地,在一秒的延迟后才跟着上半身一起跑。 快跑回店里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提着她后颈,一挥直接扔了出去。 王西楼今天穿着墨绿色的围裙,头发盘在脑后用黑色帽巾包着,手上戴着白色手套,没好气说:“玩自己出去玩,别把野猫往店里引。” 大街上两只猫打了起来,夜姬骂得很是难听,最后还是她技高一筹,凭着一身膘,粗实的爪子按在这凶猛地三花猫脑门上,把这野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夜姬看着他老实了才慢慢松开爪爪,结果下一秒又扑了上来。 黑猫一尾巴把他扫得晕头转向。 “吾喵不发威,你当吾辈是病虎了!” 瞎了一只眼的凶狠野猫温顺地喵了一声,示意臣服。 小弟+1 花店终于开业了。 早上放了几门礼炮,摆了六个花篮,可能因为宣传不到位以及也没搞什么开店促销活动,第一天并没有门庭若市,顾客踏破门槛的一幕。 或者说有些惨淡也不为过,只有经常路过这条文化街或住这附近的人才知道。 哦,这里开了家花店啊。 前几日宣传还是起一些作用,今日有些人就是前几日被吸引到,过来看看的,都是住附近的人,还有暑假留校的大学生。 怎么说呢,这个店最吸引人的花不是店里的玫瑰,月季,百合花,而是老板娘这一对双胞胎姐妹花,估计过几天湘大开学后,奔着双胞胎老板娘来的人更多,当然……也有小姐姐奔他来的。 花店,帅哥,可爱的猫,文艺和小清新要素都满了,对那些正值花季的小女生来说,仿佛偶像剧一样标准的剧情。 忽然,店里柜台一响—— “元。” 风无理一愣,不明白哪里来的账款,他也还没弄网上业务才对,什么东西突然到账。 他把手上准备搬到外边去的盆栽放下,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确实一笔三千元微信支付转了过来。 一脸疑惑地查看转账人。 头像是一个不认识穿着白色polo衫的光头大叔,浓眉大眼,微信名叫什么……【只能拉一点点】 莫名其妙,完全摸不着头脑,该不会是转错了吧? 算了,等忙完再看,要是转错了就给人转回去吧。 夜姬带着新收的小弟走到花店里,抬头朝在搬东西的风无理道:“无理,给吾辈的小弟来一根猫条!” “给它的话你下周的猫条就没了。” “吾辈下周还有多少条?” 风无理低头看了一眼,疑惑道:“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都是魄奴老是喂你吃各种东西。” “胡……胡说!” 风无理没再跟她说话,因为有客人来了,是隔壁琴行的钢琴老师。 她轻笑着和王西楼说:“开业兴隆。” 王西楼在外边扫着礼炮和炮竹纸,把扫把放一边,手往后腰上随意擦了擦,同样笑着说:“谢谢谢谢,你是隔壁这个……这个卖乐器的啊?” 钢琴老师莞尔:“一般不卖乐器,是教小孩子乐器的。” “真厉害,其实我也会点乐器。” “是吗?”钢琴老师问:“你是学什么的?” “胡琴,唢呐也会一点点。”王西楼跟年轻女性说话没有跟老嫂子那样得心应手,显得有些老实巴交的。 “……都是些很难的乐器。” “还好哈哈,我练挺久的。”也就几百年而已。 “刚好我想买束花,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今天正儿八经第一单生意来了,王西楼立刻来了精神,虽然怎么看都像是照顾自己第一天开业才来买的花。 “行啊行啊,你看看是鲜花还是干花……” “你这装潢好漂亮,外边还有一圈花墙,这是真花还是假花?”钢琴老师好奇地看着店外的墙。 店铺的装修是小清新风格,一个小拱门和外边墙上爬满绿植,绿色藤蔓上结着黄色小花,几个架子摆在外边放了些较耐热的花,阶梯式的摆架也放了些盆栽。 “哦,这是木香花,我老家搬过来的,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做的植物墙艺术。” 其中还运用了一些奇妙的超自然力量,非科学测的神奇小妙招。 “真漂亮。” “不好养这东西,还惹虫,不过花期挺长的,花谢了当绿色墙纸也不错。” 风无理搬东西出去时经过,和钢琴老师点头致意,身后的黑猫一直跟在他脚边,出到外边见着魄奴骑着电瓶慢悠悠回来。 他有些诧异:“怎么那么快回来,花送到了吗?” 这几天他们宣传时也是有收了几个订单的,魄奴被揪了出来干活,骑着电瓶满城地送去。 “别提了!”她一脸往事不堪回首:“刚开出去两条街,一个大货车司机车技不错,把我撞飞了十多米,花都坏了!” “……” “嘿,他说刹车不知道怎么突然失灵了,说他车有保险,非要把我扭送去医院,我就说这事私了算了,然后让他给我赔了三千。”她说到赔款时眉飞色舞。 “……”总算知道刚刚那三千怎么来的了。 开业第一天就赚了三千,看起来这生意是可以做的。 风无理发现,好像就算花店开不下去,每天让魄奴出去送花然后碰瓷也能赚的回来。 他皱着眉:“你这霉运不行……” “没事!”她大手一挥,豪迈道:“今天被撞的有点狠,估计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出事了。” “他赔你估计是心虚,是不是真的刹车失灵还不好说,说不定本身驾驶不规范。” “嘿嘿,幸好我把收款码随身携带,他转你没有?我刚刚看着他转过去的。”她把车停了,插着兜走回来。 “先把衣服换一下吧,电瓶车居然还能骑……” “被撞时我护着呢。”她邀功道。 风无理心累,魄奴往店里走去时钢琴老师有些诧异,听到里面王西楼介绍说这我妹妹,以及魄奴精力充沛地跟客人打着招呼,他笑了笑拿剪刀给一支长势不好的月季剪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还在脚边撒娇的夜姬,把花插在她脑门上。 “变成漂亮小猫了。”他笑着说。 “真的喵!?” “我现在忙,你先自己玩吧,别跑太远,注意路上的车。” 外边又有一人过来,是个白毛寸头墨镜纹身的大哥,看样子快四十了,风无理见过几眼,好像是街上哪家店的老板。 “哥们,你家猫?” “嗯,黑猫是我家的,这只三花色……” “这只我知道,湘大里的校霸猫,现在大学放假,学校没人喂它就跑出来了,看到那家猫咖没?它溜进去几次把人家店里的猫都揍了一顿,还霍霍了人家一只金渐层,被猫咖店主送去绝育了。” 大叔身上有着烟味,应该是刚出来抽烟然后过来看看的,烟嗓也厉害,但是健谈的性格倒是和这又是纹身又是墨镜的社会大哥人设不符。 “你这花店装修得漂亮,拉高我们这条文化街颜值了。”大哥说:“我弄几个花篮吧,你等一下到我店里看看那几张桌子旁边摆什么合适,弄个四百块钱的就行,就那家浮生妖桌游店。” 谁说现代都市人情味淡的,风无理心中感慨,也不拒绝。 “桌游店啊,我路过几次都想进去看看来着。” “欢迎啊!现在大学生放假了也没什么客人,有空过来我攒个局一起玩。” “大叔口音外地的吧?” “杭州的。” “我等一下过去看看挑些什么花合适。” “随便挑点就行。”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有些腼腆的青年,是隔壁猫咖的店员,过来买了束花,对夜姬飘逸的毛发和漂亮的眼睛感到赞叹,并对那只三花色的猫感到深恶痛绝。 还有个黑眼圈极重的年轻人,是旁边清吧老板的儿子,平时还在清吧前面那个小院子里驻唱,他倒没买花,送了一打饮料祝新店开业。 “王老师你也在。”他吉他还是隔壁琴行学的。 “要送老师一束花吗?” “哈哈,没钱。” 风无理觉得这条街上的人都很可爱。 求月票,都日更四千了,月票总不能跟日更两千时一样吧(e)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这哪是花店啊 店里架子上的花布局都是有讲究的,什么花放在一起好,什么花靠得近会相互影响生长,还有各颜色冷色调暖色调,搭配着放是否会显得好看,甚至是中央空调气温不一样,从门口到里面放置的花都不一样。 虽然从小到大替王西楼养花也有不少经验,但毕竟不成系统,前段时间风无理找人请教过,前几天还外出拜访了一位知名up主家,人家在家里院子搞的生态系统,还有各类花鸟鱼虫,风无理去学了不少东西,才一直拖到快开学了才开店。 现在花店外的植物墙就是人家帮忙设计的。 “这是风信子?”钢琴老师问。 王西楼点头:“对,风信子。” “这个,这个是什么百合品种吗?” “这个是密鲁百合。” 钢琴老师感慨:“真利害,要开花店得懂很多植物学知识吧?” “也没有啦,下面有个小牌,上面写着的。” 王西楼指了指那边忙活着搬货的男人,说:“他懂,我都没他懂,都是他在弄的。” 这就是徒弟的妙用了,安安心心当老板娘就行。 钢琴老师捂着嘴轻笑说:“真好。” 也没说什么东西真好,她只是觉得王西楼这种洒脱、开朗、可爱的性格在现在社会很难得。 “咦……这是?”她看着架子上还摆了些植被外的东西。 王西楼抬头,面无表情说:“他说这是他老婆。” “好像是什么手办吧?”钢琴老师不太懂这些。 “叫什么妖刀还是魔剑还是啥的东西……”她觉得这种硅胶玩具,跟风无理小时候她给他买的奥特曼哥斯拉什么的玩具差不多,只是这些更精致,更贵,王西楼大手一挥:“害!就一大男孩。” 一旁的魄奴刚好换好衣服出来,手里拿着瓶怡宝,叉着腰吨吨吨往嘴里灌着,听到二人在讨论她攒钱送给小徒弟的手办,立刻就有发言权了,骄傲地挺了挺胸:“哼哼,这个叫妖刀姬,是我送……送给姐夫的礼物!” 钢琴老师嘴角浅浅挂着笑容,总感觉这两姐妹都很可爱。 外边风无理喊:“魄奴快过来!” “昂!来了!”她擦擦嘴就跑出去。 “你妹妹精力真好。” “就一哈宝,办式样。”王西楼没好气骂。 “咦……”钢琴老师往里走,看到里面好像摆了都是些其他玩意儿:“你们除了卖花,还卖别的吗?” 王西楼点点头直说:“其实之前是在老城区那边开香烛铺的,拿着拆迁款到这边开的花店,他说什么单纯的花店单调又普通,没有核心竞争力,要搞点什么品牌效应,要多元化,优化类型结构,然后不能单卖花啥的,特别是开在大学这边面向年轻群体要走创新路线。” 后面一段,她是面无表情用背的语气念出来,念完她自己也不懂,只是想着前段时间风无理跑来跑去,也就由着他来折腾了。 “你看那边侧门有个窗口没做好,说以后可以做些花茶,花糕之类的,不过食品经营许可证什么的也没办,再议吧!” 毕竟是自己徒弟为她开店忙活,她当然在背后无条件支持啦。 我家男人最棒了! “所以你们还卖……香烛?”钢琴老师觉得这样一家店怪有趣的。 “也不是,香烛纸钱倒是有,但都摆在后仓,这里都是摆的一些小玩意。” 王西楼取来一串佛珠,戴在手上晃了晃,店前面摆的是各种花,越往里走,摆了很多佛像,白玉翡翠、菩萨像、神龛、或是些玉类制品,神秘侧的玩意,礼神类的小物件。 花和这些器物的分界点是风无理老婆,一个游戏手办。 “还有水晶球……” “哦,这个不卖的,这个,这个还挺宝贵的。”毕竟是真的仙人的遗蜕。 “这个是……”她又看向另一边。 “这个是灶君像。” 钢琴老师欲言又止。 且不提人家灶君像一般都是展眉笑眼,双手作揖,手藏于袖中的。你看过哪家灶君像是怒目圆瞪,一手提着衣摆,一手高举玉如意作打的。 而且总感觉这个灶君像有些太传神了。 仿佛能感受到这神像附带的情绪。 “这灶君好怪。”她看了许久只道了句怪。 “对吧,傻逼一个。”王西楼直言直语,意识到说错话了,立刻岔开话题:“不过他说正儿八经的神像年轻人还不买呢,这种有点怪的玩意那些大学生看了说不定觉得有趣就要了。” “你这几个都是灶君像?” 王西楼点点头。 “怎么造型每个都不一样?”钢琴老师有些诧异。 “谁,谁知道,进货时就这样。” 钢琴老师觉得有趣的东西不少,有些古玩店的意味了,而且说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时,身边这个小姑娘明显比刚刚介绍那些花要来得侃侃而谈,好像带她来参观她的藏品。 尤其是一些非卖品,只是简单陈设在柜子上,既没什么漂亮的灯光,也不是像博物馆一样放置在防弹玻璃下,但是她却觉得带着历史的厚重和珍贵。 王西楼对这些东西可宝贝了,其实她真的不缺钱,悄悄卖一件都能够他们师徒俩潇洒好久,但是她念旧,宁愿卖牙也不肯卖这些摆在香烛铺后院几间杂物房的‘破烂’。 能摆出来的‘破烂’多多少少带着点魔幻色彩。 “这里怎么还有一把……这是箭矢吧?” 王西楼一脸严肃介绍:“这可不是一般的箭矢,就那个宙斯你听说过吧,那个外国神话里拿着雷霆到处乱扔那个仙人,这几支箭就是我们本土的宙斯手里的雷霆,一扔出去能打出天雷,很危险的。” 东王公,更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的宙斯。 钢琴老师浅笑,自然不会当真,但是听王西楼讲便觉得很有趣。 “我买一束风信子吧。” “行!我给你包装,等等。” “多少钱。” “我还不知道价格,徒……算了,都是邻居了以后,当我送你了。” 钢琴老师哑然,扫了柜台的二维码,声音轻柔:“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要送也是以后再送吧,今天开业,要讨个好彩头。” “元。” “哎哟!那也不用那么多!” 一直忙活到中午,早上的时候门可罗雀,到了十点十一点时倒是陆续多了客人来,买花的居多,也有被店内那些稀奇玩意吸引的,一直到十一点半才渐渐停歇了下来。 “生意意外不错啊!”王西楼灌了一大口水。 “毕竟第一天,以后不好说,不过我们目标本来是两个月后开始营销,没想到……”风无理也挺开心的,有种成就感,但其实这些散客都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打电话过来的订单,是一些公司,酒楼,商场找他们长期合作。 一般这些体量那么大,需求也多的订单,是不可能找来他们这样一家新开的小花店,风无理在后续查了查这些订单后面的单户,公司,发现了不少熟人。 都是些之前跟风无理有过接触,或者是一个圈子的老板。 就比如把这家店卖给他们的赵云山,他旗下还有一家星级饭店,也致电过来说要签长期订单,一些婚庆,宴会需要花的地方都会找他们合作。 风无理忽然意识到圈子和资源的力量。 一个月流水往少了说也得三四十万了。 “不行,这些订单咱不能全接。” 歇息时,风无理才下结论道:“太累人了,我们就自己搞个小花店,又不雇人,弄那么大生意干啥。” “那,那怎么办?”王西楼把手揣在围裙里,皱着眉听他说。 “退一点。” “退哪些?”她眉头紧锁。 “首先是明显让利给我们的不接,其次是订单太远的也不接,还有……” 两人一起分析着,其中风无理负责分析,王西楼负责站在一边双手插兜,眉头紧皱,假装有参与感。 风无理说着说着觉得跟王西楼说这些意义不大:“算了,我等一下再看看,然后定下哪些长期合作。” 忽然觉得开一家店,远远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晚饭吃啥?”风无理问她。 “师父跟你一起忙一下午,哪有时间做饭?” “那点外卖吧。” “点啥?” “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 他坐在店里唯一一张躺椅上,空调呼呼吹着,满屋的鲜花装饰着他的心情,外边日落西斜,隔壁琴行有来接孩子的家长,看到这家花店开了也有过来看看的。 王西楼和人家聊几句,接了孩子就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魄奴骑着电瓶慢悠悠回来,摇头晃脑的像二流子。 她一回来就说:“今晚有晚霞看,真好看,可惜很快就没了。” 魄奴一脸可惜,挠着大腚,在店门口不死心地抬头瞅了瞅,几秒前还是粉色的天空一下子就变成沉沉的蓝色,只余几片灰色的云和一轮浅浅的弯月、树梢的影、和发着微光的地平线尽头,她站在整个宇宙中央寻找一片晚霞,晚霞没找到,银河倒是若隐若现。 路边的灯‘嗤’一下亮了起来,旁边琴行的钢琴老师推开玻璃门出来,笑着跟她点点头。 “哟,下班啦?”魄奴把挠大腚的手放下,打了个招呼。 “嗯,七点半了。” “是不早了,刚刚还有晚霞的……”魄奴双手一拍,然后摊开:“一眨眼就没了。” 钢琴老师抬头去看,天色暗沉,也道:“真可惜。” “有点,不过这几天都有晚霞,今天没见着明天也能看见。” 钢琴老师多看了她几眼,抿了抿嘴点头表示认同,一个年纪轻轻就黄袍加身的小伙驾车而来,一个帅气地急刹停在路边:“王西楼女士的外卖,谁是王西楼?” “我的我的!”魄奴小跑过去取。 晚上吃猪肚鸡,风无理在店外支了个小桌子,拿了三张小马扎,就着夏日的晚风和一口肉搭配碳水化合物,天气热嘴边冒着热气,时不时有人过来问问花怎么卖,买花的普遍情侣居多。 风无理饭吃到一半擦擦手就起来招呼,卖出一束后又会坐回去。 “谁偷了我剩下的猪肚?”风无理一坐下就发现不对劲,面色不善:“老实从宽,抗拒从严。” 他看了看面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一个低头刨饭,不敢吭声;一个翘着二郎腿,一脸莫名其妙,表示不知道,只是两个人心虚都是一模一样,很显然是团伙作案。 风无理很寒心。 又有夜间散步的小情侣过来问花,他再次起身,走过两个坏女人时一人揪了一下脸蛋,被他捏脸蛋时倒是有不同的反应,魄奴娇滴滴地求饶让他轻点,王西楼面无表情甚至还瞪他。 手感却是一样的。 晚上七点到九点的生意比一整个白天都要好,夏日炎炎,晚上出来散步的情侣自然比白天多。 晚上魄奴不用送花,和王西楼两个人一起处理,倒是也忙得过来。 偶尔闲下来,风无理就教两人一些花艺和护理,插花他们倒是会,甚至比风无理还要好,随便剪几枝搭在一起就很好看,也不知道是天赋还是什么,王西楼艺术细胞一直不错。 一直到王西楼听着各种莫名其妙的药剂听烦了,她伸手捏着一支快要枯萎的花,吹了一口气,那花慢慢又变得娇柔鲜艳起来。 她扭头看了看风无理,眼神示意,颇有炫耀的意思。 “不行,还是得学,人家顾客问起你怎么护养,你教别人这一手?” 王西楼顿时哭丧着脸。 魄奴同学在积极记笔记,一副热爱学习的模样,甚至不知道哪里整来了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风无理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咦,这里怎么开了家花店?”店外又有人来。 “前几天不就在装修吗,你路过就知道看手机,肯定没留意。” “宝香花舍,好怪的名字。” “诶,这花好漂亮,” 店里进了几个女大学生,应该是暑假留校的,青春洋溢,看到店里有人,就过来问问。 “诶?小七,你怎么了?不舒服?” 名叫小七的姑娘一进到这店,不知为何感到颤栗,她咽了咽口水,看向几个室友,有些勉强说:“可,可能今天逛得有点累,不如,不如我们回去吧?” “看看这花店嘛,都到门口了,也不差这几分钟。” “是啊是啊。”(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花店×龙潭虎穴? 店里进了四个女大学生,叽叽喳喳,一进来先是感慨一声:“呜!好凉爽!” 空调的冷气吹去一身热气,满屋子的花却没香到逃也逃不开,只是鼻尖偶尔窜进一阵淡淡的清香,而且站在不同位置香味会变化,让人感觉很神奇。 一个微胖的姑娘抱怨:“外边好闷,风都没有。” “快九点了还那么热。”她同伴也道。 “刚刚还有风的。”作为店员的风无理笑着说:“马上要下雨了,你们不快一点回学校就要淋着回去了。” “不会吧,我刚刚还能看到月亮。” 刚说完,天边打了个雷,然后雨如倾盆。 这雨过于突然,那些来不及躲避的行人纷纷跑了起来,那个一直在门口看花,叫小七的女生也被拉着进来。 进来后她哆嗦得更厉害了,几个伙伴都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摇摇头说没事,刚刚打雷有点响,吓了一跳而已。 “诶!帅哥,你怎么知道马上就下雨的?”一个女大学生对他很好奇。 风无理指了指架子上一株粉色的盆栽:“这是韭兰,是xsbn的一种石蒜科葱莲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也叫风雨花,一般要下大雨时就会开花,刚刚晚饭前都是花苞,我也是几分钟前发现它开的。” “哇哦!”几个女生恍然大悟,一脸学到新姿势的小表情。 刚刚问风无理怎么知道要下雨的女生,更是眼里带着小星星地抬头看着他说:“感觉好浪漫。” “别花痴了,这么大雨,怎么回去!”旁边微胖的女生把她摇醒。 “坐一会儿吧,急雨下不久。”风无理还在打理他的花花草草。 “诶,帅哥,你是这里老板吗?”那女生性格热情。 风无理笑着摇摇头,指了指那边那个因为不愿学习逃到柜台后面玩电脑的王西楼同学:“那边那个才是老板,我是给她打工的。” 王西楼的虚荣心一下得到极大满足。 神情优雅地笑着跟几个小姑娘点点头打招呼。 可能女孩子都是比较性感,几个女大学生看着这一屋子的花,很容易就为这些漂亮花花草草动容,特别是一些认不出来的花,问那个帅气的店员,店员总是能语气温和地说出花名,花语,花的性情,寓意,这花有没有什么故事。 别说几个女大学生了,那边那只八百年小僵尸也频频看向那边——我徒弟简直太帅了! “哎,你搞不搞的?要听过去听嘛,不玩给我搞。”魄奴跟她一起挤在柜台后的人体工学椅上,看着王西楼打游戏有些手痒痒,这台新电脑屏幕好大,比网吧里都大,然而面对配置如此好的设备,这人居然玩植物大战僵尸? 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懂哦! 几个女大学生也发现,柜台后面是一对两个双胞胎小姐姐,颜值超能打,明明是素颜一张脸却那么精致,条件也太好了,而且这对姐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能通过那副黑框眼镜区分二者。 其中一个想抢鼠标,被另一个制服住,然后他们就听到那个戴着眼镜的小姐姐喊:“姐夫你看她!” “……” 还说什么给人打工的,是狗粮!他在里面放了狗粮! “你们这里……好像不只是卖花?”他们发现了摆在后面的礼神类物件。 “嗯,也卖一些其他东西。” “花可以是送给活着的人,也能送给不在世的朋友,亲人。我们坚信人和人之间的联系,不可能在生命结束后就断掉,花在人和人之间的赠与和接受得到意义的诠释,所以我们也办理给已故之人的送花订单。” 风无理笑了笑说: “也可以当是我们花店一个噱头,不过信则有不信则无,也不是说是迷信的东西,我们以前开香烛铺的,只是现在城里年轻人逢年过节会给故人烧香祭拜的毕竟也少,信鬼神就更少了,你们可以当是香烛在现代的新形式吧,想给谁送束花,可以跟我们订。” 想给谁送花都行,就算是不在世的人都行。 几个女大学生明显有些触动。 再看向这些佛像,念珠,纸花,过去对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民间习俗那一份敬畏和好奇的面纱好像被揭开了一点,随后只剩下作为在世之人,对亡者的缅怀。 “其实我们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感兴趣的!”刚刚那个很活泼的女大学生说。 “对啊对啊。”另一个微胖的同学也道:“我们前几天还在宿舍玩那个笔仙,弄半天啥事没有。” 看出来了—— 风无理浅笑着没说话,看着那个叫小七的女学生身上趴着,现在已经瑟瑟发抖的妖邪。 不要什么东西都往身上请啊。 名叫小七的女学生刚刚在店外站着就已经觉得浑身不舒服,想逃离这个地方,进来后那种后颈发凉的感觉变得更严重了,特别是看着花店里奇奇怪怪的神像,心中总有种心虚感,有时又会觉得那些明明陶土、硅胶做的神像仿佛有灵。 她看向那几尊灶君像,心中莫名心悸,好像身体忽然起了一把火,无名的火要把她活活烧死,吓得她不敢走动。 又像是产生幻觉,那几尊灶君像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转过头,对着自己怒目圆瞪,配合本就嗔怒的面孔,高举的玉如意仿佛下一秒要打在自己身上! 再看向那几根作摆饰的古怪箭矢,外边雨夜响起炸雷,一瞬亮如白昼,她吓得一哆嗦。 “好响的雷。”她的同伴惊奇:“说来确实好几天没下雨了。” “那么大雨,跑回去得湿透了,小林还穿那么透的衣服嘻嘻。” “幸好老板收留我们。” 风无理笑笑不答,只是看着那个一惊一乍的小姑娘,觉得怪有趣的。 宋代的道教典籍《道法会元太上天坛玉格》中就明确记载:“一切上真天仙神将,不附生人之体,若辄附人语者,决是邪魔外道。” 虽然他遇到的很多妖怪都憨厚老实可爱,但事实上人和妖物的相处中,人类被残害才是大多数的结果。 只是这妖邪真是不走运,它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能作为大boss拍一部死上十几人的恐怖片,片名风无理都想好了,就叫《笔仙》。一个无聊的女生宿舍,忽然决定玩一个笔仙的游戏,然后都以为什么都没发生,其实不小心把脏东西招来附身,然后在短时间内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奇死亡,作为恐怖片的主人公的小七同学,跑上几个寺庙道观也除不掉这附身的妖邪,最后留下一段民间恐怖故事。 可惜,这部两个小时的国产恐怖电影才播了二十分钟,一个人都还没杀的大boss发现忽然换剧本了,不是说好都市恐怖片吗,怎么突然拍起《封神榜》了? 此时附身在小七同学身上的妖邪动都不敢动一下。 小七现在和几个同学看向那个鹿角一样的挂饰,几个小姑娘都说好漂亮的角,问可不可以拍照,只有它隐约感觉到,这他妈是一条真龙的龙角啊! 风无理把手上理枝条的园艺剪刀放下,问:“要喝点什么吗?” “多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反正也只有矿泉水。” “打扰老板生意了。” 风无理拍了拍魄奴的脑袋:“别玩了,去给客人倒几杯水。” 魄奴恋恋不舍把视线移开电脑,跟王西楼说好下一把让她来,才去打了几杯水给几个客人,笑着说:“回去多给本店宣传呀。” “要的要的。” “姐姐你身材好棒。” 魄奴推了推眼镜,眼神示意她会说话多说点,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聊了起来。 雨下了十来分钟便停,几个学生买了一盆风雨花,风无理送了一个小盆子,就当是他们回去学校多宣传的宣传费。 小七出门时频频回头看去,总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几天积压在心的胸闷感消失了,那家店带给她的压抑感也没了,等到身边舍友拽她时才反应过来。 好奇怪的感觉,她感觉在里面坐了会儿,忽然变得神清目明,仿佛前几日浑浑噩噩是中邪了一样,那是一种直觉的预感——这家花店很古怪! “走啦小七。” “啊?哦哦!” 她出门后还是频频回头看,跟上几个同伴,忍不住说:“感觉这家店好怪。” “怪的是你吧,你这几天都有点怪怪的。”微胖女生说:“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小七白了她一眼,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只能作罢。 一只全身都被水打湿的黑猫从外边进来,一进来就像狗一样,把身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 而店里稳坐老板位的王西楼,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玉米加农炮阵成型,手指间一道黑气,像那些大老板盘核桃一样,黑气随着她葱白的手指拨动而绕着指间转圈。 那只能轻易把她徒弟虐杀几十上百次的妖魔,最后被她揉成一个球。 悄悄看了看那边,趁着小徒弟没看过来—— 张嘴,一口吞下。 风无理回头问。“那东西你处理了?” 她老实巴交地点点头:“捏死了捏死了。” 宝贝徒弟可不给她随便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但是她可是僵尸,邪物对她来说就是美味,而且吃害人的东西又不是吸凡人的血,吃了又不扣功德。 “你不会又是吃了吧?”风无理皱着眉。 “什么话!”她演技有所进步,一点也不慌:“师父现在都是仙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吃这些美味。” 魄奴刚想说什么,王西楼不动声色地把电脑位让了出来,她一句话也不说,伸手在自己嘴边像拉链子一样把嘴拉上。 风无理狐疑地看了这俩一眼,无奈说:“你不是都还阳成仙了吗,怎么还有这种坏习惯。” “首先,师父真的没吃!”王西楼板着脸,一本正经说: “其次,都说了还阳并不是僵尸修成人身,更像是一种只有僵尸可以走的修行途径,僵尸这种生灵,是钻了古神规则的空子而存在的,所以即使叩仙门失败也不会像其他求仙者一样形神俱灭,但因为不在规则内,所以即使再有十次,百次叩仙门的机会都不可能成功,只有回到规则内,才能真正的走上仙路。 师父咨询了青帝,发现历史上最出名的四位僵尸,其实都是经历过叩仙门失败,再以残躯踏出还阳那一步,从而成了始祖僵尸级别的大修行者,若是他们再进一步或许就能成为仙人,但是很显然他们还阳后都没能办到,而现在师父是第五个,并且完成了前面四位前辈达不到的成就,躲过了天罚成为僵尸修行而成的仙人。” 所以她还阳与其说是从僵尸还阳为人类,不如说在僵尸的路上走到了巅峰。 “可是,你当年若是叩仙门成功了,不就可以直接成仙了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师父的劫是什么了吗?”王西楼反问。 “额,看到‘我’问你要影子?” “所以说即便再来十次,一百次,师父也渡不过去。” “王西楼。” “干啥?”王西楼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请嫁给我。” “有几套房子,开什么车,什么户口,银行账户余额多少?”她伸出食指指着他:“顺带一提,我喜欢年纪比我小的男孩子!”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风无理很痛心。 一旁的魄奴同学举手:“我嫁,我要嫁!” “要是现在店里有客人不知道要被别人怎么看了。” 风无理揉了把脸,长舒了口气,这么说来王西楼最后成仙还真的有诸多巧合。 “好了,今天第一天开业结束,现在我宣布关店。” “呜!回家咯!”说来魄奴今天是花店销冠。 “全部都有,把外边的花搬进来。” 三人走了好多趟,夜姬也变成人形再出来帮忙,虽然她更像是在玩多一点。 将屋外的盆栽和架子全往店里搬去,最后再看着风无理拉下卷帘门,露出卷帘门上写着开张大吉的红纸黑字。 王西楼五百年前就想开的花店,第一天圆满结束。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学生活好 8月22日,周日,晴。 又是一连好几天没下雨,地面被烤得炙热,花店隔壁猫咖的玻璃门被推开,掀起的风吹动一旁的风铃,风铃清脆好似冰块碰到玻璃杯壁,炎炎夏日升起一丝凉意。 门缝泄露的冷气,让店外三花色的流浪猫感到舒适,但是上一次他进去的代价是两个蛋蛋,它看了一眼开门进去的新老大,猫眼里不禁一丝担忧。 哦,不对,它的新老大是只母猫,不会被人噶蛋蛋。 它又趴在树荫下,懒洋洋地睡觉,刚睡着,新老大又推门而出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把一片裙子掀起一点点高度,另一只手捅进百褶裙内置的口袋里,掏了好久掏了一把猫粮出来,放在它面前,给了它一巴掌把它拍醒,然后再一次回身推门而入。 又是一阵风铃声,一道清凉的冷气。 三花猫茫然地抬头,低头看到带着它老大气息的猫粮,喵呜叫了一声,细口细口咀嚼了起来。 夜姬一进来,猫咖里所有的猫都看向她,似乎好奇这个同类怎么长得那么奇怪,又或者奇怪这个人类怎么长得那么像自己同类。 其实不只猫咖里的猫看向她,在店里的顾客有一个算一个,不论男女,留意到这个女高中生模样的黑长直少女,都很难第一时间把视线给挪开。 这也太漂亮了吧,什么神仙颜值! 漂亮到仿佛跟周围环境产生割裂感,就像平面的画中人物出现在燥热的现实夏日,这个美丽得惊心动魄的女人仿佛跟大家不在一个图层一样,他们第一次觉得有人能漂亮到跟周围环境产生排斥的! 可是这样盯着人家看毕竟是很没礼貌的一件事,所以他们也就带着各自心中的惊艳,移开视线,继续各自的事情。 只是总是会忍不住地多看一眼。 夜姬冷着脸看向柜台后的店员:“你好!!” “你,你好。”店员是花店开业时,来买了一束花的靦覥小哥,工作吊牌上有他名字,江文,他对这个气势汹汹的绝美少女应付不来,总感觉对方眼神明明很冷,却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吾辈要喝……要喝这个!”她声音是标准的御姐音,但是音量不小,旁边的客人都听得到。 她指着餐牌上一个后面标着16、应该是饮料的东西,她也不认识字,数数也是风无理上幼儿园时抱着她跟她一起学的,16已经是上面很便宜的东西了,其他的都太贵。 她很穷,全身上下只剩下四根猫条,这个月吃完就得等下个月。 店员看了一下夜姬手指指着的地方,再抬头,弱声弱气地确认:“一杯猫屎咖啡,还要点些什么吗?” 夜姬刚想说不用了,只是反应过来他的话后,脸上表情很精彩:“你说这,这是什么?!” “猫屎咖啡。”店员江文重复了一遍。 黑长直美少女失神地后退了一步,犀利的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小小的脑袋瓜里发生了一场宇宙大爆炸,大爆炸后出现了数学函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原子弹爆炸……但是不论她怎么思考,也思考不了为什么人类要把他们的便便,拿去做成咖啡! 最后夜姬点了一杯冰美式。 过去找位子坐,期间不管是谁把视线放在他身上,她像只有些神经质的猫,会瞬间捕捉对方的视线,然后猛瞧回去和人对视,直到别人不敢看她她才收回视线。 然后再看向一屋子的猫。 夜姬感觉自己终于找到组织了! 可惜这些猫都不过来和她玩,或者说她作为这个地盘上新来的猫,需要和这些原住民适应一周甚至更久才会被接纳。 夜姬思索一番,决定主动出击,把出门时带出来的猫条从裙内的袋子里抽了出来,‘嘶喇’一下撕开,只是她刚起身准备去投喂,被店员小哥有些歉意地过来阻止: “这位客人,不可以给我们这里的猫喂自己带的食物,我们这里有猫条和冻干,您可以买我们的猫零食来引诱他们……”被夜姬看着的压力实在太大,他连忙说:“或者用玩具,我们这里的玩具可以免费借用的!” 夜姬其实是能讲道理的,毕竟这是别人的规矩,既然不给投喂就不喂吧,只是这宝贵的猫条已经撕开了,她只好自己一只猫解决了。 店员:“??” 江文在猫咖打了一年工,第一次见顾客当着他面炫了一根猫条……不对,是半根,他看着这个仙女一样的女生舔了舔嘴唇,把剩下一半的猫条对半折好,又塞回了裙子的兜里。 她抬头看他,抬起的睫羽下是一双妖冶的眸子,美少女冷着脸说:“把你们这里上等的玩具都给吾辈呈上来吧。” 然后夜姬在猫咖里玩了一下午的猫玩具。 大部分时间都是有猫过来陪她一起玩。 但偶尔她也会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玩。 猫咖里的客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店员时不时偷偷看她。 这是一个很怪的客人,明明很高冷的样子,但行为却总是让人感觉很可爱,有时候神经兮兮的模样,他总是觉得那里坐着的不是美丽的女子,而是一只黑色的猫。 外边日照渐渐失去威力,夏日的余温炙烤着街道,橙黄色的光流入城市的缝隙。 魄奴送了一天花,歇息时拿了把小马扎搬到接近门口的地方,坐在风无理旁边,一双大长腿伸直,探了探头看小徒弟玩什么游戏,发现又是他那个抽卡游戏,就看向逐渐变得拥挤的文化街。 风无理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这两天是新生返校时间,从昨天开始,文化街前就接连不断地经过很多外地的车牌。 “湘b是哪里的?” “株洲。”风无理头也不抬。 现在坐在柜台的是尺凫店长,她正一脸严肃地处理这些账单,因为个子太矮了脑袋被电脑屏幕挡住,只能听到电脑屏幕后面不断响起她按在计算器上噼里啪啦,和计算器不断“归零归零”的声音。 “湘c呢?” “潭市。”又是秒答。 “湘……湘m呢?”魄奴在捕捉街上出现的其他市的车牌。 “永州。” “真厉害,总感觉你好像知道好多东西一样。”她挠了挠脚背的痒痒。 风无理觉得好笑:“知道这些东西哪里有什么厉害的。” “不是这样,你知道,我不知道,我就觉得你好厉害。”魄奴很认真说。 “我只是比你早一点知道,你问了我,我告诉了你,你现在也知道这些了。” “不是这样。”这话都快变成她口头禅了。 她摇头说:“不只是车牌,你还知道很多我不明白,你却是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说出来,哎呀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反正我觉得你比我厉害好多。” 风无理想了想,说:“那你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都来问我,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迟早也会变得跟我一样厉害。” 魄奴笑着说好,随后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被晒得瘦长的街道:“啊,好热啊。” 风无理说:“热的时候不能说热,会越说越热的。” “像老太太会说的话。”她撑着下巴,侧着脑袋看他,笑着说。 “确实是小时候王西楼跟我说的,她说完后会去拿扇子给我扇风,然后说心静自然凉。” “她当然心静,她心脏都不跳的。”魄奴又开始叹气:“好热啊,冬天什么时候来啊。” “等冬天冷了,你又开始说,啊,夏天什么时候来了。” “我讨厌夏天和冬天。” “那你在郡沙已经没了立足之地。” “蠢猫呢?”她四处看都没看见那只黑猫。 “去了隔壁猫咖玩了,走吧,还得过去给她付钱,陪我一起过去。” 风无理把手机放好起身,魄奴也起身跟在他身边,出了花店外边就更热了,面对空无一人的人行道,魄奴说:“借过,借过。” 风无理一愣:“你在跟谁说?” “跟夏天说。” 五点太阳西斜,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归零归零归零……”尺凫还在埋头苦算。 …… 翌日,早上十点多,风无理还在花店帮忙。 这两天新生入学,这条街人流量比前几日暴涨,有些家长见这里有家花店,会过来买束花送孩子,开学季送学生的普遍是向日葵,橙玫瑰,白色海芋,风无理早有准备,前几日就进了很多这一类的。 再弄了个小黑板,拉些灯带,写上‘开学季’三个字,以及一些花束套餐,放在门口。 谢洁姝发信息给风无理,说她快到了,想让他帮忙搬一下行李。 风无理:有学长学姐给你拿的吧 谢洁姝:不想让别人拿我的被子 风无理:50 谢洁姝:[微笑] 风无理:到了再叫我吧 他发现,班群和宿舍群也热闹了起来,宿舍群都在说谁到了,我刚上飞机,家长给不给开车进,还有艾特他的,问他到了没。 他随手拍下一张照片。 风无理:我还在店里帮忙 王庆丰:原来你家开花店啊 王庆丰:花好漂亮,地上那坨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风无理:我家的猫 郑传博:[图片] 郑传博:可以给家长进,好多都直接开车进来的,不过有点堵 郑传博:我到宿舍了,就我一个人[呆] 艾米莉亚碳:能不能拍拍宿舍环境? 郑传博:[图片] 郑传博:比我高中宿舍要小,不过四人间,我高中住八个人。 风无理放下了手机,跟店里几人说:“我等一下去一趟学校,中午还回来吃的。” “你行李收拾了没?”王西楼在包装花束。 “完全没准备……” “懒!” 王西楼皱眉瞪他:“你以后中午说不定还住宿舍,明天就开学了,现在什么也没准备!” “等一下去超市随便买点吧。”风无理起身,把身上的围裙,手套,帽子脱下来:“明天还要封校军训两周。” 也就是说明天开始的两周,他还不能随便进出学校,是真的要过集体生活,对于一般没这种体验的学生来说或许是挺期待的。 但风无理只觉得麻烦。 “哦,是不准出了吗?”王西楼问,把包装好的花摆好,又包装下一捧。 “也不是,有其他办法出的,我要是回来吃饭就提前跟你发微信,不发就不用煮我饭了。” “哦?封校了你怎么出。” 风无理语焉不详:“问那么多干嘛,说了你也不懂。” 王西楼怀疑地看他一眼。 “我去学校看看,谢洁姝还让我给她搬东西,顺便去超市买点床上用品然后放宿舍就回来,中午饭留我的。” 说完他就出门了,他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他都不像去上学,像小区大爷出去遛个弯就回。 但是又觉得这种状态就很棒,他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上大学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只是在生活,然后途径了大学。 学校门口已经堵住了,私家车一直堵到外边文化街,往里看一直堵到体育馆的拐角。 天气也热。 很多穿着志愿者红色马甲的学长学姐,路上还有观光车一样的巡逻车,帮忙搬运行李,人群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18级的新生在两栋相邻的新楼,男生一栋,女生一栋,网约车和私家车都不能经过那里,下车的地方到宿舍楼下得步行大几百米。 风无理一眼看到人群里一个提着大包小包,好像要把整个家往学校搬的谢洁姝。 她把头发还是金发,在日照下耀眼夺目。 “你这带了多少东西?” 她回头看向走来的男子,撑着膝盖,没有上次见面时美少女的游刃有余,颇显狼狈。 “我,我寄回来的,的棉被呢?”她在努力平复呼吸。 “没带,天气冷我再给你带过来吧。” “也行,帮我搬一下这个。” “你这头发,军训的时候要是找不到自己的方阵,简直就是灯塔一样的存在。” 风无理提起她的行李,沉得有些出乎他意料:“你在里面放了哑铃吗?” “是美少女的秘密。” 风无理把疑似一包砖头的登山包扛上,又接过她手里的超大号旅行箱:“走吧,我先陪你去你们宿舍,等一下你陪我去超市买点床上用品……中午回去吃饭吗?” “第一顿饭不跟舍友和同学一起吃,你会成为同学眼中‘不合群’的那个,别说我还想竞争班长,这初印象很关键。” “你还想竞选班长啊……” 她把身前的头发撩到肩后,目光如炽:“事实上我还想大学期间竞选校长,但是可能没机会,所以退而求次试试学生会会长,校部那种。” “……加油。”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好多新角色 风无理跟着人群而去,一路上很多志愿者学长学姐,有家长帮忙提着东西,也有学生提东西然后家长在一边拍照,他扛了两大包‘美少女的秘密’,尽量走在阴凉的树下。 湘大的绿化不错,郁郁葱青,好评。 “同学要帮忙吗?”接待的地方有校级的志愿者,帮忙送去宿舍楼。 “不用了,谢谢。”风无理浅笑拒绝。 “那两栋楼就是t11和t10,两栋楼中间有个空地,那里有各个院的新生登记。” “好。” 谢洁姝应该是跟父母打电话,说着一口鹭岛方言,风无理也听不太懂,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两人找到信科院的招生帐篷。 电信a班的班助是个大三的学姐,在新生群跟所有人都认识,大家叫她周姐,旁边还有几个学长学姐,是系里其他班的班助,或者单纯过来看学弟学妹的。 谢洁姝一头金发太瞩目了,她远远出现时班助几人就看到她,周姐也一眼就知道这娃是自己班的,而且她在新生群跟几个热门的学弟学妹都很熟,谢洁姝更是跟她私聊问过很多学校的事情,两人昨晚还一直聊到半夜两点,有种网友面基的感觉。 至于旁边提包的小伙,周姐下意识以为是家长一类的角色,嚯,那么帅的,是谢洁姝的哥哥吗?一家子基因真好。 周姐下意识又偷瞄两眼。 “你就是洁姝啊,比照片要漂亮!”周姐朝她挥手。 谢洁姝笑得比较得体:“周姐好,我昨天跟你说的日光岩椰子饼,椰蓉带奶味。” “诶,不兴这一套!” 周姐性格豪爽,不过送到手边了自然不会让人拿回去:“来,你的学生证,还有档案先放我这里,校园卡还没到我手里,得等一下再给你们送过去。” “谢谢周姐。” “行,你有两个舍友都到了,宿舍号多少知道吧?” “知道的。” 等谢洁姝填完登记信息,风无理把东西给了她,自己上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份录取通知书和资料:“周姐好,我来登记的。” 感情你不是学生家长啊? 周姐抬头才能看到这人高马大的学弟,咽了咽口水,“喔,你就是无理啊。”班里的同学几乎都和她有过联系的,风无理也跟她在qq上咨询过一点东西的。 “辛苦周姐了。” “诶,你和洁姝以前认识?” “暑假去鹭岛旅游,碰巧见过面。” “喔~”周姐一脸恍然大悟,又问:“不对啊,你行李呢?” “我家就在学校外边,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不住宿?” “平时可能不住,但是也没打算退宿。” “难怪你问我学校平时会不会禁止学生出入。” “周姐记性真好。”他拍马屁不着痕迹。 “行了,你的学生证。” 他们走后,周姐旁边几个学长过来一顿问,没想到他们这个和尚庙能有那么漂亮的学妹,周姐没好气道:“没看到人家身边那么帅的学弟,哪有你们老帮菜的机会。” “我寡三年了,周姐,三年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躲被子里看青春修炼手册,然后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周姐,说来你也寡三年了,如果三十分钟后你未娶我未嫁……” “滚!干活去!” …… 风无理先是帮忙把谢洁姝东西扛上九楼,开门时发现宿舍有两个床位已经有了床帘,人倒是都不在,接下来的他就帮不上忙了,看着谢洁姝收拾床被,挂蚊帐,床帘。 风无理坐在她位子上,看她跪在床边收拾床铺的样子,总是能看到王西楼的影子。 也没有特别多要搞的,内务看起来都被先到的室友搞完了,两人离开了女生宿舍,此时的超市已经人满为患。 “要买什么?”谢洁姝扭头看他。 “住宿要带什么东西?” 谢洁姝一脸神奇:“明天就开学了,你问住宿要带什么?” “我又没打算住宿舍。” “那接下来两周呢?军训可要封闭式管理。” “可以翻墙回去睡,我看过了,军训那个操场离宿舍的距离,还没离家里近。” 谢洁姝简直就长见识了,随后带他杀向人满为患的超市,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东西,风无理偶尔提一下建议,比如:“被子能不要粉色的吗?” “这个和刚刚那个布料差不了多少,价格便宜两百。”她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莫名很会过日子。 “我不差钱。” “狗大户!” “你还欠我1900块钱没还。” 去鹭岛旅游时借她的两千钱,她说好很快还,但后来明显没有要还的意思,风无理哪里肯吃亏,上次让她写的演讲稿扣了一百,现在她还欠自己一千九呢。 谢洁姝脸色变得很难看,风无理觉得她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而且是那种女配比女主要漂亮的电视剧。 她转念一想,伸出一根手指,笑颜如花:“我等一下再去给你打扫内务,铺床叠被,抵消一百怎么样?” 风无理很无语:“你那点劳动不值一百块钱,而且都说了我不会常住,你去我宿舍打扫内务,可以找我舍友要。” “……” 随后,谢洁姝给她挑的东西,都往最贵的挑,五百多的床垫,两百多的空调被,连个水桶都得挑最贵的,而且好多东西风无理感觉不像住宿会用的东西,比如一个电磁炉,他怎么也不觉得自己会在宿舍用电磁炉。 “你先买着,说不定有机会就用上了。”谢洁姝一脸来不及解释了,先买着再说的语气。 “学校宿舍能用那么大功率电器吗?” “这是学校的超市,他敢卖就证明有人敢买……这样吧,你要是平时不用,就暂时放我宿舍,你要用就跟我说,我给你拿过去。” 一不小心就又被这臭妹妹占便宜了。 最后还不是只能原谅她。 “这个防晒霜不会显得假白,我就是在用这个,不过我的都快用完了……放我这吧,军训时我带出来帮你涂。” “这个洗面奶不刺激,适合中性皮肤和敏感肌,很适合你……” “这个卷发棒……” “这个袜子好好看……” 风无理看到购物车上多了几包七度空间,他沉默了很久,还是决定反抗一下,提建议道:“这东西我应该用不上。” “我用的。”她甚至不掩饰了。 “你这爱占便宜的性格……”风无理都不知道怎么说她。 “老板,请结账吧。”她毕恭毕敬。 风无理又提了一堆东西往回走,谢洁姝话很多,但不像王西楼那种老妈子般的话痨,王西楼碎嘴是没什么条理的,想一出说一出,她则是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说她要好好享受大学生活,说想赚大钱,说想成为人上人。 走回宿舍楼下,风无理打算自己搬东西上去,但是谢洁姝是讲究人,利用完人就走也太不讲究了,决定帮他上去整理整理床铺,打扫打扫内务之类的,让老板不觉得太吃亏,下次还找自己。 一进门,里面已经有一个舍友了,风无理记得是叫郑传博,来自东北,和风无理打过几把排位。 人菜嗓门大。 他现实里性格倒没有网上张扬,“你好你好,是……” “我是风无理,那个本地人。” “是风哥啊,和我想的一样帅!” “哈哈。”他有点不太健谈但硬装的感觉,风无理也不在意,“这是我们电信a班女同学,隔壁t11的,我东西多帮我提点东西。” “你好。”谢洁姝很礼貌得体,点点头致意,又伸手把因为点头垂到面前的秀发拢到耳后,脸上的笑容如春日般温和,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郑传博连忙道:“你好你好。”同时心里头脑风暴二人关系。 这时又有人进来了,是另一个舍友,叫王庆丰,海南人,是个一米六出头的瘦弱男生,跟风无理和郑传博一个人来报到不同,他身边跟了四五个人。 父母和两个姐姐,手里都提着东西。 全涌进来后,场面一度有些混乱,特别是王庆丰妈妈,特别热情,一直问风无理和郑传博问题,哪里人?自己一个人来的吗?又提了什么特产要给他们,王西楼不在,没人能对付得了她。 谢洁姝已经擦完床板,脱了鞋跪在他床上给他铺床挂蚊帐了。 “哎,你是本地的啊?” 风无理保持微笑:“嗯,我住附近。” “离学校很近吗?” “出门口步行五分钟左右。” “那么近!不就是你家门口了!”王庆丰的父母和姐姐们的惊了。 本就热情的态度又上升到一个奇怪的温度。 王庆丰很无奈,有些歉意看了看风无理。 一般家里强势的,孩子都会显得弱气,但他看起来不像是没主见的人,只是好像生活在太有爱的家庭了,他对家里人都很无奈,一家人闹闹哄哄地打扫起卫生,手脚都是勤快人。 又交代他跟室友好好相处。 “那我们先走了啊!” “回去吧回去吧。”他并不觉得这样的父母会让他在同龄人面前丢人,也不会不好意思上大学了还一家人一起过来。 谢洁姝已经给他铺好床,穿好鞋子,在风无理和王庆丰家长周旋之时,提了一堆白嫖风无理的东西,站在宿舍门口,给他比了一个手指,笑了笑离开了男生宿舍。 意思大概是,一百块。 等到这个宿舍的外人都离开后,就剩下三个男人,场面又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风哥,你跟谢洁姝什么关系啊?”郑传博忍不住问。 “同学关系。” “高中同学?可你不是郡沙本地人吗?她是鹭岛人吧。”看来他也知道谢洁姝,或者说正直荷尔蒙荡漾巅峰年龄的大学生,在班群里有心想在大学开启一段美妙恋爱的男生,都关注过她。 只是看她朋友圈,又是美食,高级酒店,又是当模特,又是名牌化妆品……这种朋友圈的女孩子,只能成为女神,不可能是女友。 然后他们刚刚看到,女神在给室友铺床铺! “大学同学。” 或许是刚刚对抗第三方家长的情谊,郑传博明显比刚见面时自然了点,笑着说:“别唠了,谁不是大学同学,怎么不见她给我铺被子。” “大概是因为……她欠我钱吧。” 他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毕竟现实里第一天见的室友,郑传博也不好继续追问,只是感慨道:“那她大概欠你很多钱。” “你们中午吃什么?刚刚来的时候饭堂开了好像。”从卫生间出来的王庆丰边擦手变问。 总的来说,两个舍友都是正常人。 半个小时后,又到了一位,那个头像和微信名都二次元的同学,叫张力,京城人。 “你们好你们好,来晚了来晚了。” 进来了一个有着络腮胡,黑色背心的寸头大哥,个子比风无理还要高一点点,嗓子很粗,宿舍三个人呆滞了一秒到三秒不等。 他的长相怎么形容呢,说他杀过人风无理都信。 中午风无理没回去吃,跟几个室友在饭堂吃了一顿,谢洁姝说她也叫了她宿舍的舍友,然后约好中午一起到育英堂吃饭,他突然觉得这是不是就是在里看到的宿舍联谊,这种标准的剧情让他一下子有了大学的感觉。 只是可惜味道一般,跟沙中饭堂差不了多少,他有点失望。 他们宿舍一个女生文静,一个穿着很可爱的小裙子,还有一个表现张扬一点,但都是可爱的女孩子。 谢洁姝说的话不多,但是一开口就是两个宿舍人的焦点,控制着话题的风向,场面也不算尴尬,大家有时候聊着聊着就会问她觉得怎么样,比如她已经知道每天军训第一天的安排了,还有湘大是不会发书的,建议他们尽早去找直系的学长学姐借或买二手书。 风无理觉得她跟自己独处时,和有外人在时完全是两个样子,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忽然从两块五的冰柜雪糕变成了五星级酒店里几百上千的冰雕,是他消费不起的高贵之物,原本以为她竞选班长是打算走亲民路线,但现在看是用能力服众。 隔行如隔山,祝她成功。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我家店还要我回去帮忙,今天订单很多,有点忙。”他拿着饭盘起身。 “下午三点有院会。”谢洁姝说。 “重要吗?” “不重要,只是走个过程,后面会开个系会,班会,然后学生自己组织破冰活动。” “那我翘了吧。” 大学第一个会就敢翘,两个宿舍的人看着他,觉得他比谢洁姝还要牛。 求一下月票和打赏,万分感谢 () ——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 军训 晚上风无理还是去了一趟学校,下午开会原来还领军训服,他让舍友帮忙代拿了。 湘大太大,他从文化街这边过去东门要走六七百米,去南门要饶上一公里,然后刚好文化街后面的围栏平时很少人走动。 你说怎么有那么巧的事。 一跳,一撑,安稳落地。 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从出店后就一直悄悄跟在自己身后,每次他回头,就躲到诸如电线杆,垃圾桶后面。 也不想想自己体型,电线杆能不能遮得住。 小跟屁虫。 她从栏杆缝隙钻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树上的蝉鸣,想知道蝉到底在哪,为什么每次她爬上去都抓不到那会叫的东西,看到前面的人要走了,又立刻跟了上去。 “你跟过来干什么?”风无理回头,无奈看一眼夜姬。 已经有些圆滚滚趋势的夜姬迈着小碎步过来:“吾辈过来找小弟的。” “这里有你小弟?” “吾辈小弟可多了!” “你小弟是谁?” 他蹲下把夜姬抱了起来,掂了掂,确实沉了不少,估摸得有十斤。 “是两只姜黄色的猫。” “橘猫啊,湘大里确实橘猫比较多。”风无理一只手托着她的背,一只手挠她肚子:“下次再去找你小弟,这次陪我去拿衣服好不好?” “好~” 风无理问:“在这里过得开不开心?” “开心~” “你说话都带波浪号了。” “那是什么?” “不重要。” 风无理托了托猫屁股,挠着她下巴,认真道: “你交到小弟了可以带回店里,我们替你好好招待一下你的小弟,这样你在你小弟眼中,就会变得很有威望,方便你笼络猫心,让他们会以你猫首是瞻。 天下猫猫,皆为利来,这样,下个月我多给你几根猫条,你跟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哪只猫表现得好,你就奖励哪只猫吃一点点猫条,还有你要清楚每只猫的性格,想法,然后表现得意气相投,猫为知己者死,他们就会是你最开始的部下,到了这一步,你就可以扩大你的小弟猫数……” “你说慢点!你说慢点!”夜姬急着扒拉他胸膛。 “不急,我细细给夜姬大人道来。”毕竟很久没逗她玩了,风无理边走边说,教夜姬驭猫之道。 晚间起了风,校道里有人散着步,球场上篮球砰砰地砸着地面,偶尔砸在篮筐上‘当’的一响,风里带着沐浴露的气味,应该是刚刚经过他身边的两个女生,他们讨论什么风无理都听得到,好像是说你也喜欢xx,我特别喜欢……随着走远就渐渐听不清楚,空气残留的沐浴露幽香也消散。 只剩下篮球又打在篮筐上,还有旁边的人笑着说多少个俯卧撑之类的话。 大学比高中要少了一份紧迫感,大家都有自己的活法。 本来风无理打算拿了迷彩服就走,结果班里有个男生组织晚上破冰。 大家都是第一天或第二天到学校,也没其他活动,晚上相约在南操场,风无理刚好让舍友帮忙把迷彩服拿过来。 夜姬下来走,一直在他脚边跑,偶尔蹿到草丛里,过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回来。 风无理看到几个舍友已经到了,因为几乎都不认识,大家都是宿舍为单位。 有时候听到旁边的人聊着什么感兴趣的,搭上了话,几个分散的小单位慢慢聊得热烈。 “你就是那个和尚!?” “你不是说你是学长吗?” 也有在新生群的大水逼被人认出来的。 “风哥,军训服,还有鞋子也在里面了。”郑传博给他递了个袋子。 “谢谢。” “今晚真不回来睡啊?” “不是明天才开学吗?” “住得近就是好啊。” 又有人过来了,而且是女宿舍,男生们都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是偷偷看的也不少,两个女宿舍一起过来,跟他们男生们站得远会太怪,站得近的话不熟又有点尴尬—— 果不其然,谢洁姝直接往他们宿舍这边走,身边几个女生看她好像跟人认识,也走到这边。 旁边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男生变得局促了点,倒是风无理宿舍几个男生,因为今天中午就认识了,就大大方方打起招呼。 郑传博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外交大使。 见人都差不多齐了,有个男生站了出来,戴着眼镜很斯文,说:“大家都到了吧,要不大家围个圈坐下来,我刚刚坐过了,草坪不扎屁股。” 并不怎么好笑,但是大家很给面子发出点笑声,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 风无理盘腿坐下,右边是那个络腮胡的张力,左边是谢洁姝。 “大家都是电信a班的同学,我问过周姐,系里组织的新生大会要在军训结束后,我想着大家都提前认识一下,了解一下自己同学,今天下午就问了几个宿舍要不要一起出来见一见同学们。”他侃侃而谈,目光在每一个同学身上都停顿一段时间,然后笑着说: “这样吧,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我现在站在圈子中间立着这根,这根扫把的棍,等一下我松开手后它会倒下,我对面的这位同学要在扫把棍掉地上前抓住,要是抓住了就自我介绍,要是没抓住就自我介绍后再才艺表演,然后一圈下去所有同学重复这一步,直到大家都自我介绍完怎么样?” 自然得到大家的赞成。 大学不是高中,确实很少有辅导员说组织一下,然后让每个人自我介绍的,但那也只是因为没人主持,要真有那么一个能动力强的同学,开学第一天组织一下其实都很乐意。 游戏开始了,为了不用才艺表演,大家都很拼。 当然也有即使抓到了也愿意来段才艺表演的现眼包,比如某个群里的大水比,听说还是个和尚,小时候被送到庙里当了很长一段时间小沙弥,后来又还俗还是怎么的,这样的经历也颇为奇幻色采。 唱了首大悲咒,被大家嘘了下去。 还有b-box,街舞,说唱…… 月色下一群年轻人笑得恣意,风无理拍下照片,发给师父大人看,夜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他身边,刚刚不知道去哪玩了,累得趴在他腿上,他捏着她掌心的肉团,看着表演和谢洁姝说话。 “天气好热。” “对。” “你不是说要竞选班长吗,我看那个叫苏什么的也想。” “苏洄。” “对,苏洄,你看人家组织得多好。” “没事,我必选得上。” “那么自信?”风无理看她一眼。 “要两个班长,一男一女。” “哦,跟你不是一个赛道。” 谢洁姝没看他,目不转睛看着还在自我介绍的同学,眼神坚定得好像要入党,一边跟风无理说话一边开始百米赛跑的起步姿势,起步,冲刺,抓——没抓到。 虽然分散她注意计划失败,但是她还是没抓到,风无理乐得看她表演,并且录像准备发给王西楼。 谢洁姝唱了首《小幸运》,很好听,给人初恋的感觉。 她下一个是风无理。 按理说,他反应速度不可能在棍子落地前都抓不住。 问题是谢洁姝直接将棍子往地上掰。 “……” 到他自我介绍了,大家对他就住学校门口这件事很感兴趣,并且询问附近哪里有什么好玩的。 风无理知无不言。 只是他没什么才艺,最简单的唱歌也是五音不全。 “不会唱歌可以跳舞啊。”有同学笑着说。 今晚大家都很高兴,他也不好说不会才艺然后就下去,想了想:“那我表演个小魔术吧。” “喔!” 魔术比唱歌跳舞要稀有,一圈人都很期待,然后他们就看着这个颜值又高,性情看起来又温和,游戏打得还厉害,成绩好像还是班里最高……卧槽,一细想这个看起来很低调的男生好牛逼啊! 他们看着风无理从裤袋里掏出一块很大的布,那已经是大到不能放在袋子里的餐桌布了,同学们都开始惊呼,随后就见他把手放在布下面,再把布掀开时,手上拿了一捧花。 所有人一下子精神了! “我靠!” “牛逼!” “怎么做到的?!” 全场震惊,这个魔术太粗暴直接了,就是个破冰活动才艺表演,要不要这么拼,你这一手去春晚都行了。 风无理意识到好像有点过了,说:“差点失败了哈哈,这花是我家店里的,就在学校门口那条文化街的宝香花舍,大家想买花可以找我,花就送给班里的女同学们吧,魔术结束了,到下一个同学了……” 风无理发现了,那个‘和尚’同学虽然同样震惊,但是他震惊的点隐约和别人不一样。 他看向这个小光头时笑了笑,隐晦地和修行者同类完成了一次交流。 小光头心事重重地和他点点头致意。 所有人自我介绍完,开始玩了几个小游戏。 一直到九点多才结束。 风无理跟他们回去的方向不一样,而是走向操场边,苏洄注意到他,好奇多问了一句:“诶?无理你不回宿舍吗?” “嗯,打算回家睡,明天才开学吧,军训期间可能会住宿。” “也是啊,你住得近。”苏洄笑了笑,风无理觉得他长得有点像画像里的朱元璋。 “那走了,明天见。” “嗯……额不对呀。”苏洄忽然想到什么,说:“你要回去不是应该走这边吗?”他指了指东门方向。 风无理沉默了下,说:“……这边也有出口。” “是吗,那边有出口倒是更方便了,外边就是文化街,再出去就是市区了。” 风无理很淡定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夜姬看他走了,像只小马驹颠儿颠儿跟上去,苏洄看了看他背影,总感觉这个同学身上画风跟他们不太一样,觉得如果和他交上朋友会很有趣,但又觉得可能会很麻烦,他是个很喜欢观察身边的人,风无理给他的感觉就是,矛盾,潦草,专注,像被很多东西影响的产物,又是个会影响身边人的‘污染源’。 风无理消失在黑暗中,他也不多想了,转身追回那边的同学回宿舍去。 8月24日,周一,晴。 风无理一大早穿好迷彩服,腰带一收,帅得不得了。 魄奴在睡大觉,王西楼去店里准备开门营业,尺凫在厨房做早餐,他就穿着迷彩服在厨房进出了几次。 “你干什么?”尺凫停下颠勺,抬头一脸警惕看着他。 “帅吗?” “有病。” 不跟瞎子计较。 经过店里时,风无理又去王西楼面前转了圈。 “哟!谁家小伙,这么帅?” “浮夸!” 她嗤了一声:“看你那样,不就是想听我夸,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今天中午可能不回来吃了,今晚回不回再说,还有现在店里也比较稳定,你和魄奴他们就能处理,有什么事就发微信叫我。” “行了行了,比我还啰嗦。” “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不要跟小朋友打架哦。”她笑得很开心。 穿着军训服翻墙时差点扯烂裤裆,这迷彩服质量真差。 八点半集合,但是一直到九点才开始动员大会,全校新生一万多乌泱泱一大片,不知道哪个领导在上面讲了大半天,下一个领导又是老半天,然后他们班跟着一个迷彩服大叔走了。 天气又热,这么一套流程下来,开学那点兴奋劲都快磨光了,只想着快点解散,但是解散是不可能的。 “好了,接下来我就是你们教官,我姓冯,你们叫我冯连长,我们是5营2连的,接下来我简单说几点,然后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再回来这里集合,我看看现在是……现在是十点四十,我尽量讲快点,十一点回来集合。” 下午,烈日灼烤。 一直到六点半才解散,第一天的任务并不繁重。 第二天就累多了,只要是教官突然变得严厉多了,把他们闹得够呛,好像不折腾一顿狠的不行。 第三天忽然又变得很好说话了,甚至想方设法让他们清闲一点。 这教官好像每天刷新一种状态,主打一个抽象。 第四天也很悠闲,第五天突然又变成魔鬼教练,别人都休息,他还让他们方阵站军姿。 第五天第六天也是很刁钻,各种为难人,又是太阳底下跑步又是俯卧撑。 还教军体拳,因为动作有几个实在滑稽,下面有人忍不住笑。 “谁笑的站出来。” “很好笑吗?” “我知道是谁,希望她主动站出来!” 谢洁姝站了出去,但其实并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一个女同学。 果然被惩罚跑五圈再回来,只是谢洁姝身体是个菜鸡,两圈就已经比走还慢了。 “报告!刚刚其实是我在笑!”毕竟是自己未来孩子他妈,风无理于心不忍。 教官看了他一眼,“去叫她回来,你去跑十圈。” 他跑离了方阵,过去叫谢洁姝归队,然后顶替了她开始慢跑,操场上除他外还有几个倒霉蛋,都是其他方阵的。 风无理跑得不快也不慢,但四百米一圈,十圈就是四公里了,教官本来也没想着他能跑完,还打算解散时把他喊回来,结果这小子一圈又一圈,也没有特别快,但是归队时几乎喘都没怎么喘。 “厉害啊,平时有锻炼?” “也有跑跑步。” “归队吧。” 归队时看了谢洁姝一眼,她很难得脸红红不好意思看他。 风无理觉得她也挺可爱的。 …… 下午六点半,花店。 “好热啊……” “每天都说好热好热的,你烦不烦?” “那是热嘛!夏天不就是要每天都抱怨天气热的!” “少说两句,听你说话都觉得热。” “花又不是你去送,你当然不热了,不行!下一单你去送,我留下!” “你别扒拉我!” “你起开!我要玩电脑!” 两人扭打在一起。 “王西楼王西楼!你拿这个打她!”一只黑猫叼来拖鞋,被魄奴一脚踢开。 花店外有个客人,好笑地看着这一对姐妹,长相一模一样,声音别无二致,他们还穿着一样的工作服,即使是常来这边坐的钢琴老师也总是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风无理给客人包装好花束,送走客人后,魄奴嘤嘤嘤地过来说:“姐夫,王西楼欺负我!” 他一只手按在她额头,不给她抱上来,大热天的嫌不够热不成:“这次又要我揉哪里?” 她抬头,嘴巴一嘟:“要吃个小嘴才能好。” 王西楼一拖鞋扔她背上,“少给我丢人。” 魄奴大怒,说要姐夫给她主持公道,狠狠教训这个臭女人,王西楼在找另一只拖鞋在哪,夜姬已经叼着被扔出去的脱鞋屁颠屁颠回来,魄奴躲到风无理背后,怂怂地伸出一根中指,生命不息,作死不断。 风无理擦了把额头的汗,很无语:“天气都那么热了,你们几个就不能歇息一下。” “什么叫我们几个,一直都是她在挑事。”王西楼很不满他的说法,好像吵个不停也有她的原因一样。 “让我坐坐,累死了,军训完回来还要听你们两个吵吵闹闹。” “这是我老板坐的地方,也是你这个小店员坐的吗?”王西楼听到徒弟累着了,边说边起身了,有些气不过,让开的时候伸手捏着他胳膊上的肉,轻轻拧了一下,算他刚刚帮魄奴不帮她说话的惩罚。 跟小姑娘一样。 魄奴蹲在门口,一只手抓着夜姬脖子按在地上,一只手拿拖鞋,在她脖子上比划着,看看从哪里下手可以弄死这只小婊砸。 夜姬喊救命喊破喉咙了也没人救她。 外边忽然窜进来一只三花色的野猫,对着魄奴龇牙咧嘴。 冲上来后,被一拖鞋抽飞。 夜姬对保护不了自己小弟而痛苦着。 现在这个点是饭点,街上人也不多,风无理坐下后就抱着王西楼腰,把脸埋到她肚子上,好好回回血。 王西楼觉得他像一只大狗狗,好笑地摸着这个大男孩的头发,把他拨乱,又顺回去:“军训很累吗?” “任务不重,但很繁琐,又要唱军歌,又要走正步,而且还要太阳底下站就站大半天,你看看我有没有被晒黑了。”他用下巴戳在王西楼肚子上,抬头想看她脸,却被两座山挡住一半视线。 “男孩子白白净净干什么。”王西楼捏着他脸上的肉。 这时,尺凫骑着她的宝贝自行车从外边经过,一个急刹车帅气停下,下脚站稳。 绾绾坐在自行车后面,左右手提了两个饭盒:“吃饭啦!”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登陆月球(6k字,求月票) 毕竟不可能每天都吃外卖,所以他们说好每天轮着买菜做饭,然后送到店里来一起吃,看来今天是刚好到尺凫了。 “吃饭了,快松开。”王西楼捏着他脸说。 “给我抱会儿。”这几天军训,他住了几天宿舍,体验了集体生活。 床小得翻身都翻不了,床板又硬,空气里还有难以形容的汗味,还没有师父抱枕,每天还得自己把床铺好,衣服也得自己洗。 他倒不会把这些弄得一团乱,就是会忽然很想王西楼,想着要是她在就好了。 不过他已经摸清了军训内务的规律,也不查寝,最多就检查第二天的床被有没有叠好,卫生有没有搞好,他人都不在那睡的话,第二天自然不需要叠豆腐被,所以今晚他就不打算回去。 王西楼语气轻轻地:“干什么呢,吃完饭再给你抱。” “让我补充一下王西楼值。”他重新把脸埋在王西楼肚子上。 “什么王西楼值?”她笑得可开心了。 “你之前不也经常说,什么小徒弟值。” “那也应该是师父大人值。” “无所谓了,反正给我再抱一下。”他猛嗅一口王西楼身上的味道,有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总感觉这种依赖是不是不太正常了,但是却又甘之如饴,他说:“我们是不是都没分开过那么久?” “不是就五六天吗?而且你还每晚都打电话回来。” 是五六天,但是从小到大,两人几乎没有分开超过24小时,这次算是破天荒了,风无理今天翻墙时是带着五六天的思念,他觉得王西楼应该也很想自己,可是这个女人只是,啊,今天怎么回来了。 虽然她看到自己时也很开心,但他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察觉到情感上不对等就产生落差感,有种被泼冷水的感觉,他莫名不舒服。 他一本正经道:“我今天跑回来,你应该表现得很想我,向我要亲亲抱抱,然后拉着我跟我说这几天发生的事,说完再追问我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说一大堆没有营养的废话,感情到位了再嘴一个,这才是正常情侣相处。而不是像这次一样等我说想你,要抱你你还不给我抱,这点希望你下次改进一下,同样的错误下次就不要再犯了。” “哪里不给你抱了,现在要吃饭啊大少爷,讲点道理行不行?” “扣十分,谈恋爱是不能讲道理的。” “不就是几天没见,变得跟小孩子一样。” “一周时间可不短。” “对师父来说就是打个哈欠的功夫。”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她的时间观念,并不觉得一周多长。 她的感情像白开水一样,细水长流,但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情感充沛,不可能做到跟她一样心底的湖面百年如镜,时不时就把水搅乱想看看她是怎么想的,但是搅乱的湖面怎么倒映人影呢,只有再次平静时才能清清楚楚看到,湖面确实倒映着自己,也只有自己。 倒显得自己幼稚了。 他撒开了手,不再揽着她腰,抓着王西楼一只手玩,问:“等一下要不要去看电影?” “那店里怎么办?” “我们两个偷偷去,让他们留下干活。”他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抓过她另一只手,细细揉捏着。 王西楼悄悄看一眼还在掐架的魄奴和夜姬,以及提着饭盒进来的尺凫,小声说:“那可不要被发现了。” “那边那两个还要腻到什么时候?还吃不吃饭了?”店外的的尺凫支起小桌子,皱着眉叉着腰。 “快点快点,尺凫店长又要骂人了。”王西楼推着风无理过去。 尺凫眉头皱紧:“别学魄奴乱喊。” 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但他们喊出来明显就是调侃自己,捉弄她意味多一点,而且听得多了,总感觉莫名羞耻,都怪魄奴这贱人,迟早收拾她。 “尺凫店长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风无理一边脱身上围裙一边过去。 尺凫听着这羞耻的称呼,脸色一僵,旁边的魄奴‘库库库’地憋笑,她狠狠瞪了一眼。 绾绾举手:“尺凫店长今天做了肉饼蒸蛋,青椒酿肉,还有鲫鱼豆腐汤,炒了个青菜,肉饼是绾绾和尺凫店长一起剁的!” “不是店长,你们都不准喊我店长。” “麻烦尺凫店长给我盛半碗鱼汤。”风无理把碗递了给她。 “尺凫店长给我也盛一份!”王西楼乖乖坐在风无理旁边的凳子上,伸长着手。 魄奴收着大长腿,把夜姬放在自己腿上,绾绾也去搬凳子过来,他们全都坐成一圈,一口一个尺凫店长把她喊得极度羞耻,可是不论怎么大声呵斥,就是不改。 家庭霸凌,绝对是家庭霸凌! 尺凫知道这群人坏得很,自己表现得越抗拒,他们欺负自己越得劲,所以她不能表现得对这件事很在意,那样只会着了他们的道!她一声不吭接过递来的碗,一个个给他们盛汤。 “谢谢尺凫店长。” “尺凫店长给我也盛一碗!” “尺凫店长嘻嘻。”绾绾也学坏了。 “……”作为店长,自己要忍辱负重,呸!我才不是什么鬼店长! 因为怕饭菜的味留在店里,他们都是在花店外,人行道边边太阳伞下支个小桌子。 像他们这样,在自己店门口吃晚饭的场景在城里可不多见,路过的行人年纪大的,看着这闹闹腾腾的场景,仿佛回到小时候乡下,或是县城乡镇一类的偏远地方,吹着晚风看着诡变的傍晚天空,大人们聊着天,小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更小一点的身后还会跟着一个大人,手里拿着饭追着喂,外边有各种虫子在叫,夏天长得永远也过不完。 七点多天空还亮着,魄奴说快看快看,天空好漂亮,几人抬头看去时,日落西山的太阳已经隐没在城市的边缘,东边的云晕染成粉色,太阳伞遮住了一半天空,另一半的城市天空有一场粉色的雪崩。 “尺凫手艺越来越好了。”桌子底下,王西楼翘着的二郎腿踢了踢魄奴,打了个眼神。 魄奴很难得跟她同一战线,疯狂点头:“对啊,这青椒酿肉是怎么做的,我和王西楼都不会做。” “魄奴你看这肉饼蒸蛋,滑嫩多汁,蛋里还有浓郁的肉香味,我平时做的肉饼都是要么油腻,要么干硬难以下口,他都不爱吃的,你看他现在吃得多香。” 风无理很懂明哲保身道理,一向不参合王西楼之间相互攻讦,被cue到也只是默默低头夹菜。 “我也发现了,尺凫,能说说这肉饼蒸蛋是怎么做的吗?”魄奴尝了一口:“我和王西楼是真的想学。” 本来尺凫还不想搭理他们两个,但两人表现出很认真求学的样子,饶是机智的尺凫店长也难免落入一声声夸赞中,犹豫着说了下这几个菜她是怎么做的。 然后就打开话茬子,对做菜这个话题一发不可收拾,其实他们仨厨艺都差不多,非要说不同,王西楼口味偏辣,魄奴做的菜偏淮扬菜系一点,而尺凫则偏清淡。 风无理默默看了一眼唱双簧似的王西楼和魄奴,又看了一眼明显被吹嘘得嘴角上扬的尺凫。 “这个菜就要这样做……”尺凫开始侃侃而谈。 “也不难吧……”尺凫咳嗽一声,开始讲解。 “这有什么难的,我明天做给你们吃。”尺凫开始大包大揽,丝毫没意识到,说好一人一天轮着做饭,自己已经做了好几天饭了。 风无理实在不忍心看着尺凫一天到晚被迫害。 就干脆不看了。 “我吃饱了。”他起身离开。 夜姬从魄奴大腿上跳了下来,过来找他玩,有个人往这边过来,风无理看过去,是隔壁猫咖的店员江文,那个腼腆的年轻人。 他和风无理打招呼,拿了一小袋子猫零食,都是客人在他们店里买多了然后猫咖的猫不吃的高级猫零食,过来投喂给夜姬大人的,在他眼中夜姬是只很特别的猫,每次看到这只黑猫,心里总会浮起那天所见的仙子一样的美少女。 那不是他能觊觎的神女,他心里很平静,后来对方又来过他店里几次,他视线看向和猫玩得那么开心的女子,心中有着很中二的念头,如果她是一只猫该多好。 只是一只猫的话,他说不定就能在她面前说得上话了。 夜姬很像她,可惜太胖了。 “太客气了,这都很贵的吧?”风无理不好意思要人家的高档猫零食。 “没关系的,吃不完也只是拿去扔了。” “这猫很挑食的。” “哈哈,她还偷偷进过店里好几次,结果店里的猫都不怕她,很喜欢和她玩,好多客人喂她她也会吃来着。” 风无理看向地上的一滩猫,忽然明白她最近长胖的原因了,外边的比家里的香是吧,花钱买的就不吃,非要吃外边的猫粮。 夜姬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要不把她放你们那里打工算了。” “欢迎啊,不过毕竟我不是店长,我能开的工资只有猫条。”江文笑着说。 风无理决定,她以后的零食要靠她自己出去赚。 晚上风无理带着花店老板娘偷偷跑路,对员工魄奴和店长尺凫说,他们是去城里其他花店做一下调研,看看我们的商业对手们,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然后偷偷遛出去玩。 晚上的郡沙才有旅游城市的样子,各种网红店挤满人,五一广场一堆拿着自拍杆直播的的,幸好小吃店的广告牌没有遭受创文的制裁,街上是黑色的人影,炫目的霓虹,拥挤的人群,爆香的美食。 风无理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冒着热气,和王西楼一人一根签子,她拿过签子后抬头盯着他笑,然后悄悄拿签子扎他胳膊上的肉。 “你幼不幼稚。” “诶,小时候你看到我拿签子可害怕了。” “烦,你别吃了。” “错了错了,不提小时候,不提不提。”她认错总是很积极的,抱了上来,风无理只要把手里的盒子拿高点,她垫脚也看不到,大概是近期很难得单独两人出来,她看起来心情很美丽,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嚷嚷着让宝贝徒儿喂她,又悄咪咪伸手去捏他胳膊下面靠近胳肢窝的肉。 有时候像个女流氓。 风无理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几百岁人还可以保持小姑娘心态。 “不是说看电影吗,看什么?” “不知道,你挑,啊——” 风无理戳中一颗章鱼小丸子,喂到她嘴里,王西楼鼓着腮帮子咀嚼时瞪着眼睛看他,她口齿不清,说着快看师父会喷烟,然后把口中食物的热气朝他脸上呼了过去,眼睛弯弯好像月牙。 可惜没手把这一幕拍下来。 “西虹市首富看不看?” “西红市?”她笑点好低,乐着道:“哪个地方的地名,听起来那么怪的。” “喜剧片,乱取的,你这种没什么文化的人都能get到笑点。” “一次机会。” “像你这样高智商人群也能觉得好笑。” “要不今晚先不看电影?” “你想去哪里逛吗?” 王西楼不说话,神神秘秘地指了指上面,风无理顺着他手指向上看,今晚月亮很明亮,忽然想起上次答应她的事,陪她去月亮上面坐坐。 风无理并不是恐高,但是和心爱的人去到里地面三十万公里的月球上,他总感觉怪渗人的,你知道周围几十万里几乎没有生物,光是想想孤独感就几乎将他包围。 看她期待的眼神,风无理又不好驳她兴致。 两人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游。 8月30日晚,岳麓区市新文化街77号宝香花舍的老板王西楼女士,决定带她的员工风无理出一趟远门,目的地是本宇宙-室女座超本星系团-本星系团-银河系-猎户座旋臂-太阳系第三环的自然卫星——月亮。 距离,三十六万公里。 前一天还在作为一个准大学生,参加苦哈哈的军训,在太阳底下暴晒,谁能想到今晚居然要踏出人类文明的一大步,登陆月球,说出去都没人信。 风无理问:“要不要做什么准备?”他有点紧张。 王西楼朝着他露齿一笑:“抱着师父就行,抱紧一点。” “你不会要这样带着我直接飞吧?”风无理有点怀疑:“一瞬间的加速度能把我撕成碎片,我又不是你。” “加速度?啥东西?”王西楼一脸蠢样。 风无理沉下了脸:“我觉得这件事还要再议。” “废话那么多干嘛,去去就回了!” 她抱了上来,双手环在风无理腋下,两人消失在繁华的市中心,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人注意。 根本容不得他反抗,眼前的画面急速变化,风无理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应,没有推背感,没有音爆,也没有强大的空气阻力打在他脸上,看来王西楼是把一切都算好,肯定知道他肉体凡胎,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唯一问题是他还受万有引力作用,仿佛忽然出现在了万米高空,只有抱着王西楼不让自己往下掉,周围全是浓云,他感觉自己不是往上飞,而是往一个不知道什么方向平行着地面急速冲刺。 “抱紧一点师父。”王西楼声音飘到他耳边,没有丝毫失真。 “怎么了?” “让你抱紧我。” 他紧紧把王西楼搂在怀里,现在她是自己唯一的陆地:“这样可以了吗?” “再抱紧一点。” “是要加速了吗?”他又加大了力气,像是要把王西楼揉进自己身体里了。 “不是,只是想让你抱紧师父,被你用力抱着感觉很舒服。” “……” 低头看,这人笑得像得逞的狐狸。 下一秒,云层破开,二人从一片巨大的积云中飞了出来,拖出一条长长的烟尾。 上方是月亮,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月光在海面铺上一层银鳞,海上的积云宛如一座座山,刚刚风无理就是在其中一座山内穿行而过。 “这里是哪?” “太平洋。” “不是去月亮吗?” “直接飞过去太麻烦,我在上面留了标记,但是要动用那个标记得离开古神的影响范围……师父带你玩水。” 下一秒,王西楼带他直直撞入海面,升起的水花掀起百米高的浪,风无理下意识闭上眼睛,却发现有一个直径两米的圆阻挡开一切海水侵入。 大概刚刚也就是这个圆把一直护着他。 “都没什么好看的,黑麻麻,算了,我们上去。” 海面被撞破,她贴着海面疾驰,时不时带他转个圈,还危险飞行,有只手不老实地偷偷捏他屁股,风无理感觉头大,下方偶尔会出现一座太平洋上的小岛,又很快消失在视野里,有时也能见到上面有飞机,王西楼一点也不顾忌地带他到飞机上坐一会儿,然后让他拿手机出来拍照。 这些都是很奇幻的经历。 一直飞到肉眼可见地天开始变亮,并不是时间跨度上的天亮,而是他们跨过了数个时区,转眼能看到下面的大陆,风无理猜测是太平洋对面那个国家,但是王西楼依然没有停,又往东飞了一段距离。 二人在一处山脚下,下面一片澄澈、干净、泛着蓝光的水面,水旁散落着几间木头小屋,小屋是尖顶的,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不远处有山,山上是云雾缭绕的。 长满青草的山坡上也零散着几间欧洲风情的尖顶房,石房。绿色的草地,云雾缭绕的山,像童话里一样的森林,看着像乡下的地方,却有咖啡店或是酒吧开在森林里,路边停的车是宝马奔驰。 “这里是哪?”风无理觉得这简直就是童话的世界。 “不知道啊,师父很少出国的。” “看样子有点像瑞士。” “那就是吧。” 风无理沉默了一下,问:“你要来欧洲,那你为什么不向西飞。” “随便飞飞的,到哪都一样。”王西楼挠了挠头。 面前风景太美了,太魔幻了,忽然就到了欧洲,忽然天就亮了,风无理依旧如入云端,有种不真实感,他们师徒二人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但是…… “这里好漂亮。” 王西楼也老实巴交:“对,怎么那么漂亮,怎么我们国家就没有。” “不同风格,都漂亮,都漂亮。” “但是这个感觉,好棒。” “像童话世界。” “对对!” 这里只是个中转站,但是太好看了,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师徒二人有点像乡巴佬出省城,忙着拍照,拍了好多照片,远远有人往他们这边走过来,背着个包,看到他们打了个招呼。 风无理报以和善的微笑回去,王西楼看他表情,也跟着一起和善地微笑。 那个人一脸古怪地离开。 “他说什么了刚刚?”王西楼摇他胳膊问。 风无理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打招呼。” “你不是学英语了吗?” “人家讲的就不是英语。” “哦。” “走吧走吧,不是说去月亮吗。”这话让别人听到,估计都要以为他是疯子,但谁能想到就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七千多公里的一个内陆小城里,而且他们还是南辕北辙地飞,鬼知道飞了多远。 “行,是该走了,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什么东西过来?” 王西楼看向一个方向指了指,“不知道,一个骑着有八条腿的马的男人,手里还扛着一根树枝,好像奔着我们来的。” “……”第一次出国就被奥丁追,风无理觉得今天的遭遇可以再梦幻一点,他刚这样想,下一秒瞬息万变,天再一次黑了下来,他感觉身上的重力忽然消失了,不对,不该说消失,应该是突然变得很小,他低头看去时自己里地面有半米高,在缓缓落地,而踩到地面时,他回头看去—— 那是一个巨大的蓝色星球。 此时他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他心中的震撼。 一瞬之间,他来到了月亮之上。 王西楼牵着他的手,头发飘在空处,她笑着说:“好看吗?” —— 6000字,我求月票,可以理直气壮了吧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月亮激战(6k字,求月票) 一瞬间穿梭三十八万公里,在那么一瞬间,他们超越了光速。 好看吗? 王西楼这样问自己。 从小到大,他抬头看过月亮多少次? 怎么可能数得过来。 五岁时刘笑笑跟他说,他用家里的望远镜看到月亮上有个世上最漂亮的女人,还有一只好大好肥的兔子,做成辣爆兔丁可以吃好久——她家有望远镜,老街的小孩想玩她的望远镜都要讨好她。 风无理家里没有望远镜,他跑回来问过王西楼,月亮上面是不是有嫦娥和月兔。 估计所有小孩子都问过大人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他不知道别家大人是怎么回答自己家小孩的,只记得王西楼掐着他脸跟他说:“什么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哪有师父漂亮,师父就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记住没有?” “那,那有没有比王西楼差一点的漂亮姐姐。” “没有,就是一个大土球,什么都没有。” 然后从院子里拿出一个大陶缸,她叉着腰说:“这缸土就是当时搬回来的,菜都种不活。” “你又不能证明上面只有土,没有别的东西。” “你怎么比懒羊羊还笨了,要有别的东西,师父就拆了搬回来了,这不是只有土,师父只能挖一缸土走!” 小风无理一下子醍醐灌顶,看着这缸土,沉重地点点头。 从此他对天上的月亮就没什么好奇的了。 然后拿个纸杯装了一杯土,风尘仆仆地跑去刘笑笑家,说:“你骗人,上面没有辣爆兔丁,只有土,你看这是王西楼从月球带回来的土。” 刘笑笑惊为天人:“你比我还能吹牛。” 刘笑笑的爸爸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孩对话,若有所思。 上一次王西楼带他出的远门,是小学还是初中来着,骑着她的已经被淘汰的本田女士摩托,载着他到了nmg骑马,后来都是风无理带她出去玩。 时隔多年,王西楼再次带他出远门,是三十八万公里外的月球。 这里确实也没有砍桂树的吴刚,没有广寒宫,更没有辣爆兔丁,这一点在风无理渐渐长大过程中就能确定,那只是一颗直径一千七百公里的自然卫星。 她今天穿着在上个世纪很洋气,放现在也不能说不好看,但却显得普通的淡粉半身裙,上身是有个蝴蝶领的纯白衬衫,穿得像个英语老师。 “很好看。”他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我是问你师父好不好看。” “就是说你好看。” 王西楼笑容一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然后故作凶狠的样子:“还不快讨好师父,我嗖一下回去,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怕不怕?” “你是不是忘了你阳神还在我这里。” “少爷您看这风景还行吗?” “少来。”他龇着牙,虽然知道是装的,但王西楼一副小丫鬟毕恭毕敬的模样还挺带感的。 “过来过来,坐在师父旁边。”她兴冲冲把他拉到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然后朝他招手。 “说来,我怎么能在这里自由活动,温度,气压,感觉跟地球上没什么不同,好像只剩下重力有所不同。” “跟刚刚带你飞时一个原理,只要把身边的一些规则进行扭曲,变能达到这个效果,大概就是成为仙人之后的伟力吧,不过在地球上面会受到那七位神明的压制,其中因为师父本来是借古神规则成的仙,在古神地盘上被压制得更厉害一点。” “原来如此……你以前经常上来吗?” “不常来,上来这里有啥好玩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风无理坐在她身边,两人坐在山顶上,眺望着远不可及的故乡。 并不能看到一整个地球,只有上半部分三分二是明亮的,下半部分还阴影里,它真的是一颗水球,蓝色覆盖了大部分面积,剩下的陆地在浓得化都化不开的烟云下若隐若现,巨大的蓝色天体一动不动让人感到恐惧,压抑和无助。 王西楼给他指着一个方向说:“看到没,郡沙就在那里。” “我哪看得到,最多看到亚洲在哪里。” “弱!叫你抓紧修炼。” “再快也不可能歘地一下成仙吧,你把这东西当什么了。” “师父随便练练就那么牛了。” “你天赋异禀。” 风无理手撑在后面,看向地球,毋庸置疑的是,地球上现在肯定有人在看天上的月亮,会不会有人拿着天文望远镜,然后刚好看向他们这里,如果看到上面坐着两个人,那种世界观破碎的程度,不亚于在海底看到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去捉水母。 又或者无数个单纯抬头望月的人,他们抬头看到今晚的月亮没有任何不同,却不知道此时月亮上也有人同样在抬头,看向地球上的他们。 对了,那么多人里面,觉得今晚月亮漂亮,然后拿出手机拍的人也肯定有。三十亿个抬头看月亮的人里面有千分之一个,选择把月亮拍下来的话,那今晚他和王西楼也会有三百多万张照片,出现在三百多万人的手机里,即使他们其实占不了一个像素点的位置。 又或者会不会有小朋友发出那个幼稚的问题,问大人,月亮上有没有漂亮的姐姐,大人会怎么答呢,大概率会说没有吧,其实是有的,但不是嫦娥,是世上最美丽可爱温柔贤惠的女人,王西楼女士。 他一想到就笑了起来,旁边那位嘴里没停过,一直给他指这指那的王西楼看他笑,就问他笑什么,是不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快跟她也说说。 “没有什么。” “你好没意思,师父想到什么都跟你说,你还有事藏着!” “真没什么,我们拍几张照吧?” “好啊。” 两人起身,又开始各种拍照,太空风景照,地球全家福,王西楼凹造型托着地球,风无理也换个方向,跟他做一样的姿势,她说回去把这两张照片换成微信头像。 王西楼是大美女,他也很帅,拿来做头像是可以的。 至于说别人看到这样的头像,会怎么想,肯定是特效呗,还能真上月球了不成,任想象力再大也不可能往这方向想吧。 月亮是个安静的卫星,终年沉寂,今天多了两个无聊的人类,一下子变得很热闹,好像到处都有他们说笑打闹的声音,明明就两个人,镜头放远一点的话感觉声音吵到月亮都晃了起来。 还有合照,不过月球上没有路人,跑三十八万公里回去拉一个路人过来给他们拍也不现实,就让右皇出来拿着相机给他们拍。 “你等一下按这个就可以拍下来了。” 手机在她手里像个火柴盒,她捏着凑到面前,很认真地朝风无理点点头。 “麻烦你了。” 她摇摇头示意不麻烦。 两师徒素质也不怎么高,王西楼拿块石头在山上刻字——‘风x理和王x楼到此一游2018.8.30’ “我也刻,给我。” 风无理刻的是:‘我们不应该相信地球人的话,该死,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松子大王一定会重新带大家占领地球……’ 王西楼笑个不停:“你写的啥东西啊。” 风无理也就笑笑,把石头随手一扔。 反正也不可能有人看到这段字。 他们还打起了羽毛球,轻轻一拍能打很远,而且羽毛球的运动轨迹也不像抛物线,几乎就是直直射出去,所以不能向上打,要瞄准对方高一点点的地方。 打完羽毛球又和他跳格子,月球的重力轻轻一跳很容易就跳出去了,还得要点技巧。 跳完格子,王西楼又掏出一辆有些报废的女装摩托车,正是她以前开的那辆,看来老街香烛铺很多东西都被她搬到无所有之乡里了。 只见她拿着个头盔,一甩头,一脸嚣张跋扈:“那边那个帅哥,摩的坐不坐?” “你这车能开吗?” “它只是不准上路了,开是可以开的。” 风无理坐了上去,搂着她腰的时候,王西楼还扭头警告他不要非礼摩的师傅,然后戴上头盔,插入钥匙,一拧——人仰马翻。 “你会不会开啊。” “不对,这开不出去的怎么回事?” “你不行我来开。”在月亮上开摩托车,风无理也有些跃跃欲试。 “松手松手,我现在才是摩的师父。”王西楼比他还小孩子。 试了好多次,王西楼也调整了好几次后,终于稳步出发了。 莫名沙雕,但确实很欢乐,反正路上也没人,她开起来横冲直撞。 车时不时还会腾空,然后缓缓落下,不管开出去多远,身后依然有一个巨大的发光星球,时刻提醒着风无理,他们现在距离地球三十八万公里,他们现在是在生命禁区的月亮上驾驶着一台本田女式摩托车。 月亮是一片废土,身后只有荒凉。 “换我开了。” “师父都没开多久。” 他摇着王西楼肩膀:“再开下去车要给你撞坏了。” “行了行了,给你开。” 停车,换人。 王西楼给他戴上头盔,坐在后面抱着他的腰:“出发!” 风无理掉头,方向是开向地球方向,冲着前面那颗发光的星球而去,但是距离完全没有缩短一点点,这也是当然的,王西楼则在后面拿着手机拍照,录视频。 月亮上只有两个无聊的人。 等到玩得差不多了,风无理觉得也该回去,王西楼又给了他一个惊喜,暂时回不去。 她挠挠头,有些尴尬说:“那个地方的规则被改了,师父留的标记用不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刚刚说的奥丁搞得,师父要回去得重新定位到那个标记,或者说师父带你飞回去,不过那样的话就比较慢了……” 也就是说,中转的那个跳板,被人封号了,她现在要重新破解一遍。 风无理面无表情看着她。 王西楼试图撒娇获得原谅,他倒是不生气,但是对她这种不靠谱的行为感到无力。 “要多久。”他没好气道。 “也不用多久,几个小时而已,大概明天就好了,师父在那里留了后门,虽然是其他神的规则,但是奥丁不是神,只是类似看门一样的仙人而已,就像东王公那种差不多。” “那我们还要在这里睡一晚?” “香烛铺里的床师父也带着。”她还真搬了一张床出来,放在月亮上。 这种事情很难解释,风无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要在月亮上睡一晚,值得高兴的是,起码还能睡床。 他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一脸无语看她一眼,王西楼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还在小声逼逼:“真的很快就好了。” “你觉得我睡得着吗?” “害,这有啥,在哪睡不是睡,你一觉醒来,保管已经到回到去了。” “我每天六点半集合。” “六点半前绝对能到!” 风无理坐到床上,张开手大字瘫在床上,放空着自己,看着面前的地球,又坐了起来:“这种环境怎么睡。” “你事怎么这么多?”她倒是有着强者的气势,明明总是跟不上时代的变化,现在却轻易能适应环境,王西楼鞋子袜子脱了,放在床边,被子一铺,枕头一放,一脸‘床都铺好了,你小子可别给我整那么多要求,再任性师父可要生气了’的表情。 可是这又不是说有间床就能睡觉的事,“总感觉在大街上睡觉一样,好像被人看着。” “谁看你?”王西楼一脸懵。 风无理一脸牙疼:“那么大个地球在面前。” “你自己都看不到,还有人视力比你好?” “不是还有仙人吗,而且别人有天文望远镜,说不定也能看到。” 王西楼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师徒俩琢磨着,最后王西楼扛着床,抱着徒弟,飞到月球背面去了。 这下没有那颗巨大的水球了,只剩下璀璨浩瀚的星空,两人躺在漫天繁星之间,偶尔一颗流星闪烁,漆黑无边的宇宙深处仿佛藏着巨大的秘密,风无理看得一时失神,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物质和能量的关系,无机物怎么变成有机物,如果存在外星生物,那么外星生物是什么样的生命状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还不睡?明天你还要军训。” 弱者还在抱怨,强者总是快速适应环境,王西楼已经盖好小被子里,脚丫子一踢,另一边被子也盖到他身上。 她看着小徒弟看着宇宙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凑了上去,伸手在他面前晃:“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 风无理一脸沉重:“我在为宇宙的热寂灭而感到绝望。” 那么伟大的宇宙,也终将变成一片死寂,到底有什么是真的永恒的。 王西楼自然是听不懂的,她只觉得漫天星辉很漂亮。 她说:“漂亮吗?” “漂亮。”他把这人搭上来摸他腹肌的手掰开。 “我是问师父漂不漂亮。”她手又伸了进来。 他白了她一眼说:“宇宙都没你漂亮,手别乱摸。” “嘻嘻,看看你军训成果,怎么手感跟以前一样啊?” 风无理说他也检查一下你瑜伽锻炼成果。 王西楼连连躲闪,宇宙无边无际,月亮背面很空阔,但床就那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呢。 两人打闹着打闹着,话越来越少了,风无理忽然想起今晚打算回来的一小部分目的是什么,但是这幕天席地的,他没这意思,反倒是王西楼一直挑拨他。 风无理说还是睡不着,王西楼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还是明知故问睡不着那能怎么办,没有手机玩又没有电视看,风无理就问她要不要给自己讲故事,王西楼笑着说你都不像是要听她讲故事。 “我怎么就不像要听你讲故事。” “就,就是不像。”她声音软软的。 “师父。” “什么?” “我刚刚思考了一些问题,有些没想明白,可能需要你帮忙。” “思,思考什么了,说来听听,是跟修行有关的吗?”情动时王西楼还想保持严师的姿态,绷着脸跟他说话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 “跟生命的诞生有关……” 被子滑落地上,宇宙寂寥无声,此处像是一场荒诞的梦,王西楼眼睛朦胧看着他背后批着漫天星辰,周围是一座座的环形山,灰白色的月亮,以及月亮后面蓝色的星球。 王西楼揽着他脖子,亲吻了上去,在他耳边轻语:“明天军训完能不能回来吃饭啊,师父想见你都见不到。” 风无理忽然想到,好像每天晚上打电话,并不是他打回来,是王西楼打给他的。 他小声地问:“五百年是怎么过来的。” “记不清了。” 宇宙没日夜,这里像是永远也不会天亮,死寂的月亮背面,今晚多了一点生气。 第二天,风无理神清气爽。 翻墙都翻得很丝滑,动作越来越有美感了,一踏一搭,整个人就翻了过来,下面是草坪,短短一周时间,有一小块地方的草已经塌了下去,估计未来四年内,这块地方会有不长草的可能。 风无理想,自己会不会大学四年都没见过校门…… 不过今天实在时间很紧,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是遭了埋伏,从月亮回到地球时,瑞士正直夜幕,一个骑着八条腿大马的浓眉大眼男人,他们一出现就拿一根长枪扔向他们。 王西楼是不怕他的,但她忙着送她徒弟上学,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好把人家守门的仙也顺手嘎了,且战且退,就回来得晚了一点。 翻墙毕竟不好,下次还是走正门吧。 风无理赶紧过去集合,不过还是迟到了十分多钟。 迟到惩罚也不重,就是跑圈,体能惩罚他并不怎么所谓,教官看出他的心态,也知道这个看起来乖的混小子很难治,他道:“算了,不用跑圈,回去写一份八百字检讨,两天内交。” 风无理脸色变得很难看,下面有人偷偷笑。 “听清楚没有?” “报告!听清楚了!” “归队!” 早上任务依旧是打军体拳,风无理形象好,有人过来找他去学院的方阵队,他听说会更累后,表示出非常想去的意愿,但是他的教官要他写八千字检讨,实在没有多余精力去院的方阵队。 谢洁姝本来形象也很好,但是她染了个金发,学校军训没有要去必须染回来,但去方阵队肯定不行了。 太阳越来越猛,教官吹了哨子喊了休息,然后过去跟隔壁女教官聊天去了。 风无理和他舍友厮混在一起,相处几天很快就熟络,张力长得彪悍但真的是个二次元,跟他约好下个月一起去b站漫展,郑传博想在大学谈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苦于没有实战经验,王庆丰每天教授他恋爱技巧,即使他恋爱经历也是零。 “我觉得谢洁姝宿舍那个婷婷跟你就有戏,她上次跟你不是也聊得来吗。”狗头军师给他出谋划策。 “没有吧,她跟大家不都聊的很好?” “绝对有,我这几天看到她好像偷偷看你好几次了。” “风哥你觉得呢?” “庆丰说的对。”他只是觉得很乐。 王庆丰一脸你看,连唯一有恋爱经历的都这么说。 郑传博将信将疑。 集合的哨子吹起,刚透的一点凉意马上又被酷暑烤没,不过这个哨子好像不是要训练。 教官说:“别吹水了,我们和隔壁三营五连的搞个合连表演,大家有没有要积极报名的。” “积极点!要是没人报名,表演就不搞了,不搞就继续打军体拳,训练到十二点吃饭,来,现在先报名几个,隔壁五连是什么专业的来着,好像是个文科专业,女同学很多的。” 肯定有人想表演的,也有怕不够人数表演最后还要训练所以站起来的,都是男生,估摸着七八个,其实已经很多人了,等一下场子热起来,上去表演的人绝对就不止这个数,不喊停的话能一直搞下去。 “你,风无理,你参一个。” 风无理想找几个小妖怪晚上拿麻袋搞他一手。 “你表演一个,检讨就不用交了,搞不搞?” 非我莫属! —— ps:松子支棱起来了,你们也不要让松子失望啊,月票投一下家人们qaq 第三百七十七章 苏小欣: 两个都是我儿媳!? 三营五连确实是个妹子很多的班,或者可以说尼姑庵了,七十多人七八个男的,和他们专业两个班加起来一百多好人十来个女的异曲同工。 狗头军师又开始跟郑传博出谋划策:“这是个好机会啊,跟商务英语班搞合连表演,你上次破冰行动去唱的我看就搞得行,你搞得表现好,绝对有女孩子过来搞你微信!” 风无理插了句话:“别学我说话。”那个强调的‘搞’字,绝对是学他弗兰话,这人其实是个黑心舍友。 “可是不是说婷婷……” “这时候还说什么婷婷啊!”他恨铁不成钢。 那边谢洁姝的舍友也叽叽喳喳,吵得她耳朵不得安宁。 婷婷眉头一皱:“大敌啊洁姝,你看商务英语班那个班长,一直盯着你家无理看!” “哪止啊!好几个都是看无理的!” 谢洁姝一脸无语:“你们盯着他看还少吗?” “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又没有非分之想!” “那谁叫他那么帅,我们看看你都不给了现在?你问问怡宝,她绝对也有看。” 怡宝是那个很文静的舍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谢洁姝很是头疼:“都说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就朋友关系。” “你就傲吧!被抢走了有你好哭!” 婷婷眉头又是一皱:“说来,你们有没有发现无理头像换了,是一个女生,不过应该是网图吧……” “你怎么关注到他换头像的?”谢洁姝忍不住问。 “哎呀这不是重点!”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要看,婷婷去跑到放水的地方拿回手机,点开一看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像是站在月亮上,伸手举着地球。 “这图p得好厉害,跟真的一样。”几个女生都惊了,既为头像里女孩子的颜值,也为这美丽的画面。 “应该是网图吧。” “网图也没我们家洁姝好看!” “不,我没她好看。” 谢洁姝摇头否认,看着这个头像,很认真说,自己跟这个头像里的女生自愧不如,然后一直夸头像里女生的颜值,如何如何完美,并赞叹自己有她那么好看就好了。 说得她几个舍友一愣一愣的。 教官不知道哪里拖来了个音响和麦克风。 两个连,将近两百号人,一群迷彩服的海洋,找了个有些阴凉的地方展开合连表演,中间空出一大片地,几个舍友在问他等一下要上去表演什么,是不是又要表演魔术。 风无理想了想还是算了,那天是晚上,而且人不多,现在光天化日一百多号人,他不想当这个显眼包,“我上去唱首歌吧。” 郑传博拉他胳膊:“大家都唱歌,你也唱歌那也太普通了吧。” “那也没办法啊。”他只是不想写检讨,现在已经拿出手机打开网易云,看看等一下上去吼首什么好,他唱歌不好听,优点是不怕丢人。 隔壁班的妹子都很养眼,穿着宽大的军训服,丑笨的军训鞋也别有一番风采,又能唱又能跳,长得也很有营养,敢于出来表现自己的都很自信,自信的女孩子都很美好,风无理在静静欣赏。 男生们也很踊跃表现自己。 或许妹子多,比那晚破冰行动要精彩。 果然一开始就几个人报名,渐渐就收不住场了,唱歌的,跳舞的,还有请示教官后回去把吉他搬过来,像个小型演唱会,有表演魔术,还有连续后空翻,甚至还有说鼠来宝的。 很热闹,很青春。 谢洁姝上去唱了首《虫儿飞》,一个人就力压商务英语一群女妖精。 下面很多跟着唱,唱着唱着谢洁姝视线落在人群里某个人身上。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a班的男生起哄喊得很大声,b班的人察觉到什么,有人看着上面耀眼的女生黯然神伤。 下一个风无理上去了,连里a班的同学呼声很高,b班不太清楚问了问a班的人,知道这人表演魔术很神,于是也很期待,至于隔壁商英班的女生,就连不看表演低头看手机的都默默抬头,据他们观察,这人是一大群男的里长得比较牛逼的。 他伸了伸手示意a班同学稍安勿躁。 然后上去唱了首《团结就是力量》,敷衍至极,下面一群人嘘他,他也不在意。 反正检讨不用写了。 有人喊他再来个那晚的魔术,他推辞说今天没准备。 也有商英的女生过来问可不可以加个微信,说他唱歌好听。 风无理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在这时,天色居然暗了下来,灰色的云往这边涌来,不出几分钟空气中带着潮湿的味道,眼看就要下雨了。 教官吹了哨子,喊着解散,不止他们这个方阵,操场上哨子声此起彼伏,但雨来得突然,场面便显得慌乱了些,有人一脸得救终于要下雨了,也有人遗憾着自己还没来得及上去表演,两个女生趁乱跑过来给他递了一瓶饮料就满脸害羞跑开,教官大声喊下午几点集合,下场雨所有人都变得兵荒马乱。 风无理觉得,要是派他们去打仗可就完了,幸好他们只是大学军训。 不过下雨真好,不用军训了。 “回不回去吃饭今晚?”他过去问谢洁姝,谢洁姝正拿着背包里的纸巾擦拭被雨打湿的发梢。 “军训怎么出去。”她看了他一眼,又拿了一张纸巾出来:“自己擦,等一下他们又起哄。” “也没怎么湿。” “不擦干,等着中年掉光吧。” “翻墙出去不就行了。” “你觉得我翻得过去?” “我可以扛着你翻过去。” “想抱我可以直接提,我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答应你,一次一百块。” 风无理表情很精彩:“王西楼不比你漂亮多了。”哪来那么多自作多情。 “军训结束自由出入了再说。” “行。” 中午吃了饭堂,饭堂的菜很普通,胜在油水很足,能吃得很饱。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运动量大,还是说这种饭堂为了节约成本,用油和水兑出来的饭菜消化起来太快了,风无理每次吃饱后又很快就饿,他知道谢洁姝包里有很多小零食。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生都会在包里放巧克力,饼干之类的东西,王西楼的包里也会常备他小时候喜欢的零食,哦,右皇那里更多,不过右皇那里基本都是过期的。 每次训练休息的时候他跟她说一声,就跑到树荫下放水的地方翻她的包。 她的包不是双肩包,是一个黑色小挎包,上面有路易威登的logo,看起来就像那些名媛贵妇才会用的,里面除了零食还放了纸巾、香水、口红,风无理不禁感慨,这种跟王西楼截然不同的龄女孩子的美好。 太阳底下,连队里有男生看他肆无忌惮翻女神的包,明明知道自己是没机会的,甚至心里对谢洁姝都不一定有想法,但是还是心里忍不住羡慕,哪里止羡慕,简直后槽牙咬碎! 谢洁姝太漂亮了呜呜呜! 拢共十来个女的班里,刷出了一个迪丽热巴。 风无理往连队里走,提着谢洁姝的包像提着谁的首级,问几个舍友,还有这几天和他玩得好的男生:“牛肉脯,吃不吃?” 几个男生忽然觉得自己社会地位都提升了。 女神包里的牛肉铺。 全都谢主隆恩。 郑传博苍蝇搓手:“这多不好。” “没事,都是我买的。” “谢谢风哥。” 苏洄啃着肉脯说:“我老家贵州的,下次让我阿爸寄两斤自己做的耗牛肉过来。” 花和尚接茬:“我老家粤东的,下次让我爸寄两只胡建人。” “我老家粤西,下次让我阿爸寄两只表锅。” 话题逐渐歪了,啃着牛肉脯有说有笑。 下午解散后,翻墙。 一回到花店,一个不知道是魄奴还是王西楼的女人咚咚咚地气势汹汹跑过来,抓住他两边胳膊:“你昨晚和王西楼去月亮上面了?” 看来是魄奴了。 “是啊,上去一趟就下来了,上面真的没什么好玩的。”他轻轻挣脱开魄奴的手,给她歪了的围裙扯正,花店里好像只有她一个,哦不对还有一只小狐娘在柜台后面,拿着彩笔画画,旁边一只黑猫在看着她画。 魄奴一脸遭到背叛的表情,如泣如诉地抬头看着他:“为什么不带我!” 这张和王西楼一模一样的脸对他有特攻效果,风无理有点心虚:“真的一上去了就下来了。” “你还骗我!你们昨晚一整晚都没回来!” “下次带上你好不好?”他轻声哄着。 结果魄奴语不惊人死不休,瞪大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你们是不是还在上面做了?” 风无理差点被口水噎着。 魄奴实在太生猛了,他有些招架不住,连连扯开话题:“王西楼呢,怎么不在。” “哦,咱妈中午过来坐坐,现在要回去了,文化街最近又不给开车进来,车停在外边王西楼就过去送她。” “她中午过来了啊,怎么不跟我说。” “你不是要军训吗,她也知道你在军训,还开车搭我们去五一广场吃大餐了,那家蛙肉绝了!我们给尺凫拍了好久马屁,她才答应学来下次做给我们吃。” “别老是欺负尺凫啊……” 魄奴峰回路转:“不要扯开话题!你说啊,你是不是在月亮上面跟王西楼……” 她话没说完就被风无理拿手堵住了嘴,魄奴可不依他,挣开后闹着说她也好想那样,好想跟他去月亮上面试一下,说什么当着全地球人面……越说越口无遮拦了。 “别瞎说,在月亮背面的。” “那下次我要跟你在月亮正面做!” “闭嘴吧你。”他头疼的要死。 “好啊,你还凶我了!”魄奴一脸愤懑,向风无理发起进攻,学着电视里的拳击手,嘿嘿哈哈一顿粉拳快速打在风无理腰间。 风无理回头看她一眼,她立刻向后一跳拉开身位,眼神带着‘杀气’,甚至脚上还有拳击时的步伐,一跳一跳的,同时双手护在脸前,然后左右躲闪避开空气,用着带‘杀气’的目光看向风无理: “我要对你用出——爱尔兰十字锁!” 那东西不是摔跤的吗,跟拳击有个毛关系。 魄奴脑子抽风没有逻辑可言,谁也不知道她下一秒又在想些什么东西,不过他觉得这个臭妹妹很好玩,时不时发神经的日子给平凡的生活添加了不少乐趣。 这人也是个戏精,嘴里还有台词的:“死渣男,我不会把姐姐交给你的!”说着又一记直拳打在他背上。 风无理看乐了,问:“你都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请叫我ufc色魔——魄奴。” 她还在扮演着拳击手,一脸严肃,脚下踏着学得不太像的泰森蝴蝶步,对着空气一顿快拳,展示自己的武力,随后直勾勾看着她的对手,随时准备上去给这个男人一点甜头尝尝。 风无理累了一天,现在没精力陪她玩。 夜姬冲了上去,使出了猫扑猛进! 被魄奴轻易放倒在地。 “不要!不要对吾辈使用爱尔兰十字锁!” 风无理也习惯了魄奴一天到晚沙雕。 叹气看了看绾绾画的画。 “绾绾在画什么?” 小狐娘有些不好意思,“画的都不好看。” “是夜姬吗?” “是夜姬大人呢。” “挺像的,不过应该更胖一点点。” “有的,这张看看。”她抽出一张画好的夜姬画像,这张就像很多了,贴近她最近的身材。 “不过夜姬大人说一点也不像,说她才不是这个球,就让绾绾重新画一张了。” 原来如此,绾绾现在画的是夜姬心目中的自己。 他揉了揉小狐娘脑袋,又走到花架子旁,拿着剪刀给盆栽里的花作修剪,喷雾,还要看看今天的账单,和一些新增的订单。 还有回信功能,对他们花店送花服务的反馈,其中一半是夸花,还有一半是夸送花的小姐姐。 夸魄奴的是这样写的: [花很漂亮,送花的小姐姐更漂亮,是八月备战考研狗的一缕春风,祝我上岸。] [问了送花天使能不能加微信,送花天使说男朋友有八块腹肌,悲!!] [表白送花天使!!] [每次看到小姐姐骑着电瓶带着一堆花,摇摇晃晃出现真的好治愈啊!小姐姐一定要每天都开心呀] 他把这些便利贴用夹子挂到一堵带网的墙,上面现在就了了无几十几张,想贴满还要一段时间。 除了便利贴外还有照片,各种收到花后的人的照片,其中以情侣居多,都是幸福的样子。 只要跟爱情挂上联系,商品的价值就能暴涨。 而那位广受好评的送花天使,现在正化名为色魔的拳击手,一直在挑衅自己。 “绰绰!!” “绰绰绰!!” 拳头打在他背上还有配音的。 “绰绰绰绰!!!” …… 等王西楼插着兜从外边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店里糟了两个拳击手打比赛。 旁边两只小动物给他们喊加油,魄奴选手身材娇小,但拳速惊人,一秒能打出不到十万拳,风无理选手身强体壮,势大力沉,但是敏捷不够,不容易抓住魄奴选手的破绽。 王西楼白了一眼:“两个沙雕。”显然她也已经习以为常,别说打拳击了,他们两个在家里最多就是研究怎么打倒自己。 “让开让开,别把道挡着。”她过去坐在一边嗑瓜子。 风无理抓住魄奴一次失手机会,将这臭妹妹狠狠逮捕,反扣双手押在背上,看向旁边的绾绾,让她宣布这一次ufc冠军是谁。 “小楼,你手机落我车里了……”外边,苏小欣追了过来,只是回来看到这一幕有些茫然。 说来惭愧,过去大半年了,她儿子女朋友是哪个她还是分不出来。魄奴和西楼穿着服饰都一样,她现在就分不清哪个是魄奴哪个是王西楼。 如果说坐在旁边嗑瓜子看热闹的是王西楼,那自己儿子和她妹妹现在身体接触可是很暧昧的程度了,而且她妹妹看自己儿子的眼神那没点意思根本说不过去,而如果说被擒拿的是王西楼,还可以理解为小情侣玩笑打闹。 魄奴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啊!谢谢阿姨,估计中午坐你车落上面了。” 王西楼知道自己又成替身了。 苏小欣微笑和几人打着招呼,风无理也乖巧喊妈,她开心点头,但不禁疑惑问:“你不是在军训吗?” “离得近,就晚饭回来吃了。”他发现自己有点老实巴交的,怎么好像做坏事被人抓到。 看向旁边,夜姬在对绾绾使用爱尔兰十字锁。 “这样啊,晒黑了不少。”她把手机递给魄奴,然后留意了一下,发现她指纹解锁了手机屏幕……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笑了笑问:“你们刚刚这是干什么?” 魄奴想都没想:“练武。” “练,练武?” 魄奴一本正色:“阿姨,实不相瞒,其实我们不只是在云麓宫学道,平时还练拳。” 说着,她又做了个拳击动作,打了一套快拳,苏小欣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她和王西楼。 魄奴立刻意识到王西楼好像没有自己沙雕,咳嗽两声身上气质又一变,说:“哈哈,其实刚刚就跟他闹着玩,他不是军训吗,就想看看他军训学了些什么,你看他长本事了就直接把我擒住。” “这样啊。”她说话声音轻柔:“不要欺负小楼啊。” “耍着玩的。”他解释说。 “阿姨要不晚饭还是留下来吧,尺凫等一下就送饭过来了。” “不用了……” “反正她肯定有煮你的饭。” 苏小欣始终感觉有些怪怪的,视线总是隐晦在王西楼和魄奴身上来回转,不过当魄奴有意识扮演王西楼时,连风无理都分不清他们谁是谁,那不该叫扮演,应该说本色出演。 语气,口癖,说话时肢体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一旁的风无理看着觉得很精彩,他真的在此时的魄奴身上感受到一股从小到大,那种有些怕王西楼的压制感。 但是苏小欣还是觉得很怪。 那种感觉就像床垫隔着几十层软垫下面有一颗扁豆,你要是不知道下面有那颗扁豆那还好,依然能跟平时一样睡得舒服,但是知道后,就算睡上去感觉不到那颗扁豆,却还是心里觉得硌得慌。 这时王西楼站了起来,“姐夫,你看看这花是不是遭虫害了。” “咳,哪里,我看看。” 苏小欣的疑虑降低了一点,她真的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感觉自己都不太正常了一样。 “姐夫你看,这个是不是白蜘蛛的网?好可怕呀!”王西楼扮演起魄奴时也是本色出演,或者说戴上面具何尝不是摘下面具,说不定她自己也很喜欢这种小女生作态。 听到白蜘蛛,风无理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可不能遭了那种贱逼虫子。 苏小欣觉得自己真会胡思乱想,她见风无理和王西楼在弄花,本来都要走了,见到自己儿子又想再留一会儿,就过去问他们在干什么。 夜色暗了下来,外边一个小姑娘自行车蹬得飞快,一个帅气的急刹车,酷酷地看向花店,没想到阿姨还在,顿时老实巴交过来:“阿姨,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对对,尝尝尺凫的手艺,比我和魄奴还要好。”魄奴说。 尺凫疑惑看了她一眼,没选择揭穿。 “吃饭啰吃饭啰。”绾绾去搬小板凳。 苏小欣说了句打扰了,并没拒绝,笑着看自己儿子现在的生活,觉得他比自己厉害,把日子过得很好,很温馨,并且由衷感谢王西楼。 吃过饭,她说准备离开了。 魄奴连忙说去送送她,她也没拒绝。 两人边说边聊,基本三句离不开风无理,魄奴表现得完美无缺,王西楼那种‘一直说风无理哪里哪里不好,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炫耀’的语气,她也学得一模一样。 “就送到这吧,我车就在那里。”苏小欣说。 “哦哦好的,阿姨路上开车慢点,有空多过来坐呀!” “嗯,知道了。” “对了,小楼。”苏小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 “上次我跟你说那本书,三毛的《撒哈拉沙漠》,不知道回去你看了没有?” “啊,哦!”魄奴一脸不好意思:“最近都在忙,一时忘了。” 苏小欣浅笑:“没关系,那我先走了。” “阿姨下次来提前说,我让尺凫给你做大餐!” “走了,拜拜。” “嗯!” 苏小欣跟她挥别后回到车里,坐在驾驶位上,发动车子后把空调开了,手握着方向盘,过一会儿又放下,想抽根烟但是已经戒了有半年了,坐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才叹口气。 镯子还得再买一份。 连续日更六千字三天了,好累md,投张月票给点动力。 第三百八十二章 魄奴:你看我这金镯子,是放哪里好 外边暴雨如注,夜色下城市灯光朦胧,市中心有一家花店不仅接待生人,偶尔也会有不寻常的客人光顾。 女人头发一半斑白,即使是一缕游魂也接近消散,夏夜的急雨来得急去也匆匆,刚刚还暴雨如注,要停下来也只是一阵风的事。 “好像不用买了。”风无理笑着说。 “雨停了。” 两人朝外看去,繁华夜景一眼看不到尽头,挂着水的城市在夜灯霓虹下模糊如琉璃幻影,女人在门口看了好久好久,外边街上的人把手伸出伞外,陆续收起伞抬头看了看天空,皮鞋、运动鞋、高跟鞋踩在路面一滩滩积水上,城市倒映的城市夜空碎碎圆圆。 花店门前一缕孤魂如风中残烛,她已油尽灯枯,而夜色无垠。 只有一捧洋桔梗淡粉色的小花被水打湿,显得娇憨可爱,放置在某间宿舍的阳台,月华如凝。 下过雨,外边短时间没什么客人,风无理回到柜台。 本来想搓几盘lol,但是等一下又有客人就麻烦了,他看了看班群的消息,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加了一大堆群,各种群狂轰乱炸;还有请求添加好友‘你是今晚拉二胡的的小哥哥吗’之类的;谢洁姝发了个pdd链接,让他帮忙砍一刀,风无理回消息说他没用过pdd,结果谢洁姝更兴奋了,说新用户砍得更多。 这些人不知道哪里得到的联系方式,风无理看到无关的都拒绝,来加他好友的也五花八门,什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帅’,什么‘同学扩列通过一下’,也有些很幽默的小仙女‘不同意就在你家门口埋地雷qaq’,还有一个更离谱: ‘表哥,我是表妹,通过一下。’ 真是没有下限! 然后风无理意识到这是个真表妹,把拒绝通过上面打的字全删掉,赶紧同意了好友申请。 苏小唯:表哥晚上好 苏小唯:[你爹来咯] 苏小唯撤回了一条消息 苏小唯:对不起表哥!手滑按错了! 风无理:…… 风无理:什么事吗? 苏小唯:没有,是我妈说加一下你,学习有什么不会找你问问题 苏小唯:可以吗? 风无理:可以啊,我是理科的,你也是理科的吧 苏小唯:嗯嗯! 苏小唯:其实我这里有一道题不会 苏小唯:图片 风无理:化学科代表也不会吗? 苏小唯:…… 风无理看了看,是道导数题,第一问是把一条函数写全,第二问则是两条函数在固定区间内有多少个交点。 他现在正值智商巅峰时期,属于一眼看出怎么做,甚至不动笔都能把答案猜出个大概,他草稿都不用写,用前台的笔唰唰就列了一堆式子,这种解题的感觉对于学霸来说很爽,数字和函数在他手下变化着,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和几百年前的某个数学家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当然他不可能把答案写出来发过去就行,他只是先自己做一遍。 风无理:语音60″ 风无理:语音57″ 苏小唯:呆/ 苏小唯:好的,谢谢表哥,好像懂了! 风无理:嗯 风无理:放假可以过来玩 苏小唯:这周六要去郡沙来着,大堂姐新屋入伙 苏小唯大堂姐就是风无理大表姐,这么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王西楼给他提过,不知道为什么,王西楼很热衷于跟他所有亲戚打交道,大概是她本来就很重宗族亲缘关系,但她的亲戚又全死光了。 苏小唯在网上比在现实里话多一点,现实里比较鹌鹑的性格出现在网上就是甜妹一只,风无理说到时候可以来他们花店玩玩,可以带她去看看湘大,随后苏小唯又要开始苦逼的高二生活。 他百无聊赖玩了玩王西楼的植物大战僵尸。 “尺凫,吾辈已经擦干了,你,唔,到给绾绾擦了,唔……” “绾绾可以自己擦。” “吾辈也可以!” “你们两个都别动!” 尺凫店长很严肃,两小只瑟瑟发抖,因为她拿毛巾搓他们好像搓玩具一样,也不是说很粗暴,反正不会舒服就是了,如果外人进来会看到惨烈的猫叫,实则是某只屑猫在威逼利诱试图让尺凫住手。 大概一分钟后,一只虎头虎脑的胖猫咪扭着屁股出来,肉乎乎的四肢像毛茸茸的柱子,踩着四个毛球一样的爪爪,她在百花间一顿猫啸山林:“吾辈是——百兽之王!” 然后眉头一皱,看向旁边的风无理:“给吾辈变!” “变猫咪!” “给吾辈变成小猫咪!” 风无理低头疑惑地看了这傻猫一眼,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弯腰随手把她捞了起来,一只手抓着她肚子托了起来放在大腿上,单手撸猫。 尺凫给绾绾擦完身子,两人拿着毽子到花店人行道外边踢,好像最近绾绾小学里很流行踢毽子,但是她不太会,不会的话就跟同学们没有话题了,这几天回来都要尺凫教她踢。 风无理听着外边两个小姑娘声音就很治愈,今晚客人不多,每几分钟就会有人在花店外停留一会儿,或许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又或者是一群大学生,但是真正买花的始终不多,晚上会买花的大部分都是小情侣,夜姬还在她大腿上时不时咬他的手,咬完又给他舔舔,或者追着自己尾巴玩,他则喜欢时不时抓着她一条后腿不放,夜姬得废半天劲去挣脱。 “无理,为什么你们人类没有尾巴?”小猫咪有大问题。 “为什么小夜会有尾巴?” “吾辈出生就有尾巴。” “我出生就没有。” “为什么你会没有尾巴?你是不是偷偷卷在腰上,吾辈的尾巴平时也卷在腰上的。”她不信人类没有尾巴,明明所有动物都有尾巴,为什么人类会没有尾巴呢,没有尾巴他们不会孤独吗? 夜姬扒拉他裤头去看看他是不是把尾巴藏了起来。 风无理很无奈阻止她:“真没有。” “你看看,你又想骗吾辈。” 风无理还得想个说法来敷衍她,道:“是这样的,牵挂的东西越多的话,尾巴就会越短,人类有很多牵挂,尾巴就短到没有了,小动物都笨笨的没什么牵挂,所以尾巴都长长的,等什么时候小夜有了很多牵挂,尾巴就会不见了。” “吾辈也牵挂着你。”她一双猫眼亮晶晶的,抬头看着他。 风无理笑着说好,点了点小猫头,怀里的猫眯了眯眼睛。 她在他怀里扑腾了一会儿,平时玩累了会在他大腿上睡觉,风无理一般不会让她睡,想睡就摇醒她,白天不熬猫,晚上猫熬人,很快夜姬又被他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吸引。 “出来了出来了,王西楼出来了!”她也知道他们经常玩的这个游戏,叫什么植物大战僵尸。 “这不是王西楼,这是国外的僵尸,王西楼是本土僵尸,你看他们长得也不像王西楼。” “快种在这里,无理快种在这里!” “把这些王西楼通通打烂!” 这肥猫有近十斤,风无理感觉抱了个小朋友,“你别乱动。” 夜姬很烦人,看他玩非要自己也要种,伸出猫爪爪想去够着他的鼠标,在他大腿上直接变成人型,突然出现的后脑勺差点把他下巴嗑破,他捂着下巴,一脸蛋疼看着挡在他脸前的一头青丝。 这猫神经病吧。 她贴到电脑屏幕前,伸着脖子目不转睛看着画面里的植物,让无数手控舔屏的纤手握住鼠标,小心翼翼点在一个植物格子上,然后颤颤巍巍地拖动——成功种下一株植物。 美丽得惊心动魄的女人松了一口气,冷笑一声,抱着胸期待着自己种下的植物大发神威。 然后她看到风无理拿了那个铲铲,要把她的大土豆给挖掉。 一只手按在风无理手上,阻止他的动作。 风无理扭头看她一眼,她冷冷道:“不可以挖吾辈种的。” “你种在这浪费我一个格子,谁把坚果种第一排啊。” “你不也是种在第一排的。” 算了,风无理决定不理她,现在泳池无尽模式才刚开始,浪费一个格子也无所谓,等一下这猫感觉无聊了跑开他再挖掉也行,只是夜姬一直盯着她种的坚果,一直等待她种的植物大发神威。 最后被挖掉时,她很落寞。 风无理于心不忍,让她在泳池里种了一棵猫尾草,这种非常具有观赏性的进攻方式植物对于她来说很新奇,每次击倒一只僵尸,就跟风无理汇报说:无理你看!吾辈又帮你解决了一个敌人! 风无理觉得这猫真可爱。 谁能想到以后自己有孩子时,其实已经有了二十年带娃经验。 慢慢变得激烈起来,风无理无暇逗猫,一大波接一大波王西楼出现,一心把王西楼们通通打爆的他也专注起来,甚至没时间用铲子威胁向日葵生产太阳。 …… 五一广场,最近新开了很多店,苏小欣说带他们两个过来尝尝,但不论是王西楼还是魄奴,以他们捉襟见肘肘仅见的智慧也能判断得出。 这是一场鸿门宴啊! 但说他们应该心虚吗,又觉得没有道理。 且不说这件事就算真的是风无理和一对双胞胎同时谈恋爱吃亏的是她儿子还是他们,就说苏小欣前几天是表明过她不干涉的态度。 但是问题是从她出现到上车到来到这里,苏小欣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这就很难熬了。 “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前几天才开的,我带你们去尝尝吧?”她还是一如既往温柔。 王西楼还在心如乱絮,也不忘瓮声瓮气道:“啊?是那家南南甜品店吗?我这里有它的优惠券。” “呃,不是,好像是叫慕斯人家,我也是在朋友圈上看到的。” “哦,没事,他们家的优惠卷我也有。” 她钱包放了一沓优惠券。 苏小欣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好,问:“你们经常来这里吃东西吗?” “也没有,就是这里离店近嘛,我每次买菜过来这边看看有什么新店开了,然后能领好多的优惠券和赠品。” “魄奴很会持家啊。”她笑着说。 “阿姨,我是西楼。” 苏小欣看了一眼这两姐妹,最后还是放弃了分辨谁是谁……反正好像也没必要。 她并没有想管他们的意思,甚至不会就着这个话题去深入,只是有些事,该说还是要说的,她是想给二人一些过来人的建议,但她自己的婚姻本来就像个笑话,所以她也给不出多少建议,最多只能拿自己作为反面教材一样,给他们看看,爱情和婚姻是当不得儿戏。 三人去了那个慕斯人家的店里坐下。 “这里铺租一个月得多少啊?”出于职业素养,王西楼忍不住感慨一下。 魄奴也点头:“这灯漂亮,就是感觉没有咱店里的亮堂。” “你看那里好像有一家花店。” “哪哪?” “喏,电梯旁那里。” 魄奴嘴巴一瘪,两边嘴角朝下,一脸肯定很快倒闭的表情摇头道:“哎哟,就那么丢丢儿大,这么寒酸呢,能开多久啊。” “看起来多挤啊,跟我们家店没得比。”王西楼也是一脸嫌弃,反正贬低竞争对手就对了。 一旁的苏小欣看着这二人唱双簧一样感觉颇为有趣,一个抱着胸摇头,一个一脸嫌弃点头,以前和他们两姐妹一起出来时也是这样觉得好玩,但那时心里总归更在意王西楼一点点,现在知道真相后觉得,两个样子,声音,一模一样,性情也差不多的漂亮女生,那是越看越喜欢。 “魄奴,小楼,你们看看你们要点些什么?” 王西楼和魄奴发现了苏小欣好像真的不太执着于他们三个一起生活的话题,所以也就没了一开始的忧虑,又变得跟之前三人一起出去逛时一样——他们两个还有尺凫,和苏小欣相处的时间估计已经比风无理五岁之后和她相处时间长了。 “看看看看。” “阿姨我们快去霸位!”魄奴拉着她胳膊过去让她先坐下然后重返前台。 王西楼掏钱包的动作很不符合她美少女的气质,一只手扯着衣服一只手去往深不见底的裤子找,那种老太太感太过强烈……店员甚至怀疑她会从鞋子侧面掏出一个布包着钱——她奶奶就是这样的。 她拿出钱包里的几张优惠卷,一张张翻着看,旁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伸手帮她找,被嫌弃碍手碍脚把手拍开,被拍开手的姐妹小声嘀咕着什么。 店员觉得这对姐妹花很可爱。 “美女你看我这卷能用不?”她终于找到那张折成一小角的卷子。 “能的。”店员笑着道。 “你们这里不是还有朋友圈集赞然后满三十消费拿个小蛋糕的开店活动,能和这卷一起用不?” 服务员小姐姐微笑着看这个感觉有点憨厚的可爱姑娘:“可以的。” 苏小欣本来还不太感兴趣,她花钱一向大手大脚,从来不会在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抠抠搜搜,因为她觉得怎么也省不出多少钱,还浪费时间,但是王西楼一通操作下来,省了将近三十多。 “美女你看看,满赞了。”王西楼刚发了朋友圈,就立刻多了一堆小红点,除了点赞外还有列清单一样的评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嗯,可以的……”店员小姐姐瞄了一眼,只是不经意间看到她那些朋友圈下面评论的人的微信名,不禁一脸古怪。 哪吒,青帝大人,涂山狐狸,湘夫人,青蛙将军,南山圣母,东山圣公…… 而且隐约看到,下面的评论,都称呼她是什么什么大人。 她有点傻眼。 是什么古怪的角色扮演群体吗? 她也不敢说。 那边坐下的苏小欣默默看着那边两人,心里默念着:左边的是小楼,右边的是魄奴,左边的是小楼,右边的是魄奴……虽然知道这样很没意义,因为她能判断得出完全是因为知道现在拿钱包的是小楼,而不是她有分清二人的能力,但是她觉得认出二人这件事就像一道解不开的数学题,越是解不开越是想试试自己的潜力。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她低头去看。 再抬头时,两人往她这边边说话边走过来,钱包也被收起来了。 “……”苏小欣一脸平静。 王西楼坐下决定主动坦白,问:“阿姨,你是有什么想跟我们说的吧?” 她笑着摇摇头,说:“真的没有,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话,我很愿意听一下呢。” “原来您已经知道了。”魄奴很不好意思。 苏小欣看起来还挺高兴的,一脸微笑着要听他们两个人讲:“不过还是想听你们亲口讲,不管多不可思议,我都会耐心听的。” “对不起,我们不应该瞒着您的。” “怎么会呢。” “我们告诉您吧。”魄奴一脸惭愧,低着头不敢看她:“阿姨……其实,其实我已经有了无理的孩子了,三个月……” 苏小欣手机一个没抓稳,往地上掉去,被王西楼眼疾手快抓住,并且反手一巴掌拍到魄奴脑门上,没好气道:“你胡说什么呢!” 魄奴吐了吐舌头,装起可爱来。 苏小欣才意识到是开玩笑的,同时也成功区分出谁是魄奴谁是王西楼,还有一点觉得惊奇,刚刚小楼动作好犀利,她都没反应过来手机就给她抓到了。 “小奴,这些玩笑可不得乱开的。”她有些怪罪的意味了。 “对不起。”她认错积极。 “你好,你们的甜品,用餐愉快。” “嗷!谢谢。” 王西楼接过话茬,跟苏小欣直接明牌,反正对方也都知道了,只是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苏小欣脸上始终蓄着淡淡的笑意,姐妹共侍一夫放在现代这事当然是很超出常理的,但是对方二人能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想得比她要多,她不想给两人有什么压力,只是给出支持的看法,并且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当得知最后可能真的是和王西楼结婚,然后魄奴只要个小姨子的身份时,苏小欣看向魄奴眼神很是心疼。 “没事的阿姨,要怪就怪我吧,当年和姐姐石头剪刀布输了。”魄奴简直就是戏精。 苏小欣就更心疼了。 三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体会到了自己儿子的快乐。 出发,周六福! 出来的时候,魄奴呆呆看着自己手里的金镯子。 “这,这太贵重了。” “不要?” “要!” “难怪上次给小楼买,你也抢着戴,上次阿姨不知道,这次给你补一个。” 苏小欣温和说着,然后突然又想到上次小尺凫好像也抢着戴了一下来着……摇摇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晃走,小尺凫才初中,都在想什么呢。 三人又逛了一会儿五一广场,买了几件衣服,转眼就快十一点多了,苏小欣开车送他们到小区门口,挥手道别。 “回来咯!” 魄奴推开门大喊一声,正巧尺凫在往冰箱里塞雪糕,看起来她又买了一堆,被她忽然大喊吓了一跳:“回来了就回来了,喊那么大声干嘛?” “我男人呢!?” “……在洗澡。”尺凫也习惯这女人神经病了。 王西楼也累的不清,弯着腰把鞋脱了,踩着一双白白船袜走到饮水机装水喝:“累死了,有点后悔让宝贝徒儿给我调的身体疲惫感觉了,等一下让他给我清零一下。” “你当是玩游戏呢还清零疲惫值。”魄奴嗤笑一声,看向尺凫,居高临下道: “哟,买了那么多雪糕呢?” “呃,对。”尺凫点点头,忽然回头问:“吃不吃?” “嘶,有猫腻!” “……爱吃不吃。” “你会那么好心?”魄奴一脸狐疑打量着这个小贱人。 尺凫面无表情:“别吃了,不想给你吃。” “来一根!”难得吃到尺凫买的东西,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她蹲下去翻找自己爱吃的冰棍。 “王西楼要不要?”尺凫问。 “不用了,刚刚吃了甜品。”王西楼仰头咕噜咕噜喝水,想着等一下顺便让宝贝徒弟给她的‘口渴’值也关了。 尺凫捏了捏拳头,不过还是表现不在乎,只是她在等待一个契机,很快魄奴就给了她这个契机,这女人撕开一个包装后,看她把冰箱关上,问:“咦,你自己不吃吗?” “!!” 尺凫插着兜,一脸顺带一提的语气道:“哦,我就先不吃了,今晚他专门给我买了一份哈根达斯的雪糕,现在不太想吃雪糕。”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恼怒道:“你说他买那种那么贵的雪糕干什么,三个球居然要一百多块,真是浪费钱。” 她用余光打量着魄奴,见对方面无表情,尺凫心中窃喜,但肯定不会表现出来。 咳嗽一声,准备功成身退,只是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自己眼睛一下。 “??” 尺凫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到魄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镯子,只见魄奴拿出来后吐槽什么放口袋里太沉了,果然还是戴着好一点,然后好像又跟自己说了些什么话,但是尺凫已经听不清楚了。 大概失神了十几秒,她才回过神来,看着魄奴拿着他妈妈送的金镯子,干巴巴说: “我,我今晚吃的雪糕,有三个味的,香草味,巧克力味,还有哈密瓜味,每个都这么大的,很,很甜的。”她通红着脸说着,试图想用一百块的雪糕和魄奴手里黄橙橙的金镯子对抗。 “真的很甜的。”她瘪着嘴说。 —— ps:右皇,尺凫,魄奴人物卡已有,大家可以去点点赞,还有,求月票qaq 昨日月票新增112 累计月票新增812 今日日更六千(已完成) —— 想让尺凫不再被欺负吗? 尺凫,我对不不起你..乍为我笔下最悲催的 人物,你从出场时就被所有人欺负,好不容易吃到好吃的雪糕,还其实本来是给右皇的。安息吧,老尺…… 如果你们真的爱尺凫,就投票告诉我. 要是月票这个月前五,我考虑以后让他不被欺负,否则的话,就证明大家爱他的心也不算太执着,就让尺凫静静的委屈吧。 第三百七十八章 要好好对人家两姐妹 (6k字月票加更) 苏小欣回到公寓后,把门关上,在门口脱下鞋袜,开了灯后来到卧室。 想了很久,还是打开电脑搜索。 【两姐妹同时喜欢上一个男生会怎么样】 【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会喜欢上同一个男生吗】 【发现儿子跟一对双胞胎姐妹同时谈恋爱,该不该制止】 最后查阅了不少资料后,苏小欣得出的结论是: 儿子那样做不违法。 但不道德。 即使不查她也知道,无理这是脚踏两艘船,怎么可能道德啊!可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讯息:她刚刚看到小楼无比自然地喊无理姐夫。 小楼是帮着他们俩一起瞒着自己的,也就是说他们两姐妹不存在被自己儿子骗的可能,这表明了他们两姐妹不介意两女共……哎!无理怎么能这样做呢! 苏小欣发现了自己儿子的秘密后整个人都很纠结,但是她和风无理的关系与一般的母子又有所不同,她不可能耳提面命去跟他说你这样做是错的不要执迷不悟,在那纠结了半天,忽然想起好几次跟小楼相处的时候,有时候都会有些许的违和感。 原来一直以来他们两姐妹就扮来扮去‘糊弄’着自己呢。 小楼也真是太胡闹了!今晚演上瘾了不成,当着她面喊了一晚上姐夫呢! 不对,都说不定一开始她儿子真正的女朋友到底是谁,说不定一开始就是魄奴,又或者一开始就是三个人一起谈,还是说姐姐就真的是姐姐吗,魄奴就真的是妹妹吗? 有没有可能其实小楼真的是妹妹,所以她喊姐夫其实也没错…… 苏小欣发现了事情的盲点,他们两姐妹真的太像了,从未见过如此相像的双胞胎,就像风无理的两个表姐,外人也会觉得一模一样,说根本分不出来,但是她作为姑姑一眼就能分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那是真的很明显的区别。 可是半年来,她跟那两姐妹见面也不少,每次见面还是要等对方自己说谁是谁,而且有时候如果他们穿一样的衣服,一天得问好几次谁是谁,她也跟儿子这么说过,他们两个也太像了,结果无理也笑着说,光看外貌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 这就太恐怖了,相处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他都分不清。 现在逐渐理清楚事情的真相,苏小欣怀疑他们两个,打算就这样互相共用这两个身份,到最后也依然是名为‘王西楼’这个身份的女生和她儿子谈恋爱,结婚,白头偕老,而‘王魄奴’这个身份的女生则是永远是小姨子。 这样……可以吗? 苏小欣叹了口气。 非要说的话,好像也没有委屈到哪一个姑娘,毕竟他们任意一位都既可以是小楼,也可以是魄奴,而且她不可能大厥其词说‘怎么能和姐妹分享一个男人呢,也太委屈自己了’——这种想法都是自己作为外人的臆测,说不定人家姐妹情深,还真觉得这一点问题也没有呢。 真是一群胡闹的孩子。 她无意义地敲击着桌面,琢磨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尊重他们的意愿。 不过有一点得跟他们聊一下。 明明就是两个准儿媳,怎么能就变成一个,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现在他们两个都是无理的女朋友,那她这个当妈的就都得认。 想通这些后她还挺开心的,感觉一下多了两个女儿。 …… 风无理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是他妈给他发的微信,说自己到家了,然后还有一些事问她。 “谁给你发消息呢?”王西楼在削苹果,凑个脑袋过来看他手机,这人不知道尊重别人隐私。 “苏女士说她到公寓了。” “哦,吃不吃苹果?”他们两个坐门口,魄奴在柜台后面打《生化危机》,有钱后她买了一堆游戏,两只小动物陪她一起呱呱乱叫。 尺凫一脸严肃地指责他们几个,不要在店里大吵大闹,客人都被吓得不敢进来买花了。 “蠢猫,快对她使用爱尔兰十字锁!” 夜姬扑了上去,被尺凫一只手提了起来。 吵得更厉害了。 风无理回头看一眼,确定只是小姐妹之间很正常的打架,就没管他们:“不吃,而且你们暴露了。” “暴露啥?” “魄奴和你。” 风无理心好累,看到消息时也吓了一跳,不过苏教授的语气并不是牛油入热锅般一下子很剧烈,而是一种‘其实妈妈早就觉得有些怪怪的了,魄奴和小楼都是好孩子,但是你也要像个男孩子一点,不要让两姐妹受委屈呀。’这种很温和的语气。 不愧是大学老师这种高文化人群,这种敏锐的判断力和接受能力。 “嘶——”王西楼看了聊天记录,一脸心虚:“怎么办?” “她也没说什么。” “她接受了?”王西楼缩着脖子。 “她应该是很震惊吧,要接受也不是一下子就接受,可就算是接受不了也不能怎么样……说到底都是你自己问题,下次见面表现老实一点,坦白一点吧。” “感觉会好尴尬。”她拿刀背挠了挠头。 “谁叫你们经常在她面前换来换去。” “魄奴!过来看你好事!” “来来来,我看看我又干了什么好事!”她雄赳赳气昂昂,不像来认错的,像是来问罪。 …… 晚上关店,魄奴骑着电瓶载着绾绾,夜姬在后面追他们。 风无理把卷门拉了下来后和王西楼走路,尺凫骑着她的宝贝单车慢慢悠悠兜着风,时而离他们好远,一时又靠过来,掀起一阵风。 过了会儿风无理坐了上去她后座,留下王西楼一个人走路。 “尺凫店长快骑,不要等王西楼。” 王西楼白了他一眼,插着兜,慢慢悠悠不紧不慢。 夜姬追不上魄奴,小碎步回来跟在她脚边,但也时不时被绿化带里的小动物,或者街上别的什么东西吸引,跑出去一会儿又小碎步迈得飞快地回来。 风无理好多天没回家了,一进门,发现收拾得井井有条。 明天九月一号,绾绾明天就开学,上二年级了,这几天她都很兴奋,对此风无理能感同身受。 小时候每次临近放假会异常兴奋,放假了可以疯玩,但是放假放久了又会怀念上学。 小学的校服基本每年都要买,但是她个子长不了,所以不用买,哈哈。 “风无理大人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小狐娘临近开学每天都要穿上她的校服,白色上衣蓝色短裤,肉嘟嘟的小短腿光着脚在家里跑来跑去,费尽心思想往书包里装点东西,可是因为没有书,她现在没东西装进去,捣鼓半天书包还是空寥寥的。 忙活了一晚上她有点丧气,“没有东西要收拾呢。” “致家长的一封信,暑假防溺防火那张纸,你那个准备跟同学炫耀的狐狸贴纸都放书包了吗?” “都放好啦!”她高举双手。 “小天才手表充电了吗?” “充啦!” “暑假作业做完没有?” “做,做完了。”她尾巴夹在腿间,左脚踩着右脚,手藏在身后,眼神飘忽不定。 “骗人可不是好孩子哦。” “不是的。”绾绾包子脸很严肃:“越会骗人的狐狸越是好狐狸的。” “那你看起来也不是好狐狸。”就她这个样子,哪里能骗人了。 “风无理大人休得胡说,绾绾是好狐狸。”她较起真来。 “绾绾,水装好了,快过来一起泡澡。” 浴室里尺凫喊她,小狐娘耳朵立了起来,小肉腿迈得飞快:“绾绾来咯!” 风无理无奈摇摇头,这小狐狸也变得越来越不乖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电视机前魄奴已经迫不及待打开ps4,拿着两个手杆问他: “玩不玩‘等等!你先别死!’” “哪个游戏叫‘等等你先别死?’”他一时没转过弯。 “就那个你控制一个小人,我控制一个小人,打boss时不能同时死亡,如果同时死亡要重新打那个。” “……那个游戏叫双人成行。” “就那个,玩不玩?你不在家他们俩都不陪我玩,两个乡里别,批诶死4都不会玩。” 躺在沙发上沉迷刷短视频的王西楼拿脚踢了她屁股一下,她是回到家后第一个洗澡的,穿着可爱的奶牛睡衣,浑身带着沐浴露清香。 魄奴控告王西楼,现在每天晚上刷抖音,刷得很晚,他晚上不回来睡觉都没人治得了这个恶女人。 王西楼压根不把魄奴的控告放在眼里,照样一个视频一个视频地刷。 风无理接过手柄:“别管她,打游戏。” “来来来!” 他过去坐在她旁边,两人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 魄奴抱怨身后王西楼刷抖音不戴耳机,抖音外放吵死了,而且她刷抖音喜欢在一个视频上停留好久,得重播三四十次,一遍遍重复简直就是魔音贯耳,听得她都能背下来。 王西楼骂她,还没说你们两个打游戏吵到震天。看了两人一眼,把一条腿搭在风无理肩上,一截小腿垂在他身前,过了一会儿两条小腿都搭在他肩上,两节白生生的小腿像坐过山车时的安全护锁。 加载进去后发现正在打boss,他才想起来上次好像就是打到太空猴子,这逼东西很恶心,魄奴每死一次,下面就会多一道激光,满屏的激光风无理很快就躲都没地方躲。 两人很快就忙活了起来。 “等等,你先别死。” “我活了我活了。” “五子棋必胜阵法……” 夜姬从阳台神神秘秘出来,等一下又神神秘秘回去,一会儿上楼一会儿下来,重复好多次,她每天都很忙,一天到晚神经兮兮不知道忙活什么。 可能猫都是这样神经兮兮的。 九月如约而至,军训还有一周。 学长学姐陆续返校,而且还有些很欠的,他们在炎炎夏日下站军姿,走正步,打军体拳,汗如雨下的时候,他们就坐在不远处树荫下拿着冷饮,西瓜,指点江山。 其中来看有没有高颜值学妹的占大多数。 经过一周多的相处,教官也没了一开始的面目可憎,好说话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很喜欢和风无理作对,大概是知道他耐造后就经常拿他开刷,主打一个抛砖引玉,杀鸡儆猴,他就是那块砖那只鸡。 比如现在打完拳,到树荫下休息,他又开始嚷嚷: “下周结营汇报表演,我们连要有个节目出来,有没有主动报名的,这几天我是发现了,你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都不要害羞,一百人也是那样表演,几千人也是那样表演,性格内向的就更应该抓这个机会好好练练胆量了,以后这些都是你们宝贵的经验!” 这当然跟平时休息时搞几个节目不同。 那时候又是灯光,又是舞台,将近一万人坐在下面看你表演,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吧,平时自己人搞节目,唱得走调飞起的都敢上去吼两句,而现在几个气氛组的显眼包都不吭声。 这种舞台,一个不慎,污名得挂身上四年——军训结营表演时xxx那男的。 “风无理,你不是表演魔术很神吗,搞不搞一手?” 风无理没有回答,双目放空嘴巴微张着,给人一种人就站在这里,但凝视他时发现他其实已经消失了,又或者说他变得无处不在,反正一副装傻充愣,‘您说啥,对对对,是这样,哈哈’的样子。 教官也拿他没办法。 “有没有人想上去搞的?别人也不见得专业,不要怕丢人,这样吧,谁积极报名我给报优秀个人,再给你们班主任推班干,还有汇演是有评一二名的,第一名好像奖励自行车还是什么来着。” 班干,优秀个人,这些对大部分刚进入大学的青涩学生来说,其实都不觉得就多重要了,但其实一步领先步步领先,后面选调生,入党,你一开始目标不明确,等你想争取一些东西的时候,发现早已落后不知道多少。 果然,谢洁姝还是站了出来。 她不需要他推班干,但是自行车拿了,可以挂咸鱼二手卖出去。 苏洄看了她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哟,你要表演什么?”教官问,其实他觉得这么漂亮的姑娘,上去清唱首歌都是不错的表演。 “拉二胡。” “二胡啊?”教官有些迷糊。 “专业的。” “行吧!等一下代理班长去院方阵那里找那个谁,报上去,我们连报二胡独奏。”他嘴里还嘟囔:“单人表演好啊,还不用划时间给你们排练。” 接下来几日天气都很热,可喜可贺的是郡沙下了一整周雨,而且是每到下午最热的时候就开始下,两点半下到四点多,如此有灵性的雨风无理也得感慨,真是一场好雨。 然后他就接到杨主任的电话。 风无理问他什么事。 杨主任问他,王西楼大人为什么忽然下起了那么多天雨,而且也没有向他们这边说明理由,改变气象是严重违反了仙人,修行者,妖怪和公司的规定。当然他们并不觉得王西楼大人这是什么恶性事件,就是想咨询一下理由,然后他们这边好登记一下。 风无理表示他也不知道这雨是她下的,他这几天都在军训都没回去,等一下打电话回去问问。 “咦,你这微信头像有点意思昂。” “头像?哦,是上周王西楼带我上去月亮上面拍的。” “……” 杨主任沉默了一会儿,委婉道:“无理啊,等一下给王西楼大人打电话询问理由的时候,尽量委婉一点。” “明白了。” 风无理挂了他微信电话后,脸黑黑地跑到宿舍廊道里给王西楼打电话过去,没好气问:“老实交代,这雨是不是你下的?” “额……哈哈!” “你搞这干什么,杨主任都给我打电话了。” “谢洁姝让我下的雨。”她立刻扔锅。 “她让你下这雨干什么?” “那她普通人体质嘛,她说热到要中暑了,我听着心软……” “服了你了。” “晚上回来吃不?今天我下厨,尺凫快要识破我和魄奴的锦囊妙计了!” “不回了,今晚要集合,明天也可能不回,后天就军训结营了,或者你可以过来看汇报表演,明天下午六点半开始。” “你有没有节目呀嘻嘻。” “我表演个湘西赶尸邪术,你过来给我当道具。” “大胆!” “不聊了,等一下还要集合呢。” “挂呗。” “你挂吧。” “那我挂了。” “嗯。” “拜拜~” “挂吧。” “哦,我跟你说哦,最近你的猫好像火了!” “什么火了?” “很火那种,隔壁猫咖那个小哥过来说好多客人都来看她!然后最近不是快开学了吗,文化街多了好多人,忙都忙不过来,你都不知道……” 这几天他都没回去,王西楼又开始叨叨跟他说个不停,煲起电话粥来。 她是个表达欲很强烈的女人,就算风无理只是时不时回个语气词她都能接着讲下去,当然他也不会敷衍回语气词。 一直不知道聊了多久,甚至不知道都聊了什么,有营养的话真不多,鸡毛蒜皮一大堆。 旁边宿舍的门打开,一个光膀子的班里同学出来扔垃圾,哟呵了一声打了个招呼,随口笑着说了句:“跟谁打电话呢,笑得那么开心。” 风无理都意识不到自己刚刚是在笑的。 “跟他无敌漂亮温柔可爱的师父大人打电话!!”手机那一头王西楼震声喊着。 别人当然听不到。 晚间,月色皎皎,晚上花店的人流量明显比白天高,特别最近返校的大学生越来越多,这几天气温好像下去了一点,没前几天那么热,文化街明显热闹了起来,一到晚上到处都是小情侣,或者说来三五成群的大学生。 猫咖生意都忙不过来,最近这间文化街的猫咖很火,很多市区外的爱猫人士都不远几十里来这边看看这家名声大噪的猫咖。 有一则小道消息流传,这家店里有一只打工的小母猫。 这猫卖相有点像挪威森林猫的半长毛种,只是全身毛发如墨,一双猫瞳就宛如蓝色宝石般瑰丽,比那些赛级的都漂亮,而且这猫很神,极通灵性,听说是隔壁花店放在这里打工的打工猫。 一般来说,猫咖里是不给别人寄养猫咪的,除非店员店长跟客人很熟络,这种情况确实可以将猫咪放在猫咖‘打工’。 说是打工,但大家懂得都懂,小猫咪生来就是被人类rua的,所以她的工作应该就是卖萌,撒娇,然后引诱笨蛋人类为她花钱买猫条和猫玩具。 但是这真的是一只打工猫! 你看过一只猫,叼着猫粮或者猫条去一只只喂别的猫,或者叼着猫玩具逗别的猫玩吗? 又或者地上掉了什么食物残渣或者饮料之类,她会去叼来抹布过来把掉地上的饮料食物残渣擦走,更甚至当有‘员工’不愿意被客人摸,她会颠儿颠儿跑过去,一顿喵喵喵地跟有情绪的‘员工’交流,最后让那位‘员工’重新回到工作并且接受客人抚摸。 你跟我说这他妈是猫? 一开始还没多少人相信的,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来这里看打工猫的人越来越多,几天内这只打工猫在这一带忽然火了起来。 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 “夜姬大人已经回去了。”店员跟来看打工猫的两个女大学生致歉。 至于说为什么要喊夜姬大人,是他听着花店那个叫绾绾的小姑娘这样喊,觉得有趣就跟着喊了。 “啊?回去了?” “她不是你们店里的猫吗?” 店员解释:“是这样的,她是我们隔壁花店养的猫,只是经常过来这边玩,我和花店老板开玩笑说可以让夜姬大人过来打工,然后夜姬大人真的就很经常过来……过来帮忙了。” “那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唔,她应该是回去吃饭了,吃完饭可能会过来……” 店员刚这么说,忽然看到门口有一只熟悉的身影,连忙过去把玻璃门打开笑着说:“夜姬大人请里面请。” 然后两个女大学生,看到一只胖胖的黑猫咪大摇大摆从门外进来。 还朝他们喵了一声。 “随便坐坐吧,在吾辈店里不要拘谨。” 当然笨蛋人类是听不懂猫叫的。 昨日月票新增354 7月加更计划月票累积354 —— 今天日更6k(已完成√) 明天继续日更六千 ps:求月票 第三百七十九章 我,尺凫,不可战胜!(月票加更6k字) 黑猫进了猫咖后,一跃而起跳到一米四五高的前台上,表现出和她体型不相符的灵巧,引来两个女大学生的惊呼。 夜姬的出现,很快就引来店里客人的瞩目。 这里很大部分都是来看这只打工猫的,还有一部分不知道的,问了其他人也了解到那只胖乎乎的黑猫的与众不同。 然后对其产生好奇。 夜姬把这些都当做愚蠢的人类对她的崇拜,毕竟作为拥有无上大智慧的吾辈来说,让人类崇拜自己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在过去的几千几万年间,她可享受过无数愚蠢人类奉若神明的跪拜和尊崇呢! 久违了,这种被人类崇拜的感觉! 她要把失去的通通拿回来! “好搞笑啊,她怎么好像一脸骄傲的样子。” “哈哈哈,好可爱这猫。” “夜姬大人真漂亮,胖乎乎的好像手感好棒哦。” 有人想摸她,被她灵巧躲开。 店员劝道:“请客人们不要对我们店里的员工动手动脚。”其实是夜姬大人不喜欢被陌生人摸,他平时想摸一下都很难。 “啊?她真的是员工呀?”女大学生缩回了手。 “对的,每周要给她一根猫条的。” “好有趣的规则。” 他们越发觉得这猫有趣和可爱,问店员更多关于夜姬的事情,知道越多细节越觉得神奇,不知道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夜姬大人,我想和那只布偶玩,可以让它给我抱一下吗?” 夜姬假装听不懂。 店员解释,要她去先找那只猫玩,然后如果那只一直逃开不陪你玩时,夜姬大人才可能会出手。 “也是吼,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那个女大学生也感觉自己有点蠢。 其实店里还有一个人也是慕名而来,只是并不是慕名而来看猫的,而是慕名而来看那个绝美黑长直美少女。 那个据说最近经常在这附近出没,颜值高到怀疑世上真的有造物主存在的女生。 他的身份是隔壁马栏山的星探。 弗兰台,作为龙头老大级的省级卫视,稳坐全国娱乐传媒的第一宝座,不知道是谁在这店里拍过几张绝美女神的照片,在网上小有热议,最后在他们一些小群里疯传。 立刻有大导演相中这顶级神颜的女子。 那脸和气质太绝了,而且是没有美颜的原相机,要知道短视频上百分之九十五的鲜艳亮丽网红,他们作为专业影视人员一眼就能看出滤镜美颜妆容去掉后的模样——那或许算不上丑但也只是普通人面貌。 所以更是对那个神颜的冷脸女子感到震惊。 问过猫咖那个店员,店员说他也不认识对方,颇为遗憾,但是听店员说她经常过来这边坐,便想到蹲点的法子。 他拿起桌上咖啡喝了一口,有些遗憾今天还是没蹲到,放下咖啡时不小心弄洒了一点。 “店员,有纸巾吗?” 然后他看到,一只胖乎乎的黑猫,叼着桌布往他这边小碎步跑过来。 星探:“??” 现在的猫能训练成这样了吗?! 星探一脸震惊! 他随后看到,这只肥猫把布放到桌子上后,伸出爪爪按在上面,一脸认真地拖到打翻的饮料旁边擦试,虽然动作有点笨拙,但你还想对一只猫要求什么?! 太神了! 出于职业素养,立刻拿起手机对猫拍照,其实不只是他,旁边不少客人已经被夜姬大人萌炸了。 “好厉害!” “这里这里,小猫咪,这里还没擦干净呢!” “我这里也是,麻烦给我擦一下!” 夜姬想了想,决定不理这些笨蛋人类。 …… 晚上集合看电影。 现在基本没什么训练的事务,军训一开始那几天是真的把人往死里练,现在他们适应了高强度的操练后,反而任务变得越来越轻松哦。 今晚轮到他们信科院看电影,播的好老的片,《牧羊人》的女主是真的漂亮,那个时代的人眼睛都闪烁着光。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看到名场面,下面笑声不断,当年拍的时候绝对无法想到这么一个片段近四十年后会在网络上翻红。 谢洁姝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他身边,问他:“伱今晚回不回去?” “不回了,怎么了吗?” “回吧,帮我把王西楼二胡拿来。” “你没二胡吗?” “没有。” “你二胡都没有,那你怎么跟人家说你专业水平二胡?” “你是傻逼还是智障?” “……你怎么不自己出去,虽然你现在是普通人体质,但我不信你翻不过那墙。” “身体不舒服。” “嗯?生病了?” 她语气平静:“来大姨妈了,这几天痛经。” 风无理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同时有些面红耳燥,毕竟他那么大还没跟女孩子聊过这个话题,看了看周围,应该没人听到他们对话。 “难怪你让王西楼下雨,原来你不舒服?” “对,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经期有点乱了,提前了十几天,幸好宿舍有你买的姨妈巾,不然还得找舍友借。”她看起来很烦。 “……多喝热水。” 她白了一眼:“帮我回去拿。” “行吧,本来我今天都不打算回去的。”其实是谎言。 “呵呵,好假,又能回去抱着你的王西楼啃就那么开心?” 风无理伸手揉了把脸,把翘起的嘴角放下,同时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惹经期的女生。 九点,解散,他又往操场边走去,成为人群里的逆行者。 苏洄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堆槽不知道怎么吐。 几天前他也想出去一趟,出去剪个头发,然后找风无理这位地头蛇带路出去。 一开始风无理推辞了几番,说最近很多返校生,隐晦地说门卫已经没前几天查得严了,也有不少大一新生晚上偷偷溜出去,所以还是从正门出去好一点。 苏洄表示,既然那边有出口更快的话就从那边出口出去。 他估计是觉得,之前说这里有出口现在反口说没有自己会不信,然后不想让自己觉得他是不肯告诉自己,就领着他来到操场边一堵墙前。 两米多高,比篮球场球框只矮一点的墙。 “很好翻的这墙,你看这样,就上来了。” “我再示范一次。” “我们这边风气上学翻墙出去很正常的其实,我念高中时候就经常翻墙出去。” “你看这样就又上去了。”他语气像是老玩家向新入坑玩家分享心得,或者给朋友安利东西。 嘿,上个大学,真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苏洄彻底麻了。 风无理过来接猫的时候,夜姬在店里一眼看到他,即使那么多年了也还是会小跑过来迎接。 风无理和猫咖店员打了声招呼,店里有人看到‘打工猫’的反应,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就是这猫的主人,那两个女大学生看到他身上军训服,意识到这可能还是自己学弟。 夜姬在一直和他说这几天她干了什么事,让他感觉有种小时候王西楼去幼儿园接他放学既视感——原来自己小时候那么可爱。 “军训很累吧?”店员跟他说话。 “还好,最近都下雨。” “真好啊,我都没上过大学,和我哥山里出来的,父母也没文化,我初中都没念就出来工作了,他比我厉害多了,我现在打工供我哥念完研究生。” 为什么自顾自就开始说起自己的看起来有点悲惨的经历了。 “能自力更生都很厉害,更别说你还养了一个大学生。” 店员腼腆地笑了笑,看着地上的猫道:“夜姬大人在店里很受欢迎,好多人都来看她的。” “夜姬大人?”风无理一脸古怪。 “哦,是跟你店里那个上小学的小妹妹喊的。” “这样啊。” “夜姬大人绝育了吗?” 他低头看这猫一眼,夜姬正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他抿了抿嘴,“没有。” “不绝育,是有考虑给她配种吗?夜姬大人品相太好了,配种可要小心一些无良猫舍,我听说……” 风无理实属难崩,又不好意思打断人家说话,店员已经从配种的选育聊到不绝育对猫咪的危害,夜姬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听到不绝育的危害后更是一脸后怕,扒拉着风无理裤脚,问他什么时候带她去绝育。 “那个,你们花店是不是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店员问到。 风无理看了看绕着他裤脚盘撒娇,试图让自己抱起来的猫一眼。 “是不是眼神很冷,头发散落着,穿着白色衬衫,啡色百褶裙和黑丝的女生吗?”风无理问:“我上次过来替她结账然后带走那位。” “对对。” “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店员跟她说那个星探的事。 风无理了解到了,居然有影视传媒的人找了上来。 听完他又感觉这很正常。 郡沙本来就是一座网红城市,更是拥有弗兰台这种卫视频道,这座城市的氛围就弥漫着娱乐、明星、网红,风无理从小到大更是在现实里见到过不少明星,从老街那种城乡结合部搬到这里,对他们生活上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没想到首当其冲的是他们家的猫。 “他半小时前还在这坐,也是刚走的,我没跟他说知道是你认识的。” “这样啊,那还真谢谢你了,她不可能去当明星的。” 他把地上的黑猫抱了起来,掂了掂托着屁股,店员有点羡慕地看了一眼被夜姬大人拿脸蹭脖子的风无理。 “对啊,当明星看着光鲜,可不见得多好,听说娱乐圈乱的很。”他看起来有诸多感慨。 “那我到是不太了解。”风无理挠着夜姬下巴,示意让她先不要吵,回去再听她的打工故事, “我有个在这边的亲戚,是给明星化妆的,她哦,给我说了很多明星的瓜……” 这店员还有点老嫂子特质在,混熟后话明显多了不少。 聊了一会儿,他抱着夜姬往回走,怀里的猫问他:“无理,你明天还要上学吗?” “要的,明天也要上学。” “后天呢?” “后天也要,大后天也要。” 她的尾巴甩来甩去,说:“为什么你要上学上那么久?” “我也不知道,别人都在上学,我也跟着一起了。” “吾辈为什么不用上学?” “小夜已经很聪明了,不需要上学,我还有很多东西不知道,所以要上学去学习。” “诶,都怪吾辈。”夜姬很自责。 风无理乐了,捏着她下巴玩,她会用前爪扒拉自己手,或者试图咬自己手指,他问:“为什么想去上学?” “你上学后都没怎么陪吾辈玩了,吾辈想跟你玩。” 他哑口无言了一会儿,说:“其实不是上学不能陪你玩,即使不用上学,我也还要工作,要在花店照顾花花草草,或者以后我不在花店工作了,也会去找个班上之类的,总之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一天到晚和你到处去玩。” “为什么?” “因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吾辈也不是小孩子。” “你是猫嘛,当然不是小孩子。” “对的,吾辈是猫。”她说:“无理要是猫就好了。” “哈,我要是猫就好了。”他觉得她有时候有些想法很可爱。 夜姬却很激动:“你也觉得当猫好!?” “唔,可能吧,偶尔也会觉得说不定当猫比当人轻松。”当然那也只是很偶尔,事实上他已经比大部分过得都要轻松。 夜姬眉头一皱,“那吾辈想想办法。” “什么想想办法?” 夜姬眉头紧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猫神经兮兮,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他也早见怪不怪。 他回到花店时,不知道店里魄奴和尺凫又在上演什么戏码。 两人拿着两把扫把在交战,嘴里喊着略微幼稚的对话,对于魄奴会有这种神经病一样的行为他表示理解,但是尺凫这种一本正经的性格,很少有这样跳脱的行为。 风无理想不明白,魄奴是怎么说服尺凫陪她这样玩的,但看出来平时总是一副我是了不起的大人,跟你们这群幼稚的家伙玩不到一块去的尺凫,现在很沉浸在其中。 口中还兴奋地喊着什么: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单脚独立,一手作剑指,一手握住扫把高举过头顶,口里喊着极其羞耻和中二的话。 风无理都不好意思进去了,替她尴尬得脚趾头抠地。 其实尺凫只是喜欢在大家面前装成成熟大人,装作很严肃,但风无理暗地里观察她许久,知道她会半夜起来偷吃冰箱里的零食;会偷偷躲在房间里玩‘会说话的汤姆猫’乐得小腿在空中来回踢;有心事的时候会跟玩偶说话;洗澡的时候会在镜子上哈气然后画画,会用嘴巴装花洒的水,装满咕噜咕噜又吐出去。 哦,最后一点当然不是他观察的,是绾绾说的。 但在人前,特别是在他和王西楼或者绾绾面前,她就非要装成酷酷的,一脸‘我是尺凫,莫得感情’的样子。 “呀!你怎么回来了?”魄奴看向门口很惊喜道。 而背对着门口的尺凫冷笑着摇摇头:“还想用这招,同样的招式对我是没用的,看剑!” “真的,我这次没骗你。” “你们在玩什么呢?”身后有人问道。 一瞬间,风无理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他居然看到尺凫浑身僵硬,迅速从下至上石化,然后变成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砰一下爆开,整个人消失了! 他还在想她会出现什么反应,没想到她在原地僵硬了几个呼吸后,小姑娘忽然站直腰。 她把手上的扫把随手扔地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从始至终没回头看一眼,不去确认身后的是不是真的风无理,头也不回地去到柜台后面坐着,极其淡定地抽出那个记账的笔记本放在上面,摊开,拿笔在上面写写,记记,时不时皱眉思考,好像已经在这里工作很久了。 行云流水,风无理甚至想为她鼓掌。 “王西楼呢?”他把夜姬往地上一扔,走进店里。 “和绾绾出去买宵夜去喽,外边广场旁边那条路,今天有一家新开的正新鸡排,新店优惠,便宜好多得咧,昨天在我们这里订了几个花篮,给了我们好多优惠卷。” 魄奴回头看了刚刚还在和自己玩的小姐妹一眼,想了想,看向风无理,单脚独立,一只手作剑指,一只手反握扫把高举过头顶:“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吾辈来战胜你!”夜姬扑了上去。 风无理瞄了一眼那边的尺凫,尺凫还在埋头算账。 没多久,外出买宵夜的两人也回来了,提了两盒炸鸡扒,这种垃圾食物王西楼一向嗤之以鼻,现在看来折扣战胜了她的理念。 “咦,你回来了?不是说今天也不回吗?”她穿着店里的工作围裙,头发盘在脑后,围裙下面是件白色衬衫,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净的皓腕,左手手腕有一根发绳,整个人看起来很温柔。 绾绾穿着校服,红领巾都没摘,时不时闻闻自己手里提着的鸡扒,一脸幸福,身后尾巴一路摇个不停。 “谢洁姝让我回来拿个二胡,她明天晚上要上台表演。” “在家里放着呢。” “明天拿过去给她吧。”他过去伸手就要捏一块鸡扒出来尝尝,王西楼把他的手拍走,抽出两根签子给他用。 魄奴甩开夜姬,也凑过去吃宵夜。 “给吾辈也来一块。” 几人在店外小桌子旁吃起宵夜,晚间外边很多人出来散步,隔壁清吧有人驻场,声音有时能传到这边,有时听不清,偶尔会有年轻人欢呼,一对中年夫妇买了一束百合,女人还讲价,风无理给她便宜了十块,女人看起来很开心。 “对了,有件事说一下。”风无理看向很费力吃魄奴手心鸡扒的黑猫一眼:“小夜变成人型的样子被人看到了,好像还被隔壁马栏山的星探相中,今天有人在隔壁猫咖蹲她。” “哦?那么厉害。”王西楼坐在小板凳上,曲着腿并着膝盖,风无理觉得有种白月光的初恋女友陪他这个穷鬼大学生吃路边摊的感觉。 “嗯,江文跟我说的。” “江文是谁?” “隔壁猫咖那个店员小哥。” “那怎么搞?” 风无理想了想,他上学也不能一天到晚在这,对魄奴说:“魄奴明天过去看看,要是见到了,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保证完成任务!”魄奴同志向他敬了个礼。 “为什么不是让我去?”王西楼指了指自己。 该说不说,其实这种事情,风无理下意识觉得魄奴比王西楼靠谱点,他解释道:“这种小事,还不劳师父出手。” “你说得也有道理。”王西楼点点头,忽然又问:“尺凫怎么不过来吃宵夜?” 几人看去,尺凫还在柜台电脑后面工作呢。 “尺凫店长工作好认真。” “你们都学学尺凫店长。” “尺凫店长,快过来吃宵夜了。” 尺凫仿佛刚刚真的一直在沉迷工作,现在听到有人喊她,才从工作回到现实,还装模作样不知道刚刚谁喊自己,问:“叫我干什么?” 王西楼说:“过来吃宵夜。” “大晚上还吃煎炸东西……”她板着脸起身,一脸‘刚好工作得有点饿了,就也跟你们一起吃一点吧’的神情。 魄奴娇喝一声:“你们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她动作僵硬了一分。 几人聊着这几天花店生意,有些越来越好了,本来还打算三个月后再开始盈利,估计不用一个月就可以了。 其中点名表扬送花天使魄奴同学。 王西楼说想整个音响在店里放歌。 风无理觉得这建议也不是不行。 鸡扒还剩下最后一块,绾绾看了看大家都不吃了,嘿嘿一笑用签子插了上去,抬头时刚好看到风无理大人的视线。 她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她签子都已经插上去了,总不可能要抢她的鸡扒,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昔日的绾绾了,就算是风无理大人,她也不会退让的! 她已经做好和风无理大人对抗的准备了。 “绾绾,你知不知道,如果桌上还剩下最后一份吃的时候,你要是想吃,要先问一下别人还吃不吃,这是餐桌上的礼貌。” “啊?”绾绾一愣,好像是这么回事,就问:“那,那风无理大人还吃不吃?” “吃。” 他无比自然地把那块最后的鸡扒抢走了。 —— ps:昨日月票新增189 7月加更计划月票累积540 今天日更6k(已完成√) 明天继续日更六千 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抓住徒弟的尾巴(6k月票加更) 愚蠢的小狐狸,居然以为能和自己抗衡了,你在人类的世界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风无理发现了,这小狐娘看着乖巧,其实是有反骨。 也不能说是反骨,可能跟狐狸的教养有关,他们狐狸得学会狡诈,欺骗,平时在山里好朋友之间就经常相互迫害来提高自己欺诈水平,而且认为对自己尊敬的人最高崇敬就是超过他,所以这小狐娘经过在他手里一年的调教后,现在已经爪牙渐丰。 最近老是想让自己吃吃亏。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就像刚刚战斗还没开始,就又输掉了。 而且他们狐狸还有规矩,玩耍时输的狐狸要被摸尾巴。 绾绾发现自己尾巴又被风无理大人抓住了,也不敢反抗,小脸通红正襟危坐着,低着头手放在大腿上,余光去看,自己的尾巴被风无理大人揉成圆的拉成扁的,感觉她的尾巴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风无理怀疑她是在山里斗不过姐妹们,才跑到下面人类的镇子上。 这时店里又有人来买花了。 几人起身干活,尺凫骑着她的自行车在路边晃悠,绾绾和夜姬跟着她到处去玩,搬到这里后,三小只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探索附近区域,小孩子就是精力充沛。 明明年纪最小的都比风无理大几百岁。 “尺凫,去那边那个公园吧?” “吾辈昨天在那个公园里找到一个好大的洞。” “是兔子洞吗?” “不知道呢。” “以前绾绾在山里经常在洞里抓到兔子。” “那我们等一下去看看那个洞有没有兔子。” 三个背影由高到低,尺凫骑着自行车以步行的速度前进着,因为太慢,车头摆来摆去歪歪扭扭地保持平衡。 尺凫就是爱骑着她这个自行车,去哪都要骑着,听着两小只的讨论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判断也高屋建瓴,说:公园里的洞怎么可能有兔子,最多是老鼠,不过有蛇也说不定。 风无理觉得她有点像壮壮哥,绾绾像小美,夜姬像图图。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又来了几个客人,是一群女大学生,上次玩笔仙那几个,他们过来说那株韭兰照顾得怎么样,还有向老板取取经,想在阳台多种几盆花,有没有什么推荐。 像这种要推荐类的客人,王西楼和魄奴都在恶补花草知识,尚不能独当一面,所以还是得他出面。 “适合在宿舍种的,一般都是仙人掌或者多肉植物吧,那些个好养活,随便放着都能长,或者你们看看这个铜钱草,对了……你们宿舍向阳吗?” “咦,老板你怎么穿军训服啊?”那个比较活泼的女学生问。 “我是湘大今年大一学生。” “嘶……” “哇!” “那你还是学弟咯!”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和其他几个舍友不同,林小七始终觉得这家店怪怪的。 上次她进这家花店时身上总是不寒而栗,周围的花花草草像是变成《喜羊羊与灰太狼》里那一片长满鬼脸的森林,森林里有猫头鹰在叫,仿佛有什么东西盯着她看。 那种感觉她说不出来,说出来也没人信,所以今天她决定再来一次,刚刚出校门时她回忆了一下那种感受依然会有些心悸,还想着要不还是算了,但是最后不放心几个舍友还是咬咬牙跟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进来,完全没有上次的感觉了。 店里的花都开得很漂亮,布局小清新带着温馨,粉白格子的墙纸,摆满的花由低堆到高,华丽的吊灯精美绝伦,像童话里花仙子的住处。 大概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吧。 她都要怀疑上次是不是真的自己有问题了。 “要买点什么吗?”一个很漂亮的店员笑着问自己,她心下觉得哪里不对劲,而且她很快意识问题出在哪,这个店员刚刚不是在门口吗?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她在门口和那个男生陪她的舍友们介绍花。 那……那面前这个对着自己笑的人是谁?! 这花店果然有问题,她心里大惊! 哦,是双胞胎来着。 “我,我随便看看。”她有点不好意思。 王西楼点点头,没有像其他开店的人一样,对客人做各种引导,介绍这介绍那的,毕竟她这个店就开来玩的而已,赚不到钱就让徒弟养! 林小七看着花店后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没了上次的心悸感,只觉得倒也挺有趣的,这一截的鹿角也很好看,几个灶君像也丑萌丑萌,咦,她看到又摆了一样很奇怪的东西,问:“这里怎么有一根树枝?” “前几天出门捡的,感觉怪好看的,就收着了。” “是挺好看的这树枝,好像艺术品。” “像一把长枪,有没有?” “有!你这么一说确实像一把长枪,真漂亮。”林小七连连点头。 王西楼为别人对她藏品的赞叹而开心,这奥丁的长矛冈格尼尔可不是她故意抢的,那人家把这枪往她身上扔,她接住后还要还回去不成,别人扔给她那当然就是她的啦! 林小七看这后面放的神秘侧东西都感觉很有趣,时不时问一下老板娘这些东西有什么说法,老板娘侃侃而谈,什么桃木剑、黄符纸、傩戏面具,甚至还有十字架、头骨做的灯台这种西方东西。 其实都是些批发市场一堆一堆进货的小玩意,大部分都是饰品,但是王西楼说法有趣,讲起一些民间故事的时候像是亲身经历一样,光是听她吹水就引人入胜。 最后她挑了一串念珠,二十五块钱,有点小贵。 王西楼笑着说:“别看都是塑料的,我开过光很灵的。” 林小七觉得这个老板娘确实有趣,笑着说谢谢。 其实也没什么神奇力量,但是王西楼毕竟是仙人,这些东西平时长期放置在她身边,普通人的想法其实会影响现实,这就是所说的心之力,而内心的力量不仅能影响自己,更能影响周遭事物。 凡人如此,更不说仙人了,她的一些杂念都能让死物得到意想不到的滋养,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是此理。 所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会不会有奇奇怪怪的作用,她也说不准,不过避避邪,助助眠之类的小功能应该没差。 一直忙到十点多,人流量才下去一点,风无理搬完东西进来,再过一会儿就能关门了。 看到柜台后面坐着人,刷着抖音,外放声音一遍又一遍。 一眼判断王西楼。 “坐过一点。” “你肯定以为我是王西楼了。”她点了点脑袋用下巴指门口马路边那个插着兜,看隔壁清吧驻唱的女生:“喏,她在那。” “管你是谁,坐过去一点,我要开电脑。” “打游戏吗?”她挪了挪小屁股,空了四分之三的位出来,老板椅是一张类似美容院里美甲沙发的人体工学椅,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不打,我看看课表,后天选课了。” “大学还能选课来上?” “是这样,不过大一能自由选择的很少,几乎都是必选的,我只是看看课多不多。” 他打开电脑。 好家伙,桌面被下了一堆游戏,还有一堆不知道什么,桌面整理大师,解压软件,xx壁纸,xx美图…… 他一脸牙疼:“你们都下了些什么?” “不是我弄,都是王西楼搞的,她下植物大战僵尸的时候要先下什么游戏中心,然后现在电脑每天都自己下载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卸完又会自己下。” 魄奴往边上坐,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柔软无骨般依偎在他背上,看他操作电脑。 这个女朋友像一只猫,风无理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她下巴,还发出‘嘬嘬嘬’的声音,如果是王西楼的话肯定佯装生气,说师父的威严不由践踏,但这是魄奴,魄奴甚至会扮猫叫讨好你。 “喵~” 咦惹,女妖精! 风无理不管她,先登录了qq,下载了课表的文件。 魄奴就自己刷抖音,之前还说王西楼喜欢一遍遍外放,现在她自己也这样。 虽然大一专业课几乎没有,没什么课程好挑,但是每门课会有几个任课老师,任课老师怎么样,挂不挂人,严不严,点不点名,教的好不好,就要靠学长学姐传授经验了。 风无理不怎么水群,跟学长学姐也不熟,她直接让谢洁姝把她的课表发过来。 明天跟着选。 谢洁姝:有几门课可能要抢 谢洁姝:高数不要选李文清的,要选赵为 谢洁姝:还有高级英语,几个老师都很好,你跟我选吧,到时候小组作业一起做 谢洁姝:你英语好不好? 风无理:哑巴英语 谢洁姝:明白了,抱我大腿 风无理:好 谢洁姝:还有这个通识课,这个分要另算,修满得精打细算,我选了个创新创业的,听说有个模拟股市很好玩 谢洁姝:通识课你要跟我一起上吗,还是自己安排 风无理:通识课有什么讲究吗? 他虚心求教,对这些还真不太了解,谢洁姝则好像上过几年大学了一样。 最后决定听从组织安排。 还有体育课,体育课是重灾区,好课唰一下就没了,风无理综合考虑,还是听从组织,跟谢洁姝一起上乒乓球课——方便两个人组队练习时一起摸鱼。 谢洁姝:明天早上十点选课系统开始,有几门课要抢的 风无理:明天早上十点不是还在训练吗? 谢洁姝:对,所以得找认识的学长学姐帮忙抢,我找了个系会的直系学姐让她帮我抢。 谢洁姝:要不要帮你也抢了? 风无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想麻烦人家学姐,他又不认识,然后叫魄奴明天给他抢课。 他手把手教:“你明天十点准时打开这个网址,然后选这几门课,其他不用抢的就先不选,你就选这几门就好了。” 魄奴点头如捣蒜:“我看看你上什么课,你课表好满哦,周四一天都没课,这么爽。” 然后就是清理电脑垃圾。 打开任务管理器。 这种流氓软件不好清,跟牛皮癣一样,有时候你以为搞定了,过几天他又雨后春笋般出现。 能把人气得血压狂飙。 卸完,玩起王西楼下载的植物大战僵尸,他点开的时候和魄奴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意思。 魄奴怂恿:“快快,把她攒的金币全花光。” “商店东西一件没买,格子都不买,她那么喜欢攒金币干什么。” “全买了全买了,再买棵智慧树,然后剩下的钱全部拿来买肥料。”魄奴唯恐天下不乱。 “那太过分了,她得气哭的,看看她打到哪里……怎么还在屋顶。” “来了来了,她回来了!”魄奴推他,声音很小,仿佛外边回来的不是王西楼,是林正英电影里一跳一跳出现的僵尸。 王西楼进来时想看他们在干什么,只见两个人看着电脑屏幕的蓝天草坪发呆,她看起来心情不错,说等一下回去再买个西瓜,最近西瓜便宜。 “好啊,买西瓜好。” “隔壁那个驻唱唱得怎么样?” 王西楼手一挥:“靡靡之音,现在都没什么歌是能听的,等那些老艺术家都不在了,师父都不知道还能听啥。” “可以听几十遍抖音神曲。”风无理小声逼逼一句。 “起开起开,师父打把游戏就关门了。” 她语气说得好像她对电子竞技颇有建树,一脸我对这些年轻人爱玩的电脑游戏有很强个人理解,是个经常上网的人,但因为她语气过于强调这个概念,所以显得就像没怎么上过网的人非要显摆自己家里有电脑。 风无理把电脑关了:“玩什么玩,都几点了,关店吧关店吧,早点回去了。” “对对,我都一身汗今天,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难受死了,回去洗澡。”魄奴附和。 王西楼总感觉哪里不对,狐疑看这二人,没想通就不想了。 晚上挑了个西瓜,十点回到家。 魄奴一进门就举手:“我要第一个洗澡!” “那绾绾第二个!” “吾辈,吾辈第三个!” 风无理和王西楼拥有独立卫浴,不用跟他们争,风无理切了西瓜端了出来,拿了换洗的小衣服准备进浴室的魄奴也凑过来啃了两片,尺凫让她赶紧洗,一堆人等着呢,魄奴则表示她急可以和她一起,她还能给她搓背,但深知这女人什么性质的尺凫怎么可能答应。 西瓜很快就剩下最后一片,是风无理拿走的。 他刚拿起,小狐娘眼睛一凝,极其犀利地看着他,并用手指着: “风无理大人!您知不知道,如果桌上还剩下最后一份吃的时候,您要是想吃,要先问一下别人还吃不吃,这是餐桌上的礼貌!” 风无理看了看手里的西瓜,又低头看看她:“那绾绾你吃吗?” “吃!!” 哈哈,风无理大人也被自己打败了! 她这么想着,就要去把西瓜抢回来,小短腿砰砰砰地跑过来,兴奋地伸手去抢——抢不到。 小狐娘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点,贴着风无理身体,踮起脚尖颤颤巍巍,一只手扒拉着他的衣服,一只手伸得老高要抢他手上的西瓜。 垫脚抢——没抢到 跳着抢——还是没抢到 她包子脸贴在风无理肚子上,挤成一张饼,还在颤颤巍巍垫着脚伸手抓,弱弱道:“风无理大人,绾绾要吃的。” 怎么,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绾绾声音越来越小,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抬头看风无理大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并且当着她面把西瓜吃完,随手把西瓜皮扔到垃圾桶里,一起掉进去的是她作为狐狸的尊严。 理所当然的,她的尾巴再次成为风无理大人的玩物,她看着自己尾巴,越看越觉得陌生,心中升起‘这真的是绾绾的尾巴吗’的想法。 直到风无理大人不玩了,她尾巴才无力垂下去,她视线也跟着垂下的尾巴而下移,出神了几秒后才抱了回来。 “西瓜刚刚就切了一半,你还要吃的话我去切另一半给你,要不要?”他揉了揉绾绾脑袋,捏了捏狐耳和包子脸。 小狐娘恶狠狠点头:“绾绾要吃!” 然后跟在风无理背后。 也是个小跟屁虫。 王西楼已经洗完澡从房里出来,带着一阵香风从他身边经过,准备到客厅吹头发。 手里还拿着手机外放着抖音,声音开得老大,全屋都能听到,一遍遍魔音贯耳,她则聚精会神看着那个看了好多天的视频。 这人已经从一年前觉得智能机有辐射,到现在手机不离身的废物僵尸了。 等他也洗完澡出来,王西楼一脸胜券在握,摆好五子棋的棋盘,向他招手:“来,咱师徒俩过两招。” “不要了吧。” “怂了?” “你找魄奴玩吧,我不想下。” “怕输?” “我懒得跟她玩。”魄奴忙着打游戏。 “赢了那么多把有心理压力也正常,但是做人要有必胜的信念,担心连胜断了就拒绝继续比赛的行为不过是因为怕,怕噎死而不去吃饭。” “那个成语叫因噎废食。” “对,不过是因噎废食。” 风无理无奈过去跟她下了一盘。 不出所料,王西楼要下在哪里他都一清二楚。 他们一连下了好几把。 每一把风无理几乎都能很快预判到她要做出什么阵法,然后提前把她堵死。 王西楼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叫嚣着再来一把,然后重复上述过程。 一直到最后她都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 其实是不应该抖音外放。 而且还外放几十遍。 “不玩了不玩!弱智游戏!” “睡觉吧。” “不想睡!” “十二点了,我明天还要早起。” “你自己回去睡!” “emmm” 狐狸之间的游戏,谁输了要给对方摸尾巴,人类间的游戏,明明风无理赢了一晚上,结果却是被人摸尾巴。 不过也不赖。 王西楼决定把输一晚上的尊严,通通抢回来! 9月7日,周日,晴 风无理带上二胡,翻墙。 今天结营,早上没什么操练,跑了两圈步,打了一遍军体拳,身上起了点薄汗,就重复了一遍汇演排练。 一套流程下来,大部分时间是等待,以及在去等待的路上。 等到下午时,所有系,院的新生,一个个方阵陆续入场,整齐划一的动作,饱满的精气神,那种非我莫属的气势,和刚入学时已然截然不同。 谢洁姝好像有点不舒服,他也不知道女孩子痛经该怎么办,替她请了个假。 本来他只是以为下午的军训结营汇演参加不了,没想到等到晚上的晚会时,痛经还加剧了。 这个晚会并不是迎新晚会,所以也没那么正式,有主持人,但没有有院校领导,下面一群拿着小板凳坐在操场上,经历了军训的准大一新生。 更像是新生们自发组建的活动,结束难熬的军训后,脱下十几天的迷彩服,身边出现穿着常服的同学带给每个人强烈的新鲜感。 聊着天,看着节目,吹着晚风,空气里是荷尔蒙,香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尤其是女同学,脱下迷彩服穿上私服后,明明前几天还觉得和自己般配的姑娘,突然变得他们高攀不起的样子。 舞台侧面,风无理看着谢洁姝穿着很漂亮的礼服,一头金发扎了一个单马尾,很漂亮,但是风无理感觉她应该拿一把小提琴,而不是二胡,画风有点串。 忽然她腹中一阵绞痛,又蹲了下来。 风无理忍不住劝:“要不就算了吧,你都这样了,还怎么上台表演?” “它不是一直痛,是过一会儿抽痛,只要缓过这一阵我应该能坚持住。” 现在台上是第不知道第几个节目,一段单口相声,略微尬。 其实都不怎么样,一般三四个节目才能出一个精彩一点的,毕竟这个晚会本来就很临时,也没多少时间给新生们准备。 但是大家图的就是这个气氛。 “我看你都痛一晚上了,我去跟主持人说一下,跳过咱们连的节目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晚会。” 谢洁姝想了想,摇了摇头:“毕竟是我自己报的,我们连的两个班同学也都知道,不少都等着什么时候到自己连的节目,突然变卦说没了,不论什么理由肯定对我观感下降。” 她这个人性格,就是要争一口气,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得起自己,不管方方面面,都要做好。 所以二十分钟后,台上主持人一套从小学听到大学的对话,宣布了下一个节目:“有请5营2连的同学,带来二胡独奏,《二泉映月》。” 场下掌声如雷霆。 只见一个帅气逼人的男生走了上来,拿着一把二胡走了上来。 一首二胡独奏,《二泉映月》,送走大家。 昨日月票新增80 累计月票新增620 今日日更六千(已完成) —— 昨天新增月票不到120啊,松子已经把欠的还完了。 ps: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右皇,你不能这样! 王西楼,金陵老牛坪人士,淳熙三年生人,至今已有八百四十七年历史,她三百四十九岁开始学习二胡,如果说拥有一千年历史的二胡是中国文化的璀璨结晶,那作为拥有四百九十八年二胡演奏经验的王西楼,也是中华文化的艺术瑰宝。 虎师无犬徒,风无理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王西楼怎么抓着自己手教过自己拉二胡,以及印象里有些陌生的《二泉映月》的曲子。 回忆了一遍后,一手持弓一手持琴,拉了一下。 很好,起码能出声,看来自己果然也有艺术细胞,他心下大定。 看向下面观众。 又是一阵掌声如雷,隐约听到有人夸自己帅。 大概二胡是个很新鲜的节目,抬头看他的人明显比前几个节目要多,纵使是他也有了一点点压力。 “咦,怎么是风哥?”他们方阵里看到上去的人都有些傻眼了。 “好像是谢洁姝今天身体不舒服。” “那也没理由他顶上啊,还是说他要上台表演魔术?” “没看他拿着把二胡吗,说来谢洁姝要表演二胡,但这二胡是风无理从家里拿过来的。”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上面响起了二胡声。 怎么说呢,颜值和水平成反比,他这个技术上来表演,能夸的点就是胆子不小了。 但风无理有个优点,就是不怕丢脸。 而且刚刚上去表演的人也都是良莠不齐,大家都是图个氛围,他只要不至于太出丑都无所谓,大家都对敢于上去表演的人报以极大的宽容,信科院那边几个连的兄弟还大喊他名字,场面也算热闹。 但是大概磕磕绊绊了几十秒后,断断续续的稀奇古怪的音调本来还让下面的人连连发笑,下一秒忽然变得丝滑起来,曲调婉转哀怨牵肠,浓郁的民间风味和炉火纯青的技艺直接拍在他们脸上,随着月色洒落在下面几千名新生之间。 场下外门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人听了一会儿就能看出不对劲,甚至爆了粗口:“我靠!” “怎么了怎么了?” “好屌!” 旁边的人问:“你也会二胡?” “不是,我学大提琴的,但我他妈觉得我该跪着听!” “刚刚是逗我们玩是吧,这什么大神?!” “牛逼!!” 这当然不是风无理突然醍醐灌顶,事实上现在压根就不是他在演奏。 此时舞台之上,坐在椅子上的风无理身后一个三米多高的女子从后面环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脸,蒲扇的大手覆盖在他手上,握着弓和弦拉动着这哀怨的曲子。 她好像还有点不高兴,大概是因为刚刚下面的人笑他。 “也不用拉那么好。”风无理无奈小声道:“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 右皇十分少见的没有听他的,依旧抓着他的手,演奏得很认真,明明自己都已经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了,这种被抱住的感觉让风无理觉得自己很娇小,看来她好像还真是生气了,风无理悄悄看了看她的侧脸,面上依旧什么情绪都没表露,眸子也平和,风无理却感觉她有些气鼓鼓的。 一曲尽了,他便下场去。 两个主持人又是一大段夸张的客套词,王西楼的二胡水平绝对是国宝级,但是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音乐这种东西只有‘难听’‘好听’和‘卧槽,真吉尔好听’这几种直观感受,钢琴十级,殿堂级,还是朗朗水平,大部分普通人还真分辨不了。 所以不少人觉得他牛逼,但说鸦雀无声,被惊为天人之类的戏码是不会出现。 他往操场边谢洁姝那里走去,一路上看他的人也不少,天黑看不清人,都只是瞟两眼,很快又被台上下一个节目吸引。 “她在气什么?”谢洁姝看着他身后的高大女人道。 “可能因为刚刚下面的人笑我。”风无理笑着抓了抓她的手,解释说:“他们不是嘲笑我,而且我水平确实很差,能让大家开心一下也没什么。” 右皇摇摇头,手心包住他的手,和他站在一起,居高临下看着前面那个金发女子,谢洁姝也得抬着头和她对视:“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叫他上去的,是他自己要上去的。” 右皇:盯—— “又不会说话,看我有什么用,看我也不知道你想干嘛啊。” 右皇:盯—— “都说我不知道你看着我什么意思,你有话就说。” 右皇已经很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上附带更多的情绪表达,但是对方依旧看不出来自己要表达‘都怪你让我的命根子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嘲笑,作为一个影子你已经没用了,自裁谢罪吧’的意思。 她默默看了这人一眼,脚下踏着莲步,站到了风无理和谢洁姝中间,她巨大的身影挡住谢洁姝看向这边的视线,自然也占据了风无理整个视野。 “哎哟,挡住我哦,不给我看,了不起了你还。”谢洁姝阴阳怪气功夫了得。 风无理怀疑王西楼的影子之间天生不对付,说不定活了八百多年这只僵尸出现了人格分裂,叩仙门之前就每天自己跟自己互掐,就像现在,明明其中一方没有语言表达能力都能吵的起来。 他打了个圆场:“算了右皇,我们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了。” 只是他打圆场明显就是拉偏架,完全就偏向某个智障,谢洁姝抱着胸嗤一声也不理会。 “军训结束了,今晚应该不用集合吧?”风无理闻到右皇身上幽香味,随着晚风一阵一阵的。 谢洁姝的声音从右皇身后响起:“不用。” “那样的话我回去了,明天周一是要按课表上的课了吗?” “对,明天早十高数,下午c语言,晚上没课。” “刚军训就开始上课,真的一点衔接都没有吗?” “这几天的课你甚至可以不用上,选课阶段没结束是不会点名的,所以基本上介绍类课程,迎新活动在这周三,那时候才是真的迎新,你那个新生代表演讲也没开始不是吗?然后周四周五社团宣发。” 谢洁姝问:“你有没有什么社团想进?” 周围还是有人时不时看向这边的,如果他绕开右皇的话,动作会显得诡异,他就只能看着右皇的肚子:“……没打算。” “我打算进院会,本来想进校会,但听说那里傻逼很多,然后还想进个动漫社,我建议你进个社团,我们院的人材培养方案你肯定没看,有个创新学分可以从社团活动里拿到,如果你拿不到的话就得去选一门一学分的通识课,过几天迎新班主任可能会说。” 谢洁姝已经把这个学校参悟透一样。 “额……”风无理在想右皇的腰围到底多少,远着看还挺苗条的,凑那么近右皇肚子像一堵墙,感觉自己甚至不能一个人合抱起来,他问:“为什么是动漫社?” “为什么不能是动漫社?” “和你好像不是很搭,我以为会是什么文学社,或者古典音乐社团之类的。” “好吧,感觉如果让你选一个社团随便加,你会选动漫社。” 风无理没想到自己二次元气息已经那么严重,心里做出决定,十月新番一部也不看,他说:“过几天再看看吧。” “嗯,今晚谢谢了。” “就算你觉得你现在不是王西楼的影子,我还是把你当王西楼的影子对待的。” “什么日系亚撒西男主。” “你就那么认为吧。” 她轻轻笑了笑,说:“表现得那么好,要不要给你一点……” 风无理已经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了,因为右皇把他耳朵捂住。 两人往学校外边走,今晚不用翻墙,直接走正门。 今晚多云,看不到月亮和星星,右皇难得想出来走走,风无理就被她牵着一路往校门而去,她不会说话,可是两个人沉默一话不说氛围会很奇怪,所以风无理戴上耳机后路上叨叨不停。 “所以不用那么小气,谢洁姝不也是王西楼的影子,她有困难我帮帮她那多正常是不是。” “没有怪你的意思,不是,我也没有说你做错,啊……” 风无理没想到自己都有哄孩子一样哄右皇的一天,他只能耐心去劝导,他说:虽然我和你一样看不起王西楼,但是她毕竟对自己有很大恩,我们出来混要讲义气,所以他也要加倍对王西楼好一点,而王西楼的影子都继承这份恩惠,即使谢洁姝不承认自己是王西楼的影子,但我们也得单方面承她身上的情。 右皇脸色平淡如湖面,她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一样,但风无理是能感受到湖面那很轻微很轻微的波动的。 右皇还是不太情愿谢洁姝老是麻烦他。 “右皇,你不能这样!”他皱眉声音严厉,吓得右皇有些‘委屈’地低头看他。 “你是家里的大妇,就要对其他妹妹多一点宽容,你要是想对付他们那还不容易,悄悄跟我说谁的不好那我肯定得听你的呀,别说谢洁姝了,你要是觉得王西楼哪里不好你跟我吹吹枕边风,你看我收拾不收拾她!” 右皇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份使命,并且十分动容,觉得自己作为大妇确实应该大度一点。 但她忘了她好像不会说话,所以也不存在给他吹耳边风。 风无理笑了:“吃不吃冰淇淋?我去买两个,然后我们两个吃完再回去,不给王西楼他们知道怎么样?” 不愧是市中心,风无理看到路边有哈根达斯店,那只是在他小时候吃过,一个球四十多,一口下去让人倒吸凉气。 右皇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拉着去到旁边便利店去,为了避免一份冰淇淋飘在空中,又把她拉到一处较为昏暗的巷子里,他买了两份三个球直接六百多。 手里拿着一个火柴盒差不多大的冰淇淋盒子,得用手指捏着,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冰淇淋不见了。 “我看到了!” “不准收进去,快拿出来,我要看着你吃!” “少来!什么已经吃了,你比王西楼还过分,还当我五岁是吧?” “盒子呢,盒子在哪?”风无理气笑了:“你想说你连盒子都一起吃了不成?” “唉!服了你了,一点也不乖!” 右皇低头看了看她的少年,吹着晚风,靠着阴暗处的树干上,和她说着‘你’‘明天就正式大一了’这些她理解起来都比较费劲话。 “咦,你在开心什么?”风无理感受到她的情绪,抬头问。 右皇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弯腰靠了下去,在风无理较为意外的视线中吻在他嘴角——将一点沾在嘴角边上冰淇淋印到自己唇上,舔了舔唇上的冰淇淋,看了他一眼,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风无理明白了她最后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你看,我吃到啦。’ 路边出现一只三花色的野猫,风无理逗了逗它,吃完冰淇淋就往花店走。 市中心的夜晚跟以前老街的风景不一样,霓虹和广告牌透亮,路边的车后灯红彤彤亮着,因为堵塞而行走缓慢,像流动的岩浆。 花店外边,尺凫店长蹲她的自行车旁边,撅着小屁股,皱着眉一脸严肃蹲着不知道捣鼓什么。 风无理悄悄靠近—— “尺凫店长!” “哇!”她被吓了一跳,一脸严肃的表情在零点零一秒内被吓成爱德华蒙克的《呐喊》,然后在零点五秒中出现各种抽象派画风的尺凫店长,最后才喘着气变回大家熟悉的尺凫店长。 她心有余悸看了一眼是他回来了,恼怒道:“你要死啊!” “干什么呢,看你那么认真。” “我……”尺凫店长重新酝酿起严肃的表情,重新蹲回去:“自行车链子掉了。” “你会弄吗?” “我骑自行车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还没出生呢!” “真厉害啊尺凫店长。” 尺凫懒得理他,风无理又问:“怎么就你一个看店,他们几个呢?” “阿,阿姨又来了。” 风无理忽然觉得不妙。 “阿姨说有事要跟他们俩聊聊,然后开车接他们两个去喝奶茶了,就刚刚走的,夜姬和绾绾出去玩了,我得留下来看店。” 尺凫有点点情绪,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自己份,当然了,那点点的小情绪对她成熟稳重的尺凫店长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她一点都不稀罕被他妈妈带去喝奶茶,她尺凫店长一嘚掩儿——也不稀罕。 风无理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尺凫果然狠狠扭头瞪了一眼,但是有长进的是没有立刻拍开他的手。 “我来修吧。”风无理也蹲在她旁边。 “我自己就可以。”她异常固执,抬手用手背擦了把侧脸的汗。 “买了冰淇淋给你吃,他们喝奶茶我们不稀罕,你看,专门给你买的。”他从影子里拿出冰淇淋,脸不红心不跳。 “给,给我买的?” “不然呢,你看我就买了一个,要是给大家一起买肯定要买好几个啊,我来修你快点吃,等一下他们回来了看到我就给你一个人买又说我。”风无理递给她:“就是专门买给你的。” 尺凫店长珍重无比接过这一份冰淇淋,心里哗啦啦地感动。 “甜不甜?”风无理一边给她修车链一边回头问。 “还,还行吧。”她板着脸倔强无比。 “给我也吃一口。” “你自己不买多一个!”尺凫店长严词拒绝。 “很贵的,你这三个球一百多了。” “那么贵!”这要是她以前还在派传单的日子,得工作一整天才能吃上一个雪球?! “哈根达斯的,王西楼和魄奴都没吃过,你别跟他们说。” 不说怎么行,她都想好要怎么不经意地在魄奴面前炫耀他专门给她一个人买了一百多块的高贵雪糕,然后眼气死那个傻女人了。 尺凫沉重地点点头,然后挖了一勺喂给帮她修车的风无理。 十分钟后,她又是那个追风少女尺凫店长,有了自行车的她像骑上筋斗云,颇有天下地上哪里都能去的气势。 直到外边下去了雨,她才回来,一开始只有一两滴,随后慢慢打湿街道,水泥地面积了一层银色的水,密集的雨声将花店从世界隔离了出来。 “又下雨了。”她伸手接了一点点雨水,天边阴翳雷鸣,进来了一个下雨天也要来买花的男大学生。 他带着黑框眼镜,瘦高瘦高,有点像《来自星星的你》里的都教授,风无理看到他想起天天酷跑里的角色学霸小明,他当时抽到学霸小明跟刘笑笑炫耀了好久,然后新角色越出越离谱,那个游戏也留在了过去。 学霸小明来到门口,把伞收了起来抖了抖把雨水甩干,立在花店外边没有带进来。 “好漂亮的花店,我记得上学期还没有的吧。” “暑假的时候开的。”风无理说。 “你们这里花好齐全啊,有好多花我都认不出来。” 一只狐狸和一只黑猫从外边跑了回来,浑身湿透,在门口把身上水甩飞出去才进来。 “咦,这……” “哦,是我们店里养的猫和狐狸,刚刚跑出去玩了。” 大学生觉得这花店好神奇,养狐狸就算了,还可以散养,说出去玩了的语气就像说家里的小孩子。 “你们两个,下雨了也不知道往家跑,都淋透了!”尺凫店长皱着眉对两个小家伙道:“快过来,我给你们擦。” 这一猫一狐真的一前一后跟着那个小姑娘身后进花店的后面去,看得他一愣一愣的,像是三个小姑娘,而且后面两个小姑娘还一直吵吵闹闹着。 “你要买什么花吗?”花店老板突然问,他才反应过来。 “嗯,想买一束桔梗。”他还在打量着店里的装潢,越看越觉得厉害,看起来是精心设计过的。 “洋桔梗吗?” “嗯,粉色洋桔梗,你这里有吗?” “有,我来拿给你。” “看到了,唉?这个是昆古尼尔?” 这话题跳度太大了,那个大学生看到王西楼随便摆上去的大树枝说:“哇,你这个昆古尼尔比游戏里要还原,看起来材质都是树枝做的,上面好多细节,太厉害了。” 风无理打着哈哈说:“我女朋友喜欢这些东西,她随便摆的。” “不过看起来长度不太对,昆古尼尔应该更长一点,这个枪尾好像也没有游戏里完美,呃,不好意思。”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没事,不在意。”反正抢的。 他把一捧粉色洋桔梗取了出来,问:“送女朋友吗?包装有没有什么要求?” “不是,我还没女朋友。”他说:“不用怎么麻烦包装,只是外边打雷打得厉害,我是自己买了放床头的。” “这样啊,洋桔梗跟打雷下雨天好像没什么关系?”他花草大师都不知道有这个关联。 刚说完,外边雨势便愈演愈烈,雷声大作,雨水充沛得好像要把一年的雨全下完,人行道旁水流如注。 “是没什么关系,其实是我自己问题。”他有些不好意思说: “我很小一两岁的时候,下雨天打雷会哭闹个不停,机缘巧合有一次我妈放了一捧洋桔梗在床边,我看到那花就突然不哭不闹了,可能只是巧合而已,但是我妈就还是每次下大雨会买一捧洋桔梗放在床边。 前不久她离世了,没想到今天忽然下那么大雨,雷打得那么响,我回学校看到你这里有家花店,就想进来看看有没有洋桔梗。 也不是突然说一定要买洋桔梗,就是突然很想妈妈。” “这样啊。”风无理包装好,递了给他。 “谢了老板。” “雨好大外边,要不在这坐一会儿再回去吧?” 他苦着脸:“还有论文要赶,明天就死线了。” “辛苦。” “走了,下次还来你这买花。” 男生撑着伞,拿着一束桔梗花步入雨夜中。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店外一个女士犹犹豫豫没进来,风无理出去问她要买点什么花。 女人朝他店里看去,才对风无理问,听声音就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请问你们这里有洋桔梗吗?”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魄奴:你看我这金镯子,是放哪里好 外边暴雨如注,夜色下城市灯光朦胧,市中心有一家花店不仅接待生人,偶尔也会有不寻常的客人光顾。 女人头发一半斑白,即使是一缕游魂也接近消散,夏夜的急雨来得急去也匆匆,刚刚还暴雨如注,要停下来也只是一阵风的事。 “好像不用买了。”风无理笑着说。 “雨停了。” 两人朝外看去,繁华夜景一眼看不到尽头,挂着水的城市在夜灯霓虹下模糊如琉璃幻影,女人在门口看了好久好久,外边街上的人把手伸出伞外,陆续收起伞抬头看了看天空,皮鞋、运动鞋、高跟鞋踩在路面一滩滩积水上,城市倒映的城市夜空碎碎圆圆。 花店门前一缕孤魂如风中残烛,她已油尽灯枯,而夜色无垠。 只有一捧洋桔梗淡粉色的小花被水打湿,显得娇憨可爱,放置在某间宿舍的阳台,月华如凝。 下过雨,外边短时间没什么客人,风无理回到柜台。 本来想搓几盘lol,但是等一下又有客人就麻烦了,他看了看班群的消息,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加了一大堆群,各种群狂轰乱炸;还有请求添加好友‘你是今晚拉二胡的的小哥哥吗’之类的;谢洁姝发了个pdd链接,让他帮忙砍一刀,风无理回消息说他没用过pdd,结果谢洁姝更兴奋了,说新用户砍得更多。 这些人不知道哪里得到的联系方式,风无理看到无关的都拒绝,来加他好友的也五花八门,什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帅’,什么‘同学扩列通过一下’,也有些很幽默的小仙女‘不同意就在你家门口埋地雷qaq’,还有一个更离谱: ‘表哥,我是表妹,通过一下。’ 真是没有下限! 然后风无理意识到这是个真表妹,把拒绝通过上面打的字全删掉,赶紧同意了好友申请。 苏小唯:表哥晚上好 苏小唯:[你爹来咯] 苏小唯撤回了一条消息 苏小唯:对不起表哥!手滑按错了! 风无理:…… 风无理:什么事吗? 苏小唯:没有,是我妈说加一下你,学习有什么不会找你问问题 苏小唯:可以吗? 风无理:可以啊,我是理科的,你也是理科的吧 苏小唯:嗯嗯! 苏小唯:其实我这里有一道题不会 苏小唯:图片 风无理:化学科代表也不会吗? 苏小唯:…… 风无理看了看,是道导数题,第一问是把一条函数写全,第二问则是两条函数在固定区间内有多少个交点。 他现在正值智商巅峰时期,属于一眼看出怎么做,甚至不动笔都能把答案猜出个大概,他草稿都不用写,用前台的笔唰唰就列了一堆式子,这种解题的感觉对于学霸来说很爽,数字和函数在他手下变化着,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和几百年前的某个数学家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当然他不可能把答案写出来发过去就行,他只是先自己做一遍。 风无理:语音60″ 风无理:语音57″ 苏小唯:呆/ 苏小唯:好的,谢谢表哥,好像懂了! 风无理:嗯 风无理:放假可以过来玩 苏小唯:这周六要去郡沙来着,大堂姐新屋入伙 苏小唯大堂姐就是风无理大表姐,这么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王西楼给他提过,不知道为什么,王西楼很热衷于跟他所有亲戚打交道,大概是她本来就很重宗族亲缘关系,但她的亲戚又全死光了。 苏小唯在网上比在现实里话多一点,现实里比较鹌鹑的性格出现在网上就是甜妹一只,风无理说到时候可以来他们花店玩玩,可以带她去看看湘大,随后苏小唯又要开始苦逼的高二生活。 他百无聊赖玩了玩王西楼的植物大战僵尸。 “尺凫,吾辈已经擦干了,你,唔,到给绾绾擦了,唔……” “绾绾可以自己擦。” “吾辈也可以!” “你们两个都别动!” 尺凫店长很严肃,两小只瑟瑟发抖,因为她拿毛巾搓他们好像搓玩具一样,也不是说很粗暴,反正不会舒服就是了,如果外人进来会看到惨烈的猫叫,实则是某只屑猫在威逼利诱试图让尺凫住手。 大概一分钟后,一只虎头虎脑的胖猫咪扭着屁股出来,肉乎乎的四肢像毛茸茸的柱子,踩着四个毛球一样的爪爪,她在百花间一顿猫啸山林:“吾辈是——百兽之王!” 然后眉头一皱,看向旁边的风无理:“给吾辈变!” “变猫咪!” “给吾辈变成小猫咪!” 风无理低头疑惑地看了这傻猫一眼,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弯腰随手把她捞了起来,一只手抓着她肚子托了起来放在大腿上,单手撸猫。 尺凫给绾绾擦完身子,两人拿着毽子到花店人行道外边踢,好像最近绾绾小学里很流行踢毽子,但是她不太会,不会的话就跟同学们没有话题了,这几天回来都要尺凫教她踢。 风无理听着外边两个小姑娘声音就很治愈,今晚客人不多,每几分钟就会有人在花店外停留一会儿,或许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又或者是一群大学生,但是真正买花的始终不多,晚上会买花的大部分都是小情侣,夜姬还在她大腿上时不时咬他的手,咬完又给他舔舔,或者追着自己尾巴玩,他则喜欢时不时抓着她一条后腿不放,夜姬得废半天劲去挣脱。 “无理,为什么你们人类没有尾巴?”小猫咪有大问题。 “为什么小夜会有尾巴?” “吾辈出生就有尾巴。” “我出生就没有。” “为什么你会没有尾巴?你是不是偷偷卷在腰上,吾辈的尾巴平时也卷在腰上的。”她不信人类没有尾巴,明明所有动物都有尾巴,为什么人类会没有尾巴呢,没有尾巴他们不会孤独吗? 夜姬扒拉他裤头去看看他是不是把尾巴藏了起来。 风无理很无奈阻止她:“真没有。” “你看看,你又想骗吾辈。” 风无理还得想个说法来敷衍她,道:“是这样的,牵挂的东西越多的话,尾巴就会越短,人类有很多牵挂,尾巴就短到没有了,小动物都笨笨的没什么牵挂,所以尾巴都长长的,等什么时候小夜有了很多牵挂,尾巴就会不见了。” “吾辈也牵挂着你。”她一双猫眼亮晶晶的,抬头看着他。 风无理笑着说好,点了点小猫头,怀里的猫眯了眯眼睛。 她在他怀里扑腾了一会儿,平时玩累了会在他大腿上睡觉,风无理一般不会让她睡,想睡就摇醒她,白天不熬猫,晚上猫熬人,很快夜姬又被他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吸引。 “出来了出来了,王西楼出来了!”她也知道他们经常玩的这个游戏,叫什么植物大战僵尸。 “这不是王西楼,这是国外的僵尸,王西楼是本土僵尸,你看他们长得也不像王西楼。” “快种在这里,无理快种在这里!” “把这些王西楼通通打烂!” 这肥猫有近十斤,风无理感觉抱了个小朋友,“你别乱动。” 夜姬很烦人,看他玩非要自己也要种,伸出猫爪爪想去够着他的鼠标,在他大腿上直接变成人型,突然出现的后脑勺差点把他下巴嗑破,他捂着下巴,一脸蛋疼看着挡在他脸前的一头青丝。 这猫神经病吧。 她贴到电脑屏幕前,伸着脖子目不转睛看着画面里的植物,让无数手控舔屏的纤手握住鼠标,小心翼翼点在一个植物格子上,然后颤颤巍巍地拖动——成功种下一株植物。 美丽得惊心动魄的女人松了一口气,冷笑一声,抱着胸期待着自己种下的植物大发神威。 然后她看到风无理拿了那个铲铲,要把她的大土豆给挖掉。 一只手按在风无理手上,阻止他的动作。 风无理扭头看她一眼,她冷冷道:“不可以挖吾辈种的。” “你种在这浪费我一个格子,谁把坚果种第一排啊。” “你不也是种在第一排的。” 算了,风无理决定不理她,现在泳池无尽模式才刚开始,浪费一个格子也无所谓,等一下这猫感觉无聊了跑开他再挖掉也行,只是夜姬一直盯着她种的坚果,一直等待她种的植物大发神威。 最后被挖掉时,她很落寞。 风无理于心不忍,让她在泳池里种了一棵猫尾草,这种非常具有观赏性的进攻方式植物对于她来说很新奇,每次击倒一只僵尸,就跟风无理汇报说:无理你看!吾辈又帮你解决了一个敌人! 风无理觉得这猫真可爱。 谁能想到以后自己有孩子时,其实已经有了二十年带娃经验。 慢慢变得激烈起来,风无理无暇逗猫,一大波接一大波王西楼出现,一心把王西楼们通通打爆的他也专注起来,甚至没时间用铲子威胁向日葵生产太阳。 …… 五一广场,最近新开了很多店,苏小欣说带他们两个过来尝尝,但不论是王西楼还是魄奴,以他们捉襟见肘肘仅见的智慧也能判断得出。 这是一场鸿门宴啊! 但说他们应该心虚吗,又觉得没有道理。 且不说这件事就算真的是风无理和一对双胞胎同时谈恋爱吃亏的是她儿子还是他们,就说苏小欣前几天是表明过她不干涉的态度。 但是问题是从她出现到上车到来到这里,苏小欣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这就很难熬了。 “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前几天才开的,我带你们去尝尝吧?”她还是一如既往温柔。 王西楼还在心如乱絮,也不忘瓮声瓮气道:“啊?是那家南南甜品店吗?我这里有它的优惠券。” “呃,不是,好像是叫慕斯人家,我也是在朋友圈上看到的。” “哦,没事,他们家的优惠卷我也有。” 她钱包放了一沓优惠券。 苏小欣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好,问:“你们经常来这里吃东西吗?” “也没有,就是这里离店近嘛,我每次买菜过来这边看看有什么新店开了,然后能领好多的优惠券和赠品。” “魄奴很会持家啊。”她笑着说。 “阿姨,我是西楼。” 苏小欣看了一眼这两姐妹,最后还是放弃了分辨谁是谁……反正好像也没必要。 她并没有想管他们的意思,甚至不会就着这个话题去深入,只是有些事,该说还是要说的,她是想给二人一些过来人的建议,但她自己的婚姻本来就像个笑话,所以她也给不出多少建议,最多只能拿自己作为反面教材一样,给他们看看,爱情和婚姻是当不得儿戏。 三人去了那个慕斯人家的店里坐下。 “这里铺租一个月得多少啊?”出于职业素养,王西楼忍不住感慨一下。 魄奴也点头:“这灯漂亮,就是感觉没有咱店里的亮堂。” “你看那里好像有一家花店。” “哪哪?” “喏,电梯旁那里。” 魄奴嘴巴一瘪,两边嘴角朝下,一脸肯定很快倒闭的表情摇头道:“哎哟,就那么丢丢儿大,这么寒酸呢,能开多久啊。” “看起来多挤啊,跟我们家店没得比。”王西楼也是一脸嫌弃,反正贬低竞争对手就对了。 一旁的苏小欣看着这二人唱双簧一样感觉颇为有趣,一个抱着胸摇头,一个一脸嫌弃点头,以前和他们两姐妹一起出来时也是这样觉得好玩,但那时心里总归更在意王西楼一点点,现在知道真相后觉得,两个样子,声音,一模一样,性情也差不多的漂亮女生,那是越看越喜欢。 “魄奴,小楼,你们看看你们要点些什么?” 王西楼和魄奴发现了苏小欣好像真的不太执着于他们三个一起生活的话题,所以也就没了一开始的忧虑,又变得跟之前三人一起出去逛时一样——他们两个还有尺凫,和苏小欣相处的时间估计已经比风无理五岁之后和她相处时间长了。 “看看看看。” “阿姨我们快去霸位!”魄奴拉着她胳膊过去让她先坐下然后重返前台。 王西楼掏钱包的动作很不符合她美少女的气质,一只手扯着衣服一只手去往深不见底的裤子找,那种老太太感太过强烈……店员甚至怀疑她会从鞋子侧面掏出一个布包着钱——她奶奶就是这样的。 她拿出钱包里的几张优惠卷,一张张翻着看,旁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伸手帮她找,被嫌弃碍手碍脚把手拍开,被拍开手的姐妹小声嘀咕着什么。 店员觉得这对姐妹花很可爱。 “美女你看我这卷能用不?”她终于找到那张折成一小角的卷子。 “能的。”店员笑着道。 “你们这里不是还有朋友圈集赞然后满三十消费拿个小蛋糕的开店活动,能和这卷一起用不?” 服务员小姐姐微笑着看这个感觉有点憨厚的可爱姑娘:“可以的。” 苏小欣本来还不太感兴趣,她花钱一向大手大脚,从来不会在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抠抠搜搜,因为她觉得怎么也省不出多少钱,还浪费时间,但是王西楼一通操作下来,省了将近三十多。 “美女你看看,满赞了。”王西楼刚发了朋友圈,就立刻多了一堆小红点,除了点赞外还有列清单一样的评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嗯,可以的……”店员小姐姐瞄了一眼,只是不经意间看到她那些朋友圈下面评论的人的微信名,不禁一脸古怪。 哪吒,青帝大人,涂山狐狸,湘夫人,青蛙将军,南山圣母,东山圣公…… 而且隐约看到,下面的评论,都称呼她是什么什么大人。 她有点傻眼。 是什么古怪的角色扮演群体吗? 她也不敢说。 那边坐下的苏小欣默默看着那边两人,心里默念着:左边的是小楼,右边的是魄奴,左边的是小楼,右边的是魄奴……虽然知道这样很没意义,因为她能判断得出完全是因为知道现在拿钱包的是小楼,而不是她有分清二人的能力,但是她觉得认出二人这件事就像一道解不开的数学题,越是解不开越是想试试自己的潜力。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她低头去看。 再抬头时,两人往她这边边说话边走过来,钱包也被收起来了。 “……”苏小欣一脸平静。 王西楼坐下决定主动坦白,问:“阿姨,你是有什么想跟我们说的吧?” 她笑着摇摇头,说:“真的没有,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话,我很愿意听一下呢。” “原来您已经知道了。”魄奴很不好意思。 苏小欣看起来还挺高兴的,一脸微笑着要听他们两个人讲:“不过还是想听你们亲口讲,不管多不可思议,我都会耐心听的。” “对不起,我们不应该瞒着您的。” “怎么会呢。” “我们告诉您吧。”魄奴一脸惭愧,低着头不敢看她:“阿姨……其实,其实我已经有了无理的孩子了,三个月……” 苏小欣手机一个没抓稳,往地上掉去,被王西楼眼疾手快抓住,并且反手一巴掌拍到魄奴脑门上,没好气道:“你胡说什么呢!” 魄奴吐了吐舌头,装起可爱来。 苏小欣才意识到是开玩笑的,同时也成功区分出谁是魄奴谁是王西楼,还有一点觉得惊奇,刚刚小楼动作好犀利,她都没反应过来手机就给她抓到了。 “小奴,这些玩笑可不得乱开的。”她有些怪罪的意味了。 “对不起。”她认错积极。 “你好,你们的甜品,用餐愉快。” “嗷!谢谢。” 王西楼接过话茬,跟苏小欣直接明牌,反正对方也都知道了,只是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苏小欣脸上始终蓄着淡淡的笑意,姐妹共侍一夫放在现代这事当然是很超出常理的,但是对方二人能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想得比她要多,她不想给两人有什么压力,只是给出支持的看法,并且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当得知最后可能真的是和王西楼结婚,然后魄奴只要个小姨子的身份时,苏小欣看向魄奴眼神很是心疼。 “没事的阿姨,要怪就怪我吧,当年和姐姐石头剪刀布输了。”魄奴简直就是戏精。 苏小欣就更心疼了。 三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体会到了自己儿子的快乐。 出发,周六福! 出来的时候,魄奴呆呆看着自己手里的金镯子。 “这,这太贵重了。” “不要?” “要!” “难怪上次给小楼买,你也抢着戴,上次阿姨不知道,这次给你补一个。” 苏小欣温和说着,然后突然又想到上次小尺凫好像也抢着戴了一下来着……摇摇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晃走,小尺凫才初中,都在想什么呢。 三人又逛了一会儿五一广场,买了几件衣服,转眼就快十一点多了,苏小欣开车送他们到小区门口,挥手道别。 “回来咯!” 魄奴推开门大喊一声,正巧尺凫在往冰箱里塞雪糕,看起来她又买了一堆,被她忽然大喊吓了一跳:“回来了就回来了,喊那么大声干嘛?” “我男人呢!?” “……在洗澡。”尺凫也习惯这女人神经病了。 王西楼也累的不清,弯着腰把鞋脱了,踩着一双白白船袜走到饮水机装水喝:“累死了,有点后悔让宝贝徒儿给我调的身体疲惫感觉了,等一下让他给我清零一下。” “你当是玩游戏呢还清零疲惫值。”魄奴嗤笑一声,看向尺凫,居高临下道: “哟,买了那么多雪糕呢?” “呃,对。”尺凫点点头,忽然回头问:“吃不吃?” “嘶,有猫腻!” “……爱吃不吃。” “你会那么好心?”魄奴一脸狐疑打量着这个小贱人。 尺凫面无表情:“别吃了,不想给你吃。” “来一根!”难得吃到尺凫买的东西,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她蹲下去翻找自己爱吃的冰棍。 “王西楼要不要?”尺凫问。 “不用了,刚刚吃了甜品。”王西楼仰头咕噜咕噜喝水,想着等一下顺便让宝贝徒弟给她的‘口渴’值也关了。 尺凫捏了捏拳头,不过还是表现不在乎,只是她在等待一个契机,很快魄奴就给了她这个契机,这女人撕开一个包装后,看她把冰箱关上,问:“咦,你自己不吃吗?” “!!” 尺凫插着兜,一脸顺带一提的语气道:“哦,我就先不吃了,今晚他专门给我买了一份哈根达斯的雪糕,现在不太想吃雪糕。”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恼怒道:“你说他买那种那么贵的雪糕干什么,三个球居然要一百多块,真是浪费钱。” 她用余光打量着魄奴,见对方面无表情,尺凫心中窃喜,但肯定不会表现出来。 咳嗽一声,准备功成身退,只是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自己眼睛一下。 “??” 尺凫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到魄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金镯子,只见魄奴拿出来后吐槽什么放口袋里太沉了,果然还是戴着好一点,然后好像又跟自己说了些什么话,但是尺凫已经听不清楚了。 大概失神了十几秒,她才回过神来,看着魄奴拿着他妈妈送的金镯子,干巴巴说: “我,我今晚吃的雪糕,有三个味的,香草味,巧克力味,还有哈密瓜味,每个都这么大的,很,很甜的。”她通红着脸说着,试图想用一百块的雪糕和魄奴手里黄橙橙的金镯子对抗。 “真的很甜的。”她瘪着嘴说。 —— ps:右皇,尺凫,魄奴人物卡已有,大家可以去点点赞,还有,求月票qaq 昨日月票新增112 累计月票新增812 今日日更六千(已完成) —— 想让尺凫不再被欺负吗? 尺凫,我对不不起你..乍为我笔下最悲催的 人物,你从出场时就被所有人欺负,好不容易吃到好吃的雪糕,还其实本来是给右皇的。安息吧,老尺…… 如果你们真的爱尺凫,就投票告诉我. 要是月票这个月前五,我考虑以后让他不被欺负,否则的话,就证明大家爱他的心也不算太执着,就让尺凫静静的委屈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亲为师吧 饮水机没水了,王西楼打开冰箱。 视线在风无理买的各种乱七八糟饮料扫过,拿出一瓶冰糖雪梨,轻轻一拧把盖子扭了下来,喝了一口,甜得发腻的东西,她一脸嫌弃,喝了一口就决定不喝了,等一下扔给家里的饭桶解决,不知道这几个为什么那么喜欢喝这些垃圾饮料。 那边魄奴还在一脸烦恼,说婆婆买那么贵的首饰给自己干嘛,这戴着上街也太显眼了,又不方便她干活,活脱脱一个小贱人模样。 哎哟,都喊婆婆了,真不要脸。 尺凫还在眼巴巴看着她,然后一直说今晚吃的哈根达斯雪糕,说完香草味又说哈密瓜味,但是在那个镯子面前看起来是多么苍白无力,王西楼觉得就像小朋友得到爸爸随手给做的弹弓,兴高采烈去找小伙伴玩,甚至带着些许炫耀一下的意思,结果小伙伴们拿着家里人给买的遥控飞机、高达模型、游戏机,问她拿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出来,她只能一遍一遍说这个弹弓有多好玩。 王西楼一脸宫缩地看着这两货,不自觉又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含在了嘴里吐出去也不是,甜的发腻,艰难吞了下去,连忙拧上盖子: “你老欺负她干嘛,把你镯子收着,现眼包!” 然后又安慰眼睛红红的尺凫:“尺凫你别管她,你想要你去拿我的戴着,去年婆婆送给我那个,好像放床头柜子里了。” 尺凫还在说她的雪糕多好吃,机械式地介绍各个口味的美妙之处。 卫生间的门开了,风无理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手里拿着衣服出来,“咦,回来了?” 他看到魄奴像胜利的大公鸡,昂首挺胸,尺凫灰溜溜跑回了房去。 王西楼一脸无语,这几个,家里一天天的。 “你过来,把这剩下的喝了。” 风无理一脸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接过王西楼手上的冰糖雪梨,刚好洗完澡口渴就拧开喝了好几大口。 王西楼看得直皱眉,也不知道这人什么品味,转身去阳台收衣服也准备去洗澡。 “魄奴你是不是又欺负尺凫了。”风无理拿着饮料和衣服走到空调开关的地方,把温度调高了点,随后往拿着往客厅走。 “我没有!” “老是欺负人家干什么。”他随手把衣服往脑袋上套。 “你又冤枉我!”这臭妹妹从后面跳起来揽着他脖子抱了上来,一双大长腿夹着他腰腹部,把白腻的腕子伸到他面前给他看:“看看我的镯子,好看不?” 魄奴很轻,猛一跳到他背上风无理就轻轻晃了晃,他拿过吹风机瞟了一眼伸到面前的镯子:“我妈给你买的?” “对呀嘻嘻。” “进屋鞋子都不脱,等一下把地踩脏了王西楼得骂死你,她今天早上才拖的地。”他过去把电视开了。 “那你帮我脱鞋好不好?” “你倒是会使唤人。” “我今天好累的,跑了十几个地方,还摔了两跤,楼梯踩空了一次,还被人家小区里小朋友开的玩具车撞到,我跟你说!今天送花遇到我粉丝,要和我合影!”她在背上动来动去。 “你粉丝都有了……”风无理给她把鞋子脱了,里面是一双蓝色的小袜子,脱掉鞋子后魄奴双腿夹得他腰更紧了,他拎着鞋后跟规规整整放去门口鞋柜。 “你是不是偷偷用我买的沐浴露了?”魄奴把鼻子凑到他脖子处吸了吸,身为侦探立刻得出结论:“这个花香,不是你的罗曼诺,是我的澳宝!” “我的用完了,下来给我吹一下。”他把吹风机插上线。 “在客厅吗这次?我倒是无所谓的。”魄奴声音甚至有些期待。 明明他才是有驾照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魄奴带他上高速,他已经麻了,让她赶紧下来,没洗澡别贴他身上,臭烘烘的。 “哪里臭。”她跳下来赶紧闻了闻自己,最多有一点点汗味,还是香喷喷的美少女。 “给我吹一下头发。”他坐在沙发上喝着饮料,吹着空调,看着电视,今晚有《世界青年说》看。 “好嘞!老板还要什么其他服务吗?” “再来一套1299的帝王心经。” “嚯哦!老板识货呀!”女妖精屁颠屁颠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过了一会儿王西楼也洗完澡出来,穿着宽松的睡裙,淡粉色睡裙下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吧嗒吧嗒着拖鞋经过,头发湿哒哒的盘在头顶像一个大包,双手托着一个也许能算是古董的木盆。 那木盆出现在风无理视野里就已经感觉到很出戏了,仿佛家里突然出现一个宋明时期要去河边洗衣服的村妇,她盆里是一家人换洗下来的内衣物,等她拿着盆去阳台把衣服晾了后,从阳台出来时双手托盆变成单手拎着,把盆放回卫生间后出来往沙发一坐。 沙发上两人自觉地往旁边坐一点,魄奴起身去洗澡了。 “遥控器呢?”她坐下把头发放了下来,拿毛巾的擦了一下。 他默默上交遥控器。 世界青年说被换台到《花千骨》,风无理想起小时候被迫跟着她一起把夏家三千金看了好几遍的糟糕回忆。 “过来,给我吹头发。” 帝王心经还没享受多久,老板变成技师了,风无理选择忍辱负重,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说: “以后早点关门吧,我们不做那么晚了,以后九点关门。” “啊?为什么?” “做的太晚了,每次回来都十一点多。” “可是晚上买花的人多啊。”王西楼盘着腿,脑袋后仰着抬头看他。 “那就做到九点半,九点半开始收拾卫生,十点准时关门。” “十点……也行吧!” “还有周日关门休业一天。” 她眨了眨眼睛,问:“啊?为什么?” “也得给自己放一下假吧,自己开店虽然看似不用上班996007,但其实想赚钱的话根本没有放假时间,可是我们又没有经济压力,没必要做得那么累,就这么决定了,早上开店时间八点半,晚上关店时间九点半,允许上下半小时弹性变化,周日休息……这周末带你们去游乐园吧,去坐过山车。” 头发吹得半干风无理就放下了吹风机,最后一点让它自然干,把线拔了然后卷好放一边,坐到她旁边和她一起看电视,王西楼很自然地把脚伸上来放在他大腿上,挪动着小屁股坐了过去。 现在绾绾和夜姬都睡了,没人会出客厅,她笑着揽向他的脖子,一脸笑意说:“忽然感觉你变得好成熟。” “啊?”风无理觉得好笑,伸手揽着她的腰。 “明明不久前才那么小一小只,跟个小团子一样跟在师父屁股后面,那时候觉得你可爱死了,好想每天抱着睡觉,怎么突然变那么大一只跟个狗熊一样了,还安排起师父来了,谁是徒弟谁是师父呀!”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 哪有师父现在坐在徒弟大腿上的。 “那你听不听?”他说。 “不听!” 她现在语气有点幼稚,风无理知道怎么对付这个状态的王西楼,就说:“不听的话周末不带你去游乐园。” “听!” 他一脸孺子可教地点点头,王西楼嘿嘿一笑,看看他,说:“确实变得好成熟,怎么办,师父的小徒弟值又要溢出来了。” 她说着,脸已经贴到风无理面前了,两人鼻子碰着鼻子,眼睛看着对方的唇,鼻息交错着,但就保持着这个碰到鼻子碰不到嘴巴的距离,气氛已经变得格外暧昧和氤氲,唇和唇之间差不到一厘米,互相试探着看谁先往前一点点,看谁先闭上眼睛。 “看电视呢。”风无理轻声说。 “不想看,想看你,军训结束了吗?” “结束了。” “明天要上课吧?”她说话的气呼在他脸上,香香的热热的,风无理看着她唇一动一动,整齐洁白的牙齿,那条可爱的舌头。 “嗯,不过是早上十点的课。” “那么晚?”王西楼有些意外,从小学到高中,都是每天早上六七点起来的。 “大学是这样,一天就上一两节课,多的时候三节顶天了,有时候甚至一整天不用上课。” “好清闲啊。” “魄奴快洗完澡要出来了。”风无理说。 “她出来又怎么样?” “想亲你一下。”气氛都到这了,他不想半途而废。 “求我。” “师父,请跟我吃个小嘴。”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闭上眼睛先好不好?” 王西楼咳嗽一声不知道掩饰什么,假装着师父的威严,用着教训徒弟一样的语气说着:“先说好,亲就亲,不过不要动手动脚啊,这里可还是客厅,也别亲太久,等一下有人出来看到,随便亲亲就行了,嗯,大概就这样了,亲为师吧。” “……”逼话真多。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等魄奴穿着和王西楼同款睡裙出来时,客厅里两个人正在认真讨论《花千骨》的剧情。 她挠了挠头,撒娇找小徒弟给她吹头发。 …… 晚上十二点半,魄奴熬了几个大夜,今晚决定早睡,撒了半小时娇从主卧出来回女生宿舍,推开门看到她可爱的尺凫店长还没睡。 房间灯是关着的乌漆嘛黑,窗帘质量很好一点也不透光,整个房间的光源只有空调数字和床上的手机。 “又在看你的?”魄奴踢了拖鞋爬上床。 “关你什么事!” 其实本来有给她准备一个房间,但是她非得跟尺凫睡,一开始遭到尺凫的严词拒绝,搬到新房子明明就有宽裕房间,谁要跟这家伙挤一起。 但是她这人就是无赖,一开始说怕黑,半夜爬上她床,一会儿又说她房空调坏了,跟她挤挤,后来尺凫把门锁了,这人一时间没办法,过几天之后只要看差不多到时间了,她就比自己先一步进房,然后侯着。 简直就是流氓! “那么大火气干什么。”魄奴喜欢房间空调温度调很低然后盖棉被,踢走鞋子后钻进被窝去,从她后面露出一个脑袋,去看尺凫玩什么。 尺凫遮住屏幕不给她看。 “小气什么呢,有什么不给我看的。” “你过去点!挤到我了!” “身材好能怪我吗?沉死了,每天托着肩都累。”她伸手拉了拉脖子。 尺凫鄙夷一声:“所以我就说还不如用十五岁时的形态。” “玩会儿汤姆猫再睡呗,你平时不是经常躲起来玩吗?” “……懒得理你!” “你不玩手机那给我,我打会儿王者再睡。” “我,我要用!” “那让我看看你在干什么。” “凭什么!” “对了,有件事我跟你说啊……”趁尺凫被吸引注意,魄奴雷霆出击,迅速一掏把她怀里手机抢了过来,等尺凫反应过来时发现已经被抢走了,立刻着急地要抢回来。 “你还我!”她气急败坏伸手去抢。 魄奴闷着头缩到被子里面去,熟练用指纹解锁,任由身后小姑娘拳头砸身上也不吭声,两个小姑娘在床上又打了起来,这差不多是每天都会发生一遍的戏码。 手机打开发现刚刚息屏时的页面是浏览器搜索页面,而且上面还显示着浏览记录。 ‘金镯子多少钱一个’ ‘八百五十四块能买到金镯子吗?’ ‘晚上兼职派传单的话要多久能赚钱买到一个金镯子’ ‘有没有塑料但看起来是金子做的镯子?’ 被子被掀开,恼羞成怒的尺凫一顿花拳绣腿招呼在魄奴身上,成功把手机抢了回来,但是这个人一点觉悟都没有,被她打还在那笑,她羞恼地跨坐在魄奴身上,恼火道:“你还笑!不准笑!” 魄奴好久才止住笑意,连连讨饶,说:“哎呀你这么在意这个干什么。” “关你屁事!” “不就是个镯子吗,她妈妈发现上次我假扮王西楼的事,以为我们双胞胎都和小徒弟谈恋爱,所以才给我买的。”魄奴一脸忽然想到了的样子,说:“你跟她说你也和他谈恋爱,说不定就给你买一个呢?” “滚啊你!”尺凫还是脸热。 “明明你现在坐在我肚子上,还要我滚。” “哼!”她才不想坐她肚子上呢,尺凫翻身躺了回去,不想搭理这滚刀肉。 魄奴又凑了上去,尺凫知道这牛皮糖很烦人,赶是赶不走的,越是在意她她越是得意,这时候就当床上有一条哈士奇就好,跟哈士奇是讲不了道理的,她还在用百度搜索各种东西,一开始是搜索金镯子要多少钱,慢慢变成‘旧金山是不是有金山可以挖’,‘人们常说的淘金要怎么淘’‘河里真的有金子吗’。 然后搜了一下,怎么样才能快速获得一个金镯子。 “你抱就抱,别抓着我手。”她不耐烦拍了一下黑暗中那只手,魄奴的手缩了缩,但又抓了上来,尺凫烦得不行,给左手她牵着,右手她还要拿来打字的。 只见魄奴把手腕上的镯子撸了下来,抓着尺凫的手,将之戴了上去,她白瘦的腕子上顿时多了一个金镯子,魄奴的手和她十指相扣着。 她笑得很是灿烂,说:“送你啦。” 尺凫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看都没看一眼,还是盯着她手机屏幕道:“我才不稀罕你的。” 屏幕的光打在她小巧的脸上,可可爱爱的。 “求求你稀罕一下吧,我很舍不得的。” “贱人。” “嘿嘿,睡觉啦好不好,不生气了,我今晚决定早睡!” “拿回去,都说不要了。”她脸像是圆成一个大皮球,表情是藐视一切,骄傲得不得了。 “又傲娇了,服了你了,你要不要?不要我把你裸照发给小徒弟!” “你发吧。” “诶?!”魄奴很是震惊。 “我要睡觉了!” “咦?我都准备好一堆台阶了,怎么还没给你你就下了。” “睡不睡?!” “睡睡睡,不过先等我香一口……” 被子下面又开始打了起来,魄奴笑得格外放肆,尺凫是不查了,但是很显然也没那么早睡,两个小姑娘在被窝里小声聊了会儿八卦,又扯这扯那聊着天,过一会儿又开始玩起手机。 打了几把欢乐斗地主; 玩了玩会说话的汤姆猫; 把王西楼支付宝能量偷了,顺便拐走了她的小鸡; 02:05,魄奴开始打王者了。 尺凫不会搞,看着她耍。 03:10,两人盖好被子平躺着,准备入眠,魄奴突然说:“今天来买卡罗拉红玫瑰那对小情侣,绝对要分。” 尺凫感觉很神奇:“你也觉得?” “你看那男的,盯着王西楼和我猛看,我都想给他两耳刮子了,这男的绝对不靠谱,必分!” 尺凫皱着眉说:“其实我觉得……” 04:30,魄奴聊得口干舌燥,看了看时间都四点了,连忙说不聊了不聊了,狗命要紧先睡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说:“有点想上厕所。” “……我也有点。” “你也还没睡?” 尺凫现在很懵,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没睡着了,还是睡着了又被这贱人吵醒了。 “走走走,一起一起。”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夏天天亮得快,城市边际泛着微光,上完厕所回来魄奴看着窗外已经有一丝丝光,心里大骇,像是玩‘我的世界’晚上挖洞到地底挖矿,上来时发现天已经亮了。 她的早睡计划又泡汤了! 尺凫嘘嘘完,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往回走,小脚趾踢到门框,痛得直接蹲了下去,下一秒被魄奴夹着胳肢窝风风火火往房拖了回去,用脚把门勾上。 随着门被关上,窗帘质量真的好,房间陷入一片漆黑,魄奴才松了口气——成功穿越回昨晚。 把尺凫往床上一扔,被子一卷。 睡觉睡觉 两个小姐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九点多的时候房门被推开,风无理进来找两只懒虫。 “起床了,也不看看几点了,王西楼一个人哪里忙得来。” 床上躺了两条死尸,压根不带理他的。 风无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学着王西楼的做法来到窗边,唰一下拉开帘子——晴空万里的城市天空,写字楼外有工人高空作业刷洗着玻璃,地面上不小心脱手的氢气球不断上升倒映在玻璃上,随着一阵风又不知道飘向何方。 窗外的阳光将整个房间铺满。 房间的时间从昨晚凌晨突然穿越到第二天上午九点。 床上响起两声死猪的哼叫,魄奴缩到被子下面,尺凫一脸痛苦,随后一只手伸了出来,把她也拽进了被子里躲避阳光。 “起床了,我等一下还要上学,你们快去店帮王西楼。” 他过去刚准备掀开被子,忽然想到魄奴习惯裸睡,手顿在空中下不来手,但是想到又不是没看过,所以直接梭哈—— 又盖了回去。 尺凫学她那个坏习惯干什么! “咳咳,起来了起来了,真的九点多了,送花天使和尺凫店长,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再睡一会儿嘛~”魄奴声音闷闷的在里面传来。 “我现在要出去了,等一下你们又睡死了。” “不会的,我调个十分钟的闹钟。” “不行。” 风无理不论怎么说也没用,无奈叹了口气,先是把空调关了,然后又把门窗给打开把冷气全都放走,到门口呼唤他的好帮手:“小夜,过来。” 一只猫儿不知道从哪里出现,颠儿颠儿跑过来一身肥肉乱颤,刹不住车所以飘出去一米远,然后又优雅地走着猫步回来,抬头问:“找吾辈何事?” 风无理用下巴指了指房间内床上鼓起的棉被,又看向地上的猫,夜姬则跟他对视了一眼后,看了看床上的两人,又抬头看回风无理,看见风无理朝她点了点头。 “吾辈……明白了。”她一脸沉重,缓缓往房间走去。 “去吧小夜。” 风无理点点头,让开路,看着她说:“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夜姬小碎步走到床边,扭着屁股蓄力一跳跳了上去,猫猫探头钻了一个洞,随后整只猫钻了进去。 下一秒棉被下面又股了起来一个人影。 身后发生了一场世界大战。 昨日月票新增120 累计月票新增930 今日日更六千(已完成) ps:给扑街松子投张月票吧() 第三百八十四章 师父彻底变成我想要的形状了 “巴蒂斯塔炸弹摔!” “爱尔兰十字架!” “这招是……啊不要!魄奴不要对吾辈使用这招!” “吾辈求求你!!” 房内一声巨响,风无理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一眼,幸好他们这是复式,他们这样闹不会吵到楼下的人,叹了口气,家里有这么几个是一点也不能清闲,他去给夜姬吃了只剩下三分一的猫粮加满。 夜姬以前都很少吃猫粮,但是小孩子在家里不好好吃饭,去到学校和小伙伴一起吃托管所的午饭时,又都很神奇地乖乖自己吃了。夜姬也同理,大概是去了隔壁猫咖打工,看着别的猫吃得那么香后,也开始乖乖吃起猫粮来。 这样才对嘛,这才有一只猫该有的样子,谁家的猫会吃两口猫粮,突然从地上变成黑长直美少女,抱着人大腿吵着要吃kfc的,猫就该吃猫粮的。 风无理看着猫粮,看了很久,捏起一枚看了看,浅浅尝了尝。 差点yue了出来。 狗都不吃。 他想了想把那颗被咬了一半的猫粮混入夜姬碗里,不可以浪费。 “你们快点起床了。”他回身朝着二楼喊,半天没人理他。 “魄奴?”他又喊了一声。 “嗷!起了起了,我在穿鞋子呢!”魄奴声音从楼上传来。 风无理有点狐疑,提了垃圾袋出门而去。 楼上房内,全身上下的布料只有一条蓝色小三角的魄奴同学给这猫来了一个地球上投后,竖着耳朵听着楼下关门声,随后眼神威胁地看了夜姬一眼,示意她别来烦自己,不然还有大把招式没使出来! 跳下床,捂着身前去把窗帘和门关上并且把空调打开,窸窸窣窣又钻回被子,抱着软软香香的尺凫睡个回笼觉。 “不是要起床了吗?”尺凫迷迷糊糊问。 “再睡二十分钟,放心,我调了闹钟,等一下肯定叫你。” “嗯~”她声音娇娇的,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衣服呢?”怎么感觉上身空寥寥的。 “哦!昨晚不是看你太热都出汗了,就给你脱了。” “这样哦,谢谢了魄奴。” “害!好姐妹,那必须的!皮肤不错,挺滑的昂!” 尺凫困唧唧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有眼泪出来,正准备重新入眠的时候好像又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刚刚,是不是有谁进来过。 好像还把他们被子掀了。 “……”她眼睛睁开了三分之一。 “??”眼睛睁开了三分之二。 “!!”彻底睁开了。 大早上的,魄奴先后被两个人使用了爱尔兰十字架。 “尺凫!吾辈来助你!” “断了断了断了!脖子脖子!” “你踏马有病吧!你自己裸睡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看吾辈的……爱尔兰十字架!” …… 九点半到文化街,看到一家花店,花店老板娘真漂亮,穿着围裙在忙活着,他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进去调戏一下花姑娘。 调戏没成功,还被拉去做苦力。 风无理把花往外边搬去,她则翘着二郎腿坐在店里,手里捧着一个很旧的可以保温的饭盒。 饭盒里是今天做的早餐,猪杂粉,风无理比她晚半小时起的,他刷牙洗漱时她就出门了,还以为她是吃了早餐才出门,没想到是带到店里吃。 九点多的夏日,早晨的薄雾渐渐散去,阳光绚烂而氤氲,城市像沙漠上的海市蜃楼,明亮到通透又如幻影般虚构,隔壁琴行的门被推开时风无理听到一阵萨克斯的声音,悠扬而舒缓,金子般的世界还没开始燥热,远处飞起一行白鸽,风无理手里捧着两盆花,一盆是水仙百合,另一盆不是。 早晨真美好啊,风无理觉得。 他搬完两盆花往回走,看着店里王西楼微微驼着背、翘着二郎腿吃着早餐,这只僵尸心情看起来无时无刻都很美丽,小声小声不知道哼着什么,见他进来,夹起一块猪肝,嘻嘻一笑,示意他过来吃。 “都搬完了,我要去学校了。” 风无理走过去,微微往下蹲了一点,咬住筷子。 “又吃师父口水尾了。”她说。 随后又夹起一块猪腰,很热衷于投喂自己这件事,风无理觉得她在养猪,养到很肥很胖就可以宰了吃掉,就像她碗里的猪杂一样。 所以他拒绝了投喂。 “再吃一块啦。”她语气跟哄孩子一样,像是要说再吃一点高高长大。 “不喜欢吃猪杂。” “挑食!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有没有龙肝凤髓。” “是不是想吃?”王西楼语气很振奋,仿佛等待风无理发放捕猎许可,他点点头立刻去给他抓一头真龙回来现宰。 她撸着袖子说:“师父下手只拿人家一点肉,不伤性命。” 风无理一脸无语,“想吃神仙肉,王西楼,割二两肉下来今晚炒个菜心吧。” 王西楼皱着眉想了想,琢磨点点头说:“小腿肚那边的肉可能好吃一点,那你今晚记得回来吃饭。”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恐怖的东西,风无理一脸蛋疼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 完全破不了防。 他又弹了一下,痛得王西楼一声嘤咛,捂着额头怒目瞪他。 真厉害,他一个脑瓜崩伤害远超奥丁投掷的神器昆古尼尔了,他笑着这样想。 “都说了不要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是大补好不好,吃了绝对功力大涨!对你修行也有益,你看看你这弱鸡的样子,就不想有朝一日把师父压在身下吗?” “昨晚不就压过……” “实力,师父是说实力!”她把饭盒放一旁柜台上,站了起来,刚刚撸起的袖子也没放下,在他面前学健美先生凹了一下肱二头肌。 她胳膊雪腻而纤弱,一点肌肉都没有。 “你现在也打不过我啊。”他笑着又一个脑瓜崩,疼得王西楼嗷地一声抱头蹲防。 抬头恶狠狠看他,两颗虎牙逐渐冒了出来,看起来要生气了,风无理不敢继续放肆。 但是想到这人有点病娇和脱线的,在她观念里为了他而达到一些目的,常理可以暂时抛弃,说不定真的偷偷摸摸在厨房把一节肋骨拆下来炖汤给他喝,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不准想那些听起来就很恐怖的东西,你还真想让我吃你的肉不成?” 王西楼蹲在地上,眼咕噜一转:“开个玩笑啦,看你还急眼了,幽默,幽默懂不懂?去吧,去学校吧。” 毕竟在她想来反正可以再长出来,还能给他修为提速,完全就是无本万利啊! 风无理很头疼,好好的日常文要真被她整那么一出就变恐怖了,他说过不会用阳神控制她,没想到还是用上了,“不准再想刚刚的事。” 王西楼只感觉一阵恍然,她刚刚好像想出了什么让宝贝徒弟修为大涨的神奇小妙招,准备今晚悄咪咪地用,又好像没有。 我刚刚想啥来着? 嘶,真奇怪。 她从抱头蹲防站了起来,不明觉厉地左右看看,看到风无理还在店里,问:“几点了你还没去学校,怎么还在这里?” 风无理看着王西楼心情一些复杂。 他一个念头就可以控制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是他最重要的东西,这种落差让他有种世界是虚幻的不真实感。 “咋这样看着师父。” “嘬,嘬嘬,还不去上学?” 良久,风无理才叹了口气:“你也别老是让我太操心啊。” 王西楼和他大眼瞪小眼。 “今天不去上课了,想在店里陪你。”他这么说着,去把工作服穿上。 “??”王西楼眉头一挑:“你小子想逃课?” “不能说逃课,第一周的课因为选课系统还没关闭,都不是正式课,不会点名也不会教什么东西,所以不去也是可以的。” 当然没有不去也行这个说法,只是糊弄王西楼罢了。 “为什么忽然又不去。” “想跟你呆一会儿。” 王西楼有些不信,抱着胸一脸狐疑:“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粘人了。” “我刚刚用你的阳神控制你了。” 王西楼一脸茫然:“你干嘛了?” “让你忘掉了一些东西。” “嘶……” “是不是很恐怖,我让你忘掉什么就忘掉什么,后悔吗?把阳神给我。” 他已经穿上工作围裙,决定今天留下来陪她看店,事实上连续十四天军训他也已经十四天没有和她白天一起看店了。 “大事还是小事?” 还分大事小事的?风无理想了想,说:“应该是小事吧。” 王西楼皱起了眉,这人可别扭了,对自己把阳神交给他这件事很抵触,而能让他用阳神控制自己忘掉的事情,然后又是小事,王西楼有些想不明白会是什么。 “随便你呗。” “不生气吗?”风无理问。 “不啊。” 她起身去把保温食盒拿去洗了,放后面屋子晾着,好像真的什么也无所谓,伸了个懒腰,美好身材一览无遗,大概过了五分钟她凑了过来问: “到底啥事啊,师父好想知道!” 她心里痒痒! “你让师父想起来好不好,到底什么事啊这,大早上的我忘了啥了,你让师父想起来师父保证听你的!” 这种感觉就像出门后忽然想起家里门到底关了没有一样,随着离家越远越是惦记! 风无理还在修剪花草,白了她一眼,“难受去吧,反正就是不告诉你。” “说啦~” “不说。” “说不说!不说家法伺候!” “再次忘掉。”他把剪刀放下,准备去开电脑。 王西楼又立刻当机在原地。 挠了挠头不知道要干嘛来着,看到风无理坐在电脑前,过去看看小徒弟开了电脑在干嘛:“干什么呢?要不要看师父给你表演一把打僵尸?” 直接刷新状态了。 风无理看着她叹了口气:“你看,你没了阳神就跟个玩具一样。” “你小子在说啥?”王西楼一脸懵。 风无理把刚刚的事告诉她。 王西楼长嘶了一口气,表现得恐慌不已,但其实是在演戏,试图让他告诉她一开始到底忘掉了什么。 风无理才不上当,还在阴阳怪气她傻,阳神都乱给,看你后不后悔。 “也不至于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王西楼语气弱弱的,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的,只是看着徒弟好像有点生气,她就弱气下来,这个时候她就不会恼怒说‘我是师父,你这什么语气’,一家人相处没有谁是绝对强势的,都是大家相互迁就,她嘀咕道:“什么像玩具,说得也太过分。” “抬起左手。” 王西楼看着自己左手自己抬起来了。 “转个圈。” 花店老板娘转了个圈。 “跳一跳。” 王西楼通通照做,有些恼火了,还在嘴硬说:“那就最多是,最多是听你命令而已,我不给阳神你我也可以听啊。” 风无理手一指:“请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好开心呀!王西楼抿了抿嘴不让自己笑得那么明显,但是止不住了,转过身蹲下去偷笑。 他再指:“请难过!” “……” 豆大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悲伤仿佛逆流成河,王西楼眼睛通红,肩膀一抖一抖的。 随后一连体验了十几种情绪,其中除了简单的喜怒哀乐外,又加了一些很复杂的,比如: ‘妈妈快回来了,忽然想起她出门时交代的家务还没做的紧迫感。’ ‘临近毕业和暗恋三年的高中女神表白,消息发出去后女神五分钟没理自己的忐忑和后悔,同时又夹杂一丝丝的期待。’ ‘身为忧国忧民的大诗人,晚年老无力时还被南村一群稚童将茅屋的茅草抱走的哀怒。’ 嚯呀!她自己都不知道遇到以上事情她会是什么情绪,然后现在都体验了一遍了,感觉还怪好玩的! 王西楼刚刚从‘林黛玉人格体验卡’结束,又连忙道:“再来个那个,那种……这样,我现在是《仙剑一》里的赵灵儿,刘亦菲演的那个。”她双手作剑指,好像捏着什么法决。 “哦,好……”风无理感觉怪怪的。 不对啊!怎么到头来怎么好像一点也没有让她后悔把阳神交给自己,反而这人玩得挺开心的啊。 王西楼现在正奇怪地看着周围环境,“咦?这里是哪里?灵儿为什么会在这?” 语气也十分天真烂漫,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真的变成赵灵儿了,当然不是被影视剧里虚构的赵灵儿附体,只是风无理记忆中的赵灵儿的性格,记忆,喜好投影到王西楼身上。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风无理默默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熟悉是因为外貌,陌生是因为这个肉体现在的灵魂。 如果他愿意,那现在这个人就永远会是那个不存在的赵灵儿,而王西楼的人格也将永远不会再回来。 又或者他可以今天和赵灵儿约会,明天和小龙女行走江湖,后天和萧薰儿逛街,大后天和麻衣学姐一起上课,王西楼?也可以啦,心情好让她回来一下吧。 或许她还会说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喜欢师父什么样,师父就能是什么样,你就能一直喜欢师父了……毕竟是病娇啊这家伙。 说不定可能一直都没有王西楼这个概念,她现在这个没有阳神的躯体早就成了一摊可塑性的泥土,风无理把她揉成什么样就表现出什么样,等一下她再次回到王西楼的人格时,也只是他揉出来的一个王西楼而已,可能早就在她把阳神给自己时,面前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一切行为举止、性格喜好只是自己潜意识里认为该是这样。 如果是那样,那也太可怕了! 不对啊,按这么说,平时王西楼揍自己,是自己也潜意识觉得她会揍自己?那是不是说可以通过这样控制自己潜意识,然后少挨一点打…… 不行,阳神一定要还给她! 所以要把阳神还给她,还得要自己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成为仙人? 王西楼,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风无理脸色阴晴不定。 明天开始好好修炼! “大哥哥,请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赵灵儿版王西楼有些楚楚可怜的。 风无理很头疼,早知道不跟她玩这种无聊的东西,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种可怕的可能,对她说:“变回来。” 王西楼眨了眨眼睛,有些可惜:“怎么不玩了,还挺有趣的。”对她来说,就是进行了一次沉浸式角色扮演。 “不玩了不玩了,外边人多起来了,等一下有客人进来。” “行吧!下次师父想扮一下花千骨。”她砸吧着嘴说道,风无理白了她一眼,电脑已经开机了:360开机小助手提醒您,您的电脑开机时间18s,打败了98.8%的用户。风无理看了很是欣慰,不愧是他网上学的装机,就是厉害。 不是!谁给他下的360安全卫士?! 他脸都黑了,看看要怎么卸载这流氓东西。 王西楼也凑过去看他玩电脑,撅着嘴装可爱,说:“给师父下载那个开车的游戏呗,师父不会下,等一下又下了一堆垃圾软件。” “qq飞车?” “对!” “你下东西的时候要看看,他有没有让你勾选了一些别的东西,他会给你自动勾选了一大堆其他软件,你一按确定就全给你下了……qq飞车的话,你直接浏览器搜索到官网就好了。” 风无理点开浏览器,给她安装游戏,王西楼坐在他旁边听得很认真,忽然说:“对了,能不能先让师父把手放下来。” “啊?不好意思,放下来吧。” 放下来的手拧上了他耳朵。 …… 魄奴估计是昨晚又通宵了,风无理打了个电话回去,说今天给她放一上午假。 他代替了送花天使的工作,开电瓶车送了一上午的花。 收到花的人有一些是在他们这里订了些‘一月鲜花’,‘一周鲜花’之类的活动,定期送花上门;有些则是加了他们店的微信,问能不能送;还有一些是则是订花给别人的。 其实也不多,大概就四五趟而已,毕竟九月份是花店的淡季,也没什么特殊意义的节假日。情人节,父亲节,母亲节都不在八九月份。 有送到医院住院部的康乃馨,有送到学校的满天星,还有给对方订玫瑰的小情侣,给自己订百合的独居女性,收到花的人心情大多很好,花的本身在人类世界其实并没有意义,是人赋予了它意义。 也有疑惑怎么不是之前那个小姐姐,看起来会经常买花的人一直都是同一批,也就是他们的固定客源。 其中还有一个订单略微神奇。 风无理循着地址,停了车后捧着花进去,确认了几遍才肯定前面那个白色裙子的女人是这单的目标。 “您好,请问是宋英礼女士吗?” “啊,是我,请问你是?” 对方大概也就二十来岁,不比风无理要大多少,女人看着面前这人捧着花过来,她想了很久还是不记得自己认识面前这个男生。 “是这样的,我是花店的,这是您丈夫李文先生给您订的花,他说上周突然被公司外派到外省出差,今天是回不来了,所以在我们花店订了这束水仙百合,托我给您送过来。” “啊!是吗,去外省出差了啊。” 女人脸上有些遗憾,但是看到百合又开心了起来,开心之余又有些抱怨:“这花要多少钱呀?” “花的话是一百元,但是李文先生说要包装精美一点,还有送花服务也抽取费用,一共一百二十元。”他还开了个玩笑:“不过姐姐放心,不是到付。” 宋英礼也被逗笑了,随后又抱怨起老是乱花这个钱,一百二十块够她买几天的菜了,现在就用来买这么一束花,又不堪吃,当年他们住出租屋的时候,都是送油菜花的,现在赚到钱咯,一百多的花买了都不心疼咯,还要精美包装呢,男人有钱就会大手大脚。 语气是抱怨,但是明眼人能看出她眼底是带着甜蜜。 风无理只是笑笑,有人过来了,他就把花放下,跟这个可爱的小姐姐道别。 往这边过来的是一家三口,他们是过来给孩子的公公扫一下墓的,刚好就在风无理刚刚站立地方的旁边。 男人看着风无理离开的方向,又看向他岳父墓旁的碑,感慨一声:“这么年轻就走了。” “多嘴什么呢!”他妻子没好气拍了他肩膀一下。 碑上的黑白色照片里,女生大概二十来岁,笑得很是灿烂,碑前放的百合随风一晃一晃着。 花是新时代的香烛 —— ps:明天上一个推荐,想冲一下月票榜,大家还有的请投一下松子,阿里嘎多 pps:总感觉还能写好久啊,本来设想是能写到150w字就很厉害了,可是写了那么久了还有两个影子没出来,大学现在才刚开始,文化街这边也还没展开,人麻了,到底还要写多久 昨日月票新增112 累计月票新增1042 今日日更六千(已完成) ps:给扑街松子投张月票吧()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 简直就是玉足!(求月票) 下午,上大学的第一节课。 说来也巧,学校里也有人订了花,他刚好上课前去送,顾客说好是送到教学楼门口。 这个点也是学生上课时间,大学生多到不值钱地铺满整条从宿舍到教学楼的路,太阳烤得头发发烫,他捧着一束花过于显眼,几乎每个人都会看他两眼。 有主要看花的,也有主要看他的。 拿花的是一个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学长,他看到风无理前是很期待,但是看到他捧着花时明显有些失望,不是有些,是很失望,已经快写到脸上了,只是过来接花时还是礼貌微笑着接过。 “不是说送花的是一个小姐姐吗?”他有些腼腆问。 原来是为了这盘醋才包的饺子,买近一百块的花,就为了看魄奴一眼。 老实说王西楼的颜值其实并不是漂亮到惊艳,小家碧玉天花板,属于父母特攻,是那种如果带回家的话,你爸都得给你递烟类型。 如果让夜姬去送,怕是一万块钱一束花每天都有人买吧,他这样想。 风无理有些好笑:“花店是我家的,我来上课,就顺便过来送了。” “那个小姐姐以后不送学校这边的吗?” “送的,应该。” “是吗……”男生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咬了咬牙,追问:“请问,你们店还招人吗?” “家庭小作坊,不招外来工。”风无理笑着谢绝。 “家庭作坊?唉?那么说那个送花的小姐姐是你妹妹?”他看待风无理的目光立刻变了,好像找到了切入点。 “她姐姐是我女朋友。” “是她?我经过你们店的时候看过,他们两姐妹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我都没见过那么像的双胞胎!” “很多人都这么说。” 两人边顺着人流往教学楼里走,边聊着: “最近‘送花天使’在河西大学城这边可出名了,特别是我们学校,出去路过就能见到!” 风无理还真不了解:“嗯,不过她也有男朋友了。”他倒不是吃醋,只是怕这学长吃亏。 “……”失恋只在一瞬间。 风无理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点点头,和他共情表示遗憾,学长看了看手里的花,又看向他,羡慕道:“真好啊,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还好,处久了也烦,最近想分手了。” “??” “开玩笑的哈哈,青梅竹马来着,大四毕业就领证。” 学长更羡慕了,提了一嘴:“听说结婚证可以加学分。” “是吗?加多少?” 两人往教学楼里走,同样是四楼的教室,就结伴走了一路。 期间男生还问他,女朋友和小姨子长得那么像,分得出谁是谁吗? 风无理表示经常分不出。 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羡慕了。 …… 进了教室,舍友给他霸了位。 其实今天早上也有霸位,第一天第一节课就逃的大佬,他们觉得这个舍友的画风越来越抽象,好像跟他们不在一个图层里。描线、涂色,明明他也参与其中,被渲染成和他们一样的颜色,但是他就是可以随时把自己的图层隐藏,显现。 他活得太轻描淡写了! 郑传博想到了一个词,谪仙人,但是又觉得他有点不配,毕竟谪仙人不会在课堂上玩前桌女生的头发这种小学生行为。 而且还是人家女生回头警告了一次后也无动于衷继续玩。 谢洁姝瞪了他一眼后就懒得管了,坐姿笔直,一丝不苟,手机从头到尾没拿起过,甚至还时不时做做笔记。 即使讲台上的c语言老师说的一点课程知识没有,而是在讲你们现在条件多么优渥,当年他求学路上多么多么刻苦,早上四点起床,去扯猪草,走十几里山路,路上还得杀两个鬼子。 果然第一节课全是水,完全不教东西。 “今天早上的课没有点名吧?”他缩了回去,用只有对方听得到的声音问郑传博。 “点了,我给你答道了。”他眼睛瞄着早已秃顶的教授,撒起谎来不动声色。 “那真是谢谢了。”风无理不信他,这人最近跟着王庆丰学坏了。 “风哥,你觉得我和婷婷有没有机会?”他有些犹豫着问。 “你们一个个,上个大学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谈恋爱。”风无理无语了。 “你都有谢洁姝了,你肯定不急啊。” “我什么时候有谢洁姝了?” “那你意思是我现在可以追求谢洁姝了?” “当然可以啊。” “你看看,你……”郑传博声音一滞,情绪都不连贯了,怎么这回答跟他想的不一样,看了看前面一头金发,侧颜美得能杀人的女子,他搔了搔头,说:“算了,招惹不起。” “你就是想法太多,胆子又小,白亏了浓眉大眼的,你要拿出平时跟我排位时骂三路的气势,保管能找到女朋友。” “风哥,我太想进步了。” “你看,又急。” 他嘿嘿一笑,说:“其实这几天我每天晚上都有跟玉婷聊天,但总感觉不攒劲儿,婷婷和谢洁姝一个宿舍,风哥你帮我跟谢洁姝探探情况呗。” “没问题,我帮你问问。”风无理笑着说:“今晚要不要去我店里吃饭?”毕竟就住校门口,要是都不带舍友回去吃顿饭,好像也太冷漠了点。 “啊?” “还有兆丰和张力,你们两个,去不去?”他们俩坐他左边,人在教室,心在峡谷,已经是第二把了。 “可以啊。”王兆丰托了托眼镜,他一点也不扭捏,说:“等一下我和张力去买点水果过去。” “那我也去。”郑传博说。 “行,我让我女朋友多做几个菜。” “??”x3 “这么看我干嘛,我有女朋友很稀奇吗?” 郑传博一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渣男,结果就见他拍了拍前面女生的肩膀,问今晚要不要回去吃,认真听课的谢洁姝头也不回,轻轻点了点好看的下巴。 “!!”x3 风无理才想到还得扯个谎怎么说他和谢洁姝的身份,思来想去给她安了个女朋友的表妹身份,三人也接受了。 …… 下午的花店生意更寥寥无人,外边人流量其实不小,毕竟是繁华的大学城地带,更是市中心旁边,但是谁大太阳的买花啊,一般都是临近傍晚才会陆续有生意。 店里的风扇转得慢悠悠,街外阳光刺眼,魄奴坐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剪着指甲,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手真好看,剪着剪着又摆弄起柜台上的镜子开始臭美,撅一撅嘴,皱一皱小鼻子,然后又慢悠悠剪下一小片指甲。 “你刷抖音你就戴耳机啊!”她终于忍不住对旁边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道。 “关你屁事。” “你吵到我耳朵了!” 王西楼烦这个女人要死,本来就热,还跟她挤一张沙发,屁股又大:“你闲着就出去和尺凫一起派传单,你看把人家尺凫累着。” 玻璃门外,尺凫店长戴着一顶鸭舌帽站在太阳底下,左手夹着一沓传单,右手递向往来的人:“看一下吧。” 她连派传单都要一脸严肃的。 “看看我们花店。” “你好,请看一下我们店的花。” “看,看一下吧……” 一般路过的人都摆摆手,不会接,还有一部分直接无视她,这让手伸到半空的尺凫店长很是难堪,即使已经被拒绝了很多次了她也不会觉得麻木,依然会难为情,这大概就是妖怪的难能可贵之处,很难被外界影响,始终保持初心。 她很快又重拾信心,积极面对,又递向下一个路人。 这些传单都是开店前的,那时派过一段时间,开店后就没派了,但是当时打印的传单还剩下一大半。 “她自己要活干的,宝贝徒弟还给她工资呢,一小时15块钱的!” “她很缺钱花吗?”王西楼皱眉问,给视频点了暂停。 “缺一万多吧。” “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买金镯子。” 王西楼怪罪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给她肩上推了一下:“叫你欺负她!你还不快给尺凫赔罪!” “我镯子都送给她了好不好!”魄奴十分冤枉。 “她要了?” “要了。” “那她还买镯子干嘛?” “她说这是先借着我的戴,等她赚到钱给自己买一个,就把那个还给我,真是犟驴一样的性格。” 王西楼啧啧称奇,然后她又开始刷了起来。 “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 “狼烟风沙口,还请将军少饮酒~”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 “guciguci怕了怕了~” 魄奴忍不住了:“你刷抖音小点声噻,乡里别哦,外放抖音,真的土狗。” 王西楼斜眼看了她一下,嘴里没憋好词,动动嘴皮子很小声骂了句,然后开始研究这个视频怎么回事。 她聚精会神眉头紧锁着,想不明白为什么就放个音乐,然后在地下车库对着镜头扭两扭,八百万点赞! 这我也能拍啊! 王西楼忽然觉得自己要红了。 再研究研究。 咋搞的咧? 魄奴坐姿很差,喜欢脚掌踩在沙发边边蹲着,剪完指甲后看着自己白生生可爱的脚丫子,又开始剪起脚指甲,安静的花店内除了王西楼刷抖音看各路五子棋战法的声音外,还有指甲剪断时一声声清脆地啪啪声,他将所有指甲碎装到一个用折纸折出来的正方形小垃圾桶里,看着剪出那么多指甲碎莫名有成就感。 剪完指甲和脚指甲后她又开始打磨,怎么才能快速消耗时间等到心上人下课就怎么来。 磨完后没事干了,又要给王西楼也剪指甲。 王西楼烦不胜烦。 魄奴一边拿着她的手操作,还一边话痨:“我跟你说,我剪指甲功夫可好了……” 王西楼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嘴皮子那么碎。 没人跟他说话她都能叨逼叨一下午,也不会口干。 魄奴给她剪完指甲,又给她剪脚指甲,王西楼也不觉得别扭,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脚,啪嗒一下,剪出来全放在那个纸折的垃圾桶里。 然后打磨。 给别人剪脚指甲并且打磨和给自己的打磨不一样,更顺手一点,仿佛在打理一件精美的工艺品,她捏着一颗小珍珠,然后磨在美甲挂板上,直到十颗小珍珠全部被磨得圆润。 “行了,和我一样完美了!” “简直就是玉足!” “是不是应该涂个脚指甲油。” 她刚摸完王西楼脚,捏着下巴思考给她涂个什么色的,想来想去还是放弃:“可是俺老王也不太会……应该找谢洁姝问问。” 魄奴把那个纸折的四方形垃圾桶捏成一团,踢着拖鞋出门扔了去。 刚好一个快递员送东西过来。 “王西楼女士的包裹,麻烦签收一下!” 王西楼一脸困惑,自己什么时候买东西了,出门扔垃圾的魄奴同学连连举手:“我我我!是我的!” “行。”快递员拿个仪器扫了包裹上的码,递给了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你买啥了?”王西楼狐疑问她,只见魄奴提着一个塑料袋状东西往里走,看样式是衣服。 “嘿嘿,当当当当!”魄奴撕开包裹,是一套小熊的人偶服。 “你买这干嘛?”王西楼抱着膝盖,坐姿跟刚刚魄奴别无二致。 “尺凫店长,先回来!”她对着门外的小姑娘喊,尺凫一脸困惑往回走,进到店里的冷气让她一阵舒爽。 “干什么?” “你那样派传单,肯定吸引不了别人啊,哪有派传单不穿人偶服的,你看你穿上这个到外边,大大吸引别人注意,肯定就都会接受你发的传单!” “不要。”尺凫轻描淡写拒绝。 “??”魄奴脸上笑容僵住:“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要,太丢人了。” “你穿上了又没人看得见你里面是谁,怎么丢人,而且不知道你是谁,别人拒绝你你还不尴尬呢!” “不要就是不要,要穿你自己穿去。” 她透够了凉气,喝了口水,戴好鸭舌帽,又重新出去继续工作。 可是魄奴不允许,这是她专门为尺凫买的小熊玩偶服,想着尺凫穿上一定可爱到爆炸,她都准备好拍一大堆照片了,只是不论魄奴苦口婆心,就是不搭理她。 还嘲笑她花一百多买了件玩偶服就是浪费钱。 想到刚刚魄奴失魂落魄的样子,尺凫忍不住偷笑,感觉自己终于赢了这女人一次。 只是过了大概十分钟,尺凫回头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熊,手里拿着一叠传单。 “要不要比比看,看谁更容易把传单全派出去?”魄奴还在整理着头套,声音闷闷地从里面发出来,她一米六的个子穿着玩偶服看起来高挑了不少,只是完美的身材就被宽大的服饰遮掩住了。 “比派传单?” “对!” 尺凫店长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是靠什么,让我在短短半年时间积累到854块巨款。” “呵呵,谁派出去传单少,谁的那份工资就归对方,敢不敢?” 尺凫默默攥紧了手里的一张传单。 “咦?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不敢比吧?短短半年赚到854块钱巨款的尺凫店长,居然不敢和我在她引以为傲的派传单技术上比?真的假的?” 这个贱人! “不是赚到854块,是存下了854块!” “敢不敢?” “比就比!!” 魄奴透过头套里的视角看着外边世界,冷冷一笑。 战斗一触即发,只是拥有玩偶外套的加持她,尺凫发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几乎她派出去一张,那边已经派出去三四张。 而且还有很多小孩子会跑过去问她要。 一些大学生也会笑着问她拿一张。 和她这边的落寞相比,那边简直门庭若市。 而且魄奴好像套上小熊玩偶服后,整个人都解开天性了,真映照了那句戴上了面具,何尝不是脱下了面具,她还时不时发癫去‘骚扰’路上的人,而被她骚扰的人一般都会笑着接过来自小熊玩偶人的传单。 尺凫彻底麻了。 这人有病吧? 中途魄奴热得不行,回了店里一趟。 尺凫才回过神来,立刻变得更加卖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天工资六十块钱,那是允许她输掉的东西吗? 店里王西楼一脸无语看着他们两个活宝,一天天真没一点是消停的,就不能像她这样刷刷抖音吹吹空调,多舒服。 忽然,她收到风无理的消息。 风无理:今晚我带舍友回来吃饭 风无理:谢洁姝也回 风无理:麻烦你做顿大餐不要让我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谢谢你 王西楼:求师父 王西楼:上课不准玩手机! 风无理:[元] 风无理:拿去买菜吧 风无理:[照片] 王西楼:这是什么? 风无理:大学教室,下次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过来一起上课 王西楼不自觉笑了起来,点开那张图片,左看右看,然后保存了下来。 王西楼:好啊,风无理同学 风无理:买菜做饭吧,王西楼同学 她笑着用手指戳聊天背景里风无理的脸,戳戳戳,仿佛这样真的可以戳到一样,戳了几十遍才收起手机,进去后面把衣服换下来,准备去买菜。 然后她进去后面员工室看到,一边沙发上,魄奴身上的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整整齐齐摆在上面。 “……”她一脸头疼。 …… 下午连上三节课,两点半上到四点半,上完课还开了个小班会,见了一下班主任,挑选了一下班长。 没有悬念,谢洁姝当上了。 一直闹到五点半才解放,王兆丰非要去买水果,一群人晃晃荡荡回到花店时已经六点多。 天色还是亮堂的。 远远的,风无理就看到他店门口有一只熊在表演连续后空翻。 风无理有些麻。 他带几个舍友回来吃饭,这魄奴又给他整什么死动静? 几个舍友面面相觑,看了看他,大概意思是,你们家花店还养熊呢,还是头连续后空翻的熊。 倒是谢洁姝依旧很淡定,径直走了过去,和尺凫打了声招呼,只是现在的尺凫无心和任何人说话,内心颇为沉重,只跟谢洁姝点点头示意,已经麻木地递出去一张传单。 谢洁姝接了过去。 “怎么派传单起来了。” “我缺钱,给他打工的。”她忽然升起一丝希望,抬头看向谢洁姝:“你有没有一万块钱,能不能先借着我?” 谢洁姝脸色一变,把手里传单还给了她,有点晦气地往花店里进去了。 “豁呀!你回来啦!”小熊玩偶人一阵小跑过来,只是看到他身边怎么还有几个人。 “哦对了,你今天要带同学回来耍来着。” 她看向他身边几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王西楼,是他女朋友。”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 “你好你好。”原来这才是他们室友的女朋友。 听声音好像很漂亮,但是能连续后空翻,他们有些不敢想象,只见魄奴把头套摘了下来,三人一阵沉默。 “你在干什么呢?” “派传单呀,没看出来吗?” “怎么穿成这样?” “街上派传单的不都是穿玩偶服的吗?我就买了一套给尺凫,结果她不穿,她不穿岂不是白买了,我就自己上了。” “也有不穿的。” “那我管不着。” 风无理很无语,捏了捏她的脸,魄奴就嘿嘿笑着看他,这种亲昵行为对旁边三个单身狗伤害力太大,他让魄奴赶紧去把这玩偶服脱下来,然后领着三人到店里坐。 “你们这花店真漂亮啊,看着好大气又很小清新,别的花店都感觉很逼仄的,摆满花花草草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你们这里还有休息区。”郑传博忍不住感慨,一进来的凉气让人浑身舒爽。 张力性格比较闷骚,可能宅男都这样,很难得也发表了意见:“对啊,门店看起来好大,得有一百平了吧?” “市中心一百平的铺子,这一个月租金要不少吧?”郑传博感慨。 花店里有休息区,是几张北欧风的白色桌椅,供人休息,在靠近玻璃门口的地方。 那边魄奴还穿着她的小熊玩偶服,只把头套拿了下来,跟谢洁姝不知道聊着什么,他给三人倒了茶。 “不用租金,铺子是买下来的。” “嘶——” “原来你还是富二代啊!” 风无理笑了笑没理这茬。 那边王兆丰在看他们店里的花花草草,还有王西楼那些稀奇古怪的藏品。 今日日更六千(已完成) ps:给扑街松子投张月票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 支配欲 “你要学美甲?” 说是不承认自己王西楼身份,但谢洁姝回来还是跟当自己家一样,直接就往柜台坐下了,看着电脑开着,一点也不见外玩了起来,风无理看了一眼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想起她之前嘴硬着说,‘我可不是什么王西楼了,我现在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时的话,总感觉不是要试图说服他们,是想说服自己。 她其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算什么,到底是王西楼还是那年落水的小姑娘。 “对啊,想找你借点指甲油。” 魄奴挤在她旁边坐下,把头套放在大腿上,眼神在这个金发美少女从上到下打量着,鼻子嗅了嗅是一股好好闻的清香。 女大学生的味道真好闻,忍不住就凑过去一点点闻,再凑过去一点点。 下一秒被一只手挡住了脸。 显然谢洁姝也很清楚这几个影子都是什么货色,轻易不给魄奴近身的机会。 “现在谁还用指甲油啊,都是用甲油胶的。” “甲油胶是什么?” “甲油胶就是……”谢洁姝想了想,说:“你别学了,我给你做吧,等我吃完饭回宿舍拿道具过来,你看看要做个什么款的。” “还想涂脚指甲。” “可以。” “我看看你手指,哇,怎么还有图案的!” “这是印花。” “好piu酿!你的手是不是涂了点什么其他东西,怎么感觉香香的。” 谢洁姝看着这脱线姐妹,感觉她像蜡笔小新看到漂亮大姐姐又开始压不住好色本性,只是看在她是新之助的份上倒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只是有些又好气又好笑,“那么热的天还穿这玩偶服干什么,也不怕热出问题,还不快脱下来。” 说着就一脸无奈地给魄奴脖子领口的链子往下拉,魄奴还来不及阻止链子就被她拉开到胸口。 谢洁姝手比脑子还快,在大脑失去思考能力之前,一瞬间给拉了上去。 瞄了一眼那边,有电脑屏幕挡着,幸好没人看见。 “嘿嘿,太热了嘛,这有什么办法。” “你已经没有羞耻之心了吗?”谢洁姝一脸头疼,有点晕奶。 “我这不是裹得严严实实的,露的都没你多,你看看你这短裤露的大白腿。” “别乱摸!” “今晚回家睡呗。” …… 风无理在抽屉里偷了王西楼一把瓜子招待同学,一只黑猫跑了回来,几人惊奇看了一眼,觉得这猫那么漂亮不像流浪猫,风无理解释说是自己店里的猫。 “你们好。” “哈,朝我们叫呢,这小猫可爱。”郑传博磕着瓜子,笑着看地上的猫。 “吾辈是夜姬大人,不是小猫。” “还在叫,嘬嘬嘬。” “笨蛋人类!”夜姬气呼呼的,不管了。 “她刚刚是在跟你们打招呼。”风无理解释着。 “这样吗?小猫你好。” “无理,吾辈在隔壁吃得好饱了,今晚不吃饭了,那些人一直拿猫条喂吾辈,吾辈都说不吃了他们还要喂。”她语气可委屈了,而且那些笨蛋人类真奇怪,一个劲说自己胖,还要拿那么多东西喂自己。 人高马大的张力也捏了一颗瓜子,但他不会嗑,看了眼郑传博已经一副老嫂子嗑瓜子的模样,看着外边:“这街上好多学生。” “就在湘大旁边,肯定多大学生啊,不过应该都是学长学姐,18级的还没摸熟环境,很多出了校门都是往五一广场方向去,其实学校周边很多地方值得探店,起码消费没有那么离谱。” “这店是你们开的吗?”郑传博忍不住问:“我意思是,怎么好像没见你们家大人。” 说你们家大人感觉也不对味,因为大家都十八十九成年了,但是成年了跟工作了不是一回事,工作了跟自己开店不去打工又不是一回事。 “嗯,我和我女朋友一起开的,平时她看店,我下课就回来帮忙。” 两个舍友一时心情复杂。 在你辛苦三年考上名牌大学后,觉得自己就是时代朝阳进到大学,却发现你的舍友已经有房有猫有女友,甚至还在大学旁边开了个店,上学期间还有个bulingbuling的金发表妹铺床。 “风哥,我太想进步了。” “少来,话说隔壁有家桌游店,吃完饭要不要过去看看。”他在微信问王西楼菜做好没有,并且提醒她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女友身份,成为了小姨子了。 “我看旁边还有个酒吧。” “是清吧,没得蹦迪的,酒也不怎么好喝。” “你们这些摆的都是什么?”王兆丰已经看到那个奇怪的树枝长矛了,忍不住问。 “也卖一点稀奇古怪的东西,毕竟卖花的话,每年都只有几个特定时间段生意好,总不能其他时候喝西北风吧。”风无理轻笑解释。 “你这树枝长矛看着好酷。” “是刺客信条那把昆古尼尔?”张力也起身去看,“这么逼真,你这卖不卖?” “这个是非卖品,摆设用的,不过你们可以看看下面放着那些念珠,祈福娃娃,或者佛像什么的,觉得好玩可以买个回去放着。” “还有手办呢。” 王兆丰看着上面摆着的游戏角色,他发现上面玻璃柜摆的东西大概都是非卖品,这些非卖品除了那个妖刀姬的手办外,一律都很有意思,有种他们本来并不是摆放用途,而是具有实际使用价值甚至被使用过的物件,只是现在被摆在了这里当做装饰。 但是这么想的话不免有点啼笑皆非,毕竟如果是真的,难不成这叫昆古尼尔的长矛真的是神话里奥丁那把不成,什么国际封建迷信行为。 只能说配合着这些稀奇古怪的非卖品,忽然就有一种神秘测的气氛了,他看着下面的小物件也觉得怪有趣,就买了一个小福袋。 里面装着几个铜钱,塞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闻起来香香的,他问是什么香料,风无理说一些特殊处理的药草,闻着能安眠。 大概十几分钟后,外边来了一辆大货车,停在店前。 风无理看到终于来了,出门去签收。 花盆叠了起来,还有很多的花卉,鲜花,干花,花苗,其实并不需要一次进货那么多,因为要考虑的存储条件,仓库大小,养护问题,但是如果放在王西楼的无所有之乡里就不存在这些问题。 几个舍友看到那么多东西要搬下来,都二话不说上来帮忙。 一遍又一遍,从车上搬下来搬进后面仓库,放满了就摆在了路边。 而且活还不轻松,有些花卉带着土还挺沉的,几个人跑了好多遍,搬到天色都晚了,郑传博吭哧吭哧地帮忙搬着,看到风无理在跟人对账,悠闲悠闲地调戏着他那个穿着玩偶服的可爱女友。 他忽然觉得不对:“风哥,你叫我们过来吃饭,不会想着是让我们过来干活的吧?” 风无理面色不变,主打一个死不承认。 “魄奴,你看我同学那么辛苦,也不倒杯水出来。” “来啦!” 一只摘了头套的玩偶服美少女出现,身后马尾一甩一甩,在休息区倒了几杯水,感谢几个舍友帮忙,让他们赶紧过来喝口水再继续工作吧。 郑传博脸红红的连忙说不用谢,王兆丰则感觉到明显就是被坑来干活的,张力是个老实二次元,默默帮忙搬东西。 老旧的晚霞铺满街道,渡上一层分不出是红色还是橙色的光,从高处垂直往下看时,几个人的影子进进出出,来来去去。 这个过程中也有人过来买花,傍晚时分花店生意最好,而且看到他们搬货,好像觉得现在花更新鲜,不少人过来问。 风无理看着外边太阳一点点下去,气温还处在温热,他已经知道魄奴为什么不肯脱那件玩偶服了,现在大家都往员工室搬东西,她也没机会换回来,热得对着空调吹脸吐舌头。 他只能说活该。 拿了张纸巾给她擦擦额头的汗,并且拿一把小扇子给她脸扇风降热,魄奴很是感激,肚子对着他把链子拉开到肚子下面。 “你干嘛呢?!” “道谢的时候要露出肚子。” 她还在把玩偶服往两边扯得老开,像一颗山竹,拨开外边粗糙难看的皮,露出里面雪嫩剔透的果肉,其中山竹内皮的红色素还沾了两点在果肉上呢。 但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 “还不快拉上?!” 他们在角落吹着空调,她是对着墙角做这动作,所以后面的人只看到她把玩偶服扒拉开的背影,风无理也不敢表现得太不对劲引人怀疑,只能不断小声催促她快点拉上。 “嘻嘻,刺激不?”她拉了回去到脖子上:“现在我是——功夫小熊!” 说着,打了一套不知道什么拳,穿着玩偶服的魄奴打这套拳显得十分的可爱,有点像功夫熊猫里的阿宝,憨态可掬但又有点把式的样子。 他无奈叹气:“你和王西楼,一个讲恐怖故事,一个讲情色故事。” “哦?她怎么了?” 风无理把今天早上的事跟她说了,魄奴眼睛越来越亮,话还没说出口,就遭了风无理拒绝:“不可以。” “我还没说!”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要说!” “不准说。”那些写出来会被和谐的话,他是一点也不想听到。 魄奴一脸痛心:“难道你就不想看到王西楼做一天家务吗?” “……首先,家务一直都是王西楼和绾绾做的,你和我都是懒鬼从来没做过,其次,你刚刚想让我控制王西楼做的事情肯定不是这个。” “我不是想这个那我能想什么呀?我真的就是想的看王西楼做家务,难道你跟我想的不一样?”她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伸手到他嘴边充当话筒: “采访一下风先生,能不能说一下你刚刚都以为我要说什么?” 风无理沉默了一下:“我也是想让她做一天家务。” “骗我可以,别把自己骗了,你看你肯定想些很坏的事。” 风无理吐了口气,他看着这个和王西楼一模一样的脸,说: “她的阳神在我手里,就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老实说我感觉很不安,人是有劣根性的,我现在很爱王西楼这毋庸置疑,但是我不敢保证几年后,几十年后,几百年后,当我面对一个绝对服从我命令的人,还能保持一开始的本心。” 这些他没和王西楼说,魄奴收起了嬉皮笑脸,挠了挠头,不太理解:“你是在担心你会变心?” “不是说变心,怎么说呢?”风无理试图阐述这其中道理: “我们可能在最初的几年还是不会有其他变化,但是几年后,我意识到让她听从我的命令可以减少我和她相处中所有会出现的冲突和麻烦,再后来,我开始觉得让她听从自己命令去做一些小事是无所谓的,可能即使不用阳神命令她也会照做,但我发现了直接命令更方便,比如我说今天我想吃水煮鱼,她耍脾气不做,我可能哄哄她她依然会听我的,但是我直接用阳神让她觉得她想做水煮鱼更方便。” “其实就暑假到现在我就已经升起过无数次那样的念头,因为这实在太方便了,但是我每一次都抗拒了这份诱惑,可是未来我是否能战胜无数次挑战着自己的支配欲呢?我真的不能肯定。” “而当我操控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便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觉得她不过是依靠自己意志而行动的提线木偶,那是滚雪球一样的放大的念头,就像一个游戏,当你开了挂之后,这个游戏对你而言其实已经没有意义,我怕我会在打开那个潘多拉魔盒后没有关上它的能力,最后王西楼依然在我身边,但其实我已经失去了她,就像我对开挂的游戏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一样,那个时候我看着王西楼,只觉得可惜。” 魄奴很认真听完,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尽早成仙,然后把阳神还给她。” “那你修炼怎么样了?” “……今晚督促我。” “好志气!” “……干活去。” 开店真的没想象中容易啊。 “风哥,员工室里也放不下啊。” “放不下就放店门口摆好,今晚会有人来收走的。” “今晚还要我们帮忙不?” “不用了。” “行,我们给你摆好看点不阻着路。” 风无理朝已经走到对面马路的人喊:“尺凫,别派传单了,去买几瓶饮料回来。” 那边那个小姑娘磨磨蹭蹭往回走,途中又派出几张传单,因为现在人比下午多了起来,她在传单数量上最后已经险胜了魄奴。 她轻描淡写,脸上并没有洋洋得意,不过是在自己炉火纯青的领域打败了一个新人罢了,不值得得意,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把骄傲表现出来。 但是脸因为骄傲圆得像个大皮球,只是淡淡道:“你输了。” 功夫小熊搬着一盆花,歪了歪脑袋:“啥输了。” “比赛!” “什么比赛?” 她居然忘了他们在比赛! 尺凫受到重击,魄奴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否定了她刚刚半天的战斗,仿佛一支箭射了过来插到她胸口,吐了二两血出来,她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血迹,恶狠狠说:“比赛你输了!你的工资归我了!” “啊?哦。” 她像是恍然大悟,随后一脸憨厚老实,说:“骗你的啦,我没跟他说我也派传单干活,所以我没工资的,报一丝啊。” “……” 那边搬花的风无理听着动静,看到那边两个小姐妹又扭打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魄奴欺负尺凫。 要是平时他肯定不管的,但是现在魄奴身上的衣服可经不起撕扯,他连忙过去劝架。 “好了,我给尺凫双倍工资。” “不是你给的,是我赢回来的!”怎么说得好像自己吵着要一样,那是自己的战利品! “好好好,是尺凫赢到的,嗯嗯嗯。” 她脸色始终阴晴不定。 “风哥,搬好了!” “好,辛苦了。” 路边灯忽然亮了起来,其实天还没完全暗,只是街道从红彤彤变成了略显忧郁的蓝色,远处一个女人拎着两个几层的食盒过来,后面坐着一个小姑娘,费力地抱着一个电饭煲。 乍一看,那女人怎么那像风无理女朋友,回头看一眼那个还穿着玩偶服的女生,再看过去时,简直就一模一样! 很快就意识到了,应该是双胞胎,也就是风无理说过的小姨子。 “来了来了,开饭了,准备吃饭。”风无理去隔壁清吧借了一张大一号的桌子过来,架在花店外边。 王西楼提着食盒过来时,看到魄奴还穿着那玩偶服就眼晕,没想到下一秒她冲过来喊自己魄奴,就知道这神经病又把自己身份抢了。 “妹妹辛苦啦,今天做什么吃的?”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水煮鱼,琵琶鸭,葱爆虾,牛扇骨,还有个菜心,本来想再炖个汤的,时间不太够就算了。” 王西楼把东西交给魄奴,很有礼貌地跟宝贝徒弟的同学们打招呼:“你们是姐夫的舍友吧,你们好。” “呃,你好你好。” 郑传博和张力都有些拘谨,王兆丰则已经在看晚饭的菜,看起来好丰盛,跟风无理说:“你小姨子是厨师啊?闻起来好香。” “她厨艺都是我教的。”旁边在摆盘的玩偶服少女得意说。 “嫂子那么厉害。”他是一点看不出这个会连续后空翻的女生居然还精于厨艺。 “诶?!你喊我什么?” “……嫂子?” “这个好这个好,能不能喊多一声?” 风无理没好气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套着马甲就做马甲该做的事。 “吃饭吧。” 现在花店外摆满了花,他们被花包围着架着桌子吃饭,过几天就中秋了,现在月亮又亮又圆,脚下一只黑猫时不时窜过,王兆丰发现在大城市中心居然找到乡下傍晚的感觉。 或者说是这几个人,在这里打开了一个旧风土人情结界的东西,时光一下子变得好久远,只有偶尔一阵凉风,没有乡下那种风吹麦浪的阔野和孤独,而是带着城市楼宇的条条框框感。 但是这风很是清凉,吹走了炎炎夏日。 他也不禁有些羡慕起这个舍友来。 抬头看去风无理那个即使吃饭还穿着玩偶熊的女朋友,还在跟谢洁姝聊天,而那个总是板着脸小姨子以一种他理解不了的速度飞快夹菜进食,注意到他视线后顿时卡壳,他也不敢再看,而是看向风无理。 只见那个和她女朋友长得一模一样的女朋友,正慢条斯理给他夹菜,动作自然而浑然天成! 察觉到他视线,王西楼动作一顿,说:“姐夫你尝尝这个葱爆虾,是不是比姐姐做的好吃多了。” 风无理面无表情。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月亮好大。” 桌上几人都抬头,共看一轮明月,现在天色依旧不算暗,月亮不作为光源出现在天上时显得格外多余,让人意识到它并不是多玄奥神秘的太阴,只是一个离地面仅仅三十万公里的巨大天体而已。 “毕竟周五就中秋了。”王兆丰感慨说:“真羡慕你,中秋可以和家人团聚。” “我记得兆丰开学的时候一大家人过来的。” “是不是觉得我很妈宝?”他笑了笑说。 “那倒没有,你看起来比传博都独立多了。” “诶诶诶,唠我干哈?”他吃了满嘴油。 “他们总是那样,觉得我什么也干不好,特别我爸妈,大概老来得子,总是操心我这操心我那。”王兆丰很无奈。 “是吗,真好啊。” 旁边的王西楼看了他一眼。 其实风无理也不是羡慕,只是感慨一句自己没有的东西。 “算了算了,快点吃吧,冷了就不热了。”郑传博炫得老香了: “妹子这手艺真好!” 王西楼只是笑笑。 空气里不知不觉有了秋的味道,被几人就着晚风菜香吞进肚子,花店外聊天和筷子声传得很远。 “中秋啊,又快中秋了。”嘈杂的声音中,分辨不出是谁说的,可能每个人都说了一遍。 晚上起了很大的风,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吹不尽的风迅速带走城市水泥地被捂热了一天的余温。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路灯的存在感越来越强,那轮多余的月亮成了晦暗天空唯一的光,黄橙橙的月光下,路边的行道树落下几片泛黄的叶子。 风无理并不喜欢夏天,即使它要结束了,他也依旧不喜欢。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 后宫加一(求月票) 吃过饭,今晚起的风很凉爽,没了前几日的燥热,秋天的到来只用了一顿饭,吃完饭后风无理带几个舍友逛了逛文化街。 去了桌游店玩了玩,收费是20块钱一人一小时,你想玩什么游戏可以去任挑,不会也没关系,会有小姐姐过来给你介绍各种游戏怎么玩,然后挑选自己喜欢的。 今天晚上文化街的人比前几天要多,大概天气凉爽了点后愿意出来的人也多了,风无理忽然期待起了冬天,到时候和王西楼两个人穿得很臃肿,然后看着街外的人,再抱一杯奶茶,腿上还躺一只夜姬。 最好还下点雪,外边冷嗖嗖,寒风如刀,但是因为店内开着暖气,外边的风一点吹不到身上所以感到很安心,然后和师父大人在柜台后看看电影玩玩游戏啥的。 他喜欢冬天,或者说喜欢冬天的恶劣环境以及昼短夜长的日子,因为僵尸怕太阳,所以风无理童年的夜晚总是比白天要更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夜姬从傍晚开始就一直吵着让魄奴快把玩偶服给她也穿一下,她自从看到魄奴身上的小熊衣服就两眼发光,拥有这样玩偶服的魄奴,实在是太酷了! “都说了我现在没空去换,你自己一边玩去。” 魄奴烦不胜烦,现在员工室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被花盆和花卉堆满,而且今晚买花的人多,她忙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陪这猫玩。 一对买花的中年夫妻好笑看着这个女店员,且不说这个女生长得好看,还穿着那么臃肿的玩偶服工作,脚下还有一只抱着她腿的挂件黑猫,这家花店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女人开着玩笑问:“你们店那么多小动物呢?” 就连卖花的小姑娘都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熊,如此让人忍俊不禁,给人一种森林里的小动物在这里开了一家花店的感觉,新奇无比。 魄奴只得尴尬笑了笑,给人家把花包装好,递了出去。 “快给吾辈也穿穿。” “吾辈要你这件!” 等风无理把舍友送回去时,已经九点多,回到店里,赫然发现花店内多了两只熊。 夜姬不知怎么变出了一套北极熊衣服,她的衣服是她自己变的,那套jk制服是刘青当年看番时指着电视屏幕让她变,当然夜姬是没有变给他看,却记住了这种款式的衣服,很显然她现在是将那套穿了十几年的jk给淘汰了。 风无理有些担心以后每次她变成人形都是这个蠢样。 冷着脸的北极熊玩偶人,只有一张脸露出来,全身臃肿着,很难想象那张冷冰冰的神女脸,套在了一只北极熊玩偶服里。 两头熊还在表演摔交。 各种古怪招式都喊出来,魄奴更是口出狂言,尽是一些教坏小孩子的招数。 王西楼嗑着瓜子,坐在柜台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在地上扭打,风无理看着王西楼没好气道:“你就光看着,大街外边人那么多来来往往,也不嫌丢人。” “又不关我事。”王西楼老无辜了,抬头看着人高马大的徒弟,“你也不没有去拉开他们,让开让开,把光全挡住了。” “尺凫和绾绾呢?”风无理问。 “刚刚人没那么多时就出去玩咯。” 风无理发现家里就是一群小孩。 “九点半了,关店吧,今天就到这了。” “先等等。” “你要干什么吗?” “当当当当!”王西楼变魔术一样,左手摊开,白腻的手掌是小山一样的瓜子仁,起码五六十颗,献宝一样给风无理看。 “剥给我的?”他哑然。 “你小子想得那么美?!”王西楼瞬间收了回去,一脸警惕这人觊觎自己瓜子仁,说: “师父在想这一颗一颗地吃,好像一点吃东西感觉也没有,就剥个两百颗再吃试试,看看有没有那种吃东西的感觉。” “磕瓜子都是消遣的,又不是填肚子,你消化的速度肯定比你剥瓜子进食速度快,你在那吃一整天瓜子说不定还会越吃越饿。” “这样的吗?”王西楼一脸涨姿势的表情,“那我先剥出一顿饭量的瓜子,然后再吃,是饿了还是饱了?” “……不知道。” “唉你别吵我,一边玩去,等我剥完两百颗就走了。”王西楼打发他滚。 “很好,是我的了。”风无理直接伸手去抢。 “你干嘛!” “不要抢!” “行吧行吧,分你一半!” 风无理也就逗逗她,才不稀罕她磕的瓜子仁,说不定还沾着口水,脏死了。 他在王西楼身边坐下,等她剥完两百颗,王西楼一脸怪罪说:“我刚刚都数着到第七十六颗了,你一捣乱我都忘了剥了多少了!” 害得她又要重新数一遍。 “二,四,六,八……”她数得极其认真,把瓜子放到一张纸巾上,细致无比地将之挑到一边去,认真的模样风无理觉得她起码能考个硕士。 “你脑子被僵尸吃掉了吗?” “师父今晚就吃了你脑子!四十四,四十六……” “……我猜是七十六。” “哎呀你好烦啊,能不能先别吵我,五十,五十二。”单线程处理让她听不到风无理在说什么,反正让他闭嘴总没错。 风无理开始在她身边很大声数数:“三十七,四十二,六十九,二十三……” 王西楼捏紧拳头,不为所动,皱着眉继续数着她的瓜子,只是从开口数出来变成心里默念,默念…… 嘭地一拳打在风无理肩膀上。 风无理忍不住笑,王西楼恼羞成怒又一连给他好几拳,一套起码能把泰山打移位的连环拳打在他身上晃都晃不了一下,风无理觉得她有暴力倾向,她表示再来烦他,今晚你就死定了。 “为什么一定要数够两百?” 王西楼直接不理他。 这徒弟坏得很,长大后就知道欺负师父,这个时候她不想跟他说太多的话,避免等一下她一时大意,又让他找着自己无上大智慧的漏洞,然后嘲笑自己蠢。 最近王西楼很喜欢一个词,叫大智若愚,就是真正的大智慧的人是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她当时看到这个词简直就是为我老王量身定做啊! 不想跟他玩。 继续数,数完继续嗑瓜子仁。 风无理看着电脑没关,看了看班群信息,微信有几个进货的老板发信息也要回,哦,还有一个家族群,风无理都忘了还有这个群,几个舅舅舅妈和他妈妈,表姐表弟表妹都在。 值得一提的是,这群还是王西楼拉他进的。 他一直潜水。 王西楼在这个群则异常活跃。 二十分钟前还能见这人水群的痕迹,转发了好几篇鸡汤和养生推文。 王西楼:【百分之八十的人不知道怎么喝水】 王西楼:【健康养生有七怕:怕畏寒,心怕累,肾怕熬夜,肺怕脏】 王西楼:【看完还敢吃?十大路边小吃的真相!】 二舅妈:【大拇指】 三舅妈:@苏小唯@是小琴吖,看看人家小楼发的 王西楼:语音22″ 王西楼:语音40″ 三舅妈:语音60″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真让人无语。 现在群里说,周末大表姐新屋入伙,还有去看看小宝宝,说来表姐的孩子四月出生,现在好像刚过百日没多久。 点进今天新加的高数课群,虽然啥课没讲,但是已经有作业了,老师发了几道习题出来。 风无理点开后,抽了一张柜台旁的复印纸,还有笔,就在这里开始写起作业。 都是很基础的东西,比较高中的知识点,也有些风无理不懂的,老师说不懂要自己去弄懂,当是预习,他下节课讲,但其实很多高中没有的高数知识风无理也会,他以前参加过奥数的,也学过一段时间大学数学知识,像什么极限,什么夹逼定理,看一眼就知道。 王西楼扫了他一眼,见他在写作业,吵那边两头熊说:“小点声你们两个,要闹出去闹。” “没关系,很快就写完。”风无理头也不抬并不介意他们吵杂。 王西楼看了几眼他写的作业。 作为曾经辅导过风无理学习的女人,她已经很多年没看过自家徒弟写作业了,还记得五岁时自己还教过他拼音,一数到一百,还有加减法,写字来着。 一些很难写的字,她还会教小风无理用口诀记,比如那个赢字很难写,她就教他背亡口月贝凡,小徒弟会觉得很有趣,然后一遍遍背给自己听,问是不是这样写呀,然后等自己夸他棒,也不知道要可爱死谁! 不禁想起那时徒弟带着崇拜的眼神。 惆怅啊。 王西楼极目远眺看两眼自家徒弟在写什么,若无其事问了一句:“英语作业呢?” “数学。” “当师父傻呢,这个是‘诶克斯’,然后这个是‘诶嘶’‘哀’‘恩’,sin是什么意思?” “赛恩斯,正弦函数符号。” “赛恩,赛恩斯,赛恩斯……”她先是自己小声重复一下,然后得意道:“还说不是英语!” 风无理一边笑一边做题,也不反驳她。 刚刚还让夜姬和魄奴不要吵,现在反而是她在烦自己,问这问那,只是问着问着发现这好像还真不是英语,还真他妈是数学。 现在数学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一脸惊骇,在她认知里,数学这门科目就是算数,从小学到大学就是数越来越大,比如幼儿园是十以内加减法,一年级算一百以内加减法,二年级就难一点了,有一百多的加减,还有乘法,到三四年级数就更大了,她以为后面的也是这样,就是加减乘除算的数越来越大。 可是面前这些都是啥啊,有些问题里一个数字都没有! “这个订书钉是啥?” “这是累加符号……我给你教一道题吧。”风无理笑着说,王西楼咽了咽口水,连连摇头。 “师父大人的无限大智慧呢?” 王西楼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你要是教不会,我把你打一顿。” “……”原来无上大智慧是存在的。 风无理让她嗑她的瓜子去,别来烦自己,他很快把几道高数题解决,将纸折好,看都没看举到半空中,作业纸就被一只大手接走,他动作就像把什么东西放在了空中一样丝滑,那作业就消失在他背后。 进b站刷刷视频,看看网络热门生物鉴定视频,看看湘江欢乐城门票,准备周末带王西楼这个乡里别去见见世面,又放了个百大游戏up主的下饭视频,这个up主试玩推荐的游戏风无理基本都不玩,但是就是每期都会看。 时不时偷吃她一颗瓜子仁,对此王西楼很烦,给了他好几巴掌,然后踢了鞋子从坐着变成蹲在沙发上,微微侧着身子,用身体挡住不给他偷自己的瓜子仁。 风无理看着她背影觉得她现在像只仓鼠。 抓着王西楼一只手捏着玩,小僵尸软软凉凉的手百玩不厌,而且总感觉有些肉肉的手掌很可爱,捏一捏,揉一揉,将她手指一根根收起来握成拳头,抓着她拳头打在她脸上,大腿上,肋下。 王西楼一脸蛋疼看着他说:“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吗?” 然后就看到风无理抓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两人大眼瞪小眼。 “突然想咬一口。”风无理解释。 “神经。” “这是有科学根据的。”风无理一脸严肃:“当人们看到可爱的生物时,大脑的情绪区域以及奖赏区域出现了明显的激活,当一些动物和人类太过于可爱,这种可爱侵略性,比如去捏捏脸,咬一口,就是我们大脑让我们“冷静下来”的一种方式。” “扯!”王西楼其实有些不好意思。 “我搜给你看。” “唉行了行了,信你了。” 风无理笑了笑,他也感觉到王西楼好像有点害羞,这么久了,还是会因为被自己夸而害羞,师父大人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想再咬一口。 “关门了,那边那两只狗熊,和我一起搬东西进来。” 夜姬不乐意了:“吾辈不是狗熊,吾辈是北极熊。” “我,我也不是狗熊,我是功夫小熊!”魄奴都不知道跟她争什么,风无理很是头疼。 “吾辈是功夫北极熊!” “北极熊不会功夫的。” “就会就会,就是会!” “你是倒霉熊!” 看到店里有两只这样的东西,风无理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请了功夫小熊和功夫北极熊一起去外边搬东西,他们两个一出到外边,喜剧效果太强,九点多街上人也不少,一开始当个乐子看,看到那头北极熊的颜值时,发现不太对劲。 越想越不对劲。 再偷偷看一眼,还是不对劲。 不是,为什么呀?! 大多都是偷偷看,但是不见有人过来骚扰她或者过来问她加微信。 有些人觉得在街上被很多异性问微信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其实这并不对,每个人心里是有一杆秤的,如果是抱着人尽皆知的目的过来要异性微信,其实就是在心里对标过双方是否匹配后的结果,排除一些过于普信的情况,那就是说对方觉得自己配得上你。 所以被很多人抱有那种目的地问微信,只是被很多人觉得,你和ta互相是一个阶级的异性,而且你散发着给人一种自己机会很大的气息,而不是说你很优秀。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人骚扰她,而且敢跟她搭讪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基本都是大学生当中的人上人,王中王,不是家里有矿给他们的自信,或者家里几家公司的底气,都不敢问她要微信。 “微信?又是微信!” 夜姬好生气呀,都不知道多少次被人要这个东西了,都说了吾辈没有,吾辈没有,还来问! 一旁的魄奴把她拉开,笑着跟那人说:“员工不加微信,可以加一下我们商业微信,了解更多花店活动和花卉知识。” “额,啊,好。” “不行,吾辈今天倒要看看,微信到底是什么东西!” “快把微信给吾辈康康!” 魄奴连忙把她拉着,并且对那个小哥歉意地指了指脑子这里。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小哥脸上露出居然如此的表情,并且十万分遗憾地看着夜姬那张美若天仙的脸,果然上天从来不会把所有美好的东西给一个人。 但是真的绝美啊。 关了店后谢洁姝也来了,她刚回宿舍拿了一箱工具过来,他把卷铝门落了下来,锁上,身后站了两只熊,一个金发美少女,和一只小僵尸。 “你今晚要回去住?”风无理有些愕然,很自然抓过王西楼的手过来牵着,一众人散着步地往回走。 “不欢迎?” “那倒没有。” “后宫加一开心吗?” “今晚跟我睡吧。”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谢洁姝脸色一红,这个时候就很有可爱小姑娘的感觉,风无理看着很乐,她则压住恼怒一样没好气刮了他一眼,还在试图在口头上压对方一头:“一晚一万块。” 风无理刚拿出手机要转账,但是他还是得问问王西楼,毕竟这不是小钱:“师父大人,我想充个一周会员。” “准了!”王西楼特别大气,可能在她看来,钱也只是左手转右手。 谢洁姝看着他掏手机的动作已经慌了,她可没打算就这样便宜这男人,起码在她想法里不是这样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才多久呀! “你转我就把截图发给警察,举报你嫖娼!” 风无理看起来有些遗憾,一旁的魄奴听着二人聊天,给她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说:“小徒弟你放心,今晚我先给你验验货。” “谢谢你,功夫小熊。” “客气了!”功夫小熊朝他拱了拱手:“江湖中人,最重义气!” 经过猫咖时,猫咖还没关门,夜姬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墙看向店里的猫,用眼神跟小弟们告别,而店里的猫也察觉到店外的老大,纷纷抬头看向玻璃外。 这一幕颇为奇怪,店员小哥往外看。 见到一头北极熊在外边! 是那个很漂亮的女生,已经好多天没见了,现在全身上下只有脸露出来的,明明是滑稽可爱的玩偶服,却还是冷着一张脸,冰雕美人和沙雕气质结合在一起简直绝了。 但是店里的猫为什么会这样看着她?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那是夜姬大人出现时,他们才会对夜姬大人行的瞩目礼。 再看向窗外时,那只北极熊小跑着跟上隔壁花店的老板和老板娘……老板旁边还有一只棕熊玩偶。 他心底有一个不可能的想法,他觉得荒唐,但是刚刚一瞬间,他确实在那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身上看到夜姬大人的影子。 “我是不是上班上傻了。”他感觉自己要休息几天请个假了。 回到家里时,已经十点。 绾绾和尺凫早回到家,尺凫看起来刚洗过澡,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坐在沙发边边上吹着头发,脚丫子够不着地一晃一晃的。 “尺凫店长偷跑!”魄奴一进来就指责她。 “什,什么偷跑,反正晚上你不用出去送花了,也用不上那么多人。” “徒弟徒弟,快扣她工资!” “闭嘴!” 绾绾则已经被夜姬身上的玩偶服给吸引住了。 王西楼扶着墙把鞋子脱了,并看着这些人全都快把鞋子脱了再进屋,别给她把地踩脏了。 一进屋就吵吵闹闹的,风无理感觉心累。 “我又没有穿鞋子。” 魄奴这个玩偶服是一体的,脚底是棉拖鞋一样质地的套鞋,她跑到风无理面前,说:“哎呀,我这手不方便,拉不下这个链子,小徒弟给我脱一下吧。” 风无理面无表情,住着拉链哗一下拉了下去,拨开了山竹丑陋的外皮,取出了里面雪嫩的果肉,他全程眼里自动给这暴露狂打码,还来不及魄奴作妖,一伸手从右皇里取出一件衣服给她套了进去。 魄奴十分之遗憾。 “家里还有ps5?”谢洁姝在家里没有拖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打量着这里。 老街,香烛铺,那些只存在她记忆里的东西,现在告诉她全都被面前这个新的家替代了。 风无理说:“二楼还有多余的房间,你可以挑一个没人的。”反正本来就是给影子们准备的。 “不要!今晚要跟我睡,今晚我们女生宿舍要开会的!”魄奴第一个反对。 “快点去洗澡,不是说还要做指甲吗?”谢洁姝催促道。 魄奴连连点头,王西楼凑过来说她也想做,谢洁姝把她的工具箱子打开,小僵尸一副没什么见识地问这些都是干什么的,旁边尺凫吹着头发,一脸我就是好奇你们都做什么指甲,完全没有也想跟着做的样子。 风无理觉得家里女生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夜喂饱四个王西楼 风无理已经习惯了家里一大堆姑娘的感觉,这个画面怎么说呢,并不是一回到家就莺莺燕燕,回眸一笑百媚生,笑语盈盈暗香去,而是……很吵,屋子要被掀翻的那种吵。 从二楼吵到一楼,从卫生间吵到阳台,一会儿魄奴又招惹了尺凫,从女生宿舍追到书房伴随着大喊大骂;一会儿夜姬哭哭啼啼跑过来跟他告状,王西楼又怎么她了;一会儿一群小姑娘小动物在屋里玩捉迷藏,咚咚咚下来,咚咚咚过去。 回到家并不是那种‘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环肥燕瘦女人堆中,而是‘锅碗瓢盆声声吵,家庭琐事不断忙’的无尽纷争。 而且每天都能看女人打架。 风无理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觉得自己就是退休老干部,悠然地下班回到家里开着电视瘫在沙发上,身边无时无刻不在魔音贯耳,那些声音挥之不去,但是要是听不到了又不安心。 很多次他觉得自己手里应该再捧一杯枸杞。 今晚还好,今晚他们在房里排队做美甲,客厅难得清净了一些,能隐约听到姑娘们在房里讨论声。 “诶?这个颜色好漂亮啊,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这个也太仙了吧,我不要刚刚那个了,我要做这个!” “唔!为什么这个色也好好看!” 以上都是一个人的声音,大概都是魄奴,她说:“我能不能一个手指做一个款式的!” “不可以,你是觉得把所有好吃的东西混在一起煮会变得更好吃吗?一个款一个手指甲是什么非主流!” “啊啊啊好纠结啊!” 谢洁姝平时和人说话都很文静,现在没外人了有点暴露本性的样子。 “我能不能做这个?”尺凫问。 谢洁姝有些意外:“那么卡通吗?” “算,算了我再想想。” “就这个吧,很适合你。” “那我做这个吧。”虽然听声音听不出来是魄奴还是王西楼,但是风无理猜是王西楼。 “你居然跟我想的一样!” “吾辈要这个黑色的!” “你一只猫做什么指甲啊?”魄奴嗤笑她。 “吾辈要无理把你扔出去!” 风无理听着又吵起来的动静,无奈笑了笑。 和他一起在客厅里绾绾好像开了结界什么也听不到,箕踞而坐靠在沙发靠背上,肉乎乎的小短腿还不够风无理胳膊长。 看着电视里动画片,时不时‘嘻嘻嘻’地眯着眼睛笑,然后吃一口怀里的薯片。 “绾绾,给我一点薯片。” “好的。” 小狐娘耳朵动了动,翻身而起把薯片递给风无理,风无理表示他在玩手机,没手拿,想让小狐狸给他投喂。 小狐娘捏起一块薯片包子脸无比认真地投喂身残志坚的风无理大人。 “好吃吗风无理大人?”她尾巴摇来摇去,风无理看了一眼,她立刻把尾巴收了起来。 “绾绾不去做漂亮的指甲吗?” “魄奴不让绾绾做。” “哦也对,你还要去上学呢,被老师看到不好。” “魄奴也是这样说的。” “真可怜,绾绾长大再做指甲吧。”可惜永远也长不大咯。 “风无理大人,可以不要盯着绾绾的尾巴吗?”她又投喂了一片薯片。 “你给我玩一下尾巴,我请你吃大餐怎么样?”他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点开了美团。 “什么大餐?” “小龙虾。” “小龙虾是什么?” “小龙虾,是十足目鳌虾科原鳌虾属节肢动物。” “那,那是什么?”绾绾一脸茫然。 “是动物的学名,比如说绾绾你是食肉目犬科狐属哺乳动物赤狐涂山绾绾,绾绾以后跟人介绍时就可以这样说了。” “绾绾原来名字那么长!”她很振奋。 “对的……我看看,十三香,麻辣,香辣,油焖,各点三斤吧,绾绾要吃吗?” “风无理大人要玩多久?” 风无理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绾绾这个反应有些出乎意料呢,还以为会很激烈抗拒。” 小狐娘一脸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的可爱表情,伸出摸过薯片所以有些油乎乎的食指,学着电视里角色搓了搓鼻子下面表现得洋洋得意,道: “哈哈哈风无理大人这就不明白了吧!”她无比骄傲: “绾绾已经想明白了,绾绾在风无理大人面前是不可能保护好绾绾的尾巴的,既然反正也保护不了了,那绾绾干脆就把尾巴给风无理大人玩吧,还可以用给尾巴风无理大人玩来获得丰厚的报酬呢!” 这个就是她食肉目犬科狐属哺乳动物赤狐涂山绾绾,想出来的绝妙好办法!只要自己不觉得被人玩弄尾巴是一件很耻辱的事,那她就是无敌的! “这个思想觉悟,绾绾你进步了。” “嘿嘿!”她笑起来像一只小金毛。 大概一分钟后,小狐娘正襟危坐在沙发边上,满脸通红地忍受着尾巴又被风无理大人抓住的害羞,两只脚丫子踩在一起,跟刚刚洋洋得意的样子判若两人,在大概第一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呜呜呜。 风无理刷了刷朋友圈。 郑传博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是:‘没想到来到学校还能吃到家常菜[大哭][呲牙][呲牙]’,照片是在花店吃饭的图片,丰盛的家常菜和一地的花拍得很漂亮,然而关键的是画面里还有一个金发美少女,正伸着筷子夹菜。 哦豁! 怎么肥四! 他很鸡贼地还在下面自己评论: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是风哥邀请我们去他店里吃饭,原来谢洁姝是他表妹[呲牙] 一堆人点赞。 倒也没有人喊着说要做他表妹夫,毕竟谢洁姝是他们同学,学生时代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自己班里出现美女,那么大家不能在明面上表露出承认对方美女身份这件事,至少明面上要当平常心看待,而如果是其他班的话,则可以随便调侃。 真是奇怪的规矩,不过是少年们之间自尊在作祟。 大概半个小时后,女生宿舍的房门被打开,谢洁姝给他们弄完也洗澡去了。 几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总是把手指甲秀出来,还是那种不经意地秀出来,其中就属魄奴最浮夸。 “哎呀,做了手指甲都不方便拿水杯了好像。” “行了行了,都很漂亮。”风无理无奈全都夸了一遍。 绾绾一个个凑过去看,眼里有些羡慕。 魄奴做了一套透明荧光的,尺凫则是很卡通的蓝色和黄色系,上面有可爱的图案,小黄人海绵宝宝之类,夜姬还穿着她的玩偶服,跟绾绾炫耀她现在的指甲现在是黑色。 王西楼则是偏粉色的,特别温柔,风无理还是更喜欢她做的这个。 “我这里还有个小玩具的!”魄奴中指指甲上还有个小蝴蝶,可以转圈,这个倒是让风无理觉得有趣,抓着她的手玩了一下。 王西楼嘿嘿一笑,“你看我们还做了脚指甲,谢洁姝手艺真好。”她坐在沙发上抬起双足,十根脚指分开。 风无理看了看,确实魄奴和王西楼脚趾都涂了一层色,王西楼十根脚指头涂成大红色,这种有些俗气的颜色一般大妈才会做,但是她的脚很秀气,白白净净,显得一点也不俗反而有种国际范。 风无理想起小时候王西楼是有化过妆的,她还专门买过化妆品,但是化妆技术贼差就放弃了,其中有一瓶指甲油也是大红色,小时候风无理拿来玩,还给她涂过脚指甲。 他记得是很好看的,后来给王西楼旧手机照片搬到新手机时他还看到过那张照片,其实涂得很丑,歪歪扭扭的,但是他印象里跟现在一样好看,王西楼当时也夸他涂得好看才对。 大概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谁按的门铃?”王西楼扭头古怪道。 风无理起身:“应该是我外卖到了。” “你点外卖了?”魄奴问。 王西楼穿着拖鞋跟过去看:“点啥了,刚好我也有点饿了。” 尺凫默默跟了个队形。 一大群小姑娘嗷嗷待哺,风无理到外边取了一桶小龙虾回来,正当他们兴高采烈准备一起吃宵夜的时候,愕然发现—— 他们刚做了美甲,现在完全不方便剥小龙虾! “绾绾,过来吃小龙虾了。”风无理浑然不觉,还邀请王西楼他们一起吃,然后看到他们三人脸色越来越黑。 “你们不吃吗?我买了十二斤,你们不吃我和绾绾两个人也吃不完啊。”他教绾绾怎么给小龙虾剥壳。 忍不住笑了出声。 只是很快就又后悔了。 到头来居然还是要自己剥给他们吃,风无理觉得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西楼和魄奴跟个大爷似的,坐在他旁边玩着手机,刷着抖音,外放的抖音魔音贯耳,然后等自己投喂过去时才张一下嘴,继续吐槽这个视频怎么怎么样。 尺凫是不可能开这个口的,只能在一边眼巴巴看着,她其实想回去那边客厅,但是她跟着大家一起过来坐在这里,刚坐下,又自己一个人起身灰溜溜回去那也太显眼了,总感觉一起身大家都会看她。 那多尴尬呀! 可是坐在这里也很尴尬啊! 她有些煎熬地坐在那里,装模作样掏出手机玩,然后偷偷看看那边的小龙虾,咽咽口水,假装看看自己新手指甲多好看,又试图跟旁边的绾绾搭个话聊聊天,以至于不让自己看起来很尴尬,结果绾绾忙于吃小龙虾暂时没空和她聊天。 更尴尬了! “咳,口有点渴了,还是去喝口水吧。”她终于找到能让自己体面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借口,脚底抹油般离开。 “啊,麻烦尺凫帮我倒杯水过来,谢谢了。” 她背影僵硬了一分。 一分钟后,她捧着杯子又坐了回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风无理笑了笑,剥了一只肉质很饱满的小龙虾,“张嘴。” “给,给我干嘛,我又不想吃。” “谢礼,谢谢你给我倒的水。” “这,这样吗?”她勉为其难张嘴把递到嘴边的小龙虾吃了下去。 好好吃! 她一秒做了十个假动作后,咳嗽一声,试探问:“你还口渴吗?” “坐着吧,我给你剥。” “谁,谁要你给我剥了?” “有条件的,我这次给你剥,下次你给我剥。” 王西楼还一边吃还一边批判,满嘴油光说:“这些都是垃圾食品,你要少点吃,你没看到我发相亲相爱一家人那个群里的文章,小龙虾,那都是吃地沟油长的!” “行,你别吃了,尺凫店长,这颗给你。”他剥出来放到尺凫碗里。 尺凫有点小拘谨,“谢,谢谢。” “啊?!不是轮到师父了吗?” “小徒弟别管她,她不吃这些垃圾食品,我和尺凫两个人吃!” 冲凉房的门打开,谢洁姝穿着松垮的纯白色睡衣带着一身水蒸气出来。 短款睡裤跟风无理的平角裤差不多长,一米七几的高个注定她有一双比王西楼要长一截的大长腿,她不同于王西楼五官柔和,而是较为立体,带着些许异域风情的美,大长腿胜了王西楼一筹但短板也较为明显,以后孩子可能会经常有上顿没下顿。 她一头金发盘了起来,脸上涂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泛着水灵灵的光,有些抱怨着说:“你们这什么洗发水,那个味闻着不刺鼻吗?” “以前茶籽油都买不到了。”王西楼很无奈说。 “记得苏记的茶籽油用得最好,用完头发很亮也不容易干。”谢洁姝托了一个小盆出来,里面放了她刚刚换下来的内衣物,沥干水被拧成很小一团。 魄奴眼睛一亮:“是不是弘历时老街街尾那家苏记?” “对,就是那家,开了三代人还是四代人来着?开到第四代的时候他们家老大当时还打我们主意呢,被他爷爷差点把腿打断。” “他爷爷好像认出我们那时候已经在老街住了很多年。”尺凫这样说。 这些话题风无理就完全参与不进去了,但是听他们说又感觉很有趣,把那些几百年前的很平常的某一天的事, “不少人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谢洁姝晾完衣服往回走,看到有宵夜,也乖乖坐了过来,但是她就得自己剥。 “这家小龙虾不太好吃。” “随便点的。” “南安路那边有一家小龙虾很好吃。”谢洁姝说。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都还没搞清楚。 “系会一个直系学长留下来的秘籍,湘大各食堂攻略,周边攻略,还有大一到大四各科整理出来的复习资料往年真题。” 风无理觉得自己上了个假大学,不然怎么会什么也不知道,但是附近美食攻略这些先不说,起码这份复习资料…… 他看向谢洁姝。 “给我也剥。”她好整以暇。 得,排排坐,他一个一个喂饱。 “全部坐一排。”他豪气万丈,不就是喂饱四个王西楼吗?还怕了不成。 晚上,女生都睡女生宿舍去了,好像在玩枕头大战,很吵。 风无理打算修炼一晚,王西楼好奇追问为什么忽然那么刻苦,他把今天跟魄奴说的跟她说了一遍。 “要怎么才能成仙?要把灵力总量又修到那么多吗?问题是我之前灵力量已经远超仙人了,也还是没有要成仙的感觉。”他问。 “师父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应该是跟灵力量有关,但也不是特别相关,其实成仙的途径每个妖怪、每个人都不同。” 很难得他们师徒二人居然在谈论修炼,王西楼在床上盘腿坐,一头秀发散落着,身上香香的,她说: “比如灶君那傻逼,他成仙靠的是信仰,算香火道,比如哪吒,他本来也算香火道,但是发现不对后另辟蹊径,立下了大宏愿,要斩尽天下邪魔恶妖,就成了仙,东王公是很古老的仙,但是他根基很浅,更像是一位烂柯人,曾经他也很普通的小妖怪,但是机缘巧合见过了古神,吃了古神留下的三瓜两枣……” 她讲课能力有限,想挠脚底板但因为做了指甲所以不太方便,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就是你明白吗,几乎所有成仙的缘由,过程,契机都不一样,需要一个契机,那个契机就是叩仙门,过去了你就成了,没过去就身死道消,所以你先要找到一个方向。” “那你的契机是什么?” “修炼出九个影子啊,我这个只适合僵尸的修炼法门,我这个更像是没有那么多玄奥的机缘啥的,办到了就可以了。” “那为什么就你一只僵尸成了。” 王西楼哂笑着摇摇头:“你知道除了为师外,有记载以来的僵尸修炼影子,最多修炼出多少个影子吗?” “几个?” “你猜猜。” “六个?” “错!两个!” “那么少?”风无理意识到不对:“你不是说在你前面有四个前辈吗?” “僵尸其实是很笼统的说法,本质其实是死过一次又复生的人,那四个前辈走的不是修影神的路子,走的是吞噬血食的法门,他们其实跟师父也不算一路子,属于神兽‘吼’的身外身,估计是觉得走修影神这路太难了,才不选择这条路。” 王西楼调了下空调温度,颠了颠被子盖住腿,有些烦风无理现在这个时机问自己修行的问题,主要是她穿着睡衣躺在他身边,一点师父威严都没有,你说大白天问她还能端个架子,现在怎么端嘛! 哪有人当师父给徒弟解惑的时候,是躺在徒弟怀里的! 烦死了! 风无理有些懂了。 简而言之,大概就是修影神不需要太多破事,你一条路走到黑就能摸到成仙的门槛,就好比其他的成仙途径,要求是少许盐,少许醋,小火闷适量时间,看起来简单但其实所有配比有严格要求,你达不到就是不行,甚至还漏了一些材料没写上去,王西楼则是直接告诉你多少克盐多少毫升醋,你照着做就行。 但是难度不一样,其他人成仙就是给你模棱两可的配比,让你是做一道菜,但是做出来合不合格评判标准谁也不知道,所以需要一些机缘,而王西楼成仙的难度就是,现在把高考范围告诉你了,去考上清华吧。 王西楼是个修行的顶级天才,毋庸置疑。 “像你们这些普通修行者成仙,师父问过几个认识的仙人,他们普遍说了一个问题就是。”她挠挠头,说:“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么哲学。” “对,鼓弄玄虚的!” “好麻烦感觉。” “不急,你现在还是应该主要以修为为主,不过你可以带着这个问题一边修行。” “不急不行啊。”风无理看着王西楼娇俏的脸,叹了口气:“古神的崩溃迫在眉睫,你把阳神给了我也是一件蠢事。” 王西楼嘻嘻一笑,丝毫不觉得宝贝徒弟刚刚跟自己说的那事很可怕,被子底下的一只脚勾了过来,吐气如兰:“不是什么事是急出来的,看你皱眉师父就很不爽,要不要先跟师父共登极乐?”小脚丫子作妖地蹭着风无理的小腿。 “……” 一分钟后,王西楼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自家徒弟这是发什么疯,忽然决定去天台修炼一晚上,并且感觉好像以后每天晚上他都要修炼代替睡眠。 “不是,他发什么神经?” “这以后他每天都不睡觉那还得了!” “也不用那么拼吧?” “不行,今晚这臭小子必须给我下来睡觉!” 王西楼怎么想也想不通,刚准备上天台把这小子叫下来,忽然感觉一阵奇怪的灵力波动在天台炸开,那引发的灵力潮汐像是将周围空间点燃,以天台为圆心几十马赫速度不断蔓延! 全城的修行者,妖怪,甚至仙人,都感觉到了那个动静。 公司的值班人员看着突然变化的灵力波动数据,手边的咖啡径直掉在地上。 青帝穿着员工服在值班室,抬头看去一个方向。 不少反应快的妖怪,全都朝灵力中心跑去。 今晚 有人要叩仙门? 浅浅写一下主线 给我月票 谢谢你们 ··* 第三百八十九章 齐天大圣(感谢若yume盟主打赏) 妖怪和修行者的世界并不平和。 民间间流传的乡野传说,到著书立说里各种山鬼野妖,对各妖精鬼怪的描述都是客观的,毕竟要知道在过去,修行者称呼自身,还是世人称呼修行者,都是叫——除妖人。 只是后来仙人们开了个会,不许妖怪和除妖人在凡人面前暴露自己,至于原因,前文已有赘述。 妖怪在民间只剩下一些传说,少有人能亲眼见到他们。 再后来,人类的发展势不可挡,高楼雨后春笋拔地而起,修路,架桥,填海,开山。 妖怪能生活的地方肉眼可见变少,最后只能再次回到城里,和人类共居,可除妖人和妖怪的矛盾即使过去几百年,几千年也不会彻底消除,但仙人们的规矩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违背,但是又互相信不过,一些不喜欢争斗的小妖怪喜欢在人类的城镇居住,又怕被除妖人当坏妖给嘎了。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到有仙人的地头生活。 于是越来越多的妖怪会喜欢跑到有仙的城市,而聚集的妖怪又会引来各门派的修行者驻扎,胡建就是这个规则下的产物,听说三坛海会大神威严霸气,只杀恶妖,诚为天上麒麟子,果是烟霞彩凤仙,于是就都一顾涌往那边跑。 不止胡建,其他有仙人的地方也如此,譬如灶君所在北边,比如美猴王所在的海州,当然也有知道有仙人但躲得远远的,比如人类的第一位仙人,豫州的方相氏,管你好妖坏妖,你出现就全给嫩死。 你这小妖怪,告状?告去吧,把你们家家长全叫来。 还有就是,青帝所在的湘地。 后来听说这里又多了一位仙人,更是让更多的妖怪和修行者涌入湘地,一是有仙人庇护,二是觉得湘地人杰地灵,居然先后出了两位仙人,说不定——下一位就到自己了呢! 半夜十二点,摩登都市的娱乐城所夜晚还极尽繁华,霓虹灯闪烁,广告牌上时髦女郎放大几十倍的脸满是胶原蛋白,商品楼的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偶尔又会忽然亮起一盏,计程车停下后重新起步。 在都市夜景的不为人知一面,无数黑暗中的眼睛睁开,看向城中最刺目的亮光,那恐怖的灵力潮汐非但没有让他们畏惧,而是如夜间惟一的光,吸引着钢铁森林里的所有野兽前往。 在妖怪和修行者之间,有这么一个传说,若是在有叩仙门之时取代叩门者,夺门而入,仙人的一切奥秘就在门的后面! 所以当年王西楼叩仙门时,会离开郡沙,找一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所以升卿叩仙门时会将境内所有妖怪和修行者驱逐。 传说是真是假,无从得知,但是即使是假的,见证一位新的仙人诞生,对所有求仙之人,对所有妖怪来说都是一次修行上的无上机缘。 倘若传说是真的呢! 而且叩仙门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仙凡有如大鹏与燕雀的差距?那最后一步到底是怎么跨出去? 好想知道! “短短半年,先后三次叩仙门……” “又是湘地,果然来湘地是没错的!” “是人还是妖怪?” 一双双眼睛在黑暗处睁开,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所蕴含的情绪也各异,一道道身影朝着潮汐中心而去,飞掠而过惊起的风卷动路边落叶,夜色下,水面在沸腾,水面下的都市依旧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就在此时,飞掠的身影大半停在了原地,浑身颤栗汗毛直竖起,那不安的恐惧,就像森林中被暗处的顶级捕食者紧紧盯住。 一只已经距离湘大不到二十公里的大妖王,被那股气息压得直接倒在马路边上,身上的化形几乎要被现出原型,不断有各种野兽的特征就要控制不住爆发出来! 什么恐怖的存在锁定了自己? 他努力抬头看上天空,一双美丽的猩红眸子在天空睁开,注视着下方黑暗中无数双蠢蠢欲动的眼睛。 她并没有看向任意一人。 但黑暗中的所有人,都感觉对方在注视着自己。 “一次警告。”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也没有说再犯的后果是什么,那双天仙般睥睨的眸子冷如秋水,出现在天上时皓月都暗下三分,所有人都不敢触及霉头,甚至不敢再抬头,定在原地惶惶不安,迟迟不敢动作。 沸腾的水面渐渐冷却,路边的计程车呼啸而过,ktv门口酒鬼勾肩搭背,广告牌上都市女郎依旧靓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 天台的门再一次被打开,风无理回头一看,原来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王西楼衣服都来不及换,鞋也没穿就急匆匆跑到天台上,红色的脚趾鲜艳而诱惑,今晚天台风好大,将她睡裙吹得完美贴合着身体曲线,一头青丝飘扬着。 “咦,你怎么上来了?”作为灵力潮汐的中心,某位罪魁祸首压根不知道自己引发了多大的乱子。 王西楼没好气,几步走过去,一巴掌呼他脑门上,“你这臭小子干什么了还问我,你这是干嘛?”说着气不过,又给了他屁股一脚,害她那么担心! “怎么鞋子都不穿。” 风无理感觉自己无辜极了,莫名其妙挨一顿打。 他把自己拖鞋脱了让她穿上,王西楼一脸郁闷,踩了进去,徒弟四十二码的鞋她三十六码的脚穿起来就跟小孩子偷穿大人鞋子一样,十个红色的小珍珠俏皮可爱。 她指着风无理旁边的门,“这是什么?” 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天台好端端的突然多了一扇门,而且这扇门还是老街香烛铺她的房门,就那么孤零零立在天台上。 风无理有点尴尬,“我也不知道,我就想着,要怎么才能叩仙门然后成为仙人,想着想着,身后发现突然多了一扇门。” “还是我房门!” “对,你一说看起来确实是你香烛铺二楼的房门。” “这门框上面还有你小时候身高刻痕!” 她抱着胸,无比严肃问:“快给师父解释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它突然就出现。” “你打开看看。” “打不开。”风无理去拧那个门,发现好像不是被锁住,只是自己单纯拧不开,他跟王西楼说:“你拧一下试试。” 王西楼皱起眉:“我拧?” “试试呗。” 她疑惑地去抓那个门扳手,一开始只是轻轻用力,发现打不开后跟身后风无理说:“我用力了?” “嗯,你试试。” “有什么不对就让师父停手,直接用阳神控制我,不要矫情。”她很严肃,风无理点点头。 随着力量一点点增加,王西楼一只手按在门扳手,一只手抓着门把手往下掰,她眉头紧皱,大概过去了十几秒,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样?”风无理问。 “打不开。” “你都打不开?” 王西楼又走到门的背后去看,发现这门后面也跟她房门一样,两师徒凑在一起琢磨着,啥也琢磨不出来,她决定去问问青帝,毕竟是活得比她久的人类。 就拍了照片下来微信去问。 师徒俩继续抓瞎。 王西楼给了这门一拳,拳风将风无理刮飞了出去往楼下掉,吓得她立刻接了回来——门屁事没有。 风无理扣了扣门,他觉得这大概就是叩仙门了——啥也没变化。 王西楼把门扛了起来——又放了下来。 风无理发现这门能平放着,刚好可以给他们师徒俩坐着吹吹风。 “这天台风挺凉爽的,感觉下次可以上来这里烧烤。”风无理说。 “是挺大风的昂,你看你们学校那楼的窗边!那边还有一对小情侣!” “哪?” 风无理视力没她好,看了看她穿得那么单薄,从右皇里拿了件外套给她套上,毕竟就一件睡衣太透了,她里面还啥也没穿就跑出来。 “这是不是就是什么仙门,会不会打开这门我就成仙了?” 王西楼听得直乐:“哪有人是这样的,叩仙门会出现一扇门的。” “那叩仙门都是什么样的?” “千奇百怪吧。” “那说不定我的就是把门打开呢?” “嘶……”王西楼怎么觉得有点道理,“可是问题是这门也太怪了吧?” “嗯……” 风无理也不懂,但是他觉得自己想的应该没错,按照刚刚所说,想要成仙都需要刻苦修行,然后等待机缘,每个人要成仙前都有个考验,那他感觉就是五福临门的一身仙缘之人,说要成仙就立刻给他这个考验,只要推开这扇门就算他考验通过。 问题是现在他好像还没有推开这扇门的能力。 “你刚刚开门的时候,有没有那种一丝丝松动的感觉?”风无理问。 “没有,纹丝不动!跟假的一样。” “我刚刚有很轻微很轻微的松动感觉。”风无理揣测,说:“感觉还是修为不够,所以推不开这门。” “那怎么办?” “努力修行试试吧,看看修为高了点后会不会继续松动。” “看来,好像是这样……”王西楼皱紧眉头,说:“师父总感觉有一个绝妙的好点子,可以让你迅速涨修为,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他很无奈起身,不想跟她说扯,让王西楼赶紧也起来,准备收到右皇里,王西楼连忙起来,缩着脖子说:“这门别的不说,师父一拳一点反应没有,估计原子弹都能扛,绝对顶级神器!” 风无理感觉也太好笑了,突然手里多了一个门板,感觉这发展就很莫名其妙,结果王西楼忽然皱眉把他护在身后,她个子比自己矮一脑袋,被她护在身后总感觉很别扭,他抬头看,天台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抱着胸。 能在王西楼眼皮底下靠近,高低也是一个仙人! 风无理一脸震惊看着这人,感觉今晚尽是一些荒诞离奇的事情发生,这身标志性的橙色龟仙流舞蹈服,身后那根尾巴,那个菠萝头,不正是《七龙珠》里孙悟空参加武道大会时的打扮。 “孙悟空?” 王西楼跟他几乎同时说:“大圣?” 她显然认得面前这妖怪,而且她所说的大圣,没猜错的话,是本土神话传说里的齐天大圣,也正是妖仙之一的孙悟空才对。在过去风无理听王西楼说起她过去那些牛逼历史里,也出现过这个妖仙,她跟在青帝身边混过一段时间,接触过不少仙人,好像还和这妖仙切磋过,当时没打过,关系跟升卿差不多,君子之交淡如水。 同样是神话传说里的角色,孙悟空可谓远超青帝、灶君之流的影响力,是活在大众身边的神话角色,特别是对于90后00后的孩子谁小时候不是听着齐天大圣美猴王的名声长大,反正风无理小时候86版的西游记看过不知道多少遍,长大过程中各种影视游戏里都有这一位的身影,就前几天和舍友打了一把王者,对面就有一个拿猴子的。 风无理也不是特别崇拜孙悟空,但是不可否认风无理从小到大几乎都能看到他,这种就是你是不追星的人,但是听了十几年周杰伦的歌,而他现在忽然出现在了你面前的感觉。 你不追星的没错,可是他是周杰伦诶! 孙悟空看了看王西楼,又看了看被王西楼身后的风无理,伸出一只手——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可以啊小伙子,这母夜叉你都能收服!” 他声音跟风无理在所有影视作品里听到有关孙悟空的声音都不同。 听到这话王西楼已经面色不善。 孙悟空挥了挥手,跳下了天台边,他解释:“不用误会,只是我师父的转世身在湘大上大学,我刚好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你们两师徒突然闹了这么大动静。” “你师父?”王西楼问。 “只是一位凡人了。” “他没求得长生?” “他不屑长生。” 孙悟空搔了搔头,往后一坐,撑着腿坐在后面天台围栏上边,晚风吹动他身上的衣摆,说出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笑起来仿佛很有智慧,不太像大部分影视作品里火气极大的猴子,倒像个年轻的智者。 风无理好像忽然知道他师父是谁,那个话痨,一天到晚水新生群的小和尚。 没想到世界那么小。 这么说自己和三藏法师一个辈分了? “你这是什么打扮?”王西楼问。 “过几天郡沙有个漫展,我这身——帅不帅?”他做了个孙悟空的招牌动作,要放龟派气功的姿势。 “你看他这蠢样……”王西楼嗤笑一声,刚想和徒弟一起嘲讽,转头时发现自己徒弟找了纸和笔,递了过去:“大圣,可不可以签个名?” “小意思!” “签齐天大圣美猴王吧,牵在这里。” “好说!要不要合影啊?” 风无理跟追星的小迷弟一样,连连说好啊好啊,把手机掏了出来,递给王西楼让她帮忙拍一下照,还说自己小时候老崇拜您了,又问西游记里是不是真的,他说有真有假,两人还讨论起更喜欢哪个版本西游记的孙悟空。 “大圣归来看了吗?”孙悟空问。 “看了,国漫最好看一部了。” “我也超喜欢的。” 王西楼面无表情。 她徒弟还从来没找她签过名! 那个不是他很宝贝的写日记的本子吗? 这死猴子凭什么?! 而且那个崇拜的眼神,她已经多少年没看过她徒弟崇拜的眼神了,为什么那么多年后居然是看一个外人?! 王西楼嫉妒得咬牙切齿。 “您是cos卡卡罗特吗?”风无理让右皇把日记本收好。 “是啊,这个造型我做很久的,你看我还能变超级赛亚人。”他站开一点点,握紧拳头,菠萝头突然变成金色了!甚至隐隐发着金光! 拜托,哪有男孩子能拒绝这个?! “王西楼,再帮我们拍一张。” “要不要变超赛二啊?” 风无理沉迷追星。 王西楼面色一度非常难看,看向这死猴子眼色变得十分不善,同样是仙人,凭什么宝贝徒弟看他眼睛都快冒光了,王西楼想跟徒弟说,她也可以把头发变成金色,什么颜色她都能变! 求求了,也崇拜一下师父啊! 天台的门忽然被打开,大圣把一头金发暗了下去。 门打开后,出来一个年轻人,他出来时一脸阴郁,心事重重,看到大半夜天台居然有人他也没想到,刚好这样和三人撞个正着,他就随口问:“那么晚还不睡觉呢。” “上来吹吹风。”大圣看起来不缺乏和凡人接触的经验。 “我是夜班刚下班,上来抽根烟。”年轻人轻咦了一声:“兄弟,你这是cos卡卡罗特?” “是啊,过几天有个漫展。” “6啊,这也太还原了,可以合个影吗?” “没问题。” 有个普通人在,三人自然不好做一些奇怪的东西。 上来抽烟的年轻人叫周问,是个程序员,风无理好像在业主群见过这人,他上天台后自己走到一边点了根烟,倚着围栏处向下眺望,忽然响了个电话,电话铃声响起他也不接,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电话挂了又打过来,他也还是没有接。 过了一会儿蹲了下去,小声小声哭了起来。 今晚的风确实很凉爽。 大圣的突然到来并没有给师徒俩带来什么别的影响,三人的相遇就像是森林里的篝火遇到另一把篝火。 相邀过来一聚,一聚之后便各自又要离散。 几千几万年来才只有那么十几位仙人,身为‘病人’他们总是同病相怜一点。 “修行啊,修行漫漫长路,如何能急得一时,只要一片赤诚,灵山就在你脚下。” “大道理谁不会说似的。”死猴子在那说一句,王西楼就在一旁小声讽一句。 风无理说她:“王西楼,你非呛人家大圣干什么。” “还大圣呢,厉害死了。”她语气酸得牙疼。 孙悟空在一边咧着嘴笑。 “依俺老孙看,你这是心猿已到灵山山脚,却肉体凡胎上不了山,你这真经要取,还缺那苦历千山,寻经万水,穷经各邦国,历经各磨难。常言道,凡人重若丘山,他人不能代劳。如今山脚下你却无一分一毫自己的修行,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这是叩仙门,还是叩你师父的门,你分得清了,大概便能打开了。” 风无理咀嚼着大圣这一番话,王西楼睁着一双智慧的眼睛,她想说这是我徒弟,你那么爱教人自己找一个去,又明白这番话她是说不出来的。 而且有个仙人一番指点,能带来多少好处,想都不敢想,这是她徒儿赚到了。 风无理隐约明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成仙的最后一步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但是他无一点感悟,欠一身修为,无缘开得此门。 当务之急,还是归于己身,刻苦修行,无捷径可走,但也比其他人求仙问道要好上千百倍。 起码门就在这里。 “不急,不急,你如今也不过肉体凡胎,还是先将修行提了上去罢,不过你呼我一声大圣,我今日倒也可以带你体验体验神仙的感觉。” “哦?请大圣教我。”风无理一脸真诚。 故人重逢,大圣今日也心情舒畅,哈哈一笑着从袖里乾坤掏出一茶壶,又掏出三杯子:“喝我这猴儿酒,赛过做神仙。” 孙悟空请自己喝酒,他以后和人那是有得吹了,风无理笑着谢大圣赐酒。 “好东西啊这酒!喝了大补!徒儿你喝多点!”王西楼跟进了菜市场一样。 “你倒是识货。” “我也来点我也来点!” “我酒量不太行啊。” “能喝多少喝多少吧。”这个大圣很随和。 三人席地而坐,满天星斗悬挂其上,万家灯火闪烁其间,寰宇之内周天变化坐在身下。 酒水倒出来后,清香怡人,那浓得散也散不开的酒气并不呛鼻,但是光闻着已经给人醉醺醺的感觉。 风无理喝了一杯,感觉脸有点烧,肚子暖暖的,王西楼说这一杯起码涨百年修为,虽然她也不知道百年修为是多少。 三人坐着谈天说地。 其中风无理和大圣讨论各个版本的孙悟空多一点。 还有他转世投胎的师父是他同学这件事,让大圣有些意外。 风无理越喝越醉,感觉整个人步入云端,王西楼还在他旁边吨吨吨,嘲笑他说:“你这酒量不行啊,你这脸怎么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一个都喝不倒。” 风无理默默又闷了一杯。 大圣笑呵呵给他又倒上。 那边名叫周问的年轻人抽完了烟,也没电话打过来了,看着楼下上百米高空,一咬牙往回走。 “相遇也是缘分,兄弟要喝几杯吗?上等的果酒。”大圣邀请他道。 “好啊,酒够吗,我付酒钱,今晚醉个烂死也好。”周问坐了下来,对他们用的这些杯子感觉很神奇。 “自家酿的果酒,度数很高的。” 周问没想到大半夜上天台寻死不成,遇了三个怪人在天台喝酒,他想起刚刚在那边哭的事情,面有些发红,说:“刚刚丢脸了。” “现代人压力大,男人躲起来哭一哭不算什么。”大圣给他斟满一杯。 “唉……”周问一脸神伤,说:“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刚刚上来是想跳下去的,本来毕业近十年也总算买了房,前几天查出了肝癌晚期……” 他一拳打在水泥地上,眼眶都红了,拳头上不断渗血,声音带着哽咽:“这不是玩我嘛!我孩子才一岁,家里还有两个老人,老婆又没什么本事赚不了多少钱。” 风无理又喝了一杯,有些晕乎乎的,看他举起酒杯,劝道:“大哥,走一个?” “行!走一个!” 周问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个,一口闷。 吧唧,倒下。 风无理咧着嘴笑。 旁边两个仙人也是笑个不停。 周问醉倒后感觉迷迷糊糊的,那三个人人影层层叠叠,他看不真切,隐约听到他们在说话。 “这人酒量就是差啊。” “死猴子快给我倒酒。” “王西楼,不得对大圣无理!” “灵山,就在脚下……”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 醉酒王西楼(求月票)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风无理并不喜欢,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他父亲喝醉酒打他妈妈的记忆,但那是太久远的记忆了,让他怀疑是不是小时候看到别的影视剧里有类似的场景,然后错记到自己身上。 不过他的确不怎么喜欢喝酒,因为酒量不太好,王西楼倒是很喜欢喝,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喜欢闻到酒味,所以都是趁他不在时,偷偷出去买瓶牛栏山,然后插根吸管,美滋滋地吸溜吸溜的。 这猴儿酒没什么酒味,只有醇香,果香,但是一点也不妨碍风无理越喝越晕乎,旁边王西楼已经喝上瘾了,嘴巴撅得老长,嘬嘬嘬,吨吨吨,咕咕咕。 “这酒神仙也得醉,小僵尸你还是少喝点吧。”大圣盘着腿,支着胳膊撑着下巴,看她眼神跟看待后辈的小妹妹差不多,毕竟是跟青帝一个辈份的大仙。 事实上现实里不少人看待王西楼也跟看待小妹妹,比如他表姐,他舅舅舅妈这些,但是跟大圣不同,大圣是即使知道王西楼是八百多岁的人,也依然可以以小姑娘看待。 “这是酒吗?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水。”她其实有些晕乎,但砸吧砸吧着嘴,嘴硬说:“味道咋那么寡,还没雪碧度数高。” 今天得见孙大圣,风无理觉得圆了童年时的一个梦了,缠着大圣问了好多问题,大圣总是很乐呵呵地回答他,全然没有故事里的猴性,语气倒是充满调侃,洒脱,却也不失稳重。 简直就是优质偶像! 他问了大圣是不是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大圣说不是十万八千,是十恶八邪,非指距离,是指越过贪嗔痴。 “啧,不就是做不到嘛,师父一个筋斗都能翻到月亮上面去。”王西楼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然后悄咪咪去看自己徒弟,发现徒弟压根没看自己! 她又说一遍:“师父可以一个跟斗翻到月亮上面哦。” 快点尽情崇拜师父吧! “王西楼你先别吵。” 空气中咔嚓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碎了。 风无理又问大圣有没有金箍棒,大圣轻笑着说有啊,问他要不要拿一下,从耳朵掏出一把金铁大棍,迎风就长! 风无理呼吸一滞。 “不就一根破铁棍嘛,有什么好的!”王西楼一整晚在旁边阴阳怪气。 好像以前青帝、升卿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表现出很强的攻击性,风无理明白她什么心理,这小僵尸说是古代人,但实际上醋性可大了,要是有美女出现她倒不会有什么,但是就看不得自己的宝贝徒弟崇拜别人,觉得别人厉害。 风无理只觉得她这个样子怪可爱的,跟大圣说不要介意他师父出言不逊。 大圣哈哈笑着倒酒,说:“你这僵尸倒是找了个好徒弟。” “你想干嘛?!”王西楼一脸警惕。 大圣发现很多年没那么无语了:“没人打算跟你抢徒弟,而且你这哪里是徒弟,分明是夫婿。” 风无理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喝了一杯。 “哎呀行了行了,就喝那么多吧!喝不下就算了,等一下吐了还得我给你洗衣服!”王西楼不让他喝了。 大圣在一旁盘腿坐着,一只手撑着下巴,尾巴卷起一个酒杯,一饮而尽,看着满天星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人在破晓前分开。 “大圣!”风无理喊住他:“加个微信吧!” 大圣一愣,笑着道了声好。 等大圣离开后,一旁的王西楼酸溜溜的,风无理有些无奈哄,“人家是客人嘛,在我眼里,肯定还是王西楼最厉害的。” “嗯?真的?” “大圣哪里能跟王西楼比啊!”他说完发现语气有点太矫揉造作了,就像哄三岁小孩吃饭,小朋友吃了一口饭就极其夸张和惊疑不定的语气说‘你怎么这么棒啊!?’一样,风无理刚说出口也觉得太刻意,但是看得出来王西楼很受用。 “哼哼!”她有些小骄傲,但不能表现出来,气愤说:“早知道当年就把那个吴承恩抓着,让他给我也写进书里。”她举了举粉扑扑的小拳头,学着魄奴平时打拳击的模样,仿佛前面有唐三四师徒,她一个大魔头拦住四师徒取经的路。 “然后你就成了八十一难里的一个劫难,三打王西楼。”风无理觉得好好笑,推着王西楼肩膀往楼下走去。 她听到后那叫一个不屑,吵着说:“那师父肯定要当如来佛祖啊!应该是写成,玉帝慌慌张张,跟人说:快去西天请王西楼菩萨过来,镇压这泼猴!然后师父就出现了,说:泼猴,吃我一巴掌!就镇压他五百年。”她还来瘾了,反手一巴掌打在风无理身上。 风无理咧着嘴笑不搭她话。 还西天请王西楼菩萨,说的都是些啥玩意。 她已经醉了。 不知不觉就快天亮了,不过今天早上没课,他还得好好吸收一下一肚子的猴儿酒,只是回去时看了一眼在天天呼呼大睡的人,想了想还是不管他了,反正等一下也会醒过来。 即使风无理和王西楼今晚知道了他的境遇,也只会同情,但不会伸出援手,就算是大圣也一样,不会多过问什么,但是碰巧他们三人在这饮酒,又碰巧他满怀酸肠苦水,正好拿来下酒。 这就是仙缘吧。 “说,想被本菩萨镇压多少年?!”王西楼又一巴掌印在他胸口,声音娇滴滴的。 “走吧,王西楼菩萨,回去睡觉了。” “你不是说以后都修炼代替睡觉?” “今天先炼化了大圣的酒吧,天都快亮了。” 毕竟这酒是大圣自己酿来喝的,如果喝不醉自己的话那酿来又有何用,所以这酒是修为越高的人喝了越容易醉,刚刚大圣自己也只是浅尝即止,王西楼在一边吨吨吨喝得比他们两加起来都多得多,刚刚坐着一直闷头喝时还好,现在人一站起来,风一吹,酒力从肚子开始蔓延全身,所以从刚刚开始老是说胡话。 但是说胡话的小僵尸太可爱了,逗起来也好玩,身体又烫又软,走起路来东摇西晃还说自己一点儿也没喝醉。 “徒儿~”她语气娇滴滴的,风无理问她干什么。 “你平时崇拜一下师父好不好,就小小崇拜一下下就好了,师父真的很厉害的。” “师父真的很厉害的。”她嘟着嘴说。 “知道了,王西楼最厉害了。”他笑着说。 她酒量是好,酒品太差了,风无理感觉自己跟大圣送师父去西天取经差不多,但是他是送师父回床上休息。 她一会儿吵着说要带她最好的宝贝徒弟去菜市场买菜去咯;一会儿又说你别扒拉师父,师父自己可以走;一会儿忽然站定,闭着眼睛让风无理听她说。 风无理等了很久,发现她一动不动,试探一下问是不是睡着了,王西楼忽然睁开眼睛,很生气说:“谁把我电视关了!” 他们已经进电梯了,幸好四点多电梯没人。 “开开开,我现在帮你开电视。”他假装手里有个遥控器,对着电梯门一按,“好了,我开电视了,不过得等一下才能亮,我们等一等吧。” “你骗人!”她忽然哭着说:“你根本没开电视,开电视不是这样的!” 风无理头疼欲裂,“那该是怎么开?” “你都没按电源!”王西楼走到电梯门前面,一个一个地把楼层按亮,风无理连忙把她往回扯,这女人非要说她得开电视,不要拉我。 然后风无理眼睁睁看着她把所有楼层点亮。 现在每下一个楼层都要开一遍电梯门。 无语了! “你是不是醉了?”王西楼忽然站定,一脸严肃这么跟他说。 风无理心好累,一开始是觉得可爱的,现在只觉得这女人怎么那么烦:“对啊,我头好晕,王西楼能不能送我回去休息。” “亲我!” “啊?” “亲师父,快亲师父啊!!”她开始耍横了。 “回去再亲好不好?” “可是我现在想亲你。”她啾咪着嘴。 “回去再亲好不好王西楼小朋友?” “菩萨!是王西楼菩萨!” 风无理很为难,现在亲是不可能亲的,电梯里还有摄像头呢,就在这时,电梯终于到他们这层了,风无理喊了一声“不好!快跑”,然后直接往外跑,王西楼根本反应不过来,看到他跑了,就立刻闷着头就追了上去,虽然她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要去追。 跑了几步她又不跑了,直接蹲下。 风无理回头一看,师父抱着膝盖蹲在电梯门口,又折返回去逗她。 王西楼顿时又起身追了上去,于是风无理又跑出一段距离,师徒俩开始在从电梯到家门口这短短几步路之间打起了游击战。 终于回到了屋里,一只八爪鱼趴在他背后,她醉醺醺地说:“风无理……” “嗯?” “师父想嘘嘘。” “我现在带你去厕所。” “嘻嘻,亲你一下。” 风无理本来也有些晕乎的,被王西楼这么一弄整个人都清醒了,无奈地背着热乎乎软绵绵的师父大人,单手把门关了,一路回到房间给她送进厕所,发现人都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小僵尸脖子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搭在他肩上,他晃一晃她脑袋就甩来甩去。 风无理失笑着把她放在床上,给她把外边那件外套脱了,又把拖鞋踢掉,摆正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还仙人呢,睡得跟头猪一样。”他没好气捏了捏小僵尸的脸,嫩得掐的出水来,又烫又软。 还打起呼噜了,听着好像小动物一样,睡觉也不老实,喜欢抢被子。 风无理很快失去了身上的被子,他早已习惯,面色平静地去拿了一张小被子。 过了一会儿小毯子也被抢走了。 “……”他又去拿了一张小毯子。 坚持了二十分钟。 不是,盖一床被子你抢就算了,分开盖你也抢,这人有病吧!不会是装睡玩自己的吧? 天都快亮了。 风无理真的很累,那些酒力他也需要休息来炼化,想着自己身体也不至于感冒,虽然没有被子感觉不怎么舒服。 没有被子了这人也没打算放过他,二十分钟后,他身上躺了一只小僵尸,趴在胸口呼呼大睡。 风无理伸手抚摸她背上地头发,扯了一张小被子过来盖在二人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本来这一觉能睡到下午的,但十点多王西楼就被一泡尿憋醒了,急急忙忙起床,穿着拖鞋咚咚咚一通泄洪,整只僵尸都舒服了。 “须服了须服了。”她手湿哒哒地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发现徒弟已经不在了。 外边好大太阳,好像惩罚自己宿醉一样,故意晒得那么夸张让自己觉得内疚没有晚上好好睡觉。 她没有宿醉的头痛感,有点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怎么那么晚醒,随后慢慢回忆起一些细节,慢慢地王西楼感觉吓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昨晚又吵又闹,她涂成血红色的脚指头慢慢扣了起来,自己身为师父的尊严!! 哈哈,忘掉算了。 王西楼画面里,房间空中出现了一个电脑屏幕的鼠标,鼠标点击了一下右键,然后按了一下刷新。 推门而出。 感知到家里一个人都不在,估计都到店里去了,就又回到房里,踢了拖鞋跳回床上。 被子上全是宝贝徒弟的气味,她抱着吸了一顿,补充了一下徒弟能量。 有一条微信,九点多发过来的,是徒弟说他今天没课,昨天给魄奴和尺凫放了半天假,今天给她也放半天假,下午再过来。 这么说来,自己也不知道多久没放过假了。 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抖音,看到沙雕视频一阵乐。 过了一会儿又推门出去,把家里地拖了,鞋柜摆放整齐,被套,枕套之类的搬到天台去晾晒,回来后开了电视看了起来。 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半。 “半小时那么耐用?!”王西楼都惊了。 阳台向客厅流躺出金子般的阳光,扰动的帘子借着阳光拂过她的脸。 坐下沙发上,百无聊赖看着电视剧,时不时又拿手机刷刷抖音,水水家族群,刷刷朋友圈,家里没人时她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也一言难尽,只能说没个人形。 看了看时间,居然才过去十五分钟! 又刷了会儿抖音,看了看自己发的几个视频,最高点赞才两千多。 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甲和脚指甲,越看越觉得好看,拍下来发给风无理问好不好看。 十分钟后。 她起身去换下睡衣,换上一身牛仔吊带裤,上身是纯白短袖,蹲在鞋柜边穿上小凉鞋,拿着伞推门而出。 没办法 在家太无聊了。 她太想她徒弟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一章 拖家带口上学 十一点多小僵尸又出现在花店,风无理看到她就笑,王西楼怀疑他是在笑自己昨晚丢脸的事,她硬着脖子选择不去问,反正不能给这黑心徒弟开口的机会。 翻页翻页!昨天王西楼菩萨发生的事,跟今天的王西楼小僵尸有什么关系! “员工室是不是应该改个后厨,老是要回家做饭也太麻烦了。”她进店后就从员工室里拿了件围裙穿上,看了看缩在前台看电影的尺凫,她个子太矮了刚刚还没发现。 风无理也觉得是这样回事,反正也是家庭作坊,就自己改一改后面,但是后面员工室也就二十平,做了厨房就没地方休息了,其实后面还振了一张床给小姑娘们午休的。 “可是位置也不够啊。”他寻思着。 “也不用整太麻烦,有个灶有个电饭煲就行了,可以在中间做个隔层分一小点地方出来,你看这里也是通水的,到时候拉个水管到这里……”她看起来已经想这件事想了一段时间了。 风无理点点头:“我过几天找找师傅吧。” “找我干嘛?”她抬头看他,嬉皮笑脸问。 风无理不搭理她,给她一个眼神体会‘自己对她的烂笑话感觉很无语’这个情绪,准备回去跟尺凫店长继续看电影,王西楼立刻不乐意了,又闹他说不准对师父不敬。 烦人! 那边尺凫店长缩成很小一只,抱着膝盖缩着脚并在一起踩到沙发上,白色小袜子穿得其实有点脏了,这孩子也是个不会自己去买新衣服的‘吝啬’姑娘,正聚精会神看着《西游降魔篇》里一个搞笑片段,酱爆美貌迷倒小师妹。 看个喜剧她都能一脸严肃,也是绝无仅有的了。 忽然,角落弹出一个广告。 而且还是极其不正经的广告,尺凫店长面色一滞。 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弹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个尴尬的画面看着就不禁脸红,现在电脑前就自己一个人,等一下要是被他们误会自己偷偷看这些,她感觉自己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悄悄看了看旁边两人忙着谈情说爱,没有看过来,她连忙拖动鼠标去把那个广告叉掉,白净的手指头点在了鼠标左键上,明明是对着那个弹窗广告左上角‘关闭’两个字按下去的,在大概零点一秒之后—— “男生女生都偷着玩!” “快进来暖和吧!” “嗯,嗯哼~” 店长感觉被全世界背叛了一样,整个人迅速石化在原地,看着电脑里激情四射的画面,和响彻整间花店的游荡声音。 她此时的沉默,震耳发聩! 等风无理找到尺凫店长的的时候,只在电脑前看到一尊石像。 小姑娘泪眼汪汪,手忙脚乱着跟他说不是不是的不是的,风无理连连点头说他知道。 “你知道的吧!”尺凫店长感觉自己还能再救一下。 他几次欲言又止,小声说:“尺凫店长,下次可以没人的时候再看这些东西。” “都说了不是我点开的!”她小手抓着风无理领子。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如果你对这些有兴趣,下次可以……” “没兴趣!我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这什么破电脑!”她扯着领子快碰到他鼻子了。 风无理咧着嘴笑。 周二早上都没课,下午有一节的大学语文。 在信科院的语文课,这门课的意义可想而知,上课的是一个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坐下就开始讲课,全程没有离开过讲台,ppt一页接着一页地念。 ppt上面有什么字她就都念一遍,念完就翻页,伴随着大下午炙热的气温,还有她全程没有一丝变化的语气和语速。 下面趴了三分一,剩下三分二在玩手机。 但是上面老师丝毫不在乎,依旧讲她的课,风无理怀疑即使下面一个学生都没有,她也能进这教室,念完她的ppt,然后下课走人。 这个老师身上散发着很强烈的打工人气息。 窗外绿荫成林,看起来风很大,哗哗声好似一片竹海,又如潮汐时朗声不断,下面有学生说话声靠近,又远离,那么大的风却一点也吹不进来,风无理觉得如果放学时风停了就太可惜了,今晚好像有酱肘子吃,家里的纸杯好像用完了,王西楼叫他等一下放学时顺便去超市买来着。 哦,猫粮也快吃完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京东,刚好看到经常买的那家店铺搞活动,说老用户好评加上猫宝吃粮的照片可以返十块钱。 风无理找遍手机没找到夜姬吃猫粮时拍的照片,倒是有一张刚搬到新屋,王西楼做了一顿很丰盛的大餐时拍的照,夜姬也变成人型坐在他旁边,只是大家碗里是饭,她碗里是猫粮。 这…… 风无理稍加思索,把夜姬给单独截了出来,想了想又用夜姬本体的照片把脸给糊上,然后发了出去,写上好评:买这家的猫粮很多年了,我家猫每次吵着要吃猫粮都只认这家,好评,下次还买。 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返现十块钱。 他突然不知道这个大学上来是干什么的。 突然想和夜姬去公园扔飞盘玩。 课上到第十五分钟时,前门忽然进来个人。 是一个穿着牛仔吊带裤,上身白色短袖衬衫,皮肤白嫩得掐得出水的美少女,女生绑了一条高马尾,清清爽爽,扶了扶她的黑款眼镜,抱着本书,说:“不好意思老师,我迟到了。” 枯燥平静的课堂砸落一块小石子,泛起波纹,大家抬头看了看,发现这颗小石子还是一枚粉色小水晶,漂亮又大方。 老师看了她一眼,“过去坐着吧。” “好的。” “下次不要迟到了,迟到早退扣平时分。” “谢谢老师。”她又托了托眼镜。 在班里一大半人或是光明正大看,或是偷偷看的视线中,大家都不记得班里有这么一个女生,就见那边风无理弯着腰起身,事实上他们那一排几个舍友都跟着往里挪了一个位子。 王西楼抱着书过去,对着他点点头,坐在了他旁边。 “你过来干嘛?”他小声问。 “同学,上课请认真听讲。”王西楼扶了扶眼镜,一脸严肃。 风无理整个人都麻了,看了看她拿的书。 很显然她不可能有课本,只是从家里拿了本风无理小学时的课外读物,《老人与海》,那好像是一套六本的,小学时很多校外人员会来学校卖课卖书,还得让家长到场,王西楼每次听讲座总是坐得笔直,认真听讲,并且讲座结束都会拿出她那个hellokitty小钱包掏钱,而且还是一结束拉着风无理抢着去买,生怕晚了书可就卖完了。 像这种儿童读物他家里有几十本。 王西楼打开了《老人与海》,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当年拉着自己手去买儿童读物的女人,现在拿着那本儿童读物和自己一起上课。 风无理觉得课堂忽然变得有趣起来。 他凑过去看她看的书:“看什么呢?” “喏。”她把书合上,给他看了看书名。 “手给我牵着。” “不给!上课呢!” 王西楼偷偷看上面的老师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然后重新保持严肃,她说:“上课还调戏女同学。” “你怎么来了?” “下午不忙,我就偷偷过来了,魄奴也来了,但是下面好多人,她在下面玩。”她抽出一只手放在桌面下,捏着风无理手肘处的衣服扯了扯,他不用低头看就找到了那只小巧的手,抓住后在桌面下牵住,牵住大概十秒两人又很默契地松开,改成十指相扣着。 这些小动作都没人看得到。 “你还有眼镜。” “魄奴的,一副平光镜,师父是不是看起来像女大学生?”别的不说,她戴上眼镜后确实少了那股憨气,风无理觉得真神奇。 “我戴戴。” 王西楼单手脱下来,风无理戴上看了看,问她帅不帅,王西楼说没自己戴着好看,他就又把眼镜脱下来,给她戴上。 后面的同学感觉上个语文课突然饱了。 谁家好人上大学还带家属的啊! 王西楼不是看得进书的人,装模作样十几分钟后小动作变得越来越多,摸摸手机又放下,想跟他聊天又怕被老师发现,欣赏欣赏自己的手指甲,过了一会儿开始给风无理手腕画手表,又拉着他玩井字棋,说谢洁姝坐得那么直肯定装模作样。 风无理觉得,如果风翎儿像她的话,大概高中都考不上。 其实王西楼试图去听一下讲台上老师在讲什么,而语文课已经是她唯一能听得懂的课了,有时候还会出现王西楼认识的人呢,比如现在就是在说近现代中国史,好几个名字她说当时经常听到,还有个别的,甚至是她老熟人。 但是耐不住这课实在是太无聊了! 不到半小时,讲台上的老师放倒了一位仙人,小僵尸已经学会了趴桌子睡觉,这起码是风无理高中之后才学会的技能。 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个天才。 但是她趴桌子也没有睡,枕着胳膊一边脸朝着他这边,偷笑地看着他,见他看过去,就用气音小声笑着说:“上课还偷看女同学。” 这个师父跟个妖精一样。 下课铃响起,老师说下课。 她唰地一下站起身,弯腰:“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随后她就发现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讲台上的老师一脸好笑,班里的同学更是毫不掩饰笑了出声,风无理并不觉得丢脸,起身拉她往教室外走。 “走吧。” “等等。”她回头喊:“洁姝一起啊!” 谢洁姝收拾好东西,面无表情跟了上去,想不明白为什么本体是这么一个丢人家伙。 只剩下班里一部分人面面相觑。 “风无理一家子颜值都好高啊。” 这时候郑传博就一脸过来人的语气:“这有啥,刚刚那个是他女朋友,你们不知道,他女朋友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还有一个初中的妹妹,全都颜值在线!”仿佛他知道这些是值得炫耀的事。 “嘶——” “谢洁姝真是他表妹啊。” “是啊。” “这么说我又有机会了?” “饿死了,吃饭再说吧。” 教学楼楼道,楼梯间已经挤满了人,王西楼被拉着往前走,目光四处去看,身边的大学生一茬一茬的,给她一种大学生很不值钱的感觉,但是在她意识里,好像考上大学比登天还难,现在突然发现天上挤得下不了脚。 “好多大学生。”她发出这样有些蠢的感慨。 “你在大学里面大学生肯定多啊。” “是这样哦。” 谢洁姝说:“下面有个社团招新的活动,拉了好多个帐篷,要不要过去看看?” “是今天吗?” “持续好几天的。” “一定要进社团吗?” “不,只是有一分可以从社团那里拿,别小看这一分两分,要是你拿不到奖励学分,到时候大四下学期别人都没课了,你还要回来跟学弟学妹上课。”她做足了攻略,风无理有一种有她真好的感觉。 “行吧,我去报一个。” 王西楼抱着胸,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放学时才四点半,外边天还亮着,架空层和教学楼外一整条林荫摆满了各种招新社团宣讲。 各种社团五花八门,走几十米路三人就拿了一摞海报和宣传纸。 其中最亮眼的肯定是吉他社,街舞社这种最直观的表演型社团,拉两个门面的小哥哥小姐姐出来,往那一坐,弹一段吉他,炫一段舞技,立刻就围一大圈人过来。 还有汉服社,王西楼大感兴趣,谢洁姝对这些要交钱才能进的社团一概不感兴趣。 有一些社团还搞个小游戏,甚至有奖品可以领,学长学姐的热情盖过九月的秋老虎,逮着人就问要不要了解一下,说得天花烂坠求爷爷告奶奶希望你能加入,等你去面试后又会问:请问你为什么要加入本社团。 真是有够操蛋。 风无理还碰到他舍友,王庆丰和张力看到王西楼后很惊讶,看向那边说:“我刚还在那边看到嫂子,怎么你们突然到这边来了?” 风无理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三人让舍友带路,排开人群找到那边架空层一个角落,也是围了一大圈人,甚至比吉他社和街舞社围得人都多。 自由搏击社。 人群中央的圈子里,好像是两个人在打表演赛,一个漂亮姑娘戴着拳击手套,踮着脚踩着蝴蝶步,逮着对手打成孙子。 “副社长,副社长加油啊!” “副社长为什么不出手?” “副社长明显是让着人家学妹啊。” 副社长心里苦,还说不出! 求月票 () 月尾了,快把月票都投给松子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 魄奴大杀特杀(求月票) 难怪魄奴没跟着一起进教室,原来在这里玩得挺嗨的。 她当然不可能可着劲儿欺负人家副社长,但是就算用普通人的力量,那也不是人家普通人能招架的,更别说魄奴虽然拳击只是学着好玩的样子货,可她真有数都数不过来的格斗技巧。 起码风无理知道,王西楼会咏春、八极拳、太极、八卦掌几十种武术和古拳法,一百年前和国际接轨后,她又先后学了泰拳,巴西柔术、以色列马咖术还有最近在练的瑜伽等等等等,风无理一些格斗技巧都只是学她一点皮毛而已。 所以一旦发生家暴,他只有抱头蹲防的份。 副社长感觉这个学妹看自己的眼神,时不时有些不寒而栗。 而且有时候还能看到她在遗憾,看着自己露出破绽的脖子、心肺、肾脏的地方遗憾! 旁边的学弟学妹有些刚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魄奴打得那么漂亮,拳法招式凌厉又多变,而且小姐姐还长得贼好看,一张邻家妹妹的脸,打得一个一米八几估计得有两百斤的大汉连连后退,莫名有种反差感。 什么现实版戚百草?! 不对,这个身材——是不知火舞! 而且怎么打着打着跳起舞来了? 但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比如现在: “学妹?学妹!自由搏击可不兴用反关节技的!?”副社长连忙阻止。 要是一个普通的一米六小妹妹在他这个快两百斤的大汉面前跳巴西战舞,那他可能只觉得对方真可爱,当陪小朋友玩超人打怪兽,可是挨了半天揍的他感觉对方这一手卡波耶拉不是跟他闹着玩的,一个下巴踢怕不是送他归西。 魄奴遗憾收手。 “就,就到这吧,哈哈,学妹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进我们自由搏击社?”副社长感觉看到他们社团崛起的希望,而且这妹子那么强,进他们社团估计是板上钉钉,就像是进大学前就会弹吉他会街舞的,肯定也会进相应的社团,大家都是同样爱好者,一起玩太合理了。 “不要。”她已经看到那边的小徒弟和王西楼了,准备过去。 “!!” 副社长感觉要是放走这个女武神,他都可以退社谢罪了,连忙说:“学妹,学妹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不收你会费,而且你什么也不用做,这学期社团干事也退位了,你一进来就是干事!” 魄奴缩着脖子,微驼着背,一脸茫然看他一眼,双眼之间仿佛充斥着无上智慧,说:“你又打不过我,我进你们社团干什么?” 副社长感觉喉咙一阵哽咽。 “让开咯,缠着女孩子不放是扣一伯分的,小伙子别挡着我路,再挡我要用卡波耶拉嘞!”她准备巴西战舞起手姿势。 副社长连忙让开。 魄奴咧嘴一笑,拍拍他肩膀,过去准备找小徒弟撒娇,发现附近人还挺多就有点不好意思。 “你玩得挺嗨啊?” “嘿嘿,哟,是你们两个?”她跟两个舍友打招呼,不配有名字的张力和王兆丰成功被赐名为‘你们两个’。 “姐,姐姐好。”刚刚目睹魄奴凶狠的战力,他们都表现得很老实巴交。 “诶!都好,都好!”魄奴看到王西楼在,就知道自己女友身份肯定被霸占了,避免小徒弟风评被害,她选择找谢洁姝撒娇: “姝姝,我这指甲蹦了一个!”她语气娇滴滴的,跟刚刚女武神宛若两个人。 谢洁姝伸手按在她脑门,不给她抱过来,一米七几的她眼中,一米六出头甚至不到的魄奴她一只手就能拿捏。 “走吧走吧,别人都一直看过来。”风无理摆摆手带走众人。 “嘶,我还以为刚刚是眼花。” “好漂亮的双胞胎。” “对啊,单一个就那么好看了,还有两个呢。” “金头发那个也好好看,有点像古力热巴。” “古力热巴什么鬼,人家叫马尔扎哈。” “什么虚空三姐妹梗……” 这边社团还没看完,魄奴跟哈士奇一样,看到哪里人多就一股脑扎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占占,要是有小游戏拿小奖品之类的,肯定要参一份,而且还是拉上王西楼一起参一份。 风无理去看要加个什么社团好,王兆丰说想去电子竞技社,风无理表示听着也有点兴趣,但是还没找到这个社团在哪,张力说他本来想去动漫社的。 去到发现也是个很热闹的大社团,几个cos的小姐姐很漂亮,还有各种游戏动漫海报。 风无理发现这个社团成分极度复杂,一个社团分为四个种族: 其中种族人数最多的是现充,阳光帅气学长和洛丽塔,巫女,jk,cos的颜值超高小姐姐小哥哥,笑着问路过的学弟学妹要不要了解一下;第二种族则在后面阴暗爬行,摆弄着各种手办和工具,或是打着音游,给人一种心目中的二次元死宅样子;第三种是几个穿着痛衣或角色印花短t,在后面动作整齐划一地训练打call的wota艺;然后第四种则摆着地摊,上面有各种手工作品,聚集了一堆簪娘、胶佬这类的手艺人。 “好漂亮这个簪子。”谢洁姝蹲下去看簪娘的作品。 风无理和两个舍友不敢轻举妄动,总感觉这四个种族在打圣杯战争,没想到小小一个动漫社团居然那么大规模,乱中有序,吸引了一大圈人,如果你看到这四个种族后不觉得反感,就冒出一条提示框:请选择你的英雄。 “学弟要不要了解一下?”迎面走来了两个小姐姐,一个洛丽塔,一个维多利亚风格女仆。 三人唯唯诺诺,支支吾吾,然后都加了动漫社,免面试,交了二十块会费,拿了一份入会礼,是一个角色钥匙扣,风无理没看过的。 谢洁姝也进了动漫社,但是她不用交会费,她有簪娘技能,和他们这种大头兵不一样,她是英雄单位,稀有种族,听说那个手工部的部长很看好她,说不定下半年就让她接任了。 而那边王西楼和魄奴已经提了一大堆东西凯旋而归,王西楼说:“你们大学生人还怪好的嘞,玩个游戏送一大堆东西!”虽然很多东西她都觉得意义不明,但是不拿白不拿。 风无理觉得要是带他们去一趟漫展,得拉一辆推车去,不然东西拿不过来。 他问:“他们没叫你们加入什么社团之类的吗?” “有啊!” “他们希望收到小礼品的同学可以考虑一下他们社团,而不是让你们像这样来菜市场进货。”风无理很无奈。 王西楼和魄奴一脸‘那我们管不着’的表情,如出一辙的两张脸让风无理感觉头大。 “你不是说要进系会吗?”他问谢洁姝。 她一脸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平时一向他鄙视王西楼,现在在她面前却惨遭鄙视:“学生会怎么可能在这里这样满大街宣传,肯定是学长学姐来宣讲的,而且我已经混进去了,面试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这样。” “再去那边看看……” 王西楼说有种以前逛庙会的感觉,感慨现在大学生真会玩。 他们找到了电子竞技社,这个社团的招新很佛系,一群人在后面征战峡谷,前面就坐了一个学长,摆了一堆表,有意愿就填表。 王兆丰看了看就没什么兴趣了,风无理也觉得太咸鱼了,压根不像一个社团。 还有各种运动社团,天文社,摄影部,五花八门。 路过吉他社的时候,正好上面一个招新学长弹唱完,问下面有没有学弟学妹表演,表演可以拿一只小公仔哦。 风无理听到他女朋友和小姨子在那小声叨逼叨。 “你上我上。”魄奴问 “你上吧,我对流行歌不太懂啊。” “行吧,你帮我拿一下东西。” “快去快去,拿个公仔回去给尺凫安慰她今天没得出来玩。” 魄奴跳着举手,那个拿吉他的学长笑了起来,问她准备唱什么,是自己弹还是他帮忙弹,不过他不一定什么歌都会。 “我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吧,你能弹不?不能弹我清唱不碍事。” “这个能弹。”学长扶了扶眼镜。 “哎!你不是刚刚那边打人的同学吗?”人群里有人认出她。 也有人不知道的,纷纷问旁边的人,然后听说刚刚这妹子差点把自由搏击社副社长放倒的光辉事迹。 明明是甜妹上来献唱,楼一下就歪了,都在激烈讨论她刚刚暴打大块头,用的还是各路拳法。 魄奴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向四周抱拳拱手,“献丑了献丑了。” 一副江湖中人的模样,看得同学们都很乐,纷纷抱拳以对。 魄奴润了润嗓子,咳嗽两声,又对着麦克风喊:“听得到吗,喂喂?听不听得到?” 下面一片哄笑,连连点头说听得到,这种性格的女生可招男孩子稀罕了,更别说样子还那么讨喜。 吉他社社长弹了个和弦,魄奴一个眼神示意了下可以开始。 檀口微张,朱唇轻启: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会唱歌和唱歌好听完全是两回事,魄奴一开口,他们理解了什么叫技惊四座,那柔和的曲调在她温柔声线下缓缓而出,声音不大,入耳却有妙境,像上个世纪的风吹了上百年,为今日残阳收尽之时的校园带来一丝清凉,清润心肺。 旁边伴奏的吉他社社长一开始都乱了一下,这水平太高了,路人里突然蹦出一个邓丽君,得亏没把人吓死。 月亮还没出来,那什么能代表她的心呢,魄奴思来想去,直勾勾看向人群里的那个男生,王西楼是天生一双含情目,看他的时候好像蕴含了千山万水。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当搞笑女不搞笑了,杀伤力太强了,风无理感觉她现在要啥自己都得给。 王西楼抱着胸,在他旁边小声轻笑:“小浪蹄子。” “……”就没见过这样说自己的。 一堆人在录像,她一曲尽了,砸了咂嘴,问:“我拿一个咯?” 突如其来的郡沙口音把刚刚的美感全撕毁了,下面的人都在笑,还有起哄让她再来一首的,魄奴只是拱了拱手:“给其他兄弟姐妹留个机会,我要全拿多不讲究!” 说着哼哧哼哧往那边跑,因为她看到他们已经往外边走了,都不等自己一下的吼! 忙活了半天也已经六点多了,风无理决定带女朋友和小姨子吃一下大学饭堂,叫上谢洁姝和两个舍友一起,一群人浩浩汤汤冲向饭堂,发现这个点饭堂挤满了人。 魄奴发出了刚刚王西楼一样的感慨,大学生多得跟不值钱一样。 魄奴问王西楼要手机,说天上的云变得好漂亮,抬头发现学校天空着了一场大火,从西边一路往东烧去,一片片棉絮状的红云像燃烧的叶子往下掉去,一只白色的钢铁巨鸟留下长长的白烟痕迹,两个小姑娘看着天空一顿乱拍,没一张是好看的。 事实上很多学生都在路边拍着天边的风景。 风无理打了个视频电话给尺凫。 画面接通,是一张可爱且严肃的大脸,她整张脸怼在屏幕前,几根头发落在脸上。 “尺凫店长,我们打算去学校饭堂吃饭,你和绾绾要吃什么?我们吃完就打包回去给你。” “有什么吃的?”她依旧把脸凑到摄像头面前,一张包子脸霸占了整个屏幕,导致画面亮度不够。 “唔,不如我吃什么给你们都打包一份?” “也行。” “绾绾还没回到吗?” “应该快了吧。”她看了看时间,平时都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放学回来的。 “没人的时候,尺凫店长可以偷偷玩今天那个游戏了。” “才不会玩!” 风无理偷笑,他说:“对了,今晚天空挺好看的,给你也看一下。” 他把手机对着天空,尺凫店长看得聚精会神,风无理问她觉得怎么样,她鼻子哼了一声,说马马虎虎。 尺凫店长今天也是威严满满呢。 假条 明天是七月份最后一天,一直说请假请假,其实都没有请到假,还是决定休息一天。 最近松子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是很焦虑,情绪低落,又有点陷入虚无主义的样子,每天的口头禅就是烦死了,死了算了,当然,也只是带着调侃性质的话,可能是因为作息不规律引起内分泌失调,玉玉有点说不上,但松子确实有家族精神疾病遗传史,从高中开始时不时会变得特别低落,焦虑,又觉得什么都没意义,莫名痛苦。 没有卖惨的意思,现代人可能偶尔都会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只是松子能客观描述出自己现在的状态,你们对号入座也会发现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总感觉作者里面抑郁的情况还挺多的,是不是心里有点大病所以逼话特别多,倾诉欲和表达欲旺盛所以当作者(雾)) 缓一下就好,大概,明天7月31号调整一下作息,八月应该能恢复日更六千。 嗯,就这样 七月更了15字,平均一下也是日更5k了,打败很多人了,快夸我。 对了,八月请把月票投给我,试试月初求票看看月票榜能冲到多少名,谢谢??·??·??*????(当然了,你们要是现在还有票也请投我qaq) 八月,一起加油! ps:对最近剧情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在这里章说发言一下(不一定听) 《影子系玩家》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可没迫害尺凫了(求月票) 王西楼抱着朝圣的心情来吃大学饭堂,排队的时候东张西望,有种王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 她一想到自己等一下跟那么多大学生坐在同一个地方,吃着跟大学生一样的饭菜,今天她还上过一节大学的课,那四舍五入——她也是上过大学的人了! 「那么多人吼?」 「诶?怎么旁边的队比我们快那么多?要不要过去?」 「我刚刚看那边有烧鸭腿,我们这边都没有!」 她和魄奴有着老人家的通病,说话嗓门大,可能是因为她以前都是跟老人呆在一块,老人家听力不好所以需要大声说话,也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周围看他们的人很多,风无理面无表情抓着师父大人肩膀,扶在前面站好排队。 又把想到旁边插队的魄奴同学抓了回来。 这时候他无比想念成熟稳重的尺凫店长。 第一个点餐的是王西楼,她急着要排第一个,但是到她时她又不知道点啥了,有点窘迫回头看一眼身后众人,随后看向憨态可掬笑脸盈盈看着自己的饭堂阿姨,一副我其实经常来的样子说: 「就,就,刚刚前面那个点了什么,给我上一份一模一样的吧。」 「韭菜炒蛋、姜葱鸡和蛋羹?」阿姨确认一遍。 她抱着胸,非常淡定地点点头。 「行,这里刷卡。」 「哦,谢谢阿姨。」 然后端着一个铝参盘站到了一边,风无理给她刷了卡。 魄奴又上去时,阿姨明显一愣。 她刚刚低头拿饭盘时余光看到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端着盘子走,一抬头怎么瞬间又出现在面前的:「诶?你刚刚不是打过了吗?」 「额,刚刚是我姐。」 「哦,双胞胎啊,长真像哦!你要什么。」 她就适应得比较快,凌空虚指,唰唰唰唰点了两肉两菜,同款淡定地接过阿姨递过来的铝餐盘,她接过时还一脸平静地看着阿姨,在阿姨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淡淡说: 「thankyou。」 一旁端着盘子的王西楼瞳孔地震。 像这种那么简单的英语,她是知道什么意思的,可是为什么她刚刚没想起来! 风无理想捂脸,总感觉这两个现眼包很丢人,继续当无情的刷卡机器,替魄奴刷完后忽然对上了谢洁姝的视线,她眼神里要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替我也刷了。 已经可以越来越肆无忌惮用王西楼的身份来占他小便宜了。 风无理倒是无所谓。 谢洁姝吃得很清淡,蛋羹,一份青菜,四块钱一顿饭的话,风无理觉得这样子的妹妹,他一口气可以养二十个。 「吃那么少?」 「最近减肥。」 「女孩子。」他轻飘飘吐槽一句。 「你等一下点一个那个鱼香肉丝吧,看起来挺好吃的。」她提出建议。 「你怎么自己不点。」 「我尝尝味就行。」她一脸谢谢老板的小表情,也是把风无理拿捏得死死的。 他刷完卡,两个舍友也直勾勾看着他,风无理直接白了他们一眼,不管两人又喊姐夫又喊表哥的,全都自己刷卡去。 还替尺凫和绾绾打包了一份回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进饭堂的时候外边天还亮着,吃饱出去时,天空的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暗蓝色的天空零星几片灰色的云,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吃了很久,其实也才十来分钟,在这种夜间降临越来越快的悄然变化之间,夏天离开的脚步无声无息。 风无理喜欢冬天,僵尸不喜欢太阳,所以和王西楼的回忆也是很多都在冬天。 回到花店前,尺凫店长和绾绾在街道前面打羽毛球,小狐娘穿着小学生校服,红领巾都没摘,额头上还贴着一个红苹果。 「吃饭了,别玩了。」风无理提着打包的饭盒过去。 「怎么那么慢,也不看看几点了。」尺凫店长皱着眉指责他。 「也不晚吧,才七点。」 「天都黑了。」 「最近天黑得快嘛。」 魄奴接过她的羽毛球拍,指着王西楼,挑衅地勾了勾下巴,王西楼哂笑着摇头接过绾绾的拍子。 又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他们两个今天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所以并不会给人一种世界出了bug的感觉。 王西楼穿着吊带牛仔裤,裤脚挽了几挽露出白腻的脚踝和卡通娃子,单马尾甩来甩去,到现在那副黑款眼镜都没摘,全身上下都散发带着青春少女的美好。 魄奴则依旧是那副‘衣不蔽体的乞丐打扮,偶尔跳起才能看到红色背心衣摆下的热裤,那件宽大的背心更是被王西楼吐槽过像套了个垃圾袋,松松垮垮不说腋下都露了出来,抬手能看到里面勒得绷紧的运动内衣。 风无理也加入,三人在花店外很小一个范围内打着羽毛球消消食,很养生的打法,就是向上顶,也不会杀球或者往死角打。 脚边有一只黑猫替他们捡球,路人发现后感觉很神奇。 绾绾和尺凫抱着饭盒蹲在店门口看,看他们打一球在空中来来回回十几遍,球落地了才刨一口饭,所以一顿饭吃得很久。 有人来买花时,下场的那一位就去招呼客人,这个点往往情侣比较多,他们也会邀请出门散步驻足的客人一起玩,一对小情侣挥两下拍子留下一段欢笑声,又捧着花离开。 晚上,风无理正式开始修仙。 大道万千,并没有说修行一定要修某一部功法,强弱并不是衡量境界的标准,只是高的境界往往可以让修行者对这片天地更大的影响力和作用。 从被世间万物影响的人,到可以反过来影响天地万物的仙,每个仙人成仙的要求都不一样,修影神,集信仰,立宏愿——几乎每个仙修行的途径也不一样。 就像现在风无理,没有功法,没有修为高低,甚至就算灵力量稀薄也无所谓,这不是谁的标准,那是那扇门告诉他的答案,风无理称之为‘撬动之力。 他从黑夜坐到白天,隔着几个省外的海岸线隐约吐白,睁眼时天还是黯淡无光的,地面却比深夜亮堂了一点,这是城市最安静的时候。 日月同辉—— 「身在世间静坐,心如明月当空。」 风无理觉得世间规则尽数浮现在了他面前,他则以萤火之光,出现在日月之间。 参悟了一晚上,粗浅理解了日夜更替,这算是一个灵缠吗?风无理不明白,但他不知不觉间居然粗浅理解了这一条规则。 理解了,就能撬动。 东边日出,黑夜如退潮般掠过山脉、河川,大片地面浮出水面般穿过夜晚,暴露在旭日东升之下。 只见阳台上的少年拨动了一根不存在的线,那势不可挡的黑夜退潮——停止了零点一秒。 零点一秒过后,再次开始翻天覆地地变化,太阳照常升起。 理解不过关呢。 风无理伸了个懒腰,感觉就像睡了一觉一样,看了看手机上时间,居然才五点多,没记错今天十点才有课。 决定回去抱着师父大人睡个回笼觉。 回房时发现床上躺了两个人。 呼呼大睡,睡相特别难看,经过上几次的实践,双人床睡他们三个人其实很挤,并不舒服,于是默默给两个死猪摆正睡姿,盖好被子后又退出去。 打算去女生宿舍和尺凫店长挤一下。 开门,关门。 不愧是尺凫店长,睡觉也是很严格地规规矩矩呢,风无理站在床边,给尺凫店长的睡姿打一百分。 「尺凫店长,能不能过去一点?」 尺凫睡得迷迷糊糊的,皱着眉问他怎么来了,风无理说他床被魄奴睡了,过来跟她挤一挤,她声音像小猫在叫唤,呻吟着答应了下来,揉着眼睛让了点位置出来,威严满满地说被子有点小,不准抢她的,准备继续呼呼大睡。 「谢谢尺凫店长了。」 「不用谢。」 「晚安。」 「嗯,晚安……」 风无理刚准备躺进去,下一秒,一只可爱小巧的脚丫子踢了过来,被他敏捷地抓住脚踝,她一扭身非常敏捷地双手一撑,好一个兔子蹬鹰,随后被风无理抓住了两个脚踝,吊在空中,睡衣往脑袋上掉,立刻被她抓住衣摆。 一下从睡梦中精神过来的尺凫看着这人,倒着立也能看到脸上满是慌张,抱着被子,被抓住都管不着了:「怎,怎么是你?!」 这是干什么,终于要对她下手了吗?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啊!魄奴给的片子她都没学过,要怎么做?要全都脱掉吗?呜呜呜,那也太羞人了吧,能不能留一双袜子给她? 风无理把她放下,已经躺了上去:「不是说了魄奴把我床睡了吗,我过来睡她的床。」 「魄奴房间明明在隔壁,这是我房间!」 「她的床连床罩都没安,枕头被子也没有,平时她都是睡你这里。」反正风无理已经安然躺下了。 「行了,睡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我等一下十点还要去上课,作为成熟稳重的尺凫店长,再叽叽歪歪就显得幼稚了,咱俩谁跟谁呢。」 谁跟你谁跟谁了?! 尺凫觉得这就是个登徒子! 明明就算睡客厅也是可以的,他就是过来欺负自己玩,那自己要是表现得一惊一乍就合了他的意了! 她小巧的脸蛋阴晴不定。 —— ps:中午十二点还有一章三千字 请把月票都投给我吧,阿里嘎多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百九十四章 和尺凫玩小游戏(求月票) 「睡,睡就睡!」 检查了一下自己衣着整齐,吭哧吭哧躺了回去,而且疯狂嫌弃风无理抢她那么多被子,害她不得不贴着他身边睡,其实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个灵力波动,你修行了一晚?」 「对。」 「现在几点了?」 「五点半?快天亮了吧。」 「哦。」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也没睡着。 风无理其实就是闲着无聊,这个时间外边都安安静静,猫都睡了,没事干又没乐子,才过来逗逗尺凫店长玩。 他说话总是可以很轻易让这个小姑娘火冒三丈。 以前他还会想着尽量不招惹,反正没必要受这气,后来相处久了又会觉得,小姑娘这样挺可爱的。 其实掌握傲娇小西楼的性格后,想不惹她跳脚也很容易,就比如现在,风无理跟她正经讨论花店营收,搞些什么花店活动,修行遇到一些问题,她都能一板一眼地给你说道说道。 而且是很严肃地跟你说,既不会轻易变茶壶一样冒蒸汽,也不会一脸傲娇说关你什么事,不会像魄奴一样没有下限地迎合,也不会像王西楼一样什么事都无所屌谓。 尺凫店长是个很靠得住的贤内助。 当然那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不然尺凫店长又得大吵大闹,谁是你贤内助了。 「不愧是尺凫店长,交给你果然比交给王西楼要放心。」 「我,我想,想要工资!」 风无理意外看她一眼:「你要工资干什么?」 「想买镯子。」她声音弱了一筹。 「你还想着这茬呢。」 尺凫被子底下给了他膝盖一脚。 其实这也就是有些过于亲密的举止了,但是都在被子里躺了那么久了,她又不是真的啥也不懂的小女生,还不至于还扭扭捏捏。 她不吭声,反正她就是要那东西,她也不会问你要,你自己想办法。 这对尺凫而言已经是很大进步。 风无理琢磨了一下:「你自己攒钱买那不就落王西楼和魄奴那一筹了,我说给你买你肯定也不接受,这样吧,我不给你工资,年底给你买一个吧。」 「可以。」 「居然接受那么痛快?」 「这是我应得的!」她板着脸,无比严肃,试图用严肃来把一切别的情绪掩盖住。 风无理咧嘴笑,尺凫绷着的脸有点遭不住被他这样笑,恶狠狠伸手去抓着他嘴巴让他不准笑。 这又是另一个信号了,表示她愿意跟他有更多的肢体接触。 风无理觉得这个小号王西楼就像一个三阶魔方,复杂,看起来无序混乱充满恶意,但其实有套路,像解题一样可以慢慢接近答案。 闹着闹着氛围就莫名其妙往那个气氛拐过去了,风无理其实有点纳闷,他真的是没这个意思,但一张跟王西楼80%相似的小脸,距离你的脸几厘米的距离,娇羞同时又带着不屈地瞪着你。 风无理决定打开手机玩会儿游戏。 尺凫心情凌乱地躺在一边看着天花板。 这人神经病吧!? 可是她又被对方玩游戏声音吸引,并且发现对方玩的是她的手机。 两人把枕头垫在胸口,趴在床上,脑袋凑在一起看着手机。 尺凫其实很喜欢看人玩游戏,因为她看人玩又觉得很有趣,但自己又不玩。 「你手机游戏怎么那么多?」风无理问。 「全是魄奴下的。」她趴在旁边,抱着一个娃娃在胸前,身后翘起一只脚 又放下,偷偷看他一眼又看向手机,一只手指抓着一缕头发转啊转啊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只脚丫子都翘在空中,足尖点在一起,又时不时拍啊拍地互相击打着什么节奏。 「幸好当时给你买个内存大的,不然都装不下,怎么什么垃圾游戏都下。」 尺凫不吭声。 但风无理知道,魄奴只会下王者,吃鸡这种热门游戏,像那种‘给女儿换装,‘会说话的汤姆猫,‘公主养成这种粗制滥造的广告一大堆游戏,不用想也知道谁下的。 「咦,还有我的世界呢?」 风无理感觉有些怀念。 记得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自己很喜欢玩,一放假就和刘笑笑还有老街一大帮孩子呆在她家里,她家里客厅的吊顶风扇巨凉爽,瓷砖地板也拖得干干净净,而且他们家是最早装ifi的,下午的时候一群小孩就在她家客厅,捧着手机各种妖魔古怪的坐姿躺姿,偶尔还能吃到他们家里买的很高档的水果。 不过五年级的时候风无理没有手机,他们都是玩家长的手机,王西楼那乡里别还在用诺基亚,刘笑笑就把她的手机给他玩,然后问她哥要来被淘汰的手机,风无理已经记不清很多细节,只记得夏天老街外边跟沙漠一样炎热,她家里那顶大风扇将客厅四面八方灌满风,敞开着的门外,隔一段时间会跑过来一个吃完午饭的小孩,说‘啊!你们都开始了!,然后进入这片沙漠中的绿洲。 也不知道哪个下午,各自陆续道了别说着下次再玩时,他们就再也没聚在一起了,回忆起来时只记得躺在瓷砖地板上很凉爽,门外阳光下世界刺目耀眼,那个大风扇也是真的转得贼猛,嗡嗡嗡仿佛永远停不下来,而且风扇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像是站台等候的列车即将到站,巨大轰鸣声飞速靠近后,又没有停歇地驶向远方,不过风无理是在列车内看向窗外,站台上的是拿着手机的一大群老街的孩子,其中好像有他。 「我看过魄奴玩这个。」尺凫凑着脑袋过来说,风无理能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角度能看到她头顶的旋儿,她发量少而发质柔软,看起来就很好挼。 「我看看……那么多存档。」他随便进了一个,很垃圾,身上就一把石镐,几块牛肉,一堆原木,石头和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是魄奴盖的房子?」 「还是晚上。」 「你要去睡觉,你找张床躺下就立刻天亮了,你现在这样很多僵尸和骷髅蜘蛛什么出来的。」尺凫沉浸式观看他操作,很紧张他被怪打死,一直让他进那个破房子,说魄奴把床放那里了。 风无理很无语,把手机给了她,尺凫慌慌张张说她不会玩,但其实就c来说哪里需要会怎么玩,也不讲什么操作,她操作着角色连滚带爬跑回简陋的泥土房子里躺下,看到天亮才松了口气。 他也拿出手机,说下载和她联机一起玩,尺凫不知道联机是什么东西,等到发现自己世界里又多了一个史蒂夫后大感稀奇。 那个侵入者低着方块状的脑袋看着地面,两只手一直滑来滑去,走起路来时两条腿交错就能平移似的前进——然后过来给了她一拳。 风无理咧着嘴笑。 「走,我带你下矿。」 尺凫还在愣神。 「跟着我啊,对了,把你东西都扔出来给我先。」虽然都是垃圾,起码省了他去撸木头的时间。 「啊?哦。」 尺凫乖乖听话,全都丢了出去,但是还是觉得很神奇,偷偷看旁边他的屏幕,又看了看自己屏幕里的他,才确定这个人确实受他操控的。 「我们去哪?」这种玩游 戏的感觉太新奇了,她像个小跟屁虫跟在他后面。 「唔,先下矿洞找点铁矿,升级一下装备……」 他定在前面,尺凫看他不动了,好像掉线了一样一动不动,忽然他手上拿了一个木箱子,摆了出来,突然手上又多了一把石镐,扔了出来让他拿着,又多了一把石剑让她拿着。 很快他们进了一个矿洞,尺凫全程紧张兮兮,身为僵尸现实里她享受着黑夜,但是这个游戏,黑暗的地方会刷出好多怪,她感觉自己要是在这个游戏里面也不怕这些怪,但不知为何隔着屏幕就觉得很恐怖,而且他们还会突然突脸。 「我受伤了?有什么东西在打我?」她一惊一乍。 「一只射箭小骷髅,给打死了,啧,没掉骨灰。」前面那个方块人低头不知道看什么。 「啊,哦哦。」尺凫跟在他后面咔咔咔吃肉回血。 「黑暗的地方你要放蜡烛,放了蜡烛有光的地方就不会刷怪出来。」风无理回头,扔了一堆蜡烛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很无语说:「也不用放那么密集,你差不多地方插一根就行了,省着点用。」 「好,好的。」尺凫玩得格外认真,板着脸,光打在她可爱脸上,两人像大晚上不睡觉在被窝打游戏的网瘾少年。 她紧紧跟着风无理身后,有时候有怪出现就赶紧跑一边去,然后又跟上去,遇到一只会自爆的僵尸差点把她吓死,矿洞里风无理挖了一堆矿,然后做了一套铁盔甲给她穿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身上的装备,尺凫忽然感到一百万分安心。 连手上的剑也变成铁做的了。 她冲上去打死了一只蜘蛛,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厉害。 「为什么你的盔甲绿色的?」她好奇问。 风无理眼睛都不眨,说:「我这个是树叶做的盔甲,所以绿色的,你那个铁做的,比我这个好多了。」 她有点感动。 「走吧走吧,回地面去。」 「哦哦。」继续当小跟屁虫。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百九十五章 活着真好 尺凫玩得很开心,虽然还是一脸严肃,但是风无理能读到她板着的脸上开心的情绪。 期间她跟着风无理去了不少地方,她不知道什么叫末影人,什么是刷怪笼,不知道苦力怕为什么会追着她自爆,更不知道晚上原来可以不用睡觉,而是去打怪然后收集掉落材料。 但是莫名奇妙就感觉很快乐。 「快快快,那边有一只爆炸的怪来了!」即使已经能独当一面消灭僵尸和蜘蛛了,她还是有点害怕苦力怕,看到那个蓝绿色盔甲的方块人过去给了那东西一刀,引诱一翻往回走,不回头看身后的爆炸。 风无理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简直帅呆了。 两人在河边盖了一座小房子,风无理亲手设计的,两层高小洋楼,还养了几头猪几头牛,尺凫一有空就过去看看有没有生小牛生小猪。 「天亮了。」风无理说。 「天亮了快去看看小猪生孩子没有,对了你不是说在前面开一片耕田吗?」她语气带着雀跃,迎接美好新一天。 「我是说,外边天亮了。」风无理让她看窗户,窗帘的缝隙里已经有着明亮的天色。 已经七点多了。 不知不觉玩了快两个小时。 尺凫忽然回到了现实。 游戏里的终究是假的,作为少经历接触游戏和影视作品的尺凫而言,这种戒断反应让她有着强烈不适。 「下次再玩吧。」风无理放下手机说。 「我,我倒是无所谓。」她语气有一点点失落。 「存个档,下次还能进来,或者你可以自己进这个存档。」 「我又不喜欢玩游戏。」 风无理打了个哈欠,随手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揪了揪被子说:「我打算再眯一个小时,你还睡不睡?」 「我不太困……」 「陪我睡一会儿吧。」 尺凫不吭声,但是已经躺在旁边,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头晕,然后有点想吐。」 「几个月了?」 「什么?」尺凫先是一愣,想通后恼羞成怒,给了他心口一拳:「让王西楼给你生去!」 你也生不了,风无理心里吐槽。 「那么暴力干什么,难怪翎儿说最怕尺凫妈妈。」 「胡,胡说!」 「你那么严厉,不怕你怕谁?」风无理和她并躺着,看着天花板,咧着嘴笑:「顺带一提,翎儿说最喜欢我。」 尺凫店长有些不开心了,闷闷的,手抓着他胳膊:「真的有点犯恶心。」 「很正常,王西楼晕3d的,刚刚那个游戏玩得久就那样,休息一下就好。」他有点困,打了个哈欠,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睡醒的时候尺凫店长已经不在,他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他们应该去店里,他也要去上课了。 尺凫的小枕头睡得不舒服,垫太低了他脖子累,被子也小小一张,他一个伸展,脚就出去了,被子还有一阵淡淡的店长味。 嫌弃 他以为现在家里应该就剩他一个,推门而出时,发现家里还有一只北极熊,差点吓了他一跳。 听到动静的北极熊缓缓转过身,「无理你醒了!」 「你非得穿着这套吗?」 「吾辈现在是功夫北极熊!」她身上还是那天那件北极熊玩偶,臃肿憨厚,就一张脸漏了出来,让人感慨冷脸神女扮起可爱来真的无解。 风无理觉得还挺好玩的。 「我给你拍几张照。」 夜姬立刻来了精神:「要吾辈摆什么样姿势?北极熊的捕猎姿势吗?」 「你学我这样……熊的力量!」 「吾辈的力量!」 风无理咧着嘴笑给她拍照,拍完她要凑过来看,然后自己想姿势让他拍。 一主一宠玩得很开心。 「我记得有尺凫有一个咸鱼公仔,我给你找找,你叼着这鱼。」 「吾辈这样像不像北极熊?」 风无理给她录了一段视频,拍了一堆照片,虽然拍下来后存在手机大概也只是压箱底没啥用,但是觉得有趣还是会掏出手机记录,大概是现代年轻人通病了。 「变回猫咪。」 客厅里北极熊消失了,多了一只胖胖的黑猫,期间夜姬也一直朝他喊变猫咪,风无理不知道她最近在犯什么傻。 还挡着自己路。 一脚轻轻带开,回卧室换衣服,这猫紧跟身后一直喊变猫咪。 「走吧,我带你到店里。」 「要牵绳子吗?」 「唔……牵着吧,到了文化街再给你脱了,毕竟市中心,要是有人怕猫得给人家吓着了。」 「吾辈很可怕吗?」她颠儿颠儿去把牵引绳叼过来,等风无理给她套上,两人才出去。 「小夜是可怕的大妖怪,不能随便吓着别人,上次没牵绳子就吓到一个小姐姐了。」 夜姬叹了一口气,小碎步跟在风无理脚边,听到后感慨道:「这事说来也怪吾辈。」谁叫她是可怕的大妖怪呢! 风无理才不信她会内疚,那天她发现那个女生怕自己后,故意逮着人家小姐姐吓,风无理抓都抓不回来,后面跟人家姑娘一个劲道歉。 这猫咪心眼儿坏着呢,也不知道像谁。 他这边刚出小区,刚好一个年轻男子一言不发地从外边回来。 如果风无理走慢一步的话说不定刚好能碰上,而这个男的,也正是那天天台喝了他们一杯酒的周问。 他现在还对昨天到今天医生给的体检报告而对世界产生怀疑,想不明白这个是不是就是老天爷给他们开的玩笑,体检结果还有增强ct报告都表明,现在他身体无比健康。 其实他自己更清楚,别说肝癌晚期了,他现在全身都好极了,甚至是他四百多度的近视都没了,戴上眼镜后世界一片模糊。 那么大一个瘤子,忽然就消失,他又跑了两家医院,结果都是一个答案——他的身体无比健康! 肝癌晚期没得治,很多名人都是肝癌走的。 他还记得那天医生跟他说,治只能多活一年,不治的话就三个月,这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一开始周问还个和妻子抱着希望接受治疗,吃高昂的靶向药,接受痛苦的介入,但痛苦的不只是他一人,这个癌症就像个窟窿一样的烧钱,他看着妻子短短一个月瘦了一大圈,一脸憔悴还强装轻松来安慰自己,以及完全没有好转的病情,才做出结束自己生命的决定。 治疗一年,把这几年积蓄耗光都不一定够,给老婆和还小的孩子留一屁股债,这不是闹吗? 但是那天在天台一吹风,他又退缩了。 看着已经再次回到家长,他有着恍如隔世的迷茫,忽然,手机的铃声响起。 他连忙去接,接了这个这两天打了过来无数次,他一次没接的电话。 接通后对面没有说话,看起来愣了一下,然后小声小声抽泣了起来,哭个不停,但是始终没有说话。 听着自己妻子这么喘不过气的哭声,周问才感觉这两天的经历有了一点实感。 他们是高中同学,高二在一起,大学没考到一个地方,异地四年后终于一个城市工作,突然决定结婚,突然有了孩子,不知不觉在一 起十年了。 现在这个女人一哭起来,他忽然就想到十年前她哭着说:你成绩那么好,我肯定和你考不上一个大学,怎么办啊! 她是个很脆弱的姑娘,即使已经当妈妈了,在他眼里还是跟那个和他一起大冬天在学校门口塑料棚下吃麻辣烫,冒着鼻涕泡的小姑娘一样。 事实上确实没考上,她成绩太烂了。 「你现在在哪啊?」对面小心翼翼问,绝口不提他两天没发信息没接电话的事。 「刚出电梯,到家门口了……」 电梯门打开,一个鞋都没穿红着眼睛打着电话的女人急急忙忙开门,又连忙擦干净眼泪。 「我,我煮了点粥,刚还在吃……」她手忙脚乱让出位置。 「我有个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先吃饭吧,先吃了饭再说好不好?」她几乎是祈求着,或者说近乎逃避一样不想听他说任何话。 「不是,我好了,我没事了!」 妻子完全反应不过来,一脸茫然,来不及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也理解不了他现在在说什么。 「你看看这个报告,是我昨天做的,这个加强ct还有这些体检报告。」周问从手上一堆文件里拿出那几张报告和影像,现在心情有点像吃了一个惊天大瓜,迫不及待跟人分享然后想看别人跟自己一样吃惊的感觉。 他也觉得这是假的,但是如果都是假的,那就是几个医院联合来耍他,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排面被人整蛊。 「你看这个,还有这里,我可能,就是我可能不是肝癌晚期,也没得肝癌。」 妻子眉头紧锁,以前她是连遥控器说明书都嫌字多的人,现在已经能看明白这些医院的化验报告以及ct影像报告特点。 边缘很清晰没有模糊,低密度占位病灶也消失了,甲胎蛋白下降了,ca199检查也正常,她几张几张翻来覆去看,手在颤,又去确认名字。 但是这可能吗? 他们在第一次做增强ct的时候,也抱着可能只是虚惊一场的自我安慰,可是一直到后面穿刺活检,药物治疗,介入联合,靶向免疫等各种综合治疗,短短半个多月便彻底麻木了。 谁家虚惊一场是人都快死了才跟你说,哈哈,骗你的啦,好好热爱生活吧伙计。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你要是觉得我在骗你可以再拉我去一家三甲医院做个检查,但是我没有骗你必要,我前天晚已经想好了不治了,但是还剩多少时间能攒一点钱是一点钱,可是昨天突然感觉身体不对劲……这不对劲不是说不舒服,而是,而是一觉睡醒后浑身舒服!然后我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现在这个结果我也不敢信,医生也不信……就是,就是,你能理解吗?」 「突然,突然好了?」 「对,就是突然好了。」 「我,你,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突然就好了?什么叫突然好了。」 周问也想不明白,那个中心医院的梁医生也想不明白,他那张脸就像看到明年医学的切尔诺贝利奖一样,一脸的褶子都活了过来,他跟周问不同,他的世界有一栋医学生物学的大厦,但是一瞬间忽然坍塌了。 「先吃饭,我有点饿了,先吃饭先吃饭。」 「我粥就煮了我一个人的。」她哭着说:「我昨天什么都还没吃。」 「走走,出去吃,我带你去吃大餐。」他从昨天开始就很茫然,跟刚刚得知肝癌时一样在怀疑世界的真实性,现在回来看到妻子后,他现在精神特别振奋,而且是越来越振奋。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突然好了?谁还管他到底是什么原因! ? 老子他妈今天要吃火锅! 妻子还在一脸不知所措,完全没有进入状态,就跟他昨天一样,周问却忽然很想笑。 「那你前晚去哪里了,忽然从医院跑出来?!吓死我了!」妻子已经穿鞋子了,虽然很懵,但是老公说要带自己吃大餐。 「前晚,前晚……」 妻子的话忽然唤起他一点对那晚的记忆,那原本在他眼里是路人的三人忽然无比清晰,昨天自己是宿醉醒来,他脑补了是跟那三人喝了不少,但是一细想就发现。 自己根本就是喝了一杯就倒下了! 要说这几天什么事不同寻常,那必然是前天晚上和三个奇怪的陌生人喝了一杯奇怪的酒! 「天台,去天台!」 「喂!你那么急跑什么!?」妻子看着自己丈夫说跑就跑。 周问二话不说往天台跑,跑到一半发现可以坐电梯,气喘吁吁按下电梯,里面是一天到晚脸上都是稀里糊涂的妻子。 「咦,你不是说去天台吗?怎么在18楼?」 「……」 两人一起坐电梯上到天台。 推开天台的门,外边阳光刺目,两人眯着眼睛进入灿烂的阳光之中,确实空无一人。 妻子说好晒啊,不是说吃大餐吗? 周问越想越不对劲。 但是看着晒到皮肤发烫的阳光和明亮的世界,这一切告诉他,现在这个不是梦,这里是真实的世界。 不论经历了多荒诞离奇的事,起码现在这个是,真实世界。 「活着……真好啊。」 ……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风无理把猫送到猫咖打工,刚翻墙回校,就接了个杨主任的电话,说他们小区是不是有个重病男子一夜之间忽然痊愈,他收到报告过来询问一下是否知情。 「啊?是没错,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王西楼大人不愧是我湘江修行者的楷模,乐善好施,菩萨心肠,见不得人间疾苦。」杨主任一番吹捧,然后说: 「就是下次能不能跟我们知会一声,现在中心医院那边闹挺大的,毕竟一个肝癌晚期一夜之间恢复健康,一群老教授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不是王西楼做的,那天跟您汇报我弄了点小动静忘了跟您提了,有个仙人也被那动静吸引过来,然后就一起喝了点酒,说来也是巧合,刚好遇到个大哥在天台,就邀请过来喝了一杯。」 「嘶……是哪位仙人?」 「是大圣,他这几天都在郡沙,你们不知道吗?」 「大圣隐瞒行踪我们肯定查不到啊……」 杨主任语气怪异,多少修行者一辈子见不到仙人,自己也就见过一位,也就是王西楼大人,这小子怎么又是青帝又是哪吒的,现在还见着大圣了。 不愧是仙人的弟子,世面就是不一样,杨主任心里有些酸酸的。 「大圣还和我合影了,等一下发给你吧,更新一下仙人档案。」风无理一副不值一提的语气。 更酸了。 早上上体育课。 在西操场汇合,乌泱泱一大群人,大概几个学院的大一新生都是这个点上体育课,风无理一眼看到人群中的金发妹子,走过去时发现认错人了。 有些尴尬,对方还以为他是搭讪的,毕竟认错人这种说法可太暗示性了,放在现在搭讪很多都是这个开场白。 他歉意道:「不好意思,我真的认错了。」都没我家姝姝三分一好看。 金发妹子笑着还想说什么,一只好看的手搭在风无理肩上:「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乒乓球的在那边集合。」 在黑发群体中,两个同样发色的妹子同台出现,就像撞衫一样,谁丑谁尴尬。 身为比肩虚空三姐妹的谢洁姝,颜值当然很能打,那个妹子才意识到,这个小帅哥真的认错人了。 风无理灰溜溜跟着谢洁姝离开:「我刚看那个还以为是你。」 「真行,一会儿不盯着就勾搭女大学生,我要不在学校看着你,王西楼一堆帽子。」 风无理可就更尴尬了:「我明明就很纯情。」 「昨晚睡哪个姑娘房间?」谢洁姝好笑地随便一问,但风无理还真尬住了,那么多晚都是和师父大人一起睡,刚好昨晚不是就被问到。 「咦,你这个表情很有趣。」她忽然站住,很想知道这个微妙表情的意思:「看来昨晚还真换姑娘了?」 「我昨晚修行了一晚,没睡。」 「是尺凫的味道。」 「你是狗吗?」 「我能闻出各个牌子的香水价格区间,一般不会有一百块钱的偏差。」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尺凫也没喷香水。」 「魄奴用的沐浴露和你们不是一个牌子,王西楼有六神花露水味,而且她手指有长年累月腌制的蒜味,很淡但也逃不过我鼻子。」她对自己这方面无比自信,而且有着淡淡的骄傲,一头金发特别耀眼: 「而尺凫嘴唇很干,我前几天送了她一瓶哈密瓜味的唇膏,让她早上起床涂一下……」她凑的很近,在风无理脸上吸了吸鼻子,指着他的侧脸,一脸这位弟弟你被逮捕了的神态:「这里有我送的哈密瓜唇膏味!」 风无理无语了,擦了擦脸,猜是某位傲娇趁他睡着时亲上去 的,问:「那你身上是什么味?」 「18岁女高的体香。」 「……」 「想闻闻?」她两步跳开一点点,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这个意思就是:闻一下,一伯块。 「等一***育课一身汗后,只剩下美少女的汗臭味。」 「那个味道得卖你五百块。」 「真应该录音发给班里你的那些拥趸听听。」 两人并行着往那个举着乒乓球牌子的方向走去,谢洁姝对他居然对尺凫下得去手这件事感到鄙视,风无理其实可以实话实说,说自己和她并肩作战了好几个黑夜,并且在海边盖了一座小房子,但是他自问内心,叹了口气: 「该不会是王西楼觉得自己是个无趣的人,怕我会觉得她无趣,所以才分裂出你们十个的吧。」 谢洁姝笑了笑:「谁说得准。」 「金发不太好看,什么时候染个白头发的,你皮肤那么白感觉能驾驭。」 「你给钱?」 「给给给。」他叹气,这个见钱眼开的臭妹妹。 他们找到郭泳老师的班,发现电信a班就他们两个抢到了这个乒乓球课,倒是有几个熟面孔的应该是一个学院,剩下一大堆没见过。 「都是选了我课的同学吧?先坐下,简单讲点东西。」 第一节课,先是讲了纪律,讲完纪律讲学习目标,学期目标,考核方式,缺勤被抓到的后果。 乒乓球老师是个手很长的本地大妈,年纪估计得快退休了,一茬子的郡沙口音很亲切,语调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 「有没有主动当班长的?当班长期末加十分?不要害羞!乒乓球谁不会挥几下,踊跃一点。」 说加十分的时候,谢洁姝就站了起来,她是很典型的利己主义、功利性很强,唯利是图。 几个想站起来的男同学看到她起身后,又默默放下半空的手。 「女同学当班长好啊,女同学细心一点。」 她说:「当班长也没什么事干,就平时帮忙做准备运动,还有考勤点名,然后就是每周的器械要去那边那个器材室借,我们等点名册出来后再两人一组去借器械,到时候班长负责安排人,先建个群吧,班长你建个微信群。」 谢洁姝默默拿出手机,声音不大但都听得清:「面对面建群吧,2580。」 所有人摸出手机,下面还有个别不知道什么是面对面建群的,问旁边的人,然后表示又学到新知识。 风无理是第十八个进群的,他进了后不到五秒又进了十来个个。 「第一天班长你去借器材吧,你随便挑个搭档一起去,就当第一轮了,跟器材室老师说乒乓球课的。」 风无理不太想去,太阳那么猛,晒黑了他不好看。 但是显然不可能被放过。 拿到器械后,正式第一节课。 老师教了几个拿拍方式,讲解乒乓球的规则,还有注意事项,然后开始训练,但由于乒乓球桌场地不足,所以训练方式是拿着拍子打空气练挥拍姿势。 这个姿势不只是手挥拍,还得身子带动,步伐变换,所以一群大学生聚集在一起,拿着拍子弓着身,在空地抽搐癫痫一样重复挥拍。 画面太美。 「对,这个同学姿势就非常好!」老师表扬了一个癫痫表现最好的同学。 「大家都来看一下这个同学。」大家都过来围观一个同学癫痫。 一群人嘴列到后脑勺去了,但又不敢笑出声,风无理也觉得无实物表演的画面很抽象,但做什么事都认真对待的人其实真的很酷。 「大家继续练习 ,等一下有位子了我们再过去拿球互相试试,今天第一天大家就当玩玩!」 一直到第二节课上到一半,他们老师才替他们抢到位置。 这是个很急性子又直肠子的老师,一把年纪了还风风火火,不到半天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老太太,感觉特别喜庆,她带大家去体育馆乒乓球室也是气势汹汹,颇有带着一群果宝特攻去尖沙咀找王伦火拼既视感,吼一嗓子大家伙纷纷亮兵器,拿出乒乓球拍,滴滴答答声响彻整个场子。 风无理和谢洁姝无敌滴滴波,打得有来有往。 郭老师也下场,一堆学生围着跟她老人家过两手。 「哟!小伙子不错啊,还会旋儿。」 「来一个!」 「能让我教乒乓球你们是走大运了。」她边挥拍边问:「许昕你们知道不?」 大家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师,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结果老太太下一句是:「我电视上见过的。」 一片嘘声。 她大手一挥:「下下下,打那么菜呢还找我。」 和她对练的那个同学缩着脖子笑。 这小老太太挺闹腾的。 下课时间也是放学时间,风无理和谢洁姝推车一车工具还了,他问谢洁姝去不去买水,结果谢洁姝自己带了个可爱的粉色保温小水壶,递给他。 他如接圣物一样接过这个女孩子气十足的小水壶。 「不要像个纯情小***一样。」她热得一身汗,刚刚运动把头发弄乱了,取出皮筋散开头发重新扎,这个姿势很有魅力: 「要喝快喝,水里没有下药,不喝自己买水去。」 「听说女同学的水杯的水都是甜的。」他仰头咕噜咕噜化身夸父,流了一上午汗后迅速补充水份,确定谢洁姝不渴后几口把这个不知道有没有四百毫升的水壶喝完。 然后就被叫去买冻柠乐。 不是,你不是不渴吗? 真无语。 上下午都有课,中午就和臭妹妹去吃了饭堂,谢洁姝的胃跟家里的猫一样大,她点的菜一半得挖到他盘里,风无理觉得下次他一个人点算了,她吃点边角料就能活,被白了好几眼。 吃完饭分开回各自宿舍。 上一次进来宿舍的话题是杨幂和anbaby谁更好看,这次进来话题就有点严肃了,在讨论贸易战的正式打响对我方利益的损害以及作为个人受到的影响。 宿舍果然是个很神奇的地方,风无理下一次进来能刷新出‘黑洞‘外星人‘上古文明的起源还是‘娱乐圈惊天大瓜什么的都不一定。 「风哥你选了什么?」 「乒乓球,你们呢。」他洗了个澡把汗冲了,从右皇衣柜里悄悄换了套衣服。 郑传博一脸别提了的表情:「我选了个定向越野,第一节课绕整个学校跑一圈,那大太阳差点没给整中暑了。」 张力选了篮球,也是太阳底下拿着篮球傻乎乎原地运球练习,王兆丰和郑传博一样定向越野,三人全都累成狗,在宿舍大吐苦水。 风无理忽然升起优越感。 下午是近代史,大课,整个系一起上。 近代史老师也是个临近退休的年龄,但是穿得很讲究,西裤、领带、行政夹克,手上提了一个杯子,笑脸盈盈给大家上课,上课前风趣幽默地讲了几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段子开场白,成功把大家都逗笑了。 但是随后的课就变得特别无聊,这个老师是个大烟枪,一张嘴攻击范围是四五排的距离,又是喜欢到处走动 的主,同时声如洪钟能把旁边座位同学耳膜震痛,物攻和法强双高的老师不像是给学生在上课,像上刑。 王兆丰在吃东西,饭堂的油混水吃起来很容易有饱腹感,但饿是真的快饿,风无理没抵挡住诱惑,问他在吃什么,他说在吃鸡肉。 「??」 「这个豆腐干和花生,这样包在一起,吃起来是火腿的味道。」他说:「不是我说的,著名文学家金圣叹说的。」 「真的吗?我不信。」他一副鲁豫脸。 「你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风无理揉了把脸:「给我来点。」 「我给你包好,来,你这样吃。」 「我试试……感觉没有。」 「是吗?我也试试……有一点吧。」 「一点点。」 两人在近代史课上琢磨了很久古人是怎么吃出火腿滋味的,很快旁边的郑传博也凑了过来,两人就变成了三人。 所幸王兆丰买的花生米和豆腐干足够多,这个尝试也不断向外扩展,能看得出来这个课确实很无聊,以至于近乎一半同学在嚼豆腐干,但都没有嚼出火腿的味道。 其实这也是当然的,金圣叹是在行刑前说:‘花生米与豆腐干通嚼,有火腿滋味,汪曾祺先生就评价说,人到极其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生出这种比悲号更为沉痛的滑稽感。 他们一群大学生只是在上课,不是在杀头,这样看来上课没有杀头沉痛。 —— ps:你们说的想看风无理的大学生活,就浅浅写一下,但我是觉得大学生活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很枯燥,甚至没有高中有趣,所以松子也写不出什么有趣的东西。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百九十七章 老公你说话啊 9月11号,周四,阴天 昨晚又修炼了一晚,有些些累,养成一个习惯是需要21天,打卡第二天,坚持,争取有朝一日不靠阳神就能把王西楼打飞。 照例是五点多回房里补觉。 王西楼睡姿真的差,姿势像宇航员,被子就盖了一角,衣服掀开露出肚子嫩滑的肌肤,柔软的南瓜裤下一双长腿随意摆放。 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看着师父大人迷迷糊糊的样子,差点没把持住,念了一遍清心咒,把她给摆正后盖好被子,和衣躺下。 王西楼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拖长着声音呻吟问:「不搞吗?」 「……」 「不搞那师父继续睡了嗷。」她打着哈欠,困儿吧唧的。 风无理又念了一遍清心咒,这才顺利躺下。 明明之前还对这些事避如蛇蝎,一旦跨过那道障碍,收起了害羞的八百岁妇女总是能如此油门一踩就到高速公路,他觉得为了修行,自己有必要跟这女妖精分床睡。 「搞一下吧。」他说。 毕竟也快有半个月了。 半个小时后,外边天都亮了。 风无理把纸捏成一团扔垃圾桶,王西楼说要喝水,又说空调温度有点低,现在正是情意最浓时,她就那么懒洋洋躺在床上,轻飘飘支配着这个男人为她跑来跑去,风无理刚刚还觉得她几乎成为了自己的奴隶,现在分不清谁才是谁的奴隶。 「感觉好像已经结婚好多年一样。」王西楼冷不丁这么说,手指绕着一根头发转,视线盯着不知不觉身形粗犷的少年转。 她就这么盯着他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现在跟结婚了有区别吗?」 「当然有,你可别想搞这一套,师父要举办婚礼的,别搞什么现在年轻人不办婚礼这一套!你小子得明媒正娶接师父过门!」 「又没说不娶。」 「知道就好。」 「喊声老公听听?」风无理说完感觉老脸一红,听说那种没羞没燥的小情侣,甜蜜时确实会喊这些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但是一想到王西楼会这么喊自己,他感觉人得先死一会儿。 「想听吗?」王西楼居然反问,看着自己脚指甲,觉得谢洁姝给她涂得这个红色真好看。 「别了,感觉怪怪的。」 「老公,帮我倒杯水。」王西楼对风无理说。 那边那个半大小子感觉脚指头都在抠地,这种又青涩又尴尬的处境,和床上的女子对视一眼,互相看出对方的窘迫和局促,然后一起笑了。 「不喊了不喊了,太蠢了,你还是继续当为师的乖乖徒弟吧!」她拍打自己的脸:「下次还想听起码得把师父名字写你户口本上!」 风无理也觉得很蠢,端了她喝水的杯子出去装了水回来,有些作怪说:「师父大人请喝水。」 只是有时候蠢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王西楼一脸徒儿真乖的欣慰表情,接过他手上的水杯,忽然眉头一皱,风无理还以为她怎么了,就见王西楼平静地看着他,说:「thanks.」 然后咕噜咕噜喝水。 这僵尸仿佛有点大病。 她一顿挤眉弄眼,拿着水杯,伸出一条腿踩在他腰间:「师父这‘英嗝利许标准不?」 「标准。」 「师父还是可以的吧。」她一脸小得意。 「可以可以,过去点,还能补一会儿觉。」 「再教师父几个单词呗?」小僵尸忽然爱学习,缠他不放。 风无理只好教她几个单词。 「徒弟是……aster?」 「对。」 「哦,你是我的aster。」 「读音很标准。」 「哈哈,师父有天赋吧?」 「是有点天赋,以前都没发现。」 希望挨打那一天晚一点来。 …… 在今天课最少一天,院里举行迎新大会。 大家都已经来了学校三周了,这个时候的兴奋劲远没有刚来时强烈,又经历过军训,以及接近一周的课程,大家对学校,院系,都有了一个具体客观的感觉,对身边的同学认识得七七八八,也逐渐摸索出这个新环境的生活方式。 今天阴天,不晒,气温也适宜,刚刚好。 整个信科院新生起码几百号人。 领导一茬一茬,院长,系主任,副主任,教授……都不眼熟,辅导员倒是见过几面,这种场面,下面的大学生每年都遭一轮,对他们来说,少讲一点废话的领导就是好领导。 「现在请学生代表上台。」 风无理站了起来。 有同学知道是他,但更多的同学不知道,这事吧也没提前跟他们说过,有人窸窸窣窣说:「怎么忽然就被代表了?」 「我们平民玩家,有些人是内测玩家,能一样吗?」有人语气调侃说着风凉话。 「不懂别乱说,人家高考六百八十多分,高你六十分不能代表你了?」谢洁姝舍友婷婷积极维护表哥名声。 「六百八还来这?除了清北都任挑了吧?」 「听说家就在门口,离家近就报这了。」 「……6得无以复加。」 风无理隐约听到有人在吹自己的牛逼,但听不清楚,有点可惜。 高中时他也国旗下讲过几次话,他形象好,很多这样的活动都会被推出去当台柱子,尚姐把他当男模用。 所以也不会紧张,把背下来的稿子念一遍,目光在下面扫视一圈,发现了一枚现眼包。 不止一个,是好几个。 「……」有刁民要害朕! 他视线移向人群里的金发妹妹,谢洁姝心虚着移开视线不看他。 「你这拍得也不好看啊!」下面,王西楼想抢过来自己拍。 魄奴不乐意:「别抢,我这技术不比你好多了,你拍出来的都不能看!」 「唉!今天就说让他穿那套衬衫,正式一点,你看他穿这个是什么嘛!?」 「你们两个别那么大声,旁边那些人都看咱了。」尺凫小声说。 「这天气也不好看啊,王西楼你快把那阴云吹走,露点太阳光出来。」 「行……算了,等一下他回来得骂我。」王西楼怂怂的不敢轻举乱动。 「快去快去,献花献花。」魄奴推了推她。 风无理已经非常想快点结束这次演讲,但是篇幅问题还有近两分钟时间,随后面无表情看着他们整活似的捧了一束花过来。 下面一堆领导和学生呢,这不是把他绑在架子上烤,就演讲一下又是送花又是合影。 王西楼送完花,还面向魄奴那边站了一会儿,看到那边比了个ok才下去,风无理则脸黑黑地拿着花继续发言,下面领导都乐呵呵的。 「拍好了吗?」 「好着呢!」魄奴给她看手机。 「哎!真帅!」王西楼特别满意:「快走快走,等一下他得骂咱了。」 脚下一只黑猫不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听到要走了也跟着喊:「撤退!」 跑起来像只果儿马。 三只王西 楼深藏功与名,灰溜溜从学生方阵里跑掉。 迎新活动还差最后一点点时就开始下起了雨,大领导没病,所以把后面的絮絮叨叨的话都砍了,表达了几个观点,欢迎新同学,祝福新同学,以及一个建议:生活可以不一定精彩,但要保证积极去生活。 掌声如雷。 「好了同学们,请有序地四散而逃,避雨去吧!」 几百号人一哄散了。 今天后面都没课,风无理自然回店里去,刚一进店,外边雨势立刻变大了,让人感慨幸运。 「你们三个搞什么呢,就上去发个言而已,还搞送花这一套。」他无语极了。 「多,多长面子啊!」王西楼丝毫不慌,尺凫店长一脸严肃看着电脑屏幕,魄奴则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卫生。 「谁的主意?」他要整治后院。 魄奴一脸奴婢知错的样子站了出来,不用猜也知道,她石头剪刀布又输了,风无理叹了口气,罚她给自己擦被雨淋得有点湿的头发。 几人在店里看着外边雨势越发严峻。 「好大雨啊。」魄奴感慨。 风无理问:「中午饭吃什么?」 「你下午没课了吗?居然回来了。」王西楼将一些比较脆弱的盆栽收回来。 「今天都没课了。」 「那么大雨跑来跑去做饭,等一下全身都湿了,中午点外卖吧?」 魄奴说:「我感觉这雨下不久。」 果然不到半小时就停了。 滴滴答答的世界里,跑回来一只淋得通透的黑猫,身后还跟了一只三花色,一只奶牛猫和一只狸花,还有一只看起来不像流浪猫的布偶,很漂亮。 毫不例外,全都湿透。 夜姬抬头,全身脏兮兮的,眼睛亮晶晶看着王西楼。 一阵鸡飞狗跳。 王西楼端了个盆子装满水,在店外的地方,就大街上给这猫洗澡,有点像菜市场杀鸡杀鸭,嘴里还骂骂咧咧。 「给吾辈的朋友也洗洗。」 「想都别想,谁知道有没有跳蚤还有病菌什么的!」 本来是自己养的猫,照顾全都由师父代劳,风无理就不吐槽她仙人还怕病菌这事了。 夜姬像住在花仙城堡里的公主,带着一群寒酸小弟回来,现在她的小弟们在围观公主洗澡,而且还是马路边拿个盆子给她洗,她就很尴尬。 王西楼动作算不上温柔,都是扯着她爪子拿布给她擦的,一点脸面不留,旁边一堆小弟看着呢,夜姬就显得略微局促尴尬,跟他们说:「你们先去玩吧,吾辈得洗完澡才能出去。」 没猫听得懂她说什么,几只流浪猫都很茫然,他们只会很简单的配合肢体语言的交流,显然理解不了夜姬一通乱叫是什么意思。 「还出去玩?地面没干都不准出去!等一下又一身脏回来。」王西楼没好气给她脑门一下。 夜姬也不吭声。 风无理更不敢吭声,出一点声他都要被株连,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让王西楼感知到自己存在。 下过雨的城市空气清新了很多。 即使雨停了也有人撑着伞。 风无理觉得这布偶猫很漂亮,可能是宠物猫逃出来的,也可能是被弃养,看起来挺让人怜爱。 风无理试了试也不像其他流浪猫一样怕人,就招了过来,拿块布给她擦了擦身上的水,并且在王西楼给夜姬用吹风机吹干时,看她不怕吹风机,就顺便也把这只小布偶吹一下。 「这猫也是你小弟吗?」他问夜姬。 「在公园捡的小弟。」 「喵~」布 偶乖巧叫了一声,眼睛冰蓝色。 「很乖啊这只猫,品相也好,还粘人,不像流浪的,我看看,和小夜一样也是只小母猫呢。」 给一只擦干了,其他几只区别对待好像也不好,风无理试探了一下,其他几只在夜姬老大的威严下也接受了风无理帮忙擦干身上的水。 但是吹风机就不行了,不像那只布偶,这些流浪猫听到吹风机声音会害怕。 风无理替夜姬的小弟分别取名。 布偶猫叫小美,奶牛猫叫小帅,狸花猫叫大壮,三花猫叫丧彪。 外边路过的人看到这个花店外聚集一堆流浪猫,纷纷觉得新奇,不少人投来视线,在市中心一处繁花锦簇的地方,还有一群城市的小精灵,很容易就击中一些人心中柔软。 「来,小帅小美,还有大壮和丧彪,过来这边。」只见那个男店员捧了一个盒子,装了好些猫粮,几只流浪猫纷纷凑过去。 只是那都是什么名字啊,听到店员给猫取得名,都觉得好笑。 有人过来看看花,一下子有想买束花的心情,风无理忙着其他事情,往店里走顺便喊: 「魄奴,出来接客。」 「来啦~」 中午点外卖。 风无理和魄奴点了一顿kfc,被王西楼逮着一顿说,两人缩着脖子不吭声,像两兄妹被家里老母亲抓到吃垃圾食品。 「点这种油炸垃圾,吃了人能健康吗,我听二舅妈说他大姨家那孩子,就是一天到晚吃这些煎煎炸炸的,吃出什么问题?吃出糖尿病!多可怕,整条腿都烂掉了!点个上次那家私房菜多好。」 「私房菜?有多私房?」魄奴噘着嘴问。 被王西楼没好气兜了一脚屁股。 风无理递了一只蛋挞到老佛爷嘴边,安抚住王大娘情绪。 早上的雨分了两次下,到了下午闷热了两个小时,四点又开始下了起来,而且比早上要猛。 几只流浪猫在店旁花架下面,站了一排躲雨。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有鬼 那么大雨几乎没什么客人。 倒是来了一个游魂,大概刚死,还有点不太清楚怎么回事,走到门口,问:「不好意思,问一下,阴曹地府怎么去啊?」 风无理说:「我也不认识路。」 「怎么都没牛头马面来接我。」她看起来很迷糊。 「要不要进来坐坐,外边雨那么大。」 「碍着你们做生意。」小姑娘一脸腼腆。 「不打扰,反正也没客人。」 「打扰了打扰了。」 风无理给她拿了张小马扎,放在不碍着门口的地方放着,小姑娘就坐在门口看雨。 屋外大雨倾盆,劈啪作响。 小姑娘说她小时候下雨,妈妈教她唱一首歌,问他要不要听,风无理说好啊,示意她唱。 「落雨大,水浸街。」 「阿哥担柴上街卖。」 「阿嫂出街着花鞋。」 「花鞋花袜花腰带……」 一首粤语民谣轻轻唱着,外边雨势越来越大,女生轻柔声线渐渐消失在雨声之中,风无理起身把那张小马扎放了回去。 花架外缩成一排的猫还在看着下雨。 短短一个月,都不知道招来多少游魂了。 他们基本都很平静,也不会对周围产生什么危害,就像最后呼出的一口气化作一缕清风,再吹一会儿便散作虚无。 花店的生意也不光是人,经常还有城里的妖怪拜访,那些不掺和进任何纷争的小妖怪知道这里住了一个大魔头,一开始还胆战心惊,后来发现这个大魔头好像不吃他们后,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 城里的妖怪也分三种,一种像王西楼这样,完全融入人类;另一种则像夜姬那样,借助其他形体也可以说参与进人类社会;第三种则是像游魂,连让人类察觉都办不到,这一类是最弱。 这些小妖怪有时候甚至还会来寻求庇护,风无理抓了好几次魄奴收小妖怪的保护费,三瓜两枣她都来者不拒。 或者发生矛盾了,要来找王西楼给他们评评理。 王大娘那么喜欢听八卦的人,每次都一副老嫂子的模样,就比如现在,她拿着一把瓜子儿,听两只长得跟蘑菇一样,不到椅子高的小妖怪互相攻讦。 「这就你不对了,你说是不?」 「不过这事你也不地道。」 「这么说他好像也对。」 「行了行了,握手言和握手言和,来,送你们一人一支小花,不准吵架了昂!」 她偷偷看看徒弟有没有看过来,见风无理拿着逗猫棒在外边逗他的流浪猫,偷偷掐了他喜欢的两支小百合,递给两只小妖怪,小声说: 「快跑快跑,不能给门口那个发现你们偷了他的花,他会把你们做成蘑菇汤!」 两只小妖怪顿时紧张起来,一双珍珠小眼睛能看出明显慌张,捧着手里的花瑟瑟发抖。 「走,我去替你们拦住他,你们偷偷从右边跑掉。」她特别仗义,起身出去找小徒弟玩。 魄奴坐在老板椅上忍不住吐槽,说她以后带孩子肯定一把好手。 在逗猫的风无理不知道这女人发什么神经,出来后像狗熊一样,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抱住自己腰,禁锢住自己行动。 「干嘛?」 「不准动!」 「什么毛病……」 他把手抽了出来,捏了捏师父大人的脸,q弹软滑,然后把手上逗猫棒放一边去,打算拿个扫把将门外帐篷上的积水顶出去,期间这个女人抱在前面很碍事,自己走一步她就退一步。 那边两只小妖怪本来还静 悄悄地偷偷摸摸离开,被他瞄了一眼立刻逃窜一样跑掉。 还拿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棵百合花。 风无理脸色黑黑地低头看这人。 「今晚想吃什么?」她笑嘻嘻问。 「鱼子酱,鱼翅,白松露,燕窝……」 「你把师父卖了吧。」 「八百岁老太太,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快说!想吃什么?」 「生腌猪大肠。」 「咦……恶心不恶心!」 大街上搂搂抱抱,风无理都不知道说她什么,不过现在雨势大,街上也没什么人,下着雨的下午什么也干不了,清闲的日子让人放松,他把积水顶下去后,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隔壁桌游店玩玩。 「桌游店玩什么?」 「桌游呗。」 风无理见没什么生意,就把魄奴和尺凫一起叫上,翘班去隔壁桌游店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都去了谁看店?」尺凫店长问。 「谁进咱店估计一点坏心思也升不起来。」也不看店里都摆了一堆什么,别说进了,经过这店里要是心里产生一点不好的念头,都得害怕得瑟瑟发抖。 尺凫店长很严厉,是个小管家婆:「那也不能这样一个人都不在,等一下真有人过来买花怎么办。」 「那么大雨谁出来啊……」风无理是这么说,还是从影子里掏出了一只咸鱼萝莉。 索关被夹着腋下举了出来,环视了一圈下面几人,一脸生活就像xx,不能反抗还不如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为什么不叫魍魉出来……」她有气无力挣扎一下。 「刚刚拽了一下,没拽出来。」风无理如实回答。 「我有社恐……」 「没客人现在,而且锻炼一下胆量,都躲里面多久了,难怪翎儿说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索关妈妈。」 「……放我回去。」她用着贞子‘我好恨啊的语气说着,在空中张牙舞爪挣扎一番,小胳膊小腿根本扒拉不到风无理。 「我们过去隔壁玩,你在这里看会儿店。」 她想说,小徒弟,虽然她那么懒,但她也是会生气的,只是一想要说那么多话,想想又还是算了。 风无理把她放在他平时喜欢坐的那张躺椅上,把这只咸鱼萝莉摆在门口,就带他们去隔壁桌游店玩去。 索关渐渐和环境融为一体,一脸的平和。 屁股有点痒,想挠,又好懒。 算了,不痒。 余光一瞥,看到那只胖猫咪,「小猫咪,嘬嘬嘬。」 夜姬不理她。 她见店里没其他人,尝试去偷猫条,这种坏念头刚升起,店里好像有几道目光看向自己,她仿佛看到一个骑八条腿的骏马的男人,还有拿着玉如意浑身火的老头,以及一个拿着箭矢投掷闪电的鸟人盯着自己猛瞧。 她脑袋一歪,想了想,「你们看吾辈干什么?」 「……」 「你们也要猫条吗?」 「……」 「又说不了话,你们不讲猫话吗?」 「……」 「变猫咪!」 「……」 「算了,一群傻子,吾辈要去找猫条,不要烦吾辈。」她胖墩墩的身形去后面翻箱倒柜。 临得很近,沿着檐下,几步路就过去了,怎么也不会淋到雨。 尺凫店长却非要打伞,她是个生活不能随便的人,做什么都那么严肃认真,风无理想到别里科夫的《装在套子里的人》,其实尺凫店长也是那 种装在套子里的人。 一点也不有趣。 于是风无理和魄奴联手把她伞抢了。 魄奴抢走了后,尺凫店长急着去追,追上去伞又被扔到风无理手里,她眼睛乱糟糟的,大急着又往回跑,喊着快把伞还给她。 两人撑着伞跑在前面。 尺凫店长掉着两大包眼泪追。 最后气恼着追到时已经到了桌游店。 后面王西楼姗姗来迟,不过她没追没跑,贴着人家招牌下面走,所以一点没淋着。 「咦,你们怎么来了?」桌游店老板见他们都出来了,迎上来问。 「大雨天又没什么人,就过来玩玩。」 桌游店客人也不多,有一桌大学生在打牌,王西楼看到打牌眉头一皱就不觉得是好地方。 风无理刚上小学时,老街有群比她徒弟大几岁的臭小鬼,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惹人嫌,一堆人在街尾那家桌球室,抽烟打牌打老虎机,王西楼生怕自己宝贝徒弟被那群人带坏,警告过他好几次不准和那群人玩,但这徒弟把她话当耳边风,两师徒还吵过好几次架呢。 所以她很讨厌这种一群社会渣子扎堆的画面,生怕带坏自己徒弟。 现在看来,这桌游室怕不是跟那种什么桌球室一个性质! 「想玩点什么?」桌游室老板跟风无理已经挺熟的了。 「大富翁吧。」风无理看了看他们就四个人,也不能玩点其他别的。 「行啊。」 风无理回头看王西楼一眼,这个神经兮兮的师父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警惕。 他没好气拍了一下,说:「在想什么呢,玩个游戏而已。」 「师父看这里不像正经地方啊……」她一脸寻思。 「不比你攒的老年麻将局正经。」 「麻将,麻将那东西跟这个,是一回事吗?」 「那下次我也去打。」 「不准!」 风无理点了她额头一下。 大富翁的规则很简单,王西楼他们不会教一下也很容易上手,听完规则后尺凫店长一脸严肃,魄奴看着这种骰子的游戏就很糟心,王西楼则苍蝇搓手,感觉凭借自己的无上大智慧,轻轻松松就能赚到亿万家产! 随后很快王西楼就体验到什么叫寸步难行,她一脸小白兔地看着自己一会儿进医院,一会儿进监狱,刚出没多久,又被宝贝徒弟背了个定时炸弹,去到医院门口说有地雷,一转眼,自己引以为傲的顶级酒店突然就破产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大型建筑,也全被改成了公园。 风无理主打一个这游戏他可以不赢,但也要把这小僵尸收拾得服服帖帖。 王西楼一直觉得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在搞自己,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一眼,魄奴在对自己摇到的骰子一惊一乍,尺凫则在精打细算准备拿自己的资产去办些什么地产,而对面的徒弟也在认真玩着游戏而已。 怪事! 「诶?我怎么又要进监狱了?」 「没事,你还没破产。」 「我怎么发现你老是炸我!」 「没有吧,我都有炸过。」 「不行,你不准再炸我。」 风无理不吭声,这种赖皮的玩家是讲不通道理的,他就默默继续买走她的地,期间还一直装老好人‘你看我还给你买名牌包包‘是你一直待在监狱不出来‘哎呀你怎么一个劲儿踩我最贵的地皮。 没有意外的,王西楼是第一个破产的。 她一脸‘这游戏好踏马难玩&quo t;的表情,茫然地看着自己把一切赔光,然后看着尺凫和魄奴为什么好像玩得挺嗨的,自己却寸步难行。 有鬼了! 魄奴是倒霉鬼,风无理则忙着狙击师父,理所当然尺凫赢了。 尺凫店长脸上一点也不骄傲,就算成为最后赢家也淡然自若。 随后又玩了两把,王西楼依旧觉得如履薄冰。 垃圾游戏! 借着又玩了几个纸牌类、棋类游戏。 王西楼飞行棋技术很强。 还有很多以前小时候风无理和王西楼玩过的棋牌游戏,比如跳棋、斗兽棋什么的,好像都是小时候王西楼教自己玩的。 莫名怀念。 不知不觉外边雨停,雨水声淅淅沥沥,王西楼说她要去买菜,旁边一桌大学生听到感觉神奇,毕竟很少大家年轻人出来玩,突然有个说要回去买菜做饭的,但是看旁边那桌却是习以为常。 谢洁姝今晚也回来吃住,晚上风无理看着客厅一群姑娘贴着京剧面具,吓了一跳,原来是这种款式的面膜。 「你的老婆们用了我的面膜,这是sk2的前任无双,一张得两百……」谢洁姝也贴着一张面膜出现,一脸老板请付款的尊敬姿态:「一共八百,先生是转账还是现金。」 「那么贵!」王西楼在后面一脸震惊,风无理怀疑她会把脸上这张对她一点用没有的面膜珍藏起来,每天晚上都拿出来敷。 「谁是他老婆!乱说什么呢?!」尺凫不乐意了,她贴的面膜是一张熊猫脸。 「可是两百一张也才六百,哪里来的八百。」风无理一脸牙疼。 谢洁姝目光看向别处。 「只给六百。」 谢洁姝抓着他手腕,看着他,不吭声。 风无理铁血无情,把她手掰开,一概不接受这臭妹妹胡搅蛮缠。 又不给睡。 周六如约而至,今天大表姐家新屋入伙,他们得去吃饭。 —— ps:在上海旅游,明天请假一天????·????·????*????????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你也想变成猫吗? 周六天气很好,天气好的日子里花店生意往往会增加一点,风无理觉得这里有什么心理学的内因,比如天气好会引起人买花的欲望,当然也只是他瞎猜的。 天空碧蓝如洗,几朵巨大的白色积云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尺凫坐在柜台后,看着电影,并着腿,手边放了一杯杨枝甘露,时不时小口吸溜一口,不敢喝太快,要把这种享受美食的美好时间尽量延长,电影放的是前天没看完的《西游伏魔篇》。 上次发现尺凫衣服很多都穿得很旧也不换后,风无理就打算带她出去买了几件衣服,尺凫看着电影坐在柜台后面,听到要带自己出去买衣服后,板着脸,一副‘我才不需要你的施舍呢的冷漠表情,圆着一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很是傲娇。 然后被风无理和魄奴一人勾住两边腋下,一人抱着腿,跟扛一条冬瓜一样被架了起来。 旁边睡觉的夜姬被吵醒,忽然觉得很好玩,也过来凑热闹。 「放开我!你们!撒手!」尺凫店长好气啊! 「你这蠢猫你穿着这件衣服太挤了!」 「吾辈,吾辈抱着尺凫腰!」 「王西楼,我们出去一下给尺凫买几件衣服。」风无理回头冲刷抖音的王西楼吼了一嗓子。 王西楼揣着手,看着自己分身被迫害,想阻止,但是给她买衣服也不算什么迫害行为,而且这副场景还蛮乐呵的,还打开视频录像起来,画面里一个一脸严肃的小姑娘像被三个人绑架一样拖走,其中还有一个劫匪是一只北极熊。 日上三竿,旁边清吧的小哥看起来刚醒,看着邻居花店闹闹哄哄地场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早啊。」小哥哈欠连篇打着招呼。 「十一点了,不早了。」风无理笑着回应。 「又欺负你们家小妹妹呢。」 风无理伸出一只手把尺凫嘴巴捂上,尺凫瞪大眼睛呜呜个不停,踢着腿踹到他下巴,他笑着说:「哪有欺负她,带她买衣服去,这丫头还不乐意。」 「唉,青春期女生是这样,我妹妹小时候可粘我了,现在跟我说两句话就冲。」 风无理和她说,今晚去他表姐家吃饭,还有明天去游乐园玩,你也不想穿得破破烂烂过去的说法才哄住尺凫。 但是她就是很气,一人给了一小拳头。 不痛不痒。 夜姬穿着玩偶服过于碍眼,风无理让她回店里去,夜姬不听,跑去隔壁猫咖玩。 又是震惊猫咖店员的一天。 「搬到这里就是方便,拐个弯就是大商场了,以前老街得绕老远的路。」魄奴感慨。 「你要不要也买两件衣服?」风无理问。 「好啊,谢谢姐夫!」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嘻嘻一笑。 「走吧走吧。」 尺凫个子穿鞋也才刚刚一米五,风无理以为只能去童装。 没想到魄奴说一米五小个子女生也可以去品牌专卖里挑衣服,但是尺凫知道专卖店衣服贵,所以还是去步行街那种零售服装店。 这种步行街风无理是有阴影的,小时候王西楼带他买衣服,从街头杀到巷尾,愣是一件也没有买,又慢慢从巷尾杀回街头,很难得碰上王西楼喜欢的,被揪去换衣服,明明试都试了,后面价格谈不拢,就又让他换回来,然后继续下一家。 风无理那时候怀疑自己就是她一件玩具,她只是享受打扮玩具的过程。 没想到现在风水轮流转,这只小西楼到了自己手里。 风无理给她挑了两件短袖,一件有炎龙侠的图案,一件是地狱火皮肤的图案,都让尺凫店长 换了出来,他是很满意的,尺凫没啥审美,啥都随便,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魄奴则在一旁‘库库库地笑。 「这衣服适合我吗?」地狱火皮肤的尺凫一脸迟疑。 「适合,怎么不适合。」风无理说他小时候要有这件衣服穿,得羡慕死别人。 「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大姐,你觉得这衣服我妹妹穿得怎么样?」风无理问。 「哎,穿着好看!多适合啊!」你要是买,找条狗套上她都得说合适。 风无理挑完,还是交给魄奴给她选,选了几件中性的衣服,她知道尺凫更喜欢什么款式的,不知为何尺凫对裙子有些许抗拒,随后两人果然让她换起裙子来。 拾掇出一只洛丽塔的尺凫店长出来,白红二色和大量蕾丝衣料,点缀出极其甜美的元素,手上的白丝手套也带着浮夸的蕾丝,蓬松的裙摆下是透着肉色白丝长袜,上面有着菱形格子图案,一双红色的lo鞋上还有可爱的蝴蝶结点缀。 尺凫满脸严肃的样子,明明那么可爱却一脸苦大深仇,莫名反差。 「快拍照快拍照。」 「等等……」风无理拿着一个蕾丝发箍,轻轻戴在她头上,两人都呼吸一窒! 一个无比精致的洋娃娃出现在了店里! 「就要这件了!」 「再来几条小裙子。」 尺凫欲言又止,说:「能不穿裙子吗?」 很可惜,她的反驳注定无效。 风无理和魄奴仿佛找到方向,各种小洋裙让她去试,像是玩手办换衣服的游戏,尺凫店长答应了就不会中途反悔,只是一次又一次板着脸去换。 最后离开时,倒是换上一身正常的小姑娘衣服,大熊猫印花短袖和米色短裤,清清爽爽,扎了两条麻花辫,还有一个贴了很多亮片略显幼稚的小挎包。 她好像很喜欢这双新鞋子,童装店买的不到一百块的杂牌鞋子,中帮的看起来像只小靴子,虽然脸上依旧严肃,但是其实偷偷低头看自己新鞋子很多次了。 一想到她连鞋子都是去童装店买的,风无理忽然有罪恶感,但是想想自己可什么也没多她做,反而是小师父偷袭自己很多次。 警察叔叔必不会抓我。 魄奴也挑了几件,她挑衣服主打一个耐穿,抗造,不怕脏不怕摔,以实用为主。 还有就是喜欢买和王西楼一样的,让别人分不清谁是谁以此获得快乐,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 下午的时候,三舅一家来了。 王西楼跟三舅妈约好,过来这边文化街坐坐,反正离表姐他们订的饭店不远,晚饭再一起过去。 风无理觉得只是新屋入伙的话,三舅一家没必要坐两个多小时高铁来郡沙才对,王西楼就说,这是顺便摆了大表姐儿子的百日宴。 上次满月宴就二舅和他们过去了,三舅有事所以一家没来,这次就过来了。 「喂?三舅妈啊?到哪里了?刚出地铁口?对对,三号出口,就看到那个招商银行的楼……算了算了,我出去找你们哦,不麻烦!」 王西楼风风火火,围裙都没脱,举着手机就出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大嗓门地对着手机指挥三舅妈一家,挥斥方遒,激昂文字。 大概几分钟,就领了一行五人回来。 王西楼和三舅妈走在前面,不知道聊着什么,眉飞色舞的,三舅妈时不时回头斥责一下念初中的二女儿,走路不要老是看手机。 大女儿苏小琴牵着念幼儿园的弟弟走在后面,也在好奇打量着这附近,弟弟刚刚已经知道了,前面那个姐姐并不是过年 时在老家带他跟狗打架的那位。 三舅腼着肚子,吊在后面。 「舅舅,舅妈。」风无理礼貌喊人。 魄奴和尺凫肯定是跟着同样称呼喊的。 三舅笑起来像胖虎,三舅妈也笑着连连点头,然后吼三个儿女喊人。 事实上并不需要,因为这里并没有长辈,大家都只是同辈分人。 「表哥好。」苏小琴没有微信上健谈,有些羞答答地叫了一声。 其实风无理和她真的挺熟的,从小到大见过不少面,风无理五岁的时候她四岁,当时还是一起睡一张床上的当过一个暑假的小玩伴,后来风无理每次回老家时也跟她打打牌摸摸鱼啥的,但是每次都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见一面,就又把上一次的熟练度又给刷没了。 想想过年那会儿还背她下山呢。 大姐开头了,两个弟弟妹妹也跟着喊: 「表哥好。」 「表哥好。」 随后便是老生常谈的几个开场白。 稀奇魄奴和王西楼长得咋那么像,还是没认得出来。 夸风无理考上这么好大学,说他是读书好料子。 让苏小琴快跟表哥多学学,别一天到晚出去玩。 还有这花店开得真漂亮。 「位置也好,铺租不便宜吧?」三舅很难得搭了一句话。 「没有,这不是老街那拆迁款,就咬咬牙买了下来。」王西楼说。 「这不是糊涂了……」难得有三舅擅长的话题了。 魄奴还有工作,出去送花了,一堆表弟表妹在这,毕竟是来到自己地盘,风无理也不好晾着不搭理。 「有没有要喝奶茶的?我请客。」 小表弟眼睛一下就亮了,但又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大姐,苏小唯的话已经是初中生了,属于最认生的时候,进来后就找个地方坐着玩手机。 苏小琴故作自然,做出其实已经跟表哥很熟络的样子,说:「那么好,我要喝。」 能看出她是强迫自己和不太熟的人搭话的生硬。 弟弟立刻凑了过去。 风无理也不在意。 苏小琴在悄悄打量这个花店,她觉得这里真的装修得很漂亮,比她见到过的所有花店都漂亮,一看就很用心的,听她妈妈和表嫂攀谈,原来都是表哥自己一个人跑来跑去办的。 真厉害啊,明明就比自己大一岁,就能经营一家店了,装修,办营业执照,进货,弄各种流程听起来就头皮发麻,那个小时候总是一动不动发呆的表哥居然已经能办那么多事了,而她每天还要被数学题折磨。 然后偷偷看一眼表哥和表嫂,就不禁有些羡慕,又是青梅竹马,还一起开店,感情又好。 「小文,别乱碰店里的东西。」她看着小弟去摸店后面摆着的奇怪物件,连忙斥责。 风无理说:「没关系,反正也只是摆来装饰而已,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苏从文怂怂地也不敢再伸手去碰了。 风无理想了想,把他刚刚想摸的龙角取下来摆在地面给他玩。 苏小琴对他们这里后面摆着的东西也比较感兴趣,风无理和她说道说道。 另一只表妹也凑了过来,小声问着大姐什么,苏小琴转头就把她卖了,说:「表哥,小唯问你们这里有没有ifi?」 风无理咧着嘴笑说有。 苏小唯那叫一个难堪,而通过迫害妹妹,苏小琴好像忽然又跟这个表哥迅速熟络了起来。 「哎哟!怎么那么多流浪猫过来了?」门口和王西楼嗑瓜子的三舅妈,看着外边几只流浪猫过 来。 王西楼说黑色那只是他们养的,出去玩老是带一群流浪猫回来。 「王西楼,给吾辈的朋友们上最好的猫条!」 苏从文看到有猫立刻跑出去,苏小琴看着他也跟着出去。 城里的野猫也不怕人。 王西楼说:「黑色那只可以摸,别的不要碰哦,不知道会不会咬人,还有细菌什么的。」 苏小琴回头看一眼表哥没跟出来,她其实还挺喜欢跟这个表哥说话的,毕竟长得真的太帅了,亲戚里出那么一个帅比太难得了,她觉得这个表哥又什么都会,还有点神秘,莫名有些崇拜,觉得很厉害。 对了,过年那会儿还背着自己下山呢。 「小文对吧,来,你拿这个猫条,挤一点点出来,这些猫就会吸引过来了。」王西楼拿了一根猫条,剪了一个口子,递给他。 苏从文不太敢,又递给大姐,他在旁边看着就好。 苏小琴拿着猫条,无奈喂猫。 那只胖乎乎的黑猫过来吃了一点,朝后面几只流浪猫喵叫了几声,随后他们才上来吃起猫条。 被一群猫围着的感觉很奇妙,苏小琴突然被治愈了一样。 那边她妈妈又开始念叨了,和表哥说多点指导指导她学习,说她最近哪科又退步什么的。 听着就烦。 「猫猫好乖哦。」她弟弟在旁边说。 「是啊。」苏小琴感叹:「当一只猫多好,每天什么也不用烦。」 夜姬一个猛回头。 —— 百忙之中码出了一章,松子太勤劳了,那就请假明天再请好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章 表妹是这样用的 下午的时候,舅妈提议,让风无理带他们几个去大学里面去看看,离着这么近,还是名牌大学,让苏小琴和苏小唯感受一下大学氛围。 「小唯,别老是抱着你那手机,快去看看你表哥读的大学,双一流!」 一次两次倒还好,被亲戚夸多后风无理就觉得有点被架在架子上烤的感觉,能看得出舅舅舅妈实在不是懂教育的人,每天都是看看别家孩子,对小唯这种初中生只会起到逆反心理,要不是自己长得帅,人家小唯都要讨厌自己了。 「你看看人家小凫,和你差不多大,都在帮忙看店了。」 尺凫店长坐在柜台后面,脸变得越来越圆——一点儿也不骄傲! 苏小琴推了推老母亲:「别说了妈,出来外边了还一天到晚念叨。」 三舅妈瘪了瘪嘴。 三舅在跟风无理说经营之道,传授当年他想在地铁口开鸭脖店,被女干人所害,最后创业未半而中道崩阻的事。 下午风无理带几个表弟表妹进湘大看看。 下意识往围墙边走,走到一半又老老实实去正门。 小表弟已经表现得和自己很亲近,不让他姐牵着,小屁股一扭一扭过来要让请他喝奶茶的表哥牵着,相比起这个小的,另外两个大的就略显难搞,小表妹一脸怯怯弱弱的,小小表妹在小声抱怨天气那么晒还要出去,果然还是表弟好。 小表弟说:「表哥,你这么老了,还要上学吗?」 他收回之前的话。 风无理说:「要的,而且其实我就比你姐大一岁,也不算老。」 「我要上多少年学啊?」 「十几年吧。」 「表哥,我今天坐了3个小时的高铁。」 「这么厉害?」 「他在车上一觉就睡过去了,睡得跟猪一样。」苏小琴打趣他。 前面,一只美女骑着电驴过来,在几人面前一个神龙摆尾:「谁要坐朕的后座?」是魄奴送完花回来。 「我!」小表弟弃风无理而去,冲向魄奴。 苏小琴和风无理对视了一眼,眼底有些笑意交流了一下带孩子的无奈,就这么一个眼神,她随后和风无理搭话便少了许多陌生感,有了些许自然,感觉又回到微信对话上一样,而且还有些小姑娘家的俏皮,和风无理抱怨这弟弟妹妹不好带。 特别是年纪差那么多的弟弟,他爸妈上班也不管,长姐如母,平时都是她带着的,现在睡觉都还要粘着跟她,不抱着她的被子睡不着。 话茬子一下打开。 风无理没有同感,她去找王西楼说才有共同话题,但是自己小时候很乖的才对。 「吁——」魄奴当架马一样拐个弯停在风无理他们旁边,问:「咱这是去哪?」 风无理看了一眼:「算了,不去学校了,学校也没什么好逛的,我带你们去旁边商场三楼的机室吧。」 魄奴一拧车把:「gogogo!」 小表弟抱着她腰,也跟着喊:「gogogo!」 苏小琴喊他抱紧一点,就连一副拽拽的小小表妹都表现出些许期待。 中心国际商场四楼和五楼好玩的地方有很多,四楼是一大片的游戏机室和儿童乐园,看到波波池不禁有些怀念,想起小时候王西楼带自己去波波池和弹床上面玩的场景。 他上去弹床后就坐在那里,所以上去后都不怎么敢动弹,外边王西楼就很着急,双手作喇叭喊他跳一下。 「你看看别的小朋友怎么玩的!」 「跳一下,徒儿你跳,那个是要跳的!」 「你别坐在那啊!」 王西楼还在外边手舞足蹈,像一头大猩猩,她实在搞不懂怎么别人家的娃玩得那么开心,一直喊外边的爸爸妈妈快看自己又干了什么事,自己家的在里面战战兢兢的。 其实风无理当时懵懵的,他总觉得自己太重了,怕一跳会把弹床跳坏,总是感觉这种踩不到实地的感觉让人无法心安。 他现在已经知道,即使如今是师父体重两倍还多了,估计踩上去也不会坏。 然后王西楼又交了四十块钱,脱了鞋进到里面陪他玩,说:「师父是下了血本了,大人居然要交两倍价钱。」 她撸起袖子,扎好头发,低头一盯——就把风无理扛起来往弹床上扔。 王西楼交了钱进来后,双眼冒着红光,带着赶超市折扣价最后期限的势头,拽着风无理狂刷儿童乐园里各种玩具和场地,波波池,滑滑梯,嘴里念叨着六十块钱。 被强迫抱着强迫玩了十几个他并不想要的项目的风无理,很不争气地第一次被王西楼欺负哭了。 王西楼一脸懵,哄了好半天才哄住这小祖宗,后来还经常拿这事嘲笑他。 可惜今天王西楼没出来。 不然怎么也得把她扛起来扔弹床上面去,下来一次扔一次,弄哭为止。 风无理心里略感遗憾。 魄奴感到一股不善的视线,一个咏春起手,一脸警惕看着恶念源头:「何方妖孽要加害朕?」 「陛下?谁要害陛下?!」小表弟已经成为她坚定拥趸了。 「可惜我们这里就从文一个小朋友,不然还想进波波池玩。」 「一个也可以进啊,我报名!」魄奴举手。 「我也报名!」她的小附庸只是单纯觉得好玩。 「我,我倒是无所谓的。」大表妹表示听从表哥安排。 「我在外边看你们玩算了。」小表妹一副她懒得去这种幼稚地方玩的表情,跟尺凫十分相似,但是尺凫上次进去后玩得比谁都嗨。 「算了算了,去别的地方逛逛吧。」风无理带他们去了隔壁游戏机室,环境较为昏暗,灯光闪烁着,要是王西楼来了肯定要说是不正经地方。 两只表妹有些雀跃但又有些不知干些什么,像是平时玩具都不会给家里孩子买的家长,突然买了一台ps5回来,兴奋过后是压根不知道要怎么操作,因为老家是山里出来的,父母也忙着工作,两个姑娘从小观念里就是读书,同学的活动参加得少之又少,也没人带他们去其他消遣的地方,面对这些场景第一时间感到‘哇哦,随后便又被怯弱包裹。 两只表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根本玩不开,反而因为怕暴露自己什么也不懂,所以什么也不敢尝试。 风无理觉得带他们到这些地方比带去学校要有意义得多。 但是有魄奴在,他们想在一旁看着别人不下场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活力远超两只表妹的想象,风风火火拉着大火席卷她的后宫佳丽三千,完全不给他们当看官的机会。 先是去投篮机扔了几百个篮球热热身,分了两人一组,她和风无理一人带一只表妹,输得一组要做二十个深蹲。 苏小琴做了整整六十个深蹲,再次起来时已经颤颤巍巍打着摆子,看着旁边一样六十个深蹲却像没事人一样的魄奴,她丝毫不觉得难堪,说: 「行了,就让到这里了,小琴,你放心,下一把等着看他们俩深蹲就行。」 苏小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害!你要信我的实力,我游戏厅女王称号二十多年白喊了不成,这样吧,等一下输了我连你那份一起做了,不过我还是要说,必不可能!」 苏 小唯看着自己姐姐那么惨,忍不住就笑,其实她刚刚也只是拖后腿,但是表哥太猛了,根本不用瞄准一样,球还没回来就又进去,这还是照顾自己,时不时给她拿一个球投着玩的情况下。 「算了,也要去玩点别的。」风无理挥挥手。 随后转战其他游戏机前。 带苏从文玩了些很幼儿向的游戏,比如欢乐砸地鼠,捕鱼大亨,还有一些风无理完全理解不了乐趣所在,小朋友却看得津津有味的游戏机。 魄奴无愧她游戏厅女王称号,什么都能上手,而且她玩游戏时,总是会给人这个游戏很好玩的感觉,就像是看一些吃播吃东西,总是轻易激发人的食欲。 打个地鼠她都要拿出当年打地道战的气势。 有些游戏她很强,有些却是特别菜,但是光看气势是无法分辨她玩得到底怎么样的。 而且她还很喜欢挑衅风无理。 风无理并不能所有游戏都胜她,这让这女人鼻子都变长了。 两人街霸刚一决高下,又开始霍霍两只表妹,一人教一只然后开始宝可梦对决,看谁的表妹获胜。 苏小琴头都大了,倒是苏小唯感觉很有趣,听着游戏厅女王的谆谆教诲。 表妹对决——开始! 画面里春丽和隆都被两只表妹替换掉一样,风无理和魄奴一人指挥着一只,在原地直拳或踢腿。 风无理培养的表妹获得胜利! 总体而言,风无理觉得玩得也算尽兴,对苏小唯来说却是有些振奋了,没有一开始抱着手机不太情愿跟人交流,很快和她弟弟一样变得围着魄奴叽叽喳喳起来。 「走吧走吧,游戏币花完了。」风无理带一群小孩子出去。 时间也还早,逛完机室还能去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 还有sitch专卖店,风无理带他们去体验了一下,其实也就那样。 有了风无理给的底气,苏小琴和苏小唯并不畏畏缩缩,有不懂的就问,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会觉得自己对这些同龄人东西不懂又怎么样,反正表哥懂。 「弓箭俱乐部?瞅瞅瞅瞅。」魄奴拽着众人进去看。 「是玩什么的呀?」苏小唯挽着她的手,问。 「射箭的呗,我也没来过。」 「魄奴姐姐也没来过吗?」 「害!主要是不感兴趣,不过确实没射过箭来着。」 风无理也没来过,进去后人不多,一般这种俱乐部顾客都是两种人群,一种是固定爱好的,办长期卡的,但是这种爱好花费不低,所以都是资金充足的小资甚至是。 还有一种则是像风无理他们那样,图个新鲜摸摸玩玩,估摸着不会是回头客类型。 刚好他们进来,就有几个穿着得体,看着气质就精英人士的年轻人,其中一个看到有人进来,和旁边一个和他们闲聊的男子说:「阿力,有客人来了。」 这个环境有些太高大上,要说刚刚游戏厅氛围他们还能接受,这里就有点像进到高档会所一样,特别是那几个年轻人一副花花公子模样,苏小琴下意识又畏缩表哥身后。 甚至有些想逃离。 迎面走来一个好高大威猛的男子,比她表哥还要高一大截,走过来就发现更高大了,这是巨人吗? 「咦,马大力,你怎么在这?」风无理有些意外。 「这俱乐部是我们……我们家的企业,我现在兼职在这里当店长。」他眼睛眯成一条线,看向魄奴,但视线也没停留太久。 应该是想说我们蜀山剑宗企业吧,风无理猜。 诶?还是表哥熟人。 苏小唯呆 呆的,忽然觉得这个人高马大的大高个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哦,我带表弟表妹出来玩玩,你那几个朋友……」 「几个湘地的富家子,有这个爱好,然后就混熟了。」都不是圈里人。 「这样啊。」 风无理回头问:「怎么样?要不要玩玩,什么都试一下,我朋友开的,等一下让他收便宜一点。」 「我,我都行。」苏小琴没什么主见。 「收钱就算了,给你拿两把弓自己玩玩吧,不要对人就行。」 「多不好意思。」风无理客套一下。 「呵呵。」 魄奴兴冲冲就去接过一把,然后问了问规则,马大力都细心讲解,她就试着搭弓射箭一下。 那边几个富家子有一个笑着问:「美女,弓不是这样拉的,弓弦要拉到下颚处,还有双脚要跟肩一样宽。」 魄奴动作在内行人眼中,就像小孩子第一次拿筷子一样,哪哪都不标准。 果然,她这一箭射出去就摇摇晃晃的,别说中靶了,都射不到箭道的一半。 随后她闷着头又来一箭,依旧是完全不规范的持弓拉射姿势。 但是这次却成功射了出去。 脱靶了。 「可以啊美女,进步那么快,不过你这姿势不对,你人站着都是歪的。」那个富家子有些意外。 随后魄奴又开始射第三箭,这一箭嗖一声就飞了出去。 「duang~」 箭羽一颤一颤的。 苏小唯惊呼:「哇!射中了!这是几环?」 「没必要。」魄奴淡淡拿出第四支箭矢,拉弓,放失—— 嗖——!! 正中靶心! 她才说没说完的后半句:「反正从现在开始,只会十环。」 几个富家子看傻了眼。 风无理则一脸无奈,被这臭妹妹给装到了。 王西楼没什么智慧,但天赋点全点到了这种武力值上面了,这是跟她成为僵尸没有关系的事,就是她的天赋如此,而且她还说自己天生力气就大,小时候喝水都能长力气,风无理怀疑她当年要是去参加武举,说不定能拿个武状元回来。 可就是这样的女人,脑子里每天想的是相夫教子。 也是没谁了。 「不,不是,美女,你姿势不对的……」那个富家子还在倔强道。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零六章 金镯子之争 到了十一点多,日照很猛,园区里游人数目反而见多。 随后他们又玩了两个这个游乐园很火爆的过山车,垂直过山车,摩托过山车,绾绾每次都被留下,气的她龇牙咧嘴,怒喝好几口水,试图用自己‘凶巴巴的表情让工作人员放自己进去。 可惜她不知道包子怎么捏也捏不成让人觉得可怕的东西。 工作人员只是看着她笑。 绾绾就放弃了。 幸好表妹留下来陪她。 「表妹你不去玩吗?」她牵着苏小琴的手在下面等。 「啊?不,不了,我有点怕高。」 「哈哈,绾绾就不怕,你要向绾绾学习了。」 苏小琴轻笑,觉得这个小妹妹很可爱,问:「绾绾真厉害,绾绾今年几岁啦?」 「三百四十二了。」 差点没呛死。 等他们下来后,去体验了几个绾绾可以玩的项目。 比如碰碰车。 魄奴和夜姬一组,尺凫和王西楼一组,绾绾和表妹一组,风无理单独开一辆。 一次有五分钟时间。 「他又撞过来了,闪啊,左拐,快左拐。」王西楼冲尺凫喊。 「这怎么拐不了?!」 「我来拐我来拐。」 「你别踩着刹车!我就说怎么前进不了。」尺凫店长发现端倪。 下一秒两个人被撞得一晃,王西楼直接伸手打他,被他灵巧地一踩油门避开,撞完王西楼他们去撞绾绾和表妹。 结果自己被猫和魄奴撞了。 「吾辈是最强的!」这是一只略微中二病的猫,明明都不是她在开。 王西楼那边二人转在围着一个圈打转,被风无理和魄奴疯狂针对,你一下我一下撞着玩,尺凫店长一脸严肃地看着怎么操控,在原地一卡一卡前进着。 旁边绾绾和表妹则十分悠闲,与世无争的咸鱼二人组。 在最后一分钟,王西楼和尺凫都没搞出怎么像他们那么灵活走位然后去撞人,幸好仙人自有妙计——王西楼托着这辆碰碰车,于地面一厘米的高度飞了起来。 场上出现一辆速度异常快,且走位不太按照物理学常识的幽灵车,比如没有惯性地拐弯和后退,比如可以进行横向平移撞人,比如可以在原地360°旋转掉头。 风无理笑不出来了。 在没被太多人察觉到异常前,时间结束。 王西楼猜到随便在普通人面前用法术能力,下来后肯定又要挨徒弟训,所以她先发制人,指责他刚刚居然敢撞师父。 还恶人先告状了。 风无理狠狠掐了掐她脸蛋,软滑q弹。 下一个场所,是鬼屋。 黑暗的环境,突然鬼畜跳动的道具,阴森的布局,恐怖的音乐还有前面的人时不时鬼哭狼嚎。 其实如果是亮度足够的情况,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会觉得这种鬼屋是可怕的。 但就是因为路都看不清的昏暗环境,把人对未知的恐怖放到了数倍,主要是这个氛围它需要你害怕,你当然也可以冷静地一个人走完它,但是那样就很没意思了。 当然也有些人是真的怕鬼屋,她不一定怕鬼,但怕吓,比如尺凫店长,在她一惊一乍的带领下,恐怖的氛围就会又上升几个层次。 不过风无理还是觉得不可怕。 魄奴看起来被吓到了,缩在后面涩涩发抖,但是她死死抱着自己腰,死命把那两团脂肪往他背上挤,让他分不清这戏精是被吓到还是单纯想和自己贴贴——兴许两者都有。 他走在前面,好像老鹰捉小鸡的母鸡,身后跟着一堆呜哇怪叫的小姑娘。 他觉得不能这样,这体现不了鬼屋的有趣,于是把尺凫店长从身后揪了出来,推在前面。 果然,尺凫店长立刻发出尖锐爆鸣声。 「我不要走前面!我不走前面!」 「你别扒拉我!」 「呜呜求你了。」 店长像小姑娘一样发出不体面不成熟的声音,作为威严的店长怎么能如此不冷静,不严肃呢,风无理立志替尺凫锻炼威严的一面,架着尺凫店长腋下,她想逃离时,发现两只脚丫子都离地,整个人被举了起来挡在前面。 一行人高举尺凫店长为盾牌,披荆斩棘,有什么害怕的妖魔鬼怪冒出来,风无理就把手上的洋娃娃递出去,收获一阵尺凫店长的尖叫,然后迅速远离。 一趟下来走了大概四五分钟,拨开黑夜回归太阳底下,风无理抱着尺凫店长冲了出来。 魄奴出来后,挺胸,一只手撑腰,另一只手用胳膊擦脑门上的汗:「呼,一点也不可怕。」 「哈哈,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夜姬学她的姿势。 刚刚除了尺凫,就属这两货喊得最大声。 绾绾也松了口气,想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弄这种吓唬自己的东西出来,不过感觉还挺刺激的。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对啊,尺凫玩得可开心了。」风无理手搭在店长肩上。 尺凫听到有人喊她名字,魂才回来了,看着搭在肩上的手,气急败坏着双手捏着裙摆提了起来,酒红色的小洋鞋一脚踢了过去。 被轻松避开。 风无理不动声色说:「你们看尺凫多勇敢,刚刚她可是走在前面,你们谁敢走前面?」 尺凫还来得及骂他,一旁的绾绾已经一脸崇拜,说她好厉害,表妹也说她刚刚走在后面都吓得半死,魄奴读出小徒弟是在捧杀的意味,但也‘库库库笑着说她也不敢走在前面。 她脸从一半青一半白渐渐在夸奖声中变得红润,难绷的脸色渐渐绷住,一张小脸越来越圆,越来越膨胀,咳嗽一声,淡定说:「还,还好,我确实没有被吓到。」 似乎觉得不够提现她的淡定,她又补充一句:「我是说,其实一点也不可怕,我意思是说,我意思是,我感觉挺无聊的。」 风无理看得很乐,感觉这小萝莉真好玩。 「走吧,还有什么想玩的吗?没有的话出去吃饭。」他说。 「那边不是有餐厅吗?」魄奴问。 「园区的餐厅都很贵的,比外边贵不少。」 「哦,那出去吃吧!」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现在可以报出来。」他感觉自己是个大家长。 魄奴同学举手说要吃炸串,王西楼同学想嗦粉,尺凫作为成熟的大人表示吃什么都无所谓,表妹也说她吃什么都行,夜姬说要吃雪糕。 还挺杂的,风无理不能同时满足所有人,干脆去吃自助餐。 很高档的自助餐,四百多一位,但是部分海鲜居然限量的,不限量那些则跟一两百那种没什么区别。 风无理觉得他们是玩不起。 而得知他们一顿花了快三千块钱,王西楼恨不得把他们货架上所有东西一口气全吸到肚子里。 出于怕引人耳目,还是风无理制止她,不然堆砌的盘子就要引起服务人员的注意了。 下午两点多,他们才慢慢悠悠往家回去。 「小琴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风无理问。 「啊,我,现在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苏小 琴小声说。 风无理笑着说:「也可以多玩几天,其实高中也不是多请一天假就跟犯法一样。」 她笑了笑,摇摇头:「本来就笨,要是还懒可就没大学上了。」 王西楼拿着牙签一边走一边龇着牙,说:「小琴你别听他瞎掰,他就是自己不学好!你都不知道他高中各种迟到旷课请假,他班主任给我打了多少电话!哪有学生像他这样的!」 苏小琴笑笑不说话。 「自己会买车票吗?」风无理问。 「会的。」 「我送你去车站吧,现在郡沙到羊城的车票应该不难买。」 他们吃饭地方离家不是很远,几步路的事情,王西楼问他今晚想吃啥,准备去买菜,风无理则去送表妹到车站。 两表兄妹也没有依依惜别,然后一个在站台一个在车窗对望送别,隔着车窗说一大堆临别的话。 毕竟风无理没买票,进不了站。 他在车站门***代了一下,告诉她怎么看车站排班表,有不懂的去问站台小姐姐。 「表哥我走了。」 「去吧,下次再来玩!」风无理拍了怕她肩膀。 苏小琴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笑着招招手,示意他回去吧,不用再等了。 等她进了站后,表哥发了一堆照片过来,是今天在游乐园时拍的,有旋转木马,吃雪糕,还有和游乐园内一些卡通人物合照。 哦,还有一张,是今天自己醒来时没反应过来,趴在地上学猫伸懒腰的照片,手伸在前面,下巴戳着地,屁股撅的老高。 「!!」 苏小琴脸一下通红。 送走了表妹,还要去医院把虚假的表妹收走。 到医院时,另一只苏小琴穿着病服坐在床上,靠着枕头,被子盖住腿,手放在被子上面看着窗外的天空。 而此时外边大概要下雨,阴沉沉的,所以她这个场景给人一种时日无多的感觉。 风无理进来的动静她自然也发现,于是视线从窗外移到门口的男人脸上。 她的视线很冷,不同于右皇,右皇是纯粹没有表情,不会让你觉得亲近,也不会让你觉得难以接近,纯粹的无喜无悲,魍魉则是透过她一双眸子,仿佛看到暴风雪的冰原夜晚,冰原上下着的鹅毛,大雪东南西北都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一串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脚印,天是黑的,地是白的,终年不会有变化。 「走吧,出院了。」风无理说。 「镯子。」她摊开雪白的手,语气淡然不夹杂多余感情。 「还没买,你要想要可以和我一起去挑。」 「这不在条件内。」 风无理耐心解释:「谁买镯子直接买的,你不得测一下手腕大小,然后买个合适的。」 「王西楼哪里你没摸过?」 风无理点点头:「一脸厌世地讲黄段子还挺有趣。」 她沉默了一下,掀开被子起身,「走吧。」 她很理智,并不会说性格很恶劣就会蛮不讲理,这种会跟人讲道理的性格风无理觉得本该很讨喜,但是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又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和风无理去办了出院手续,随后进了个厕所变回了王西楼的样子,毕竟等一下买镯子要试款式。 衣服居然是一身古风的红衣女侠打扮,或者说就是五百年前王西楼闯荡江湖时的样子。 不只是衣服,眼神也是,和现在沙雕王西楼不一样,那时候的王西楼就是这样的冰雕女子。 她就像五百多年前的王西楼突然穿越到了现代,幸好现在是2018,路上穿汉服小姐姐不 多但也不罕见,不会被当大熊猫围着看,只是别的汉服小姐姐总会有违和感,而她仿佛天生古代人,不光服饰,连气质都带着淡淡的古风。 两人的相处不算愉快。 或者说其实压根没多少交流。 走在路上中间隔了一个人,像是斗气的情侣。 于是风无理给她买了个最轻的,只有8克,完全无手工的古法素圈,价格还不到魄奴和王西楼那个的一半。 结果她也不挑,点了点头。 「早知道去拼多多买,39块钱一个,还包邮呢。」 他在一旁抿了抿嘴,等店员姐姐说替她戴上时,她始终耐心而平静地伸出手,只是视线盯着那个镯子看时,莫名有种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既视感。 他搔了搔头。 最后还是把这看着就寒碜的镯子换掉,换了一个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带着雕花,55克,近三万。 「就这个吧。」他说。 「好。」 「不感动吗?」 「一点点。」 风无理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对我只有嫌弃这一种感情。」 「确实如此,但不妨碍还是有一点感动。」她用戴着镯子的手拢了拢一边的头发,那双眸子依旧冰冷,问他:「好看吗?」 「三万块钱,能不好看吗。」风无理小学王西楼给他零花钱一个月才三十,点卡都充不了。 「咦,你们怎么在这。」外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一个金发少女和她的三个室友。 谢洁姝进来给他们打招呼,她几个室友是见过王西楼的,其中那个叫婷婷的笑着喊表哥表嫂——风无理感觉要成为全班人表哥的节奏。 风无理问他们出来买什么,他们说周日出来看电影,还有买点衣服,婷婷说今天出校门还想去表哥家花店看看,结果关门了。 「今天周日歇息。」他笑着说。 而和婷婷他们不一样,谢洁姝是认出来,这个不是王西楼。 是和她一样的同为异形体。 谢洁姝给了她一个‘罕见啊,出来晒太阳吗?的眼神交流。 「他给我买金手镯,好看吗?」 风无理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听下一秒,魍魉就跟谢洁姝小声说:「魄奴和尺凫都有。」 果然,谢洁姝扭头看他时,眼睛变成了两只金镯子。 风无理选择不看她,说:「走吧,也买完了,我们准备回去了,婷婷你们要回学校了吗?要不要一起打车?」 谢洁姝抓住他手腕,声音有些沉重说:「婷婷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表哥有点事。」 「……」撒手!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零一章 我表妹呢?变猫了? 魄奴像是一下子打开了任督二脉,手上弓箭成了玩具,随便一箭就是指哪打哪,两只表妹和小表弟崇拜的眼神,让她立刻轻飘飘起来,她说可惜这里是室内,要是去到野外,高低给你们整只大雁或是野鹿回来。 一旁的风无理也拿了把弓,懒得吐槽,还大雁呢,一箭射一副银手镯下来,再一箭射个铁窗泪。 他射了一箭,额,歪歪扭扭的,勉勉强强中了靶,但是全然没有魄奴那种势大力沉的中靶感,仿佛轻飘飘挨了上去。 看一眼旁边又一箭,duang一声,在靶子上用一组箭射出一个‘奴字的魄某人。 「……」 难道她真的是天才。 魄奴开始教两只表妹怎么射出又准又稳的箭了。 旁边几个年轻人十分怀疑这是满级大佬回新手村耍着他们玩。 问题是这姑娘的站姿,持弓,搭箭的姿势,要多丑有多丑! 看着真的跟外行人一样! 当然也不排除是那种有恶趣味的大佬,比如书法一道上已经登峰造极,就喜欢用各种道具都能写出一手好字来侮辱人。 「阿力,这你朋友啊?」 「嗯。」马大力话并不多。 「这什么大佬?」 有人过去想认识一下这牛逼的女弓箭手,魄奴正忙着教小表妹怎么射箭呢,连连挥手示意自己没空。 对方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出来玩一起耍嘛。」 「你射你的我射我的,咋一起耍噻?你站里面去等我射不成?」魄奴就纳闷了。 旁边的小表妹拉了拉她,怕魄奴姐姐吃亏。 那人有些尴尬,强行开话题:「你这箭搞得准,练过的?」他刚刚还是用很标准的普通话,听到魄奴那么重的郡沙口音,这会儿也换成地方方言。 「还行吧,练过几年。」 「就说!怎么没见你来过这里?平时哪里练箭的?」对方隐约发现了共同话题。 「艾欧尼亚。」魄奴淡淡道:「偶尔也在召唤师峡谷练练。」 不待对方愣神,她就问马大力:「老板,你们这弓怎么那么轻啊,跟玩具一样。」魄奴扒拉着弓弦,表示这弓她拉得不得劲。 刚刚那个想认识一下魄奴的哥们就说:「你这复合弓25磅的,适合新手。」 「哦?这么说有更重的?」 马大力沉默着去给魄奴取了一把45磅的复合弓,魄奴射了一箭,摇摇头:「轻!轻!轻!还是太轻了,不称手,请再赐一件!」 马大力只好又取了一把:「这是75磅的,店里也没见过人能用,他们几个练了那么久也只是用40磅的玩玩。」 魄奴试了试,射了一箭,碳素箭直接爆了。 又换了个30米的靶子,勉强能射着玩。 但她还是摇摇头:「不称手,不称手!」 风无理已经想去拉她了,装什么孙悟空呢,当龙宫借宝了不成。 但是马大力像是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也是个好脾气的主,刚刚回去拿了一把样式比较旧的弓出来,说: 「这把传统弓是我平时练着玩的,100磅左右,已经是我这里最高磅数的了,您…你要再高磅数的咱这里也没了。」 「大力你别管她,脑子有坑。」风无理没好气给了她脑门一下,魄奴嘿嘿一笑,马大力眼皮跳了跳。 「来,小琴,准备拍照,姐姐给你射个琴字出来。」她牛逼哄哄的。 小琴晕乎乎,连连点头,想着好像还挺好玩,等一下拍照还能发个朋友圈。 「魄奴姐姐… …」小唯亮晶晶看着她。 魄奴大手一挥,示意朕的爱妃,都有都有。 旁边几个富家子已经不太敢吭声。 45磅的弓他们不是拉不动,但是决然做不到她那样轻松写意,而且一组箭下来手也得酸一样。 75磅的弓他们也能拉,但拉出来也是强弩之末,然后现在他们看到什么。 100磅的强弓? 一个娇滴滴的女生,胳膊上也不见有几两肉,面无表情地一箭又一箭,箭矢飞出如霹雳弦惊,不夸张地说那弓在她手里已经堪比热武器了,而且还在靶子上打字呢,看了看她手上,确定也没有常年训练而留下的茧子,姿势的不标准也不像故意装的。 那这算什么? 而且问题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么高磅数的弓,她能拉开能射就算了,那么高的准度是怎么回事? 这水平,去奥运会估计都能拿金牌了吧。 就连旁边的苏小唯和苏小琴也渐渐觉得魄奴的不一般, 风无理也拿了把弓射着玩玩,他没有王西楼那恐怖资质,试了几次才勉强上靶,这已经是很有天赋了。 「大力啊,怎么我射出来的箭摇摇晃晃的。」 马大力过来给他看看。 「姐夫!我来教你~」看到风无理不会的东西,魄奴可开心了,连忙过去贴贴。 风无理拿箭抽了她屁股一下,示意她别乱来。 魄奴嘿嘿笑着。 「你其他运动都很好吗?」他试了试手感,又射了一箭。 「马马虎虎吧!」她一脸不值一提。 「可以学学篮球,下次我带你出去玩。」 「带出去给你长面子吗?」 风无理意图被看穿了,也不尴尬:「去不去?」有这么一个篮球宝贝带去让篮球场的牲畜看到,那铁定长面子。 「去!」 玩了会儿,跟马大力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走了,下次再来玩。 「志伟别看了,都走远了。」 「背影也好看。」志伟就是刚刚跟魄奴搭话的富家子,魄奴带给他冲击力太强,性格活泼,颜值超高,射箭还玩得那么溜。 「看上人家了?」 「敬仰,敬仰懂不懂?」 「嘶,想起来了,这人还挺有名的,好像附近一送花的小姐姐,抖音我还刷到过。」 林志伟立刻回头:「什么送花小姐姐,少卿你讲清楚。」 「额,我给你搜搜——」 几个富家子围过来一看,发现还真是一家花店的店员,好像专职去送花的,然后混了个送花天使的名号,附近一带挺火,视频里刚刚那个女生骑着电驴一车的花,晃晃悠悠经过的画面,简直绝美。 「志伟你该不会真对人家有意思吧?」 徐少卿点头说:「对啊阿伟,我刚听她喊人家姐夫,说明不是男女朋友,说不定你有戏啊。」 「也没特别意思。」林志伟摆摆手,有些腼腆:「100磅的强弓人家轻轻松松拉开哪里敢有什么想法,就想交个朋友而已。」 「我懂我懂,交朋友。」几个朋友坏笑。 马大力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说:「别打那人主意……」 「咦?阿力你也看上人家了?」 马大力脸色一黑,什么条件啊看上仙人的分身,人家岁数是他们两个相乘。 「反正别打人家主意。」 马大力不愿多说什么,他们反而更好奇了,不就一花店打工人吗,怎么听着好像水很深的样子。 好像也不对,谁 家花店送花的打工人,100磅弓拉起来跟玩似的。 …… 风无理带着出游队伍回到店里时,发现店里更热闹了,苏女士也来了。 「怎么来那么快?」 苏小欣和王西楼坐一起,牵着手不知道聊些什么,看到外边大部队回来,笑着问:「去哪里玩了?」 「带他们几个去湘大里参观了一下。」风无理镇定自若。 两只表妹对视一眼,眼底带着笑意,忽然觉得这个表哥很亲切。 「阿姨,你这衣服好好看!」魄奴冲了上去,抢夺恩宠,苏小欣感觉被一只哈士奇扑了上来。 风无理感觉她心底乐开了花。 三舅妈说:「哎哟,你们两个凑一块,根本就分不出!」 苏小欣笑着说她也分不出。 现在她是越看越喜欢这两姐妹,左边的是自己的,右边的,也是自己的。 怎么自己儿子那么好福气。 「走吧走吧,过去吃饭了,阿琪催了。」三舅作为一屋子里最大的长辈,发布施令。 花店临时关门。 苏小欣开车来的,魄奴和尺凫以及两个表妹表弟坐她车上,风无理带剩下的人打车过去。 距离不远,两公里,一家酒楼,等一下吃完饭再去表姐家新屋坐会儿。 之前已经摆了一次夫家的,这次娘家亲戚只摆了两桌,到了饭点后二舅他们家早来了。 「这边这边!」 风无理他们过去坐下。 王西楼和魄奴过去找表姐看小宝宝,风无理领着表弟表妹们坐到二舅那桌,三舅妈和三舅小声说着什么,然后拿了两个红包出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大舅和大舅妈也在,大舅是个寡言的黑脸大汉,掏出一根旱烟,被服务员说不可以抽烟,黑着脸又放回去。 场面混乱且热闹着。 魄奴王西楼还有苏小唯他们和舅妈们一起坐隔壁桌,苏小琴也想过去的,但是没位置了,跟着表哥坐到大老爷们那一桌去。 二舅看到一群小辈,他性格不像三舅那样喜欢耳提面命,比较随和,乐呵呵着问的问题也不着五六,还会问喜欢打什么游戏。 他儿子苏河跟苏小琴他们是堂兄妹,比跟风无理更熟络一点,但是是个话痨,所以也没什么隔阂就聊得火热。 风无理反而有些招架不住。 尺凫坐在他旁边,也是有些难捱,翘首以盼怎么还没上菜。 大家坐下后也是聊聊近况,上了菜后,长辈聊长辈的工作,小辈聊小辈的事,唯有尺凫在认真干饭。 苏小琴夹不到那盘牛仔骨,风无理给她夹了一下,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想了想,小声偷偷问:「表哥,去年大堂姐结婚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在老槐树下跟谁说话?」 「有这事?」风无理有些意外。 「嗯,有,有说有笑的。」 「可能是在打电话吧。」 「这样吗?」 苏小琴是信的,但是她小时候也看过这个表哥在槐树下跟空气说话,那时候大概四岁多那年的春节,因为太小了所以那一幕当时并没有吓到她。 但是记了很多年。 总不能那时候也在打电话吧,他哪里来的电话。 对于这个小时候奇奇怪怪的亲戚孩子,苏小琴以前就抱着好奇心理接触着。 小姑娘总是爱幻想,她偶尔会觉得表哥是不是能看到什么他们看不到的东西,这并不是没有逻辑的无端猜测,已知这个温柔的表哥是个高智商学霸,并没有精神类疾病倾向,又从小到大多次见到这个表哥表 现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 比如会和空气对话,会和乌鸦聊天,如果说小孩子有这些异常倒也无所谓,但是去年过年那会她是真的看到表哥又和乌鸦一来一回聊着什么的。 而且那天她不知怎么回事进了山里,在被背下山的时候,好像迷迷糊糊看了一大堆妖魔鬼怪把他们包围住。 那个场景已经很模糊了,分不清是发烧出现幻觉又或是分不清做梦还是现实。 「来,小琴,吃一块猪肚。」 「啊,谢谢表哥。」 「小琴上学期好像考了年级前三十吧?真厉害。」风无理声音不小,一桌子人都听的清楚。 于是,刚刚还在聊风无理二表姐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的话题,风向立刻一转,一圈长辈开始讨论起小琴的学习状况。 苏小琴脸色发苦。 大伯在问她准备考哪里的大学。 二伯在问她有没有谈男朋友。 她爸爸乐呵呵地一直拆她台。 就连隔壁桌的伯母,姑妈还有堂姐他们也开始对她各种问候。 好不容易好像要被转移开话题了,旁边表哥支了一声:「小琴想考羊城大学啊?那个化学课代表呢?」 新的一轮讨伐又重新开始。 她有点怀疑这个表哥是故意的,但是又没有证据,而且表哥还给自己夹菜呢,她面色发苦地继续抵抗几个长辈的围攻。 一顿饭下来,她感觉比考一场模考还艰难,整个人被掏空了。 表哥刚准备开口跟她聊天,她忙不迭地阻止:「表哥,表哥你尝尝这个鮰鱼,做得真好吃!」 风无理遗憾收手。 他下一个‘苏家人饭桌话题讨论大方向都准备好了。 倒是也有话头落到风无理头上的。 问他大学生活怎么样,还有花店营业如何,然后还有问他和王西楼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虽然他们现在很年轻,风无理更是才念大一,谈婚论嫁似乎过早,但是大舅他们本就是山里人,他们那初中毕业后打两三年工结婚生娃办酒席的一大堆,更别说风无理和王西楼在一起生活多久了啊,感觉这俩结婚不结婚就走个过场。 特别是王西楼这半年在家族群里,就真的跟自己家人了一样,结婚这个话题不像是催促,只是单纯想看看两个小年轻的想法。 「也不用这么急吧……」风无理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得被亲戚催婚。 大舅乐呵呵说:「也不是催,就是想看看你们俩怎么看。」 「我都行,看她吧。」 众人看向王西楼,随后看着苏小欣一左一右,不知道是哪一只。 「害!再等两年吧,他法定年龄都没到呢。」王西楼一脸没什么所谓,但风无理看到她脸有点红。 看来小僵尸也会害羞。 「不急,是不急。」大舅妈笑着说。 苏小欣悄悄握着魄奴的手,眼里有些心疼,然后给她夹了一堆菜,魄奴顿时受宠若惊。 「阿姨咋了?」她弱弱问。 「就是有些心疼你。」 「心疼啥。」 苏小欣小声说:「也不能给你个名分。」 「也不用啦,要是到时候运气好猜拳猜赢了,到时候下面坐着的得是她。」 苏小欣:「……」 一顿饭吃完已经一年多,下午去表姐新屋里坐坐,苏女士刚刚饭桌上也喝了酒,风无理去负责开车。 三房两厅的户型,涌进一大波亲戚显得格外拥挤。 所有人嘴上都是夸好的,夸完户 型夸装修,夸完装修夸地段,总之就是嘴上都说好,仿佛这房子是什么天上人间。 还有已经三个多月的小宝宝。 小孩子是真的很小,他一节小臂跟风无理手指差不多长,一直握紧小拳头。 姑娘们围着孩子一阵稀罕,小宝宝一丁点动静都能引来他们各种夸张的反应,就连他打个哈欠也能引起他们欢呼,这种一举一动能引起全世界关注的特权,也就只有一两年的保质期了。 而且还有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围着的人会对三个月大的小宝宝问话,问他几岁啦,问他要不要去自己家玩,很显然小宝宝不会回答,然后就会被旁边的孩子母亲,也就是大表姐以第一人称代为回答。 还有各种奇怪的仿佛约定成俗的游戏。 比如遮住脸,然后突然打开,伴随莫名其妙的怪叫声。 终于轮到尺凫店长抱了,手忙脚乱但还是一脸严肃,动作却并不僵硬,毕竟身为王西楼,那么多年抱过的婴儿,老的已经入土几百年,最年轻的估计都是大爷了。 风无理忽然想看以后尺凫带孩子的样子。 最好看她用那种背带东西背在后面。 好像未来会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来着。 这么说可以看尺凫一前一后各背一个,然后手忙脚乱喂奶,到时候尺凫店长的称号就要变成尺凫妈妈了吧。 想一想就很刑。 苏小琴不太适应一堆人挤在一起,目光扫了扫屋内其他能让她落脚之地,看到阳台有堂兄表哥还有她弟弟。 她突然很喜欢粘着风无理玩,觉得这个表哥很有趣,神秘,这种像小学生崇拜念高中的亲戚家大哥哥的情绪,居然也能出现在她这种高中生身上。 「表哥你们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小文让我们折纸飞机陪他玩。」 堂兄苏河就说:「我刚飞了一只,看到没,落那边草坪去了。」 「我的也飞了很远!」苏从文举起双手。 「哪有,你那只扔出去直接掉地上去了都。」苏河一点不给他面子。 「飞很远了!飞到小区外边去了!」 「你看下面停车那里,旁边是不是有一只纸飞机,就是你刚扔的。」 「表哥……」苏从文眼睛带泪花扯着他裤子。 「下面那个明明就是苏河扔的,我刚刚看到小文那只飞外边去了。」风无理已经折好了他的无敌王西楼号,准备送她上天。 她低头看看风无理旁边的弟弟,「可以不用理他的。」 「没关系,行了,折好了。」风无理是按照抖音上折纸飞机比赛冠军的规格折的,据说这样折出来的飞得最远。 他朝飞机头哈了哈气,准备放飞的时候,看了看旁边的苏小琴,笑着递到她嘴边:「哈一下。」 「啊?」 「你没折过纸飞机吗?折完要哈一下。」 苏小琴有些害羞地轻轻在飞机上哈了口气。 只见他轻轻一扔,一阵清风而来,阳台上晾晒的衣物一阵扰动,纸飞机乘风而起。 后面是屋内大人们吵吵闹闹的好像永远停不下来的寒暄,阳台外天空碧蓝如洗,远处懒洋洋有一片云像一只狗,那云下飞出的纸飞机穿过阳台的栏杆,将阳台四人的目光一直带向远处。 风无理目送无敌王西楼号上天。 「好了,第一届纸飞机大赛结束,我第一名,没有意见吧?」 苏河和苏从文都没意见。 「飞完了下去捡吧,说好了最后一名去捡。」 两人目光看向苏河,他一脸吃了翔,但是确实表哥飞得比自 己远,而让那么小的堂弟一个人下楼捡也不放心。 「再飞几次,输最多的下去捡。」 「我,我也玩。」苏小琴也加入。 「行,你也参一个。」 过了会儿魄奴又凑了过来,一群人在阳台放生了一堆纸飞机,最后全都被表姐和舅妈赶下楼捡回来。 苏小琴看着挨骂时硬着脖子一副‘无所屌谓的表哥,虽然自己也挨了两声骂,第一次觉得挨骂了也还觉得心情欢快的。 她忽然就想,要是自己小时候有这么一个哥哥,生活肯定很有趣。 晚上的时候表姐打算在家里做顿饭,但是大家也都忙,就都没留了,苏女士开车送三舅一家去高铁站,二舅是隔壁市的,也是开车过来,风无理他们离表姐家也就二十公里,坐地铁回去。 下了地铁外边天色都黑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他们往店里散着步回去,王西楼还在跟魄奴嘀咕: 「表姐那屋子好小啊,比我们家小好多,居然要一百多万。」 「对啊,我们家还两层捏!」 「而且他们那还荒郊野岭的,偏僻得很。」 「听说是新区,过几年会发展好,但谁知道呢。」 真无语了,刚刚还一个劲夸,现在就变了一副嘴脸。 王西楼拿出手机想水一下家族群,问问三舅妈他们到机场没有,刚打开微信,长嘶了一声。 「他们没去机场了,去市中医院了。」 风无理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表妹中邪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零二章 从今天开始,当猫吧! 我叫苏小琴,是一个高二学生,还有一个月就18岁生日,品学兼优,敬老爱幼,性格可能有点内向,但在学校也是有几个交心朋友。 我变成猫了。 这件事解释起来并不复杂,就是刚刚在姑妈车上有点困,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猫。 这里是…… 苏小琴抬头看了看变得更高更远的天空,天空繁星闪烁,路边行人高大得令猫害怕,她通过花店玻璃墙里看到自己的样子。 确定这不是做梦后,那二十分钟的冗长的震惊,不解,害怕的过度情绪不提也罢。 现在她再次处在迷茫阶段,过一会儿又会在不解,害怕,震惊几种情绪来回徘徊。 这是表哥的花店前,她今天来过,镜子里的自己是今天喂过的布偶猫,旁边还有几只今天喂过的流浪猫。 所以与其说自己变成了猫,应该说自己附身到了这只布偶猫身上,虽然很难理解,但事情是这样发生了。 她出奇的冷静—— 等等?那现在她身体里的是谁?! 她一下就冷静不了了! 「喵,喵喵——」 是表哥养的那只黑色的胖猫,冲着他们喊了几声,不知道要干什么,她扭头看了看身边几个同伴,见他们都跟了上去。 什么同伴,她又不是猫!她是人啊! 不会变不回去了吧?! 夜姬回头看一眼,这小弟怎么回事,怎么不跟着自己了:「快跟着吾辈,等一下吾辈不给你猫条吃了!」 苏小琴完全理解不了这只黑猫冲自己猫猫叫是什么意思。 她还在原地呆滞。 这事很难理解,我变成猫了啊,我是一个人类啊,我现在附身在了一只猫身上,而且现在都过去快半个小时了啊! 难不成,我真的要以一只猫的身份度过我下半辈子? 会不会是其实刚刚姑妈开车时出车祸了,被高速行驶的大车一下冲出来创死,她在睡觉所以完全没有察觉一下子就死了,然后重生到了这只猫身上。 苏小琴一下感到心情很沉重,沉重的心情下是难以压抑的悲伤。 爸,妈,小唯—— 「喵喵喵!」 那只黑猫又来冲自己一顿叫,苏小琴完全理解不了,但是看这群今后同伴的意思,大概是要跟着她走。 算了,猫就猫吧。 苏小琴强行压下悲伤,而且重生到这只布偶猫身上也还算不错,起码颜值比旁边的小帅,大壮,丧彪高一点。 「嗷~」她讨好似的冲那只黑猫这样叫了一声。 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头。 苏小琴颠儿颠儿地跟了上去。 咦,我有尾巴了! 原来尾巴是这个感觉。 猫的身体很轻盈,这是很奇妙的感觉。 说来,她虽然现在肉体是一只猫,但是灵魂是人类,而这里是表哥的花店,所以她其实可以用别的方法来跟表哥取得交流。 比如用些石子在地上摆字之类的。 会不会被当成妖怪…… 唉,心好累。 苏小琴并没有转过心态,但又怕那只黑猫打她,只能怂怂跟着她后头。 猫的视线很低,抬头看世界一下变得好辽阔,她和几个同伴跟随黑猫走街串巷。 身边的同伴好像都很听从表哥这只猫的话,苏小琴不禁想,自己好歹是人类,略施小计当上群猫老大不是唾手可得?何必久居猫下。 在半个小时内接受自己已经重生成猫后,又花了半个小时,苏小 琴定下了成为群猫之首的鸿鹄壮志。 她有些困惑这黑猫要带他们去哪里,就在这附近漫无目的地晃着,做着游戏,相互扑倒,还有捉捉小昆虫玩。 居然要过斑马线,可是这是红灯啊,苏小琴连忙想上前面阻止那只黑猫。 结果人家先停了。 「你有什么事吗?」夜姬一脸困惑。 苏小琴:「喵?」 她收回了爪爪。 身后一群同伴也跟着黑猫一起停下。 路边等红灯的行人看着路边一群一起等红灯的猫,嘴里说着好可爱啊,然后蹲下来抚摸他们,其中被夸最多的不用质疑是那只黑猫,其次就是自己了。 隐隐有些骄傲。 人不好当,猫还是挺简单的,撒个娇,露个肚子,卖个萌,不用考试也不用上学。 当然,也并不是一直都那么清闲,她没想到当猫也有忙的时候,比如一个女人一脸着急地喊着她家猫的名字,看到他们后,拿了一盆猫粮和一堆猫砂出来。 「麻烦你们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家的香宝,一开门就跑出来,现在都快两个小时了还没找着!」 苏小琴是听懂了女人的话的,但是猫怎么可能听得懂呢。 不过她也听说过,有时候家里的猫丢了,可以拿猫砂和猫粮去找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猫有可能会帮忙找回来。 现实里她还是第一次见。 还是以猫的身份见。 她看到同伴们都上去吃了那个女人的猫粮,出于好奇,她也试了两口。 有点卡嗓子。 但是味道还不错啊! 随后同伴们又过去闻了闻那猫砂里的味道,显得比较匆忙也凑过去闻了闻,略微呛鼻子。 夜姬没有去吃那些猫粮,她一闻就知道,没有自己家里的贵: 「放心交给吾辈和吾辈的小弟吧!」 那只黑猫没过去闻猫砂,喵喵叫了一通,然后朝那只叫丧彪的猫叫了几声,丧彪声音略微低沉,抬头盯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其他几只猫也跟了过去。 苏小琴连忙紧随其后。 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使命,很难以想象使命感能出现在她这样一只猫身上,而且第一天当猫,很多事都不懂,业务能力还不过关,正在熟练中。 终于在小区的一处草丛里,找到一只毛发很漂亮的缅因猫。 「你怎么躲到这里了,你叫一声啊!真是急死妈妈了!」 那女人又急又怒,抓着他后颈提了出来,那只家猫只是懒洋洋叫了一声。 「回去就好好收拾你!」那女人气都气坏了,但又不舍的打,随后看向脚边的流浪猫们: 「谢谢夜姬大人,明天我会拿猫条去花店给你当谢礼的。」她低头摸了摸小猫头,感叹: 「怎么别人家的猫能养得那么乖的,这样散养都可以。」 看到那只黑猫被夸而不是自己,苏小琴没由来觉得不服气,想她堂堂一个人类重修为猫,难不成还比不过一只猫了不成。 她给自己定下一个半个月计划,势要收服这一代的所有小猫,当上猫中老大。 当然现在还是虚与委猫,先把业务都熟悉了再说。 众猫跟随黑猫身后,往花店方向走去,路上车水马龙,看到这么一队猫猫后都会让开,也有人会拍照,路边的商店不少店员都认识这只黑猫,知道是文化街花店养的,试图投喂的人很多,但是夜姬一概没理。 苏小琴觉得面对猫条,头也不回走在前面的夜姬,隐隐觉得这猫很酷,不禁有些崇拜起来。 或许出于生物本能,她闻着那些猫条就感觉很香,可是她完全不理会。 事实上,那些人买的猫条都是便宜货,夜姬要回去吃无理买的高档猫条。 苏小琴眺望城市夜空,那是比当人时更高的天空和楼宇,一切都放大了十倍,低头时猫的视线里全是人类的裤脚,像移动的柱子,密密麻麻,那只黑猫带他们去到花店旁边漆黑窄小的巷子里,巷子没什么人来往,她再看向那边那只黑猫,心里不禁感慨。 真好啊,当一只猫无忧无虑真好,不会有她这样人类的忧虑,思考,烦恼。 表哥这猫好像是一只小母猫。 看着他,苏小琴眼里带着柔和的视线:或许我们以后能成为姐妹,无忧无虑的小猫。 她看着那只黑猫这样想着。 然后接下来就看到,震惊她短短一个多小时猫生的一幕。 这猫变成了一只臃肿的北极熊! 不对,是一个穿着北极熊玩偶服的女人!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 说好一起当猫,你怎么变成人了! 不对啊,猫为什么会变成人? 夜姬从地上站了起来后,低头看向扑向自己脚边,不断喵喵叫的小猫咪,一脸困惑挠了挠头:「你扒拉吾辈干什么?」 「别扒拉吾辈,吾辈要进去拿猫条了。」 「你也想吃猫条吗?」 「话都不会说,蠢猫一只。」 夜姬无视这不知道犯什么病的小弟,从店外一个专属花盆下面,掏出了一把钥匙,把花店的门给开了,推门而入。 开了灯后,进里面翻猫条吃。 今晚无理他们那么久都没回来,就不能怪吾辈自己拿了。 她这么想着,坐在店内美滋滋嗦着一根猫条,嗦了一半,被脚边的小弟烦得不行,不知道小美今天这是怎么了。 「行吧行吧,给你吃给你吃。」她坐在柜台后面,把苏小琴抱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然后把剩下一半的猫条挤了出来,一点点挤到手心里去。 忍不住又舔走了一小半。 然后才递到苏小琴面前。 「吃吧!吾辈对小弟一向大方!」 苏小琴整个猫都不好了。 这是吃猫条的问题吗,她都快接受自己重生成一只猫了,然后突然看到这么…这么炸裂的一幕! 她现在急需要一个解释! 但是这猫条怎么……怎么那么香! 苏小琴决定吃完再急。 …… 风无理去到医院时,看到的一幕略怪,今天还好好的表妹,突然行为变得莫名诡异。 此时医院已经乱成一团。 三舅说,她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而和平时大着嗓门的中年妇女不一样,此时的三舅妈忽然就很冷静:「这是中邪了,得请高人来治。」 三舅倒是急得追问医生什么个情况,小唯明显有些害怕,牵着弟弟站在苏女士旁边。 此时的表妹被换了一身病服,刚刚做完脑部检查,她有床也没躺,而是蹲在床边,警惕看着所有人。 其实这都算好,刚刚护士给她换衣服,还差点把人给咬了。 这妥妥是精神病的范畴了。 等风无理进了房时,一脸警惕的苏小琴好像突然找到主心骨,像是猫一样爬了过来抱着他的腿。 一顿喵叫讨好似的蹭他。 风无理有些意外,连忙把她扶起来,但是苏小琴好像不太适应直立行走,他只好扶着这只表妹到床边让她坐下。 「哎,你说你!」三舅妈一脸没好气,伸手 戳了戳苏小琴的脑门:「叫你别吃那么多垃圾食品,你看看,这肠胃一出问题,多麻烦!」 苏小琴缩到风无理背后去。 那边三舅也回来了,他说:「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几天啊,这胃病也不是小事,小琴初中开始胃就不怎么好,早该带她去看看了。」 「爸,那我们是不是先不回去了?」苏小唯有些雀跃,这不意味着,可以好几天不用上学了? 「什么不用回去,今晚就走,你妈留下来照顾小琴,你们两个跟我回羊城。」三舅没好气说:「改一下签,应该还有班车回去。」 尺凫坐在床边,苏小欣在给她削果皮,魄奴举手说她也要,苏小欣笑着说好,她此时母性光环特别重。 明明此时苏小琴依然怯怯地躲在风无理身后,时不时还喵叫一声,但是大家好像都把这件事当成了苏小琴突然在车上犯胃病,急急忙送到医院。 风无理问王西楼看出什么没有。 王西楼小声说:「感觉是你的猫干的。」 「感觉?没更严谨一点的判断吗?」 「……你的猫有点牛逼,师父也没辙,而且师父都看不出跟脚,这世上不是你的猫就是古神。」 「明白了。」风无理琢磨了一下,夜姬好像确实最近一直对着他喊‘变猫咪。 越想他脸色越黑。 这事闹的! 回去就打她屁股。 说来夜姬好像拥有几个莫名其妙的灵缠,比如说能招财,比如说能打电话,她的这些能力,好像都是当时她的主人强烈渴望向她许过愿才弄出来的。 当年刘笑笑奶奶一个人养活一家人,渴望赚大钱,所以她有这个招财能力,而刘笑笑当年想跟她奶奶打电话,所以才有打电话的能力。 这么一想,他忽然想到前几天,好像自己确实开玩笑似的提了一嘴,当只小猫好像也不错。 「……」无语了! 「舅妈你也跟着回去吧,小琴我们照顾就行。」风无理示意了一下王西楼。 「对啊对啊,小琴就当在这玩几天吧,这里离我们家也近,你说你要留在这照顾她,去住酒店跑来跑去也麻烦。」 「这多麻烦啊!」其实三舅妈也有些意动,但总归麻烦人家。 「不麻烦不麻烦,先在医院看看什么情况,要是没事了到时候我们送到高铁站回去也一样!」 两人打起太极,客套话一堆一堆。 风无理在忙着不让表妹舔手背。 —— ps:不是,谁传我太监了,我是说未来一段时间可能无法保持稳定的更新,所以提前说明一下。 不过我上半年更新好像也不怎么稳定orz 别乱传谣啊!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零三章 右皇:我一个镯子顶你们十几个 最后,风无理和王西楼成功劝服三舅和三舅妈,让他们先回去,这边他们来照顾就好,胃病这东西吧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一犯起来感觉要个老命。 「就是吃垃圾食品吃的。」三舅妈这样说:「早餐也不知道吃,天天喝奶茶。」 王西楼给了风无理后脑勺一巴掌:「听听三舅妈说的,我平时叫你少吃垃圾食品,就不听!」 风无理忍了。 然后三舅妈又和王西楼聊起各种现在的食品卫生问题。 「之前也有过几次的了,她突然痛得喊娘,腹泻了好多天,还发烧了,然后也是去医院。」 「那是挺严重的。」 「现代年轻人啊,就没几个健康的,不查不知道,一查一身病!」 「玩电脑玩的。」王西楼简直专业捧哏。 此时苏小琴还是缩在风无理背后,表现出对陌生环境的害怕,时不时一声喵叫,风无理看着居然觉得挺可爱的。 魄奴在一旁拿一条数据线扣逗她,跟逗猫一样,晃啊晃啊的,苏小琴盯着线头,然后过一会儿会突然扑过去。 风无理没好气拍了拍她的手。 「这是我表妹,不是猫。」 「嘻嘻。」魄奴觉得可好玩了,她缩了缩手,又伸到苏小琴下巴:「嘬嘬嘬。」 表妹露出舒服的表情,眯起了眼睛。 风无理给魄奴后脑勺一巴掌,她委屈巴巴又跃跃欲试地缩回手。 然后表妹有些茫然,又开始舔胳膊,他和魄奴连忙制止。 只是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到这一场的一幕,在三舅妈他们眼中,一切都还正常。 最后苏小琴留下来住院观察,过几天没事再回去,这里风无理和王西楼会照顾她,三舅他们则要先回羊城。 临走三舅妈不忘嘱托风无理,学习方面教点技巧给表妹,她其实打小就聪明的,就是懒,最好能激励她一下。 风无理表示会的。 回到房间时,尺凫店长坐在椅子上,腿并拢在一起,因为腿不够长只有脚尖碰到地面,今天买的小斜挎包放在大腿上,没有穿今天买的lolita服饰而是邻家妹妹打扮,身上唯一的蕾丝元素只有蕾丝花边的中筒公主袜,整个人显得无比乖巧,看到他们回来,嘴巴张了几次,把心里腹稿几遍的话说了一遍: 「刚刚都说不用了,阿姨还那么客气,非要给我削皮。」 没人理她。 她脸憋红,难堪地用舌尖顶了顶下后槽牙,哼了一声。 下一秒手里的苹果被魄奴抢走了。 急得她立刻去抢,新买的布鞋脚底硬而踩得地面砰砰响。 抢回来时已经被魄奴啃了两大口,魄奴说话含糊不清,缩在角落用手臂护住脸,嘴里还在咀嚼着苹果,任自己姐妹拳打脚踢落在身上也不吭声。 「别闹,医院呢,你们干什么。」风无理头疼。 「表妹怎么办?」王西楼问。 「先带回去吧。」 「那医院这边怎么交代?」 直接办理出院吗,也不是不行,但是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回去,如果短时间恢复不了,那么只有住院才是留下来的最好借口,而住院期间也不知道到时候苏女士或者二舅,表姐他们会不会过来探望。 风无理很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十分钟后,魍魉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已经变成表妹的样子了,魄奴把苏小琴身上的病服换了下来,套在她身上。 「我不想干。」她直来直往。 风无理开门见山:「条件。」 「镯子。」她轻 启朱唇。 风无理很无语:「你们有毛病吧,一个个跟个镯子过不去,这是较上劲了不成?而且你要镯子有什么用,一天到晚出都不出来。」 魍魉冷冷看了他一眼。 如果苏小琴在的话就会惊讶,原来自己的脸也能做出这种高冷的表情,而且还那么飒。 她说:「这就要问每次进来就拿镯子炫耀的某人了。」 风无理回头看了那边的魄奴一眼,魄奴还在逗猫,尺凫好像也觉得有意思,切了一小块苹果,让魄奴喂喂这个。 王西楼在呵斥他们两个,不要把表妹当小动物。 风无理回头和她说:「让你扮演一下表妹在这躺几天就给你镯子显然不可能,这对尺凫多不公平。不过你答应以后再替我办五件事,就答应你。」 反正黄金保值,以后家道中落了,把他们镯子卖了还能东山再起,风无理发散思维想着不着调的东西。 不对啊,都要的话,是不是右皇也得准备一个。 想到右皇比他小腿还粗的皓腕,感觉她一个镯子怕不是几十万了——忽然好穷。 她眼皮子低了低,「成交。」 「你都不问是什么事吗?」风无理和她始终有些不对付。 「无所谓。」 真高冷。 就好像她很嫌弃自己一样,风无理也有些看不惯这个影子,虽然心里会告诉自己,这都是王西楼分化出去情绪所化,有魄奴那种痴迷自己成疯的,自然也有魍魉这种嫌弃自己如敝履的。 但就是不爽,他就是不想客观。 而且她明明问自己要镯子,就算是因为魄奴一天到晚在她面前炫耀让她烦了,她自己要是不在意,会向他提镯子这个要求吗?用和魄奴斗气这样的话来掩盖自己的真正心情,风无理觉得这就是一个极度矛盾的王西楼。 「行,第一件事,换回王西楼的模样,亲我一下。」 风无理以为她会很难堪,结果他想错了,她还是很平静,只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这是两件事。」 「那就当两件事。」风无理发现刚刚对视中自己居然下意识想避开。 「可以。」 「……」 随后他被王西楼一脸嫌弃地亲了一下。 「有人偷吃!」魄奴在那边大喊。 嗖嗖两道视线过来,魍魉是一点不尴尬,反而是风无理有些不自然,她则始终坐得端正。 还朝着魄奴擦了擦嘴,明明是面无表情,魄奴却看出挑衅的意味。 交代了一些事情后,风无理带上表妹离开,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她站起来会害怕,一松手就要爬在地上,而她爬在地上其实不是用膝盖跪着,而是用足尖和脚趾一点的地方踩在地面上,双手前撑。 而人体和猫科动物的差异,导致她这样的姿势很容易就摔倒。 而且她对脚上的鞋子表现出极度不适应。 还有衣服也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试图把身上布料扯坏。 王西楼打算敲晕她扛回去。 风无理阻止:「你就没点靠谱的办法吗?不可以吹一口气让她昏倒之类的?」 王西楼捏着下巴:「你以为仙人啥都会,师父又没学过那些下三滥的法门。」 「等一下敲坏怎么办?」 「那等等,师父知道有妖怪会,我去抓一只会这种迷晕类灵缠的妖怪回来。」她往窗边去,一只脚踩在窗台,双手扒拉住两边窗户。 风无理拦住了她。 没想到去年金陵买的助眠扇子起用处了。 一直捣鼓到十点多,才 回到花店。 店里开着,夜姬在用逗猫棒跟小美玩,小美不想陪她玩,夜姬就尝试教会她怎么玩这个逗猫棒。 这点很奇怪,因为往常这几只流浪猫都不会进店里的,最多就在门口花架下面呆着,风无理最近考虑在那里给他们搭一个猫宿舍。 出于联想能力,风无理大概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个可能。 他没好气地两三步过去,狠狠掐了掐夜姬的脸,然后把地上颠儿颠儿追沾着猫薄荷猫玩具的布偶猫抱了起来。 他夹着布偶猫两只前爪腋下,托到空中,问:「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虽然这样做好像很蠢,但即使这个想法猜错了也不会在谁面前丢脸什么的。 结果布偶猫一个劲点头! 夜姬气势汹汹地起身,要报刚刚被自己掐的仇,被他凶巴巴瞪了一眼,立刻抱头蹲下。 风无理看向举着的猫,对她说:「这样,你如果是苏小琴,就叫两声。」 「喵!喵!」她叫得特别大声。 风无理已经觉得这就是真相了,但是避免乌龙,还得多几道程序,随后他把布偶猫放到桌子上,又进行了,握手,转圈,跳一下的指挥。 然后这只布偶猫都照做! 实锤了! 这猫是他表妹! 所以现在表妹是被小美附身了,难怪刚刚在医院她一看到自己就躲到自己身后,毕竟相比起在场陌生人,小美和自己最熟。 而此时小美身上的灵魂,其实是他表妹! 头疼,想重开。 风无理说:「小琴你别担心,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但是你先不用担心。」 「呜呜——」 风无理坐在电脑桌后面,把猫放在大腿上,看了看蹲在旁边的夜姬,没好气地赏了这只北极熊一个脑瓜崩。 「你看,你干的好事。」 「吾辈干什么好事了?」夜姬甚至有点委屈。 「你完了你完了,你闯大祸了,你要被赶出门了!」魄奴背着苏小琴的身体紧随其后,一进来在一旁幸灾乐祸。 「胡说!」夜姬不善言辞,只会喊胡说。 王西楼在回舅妈消息,走得慢了点,慢悠悠吊在几人后面现在才刚进门,她发完一条语音后要自己听一遍,理论上他们能听两遍她的话,但事实上她一句话要说两遍,所以他们其实能听四遍。 「舅妈舅妈,你们到了吗?你们到了吗?」 咻—— 随后她果然又点开自己的语音,然后听一遍。 「你抱这猫干什么,都不知道脏不脏。」她一进来看到风无理抱着那只流浪猫,虽然这只漂亮的布偶应该是被弃养或者跑丢的,所以比一般的流浪猫爱干净一点,但流浪那么久肯定都没洗过澡。 王西楼一直很埋汰这些流浪猫和他们家的猫玩,但是她是心软的神,风无理发现她虽然嘴上嫌弃,但最近计划给附近的流浪猫全都洗一遍澡,甚至抓去打疫苗,摘蛋蛋。 风无理此时心累,让和他一起知道真相的魄奴同学来给他们解释。 「原来你是小琴啊!」王西楼恍然大悟! 风无理怀里的布偶猫一个劲点头! 「哎哟这看得可怜的。」王西楼一脸心疼,「来,表嫂抱着,回去给你洗澡昂!」 苏小琴:「……」 她像一只猫一样被表嫂抱了过去,不对,她现在就是一只猫。 刚刚隐约的她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比如说表哥家的猫会变人,比如表哥他们得知她变成猫后的反应虽然说不算镇定,但也并不慌张,后面又听魄奴姐姐说 的,好像是因为这只表哥家养的叫夜姬的猫,不小心把自己也变成猫的。 究其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今天早上在她面前提了一嘴:当只猫真好! 她现在心情,就跟她身上流浪时被淋湿过不知道多少遍又干,随后打结在一起的毛一样,无比凌乱且纠缠不清。 但是知道大概好像应该是能变回去的就好。 「喵~」她冲表嫂喊一声。 「哟,还叫了,啥意思啊?」王西楼冲那边的夜姬问:「翻译翻译。」 「吾辈怎么知道,傻叫吧?」 苏小琴:「……」 「还说,还不快让她变回去。」风无理又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夜姬再次抱头蹲了下去。 「吾辈也不知道她真的变了,吾辈明明用了那么多次都没成功。」 「……」风无理怀疑,她每一次对自己喊变猫咪,都是在施法,所以其实一直以来是自己命大? 夜姬冲苏小琴喊:「变回去!」 王西楼怀里的布偶猫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并没有变化。 「也没变化啊?」魄奴在一旁看着说。 「吾辈也不知道,就是这样变的。」 「会不会是时间问题?她下午施法,也是晚上才生效,说不定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生效。」风无理做出合理推测。 「吾辈不知到!」 「小声点。」 「呜~」 王西楼轻轻抚摸怀里的表妹,皱着眉思考了一番,道:「说到变羊术,变鹿术,这类灵缠青帝大人很在行,不过如今这也不像变畜术,反倒是阳神互换类,这类触及阳神的法门,倒是孟婆大人的手段,只是孟婆大人行踪一向神秘,或许可以问问孙猴子,他对这一类灵魂阳神类灵缠也是出类拔萃,最近又恰巧在这郡沙之中。」 她怀里的苏小琴眼睛亮晶晶的,总感觉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孟婆?是孟婆汤那位孟婆? 孙猴子那指向性就更明显了,她几乎一瞬间就想到孙悟空。 因为她现在已经遇到超自然现象了,所以再接受其他超自然东西几乎马上就能相信存在是可能的,但是没想到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居然是真的。 而且听表嫂他们语气,好像还认识! 表哥家到底何方神圣!? 她一只猫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秘密! 「那也等明天或后天再去请教吧,先假设小夜的灵缠具有滞后性,得过一段时间才能生效,如果三天内没有变回来,再去请教大圣。」风无理一锤定音: 「行了,今天先回家睡觉,都快十一点半了。」 关店还得忙活。 王西楼把表妹放了下来,让她自己玩会儿。 话题突然就结束了。 「……」苏小琴觉得是不是可以在她变成了猫这件事上再讨论讨论。 收拾完已经接近十二点。 风无理抱着夜姬,低头问:「小琴是要自己走还是抱着?」 「喵~」 「额,你要走的话就喵一声,要抱着的话喵两声。」 布偶猫低头想了想,又抬头:「喵~」 「那走着吧,和小夜一起走。」 「吾辈要抱着!」 风无理直接把手里的猫一扔。 《流浪表妹2》的罪魁祸首,还没教训你呢! 夜姬一落地就扑上去咬他的脚。 苏小琴小碎步跟在他们身边。 其实不慌张之后,这种感觉还蛮新奇的。 在班里的时 候,学习好的,性格外向的,家里很有钱的,拥有这些特点的同学天生就是班里的焦点,而她只是一个轻易就害羞,出班门打个水时,要是过道有很多同学围着,就选择等下节课再打水的内向学生罢了。 谁又考了多少分,哪个同学换了一双很贵的鞋子,谁和谁谈上了,那个人放假去了国外旅游。 这些青春话题她一概不参与,因为她根本没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说,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聊透顶的人,喜欢躲在后面,戴着重重的厚款眼镜,偷偷咀嚼着别人的青春。 但是现在她有了如果说出来,绝对是炸鱼塘的话题。 她变成了一只猫!谁懂?! 她要是跟同学这么说,别人肯定是不信,然后继续讨论他们的昂贵的新鞋,优越的成绩,又酸又涩恋爱,但其实只有她知道这是真的,所以并不是她没有有趣的青春经历。 而是他们不配听自己的故事。 她没由来感到虚荣的优越感,即使知道这其实丝毫不值得炫耀,但是这是她小小世界的,与众不同的事。 我即使被困在果壳之中,仍然自以为无限空间之王。 「喵~」 风无理低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要抱着走吗?」 地上的猫摇摇头, 步伐欢快地探索猫眼中的世界。 风无理没搞懂这只表妹在想什么,本来女孩子心思就不好猜,青春期女孩子就更难猜了,变成猫的青春期女生,大概跟数学未解之谜一样难懂。 一回到家,灯是开着的。 绾绾在客厅看电视,还穿着小学生校服,耳边扎着两股小辫子。 「风无理大人你们回来啦!」今天去表姐家吃饭的时候就没带绾绾了,人太多也不太好,就让小狐娘自己买菜回家做饭吃。 「累死了累死了!」魄奴一进门就往客厅走,要把背上的表妹卸下来,其实背一个人并不累,但是她只是习惯了一回到家就喊累,王西楼立刻呵斥: 「不脱鞋别进客厅!」 魄奴默默加快了脚步,听不到听不到。 「绾绾,快十二点了还没睡?」 「在等你们呢,咦,怎么有一只小猫?」绾绾蹲在这只店门口经常晃荡的白色小猫面前:「小美怎么来了?」 苏小琴看到一个小孩也跟巨人一样。 「这是我表妹,绾绾跟表妹打个招呼吧。」 「啊?这不是小美吗?」 「现在是表妹。」 「哦,表妹你好,我是绾绾!」小狐娘嘿嘿笑。 「喵~」 「哈哈,会握手手吗?」绾绾伸出一只手。 苏小琴默默抬起一只前爪给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握住。 「去客厅玩吧,玩一会儿你要睡觉了。」风无理揉了揉她脑袋。 苏小琴没想到自己还要带小孩,随后就看到面前的小妹妹忽然摇身一变,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只大尾巴狐狸! 苏小琴:「!!」 表哥家里难不成都是妖怪! 「快带表妹去我们的秘密基地!」夜姬大急。 王西楼换上了拖鞋,蹙眉道:「不行!小琴先别管他们,表嫂先带你去洗个澡,不是说嫌你脏哈,你身上肯定也很难受了。」 苏小琴懵懵地跟在王西楼身后,回头看一眼,那只黑色的胖猫咪和那只赤狐往楼上跑。 「小琴别急哈,表嫂放了水先给你洗个澡,等一下再和他们玩。」 苏小琴觉得表嫂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王西楼撸起袖子,想了想又把夜姬提着后颈抓了 回来:「你也别跑,过来洗澡!」 「喵喵喵!」 「什么才洗过,都是几天前了!」 「喵喵!」 「你叫他,你看他给不给你洗。」王西楼嗤了一声。 「喵喵喵。」 苏小琴不知道这一人一猫在做什么交流,歪着头抬头看,只觉得怪有趣的,小碎步跟进了浴室。 洗干净,吹干时,她又是一只香喷喷的可爱小猫了! 苏小琴愉快地往客厅里走。 然后就看到魄奴姐姐在拿激光笔逗‘自己玩,只见魄奴姐姐把激光笔射向墙角,‘自己就立刻扑了上去,扑上去后红点被背部遮住看不到后一脸迷茫,等一会重新看到后又立刻扑了过去,期间伴随各种喵喵叫声。 她整只猫都不好了! 「呵呵,真是愚蠢的人类。」 夜姬也刚被王西楼吹完毛发,慢悠悠从她身边经过,特别骄傲道:「吾辈早就知道那个红点点是抓不到的了!」 苏小琴看着被小猫附身的身体被这样玩,有些委屈地看向沙发的表哥,试图让表哥阻止魄奴姐姐迫害‘自己,却听表哥和魄奴姐姐说:「试试猫薄荷有没有用。」 「哦哦,我去拿!!」魄奴觉得这表妹好玩极了! 只是等用手沾了沾猫薄荷后,想象中表妹扑过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夜姬和带回来的布偶猫一脸着迷地要过来闻他的手。 「给吾辈闻闻,快给吾辈闻闻!」 风无理发现猫独特的生理机构才会对猫薄荷起反应,只是下一秒就意识过来,此时这布偶猫才是他表妹。 「小琴,小琴你清醒点!」 「喵~」 而此时这只表妹明显吸嗨了。 等王西楼洗完澡出来后,风无理和魄奴不出所料都挨了收拾。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零四章 游乐园 晚上,苏小琴和夜姬与绾绾一起参观了秘密基地。 是一个儿童房间里,用几个纸皮箱子和一个旧沙发搭建出简陋的掩体,里面铺了一层一些被子和玩偶,它甚至分了好几个小房子,以及有四个出口。 大小能容纳两三个成年人,现在进入两三只小动物就显得比较宽敞。 苏小琴还担心过会不会不牢靠,随后发现了这些纸箱的边边角角里有承重的木架结构。 想来是表哥给他们做的。 那两只小动物不知道在交流什么,她也听不懂,他们跑来跑去的,看起来很忙活,好像是假装基地外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们五人要小心秘密基地外的敌人。 对的,他们同伴一共有五个,除了能动的三位外,还有一大一小两只不会动的北极熊。 与刚刚在街上跟在这只胖猫身后转悠不一样,她现在知道了这猫是具有人的思维,以及她每一次叫都是在说话,只是自己听不懂而已,她不禁用自己的想象力去猜测她每一次都在说些什么话,突然就有种童话故事的感觉。 「喵~」她叫了一声,想出去。 「嗯?怎么了嘛?」绾绾看向表妹。 苏小琴指了指门那边。 「你想出去了吗?」 她点点头。 「绾绾来给你开门。」 小狐狸钻出秘密基地,身子慢慢变高,几步路后便变成刚刚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一按门把便把门给打开了。 「喵~」苏小琴叫了一声表达感谢。 「对了,最近敌人越来越狡猾了,要是今晚回秘密基地睡觉,要说暗号哦。」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后,蹲下来在苏小琴耳边小声说:「暗号是‘夜姬大人和绾绾宇宙第一,可要记住了呢!」 苏小琴:「……」 「对哦,表妹还不会说话,那你在门口喵两声,绾绾来给你开门吧。」 苏小琴点点头,迈步出去。 客厅的灯还亮着。 凌晨一点了,客厅还有人。 是表哥。 「喵~」 「小琴还没睡吗?」 风无理有些意外,把手上的账本放下,打了个哈欠:「今天一天都太忙了,还有些账没算完,都一点了啊。」 苏小琴跳上了沙发,看了看他的账,没看懂,随后一只大手揉了揉自己脑袋,她抬头看到是表哥一脸笑容问:「是不是肚子饿了?」 她下意识想否认,但是想了想确实有点饿,于是点了点头。 风无理就有些为难了:「额,你是吃猫粮吗?还是想吃外卖?」 「喵~」 「算了,我也不懂你什么意思,我去给你拿点猫粮,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吃,要是觉得不好吃我给你点外卖好不好?」 她点点头,其实她觉得猫粮挺好吃的,今天晚上还吃了那个寻猫女人的猫粮,当时以为以后变不回来了所以适应一下,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当然要是再整条猫条就更好了。 风无理把家里的高级冻干拿了出来,盘腿坐在电视机前面,一打开猫零食的盒子,苏小琴就感觉扑鼻的香味,目不转睛盯着他。 「这个冻干可贵了,还是托人在国外买的,好多小夜吃都没吃过就扔一边,小琴你尝尝这个。」风无理给她喂了一片三文鱼干,她吃得狼吞虎咽。 风无理也有点饿。 「这个磷虾干好像还挺好吃。」 他试了一下,发现确实不错!跟鱿鱼丝差不多! 「这什么鸭肉绒,我试 试……可以啊!」 「小琴你试试这个。」 十分钟后,风无理炫了两包南极磷虾干,而苏小琴撑得瘫在地上,露出饱胀的肚子,目光涣散,还打了个嗝,尾巴尖一点一点拍打地面。 怎么能这么好吃! 风无理说:「有些猫零食应该有诱食剂,猫闻了会起生理反应,不应该让你吃那么多的。」 苏小琴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看着地面不断变高,她已然习惯了被人抱来抱去的感觉。 表哥重新坐回客厅沙发上,把自己放在大腿上,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背,重新看他的账单。 真厉害,明明就比她大一岁,却做着完全是大人的事。 风无理问:「就当是一段神奇的体验吧,很快就能变回来的,不用担心别的,你上次不是问我这个世上有没有妖怪吗?其实上次我骗了你,世上应该是有妖怪的。」 「喵~」她也猜到了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很小时候相信的奥特曼,小魔仙是存在的,但是老师,父母,全世界都用了十几年教会你这是个科学的世界,没有神仙,没有上帝,没有鬼,那些东西不可能存在,结果现在突然发现那些故事里的神仙妖怪,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苏小琴点了点头。 风无理的撸猫技巧太高,她感觉去洗脚城按摩一样舒爽,这具身体的本能驱使她露出肚皮。 「喵~」 「这样吧,你有什么想问的,今天都可以问,表哥知无不言,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但是只限今天,明天之后就不能再问这方面的话题,就当是一个秘密,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苏小琴:「……」 「没有问题吗?」 「喵呜——」 「哈哈,表妹真可爱。」 「呜呜!」 「既然没有什么要问的,那就说好了,今天过后不能再问这些事情了,等你变回来了,就送你回羊城。」 风无理挼了挼布偶猫的大脸,苏小琴心情极度凌乱,她已经察觉出这个表哥,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温柔,而是有些黑心。 大概是这个身体带来的睡眠机制,她在一个地方躺久了会渐渐觉得困,下巴枕在风无理膝盖上,身后晃动尾巴的幅度越来越慢,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翌日,苏小琴醒来时感觉房子好高,桌椅变得好大。 随后反应过来,是自己变成了猫。 还没变回来。 她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 看来自己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她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脑袋压得很低,前爪向前伸直,屁股撅得老高。 她看到表哥从外边回来,那么一大早他去干什么了?现在她发现这个表哥充满了神秘,说他晚上出去拯救世界她都信。 「小琴醒了?」 「喵~」 「饿了吗?」 她摇摇头。 「渴吗?」 她点点头。 风无理拿了个水杯给她接了杯水给她。 「这个点他们都在睡觉啊,要不要下去走走?」风无理提议。 「喵~」她点点头。 「我去把那只蠢猫也叫上,下去小区里散散步吧。」 去叫醒夜姬,难以避免也把小狐娘吵醒,她听到下去散步,连忙去穿鞋子。 今天周日,花店歇业,也不用上课,所以并不着急,慢悠悠的清晨空气很好,凉嗖嗖的晨风吹在身上,落下一片叶子,临近十月,空气秋意渐浓。 小区这个 点也没什么人,早餐铺倒开着,有老伯在晨跑,也有准备上街买菜的大婶带着早起的孙儿出门。 还有穿着背心的大爷出门遛狗。 一只阿拉斯加,三只小动物都躲到风无理背后,那大爷紧了紧手里的绳子。 夜姬总是窜出去草丛里抓小虫子。 苏小琴小碎步跟在夜姬前辈后面。 风无理买了几个包子,和绾绾分了吃,又开了两杯豆浆,在小区下面晃悠了半个小时,气温慢慢变高了,脖子出了细腻的汗,才慢悠悠回去。 王西楼已经起床了,穿着围裙在厨房下面,听着开门关门声,脑袋往后伸:「去哪了?」 「和他们下去走走,不用做我和绾绾的早餐了。」 「不早说,让你们买点早餐回来算了,我都懒得做。」 「越来越懒,我给你打个变勤劳的补丁。」 「什么乱七八糟东西。」 风无理也就说说而已,他突然说:「对了,今天去游乐园玩来着。」 「那小琴怎么办?」 风无理想了想,道:「应该差不多要变回来了吧,我感觉就在这一两个小时的事了,到时候一起去呗,小琴去不去?」 「喵~」 「师父什么都没发现,你比师父还厉害?」王西楼一脸不信任看了他一眼。 「我昨晚修行一晚参悟此道。」风无理随口胡诌,她嗤了一声明显不信。 「什么时候出发?」王西楼撩了撩而后的发丝。 「吃完早餐,早上去人少,还没那么晒。」 「去把那两个叫起床。」 风无理推门而入时,发现女生宿舍空调温度调到最低,冷嗖嗖的,床上两个怨种姐妹盖着一张厚棉被,魄奴把尺凫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两人一头黑发凌乱着。 「起床了起床了,几点了还睡。」 魄奴脸上已经变得非常痛苦:「不是说周日歇息一天吗~」 「准备去游乐园玩,你们睡吧,睡就不带你们。」 「真的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风无理把窗帘拉开,把门和窗户都打开,很快冷气走光她们就会热得受不了必须起床,王西楼这招对他小时候屡试不爽。 终究成为自己讨厌的样子。 两只王西楼大概在十分钟后迷迷糊糊出了房间,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魄奴刚坐下准备开吃,被王西楼拿筷子打手:「刷牙去!」 又过了五分钟,才坐下来: 「去游乐园?好啊!我都没去过!」魄奴精力充沛。 尺凫拿了一个小碗,然后把她碗里的面分了一小份出来到小碗里,又分了一些汤过去,放到表妹面前。 然后一人一猫对视了两秒。 「哦,不好意思。」她跑进厨房,给她拿了双筷子。 苏小琴:「……」她放弃了交流。 「上次去游乐园是什么时候来着?」王西楼翘着二郎腿,端着面问。 「忘了,应该是很小的时候了。」风无理看了看手机上信息。 「游乐园那过山车有什么好玩的,那速度还没师父蹦跶一下快,而且几十米落下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整个几千米落下还有点意思。」 苏小琴抬头看了着表嫂一样。 她感觉回去后可以写一篇,我表哥一家都不是人。 尺凫看着自己碗里的面有些困惑,刚刚明明有四块排骨,怎么少了两块,看了看旁边魄奴,皱着眉问:「你是不是偷了我两块排骨。」 「神经!」 「还给我。」 「我没有!」 风无理说:「那也有其他项目啊,旋转木马,鬼屋,我记得郡沙游乐园好像还有马戏团表演看。」 「还有穿着超短裙的小姑娘跳辣舞?」王西楼想起风无理小时候带他去游乐园的经历。 「什么!?明明我也可以穿超短裙跳辣舞,姐夫为什么要看别的小姑娘!」 苏小琴有些呆滞地抬头看了一眼。 「快点吃,等一下热起来外边晒得很。」 「尺凫非要污蔑我偷了她排骨!」 永无止境的吵闹,风无理已经进化出中年男人都有的技能——装聋子。 苏小琴看着他们吵吵闹闹,打了个哈欠,趴在一边桌子上睡着了。 还真如风无理所说,就在大概半个小时后,在魄奴房间睡觉的苏小琴慢悠悠醒来,她醒过来后下意识趴在地上准备出门,随后被开门的动静打断,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变回来了。 画面一时有些尴尬,她连忙起身,「表,表哥。」 「果然恢复了。」 「嗯。」她怯怯不好意思说话。 「喵~」门缝里钻出一只布偶猫,朝她喵了一声,苏小琴看着她便觉得很亲切。 风无理笑着道:「走吧,准备出门去玩,一起吗?」 「哦,好。」苏小琴觉得自己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好像又什么也问不出来。 表哥还是表哥,表嫂也还是表嫂,感觉好像什么也没变。 出门的时候才八点,阳光很大但不烫人,金灿灿的叶子风中摇曳,刚刚六点多还算安静的楼下此时变得喧哗。 尺凫店长在风无理和魄奴的蛊惑之下,穿上了昨天新买的洛丽塔裙子,红白色系看着像茶话会里的洋娃娃,酒红色小皮鞋搭配纯洁的蕾丝白袜,她看着像朵花一样散开的裙摆和鼓囊的裙撑,虽然极力保持威严的严肃表情,但也时不时有些失神。 她其实也觉得很好看的。 风无理打了两辆车,到地方的时候才九点多但人已经很多,他们凭票进去,一行人引起的关注比较多,高颜值双胞胎,精致洋娃娃的洛丽塔,还有明明秒杀一切的神颜女子,却穿着臃肿的玩偶服打扮。 风无理感觉他们一群人就是游乐园一个项目。 「他们怎么丢在看着我?」 「看你可爱。」风无理说。 魄奴很兴奋:「先玩哪个先玩哪个!我要去玩大摆锤!要去的举手!」 夜姬和绾绾跳着举手。 「走这条白色的线!谁走出去谁就死了!」魄奴提议,随后三人全踩在了白线上,然后看谁出局了。 「尺凫死了!」 「尺凫第一个输了!」 「嘻嘻!」 「神经病!我又没跟你们玩!」 少女们的无限美好,引起旁边更多人瞩目。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零五章 尺凫公主 「现在还是太热了,再过个月估计凉快点出来玩才好。」 「然后又过两个月,就变得冷得要死了!」王西楼说。 风无理偏头看她一眼:「你今年不是不怕冷了吗?」 「哦?是噢!」 进到游乐园后玩哪个项目是个问题,入目的各种过山车和建筑,即使才十点,各个项目也排着长队。 「这个队是排什么的?这个比较短我们玩这个吧!」夜姬还走在白线上。 「那个是厕所。」风无理说。 「厕所都要排队!」 「人多是这样。」 「为什么不找个沙堆,刨个坑就好了。」她一脸理所当然:「吾辈以前有时候就这样。」 苏小琴忍不住看她一眼,然后意识到这个长相绝美的女子,其实是一只猫。 她脑子里出现两张图,一张是面前夜姬神女形态,一张是那只胖乎乎的黑猫,然后试图把二者有机结合——结合失败。 他们共同点只有毛发是黑色的。 「你走不走。」夜姬不动了,身后和她们一起走白线的尺凫店长就走不了了。 忽然一阵尖叫声在天边响起,还有轮子在铁轨巨大滚动声,底下一群人抬头看,是一辆过山车嗖一声从天而降。 一猫一狐狸魄奴尺凫都呆呆抬头看。 风无理在看游乐园地图,确定了一下位置,王西楼把脑袋凑过来,问:「你在看什么?」 「国家机密。」 「扯!」 「你不会看吗还问我。」 「我看看……」 她凑过来风无理就把手机提高一点,她垫脚都看不到,朝他屁股拍了一巴掌,打得太响而把自己逗乐了,傻笑了下,说:「放下来一点。」 「暴力……」 「是地图吼。」她挠挠头,又问:「咱这是在哪?」 凑得太近了,风无理闻到她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不同于从小闻到大的那种特殊味道,而是闻起来很科技和贵气的香水味。 他吸了吸鼻子,问:「你喷香水了?」 王西楼神秘兮兮问:「好闻吗?」 「好闻,你自己买的?」 「洁姝给我的。」她朝自己胳膊上嗅了嗅,也觉得自己香香的。 「不过感觉还是以前的好闻一点。」 「以前?我以前哪有喷香水?」 「算了,当我没说。」 王西楼眼睛一转,笑着嫌弃他:「咦惹!变态!」 风无理很无力:「怎么就又变态了。」 小姑娘吵着要去坐刚刚头顶那个,风无理带他们去排队,结果很尴尬一件事,过山车最低身高要求要1米2,绾绾只有1米1出头。 「小朋友,垫脚不算的哦。」工作人员笑着和小狐娘说。 绾绾悲伤那么大! 她龇着牙,把背着的大水壶盖子打开,狠狠灌了几大口,盖上,动作粗犷地用手背擦了擦嘴,仿佛是电视剧里的好汉。 随后抱着水壶在下面,看着他们嗖一声从天上飞了过去,并且伴随着一阵响彻天空的尖叫。 旁边有人说:「我靠,天上有只北极熊!」 等他们下来时,每个人都不一样。 苏小琴脸色苍白,抱着魄奴胳膊,魄奴则示意:「爱妃莫怕,我们已经回到地面了。」 王西楼表示太慢了,不得劲,跟苏小琴说,这都不算什么,问她有没有兴趣上月亮,表嫂嗖一下带她飞上去。 「……」苏小琴觉得自己是扮演林黛玉,但是 进了西游记剧组。 「小楼姐姐…还上去过月亮?」她弱弱问。 「上去过啊,直接飞过去的,不过上面什么也没有。」 「小楼姐姐……」她欲言又止,还是问出来了:「你也是妖怪吗?」 「不是,我是神仙。」她一脸严肃,旁边的表哥小声逼逼赖赖了句什么,被她不动声色给了一肘子。 苏小琴狠狠震惊了一下,又问:「我听大伯和我爸妈说过,表哥当年是被一个女道士带走的。」 「没错,就是我。」 苏小琴更加欲言又止了,她已经知晓这个世界不简单,就在昨天她对自己的认知刷新了一下,更新了一堆数据,只是现在乍看之下,世界跟过去依然没什么不同,要想知道更多的秘密,她需要去主动探索。 而现在表哥他们就是一个带剧情任务的npc,可以触动对话让她了解世界的真相。 只是她又天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倒是有一些她实在好奇得紧的,所以就问几个自己很想知道的。 「小楼姐姐是怎么成为神仙的,是一直都是神仙吗?」 「也没有,我一开始也是人,后来就成神仙了。」 「神仙很多吗?」 「那要看你怎么判断了,毕竟有些妖怪或者有修行的人也会被人当成神仙拜,但要说道上公认的神仙,十几个吧。」 「好厉害…」 「就不谦虚了,是很厉害的。」 「孙悟空也是真的?」 「孙悟空没我厉害,他现在肯定打不过我。」 「……」虽然震惊于表嫂居然那么厉害,可是她好像没问你们谁厉害。 「那……」她小心翼翼问:「小楼姐姐今年多少岁了?」 「我吗?我大概是是正隆二年,就是1157年生人。」 听到1157时,苏小琴大脑萎缩了一下,只是她知道,这表嫂肯定不是现代人,所以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八百多岁的表嫂——苏小琴觉得世界太疯狂。 然后又问了点别的,比如她八百多岁的人,为什么喜欢上表哥,比如魄奴姐姐和尺凫妹妹原来不是人,都是表嫂的分身,比如妖怪多不多。 她抿了抿嘴。 原来表哥是童养夫,还有由表嫂亲自养大——好怪! 夜姬还在一个劲跟绾绾说刚刚有多好玩。 「绾绾,绾绾在下面也很有意思,可有意思了!」 夜姬追问:「啊?那绾绾在下面干什么了?」 「……喝水,这个水很好喝的。」 「可是你平时也经常喝啊。」 「不一样的,是不一样的。」绾绾一脸认真,试图靠认真说服夜姬大人,她在下面没坐上去可有意思了,你们都不知道绾绾刚刚多开心。 小孩子的好胜心。 王西楼说想坐旋转木马。 应该说不只是她,其他小姑娘也表示对旋转木马很感兴趣,风无理感觉苏小琴看他眼神怪怪的,不知道刚刚王西楼和她聊了什么。 尺凫穿着漂亮的lo裙,走在游乐园里就跟真正的公主一样,好多年纪小的小妹妹都忍不住偷偷看她。 其中有个和家长一起出来玩,四五岁的小女孩问她:「姐姐,你是公主吗?」 「小晴!」她妈妈好笑地把她拉了回去,但是那个小女孩挣脱了妈妈的手,坚持问:「请问你是公主吗?」 尺凫感觉尴尬极了,她对待这样的小姑娘,比对魄奴风无理他们要温柔得多,笑着轻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公……」 结果她刚说完,一旁的魄奴杀了出来,拦在她和小女孩面前: 「你是何人,接近我们尺凫公主,意欲何为?」 尺凫人都晕了,要不是这套裙子不方便,她现在都想一脚踹上去。 「意欲何为?」小女孩歪了歪头,重复一遍魄奴刚刚说的话。 魄奴咳嗽一声:「就是问你为什么要接近我们公主殿下,你是不是恶毒的王后派来的坏人?要害我们的公主殿下!」 旁边孩子的妈妈只是温柔笑笑,她自然是看得出人家在和她孩子闹着玩,无奈自己女儿正处在对公主,芭比娃娃酷爱的年纪。 「保护尺凫公主!」一旁的夜姬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也杀了出来,她穿着臃肿的北极熊玩偶服,就更显得童话起来。 小女孩一双眼睛都亮了。 绾绾也欢快地跑出来说要保护尺凫公主,闭着眼睛一把抱住尺凫。 尺凫头都大了,回头看一眼,那两师徒果然在看自己笑话,其中王西楼还忙着给自己拍照! 小妹妹急着和她说:「公主殿下!我不是王后派来的坏人!」 「你有什么可以证明的?」魄奴现在是坚定的骑士。 「我,我有艾莎公主的贴纸!」小妹妹把手伸了出来,白生生的手背上确实贴了一张公主贴纸。 魄奴夜姬还有绾绾三个围着她手背看,有模有样地指指点点,像三个恶霸。 魄奴点了点头承认了她的身份:「原来你是艾莎公主的朋友。」 小妹妹眼睛一下变得更亮了:「对的!我是艾莎公主的朋友,我不是恶毒王后的帮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晴。」 风无理觉得魄奴以后肯定很会带孩子。 小晴的妈妈在一旁歉意说:「她很喜欢艾莎公主,而且一直相信童话故事都是真的。」 魄奴笑着说:「这很好啊。」随后揉了揉小姑娘脑袋,允许她接近尺凫公主。 「就是经常会说奇怪的话,感觉有些太喜欢幻想了。」 「小孩子嘛,都这样。」魄奴难得有正经的时候。 「是真的,妈妈你看,这是狐狸姐姐。」她指着绾绾说。 就是因为lo裙的尺凫,玩偶服的夜姬还有狐耳狐尾的绾绾一起出现,她才觉得尺凫是公主。 绾绾一脸迷糊地一双狐耳都立了起来,身后24h摇晃的尾巴也不晃了。 这可不好笑了。 在场几人都多了一些微表情。 「小晴,不能这样,这样很没礼貌的。」小晴妈妈制止。 「好吧。」 绾绾尾巴又重新摇晃,刚刚被人喊姐姐了,嘻嘻。 她食指得意地搓了搓鼻子。 他们都是往旋转木马的方向去,期间魄奴旁敲侧击小声问小晴是不是看到绾绾的狐狸尾巴,小晴点点头。 「是不是别人都看不到?」 「骑士大人你也看得到?」 「只有聪明的小孩子才看得到,他们是不聪明的大人,所以是看不到的。」 「燕子姐姐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燕子姐姐?」魄奴一愣。 「是一只很漂亮的燕子,她会说话,还会变成很好看的大姐姐。」 「这样啊。」魄奴猜是城里的妖怪,她走到后面和王西楼说了这件事。 王西楼说:「确实身上有其他小妖怪的味道,不过闻起来应该很弱,弱到狗都能追着撵两里路,公司懒得管那种。」 一旁的苏小琴对妖怪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 他们也不管了。 也有其他小孩子凑过来,其中一部分是觉得穿着lo裙的尺凫好漂亮,还有一部分是被夜姬的玩偶服吸引,以为她是跟游乐园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想和她合影。 只要认同她北极熊身份,夜姬来所不拒。 旋转木马风无理实在感受不到这东西的乐趣,但是小姑娘们却很欢乐,就连苏小琴也笑得很开心。 他就不上去了,负责在下面给他们拍照。 夜姬问:「为什么我的马儿追不上魄奴的?」 魄奴回头:「因为你的马没有我的马快!」 「胡说!」 尺凫和绾绾还有刚刚那个叫小晴的小妹妹坐在南瓜车里。 王西楼摆姿势,朝外边的风无理喊:「拍好看点昂,我还要拿来发抖音的!」 真无语,他又把镜头对着后面的小琴:「小琴看这里。」 表妹慌慌张张,勉强比了个剪刀手。 下来后夜姬吵着说要再坐一次,绾绾也举手同意,风无理没见过这么无聊的,结果其他小姑娘一致决定再坐一回。 他又在外边等了一圈。 下来后,看到有卖雪糕的,一人拿了一个边走边吃。 期间能看到游乐园里有很多穿着奇装异服,或者和夜姬一样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有些还有自己的设定,会跟游客互动。 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几乎都是俊男美女。 这里还有很多各种园区内的店,有卖东西的,也有做游戏的,几人暂时分开活动,风无理看到那边有手工做的手饰,不贵重只讨个精美,于是拉王西楼过去看看。 苏小琴和夜姬去上厕所,说好在外边等她,她出来后却看不到那头北极熊身影,想起表哥的话要好好看住她,连忙四处去看。 随后就在一群排着队领免费气球的小朋友身后找着她。 「请给我一个气球。」夜姬排在一队小朋友后面,看到终于轮到她了,板着脸伸手问要。 已经很厉害了,会说请了。 苏小琴连忙过去拉她,社恐人尴尬犯了,小声说:「这是分给小朋友的。」 「哈哈,没关系,来,给你一个。」员工爽朗笑道。 于是夜姬手上就多了一个光头强的氢气球,连忙去找绾绾还有魄奴炫耀。 炫耀的结果自然是被魄奴抢走了。 风无理和师父大人甜蜜时光没相处多久,家里的猫哭着跑过来说魄奴又欺负她。 心累。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零六章 金镯子之争 到了十一点多,日照很猛,园区里游人数目反而见多。 随后他们又玩了两个这个游乐园很火爆的过山车,垂直过山车,摩托过山车,绾绾每次都被留下,气的她龇牙咧嘴,怒喝好几口水,试图用自己‘凶巴巴的表情让工作人员放自己进去。 可惜她不知道包子怎么捏也捏不成让人觉得可怕的东西。 工作人员只是看着她笑。 绾绾就放弃了。 幸好表妹留下来陪她。 「表妹你不去玩吗?」她牵着苏小琴的手在下面等。 「啊?不,不了,我有点怕高。」 「哈哈,绾绾就不怕,你要向绾绾学习了。」 苏小琴轻笑,觉得这个小妹妹很可爱,问:「绾绾真厉害,绾绾今年几岁啦?」 「三百四十二了。」 差点没呛死。 等他们下来后,去体验了几个绾绾可以玩的项目。 比如碰碰车。 魄奴和夜姬一组,尺凫和王西楼一组,绾绾和表妹一组,风无理单独开一辆。 一次有五分钟时间。 「他又撞过来了,闪啊,左拐,快左拐。」王西楼冲尺凫喊。 「这怎么拐不了?!」 「我来拐我来拐。」 「你别踩着刹车!我就说怎么前进不了。」尺凫店长发现端倪。 下一秒两个人被撞得一晃,王西楼直接伸手打他,被他灵巧地一踩油门避开,撞完王西楼他们去撞绾绾和表妹。 结果自己被猫和魄奴撞了。 「吾辈是最强的!」这是一只略微中二病的猫,明明都不是她在开。 王西楼那边二人转在围着一个圈打转,被风无理和魄奴疯狂针对,你一下我一下撞着玩,尺凫店长一脸严肃地看着怎么操控,在原地一卡一卡前进着。 旁边绾绾和表妹则十分悠闲,与世无争的咸鱼二人组。 在最后一分钟,王西楼和尺凫都没搞出怎么像他们那么灵活走位然后去撞人,幸好仙人自有妙计——王西楼托着这辆碰碰车,于地面一厘米的高度飞了起来。 场上出现一辆速度异常快,且走位不太按照物理学常识的幽灵车,比如没有惯性地拐弯和后退,比如可以进行横向平移撞人,比如可以在原地360°旋转掉头。 风无理笑不出来了。 在没被太多人察觉到异常前,时间结束。 王西楼猜到随便在普通人面前用法术能力,下来后肯定又要挨徒弟训,所以她先发制人,指责他刚刚居然敢撞师父。 还恶人先告状了。 风无理狠狠掐了掐她脸蛋,软滑q弹。 下一个场所,是鬼屋。 黑暗的环境,突然鬼畜跳动的道具,阴森的布局,恐怖的音乐还有前面的人时不时鬼哭狼嚎。 其实如果是亮度足够的情况,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会觉得这种鬼屋是可怕的。 但就是因为路都看不清的昏暗环境,把人对未知的恐怖放到了数倍,主要是这个氛围它需要你害怕,你当然也可以冷静地一个人走完它,但是那样就很没意思了。 当然也有些人是真的怕鬼屋,她不一定怕鬼,但怕吓,比如尺凫店长,在她一惊一乍的带领下,恐怖的氛围就会又上升几个层次。 不过风无理还是觉得不可怕。 魄奴看起来被吓到了,缩在后面涩涩发抖,但是她死死抱着自己腰,死命把那两团脂肪往他背上挤,让他分不清这戏精是被吓到还是单纯想和自己贴贴——兴许两者都有。 他走在前面,好像老鹰捉小鸡的母鸡,身后跟着一堆呜哇怪叫的小姑娘。 他觉得不能这样,这体现不了鬼屋的有趣,于是把尺凫店长从身后揪了出来,推在前面。 果然,尺凫店长立刻发出尖锐爆鸣声。 「我不要走前面!我不走前面!」 「你别扒拉我!」 「呜呜求你了。」 店长像小姑娘一样发出不体面不成熟的声音,作为威严的店长怎么能如此不冷静,不严肃呢,风无理立志替尺凫锻炼威严的一面,架着尺凫店长腋下,她想逃离时,发现两只脚丫子都离地,整个人被举了起来挡在前面。 一行人高举尺凫店长为盾牌,披荆斩棘,有什么害怕的妖魔鬼怪冒出来,风无理就把手上的洋娃娃递出去,收获一阵尺凫店长的尖叫,然后迅速远离。 一趟下来走了大概四五分钟,拨开黑夜回归太阳底下,风无理抱着尺凫店长冲了出来。 魄奴出来后,挺胸,一只手撑腰,另一只手用胳膊擦脑门上的汗:「呼,一点也不可怕。」 「哈哈,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夜姬学她的姿势。 刚刚除了尺凫,就属这两货喊得最大声。 绾绾也松了口气,想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弄这种吓唬自己的东西出来,不过感觉还挺刺激的。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对啊,尺凫玩得可开心了。」风无理手搭在店长肩上。 尺凫听到有人喊她名字,魂才回来了,看着搭在肩上的手,气急败坏着双手捏着裙摆提了起来,酒红色的小洋鞋一脚踢了过去。 被轻松避开。 风无理不动声色说:「你们看尺凫多勇敢,刚刚她可是走在前面,你们谁敢走前面?」 尺凫还来得及骂他,一旁的绾绾已经一脸崇拜,说她好厉害,表妹也说她刚刚走在后面都吓得半死,魄奴读出小徒弟是在捧杀的意味,但也‘库库库笑着说她也不敢走在前面。 她脸从一半青一半白渐渐在夸奖声中变得红润,难绷的脸色渐渐绷住,一张小脸越来越圆,越来越膨胀,咳嗽一声,淡定说:「还,还好,我确实没有被吓到。」 似乎觉得不够提现她的淡定,她又补充一句:「我是说,其实一点也不可怕,我意思是说,我意思是,我感觉挺无聊的。」 风无理看得很乐,感觉这小萝莉真好玩。 「走吧,还有什么想玩的吗?没有的话出去吃饭。」他说。 「那边不是有餐厅吗?」魄奴问。 「园区的餐厅都很贵的,比外边贵不少。」 「哦,那出去吃吧!」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现在可以报出来。」他感觉自己是个大家长。 魄奴同学举手说要吃炸串,王西楼同学想嗦粉,尺凫作为成熟的大人表示吃什么都无所谓,表妹也说她吃什么都行,夜姬说要吃雪糕。 还挺杂的,风无理不能同时满足所有人,干脆去吃自助餐。 很高档的自助餐,四百多一位,但是部分海鲜居然限量的,不限量那些则跟一两百那种没什么区别。 风无理觉得他们是玩不起。 而得知他们一顿花了快三千块钱,王西楼恨不得把他们货架上所有东西一口气全吸到肚子里。 出于怕引人耳目,还是风无理制止她,不然堆砌的盘子就要引起服务人员的注意了。 下午两点多,他们才慢慢悠悠往家回去。 「小琴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风无理问。 「啊,我,现在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苏小 琴小声说。 风无理笑着说:「也可以多玩几天,其实高中也不是多请一天假就跟犯法一样。」 她笑了笑,摇摇头:「本来就笨,要是还懒可就没大学上了。」 王西楼拿着牙签一边走一边龇着牙,说:「小琴你别听他瞎掰,他就是自己不学好!你都不知道他高中各种迟到旷课请假,他班主任给我打了多少电话!哪有学生像他这样的!」 苏小琴笑笑不说话。 「自己会买车票吗?」风无理问。 「会的。」 「我送你去车站吧,现在郡沙到羊城的车票应该不难买。」 他们吃饭地方离家不是很远,几步路的事情,王西楼问他今晚想吃啥,准备去买菜,风无理则去送表妹到车站。 两表兄妹也没有依依惜别,然后一个在站台一个在车窗对望送别,隔着车窗说一大堆临别的话。 毕竟风无理没买票,进不了站。 他在车站门***代了一下,告诉她怎么看车站排班表,有不懂的去问站台小姐姐。 「表哥我走了。」 「去吧,下次再来玩!」风无理拍了怕她肩膀。 苏小琴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笑着招招手,示意他回去吧,不用再等了。 等她进了站后,表哥发了一堆照片过来,是今天在游乐园时拍的,有旋转木马,吃雪糕,还有和游乐园内一些卡通人物合照。 哦,还有一张,是今天自己醒来时没反应过来,趴在地上学猫伸懒腰的照片,手伸在前面,下巴戳着地,屁股撅的老高。 「!!」 苏小琴脸一下通红。 送走了表妹,还要去医院把虚假的表妹收走。 到医院时,另一只苏小琴穿着病服坐在床上,靠着枕头,被子盖住腿,手放在被子上面看着窗外的天空。 而此时外边大概要下雨,阴沉沉的,所以她这个场景给人一种时日无多的感觉。 风无理进来的动静她自然也发现,于是视线从窗外移到门口的男人脸上。 她的视线很冷,不同于右皇,右皇是纯粹没有表情,不会让你觉得亲近,也不会让你觉得难以接近,纯粹的无喜无悲,魍魉则是透过她一双眸子,仿佛看到暴风雪的冰原夜晚,冰原上下着的鹅毛,大雪东南西北都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一串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脚印,天是黑的,地是白的,终年不会有变化。 「走吧,出院了。」风无理说。 「镯子。」她摊开雪白的手,语气淡然不夹杂多余感情。 「还没买,你要想要可以和我一起去挑。」 「这不在条件内。」 风无理耐心解释:「谁买镯子直接买的,你不得测一下手腕大小,然后买个合适的。」 「王西楼哪里你没摸过?」 风无理点点头:「一脸厌世地讲黄段子还挺有趣。」 她沉默了一下,掀开被子起身,「走吧。」 她很理智,并不会说性格很恶劣就会蛮不讲理,这种会跟人讲道理的性格风无理觉得本该很讨喜,但是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又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和风无理去办了出院手续,随后进了个厕所变回了王西楼的样子,毕竟等一下买镯子要试款式。 衣服居然是一身古风的红衣女侠打扮,或者说就是五百年前王西楼闯荡江湖时的样子。 不只是衣服,眼神也是,和现在沙雕王西楼不一样,那时候的王西楼就是这样的冰雕女子。 她就像五百多年前的王西楼突然穿越到了现代,幸好现在是2018,路上穿汉服小姐姐不 多但也不罕见,不会被当大熊猫围着看,只是别的汉服小姐姐总会有违和感,而她仿佛天生古代人,不光服饰,连气质都带着淡淡的古风。 两人的相处不算愉快。 或者说其实压根没多少交流。 走在路上中间隔了一个人,像是斗气的情侣。 于是风无理给她买了个最轻的,只有8克,完全无手工的古法素圈,价格还不到魄奴和王西楼那个的一半。 结果她也不挑,点了点头。 「早知道去拼多多买,39块钱一个,还包邮呢。」 他在一旁抿了抿嘴,等店员姐姐说替她戴上时,她始终耐心而平静地伸出手,只是视线盯着那个镯子看时,莫名有种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既视感。 他搔了搔头。 最后还是把这看着就寒碜的镯子换掉,换了一个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带着雕花,55克,近三万。 「就这个吧。」他说。 「好。」 「不感动吗?」 「一点点。」 风无理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对我只有嫌弃这一种感情。」 「确实如此,但不妨碍还是有一点感动。」她用戴着镯子的手拢了拢一边的头发,那双眸子依旧冰冷,问他:「好看吗?」 「三万块钱,能不好看吗。」风无理小学王西楼给他零花钱一个月才三十,点卡都充不了。 「咦,你们怎么在这。」外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一个金发少女和她的三个室友。 谢洁姝进来给他们打招呼,她几个室友是见过王西楼的,其中那个叫婷婷的笑着喊表哥表嫂——风无理感觉要成为全班人表哥的节奏。 风无理问他们出来买什么,他们说周日出来看电影,还有买点衣服,婷婷说今天出校门还想去表哥家花店看看,结果关门了。 「今天周日歇息。」他笑着说。 而和婷婷他们不一样,谢洁姝是认出来,这个不是王西楼。 是和她一样的同为异形体。 谢洁姝给了她一个‘罕见啊,出来晒太阳吗?的眼神交流。 「他给我买金手镯,好看吗?」 风无理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听下一秒,魍魉就跟谢洁姝小声说:「魄奴和尺凫都有。」 果然,谢洁姝扭头看他时,眼睛变成了两只金镯子。 风无理选择不看她,说:「走吧,也买完了,我们准备回去了,婷婷你们要回学校了吗?要不要一起打车?」 谢洁姝抓住他手腕,声音有些沉重说:「婷婷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表哥有点事。」 「……」撒手!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五百零七章 王西楼的抖音 一番搏斗之下,婷婷他们还是听从谢洁姝的话先走了,碍于这里毕竟是外边,风无理和谢洁姝没有扭打起来,但是二人也争执不下。 她不吭声,就那么抓着风无理手腕,试图用一些别的东西感化他。 「你要干什么?」风无理脸都黑了。 好歹也是学校里女神级人物,暗地里多少人默认她信科院院花身份,开学一个月就频频上表白墙,你说你现在一副小孩子闹别扭,在商场吵着让爸爸妈妈买玩具的样子算什么! 「别拉拉扯扯,快撒手。」他脸都黑了。 「给我买……」 「撒手听到没,魍魉,帮我拉开她!」 「算五个条件里面吗?」 风无理懂了,这两个,全是来‘报恩的! 他看向这个阴晴不定的女子,没好气说:「买什么买,你身份只是王西楼表妹,还不是真的只是认的那种。」 谢洁姝沉着脸,似乎在想对策,手始终紧紧抓着他手腕,虽然知道自己未来大致也逃不出‘王西楼恋爱脑的魔爪,但是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怎么也得把自己卖出去个好价钱。 一个金手镯虽然让她脸色频频变换,但多接几个淘宝模特,美甲,微博广告的私活她也并非赚不到这个钱,不对,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连尺凫那样的死傲娇都有,凭什么她没有。 可要一个金手镯把自己卖了,谢洁姝又觉得亏得慌,她觉得自己怎么也得卖个更好的价钱。 她沉着脸,说:「划下道来,什么条件?」 「给我三万块钱,我给你买。」 「看在翎儿喊我洁姝妈妈的份上……」看来她从魄奴他们那里知道风翎儿的事。 「别来这套啊,我可不吃你这套!」 她可怜兮兮地抓着风无理的手,抬头眼睛不屈地看着他。 底下的手被挣脱,她又抓上去,被挣脱,她又抓上去,好几次过后她把抓手腕默默改成抓手心,甚至十指相扣住,试图用牺牲一部分色相以及卖乖的方式,唤醒他心中对王西楼的感情,然后分润一下到自己身上。 风无理哗啦一下把手抽了出来!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不过女大学生十指相扣时,又是跟王大妈不一样的感觉,风无理刚刚被电了一下。 旁边的魍魉默默看戏。 最后还是给谢洁姝买了一个。 条件是:大一到大四,所有的专业课作业,课程论文,ppt,小组作业一类的,她全都要包了。 她咬咬牙应了下来。 其实她绝对赚了,近三万块一枚的镯子,这些作业课程论文算下来四年也不会超过三百,写一次作业拿一百块钱,哪有这么好赚的事。 她把金饰的证书,发票,质保单,购物凭证什么的全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一遍,拍了一堆照片,然后和刚到手的金镯子一起小心翼翼放到她那个高仿的路易威登包包里面。 风无理问:「你不戴着吗?」 谢洁姝不求他时,又换上那副屑屑的拜金女模样,白了他一眼,「谁出门戴个大金镯子,肯定回家放在柜子里,除非什么重要场合出面不然戴上街多土,一股暴发户气息!」 风无理默默看了看旁边的魍魉,魍魉低头看看看自己手腕。 「走吧,今晚要不要回去吃饭。」 她刚想拒绝,问一句:「吃什么?」 「辣子鸡,辣椒炒肉,清蒸鲈鱼,肉末茄子,还有玉米排骨汤。」 谢洁姝眉头一挑,那么丰盛。 看来这顿饭非 吃不可了。 「你头发怎么中间有一些黑色的?」 「真的?」 「对,就中间那一撮。」风无理一米八几,能看到她的旋儿,就在旋儿那里有一撮黑发。 「应该是尴尬期了。」她看向他问:「想看什么颜色的?」 「我说了算吗?」 「你出钱你就说了算。」反正她天生丽质,什么颜色都能驾驭。 「染个七彩的,再做一个葬爱家族同款发型,我出钱。」 「呵呵。」她冷冷一笑。 「粉色怎么样?那种少女粉。」 「可。」 「我也有点想染。」 谢洁姝惊奇上下打量他一眼,说:「你是这种性格的人?」 风无理居然觉得难为情,语气颇不在乎说:「也没有,就是想体验一下,上大学后不是很多人都烫头染头。」 「那就染。」 「……算了,王西楼不让。」 「她是你妈吗?她不让。」 「呵呵。」有个大八百岁的女朋友,可不就是多了个妈。 到了晚上,谢洁姝抱着大吃一顿的心态,却是在每样菜都夹了一点后,不到三分钟便放下了筷子。 这个臭妹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用自己碗,盛了一小勺的玉米排骨汤。 「这么快不吃了?」王西楼看怎么那么早停筷了。 「减肥。」 「你这也不胖啊?」 「等到胖再减就晚了,我可不想年过三十的时候皮肤松弛的小腹婆,今天这顿饭我还得做半小时运动把它抵消掉,不然你以为我身材是天生就那么好。」 魄奴默默挺了挺鼓鼓囊囊的身前,「哦?你是说身材很好?」 她嗤笑一声:「你以为那里大就是好?睡觉怎么躺都不舒服,衣服也不好穿,跑步还一甩一甩难看死,为了不甩还得用布条裹起来,又勒又热!」 魄奴嘴一撅:「你当是几百年前呢,运动bra知不知道,你个土鳖,而且你说大不好,和你一样比尺凫还小就好?」 「喂,提***什么!」 一旁的尺凫店长脸红红的,这个话题他们是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就聊起来的,而且就算聊也今晚回房只有几个姐妹时再说嘛! 风无理压根不敢吭声,但是莫名觉得很刺激,想听听他们还能怎么吵,有种男大学生勇闯盘丝洞的感觉。 话题又回到谢洁姝吃得太少这件事,风无理也说她体能很菜,军训的时候跑几步路就喘。 「什么几步,我体能比大部分女生都强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像个牲口一样。」 风无理又不吭声,作为成熟的一家之主,能不吭声就不吭声,装聋作哑等级必须点满。 谢洁姝把碗里已经凉了的排骨汤一口喝下去,便算这场战斗结束。 「哎哟,你这样吃太少了,迟早搞坏自己胃哦。」王西楼挑了一块最鲜最肥美的鲈鱼,白嫩的鱼肉沾上爆炒调制过的酱汁,她还细心捣了捣看看里面有没有刺,朝自己这边夹过来。 谢洁姝下意识伸手想要制止,表示拒绝——那块鱼肉落到她旁边男人的碗里。 王西楼纳闷看她一眼:「什么死动静。」 谢洁姝默默把伸出去的手伸回来。 随后还看到,旁边的男人也会给王西楼夹几块精瘦的辣椒炒肉,王西楼给他又夹一大堆蔬菜,他又给她夹一块茄子。 有时候还不是夹到碗里,而是喂到嘴边! 「你尝尝这个,有没有很咸?」王西楼夹一块 辣子鸡伸了过去。 风无理一口咬住筷子头,尝了尝:「没有吧,还好。」 「师父还觉得好像盐放多了点。」 「我感觉这次辣椒炒肉比上次好吃。」 其实也还好,两人看起来特别自然,好像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所以不显得做作。 但是她怎么就那么埋汰呢! 明明吃六分饱,这下全饱了! 她扭头看其他几人,都是一脸看不见的样子,好似早已熟悉这两师徒有点大病,而一旁夹菜的魄奴抬头时发现她试图和饭桌上其他人对视而寻求同感的视线,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腻歪得恶心的两师徒。 魄奴一副过来人的眼神示意她,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晚上,谢洁姝留下来住。 风无理和王西楼到楼下散步,就在小区里走走,下楼的时候风无理顺便把垃圾拿下去,发现垃圾袋不是平时那种黑色塑料袋,是一个超市购物袋,王西楼就一拍脑袋说等一下记得提醒她买垃圾袋,好几天都忘了。 「牙膏好像也没了。」 「那等一下记得提醒师父买了!」 客厅传来魄奴的声音:「再带箱阔乐回来!冰箱没了!」 风无理开了门提着垃圾袋,外边还带着九月秋的热气,回头看她:「换什么鞋子,就楼下散散步消消食。」 于是,王西楼就穿着和他同款的情侣拖鞋,走在一起时两人的脚一大一小。 小时候冬天天气很冷,他们一起泡脚,盆子里的水冒着白烟很烫,他怕烫不敢直接放进去,就两只脚都踩在她足背上,把她的脚当一个岛屿,一直到适应水温,他一直觉得王西楼的脚很大,是大人的脚。 现在才发现,原来才那么小。 他觉得如果今年冬天再泡脚的话,王西楼可以踩在自己脚背上。 不知不觉他可以当她的岛屿。 把垃圾往楼下垃圾桶一扔。 才刚到七点,落日余晖在楼宇之间成了一道道逼仄狭长的光,倾斜着把一片楼盘上半截照成黄澄澄的颜色。 「呼!有风,好凉爽!」王西楼说,她不光干说,还迎着风张开手,感受一番这强劲的风力。 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头发翻飞,今晚确实大风。 「披头散发的,怎么头发都不梳就下来。」 「不是你说就小区楼下走走?」她反问。 「有小皮筋吗?」 「喏。」她伸手示意自己白净手腕,风无理取了下来,让她转过去,给她扎了一个简易丸子头。 两缕头发在脸侧,显得本就不大的脸更小。 「走吧。」 「走吧!」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牵手。」 她很讶然,语气故作惊诧:「那么大了,出门还要牵师父手?无理小朋友都念大学了吧,还以为是幼儿园呢。」 「拉倒。」风无理白她一眼,走在前面。 「牵牵牵。」 晚上出来散步的人不少,也有年轻人夜跑,娱乐设施那边还有一些人在遛娃,刚下楼时天还亮着的,两人散着步拐一个弯它就暗下一个度,不消五分钟便完全暗了下来,风只感觉变得更凉了一点。 有些没什么人的地方,还有小情侣打啵儿。 王西楼好整以暇偷看,那个小表情,跟去别人村子里偷鸡一样。 骑滑板车和四轮小单车的小孩从他们身边冲过去,嘴里喊着‘站住别跑这一类的动画片台词,王西楼也会偷笑着看他,好像是多么好笑的事。 小区的 路灯点亮,二人的腿变得很长,王西楼说:「看师父腿三米长。」 「我腿还到你腰呢。」 「对了,和师父拍那个抖音上很火的那种影子对拍的视频吧!」 「什么影子对拍视频?」风无理终究刷抖音没她多。 「我给你找找!」 风无理看了看,大概就是一对小情侣做很腻乎的过场,然后拿着手机对着影子拍下来,这种手法厉害之处在于——不管长得多磕碜,也不用担心被网友诟病,而且如果对人拍的话就太腻歪了甚至有些不检点,而对影子拍有着朦胧的滤镜,又显得还好,反而去掉了腻味,保留了甜味和美好。 风无理以为拍个视频就能结束。 结果这人硬生生拉着他在路灯下拍了二十分钟。 拍完皱眉看说怎么没有她要那个效果,都不是这样的,还赖他拍不好。 他在路灯下被亲了几十遍,才出现一个她满意的视频,她噼里啪啦拿来发。 风无理擦擦嘴过去看,「你发了那么多视频?」 「哼哼!」她有点小得意。 「这都拍得啥啊,镜头乱七八糟,画面也模糊。」 「这都以前拍的,你看师父最近几个视频,质量可好了!」 「无敌僵尸……」他看到这个id,在一旁抖着肩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关注师父没有,快点关注我!」 「嘶,三十万多粉丝,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就几十个粉丝。」 风无理皱着眉拿过她手机看。 这就是一个分享日常的号,入境的普遍是做了什么饭菜,家里的猫,还有去了哪里玩,她则很少出境。 而且她的拍摄手法一看是自己拍着玩那种,没有运镜也没有剪辑,拍了啥就发上去,因为审美问题,想象一下大部分中老年人发抖音是什么样的,大概就是王西楼抖音的样子。 这不应该能有三十万多粉啊?! 点开几个视频,看到评论后,才恍然大悟。 妖妖灵:「王大人居然还会做菜!不愧是王大人![鲜花][鲜花]」 南山虎哥:「王大人这是去哪里玩了?」 赵氏阿七:「王大人玩得开心,啊,这是夜姬大人吗?向夜姬大人问好!」 小花妖:「王大人,郡沙这边三天没下雨了[祈求][祈求]」 小黑子:「为什么评论区全都喊王大人?」 知天易逆天男:「好奇怪啊这个评论区@2154574076@甜苦瓜@老2b@大漠孤烟直@不懂爱@明日之子@小徐@国服露娜@小孩认真爱@……」 松子是大帅比:「@知天易逆天男,为什么不@我,就因为不认识吗?」 怎么能算水字数呢:「哈哈哈好怪啊这个号,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跟着喊就对了。 再水最后一条:「刷了前面几个视频,有一个王大人露了个下颚线,百分百美女!」 风无理不禁沉默。 他怀疑全国会上网的修行者和妖怪,一大半都关注她了。 她刚刚把那个视频发出去,瞬间一堆人点赞评论。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零八章 师父要当师娘 「你怎么都把抖音当朋友圈发啊。」风无理感到无语。 「那他们能发,师父为什么不能发。」她觉得自己还是弄潮儿呢,这徒弟老是说她土,历经几百年她始终追得上潮流好吧! 当年她当年可还在大学里念过一阵书的,一百年前她可是知识分子, 风无理看她刚刚最新发的短视频,下面果然一堆妖魔鬼怪评论。 其中一部分对她扭得可爱的。 一部分则表示很震惊,王西楼大人居然有爱人。 底下有郡沙的妖怪,就带着些‘自己早就知道了的优越语气:「这你就不懂了吧,王大人和她的徒弟其实是夫妻关系!」 好家伙,更震惊了好吧! 这是一个极其注重跟脚,门派,传承的世界,各家各派核心的灵缠法门都是一代代修改,传承下来的,灵缠本就需要经年累月学习,一般收徒也都是几岁的好资质娃娃里挑,所以教你修行的师父大部分都是年长你许多的长辈,师徒之间身份本就悬殊,且长幼有序。 那些电视剧网剧里动不动就师徒恋,师徒之间谈恋爱似乎稀疏平常,但真要纵观整个修行界。 那是真的相当炸裂的。 风无理捂脸,为什么感觉好丢人。 徒弟肖想师父什么的,他名声算是没了。 但是在圈内人觉得炸裂,只是单纯少有师徒结为眷侣,只是因为少见,而非因为伦理。 求法路上过于孤苦,人生命脆弱,仙人高坐云端俯瞰众生,百年,千岁,除了她本身而言一切都会归于尘土,唯有真情能抵得住时间腐蚀。 不愧是现代神话,千百年来唯一成仙的恐怖大神,居然谈恋爱了!轻易做到别的仙人做不到的事! 下面一堆祝王大人和爱徒百年好合的。 还有一撮在喊好甜好甜的。 然后三十万粉丝里剩下的一半其实是不明觉厉的圈外人,他们都感觉这个王大人是个梗,但什么梗他们却没什么头绪,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梗但图个乐子的乐子人也刷王大人,于是这个账号就成了一潭浑浊不清的水。 评论区很多乐子人在给新人科普为什么喊王大人,但基本都是胡诌,编一大段,最后结尾不是谐音梗就是烂活,还有疯狂星期四v我50的。 私信那里更是早沦陷了。 王西楼大概都没点开过私信这里,几百条消息,有请教修行问题的,有问能不能到郡沙拜访的,甚至有说仰慕已久,希望拜王西楼为师的。 其实也能理解。 搁以前,谁能看到仙人踪迹啊,多少修行者踏遍千山万水为寻一仙,终其一生都办不到。 现在,抖音就能见着。 果然应了那句话,科技改变生活。 她看到这些体现出她厉害的东西,顿时得意洋洋,眉开眼笑:「哈哈,你看,那么多人想拜我为师呢,你看师父是不是给你找几个小师弟小师妹?」 「然后就会发现,我们门派是我这个大师兄说了算,师父只是个吉祥物一样的东西。」 「再说一遍?」 「原地转个圈。」 王西楼乖乖转了个圈。 呵,还万人敬仰的仙人呢,阳神都被他收了的声控小僵尸罢了。 「……你除了这个你还能拿师父怎么样?!」 「明天开始,花店里的账本,核算,还有几个花卉市场进货的联系方式交给你。」 「大师兄就是我们师门的定海神针!」她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僵尸。 风无理咧着嘴笑,她也觉得好笑地跟着笑,给了他肋骨一捶 ,然后笑眯眯问:「是不是不希望师父收别的徒弟?」 「没有啊,你想收吗?」 「哪个仙人不是坐拥一方势力的,你看大圣可是一整座海外仙山的妖怪,青帝也是一群拥趸,师父之前也只是他手下最高级打手而已,我现在都是仙人了,收一堆徒子徒孙再正常不过了,你看这些想投靠我的也是知道我新立山头没班底,想成为师父的第一批亲信。」 「所以你真想广收门徒?」 她笑脸盈盈看着他脸,试图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的情绪,问:「师父听大师兄的,大师兄想师父收,师父就收!」 「……你想收就收呗,问***嘛。」 「你吃醋了。」她笑得更开心了。 「……莫名其妙,吃什么醋。」 「你好可爱啊!快让师父嘴一个!呜呜师父的心头宝!」王西楼笑得花枝乱颤,风无理一脸嫌弃地推开她,她耍无赖似的非要亲过来,让风无理想起五六岁小胳膊小腿时被王西楼支配的恐惧——一天要抱着自己脸亲几十遍。 他哪里还能不知道,她肯定不会收徒大立门户,只是单纯想看自己因为吃醋而不爽罢了。 「要收也你收,我要当师娘!」 真是腻歪死人这僵尸。 她抱着风无理一只胳膊,和他一起看她抖音,说:「听别人说抖音还能赚钱,我这三十多万粉呢!你说师父是不是也能用抖音赚钱。」她双手插着兜,伸着脖子看他操作自己抖音。 「……说不定还真可以,卖货或者接几个广告。」 「接广告?怎么接?」 「不好说,你不会整活,也不露脸,私信全都是各地妖魔鬼怪的问候和骚扰,没有产品方找你打广告,至于卖货,你要开直播当网红?」 「那还是算了,抛头露面的。」她传统观念始终觉得那不体面。 「其实也挺好。」风无理忽然笑,把手机还给她。 「你想让我去当网红?」 风无理摇摇头:「不是,我是说有点你感兴趣的事情,有其他想做的事,我感觉挺好的,你也可以录点唱歌视频或者拉你那二胡,古筝什么的视频发出去,我感觉你那水平不愁点击量和关注。」 「师父感兴趣的事多着呢。」她容不得别人说她。 「不都是我当年要求你的,做饭,唱曲,还是乐器跳舞之类的。」 风无理有点无语,忍不住发散思维想,当年离开前给没有让她去学做菜,学唱歌跳舞,而是跟她下达任务:王西楼,科技兴邦,制造强国,就靠你了…… 等他和王西楼再次见面时,王西楼已经成为最著名的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地理学家,生物学家,到时候每年国际最杰出的物理学家颁布的不是诺贝尔奖,而是王西楼奖,单位也变了,1牛顿的力变成1西楼的力,课本上到处是‘发明大王王西楼,‘王西楼夫人的三克镭,‘王西楼和她的进化论等一系列课文。 课文里写什么他都脑补出来了——聪明的物理学家王西楼,在一次被陨石砸到头后,捡起碎成无数块的陨石感到困惑,为什么陨石是往地上落,而不是往天上落…… 师父大人看他笑得那么怪,指定没憋好屁,给了他一记直拳,风无理捂着胳膊痛得皱着脸,一脸‘王西楼你事儿大了的样子。 「还装起来了?」她气笑,又是一脚踢向他屁股。 果然是装的,但是踢出去的脚被这逆徒抓住脚踝,动作十分连贯地把她拖鞋给脱了,往前随便一扔,扔出大概个几米距离。 「你死定了风无理!」她金鸡 独立,一蹦一跳过去捡鞋子。 风无理率先她一步过去,把她拖鞋当球踢,每次都在她要穿上之前把鞋子踢开,期间伴随某只小僵尸非常难听的谩骂。 等她跳了两个路口终于把鞋抢了回来时,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走了,回去吧,都没什么风了。」 「去买垃圾袋。」 「哦对,差点忘了。」 「是已经忘了。」他吐槽。 王西楼给他最后一拳,作为刚刚对师父不敬的小小惩罚,并给予他等一下买根雪糕讨好她的权力,还跳到他背上让他背这走,弥补刚刚害她跳了一路的罪过。 真是闹腾。 回去的路上,轮到风无理跳到她背上。 王西楼的肩和背都很窄,个子也不高,他得把脚收起来,她背自己时就像大人骑了小孩子的自行车。 但是还挺稳的。 「啪」的一声轻响,风无理收手,说:「架!」 「下来!你给老子下来!」她像个暴躁的兔子。 「我刚都背你了,你这人怎么当老赖。」 「我打你屁股了吗?!」 「……那我不管。」 「你不管那我也不管,快给我下来!」 「你别那么幼稚行不行?」 晚上,修行。 下半夜结束修行,回去抱师父补个觉。 周一,枯燥无味的课,新生入校的氛围还没过去,精力无处安放的大一新生,占领了饭堂后,开始席卷学院内各处能找乐子的地方。 社团便是他们宣泄这种青春的主要场所。 招新宣传铺天盖地。 迎新活动现在才展开得最沸沸扬扬的时候。 度过了前几天的兴奋期,在随后的一周,两周时间,进入大学的年轻男女很快便找到各自的定位。 社团达人,游戏大神,内卷狂魔,宿舍死宅。 泡图书馆的,泡宿舍的,泡实验室的,泡妞的。 同样的分数只是让大家获得一样的身份,和高中即使兴趣不同大家也要在小小的教室呆上三年不一样,高度的自由和时间交由自己把控时,开学一个月了,风无理至今还有一大半人名字都记不住。 大概这就是大学吧。 并没有自己设想中那么美好,但是他其实也没构思过大学是多么有趣,所以也不至于失望。 周六晚上,又陪尺凫店长玩了一阵《我的世界》,店长最近好像也迷上这游戏。 魄奴对此嗤之以鼻,说她小学生:「我都是玩王者和刺激战场的。」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优越感。 王西楼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穿着玫瑰金色的真丝睡裙,看起来像贵妇。 这是她自己在抖音买的,七百多全款拿下,风无理说他能在淘宝找到100以内质量一模一样的同款,这人可以在生活上扣扣搜搜,但是被骗时花钱那是一点不含糊。 她嘴硬得很:「你懂什么,这个可是高原冰蚕真蚕丝做的,你别看它那么薄,冬暖夏凉,到了冬天的时候师父穿着它暖烘烘的你可别抱上来。」 风无理觉得王西楼经历过电视广告骗局,短信诈骗,菜市场讲座诈骗,微信诈骗后,现在又开始历新的劫了——抖音广告骗局。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生。 不过不得不说这真丝睡裙,确实比之前那些普通睡裤枕起来要舒服,后脑勺和脖子能感受到小僵尸软软凉凉的大腿肌肤。 「坐后面一点,脖子有点不舒服。」 王西楼目不转睛看着电视剧,挪了 挪屁股,靠在沙发上,还得把这少爷脑袋搬过来一点放在大腿上。 风无理在操作着史蒂夫跟尺凫挖矿,打算挖点铁做一个火车玩。 魄奴就凑过去看他们尺凫玩。 一次意外风无理被苦力怕炸死时,一身准备都丢了,他决定开一下理赔模式。 第一次接触创作模式的尺凫店长,顿时惊为天人,并且用钻石块,黄金块,盖了一间毫无审美可言的长方体盒子一样的房子。 风无理:「……」 她还邀请风无理去她这个家住。 一进去差点亮瞎风无理眼睛,地板铺满了萤石! 扭头看一眼尺凫,她脸上表情依旧很严肃,但是一些微表情表明,她带着一丝得意,似乎觉得自己要夸她,并且已经准备好接受夸赞的样子——怎么样,我设计的房子,是不是很漂亮?不过就算你夸我,作为成熟的大人,我尺凫店长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骄傲的。 「你这房子……还挺好。」 尺凫轻轻嗯了一声,「还好,我觉得没设计好。」她还会适当谦虚一下,真是成熟的尺凫店长呢。 9月30日,周五,小雨。 放学时人都堵在教学楼门口,抬头探望雨势,有伞的同学慢悠悠步入雨幕,也有人直接就冲出去的,风无理撑了把伞出去。 天气出现转凉,起码不会连日暴晒,前几天刚过了中秋,不知不觉已是深秋,离2019居然只剩三个月,他总感觉跨年才刚过去没多久。 回到花店,几只流浪猫在门口花架下搭的窝里排成一排,看着外边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五百零八章 魄奴大狗狗 「下课了?那么早。」 王西楼始终不习惯徒弟下午四点没到就回来,幼儿园时她都是五点多去接人,后面初高中更是天黑了才回来,这个点他回来,她总感觉这人逃课了一样。 「下午就一节英语课。」 「大学了也要上英语课?」王西楼表示不理解。 「大一要上。」 「讲几句英格里许听听?」 风无理懒得理她,让她挪开屁股让一下,示意自己要开电脑,王西楼站了起来,他坐下后她又说:「你不应该对师父说什么吗?」 「说什么?」他一脸懵。 她一脸正色:「谢谢,我给你让了位子,你应该对师父说谢谢。」 「……谢谢。」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 「youreele.」她看起来等这句等很久了,一脸哂笑说。 「……你是不是闲得慌。」 王西楼突然就来气:「你才闲,你都不知道最近多忙,前几天中秋节一大堆人买花都快忙不过来了,明天又国庆,你看魄奴现在还在外边送花呢。」要知道平时下午,魄奴都瘫在电脑后面刷剧打游戏的,今天回来都没见这人影。 她刚说完,外边响起和她音色一样的声音: 「好啊,我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跑来跑去,你们又腻在这里谈恋爱!我不管,王西楼,我今天要抱你男人一整天!」 「你小声点!也不怕遭人听见!」王西楼呵斥。 魄奴感觉自己惨极了,哭哭啼啼跑过来要小徒弟安慰,说今天就没停下来过,那辆小电驴都快被她骑冒烟了,累死累活的,回来时还下雨了,你看我衣服头发都淋湿了。 风无理拿布给她擦了下头发,让她去里面把湿衣服给换了。 她进里间把员工服换了下来穿上了常服,穿着粉色泡泡袖的露脐上衣,下边是仅仅裹住臀部的牛仔短裤,踩着一双起码十厘米的松糕凉拖鞋,上次谢洁姝给她涂的脚指甲油显得晶莹可爱。 换完衣服又来跟风无理诉苦。 他在忙着看班长发的几个宣讲会通知,还要应付这臭妹妹往怀里钻。 风无理感觉魄奴像一只很会撒娇的大狗狗,一般来说人太吵、太烦人会引起别人恶感,但大家会给予大狗狗很大的宽容和让步,即使在你工作得很不耐烦的时候,它跑过来拱你,闹你,舔你手心,你也不会对这只满目是你的大狗狗觉得讨厌。 大狗狗就是需要陪伴和抚摸的。 风无理怒搓狗头。 「那要不国庆出去玩?」他看着她累了一天也有些心疼。 王西楼反对:「那不行,国庆节那生意肯定最好的时候,哪能国庆休息的。」 「我要出去玩!」魄奴同学双手赞成,钻了个空挡,成功坐到小徒弟大腿上,把凉拖鞋踢了,将腿也收到沙发上面去。 风无理感觉魄奴身为大狗狗,既不是萨摩耶也不是小金毛——而是一只哈士奇。 「坐过来干什么,也不嫌挤。」 「嘻嘻。」 他往旁边坐过去点示意她可以坐旁边,魄奴偏不,他说:「现在一票赞成一票反对,尺凫呢?她哪去了?」 「刚刚广场那边有节目看,好像是什么兴趣班带一群小朋友搞古筝表演,她和你的猫过去凑热闹去了。」 「下雨呢外边。」 「所以可能困在外边回不来了。」她准备出门。 「你去哪?」 「过隔壁琴行找王老师玩。」 风无理一只手按鼠标,另一只手捏着怀里魄奴的脸玩,点开一个 叫龙老板的微信,是昆明的花卉市场老板,能买到很多非应季花材。 魄奴看了看,见是办正事,就没烦他,此时外边下雨便没客人了,她又把今天的订单全送完,一切事物都让人安心,听着雨声她打了个哈欠。 靠着小徒弟肩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风无理低头看一下。 睡着后的魄奴从大狗狗变成了小猫咪,闭着眼睛呼吸平缓,能感受到她暖烘烘的体温,平时里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姑娘,睡着后也是这么安静,和王西楼一模一样的脸,绝美而动人,连一根细小的绒毛他都觉得可爱。 没猜错的话,她昨晚又通宵打王者。 看在她今天那么累份上,风无理就让她在怀里睡一会儿。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的,风无理感觉到她小动作明显比刚刚要多,低头一看,一双狐媚子的眼睛怔怔盯着他看,一边脸因为刚刚枕在他肩膀上而晕红一大片,上面还有他衣褶上的印子。 「醒了就快下去,热死了。」 「啊,哦!」她脸红红的,也不知道突然犯了什么蠢。 此时外边雨刚停,王西楼从外边回来,她说:「我要宣布一件事。」 屋里两人都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耍什么宝,她咳嗽两声说:「我要买钢琴!」 「一票驳回。」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这人就是容易被影响,她要是去逛一圈4s店回来,怕不是要宣布买车,去一趟售楼部,指不定一脸沉重回来说要买房,还能拿一堆销售人员给她说的话术来劝风无理,现在房价涨那么快,再不买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驳回!师父是认真的!」 「你会弹吗?」他说。 「刚刚学会了,还挺好玩,王姑娘还夸我很有天赋。」 「你学会了?」 「区区洋人乐器罢了,手到拿来!」 「擒。」 「哦,擒到拿来。」 「手到擒来。」 王西楼沉默了一下,「你管我怎么来。」 风无理问:「非要买吗,你要是想弹也可以过去隔壁玩,买的话家里弹还会扰民什么的,而且你确定你不是像之前吉他一样三分钟热度,你忘了我初中时候你买的几百块的吉他都没弹几次就扔着吃灰了。」 王西楼眉头一皱:「你怎么成了我家长一样?」 本来就是。 「如果你还是决定要买,那就买吧。」 「唔……」 「怎么?」 王西楼看起来很痛苦,刚刚她回来的时候带着这钢琴今天是非买不可了的气势,兴兴冲冲回来的,结果徒弟一说好像确实没有买的必要:「你刚刚说得好像又有点道理,那师父再想想。」 「真的不买吗?有时候突然很多买一种东西的话,一犹豫就会将这种冲动降到临界值,其实你还是很想买的对吧?」 「你到底想师父买还是不买?」 「我只是单纯想和你作对。」 她朝他龇了龇牙,问魄奴:「电瓶还有没有电,我要开去买菜。」前一秒还在做钢琴梦,下一秒又回归柴米油盐了。 「够电,我,我也出去。」 「你跟着干嘛?」 魄奴推着她出去,小声说:「刚刚小徒弟值补充过量了,要出去散掉一些。」 风无理说:「我今晚不在家里吃了。」 「哦?」 「班级团建,今晚和班里同学一起出去吃饭。」 两个班长找他这个地头蛇推荐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呢,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且二 三十人的活动能有什么好玩的,真人cs吗? 其实这种班级团建最后都有一个殊途同归的结局:吃饭,唱k。 唱k的话他好像还真认识一个老板是开ktv,洗脚城,酒吧一类娱乐场所来着,问问有没有什么优惠。 他到不是为自己,毕竟班级团建肯定最后要aa,一群学生没有经济来源,肯定是能省一点省一点。 「行吧,他今晚不在家吃,随便买点算了。」他们两个出了店。 风无理在店内听到外边尺凫的声音。 大概在问他们两个去哪,王西楼回她说要买菜去,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随便。」 「你别抱着我腰!」 「那我扶哪?」 「别抱那么死!」 「她跟着去干什么?」 「嗤,害羞了呗。」 「我不是!」 一道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店前,今天店长扎了高马尾,少女十足的牛仔吊带裤,把裤脚挽到了膝盖上面,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看起来居然有点olgirl的味道。 刚把怀里的魄奴赶走,一只猫又往他怀里蹦,吵着要跟他说刚刚看的表演有多精彩。 风无理看了一眼olgirl,说:「店长回来得正好。」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的尺凫店长怎么可能还是过去那么容易被迫害的店长。 她几乎是本能地警觉起来:「你要干嘛?」 「……你那么警惕干什么?」 「有屁快放。」她一脸不好糊弄地样子,仿佛是刚下了防诈app,感觉自己已经无敌的无知少女。 「明天国庆,我们商量要不要出去玩,最后决定听尺凫店长安排,你要是想去玩我们就去,要是不想的话我们就不出去。」 「听,听我的?」尺凫不敢置信。 「对,听你的,大家都等着你下令。」他笑着说。 尺凫店长呼吸一窒。 她咳嗽一声,脸有点红,似乎没想到家里决策居然也有落到自己身上的一天,或者说没想到他们居然都觉得要听自己决定,果然,身为家里最有威严的自己,在不知不觉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成熟和稳重。 握了握小拳头。 「你在想什么,快下令吧店长。」 尺凫咳嗽一声,圆着一张脸:「也,我也不是那么独断的人,大家可以一起发表意见,我还是听一下大家意见吧。」 说完,她还心里重复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确认是否显得稳重,发现没有疏漏之后才放心下来。 风无理一只手抚怀里猫的背,一只手挠她下巴,夜姬露出舒服的表情。 他笑着说:「不要推脱了尺凫店长,我们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听你安排就好,你下决定吧。」 尺凫感觉嘴角有点难压。 她在花店门口皱着眉,忍不住垫起了脚,然后又强迫自己一脸严肃。 看起来真的开始认真思索。 进到店里后,先是战略喝水,然后问:「你想出去玩吗?」 「我都无所谓啊,你们决定就好了。」 「你们?」 「哦,尺凫店长一个人决定就好了,大家都听店长安排。」 尺凫发现这是很难做一个决定,因为这不是一件小事。 一家人出去玩,还是国庆留在家里开店,她只要点点头就能决定一家人未来几天的行程。 做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看了看他在干什么,发现是和一个微信 头像是光头的大叔聊她看不懂的东西,好像咨询什么申请资料,准备给花店弄个微信小程序。 「那,那就出去玩吧。」她说。 「好啊,你安排就行。」 她抿了抿嘴,咳嗽一声,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说来听听,我和你讨论一下吧。」 「我没什么建议啊,听你就好,如果去玩的话尺凫店长要安排一下我们的行程,还有酒店民宿要提前订,车票的话国庆很多地方网上买票肯定也没有了,你也得想想办法,还有最好了解一下你要去旅游地方的当地美食,景点,人文之类。」 「??」 尺凫店长感受到成熟的代价了。 为什么只是出去玩而已,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听起来就让她头皮发麻。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提前一天做好吃的,然后放到保温盒里,然后大家一起骑自行车到城里外边去,找一个风景好一点的地方,大家饿了就吃个午饭,看看山看看水,可以一起玩玩游戏什么的。 那也太蠢了吧! 到时候他们跟着自己出去,大家一脸期待问她准备去哪,她带他们骑到自行车到荒山野岭的地方,他们还是带着期待问自己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她只能支支吾吾,说,大家一起坐下唱唱歌吧。 她已经想象到他们失望的脸,然后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说:还让尺凫带我们出去玩,这都是什么啊,无聊死了。 一想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她就想死! 「怎么样,尺凫店长肯定已经想到绝妙的点子,准备带我们去痛痛快快玩个几天,就交给你了。」他看向自己笑着说。 「我,我!」尺凫慌了,看他起身:「你要去哪?」 「班级团建,出去吃饭唱k,你要跟着吗?」 「吾辈要跟着!」夜姬踩着猫步,滴溜溜跟在他脚边。 「那个,国庆,去玩,我们……」尺凫神色慌张,追了上去。 「尺凫店长那么快就想好了啊,真不愧是店长,我现在已经非常期待了。」 「呜——」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五百零一十六章 女仆装 夜姬趴在他大腿上睡得安稳。 这猫睡觉后可以睡得很死,风无理把她小脑袋抬起来,一撒手脑袋就掉下去,又抬起来,又无力地掉下去,看着像死了一样,任由他随意摆弄,就是不醒过来。 但是风无理能感觉到这猫其实已经醒了,估计是觉得自己装睡骗到了自己,所以一直装下去玩。 「网上刷到一个可以发现小猫咪是不是装睡的办法,把小猫咪的爪爪放到半空的话,如果小猫咪是装睡的,那么爪爪就会掉下来,如果真的睡着的话就不会往下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这么说着,把夜姬一只爪子抬了起来。 松开手后,猫爪还是崩得老直。 风无理已经在笑了。 「咦,居然是真的?好神奇!」 他又抬起一只爪爪。 现在夜姬平躺在他大腿上,闭着眼睛,两只前爪伸在空中。 「看来小夜是真的睡着了啊。」他感慨着,把夜姬四肢都扒拉到了空中。 这是一只很蠢的笨猫咪。 风无理把她提了起来,放在桌子上面,摆放好让她可以站着身体,整个过程夜姬都遵循着‘睡着的小猫咪手是不会缩回去的原则,所以可以像玩具一样,闭着眼睛被风无理摆弄出各种姿势。 他笑着拍了一堆照片,还录了个视频,给回去煮饭的王西楼发了过去。 王西楼:她怎么了? 王西楼:呆 风无理:在装睡 他把手机收了起来,把四肢僵硬的夜姬放回怀里,但是这猫四肢还是朝着天空,他只好道:「行了,看来是真的睡着了,放回去吧。」 然后夜姬就听话地把四只猫爪收了回去。 在此期间都是闭着眼睛的,根本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在装睡哒!谁能想到,她一只小猫咪装睡骗过了一只人类呢! 过了一会儿她揉着眼睛,喵了一声。 风无理低头看她一眼。 她说:「无理,吾辈刚刚都睡着了。」 「原来这样,我刚刚做了个测试,发现小夜确实是睡着了。」 「你做什么测试了?」她一脸期待想听他讲。 风无理揉着小猫头,笑着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她,只是说着说着,这猫会‘库库库地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风无理表示很困惑。 「吾辈没有笑呢库库库,无理你继续说你刚刚怎么叫不醒吾辈的。」 风无理一脸纳闷,「小夜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你刚刚不会是装睡吧?」 「库库库!吾辈可没有呢!」 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魄奴拿着风无理的手机,翘着二郎腿在门口旁边的休息区坐着打王者,她刚刚话还很多的,嘴里叨逼叨没停下来过,从她现在缄口不言,眉头紧锁的样子能推断出,峡谷现在形势不比人强。 「猴子你开麦,你爹跟你聊两句!还有法师你在中路有房吗?住那里了这是?不会支援吗?上路这关二爷六分钟四个人头,送你峡谷提款机啊……」 结果这猴子真开麦了。 居然是个萌妹子的声音: 「我不太会打,不好意思,我叫我男朋友来吧。」 魄奴听着这软软的声音就一个战略后仰。 居然是个妹子。 咋感觉成自己不对了呢。 她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妹子普通话挺标准昂。」 又一个开麦了:「我也让我老公玩了。」 连关二爷也是妹子! 法师则没有开麦,而是打字在队友频道里说,大致意思也是换她男朋友来了。 魄奴顿时眉头紧锁。 随后他们的操作确实变得阳间了很多,隐隐配得上她这个30星的王者,但是她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搞得谁还没有男人似的! 我男人打游戏枪枪还暴击呢! 至于为什么骂了一圈没有骂最坑人的辅助,那是因为此时某只笨呼呼的辅助张飞是一旁的尺凫在操控,她不会玩这个游戏但也看过魄奴玩过很多次,具体要干些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虽然尺凫店长刚刚狗爬操作很多,但毕竟是自己求了好久才让她同意陪自己玩的,魄奴也不好骂,把猴子红拿了,跟她说: 「走,保护我,我们去偷塔。」 「哦。」尺凫店长聚精会神,慢吞吞跟了上去。 两个小姐妹缩在门口休息区。 捧着手机姿势都差不多。 风无理点开动漫社的微信群, 发现果然都在讨论明天b团建,还有明天去的都接个龙,毕竟是自己报名的唯一社团,风无理也点了个接龙,顺便询问一下他们s流程是怎么搞的,他是一个这方面的小白,想找大佬求教。 动漫社的社长是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女人,立志今年带领动漫社走向湘大第一大社团的宝座,作为话题度一向力压其他社团,美女帅哥人数更是比街舞社,国旗护卫队,话剧社还要多的社团,他们湘大动漫社彻底出圈就差一个机会。 所以这次参加b,她还准备带领一众队员上去表演,到时候拍视频发b站去。 然后千万播放,百万点赞,上万评论! 社长大人:@风无理,哦?你想出c?我可以借c服给你 风无理:不是我,是我朋友 风无理:你有很多c服? 社长大人:我家里就做这个的 社长大人:狐舍听过吗?之前在郡沙动漫sky扛把子,这几年转到网上,算本地最大的s服装道具 风无理:震惊 社长大人:你如果是和社团一起出c的话,我可以免费租给你 社长大人:怎么样? 风无理:囧 风无理:那我还是自己买吧,本地的话,今晚能到吗? 社长大人:算了,我还是借给你吧,不过要你朋友到时候给我拍几张照 社长大人:我发链接给你,你看看有没有想出的 社长大人:要快,今晚八点我舅就要送过来了 风无理发了个拜谢的表情包,社长好像对他不出s这件事很遗憾,风无理问她为什么那么想让自己出。 她直言不讳:因为你很帅啊 社长大人:社团里的帅哥我都眼熟! 风无理又发了个囧。 群里一堆人起哄的,但是这个社长明显女中豪杰,不会一被起哄就娇羞,甚至调戏起其他敢起哄她的人,让某个嘤嘤怪洗干净身子今晚等她临幸,她还问风无理需不需要妆娘,可以明天带他要出s的朋友一起到他们社团活动室,他们有专业的妆娘,假毛没修剪也可以帮忙修,大家明天要出s再去漫展的可以一起搭个伴。 风无理表示看看情况。 风无理:不过,听说最近漫展不太安全 风无理:好像好几个去过b的,不知道怎么昏迷了 17中药甄美丽:不会吧?我咋没听说过 17商英牛投仁:不会的,喜欢二次元都是好人 社长大人:啊?哪里来的消息? 风无理意识到,这些 消息目前可能都是公司自己分析出来。 他不好把杨主任给他发的几张图都发出来,也不可能说自己因为追风捕影得到一些消息,就让他们都别去,只好含糊其辞说是一些小道消息,说自己几个朋友前几天去了b,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进医院了。 总之让他们自己小心一点,出到外边,防人之心不可无 社长大人:无所谓,我会出手 社长大人:看谁敢欺负我带出去的崽 下面一堆嘤嘤怪,女的有,男的也有。 风无理笑了笑,随后点开社长给他发的链接,是一家淘宝网站,看来是看好什么再跟她说,今晚就让人送过来。 嚯,种类真全,近几年火的番的角色几乎都能找到。 琳琅满目—— 风无理只觉得有趣。 最后他选了两套前两年特别火的异世界转生番,里面的两个双胞胎角色,一个蓝发的鬼,一个是粉发的鬼,当年还经常能被刷屏‘如果真爱有颜色,那么一定是蓝色,最主要的事——这个角色穿女仆装。 私聊发给了社长。 动漫社社长:咦?你要两套吗? 风无理:可以吗?我朋友刚好是一对双胞胎 动漫社社长:没问题! 风无理:谢谢大佬 动漫社社长:等一下八点来学校门口取 风无理:ok 他心里其实已经美得冒泡,至于怎么说服王西楼穿女仆装,就说为了他工作,说这是杨主任给他的任务,希望师父大人好好配合自己,她对这种事情有着‘辅导宝贝徒弟功课写作业一样的执着和认真。 实在不行大不了今晚吹吹枕边风,王西楼一向耳根子软。 至于另一只—— 「魄奴,明天陪我去漫展。」 「啊,哦哦。」她还忙着推塔。 「要穿女仆装。」 「好的!」 生活如此朴实无华。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零一十章 尺凫骄傲·jpg 「喂?是彭老板吗,对是我,是这样的,我准备跟同学去您那金矿ktv订两个包间,都是学生,想问问有没有什么优惠。」问出这话,风无理不禁有点脸红。 「哈哈!小风师傅难得找我办事。」 他无奈:「明天就国庆,刚刚在网上看了能订的都满了,记得您是那里经理?就打电话过来问问有没有预留的。」 「小风师傅是上大学了吧?」 「对,就在隔壁湘大。」 「那是高材生哦!我让人给您开个豪华包厢吧,能容纳四五十人,够你们小年轻玩了。」 「咳,彭老板不用这样,开两个普通那种中包间就行了。」 「哦,明白明白。」 「麻烦彭老板了。」 「小事!」 本来是谢洁姝这个班长的工作,结果谢洁姝又扔给自己,风无理自然是不可能轻易答应,这个臭妹妹老是来他这打秋风、占便宜,他又不是那种好相与的人,一番拉锯战之后,以谢洁姝答应给他捶背捏肩十分钟作为代价让他帮忙。 「小夜你是不是要去,去就快点,不然不带你了。」 「吾辈要去。」 他跟尺凫说:「那我们走了。」 尺凫眼睛满是慌乱,支支吾吾不知道要说什么,风无理很顺手捏了把包子脸,被她没好气一巴掌拍开,并且还朝自己凶了一个。 他想着把尺凫店长也带出去聚餐算了。 「我,我跟着去干什么,都是你的同学。」 「我们可以在聚餐的时候,店长和我商量一下国庆出去玩的行程,说不定我能给店长一点建议,难不成说,尺凫店长肯定已经有一套完美无缺的计划,已经想好怎么带我们一起出去好好地玩一把,看不上我的一些建议,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我自己一个去聚餐吧,不过我现在很期待店长的完美计划。」 「我,我和你一起去!」她连忙抓着他胳膊。 「咦?尺凫店长还没想好计划吗?作为成熟的店长,我还以为带我们出去玩这种小事,肯定轻而易举就想好了。」 「当然有!我当然有计划了,我早就想好计划了!」她几乎瞬间反驳。 反驳完后又想给自己两大耳巴子,嘴角带着苦涩,不明白自己逞这个强干什么啊,但她已经没有阶梯可下,只能硬着脖子说: 「我,我也不是那么独断的人,还是听听你的意见吧!」 「那走吧。」 风无理把门关了蹲下来给卷铝门上锁,发现店长左脚鞋子鞋带松了,就顺便帮她系好,还把她挽到膝盖的裤脚放了下去。 尺凫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跟个小孩子一样。 六点没到,天色明亮着,比刚刚三四点还亮,因为刚开始放晴,一场雨将夏日暑气给降了下去,东边有一坨很大很白的云,像一座连绵的山。 学校门口瓷砖上残留一大片积水,积水形成巨大的镜面倒映校门和一大群年轻男女。 风无理一眼就看到那一头银发的美少女,典型的妈见打发色,银光闪闪,上次说要染粉色,风无理觉得粉色太招摇,然后选了个银发,整个人变得仙气飘飘的。 当时风无理一起去剪发。 她一套漂染焗,还做了个头发,两千多。 风无理洗剪吹,美团优惠三十九。 校门口还有他的同学们,都在打车。 「咦,你怎么来了?」谢洁姝看他旁边跟着尺凫。 「听到要吃大餐,她非要吵着跟出来。」 风无理笑着向后面的店长一拉,揉了揉小脑袋,环住尺凫的脖子把手搭 在她脑门上,一米五的店长都不到他腋下。 刚好是能把她脑袋当扶手的高度。 他和旁边的男生说:「班长,带两个小跟班行不行?」 尺凫被突然搂住脖子,刚想发作,但是这里很多他的同学,便忍了下去。 「哈哈,可以啊,这是你妹妹?」 「是小姨子。」 班长脸色复杂,随后意识到不对:「不是说两个小跟班?」这才一个呀。 风无理低头看一眼,没看到那傻猫又跑哪里去了,明明刚刚还跟在脚边,他问尺凫见没见着她哪里去了,尺凫摇摇头,说:「估计走着走着跑哪里野去了。」 班长苏洄感觉懵懵的,看样子是还有一个,但是现在走丢了,可他听他们俩讨论走丢那位的语气,怎么那么怪怪的。 随后他更是看他这个同学朝身后喊了几声,草丛里钻出了一只胖乎乎的猫咪。 「……」 虎头虎脑地摇了摇头,一蹦一跳往他们这边跑:「吾辈刚刚在那里看到好长一条蚯蚓,那么长!」 苏洄一直觉得这同学有点怪怪的,没想到这同学的猫也十分奇怪,走走停停用前爪比划着什么。 「真的无理,它有这么长!」 「尺凫要不要去看,它这么长的!」 风无理才笑着跟他说:「还有只猫要带。」 「你,不牵绳子不怕她乱跑吗?」他忍不住问。 「不会的,一喊就会回来。」 「真乖,哟,小猫咪,嘬嘬嘬。」 「你好。」夜姬抬抬手示意。 一个宿舍四个人,刚好可以以宿舍为单位打车出发,但是风无理还带了个小姨子,不过也不是一班人都参加这次团建,有几个已经出去玩了,于是就有宿舍凑不齐四个人,风无理带尺凫拼了辆散车过去。 都是一个班同学,不太熟,略显尴尬。 但是都在车里,光尴尬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他们就开始尬聊。 「风无理,听说就住学校门口?」 「嗯,是啊——」 静—— 那同学又问:「你还带只猫出来吃饭呢?」 「对,它吵着要跟出来。」 「哈哈,我家也养了只猫,是一只大橘,我觉得已经很胖了,你这只更胖。」 「吾辈讨厌你!」 「哟,还叫了。」 「她不喜欢别人说她胖。」 居然还真聊起来了。 吃饭的地方是学长学姐们代代相传下来的一家店——仙庙烧鸡。 价格亲民,量大,味道的话肯定跟大饭店没得比,有点像快餐同时又有个大排档氛围,适合他们一群大学生聚餐,全是大盘菜,除非是嘴刁的人,不然没有说不好吃的,实在是对吃东西挑剔的同学,他们家上菜慢,在那个氛围里饿上半个小时也得说真香。 三十多人分了四个桌子。 尺凫吃得贼香,嘎嘎炫各种肉食,坐在风无理旁边,他的同学在聊什么她都听不懂,像极了被大人带出去吃饭的乖巧女儿。 这些人她都不认识,所以不好意思起身夹离太远的菜,就扯扯旁边的谢洁姝,让她帮忙夹一下。 然后继续嘎嘎炫。 风无理给她夹了好几只油焖大虾。 「啊,谢,谢谢。」她受宠若惊。 「什么谢谢,是让你给我剥虾,我上次都给你剥小龙虾。」 「哦。」 她不是个知恩不图报的,上次她做了指甲,确实吃了他给自己剥的小龙虾,现在也就还给他 而已,尺凫就把筷子放到一边,皱着眉一只一只剥下来,然后放到他碗里,剥得手都油乎乎的。 剥完,然后看着他一口一只,把自己辛苦剥的虾吃掉。 她吮了吮油乎乎的手指,能感受到虾味。 夜姬啃了两块骨头就不吃了,跳下去找这家店养的狗玩。 尺凫咬着一块酸甜口的排骨,鼓囊着嘴巴看一下,他们好像在玩什么游戏,叫什么狼人杀的。 她就一边炫排骨一边观察。 风无理看她一个人好像很无聊,小声问:「是不是觉得无聊?吃饱要不要先回去,我可以给你打辆车。」 她想了想,摇摇头,一起出来的,一个人回去感觉怪怪的。 「喝不喝饮料?」 「不用了。」她板着张包子脸。 「给你倒杯天地一号?」 「也,也行。」 风无理给店长倒满一杯饮料,继续和他们玩游戏。 郑传博笑他说:「风哥在家里是妻管严吧,和小姨子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这把他拿了个女巫。 女巫这个角色牌有一瓶毒药一瓶解药,毒药可以杀一位角色,解药可以救一位角色。 把郑传博毒了。 复盘时,发现他这一毒居然盲毒带走了一只狼! 「风哥,你怎么知道我是狼的?」郑传博倒不怪他,但是觉得他这一操作神了。 「哈哈,看他那样子像狼人,就乱选了。」 无他,不过是电子游戏百分百暴击术罢了,本来桌游不是电子游戏,但是拿身份牌是微信小程序上领的,所以也被判定成电子游戏了。 下一把他是猎人,第三晚被狼人刀了,猎人这个角色,死后可以带走一位场上角色。 那就继续郑传博好了。 随机带走了一位狼人。 没关不算开。 郑传博沉默了,他感觉这人不是推理出自己是狼的,单纯是想弄自己,但是自己又刚好是狼。 随后又玩了几个其他小游戏,海龟汤,你有我没有,真心话大冒险。 吃饱喝足,已经八点多,转场去唱k。 苏洄组织人员:「接下来准备去唱k,有没有要回学校的,有的话一起打车回去。」 结果就回去了两三个,还有三十几人,有人问:「得开两个包间吧?」 班长说:「已经开好了,是风无理找的地方,他对这里熟悉。」 风无理搔搔头,「离这也不远,走着过去吧,当消消食。」 到了地方后,风无理去前台跟前台服务员报了一下电话号码。 「风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房源突然售罄,因为您订的包间不是走网订途径,预留的房间被刚刚不知道的员工开给了别人了。」工作人员一脸不好意思。 班长和几个站在前台前的同学面面相觑,随后工作人员又说: 「您看这样怎么样,这次由于我们工作人员失误而带给您和您的朋友不好的体验,我们这边安排预留的商务包间给您,价格不再多退少补,按您订的两个中包间算,再送同学们三个果盘,两打酒水。」 同学们已经开始雀跃了。 「还有这种好事。」 「哈哈,那真太走运了。」 「这不是赚大了,」 风无理面无表情。 一群人涌进商务包间后呜哇怪叫,这已经不是单纯一个唱k的地方了,接近两百个平方的室内面积,内设还有台球桌,各种游戏机,昏暗环境和暖灯氛围带着氤氲暧昧的气息,闪烁的彩灯 让人感觉浮躁都市下的靡靡之音。 少年们怪叫着冲进了这欢乐场。 一开始大家还会拘谨,怕自己唱得难听,这时候就要有人出来带头,苏洄很尽心尽力带大家玩,点了几首能大声吼的歌,也不怕走调,很快包厢内就吵了起来,也有人去那两张桌球台玩,游戏机也围了一圈人。 尺凫店长始终一脸严肃跟在风无理身边。 有几个和风无理关系好的,比如郑传博他们,还会调戏她几句,说像粘着哥哥的小妹妹,她涨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反驳。 「小妹妹不唱两首吗?」 「我不会唱。」 风无理知道她有些怕生,说:「没关系,一起玩而已。」 她迷迷糊糊接过了麦,被推了上去,那边有人问小姑娘要唱什么的,他帮忙点。 她双手捧着麦克风,板着脸,问:「有,有徐小凤,或者李谷一的歌吗?」 那同学就懵了:「是什么新生代偶像吗?怎么没听过。」 一旁的有同学知道这两名字,说:「什么新生代,那是李谷一老师,唱难忘今宵那个,年龄能当你奶了。」 那人有些尴尬:「哈哈,现在小姑娘追星流行追老前辈了吗?」 还真能点到他们的歌。 于是尺凫店长在前面给大家顷情献唱: 「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她一张包子脸看起来格外严肃,双手窝着麦克风递得离嘴巴很近,所以显得声音很大,威严满满地给大家唱了一首难忘今宵,一开始很拘谨很僵硬,慢慢还轻轻地左右摇摆,像幼儿园第一次上台表演的小女孩。 风无理在下面咧着嘴笑,录视频,准备发给王西楼他们看。 下面他的同学们也忍不住笑,但都是善意,只是觉得这个小妹妹太可爱了。 不过即使不用去认真听,也能判断得出,这个小妹妹唱歌水准那是相当的高啊。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小妹妹好厉害!」 尺凫店长不禁又开始膨胀,小脸慢慢在膨胀下变得圆润。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一十一章 灌醉谢洁姝 在一句句喝彩声中,尺凫圆着一张膨胀的脸,双手捧着麦克风又在上面唱了几首老歌。 《外婆的澎湖湾》 《我的祖国》 《浏阳河》 这个小妹妹可太好玩了。 长相也是非常讨喜,眉目没完全长开便能看出是一张美人的脸,此时脸上婴儿肥还未褪去,一张白生粉嫩的包子脸便让人觉得十分可爱,而她明明是那种可爱的甜妹,却总是板着脸,把严肃二字写在脸上。 就连唱歌间奏轻轻摇晃身子,轻点脑袋卡节奏这样明明十分乖巧可爱的动作,她也是皱着眉一脸威严满满——谁唱歌时身体跟着节奏律动都是一脸严肃啊!? 还有唱的歌也完全不符合她得外貌,选的全都是些经典老歌,在他们认知里这个年纪的小妹妹不是应该追什么xo(e不发音),tf男孩一类的,而她选的歌却又都很符合她‘故作老气的严肃风格。 这种反差之下,让人忍俊不禁,只觉得这个妹妹也太可爱了吧。 风无理班里的同学都觉得可乐了。 而且尺凫很漂亮,大家都喜欢漂亮妹妹。 风无理感觉她现在就像被班主任带到了学校班里的孩子,然后被班里的崽子逮着玩一样,特别是女同学,瞬间就母爱爆发恨不得抓起来抱来抱去,热情程度仿佛没见过小朋友。 风无理则像个家长,拿着手机在下面忙着录视频拍照,一脸‘我家孩子真可爱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们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进了两个公主和少爷。 这种包厢好像确实有这种陪酒陪唱服务,而且还是固定的,班里同学全都当乐子和新奇玩意看待,苏洄过来欲言又止,风无理表示不用说了。 他脸黑黑出去跟前台表示不需要其他服务。 又过了一会儿,包厢进了两个喝得有点多的年轻人,大概是走错的,但是看到某个银发美少女后口花花调戏了几句。 也被风无理送了出去。 他感觉自己像个门神。 又过了一会儿,包厢门又被打开了,进了一头威风凛凛的北极熊,巨大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一手推门也不忘一手叉腰。 风无理心好累。 班里的人都一脸懵,表示还有这种服务?不穿成刚刚兔女郎改穿北极熊玩偶服是吧,都是动物好像也没差,刚刚能露都露,现在就露了一张脸好像倒是能接受。 等看清脸后,都震惊这北极熊的颜值,我靠,什么神颜! 风无理说:这个是认识的朋友,刚刚在商场派传单下班过来玩,询问是否欢迎,不行的话他当前两波人一样赶出去。 「别扒拉吾辈!吾辈也要唱歌!」 下面同学连忙劝: 「哎哎,认识的就一起玩呗!」 「对啊对啊。」 「哪里会不欢迎的。」 夜姬如愿以偿拿到麦克风,她刚刚在下面看尺凫就是对着这个东西说话,声音就会变得很大。 她不禁觉得自己好厉害,声音变得超级大!果然,吾辈才是最屌的! 风无理看她对麦克风呜哇怪叫,很无语:「你会唱歌吗?」 「吾辈,吾辈会唱!」 于是包厢里的画风再次变了。 这感觉比他们一群大学生去唱k要有意思的多,前有可爱妹妹一脸严肃唱怀旧老歌,后有长相非常牛逼的冷脸小姐姐,穿着一身玩偶服唱儿歌。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喜羊羊~美羊羊~暖羊羊…… 还有什么羊来着,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我是一只猫~快乐的星猫~」 「早安喵~午安喵~晚安喵喵喵~」 夜姬唱歌绝对不能说好听,更像是拿着麦克风然后喊,但是这种儿歌好像不需要什么技巧,喊着也成。 而且她声音好听,人长得又牛逼。 下面一群***大学生都很给面子。 风无理看一眼尺凫去哪了,发现她下来后坐在果盘面前,手里捏着根牙签,趁没人注意自己,手上动作快到能出现残影,唰唰唰地飞快刺中一块水果然后迅速往嘴里塞。 有酒水,也有人找到了筛盅。 筛盅和骰子碰撞声,装满的酒水溢出落到玻璃台上。 风无理不会玩,从小王西楼就管他管得严,不可能给他接触这种东西,但管得严却没有激发他的反叛心理,虽然平时经常当个‘逆徒,但是某种程度来说风无理确实很乖的,起码王西楼说什么,他都会乖乖照做,即使他已经知道王西楼吩咐的一些东西其实很没必要,也不会违背她。 「不过去玩吗?」谢洁姝拿着瓶威士忌过来,一手端着杯子在他旁边坐下。 她整个人忽的放松下来靠着沙发,她的脸已经有些红了,看来虽然和王西楼一样爱喝酒,但这具身体可没有王西楼那样的好酒量,一双比王西楼长一截的大长腿翘交叠在一起,倒了杯威士忌,冰块在玻璃杯浮动碰撞后,被她一口喝了一半。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她现在气质活脱脱影视剧里的恶毒女二形象,这一类角色有个共通点,虽然是坏女人但是颜值特别高,让人讨厌不起来。 「不会玩。」 「嗤,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乖宝宝啊。」因为酒精,所以她说话语调跟平时不太一样。 「不会摇骰子是件很丢人的事吗?」他倒没有讽刺的意思,只是疑惑而已。 谢洁姝被咽了一下,看他一眼,随后很认真说:「对,就该这样,男人接触这些多了就会学坏,在这种场所年轻人跟酒精沾上后就会变得奇怪,大家都会换了一副面孔,感觉就像来到另一个世界,在正常世界不被允许的很多事情,这里的氛围却告诉你不用在意那些规矩,人是很容易被环境影响的,我倒希望你当乖宝宝。」 「还钱,暑假借你的钱还没还。」 她又被咽了一下。 这话题转变也太大了,但是债主就是大爷,刚刚还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姿态,她马上变得乖巧起来,给风无理倒了杯酒,低眉顺眼:「老板请再宽容我几年。」 风无理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我不喝酒。」 「咦?」 「酒量不好。」 「那就得练啊!」她果然喝得有点多了,说话和平时相比明显有些不一样。 「你喝太多了。」 「还好吧,我感觉。」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喝得有点多,揉了揉脸,把杯子放下,呼吸变得很绵长,试图用深呼吸来感知身体进而对自己作出一番调整。 「上次你好像也泡吧去了,你经常在外边喝伶仃大醉吗?」 「那怎么可能,我最多就在家里喝,在家里抽烟的话味太大了会被老爸老妈发现,但是工作时不整点什么又淡得慌,就一边剪辑视频,剪vlog或者给照片p图的时候一边喝点啤酒,醉了倒头就能睡。」 明明刚放下手中酒杯,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闪现到了她手里,吨吨吨地灌了一大口。 她想把鞋子脱了然后盘腿坐,但这终归不是自己家中,也不是他家中。 风无理能隐约看到一点王西楼的影子,但王西楼一瓶牛栏山吨完 一般还能打个饱嗝,砸吧着嘴啥事没有,开小电驴出门买菜。 她才几杯洋酒就脸似火烧。 「那你现在还喝那么多。」他问。 「这不是你在吗?」她一脸鄙夷:「我要是醉了你不会不管我吧?我告王西楼去。」 风无理面无表情:「你确实有点醉了。」 她起身:「走,带你摇骰子去。」 「你在班里的人设不是安静女学神吗?」 她一脸别提了的样子:「以前凹人设是为了钓舔狗,我现在重操旧业你怕不是吃醋吃到飞起。」 不愧是坏女人,轻易说出如此炸裂的话。 风无理还是得反驳:「我吃什么醋?」 「真的?」她半醉半醒,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不然呢?」 「别装了,你眼里的占有欲,都恨不得在我身上刻字了,跟王西楼涉及的一切你都会特别在意,我都快怀疑是不是她在你小时候给你下蛊了,对了,跟你说一下,作为一个喝湘江水长大的女人,‘我确实会下蛊。」 这个话题似乎让她来劲了,伸出一根手指,说: 「我代入了一下她,发现那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肯定得下蛊啊!干脆就下同心蛊,唔,同心蛊不行,同心蛊的话你要是变心了得受噬心之痛,她肯定不舍得,估计下的是子母种情蛊,每天趁你睡着就偷偷遛进你房间给你种一点,然后等你慢慢长大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完全迷恋上我了。」 「……」确实像王西楼会干出的事,小时候还被‘夜袭过无数次,不会是真的吧?风无理居然一时无法确定。 她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她喝了酒,所以风无理分不清她的话是真的还是玩笑话。 风无理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个时候,说多错多。 他决定不和酒鬼多计较。 而谢洁姝开始催促要不要过来玩摇骰子。 还真如她刚刚所说的那样,她喝醉了自己能不管她吗,显然是不可能,他只好叹了口气跟了过去那边。 他们走过去,郑传博就让开了位子,跟风无理说:「诶?刚刚叫你你不是说不会玩吗?」 谢洁姝笑着坐下:「反正在那边坐着也没事干,婷婷给我递两个筛盅过来。」 婷婷应该是信科院颜值第二的小美女,旁边还有位他们隔壁宿舍的妹子,摇骰子里七个人就他们两个女,不止是他们班,整个院都是女少男多。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郑传博:「她喝大了,非要过来玩。」 刚刚还语气轻佻,在风无理面前放浪形骸的银发女子,此时来到同学们面前,好像突然醒酒了一样,但一些肢体动作还有反应表明她其实受着酒精影响,只是强装罢了。 风无理也坐下:「我真的不会,能不能讲一下规则?」 玩法原来很简单,规则一讲他就明白了,有点像每个人轮流去给气球打一下气,看这个气球什么时候爆,但是跟给气球打起又有所不同,还要看每个人报数时的微表情,有没有撒谎,谁在撒谎,还有自己几个骰子都是什么点数。 其实一轮两轮下来风无理就找出规律,只要不做出头鸟,没人针对的情况下,一般都能苟住。 也是比较有趣的游戏。 但是偏偏有人针对风无理。 某个银发臭妹妹在自己上一家,老是往一个很危险的数上报,风无理要是不开她的话,下一个轮到自己就更危险了,把她开了一般都是果然不够点数,她便要喝,而风无理不开她,换一个数加点继续报,她就会迫不及待劈他,往往打开所有筛盅 后居然真的够,还是她喝。 有人喝酒就有人起哄。 谢洁姝很漂亮,灯光昏暗,一头银发更似仙女。 她喝酒起哄的人就更多了。 谢洁姝并不是有意针对他,只是想灌他喝两杯,也不用喝多,她知道这人酒量差,五百年前喝那些度数还没啤酒高的浊酒都能醉,他要是喝多了自己又醉了没人看着可就不好了。 哦不对,尺凫那傻狍子还在那边唱歌,她一个就能把他们两个扛回去。 她只是觉得,自己酒桌上少说也经历过大风大浪,摇骰子猜色子更是磨炼得出神入化,而他不过一个从小被王西楼管教,酒都没喝过几杯的毛头小子。 还想跟本小姐斗! 又猜错了—— 她皱着眉,似乎在思考哪里不对,其实大脑已经糊成一团,思考也变得格外混沌。 风无理终归会心疼她,叹了口气,「算了我喝吧。」 只要喝酒就会有人起哄。 婷婷在劝:「姝姝别玩了,你都醉成什么样了。」 尺凫店长刚又上去唱了两首,唱得口干舌燥,下来喝水。 一杯龙舌兰当水喝,旁边几个同学刚想说这是酒,便见这个小妹妹把那么烈的洋酒当水喝,喝完还咂巴下嘴,屁事没有。 她皱着眉一看,那边那两人喝那么嗨,就过去阻止:「不准喝了,你们两个。」 风无理表示他没喝多少,事实上算上替她喝的这杯他才喝了三杯而已。 「我也没喝多少。」谢洁姝几乎丧失意识了还在强撑。 风无理让尺凫扶她到那边坐着吧。 「我,我想上厕所。」她连起身都歪歪扭扭的,幸好被尺凫店长一伸手抱住。 尺凫板着脸,扶着她离开,看了看:「厕所好像有人啊。」 「外边也有,我去外边的厕所。」 尺凫搀扶着她,虽然短胳膊短腿的,比谢洁姝矮了一个头,但要不是这里人太多,尺凫能把她公主抱起来送去厕所:「你这都醉成一摊泥了,喝那么多干什么?」 「呜呜,我想灌他喝的,结果自己喝成***了。」在好姐妹面前她变得更直率了一点。 尺凫顿时板着脸:「你惹他干嘛,我平时和他斗也只是,也只是旗鼓相当,偶有胜负手。」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一十二章 打架斗殴 谢洁姝出去后,风无理也不玩了,那边夜姬已经下来吃水果拼盘,旁边几个同学想上去搭话又不太敢。 倒是氛围很好,同学点的歌都很普罗大众,就算没练过也能上去唱两首,这批千禧年的学生处在两个时代交接,既听许嵩,薛之谦,也听周传雄,伍佰,周华健。 风无理也和他们一起唱了两首。 《挪威的森林》 《黄昏》 《刀剑如梦》 开了开嗓,刚准备点首《寂寞沙洲冷》,忽然想到那两只好像出去好久了。 出事倒不至于,就担心一个醉鬼,一个憨憨,怕不是不知道包厢号,找不到路回来了。 「我出去找找他们两个,你们先唱着。」 ktv廊道九曲回环,不知道包厢号的话还真不好找,风无理穿了几条走廊,隐约听到转角处有人吵着什么,心想不能那么倒霉还真惹事了吧,几步赶过去后一看——面前一幕几乎让他眼前一黑。 某个银发美女扶着墙,吐了一地,一个黄头发的男人被尺凫店长揪着脖子半死不活,旁边还有几个明显也是被打了的年轻人,抱着胳膊或者一瘸一拐的,叫嚣着让她等着。 「干什么干什么?」 他走过来后尺凫立刻起身,放开手中的领子,那黄毛顿时掉到地上又是一声痛呼。 风无理沉着脸看着混乱的一幕,又看一眼那几个还叫嚣着的年轻人,一米八的大高个冷冷一眼,立刻让他们偃旗息鼓。 他一眼认出这里面就有刚刚走错他们包厢然后还试图搭讪谢洁姝的两个酒鬼。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们调戏自己家姑娘,甚至还出咸猪手,然后才被尺凫店长出手教训的。 虽然被收拾得挺惨,对方还恶人先告状,有个壮着胆子说:「打人还有理了是吧,你们等着,我们已经报警了!」 风无理冷冷一笑,不占理还报警了,是和公安有关系不成,他今天就看看这还是不是法治社会。 「说说,怎么回事。」他看向尺凫问道。 尺凫店长觉得不能落了他气势,也一脸严肃,点点头:「刚刚那个黄头发的问谢洁姝能不能加个微信,谢洁姝让他滚开,他没滚开还追着问,然后谢洁姝就给了他一巴掌。」 「……」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yue~」某银发少女还在旁边扶着墙吐。 「就给了一巴掌?」他试探性地问。 尺凫店长双手抱胸,淡定道:「还踹了一脚。」 「yue~」谢洁姝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自己,扶着墙艰难抬头,露出一个傻憨的笑脸,纤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叫我吗?」 「……」 风无理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现在感觉站到对面好像也来得及,警察来了最多就把打人的带走,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问:「那你呢,你怎么和他们打上了?」 「那个黄头发挨打了要去打她,他朋友要把他们拉开,然后谢洁姝就骂他们一群臭鱼烂虾,还想泡她,他们气不过要和谢洁姝吵起来,还去抓她胳膊,我就过去护着不让他们打起来。」 「你怎么护的?」 「警告他们不要过来了,过来我就动手了。」 风无理想了想,说:「他们没听。」 尺凫店长威严满满地点点头。 半小时后,苏洄收到风无理消息。 18电信风无理:班长,我和谢洁姝他们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18电信风无理:这个包厢是开到凌晨五点的 18电信风无理:还有麻烦你跟那玩偶服的说一下我们先走了,让她自己回去,不用担心,她认识回去的路的 苏洄还在唱着歌呢,看到消息顿时变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突然急着要回去,但是这交代的就有点怪怪的。 他扭头看一眼那边吃水果的北极熊女子,察觉到自己视线后她看向这边,一边高冷地盯着自己,一边咀嚼口中的水果。 「……」 11点,风无理还在派出所和刚刚那群哥们一个个道歉,争取取得对方和解,互不追究责任。 幸好尺凫动手都很有分寸,皮肉伤都不多,而且她又是个萌萌哒的软妹,风无理拉着她道歉,一群大老爷们能怎么说,非要到处说自己一群大男人被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妹妹一顿暴揍不成? 而且双方都喝了酒,刚刚自己等人是不是主动惹是非,他们还真记得不太清楚。 就记得一直挨揍。 所以都很爽快,现在酒醒了,还问小姑娘是不是学过武术。 尺凫抱着胸,威严满满地点点头。 某个银发废物还在东摇西晃,白瞎了一张好脸。 当然医药费风无理肯定要给的。 警察叔叔看起来这种事也遇到多了,只要双方不上诉,情节不严重,态度真诚,没必要上纲上线,但是一顿批评教育是免不了,捧着一杯茶在那做着教育工作。 风无理认错态度十分积极。 虽然明明压根没自己事,但是旁边那个不省人事,时不时哼唧两声的银发少女显然没办法自理,而作为打人事件主人公,尺凫店长还得到警察叔叔给的茶点,吧唧着嘴吃了起来,看起来什么也没发生。 最后在调解书上签了字,忙活完了已经是十二点了。 风无理还在给几个哥们道歉。 「算了算了,咱也不对。」 「你妹妹哪学的武术,两三下把我老哥撂下了。」 「猴子你比我更快倒下。」 风无理把某只银发酒鬼背上,尺凫店长跟在他旁边。 十月份刚到几分钟,秋日凌晨的风一吹,谢洁姝忽然感觉清醒了好多。 但是还是很迷糊,明明刚刚还在唱k,不是去厕所吗? 这里是哪里? 谁把她背起来了? 她张了张嘴,一阵酒气冒了出来,脖子一往后仰,顿时感觉满天星辰在转着圈圈,原来是深夜城市的霓虹,后仰的身子再贴了回去,星辰继续转了起来,她眼神迷蒙,所有光线根本无法聚焦,散成一团团的光,怎么看都看不清。 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在喊自己别乱动,她四处去找声音的来源,没找着。 想了想,她双手挽住面前的脖子,滚烫的脸挨着他的侧脸,闭着眼睛:「还有点想吐。」 「谁叫你刚刚喝那么多。」 「我美甲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 风无理还想说什么,感觉身上的人居然又重了一点,喊了两声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扭头一看,尺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再扭头,发现她刚刚跑去旁边小卖部买了瓶雪碧。 「帮我也买一瓶。」 「……哦。」她乖乖去买了一瓶回来。 风无理不禁感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感化下这个妹妹也终于听话了,他喊:「不要雪碧,要加多宝。」 小孩子才喝雪碧。 回到家时,魄奴还没睡,风无理掏钥匙时她就听到动静过来开门。 「怎么那么晚?」 她一头长发披在肩上,光着脚过来给他们开门,穿着王西楼那件轻薄如纱的玫瑰金色真丝睡衣,看起来却没有王西楼穿着时的贵妇气息,而是一股千金大小姐风格,风无理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能通过气质快速分辨他们俩了,当然前提是他们不故意为难自己。 「你怎么又穿王西楼衣服。」 她瞪大眼睛:「什么王西楼的,这我前天买的!」 「你又买跟她一样的。」 「嘻嘻,喜欢吗?」 她倚着门框,俯首弄姿地凹了个姿势,胸贴到门框,屁股撅到后边门把手,还抬起一条腿,并用手把腰间的布料攥紧,突显自己身材。 尺凫没好气一巴掌扇在那瓣屁股上,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好几层。 听响声就知道是个好臀。 「没看到我们要进去吗,发什么骚!」 「你看她,你看她,她平时就这样欺负我!」 「还不快让开!」 「呃呃啊啊!我要跟你拼了!」 风无理背着谢洁姝进去,无视两个缠斗在一起的女人。 在这个家里生活,不仅需要耳聋,还要眼瞎才行。 他把谢洁姝扔在沙发上,然后坐到旁边。 「哟,这不是谢洁姝吗,几天没见那么拉了。」和尺凫扭打期间,魄奴伸头看了一眼。 「累死了。」风无理瘫坐在沙发上。 「怎么醉成这样。」 「可了不起了,还和人打架斗殴呢,刚刚从警局回来。」 「那么厉害!怎么没叫上我!」魄奴听到打架,眼睛都亮了。 风无理扭头看谢洁姝睡得那么舒服就来气,捏了捏这臭妹妹的脸,又捏了捏鼻子,和魄奴说:「带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刚刚有些吐身上去了。」 魄奴眼咕噜一转:「你给她换呗。」 「乱说什么呢。」 「有什么所谓的,我都洗过澡了,可不想弄湿我的高原冰蚕真丝睡裙——」她说着说着就咯咯笑个不停,笑得岔气了,才继续说: 「你都不知道,我这件淘宝买的79包邮,买回来跟王西楼那件抖音七百多的一模一样,把她气个半死。」刚说完她又开始笑个不停,像个傻子。 风无理也跟着笑。 这魄奴焉儿坏。 「快带她去换身衣服,一身酒味。」 「你带她去呗,我也不想我的高原冰蚕丝睡裙沾上酒味。」 风无理看她一眼,语气颇为吃味:「我可不想明天再去一次派出所。」 谁知道她第二天会不会报警把自己抓进去,明明一天到晚占自己便宜,却不能让自己占一点便宜。 这时沙发上的女子发出动静,一声呻吟随后睁了睁眼睛,刚想趴沙发上倒头就睡,又被制止:「先别睡,去换身衣服再回房睡去。」 她吭叽吭叽不想理,觉得这人烦,却听到旁边魄奴说:「你自己不去换那他给你换咯。」 谢洁姝一下清醒了一小半,着急说:「那,那起码是值大几千的生意。」 「我有病吧,服侍你还得给你大几千。」他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 「醒了,我真的醒了,对,嘶,头有点痛。」 她站了起来睁开眼睛,试图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们三个,自己已经醒了,其实没人在意她是醉着还是醒着,但是喝醉的人总是爱跟人证明自己没醉,随后不断通过深呼吸来感知自己全身,大量的氧气被吸入肺中让她被酒精***大脑飞速思考。 她也确实清醒了一点。 刚清醒一点就听见: 「我刚刚给你交了三百元罚款,还有尺凫因为你给人打了一顿,我替你赔了一千医药费,虽然肯定给多了,但也不关我事,所以你现在又欠了我一千三,算上之前的一千八,你现在欠我三千一。」 谢洁姝身一转,举着手:「走!继续喝酒去!」 「装傻也没用,还钱。」风无理一把揪着她衣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她还耍起赖来了,现在酒精加持状态她已和那个淡定自若的谢洁姝做出切割了。 「欠债还钱,我对你忍耐是有极限的。」风无理臭着脸。 她咬咬牙,发狠说:「能不能给我个赚你一万块的机会。」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让她赶紧快去洗澡。 家里没有适合谢洁姝的衣服,她一米七几的个子比王西楼高出一截,风无理去找了找他的衣服,扔给了他们就回房去。 王西楼居然没睡,开着小夜灯在玩斗地主。 他一愣:「还没睡。」 「被你们动静吵醒了,怎么那么晚。」 「累死了,谢洁姝喝醉了还跟人打架了,跑了一趟派出所,幸好被打的人没追究。」他想往床上躺。 「怎么没叫师父去接人……别凑过来,一身酒味,洗澡去!」一只手给他往外推。 风无理没想到也有被王西楼嫌弃的一天,看她斗地主的牌特别烂,随手给她点了一下。 「抢地主!」 「你踏马!」挥舞的拳头就要打过来。 「我去洗澡。」 他们房间内有独立卫浴,他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王西楼还在斗地主。 他挑起一点被子钻了进去。 从后面抱了上去。 手被打了一下。 「尺凫也说国庆去玩。」他说。 「去哪里玩?」 「唔,没想好,你想去哪。」 「超级加倍!」 「你再多手试试!」 风无理咧着嘴笑。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一十三章 我就值两百? 七点不到,口干得厉害,床上的银发美人做了很长的思想斗争,才决定起来喝口水。 头好痛,嘶—— 她把趴在自己身上的魄奴推开,准备起床,看到旁边手机亮光,发现尺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拿个枕头垫在胸口,趴在旁边玩着手机。 「那么早。」她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 尺凫店长扭头看她一眼,好像有点不开心,说:「你昨晚三点多又吐了,是我给你收拾的,你还把我那件草莓睡衣吐脏了。」 所以她现在穿的是奶牛睡衣,长衫长裤款式,谢洁姝觉得自己小时候简直不要太可爱,看着尺凫仿佛都能闻到这妹妹身上的奶香味了,特别一张包子脸,让人想捏一下。 「呃,不好意思。」 店长一脸不开心,觉得不能轻易放过这人,但她觉得继续追究下去会显得自己不够成熟,就说:「那衣服被吐了一身,你可得帮我洗了。」 「行。」谢洁姝笑着凑过去看:「你在干什么。」 尺凫没理她,还在忙着自己工作,看回手机,用一阳指在屏幕上笨拙地打字。 怎么制定出完美的旅游计划—— 浏览器弹出一堆信息。 尺凫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屏幕上,滑动,聚精会神地一条条浏览,然后抬起手指,戳进一个知乎帖子里。 ——第一次带全家人旅游,我是这样制定计划的,老公狠狠夸,老婆真能干 一字不漏地研究了起来。 谢洁姝战略后仰。 随后视线在手机屏幕和她满脸严肃神情来回切换,尺凫眼睛好大,黑白分明,她这个角度看去,尺凫店长威严满满的小脸因为婴儿肥还带着一点弧度。 有点像蜡笔小新的侧脸。 「你看这个干什么。」 「出去玩。」 「唔,你要出去玩。」 「我要带他们出去玩。」 谢洁姝挠了挠头,起身出去打水喝。 尺凫还在看这个攻略,其实她已经从三点醒了后看到现在了,现在逐渐领悟到一点精髓。 她暂定选了好几个地方,敦煌,xsbn,西安,黄山——全是网上推荐的旅游城市。 先下载一个叫铁路12306的app。 实名认证,她身份证卡号是多少来着,一阵翻箱倒柜,尺凫店长终于把身份证填了上去,然后进入一个界面。 看一下票,勾选,郡沙……到敦煌,日期,10月1号。 全都没票。 尺凫眉头皱紧了一点点。 没关系,还有很多个地方,换下一个。 尺凫眉头越皱越紧。 …… 推门而出时,明亮的光让她不太适应,才发现外边已经那么亮了,她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适应了光线后有些茫然。 昨晚好像喝到断片,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只剩下几个断续的画面,现在早上天气那么好,她忽然觉得好放松,整个人的灵魂好像安逸了下来。 整个人好放松。 把门关上,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下楼时发现王西楼已经拾掇得容光焕发,米色小飞袖上衣,下面一条宽腿的牛仔短裤,扎了个丸子头,干净利索,正坐在门口穿鞋。 一双洗的泛黄的小白鞋,套上船袜的脚丫子秀气可爱。 很有乡下妹妹的感觉,带着点土气同时又很邻家,应该扎两条麻花辫然后带着一篮土鸡蛋。 她下楼的动静被注意到,鞋柜旁的女人抬头一看,和她打了声招呼,随后说: 「听说你昨 晚进派出所了?」 谢洁姝顿时脸色一黑。 「你可别害我徒弟留档案了,听说以后找工作有影响的!」王西楼一脸警觉。 「一大早去哪?」 「上班啊,不用工作一样。」她低头系鞋带。 「桶里没水了。」她拿着尺凫的杯子站在饮水机前。 「等一下叫人来送吧。」 「现在怎么办。」 王西楼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怎么一大家子人有事就问她怎么办,没水喝不会烧吗,她一边去给谢洁姝烧水,一边嘴里叨叨没停下来数落他们一个两个都懒得很。 谢洁姝捧着杯子,呆呆看着她,或者说她起床之后都显得呆呆的。 「对了,冰箱里有牛奶,要不要喝?你肚子肯定不舒服吧,喝点牛奶好点。」 「哦。」 「我去店里了。」 谢洁姝插上吸管,喝完一整瓶金典,想着的都是昨晚的事,破碎的画面连惯起来后,才意识到昨晚貌似做了不少傻事。 好像还欠了不少钱—— 她姣好容颜顿时变得极度难看。 衣服居然穿的也是他的,这什么衣服那么丑,她拎起衣领到鼻尖闻了闻,扑鼻而来的气味让她脸不禁发红。 随后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 大早上发什么春。 只是喝完水正准备回房继续补觉的时候,她又看向旁边房门。 愣神,持久的愣神。 阳光从二楼的窗蔓延了进来,一路爬到她足背上,照耀了一截脚踝,她扭头看了一眼窗户的阳光,折射的光线刚好晃到她眼睛。 以至于没看清哪扇门是哪扇门。 有一个成语很好,叫鬼使神差。 风无理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旁边有人,睁了睁眼,霎时间精神:「吓一跳!你站我床头干嘛?」 「刚刚想过来献炮,幸好悬崖勒马了。」她一脸好悬的语气,拍着毫无起伏的胸脯松了口气,但说出的尽是狼虎之词。 风无理不知道这臭妹妹又犯了什么病,他看了看手机才七点,他现在已经习惯每天晚上通宵修仙,太阳起来回去补三四个小时觉的习惯,现在才补了两个小时不到。 「我可没钱,大早上的让我再睡会儿,你去找尺凫他们玩吧。」他捣鼓捣鼓被子,准备继续睡。 谢洁姝狠狠看了他一眼:「我在你眼里就只能谈钱了是吗?」 「谈别的伤感情。」 「要不要亲一口。」 「……大姐,你该不会还没醒酒吧?」 她脸色难看地挠了挠头,又瞪了他一眼,她此时耳朵已经红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但是此时心跳得好快,急切需要找什么东西宣泄出来。 风无理只见一个气急败坏的银发精灵,黑着脸一步过来,抓着自己衣领,狠狠吻了下来。 笨拙但很热烈。 两分钟后,房门砰一声关上。 风无理还在愣神。 摸了摸嘴唇。 忽然,他枕头边的手机响了,一瞥看到是谢洁姝发的消息,拿过来一看—— 谢洁姝:[] 谢洁姝:体验不错 谢洁姝:下次再来消费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一十四章 你还真下过蛊?! 虽然决定国庆出去玩,但是肯定不会挑在旅游人数最疯狂的前几天,现在不管去哪里都是去景点看人罢了。 国庆节第一天,花店生意火爆,个人买花的倒不是特别的多,很多的单位,商场,学校,酒店带来了大量订单。 风无理聘请了谢同学来店里帮忙,人手才堪堪够用,而此时谢同学刚挂了一个顾客电话,转眼又一个电话过来。 今天的工资他给自己开两百。 但是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亏得慌?! 那两百不是自己发给他的吗? 初吻没了,还得一整天打白工,妈的简直越想越气! 「喂你好,对的这里是……」她声音甜甜的,手上的笔开始记录。 尺凫还在研究她的旅游攻略。 魄奴刚送完一车花回来,扯着领子对着空调吹。 风无理补完货,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插着腰站在门口,姿势像刚下完地在田埂的歇息的老农,看着自己打理的庄稼,忍不住感慨:「今天天气不错。」 今日温度虽然也能让人泌出细细密密的汗,但是日光不晒,而且风大,一吹过来鼓进衣服底下,细密的蒸发,满是凉意。 王西楼学着他一模一样的姿势,插腰站在他旁边,压低着嗓子,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深沉的声音:「今天天气不错。」 这人故意学他就算了,自己声音哪有那么沉! 风无理很难不无语。 「我说话哪里有那样?」 「我说话哪里有那样?」 「小学生……」 「小学生……」她连自己无语的样子都要学。 风无理伸出一只手。 果然她也伸出一只手。 风无理抬起了手。 她也抬起手。 风无理摸了摸门上一串吊着的风铃。 王西楼摸了摸空气——自己根本摸不到那么高的东西! 他嗤笑一声:「继续学啊,矮子。」 「……」 女人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压根不会给你解释机会。 店里的尺凫,夜姬,绾绾,谢洁姝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又吵起来了,而且看起来吵得还挺凶的,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原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 「高,你高,你都忘了你是吃谁的饭长那么高,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小时候师父还给你当大马骑,现在就开始嘲笑师父矮了是吧?」 「你不能耐吗?嫌师父矮,你找高的去啊!」 只见王西楼重重哼了一声跑了出去。 风无理脸黑黑地和他们说:「你们看着店,我追过去看看。」 一众人点点头。 风无理走到文化街拐角,王西楼探了个头,缩着脖子问:「怎么样怎么样?」 「快走快走,电影快开场了。」风无理过去抓着她手。 「这样,这样好吗?」王西楼被他拽着跑了起来。 「今天生意那么忙,不这样哪里能跑出来,等一下就说我们在外边吵了很久,然后和好了就行。」 「师父内心难安啊!」她嘴角快笑到耳根子后面。 「扯,内心难安那你现在还走那么快?」 她眼睛笑得停不下来,边快步走边用瘦弱的肩膀去撞他。 「咱看的是什么电影?」王西楼问。 「悲伤逆流成河。」 风无理低头看着手机点的饮料和爆米花,电影时间,手则,从出门到这里都一直紧紧拉着,王西楼很喜欢这种被紧紧牵着的感觉, 好像他去哪都会带上自己。 「什么电影啊,名字那么怪。」她忍不住乐。 「青春校园的吧,不过你应该不会觉得无聊。」 「为什么?」 「好像有些欺凌内容,你看了肯定会很气愤,然后在那里说‘怎么能这样对她,啊啊啊师父要气死了,就跟你看婆媳剧时一样。」 王西楼脸一歪,斜着眼睛看他。 小表情一大堆,风无理不理她。 「你好,单号是1053。」他取了饮料,取了票,取了爆米花,把票给了工作人员,就拽着某只僵尸进场。 王西楼很享受这种什么都不用自己管,然后等徒弟带自己走就行了的活动,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看电影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当时身边人都看过,就自己没看过,恰逢打牌赢了钱就跑去看,那会儿是掀开帘子就能进去坐着。 哪像现在又买票,又找放映厅,还要找位子,她觉得让她来弄肯定整不来。 电影几乎满场,风无理带着她一路过去找位子。 「好多情侣。」小僵尸暗戳戳在他耳边说。 「情侣厅,你看这座椅都是两人一组。」 她眉头一挑,不高兴了:「为什么有情侣厅,没有师徒厅。」 「你出钱建一个。」 「多少钱?」 「我也不清楚,不过建一个电影院,几百万还是要的。」 「……情侣厅就情侣厅吧,师父临时假装一下你女朋友。」 「好。」 大概半小时后—— 「怎么能这样对她!啊啊啊气死了!」 风无理淡定地吃着爆米花,嗦了一口奶茶,手指轻抚师父大人的手背,滑过来滑过去。 已经有小情侣在打啵了,风无理这个位置可以看见,他想到一句玩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恰逢被王西楼看到。 「你笑什么?」 他小声说:「突然想到一句话,少年夫妻亲一口,得恶心好几天。」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可能恋爱时的滤镜太强,把对方所有瑕疵都p掉了一样,结婚后那些瑕疵就全回来了,额……其实我也不太懂,可能中年危机变丑了也说不准。」 「你觉得我们以后也会吗?」 「不会。」 「哦?为什么?」她很感兴趣他的笃定。 「你不是给我下蛊了吗?」 「你怎么知道!」 「还真有!?」风无理顿时不淡定了。 「咳,没有的事!」 他脸有点冒黑:「我劝你老实交代。」 她有些心虚,「下过一次,但是师父又偷偷解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刚上幼儿园那时候哈哈,师父怕你长大没喜欢上我,就每晚过去给你检查被子有没有盖好时顺便下了个子母钟情蛊,后来又觉得不能太自私,你有自己的生活,你上二年级就又偷偷给你解了。」她一脸做错事被抓到的样子。 「……」 风无理用未来视角去看,他当年好像落到一个女变态手里。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一十五章 漫展 看完电影已经十一点,王西楼要上厕所,女生上厕所还得排队,风无理就在外边等。 等了一茬又一茬,才见着她出来。 「刚刚那个饮料都不好喝,冰还放的多。」 「那下次不买他家的。」 「少喝点饮料,网上说,奶茶喝多了不孕不育!」她抽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净,丢到旁边垃圾桶。 风无理低头看了她肚子一眼。 注意到这视线,王西楼脸色难得变红,「看,看什么看?!」 风无理想了想,学她看婆媳剧里的台词,说: 「大半年了,你怎么也没点动静。」他学得惟妙惟俏:「这肚子一点也不争气。」 王西楼几乎憋红了脸。 风无理看得直乐。 但让王西楼羞恼的并不是这个话题,而是她确实不能生下一儿半女的窘迫处境,在他们那个年代,不能生孩子的妇女那是要被休掉的,突然被徒弟这么一说,她也有些急了。 「师父想想办法。」她一脸沉色说。 这反倒把风无理弄得不好意思。 「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师父给你生个孩子吗?」她一脸严肃。 「……」他感觉这僵尸脑回路绝了:「我现在才19岁。」 「我们那时候,19岁起码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别拿你古代那一套,而且我们以后,以后有两个女儿。」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才大学生,和师父说孩子不孩子这样的话题,莫名有点难为情: 「翎儿和小落不是26年出生吗,还有七八年呢。」 「哦,也是!」 王西楼叹气,看了看自己肚子,旁边风无理看了她一眼,说:「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失望。」 「就是觉得有两个小宝宝多好玩啊,师父还能带她们去天上飞来飞去,可以给他们买小衣服,小被子,装个小床,然后看他们喊我妈妈,师父一只手抱一只,到处跟人炫耀这是自己女儿……还要等七八年哦。」 风无理感觉她是突然母爱泛滥了。 「我自己还是个孩子。」他表示并不想太早考虑当父母的事。 「回去把谢洁姝这部分给重修了!」她说。 「嗯?什么重修?」 「还阳啊。」 他一愣:「你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是结束了,但最好肯定是要把所有影子全都重修一遍,之前是没找到,现在找回来了一个,就继续呗。」 风无理想了想,说:「意思是达到60%就能过关,但是这个分越高越好。」 「昂,对!」 「修完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不修完,师父身上终归少了一环,被这片规则认可但不得其他真灵认可,其他真灵不认可肯定不会选师父投胎,到时候就算怀上了也是死胎。」她说。 「……」说来说去,居然还是为了当妈。 十二点回到花店。 中午吃外卖,点了一家酸菜鱼,鱼肉感觉有些散,但是价格挺便宜的。 王西楼找上谢洁姝,说要她帮自己修行这件事。 只是和当时魄奴,尺凫他们回到王西楼影子不同,谢洁姝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小姑娘,而不是她的影子,如果想要变回影子则需要谢洁姝解开灵缠,回归到她真面目。 这又是她不情愿的。 王西楼说再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 下午谢洁姝说准备和系会的人出去团建,下午的工作量也不多,风无理就给她放了这半天假。 当然钱还是付了两百。 「对了,明天好像动漫社也要搞团建,还是去b,你要报名吗?票费自负的。」最近学校很多社团都在搞团建。 「不去了吧。」 「行,那我也不去了。」 下午,风无理和尺凫店长在后面看电影,她屁股只有他一半大,看起来像被挤在角落,底下突然微信突然弹了条消息。 「有人找你。」尺凫扭头跟他说 「我看到了。」他坐直,凑过去点开微信。 杨主任:无理,明天有空吗? 杨主任最近已经比较少找他出勤,最多就是在湘大这一带有些什么疑似案件,离得又近的话就问问他有没有空。 一来风无理现在从大佬变鶸了,以前用灵力压人,再高端的局都能打,现在的话,他给自己定位大概也就中级妖怪到高级妖怪的层次,还在奋力追赶年轻一代那些天才弟子。二来之前王西楼太弱了,以前得罪的人又多,师徒俩需要本地公司庇护一下,而现在……她牛逼起来了。 但是风无理对杨主任还是很尊敬的。 风无理:什么事杨主任? 杨主任给他发了几张照片,照片里是几个‘睡着的年轻人。 随后杨主任就给他说了,这是一件恶性伤人事件,这几个年轻人都是被同一个作恶者所伤害,但是伤人者显然很警惕,目前还没有抓到,希望他能帮忙找一下。 风无理:这……我也很难找的吧 风无理:不然我叫王西楼帮忙吧 杨主任:? 杨主任:惊恐 杨主任:我们这边财力可能也不支持请一位仙人出手…… 风无理也不好说王西楼很便宜这件事。 杨主任:放心,我们已经有头绪了,以上受害者有一个共同点,都参加过最近一个大型漫展,听说你是个二次元,所以想让你明天去溜达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些发现。 风无理:…… 风无理:谁跟你说我是二次元 杨主任:要是没空就算了,主要是那个漫展好像离你家很近,顺便问问而已 风无理:门票报销吗? 杨主任:报 风无理:可以 「漫展是什么?」坐在他旁边的某只萝莉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他人隐私,自己打字回消息全程窥屏。 「就是一群小众爱好的同好聚集在一起,穿着喜欢的角色,拍照,交流的活动。」他切回刚刚的电影。 「哦。」 等到傍晚,天又下起了雨,空气变得凉丝丝的,郡沙是个旅游城市,这两天来郡沙旅游的人明显剧增,街上挤满了人,就连跟主干相比较为清闲的文化街,也是一茬又一茬。 风无理和王西楼说:「你看,我们出去玩了也跟他们一样,就是在别的地方人挤人而已,我们去他们老家看人,他们来我们老家看人。」 「那我们还出去旅游干什么?」她坐在老板椅后面问。 「唔,可能闲得慌。」他其实也不知道,问:「明天有个漫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王西楼问:「漫展?就是你们年轻人玩的那个什么扣死普雷?」这小僵尸还挺潮。 「额,对。」 「师父也没那些化装舞会一样的衣服啊!」在她心目中,那里就是大家一起装得丑模怪样的,搞得跟西方那个什么万圣节一样。 「也不一定要s才能……」风无理想了想,好像让师父大人穿s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于是话锋一转:「不用担心,我给你搞定。」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五百零一十六章 女仆装 夜姬趴在他大腿上睡得安稳。 这猫睡觉后可以睡得很死,风无理把她小脑袋抬起来,一撒手脑袋就掉下去,又抬起来,又无力地掉下去,看着像死了一样,任由他随意摆弄,就是不醒过来。 但是风无理能感觉到这猫其实已经醒了,估计是觉得自己装睡骗到了自己,所以一直装下去玩。 「网上刷到一个可以发现小猫咪是不是装睡的办法,把小猫咪的爪爪放到半空的话,如果小猫咪是装睡的,那么爪爪就会掉下来,如果真的睡着的话就不会往下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这么说着,把夜姬一只爪子抬了起来。 松开手后,猫爪还是崩得老直。 风无理已经在笑了。 「咦,居然是真的?好神奇!」 他又抬起一只爪爪。 现在夜姬平躺在他大腿上,闭着眼睛,两只前爪伸在空中。 「看来小夜是真的睡着了啊。」他感慨着,把夜姬四肢都扒拉到了空中。 这是一只很蠢的笨猫咪。 风无理把她提了起来,放在桌子上面,摆放好让她可以站着身体,整个过程夜姬都遵循着‘睡着的小猫咪手是不会缩回去的原则,所以可以像玩具一样,闭着眼睛被风无理摆弄出各种姿势。 他笑着拍了一堆照片,还录了个视频,给回去煮饭的王西楼发了过去。 王西楼:她怎么了? 王西楼:呆 风无理:在装睡 他把手机收了起来,把四肢僵硬的夜姬放回怀里,但是这猫四肢还是朝着天空,他只好道:「行了,看来是真的睡着了,放回去吧。」 然后夜姬就听话地把四只猫爪收了回去。 在此期间都是闭着眼睛的,根本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在装睡哒!谁能想到,她一只小猫咪装睡骗过了一只人类呢! 过了一会儿她揉着眼睛,喵了一声。 风无理低头看她一眼。 她说:「无理,吾辈刚刚都睡着了。」 「原来这样,我刚刚做了个测试,发现小夜确实是睡着了。」 「你做什么测试了?」她一脸期待想听他讲。 风无理揉着小猫头,笑着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她,只是说着说着,这猫会‘库库库地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风无理表示很困惑。 「吾辈没有笑呢库库库,无理你继续说你刚刚怎么叫不醒吾辈的。」 风无理一脸纳闷,「小夜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你刚刚不会是装睡吧?」 「库库库!吾辈可没有呢!」 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魄奴拿着风无理的手机,翘着二郎腿在门口旁边的休息区坐着打王者,她刚刚话还很多的,嘴里叨逼叨没停下来过,从她现在缄口不言,眉头紧锁的样子能推断出,峡谷现在形势不比人强。 「猴子你开麦,你爹跟你聊两句!还有法师你在中路有房吗?住那里了这是?不会支援吗?上路这关二爷六分钟四个人头,送你峡谷提款机啊……」 结果这猴子真开麦了。 居然是个萌妹子的声音: 「我不太会打,不好意思,我叫我男朋友来吧。」 魄奴听着这软软的声音就一个战略后仰。 居然是个妹子。 咋感觉成自己不对了呢。 她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妹子普通话挺标准昂。」 又一个开麦了:「我也让我老公玩了。」 连关二爷也是妹子! 法师则没有开麦,而是打字在队友频道里说,大致意思也是换她男朋友来了。 魄奴顿时眉头紧锁。 随后他们的操作确实变得阳间了很多,隐隐配得上她这个30星的王者,但是她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搞得谁还没有男人似的! 我男人打游戏枪枪还暴击呢! 至于为什么骂了一圈没有骂最坑人的辅助,那是因为此时某只笨呼呼的辅助张飞是一旁的尺凫在操控,她不会玩这个游戏但也看过魄奴玩过很多次,具体要干些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虽然尺凫店长刚刚狗爬操作很多,但毕竟是自己求了好久才让她同意陪自己玩的,魄奴也不好骂,把猴子红拿了,跟她说: 「走,保护我,我们去偷塔。」 「哦。」尺凫店长聚精会神,慢吞吞跟了上去。 两个小姐妹缩在门口休息区。 捧着手机姿势都差不多。 风无理点开动漫社的微信群, 发现果然都在讨论明天b团建,还有明天去的都接个龙,毕竟是自己报名的唯一社团,风无理也点了个接龙,顺便询问一下他们s流程是怎么搞的,他是一个这方面的小白,想找大佬求教。 动漫社的社长是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女人,立志今年带领动漫社走向湘大第一大社团的宝座,作为话题度一向力压其他社团,美女帅哥人数更是比街舞社,国旗护卫队,话剧社还要多的社团,他们湘大动漫社彻底出圈就差一个机会。 所以这次参加b,她还准备带领一众队员上去表演,到时候拍视频发b站去。 然后千万播放,百万点赞,上万评论! 社长大人:@风无理,哦?你想出c?我可以借c服给你 风无理:不是我,是我朋友 风无理:你有很多c服? 社长大人:我家里就做这个的 社长大人:狐舍听过吗?之前在郡沙动漫sky扛把子,这几年转到网上,算本地最大的s服装道具 风无理:震惊 社长大人:你如果是和社团一起出c的话,我可以免费租给你 社长大人:怎么样? 风无理:囧 风无理:那我还是自己买吧,本地的话,今晚能到吗? 社长大人:算了,我还是借给你吧,不过要你朋友到时候给我拍几张照 社长大人:我发链接给你,你看看有没有想出的 社长大人:要快,今晚八点我舅就要送过来了 风无理发了个拜谢的表情包,社长好像对他不出s这件事很遗憾,风无理问她为什么那么想让自己出。 她直言不讳:因为你很帅啊 社长大人:社团里的帅哥我都眼熟! 风无理又发了个囧。 群里一堆人起哄的,但是这个社长明显女中豪杰,不会一被起哄就娇羞,甚至调戏起其他敢起哄她的人,让某个嘤嘤怪洗干净身子今晚等她临幸,她还问风无理需不需要妆娘,可以明天带他要出s的朋友一起到他们社团活动室,他们有专业的妆娘,假毛没修剪也可以帮忙修,大家明天要出s再去漫展的可以一起搭个伴。 风无理表示看看情况。 风无理:不过,听说最近漫展不太安全 风无理:好像好几个去过b的,不知道怎么昏迷了 17中药甄美丽:不会吧?我咋没听说过 17商英牛投仁:不会的,喜欢二次元都是好人 社长大人:啊?哪里来的消息? 风无理意识到,这些 消息目前可能都是公司自己分析出来。 他不好把杨主任给他发的几张图都发出来,也不可能说自己因为追风捕影得到一些消息,就让他们都别去,只好含糊其辞说是一些小道消息,说自己几个朋友前几天去了b,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进医院了。 总之让他们自己小心一点,出到外边,防人之心不可无 社长大人:无所谓,我会出手 社长大人:看谁敢欺负我带出去的崽 下面一堆嘤嘤怪,女的有,男的也有。 风无理笑了笑,随后点开社长给他发的链接,是一家淘宝网站,看来是看好什么再跟她说,今晚就让人送过来。 嚯,种类真全,近几年火的番的角色几乎都能找到。 琳琅满目—— 风无理只觉得有趣。 最后他选了两套前两年特别火的异世界转生番,里面的两个双胞胎角色,一个蓝发的鬼,一个是粉发的鬼,当年还经常能被刷屏‘如果真爱有颜色,那么一定是蓝色,最主要的事——这个角色穿女仆装。 私聊发给了社长。 动漫社社长:咦?你要两套吗? 风无理:可以吗?我朋友刚好是一对双胞胎 动漫社社长:没问题! 风无理:谢谢大佬 动漫社社长:等一下八点来学校门口取 风无理:ok 他心里其实已经美得冒泡,至于怎么说服王西楼穿女仆装,就说为了他工作,说这是杨主任给他的任务,希望师父大人好好配合自己,她对这种事情有着‘辅导宝贝徒弟功课写作业一样的执着和认真。 实在不行大不了今晚吹吹枕边风,王西楼一向耳根子软。 至于另一只—— 「魄奴,明天陪我去漫展。」 「啊,哦哦。」她还忙着推塔。 「要穿女仆装。」 「好的!」 生活如此朴实无华。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五百一十七章 秋天来了 外边雨势渐大,一群人从外边经过,进了花店。 由某个银发美少女带的队,大概十个人,其中有三四个是风无理同学,剩下的不是他同学但他也眼熟,应该是隔壁班的,还有两个应该是学长学姐。 「刚下地铁,没想到外边下了那么大雨,进来躲躲雨。」谢洁姝今天化了淡妆,淡金色的细带长裙折到小腿肚,上面一件单薄的小披肩,风无理发现她居然明显高了一截,低头看到她踩了一双起码七八厘米的细带高跟。 不愧是僵尸,走路脚后跟都碰不着地,他心里吐槽了一句。 风无理把大腿上的猫放到地上,起身招呼其他同学:「进来坐坐吧,那么大雨走回去也得湿了。」 「表哥你真住那么近啊?」有一男同学说,正是昨天一起唱k的同学。 风无理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堆表弟表妹。 有时候同学之间的花名来得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自从男生宿舍一大群牲口知道谢洁姝是他‘表妹后,一群人笑着调侃都称他表哥,至于有多少是玩笑,有多少是抱着对谢同学有小心思的就不得知了。 而且这绰号很快就传到女生宿舍,以至于所有人都开始喊他表哥。 「这是门店而已,我家的话还得出了这里然后过两路口。」 「会不会打扰你们生意了?」那个看起来是学长的男生说,刚刚是谢洁姝说来她打工的花店避避雨,没想到这花店的店长居然还是小他一届的本专业学弟,不禁感慨有的人大一只会饭堂炫饭,有的人大一已经开始创业了。 「下雨,哪有什么生意。」魄奴说:「同学们快坐快坐,我给你们倒茶。」 「不用啦哈哈,我们刚刚还喝奶茶来着。」同学说。 「行,哈哈,其实我就客气一下,我们这里也没茶。」魄奴笑得憨厚。 「……」 尺凫有点社恐,已经悄悄挪到电脑桌后面坐着。 「表哥你这里花好漂亮。」几个女同学立刻被花吸引了。 「对啊,这店设计也好赞,你这还有一面植物墙,我可以拍照吗?」 「拍呗,回到学校请多点帮忙宣传。」 「哎!你们这里怎么还有一窝猫?」那个女生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像是发现了大秘宝。 「附近的流浪猫,很喜欢来找我们家猫玩,我就给他们在那里做了个窝。」 那个女生看风无理眼神都放光了,心里想:这什么绝种好男人,大一学校旁开店,长得巨帅,还那么有爱心,和他谈一场恋爱到底什么感觉的,想都不敢想! 然后她就看到旁边颜值,身材爆杀自己的魄奴—— 渐渐恢复平静。 算了,恋爱于我何嘉焉,还不如拍点猫猫。 「他们怎么躲在里面不出来。」她有些苦恼。 「你可以和那只黑色的猫商量,她是他们老大,你和她商量好的话她可以帮你叫他们出来。」风无理笑着说。 「那只很肥的黑猫吗?」 「……」她应该没戏了。 风无理问他们今天去哪里玩了,得知他们居然也去郡沙游乐园了。 几个同学和他吐槽那个地图比例有问题,还有园区里的东西卖得死贵又难吃,其实这些都是全天下游乐园的通病了。 魄奴顿时就和他们有话题了。 「对对,我们上周也去过!」 魄奴说:「十环过山车那里的围栏外面有个老婆婆推车卖茶叶蛋和烤肠,很好吃的!」 「呀!我们怎么没遇到。」 「可能又被赶走了, 我们上次去也看见她被安保赶。」 「噗嗤。」 谢洁姝一愣,问:「你们上周去游乐园玩了?」 「对啊。」 「怎么没喊我?」 「喊你干嘛?」风无理一脸无语:「而且你坐我老板椅干什么,我和你说我这椅子很贵的,找人专门设计的,坐一次十块钱。」 外边雨渐渐停了,同学们回学校去。 下过雨的傍晚很凉快,气温下降时,一点点风也显得很清凉,路面积着一滩滩水迹,一把把伞收了起来,行道树挂着水时不时落在行人肩膀,路边的积水不断泛着涟漪,看起来好像还下着雨似的。 「今晚吃大闸蟹!」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王西楼兴冲冲提着饭进到店里,发现谢洁姝居然也在,顿时表现得很为难了:「你也在啊,今晚也没什么菜,不如你回去学校吃吧?」 谢洁姝面无表情。 王西楼有些心虚,补了一句:「你也没跟我说,都没做你饭。」 「没事,她吃得跟只猫差不多,匀一点给她都够她一顿了。」风无理说。 「秋天到了。」魄奴突兀着说,看向天空挠着下巴,风无理以为她会说出些什么感慨,就听她挠着下巴的手变成7字架在下巴下面,道:「又是吃螃蟹和柿子的季节。」 晚上八点的时候,风无理去校门口,和动漫社的社长碰面,这里还有一群动漫社,居然在排练宅舞,大概十几人。 上面带队的就是社长,风无理入社时是见过的,和群里那种大姐大的形象有着巨大的反差——风无理目测她一米五都不到。 而且这还是大三的学姐。 他走过去时她就看到自己了,说:「社长,我来拿c服了。」 「哦,你怎么从那边过来?」她声音带着很浓的郡沙口音,经典的七上八下语调让人亲切,但是和她这萌妹外表很不搭。 「我住校外。」风无理要低头看她。 「这样哦,我给你拿一下,你们接着练。」 她提着裙撑,大大咧咧小跑到旁边桌子上,拿了两个袋子,说:「假毛和c服都在里面了,不是定制的所以和你给的数据可能会有点点出入,不过质量很好应该不会中途撑破之类的,假毛也应该不用再精修了,发网怎么用可以上网查查。」 这是个很自来熟的霸气萝莉,她嘿嘿一笑,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说:「你这朋友身材有点哇塞啊,女朋友?」 风无理点点头。 「能不能吸收到我们组织?」 「不是我们学校的。」 「可惜可惜。」她说:「对了!明天我们社团在b有上台表演,到时候记得投我们一票!」 风无理觉得这人性格挺好玩。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五百一十八章 师父穿女仆装啦 拿完衣服,风无理去了一趟医院。 公司并不是所有人物都要打生打死,事实上就风无理在公司干了那么多年,需要武力解决的案件十不存一。 大多数都是调解,劝说,剩下一部分需要武力的地方,大部分也用不着他,个体的力量在现代作用并不大,只是偶尔人员不足救个急。 诚然,他是一只公司的上好猎犬,但这次的任务是捕捞秋鱼,干活的是江上的鱼鹰,杨主任刚刚暗示得很清楚,他这次出工就跟过去那些刷履历的任务一样,其实并不需要他干什么活。 他这次只是在公司的船上摸鱼就行了。 但这多不好意思啊。 所以他每次都装模作样自己也很忙。 进到病房的时候,屋内除了杨主任,还有两个穿着通联公司工作服的人员,床上躺着一个男生,男生旁边坐着一个素白的病房床头放了一束雏菊,焉儿吧唧的,明明是鲜花却跟干花一样看着脆脆的,修剪得也不好看,装束更是一点美感都没有——一看就不是我们家买的。 「哟,小风你来了。」 「杨主任晚上好。」他和其他两个工作人员也点点头示意了一下。 「哈哈,一段时间没见又高了,这得一八五了吧,有没有?」 「也没量过了,应该还差点。」他觉得高三一年个子猛长了好几厘米,也不知道大学还能不能长。 「唉,当时你刚来公司那么瘦小一个,才刚到我肩膀,眨眼比我都高一截了。」他挺着个啤酒肚感慨,颇有感触,其实风无理也想说,当年您往那一站拿刀光着膀子去砍妖王多么威武霸气,现在都身怀六甲了。 「杨主任你说这话我感觉你等一下就有事要求我了。」 杨主任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都说不用过来,你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们这是?」他看向病床那位。 「寻灵。」 杨主任沉声说:「这些孩子无一例外,至今昏迷不醒都是因为阳神走失了,和死亡不一样,人在死后是因为阴神已经消散了,阳神才会离体,他们身体和阴神都健在,如果能把阳神找回来就还能挽回。」 「就跟植物人一样。」 「嗯,事实上很多关于植物人的病例,都是阳神离体了。」杨主任说着,又看向风无理,忽然想到,说:「对了,你好像也是没有阳神。」 风无理现在当然有,但是要让别人知道王西楼的阳神在自己这里,恐怕会引起一场动乱,核武器大家都怕,但是他是个核武器的遥控器——就很淦。 「能找回来吗?」 「只能尽力。」他很头疼,叹道:「埃德蒙洛卡说过,凡是走过必留下痕迹,他的阳神不可能凭空消失,我们可以通过寻找踪迹找到那个异常的灵力波动,从而抓住那个不法分子。」 风无理直言不讳:「这个才是目的吧,怎么想也不像能救回来,人家不可能拿走你的阳神带回家玩过家家,听着就像故事里的恶魔,拿走灵魂下酒吃了。」 杨主任叹了口气:「还是尽力看看吧。」 风无理也叹气,多可惜一个人啊,还那么年轻。 「埃德蒙洛卡是谁?」 「法证之父。」 风无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杨主任摸着啤酒肚说:「我女儿最近看得什么《十宗罪》里面的。」 「现在小学生喜欢看这种。」风无理以前都是看《查理九世》的。 「对了,你手上拿着是什么?」杨主任看他提了两个透明衣物袋,一脸疑惑。 「哦,这不是明天去漫展吗,这是要s角色的衣服。」风无理扬了扬手里 的东西。 「哈哈,我女儿也很喜欢这些动画片的东西。」杨主任看了一眼觉得不太对:「诶,你这衣服……」 「怎么了吗?」 「怎么看着有点像那个女仆装?」 「就是啊。」 杨主任顿时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他知道,现在年轻人玩得很开,也有一些男生会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但是他观念偏传统,总归觉得这不太好。 他知道风无理从小爸妈不在身边,这显然对一个男生的成长有很大影响,王西楼大人一个几百岁的大家闺秀肯定也不会教育孩子,无理被这样一个姑娘家带大,身边缺少成年男性作榜样,确实可能会形成一些与大众所接受有些出入的观念。 自己作为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居然没意识到这点。 他委婉道:「无理啊,杨主任不是说,男孩子不能穿这种东西,但是你要知道……」 「额?杨主任你说什么呢,这不是我穿的。」 「不是你穿的啊。」 「对啊,王西楼穿的。」 「……」杨主任摸了摸西裤里的华子,又想到医院里禁烟,他觉得自己刚刚没听清楚,问:「你意思是,明天王西楼大人穿女仆装和你一起出去玩?」 风无理点点头。 杨主任:Σ(??д??|||)???? 风无理:(??⊿??)?? 「怎么了吗?」他不解。 「我有点,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作为本土修行者,在杨主任观念里,对自己从小听到大的本土传说多多少少有点崇拜心理,小时候公司长辈还会用‘不好好修行,王西楼把你抓回去吃了来吓唬他,但是如果得了些什么伤寒病痛,又会说‘等一下去村口社坛给王大娘上几束香。 王西楼大人在湘地修行者甚至一些老一辈的凡人眼中的地位,大概跟林默娘在胡建人民心中地位差不多。 你这跟让他们的王母娘娘穿兔女郎一样,你让他怎么接受。 幸好他没有这么和风无理比喻。 因为王西楼还真穿过兔女郎。 一晚上,杨主任带人又确认了一遍几个入院病人的情况,风无理啥忙也没帮得上,还蹭了杨主任一顿宵夜。 虽然他跟着屁股后面,忙活了一整晚不知道忙活啥,但起码感觉自己是出工出力了。 晚上,回去哄小僵尸。 王西楼震怒,居然让为师穿女仆装,誓死不从。 废了一番口舌。 她坚决的语气才软了下来。 翌日,早上七点。 王西楼靠着床头盘腿坐着,手里拿着这顶假发,咯咯笑:「这啥呀,师父还要戴假发吗?」 她知道这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事物,就像当年喜欢看皮影戏,喜欢看木偶戏,小姐书生们喜欢《西厢记》《长生殿》这样的话本故事,后来的有声电视,幕布电影其实也不外如是罢了。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娱乐方式,比如现在很多东西在七老八十的人看来是离经叛道,但在她这种每过几十年都要刷新一下的长生者眼中其实真的不算什么,老祖宗有时候甚至要比现代人要开放。 这些普罗大众喜欢的年轻事物一直在变,自己也并非不能接受。 她只是觉得这太逗了。 还要戴着假发出去玩,扮着鬼灵精怪的模样去参加聚会。 她套在脑袋上,笑着问:「怎么样看着?」 「头发要用发网兜着的,你这头发都露在外边。」 风无理给她把假发取了下来,拿一个发网给她把头发罩住收起来,王西楼觉得怪怪的,但是看他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由着他了。 「然后再戴上这假发。」风无理给她戴了上去。 「咦惹,一头蓝发。」这离经叛道的发色,她看着却觉得还挺好看的,当然主要是还是她颜值能打,虽说s不能喷颜,但是颜值够高才能有代入感,以至于不会出戏。 「衣服,把衣服也换上看看。」风无理无比期待。 她瞥了他一眼:「说好了,要给师父捶背捏肩一个月。」 「……」 「啧啧,居然还有白丝,美死你小子。」她啐了一口。 身上的睡裙被褪下来扔到了一边,她琢磨起这衣服要怎么穿,袜子倒是容易,直接往腿上套就成了。 「这袜子穿着还挺舒服噻。」她袜子里的脚趾头灵活的开花一样张开,又蜷缩,随后拿起另一只袜子,套进足尖后拉扯到大腿,一松手弹在肉上,紧绷的白丝把大腿勒出一圈来。 风无理看着看着就脸红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一十九章 弗兰口音女仆 王西楼把袜子穿完,一脸稀罕起身看自己身上的装扮。 说是女仆装,但这衣服其实并不方便干活,浮夸的饰件和蕾丝元素让她看起来像个洋娃娃,手上的套袖,***,还有开领的胸襟她能察觉到这衣服的设计多多少少带有讨好男性的意味。 但是这并无所谓,她自己也乐于去讨好她的男人。 这个假发遮住一只眼睛,她用左眼看向床边男子,看他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这不禁让王西楼有点小自得。 她捉弄他,说:「怎么样,要师父喊你主人吗?」 风无理一阵咳嗽,说:「什么主人,莫名其妙。」 她故作自怨自艾,叹气说:「这不是打扮成女仆了吗,魄奴跟我说,你们什么扣丝扑类不都是玩这些调调的。」 「少听她乱说,女仆又不是奴隶。」 「行吧,起床起床。」 她把假发和发网取了下来,甩了甩长发,白丝小脚踩着拖鞋,侧着脑袋让头发自然垂下,看着卫生间的镜子开始梳头。 风无理也起身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小小一个卫生间便显得拥挤,她偶尔还会让风无理帮她拿一下东西,递个夹子,偶尔风无理会问她自己某件衣服在哪,真有那种同居好多年夫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风无理觉得很奇妙,刷牙的时候频频看身边还在梳头的女子。 王西楼通过镜子也能看到他的视线总是落在自己身上,边梳头边问:「看着师父干什么?」 「就得里好好干。」 她好笑说:「吐了再说,都听不清你说什么。」 风无理接了口水,囫囵吐掉,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抓着她一只手腕,另一只手捧起她半边脸,粗糙的手掌感受着娇嫩的肌肤,好似捧着什么宝贵之物,在她困惑的视线中,俯身亲了下去。 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他们到底亲吻过多少遍了,一百遍,两百遍,还是说早已远远不止,为什么要接吻,接吻的意义是什么,他们的每一次接吻是出于什么原因,接吻这样的事情真的有原因吗? 如果说繁衍后代是刻在基因里,被荷尔蒙驱使的男女完成神圣的行为,可他实在无法理解两个人类用唇舌互相触碰的意义是什么,但是这样的事情确实会让他觉得愉快,这不禁让他对自己都有的感到陌生。 风无理合理怀疑,她给自己下的蛊没有解开。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去亲吻她。 真是恶毒的女人。 良久,唇分,他看着被亲懵了的师父大人,想说一句多谢款待,笑着给她把弄乱的刘海拨回来,说:「我刚刚说,突然觉得你好好看。」 王西楼脸颊两边飞红,给了他一拳:「一股牙膏味。」 等他出客厅时,魄奴居然很反常地起了那么早,而且她也把昨晚给她的c服换上了,和王西楼一模一样的打扮,一样精致的脸,甚至已经穿好了玛丽珍小鞋子,唯一不同是头顶发色是粉色的。 她看到风无理后甜甜一笑,说:「早上好,主人。」 风无理心脏有点受不住:「别乱喊!」 「嘿嘿,这衣服穿着感觉布料挺好的,比我那些淘宝买的衣服质量都好咯!」她一说话那女仆的感觉就没了,一茬子的郡沙口音,也不说破坏美感,就是有些另类。 「今天怎么起那么早?还打算过去叫你们起床。」 「没啊,昨晚不是甜蜜双排吗,打了一晚上看时间都早上了,就没睡了,然后换一下这衣服试试。」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不是就打到一点吗?」风无理问。 她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你下了后 我又打了几把,然后就天亮了。」 「过来拍照。」 「好的,主人。」 「说了不要乱喊,而且你这个角色不是这个性格的,你都ooc了。」 「什么欧欧吸?」她露出和王西楼一样的呆滞表情。 「就是某个角色做出和人设不符合的行为。」 「啊?那我应该什么性格?」魄奴一脸好学。 风无理回想了一下:「唔,毒蛇,腹黑,还有点自恋,这样的吧。」 「喔~」魄奴琢磨了一下,一脸嫌弃看他:「区区小徒弟,居然敢让为师穿这样的衣服,我怎么收了你这样的逆徒。」 「……」明明是在被骂,但是居然感觉有点带感。 九点多,到郡沙国际会展中心,已然人山人海。 「好多人啊。」 王西楼看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还有各种怪模怪样的造型,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看西顾,一直扯风无理让他看这看那。 「诶诶诶!你看那个,怎么套了个野猪头套,咋光着膀子的!」 「这不是那个什么蜘蛛侠吗?师父在电视看过!」 她对看到的东西指指点点,实际上周围看她的人一点也不少,毕竟王西楼的颜值放在这里也是最顶级的一撮,而且她s的也是大火的角色,再加上旁边长相一模一样的魄奴。 一对超级漂亮的双胞胎,s了动漫里的一对双胞胎角色,那是相当的炸裂啊! 过来求合影的人可想而知的多,男的女的都有。 然而不止是人,也有很多非人。 一些妖怪可以用本体出现也不会引起换乱,所以漫展这里总是聚集很多城市的妖怪,他们把这种人类的奇怪聚会当作一种游戏,参合进来。 来找王西楼和魄奴合影的人是真的很多。 甚至出现了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风无理看着腼腆得跟个孩子一样的杨主任,一脸面无表情。 「哦,要不要帮忙什么的?你们好像是有任务吧?」王西楼说。 「不麻烦王西楼大人,我们自己就能处理好。」杨主任受宠若惊。 「要得,要帮忙跟我说一声,我这徒儿受了你们那么多照顾,可不兴和我客气的嗷!」她一脸高人的云淡风轻,风无理看得出这人又装起来了。 杨主任连忙表示明白,但是风无理觉得他肯定不会让王西楼帮忙。 风无理让杨主任帮忙给他和王西楼合照。 一边一个抱着他胳膊,和他挨在一起,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他还遇到了他们社团的队伍,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他们在这个漫展上甚至还有摊位,卖簪子和画集的。 社长大人没有s,而是穿了一套很可爱的小洋裙,她在群里说过自己其实不喜欢穿lo裙,也不是lo娘,她更喜欢英气中性一点的衣服,然后去调戏别的小妹妹,但老天不公,不给她男儿生就算了,还给她一米四五的个子以及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那你也可以s一些男性角色啊。」风无理建议。 「那不成,他们就喜欢我这样可爱的小萝莉款,等一下我还要带队上去表演呢,虽然用这样出卖自己灵魂的方式博取名次让本社长很痛心,但为了社团发扬光大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一副为了社团,作为一个好汉迫不得已穿上小裙子的痛心。 这是一只很生草的萝莉。 —— ps:开学了,松子这学期很忙,无敌忙,之前也说过准备工作或者考公的事情,所以接下来的更新不稳定,松子初步想法是几天更一章,一章五千字左右的 。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四百二十章 妖灵网 来找王西楼和魄奴合照的比想象中要多,一茬接一茬没停下来过,其中还有那些生活在人类世界的妖怪。 “王西楼大人,我,我想……”一个长着鹿角的小妖怪抱着相机,支支吾吾。 “明白,明白,合影是吧,站过来吧。”王西楼挥挥手,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心里暗爽。 一想到那天,她的宝贝徒儿一脸崇拜看那臭猴子,还要合影要签名什么的,她内心就一阵阴霾,看看看看,她王西楼可是一堆人崇拜得不得了,来找她合影的人排着队呢! 看吧!师父其实也很厉害! 王西楼到处寻找他这逆徒的身影,恰好看到那边的风无理一直在看着自己,两人对上眼神后,自己还没开始装逼呢,对方似笑非笑一副胜券在握的眼神就让她感到恼火,好像自己的小把戏被他完全看穿了一样。 远远朝他龇了龇牙。 风无理无奈摇摇头,表示自己完全没有笑话的意思。 她眼神带着危险的意味,伸手在空中做了个弹脑瓜崩的动作,威胁意味很足。 风无理学她,也虚空做了个弹脑瓜崩的动作。 王西楼顿时表现得被弹到额头,长嘶了一声并且捂住额头,只是这并不是演得,而是真的感觉什么东西弹了自己脑门一下。 魄奴站在王西楼旁边背对着这边,和那个合影完的鹿娘妖怪说着话,摸着她脑袋,笑容如冬日的暖阳般让人心里暖烘烘的,这个刚刚合影完的小鹿娘样貌跟中学生差不多,穿着华美的汉服。 她看着这般温柔的魄奴大人,脸不禁发红发烫。 便听魄奴说:“合影一次两百,扫码还是现金。” 小鹿娘顿时眼睛瞪大:“啊!?两百居然就能合影了!” “诶?”魄奴有点没跟上这脑回路。 小鹿娘翻找着自己的随身包包,从包包里掏出了一个钱包,魄奴看着他打开钱包后,里面是好几张看着就很尊贵的银行卡,但是银行卡显然不支持在魄奴所说的支付方式之内,所以她打开夹层。 里面放的也不是现金。 是好几粒瓜子——金子做的那种。 “魄奴大人,小妖没有现金,可以拿这个支付吗?”小鹿娘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魄奴不禁沉默,咳嗽一声,问:“你这小妖怪,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她有些羞涩:“是,是小妖之前救了一只人类,后来相处久了他却告知愿与我结为连理,而我亦心悦他……” “哎哟哟,心悦他哦~” “魄奴大人!”小鹿娘娇羞。 “不笑话你了!经典话本故事现代版本,榜上总裁了这是!” “不是,阿程虽然当年留过洋,但学的是画画,不会经商……不过我们的儿子做起了生意,后来他们经营得很好,现在小妖的四世孙很有钱,就每个月都会给小妖很多零花钱。” 魄奴沉思,问:“你想合影多少张?我给伱打个折扣。” “谢谢魄奴大人!” “应该的。” “小妖可以加王西楼大人的微信吗?” “这个得加钱。” 她从自己小包里又掏出一把金瓜子,一脸虔诚:“还请魄奴大人不要嫌少。” “行!对了,这件事不可以跟王西楼和那边那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男人说,知道吗?”魄奴良心难安,最后只拿了一颗,但估计也得近万了。 “小妖明白了。” “懂事!” “……” 这里鱼龙混杂,也难免遇到不和谐的人。 一个拿着自拍杆,在会场里做直播的男人,看到王西楼和魄奴这样一对双胞胎姐妹花,眼睛顿时亮了,拿着自拍杆一直对着他们两个。 被魄奴瞪了一眼,他还不知道收敛,嬉皮笑脸和他们说自己在做直播,让他们跟直播间的朋友打个招呼。 “你让你太奶奶和你打招呼呢,滚!”魄奴那个忍无可忍,从来不惯傻逼。 “交个朋友嘛,你看我直播间有三千个观战,我靠!五千人了,还在涨还在涨,今天貂哥直播间不会要破万吧?正脸看不清楚?要看正脸!貂哥马上安排!” 这人丝毫不知进退,宛如魔怔一样。 在他看来面前这一对双胞胎简直就是流量密码,不过该说不说,这颜值是真的顶级,也难怪直播间老色批嗷嗷叫。 在他看来,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装什么装呢,众所周知这个圈子乱的很,还一堆傻子维护,那些维护名声的那群人只不过自己没玩的资本罢了,网上有一个梗叫‘暖男排狗后面’他听了后乐不可支。 所以他打量王西楼他们的视线,更像看两件价格昂贵的物品,即使他知道这样的高级货自己估计也没这个资本,却不妨让他带着自认也算是出价人一方的洋洋得意和自视甚高。 这种行为只不过是通过污蔑和贬低其他美好的东西让自己自尊心不至于太难受。 风无理注意到那边时就往那边过去,走到一半,就见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先他一步,拽着那个神经病一样的主播离开。 那个主播还一直嚎,骂那两个拽他的人,但被两个双开门冰箱看了一眼,嚎叫更像雏鸡悲鸣。 而此时直播间直接炸开了锅。 这个被直播间称为傻貂的主播是什么样货色的人,其实他们都知道,恶心人的事做得不少。但网络就是这样乌烟瘴气,而且有时候黑红也是红。 从刚刚直播内容可以看到,这傻貂先是遇到一对敢在漫展素面朝天,但颜值依然力压绝大部分网红的双胞胎美少女,随后还被疑似双胞胎美少女的保镖拉走了。 谁家好人去个漫展带两个双开门冰箱身材的保镖啊? 一下子,直播间对那两人身份疯狂揣测,什么大小姐,集团千金,有的没的都出来了。 被坏了兴致,王西楼和魄奴和剩下的‘粉丝’们说不合影了,往他们学校社团这边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个小鹿妖,风无理听他们聊天,那两个西装的好像是这只小鹿妖的保镖。 他顿时感觉稀奇,还是第一次见在现代社会混得这么好的妖怪,居然还能有保镖,这大概就跟过去出门时身边跟几个侍从的朱门紫贵生活一样吧,放在现代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否过于夸张,但是其实是那些身份高贵之人的常态。 随后就听魄奴说她玄孙现在是大老板。 而且特别大,这个会展中心就有他们家投的。 “见过风无理大人。”小鹿妖显然也知道他,在他面前很拘谨,风无理完全看不出这是已经当人高祖奶奶的人,明明就是一个小姑娘。 “你也好,还有不用喊大人。” 他们往社团这边大本营走,动漫社社长一眼认出王西楼和魄奴身上的衣服是她借出去那两套,再一看那个大一的马仔,没错了! 她直接:“嗨美女!” 风无理忍不住说:“你条件那么好,非要见到美女一副猪哥相吗?” 萝莉社长说:“我上辈子一定是个男人!”她还看到王西楼旁边的小姑娘,本着是美女就不放过的原则,又摆了一个poss:“嗨美女!” 小鹿妖看着她,脸微微发红,点点头:“你,你好。” “美女我看你有点眼熟啊,哪里见过?”风无理觉得这个社长真的好油腻。 “没,没见过的。” “你这鹿角看着好炫啊。” “嗯,这是订制的。” “可以拿下来吗?” 这是人家的角,怎么可能拿下来,风无理刚想扯开话题,便看到这小鹿娘把脑袋上的角拿了下来——原来那个角真的只是装饰。 “橙子老师!”忽然,有人过来他们社团摊位。 社长就是那人口中的橙子老师,风无理发现这个社长虽然是个油腻的萝莉,但是其实业务能力是真的强,除了会跳宅舞之外,居然还是b站画画区的大up主,而且是为数不多破百万粉丝的大手子。 这个他们湘大社团的摊位,就有卖她的画作,是一些热门番剧的同人,风无理扫了一眼,画面很柔和细腻,画风有点吉普力风格。 王西楼和小鹿娘都觉得画得好厉害。 漫展这样的地方,其实对王西楼这样的圈外人而言,并不能感受到什么乐趣所在,放眼看去全是一群打扮的怪模怪样的人,一些滑稽的打扮能逗她一乐,但是不知道各种网络热梗,也没有喜欢的动漫角色,对各种热门游戏衍生和各种周边更没有兴趣。 王西楼认为自己只是看看自己徒弟感兴趣的东西,试图去接受或者了解,实在无法理解也没关系,她也不会说‘好无聊啊’这样的丧气的话,甚至还会不断提问‘这是什么?’‘那边是在干什么?’来让徒弟一番引经据典,高谈阔步。 “当然不能这么说,不是说我们国家现在出不了好的动漫作品,而是……” 男孩子嘛,聊一点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很容易就会变成这样了。 王西楼笑着看他听他讲,觉得作为一个在徒弟面前素来威严满满的师父,现在当起女友也应该能打满分了。 只是很快,她看到魄奴拿了一罐曲奇,说是那边做游戏就可以免费领。 听到免费二字,王西楼顿时面色一凛。 “我去看看。”她的背影仿佛跟风无理说,你且温一壶酒,为师去去就回。 女仆装穿出战袍的气势。 随后,跟去菜市场听宣讲领取免费鸡蛋一样,王大娘很快被这个漫展的白嫖力度给震撼到,虽然像什么抱枕,钥匙扣,挂画之类的东西好像都没什么现实意义。 但是这玩意白嫖啊!懂不懂什么叫免费啊?! 只是想要白嫖也不是完全没有难度,一般都要做人家的任务,或者上台回答问题表演节目,风无理看着王西楼和魄奴,还有那只小鹿娘凑在一起,三人一脸沉思某个游戏到底是要他们干什么。 风无理叹了口气,跟王西楼说:“我去看看杨主任他们要不要帮忙,你们先在这里逛着吧。” 他毕竟脸皮薄,不好意思摸鱼也领工资,看了一眼,往某个方向而去。 会场的入口和出口都有通联公司的员工,搬着张桌子坐着,风无理感觉到较为熟悉的灵,看来还有好多疑似暗哨的工作人员,最后在会展二楼某个拐角,看到某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在和一个衣着暴露的兔女郎合影。 原来,摸鱼的不只自己一人。 杨主任也注意到他,咳嗽一声,和小姐姐道谢,小声问他:“你小子过来干什么?” “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风无理和他说着,朝那个小姐姐礼貌一笑。 “咳!我刚那是伪装,对方肯定已经知道我们进场了,要是刻意去找会躲起来。” “还没抓到吗?” “我们在会展外停了三辆信号车,移动基站覆盖的信号表明对方已经进来了,但是那种覆盖范围广的注定精度不强,这个地方的人群混杂,需要我们员工拿小信号器地毯式搜查,搜查范围大概二十米,但是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了……这孙子挺能藏。” “把会场内所有妖怪和修行者控制起来一个个查不行吗?” “公司什么时候做过这么霸道的事了!” “给我一个信号器吧。” 杨主任把自己裤头里挂着跟一样的东西给他:“小心点别弄坏了,刚出的第七代,很贵的。” “这东西怎么用?” “这个灯亮着代表工作状态,下面这排灯亮代表接近目标,亮的灯数越多代表越接近,哦对了,最好不要靠近王西楼大人,她老人家‘存在感’太强了,这东西靠近王西楼大人会信号会被干扰。” “这样,行,要是遇到了我顺手给抓了。” 很适合风无理继续回去摸鱼。 等他回去时,王西楼已经拿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别人是来逛展,她则是来进货。 他远远地看,还不断有人过去找王西楼合影。 王西楼让魄奴和小鹿继续白嫖大业,这些被自己人格魅力吸引的粉丝就交给自己处理。 “王西楼大人好可爱!好想抱走!”一只女妖精激动说。 “听说王西楼大人也来了,快去那边看看!” “居然还穿着女仆装,那真的是传说中那位恐怖的仙人吗?” 王西楼对这些突然蜂拥而至的妖怪和修行者感到奇怪,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好像突然涌了过来一样。 一个小姑娘拿出手机,说:“王西楼大人知道妖灵网吗?” “什么东西?”她抱胸。 “就是一个妖怪和修行者才能看到的网站,里面有很多帖子,刚刚多了一个您在郡沙bw漫展现身的帖子,还被顶上去了,大家就都过来了!” “我看看。” 小妖怪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她,王西楼虚着眼睛一看——嚯!还真是。 看看下面怎么讨论自己的。 不外乎是一些赞美之词,王西楼看着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但是毕竟粉丝在旁边,她要维护自己德高望重,云淡风轻的高人形象,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妖精,看着手机,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还有一个帖子是置顶的,她看了看,标题名还挺大胆——本土仙人资料及实力榜。 “你们这网站,连仙人资料都有?”王西楼问。 小妖精说:“资料不一定准确的,部分行踪缥缈的仙人资料,无法被证实,只是有新的资料会即时更新,王西楼大人你的资料刚刚就更新了好像,而且大家对仙人都很崇拜,仙人讨论度在妖怪世界里一直居高不下。” 王西楼喜怒不形于色,点头:“善。” 点进去看看,就那些歪瓜烂枣,什么档次,跟自己一个榜单! 实力排名第一——王西楼。 嘴角又要压不住了。 “咳咳,这个编排榜单的,倒是高看本座了。” “这个榜单是网站的管理者弄的,网站管理者是公司人员,所以榜单公信力很高的!” 王西楼摇摇头:“虚名罢了……” 她逐行逐句看是怎么分析自己的! 还有照片配图呢,她看到这个照片脸色不禁皱起了眉,居然是自己穿女仆装的打扮。 坏我高人气质! 再往下刷,是一些其他妖仙和人仙,大部分都有照片,没有留下照片的也有画像,但是都无一例外——为什么他们的照片看起来都那么牛逼!? 看到青帝时,是穿着一身夫子装,看起来仙风道骨。她可知道这老头明明就一天到晚是个老农打扮;看到灶君,坐在宝殿,玩世不恭又霸气侧漏地托着下巴,好一副美男子打扮,黑底金边的冕服好似君主,她差点没看吐了。再看那孙猴子,更离谱,头戴紫金七星冠,脚踏藕丝步云履,身披锁子黄金甲,手拿如意金箍棒。 摆拍,绝对是摆拍! 明明下面照片一个比一个狂炫霸拽,一个比一个看起来神秘莫测,然后她自己——女仆装! …… 突然涌进的妖怪太多了,对信号的干扰也越来越严重,风无理过去问杨主任是怎么回事,杨主任也给他看了那个帖子,是一只小鹿妖和王西楼的合影,被发在那个论坛里被顶到了上面。 风无理看了看那个仙人资料贴,看到里面王西楼的照片被她今天的cos照代替,忍不住发笑,她这么好面子,看到了不知道什么反应。 郡沙本就是妖怪聚集地之一,这下涌过来的妖怪很快便突破两三百。 一个会场聚集两三百只妖怪,对信号的干扰越来越强,他们信号器能起到作用的范围也在锐减。 杨主任擦了把汗,准备派多点人手过来。 风无理感觉自己也不好摸鱼了。 会展很大,但是这般地毯式的搜查,居然也没找到对方,本来以为是瓮中捉鳖,但是这鳖明显比他们所有人想的还要滑溜,会展外的信号车显示对方就在会展内,但是他们近三十人如此搜索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对方。 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 眼看太阳便要下山了。 搜寻工作依旧没有进展。 他回到社团那边,王西楼和魄奴还有那只小鹿妖都在那边帮社长卖画本,王西楼看到他回来,问:“怎么样?收工了吗?” 风无理摇摇头,说,“没,不过我毕竟只是临时工,又不用担责,我和杨主任说先回去了。” “昂!是该走了,谢洁姝半个小时三个连环电话,骂我们把摊子扔给她一整天还不知道回来。” “好累,让我坐会儿。” 王西楼起身把位子让给他,和他分享自己一整天的战利品,琳琅满目,其中最让她炫耀的是一个自动剥瓜子器,被她说得神乎其神,只要把瓜子放在上面,然后一转——瓜子仁就会从出口掉出来! 王西楼直呼神器,发明这个自动剥瓜子器的真他娘是个人才! 虽然这个机器有个致命的缺点——一次只能剥一颗瓜子。 魄奴嗤笑她,还得把瓜子放进去,还得握着后面的把手转一圈,没自己剥得快。 王西楼说她是拿不到这个奖品,所以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两人叽叽喳喳的,在风无理耳边吵个不停,不过他也早就习惯屋里一堆女人每天吵吵闹闹,免疫能力也拉满了,他只是扭头看旁边那个看社长画本的小鹿娘,对方看得很认真。 她注意到风无理的视线,抬头,有些拘谨问:“风无理大人,有什么事吗?” 风无理想了想,说:“我们要找的应该是你吧?” 虽然断更几天了,但是这个月也日更接近六千了,松子真勤快。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诈尸 听到风无理的问话,鹿娘并没表现得多么惊讶,慌张,倒是比他想象得要平和得多,她放下了手中的画本,声音很轻柔:“还是瞒不过风无理大人。” “其实也是我瞎猜的。” “不愧是风无理大人,当真料事如神。” 她的干脆出乎风无理意外,他说:“你看起来很平静。” 她摇摇头:“被怀疑了,要验证小妖亦很简单,只要小妖离开王西楼大人身边,公司的搜查就能辨别出小妖身上的灵力,若是此时还试图争辩,净落得个更难堪的下场。” 风无理还是觉得不对,说:“你求生意志明明很强才对,躲到王西楼身边借她的气场扰乱公司的搜查,又是在妖灵网上发布和王西楼的合影,雇佣水军给自己顶帖让更多的妖怪涌进会场增大了公司搜查难度,努力了那么多,现在这样坦然接受没有一丝侥幸心理,和你在此之前的行为太过反常了。” 她摇摇头,“看到风无理大人那一刻,就知道躲不过去了。” “……伱就算一直拍我马屁也没用。” “小妖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他又不是尺凫,怎么可能因为这些马屁而膨胀! 风无理发现,这妖怪刚刚在自己面前的拘谨也是装的,只能说终归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他不知道这妖怪是否有什么苦衷,也不清楚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很显然这些都不归他管,在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属实后,他便给杨主任发了短信。 作案的妖怪找到了。 旁边王西楼和魄奴在清点战利品,大部分的周边和玩具一样的物件对她来说实在没什么意义,最有用的大概就是那个自动剥瓜子器,还有几个硬塑料透明袋,两件动漫印花的痛衣,一个黑白漫图案的单肩包,大量动漫元素的扇子,伞,钥匙扣,还有一把六七十厘米的木剑—— 两人此时正在研究这玩意能有什么用,王西楼寻思她也不会用剑,耍剑哪有拳拳到肉来得实在。 风无理看回身边的鹿娘,问:“那些人的阳神在哪里?” “风无理大人可知,妖怪若在人类社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是会影响到自身的修为,而在此期间又分是趋近人类还是趋近妖怪,后者如大圣,三太子那般人物愈加神圣,就算被世人皆知也只知其通天手段,而小妖正是反面,在这个和人类接触越密之中,自己却是越趋近于人类,故而明明有百年千年的岁月,寿数却愈发,此前黑白无常已经找过小妖几回,而小妖又有不得不再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你让他们替你去死?” 鹿娘张了张嘴,看着他的表情,浅浅一笑,颇为轻描淡写道: “风无理大人是否想说小妖怎么会作出如此恶事,为何如此歹毒,但那只是你们人类自身的价值观,鹿娘是妖怪,妖怪可以和人类和谐共处,但若是妖怪要害人类性命,却正如狮虎捕杀羊鹿一般,哪里又会有罪恶感一说呢,鹿娘寿数将近,为苟延残喘而如狮虎猎杀羊群,如今被风无理大人和公司的人追捕,也不过是被更强的羊缉拿。” “你们在聊什么呢?”动漫社社长拿着纸笔过来。 鹿娘放下手中的画本,小声和风无理说, 可否容许她片刻,她会乖乖和他们走的。 “你要干什么?”风无理看向这社长。 “给美女画个速写。” “你不是画插话和动漫的吗?” “笑话,我科班出身的好不好?你以为我五百出头的高考成绩怎么进的湘大?” 杨主任他们已经围了过来,风无理给他们示意,她其实没有逗留的权利,但如果愿意乖乖跟着离开,也能省下些麻烦。 社长拿个板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漂亮姑娘忽然提,想让她画一副肖像,但是她一向不会拒绝妹子的请求,更何况是漂亮妹子的请求。 只是她总感觉这妹子咋看自己眼神不太对劲呢,也不是说她看自己眼神像自己平时看美女那样变态中夹杂丝丝猥琐,而是仿佛看故人一般,但是社长很确定自己此前未见过她,而那仿佛看她一眼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让她又有心烦意乱之感。 风无理看了看手机里的消息,杨主任给他发了微信。 微信里是一张照片,是一个老太太的图片,而如果去简单做对比的话,会发现这个老太太和面前这个鹿娘在神态上有一部分相似,随后是一些资料,杨主任说因为她一直呆在王西楼身边,而且她的样貌恢复了年轻,所以没发现这是妖怪。 最后风无理看着她跟着杨主任他们离开。 回头看,社长叉着腰,说:“我总感觉我见过这她!” “这话你对多少妹妹说过?” “不是,这次是真的,感觉,就一种感觉!” 风无理点头承认:“说不定上辈子见过。” 社长还是有些心烦。 她说:“我刚刚说我觉得我上辈子是个男的,你知道她刚刚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风无理一脸无所谓问。 “她说我上辈子出门被车撞死的,让我这辈子小心点。” “听起来像咒你啊。” “但她当时表情又不像,看起来好认真!” 风无理问:“她还说什么吗?” “还说我搭讪方式用一百年了也不知道换。” “你们见过?” 社长几乎下意识就要反驳,但是反驳的话到了嘴里却又迟疑,变成一句模棱两可的可能。 “她还说我上辈子虽然是男的,但是很丑,这辈子好看了点,但没什么屌用。” 风无理战术后仰,不置可否。 …… 那边,鹿娘拿着手里的画,从步出漫展后身上皮肤就在快速干瘪,如干枯的树皮般起皱,一头乌发更是迅速变得斑白起来。 从她身上散出几个浑浑噩噩的游魂,杨主任已经看出来了,这些都是被夺取了阳神的人,她说:“这几个也是走运,老身在这几天就见到他了,小杨,麻烦你送他们回各自本体罢。” 杨主任点点头,吩咐了下去。 这位太特殊了,作为参与在洪流里的上个世纪的孤魂野鬼,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活跃,又凭借经商建立起商业帝国,庇护天下无数妖怪,他们就算知道了是谁也难以下手。 幸好最后风无理没有让他失望。 至于风无理有没有察觉出,公司其实是在借王西楼大人的势,把他们不好办的事让他代劳,将刀递到他面前,杨主任猜是发现的,这下反倒是他们欠了王西楼大人情分。 “鹿老夫人,请上车。” 鹿老夫人点点头,回首遥望。 忽然想起第一次相遇,那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子,提着个公文包,朝气蓬勃地回到这个国家,看到路过的自己,明明是问路却那么吊儿郎当: “嗨美女。”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 ps:这段写到了一点敏感的东西,篇幅被噶了,emmm,六千字噶成了现在两千字,所以可能有点怪怪的,算了,就这样吧,大家体会感情就行,还有就是考公好难,有没有已经上岸的读者老爷跟松子分享点心得,做题技巧什么的qaq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啪一下,很快啊 他们两个的cos服风无理和社长买了下来,毕竟白丝这种东西穿过怎么也不可能又还回去,他一度怀疑这是社长的诡计,都说买家没有卖家精,果然没错,这就赚了他两千块。 不过魄奴说今晚回去让他感受一下白丝的丝滑,他又不好说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他义正严词说:“别老不正经的!” “哦,那算了。”她眼睛咕噜一转。 “……”他有点打碎牙齿往肚子吞的感觉。 魄奴嘻嘻一笑,说他明里正经,其实暗里想法多,就一闷骚。 风无理这就不能忍了,看着肆无忌惮调笑自己的粉发女仆,皱了皱眉,说:“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皮了,昨天都没说你,居然还教夜姬竖中指,什么乱七八糟把她带坏……今晚再好好跟你说说这件事!” 魄奴为了这个大男孩的一家之主威严,在他耍威风的时候不敢造次,一副很害怕、恳求徒弟大人从轻发落,风无理则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表示没得商量,家里已经好几人投诉你了,别以为这次那么轻易就放过你。 她装作泫然欲泣,可怜兮兮问:“那今晚给我教训的时候,我还要不要穿这白丝?” “穿着。” 魄奴瞪大眼睛,拍手:“精彩,相当滴精彩!”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心里腹诽她这气质和王西楼一个模样,乡里别得很,一点女仆的气质都没有,白瞎了这套cos服。 王西楼从女厕出来,甩着湿漉漉的手,“走吧走吧。” 三人提着大袋小袋离开会展。 耍了一天,晚上带两只女仆吃了蛙小侠,还打包了两份回去喂家里的几只。 十月份,六点半天已经黑了下来,比夏天的时候快了一个小时,路边路灯也提前了一个小时,白天觉得夏天还没过去,晚上六点半路灯一亮起来时,晚风穿过衣领灌满心口,沁心的凉意把炎热和夏天都赶走了,还有几只知了在秋风中悲鸣。 市中心车流堵塞,车尾灯似挂满红灯笼,他们走在红色的灯笼长河旁,路边的车一段路还没他们走得快。 “白天还那么热的,晚上突然就凉了。”风无理说。 “过两天都寒露了,深秋了能不凉么,过了寒露,就有冷空气咯!”王西楼接他的话。 “你还懂节气。”除了春分冬至夏至这种,现代年轻人哪里关注这些的。 “什么话,师父可是当了八百多年的光荣贫下中农,哪有农民不知节气的。”她可神气了。 风无理无语,“首先,贫下中农这个概念是几十年前才有的,其次你就算以前当过种过点什么也算不上农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没钱了就去找几只妖怪打秋风,后来一身修为没了就开始卖牙维持生计,更谈不上农民了。” 王西楼听不得徒弟驳斥自己,她表达情绪的方式相当简单,听到不高兴的就会拍打他,风无理肩膀挨了一下,听她说:“你懂个锤子!师父种出来的粮食哎,比你这辈子吃的都多,也就是现在没地了,不然哪里用卖牙的塞,师父当年耕地都能养活你!。” 风无理被打得疼,皱着眉还了她一巴掌。 “你还还手了!”这逆徒倒反天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王西楼坚决维护师生关系,她左右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可惜这里不是家中,没找到衣架和抱枕,瞅了眼今天的战利品里还有一把木剑。 慈师手中剑,游徒身上劈。 她笑着说:“嘿,这是师父的戒尺,以后你不听话就拿来打你。” 魄奴吵着她也要玩。 风无理回头扫了她一眼,她拿着剑刚想学刚刚王西楼拍他,被看了一眼秒变夹子嘤嘤嘤,王西楼嗤笑她只会溺爱徒弟,魄奴立刻挺胸,反驳她:大哥不说二哥。 王西楼硬着脖子:胡说! 他们都被夜姬传染了,反驳人只会说一句胡说,苍白又无力。 “快点,前面快红灯了。”风无理回头喊了一嗓子。 两只女仆赶紧追了上来,提着两大袋东西,哼哧哼哧的,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也不怪风无理没在王西楼身上感受太多师父的威严。 回到花店,挨了谢洁姝一顿说,骂他们出去玩不带她,还要她看店,三人都是一副一声不吭,但听进去一句算我输的表情,她骂得更气了,两师徒一个货色,不是好东西。 然后看王西楼和魄奴提了两大袋,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想顺手牵羊点回宿舍,扒拉开看了了两眼,一脸嫌弃,说二人捡了一堆垃圾回来,王西楼和魄奴立刻反驳了。 什么垃圾,都是有用的东西! 一只黑猫钻进袋子里翻找,她刚刚一直在他们脚边问他们去哪了,也没人和她说话,她只能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们。 “这是什么?”谢洁姝拿了一个卷笔刀似的玩意。 魄奴说:“哦,那确实是垃圾。” 王西楼勃然大怒:“什么垃圾,这可是大奖,自动剥瓜子机,就一台被我拿回来了!” 风无理说:“还是尺凫店长好,吃苦耐劳,不像谢洁姝那么多埋怨。” “绾绾也不会哦。” 风无理揉了揉小狐娘的脑袋,捏了捏狐耳,毛茸茸的手感十分不错。 其实尺凫刚准备抱怨两声他们会来得晚,她下午还想和绾绾他们去南岸公园看大爷放风筝,但是还没出声就被夸了,嘴里抱怨的话胎死腹中,不咸不淡咳嗽一声,一副云淡风轻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吃饭吧。”他把提着的饭菜递给尺凫店长。 王西楼还在那边宣扬她的自动剥瓜子机多洋气,多高科技,刚还有一只小狐娘一只黑猫围着她的转,想看她的自动剥瓜子机大展神威,那边尺凫把桌子摊开,饭菜气味一散出来,两只小动物顿时被蛙肉香气引走,没人看她的新宝贝,她就自个拿着这个自动剥瓜子机坐回前台。 掏出一把瓜子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拿出一颗,从上面口子放进去,提着后面把手一转——瓜子仁和瓜子皮就从下面分离出来。 她看到就笑,笑得格外的蠢。 看到徒弟在看自己,她收起傻笑,咳嗽一声:“过来,赏你一颗瓜子!” 风无理懒得理她,白了她一眼,把脚边的猫抱起来出去吹风,今晚风挺凉爽的。 王西楼嘴皮子动了动,阴阳怪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然后继续钻研她的自动剥瓜子机,剥一颗吃一颗。 “高科技,真是高科技。” 第四百四十三章 腻歪 过了饭点,花店生意很火爆,毕竟是节假日,人一多起来,什么生意都火爆,文化街涌进一茬又一茬的外地人,作为年轻的旅游城市,外地人中还是以年轻人居多。 一般人来说,看着自己店里忙活不过来的生意,虽然会觉得很累但肯定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而风无理在给一位客人包好花后,又看着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年轻男男女女,操着五湖四海的口音—— 他看了一眼拿着花准备补货而路过的某人,双手抓住王西楼肩膀。 捧着花的师父大人一愣,抬头有些茫然看他:“干啥?” “我决定今晚早点关门。”他一脸事出有因,你别问为什么了,反正今晚先早点关门。 王西楼哪能不知道这人是嫌累,白了他一眼:“要死啊你,生意那么好。” 不愧是给自己下过蛊的女人,白眼都这么好看,一缕头发被汗沾湿黏在脸侧,还有细密的汗凝流在她白嫩的肌肤上,那带着嗔意意味的白眼居然显得些许新婚小妇人的娇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风无理最近总感觉王西楼越来越好看了,一颦一笑都好看极了,有时候会觉得他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看,最美丽的女人。 他很善于用一个俯瞰的视角去看待自己,去试图找到这种奇怪情愫的原因,他冷静分析着:美既有客观存在的标准,也有主观感受的影响,过去时客观因素占据着主导地位,诚然,王西楼一直都很漂亮,但不会说没个极限,她有很多小瑕疵,比如个子矮一米六都不到,比如发型老土,比如不是桃花眼,比如不是高鼻梁…… 而现在的话就是主观感受影响了客观存在,或者说主导了客观存在,原来情人眼里出西施是真的有科学依据的,总之在风无理眼里,王西楼一天比一天漂亮,一天比一天要让人惹人怜爱,他发现夜姬那举世无敌的颜值都没她好看。 “这么盯着师父看干什么?”她捧着花,看着徒弟那平静但热烈的视线,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风无理伸手给她把黏在脸侧的发丝剥开,手指触碰到师父娇嫩的肌肤,凉凉滑滑的。 “觉得你好看。” “就会说这种话!” “真的,突然觉得这个角度好看。” “哪,哪个角度?”她其实有点小窃喜。 “这样。”风无理抓着她肩膀给她摆弄一下。 招呼客人的谢洁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看着扯了扯旁边的魄奴:“那边两个在干什么?” 魄奴插着兜,顺着她视线看一眼,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平静道:“还没习惯吗?” “这俩一点也不会腻歪?”谢洁姝皱着一张脸。 魄奴一脸高处不胜寒,轻描淡写说:“也就现在多人,下次他们俩吃完饭出去散步的时候,我带你尾随一趟,你就知道他们能有多腻歪。” “他们在说什么?”谢洁姝依旧皱着好看的脸 “不晓得,不过我大概能猜到……” 魄奴挠了挠下巴,看着他们俩的嘴,咳嗽一声,风无理说话的时候她就捏着嗓子,沉声用字正腔圆的播音嗓说:“王西楼,你好漂亮啊,我好喜欢你啊~” 等王西楼说话的时候,她又换了衣服细嗓:“就知道说这种话,哼!讨厌!” “我是说真的,你的鼻子,唉呀妈呀真好康嗷!” “师父都敢打趣!我要罚你!” “小淘气,罚我什么?” 她在两个嗓音来回切换,嘴型都能对得上。 谢洁姝被她给逗乐了,那边两师徒看到这两个臭妹妹一直盯着他们看,也分开开始忙活。 风无理叹了口气,“不是说好只是找点事情干,那么忙我感觉要少几年阳寿了。” 她回头皱着眉看他一眼:“男人不能懒!当懒汉媳妇都娶不到!”王西楼语气总是带着些教育味道,‘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不允许你这样’,教育起人来总喜欢卖弄自己师父身份,显得颐指气使的,从小到大风无理都听得耳朵出茧子了,出了茧子就难免让他对王西楼的话成耳边风。 “早点休息不好吗,今天我也算工作一天了。”他活络了一下肩关节。 王西楼终究心疼他的,听不得这心肝儿说累,看了他几眼,“算了算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忙活完再关店回去。” 风无理倒不觉得累,他只是单纯想偷懒,但是让他一个人去休息怎么也不可能,而且今晚生意确实太好,连绾绾都提着个小花篮在外边站着,逮着一对小情侣就递一束玫瑰花上去,“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 风无理觉得不对,同样是喊哥哥,听林黛玉喊和听李逵喊显然是两种感觉,她现在和人推销花,应该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而不是神采奕奕,撅着小屁股,用‘这么小声,还想开军舰!’的气势去怼到人脸上。 幸好她够可爱,才一直没被打。 他赶紧出去纠正,拉着绾绾一阵教育。 临走不忘抓一把晃来晃去的尾巴。 大家都在忙,就没人陪夜姬玩了,脚边的黑猫一直试图把他的脚当成猎物,风无理还得小心不踩到她的尾巴。 一直忙活到了十点多,明显已经超出风无理说的关店时间了,外边人流量却没有明显减少,这才意识到黄金周的恐怖,今晚的销冠是谢洁姝,三言两语就哄人买上一束花回去,关店时一直强调今天她成交了多少笔生意,并且有意无意地表示她今天应该拿到多少工资。 王西楼说家里不是她管钱,让她问那边那个去,魄奴则表示今天不是她主场,不然让她开小电瓶出去,半个小时就讹几个达不溜回来了,销冠哪里轮到她。 风无理坐在柜台后面,尺凫店长站在他旁边,他看着尺凫店长记得小账,教她一些便捷一点的记账方法,听着那边叽叽喳喳的对话,说:“你还想拿工资,你前几天喝了酒和人打架斗殴,我给你赔了多少?” 还在磨王西楼讨工资的谢洁姝身体一僵,背过身不去看身后柜台的人。 —— ps:感谢‘无畏的小金’打赏的盟主,十个盟主了,好耶! (本章完) [番外] 二十年后① 2034年,11月22日,周日 在南方,普遍有冬至大过年的说法,和春节、端午、中秋并列四大节,但冬至节比不上春节、端午、中秋那般热闹,气氛是安祥肃穆的,特别是湘地,死沉的天空将会伴随整个冬天,出太阳的日子更是少的可怜。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现在阴天连绵,刺骨的寒风呼啸着,街上的人被吹干吹痛了脸,都是默默走在路上不吭一声,路边任意一声的汽车鸣笛或是熟人间打招呼声在这个冬日都显得突兀,仿佛冷和静的冬日清晨不该被一丁点动静打破,这样湿冷的清晨,房内因为空气不流通甚至显得闷暖,房内弥漫着独属于这个环境的气味,暧昧而氤氲,是成年人房间的味道。 安静得能听到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一道沉一道轻,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床上那道轻点的呼吸声明显有了点变化,不规律的呼吸伴随着厚重棉被下越来越多的小动作,暗示着某人从睡梦中回归清醒。 如果说房内粘滞的空气和屋外寒风飒飒比,好似春日般温暖,那棉被下师徒俩腻在一起的温度就像夏日般热得吓人,王西楼怀疑她徒弟上辈子是个火炉,不然为什么能这么暖。 她略微不耐烦地扯了扯被压着的头发,把他的坏手从自己睡衣下面抽了出来,结果动静有点大把他弄醒了,只听见身边男人一个很深很长的呼吸——她瞬间感到不妙,但是还是慢了一步,一个翻身重若千钧般差点没把她压得喘不过气,别说是衣服底下的手没拿出来了,整个人更是沦为抱枕一般被他压在身下。 王西楼知道,这人很喜欢这样压在自己身上,就算什么也不干仿佛都能让他很是得。 大概男人都是这样,喜欢征服带来的满足,看着自己师父只是被他用体重的优势压制住都会给他带来刺激,她却只能在他戏谑而居高临下的视线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瞪他,而越瞪越会激起他一些暧昧的念头。 「别闹,起来了!」她羞恼地推他胸膛。 「今天休息,再睡一会。」风无理瓮声瓮气。 「你公司休息,我还要开店呢!」 「天气那么冷谁来买花,晚点开吧。」 「今天冬至估计可忙了,你还得来帮忙呢。」 「现在都快九点了吧,你要起也晚了。」 王西楼脸上有一丝羞恼:「你也不看看你昨晚胡闹到几点!」 「冬至了,想喝羊汤。」 「那还不放我起来。」她脸突然就红了,因为那只手在做坏事。 而那人却好像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还在那振振有词:「要不今天不开店了,去天门山看雪怎么样?」 「哪有人开店,这样的,三天两头,就不做生意,熟客还买不买你的花了。」王西楼说话时不时要停顿一下。 「又不是茶楼饭馆,哪里有人天天买花。」 「天门山好远哦。」 「开车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你不是说想喝羊汤吗?」 「天门山下应该有羊汤店吧?」风无理问:「去不去?」 他看着王西楼的脸,即使结婚那么多年了师父大人还是这般可爱动人,此时更是满脸红得快滴出血一般,眼睛水汪汪不屈地瞪着自己,风无理就又笑着问了一遍去不去,两人对视了好久。 「坏人。」她啐了一口。 「哪里坏了?」他居然还敢喊冤。 王西楼觉得这坏心徒弟真是越来越可恶了,但是现在好像在认真谈论事情,谁去在意那情意绵绵的事情就输了一样,即使脸已经红得火烧一样,王西楼还是倔强不去说,只是道:「又让我关店,还不坏?」 「是这样 吗?」 王西楼撑不住了,声音像小猫撒娇:「老公,别玩了。」 情动的师父大人太过迷人,明明结婚二十多年了,说是中年夫妻亲一口得恶心好多天,要别人家老夫老妻大冬天在被窝里这样腻歪,得被人说多大年龄了,不知羞,但是他看着这个被称为自己师父,妻子,孩子妈妈的女子,分明跟当年娶过门时一样娇嫩。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眼神王西楼就明白,他把手抽出来准备脱下睡衣,她就素手放到他裤头,只是被子刚开始窸窸窣窣,房门外响起某个女子逼近的大喊大叫,喊叫的声音还伴随着房门把手扭动。 门外的少女显然没有丝毫要给父母留私人空间一说的想法,拧动的门把手哐哐响了几声,房门是锁着的,但这一点也不能让二人放心,床上两人动作一僵,师徒俩对视一眼,风无理抓着被子把脑袋盖住。 房门没被打开,风小落直接穿墙而入。 她扫了一眼床上棉被的大包,直觉告诉她,床上两人肯定是醒了。 亭亭玉立的少女完美遗传父母二人各自优点,身材高挑,姿容出众,小时候像风无理多一点,一脸咸鱼样嘴里时不时吐出气死人的话,长大后又慢慢向母亲靠拢了,用古代大家闺秀的标准去评比,她无疑是让师徒俩骄傲的女儿,但是又大了一点,却慢慢表现出尺凫妈妈的特征。 表现就是,总是板着脸。 床上夫妻俩都有点怕这个一天到晚管这管那的女儿。 「都快几点了还睡。」她声音清冷,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到一切少女的美好,让人联想到下课的铃声,初恋,黑板报和前桌如瀑的黑发一系列青春美好的词。 只是被子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风小落就去把帘子拉开,放阳光进来,昏暗房间内顿时敞亮,阴霾般明亮的冷光照在墙上她父母二十年前的结婚照上,这还不止,她还把窗给开了,将十二月的寒风灌满整个房内。 她回头一看,那土包一样的被窝还是一点动静都没,女子顿时皱起好看的眉头,走了过去。 「爸!」 风无理不吭声。 「妈?」 王西楼也不吭声。 风小落点了点头,左脚踩右鞋跟,右脚踩左鞋跟,小巧秀气的脚丫穿着没有一点花纹的白色船袜,白净的足背腻白可爱,她跪在床边,掀开一点被子就钻了进去。 一阵鸡飞狗跳,床上夫妻俩还是被女儿赶了起来。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番外] 二十年后② 难得的假期,还想和师父大人没羞没臊一会儿却被已经长大的女儿打断。 清冷的冬天一大早被自己女儿从被窝里赶出来,这绝对算不上是好的体验,和大多数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不同,风小落就数落过他们俩老夫老妻了还这样腻腻歪歪的。 风无理义正严词批评过她,父母恩爱的家庭才和谐,哪里有抱怨自己爸爸妈妈恩爱的。 风小落冷冷一笑,说:恩爱是形容结婚多年的夫妻,而不是像你们这样,每天跟她学校那些小情侣一样幼稚又无聊地腻在一起;和谐的家庭是威严可敬的父亲坐在客厅里拿着报纸喝着茶,厨房里温柔勤劳的母亲操劳着晚饭,而不是两个狼狈为女干,每天想着法子诈自己女儿零花钱过年红包钱的幼稚鬼。 风小落一钻进来,被子就被掀翻,风无理去刷牙洗脸。 虽然睡衣有些中年男人的老气,但镜子里的脸却依旧跟二十出头一样。 王西楼在床上一个翻身抱住女儿,像个八爪鱼一样不让她动弹,散落的长发弄得风小落脸上都痒痒。 「那么大个闺女还钻爸爸妈妈的床,你还是小宝宝吗?!」王西楼嘻嘻笑,正如风小落说的那样,这两人就跟正常人家的父母不沾边,幼稚得不得了。 她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白了王西楼一眼:「快起来。」 「不起!一大早把我老公赶下床……你不会自己找不到男朋友就看不得我和爸爸感情好吧?」王西楼没有撒手,本来她就想继续赖床,抱着自己闺女在床上一卷把被子裹在两人身上,她说:「好了,你把妈妈抱枕赶走,你来当妈妈抱枕。」 「妈……」她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但撒娇中又有些无可奈何的宠溺,自己就是来叫他们起床的:「这么冷的天,尺凫妈妈刚做的早餐一会儿就冷了。」 「不对。」王西楼眉头一挑。 「什么不对?」冬天的床可以封印人,即使已经起床一段时间了,被王西楼拥入温暖的被窝,风小落突然也不太想起身离开。 「你怎么没反驳我刚刚那句找不到男朋友?」身为老母亲的警觉让她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 「我找了个一米九的体育生,每天抽烟喝酒的,气死你们!」 「那样的话,爸爸会把他腿打断,然后你小屁股会被尺凫用鸡毛掸子打肿。」她笑嘻嘻,浑不在意。 风小落眼睛咕噜一转:「我都十七了,谈男朋友你们哪里管得着。」 「才十七,交什么男朋友?」 「十七哪里小了?」 「是吗?妈妈看看,还行吧,c都不到……」 「妈!」 风小落能和歪理一大堆的风无理顶嘴,但是面对这个脱线的女人真的很难顶得住。 王西楼却听出点不对味来,看了眼卫生间洗漱的风无理,把被子盖过头顶,母女俩在被子下面说着悄悄话:「不对,你该不会真谈恋爱了吧?老实交代。」 「没有!」 「实话?」 「我还不想谈呢!」 「那有没有人追你?」 「没人敢追我,因为他们知道我真的会揍人,你问问你的小女儿吧,每天桌子上一堆牛奶水果。」 王西楼狐疑地看她一眼。 风无理洗漱完经过床尾,看了一眼鼓起来的被窝,母女俩在里面不知道窸窸窣窣聊着什么,他笑了笑也没管,出到客厅比房间要冷上几分,冷冰冰的空气顺着鼻腔和气管进到肺部,清冷的冬日日光温吞宁静。 他看到阳台有个小一号的王西楼在阳台晾衣服,她穿着厚实的灰黄色棉裤,脚下踩着有着兔耳朵的可爱棉拖鞋,上身一 件红黄条纹的高领毛衣,脖子披着围巾,浓密的长发批落在脸侧显得脸很小,全身露出的皮肤除了那张一脸严肃的小巧脸蛋外就只剩下因为晾衣服脱下手套而冻得发红的小手。 家里晾衣服的铁索一道矮一道高,冬天衣服多,矮的那道晾满就要晾高的那条,尺凫如果不踩着旁边的塑料凳子,需要时不时踮起脚才能把衣服晾上去。 风无理走了过去帮她一起晾:「今天轮到尺凫妈妈做早餐吗?」 「早餐在锅里。」尺凫看了他一眼,低头拿起一件他的外套,在风无理外套衬托下她就更显娇小,像是懂事乖巧做家务的小学生。 「今天好冷。」 尺凫妈妈板着脸点点头,高冷地回应了他的话题。 他踢了一下那张塑料凳过来,架着尺凫腋下把她提了起来放在上面,还不到自己腋下的小姑娘顿时比自己还高出一个脑袋,她把手上的衣服挂上去,板着脸说:「我鞋子都没脱,就踩在凳子上。」 风无理就握住她一只小腿,抬起一点点,给她把棉拖鞋脱了下来,重复动作将另一只棉拖鞋脱了下来,一双小乔可爱的脚丫还没自己巴掌大,他看着却笑了出声。 里面是一双不同花色的袜子,一只小熊维尼,一只草莓牛奶图案。 「笑,笑什么笑!不准笑!」 今天还没严肃超过两分钟的尺凫妈妈就破功了,脸色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他那一声笑。 「也太霸道了,笑都不给人笑了。」 「你笑话我!」 「今天去天门山看雪吧。」风无理从桶里拿衣服,把衣架套进去后递给尺凫。 「雪有什么好看的。」尺凫一副什么都不稀罕的臭屁嘴脸。 「那你在家吧,我带王西楼他们去。」 「……不去就不去!」 「行,少个人还少点精力。」风无理重复着把衣服拿出来,放入衣架然后递给尺凫的动作。 「哼,没我给你们带孩子,你们两个还想能好好玩?」 「你的时间观念也被王西楼弄得乱七八糟的了,小落和翎儿都高中了,你以为还是两三岁呢,要你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的。」 尺凫晾衣服动作一滞,又重重哼了一声。 风无理就笑:「冬至呢,过节就少点耍小性子了。」 「我耍小性子?」 「听说天门山下有家羊肉汤很好喝。」 「求我去。」今时不同往日,尺凫居然已经能理不直气不壮地说出好像撒娇一样的话,只是她即使这样闹着小孩子脾气的话,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站在凳子上比风无理高出一个脑袋,像骄傲的小天鹅。 「求尺凫妈妈陪我们一起去天门山看雪。」最后一件衣服也晾完了,风无理架着尺凫离开塑料袋,却没放下来,一只手托着小屁股,一只手抓着腋下抱在怀里。 她被抱着早已不会像以前一样满脸通红,搂着他脖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风无理觉得可爱极了,就亲了亲她脸蛋。 被亲的地方红了一大片,风无理问她怎么脸红那么厉害,她不耐烦地说天气冷的,真是威严满满的尺凫妈妈。 —— ps:只是想写个番外,目前没有太监的想法,虽然这个更新完全没有说服力,所以不会跟你们保证什么,但是松子现在的想法还是等忙完会恢复更新的,至少这个计划没有改变。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番外]二十年后③ 看着她一脸嫌弃擦不存在的口水,擦完还恶狠狠瞪自己,风无理就想笑。 凑了上去又碰了碰少女娇嫩的肌肤,果然被尺凫睁圆了眼睛,嗔怒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口水臭死了,不准亲我!”她小手堵住他的嘴,感觉到细细的胡茬子扎自己手心,手心热热的湿湿的。 “刷了牙了。” “刷了牙也不可以。”她颇有颐指气使的气势,毕竟是严格的尺凫妈妈,一家人可都要听她的。 “不讲道理。” “亲你的王西楼去。”她有点得意,眼睛有一点点的笑意,她很喜欢这样被抱起来的感觉,她那么轻那么小巧,他一只手就能将自己抱走,好像自己整个人都属于他一样,当然这种欢喜尺凫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 “有股奶香味。”尺凫什么都是小小的,手小小,脚儿小小,肩膀小小,脖子处无论春夏秋冬都有股小女孩才有的奶香,风无理凑到她下巴下面脖子处闻了闻,今天也是香喷喷的尺凫妈妈。 尺凫脸一红,刚想说什么又撇过头去不看他,啐了一句:“变态!” “这又关变态什么事……”风无理郁闷。 即使家里女孩子那么多,风无理也永远不能弄明白女孩子们心里都是在想些什么,比如明明只是亲了她一下,她会脸红是在风无理预料之内,但是这声变态又是为何他就不得而知了。 估计是尺凫妈妈自己想了些儿童不宜的东西,然后恼怒那羞辱的场景,最后又把明明是自己胡思乱想场面的罪过归结到让她想到那些事情的人身上,只是,那个场景里的自己好似无愧变态的名号,毕竟不管怎么说,尺凫确实是青涩而纤弱的十来岁少女,而自己确实对她这样一个外貌最多算初中生的小女孩,做出过在正常人眼中大概是变态的事情。 只要每每想到这个白天对自己恶言恶语,总是没什么好脾气的小女孩,那仿佛将红玫瑰花瓣一片片撕下来揉进纯白雪地里,血色污染搅碎一地白雪的场景,第二天被骂变态那又能有什么所谓呢。 风无理不是对那样洛丽塔般娇柔的身躯迷恋,他只是爱怀里这个女子,正如她爱自己一样。 不过也不对,毕竟尺凫妈妈不是真的少女,是八百多岁的妖怪。 “变态就变态吧。”他这么说着,这次亲住的是少女润甜的唇瓣。 尺凫手舞足蹈。 一分钟后,风无理一只手托在她巴掌大的小屁股下面,抱着她娇小的身子,尺凫只好伸手环着他脖子不让自己摔下去,她脸蛋精巧可爱,睫毛微微颤动着,被人高马大的风无理抱在胸前时,像是他精美的洋娃娃一样。 空出的一只手提着她的一双小棉鞋往屋里走去。 尺凫妈妈脸都红得像冬天洗完热水澡出来一样,整个身子都软软的,把脸埋在风无理脖子上,被亲得有点不知道东西南北了,直到从室外寒风瑟瑟的阳台进到温暖的屋内时才反应过来:“还不放我下来!” 她佯怒,这被小落看到,又得笑话她了,她的威严就是这样被这个坏家伙给破坏掉,现在两个女儿都有点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了。 风无理觉得自己抱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他也习惯了这只口是心非的傲娇妹妹,明明被他抱来抱去欣喜得不得了,非要这样装腔作势。 “翎儿呢?” “下去晨跑去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又快过年了。” “我想买一件新的围裙,旧的那个都黑了,还有那个不粘锅涂层被小落拿铁铲刮坏了,也得买一个新的。” “这种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快放我下去,等一下被小落看到又笑话我……等晚上再给你抱好不好?” 风无理抱着尺凫推开她和魄奴的女生宿舍,被窝里还有一只生物在呼呼大睡,一头散乱的黑发披散露了一半出来,脑袋都缩到棉被里面去,还有一只少女的手在头顶探了出来。 睡相一如既往的丑 他把怀里的尺凫放在床上坐好,取过旁边的小袜子蹲在前面。 “袜子都穿错了,小落看到才会笑话你。” 风无理给她把小熊维尼的袜子脱了下来,露出和他手掌差不多大的小脚,王西楼本就有一双小巧玲珑的纤足,更何况比王西楼还要小好几号的尺凫,在他手里像一件小玩具。 捧在手里时,觉得她能在自己掌心翩翩起舞。 她红着脸,又小声说了一句变态,被抓着的裸足挣扎了一番,逃不开他粗实的大手,就用另一只套着袜子的脚踢了踢他脸。 给她换上了袜子,穿上棉鞋,抬头看时发现尺凫妈妈一直低头看着自己。 她哼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感觉脚暖哄哄的,脸也暖烘烘的。 尺凫依旧神气十足,丝毫不羞涩了,给了他一拳,“叫床上那只猪起床,还有快点出来吃早餐。” 说着就开门出去,甩着一头长发,出门时紧张看看小落在不在客厅。 风无理也不在意,回头看了一眼拱起来的被窝,那只妖娆的胳膊已经缩了回去,他知道里面的人已经醒了,说道:“听到没有,还不起床等一下尺凫妈妈又要生气了。” 被窝里魄奴声音传出来闷闷的:“外边好冷,我被被子封印了。” “今天出去玩,不起来就不带你去了。” “不要~”她语气近乎撒娇。 “什么不要?”风无理好笑。 “等魄奴妈妈起床了才能去的。”她用着幼稚的语气。 “你再不起就不带你了。” “不能这样的~”她在被子里面微微扭动起来表示不满。 “不起我掀被子了。” “我,我睡觉不穿衣服的!” “多稀罕——”风无理径直要去掀开被子。 “起了起了,不要掀我被子,冷死了……”一颗脑袋从棉被一角探了出来,乱糟糟的头发披在脸上。 在被窝里闷久了两坨釀红,她抬头看了一眼风无理带着嗔意,又像撒娇的猫儿,被子从他肩上滑落一寸露出香肤软肌,精致的锁骨,什么都乱七八糟的。 —— ps:被和谐咯,删减了一部分内容。 第四百四十四章 这书为什么在我书架 国庆说好出去玩,但是天气不好,去完漫展回来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 下雨天,花店生意也不好。 下午三点半。 本来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见雨势渐大,风无理从老板椅上起身,出去把一些摆得比较外边的花架往回收收。 夜姬屁颠屁颠来帮倒忙。 “别捣乱。” “吾辈是在帮你!” “你就是在捣乱。” “你就是在捣乱。” 风无理低头看他一眼。 夜姬发现他没有动作,松了松咬住一株盆栽的口,低了低头,又抬头看回去,眼睛亮晶晶的。 风无理想了想,对她说:“胖猫。” 夜姬:“??” 她破防了,破大防! “果然!你果然也觉得吾辈胖!” “你不能觉得吾辈胖!” “无理你说话!吾辈要你说话!” 夜姬不捣乱了,跟在风无理屁股后面,喵喵叫着让他给个说法,一身肉颠儿癫的,颇像被始乱终弃来骂渣男的可怜女人。 坐在靠近门口的小马扎的魄奴同学一双大长腿并在一起,伸直,王西楼的手机摊在白花花的大腿上,上面弹出大大的defeat图标。 “无聊死了,不是说国庆放假出去玩吗?” “王西楼不乐意,说放假生意好,而且这几天都下雨。” “你是徒弟还是她是徒弟?哪有师父听徒弟的?” “别玩游戏了,快把外边那些往里面收一下,不要被淋到了,这雨看着不是过云雨,也不知道下多久。” “你让王西楼给吹散不就成了。” “我会不会让王西楼吹散不好说,但是你再偷懒,我就让王西楼扣你工资。” “什么?我还有工资?”魄奴震惊。 风无理沉默,又说:“你再偷懒,把你王者和吃鸡里攒的道具全用了。” “好恶毒!” 两人磨磨蹭蹭把花搬完,外边两人回来,是绾绾和尺凫。 两人在门口收起伞,雨水顺着汇成一股往下流,被随手搭在门口。 “突然下好大雨!幸好带伞了呢!绾绾书都差点弄湿了。”小狐娘检查了一下,身上湿的地方不多,刚刚新华书店买的书也被她保护得很好,又把尾巴伸到前面检查,很好,尾巴也没湿。 雨下太大了,学校附近排水不好,两人都脱了鞋子提在手里,裤脚挽到膝盖上,光着脚回来的,两双白生生的脚丫子滴溜溜挂着水。 “买什么了你们?”魄奴去给两人拿了布。 “绾绾的老师推荐了几本课外书,我带绾绾去新华书店买的。”尺凫擦了擦脚丫子,放下裤脚。 风无理说:“那么大雨,你们不会等雨停了再回来。” “刚回来时还没下那么大。”尺凫店长蹲下穿鞋子,是一双魔术贴的白色休闲鞋,新买的,她很喜欢,要是下雨弄脏了她得心疼死。 “我看看都买什么书了。”风无理说。 绾绾抱着几本书跑过来献宝似地递给风无理。 “昆虫记,三个火枪手……” “吾辈也要看!” “怎么还有本脑筋急转弯……” 这种什么幽默大全,歇后语大全,脑筋急转弯,十几年前很流行,小学初中风无理最喜欢看一些练习册每页下面的幽默小句,但是放在网络时代,连幽默也会显得过气,老土。 “嘻嘻,绾绾觉得很有意思,就买了。” “还有拼音的。” “嘿嘿。”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书看带拼音的是一年级的小朋友才会的,她都二年级了,还有好多字不会念。 “吾辈认字,吾辈可以念给绾绾听。” “你们拿去看吧,我还要写作业。”风无理把书还给绾绾。 “风无理大人上大学了也还有作业。” “还在上学就还有作业。” 绾绾拿着书说要去念给夜姬听,夜姬果然没烦着风无理了,滴溜溜跟了过去,孩子有人带,他才空出闲来写作业。 他在写作业,魄奴也没来叫他打游戏,还把声音关小了,过了一会儿一声大概结束一把,装模作样起身走到他旁边。 “写作业就认真点,别东张西望的。” 风无理抬头看了她一眼。 无语。 她忽而眉头一皱:“你这坐姿七歪八拐,王西楼没教你写字要怎么坐吗?” 魄奴咳嗽一声,字正腔圆,唱道:“坐姿儿歌我会背,头正肩平挺起胸,双腿并排脚放平,身子稍微向前倾,自然大方放端正,握笔儿歌我会背……” 这显眼包仿佛有点什么大病。 “尺凫店长,魄奴吵我写作业。” 坏同学魄奴立刻被尺凫店长拖走了。 等一下尺凫端着水经过,瞅瞅他写作业都在写些什么,风无理扫她一眼,她又一副其实也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但是站得久了,风无理不得不注意到她。 扭过头问:“你在干什么?” “喝水。” “干嘛站我身边喝水?” “哦,看看你在写什么。” “大学物理,你也看不懂。” “很利害吗?” “……不是厉不厉害,你也不会,你看来干什么?” 她一副‘你也在看书啊’的神情:“我刚看完书,看看你看什么书而已。” 原来是过来想说一句自己也在看书,完全就是在炫耀的小孩子,风无理实在无力吐槽。 “握笔儿歌我会唱……”魄奴又开始巡逻过来。 那边两只小动物在玩脑筋急转弯,一问一答,虽然基本答不上来。 但是环境那么吵,风无理也无心学习。 “过来,我教你怎么进末地。” “你不是写作业?”尺凫战略喝水。 “不写了。” 和尺凫玩游戏是一件快乐的事,因为电脑前面位置就那么大,两个人挤在一起玩游戏时风无理会把尺凫放在大腿上,尺凫店长香香软软的,抱起来也舒服。 不过最重要是尺凫店长现在不抗拒跟他亲密的肢体接触。 真是可喜可贺。 等到天色渐晚,王西楼开着电瓶送饭过来,雨也已经停了。 “吃饭了吃饭了,都别玩了。” —— ps:诈一下尸,考试还没结束,省考还没开始,只是证明一下还活着e(*w)_/:☆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复活一秒 “今天吃什么?” “焖了个黄鳝,炒个猪腰,羊肉片,还炖了个甲鱼汤。” 风无理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全是壮阳的。” “这不是看你最近体虚,给你补补的。” “我哪里来的体虚?”他觉得莫名其妙。 王西楼两手提着食盒,闻言古怪打量他一眼:“不是体虚?那你天天往天台跑不回来睡觉。” “我那是去修炼好不好。” 她一脸还有这事的小表情,手一挥:“害!谁家大小伙天天让美娇妻独守空房跑去阳台打坐的,师父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风无理一整个无语住,给了她一个白眼让她自己体会,王西楼嘿嘿笑,不再打趣他,不过这傻小子也真是跟倔驴似的,说要认真修炼就一天天顾着修炼,大抱枕没了让她好不适应,而且年轻小伙真是心火旺盛的时候,她这个做师父的,肯定要好好引导。 “难怪魄奴是那样的性格,有时候发现你真的比男的还急色。”风无理无语。 “你不急色,你闷骚。”王西楼戳他腰子。 “谁在呼唤本姑娘名字?”魄奴洗完手,龙行虎步过来。 “吃饭吃饭。”风无理懒得管这活宝。 “我刚都听到了,你们喊我干嘛?” “喏,他说你急色。” 她一脸莫名其妙:“这不是众所皆知吗?” 魄奴洗完手也没甩干手上的水,偷偷往王西楼衣服上擦,被王西楼没好气拍开,她笑嘻嘻不介意,抢过她手上食盒,问:“今天吃什么?” “焖黄鳝,炒猪腰,羊肉片,甲鱼汤。” 魄奴哦豁一声,看了看那边支小桌子的风无理背影,又带着深意地看了王西楼一眼,一脸沉重道:“罢了,都是姐妹,这劫今晚我替你受了,下不为例。” “滚一边克。” 魄奴一脸不屑:“就你那战斗力,十分钟就哭天喊地,还想上强度。” 王西楼自然不会怕她,嗤笑一声,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就会小嘴叭叭个不停,往那一躺结果跟个死人一样,哎哟我还有那天拍的视频呢,我看看怎么事……” “你个变态!你还偷拍我?” “什么偷拍,我在旁边光明正大地拍!看看这个白花花捂着脸,全身崩得硬梆梆的是谁?” “手机给我!” “徒儿你快看看这个,都快笑死我了。”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魄奴急着去抢她手机,两个一模一样的美丽女子缠斗在一起,风无理仿佛什么也看不见,双目放空。 这是什么能拿出来比较的东西吗?明明以前王西楼对这些事都挺羞涩的,被魄奴挖苦都是面红耳赤,慌慌张张地:‘说这些干嘛,这是能说的吗’,现在才多久,就好像撕开了伪装一样,跟魄奴撕逼起来甚至不落下风。 风无理完全不懂这俩到底怎么想的,明明世人仰望的大修行者,和魄奴吵起架来跟村口大妈没什么不同,也就是不说脏话,但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嘴脸,能把人气死不可,女人果然是可怕的生物。 等绾绾和尺凫也洗完手过来,他们就不吵了,尺凫感觉氛围不太对,疑惑看了看三人,只是三人都不吭声,她就更疑惑了。 算了不想了,今晚菜好丰富。 小姑娘嘎嘎炫了两大碗。 等她吃得油光满面,擦了擦嘴,咳嗽两声,见一桌人视线看向她,她宣布道: “我知道去哪里玩了,我们后天回怀庆老家吧,大舅的鹧鸪厂要重盖,咱们回去帮他干活。” 她可没忘前几天一家人准备出去玩的计划落在她身上,她想了好几晚也不知道哪里好玩的,恰逢在王西楼手机里看到那个家族群大舅说要翻盖鹧鸪厂,那他们刚好可以回去帮忙,而且怀庆老家依山傍水,风景也好,怎么不算旅游呢。 尺凫握紧了小拳头,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风无理说:“大舅的鹧鸪厂翻盖啊,也是该翻盖了,上次回去看到那些石棉瓦我就觉得不好。” “我没意见。”王西楼说。 “去呗,我刮腻子一把好手。”魄奴同学双手赞成。 “你还会刮腻子?”风无理不太信。 “是我会。”王西楼一脸神气:“农村那点事师父什么不会的,过年那会师父还帮你堂叔伯杀年猪呢。” 也是,活了八百年的老女人生活经验肯定点满,风无理承认王西楼会很多东西,除了读书学习不太成,可谓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 “那就这么定了,后天回怀庆老家,对了先跟大舅说一声吧。” 吃完晚饭,等花店人流量少了点,风无理喜欢跟王西楼出去散散步,可惜湘江不经过这里了,他们以前散步都是在江边,现在是去商场买点东西,有时候就去公园走走,王西楼很喜欢在公园里去找那些野鸳鸯,然后拉着风无理一起去偷看,好像有什么大病。 “这雨一下,秋天就要来咯。” “才十月份。”风无理牵着她的手。 王西楼在东张西望,四处搜寻野鸳鸯,可惜下过雨,到处湿哒哒的,人家小情侣肯定也不傻,她有些遗憾,扭头看他一眼: “开学快两个月了,大学怎么样?” “就那样吧,还能怎么样。” “别人都说哦,大学就跟个大染缸似的,和小学中学都不一样,进了大学跟进了花花世界一样,女孩子也会变得花枝招展,老实交代,在学校有没有偷看别的女生?” “你会吃醋吗?” “师父是个传统的女人,你要是有了别的女人喜欢,师父一定要做大的。” “你这是什么传统。” “嘿嘿,大学好玩吗?” “有点无聊,就是上课,比高中无聊,一直问大学干什么?” “你以前上学回来都会跟师父说,今天又发生什么事,又有什么好玩的,现在都不说了。” “……那是幼儿园的事了吧。” “是吗?” 两人已经走得比较偏僻的地方了,王西楼走到他前面,风无理知道她想干什么,环手抱住师父大人,她抬头看着他,抿了抿嘴又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两人也没打算在这里干什么,就是环境幽静,想抱一下而已。 王西楼说:“你是不是胖了点?” “有吗?” “有,感觉腰粗了一点。” “好久没称过了,不会一百五了吧。” “一股汗馊味,臭男人。” “那你又要抱。” “抱一会儿就回去了,师父可不想被别人当野鸳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互相充电完毕,慢悠悠离开,王西楼说要回去检验一下他最近修行成果。 —— 考试是考完了,但是没谱,准备找工作,还有准备毕业,生活没稳定前不能保证更新,果咩纳塞orz(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复活两秒 如果不把阳神赶紧还给王西楼,风无理怕总有一天两人的关系变得畸形,因为肩上的责任,所以他才每天晚上都在努力修行。 明明自己努力修炼也是为了她,结果才练了几晚王西楼却不乐意了,明明以前那么多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还说什么大修行者呢,经过刚开始的沉迷后,风无理已经轻易做到心如止水。 倒是王西楼心心念念,风无理说她就是旱了八百年,反弹了。 “呸!不许说这些荤话。” “还不准说荤话,你也不看看我们现在在干什么?”风无理无语极了,这个时候了王西楼也不忘说教。 “在干什么,当然是师父在教你修行。” 好吧,风无理觉得,肩上的不是只有责任,还有师父的一双大长腿。 “还不是你,把阳神放在我这里,我当然要抓紧修炼重新还给你。” “还什么还,给你就给你了。” “你脑子有病的,我不跟你说。” 她娇滴滴骂道:“不准这样跟师父说话,当年是谁看你可怜,把你捡回来养得白白胖胖的,现在出息了都会跟师父顶嘴了!” 风无理想找点东西堵住她的嘴,王西楼眼睛闪过狡黠的笑意,小声说:“我发现了,我一提你是我一手带大这事,小无理就呜呜——” 风无理拿手捂着她的嘴,王西楼笑着连连闪躲,只是现在他们师徒心连心,逃也逃不开,她讨饶:“不说了,师父不说了,说说都不给!” “你不是我师父,你是魄奴,我师父没你这没脸没皮的。”风无理没好气。 王西楼玉足踩着他的脸,夹了夹他的鼻子,脸上带着笑意,说:“不要那么大压力啦,我是看你天天修炼,师父不想你那么大压力,师父心疼我的命根子。” “那你还把阳神给我。” “烦……”她翻了个白眼,这臭小子是真的犟,跟头驴一样,她破罐子破摔道: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师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哎哎哎,错了错了错了。” 风无理忍不住笑了,他略施小计,王西楼就又开始无休止境地丢脸。 等风平浪静后,刚还说教的师父当然,已然成了一条咸鱼,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 风无理还精神十足,收拾残骸,抱着咸鱼师父去洗了个澡,又给抱回来。 他还有精力去修炼,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知道王西楼是什么意思,是不希望他有压力,他其实不觉得有什么压力的。 床上某个废物师父说要喝水,风无理去给她倒水过来。 王西楼接过水杯,给了他腰子一记老拳,咕噜咕噜喝一大杯水,等风无理在她旁边躺下,她说: “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师父,但是你那修炼速度,啧啧啧,不是师父说你,在修行一途上,师父甩你十条街,一晚顶你十晚。” 风无理不否认,王西楼就是这方面天才,最年轻的仙人。 “说这个干嘛,你又不能在修炼这方面帮到我什么。” “怎么不能帮?” “什么意思?” 王西楼说:“还记得之前你那次,改写了魍魉的附身灵缠,和那个姜闹的小姑娘互换身体吗?” 风无理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他脸色有点怪异,“你想用我的身体修行?” 这算什么,因为自己太菜,所以找代练? “对啊,你那样慢吞吞的还浪费时间,师父上一天顶一个月,保管给你欻欻刷到满级。” “哪里可以这样的。” “试试嘛,试试不就知道了。”她还在蛊惑。 风无理不太相信她:“我怎么感觉你不怀好意。” “什么不怀好意!师父不还是怕累着你,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晚上我用你身体去修行,你舒舒服服睡大觉。” 风无理吐槽:“这又不是玩游戏,还可以互相换号玩。” “磨磨唧唧,来不来?如果可以的话,就算一个月换一次,师父修行一晚也顶你一个月的进度了。” 风无理咋怎么感觉都不太靠谱,但是不可否认,王西楼说的又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可是他不想当女人!要是换回来又得大半个月,他得郁闷死。 王西楼看出这人眼里郁闷,直接一把将他推开:“哦!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我才努力修炼,争分夺秒,原来连一点点风险都不肯担!” 风无理真是服了她了,叹了口气。 “换过来后,不准做奇怪的事情。” “能做什么奇怪的事,师父想的都是修炼。” 风无理抓着她的手,想着那个改写灵缠是怎么调动。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床上的风无理一个翻身,把旁边的王西楼压在身下:“美人!为朕舞剑!” 操纵者王西楼身体的风无理白了她一眼,抬起一脚将他踢下床。 “斯——你那么用力踹我干嘛?!” 风无理有些歉意:“看着自己的脸扑了过来,有点恶心。” “敢说我宝贝徒弟的帅脸恶心?”王西楼站了起来,随后嚯了一声:“这就是一米八几的视线,好高啊。” 风无理也觉得怪有趣的,看着自己站在面前,还有王西楼身体蕴含的恐怖力量,他有种感觉自己吹口气都能吹出十三级大狂风。 按道理像王西楼这种仙人之躯,他这种灵缠不可能起效果,但是毕竟她阳神都在自己这里,所以轻而易举完成交换。 “别忘了你要修行……你在干嘛?” “就是这东西刚刚欺负我那么惨?为师要报仇!” “你,你……撒手!修炼!说好修炼的呢?” “先玩玩嘛?师父先适应适应这句身体,咦,怎么膨胀了?” 玩你妹啊!风无理一万句槽要吐,起身就要去阻止王西楼一些看起来像变态的举动。 “大晚上不睡觉,你们两个吵什么呢?”房间外响起魄奴的声音。 王西楼听到后冷笑一声,留下一句她去去就回,开门而出。 “贱人,你可识得此物?过来受死!” 风无理连忙追了出去。 “王西楼你给我回来!”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七章 怎么睡都不舒服 客厅里,魄奴端着杯水,看着面前两个人,她她本来打算打游戏通宵,吵到尺凫睡觉被赶了出来,现在听完他们原委,眼里带着诡异的光。 “你们俩……背我我玩那么花?”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别闹了,说好王西楼要用我身体去修炼。” 他坐在沙发上抱着胸,但是怎么都感觉很别扭,然后才意识到王西楼胸怀大志,他双手要是抱臂交叉放在身前,要么往下一点托着,或者往上一点枕在那上面。 风无理一脸无语,放开别扭的手。 “急啥,总得适应一会儿吧。”王西楼站了起来,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对她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看向旁边的魄奴和‘自己’,发现原来徒弟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她嘿嘿一笑:“走走,回去睡觉。” 风无理看着自己的脸,一想到这东西还要跟自己一个被窝,那更是有些发毛,虽然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脸,也知道里面的芯子是王西楼,但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伸手挡在前面拒绝:“我不要,总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了。”王西楼一脸不解,风无理看着自己的脸作着小女生姿态,更觉牙酸:“你能不能别用我的脸表现得像个姑娘一样。” 她叉腰指责:“你不也一副大男人的姿态,我可不会分开腿大咧咧坐。” “反正在家,有什么所谓……” “那你也少管师父,都两点了,先睡觉再说。” “我不要……”风无理还是不能接受,或许女生和女生一起睡没有什么,而且魄奴和王西楼也经常一起睡,但是他接受不了跟一个男人睡一个被窝,即使那个男人是自己。“我睡沙发算了,我看到自己的脸睡在旁边感觉怪怪的。” 魄奴在旁边呆呆地看着两人对话,小脑袋瓜在努力思考。 “啧……”王西楼也不管他,朝那边还在战略喝水的魄奴点了点脑袋:“过来服侍朕就寝。” 魄奴嘿嘿跟了过去,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风无理看着头都大了,“你们要干什么?” 门砰一声关上,里面隐约听到魄奴带着兴奋,问‘什么感觉什么感觉?’‘哎呀我也想试试,有没有办法让我也试试?’‘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风无理捂着脸,突然想到一个帖子,如果突然变成男生你会怎么样,下面全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老司姬发言,他不确定这两个小姐妹敢玩多花,魄奴乱来就算了,怎么王西楼也跟着乱来。 他拍了拍他们房门,警告:“你别真把我身体玩虚了!” 这一个两个全都是不靠谱的,就不该信了王西楼的邪,风无理有些郁闷,在沙发上应付一晚。 刚躺下,感觉有什么东西摊开了。 睁开眼,选择侧着睡——也不舒服。 趴着睡,更不舒服。 最后又换回平躺着的睡姿,眼睛无神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王西楼平时都是怎么睡觉的。 客厅没有拉窗帘,太阳一出来整个客厅都亮堂,风无理醒了后起身就感觉怎么视线变矮了,然后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的事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六点半,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张脸他自然无比熟悉,但是这样的视角去观察还是第一次,风无理感觉很新奇,自己一点点动作,镜子里的王西楼就做出相应的动作,他有有些搞怪地扒拉眼皮,拱了拱猪鼻子,两手拉开嘴皮露出牙龈。 然后又用王西楼的脸做了几个表情,发现不管怎么扮丑,镜子里八百岁老太婆的颜值都十分能打,一笑起来眼睛像酿了一汪春水。 “王西楼长得还真漂亮。” 他朝镜子比了个中指,看着镜子里王西楼比中指的画面就很乐。 穿衣服的时候就有点烦了。 他也不是毛头小子,师父大人身体他早就比王西楼还熟悉,虽然不管看多少次香艳是香艳的,但是看呆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他是真的觉得烦! 王西楼的小衣服他只会解啊,穿要怎么穿?有没有裹胸布,噢噢,有个运动内衣,这个好。 裙子那么多,他是坚决不穿裙子的,找了条自己以前到底短裤,上身也是自己以前的短袖,因为太小被淘汰下来的衣服,穿在王西楼身上反而显得宽松。 他还在研究头发要怎么扎,王西楼已经起来了,穿着大裤衩进了卫生间,看到他嘿嘿地笑。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放弃了抓成一股的头发,失意她来,王西楼拿起旁边的鲨鱼夹,给他把头发盘在脑后扎好。 “昨晚有没有试试修炼?”风无理问。 “没有,和魄奴研究了一晚上你的宝贝。” “换回来。” “别急嘛!师父有感觉了。” “什么感觉?” “想嘘嘘的感觉,让让,师父要用宝贝了。” 风无理想给他一脚踹过去,第一次感觉自己那张脸那么贱,等王西楼放完水出来,表情有些恍惚,她感慨: “原来站着嘘嘘是这种感觉。” “别一大早聊这种话题,跟你说正经的。” “师父昨天感应了一下下灵力,应该可以用你的身体修炼的,不过成仙之路渺茫,师父也不一定就能用你的身体修炼到仙人这一步。” 风无理叹了口气:“那换回来吧。” 她拒绝,叉腰:“不要,师父想当一段时间男人。” “这有什么好当的?” “师父以前就想,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阿妈阿爸就不会把我卖了。” 风无理张了张嘴,没好气道:“你就是觉得好玩。” “就这样吧,这几天你来扮演师父,师父来扮演你,长生之人不就是这样的吗,生命漫长就要会给自己在生活里找乐子。” “……你该不会一开始就是打这个主意吧?” “多好啊,你想我们明天还要回怀庆老家帮忙干活,你一点农活都不会,又不会盖房子,师父毕竟是女生,要去帮忙干那些重活大舅肯定不答应,到时候师父用你的身份去挑去扛刚刚好!” “……你能扮得好吗。” “怎么扮不好,师父从小看你长大,还不了解你?”王西楼咳嗽一声清清嗓,然后板着一张脸,吊着一双三白眼,看向他:“有事?” 绝了,还真跟他平时说话语气一模一样!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八章 回老家 尺凫睡眼朦胧,顶着乱糟糟从房间出来,手从衣摆下面伸进去挠了把痒,打着哈欠出来。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看着厨房忙活的身影,呆呆地问沙发玩手机的王西楼: “他不会炸了厨房吧?” 夭寿了,家里头号大懒鬼,居然在做早餐? 那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她吸了吸鼻子,怎么回事,居然还挺香的。 “做早餐他光着膀子干嘛?” “……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风无理也是无语了,这娘们说要把男人能做女人不能做的事情都体验一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家里打赤膊也能算作一项。 风无理看着尺凫一副惊疑不定地样子感觉有些好笑,抓着她肩膀,问:“尺凫,你喜欢不喜欢无理?” “??”尺凫感觉有够莫名其妙的:“问这个干嘛?” “咱姐妹交交心,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无理。” 她看了一眼厨房忙活的男人,小声说:“喜欢。” “是吗?是哪种喜欢?” “就,就你那种呗!” “我那种是哪种?” “男,男欢女爱那种呗!” 尺凫有点羞涩了,就算是小姐妹聊这个,她也好羞涩的好不好,她还有人设呢,她可是表现得很高冷,很严肃的,而且是超级讨厌风无理的威严满满的尺凫店长,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喜欢那个大坏蛋嘛! “嘶——”风无理倒吸一口凉气,对她点点头。 少女,我承认你了。 不过我们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是变态萝莉控! 昨晚估计又下过雨,第二天地面湿哒哒,清晨的风一过带着凉意,路边的水潭不断泛起涟漪,倒映着破碎的悠扬晴空。 吃过早餐,风无理和王西楼去花店开门,魄奴每天要睡到十点太阳晒屁股才会起床,尺凫店长本来会骑着她的自行车一起过来,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躲在房间不愿意出来了。 王西楼怀疑地看了身边徒弟一眼,她猜又是这个坏种徒弟欺负尺凫。 风无理说:“等一下发微信问问苏女士,我们过去借车吧。” “我们什么时候买辆车?” “我再看看。” “买车好多钱哦。” 风无理皱眉看了她一眼,有些受不了:“你说话别带那么多语气词好不好,我都不会这样说话。” 王西楼咧嘴笑,伸手搭在徒弟肩上,风无理没好气一把拍开,他突然想到什么,说:“等一下你别露馅了,我跟我妈她……” “知道,你那闷罐子性格,跟谁都是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跟个局外人一样,也就跟师父亲。” “反正你别太热情,不要做不符合我行为的事情。” “罗里吧嗦!” “我们演练一下吧,这两天我好好扮演你,你好好扮我。” “这要怎么演练?”王西楼不解。 风无理语重心长:“这样,先从你叫我师父开始。” 王西楼眨了眨眼。 “你看,我喊了你那么多年师父,现在你喊我几天,这有什么的?” “回家,师父今天要跟你一决雌雄!” 风无理没好气白她一眼,走快几步把她甩在身后,王西楼就几步追了上去,问他平时走路的时候宝贝都放在哪边,她感觉放哪边都不方便。 风无理又默默走快几步,甩开她。 他们小两口刚到花店,旁边的琴行早开门了,那个钢琴老师坐在门口的桌椅,吃着豆浆油条看着他们俩在那竞走,感觉好笑。 “早啊。” “早。”风无理不太适应王西楼的社交关系,跟人说话都是温和却不咸不淡,不远不近,能和所有人打好关系,但更像完成任务一样。 “国庆也没假放吗?”王西楼和他不同,阳光开朗的老嫂子,说起话倒萝卜似的。 钢琴老师感觉今天这小两口怪怪的。 风无理也不太在乎什么会不会破坏人设,反正也就几天时间,谁脑洞那么大都不可能想到两人互换这事,女人不都有那几天脾气变得古怪……唔,王西楼绝经几百年了,大概还真没有。 他给花店开门,清晨还没多少人,王西楼有点兴奋,喝了几大杯水,说酝酿一下等一下想去商场男厕看看小便池什么样的。 她一直想有什么当女生不能做,当男生可以做的,结果发现就只剩下去男厕看小便池了。 风无理坐在老板椅上笑她:“很没意思吧,所以我说没什么好玩的。” “还有什么男人可以做女人不能做的?”王西楼不死心。 “你当是以前呢,现在哪有什么男人能做女人不能的,妇女也能挡半边天。” “也是,唉!那为什么好像网上男女吵的那么利害?” “闲的。” 王西楼重重叹了口气,感觉真是可惜,“还是现在时代好啊!” 他好像实在找不到什么乐子,把风无理挤到旁边去开电脑玩,看着徒弟黑着脸她就嘿嘿笑。 风无理去给花喷水,过了一会儿魄奴也来了,穿着清凉的小吊带,下身牛仔短裤和细带高跟凉鞋,走路姿态却吊儿郎当的,像青春靓丽的迷糊美少女。 她一眼看到门口穿着男生衣服打扮的王西楼,小跑过去,试图一个埋胸杀抱过来。 被风无理单手逮捕。 魄奴不依不饶,抱着她一只手,可怜兮兮告状:“宝贝徒弟,你都不知道?王西楼昨晚怎么欺负我!?” “……我看你挺乐得其中的。” “哪,哪有!”魄奴吹着耳边风:“昨晚王西楼是真的太过分了,你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呗,我……” “你要是闲着就把这些花盆搬外边去。” “搬了你可以给我报仇的机会吗?” “不会。” “不搬!”魄奴一记五爪金龙偷袭,偷袭完飞速逃离现场。 风无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下午,他们去苏小欣公寓把车借走,问了苏女士因为还要带个研究生去参加什么会,所以就不回去了。 又在家族群里问了,二舅他们也回,好像表妹还带几个高中同学回老家玩。 其中就有那个化学课代表,王西楼已经准备好要怎么去调戏小姑娘,结果表妹说有很多功课准备问他这个大学生。 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 风无理好笑:“换回来吧,到时候别人问你你不知道给我丢脸。” “……不换,师父要回去干活的,你这么懒肯定不干活,大不了他们问的时候我就假装上厕所,然后拿来问你,你再告诉我呗!” 风无理拿她没辙。 (本章完) 第五百一十九章 光看坐姿就强的要命 二舅一家住在羊城,开车回怀庆只要两个多小时,相比起风无理和三舅家,他们家是经常回老家的,特别是苏小琴小学都在老家这边念,后来初高中了就去了羊城,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高二国庆放七天假,这可不得了,寒假也就放个春节而已,对于一整天高压学习的牲口而言,就像出栏一样,都在想着怎么疯玩。 苏小琴性格很内向,在学校也是安安静静的,都想国庆七天宅在家狠狠,动漫。但是或许是苏家人颜值都高,漂亮又社恐这样的属性还是很戳一些热血少年的欢心,好吧,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只要是漂亮他们都会喜欢。 化学课代表就是杀出重围的一员猛将,他提议:我们这个学习小组,国庆就一起去秋游吧。 苏小琴坐在坐位上,眼睛都在转圈圈了。 苏小琴同桌是个辣妹型,小麦色皮肤,大大咧咧的坐姿,无所谓道:“好啊,去哪里?” “又去白云山吗?”化学科代表同桌是个寸头少年。 小辣妹一脸嫌弃:“yue了,不去!” “反正放几天假,不如去外省?”化学科代表提议。 “出省啊……”寸头男有点不太情愿的,出省玩要花老多钱了,化学课代表看出同桌忧虑,pizipizi地给了几个眼神,两兄弟交流一番,大概意思是僚机油费他来出,寸头男一脸无语,又看了看鹌鹑一样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苏小琴,想不明白女人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打游戏。 “好啊好啊……” “我无所谓。” 三人一通交流,苏小琴弱弱说:“那,那个,我可不可以不去了,我国庆想回老家一趟……” 小琴同学的怀庆老家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全国文明城市,山清水秀,风景优美,民风淳朴,作为大湾区西北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千里旅游走廊的绚丽画卷。 我们学习小组啊,就去小琴同学的老家一起体验一下农趣吧! 辣妹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化学科代表。 苏小琴晕乎乎地答应带小伙伴们一起回怀庆老家玩,虽然她压根不知道回去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怀庆确实风景很好。 四个高中生一拍即合,收拾行囊,苏小琴父母有活要忙,所以是他们自己买票出发。 刚一下高铁,平时在学校里唯唯诺诺的苏小琴立刻就精神了不少,拿着手机噼里啪啦不知道跟谁聊天,四人背着大包小包,肇集虽然也是大湾区,但已经偏西北了,刚下高铁其他三人就感觉跟羊城的区别,即使是市区,这里也给人一种慢悠悠的感觉。 适合养老的地方。 他们以为下了高铁就到了,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 随后又坐城际,下了城际后又要坐那种土巴士,结果土巴士也并不能直达,最后还有一段山路要自己走。 其他三人一顿折腾都感觉快散架了,再看平时在学校跑个一千米就没半条命的苏小琴,发现这姑娘还活力四射的,给他们指山里都有什么好玩的,时不时回个微信。 “你不累吗?”辣妹没忍住吐槽。 “啊?累吗?没有吧,我每次自己回来都是这样的!” “一直拿着手机在跟谁聊天呢?” “我表哥,他问要不要开个电三轮来搭我们,不过他在帮大舅家盖鹧鸪房,我就不好意思让他来了。”苏小琴有些不好意思,要是让表哥开车下来搭他们,他们也不会那么累。 “咱这还有多远?” “这里是东乡,苏集还在前面,大概就两公里,很快就到了!” “还有两公里?”小辣妹一脸哭丧:“小琴我不行了,快呼叫表哥!” 她也只是哭丧一下,苏小琴犹犹豫豫拿出手机的时候还是阻止了,两公里就两公里吧,没道理苏小琴这个小弱鸡能走她走不了,而且看着山林环境,确实很漂亮,水泥路绕着山路蜿蜒,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山里的小动物。 寸头男有点害怕:“不会有什么老虎、熊之类的吧?” 苏小琴想了想:“没有吧,以前倒是有,我爸说冬天的时候会有豺狼虎豹下山找吃的,现在都不见了。” 化学科代表问:“小琴老家里现在都有谁在啊?” “大舅和大舅妈,以前有两个堂姐在,不过现在他们一个结婚了,还有一个也在外边工作了,因为大舅的鹧鸪房要翻盖,表哥和表嫂就回来帮忙了,好像还有表嫂的两个妹妹也跟着回来。” “你表哥结婚了啊。”化学科代表对苏小琴家庭情况很好奇。 “唔……没有,不过我表哥怎么说呢……”说实话,苏小琴也不太好说明白风无理到底算怎么回事,小时候觉得这个表哥傻傻呆呆的,现在她是知道了,原来表哥和表嫂是神仙。 “他小时候生病了跟一个道长去岳麓山学道去了,现在在郡沙念大学呢。” “你哥还是道士啊?”小辣妹也来了兴致,感觉这东西好酷。 “我表嫂也是,他们俩是同门师兄妹吧。” “厉害,道士也能谈恋爱吗?” 寸头男插了一嘴:“和尚才不能结婚吧,道士怎么不能了。”然后又兴致勃勃问苏小琴:“你表哥会不会算卦,能不能给我算一下这一期彩票中奖号码?” “能算这个道士都转职开金店了。”化学科代表打岔,问:“不过应该可以算算姻缘吧?” 苏小琴有点招架不住,很多他们的问题她都回答不了,几人沿着山路绕了好几个弯,绕开了几座大山,顺着一条清澈的山溪,过了条桥,终于又看到有人烟,一片瓦屋砖房围绕着山而建,除了老旧的瓦房外也有很多现代化的小洋楼。 远远的,能看见村头那棵大榕树,大榕树下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手里抓着一把花生,在喂围在她旁边的三只乌鸦,走近了,化学科代表几人才发现这人长得好生好看,比抖音里那些网红还要漂亮,表情平静,曲着一条腿,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掰着花生,明明长着一张温柔得要死的脸,仪态却像格外豪迈。 看坐姿就知道她强得要命。 “表嫂!”苏小琴甜甜叫了一声,旁边几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表嫂。 风无理抬头看了一眼,默默把曲着的腿放下。(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章 山野之间 “来了啊,这几个是你同学吧?”风无理笑着问。 两个男生有些拘谨,另一个女生倒是大大方方:“表嫂好,我叫陈娇娇,是小琴同桌。” 风无理感觉表嫂这个称呼就很刺耳,但还是面带微笑地接受,打起了招呼。 “这两个也是我同学,这个是张全,他是林安。” 风无理察觉到,他是先介绍那个斯斯文文的,然后才介绍那个寸头。 他一副想起什么的模样:“张全啊?你妈说跟你处对象的那个男同学?” “哪有!我们学习小组一起去学习的,传到她耳里什么都变了!”苏小琴羞恼得不行。 化学科代表则有些暗喜。 “表嫂好。”他连忙叫人,旁边的林安也跟着叫。 “你们好,走吧,都说让……你表哥开车下去接你们,走了一路很累吧,先把东西放下,准备吃中午饭了。” 风无理也不再捉弄她,把几个瓜子放下,那三只乌鸦抬头看了看,然后一鸦叼几颗,抓几颗扑腾着翅膀飞走,飞走的时候也不刮刮叫,几个同学看得有些诧异,想起表嫂还是道长的身份,这驯乌鸦的一手还真看起来有点高人的味道。 苏小琴却暗戳戳觉得,这三只妖怪是什么样的妖怪? 陈娇娇性格泼辣,一点也不怕生,直接凑了上去睁大眼睛好奇问:“表嫂,听说你是道士?” “算是吧。” “那你会算命吗?” “学过一点点,但不太行。” “那你算算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陈娇娇。” “你算算我今年高几了?” “……高二。” “嘤嘤嘤!表嫂明明好厉害!” 风无理:“……”孩子,你无敌了。 “你别想了,我表嫂有表哥了。”一旁的苏小琴把她拉开,有些警惕地挽着风无理胳膊,然后凑到她耳畔,说:“表嫂你小心点这人,她是个同……” “喂!过分了!谁要抢你表嫂,女孩子贴贴碍着你了吗?” 两个男生提着包跟在后面,有些面面相觑。 “这里感觉好山卡拉啊。”林安看着他们走来的山路,蜿蜒一路朝着山脚而去,抬头云层仿佛触手可及,山坡大片的草地还有几只牲口,后山则是密林一片。 张全点点头,说:“不过环境确实挺好的,有山有水。” “你追人家自己来就好了,还把我拉上干嘛。”他有点抱怨。 “唉!别这样说嘛。” 两个男生勾肩搭背,看到村子里有地方在施工,几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在烈日下砌墙,和水泥,有的还光着膀子,而光着膀子的人之中有个皮肤白净,身上肌肉不夸张但绝对是练过,颜值也剑眉星目,好生俊朗。 他们跟在女生们后面,就见表嫂面无表情拿了件衣服丢给他:“穿上。” “一身汗,穿什么穿嘛!”王西楼不干:“你又不干活,男人干活出汗光膀子怎么了!” “你哪里有出什么汗。” “你看这里,这不是汗?” 风无理给他凑过来的后背一巴掌,不想管他,王西楼则嘿嘿笑,那边两个男生顿时感觉吃了一嘴狗粮,刚刚还在想表嫂长得真好看,跟明星似的,现在一看苏小琴表哥颜值完全配得上。 苏小琴又给王西楼和大舅他们介绍几个同学,三个同学乖乖叫人,王西楼眼睛在两个男生之间游走,她比风无理还直接:“哪个是小琴男朋友来着?” 化学科代表很想举手,但是他确实还不是,苏小琴则已经羞得想逃跑了,两个男生的反应都逃不过王西楼的眼睛,她直接锁定那个斯斯文文的男生,“就是你啊,哎哟,怎么长个不长肉的,看着有点瘦啊同学。” 张全有点不好意思,王西楼直接过去勾肩搭背:“同学我告诉你,男人就要壮一点,瘦瘦弱弱的女生肯定不喜欢,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你看我就是练了这一身腱子肉,把你们表嫂迷得死死的,喜欢我喜欢得不行,闹着非我不嫁……” 风无理简直要把白眼翻烂。 张全区区一个男高,被王西楼左一句苏小琴喜欢,右一句苏小琴不喜欢,忽悠着把东西放下过来跟他一起搬砖、砌墙、和水泥去了。 “这水泥啊,不是随便搅的……” “这才几块砖,再加两块砖。” 一开始张全还有点放不开,毕竟是城里的孩子,苦着一张脸又担又抬的,只是想着表哥说的也对,认真干活的男生最有魅力,看表哥打着赤膊扛着木桩他一个男人都感觉帅呆了。 而且他这是帮苏小琴家里干活呢,人家找自己干活,那不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了! 她心里有我! 张全内心大震! 他去尝试抗起那个木桩。 刚搬起一角就面色一沉,默默放了下去。 他面不改色起身:“我去搬那些砖吧,那些砖看起来没人搬。” 随后他哼哧哼哧地给自己上强度,问王西楼那墙怎么砌,发现这铲灰也是门技术活,而且还挺好玩的,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是想怎么引起苏小琴的注意,那现在完全是想怎么砌出又整齐又牢固的墙! 看着自己砌的一小块墙角,莫名其妙就成就感满满! “表哥,你看是不是这样……” 风无理坐在树荫下的藤木椅上,支着下巴看那边,过了会儿,舅妈出来喊人,说要吃晚饭了。 晚饭是舅妈和魄奴一起做的,都是硬菜,来招待帮忙的村民和孩子们。 看到和表嫂一模一样的魄奴时,几个同学明显都看呆了。 舅妈提议:“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明天无理就不要来帮忙了,带小琴他们去后山转转吧!” 王西楼立刻提议:“去打猎吧!我记得村子里有个老猎户,去问他借一下那把土枪,咱们明天去山里打猎!” 两个男生明显都很意动。 “打什么猎,那么危险!”舅妈嗔道。 “玩玩嘛……不是说山里也没什么大型动物,打只兔子山鸡什么的也好。” 舅妈还是觉得危险,大舅却觉得没什么,他们小时候也跑去抓山鸡的,几十年前就没什么豺狼虎豹,更别说现在了,他答应说等一下去老猎户家给他们借一下土枪。 山里夜晚黑得很快,吃过饭村子外边静悄悄的,没有路灯,院子外十几米便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很远地方亮着一盏灯火。 老家这边房子并不多,都是几个男生一间凑合,几个女生一间凑合。 风无理被分到女生宿舍。(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一章 要个孩子 摆在风无理面前有两个选择,去祖屋跟王西楼睡一屋,还是在女生宿舍跟魄奴挤一床,他脑子里浮现了两张脸,一张是自己的帅脸,一张是魄奴娇俏可爱的脸,几乎好不犹豫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个叉。 二舅家常年没住人,打扫起来也麻烦,‘女生宿舍’其实就是之前两个表姐的房间,有两间床,风无理和魄奴、尺凫挤一张,表妹和她同学一张。 几个小姑娘话很多,什么都聊,特别是陈娇娇,一个劲问风无理恋爱经历,她似乎觉得长得漂亮的情侣之间的爱情都充满戏剧性,充满故事,但是风无理回想他和王西楼之间,好像都没正儿八经谈什么脸红心跳的恋爱。 “那你喜欢表哥什么呀?” 这就有得大谈特谈了,风无理脸不红心不跳列出自己一大堆优点,让表妹和陈娇娇狠狠吃了一堆狗粮。 “牙都没刷亲什么亲。”风无理拒绝道:“就是第一次你来苏集的时候啊。”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我们生个孩子吧?” 讨厌鬼! “不要吵我,我听着听着就睡着的了。” 他没好气道:“傻笑什么?” “不然呢。” “有!我举报,每次我们组搞卫生,他们俩都要一起去倒垃圾,还去好久!” “哪里有!都是你们乱说!” 祖屋的门被推开,王西楼还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这里是苏小欣以前住的房间,风无理躺在了她旁边,换回了自己的身体,坐了起身,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师父大人,俯身下去在嘴角咬了咬,亲了亲。 舅妈感叹说:“无理这孩子打小就难过,不过也懂事……算了我和你说这个干嘛,你肯定比我了解,就说他刚回村子里的时候,那孩子就喜欢一个人呆呆坐在榕树下,也没人跟他说话,其他村子里孩子也不愿意跟他玩,一直一坐就是一整天,当时我还觉得这孩子养不大,现在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风无理被她屁股挤到里面去有陈娇娇和魄奴两个老司机,聊的尺度超乎他想象的大,都是一些女高中生的八卦。 “跟我说说话呗,背过身去干嘛。” “倒不是催你们,不过看你们结不结好像也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区别,就多嘴问一下你们想法。” 王西楼吓了一跳,随后眉头一挑:“动作快点,都快天亮了。”说着手放到裤头上。 “笑话你什么?”风无理感觉莫名其妙的。 魄奴打岔:“别老是说她,说说小琴呗,是不是跟那个男的处大象!” 王西楼手动作一顿,狐疑看他一眼:“认真的?” 魄奴和两个女生是真的能聊,从天南吹到海北,过了一会儿旁边尺凫睡着了,他也睡意席卷,山村的夜晚很安静,因为安静所以能听到各种说不出名字的虫子在叫,偶尔能听到几时咕咕鸟叫声,十月份没开空调在城市里已经很热,山村却自有一阵凉意。 “不是,我是说和你要个孩子。” 尺凫开始掏兜里的耳机,路边手机店买的有线耳机,十几块钱一个的劣质货,拿出来后插上往耳朵里塞,风无理眼疾手快抢了一个,尺凫瞪了他一眼。 “什么啊!?” “刚刚舅妈跟我说,她觉得我小时候都养不活。” 她打趣他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额……这个,还早吧。”风无理有点尴尬。 “以前结婚年纪小点。” 风无理皱的眉更深了,看了看尺凫小脸听得格外认真,觉得不太好评价小姑娘的审美。 他小时候不苦,苦的是几个大人。 王西楼把手抚在他脸上,摩挲着他脸上的肌肤:“这不是养得好好的,又高大又帅气……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六a零 他只是笑了笑,附和舅妈的话,“是啊,都这么大了。” “不早了,二十了,都是这个年纪的,我当年十八就嫁过来了。” 耳机开始出现听的温柔校花音色:“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吗?”晋王殿下唇若含丹,目光邪魅惑人,“本王的赌注已经收回来的,你的,不预备收了……” “所以要从现在开始想办法啊,回到郡沙就找青帝大人问问。” “什么第一次?” 外边晨光微熹,还未算天亮,一大早舅妈已经在忙活了,清晨还有雾气,看到他,笑着问:“那么早起床了?” “怎么头发也不梳……”舅妈疑惑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到他准备往祖宅那边去,一副明白过来的偷笑,一大早就找过去了,这俩感情还真是好得离谱。 “哦?嘿嘿。” 他看了看睡在墙根里玩手机的尺凫:“看什么呢。” “……”尺凫抬眼看了他一眼,不想答理他,背过身去缩在角落。 “可,可是师父好像现在还生不了。” 风无理无话可说,看向那边老榕树。 “听会儿,你又不喜欢。” “我想到好笑的事情。” 魄奴就喜欢这种刺激的话题,连忙跟睡外边的风无理交换了位置,只恨手里没把瓜子:“详细讲讲。” “嗯,舅妈早。” 第二天一早,风无理发现自己左怀右抱,左边一只衣衫不整的魄奴,右边一只缩成一小团的尺凫,没有作案工具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艳福,把两只都扒拉开,穿戴好就出门去。 “表嫂你得说说她,你都不知道,之前我们年级有个女生,跟男朋友在宿舍……” “咳咳!” 王西楼刚睡醒,还有点迷糊,感觉一只手穿过她的下腰将她她向上搂起来一点,她双手按在身前男人肩上,直勾勾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仰了仰脖子想凑上去:“要亲亲。”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都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跟个小女生一样。” 尺凫觉得这个人真的好烦,“不准笑我。” “我哪有她那么坏,我看看你都看什么的,邪王追妻……”风无理皱了皱眉头。 “听什么,我也听。” 王西楼感觉有只猪在啃自己,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一张大脸,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伸手往下面掏了掏,果然自己宝贝没了 她语气不满道:“你怎么换回来了,师父还没玩够呢。” “一起听一起听,一人一边耳机。” —— ps:很多人都在说复活,算不算呢,算又不算吧,这书经历几次波折,断更,再写下去真的很有压力,先不说再写大概都没什么钱拿,纯粹是为爱发电,重要的还是松子继续接回来写自己状态也是个很大的问题,对这本书的激情,创作欲望降到了谷底(开新书的欲望倒是挺旺盛的),所以与其说是活了,不如说是松子试图把故事写完,起码让他有个结尾。 当然,不会就这样结尾,松子目前计划是再写二十万字左右完结,(事实上150万字也是开书时给自己定的目标,下一本写长点,写两百万字),很多坑可能填不了,但是起码有个完整的结尾,作为一篇日常文正常结尾。(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二章 游山玩水 两人墨迹了一会儿,外边天还没彻底亮,村子里还静悄悄的,大山比人先一步醒来,飞虫惊鸟越发聒噪,大清晨就蝉鸣声不止,鸟雀叽喳不停,夹杂几声犬吠。 王西楼起床有些怅然若失,处了两天,都跟宝贝处出感情了,结果这宝贝翻脸不认人,被他主人要了回去虽然也有良心,知道回来探探门,但每次回来却都是欺负自己。 她想到什么,试探性问:“徒弟啊…我们下次……” “不行。” “师父还什么都没说!” “反正就不行。”风无理都能猜到她想干什么了。 “你就不想知道一下,平时师父是什么感觉的吗?” “不想,不好奇。” 王西楼很严肃地说:“师父就体验过两种,师父很明确跟你说,女人更舒服一点。” 所以你跟魄奴都干了些什么啊? “舒服的都留给你,不要再说了。”风无理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王西楼恶狠狠看了他背影一眼,一脚踢他屁股上,“都是翻脸不认人的家伙,物似其主!” 等风无理被赶了出去,她换好衣服穿戴好衣服,旁边的手机亮起,王西楼疑惑地拿起看,发现是徒弟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 “什么东西……” 十几张的图片,全是用自己的脸做的作怪的样子,还有一张最过分,居然在脸上写了‘笨蛋’两个字。 王西楼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怒了一下。 她怎么没想到! 风无理回到大舅家,魄奴居然已经起了,在厨房不知道忙啥。 她鼻子吸了吸,从风无理身上闻到王西楼的味道,精明如她一下子就猜到两人是换回来了。 过了会儿捏了块酥肉出来投喂。 “好吃吗?”她笑眯眯地看着。 “好吃,今天起那么早?” “把午饭做好等一下带去野餐,快夸夸我。” “魄奴真棒。” “别光说呀,香一个。”她把左边脸凑过来。 “别闹了,等一下让人看见。” “啧啧!你这说的,好像我们偷情一样。” 风无理有点尴尬,但是让人看见确实不好,对别人来说他可不就是跟小姨子偷情吗。 魄奴收了收锅里的汁水,盖上盖子:“看看火,我去把这些芋头切了。” 张全和林安今天都很兴奋,作为城里的孩子,想看小动物都要去动物园,而且那都是在铁笼子里,而且昨天‘表哥’完全征服了这俩傻小子,今天一大早看到风无理就凑过来,问等一下能打到什么。 风无理就感觉有点头痛了,他也没打过猎啊,王西楼落下的摊子却要她来收拾。 “不好说啊,打猎没那么容易,最多就打只野鸡吧,野鸡都是大丰收了。”风无理看着两个小迷弟有些失望,感觉牙疼:“到时候没打到什么就下水抓点鱼虾也行,或者摘点山珍。” “山里没野猪什么的吗?” “山里有也得很深的地方了,而且咱这把土枪打在野猪上估计只能惹怒它。” “山里还有妖怪呢。”一旁的表妹插了一嘴。 “真的啊?”张全很给面子。 “哪有什么妖怪,建国以后不许成精,走吧走吧,带你们去踏踏青。” 苏小琴暗戳戳看着表哥背影,又看向三个同学,她觉得自己是见过世面的,她知道这世上有妖怪,而她的同学们都不知道,这不禁让小姑娘心中有些许优越感,很小很小的优越感,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与众不同的。 而且她知道这山里很多妖怪,很多很多,表嫂之前跟她说过,岭南的所有妖怪几乎都躲在这片山里,这里以前还出了一个鬼仙,虽然鬼仙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但肯定很厉害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山里有妖怪她还敢跟他们去呢,那当然是因为她表嫂是神仙! 她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几人,连忙几步跟了过去:“表嫂等等我!” 进山有一条人走出来的路,走了一多公里已经远离人烟了,但是偶尔还能在一些角落看到有过人类踪迹的地方,比如一口荒废的水井,一些爬满藤蔓的木屋,葱葱郁郁的林间阳光稀稀落落洒下,几个女生叽叽喳喳感觉好漂亮,忙着拍照。 林安掏出手机:“我也拍张,发个朋友圈。” 一直走到一张立在道路中央的木门。 “这怎么有道木门在路中间。”张全感觉有点好笑:“这门不是多此一举吗,走旁边就能绕过去了。” 风无理解释道:“这是拦山鬼的,人白天走山路,妖怪晚上走山路,白天把门开了,晚上要关起来,告诉山里的东西不要下山。” 几个高中生都感觉阴森森的。 风无理笑了笑:“当然,只是以前的人迷信而已。”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妖怪靠近,闻到王西楼的味就跑到十万八千里去了,这门关着好久没开,上次还是苏小琴在大山里走失,当晚村里人进山找人时开过。 众人绕过山门,飞来三只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旁边树枝,一只踩在风无理脑袋上。 张全想起昨天表嫂好像就是喂乌鸦。 “这乌鸦好像认得咱们?” “喂熟了,乌鸦很聪明的。” “这三只乌鸦怎么感觉那么大,比电视里看到要大一圈了。” “山里伙食好。” 魄奴拿根木条去逗其中一只,她是个坏心眼,一直小声指使乌鸦去啄尺凫屁股,那只乌鸦歪着头看她。 三个高中生给乌鸦拍照,只有苏小琴心存敬畏,没人看她的时候就一脸恭敬地给乌鸦问好:“乌鸦大仙你们好。” 三只乌鸦歪着头看她。 “你这表妹傻了吧唧的。” “她还叫我们乌鸦大仙。” “无理,你的表妹好像傻了。” 苏小琴看着乌鸦们叽叽喳喳围着表哥叫,心里在猜想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她猜肯定是称赞自己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认真的小脸上愈发恭敬。 “你们进山里来干嘛了,山里可无聊了!” “要去偷松鼠的坚果吗?” 兔子野鸡什么的没找到,一路的山路风景倒是不错,拍了不少照片,到中午的时候走到一处山涧,溪水清澈,旁边石堆适合野营。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三章 最后两个影子 山涧溪水清彻见底,岸边怪石嶙峋,山中有蝉鸣不断,两岸的树开着淡粉色的小花,飘落到山溪随着潺潺流水不断向下游飘去。 “好漂亮啊,这是什么花?”陈娇娇拿起手机一顿哐哐乱拍,拍出来照片都很好看,完全不需要p图。 风无理回道:“是桂花,山里桂花都开了,还挺漂亮的。” “这水好清啊,里面还有鱼,林安你看那块石头旁边,好像有只龟!” “什么乌龟,是鳖,山里居然还有鳖。” 城里的孩子在野外看见条鱼都能一惊一乍,更何况那么大一只老鳖,陈娇娇惊呼:“还真是!抓回去炖汤吧!” 表妹也注意到,有些期待看过去,张全悄悄看了一眼,男孩子总是想在喜欢的女孩子多表现一下自己的勇敢,他脱了鞋踩进水里: “你们小声点,我慢慢过去……” 尺凫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向周围看了一圈,发现王西楼也在东张西望找什么。 “你在看什么?” “嘶——好像哪里不对劲,刚刚感觉哪里来的视线。” “我也是。” 尺凫古怪看她一眼:“连你都找不到?” “应该是山里躲着的小妖精,太弱了我察觉到也忽略,只是刚刚有股恶意,我才注意到。” 王西楼一副强者的笑容,哂笑着摇摇头:“有趣,居然对我起恶意。” 一旁的魄奴眨了眨眼,怎么尺凫都感应到就她什么也没感觉到,王西楼成仙了,大版本变化不带她是吧?! 虽然她是比尺凫弱了点,但好歹仙人分身嘛,她还要不要面子了,魄奴皱着眉附和点点头:“俺刚也感觉到了。” “喂,那边那几个,小心水里有蛇!”王西楼朝那边喊了一声。 张全动作一僵,但心想总不会那么倒霉吧,眼看那只老鳖就在前面,他心下一动,刚准备去抓起来,眼角却一跳。 那块石头旁边,一条黑白相间的水蛇正向自己游过来! 蛇! “张全!快上来!真有蛇!”陈娇娇眼尖看到了,着急大喊。 “这蛇有毒,这是银环蛇!” 林安当机立断:“你往那边走,我扔石头赶走他!”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王西楼皱了皱眉头,刚准备起身去看看,看见徒弟也在那边,又坐了回去,看向山林里。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就在那银环蛇靠近张全时,空中一只黑影俯冲而下,击打中水面又飞起,那一米多长的银环蛇被乌鸦抓了起来。 “呱?” “呱?” “呱?” 那只乌鸦歪着头,用豆豆眼看向风无理,抓着蛇飞走。 三个高中生一副庆幸,同时对乌鸦居然还能抓蛇感到不可思议,都在惊讶这乌鸦也太有灵性了。 只有苏小琴在默默感谢乌鸦大仙出手相助。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太吓人了!” “表哥你养的乌鸦神了!”张全心情平复了下来,还表现出一副完全没吓到的样子。 “不是我养的,只是喂过点花生而已。”风无理招呼他们过来:“吃午饭了,先吃饭吧。” 然而他刚说完,空中隐隐传来嗡嗡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几人抬头望去,一大片乌压压的东西朝这边飞来。 “那是什么?” “是马蜂!快跑!” “快跳到水里!” “淦!” 风无理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王西楼,王西楼无奈摊了摊手,表示她也没搞清楚状况,如果没有几个小琴的同学,一群马蜂他们倒是没什么,有几个小同学在,他们呼风唤雨赶走马蜂也不太好。 突然,又飞来一只乌鸦,几声呱呱怪叫后,追着那群马蜂飞走了。 留下几个高中生面面相觑,风无理感觉得圆一下:“咳!没事了,乌鸦和马蜂是天敌。” “是,是这样吗?”张全感觉今天回去也想养只乌鸦了。 林安刚松了口气,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还有东西,那边那边……” “呀!是熊!”陈娇娇了一跳,腿在打着摆子。 风无理看向最后一只乌鸦,那只乌鸦歪着脑袋,用豆豆眼看向他,呱了一声,问:我,去把一只棕熊解决了? 可以倒是可以,毕竟那只是野生动物,它再怎么说也是妖怪。 但是那几个普通人要怎么解释? 风无理拿起土枪,冲那熊打了两枪,吓得对方重新跑回了山里,面色温和看向几个同学:“没事了,估计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大家先吃饭吧。” “真,真的没事吗?”陈娇娇已经被吓到了。 两个男生也有点发虚,刚刚心跳都崩到两百了,他们作为城里人,还是第一次在动物园以外的地方遇到狗熊! 四人中唯一安然若素的只有苏小琴,平时总是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现在却淡定地坐在表嫂旁边准备吃饭。 她很笃定地说:“没事的,山里就是这样的,先吃饭吧。” 就在几人准备在山涧旁野餐时,山林里两道身影正远远看着那边。 那是两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妖精,背部有着蝴蝶一样的翅膀,身上的衣服像是用叶子和花编制成,小巧的身影躲在树梢间,一人抓着两大片桂花挡在自己面前,暗中观察那边几个人。 “姐姐姐姐,所有计划都失败了!” 被唤作姐姐的妖精抱着胸,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哼了一声:“早有所料,还有最终计划!” 妹妹有些迷糊问道:“姐姐,最终计划是什么?” “笨蛋!我怎么有你这样笨的妹妹,一点默契都没有!” “姐姐,他们好像在吃饭,我好饿……”妹妹眼巴巴看着那边。 姐姐一脸无奈:“那我们也先吃饭吧。” “好啊!今天吃什么?” “花生。” 姐姐从花做的裙子底下掏出两个巨大的花生,让人疑惑她是怎么藏进去的,一颗花生对他们来说跟个西瓜差不多大,姐姐花了老大的劲才掰开,分了一颗花生仁给自己妹妹。 “又是花生啊……为什么只有两颗。” “那只松鼠现在变得太狡猾了,明明有那么多花生坚果,分我们几颗怎么了。”姐姐非常气愤。 “为什么我们不过去跟他们一起吃?” “我们怎么可以过去和他们一起吃。”姐姐非常生气:“他们都没邀请我们!”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四章 灶吆和亥灵胎 “姐姐,还是好饿。” “……我的再分你一半,最后一颗了。” “姐姐,那边的好香,我闻到王西楼做的扣肉味,我们为什么不过去一起吃。” “能不能有点志气了!” 灶吆训斥她,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脸,龇了龇牙:“好吧好吧,这颗花生也给你,姐姐不饿。” 亥灵胎有点扭捏:“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快点吃,吃完我们把他们赶走了,我们就能抢他们的食物了。” 灶吆语重心长,说: “我们躲了那么多年,王西楼肯定一刻也没有停止寻找我们,现在他们找了那么多年,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不过他们肯定怕打草惊蛇,不敢大肆搜寻我们两个,却不知道我们早就发现他们的踪迹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把他们赶跑!” 就在两只小妖精坐在枝头上,安心地啃着花生时,没有看到到一只乌鸦在他们头顶不断在盘旋着,危险也在一点点靠近,只觉得一下子天暗了下来,迷迷糊糊的妹妹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惊呼一声:“姐姐快跑!” 下一秒,一个大麻袋从天而降,把她姐姐收了进去。 “姐姐!” 亥灵胎可伤心了,又伤心又害怕:“姐姐别怕,我来救你啦!” 说着不等风无理把她也抓了,咻地一下往麻袋口钻了进去,看得他一愣一愣的,他立刻把麻袋口的绳子一拉,绑紧,提在手里。 “姐姐不要怕!” “笨蛋!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来救你!” 灶幺又气又怒,在小麻袋里动来动去,忿怒道:“要抓就抓就抓走我一个,放了我妹妹!” 亥灵胎感动极了,也晃了起来:“把我抓走吧,我跟你回去,快把我姐姐放了!” 好一出姐妹情深。 风无理提着不大的布袋,里面好像装了两只老鼠,又吵又闹,他有些好笑: “我要过去了,那边有几个普通人,你们两个不要说话,要是吓到别人,我回去就把你们衣服扒了用玻璃柜装起来,不给吃不给喝。” 好歹毒! 麻袋里两只小东西果然立刻不吵了,但是还是不断晃动,试图逃脱麻袋。 风无理提着袋子过去,张全好奇问:“表哥,这是什么?” “刚在那边看到两只竹鼠,就抓了回来。” 袋子里的动静顿时更大了,把布袋撑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陈娇娇看向袋子:“竹鼠?好像在网上上看到过,我记得能烤来吃。” “红烧来吃最好。” “回去再烤来吃吧,我们这里也没调料。” 他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魄奴掏了副扑克牌出来,跟苏小琴几个同学打起斗地主。 风无理坐了回去,袋子随便放在大腿上,旁边王西楼凑过来,咧这嘴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麻袋,小声跟他说: “原来真是这两个家伙。” “是灶幺和亥灵胎吧,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王西楼嗤笑一声: “他们俩分到的灵力本来就少,我记得当时这俩还被无名给打劫了,抢走了近九成的灵力,跟个初级妖怪差不多,而且离开了那么多年,又不像谢洁姝那样附身在镜子上面减少消耗,估计连初级妖怪的灵力都不够,体型自然要往小了变。” 花落在溪水漂流,这里风景确实很美,王西楼拿出一瓶江小白,插上吸管嘬嘬嘬上几口,一脸美滋滋。 “没想到这么来一趟,居然把最后两个也找到了。”风无理不禁感慨,感觉突然就可以完结了。 按照惯例,他应该问一下他们俩愿不愿意跟他们回去,可是看来看去,这俩过得是真惨,灵力量少的可怜,在外边就是被欺负的命,衣服都是用树叶花草编制成的。 他看了看那边几人在打斗地主,小声对着麻袋说话:“我打开一点口袋,你们可以把脑袋露出来一点,说话小声一点,别想跑,三只乌鸦就能把你们叼回来。” 麻袋没有动静,风无理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袋子,那种触感好奇怪,像是摸一只小奶猫似的,软软绵绵的。 得到两声小声肯定的答复,风无理才把口袋打开一点。 冒出两个小脑袋,两只最小号王西楼还是有点区别的,跟王西楼也有所不同,是在王西楼的外貌基础上有些许改变,一个偏憨厚,带着可爱的婴儿肥,偏邻家妹妹一点。一个则是瓜子脸,双眸积蓄着怒火,但是容貌更精致。 那个有点憨厚的迷糊版小王西楼盯着他看,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说话会被他们听到的,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看到我们的,普通人看不到我们的。” “哦?为什么?” 瓜子脸的生气小王西楼哼了一声:“因为我们是强大又恐怖的大妖王!普通人是无法感觉到我们的。” “因为他们俩太弱了,比初级妖怪还弱。”王西楼毫不留情拆台。 灶吆脸一僵,有些难堪地瞪了王西楼一眼,然后看向风无理,愤怒道:“居然用了这种天地至宝的灵缠造物——捆仙袋来对付我们,如果不是因为这件至宝,你以为你能抓住我们吗!?” 风无理一脸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什么,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麻袋。” “别装了!哼!藏了那么多年还是被你们找到了,你们肯定是早就设下陷阱,然后引我们出来,被你们埋伏那么多年,我输得不冤!” “没有啊,我们今天来这里秋游,如果不是你们突然出手,我们说不定都发现不了你们。” 灶吆一脸阴晴不定,一万分的倔强大声道:“我才不信你,你每次都骗我!” 她不怕死的模样:“好不容易获得自由,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要杀要剐随你们的……呀!” 一只无情大手抓住她的腰。 “翅膀,翅膀,你小心点!你要弄断我翅膀了……”下一秒,她感觉眼前一黑,发现又被塞进了麻袋里,袋口再次被锁死。 灶吆在里面拳打脚踢,破口大骂。 亥灵胎刚刚开始一直盯着风无理的脸看,见风无理看了过来,有些害羞地低下了脑袋,风无理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还有你。” 他的食指指肚就跟她的脸差不多大,亥灵胎一直低头他就一直戳,戳得脸红扑扑的,她连忙抱着那根手指不给他乱戳,抬起了脸,但还是不敢跟风无理对视,躲躲闪闪的。 “你呢,你是跟我们回去,还是被我们装进袋子里被我们抓回去?” “不要弄我了啦。”她说话软软绵绵的,让人就是忍不住想欺负一会儿。 “你怎么想?” 亥灵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小麻袋,身后那双小翅膀扑棱扑棱的,飞到风无理肩膀上,凑到他耳朵小声问:“回去可以天天吃好吃的吗?” “当然可以。” “我们灵力都不够了,回去后我们要找王西楼补充一下灵力,可以吗?” “可以。” “对不起,其实刚刚那些蛇和马蜂都是我叫来的。” “唔,没事,反正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你等一下打开一点那个口袋好不好?” 风无理有些困惑看她,亥灵胎扑腾着小翅膀飞了起来,并且大声娇喝说: “我是不可能跟你们回去的啦!我,我要跟姐姐在一起!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吧!” 说着趁着那个口袋打开一点缝隙,咻一下往里面飞了进去:“姐姐姐姐!我又来救你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五章 分手 下午气温越来越高,盛夏的烈日烘烤着整片森林,蝉鸣穿透一座又一座的山,溪水潺潺,波光粼粼,乡下的夏天才有夏天的感觉,城里那不叫夏天,只能说天气热了。 这里有个比较深的潭,天气太热几个男生脱了衣服下去游泳,女孩子们出来都带了泳衣,苏小琴也带了但是有些扭捏不好意思,被陈娇娇还一直怂恿也跳了下去,只剩下王西楼坐在岸边,把脚泡在水里,托着下巴看着他们。 今天她穿了一身不显身材的浅绿色裙子,第一次亲眼看到师父的宝宝食堂时风无理是很震惊的,因为平时是真的没看出来,扮演了几天王西楼后他才知道,她这种传统老太太总感觉女人那里太大是不检点,所以她的衣服都是这种不显身材,以前更是裹胸裹得紧紧的,现在开始穿文胸后就是专买大胸显小类型。 头发盘在脑后,几根发丝被细细的汗打湿,粘在洁白的脖子上,细带高跟凉鞋并在一起放在旁边,玩了会儿手机后就托着腮看向水面。 风无理不管游到哪里,不管跟谁说话,都感觉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跟着自己,他无奈看向岸边,以前他总感觉一直有个人盯着自己很烦,后来也觉得很烦,再后来还是会觉得很烦,现在也觉得烦。 只是都习惯了。 岸边的世界亮得刺眼,托着腮坐在溪水边的女生像意林里的女主,午后阳光下少女身下的大石头在发光,身后的树在发光,少女的裙摆在发光,亮得让风无理眯起了眼睛,他突然想去问问对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公园看一下午鸽子。 他一个野鸭钻底扎进水里,一路潜泳来到岸边,突然在她面前窜了出来:“怎么不下来?” 她有些调皮地用脚踢了踢风无理面前的水,踢起的水泼到他脸上:“又不是小姑娘了,你们玩吧。” “老太太就不能游泳了?” 风无理抓住那只恶作剧的脚踝,作势要把她拖下来,这可吓坏她了,王西楼急忙道:“别闹,师父又没换泳衣,小琴他们在呢,师父丢的还不是你的脸。” 风无理也就吓吓她,没真把她拉下来,水下的手不安分地挠挠她脚底板,捏捏几根脚趾头,王西楼觉得这臭小子有点怪癖,老是喜欢玩她的脚丫子。 他说:“这下你影子都找完了。” “我可没找,是你自己一直在找。” 其实也不是风无理找的,大部分都是自己回来,但他不要脸的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王西楼的影子哪有不喜欢他的,如果不是他,他们会回来吗? 所以还是因为他。 “那我给你都找回来,没点什么奖励之类的吗?” “好,好,有奖励,师父想想师父还有什么东西没给你?” 她故作思考想了想,然后生气地踢了他胸口一下:“师父什么都给你了,还有脸问我要奖励?” 风无理也叹气:“人家玩游戏完成成就还有奖励的,怎么到了你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这就是通关玩家的悲哀,王西楼这款游戏已经被他从头攻略到脚,她无法再给与自己新的刺激。 “王西楼,我们分手吧,我们不合适了。” 王西楼一脸懵。 自己这是被徒弟吃干抹净后莫名其妙就抛弃了?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作为奖励,你向我表白吧。” 风无理一跃而起,和她并排坐在一起,也不顾自己手还湿哒哒的,搭在他肩上搂着她脖子,很认真说: “我会认真考虑是不是要重新和你在一起的,所以我建议你表白的时候认真一点。” 被王西楼一脚踹回了水里,这种表白方式自然没通过,但是他的没通过在王西楼这边也没通过。 于是两人又复合了。 晚上回去时,还真让他们遇到一只山鸡,他不太会弄那个猎枪,打了几枪没打中,还把人家吓跑了,有点尴尬。 “你们在这里等我。” 撂下一句,追了过去,过了会儿提着已经断气的山鸡回来。 “表哥厉害!” 他谦虚道:“太久没耍枪,都有点生疏了。”说得好像他是靠枪抓到一样。 “等一下到那边采点菌子,山里菌子可鲜了,回去做个小鸡炖蘑菇。” 还有今天中午的蛇,可以做个蛇羹。 “蛇也能吃吗?” “能,可鲜了。” 风无理发现不会形容好不好吃的时候,说鲜就对了:“没事,你们表嫂会做。” 就没有王西楼不会做的菜。 快傍晚的时候在院子里吃的晚饭,王西楼下厨,今天大舅家里几个小辈回来,还叫来同学,显得很热闹闹,从下午就一直吵吵闹闹到太阳落山,村子里几户人家都看了过来。 村子里年轻人越来越少,回来的也少,苏大山家里那么热闹,惹得别的村里老人眼巴巴的。 苏大山就是风无理大舅的名字,名字听起来就像是给人当大舅的。 他拉了条水管给晒了一天的鹧鸪房水泥浇浇水,想去厨房帮帮忙,怕几个小年轻不会用灶台,不会烧柴,但是小王熟练得比他还像个农村人,他就被推了出来坐着抽着旱烟。 几个年轻人在院子里讨论什么游戏他也听不懂,叽叽喳喳吵得很,他坐在院子外边一根旱烟抽一天。 村里别的人问:“大山,家里那么热闹,怎么都是些生面孔啊。” “是小琴,大江闺女带了几个同学回来玩,还有五里和他女朋友那边的姐妹。” “那个是五里,小欣的儿子?都那么高大了。” 苏大山就笑。 天色又暗了一点,饭菜都端了出来,院子里还是有股热气,舅妈打了盆水浇湿地面,吵哄哄地开饭。 山上可见度高,天空没有雾霾,院子天空银河璀璨。 —— ps:快是快了点,但是不会那么快结束,松子初步计划是这本书完结后无缝连接开新书,但是毕业前,上岸前,找到工作前是不会开新书的,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赶进度开新书加速完结,因为担心也没用。(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这位姐姐,你也不想你的妹妹被…… 晚上,风无理睡祖屋。 虽然同为王西楼的分身,但是亥灵胎和灶吆与以往的不同,毕竟他们的形态摆在那里,风无理始终很难将他们当成像魄奴,尺凫,谢洁姝这样独立的‘人’来看待。 但是说是当成附属品的‘宠物’看待,又感觉不太对。 如果他们都乖乖的那还好说,大家好好相处,相亲相爱一家人,反正这俩小东西就巴掌大,吃饭的时候牙缝漏点出来都够他们饱餐一顿了,养起来好养活。 但是事实与愿望相违,他们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亥灵胎还好,乖巧可爱听话懂事,但是灶吆性格不知道像谁,跟个小炸药似的。 “乖乖跟我回去吃香喝辣,我又不会亏待你们姐妹俩。” 风无理说完感觉这话听起来不太对,至于哪里不对他一时也没想到。 此时他坐在陈旧的书桌前,手上拿着剪刀和一块布料在剪着什么,旁边一个玻璃杯盖了一只宛如童话故事里妖精一样的巴掌大美少女,杯子上面拿了几本书压着。 里面的美少女拳打脚踢,各种辱骂,但是隔着玻璃杯传出来声音严重失真,风无理听得不是很清楚。 “姐姐姐姐!姐姐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在玻璃杯外边还有一个与里面七八分相似的女妖精,柔柔弱弱又十分坚定,看起来很着急。 她尝试去推开几本书,发现推不开后,就回到玻璃杯前跟灶吆说坚持住,一脸着急地鼓励她,休息一会儿又去尝试,然后再回来,虽然很辛苦,很累,但是饿了去旁边吃点牛肉干,猪肉铺,葡萄干,威化饼干,柿饼,番薯干,她也还能撑得住。 她擦了擦嘴,抬头看向那个忙碌的男人,挥手示意:“那个,请问牛奶可以给我再倒点吗?牛奶喝完了。” 风无理低头看了一眼。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捏起她的小杯子——其实就是可口可乐的瓶盖。 然后给她重新倒满:“喝吧。” “谢谢你。” 风无理觉得这么小小一只的王西楼真是可爱极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一捏就能捏红一大片。 亥灵胎羞答答的,动着嘴皮子抗拒:不要捏,不要捏,不要给你捏。 被玻璃杯里的灶吆看到这一幕目瞪欲裂。 他把自己关起来,还当着自己面调戏自己妹妹! 这个登徒子! 她顿时更激动了,不断拍打玻璃杯,大喊着什么: “快放我出去!” “单挑!有本事跟我单挑!” “放开我妹妹!” “你妈的——” 她一拳打在玻璃上,拳头在玻璃杯上缓缓下滑,慢慢整个人跪了下来,倒了下去。 风无理看了一眼:“你姐姐怎么了?” 亥灵胎回头看:“姐姐?!姐姐!” 她还是很着急和她关系最密切的灶吆的,翅膀扑腾搜一下飞了过去把书推开,然后将玻璃杯抬了起来。 “姐姐!姐姐?!” 她听到姐姐肚子在咕咕叫个不停。 思索一番,她得出结论:“姐姐饿昏了过去。” 等灶吆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了,看到亥灵胎就在旁边看着她,刚想带上妹妹一起跑,就发现后面坐着的大个子。 她立刻一脸恶狠狠看他。 还不待她说什么,风无理就无奈叹气:“吃点东西吧,刚刚你都饿昏了。” “我才不吃你的食物!” “你不吃饱点哪里有力气逃跑?” 她特别的嘴硬,“我,我一点都不饿,我都饱的要死了都!” 风无理伸手抓向她,她顿时闭上眼睛护在亥灵胎面前,虽然她知道这个人其实不会害自己和亥灵胎,但是保护妹妹这样的行为几乎成了本能。 只是那只手并不是抓她,而是抓住了她身后的亥灵胎。 迷迷糊糊的妹妹一声惊呼,发现自己被风无理抓在了手里。 灶吆皱着眉看他,不知道他要干嘛,风无理一只手抓着亥灵胎,一只手拿着刚刚剪布的剪刀比画着: “你不吃东西的话,我可要伤害你的妹妹了,我看看,这么漂亮的小脸,要是被我的剪刀划破了多可惜啊。” 亥灵胎清澈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比划在面前的剪刀,用着放在无限超越班都能拿倒数第一的演技挣扎: “不要呀,不要伤害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风无理:“……” 灶吆冷着脸看他,风无理被看得都有点尴尬了,他说:“你不怕我要伤害你妹妹吗?” “傻卵。”她冷哼一声。 “不准说脏话。” 灶吆冷笑道:“我闻到王西楼身上为人妇的味道,看来王西楼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舍得伤害她?” 风无理也觉得这样威胁有点太侮辱她的智商,看了看手里的亥灵胎,放下剪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都怪你演技太差了,你姐姐不肯吃东西。” 亥灵胎委屈巴巴低下脑袋。 风无理看着灶吆说:“那这样吧,你不吃的东西话,我就亲她一下。” 灶吆一张脸顿时僵住。 你当年有你现在这么不要脸吗? 风无理咧这嘴笑:“你也说王西楼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所以你们应该也算是我的妻子,我亲我妻子一口其实很合理吧?当然了我尊重你们的独立人格身份,所以我不会那样做,不过如果你不吃点东西的话,我可就要亲你妹妹了哦。” “不要亲我,不可以亲我,求求你不要亲我。”亥灵胎又开始挣扎了,风无理觉得这个妹妹其实也是个黑心棉,看起来呆呆愣愣的,但是小心眼的地方多着呢。 他没好气又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灶吆在风无理威逼利诱下,坐下来吃起了东西,恶狠狠的好像把嘴里的牛肉干当成某个罪恶的男人一样。 她看了一眼那边,男人又开始剪起了那块布料,还时不时拿针线缝补着什么,旁边还放了个手机放着视频。 短视频在教怎么给娃娃做衣服,风无理不算心灵手巧的人,但也是个机灵的,学什么都学得快。 亥灵胎蹲在他手边,捧着一粒葡萄干啃着,风无理时不时让她站起来,然后比划一下长度。 一件很简陋的白色小裙子在他手里出现,他让亥灵胎把身上野人一样的花花草草换下来。 换上小裙子的亥灵胎顿时变成了个洋娃娃,放在货架上能让路过的小女孩在地上打滚也要妈妈给买回家,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仿佛花丛中的小精灵。 “好看吗?”她开心地在风无理手心转起圈圈,让风无理评价。 “好看。”风无理笑了笑,成就感满满,从上往下打量一下,思考那么小的鞋子要怎么做。 怎么想他也做不出来,就算做出来也只是样子货,穿起来肯定不舒服,或许只能让王西楼想想办法了。 又或者他们飞来飞去,不需要鞋子这样的东西。 亥灵胎感受了一下心爱之人做的裙子后,喜欢得不得了,然后想到什么,小心翼翼提出一个小请求:“那,那个,你能不能给姐姐也做一件?” 风无理哑然,点了点她的脑袋:“本来接下来就打算给她做。”他永远也不会因为灶吆对自己不客气而疏远她的,在他看来都是王西楼。 “太好了!” 小妖精高兴地飞起来,轻快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下。 灶吆在旁边默默吃着牛肉干。 妹妹好像很开心,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 先让我玩玩 风无理觉得自己是有点手工天赋在的,他开始沉迷给两只小精灵做小裙子。 要是真做一套衣裳出来,他肯定做不来,但是几块布料,拼接缝合在一起,手脚脑袋能伸出来就行,虽然穿起来依然算不上很舒服,但是起码比拿花草裹在身上当野人要强。 他又重新做了一套小裙子出来: “先就这么将就一下吧,等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娃娃的衣服买,我记得一些手办的衣服是可以换下来的,或者让王西楼给你们做几套。” “谁要穿你做的衣服了?” 风无理很熟练地把趴在枕头中央,撅着屁股玩他的手机的亥灵胎抓了过来。 亥灵胎看着越来越远的手机,迷糊地看了一眼风无理,然后又开始挣扎了:“不要亲,不要亲我,求求你不要亲我。” 灶幺简直要气死,“你给我等着!” 说着抱起那摊衣服找了个角落把裙子换上,她性格火爆,两三下就把衣服换了过来,非常不满说:“要裙子做什么?碍手碍脚的。”她对身上这套裙子嫌弃极了。 风无理觉得她性格像个假小子,男孩子气十足,听说每个男生心里都有个女孩子,每个女生心里也有个男孩子,灶幺不会是王西楼心中男孩子的一面吧,说话也是,吃东西也是,坐姿也是,处处透着粗犷豪放的姿态。 灶幺还想挑这衣服的刺,亥灵胎嘤嘤嘤地凑过去说姐姐好好看,她到嘴边的话又不忍说出来,臭着脸瞪了风无理一眼。 风无理也想戳戳她,差点被咬了,他一摊手:“你看,跟着我又有吃的,又有穿的。” “如果你们在外边过得很好,不愿意回来,我也不强迫,不过看起来你们因为灵力微弱,在外边过得并不好,所以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谁希罕了?” “你不稀罕,但是你难道希望你的妹妹跟你一起过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吗?” 这一下子戳到灶幺的痛点,她脸一下子变得难看,旁边的亥灵胎有点着急,抬头看了看风无理,过去牵住灶幺的手:“不会的,我不介意的,而且跟着姐姐我很开心,姐姐一直都照顾我照顾很好……” 灶幺挣开了亥灵胎的手。 他说的很对。 他们两个影子是王西楼同时修炼出来的,诞生以来就天然亲密,其实在瓜分王西楼灵力的时候,作为最后修炼出来的三个影子,她和亥灵胎本来分润的灵力是仅此于无名,但是那个女人直接找上了门,把他们两个的灵力抢走了九成。 这几十年,一开始还好,他们就算只剩下一成的灵力,也依然是妖王级别的恐怖大妖。 但是经过几十年的消耗,现在甚至连森林里的初级妖怪都能欺负他们,只能去偷松鼠的坚果度日。 她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姐姐?”亥灵胎还是第一次被灶幺这样甩开手。 “你跟他回去吧。”灶幺冷笑一声:“我早就觉得你碍手碍脚的,如果不是你……” 她刚还想放句狠话,忽然又感觉眼前一暗,一个大麻袋给她套了进去,麻袋里一阵拳打脚踢,各种难听的谩骂,嚷嚷着让风无理跟她单挑。 风无理随手把麻袋放在床头,拍了拍手:“行了,今晚谈话结束。” 他对麻袋说:“你最好还是跟我们回去,不然的话,我就天天欺负你妹妹,不给她吃不给她穿,白天要她干一堆的活,干不好还要打她骂她,晚上再把她关进抽屉里。” 看了一眼旁边的亥灵胎,小家伙跟白莲花似的又呜咽几声说姐姐我好害怕。 “你敢!?”袋子里传出来闷闷的声音。 风无理当然只是吓唬她,他也不说自己敢不敢,笑着说:“不过你想想,回去之后还有魄奴,尺凫他们,那么多人我肯定顾不来,你要是不想你妹妹被他们欺负,就老实跟我们回去。 现在事实就是,你照顾不好她,所以你为了你妹妹好你也会希望我们带走她,然而光带她回去也不能确定你妹妹会不会被欺负,所以你应该跟着回去保护她。” 风无理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剪刀布料什么的都放好,往床上一趟准备睡觉:“亥灵胎过来。” 亥灵胎看了看麻袋里的姐姐,身后翅膀扑棱扑棱飘在空中,飞过去:“叫我干什么呀?” “让我玩玩。” 亥灵胎:“??” 风无理觉得那么小一只的王西楼还挺有趣的,像是缩小版的王西楼手办,但是这是活的,会跑会跳,还有翅膀会飞,会说话,会有情绪。 那简直就更好玩了,比什么变形金刚要好玩一百倍! 他靠着床头半躺着,双手掰着她两臂,小小一只的王西楼像是一件小玩具,翻过来,转过去,捏捏手,捏捏腿,亥灵胎不断声讨,像是捏一下就叫唤一声的小奶猫似的。 风无理扯着她后面的翅膀,触感有点像蜻蜓:“你们睡觉的话,翅膀不会很碍事吗?” “可以,可以收回去的。”她抖了抖身后翅膀,慢慢收了回去,没了这种标志性的东西,亥灵胎就完全是一个缩小版的王西楼。 “你的手好小……” “脚也好小……” “我给你做个发型吧?” “我们拍个照。” 一股子渣男说话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风无理好像突然发现了那些小女孩喜欢玩洋娃娃的乐趣,亥灵胎被他折腾得脸红扑扑的,还有点小生气了,哼了一声背着他蹲在床头,风无理伸手指戳她后颈,戳了好几次她都不理他的,伸手直接抓了过来,放在手心里看着她。 “你,你坏心眼!”亥灵胎忿忿不平斥责他,生气的时候脸鼓鼓囔囔的。 “和你玩呢,不要生气了,回去给你买好吃的。”风无理问:“你们还有什么行李留在山里吗?” 小精灵摇摇头,“没有,姐姐以前还存了一点干粮,但是都被吃完了?” “你们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山里,我们之前有一个很大的府邸,不过后来被一只大山妖给抢了。”她说到这里有点气愤。 “等回去我给你们做一个小房子吧?”风无理忽然找到新的乐趣,用木头做一间小屋子出来给他们俩住,这么一想就感觉有趣极了。(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八章 王西楼开大会 在老家游山玩水了几天,帮大舅把鹧鸪棚搭好,国庆假期也要结束了,和大舅告别,风无理开车搭几人回去,小车一路穿过山林,山间不少妖怪都冒个脑袋远远观看,担惊受怕了好几天,这尊大仙总算走了。 “那是谁啊?太吓妖了。” “跟她一比,升卿大人就像个新妖蛋子。” “升卿大人好久都没回来了。” “不会是仙人吧?我记得几百年前,有过一个很恐怖的女人来过这里……” 窸窸窣窣的林间有无数双眼睛,有妖怪想起那三只乌鸦这几天天天跟那几个人混在一起,“对了,阿欢他们三个好像认识。” “阿欢,阿欢?那人到底是谁?” “呱。” “呱!” “呱?” 三只乌鸦歪着脑袋:“谁啊?不知道啊,有花生吃不吃?” 众妖无奈:“……算了,他们仨蠢死了,能知道什么。” 汽车驶出大山,魄奴看到灶吆和亥灵胎的时候,坐在后排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我说是谁呢?这不是灶吆和亥灵胎吗?几十年没见,怎么变得那么捞了?” 灶吆恶狠狠刮她一眼,“如果不是无名把我们灵力抢走了,哪有你说话的份?” 她想了想说:“对了,无名呢?” 魄奴直言:“死了。” “死了才……死了!?”灶吆虽然很讨厌那个臭女人,但是,但是……怎么能死了。 在开车的风无理咳嗽一声:“不能说死了,你们都不算是生命体,而是灵缠化身,兆载永劫现在就在我体内,或许等什么时候她能重新复苏。” 得知姐妹还活着,刚刚被吓呆的灶吆冷哼一声,然后看向一脸坏笑地魄奴,立刻意识到这坏女人在故意吓唬自己。 和他们俩针锋相对不同,旁边尺凫和亥灵胎就和谐多了,两人上车后就开始吃东西,零食撕开一包又一包,车里满是辣条,辣鱼仔的味道——昨晚亥灵胎吃的零食都是她的。 尺凫每次跟他们出去玩,一上车就吃个不停,亥灵胎就坐在她大腿上,尺凫吃什么就要一点点过去,两只窝在一起哐哐吃。 等车开到小区门口,灶吆有些疑惑,风无理解释:“老街那边已经要拆迁了,那边老城区要重新规划,我们现在住这里。” 灶吆哦了一声,她一点所谓也没有,要不是怕自己妹妹在这里受到不公平待遇,她才不会跟着回来呢。 自己是自由的! 她下定决心,先留下来观察一阵子,看妹妹在这里生活得好不好,如果不好她就把妹妹带走。 灶吆看了一眼旁边坐在尺凫脑袋上,两个小姐妹聊着天,心里总有些不太是滋味。 几人上了电梯,回到家魄奴鞋子一踢就往沙发躺,阳台冲出来一只跑起来像狗儿的黑色胖猫咪。 夜姬是想扑过来找无理的,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两只飞在空中的小精灵,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瞪大眼睛看向风无理。 风无理对她点了点头:“去吧,跟他们玩去吧。” 灶吆大骇:“什么东西……别扑过来!” 一只黑色大猫朝她扑过来,灶吆顿时急忙往上飞,逃了过去,还不待她得意,却发现自己那迷迷糊糊生活不能自理的妹妹被扑到了,吓得她立刻飞了下去大战三百回合。 “傻猫!放开我妹妹!” 夜姬会把握分寸,不会伤害到两只小精灵,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俩又是王西楼的分身,而且和魄奴和尺凫不同,这两只分身非常的弱。 说不定,我,夜姬大人,在这个家不再是最弱的了! “傻猫,别扑过来!” “妹妹你先去冰箱顶坐着,我来教训她。” “诶嘿,怎么还有只狐狸??” 风无理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也不管他们打闹,拿衣服去洗澡,等他洗完出来时,发现灶吆已经收伏了夜姬,坐在她背上,指挥她时不时向魄奴发起进攻。 “冲过去咬她脚脖子!” 夜姬有些顾虑:“她,她很可怕的,她会用爱尔兰十字固。” “笨蛋,你咬住她脚脖子攻击她下盘,我攻击她上路……” 魄奴嗤笑一声:“浪费本座的时间,一起上吧,今天本座就让你们知道,这张沙发上,从来不缺天才。” 小姑娘们吵吵闹闹的,风无理感觉自己开了个幼儿园一样,夜姬和绾绾就算了,魄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现在又多了个‘老子天下无敌’的灶吆,这四个凑一窝能把天花板掀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家里还没有灶吆和亥灵胎的房间,夜姬是个好客的猫,邀请他们两个今晚到她窝里睡。 被拒绝了。 她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猫窝,心里想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了。 周日,晴。 对于要给新成员灶吆同学和亥灵胎同学做一个合适他们体型的房间,风无理问了家里各大门派的意见。 “把吾辈的猫窝做大一点!跟吾辈一起住就好了!” 第一个提议被毫不留情地驳回了。 王西楼嗑着瓜子,翘着腿看着电视:“弄个大鱼缸给他们俩住不就得了,还能做点盆景什么的。” 风无理严肃指责了王西楼的不负责,并跟两姐妹承诺他不会这样对他们的,收获亥灵胎一大波好感。 王西楼白了一眼开会的几人,觉得所有人都瓜兮兮的,躺在沙发上继续看她的电视。 风无理开时阎王点卯:“尺凫有什么好建议?” 突然被cue到,担心自己浑水摸鱼被发现,尺凫店长咳嗽一声,一脸严肃摇摇头:“暂时没想到。”搞得好像真的在商量什么大事一样。 魄奴提议买几千块乐高积木回来,给他们拼一个房子。 她还挺积极的:“我可以帮忙拼,我是拼积木高手。” 风无理认为她只是单纯想玩积木,不过他居然觉得魄奴同学这个建议还不错。 灶吆白了他们俩一眼,“你们两个都是只是觉得好玩吧?!” 这时,风无理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 一条拼夕夕发来的短信。 ——亲!您购买的纯白精灵手办女仆装【仅衣服】已存放至菜鸡驿站代收点,请凭手机号取件! 风无理不动声色起身:“你们先讨论,我去取个快递。”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 猫猫数学 风无理给他们做的衣服还是太简陋了,只是几块布简单地拼接在一起,跟两个小乞丐一样。 于是他花重金给两姐妹买了一款不论是布料还是做工都比他手工好上不少的裙子。 亥灵胎很积极,拿上就过去换,灶吆就不情不愿的,还是妹妹说想看她换上才哼了一声去换上。 风无理已经在拍照了。 “等等,还有这个……” 他从包裹里掏出两双袜子,是的,这套衣服还带白丝。 等全副武装的两姐妹出来,萌得能让人流鼻血,亥灵胎很甜美,羞羞答答的,灶吆虽然脸很臭,但是臭着一张脸的女仆装,会有莫名的buff。 风无理满意地把拍了上百张照片的手机放了起来。 “好了,正事还没解决。” 风无理咳嗽一声:“其实亥灵胎和灶吆个子那么小,不如就和魄奴他们住一间吧,到时候把书桌上面的柜子改造一下改成个小房子。” 他又补充一句:“反正你们也不看书。” “那我们怎么回房间。”灶吆说:“那个门把手那么大,我拧都老费劲了。” 亥灵胎刚想说,她其实拧起来挺轻松的,但是想到姐姐好像比自己力气小得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我找个师傅给门锯个小门吧,跟绾绾房门底下那个猫门一样,刚好可以让人家帮忙把柜子改成小房间。” 全家第一次大会到此结束。 风无理还有之前装修师傅的联系方式,第二天联系了师傅过来改造一下房门的衣柜。 他们都去开工了,风无理留在家等师傅上门,只有夜姬留在家陪他。 她以为今天无理留在家是陪她玩的,但是好像并没有,他又在忙了,夜姬是一只很矜持的猫,无理在忙的时候她就不回去打扰他。 于是她也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叼着她的玩偶,小短腿划动划动,从这间房去到那间房,然后叼一个枕头,从那间房去这间房,过一会儿又从阳台叼点什么到客厅,从客厅叼点什么到厨房。 如果有人记录她这只小猫,会发现夜姬今天的工作量可是不小,虽然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也忙了半个下午了呢! 她觉得差不多了,然后跳到风无理桌面上,问:“你在干什么?” “写作业。” “你又要写作业了,怎么你写了那么多年都没写完?” 她本来是趴着的,又变成了躺,四只爪爪朝着天,尾巴一下一下拍着桌面,脑袋从桌子边沿往后仰看。 正常人哪里能经得起这种考验,风无理伸出一只手挠她肚皮:“你一只小猫咪肯定不用写作业,我还是学生当然要写。” “吾辈不是小猫咪。” “对,你是胖猫咪。” “你才是!你是胖人类!” “我现在写的字就是,夜姬是一只超级大胖猫,她一天要吃超级多的猫粮,她比一座山还要大……” 夜姬急了:“你不准写!吾辈不让你写!” “我就写了。” “你写,你写吾辈也写你,吾辈要写无理是一个超级胖的人类,无理超级胖,是,是……” 她连怎么编都不会,风无理咧着嘴笑,他还要补刀: “而且我写了之后,还要交给老师看,到时候老师也知道了你很胖了,老师就会觉得我写的东西很精采,然后就会交给教育局,你肯定不知道教育局是什么东西吧?反正就是到时候教育局会把我写的《夜姬是只大胖猫》编入教材,然后所有人都会看到,所有人都知道小夜你很胖了!” “不要!吾辈不要!”她可生气了:“吾辈也要写给蕉鱼局!” “你字都不会,你写不了。” “吾辈会的,都是吾辈教你们人类怎么写字的!” “但是你现在是笨蛋夜姬,不是聪明夜姬,你现在不会。” 风无理把她抱了起来,让她的脑袋看着自己写字:“你看,这个是‘夜’字,这个是‘姬’字,这个是‘胖’字……” “啊啊啊啊!” 她翻了个身,伸手按着风无理笔尖要写的地方,风无理看她,她就看回来。 风无理知道,这猫就是想找自己玩,他把那只猫爪挪开,那只猫爪又遮回去,他挪开,她又遮回去。 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肉团子就那么遮在他的作业纸上,小表情还怒气冲冲的,风无理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家里的猫不让我写作业。 发完朋友圈,重复好几遍,这傻猫还是要遮住不给他写。 “我要拿笔尖戳你的爪爪了,戳疼你别跟我哭。” “你戳不中,灶吆跟我说了,猫的速度是人类的八倍!” “但你是胖猫,胖猫的速度很慢。” 夜姬挪动着屁股,整只猫趴在他作业上,两只前爪揣在怀里,书桌上坐了一座猫山。 风无理无奈:“你好烦人,你就没点自己事情干嘛?” “胡说!吾辈今天可忙了,吾辈今天都忙了好久了!” 风无理知道她就是想找自己玩,把她抱了起来,好敦实的一只胖猫咪,抱在怀里掂了掂,在她脖子上吸了一把,昨天王西楼给她洗澡了,猫毛都是香香的: “我来教你写作业吧。” “吾辈要写无理是胖人类……” “那个以后再写,我们今天先教你写字。” “写字?” “对的,大家都要学写字,不写字你怎么写我是个胖人类呢,对吧?” “吾辈要学写字!” 风无理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挼了挼怀里的小猫,一只手托着她靠在桌子前,拿笔在纸上写:“我们今天从最简单的开始学,先从一,二,三开始吧。” “你看,一,就是这样一横。” “二,就是这样两横。” “三,就是这样三横。” 夜姬目不转睛看着,脑子有什么东西告诉运转,猫眼里透着无限大智慧,在这么一瞬间,好像突然明白了宇宙运行的规律。 “吾辈知道了!四就是四横!” 风无理震惊:“你怎么知道?!” “五就是五横!” “你,你居然都知道了?!” “吾辈会写字了!吾辈会写一百个……会写一万个字!” 风无理想了想,说:“不行,你只是觉得自己会写了,你得写出来才算会了。” 突然,怀里的猫消失,变成了一只穿着北极熊玩偶的绝美少女,她很着急说:“吾辈要写!” “你拿这笔坐我旁边写吧,我看看你是不是能写一万个字。” 总算没猫吵自己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房间的门被推开,一只黑色的胖猫一脸无事发生地离开了房间,叼着她的玩具去沙发上睡觉。 风无理看了看旁边的纸,横七竖八画了几十道横线,这蠢猫坚持写到26才放弃,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章 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 等到四点多的时候,装修师傅上门。 “风老板,要怎么弄?” “这里开一个15x25的口子,就做得跟旁边那个门底下的猫门一样。” “要在那么高地方开吗?不在下面开吗?” “对,我这猫爱跳。” “哎哟,你这猫那么胖,能跳那么高呢?” 夜姬默默叼起玩具,跳下沙发,换个地方睡觉。 “哎哟,你这猫咋还瞪了我一眼。” “她不喜欢别人说她胖。” “那么有灵性呢。” 风无理挺乐的,等这猫走了才说:“其实她是虚胖,毛比较长而已,沾了水挺瘦的。” “你们这些人养猫哦,都宠得没边了,还要在门上安个小门。” “养了就要负责嘛。” “是这个理。” 这个下午觉夜姬是睡不着了,装修师傅机器一开,轰轰地吵个不停,不管她换哪个地方睡,都要吵她。 又说她胖,还不让她睡觉,她都快委屈死了。 装修师傅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扭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只见一只北极熊居然出现在他身后。 然后才发现这是穿着玩偶服的女生,玩偶服的脖子处有一个圆形的孔,女生只在孔里露出一张脸,表情很冷,但是比装修师傅在电视上看到的所有女明星都要漂亮。 夜姬朝他说:“你才胖!你这个胖人类!” 装修师傅:“??” 说着,天仙般的少女留给他一个巨大的玩偶熊背影,夺门而出,嘭一下把门关上 她在门外重新变回小猫咪,小碎步滴溜溜地去坐电梯,准备去店里找小精灵玩。 风无理在阳台看书,瞄了一眼楼下,刚巧有一只黑猫步伐轻快,走到红绿灯路口还会停下来等绿灯,然后又颠儿颠儿地跑过马路,到下一个路口,然后重新等绿灯。 没跑多远,不知道哪里犄角旮旯冒出两只流浪猫,跟在她身边。 这猫好像永远都那么开心。 10月20日,周五,晴 天气冷了不少,空气中飘着炒栗子,柿饼的香味,金灿灿的落叶铺满路边,风从东往西吹,一会儿又从西往东吹,吹了一整天,天边有雷霆不断迫近,乌压压的云大军过境,下午四五点就给人快天黑了的感觉。 夏天是下不完的雨,秋天就是吹不完的风。 魄奴很喜欢在这个时候,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站在门口,风把她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什么中二少女般闭着眼睛。 亥灵胎趴在她脑袋上,狂风大作的世界很舒服,就是她太轻了,飘在空中会很危险,要抓住魄奴的头发才能不被吹走。 魄奴很好玩的,又有趣,她就很喜欢跟魄奴玩,然后尺凫有很多好吃,她也很喜欢跟尺凫玩。 当然了,她还是更喜欢姐姐,不过要说最喜欢的,亥灵胎悄悄看了看坐在店里的男人,小脸红扑扑的。 “来了。”魄奴突然说道。 “什,什么来了?”亥灵胎睁大眼睛,四处看。 魄奴睁开眼睛,一脸高深莫测:“它来了。” “它,它是谁呀?” “秋天来了。” “秋天来了?” “亥灵胎,来,跟我一样张开双臂,感受即将到来的秋天……” 亥灵胎蒙蒙的,松开了抓住魄奴头发的手,下一秒狂呼的大风直接将她吹走。 “不是你真松开啊!”魄奴连忙跑去追。 “啊!魄奴快来救我!”声音越来越远。 “妹妹!”在店里打扫卫生的灶吆立刻冲了出去。 “我操!什么风那么大?!” 然后她也被吹飞了。 夜姬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东西,生怕赶不上,小短腿扑腾着冲了出去:“等等吾辈!你们在玩什么?等等吾辈!” 风无理脸都黑了,总感觉王西楼的分身都是一群沙雕。 最后魄奴把两小只都抓了回来,一手一只,一脸天下无敌的样子,夜姬一脸不服气:“再来一遍!吾辈肯定比你快!” “再来一把就再来一遍,我数三二一就放手,然后……嗷。” 风无理没好气给了她脑袋一下,把灶吆和亥灵胎从她手中解放了出来,“不准欺负自己姐妹,又不是让你玩的。” “开个玩笑嘛……”魄奴有些心虚。 被解放出来的灶吆气急败坏要找魄奴拼命,亥灵胎就是个小可怜,惨兮兮地跟风无理求安慰。 “外边风太大了,先不要出去玩,在店里玩吧。”风无理把亥灵胎放到桌面上。 她一副心有余悸,“刚刚我都以为要不知道被吹到哪里了。” “毕竟你太轻了,还一直飞在空中。” “你在玩什么呀?” “玩游戏。” “看得我好晕……” “这是3d的。”风无理退出csgo,看了她一眼,亥灵胎就歪歪脑袋。 他觉得桌面有一只那么小小的王西楼看着自己打游戏,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风无理伸手去戳她,戳戳她小肚子,戳戳她小脑袋,然后看亥灵胎有些气鼓鼓,他问: “你们会一直那么小吗?如果恢复点灵力,也是这么小吗?” “我和姐姐一开始基础就不好,所以一开始选择外形也是这么小的,就算恢复了灵力也不会变的啦。” “你好像一件小玩具一样。” 风无理伸出一根手指,在后面推了推她肩膀,亥灵胎刚站稳就又摔了,不过摔在软绵绵的鼠标垫上也不会受伤。 “不跟你玩了!你欺负我,坏心眼!” 风无理确实有点坏坏的想法,想推倒她看她重新站起来,想拿点什么东西把她压住然后看她费尽力气推开,他当然知道这不好,但是或许看到这么一只可爱的小人儿,心里都会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外边尺凫店长小跑回来,穿着她新买的粉色洞洞鞋跑起来哒哒响,她因为跑回来的,威严满满的小脸有些红,一些发丝因为大风吹散黏在她包子脸上。 她回来就宣布:“你们谁想吃雪糕?” 魄奴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哪来的钱?” “哼!” 她严肃小表情上有些得意:“我刚刚在公园捡到这个!” 说着,她拿出一张卷,是麦当当的消费券,“这个好像是可以免费领雪糕的卷,可以领两个,我只能请一个人吃,谁想吃?” 风无理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小孩子气极了,有种【我这包辣条就剩下一条了,你们谁讨好我我就给谁吃】的既视感。 他好笑看了一眼:“这是消费券,得买人家的套餐才能送两个雪糕的,不是免费领的。” 尺凫店长膨胀的小脸几乎一下僵住。 她反复去看,好像还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可是为什么写得那么不明显,这不是写着什么雪糕免费送吗? 哪有免费送又要别人买其他东西的!? 害她丢那么大的脸! “算了,你们去吃雪糕吧,我请你们吃。” 风无理好笑地捏了一下尺凫店长的脸,把自己手机给了他们:“吃个雪糕就要回来了,王西楼快叫吃饭了。” “呜!小徒弟万岁!”魄奴欢呼。 “无理万岁!”夜姬是个小跟人精。 “万,万岁!”亥灵胎也欢呼。 灶吆一脸不屑,尺凫店长现在能心安理得吃他穿他的,但是让她喊万岁这种小孩子气的行为,她是绝对喊不出来的。 可是她不喊会不会不好,他会不会不高兴? 她想了想,脸刚刚都给他捏了,应该就不用喊万岁了,嗯,就是这样!她还是威严满满的尺凫店长! 风无理看着几个小姐妹欢欢快快出门。 只是刚踏出门口,有两只小姐妹又哗地一下被大风吹到十万八千里去。 剩下三位连忙去追。(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一章 有没有农 几个小姑娘吵吵闹闹离开,风无理耳边总算安静下来。 魄奴加上灶吆和夜姬,三个女人能从早上醒来吵到晚上睡觉,吵就算了,三个还时不时跑来说让他评理。 然后三个人围着他叽叽喳喳,好像三只麻雀。 风无理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就过起了中年人生活,每天都要学习怎么装聋做哑,手里就差抱个保温瓶了。 他本来以为会觉得很烦很烦的,但是现在才刚安静下来,他居然又有点想了,看着店里没有那几道身影,花店花团锦簇,繁花似锦,但是森林里果然不能没有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 他们刚走,王西楼就来了,小狐娘跟在她后面提着两大份食盒,她在店里环视一圈:“嘿!姑娘们呢?” 风无理很无语:“你这说的,好像我们这里是青楼一样。” “都吃饭了,全跑哪里疯去了?” “去吃雪糕。” “吃饭了还吃什么雪糕?!” “吃个甜点有什么。” “他们去哪里吃雪糕?” “隔壁商场的麦当劳。” 王大娘带着小狐娘匆匆忙忙出门。 10月31日,阴 刮了几天的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风无理今天上体育课,来到操场,远远看到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子。 快11月的郡沙已经很凉了,她还穿着裙子,露着白花花的大长腿。 “你不冷吗?”风无理问。 谢洁姝说:“我这袜子保暖的。” “你有穿袜子?”风无理认真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但是跟皮肤肤色太接近了。 “光腿神器不懂了吧,手感很丝滑的,要不要摸摸?” “摸一次多少钱?”风无理已经很熟练。 她伸出一只手:“五块一次。” “包月多少?” 谢洁姝发现已经调戏不了他了,有些没劲,看了看操场逐渐有人来准备上课,白了他一眼: “要摸快摸,等一下人多了就不给了。” “不收钱吗?” “装模作样。”她懒得理他了。 风无理感觉自己没那么丧心病狂,只是她口花花自己也口花花回敬而已。 就算摸也不可能在操场摸。 “你身上香水味又变了。” 和王西楼这种身上都是花露水或者沐浴露不同,谢洁姝身上很有女大学生的感觉,总是飘散着引人荷尔蒙的味道。 “新款的香奈儿。” “很贵的吧?” 小姑娘脸上有点小得意,好像就是等他问一,然后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还好,一千块钱拿下!” 风无理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姐妹身上首饰都换了一遍,包包也换了新的。 “赚大钱了这是?” “还好吧,就是给人做美甲,赚了点小钱。” “都花光了?” “花光了!” 她鼻子都要翘起来了,要是不知道她为人的,肯定觉得这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上大学不是为了好好学习,一天到晚就顾着追求各种奢侈品,妥妥的拜金女。 风无理知道她为人,她就是这样的人。 刚赚了那么点钱,就全都花在自己身上了,不过说她这样做也不是为了讨好谁,应该说就是单纯爱慕虚荣,然后讨好自己。 哦,他自己也偶尔能吃点福利那样子。 “郡沙这边大学城给人做美甲,生意比在老家那个小县城要好多了,做了一个月,就赚了快五千块钱!” 她像是跟风无理炫耀玩具的小女孩,“我这还是兼职呢,我都想以后要不要在学校门口盘个店,然后开一家美甲店!” “厉害厉害,走吧,老师吹哨子集合了。” 不得不说,王西楼一向是穷鬼,分身的日子也全都要多惨有多惨,魄奴摆过地摊,灶吆亥灵胎跟山里松鼠抢吃的,尺凫还打黑工结果被拐到过大山里面。 这么一对比,谢洁姝简直就跟开了挂一样。 晚上,谢洁姝要跟风无理回去找小姐妹们炫耀。 锦衣夜行不是她性格,这是她靠自己能力赚到的钱,这不得在王西楼面前狠狠炫耀。 只是下午打扮一番,踩着新买的高跟鞋,穿着漂亮的衣服回到花店,还没来得及跟王西楼炫耀,这女人看了她一眼,就道:“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没做你饭。” “……减肥,谢谢。” “那好,你帮忙看一下店,我们先吃饭了。” 谢洁姝感觉她挺幽默的,只是这时刚好有客人来,她无奈帮忙问想要什么花,打扮的漂漂亮亮衣锦还乡,结果刚回来就给王西楼当销售。 总算打发掉零散几个客人,她搬了张椅子过去,直接挤在魄奴和尺凫之间,“我有点饿,给我匀点饭。” 风无理觉得她就是没有这个富贵命。 王西楼刨了两口饭,冲她说:“你不是一直差钱吗?我们最近都挺忙的,你过来打工吧,给你一天开五十。” “嗤!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谢洁姝找魄奴尺凫一人要了两勺饭,夹了一块醋排骨,脸上有些得意:“猜猜我这个多少钱?” 她秀了秀脖子上的首饰,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天鹅。 王西楼稀罕了一声:“哎哟,这小鼻嘎是什么东西?” 魄奴乐了:“人家是首饰,我听过!好像叫什么罗诗琪?” “是施华洛世奇,可贵了!” 王西楼纳闷:“多少?” “一千二。” “就这么一小片铁片,卖你一千二?” 王大娘一脸疑惑看了看谢洁姝,寻思自己也没那么蠢啊,怎么自己分身好像都没什么脑子? 魄奴也惊讶了,“那么贵?让我也戴戴。” “吾辈也要!” 谢洁姝叹了一声:“不懂了吧,这是奢侈品,人家就是卖这个品牌。” 王西楼给宝贝徒弟夹了一块丸子,扭头问她:“你干嘛了,上个月之前还天天来店里蹭吃蹭喝,这个月赚到大钱了?” “赚了点吧。”她又夹了一块丸子汤里的丸子,一副不足挂齿的小表情。 “那刚好了,我徒弟最近准备买车,你赚了不少钱,你帮忙出点。” “……” “不是那么小气吧?不是赚了不少钱吗?帮家里出点怎么了。” 谢洁姝默默吃饭,不搭理她。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二章 化妆 王西楼可不是跟她说着玩的,根本看不出谢洁姝脸色难看,还一个劲问她掏点钱补贴家用。 谢洁姝全当和尚念经,连忙夹了几勺子饭菜,感觉差不多饱了就放下筷子:“做得有点油腻了,下次少放点油,现在大家都讲低油脂。” “脸皮真厚。”王西楼白了她一眼。 魄奴在旁边笑,说她装名媛。 对于姐妹们的诋毁,她一副我听进去半点算我输的样子,起身进铺子开空调,朝亥灵胎招手: “亥灵胎,过来。” “干什么呀?” “让我玩玩。” 亥灵胎:“??” “哎呀你真的变得那么小一只,那么可爱,啧,这衣服怎么一股死宅味,跟个小手办一样。” 谢洁姝这里捏捏那里捏捏,还掀开裙子看,啧啧称奇:“居然还能做那么小的内内……” 亥灵胎急得要伸手去压小裙子,“讨厌,不能欺负我的。” 还在炫排骨的灶吆火气顿时上来,冲了上来:“放开我妹妹!” 谢洁姝哂笑着摇摇头。 她身体素质肯定不如王西楼,尺凫和魄奴他们,但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一只那么小的灶吆不成?今天开始,她就不是战斗力最弱的分身了。 就让你看看,一个女大学生的战力是何等可怕! 只见灶吆飞了过去对着她额头就是一拳。 “痛痛痛痛!” 谢洁姝抱着额头蹲在地上痛了五分钟。 灶吆并没有变强,纯粹是谢洁姝太鶸了,风无理看了她一眼,心里暗觉好笑,这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臭妹妹。 “太过份了!按辈分我是你姐姐!你居然真的跟我动手!” “你先欺负亥灵胎的。” “我哪有欺负她。” “妹妹她刚是不是在欺负你。” 见姐姐一直盯着自己,亥灵胎又不忍心说不是,于是又老实巴交地点点头:“是,是。” “我那是跟她玩。”她很生气,看了一眼亥灵胎:“小亥灵胎,你说是不是?” 看谢洁姝一直盯着自己,亥灵胎唯唯诺诺的,老实巴交点点头:“是,是。” 灶吆不满:“那我也跟你玩,你让我也掀一下裙子。” “你就是这样跟姐姐说话的?”谢洁姝冷笑一声:“风无理,给我抓住她,今天我要教训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 风无理目不转睛地看着饭桌的纹路,仿佛上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能看出花来。 等吃完饭,谢洁姝问:“对了,今晚叫我过来干什么?”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她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他老板椅上,坐姿也是感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人就是人前女神,人后屌丝女。 王西楼说:“给绾绾画一下妆,等一下八点商场那边有个t台走秀啥的,好像是绾绾学校搞得,她等一下要过去集合,当小模特呢。” 风无理是知道的,好像是他们学校搞得什么活动,大概类似兴趣班一类的,让他们一群小学生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然后去走秀。 绾绾毕竟是小狐娘,颜值没得事,一张包子脸萌死人没问题,自然选上他们班的代表了。 谢洁姝捏了捏面前的小狐耳:“可以啊,原来绾绾还是小模特。” “嘿嘿。”绾绾一条大尾巴在后面晃来晃去。 谢洁姝心思又转了起来,别的不说,家里小姐妹们颜值都是个中好手,低头看了看那只追着风无理问走秀是什么的傻猫,她人形那简直是漂亮得祸国殃民。 说不定她能搭搭线找之前模特的活儿,给一些淘宝店主接点平面模特的兼职啥的,她直接就能拿抽成的钱。 唔,可以考虑考虑。 她问:“也不用找我来吧,那些老师不是会帮忙化妆的吗?” “哎哟!那不能。” 王西楼直摇头,脑袋向风无理撇了撇:“喏,他小学六一儿童节上台表演节目,给那些老师画得跟个大花猫似的,可难看了。” 风无理觉得自己已经将存在感降得很低了,怎么还能cute到他。 “啊!什么节目?”魄奴问。 “好像是唱歌,单人独唱,二年级的时候吧,唱的啥来着……”王西楼回想着,哼了哼:“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 明明只是普通的儿歌,她哼出来也能哼得很好听。 “我记得还有视频保存……” 有个把自己黑历史从小到大全都保存得女朋友是什么感觉,风无理咳嗽了一声,有点干巴巴岔开话题: “说我干什么,姝姝给小模特画一下妆吧,等一下我们一起过去给绾绾拍照。” 魄奴完全无视他,异常兴奋:“视频!还有视频!我要看!” “我找找,他好像把我老人机里的照片视频都转过来的……”王西楼掏出她的手机,但是她手机操作就跟老奶奶一样,谢洁姝抢过去帮她找。 尺凫一声不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们后面,踮起脚尖看。 没多久手机就传出童稚的歌声,自己还没变声期的声音,风无理自己听着都觉得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时不时还有一道女人大喊声:【看这里!宝贝徒弟快看这里!】【看到没有,那是我徒弟,可爱吧哈哈!】之类的。 他还想过去看看的,但是看了看他们笑得花枝招展,对着视频各种指手画脚,他感觉自己过去看会被笑死,干脆还是装聋作哑。 魄奴笑得很放肆:“这画的也太搞笑了吧,脸两边还点了个红点子。” “脸上还有金粉呢,当时拍的时候还是有点远,凑近一点能看到脸上金光闪闪的。” 谢洁姝说:“小学老师哪里会画什么妆,就是补点腮红,涂个口红,虽然看起来怪,不过拍照其实有灯光也显得还可以的,有小孩子的纯真。” “你给绾绾画漂亮点。” “我看看吧。” 王西楼不会化妆,自己画也是大花猫,她倒是有些化妆品,一个可以像花一样打开的饼盒,买回来就没怎么用过。 谢洁姝给绾绾化着妆,王西楼在前台看起了甄嬛传,刚好是滴血认亲那一集,她是看得津津有味。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夜姬大人 王西楼拿出她的小书包:“我看看,衣服好像也拿回来了。” “先换衣服吧。” 谢洁姝看着王西楼的化妆盒就皱眉,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画到脸上不会掉皮吧,也就能给僵尸补补色。 魄奴捏着衣服忍不住:“这衣服也太怪了吧,怎么一身破烂似的。” 王西楼拍开她的手,“就是班里小孩子手工,好像是什么环保主题,都是拿卡纸,包装袋什么做的。” “真会玩。” 小孩子不需要画太浓的妆,绾绾皮肤又好,又q又弹,白里透红的,谢洁姝就给她涂了点口红,画了点眼影,然后再上了点腮红。 风无理看了看,感觉像个小肉包子。 王西楼手机响了一下,她视线从电脑移开,看到屏幕亮起:[中心小学模特兴趣班]美术老师区老师:@所有人,各位家长…… 林俊家长:收到 王贝贝家长:收到 孙宏斌家长:收到 王西楼起身:“走了走了,区老师催了,我们现在过去。” “那个字念欧。”风无理提醒。 “就你知道。” 王西楼推着他肩膀把他推到一边。 “谁要一起去?” 夜姬滴溜溜跟在脚边。 魄奴同学积极举手报名,尺凫本来就是会去看的,如果全都走了,就没人看店了。 风无理刚准备走,看了看店里的谢洁姝:“你帮忙看一下店吧,我们出去一下。” 谢洁姝有些不敢置信,手指指着自己:“你们出去玩,然后把我叫来看店?” “很快就回来了,现在人流量不大的,你就在前台坐一会儿,一小时给你二十块钱。” “不干不干,打发叫化子呢!我画的妆,我也要去看。” 亥灵胎看着风无理为难,本来她也想过去看,这时积极举手:“我!我留下来看店吧!”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最后在一阵有气无力的【我不要~】【我可是师父~】【放我回去~】的叫唤声中,风无理又把一摊咸鱼妆的索关扯了出来。 这家伙好像浑身没有骨头一样,风无理夹着她两边腋下,放在老板椅上,她就摊在上面cos霍金。 “看一会儿店,我们等一下回来。” 索关有些生气了,每次都是把自己拉出来,她很生气,于是悍然出拳。 风无理看了看她小拳头软绵绵碰在自己大腿上,突然想起初中生物书上对草履虫的描述: 索关,草履虫,单细胞生物,具有简单的攻击行为。 “给你放点电视剧。”风无理给她重新放刚刚甄嬛传那集滴血认亲。 “这集刚刚看过了。” 难得这咸鱼会提要求,风无理给她换到下一集。 “给我整点喝的,我想喝杨枝甘露。” “我给你点外卖。” “……不喝了。” 这咸鱼又懒又社恐,风无理答应等一下给她买回来,挼了一把软乎乎的小脸,跟王西楼他们出去。 今天广场外边人还挺多,而且还有不少打扮得奇形怪状的,广场搭起了不少商铺。 “今天什么日子吗?”王西楼纳闷。 在外边,谢洁姝总是显得仪态端庄,高跟鞋踩在广场瓷砖上哒哒响,臂弯还挂了个包包,耳垂吊着的首饰在月光下晃动出金色的幻影:“今天10月球31号万圣节啊。” 绾绾疑惑抬头问:“万圣节是什么?” 王西楼跟她说:“就是外国洋鬼子的节日。” 风无理想起来,好像广场主办方确实有这么一个活动,还请来了不少网红,街上各种cos都有。 cos妖魔鬼怪就算了。 还有cos明星的,甚至是cos抖音上热梗的。 作为每晚睡前都刷抖音的中老年妇女,王西楼还认出不少‘梗’,当然她不知道梗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平时在抖音晒到的东西,突然在线下看到,乐得她咯咯笑。 “绾绾,这里!”有个老师大老远看到她。 “那边那边!”绾绾看到老师和同学们了。 风无理也看到,一群穿着奇奇怪怪衣服的小学生,还有几个老师家长,在广场前搭建起来的舞台旁边。 绾绾看到她的朋友们,小跑了过去,一群小学生叽叽喳喳。 绾绾的班主任李老师也在,是个教语文的男老师,他是知道王西楼的,他知道这是绾绾的表姐。 每次来接绾绾上下学,还有开家长会的都是这个表姐,他也不至于说认识每个学生的家长,开家长会来了个刘亦菲,印象能不深吗。 只是他看到王西楼后,又看到旁边的魄奴,明显愣了一下。 双胞胎?这也太像了吧。 然后又看到旁边矮了半个脑袋的尺凫,心里啧啧称奇,这三姐妹都是共用一张脸的是吧。 绾绾表姐旁边还有个男人,不过跟她表姐牵着手,应该是男朋友。 一家人颜值都好高。 “李老师好,绾绾没迟到吧。” “是绾绾姐姐吧,还没开始呢,现在给学生们化一下妆。” 谢洁姝姿态很足,嗯了一声,抱着双臂:“我们家绾绾就不用化妆了,我们来的时候给她画了。” 李老师看到她,又是一个好漂亮的女人,刚刚一路过来也是她牵着绾绾。 班主任恍然大悟:“你就是绾绾妈妈吧。” 谢洁姝:“……”我是你妈。 她已经很生气了,但还是保持礼貌解释,旁边魄奴发出鹅笑声,风无理没好气拉了拉她。 “夜姬呢?”他突然发现脚边的小碎步跟着的小东西不见了。 “在那边。”王西楼给他比了比。 只见好几个年轻人围着夜姬,要跟她拍照,而且围过来的人还越来越多。 “好可爱的猫,看着好聪明。”有个女大学生眼睛亮晶晶的。 夜姬就看向她,准备听她多夸一会儿。 “哈哈,她好像好神气是怎么还是。” “这是流浪的吗?” 有人懂行的:“这是夜姬大人,是那边文化街一家花店养的。” “就这么放养吗?”女大学生惊奇。 “也不知道别人怎么养的,绳子都不用牵,我家逆子一出门就跟放虎归山一样。” “夜姬大人是这一片大学城流浪猫的老大,在大学城这边很出名的……夜姬大人看看这边。” 有人拿着摄影机对着夜姬拍,夜姬总是很配合。 毕竟他们叫自己大人。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四章 去当明星 来拍夜姬的人越来越多,这猫很神奇,人多也不知道害怕,而且跟她说话,她居然很神奇地会配合。 让她看哪边的镜头她就看哪边,一脸神气骄傲的样子可爱极了。 文化街那边有个猫咖,有人去了那边买了点猫条猫罐头之类的来投喂她。 夜姬全当是这些人类给自己的贡品。 多少年了,总算有贡品了! 骑在在她脖子上的灶吆看傻了。 这样都能要到吃的? “傻猫,你叫他们拿钱来啊,给罐头有什么用。” “让他们给钱。” 夜姬在哐哧哐哧罐罐,暂时没空理她,无理说罐罐吃多了上火,平时都藏起来不给她吃的。 猫咖里的猫条罐罐都是上等的,不过太多了她也吃不来,但是毕竟是仆人们的贡品,不吃的话肯定会伤了他们心。 她叫唤了两声,不知哪里疙瘩角落里冒出几只流浪猫,跟夜姬不同,这些流浪猫看到那么多人类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老大在那边叫他们过去,他们磨蹭磨蹭还是走了过去。 又引来路人们一阵惊讶。 有个网红看来拍他的人比自己还多,眼巴巴凑了过去想蹭热度。 “呀,好可爱的小猫。” 他想去摸一下,刚伸手就被夜姬灵活地躲开,让他好生尴尬。 “这是流浪猫吗?我带回去养吧。”他觉得这猫是真的有灵性,而且毛发也漂亮,看起来憨态可掬,说不定能带回去做个宠物博主的号。 “小猫过来这里,哥哥带你回家。” 夜姬鸟都不鸟他,感觉这个人类真烦,别的人类都喊她夜姬大人的,就这个人类一直喊自己小猫。 算了,玩累了。 她往人少的地方跑去,那个网红就在后面追她,只见一个没什么人的拐角后,那只胖乎乎的猫咪居然不见了,迎面走来一只——北极熊。 应该是cos北极熊的小姐姐,而且乍一看颜值逆天,现在长得好看的都流行当搞笑女吗? 不过他没忘记自己是来找猫的:“诶,奇怪,刚刚那只猫呢……” 夜姬直接略过他,准备过去看绾绾表演节目,风无理看到她朝这边过来,边走还边擦嘴。 “是不是又吃陌生人喂的东西了?”风无理没好气。 夜姬有点心虚,忙着擦嘴:“没,没有。” “我刚刚都看到了。” “是他们非要喂的!” 风无理语重心长:“外边坏人很多,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你只是一只小猫咪,你什么都分不清……” 绾绾他们开始走t台了,一群小学生一个一个,穿着‘破铜烂铁’一样的衣服,从里面往外走,高年级和低年级穿插着走,走t台的小模特们有小孩子扮大人的专业风格,也有展现纯真可爱的小迷糊风格。 下面有很多都是家长,轮到谁家孩子出来,谁家就给自己孩子捧捧场什么的。 等到某只小狐娘跌跌撞撞出来。 “是绾绾!是吾辈的绾绾!” “绾绾看这里!” “那是我们家孩子,我们家孩子!” 夜姬大喊大叫,魄奴也跟着吆喝,光靠这俩吆喝声就压住附近一圈家长了,风无理和王西楼都感觉这俩丢人得很。 他下单了一杯杨枝甘露,就在广场这边,去取了然后回一趟花店投喂某条咸鱼,王西楼则家里纸巾和大米用完了,去超市买点。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找了上来,大概是被夜姬刚刚大喊大叫吸引过来的。过来就开门见山: “美女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我是松子酱文化的,我感觉你的形象非常优秀,请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当艺人?” 夜姬眉头紧锁。 这人说什么,没听懂啊。 艺人是什么人? 魄奴瞄了一眼,从上到下打量了这人一眼,她琢磨不准这个人是不是骗子,如果是骗子就直接让他滚了,如果不是就客气一点让他滚,毕竟让他们家的猫去当什么艺人,她一想到电视里看到傻猫的身影就要笑掉大牙了。 “没兴趣没兴趣,她不会当什么艺人的。”她挥挥手打发对面。 那星探还想说什么,然后注意到这个姑娘也是长得格外标识,虽然没有旁边穿玩偶服的少女惊艳,但身上的气质秒杀绝大部分美女,有种时间沉淀的历史美人感。 “这位美女有没有兴趣,你的形象也很好,我们这是正规的娱乐公司,资源很充足,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毕竟被夸好看,魄奴不禁默默站直了一点,沉吟两秒:“哦?我的形象也很好?” “对!” “哪里好,你详细说说。” 还不待她说什么,旁边的谢洁姝却咦了一声:“松子酱文化?《爱豆练习生》,《青春有我》的制作公司?” “对对对!之前很火的《快乐男声》也是我们公司制作的,我们公司艺人很多在荧幕上你们肯定都见过,比如……” 星探生怕被认为是皮包公司,或者那些诈骗的小娱乐公司,见他们之中有人懂行,连忙倒豆子一样吐出几个现在比较火的一线明星。 他看了谢洁姝一眼,嗯,也是个美女,然后又看回魄奴和夜姬两人,眼里诚意满满。 谢洁姝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所以为什么看我一眼就不看了?看到他们就说形象好?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 魄奴看到风无理回来,小跑过去抱着他胳膊:“姐夫!这人说我能去当明星!”语气里带着小炫耀。 星探看了看她抱着被喊作‘姐夫’的男人的胳膊,心里嘀咕这姐夫小姨子是不是太亲密了。 随后就看到这男的,也是一表人才的,起码有当爱豆资本的,感叹好看的人都是扎堆的。 “当明星?”风无理疑惑看了他一眼。 “你好,你是他们的家长吗?我是松子酱文化公司的经纪人,想问问你有意愿……” 原来是星探,郡沙这边因为弗兰台,娱乐方面异常发达,平时热闹的地方街上说不定都能遇到明星。风无理刚想直接拒绝,又想他没必要什么都替他们做决定,于是问魄奴:“你怎么想?” “啊?我没怎么想。”魄奴没想到风无理会这么问自己。 “你想去当明星吗?” “我没想过……”魄奴还真没想过自己要去做点什么,“不过好像听起来挺好玩的。” 风无理揉了揉她脑袋:“小夜是肯定不能去的,不过你就自己想吧,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拒绝了。”(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五章 女孩子们 今晚魄奴都已经要一口拒绝那个什么星探,虽然去当明星听起来好像还挺有乐子的,但是她感觉听起来就好像好麻烦。 结果谢洁姝却把名片接了下来。 看完绾绾走完t台后,谢洁姝提议去买衣服,天气凉了要买点秋衣。 王西楼也说好:“你最近不是赚了不少,刚好给我们一人挑几件衣服。” 某个女大学生一张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风无理选择告辞,陪女人逛街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陪一群女人逛街,绾绾和夜姬跟了过去。 尺凫也不喜欢逛街,她骑着自己的爱驾慢慢悠悠在路边跟着他回去,因为个子有点矮,坐在上面蹬有点勉强,所以她都是站起来蹬。 两只小精灵坐在她车篮上跟她一起兜风,时不时出现在风无理前面,时不时又落后他一大截。 过了一会儿,她一脸沉思地过来,指着路边跟风无理说:“这里白天经常有辆车停在这里,我观察很久了,每天八点停在这,下午五点就又走了。” “什么车?”风无理一愣。 “白色的车,中巴大小,经常有人上车,然后又从后门下来。” 什么东西那么可疑啊?风无理有点纳闷。 她一脸废了挺大功夫才打听到的样子,说:“我今天凑近了找人问了,是卖血的。” “……是献血车吧。” 尺凫眉头一皱,然后摇摇头:“就是卖血,卖一次能拿一张麦当劳的消费券,可以换一个三十块钱的套餐那种!” “什么!卖血就能换吃的!” 灶吆精神一震:“它什么时候来,我明天去试试!” “我,我也去!”亥灵胎是个小跟屁虫。 风无理弹了她脑门一下:“你去干什么,人家一次抽200毫升以上。” 亥灵胎捂着额头,落在尺凫脑袋上盘腿坐着:“200毫升?是多少呀?” “是能把你和你姐姐都抽成干尸的量。” “我明天去试试。”尺凫店长非常在意,包子脸上有点笃定。 风无理刚想说你体内有血吗,忽然想到魄奴是有血的,按理尺凫也是有,但是他们的血测出来谁知道什么鬼。 “那你明天喝多点水,喝到肚子涨涨的,能卖的血说不定就多点。” “有用吗?”她眉头一皱,还真的思考起来。 亥灵胎和灶吆在幻想明天尺凫姐姐请他们吃大餐,他们俩两根薯条就能饱餐一顿了,尺凫店长可谓豪气干云,当场就答应下来了。 风无理懒得管他,反正到时候是要身份证的,尺凫身份证现在还没办下来,到时候她去了也白去。 回到花店,老板椅上的索关还在看《甄嬛传》,她打横着,把老板椅当床躺,桌子上的杨枝甘露就喝了四分一。 不用猜也知道,她是觉得捧着那么重一杯饮料,然后用吸管吸上来这样太累了。 “小徒弟,快过来喂我~”她声音轻飘飘的,风无理不认真听还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你回去吧,我回来看店。” “用完人家就扔,呵,男人。” “你顶着小学生的脸,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你看,又着相了,外貌是可以变得,我这是节能模式。” “你现在都定型了,还能变吗?” “我是说我的内在,别看我现在身板平平,我的内在可是和王西楼一样丰满。”她说着,还在自己身前比画,画出一个不小的弧度,表示把自己当萝莉看就大错特错了。 他好笑地把咸鱼赛了回影子,有种把抽屉打开,然后把什么东西塞进去的感觉。 她的杨枝甘露被尺凫享受了。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买衣服小分队才吵吵闹闹回来,老远就能听到魄奴那大嗓门,一只黑猫跑得欢快出现在花店前。 “吾辈又是第一名!” 事实上压根没人跟她比,她也不在意,小跑进来,冲风无理说:“无理,快给吾辈倒杯水喝喝。” “自己去喝,我开着游戏。” 夜姬就站起了身,脱下玩偶服的头套,走到饮水机前蹲下,把脑袋对着出水口下面,张开嘴接水。 亏她拿自己的颜值做这样女神经一样的事情。 后面几人姗姗来迟,风无理看了看时间,也到了关店下班的点。 “买什么了你们?。” “几件厚一点的衣服,还给你买了一件卫衣。” “她给钱吗?” “什么她她她的,我没有名字吗?” 谢洁姝哼了一声:“就他们几个穷鬼哪里有钱,让王西楼付钱她非说是攒的嫁妆,赔钱货。” “也有你那份。” “呸!” 她说:“以后可不准说我老是来吃白食,几件衣服老贵了。” “我也有啊,真是受宠若惊。”铁公鸡拔毛了属于是。 “绾绾也有,谢谢姝姝姐姐。” 谢洁姝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吾辈也有小猫衣服!” 夜姬其实刚刚就想穿回来的,但是王西楼说新衣服很多人摸过,要洗过才给她穿。 风无理把她抱了起来,笑道:“走吧,关店了。” 恰巧尺凫骑自行车兜风回来,绾绾和抱着夜姬坐在她后座,车篮则坐两只小精灵,几个叽叽喳喳,不知道讨论些什么,风无理有时候还挺羡慕的。 无忧无虑,每天都有朋友一起玩。 谢洁姝今晚要他们家睡。 回到家里,她人前端庄的姿态立刻就颓了下来,一只手扶着鞋柜,弯腰把高跟鞋都脱了下来就随便扔,整个人就往沙发上一躺。 “累死了,几点了现在,都快十点了,还没洗澡呢。” 后面几只小的,包括尺凫,一进门就往阳台跑,她看得一愣一愣。 “他们干什么?” 风无理说:“绾绾有个作业好像要种花生,她们在阳台种了花生,还每个人种一株,从出芽一直每天都要去看长高了多少,每天都去浇水什么的。” 魄奴耻笑:“一群小学生。” 说着她自己也大摇大摆跟了过去,客厅里都能听到魄奴大魔王在阳台嚷嚷:“果然,还是我的花生苗长得最高!哈哈哈!”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六章 就喜欢她这样的 阳台种了一排花生,每一株花生前面都有一个小木牌,小木牌上写着这株是谁的,都是风无理给他们做的。 绾绾是也因为课题作业,夜姬是看到绾绾有她吵着也要,她还挑衅魄奴,说自己以后种出花生有花生吃,魄奴自然不甘示弱,说到时候偷偷摘了她的花生。 小哭包又哭哭啼啼找他告状。 然后他就给每个人都搞了一株,连尺凫和亥灵胎也有,自己照顾自己的。 他们每天一回来就一窝蜂跑到阳台看自己的花生长得怎么样了。 风无理在帮绾绾做观察日记,给她量一下今天花生苗多高了,浇了多少水,让绾绾都记录下来。 旁边两个怨种姐妹又在互掐。 “傻猫,看到了吧,你种的花生苗比我矮了一大截!” 魄奴放肆大笑,她的花生长势确实最好,第二好的是灶吆和亥灵胎两姐妹,第三就是尺凫店长的,他们仨其实都差得不多,毕竟王西楼种了五百年地,种地经验max。 风无理和绾绾的就差了一点点,但也没看出什么区别,只有某只猫的花生看起来不太行。 夜姬看了看自己的,又看看她的,不服气说:“我,我的花生苗到时候会,会结超级多的,你的一个花生也结不了。” “你的都嫣唧唧的,你的花生苗都要死了。” “胡说!吾辈的花生苗,长得可好了!” “你自己看,都焉了……” “不准你说!吾辈……吾辈要朝你的花生苗吐口水!”她小猫头朝着魄奴的花生苗一顿“呸呸呸!” 这可气坏魄奴了,拎着她后颈提了起来,两人吵了一顿,夜姬让无理给她看她的苗为什么没他们长得好,是不是他们偷偷背着她喂花生苗吃了什么好吃的。 风无理看了一眼,无奈道:“你是不是又偷偷给你的苗浇水了,你的浇太多水了。” “吾辈就浇了一点……” “你那是一点吗?水都快排不出去了。” “吾辈怎么知道,它又不会说话,吾辈又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口渴。” “你等我们浇水的时候再一起浇。” 夜姬还想说什么,卫生间的王西楼喊她过去洗澡,她就跳下阳台,一顿小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嘴里叼了几颗猫粮放在花生苗旁边。 “请你吃吾辈的小猫饭。” “我数到三——”王西楼夺命连环call。 她连忙跳下阳台,一顿小跑过去。 绾绾种是因为作业,夜姬纯粹是玩,魄奴是攀比,尺凫和亥灵胎则是两个吃货,他们已经在商量花生种出来后要怎么做。 种出来的花生苗已经比两只小精灵还要高了。 “一颗种子能结一百颗花生呢!”亥灵胎很激动。 尺凫已经在做计划了:“我们这里两株就是两百颗了,到时候五十颗做盐焗,五十颗做蒜香,五十颗做成咸干,五十颗做蜂蜜花生!” “我们可以留几颗留种!”亥灵胎提醒:“以后就一直有花生吃了。” 留种…… 尺凫店长是个很有想象力的孩子,她看着自己茁壮成长的花生苗,想着,她可以去种花生出去卖。 花生种出来后,留一些留种,留一些自己吃,然后剩下的花生拿去卖了。 一颗花生种子能结出一百颗花生,然后花生又生花生。 这完全就是钱生钱啊! 冥思苦想的尺凫店长瞳孔一震,黑色夜空仿佛劈过一道闪电。 说不定……自己在这方面是个天才! 风无理跟绾绾记录完就没管这群憨儿吧唧的王西楼分身,出去打会儿游戏。 谢洁姝坐在他们后面的沙发上,坐姿感人,一双大长脚蹬在墙上,脸朝天花板,头发有些垂到地面,隐形眼镜刚换了下来,换上一副黑框眼镜,手里举着手机在发微博和朋友圈和小红书和抖音和…… 谢洁姝是每隔两天就发一张现充朋友圈的人,风无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平台的账号,每个平台又有多少个小号,发完后还得用各个小号在底下评论点赞。 所以她现在手指对着屏幕翻飞,显得格外忙碌,编辑完又删掉,然后不断重新编辑。 她现在编辑的是微博内容: 郡沙时代广场万圣节,给亲戚家孩子化妆参加走秀,没想到遇到xx娱乐的星探问我要不要当明星,其实人家还是大学生啦。[捂嘴笑][捂嘴笑][调皮] 下面还有九宫格。 大部分照片都是魄奴给她拍的,一百张里面有个两三张能用已经是万岁,她刚刚找照片都找了很久。 照片里唯美,女神气质,像里路人看到后,会震惊地说:看!那不是xx大学的谢校花吗?天啊,真的是谢校花,谢校花怎么在这里? 此时谢校花打字速度过快,一个手不稳,手机砸脸,掉到了地上,然后迅速翻身去捡,看到手机屏幕没碎才松了口气。 这可是她省吃俭用一个月买的最新款苹果。 “你们谁去洗澡?快点。” 王西楼提着一只已经吹干的黑猫从卫生间出来,一扔,黑猫就撒欢地跑开。 “我先洗。”谢洁姝起身,“对了,刚刚应该买套睡衣放这的,又给忘了。” 她每次回来睡,都没衣服换,她个子一米七几,比王西楼高了一大截,衣服都不合身,每次都穿风无理的。 “我给你拿,上次给你买了,洗过了的。” 王西楼刚洗完澡头发还半干不干的,歪着脑袋让头发自然垂在一边时不时甩一甩试图让头发快点干,一只手把她的衣服递给她。 那边风无理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板上和魄奴打游,谢洁妹又看了看准备去晾衣服的王西楼。 “嘶——你现在怎么一股人妻感?” “人妻感?什么东西?”王西楼感觉她莫名其妙的。 “就是你这幅样子,一点少女感没有,一副已经嫁人很多年的样子。” 王西楼白了她一眼,她是不会老的,嫁人很多年的样子和没嫁人的样子,都是她青春年少时的外貌,紧致、白嫩的皮肤,花一样娇俏的脸,所以她从来不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老了变不好看。 但是十六七岁少女外表下,毕竟自己是八百岁的年龄,被时间不断打磨的心态,让她在一些偶尔生活细节上肯定会显得老气。 不过这都没关系。 小徒弟就喜欢她这样的。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 我背后长眼睛的 谢洁姝洗澡洗了半个小时,然后轮到风无理进去,三分钟就出来了,擦着头发,下身大裤衩,裸着上半身,衣服拿在手里。 谢洁姝多看了两眼。 风无理顺着她视线看她,她则弹了弹舌,故意用耍流氓的语气:“身材不错。” “你换下来内衣物就放在洗手盆,不过我刚给你洗了。” “你!变态!” 谢洁姝急急忙忙跑回卫生间。 在沙发上玩斗地主的王西楼一脸震惊:“伱还会洗衣服?”天呐,十几年他什么时候洗过东西? “骗她的,谁叫她衣服每次换下来就乱扔。” 风无理感觉身上水汽干得差不多,随便把衣服往脑袋上一套,然后挨着王西楼在她旁边一坐。 直接给她弹开。 师父大人呀的一声,手一滑把王炸用了,窝火得不行,一手抓他胳膊,一手给了他一顿连环拍肩: “挤个毛线哦你!屁股大了不起啊?那么大位置不坐,天天,天天挤你师父!” 挨一顿打的风无理不疼不痒,坐在那里不动如山,看魄奴盘腿在前面玩某个魂系游戏,仿佛压根没意识到旁边一顿老拳招待他的王西楼。 笑死,也不知道是谁,趁他小的时候天天都这样欺负他,现在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他拿起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可以啊,今天不是玩了挺久的吗?现在还有两千豆。” “咋子嘛!给我!” “我玩玩。” “师父王炸都给弄没了。”难得那么好一手牌,越想越气就又给他一拳头。 风无理往沙发后面靠,把怒气满满的师父大人腾了起来,放在自己前面坐着,下巴枕在她香软的颈窝里,胳膊环在她两边肩膀放在她身前。 “会赢的。” “赢不了给你手机我玩。”她知道,她徒弟号里斗地主有几十万豆。 “……不给。” 王西楼靠在他怀里身子向上一矮,对他下巴来了个天灵盖冲击。 风无理差点咬到舌头。 从卫生间出来的谢洁姝看着两个人腻歪在一起,一脸都是嫌弃,只觉得王西楼没救了,男人有什么好的,只会影响她搞钱的速度。 这把斗地主还真赢了,风无理唉声叹气,“太简单了,都是些低分局,赢了也没意思。” 真是得意死他了,王西楼感觉这徒弟长大后真的变得好讨厌,又臭美又自恋,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可爱。 “帮我打。”她心安理得道。 风无理哪里能不答应的,然后就又开了一把,轻轻松松就又赢了,最后加倍到两百多倍,限于玩家本身豆子少,到手赢得也不多。 然后一直赢多输少,马上就三万多豆,这让王西楼大敢困惑。 她一直以为,风无理号里那么多豆子,是因为他打得比自己多,可是现在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就一直在赢,我都是赢一把输一把。” “运气好。” “咋搞的,快教师父。” “记牌啊。”风无理无奈。 “什么东西?” “一共就54张牌,你记住对方都出了什么牌,就能分析出另外两家大概还有什么牌。” “……” 王西楼没懂,但是她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再问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于是一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已经懂了的样子,道:“继续,再给我打点豆子。” 说着,仰着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不论多少次,被师父大人这样献吻,都是能让人热血沸腾的,风无理忽然想到小时候,王西楼也是喜欢这样抓着自己亲自己脸,当时自己讨厌死了,到了小学三年级就警告她,再亲自己就和她翻脸了。 现在一想,自己当时真是脑残。 他把另一边脸伸过来。 王西楼又赏了他一个。 风无理又把正脸对了过来。 没办法,谁叫是她的心头宝呢,王西楼凑上去又赏了他一个。 “我的背后是长眼睛的!”魄奴突然发声。 虽然她没看到后面有什么动静,但是突然不说话了,她用屁股都能猜到那两人在干什么。 风无理咳嗽一声,又开了一把斗地主,等魄奴打完狮子猿,放下手柄跑过来,抱着风无理的脸,问:“她刚刚亲你哪了?” “没有,我们一直打游戏,你问她。” 怀里王西楼也点头。 “不说是吧!” 于是魄奴抱着风无理的脸亲了十七八下,然后下一个…… “有病不是,你亲我干嘛!?” 魄奴被王西楼拿拖鞋赶着去洗澡,边走边心满意足地擦嘴。 等她洗完澡出来,客厅里两师徒也回房了,时间已经十一点半,她突然感觉气温是不是有点冷,今年冷空气好像来得比以往还要早一点。 啪嗒一下把客厅的灯也关了,她大摇大摆回到女生宿舍,发现谢洁姝居然也在。 一大一小两个大美人躺在床上玩着手机,风光无限。 “你怎么在我房间?哦,今晚要陪我睡?” 在床上的尺凫没好气道:“这明明是我房间!” 这个老赖,自己有房间不睡,就喜欢睡她的床,睡觉还不老实,现在都明目张胆说这是她房间了。 魄奴可不跟她客气,踢了拖鞋就上床睡觉,被子一掀钻进被窝里,“关灯精灵,灯关一下。” 一块橡皮擦朝他扔了过去。 虽然很不爽,但是灶吆还是把灯关了。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 但是都没人睡得着。 魄奴也老不得劲了,但是床多了个谢洁姝,太挤了,她打游戏都费劲:“我们说说话吧?” 没人理他,还是亥灵胎小天使,回她:“聊什么呀?” “不知道。” 亥灵胎和灶吆是睡在衣柜改造成的小房子:“尺凫在看什么,她都看一晚了。” 魄奴嗤笑:“她现在被迷住了。” “什么?” “我看看……《打开衣柜,然后捡到异世界美少女》” 随后就传来尺凫不满声音:“还给我。” 亥灵胎捂嘴笑:“好奇怪的名字。” “她就喜欢看这种无聊的书。”魄奴来了兴致,问:“对了,亥灵胎,你们在野外的时候,上了厕所要怎么擦屁股。” 衣柜上没有声音传来了。 “喂?在吗?” “亥灵胎?”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八章 卖娃娃 十一月如期而至,月初就来了一次冷空气,过了刚开店的热闹,现在花店进入稳定期,平时人并不是特别多。 风无理报了四级,他虽然高考英语135+,但是他完全不是当一门语言来学的,纯靠死记硬背,所以他觉得自己英语不好。 最近天天跟魄奴打游戏,白天逗逗猫,玩玩店长店长,晚上就和王西楼探讨人生,没事就吃吃喝喝……这样的堕落的生活,他深感愧疚。 十二年的学习生涯,就是为了让他上大学后就放肆自己吗? 他决定今天都不打游戏,不逗猫,不玩手机,好好复习。 桌子上的小精灵坐在一块由几块橡皮,通过浇水黏在一起的大橡皮上。 这是风无理刚给她做的沙发。 学习就是这样的,学着学着就突然发现除了手机外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 “你这些书都是什么呀?”亥灵胎问。 风无理看了一眼,也觉得旁边放的两本掀都没掀开的书有点眼熟。 “英语书,就是外国人的语言。”风无理问她:“先别管这个,我给你做的沙发怎么样?” “挺舒服,软乎乎的。”她开心道。 “舒服就行,今晚带回去放你们小房间里。” “好~” 风无理说:“我再给你们做一个空调。” “你还能做空调!”亥灵胎都快崇拜死他了。 他们房间好多东西都是风无理做的,各种桌子,椅子,床呀,甚至还有衣柜,现在还给他们做了一个沙发呢。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连空调都能给他们做,他真的好利害呀! “能,橡皮还有很多。”风无理看看要怎么用橡皮做出个空调的形状。 “……”亥灵胎欲言又止。 这个空调大概是只能看。 风无理琢磨半天,发现橡皮还挺难剪的,但是答应了的又不好食言,就找了张纸剪出一指长的长方形,在上面画出空调的样子。 “今晚回去我给你们贴上。” 亥灵胎谢谢他。 “你还想要什么,电视机要不要,我给你们再整个电视机吧。” “不用啦,我不太爱看电视。” 风无理遗憾收手,问:“你姐姐他们呢?” “跟魄奴他们去商场了。” “怎么你没跟着?”这小东西一天到晚都黏着她姐姐的。 “姐姐不让我跟着。” 亥灵胎也有些困惑:“她说他们是去干坏事,不能让我学了去。” 风无理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说曹操曹操就到,外边吵吵闹闹,几个姑娘从外边回来,每个人都扛了一大麻袋的——娃娃。 夜姬更是提了两麻袋:“无理!快看,看我们抓了好多娃娃回来!” “姐姐!你们好厉害!”亥灵胎飞了过去,看到那么多娃娃,激动不已。 风无理感觉眼前一黑,面前一幕有种孩子一天不管就在外边闯大祸的感觉:“你们把人家店给打劫了?” 这里起码有上百只娃娃! 魄奴一副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的样子,不满道:“都是我在商场抓的,不信你问尺凫。” 风无理信了她才有鬼:“尺凫,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尺凫在进来时已经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了,缩在夜姬背后,但是没想到居然直接被点名,她一边手拎着好两三个麻袋的娃娃,抬头看到风无理的视线,眼神顿时慌慌张张的,有点飘忽不定。 “尺凫说,是不是魄奴自己抓的?”风无理问。 只见尺凫嘴巴在动,但是听不到声音,好像被人按了静音健一样。 “说什么呢,一点声音没有。” “是,是她抓的。”她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听到了吧。”魄奴一脸神气。 风无理顿时狐疑起来,尺凫店长那么正直一个孩子,从来不撒谎的(除了傲娇说讨厌自己),所以这些娃娃还真是他们抓回来的不成。 “真是你抓的?” “抓得可辛苦了!” “你这花了多少钱?几千了吧?” “一百。” “你一百块钱抓到一百多只娃娃?” “有几次一下抓到两三个,没办法,实力如此。” “说实话。” “害!灶吆帮了点小忙而已。” “姐姐好厉害!”亥灵胎飞过去抱灶吆,灶吆,灶吆一脸不值一提的样子,拍她的背。 风无理已经猜到这群人干嘛去了,什么帮了点小忙,十成就是灶吆钻进人家抓娃娃机里。 想吃什么自己拿。 还不待他批评,魄奴就说:“我这可都是花钱了的,每一次都是投了币然后抓的。” 风无理拿他们没办法,外人也看不到灶吆,在人家看来就是来了个抓娃娃高手,出手之处没有抓不到的。 而且她确实有花钱,就是有一些不太好跟人说的技巧。 “下次不准这样了。”他没好气弹了她脑袋一下:“你们抓那么多回来干什么,家里都没地方放。” “拿来卖呀,我们五块十块一只卖出去,能赚老多钱了。” “净想这些歪门邪道。”风无理心累,然后看了一眼尺凫:“还有尺凫,你居然也跟着学坏。” 尺凫压根不敢看他,感觉内心承受很大煎熬。 魄奴可不管那么多:“走走走,销赃销赃,我们在门口卖。” 五块钱一只的娃娃,销量并不坏,但也不算特别好,路过的女大学生买走偏多。 偶尔有些小孩路过盯着地上的娃娃看,尺凫就招招手然后送一个,魄奴说她这样做生意,哪里能赚到大钱。 夜姬不是只坐得住的猫,刚陪他们卖了一会儿,又去隔壁猫咖蹭吃蹭喝,店员看到门口蹲着的小小身影,连忙过去给她开门请进来。 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时不时就会有小孩子跑过来,也不吭声,就不远不近看着他们地上的娃娃。 魄奴蹲在那里像个老农,跟站前她摊子前的四五岁小鬼对视了好久。 “叫姐姐。” “姐姐好。” “夸我漂亮。” “姐姐你好漂亮。” “好了,你可以走了。” “……” “给你。”尺凫递了一个娃娃给人家。 “谢谢姐姐,姐姐你比那位姐姐更漂亮。” 尺凫笑得脸蛋圆圆的,魄奴问那个小鬼把娃娃还来,小鬼抱着娃娃跑得欢快。 “呸!活不了一百年的短命鬼。”魄奴最讨厌小孩子了。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九章 侦探夜姬 一下午,魄奴和尺凫赚了四百多,几个小姐妹有了钱后空气都变得欢快起来,商量要买点什么。 风无理就在那里,撑着下巴看着他们讨论,愚蠢的小姑娘们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散发着天真浪漫,让他也觉得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个鬼,自己也才二十不到。 真就提前退休生活了是吧。 尺凫说:“麦当劳有新套餐推出了,我们可以去一人一点一个。” “不要,天天麦当劳,我们都是有四百块巨款的人了,你能不能有点志气。”魄奴一口回绝。 “可以买小猫饭!” “不买,猫粮就你一个吃。”魄奴想都不想就拒绝。 绾绾同学举手:“我们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我们老师说了,世上还有好多人吃不起饭呢……” 亥灵胎听了后十分认同,也跟着举手。 然后他们两个就被请出了女生会议。 绾绾扭头疑惑问,“风无理大人,绾绾刚刚说错了什么了吗?” 风无理摸摸狐狸脑袋:“绾绾没错,绾绾是好孩子,他们都是坏孩子,不要跟他们学。” 尺凫不满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要,那你说要买什么。” 魄奴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们可以拿这四百块钱,再去买四百个硬币,然后继续抓娃娃回来卖……”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无理来了一鎯头。 “不准,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家法是什么?”魄奴一愣一愣的。 “暂时没想到,想到再说,反正你们不准再想这些歪门邪道了。” 最后敲定下来小姐妹们去麦当劳豪横一把,魄奴的生财大计破灭,准备去点几杯可乐一醉方休。 “小徒弟去不去?”魄奴可豪气了,“今天我请客。” “不去,我要复习。” “哦哦。” 风无理沉下心来,暗暗唾弃自己,又浪费了一天时间,这下真的要好好复习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秋老虎还没感受几天,每隔一周就来一次冷空气,下了几场雨,街上的人衣服一天比一天厚。 十一月下旬,风无理走出考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四级英语考试不难,题他也都会,但是没有高考时那种游刃有余,有种稀里糊涂写完的感觉。 他在教学楼外边等谢洁姝,人流从门口向外涌,他一眼看到那个高挑的女孩。 她问:“考得怎么样?” “做完了,你呢。” “我也做完了。” 风无理叹气:“上了大学就不想学习了,专业课也没复习,我们这第几周了?” “第十二周了。” 他更叹气,一阵寒风吹来,谢洁姝冷了个哆嗦,抱着肩膀催促他:“快走快走,冷死了。” “冷你还穿那么少。” 谢洁姝刚想说什么,咦了一声:“你家猫来找你。” 风无理也留意到了,路边有一只圆滚滚的小猫咪,走几步停一停,聆听一下路人对她的赞美。 比如好漂亮的小猫咪,这猫好可爱啊,之类的。 当然偶尔也有些愚蠢的人类,会嘲笑她:这猫怎么那么胖,跟个煤球一样。 这时候她就会不服气地瞪那个人一眼,然后四只小短腿滴溜溜地走快两步。 当然,也有人认识这只黑猫,知道她和学校里别的流浪猫不同,这是学校外边那条文化街花店养的猫。 而且因为很通人性,经常带着一群猫碰瓷路人,最近在这一代算是猫网红了。 “呀!夜姬大人又过来散步了。” “不是散步,吾辈是来探案的!” “夜姬大人下午好!” “免礼。” “胖猫咪……嘬嘬……” 夜姬朝他吐口水。 路边很多女生都想摸她,但都被夜姬不着痕迹避开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风无理,屁颠屁颠跑过去,抓他裤脚。 “无理,快把吾辈抱起来,他们都要摸吾辈。” 风无理蹲下来把她抱起来:“你来干什么。” “吾辈在这里的几个小弟被人欺负了,吾辈要教训一下伤害吾辈小弟的坏人!” 那边几个想摸夜姬摸不到的女孩子,看到这猫居然一脸殷勤地要别人抱,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 只是一看,呀,什么东西那么帅?湘大彭于晏? 有帅哥还摸什么猫啊。 心里刚有点小九九刚升起来,但是又看到旁边谢洁姝,女孩子是最懂女孩子的了,一看到谢洁姝一身的各种名牌包包首饰,然后看了她的妆容。 一看就是段位不低的小婊砸。 风无理当然没留意路人什么想法,他听了夜姬的话就感觉莫名其妙:“你的小弟被人伤害了?” “对的!他们前几天不见了,吾辈还以为去找小母猫玩了,然后前天又回来了,身上还受了伤,无精打采的!” 夜姬在他怀里一顿喵,愤愤不平,在外人眼里可爱到简直要爆炸了。 学校里还有人虐猫?风无理皱了皱眉。 他要是大庭广众跟自己猫说话,在别人眼里会很怪,他就假装跟谢洁姝说话:“他们哪里受伤了?” “他们蛋蛋都被割走了!” 夜姬生气极了:“变态人类!为什么要割小猫的蛋蛋,吾辈要把这个变态人类抓出来!” “……” 谢洁姝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 “我来抱。” “她很重的。” 谢洁姝把猫抱了过去,夜姬身上猫毛长,抱起来暖乎乎的,她就把冷冰冰的手放在夜姬的肚皮下面,顿时暖和起来。 只要有人抱自己就好,夜姬也不在乎那一点点冷,她从风无理怀里转移到谢洁姝怀里,扭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抱着比王西楼抱要舒服多了。” “哦?为什么?” “王西楼这里太大了,每次抱着吾辈的时候都挤着吾辈,你这里都空空的,没有东西挤着吾辈。” “下去!自己走!” “不下!!” 塑料姐妹撕了一会儿,夜姬还是赖在她怀里,还在为自己的小弟打抱不平: “怎么可以把他们蛋蛋都割了,他们没了蛋蛋,都没有小母猫和他们玩了。” 谢洁姝问她:“没有小母猫跟他们玩,你那么生气干什么?” 夜姬条理可清晰了:“没有小母猫和他们玩,以后就没有新的小猫子了啊,没有新的小猫子,等他们都老死了,就没有猫陪吾辈玩了。” 谢洁姝很认同她的说法,并且鼓励她尽快找到蛋蛋杀手,夜姬则眼睛瞪得老大,往经过的一个又一个人看。 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凶手!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章 蛋蛋杀手 夜姬是个小笨蛋,她不可能靠自己看就看出谁是蛋蛋杀手,所以装模作样了一会儿后,就让风无理帮她找。 “我也不知道啊,人那么多。” “你想想办法。” “那又不是我的小弟,他们蛋蛋被噶走了又不关我事。” “可是吾辈是你的小猫咪啊,那个人噶猫的蛋蛋,要是对吾辈出手了怎么办。” 谢洁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什么我是你的小猫咪,这种像是热恋期的情侣才会说出来腻死人的话,只是放在现在违和又不违和。 风无理也觉得好笑,“你又没有蛋蛋,那个人不会对你出手的。” 夜姬陷入沉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x,觉得无理说得有道理,那个人只对小公猫感兴趣,不会对她这样可爱漂亮的小母猫下手。 但是她不管,她一定要风无理帮她找,风无理被她吵得脑袋疼,只好给她想个办法。 回到花店后,夜姬看着风无理坐在位子上拿了张纸出来,然后一脸郑重把夜姬抱在怀里。 “我们写一张悬赏令,然后让看到悬赏令的人一起把可疑的蛋蛋凶手抓出来。” 夜姬眼睛瞪圆,有点没太听得明白,但是隐约感觉,好像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好!写悬赏令!” “要你来写,毕竟是你在悬赏。” “吾辈又不识字……” “没事,你可以写猫字,我们人写人的字,猫就要写猫的字……” 风无理拿出柜台里面的一个印泥,抓着夜姬一只前爪,让猫爪爪下面的肉球按在印泥上,然后印在纸上。 印了好几十个猫猫爪印。 “好了,我们悬赏令写好了。”风无理郑重其事。 “喵?”夜姬一头雾水。 “写好了……吗?” 风无理看她,疑惑道:“小夜该不会连猫字都不认识吧?这里写的就是悬赏那个蛋蛋凶手的悬赏令。” 魄奴刚打完一把农,斩杀杨戬狗下无限连,杀得对面屁滚尿流,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往他们这边走: “你们俩回来就一直叨叨聊什么呢?” 风无理看向魄奴,“魄奴也看得出来这里写了什么吧?” 魄奴疑惑看向桌面的纸,看着上面的猫爪印,念了出来: “江湖追杀令,最近有一个专门噶流浪猫蛋蛋的蛋蛋杀手,如果有知情猫或者知情人有相关消息,请来联系夜姬大人……” 夜姬眼睛瞳孔变成浑源。 魄奴看向夜姬:“你不会不懂猫字吧?真是丢猫的脸,不认识人类的字就算了,还不认识猫的字。” “吾辈当然,当然认识!”夜姬急得不行:“就是这样的,就是你刚说的那样。” “都是吾辈写的哦!” “利害吗?!吾辈厉害吗?!” 风无理郑重其事帮她贴到花店门前。 每天,夜姬都守在门口,看一下自己写的悬赏令,然后等知情猫或者知情人过来,跟她说蛋蛋杀手的踪迹。 可惜一连好几天,街边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她蹲在门口好久了,也没有知情猫提供消息。 这不禁让她有点沮丧。 然后有一天,在门口站岗的夜姬就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手提着一只流浪猫从文化街经过。 出现了! 蛋蛋杀手出现了!而且居然是王西楼! “王西楼!你把蛋蛋们还给吾辈!”夜姬奋不顾身冲过去。 王西楼一脸莫名其妙,“那么多车跑过来干什么,快回去。” 被她抓在手里的流浪猫看到是老大,顿时激动了,一顿喵喵乱叫。 夜姬非常生气:“你,你要带他们去干什么?!” “带去绝育啊。” “你就是摘蛋蛋凶手!你快放了吾辈的小弟!” “回去,回去。” 王西楼才不会管她,夜姬就跟在她屁股后面不断叫唤,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只可爱的猫一直追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 那个女生也是真的虎,大冷天的挽着袖子露出光洁的小臂,一只手抓着一只流浪猫,也不怕被抓伤咬伤。 宠物医院离文化街不远,她提着两只流浪猫走了进去,里面的小姐姐认识她一段时间了。 “呀,王姐你又来了。” “小刘同志下午好啊,这两只,绝育和疫苗搞一下。” 兽医姐姐惊讶一声:“呀!王姐你下次抓流浪猫,拿个笼子也好啊,每次都这样拿手去抓,挠到了怎么办。” “没事,你看我那么多次哪里被挠过。” “倒也是,王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兽医姐姐早就想问了。 “我有特殊的抓猫技巧。” 如果她手里的两只猫会说话,早就破口大骂了,什么特殊抓猫技巧,你看过一个从天而降,歘一下拎着自己脖子就走的女人吗? 而且他们不是没挠过咬过她。 那手他喵的不知道啥材质,牙都快给他们崩了也不见破皮! 兽医小姐姐安放好两只流浪猫,就发现门口有一只一直扒玻璃门的黑猫,好像在门外叫了好久。 “咦,王姐,那不是你们家的猫吗?” “是,不知道跟过来干什么的。” “她是不是找你有事呀?” 兽医小姐姐说完就觉得自己也奇怪起来了,猫会有什么事来找主人,不过夜姬大人在这一带很出名的,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猫咪。 “不知道,发神经吧,别管她。” 夜姬就在门口眼睁睁看着,自己两个生龙活虎的小弟,在宠物医院里被摘走了蛋蛋,然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王西楼快住手! 斯道普!斯道普!! 她万分痛苦。 风无理在店里坐着,看到外边有一只失魂落魄的黑猫回来,失魂落魄地来到他脚边,失魂落魄地跳了上来,失魂落魄地坐在他大腿上。 风无理推了推她的小脸:“去哪里玩了?” “无理,你要小心王西楼。” “我小心她干什么?”风无理伸手去抚摸她,怀疑这俩是不是又闹脾气了。 “原来王西楼就是蛋蛋凶手!” 风无理其实早就知道,她前几天专门去抓流浪猫去绝育。 他安慰夜姬说:“王西楼其实不是想伤害你的朋友,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小弟们好的。” 其实刚刚王西楼也跟她解释了,但是她听不懂,她只记得自己小弟一直叫她,她却在门外什么忙也帮不上。 “王西楼就是偷小公猫蛋蛋的变态,无理你是小公人,你可要小心一点,不要被王西楼偷走蛋蛋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 2019即将结束 王西楼最近工作进展突然慢了下来,每当她揣着兜出门的时候,角落里就会有一个黑球跟在她屁股后面。 当她去那些流浪猫经常出没的地方,每次一看到,还未来得及出手,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傻猫就一顿喵喵叫。 然后那些流浪猫就四处逃窜。 王西楼转身看向她,眼里透着危险。 夜姬一点也不怕,趾高气昂。 挨了一顿收拾,又哭哭啼啼跑回店里:“无理呜呜呜……” “你干嘛去了。”风无理抱起这只小可怜,抱起来还颠了颠,小猫咪沉甸甸的。 “吾辈去救小弟们的蛋蛋了。” “你还没放弃啊。”风无理无奈。 “然后,然后王西楼就好过份,当着,当着好多人的面,拎着吾辈起来揍,走吾辈屁股。”她哭的一大包眼泪,说话都一抽一抽的。 “我给你揉揉。” “呜呜呜……” “你揉的时候,的时候力气小一点点呜呜呜。” “都叫你不要去挑衅王西楼了。”风无理都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了。 “你帮吾辈揍回去。” “我也打不过王西楼啊。” “胡说,吾辈有时候晚上去尿尿的时候,在你们门口听到你把王西楼……” 风无理伸手去捂住这猫的一些逆天发言。 旁边打着打着游戏的魄奴笑得抽搐,躺在懒人沙发上工着身子一抽一抽的。 风无理瞪了她一眼,有些恼羞成怒没收了她手机: “一天到晚玩游戏,快给外边那圈花浇点水。” “等等呀!我刚开的一局!等一下掉信誉分哦!”魄奴急着去把手机抢回来。 “什么开一局,再打下去你的人生就毁了,干活去。” “不是啊,我号因为骂人被封了咧!我现在玩的是你的号。” 风无理真的服了,把手机还了回去。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猫条,总算把夜姬哄好,一点点把猫条挤出来喂,有时候猫条沾到手指,夜姬也一点不放过舔干净。 吃饱喝足,又是一只神气的小猫咪,外边走过几只流浪猫,站在门口的树前,也不进店里,时不时叫一下。 夜姬兴冲冲说要出去玩了。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悄然而至,十二月下旬某天晚上,突然降温,下了今年第一场雪,第二天满城白茫茫一片,天上还飘着雪粒子。 一大早风无理被尿憋醒,穿着单薄的睡衣,一出被窝就冷了个激灵,放完水后掀开一点窗帘看了看,外边雪花飘落。 “下雪了啊昨晚。” 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多,他就又钻了回去,刚躺下,某只师父像八爪鱼一样攀了上来,头发落在他脸上。 “怎么好像突然冷了那么多?” “下雪了外边,昨晚来冷空气了吧,昨天还有近十度的,一夜降温了。” “难怪……”她刚醒,声音糯糯的:“对了,今天好像冬至,今天想吃什么?” “冬至不应该喝羊汤吗,突然有点想吃猪肘,我没要求了。” “行……几点了现在?” “才六点,可以再睡会儿。” “手拿开,烦!” 风无理倒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是有时候手有自己的想法的,他觉得这怪不了自己,外边冷风呼啸,被窝里暖如春日,而且还有一阵一阵独特的,独属于王西楼的好闻的味道,怀里还有娇软香暖的爱人。 “王西楼,我觉得我好幸福。” “扯你的犊子!手拿开啊!” 风无理悻悻然把手抽了出来,不再做其他动静,但是他昨晚睡得早,而且属于醒了后就睡不回去的类型。 他问趴在他身上的女子:“你昨晚几点睡?” 王西楼装睡,不吭声了。 “说好一起睡,你肯定又趁我睡着后拿手机出来看剧。” “说,昨晚刷剧看到几点?” “反正我要起床了,你也要起。” 风无理看着她闭着眼睛死活不起,也是无奈,捧着她的脸对着小嘴亲了几下,稍稍往床头靠了靠,从躺着变成靠躺,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 他被子盖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从旁边床头柜把手机拿了过来玩。 而且他还不戴耳机,直接外放。 一阵熟悉的背景音乐,用文字表现出来就是这样:哒哒的哒哒嘟,哒哒得哒哒赌,哒哒的哒哒哒…… “抢地主!” “不抢!” “我抢!” “不加倍!” “不加倍!” “超级加倍!” 王西楼极力忍耐,脸埋在他胸口装尸体,对这人拿她脑袋当手机支架然后在她头上玩斗地主都忍了。 “你的号。” “让我玩!” 王西楼气冲冲地翻身把手机抢了,然后发现这一把是一手烂牌,一手烂牌就算了,他还给她抢了地主,还超级加倍! 逆徒!妥妥的逆徒! 她扔下手机装牙舞抓扑了过来:“为师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战况十分焦灼,打完她又要赖床,不管怎么说就是想要睡懒觉,风无理无奈极了:“你是越来越懒了。” “你起自己起。”她拿被子盖过脑袋,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 风无理在衣柜里找衣服:“我那套去年买的羽绒哪里去了?” “另一个柜子,最左边挂着。” 风无理还真找到了,又回头问床上那条毛毛虫:“我那件有红色公仔印刷的保暖内衣呢?” “放起来了,你拉开衣柜下面那个抽屉找找。” “哦哦,找到了。” 穿戴整齐,刷牙洗脸出房。 因为灵力量下降,今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气温下降对身体的影响,原来冷冰冰的感觉就是这样。 不过也还好,他穿一件保暖内衣,然后外边再套一件羽绒就已经很暖了。 魄奴还是一副叛逆少女模样,穿得十分凉快,还是风无理强迫她穿上厚一点的衣服,她才不情不愿穿了件加绒卫衣。 尺凫则是全副武装,棉裤棉袜,耳罩帽子,身上戴着手套,脖子围着围巾,脸因为天冷而出现孩子般的高原红。 虽然因为衣服穿得多而臃肿,行动不便,但她是真的暖和,说话冒着白烟。 尺凫店长十分得意:“我穿了七件衣服。” 她好像非常得意,风无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穿了那么多衣服是一件很值得得意的事。 风无理:“看出来了,你把能穿得都穿上了。” “我前天就看天气预告,说今天降温,早早就准备冬天衣服换了。” 果然,自己才是最有先见之明的,她昨晚还把床垫换成那张最暖的毯子,结果魄奴还说惹着她,看,后半夜果然就变得超级冷了! 魄奴趁她不注意,手沿着后颈伸到她她后背,顿时给她冷一激灵。 “冷死了!快拿出来!”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大雪 尺凫店长跟魄奴扭打在一起,只要不波及自己,风无理最喜欢看女人打架,恰巧家里每天都能看。 夜姬一看又打起来了,叼着拖鞋不断往那边凑:“尺凫!尺凫用这个!” 过一会儿又叼一根鸡毛掸子:“试试这个尺凫!试试这个!” 再过一阵,她已经被魄奴赛进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外边还给拿什么东西顶住,夜姬在里面瞄了半天也没人放她出来,还是绾绾刷完牙给她放了出来。 “吾辈刚刚都快要自己出来了。” 这猫嘴可硬了,出来后客厅里都不见人,跑到阳台发现大家都在,好像是担心种花生被冻死。 小姑娘们忙着给花生苗保暖,忙里忙外,风无理吃过早餐和王西楼去店里开门。 今年王西楼没那么怕冷,里面一件高领毛衣,外边套了一件长款羽绒,然后围了一条围巾,两侧头发半遮着脸,素白的小脸少女感十足。 进了电梯,她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凑过去噘噘嘴,看看自己睫毛,弄弄前面几根刘海。 她虽然总是慢一拍,但其实永远不会停留在某个时代,从她现在进个电梯都会臭美一下能看出,王大娘也在慢慢同化为现代王姑娘。 她突然长嘶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看向风无理,脸上满是智慧,问:“你说,现在电梯向下,师父现在在电梯里飞起来,会怎么样?” “……会吓到监控室里的保安大叔。” 王西楼一思考,风无理就发笑。 她看向摄像头,眼睛一凝,然后得出结论:“没有视线,监控室里没人呢。” 风无理一脸牙疼:“你闲着蛋疼呢。” 她眼睛一瞪:“再说荤话,师父就掌嘴了。” “你飞吧。” 王西楼说干就干,只是在风无理视线中,王西楼是突然双脚离地而起,嘭一下砸到电梯顶,好像原地起飞撞了上去一样,但是王大娘身手敏捷,短短零点一秒中就调整身姿,最后是倒立在电梯顶。 “嚯!没吓死我!” 她站在电梯顶,叉着腰,头发和衣服也不知道她又用了什么邪法,倒是没有受重力影响向下垂去。 别的女朋友会跟你坐电梯的时候,突然倒立在电梯顶吗?风无理觉得有一个神仙女朋友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师父刚一飞起来,这电梯顶就往师父脑袋砸,幸好我反应快!” “快下来,电梯快到了。” “你要不要上来玩?” “我上去干嘛?奇奇怪怪的。” “唉,体验一下嘛!有句名人名言说的好,人生就是要体验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哪里来的歪理,你自己说的吧。” “你懂什么,那些一百多岁的年轻人随便胡扯点什么都能被当成名言,我活了八百岁就是名言中的名言!” “不要,没你那么无聊,快下来。” “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就下来。” 风无理才懒得理她呢,电梯在下到一层的前,两师徒站在电梯顶,对着镜子拍了张合照,风无理觉得自己要变成和王西楼一样无聊的人了。 “拍得怎么样,师父看看!” 只是电梯在下到一层前,居然在四楼停了,只见叮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个要赶早八点公交的社畜站在电梯门口,看到电梯顶倒立站着两个年轻人,清晨的脑子完全转不过来。 然后下一秒,电梯里两人又一瞬间不见了。 “??” “我操!” 谁能告诉他刚刚那是什么?他眼花了?还是他见鬼了?!今天这班还上不上?! 而此时作孽完的两师徒已经出现在小区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风无理没好气道:“你看看你,非要闹这一出。” “嘿嘿,快走快走,上班上班。”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哎呀别说师父了,不就是被个人看见吗,一瞬间师父就带你飞走了,那个人肯定会以为自己眼花了的!而且就算到处乱说也没人信。”王西楼手一摊,还一副无辜的样子。 “还有上次在湖边跟尺凫他们玩打水漂那次,我都懒得说你。” 王西楼受不了这个唐僧徒弟,在他后面推着他肩膀往小区外走,因为下雪,一大早小区下面人还不少。 虽然天气冷,但是看到下雪了所有人兴致都不错,师徒俩就在茫茫大雪中穿过人群,漫天雪花在他们四周飘落。 有雪落在徒弟脑袋上,她呼一口气全给吹走, 今天雪势真的挺大的,太阳一直不见出来,师徒俩把店开了,七点半尺凫店长先到,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团子骑着一辆自行车过来,下车时因为太臃肿还差点人仰马翻。 “也不用穿那么多吧?”风无理给她拍拍身上的雪。 “现在下大雪,路边都没有难民了。” 在她印象中,每次下大雪路边都会多出很多乞丐和流民,不得不感慨现在真是个好时代,下大雪大家反而高兴,因为可以堆雪人和打雪仗。 风无理给她打掉身上的积雪,好奇问:“你身上怎么那么多雪?” 说到这个尺凫就来气,刚想说什么,哗一下一大团雪球打中她后脑勺,风无理刚给她拍下的雪又满身都是。 “逃跑是没用的,尺凫店长快过来受死!” 清晨文化街还没什么人,远远的,魄奴的身影出现在文化街尽头,迅速从地上挖出一坨雪并揉成球状,疯狂挑衅。 尺凫哪里能忍得了,一副要过去跟那个小婊砸拼了的架式,但是因为她穿的衣服实在是太多了,目标太大,魄奴的雪球不断砸在她身上。 作为魄奴怨种闺蜜的夜姬,永远站在魄奴对立面,但是她比起尺凫也没好到哪里去,扔出去的雪球就没有一个砸中魄奴的,反倒是被魄奴砸得人仰马翻。 她被砸得受不了了,就抱头蹲下。 “对,你就这样蹲在这里,我来进攻。”尺凫躲在她背后把她当掩体。 魄奴大魔王在那笑得十分得意,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大清早文化街的人越来越多,看着几个小姑娘在那打打闹闹,心中感慨着年轻真好。 殊不知全是几百岁的老太太。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三章 魄奴:1974年第一次在东南亚 风无理可没空答理他们打雪仗,在店里记一下账,外边天寒地冻的,桌面两只小精灵穿得有点单薄,跟她一起在前台坐着。 亥灵胎有些羡慕看着玻璃门外边:“我也好想跟他们打雪仗。” 风无理看了她一眼,记账的笔戳了戳小亥灵胎的脸,把她的包子脸戳圆润:“你就算了吧,你出去了魄奴一个雪球不知道给你砸哪里去了。” “不准戳我妹妹!”灶吆一拳捶开他的笔杆子。 风无理也不在意,一只手抓着一个感受一下他们体温,问:“对了,你们冷不冷?玩偶服好像没有保暖的款式。” 灶吆在费劲地试图挣脱那只大手,亥灵胎把手章放在他拇指上,温润凉凉的,也不会太冰,她说: “不冷的,其实我们对于寒冷的感受没有太大影响,只是寒冷的天气会需要消耗更多灵力而已。” “也是,之前魄奴跟我说过,那你们以前在外边,冬天消耗太大,灵力补充不及时会怎么样。” “会睡觉。” “冬眠吗?” “是的。” “那你们要找什么地方冬眠?” “一些树洞吧,在以前的时候我们带走的灵力还比较充沛,姐姐就会找松鼠的树洞,松鼠为了冬眠还会准备好多花生坚果之类的,睡醒了还能有吃的!”她说起这些经历可开心了。 “你们把松鼠赶走吗?” 亥灵胎连连摇头:“不会,冬天把松鼠赶走的话,松鼠在外边就活不下来,我们就借住而已。” “亥灵胎真善良啊。” “可惜就住了十几年,我们就没去松鼠家住了……” “为什么不去?” “姐姐后来打不过松鼠了。” “才不是!”灶吆急了。 风无理仿佛看到了一那段艰难的岁月,一只松鼠每年布置过冬的树洞,每年都会被两个入侵者战领,虽然他们允许自己一起住,但是对于它来说是莫大耻辱。 于是松鼠忍辱负重,每年都锻炼身体,每天做仰卧起坐,俯卧撑,负重锻炼,终于在连败了十几次后的某一年,成功战胜了灶吆,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励志的松鼠短片。 外边战况还十分激烈。 王西楼虽然乍一看是贤妻良母类型,但是运动神经却是爆表,魄奴和尺凫打个雪仗近乎昏天黑地。 只有夜姬还在抱头蹲防,战力近乎为零,扔出去的就没有砸中过,直接被尺凫当成挡箭牌。 魄奴一人大战夜姬,尺凫两员猛将不落下风。 绾绾则在店门口揉雪球,揉出一个非常标准的圆,高兴着小跑过去要给尺凫看,尺凫想也没想接过扔到魄奴脸上。 “哈哈!大猫脸!”尺凫店长撑腰嘲笑她,小脸因为运动和天气太冷而粉粉的。 下一秒一个大雪球直接糊她脸上,因为衣服太多笨重,直接人仰马翻。 失去目标的雪球开始砸向绾绾。 “投降!绾绾投降!” 小狐娘往店里跑。 满街都是四个小姑娘吵闹,王西楼就坐在店门口看,她其实也很想过去玩,但是她自认一个成熟稳重的师父是不会那么幼稚的。 隔壁琴行的钢琴老师也到了,跟店门口的王西楼打了声招呼,然后看着街上几个姑娘感叹道: “妹妹们感情真好。” “哈?他们感情好?” 王西楼乐了:“天天打打杀杀的,哪里感情好咯?” “感情好才会这样打闹呀,我也有个妹妹,还有个哥哥,年龄差得有点大,平时过年过节回去才能见上一面,见面了也不怎么聊天,小时候明明挺亲近的,长大了不知道怎么话都不会说了,客气得好像陌生人。” 钢琴老师看着街边几个姑娘们,天上地上都白茫茫一片,他们仿佛有无限活力,眼里满是羡慕。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还要上班,就想死。 “那我还巴不得他们感情不好呢,每天吵都吵死了,家都要给拆了,你看看他们也老大不小了,下个雪至于兴奋成这样嘛?” “你是现在还吵的时候会嫌弃,等以后妹妹们都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了,不住在一起了,就会想了。” 还嫁人呢,一个个全都往自己‘姐夫’床上扑。 “巴不得他们早点嫁人呢,烦都烦死了。” 钢琴老师抿着嘴笑,她平时就在隔壁上班,当然看得出来,虽然每天都拌嘴打闹,但是这几个姐妹关系是非常好的。 她看向那边,只见魄奴和尺凫两个人好像已经掐在一起。 偶尔能看到个子矮矮的尺凫妹妹用过肩摔把魄奴扔飞了出去,偶尔能看到魄奴一双大长腿对尺凫妹妹进行裸绞,偶尔能看到尺凫妹妹解开裸绞,反身把魄奴压在雪地上锁喉。 钢琴老师:“……”感情好,是这样的。 夜姬在呐喊助威:“快!尺凫!快对她使用爱尔兰十字固!” “是那招!魄奴要用路易斯断头台了!” 钢琴老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是看向旁边两人,见王西楼脸色挺平静的,她嘴边欲言又止的话还是止住了。 王西楼注意到她眼神,有些搞怪地一副武林中人般给她拱了拱手:“见笑了见笑了,武学世家,家风如此,闹着玩的。” “哦,哦,这样。” 琴行老板喊她,钢琴老师说了声就回去。 雪地里两姐妹抱成一团,死死抓着对方。 “松手!” “你先松!” “你先!” “一起,我数三二一一起。” “好,你数吧。” 尺凫店长数数:“三,二,一……” 两个人都没松手,就在此时,有个人往文化街这边走,看到这一幕呀了一声:“小凫?阿奴……还是小楼?”不对,这么不着调她也能猜到这是魄奴了。 苏小欣连忙过去:“怎么打起来了,姐妹什么矛盾也不能打架呀。” 魄奴和尺凫听到声音瞬间收手了,尺凫期期艾艾的,“啊,阿姨,您怎么来了?” 魄奴是个不要脸的,直接黏了上去哭诉尺凫欺负自己。 “阿姨今天要来湘大开个专家讨论会的,现在还早就过来你们这里看看了,怎么还打起来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四章 冬至 苏小欣担心急了,姐妹吵架也不是这样吵的呀,谁家妹妹会“喝啊!!”一下把自己姐姐过肩摔出四五米远的。 魄奴最擅长恶人先告状了,躲到了后面,踮着脚,下巴枕在苏小欣肩膀上: “她还掐我脖子!” “你,你!” 尺凫不太善言辞,气的用手指指着她,但是因为太气了 “阿姨你都不知道,她平时可暴力了,家里谁都敢打。” “我才没有,是你先拿雪扔我的!” “你看她,阿姨你看她还指我!” 苏小欣是知道他们俩脾气什么样的,肯定不会听信魄奴的一面之词,也知道这俩一天到晚吵吵闹闹。 王西楼走了过来:“阿姨您怎么来了?” “来湘大做个学术讨论来,顺便过来你们这坐坐,小楼你也真是,妹妹们打架怎么能就在一边看着呢。” “他们俩闹着玩呢,别看打得凶,其实也没受什么伤,山上道士教的强身健体的养身功夫。” 王西楼一人一下,没好气推了推两人的额头,苏小欣还是觉得不行,很难得地用了比较严肃的语气,对着魄奴和尺凫教育了起来。 姐妹之间要和睦,不能经常打架,家人要相亲相爱。 风无理和王西楼将店里的花搬出去,时不时看他们一眼,只见魄奴一副乖巧听话,尺凫店长则时不时瞪魄奴一眼,店外飘着茫茫白雪,店内鲜花锦簇着。 苏小欣教育人的时候也是细声细气的,跟亥灵胎非常相似,明明表情很严肃,但语气却一点也不重。 王西楼搬花进进出出经过,还会搭一句嘴。 “对喽,一天天正事不干,天天打架。” “我都快烦死了,阿姨你好好说说他们。” “尺凫就算了,你看魄奴,都老大不小了也没点正形,阿姨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优质青年,赶紧给她介绍介绍,把她嫁出去算了。” 苏小欣抿了抿嘴,看了她一眼,没接这茬。 那指定是不行的。 不过她虽然是个开放的妈妈,以前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也依然会觉得有些不妥,两姐妹嫁给同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冲击力太大了。 但是她观察过一段时间,发现几个小家伙们好像完全没有一丝丝的不和谐,姐妹俩也从来没有吃醋啥的。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儿子是怎么办到的。 但是一想到别人只一个儿子只能有一个儿媳妇,自己一个儿子能换俩。 那真是太妙了! 就是小凫,也不知道对自己两个姐姐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态度。 两人把花都搬得差不多了,风无理开了水龙头洗了洗手,冷冰冰的天手碰到冷水像是僵了一样。 他甩干手,用冷冰冰的手捧住王西楼的小脸,“冰不冰。” “起开!”王西楼没好气拍开他的手。 “你围巾歪了。” “帮师父系一下。” “我给你打个死结。” 嘭地给了他一拳,风无理帮她解开围巾重新系,师父大人就学他刚刚那样,把冷冰冰的手按在他脸上取暖,好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偷笑,她一笑嘴里有白烟散出来。 王西楼就说:“你看师父能喷出白色的烟,神不神奇?” “那是因为天气冷,你体温高,嘴角哈出的气遇冷凝结成小水滴看起来就是白烟了,没文化。” 她不满:“师父还能喷火。”说着,嘴角还真冒了一点点火苗,索性没人看到。 “解释一下,高材生。” “解释为什么师父还能喷火。” “说啊,你不是很会说吗?” 风无理不想理这个傻子,最后将围巾一紧,转身却看到苏小欣刚刚就一直看着他们,他很难得的有点窘迫。 看到他带着点青涩的窘迫模样,苏小欣就忍不住笑,她刚刚看两人,真是怎么看怎么搭。 “对了,最近好像流感好严重,你们可要小心点了。” 苏小欣说:“你也快放寒假了吧,今年放假还是别到处去旅游了。” “也没打算去哪里玩。” 他跟苏小欣说:“中午留下来吃饭吗?今天冬至,王西楼要做大餐。” “又麻烦小楼了。”苏小欣笑了笑。 她早上还有学术讨论会议要开,坐了一会儿就离开,前脚刚走,屋里两个小姐妹又掐了起来。 不过他们吵完又很快和好,风无理一时没看,就见两人在门口堆雪人,绾绾和夜姬在旁边帮忙,几个小姑娘蹲在路边把一团雪聚在一起。 女孩子果然是很神奇的生物。 “不要堆雪人,堆雪猫,要堆个雪猫出来。” 魄奴没好气:“没有雪猫这种东西,只有雪人。” “尺凫,我们不要和她玩了,我们自己堆雪猫,让她堆雪人。” “……我也不会堆雪猫。” “没事,吾辈教你。” 王西楼趁着还不算太晚,要去菜市场买菜,走的时候还戴了刚从隔壁药房买的口罩,戴的还是n95。 “绾绾,走!”她在外边喊。 “等等,绾绾这个口罩……” 这个口罩是大人款式,她脸有点小,一个口罩能把整张脸罩住,而且口罩绳子也好长,根本就不合适。 风无理就帮她在口罩上剪出两个小孔,给她后面绳子绑好。 绾绾提着菜篮小跑跟了出去,王西楼看着她口罩就乐了:“谁给你剪的口罩?” “是风无理大人!”她眼睛通过两个孔里看着她。 “你这样看得清楚路吗?” “看不清楚。” “那你还戴。” “风无理大人说没事的。” 没过多久苏小欣就又回来了,要带着魄奴和尺凫绾绾去商场买几件厚点的衣服。 她看尺凫身上有几件衣服好像还是男款,问了才知道是风无理小学时候穿的。 等他们回来时,尺凫店长已经换上一身新的冬天衣服,而且还买了双新鞋,是一双暴走鞋,就是鞋底下面有个轮子的那种。 回来后她就一直滑来滑去。 魄奴嘲笑她幼稚,说只有小学生才会穿这种鞋子。 其实她也很想要。 —— ps:居然不给写,删了几百字不知道能不能过,如果过了大家也不要在章说里讨论那个话题。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五章 饭店 天气越来越冷了,元旦结束后风无理迎来大学的第一个期末,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学! 什么?这个学期要结束了?!还有期末考试?这学期学什么了? 不说都以为他毕业好几年咧,天天跟魄奴几个混在一起到处玩,大学就是这样,老师压根不会耳提面命让你做什么学什么,课堂上课一讲完,听不听得懂都不管,哪能管学到了什么。 风无理觉得太不公平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学,凭什么要考试。 他刚翻了几页高数,就抬头问问旁边的谢洁姝:“我们这学期有几门课?” “8门。” 谢洁姝坐姿很端正,脸上表情温和,她的仪态得体跟附近人数成正比,人越多越装。 “那么多?”风无理骇然:“我怎么没感觉。” “那是你经常旷课。” “有这回事?” “你不学别烦我。” “我学啊,这不是学半天了,去吃饭吧,去学校外边吃,我请你。” 风无理卷着她把头发,绕在手指上,一直转圈圈。 谢洁姝也懒得管他。 她知道这人是个学婊,他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一天天说自己没学没学,她之前回家翻了他的书,笔记全做的密密麻麻。 现在却打扰她复习,真是讨厌! 就在这时,风无理手机响了,他放下同学的头发,见是他舍友给他发的消息。 郑传播:风哥?在哪? 风无理:在家打游戏 风无理:csgo来不来? 郑传播:算了算了,还要复习高数哈哈 郑传播:哪像风哥那么潇洒,我还有几门课看都没看 风无理:我也没看,上线吧,别学了 郑传播:我在图书馆看到你了 风无理一抬头,果然远远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寸头,两人在图书馆里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中午,风无理和舍友,还有谢洁姝和她一个舍友去学校外边下馆子。 几个大学生站在瑟瑟寒风中,南方的妖风不管你穿得多厚,都能穿透层层防御亲吻你的骨髓,学了一早上饥肠辘辘,站在文化街街尾闻着各种饭店的味道。 “吃啥?”赵传博问。 “我都行。”王庆丰其实不太想大冷天出来的,他刚刚还在宿舍打游戏,但是毕竟学期末,宿舍出来聚餐,他不来怕下次就不叫自己了。 “风哥地头蛇,让他挑呗。” 文化街街尾这边,是一些餐馆,偶尔王西楼他们不想做饭,他们会来这里吃点东西。 让他挑啊……全都没有自己女朋友和小姨子做的好吃。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家新店?” 一段时间没来了,风无理没留意到,抬头看一眼,《国王私房菜》,嚯,名字起得倒是有趣。 “这家吧,看起来新开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优惠。” 进去后发现,这店装潢很精致,里面人不多,风无理瞄了几眼,看墙上一些挂牌是的菜色还挺好看的。 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下,桌子上没有二维码扫码点餐,应该是刚开店很多都没完备,就只有个菜单。 “吃什么?”风无理问。 郑传博掀开菜单就研究起来:“菜色还挺多,先看看先看看。” 王庆丰好像听过这店,评价道:“这家店好像刚开的,听系里一些学长推荐说都很好吃,后厨绝对是五星级大厨。” “我看看,九转大肠,蒜香排骨,茄子煲……” “怎么服务员也没有?” “快点啦你,不点给我点。”谢洁姝的舍友也是他们一个班的,大家一个学期下来都已经挺熟。 七个人点了六个菜,也没服务员过来,风无理就拿着菜牌去前台,很多私房菜馆其实都是家庭作坊,像这家前台就坐了个看起来年纪跟尺凫差不多大的女孩,应该是店里的孩子,在前台后面写着作业。 初一看,风无理还被女孩子样貌惊艳到了,洋娃娃般精致的美少女,脸上五官兼具西方的立体同时有着东方的柔和,若是长大了不知该是何等的祸国殃民。 “小妹妹,能点菜吗?我看好像也没有服务员。” “蛤?小妹妹?!” 前台的小姑娘顿时不满,怒视着他,停下手头写的作业,朝后厨喊了一声:“杜可乐!” 很快从后厨里小跑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诶诶,怎么?” 他一出来看到风无理站在前台,然后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前台有事出去了,点菜是吧,你跟我说。” 他看起来像是主厨,但是这店也忒简陋了一点,风无理说没关系。 “这样,她是你妹妹吧,我还以为小姑娘放学来帮忙坐前台来着。” “蛤?!你才是他妹妹!”小姑娘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是他妻子!” 风无理脑子里飘过110三个数字,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也顿感头大,但是显然他已经非常擅长应付这种场面,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和一张身份证:“成年了成年了,她其实已经二十多岁,还有这是我们结婚证,受法律保护的!” 风无理大致瞄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跟他们道歉,男人则表示理解理解,显然有一位长相跟中学生一样的爱人,对他生活也是有不少困扰的。 “可是我刚刚怎么看到老板娘好像在写作业?” “她写的是,闹着玩的。” “你们服务员也没有吗?” “刚开的店,还没来得及招呢,在招了现在。” 男人是那种亲和力很强类型,他看了风无理一眼倒是认出他来:“诶,你是那家花店的?” 看来作为文化街的新邻居,风无理不认识对方,对方却见过自己几面。 风无理又看了他一眼:“嗯,我想起来了,前段日子来订花篮的好像就是你。” “哈哈!” 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以后就是邻里街坊了,今天这顿给你免单,随便点。” 风无理看得出来,这人是真的非常热情,他百般推辞最后说打个八折意思一下就可以。 —— ps:杜可乐和鱼优河,是我其他书的男女主,哈哈,松子大宇宙。还有就是,接下来几天,工作收到offer了,但是没定下来要不要去,所以还会继续物色其他工作,然后20号有个事业编那个准备去考一下,论文初稿要这几天交,所以这几天可能会有点忙,更新可能两天更一章,22号后恢复,嘤嘤嘤。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六章 写小说 “”风无理又跟男人聊了会儿,男人叫杜可乐,是北方人,妻子叫鱼优河,跟他一起来这里开了家私房菜馆。 他是老板,也是大厨。 而且还是相关人士,影子里的右皇在给他提醒,面前这两个生物比较危险,风无理刚从右皇那里得到讯息,私房菜老板就不好意思点点头: “不好意思,没有瞒着的意思,我们夫妻俩确实不是普通人。” “这样啊……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道歉的吧。” 旁边坐在前台的小女孩哼了一声:“因为他是一只哈巴狗妖怪,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人道歉,本王都要后悔嫁给你了,杜可乐你就是一个超级超级懦弱的人。” 听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说,‘我都要后悔嫁给你’,对风无理来说冲击还是蛮大的,不过想到她不是人类的身份,其实也还能接受。 他笑着伸手随意掐了一下小姑娘的脸颊,被盛怒的小妻子一记直拳捶在腰间,鱼优河看着他一点悔改都没有的表情,气不打一处,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枪。 老板笑呵呵看着自己小妻子和新交的朋友,拿着菜单回到后厨。 一桌子全是学婊。 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下午也没课,风无理准备回去看店,同学们要回图书馆复习。 “必须的!老板哪里人啊,这菜色看起来像广府的。” 尺凫小脸严肃,如获至宝双手接过。 男人有些郁闷:“也不能这样说我吧。” “第二卷写完了吗?” “投降,投降,别呲我,现在可没衣服换。”杜可乐汗颜,跟风无理解释: “她属于是精灵,额,这里有精灵这种妖怪吗?反正就是一种很了不起的生物,她自己是这样说的。” “尺凫,快过来。”前台的小姑娘喊。 街边寒风飒飒,推开饭店的门,刺骨的西伯利亚寒流从衣服领子与肌肤亲密接触,风无理紧了紧领口,领着尺凫回去。 前台的小姑娘颔了颔首,风无理感觉她总是十分神气骄傲,好像一脸很了不起的样子,不过她坐姿总是端正,没有一点点变形,仪态气质也跟那些大家闺秀一样,给人一种真的身份高贵的样子。 谢洁姝也诧异了:“这是粤菜吧,北方人粤菜做得那么好。” “不是,我是人类,不过她是妖怪。” 尺凫警觉,小小脑袋上仿佛竖起一双可爱的狗耳朵,鼻子也变成小狗鼻子:“吃饭?吃什么饭?点了什么菜?” 她现在已经是个网瘾少女了,每天晚上都抱着手机看网络,风无理怀疑他们交上朋友的契机也是因为。 偶尔谢洁姝也会给她夹,但是他们全员都是塑料姐妹,谢洁姝能精准夹到西兰花、青椒等尺凫不爱吃的东西。 我也是,感觉要挂了,不知道学什么。 “北方人。” 风无理觉得这一桌人都是话痨,吃饭的时候觉得菜好吃哪有时间说话的,不过风无理也觉得这老板厨艺确实不错。 风无理刚想说什么,饭店外一辆自行车急刹停了下来,某个旋风少女翻身下车。 “你自己写?” 桌子上风无理同学太多了,尺凫还是比较矜持的,不太好站起来伸长筷子去夹,风无理能从她眼神停留的位置和时间判断,然后给她夹一块。 “您是妖怪?”风无理这倒没看出来。 “喜欢多帮忙宣传一下!” “谢洁姝在那,你过去坐着吧。”像她这样的影子,一天吃多少顿都没问题。 “阿河,我回去了。” “最后一个菜,四喜丸子。” 尺凫还在看着第一手原稿,鱼优河看起来虽然和她差不多大,但是已经可以写出很精彩的了,第一卷的时候她就在追,两周前因缘际会尺凫才知道,文化街里那家新开的饭店老板娘就是自己追的书的作者。 风无理回去坐了回去,跟他们聊了聊期末相关的,每个人口供都一致。 “你看看这个,这个是本王这周写的。” “那么多!” “新交到朋友了啊?”风无理扯着小姑娘的侧马尾,感觉尺凫很适合这样的发型,充满着青春活力。 看着两个像貌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讨论着纸上的剧情,有些哑然失笑,也没再管,回去坐到谢洁姝旁边。 “我也要回去写。”尺凫很认真说。 “老板手艺真棒!”郑传博竖大拇指夸。 尺凫也有应对的办法,她会把自己不爱吃的若无其事夹到风无理碗里。 尺凫一脸沉思地点点头,鱼优河启示了她,其实写并不难,不就是编故事吗,她都看了那么多了,没道理自己写不了的……她突然没好气打开风无理的手:“不准扯我辫子。” 老板哈哈笑了下:“以前当学徒,什么菜都学过。” 尺凫店长打了个饱嗝,跟了上去。 尺凫今天梳了个侧马尾,穿着前些日子新买的衣服,叫上还穿着那双滑板鞋,走路都是滑来滑去的,她一进门发现风无理居然也在,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里?” 风无理感觉这样的对话也挺青春活力的,跨坐到自行车什么:“上来吧。” “鱼优河是个作者,她写的可好看了。”尺凫滑了过来,挤开风无理,过去坐在前台后面。 一把小水枪。 “我又没说我要吃。”她保持矜持。 小女孩又把枪举了起来,脸色不善:“看来你的投降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是了,尺凫一天到晚骑着她的自行车在街里街外地逛,完全就是一个该溜子,认识文化街里所有人都不出奇。 这个小姨子现在已经越来越不会跟他客气了,风无理还是怀恋脸皮薄薄,稍微逗逗就能急眼的尺凫店长。 “我跟同学过来吃饭。” “你是第一个看的,感激吧。”小女孩神情无比骄傲。 风无理确有些好奇,看向尺凫:“你们认识?” 我都准备回来补考了,挂了挂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开始上菜了,尺凫脚下滑板鞋幽灵般滑了过来,风无理起身夹个菜的功夫她不知道哪个角落鼠了出来,坐在了谢洁姝旁边。 现在一科都没复。 “你说我写什么好?” “谁知道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