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胄诀》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章 离意 义王府,清心亭 亭内,一男子头盖书卷,似醒似眠,尽是颓然之色。 亭外,一阵轻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羽儿,何事如此急切?”淡淡的声音自书卷之下传来。 略微平复心绪,被唤羽儿的劲装少女正色道:“大人,您的信!” “哦?”男子依旧未动,疑惑道。 “大人,这封信与往常的公函不同,信封上只有一个‘纣’字,而且,是一只鹰送过来的!”平常公函凰羽在男子授意下皆有代理之责,即便重要信函也是统一呈现,鲜有如此特别急迫之时,故而忙解释道。 “那鹰呢?”男子随手拿下盖着的书卷,理了理略显凌乱的便服道。 抬头望着台阶尽头笔直修长的身影,以及一如既往戴着只露出鼻子及嘴唇面具的男子,凰羽不禁又琢磨着面具之后应该是一副非常英俊的脸庞吧!感觉到自己的瞬间失态,凰羽忙正色道:“待我取下书信后,那只鹰就飞走了!” “恩”,男子似乎惜字如金,说完即向台阶之下的羽儿走去。凰羽连忙呈上书信,略微抬头,正欲有所言时,只见男子极为罕见地凝视着手中的书信,或许男子接过凰羽递过书信的刹那未曾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凰羽分明看到了他眼神中鲜有的片刻凝重。 “似乎从来未曾见过大人如此,一定是大人非常重要的人吧,否则大人不会如此失态啊!”一旁的凰羽不禁心里暗自嘀咕道。 未曾理会凰羽的讶异,男子径直向书房走去,末了转身对凰羽道:“羽儿,你派人去魔域山勘察下,看看那只海东青是不是还驻留山中!” “是,大人!” “对了,它通常喜欢在悬崖峭壁处驻留!” “好的,大人放心!出于职责本能,那只‘海东青’飞走的那一刻我已知会凰影安排‘幽影门’的人追过去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男子微微点头,随即负手而去。 凰羽见男子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禁暗自思忖道:“‘海东青’,传说中鸟类的王者,果然是神俊无比啊,不知是何方高人,竟然能驯养此等奇物。”半天琢磨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也不去想了,既然大人如此重视,似乎得尽快找到它的下落,以防万一,于是赶紧再次派人前去勘察‘海东青’的踪迹。” 书房内,男子手握鹰函凝神良久,信中只有寥寥数字——“所为何来,欲往何处;九九重阳,雁荡之巅。” 自燕鲁之乱后,一别三年了,师傅他老人家总算是记起我这个弟子了。当年他老人家一句‘我年事已高,况且闲云野鹤惯了,就不陪你去那劳什子的朝堂之上了!’便一别而去,不想三年了。“呵呵,师傅您老人家喜欢闲云野鹤,我这被您从小教导出的淡然性子又何曾贪恋这帝都的奢华!”思忖许久,男子不禁自言唏嘘道。“三年虽然深居简出,却也知道了不少秘闻,也有了诸多疑问,您似乎不愿让我背负,却又不想隐瞒,究竟何去何从?想必此次,您会为我答疑解惑吧!”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男子的沉思:“羽儿,进来吧!” 凰羽关山房门,转身道:“大人,如您所料,‘海东青’在魔域山一指峰。” “恩!”男子点头,随即心里感叹道:“也罢,留下‘他’,看来您暂时还不想让我前往。既然您说九九重阳,那就再等上个月余吧,反正该知道的也会知道,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了!”暗自思忖片刻,随后对着凰羽正色道:“羽儿,传我令,幽泉三门九堂诸位门主、统领三日后军机处议事。” “是,大人!”凰羽领命,正欲转身出去办差,身后突然传来男子问话:“羽儿,你可知此次召唤他们所为何事?” 凰羽听闻,忙道:“即是大人所命,属下执行便可,不敢妄自揣度!” “呵呵,跟我久了,似乎磨平了菱角啊!”男子轻叹,随即言道:“但说无妨!” “恩!”凰羽知晓自己这位上司并非俗理之人,既然已是应允,于是开口言道:“眼下中秋将至,帝王陛下怕是要尽邀群臣会猎魔域山,而且今年又是每逢十年的大庆,定是少不了以往的夜狩。那夜狩者不是帝室之胄,便是重臣之嫡,而护佑其周全者这一重责,以往不是由随帝王陛下前往护卫的禁卫军,就是由拱卫京畿的虎贲营承担。属下自跟随大人起,得大人信任,代掌军机处,细细想来眼下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大人如此兴师动众,召集幽泉三门九堂诸位门主、统领一起军机处议事,如果说一定有的话,恕属下愚钝,也就想到这件事而已。” “呵呵,不错,确实有这个原因!”男子微抿嘴唇,随即说道:“军机处原本隶属于军队,虽为智囊,实为附庸。军部傲狂,固以为战场胜负、国家安危皆是他们之责,皆小视于军机处。我自三年前接掌军机处,并奏请帝王陛下允诺军机处独成一体,既是为了帝国安全着想,也是希望军机处能够更多的有所承担。” “如今军机处在您统领下,确实已是今非昔比,一切全赖大人!” “没想到一贯不苟言笑的羽儿也学会了拍马屁!”男子摇头浅笑,随即正色道:“羽儿,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兵临城下,军部确实是主角;但为人臣者,当居安思危,替主上分忧解难!如果说军部是驻于台前,那么我们则是隐于幕后!” 闻言凰羽忙抱拳道:“大人教会,属下谨记!” “依往常例,护卫之责定是早已指派。而眼下距魔域山会猎时日已不足半月,街头巷尾的百姓都知道,陛下自然不会忘记,而做臣子的也肯定牢记于心,所以近来禁卫军和虎贲营各部训练颇为频繁,以便随时承接护卫之责。而此时依然秘而不宣,或许是有意把这个任务交由我们军机处来执行!” 闻言凰羽惊讶道:“若真如此,陛下是要好好的考验我们军机处了!难怪这几个月以来大人吩咐三门九堂执行任务加强交叉协作,原来您早已着手准备了!” “或许是我多虑了,只是有备无患,尽人臣之心罢了!” “大人所虑甚远,确实令人佩服!” “三年以来,得这些兄弟们鼎力相助,方有军机处今日地位。我只是不希望有朝一日能证明时,却折戟沉沙,受人诟病,再难以抬头!”男子感慨良多,一时沉思,随后似是有意,仿若无意般道:“凰羽,若是军机处交由你掌管,你当如何?” 共事日久,凰羽已极少听闻男子直呼自己姓名,当下心中莫名一丝慌乱,随即正色道:“如今军机处在大人统领下,朝中地位已逐步稳固,不容小觑;三门九堂兄弟皆已逐步熟冗政令,谨遵而行。我以为当下应继续上通朝廷以簇团结,下疏政令赏罚严明!”凰羽言毕,朝男子望去。 “恩,羽儿确实深得我心,你能看透,我心甚慰!不过,万事万法,大处着眼,难免有所微调,凡事多加揣摩,你会是一个优秀的军机大臣。” “属下受教。”凰羽谦恭行礼,虽心有疑虑男子为何作次假设,但随即已然释怀,不继深思,继而低声道:“大人,方才依照您的意思中秋狩猎是其一,但您现在说的,是第二个原因吗?” “女人心思,确实敏感!”男子不无感慨道,“军机处虽人手众多,但知我隐疾着,唯你和沧龙!如今这病,每逢月圆,愈加严重,我需暂时离开,寻医诊治,以除病根。” 闻言凰羽急切到:“大人贵为军机大臣,治病的话,即便朝中太医也必倾力为之,而您却始终不愿惊扰帝王陛下。大人,您说说是哪位隐士高人,我派人去帮您请过来。” 男子摇头无奈道:“羽儿,自今日起,军机处无论大小事务,你不仅有代理之责,也有决断权,我会从旁协助于你,你务必要尽心竭力!” “大人......” “此事我会向陛下请奏,你不必过于担心来自朝堂之上的压力;三日后我也会在三门九堂诸位门主、统领面前颁布这一决定!” “属下惶恐,怕是并无能力承担如此重任!” “羽儿,一直以来你都很相信我吧!” “恩!” “这一次,你也要相信我的眼光,况且或许无需多久,我便回来了!” “......”凰羽无言,不知如何以对。 感觉此刻略显静谧的书房,男子闭目对着太阳穴轻柔数下,继而道:“好了,羽儿,我有点累了,你先下去,两个时辰后让沧龙墨竹林见我。” 迟疑一瞬,凰羽问道:“大人,需要属下为您按一按吗?” 男子并未睁眼,淡淡道:“不用了,昨日你逞上来的公函还有些许未曾批阅,眼下你也有诸多事宜亟待处理,你也先去忙吧!” “是,大人,属下告退!” 书房内,男子陷入沉思——“来时了无牵挂,别时眷念重重!此去一别,诸人诸事,真能放下吗!” 书房外,凰羽黯然神伤——“从来心如止水,离去却不洒脱!此去一别,诸人诸事,真能舍弃吗!”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章 墨竹林 傍晚,墨竹林,清雅小筑 男子盘腿,席地而坐。 小会儿,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魁梧男子越身下马,一旁有侍从立即接过缰绳,魁梧男子问道:“义王到了吧?” 侍从回到:“禀大人,义王已在清雅小筑等您。” “恩!”男子随即向清雅小筑迈去。 一阵残影渐现渐隐,名为沧龙的魁梧大汉已是消失,侍从感慨道:“沧龙大人这身法越来越玄妙高绝了!” 清雅小筑外,沧龙身行立定,正欲拱手禀报,小筑之内传来男子淡淡声音:“沧龙,进来吧!” 沧龙应声入内道:“义王,以您这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想必一般人怕是都断定您肯定是位隐藏颇深的绝顶高手,要不是知道您不会武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坐吧。”男子并未接话,递上一杯清茶,继而道:“此次南越之行,顺利否?” 沧龙一饮而尽,答道:“义王您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一切都算顺利,一场战事算是尽免了!” 斟上两杯清茶,男子说道:“恩,想必此次差事,倒是顺了你的心意吧!” “嘿嘿,还是义王您懂我啊!在这都城办差,我可算是淡出鸟来了!这次南越两个月的差事,遵照您的吩咐,我先潜入南越首府平皋,参加了南越一年一度的‘武斗会’,您别说,虽然南越偏安一隅,但这‘武斗会’的影响力却异乎寻常,大陆诸国不少好手都前往参加,好不热闹!” “神州大陆民间历来好武成风,但各帝国未免江湖之风过于渗延,虽未曾明令管制,但也不过于推崇,而这南越王却反起道而行之,所以其影响力自然颇广,这‘武斗会’有如此影响力也顺理成章。” “确实!此次幸不辱命,依您之计,拔了这‘武斗会’首魁,顺利见到了南越王‘烛狼’,这个人确实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人豪爽重义气。当日见到他时按照您的嘱托,禀明身份,告知来意,此人非但没有命人将我拿下,还与我赌了一局。” 男子饮茶轻笑道:“哦!是否想先跟你斗一场,再论正事?” “哈哈,义王您倒是看透了他!” “那结局如何?” “平手!” “恩。” “确实如您于我临行前所料,若是这南越王跟我切磋适可而止,那么和谈之事大有可为,不过那场比试也确实让我两人斗的痛快不已!至此以武会友,我俩成了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 “烛狼想必确实是受大楚周边诸国的挑拨吧,否则南越王虽一介莽夫,毕竟也贵为一方君王,虽然他南越军丛林战力极强,但战端一起,便不是‘武斗会’的好武斗狠那么简单,短时间内我南方军必定不敌,但以其国力,一旦陷入僵持,待我大楚整备完善,卷土重来,反扑之势,他必定无力抗衡,更无法承担战败之后的后果。” “义王大智,我跟他提起您的这般分析,他对您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次我回来他还想同我便装前来,与您一叙,不过眼下国事为重,再三劝服才放弃。” “呵呵,有缘自会相聚,如此深明大义之人,有机会自然得结识一番。”男子轻笑,继而道:“此次南方局势,烛狼究竟受哪几方唆使?” “此事确有诸多势力参与,西南米塔耳帝国、北疆的铁门国、大楚的西北属国图其尔邦、以及东海东樱国。” “米塔耳帝国偏居神州大陆南端,历来有进军神州大陆中域之志,几代皇帝极重民生,数十年来稳步发展,更兼有即为近十年来的拉丹皇帝励精图治,国势日盛,图谋中原,他算是一个劲敌;不过虽然米塔耳帝国接壤大楚,但其北有连绵万里的横断山脉这一天然屏障相阻,难有所图,想必这拉丹皇帝支持烛狼北犯大楚,不过是假途灭虢之计,意在大楚与南越两败俱伤,他趁机图了这南越,然后再伺机北上,以图中域。“ 铁门国立足北疆贫瘠之地,资源匮乏,其北莽莽冰原之地,人迹罕至,虽辽阔无尽,但其人善牧,却不善经营,无力开发,于其而言无太大价值;其西有草原联邦,虽同属一脉,但历来正统之争致使纷争不断,损伤惨重;但铁门国近些年来出了个人称铁血宰相的固始,此人对内铁血手腕把那帮荒原草莽治的服服帖帖,对外修好于草原联邦,铁门国这些年可谓是一时风光无俩,特别近几年在其北隅之地又发现了大片的锦铁矿脉,原本剽悍战力颇强的铁门精骑更有武装到牙齿一说,固始如此厉兵秣马,定然也是以待时机,进取中域。” “至于东樱国,其所辖之域虽广,但却系诸多岛屿构成,且诸岛皆以山系为主,缺耕少田,资源匮乏,因此一心向外,更对中域虎视眈眈,况且其种族善隐,性格坚韧,大楚自开国以来一直有灭其之心,奈何海况复杂,更兼后勤难以为继,虽屡次征伐,但最终皆无果而终;五年前的燕鲁之乱,大楚无瑕东顾之计,更是趁机夺了大楚的古台岛,古台岛乃是东海第一大岛,历来为大楚与海外通商之门户,且适宜耕作,矿产丰富,五年来其在古台岛之势渐稳,对南端南阁岛亦是虎视眈眈,想必此次是想趁机夺取南阁岛,互成犄角,以待时机,三路共进,挞伐中域。”言尽至此,男子不禁颇多感慨,本是无意朝堂之人,奈何因缘际会却深陷其中。” 闻言沧龙也慨然道:“义王您虽然足不出户,对这神州大陆的局势却是看的透彻。要不是八年前的燕鲁之乱,持续了五年的时间,想必大楚虽然衰败,但也不至于此吧!” “神州大陆数万年征伐史,王朝更迭,盛极而衰已是常理,天数如此。” “话虽如此,但四年前您却以十四岁舞勺之年的年纪统帅三军,拯救颓势之计的大楚,力挽狂澜,仅一年时间便平定叛乱,不然大楚哪有这三年来的休养生息!” 闻言立身而起,沧龙亦随之相随,行至栅栏,斜倚立柱,抬首仰望暗夜星辰,片刻后幽然道:“若非这燕鲁之乱已是蔓延整个大楚近半数疆域,所见之处民不聊生,满目疮痍,我又何曾想过参与到这纷争的乱世中来!况且自燕鲁之乱后,帝王陛下为免臣下有异而再起叛****乱,也为了对臣子平乱的表彰而大肆封王,朝堂之上虽表面平静和睦,却暗地渐有结党营私之势,此举是福是祸,谁又能料!” 闻言沧龙思忖后补充道:“义王,据烛狼传信,此次若非我们较军部先着一步了却此事,怕是一场战事难以幸免。” “此事我已承帝王陛下应允,先礼后兵,没想到军部还是想横插一脚。”男子似有所怒,又垂首自语道:“战若胜,固然能震慑诸国!但,倘若是败了呢?何况大楚初安,不战不是更好吗,哎,庙堂之上,诸势纷争,以至于此!” 沧龙静默,片刻后男子转过身来:“沧龙,自你我相识以来已有四载了吧!” “是的,自鲁地啱宁城相识算起,有四年了!那时候天下大乱,我无奈做了个山林草寇,本是想安身立命,等天下太平了再另图他计,却没想到遇到屠林那狗官,不好好治理啱宁,却只知道鱼肉百姓,天下本已大乱,他更是闹的啱宁城流民四起,无奈之际竟然想让我协助他屠杀乱民,我不想跟他同流合污,这厮竟然设计抓我,还把这鱼肉百姓的帽子顶到我头山,若非您相救,恐怕我早已是身首异处了!” “哈哈哈,若非你还是个义寇,这种狗咬狗的闹剧我也懒得搭理了!” “嘿嘿嘿”,闻言,沧龙不禁陪笑道。 “凭你的能力,若非身缝乱世,不是万军统帅,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如今这军机处龙门门主之职,虽然麾下没有百万带甲之士,但也算是并未辱没你了!” 沧龙忙拱手言道:“义王过奖了,属下一心相随,可不是图这虚无缥缈的鸟名声。” 摩挲袋中所携半块血玉片刻,男子说道:“沧龙,一月后,我准备离开了。” 片刻震惊之后,沧龙急忙道:“义王,您离开,是彻彻底底的脱离?” “恩。” “为什么,您在这里一切都很好啊,帝王陛下赏识,臣下拥戴......” 男子打断沧龙道:“人生在世,总有颇多无奈,况且入朝为官,非我所愿,如今天下算是安定,而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所以,离开是必然,早晚都要走的!” 沧龙深知男子性格,既出此言,定是去意义绝,忙恳切道:“义王,您是打算去哪里,沧龙必定相随!” “沧龙,我告诉你,并非让你跟我走,而算是有所嘱托。” “可......” “军机处算是你我诸人携手方有今日之势,我虽无心留恋,却也不想经此一别而随其消亡,甚至引起朝野之****乱。凰羽得我悉心引导,虽为女儿身,但心思缜密,颇有统帅之资;你为人忠义,受人拥戴,却不喜朝中蝇营狗苟;凰影孤僻沉默,却极其敏锐,洞察力强。届时我会奏禀帝王陛下,凰羽统领军机处,你为副,凰影代你执掌龙门,不过以凰影的性子,怕是难以说服,届时你即便为军机副大臣,怕是要兼掌龙门。” “义王,权谋之争,我没什么兴趣,但但凡您所托,我必遵从。只是,何时我才能再次追随您左右?” “你我有缘,自会重逢,我离开,确也是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情去处理,你等身处朝堂,难保我日后有需要相求之处,届时自然而然会相见!” “义王言重了,但凡您有所吩咐,沧龙刀山火海,定全力以赴!” “恩,饮了这许久的茶,你肯定也是淡的慌,想必你那些酒肉兄弟该等着急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先下去吧!” 沧龙踌躇片刻,随即拱手告辞。 凝视沧龙背影直至消失,男子重新端坐,举手煮茶,沉思良久道:“来人,备轿。”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章 过往 入夜,帝宫内,御花园,锦麟亭 一龙袍男子端坐案前,侃侃而谈,此人正是大楚皇帝楚礼渊;其对坐处,一锦袍女子,年方二八,风华绝代,乃帝国皇帝陛下第七女,七公主楚玉颜。 楚礼渊轻摇折扇,微笑道:“玉颜,寡人众多子女中,你可知父皇为何最为宠爱你?” 楚玉颜不假思索道:“因为我最为可爱,最讨父皇喜爱呗!” “噗嗤......”,楚礼渊刚饮下的茶水险些喷出:“你倒是自恋的紧啊!” 楚玉颜不屑道:“那不然呢?” “哈哈哈!”楚礼渊大笑一番,随即感慨道:“也只有跟你这宝贝女儿闲谈时才会如此轻松惬意啊!” 楚玉颜动容道:“只要父皇想要找人说话了,儿臣随时恭候差遣。” “哎,身为一国之君,国事家事皆需操持,而这些都能够述说倾谈的,却只有你这个女儿了。”楚礼渊起身负手而立道:“寡人众多子女中,你大皇兄楚义心文韬武略,素有远见,确有一国之君之势;二皇兄楚义道足智多谋,能言善断,乃国之栋梁;其余诸位皇子或好文、或喜武,亦或音律诗文,常人之家倒也算的大才,只是在我帝王之家却是有所偏颇,与你这诸位兄长胞弟详谈,皆是国家之事,他们烦闷,我又何尝喜欢呢。而你诸位姐妹中,除了已嫁做人妇的长公主楚玉蓉从前时常伴我左右,其余诸位姐妹多以君臣之礼相待,鲜有父女之态。唯独与你既能畅聊国事,又能絮叨家常,偶尔闲谈佚趣,时常令我忘却烦恼,调忧解愁!” 楚玉颜听闻楚礼渊一声长叹,试问道:“父皇,几年前虽有燕鲁之乱扰乱朝纲,但已是过去,经过这三年休养生息,大楚也渐有昔日之盛。如今我大楚文有左相夏衍晤辅助朝纲,武有晋王凌炙天威震诸强,更有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义王伴您左右,不知何事令您如此忧愁,以至长叹?” 楚礼渊静立片刻幽然道:“现下大楚群狼环视,危机四伏,好在有一众大臣辅持,尚在掌控之中。而最令我忧心的是另一件事,此事本是我与一世外高人所约,本不应外泄,只是烦忧日久,渐成心病。” “既是有约在先,父皇自然不能轻易泄露,儿臣也只能宽慰父皇,保重龙体。” 楚礼渊凝神片刻,似是下定决心道:“玉颜,你以为,义王这个人如何?” 楚玉颜呆滞,不知所云,片刻后言道:“父皇,若问这泱泱大楚诸位王爷都有谁,怕是人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这位义王了!毕竟当年若非这位突然崛起的义王,短短一年之内便是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平定叛**乱,如今天下之势谁又能说的准呢!?” 楚礼渊慨然到:“是啊,天下人只知平定这天下之乱,他居功至伟,可鲜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父皇,这一点我也挺好奇的,那时候儿臣年纪尚轻,只知道他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至于他如何做到的,也多是道听途说,不甚详细。而且,我也挺想知道您是如何得到他这样的人才的。” 楚礼渊转身入座,端起玉樽说道:“当初燕鲁之乱,历时四载我们才渐渐稳住了局势,岂料竟因几个贪官激起民**变,扰乱后方,顿时令我腹背受敌,若非当时寡人御驾亲征,亲自处决这些狗官,稳住民心,后果难料。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啱宁城有一青年为救其朋友而劫了法场,之后又借势又平了啱宁城民变,好奇之下我派人前去邀请,欲重重嘉奖,岂料此人淡泊名利,竟然拒绝了,寡人当时求贤若渴,所以决定亲自去见见这位世外高人。虽然当时众臣子皆极力劝阻,我还是决定便服前往一探究竟,见到他后才知道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虽然他带着面具,但也估摸出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而他所救的那个人,就是如今军机处龙门沧龙。” 楚玉颜好奇道:“那父皇当时有没有很失望的样子?” 楚礼渊笑道:“失望倒是没有,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能够培养出这样的青年俊才,其背后必定有一位高人伴其左右。所以我也是费尽唇舌想见见他身后的高人,意欲邀请他出山相助。” 楚玉颜顿生疑惑道:“不知道他身后高人是当今的哪位名士,而且为何后来助您平定叛乱的是当今这位义王,而不是他身后的高人呢?” “见到那位高人之后,我才知道他自称‘纣’,因为一直头戴面纱斗笠,所以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面貌,因此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一番详谈,表明来意后,但他却是婉拒于寡人,不过最后却是应允让他的弟子随寡人平叛。” 闻言楚玉颜轻笑道:“想必那时候父皇也是有所踌躇,毕竟义王看起来年纪轻轻,相比之下,这位自称‘纣’的高人才是您最为理想的贤者形象吧。” 楚礼渊惭愧道:“是啊!不过仔细思忖一番,聊胜于无,何况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寡人也确实挺欣赏的。不过这位义王却是有点不情愿,寡人原以为是年轻人迫于压力有点胆怯,令人忍俊不禁的是没曾想到他却是怕朝廷规矩太多令他不自由,最后还是他的师傅好言相劝才答应,方才带着沧龙和我一起回了行宫。” “想必回了行宫,诸位大人见您亲自前往所带回来的高人不过是一个年轻人,还带着面具不敢视人,怕是又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吧!” “是啊!当时我最担心的便是他年少气盛,受不了这番冷遇而扭头就走。岂料恰逢当时一众文武正商讨如何根治流民之乱,武将主张武力镇压,文官主张重在安抚。只是依当时情形,镇压虽短期内能立竿见影,但隐患颇多;安抚之法,则因前线吃紧,并无多余钱粮予以施行。当时争执不下的时候,却是这位被众大臣轻看的少年解了这难题。” 楚玉颜好奇不已,忙问道:“那他当时是怎么解决的呢?” 楚礼渊继续到:“他说‘流民之乱,初看是因贪官污吏所起,而实际上,这不过是事发的一个起因。百姓所求,不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少有所养,老有所依,安居乐业,便已足矣。而国家内乱不止,四年以来可谓是民不聊生,百姓居无定所,食不果腹,颠沛流离,无奈之际,方才导致这流民之乱。而当下叛乱日久,国库渐空,军需尚且勉力维持,实在难以满足百姓所需,即便一时能支持,也难以久继。我以为,如今战事日久,不仅我楚地民众惨遭兵**祸,百姓死伤无数,燕鲁之地亦是百姓流失,人口锐减,即便将来平了这叛乱,也不过一座荒废的空城,想要重振昔日燕鲁之地繁荣,亦是遥遥无期。” “所以我建议陛下可颁此昭令——凡随军辅助大军平叛之百姓,他日收复燕鲁之地,皆耕者有其田,安居有其所。如此既让茫然无措的百姓有了盼头,也让百姓深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同时得众多百姓相助,对军队后勤保障,伤员救助转移而言皆是极大助力。’” 闻言楚玉颜不禁感叹:“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远见,确实令人敬佩!” “是啊,他这一番话,朝野震惊,众大臣无不赞赏。之后的战事,凡大军所向,皆有无数百姓相随,沿途闻风的百姓更是积极参与,大军一路东进,所向披靡,若非身临其境,实在是难以感受当时那种热血和激情澎湃。也亏了他,如今不过三年,燕鲁之地确已再现昔日繁荣。” “难怪民间有言,‘燕鲁在,大楚在’,谁曾料到原本叛**乱之地,百姓却成了拥军爱国之典范。” 尽饮玉樽已凉的茶水,楚礼渊兀自感叹到:“是啊!不仅如此,大军攻至鲁地首府南蓟城下时,满朝文武皆意气风发,意欲一鼓作气,率军强攻,当时只有他默不作声,问其原因,他说大军一路所向披靡,敌人已是闻风丧胆,士气已十去八九,上至将领,下至士卒无不人心惶惶,若是强攻,敌军明知是死,背水一战,极有可能拼死反扑,反而适得其反,况且若是南蓟城城破之日血流成河,会给人以大楚大军嗜杀成性的恶名,甚至联想到燕地首府北延城他日是否也会遭此劫难!如今昭令颁布,天下百姓皆知,恐怕南蓟城内百姓亦如此,所以建议指派一位百姓首领带人进城与城内百姓接触,制造内乱,里应外合,轻取南蓟城。” “原本是血流成河的惨胜,最后却以微小的代价拿下。待鲁地收复,朝堂之上议论收复燕地之时,也是一片争执,吵吵不休,武将一如既往想要乘胜追击一举收复燕地,文官则考虑国库空虚,且已至深秋,不宜大军劳师远征;难以定夺之时,这时候大家自然而然的把目光盯向了他——‘大家所言甚是,各自都有道理。如今燕鲁之乱已近五个年头,我们刚刚拿下鲁地,若是停滞不前,会让周边诸国坐实了大楚国内空虚之实,而当下已有探马来报北方铁门国数万大军似有南下之势,东部沿海一带不时有东樱国骚扰,一旦我们停滞不前,难免有外患之忧,更可能壮了燕地叛**军的胆,看清了我们无力久战,因此确实需要做个了断了。” “而正如右相及诸位所言,大楚国库空虚,已是难以为继,如今渐入深秋,天气转寒,再有一两月便会入冬,敌人也深知如此,若是至大雪天寒地冻之时大军仍旧未拿下燕地首府北延城,是退还是守?退则所收复之燕地尽失,守则我后勤粮草千里之地难以保障,现如今我大军征战日久,已是疲惫不堪,况且北方军身兼地利,更耐严寒,兼有能攻善守的燕地第一虎将田恭,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利于我,战而胜之却是渺茫。” “接下来的我倒是知道的比较详细!”闻言楚玉颜禁不住插话道:“义王献计孤雁城守备军集体秋猎,三千人的军队来来往往换了数套战服作疑兵,铁门国以为北方军有数万之众而不敢轻举妄动;东部沿海一带则令王猛将军集周边数城守军痛歼东樱国一股敌军,使其不敢小觑于我;而他自己则一人一骑,独闯田恭军营,竟然奇迹般策反了田恭,而这田恭也确实当的起燕地第一虎将的名声,率其所部尽收燕地,至此,持续了五年之久的燕鲁之乱方定!” “是啊!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以其敏锐的头脑、极强的洞察以及无人匹敌的胆识把原本万难的事情就这样做到了。” 楚玉颜评价道:“胜而不娇,反而愈发冷静;心系百姓,爱惜三军将士。放眼天下,无出其右者!不过,父皇,我挺好奇的,他当初究竟是如何说服田恭的呢?” “哈哈!这个他也只是跟我们一笔带过。”眼露狡黠之色道:“具体到底如何做到的,你得亲自去问他哦!” 楚玉颜玉颊绯红,片刻暗自镇定后道:“父皇,有一点我很好奇,很多人和我一样,都知道您封他为义王,但却从未有人提过他的真实姓名!” 楚礼渊静默片刻道:“‘纣’先生说他叫‘义心’!” 楚玉颜惊叹道:“和大皇兄同名!!!”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章 杀心 是夜,锦麟亭内,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一席话令七公主楚玉颜震惊不已,半晌后依旧难以置信道:“父皇,天下人都知道神州大陆之上,无论哪个帝国或者城邦,其皇族名讳乃是天下大忌,臣民唯恐避之而无不及,虽然皇子名讳次之,但天下臣民依旧敬而远之,尤其竟然是与大皇兄同名,”楚玉颜轻浮胸口,轻瞥了楚礼渊一眼道:“依照我大楚传统,大皇兄可是我大楚第一顺位继承人,父皇百年之后,大皇兄可是极有可能成为继任大楚皇帝的所在!” 没有在意常人看来大逆之言,楚礼渊说道:“当初‘纣’先生说出来的时候,我最初以为是对我的试探,虽然讶异,但当时情势所迫,求贤心迫,所以一直以来并未深究。” 闻言楚玉颜不禁感慨:“是以这些年来父皇对义王也只是以爵位相称,而对大楚臣民亦是隐藏颇深,您如此胸襟,帝王之家,世间罕有!” 楚礼渊闻言摇头道:“并非寡人胸襟宽阔,而是我与‘纣’先生曾有一“密约”,所以方才显得豁达些!” “想必这个‘密约’,也是父皇您近来寝食难安,甚为烦忧之事了!” 闻言楚礼渊再次长叹道:“是啊,心有忧虑,却不能言,更不知如何去做,哎......” “玉颜虽然也好奇,很想替您分忧解难,但是您即有约在先,自然不便轻言,不过凡事种种,皆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理,终会有解决之道。” 闻言楚礼渊坚定道:“罢了,罢了!时至今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当年‘纣’先生所约定之事,乃是‘义心’助我平**叛,待乱止,若是觉得不可用,则任‘义心’离开,若是觉得可用,则留他入朝三年,三年后则放任他离开。” 楚玉颜震惊不已,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父皇,您是说义王‘义心’要走了?” “是啊!”楚礼渊点头,随即说道:“当初只道‘义心’颇有才能,岂料却是天纵奇才!时至今日,如此有能之士,我怎么能任其离开!?玉颜你说过‘如今我大楚文有左相夏衍晤辅助朝纲,武有晋王凌炙天威震诸强,更有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义王伴我左右’,如此我方能坐稳这大楚江山,若‘义心’离开,我犹如自断一臂!” “如今我方才明白父皇您的良苦用心,您顶住各方压力,拜封‘义心’这一‘义王’之名,乃是超越其他诸王、甚至诸位皇兄、叔王之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朝堂之上,即便诸大臣颇有微词,您也是特令准了义王戴着面具参与朝会一事;其他种种,更是令几位皇兄艳羡不已。” “自入朝以来,他一心为政,屡立奇功;私下深居简出,行事端正,不争功名,不好财色,乃是为人臣子之楷模,满朝文武皆认同不已,因此寡人也愈发重用于他。原本我打算投其所好,让他有所留恋,用时间去消磨他的离意,但他这无欲无求的性子,让我无所适从,皆是无功而返。” “义王确实是人臣楷模,古今难寻!”楚玉颜也难掩认同之色,继而问道:“那么,父皇您究竟是如何打算呢?” 闻言楚礼渊思忖良久,随即正色道:“玉颜,你伴我多年,对这帝王之术多少也有所知闻,如此大才若是能留为己用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为我所用,放任离去,便有为他人所用的可能,你觉得如何处之?” 楚玉颜顿觉浑身颤抖,只觉后背阵阵冰凉,玉手握的深疼,良久后方才幽幽轻道:“杀!?” 锦麟亭内,楚礼渊、楚玉颜父女二人皆静默不语,一时间气氛静的可怕。好一会儿后楚礼渊说道:“帝王者,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然如此天纵奇才,我又岂忍杀之!这不过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的最后一步,况且我也十分忌惮的,便是他背后的那位叫‘纣’的先生,我令人查遍大楚,乃至周边诸国,皆毫无他的丝毫讯息。他日若是我真杀了他这爱徒,不仅落了个忘恩负义之名,也会多了个令我大楚寝食难安的大敌!” 如此难题,楚礼渊纠结不矣,楚玉颜亦纠结不矣。楚礼渊不愿杀,楚玉颜更加不想他被杀;楚礼渊不愿放他离去,楚玉颜更加不想他离去。只是一为公,一为私,虽有偏差,但心意相同。 良久,楚礼渊打断了亭内的静谧,对楚玉颜轻笑道:“玉颜,义王之名可谓是响彻宇内,其才智人品皆上上之选,况且年纪轻轻,却独自一人,未曾亲娶,据闻帝都之内欲与其结秦晋之好的王公贵族更是踏破门槛。所以寡人有意,将他招为你七公主的驸马,使他留在大楚。” “啊!”闻言楚玉颜玉颊绯红,尽是羞赧之色,半晌才细声幽然道:“父皇,女儿年纪善浅,只想好好陪在您左右!” “玉颜啊!父皇视你为掌上明珠,不想你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而做联姻之谋,唯愿你一生幸福平安,得遇知心,相守终老,便已足矣!”楚礼渊真情流露,忽而戏谑道:“不过知女莫若父,你的心思我不敢轻言尽知,但也知之不少,无数王侯大臣公子贵胄欲得你青睐,你皆不予理睬,唯独对‘义心’颇为亲近。你如今芳龄十六,正值少女怀春之际,又有如此青年俊杰,焉能不动心。” 如今心思被捅破,楚玉颜渐渐坦然,同时面露颓然之色道:“父皇,义王确实是难得的夫婿人选,女儿也确实也有心相与,只是......只是......” 见楚玉颜支吾不矣,楚礼渊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确也知道,其实义王他已是心有所属!” “哦?那是帝都谁家大小姐?” 楚玉颜略显哀伤道:“是左相夏衍晤之女夏紫月小姐。” “哦?就是人称左相府‘夏家双姝‘的夏紫月?” 闻言楚礼渊顿有所思道:“若是这夏家小姐,倒是情有可原。” 楚玉颜急忙问道:“父皇为何这么说呢?” 见自己这位溺爱的七公主如此急切,楚礼渊心里更是有所坚决,随即道:“当年寡人御驾亲征燕鲁之地,夏衍晤于帝都留守主持政务,岂料当时流民甚众,局势堪忧,一时难以有所进展。因夏衍晤出身鲁地,调任帝都前在鲁地任职多年,对鲁地甚为熟悉,与众臣商议之后,决定暂时由夏衍晤前来主持治理流民之事,当时这位紫月小姐听说其父欲往鲁地,多年未曾返乡的她欲随同前往看望多年未曾相见的堂妹夏紫曦,当时情形,夏衍晤乃是公务在身,更兼鲁地颇乱,自然不会答应,岂料这位任性的夏大小姐竟然女扮男装,偷偷跟随前往,到了鲁地夏衍晤得知后少不了一番训斥,随即派人护送她回帝都,不料半路夏紫月竟然撇开随从,偷偷跑了出去!” “呵呵,没想到温婉贤淑的紫月姐姐当年还有如此疯狂之举啊!” “据说当年的夏紫月可是颇有些野气难驯哦,只是后来随着年事渐长,渐渐变了性子,方才有了如今帝都这人尽皆知的大家闺秀之名。” “那后来呢?” “后来她独自前往扈都老宅时途径啱宁城遭遇流民作乱,四处奔逃,却是才避狼群,又入虎穴,竟然被啱宁城一伙路过的山贼给抓住了!” 闻言楚玉颜不免惊恐道:“啊!那紫月姐姐没出什么事情吧?” “说来也巧,原本是极为危难之局,恰巧当时那伙山贼乃是得知沧龙被官府抓了,带齐人马要去吞并沧龙的巨龙寨,却不料义王已是解了沧龙的必死之局,刚好回到了山寨,这伙山贼此来却是触了沧龙的眉头,反而被盛怒之下的巨龙寨给杀了个全军覆没,然后这夏紫月又阴差阳错地成了巨龙寨的俘虏,沧龙知晓夏紫月之事后,为了报义王的救命之恩,竟然是想将夏紫月给义王做侍妾。” 楚玉颜眼神哀哀道:“那......那义王答应了?” “哈哈,玉颜啊,以义王之性情,怎么可能答应如此草率、荒唐之事!以义王的识人之能,肯定是看出了夏紫月身份的不凡,或许是恻隐之心,又或者是觉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小姐跟这帮山贼相处难免不适,便暂时收留她伴于左右。那时候义王护她去扈都,又适逢夏家老宅遭流民围堵之危,义王解了一场危局,又对夏家人一路相护,直到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与他相见后,才得知此事,为此夏衍晤亦是感激不已,也是那个时候她堂妹夏紫曦才随着夏衍晤常住帝都。听玉颜你所说,想必是从那时起两个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女,一路患难与共,方才渐生情愫吧!” “哦!”楚玉颜言语幽幽,随即自语道:“难怪帝都众多名媛千金,一向深居简出的义王唯独对紫月姐姐显得颇为熟稔。” 见楚玉颜暗自发呆,神情哀哀,楚礼渊言道:“玉颜,此事你无需过于忧虑,我已有一策。” 闻言楚玉颜不禁问道:“父皇,您此话何意?” 楚礼渊神色坚定道:“近日寡人会择时下旨,招义王为驸马,成全你与他之事,如此不仅能留住他,同时也能遂了你这宝贝女儿的心愿!” “可......” 楚礼渊深知楚玉颜所虑,忙打断道:“玉颜,天下做父母的,儿女之事上都是自私的!” 楚玉颜正欲有所言语,只见有人上前禀报道:“陛下,义王求见。”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章 提辞 深夜,锦麟亭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修长身影渐渐清晰。只见来人器宇轩昂,一身长衫随风舞动,英气逼人,尤其面庞之上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更添了一份冷俊之色。 行之台阶处身影立定,抬头拱手道:“臣参见皇帝陛下、七公主殿下。” “义王免礼。”楚礼渊右手轻抬,随即说道:“爱卿深夜造访,何事禀报?” 义王微微侧目,看向楚玉颜,正欲开口,只听见楚玉颜说道:“父皇,夜已深了,您和义王谈完政事,早些休息,儿臣先行告退了!”言毕转身,莲步轻移,径直向台阶之下走去,行至义王身侧,略微停顿,扭头轻瞥,义王有所意识,两人四目相对,楚玉颜顿时玉面绯红,羞赧之色尽显,随即扭头径直朝前走去。义王愕然,不知所以,听闻脚步声渐远,随即说道:“臣深夜造访,打扰陛下休息,望陛下恕罪。” 闻言楚礼渊道:“义王一心政事,乃国家之幸,何罪之有。”随即移动,行至义王身旁说道:“夜已深,爱卿随我御书房详谈。” 义王拱手:“是,陛下。”而后紧随。 片刻后,楚礼渊坐定,示意义王入座,随即说道:“爱卿深夜进宫,乃是何事要奏?” 微整衣冠,义王言道:“陛下,今日沧龙刚回到帝都,傍晚时分,我已与他详谈甚久,他此行所见所闻,及所行之事我已稍作整理,您请过目。”说完便将所持奏折递与楚礼渊,一旁静坐。 “好!” 良久后,楚礼渊一声叫好,随即面露狂喜之色言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义王此次,又是奇功一件啊!” 闻言义王忙谦逊道:“陛下谬赞了,两月之期,数千里之遥,一切皆需沧龙自行临机而断,臣不过是略微提点,岂敢居功。” “也罢,沧龙所属,乃是你军机处,而你又是军机处首脑,此番确也是你军机处大功一件,你我君臣二人也不用在此纠结了。眼下南越之乱得免,但此番局势也是颇为微妙啊。” “陛下,神州中域,物产丰富,百姓富足,自古便是大陆诸国皆欲争逐之地,此番能够顺利破局,皆因其各怀鬼胎,所谓联盟,不过是一纸空文,但即便如此,进驻中域之心不死,危亡警钟时刻悬于眼前!若是大楚实力皆远强于诸国,则可保国之无忧,若是与诸强并列,则易成为众矢之的。当下大楚虽经三年修生养息,国势渐胜,若是诸强其一,以大楚之力可痛击之,且能以战止战,震慑诸国,趁机发展;但倘若诸强苟合,则我需步履谨慎,方可维持当下诡异的平衡。” 闻言楚礼渊不禁感慨:“虽很痛心,但却是不争的事实,不知爱卿以为当下之势如何?” “臣以为,当下之势,当以远交近攻之策。” “哦,何以远交近攻呢?” “南越,蛮夷之地,其人善武,素无大志,其地顺时,皆安于现状,若遇灾祸,为抚民意,方才冒险犯境,不过是为了夺取些钱粮,大楚可适当助之,不仅可保南境之安,同时亦能与其结好,还能成为米塔耳帝国进取中域之屏障;西南米塔耳帝国,其境虽广,但多山少地,物质匮乏,因此对我中域万里沃土,垂涎已久,此前大楚诸位帝王因国势强盛,皆不屑与其修好,但时下情势,或许我大楚需着重考虑开通商道,加强贸易往来,如此其国其民皆得其惠,倘若真到了用兵之时,想必拉丹皇帝所虑甚多了。” “西北图其尔邦,虽为我大楚之附属,若我强,则其示弱;若我弱,则其势强。臣以为,当下图其尔邦诸多城主中,忠于大楚者,极力重之,有异心者,则适当懈怠之,只要图其尔邦并非铁板一块,倒是称不上心腹大患;北疆铁门国,这些年出了固始这样一个人物,颇有远见,然其铁血之策,虽使铁门国数年内国势大涨,但其国内众多贵族却颇有怨言,只是碍于国君重用,不敢造次,臣以为可行挑拨离间之策,派人于铁门国内造势,陷固始于不义,想必众多贵族也会推波助澜,如此若是能使其朝纲紊乱,则我北疆暂时可稳,但同时我北方军需加强武备,尤其研习破其铁门精骑之法,他日若是铁门国醒悟,与我必有一战,此战若胜,则北疆可保数十年无碍,若败,则数倍于燕鲁之乱。” “至于东樱国,其侵占我古台岛已数年,其势渐稳,同时扩张之心日盛,虽然其本土无外患之忧,然其国力目前难以支撑其大举入侵,所以时常以小股人马伺机侵扰我沿海一带,臣以为,可建一只精锐,针对于他,但凡其所侵扰之地,必全力痛击,如此既安边民,又能震慑宵小,使其不敢轻易犯境。” 听完义王一番论述,楚礼渊不无感慨道:“听君一席话,顿时茅塞顿开!以上诸策,皆有可为,只是东樱国占我古台岛之事,如骨鲠在喉,心痛不已啊!哎,若非当年燕鲁之乱,岂能让东樱贼寇趁机侵占呢!然而当下形势,却又不敢用兵,如之奈何?” “陛下,十年之内,若方才所行之策有效,且大楚之势能有燕鲁之乱前国力,则可兴兵讨伐,否则,那是需当另行论之。” 闻言,楚礼渊不禁哀伤道:“十年啊,十年!自经历燕鲁之乱以来,寡人这身体已不复从前,不知能否等到这十年之后的渡海一战啊!” 义王忙安慰道:“陛下乃千古难得的贤君,自有上天眷顾,他日光复古台岛,还需陛下中军帐内统帅三军。” “呵呵!”楚礼渊轻笑,继而道:“罢了,不提这了。爱卿啊,不日将是中秋狩猎了,我意将护卫之事嘱托与你,因你近两月忙于南越之事,所以未曾及时相告,不知你意下如何?” 义王闻言,拱手道:“陛下所托,臣自当尽力为之!另外,臣尚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陛下,此次南越之事,原本陛下已下旨军机处一力督办,不过宁梧守将却险些生成战事,若非沧龙先行一步,后果难料。” 闻言楚礼渊惊讶道:“竟有此事!” “陛下,此事沧龙并未详查,所以未曾拿到证据。不过国事无大小,皆需防范于未然,此次并未铸成大错,因此臣建议陛下毋需深究,稍加震慑即可。” 楚礼渊点头,顿首沉思,片刻后笑道:“爱卿,你一心专于政务,而身边没有个倾心照顾之人,不知可曾考虑过成家之事?” 义王愕然,不知楚礼渊何意,答道:“臣受陛下厚爱,且身居要职,首当以国事为重,儿女之事尚未考虑,待他日有缘再定。” 闻言楚礼渊笑道:“成家立业乃人生大事,寡人有意招你为驸马,将七公主楚玉颜许配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静默片刻,义王言道:“陛下,七公主天姿国色,温柔贤淑,确实是难得的好姑娘。只是......” “爱卿有话尽管道来!” “只是陛下您与家师曾有三年之约,如今自燕鲁之乱平定已三年,臣已到了复命家师之时,恐怕会辜负陛下您一方美意。” 楚礼渊闻言,不满之色一闪而逝,淡然道:“约定之事,寡人自然铭记于心,你复命家师之事,我自然不会阻挠,但事后回朝,再举行婚礼,两者并不矛盾。” “陛下,臣本布衣,胸无大志,平素所求,不过只盏杯酒,浪迹天涯,随塚而逝。当年燕鲁之乱,民不聊生,臣年少气盛,所做之事,初衷只是替百姓求个安宁,却不想世事难料,入了朝堂。” 听闻义王去意甚绝,楚礼渊不由些许怒意道:“‘义心’,朝堂之事,并非儿戏,若是你轻易离去,军机处偌大的摊子,该当如何?” “陛下,自军机处独立军部之初,凰羽便随我左右,她聪慧过人,臣竭力培养,如今已然能独当一面,更兼她乃是女流,想必朝野之上会小视与她,如此军机处可稳。沧龙从前便有入朝为官的志向,且为人忠义,下属尽服,可拜为副,辅助凰羽......” 楚礼渊知‘义心’去意已决,未免诸事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忙打断道:“爱卿,夜已深了,寡人有些困乏,此事容后再议,如今当务之急乃是中秋狩猎一事,如今时日不多,你尚需劳心伤神调整部署,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义心’岂不知楚礼渊乃是缓兵之计,身为人臣,自不敢有违圣意,随即拱手道:“陛下,您早些休息,臣先行告退。” 见‘义心’转身告退,楚礼渊静坐良久,神色变换,阴晴不定。 ‘义心’行至御书房门外,转身定立,静默片刻,兀自轻叹一声随即转身,沿着廊檐向外走去。 待行至帝宫门外,抬首望去,只间席席秋风之中,有一倩影悄然而立,见‘义心’出来,忙移步上前轻柔道:“谈完啦?”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章 情意 入秋的夜总是显得清冷异常,一阵夜风袭来,楚玉颜禁不住一阵哆嗦,正欲紧一紧衣裳,却已然感觉到一件长衫披在自己双肩之上,楚玉颜侧目,‘义心’关切道:“入秋了,出门多穿点衣服,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闻言楚玉颜一脸俏皮道:“当然是等我们‘义王’殿下送小女子回府啦!” ‘义心’愕然,随后说道:“七公主说笑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贵为帝国公主,不可如此随意。” “好啦,跟我在一起还是满嘴的官腔!”楚玉颜秀美微邹,随即舒展道:“等了你这么久,是不是要陪我散散步,送我回府呢?” ‘义心’无奈,随即道:“公主请。” 楚玉颜莲步轻移,‘义心’迈步于左后侧相随,身后二人随从车轿远远地跟着,二人静静地走着,良久楚玉颜抬首轻瞥,见‘义心’双目呆滞,似乎在想事情,思忖片刻后忍不住嗔怪道:“跟我一起散步这么劳心伤神啊!” ‘义心’眼神闪烁,随即辩解道:“大楚危机重重,身居要职,自然不可怠慢了。” “我猜啊,你肯定想的不是国家大事”,不待‘义心’解释,自顾自言道:“跟你相处久了,虽然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是你说谎的时候眼神却跟你平时大不一样。” “额?”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义心’无言,楚玉颜不禁得意道:“还是我了解你诶!” “公主冰雪聪明,我这点小伎俩当然是瞒不过公主殿下了!” ‘义心’无语,朝堂之上、万军从中,向来泰然处之的他何曾如此吃瘪,只是在这时而大大咧咧、时而轻声细语的七公主楚玉颜面前往往会显得不知所措,于是乎,沉默成了最为恰当的处置方式。 楚玉颜无奈,也是暗自想来,“想必父皇已提及招他为驸马之事,不知他意下如何......” 两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间已是到了七公主府前,沉思之中的楚玉颜忽听‘义心’说道:“公主,已到你府上了,属下先告辞了。” 闻言,楚玉颜神色不满道:”怎么,就这么想走啊,怕我吃了你么!” “呵呵,公主言重了,时候不早了,想必你也要休息了。” 楚玉颜摇头,略有哀伤之色,随即似是哀求道:“再陪我坐坐吧,好么?” 四目相对,‘义心’顿觉最难拒绝美人邀,而且这美人还是当今公主殿下,无奈轻声道:“只要不打扰公主休息便好。” “不会的!”闻言楚玉颜不禁喜笑颜开,迈步向府中行去,边走边向下人吩咐道:“准备好酒菜,把父皇赏赐的佳酿一起拿上来。” 片刻后两人兀自坐定,待一众侍从下去后,楚玉颜给两人满上,然后举杯道:“这一杯呢,谢谢‘义王’大人今夜一路相陪,护送我回府,我先干为敬!”言毕,不待‘义心’有所言语,便是一饮而尽,俏脸不自禁出现一抹韵红,砸砸嘴,方才平静下来。 ‘义心’无奈也只好一饮而尽,放下玉盏劝道:“公主,女孩子喝酒,可不能这样!” 楚玉颜闻言,一边倒酒,一边幽幽道:“现在还唤我公主呢,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嘛,私下的话,叫我玉颜就好了!”说完不自禁的又是自饮了一杯。 ‘义心’语塞道:“好了,玉颜,先吃点东西吧,这样喝酒很容易醉的。” “恩,来,你吃吃这个,这可是父皇特地给我找的厨子做的,其他地方可吃不到哦!”一边说着,一边往‘义心’碗里不停的夹菜。 “谢谢!” “哈哈!跟我还用客气么!” ‘义心’不敢随意接话,怕是这七公主指不定一高兴又来一杯。两人一边闲谈一边慢饮,倒是让‘义心’渐渐融入了这宁静的氛围。 良久后,‘义心’端起酒杯说道:“玉颜,我敬你一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照顾。” 闻言,楚玉颜黯然神伤,‘他终于要说出来了么!’随即举杯,然后强颜欢笑:“怎么又客气上了呢,来,干了这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各揣心思,一时沉静。 片刻后,‘义心’说道:“玉颜,今夜陛下与你相谈甚久,想必许多事情你已知道了。离别之事,甚扰我心,虽然来帝都已近三载,但交心者甚少,我一直踌躇不矣,便是不知如何与你们话别,今日也算是无意有了这个机会与你相谈!” “恩!”楚玉颜神色呆滞,片刻后叹道:“虽然看不清,但隐约也感觉到,你似乎并不开心,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必离开,你也有诸多不忍!” ‘义心’尽饮杯酒,也是一阵神伤道:“我生性淡泊,好喜安静,所以常常深居简出,与外界鲜有交际,有人传言我自诩清高,但却不知,我在此不过是匆匆过客,所以只是希望与众人众事尽量少有瓜葛,以免离去之时,心系甚多,难以自持。” “我知道,我懂!”楚玉颜似有微醉,随即真情流露道:“自你来到帝都后,常常听闻父皇及周边众人对你赞许有加,我只道他们多有夸张之嫌,料想你与大皇兄年龄相仿,或许颇有才能,但满朝文武皆称赞不已,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所以也是屡屡借机肆意接近你,以证明你的言过其实,可是相处久了后,我不仅知道你名副其实,更了解在这帝都之中你的与众不同!大楚的诸多王公贵族子弟对我趋之若鹜,唯有你对我敬而远之,于是我愈发想要接近你,了解你,可是你知道吗!你就如这杯中佳酿一般,愈加接近,愈发沉迷,不知从何时起,已是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闻言,‘义心’脑海暗自叹道,‘英雄一盏酌江月,最难消受美人恩’,而后说道:“玉颜,你喝多了!” “没有,我很清醒的!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只钟情于紫月姐姐,我也曾幻想过要是我是她该多好啊!只是每念及次,却又心痛不已!其实从去年开始,你一直有意避开我,我知道其实你早已明白我的心意,或许你是对的,可是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好自私。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沉迷!你知道吗,这一年来,我茶不思、饭不想,后来我想,或许你是喜欢紫月姐姐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性子,所以我一改从前的大大咧咧,活泼好动。我开始学怎么做可口的饭菜、我学如何操持家事、我学...” ‘义心’闻言,不想楚玉颜已是用情至此忙欲辩解:“我......” 楚玉颜似未听到,犹自说道:“可是,我依旧还是我,你的目光始终是停留在紫月姐姐身上。”楚玉颜端起玉杯,又是一饮而尽,待吞咽腹中,右臂支于案上,右手拖着香腮,盯着‘义心’道:“今日,父皇提及招你为驸马,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有多高兴!可是,片刻后,我想到了你,想到了紫月姐姐,想了好多好多,我甚至想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即便做小也没关系,但是,我又害怕,我知道你生性淡然,与世无争,可是却极其不喜欢被人逼迫,即便是贵为大楚皇帝的父皇,你也不一定买账!我真的好心痛,好心痛......”说完似醉意袭来,一双秀目紧闭,右臂横于案上,低首枕于其上,似是沉睡。 ‘义心’凝神静默,试图唤醒楚玉颜未果,或许醉意使然,不自觉轻抚楚玉颜秀发,轻叹道:“傻丫头,你又何苦如此呢!”楚玉颜感受到秀发之上的温暖大手,不自禁左手微抬,紧紧握住,‘义心’正欲抽离,却见楚玉颜已然抬首,神情哀伤,泪如雨下。 倒酒、举杯、痛饮,喉咙之处一阵火辣感渐消,‘义心’似是自语道:“我此生,示人者,皆少年英雄,能臣之像,众人皆赞叹不已!可谁又曾想过,我又何以至此?自懂事起,我便是每日泡在药桶之中,师傅告诉我,我自出生起便是重疾缠身,身体极为孱弱,不能亲风沐雨,不堪烈阳之灼,整日关在房间,以至十岁。儿时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幸得师傅喜读书籍,所藏颇丰,于是习读各方藏书古籍,成了儿时最大的兴趣,那时候师傅每每提点指教,方才有今日之识。又是三年,师傅见我身体渐渐有了好转,方才带我四方游历!原以为至此可以恣情纵意,畅游山河,却不想师傅一番言论,几欲令我身心剧溃!” 楚玉颜用‘义心’递过来的手帕抚净泪痕,急切道:“怎么了?” ‘义心’欲言又止,随即说道:“玉颜,我身患暗疾,及至成年,随时有暴毙之危,师傅这些年,便是为我遍仿神州,寻医问药!” 楚玉颜震惊不已,随即说道:“以父皇的能力,太医院的手段,也无法医治吗?” “此事我也曾详细询问过师傅,他老人家说,若是他办不到,天下人皆办不到!” 闻言楚玉颜正欲继续追问,‘义心’打断道:“玉颜,你可是说过今夜一醉方休哦!” 意识到‘义心’虽有隐瞒,但今日之言必是他极为隐秘之事,甚至或许都未曾告诉紫月姐姐,想来‘义心’也不想她继续深究,于是也端起玉杯,碰盏轻饮。 小酌片刻,楚玉颜道:“后日便是我十六岁的生日哦,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但是,还是希望到时候你能来!” “恩!” 良久,楚玉颜不堪酒力,已然沉醉,‘义心’正欲召唤侍婢伺候楚玉颜休息,楚玉颜挣扎道:“我要你扶我回房。”说完便趴于案前,‘义心’轻唤数声,皆未有应答,轻叹一声,今夜算是为数不多的关心你一次吧,移步至楚玉颜身旁,轻轻拖起楚玉颜娇躯,径直向闺房走去! 床榻旁,‘义心’替楚玉颜盖好锦被,正欲转身,却被一温润玉手抓住衣襟,‘义心’转身,楚玉颜借机双臂环绕住‘义心’颈脖,只见伊人俏目微睁,满面韵红,一脸羞赧之色道:“今夜别走,好吗?” ‘义心’一震,随即轻声说道:“傻丫头,你喝醉了!” 楚玉颜不欲言语,只是双臂用力,两人面庞,近在咫尺,伊人发香,丝丝可闻。瞬息的迷醉后,抛却心中酒后旖旎之念,‘义心’躬身,重新将楚玉颜置于榻上,良久,伊人入睡,慢慢松开盘在脖子之上的玉臂,重新盖好锦被,凝神片刻,转身朝外走去,临行前对楚玉颜侍女道:“公主今日喝醉了,你们好生服侍她休息!” 出了公主府,顿觉空气渐渐湿润,抬首望去,秋雨纷飞,淅淅沥沥,仿似离情。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章 夏家双姝 翌日,清晨,左相夏衍晤府,紫韵亭。 紫韵亭内,素装少女轻抚琴弦,一席白衣,随风轻舞,阵阵天籁,绵绵不绝; 紫韵亭外,劲装少女执剑飞舞,一身紫装,仿似紫霞,凌空飞舞,优美动人。 白衣少女乃是号称“夏家双姝”的姐姐夏紫月,紫衣少女便是号称“夏家双姝”的‘妹妹’夏紫曦。夏紫月父亲当朝左相夏衍晤,乃已故大楚名将夏邢武幼子,夏紫曦乃夏邢武长孙夏陵胜之女,夏紫月、夏紫曦两女依辈分虽为姑侄,但年龄相仿,且自幼相伴,人前虽有辈分之分,但人后常常姐妹相称,以示亲密。 一曲终了,姐姐夏紫月道:“宁儿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呢?” 夏紫曦闻言收剑,莲步轻移,行至亭内,端起案前茶水,轻饮后笑道:“姐姐真是的,此刻想必早朝尚未结束,义王还未回府,姐姐一早便是支派宁儿去义王府,只怕是这会儿都还没见到义王吧!” 夏紫月闻言,俏脸微红道:“妹妹休要取笑我,明日便是七公主十六岁的生日了,你我的生日贺礼可还尚未准备妥当呢?” “嘿嘿嘿!”闻言夏紫曦促狭道:“姐姐,依你和七公主的私交,只要你去为她庆祝生日了,她便是高兴不矣,贺礼什么的,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别人或许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心思么!不就是想让我们‘义王’大人好好陪陪你,散散心嘛!” “你这个死丫头!”夏紫月连忙起身,佯装羞愤道:“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姑姑’放在眼里了,哼!” “好啦,好啦!姐姐莫要生气了,再说了,我要真唤你‘姑姑’,你又要嫌我把你给叫老了呢!” 笑闹片刻,两人端坐于紫韵亭内,轻饮杯中清茶,姐姐夏紫月说道:“紫曦,不知道为何,最近常常都会莫名的有点心神不宁的感觉,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闻言夏紫曦惊讶道:“姐姐也有这种感觉吗?” “怎么,妹妹也有这种感觉的?” “是啊,说不上为什么,最近练功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为何,按理说这秋高气爽的时节,心情应该是颇为舒畅的才是。” 夏紫月轻言道:“或许是近来久居府内,不曾外出,所以憋久了心里闷得慌了!” 闻言,夏紫曦打趣到:“姐姐,依我看来啊,想必是‘义王’最近公事繁忙,没时间陪你,所以你才闷的慌,至于我嘛,常常与你相伴,肯定是受到了你的影响吧,呵呵!” 夏紫月并未因夏紫曦的打趣而嗔怪,只是幽怨道:“自从一个多月前见过他,现在这么久了,也没他什么消息,偶尔询问爹爹,也只道是帝王陛下有要事想托,忙于公事,爹爹也嘱咐我,近期不要去打扰他,哎!” “姐姐不用烦恼了,明日七公主寿宴,诸多王公大臣肯定是要前去祝贺的,‘义王’自然是也会一同去的了!况且宁儿不是还没回来嘛,说不准晚一点就带着‘义王’一起过来了也说不定呢。” “谁知道呢,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性子好安静,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夏紫月眼神闪烁间又似肯定道:“不过以我们七公主玉颜这位好姐妹在帝都的影响力,怕是他也不得不去哦!” “恩恩,姐姐,七公主毕竟不是常人,乃是帝王陛下最为宠爱的公主,你也放心好了,到时候肯定能够见到他的。” “恩!”夏紫月静默片刻,说道:“感觉时间过的好快啊,不知不觉跟他相识都有四年了!” “是啊!”闻言夏紫曦也是一阵感慨:“当初刚刚见到他的时候,若不是姐姐信誓旦旦,真是难以置信,他那会儿小小年纪竟然应承下了族内摆脱流民之困的事情,想想真是有魄力诶,毕竟族人那时候都是毫无对策!” “也多亏妹妹你挺身而出,若是只是我一力推崇,怕是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他的。” “那种时候,除了相信他还能怎么样呢,何况是姐姐信誓旦旦加以保证了,而且呢,那个时候族人问起你们关系的时候,你可是说他是你的‘未婚夫’哦!” 闻言夏紫月不禁挥起右手准备教训下这个再次取笑自己的妹妹,夏紫曦确实已然轻易躲闪而去,无奈再次坐定道:“我若不如此,他们虽然迫于面子认可,但是谁又知道是否真的认可他的建议呢。” “那倒是,不过姐姐,我一直挺好奇的,那会儿你说出他是你‘未婚夫’的时候,到底是居于当时情况呢,还是确实是心有所属啊,虽然那会儿你跟我解释是情势所迫,不得已才那么说的,但是我怎么都觉得肯定是你动心了呢!” 轻瞥了夏紫曦一眼,夏紫月满是羞意道:“紫曦,你知道么,当时我一个人偷跑出去,只是单纯觉得至少得回去看看你,却不料遇到了流民潮,那会儿看到他们我顿时心里慌张不矣,可是骨子里不想回去受爹爹一阵指责,所以为了避开他们,我就尽量寻偏僻的路走,岂料竟然遇到一伙山贼,当时实在是惊慌不矣,想着若是遭到不测,我定要以死保自己清白,也是当时他们确实有事在身,只是言语轻薄,却未曾动我。后来到了巨龙寨的时候,他们都被沧龙带人给杀了,于是我又从狼群落到虎口,当时沧龙说要将我给‘义王’为侍妾的时候,我已是抱着必死之心,可是当我见到他,却感觉心里颇为平静,后来他婉拒了沧龙的‘好意’,我却莫名的有种失落的感觉!及至后来,他一路护送相陪,虽然他从头到尾一直极少言语,多是我主动跟他聊天,但对我的关心却是无微不至的!你知道的,自从跟随父亲去了帝都之后,偌大的相府内,大家都对我毕恭毕敬,关心倍至,但是却没有像他这种同龄人可以说话的对象。我不像你,从小便习武,所以那个时候是走走停停,他都依着我,我困了给我找地方休息,他在一旁守着,我渴了他帮我找水喝,我饿了他给我找吃的......” 看着夏紫月眼神中的欣喜,夏紫曦不禁羡慕到:“想必那时候姐姐少女心已是芳心暗许了吧!” “那会儿懵懵懂懂,说不上来,总之感觉心里甜甜的就是了!也是一路上慢慢见识到了沧龙所说的‘论胆识、论谋略没有比他强的了’,一路上也是颇多险阻,但他都能风轻云淡,化险为夷,所以及至族内,我才敢如此断定他定然能助大家脱困了!” “虽然一路艰辛,好在有惊无险!”夏紫曦叹道:“姐姐,真羡慕你诶!” “傻丫头,你肯定也会遇到你的意中人的!” 夏紫曦似是自语道:“可是,像‘义王’这样的人怕是这世间也唯有一个吧。” 夏紫月闻言,一阵语塞,半天不知如何接话。两人对坐良久,不想已是晌午十分,正彼此静默间,只见一青衣少女缓步渐至,少女见到两位主子,正欲开口,夏紫月抢先道:“宁儿,见到‘义王’了吗?” “回禀小姐,见到了,不过‘义王’有要是在身,这会儿怕是跟军机处诸位大人一起商议事情,他让我转告小姐,稍微晚一点若是诸多事情处理完毕,他会前来见小姐的。” “哦!”夏紫月闻言,虽在意料之中,但难免有所失望,随即轻笑道:“紫曦,既然他现在没空,要不午餐之后我们出去逛逛吧,不然明天真没法跟玉颜交代了呢!” “恩,那就这么决定了,好久都没出门了,确实是有点闷的慌了呢!” 此刻军机处会议厅内,‘义心’端坐于主位之上,其余三门九堂诸位门主及各堂统领皆依次而坐,所论之事,便是此前‘义心’所料,昨夜楚礼渊所吩咐,中秋狩猎护卫一事。 左相府内,午餐之后,夏衍晤正欲转身前去书房,夏紫月犹豫片刻,随即跟上道:“爹!” “恩?”夏衍晤站立转身道:“紫月,有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您,近来‘义王’还好吧!” “恩,不过你知道的,他深受陛下重用,所以也是国事繁多,前阵子困扰朝野的南越之事刚刚落幕,今日早朝之上帝王陛下又将中秋狩猎的护卫一事委任于他,所以怕是这段时间少不得一阵忙碌了。” “哦”,闻言夏紫月不禁失落,随即道:“爹爹,这段时间我和紫曦在府内闷的慌,明日便是七公主十六岁生日,一会儿我和紫曦出去随便逛逛,选选礼物,爹爹您需要帮您准备吗?” “哈哈,我就不必了,”夏衍晤摇头,随即嘱咐道:“你们出去注意安全,临近中秋狩猎了,诸多文臣武将和外邦使节也集聚帝都,人员复杂,并非所有人都识的你们,所以凡事小心。” 夏紫曦闻言,挥了挥拳头道:“您放心好啦,有我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好啦,紫曦你就别卖弄了!”夏紫月轻笑,随即道:“爹爹,您去忙吧!” 见夏衍晤转身,两姐妹对视一眼,随即向闺房走去,既已决定,两人自然便是少不了要忙于梳妆打扮一番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章 苍蝇 金陵街,神州大陆公认的第一街,其以奢侈繁华而闻名于神州大陆,成为无数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的挥金之地。 金陵主街位于帝宫以南,与帝宫南门横贯东西的永安街平行,金陵街居中处有一骑马弯弓、背负长剑的盔甲勇士雕像,俊武非凡,此乃是大楚开国皇帝武帝之雕像,金陵街往来行人,每每路过,皆神情专注,眼含敬佩。雕像以西,世人谓之金陵西街,以经营绫罗绸缎,锦绣布匹为主,乃是最受帝国女性欢迎之所在。 雕像以东,便是称为金陵东街,街道两旁遍布古玩玉器,琥珀玛瑙等玉器商行,乃是诸多有收藏之好的达官显贵尽相追逐之地。 雕像往南,便是无数对美食无尽向往之人的圣地,曾有高人感慨:“楚之金陵,有谓南街,凡天上飞禽、地上走兽、水中游鱼,若非抓之不到,尽有可食!”由此可见,不论如何鲜有的珍馐佳肴,只要有足够的钱财银两,必能如愿。 金陵南街往南,尽头处乃是横贯帝都的荆江河,若是白天前来,望眼所去,百舸争流,这荆江河便是过往商贾竞相往来的金银河道;若是夜晚前来,尽是灯火辉煌之色,荆江河无数酒肆、赌场、风月之所鳞次栉比,依河畔两岸而建;而观之荆江河上亦是花团锦簇,常常会有不少装饰艳丽的画舫船只出没其间,更是增添了这帝都的艳丽之色,而若是有缘,或许能一睹寻常少见的花魁之色。 此刻,有‘夏家双姝’美誉的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正驻足于金陵东街一家名叫“璀璨轩”的玉器店。 逛了良久,却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礼物,夏紫曦不禁皱眉道:“姐姐,要不我们还是去买刚才看中的那个玉簪和手链吧?” 闻言夏紫月也是一阵无奈之色:“若是逛完这家店还是找不到的话,那就依你所言吧!” 夏紫曦拽着夏紫月摇晃道:“姐姐,我也知道七公主自有帝王陛下赏赐的诸多金银珠宝,若是我们也是送这些怕是说不准直接压箱底了,但是走遍了这金陵东街,也没有合眼的,也是没办法嘛,再说了七公主跟你关系那么好,肯定也不会在意的啦!” “恩,礼轻人不怪,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还得去锦绣坊拿礼服,完了还得陪你去暖心阁吃点心,好吧,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闻言两人正欲转身走出店门,却不想听到一中年人说道:“两位姑娘挑了这么许久,似乎没有中意的吧!”店主许老板人老成精,从姐妹两进店开始便关注着,虽然不曾认识,但观二人清丽脱俗,端庄秀丽,举手投足皆有大家闺秀之风,想必不是朝中哪位大臣的千金,也是回京述职的某位大人妻子儿女,见两人欲转身出店,忙上前去招呼。 闻言夏紫曦接话道:“想必这店里必定是有什么收藏的珍惜之物了。” 许老板抚须轻笑道:“若是两位有意,我这里倒是有几件物件可以供两位瞧瞧。” 夏紫月不禁也好奇道:“敢为先生怎么称呼,不知是何物呢?” 许老板拱手恭敬道:“在下姓许,乃是这‘璀璨轩’的店主,刚才见两位小姐遍观小店,却未有心动之物,所以方才出言惊扰,还望两位莫怪。” 夏紫月轻点臻首以示回礼道:“不知许老板所说乃是何物呢?” “二位稍等。”许老板连忙转身对身后的伙计道:“小林,快去把那几件收藏的玛瑙玉石给两位小姐拿上来。” 不消片刻,已是有数个包装颇为精致的锦盒便是呈现在姐妹两人面前,两人左瞅瞅、右看看,最终眼光不禁停留在一对形似兔子的玛瑙之上,只见一主色乳白,匍匐于地,似在啃食青草,另一只主色淡紫,坐于地上,前足悬空,似在观察四周,皆惟妙惟肖,甚为惹人喜爱,尤其两者置于一起,更是增添了鲜活之色,姐妹二人自是喜爱不矣。 正当二人仔细手中把玩时,突然后方一只手伸过来径直将夏紫月手中的白兔抢了过去,夏紫月连忙转身正欲言语,却被一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抢言道:“张公子,你看你看,这只白兔子多可爱了,我们就挑这件吧!” 被称张公子的青年结果浓妆女子递过来的玛瑙白兔,说道:“不错,你喜欢就好,老板,这个多少钱?” 许老板瞬间皱眉,随即舒眉陪笑,正欲说话,却听一旁的夏紫曦嗔怒道:“两位,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只玛瑙兔是我和姐姐先挑中的,君子不夺人所爱,所以麻烦这位小姐白这玛瑙白兔还给我们。”说完还晃了晃手中的玛瑙紫兔。 浓妆女子闻言也是针锋相对道:“挑个玛瑙还君子前,君子后的,哪来这么多规矩,自古价高者得,你们没听过吗?” 一旁的张公子此刻也是走上前来,见到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的花容月貌,顿生垂涎之色,想到浓妆女子所言,随即张狂道:“老板,她们出多少钱?” 许老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凭借他老练毒辣的眼光,自是知道夏家姐妹和这对年轻男女都不是简单人物,于是为了双方都不得罪,轻笑道:“两位小姐尚在观玩,还未询价,不过这位公子,凡事先来后到,您这......” 张公子忙打断道:“你这老板也真是的,从来做生意的都是价高者得,哪里还有什么先来后到,你还嫌钱多啊!” “这......”许老板一时语塞,转向夏紫月二人,欲言又止。 夏紫月冰雪聪明,岂不知这许老板是两边都不想得罪,于是便将这个烫手山芋抛向了她们,夏紫月扭头看了看夏紫曦,两人双目对视片刻,夏紫月轻摇臻首,随即说道:“算了,既然这两位这么喜欢,我们就让予他们。”说完将夏紫曦手中的玛瑙紫兔放于桌上,握着夏紫曦小手便欲转身而去。却不想身后传来那浓妆女子轻蔑笑声:“呵呵,我倒是怎么这么轻易就放手了呢,只怕喜欢是喜欢,恐怕是出不起价钱吧!” 闻言夏紫曦欲转身驳斥,夏紫月眼神示意,臻首轻摇,于是夏紫曦方才咽气随着夏紫月向店外走去。两人行至门前,正欲迈步而出,却见那张公子阻拦,然后一副偏偏君子的语气道:“两位小姐请留步,方才见两位小姐对这一对玛瑙兔亦是钟爱不已,有道是君子有成人之美,这样,这两件玛瑙我都买下了,白色的那只我留下,紫色的那只就送予两位小姐了。”闻言浓妆女子正欲言语以示对张公子此举不满,见他眼神示意,于是静立一旁。 夏紫月眼神盯着门外,淡淡道:“不必了,妹妹,我们走吧!”说完姐妹二人向门外走去。 张公子见两人毫不买账,眼露阴历之色,对一旁的随从道:“跟着她们,看她们去哪儿。” 夏紫月姐妹二人行至‘璀璨轩’外,夏紫曦不禁生气道:“姐姐,挑了那么久才见到两个满意的礼物,刚才为什么阻拦我啊?” 闻言夏紫月也不禁惋惜道:“妹妹,那两个小玩意儿我亦是喜欢的紧,只是近来帝都确实如爹爹所言颇乱,爹爹为当朝左相,自有很多人盯着他,所以我姐妹二人尽量少沾染这些纷争,以免让爹爹难做。” “哼,若非姐姐示意,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夏紫曦闻言自然是赞同夏紫月的分析,随即又狡黠道:“若是‘义王’在此,肯定是不会让我们姐妹二人如此吃亏的!” “好了,好了,‘义王’他近来也是忙于公事,我们也不要打扰他了呢!”虽然对这位自己怜惜不矣的妹妹轻轻嗔怪,但闻言也是心里难免自虑:“你在身边,便是晴天!不知现在在干嘛呢?”随即抛开脑海之中的莫名情绪,说道:“妹妹,既然这两个小玩意没买到,那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把先前看中的玉簪和手链买下吧。” 随即姐妹二人便向先前那家店慢慢行去,拿到玉簪和手链后,夏紫月说道:“我们现在去锦绣坊去拿礼服吧!” “恩!” 言毕二人手挽着手便向着位于金陵西街的‘锦绣坊’而去。 与此同时,“璀璨轩”外,已拿到两只玛瑙兔的张公子正搂着浓妆女子听手下汇报说:“公子,那两位小姐刚刚去另外买了些首饰,现在往金陵西街那边去了。” “哦!你带路,我们现在往金陵西街去!” “是” 夏紫月姐妹二人行至‘锦绣坊’,刚入内,之间一丰腴少妇忙上前道:“两位小姐来啦!” “恩,叶老板,我们姐妹二人的礼服做好了吧!” 被称为叶老板的丰腴少妇忙说道:“呵呵!两位小姐放心,我们‘锦绣坊’可是一直加紧在做呢,二位稍坐,我现在让人给两位拿过来。”说完忙转身吩咐人去取。 片刻后待两件礼服递上来,姐妹二人接过,只见一为白色,一为紫色,正是姐妹二人一贯的衣着喜好之色。 二人正细细查看,却不想听到一道颇为令人不爽的女声:“张公子,你看这两件衣服多漂亮啊,我也好喜欢!” 姐妹二人轻抬臻首,只见张公子彬彬有礼道:“两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章 冲突 夏紫月姐妹二人很默契的再次转身直接忽略了张公子的‘问候’,张公子见状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成酱红色,身后的属下强自忍者不敢发笑,而紧挨起身的浓妆女子,倒是一副漠然的冷淡之色——“身边有了一个我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寻花问柳,吃瘪了还如此作贱,若非父亲让我接近你,老娘早就发作了!” 在自己属下,尤其刚刚结识的这位浓妆女子面前如此吃瘪,除了帝都极少不敢惹的公子哥面前,几时容得他人如此挤兑自己,原本正要爆发的时候又瞬间强制压制了下来,心里琢磨着——“想要抱得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归,自己得保持点修养才行,虽然自己确实没什么修养”。 夏紫月俩姐妹对视一番,夏紫月对叶老板说道:“叶老板,我姐妹二人检查了一番,‘锦绣坊’确实不愧为帝都第一服饰店,我姐妹二人都很满意,既然礼服已经拿到,那我二人就先告辞了。” 闻言叶老板客气道:“两位小姐满意我甚为高兴,不用再坐坐了吗?” 夏紫月亦是礼貌道:“谢谢叶老板的好意,今日还有事在身,下次有空过来再向叶老板讨教下刺绣之道。” 叶老板瞥了一眼刚刚前来的张公子众人,似有所悟道:“既然两位小姐还有要事在身,我自不便多留,那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好好探讨一番。” 夏紫月轻点臻首,挽着夏紫曦转身正欲向外走去,却又见到那令人极为不爽的腔调的主人再一次横亘于面前。 “慢着!”张公子行至姐妹二人面前,见二人顿足,急忙走到叶老板面前道:“叶老板是吧?” 闻言叶老板岂不知此人乃是一个纨绔,只是多年的修养兼‘锦绣坊’后台的强硬,让的她有足够的气场极其淡漠地只是微点了点头,并未出声回复。 见此情形张公子不禁再次懊恼,虽然脸色微变,却也并未立刻发作,叶老板见多识广,淡然而立,倒是在张公子身后数步之遥的浓妆女子倒是讶异不矣——“若说是夏紫月两姐妹让他吃瘪,那是因为他对姐妹二人有龃龉之色,所以即便如此他都忍下来了,但这姓叶的女人不过一个服饰店的老板而已,也让他如此吃瘪,他都强行压制并未发作,不得不说这个姓张的虽一届纨绔,却倒是有几分忍耐力,或许,这算是品行上少有的能够让爹爹觉得还算过的去的一面吧”。只是她这想法才刚刚冒出来,片刻之后就被扼杀了。 叶老板看的透彻,也正如她淡然之态下所熟知的纨绔子弟一样,张公子仅有的一丝理智虽然让其冷静下来,但他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先不开罪于她,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或许还需要她予以配合,所以在有求于已的情况下也只是暂时放低姿态,正如她所想的一般,只闻张公子指着浓妆女子开腔道:“叶老板,我这位朋友也十分喜欢这两件衣服,不知道还有没有同样样式的呢?” 被人当枪使的感觉虽然不好,但是浓妆女子却也只能配合道:“是啊,是啊!叶老板,我特别喜欢这种样式的!” 二人声同意不同的拙劣双簧自是瞒不过叶老板,只是淡淡道:“不好意思了,两位!这两件礼服乃是半月之前两位小姐定制,身材尺寸完全是按照两位小姐身形而做,所以,若是这位小姐喜欢的话,我们‘锦绣坊’可以安排技师为她量身定制一件。” 闻言张公子眼珠一转道:“这恐怕来不及了,明日我们可是要参加七公主的生日宴的!”言毕抬首挺胸,神气地向四周,尤其夏紫月两姐妹扫去。 “哦......”叶老板眼神轻瞄了夏紫月姐妹二人一眼,然后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张公子还是七公主的贵客,失敬失敬!” “你知道就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明白了吧!”张公子说玩还指了指夏紫月姐妹二人手中的礼服。 而叶老板似未看到一般道:“张公子,即便知道您时间紧迫,但是这一个晚上我们确实也做不出来啊!” 闻言张公子顿时语塞,心想我都做的这么明白了,你竟然还看不出来,于是只好出言道:“这好办,这两位小姐不是有现成的吗,让她们让与我不就好了!” “你......”夏紫曦甚为气恼,正欲发作,夏紫月却是晃了晃她的小手,臻首轻摇,眼神示意她由叶老板去应付。张公子也不禁郁闷,本想借机让夏紫月两姐妹生气,自己趁机调戏一番,嘴上占占便宜,却不想被夏紫月悄无声息的给再次无视了。 “呵呵!”叶老板轻笑道:“不好意思,张公子,这个恐怕是不行,你若是想要为这位小姐定制礼服呢,小店自然是欢迎之至。不过国有国法,坊有坊规,我‘锦绣坊’自开门迎客起,从未有破过此规矩,若是张公子确实急要的话,小店倒是有不少现成的礼服,虽和专门定制的有所差别,不过依这位小姐如此苗条纤细的身材,想必也能够挑选到满意的礼服。”言毕向夏紫月姐妹眼神示意,然后莲步轻移至正暗自高兴不已的浓妆女子身边,挽住其手臂道:“这位小姐,请随我来,我们‘锦绣坊’顶层可是藏有不少品质极高的礼服,一般的客人若是没有似你这般的纤细修长的身材气质是没有机会上去选择的,若是挑到合适的,以你的容貌气质,定然能够更加增添几分尊贵之色,明日必定是七公主宴会上的焦点!” 叶老板一番毫无保留的赞美令的浓妆女子心悦不矣,也不管在一旁依然叫嚣着“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就说多少钱可以转卖给我就是了”的张公子,与叶老板手挽着手,亲密似姐妹一般地边走边聊朝着楼梯走去。 “还没请教妹妹贵姓呢?” “小妹姓倪!” “哦,姐姐年长,就以妹妹相称咯?” “恩!” ...... 张公子见夏紫月两姐妹已然向‘锦绣坊’门外迈去,本欲追逐而上,又见浓妆女子跟着叶老板向楼上走去,左右撇了撇,无奈只好跟着向楼上走去。 漫步在金陵西街之上,依然有些余怒未消的夏紫曦转向夏紫月喊道:“姐姐。” “恩?” “你就不生气么?” “呵呵,傻丫头,这种人你愈发生气,他便是愈发得意。再说了,能够不用我们多费唇舌,你还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 “好了,紫曦,这世界那么多无聊的人,你这样早晚还不得被气死啊!” “......” 见夏紫曦语塞,夏紫月忙安慰道:“紫曦,如今我们礼物和礼服都已经拿到了,那接下来我们再随便走走,然后去‘暖心阁’吃些甜品点心就回府吧!” “恩!” 良久,‘锦绣坊’门口,一众大汉立于一对年轻男女身后,正是张公子、倪小姐以及众随从。倪小姐手里拽着刚刚挑选的礼服,喜不自胜,一旁的张公子却似吃了苍蝇一样面色难堪,为了风度对倪小姐所挑的礼服口不言心的一番赞赏,心里却嘀咕着“这姓叶的臭婆娘真不是好东西,这随便几件衣服就狮子大开口要了我几千两,偏偏父亲也叮嘱不要怠慢了这倪温柔,要不然我怎么会吃这闷头亏”。 倪温柔哪里有心思管张公子如何,一心陶醉在叶老板的赞美和对明日闪耀夺目的憧憬之中,奈何陪着张公子逛了数个时辰腹中已是空空,于是笑颜道:“张公子,都说食在帝都,不知这帝都哪里有美食可以试试呢?” 折腾了一下午反而是吃瘪丢脸无尽,此刻的张公子已是身心俱疲,这会儿倪温柔提起来,才感觉自己已是饥肠辘辘,顿了顿略显风度道:“不错,帝都的美食可是闻名遐迩,要说这最为出名的,当属那‘暖心阁’的甜品点心了!” “哦,是吗?那我们现在去吧!” “恩!”言毕张公子便带着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向金陵南街行去。 此刻‘暖心阁’一座偏厅内,夏紫月姐妹二人端坐饮茶。 “姐姐,你说这‘暖心阁’还真是受欢迎,每次前来都是人满为患诶!” “呵呵,要说这‘暖心阁’呢,确实是店如起名,做的甜品点心确实口味独特,而且卖相也好,店里的装饰虽然简约,但给人的感觉确实挺温馨的,想来这家店主人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呢!” 两人正讨论间,一旁走进来一位俊俏少女,待走近后少女行礼道:“两位小姐好,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刚刚有一处座位客人刚刚离开,我们已收拾妥当,请两位随我来。” 姐妹二人随即起身,跟随着俊俏少女移步至‘暖心阁’大厅,绕过几道回廊,少女正欲引导姐妹二人入座,却是惊讶的转过身来,正欲有所解释,却是已有人抢先而出。 “哟,两位小姐,我们真是有缘啊!” 眼见又是这讨人厌的张公子,夏紫曦低声向夏紫月道:“姐姐,真是哪里都有这讨厌的苍蝇!” 夏紫月并未理会张公子,而是看着俊俏少女,只见她说道:“对不起,两位小姐,之前入座的客人确实是刚刚离开,此处我们方才刚收拾好,所以才过去邀请你们两位,可......” 闻言夏紫月已猜出八九,并未责怪于俊俏少女,只是轻言道:“你先过去把你们店主叫来!” “是!”怯生回复一声,俊俏少女急忙向内堂行去。 张公子欲与姐妹二人搭话,姐妹二人却已是转过身去,显然是眼不见为净。不消片刻,俊俏少女领着一中年妇女而至,刚刚站定,俊俏少女便说道:“几位客官,这位是我们‘暖心阁’沐店主。” 沐店主走上前来,左右看了看在场诸人,随即开口道:“几位客官好,方才小兰已向我说明了大致情形。”然后转首向张公子继续道:“这位公子,您可曾有预约?” 张公子愕然道:“预约?我到哪里都是来去自如,什么狗屁预约!” 沐店主并未恼怒,而是淡淡道:“公子,若是没有预约的话,还得麻烦您先到偏厅稍作休息,待会儿有空桌了我自会派人去请您入座,现在这座是这两位小姐的,她们早已等候多时了。” 闻言张公子已是气不打一处来,今日还真是流年不利啊,先吃瘪于夏紫月姐妹,又是被叶老板摆了一道,现在到了这‘暖心阁’‘踏踏实实’吃点东西又‘莫名其妙’被店主‘驱赶’,于是怒道:“你们开门做生意,还不让人进来吃东西是吧,我一进来就看到这有空座,你们倒好,过来就要赶我走,是不是这俩小妞给你们好处了!” “你......”闻言夏紫曦不禁忍无可忍,却见沐店主对其轻笑,示意她来处理。 “公子,您光临小店此乃我们的福气,方才入店未有人招呼此乃我们的不周,在此我向公子赔罪,不过我‘暖心阁’在帝都几十年,想必您也知道小店的规矩,来客不分贵贱,皆按先来后到之理入座。” 张公子虽然纨绔,但也知道这‘暖心阁’能够屹立帝都几十年也不是好相与之辈,于是眼神一转起身说道:“要我让座也容易!只要这两位小姐告诉我她们芳名即可!” 夏紫月姐妹未曾答话,却闻一女声轻蔑道:“哦!呵呵!何方狂徒,也配知道小姐名讳!”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十章 交锋 闻言众人目光皆向来人望去,只见一年方二十来岁的劲装女子巧笑倩兮对着众人娇笑不语。 沐店主一脸淡然,夏紫月一脸微笑,夏紫曦一脸惊喜,张公子一脸猪肝之色。 再一次吃瘪,张公子极为愤怒到:“哪里来的没教养的女子!”气头之上的张公子已是忍无可忍,话音刚落便是疾步走上前去,对着依然一脸笑意的女子甩手就是一耳光。 “啪!” 意料之中的打耳光的声音传向了四周,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劲装女子依然一脸笑意,而伸手掌掴于她的张公子却是一脸呆滞,左脸上一个鲜明的巴掌印却是告诉了在场众人,他那看似毫无怜香惜玉之色的一巴掌非但没有打在劲装女子俏脸上,却反倒被人打了一巴掌,众人目光望向劲装女子,随后又不约而同转向立于其身侧一脸漠然之色瘦弱男子。 沐店主仍旧一脸淡然,夏紫月一脸无奈,夏紫曦一脸得意,此刻的张公子仿似面瘫般表情呆滞,只是那双眼睛告诉众人,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张公子挥拳便是向瘦弱男子袭去,看似充满劲气的一拳却是被瘦弱男子轻轻的随手接住了,瞬间一股极强的挤压之力带来的痛觉让张公子一脸的挣扎之色,隐隐中似乎感觉掌骨被人捏碎一般的生疼,却是挣脱不得,情急之下一记鞭腿挥出,瘦弱男子松开张公子拳头,随手向前一推,张公子身体重心向后倾倒,但鞭腿依旧毫无回收之意向瘦弱男子踹去,显然就算是摔倒在地也要扳回一局,瘦弱男子右手随即向疾驰而来的一记鞭腿硬抗而去,卸去鞭腿带来的劲力,继而紧握顺时针旋转,本已失去中心的张公子随即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众人眼见处一个标准的狗吃屎景象便是入眼而来。 见张公子如此难堪的趴在地上,倪温柔忙上前去欲将其扶起身来,却不料张公子并不领情,狠狠甩开她抓着自己右臂的双手,倪温柔见自己一番好意,他却是毫不领情,也不由气呼呼的兀自站立一旁。倪温柔自是不知此刻不领情却并非针对她,乃是因为这张公子虽一届纨绔,却是自尊心极强,此番他当然知道众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这个狗吃屎的丑态上,但刚才略微交手已是知道自己不敌此人,此刻起身夺不回场子更是自取其辱,但是,他此来并非一个人,于是大声吼道:“来人啊!” 顿时间只见‘暖心阁’外堂一阵人头攒动,片刻后便是有着一群大汉疾步赶来,气势汹汹。 “公子!”为首之人眼光四扫,随即方才看到趴在地上的公子,连忙上去揣着他站起来,然后正欲问为何却是听到张公子指着瘦弱男子说道:“胡大,把这小子给我废了,那三个娘们给我带回去!” 闻言,名叫胡大的大汉果断道:“是。” “小子,敢惹我们家公子,你是活腻了!”胡大恶狠狠的说道,随即双手便是化拳向瘦弱男子攻去。瘦弱男子并未答话,神色依旧一片漠然,面对胡大挥来的拳头直接以硬碰硬的方式硬抗着去。 “碰......” 四拳相碰,其势甚大,周围众人已是感受到了二人拳锋的凌厉,作为当事人的瘦弱男子依旧一脸漠然,胡大虽是一如出拳之时的狰狞之色,只是双拳处传来的阵阵生疼却是让他感受到了眼前男子的厉害之处,若是自己单打独斗怕是打不过,再者此处的动静已是众人皆知,四周已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若是此刻稍示下风,怕是一向极为好面子的公子回去后难免一阵怒斥,于是再次挥出几记重拳与瘦弱男子交锋之后伺机朝后回望了张公子一眼。 张公子历来跋扈,胡大作为他手下也是帮他踩过不少人,自然明白胡大遇到硬茬了,而且此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面子是要挽回的,但也担心事情拖久了越闹越大,若是被其父知道了也是免不了一顿责罚,于是对着其余众人说道:“你们一起上!” 见一群人围上来,瘦弱男子淡淡道:“姐,你先护着二位小姐离开!”劲装女子轻点臻首,一旁的夏紫月关心道:“韩当,你小心点!” 名为‘韩当’的瘦弱男子轻轻点了点头,便是向着围上来的一群壮汉走去。 “萱姐,韩当大哥不会有事吧?”作为习武之人的夏紫曦深知一人独挡十来个大汉的艰险,不无担心道。 被夏紫曦唤作‘萱姐’的劲装女子轻笑道:“紫曦小姐放心,他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义王’殿下早把他轰出‘幽影门’了,两位小姐,随我一起先出去吧!” 言毕韩萱便是向前开路带着夏紫月姐妹两拨开人群向外走去,刚踏出两步,自起身后一直站定欣喜的张公子却是发现了正欲离去的夏紫月三人,于是急步上前阻止道:“三位美人,我可没有说过你们可以离开哦......” ‘哦’字余音未尽,便是转为一声闷哼,周围围观人群看来,便是见到韩萱一脚冷不防的踢在张公子膝盖上,顿时张公子再一次以狗吃屎的模样与地板来了第二次的亲密接触。 丝毫未看趴在地上的张公子,韩萱脚不停步地带着姐妹二人向外‘暖心阁’外走去。 临近‘暖心阁’路边一处石桌旁,夏紫月、夏紫曦、韩萱三人随意而坐。 坐下后,夏紫月感谢道:“萱姐,这次真是多亏你和韩当大哥解围了,不然我们姐妹俩少不了要废些心力了。” “呵呵,小事一桩,不过夏小姐你们今日外出,却为何侍女仆从一人都没带呢?” “我们姐妹二人今日是特地为了给七公主挑选生日礼物而来,而且白日里‘义王’殿下对宁儿说过商议结束后会来寻我们,所以我们姐妹二人方才独自出来的!” “哦!原来如此,不过你们两位近期还是尽量少出门,若是外出的话也要带些人在身边,近来帝会有很多大事,人员往来颇为频繁复杂!” “恩,今日已听爹爹说过了,不过我们俩托大没有怎么在意!”夏紫月稍有惭色,随即又好奇道:“不过我听说今日‘义王’都是在和你们商议事情,你和韩当大哥身为幽影门两堂的统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哦!一个时辰前便是散会了!” 闻言夏紫曦不禁心想,白日里宁儿说过‘义王’说议事结束后会来找姐姐的,怎么都一个时辰了却未曾见他来到呢,好奇道:“咦,既然会议结束了,那‘义王’殿下呢?” “额......”闻言韩萱稍作停顿,随即想到夏紫月与‘义王’的关系,便不加隐瞒道:“‘义王’殿下此刻应该是在‘妙音舫’。” “‘妙音舫’?”闻言夏紫月低头自语,随即轻问道:“就是前几日新近到帝都的‘妙音舫’么?” “恩!” “去见那位被称为琴音妙绝的花魁之首的纪妙音?” “额......是的!”韩萱回复,似又觉得不妙,抬首望了下远方,收回目光解释道:“是这样的,今日‘义王’殿下收到一封请柬,据说是那位纪妙音发的,然后今夜我们就随着凰影门主一同陪同‘义王’殿下去了那‘妙音舫’。” 见到韩萱那抬首远望的举动,夏紫月心有所思,随即继续问道:“既然是陪同‘义王’殿下一同前往,为何萱姐和韩当大哥不在‘妙音舫’,却是出现在了这‘暖心阁’呢?” “哦!原本我们是跟在‘义王’殿下左右的,不过‘妙音舫’有规矩一次最多只能进两个人,所以‘义王’殿下和凰影门主进去后,我和韩当就先行出来了!” 闻言夏紫月嘴唇轻启,似是戏谑道:“是这样的么?” “是啊!” 盯着韩萱微微闪烁的眼神,夏紫月轻言道:“韩萱姐姐,以我对你们姐弟二人的了解,若非是‘义王’殿下或者凰影门主亲自下令,你二人只怕即便是蹲守于河岸上一整夜也不会离开吧!” 闻言韩萱忙附和道:“是啊,正是凰影门主的吩咐我们才离开的!” “可是,你刚才说的是‘义王’殿下和凰影门主进去后,你和韩当大哥就先行出来了,而这出来后却是出现在了这‘暖心阁’哦!” “哦!今天从早朝结束‘义王’殿下回来后我们一直在商议事情,散会后便是随着大人一起去了‘妙音舫’,一直粒米未尽,这会儿没事了,所以和韩当出来吃点东西,然后便是遇到了方才夏小姐你们二人遇困之事。” 夏紫月深知以韩萱韩当姐弟二人的性子,即便饿死都不会擅离职守,自然是不会轻信,但随即想想怕也是他们护住心切,些许事情不便透露,所以方才一番胡言乱语,但女人的直觉又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思忖片刻后,决定见到‘义王’后再亲自问问,便已然决定不再为难韩萱了。 三人又是闲聊片刻,远远的便是见到韩当缓缓而来。 待走近后,立于韩萱右侧说道:“姐,这个姓张的是晋王凌炙天手下大将张辅郧的小儿子,他大哥是帝都‘城门领’张佐。” 闻言,韩萱为免生无妄之变,起身对夏紫月姐妹道:“两位小姐,既然韩当回来了,那我们现在护送两位小姐回府吧!” 夏紫月亦有所悟,拽着夏紫曦起身回复道:“也好,今夜一番折腾,我们也有些累了,那就劳烦两位了!” 众人正欲离去之时,却是见到数十个身兼重甲的兵士将四人团团围住,韩萱不禁暗自摇头,今夜之事怕是不会善了了,只是将夏家姐妹牵扯于中,想必‘义王’大人事后难免一顿斥责,而韩当已是一马当先,立于三女身前,满脸依旧漠然之色。 四周兵士让出一道开口,只见一身着银甲、年纪二十来岁的男子迈步上前道:“几位,怎么,打了人就想随便走人,莫不是视我‘城门领’如无物?”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十一章 妙音舫 金陵南街尽头,荆江河畔,“妙音舫”。 义心和凰影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了画舫船内阁中,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一阵碧绿珠帘,待侍女离去,二人正欲坐定时,却已然听到帘内传来一阵悦耳的娇俏女声:“呵呵,师弟,你终于来啦!三年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不过这身材倒是愈发挺拔修长了哦!而且,我可是知道哦,你现在可是大楚炙手可热的单身贵族,无数俏丽女子可是任君采撷哦!”说完不禁又是呵呵呵一阵轻笑。 义心闻言只是满脸无奈,自己这所谓的‘师弟’名号,不过是这女子儿时尚自做主自封的,女子名叫纣妙菱,乃是其授业恩师“纣先生”之女,两人初次见面是在义心六岁的时候,而事实上纣妙菱年纪尚且小他一岁,自小义心沉默少言,纣妙菱天真活泼,儿时义心总是随着她,相处日久,自我感觉良好的纣妙菱便觉得自己似乎更像姐姐,但年龄上自己不得不喊义心哥哥,生性好强的她奇思妙想之下,觉得自己乃是“纣先生”女儿,义心后来既然拜“纣先生”为师,那打出生起的自己算得上是先入师门,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吃亏”,软硬兼施之下,定要义心答应以师姐弟关系论处,义心无奈之下也就随她了。 纣妙菱见义心一脸无奈并未言语,仍然不放过继续调笑道:“师弟,据说尤其是你身边一对名为凰羽、凰影的姐妹乃是人间绝色,从始至终都是伴随在你身边左右哦,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规矩的事情啊?”言毕还向着义心身旁静立的凰影撇了撇眼,瞧得一向性子冷淡的凰影玉颊微红,顿觉不知所措。 义心太了解纣妙菱,若是你今日不接她话题,怕是她会一直纠缠下去,这也正是她所谓“师姐弟”关系成立的最主要因素,于是开口说道:“妙菱,你此次费尽周折前来帝都,不会只是为了打听这些无趣之事吧!” “嘿嘿!”见义心终究还是绕不过自己,顿时一脸狡黠,继而走上前拍了拍义心肩膀,很诚恳地说道:“师弟啊,几年不见,师姐甚是想念,这次过来呢,主要是来帮你参谋参谋终身大事的!” 闻言义心顿时无语,这纣妙菱几年没见,都成年的大姑娘了,本性还真是一点没变:“额......我说妙菱啊,我现在可是诸事缠身,你要真是为了这些事,那可真是枉费了你一片苦心,若是叙旧,改日我邀请你去府上一叙,不过眼下......” “好了,好了!”闻言纣妙菱亦知道要说正事了:“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稍稍开开玩笑都不行!这次前来,是爹爹的意思,他想问你,若是全部抛下,你是否会坦然潇洒而去!” 义心沉默片刻,回复道:“恩!” 纣妙菱见义心有片刻的沉默,随即说道:“以你的性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如此淡漠而去!” 义心摇摇头轻叹道:“我本无根之人,在这繁华俗世久居,虽未免有难以割舍之事,但已然是决心离去,也自会潇洒坦荡!” 纣妙菱想到义心身负绝症之事,神色挣扎,继而道:“现在身体状况如何了?” 义心轻言道:“师傅当年所说的三年之期日近,病情似乎也如他老人家所料一般有复发之势,这半年来,每份月圆之夜,渐渐感觉略微有所加重。” 纣妙菱摇摇头,瞥了凰影一眼,极为郑重地说道:“恐怕不仅仅是略微吧!” 凰影自是明白纣妙菱之意,虽觉得有背义王之意,也是看了一眼立于身旁的义王,却是直言道:“义王现在每逢月圆之夜,浑身静脉似是停滞一般,身体忽冷忽热,毫无征兆的吐血之状亦是愈发频繁!” 纣妙菱轻叹一声说道:“果然如爹爹所言,以前你年纪尚轻,身体孱弱,血脉之症善能压制,可是随着年龄增长,血脉之症对爹爹压制之法的抵抗力愈加强横,这法子亦是愈加无效,三年之期,却已至极限!”说完又对着一旁的凰影道:“想必这位就是凰影姐姐了吧!” 凰影点了点头,以示认可。 纣妙菱轻笑道:“凰影姐姐,这几年多谢你照顾他了!” 凰影摇摇头:“能为义王做这些,乃是义王信任有加,我自当竭力相助,只是也就是这半年来才得知,却不知从前义王是如何坚忍下来的。” 纣妙菱轻点了点头:“以前他每次发病的时候,都是我守在他身边!但是到了这处处危机的帝都,生性谨慎的他自然是讳莫如深,只是想来是实在难以自制,又恐有暴露的可能,因为拿捏不准何时会爆发以至自己无法压制,所以方才告知于你,由你一旁相助。” 顿时气氛一时凝固,片刻后,纣妙菱对义心道:“若是有根治之法,你当如何?” 义心眼神恍惚,片刻后道:“虽然已是看透了生命,淡漠了所有,不过若是真有根治之法,即便万难,当然也是要尝试一番。虽然,或许并无根治之法!” “放心吧,爹爹既已有约,定然是有解决之法了!”纣妙菱说完,话锋一转继续道:“而爹爹此行让我前来还有另一事要听听你的意思,若是你这血脉之症被压制住了,又当如何?” 闻言义心平淡道:“三年来,我亦是收罗各种藏书古籍,虽未曾求得解决之道,但亦是深知,无知便是无解,古人先贤尚未听闻,更遑论解决之道!所以随遇而安,择塚而逝,未曾想过。” “你倒是看的透彻!”纣妙菱不禁感叹,继而道:“不过想想你的坎坷,经受了这么多,要么是早已崩溃,要么就如你现在看透一切,淡漠坦然的人生态度了!” 义心并未接话,看着一旁神色哀哀的凰影,对凰影吩咐道:“今日我曾答应晚一点会去见紫月,不过看来暂时是走不开了,凰影,你去金陵街代为转告一声,顺便送她们回府。” 闻言凰影应声道“是,义王!”,然后看了看数步之遥的纣妙菱,随即身影渐渐消失,已然离去。 “据闻你身边的凰影一身轻工身法飘忽若神,无人能及,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见凰影已是离去,纣妙菱似又如从前一般道:“那个紫月......就是你在帝都一直钟情的女子?” 义心闻言并未回答,缓步走向阵阵晚风吹入的窗台,远眺渔家灯火,眼神平静,不知所想。片刻后,转过身来,轻言道:“妙菱,你此次前来,肯定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叙旧而已吧!” 闻言纣妙菱俏皮道:“当然啦!虽然分别这么久,确实蛮想见到你的,不过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肯定会出现在雁荡山了!这次来,爹爹确实是有所吩咐!” “哦!师傅他老人家是怎么说的呢?” “爹爹知道你一直极为好奇自己的身世,从前能够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但雏鹰终究是要展翅的,所以时常教导于你低调行事,凡事谨慎而为。这次出来前,爹爹虽未明言,不过言外之意我也能理解,他知你性子已然成熟稳重,毋须再拘于往日所嘱,你随心而为就好,而且,他是打算把‘心语阁’给你!”言毕眼露狡黠之色接着道:“而我呢,可是‘心语阁’副阁主哦!” “呵呵,师傅是想甩手一身轻么!” “怎么,你不愿意?” 义心转身,行至茶几旁坐下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也不想去想!” 闻言,纣妙菱轻声关切到:“累了吗?” 义心摇头:“人生匆匆数十年,或长或短,或者或晚,不过是走一遭,我只是看透了生死。而从始至今,我除了身边值得记挂的人,唯一的心愿便是知道自己的身世,遗弃我的父母是谁,是否健在,此生算作无憾了!” 纣妙菱顿时一阵心疼和酸楚,他人或许不知道,儿时与其相伴的她却甚为了解,他不是在经受着伤痛的折磨,就是在准备着经受着伤痛的折磨。 二人不禁又是沉默良久,纣妙菱起身泡茶,递于义心:“这是苦心茶,你最喜欢的,这次过来特地带来的!” 饮尽杯中苦茶,义心顿觉心中坦然,随即开口道:“妙菱,难得相见,好久没听你抚琴了!” “哦!那你想听听什么曲子呢!” “竹兰小调吧!” “恩,就知道你想听这个!” “帝都这些年发病时我会独自弹这一曲,只是近来趋于严重,已是有心无力,不过细细想来,这一曲,还是你弹的好听!” “呵呵!”纣妙菱轻笑,随即端坐于案前,随着十指抚于琴弦,一曲淡淡的琴音萦绕于屋内,义心闭目倾听,其韵凝神,沁人心脾...... 待一曲终了,纣妙菱见义心依然闭目静坐,起身轻轻行至义心身旁,正欲出言,却不禁摇头,此情此景一如当年,她抚完琴,他睡着了!绕至身后,双手对着义心两侧太阳穴,温柔地轻按着...... 良久,义心双眼睁开,一如往常说道:“看来是有事,我得先离开了!” 继而门外传来了侍女的说话声:“小姐,船外有人找先生!”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十二章 剑拔弩张 金陵南街,暖心阁旁。 立于三女前面的韩当对于张佐的言语依旧漠然不语,只是犀利的眼神告诉着周围众人他的警惕之色。 韩萱略作思量,对夏紫月姐妹道:“两位小姐,虽然今日之事我们在理,不过他们如此兴师动众,今日怕是此事无法善了。我已做安排,一会儿就由他们护送两位小姐回府。” 闻言夏紫月不禁摇了摇头:“事情起因在我,我断不能一走了之,不然倒是会让我们落了个心虚的口实。” 韩萱不禁眼露欣赏佩服之色,随即略作调整,行至韩当身旁道:“哦!原来是城门领张大人。”然后朝四周看了一眼,轻笑道:“一直听闻城门领大人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夜晚时分,不知张大人此番劳师动众,是要去执行什么公务么?” 张佐闻言,怎会不明白此乃是韩萱故意拿话挤兑自己,虽然自己此行确实是公报私仇,而且自身也并不想为自己那个纨绔弟弟收拾烂摊子,但父亲所托,即便是作为棋子,也不得不出这个头:“韩统领过奖了,本官身受朝廷重任,统领四门,执掌这帝都城内治安,为官一任,自当竭力以报陛下圣恩!近来帝都人员往来颇为复杂,重任在身,即便夜里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方才有人报来暖心阁有人酒醉闹事,所以率人前来办案!” “哦!酒醉闹事?此等小事何须城门领大人亲自督办,交给属下便好了吧!” “呵呵,特殊时刻,不敢怠慢啊!” “哦!可曾逮捕寻衅之人呢?” “尚未抓到!”张佐随即瞥了韩萱左侧的韩当道:“不过马上就要抓到了!”言毕,努了努嘴,示意属下去逮捕韩当。 韩当正欲动手阻止,韩萱却是抢先一步上前道:“张大人,这是何故?” 张佐答道:“方才来人所报正是你身旁的这位动手寻衅,所以我们要捉拿的,正是此人!” “据我所知,主动寻衅之人乃是一位姓张的公子,你要抓,是他们才是。而且,不知张大人所说的报案者,又是何人呢?” “呵呵!报案者是何人不重要,至于寻衅之人是谁,本官自有公论,想必这位是你的朋友吧,不过国有国法,还请韩统领不要妨碍本官办案!”话锋一转,眼神凌厉道:“韩统领既是目击证人,若是万般无奈之下,或许只好请韩统领你也一同去我城门领府衙喝喝茶,作作证!”以张佐的身份,岂能不知韩萱身旁的韩当亦属军机处之人,而军机处隶属秘密机构,当值者通常不会在世人面前轻易自报身份,此番张佐亦算是自留后路,所以也只是以“韩统领”称呼韩萱,却并未细说其职位,但他知道韩当此人不喜言语,为人遇事更好动手,想要拿下他定然不易,故而言语之间颇为强硬,希望能够借此激怒韩当,逼其动手,让自己“名正言顺”将其拿下。 韩当此人虽易冲动,不过在军机处日久,自然深谙官场之道,也明白张佐不过是受人之意借故挑事,不过但凡是人,尤其作为一个男人,自有禁忌之处,而他的禁忌所在,便是不会令人对这个自小将其护在身后的姐姐韩萱有丝毫的出言不逊,而此刻,张佐却是警告于她,韩当眼露凶光,寒芒噬人,再次受张佐示意的几个上前的兵士顿时心生胆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佐深知若是动起手来,怕是更加不可能将其带走,况且以军机处的能力,搞不好反是自己会落下个寻衅同僚的罪名,非但完成不了父亲大人交代的事情,可能还会被反将一军。于是眼神不禁瞄向二人身后的夏紫月姐妹,要知道夏紫月、夏紫曦在帝都虽颇有芳名,但是二人素来低调,更兼为女子,所以一向极少示人,即便偶尔参与帝都上层聚会,也只是短暂停留,随即边走,及至后来夏紫月与义心相交,更是深居简出,因此即便张佐,亦未曾有幸认识夏紫月姐妹,故此决定当做‘软柿子’先捏,再伺机借故带走韩当,于是对着立于夏紫月姐妹身后的兵士示意道:“这两位小姐也是此案的当事人,一并带走!” 张佐不知二女身份情有可原,但韩萱、韩当两兄妹却深知,他二人可以被带走,但夏紫月、夏紫曦姐妹却是万万不行,于是韩当瞬间转身立于夏紫月姐妹身后,姐弟二人一前一后将姐妹二人护住,韩萱见兵士有所忌惮并未动手,于是厉声道:“张大人,我敬你是同僚才一再忍让,你若是再得寸进尺,休怪我不念同僚之谊!” 张佐见韩萱瞬间而至的冷冽之色,向来冷静的他何曾被一女子如此呵斥,于是也是一脸愤怒道:“韩统领,我也再次申明,我是在办案,希望你不要阻拦!”说完向四周所有的兵士瞥了一眼道:“否则,休怪我连你也一起拿下!” 周围兵士见张佐示意,于是所有人一起开始行动,逐渐向韩萱四人围去。 “以为人多就可以恣意妄为了吗?”见此事已无善了的可能,韩萱亦是不甘示弱,右臂轻挥,随后放下道:“在帝都,还轮不到你城门领来拿我们的人!” 于是乎,张佐心生忐忑,其属下诸人更是不禁有些不安起来,因为,此刻他们周围亦是被一群身着便装的“普通百姓”包围起来。 “你......”见此情景,张佐不禁怒斥,但话一开口却又是强自憋了回去,随后目光向着不远处静立的一中年男子身上,接着说道:“看来你是打算强制拘捕了!” 张佐微不可查的一瞥却是被向来心思缜密的韩萱所见,于是对于张佐言语上的挑衅并未理会,而是轻声道:“此事乃是你弟弟张策所致,他的为人品德、行事风格想必你比我们更为了解,我们本无意追究,若是你还执迷不悟,即便是撕破脸,朝堂之上,我军机处也不曾怕过任何人。” 张佐不禁思索,此番气势汹汹而来,自然不能灰溜溜的撤走,若是自己一味再坚持下去,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为人所讥笑,更落了父亲上面那位大人的脸,搞不好弄个自己办事不利之名,到时候恐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正踌躇之时,方才其目光所向的那中年男子却是正迈步逐渐靠近,此时张佐才感觉到心安,若是这般人物还不出马,怕是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见到靠近的中年男子,张佐忙上前拱手道:“倪将军!哦,不!倪提督!” 一旁的韩萱见状,不禁暗自思索:“倪提督?帝都朝堂何曾有位姓倪的提督,莫非......”正思忖间,张佐却是打断韩萱道:“韩统领,这位乃是近日回京述职的南域大将倪将军,军部晋王已上表,不日帝王陛下便会册封提督,届时帝都及其周边驻军皆属倪将军麾下,也是我的直属上司。” “哦!”韩萱好奇一声,随即礼节性地拱手:“见过倪将军。”夏紫月姐妹二人身后的韩当闻言并未动身,只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中年男子并未在意,而是对着张佐轻笑道:“张大人,此番还未得陛下昭令,此事说来尚早啊!”言语虽不在意,不过其脸上笑容倒尽是志得意满之态,随即关切道:“如此夜晚,不知你们这般劳师动众,剑拔弩张所为何事啊?” 于是张佐便将他所构思的情形向倪将军尽数道来,片刻后,倪将军轻抚短须道:“你既是秉公办案,在场诸人必当遵从。”随即转向韩萱道:“韩统领,此事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你等几人只需要随张大人去一趟城门领府衙,老夫作保,保证张大人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此时韩萱思绪颇为复杂,这两人虽是一唱一和,但想必所说回都述职一事多半不假,若是他的提议自己等人不遵守,难免会无故得罪了这个未来的“提督”,进而给义王带来困扰,若是按照他的说法带着夏家姐妹去了城门领府衙,则不仅弱了军机处的威名,更是令的义王殿下面子难堪,思虑片刻,正欲继续出言对峙之时,却听到一阵熟悉的清冷之声。 “一个戍边的将军,还没来得及走马上任,回都没几日倒是对帝都的事情‘兢兢业业’起来了!” 闻言倪将军正欲发怒,缺是见到一旁的张佐一阵哆嗦拱手道:“凰......凰影大人!下官见过凰影大人!” 凰影并未理会,而是对着韩萱说道:“你二人随我送两位小姐回府。”随即又看了看周围的一众带甲兵士和众多百姓便装的“自己人”说道:“都散了吧!”言毕径直向前走去,围住韩萱四人的兵士互相瞅了瞅,又看向张佐,张佐随即看向倪将军,此刻倪将军正暗自揣摩,晋王、义王同属帝王陛下左膀右臂,凰影乃是义王心腹之人,自己尚需几日后方才名正言顺算作晋王臂膀,眼下职位而言尚低凰影一等,事已至此,犯不着再另生枝节,于是摇了摇头,示意张佐各自散开,让出一条通道,四人随着凰影径直离去。 “她就是凰影?” “是的!” “果然如传闻一般冷厉!” ...... 五人行了片刻,夏紫月耐不住问道:“影姐姐,义王还在妙音舫么?” 凰影瞥了一眼韩萱、韩当二人,二人察觉忙低头,凰影随即回复道:“是的,大人有要是在身,所以令我先送两位小姐回府!” 夏紫月摇了摇头,道:“劳烦先送紫曦回去吧,我等他。”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十三章 谈心 深夜,永安街一处酒肆旁,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坐,男子头戴面具,自然便是义心,女子一身白裙,正是夏紫月。 两人稍坐片刻,一壶美酒,几碟小菜便已是被店小二悉数端了上来,义心执起酒壶为两人满上,抬手端起酒杯递给从一开始便是静默不语的夏紫月,觉得夏紫月今日受了委屈,温言道:“紫月,放心吧,今日之事我一定会让晋王给个交代的!” 夏紫月轻轻摇了摇臻首,显然是在生闷气的样子,义心不知所以,夏紫月又不明说,一时不知所措。义心无奈地轻轻饮了一口杯中酒,放下酒杯,往夏紫月碗里夹起桌上菜肴,兀自靠在座椅上,满含深情自言自语道:“好些日子没见了啊!” “哼!”虽是自言自语,但两人静坐,夏紫月岂能不闻,随即撇嘴嗔怒道:“知道好些日子不见了,还承诺说忙完公事了就来找我的,你却......” 闻言,义心端坐凝视夏紫月双眸,轻笑道:“你都知道了啊!” “哼!” “诶,我说紫月,你今晚怎么就知道哼哼哼的呢!” “哼,不理你!” 女儿心,海底针,义心顿时无语,随即起身行至夏紫月一旁坐下,夏紫月却是极为不配合的往长椅的另一端挪去,两人之间的空挡顿时让义心愕然不矣,尽饮杯中酒,轻叹一声,正欲起身坐回先前的位置,却见夏紫月忙伸手抓住自己衣襟,义心望去,伊人依旧不语。 义心重新坐下,满上一杯,一饮而尽,双手枕着头,靠着椅背轻言道:“是韩萱跟你说的吧?” 闻言,夏紫月轻移臻首,盯着义心却并未言语。看着她的表情,义心也意识到她定是因为自己先去见了纣妙菱一事而心情不悦。 “紫月,你是因为我今夜先去了妙音舫一事而不开心吧!” 夏紫月依旧不语,只是双目中的神色告诉义心,让他老老实实一一说来,给自己一个解释。 “今日我收到了妙音舫的请柬,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所以今夜就过去了一趟。” 见义心终于开始坦白,夏紫月脸色略显缓和道:“也是因为公事么?” 义心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见义心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神情,夏紫月酸楚道:“哼,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一听说今年的花魁来帝都了,都是趋之若鹜,很多人一掷千金都难得相见,人家主动约见你,你肯定要去了!” 感受道伊人浓浓的醋意,义心抬首轻抚其秀发道:“紫月,是为这事生我的气呢!” 夏紫月扭头,却并未避开抚摸自己秀发的手,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我想抱抱你!” “不给!” 并未在意夏紫月的拒绝,义心轻抚秀发的手滑向伊人盈盈一握的柳腰,略微用力,伊人嘤咛一声,却已是投入义心怀中,双手合拢,仅仅地抱在怀中,感受到义心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力量,夏紫月顿时释怀,臻首枕在义心肩上,亦是展开双臂抱着义心腰身。 良久,似是意识到了周围人的注目,夏紫月一声娇羞道:“好啦!被人看着呢!” 闻言义心松开了怀抱玉人的双手,扭头轻笑道:“还生气么?” 夏紫月并未理会,狡黠道:“你说,我跟她谁漂亮?” 义心无奈,随即深情道:“紫月,你知道的,从始至终,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闻言夏紫月不禁欣喜不已,却是娇声纠缠道:“哼,不准岔开话题!你说,我跟她谁更漂亮!” 义心摇了摇头,轻笑道:“当然是我家紫月漂亮了!” “哼,你犹豫了!说明心口不一!” “......”义心无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啦,好啦!不为难你了!”见义心一脸吃瘪的模样,夏紫月一脸得意,随即又深情细语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女人都是好奇宝宝,义心深知对于妙音舫里所发生的事情夏紫月又何尝不想知道,毕竟凰影离开后,他与纣妙菱确实孤男寡女独处过一段时间,只是她知道或许他有不说的理由,所以她也不过于纠缠,两人情不自禁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咕......”一阵饥饿的咕咕声传来,义心看向一旁的夏紫月,伊人顿时脸蛋红扑扑,极为尴尬地低头捏着衣角,只恨找个地洞钻进去。 义心忙关心道:“紫月,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恩!” 良久,二人吃饱喝足,结账起身,伴着阵阵微凉的秋风,夏紫月手挽着义心,两人漫步在通往左相府的小径上,夏紫月深深沉静在这难得的两人独处的宁静中,满面幸福。 “紫月!” “恩!” 义心轻舒一口气说道:“今日我去妙音舫,事实上其实是出于私事。” 闻言夏紫月些许愕然,抬首看向义心道:“难不成你真是为了一睹传说中的花魁纪妙音的芳容?” “呵呵!”义心轻笑道:“有了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你,若是为了一睹女子芳容,我倒不至于此!” “哦?”夏紫月闻言心里不禁暗喜,打趣道:“我知道你颇喜音律,莫非是为了听一曲天籁之音?” 义心摇摇头道:“其实妙音舫的花魁并不叫纪妙音,她叫纣妙菱。” “恩?”身为左相之女,虽无心政事,耳濡目染之下也是能够联想到风尘女子改名换姓以示众人亦颇为寻常,但此刻义心郑重说来,想必另有隐情,不禁问道:“莫非,她不是简单的风尘女子?” “不是。”义心抬首,凝视远方道:“她是我师妹。” 夏紫月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跟你相处这么久,第一次听说你有一个师妹!” 义心扭头,看着睁大双目盯着自己的夏紫月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过去嘛,” 闻言夏紫月幽幽道:“没有那个女子不对自己钟情男子的过往不好奇的,只是你与常人不同,况且在朝中身居要职,有很多难以言明的秘密也属正常,所以你不说,我自然不能去问了,何况我相信你,该说的时候你肯定都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夏紫月的深明大义令义心将眼前的女子深深拥入怀中,不自禁轻吻上伊人朱唇,夏紫月双目紧闭,乖巧地静立于义心怀中,静静感受着嘴唇上的湿润与火热。 良久,感受到怀中伊人情动而轻微的气喘之息,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旖旎之念,轻轻移开极为眷念的唇瓣,松开紧搂着伊人娇躯的双手,牵起玉人微凉的柔荑,静静的向前迈步道:“紫月,你一直好奇我的真正姓名吧!” 夏紫月微怔,随即失落低语道:“和你相识至今已有三年了,紫曦也不止一次问过我你的真实姓名,每每只是以朝中机密之言予以搪塞,可是她又岂知,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你的姓氏名讳!” 义心紧了紧夏紫月玉手,轻叹道:“你们不知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徘徊!” 闻言夏紫月不禁好奇道:“自己的姓氏名讳也有不明确这一说法么?” 义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自我懂事起,师傅说我姓屈名心赤。” “屈心赤!”义心的坦言令夏紫月不禁欢喜道:“挺好的名字啊!” 没有在意夏紫月的称赞,义心自顾自说道:“但是,我自随帝王陛下起,师傅却告知帝王陛下我叫‘义心’。” “义心!”闻言夏紫月不禁震惊,望向义心确认道:“跟大皇子殿下同样的名字?” “恩!” 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夏紫月继续追问道:“帝王陛下默许了?” 点了点头,义心道:“因为帝王陛下的默许,所以朝中对我的姓氏名讳才一直讳莫如深,鲜有提及。” “常人而言,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怕是唯恐避之不及,如此说来可见帝王陛下何等的看重于你,他又是何等的有胸襟,而且......”夏紫月瞅了瞅义心:“你师尊大人怕是用心也颇为不简单!” 听完夏紫月一席话,义心亦是颇为感慨道:“我与你一样,既是感慨帝王陛下的胸襟之宽广,最初亦是觉得师傅是出于对帝王陛下的试探。” “可是!朝堂之上,同僚以官职爵位相称倒也正常,但即便如此,君臣之道,长期相处,难免不便,若只是作为一个称谓,随便起一个名字亦可啊?” “紫月,岂不闻君无戏言,这是帝王陛下和师傅的约定,况且当年燕鲁之乱平定后,帝王陛下定然要论功行赏,封王拜侯,所以自然不能随意相与。” 于是乎夏紫月似有所悟道:“所以帝王陛下才以国*家危乱之时,你的大义之举,出仕平乱之功封你为‘义王’!” “恩!”义心点点头,随即说道:“可是,直到我真正入朝为官,见到大皇子楚义心的时候,却是顿有所悟,又更生迷茫!” 夏紫月好奇道:“那又是为何呢?” 义心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已是近在咫尺的左相府,转过身来,面对着夏紫月,顿了顿,抬首摘下面庞上的面具说道:“紫月,你是除了师傅和师妹之外,第一个知道我真面目的人!” 见到猜想了无数次面具之下清秀俊朗的英武面容,当真正一睹义心真容那一刻的夏紫月,不是期盼已久的欣喜,亦不是感慨他的俊朗帅气,而是震惊,无比的震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十四章 舒一世眉 夏紫月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清秀俊朗的面容,因为拥有几乎一模一样外表的男子她亦曾见过,当年燕鲁之乱的时候,各方赶来驰援平叛的诸多文臣武将中,有那么一位,就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义王长相极为相似。若非相识多年,言行举止、谈吐风格告诉她,站在面前的男子是屈心赤,那个曾一路相互,不离不弃的人,她定然会怀疑,面前的屈心赤和之前见过的那位是不是同一个人。 夏紫月呆滞良久,以致语无伦次:“你、你、你......” 屈心赤能够感受到夏紫月的震惊,抬首轻捂上伊人嘴唇道:“紫月,我是屈心赤,也是你熟悉的那个义王!” 轻抚不断起伏的胸口,待片刻后内心逐渐恢复平静,夏紫月不禁开口道:“怎么会,你竟然,和那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亦如你今天见到我的真容般充满了震惊和疑问!” “可是?” “紫月,不仅仅是你,我思忖已久,却始终不得而解!” “相同的名字,相同的样貌,我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屈心赤点点头道:“紫月,今日我前去妙音舫见师妹,亦是想能够对此事有所深入了解,只是她似乎不知此事,看来我得向师傅他老人家面谈求证了!” “既然你早已心生疑虑,为何不早一些便是去请教你师傅呢?”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师傅他老人家仙踪飘忽,若非他老人家主动联系我,我这个做弟子的,亦是无法找到他老人家的行踪啊!” 闻言夏紫月顿有所悟道:“那......你此刻跟我提及此事,你的意思是,近来收到了你师傅的消息呢?” 屈心赤点了点头:“恩!前日刚刚收到师傅的书信,重阳节之日会在雁荡山相见,想必那时候,我心中的诸多疑问,方能求解。” 夏紫月幽幽道:“重阳节!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了,听你这么说,近期你会离开帝都了?” “是啊!我会离开!” “那什么时候呢?” “中秋节后,月底怕是要离开了!” 闻言,夏紫月不禁心里一紧,顿生不安道:“那你此次离开帝都,什么时候回来呢?” 深情地凝视着夏紫月纯净的双眸,屈心赤思绪纷乱,顿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夏紫月亦是一脸柔情,令人望之,甚为怜惜。 良久,屈心赤轻抚了抚夏紫月如玉般的美丽脸颊,开口说道:“紫月,不要责怪我,一直以来,确实有太多事情隐瞒于你。” 夏紫月摇了摇头,深情望着眼前第一次见到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抬手舒展着屈心赤紧紧皱着的眉头,静静道:“我知道,跟你相处以来,虽然看不见你脸上的表情,但是我却能深切地感受到,你一直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眉头紧皱,从前我无法进入你真正的内心,但是今时今日你毫无保留地向我敞开心门,我心里甚为感动!”顿了顿,继而深情道:“可以的话,我要这辈子都无时不刻地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看着你,一辈子替你舒展这紧皱的眉头!” “紫月......”屈心赤正欲言语,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夏紫月看到来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当朝左相夏衍晤,顿时慌张不已,正欲提醒屈心赤,待回眼过来,却见他悠然静立,眨眼的功夫已是不留痕迹的重新将面具戴好,顿时胸口平复躬身行礼道:“父亲大人!” 夏衍晤轻瞥了一眼夏紫月,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屈心赤的背影道:“义王,到了我这夏府门前,怎不入内一坐啊?” 闻言屈心赤转过身来,泰然自若道:“呵呵!夏丞相客气了,今夜是送紫月回府,况且此时已然深夜,登门造访,甚为叨扰,所以方才在您府前稍作停留,片刻便走。” “哈哈!义王难得来我府上,若是不喝杯茶水,倒是显得我夏衍晤失了礼数啊!紫月,还不请义王入内?” 夏紫月看了看自己父亲,又瞅了瞅身旁的屈心赤,轻语道:“义王,里边请!”言毕,屈心赤点了点头,便是随着夏衍晤和夏紫月向夏府内行去。 左相府,会客厅内。 待侍女上完茶水退去,夏衍晤说道:“义王,今日之事我听紫曦详细说了,今夜多亏有你的人相助,否则事情闹大不好收拾了。” 屈心赤放下茶杯,看了看一旁乖乖静坐的夏紫月道:“夏丞相客气了,紫月、紫曦之事便是我的事,更何况她们姐妹二人乃是无故遭人刁难,岂能置之不理!” 闻言夏衍晤亦是看了一眼脸颊绯红,暗自欣喜,一脸幸福小女人之态的夏紫月,摇了摇头,心里感慨了一番女大不中留后,随即无奈道:“义王,据我所知,此次刁难小女的的张礼,不过是晋王手下大将张卓宇的小儿子,一个在帝都颇有恶名的纨绔少爷,而那个城门领张佐则是张礼的二哥,据闻这两兄弟素来不相往来,此次明知此事不在理,却要强行捉拿韩统领,着实耐人寻味,而最后出来搅浑水的那个倪勇,前些日子朝堂之上晋王曾奏请陛下封为帝都提督,以顶替即将卸任的周提督。” “夏丞相所言确实如此,此事发展如此,确实有人推波助澜。”略作沉思,继而鲜有地眼露凶狠之色道:“此事或许是因我军机处而起,原本为免朝堂之上引起无谓的纷争,却不想反而是姑息养奸!看来,还是免不了要狠狠地敲打一番,震慑这帮宵小!” “义王大义,一心为公!不过多事之秋,为大局计,当需谨慎而为啊!” “呵呵!夏丞相所言甚是,据实以报,依法执办,乃是军机处最擅长的了!” “哈哈!倒是我多虑了!” ...... 会客厅内,夏紫月静坐,屈心赤、夏衍晤相谈甚欢之际,一紫衣少女缓缓而来,正是听闻义王在左相府内做客而前来的夏紫曦。 夏紫曦行至前来,向着夏衍晤曲身行李,随即对着屈心赤道:“义王,好久不见呀!” 闻言屈心赤尚未开口,夏衍晤轻笑佯装责怒道:“你这丫头,贵客临门,怎么都不让人通报下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了。” 夏紫曦看了一眼夏紫月俏皮道:“小爷爷,义王又不是外人,当然可以不拘这些繁冗礼节啦,不然反倒显得很见外了嘛,义王你说是不是!?” 夏衍晤无语:“你这丫头!”随即对着屈心赤道:“义王莫要见怪啊!” “呵呵!夏丞相多虑了,紫曦心性纯真,喜欢还来不及,何来见怪一说!”屈心赤与夏衍晤客气一番,随即对着夏紫曦点了点头道:“近来公务繁忙,身不由己啊!” 夏紫曦行至夏紫月身旁,拍了拍胸脯道:“恩,理解理解!不过你就放心,你没有空陪姐姐的话呢,还有我呢,我会替你好好照看着姐姐的!” 闻言夏紫月不禁故作凶态地瞪了夏紫曦一眼,屈心赤却是颇为配合地点了点头轻笑一声。 夏紫曦话锋一转,随即恶狠狠道:“不过,今夜姐姐和我却是遭无赖轻薄刁难了呢!” “紫曦放心,此事我会为你们姐妹二人做主的!” 夏紫曦欣喜曲身行礼道:“恩,那就先谢过义王了哦!” 夏衍晤见姐妹二人与义王相聊甚欢,拱手对屈心赤道:“义王,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聊聊,我就不在这儿瞎凑热闹了!” 屈心赤拱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夏紫曦抢先道:“恩恩,小爷爷放心吧,您早点休息,我们陪着义王说说话就好了!” 夏衍晤说道:“恩,不过别太晚了,明日义王还要上朝,不要耽误义王休息了!”随即起身,看了看夏紫月,又意味深长地瞅了瞅夏紫曦一眼,行至会客厅外,略微停顿,随即又是摇了摇头,作为过来人的他能察觉出夏紫曦对义王超乎寻常的情意,也深知以义王如今的年纪、非凡成就、身份地位自然而然也是万千少女追逐的对象,想到义王毕竟非比常人,他定能妥善处之,随即释然,抬步离去。 没有夏衍晤这个长辈在场,三人聊天氛围更显得轻松自然,欢声笑语,不时传来。 “姐姐,这么久我们难得出去一次却遇到这样的麻烦,你肯定没尽兴吧!现在秋高气爽的时节,要不这样,看义王哪天有空,我们到时候相约一起外出郊游一番如何啊?” 夏紫月看了屈心赤一眼,见对方点头,随即道:“恩!” 闻言夏紫曦打趣道:“嘻嘻!有大楚第一王在,这下可以尽情畅游了!那么,就看义王何时有空了,不过可千万别太久哦!” “不会太久的,到时候我会派人过来提前告知你们的!”扭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屈心赤说道:“紫曦、紫月,夜已深了,今夜就先聊到这儿,你们俩早些休息吧!” 闻言夏紫月眼神尽是不舍之意:“恩!那我送送你!” 二人并行踏下府门外的台阶,夏紫月转身,二人相对而立,脸颊遍布绯红之色,轻轻伸出双手,搂着屈心赤颈脖,踮起脚尖,送上香吻,深情款款。左相府内不远处,盯着二人深情拥吻的夏紫曦眼露艳羡之色,远方阁楼处,立于暗处的夏衍晤看了看呆滞的夏紫曦,又望了望远处府门外两个模糊的身影,视线最终定格在那个相识甚久,却又似谜一般的年轻男子,眼神深邃,不知所思。 良久,夏紫月松开紧搂着面前男子的双手,隐晦地摘下他的面具,舒了舒男子似是习惯性皱起的眉头,羞赧道:“记住哦,我可是要一辈子替你舒展眉头的!” 屈心赤点了点头:“恩!”随即重新戴上夏紫月递过来的面具,径直离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十五章 布局 “秋风更兼细雨,至深夜点点滴滴,这时节,怎一个乱子了得!”驻足、抬首、闭目,感受着淅淅沥沥渐渐稠密的绵绵细雨,屈心赤不禁感慨:“秋雨微凉,却沁人心脾!” 良久,雨势渐大,静立雨中的男子已是衣衫尽湿,却依旧是纹丝不动,仿若雕塑。 头顶上的雨伞传来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也拉回了屈心赤静默的纷飞思绪,睁开双眼,摘下面具,扭头望向一旁支着雨伞的凰影。 第一次见到义王的真实面容,凰影有一瞬的惊愕,随即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只是淡淡地看着望向自己的熟悉双目,神色之间,却是满含感激之情。 “军机处,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真容的人!” “谢谢义王对属下的信任!” 屈心赤摇了摇头:“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责任更为恰当!” “义王但有所托,属下必竭力为之!” 屈心赤抬脚移步,凰影支伞仅仅相随,看了看头顶仿若静立的雨伞,笑了笑说道:“你是女孩子,淋雨不好!”凰影踌躇,屈心赤推了推伞柱道:“我喜欢淋雨的感觉!” 凰影不再坚持,夜幕之下,秋雨纷飞,一挺拔男子雨中漫步,一窈窕女子支伞紧随。 半晌后屈心赤淡淡道:“我要走了!” 凰影淡淡道:“恩!”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 “义王去哪儿,我去哪儿!” 屈心赤摇了摇头:“你冰雪聪明,我露真容于你,自然是不想你就这么随我走了!” 闻言凰影不禁担忧道:“可是,义王您的隐疾!” “呵呵,此事你不必在意,我自然有法子压制!” “可是,我身处帝都,又能为义王您做些什么呢?” “三年来,深入探查,虽未有结果,但种种迹象,处处巧合,仿佛棋局之中任人摆布的棋子,几欲挣脱,却不得其解,我离开,既是当初入朝时与帝王陛下的三年之约,亦是为了破解心中种种谜团!”屈心赤凝了凝神道:“需要你做的,或许是为了日后求证心中的一些谜团吧!” 迟疑片刻,凰羽幽幽道:“义王,若只是这些事情的话,纣妙菱亦能为之。以您的深谋远虑,恐怕已是料到日后难以避免遭朝廷非议,之后可能一路坎坷,颠沛江湖,是想我等免遭此难吧!” 屈心赤顿足仰首,任凭雨水的冲刷,良久迈步继续前行道:“沧龙随我之初,颠沛流离,乃至落草为寇;你与凰羽,本是大家闺秀,忠良之后,却遭城破家亡,命悬一线,流浪江湖,却不为朝廷所抚恤;其余众人亦多有坎坷,如今为朝廷重用,身居要职,万人敬仰,得之不易,失之可惜!” 擦了擦眼眶上的雨水,继续道:“而我,不过残躯之身,几无所求!” 听闻至此,凰影眼露凄然之色:“义王!” “不过!”感受到氛围的伤感,屈心赤轻笑道:“凰影,跟了我这么久,你知道我最为不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吗?” 凰影微微抿嘴亦是鲜有的面露笑容答道:“义王您智积天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天下之事皆没于心,您最为讨厌的事情,恐怕是身化棋子,反受人制!” “哈哈,知我者,凰影也!”屈心赤大笑一声继续道:“虽然你对看到我的真容显得很淡然,不过你心里想的和表情恐怕不一样吧!” “恩!听闻义王言语之间所提及的诸多事情,我也觉得此事极为不简单。您和大皇子样貌如出一辙,若是同行,恐怕所有人都以为是一对孪生兄弟,要不是了解您的人,恐怕是觉察不了其中的蹊跷,这便是义王您一直以来戴着面具,不以真容世人的缘故吧!” “此乃其一,但你有所不知,头戴面具这事,乃是我自跟随师傅行走江湖之初便是有了。若是在见帝王陛下之前师傅才命我戴上,以师傅之能,知道大皇子长什么模样而有所避讳倒是没什么,但寻常百姓甚至帝国众多文武又岂能轻易便是一睹大皇子尊荣!” “想必义王您离开帝都首要的事情便是问明此事吧?” 屈心赤点了点头:“思忖日久,更兼师傅仙踪难觅,所以此次定然要弄个明白。”话锋一转,随即继续问道:“其二呢?” “所谓无巧不成书,以义王您的谨慎和一贯的行事风格,蛛丝马迹尚且不放过,更何况如此看似平常,实则暗藏玄机的事情,想必您是察觉到了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 屈心赤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确心存疑虑,不过却是毫无头绪,只是每念及次,心中倒是隐隐觉得此事极不简单,却始终是想不明、猜不透啊!” 凰羽似有所悟,试问道:“义王,您先前言语中所提及的种种谜团,是想让我在朝中继续调查此事吗?” “算是吧,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日后我有所线索,会让妙菱传信给你!” “恩!” “另外,在此之前我已向帝王陛下禀明过,待我离开之后,军机处由你姐姐掌管,沧龙副之,协助你姐姐统管军机处,到时候,除了影门之外,龙门也需要你花心思多加打理。” “义王......” “凰影,我知道你心性淡泊,不喜欢官场纷争之事,即便是你影门,大多时候你也是甩手交于韩萱、韩当姐弟二人,更遑论同时兼顾龙门、影门之事!但此次我之所以向帝王陛下禀明如此安排,确也是有所考量。你知道的,军机处沧龙执掌的龙门、逐蚀执掌的阎门和你执掌的影门,沧龙和你乃是由我一手提拔,自不必说,逐蚀此人,虽于军机处中名为我的下属,实际上不过是帝王陛下安插于军机处的棋子,我在时,他倒是不敢有所怠慢,只是人走茶凉,帝王陛下虽同意我的用人之策,但日后不好说!” “义王您的意思是......” “你与凰羽和沧龙,自相识起随我至今,一路同甘共苦,相互扶持,有你和沧龙辅助凰羽,可保军机处无恙,但逐蚀不一样,既然帝王陛下先前便是有所安排,待我离开之后,恐怕难免有所动作。军机处于外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变动,而我,所担心的则是祸起萧墙!” 闻言凰影低声道:“若是帝王陛下不想用我们,反倒是落得清闲自在,义王你不在这里,这帝都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凰影,军机处毕竟乃是你我诸人经营至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是说轻易便是放下,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顿了顿,屈心赤似是自语道:“一个由你们掌管的军机处,日后与我,或许会有助力。” 凰影闻言,拱手道:“既然是义王您所托,凰影自当遵命行事。” 点了点头,屈心赤抬首道:“这秋雨,来的快,也去的快啊!” 两人行至片刻,已是到了军机处,屈心赤说道:“凰影,你去将凰羽和沧龙叫来,我有事吩咐。” “是。”凰影言毕,已是一阵清风搬消失不见。 独自站在军机处门前的屈心赤望着大门顶上硕大牌匾上的“军机处”三个字,凝神静立:“师傅啊,您老人家苦心积虑,却是为何?您为何要设计让我接近楚礼渊,又让我化名与大皇子同名的‘义心’,我究竟是谁,与这大楚帝王家又有何关系,以我这残躯之身,又能有什么价值,为你做些什么呢?”苦思而不得解,甩了甩头,不再多想,径直向书房行去。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身,睁开满是倦意的双目,坐直斜倚的身体,待三人行至门前,不待禀报屈心赤说道:“进来吧。” “是。”言毕三人已是推门而入,静立案前。 看了三人一眼,屈心赤说道:“坐吧!” “是。” “深夜召见,打扰你们休息了!” 沧龙道:“义王言重了,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屈心赤瞥了凰羽一言道:“今夜之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说说看,你们以为今夜之事如何?” 凰羽稍作思量,随即道:“义王,据属下得知,张礼是晋王手下大将张卓宇小儿子,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少爷,今夜之事的起因,是他见色起心,而后出现的城门领张佐,虽是兄弟,不过是拿他当枪使,借题发挥罢了,据闻他二人素来不和,若是说是为兄弟出头,恐怕是没几个人能信,此举想必有隐情,而后出现的那个倪勇,是南域守将,这个人,想必沧龙更了解。” 闻言沧龙接话道:“义王,这个倪勇,便是我此次南域之行险些坏了您计划的那个守将!” “恩!”点了点头,屈心赤说道:“我本是为了朝廷大局而不愿声张此事,军部却是不知好歹,看来,在我临别之前,要敲山震虎一番,震慑震慑这般宵小啊!” “凰羽、沧龙、凰影!” “属下在!”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十六章 秋夜 屈心赤和凰羽、凰影姐妹二人及沧龙商议完已是深夜,待三人离去,稍作整理,转身向军机处外走去。 “王爷,请上轿!”见屈心赤出来,等候多时的邱管家也是忙上前支开轿子的门帘。 端坐于轿中,撑开闭着着帘子,斜倚轿窗,感受着席席秋风蕴含的湿润凉意,紧了紧衣裳,不禁沉思:“今夜与紫月离别时候,左相凝视良久,想必知道我已是拿真面目见了紫月,势必今夜少不了一番追问,紫月该当如何?罢了罢了,既然已是示人,也无所谓了!”又想到那时候静立府中的夏紫曦,儿女之情,甚是扰心啊!摇了摇头,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想必今夜晋王府内亦是不平静吧,凌炙天是以为我息事宁人呢,还是会针锋相对?不过以他一如既往的谨慎性子,不管我是否行动,都会拿出应对之策吧!”想到此处,不禁自嘲笑了笑:“若非身居庙堂,或许我们会成为知己好友啊......” 秋风依旧,只是轿中之人已是在静静地思忖中睡着了! 是夜,左相府内,目送屈心赤离去的夏紫月转身回到闺房,静坐于妆台良久,亦是思绪纷乱,今日经历的事情颇多,虽感到颇为疲倦,但想到屈心赤带给自己的深深震撼,亦是毫无睡意,起身看到窗外夏紫曦房间依旧亮着的点点灯光,行至房门外,正欲找尚未睡去的夏紫曦聊聊天,却被门外站立的夏衍晤吓了一跳。 抚了抚因惊吓而狂跳不止的胸口,对着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夏衍晤道:“爹爹,这么晚了您不去休息,站在我房门外吓死我了!” 闻言夏衍晤略显尴尬回道:“呵呵!女儿啊,对不起了!这年纪大了晚上就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透透气,义王走了吧?” “恩!刚走了没一会儿,我也是睡不着,正想去找紫曦说会儿话呢!” “哦?什么话,可以跟爹爹我说说吗?” 闻言夏紫月若有所思:“恩?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女儿家的事情罢了!” 见夏紫月眉宇之间瞬间的恍惚,夏衍晤直接道:“紫月!” “恩?” “你和义王相识至今有四年了吧!” “恩!” “看的出来,你和他情投意合,做爹爹的我也是心中欢喜!” 闻言夏紫月不禁羞赧道:“爹爹,我和义王只是比较谈的来而已。” 摇了摇头,夏衍晤满是慈爱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虽然对义王算是颇为了解,但多是朝堂之上、同僚之谊而已,对于他私人却是不甚了解。”顿了顿,轻笑一番,试探道:“尤其,我这个未来可能的‘岳父大人’都还不知道他样貌如何呢?” 眨了眨眼,夏紫月道:“爹爹,其实,其实我也是未曾见过义王的真容诶,只是近四年的相处,对他的人品、举止、学识及行事之间的坦荡胸怀颇为欣赏,所以......” “呵呵!义王此人年纪轻轻,却是文韬武略,鲜有人及,确实是世间奇男子。”附和一番,夏衍晤眯着双眼反问道:“女儿啊,你当真也是未曾见过义王的真容吗?” “额......”夏紫月闻言,瞅着父亲双目之中的疑惑之色,想想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随即转言道:“爹爹,义王自入朝开始,便是一直未曾以真面目示人,虽然他并未明言,不过想来也定是有他的道理,所以,女儿自然也不能随意向外人告知他的真实样貌。” “那么,爹爹也算是外人吗?” “这个......”夏紫月面露挣扎之色,随即咬咬牙继续道:“爹爹自然不是外人,告知爹爹合情合理,只是爹爹却是帝国左相,而义王不以真面目示人,怕是最不愿为帝王陛下所知,若是爹爹您知道了真相,倘若帝王陛下问起,您又如何答复呢?” 被夏紫月伶牙俐齿反将一军,夏衍晤一滞,随即淡然道:“哈哈,确实啊,据实以报是为不义,不说实话又是不忠,更是有欺君之罪,是我唐突了啊!” 摇了摇头,夏紫月略显歉意道:“爹爹,此事待我找寻时机,问过他的意思后,再做定夺可好?” “也罢也罢!”夏衍晤回头瞅了瞅已是灯灭的夏紫曦房间继续道:“想必你方才是想找紫曦说说话吧,看来她已经睡了,时候不早了,爹爹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早些睡吧,爹爹明日还要早朝,也去休息去了。” “恩!”夏紫月躬身行礼:“爹爹早些休息吧!” 望着远去的夏衍晤,夏紫月转身关上房门,对着妆台铜镜中的自己会心一笑,尽是幸福之色。移步床榻上,正欲解衣入睡,门外想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谁啊?” “姐姐!”门外响起了夏紫曦的声音。 听闻是夏紫曦,夏紫月忙上前去为她开门道:“紫曦,你不是睡了么?” “没有呢!本来见姐姐送完义王回来,想过来找你说说话的,方才见你和小爷爷在门外谈了许久,所以我就熄了灯,等你们谈完了,小爷爷走了我就过来找你咯!” 夏紫月伸出修长玉指点了点夏紫曦光滑额头道:“你呀!” “好了好了,姐姐!这不是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嘛!”言毕忙上前转身关上房门,拽着夏紫月向床榻走去道:“姐姐,今晚就在你这里睡了哦!” 夏紫月摇了摇头,无奈道:“好吧!” 两人窸窸窣窣解完衣带,息了灯烛,并头躺下。 “姐姐,听别人说,恋爱的感觉是非常美好的,你跟我说说你和义王在一起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 闻言,夏紫月调笑道:“怎么,我们家紫曦也思春了啊?” 夏紫曦扭身挠了挠旁边的夏紫月道:“什么叫思春啊,姐姐才思春了呢!” 被夏紫曦挠的一阵翻腾,夏紫月忙制止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明知道我怕痒,还挠个不停!” “哼!谁让姐姐你说我思春呢?” “哎!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呢!” “那姐姐跟我说说吧!” “恩!该怎么说呢?”夏紫月抿了抿嘴道:“就是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想腻着,怎么样都好,就是想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呢,就一直心里想着挂念着,做起事来都漫不经心的感觉!” 夏紫曦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却仍然不明所以,摇了摇头道:“还是不明白!” “额!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转念一想,又是打趣道:“可能身处其中方才能够真切感受到!要不,紫曦你跟姐姐说说,你看中了帝都那位公子,姐姐帮你撮合撮合?” “姐姐你又拿我寻开心啊!”夏紫曦不禁一阵羞恼,随即幽幽自语道:“大楚虽大,可是又哪里有第二个义王呢?”言毕似是意识到什么,忙解释道:“姐姐,不要误会了!我其实,其实......”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明,好在灯烛已是熄灭,自己的窘迫不为夏紫月所见。 然而虽然看不见夏紫曦的窘迫之情,但夏紫月也是能感觉到妹妹言语之间的异样,顿时姐妹二人一时静默,各有所思。 良久,夏紫月谈谈道:“紫曦?” 夏紫曦有点怯生生道:“恩!” “你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义王?” “恩?”夏紫月的直接不禁让夏紫曦一惊,毫无准备的她惊慌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呵呵!” 夏紫月扭过身来,左手握着夏紫曦香肩,右手轻抚着她的秀发,神色复杂地道:“紫曦,你我姐妹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虽然中间因为爹爹调任帝都分别了几年,但是你我姐妹二人再次相见感情却是更甚从前!” 感受到夏紫月双手的动作,以及言语中的真情,夏紫曦点了点臻首轻轻回复道:“恩!” “我们姐妹二人,从小便是情同手足,不管是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毫无保留的分享。姐姐跟你一样,最初见到他时对于他的种种异乎常人的胆略和远见卓识感到不屑,可是接触愈发的久,愈是震惊不已,也愈发的好奇,那时候正是情窦初开,仰慕英雄的年纪,所以渐渐地对他萌生了情愫,而我很幸运,相仿的年纪遇到了互生好感的他!”言毕不禁一阵幸福之色,片刻后转言道:“而姐姐的所触所感,想必你也能够感同身受!所以,你跟姐姐说实话,是不是也喜欢义王?” 夏紫曦面露挣扎之色:“姐姐,我......” 感受到夏紫曦言语中的踌躇之意,抚了抚夏紫曦的额头,夏紫月淡淡道:“傻瓜,和你朝夕相伴这么多年,姐姐又岂能不知你的心思,一直以来未曾明说,也是姐姐自私了,我只顾着自己沉溺在和义王的感情之中,却是忽视了一旁独自落寞的你!” 听闻至此,夏紫曦也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备:“姐姐,自小你便是无时不刻爱护着我,自爹爹去世后,你更是对我关怀备至,可是我不想一辈子都是被你所护着,我也想保护你!你不喜欢武枪弄棒,只是遵循长辈之意偏好女红,于是那时候我就想着我要好好学习武功以后能够保护你。后来你不顾艰险,只身回来看我,我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誓要一辈子保护你,和你不分别!也是那个时候,因为你,我遇见了他,也就像姐姐所说的那样,我也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可是那个时候我也好矛盾,我怕你知道了会伤心,但是又怕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那时候也想着,日后你们结为夫妻,我便一生不嫁,相伴于你们左右!” “紫曦,姐姐又何曾忍心让你伤心呢,或许,这是天意!”感慨一番,夏紫月继续道:“紫曦,最近若是有机会,你就向他直接坦言!” 闻言夏紫曦羞赧,不禁语塞:“这......” “不久后,他就会离开了!” “为什么?” 抚了抚夏紫曦惊愕的脸颊,夏紫月轻言道:“有些事,他若是对你坦言相告,比我更合适!” 夏紫曦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一时静默,各有所思!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十七章 晋王 当夜,大楚帝国三军中心,帝国军部。 与其他地方不同,及至深夜,虽不似白日般人来人往、穿梭不息,但眀岗暗哨、巡逻的带甲之士依旧令夜里的军部有种静谧的繁忙,此刻军部议事厅内依旧灯火通明,为首主位上一袍服男子正襟危坐,此人三十多岁,面目威严,正是如今执掌军部的第一人晋王凌炙天,膝上坐一幼子,约莫五六岁的年纪,乃其子凌翼。 凌炙天扫了大厅内众人一眼,随即对凌翼道:“翼儿,爹爹还有事情与诸位叔伯商议,今夜你先随娘亲回去,明日爹爹再陪你玩。” “恩,爹爹,那翼儿先告退了。”对着立于主位两侧的帝国各大将领拱了拱手:“各位叔叔伯伯,翼儿走了!” “呵呵,翼儿虽然年幼,却是如此知书达礼,颇有王爷风范啊,假以时日,定也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国之栋梁啊!”见凌翼转身离开,一身着银亮铠甲的络腮大汉赞赏道。 凌炙天轻笑了一番:“褚将军谬赞了,成长之路还颇为漫长,翼儿还需你们诸位用心教诲!” 众将躬身行礼,齐道:“属下自当尽心竭力!” 点了点头,凌炙天正色道:“倪勇,你不在驿馆休息,到军部来有何事?” 倪勇战战兢兢地出列,拱手道:“禀晋王,今夜我们似乎是和军机处起了冲突,属下心里惶恐,所以才深夜造访,还请您谅解!” 皱了皱眉,凌炙天道:“军机处!冲突?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闻言倪勇忙细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在场的几个将领人人是义愤填膺:“这军机处的人真是不把我们军部的人放在眼里,虽然这张礼侄儿有些顽劣,但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不仅是不给张将军面子,更是不把我们军部放在眼里。” 未曾理会众将言语中的愤怒,一如既往冷静如常的凌炙天肃然道:“倪勇,你说军机处的韩当无故打了张礼,然后张佐拿人受阻,最后凰影出面你们铩羽而归?” 倪勇惶恐,随即理了理头绪正色的:“确实如此!” 凌炙天沉吟片刻,对着台下一便服魁梧大汉道:“张将军,倪勇所言可是实情?” “回王爷,大致如此,不过事情的起因是我那小儿子张礼见色心起,调戏俩女子在先,而后确实是韩当出了这个头,把犬子和随从打了一顿。” 抚了抚座椅上的扶手,凌炙天淡淡道:“若是如此简单,又何须惊动影门的凰影出面!此事来龙去脉,想必你两个儿子更清楚,辅勋,把你那俩儿子叫上来吧。” “是!” 片刻之后,今夜在夏紫月姐妹二人面前张狂跋扈的张佐、张礼兄弟战战兢兢地跪伏在了议事厅中央。 张佐、张礼:“属下见过晋王!” “说说看今天是怎么回事。” 张佐瞥了一眼张礼,示意他引起的乱子他来说。 张礼忙开口道:“禀晋王,今夜我就是在暖心阁调戏了俩女子,然后突然冒出来一个韩当,属下和随从打他不过,于是派人告知了我爹,后来二哥来为我出头,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张礼紧张不已,随即转言道:“王爷,前几日听闻爹爹说近来军机处身为跋扈,丝毫未把我们军部放在眼里,适逢刚好遇到这茬儿,所以,所以......” 凌炙天冷冷地笑了笑:“呵呵,所以你就想为我出头了?” “属下不敢!” “不敢!?呵呵!”凌炙天眯了迷眼,对张辅勋道:“张将军,你倒是生了俩好儿子啊!” 闻言张辅勋心里震惊不已,心里琢磨着难道这两儿子先前所讲莫非有所隐瞒?忙跪伏道:“王爷,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哼!”凌炙天怒道:“张礼,你可知道你今夜调戏的是谁家的女子?” 张礼愕然,顿时紧张不已:“不、不、不知道!” “夏家双姝你可曾听过?” 张礼随口答道:“听过!”继而意识到似乎不对劲,随即醒悟道:“夏、夏丞相的女儿?” 凌炙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冷笑道:“没脑子的东西!” 张礼浑身颤抖,张佐亦是被惊的慌张不矣,身为父亲的张辅勋此刻倒是冷静下来了:“王爷,如今事已至此,该如何应对呢?” 凌炙天仰躺在座椅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扶手,闭目养神道:“倪勇,南越之事你以为如何?” 倪勇额头一黑,说道:“王爷,此事是属下失职,请王爷降罪!” “降罪、降罪!你们一个个事没办好就一句降罪敷衍我是不是!?” 众将拱手齐声道:“王爷息怒!” 摇了摇头,凌炙天说道:“倪勇,当初我令你出兵,你却为了保存你那点实力一味固守、怠慢行事,致使沧龙赶上你之前刀兵未动立了这头功。这几年来帝王陛下遵循义王的方略韬光养晦,我军部日渐势微,原本我意借此时机蹭着南域兵锋重塑军部昔日威望,你倒好,反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王爷,当初接到您的指令我便着手整备军务,出兵迎战,只是,没料到沧龙行事如此之快,我......” “哼!整备军务?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 “我......” “此事原本是帝王陛下委托军机处一力督办,你若抢先于沧龙,我军部可以凭事急从权的理由解释,结果呢,他依令行事,你从旁拆台,最后人家办成了,你反倒是授人以柄!” “是,是属下失职!” “以义王的性子,想必是为了顾全大局未曾发难于你,所以原本打算借机调你来帝都供职的折子,帝王陛下倒也算是准了,但今日你的鲁莽,怕是葬送了你的仕途!” “啊?王爷,属下,属下不明白,还请王爷明示啊!” 扫了倪勇等人一眼,最后目光直视着张礼,凌炙天冷言道:“你们可知,今日军机处力保的人是谁?” 张礼埋首低声道:“夏丞相的女儿。” “哼!以夏衍晤和事佬的性格,固然是不可能做大文章,但是,他女儿夏紫月却是义王的女人!” 听闻凌炙天此言,下首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尤其张礼、张佐兄弟更是浑身颤抖不止,不知如何是好,气氛一时显得颇为安静。 片刻后,凌炙天说道:“你们这帮做将军的,也算是义王曾经的属下,对他的性子应该没忘吧?”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诸人,对着张辅勋说道:“张将军,你来说说。” “禀王爷,义王此人素来以顾全大局之名盛于朝廷,行事风格颇为公允,只是,若是触及他的底线,怕是认真追究起来,如狂风暴雨,至底方休!当初即便是身为皇亲国戚的楚将军因为歧视沧龙的出身,为难与他,怠慢了军情,致使围歼鲁地残部一事战机贻误,结果义王盛怒之下,奏请帝王陛下将他一族扁为庶民。” 点了点头,凌炙天感慨道:“义王这个人,向来公允,深得帝王陛下信任!”转目瞥了倪勇一眼:“原本是八九不离十的调令,怕是今日之事无人能救你了!” 闻言倪勇忙叩首拜服道:“请王爷救属下......” 瞥了张佐、张礼一眼,随即凌炙天对着倪勇道:“今夜之事,若是你未曾出面,尚且还能以小辈无礼缺智少能之理搪塞,但你是什么人,却以尚未上任的帝都统领之衔逞能!” 倪勇痛哭流涕道:“王爷,请您念在属下一心相随的份上,一定要为属下做主啊!” “行了,枉你还是一戍边大将,哭哭啼啼算什么!”顿了顿,凌炙天继续道:“此事我明日会试探下帝王陛下口风,方才所说也并非唯一结果,兴许义王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事稍做保留!” 闻言倪勇感激涕零道:“谢王爷!”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最差是让你解甲归田,而最好,你也不过是个停职待用的结局!至于张将军你这两个儿子!” 闻言张辅勋、张佐、张礼父子三人忙望向凌炙天,神色惊剧。 “张礼怕是少不了一番牢狱之灾,至于张佐,这城门领之职,肯定是做不了了。” 闻言张佐狠狠地瞥了张礼一眼,神色之间,尽是不甘之色,凌炙天望去,释然到:“张佐你也不用不甘,此番算作给你们一个教训,事后再安排让你到哪位叔伯帐下历练,日后再寻个机会调回帝都。” 张佐感激道:“是,谢王爷!” 摇了摇手,示意众人重新坐下,饮了一口凉尽的清茶,凌炙天道:“诸位,尔等的忠心我凌炙天了解,现下军部势有渐微我知道你们也十分不甘,但眼下帝王陛下一心实施韬光养晦之策,因此你们切不可操之过急!”放下手中的茶杯,凌炙天淡淡道:“我不支持你们做出有违律法之事,但是,凡行事之前麻烦你们动动脑子,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惹一身骚!” 众人闻言,皆心领神会道:“是!” “好了,今日已晚,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众人躬身行礼,悉数退去。 望着变的空落落的议事厅,凌炙天起身负手而立自语道:“若非共事于朝堂之上,想必我们会成为知己好友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十八章 震慑 翌日,早朝之后,几道指令悉数颁布: 一、原南域守将倪勇,在任之时不思报效朝廷,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克扣军饷,虐待兵士,其罪甚巨,今卸去其职,全族扁为庶民,终身不得录用; 二、原城门领张佐行事不依法理,偏袒胞弟,免其现职,遣往北疆充军,十年内不得反都; 三、张礼,朝廷重臣之后,不尊法理,调戏良家妇女,滋事妄为,收监一年,以儆效尤。 此事一经颁布,帝都震惊,民众尽皆欢喜不矣,无不称颂帝王陛下处事公允,赞叹之至;朝野更是议论纷纷,文武皆已得知此事乃义王殿下之意,无不震惊于向来以平和之名著称的义王何以如此向晋王凌炙天发难,有消息灵通者已然疯传起昨夜张佐、张礼俩兄弟所为之事,更有甚者甚至传出义王殿下乃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令的帝都万千少女无不芳心暗许,皆以义王之举为选夫标准,不得不说经此一事帝都百姓似乎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朝中诸臣则无不揣度着这义王、晋王、左相三方势力维稳的帝都升起的这滔天巨浪乃是何意,所虑甚多。 义王府内,此刻屈心赤并未理会今日所为之事引起的动荡,独自坐于书房内看着属下上呈的公文,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略显疲惫的双眼,想起今日乃是七公主生日,正欲起身换邱管家来准备准备,书房外已是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请进!” 书房门推开,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已是轻移莲步,行至进来,看到兀自靠在座椅上轻揉双目的屈心赤,夏紫月忙上前绕至其身后,闻见一阵熟悉的香风飘过,屈心赤已是放下双手,睁开双目,正欲说话,一双柔软细腻的双手已是攀上了自己的额头轻轻按捏起来。 看了看刚进门立于案几前的夏紫曦,屈心赤微笑以示问好,随即转过头来,看着满目柔情的夏紫月说道:“过来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呢?” 夏紫月摇了摇头,会心一笑道:“来你这儿若是总让人通报,岂不是显得特别见外了!” “对啊,对啊!”夏紫曦也是忙开口道:“而且我们刚到府门外,邱管家直接跟我们说你在书房,然后我们就过来了,义王爷,你看看你府上管家多懂事啊!呵呵呵!” 无奈的摇了摇头,握住夏紫月的双手,示意停下道:“今日七公主生日,作为好姐妹的你们不用早点过去吗?” 夏紫曦瞥了瞥嘴道:“玉颜自有一大帮人张罗,而且帝王陛下还让礼部派了不少人协助,哪里需要我们去帮忙呢!” “哈哈哈,那倒是!不过作为姐妹的你们,不需要拾掇拾掇,好好准备一番吗?” 夏紫月轻笑道:“我们女儿家,平时没什么事,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了!这会儿过来呢,一是因爹爹所托,来表示谢意的,另外嘛......” “嘻嘻!另外就是姐姐不放心王爷你咯,姐姐知道你平时极少参与这种宫廷聚会,怕是可能准备不周,所以过来帮你张罗张罗咯!”说完把手中一个包裹递上前来:“喏,这是姐姐精挑细选的礼服!” 接过夏紫月递过来的包裹,屈心赤轻笑道:“谢谢了!若非你们有心,我倒还真打算随意着便服前往了!” 夏紫月摇摇头:“跟我们不用客气的!今日不同往日,七公主生日,帝王陛下和满朝文武都会悉数到场祝贺,所有人都会盛装出席,所以更不能怠慢,否则玉颜该不高兴了!” 闻言屈心赤歉意道:“呵呵,确实!倒是我疏忽了!” “所以呢,我姐姐是个极好的贤内助吧!”夏紫曦也是一阵调笑,随即狡黠道:“‘姐夫’,谢谢你了哦!” 听闻夏紫曦一声“姐夫”,屈心赤愕然,夏紫月满面韵红,娇羞不矣。 未曾理会二人脸上精彩纷呈的变换之色,夏紫曦自顾自说道:“姐夫,你不知道吗,今日你所做的事可是震惊了整个帝都哦,如今大街小巷,可是人人都在传颂此事!”瞥了瞥夏紫月一眼继续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你现在可是帝都万千少女的爱慕对象诶!” 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是市井之人瞎传胡侃罢了,不必在意!” “不不不,你今日的风头可是盖过了七公主诶!而且,今日小爷爷回府后提及此事,也是感慨说——‘这件事虽然他也是感到非常生气,但这次你似乎是完全没有给晋王面子的意思,毕竟同僚为官,难免相见!’恐怕此次晋王也不会善罢甘休,日后难免会伺机找回场子。” 听出夏紫曦言语中的担忧之色,屈心赤笑道:“傻丫头,你们心思单纯,而且又没有深入这朝廷之上的纷争,难免会有此担忧,有些环节想象自然不到。我此举,首先是出于对你们姐妹俩的保护!”闻言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不禁暗自欣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屈心赤继续道:“另外,则是对大楚帝国诸多臣子的震慑,现如今这满朝文武享受了三年的太平,各种隐患开始滋生蔓延,不得不防啊!” 姐妹二人闻言赞同道:“恩!” 屈心赤看了一眼夏紫月,继续道:“至于左相,并非他看不明白,只是因为有些事他还不知道,所以心中稍有疑惑也属正常。” 夏紫月点了点头,意识到再谈论这个话题似乎不太合适,于是忙配合地转移话题道:“紫曦,别忘了我们这次过来的正事儿哦!” “恩,对对对!姐夫,你先来试试我和姐姐为你精挑细选的礼服吧!” “就在这儿?”换衣服夏紫月在场倒没什么,意识到夏紫曦也在,愕然地看了夏紫月一眼,却听夏紫月说道:“没关系的了,紫曦又不是外人,就是换一下这件外衣而已嘛!” 听出姐姐话里的意思,夏紫曦忙配合道:“就是嘛,姐夫,来来来,你先把身上的袍子脱下,我和姐姐帮你换上这件礼服!”说完忙揭开案几上包裹,一件白色的锦袍已然静静地搁在夏紫曦手臂上。 一会儿后,看见一席白色礼服的屈心赤,夏紫月不禁会心一笑,凝视片刻的夏紫曦不禁赞赏道:“果真是不错诶,姐夫穿上这件礼服更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了哦!” “呵呵!”屈心赤轻笑,随即道:“紫月,这会儿已过晌午,据闻帝王陛下今日也会早些前去,满朝文武都会下午提前过去,想必左相大人这会儿在念叨着你们回去做准备了吧,这会儿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准备一番,我们等下七公主府见。” “恩!”夏紫月乖巧地应声,随即和夏紫曦向屈心赤微微行礼,转身径直向府外走去。 与义王府的温馨祥和之气相比,此时此刻晋王府内却是被愤怒之色所围绕。 “王爷,今日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余众人闻言也是复合道:“是啊,王爷,这明显就是不把我们军部、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啊!” 凌炙天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对着张辅勋问道:“张将军,你怎么看?” 对于此次事件所导致的结果,同样大大出乎了张辅勋的意料,而身处舆论的中心,他张辅勋更是有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与其余众人不同,他反倒显得异常冷静,也是异常小心:“王爷,前次倪将军南域所为,于我大楚而言确实算不得好事,罚也算是理所当然,只是最终却也并未导致最坏的结果,但是这罚的也太过了,丝毫没有给王爷您面子的意思,所以,属下实在猜不透义王此举之意。至于我那两个儿子,也确实是我平日管教无方,想必经此一事,他两人定然能够有所成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心直口快的褚将军正欲反驳,凌炙天却是抬了抬手制止道:“张将军如此深明大义,我心甚慰!你放心,张佐之事,我已传书北疆刑将军,有刑将军从旁提携指点,十年,我还你一个威震帝国的大将军!” 张卓宇忙躬身行礼道:“有劳王爷费心了!” 点了点头,凌炙天继续道:“昨夜我曾说过,倪勇最差不过是解甲归田,而今却是全族扁为庶民,终身不得录用;张佐之职必是罢免,却没想到遣往北疆充军,十年内不得反都;而至于张礼,我料不过收监数日,却不曾料到竟是一年!”看了看眉头紧锁的诸人,凌炙天似是自语道:“若是为了杀鸡儆猴,以振朝纲,是以足够了,而他仿佛知我心意一般,却偏偏又不遂我意,是为何故!?” 张辅勋想了想,转头看了看周围数位同样不解其意的同僚,随即拱手道:“王爷,属下也觉得似乎有所隐情,如果是想起到震慑的效果,先前王爷所说的也够了,但是,总莫名的感觉似乎更像是立威一般!” “立威?”片刻的疑惑后,凌炙天摇了摇头:“以他义王如今的身份地位,帝王陛下如此的重视和信任,大楚帝国内,敢捋其虎须的能有几人!?”思忖良久,亦是没有得到自己心中满意的答案,随即向众人吩咐道:“好了,今日乃是七公主生日,你们都下去准备准备吧,此事容后再议。” “是。” 众人告辞,凌炙天转身负手而立,望着当年帝王陛下赐予的“虎贲之师”的匾额,默念道:“倪勇数项罪名,却并未提及扰乱边境,险触战事这一条,算是你给我留下的些许面子吗?”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十九章 宴会伊始 傍晚时分,七公主府。 作为帝王陛下最为疼爱的公主,更兼此次七公主十六岁生日帝王陛下更是亲自驾临,满朝文武自是不敢怠慢,因而自清早七公主府开门迎客起,终日是宾客盈门,门庭若市。 “玉颜,右相魏大人和他的公子到了,快出来迎接下。”七公主楚玉颜闺房外,一年方二十出头的宫装女子急步向内走去,摇曳间风姿绰约,引得一路所见其身姿的男子无不侧目,此女便是已嫁做人妇的长公主楚玉蓉。 闻言斜卧于闺房中正享受着侍女按捏的楚玉颜不禁撇嘴道:“姐姐,今日来的人络绎不绝,一整天了诶,我都快被累死了!” “好了!”楚玉蓉怜惜地握着楚玉颜双手道:“傻丫头,自今日起,你也算是成年了,以后这种事情你渐渐的参与的也就多了,总得适应下不是!” “哎!”叹了叹气,楚玉颜郁闷道:“本来嘛,美美的生日,偏偏经父皇这一折腾,闹的比上朝还要折腾!” “呵呵!”楚玉蓉轻笑道:“这不是父皇为了彰显对你的宠爱嘛,你可知道你往那儿一站,那些王公大臣,公子少爷得寻思琢磨折腾多久啊!” “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哪里管的了他们那许多心思!” 闻言楚玉蓉依旧耐心劝慰道:“话是这么说,但怎么说你也是帝国公主,他们尽人臣之责,你也得有皇家公主的风范不是?” “姐姐,你总有说不完的道理,但是呢,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不去不去就不去!” 楚玉蓉见此,也是无奈至极,话虽是她这么说的,她又何尝喜欢这种虚虚伪伪的应酬呢,况且身为女子,这些似乎于己并无多大用处,怎奈生在帝王家,也是实属无奈,略作思量,随即道:“好吧,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吧,晚上也少不了折腾,接下来的客人我就帮你先应付着。” 闻言楚玉颜一阵窃喜道:“恩恩!” 楚玉蓉转身正欲离去,楚玉颜若有所思一番,随即又说道:“姐姐啊!” “恩,还有什么事?” “恩......”楚玉颜吱吱呜呜,思忖片刻说道:“一会儿义王,哦!不,一会儿左相大人和夏紫月、夏紫曦姐妹到了跟我说一下,我要出去迎接下他们!” 楚玉蓉知道楚玉颜向来跟夏家姐妹关系甚好,点头道:“恩!” “额......” “还有什么事?” 咬咬牙,楚玉颜埋首道:“还有义王到了也记得提醒下我哦!” “恩?”夏家姐妹情有可原,但是楚玉颜提到义王令的她不禁愕然,随即似有所悟,调笑道:“行行行,义王、义王!” 感觉到楚玉蓉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楚玉颜羞赧不已,闭着双眼,佯装着一副享受侍女按摩的姿态,不再理会姐姐好奇的目光。 “这小妮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外边还有诸多的宾客需要迎接和招待,楚玉蓉便不再多想,转身向外走去。 楚玉颜睁开双目,见姐姐的身影已然离去,拍了拍胸口兀自琢磨着:“莫非被姐姐猜到什么呢!?应该没有吧!不过这都傍晚十分了,他怎么还不来呢!难道又是一如既往的露个脸,然后父皇前脚走,他后脚就离开吗?” 想了想,又十分不甘心地自语道:“哼!本公主今日生日,别想就这么轻易溜走!”然后握了握粉拳,面露狡黠之色道:“哼!本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或许是折腾了一天实在是有点累了,想着想着在侍女的服侍之下楚玉颜竟是渐渐的睡着了。 “玉颜,玉颜!”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揉了揉睡眼惺忪略显疲惫的双眼,一旁的楚玉蓉疼惜地递上手帕道:“左相大人和夏家姐妹到了,收拾下跟我出去迎接他们吧!” “恩!”听闻夏紫月、夏紫曦姐妹到了,楚玉颜忙起身补了补妆,稍作整理便同楚玉蓉一同向外走去。 七公主府门前,左相夏衍晤正与一同到达的其他同僚相谈甚欢,立于其左右的两侧的夏紫月姐妹则心不在焉的向府内望着,似有所寻,见到七公主正向府门走来,两人不禁笑颜满面,挥手致意。 楚玉颜行至众人身旁,夏紫月姐妹二人忙行礼道:“见过七公主!”闻言夏衍晤与几位相谈的官员亦是回身行礼问候,楚玉颜一一回礼后,左相及一众官员识趣地随着楚玉蓉一同往府内行去。 楚玉颜招呼夏紫月姐妹二人来到自己闺房,一改人前规规矩矩的公主姿态,径直斜卧于软椅之上诉苦道:“紫曦啊,你是不知道诶,今天可把我折腾惨了,一整天都没清净过了!” “玉颜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这满朝文武除了帝王陛下,又有谁能令他们趋之如骛,重视非常呢!” “哎!”叹了口气,楚玉颜说道:“你还是那么伶牙俐齿,说不过你!其实我本是想寻上你们几个好姐妹一同弹弹情、听听曲儿、说说话就满足了,哪里想整出如此大的排场啊!” 闻言夏紫曦安慰道:“好啦好啦!别郁闷了,再怎么折腾,过了今晚就好了!诺,你看!”说完将先前姐妹俩逛街是挑中的盛装两只玛瑙兔的礼盒递于楚玉颜。 “哇,好可爱诶!”打开礼盒,楚玉颜不禁欣喜,继而道:“真没想到诶,你们竟然能挑到如此可爱的小玩意儿!” “嘿嘿!喜欢吧!” “恩,好喜欢!” 看了一眼夏紫月,夏紫曦说道:“说起来,为了挑这个礼物,我和姐姐可是费了不少周折诶!” “恩?”闻言楚玉颜不禁好奇。 贵为公主,夏紫曦不禁纳闷道:“玉颜你不知道的么?” “不知道什么呀?这几日都忙着呢,哪里有空去理会别的事情啊!” 点点了头,也能理解楚玉颜近日想必是忙的很,于是将前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楚玉颜听来。 半晌,听完夏紫曦所诉,楚玉颜愕然道:“莫非,今日父皇颁布的圣旨是由这件事情引起的?” 点了点头,夏紫曦道:“大概是吧!” “冲冠一怒为红颜!”楚玉颜暗自低语,抬头望了夏紫月一眼,随即感慨道:“真羡慕你诶,紫月姐姐!没想到一向以稳重平和著称的义王竟然会有如此之举!” 摇了摇头,夏紫月道:“这不过只是表面而已,前日之事不过是个引子,朝堂之上的事我们女儿家不懂,也看不来,这些谣言不过是好事者胡编乱造罢了!” “话虽如此,但寻常百姓大多只会以最简单、最容易接受的方式记住他们所听闻的事情。如今,此事俨然已成为帝都家喻户晓的一段佳话了!” 感受到楚玉颜情绪顷刻间的细微变化,夏紫曦于是开口缓和道:“要说羡慕呢,还是玉颜你最值得令人羡慕!若是事情发生在你身上,那可是帝王陛下、甚至整个大楚帝国为你撑腰呢!” 撇了撇嘴,楚玉颜道:“根本不一样的嘛!” 三人正谈论见,一侍女已是行至门外出声道:“公主,义王殿下到了!” 闻言楚玉颜及夏紫月、夏紫曦不禁起身疾步向外行去。 此刻七公主府门外,两拨人马悉数到场,左侧便是以屈心赤为首的军机处众人,右侧则是以凌炙天为首的军部众人,两人同时下轿,同时抬首,同时看到对方,同时抬起脚步,同时向着对方行去。 走的近了,凌炙天先开口道:“义王,好巧啊!” “确实好巧!” 两人并未再有言语,但公主府前各自身后簇拥的一众属下却让人不禁感到一种浓浓的火药味,即便已是行至府门的七公主楚玉颜和夏家姐妹也是顿足静候着两人举动。 屈心赤抬首看到了台阶之上的楚玉颜和夏紫月、夏紫曦,对着三人轻笑,随即转过头来对凌炙天挥手道:“晋王,请!” 凌炙天亦是礼节性地挥了挥手:“义王,请!” 随即二人便是向着楚玉颜行去。 行至楚玉颜面前,凌炙天率先开口道:“公主,生日快乐!”轻瞥了一眼屈心赤,发现他并未理会自己,而是在与立于眼前的夏紫月姐妹二人点头打招呼,于是也回过神来与楚玉颜客气交谈,似乎感受到楚玉颜的心不在焉,意识到再客套下去反而显得自己自讨没趣,找了个借口,在随从引导下径直向公主府内走去。 打发走了凌炙天,楚玉颜忙向屈心赤问候道:“招待不周,还望义王不要怪罪!” “呵呵,岂敢岂敢!”屈心赤轻笑打趣道:“今日乃是公主你的生日,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分身乏术,你又岂能面面俱到呢!” “嘻嘻,谢谢义王的理解咯!好了,不要在门外站着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点了点头,屈心赤携着众人一同随着楚玉颜向府内走去。此刻公主府大门内的庭院中已是人头攒动,想必是此前屈心赤和凌炙天在公主府外略显紧张的对峙氛围已是被提前到达公主府的众多王公贵族文武官员所知晓,于是好奇的众人纷纷凑上前来想一睹两位位高权重的王爷之间的火花,只是令人期待的场景并未出现,两人反倒是更像朋友一般自然,随着凌炙天的踏入,屈心赤亦是率着一众人等步入府中,只是与凌炙天不同的是,七公主楚玉颜行于前方,而紧随其后的屈心赤左右则有着夏紫月和夏紫曦相伴,引得众人微微侧目,眼神尽是艳羡之色。 凌炙天身后一人见此不屑道:“怎么看都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跟晋王完全没法比!” 闻言凌炙天并未因为属下的口无遮拦而相斥,微不可察的瞟了一眼,随即抬首眼眸含笑地向着府内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十章 暗流 大厅内,坐定的凌炙天一行人望着向内厅行去的屈心赤等人背影,一旁的褚国柱小声道:“王爷,事情已安排好!” 凌炙天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独自陷入沉思,随即轻微一笑,便是与一旁走过来的诸多王公大臣相互寒暄起来。 一间略显精巧的小厅内,待侍女给众人敬上茶水,楚玉颜笑道:“谢谢义王和军机处诸位赏光!” 沧龙大大咧咧道:“七公主殿下哪里话,按理说您这生日宴会我等可是没资格参与的,不过是沾了我们王爷的光,应该是我等的荣幸才是!” “呵呵!沧龙大人说笑了,只要诸位愿意来,玉颜自然是欢迎之至!” 夏紫曦看着沧龙,调笑道:“好了,好了,客套的话就别说了,沧龙大哥,你为我们公主殿下准备的什么礼物呢?” 憨憨地笑了笑道:“我沧龙是个武夫,女孩子的饰物不太懂,所以就为公主殿下准备了这个,喏!”说完将一把带鞘的匕首递于楚玉颜道:“公主生日快乐,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楚玉颜欢喜的接过匕首道:“好啦,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说的人家好像七老八十似得。”沧龙无奈,讪讪一笑,不再言语,以免再次表错情。 看着楚玉颜拔出匕首,楚玉颜惊讶道:“哇哦,这匕首好精致的样子!” 一旁的韩萱也不禁讶异道:“咦,什么时候我们沧龙大人这么阔气了,平时我们想借过来瞅瞅都不让的,今天竟然当礼物送给七公主殿下了!” “恩?”好奇宝宝的夏紫曦问道:“萱姐姐,这把匕首有什么奇特的么?” “呵呵,这把匕首名‘玄冰’,据说以北海极寒之地的冰玄晶所制,锋利无比,伤人却从不见血,而且,最为蹊跷的是若是将此匕首置于水中,却是不会下沉,而是浮在水面上的哦!” “真的吗,真的吗?这么神奇!” 楚玉颜点点头递给夏紫曦道:“应该是的,紫曦你拿着感受下!” 接过匕首,夏紫曦满脸惊讶之色道:“真的诶,好轻,仿若无物!姐姐你瞧瞧。” 感受一番,夏紫月重新递给楚玉颜道:“沧龙大哥这个礼物倒是挺别致的,虽是匕首,但既可以作为饰物,又可以随身携带作为兵器防身。” 抿了一口清茶,屈心赤轻笑道:“好好的一把匕首,到你们女孩子手上反倒成了装饰之物,若是被好于收藏者得知,岂不是痛心不矣啊!”言毕似是想到什么,不禁沉思起来。 点了点头,楚玉颜赞同道:“确实诶,这把匕首精致轻巧,以后若是有机会行走江湖,确实不失为一把极佳的防身利器!”将匕首递于一旁的侍女,楚玉颜对屈心赤好奇道:“不知道义王您打算送什么礼物给我呢?” 闻言夏紫月、夏紫曦及在场诸人都不禁好奇地望向屈心赤,却是见到方才还和大家谈笑风生的屈心赤却是眼神呆滞,似是沉思之中,众人面面相觑,机智的夏紫月为免楚玉颜尴尬,忙开口说道:“想必义王是想给玉颜一个惊喜了吧!”看了一眼凰羽、凰影二人,接着岔开话题道:“不如我们先看看羽姐姐和影姐姐准备的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送给玉颜呢?”众人也明白夏紫月的用心,也是极其配合的尽皆相继开始展示事先准备的礼物和生日祝词。 眼见众人的话题已是转移,转眼望了一眼一旁静坐的屈心赤,莲步轻移,行至屈心赤身旁细声道:“又在皱眉头了吧!?” 回过神来的屈心赤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略显歉意道:“方才无意中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失神,倒是坏了大家兴致啊!” 夏紫月安慰道:“怎么会呢,你手下的这帮人对你尊敬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心生不满,而玉颜天性开朗,对你也是赞许有加,更加不会心生责备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正色道:“紫月,今夜宴会时你和紫曦、玉颜尽量待在凰羽、凰影、韩萱她们身边,宴会结束后我会安排凰羽先送你们回去!”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略显紧张的夏紫月点了点头,随即好奇地问道:“是不是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起身移步至厅外,夏紫月紧步跟随,行至水榭旁,屈心赤凝神远望,继而低首看着水榭之中缓缓流动的水流轻声道:“表面看似平缓,内里却是暗流涌动!” 闻言紫月愕然,不知所云地望着屈心赤道:“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了?”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只是一种感觉,紫月,你去帮我把凰羽叫出来一下吧!” “恩!”夏紫月欲言又止,顿了顿,随即转身入内。 听闻夏紫月传话的凰羽第一时间走出来道:“王爷,您找我?” “凰羽,今夜会有事发生!” “恩!?”些许惊讶之后,凰羽随即镇定道:“王爷,您是担心今夜会有人行刺?” 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如何看待呢?” “王爷,恕属下直言,今日七公主殿下生日宴会来了如此多的王公大臣,公主府内外遍布随从家丁,人员密集,防备甚严,况且今夜帝王陛下也会来参加七公主的生日宴会,身边更是少不了精兵强将,此等情况下,属下不知谁会如此大胆行刺!” 轻笑了笑,屈心赤言道:“凰羽,你所说的,正是所有人看到的,今夜护卫确实是称得上防备森严,公主府内所有人也会认为万无一失,但越是如此,一众人等却也是越发松懈,想来藏于暗处的刺客也是这般想的,而他只需要再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待所有人都懈于防备之时,便是出手的最好时机。” “可即便是得手,又如何能脱身呢?” “呵呵,得手了,想必现场也是一片慌乱,这满府杂乱的人群便是行刺者最好的掩护,何况,行刺者,多为死士,难以逃脱之际,不过一死了之!” “王爷,您分析的非常有道理,不过......” “凰羽,你要记住,很多时候,越是不可能的时候才是最有可能的时候。为帅者,所想所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点了点头,凰羽拱手道:“王爷,凰羽受教了!依您的分析,我们需要做怎样的安排呢,是否我现在下令调动府兵前来护卫,以防不测?” 摇了摇头,屈心赤说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为免打草惊蛇,我们也要按兵不动。” “那......” “凰羽,今夜不管发生何事,你们几人切不可轻举妄动!” “那,我们今夜做些什么呢?” “护着紫月、紫曦便好,若无突发事态,便尽早送她们回府。” “但是,义王您呢?” “不用管我!只需遵循我的命令行事就好了!” “那......若是帝王陛下遇刺呢?” “我刚说什么来着?” “只需遵循您的命令行事就好了!”略作迟疑,凰羽依旧疑惑道:“可是,若是放任陛下身陷危机于不顾,岂不是有违人臣之道?” 屈心赤转首,盯着凰羽道:“凰羽,你可知,我们这位帝王陛下向来生性多疑!” 点了点头,凰羽认同道:“恩!” “若是刺杀行动开始,现场必然大乱,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届时,谁是刺客,谁是护卫,你以为,帝王陛下会信任谁?” 略作思索,凰羽道:“帝王陛下护卫的禁军!”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以帝王陛下多疑的性格,届时,谁是护卫者,谁便是可疑的刺客!” 恍然大悟的凰羽重重地点了点头,躬身行礼道:“王爷,属下明白了!” 屈心赤弯身靠于廊檐下的立柱上,语重心长道:“凰羽,自古佞臣之所以深受为人王者的喜欢,其主要原因,便是佞臣者,深深懂得何谓帝王心术!” “帝王心术?!” “你还年轻,经验和资历虽有些不足,但你天生聪慧,如今既已懂得了伴君之策,日后能够运用自如,假以时日,必是帝国股肱之臣。” 凰羽点了点头,心里不禁一阵嘀咕:“说的自己好像很老似得!” “你们在聊什么呢?”收完礼物的楚玉颜向厅外的屈心赤方向走来俏皮道。 闻言屈心赤轻笑道:“怎么,我们七公主殿下收完礼物了?” 楚玉颜嬉笑道:“是啊,是啊!方才本来想问问义王您准备送我什么礼物的,不过见你在沉思,不便打扰,不知这会儿可有空理会小女子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公主殿下,我是有所准备,不过却不似他们一般以实物相赠!” “哦?”闻言楚玉颜不禁好奇道:“我们向来心思诡谲,做事往往出人意料,别出心裁的义王殿下倒底为小女子准备了什么新奇好玩的礼物呢?” “呵呵!”屈心赤轻笑道:“近日思索良久,为公主殿下准备了一首新作的曲子!” “哦!一首曲子?” “恩!”屈心赤点了点头。 “咦,今日我这儿可是也邀请了一位极为擅长音律的奇人哦!” 屈心赤轻笑道:“是吗,不知我是否认识呢?” 闻言楚玉颜调笑道:“这个人新近来到帝都,近日义王你又诸事繁忙,想必不认识吧!” “公主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不已,不知倒底是哪一位呢?” “嘻嘻,妙音舫‘纪妙音’!” 屈心赤意味深长道:“哦!”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十一章 插曲 “‘妙音舫’纪妙音?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多人听说这个名字很兴奋的感觉!” “刘大人,连‘妙音舫’的纪妙音你都不知道?” “怎么,这个人很出名?” “诶,我说刘大人啊,岂不闻坊间流传‘不识舫间纪妙音,惘称此间帝都行’的段子!” “尹大人,恕我眼拙啊,说说看这个纪妙音怎么会这么出名!” 摸了摸下班下的八字须,尹大人笑着道:“这个纪妙音啊,乃是今年舫间选中的花魁!” 刘大人不屑道:“不就是个花魁嘛,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 “诶,刘大人可是有所不知啊,今天这位纪姑娘可不比以往那些光长的漂亮,略懂些音律的花魁,今年这纪姑娘不仅样貌万里挑一,据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古今典籍样样精通,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擅啊!” “哦?一个风尘女子,竟有如此之才?料想我大楚数万万之众,恐怕也没几个吧!” “刘大人你还别不信,前几日纪姑娘刚刚随船到帝都的时候,跟以往一样,无数达官贵人、富家公子都想一睹今年花魁的风采,不过人家立了个规矩,但凡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等自恃有才的人,可以挑选自己最拿手的才艺跟纪姑娘较量,若是有人赢了,则有机会与纪姑娘独处,饮茶听琴,甚至一亲芳泽!” “有人胜了吗?” “胜了?”尹大人仿似自己赢了般傲然道:“号称帝都七大才子的诗圣李忆文一盏茶的功夫就灰头土脸的出来了,棋王昃之也不过半个时辰也是灰溜溜的出来了,其他七大才子如卓志、祁若山等人皆败于这位纪姑娘之手,七大才子就折了五人,若不是其他两人没在帝都,怕是全军覆没了,其他自恃有才的青年才俊失败者更如过江之鲫,此事甚至都传到帝王陛下哪里了,可见这个纪姑娘的不凡。” 闻言刘大人震惊不已:“如此妙人,真是世间罕有啊!” 周围众人无不感叹,纷纷议论不已,若是有人问此刻众人最想见之人,怕是满座宾客,皆会答‘纪妙音’,一时之间,‘纪妙音’的人气甚至盖过了今日的晚宴主角七公主楚玉颜了。 “来了,来了!”有眼力好的忙大声道。众人闻言无不望将过去,只见一身着翠绿衣裙的窈窕女子缓步走来,观之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芊芊做细步,精妙世无双。 女子行至刚从厅室间走出来的楚玉颜面前行礼道:“妙音见过七公主,恭祝公主殿下生日快乐!”随即转首望向楚玉颜身旁的屈心赤行礼道:“见过义王爷!” 点了点头,楚玉颜淡然道:“你就是近来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的纪妙音!” 纣妙菱点头道:“是的!” 瞥了一眼身侧静立不语的屈心赤,楚玉颜疑惑道:“不过,我应该是没有给纪姑娘你下过请帖吧!” “是的,只是听闻今日是公主殿下您的生日,冒昧前来献曲为公主殿下祝寿,还望公主殿下原谅小女子的唐突之举。” “哦!那就谢谢纪姑娘了!”看了一眼纣妙菱,随即转首好奇地向屈心赤问道:“义王殿下,你们认识?” 与此同时除了凰影等少数几人,院内众人,甚至知情的夏紫月也不禁将好奇的眼光投向屈心赤,一时间,方才沸沸扬扬的院内顿时安静下来,皆等着令众人心生嫉妒的屈心赤回答。 即便是位极人臣,身处帝都良久,依旧不喜欢这种成为众人焦点的屈心赤摇了摇头,轻轻道:“一面之缘!” 显然这个答案令楚玉颜不满意,只是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正欲转身时,却听到不远处一声大笑。 “哈哈!义王殿下真是艳福不浅,羡煞旁人啊!” 众人闻言望去,便是见到凌炙天正缓缓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继续道:“我听闻帝都之内,昨夜之前,怕是未曾有一人能够一亲纪姑娘芳泽!”凌炙天一席话,顿时令安静的院内再次沸腾起来,无不好奇其言语中所包含的意思,一旁的夏紫曦和楚玉颜也是极为惊讶的盯着屈心赤,甚至知道内情的夏紫月也不禁嘟着嘴眼含戚戚地直视过去。 屈心赤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众人之色,心中轻叹顿感无奈,望向凌炙天淡淡一笑道:“晋王消息倒是灵通啊!” “呵呵,义王多虑了,昨夜府上一家臣正巧路过,闲谈之余说起了而已,所以我方才得知!”扫了众人一眼,习惯性的将双手背于身后,极为诚恳道:“不过,以义王在帝都之名,从未传出您寻花问柳之事,想必此事当不得真!方才口快了,待我回去之后定好好将这造谣生事者惩戒一番,还义王你一个公道。”言毕凌炙天身后诸位文臣武将无不轻视而笑,讥讽之色十足。 见此情形,屈心赤身后众人无不义愤填膺,方才微微吃醋的夏紫月满脸尽是不平之色,昨夜一路相随的凰影亦是眼露寒霜,而向来不喜欢朝堂上这种借势攻讦行为的七公主不禁低骂道:“小人!” 屈心赤看了一眼楚玉颜,示意无需在意,随即说道:“晋王爷言重了!纪姑娘之才响彻帝都,便是帝王陛下也有所闻,我不过一届凡夫俗子,难免有好奇之心!”瞥了一眼纣妙菱,继续道:“况且,前几日纪姑娘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想必当下帝都之内诸多王公大臣无不以能见得纪姑娘一面而倍感荣幸,此事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闻言院内众人无不点头称是,与方才的讶异之色想比,竟皆再次转变为艳羡之态。 “呵呵!”见自己发难之词转眼间便是被屈心赤巧舌辩过,凌炙天自然不会轻易言败,轻笑一声继续道:“义王果真是性情中人啊!”若无其事的看了夏紫月一眼,待得众人眼神亦是随之望去,凌炙天继续道:“确如义王所言,我和在场诸位一样,亦是期待有幸能和纪姑娘独处一室,静夜长谈啊!” 凌炙天此言无意更是令的众人震惊不已,在场诸人皆是低声交错:“‘静夜长谈’!看不出来啊,向来深居简出,谨言慎行的义王爷竟然也好这口,想必不是‘长谈’这么简单吧!” “我听说义王爷可是和左相大人家千金夏紫月交往甚密啊,有如此佳人,还外出寻花问柳,哎!” ...... 众人虽只是小声议论,但在场众人又岂能听不到,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辩论,不料眼前的纣妙菱却是轻笑一声开口道:“呵呵!承蒙晋王殿下看得起!”随即打趣道:“若是晋王爷或是您府上之人有兴趣和小女子切磋一番的话,小女子愿意奉陪哦!” 闻言凌炙天皱了皱眉,身后众属下亦是十分不爽,摆明了纣妙菱这话是挤兑晋王,蔑视他晋王府无人,不过瞬息之后,一如既往地对纣妙菱淡淡道:“纪姑娘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一介武夫,向来只是心系国家用兵之事,我倒是有心相与,学点文人骚客之风,只是琐事繁多,无暇他顾啊!”随即转眼看向屈心赤道:“论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能,本王自然是难以望义王之项背了!” 对于凌炙天言语中挤兑之意,屈心赤却是并未在意,既然纣妙菱接下了凌炙天的招式,他倒是落得清闲,随即眼露戏谑之色地看了看纣妙菱一眼。感受到屈心赤眼神中‘你惹的事自己收拾’之意,虽然心中有点不爽,但也是极为配合地说道:“晋王爷心系国事,乃是帝国百姓之福,不过偶尔弹弹琴、听听曲,放松下心情,陶冶下情操,一张一弛,相得益彰,想必会更加有助于您处理政事哦!” “哈哈,纪姑娘好意本王心领了,若是得空,定依姑娘所言,附庸风雅一番!”凌炙天大笑,随即好奇道:“我听说帝都七大才子有五人已是败于姑娘之手,不知义王爷是胜的哪一项呢?” “呵呵!晋王爷过奖了,来帝都之前曾听闻义王爷不仅文韬武略,古琴的造诣亦是颇深,早有请教之意,昨夜正好帝都闲逛,不想跟义王爷不期而遇,所以才冒昧地请义王爷舫间一叙,讨教一番音律之事。” “哦!原来如此啊!”闻言凌炙天不禁好奇,自己虽在琴艺上懂的不是很深,但也算得上初窥门径,虽然听说过义王在琴艺上颇有建树,但未曾听过,自然也是抱有怀疑之色,但想来也应该比不过眼前这位纪姑娘了,一番思忖后试问道:“不知纪姑娘昨夜与义王爷讨教的结果如何呢?” 闻言纣妙菱狡黠地瞥了一眼屈心赤道:“义王爷琴技造诣极深,小女子甘拜下风,他日若是有幸,也想再倾听一番。”纣妙菱此番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又是不禁一阵窃窃私语,都不曾想到这“打遍”帝都无敌手的纪姑娘竟然是败在了义王之手,顿时对这位向来低调的义王又是高看了几分。 见纣妙菱又是把麻烦抛给自己,屈心赤无奈道:“音律之事,意境不同,自然难免有所差异,纪姑娘胜败之说倒是谦虚了。” “哈哈,纪姑娘既然如此说,想来义王爷琴技之上的造诣颇深!”缓缓看了周遭众人一眼,继续道:“不知我与诸位是否有幸,能够一听义王之曲?!” 凌炙天的话顿时令的在场其他官员尴尬不已,立于屈心赤身后的韩萱不禁恼怒低声道:“这晋王太过分了,竟然把义王当做坊间献技之人!” 未曾在意身后众人的不满和其他官员的尴尬,屈心赤淡淡道:“今日乃是七公主生日,诸公都是尽心为公主殿下准备了礼物,我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但想来公主殿下贵为帝胄,定然是不缺金银首饰、古玩玉器,思来想去,便是为公主殿下作了一曲!”随即转首对楚玉颜道:“希望公主殿下莫要怪我寒酸!” 闻言楚玉颜不禁欣喜道:“义王有心了,你用心良苦,我非常高兴,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呢?” “呵呵,一会儿晚宴之时便会演奏一番,届时公主便知了!” 见义王和七公主二人相谈甚欢,不再理会晋王,方才针锋相对的氛围瞬间没了,其余人等也是继续此前的话题开始畅谈,片刻间院内氛围再次嘈杂起来。 没想到原本的发难最终却吃了瘪,凌炙天身后一人不知其情绪如何,试探道:“王爷!?” 挥了挥手,凌炙天盯着屈心赤的脸庞上的面具良久,似是自语道:“义王啊,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十二章 沧龙往事 屈心赤与凌炙天的一番言语之争卷起的波澜随着人群的嘈杂之声而渐渐平息,同性之间的相互排斥,以及屈心赤和纣妙菱言语之间微妙的瓜葛让楚玉颜原本无意邀请她入内厅一叙,但此前她言语上对屈心赤的相助之意令的楚玉颜不想人前失了气度,于是也邀请了纣妙菱一同进入内厅。 此刻厅内夏紫曦略感兴奋道:“原本晋王是想发难的,结果一番争辩最后却是让他吃了瘪!刚才真是多亏了纪姑娘了!” “呵呵!夏小姐言重了,以义王之才,如此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屈心赤也是极为配合赞同道:“姑娘过谦了,若非姑娘相助,却也难免要多费一番口舌了!” 看着众人对纣妙菱眼神中的感激和崇拜之色,再瞅瞅姐姐夏紫月眼神间的哀怨,夏紫曦机灵地转移话题道:“姐姐,没想到义王琴技上的造诣如此深啊!” 闻言夏紫月轻笑道:“你可是没少听义王抚琴,怎么这会儿才知道吗!” “我可没有姐姐你在音律上的造诣,以前听来只是觉得义王的琴音有种心旷神怡、沁人心脾、欲罢不能的感觉,未曾想过大家是如此推崇备至!” “那是,记得第一次偶然在军机处听到如此美妙的琴音时,我还纳闷儿什么时候军机处竟有如此高雅之人了呢!”闻言楚玉颜也不禁插话道。 “诶,我说七公主殿下,虽然咱军机处确实像我一般的大老粗很多,但是好歹也有我们凰羽、凰影姑娘这等高雅之士啊!”沧龙也热不住打趣道。 斜瞥了一眼沧龙,楚玉颜强词夺理道:“我说的当然是你们这些男人了,不要把咱们女孩子家跟你们混为一谈!” 沧龙还想继续打趣,凰羽确实插言说道:“七公主殿下,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是啊,是啊!”楚玉颜也忍不住对着沧龙说道:“打打杀杀才是你们的事儿!” 见沧龙一时成为众矢之的,屈心赤不禁开口解围道:“呵呵!虽然琴棋书画不是沧龙所擅长的,但是沧龙有一技却是登峰造极,鲜有人及!” 夏紫曦好奇道:“我和沧龙大哥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他有什么技能神乎其技,被义王你如此称道哦!” “琢刻!” “哦?”楚玉颜闻言不禁好奇地盯着沧龙道:“沧龙大哥,跟你相识这么久了,还没听说过你还有这种被义王称道的技能哦!” “紫曦妹妹,莫说是你了,连我这位朝夕相处的同僚都是第一次听说,若非义王提起,想必我们的沧龙门主还要继续雪藏啊!”不止夏紫曦等人,连凰羽也是一脸的惊讶。 难得被帝都如此众多风华绝代的佳人们所瞩目,沧龙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道:“嘿嘿!雕虫小技而已,上不得台面,是义王谬赞了!” 摇了摇头,屈心赤轻笑道:“若非当年在巨龙寨他房中一叙,见识到各种精妙绝伦的木、石雕,继而心生好奇之意一问,想必我也是单纯以为他好收藏此等事物,不然也是无从得知了!” “可是,帝都中我也曾去过沧龙府上,虽然也有见过一些琢刻类的物件,但都是些装点修饰之物,并未觉得有什么过于高明之处,既然以义王的眼光如此推崇,想必不至于此吧!不过依我所见,若是一个人有所好,即便有心隐藏,也难免会有所显露才是啊!”凰羽纳闷道。 “沧龙生平最喜欢的,乃是琢刻人物!”转头瞅了一眼一直静立于自己侧后的凰影,屈心赤难得地眼露狡黠之色道:“而至于为何在帝都却是不曾显露,这个可得请教一下凰影了!” 感受到屈心赤的眼神,理会到他话中所隐含的意思,向来清冷淡然的凰影不禁一时不知所措,略作调整情绪后淡淡道:“因为他最喜欢琢刻女孩子!” 此刻厅内几位娇俏佳人闻言,眼神极为复杂地盯着沧龙,而心思向来缜密的凰羽看了看此刻表情木楞的沧龙,又瞅了瞅尽是冷厉之色的凰影,猛然探究到过往记忆中的些许片段,似有所悟自语道:“难怪!” “哈哈哈!想必是沧龙大哥喜欢琢刻女孩子的雕像,以前是巨龙寨的大当家,可以肆无忌惮地把人家女孩子看个够了再琢刻出来,只是后来来到帝都为官,这些手段肯定是难登大雅之堂,所以才有所收敛的吧!”夏紫曦不禁出言打趣道。 偷偷瞥了一眼此刻眼露寒霜的凰影,沧龙似乎心有余悸地极为无奈道:“紫曦小姐,你们可千万别误会啊!义王是知道的,我以前有个妹妹叫柳月,只是后来失散了,每每想起来我就会按照记忆中的印象琢刻她的样子!” “哦!第一次听说沧龙大哥你还有个妹妹,要不你跟我们说说吧!”闻言夏紫曦不禁好奇道。 看了众人一眼,眼神中皆是好奇之色,随即点了点头说道:“那时候住在东海之滨的海边,我们那儿土地比较贫瘠,平时大伙都是靠种点地、打打鱼为生,十二岁那年闹天灾,收成不好,但那时候东部沿海一带经常有东樱国的贼寇骚扰,一时间又不能出海打鱼,无奈之际母亲带着我和妹妹冒险在海边拾掇些能吃的东西,但有一次不巧遇到了贼寇,想要将我们一家抓回东樱国当奴隶卖了,母亲为了保护我们不幸遇害,但我和妹妹最终却还是没有逃脱他们的魔掌,在船舱的时候我跟一起被抓的人一直寻思着怎么逃脱,那时候他们打算在燕地再打劫一次后再返回东樱国,也就是在燕地附近海域的时候,我和一起被抓的伙伴开始实施逃跑的计划......” “最终我带着妹妹跳下海,但是那个时候太乱了,那些贼寇也不再管我们是不是有价值的奴隶,便开始放箭射杀那些逃跑的人,我不幸中了箭,没办法带着妹妹游走,等到贼寇追上来的时候我已是九死一生,命悬一线,可能他们也觉得我没有价值了,只是重新抓走了妹妹,便不再管我的死活,那时候我便是和妹妹从此分别,天各一方了!也算是我命大,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随浪漂泊幸而被师傅所救,不仅救了命在旦夕的我,还把他老人家一身的绝学尽数传授给我!” 众人闻言,无不尽是凄哀之色,夏紫月关切道:“那沧龙大哥你后来可曾去东樱国找她?” 摇了摇头,沧龙继续道:“辞别师傅下山后,原本是计划去东樱国找妹妹的,但是恰逢那时候燕鲁之乱,世道混乱,燕地饱受战乱之苦,百姓颠沛流离,一时无法实行。后来无意中遇到一帮散兵想要打劫一群逃难的难民,实在不能忍受他们的暴行,于是我出手帮了他们,却不想这群散兵中有一个燕地叛军偏将的儿子被我所杀,而后四处张贴告示捉拿我,无奈之际在一些难民兄弟的提议下我们就此在巨龙山落草为寇了!” “想来你本姓柳,但是后来被四处通缉,所以就改名沧龙了吧!”凰羽淡淡道。 点了点头,沧龙回道:“我本名叫柳藏龙!后来随着燕鲁之乱平定,我的通缉令也随之取消了,但是想来举目无亲,所以索性就此用‘沧龙’这个名字了!”随后想到了什么,随即对凰影说道:“凰影你莫要见怪,我当初按照你的容貌琢刻雕像并非有什么企图,只是觉得妹妹长大了应该和你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有此一举,只是你一直不给机会解释!” 见凰影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凰羽对着沧龙不禁打趣道:“难怪凰影和你一直不对付,我这个妹妹向来不喜欢言语,沧龙你此举对她来说倒是显得唐突了!” “是是是!下不为例!”沧龙忙点头应声道。 “我有一个提议!”众人尚还沉寂于沧龙凄凉身世之伤的时候,楚玉颜不禁出言道。 众人愕然,不知所云,夏紫曦忙问道:“玉颜,你想到什么的呢?” 楚玉颜微不可查的瞅了此刻举杯饮茶的屈心赤说道:“今日我们相聚一起实属不易,怕是日后再难如此了,我想请沧龙大人为我们大家琢刻一个雕像!” “嗯嗯嗯!这个主意好!”夏紫曦赞同道。 闻言沧龙道:“只要大家高兴,这个肯定可以,只是怕琢刻的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楚玉颜摇摇头认真道:“沧龙大人谦虚了,能够被义王所称道,你的琢刻之技定然是非同一般了!” 沧龙也不是矫情之辈,拱手向众人行礼道:“呵呵,承蒙七公主殿下和诸位赏脸,那这个活我接下了!到时候待我完成,我会将大家的雕像逐一的送予府上!” 楚玉颜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道:“沧龙大人,这次的活儿恐怕是有点难度哦!我要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人雕像,而是我们大家相聚一起的哦!” 沧龙不禁愕然道:“啊?” “怎么,今日可是我们寿星七公主殿下的要求,我们堂堂龙门的沧龙门主竟然敢拒绝?”难得沧龙吃瘪,凰羽也忍不住开口调笑道。 “呵呵,岂敢,岂敢!只是以往都是琢刻的个人雕像,却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琢刻一群人的!不过七公主殿下这个提议倒也是蛮符合我的心意的,尽力而为!” 楚玉颜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狡黠道:“不过呢,我也要沧龙大人为我个人琢刻一个!” “我也要,我也要!”夏紫曦闻言也是要求到。 “好!在场的诸位我都会为大家琢刻一个的!” 感受到厅内众人兴奋不矣的氛围,屈心赤举着茶杯有着片刻的失神,回过神来,放下茶杯对楚玉颜说道:“公主殿下,想必此刻帝王陛下该到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十三章 楚义道 在屈心赤的提醒下,众人随着楚玉颜一同回到府院之内,此刻已近傍晚,院内来来往往,三五成群、相互交谈的人更胜先前,侍女服侍几人入座,便有着些许先前未曾到的一众人等陆续前来向楚玉颜祝贺行礼。 “玉颜,生日快乐!”楚玉颜正忙于应酬的时候一身着华丽宫服的男子上前,见其人仪表堂堂,器宇不凡,赫然便是当今二皇子楚义道。 闻言楚玉颜转首看去笑道:“二皇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呢?” “刚到没一会儿!” “哦!一早就收到你府上李管家送来的贺礼,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呢!” “呵呵!原本玉颜你的生日我是安排好了的,只是今日确有要事在身,所以方才晚到了,玉颜切勿见怪!”楚义道看向屈心赤,又瞥了瞥立于其身后的凰羽等人点头示好后,拱手与屈心赤互相行礼后道:“义王您军机处奏报之事,父皇极为重视,总算是赶在玉颜生日宴会开始前到了!” “二皇子殿下心系朝堂之事,乃帝国之幸!”屈心赤淡淡的客套道。 “义王过奖了,父皇嘱托之事,做臣子的必定要上心,更何况是义王奏报,我自然不敢怠慢了!” “有劳二皇子殿下了!”屈心赤自然能够听出楚义道言语之中的拉拢之意,但其鲜有的与凰羽等人点头示意的举动不禁令人心生疑惑,看了院内诸多投射而来的目光,轻笑一下便转言道:“想必帝王陛下不久就该到了!此刻诸多文武大臣都翘首盼着和二皇子您问候交谈!” “义王所言甚是,那我先应付下,随后再和义王畅聊!”两人拱手行李之后,楚义道便是向一旁行去。 “我这个二皇兄向来自负,眼高于顶,能让他主动放下架子亲近的人,帝都之中恐怕是没几个人了,可见我们义王的不凡啊!”见楚义道走开,楚玉颜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七公主谬赞了!”摇了摇头屈心赤说道:“天下有才之士良多,只是身居其位着鲜有!” “恩!”点了点头,楚玉颜莫名说道:“不知道义王觉得我大皇兄和二皇兄他们两位皇子谁会成为父王陛下的接班人呢?” 顿了顿,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帝王陛下圣明,自有裁决!” “哦!”对于屈心赤的敷衍楚玉颜也很无奈,自语道:“不过父皇陛下似乎更喜欢二皇兄一般,况且大皇兄常年不在帝都,如今也到了该任命太子的时候了!” 楚玉颜虽是自语,但屈心赤也是听出其中深意,若非帝王陛下授意,以楚玉颜的心性,断然不会无端提起此等事情,帝王陛下乃是借七公主之口来探自己口风罢了,略作深思道:“自古长幼尊卑,难以断决之事古人皆依礼法,大局为重!” “这么说义王是认为应该立大皇兄为太子了吧!” “帝王陛下乃一代明君,此事定然已有定论,我这个做臣子的岂能妄自猜测!” 闻言楚玉颜撇嘴道:“哼!义王你就知道敷衍我!” 屈心赤无奈道:“公主,我不过是个外臣,皇家之事怎敢妄言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事才不关心呢,不过是父皇所虑,想问问你的意见!” 深深地与楚玉颜对视了一眼,屈心赤微不可闻道:“公主,我不过是个局外之人,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皇家之事呢!” 楚玉颜闻言,想到屈心赤不久就会离开帝都,神色不禁暗淡,端坐饮茶,不知所想。 楚义道与诸多王公大臣互相问候后,便是应凌炙天之邀对坐饮茶,片刻后,二人放下茶杯,楚义道率先开口道:“晋王,不知道您觉得今日我办之事如何?” “二皇子殿下您遵圣意而为,做臣子的不敢妄议!” 楚义道轻笑一番说道:“听晋王的口气,似乎是略有不满啊!” 闻言凌炙天陪笑道:“呵呵!二皇子殿下您多虑了,陛下圣意裁决,我等臣下必当遵从!” 挥了挥手,楚义道淡淡道:“晋王与我还如此见外啊!你是觉得可惜了倪勇这个位置吧!” “臣不敢,不过臣与二皇子殿下您筹划良久方至此,没想到却是因为这等小事而功亏一篑,略微觉得可惜罢了!” 楚义道看了一眼正与楚玉颜交谈的屈心赤,随即微不可查的向四周扫视了一眼,端起茶杯把玩,片刻后道:“有件事情,不知道晋王您可有耳闻!” “哦?”闻言凌炙天讶异道:“能够让二皇子殿下如此上心的事情,想必不简单吧!” “你觉得呢?” “愿闻其详!” “据说,义王要走了!” 闻言凌炙天不禁望向屈心赤,良久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略作平复后疑惑道:“二皇子殿下您的意思是?” “你可听过‘三年之约’?” “三年之约!?”闻言凌炙天不禁沉思,随即说道:“恕臣愚钝,还请二皇子殿下明示。” “当年燕鲁之乱时,义王经一隐士高人举荐异军突起,一举成三军统帅,但却是立下了只是辅佐父皇三年的约定!”抿了抿杯中清茶,楚义道继续道:“而今,三年之约怕是到了!” 闻言凌炙天惊讶不已,好一会儿方才思定后试问道:“殿下,依您之意,约定之期一到,义王将离开帝都?” 摇了摇头,楚义道说道:“这个信息只是内宫眼线传来的,不过想必并非空穴来风,但是即便是真实的,以如今义王之能,且深得父皇宠幸,所以,很难说他是去是留!” “殿下,如果‘三年之约’确有其事的话,我倒是觉得我们这位义王确实会离开!” “哦?” “殿下,我与义王同朝为官,明里暗里争斗不少,想必帝都之内比我更了解他的人并不多见!” 点了点头,楚义道说:“往下说。” “义王此人以其无双的才智赢得今天的地位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大楚之大,有才之士绝不少见,而他赢得帝王陛下宠爱的,则是他的为人,不涉党争,不好功利,最为重要的则是他从来都是信守承诺,说一不二!倘若这个约定是真的,他必去无疑!” 楚义道再一次深深地看了屈心赤一眼,随即淡淡道:“与皇兄这太子之位之争,有你晋王支持我把握甚大,左相此人一向左右逢源行中庸之道,若是能够得义王相助,我必成大事!” 闻言凌炙天说道:“呵呵!殿下,大皇子常年在外带兵,帝都之事帝王陛下多是与您商酌,东宫之争,即便义王在朝,若是他与左相一样行中庸之道,以您母妃一族的力量,促您入主东宫却也并非难事!不过......”顿了顿,看了一眼楚义道,见对方示意,凌炙天继续道:“不过毕竟有大皇子在,依照礼法,首当是大皇子,其次才是您!而且朝廷之上,依循祖规的大臣绝非少数,所以极有可能便是帝王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 “这个我肯定想到过,而且不得不说极有可能!” “殿下莫要心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今日倪勇一事确实是对此前布局有所影响,但您却也是给了陛下秉公执法、一心为公的处事风格印象!不过殿下,我有一事心存隐忧!” “何事?” 思忖片刻,凌炙天小心道:“助您登上大位之事,今后难免会有诸多有失公允之事,倘若义王在,以他的为人品性和能力,更兼军机处这帝国第一情报中枢所在,被其有所察觉在所难免,或许不免会有所阻碍,不过这个也可能是我多虑了!” “方才听你所言,若是他走了,即便有其他人掌控军机处,也难以对我构成威胁,这个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 “殿下,我所虑之事并非如此,若他真的不回来了,军机处被您所掌控也不失可能!我所担心的,乃是帝王陛下如此信任于他,自然是不会轻易任他离去,当初他能够和帝王陛下有三年之约,难保日后会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三年之约!” 静思片刻,楚义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依你之见,当如何?” 凌炙天微不可查地做了一个‘杀’的手势,随即不再言语,端起茶杯轻抿,只是眼神灼灼地盯着楚义道,等待他的回答。 好一会儿后,楚义道思忖方定,摇摇头道:“能臣不为我所用,则除之,此乃古往今来帝王之术,虽有不舍,但不失为最合适的方法。但义王此人神秘莫测,若是杀人不成反倒授人以柄,难保最终让自己陷入深渊啊!” 闻言凌炙天淡笑道:“殿下过虑了!我所说的,并非是由殿下您出手,而是,借刀杀人!” “恩?” “殿下方才说过,‘能臣不为我所用,则除之,此乃古今帝王之术’!而如今我大楚最善于此法的,您觉得是谁呢?” “你是说,父皇陛下!?” “恩!”点了点头,凌炙天说道:“说起来,义王乃是帝王陛下的臣子,而若是他不顾圣意离去,首先违背的是帝王陛下的旨意,以帝王陛下果断的行事风格,必先除之!” 楚义道、凌炙天二人正议事间,七公主府门有声音传来道:“帝王陛下驾到!” 闻言院内众人无不起身有序地向府门走去,楚义道、凌炙天二人相视一眼,也径直向最前方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十四章 成人礼 大楚皇帝楚礼渊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之下行至公主府内时,以二皇子楚义道、长公主楚玉容、七公主楚玉颜为首的诸多皇子公主,以及以左相夏衍晤、军部凌炙天、军机处屈心赤等人为首的文武大臣已是恭敬等候,众人行一番君臣之理后便随着楚礼渊向内行去。 “谢谢父皇、母妃亲自前来为儿臣庆祝生日!”楚玉颜喜笑颜开的挽着楚礼渊身旁一宫装女子,其人虽年近四十,但肤白貌美,风韵犹存,容颜与楚玉颜颇有几分相似,乃是当下最受大楚帝王楚礼渊宠爱的妃子,也是七公主楚玉颜生母韩贵妃。 韩贵妃轻笑道:“玉颜你的成年礼你父皇和我自然是不能错过了,再者我在内宫也是闷得慌,这次倒是沾了你的光随你父皇出来透透气!” “嘿嘿!母妃要是觉得闷得慌了就跟儿臣说说,儿臣陪您说说话,解解闷!” 韩贵妃欣慰地抚摸着楚玉颜秀发轻叹道:“还是玉颜贴心啊,不像你皇兄那般整日沉醉于诗文会友、不务正业!” 闻言楚玉颜宽慰道:“母妃,皇兄毕竟是男子,且生性淡泊、醉心诗文,难免会有所疏忽,您就不要责怪他了嘛!” 韩贵妃怜爱地抚摸着楚玉颜光洁的额头道:“你啊!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向着他!哦,对了,你皇兄来了吗?方才怎么没有瞧见他,这会儿也没见他来请安呢!” “额......”闻言楚玉颜不禁一脸懵懵的表情。 韩贵妃疑惑道:“怎么,你的生日他都不曾过来庆祝?” “那个......”一脸尴尬的楚玉颜欲言又止道:“皇兄其实来的挺早的,只不过......” 韩贵妃闻言语气极为肯定道:“他又喝醉了?” “额!”楚玉颜一脸惊讶,随即释然道:“母妃,还是您了解皇兄啊!是这样的,皇兄一早就过来帮忙了,不过儿臣这府里早有礼部张大人派人张罗了,自然没太多事情需要我们亲自去劳心伤神,后来来了几位皇兄熟识的至交好友,就一旁饮酒畅谈去了,可能太高兴多饮了几杯有点醉了,儿臣就安排他去客房休息了。原本儿臣是打算等父皇和您来的时候去叫醒他的,可是儿臣给忘了!”随即眼神不禁瞥向了身后不远处随同的屈心赤。 知女莫若母,楚玉颜虽然隐藏的够深,但还是被敏锐的韩贵妃有所察觉,顺着楚玉颜目光瞅了瞅,随即试探道:“是跟我们那位义王聊的太开心就忘了去叫醒你皇兄了?” 闻言楚玉颜似略有些许惊慌,随即梳理心绪后淡淡道:“哪里啊,母妃休要乱说啦!是因为好久没跟紫月、紫曦俩姐妹好好聊天了,聊着聊着所以才忘了的!” 韩贵妃虽久居深宫,但又岂能不知女儿心思,也不再过于纠结道:“好了!那待会儿找个空赶紧叫你皇兄来请安!” “恩恩!”见母妃不再纠结与此,楚玉颜忙不迭点头答应,随即扭过头来俏皮道:“不知道母妃您和父皇准备送什么生日礼物给儿臣呢?” 韩贵妃无奈道:“刚刚还夸你懂事聪明了,这才眨眼间就本性尽露了!” 楚玉颜撇嘴轻笑道:“在母妃面前儿臣当然永远是您那个长不大的女儿了,当然要把儿臣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父皇和您面前啦!”一旁不曾理会这母女俩窃窃私语的楚礼渊听闻此句虽未言语,但满面的欣慰之色也表露出了对这位七公主的溺爱之意。 韩贵妃瞧见楚礼渊表情,轻笑道:“你啊,还担心父皇和母妃会亏待你么?” 楚玉颜撇嘴道:“肯定又是珍珠玉器、首饰之类的了!” “怎么,我们七公主不满足啊?” “平时父皇和母妃没少赏赐儿臣这些器件,儿臣当然是不缺这些的了!” “哦!?”韩贵妃故意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试问道:“那玉颜想要什么呢,除了天上的星星摘不到,想必还没有什么是你父皇办不到的哦!” “母妃!”楚玉颜撒娇道:“哪有送礼物还要问人的啊,这样就没有惊奇神秘感了嘛!” “呵呵!”韩贵妃不禁轻笑,继而神秘道:“玉颜放心吧,今日你父皇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神秘的大礼,你绝对会喜欢的哦!” 闻言楚玉颜不禁十分好奇道:“哦!哦!是什么呢?” 韩贵妃卖着关子笑道:“你就静静等着吧!” 谈话间众人已是行至大厅,待所有来宾皆在安排下依次入座,楚礼渊端起玉樽,对众人道:“今日乃是小女七公主楚玉颜十六岁生日,也是晋冕成人礼之时,感谢诸位爱卿同来一起为小女庆祝!往常我等君臣相聚大多在朝堂之上,难得今日借我这七公主生日之机,同堂而饮,今日咱们不论君臣,诸位皆尽兴便好!” 闻言堂下众人无不起身齐声高呼:“陛下万岁!” 楚礼渊挥手示意,待众人再次坐下,楚礼渊向一旁的礼部张大人点头,以示仪式可以开始了。随即张大人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韩贵妃阻止,张大人正欲询问,韩贵妃却是向楚礼渊说道:“陛下,义文还没过来呢!” 闻言楚礼渊有点恼怒道:“这混账,怎么这么没有礼数!” 韩贵妃忙宽言道:“陛下息怒,臣妾已经命人去唤他了!” “呃......”楚礼渊见一旁张大人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即说道:“张大人,何事?” 张大人道:“禀陛下,良辰吉时,不容等待,您看这?” 楚礼渊瞅了身旁一脸尴尬之色的韩贵妃,又看了一旁端坐于韩贵妃身侧的楚玉颜,其眼神却是向着下首一戴面具的男子望着,楚礼渊摇了摇头,唤道:“玉颜!”楚玉颜此刻似乎是心不在焉,并未听到一般。韩贵妃拉了下楚玉颜说道:“玉颜,你父皇叫你呢?” 楚玉颜忙回过神来向楚礼渊行礼道:“父皇!” 楚礼渊无奈地笑笑摇头,随即对一旁的张大人道:“张大人,就以义王代四皇子行成人礼吧!” 一瞬间的吃惊后,张大人忙回应道:“遵旨!” 于是张大人行至厅堂中间道:“诸位,吉时已到,七公主成人礼即刻开始!初礼,请义王携七公主内室行笄礼!” 张大人此言一出,堂下众人似炸开了锅一般,众人目光交集处的屈心赤面目坦然,毫无波动,只是内心感慨良多;二皇子与凌炙天对视一眼,随即二人相对点了点头,于是今夜二人便已是约定晚间密谈;夏衍晤只是轻瞥了一眼屈心赤,随即自斟自饮,仿若无事;其余众人皆暗自揣摩着圣意,末了无不断言陛下或许有意将七公主许给义王,以后还得多跟义王走动走动;而此刻最为心乱的想必便是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了。 “姐姐,帝王陛下怎么会选择义王呢,于礼而言不应该是兄长或者长辈吗?” 相较夏紫曦的快言快语,虽然内心已是极为慌乱,但依旧坦然轻笑道:“其实呢,女子成人礼的偕同者并非一定是兄长或者男性长辈,而是通常被人所公认的有德之士,只不过我们女儿家名分所系,不轻易选择外族之人罢了!” 闻言夏紫曦疑惑道:“名分所系,不轻易选择外族之人?!可是,姐姐,义王算是外姓了吧,而且也非长辈,但只凭有德之名,也似乎显得太过唐突了吧?” “这......”夏紫月自知不过是自我安慰,极为不愿帝王陛下此举朝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发展,一时间无言以对。 夏紫曦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姐姐,莫非?” 摇了摇头,夏紫月强制自我调节一番道:“妹妹,你没看见四皇子此刻并未在场吗?” 夏紫曦却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道:“可是,二皇子不也在场吗?” 夏紫曦的话无疑令夏紫月刚刚平复的心情有种瞬间崩塌的感觉,只是敷衍一番道:“好了,妹妹,不过是玉颜的成人礼罢了,不要想太多了!” 见众人窃窃私语声平复,张大人对屈心赤笑着挥手行礼示意道:“义王,请!”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近前向楚礼渊和韩贵妃行了行礼,继而移步至虽是一脸平复,但眼神极为欣喜的七公主身旁,伸出右臂道:“公主,请!”楚玉颜极为乖巧地起身,向楚礼渊和韩贵妃行了行礼,随即将自己左臂置于屈心赤右臂之上,二人便是向内室行去。 楚礼渊若有所思地看了二人行去的背影,随即对着堂下众人道:“诸位,来,我们先饮此杯!” 与外堂的热闹纷呈相比,此刻屈心赤和楚玉颜二人倒是显得十分安静,楚玉颜为免尴尬于是出言道:“义王,你似乎不太愿意啊!” 闻言屈心赤正色道:“帝王陛下有命,我做臣子的自然遵从,怎么会不愿意呢!” 楚玉颜嘟着嘴道:“那若不是父皇之命呢?你就不愿意了吗?” “七公主过滤了,想成为七公主你的成人礼嘉宾之人数不胜数,我有幸被选中,甚为荣幸!” “嘻嘻!那就好!”一甩前一刻的不悦,楚玉颜嬉笑道:“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用这么多礼数的,你还一个劲儿七公主、七公主的!” 屈心赤无奈道:“此刻身后可是跟了一群人。” 楚玉颜瞥了一眼身后的随从,随即无奈道:“好吧!” 谈话间已是行至楚玉颜闺房前,早已候在此处的楚玉蓉见众人已至,与娇羞不已的楚玉颜对视了一眼,随即走上前迎道:“有劳义王了!” “长公主客气了!” 楚玉蓉将枕在屈心赤右臂上的七公主纤细手臂接过来对屈心赤道:“劳烦义王门外等候了!” 女子妆容打扮,尤其成人礼的礼数可谓是繁荣异常,负手而立静静等候的屈心赤百无聊赖之际,却见不远处一袍服男子正面含微笑缓步走来。 其人面如玉冠,潇洒倜傥,颇有诗书文人之气,待走近后,来人开口道:“义王,好久不见?”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十五章 献礼 屈心赤拱手行礼道:“四皇子,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七公主同母的嫡亲兄长——四皇子楚义文,行至身前的楚义文回礼道:“呵呵!义王!好久不见!” 屈心赤轻笑道:“今日府内未曾见到四皇子殿下,却不料你却是躲在这内堂之中啊!” 闻言楚义文亦是笑了笑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种场面我可不太喜欢,若是和一群文人墨客一起,我倒是乐意之至!” “呵呵,四皇子殿下还是如此的至情至性啊!” “不敢当,不敢当!”楚义文客气一番,随即狡黠道:“不过今日毕竟是玉颜成人礼,我自然是必须得来捧场了,至于我为何在这里,以我们大楚义王的睿智,难道还猜不到我为何在此处吗?!” 屈心赤不确定自己所料是否准确,疑惑道:“哦?” 楚义文走到屈心赤近前耳语道:“对我今日的安排可甚满意!?” 闻言屈心赤有瞬间的愕然,随即有所明白,正欲出言,四皇子却是先开口说道:“你以为是父皇有意安排的吗?” 闻言屈心赤忙拱手道:“帝王陛下圣意我做臣子的不敢妄自揣摩!”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这些场面话我最不喜欢听了!” 屈心赤陪笑一番,楚义文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怎么样,我这妹妹天生丽质,无可挑剔,又深得父皇宠爱,如今成人礼之后便是可谈婚论嫁了,有兴趣做我妹夫吗?” 闻言屈心赤正色道:“四皇子殿下轻言了,七公主殿下贵为帝胄,我不过一届布衣出身,实在是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怎敢有此妄想!” “你看,刚刚跟你说过不要这么拘礼,你这又开始了!”楚义文摇摇头,随即一本正经道:“你虽然出身布衣,但如今贵为帝国亲王,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么会配不上呢!?况且这帝都之中,能被我所瞧得起并称兄道弟之人,除了你之外又有谁!在我看来,除了你,又有谁配的上我这妹妹呢?” 摇了摇头,屈心赤叹道:“四皇子,你知道的,我一直以前都是如你一样,待七公主如妹妹般的!” “打住!以前玉颜未成年,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你视玉颜为妹妹无可厚非!”话锋一转,楚义文再次恢复初始的语气道:“不过如今玉颜既已成年,那就得另说了!” “好了!好了!”屈心赤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于纠缠,随即无奈道:“你此刻到这儿来,不会就仅仅只是来做媒的吧?” “嘿嘿!”与刚才一本正经相比,此刻眼神中尽是狡黠之色的楚义文仿佛变了个人道:“知我者,义王也!” “行了,别来这套,但我事先申明,有关妙音舫纪妙音之事我一概不提!” “诶,诶,诶!别啊!”闻言楚义文急忙道:“你知道我这人就好点舞文弄墨、附庸风雅之事,眼下这帝都之中,最出风头的无疑是这位妙音舫的纪姑娘了!而且,我可是知道,你昨夜在妙音舫和这位纪姑娘单独呆了不少时辰哦!”言毕,尽是狡黠之色。 闻言屈心赤正色道:“她妙音舫开门迎客,可是不拒任何人,你若是喜欢,可以随时过去较量!而且纪姑娘洁身自好,以文会友,你可别妄自猜测毁人清白!” 楚义文忙敷衍道歉道:“行行行,我错了!”继而又感叹道:“我倒是想啊,可是我怎么着也是皇子之身,若是败了岂不是有损皇室威名,更何况父皇可是派人专门叮嘱过我,所以你知道我的,憋得慌!” “我可是与纪姑娘有言在先,这些是不能透露的!”言毕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楚义文。 楚义文见状忙跟上去纠缠道:“我说妹夫,男人嘛,成亲前哪有不偷腥的,我所好奇的只是纪姑娘是否如外间传言般如此名副其实罢了!” “你......”对这位四皇子楚义文屈心赤也是甚感无奈,一时无言以对。 楚义文见自己纠缠似乎有效,于是信誓旦旦道:“你放心,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 “什么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皇兄,现在我也知道了,说来听听吧!”楚义文一心想要套屈心赤话,却未曾想到已是妆点完毕的楚玉颜正好走了出来。 楚义文见状忙回道:“哦,这个,没事没事!我和义王随便聊聊而已!” 楚玉颜看了一眼坦然站立的屈心赤,狡黠道:“皇兄,你若是不说,我可是要去母妃面前告状的哦!” 看了一眼屈心赤,楚义文上前对楚玉颜耳语道:“我这不是想知道,今日那么多皇亲贵族、文臣武将都给妹妹你送礼了,我们这平日里待你甚好的义王至今却是未曾表示,我是为你打抱不平,想问问他到底打算送什么礼物给你呢!” “哦!那你知道了吗?” 楚义文故作遗憾道:“这不刚刚要套出来了,你就出来搅局了!” 闻言楚玉颜宽慰道:“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楚义文只好无奈配合道:“那倒是!玉颜,你的妆容打扮都完了吧?” “你看,怎么样?”楚玉颜行至一旁,转了一圈道。 楚义文却是对着一旁站立的屈心赤道:“喂,说你呢!玉颜问你怎么样呢?” 直接忽略了楚义文,屈心赤对楚玉颜说道:“七公主天生丽质,如今这一打扮,更是清丽脱俗、艳丽动人!” “这倒是实话!”楚义文一脸自信之色,随即打趣道:“不知道我们义王动心没?” 闻言楚玉颜嗔怪道:“皇兄!” 屈心赤轻咳了一下,随即询问正从房间走出来的楚玉蓉道:“长公主殿下,不知是否已准备妥当?” “恩,有劳义王久候了,我们现在过去吧吧!” 于是屈心赤托着七公主左臂在前,四皇子和长公主并行于后,众侍女相随之下一起向大堂行去。 此刻大堂之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一片欢乐之色!与之不同的夏紫月、夏紫曦姐妹二人巧坐于夏衍晤身后,却是甚为心不在焉,对于前来问候搭讪的诸多青年才俊也是简单敷衍、不予理会。 “姐姐,你看,他们出来了!” 闻言夏紫月忙抬头瞅去:“恩!” 看见盛装的楚玉颜,夏紫曦感慨道:“今天的玉颜好漂亮啊!” “呵呵,是啊!不过我家紫曦也是不遑多让!” “姐姐才是美艳动人呢!不过,姐姐!义王这下就没什么事了吧!” “恩!”盯着楚玉颜身旁的屈心赤,夏紫月眼神复杂地轻声恩了一下。 礼部张大人见七公主已是盛装回来,随即再次说道:“次礼,敬茶!” 楚玉颜接过侍女端上来的茶向楚礼渊和韩贵妃敬上道:“请父皇、母妃用茶!” “呵呵!好!”楚礼渊接过茶饮道:“玉颜长大了,算是成年了!” 楚玉颜笑道:“从此以后,父皇和母妃可不能再把儿臣当做一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了哦!” 韩贵妃亦是陪笑道:“是是是,从此以后玉颜是大人了!” 待楚礼渊三人一阵笑谈后,张大人继续道:“请七公主敬来宾酒!” 楚玉颜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酒杯,待侍女斟上酒,举杯,在场所有人亦是端起满上的酒杯,楚玉颜说道:“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玉颜的成人礼,今夜大家一定要尽兴而归哦!”言毕一饮而尽。 众人亦是异口同声道:“恭喜七公主,贺喜七公主!” 见在场诸人亦是一饮而尽,张大人亦是笑道:“礼成!恭喜七公主!” 楚玉颜点头道:“有劳张大人了!” “呵呵,七公主客气了!”张大人客气一番,随即对楚礼渊道:“陛下,如今大礼已成,是否可以开始安排节目助兴了!” 楚礼渊点了点头,随即在张大人安排下,已有一队舞姬步入厅堂,歌舞之声也随即升起。 听着乐师的敲击伴奏,舞姬的动人舞姿,位于楚礼渊主位下手处四皇子楚义文对临近而坐的屈心赤道:“义王啊,今日纪姑娘前来,可是要抚琴附曲的吧!” “这个你得问问张大人了,不过既然是邀约了纪姑娘前来,这个应当是少不了的!” “哦!”点了点头,楚义文悄悄的向楚玉颜示了示意,见楚玉颜看过来,于是向她指了指不远处端坐的纣妙菱,楚玉颜看了一眼纣妙菱,怎能不懂其意,叹了口气,随即对楚礼渊说道:“父皇!” “恩?” “那位纪姑娘今日前来,准备了什么节目的吧?” 放下手中的玉盏,楚礼渊笑道:“呵呵!听闻近日这位纪姑娘在帝都才名远播,众人推崇备加,却是难得一见,今日张大人倒是借了你的东风邀请她前来助兴,以满足这帝都才子们的好奇心!”随即对张大人示意,以作安排。 待前一个节目结束,张大人道:“接下来要上场的这位,想必是在场诸位翘首以盼良久了,有请妙音舫纪姑娘!” 众人闻言,尤其一众自视甚高的帝都才子们无不欢呼雀跃,于是纣妙菱在众人瞩目之下悄然行至厅堂中央,对楚礼渊等人礼毕之后道:“承蒙相邀,今日有幸参加七公主成人礼,小女子不才,谨以一曲‘清丽佳人’献与七公主!” 佳人抚琴,众人齐欢,善律者闻声闭目,惬意其中,即便不懂音律之人,亦是情不自已,随律而走,一时间或高亢,或低吟,或明快,或缓慢,无不陶醉其中。 良久,虽一曲终了,然众人依旧沉醉其中,意犹未尽! “好!”不知何人一声高呼,众人方才将赞赏的目光投向堂中佳人,纣妙菱随即躬身行礼,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楚礼渊亦是不吝赞美之词。 此刻四皇子急忙对屈心赤说道:“好曲啊!义王,想想昨夜纪姑娘独自为你抚琴我就羡慕不矣啊!诶,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纪姑娘比之你如何?” 屈心赤正欲回复,却闻张大人高声道:“纪姑娘一曲可谓是天籁之音、鲜有人及啊!” 此刻凌炙天却是抢先说道:“张大人所言甚是,纪姑娘音律之上的造诣确实颇为不凡,不过我听闻义王亦是深谙音律之道,不知道是这位纪姑娘技高一筹,还是义王殿下尤胜一番呢?”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十六章 赐婚 屈心赤是一个怎样的人!不了解的人,多以帝都只知道有此人存在的百姓为主,只道是他位极人臣,且深受帝王陛下恩宠,更是大权在握,风光一时无两。而熟悉他的人又分为三种,第一种同僚如凌炙天、楚义道之流,同朝为官,且早晚伴于帝王之侧,恩宠之争,权术之欲,帝位之选,你可以旁坐轻看,却无法置身事外,要么敌,要么友;第二种则如夏紫月、夏紫曦、楚玉颜等人,红颜知己,所看中的更是人品、心性、才能、及至仰慕、心生爱慕之意,可谓托付终身的不二人选;而第三种,则如纣妙菱父女,十数年的陪伴与相处,懂的不只是出道之后的屈心赤,更有因为朝夕相处而拥有的非比常人的经历和记忆。此刻七公主楚玉颜成人礼上,无疑这三种熟悉他的人齐聚一堂,而各方言辞、心理无疑是最真实的写照。 对于当今二皇子的楚义道而言,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嫡位之争,他与大皇子楚义心相比,除了出生晚,只落个二皇子的称呼外,帝都之中可谓是如鱼得水,因此在得到以凌炙天为首的军方支持以及其他朝中各部的拥戴外,军机处的支持无疑是他的首选争取的一方,但屈心赤的沉默和旁观却令他一时无从下手,于是乎诋毁打压或者能够有心腹之人取而代之无疑成了最为稳妥的策略,所以难得君臣一起于朝堂之外相聚,即便言语之间有所激进,似乎也无可厚非:“呵呵!纪姑娘之才确实名不虚传!近来听闻帝都众多才子都是慕名前去挑战纪姑娘,以求一睹芳容,不过结果却是都铩羽而归!” 闻言凌炙天极为配合道:“此事如今帝都可是闹的沸沸扬扬,即便我一介武夫也是好奇不已啊!不过我却是听闻昨夜可是有人却是有幸一亲芳泽哦!” “呵呵!确实如此,想必晋王有所不知,这人便是我们义王了!所以,你方才所言我可是不甚认同啊,义王殿下能先我等一睹纪姑娘芳容,定是技艺更甚一筹了!” 二人言语间的挤兑之意屈心赤岂能不闻,淡淡一笑言道:“二皇子、晋王过奖了,纪姑娘音律上的造诣非凡,不仅琴技,其余诸如古筝、玉笛等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不过是闲暇之余的爱好罢了,怎能与纪姑娘相提并论!” 放下手中的玉盏,楚义道轻笑道:“义王你太谦虚了!纪姑娘既然定了胜她者方能一睹芳容的规矩,若不是义王你技高一筹,又岂能有机会深夜与姑娘一叙呢?” 晃了晃脑袋,凌炙天似是微醉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义王乃是洁身自好的高雅之士,如今看来也和我等一般乃性情中人啊!改日若是有机会定要和义王好好畅叙交流一番啊!” “父皇!”听闻二人似是酒醉胡言般的胡话,言语间对屈心赤的诋毁之意令的楚玉颜心生恼怒之意,只是正欲述说自己的不悦,楚礼渊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插话。 “哈哈!”作为屈心赤在帝都中少有的能够交心的朋友,四皇子楚义文深知此时该自己出场了,于是轻笑着说道:“晋王今夜喝的可是尽兴啊!” 凌炙天并未答话,眨了眨眼,微微正了正摇晃的身躯,以示认同了楚义文的话,也是告诉在场的楚礼渊和其余众人,自己确实略有醉意,刚才若有出言不逊之处,情有可原。 楚义文心里暗自鄙视了一番,随即继续道:“食色,性也!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罢了!不过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义王的品行作风,并非一言一举所能够掩盖的,这一点,想来父皇也是认同的!” 楚礼渊并未言语,只是点了点头,以示认同,楚义文心领神会,随即看了看纣妙菱,说道:“这位纪姑娘,风华绝代,才名远播,素以文采惊艳市井,又岂是寻常之人,所以我以为晋王之言,于他们二人极为不符啊!” 闻言在场诸人窃窃私语,以示认同,楚义文见此,眼露戏谑之色,随即对凌炙天道:“不过呢,若是晋王有意,改日咱们可以约个时间好好畅叙一番!”众人哄堂大笑,凌炙天双目微闭,仿若酒醉,以掩尴尬。 韩贵妃瞧见了楚玉颜对楚义文悄悄树立的大拇指,无奈笑了笑对楚礼渊道:“义文这孩子!总是没个正行!”楚礼渊并未答话,似有所想,韩贵妃见此不再言语,亦有所虑。 纣妙菱对楚义文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欠了欠身说道:“原本乃是一件小事,不想诸位却是如此关心!说来此事也是因妾身听闻义王琴艺高绝,于是拜帖相邀,原本没想到义王会赴约的!不想义王好琴至深,即便忙至深夜亦赴约寒舍,妾身甚感荣幸!” 屈心赤点头,以示不必在意,众人见状,皆明了二人确实是以技相会,行事光明,此事就此揭过。 “姐姐,二皇子和晋王这两人一唱一和,不知又安的什么心!”夏紫曦听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禁问道。 “义王为人品行端正,以能臣之姿为帝王陛下和众大臣所叹服,向来专心于政事,鲜有流言蜚语,此番二皇子和晋王言语中所及,便是意指纪姑娘乃是风尘女子,义王深夜私下相会,无疑是指义王也是一个留恋风月场所的浪荡子,破了义王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另外如今秋狩在即,帝王陛下委义王以重任,如今帝都来来往往人员复杂,当是竭心尽智以保帝都稳定,免生错乱之时,而义王却深夜造访妙音舫,为的只是个人音律技艺之争,显得不务正业!” 闻言夏紫曦俏皮道:“姐姐,那你怎么看这件事儿呢?” 夏紫月淡淡道:“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想法!”极为深情地凝视屈心赤片刻后,似是自语般道:“但我会一如既往地相信他!” 夏紫曦并未回答,只是心里却默默地说道:“我也是!” 主位之上的楚礼渊岂能不明白楚义道和凌炙天言语间所含之意,只是帝王之术,不仅需要臣子之间的和睦,也少不了其相互之间的掣肘,然而此时此刻,这二人所说之事虽有针对之意,然恰逢其会也不伤大雅,作为一个闲暇之余也颇好音律之色的帝王,楚礼渊也听闻屈心赤音律上的造诣颇深,只是君臣之间皆以国事为主,未曾在此上有所交流,此刻这二人言论及此,更兼方才纣妙菱一曲天籁亦是撩起了兴致,索性也打算顺水推舟,一闻究竟,于是对屈心赤道:“既然二皇子和晋王对义王如此推崇,想必在场的诸位亦是好奇万分,不如请义王抚琴一曲,满足下诸位的好奇心!” 闻言屈心赤向楚礼渊拱手道:“帝王陛下谬赞了,音律之色不过是闲暇之余自娱自乐罢了!陛下既然有兴,微臣自当献丑一番了!” 闻言众人无不兴起,感慨今日不虚此行,楚礼渊挥手致意,屈心赤起身,随即对纣妙菱说道:“纪姑娘,可否借琴一用?” 纣妙菱欠身道:“义王请便!” 片刻后,屈心赤静坐于厅堂中央,双手微压于琴弦之上,双目微闭,稍作调整后,睁开双眼,凝视琴弦,于是指间跳动间,悦耳弦音,充斥厅堂,渐入众人耳畔。 时而欢悦、时而哀婉,时而轻慢、时而缓急,众人神居其中,仿若见到一对年轻男女相对而坐,有千言万语,却讲不明,道不清,唯有杯中酒方能会意,于似乎,琴音醉了,楚玉颜醉了、夏紫月醉了、夏紫曦醉了,众人也醉了...... 良久,曲终,音停! 不得不说,沉寂于执琴抚曲的男子确实是极为吸引人的,尤其当这个男子还是年轻有为,声名显赫之辈时。在场众多男宾,尤其以诗词歌赋见长的才子们无不面目羡慕之色;而对于一众女宾,尤其具有杀伤力,无不有急切想知道面具之下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的冲动。一首完美的曲子,弦音之美居首,抚琴之姿次之,其三则是抚琴之人琴弦波动见自然流露的神态,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抚琴之人对众人沉醉之态尽收眼底,而抚琴之人却是面戴面具让人稍显遗憾,但转念一想,或许正是这种缺陷下的些许神秘感更增添这丝若有若无的独特韵味! 炫音渐渐消散,韩贵妃不无感慨道:“义王在音律方面的造诣确实不凡!” 端坐于韩贵妃右侧的楚玉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楚礼渊静静地却是并未作答,韩贵妃以为他依旧沉醉其中,亦不多言。确如她所想,楚礼渊确实是因为琴音而沉醉,然而听着听着却是渐渐被屈心赤挥指间动作的优雅和投入的姿态所吸引,或者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藏于心中的记忆,又或者模糊印记中的什么人,只是一时片刻又似乎扑捉不到,这种感觉让他有些许的莫名烦闷,却又无可奈何。 扫了扫堂下众人或醉或醒的摇摆姿态,楚礼渊不知道他们是酒醉人,还是琴音醉人,或者二者兼有,但他是清醒的,因为接下来他还需要颁布一道旨意,这道旨意是他今夜前来的第二重要的事情,或者说最为重要的目的。 张大人见到楚礼渊眼神传递而来的信息,于是起身对众人道:“陛下有旨!” 众人起身,躬身候旨。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大楚帝国军机处义王,品德高尚,为人谦和,兢兢业业,屡立奇功!朕有爱女,公主玉颜,今已成年,适宜婚嫁!义王贤德,招为驸马,择日完婚,以成眷侣!钦此!”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十七章 惊变 楚礼渊此诏一出,无疑一石激起千层浪!堂下众多宾客,尤其一干当朝为官的文武大臣皆是满堂惊讶,随即无不侧目望向厅堂之中指尖尚未离弦的屈心赤,眼神之中尽是艳羡之色,同时心中亦是决定,此番之后定要交好与他,虽然此前或多或少都会觉得屈心赤此人过于清高,难以结交,然诸王之首的地位,手握军机处的实权,更兼此番成为楚礼渊最为宠爱的七公主驸马,无疑令得自负如满朝文武皆甘愿放下所谓的身段相交。 楚义道自开阁立府从于政事以来,给人以心思缜密,处事沉稳的印象,因此朝中颇有才名,深得不少大臣欣赏、拥戴。出生便贵为帝胄之尊,十二岁便被楚礼渊封王开阁立府,随父旁听政事,更兼有个后妃之首的母妃,比起自幼丧母,六岁起便是遭楚礼渊冷落发归封地,至今依然在边疆领兵不遭楚礼渊待见的大皇子楚义心无疑好上数倍,更兼自幼受楚礼渊熏陶,便心生志夺至尊之位的念头。然而从始至终有一横亘于前的障碍便是楚义心,他只是二皇子,楚义心才是堂堂正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按照祖制,楚义心才是大位的首选,因此,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为自己捞取政治的筹码,笼络各方权臣之心!令他颇感欣慰的是军部第一人凌炙天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右相魏则隆虽未明示但日久必为己所用,左相夏衍晤素以中庸之名立于朝堂,不涉党争,对于楚义道而言,义王屈心赤是最难以相与的,即便自己多番示好,却始终未有回应。当朝四位居于大楚权利核心的大臣,四者得其二,一居中,因此于他而言屈心赤的支持与否似乎不再显得那么重要,因此针对屈心赤他定下三个策略——上策:能为己所用则极力争取;中策:成不了心腹之交可以成为平座而论的同僚,下策:不能交好则极力排挤,使其脱离权利的中枢。一直以来他以上策为核心,却始终不得其法,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中策,事以今日刚来楚玉颜府上便率先前去打招呼,但是今日凌炙天一番游说,未免寒了其心,于是才不得已于方才与凌炙天一番配合,言语中挤兑于他。然而此番楚礼渊一道旨意,却是有着令他瞬间石化的感觉,于是扭头瞅了瞅身后的侍从官,示意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未曾探听到,然而侍从官却是一脸怯然,显然不是他不报,而是埋于楚礼渊身旁的心腹并未给他传来信息,回过头来,愁了眼同样静坐沉思的凌炙天,心里暗骂一声,随即开始消化这道旨意所带来的冲击。 与楚义道不同,屈心赤能有今日之成就,多是因他凌炙天所成就,所以无论政见还是私下,不管屈心赤如何看待,至少凌炙天始终对他充满了敌意,因此楚义道的下策更加适合他。凌炙天是一个骄傲的人,当年燕鲁之乱初始,帝国军队一路败退,大楚帝国基业俨有顷刻坍塌之危,是他,临危受命,力挽狂澜,整饬军队,在满朝文武人人自危的时刻顶住了摧枯拉朽般不可一世的叛军,形成了相持之势,令得大楚有了缓冲的转机,也成就了作为一个军人无上的荣耀,他曾想过,若没有帝王陛下的御驾亲征,若是前线由他一人独揽大权,他有把握平定叛乱,成就他人生的巅峰,即便会血流成河,即便山河破碎,因为他一直坚信“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铁血政策,及至屈心赤以最小的代价赢得了最终的胜利,他依然坚信。然而历史没有那么多如果,正是屈心赤的运筹,楚礼渊的决断,凌炙天的行动,燕鲁之乱平定了。终于,在即将步入三十的年纪,他被封王拜侯,封为晋王,但令他一直以来如鲠在喉的是屈心赤亦被封王,而且还是诸王之首的义王!作为一个骄傲自负的人,他和他的部下是极为不服的,没有他凌炙天的力挽狂澜,没有他前线的奉命搏杀,哪里会有如今大楚的安定,他义王不过是动了动脑子、耍了耍嘴皮子、献了几条计策罢了!而更加令得他感到愤怒的是,他义王如今执掌的军机处,乃是平定叛乱后生生从他军部剥离出来的,而正是这剥离出来的一帮人马成立的军机处,使得他义王三年来建立了卓著功勋,稳定了他在帝都的地位和彰显天下的威名。所以当他听到楚礼渊赐婚的旨意,他有瞬间的恍惚和呆滞,然而终究是一个铁血的军人,自负如他凌炙天怎可能因此而服输,回过神来极为深意地撇了二皇子楚义道一眼,正襟危坐,俨然还是那个一如既往威严的晋王凌炙天。 朝堂之上的夏衍晤属于中规中矩的臣子典范,不结党、不营私、不偏听、不随信,即便是在自己府中,左相夏衍晤留给夏紫月、夏紫曦姐妹的印象依旧是一副风平浪静、八方不动的神态,所以有好事之人私下给他取了个“梅花桩“的外号。而当年初始登基的楚礼渊之所以对当时还是户部一个主管仓部的员外郎夏衍晤重视有加,常人看是因为当时的户部尚书及户部侍郎贪腐一案牵连甚广,当时同僚的其他三位员外郎虽然未涉贪腐,却因上梁不正而有渎职、玩忽职守之嫌,为免生乱而破格提拔其暂代户部尚书一职,但夏衍晤却是极为明白,除了他为官清廉之外,能够让帝王陛下破格录用的原因,是他老成持重的性格,同时也是出于新皇登基培养自己心腹的策略,否则朝堂之中人才济济,户部尚书如此的香饽饽怎么会到他头上!所以,夏衍晤是忠心不二的,十数年来楚礼渊深信不疑!然而夏衍晤知道,他能位极人臣,除了帝王陛下的赏识,还有一个恐怕便是连楚礼渊自己都尚且不知的原因,便是已故皇后,大皇子生母。此时此刻,当帝王陛下的旨意传达下来时,作为臣子,不动如山的神态说明了他对楚礼渊旨意的无上遵从;但作为父亲,他应该是有所表示的,或者说,他明明知道屈心赤和夏紫月的事情,不一定是隐忧、不一定是遗憾、但至少面色之上应该有所变化,然而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是冷血了,还是将官场玩化了,任谁也看不透。 夏衍晤的神态,作为女儿的夏紫月不用想都知道,但此时她是无暇,更无心去理会,有些事情你偏偏担心,偏偏就来到,她的脸色是苍白的,内心是绞痛的,若非一旁的夏紫曦从一开始关注着她,关键时候不着痕迹地伸手支撑住了她即将因心痛乏力难以自撑而欲倒地的身体时,恐怕此刻安静的厅堂之内,会因此而成为众人目光的聚焦地,也会因此而令得帝王陛下心生不满,甚至牵连至其父夏衍晤。回过神来的夏紫月递给夏紫曦一个感激的眼神,姐妹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流间尽是满满的哀伤,最终为了顾全大局,极力压抑了心中如潮水般的不安。 作为当事人,楚玉颜心里是极为欣喜和高兴的,因为她喜欢他、仰慕他、深入骨髓,否则那夜她贵为公主之尊,怎会道出一句“今夜别走,好吗?”那一夜是她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感到醉意,第一次让一个男子进入她的闺房,她还有好多好多的第一次要和他一起感受和分享,只是她亦是一个心地善良、极重感情的女孩,夏紫月、夏紫曦姐妹二人虽然隐藏的很好,只是短短一瞬,但她扑捉到了,或者说当张大人传达旨意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眼神不是递给厅堂中央的屈心赤,而是望向心如刀割的夏紫月,那一刻,她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 以才名著称,风流倜傥的四皇子楚义文心里无疑是高兴的,放荡不羁的性格使得即便此刻颁布圣旨的庄严情形下亦是如此喜形于色。自和屈心赤接触起,他便打趣等妹妹楚玉颜成年了就让她嫁给他,也正是从他说起,每每二人相聚,总是少不了带着楚玉颜这个娇俏可人的妹妹,而也正是楚义文这看似不找边际的胡话,无形之中竟成了事实,此刻他的高兴,或许也是因为自己若有若无的安排得到了印证,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了解较为真实的屈心赤,玉颜跟了他,值!然而看似放浪形骸的他亦是发现了夏紫月姐妹眼神之中哀伤,但是一句无心的自语——“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大不了一起收了得了!”算是他觉得最为圆满的解决方式。 屈心赤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果可以,他希望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平淡的人生,认识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经历一段顺利间含些许曲折的爱情,最后娶了她,生一对可爱的儿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及至终老!然而,除了认识一个温柔娴淑的夏紫月,似乎其余一切都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奢望。自幼恶疾缠身、深受折磨、朝不保夕;淡薄名利的性子,却又位极人臣;敏锐的性子又让他似乎感觉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般不能自已,所以,他开始关注以前他不关注,或者说有意深埋心底的疑问——我是谁?父母又是谁?为何出生起便恶疾相随?师傅是什么人?为何让我出世入朝?为何要定一个三年之约......可是他能深切地感受到,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他的身体状况他太清楚了!所以三年之约的离去已是必然,以他玲珑剔透的心智,他能看透太多的人心善恶,可是他不想牵扯太多,只当是上天眷顾,给自己诸多美好的回忆...... 正当大家等着屈心赤起身接旨的时候,屈心赤猛然起身了,是在众人一阵惊诧呆滞的眼神中,因为就在他正欲起身的那一刻,位于他正后方的墙壁中传来一阵‘滋滋滋......’的声音,一支漆黑如墨的箭矢穿墙而过,显然涂有剧毒,此时此刻,楚礼渊、屈心赤、箭矢,三点一线,箭矢速度很快,击落已然来不及,感受到身后危险的气息,屈心赤猛然站了起来,就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箭矢自屈心赤后背刺入,强劲的力道令得屈心赤身体向右测挥去......疼痛?似乎更像一种解脱。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十八章 乱局 “有刺客!” “护驾” “保护陛下!” ...... 事情来的很突然,一时间,大厅之内顿时乱作一团,一众文臣武将急急忙忙护卫在楚礼渊、韩贵妃等皇亲贵族身旁,而那个为楚礼渊挡了这致命一箭的屈心赤反倒为众人所忽略,就在身躯即将接触地面的那一刻,一个娇俏的身影已是瞬息之间落至其身侧,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嘈杂之中一丝淡淡的清香,让意识渐渐淡泊的屈心赤却是已然知晓是谁,原本想对来人报以微笑致谢,只是伤的太重,箭矢毒性太烈,还没来得及便已昏迷过去。 望着既是属下又是妹妹的凰影未曾理会自己的示意,而是瞬息之间赶去扶住即将倒下的屈心赤,凰羽下意识地偷偷瞥了一眼此刻依旧端坐主位、岿然不动,但眼神却指向屈心赤的楚礼渊。凰羽暗自叹了一口气,妹妹不是不懂人臣之道,只是她更倾向于做自己心里所想的。此时此刻,出现此等行刺帝王陛下之事,做臣子的有两个选择,其一自然是护驾,其二便是缉凶,在场诸多文臣武将,论轻功凰影无人能及,而楚礼渊身旁本已有近卫护驾,瞬息之后更是里外三层,即便有凰影的加入不过是多一个人罢了,更兼有此前屈心赤偏厅外的一番指点,于是她示意凰影去追击刺客,只是凰影既未护于楚礼渊身侧,亦未曾追击刺客,而是选择第一时间赶到了屈心赤身旁,无奈之际,便转向一旁的沧龙,示意他即可去追击刺客,沧龙心领神会,眼神望向被凰影扶住的屈心赤,随即猛的一蹬地面,身影瞬间向屋顶射去。 凰羽第一时间的安排是极为合理的,即便是屈心赤也会第一时间选择这个方案,只是他终究不是屈心赤,也并非凰影,屈心赤可以极为坦然地安排,但是凰羽不行,如凰影一般,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所以此刻凰羽心里是很内疚的,毕竟中箭的是自己的上司、恩人和老师,只是她终究和凰影的位置,或者说考虑的方式不一样,即便她心里不愿,却不得不这么安排,毕竟国体无二,尤其这种危险的局面下,人臣之道才是最重要的。 在凰影扶住屈心赤身躯的时候,夏紫曦也无所顾忌地过来了,接着是夏紫月,与夏紫曦的无所顾忌不同,对于夏紫月而言,此番她应该是需要考虑的,或者得到夏衍晤的示意,但真挚的感情却是容不得她心里有任何的考量,所以她毫无顾忌地下意识就向厅堂中央的屈心赤疾去。 原本楚玉颜也是第一时间要来到屈心赤身旁的,只是韩贵妃先是眼神示意无果的情况下拽着了她的手臂,所以她极为不安地被迫呆着没动,但随即便是大声喊道:“太医,传太医!” 于是乎,原本一心只想到护佑楚礼渊的众文武才重新意识到,厅堂之中中箭之人并非阿猫阿狗、普通的兵士,而是当今诸王第一人的义王,于是众人将目光聚焦在楚礼渊身上,楚礼渊极为严肃重复楚玉颜的话道:“传太医!” 在楚礼渊的威严之下,厅堂之内的慌乱立刻变得井然有序起来,公主府内外已被御林军里外三层围的如铁桶一般,武将各司其职皆去调动所部护卫缉凶。 贯穿屈心赤胸口的箭矢深陷其中,他的嘴唇苍白,伤口还在流着血,只是颜色愈发的漆黑,这是剧毒的症状,太医片刻之间不可能赶到,凰影扶着斜靠在自己肩上的屈心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面对剧毒,围在屈心赤身旁的夏紫月、夏紫曦亦是同样束手无策! “我略懂医术,让我看一看!” 凰影、夏紫月、夏紫曦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很好奇竟然是纣妙菱,愣了一瞬后随即夏紫月和夏紫曦侧身让开,以便纣妙菱贴近查看! 纣妙菱蹲下身躯小心翼翼地解开屈心赤身上的衣服,入眼处触目惊心,周围众人无不不忍直视,以箭矢为中心约莫鸡蛋大小的区域已是漆黑一片,细细观之奄奄有逐渐扩散之势,显然便是这片刻之间所致,纣妙菱抬首对凰影道:“凰影大人,麻烦你先护住义王伤口周边几处大穴,尤其心脉一侧。” 见挥指间已然被凰影暂时迟滞的伤口,纣妙菱继续道:“诸位谁身上有带匕首之类的精巧利刃?”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有帝王陛下所在的场合众人是不会带此等凶器的,而且,即便是带了此时此刻谁又敢拿出来?正当纣妙菱皱眉之际,准备退而求其次打算借御林军大刀代为处理的时候一个娇俏身影已然自主位疾步走了过来。 “我有!”楚玉颜拿出沧龙送的“玄冰”递给纣妙菱说道。 握住轻巧且带着丝丝寒意的“玄冰”,纣妙菱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火盆!”待侍从端上火盆,纣妙菱手持“玄冰”在火上炙烤,确认消毒后随即沿着屈心赤漆黑如墨的皮肤周围划去,“玄冰”刃尖所至,丝丝漆黑粘稠的血液溢出,伴随而来的是细微的腥臭,虽然有种恶心反胃的气味,但周围几女皆仿若未闻。 片刻之后,拭去额头上溢出的汗水,纣妙菱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还未缓过神来,却闻有人问道:“怎么样了?” 纣妙菱抬首见是楚礼渊,正欲行礼,楚礼渊挥挥手示意免礼,随即纣妙菱说道:“回禀陛下,义王所中之毒片刻间民女尚未能辨明,正如诸位所见,方才是先暂时紧急处理稳住伤势,好在公主陛下这把匕首极为奇特,刃尖所过之处,黑色粘稠液体溢出的瞬息皆似冰冻般封住了血液的流动,暂时阻碍了毒性的扩张,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当务之急是先将箭矢拔出,诊断出义王所中何种毒并配以解药解毒,否则如此重的创伤加上剧毒......”后话不用详述,众人已然明了。 “有劳姑娘了!”点了点头,楚礼渊客气一番后继续道:“无论如何先稳住义王的伤情!” “恩!”纣妙菱抬首看了一眼楚玉颜道:“公主殿下,劳烦您安排一间卧室!” 点了点头,在侍从的安排下,屈心赤被转移至公主府内厢房。说话间,一众御医已是急忙感到,为防打扰,只有纣妙菱及一众御医在室内诊治。 室外,在众人有条不紊的安排下,楚礼渊和韩贵妃已是在近卫的护卫下返回了皇宫,一众文武也各司其职悉数离去,楚玉颜原本在韩贵妃的要求下到皇宫陪伴身侧的,不过在楚玉颜强烈要求下还是执意留在了自己府上;夏紫月和夏紫曦虽然极为不舍,但奈何身份有别,在夏衍晤的示意之下亦是心怀忐忑地随其暂归府上;凰影随着屈心赤进入厢房转瞬间便是消逝,想来已是去追击凶手,军机处其余众人在凰羽带领下也是离开前往军机处,此刻屈心赤有难,军机处更需要她带领一众人等稳住局面。 “姐姐,义王不会有事吧?”马车上夏紫月姐妹二人心神不灵,夏紫曦面露忧色低语道。 摇了摇头,夏紫月没有说话,或许是怕自己泣不成声而失态,又或者此刻不能相伴于他左右而心烦意乱,只是即便未曾出声,却已然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片刻后,稳住情绪的夏紫月幽幽道:“今日他曾对我说过今夜或许会有异动,还叮嘱让我和你尽量待在凰羽她们身边,我只道是出于他自身职能上的谨慎,却......却不想他算尽了他人,却唯独忽视了自己!” 军机处内,已然回来的凰羽众人方进至院内,尚未坐定的凰羽便是询问左右道:“可曾有沧龙大人的消息。” “没有!” 凰羽挥手示意其人退下,随即对韩当道:“传令一级戒备,军机处各部明岗暗哨着手调查此事,另外帝都及周边区域加强戒备!韩当,你速带人去接应沧龙、凰羽二位门主,一有消息立刻禀报。” “是!” 见韩当领命离去消失的身影,凰羽坐下后平复了下依旧有些凌乱的心绪,随即对一旁静立不语的韩萱道:“今日义王曾提醒过我,愈发安全的情况下愈是要谨慎小心,” “义王总是如此般远见!” 凰羽自责道:“是啊!可我却并未放在心上!”随即又下意识问道:“安排在公主府上的人可有义王消息?” 摇了摇头,韩萱道:“从太医诊治到现在没有任何信息,只怕是太医们仍在抓紧医治。” 厅内一时沉寂。 公主府内厢房外,一直守候在外的楚玉颜显得局促不安,对身旁静默不语的楚义文说道:“皇兄,我心里好痛!” 摇了摇头,楚义文出言安慰道:“妹妹稍安勿躁,义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有父皇叮嘱,这会儿纪姑娘和御医们都在倾力施救,想必不会有事的!” 帝都之内全城戒严,唯有兵丁来来往往,帝都外举着火把的带甲之士四处川流不息,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十九章 苦肉计? 房门外,即便守候了许久,楚玉颜依然未曾感到困倦,从一开始到现在,除了偶尔见到几位行色匆匆的太医偶尔进出,原本是想趁机问问义王目前情况如何的,只是看见他们一脸的倦容和紧皱的眉头,强制压制住了自己迫切焦虑的心情,只为了不影响他们为屈心赤治疗。转首过来看着一旁枕着手臂睡着了的皇兄楚义文,楚玉颜略感歉意,皇兄虽生性不羁,可始终对自己这个妹妹爱护有加,也幸亏今夜有他一直相陪,不断安慰自己,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慧。” 听到楚玉颜的叫唤,一旁候着的侍女小慧应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楚玉颜指了指一旁的楚义文说道:“去给四皇子拿件披风过来!” “是!” 片刻后接过小慧递过来的披风,示意她下去后楚玉颜便将披风悉心地给楚义文披上,感受到身上披上衣服的动作,原本睡的不够深的楚义文缓缓睁开眼睛。 楚玉颜略感歉意道:“皇兄,吵醒你了!” 摇了摇头,怜惜地看了楚玉颜一眼缓缓道:“什么时辰了?” “已是凌晨了!” “哦!不知不觉有两个时辰了!义王现在怎么样了?” 闻言楚玉颜幽幽道:“目前御医还在诊治!” 点了点头,楚义文说道:“义王此番受伤不轻,更兼身中剧毒,料想诊治时间不会短,不过玉颜你放心好了,为义王诊治的御医皆医术高明,义王定然会没事的,不过是多花点时间罢了!” “但愿义王吉人天相,尽快度过此难关!” “肯定会没事的!”随即关切道:“已经如此晚了,这里有我,玉颜你先去休息休息!” “皇兄,义王如此,我怎么会睡得着!” 楚义文怜爱地拍了拍楚玉颜肩膀道:“今日父皇才下旨招义王为驸马,你莫非想义王醒来时候就看到你憔悴的容颜么?” 楚玉颜正欲回话,却见房门开启,只见一脸倦容的纣妙菱缓步走出,楚玉颜忙上前询问道:“纪姑娘,辛苦你了,不知......” 纣妙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义王此番伤情颇重,众位御医正不辞辛劳加以诊治,公主尚且放宽心,我等定会竭尽所能的!” 闻言楚玉颜面色更增添几分惨白,纣妙菱此语她岂能不明白,至少此刻义王依旧是没有脱离最危险的时刻,想到纣妙菱此刻就在眼前,随即勉强露出笑容道:“有劳纪姑娘了!” 点了点头,纣妙菱瞥了一眼楚义文,随即轻声询问楚玉颜道:“公主殿下,在房内呆了太久,有点内急了,不知道您府上......” 楚玉颜心领神会道:“纪姑娘稍等,我派人带你过去吧!” 纣妙菱笑了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公主殿下为我指一指方向,我自己去就好了!” 想来楚玉颜也觉得如此私密之事难免有所尴尬,于是稍加描述,纣妙菱便缓步离去。 看着纣妙菱消失在视野中,楚玉颜愁容之色更甚,楚义文见此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宽慰,随即对楚玉颜道:“玉颜,今日里里外外忙了这么久,晚宴之时也未曾见你吃什么,这会儿想必也饿了吧?” 摇摇头,楚玉颜淡淡道:“我没有胃口,吃不下!” “额......” 楚义文欲言又止,随即楚玉颜似有所悟歉意道:“皇兄,是我怠慢了,想必这么久你也饿了!” 楚义文尴尬一笑,随即楚玉颜便唤来小慧道:“小慧,你去给四皇子准备些宵夜。” “是!”小慧施礼转身忙去准备,楚玉颜又道:“等等!”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呢?” “多准备一些,一会儿纪姑娘和众位御医也需要的!” “好的!” 见小慧转身而去,意识到纣妙菱已是去了有一会儿了,想想怕是找不到地方,正欲唤来婢女去找找,却见纣妙菱缓缓走来,想想纣妙菱之事不便言语,二人只是淡淡一笑,随即纣妙菱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刻夏紫月闺房内,姐妹二人相对而坐,满面愁容,良久,夏紫曦打断房内的沉默道:“姐姐,真的不能去七公主府上看看义王吗,哪怕是去探探消息也好啊!?” 摇摇头,夏紫月面露挣扎之色道:“紫曦,你知道吗,我现在开始特别特别羡慕你了!“ 闻言夏紫曦一脸茫然道:“姐姐为何这么说呢?” 看了妹妹一眼,夏紫月幽幽道:“你从小在祖宅长大,性子向来无拘无束,即便跟我来了帝都这么久,依旧可以如前般保持这份纯真!而我却是当朝左相的女儿,所以行事上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顾虑,很多事情即便行之在理,却又不得不从父亲的角度考虑,就像今日帝王陛下下旨一事,我的心情你肯定能够理解,可是我却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即便心乱如麻,却只能强忍着接受,而且还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夏紫曦一时沉默,随即轻语安慰道:“姐姐,义王毕竟和你两情相悦,况且此时义王尚且没有决断,难道你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么?” 夏紫月眼神恍惚道:“帝王陛下的旨意如此,我们做臣子的又能如何!” 夏紫曦一时语塞,二人再度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房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夏紫月起身开门,见到来人后轻声道:“爹爹!” 夏衍晤点点头,看了一眼正起身出来的夏紫曦,说道:“你们俩随我来!” 进入书房,夏衍晤坐定,却见姐妹二人兀自站着,随即说道:“坐吧!” 见姐妹二人坐下,夏衍晤将两杯茶递于二人道:“紫月,心里一定在责怪为父吧?” 摇了摇头,夏紫月并未言语,夏衍晤见此淡淡道:“义王要离开一事,我已知晓!” 闻言夏紫月瞬间一怔,随即释然,听夏衍晤继续道:“今日帝王陛下下旨赐婚一事,我也知道!” 听闻此言,夏紫月、夏紫曦二人亦不禁眼神灼灼地望向夏衍晤,未等夏紫月开口,夏衍晤自顾自道:“我知道你能够体谅我为人臣子的苦衷,但我既是人臣,亦是父亲,身处其中,很多时候也确实身不由己。” 点了点头,夏紫月幽幽道:“难为爹爹了!” 沉默片刻,夏衍晤些许犹豫,但随即依旧道:“紫月、紫曦,你们可曾想过七公主经今日成人礼方才算是正式成年,以帝王陛下对她的宠爱,不将她多留在身边,为何会如此急切地想要将他急于嫁出?” 夏紫月和夏紫曦对视一眼,夏紫曦先说道:“自义王入帝都以来,玉颜常常随四皇子一同与义王往来,长此以往,渐生情愫,帝王陛下自然是明白的,可能也是本着为玉颜找一个好夫婿的原因吧。”瞥了一眼临近而坐的夏紫月,继续道:“毕竟,以义王堪称完美的青年才俊,世间少有,当然是宜早不宜迟了!” 认同地点了点头,夏衍晤道:“紫曦说的在理,不过此乃其一,紫月你觉得呢?” 思忖一番后,夏紫月说道:“爹爹方才提及帝王陛下与您商议过义王离去一事,想来赐婚之事也与这件事有关,女儿以为,您所要说的第二个原因,多半是以婚姻为锁,将义王束缚在帝都了!” 轻笑一番,夏衍晤赞同道:“不错,不过‘束缚’一词却不恰当,理虽然是这个理,但也是帝王陛下爱才之心,所以他放才下了这道旨意!” “一石二鸟,既留下了义王,又达成了七公主的心愿,帝王陛下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闻言夏紫月极为无奈的感慨道。 夏衍晤怎能不明白夏紫月的无奈,面色略有挣扎,随即说道:“紫月,还有紫曦,我知道你们二人对义王一直以来都心生情愫!” 夏紫月闻言并未言语,以示默认,夏紫曦忙欲辩解道:“啊?我......” 夏衍晤摇摇头,以示不用辩解,他早已明白,只是自顾自继续道:“我当朝为官,向来中规中矩,不谋私利,但人总是自私的,对于你们而言,我疼爱不分彼此,我也想你们一生幸福,所以,我想成全你们俩!” 闻言夏紫月、夏紫曦异口同声激动道:“爹爹!小爷爷!” 并未在意二人的激动之色,夏衍晤继续道:“今日七公主府上行刺一事,我也算是明白了义王的心思!”神色凝重的看了夏紫月姐妹二人一眼,夏衍晤感慨道:“义王对紫月的情义毋庸置疑,但他离去之心,亦是无人可移啊!” 闻言夏紫月幽幽道:“义王此意已决,断无改变,只是如今身中剧毒,生死未卜!” 夏衍晤再次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道:“今日行刺一事,义王以身护驾,以致身中剧毒,我以为,怕是义王的苦肉计!” 对于夏衍晤的这番话,夏紫月、夏紫曦震惊不已,亦是极为不解,只是眼神灼灼地盯着夏衍晤,见此情形,夏衍晤继续道:“帝王陛下下旨,做臣子的一定是要接旨的,但今日的旨意,义王可曾接了?” 想了想,夏紫月、夏紫曦摇摇头。 “做臣子的以命护驾,是不是忠臣所为?” 夏紫月、夏紫曦点头。 “以众御医之能,义王箭伤虽重但医治及时,应当不足以致命,假以时日定能痊愈,但恐怕众御医全力施为,却是解不了这毒,而若如此,倘有人能解,即便千里,帝王陛下是否也只能应允?” 夏紫月、夏紫曦再次点头。 言尽于此,夏衍晤不自禁感慨道:“帝王陛下一石二鸟之计确实高明,而义王一石三鸟之策更是应对从容,只是苦了义王的这番用心良苦,无奈以身犯险啊!” 一时间书房内三人皆沉默不语。良久后,夏衍晤淡淡言道:“义王经此一别,怕是再难回帝都,我今日跟你们二人说来,也是不希望你们此生留此一大遗憾,若此番顺利,你们就随义王一起离开吧!” 听闻至此,夏紫月、夏紫曦二人脸色一时复杂不已,既有欣喜,又有不舍,书房内再次陷入沉寂。 良久后,夏衍晤打破沉默道:“只是在你们离别之前,我也有个小小的心愿。” “哦?!”夏紫月、夏紫曦二人不禁好奇道。 摇了摇头,夏衍晤轻抚胡须道:“故人言,丑媳妇也要见公婆,至少,我得知道我这个未来女婿的真实样貌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十章 深夜造访 不得不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既是对夏衍晤这类久居官场之人的真实写照,此番虽是猜测之言,但却句句在理,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服,而作为此番的旁听者,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更是叹服不矣,正如夏衍晤所言,他一向中规中矩,即便是在家里,一如既往地恪守人臣之道,不乱说、不胡讲,所以,从一开始进入书房,夏紫月二人心里是极为讶异的,后来夏衍晤言语中是为了女儿的幸福,所以方才能够体谅,只是及至现在,突然问起屈心赤的真实样貌,第一反应自己觉得极为顺理成章,作为已然认可了他和屈心赤之事的“准岳丈”而言,看看自己未来女婿的真面目并不过分,毕竟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同样的女婿也自然少不了这一环,只是再转念想一想,屈心赤几年来如此苦心积虑地隐瞒自己的身份,但却仅仅只对自己以真面目示人,其中的信任之情溢于言表,因此即便是一旁同样觉得顺理成章的夏紫曦翘首以盼,她同样是极为中肯道:“爹爹,义王的真实容貌,我也是昨日方才得知,您的要求也合情合理,只是义王如此苦心,女儿确实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如待义王伤势痊愈,我与他细说一番,您觉得如何?” 虽然心里隐隐感到失望,但夏紫月此番亦言之有理,夏衍晤淡淡道:“此时不急,想必义王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那么此事容后再议吧!” 夏紫月感激道:“谢谢爹爹的谅解!”这番畅谈之后,书房内三人顿时觉得萦绕在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去,一时倒是显得颇为融洽。正当三人谈笑风生之时,有下人敲了敲房门道:“老爷,军机处凰羽大人求见!” 闻言三人对视一眼,夏紫月道:“爹爹,凰羽姐姐深夜造访,看来是有紧急要事与您相商啊!” 点了点头,略作思忖之后夏衍晤道:“让凰羽大人来书房吧!” “是!”下人应声,随即离去。 片刻后,书房外脚步声传来,夏衍晤忙起身,夏紫月、夏紫曦也紧跟着起身向书房外走去,待走近后,凰羽看到夏紫月姐妹二人,略显惊讶,随即行礼道:“见过左相大人!”随后与夏紫月、夏紫曦点头,以示行礼。 夏衍晤回礼道:“凰羽大人请进!” 夏紫月极明事理道:“爹爹,那我和紫月先行告退了!” 闻言凰羽轻笑道:“今夜与左相大人所谈之事也与你们两位有点关系,所以若是紫月小姐和紫曦小姐有空的话,可以一同聊聊。” 夏紫月瞅了瞅夏衍晤,随即夏衍晤道:“既然凰羽大人这么说了,紫月你们就留下来一同听听吧!” 四人重新坐定后,夏紫月为凰羽斟茶道:“凰羽大人,请用茶!” 接过夏紫月递来的清茶,凰羽轻笑道:“能得紫月小姐亲自斟的茶水,凰羽深感荣幸!” “凰羽大人过奖了!” 抿了一口清茶,放下茶杯后凰羽正色道:“左相大人,今夜与您商议之事,也是此前义王所吩咐!” 夏衍晤点了点头,以示凰羽继续。 “义王此前说,秋猎在即,如今军机处受命执掌护卫一事,若生变故,则必须和左相大人商议对策,今夜行刺一事义王身受重伤,我军机处一时群龙无首,为防诸事有变,所以想问问左相大人您觉得当下之事该当何为?” 夏衍晤轻笑道:“义王凡事料人于先,不愧为诸王之首啊!不过凰羽大人乃是义王一手提携,要说此时军机处群龙无首倒是言重了啊!” “呵呵,左相大人过奖了,义王向来考虑事情极为周全谨慎,所以也通常会考虑到最遭的情况!” 点了点头,夏衍晤说道:“既然义王都料事及此,想必也有对策了吧!” “恩!诚如左相大人所言,义王所虑之事,不过是秋猎护卫一事有所变故,而变故的最大可能,则是二皇子和晋王横插一脚,所以义王之意,若是帝王陛下没有其他旨意,我等按计划行事,若是帝王陛下另有安排,则希望此事能由您和大皇子与我军机处一同协办主持!” 闻言夏衍晤讶异道:“哦!大皇子已回到帝都了吗?” “恩!” “我也得到消息,大皇子今夜会赶回来参加七公主的成人礼,不过今夜却是未曾得见。” “大皇子确实是星夜兼程赶了回来,只是刚到七公主府门外便是遇到了帝王陛下行刺一事,当时情况紧急,所以大皇子来不及面见帝王陛下,便紧急赶往城外营地,率所部去缉拿刺客了,我亦是刚刚得到沧龙派人所报,他在帝都外遇见了大皇子,方才得知此事!” 点了点头,夏衍晤道:“秋猎护卫一事确实是当务之急,今日七公主府上二皇子和晋王言语之间对义王的针对之意,我亦能感觉到这嫡位之争隐隐有愈演愈烈之势,此番若是二皇子承接了此事,也算是在帝王陛下面前又立一大功,但你军机处督办已久,仓促之间交接难免疏漏,隐隐有生变故之忧,我等为人臣子的,不能因一人之私欲而置社稷于不顾,这件事我会全力相助!” 闻言凰羽感激道:“义王说过,大皇子性子冷淡,但处事周全,在军中极有威望,左相大人您深谋远虑,顾全大局,此事有您两位参与,则可保诸事顺利。” 夏衍晤感慨道:“义王洞若观火,行事滴水不漏,环环相扣,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臣啊!” 认同地点了点头,瞅了一眼夏紫月,凰羽继续道:“而接下来的另外一件事,则是需要紫月、紫曦小姐相配合了!” 夏紫月、夏紫曦对视了一眼,夏紫曦率先出言道:“不知道凰羽姐姐需要我和姐姐做些什么呢?” “想必两位也能够理解,义王这些年以来一直带着面具示人,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今夜行刺一事,义王身受重伤暂居七公主府中疗伤,此前我们亦曾看到,受伤之后的义王已是昏迷过去,为义王治伤的众御医自然是不敢揭开义王的面具,但是,七公主却是极有可能的!” “恩!”点了点头,夏紫曦说道:“今夜帝王陛下已是下旨招义王为七公主驸马,七公主一睹义王真容于情于理也说的过去!” 凰羽认同道:“所以才需要两位小姐相助!” 感受到凰羽眼神中的迫切之意,夏紫月说道:“凰羽姐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和紫曦以探病的理由去阻止七公主吗?可是......” “我明白紫月小姐之意,你和义王两情相悦,于情于理都该前去探病,你所顾虑之事,怕是见到七公主后会难免尴尬。” “恩!”夏紫月幽幽道:“毕竟帝王陛下旨意在前,我......” 凰羽亦是眼色惋惜,随后继续说道:“七公主并非不通事理之人,而且你们和七公主向来交好,常以姐妹相称,他亦深知你和义王之事,帝王陛下今日此举,难免令的七公主对你心生愧意,若是你只身前往,多半代表你个人情意,略有不妥,但若是有紫曦小姐相伴,如此看来既有你们和七公主的姐妹之情,又隐隐有左相大人关心同僚之意,而你们二人再称以左相大人之意前往探病的话,不仅不会让七公主为难,同时旁人即便知晓此事亦不会有过多言语!” “可是......” 见夏紫月犹豫不决,凰羽神色恳切道:“紫月小姐,此事若是义王知晓,定然也会应允的,毕竟即便我们派人前去探病,关切之心七公主能够体谅,但是也多半只能在门外守候着,却是无法见到义王,更遑论顷刻相伴!此事若是有更好的人选,我也绝不会让紫月小姐你们为难,眼下情势急切,一时间也无法想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夏紫月不禁沉思,却闻夏衍晤道:“紫月,凰羽大人所说之事,你心里定然是极为愿意,眼下所顾虑,不过是担心我与帝王陛下难以交代,你且听从凰羽大人所言,帝王陛下若是有疑问,为父应对就是了!” 闻言夏紫月与夏紫曦对视一眼,点头道:“那我和紫曦就依照凰羽大人和爹爹所言行事了!” 见此情形,仿若心中大石落定,凰羽轻笑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还得劳烦你们两位即可动身!” “恩!”姐妹二人点头道。 “左相大人,府外我已备好车架,同行之中我已安排了不少好手护送,您且放宽心,深夜打扰还望您见谅!” “兹事体大,凰羽大人不必介怀!紫月、紫曦,你二人速速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前去七公主府吧!” 姐妹二人施礼告退,不一会儿已是登上了凰羽事先准备好的车架,与立于府门的夏衍晤施礼后,随即拉下车架上的窗帘,一行人向七公主府方向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十一章 言师 七公主府内,距离四皇子用过宵夜之后又是过了很久,正当楚玉颜望眼欲穿的时候,房门再次开启,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次是纣妙菱和众太医一同走了出来。 见此情形,楚玉颜忙急切上前询问道:“义王怎么样了?” 为首的一两鬓皆白的太医上前拱手歉意道:“禀公主殿下,义王伤情我等暂时稳住了,只是箭矢之毒,我等却是闻所未闻,尝试了许久却依旧是未得解毒之法,好在先前这位纪姑娘及时应对,阻止了毒素的扩散,因此义王暂无性命之忧,我等即刻回太医院查阅典籍,寻找根治之法!” “你们......”闻言楚玉颜神色震怒,正欲对众太医的‘无能’狠狠训斥一番,一旁的楚义文忙加以阻止,随后对太医道:“李太医,依你们之见,尚需多少时日方能令得义王痊愈康复?” “额......”众太医互相看了一眼,随即李太医回道:“回禀皇子殿下,若是寻得根治之法,少则十天半月,多则月余便可康复!” 李太医的模糊之言令的楚玉颜极为不悦,所谓寻得根治之法,听起来觉得没什么,仔细想来却是有搪塞之意,毕竟这句话的前提是找到了解毒的方法,但若是找不到呢?因此听李太医这番话,楚玉颜愤怒更甚,刚欲开口声讨,楚义文再次将她已到嘴边的话拦下,随即对李太医道:“今夜有劳纪姑娘和诸位太医了,为义王治疗了这么久,想必你们也是劳心伤神,我已吩咐为诸位准备了宵夜,你们用过之后再回吧!” 众太医忙躬身行礼感谢道:“有劳皇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了!” 几位太医战战兢兢地用完宵夜后,众人起身向楚义文和楚玉颜道谢告辞,临行前楚义文极为深意道:“诸位,义王之事,你等与父皇当如实交代,其他人等若是有问起,则说义王的伤情已经稳定了,只是箭矢所含剧毒的解药你们还需时日去配制,明白了吗?!” 众太医忙拱手齐声道:“下官明白!” 点了点头,楚义文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众人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疾步离去。一旁的纣妙菱见太医们都离开了,于是对楚玉颜道:“公主殿下,义王所中之毒甚为奇特,几位太医不得其解也属正常,我曾向一位老医生学过这方面的技艺,但却是未得其精髓,因此片刻之间我亦是无解,不过万毒无非一个宗旨,知其原理,再以药方配制解毒药则可药到病除!” 神色哀伤地点了点头,楚玉颜淡淡道:“那便有劳纪姑娘了!我先去看看义王!” 闻言纣妙菱极为中肯地提醒道:“公主殿下,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不过依据医理,通常医生尚未症治明确的病因情况下,最好是不要有丝毫的肢体接触,以防传染,公主千金之躯,千万......” “我明白,我只是想进去看看他!”言毕转身开门进入房内。 见楚玉颜已然进去,楚义文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对纣妙菱说道:“纪姑娘,我这个妹妹就是这样,关心则乱,还望别往心里去!” 纣妙菱淡淡笑道:“我理解,不会的!” 楚义文点点头,欲言又止道:“那......” “皇子殿下是想问问义王眼下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吧?!” 楚义文陪笑一番,随即道:“方才人多,况且玉颜又情绪不稳,想必具体情况不宜明言,所以......” “皇子殿下您有心了,如您所说,方才确实有所不便,故而有所隐瞒,此次义王所中之毒,妾身亦确实未曾得见,想必您也有所了解,通常中毒者其伤口处多以黑色为多,但义王伤口处却为深绿色,实属诡异,此等状况我亦不敢妄下结论,只能暂时施以维系之法暂缓毒素的蔓延!” “那......能够维系多久,又如何来解毒呢?” “皇子殿下放心,以我的医术,虽然解不了义王的毒,但是暂缓毒素的扩散至少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另外我随后会修书一份传于教我医术的那位解毒圣手,届时只要他老人家来到,义王必定无碍!” 楚义文神情稍缓道:“不知道义王何时能够醒过来,此番突遭此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义王若是情势不稳,怕是恐有生变!” 纣妙菱轻抚了抚额前刘海淡淡道:“这个我只能尽力而为,少则三五日,多则怕是只能等到那位解毒圣手到来解毒后义王方才能够醒过来!” “哦!” 二人正谈话间,已有侍女前来禀报道:“皇子殿下,府门外夏紫月、夏紫曦姑娘求见!” 楚义文与纣妙菱对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随即道:“有请!” 与此同时,二皇子楚义道府上,书房内灯火通明,楚义道、凌炙天、以及一披头散发中年人各自端坐。 首座的楚义道对凌炙天说道:“晋王,今夜之事你觉得是何人所为,竟如此胆大妄为,在帝都堂而皇之地行刺父皇!” 低头细想一番,凌炙天也是极为不解道:“若是说有人行刺帝王陛下,天下有此心的人不在少数,但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帝都行事,实在难料,此事闹的如此之大,帝王陛下定会竭尽所能予以追查,至于能起多大的波澜,得看平复帝王陛下怒火的代价了!不过,我倒是对皇子殿下您的处境颇为担忧啊!” 闻言楚义道顿了顿,随即脸色有所苍白道:“从前我认为挂个执掌帝都治安大权的头衔,能为日后争夺皇位增加筹码,哎!哪知道竟然出来这等事情,我也是头疼不矣啊!”随即扭头望向一旁披头散发的中年人道:“言师,您觉得当下我该如何是好?” 轻轻抿了抿杯中难得一饮的好茶,被唤为言师的中年男子一副古井不波,事不关己的模样,自顾自又自斟自饮起来,直到楚义道面露忧急之色,方才淡淡道:“二皇子,饮茶之道,你觉得当如何啊?” 此刻楚义道一心只系自身安危,岂有心思如这言师般淡然饮茶,心有不悦,却不想出言不逊,一时无语,言师见此,依旧云淡风轻道:“殿下,饮茶之道,当心性淡然,悠然处之,一切烦恼杂念自解!” 闻言楚义道暗自欣喜,急切道:“请言师明示!” 摇了摇头,言师自顾自言道:“殿下,今日行刺之事发生时,帝王陛下是何姿态?” 楚义道想了想,随即道:“父皇泰然自若,临危不惧!” 点了点头,言师说道:“是也,这方才是帝王之态!帝王陛下面临生死一刻却依然岿然不动,皇子殿下遇此等小事岂能便乱了分寸!” 楚义道认同道:“言师所言极是,是我有些失态了!只是眼下之事我确实脱离不了干系,还望言师直言教我!” 放下手中的瓷杯,言师淡淡说来:“殿下,自燕鲁之乱起,帝王陛下力挽狂澜,扭转倾覆之势的大楚于危难,留名青史,万人称颂,自此帝王陛下以千古贤君之名立于世,而为了维系这份荣耀,所以处事不得不公平公正,即便是你贵为皇子殿下,亦不敢例外!然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行刺陛下之事确实令陛下龙颜震怒,但殿下你终究也是帝王陛下宠爱的皇子,只要处理得当,给帝王陛下一个台阶下,此事自然而然便化解了!” 闻言楚义道不禁欣喜,忙求解道:“言师言之有理,我当如何找这个台阶下呢?” 抚了抚修长的胡须,言师继续道:“殿下,丈许长的沟壑,若是位于田间,谁都敢越过,而若是位于悬崖峭壁之间,常人望之心怯,更遑论尝试?此事看似复杂,实则是源于帝王陛下遇险,若是换个角度思考,其实破解之法也不难!以殿下的聪慧,轻易便可化解了!” 言师一席话令楚义道暗自思忖起来,片刻后眼前一亮,不禁与言师双目相对,见言师轻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既执掌帝都治安大权,明日早朝之上将毫无推诿地全力承担下失职之责,再极力请求父皇允许我戴罪立功,承担捉拿真凶之责,之后在父皇限期之内结案,若是侥幸拿了真凶则好,若是拿不到则找个替死鬼,想来应当是能化解了!” “错而能自醒,失职敢承担,虽然难免会领罪降职,但殿下你在帝王陛下心中的印象却是会更加地有分量!” 楚义道拱手向言师行礼致谢道:“言师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 摇了摇头,言师说道:“此事本不难,只是殿下你当局者迷,心生慌乱,故而一时只想如何开脱罪名!只要心态平和,凡事不拘于当下,换个角度,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一旁的凌炙天也不禁赞赏道:“言师不亏帝师之名,在下亦是受益匪浅啊!” “呵呵!晋王言重了,行军打仗大楚能于你相较者不过两指之数,殿下得你相助,他日成不世之功当不在话下!” 楚义道忧虑之事得解,三人推杯执盏,一时间相谈甚欢,及至深夜,言师与凌炙天皆相辞而去!待二人离去,楚义道重新坐下,自顾自饮下杯中清茶,又是一番良久的思忖,在重重地道了一声“义王啊”之后,随即转身向寝室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十二章 最大的幸福 七公主府,病房内,楚玉颜凝视着昏迷中的屈心赤,正出神间,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楚玉颜出言道:“进来!” 侍女小慧应声推门而入,将一盆热水轻轻放下,对楚玉颜说道:“公主,您从来不曾服侍过人,还是奴婢来伺候王爷更衣吧!” 摇了摇头,楚玉颜再次看了一眼屈心赤,随即扭头俏脸顿生红晕道:“往后总是要学会伺候人的,还是我来吧,小慧你先下去吧!” “恩!”见楚玉颜坚持,小慧将准备好的衣服递给楚玉颜,随即向外走去。 待小慧离去,楚玉颜顿时感觉有着些许慌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下手,静立片刻,再次深情地看了一眼屈心赤之后,轻轻掀开盖着的被子,看着层层包裹下染红的绷带,心疼不已,躬身缓缓去解他身上的衣物,女性的柔美仿佛与生俱来,身为公主的楚玉颜亦不例外,此刻仿似初为人妻般的温柔,无疑更曾了一份娴静之美。 “知道吗,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时,我是分外的不屑!”宁静之中楚玉颜突然俏皮地自语道:“当初那场叛*乱,父皇他们君臣齐力,亦是一时间无可奈何,当他任命你的消息传到帝都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悲观叹息,甚至觉得父皇是不是被叛*乱之事烦乱的病急乱投医,毕竟那会儿你方才十多岁的年纪,所以大家并不看好你,对你不抱有任何期望!” 拧了拧毛巾,楚玉颜细心地提屈心赤擦拭着身体继续道:“当燕鲁之乱平定,大军班师回朝,一众文武出城相迎,我虽然没有亲临现场,想想那会儿你应该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可是后来问哥哥,他说你一直戴着面具,我那会儿觉得你真是毫无礼数,哪有伴于父皇左右的大臣竟然会戴着面具的,后来哥哥说,虽然你戴着面具,但却并未如我想的那般自傲,原本我还以为你是故作姿态,但哥哥却敢肯定那才是你真实的心态和表情,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不禁好奇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年纪轻轻立如此天大的功劳,即便朝中那些以老成持重的大臣亦无法如此淡然吧!” 擦拭完上身,接着是下身,但眼前的问题无疑令的楚玉颜一时又是不知所措,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虽然父皇下旨将自己许配于他,自己亦曾酒后欲献身与他,但毕竟两人未曾坦诚相对过,呆滞片刻,楚玉颜仍旧没能下定最后的决心,只是满面羞红的心里嘀咕道:“人家这次就只帮你擦擦脚了,若是...若是有了夫妻之实,你便想怎样我就怎样就好咯!” 良久,楚玉颜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次服侍一个男子更衣的艰辛,虽然不过是为屈心赤简简单单擦拭了下身体,但从未如此这般伺候人的七公主楚玉颜光洁的额前不禁冒出了淡淡的汗珠,理顺贴在额前的刘海,静坐于床边,轻轻拿起屈心赤右手捧在自己左侧的脸颊上,一时思绪纷飞。 享受了片刻的宁静后,楚玉颜喃喃自语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会儿父皇宴请群臣,论功行赏,父皇说‘此番你居功至伟、功在千秋、为人忠直、义薄云天,赐封你为‘义王’,居诸王之首!’并让我亲自为你斟酒,可当我走到你身旁,你却仿佛旁若无人般一动不动,把我晾在那儿,让我尴尬不矣,那会儿心里可是默默地骂了你很多遍哦!”说到这里,楚玉颜不禁挥了挥小拳头佯做生气状道:“我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了,别的臣子能跟我说上话都乐半天,你尽然对我不理不睬,哼!”说完又不禁一脸忧色道:“可是片刻之后你竟然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你只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天下既定,你想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知道吗,你这番话不仅令的群臣惊讶愤怒,甚至父皇都暗自动怒了呢,不过好在哥哥机智,只道是酒后胡言就此揭过!其实那会儿你这番话不仅其他大臣听到了不高兴,连我也是十分生气呢,那会儿大家都以为是你对父皇的封赏不满,可是......自前日那晚我才真正明白,其实,那才是你的真心话!” 想起屈心赤那番将要离开的话语,楚玉颜不禁神色哀伤,不过片刻后又自我宽慰决定道:“既然父皇已将我许给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是能够留下来最好了,若是不想留下来,我便陪着你,天南地北,浪迹天涯!” 花痴般的遐想片刻后,楚玉颜继续自语道:“想必父皇那会儿也懂了你的意思,所以让我给你斟酒,或许也是有意撮合,使美人计留下你呢!呵呵!”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那会儿是哥哥第一次带我去军机处,当我问你是否还记得我的时候,你却双眼呆滞地半天没想起来,哼!你竟然不把我堂堂七公主楚玉颜放在眼里,真是太放肆啦!”言至此楚玉颜不禁将屈心赤手指置于贝齿之间佯做啃咬之态。 “跟你接触之后,才渐渐对你了解起来,你确实是像哥哥说的那般是个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儒将,又兼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极有修养的才子,不像那些整天舞枪弄棒、凶神恶煞的将军!你知道吗,从那一刻起我不禁对你深深地叹服不矣,也十分好奇以你仅仅长我两岁的年纪,是如何做到众多自诩有才的人穷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的!”想到此处,楚玉颜不禁暗自欣喜,如此年轻有为的少年英雄竟然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你到帝都的第二年赣南暴雨成灾,灾民无数,哥哥奉命前去赈灾,得知你会一同前往,我想请求父皇应允我一同前往,可是父皇只道此行并非出去游玩,一路艰辛难以预料不准我一同前去,我偷偷跑出来跟着你们到了赣南后,哥哥一心要送我回帝都,好说歹说都不同意我留下来,最后我都不抱希望地想向你求情,可是想想你一向冷漠淡然、处事公允,我根本就没抱任何希望,可是我只是递给了你一个眼神,你却是帮我说服了哥哥让我留了下来,那会儿我都觉得你其实比父皇和哥哥对我还好!知道吗,当时我第一感觉是你其实并非一如既往地冷淡,或许是过往的经历让你养成了这种淡然的性子,让我十分好奇你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 “那会儿面对赣南的满目疮痍,遍地灾民,哥哥和那么多地方官一筹莫展,可是唯有你却冷静地有条不紊地安排一众人等救治灾民,修筑堤坝,没几日原本纷杂的情形开始扭转,所有计划开始井井有条地逐步开展!以往我听说皇子或是大臣前往灾区赈灾大多只是静坐发号施令,可是没想到你还亲自带着众多地方官遍地走访,兴修水利,重改河道,那会儿不仅是我,哥哥和地方官们也不禁好奇你不仅会行军打仗,竟然还懂得水利工程这些,而且更加令人惊叹的是正是因为有了你采取的这些措施,即便去年暴雨之势尤胜前年,却奇迹般地没有出现以往那么严重的灾情!后来在灾情安定后即将启程回帝都,县令再三挽留我们在那儿游玩一番后再回去,折腾了那么久其实我是很想去散散心的,哥哥亦是如此打算,原本你一直以灾区虽然暂时稳定,但人员纷杂,我和哥哥安全难以保障为由拒绝,可是在我们兄妹一番坚持下你还是选择了妥协。世事难料,正如你所担忧的,县令竟然是燕鲁乱党余孽,纠集了数百人想要将我们擒获用来要挟父皇,虽然我们也有身经百战的禁军相护,可是不过数十人而已,当时是我和哥哥第一次面临如此险境,一时慌乱不已,不知所措,可是唯有你冷静如常,你说你带着我和二十名禁军作为诱饵向外突围引走叛军主力,让哥哥带着其余人伺机突围出去求援,最终在你的坚持和承诺一定保护我的周全的前提下哥哥才答应,你知道吗,虽然看起来和哥哥一起会更安全,但当你坚持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不那么害怕了,甚至有点窃窃自喜的感觉哦!虽然后来你告诉我因为这么多人中唯有我一个女眷,这样叛军主力才会更坚定地去追我们,增加哥哥突围救援的成功率,但能和你在一起我却感觉一切似乎都不再可怕!那一路我们边战边退,一路艰辛,我实在跑不动了,你背着我,后来和我们一同突围的二十名禁军悉数倒下,我让你放下我,不然我们可能一个都活不下去,可是你非但没丢下我,还担心背着我可能会令我中敌人暗箭,于是抱着我继续跑,将自己的后背袒露给敌人,你知道吗,看着你坚定的眼神,那一刻起,我觉得你便是我一身的依靠,即便是就这么死去,能够和你死在一起,我已心满意足!”回忆至此,楚玉颜不禁柔情似水地轻抚了抚昏迷之中屈心赤依旧棱角分明、坚毅的面庞。 “那些乱党穷追不舍,最后我们被逼至悬崖边,穷途末路之际,你问我害不害怕,其实我真的好怕好怕,可是想到有你在一起,顿时又觉得很安定、很安定,听到我说不害怕之后,你竟然轻轻地笑了,第一次见到你笑,即便身陷绝境,我却是感到好开心、好开心!”念及此处,楚玉颜不禁会心一笑,随即又咬牙切齿道:“可是,你在我开心的时候竟然打晕了我,哼!” “你知道吗,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静静地被你搂在怀里,我有多高兴吗,我们活着,我们竟然活着!我庆幸我们还活着,我庆幸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对你萌生的爱慕之心!可是当我发现你浑身是血,后背插着几只冷冰冰的箭矢,右手抓着树干,左手使劲搂着我怕我掉下去的时候,我有多心疼吗!我不知道你保持这样的姿势有多久,可是我知道你很辛苦、很辛苦!”说着说着楚玉颜不禁泪流满面,伏在屈心赤胸前轻声抽泣。 良久,楚玉颜拭去眼角的泪痕,轻抿嘴唇娇羞道:“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十三章 约定(上) 早在小慧将热水和衣物放下后从屈心赤房间出去的时候,夏紫月、夏紫曦姐妹已是来到了七公主府中,在外守候的四皇子楚义文见到姐妹二人一阵寒暄后,心知这里已经不适合自己呆着便以困倦为由溜之大吉! 或许是出于凰羽的嘱托,但事实上是因为什么原因恐怕只有静立于房门外的夏紫月、夏紫曦姐妹,以及端坐一旁不时瞅着姐妹二人的纣妙菱心里清楚,担心七公主会揭开屈心赤面具是原因之一,但谁又能说不是担忧其他,或者说出于女人的好奇和直觉,想知道楚玉颜在房间内都在做些什么呢? 身在房内的楚玉颜不知道她今夜的一番独白非但没让自己一心想要倾述的对象听到,反倒是进入了几个最为要好的姐妹耳中,若是知道,想必此刻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楚玉颜这番独白发自肺腑,闻者无不潸然泪下,尤其夏紫月联想到当初屈心赤护着自己回到祖宅的事情,不禁心中柔软,由彼及此,瞅了一眼神色哀伤的夏紫曦,心中不禁感慨:“相比紫曦和玉颜,我其实是最幸运的,我的爱至少是坦然舒心、光明正大的,她们却爱的隐晦难言!” 当房间内外的几女各自神伤的时候,房间内的楚玉颜深情地看着屈心赤喃喃自语道:“夫君,我...请允许我一次的任性,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看看你的真容!”当楚玉颜踌躇良久,最终忍不住正欲伸手摘下屈心赤面具的时候,房门外的夏紫月、夏紫曦顿时警醒过来,端坐一旁的纣妙菱也不禁起身。 楚玉颜还未来得及摘下屈心赤的面具,门外响起了略显急切的敲门声,楚玉颜忙收回伸出的玉手问道:“是小慧吗?” 房门外夏紫月轻声答道:“公主殿下,是我,夏紫月!” 闻言楚玉颜慌乱地起身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衣物,随即起身去开门,见到门外悄然而立的三女,轻笑道:“是紫月和紫曦啊!”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三人略显尴尬,纣妙菱见此忙说道:“公主殿下,该给义王换药了!”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没有耽误义王换药吧?”从先前的真情流露中清醒过来,楚玉颜自责地担心自己会干扰了纣妙菱的治疗,忙急切问道。 纣妙菱说道:“不碍事的,七公主不必自责,想必公主折腾了一晚上也累了,义王这里就由先由我来照看了。”言毕不理会其余三女,径直进入房间,闭上房门,开始为义王换药。 随着纣妙菱关上房门,门外的楚玉颜、夏紫月、夏紫曦相互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顿时陷入尴尬,片刻后夏紫曦出言打断了此刻的静谧问道:“玉颜,义王伤情如何,太医们是怎么说的?” 楚玉颜神色哀伤地摇了摇头,把先前太医和纣妙菱的话转述了一遍,闻言夏紫月幽幽道:“如此说来,太医暂时都只能稳住义王伤情,却无法根治,唯独纪小姐的老师才有可能治好义王,只是不知这位老先生何时才能到?” 摇了摇头,楚玉颜有些无力道:“她说的是十天半月,但义王受伤中毒兹事体大,我们又岂敢独独依靠他人,父皇肯定会命人竭力去找寻帮义王疗伤的人,如今只希望能快一些!” 夏紫月两人无奈地点了点头,当下之际,即便二人有心,除了能够静静地祈祷,力所能及地给予关心和照顾,其他的根本就无能为力,毕竟以七公主楚玉颜的身份尚且难以施为,更遑论她们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夏紫月二人因无力而再此低落的情绪,楚玉颜劝慰道:“两位姐姐不必自责懊恼,义王他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而且义王又是深受父皇信任的朝中重臣,父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有事的!” 夏紫曦看向夏紫月,点头认同道:“玉颜说的在理,确实,如果说普天之下有人无所不能的话,就只有帝王陛下了,我相信帝王陛下一定能够招到灵丹妙药,帮义王度此难关!” “恩!”夏紫月艰难地挤出一点笑容以示认同,只是心里却仍然忐忑——若是短短十天半月内帝王陛下不得解,是否意味着...... 有些事情,总是会越想越坏、越坏越想,继而进入无尽的死循环,兴许是意识到这哀伤的氛围会愈发地令人难受,楚玉颜抿了抿嘴,调整了下纷乱的心绪说道:“两位姐姐深夜过来看义王,今夜不如就不回去了吧,暂时在我府上住一晚,也方便随时了解义王的情况,有需要的话也能随时照顾他。” 闻言夏紫月、夏紫曦对视了一眼,继而夏紫月说道:“这样不太好吧!我们......” 感受到夏紫月语气中微不可查的一丝距离感,楚玉颜摇了摇头打断道:“紫月姐姐,你千万不要和我见外,今天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抛开这些不论,我们仍然是好姐妹!” “恩!”感受到楚玉颜神色、语气之中的诚恳,夏紫月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在门外守候了多久,当夏紫月三女感到站立的双腿有些许的麻木时,房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脸倦容的纣妙菱拿着一个带着腥臭的包袱走了出来,与进去时相比,此时纣妙菱出来时已然带上了口罩,见到楚玉颜说道:“公主殿下,麻烦您命人把这个包袱拿去烧掉,我担心此毒可能会传染。” “好的,我这就安排!” 瞅了瞅三女一如自己进去时未曾挪动的站立位置,纣妙菱说道:“公主殿下,义王所中之毒尚未有定论,我建议几位不必在此一直守候,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另外麻烦您告知下府内人员,房间十米内未经允许不要靠近。” “好的,还需要什么吗?” “房间内需要一个火盆,备用的干柴您吩咐人放在外面就好,我自会取。” “好的,我即刻安排,另外纪小姐你的房间我已命人安排好了。” “谢谢七公主殿下。”纣妙菱婉拒道:“当下正处于义王伤势的危险期,我还需要时刻检查伤情,以免出现其他意外情况。” 闻言楚玉颜表示理解道:“那就有劳纪姑娘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你照看义王了,府内管家我已经吩咐,你但凡有需要就跟她说,她都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办的。” 点了点头,纣妙菱说道:“那七公主您三位就先歇息去吧,接下来一段时间少不了需要几位劳心费神的地方。” 楚玉颜、夏紫月、夏紫曦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就有劳纪姑娘了!”随即纣妙菱再次步入房间内,楚玉颜三女无奈地向厢房行去。 楚玉颜着小慧安排好夏紫月二人房间一事,夏紫月正欲转身沐浴时,楚玉颜忙叫道:“紫月姐姐......” “恩?”夏紫月不明所以回应道。 “额......” 看出楚玉颜神情中的踌躇,夏紫月问道:“公主有什么事吗?” 听到夏紫月一声‘公主’如此生分的称谓,楚玉颜顿觉双方之间似乎多了一层距离感,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道:“紫月姐姐,今夜能否跟你促膝长谈一番?” 两女眼神交汇之际,夏紫月不假思索道:“好!”言毕转身离去,留下一脸呆滞的楚玉颜静立良久。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十四章 约定(下) 儿女情长寻常事,身陷围城谁愿返。 夏紫月倚着浴桶边沿,虽闭着双眼,但不时跳动的睫毛显示她此刻思绪不宁:“紫曦常说我性格过于柔和、及至软弱,也许她说的并没有错,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去争取我的幸福!”想毕,猛然起身,气势迥然。 夏紫月的爱纯真浪漫,楚玉颜的爱欣赏倾慕,夏紫曦的爱隐晦孤寂;怀着不同的心情,夏紫月、夏紫曦、楚玉颜三女齐聚在楚玉颜闺房,还是那张案几,还是那陈年的佳酿,不同的是人和各自怀揣的心思。 尴尬,是此刻最恰当、真实的写照,谁也没有率先说话,只是十分默契地同时自饮了杯中的烈酒,三女内心的挣扎,显而易见。良久,还是楚玉颜出言打破此刻的静谧:“紫月姐姐,我对义王的爱想必你早就感觉到了!不管你们如何看待于我,有一点我希望你们清楚,父皇旨意招义王为驸马,确实是我心意,但是,今日之事,我同你们一样,在颁布圣旨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父皇会如此安排!你们不信......” “我信!”夏紫月打断了楚玉颜欲解释的下文,眼神灼灼地盯着楚玉颜坚定道:“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了义王将要离开的事情!” 楚玉颜幽幽道:“恩!” “玉颜,我接下来的话可能对帝王陛下有些许的不敬,希望你能够理解。” “既是促膝长谈,定然要说心里话。” 夏紫月点了点头,极为认真道:“玉颜!你应该知道,今日帝王陛下的旨意,乃是以你捆住义王,说的直白点,帝王陛下惜才,却是以你作为一场政治的联姻!” “是的,于外人而言,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政治联姻,但是,于我而言,却是称心如意!” “是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义王并不公平!”言毕夏紫月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是心里却默默地念着:“对我,也甚是不公平啊!” “这......”楚玉颜顿时语塞。 “玉颜,相识这么久,你的心思我岂能不知,不只是你,帝都倾慕义王的女子,包括紫曦......” “啊!我......”夏紫曦原本不想参合夏紫月和楚玉颜的谈话,兀自一个人自斟自饮,夏紫月话音至此,夏紫曦一阵慌乱。 并未理会夏紫曦的惊慌,夏紫月继续道:“不论是谁,至少得得到义王的真心,而非借助外力来强加干涉,你我和义王相识并非一日两日,试问,义王他是一个喜欢任人摆布,强权束缚的人吗?” “我知道,可是,感情的事情,作为女子,谁又能不怀揣点自己的私心呢?” “确实,不瞒你说,我已得到爹爹的允许,如果义王离开,我会随他而去,即便闲云野鹤,浪迹江湖!” 闻言楚玉颜凄哀道:“这......难道不是对我的不公平吗?紫月姐姐你能做到的,我没办法做到,毕竟我的父亲是帝国皇帝,身为帝国公主,我不得不顾及皇家颜面,而且在父皇眼里,今日的旨意首要的目的在于留住义王,其次才是照顾到我的感情!” 夏紫月听来,不禁心里亦是为楚玉颜感到哀伤:“身为帝国公主,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羡慕你的高贵身份,但又有几人能够体会你的难!”瞬息后,夏紫月再次正色道:“玉颜,即便是如今帝王陛下下旨赐婚了,你觉得义王依旨而行的可能性有多高?” “这......”身陷感情漩涡的楚玉颜听闻至此顿时醒悟道:“我只顾着我们姐妹间和义王的感情纠葛,确实是忽略了这一点!以义王的品性为人,绝非愿意作为他人的棋子任人摆布施为,紫月姐姐你的意思是,义王既然决定要离开,岂不是抗旨不遵?” 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夏紫月说道:“我想过最好的结果,也预测过最坏的情况,但其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那是怎样的呢,姐姐你快说!”一旁旁听不语多时的夏紫曦也不禁插话道。 夏紫月看了一眼同样等待下文的楚玉颜道:“最好的结果,是义王遵旨而行,但或许会找一些如公主年纪善浅之类的理由暂缓。” 夏紫曦认同地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那最坏的呢?” 夏紫月再次自斟自饮了一杯后淡淡道:“最坏的情况,可能是义王拒不接旨,落得个抗旨不遵的罪名!但不管是接旨还是抗旨,以我们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是非走不可!但是,我觉得他会抗旨的可能性极高?” 闻言楚玉颜急切道:“为什么,他可以选择接旨,即便他暂时离开了,我...我...我也会等他的!”言至最后,楚玉颜轻瞥了一眼夏紫月,话音已是低至微不可闻。 摇了摇头,夏紫月继续道:“玉颜,以你对义王的了解,当知道他是一个不轻易承诺的人,一旦承诺绝对是会兑现,在没有确认对你的感情之前,如果他为了自保而贸然接旨,是会有损你的名节的,所以即便冒着抗旨的罪名,他依然会如此选择!” “不不不!”楚玉颜此刻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抗旨不遵!即便是父皇陛下再如何地爱惜他的才能,也不得不顾忌朝堂之上众文武的压力,到时候抗旨不遵的罪名十有八九是会坐实的,毕竟,官场政治,从来不像表面那样的一派祥和!” 夏紫月冷静道:“所以当下,我们要考虑的是,义王醒来后,如何帮助他过此难关!” “明日一早我会进宫去见见母妃,试探下父皇的想法,也会让皇兄帮忙出谋划策,帮义王过此一劫!” 言尽至此,三女不自禁齐碰了碰杯,一饮而尽,也许是今夜发生了太多事情,且夜已极深,更兼鲜有的喝了酒,三女不禁倦意来袭,夏紫月说道:“玉颜,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如今天就聊到这里,不打扰你就寝了!” “虽然确实是有些累了,不过想来紫月姐姐你们应该也会如我一般睡不着吧!不如这样吧,我们也像上次在你府上一样,今夜你和紫曦就在我房间睡吧!其实,我还有些心里话想跟你们说的。” 抛开感情,三女本就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且作为今日主角的楚玉颜似乎添加了些许悲情的成分,油然而生的怜惜之心也让夏紫月不忍拒绝,于是点头对夏紫曦说道:“紫曦,那我们今晚就在玉颜房里睡吧!” 灯烛熄灭后道房间漆黑一片,三女各有所想,似梦似醒,不得而知,好一会儿后,整完不怎么言语的夏紫曦突然说道:“玉颜,你知道吗,姐姐跟我说,只要义王愿意,他不在乎他身边有几位女子,只要心里有她就够了!她其实并不反感义王接纳你,只是帝王陛下强点鸳鸯谱,令得他对义王不平!” 楚玉颜没有接话,但身体微不可查的动静让居中而卧的夏紫曦知道她并未睡着,半晌后,楚玉颜转过身来,对着夏紫月方向道:“紫月姐姐,谢谢你!其实,我和你想的一样,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怎么样我都无所谓的!” 夏紫曦此刻一番话刺穿了三女共存的心结,夏紫月亦是舒了一口气轻轻道:“玉颜,既然如此,我们约定,大家一起竭力助义王度此难关,若是可以,我们一起和和睦睦地陪伴在他左右!” “好的!”夏紫曦、楚玉颜异口同声道。 放下心结,加之酒后的后劲,顿时阵阵倦意袭来,三女渐渐进入梦乡,只是楚玉颜在沉睡的那一刻不禁幽幽道:“若是我和紫月姐姐换个身份,义王是否就会依旨而行呢?”似梦似醒,无从得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十五章 帝胄盟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自凌炙天、言师等人从二皇子府归来已是深夜,纵使驰骋疆场多年如凌炙天亦有些不支、渐露疲态,然多事之秋愈是困倦,心中疑惑愈是要求个结果方能安心入眠,这便是凌炙天多年来处事的宗旨。此刻晋王凌炙天府书房内,凌炙天、言师,以及今日七公主宴会时凌炙天身后相随的褚国柱。 三人刚坐定,未待凌炙天出言想问,言师先一步说道:“晋王,今夜帝王陛下遇刺一事想来你们是有诸多疑问吧?” “言师虽未亲自,却已知我所想,佩服!”凌炙天点头称赞道:“今夜之事,的确是满腹疑问,还望言师求解!” “呵呵!”言师抚了抚稀疏的胡须,看着凌炙天另一侧的褚国柱道:“晋王当是有其他安排,却未曾实施,便已搁浅,所以,你心中所惑,应当比其他人等要更加浓厚!” 褚国柱被言师看的不知所以,忙向凌炙天望去,凌炙天掩饰尴尬道:“呵呵,言师不愧是言师,顷刻之间已是洞若观火,实不相瞒,今夜确实另有安排!” 闻言言师面色顿时严肃道:“莫非,你们还真安排了人行刺帝王陛下?” 言师此言,顿时让褚国柱浑身一震,感觉浑身汗毛竖起,猛的起身意欲所为,却见言师淡淡轻笑道:“怎么,莫非褚将军想要灭口?” 褚国柱身为凌炙天妹夫,亦是军部手握实权的将军,生平未曾有几人能给他脸色看,此时顿觉言师言语中的不屑,心中恼怒,尤其言师还猜中了他和凌炙天所谋,顿时杀心渐起,然褚国柱不了解言师,凌炙天却深知其厉害,此刻唯恐褚国柱开罪于言师,忙起身道:“言师切莫见怪,国柱一届莽夫,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言师并未就此问题深究,而是对凌炙天说道:“晋王,说说你们的安排?” 凌炙天心中感慨,在此人面前,似乎所有的心思都形同虚设,随即坦诚道:“不瞒言师,近来帝都因各地文武回都述职一事陆续返京,尤其令二皇子所忌惮的大皇子此次破例受帝王陛下旨意也回来了,眼下帝王陛下身体、精力已不复从前,且据各方面消息,帝王陛下当下可能会着手册封太子一事,大皇子自八岁便被帝王陛下发放封地,十年未曾回京,此次帝王陛下却特地下旨召回,所以料想若是帝王陛下册封太子,极有可能便是大皇子,那二皇子谋划多年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 “所以他是如何安排的?”言师已然了解直奔重点问道。 “所以今夜安排刺客准备行刺帝王陛下,趁大皇子立足未稳,朝纲混乱之际,夺取大位!” 言师摇了摇头道:“晋王,二皇子虽有大志,但行事浮躁,他以为笼络了一帮文臣武将就能夺嫡?” “这......”凌炙天一时语塞。 言师慢慢说道:“废长立幼,自古取乱之道,不管他笼络了多少权臣,但有一点你得比他看的清楚,满朝文武,遵从古法的人绝对是占多数的,尤其左相夏衍晤!” 凌炙天点了点头,认同道:“这个我知道,此事确实过于激进,不过,若是此事能成,二皇子登基之事亦不无可能!” “糊涂!”听闻凌炙天此言,言师有些恼怒道:“二皇子年轻冲动且不说,难道晋王你在不了解对手前就胡乱行事了吗?我且问你,你对大皇子了解多少?” “这......”凌炙天当然知道言师所问绝非自己所了解的大皇子,一时语塞。 “帝都传闻,大皇子为人不思政务,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顾府内宴请沽名钓誉之士饮酒作乐,封地大小事务都交给下人去处理,不闻不问,是这些吧!?” 凌炙天并未答话,端起茶杯静待言师下文:“大皇子封地宁川,从前不过是偏僻荒芜之地,自大楚开国以来,几乎年年需要国库补贴方能维持,若非此地乃帝国北方门户,震慑铁门国及西北诸城邦所需,大楚帝国早就放弃了入不敷出的宁川,自大皇子去往宁川,近几年来,你可曾听闻帝都再收到宁川主动索要粮饷供给的奏折?” 凌炙天放下茶杯点头道:“未曾!” “外人传言大皇子整日宴请沽名钓誉之士饮酒作乐,却不知他所邀请的乃是宁川、乃至周边各地贤士!为人君者,善用人要比善处事重要的多,若非有这些人在,以大皇子一人之力能有宁川今日之像!?天下百姓,不在乎谁封王拜候,最关心的不过是一日三餐,谁能做到,他们便向着谁,大皇子数年经略,宁川已是人心归附,更何况,那里还有帝国镇守北疆的十万大军呢?” 此刻,凌炙天已是后背惊凉,冷汗直冒,羞愧道:“言师,是我疏忽了!” 言师并未纠结道:“今夜行刺帝王陛下的事情是怎么安排的?” 凌炙天示意褚国柱,褚国柱此刻却是眼神呆滞并未回应,此刻如果说先前在不了解言师的情况下,因所谋之事被察觉有灭口之心,但听了言师一席话之后心中佩服之意已是溢于言表,待凌炙天再次示意,方才急道:“今夜助兴的舞姬中有我们安排的刺客,待满堂人等酒醉懈怠之时便会刺杀帝王陛下!” 没有过多言语,言师眼神冷冽道:“灭口!” 褚国柱愣了愣,随即望向凌炙天,凌炙天毫不迟疑地比了个“杀”的手势,随即褚国柱向二人拱手告辞,向外而去。 待褚国柱离开,言师淡淡道:“晋王不必惋惜,谋大事者,当清除一切隐患,先保护好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方能有所作为!” 凌炙天拱了拱手,一脸敬意道:“今夜听闻言师一席话,茅塞顿开,受教了!” 言师摇了摇头,淡淡道:“晋王,自古成大事者!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你行伍出身,率百万之众,攻城略地,自不在话下,然朝堂之上,帝王之术,却是你所缺乏的!” 凌炙天点了点头,言师依旧自顾自道:“想必你心中有所疑问,我放着二皇子不顾,却甘为你座下一宾客,不知何为?” 言师言尽于此,凌炙天也不再掩藏道:“以言师之才,做我门下一宾客,着实委屈了,我也确实不解!” “呵呵!”轻笑一番,言师道:“不知晋王,可曾想过僭居九五?” 闻言凌炙天先是一震,随即陪笑道:“言师严重了,此话可不能乱说啊!” 并未理会凌炙天的震惊,言师淡淡道:“晋王可曾听过‘帝胄盟’?”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十六章 帝师 “帝胄盟?” 言师兀自起身,负手而立慨然道:“是的,‘帝胄盟’,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组织!” 凌炙天见言师一脸郑重,亦是正色道:“恕我浅薄,入仕多年,却从未听过!” “呵呵!”言师转过身来道:“别说晋王你了,即便是当今帝王陛下,或许亦是未曾听过!” 闻言凌炙天不免心中再次震惊不已,想想泱泱大楚,身为帝国皇帝的楚礼渊都未曾知道的组织,其掩藏之深,诡谲之甚,想来无出其右者,心中无意间渐生波澜,正思忖间,言师道:“晋王是不是在想,如此神秘的连帝王陛下都不知道的组织,其目的为何,是否对帝国有所威胁!?” 凌炙天点了点头,十分虔诚拱手行礼道:“望先生教我!” “晋王不必如此!”摆了摆手,言师释疑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帝胄盟’之于帝国,恐怕及不上一群流民盗匪的危害,所以更谈不上威胁了,因为其本质是守护我强汉子民免受外辱、万载延续、永领中域!”言师此番提及“帝胄盟”,定然不会如此简单浅显,凌炙天未语,只是凿凿之色告诉言师他急于知道下文的迫切。 “晋王可知,何为帝胄?” “帝胄者,自古乃是皇室一脉的别称,如当朝帝王陛下所生的各位皇子、公主。” “晋王所言是也,不过这‘帝胄盟’你又以为如何呢?” “‘盟’!?”凌炙天瞥了言师一眼,若有所思道:“‘盟’者,至少是两个不同的个人或组织的合作方能称之为盟。”略微思忖后继而摇摇头道:“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楚帝国,有帝王陛下在,即便贵为帝胄的皇子公主组成联盟,又能如何?” 闻言言师却是摆了摆手道:“正如晋王所想,‘帝胄盟’乃是帝王之后组成的联盟,然而,这帝王之后却并非当今帝王陛下之后,或者说,将来,大楚帝胄或许会是‘帝胄盟’成员之一!” 言师所言,跟凌炙天所想相去甚远,凌炙天以为是当今帝王陛下之后,于是心存疑虑道:“听言师之意,‘帝胄盟’难道指历朝历代以来的亡国之君后人所组成的联盟?” 点了点头,言师道:“是,也不全是。” 凌炙天心存疑虑,并未领会言师言语中的歧义,自顾自问道:“天下之争,历来讲究成者王侯败者贼,尤其新朝奠基,无不是铲除前朝余孽,以保国之安定,虽偶有漏网之鱼,但大势即去,倘若想自保,无不偏安一隅、低调行事;偶有兴风作浪者,也是秋后蚂蚱,无不惨淡收官!” “晋王所言,确实在理!不过,狡兔三窟,况人乎?尤其是帝王之后,就算亡国之君,即便是亡国的一刹那,他也依旧是帝王,延续血脉,保存后人,天下之大,岂无容身之地?况且国家虽亡,但无论是学识、财富所藏必不会少,复国之事不易,但求个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听言师一席话,我以为,若是‘帝胄盟’正如言师所说,乃是历朝历代帝胄之后组成的联盟,或许单一一族不足以成大事,但既然联合起来,岂非对帝国构成了实质性的威胁?” “晋王有此疑虑确属正常,不过正如我先前所说,‘帝胄盟’的存在,其本质是守护我强汉子民免受外辱,君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国家的兴衰更迭乃是历史的必然,每个人都有他登场和落幕的时刻,而一旦谢幕,则再无重来的机会!这便是加入‘帝胄盟’的第一条铁律!”至此,言师眼神有瞬间的凝滞,片刻后幽幽道:“‘帝胄盟’虽然是帝胄后裔之盟,但说到底也是失败者的组织,而且即便有某一族意欲复国,谁又有能力号召其他帝胄族听命于他?帝胄之后,即便失败者,也有他一族的尊严和骄傲!”言尽于此,言师不自禁地再次负手而立,脊背挺立,笔直如峰。 书房内一时静谧,两人各有所思,今夜言师一番话令凌炙天对言师有了新的认识,也萌生了更多的疑问,即便贵为大楚帝国万人敬仰的晋王,此时不自禁降低姿态地问道:“敢问言师贵姓?” “周!” “周?”凌炙天低语,随即猛然抬首问道:“言师,您可是千年前大周国后裔?” 言师点了点头,以示认同,凌炙天随即继续道:“千年!‘帝胄盟’底蕴何其深厚,难怪世人对此知之甚少,及至当今帝王陛下都不知道!” 闻言言师轻瞥了凌炙天一眼似是戏谑道:“若是当今帝王陛下知道了‘帝胄盟’的存在,那时候恐怕大楚已亡国!” 再次从言师嘴里听到如此大不敬的话,凌炙天已不似先前一般觉得唐突,只是疑虑道:“言师先前说‘帝胄盟’乃是守护我强汉民族的存在,我虽对历史知之不甚详熟,却不知‘帝胄盟’有何作为?” 睿智如言师岂能听不出凌炙天的试探之意,只是淡淡言道:“晋王可知‘名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陈汤?” 闻言凌炙天意味深长道:“陈国?” 点了点头,言师说道:“‘帝胄盟’的属性决定了从一开始他就只能是居于暗处,试问若是当朝天子知道他的存在,该当如何?” “宁可错杀,绝不任其存在,抹除才是扫除威胁的最好保证!” “是也,帝王都是自私的,生存无疑是根本,倘若‘帝胄盟’被误判为威胁,后果极为严重!身为帝胄之后,论血统、底蕴无疑是深厚的,国破由君至臣乃至民,他作为强汉族人的使命并非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便是加入“帝胄盟”,成为我们强汉族默默地守护者,若是有朝一日反遭当政者绞杀,帝胄之后虽失主宰之位,却也有自己的底线,倘若双方内斗,其反抗之力对帝国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而这,更违背了‘帝胄盟’的初衷。” “我强汉一族万载历史,朝代更迭不计其数,‘帝胄盟’亦是底蕴至深,盖过了历来所有的朝代,也由不得当政者不忌惮啊!” “呵呵!非也非也!”闻言言师轻笑道:“晋王言过了,‘帝胄盟’组织一说言过其实,他是一个紧密而又松散的联盟,一个朝代的兴衰少则数十,多则数百上千年,他的出世基本都是在朝代更迭、亦或外族入侵的动乱之时,试问世间有几个组织几十、数百甚至千年方才出世一次的?而且,帝胄盟’也并非任何帝胄一族都可以加入的!” “哦?” “晋王可曾见过或者听过复姓司马的人?”凌炙天摇了摇头,言师继续道:“司马氏窃取大魏算不得什么,但其族内诸王之乱以致番外异族趁机入侵我中域,若非“帝胄盟”之力,几使我强汉一族险遭灭族,因此平息此乱之后,司马氏非但未成为‘帝胄盟’一员,反而遭到追杀,侥幸残存的后人不是隐姓埋名、就是逃亡海外,因此司马氏一族就在中域销声匿迹了。” 闻言凌炙天不免心中一阵感慨,“帝胄盟”如此隐秘的存在,今夜言师不仅告诉了自己,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凌炙天心里甚为感动,于是极为虔诚地拱手致意道:“言师今夜一番教诲,炙天在此谢过了!” “晋王客气了!”二人一阵相互追捧后,凌炙天觉得该步入正题了,于是一脸正色地说道:“不知言师今夜为何将此等秘密告诉于我呢?” “因为,‘帝胄盟’除了挽救我强汉族于水火之外,还要防范于未然,而帝胄一族担此重任的人,我们称之为——帝师!” “帝师!?”闻言凌炙天不禁再一次震惊不已,帝师者,顾名思义,乃是帝王的老师,而且唯有帝王的老师方能称之为帝师! 凌炙天再一次极为郑重地打量了一番言师,博学而深谋远虑的智慧,不凡的气度和谨慎、持重的举止,无疑担得起帝师这一称谓,不然二皇子岂会屡次示好笼络,心念及此,凌炙天、言师二人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起来,凌炙天的问,言师的答,确认过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此刻,言师毫不拖泥带水地再次问道:“晋王,你是否有僭居九五之意?”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十七章 成王之志 大楚帝国西北边塞武门关,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更兼大楚帝国日渐甚微,草原诸国时有侵扰,常年大小战乱不断,民众身处水火、民生凋敝、穷苦不堪。若非此地扼守大楚帝国西北门户,以大楚颓乏的国力,年轻的帝国皇帝楚礼渊早有放弃、重点经略后方关隘之意,只是一众老臣极力坚持之下才作罢,但至此之后帝国对武门关也不再侧重,疏于管理,故而此地愈发的混乱,失去了往日的荣光,而凌炙天正出生于此。 如果说,将晋王凌炙天的过往写成一本自传,那么无疑是一部充满激情的奋斗史,也或许正是了解了他过往的这些经历,言师才选中了他吧。 相较于武关要塞的大多数民众而言,凌炙天的家境稍显殷实,因此童年的他不需要向其他同龄人一样为生计而发愁,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同时西北边塞善武的民风也赋予了他武学造诣上的基础和实力。凌炙天十二岁那年,因铁门国的崛起,逐一吞并北方诸小国及草原部落以致大楚帝国北域边境,似有兴兵大楚帝国北域之意,楚礼渊为彰显大楚帝国军威,以作震慑,亲率大军视察北域,随便也看了看数年前自己想要放弃的武关城,也就是这时,凌炙天第一次在街头见到了众人环视,视为神祗的楚礼渊,同时有感而发地对一旁的张辅勋说道:“大丈夫当如是而!” 然而好景不长,凌炙天十五岁那年西北及北部草原大旱,于此同时大楚帝国南部却逢暴雨成灾,在此大楚帝国日渐势衰、自顾不暇的时候,北方铁门国在铁血手腕的固始掌控下日渐强盛,意欲南下的铁门国纠结不少草原部落和邦国开始大力侵扰大楚帝国,虽然武关城的加急文书一份接一份的奏报送到帝都,然而此时此刻的楚礼渊早已是焦头烂额,更兼早有弃置武关城不顾之意,因此下令守军放弃武关城撤回关内,以险据守,以待时变。 凌炙天永远忘不掉武关城城破之日,父亲为保全一家人,将所有家财及积蓄一并献出,然而敌军将领不仅没心存感念,还觊觎其母美色,其父相阻,却死于乱刀之下,其母不堪其辱,自尽于其父身旁,藏于柴房草垛中的凌炙天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和愤怒,将对为首的屠将军一行人的仇恨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数日后,待偷偷将父母安葬完成身后事,偕张辅勋等几个发下改名换姓忍辱投入屠将军麾下,三年时间,因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凌炙天以十八岁的年纪被破格提为前军偏将,三年来的忍辱负重,出生入死,终于换来了报仇雪恨的机会,深埋于心三年之久的复仇之心总算得以实现,庆功宴的那晚,待屠将军等一众将官酒醉人事不省的时候,凌炙天、张辅勋几人取了屠将军等人首级,星夜向相距千里之遥的武关城逃去。 翌日,当发现屠将军等人被杀后,屠将军部下分多路对凌炙天等人一路追杀,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沙漠对常人而言是不可逾越的梦魇,但随屠将军辗转其间的三年军旅生涯,使凌炙天等人对其地形地貌了然于胸,其间凶险亦是深有领悟,然而愈是了解愈发觉得身心俱寒。行军之时尚且粮草、水袋等补给物质一应俱全,而此番却是被千里追杀,轻装简从,根本不会携带太多的物质,尤其是出生于此、嗜杀成性的野蛮军队,因此,凌炙天选择了即便追兵也不敢贸然踏入的黑沙漠......谁也不知道在缺粮少水的黑沙漠,十几日的时间,他们是怎样走过来的,但唯有活下来的,一路跟着凌炙天千里逃亡的张辅勋五人,心里烙下了永远不愿提及的经历——追兵的尸体和血肉,才是他们真正活下来的倚仗。 再次站在武关城门外,凌炙天等人感慨良多,伫立良久,各有所思。城门外几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神情诡异的人吸引了守城士兵的注意,待他们准备对凌炙天等人盘查时,凌炙天示意张辅勋等人取下身后的包袱丢给守城士兵道:“我们是来献投名状的!” 驻守武关城的褚将军看着摆在地上的屠将军等人首级,再次瞅了瞅狼狈不堪的凌炙天等人震惊不已道:“你们如何做到的?”凌炙天等人如实讲述了几人三年来的经历,闻后褚将军嘴里念叨了多遍“黑沙漠”后问道:“你们是如何走出黑沙漠的?” “前面星辰大海,后面万丈深渊,抱着尽力到无能为力的信念!”短短一句话道出了凌炙天一行六人的支撑,令的褚将军信服不矣,十八岁的年纪能有如此作为,褚将军自认自己是无法做到的。 接下来褚将军对凌炙天六人的举动如实上报了朝廷,楚礼渊及满朝文武皆赞赏有加,圣旨之下,对六人的论功行赏,皆归于褚将军麾下任职。六人的经历也成为了武关城街头巷尾的谈资,行走在武关城街头,百姓欣赏、仰慕的神情尽收于心,对于凌炙天等人而言,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此之后,凌炙天娶了褚将军女儿为妻,褚将军更是对凌炙天不遗余力地予以栽培,凌炙天的事迹也逐步为周边诸邦国及草原部落所熟知,闻之无不心存敬畏,也因为有凌炙天的镇守,此后也不敢随意犯界,十来年的时间,凌炙天俨然已是大楚帝国西北域第一人! 如果没有此后的大楚燕鲁之乱,或许凌炙天此生就守着西北域第一人的荣光了此一生!然而当燕鲁之乱爆发起,与燕鲁之地同样的是西北域也开始暗流涌动,当太平了近二十年的武门关再次面临来自草原联军的进攻时,帝国皇帝楚礼渊不再如从前弃关退守,而是给了凌炙天统领西北域所有军队御敌的旨意,凌炙天也不辱使命,亲率大军势如破竹,打的草原联军丢盔卸甲、狼狈而逃,自此凌炙天在整个西北域的威望达到了巅峰,无人企及。 对于当时的楚礼渊而言,草原联军目光短浅,各怀鬼胎,不过纤芥之疾,之所以令凌炙天痛击,无非是不想两线作战,把重心放在平定燕鲁之乱上。然而事情并未像楚礼渊设想的方向前进,倾举国之力筹集的数十万大军并非像他想的那般势如破竹,反倒是节节败退,被迫御驾亲征,以免叛乱的星星之火蔓延至整个帝国。在御驾亲征之前,楚礼渊秘密召见了被誉为‘大楚战神’的凌炙天,一番商讨后,西北域由凌炙天妹夫褚国柱打着他的旗号镇守,凌炙天带着精锐驰援平叛大军随楚礼渊前往燕鲁,以民风彪悍、作战勇猛的西北域子弟没给凌炙天丢脸,数月之间扭转了平叛大军的颓败之势,双方进入相持阶段。原本按照凌炙天的想法,他认为凭自己是可以平定燕鲁之乱的,然而,进入相持阶段后,自己的请战之意却是被楚礼渊一再驳回,君臣之别,所考虑的方向和角度自然不一样,军旅出身的凌炙天秉持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信条,然而身为一国之君,楚礼渊深知燕鲁之地的百姓不是草原联军,说到底他们都是自己的臣民,如果任凌炙天的西北军一路屠杀过去,即便收复了失地,却失了人心,自此方有了义王的出场...... 在凌炙天眼里,原本燕鲁之乱的第一功臣应该是自己,论功行赏也应该是自己的头功,然而虽然最终还是被封为晋王,但是却只能屈居于异姓王第二位,义王之后,自此,也埋下了凌炙天对义王的不服,以及对楚礼渊的不满...... 此时此刻,当言师再一次地直问自己——“晋王,你是否有僭居九五之意?”时,抛开思绪纷飞地种种回忆,凌炙天极为肯定地坚定道:“有!”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十八章 帝胄诀 言师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极为释怀地道:“好!既然晋王已明志向,那么我则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告诉于你!要想取天下,成不世之功,有两条路可行?” “哦?”闻言凌炙天不禁纳闷:“在我的认知里,统御天下,成九五之尊之位,唯有推翻前朝,建立属于自己的新朝代方是可行之道,怎么会有第二条路呢?”于是向言师投去询问的眼神。 言师说道:“晋王所言没错,但有一点是我需要纠正你的,推翻前朝,建立新朝固然没错,但最终执掌天下的,必然乃是我等帝师所辅佐之人!” “哦!?”既然认定了言师,此刻凌炙天一声‘哦’已是不同之前对言师的怀疑,而是不解。 睿智如言师当然也听出了凌炙天之意,抚了抚胡须道:“君不闻黄巢、安禄山等人之事乎?”闻言凌炙天顿有所悟,黄巢、安禄山皆是图谋自立之人,虽亦曾席卷天下,距离尊位仅一步之遥,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最终皆以身死失败收场,于是再次向言师投去不解的眼神。 于是言师娓娓道来:“‘帝胄盟’虽然是一个不轻易出世的存在,但晋王切不可小瞧了他的能量,以我周家为例,虽然我们偏安西南一隅,重起于微末,然千年的跨越,沧海桑田,独木亦可成林,何况传承千年的帝胄一族!以你所执掌的军部为例,大楚帝国军需所系的铁矿、兵器,一半以上由我周家经营供给,若是我周家不予提供,虽然影响不了帝国一时所需,但朝代更迭之战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做到,两军对垒,所耗甚巨,相持久了,若供给不足,可能导致整个战局的全面崩溃、瓦解。” 闻言凌炙天不禁感慨道:“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战机瞬息万变,任何一个环节的缺失便可能导致整个战役的结果!”继而拱手向言师歉意道:“我对言师之能毫不怀疑,还望见谅!” “晋王不必挂怀,如今你我既然已是达成共识,那么对这些潜藏的势力和力量也必须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可过于高估自己,也不可太低估他人。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有我的顾虑和担忧!” “哦!?以言师之能,还有什么值得你困惑的?” “呵呵!晋王切不可过高的看待于我,你要知道,我能以帝师之名辅佐于你,同样的,‘帝胄盟’其他各族亦可以有所选择,虽然或许他们对我不了解,但同样的,我对他们亦知之甚少,所以,未来我亦不确定,你是否会有竞争者,或者说,有几个竞争者!” 凌炙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念称帝之路岂会简单,不过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及所掌控的实力,至少自己赢在了起跑线上,故此也不再对此纠结,继而转念道:“方才言师说有两条路可行,此乃其一,不知另外一条路是怎样的呢?” 言师心有所念,继而淡淡道:“这第二条路,算是一条捷径吧!” 听闻‘捷径’二字,凌炙天心有所喜,问道:“此话怎讲?” 摇了摇头,言师答道:“虽说是捷径,但却是从未有人达到过!自我中域第一位皇帝——创始帝统一天下后,临末之际留下了‘帝胄盟’奉为至宝的天下第一诀——‘帝胄诀’!” “‘帝胄诀’!” “恩!‘帝胄诀’分天诀、地诀、人诀三部分,据闻天诀乃是无上心法,习之可洗精换髓,及至化境可脱胎换骨,长生不老;地诀则是一套举世无双的武学秘籍,大成者可睥睨天下,无人能敌;而人诀则是一部神鬼莫测的兵法要术,得知可战无不胜。然其虽有三部,却各自又分为上下两卷,并由帝胄六族各自掌管,所以‘帝胄诀’又称‘帝胄六卷诀’。如今‘帝胄盟’有几族,有分别由那些帝胄一族掌管我也不知道,虽然说只要得到这六卷‘帝胄诀’便可得到‘帝胄盟’所有帝胄一族的支持,换句话说便是得到了天下,然其下落不明,虽是捷径,但至初始帝后再无人企及,因此亦可称之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得天诀可长生不老,地诀可天下无敌,人诀则战无不胜,难怪自古以来所有帝王都想着长生不老,家族永昌,帝位延续万年,没想到并非无稽之谈,确有所依啊!不过听言师道来,想要集齐这‘帝胄六卷诀’也绝非易事,不然自古以来就不会都是以武力征伐得天下了。” “是啊!”言师亦是不禁感慨。 此刻凌炙天不禁有些好奇道:“言师?” “恩?” “不知......”以言师今日相告之事,说明言师周家应该是持有其中一卷,凌炙天很好奇其所持有的是那一卷,但觉得这样问过于直接、冒昧,一时间有点后悔,太唐突了。 凌炙天虽然吞吞吐吐,但言师当然知道他所想问,于是直接道:“人诀下卷。” 点了点头,凌炙天若有所思,仅是一部人诀下卷,言师亦是智技超群,韬略满腹,‘帝胄诀’果然不愧号称天下第一诀,不过既是如此神乎其技的存在,且神秘莫测如言师都不抱有集齐六卷的希望,想来自己或许还是得选择第一条路了,于是宽言道:“集齐‘帝胄诀’虽然能走捷径,不过细细想来,或许第一条路似乎更契合实际。” 闻言言师不禁调笑道:“怎么,晋王就此放弃了这第二条路?” 凌炙天顿时喜上眉梢道:“莫非,言师亦得到其他分卷?” “非也。”言师摇了摇头,继而神色极为认真道:“不过或许我能够猜到其他分卷的下落。” 凌炙天强制掩藏心中的激动道:“愿闻其详!” 言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晋王,如果说,你身边的同僚有可能是其他分卷的持有者,你觉得首选的人会是谁?” 只是片刻的思忖,凌炙天试答道:“义王?” 言师点了点头分析道:“以义王十来岁的年纪,从名不见经传到进位称王,甚至凌驾晋王之上,纵使天纵奇才,我亦猜不透什么人能够培养出此等人物,如果一定要给个理由的话,恐怕义王极有可能持有帝胄诀的分卷,而且还是和我一样的人诀——‘帝胄六卷诀’的人诀上卷!” 如果说凌炙天从言师身上见识到了人诀的神奇的话,那么言师此番话更是坚定了凌炙天对‘帝胄诀’的叹服,再者说从前他对义王一直凌驾于自己之上而心有不服的话,那么此刻言师一番言语顿时让他释怀,或者说,他对于持有人诀上卷的义王能有所成就已觉得不足为奇。 见凌炙天沉思的样子,言师打断道:“晋王,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天下之大,纵使义王天纵奇才,也不无可能。” 凌炙天点了点头道:“言师所言极是,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义王持有人诀上卷的可能性!当然,不管如何,起码我们有了‘帝胄六卷诀’其他分卷的线索了,那怕可能是自我感觉!” 言师自然知道‘帝胄诀’对凌炙天的吸引力有多大,今日自己给凌炙天所带来的震撼已是足够大了,也不想在此话题上继续深究,继而躬身拱手极其郑重道:“晋王,我有个不情之请!” 见言师如此,凌炙天忙上前扶住言师道:“言师所请,我必全力相助,请讲!” “实不相瞒,数日前我得到家书,家父病危,时日无多,此番回去,家父必定会定下家族族长人选,我在众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二,在我之上还有一位大哥......” 言尽至此,凌炙天岂能不知言师之意,今夜言师无比坦诚地一番话,无疑表明了自己的心计,投桃报李,自己理应相助言师得到家主之位,况且成为周家一族的族长,未来言师能给予自己的支持也会更大,于是不假思索道:“言师希望我如何相助?” “必要时候,我希望能够调动西南驻军。” “好,言师此番回去,我再从我的护卫队拨调一百精锐护你周全!” “谢晋王!” “言师客气了!” “晋王,我此番回去,有一事相嘱。” “言师请说。” “如果有可能,我想知道义王面具后的真容。” 言师所托,与凌炙天所想不谋而合,毫不犹豫地应道:“好!”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十九章 帝王心术 过于的一夜对于身处大楚帝国庙堂之上的王公大臣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但对于楚玉颜而言,一夜无眠却是实实在在的。天蒙蒙亮的时候楚玉颜便自行穿戴好衣服,未曾梳妆打扮便来到屈心赤病房外,轻轻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便自行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浓浓药物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屈心赤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旁的纣妙菱趴在床沿沉沉的睡着,想必昨夜照看着义王定然辛苦万分。 并未打扰沉睡中的二人,楚玉颜轻轻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并未唤来侍女小慧服侍,自行梳洗打扮一番后便着管家安排车轿向皇宫赶去。 与楚玉颜同样一夜无眠的帝国皇帝楚礼渊亦是一夜无眠,昨夜并未唤来任何嫔妃侍寝,而是一个人靠着床沿静静地想了一夜,有些事,不知道对与错,更有些事,令他亦是有种无法掌控的烦躁。 当当值的太监轻轻敲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楚礼渊问道:“何事?” “禀陛下,七公主求见!” “玉颜?”并未回复太监的话,楚礼渊暗自揣摩,义王伤重不省人事,楚玉颜一夜无眠一早就起床可以理解,只是为何她不去照顾义王,而来求见我呢?一夜无眠,已是五十多岁的楚礼渊身体已是大不如前,此刻大脑昏昏沉沉索性也不去深思各种缘由,于是回复太监道:“你让七公主御书房等候,我随后就到。” 楚礼渊令太监不用禀报自行推门而入进入御书房,只见楚玉颜一脸倦容地呆坐着,索性放轻脚步向楚玉颜行去轻声唤道:“玉颜!” 楚玉颜抬首,神色呆滞,随后起身躬身向楚礼渊行礼道:“玉颜见过父皇!” 楚礼渊摇了摇头,慈爱地抚了抚楚玉颜秀发道:“不是早跟你说了吗,你我父女独处的时候不必遵循这些繁文缛节!”未待楚玉颜言语,楚礼渊继续道:“玉颜不去照顾义王,一早过来见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已是起身与楚礼渊面对面的楚玉颜并未回应,只是看着楚礼渊眼睛中满布的血丝和深沉的黑眼圈,神色关切地轻问道:“父皇,您昨夜未曾休息好吧!” “恩?”楚礼渊愣了一下,看着身高已是渐渐超过自己肩头的楚玉颜感慨道道:“玉颜长大了啊,不愧是要出阁的女儿,懂事多了,都会关心父皇了!” 勉力挤出点笑容,看着楚礼渊头上渐生的白发,楚玉颜淡淡道:“是做女儿的从前只顾贪玩忽略了您,父皇年事渐高,要多注意身体!” “会的。”楚礼渊当然知道楚玉颜一早进宫肯定是事出有因,见楚玉颜未接话,再一次问道:“玉颜,今日此来,肯定是有事情吧,有什么需要父皇帮忙的,尽管说,我们父女还有什么好见外的。” 楚玉颜双手交叉紧握、神色挣扎、踌躇了片刻后眼神坚定道:“父皇,儿臣想知道关于义王昨晚被行刺一事的真相!” “真相?!”楚礼渊向着书房主位上走过去,转身那一刹眼神有过微不可查的片刻迟疑,入座后看着楚玉颜平静道:“从昨夜回宫的途中我已是安排大批人手追查此次义王遇袭一事,一夜无眠就是在等待此事的真相,只是至今还没有结果。” 作为楚礼渊最宠爱的公主,楚礼渊众多皇子、公主中,也唯有楚玉颜伴随其身侧最久,因此楚玉颜亦尤为了解自己的父皇,从自己问出自己所想的时候,她就已然知道自己的父皇会如何回答,因此对于楚礼渊的说辞她亦是并未接话,只是自顾自说道:“昨夜夏紫月和夏紫曦在儿臣府上,晚上我们同榻而眠,儿臣心忧义王的伤势,久久难以入睡,迷糊间突然听到紫曦说梦话,她说‘义王你为什么要行苦肉计,为什么那么不爱惜自己,为什么将自己置于生死之间’,儿臣听来震惊不已,又想自己对于紫曦的了解,她虽然平日大大咧咧,但绝非空口胡言之人,想了很久......”言至此,楚玉颜抬首看了一眼楚礼渊,随即继续低头说道:“儿臣突然觉得昨晚的事情大家都忽略了一点,行刺的对象,不是义王,而是父皇您啊!而义王,不过是为您护驾而中箭受伤。” 听闻楚玉颜似是自语的一席话,楚礼渊不免心中些许波澜,感觉眼前的七公主似乎有点陌生,从来乖巧的七公主,此刻睿智的有些可怕,却见楚玉颜仍旧继续说道:“儿臣想,如果是刺客行刺您,义王护驾的举动理所应当,只是想到夏紫曦梦中的话,儿臣以为,或许未必不可信!的确,父皇贵为一国之君,若是您被行刺情有可原,可昨晚在我生日宴上,您和众多文武齐聚,里外三层,如铁通一般,我若是刺客,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所以我以为夏紫曦的梦话并非无的放矢,如果真是义王的苦肉计的话,那么只有可能是经父皇您的允许,否则忠如义王,怎可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所以,今日一早来求见父皇您,是想求证儿臣心中的疑虑!”言毕,楚玉颜再次抬首望向楚礼渊,眼神坚定。 听完楚玉颜一番话,楚礼渊斜倚在座椅上,紧闭双目,陷入沉思,良久睁开双眼,似是慈爱、有颇感无奈道:“女大不中留啊!”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楚礼渊看向楚玉颜说道:“玉颜啊,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我那个活泼、开朗、贴心的七公主,如今看来,你确实是真正的长大了,儿女之情,令你成长如斯!”言尽于此,楚礼渊已然决定不再隐瞒楚玉颜道:“不错,昨夜行刺一事确实是我和义王所商议!” 虽然最初从夏紫曦梦话中听到义王苦肉计一事难以置信,自己亦曾想到或许是父皇授意,不然也不会如此直白地相问,但当楚礼渊亲口承认,还是令自己震惊不已,楚礼渊自然会知道楚玉颜此刻的表情,只是继续道:“父皇老了,执掌大楚二十多年,也累了,说不准哪天就驾鹤西去!义王近日向我道来帝都近来有数股不明势力潜入,恐有所预谋,而昨夜之事,我的初衷是要一试朝廷众臣的忠奸!玉颜你可如我大楚帝国并非你们所感受的太平盛世,其实早已是千疮百孔,但父皇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如今最大的事情,莫过于选定太子,继承大统。然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玉颜你可知父皇心中的苦楚!” 闻言楚玉颜眼神哀伤,不知如何宽慰,却见楚礼渊继续道:“今次招你大皇兄回帝都,满朝文武想必也知道我的用意了。按道理你大皇兄应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朝野之上一些老臣亦是如此认为,但他久居封地,和帝都疏远多年,恐难服众;你二皇兄有其母妃宗族之力,且久居帝都,笼络了不少皇亲大臣,是太子之位的有力争夺者;你一母同胞的四皇兄,虽无争位夺嫡的野心,但你母妃早已暗示我多次......且不论你诸位皇兄之事,自燕鲁之乱后,父皇不得已封了众多异姓王,其中为令我忌惮的便是晋王凌炙天,他手握大军,若是我一着不慎,可能给我大楚帝国留下巨大的隐患,前日将倪勇贬为庶民一事,旁人以为是义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于我而言,确是借坡下驴,倪勇乃是凌炙天心腹,若非不得已,我怎可能会令其执掌帝都军务。反观义王,他年轻有为,对我大楚亦是忠心不二,待我百年之后,帝都有他在,可保我大楚数十年无忧,怎奈他却决议封金挂印,就此离去!” “其实,我知道父皇您将义王招为我的驸马是想以我来拴住义王,身为大楚皇帝,我理解您,并且我自问自己早已暗中心许于他,也感激您对我的爱护,只是今日之事......” “玉颜,父皇方才对你所说,一夜无眠就是在等待此事的真相,却是真话,”如果说,在此之前楚礼渊是以父亲的身份在和楚玉颜谈话,那么此刻话锋突转的语气,则是帝王和臣子的方式:“原本我计划给义王的机关暗器是无毒的,但最后我改变了主意,箭矢上确实有毒,但不致命,只要定时服用我给的解药,便可确保无事,但是,昨晚义王的状况完全超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此事仅有我和义王知道,如果是第三人所为,那么其意可怕至极,如果是义王所为,朕若降罪,可诛九族!” 此时此刻,楚礼渊言之凿凿,楚玉颜已然不会怀疑其真假,只是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其事诡谲,以致如此,不禁脊背生寒,乃湿衣襟! 或许是意识到方才言语之中的厉色,楚礼渊继而淡淡道:“玉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些事虽不得已,但必须为之,此乃帝王之术!” 御书房内,两人尽皆沉默。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十章 半贤半庸楚礼渊 如果后世史官要为楚礼渊父子作传,那么先皇只能给个偏听偏信、不思社稷的昏君之名,对于楚礼渊而言,年少有志、晚年无为的“半贤半庸”之名或许算得上是恰如其分的评价。 先皇是个朝堂政事不闻不问,对宦官偏听偏信,致使阉党霍乱朝纲、社稷倾危、以致大楚疾痛至深,皇权如此,民间百姓更是水深火热,也为日后的燕鲁之乱埋下了深深的隐患,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庸之君,如果要说其生平最正确的事,或许便是任命了楚礼渊为继任者,也因为他的无为,使得楚礼渊更是众望所归,权利得以顺利的交接。 楚礼渊二十出头的年纪继承大统,正是年少有为,励精图治的年纪。他深知周边诸国外患虽重,但暂时不过纤芥之疾,如果朝纲不肃清,则根基不稳,乃至危机整个大楚,于是他采取了攘外先安内的战略,以空间换时间,收缩防御、闭城固守、铲除阉党、肃清朝纲、整饬军队、再收失地......因此也有了凌炙天家乡武门关被放弃一事。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楚礼渊作为新登记的大楚帝国皇帝,朝纲得稳,文武一心,自己的皇权亦是愈发稳固;罢免军中贪腐享乐之辈,启用如凌炙天等能人新秀,军风军容焕然一新;远交近攻,各个击破,逐一收回登基之初的失地,楚礼渊的三把火可谓是烧的极为旺盛,威望也迎来了人生巅峰。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他未曾遇到那个女子,或许他接下来应该是重点关注江山社稷、百姓民生,恢复昔日大楚的鼎盛亦极有可能,然而历史没有那么多如果,待他亲率大军自西北而归的时候,遇到了他此生最爱的,也是唯一一个被敕封为皇后的女子。 有人说皇后是个迷惑楚礼渊的妖女,令他疏忽社稷、沉迷温柔,然而只有楚礼渊自己知道,世人皆错看了她,她确实温柔贤淑,同时也是个有智慧的女子,从她和楚礼渊相识的最初几年,楚礼渊对国事愈发兢兢业业便可以看出来,而这正是身旁有着她在侧敦促。然而,如果说她有什么错,或许是她错在出身低微,却深受帝国皇帝万千宠爱,楚礼渊更是不顾群臣反对敕封皇后,又是第一个怀了楚礼渊孩子的女子,不得已深入了这帝国的权利中心。 自古后宫是非多,但即便是楚礼渊后宫妃嫔权贵的敌视,依楚礼渊的宠爱,皇后虽无强力的背景,但若是一切顺利,或许作为一个女子,她此生定然是荣耀已极。然而怀孕已六月的时候,其母亲病逝,楚礼渊虽心有不忍,但她贵为大楚帝国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得不准许她此次返回秦陇家乡为母亲送葬,楚礼渊做了精心的安排,却不曾料到经此一别,却已然是永诀——皇后办完母亲的丧失一个月后返回帝都,临近帝都百公里的时候,被人行刺,待被赶到的禁军送到皇宫时,已是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当一众御医被诏令至皇宫时,楚礼渊毫不犹豫道:“保皇后!” 当一众战战兢兢跟随抱着大皇子楚义心的宫女行出来的御医来到楚礼渊面前的时候,楚礼渊看也没看刚出生的大皇子,踉跄地奔向皇后榻前,抱着身体已是渐渐冰凉的皇后,痛苦之色,催人泪下,门外众人,无不为楚礼渊的用情至深所动容。 皇后的仙逝令的整个帝都震动,楚礼渊亦是下死命令追查凶手,也因此惘杀了不少官员百姓,自此以后性情大变!对于楚礼渊而言,此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挚爱的皇后红颜薄命、香消玉殒,其二则是其一直严令追查的真凶始终没有落网,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自皇后仙逝后,楚礼渊疏于政务,朝纲隐隐又回到了从前的混乱。 及至礼部尚书张大人奏请安排大皇子百日宴之事,楚礼渊才第一次真正见了尚处于襁褓之中的大皇子,赐名楚义心,寓意“忆心”。 如果说二皇子楚义道敢于与大皇子楚义心争夺太子之位,是因为其母妃家族的支持以及自己在朝中多年的经略的话,究其根本,乃是楚礼渊对大皇子的漠视和冷淡,在楚义心的成长中,楚礼渊对他算得上是不闻不问,见面次数亦是屈指可数,及至楚义心六岁,见到这个愈发有其母后几分神似的时候,楚礼渊将楚义心这个大皇子发往了北域其封地,从此一别十数年,鲜有提及,只因楚礼渊觉得是因为楚义心的存在,才遭至了皇后的逝去。 曾被给予厚望的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亦曾想过忘掉过去,重新振作,经略大楚,然而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低估了已故皇后对他的影响,数年的励精图治经不起十数年的荒废,最终燕鲁之乱给楚礼渊上了深深的一课! 虽然燕鲁之乱最终得以平定,但他亦深知自己年事已高,精力也不复从前,所有的雄心壮志更是销燃殆尽,如果说他还能够为这个渐渐倾颓的大楚做点什么的话,便是为大楚选任、提拔些许能人,替他完成本应该自己完成的事情。 或许上天亦不曾放弃他,如今大楚能够暂且稳定,有以义王、晋王及左相夏衍晤为首的几位股肱之臣鼎力相助,楚礼渊心里多少能够有所慰藉。然而当义王深夜请辞的时候,他慌了,心乱了! 心念及此,楚礼渊理了理纷乱的思绪道:“玉颜,纵观群臣,左相夏衍晤治理朝纲,统御群臣自不必说,但当下危机四伏的大楚,其性格保守、魄力不足,便是显得有所弊病,不足以掌控全局。晋王凌炙天执掌军部,其能力、威信自不必说,如果说自古帝王最担心的是臣子功高震主的话,那么令朕更加担心的是凌炙天手握的大楚军权,当下帝国稍稳,不宜轻动,若是我百年之后继任者驾驭不了,正值壮年的凌炙天则无疑会成为我留给继任者的一个极大隐患!” 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困倦之意稍稍有所缓解后楚礼渊继续道:“帝王心术,不仅仅是驾驭文武百官,更是能够令得其相互掣肘,稳固自己的皇权,对于朕而言,智计超群,年纪轻轻便执掌军机处的义王无疑是最佳的人选。能够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义王,文可弥补左相夏衍晤之短,武可令得凌炙天有所忌惮、不敢有异。且其秉性纯良、处事公允,既不贪恋权威,又不图谋私利的他绝对是人臣楷模,若能得他相助,至少数十年之内,大楚无忧!然而当他深夜请辞之时,朕竭力挽留,此番甚至不惜以你终身相许,他却依然不为所动,朕不禁有种深深的挫败感——无欲无求也不见得是好事啊!当时,我是真的怒了。” “父皇终究是一国之君,我果然还是年纪尚浅,考虑欠周......真是难为父皇了!”听闻至此,楚玉颜不禁对自己的父皇心疼万分,继而淡淡说道:“可是,父皇,您觉得,若真是一切如您所想,义王会顺从,一切按照您的意志行事吗?” 知错、改错、但不认错,作为大楚皇帝的楚礼渊平静道:“为了大楚,我的出发点,没有错!” 不怒自威的语气令的楚玉颜已是语塞,一时不敢出言,楚玉颜顿时觉得似乎自己从一开始来见父皇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帝王之家,尤其是面对自己的父皇,事情的真想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结果已然如此,不过是徒添烦恼,让自己和父皇心生嫌隙罢了,然而猛然想到他,似乎觉得一切都值得,良久面露恳切之色道:“父皇,您能答应我,不管怎样,也不要为难他,好么?” 楚礼渊未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楚玉颜退下,楚玉颜不死心,猛然跪下叩首道:“父皇......” “放肆!”楚礼渊怒了,有些事情,在身为帝国皇帝的楚礼渊眼里,不容商议!此刻,两人不是父女,乃是君臣! 无形沟壑,已难愈合! 待楚玉颜离开御书房,楚礼渊整个人瘫倒于龙椅,倍感无力。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十一章 部署 或许是因为一夜未眠精神欠佳,又或许是一早和楚玉颜的谈话导致心情极差,今日早朝中的楚礼渊显得心不在焉,而对于堂下的满朝文武而言,昨夜七公主生日宴虽然皇帝陛下未曾受到伤害,但想来经此一事皇帝陛下定然心有余悸。且今日早朝完全不在状态的情形,想来一夜过去完全没有丝毫刺客的信息,龙颜定然不悦,心念及此,众人皆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因此除了二皇子楚义道对于昨夜一事自我反省,主动领罪,再言之凿凿势必捉拿刺客,对于一手策划此事的楚礼渊而言,二皇子所言于他于己不过是走个过场,应允一声便算是过去了。 或许是对义王被刺一事讳莫如深,又或许人性的本质都是自私的,群臣似是商议好一般,整个朝会除了二皇子对帝都禁军执掌不力一事之外,没有人提及义王之事,也许在很多人看来,义王深受帝王陛下恩宠,朝堂之上已然其半,如果没了他,对其他人而言未必不是好事。因此至少表面上义王以自己血肉之躯为楚礼渊挡了毒箭,身受重伤,不省人事,生命垂危,朝臣却无人歌功颂德,予以褒奖,群臣之心,冰冷若此!最后还是在楚礼渊为大局考虑,要求群臣对义王受伤暂不能理政一事予以保密之下早朝方告结束。 早朝结束,二皇子楚义道一脸严肃地急行至宫外,待上了自己的车轿后,放下一早至今故作的痛悔、失职的自责之色,因为自己的父皇似乎并没在意自己的失职,也没有过于地责备和惩罚,顿时觉得心情很不错,心中不免又想起了昨晚自己的焦灼,同时也更升华了言师在他心中的地位,正兀自思忖间,车轿停了下来,正欲询问缘由,随驾的侍卫已然在外边禀报道:“王爷,宫内有人求见。” “宫内!?”瞬间迟疑后,随即打开窗帘,侍卫很识趣的走开,来人行至车轿窗边,于楚义道对视一眼,楚义道心领神会附耳闻来人道:“二皇子殿下,方才早朝结束后,皇帝陛下召大皇子、夏丞相和军机处凰羽大人御书房相见。” 楚义道闻言眉头不自觉紧锁,身为除去不受其父皇待见的大皇子外的诸皇子之首,尤其对皇位龃龉已久的他,来人这一消息不得不令他有些许的忐忑。他始终是知道大皇子因已故皇后的缘故不受其父皇的待见,所以他自认为自己是太子的首选,当昨夜大皇子十多年来首次到帝都,今天楚礼渊便是加以召见,并且还是早朝之后,今天朝堂之上不过是个过场而已,令得楚礼渊下朝后召见方才是正事,左相夏衍晤不用说,义王因故不能参与凰羽代之亦情有可原,但他这位皇兄才刚到帝都并是与此二人一同被召,不由得他不多想,于是吩咐下人打赏来人后,下令随从速度回府,意欲招门人前来商议。 正如二皇子楚义道所虑,楚礼渊还是那个楚礼渊,对于召见大皇子一事,并非他的本意。原本退朝后,他是打算单独召见左相夏衍晤论事的,当下秋后狩猎日趋将近,如此时刻身兼护卫之职的义王却因昨日之事身受重伤,不省人事,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另行打算,所以召见夏衍晤亦在问询其意,再做决断。 昨夜凰羽深夜造访左相府,对夏衍晤传达了义王的想法后,夏衍晤思忖之后觉得可行,于是在楚礼渊告知御书房相见的时候,他提议楚礼渊一并找来大皇子和凰羽共同商议,于是方才有了二皇子楚义道所闻之事。退朝后来到御书房的楚礼渊再次沉寂在一早和七公主楚玉颜的谈话中,对与错的纠结令得一宿未眠的楚礼渊倦意袭来,不自觉的竟然是睡着了。 当听闻宫人传话帝王陛下召见的时候,尚在出宫途中的楚义心是愕然和惊讶的,于二皇子楚义道不同的是,从小的孤寂和冷落令得他处事极为果决,并未迟疑便是随着宫人前往御书房,但待他来到御书房,楚礼渊贴身内侍告知楚礼渊睡着了,于是耐心在御书房门外等候,不多时,一同被召见的夏衍晤及凰羽亦是匆匆而来。 对这位官居左相、文臣之首的夏衍晤,楚义心又是初到帝都,自是不敢怠慢,于是率先拱手道:“您好,夏大人!” 夏衍晤躬身拱手回礼道:“见过大皇子殿下。” 正如楚义心之于义王一样,听闻已久,却未曾谋面,同样对于凰羽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却深得义王信任、重用的凰羽亦是有所了解,尤其当对方还是一位女性时,于是不自禁有些许的叹服道:“想必这位便是军机处凰羽大人了!” 凰羽微笑行礼道:“见过大皇子殿下。” 虽然贵为大楚帝国大皇子,然而因十多年未曾到过帝都,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大多都不熟悉,所以待三人相互行礼示意后,因楚礼渊睡着暂时不能召见,三人伫立于御书房门外,夏衍晤和凰羽相识已久,同时又有着义王伤重不醒之事,所以二人难免相互问询、关切,楚义心虽有心参与,但一来自己与二人不熟,二来自己贸然参与表示对义王的关心显得唐突,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夏衍晤久居官场,自是明白此时楚义心的处境,随即转首言道:“想必大皇子不知陛下召见所谓何事吧!?” 闻言楚义心恭敬道:“初来帝都,承蒙父皇召见,确实不知何事,若是夏大人可以相告,不胜感激,以免届时父皇相问不知如何作答。” 瞅了瞅凰羽一眼,夏衍晤说道:“今日陛下退朝后令我御书房议事,不过我觉得事关重大,于是建议陛下一同召见大皇子殿下和凰大人一同商议,不过话说回来,此事倒是义王之意,不如凰大人说给大皇子殿下一听吧。” 闻言楚义心不禁心中一震,他与义王算是毫不相识,数日来自己千里迢迢匆匆从北境赶来,临近帝都方才知道昨日正是七公主楚玉颜的生日宴,虽然事先未得到消息,但既然知晓了,岂能不参加,本来可以与这位义王初识一番,岂料又发生昨夜楚礼渊被行刺,义王受伤一事,于是就此错过了,但令他疑惑的是即便伤重不省人事,听夏衍晤之意,今日他与夏衍晤、凰羽被楚礼渊召见一事却是义王事先安排,令得他顿时对这位义王更加好奇,同时对今日所议之事亦充满疑惑,思忖间凰羽渐渐道来:“禀大皇子殿下,不日既是中秋狩猎盛世,各地官员亦是回帝都述职,届时参与之人甚多,而今年护卫一事帝王陛下交友军机处主持,原本义王已悉数安排妥当,岂料昨夜之事令得义王蒙难,为免大事有误,所以事先义王做了另外的安排。” “哦?愿闻其详。” “义王行事向来缜密,所以考虑极为周全,义王说若是届时他分身乏术或其他事务缠身不能及时号令安排,则可向帝王陛下举荐由大皇子殿下一同配合行事。”言至此,想到此刻的义王,凰羽神色略有哀伤地继续道:“没想到却是因为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想来义王恐怕确实有可能不能继续当次重任,而秋后狩猎护卫一事刻不容缓,所以按照义王先前所吩咐的,由夏大人想陛下建议,邀请大皇子殿下一同商量此事。” 楚义心点了点头道:“义王所虑,确实周到,我身为皇子,义不容辞!” 御书房外三人正交谈间,宫人行过来道:“陛下醒了,三位请随我来。”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随同宫人向御书房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十二章 君与臣、父与子 “见过父皇/陛下!”踏入御书房,楚义心、夏衍晤、凰羽三人向为首侧卧于龙椅中的楚礼渊躬身行礼。 “众爱卿免礼。”揉了揉大梦初醒倦意尚存的双眼,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龙袍,楚礼渊看向夏衍晤说道:“夏大人,我召见诸位所要商议之事你跟他们都说了吧?” “禀陛下,已如实相告。” 楚礼渊看了凰羽一言,随即对着夏衍晤说道:“当下的情况诸位已然知晓,御医报来义王伤重,依目前的情形,暂不确定何时能醒过来,但眼下秋猎在即,若是义王不能及时醒来掌控局势,怕是要马上做出新的部署,以免误了大事!” 闻言夏衍晤回复道:“禀陛下,此事关系重大,依常理重新安排部署确实应当,但眼下中秋狩猎日近,临阵易帅,再重新另做部署,时间上来不及,臣觉得不宜做变动,此来前,路上我和凰大人有过商议,义王事前部署周密,且一切都做了安排,陛下不妨听听凰大人怎么说。” “哦,不知义王如何安排的?” 凰羽见楚礼渊侧目向自己应声道:“禀陛下,义王此前曾多臣说过,若情势有变,他无法控制全局的时候,可暂时成立一个由大皇子殿下、夏大人及我组成一个三人小组,共同完成这中秋狩猎护卫一事,其中以左相夏大人为首,臣与大皇子殿下为辅。” “为何?” “禀陛下,臣跟随义王日久,且此次护卫一事义王令臣来一力主持,义王则从旁指点、监督,根据当前的情况,臣不敢断言滴水不漏、万无一失,但基本属于掌控之内,只是臣毕竟年纪尚浅,且乃是一女流,没有义王在前面鼎力支持,怕是容易令群臣有所非议,难以服众;而左相夏大人乃是文臣之首,朝中文武尽皆拜服,若有夏大人担此重任,则免了群臣的揣测和疑虑,我等亦少了不少掣肘;而大皇子初到帝都,与帝都皇亲贵胄、各级文武官吏交往甚少,届时若有大皇子帅军护于外侧,自然是能够令的一些不请自来,想趁机参加此次盛会的皇亲贵胄、富商巨贾之人望而却步,降低人员繁杂可能引起的风险,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闻言楚礼渊不禁点头以示认同,随即看向夏衍晤、楚义心问道:“夏大人,你们以为如何?” 夏衍晤回道:“臣以为义王考虑周全,如此安排甚为妥当,臣虽不知兵,但此番不过是落个闲差,承蒙义王相荐,定然全力以赴,协助大皇子和凰大人完成此次重任。”言毕微不可查地向楚义心点了点头。 楚义心当然明白夏衍晤的示意乃是何意了,旁人或许不知,或是对楚礼渊、楚义心父子之间的关系知之甚少,但作为几年前楚礼渊朝堂第一人的夏衍晤,当然知道此刻御书房内父子二人的关系,未免节外生枝,故有此一举,待楚礼渊眼神示问时,当下答道:“谢陛下!承蒙诸位信任举荐,臣愿担此重任。” 一句尊称“陛下”,一句自称“臣”!楚义心言简意赅,但楚礼渊却难免心生波澜,楚义心是他的长子,亦是名副其实的大皇子,按理当如其他诸位皇子、公主一般称自己为“父皇”,自称“儿臣”,此刻楚礼渊难免有些苦涩,若非楚礼渊十多年前的外遣楚义心于封地一举,以致二人生疏至此,楚礼渊心里不禁萌生淡淡的悔意,先有七公主楚玉颜之事,此刻又闻大皇子楚义心之举,一时难免颓然,已是无心再议此事,随即道:“既然诸位意见一致,那么就有劳诸位通力协作,此事就这么定了!” 楚礼渊正欲令几人退下,却见凰羽出言道:“陛下,臣还有一事想奏,想询问陛下之意。” “说吧。” “义王经昨夜一事虽然暂时不能理事,但陛下您已吩咐群臣对此事保密,眼下帝都百姓虽不知实情,但昨夜帝都动静甚大,百姓难免有所揣测,三人成虎,久之则易生变,如此与我们不利,臣以为堵不如疏,既然要保密,不如做的真实。” “怎么做?” 凰羽看了一眼楚义心随即道:“臣观大皇子身材体魄与义王相当,不如由大皇子配合臣等演一出戏,由大皇子戴上面具扮作义王,与臣等一同由七公主府回归军机处,我们不承认也不否认义王受伤,但既然义王能够堂而皇之从七公主府回到军机处,那么外界舆论定然愈发混乱,真假难辨,如此既可令得怀有猜测之心的人心生疑惑,同时也能令得我等将方才所议之事行来更为顺畅。” 闻言楚礼渊不禁多看了一眼凰羽,眼露欣赏之色道:“准奏。” 凰羽扭头看向楚义心,楚义心随即抱拳道:“乐意至极!” 见诸事已商定,楚礼渊问道:“诸位还有其他事吗?”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有了!” “既如此,那么诸位就此去逐一落实吧。”楚礼渊言毕,三人行礼告辞,待楚义心也将行出御书房之际,楚礼渊淡淡道:“义心,你且留下。” 楚义心闻言一愣,随即站定,待夏衍晤、凰羽离开,宫人关上御书房房门后,楚礼渊淡淡道:“坐吧。” “谢陛下。”楚义心转身,坐定,不喜不悲,淡然如常。 沉寂良久,楚礼渊率先开口道:“义心,你以为,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楚义心不假思索道:“君臣!” “除此之外呢?” 楚义心盯着楚礼渊,欲言又止,随后再次沉寂。 “在你眼里,只怕是我们只是君臣之间的关系吧!”没想楚义心有所回应,楚礼渊自顾自继续道:“朕以为,为人君者,我虽然称不得是盛世明君,但为大楚帝国也算是殚精竭虑,有些许作为;为人父者,虽不出类拔萃,但也中规中矩,如果说心中最大的遗憾,恐怕是对你有失偏颇......转眼十多年了,你一定很恨我吧!” “恨?不过是懦夫行为,尤其是对一国之君。” “父子之间呢?” 闻言楚义心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幽幽道:“这么多年了,一个人早已经习惯了,‘父亲’这个词,在我心中早已淡漠不堪,若非今日相见,恐怕我都不知道我父亲长什么样子了!” 此刻,自身定位“父亲”一角的楚礼渊,并未因为楚义心的出言不逊而似早上对楚玉颜一般严苛,只是淡淡道:“当年是我的不对,你是无辜的,我不应该对你如此!” “我已不是当年羸弱的小孩,过往这些我早已释怀。” “我会好好弥补你的!”觉察到楚义心的冷淡,楚礼渊转换话题道:“北疆你治理的很不错,虽未亲至,但这些年北疆的稳固,想必你付出了很多!”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是帝王陛下委以的重任,身为臣子,我自当竭力为之!” 见始终绕不开楚义心的君臣之别,楚礼渊心中顿时有所恼怒,但想来眼前跟自己说话的是自己的长子,心中多少有些许的亏欠之意,恼怒之意也是顿时瓦解,但两人十多年未见,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却见楚义心说道:“如果陛下真要弥补我的话,我唯一的请求便是,告知我当年害死我母亲的凶手是何人!” “刺杀你母后的凶手!?”楚义心突然提起楚礼渊心中最大的痛楚,楚礼渊陷入呆滞,随即淡淡道:“此事不仅是你的痛,更是我的痛!但很遗憾,此事我彻查多年,却始终没有结果!” 虽然早已知道楚礼渊对自己母亲用情极深,肯定会不顾一切彻查到底,至今未有结果定然有其缘由,但当从楚礼渊口中听来,难免心中有所失落,随即神色冰冷、眼神坚定道:“此事,我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当年的凶手我会千刀万剐,一个不留!” 楚义心的话令得楚礼渊瞬间失神,言语中的萧瑟令得他有着些许的寒意,这个令楚礼渊感到生疏的大皇子,让楚礼渊开始重新认识他,瞬间觉得似乎这才是他真实的长子。 “陛下若无其他事情,臣先行告退!” 楚礼渊未答,望着离去的楚义心,陷入沉思......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十三章 楚玉颜的决心 和七公主楚玉颜一样,夏紫月、夏紫曦亦是心系病榻之上一直未曾醒来的屈心赤,早在楚玉颜起床的时候她们亦醒了过来,但为了避免见面时的尴尬,所以待楚玉颜离开后两人才依次穿衣洗漱。 当楚玉颜辞别楚礼渊,从皇宫回到府中的时候,纣妙菱因为照顾了屈心赤一夜的缘故,已是在七公主府仆人的安排下休息去了,此刻病房内除了一早赶来的御医外,便是夏紫月和夏紫曦了。楚玉颜自敞开的房门外看了看依然昏迷不醒的屈心赤,瞥了一眼病房中照顾屈心赤的夏紫月、夏紫曦姐妹,未发一言,也未曾进去便是向自己闺房走去。 夏紫曦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屈心赤向夏紫月问道:“姐姐,你说刚刚玉颜过门而不入,是因为我们俩在这儿她觉得尴尬吗?” 摇了摇头,夏紫月道:“玉颜心情似乎不大好!” 想了想,夏紫曦说道:“昨晚......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 与性格大大咧咧,身兼些许大条的夏紫曦不同,作为左相夏衍晤的女儿,夏紫月不仅有秀美于外,也有继承自夏衍晤的智慧于内,楚玉颜对屈心赤的情意她能感受到,而此刻却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匆匆而去,定然是有事情令的她方寸大乱,心情极差,而若是说以楚玉颜七公主的身份还有人能够令她不悦的话,只怕是除了当今帝王陛下楚礼渊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一念至此,不禁看向了旁边的夏紫曦。 夏紫月异样的眼光令得夏紫曦诧异道:“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昨晚说梦话了。” “啊?” “而且被玉颜听到了!” 原本因为屈心赤的事情夏紫曦已是大脑堵塞,此刻夏紫月不着边际的话更是令得她一头雾水,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忙问道:“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姐姐你别卖关子了,说清楚!” 作为屈心赤的心上人,两情相悦的恋人,她不似昨夜敞开心扉,心中落实初定的夏紫曦睡的安稳、踏实,夏紫曦的梦话不仅楚玉颜听到了,她也听到了,联想到楚玉颜今天早上的种种,冰雪聪明的她自然而然也想到了楚玉颜定然是进宫去见楚礼渊了,而且方才楚玉颜的种种,似乎验证了昨晚父亲夏衍晤的猜测,如果父亲的猜测没错的话,想必义王的伤情似乎都在掌控中,但若是在掌控中的话,不管楚玉颜和楚礼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至少没有义王伤情能够控制来的更重要,楚玉颜不该是方才的表情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时间夏紫月心情有种莫名的烦躁。 一旁等待夏紫月答复的夏紫曦见她半天不语,再次拽着夏紫月问道:“姐姐,想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啊?” 回过神来,夏紫月淡淡道:“没什么,可能是我多虑了。” 夏紫曦仍旧不依不饶地欲继续追问,夏紫月说道:“紫曦,你好好照看义王,我有点事情要和玉颜聊聊。”说完指了指义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不要让人趁机揭开义王的面具,见到义王的阵容。 “哦!好的!姐姐你去吧,这里有我,你放心好了!” 今天早上和楚礼渊的一番对话,确实令得楚玉颜心里极为难受,未免夏紫月和夏紫曦有所察觉,所以她才只是于病房外匆匆看了义王一眼便是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对于昨天刚刚经历成人礼,方才二八年华的她而言,承载的似乎多了些、快了些! 当夏紫月匆匆而来,准备找楚玉颜聊聊的时候,远远地只见四皇子楚义文疾步走来,夏紫月施礼道:“见过四皇子殿下。” “夏小姐不必客气,义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楚义文问道。 夏紫月摇摇头叹道:“一如昨晚,还是没有醒来。” “恩!”楚义文亦是叹了叹道:“放心吧,义王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夏紫月点了点头,楚义文又问道:“夏小姐这是要去找玉颜吗?” 夏紫月想到楚义文疾步的样子,可能是楚玉颜有事找他,于是改口道:“没有,昨晚和紫曦一起在七公主房间睡的,有点东西落下了,方才想起来,所以准备去寻回来,想必四皇子此来是找七公主有事吧?” “哦,是的。方才玉颜唤人找我有事相商,正好我心系义王安慰,所以在过来的路中遇见了,这不刚到府中。” “恩,七公主刚刚回复,既然七公主有事和四皇子商议,那四皇子您先过去吧,回头我再找去寻。”言毕夏紫月施礼,重新向屈心赤病房缓缓行去。 楚义文并未多想,随即来到楚玉颜书房等候,片刻后楚玉颜在仆人的通报后来到书房,楚义文直接问道:“玉颜,唤我何事?” 如果说楚玉颜除了心仪的义王屈心赤可以毫无保留外,那么身为同母的四皇子楚义文无疑是亲情所系的唯一一个可以毫不隐瞒的人了,兄妹二人不必客套,楚玉颜开门见山地将昨晚听到夏紫曦的梦话,一早去宫内见楚礼渊的事情经过向楚义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听完楚玉颜的一番详述后,楚义文沉默了良久,随即无奈感慨道:“父皇为了大楚确实是操碎了心,身为帝王,这种事情,谈不上好与坏、对于错!只是苦了义王,身负经天纬地之才不是他的错,只是身居这帝都要职,身系帝国安慰,父皇也是无奈和身不由己。父皇如此厚待于义王,旁人皆是羡慕不已,我不知道义王如此执着于离开是什么原因,但想来他如此深明大义之人,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定然也有自己的理由,我佩服他的勇气,更相信他的为人!不过,玉颜你找我来商议此事,不知你的意思是?” 楚玉颜幽幽道:“皇兄,义王的为人处世,你、我,即便是朝中心怀敌意的文武亦是无不叹服!”楚义文点了点头,只见楚玉颜眼神顿时明亮,极为坚定道:“我暂且不管义王是何缘由、作何考虑,但我已然决定,若是义王最终依旧决定离开,我也会不顾一切地帮他!” 听完这个昨日方才进行成人礼的妹妹一席话,楚义文无比震惊,神色严肃道:“玉颜,你可知,父皇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若是你一意孤行,肆意为之,可是欺君之罪啊......”楚义文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当他看到楚玉颜不为所动的恬然之色,什么话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书房内顿时陷入沉寂。 良久后,楚义文神色无奈地淡淡道:“玉颜,你真的这么爱他吗?” 面对自己的亲哥哥,楚玉颜坚定道:“至死不渝!” “哎!”楚义文侧躺到椅子上无奈道:“一夜之间,我不知道你究竟想了些什么,但你要知道,做出此番决定,你将承担怎样的后果!” “昨夜紫月、紫曦在我房间和我同榻而眠,我们敞开心扉,聊了很久,她们尚且为了义王能够抛弃一切,随他远走高飞,我又岂能做不到?” 闻言楚义道不免心中感慨义王艳福不浅,继而正色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摇了摇头,楚玉颜淡淡道:“我只怕到时我随义王走了之后,父皇会降罪牵连于你,所以......” 楚义文深知楚玉颜要说些什么,继而打断她潇洒道:“玉颜你放心,父皇知我素无大志,更无意争夺嫡位,所以一直以来对我也是听之任之,从前尚不及其他兄弟得父皇宠爱,即便你随义王远走高飞对我或许有些影响,但不过是少些温清,多几分冷落罢了!” 楚义文的洒脱之言楚玉颜亦知暗含几分无奈,素无大志不过是搪塞、安慰自己罢了,他为人傥荡,不喜蝇营狗苟,这一点和义王倒是几分相似,或许也是因为性格上的相合才让他和义王走的特别近吧,心念及此,楚玉颜忧伤道:“我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母妃了!” 挥了挥手,楚义文道:“放心吧,一切有我!” 楚玉颜神色哀伤,心中对眼前自己这位一母同胞的兄长感激不已,一时间书房内静谧无声。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十四章 回府 辞别楚礼渊,离开皇宫后的凰羽和夏衍晤商议了一番义王之事后,凰羽第一时间并未回军机处,而是朝着七公主府行去!待行至七公主府已至晌午,此时七公主府内四皇子楚义文、夏紫月、夏紫曦以及醒来后的纣妙菱正在用午膳,因为此刻楚玉颜在病房内守着义王,所以楚义文代为接待凰羽并邀请一同午膳。一早上的事情令得凰羽有太多的事情亟待安排处理,婉拒了楚义文的好意,只是简单说了下待他们午膳结束后有些事情需要跟大家商议,便是向着屈心赤病房行去。 临近屈心赤病房的时候,不知何时凰影已然出现在凰羽身旁,凰羽毫无惊讶之意地问道:“没什么事情吧?” 凰影面无表情道:“没什么事,几波毛贼我已处理了。” 凰羽对自己这个妹妹的能力还是极为信任的,点了点头道:“凡事还是多注意,义王是大楚帝国中流砥柱,他的一举一动尚且为众人多关注,尤其当下敏感时期,不要放松警惕!待会儿大皇子会来七公主府,你着手安排下,尽量隐蔽些,不要让外人知道。” “恩!”了一声,凰影便是悄然消失,一如既往,来无影去无踪。 病房外看见盯着屈心赤兀自发呆的楚玉颜,凰羽轻叹了叹,随即移步进入房中道:“见过七公主。” 无精打采的楚玉颜看了一眼凰羽,点了点头,便算是回礼了,见之凰羽也颇感无奈,年纪轻轻的七公主为情所困的模样,令人怜惜,随即淡淡道:“七公主殿下,一会儿四皇子他们用完膳,有些事情需要跟大家商议下。” “恩!” “义王的伤势怎么样了,御医怎么说的?” 提起屈心赤的伤势,楚玉颜方才显得有点生气道:“御医目前没有找到明确的医治方法,不过在纪姑娘的协助下,暂且算是得到了控制,但即便在父皇的高压下,御医们虽然已全力以赴,但我觉得他们暂时没有好的办法,不过从昨晚到现在,我倒是对哪位纪姑娘的医治之法比较相信,而且御医们似乎也从她的言语和手法中收到了不少启发,只希望义王吉人天相,早些痊愈醒过来。” 说话间,已用完午膳的纣妙菱已是缓缓而至,进入病房后径直向卧榻上的屈心赤行去,再次检查一番后,对楚玉颜和凰羽道:“义王的伤势目前已控制住,暂时没有蔓延的趋势。” 楚玉颜和凰羽闻言尽是感激之色,随后楚玉颜抢先问道:“那义王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摇了摇头,纣妙菱淡淡道:“我的医术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要治好义王,唯有等我将老师请来方能施为。” 闻言楚玉颜不免有些许的失落,随即继续问道:“不知纪姑娘老师在何处,我这就安排人去请他过来。” 楚玉颜的失落之色自然逃不过纣妙菱的眼睛,毫不在意道:“七公主不必心急,我老师他老人家隐居深山,旁人难以寻他,此番我会亲自去请他老人家,但往返数日,我还需要配置一些药物,以便我离开期间御医们好用药控制义王伤情。” 楚玉颜感激道:“那就有劳纪姑娘了!” 凰羽见纣妙菱已然来到病房,想来四皇子等人用膳已是完毕,于是向纣妙菱问道:“纪姑娘,四皇子可还在膳房?” 纣妙菱回到:“此刻应该在七公主书房,方才我过来之前四皇子吩咐说,若是在病房见到你,转告你过去商议事情。” “恩。既然如此的话,义王这里就先交由御医和侍女们来照顾着,那么就有请七公主和纪姑娘同我一起去商议下事情。” 楚玉颜和纣妙菱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也要去吗?” 凰羽解释道:“此事关系重大,还需要两位参与配合。” 不多时,七公主书房内,楚玉颜、楚义文、夏紫月、夏紫曦、凰羽及纣妙菱依次而坐,凰羽开门见山道:“今日早朝后,帝王陛下召见了大皇子、夏大人和我,所议之事便是义王伤重不醒这段时间的一些安排。”看了一眼楚玉颜,凰羽继续道:“依当下情况,义王肯定是不宜在公主府久居,否则日久必生乱,昨日之事在场的文武官员不在少数,虽然陛下下了封锁义王受伤消息的旨意,但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在他们虽然知道义王受伤,但却不知实情如何,为免多嘴之人胡乱揣测、散播谣言,那么眼下我们既要瞒天过海,又要明示世人义王已然无恙。” 凰羽后面的话楚玉颜无心去听,她只是知道自己能够和义王朝夕相处的机会已被悄然剥夺,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身为帝国公主的她亦深知其中利害,所以未曾出言,只是强迫自己耐心地听完凰羽的安排。 良久,书房内众人正商议细节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坐在最外侧的纣妙菱齐声开门,见是相识的凰影,轻轻点了点头便让开身位,凰影并未进去,只是让开身,背后一男子悄然迈步轻入拱手道:“见过诸位!” 凰羽见到来人,齐声行礼道:“见过大皇子殿下。”随即书房内众人亦是齐声问候:“见过皇兄/大皇子殿下。”除了首次见到大皇子楚义心的纣妙菱有所惊讶外,夏紫月也不禁有着片刻的呆滞。 此刻作为主事的凰羽率先恢复以往的干练作风道:“既然大皇子殿下到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即可着手行动。” “好的。”众人应声,于是凰羽将之前准备好的面具交给楚义心,楚玉颜也将昨夜为屈心赤清洗晾干的官服一起交到了楚义心手上,楚义心随即前往楚玉颜安排的房间整理着装。 当楚义心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若非在场之人皆知道内情,否则也难免会将此刻的楚义心认作他们人人熟知的义王,片刻的呆滞后,凰羽率先赞道:“果然如我所料,如此这般有大皇子相助的话,事情定然顺利许多。”接下来凰羽简单向楚义心描述了义王的一些日常仪态、举止,好在义王素来低调,行事中规中矩,也没有特殊的举止和肢体动作,不肖多久楚义心模仿的已是惟妙惟肖。 万事俱备,此刻凰羽适时到来说:“王府卫队已到七公主府外。” 凰羽对楚义心道:“大皇子,哦不!义王,我们即刻启程回义王府吧。” 楚义心点了点头,凰羽再次对楚义文、夏紫月等人做了交代,于是凰羽、凰影二人随着楚义心所扮的义王向七公主府外行去,于是乎,在七公主府仍旧有所隐藏的各方势力讶异中浩浩荡荡向义王府行去。 待凰羽、凰影随着“假义王”回归义王府的同时,暗自潜伏在七公主府周遭的各方斥候也逐渐散去禀报这一消息,于此同时,七公主府内,夏紫月也向楚义文、楚玉颜点头道:“四皇子、七公主,那么我和紫曦也就此告辞了!” 楚义文瞥了一眼眼神伫立于此刻静静卧于车轿中的屈心赤的楚玉颜道:“义王就有劳二位先行照顾了!” “恩!”楚玉颜看着夏府车夫将载有屈心赤的车轿缓缓向七公主偏门行去,说道:“四皇子、七公主请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义王的。”说罢夏紫月、夏紫曦便向着府外行去,待夏府车夫将马车驾至七公主府正门,夏紫曦转首向来送行的楚玉颜道:“玉颜,明日我们便会将义王送至义王府,到时候你再和四皇子前来探望。” 言毕夏紫月、夏紫曦向四皇子和楚玉颜施礼后,随即转身登上载有屈心赤的马车,一行人缓缓向左相府远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架,四皇子瞅着楚玉颜不舍的神色,不无安慰道:“玉颜,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进去吧!” “恩!” 望着楚玉颜转身的孤寂,楚义文虽有怜惜,但也无奈,感情的事情,只怕是唯有身在其中的人方能体会吧!于是兀自向自己的四皇子府行去,身后的管家和侍从缓缓相随。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十五章 疑惑 按照凰羽的计策,楚义心所扮演的义王在大庭广众之下回到了义王府,真正的屈心赤自然不能留在七公主府,不然不时出入七公主府的御医无疑会使得一切安排也毫无意义了,再者时刻关注屈心赤动向的各方势力当下也会安排人在七公主府周围继续监视,所以她的第二步棋便是由夏紫月、夏紫曦的马车载着义王先暂在左相府停留一宿,第二天再由夏紫月、夏紫曦以拜访义王之名为由将屈心赤送回义王府。 作为此方案实际参与者的左相夏衍晤早有安排,夏府内一切照旧,即便夏紫月、夏紫曦回府,也一副若无其事,古井不波的姿态,简单问候了一番便着手忙自己的事情,而真正的义王屈心赤也在事先秘密抵达的韩当等军机处之人着手下转移到了夏紫曦闺房,待一切安排妥当,便悄然离去。 屈心赤之于帝都民众的交集虽然不多,但帝都民众对其还是颇为熟稔,对其亦是倍加推崇。对于他们而言,市井虽有些许流言涉及昨夜七公主府所发生的事情,但又觉得身为大楚帝国军机处首脑,足智多谋、料事如神几被神话的义王岂是能够轻易被伤害的,当见到义王安然无恙地从七公主府光明正大地走出,对此感到庆幸的同时,各种版本的谣言也是不攻自破,各自也是对屈心赤之事的事情亦是淡泊下来,继续为自己的生计奔波,不得不说,凰羽这一招棋走的是很成功的。 与普通民众所关注的层次不一样,他们即便关心,却不切实际,对一切皆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对于帝都的达官显贵则就另说了。早在屈心赤替楚礼渊挡箭受伤,不省人事的那一晚,在离开七公主府的时候,二皇子楚义心便已是安排了人手全天候监视七公主府的一切动向,他虽然没有亲自见到屈心赤受伤后御医医治的经过,也不知道屈心赤被救治后的实际情况,但各方面汇集而来的信息表明,屈心赤定然伤势不轻,绝非一朝一夕之间便会痊愈,即便只是皮肉之伤,也不可能于翌日毫发无伤般大摇大摆地回到义王府。 “殿下,此事定然有诈!”此刻二皇子楚义道书房内有人说道。 楚义道默不吭声,旁人尚且能够看出其中的问题,更妨论身处帝国权利中心的二皇子楚义道了,此刻他丝毫不怀疑其中的问题所在,然而当下他所考虑的事情有四点:一者屈心赤身居帝国要职,其安危牵扯甚广,如今光明正大地再次出现,既能安抚民众,也能震慑宵小,不管其中是否有诈、军机处此番作为有何隐情,但对于帝国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这一点他是支持的,但同时,屈心赤中庸的作风和行事的方式,对于素有大志的他而言,可能是未知的阻碍和绊脚石,且同朝为官,时常的意见相佐、政见不一也令的楚义道既是惋惜,又是痛恨。 二者,既然认定了从七公主府出来的义王是他人假扮,那么此番安排何人所为,如果是军机处的计策,那么自己无形中似乎抓住了一个义王的把柄,冒名顶替朝中众臣,尤其是军机处首脑义王,此番罪名若是落实,无疑是打击义王的一个绝佳机会。 其三,如此重大的事情,顶着冒充义王的罪名,是否是其父皇的授意,如果是楚礼渊安排的,那么自己贸然行事让真相公诸于朝野,那么无形中坏了父皇的事情,自己反受其累,怕是届时反倒令得自己骑虎难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最后,自己贸然行动即便如第二点所料,对方定然不会轻易承认,但若是能够找到这个假扮义王的人,那么一切便会迎刃而解了。 想到此处,心中已然有一个人选,由他先予试探,自己再依情况随即应变。 帝都之中,与二皇子楚义道同样瞩目于屈心赤之事的人不在少数,军部晋王凌炙天便属此列,此刻他便是与手下诸将正做商议。 望着各抒己见,争的面红耳赤的诸将,凌炙天说道:“诸位方才所言,无所谓对错,各自皆有道理,不过不管如何,心系此事的满朝文武大有人在,我们暂且静观其变,想来不久之后定会有贵客造访,我们不如先观其变,相应行事。” 闻言众将愕然间,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来人向凌炙天报道:“禀晋王,二皇子殿下驾到。” 凌炙天眼神在在场诸将身上转了一圈后,轻笑道:“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一起出迎二皇子殿下吧。” “是!”于是诸将随着凌炙天忙起身出迎,楚义道远远看见凌炙天走来,随即也迎了几步,扶住即将行礼的凌炙天道:“晋王不必拘礼。”瞅了瞅凌炙天身后诸将继续道:“此番突然前来,没打扰到晋王吧?” “二皇子殿下哪里话,您身份尊贵,造访寒舍,蓬荜生辉,是我等未曾远迎,失礼了!” “哈哈哈!”楚义道笑了笑爽快道:“晋王,我们就不要这些虚与委蛇的场面话了,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要紧事和晋王商议,我们书房详谈吧。”言毕也不管晋王及其他人等,率先向凌炙天书房行去。 看着轻车熟路的楚义道,凌炙天示意诸将散去,吩咐了下人上茶后,随着楚义道向书房行去。 闭上书房门,未待凌炙天转身,楚义道已然开口说道:“想必晋王定然知道我今天会过来吧。” 见楚义道开门见上,凌炙天亦直接道:“今日义王大摇大摆地从七公主府离开,旁人不知所谓,我等知情者肯定免不了心生疑虑,想来二皇子殿下是想问问我的看法了。” “不错,此行之前,我已是拜访过左相魏大人。” “哦!?不知二皇子殿下可曾得到什么信息?” 摇了摇头,楚义道说道:“拜访魏大人,无非是想问问他关于义王的事情左相夏大人的反应,根据魏大人所述,夏大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但是不过是一些义王得上天眷顾、吉人天相、大楚之福的场面话搪塞了他一番。” 闻言凌炙天淡淡道:“意料之中的事情,我闻昨夜左相府的两位千金可是在七公主府待了一晚,以义王和哪位夏紫月小姐的关系,说她一点内情都不知道恐怕无人会信。若是夏大人矢口否认什么也不知道,反倒有鬼,果然是精明至极啊!” “呵呵,站在夏大人的立场,知道当做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糊里糊涂才是处事之道。”打趣一番后,楚义道认真道:“至于想从夏大人哪里得到什么信息,拜访魏大人之初我便没有抱任何期望,所以也算不得什么。我以为,那个假扮义王的人可成为突破口。” 楚义道和凌炙天都是聪明人,所以此番话楚义道并未做过多解释,凌炙天也自是明白其中道理,不然早在楚义道来之前,凌炙天也不会和手下诸将商议此事,于是凌炙天也直言道:“我完全赞同二皇子的说法,姑且不论其他,我有所疑惑的是,假扮义王的这个人,似乎没有任何根据和行迹的直接冒出来,即便我等猜测,暂时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可怀疑对象。” 楚义道极为正色地凝视着凌炙天,好一会儿才道:“晋王是否遗漏了一个人!” “谁?” “一个你我熟悉又陌生,从前远距千里,今后怕是会近在咫尺的人!” 一瞬间的思索后,凌炙天幡然醒悟道:“二皇子殿下,您怀疑是‘他’?” 楚义道些许颓然道:“虽然我不愿相信,但他的可能性确实极高!” “我听说......”楚义道知道凌炙天所要说的定然是楚义心一直受楚礼渊冷落之事,于是他刚一开口楚义道便是打断道:“据闻,早朝之后父皇曾在御书房召见过他、夏大人和凰大人,但他出宫后,便是销声匿迹。” 闻言凌炙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即道:“如此说来,二皇子的猜测不无可能,不知大皇子此次来帝都,下榻何处?” “说起来他今日方算的上是正式进帝都,如今帝都并无他的府邸,驿馆我也安排人查了并无他的行踪,如果说哪里最有可能的话,应该是他此番来帝都随行几百军士驻扎在城外的营帐中。” 认同地点了点头,凌炙天稍加思忖后说道:“二皇子的意思,是想让我安排人去大皇子营帐中查看一番,试探虚实?” 和聪明人谈话总是显得轻松,此刻楚义道便是这种感觉:“晋王主持帝国军务,帝都防务更是不能有丝毫松懈,帝都外突然驻扎了数百军士,我想以晋王的尽职尽责,势必要查看一番,何况帝王陛下不日后偕同群臣秋后狩猎,一切都需要慎重啊!” 连说辞都替自己想好了,凌炙天当然知道二皇子此话是想让自己来替他做这个出头鸟,言尽于此,也不多言,于是拱手行礼道:“二皇子稍作,我即可去安排。” 看着凌炙天消失的背影,楚义文心里念道:“这只是第一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十六章 北斗七星齐拱月 当远远地望见一支百余人的骑兵疾驰而至,此刻大皇子楚义心所部临时驻扎的营门外,一着便服的书生及一着重甲的将军已是在营门外伫立等候。 身披重甲的将军说道:“齐先生,果然如您所料。” 被称为齐先生的书生回应道:“李将军,我主虽久居北域边疆之地,但到底是大楚帝国名正言顺的大皇子,此次乃是这些年首次回帝都,自然少不得被关注。” 说话间,百余人的骑兵队伍已是来到了营门前,为首一人率先下马向李将军道:“我乃是军部晋王账下虎贲营统领褚国柱,诸位舟车劳顿,奉命前来慰问。”随即看向齐先生道:“齐先生,当年一别,已是数年了啊!” 二人拱手回礼后,齐先生说道:“是啊,当年燕鲁一别,已有六年了,褚将军还是一如既往,威风凛凛啊!” “哈哈!齐先生过奖了,你我虽千里有别,但都是为我大楚帝国尽忠。” 齐先生笑了笑介绍道:“这位是李将军。” 李将军乃是此次所率部众除了楚义心以外的第一人,方才褚国柱的重齐轻李之举他并未放在心中,见齐先生介绍,回礼道:“在下李狩,见过褚将军。” 褚国柱只是拱了拱手,并未答话,齐先生见此轻笑道:“褚将军,请进账。”于是转身,和李狩一同引着褚国柱等人向营帐内行去。 军帐之内方一坐定,褚国柱开门见山道:“齐先生,为何军营内未见到大皇子殿下呢?” 齐先生和李狩对视了一眼,于是李狩说道:“承蒙晋王和褚将军关心,大皇子此次千里迢迢而来,昨夜适逢帝都有变,所以率领我等配合捉拿贼寇直到深夜,今天早朝之后,便是回到营中睡下了,此刻亦是未醒,我等自不方便打扰。” “大皇子身系帝王陛下安慰,千里而至,人不卸甲,马未缷鞍便是为昨夜之事操劳甚重,不亏我等臣子的楷模啊!” “帝王陛下身系我大楚帝国,大皇子及我等理应如此。” 饮了饮茶,褚国柱道:“不知此刻大皇子可醒了?” 身为楚义心的心腹及首要的智囊,齐先生自然是料到了此次褚国柱前来的主要目标,于是也不予推脱,直言道:“方才我等出迎褚将军时大皇子善在睡眠中,此刻尚不知道,不如褚将军随李将军和我一起去大皇子营帐看看。” 褚国柱假意道:“若是大皇子善在休息,我们这......” “无妨,褚将军既然受了晋王所托,若是不见一见大皇子殿下恐怕也不好复命。” 言尽于此,正合了褚国柱之意,不过同时他又极为诧异,莫非是晋王所料有错,大皇子确实就在营中,否则依齐先生如此毫不推诿、坦荡的姿态,也确实不好断言,想再多不如一看究竟,于是也爽朗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毕褚国柱在李狩、齐先生的带领下前往楚义心营帐,营帐外的守卫见李、齐二人前来,忙上前行礼道:“见过李将军,见过齐先生,二位可是来见大皇子殿下吗?” 李狩点头道:“是的,大皇子殿下可醒了?” 守卫轻轻地揭了揭营帐的幕布道:“如李将军所见,大皇子殿下尚未行来,若是有要事,那么我去叫一下大皇子殿下!?” 李、齐二人并未答话,二人侧过身来看向褚国柱,齐先生道:“褚将军,如你所见,大皇子还在休息,是否......” “哦哦,不用了,既然大皇子还在休息,我等自然不便于打扰,此番大皇子初到帝都,晋王是想邀大皇子到府一叙,既然大皇子在休息,那么稍后就有劳二位代为转告了。”对于褚国柱而言,此行的目的乃是探知大皇子是否在军营中,如今虽只是隔着营帐幕布揭开的缝隙远远地瞅了一眼,未曾当面相见,但也算是达到了此行的目的,毕竟,难道还真让人叫醒睡梦大皇子! 既然此行目的已然达到,几人也是相互略作客套,褚国柱便是借口要务在身,不必就留便带人离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褚国柱一行,营门外李狩对齐书生说道:“还是齐先生智谋过人啊,若非先生事先有所安排,只怕是这位褚将军不会就这么轻易走了!” 闻言齐先生冷静道:“我主虽贵为大楚帝国大皇子,然而你我、尤其大皇子深知,陛下此次召大皇子入帝都,绝非表面这么简单,帝都的水深似大海,大皇子身处漩涡,定然受到各方的关注,我等此行如履薄冰,小心谨慎为重。何况大皇子早朝至今尚没有任何消息,想必定是有要事在身,且不便遣人报信,想必也是为了免生枝节。”随即又叮嘱李狩道:“李将军,你再吩咐几批人便服潜入帝都,随时关注大皇子,以便从旁策应。” “齐先生放心,此事早已安排,您觉得,我有没有必要亲自前去?” 摇了摇头,齐先生道:“暂时不用,大皇子心性非凡,智谋过人,我等无事他便无所顾忌。”言毕齐先生顿时不禁想起已故父亲,大皇子亦尊称的齐老临终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北斗七星齐拱月。 齐先生原名齐映月,齐家是北域第一大望族,其父门生故吏更是遍布北域,也是当年大皇子楚义心极力笼络招揽的对象,而楚义心能够以如此年轻的年纪便是稳住纷乱的北域,也正是有了以齐家为首的北域本土氏族的支持,对于齐映月而言,父亲离世后,令得他一直挥之不去的便是父亲临终前那句——北斗七星齐拱月,从前他不得甚解,但此时豁然开朗,顿有所悟,于是感慨道:“李将军,我突然想起了家父临终前的一句遗言!” 察觉到此刻心绪有所波动的齐映月,李狩讶异道:“哦!?若是齐先生方便,愿闻其详。” “呵呵,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方才顿悟,家父这番话不只是说给我听的。” “齐老世之高人,他老人家所言,定然是计虑深远!” 齐映月负手而立,仰望着北方天际道:“北斗七星齐拱月!” “北斗七星齐拱月?”李将军出生贫寒,行伍出身,受楚义心重用,也是因为他的作战勇猛、功勋卓著,虽然自从跟了楚义心以后深得齐先生等人提点相教,但一时也未理解齐映月这番话的意思。 只见齐映月继续道:“从前我只道是大皇子殿下心性坚忍,堪称大贤,有他在,我北域之地在他的统领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免受外族袭扰即可,如今初到帝都,我才理解家父所指,却是另有深意。” “哦?” “‘北’寓指我北域之地;‘北斗七星’,则是李将军你等七位将军所统领的北域七军。” 闻言李狩顿悟道:“那么‘齐’则是指的齐先生!” 轻轻地笑了笑,齐映月继续道:“如果说我大楚帝国帝王陛下是太阳的话,那么大皇子贵为诸皇子之首,则可称之为‘月’。”齐映月十分郑重地看着李狩道:“‘拱月’意指我等拱卫着大皇子,大楚帝国帝王陛下终有日落西山之时,到时候我等将迎来最明亮的月亮。” 即便目不识丁之人,在齐映月这般详尽的解释下,也能够明白其中的寓意,更妨论相随楚义心良久的李狩,于是有些激动道:“先生,您是说,大皇子殿下终将承袭帝位吗?” “虽然从前大皇子不时自嘲他不过是个失恩宠、被贬谪,徒有虚名的大皇子,但不管如何,他始终是大楚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虽然在帝都及朝野根基极浅,但以大皇子的雄才伟略,只要给予足够时间,争嫡夺位、继承大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李将军!” “恩!” “以你等七位将军所统御的北域七军,就我北域根基而言,已绰绰有余,所以,你等诸位的眼光也不能仅仅局限于区区北域之地,若是将来大皇子想要继承大统,必是你等誓死捍卫的时候!” 闻言李狩对齐映月抱拳道:“齐先生请放心,我等追随大皇子殿下,至死方休!” 点了点头,齐映月话风突转道:“只要能够护卫大皇子殿下登基称帝,稳固大楚江山,我等亦会封王拜候,留名千古!不过当下,我们最主要的是保大皇子殿下周全,再依势而为。” 李狩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兀自旁立的齐映月,二人皆陷入沉思。 “映月、映月!父亲啊,我一直念叨我堂堂七尺男儿,您为何给我起了个如此女性化的名字,如今方知寓意深远啊!您之大智,我远不及也......”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十七章 隐疾之因 对于老谋深算的左相夏衍晤而言,一如既往的平常心才是最好的掩盖方式,因此在从皇宫回到夏府之后,他没有做任何异常的安排和行动,就连夏紫月和夏紫曦所乘的载有屈心赤的马车回到府上时,他亦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因为此事之重大的波动,在凰羽安排下的韩当等人悄然潜入夏府,他没看见,亦当做了不知情,当然府中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 对于将屈心赤安排在夏紫曦的房间,夏衍晤并未做任何的事先安排,而是在从七公主府回来的途中夏紫月和夏紫曦谈论的结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府内其他人知道此事,所以夏紫月考虑的是不能另行安排客房来安顿屈心赤,夏紫月内心是想将屈心赤安排在自己闺房的,但作为夏府大小姐的她,难免会受到府内侍从的瞩目,而夏紫曦则不一样,并非因为夏紫曦身份被疏远,只是不好红妆爱武装的夏紫曦所具有的英气令得府中之人对她有所畏惧,因此最终商议的结果便是今晚暂时将屈心赤安排去夏紫曦闺房。 当夜幕开始降临,早早用完晚膳的夏紫月二人已是围坐在屈心赤身旁,两人按照纣妙菱在楚玉颜府中所教的方法替屈心赤换了新的药物,看着安然昏睡中的屈心赤,两人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平日姐妹俩热热轻松愉快的氛围一时被黯然神伤的静谧所笼罩。 门外悄然想起的敲门声让沉寂中的两人顿时醒悟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夏紫曦按住了正欲起身的夏紫月,夏紫月明白夏紫曦的用意,这里既是她的房间,同时夏紫曦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此时此刻有屈心赤的所在容不得她们不小心谨慎,至少相较于夏紫月而言,夏紫曦自保的能力还是强她很多,于是夏紫曦缓缓行至门边淡淡道:“是谁呀?” “是我,纪妙音。” 闻言房间内二女顿时放下戒备,夏紫曦开门,纣妙菱悄然而入,未待二女出言,纣妙菱率先说道:“我此来是先帮义王检查下伤势,稍后我便会离开帝都。” “啊,离开帝都!?”夏紫曦讶异道。 纣妙菱当然听出了夏紫曦的关心则乱,解释道:“呵呵,紫曦姑娘,我先前不是说会去请我的老师前来帮义王解毒嘛。” 闻言夏紫曦尴尬地笑了笑,想说什么,但一时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感激道:“谢谢纪姑娘为义王做的这一切。” 摇了摇头,纣妙菱对夏紫月说道:“那我现在就替义王检查下伤势。” “恩。”随即夏紫月微移几步,以便纣妙菱诊治。 良久后,纣妙菱转过身来道:“我此行往返帝都预计五日的行程,此前在七公主府准备了七日的备用药物,我这里有一份药方,若是我此行时间上有所耽搁,两位可依此药方为义王抓药熬制。” 接过药方,夏紫月略微沉寂片刻后说道:“纪姑娘,纪妙音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吧?”闻言毫不知情地夏紫曦愕然等盯着夏紫月,对于夏紫月突然问的这个问题讶异不矣。 “呵呵!”纣妙菱轻轻笑了笑:“紫月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不愧是我师兄眷恋的女子,不错,纪妙音不过是暂时用来的假名。”看了看夏紫月认真的眼神继续道:“我姓纣,真名叫纣妙菱。” “‘纣妙菱’,‘纣’......”默念了一番纣妙菱的名字,夏紫月继续问道:“莫非,那位‘纣先生’......” 点了点头,纣妙菱说道:“没错,你们眼中的那位‘纣先生’便是家父。” 听闻至此,夏紫月的一切疑惑顿然解开,眼前这个能够如此为屈心赤着想,整夜守候在屈心赤身旁为他医治的人,岂能只是因为常人以为的义王身份高贵,即便是作为花魁的纪妙音亦不惜一切地加以亲近讨好。 “纪姑娘,哦,不,纣姑娘,那,义王所提及的离开一事?” 听到夏紫月问及屈心赤离开的事情,纣妙菱再次郑重地打量了一番夏紫月,心中不免有所异动,此事个中缘由屈心赤已然是告诉了夏紫月,由此可见夏紫月在屈心赤心中的地位,片刻后淡淡道:“师兄他是个经天纬地之才,苛刻如家父也是赞赏不已,虽然他素来行事低调,但若是他选择离开,如今他身居要职,自然牵扯甚多,想要洒脱地离开定然不可能。实不相瞒,我此行便是为了他能‘平安’离开而来!” 夏紫月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利害,但此时他最为关注的并非这些,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缘由:“以义王的能力和超然的地位,是什么缘故他必须要离开呢?” 看了看卧榻中的屈心赤,纣妙菱沉默良久,叹了叹道:“外人观他不过是他所展现出的表象,但真实的他却没几个人能够看到。他是一个将一切美好传递给别人,一切痛苦一个人独自承担的人!师兄长我两岁,自小我跟他一起长大,小时候我总是不理解他为何一年四季总是躲在房间不陪我玩,直到懂事起,我才知道,在我们无忧无虑的童年,他却承受了常人一辈子无法忍受的折磨。” “他少年老成的心性,并非天生!师兄是父亲捡回来的孤儿,但却不是简单的被遗弃,家父带他回来时,他已然是深受重伤,奄奄一息。”闻言夏紫月、夏紫曦震惊不已,看向屈心赤,眼中尽是疼惜之色。 “父亲和家中长辈朝夕以内力温养,方才使得师兄活了下来,在我的记忆力,师兄之所以一年四季躲在房间中,是因为他尚在襁褓中时所受的伤令得他经脉受损,身体时而如烈焰焚身,时而如坠冰窖,外界多变的天气会让他的伤势不矣控制,所以家父一直以药浴的方式帮他疗伤,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他十岁,随着年龄渐长,他自身的身体机能方能有自持之力,对药物的依赖才没那么重!” 闻言夏紫月急切道:“那他现在呢?” 纣妙菱未答反问道:“紫月小姐,自师兄到帝都后,你们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他的异状?” “恩” 叹了叹气,纣妙菱道:“正如我刚才所说,他是一个一切痛苦独自承担的人,虽然他这些年身体确实有所好转,但是每月月中之日,却是他复发之时。” 夏紫月方才记起,几年来,似乎确实从未在月中之时见过他,尤其令他记忆深刻的是三年前屈心赤到帝都的第一年,她邀请他一起赏月却被他拒绝了,自己为了这件事还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气,如今想来,内心不免充满歉疚之意! 见夏紫月陷入沉思,夏紫曦说道:“纣姑娘,你刚才说义王他年龄渐长,身体慢慢能够自持,那义王他应该是越来越好才是啊?” 摇了摇头,纣妙菱说道:“话虽如此,但他却不一样,他之所以能够自行控制,是因为近十年的药浴对他身体进行了修复,但是在他身体自持力增强的同时,药物对他的作用也相应的降低了,而据家父所说,十年左右,可能是他这一增一减的平衡点,之后则极有可能持续恶化,甚至危及生命!而家父这些年,云游四海,便是为师兄寻找去根之法。” 至此,夏紫月二人方知屈心赤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毕竟,距离这十年的时间,只有仅仅的两年而已了!再次深情地凝望着屈心赤,夏紫月心中不免心中阵阵涟漪,所有人在猜测、揣摩他离开的原因,却是没人能够想到他只是为了做人最基本的权利——活着。 “那这次纣先生能够根治义王的顽疾吗?”夏紫月问道。 摇了摇头,纣妙菱也一年茫然道:“这些年我也极少见到家父,每每问及此事他只答还在寻找,这么多年了,若是找到了定然早该帮他医治了。”看到夏紫月儿女神色中的哀伤和忧虑,纣妙菱却是开导道:“不过这次既然是家父主动联系师兄,想必应该找到了法子!” 纣妙菱这番话理应是值得在场夏紫月、夏紫曦二女高兴的,但纣妙菱的不确定又令得二女心中难免忐忑,毕竟性命攸关之事,所有的不确定都是极大的隐忧。 房间内一时沉默,良久后纣妙菱说道:“我该走了,有劳二位小姐好好照顾师兄!”言罢未等夏紫月儿女回复,已是向外行去。 纣妙菱平复了下波动的心绪,抬首望去,对面屋檐之上,一劲装女子于黑暗中悄然出现,纣妙菱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即脚尖点地,向夏府外悄然飞去,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十八章 意外 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夏紫曦闺房的时候,守在屈心赤身旁的夏紫月、夏紫曦,因为整夜未曾好好休息的缘故,此时尽皆趴在床边静静地睡着,房门外轻轻地敲门声传来,夏紫月揉了揉疲倦的双眼,缓缓起身,打开房门,见是凰影道:“早!” 凰影见夏紫月睡眼惺忪的样子,不免关切道:“辛苦夏小姐了!” 摇了摇头,已是渐渐清醒过来的夏紫月淡淡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闻见夏紫月语气中的自责和惭愧之色,历来冷冽鲜少喜形于色地凰影道:“夏小姐,今日就有劳你们两位了,你们可以先去用早膳,其他事情待我们安排好之后再行动。” “好的。”言罢走到夏紫曦跟前,轻轻唤醒她,随即二人便出门而去。 望着已然关闭的房门,凰影看着沉睡中的屈心赤,伫立良久后坚定道:“义王你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任何人会伤害到您!” 与此同时,在帝都一间名为“樱花商会”的地方,因有贵客来访,鲜少露面的会长亦亲自出面相迎,来人也不矫情,随着樱花商会会长径直向内行去。 待坐定后,来人直截了当道:“长谷会长,说说您的决定吧!” “呵呵!”被称为长谷会长的人笑了笑说道:“贵主人的筹码无疑是非常诱人的,不过此时此刻的大楚帝都暗流涌动,我等......” 未待长谷会长继续下文,来人道:“看来,长谷会长是无意合作咯!” 久居大楚帝都的长谷会长,有着从商多年的圆滑,也有着商人敏锐的嗅觉,此刻来人目的明确,圆滑这一套显然行不通,留给自己的只有两个选择,如果选择拒绝,那么后果可想而知,甚至危及自己的生命,思忖片刻后,颇感无奈道:“但愿贵主人能够履行承诺!” 来人揭盖饮了饮茶,轻轻放下后轻笑着道:“长谷会长放心,我主人一言九鼎,你所得到的回报,会比你想象的更多!”言毕径直起身,自顾自向外行去。 待来人走后,长谷会长不由得叹了叹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早晚我们东樱国会连本带利收回来的!” 当夏紫月、夏紫曦在夏府门口登上前往义王府的马车的时候,与此同时,夏府后门处,同时也有着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悄然行出。 “姐姐,你说,凰羽姐姐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谨小慎微了,我们夏府的马车,料想帝都没几个人敢图谋不轨吧!” 摇了摇头,夏紫月说道:“平日确实是没人敢妄动,但义王之事,但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凰大人的安排虽然看似多余,但也有她的道理,但愿一切顺顺利利吧!”夏紫月没有说完的是,帝都中想趁义王病时欲置他于死地的人不知凡几,在义王未醒来之前,一切的一切都务必要小心谨慎,原本对夏紫曦无话不谈的夏紫月,想起昨晚纣妙菱的一番话,因而也向她隐藏了自己心中的隐忧。 “什么人!”两女闲聊间,马车外突然传来随从的惊呼声:“赶紧停下!” 闻言夏紫曦下意识地护住夏紫月,瞬间便是感觉到马车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下,待定下神来,夏紫曦拿着佩剑下了马车,眼前是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不知何故与夏紫月二女所乘坐的马车相撞,看着一脸的惊恐之色紧握缰绳地蹲于马车旁的车夫,夏紫曦似乎明白了起因,正想呵斥一番,猛然觉得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准备吩咐车夫驾车继续启程的时候,不远处数十人的禁军队伍已是瞬间急行过来。 为首一人看了看夏紫曦,又看了看马车上夏府的标志,随即躬身行礼道:“见过夏小姐,不知发生了何事?” 夏紫曦并未回复,连日来的种种令得她此刻下意识觉得似乎有所蹊跷,近来帝都加强了防务确实不假,但这队禁军来的似乎也太快了,从自己和夏紫月所乘的马车被撞到自己下车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这队人马便突然赶到,使得她不得不心生疑虑,为首的将军似乎也察觉到了夏紫曦所虑,未及待她回复,便是命令手下军士着手对事情进行盘问,同时有几名军士对夏紫曦两人所乘的马车做了简单检查,且于夏紫曦视觉的死角处微不可查的看了车架内的情况,此时尚在车内的夏紫月怒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愤怒的夏紫月猛然掀开车轿的布帘而出,禁军首领适时地将车轿内的情况尽收眼底,下意识“咦”一声后忙上前道:“见过夏小姐,方才见此处有事,我等刚好在附近巡逻,所以立刻前来调查,惊扰到夏小姐之处还望赎罪!” 夏紫月正欲出言职责禁军首领的无礼,不远处一辆军机处的马车悄然而至,待马车停下,只见韩萱缓缓而下,行至夏紫月身旁关切道:“夏小姐,什么事情?” “萱姐姐!”见是韩萱,夏紫曦忙凑上前,随即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韩萱道:“义王此刻在府内等候,两位夏小姐不如坐我的车过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随后我会安排人修理下马车后安排人送到夏府。” 韩萱既然开口了,夏紫月、夏紫曦二女便遵从地上了上了车将一切交由她进行处理。 在韩萱的马车上,夏紫曦调笑道:“姐姐,你方才下车的那瞬间好有女王的风范哦!” 假意锤了锤此刻调笑自己的夏紫曦,夏紫月淡淡道:“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而那些禁军,以执法为名,不过是想趁机检查下我们的马车罢了!” 闻言夏紫曦也不禁暗自思忖道:“果然刚才我猜想的不错,他们确实有问题!” “而我方才掀开门帘的举动,就是刻意做给他们看的!” 点了点头,夏紫曦不无感慨道:“这帝都,果然不似从前我们看的那么简单啊!” 当夏紫月二女抵达义王府的时候,已在府内恭候的凰羽略微歉意道:“二位小姐受惊了!” 夏紫月摇头道:“没什么的,能够为义王做点事情,我们乐意至极!那义王呢,他到了吗?” 点了点头,凰羽道:“二位小姐请随我来!” 再次在义王府看到卧榻之上熟睡的屈心赤,夏紫月、夏紫曦二女的心方才算是落定,也不免感慨这两日她们经历的种种已然是心有余悸,义王几年来怕是经历的比这更是尤甚万分,心念及此,顿时觉得卧榻之上的他,年纪轻轻便经历种种,确实不易,或许,抛开身体隐疾之所在,离开帝都未必不是好事。 正在夏紫月二女失神间,大皇子楚义心也走了过来,与之同行的还有四皇子楚义道和七公主楚玉颜,在场诸人相互行礼问候之后,楚义心率先说道:“凰大人,据闻,有两辆马车遭到了一群死士的行刺?” “是的,我此刻已命沧龙前往调查!” 闻言夏紫曦惊讶道:“什么,有两辆马车遭到行刺?” 凰羽淡淡解释道:“在二位小姐离开夏府的时候,由沧龙亲自护送的载有义王的马车也在夏府后门出发了,我让沧龙在途径的一处通道做了停留,与此同时数驾装扮一样的马车分不同的方向驶去,因此由沧龙护送的义王方才安然抵达义王府。” 在场诸人听之无不感慨凰羽的心思缜密,其余诸人倒是早知道被屈心赤推崇备至的凰羽是个足智多谋的奇女子,但对于大皇子楚义心而言,这两日以来凰羽的种种表现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镇定自若,游刃有余。 不多时,有人来报道:“凰羽大人,沧龙大人说,行刺两辆马车的人都是一群死士,除了被我们的人当场诛杀的,其他的无路可逃之下全部服毒自杀了!” 闻言凰羽冷冽道:“可查到什么线索,他们是些什么人!” “据沧龙大人查验那些死士的尸体后推断,他们似乎不是我们大楚人,更像是东海外的东樱国人。” “东樱国!?”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四十九章 东樱国 对于神州中域的强汉民族来说,神州中域有记录的万年历史以来,虽然经历过无数朝代的兴衰更迭,但不管是那个朝代,都有其难以名状的辉煌时刻,而每每此时神州中域都会享受到万国来贺的无上荣光,而往往在这一阶段,无论是神州中域北方的游牧部落、西部的沙漠戈壁的城邦、南方偏安一隅的少数族裔,亦或是从事商业贸易不远万里而来的方外之人,接踵而至,云集于神州中域,因此“东樱国”这个国家,对于他们并不陌生,只是他和其他国家和部落不同,他与大楚并未接壤,也无陆路可通,据闻东樱国是一个四周环海的岛国,虽比邻而居,但隔海相望,兼有大海的变幻莫测,除了少数敢于冒险的人,双方之间极少往来,因此长久以来,人们对其知之甚少,而令得大楚帝国人人皆知东樱国的存在的,是大楚帝国现任皇帝楚礼渊继任之处。 当时大楚帝国国势倾危,楚礼渊即位之初采取保守的收缩边防政策,不仅放弃了一直处于大楚帝国掌控之中的西北重镇武门关等诸多城关,同样在当时蓄谋已久的东樱国大举入侵大楚帝国东南的古台岛时,楚礼渊也未曾发兵相抗,以致古台岛被东樱国轻易侵占,只有鼓捣一些原住民自发组织的武装力量一直不停地进行武力抗争。 经过近二十年的经略,待古台岛大势渐稳,东樱国不断向神州中域渗透,据闻几年前的燕鲁之乱,亦有东樱国的身影。而当下大楚帝国东部沿海时常被侵袭的根源,便是东樱国依托古台岛所为。事实上,当年平定燕鲁之乱的时候,义王曾向楚礼渊进言趁大楚帝国大胜之师的锐气,一举南下渡海趁机收复古台岛,义王此想法得到了众多军中高层的认可,但当时的一众文臣以大楚国力不继,难以再发起一场大规模渡海战役为由建议楚礼渊暂且搁置,待日后国力恢复再寻机图之,对于重陆地、轻海权的楚礼渊而言,也就在一众文臣的建议下借坡下驴,此事因此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跟随屈心赤数年之久的凰羽深知,一直以来屈心赤心中是有所遗憾的,他知道他不会在帝都永久的待下去,而对于从小受到纣先生家国情怀的熏陶和耳濡目染,他对于古台岛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虽在帝都三年间也不时提起此事,但将军卸甲、归于安稳,过惯了纸醉金迷、夜夜笙歌日子的文臣武将,对于此事愈发的不在意,因此渐渐地,此事便是淡出了朝野之间。 当听闻来人报告沧龙从哪些死士尸体推断出很可能是东樱国人的时候,凰羽再次想到了屈心赤过往种种,不免心中些许波动,同样的,他也想到了此刻正带人一力督办此事的沧龙,他们一家人,也是东樱国爪牙之下的牺牲品啊。 渐渐从纷乱的思绪中平静下来,凰羽以在场众人未曾见过的冰冷之色道:“你回禀沧龙门主,令他相机行事,必要时候可先斩后凑!” “是!”凰羽不同寻常的语气令得来人也是一阵讶异,随即转身疾去。 “凰影!” 随着凰羽的叫唤,不知藏于何处的凰影悄然现身,只见凰羽继续吩咐道:“你亲自带人去各官道、小径、码头去追查,但凡可疑之人,可先扣留,记住不仅仅是东樱国之人!同时策应沧龙。” 待一道道命令下达之后,凰羽方想起身边诸人,不仅歉意道:“方才疏忽了几位,凰羽在此抱歉了!来人,看茶。” 众人皆道以公事为重,不用在意他们,带侍女上茶,几人坐定后,楚玉颜不禁打趣道:“凰羽姐姐,和你相识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这么严肃哦!” “哦,是吗!?”闻言凰羽轻笑道。 “是也!”不甘寂寞的楚义文亦接过话题笑道:“我一直以为凰羽大人虽然身居要职,但其实也是个窈窕淑女!” “四皇子抬爱了!” 一旁一直静坐不语的大皇子和凰羽未曾深交过,如果说在此之前是对凰羽的镇定自若,游刃有余刮目相看的话,方才那一道道命令下达时候的杀伐果决,更是领得到倍加欣赏,不过令的他极为好奇的是,似乎眼前这位奇女子对东樱国人极为痛恨,不免问道:“凰羽大人,你似乎对东樱国之人颇有成见啊?” 凰羽并未直接回答楚义心,而是反问道:“大皇子殿下久居帝国北域,对东樱国了解的多吗?” 闻言楚义心并未对凰羽的不答反问有所抵触,反而淡淡道:“呵呵!如凰大人所说,除了当年燕鲁之乱帅军支援父皇陛下外,因北域尚且处于百战之地,所以一心着手经略北域,抵御外敌,无暇顾及到其他地方,首次参与谈论东樱国的事情,还是四年前在鲁地听到义王提过从东樱国手中收复古台岛一事” 凰羽看着楚义心,随即淡淡道:“如果说真的有所成见的话,或许有两个原因吧!” “哦?”楚义心道:“愿闻其详!”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东樱国侵占我大楚帝国古台岛,实为国仇!” “其二呢?” “东樱国近几十年来,侵扰我大楚帝国东部沿海百姓,杀人越货、生灵涂炭,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乃是家恨!”顿了顿,凰羽看了看卧榻中的屈心赤淡淡道:“如此国仇家恨,凡我大楚帝国子民,皆痛恨之。当然以我一个弱女子,事实上是无法企及这个高度的,更多的是因为义王长久以来的谆谆教诲!” 闻言楚义心不禁好奇道:“不知义王对于东樱国是怎样的看法呢?” 凰羽看了周遭众人,此刻端坐于义王房间的有大楚帝国大皇子楚义心、四皇子楚义文、七公主楚玉颜以及夏府的两位小姐,若是令得这几人认同并引起共鸣的话,或许能够间接促成义王的心愿,于是说道:“义王虽然未曾亲自去往东樱国,但对这一隔海相望的陌生国家却是深有研究,首先东樱国地处孤岛,想来民生物产自给不足,否则不会冒死侵扰我东部沿海,劫掠各种物质,毕竟即便如我军机处龙门门主的沧龙,也不会在当年燕鲁之乱走投无路的时候无奈落草为寇,百姓若是能有个温饱,谁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以劫掠为生呢?” 见在场诸人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凰羽继续道:“其次,自古有言,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大楚帝国之所以能够兴盛富足,与周边的诸多大小国家是分不开的,相互间的贸易往来,促使了民间商业的繁荣,但东樱国不一样,与我大楚帝国有海洋相隔,商人虽然重利,但更惜命,即便与东樱国的贸易蕴含着巨大的利益,但大海的变幻莫测让他们望而却步,所以久而久之东樱国孤悬海外的窘境令得他们想方设法地想向我神州中域扩张!” “如此说来,这便是他们侵占我大楚帝国东南的古台岛的初衷了!” “大皇子说的是,不过在义王看来,比侵占古台岛一事更为可怕的是东樱族的人性!” 首次听到‘人性’一说,楚义心不禁好奇道:“哦?” “义王曾调查过不少在帝都的东樱国人,他得出的结论是,东樱族这一民族的人决定事情的方式有种赌徒的心态,他们会评估事情的得失,如果得到的多余失去的,那么他们就会极力为之,正如当年侵占古台岛一事,义王以为初始并非他们本意,那次行动不过是一场较大规模的袭扰。”看了一眼楚义心、楚义道及楚玉颜,凰羽继续委婉道:“但是因为我大楚帝国未进行有效抵抗,他们愈发变本加厉,于是最终导致了侵占古台岛的事实。” 楚玉颜虽然没明白凰羽方才扫视三人的意思,但楚义心及楚义道却是明白了凰羽话中对楚礼渊的责怪之意——当初楚礼渊并非未进行有效抵抗,事实乃是并未派兵,只是古台岛一些本土民众自发的抵抗,当然,几人亦是十分默契地未在此环节纠结,而是继续倾听凰羽的下文。 “投机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旦他们尝到了甜头,不是选择固本守源,而是变本加厉,借已侵占的古台岛为跳板伺机获取更大的利益。” 听闻至此,楚义心和楚义文不禁对视了一眼,于是楚义心率先问道:“凰大人,你是说,他们想图谋我大楚帝国?” 凰羽点了点头,楚义文不禁问道:“以我大楚帝国的强盛,他们恐怕没这个胃口吃得下吧?” 凰羽意味深长道:“我大楚帝国强盛之时他们确实是不敢,但若是帝国衰弱之时呢,当年司马氏统御中域的时候,神州中域周边看似弱小的部落和城邦,可是几乎屠尽了我强汉一族的子民!况且,东樱国已然侵占了原本属于我大楚帝国的古台岛也是不争的事实。” 听闻至此,楚义文不禁语塞,一时间,房间内陷入沉寂,众人若有所思。 有一点凰羽未曾知晓,亦是屈心赤未了解到的,其实东樱国内部正暗藏着一场巨变,侵占大楚帝国古台岛,也是其转移国内矛盾的一种手段和方式。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十章 凰羽 是夜,当夜幕悄然降临时,帝都华灯初上,蔚为壮观,与帝都的壮美繁华不同,风格迥异的义王府内,只有零星的几处灯火闪着微弱的光芒,此刻屈心赤房内,凰羽形单影只,独自一人守候在屈心赤身旁。 为了避免外界的猜疑,四皇子楚义心、七公主楚玉颜及夏紫月、夏紫曦傍晚时分悉数离开了义王府,大皇子楚义心因为昨日从七公主府假扮义王至今,为谨慎起见,尚未曾和驻扎于帝都外的齐映月和李狩有任何联系,担心二人心系他的安危会有非常之举也暂时离开了义王府,沧龙和凰影因凰羽所托,在外办事亦是尚未归来,因此此时此刻诺达的义王府内,仅剩下凰羽守候在屈心赤身旁。 此刻凰羽一改往日在屈心赤面前不苟言笑的仪容,轻轻取下头顶上的官帽,如瀑布般的秀发悉数散落,将额前的刘海挪至耳根处,凝视着病榻之中人事不省的屈心赤,久了,不禁神色凄然,尽是怜惜心疼之色,不知何时眼角有着晶莹泪珠闪烁...... 良久,凰羽不禁面色急转,仿似白日那般的冷冽之色再次出现,对着亦师亦友的屈心赤自语道:“义王,你说,为人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穷则不能独善其身,达则更亦兼济天下!可是,你看看这个冷血的王朝,你为大楚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及至现在,甚至生命垂危之际,有几人真心实意地关注在乎你的安危!你说每个人不能太自私自利,不能只在乎自己的荣辱得失,我知道你一直想化解我心中的仇恨,可是,你知道吗,几年来,我一直不停地思考、不停地揣摩你话中的深意,时至今日,不管父亲所作所为对错与否,至少他的想法并没有错!” 在凰羽看来,或许随着燕鲁之乱的平定,大楚帝国近几年元气渐渐恢复,当歌舞升平再次萦绕在这紫醉金迷的帝都,很多人恐怕已然忘记了三年前方才平定的燕鲁之乱,更忘却了那时候的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凰羽、凰影两姐妹,本不姓凰,两人出生也并非如屈心赤为外人所说的落难姐妹,如果帝都有人知道她们真实身份的话,无不震惊不矣,甚至可能会令得楚礼渊降罪屈心赤,甚至身首异处! 当鲁地叛军为楚礼渊大军所平定,彼时鲁地叛军首领龙林自刎归西,虽然楚礼渊听从了屈心赤对鲁地子民的怀柔之策,但身为帝王的楚礼渊还是下达了对龙林一族诛九族的旨意,对其逃亡的后人势必斩尽杀绝! 四年前,当屈心赤孤身一人来到田恭军营,第一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刃并非来自营帐两侧的刀斧手,而是如今军机处幽影门的门主凰影,彼时的她不叫凰影,真名乃是龙影儿,而几步之遥处,剑指屈心赤的凰羽,真名龙羽儿! 早在龙林意欲谋反之初,身为女儿身的长女龙羽儿及小女龙影儿便是在他的安排之下淡出了世人的眼中,及至龙林失败自刎,身为龙林义子的田恭便带着二女一起投奔了燕地,作为楚礼渊军师直接导致龙林败北,间接导致龙林死亡的屈心赤,自然而然成为了龙羽儿和龙影儿眼中的杀父仇人,因此当他进入田恭营帐的那一刻,便是发生了此前的一幕。 没有人知道屈心赤和他们谈了些什么,当屈心赤再次回到楚礼渊大军中时,带来的不仅仅是田恭的降书,还有从此伴随他身侧的凰羽和凰影。 “义王,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觉得你思维缜密、行事飘忽、神鬼莫测,旁人完全看不透你,但有些时候,你又单纯的像个傻子!你知道吗,当我们姐妹二人随你一起面见帝王陛下的时候,我们是动了真正的杀机的,可是即便如此,你仍然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你可知道,我们姐妹二人不管成功与否,一旦行动了必定身首异处,而你,定然也深受牵连,难免一死......哎!也许这才是你人格的魅力所在,承诺了,便兑现!” “或许如你所说,如果我们有所异动,肯定会牵连鲁地百姓,使得已然应允对鲁地百姓施行怀柔之策的帝王陛下震怒之下,再次决定破关屠城,血流成河!或许你以为是我和影儿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事实上,当我和影儿左右徘徊、举棋不定之时,是你眼中目不斜视的坚定让我们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一次叹了一口气,凰羽黯自神伤:“义王,你扶危救困于将倾的大楚帝国,深知大楚帝国的弊病已是深入骨髓,若非有你的从中斡旋和震慑,你数年来的呕心沥血,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大楚帝国局面,很可能在不远的将来轰然倒塌,你的一切付出,也将尽付东流......” “尽付东流又如何?义王做了他该做的,也做了他能够做的!况且,义王的离开,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的约定!” 凰羽抬首,看向不知何时已然来到的凰影淡淡道:“你回来了。” 凰影并未接话,继续自顾自说道:“大楚帝国的命数,乃是天命,非人力所及,纵使义王天纵奇才,有生之年能够稳住这大楚帝国的江山,若是这帝室不加以改变,倾覆,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凰羽深知大楚帝国的弊病,凰影的话也确实在理,面对这个从小一直好强的妹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言语。 “我现在唯一在意的,便是护义王周全,让他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凰羽淡淡道:“你决定了!?” 闻言凰影一改往日的冷漠和寡言,真情道:“姐姐!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个识大体,懂进退的人,所以这几年来义王对你苦心栽培,你亦不负义王所望,尤其这两日来,在没有义王的提点下,你的临危不乱,应对自如,想必也被帝王陛下等人所关注,即便你和义王还有些差距,但至少你能够有令得他们刮目相看之处,在义王离开的初期这段空窗期,帝王陛下需要由你来掌控军机处,再者,有你在帝都的策应,义王此行也能够走的安全、踏实;而我,生性孤僻,官场的这一套不适合我,尤其自父亲走后,我唯一记挂的只有你和他,你若无恙,我此生都会追随在他左右,尽我之力,护他周全!” 凰羽看了一眼屈心赤,淡淡道:“你爱上义王了吗?” 生性淡泊的凰影此刻眼神闪躲,吞吞吐吐道:“我...我...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即便是我的生命!” 闻言凰羽兀自感慨道:“是啊,义王如此天纵奇才,年少俊杰,女子有几人能不爱,只是,天妒英才......” 纵然凰影性子再如何冷冽,但亦是能够感受到凰羽言语中隐藏的深情,但不善于言辞的她,尤其感情之事的复杂,索性也不在此话题上纠缠道:“姐姐,虽然我不通医理,不懂方术,但这些年我也阅尽典籍,从义王的言语中也了解到,义王隐疾并非无药可治,虽然几率渺茫,但即便踏遍神州,我会陪他找到法子去处病根!”沉默片刻后,凰影幽幽道:“姐姐,你说,如果真有一天,义王不在了,你我在这世间,还有何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是啊,与其说她和我们亦师亦友,不如说他是我们精神的寄托!待此间帝都事了,你便随义王去吧!”言毕,凰羽顿时觉得一阵轻松,但莫名地又感觉心中沉甸甸的,思绪纷乱,不知所云。 良久,凰羽出言打破房中的寂静道:“我们都不是从前的自己了,每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责任和担当,未来会如何我们都不得而知,但不管怎样,坚持自己的本心吧,待他日义王有所需要,或者义王的嘱托我无能为力之时,我也会如你今日一般,义无反顾地追随于他。” 走廊外疾驰的脚步声打断了再次陷入沉寂的二人,瞬息后沧龙已是悄然而至。 正欲行礼,凰羽挥了挥手,沧龙索性也不拘礼地直言道:“追查到的所有证据均指向樱花商会,今日行刺之事,只有他们有能力动用如此多的人手,敢于在帝都刺杀义王,另外在凰影门主的策应下,我们截下了一批樱花商会的人,但是樱花商会的会长的长谷会长走脱了!” “事情肯定没有表面的这么简单,单单凭借樱花商会,他们没有这个能力和胆识敢在帝都明目张胆的动手。” “若是能够抓住这个长谷会长,想必事情便会水落石出。”言至此沧龙不禁歉意道:“是我......” 凰羽打断道:“沧龙门主不必自责,身为樱花商会的会长,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妄自在帝都经营这么多年,再者即便抓住了他,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东樱国的人,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看了一眼凰影和沧龙,凰羽说道:“你们二位忙碌了一天,下去休息吧。” 待沧龙、凰影离去,凰影幽幽道:“义王,若是你,该如何定论此事呢?”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十一章 试探 对于布衣出生,久居官场,乃至成为今日大楚帝国军部首脑的凌炙天而言,走到他这一步,既有上天的眷顾,同时也与他谨慎的性格密不可分。大志非天成,历经沧桑方有之,从籍籍无名的被弃边民,到权倾朝野、大楚帝国炙手可热的三大中流砥柱之一,他的一切是以命相搏,踩着千万枯骨方得到的,因此对他而言,效忠于谁不过是个笑话,所以他最为注重的,便是谁能给予他最大的利益,获取更大的筹码。 对于凌炙天而言,他所执掌的军部乃是货真价实的手握大权,实打实的实力派,但令得他一直心有骨鲠的并非仅仅是屈心赤的横空出世,名义上的地位在其之上,而是因为屈心赤所统领的军机处,乃是帝王陛下掣肘军部的一柄重剑,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但凡国之大事,楚礼渊首要所倚仗的便是屈心赤之意,虽然伐兵之策位居末尾,但是伐交的首选左相夏衍晤等一干文臣他并没有放在眼里,因此,若是能够扳倒屈心赤,他凌炙天便可堪称帝王之下大楚帝国第一人。 然而虽然心有所想,但他也知道,如果是自己极力为之,即便达到了目的,恐怕鸟尽弓藏,自己少不了也会深受牵连,危及自身,因此,在二皇子楚义道有心拉拢之下,他亦投桃报李,暗自效忠。事实上当大皇子楚义心来到帝都,他亦有过徘徊,大皇子楚义心或许会是一个较好的人选,毕竟大皇子之名可是名义上的第一继承大统的人,但相较之下,二皇子楚义道久居帝都,结交党羽众多,可谓根基稳定,在众多文臣武将众多呼声极高,且帝王陛下身边有其母妃在侧,更有其母系一族的皇亲不遗余力的支持,奉行务实主义的他,便暂且坚定了倚仗二皇子楚义道的心思。 自那夜后,帝都毫无波澜地过了两日,帝都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轨迹。但平静的表明之下,是暗里奔流的汹涌,两天时间,足够二皇子楚义心将很多事情调查十之八九,在其母妃及一众部下所收集信息的汇总下,他已然了解到几天前楚礼渊召见大皇子楚义心、左相夏衍晤及军机处凰羽三人的事情,当获知这一信息的时候,楚义道的心难免有那一瞬间的紧绷,对于楚礼渊百年之后的大位,龃龉已久的他自然容不得他人沾染。 虽然凰羽的安排极为缜密,大皇子初到帝都谨小慎微,但二皇子楚义道毕竟深耕已久,外了不说,但至少帝都内的任何风吹草动,即便再如何隐蔽,只要有所一样,尤其是在他的重点关注下,即便些许蛛丝马迹,他亦能以此为突破口,继而追查到底。此刻他已然能够确定义王受伤至今昏迷不醒的事实,同样的,那日堂而皇之地从七公主府回到义王府的“义王”,毫无疑问便是有人所假扮,而从其部下所汇总而来的信息,身高、体型皆与义王相似的大皇子楚义心,无疑便成为了极为可能的选择之一。 为了验证这一猜测,楚义道走了一趟军部,与凌炙天商议一番后,便是决定让凌炙天前往义王府验证他这一猜想,若事实确实如自己所想,再由他亲自前往揭穿这一事实,届时他则可以以假扮义王一事趁机参大皇子楚义心一本,同时能够对义王执掌的军机处打压一番,若是此番行动能够得手,初到帝王,根基不稳的大皇子楚义心恐怕在群臣甚至楚礼渊眼中的印象大打折扣,为日后夺嫡之事,扫清自己最大的障碍。 此刻义王府内,端坐案几的凰羽收到下属禀报,晋王凌炙天前来拜访,看望义王。 “哎,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闻下属禀报,凰羽不由轻叹一声,随即吩咐道:“将晋王请至书房,就说我随后就到!”来人得令后随即下去安排。 刚刚步入书房的凰羽见自顾自饮茶的凌炙天,随即上前道:“见过晋王。” 闻言凌炙天笑道:“呵呵!凰大人还是一如既往英姿飒爽。” “义王见笑了!倒是晋王愈发的神采奕奕,气宇轩昂!” 凌炙天素来知道深得屈心赤亲传的凰羽言辞犀利、处事有节,不想接茬打太极,更兼此番前来他是有所目的的,所以直奔主题道:“此番前来有些许事情和义王相商,当然首要的是看望义王,不知义王当下身体恢复的怎样了?” 聪慧如凰羽当然知道凌炙天此行的目的,为免自己和凌炙天言语上的过多反而令得对方心生疑虑,索性直言道:“谢谢晋王的挂念,自回到义王府后,这几日悉心照料下,义王伤情好了很多,只是尚需时日加以调养,不日即可痊愈。” 凌炙天感慨道:“义王果然乃是非凡之人,深得上天眷顾,当日种种情形历历在目,那么重的伤势,帝都众御医那夜尚且无从下手,没想到短短几日便是脱离了险境!” 凰羽岂会听不出凌炙天言语中的试探之意,于是解释道:“这些多亏了那位纪姑娘了,义王确实身中奇毒,御医们束手无策也可以理解,好在有纪姑娘老师相助,义王方能脱险。” 凌炙天点了点头,所有所思道:“不知义王此时身在何处,我想亲自前去探望,顺便有些事情请教一番。” “呵呵!”轻笑一番,凰羽道:“原本听闻晋王前来,义王是想亲自接见的,但是大病初愈,不甚方便,所以命我代为接见,既然晋王您如此有心,那么我就带您见上一见,不过义王身处病榻,恐怕会有所怠慢,还望晋王您海涵。” “无妨、无妨!”话音未落,凌炙天便是已然起身,凰羽见此,也不多言,起身带路,身后凌炙天缓缓相随。 见到病榻上正阅读着什么的义王,未待凰羽先行禀报,凌炙天率先拱手问候道:“见过义王,连日来公务繁忙,今日方才有空前来看望,还望义王见谅。” 义王放下手中的文书,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身体,凰羽连忙上前相扶,待义王调整好坐姿后道:“晋王有心了!病体有恙,不能亲自接待,还望晋王莫要责怪!” “呵呵!义王一心为国事操劳,此番更是为帝王陛下护驾挡箭方受此祸,我等敬重尚且来不及,更遑论责怪呢!” 笑了笑,病榻之上的义王道:“如今帝都乃是多事之秋,我抱恙在身,千钧重担,倒是需要晋王多加相助啊!” “义王过滤了,你我身为朝廷众臣,理应相互扶持,如今义王你身体有恙,我自当极力相助,倒是义王你如今身处病榻,却心系大楚,早晚不敢懈怠,义王拳拳爱国之心,苍天可见啊!” “晋王过奖了!” 一番相互褒奖之后,凌炙天直奔主题道:“此次前来,除了探望义王,还有一事想听听义王的看法。” “哦?晋王请说。” “事关大皇子北域七军之事!”凌炙天说话的同时,双目紧盯着病榻之上的义王,听闻“北域七军”,假扮义王的大皇子楚义心眼神有着瞬息的闪烁,这微不可查的瞬间却是被凌炙天所捕获。 微微调整了些许波动的思绪后,楚义心淡淡地问道:“数日以来,身体欠佳,对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不知晋王所提及大皇子北域七军之事,具体是何事呢?” 如果说楚义心方才眼神的闪烁令得凌炙天已然有所验证,那么当他问及北域七军之事,这眼前的假义王却浑然不知所云,凌炙天算是彻底认定了此人定是假冒,不禁神情微变,一旁的凰羽岂能放过凌炙天那一闪而逝的异样之色,纵使她事前绞尽脑汁,对楚义心尽量详述的予以交代,但当凌炙天问及此事的时候,她并未觉得有问题,并且楚义心的回答亦没什么破绽。 然而楚义心和凰羽不知道的是,当年燕鲁之乱平定后,随同楚礼渊远征的各地军队悉数返回驻地,那时候楚礼渊、屈心赤和凌炙天有过一次交谈,事关的便是北域七军,当年北域七军的战斗力君臣上下皆有目共睹,军旅出身的凌炙天更是赞许有加,于是以他的西北军和楚义心的北域七军共守边关,所御之敌几无所差异为由,提议他的西北军和楚义心的北域七军可进行整合,统一指挥,相互策应,以便更有效地维护大楚帝国边关,当然,以他的资历和威望,这整合后的新军定然是以他为统帅,只不过北域七军统帅并非寻常将领,而是楚礼渊的长子楚义心,那时候大乱刚定,楚礼渊无心顾及,更没有心思去处理和楚义心的事情,更兼屈心赤觉得大乱刚定,此事需从长计议,且北域七军作为有功之师,如此做的话会令三军心寒,于是此事便是不了了之,从此再未曾提过。 凌炙天既已达到目的,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近来我闻北方铁门国似乎暗地联络草原各部落,意欲侵袭我边关重地,不知义王有什么高见?” “此事晋王是打算如何来应对呢?” 盯着眼前这个假义王,凌炙天说道:“我以为,是时候将西北军和北域七军进行整合,统一指挥了!” 若是屈心赤听到此言,断然不会有所奇怪,但作为北域七军实际的掌控者,此刻假扮义王的大皇子楚义心,心中无疑是渐起波澜的,短暂的平复下纷乱的思绪后,楚义心淡淡道:“此事,帝王陛下是何意见?” 凌炙天轻笑道:“此事我尚在思量,此番前来便是想问问义王之意,如果义王没什么意见,我再向帝王陛下禀报。” 此刻楚义心内心虽有所平复,但已无心和凌炙天继续谈下去,挪了挪身体,似乎引起了伤口一阵疼痛,随即面色挣扎道:“此事晋王不如直接向帝王陛下如实禀告,且听帝王陛下意见后我等再共同商议。” 瞧见楚义心故作的姿态,凌炙天已然明白其中的逐客之意,且此行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于是起身道:“既如此,那么此事我先与帝王陛下相商,义王大病初愈,我就不做过多打扰,就此告辞了!” 楚义心点了点头,对凰羽说道:“凰羽,替我送送晋王。” 待凌炙天和凰羽离开,楚义心无力地瘫软在卧榻上自语道:“这,是准备夺我北域七军的兵权吗?”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十二章 难题 凌炙天从来不认为这个世上有稳赢不输的赌局,一如当年自己的死里逃生,旁人或许以为自己命硬、运气好,却忽略了自己多年敌营中的忍辱负重,在腥风血雨中锻炼的勇气、在敌营中战战兢兢的谨小慎微、在摸爬滚打中熟悉的地理环境!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这些方是他能够成功脱险的底气,也是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基石。 从义王府回来,一路之上他想了很多,今日义王府的一番试探,或许假扮义王的人八九不离十便是大皇子楚义心了,此时此刻,不由得令他怀疑,是否大皇子和军机处这番作为乃是经楚礼渊授意,若是如此,那么今日之事或许到此应该划上一个句号了,毕竟,赢了最大的受益者是二皇子,输了......按了按有些思路不清的脑子,凌炙天不免自问,自己,输不起,犯不着陪二皇子继续折腾下去。 对于此时躺在榻上的楚义心而言,他已无心揣测凌炙天此行的目的和用意,因为凌炙天的一番话让他将警惕之心提到了最高等级,诚然偏居北方一隅昭示了他备受冷落的事实,也使得对楚礼渊的恨意自小在心中就开始萌芽,但自得已故齐老的谆谆教诲,更兼齐映月和北域七军七位年轻将军的鼎力支持,渐渐积累的资本,悄然间促使了他争夺帝位的志向,而要达成这一目标,手下的北域七军便是自己最大的凭借和倚仗,今日不管凌炙天之言的有意或者无意,令得他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 当蹲伏于义王府外围的探子将凌炙天离开义王府的信息传递到楚义文耳中的时候,他本想第一时间问询具体的情况,但其母妃从宫中传来的消息却令得他有所徘徊,暂时打消了这一念头,因为其母妃令人传给他的消息便是楚礼渊召见大皇子等人一事,虽然其中具体商议何事尚不知晓,但此时诸事敏感的帝都,确实不矣轻动,但彼时已将大皇子楚义心作为对手的楚义道亦心有不甘,为能够继承大统,他经略多年,断不能因为大皇子的到来而前功尽弃,因此,任何一个打击他的机会都不容错过,醉心权术的他,深知此消彼长的真意所在。 这两日,对于义王府和军机处而言,一切显得都显得极为平静,似乎关注屈心赤的诸多势力已然消停,但此时此刻义王府议事厅内,以凰羽为首的军机处数位核心人物皆有所愁容。因为坊间顿时多了一些传闻,留言五花八门,但中心人物便是皆围绕义王展开。 议事厅内沧龙不无气愤地锤着桌子道:“流言也就罢了,更有人说义王重伤不治身亡!” 鲜少露面的阎门门主逐蚀也言道:“我听闻,比传闻更耐人寻味的是,坊间竟然出现了假扮义王之人,并且据说还抓了几个人。” 沉默良久的凰羽开口道:“此事确实属实,今日早朝上,二皇子殿下向帝王陛下汇报这几日捉拿刺客的进展,继而提到当下坊间的传言,且向帝王陛下请示了抓住的假扮义王者如何处置。” 闻言沧龙若有所思道:“那,帝王陛下如何裁断的?” “帝王陛下旨意,此事全权交由二皇子,一经核实,定斩不饶!” 沧龙急忙道:“如此说来,帝王陛下岂不是未曾考虑到大皇子假扮义王之事?” “帝王陛下仓促这么决断,我和夏大人亦为料到,早朝之后我和夏大人商议,夏大人前去见帝王陛下,但宫内传话陛下近来龙体有恙,因此也没见到!” “如此说来,怕是大皇子殿下再不能堂而皇之地假扮义王了,否则一经确认,岂不是知法犯法?” 凰羽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但是前两日晋王可是光明正大地见过义王,而且当下流言四起之际,于情于理义王应当是要出面辟谣的!”稍作停顿,凰羽继续道:“但眼下若是义王殿下辟谣,未免成为众矢之的,即便大皇子冒险假扮义王,但一旦有变,不仅大皇子难辞其咎,我军机处亦乃是欺君之罪!” 一旁的逐蚀神色凝重道:“此举不知是何人所为,用心极其险恶!” 凰羽神色有着刹那恍惚,随即淡淡道:“何人所为我们已无暇顾及,眼下当务之急是商议应对之策,以防对方得逞。” 一直未曾言语的凰影问道:“大皇子是什么看法?” 摇了摇头,凰羽答道:“既然能有人于暗中这么釜底抽薪,想必已是知道了些什么,如此敏感时刻,大皇子明显在明处,暗中不知多少人盯着他,大皇子若是此刻到义王府,可谓是授人以柄,以大皇子和二皇子微妙的关系,二皇子定然顺势而来,届时反而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思忖良久的沧龙说道:“我们可否继续保持沉默,以静制动,稳住局面,只要义王醒过来了,一切都好办了!” 凰羽叹了口气,幽幽道:“若是义王能够尽快醒来,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只是纪姑娘此去已经四日了,到现在为止已然杳无音讯!而义王的状态一如之前,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是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正在几人紧急商议时,议事厅外想起了敲门声,凰影闻声一个起落已然来到门边,打开大门,惊讶道:“大皇子殿下!” 楚义心点了点头,随即进入议事厅,厅内几人先是惊讶,随后凰羽便是有些许责怪道:“大皇子殿下,眼下如此紧要时刻,你不该前来的!” “呵呵!”楚义心轻笑一声说道:“我若不来,凰大人可曾想好面对当下的局面!” “当下局面虽然危机,但可施行缓兵之计,只要义王醒来,一切危局便解了!” 楚义心叹了叹道:“义王醒了,确实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但相比几位却是对此心里都没底吧!凰大人也不必宽慰于我,我知道其中凶险,但既然来了,便是打算随同诸位一起面对,当下帝都谣言四起,且军机处这两日更是毫无作为,外人疑虑更甚,眼下最好的方式便是‘义王’亲自出面澄清,凰大人觉得呢?” 点了点头,凰羽不得不承认,大皇子考虑的却是是周全,淡淡道:“若是‘义王’堂而皇之地出面,势必会引来二皇子殿下的亲临,届时若是二皇子以帝王陛下的名义要求澄清,又当如何?” 楚义心郑重道:“帝都之内,怕是没有人见过义王的真容吧?” 在场众人点了点头,楚义心负手而立道:“我想,即便是我二弟也没有这个本事敢断定我就是假的吧?” 此时此刻,凰羽及在场诸人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大皇子确实是个颇有胆色和担当的人。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十三章 辟谣 作为大楚帝国首屈一指的重臣,不论义王屈心赤行事如何低调,关乎他的一举一动难免都会受人所关注,这无关职位,无关权威,皆因谈笑间定叛乱之燕鲁、固危机之四方,三年以来,一直龃龉大楚帝国的蝇营狗苟之辈,在屡次试图因燕鲁之乱致使大楚帝国疲弱之际、无暇他顾之时,或侵占大楚疆域、或袭扰劫掠边民,在义王屈心赤运筹帷幄之下,以最小的代价,震慑住了大楚帝国周边的诸国,使得大楚帝国三年以来得以无外患,能够专注于稳定国内之事,故而在大楚国民之中,隐然威望及至鼎盛,坊间甚至传言,周边敌对势力中,已将义王屈心赤置于大楚帝国暗杀榜的首位,凌驾于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之上。 近来帝都先有义王遇刺一事,又有坊间各种流言纷纷扬扬,凰羽等人深知义王在大楚帝国民众心及周边诸国中的影响力,因此有了大皇子楚义心假扮义王一事,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此特殊时刻,又莫名起了假扮义王一事的风波,不想甚至上升到朝堂之上楚礼渊与众臣议政的地步,由不得凰羽等军机处一干人等进行辟谣。 作为军机处每月例行的会议,屈心赤每月会召集军机处三门九堂的首脑进行议事,军机处之事,素来无需故作姿态、大张旗鼓,无形中自会受到多方关注,因此虽然意在辟谣,但凰羽并未做任何特殊的安排,与以往唯一不同的是此次议事的地点不在军机处,而是选择了义王府,自义王近来成为帝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义王府、军机处甚至左相府等屈心赤时常会出现的地方早已是遍布各方眼线,因此当不同往日,义王府人头攒动,便是引起了各方关注。 军机处素来纪律严明,且在凰羽周密的安排之下,一切的人员往来皆显得有条不紊,但有一点令得凰羽些许不安的是,及至晌午,昨日商定好时间前来义王府的大皇子楚义心依然杳无音讯,虽然上午的会议主要是军机处三门内部会议,义王往常极少参与,但下午的会议无论如何是需要‘义王’参与的,那怕一言不发,露露脸也好,多少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凰羽眉头紧皱,数年伴随屈心赤左右,令得她亦是养成了滤事深远、处事谨慎的习惯,此刻她正考虑的,便是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收回纷杂的思绪,凰羽揉了揉略显倦意的双眸,随即说道:“进。” 凰影应声而入,待行至近前,凰羽未及出言,只见凰影摇了摇头。 见此情形,凰羽淡淡道:“令你此番前去探营,我便已有所打算,你且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点了点头,凰影回答道:“正如你所料,我到大皇子驻军营帐外时,远远看见二皇子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大皇子营帐外,不消片刻便是进入了营地。” 凰羽稍作思忖后言道:“看来二皇子是有所准备,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去大皇子营帐探营,定然是知道了我们这几日的部署,为了牵制大皇子,更是亲自前往。”叹了叹气,继续道:“二皇子如此处心积虑,看来情况已然是到了最坏的地步。” 凰影认同地点了点头道:“那么下一步棋二皇子会如何走?” “呵呵!”凰羽似有些苦恼的笑了笑道:“还能怎样,二皇子既钻了帝王陛下这个空子,一力接下查处敢于假扮义王的人,那么他便是胸有成竹,定然做了详尽的部署和安排。” 闻言凰影略带不屑地说道:“那有如何,试问帝都之中,还真有人敢在义王府造事不成!” 凰羽摇了摇头,以姐姐的口吻说道:“影儿,你喜武厌文,自然看不透这政治中的险恶之处!诚然如你所说,在帝都确实是没有人胆敢藐视义王,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便是在帝王陛下应允的前提下。如我所料不错,今日二皇子所掌管的御林军便是会有人前来查验义王真假。” “届时我们可以以义王身份尊贵为由极力相阻,敢于与我军机处争锋相对,御林军也得掂量掂量。” 再次叹了叹,凰羽道:“话是没错,介于我们各自臣属之间确实可行,但若是二皇子亲自出面呢?” 凰羽言尽于此,凰影一时语塞,安静的房间外顿时响起一阵敲门声,凰羽点头示意,凰影转身前去开门,门外之人见是凰影,随即看向凰羽行礼道:“二位大人,约定的时辰到了,沧龙门主令属下前来请二位大人。” 屋内凰羽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回复沧龙,我二人稍后便到。”来人闻言转身而去。 时间的悄然流逝令得凰羽莫名的有些烦躁,对凰影说道:“影儿,你且先去,记住,今日议事的时间尽量拖久一点,顺便叫韩当前来见我。” 凰影深知此刻自己这位姐姐的难处,亦不多言,点了点头便独自离去,片刻后,韩当已是来到。 凰羽挥了挥手,示意韩当不用多礼,自顾自说了一番自己的安排,旁人不知凰羽对韩当做了何吩咐,只是片刻后,韩当便是随着凰羽缓缓向议事厅行去。 军机处三门九堂诸人见凰羽来到,皆起身行礼道:“凰大人。” 凰羽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入座,随即在凰羽的主持下,军机处诸人开始了各自的议题。议事的环节在凰羽等人的事先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是与素来义王屈心赤所倡导的会议力求精简不同,这一次的会议显得尤为冗长,然而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正如凰羽所料,正在会议中的凰羽被一声属下的禀报打断。 “禀告凰大人,御林军统领朱大人求见。” 凰羽起身,正欲转身向议事厅外行去,坐下沧龙、逐蚀、凰影亦不约而同站起身来,见此凰羽摇了摇头,你们暂且勿动,一切照旧,我先去会会这位朱大人。 沧龙、逐蚀、凰影相互对视一番,随即再次坐下,见凰羽悄然离开的背影,沧龙不禁有些愤懑、恼怒,向来自诩为凰羽大哥的自己,此刻却是由凰羽这个弱女子孤身前去应对,多少觉得有些许窝囊;逐蚀面无表情,不知所想;凰影一副淡然,无所畏惧,对于她而言,海阔天空,义王都决定要离开了,她更是不在乎,大不了一走了之。 对于三人所想,凰羽自是不知,但对于心中一直敬仰有加的义王屈心赤,她必须尽全力维护他的名誉和尊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十四章 各怀心思 作为大楚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大皇子楚义心,自幼被楚礼渊贬谪至北域苦寒之地十余载,相较二皇子楚义道身处帝都繁华、众星捧月而言,其可谓是危于累卵、起于微末,因此其警惕之心鲜有人及,更兼有大师之称的齐老朝夕倾力相教,其已然算得上是少年老成,心性早已不可依年龄断之。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当楚义道一早贸然造访,手下兵士于大帐内向楚义心通报后,楚义心不禁陷入沉思,片刻后,抬首欲与坐于下手左侧的齐映月一番交谈,却不想二人不约而同,双目相对,欲言又止的二人不禁会心的笑了笑,相伴日久的楚义心和齐映月,虽说臣属有别,但均师从齐映月之父齐老,由此可谓是师兄弟之宜,更兼二人年龄相仿,且楚义心有心栽培,因而长久以来朝夕相伴,互为知己,久而久之,无形之中产生了这份默契。齐映月对楚义心欲言之意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向大帐外行去,营帐内的楚义心不禁再次眉头紧锁。 于情于理,作为大哥的楚义心应当是亲自前往接待,但两人素无交情,且深知这个二弟早已视自己为争夺嫡位的竞争者,交情层面的东西不过是虚与委蛇,因此只是吩咐兵士前去请楚义道入账。 不消片刻,其人未到,其声先至的楚义道说道:“大哥,你到帝都已数日,愚弟因公事繁忙,未能亲自拜访,望大哥恕罪!” 虽然楚义心、楚义道兄弟几无往来,更谈不上交情,但同为大楚帝国帝王陛下楚礼渊之子,贵族的修养使得他们即便心有嫌隙,却不得不把表面功夫做到及至,于是在楚义道踏入大帐的那一刻,楚义心已然起身,疾步向楚义心迎道:“二弟言重了,愚兄十余年未到帝都,初来乍到,应当是我先去拜访你才是,只是时隔多年,帝都早已今非昔比,不免有所生疏,本打算这两日熟悉下环境,再去二弟府上拜访,却不想二弟已是先来了,惭愧啊,惭愧!”言毕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楚义道见此忙上前亲热地握着楚义心道:“大哥哪里话,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先来拜访大哥你,岂有大哥率先拜访弟弟的!想来大哥对帝都有所生疏,不如愚弟给大哥做个向导,熟悉下帝都环境,感受下帝都这些年的变化。” 楚义心笑了笑道:“二弟言重了,你如今身居要职,日理万机,就不相劳了,闲暇之余愚兄随便走走看看就好了。” “呵呵!大哥言过了,父皇所托之事我自然不敢荒废,不过愚弟已然是将诸事处理妥当,今日是专程前来看望大哥的!” 听闻楚义道所言,楚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随即舒眉道:“二弟且先入座。”随即对营帐外的兵士吩咐道:“来人,看茶。” 待二人坐定,楚义道轻笑道:“大哥,你久未到帝都,此次一见,觉得帝都和北域相比如何?” 摇了摇头,楚义心道:“帝都繁华至甚,岂是北域边陲苦寒之地可及,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大哥可是谦虚了,朝堂之上,对大哥对北域的经略可是赞赏有加,钦佩不已啊!” “不过是好事者的谬赞,言过其实罢了!” “‘塞外江南’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得到的赞誉,自我大楚帝国开国至今,阅尽典籍,也鲜有能及得上大哥的!”对于楚义道的赞美之词,楚义心既无意,也无心接话,楚义心却是自顾自地滔滔不绝道:“数百年来,北域之地因地处苦寒,但却系我大楚帝国北方门户,为北方草原诸国,尤其当下日盛的铁门国所狼视环顾,无不想以北域之地为跳板犯我中域,因此长久以来一直需要帝国源源不断地支持方能维系,但自从大哥镇守北域,这数年来,却已然能够自持,为父皇和帝国解了这几年帝国疲弱之时的燃眉之急。” 闻言楚义心感慨道:“大丈夫既领重任,至死方休!自燕鲁之乱起,帝国所耗甚巨,我等身为皇子更应当为父皇陛下分忧,自当节衣缩食,一切从简。” “大哥拳拳报国之心,弟万分佩服,不过想来北域贫乏已久,绝非节衣缩食,一切从简便能解决根本所需,还望大哥不吝赐教啊!” 楚义心此刻心系军机处之事,本不欲多言,但见楚义道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不得已继续道:“对于我大楚帝国而言,北域之地确实是苦寒之地,且时常有外敌侵扰,故而更为贫瘠,我亦深知其害,于是遍访贤士,求治理之道,而后集众人之智,施行兴修水利,边啃屯田之法,方解了北域之困。” 楚义道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道:“最为了解北域的确实是当地的百姓,不知大哥这兴修水利、边啃屯田的具体方略是怎样的呢?” 楚义心深知自己的一番作为也不是什么秘密,索性毫不掩饰道:“北域之地的百姓,比谁都期望能够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我采取开垦土地,耕地三年免税,且耕种满三年后则属于自己的耕地,而后根据收获情况十取其一的方法,调动起百姓的积极性,同时倡导百姓若是要保护这来之不易的成果,那么则需有充足的实力来支撑,于是形成了如今平时能够生产,战时能够御敌的方针。” “大哥不愧是将相之才,弟由衷的佩服啊!” 听闻“将相之才”四字,楚义心微不可查地瞥了楚义道一眼,随即淡淡道:“愚兄这点作为,与二弟统御御林军保父皇及帝都的安危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日后也少不了二弟继续拱卫京畿啊!” 说话间,二人不自禁言语中有些许的针锋相对,楚义心早已料到楚义道此番前来不过是牵制自己,只是碍于情面不便想逐,楚义道更是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因而故作无辜之态,大帐内的二人,各怀心思。 良久,营帐外楚义道下属来报有机密要事,楚义道起身出去,片刻后再次进入营帐对楚义心道:“大哥,帝都此刻有些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愚弟要先告辞了!” 闻言楚义心释怀道:“既如此,为兄也不便相留,二弟一切当以正事要紧。” 点了点头,楚义道说道:“今日难得与大哥相谈甚欢,不如大哥随我一同回帝都,晚上我略尽地主之谊,带大哥领略下帝都的夜色。” 楚义心婉拒道:“二弟既有要事在身,我不便相随,来日方长,届时再劳烦二弟也不迟。” 楚义道坚持道:“大哥就不要推迟了,择日不如撞日,帝都之事也无需多久,我们兄弟俩难得相聚,大哥可不能少了我的兴致。” 楚义道言尽于此,楚义心也不再好推脱,无奈的点了点头。 转身的那一刻,楚义道眼神微不可查地有着一瞬的闪亮。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十五章 少了个人 凰羽从议事厅行出,廊檐外有一人突然行至身前道:“见过凰大人。” 凰羽停下脚步,看向来人,却是从未见过,心里不禁一惊,义王府有陌生人出入,尤其当此之时,不得不令得她万分警觉,正欲厉声想问,来人早已料到凰羽会有此之态,于是向凰羽展示了下手中的令牌,凰羽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来人,心领神会,指了指屈心赤房间的方向, 对于凰羽来说,单纯的只是御林军统领朱大人的话,她有千种方式来应对,然而她亦深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策谋略都只是徒劳罢了!她并不担心,或者说并不在意朱大人能在军机处掀起多大的风浪,毕竟,在帝都三年以来,除了最初一些自以为是、心有不服的帝胄权贵,在屈心赤面前一一铩羽而归后,至今为止,未曾有任何一方势力会试图与军机处正面交锋,哪怕是凌炙天的军部!然而这一次,凰羽却不免烦乱,少了往常的淡定,多了一丝忐忑,无关自己,皆为了他。 义王府正门距离议事厅不远,片刻之后,凰羽已然到达,正门台阶上,义王府四位守卫长刀系于身侧,右手持着刀把,笔直而立,不怒自威;府门外的御林军统领主大人负手而立,身后数十军士全副武装,军容齐整,气势雄壮。作为护卫京畿的虎贲之师,御林军拥有其他军队所不具备的尊贵和傲气,即便名义上归属于军部,但除了宫中护卫帝王陛下身侧的禁军,他们将其他军队丝毫不放在眼里,同样的,如果说御林军将其他军队丝毫不放在眼里的话,那么在军机处众人的眼中,那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谈笑间便使得千军万马望风来降的义王,可谓之视军队如草芥,此时此刻,不甘示弱的双方虽然看似相对而立、无波无澜,但凰羽却是已然感受到双方间剑拔弩张、奄奄间渐渐升起的杀气。 “朱大人,你这是何意?”凰羽深知朱大人此行之意,不加掩饰质问道。 朱大人闻见凰羽的语气,不紧不慢道:“凰大人,此行我乃是求见义王的。” 凰羽眼神扫视一番后反问道:“求见义王?” 朱大人微笑道:“是的。” 闻言凰羽言辞讥讽道:“朱大人身后数十虎贲之士,可不像是求见之道!” “凰大人切勿见怪,近来帝都时有匪患,我这不过是为了安全着想,且义王数日前遇刺,小心为上,故而带了几十名军士。” “朱大人多虑了,义王的安全,自会有我军机处来护卫,就不由你费心了!” “那是,那是!军机处高手如云,是我多虑了!不够此番前来,却是有事见义王” 凰羽瞥了一眼朱大人道:“义王暂且不便,朱大人有事比如跟我说,待我转告义王便好。” 闻言朱大人迟疑道:“这......怕是不方便!” “我受义王嘱托,他不便时暂时全权受理军机处大小事务,此事帝王陛下已然知晓。”凰羽义正言辞,继而淡淡道:“既然朱大人不便相告,那么朱大人就请回吧,今日之事我会向义王转告的,待义王身体无恙,自会与你相见!” 同朝为官,虽然交流甚少,但武将出生的朱大人自然知道凰羽并非寻常女子,否则在男权当道的大楚帝国,以凰羽一介女子,即便有义王的提携,岂能轻易坐稳这军机处二把手的交椅,要知道,军机处能人异士奇多,能够令得他们都叹服不已,也足以衬托凰羽之能,因此当凰羽堂而皇之的下了逐客令之后,朱大人觉得斗智不过,斗嘴更无胜算,退一万步讲,即便赢了又如何,索性也不再虚与委蛇,直言道:“凰大人,你是聪明人,想必我此行的目的你已然清楚,最近盛传有乱党冒充义王四处作案,且我等遵帝王陛下旨意也捉拿了几名乱党!今日听闻军机处议事,为防有乱党冒充,我奉命前来探查,望凰羽大人配合!” “放肆!”凰羽的一声怒斥似平地惊雷,不仅镇住了以朱大人为首的御林军,连义王府大门两侧的四位护卫等一干人等也是被惊的胆寒,有史以来,凰羽最为愤怒的呵斥,其威之盛,以致如此。 片刻的震惊后,朱大人兀自缓过神来,没想到自己刚刚直说了此行的目的,便是令得凰羽生出如此大的反应,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此行是对是错,然而这一念头只是瞬间的闪烁便被扼杀,作为御林军统领,多年的上位者气势渐渐恢复,于是低沉着声音道:“凰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敬你是同僚,所以礼让有加,此番我乃是奉旨办事,请你好好掂量掂量!” “不用掂量,我清楚我在做什么!”凰羽毫不退让,一字一顿道:“倒是朱大人你,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实为不易,但凡帝都之人,皆知道义王的禁忌,你如今胆敢堂而皇之到义王府滋事问罪于义王,你可得好好掂量,若是一着不慎,可能满盘皆输,这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胆敢”、“滋事”、“问罪”......当这一个个字眼从凰羽口中道出时,朱大人自然明白凰羽言语中的意思,所以,他并不觉得这是威胁,因为,这更像是提醒......朱大人陷入挣扎,然而片刻后,随着不远处一阵低沉的马蹄声渐渐传来,陷入挣扎的朱大人深色缓缓冷静下来,再一次负手而立,昂首道:“不劳凰大人好意提醒了,烦请让一让!” 方才朱大人神情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凰羽的眼睛,朱大人这番话也自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或许情况正在朝着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但不管如何,当下这一步怎么走,至关重要!正迟疑间,只见身后凰影声音悄然而至:“朱大人尽管查便是,只是义王身份尊贵,此番若是因朱大人如此大张旗鼓‘闯入’义王府,导致义王伤情有所恶化的话,也休怪我等届时到您府上讨个说法!”言毕凰影已然退后,与一众军机处首脑齐齐立于凰羽后侧。 一再被凰羽、凰影姐妹所威胁,朱大人已然是恼怒不已,虽然心中难免踌躇、犹豫,但再想想事情已发展到这一步了,索性也不在他顾,绕过凰羽,看向军机处三门九堂各首脑,随即面露狡色道:“今日军机处首脑议事,三门九堂各位门主、堂主理应一起参加,怎么少了个人?”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十六章 你,是要拿我吗? 朱大人此行,可谓是做足了功课,行前他曾细细揣摩过,如果军机处内部有人能够假扮义王,那么韩当无疑是最合适的,虽然身形与义王近似的人不少,但能时刻跟随于义王左右者,却是不多,刚好韩当便是其中之一,因此韩当无疑成为了他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有时候不得不说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当朱大人绕过凰羽,迈过义王府大门时,军机处三门九堂各位门主、堂主,正好就缺了他韩当。 朱大人故作姿态地扫视了眼前众人一番,神色玩味地问道:“怎么未见韩堂主呢?”言毕不禁感觉眼前一阵莫名的压迫感,只见身材魁梧的沧龙适时行至朱大人面前道:“怎么!我军机处议事,参与者有哪些人,似乎无需向朱大人通报吧?” “呵呵!”朱大人陪笑着退后两步,以减少沧龙带给他的压迫感,略作调整后道:“沧龙大人所言不错,军机处议事确实与我无关,不过今日我奉命行事,还望各位好生配合!” 正当朱大人有所窃喜,意欲发难时,只见不远处一青年略感不屑道:“感谢朱大人如此挂怀,区区在下,不劳您惦记了,我不过是有点内急,去了下茅房罢了,没耽误您什么事吧?” 刚刚以为抓住了别人的把柄,还没来得及升腾起一丝兴奋,转眼间便被现实啪啪打脸,朱大人一时倍感尴尬,看着渐渐走近的韩当,一时间有种百炼钢击中绕指柔,使不上力的感觉,更令得他困惑的是,当军机处这一众首脑整整齐齐立于眼前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慌乱和不安,而是对自己这一行人的同仇敌忾,以及一致对外的凝聚力,这不得不令地他打心眼里佩服义王的手段,能够令地这帮桀骜不驯的人服服帖帖的,恐怕也就自己今天此行的对象——义王了。 当下之时,由不得朱大人心有他念,整了整衣冠,暗自打算暂且不予理会眼前的众人,于是直奔义王府内而去,只是尚未迈出脚步,身后便是响起了凰羽的声音:“见过左相大人。”朱大人闻言,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行之前他想过会受到多方的阻碍,却不想这哪里只是阻碍这么简单,根本就是寸步难行,自己每走出一步,莫名总是会受到多方阻挠,心中愤懑,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敢于给自己添堵的绝非常人,而眼下这些人,平心而论,若非必要,即便不能成为朋友,也绝不愿结上梁子,然而似乎,今天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与朱大人不同,左相夏衍晤作为文臣之首,他有着属于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身为楚礼渊的左膀右臂,他必须替帝王陛下分忧,在义王和凌炙天这两位大楚帝国炙手可热的能臣中行权衡之术,因此此行,虽未受楚礼渊诏令,但洞若观火的左相夏衍晤岂能不知二皇子心事,为了避免二皇子手下之人偏激行事,故而前来从中斡旋,而另一方面,则是令得夏衍晤颇感无奈的原因则是因为夏紫月,她一心牵挂屈心赤,自小随父夏衍晤耳融目染之下,对这权术之争多少也算得颇为了解,她不曾怀疑过此刻以凰羽为首的军机处一干人等的能力,只是在这帝都之中,皇权之下,若是二皇子亲自出面,也由不得他们不低头,此时此刻她不便出面,即便出面也于事无补,于是情急之下催促其父夏衍晤赶往义王府。 朱大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对于百官之首的左相夏衍晤,即便是二皇子也不得不礼让三分,于是无奈转身恭敬道:“见过左相大人!” 夏衍晤拱手回了回礼,故作不知地指了指义王府门口的带甲之士道:“朱大人,你这是?” “回左相大人,您知道的,近来有不少贼子胆敢冒充义王,我奉二皇子殿下之命督办此事。” “哦!”夏衍晤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轻抚着胡须若无其事道:“听朱大人之意,此番如此兴师动众到义王府上,应该是与此事有关了吧!” 朱大人忙回应道:“是的。” 点了点头,夏衍晤继续道:“请问朱大人,此番你是打算如何督办此事呢?” “这......”朱大人稍作迟疑,随即正色道:“回左相大人,二皇子乃承皇帝陛下旨意,我既受二皇子殿下所命,自当秉公执法,依令行事!左相大人此番亲临,不知有何指教?” 夏衍晤未做任何回应,只是扫了扫此刻目光齐聚自身的军机处众人,若无其事道:“朱大人过虑了,我此番只是路过,见义王府外列甲陈兵,故而前来看看!如今观来,似乎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闻言朱大人心一横,牙一咬,事已至此,开弓已然没有回头箭,于是一改之前的游移不定反问道:“左相大人,我此次乃是奉命行事,一切行动皆有礼法,反倒是左相大人您,不知是真路过还是假路过呢?” “哈哈哈!”夏衍晤大笑一声,随即摇了摇头似是自语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朱大人好自为之!”言毕,行至一旁,作壁上观。 朱大人敢于如此顶撞夏衍晤,是感眼下之事不宜迟滞,否则一波接一波的阻碍,虽有二皇子殿下作为依仗,但眼下这一干人等,多是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但此时此刻孤身犯险,却是由不得自己不去面对,因此唯恐有变,顾不得为自己方才的失礼向夏衍晤道歉,向府门外的御林军挥了挥手,见身后甲士整齐划一地开始行动,朱大人方才感觉心中一丝的踏实,随即直奔义王府内屈心赤卧室而去。 “朱冲,你好大的胆子!” 不管是谁,此时此刻只要事关他朱大人,闻之皆令得他条件反射般的头皮发麻,毕竟今时今日的一幕幕仿佛过山车似的刺激已令得他有点惊弓之鸟的癫狂,此时若是再有阻碍,再生变故,只怕以当下自己强弩之末之势,已然难以为继了。 怒喝朱大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七公主楚玉颜,与她同行的还有四皇子楚义文,以及心系屈心赤安危,半途中相遇的夏紫月、夏紫曦姐妹,听到楚玉颜的厉声娇喝,原本要率先出声制止朱大人的楚义文不禁摇了摇头,只是还未等喝止住朱大人的楚玉颜继续说下去,不远处两匹率先疾驰而至的骏马上,一华服男子纵身跃马而下沉声道:“四弟、七妹,你们可知你们在做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一早前去拜会大皇子楚义心的二皇子楚义道,而此番两匹骏马所载之人,除了先行纵身跃马而下的楚义道,另一人赫然便是大皇子楚义心。 随着二皇子楚义道的登场,此时此刻,义王府内不禁陷入了一阵静谧之中,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是军机处、夏衍晤等人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的发展,已然有些脱离了众人的掌控,当然,有人不愿,自然也有人期望,若是说当下众人谁对二皇子楚义道翘首以盼,毫无疑问是此刻身处风口浪尖的朱大人。 朱大人本欲发自内心地好好恭维感激一番楚义道,只是言语、行事得体洒脱的楚义道深知此刻自己不过是借初来之威对府内众人有所震慑,若是时间流逝,待他们缓过神来,即便自己身为二皇子的身份,也不敢毫无顾忌、恣意妄为,毕竟,当下除了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七公主楚玉颜、神色凝重的四皇子楚义文外,自己身旁可还站着一位一同前来,不动声色的大皇子。 于是,二皇子大声叱喝道:“朱大人,你既已受命,何以止步不前,你是想误了父皇陛下的大事吗?” 闻言朱大人下意识扭头望向楚义道,见对方眼神执着,随即毫不迟疑得向屈心赤卧室行去,顿时间,整个义王府内的气氛诡异的寂静,就在朱大人伸手即将破门而入的刹那,凰羽似有所感,伸手阻止了几欲动手拦下朱大人的凰影,只见一道金光顺着开启的门缝向朱大人急速射来,军旅出身的朱大人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条件反射般的向后退去,佩剑急速横于胸前。 “铛......” 朱大人没来得及感受碰撞带来的双手震动的麻痹感,下意识地看着被自己挡下掉在地上的暗器,继而猛地抬头,一脸怒极的肃杀之色,猛的再次向义王卧房冲去! 与朱大人不一样,在场有几位被朱大人挡下的‘暗器’所吸引,观其形乃是一个纯金的令牌,因其罕见,所以识得它的人不多,然而很巧,此时此刻在场的刚好有几人识得此令牌,其中包括二皇子楚义道,当他猛然察觉到什么,正欲喝止朱大人的行动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怒火中烧的朱大人再次奔至屈心赤卧室门前时,房间内响起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你,是要拿我吗?”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十七章 义王令 人生起落不时有,几人欢喜几人愁! 当那一道金光极为突然地射向朱大人的时候,朱大人下意识地认为是遭暗器所袭,因此条件反射地手持佩剑予以抵挡,作为当事者,他没空理会射向他的是何暗器,旁人只道是朱大人生生地挡住了这一击,但双手通过剑身与暗器碰撞震动传来的麻痹感,让他深感投掷暗器之人功力深厚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对方对于自己的杀心,身为御林军统帅,多年上位者的颜面容不得他受到如此威胁,盛怒之下的他一心只想诛灭意欲加害自己的人。 然而与朱大人不同,凰羽等军机处一干人等首先讶异的是,在他们军机处铁桶一般护卫的义王府内,尽然藏有此等高手,且还是匿于义王屈心赤的卧室内,或许有千种原因可以解释,但眼下没人会在意其中缘由,所以那一刹,凰影动了,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会威胁到义王安全更重要的了,与凰影的冲动不同,睿智如她一如既往依旧保持着从容和冷静——首先方才朱大人的受挫证明了卧室内那人的实力;其二若是那人有意加害义王,恐怕已然来不及;三者既然他出手制止了朱大人,想必即便不是朋友,但也算不得敌人;最后投鼠忌器,若是贸然出手,反而可能对义王更不利。瞬间的一番思量后,她出手制止了意欲行动的凰影。 众人见军机处为首的凰羽毫无异动,同样的采取了静观其变的态度,毕竟身为主人的军机处诸人尚且未有动作,身为旁观者的他们更加乐的作壁上观。 当随着那一道被朱大人挡下的金光在地上缓缓落定禁止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通体金黄的令牌,随着视线的上移,令牌中间那个特别显眼的‘义’字显得尤为显著,旁人或许觉得除了这个金色令牌的做工精致以及价值不菲外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却是感到深深的震撼。 清楚地看到令牌后,夏衍晤和凰羽不约而同地喃喃自语道:“义王令!”夏衍晤和凰羽虽然只是低声自语,但依然被二皇子楚义道所捕捉到了这一信息。 “义王令!?”楚义道心里不禁开始嘀咕,搜索关于‘义王令’的记忆,然而即便绞尽脑汁,也似乎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楚义道、楚义文等人虽说贵为皇子,地位和身份常人无法比拟,更遥不可及,但同样的,他们也同样被分为三六九等,即便其父身为帝国皇帝,有些事情也不免对他们有所隐瞒,楚义道思索半天却依然没有丝毫‘义王令’的信息,对于自以为众多皇子中首屈一指第一人的楚义道而言,不免有种难以名状的嫉恨和深深的挫败感,可想而知关乎‘义王令’一事的绝密性。 而提起‘义王令’,就不得不说说其来历了。 当年,对于刚刚平息了燕鲁之乱的楚礼渊而言,岌岌可危的大楚帝国不过只是暂时解除了恐被倾覆的危机,而燕鲁之乱的余危并不亚于两军对垒之下的局势。连连的征战,已使得大楚帝国千疮百孔,民生凋敝,业已不堪重负,燕鲁之乱的平定只是消灭了大楚帝国最大的威胁,而帝国各地除了众多流民落草为寇外的隐患外,便是在燕鲁之乱期间,为了避免帝国中央军无暇顾及而致使叛乱蔓延,同时为了各州郡给予前线源源不断的兵员供给,楚礼渊颁布了地方募兵权,此举大大缓解了前线的战事压力,但同时随着燕鲁之乱的平定,这一政策的弊病也逐渐显露出来,各州郡长官募兵无度,据兵部所报,各州郡私募兵员之众早已超过大楚帝国执掌的中央军,且传闻甚至部分州郡长官隐隐有割据之势,听闻至此,楚礼渊岂能不担心忧虑,毕竟,一着不慎,这可是尤甚于燕鲁之乱的威胁,甚至能在一瞬间让整个大楚帝国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况且经历四年多内战的大楚帝国中央军早已疲惫不堪,国库更是空空如也,短时间内已然不具备再起战端的潜力,但帝国各州郡长官拥兵自重的隐患又容不得他不予关注,而这其中,最是令得楚礼渊如鲠在喉的,便是异军突起,渐成为中央军之倚仗、大楚帝国屏障,同时也是最令地他忌惮的晋王凌炙天。 纵观凌炙天的过往,起于微末,性格坚忍,年少成名,英雄归来,声名鹊起,备受推崇,青年得志,镇守西北,羽翼渐丰。适逢燕鲁之乱初期大楚帝国中央军出师不利,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亲自点将征召凌炙天,也正是这场旷日持久,使得凌炙天凭借自己的勇猛以及西北军的彪悍,在大楚帝国军中打出了赫赫威名,也正是这场持续了四年的战争,将凌炙天的名声和威望推至顶峰,一时无两。 楚礼渊时下虽然日渐昏聩,但当年也是有着雄才大略的英明之主,因此楚礼渊深谙用人防人之道,毕竟历来功高震主之辈若是驾驭不当必定要埋下祸患的根源,而当年燕鲁之乱若非凌炙天的西北军于危难之时的鼎力相助,稳住初期的不利之势,一切都难以预料,而后的大小战事,无不有凌炙天身先士卒,率领的西北军冲锋陷阵,方才有了最终平定燕鲁之乱的实力和底气。 有人说义王屈心赤的入世很偶然,对于楚礼渊而言,或许有着偶然的因素,但义王这一角色的出场对楚礼渊而言却是必然。从燕鲁之乱初始的节节败退,到中期的相持再到后期叛军的式微,以凌炙天为首的军中高层无不沾沾自喜,在他们看来,只要最后再奋力一战,扫清叛军指日可待,那么迎接他们的将是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了。 然而武将终有其观点的局限性和片面性,在楚礼渊看来,他们的观点确实有可取之处,但同时他不得不采纳左相夏衍晤等人的观点,同时也是他内心支持的方案——强攻虽可,但乃是下策,不谈破城之日大楚帝国的损失和消耗,单单最后拿下几座城池的废墟已然是不可接受的。 同时,作为此次燕鲁之乱平叛的主角,军功日盛的凌炙天不仅深受一众文臣武将的敬仰,在朝堂决策方面也得到众多文武的支持,此时此刻深刻的危机感令得楚礼渊急需一位能够和凌炙天分庭抗礼,相互掣肘的能臣!于是,义王屈心赤的出现成为了必然。 正如楚礼渊所料想的一样,义王屈心赤的横空出世给予了他莫大的支持和帮助,也正是屈心赤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大楚帝国最终以最小的代价赢得了最终的胜利,同样的,也正是他满腹的韬略令得一众心高气傲的文武大臣深深折服,使得屈心赤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已然有了和凌炙天分庭抗礼的威望和潜力。两相比较之下,屈心赤的优点显而易见,与军旅出身的凌炙天锋芒毕露不同,屈心赤的谦虚内敛和坦然从容更符合楚礼渊的人臣标准;同样的,其弱势也显而易见,那便是入世太晚,年纪尚浅,根基不稳。 作为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既然有心对屈心赤加以扶持,也深知其立足的根本,而他也确实做到了力排众议,不遗余力——首先是敕封屈心赤为诸王之首“义王”,一个外姓王能有此殊荣,大楚立国以来有且仅有这一个;其二是将军部做了拆分,从军部抽调部分精英独立出来组成军机处,由屈心赤掌管;其三,则是今天突然出现的“义王令”。 如果说拆分军部组成军机处算是从凌炙天身上割肉的话,那么在那次楚礼渊召见屈心赤、他和左相夏衍晤的秘会上,楚礼渊授予的这枚独一无二的“义王令”无疑是在剜心。 为了表彰“义王”对大楚帝国的功绩,皇帝楚礼渊对“义王”的信任和倚重,特赐予“义王令”,为便宜军机处行事,可节制大楚帝国兵马临时听用,必要时候,可代皇帝陛下先斩后奏,王侯将相,概莫能外!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十八章 惩戒 “你,是要拿我吗?” 平静中隐含着一丝愠怒之色的声音传来,顿时间方才嘈杂不已的义王府顿时陷入寂静。 当消失了几日,渐感陌生而又熟悉的清瘦身影随着房门缓缓开启,立于众人视野中时,房间之外,众人有惊有喜,五味杂陈。 “义王!” “义王!” ...... 义王府内,众人见到唇色依旧苍白、身形略显单薄的屈心赤,尤其军机处众人,无不拱手行礼,以示对这位异姓王的尊崇和敬意,即便是自命不凡,依旧心存疑虑的二皇子楚义道,在屈心赤赫然出现之后,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深深震慑,不由自主随众行礼。 而夏紫月、夏紫曦、楚玉颜几女除了见到屈心赤醒来后的欣喜之外,更多的则是深深的心痛和怜惜,楚玉颜此刻心中只想着搀扶住身形单薄的屈心赤,瞬息的挣扎之后,正欲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时,身旁的四皇子楚义文伸手抓住了楚玉颜手臂,楚玉颜下意识回过头来,只见楚义文看着屈心赤,目不斜视地摇了摇头,楚玉颜虽心有不愿,但也深知此时此刻不是儿女情长之时,平复了下波动的心悸,满面柔情地看向屈心赤。 屈心赤点头示意,随即仿佛视义王府内众人如无物般地看向朱大人道:“朱重,是你,要拿我吗?” 闻言朱大人不禁后备阵阵凉意,虽然他和屈心赤接触甚少,了解的不多,但眼下面前的义王虽然语出平静,但隐隐的上位者气势令地他一时之间气焰全无,方才的目中无人早已烟消云散,内心不禁开始深深地后悔替楚义道做了这个出头鸟。 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作答的朱大人下意识地向着身后不远处的楚义道瞥过去,只见楚义道目不斜视,气定神闲,毫无慌张、紧张之色,不禁有所感染,冷静起来。 身为大楚帝国二皇子,自小深受各名师大贤的悉心教导,更有多年与朝廷重臣们共商国是的经历,虽然年纪尚浅,却已然磨砺出了几分帝王之姿,此时此刻即便心中有鬼,但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不过是信手拈来,况且,作为此次闹剧的幕后推手,事情已然发展到了这一步,要么退,要么进,而且即便“义王”活生生地出现在了面前,他心中仍然是有所怀疑的,而且事已至此,不论真假,朱大人这步棋已然是一颗废旗了,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废的更有价值。 朱重虽行伍出身,但为官多年,早已深谙官场之道,自然也猜得出楚义道的几分意思,同样的,他也深知事已至此,今日自己把军机处得罪了个透,已是骑虎难下,以义王的行事风格,不用秋后,必在劫难逃!若是一力抗下,或许二皇子还能恩泽后人,而且,最令得他有所坚持的,便是直到此刻,他仍然心存疑虑——面前这位是否是真正的义王,所以他决定做最后的一搏。 所谓徒劳,就是你费尽心思准备了很久,正欲有所行动的时候却发现到头来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而当下,朱大人不禁成为了最好的验证者。方才的一番思量,不过弹指之间,当朱大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意欲正明回答屈心赤的时候,却不想屈心赤率先开口说道:“你,没机会了!” 好歹是御林军统领,身份虽然不及义王尊贵,在帝都也算的上一个人物,此时此刻屈心赤一番话,无疑是赤裸裸的羞辱,朱大人不免心里恼怒,然而他却不曾想过,方才,“义王”未曾出现的时候,自己是如何的颐指气使,不可一世! 朱大人气急道:“你......” “朱大人!”屈心赤云淡风气地打断道:“为官多年,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吗?” 朱大人顿时感到有点憋屈,如果此刻对面前的屈心赤以“义王”之礼相待,无疑是默认了对方便是货真价实的义王,那么他以下犯上的罪名就实锤了,而眼下义王府又是对方的主场,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索性孤注一掷道:“我奉命行事,还望阁下配合,否则休怪我得罪了!” 屈心赤淡淡地笑了笑问道:“朱大人,你可曾见过‘义王’的真容?” “不曾。” “那么,你如何能辨明我是真的‘义王’还是‘假’的义王?” “这......”朱大人语塞,旁人或许找个证人辨识一番就过去了,“义王”神秘可是无人不知,据闻连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都不得而知,更不用说他了,但言尽至此,退缩是不可能了,于是义正言辞地道:“阁下这就不用担心了,我既奉旨行事,自有辨识之法。” “哦!?朱大人,请问可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 “这......”细细想来,追查“假义王”一案是在朝会时楚礼渊口述于楚义道的,若是二皇子亲自追查,依其身份基本无人会反抗,但事实上他朱重也确实没有收到任何有效的执法凭据,方才之所以能够震慑住凰羽等人,不是因为他们惧怕他朱重,而是背后的二皇子楚义道,而眼下屈心赤这一反击可谓意在诛心——若是没有,则师出无名,若是说有,则可是假传旨意,罪无可赦了! 屈心赤这次并未理会朱大人,而是缓缓的抬脚迈步向前,朱大人见此不知屈心赤何意,莫名心慌地往后退了几步,只见屈心赤立于那块“义王令”前缓缓停下脚步,就在屈心赤正俯身去拾起“义王令”的时候,不远处伫立良久的沧龙突然厉声怒喝。 “你敢!” 与朱大人一样,方才屈心赤莫名向前迈步谁也不知何意,因此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屈心赤身上,反倒忽略了后退几步之后依然与屈心赤相距几步之遥的朱大人,却没想到趁着他俯身的那一刻猛的行动了,目标所向,直指屈心赤。 屈心赤仿似毫无所闻般自顾自地俯身、拾起、起身,此时此刻或许是朱大人今日最开心的一刻,甚至难以掩饰地露出了一丝喜色,然而就在朱大人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即将摘下屈心赤面具的一刹,一股钻心的疼痛之感随即传来。 只见朱大人伸出的右臂,被齐根斩断,一旁的始作俑者凰影却是毫不在意地向屈心赤关切道:“义王,您没事吧?” 摇了摇头,屈心赤淡淡道:“以后不要这么暴戾了!” 凰影似犯了错的小女孩般低声道:“嗯!”与方才的狠辣果决相比,天壤之别。 瞥了一眼兀自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朱大人,屈心赤向着不远处的夏衍晤问道:“夏大人,可还识得此令牌?” 夏衍晤从始至终虽然更多的是个旁观者,但古井不波的心里之下免不了忧虑,尤其当屈心赤真正出现的时候,他也无法断言眼前这位“义王”到底是真是假,然而,当“义王令”的出现,他基本上确认眼前这位是真正的义王无疑了,众人只见左相夏衍晤满是敬意地答道:“见义王令,如皇帝陛下亲临!”随即施礼下跪,众人见夏衍晤如此,以楚义心、楚义道及楚义文几位皇子为首的一众人等无不一同跪俯于地,齐声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众人礼毕起身,屈心赤对沧龙说道:“今日所有滋扰军机处之人,一律拿下!” “是!”堂堂军机处,今日众人受了折辱而不能反击,早已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屈心赤一声令下,如风卷残云般将以朱重为首的一干御林军迅速收押。 待义王府再次归于平静,屈心赤拱手向众人施礼道:“有劳诸位了,今日之事到此告一段落了!因身体不适,今日就不留诸位了,改日再好好向诸位赔罪。” “义王客气了,我等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告辞!” 一日喧嚣,随着夜色降临,渐渐归于平静。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五十九章 静夜 夜幕之下的帝都无疑是繁华喧闹的,相较之下,北域虽然经过楚义心多年经略,但跟帝都相比仍然相去甚远,难以企及。 荆江中,一艘算不得奢华的游船缓缓前行,顶层的一间厢房内,楚义心倚着窗台已久,酒樽之内的佳酿早已如秋意般冰凉,身为武将的李狩虽然不喜欢这种静谧的气氛,虽然倍感无聊,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一个人静静地自斟自饮,除了窗外不时传来的滔滔江水声,一切都显得极为安静。 良久,当厢房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李狩猛的起身,本想询问下楚义心的意思,见对方依旧入场,毫无所动,随即轻轻地起身去开门,果不其然,来人便是齐映月。 “映月,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楚义心依旧倚着窗台,毫无所动,似是自语般问道。 齐映月似乎习惯了楚义心的这般轻描淡写,待李狩关上房门后答道:“朱大人尚未闯入义王卧室时,义王便醒来了,示意我从卧室内一处暗门离开。” “可曾看到是谁出手挡下了阻止了朱重?” 朝夕相处多年,齐映月深知楚义心之意,只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朱重虽是一介莽夫,但其实力不可小觑,据我说知,能徒手投掷‘暗器’的能力挡下朱重的,军机处沧龙、凰影或许可行,至于其他人?或许是我们对军机处了解的不够深吧!” 楚义心自窗台起身,背对着二人道:“你们以为,他自己能做到吗?” “谁?”性急的李狩看了看齐映月,齐映月盯着李狩,点了点头,确认他所猜测的准确性,随机李狩试问道:“殿下,您是说‘义王’?” 楚义心转身说道:“或许是我多疑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查了那么多关于义王的信息,他不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更是一个身体隐有暗疾的病患,我宁愿相信有高人暗中保护他,也不信他有这等实力!” “但愿吧!”楚义心兀自坐下,饮下已泛着些许凉意的清茶,感受一番入喉后的清凉后,对着齐映月和李狩道:“很多人,尤其是我那位身为二皇子的弟弟,以为倒下的义王可以任其拿捏,却不知睡梦中的猛虎更为可怕,这个朱重算是废了!义王啊义王,你是真的厉害啊!” 听闻至此,齐映月适时道:“殿下,旁人不识义王,您可是深知他的能力,我还是那句话,对于义王,不可攀近,亦不可疏远,君子之交即可!他的深度我自愧不如,他的所作所为也难以揣测,但不管如何,他今日所为,算是折了二皇子一招,对您而言,算是起了一番助力。” 点了点头,楚义心起身,猛地踏上方才倚靠的窗台,在疾驰的荆江之上轻踏了几步,向着岸边飞去,齐映月、李狩二人对视一眼,亦如楚义心般,瞬息之间,三人的身影已是淹没在黑夜之中。 义王府内,午后的喧嚣早已归于宁静,对于义王府内众人而言,今日朱重的一番大闹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原本见到屈心赤醒来,悉数到场的四皇子楚义文,尤其七公主楚玉颜及夏紫月、夏紫曦姐妹二人在楚义心和楚义道分别离开后想要探望一番屈心赤,但在屈心赤的示意下,被凰羽悉数婉拒,答应第二天再做探望后方才不舍离去。 此刻卧房之中,屈心赤静静地靠着床沿,思忖着一旁站立的凰羽讲述的近几日以来所发生的事情。 良久,静谧的卧室之外,想起了轻轻地敲门声,凰羽开门,只见凰影端着刚刚熬好的白粥缓缓而入,冷冷地道:“义王,您该吃点东西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凰影递过来的白粥,屈心赤对着门外道:“沧龙,你进来吧!” “嘿嘿嘿!”见惯了沧龙威严的外人,却难以想到在屈心赤面前还有这份憨憨的姿态,在被凰影瞪了一眼后,有点委屈道:“我这不是关心关心义王嘛,见一见心里踏实!” “行了,沧龙你也不用矫情了!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去做!” 闻言凰影、沧龙不禁正色地看向屈心赤。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你们不用这么严肃,暂时只是我的想法,待禀告陛下准许后,再做具体的安排和行动。” 闻言沧龙问道:“不知是什么任务呢?” 看向沧龙,屈心赤说道:“沿海一带素来受倭寇侵扰,疾患久已,我希望你此行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这一毒瘤。” 瞬间的迟疑后,沧龙耿直问道:“义王,这两年来军部受陛下之命抗击倭寇,斩获颇丰,除了偶尔有些流寇造次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发生,需要您如此郑重对待吗?” “或许如你所说,我也希望如此,但细细想来,却又暗含惊涛啊!东樱国自侵占古台岛已有数年,在未有此根据之前的数十年,未逢燕鲁之乱的大楚尚且疲于应付,这三年来反而在大楚疲弱之时,少了对沿海一带的侵扰,且其规模也较之前大大降低,虽然军部的奏章多是捷报,但我以为不过是他们的扰敌示弱之策,蓄势待发,力求对我大楚的痛击,从而在我大楚沿海一带站稳脚跟,再对我大楚步步蚕食。” 认同的点了点头,沧龙询问道:“我如何行事?” 似是倚着床沿太久身体显得酸涩了,眼神阻下欲搀扶的凰羽,自行调整好后继续道:“你此行的任务是组织并调整沿海一带的渔民,时间怕是不短,在培养出符合你要求的继任者之前,这支军队由你掌握!”屈心赤神色凝重地看着沧龙道:“你的直属上司是凰羽,这支军队属于帝王陛下直管,即不隶属于军部,任何人、即便皇子公主,也无权节制。” 沧龙问道:“那(您呢)……” 屈心赤挥手打断了沧龙,摇了摇头,似乎不想他再多问,又似乎是回答了他所想问的,一时间,沧龙心中有些许的阻塞,却又难以名状。 屈心赤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的纠缠,转向凰影道:“你的任务相比沧龙而言,即简单,却又极为复杂。” 凰影一如既往地凌冽道:“义王吩咐便是。” 似乎凰影这种语态更符合此刻屈心赤的心绪,于是简明扼要地说道:“西域,找到他,保护他,他若是想回大楚,带他回来,他若是不想回大楚,跟着他!” 闻言向来清冷的凰影不禁有着难以名状的悸动,莫名烦躁,感情的事情,她或许不善于表达,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更多的是她不屑于去表达,只是有些触及心中最深处的柔软,令得她不禁深深望向屈心赤。 只是一切来不及出口,便见得屈心赤已然面向内侧躺下道:“夜深了,我累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待凰羽、凰影、沧龙三人离去,屈心赤扭身平躺着凝望漆黑的夜,脑海中很多人影悉数闪现,冰冷的面具之下,唯有他能感受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沿着眼角轻轻滑落。 静夜,秋意凉!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十章 出游 翌日,当天色朦胧、尚未亮透之时,屈心赤便是早早的醒来,一如往常般洗刷一番后,整理好朝服,未曾惊动任何人,独自向着皇宫行去。 待抵达宫门外,守卫士兵见是屈心赤,忙拱手行礼道:“见过义王!” 点了点头,在守卫士兵的注视下,屈心赤缓缓向着宫内行去,待临近御书房,远远的值更宦官见是屈心赤,忙上前施礼询问,屈心赤表明来意后,宦官忙转身而去,心里不禁嘀咕,敢于一早惊扰陛下清梦的,也唯有义王了吧! 不消多久,尚有几分朦胧睡意的楚礼渊已然来到,进入御书房,君臣二人各自坐定,楚礼渊表明了自己对屈心赤的关切之意,稍作寒暄后,二人渐渐进入主题。 半个时辰的时间,随着太阳的缓缓升起,书房外的天色已是完全明亮。书房内,屈心赤起身行礼道:“谢陛下的信任,此事我近日将逐一部署落实。” 楚礼渊并未接话,有些无奈道:“不管如何,义王还需多加注意身体,你伤病初愈,理当多加休息调养。” “谢陛下关心,臣现行告退了。” 望着转身离去的屈心赤,楚礼渊神色复杂,有些许的出于长辈的疼惜和怜爱,也有着君王对于臣下的关心和爱护,同时也有着难以名状的隐忧和莫名的烦躁。 没有人知道楚礼渊和屈心赤在御书房内聊了什么,只能想到屈心赤拖着带病之躯一早面见楚礼渊必是极为重要之事。 当屈心赤穿过渐渐喧闹起来的街道行至义王府的时候,府门外已是有数量马车停泊,屈心赤不禁摇了摇头,不远处已有数位佳人神色关切地看了过来,待走近了便是听到一妙龄少女略有责怪道:“义王如此不爱惜自己!” 歉意地笑了笑道:“谢谢七公主的关心,不碍事的!”说完看向楚玉颜身后的夏紫月、夏紫曦及楚义文,相互点了点头,楚义文解围道:“好了,玉颜,想必义王早料到我们会一早前来看望,所以忙里偷闲先去处理了正事,把时间留给了我们!” 楚玉颜狠狠地瞪了楚义文一眼道:“四哥,就你会说话!” 楚义文无奈地拱了拱手,面对楚玉颜他实在有些无可奈可,夏紫月见此,不禁莞尔一笑,适时道:“好了,玉颜,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喧闹了。”言罢看了一眼屈心赤,后者心领神会道:“诸位,我们府内说话吧。” 随机众人跟着屈心赤一一向府内行去,不远处,一路暗中守护着屈心赤的凰影向军机处行去。 众人书房内坐定,待侍女上好茶点后,屈心赤轻笑道:“我知道诸位对我的关心,一早前去面见陛下,除了向陛下表明我现在的情况,也是为了避免早朝太久身体有所不适。” 楚玉颜正欲说话,楚义文却是抢先道:“义王你就不要跟我们客套了,你行事我们岂能不放心,只是大家有些关心则乱罢了!” 为免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的纠缠,屈心赤说道:“其实,今天大家不过来,我也有意召集大家来商议一件事情。” “哦!”从义王府门外一直未曾言语的夏紫曦率先问道:“不知道我们义王有什么要事需要和我们这些小女子商议呢?” “哼、哼、哼!” 听到楚义文的哼哼声,夏紫曦狡黠道:“四皇子殿下莫怪,小女子失言了,嘿嘿!” 楚义文意欲展示自己的宽宏大量,楚玉颜却是瞪了他一眼向屈心赤问道:“义王,你赶紧说说是什么事?” 屈心赤笑了笑道:“七公主,可曾记得你成人礼那天我们约定好秋游之事?” 闻言楚玉颜、夏紫月、夏紫曦三女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当然记得了,义王果然一言九鼎!那我们什么时候出游呢?” “呵呵!原本今日我已向陛下告假两日,不过陛下宽仁,让我身体痊愈后再上朝。” “意思是我们日理万机的义王这次可以好好放松放松咯!” 屈心赤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向来活跃的夏紫曦问道:“义王,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所以这才要和你们大家商议了,我和四皇子没有异议,你们决定就好!”说完看了看楚义文,后者赞同的点了点头。 一旁静坐的夏紫月看向楚玉颜和夏紫曦道:“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玉颜、紫曦你们觉得如何?” 二女不约而同得道:“好啊!好啊!那就今日了!义王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只是仓促之间,你们是否能准备妥当!” 楚义文不禁笑道:“哈哈!义王你就不用为他们操心了,她们几位玩心大起,即便是准备不妥当,也难以熬过今夜的煎熬!” “既然决定了今日出发,那么我们去往何处呢?” “我觉得东湖不错!” “九宫山风景也极为迷人!” …… 良久,在询问了屈心赤和楚义文意见后,三女最后商议决定去帝都数十公里外的东湖游玩。 在义王府用完午膳后,众人各自分头去做准备。 义王府内屈心赤也是召集了凰羽、凰影、沧龙及逐蚀进行了一场会议,待阐明自己的决定,众人稍作商议后,屈心赤对逐蚀道:“逐蚀,近几日就辛苦你了,当下的主要任务是巩固、完善中秋狩猎的部署,你就多费点心力了!” 闻言逐蚀起身拱手道:“义王放心,属下必定竭尽所能,不负义王所托!” 点了点头,这场临时性的简短会议便结束了,众人各自开始张罗自己的事情了。 或许是今天起的太早,也或许是伤病未曾痊愈使然,屈心赤少有的小憩了一会儿,待醒来后,听闻卧室外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一时间有种很茫然的感觉——似乎自己过于醉心于政事,显得过于老成,习惯了严肃拘谨、一丝不苟,竟然对这种轻松的环境有些陌生。 与过往的义王府全然不同的是,此时此刻准备妥当的一行人难掩心中的愉悦,就连沧龙这种战场铁汉也不禁受到众人感染,期待之情,溢于言表。若非心系屈心赤身体之恙,怕是早有人前去叫醒他了。 屈心赤也能够理解和感受众人的期待之情,没有多做停留,起身行出卧室,对着众人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吧?” 众人欣喜地齐声道:“准备好了!” “出发!” 车轿内,屈心赤倚着窗沿远眺良久,这时凰羽骑着马靠近道:“义王,今日朝会直到我们出帝都后方才结束,陛下为昨日之事甚为恼怒,朱……” 屈心赤打断凰羽道:“一切自有陛下裁决,随他去吧!”屈心赤是一个处事轻重缓急、拿捏极为有度的人,既然达到了目的,又何必在乎多一分还是少一分呢? 渐行渐远的帝都内,此时此刻,几人欢喜几人愁?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十一章 惬意时光 数十公里的路程,自下午出发,一路上马不停蹄,及至深夜方才抵达东湖之畔,为免此行受到地方官吏的叨扰,屈心赤事先命人提前做了安排,因此虽然深夜抵达少了前呼后拥的华丽阵仗,但众人也同时感受到了少有的宁静。 虽然昨夜的一路疾驰令鲜有这般长途跋涉经历的众女难免疲惫,但难得众人一同出游的兴奋,使得一行人等尽皆毫无倦意,因此,当黑夜尚未消逝,众人已是不约而同地洗漱妥当。 当楚义文、屈心赤、沧龙等人正吃着侍从准备的早点时,以楚玉颜为首的几位妙龄少女也是悉数而至。 “我就知道义王你们准备‘抛弃’我们!” “七公主殿下您可是误会了!”放下手中的筷子,沧龙起身笑道:“义王这不是担心你们有所不适,所以想让你们好好休息休息嘛,再说这旭日山虽然算不得极高,但想要登上山顶也得费一方功夫,怕你们体力有所不支!” “哼!沧龙大哥你少瞧不起人,一会儿还不知道谁先登上山顶呢!” 楚义文适时道:“好了好了,想要看这旭日山的日出奇景,一会儿还得费不少气力,玉颜你们还是先用完早点,我们即可便是要出发了!” 为免误了大家行程,几女也是简单吃了点东西,随即一行人便向着旭日山行去。 时已入秋,清晨的旭日山中透着丝丝凉意,好在行前准备了些许披风,加之众人边走边聊,倒是并未有什么不适,只是楚玉颜和夏紫月平素鲜有涉猎武功,身体素质及体力略差,好在有凰影和夏紫曦等人的搀扶,倒也是跟上了脚程,只是众人尽皆关注的屈心赤,一路上倒是并未显示出大病初愈后的虚弱,令人叹服。 及至登上旭日山顶,天色亦是渐渐明亮,众人正舒展有些酸痛的腿脚间,一轮旭日缓缓出现,片刻之间便是染红了天际。 几女不禁感慨道:“好美啊!” 当旭日渐渐升起,天际之色映衬在这山水之间,即便是屈心赤,面对如此盛景,也不免感慨道:“此身如入画中游,水碧青山一望收。” 此刻立于峰崖之边的沧龙回首凝望,众人的音容笑貌尽收眼底,一时沉思。 “沧龙大哥,你在看什么呢?”夏紫曦率先看到沧龙的举止,不禁好奇道。 “哦!呵呵!我在想,我们大家难得相聚在这青山绿水间,我想将此刻大家的音容笑貌雕刻成雕像,作为日后我们曾经的回忆!” “嗯嗯!这个提议不错,那就辛苦沧龙大哥了,不过记得要把我们雕刻美美的哦!” “放心吧,七公主,定然不负大家所望!” 当太阳渐渐升起,众人得偿所愿观看了这旭日东升的美景,稍微停顿后便是往山下行去。 回到下榻之处,众人略作修整,便启程向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东湖之滨有一片极为广袤的草场,也是大楚帝国除了北方边陲草原外,帝国腹地少有的适合圈养、训练战马的地方——水云涧,这里依山傍水,水草丰盛,除了大楚帝国驯养军马之用,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出游圣地,只是因为此地被帝国所征用,因此鲜少有帝国百姓涉足,倒是辜负了这一盛景。 “这水云涧果真景如其名,美不胜收啊!” 一旁的屈心赤回应道:“是啊!既到了这水云涧,紫月,要不要学学这骑马之术?” “我?”夏紫月平素只喜欢女儿家的琴棋书画,对骑马之类的事情倒是不甚感兴趣,不过此刻屈心赤相邀,虽然心里极为乐意,但身处众人之间,一时有些羞赧道:“我,我能学会吗?” 沧龙说道:“哈哈,紫月小姐放心,我们义王不仅骑术一流,还懂得御马之道。” 闻言楚义文好奇道:“据闻义王有能够通晓万物的技能,如今看来,相比不只是传闻那么简单了吧!” “呵呵,四皇子谬赞了,坊间传言,当不得真。只不过万物皆有灵,善待与他,他也会善待与你。四皇子可想比试下骑术?” “哈哈!恭敬不如从命!” 侍从牵来两匹骏马,二人着镫一跃,轻松骑上马背,缰绳一紧,疾驰而去。 见惯了一向不苟言笑的义王,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夏紫曦不免感慨道:“没想到义王还有如此的一面!” 凰羽轻笑的摇了摇头,继而招呼众人向一旁的烧烤台而去。 待众人坐定,凰羽对沧龙说道:“沧龙,现在可是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沧龙笑呵呵道:“遵命,乐意为诸位美女效劳!” 闻言楚玉颜笑道:“沧龙大哥,平日里可不知道你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哦!” “嘿嘿!这不是跟你们大家在一起游玩开心嘛!” 一时间众女叽叽喳喳,聊的不甚欢喜,不时传来打闹之声,一旁的沧龙烧火,准备调料和食材,亦是忙的不亦乐乎。 好一会儿后,屈心赤和楚义文骑着马缓缓而来,远远的二人亦是相谈甚欢。 下马行至跟前,屈心赤说道:“紫月,要不要学学怎么骑马?” 夏紫月正欲答应,下意识看到了楚玉颜眼中的一丝落寞,随即回道:“义王你伤势初愈,不宜过于辛劳,方才又和四皇子骑马颠簸了好一会儿,不如让紫曦教我,你且先歇息歇息。” 屈心赤瞬间明白了夏紫月的意思,随即说道:“既如此,那就有劳紫曦了!” 夏紫曦回道:“教姐姐骑马,乐意至极,义王你先休息休息吧!” 楚玉颜见可以和屈心赤独处一会儿,还来不及高兴,楚义文说道:“玉颜,那哥哥我来教你骑马吧。” 楚玉颜心里恨恨向来聪明的哥哥怎么这时候不解风情,只见楚义文继续道:“下一站我们可是要骑马过去的哦,你要是不会骑马可跟不上我们大家了的!” 闻言楚玉颜颇感无奈,深深看了一眼屈心赤,而后跟着楚义文学骑马去了。 两个时辰后,众人吃完沧龙精心烤制的美味,赞不绝口,意犹未尽,夏紫曦甚至打趣沧龙以后告老还乡了,可以开一家烧烤店,定然宾客盈门,生意兴隆,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短短两个时辰,对于楚玉颜和夏紫月来说,学会独自骑马肯定是不大可能的,于是凰羽护着楚玉颜,夏紫曦护着夏紫月,两人合乘一骑,其余众人各自骑着一骑,向波光粼粼的东湖边行去。 放眼望去,烟波浩渺,无边无际,颇有几分大海的气魄。 湖边有座码头,众人下马,早有游船停在岸边等候。 “乘舟游湖,好不惬意!” “哥,你就别感慨了,一会儿到了船上你再好好吟你的诗,作你的对吧!” 楚义道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必这小妮子还在记他刚才不解风情的仇吧。 待众人都上船后,屈心赤和沧龙正欲登船,远远的只见一队约有十数人的人马疾驰而来,屈心赤稍作查看,随即对沧龙道:“沧龙,你和他们先走,我随后另乘一艘。” “是!”沧龙头也不回,登上游船,示意船家解缆行船。 片刻之后,十数人马,已是近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十二章 田恭 尚有十数米距离的时候,一行人等齐提缰绳,马匹尽皆驻足停下,为首一人翻身跃马,率先着地,迈步向屈心赤行去。 来人身材高大,器宇不凡,虽不及沧龙般魁梧,但亦孔武有力,颇有大将之风。待行至屈心赤面前,躬身行礼,神色激动道:“见过义王!” 屈心赤轻笑着托起来人双手道:“田将军,好久不见!” 此刻尚未划出多远的游船上,楚玉颜不禁好奇道:“那人是谁呢?” 与众人的好奇不同,凰羽、凰影姐妹一同注目的同时,眼神中多了一丝柔情和难以掩盖的欣喜,见楚玉颜相问,凰羽回首道:“他便是燕地大将军,田恭!” 楚玉颜惊讶道:“他就是那位田将军啊,果然如传闻一般年轻!” 闻言凰影补充道:“是的,田将军正是大楚帝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统帅一方的大将!” 闻言众人无不惊奇叹服,岸边的田恭自然是不知道此刻成为了游船上众人的焦点,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有所波澜,因为一切相较眼前这位大楚帝国首屈一指的义王而言,他如今的成就也不过显得平平无奇,只因为他如今的一切,皆是眼前的屈心赤所铸就。 “自燕地一别,已有三年时间未曾见过义王您了!”田恭不无感慨道。 “是啊,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三年就过去了!”屈心赤亦有所感慨,随即道:“我们登船叙旧吧!” “是!”田恭回首,对着身后的十数人道:“你等岸边等候。” 众人齐声道:“是,大将军!” 于是田恭率先行至另一艘游船旁,一脚立于岸上,一脚立于游船上,待游船势稳,十分恭敬道:“义王请!” 屈心赤无奈摇了摇头,也不做作,登船而上,待二人坐稳,船夫提竿撑船。 “田大哥,不是早与你说过,你我二人私底下兄弟相称,不必拘礼吗!”田恭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屈心赤也无可奈何,也不做计较:“这三年,一切都还好吧!” “一切都还好,都是按照您当初的方略行事,帝国以燕地为中心的东北域一切都算稳定。” “再好的方略,若是执行不力,亦是惘然,都是你带兵有方,才能在这群狼环伺间助帝国稳定这东北域千里沃野。” “义王谬赞了!” 说话间,在屈心赤示意下,船夫并未做任何停留,直向东湖之中一座小岛行去,二人弃船登岸,沿着人工开凿的小道,径直向岛中心行去。 小岛中心,一座古朴的楼阁掩藏于湖光山色中,两人行至近前,看着阁前竖立的雕像,田恭感慨道:“这就是当年那位报国无门,投江自尽,以示忠心的屈正则吧!” 点了点头,抬首看着阁楼上硕大的牌匾上的“行吟阁”三个字,屈心赤感慨道:“举世混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言罢率先向内行去。 没多久,在一八角亭下,两人相对而坐。 屈心赤道:“此番不远千里来帝都述职,还未来得及参加中秋狩猎便是要赶回燕地,辛苦了!” “为将者,当以身报国,何况东北域间有隐忧,我理当赶回去主持军务。此番述职,原本想去义王府拜访下您,只是前几日方到帝都,才知道您受伤昏迷。”田恭下意识看了看屈心赤说道:“义王您身体好些了吧?” “不碍事,已经基本上痊愈了!” “那就好,那就好,您可是大楚帝国之柱,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点了点头,屈心赤意味深长道:“其实,你此番如此折腾,还未到帝都几日便是要回燕地,说到底,是我所为。” “哦!?”田恭丝毫不怀疑屈心赤的决策,只是单纯的想向屈心赤请教此番回去需要做怎样的部署和调整。 “说来或许算是对你的一点私心,但对于大楚帝国而言,却是有利无害!” 田恭躬身道:“谢义王眷顾!还请义王赐教!” 屈心赤起身远眺,娓娓道来:“田大哥你是个率性耿直的大将之才,深晓国家利害,也正因为如此,当年我才敢只身入你军营,有信心说服你归降。” 闻言田恭笑了笑,继续倾听屈心赤所言:“今年各地官员回帝都述职与往年不一样,陛下如今身体和精力已不复从前,且多年来第一次招大皇子还都,立储之事,昭然若揭,而为了大楚帝国的长治久安,却也是迫在眉睫,你作为燕地及至整个东北域最高军事统帅,分量之重,众人自是心知杜明,若是你留在帝都,各方势力少不了对你的拉拢,这些年你的种种表现,无疑展现了你拥有作为一方统帅所匹配的能力,但是朝堂之上,不比军旅,政事上尔虞我诈却是你所欠缺的。” 田恭认同的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说道:“其二,你虽然背负了大楚帝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一方统帅的盛名,但这既是美玉,也是利刃,若是你一着言语有失,可能成为遭人弹劾的口实,毕竟在这个论资排辈、以年龄轮能力的朝堂上,你确实是一个‘另类’!” “其三,真正意义上讲,你是曾经燕鲁归顺的叛将,陛下也会多你多加关注,以你的性子,应付迎门的宾客想必也是既不疏远,也不以示依附,而对于诸方势力而言,既不能成为他们的助力,那么他们则会潜移默化的达成共识——着人取你而代之!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轻则罢官归隐,重则牢狱之灾,身首异处!你当年是我一力举荐,若行至那一步,即便我有心,也进言无力,只能静坐旁观!” 闻言田恭不禁冷汗淋淋,脊背生凉,向屈心赤深深鞠躬道:“多谢义王!” 屈心赤扶起田恭接着道:“以上这些,虽有我些许私心,但其实真正的还是为了大楚帝国安危,你出生燕地,对燕地多有情意,而且统帅燕地日久,外有百姓的拥戴,内有将士同心,多事之秋,唯有你能稳定东北域,我不想因为朝堂之上的争斗殃及于你,致使原本稳定的东北域再生变故。而一个稳定的东北域,不仅仅只是镇守大楚帝国的东北门户,保持东北域的稳定和繁荣,你还需要准备发动对句丽国的战争!” 听闻至此,田恭不禁讶异道:“对句丽国的战争?那不过是一个域外小国,虽然因为之前的燕鲁之乱趁机有所壮大,但还算不上最大的威胁,一直以来反倒是草原诸多部落对我东北域有所侵扰,并且这两年愈发频繁,我也是一直相机行事,欲求毕其功于一役,怎奈他们的骑兵过于灵活,一直不能有效歼灭!” “你说的没错,相较之下,草原部落的侵扰确确实实是现实的威胁,但你知道为何近两年来会愈发频繁吗?”田恭不解,屈心赤解释道:“因为在草原更北的北方,铁门国的崛起!这些年铁门国的疯狂扩张压缩了草原部落的生存空间,使得他们不得不向南侵扰大楚以获得喘息,这也是为何这两年愈发频繁的原因。” 田恭感慨道:“原来如此!” 屈心赤一改方才的随和,正色道:“田恭,唯有站的更高,才能看的更远,东北域太小,你若想要有朝一日成为晋王般的存在,不仅仅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将军,更要拥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期里之外的眼界和谋略!” “谢义王指点,田恭受教了!”田恭静坐深思,细细梳理方才屈心赤的一方言论。 屈心赤见此,也不做打扰,再次远眺湖面,远远见着游船之上的众人难掩的欢喜雀跃,也不禁心情畅然,注目良久。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十三章 燕东走廊 或许是今日早起一路折腾到现在众女都有些累了,又经方才的一番嬉戏,楚义文令船夫将游船向小岛驶来。 屈心赤见此,转身打断沉思的田恭说道:“不久的将来,铁门国会是我大楚帝国最具有威胁性的敌人!” 田恭回过神你来回应道:“确实,若是铁门国一着拿下了草原各部落,统一的铁门国无异于泰山压顶般对我大楚帝国整个北方构成极大的威胁!” 认同的点了点头,屈心赤若有所思道:“但很多时候,敌人的敌人也可以做朋友!” 田恭闻言略作思索道:“义王的意思是,交好草原部门,一同抵御铁门国?” “大体上的战略上是这样,但凡事因势利导,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阶段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再做调整。眼下我大楚帝国尚需休养生息,铁门国也还没有想象的那般强大,但若是我们不予作为,任其发展,届时可能惘送了宝贵的积蓄力量的时间。” 听闻至此,田恭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草原各部门虽然对我们侵扰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同时也起到了迟滞铁门国扩张的作用,无形中成为了我大楚帝国和铁门国的缓冲地带,为未来我大楚帝国和铁门国的交锋争取了喘息的时间!” 屈心赤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点拨道:“所以,对于草原各部落而言,游牧的颠沛本就使得他们难以支持,所以他们才不断的劫掠我大楚北方边陲,加上铁门国的蚕食使得领土的萎缩,致使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劫掠当下势弱的大楚。战略上他们和铁门国都是我们的敌人,战术上我们暂且不得不维持这微妙的平衡,你以为,该如何处理为好呢?” 田恭短暂的思索后道:“义王,跟草原诸部落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事实上我也知道有些部落首领有意和我们亲善,但碍于双方的世仇,以及草原诸部落骨子里欲图我大楚神州中域的野心,所以双方在国家和政策上有明显的敌对,但民间百姓和草原部落有识之士却是向往商业互通,我以为可以以此为切入点,使得放松对民间贸易的管制,一旦此举使得民间受益,多少会影响到他们上层,若是有效,可能会促使他们掂量对我边境劫掠的利弊。”说到这里,田恭略有期待道:“或许,能够使得东北域边境迎来难得的和平,我东北域也可以安心发展,也算是间接为我大楚帝国谋得福祉!” 屈心赤赞赏道:“不错,不错!” 田恭似乎想到了什么,试问道:“义王,这步棋我可以走的更深一些吗?” 闻言屈心赤极为郑重地摇了摇头:“你所想的并没有错,若是在我大楚帝国鼎盛之时,这或许会成为稳定整个大楚北方的国策,但此刻大楚式微,若是你和草原部落联系甚密,定会让有心之人以通敌之罪参你,若是到了这一步,我们今天所谈的便已毫无意义!眼下你所考虑的是稳定东北域,不是整个大楚帝国,你可以考虑,但切不可执行,至少当下如此!” 田恭也极为认真道:“谨遵义王教诲,我明白了!” 见此,屈心赤语气缓和道:“我方才所言,不过是让你稳定东北域,你的核心还是防患句丽国。” 见屈心赤再次郑重提到句丽国,田恭疑惑道:“义王,恕我愚钝,我东北域与句丽国有着重重的燕山山脉阻隔,双方皆难以威胁到对方,您为何如此执着于句丽国呢?” 面对田恭的疑虑,屈心赤也极为理解,于是说道:“不用说你,即便这帝都众多文臣武将,或者说,若非当年你归降于大楚,我有幸和你在燕地海边一行,我也不会关注到此。” “哦?” “那时正值冬季,沿海一带皆是冰封万里,临近岸边的冰层可行车走人,虽然我们不知道沿着冰层可以走多远,但当地的百姓却说过,只要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十天半月便可到达句丽国。” 仔细的思索了一番,田恭眼色惊奇道:“是也!” 屈心赤问道:“你可知位于燕山山脉另一侧句丽国风土人情?” “据闻句丽国本是一以狩猎为主的部落,百年来逐一统一了各部落,渐渐的以关外平原为根基,学习我大楚开垦土地,种植粮食,慢慢变成了如今颇有实力的句丽国。” “是的,随着实力和人口的强盛,句丽国定然会向外扩张,往北尽皆苦寒之地,不适合发展,那么,往南无疑是一个选择,倘若我大楚强盛,句丽国自然不敢妄动,若是式微之时呢?” 屈心赤言尽于此,作为统御燕地多年的田恭此刻算是深深理解了屈心赤的这份执着:“那么句丽国会伺机南下侵犯我燕地甚至整个东北域,而义王您方才所说的那条燕山山脉以东的临海冰层,无疑会是进犯的走廊!” 田恭的一番领会,屈心赤甚为满意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都靠你去做了!”望着渐渐走来的凰羽等人,屈心赤道:“你与凰羽、凰影两姐妹也多年未见了,跟她们也叙旧一番吧!” 田恭望着走近的凰影、凰羽二女,满是柔情,正欲向屈心赤告退,只见后者拿出一个竹筒递给他道:“你来的仓促,我也没什么准备,竹筒里面是我新作的一首曲子,权当做礼物赠与你了!” 接过屈心赤递过来到竹筒,田恭神色尴尬道:“义王,您还不知道我,对音律,我……我可是不太擅长啊!”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说道:“无妨,待你回到燕地,找个乐师演奏给你听,以你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定能有所用处!好了,她们来了,你过去吧!” “是!”田恭躬身行礼,带着满腹疑惑走开。此时的他不会想到,不远的将来,他心中对屈心赤的崇敬之心,会因为一首曲子,而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两位妹妹,多年不见,你们出落的愈发美丽动人了!” 向来面若含霜的凰影柔声道:“田恭大哥,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但你的大名也是响彻帝都啊!” “呵呵,虚名而已,跟义王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说罢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另一处正与楚义文等人谈笑的屈心赤,除了佩服,更多的是感激,若非屈心赤,他们三人或者早已身首异处,亦或者颠沛流离,远离大楚,浪迹江湖。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十四章 心有波澜 “义王,我们大家刚才一直在谈论你和那位田大将军哦!”众人中年龄最小的七公主楚玉颜总是藏不住自己的那份好奇道:“虽然我们知道他如今的成就都是你当初一力促成的,不过我们很好奇是的,当初你是如何说服他的,而且当年你才十五岁,竟然敢只身去到田大将军营中,着实胆色过人,令人佩服!” 屈心赤摇了摇头谦逊道:“了解其人性格特点,透查其人脉关系,再结合敌方阵营的派系之分,便是能够理清行计的脉络了。” “知道了知道了!”显然屈心赤略显敷衍的方式令得楚玉颜有些郁闷,随即楚玉颜眼神恳切道:“义王你就详细的跟我们说说吧!” 见楚玉颜的不满之色,屈心赤有些郁闷的笑道:“方才见你们大家聊的那么开心,我还以为凰羽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呢!” “我倒是问了,只不过未经过你的应允,她不愿意说,还让我直接问你呢!”楚玉颜也是郁闷的不行,在她看来如此简单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难,难道军机处就这么隐秘吗,每个人说话都那么谨慎。 见楚玉颜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态度,屈心赤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慢慢说道:“当年的情形你们也知道了,收付鲁地后,大楚并未像外人看的那么强大,只不过都被表面的军事胜利所蒙蔽,事实上当时粮草已无法支撑一月,大楚各地经几年战乱的用度早已不堪重负,即便能筹集到粮草,逐一转运亦是一个大问题,更兼冬天要到了,若是大雪封了道路,到时候军队想退不得退,粮草想运运不上来,此前的一切都是徒劳,而且极为重要的一点是,将士们极度缺乏应对寒冬的衣服,一旦不能及时解决当时的问题,若是燕军探明虚实后,趁我两难之际奇袭,所谓好转的局势可能成为昙花一现,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楚玉颜点了点头认同道:“没想到当时的情况那么严峻,确实是不论走那一步都实在是艰难,那后来呢?就用了义王你的劝降之计了是吗!那到底是怎样的呢?” 屈心赤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田恭道:“田将军是个不得多得的将才,他出身于鲁地,崛起于燕地,虽颇有功勋,但却深受燕籍文武的排挤,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派人前往北延城重金贿赂了北延王的军师杨松,利用他的妹妹是北延王最为宠爱的小妾的关系,吹了一阵关于田将军欲归顺大楚的枕头风,多疑的北延王起了猜忌之心,紧急安排杨松亲自去召回田恭,与此同时我安排人在燕地,尤其北延城造谣——田将军欲归顺大楚,准备趁回兵之际拿下北延王,以此作为投诚的大礼。” 听到这里,楚玉颜不禁狡黠道:“一直以来都觉得义王你是个坦荡磊落的翩翩君子,没想到义王你使其坏来倒是无人企及!” 屈心赤无奈地笑了笑继续道:“杨松去到田恭军营,以北延王的名义令他率领本部兵马强行回北延城复命,田恭无奈班师,却不想到了北延城下,守城将领不允许他们进去,还令弓箭手阻止他们靠近城门,田恭当时既没有立足之地,也没有够三日之用的粮草,无奈之际只得休书北延王,以图当面问个明白,而我也正是在他进退维谷之际劝诫他,前有守军相阻见不到北延王洗刷自己的冤屈,后有大楚帝国军虎视眈眈,再者粮草也不足以支撑几日,最主要的是大楚帝国军收复燕地之日,也是他难逃厄运之时……” “后面的我大致就知道了,田大将军带着你临行前给他的那一面父皇的皇旗兵临城下,原本就谣言漫天的守军及百姓见到田大将军真的归降了大楚,加上鲁地已被平叛,一时间军心紊乱,一溃千里,然后我大楚基本上毫无吹灰之力地便是收复了燕地,是这样的没错吧?” 屈心赤点头道:“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虽然屈心赤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但在场众人闻之无不赞叹、钦佩不已,正各自感慨间,只见田恭、凰羽、凰影三人渐渐走了过来。 “义王,刚刚接到飞鸽传书,燕地有紧急军情,需要我尽快赶回去,此番来去匆匆,还望义王莫要见怪!” “为将者,国家为重,你先去吧!” “是!” “凰羽、凰影,送送你们田大哥!” 折返回去的游船上,田恭一转方才的温柔极为郑重严肃道:“我有心侍奉于义王左右却不得,义王的安危就交由两位妹妹了!” 凰羽、凰影互相对视,郑重地点头道:“嗯!” 待下船登岸,骑上战马,田恭对着凰羽、凰影二姐妹道:“告辞了,保重!”随即头也不回的向远方疾驰而去。 远处行吟阁的最高处,望着疾驰而去,渐行渐远的一队人马,屈心赤也有着丝丝的失落,旁边紧挨着他站立的楚玉颜轻声地道:“虽然只是结拜的兄妹,但他们三人感情至深,尤甚许多的亲生兄弟!” 一旁的楚义文也不无感慨道:“只恨生在帝王家,难觅寻常百姓情啊!” 听到耳旁响起的楚玉颜、楚义文兄妹的声音,闻言屈心赤不禁有些许的恍惚,随即淡淡道:“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感情,更显得弥足珍贵!” 楚玉颜和夏紫月听到屈心赤的话,不约而同地相互看向对方,随即又猛的扭头望向别处,很显然,在她们看来,和屈心赤曾经的生死相依,也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然而,与她们二人的想法截然不同的是,外表平静的屈心赤内心此刻更多的是波澜,至今为止,他一直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或许某一天,当这件事公布于众之时,不仅仅是他,身边的至亲好友,甚至更多的人会牵连其中…… 当夕阳西下,阵阵秋风夹杂着些许凉意渐渐袭来,众人走下行吟阁,踏上游船缓缓向岸边驶去。 等候多时的凰羽走到刚刚下船的屈心赤旁边耳语一阵,随即将一个锦囊递给他,屈心赤并未第一时间打开,只是转手扔给了凰影,随即转身对已是一一登录上岸的众人道:“诸位,如此艳丽无比的日落美景,倘若辜负,实在可惜!让我们红尘作伴,策马奔腾吧!”言毕,纵身跃马,一骑绝尘,飞驰而去! 众人见到如此非同寻常的屈心赤,各有所思,当听到‘没心没肺’的楚义文大叫道:“义王,等等我!”时也不做多想了,纷纷上马向着屈心赤的方向追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十五章 影去龙离 傍晚时分的东湖之畔一改白日的晴空万里,似是映照屈心赤此刻的心情般,天色渐渐掩盖上浓郁的阴霾之色。或许是一天的劳顿众人已是疲惫不堪,又或许大家都察觉到了屈心赤略显低沉的兴致,虽然按照地位之分,四皇子楚义文、七公主楚玉颜在他之上,但明显众人无不视屈心赤为中心,因此晚膳在静谧的氛围之下草草结束,众人便是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刻房间内,屈心赤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淅淅沥沥渐渐飘起的秋雨,思绪纷飞,神色茫然……良久,当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屈心赤回过神来,门外凰羽、凰影二女悄然而立。 与屈心赤的淡然不同,凰羽、凰影略显得有些讶异,因为屈心赤这是第一次未戴着面具与她们坦诚相见。 “进来吧。”屈心赤转身入座,正欲亲自沏茶共茗,关上房门的凰影急忙近身接过屈心赤手中的茶具,看了一眼凰羽道:“以往都是姐姐沏茶,这次让我来吧。” 凰羽并未拘泥于此,而是关切道:“义王,你的面具?” 屈心赤笑了笑道:“天冷了,这面具也凉飕飕的,何况你们并非外人。” “看到你的真容,总是会想到一个人!” 挥了挥手,屈心赤淡淡道:“勿做他想,切勿胡乱猜忌,这世间巧合之事多了去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 屈心赤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接过凰影递过来的清茶,细细品了品萦绕着淡淡清香的茶水道:“好久没喝过你沏的茶了,茶艺有所精进啊!” 凰影微微一笑道:“下次相见,以后我一直给你沏茶喝!” 点了点头,屈心赤打趣道:“你笑起来其实很美的,何苦一直面若含霜,拒人千里呢!” 习惯了屈心赤的不苟言笑,突然间的打趣令得凰影顿时脸颊绯红,尴尬不已,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屈心赤笑了笑,放下茶杯道:“密函看了吧?” “看过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自顾自地说道:“三年前,我向帝王陛下提出派人出使西域,表面上虽是为了交好诸国,实则是为了勘察西域山川地理、风土人情,期盼有朝一日能够为解决西域连年的边患提供制定方案的策略。” 凰羽说道:“帝王陛下虽然应允,并派了张大人一行前往,可是三年了,帝王陛下似乎早已经忘了这件事。” “是啊!”闻言屈心赤不禁感慨道:“或许确如帝王陛下那时自嘲的一般,他已然老了,经历过燕鲁之乱,他也倦了,早已不复当年的雄心壮志!但是凰羽你且要记住,如同当初我去说服田恭一般,我们身为强汉族人,民族利益高于一切,即便当今陛下无法完成,后继者总会有人试图去完成的,而我们现在做的,算是尽点绵薄之力吧!” 凰羽拱手道:“谨记!” 视线转向底首专注沏茶的凰影,屈心赤郑重中夹杂着些许柔情道:“他叫张子文,目前被铁门国所扣留,此去相距数千里,依照铁门国游牧的特性,想必密函中所注明的位置已不复实,你此去审时度势,见机行事,大楚国境之外,你没有后援!” 凰影毫无波动道:“嗯!” 看着方才女儿仪态尽显,再次一如既往清冷宁静的凰影,屈心赤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块算不得精致的令牌递给凰影道:“带上他们!” 凰影抬首,望向屈心赤手中的令牌,略显激动道:“我带走了他们,你的安全怎么办?” 望着凰影略显哀伤的双眸,屈心赤莫名有种心疼之感,柔声道:“我若想走,帝王陛下尚且留不住我,何况他人,放心吧!” 屈心赤见凰影依然不受,眼神示意凰羽,后者道:“妹妹,拿着吧,你此行艰险异常,关系甚大,别辜负了义王的一番重托!” 凰影郑重地接过令牌,眼神坚定道:“凰影定不辱使命!” 屈心赤起身,再次走近窗台,任凭寒风夹杂着细雨浸湿衣裳,良久淡淡道:“带着张大人,一起平安归来!” 凰影闻言起身,行至屈心赤身后,郑重地叩首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凰影离去,凰羽见屈心赤依旧兀自凝视着窗外,拿起一件披风替屈心赤披上道:“义王,保重身体!” 屈心赤依旧毫无所动,只是说道:“待凰影回来,她若是想留在你身边就留下,她若是不想留,天涯海角,随她吧!” “嗯!” “你呢?” “替义王你完成你想完成但来不及的事情!” 摇了摇头,屈心赤回首淡淡道:“这是我的坚持,但并非你的!你们的身世终究是个隐患,时机到了,你也离开这帝都吧!” 凰羽看着已被雨水浸湿的面庞,拿出手巾擦拭道:“我早已是沧海浮萍,不足为虑!” 屈心赤阻下继续擦拭的凰羽道:“切勿轻言生死,你们的人生还很长!” “那么义王你呢?” “我!?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各有所思,窗外风雨声渐渐大了起来。 良久,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渐起,凰羽转身去开门。 沧龙迈步而入,见到未戴面具的屈心赤,瞬间的愕然后躬身行礼道:“义王!” 三人坐定,屈心赤对凰羽道:“把陛下的密旨给沧龙吧!” 沧龙躬身接过,随即展开来看。 待沧龙看毕,屈心赤道:“招兵买马,团练新兵,是你的强项,我就不多加详述了!”沧龙闻言憨憨的笑了笑,屈心赤继续道:“此次你只身前往,全权由你独自掌兵,记住我当初教你的练兵之道,寝则同塌,食则同飨,将士一心,则无所匹敌!” “谨记义王教诲!” “你此去,顺便打听下你的妹妹,虽时隔多年,不论生死,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尽你所能吧!” 闻言,向来刚强的沧龙,也不禁眼角湿润,沧龙平生最大的遗憾便是这个生死未知,遗失多年的妹妹,屈心赤言既至此,不禁心中一软,尽是哀伤,片刻后道:“感谢义王的挂怀,我定会尽我所能的!” 点了点头,饮尽凰羽重新更换的温热清茶,屈心赤道:“我有些累了,你们也先回去吧!” 凰羽、沧龙二人起身行礼,转身离去。 屈心赤再一次地驻足于窗台,良久,凰影、沧龙经过一番准备后,牵马驻于窗台之下,二人抬首望向屈心赤,躬身行礼,屈心赤点头示意,随即二人纵身跃马,一东一西,渐渐消失在这雨夜之中。 临近的另一处,夏紫月亦如屈心赤般,看着渐行渐远的凰影和沧龙,若有所思。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十六章 雨夜 儿时的屈心赤是孤独寂寞的,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时不刻不忍受着身体上的折磨,整日不是口服外用的各种药物,便是一浸泡便是半日的药浴,能够在此之余相伴的,只有师傅收藏的各种晦涩古文典籍、孤本诗词歌赋。那时候的他无比憧憬,渴望拥有正常的童年生活,直到十岁那年随着身体有所好转,师傅领着小他两岁的纣妙玲相见,才算是第一次拥有了与同龄人相处的经历和时光。因此在他看来,拥有一份难得的友情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因此潜移默化中,形成了他对友情无比珍重,同时又无比呵护的感情。 屈心赤是一个自我约束力极强的人,同样也是因为身体的原意,他极少饮酒,更不用说求醉了!然而今日,随着凰影和沧龙的离去,心情显得极为低落的他,兀自一个人自斟自饮!虽然这三年来因为各种任务的原因几人也是聚少离多,然而总归都是短暂的离别,最终还是会相聚一起! 此刻心中的这份不舍,却是格外的不同,因为此次的相别,蕴含着“君问归期未有期”的未来!作为大楚帝国首屈一指的军机处首脑,所谓的任务,他可以另行安排他人去做,然而也正是因为对这份友情的珍惜和重视,也深知他们性格和处事方式,为了保护凰影和沧龙这两位相随多年的属下兼战友,他选择做了他认为正确的安排。 窗外寒风夹杂着细雨,屋内把盏自酌,鲜少饮酒的屈心赤渐渐醉意袭来,正呆滞间,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屈心赤抚了抚额头,待模糊的意识清醒了几分缓缓道:“谁?” “是我,紫月!” 听到是夏紫月的声音,屈心赤前一刻的警惕瞬间松懈下来,放下敲门声响起时条件反射般握紧的面具,屈心赤用力撑了下桌子,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在楚玉颜心里,不管屈心赤做何感想和打算,既然父皇楚礼渊颁布了赐婚的旨意,那么屈心赤已经算得上是她名义上的夫婿了,只待择选良辰吉日,办了成婚礼,则就名正言顺成为了他的妻子。纵使他已然心中另有所属,即便自己难免也有所芥蒂,但她与楚玉容姐妹情深,深知姐姐作为联姻工具的无可奈何,成为了父皇政治上的牺牲品。因此她亦深深懂得知足,毕竟像她这样的帝王之女,又有几人能和心爱的人走到一起呢! 原本想借这次秋游的机会,楚玉颜打算在楚礼渊已然指婚的前提下和屈心赤好好亲近亲近,但白天的种种让她不得不保持距离,虽然数日前在自己府上已和夏紫月、夏紫曦有了约定,但女儿家,谁又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宽宏大量,不做计较呢? 晚膳后百无聊赖之际,她本想去亲自找屈心赤,不论聊什么,只要有他相陪,但碍于自己一个女孩子家,主动去找屈心赤显得冒昧和唐突,而且身为帝国公主,她也不得不在意皇家的名声和威严的束缚,因此想到找来那个素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楚义文,纵情诗词歌赋,满腹经纶的楚义文岂能不知楚玉颜之意,因此义不容辞的接受了这份委托,于是打算以讨论诗词歌赋之名相邀,再找个借口离开,给楚玉颜和屈心赤创造独处的机会。 当屈心赤缓缓开启房门,见到夏紫月的时候,渐渐升起的醉意,以及心中无以名状的情感瞬间如江河决堤般令得他情不自禁的紧紧地拥抱住夏紫月,夏紫月见过方才凰影和沧龙的离开,回想起近来屈心赤的种种,知道他心中的苦楚和忧伤,加之自己对屈心赤的深情,故而不仅未做丝毫的反抗,反而一如屈心赤之于自己般紧紧的倚靠在屈心赤虽显瘦削但依旧宽厚挺拔的胸膛。 二人沉寂在这难得的温情中久久未曾分离,却不想被楚义文远远的撞见了,虽然屈心赤和夏紫月从未在他人面前证实过二人之间的感情,但楚义文早已知道二人之间的事情,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去,虽然相距并不仅,但转身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屈心赤似乎并未带上他那从不离身的面具。 作为众多皇子中罕有的能和屈心赤称得上知己的楚义文,自然不会对屈心赤有什么坏的心思和打算,但和帝都很多人一样,他也对屈心赤的真容亦难免有所好奇,因此,即便心里觉得有所辜负这份和屈心赤难得的情谊,但鬼使神差的依旧转过身来,虽然相距较远,且灯光微弱,但远远地依旧能够看到屈心赤面容上的轮廓,与夏紫月等人一样,首次见到屈心赤真容的楚义文也不禁为之震惊,不经意间制造的一丝噪音惊醒了屈心赤怀中的夏紫月,同样也惊醒了震惊中的自己,远远的见夏紫月看过来,原本打算一走了之的楚义文觉得和屈心赤他们没必要偷偷摸摸,索性坦诚地向夏紫月拱了拱手道:“路过,告辞!”言毕转身急去。 听到楚义文的声音,夏紫月一时羞赧无比,同时又有着和屈心赤感情首次显露于外人的慌乱和惊喜,因而鬼使神差般搂着屈心赤轻轻转身向房间内行去。 满面红晕的夏紫月悄然脱离开屈心赤的怀抱,将醉意袭来渐渐不省人事的屈心赤缓缓扶至床榻上,待服侍好屈心赤卧于榻上,连忙跑去关上房门。 望着床榻上酒醉中渐渐熟睡的屈心赤依旧紧皱的眉头,夏紫月心中莫名的疼惜,轻抚着第二次见到的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情不自禁地深深吻向屈心赤的嘴唇,依依不舍的分开后,再次凝望着已然熟睡的屈心赤,眉目之中的喜色溢于言表,美人怀春,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良久,当屈心赤的呼吸声渐渐归于平静,夏紫月像贤惠的妻子般收拾好略显杂乱的房间,再次深情地看了屈心赤一眼转身向房门行去,然而搭在房门上的纤纤玉手却始终没有开门的迹象,好一会儿后,似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般,转身向床榻上的屈心赤行去,轻解罗裳,倚着屈心赤缓缓躺下。 楚义文初见屈心赤真容,心中的震惊久久难以逝去,借口屈心赤和凰羽等人饮酒过多今夜不宜打扰,明天再见后便是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楚玉颜难免心中有所郁闷,呆坐良久后方才缓缓解衣卧于榻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风雨交加的秋夜,显得格外漫长,与夏紫月毗邻而居的夏紫曦此刻亦是难以入眠,从小尚武的她虽然算不得绝顶高手,但也算是小有所成,虽然夏紫月离开房间的时候已经极为小心翼翼了,但依旧被夏紫曦所察觉,夏紫曦自然知道姐姐夏紫月深夜外出去往何处,心里不禁有所失落,姐姐和义王两情相悦,而自己,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夏紫曦原本以为夏紫月只是和屈心赤短暂的相会后便返回,然而辗转反侧及至深夜,依然未闻夏紫月返回的动静,细思之下,不禁浮想联翩,心中苦涩,油然而生…… 今夜,对一行诸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十七章 各怀心思 萧瑟的秋雨连绵不绝,及至天亮,不仅没有停下的意思,仿有愈演愈烈之势,气温也因此而降了些许,无形中增加了几分寒意!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昨夜沉沉的醉意已然消散,一向习惯早起的屈心赤今日亦不例外的早早醒来,空气中的凉意让他不由地紧了紧被子,但莫名中触碰的一处柔软令得他尚且还有些许浑浊的大脑瞬间清醒,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夏紫月吐气如兰,睡的甚是香甜,感受着伊人轻轻的呼吸声,屈心赤从前一刻的些许惊愕变成了此刻的满面柔情。 或许是潜意识里被屈心赤看了许久有着些许的不适,又或许是屈心赤为了不惊醒熟睡中的夏紫月,任其抱着的左臂因为酸麻不禁地微微动了动,迷迷糊糊的夏紫月悠然醒来,当迷离的双眼清晰的看到屈心赤温柔的笑容,感受到自己紧紧抱着屈心赤左臂的亲昵姿态,向来恬静淡雅的夏紫月不由地一声惊呼,松开屈心赤的左臂后猛的坐了起来,忽然间的阵阵凉意使得她意识到自己娇躯之上的衣裳颇为凌乱,隐隐春光乍泄,随即拉起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第一次与夏紫月同塌而眠的屈心赤,也是第一次见到伊人睡梦中的恬静,看着看着不由呆住了,当夏紫月猛然的一声惊呼时,不由得被夏紫月突如其来的惊吓声弄的瞬间手足无措,看着被从身上拉走的被子瞬间裹成一团的夏紫月,屈心赤无奈地温柔道:“紫月,你醒了!” 此刻满是羞赧之色的夏紫月微微地‘嗯’了一声,随即不知所措地吞吞吐吐道:“你……你能不能……能不能转过身去一下?!” 屈心赤配合地转过身去,身后传来夏紫月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后者还不忘解释道:“我不是...昨晚...因为...” “我明白!” 本就惊慌失措、害羞不已显得语无伦次的夏紫月一时间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自顾自赶紧穿好衣裳,片刻后低声道:“我已经好了!你...你转过来吧!” 屈心赤转过身来,夏紫月悄然立于床边,羞涩低首、满面红晕!屈心赤能够感受到夏紫月此刻复杂的内心和混乱的思维,为免夏紫月尴尬说道:“紫月,谢谢你昨晚的照顾,我感觉好多了!” 听到屈心赤轻柔的谢意,夏紫月凌乱的心情顿时觉得一阵安宁,抬首看了一眼屈心赤诚挚的双眸,微微一笑道:“你心里难受,我理应服侍于你左右!”随即想到昨晚自己主动留宿屈心赤房间同塌而眠的事实,不由又是一阵心里发慌,看到从自己裹起被子那一刻便是裸露在外的屈心赤,又不免歉意地将被子盖至屈心赤身上道:“此刻尚早,你再好好休息休息,我...我先回去了!”言毕不待屈心赤回复,头也不回地径直向房门行去。 昨夜未曾能够和屈心赤一会,心情莫名的低落,辗转反侧的楚玉颜亦是难以睡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索性就早早的起了床,可真正起床了,毕竟时候尚早,想想众人应该都在睡梦中,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最后决定去叫醒哥哥楚义文,让他陪自己聊会儿天。 不得不说,少女怀春总是情,楚玉颜心里想着的目的地是楚义道的房间,可鬼使神差的竟然是朝着屈心赤的房间行去,然而就在她即将要踏上台阶向楼下行去的时候,却见到衣裳尚有些许凌乱的夏紫月从屈心赤的房间慌忙而出,见此情景,楚玉颜顿时间脑子瞬间进入混沌。楚玉颜毕竟贵为帝国公主,自小在楚礼渊身边长大,耳融目染之下亦有几分沉着冷静,只是瞬息的呆滞后,轻轻将即将迈上台阶的脚步收回,随即往后退到夏紫月视线之外。 与开门之前的急促不同,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虽然内心里并不介怀和屈心赤昨夜的同塌而眠,但也仅限于她和屈心赤两人的秘密,因此踏出屈心赤房门的夏紫月显得极为小心翼翼,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忐忑不安的心情暂时得到舒缓,随即蹑手蹑脚行至走廊尽头沿着台阶往楼上行去。 眼看即将上楼就要进入自己的房间了,心中不免有点小小的欣喜之意,因此竟然没有注意到一旁显得若无其事的楚玉颜缓缓而至。 “紫月姐姐!” 听到这一声“紫月姐姐”,夏紫月平日里的冷静早已烟消云散,心脏狂跳不已,随即闻声望去见是楚玉颜,微不可查地深呼一口气后装作冷静道:“是玉颜啊!” 楚玉颜点了点头,指着夏紫月有些凌乱的衣服问道:“紫月姐姐,你这是?” 沿着楚玉颜视线所致的地方,夏紫月不禁懊恼百密一疏,方才从屈心赤房间出来应该再好好检查下自己的衣服的,但随即意识到眼下不是该后悔的时候,略作思忖后轻轻地笑道:“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感觉房间里闷闷的,所以想出来透透气,方才没注意到,谢谢玉颜提醒!” 楚玉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正欲继续追问,夏紫月自然不敢让楚玉颜继续这个话题,随即说道:“玉颜,你怎么也这么早就起床了呢?” “我也是睡不着,所以想出来走走!” “哦!” “既然紫月姐姐也睡不着,这会儿大家应该也还在睡梦中,我也挺无聊的,要不我们去你房间聊聊天怎么样?” 对于此时此刻的夏紫月而言,本来稍微平静下来的心绪因为楚玉颜的出现再次凌乱,此时此刻任何出现的人都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哪里敢应下楚玉颜的提议,想到昨夜未曾动过的整整齐齐的床榻,若是楚玉颜见了难免更加生疑,因此故作镇定道:“玉颜,不好意思啊!昨夜未曾休息好,方才随便走了走,不免感觉到有一些倦意,想回去再小憩一会儿,要不待会儿再和你好好聊聊呢?” 虽然心中有千般想要一探究竟,但毕竟二人一直都是好姐妹,楚玉颜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想法而令得夏紫月过于难堪,索性顺着夏紫月的意思道:“既然紫月姐姐不方便,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刚刚醒来,也先随便走走了!” 夏紫月闻言如蒙大赦,随即逃也似的向自己房间行去,待关上房门,靠着已然紧闭的房门上,感受到背后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带来的丝丝凉意,好一会儿才平复下狂跳不止的小心脏。 夏紫月的种种反常之举自然被楚玉颜尽收眼底,毕竟也是才过成人礼的少女,方才假装不知的镇定也是悄然消逝,想到方才夏紫月从屈心赤房间出来,此时此刻猛然觉得心里堵塞的有些心慌,也无心去找楚义文了,心事重重的折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令楚玉颜和夏紫月都想不到的是,她们方才的一段简短的谈话,却是被两人驻足之处房间内的夏紫曦尽收眼底,或者说,从楚玉颜路过她的房间准备下楼的时候她便是已然立于房门旁了,因为同样一夜无眠的夏紫曦将楚玉颜的脚步声误认为是夏紫月的了,本打算和楚玉颜一般试探夏紫月的行踪,却没想到误听了她们的谈话。 此时此刻,夏紫月倚靠着房门,楚玉颜端坐于案几,夏紫曦倚靠着床沿,各怀心思,不知所想。 另一处,同样一宿未眠的楚义文倚着窗台,静闻着窗外雨打风吹。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十八章 幽灵 及至中午,窗外的雨势依然未有减缓之意,因为昨夜及至今日发生的种种,午膳时候众人十分默契的皆未到场,只是由侍从们送至各自房间独自享用,此情此景与昨日的欢声笑语相比,犹如这连绵的秋雨般冷冷清清。 早在夏紫月离开房间后,毫无睡意的屈心赤便是起了床,望着窗外连绵的阴雨,习惯了忙碌的屈心赤顿感心里有所空乏,百无聊赖之际,便是决定披着蓑衣,独自驾着小舟于东湖之中垂钓,待到午膳时分,依然未有归去之意。 婉拒了侍从的安排,凰羽拿着食盒朝着码头行去,船夫驾着扁舟,载着凰羽向着远处正专心垂钓的屈心赤驶去,待尚有十数米距离的时候,凰羽纵身一跃,脚尖轻轻地在水面点了几下,瞬息之间便是登上了屈心赤的小舟,船夫稳了稳起伏不定的扁舟,随即调转船头,往回驶去。 屈心赤并未因为凰羽的到来而受到丝毫的惊扰,依旧专心致志地端坐于船沿垂钓,相处多年的凰羽对此早已习惯,只是自顾自地进入船舱,将食盒内的饭菜一一摆放,待准备妥当后说道:“义王,湖面风大,你且先用膳吧,不然一会儿该冷了!” 屈心赤应声放下手中的鱼竿,坐定后问道:“大家怎么样了?” 闻言凰羽不由摇头道:“兴许是天气的缘故,午膳时候除了我到场外,大家都是由侍从送至房间,七公主、紫月小姐和紫曦小姐还好,不过四皇子也是这般,颇为让人感到意外啊!” 夏紫月因为昨晚的事情有此一举屈心赤并不觉得意外,至于楚玉颜和夏紫曦,他并不知道早上所发生的事情,所以觉得兴许是昨天一整天太过于劳累吧!至于四皇子楚义文,也无心过于纠结此事,毕竟这不过是自己随口一问罢了,也不做多想,拿起筷子和碗开始吃了起来。 百无聊赖的凰羽静坐一旁,远眺着东湖的阵阵波涛,一会儿后猛的站了起来,行至夹板上后疑虑道道:“他怎么来了?” 闻言屈心赤放下碗筷好奇道:“谁?” “幽灵!” “幽灵?”言毕屈心赤不禁起身,行至凰羽身旁,只见远处一着黑衣的男子自岸边一路轻踏着湖面急速奔来。 黑衣男子近了纵身一跃,稳稳地立于屈心赤和凰羽身前,随即躬身行礼道:“见过义王,见过凰羽大人!” 见到眼前名为幽灵的男子,屈心赤并未率先问话,既然已经决定将军机处交由凰羽扺掌,那么一切皆由凰羽来主导,只见凰羽冷冽的质问道:“幽灵,你为何在这里?” 幽灵有所不适的看了一眼屈心赤,后者毫无波动,也明白了屈心赤的用意,随即向凰羽说道:“昨夜凰影大人命我星夜召集‘逆行骑’,既然是义王的命令,我自然不敢怠慢,只是临出发时凰影大人说,她既然领了任务则不能随时保护在义王身侧,那么我则要留下,否则义王身边则没有人了!” “你既然身为‘逆行骑’的统领,难道不知道义王向来军纪严明,一切行动务必依令行事吗?况且一直以来‘逆行骑’都由你扺掌,没有人比你对他们更加熟悉,你这样是玩忽职守你知道吗?” 幽灵虽然也得到屈心赤的授意,未来军机处将交由凰羽扺掌,那么作为军机处最为神秘的一股隐藏力量的统领,自然也将只听命于新的执令着,方才那一刻的不适,也仅仅只是自然的心里反应,此刻凰羽一番有理有据的责问,心里不禁多了几分认可,情不自禁升起了一丝畏惧之心,随即向凰羽恭敬行礼解释道:“回凰羽大人,属下明白,只是……” 幽灵虽然隐匿于黑暗,但却是一个十分耿直坦诚的人,此刻觉得若是详加解释了,觉得自己有背后小人的感觉,因而有所犹豫,吞吞吐吐。 凰羽虽然平日里与幽灵极少有交集,但也深知幽灵为人,此刻见对方如此,必然有所缘故,随即语气缓和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闻言幽灵不再纠结道:“原本属下是要依令随凰影大人前往的,但凰影大人以‘逆行令’之名令我留下保护义王,所以……” 不用幽灵继续说下去,凰羽已然明白其中缘故,与屈心赤对视一眼,二人皆有些无可奈何,凰羽深知在凰影眼里,什么国家大事,都及不上屈心赤安危!然而此行艰辛,且凰影率领‘逆行骑’经过这么久的急行早已走远,也不好多做计较,因此也不再纠结此事,只是诧异道:“旁人都知道凰影作为义王的影子可以如影随行,但你是幽灵,除了帝王陛下和我们军机处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逆行骑’的存在,而你作为‘逆行骑’的统领,此刻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即便是有要事,也应该相机行事,而不是大白天的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 “属下明白!原本昨夜就要向义王禀报的,只是……只是昨夜义王不方便,此刻只有义王和凰羽大人在,所以属下方才前来禀报。” 凰羽自然不知道幽灵所说的‘不方便’乃是指昨夜夏紫月留宿屈心赤房间一事,作为屈心赤身边隐匿的幽灵,他亦深深地秉持着自己的职能,屈心赤的安危是第一位,其余事情听之任之而不予之。然而此刻听到幽灵一席话,屈心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为免凰羽继续追问引起尴尬,作为旁听者的屈心赤适时问道:“什么事?” 幽灵心领神会地答道:“昨夜义王酒醉可能并未察觉,四皇子殿下正好远远的路过,当时义王并未戴着面具,我不敢确定四皇子殿下是否有看清楚义王的真容,但此事对于义王而言极为重要,所以此刻前来禀报此事!”幽灵有意掩盖夏紫月一事,虽然言语中漏洞百出,但相信此刻凰羽的关注点并不在此,所以并未多加修辞,简明扼要的直奔重点。 跟随屈心赤多年,尤其知道屈心赤的真容后,更是理解屈心赤一直戴着面具的异举,也不再多言,而且此事事关四皇子楚义文,也超出了自己所能触及的范畴,因此看向屈心赤,看后者作何应对。 在凰羽和幽灵看来极为重要的事情,屈心赤仿若无事般淡淡道:“无妨,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来处理便好!” 凰羽和幽灵对视一眼,双方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愕然,然而既然作为当事人的屈心赤毫不在意,那么自己两人也无须过多计较。 此事作罢,屈心赤淡淡道:“此间已无事,你速速赶去与凰影他们会合。” 幽灵应声领命,有些迟疑道:“义王,凰影大人此举虽然有些不妥,但我觉得并没有错,你身边不能没人!” 闻言屈心赤看了看凰羽轻笑道:“难道你没看到我身边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吗?” 屈心赤急转的画风令得凰羽瞬间愕然,虽然明白其意,却不禁满面羞红,幽灵自然也明白,所以毫不迟疑地拱了拱手道:“义王多多保重!”与凰影相互点头示意,随即转身向湖面掠去,一如来时。 眼见幽灵的身影渐渐消失,凰羽不无忧虑道:“凰影和幽灵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如今的帝都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更是纵横交错,在义王你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沧龙、凰影、幽灵却是悉数离去……” 屈心赤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身边不是还有你吗!” 凰羽闻言亦不再多言,只是心中暗自起誓,帝都事了,定要保屈心赤安全离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六十九章 释怀 幽灵的出现及至离去并不太久,然而幽灵离开后的屈心赤和凰羽却是颇有感慨,心绪犹如这秋雨下的东湖之水起起伏伏般顿失宁静,屈心赤也没有继续垂钓的打算,和凰羽一起乘舟回了下榻之处。 楚义文等人依旧各自待在房间,屈心赤也并不想去打扰他们,索性也待在房间里看起了书,及至晚膳十分,众人倒是齐齐到了场,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所以大家都显得极为沉默,晚膳的气氛一时显得较为尴尬。 待到晚膳即将结束的时候,屈心赤打破沉默道:“我观察了一番天气,这连绵的秋雨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我想这次秋游不如就此结束,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建议明天启程!”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番,虽然略感遗憾,但天气确实不宜继续待下去了,当然了,也因为一些事情的发生,大家也确实没有继续游玩的心思了,虽然众人未出言讨论,但楚义文也从众人眼神中确认了各自的意见后说道:“天公不作美,虽然有些无奈和遗憾,不过来日方长嘛,再找时间便是了。既然义王你这么说了,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呢?” 屈心赤也看了看众人后道:“不如明日吧?” 楚义文点了点头,略作思忖后道:“这连绵的阴雨,想必来时的道路已是泥泞不堪,怕是路不太好走!” 屈心赤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道:“我已安排人查看过了,确实如四皇子所说,陆路已是行不通了,所以我提议改道,以其他方式返回帝都。” “义王是想经荆江走水路回帝都吗?” 屈心赤对楚义文赞赏道:“四皇子说的没错,荆江有一支流连通这东湖,明日我们便是经此水道乘船返回帝都,虽然已是入秋,荆江两岸风景不如春夏,但依旧美不胜收,算是作为大家此行遗憾的弥补了,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皆点头以示同意,屈心赤稍加叮嘱晚上好好休息,确定好明天启程的时辰后,众人再次十分默契的一一回了各自房间。 一夜无话,待用完早膳,众人按照约定的时间一一登船,待安顿好后,秋雨虽然未停,但雨势有所缓解,众人不约而同地齐聚在了船上的甲板上,领略着身处帝都难得的美景。 “凰羽姐姐,之前没在意,凰影姐姐和沧龙大哥呢?” 扶在围栏上的凰羽直起身来对楚玉颜道:“昨夜收到消息,义王已经安排凰影和沧龙去执行了。” “哦!难得大家一起出来游玩,没想到他们中途就匆匆而别了!”说完四周扫了一圈道:“怎么都没见义王出来呢?” 一旁的楚义文淡淡道:“想必是义王有公务要忙吧?”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夜见到屈心赤的真容后,他知道屈心赤虽然酒醉,但自己看到他真容的事实定然逃不过暗中保护他的人眼里,所以屈心赤想必早已知道此事。虽然一直安慰自己昨天的胡思乱想不过是妄加猜测,但又不免觉得隐隐的自己和屈心赤已是有所隔阂,正如此时此刻,一直注视远方的他,不自禁会觉得是不是屈心赤在有意回避于他而不曾露面。他不知道的是,平日里喜欢与屈心赤评古论今的他,昨夜一事后,如此闲暇的时光却是未曾想过和屈心赤畅谈一番。 楚玉颜自然不知道这些,一如既往地吩咐道:“大家都在这儿呢,不如你去看一看,顺便把义王一起请过来呢!” 楚义文有一瞬的迟疑,一旁的凰羽觉得虽然大家一向关系不错,但楚义文毕竟贵为皇子,适时道:“四皇子、七公主,还是由我去看看义王吧,各位稍等!” 略作踌躇后,楚义文些许的释怀的淡淡道:“还是我去吧!”言罢不容拒绝地迈步向屈心赤的房间行去,众女看着不同于往日一向极为随和的楚义文,心中有着些许的讶异,但又说不出缘由,或许是向来喜文弄墨的楚义文因为这次短暂的旅途有所遗憾而兴致不高吧,女儿家的好奇心来的快也走的快,随着楚义文转身向走廊行去,众女也各自再次专注于领略沿途的风景去了。 虽然方才说的很干脆,但此刻行至屈心赤的房门外,楚义文反倒是显得有些犹豫了起来,正踌躇间,却见房门突然开启,还未由得楚义文尴尬,屈心赤率先说道:“四皇子请进,我正要去寻你呢,没想到这么巧!” 楚义文忙掩饰道:“是嘛!呵呵,我正好过来找你,确实挺巧的!” 入内坐定后,屈心赤率先问道:“不知四皇子找我何事呢?” “哦!玉颜她们闷得慌都在甲板上看风景,想着你没过来,想让我过来邀请你过去,义王你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知道忙些什么呢?” “哦,呵呵!是我疏忽了,此番出游虽然短暂,但及至返程,突然有感而发,揣摩了很久,作了一首诗。” 闻言楚义文顿时兴起好奇道:“不知是什么诗,义王可否方面我观摩观摩!?” 屈心赤起身欲拿过来楚义文看,楚义文颇有些急不可耐地随着屈心赤来到案几旁,随即朗诵道:“学林探路贵涉远,无人迹处有奇观;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好诗文,好诗文啊!” 一旁的屈心赤谦虚道:“四皇子过奖了!” 摇了摇头,楚义文道:“义王诗文精彩,寓意深远,确实是好诗,可有提名?” “劝学!” “劝学?”楚义文点了点头认同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欲行高远,必历艰辛!” 见到因为诗文的缘故顿时缓解了二人心中隐藏的距离感,屈心赤恰如其分地淡淡道:“四皇子,想必有件事情近几日以来让你如鲠在喉,耿耿于怀吧!” 闻言此刻沉寂于诗文的楚义道不禁心中一紧,随即释然,若是连自己的心思都猜测不透的话,他义王也就不是义王了,随即转身欲表歉意时,看到屈心赤已然揭下面具的真容,如此近距离看到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此刻楚义文不自禁内心奔涌,如果说前一刻还能冷静地压制自己的想法,那么此刻所有的疑问又因为见到屈心赤的真容而尽皆呈现在脸上。 对于屈心赤而言,四皇子楚义文不仅是皇室、甚至整个帝都中算得上为数不多与自己志趣相投的人了;同样的,楚义文一直也视屈心赤为能够坦诚相见的至交好友,此时此刻屈心赤的异常之举无疑验证了他的诚意,至此,对楚义文而言,所有的疑惑不再是疑惑,只要自己明白,屈心赤所为皆有他的道理,便足矣。 从楚义文脸上变换的表情,屈心赤知道此刻他已然释怀,但仍然坚持解释道:“一开始我不知道为何老师要我戴上这面具,及至见到大皇子后,我想或许是为了避免陛下将对大皇子的不喜欢牵连到我,从而因为些微小事而破坏大局。” “或许吧!” “你可能也曾经想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可以慢慢予以坦诚,想必陛下虽有所介怀,但绝不会因此而怠慢于我!” “如果我是你,或许就这么做了!” “事实上,若是真如此为之了,难免会给这大楚朝堂带来不小的震动,这世间巧合太多,但在陛下眼下,巧合之事若是加上一番添油加醋,或许会引发一场不必要的灾难!” “确实,历史上不乏偷梁换柱,窃居尊位之事!” “其实呢,我最最真实的意愿和想法,只是完成这三年之约,轻轻松松的来,简简单单的走!如此而已!”言毕挽了挽双手的衣袖,示意楚义文握一握,楚义文不解,已然按照屈心赤的意思做了,随着握上的那一刻,楚义文不尽极为震撼的疑惑道:“这是?” 摇了摇头,屈心赤淡淡道:“你只要知道,一个或许命不久矣的人,他的奢求并不多,更遑论窃居尊位!” 闻言楚义文顿感羞愧不已,虽然口口声声称知己好友,然而自己却是以如此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然而生在帝王家,楚义文虽然无心政事,但出自本能,亦身不由己,唯有岿然叹息。 一时间房间内归于宁静,窗外滚滚东逝的荆江水清晰可闻,此刻房内二人心中所虑,皆已释怀!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十章 白鹰传信 作为屈心赤难得的知己好友,楚义文很想知道屈心赤所患是何病,从方才那触手可及的真实感觉——他能感受到一手的寒冷刺骨,一手的炙热焚身,绝对的世所罕见,但他亦深知,如屈心赤这般的人物,说出命不久矣这样的话,定然已是无法挽救,一时间不免悲从中来,感慨世间的不公。 不管如何,或许确实如屈心赤所言,此病已是无药可救,但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人能为他做点什么,身为帝国皇子,他觉得自己多少有能力为他做些什么,所以即便屈心赤无意相告,他仍然坚持。 突然一声嘹亮的鹰啼声打断了他的想法,随即门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来人敲了敲门,待屈心赤应允后随即推门而入,凰羽禀报道:“义王,天空上一黑一白两只巨鹰在盘旋。” 点了点头,屈心赤率先向夹板走去,远处的天空上,一黑一白两只巨鹰正吸引着大家的目光,随着屈心赤口哨声响起,一黑一白两只巨鹰的身影向屈心赤所在的方向俯冲而来,瞬息之间,便是立于屈心赤身旁。 “哇!好漂亮、好雄壮的两只鹰啊!义王你什么时候养的啊,我们怎么不知道?”好奇的楚玉颜率先问道。 屈心赤笑了笑道:“他们算是我的好朋友吧,儿时师傅送的,白的这只叫黑瞳,黑的这只叫夜羽。” “哇,好厉害哦!怎么这么久以来都没见过呢?” “虽然相伴多年,但本性使然,帝都的环境并不适合他们,所以一直由我师妹代为照顾。” 听到“师妹”二字,楚玉颜莫名地看了一眼夏紫月和夏紫曦,随即问道:“这么说,义王你的师妹要来了吗?” 摇了摇头,屈心赤说道:“若是她要来,就不会借黑瞳传信了。”言毕向着一旁静立的黑瞳走了过去,只见名为黑瞳的白鹰腿上确实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屈心赤抚了抚白鹰的头,白鹰颇为享受,任其抚摸,随即屈心赤取下竹筒,拿出里面的书信,待读完之后,凝重之色,油然而生。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屈心赤起身向看着自己的众人说道:“抱歉了,各位,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失陪了!”言毕便是向着自己的房间行去,夜羽和黑瞳则同时煽动翅膀再起飞起,待屈心赤进入房间,黑白两只巨鹰便停歇在房顶上,眼神锐利无比,仿佛门神般守卫在屈心赤左右。 望着屈心赤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身影,夏紫月不由感慨道:“义王总是这般的忙碌,难得出游也不得偷闲!”众人认同的点了点头,只是楚义文和凰羽不由得有所他想。 房间内,屈心赤再次展开书信读到:“师兄亲启,近日父亲传信,帝都将有巨变,恐危及师兄性命,望师兄闻讯后即刻离开,师妹妙音上!” 字里行间,屈心赤能够感受到纣妙音言语中的急切,在他看来,自己所谓的危及,不过是楚礼渊的决定,即便是最坏的打算,他能够确保自己安然离开,作为自己的师妹,纣妙音对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但是既然信中之意如此急切,恐怕不仅仅是这般简单,但纣妙音既然没有详加说明,想必她也是不得其解。 思忖良久,屈心赤不由感慨道:“师傅啊,您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呢?!哎!罢了罢了,待与师傅相见之日,一切疑团便是能够得解了!” 作为一个原则性极强,处事向来有始有终的人,此时莫名离开决然不是他的风格,于是起身端坐案几,持笔写到:“妙音亲启,此番来意愚兄已然知晓,然此间事情尚未了结,待中秋之后,愚兄再行离开,妙音切勿挂怀,愚兄自有安排,兄:屈心赤!” 将书信整理好,刚刚开启房门,白鹰黑瞳便是飞到了屈心赤面前,屈心赤将书信绑好,抚了抚黑洞的鹰首说道:“去吧!”随即白鹰展翅飞起,黑鹰夜羽也一同展翅,两只巨鹰一黑一白在空中盘旋了片刻之后,黑瞳猛的展翅向远方飞去,夜羽独自盘旋了良久,待黑瞳身影已然消逝,随即向屈心赤飞来。 看着伫立在一旁,略显哀伤的夜羽,屈心赤抚了抚他光洁的羽毛道:“你暂且随我几日,不久后你们就会团聚了!”夜羽似是听懂了屈心赤话一般点了点头,随即屈心赤说道:“去吧!”夜羽闻言展翅高飞,在屈心赤头顶盘旋了几圈后向荆江岸边的树林飞去。 因为下午见到屈心赤凝重的神色,想必是有及其重要的事情,众人不便打扰,于是晚膳便由凰羽亲自送到屈心赤房间。一改昨日的阴雨连绵,今夜虽然没有明月当空,但好在雨势有了短暂的停歇,众人在船上也甚是无聊,索性相约齐聚夹板之上,随意畅聊,借以度过这无聊的时光。 良久,众人百无聊赖之际,突然从屈心赤的房间传来阵阵琴音,众人皆不约而同的凝神静听,细细闻来,此曲气势磅礴,犹如这滚滚的滔滔荆江之水,连绵不绝,众人虽然不曾有过军旅生涯,却无不油然升起一股疆场驰骋,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之感。 与楚玉颜等一众女子不同,不仅仅是因为楚义文擅长音律,更是因为身为男子的他更能感受到一种无比豪迈的血性和冲击之情,待一曲终了,终于是忍不住向屈心赤房间急行而去。 “义王,我能进来吗?” 屈心赤似有所料道:“进来吧!” 楚义文应声而入,笑了笑道:“想必义王早料到了我会不请自来了,哈哈!” 屈心赤笑了笑道:“与其说四皇子你不请自来,不如说是我有意请你而来。” “哦?!”楚义文诧异道:“那我倒是要请教义王一番了!” “这首曲子,原本就是弹奏给你听的。” 楚义文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此曲叫什么名字?” “《洪流》!” “此曲听来确实如滚滚江水,气势磅礴,《洪流》之名,实至名归!”楚义文颇有感慨,随即道:“不知义王方才说是弹奏给我听所谓何意呢?” “因为你不仅通晓音律,更能体会此曲的深意!” 楚义文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四皇子可还记得这三年以来的大楚帝国的阅兵?” “当然记得,只是与三年前义王你朝堂之上所提议的用意想必,这三年虽然遵循你当初的建议一直在沿用,但显然与你当初的想法相去甚远!” 闻言屈心赤感慨道:“是啊!当初燕鲁之乱初平,大楚帝国经此一役,民生凋敝,百废待兴,然而周边强敌环伺,皆欲趁机蚕食我大楚疆域,且经过数年的征战,大楚将士皆是疲敝不堪,即便拥有一战之力,但大楚国力不足,国库早已空乏,无力支撑新的战事,因此我才提议组织阅兵这一方式来予以威慑。” “我记得当初你说过,阅兵虽然会会耗费些许钱粮,但对帝国而言其利胜于弊,威慑总比战争来的划算;二者从我大楚帝国各个地方抽调兵力组织的阅兵,既能促进各地军士相互的了解,又能便于将来战事的需要加强相互的配合;同时也能让身处边陲的军士了解我大楚的繁华和强盛,增强帝国军士和百姓的荣誉感;还能够促进渐渐融入和依附于我强汉一族的少数族裔以自豪感和归属感!不得不说,义王你当初的提议是非常符合我大楚的实际情况的,只是军部执行以来,渐渐成为了他们彰显个人功勋和光耀门楣的盛宴了!” 屈心赤不无感慨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虽有心,但恐怕是无力了,纵观朝野,也唯有你最为合适,能够承继我的志向!” 闻言向来洒脱的楚义文不禁有些局促之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道:“义王,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虽然对政事向来不感兴趣,然而时势造英雄,你身为帝国四皇子,贵为帝胄,有些责任是逃不脱、甩不掉的!” 看着神色肃穆的屈心赤,楚义文一时思绪纷纷,不禁陷入沉思!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十一章 夜语深谈 对于一向闲散惯了的楚义文,屈心赤是十分了解的,所以从前一刻楚义文陷入沉思中之后,屈心赤便未出言惊扰,静待楚义文细细思索。 良久,当夜幕完全降临,船上各处悉数灯火通透之时,楚义文悄然打断这份已久的静谧道:“义王,你并非贵族出生,且入朝为官不过短短的三年时间,但你心系大楚之情、惦念百姓之意、关心社稷之心,即便身为帝国皇子的我也自愧不如!自古以来,出仕为官者,多是为了光耀门楣、留名青史,而你孤身而来,寂寥而去,却是为何?” 看着一脸肃穆的楚义文,屈心赤已然明白了楚义文心中的决定,不无感慨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楚义文认同地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娓娓道来:“我自幼身染重疾,朝不保夕,除了师傅每日不停的汤药续命,所有的时间就是以书籍为伴!或许是师傅有意为之,史书典籍成了我必不可少的读物,加之师傅的循循引导,我强汉一族的古往今来虽然谈不上悉数精通,但也算是耳熟能详了。” 看了一眼凝神静听的楚义文,屈心赤继续道:“我们强汉一族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从先祖的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方才有了从荆江两岸这弹丸之地到如今的万里疆域。虽然数千年以来,战事不断,朝代更迭,但以神州中域为中心的万里疆域终究是在我强汉一族的掌控之中!然而在我大楚帝国重新一统神州中域之前的历史,想必四皇子你也并不陌生吧!” 点了点头,楚义文亦是不无感慨道:“是啊!我神州中域的朝代更迭虽然也会有着些许年的征伐真空,然而不管怎样,也不过是我们强汉一族争霸的内斗,然而大楚帝国开国之时,却是与前一个大一统的晋国的倾覆相隔了三百多年!而这长达三百多年的‘四夷乱汉’,尸山血海,几乎将我强汉一族灭亡,虽然我先祖力挽狂澜,建立了大楚帝国结束了这场灭族之灾,然而经历了这三百多年的摧残,我强汉一族历经数千年的辉煌早已毁于一旦,大楚立国之初,尽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如今闻来,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儿时并不懂师傅的用意,但在他的教导和书籍的加持下,形成了对我强汉一族源自内心深处的敬意和眷顾!” 屈心赤缓缓起身,看了一眼楚义文继续道:“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经历,使得每个人有着不同的轨迹,继而有着不同的信念和感悟!我与你们不一样,锦衣玉食的无忧无虑会营造出一种天下太平的盛世幻境,然而真实的世界却是截然不同。自懂事起,我看到过太多太多百姓的疾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早已是司空见惯;遇上灾年,卖儿卖女,流离失所,客死异乡也屡见不鲜;若是不幸身处兵荒马乱之中,一如当年的燕鲁之乱,尸痕遍野,饿殍遍地,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观之无不叹息!” “那时候虽多有感慨,然身体有恙,朝不保夕,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求独善自身而已!若非大楚遭遇这战乱之灾,怜惜这天下百姓,或许此生不过只盏杯酒,仗剑天涯,随塚而逝,也根本不会进入这朝堂之上。我虽残破之躯,然有生之年,身居高位,只希望能为守护这万里的神州疆域和这些善良的百姓尽一丝绵薄之力!” “义王大义,义文敬佩不已!” 屈心赤轻轻摇了摇头,一改方才的殇情正色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四夷乱汉’虽然已过去几百年,如今我大楚一统神州中域,但经燕鲁之乱,使得原本就国力日衰的大楚其势愈危,若是能有二十年的时间,革新政事,群臣协力,大楚重回巅峰,未尝不可!然如今大楚四周,可谓强邻环伺,外患日盛,随时都会有可能兴起战事;然而,与外患相比,我更为担心的是渐起的内忧!” 楚义文见屈心赤并未继续道来,于是说道:“义王既然把我当朋友,自然可以无话不谈,我虽为身为皇子,但你无需顾忌和介怀,但说无妨!”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陛下年迈,这三年来对朝政也日渐疏忽,好在有左相夏衍晤、晋王林炙天和我三人的震慑,大楚能够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下有条不紊的发展,此番我离开了,我们这三方的微妙平衡或许便会失衡,若是那时候没有人能够适时的站出来填补这一真空,届时可能这朝堂之上难免会成为文臣武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若是内忧外患之下,大楚形势当真是岌岌可危!”言尽于此,屈心赤看着楚义文淡淡道:“或许会有些艰难,但能够处此乱局,力挽狂澜者,非四皇子你不可了!” 楚义文自然明白屈心赤言中之意,同时也明白今夜屈心赤这番循循善诱的语重心长,儿时的他也是有所理想,想过要成就一番大业,只不过身为皇子,正如屈心赤所说,他未曾领略和感受过平民百姓的疾苦,身处太平盛世的帝都,加之喜文弄墨的爱好,久而久之便是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安乐公”般的存在,及至大楚帝国经历了燕鲁之乱的浩劫,更有屈心赤这样的青年俊杰作为榜样,渐渐地也燃起了往日的雄心,只是面对已经几成定势的臣属格局,难以有所作为,渐渐的也有点心灰意冷了,此番屈心赤一番话,仿若星夜萤火,虽心有忐忑,但依旧坚定道:“若是我真如义王所想的那般能够为我大楚帝国尽一份力,我义不容辞,只是久疏朝政,不知我该如何去做呢?” 屈心赤并未直接回复,自顾自道:“二皇子想要继承大位之心,路人皆知,虽然他在众多皇子中位居第二,但因其母妃的缘故,向来颇受陛下的宠爱,早早便涉及朝政,更兼其母系一族的支持和帝都朝堂之上多年的经营,早已视太子之位如囊中之物,势在必得!若是没有大皇子的存在,或许未来的帝位于他顺理成章,或许也正是一路的顺利使得他已然目空一切,志得意满,甚至不把大皇子放在眼里。然而与理与法,大皇子虽然自幼不受陛下待见,但不可否认的是大皇子作为理法之上的第一继承人的事实!如此,则不免为将来的帝位之争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大哥自幼离开帝都到北域已有十来年,正如义王你所说,无论如何,他毕竟是我们一众兄弟姐妹的大哥,或许他不受父皇的喜欢和待见,但他作为长子的事实人尽皆知,而此番受到父皇的相邀还都,即便是我这个向来不问政事的人都能想到,父皇是在考虑太子的人选了!” 屈心赤感慨道:“是啊,虽然大皇子自幼远离帝都这个大楚帝国的权利中心,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太子之位的首选之人!” “义王所虑,或许并非大哥或者二哥将来谁继承大统,而是担心不论是谁最终继承了父皇的大位,都免不了让我大楚再次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伤及根本!” “是啊!帝位之争,历来都会伤及国之根本,然而,我所顾虑的却不仅仅于此!” “哦?” “二皇子为人心胸狭隘,用人有失偏颇,若是他继承了大统,届时朝野不免为其内亲外戚所掌控,而且以其好大喜功的性格,免不了劳民伤财,大楚疲敝,早已不堪重负,若一着不慎,内忧外患,后果难测!” “确实,前几日义王府朱重一事,可见一斑!” “至于大皇子,虽然接触不多,但以他非同寻常的经历及鲜有的接触,看的出来他是一个性格坚毅、善于隐忍之人,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段人生经历,形成了他内心极为阴暗、嗜杀的一面,此番还都,他深知自己的势单力薄,所以选择了低调行事,同样如此,所以极为配合军机处形式,至少某种程度上赢得了军机处高层的好感。若是将来大皇子继承帝位,帝都朝野所兴起的腥风血雨,比二皇子定然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是对满朝交集不深,更谈不上支持自己的朝臣,届时,或许会成为一场殃及整个大楚帝国的风暴!” 楚义文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不禁哀伤道:“听义王你如此说来,我大楚之危,岂不是无法避免了!?” 屈心赤深深地看了一眼楚义文,久久不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十二章 楚义征 从初识到相交再到知己,作为朋友的屈心赤,在楚义文看来是一个绝对值得深交一辈子的知己好友!相处三年以来,屈心赤除了满腹的文韬武略和治国安邦之能令其深深折服,更有着非同寻常的对于国家和民族至死不渝的忠诚。 同样的,对于楚义文而言,或许曾经有过的宏图大志,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转为静谧之下的不甘和自流,即便屈心赤一番发自内心的深谈,虽然雄心抱负再次升起,但自始至终他从不觉得、也不曾考虑过他有问鼎帝位的机会和可能。 当屈心赤那深深的一眼看向他的时候,那一瞬间楚义文内心有着烈焰般炙热的波动,然而也仅仅只是那一瞬间之后,楚义文颓然入座,方才的火热再次归于平淡,能够得到义王屈心赤的认可,他内心是很欣喜和雀跃的,然而竞争帝位,是需要实力和建树的,他很清楚,无论哪一点,他都不曾具备。 “四皇子,你似乎对自己毫无信心!?” 楚义文自嘲地摇了摇头道:“大哥虽然久居北域,甚少涉及帝都之事,但他执掌北域多年,雄才大略,统御万众,信手拈来,手下更有一手打造的北域七军这支常年征战的劲旅,更兼有作为皇长子这一无可比拟的地位优势,帝位之争,我以为即便二哥也略逊一筹,相较之下,大哥所欠缺的乃是朝中大臣的拥护和支持,但作为大皇子,满朝文武中仍然有着不少人是奉行长子继位这一祖训的坚定拥戴者,假以时日,大哥在帝都站稳了脚跟,巩固了势力,那时即便二哥也无力与大哥争夺帝位。” “当然了,大哥想要达到那一步,也绝非易事,至少,以二哥的心性和城府,必然不会让大哥如愿以偿,以二哥多年的处心积虑,内有宗亲一脉的鼎力支持,外有晋王凌炙天的效忠支持,从当下的事实和势力强弱来看,二哥无疑比大哥更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点了点头,屈心赤颇为赞赏地道:“四皇子你平日虽然甚少关心政事,实则对此却是知之甚深,能有如此之深的见解,哪里像是别人眼中的纨绔子弟!” “诚如你方才所言,常人看来,与大皇子和二皇子相较之下,四皇子你几无胜算!然而古人有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最大的优势所在正是你最大的弱势,正是因为你的‘无为’和势单力薄,成为了所有人忽视的存在,不管他二人将来谁会成为这大楚帝国新的主人,但你是大楚帝国四皇子的身份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二人若是想争夺这帝位,都少不了对你的拉拢以及你对他们的支持,哪怕这份支持微乎其微,甚至只是口头上的!” 楚义文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道:“四皇子你无需妄自菲薄,事情远非你想象的那般不及,诚如你方才所言,在帝位之争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无可厚非的竞争实力,但他们也有明显的缺陷!” “哦?” 屈心赤笑了笑说道:“天下臣子之心,非一朝一夕可得,帝位之争,大皇子最大的倚仗仍然是手下的北域七军。大皇子虽然手握重兵,然而坚守北域,责任重大,若是为了这帝位之争而将北域七军稀疏调离,一者其根据之地恐怕有失,要知道北域之外的草原部落虽然实力不强,但其却如癣疥之疾,一着不慎,恐怕会失了根基,我想,大皇子经略多年,也容不得其有失;二者民心所向,帝位所及,若是为了这帝位之争,致使外族入侵,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民心有失,则天下不定;三者北域之地虽然辽阔,但土地贫瘠,这些年虽然在大皇子的经略下能勉强自给,但这不过是建立在大势稳定的情况之下,若是大战再起,内忧外患之时,短时间内可以自持,长时间则易生变!” “至于二皇子!”言尽及此,屈心赤不禁摇了摇头,随即道:“二皇子或许如你刚才所言一般,自视甚高,继承大位如探囊取物般胜券在握,然而我以为,内亲外戚及一众朝臣的支持,不过是建立在没有竞争对手的前提下,试问此番大皇子还都之前,能够时常出入于朝堂之上的皇子有几人?” 楚义文想了想,讪讪一笑道:“成年的诸位皇子之中,除了向来不问政事的我,就只有二哥一直在操持政务了。” “独享陛下之宠,所以朝臣自然对二皇子偏爱有加,然而随着大皇子的归来,这份偏爱多少会有所动摇,帝位之争,对于内亲外戚及一众朝臣而言,乃是事关前途甚至生死的大事,他们必然会仔细掂量掂量,因此二皇子看似稳固的阵营也难免有分崩离析、临阵倒戈之险,而且,作为二皇子另一个最大倚仗的晋王林炙天,是一个不稳定甚至危险的存在,因此二皇子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稳操胜券!” 听闻至此,楚义文不禁猛地起身,他十分认同屈心赤的分析,同时又从方才屈心赤那番话中意识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忙问道:“义王,你是说晋王他?” “自古以来,君强则臣弱,反之君弱则臣强!时势造英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作为统御大楚帝国百万大军的军部最高统帅,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义王你的意思是......” 屈心赤摇了摇头,并未就这个话题做继续深入,既然能够提到凌炙天,他已然是料想过很多可能性,而方才言语中提及,不过是给楚义文以暗示,既然对方看出来了,目的便是达到了,就没必要继续深究了,于是问道:“义文,你与义征多久未见了?” 屈心赤话风突转,楚义文一时愕然,随即有些怀念道:“自燕鲁之乱平定,三哥他入重川起,算起来,已经有三年了啊!” 闻之屈心赤不禁感慨道:“是啊,不知不觉都三年了!这些年你们可常有往来?” 楚义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义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三哥这个人向来好武弃文,这三年来除了初到重川时给我回了一封信之外,基本上就属于杳无音讯,而且你是知道的,回信中基本就是问候你适不适应帝都的生活,有没有人欺负你......” 屈心赤不禁想起从前和楚义征相处的日子,作为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的第三子,他是一个另类般的存在,处事风格别具一格,对皇室的礼仪礼节不屑一顾,帝国政事毫无兴趣,却偏偏独爱战场上的征伐,楚礼渊对此也无可奈何,当年燕鲁之乱楚礼渊御驾亲征,十四岁的楚义征请战被拒,私自带着自己组建的数十人“义征军”日夜兼程赶往鲁地,不料与叛军一支百十人的队伍相遇,没有人知道以楚义征为首的一群十四五岁的娃娃兵是如何打赢这场遭遇战的,只知道当援军赶到时,寂静的战场之上,以楚义征为首仅剩的十几人浑身是血的相互搀扶围着战旗屹立着,周围遍地尸横遍野,断臂残肢,甚是惨烈! 楚礼渊对此事既恼怒,又心疼,原本打算强行将楚义征押回帝都,楚义征执意不从,正巧屈心赤初入楚礼渊账下,为免群臣设碍不予配合,楚礼渊甚为苦恼之际,楚义征主动请缨给屈心赤做护卫,于是便有了屈心赤和楚义征的交集,也正是这段不一样的经历,使得楚义征对屈心赤从不屑到认可继而深深的敬佩和叹服——原来战争并非只有兵刃相见的冷冽,善用兵法韬略方才能称得算是一名合格的将军,燕鲁之乱后,当楚义征询问屈心赤他该去往帝国何处历练时,屈心赤建议他去了西南边陲的边境,那里环境恶劣,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民风极为彪悍,是个历练心智和能力的地方,也正是自此以后,屈心赤再也没有见过楚义征。 屈心赤甩了甩头,理了理因回忆而稍显纷乱思绪道:“此次义征还都述职,帝王陛下肯定会将他留在身边,待我离开之后,晋王在整个大楚帝国军中威望无人可及,帝王陛下心知其利害关系,军权事关社稷安危,必然不能旁落,诸位皇子中,唯有义征在军中颇有威信,虽然难以企及晋王的高度,但深受少壮一派的拥戴,假以时日,定是大楚帝国的中流砥柱。” 听闻至此,楚义文不禁身体些微颤抖,屈心赤所虑,已然至斯,言及三哥楚义征,无异于给自己吃了最大的一颗定心丸,而虽然楚义征是自己的兄长,但他也深知楚义征的心性和风格,帝位之争,他毫无兴趣,以楚义征对屈心赤的信任和钦佩,只要屈心赤授意,楚义征无疑是自己竞争帝位最强有力的助力...... “咳、咳、咳......” 沉思之中的楚义文在连续的几声咳嗽中回过神来,此刻屈心赤正拿着手帕捂着嘴唇,稍作擦拭后,屈心赤歉意道:“义文,夜深了,就不多留你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嗯!”楚义文起身,点了点了,毫不拖泥带水的径直向门外行去,只是转身的那一刻,瞅见屈心赤唇角残留的血渍,心如刀绞! 看着楚义文消失的身影,缓缓闭上的房门,屈心赤突然猛的坐下,浑身顿感无力,如一团烂泥,颤抖不已,额头之上,汗如雨下,沿着扭曲的面庞,缓缓滴落......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十三章 咫尺告白 秋日的清晨泛着丝丝凉意,荆江之上大雾弥漫,使得空气中也是饱含着湿润之色。 翌日,荆江之中,一艘大船在浓浓的迷雾笼罩中自东向西缓缓前行,夹板之上,一袭白衣的男子于舰艏处伫立良久,微微的晨风吹拂下,随风飘飞的衣炔也多了几分湿润之色。 不多时,一紫衣女子沿着台阶缓缓而上,行至夹板中间,拿出丝带,系上纷飞的发丝,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自顾自舞动起来。 阵阵的剑舞之声打断了伫立静思的屈心赤,但他依旧负手而立,不为所动,舞剑之人脚步轻盈,想必是一女子,纵观整艘船上之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公主楚玉颜和夏紫月已然排除在外,此女唯有可能是凰羽或者夏紫曦,而凰羽虽然平时不显山漏水,但屈心赤知道,虽然她超群的智慧过于耀眼,但与其妹妹凰影相比,凰羽身手亦不妨多让,因此虽然晨雾重重,能见度极低,但以凰羽的能力定然是早已知晓了他的存在,而此刻舞剑之人依然浑然不觉他之所在,那么此女无疑便是夏紫曦了。 屈心赤本以为夏紫曦稍作练习之后便会折返回去,所以也并未打算惊扰于她,奈何夏紫曦因那一夜夏紫月留宿屈心赤房间一事,近日以来心情甚为烦忧,今日早早起床舞剑便是想借此转移自己的思绪,哪知愈发如此,心绪反而愈发纷乱。 良久,因为舞剑的缘故,夏紫曦早已是香汗淋漓,更兼有浓雾之中饱含的水汽,湿漉漉的青丝沿着耳际紧贴着锁骨,紫色的衣衫亦尽皆湿透,傲然的身材曲线展露无疑,感受到了湿漉漉的衣衫紧贴于身体上的不适,周围没有他人,加上浓雾之下的隐秘,夏紫曦索性将湿透的外衫脱了下来,晶莹剔透的肌肤在雾气的浸润之下,更显得水嫩。 夏紫曦行至夹板一侧,将脱下的衣衫置于围栏之上,倾着身体、倚着栏杆、意欲静静眺望荆江岸边的景色,奈何太阳尚未升起,迷雾依旧徘徊,身处重重迷雾之中,清晨湿润的空气虽然清新,但仿似牢笼般萦绕着的浓雾令夏紫曦内心愈发的压抑,她想高声大吼几声,但又恐惊扰到他人,于是又像是一只挫败的小猫般转过身来,倚着栏杆缓缓蹲下,双手捂着水润的面容,竟是缓缓流下了挣扎的泪水! “义王,你知道吗!第一次相见,姐姐说你是盖世英雄,我不以为然。可是后来,我觉得你不只是那盖世英雄,你更是穿肠毒药!你不仅是国之支柱,你是大楚的偶像,更是无数少女心中的情郎,而我,和姐姐一样,早已对你倾心日久,不能自已!” 夏紫曦黯然神伤的自白,虽然其声极小,但清晨的宁静、咫尺的距离,屈心赤闻之,真真切切!睿智如屈心赤,听闻至此,也不禁手足无措!此情此景,他能感受到夏紫曦内心的纠结和挣扎,而同样的,他原本宁静淡泊的内心因为夏紫曦的自白而掀起阵阵涟漪! “你知道吗,那晚你中毒箭人事不省,我有多担心吗,我好害怕,不想你出事,更不想萌生的爱慕来不及告诉你便就此凋零,甚至你若有不测,我愿意随你而去!姐姐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儿,她确实值得你去爱,在我内心纠结和挣扎的时候,是姐姐的宽容支撑我,她坦承地跟我和玉颜说,只要你愿意接受,她愿意跟我和玉颜分享你的爱!” 对于屈心赤而言,因为自身的原因,和夏紫月的相爱,本已经超出了他的奢求,孤寂的心因为有了她而渐渐融化,单调的生活因为有她而变得丰富多彩,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对生命和未来充满渴望和期待,然而他却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面对日渐不堪的身体,他不知如何抉择,此番夏紫曦的真情告白,及至七公主楚玉颜,更加令得他心绪纷乱起来。 “那晚姐姐留宿你房间,我本不想也不愿去知道的,毕竟你们两情相悦,郎情妾意,我不嫉妒姐姐,只是羡慕她爱着你,你同样爱着她!只是,只是......如果那一晚,是我该有多好啊!”自白自此,夏紫曦不禁粉面含春,情之所至,又不禁潸然泪下。 屈心赤闻之,一时之间不禁心中绞痛,伊人情深,竟然至此!继而联想到七公主楚玉颜,以及楚礼渊的旨意,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屈心赤不禁神色呆滞,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犹如这宁静的清晨般,迷雾之中的青年男女,仿若禁止的时间般,思绪停滞,各自神伤。 “唳......”一声嘹亮的鹰啼声扰乱了清晨的宁静,同样也惊醒了神伤之中的夏紫曦。 “啊......”随着一只巨大的白鹰降落在屈心赤身旁,本以为空无他人的夏紫曦顿时发现了屈心赤的存在,此时此刻,猛然和屈心赤四目相对,想起了方才自己内心的告白已然为屈心赤所悉数听到,加上凌乱不堪的衣着及稍显裸露的肌肤尽收于屈心赤眼底,顷刻种种,头脑空白的夏紫曦唯有一声尖叫来掩盖自己的慌乱和不安。 与此同时,夏紫曦猛然的尖叫声令得屈心赤有着一瞬的愕然,顷刻之间,屈心赤已然来到夏紫曦身旁,从未见过屈心赤出手的夏紫曦见到身手了得的屈心赤,惊愕慌乱之下一时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左侧倾斜而下,屈心赤适时地一手挽住夏紫曦摇摇欲坠的娇躯,一手轻捂住夏紫曦尚未闭合的娇唇示意不要惊扰到他人。 然而听闻夏紫曦尖叫声起的凰羽,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条件反射般的第一时间赶到了夹板之上,看见屈心赤搂着衣衫不整的夏紫曦,以她对屈心赤的了解,断然不会误解屈心赤是对夏紫曦的轻薄之举,三人视野相对,凰羽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沿着台阶向下而去,眼下屈心赤和夏紫曦亲昵之举,她还有善后的事情需要做。 楚义文、楚玉颜、夏紫月及一众护卫虽然未能如凰羽般身手敏捷,但也是闻声而动,第一时间向着夹板的方向而来,遇见迎面而来的凰羽拾级而下,无不关切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似乎是紫曦的声音,她没事吧?” 凰羽示意众人道:“没事了,紫曦小姐在夹板上练剑,夜瞳突然而至,吓了一跳,义王也在夹板之上,大家放心吧!” “哦!没事就好,正巧我们也来了,上去看一下紫曦小姐吧!”楚玉颜说道。 “额......”闻言凰羽一愣,正欲继续劝阻,楚义文似乎猜到了什么解围道:“算了,玉颜,你看这晨雾弥漫的,再说不是有义王在嘛,他们应该马上就下来了,我们还是先回房间吧!” “那好吧!” 凰羽向楚义文投入感激的眼神,只是这微不可查的一幕,被夏紫月收入了眼底,看了凰羽一眼,若有所思,继而转身随着众人一同向舱室行去。 夹板之上,随着凰羽的转身离去,夏紫曦虽然很喜欢这种身在屈心赤怀中的感觉,但毕竟是未经人事的怀春少女,满面绯红地声如蚊呐道:“那个......义王,凰羽姐姐......她已经离开了!” 屈心赤关切道:“没事吧!”随即松开环绕着夏紫曦娇躯的手,起立,转身。 “嗯,没事!”感受到屈心赤手臂的松开,夏紫曦顿时有种失落之感,同时看着屈心赤背影,又不禁有着窃喜之意,起身飞快穿上挂在夹板围栏之上的外衫,头也不回地沿着台阶向自己的房间行去。 “唉......” 伊人离去,回望已经消失的背影,抬头望着太阳升起,云开雾散的天际,好半天后屈心赤悠悠地叹息了一身,随即向着今晨插曲的导火索——白鹰黑瞳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十四章 司马长风 对于一行的诸人而言,晨时的插曲随着太阳的升起如漫天的迷雾般就此烟消云散,只是作为当事人的屈心赤和夏紫曦难免心情有所波动,凰羽虽然算得上半个当事人,但对于屈心赤的私事,犹如她对屈心赤毫无保留的信任一般,她向来看的透彻,忘得也快。然而作为屈心赤的恋人和夏紫曦的姐姐,夏紫月敏锐的洞察力使得她无形之中成为了第四个知情人。 凰羽去忙于自己的事情了,屈心赤因为夜瞳的传信而暂且将早上的事情搁置,无暇顾及,唯有匆匆回到房间,心情尚未平复的夏紫曦,随着敲门声的想起,迎来了夏紫月的拜访。 作为好姐妹,同样芳心寄许于屈心赤的二人,早已是无话不谈,因此夏紫曦毫无保留地将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夏紫月。 “姐姐,你说,义王会怎么看待我呢?会不会觉得我太过轻浮了!”夏紫曦粉面含春,羞赧不已,同时又有着一丝忧虑道。 摇了摇头,夏紫月安抚道:“义王不是轻率之人,你和他也不是萍水相逢之情,只是他在这种莫名的场合听到你莫名的告白,需要点时间来调整。” “嗯!”夏紫曦悠悠地回应,心中忐忑,莫名烦扰。 夏紫月见此,柔声劝慰道:“紫曦,你的那一番话,若是平日,即便以你直爽刚烈的性子,若不得时机,你试问自己,何时你才会表露出来呢?”夏紫曦认同地点了点头,夏紫月继续道:“既然无意中说了出来,至少是让得义王知晓了你的心意。” “嗯,只是......” “我明白你心中所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义王他政务缠身,而且前有帝王陛下突然的赐婚,后有重伤昏迷,凡此种种,想来即便如义王,亦是分身乏术,过了这段时间,姐姐再帮你试问下义王,好了,有姐姐在呢,放心吧!”夏紫曦虽然依旧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述,但话到嘴巴又不知说些什么,看了看一脸关切之色的夏紫月,静静地身体微倾,倚着床沿,不知所思。 及至晌午,经过一夜的行船,众人已抵达荆江帝都水域,已是午膳时间,侍从早已准备好了膳食,楚义文等众人陆续而至,原本因为早上之事夏紫曦因为害羞,以及避免和屈心赤见面的尴尬,本不愿出来和众人一起用膳的,但在夏紫月的劝慰下还是迈出了房门,只是当众人齐聚之时,唯独少了屈心赤的存在,楚玉颜向一旁的凰羽询问道:“凰羽姐姐,怎么没见到义王呢?” 闻言凰羽答道:“回七公主,早上黑瞳给义王带来了一封密函,所以义王一个时辰前已经乘扁舟先行一步了!” “义王真是的,提前离开也不和我们大家说一下!” 虽然知道楚玉颜不过是无心的吐槽,不过楚义文为免尴尬忙说道:“义王重任在身,哪里能如我们这般闲情雅致,此番陪大家出游已是极为难得了!如今我们距离帝都不过半个时辰的水路了,大家抓紧用膳,稍作休息我们就该下船了。” 虽然在夏紫月的劝慰下夏紫曦鼓起了面对屈心赤的勇气,但夏紫曦依旧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见面了的尴尬,然而此刻因为屈心赤的未到场心中顿时有种放松的感觉,但同时,也不免又有着些许的失落之意。 楚义文等人草草地用完午膳后便各自回了房间,或许是即将返都的缘故,此刻众人疲惫之感油然而生,静待停船靠岸后各自回到自己府中。 早在一个时辰前,一艘轻舟由远及近,渐渐靠近了屈心赤等人所乘坐的大船,屈心赤对凰羽稍作吩咐,便随轻舟而去。 舟行不远,便在一被废弃已久的泊位处停下,屈心赤始一下船,便见一俊逸青年已然静立相候。 “我知道你!” “我知道您!” 四目相对,相互凝视,片刻后二人相对而笑,俊逸青年侧身抬手道:“义王,这边请!”屈心赤闻声迈步向前,俊逸青年其后相随,百米之处,有一凉亭,二人先后,相对而坐。 “义王请喝茶!”俊逸青年递上刚沏好的茶道。 屈心赤细品后道:“此茶入口苦涩有炙热感,咽之甘甜清凉润喉,回味悠长,茶中佳品!据闻古台岛有一奇景,其北状似阳日,其水赤色,炙热难耐;其南状似阴月,其水澄碧,寒冷刺骨,世称阴阳潭,南北水势交界处有一岛,名曰‘龙子屿’,此屿有茶,名曰‘阴阳茶’,因仅仅产于‘龙子屿’一隅,又名‘龙子茶’,想来这便是古台岛声名远扬的‘阴阳茶’吧?” “义王博学,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俊逸青年认同地点了点头,继而又感慨道:“古台岛孤悬海外,游离于大楚帝国腹地之外,这些年被倭人侵占,大楚帝国虽然声称要光复山河,收回古台岛,然而我辈翘首以盼,却未闻大楚帝国有丝毫的行动,这些年游历大楚,感觉大楚帝国似乎已经忘记了古台岛的存在,今天是我游历数年以来首次从他人嘴里提到古台岛!义王,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屈心赤一饮而尽,俊逸青年起身行至屈心赤身侧,屈膝半跪道:“司马长风,见过少阁主!”瞬间的愕然后,屈心赤挥手示意,司马长风回身入座。 “自古台岛被东樱国侵占,岛内抗击倭寇的义举便从未断绝,其中尤其以一位名叫马长风的抗倭义士为甚,倭人屡次围剿均以失败告终,却换来他愈发猛烈的报复,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因此倭人送他一个‘马疯窝’的外号!”屈心赤凝视着眼前的司马长风道:“这个‘马疯窝’,便是你吧?” “呵呵!”司马长风哂然一笑道:“当年年少气盛,痛恨倭人占我山河、欺我百姓,所以做了个独行侠,处处与倭人作对,因为不想连累家族,所以我改名马长风,因此也就莫名有了‘马疯窝’这个外号,后来随着倭人在古台岛渐渐站稳了脚跟,四处张贴告示悬赏缉拿我,爷爷无奈之际,便拜托阁主带着我游历大楚,历练历练心智!” 点了点头,屈心赤柔声问道:“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 “还好,这几年阁主他老人家带着我四处求医问药,足迹可谓遍布大楚。” 感激地看了看司马长风,屈心赤感慨道:“辛苦他老人家了!”继而调整情绪问道:“长风,你此番通过妙玲约我至此,定然不会是为了细品香茗,相识一场吧?” “我此生誓要驱逐倭寇,光复古台岛,然而随阁主游历数年,见识、心智皆有所长,想要光复古台岛,以我个人,难以企及!我深知义王大义,所以希望义王有所授教!”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单以我这个‘义王’的名号,断然无法调动大军收回古台岛,何况我的情况,想必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告诉你了,随着我的离开,‘义王’这个名号,也不过是过往而已,我虽有心,但却也无力!”言毕看着司马长风意味深长道:“即便可行,光复古台岛一事,乃是长久之计,而你此行,绝非是专程为了古台岛的事情而来吧!?” 司马长风哈哈一笑,称赞道:“不愧是义王!此行虽然并非为了古台岛,其实也确实是为了古台岛!义王您也不可轻看了自己,您的经天纬地之才,绝非一个名头所能掩盖,能够得到您的支持,古台岛便算是光复了一半!”司马长风深情骤变,正色道:“我知道您所虑的,乃是您身体的隐疾,您担心自己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我此番前来,首要任务便是要劝您离开帝都!” 屈心赤凝神,司马长风继续道:“想必少阁主肯定听过‘帝胄盟’吧?”屈心赤点了点头,司马长风继续道:“前些日子我随阁主前往重川赴会,离开之时阁主吩咐我约您一见,帝都中秋狩猎之际,可能会有一场针对您的暗杀行动,而且,是必杀!” 屈心赤神情肃穆,随即问道:“师傅他老人家呢?” 司马长风继续道:“阁主以为,针对您的暗杀只是一个开始,其背后是另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为了详查此事,他还要留在重川继续调查此事!但不管怎样,您此番必须随我离开!” 摇了摇头,屈心赤淡淡道:“你和师傅,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回答!” 顿了顿首,司马长风无奈道:“诚如阁主所说,您是一个极有原则之人,凡事有始有终!以您的能力,且不说我不能罔顾尊卑地跟您动手,即便动手,我也不是您的对手,所以强行将您带走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中秋月圆之夜,是您......是您隐疾痛发之际,身体最为虚弱之时,所以,我此番的任务便是暗中保护您,助您平安离开帝都!” “而且,此番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您,您一定非常感兴趣!” “嗯?” “这几年,我和阁主虽然没能找到根治您隐疾的方法,但却找到了暂且抑制、缓解的手段,所以,您务必要安全离开帝都!” 屈心赤不是迂腐之人,虽然不知其师所虑乃是何事,但既然他老人家如此慎重以待,那么也不便推诿;同时,此番与司马长风相见,于他而言最为震撼的便是这能够抑制、暂缓他隐疾的消息,毕竟,即便贵为大楚帝国“义王”的他,这三年来,尽管他也在全力寻找,关于此事依旧是毫无进展;况且他也深知,帝王之术,同僚之心,即便离开也难免多生变故,而且凰影、沧龙、幽灵已悉数离开,凰羽身负重任,无法时刻相随,此番能得司马长风相助,心里也多了一番踏实。 此间事罢,二人同舟,秋风伴晚,向西驶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十五章 把酒言欢 将夜之时,一叶扁舟渐渐行抵一处偏僻的码头,方一停靠于岸边,韩当便已然行至船前,躬身行礼道:“恭候义王!” 屈心赤应声而下,司马长风紧随而至,后者与韩当对视一眼,点头示意,便算是相识了。 鉴于屈心赤一向低调的行事风格,所以韩当只是带领一队人马着便衣相候,一行诸人稍作停留,便向义王府赶去。 回到熟悉的府邸,屈心赤心绪莫名的宁静,抬头看了看高悬于夜空已渐圆满的月亮,莫名升起一丝不舍,满月之夜,便是离去之时,没想到自以为的来去匆匆、了去无痕,却渐渐多了一丝牵绊和不舍。 义王府内之事及近几日军机处待批复的公文凰羽皆早已安排妥当,中秋月圆之夜再有几日便到,屈心赤身体不适之感渐渐增强,明日一早还要上朝,故此匆匆用完晚膳后便进入卧室休息去了。 义王府一处客房外,韩当轻轻敲了敲门,司马长风闻声而至,开门道:“晚上好,韩统领!” “你好!” “不知深夜造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韩当尴尬地赔笑道:“司马先生舟车劳顿,原本不该打扰你休息的,闲来无事,想找你喝两杯,不知司马先生有空吗?” 司马长风笑道:“没问题!不过呢,韩统领,你别看我这衣冠楚楚的样子,其实我从前跟你一样,不过是个好勇斗狠的武夫,只不过这几年稍微有所收敛,所以你别先生先生的叫我,叫我长风就好了!” 闻言韩当大笑道:“好,我就喜欢你这爽快的劲,长风兄弟随我来!” 清心亭内,韩当早已吩咐备置好了酒肉,二人相对而坐,韩当拿过一坛酒,揭开封盖递给司马长风,后者也不矫情,托起酒坛,率先一饮道:“好酒!” “痛快!”韩当见此,也是牛饮一口,一手擦去嘴边的酒渍道:“长风兄弟,不瞒你说,其实我在此之前有了解过你,所以才夜里造访,以酒会友,请你一叙!” 司马长风并未因为韩当的话而打断这难得的兴致,在他看来不仅仅是韩当,即便屈心赤也是今日方才与自己相识,韩当对自己的调查,至少说明他们很在意屈心赤的安全,因此他没有丝毫的介怀。二人觥筹交错,好不痛快,一会儿后,司马长风问道:“韩兄,今夜这酒,可是凰羽大人让你请我喝的?” 韩当尴尬地点了点头道:“不过,和你喝酒我确实是真心的!” “哈哈哈,无妨!”再次痛饮一番后,司马长风问道:“韩兄可知道赤心商会?” “那个号称富可敌国的天下第一的赤心商会?” 司马长风点了点头道:“赤心商会属于我们心语阁旗下的产业之一,我们心语阁虽然在大陆有不少分部,但总阁并不在神州中域,而是位于古台岛,而我们那位阁主便是你们所知道的义王的师傅,纣先生!” 闻言韩当不免震惊,随即又问道:“那义王......” 淡淡一笑,司马长风回道:“义王是我们阁主亲点的继任者,也就是我心语阁的少阁主!” “哦!” “义王之名响彻寰宇,他虽然从未亲临古台岛,更没有去过总阁,但心语阁上下无不对他敬仰万分,阁主此次亲命我护送义王安全离开帝都,心语阁上下更是全员动员,务必确保义王的安全!” 的确,今夜确实是凰羽有意安排,但她对司马长风没有丝毫怀疑和恶意,只是心系屈心赤安全,关切所致,如今韩当已然了解了司马长风的背景,同时也知道了屈心赤的另一个身份,他虽然不了解心语阁,但赤心商会的实力和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有心语阁作为后盾,这件事情已无需自己再多加过问了。 韩当拱手抱拳,再次拿起酒坛,酣畅淋漓,衣衫尽湿,司马长风也不甘示弱,举坛痛饮,待两坛美酒见底,二人将空空如也的酒坛一摔,相视一笑。 相逢知己,把酒言欢,此间事了,醉意萌生。望着韩当先行离去的背影,司马长风不由感慨万分:“难怪少阁主不顾自身安慰而草草离去,有这帮忠心的下属和知己,他岂能不顾他们而草率行事!?”同时也因为今夜的这番畅饮,他对韩当也刮目相看,除了他在帝都这个大染缸中难得的耿直率真,也因为他粗中有细的睿智,或许他可以直问自己的计划和方案,自己也会毫无保留地如实相告,但他选择了没问,既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同时也是韩当心中细腻之处——虽然他心里是系着义王的,也希望在此中能够有所作为,为屈心赤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协助,但他毕竟与自己身份不同,归根结底他依旧是军机处的一员,大楚帝国的官吏,站在他和凰羽的立场,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阁主您老人家果然眼光独到啊!少阁主确实是一个值得追随之人,我是心服口服了!”言闭起身,带着微微的醉意向厢房行去。 翌日清晨,经过一夜的休息,旅途带来的劳顿得以舒缓,在凰羽的陪同下,屈心赤和凰羽一起参与了阔别几日的早朝,或许是临近中秋的缘故,满朝文武不想打搅楚礼渊的兴致,一改往日面红耳赤的争执不休,多了几分宁静和祥和之感,其间楚礼渊询问了屈心赤伤势的事情,表示了自己的关切之意,同时对于中秋狩猎等诸事安排做了简单询问后,早朝便是早早的散了。 从主殿退出之后,屈心赤叫下了大皇子楚义心和晋王林炙天,临近中秋,他要亲自带人对整个部署进行巡视,因为有楚礼渊旨意在前,楚义心和林炙天也显得极为配合,经简短的商议之后,楚义心决定亲自相随,凌炙天则以身体有恙为由,安排褚国柱相随,并决定午后在军机处聚首之后展开巡视。 巡视的事情安排妥当,屈心赤便行出宫门,刚刚上了自己的车轿,远远地只见左相夏衍唔缓缓地向宫门之处走来,屈心赤心中思虑一番,果断起身下轿,临近宫门,夏衍唔也看到了等候的屈心赤,屈心赤见夏衍唔看过来,远远地微笑示意。 待夏衍唔走近之后,屈心赤歉意道:“抱歉了,左相,耽误您稍许时间,我有一不情之请!” 夏衍唔愕然,和屈心赤同朝为官,三年以来,这是屈心赤第一次在宫门专程找自己议事,虽然有一瞬的惊讶,但毕竟久居高位,随即淡淡道:“不知义王所为何事呢?” “前几日我府上的事情,感谢左相当日的仗义执言!” 夏衍唔笑了笑道:“义王客气了,你我同朝为官,凡事当以大局为重,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不已!”夏衍唔客气一番,屈心赤继续道:“另外,有些事情想今夜到您府上拜访您,不知左相今晚是否有空?” “义王造访,蓬荜生辉,那我就今晚府中恭候义王大驾了!” 二人相对拱手,互相行礼道别,坐在行驶着的车轿中,揭开窗帘,看着沿途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禁陷入沉思。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十六章 此生怎敢负君意 帝都以南,荆江以北,湍流之上,壁立千仞。 此处便是号称帝都第一峰的荆山,荆山一带,因其险阻而易守难攻,大楚帝国皇室先祖正是以此作为天然屏障,倚仗这个稳固的后方为根基,方能在“四夷乱汉”的弱肉强食争锋中成为最后的王者,作为大楚帝国的发源之地,对于大楚皇室而言,其地位不言而喻,也正因此,此处被视为皇家禁地,寻常人等,即便达官显贵,若非楚礼渊旨意,皆不可能来到此处。此番有幸,中秋狩猎之后的晚宴,楚礼渊便是将荆山之巅作为宴请群臣的主会场。 此刻以屈心赤为首,大皇子楚义心、凰羽、褚国柱、韩当等人相随的一群人便是立足于作为主会场的荆山之巅,屈心赤行至崖边,凝视着荆山之下滚滚东去的激流片刻,随即转首向褚国柱询问道:“褚将军,主会场是由你所部来负责的吧?” 不远处的褚国柱连忙上前道:“回义王,是的。” 点了点头,屈心赤肃穆道:“褚将军,有劳你安排人,利用绳索,自崖顶往下百米,仔仔细细进行检查。” “这......” “褚将军,如果你的部下做不到的话,我可以代劳!”站在楚义心身后的李狩抱着佩剑道,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褚国柱斜视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李狩,回屈心赤道:“义王请放心,卑职立即着人办理此事。” 屈心赤点了点头,和众人对主会场仔细检查一番后便带着众人去往其他地方检查,经过整个下午的一番巡视,屈心赤皆已对整个布局了然于胸,临分别之时,屈心赤对楚义心说道:“大皇子殿下,李将军所部北域军善于野战,灵活性强,我想以李将军所部为机动部队,随时策应各处。” 楚义心看了看李狩,随即点头道:“义王所命皆是我的命令,你务必全力配合!” 李狩向屈心赤拱手到:“谨遵义王之令!”此间事了,诸人客套一番,便就此散去。 回到义王府,屈心赤沐浴更衣,洗去今日的一身倦怠,而后便乘较向左相夏衍唔府邸而去。 早朝之后,屈心赤相约府中一叙一事,夏衍唔回府之后便将这一消息告知了夏紫月,作为父亲和过来人的他,早已知晓屈心赤和夏紫月暗生情愫一事,再者屈心赤人中翘楚,位极人臣,作为女婿的人选,恐怕整个大楚帝国也难以找到第二个,所以在心中他是默许甚至是支持的,只是不便明示罢了,然而今天对夏紫月的主动相告,对于夏紫月而言,无疑是首肯了她和屈心赤的交往。 因此当屈心赤初一到左相府,夏紫月便拽着夏紫曦随着夏衍唔夫妇一同到大门口相迎,刚刚下轿的屈心赤和夏衍唔拱手相互致礼,眼神转向夏紫月、夏紫曦,二女微微欠身施礼,屈心赤点头致意,对夏紫月还好,面对夏紫曦,难免多了一丝尴尬,好在夏衍唔不知道其中内情,忙对屈心赤道:“义王,里面请!” 屈心赤与夏衍唔率先向府内行去,望着屈心赤的背影,夏紫曦莫名的有些失神,夏紫月见此,轻轻唤了唤她,夏紫曦歉意一笑,忙随着众人一起向府内行去。 晚膳并不算得上很丰盛,但却显得很是精致,看得出来,这顿晚膳,主人是下了功夫和心思的。夏衍唔说,得知义王今天造访,是夏夫人亲自张罗操持的,屈心赤不免对夏夫人投去感谢的神色,继而看向夏紫月,不由感慨,能教出夏紫月这么优秀的女子,左相和夫人都不是寻常人啊! 没有觥筹交错的仪式,加之左相府作为书香门第一向严格的家规,晚膳全程大家交流不多,所以这顿晚膳早早的便结束了,在夏衍唔的邀请下,屈心赤跟随其进入书房,夏夫人亲自端来沏好的茶后,转身关门离去。 夏衍唔品了品杯中佳铭,放下茶杯后开门见山道:“不知义王上午所谓何事,需要和我商议呢?” 屈心赤也毫不拖泥带水地直言道:“为了紫月!” “紫月!?”夏衍唔虽然不曾明确默许夏紫月和屈心赤的交往,但也从未透露出丝毫反对的意思,以屈心赤的聪明和睿智,当然也能够体会的出这一层意思,然而两个聪明人相谈,夏衍唔当即也明白了屈心赤所论之事定然不会如此简单,因此故作讶异。 “我和左相您虽是同僚,但您是紫月的父亲,我既和紫月交往,当以晚辈自居。” “义王过谦了!” “您是紫月的父亲,有些事情,我也必须要向您坦诚,这样方能体现我对紫月的真心和对您的敬意!” 夏衍唔若有所思地问道:“义王你话已至此,有什么但说无妨!” 点了点头,屈心赤说道:“您应该记得我和帝王陛下的三年之约吧!” “嗯!前几日陛下与我聊过此事!那义王你是怎么想的呢?” “能够履行的方能谓之‘约定’!” “这么说,义王你已决意离开帝都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淡淡道:“我本以为时光匆匆,三年时间眨眼便去,来时了无牵挂,去时洒洒脱脱,然而自从和紫月交往,一切都已经变了!” 夏衍唔略作沉思,随即问道:“那义王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屈心赤站起身来,片刻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不瞒左相您,我自幼身患隐疾,尝试过无数种方式却无法医治,眼下时日无多,必须专心去寻医问药!” 闻言夏衍唔极为震惊,想起屈心赤年纪轻轻,但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的气质和神鬼莫测的天纵之才,不免有种天妒英才之感,不待夏衍唔出言感慨,屈心赤突然屈膝半跪于夏衍唔面前,夏衍唔见此震惊不已,忙躬身扶住屈心赤道:“义王,你这是为何!?” 摇了摇头,屈心赤不为所动地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义王,有什么你先起来再说,你这样可使折煞老夫了啊!” 屈心赤并未接话,而是自顾自说道:“我此番离开帝都,生死不知,紫月是我有生以来唯一爱过的女子,我请求您予我三年之约,若是三年之内我能活着归来,那么我定不负紫月,必明媒正娶紫月。”屈心赤顿时有种哽咽之感,瞬息后淡淡道:“若三年之内我做不到,您便为紫月择一佳婿,顾她余生!” 夏衍唔并非不肯答复,只是历来重视臣属礼仪的他,觉得身份尤胜自己的堂堂大楚帝国的义王屈膝半跪于自己面前显得极为不妥,所以说道:“义王,你先起来!” 屈心赤不为所动,半跪如初,夏衍唔听闻屈心赤这番话,谈定如他,一时间也是未曾反应过来,事关爱女终生大事,心中难免有所纠结,有些欣慰,也有些无奈道:“义王你请起,这事,我答应了!” 屈心赤的请求夏衍唔已然应承,加之夏衍唔的一再劝慰,屈心赤随即站起身来,夏衍唔见此,也不由舒了一口气,继而有些担忧道:“义王,不知关于帝王陛下赐婚于你和七公主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叹了口气,屈心赤有些无可奈何道:“以左相的睿智,想必早已猜透了帝王陛下的用意,一则我那日并未受旨,二则如此强留之法,于七公主而言亦不公平!”提到七公主楚玉颜,联想到那日甲板之上夏紫曦的告白,自己似乎也未曾想过楚玉颜之于自己的感情,顿时心绪莫名的复杂,因此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对七公主楚玉颜的不公平,实则自己又有种愧疚之意,然而时至今日,又岂能奈何!? 今日屈心赤这一番请求来的突然,儿女情长之事,夏衍唔也颇感无奈和无措,因此屈心赤这对于楚礼渊旨意一事似是而非的一番感慨,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答案吧!有感于屈心赤的深情厚谊,他不知道自己是事急从权,亦或是真心成全,或者兼而有之,然既已如此,应了便算是应了,否则屈心赤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他也不知道如何为之。 此番拜访夏衍唔的目的既已达到,加之此事令得气氛显得颇为尴尬,书房内二人似乎都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心思,因此在简单的客套之后,屈心赤便起身告辞。原本是打算和夏紫月见见之后再走,想想刚才自己的一番强人所难,且夜已渐深,索性在左相府管家的带领下,径直向外行去。 屈心赤离开后,夏衍唔在书房内坐了好一会儿,细细回想今夜屈心赤的种种,或许是心绪也有所凌乱的缘故,不由得叹了口气,起身一个人静静地向着夏紫月的闺房行去,远远地看见女儿房间内的闪闪灯火,他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一直在等着自己告诉他今夜和屈心赤所谈之事,不由得叹气道:“女大不中留啊!” 轻轻敲了敲门,夏紫月急切地应声开门,夏衍唔见夏紫曦也一同在房内,随口道:“紫曦也在啊!” 夏紫曦答道:“嗯!” 夏衍唔不知道夏紫曦对屈心赤的情意,他们夫妇两也一直视夏紫曦如己出,所以也毫不避讳地将今夜屈心赤所求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们,言毕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望着夏衍唔渐渐消失于黑夜中的身影,夏紫月和一旁的夏紫曦早已泪流满面,以屈心赤无比尊贵的身份,为了自己,能够在自己父亲面前低声下跪请求,他对于自己的情意,何其真挚!夏紫月不禁心中起誓——此生怎敢负君意! 同样的,虽然屈心赤此举并非是为了自己,然有感于屈心赤的用情至深,夏紫曦心里也更坚定了对于屈心赤感情的执念。 秋风瑟瑟,寒意席席,心虽然暖,但身体却如坠冰窖,从左相府出来还没走多远,屈心赤渐渐有种四肢僵硬的感觉,突然之间意识全失,摇摇欲坠之际,凰羽、司马长风一左一右瞬息而至,搀扶着已然昏厥过去的屈心赤,二人四目相对,尽是心疼之色。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十七章 别忘了三年之约 是夜,在凰羽和司马长风的护送下,昏迷不醒的屈心赤被护送至义王府,待安顿好屈心赤之后,凰羽急切地向司马长风询问道:“义王这样的状态,真的不能用药物调理来缓解吗?” 摇了摇头,司马长风神色复杂道:“或许连义王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隐疾并非病症!” 闻言凰羽急切道:“不是病症,那是什么?” 司马长风起身,缓缓行至我卧房门口,好半晌才幽幽道:“是伤?” “伤?”凰羽眼神瞬间凌冽道:“什么样的伤,谁伤的义王?” 看着凰羽如出一辙的表情和问话,作为自己少有的钦佩对象,当司马长风从纣先生口中听闻屈心赤是因为受伤以致如此时,她也如凰羽般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当知道结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时,对于屈心赤除了佩服,更多了一丝敬仰和同情! “阁主说,他发现义王的时候,义王只是个刚刚出生,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奄奄一息的弃婴,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 凰羽怜惜地抚摸着屈心赤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眼泪禁不住缓缓而落,缓缓抬头看向司马长风,后者见此继续道:“阁主检查了少阁主身上的伤势,腹部被人一掌击中,婴儿的躯体是如此的娇小和脆弱,成年人的一掌,几乎是击中了他整个躯干,因此他五脏六腑和经脉几乎悉数损毁!” 看着面色狰狞的凰羽,司马长风叹了叹气继续道:“或许你们以为月圆之夜是每月阴气最盛之时,所以这时候义王的隐疾也是最为致命之日,其实不然,那是因为义王正是在中秋之夜为人所伤,因此十几年来,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周期性复发,而每每这个时候才是他最为痛苦的时候!” “阁主访遍神医圣手,阅尽医学典籍,费尽心思,方才将少阁主挽救回来,然而虽然受损的五脏六腑和经脉得以稳住,但依旧显得极为脆弱,年幼时尚且能够自持,但随着少阁主的长大,成年人对身体素质和机能的需求远胜于幼时,阁主虽然费尽心思,但少阁主这幅躯体所能支撑的时间,恐怕20岁便是极限了!” 闻言凰羽不禁激动道:“难道就没有任何的医治之法了吗?” “或许吧,否则阁主也不会踏遍神州去寻找医治之法!”司马长风摇了摇头示意凰羽不必继续追问于他,随即转身行至屈心赤卧榻旁淡淡道:“我懂你的关切之意,但我给不了你答复,即便是阁主恐怕也给不了!但我只能告诉你,或许阁主找到了暂时控制的方法,但依少阁主现在的状态,他的五脏六腑和经脉恐怕处在一个临界点,他的身体和心里都不能经受太大的刺激和波动,否则额外的负担会令得他身体支撑不住,如果状况进一步恶化,后果则实在难料了!” “嗯!” 凰羽既然理解,司马长风也不再就此话题赘述,转而问道:“前两年的中秋,义王是如何度过的?” “义王会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帝王陛下告假几日,因为帝王陛下对义王的恩宠,所以此事上帝王陛下从来都是宽宏和体恤的态度,且都会多家赏赐,让义王保重身体。” 点了点头,司马长风继续问道:“那今年呢?” 凰羽摇头道:“今年恐怕不行!” 叹了口气,司马长风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劝义王提前离开的原因,此番帝都之事波谲云诡、危机重重,义王身体也到了极为危险的境地,一着不慎,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凰羽闻言也不禁感伤道:“作为大楚帝国的臣子,我十分理解,并且认可义王有始有终的责任心和为大局着想的担当;作为下属,我十分感激义王为我们做的筹备和安排,他希望他的离开带给我们的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但作为朋友和知己,我希望他能够自私一次,我只是一个女子,一颗漂流的浮萍,什么王侯将相,什么衣锦还乡,与义王相比,都不值一提!” “哎!”凰羽一番肺腑之言,司马长风闻之也不禁唉声一叹。 “但这就是义王,他有为人臣子的忠诚和责任,也有待人宽仁的性情和固守的准则,但却从不考虑自己,让这一切都凌驾于自己之上!” “罢了罢了!”司马长风再次叹了叹气道:“为今之计,我们能做的是在中秋之夜,义王离开之时确保他的周全!” “嗯!”凰羽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沉重地道:“如果帝王陛下有心阻挠,当如何应对呢?” 司马长风步履坚定地行至卧室门前,缓缓开启房门,望着天上的明月,半晌之后豪情万丈道:“我心语阁想要保的人,大楚帝国又如何,何况是我心语阁少阁主!” 凰羽见此,不禁莞尔一笑!她不清楚心语阁是怎样的,也不知道其实力究竟如何,然而跟随屈心赤在军机处任职三年,作为帝国情报中枢的军机处,竟然对心语阁一无所知,由此可见心语阁是多么的低调和内敛,很多时候,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同样的,作为能够培养出屈心赤这样的天纵奇才的组织,其底蕴和实力可见一斑,更兼有赤心商会这样财力雄厚的产业,所以她心里是踏实的。 看着昏迷之中依然紧皱眉头的屈心赤,莫名心疼,想到即将的离别,心里又不禁伤感——今日咫尺,明日天涯,再逢又何时?今夜,就由我来好好照顾你吧! 第二日醒来,身体虽然依然有所不适,但屈心赤还是按例参与了早上的朝会,今日一如昨日一般,满朝文武沉寂在一派祥和的盛会之色中,早朝后屈心赤回到义王府,只是向凰羽下达了午后到军机处召开中秋之前最后会议的命令,便一如往常般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清心亭。 闭目养神中,凰羽悄然而至,凰羽见此,正欲转身,屈心赤问道:“何人到访?” 凰羽停下脚步转身道:“七公主殿下!” “请七公主去书房吧,我随后就到。” “凰羽姐姐,不用了,我来了!”凰羽未及答复,不远处七公主楚玉颜独自一人,亭亭玉立、笑靥如花,凰羽闻声,淡淡一笑,随即悄然离去。 楚玉颜缓缓行至屈心赤身旁,柔声道:“好久不见,义王可还好呀?” 屈心赤轻轻笑了笑道:“七公主说笑了,自东湖回来,不过才两日时间而已!” 闻言楚玉颜不禁脸颊绯红低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日对我而言已经算是很漫长了!” 屈心赤深之其意,深深看向楚玉颜,正欲出言,却见楚玉颜一脸幸福之色地俏皮道:“我此番前来,只是来告诉义王你一个好消息!” “嗯?”屈心赤愕然,不知所以。楚玉颜见此,近身向前,紧贴着屈心赤耳际悄悄道:“今日我进宫给母亲请安,母亲告诉我,父皇准备在中秋之夜宴请群臣的时候颁布旨意,择良辰吉日,让义王你和我尽快完婚!” 屈心赤闻之,有如惊雷悬空,顿时惊诧未语,楚玉颜见此,理解屈心赤的惊讶之情,也不做打扰,只是如新婚的小媳妇儿般倚着屈心赤而坐,螓首蛾眉,轻轻靠着屈心赤宽厚的肩膀,明眸微闭,静静感受此刻只属于自己的小幸福。 良久,屈心赤清醒过来,轻声唤醒楚玉颜,楚玉颜闻声而动,螓首微抬,粉面含春,羞赧之色,一览无余,屈心赤尴尬地咳嗽一声,随即起身至另一侧坐下后说道:“七公主,有些事情,我必须向你坦白!” “嗯,你说,我听着呢!” “我和紫月......” “我知道!”屈心赤初一开口,楚玉颜随即打断道:“我知道你和紫月姐姐两情相悦,我也知道紫曦姐姐对你也是一往情深,我们早已秉烛夜谈,聊过此事,我们姐妹并不在乎彼此的存在,只要能与你相守一生,足矣!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点点自私,但我从未主动要求父皇,只不过父皇有感于我对义王你的情意,所以出于做父亲的私心,才会先行下旨赐婚!” 摇了摇头,屈心赤说道:“我很感激七公主你的垂青,但我不值得你如此!”楚玉颜闻之,似有所悟,眼神凌厉地看向屈心赤,只见屈心赤继续道:“你我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贵为帝国公主,美满幸福才是你人生的归属,我入朝三年,不过是你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此去经年,天涯海角,塚逝何方,犹未可知!” 闻言楚玉颜激动道:“那又如何,紫月姐姐能做到,我也可以!” 叹了叹,屈心赤摇头苦心道:“你和她不一样,你是大楚帝国公主......” 楚玉颜极为激动道:“义王,你是执意要拒绝我了吗?” “还望七公主见谅!” 闻言楚玉颜顿时有些心灰意冷道:“父皇已经下过圣旨,难道你要抗旨吗?”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我无意抗旨,只是到了该履行约定的时候,帝王陛下的旨意,改变不了结果,只是,不应该搭上你一生的幸福!” “父皇或许别有用意,但我对你确实是真心的!” “七公主,你贵为帝胄,芳华正茂,会找到一个悉心呵护你一生一世的人!” “不会的,不会的......”楚玉颜泣不成声。 “中秋之夜,我便会离开,这个世间便再没有了我的存在,久了,也就忘了!” 楚玉颜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抽泣之声,闻之动容,屈心赤不为所动,淡淡道:“七公主殿下,我有些累了,请回吧!” 闻言楚玉颜满面泪光顿失,方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绝美面容顿时多了一丝狰狞,转身的那一刻,一字一顿道:“义王,你会后悔的!” 望着楚玉颜决绝的身影,屈心赤身体不禁感到莫名的虚脱。 一会儿后,凰羽缓缓而至,眼见屈心赤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莫名心疼,好半晌后才说道:“方才七公主离去之时,留下一句话。”屈心赤抬首,凰羽说道:“她说,别忘了三年之约!” 屈心赤闻之,顿感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十八章 宁静 凰羽眼里只有屈心赤,她始终牢记着司马长风的嘱托,不论是身体上亦或是精神上的刺激,都会如导火索般摧毁屈心赤本已不堪重负的身体!此时此刻,即便是气血攻心,口吐鲜血,然而最令得屈心赤所痛心的,却并非楚玉颜那句“别忘了三年之约!” 屈心赤诚信的恳切,甚至屈尊于夏衍唔下跪的请求,即便今日早朝之上的谈笑风生,但转瞬之间所有的一切如梦幻般支离破碎!事已至此,屈心赤已然很清晰了,毫无疑问,左相夏衍唔已将昨夜自己以为的“所谓”“三年之约”告知了楚礼渊,而楚礼渊通过楚玉颜母亲将择日完婚这一消息透露给楚玉颜,再借楚玉颜来对自己进行试探,同时也是给自己最后的警告和机会,但刚才,屈心赤一番拒绝的态度,楚玉颜临走之时的决绝,其结果已然不言而喻!虽然,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唯一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七公主楚玉颜着想,然而帝王心术,却是凌驾于一切之上,更遑论儿女私情呢!? 用凰羽递过来的手巾擦拭干净嘴角的血渍,屈心赤淡淡道:“凰羽,你亲自去一趟左相府,就说我想下午去拜访紫月小姐!” 凰羽迟疑片刻后说道:“义王,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呵呵!”屈心赤凄然地笑了笑:“有些事情,我不想留下丝毫遗憾!” “嗯!”言闭,凰羽转身而去。 望着凰羽消失的背影,屈心赤稍作调整,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着人安排,随即向军机处行去。 作为临行之前自己在任的最后一次军机处首脑会议,屈心赤并未有丝毫的异常之举,只是主位上的他,看着已然虚位的龙门和影门门主之位,莫名多了一丝忧伤的情绪,也就是那么一瞬之后,一如既往地主持了今日的会议,议题很简单,所有事情皆是围绕明天白天的狩猎及晚上的宴会展开,会议时间不长,屈心赤做最后的统筹和安排——凰羽作为主帅坐镇中军大帐,随时关注各方面情况和势态,阎门门主烛蚀随自己参加中秋宴会。 刚从军机处议事厅出来,正好遇上归来的凰羽,后者急忙上前道:“义王,左相府管家说紫月小姐偶感风寒,今日不宜见客,我......” 屈心赤挥手示意,打断了欲言又止的凰羽,有些事,点到即止即可,随即仿若无事般道:“陪我到帝都走走!” 明日便是中秋了,作为大楚帝国一个极为重要的节日,加之大楚帝国各处官员的回都述职,上至达官显贵、皇室贵胄,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放下平日的辛勤和劳作,为中秋佳节做准备,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平日里屈心赤行事低调,寻常百姓对其本人知之甚少,但义王的威名却是早已耳熟能详,坊间对他的传颂甚广,几乎达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此刻走在喧闹的大街之上,虽然屈心赤鲜少在百姓面前露面,但他那戴着面具的玄乎而神秘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刚开始路人见此异常装束不由指指点点,突然有一人行至屈心赤面前躬身道:“请问,您是义王吗?” 屈心赤笑着点了点头,却见路人随即转身道:“是义王,是义王,义王来看我们了!”路人突然的惊呼声引起了一阵喧哗,随即人潮涌动,径直向屈心赤这里涌来,不知谁起的头,瞬间无数人跪地高呼:“义王,义王......” 屈心赤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感受到百姓对自己的热情,一时间心里暖暖的,随即扶起身旁的数人道:“大家请起!” 屈心赤只是和就近的几人随意交谈,只见闻声而至的人越来越多,整条道路被围的水泄不通,凰羽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人多手杂,恐发生意外,示意屈心赤不宜久留,于是屈心赤说道:“感谢大家,我还有要是在身,大家且去忙自己的事情,改日再来看望大家!” 二人从拥挤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挤了出来,看着对方颇有些狼狈的模样,不禁相视一笑,为官一任,能够为百姓所认可和拥戴,也不虚此行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作为大楚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义王,其府邸总是一派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盛景,然而当屈心赤和凰羽回到义王府的时候,相较往年,此刻义王府可谓门可罗雀、显得颇为冷清,凰羽虽然并不喜欢那种官场之上的阿谀奉承,但她却极为在意屈心赤所遭受的冷落。毫无疑问官场是极为复杂的,尤其是帝都这个权利的中心,凰羽不认为楚礼渊和夏衍唔故意声张此事,然而帝都最不缺的便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从楚玉颜母亲的府邸内侍,到楚玉颜从义王府愤慨而去,其间有太多的细节可供参详,至少义王府的此情此景,说明了屈心赤即将离开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人走茶凉,世态已如此这般炎凉! 此时此刻,屈心赤和凰羽确也无心纠缠此事,对于屈心赤而言,少了这份无谓的喧嚣,多了一分难得的清净,倒也自在。 晚膳之后,屈心赤将凰羽带至书房道:“凰羽,我这里有一封密折,待我离开后,你将它呈于帝王陛下!” “嗯!”凰羽接过密折收好,屈心赤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义王......”凰羽欲言又止。 屈心赤温柔地笑道:“明天还有诸事要忙,你先回去早早休息,放心吧,我没事!” 待凰羽离开,屈心赤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喧闹的中秋前夜,难得宁静的义王府,想着明天就要离开了,习惯了平日的繁忙,突然间有种百无聊赖之感,想想明天还有众多事情,而身体也愈发的有些吃不消了,索性早早地便歇息去了。 此时此刻,军机处内,随着龙门沧龙和影门凰影两位门主的授任离开,作为军机处三门之中阎门的首脑,烛蚀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案几上仔细审阅今日部下汇报上来的情报信息,与年轻的沧龙和凰影不同,烛蚀是一个寡言少语、不苟言笑的人,虽然看似像一个瘦削干煸人畜无害的小老头,但实际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烛蚀所统领的阎门与沧龙的龙门和凰影的影门不同,龙门在明处执行屈心赤的任务,影门负责刺探各种情报,而烛蚀则负责暗杀,所有侵害大楚帝国利益者,但凡进入他的生死簿,便已然属于他要暗杀的对象,不仅平民百姓,甚至王侯将相,所以人送外号“阎罗王”!烛蚀虽然隶属于军机处,但事实上却是楚礼渊给军机处钦点的阎门门主,其间含义,不言而喻。屈心赤虽然也曾给他下过暗杀令,但所杀皆是十恶不赦之人,而更多时候,则是楚礼渊直接秘密下达的旨意。 中秋在即,烛蚀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了,明日便是中秋了,所以今夜他显得格外小心谨慎,案几之上的情报已经看完第三遍了,或许是觉得有些倦怠了,揉了揉眼睛,起身想要伸伸懒腰,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突然下意识地看向紧锁的大门,一支利箭瞬息而至,烛蚀条件反射般地侧过身体怒喝道:“是谁?” 匆匆赶至门外,除了刚刚自己怒喝声引来的守卫外,毫无踪迹可寻,猛然想起什么,吩咐了赶来的守卫一番后,随即转身向内行去,案几内侧的座椅中间插着一支利箭,利箭之上缚着一份书信,烛蚀连忙取下展开,信中撩撩数字,言简意赅,然而其中所包含的内容,却如平地惊雷,深深震惊了烛蚀。 合上书信,烛蚀深吸了一口气,旋即转身,向皇宫疾驰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七十九章 夜入宫门 烛蚀的崛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人知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为何会受到楚礼渊的青睐和重用,当初屈心赤授命组建军机处的时候,楚礼渊钦点烛蚀作为阎门的门主,虽然很多人不解,但身为军机处首脑的义王都能欣然接受,那么其他人的想法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一如烛蚀的神秘出身一般,在军机处三年以来,他也是话语极少,行事极为低调,存在感极低!也许有人会说帝都除了楚礼渊外最有震慑力的便是义王和晋王,但论起谁更令人忌惮,无疑便是军机处这位外号“活阎王”的阎门门主烛蚀了,义王和晋王好歹是通情达理讲道理之人,而烛蚀的心狠手辣和冷漠无情,意味着你只要上了他的“生死簿”,则必死无疑!曾经楚礼渊的四弟随王之子,便是被烛蚀在大街上亲自斩杀,原本很多人以看热闹的姿态等着楚礼渊对烛蚀的发落,但烛蚀还是那个烛蚀,老实本分地做他的阎门门主,自此之后,帝都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对他忌惮不已! 当烛蚀进入皇宫时,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韩贵妃宫门外静静等候!扰了楚礼渊休息的烛蚀并没有换来楚礼渊的责备,反倒是楚礼渊极为讶异和客气道:“这么多年了,除了让你执掌阎门的时候主动召见了你一次,自此之后,你便再也没主动找过朕!” “奴才愧对陛下,实在没脸面见陛下!” 闻言楚礼渊不禁想起过往,深深地叹了叹气:“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我知道你也尽力了,若是她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感念你为她做的一切!” “谢陛下您的宽容仁厚,奴才得您和皇后的厚爱,此生足矣!”烛蚀说着说着不禁情绪阵阵波动,神色哀伤,面色狰狞道:“此生若不能手刃行刺皇后的凶手,不仅愧对陛下您和皇后,我此生亦会死不瞑目!” 楚礼渊既感欣慰,又颇为感伤,行至烛蚀身旁,仿似老友般躬身扶着烛蚀道:“起来吧,我们坐着聊!” “谢陛下!”烛蚀缓缓起身入座后,随即肃色道:“禀陛下,奴才深夜进宫,是有要事向您汇报!” 楚礼渊摇了摇头,似乎对烛蚀口中的事并不太在意,显得漠不关心,只是淡淡道:“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难得你主动进宫来,今晚我们好好说说话!” 烛蚀虽然着急向楚礼渊禀报,但他亦深知君臣之别,既然楚礼渊想要叙叙旧,身为臣子的他自然不容拒绝。故人相见,楚礼渊此番话出,令得一向冷血的“活阎王”不禁联想起从前的过往,一时间也是颇感时光飞逝,世事无常,难得地微笑道:“既然陛下有兴,奴才便好好陪陛下说说话!” 看着面露微笑的烛蚀,楚礼渊感慨道:“好多年了,都忘记你还会笑了!”闻言烛蚀颇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楚礼渊继续道:“记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们可是差点动起手来了!” 回想深埋于记忆中的片段,烛蚀有些无奈道:“那时候年少轻狂,失手把陛下您坐骑当街斩杀,让您险些摔伤......” 楚礼渊挥了挥手道:“那日朕确实要是在身,所以在街上一路驰骋,若非你及时制止,险些鲁莽撞伤了她,作为她的弟弟,你挺身相护是应该的,但说到底,你只身一人面对我们数十骑,毫无惧色,确实是十分值得称赞的!” 烛蚀眼露愧色道:“陛下谬赞了,奴才与姐姐虽然非亲非故,但幼时奴才流落街头,若非姐姐怜悯,留奴才在身边,恐怕奴才早已横尸街头!”顿了顿,烛蚀坚毅道:“奴才这条命是姐姐救下的的,为了她而死,我此生无憾!” 烛蚀谈论起已故的姐姐,楚礼渊不禁想起和她曾经快乐的过往,已故皇后无疑是楚礼渊这辈子最难忘的红颜知己,然而红颜薄命,奈何在最美、最幸福的时刻却死于非命,然而更令得他痛恨很难过的是,身为大楚帝国皇帝的他,时至今日,十多年了,却依然不能为她报仇雪恨,一时间,房间内二人不禁陷入深深地自责中。 良久,主位之上的楚礼渊问道:“能让你深夜入宫见我,想必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吧!” 烛蚀闻言,顿时正襟危坐,言简意赅道:“禀陛下,明日便是中秋节了,近日诸事繁多,奴才今夜正审阅属下汇报的情报时,突然有人星夜飞箭传来一封信!”言毕起身,连忙将书信递给楚礼渊详阅。 随着书信的展开,楚礼渊的眉头渐渐紧锁了起来,楚礼渊凝重的神色毫无疑问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旁的烛蚀不敢惊扰,只是静静地站立等待楚礼渊的吩咐,好一会儿后,楚礼渊深深地长叹一声道:“烛蚀,以你对义王的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烛蚀顿了顿,帝王之心,难以揣摩,他并非一个愚钝之人,但此刻确实不知如何回答,楚礼渊见此道:“你不必多虑,想到什么说什么!” 烛蚀不再迟疑道:“义王的能力和为人处世,陛下及满朝文武都已了解,我便不加以赘述,奴才作为义王朝夕相处的属下,说心里话,虽然义王年纪轻轻,但他比旁人所熟知的更加出色!他对陛下的忠心奴才丝毫不曾怀疑,奴才以为此人中秋前夜来信,用意险恶,其心可诛!” 楚礼渊点了点头,烛蚀言之凿凿,毫无虚假,在楚礼渊看来,义王是千年难得的能臣,烛蚀的评价,只低不高!然而这封书信中所述之事,即便空穴来风,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在意。 “义王要辞官隐退的事情,你怎么看?” “义王虽然未曾对奴才说过,但奴才以为其因有二,一者兑现当初纣先生和您的三年之约,二者......”楚礼渊见烛蚀欲言又止不禁皱眉,烛蚀见此解释道:“陛下,您了解微臣,这第二个原因属下只是猜测,所以不敢轻言。” 楚礼渊顿有所悟道:“虽然军机处是我大楚帝国的情报中枢,但即便军机处也不见得所有信息都是完全准确无误的,你但说无妨!” 烛蚀不再迟疑道:“以奴才观之,义王身体似乎有所隐疾,三年以来,似乎越来越差了!奴才以为,或许是因为身体不堪重负,故而请辞!”楚礼渊闻言,不禁再次紧锁眉头陷入沉思,难道是自己错怪了他,然而对于一个已然决定离开的义王,不论烛蚀猜测对错与否,失去了朕赐予的一切,仿若折翅雄鹰的他,还能威胁到谁!是谁欲借朕之手除掉他呢? 想了半天始终不得其解,楚礼渊突然问道:“你见过义王的真容吗?” “这......”烛蚀愕然,随即如实道:“禀陛下,奴才着实未曾见过!” 楚礼渊突然正色道:“烛蚀,你速速着手安排,明日朕宴请群臣之时,你伺机行动,朕要群臣与朕一起见证义王的真容!” “遵命!”烛蚀虽然惊愕不已,但帝王之命,不容置疑,随即起身道:“陛下,时候已不早了,陛下早些歇息,奴才告退了!”楚礼渊并未搭话,自顾自说道:“你说,朕是不是已经老了!” “陛下您......”烛蚀刚欲出言,楚礼渊却是打断继续道:“你不用恭维于我,儿女成年,说明我们确实是老了!”楚礼渊兀自感慨,突然莫名道:“你以为,朕百年之后,哪位皇子能够堪当大任?” 楚礼渊天马行空的问话令得烛蚀一时愕然,突然间提及的立皇储的问题令得烛蚀一时更加不知所措,楚礼渊似乎也不着急,烛蚀见此话题绕不过去说道:“陛下,储君之事,乃是陛下家事,奴才不敢妄言!您是了解的,奴才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但不论陛下您如何决议,奴才始终是那个忠心的奴才!” 其实即便烛蚀不曾答复,楚礼渊也知道烛蚀心中所想,只是人性本就如此,即便知道对方怎么答复,也想得到对方亲自道出来。不论法理还是人情,烛蚀无疑是偏向大皇子楚义心的,一则楚义心是法理上的第一继承人,况且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二则作为已故皇后、烛蚀姐姐的儿子,无论是出于感情和愧疚,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大皇子楚义心。 言尽于此,夜已渐深,疲倦之意渐起,揉了揉有些发麻的额头,楚礼渊说道:“夜深了,你先下去吧!” 闻言烛蚀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旋即起身道:“陛下您早些歇息,奴才告退了!”楚礼渊点了点头,烛蚀转身而去。 当烛蚀离开皇宫后不久,一道人影也悄然踏出宫门,片刻之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月明星稀的夜里,突然间飘起了蒙蒙细雨,倚着窗沿而坐的屈心赤眉头紧皱,良久起身,唤来凰羽道:“今夜,加强警戒!”凰羽应声而去,片刻后,屋外嘈杂声起、人头攒动。 明日便是中秋了,诸事繁多,为了养精蓄锐,楚义文今夜便是早早的睡下了,然而还未及入梦,门外响起了侍从的敲门声,楚义文问道:“何事?” 侍从回道:“殿下,宫里来人了!” 楚义文闻声而动,坐起身来道:“书房看茶,好生伺候,我片刻即到!” 或许正是屈心赤所言,一番劝谏后楚义文再次燃起了深藏已久的雄心壮志,从出游还都,他仿似变了个人似的,进宫将自己的志向与母亲韩贵妃进行了深谈,帝王之家、母凭子贵,作为楚义文的母妃,韩贵妃打从心眼里为楚义文感到高兴,虽然明知此路着实艰难,但她所能做的便是义无反顾地竭尽所能予以支持,楚义文纨绔多年,她又何尝不为他的将来所担忧,然而面对自己的苦口婆心,楚义文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渐渐地她也放弃了,然而今时今日,楚义文的骤然改变,使得她内心里也深深地为屈心赤所拜服。 今夜烛蚀于韩贵妃寝宫拜会楚礼渊,韩贵妃虽然不知具体所谓何事,但想来必然事关重大,而且宫中心腹之人告知事关义王,韩贵妃并非愚钝之人,稍作思量后,也能猜到楚礼渊必然是给烛蚀下了旨意,针对的必然是屈心赤,而且,绝非善意!想到此处,不禁有所纠结,但感念屈心赤对楚义文的支持之意,同时出于对屈心赤的感激之情,还是派了心腹之人星夜出宫告知楚义文。 此刻楚义文来到书房,一改往日待人接物的高傲姿态关切道:“黄公公,劳您深夜前来,义文心有愧意啊!” 作为韩贵妃的心腹宦官,他对楚义文是很了解的,虽然楚义文向来对自己还不错,但如今日这般礼遇相待却是从未有过,除了有些许的受宠若惊之外,心中更是对楚义文的改变惊叹不已,即便是久居深宫人老成精的他,无形之中莫名有种对楚义文肃然起敬的感觉。 黄公公毫无保留地将韩贵妃的嘱托一五一十相告于楚义文,因为不便久留,此番来意表明之后,在楚义文重赏及礼遇有加的相送之下便向宫中返去。 韩贵妃尚且如此这般地示好于屈心赤,楚义文更不用说,原本打算亲自走一趟义王府,但思忖之后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况且今夜的帝都非比寻常,贸然指派下属之人夜拜屈心赤容易引起他人关注和怀疑,楚义文不禁懊恼这些年自己过于颓废,如今身边竟然没有贴心的可用之人,正独自书房中徘徊中,侍从敲门道:“殿下,七公主来了!” 闻言楚义文不禁愕然,他当然不知今天楚玉颜白天和屈心赤在义王府发生的事情,为此楚玉颜郁闷了一整天,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晚上愈发心烦意乱,去宫里找韩贵妃显然不合适,思来想去,也唯有自己这个哥哥才能说说心里话了。 “哥,我今天很不高兴,过来找你聊聊天!” 平日里或许楚义文会烦恼这个鬼灵精怪的妹妹,但此刻却是极为高兴道:“正好,玉颜,我也有事要拜托你!” 楚玉颜不耐烦道:“什么事?” 楚义文将书房的门关上后道:“这件事非常重要,关系到义王,母妃方才差人出宫告诉我的!”得知此事是关于义王的,因为白天所发生事情的缘故,此时楚玉颜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表示拒绝,终究耐不住楚义文的死缠烂打,最后好说歹说之下勉强答应了下来,楚义文见此,也是舒了口气,连忙催促楚玉颜前往义王府。 来到义王府附近的时候,楚玉颜令侍从远远地将轿子停下,好一会儿后侍女问道:“公主,您不是要去见义王吗?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呢?” 楚玉颜没有答话,她心里还是极为愤懑的,作为帝国公主,她也有自己的尊严,作为女孩子,她觉得错在屈心赤,怎么也应该是屈心赤先给自己道歉,否则自己这样过去显得自己太不矜持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在气头之上,所以再次思虑一番后,她吩咐道:“起轿,回府!” 屈心赤的军机处虽然是此次中秋狩猎安保的总负责,但因为并不执掌军队的缘故,更多的是充当智囊和指挥者的角色,楚义心的北方军虽然彪悍勇猛,但因为数量的缘故主要承担机动兵力的角色,因此主要的参与和倚仗便是落在了晋王凌炙天的军部身上了,此时此刻,军部灯火辉煌,此番大事,由不得军部不多加重视。 入夜时分,凌炙天并未如手下的将领们紧张和忙碌,对于他而言,所谓安保不过是过家家的游戏,与战争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然而今夜对他而言,书房之中的他并未显得那么轻松自在,反而多了一份紧张和不安,因为宾位之上,来了一个陌生人! “晋王,言师与你亦师亦友,他极为佩服你的雄才大略,所以他对你的支持可谓是毫无保留,此番如此隐秘的计划皆对你和盘托出,可谓用心良苦!” 凌炙天闻之,如芒在背,言师的见识和缜密的思维,当今天下,也唯有义王能与之分庭抗礼,然而当下而言,言师的一些计划和行动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有种被言师牵着走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了,不得不说,或许确实是机遇,然而也极有可能是一场巨大的危机。 来人见凌炙天皱眉不语,并未显得不耐烦,只是自顾自继续道:“晋王,言师的嘱托我方才已悉数相告,晋王若是无他转告言师的,那我便告辞了!” 凌炙天依旧未语,望着来人消失的方向,心中忐忑,久难平复! 若是烛蚀得知二皇子今夜的遭遇,他断然不会深夜入宫面见楚礼渊,因为此时此刻在二皇子楚义道的书房案几上,同样静静地躺着一封信,姑且不论信中的内容,封面之上“大皇子亲启”这五个字便已是令得他极为焦躁和不安,而信中的内容更是如晴天霹雳般给予了极大的震撼,良久之后,渐渐平复了心绪的楚义道神色冷峻,似乎有所决定般向外行去。 无独有偶,因为明日便是中秋狩猎了,楚义心虽然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毕竟是身负警戒的责任,所以今夜他回到了驻扎于城外的军营中做安排和动员,一切安排妥当后准备就寝的时候,齐映月忽的在营帐外求见,相伴多年,楚义心知道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忙召齐映月入账。 “殿下,这是巡逻的将士拿到的,黑衣人逃走了!”齐映月边说边将一封书信递给楚义心。 楚义心无心也没空理会所谓的黑衣人的事情,因为展开书信的那一刻,一如二皇子楚义道一般,此信也给与了他极大的震撼,但毕竟独自掌控北域多年,他的定力是楚义道所无法比拟的,看着信封之上的“二皇子亲启”的字样,瞬间的呆滞之后便尽阅了信中的内容。 良久,楚义心缓缓行至营帐之外,负手而立道:“你看看!” 齐映月接过书信,从封面到信中的内容无一落下的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道:“殿下,我以为,有诈!此人用心险恶,挑拨离间之意深浓!” 楚义心转过身来道:“我也觉得有诈!”齐映月还想仔细思考一番,楚义心打断齐映月了的思绪,凝重道:“无论是否有诈,但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遵命!”齐映月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道了声早些休息后,便转身而去,他深知此信中的内容对楚义心的触动有多深,也明白楚义心即便冒着多大的风险也要一探究竟的决心。 今夜,寻常百姓沉寂于迎接中秋的忙碌中,而帝都的权贵甚至皇帝楚礼渊,皆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十一章 中秋 淅淅沥沥的夜雨下的并不久,及至深夜便渐渐停歇,使得中秋佳节的清晨多了一丝清爽,沁人心脾。 当清晨第一缕曙光照向帝都的时候,帝都的街市早已熙熙攘攘、一派喧闹繁忙之景,大楚帝国各地亦是一副忙碌、祥和的太平盛世!而比百姓还要早的,是大楚皇宫里的万千侍从,他们更是夜里便是开始张罗忙碌了。 中秋对于大楚帝国,尤其帝国皇室而言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因为数百年前,皇室先祖便是选在中秋之日,向世人宣布创立了如今的大楚帝国!为感念大楚帝国先祖的大义和恩泽,自此帝国上自皇室、下至黎民百姓,便将这一日作为举国欢庆的庆典,以纪念大楚帝国皇室先祖,同时彰显大楚帝国的国威。 皇宫以南大约五公里的地方,是为大楚帝国众位先皇的陵寝,皇陵以东不远处便是楚坛,楚坛是大楚帝国祭祀皇天、祈五谷丰登之场所。 此刻楚坛之外,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因为这里是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今日首行之地,虽然吉时未到,楚礼渊还在前来楚坛的路上,但大楚帝国的皇室贵族、达官显贵无不提前汇聚于此。 与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的是,此刻军机处众人所在之处,难以掩饰的焦虑之色。 “义王,您听我一句劝,今日之事,您无论如何得向陛下告个假,您现在的状态,静养都不行,何况是如此这般折腾!”说话的是司马长风,对于他而言,屈心赤的身体比这劳什子的庆典重要多了。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屈心赤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缓缓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凰羽欲言又止,扶着屈心赤左臂的双手,隐隐能够感受到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抽搐,不用看她也能感受到此刻屈心赤面容上的憔悴之色,但他那明亮的眼神却在告诫自己他的坚持和坚定,只是心中暗自决定,今天一定要片刻不离地伴随在他左右,护他周全。 当吉时即将到来,随着宫人声起:“陛下驾到!”在御林军的护卫以及侍从的拥护下,以皇帝楚礼渊为首的一众后妃、皇子、公主也一齐抵达了楚坛,在场众人闻声齐齐跪拜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隆重的祭祀大典随即开始。 祭祀大典并无特别之处,楚礼渊依照传统规矩和流程一一行事,楚坛之下文武百官亦不时随着楚礼渊行跪拜之礼,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祭祀大典也趋于尾声,在楚礼渊一番豪言壮语、滔滔不绝之后,祭祀大典便宣告结束。 此刻已近中午,按照往常惯例,祭祀大典之后楚礼渊会宴请群臣享用午膳,经过一上午的劳顿,武将尚好,一众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文臣身体已然有所吃不消,于是跪礼谢恩之后,悉数而去,唯独屈心赤行至楚礼渊身旁道:“陛下,臣作为此次秋猎的统筹官,还有些事情需要前往军机处准备,午膳之事,臣就不参与了,望陛下恕罪!” 楚礼渊身旁的四皇子楚义文从到楚坛开始,一直关注着不远处的屈心赤,早已知道屈心赤身体隐疾的他,自然也看出来了身体状态欠佳的他,所以还未等楚礼渊答复便道:“父皇,如此庆典,义王不能到场着实可惜,不过义王心系国家大事,乃是父皇、国家之幸,况且义王作为此次秋猎的统筹官,眼下也着实需要他去统筹安排。” 楚礼渊意味深长地瞥了楚义文一眼,随即笑着道:“皇儿言之有理,义王以大事为重,朕就不难为你了!”言毕正欲径直而去,身旁的大皇子楚义心说道:“父皇,义王如此用心政事,儿臣更不能怠慢,况且儿臣此次作为义王的助手,想必义王也需要儿臣从旁相助,儿臣请求与义王一同前去!” 楚礼渊未作他想,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义心你就全力协助义王!” 待楚礼渊一行人渐渐远去,屈心赤转身,却见楚义心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屈心赤未作他想,淡淡道:“大皇子殿下,我此刻要去军机处,你是否要一同前往?” 楚义心为了缓解刚刚一直盯着屈心赤的尴尬道:“不了,李狩一早带着部下前往猎场了,我此刻先过去看看他们,以免他们不懂规矩坏了大事!” 屈心赤点了点头,一时无话,两个大男人四目相对,场面一时安静而尴尬,好在凰羽领着车轿来了,屈心赤正要向楚义心道别,楚义心突然莫名地笑着道:“不知何时有幸能够一睹义王真容!?” 屈心赤闻言,看着楚义心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顿时有种恍惚之感,身体莫名不受控制地摇摇欲坠,不远处的凰羽见此暗道不好旋即向屈心赤疾驰而来,但依旧快不过屈心赤咫尺之遥的楚义心,后者第一时间搀扶住屈心赤,屈心赤反应过来,抽出楚义心扶住的左臂,道了声谢谢后,在凰羽的护持下上了车轿而去。 楚义心独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望着屈心赤车轿消失的地方,心中苦思着昨夜信中所言之事,刚才偶然搀扶屈心赤的那一刹那,习武多年的他,自然能够分辨出屈心赤身体隐隐的颤抖绝非故作姿态,虽然不敢断定,但也能感受到确实是源自于身体的原因,确实如传言般,屈心赤身体似乎真的有所隐疾,直到齐映月远远地走来,甩了甩有些纷乱的思绪,带着后者向李狩所驻扎之地行去。 屈心赤从来不觉得楚义心是一个简单的人,短短十来年的时间便能将民风彪悍、素来纷乱的北域经略成帝国的北方屏障,无论是待人、还是处事,皆是人杰表率,尤其经过近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作为一位有颇有建树的大皇子,他低调忍让、冷静异常,除了因为过往被楚礼渊冷落的缘故,更多的是性格上的坚忍和内敛,屈心赤也曾设想过楚义心继承大统之后的大楚帝国,或许楚义心的雄才大略不失为一个好君主,然而他的坚忍和内敛之中,却透露出一种残忍和肃杀...... 此时此刻车轿之上的屈心赤无暇顾及楚义心所想,经过一上午的折腾,身体忽冷忽热地反复交替之感一次次考验着他身体承受的极限,此刻他却不能如往日般以内劲维系身体的不适,因为下午、晚上还需要有足够的体力去支撑。 即便如此这般,屈心赤并没有想过要欺君,只是身体上的折磨几乎到了肉体忍受的极限,半路之上不堪忍受的他已然昏厥过去,在司马长风几乎是命令般的要求之下,凰羽只好无奈地将他送回了义王府,安顿好屈心赤躺下后,司马长风随即转身而出,好一会儿后满头大汗的司马长风捧着一个大大的盛满药水的浴桶向凰羽说道:“你帮义王宽衣,先让他泡一下药浴,或许能够缓解他的痛苦!” 司马长风转身而出,凰羽也毫不避讳地帮着屈心赤宽衣解带,待做好这一切后,唤来司马长风,后者说道:“这里有我,此刻义王不能亲临督查,你先去处理正事!”看了一眼凰羽担忧的神色,司马长风柔声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义王有事的!” 凰羽也不矫情,只是一步三回头的动作和表情,说明了一切! “但愿,义王此劫,有惊无险!”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十二章 秋猎 卧室之内,屈心赤静静地靠着浴桶,司马长风右掌紧贴在屈心赤后背之上,屈心赤当下的状况,药浴只能做暂时的缓解,而要想药浴的效果最大化,还需要内劲的疏导。良久,当屈心赤醒来,扭头看到身后满头大汗、衣襟尽湿的司马长风,有些沙哑而低沉道:“谢谢!” 司马长风摇了摇头,有些疲惫道:“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屈心赤笑了笑,司马长风转身而出,一会儿后,穿戴齐整的屈心赤开门而出道:“走吧!”望着气色稍有缓和的屈心赤,司马长风点了点头,随着屈心赤向外行去。 屈心赤和司马长风第一站抵达的是此次统筹中秋狩猎全局的指挥部,作为野外用帐篷临时搭建的指挥部,深得屈心赤教诲的凰羽布置的还是很有调理和章法的,屈心赤心里不禁所有欣慰,未及进入军帐,褚国柱、李狩等人在凰羽、楚义心的率领下先行出来相迎,一众人等相互简单致意后,随着屈心赤向内行去。 屈心赤简明扼要地问了一些问题,了解了整体的布局之后,因为已近秋猎的时间,简单叮嘱几句后,便是与众人告别。屈心赤正欲上马,身后凰羽走上前来低声道:“义王,这里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不如我今天就跟随在您左右,也好有个照应!” 屈心赤回头看了看凰羽,又看了看已经上马的楚义心,后者很识趣地拍马走出一段距离,屈心赤轻轻地拍了拍凰羽的肩膀,而后语重心长道:“我只是名义上的统筹官,帝都从今往后便是你的舞台,‘义王’不再是你的依靠,而你,将会是很多人的依靠!”说完屈心赤策马扬鞭,疾驰而去!唯留痴痴望着屈心赤背影的凰羽独自伤感:“义王,这是你对我的道别吗!?” 当屈心赤和司马长风赶到猎场的时候,一众文臣武将已然悉数抵达,虽然早已入秋,但此刻正值一天中最热的时段。皇亲贵胄以及武将们无不想在楚礼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此刻厉兵木马、跃跃欲试,丝毫不为烈日所影响,而作为陪衬的文官们,却是受不了这野外的烈日和燥热,一个个不时回望着楚礼渊的车驾到来的方向。 良久,当为首的楚礼渊等人乘着车驾浩浩荡荡而来的时候,皇亲贵胄、文臣武将无不着手整理略显凌乱的衣冠。此刻屈心赤并未因为楚礼渊一行的到来有所波动,与众人关注点不一样,他所看到的是尾随楚礼渊而来的不只是寻常百来人的禁军,一眼望去不着边际、尘埃滚滚,不下千人!屈心赤见此不禁疑惑,为了楚礼渊及一干文臣武将的安全,沿途所有地方皆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可谓固若金汤,而楚礼渊此番却仍旧是调动千人的禁军相互,故而心里不禁心生疑惑,但转念一想,楚礼渊贵为大楚帝国皇帝,即便如此,也无可厚非。 秋猎之事,不比楚坛祭祀,少了众多的繁文缛节,随着高台之上的楚礼渊的一声:“秋猎开始!”早已急不可耐的武将们已然策马扬鞭,三五成群,疾驰而去。甲胄在身的楚礼渊自高台而下,行至屈心赤身旁道:“义王不打算去试试吗?” 屈心赤笑了笑道:“臣一介书生,不善弓马,就不扫陛下兴致了!” “义王过谦了,如此盛景,岂容辜负,义王你就跟随在朕身侧,算是陪朕四处走走看看!”屈心赤见楚礼渊坚持,只能和楚义心、楚义道及楚义文等皇亲贵胄一同随驾,骑行不久,有兵士指着前方道:“陛下,您看,那里有只鹿!”楚礼渊闻之看向兵士所指的方向道:“拿弓箭来!”拈弓搭箭,凝视前方,少许一箭射出,正中鹿首,后者稍作挣扎,便断了气,楚义道一马当先,急于表现的他拍马急行而去,及至鹿旁毫无减速下马之意,只见其左手牵着缰绳,身体右倾,抓起一只后腿,待身形一稳,高举着猎物道:“父皇好箭法,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礼渊抚须而笑,志得意满,龙心大悦,一旁的楚义心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楚义文神色泰然,但心里难免有艳羡之意,屈心赤只是简单地陪笑,而后随着众人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待楚义道拿着猎物上前,楚礼渊稍作查看,随即高兴道:“朕今夜请诸位爱卿一同享用!”众人闻言高呼道:“谢陛下!”一时间恭维之言,此起彼伏,屈心赤虽然不太喜欢,但也无可奈何,好在楚礼渊首射便是有收获,此刻兴致甚高,带着众人继续向前寻猎而去。 不多时,楚义道发现前面有只野兔,忙向楚礼渊说道:“父皇,您看!”楚礼渊看了看随即问道:“哪位爱卿想要一试身手的?” 楚义道与楚义心莫名地对视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向周围看看道:“父皇,儿臣听闻义王文武双全,义王的文采无不令人叹服,但不知义王武功如何,义王入朝三年以来,这是第一次参与秋后狩猎,不如这只野兔让义王一试如何?” 自昨夜收到那封莫名的信件开始,楚义道一直揣摩着其中真伪,说真的,虽然自己和屈心赤政见上有所差别,多少有些冲突和不愉快,但他内心里还是觉得对于大楚帝国而言屈心赤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但一石激起千层浪,此刻或许是自己耍了个小聪明,但又何尝不是对屈心赤的试探呢!屈心赤听到楚义道的建议,内心里是肯定拒绝的,但奈何楚义心一句:“儿臣也想见识见识义王的神射。”楚礼渊经昨夜烛蚀深夜拜访一事,亦如自己两个皇子般有心试探,但作为大楚帝国皇帝,碍于情面,不便于开这个头,但楚义心、楚义道的推波助澜,索性顺水推舟道:“来人,把朕的弓箭借予义王!” 虽然经过中午司马长风的一番救治,自己的隐疾暂时有所缓和,但屈心赤深知自己的身体犹如天平的两端,稍有差池可能打破暂时的平衡,他不知道楚礼渊父子三人的用意,或许只是简单的想见识一下自己的射术,但此刻却由不得自己拒绝,一旁的司马长风当然知道屈心赤的状况,正欲骑马上前帮屈心赤接过弓箭代他一射,但被屈心赤微不可闻地挥手拒绝了,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的司马长风或许无所谓君臣之道,但屈心赤却不能不遵守,接过弓箭,屈心赤稍作准备,箭矢应弦而发。 瞬息之后,野兔兀自待在原地不为所动,其并非被屈心赤一箭射中,而是箭矢距离的太远,连带给野兔惊吓都没有。楚义道强忍住内心想要嘲笑的冲动,楚义心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疑惑望着平静如常、毫无波澜的屈心赤,楚礼渊虽然有所惊讶,但想到昨晚烛蚀所言,或许屈心赤此刻确实力有不逮,未免屈心赤过于尴尬,于是说道:“近来义王诸事繁多,看来今天确实是没在状态。” 屈心赤陪笑道:“谢陛下谅解,不过臣确实是不善弓箭,扫了陛下兴致!” “无妨!”楚礼渊摇摇头,随即向楚义心说道:“义心,你来!”楚礼渊话音未落,只见一箭射出,野兔应声而倒,众人见之,无不齐声道贺,更有甚者,小声拿屈心赤作对比,司马长风闻之心中极为恼怒、愤慨,倒是屈心赤十分淡然地向楚义心不吝赞美之词地表示欣赏、佩服。 屈心赤本无意秋猎,经此一番,适时地向楚礼渊道:“陛下,晚宴会场布置一事,臣还需要到现场检查一番,便先行告退了!” 作为统筹官,屈心赤确实有义务和责任去现场督察,或许也是觉得此番的尴尬,也让屈心赤不好继续相随,索性楚礼渊不再挽留道:“既如此,那就辛苦义王了!”言毕扬鞭策马,带头向前行去。 “这帮人的嘴脸,可恶至极!”见楚礼渊等人远去,司马长风愤慨道。 屈心赤倒是并未理会司马长风的咒骂,一个猎物而已,射中如何,未中又如何,没有必要逞一时之勇而陷自己于险地! 此刻萦绕在他心头的,却是莫名地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想了片刻终究是毫无头绪,一马当先,向着晚宴的会场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十三章 晚宴伊始 不得不说,礼部张大人还是颇有才干的,当屈心赤和司马长风抵达晚宴会场的时候,整个会场基本已然布置妥当,侍从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见过义王!”张大人见屈心赤抵达,连忙上前问好道。 屈心赤微笑道:“有劳张大人了,这段时间辛苦了!” “呵呵,义王过奖了,这是我应该的!” 屈心赤略感歉意道:“我虽然是此次的统筹官,但会场的设计方案和场地布置,皆是由张大人和凰羽主导,我倒是落了个清闲!” “义王日理万机,这是我等分内之事,理当如此!” 二人稍做寒暄,屈心赤简单过问了一番,便带着司马长风四处做最后的巡视。整个会场坐北朝南,再往南百米处,乃是荆山之巅,山崖之下,便是大气磅礴、势不可挡的荆江。此刻屈心赤静静地立于崖边,聆听者滔滔江水的奔腾之声,虽然因为水汽和悬崖高深的缘故看不见连绵不绝的荆江急流,但并不影响他此刻感受大楚帝国大好河山的心境。 良久,司马长风问道:“少阁主,陛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竟然带着上千的禁军?” “或许,是出于陛下自身的安全考虑吧!”屈心赤先前也考虑过此事,但却是毫无头绪,深深看了一眼司马长风,淡淡道:“不管是何用意,我若是想走,便没人拦得住!” 闻言司马长风不禁有着瞬间的呆滞,虽然和屈心赤相识不久,但屈心赤给与自己的一直是平易近人易于亲近的印象,此刻屈心赤虽然说的平淡,但隐隐给自己一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司马长风不禁想到:“这或许才是真正的义王吧,只是因为隐疾的原因,让的他一直以来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真想知道,当一切禁咒破除的那一天,他会带给这个世界怎样的精彩!” 做完最后的巡查后,闲来无事的屈心赤与司马长风寻得一僻静之处,静坐饮茶,享受这落日余晖下短暂的宁静。 不多时,嘈杂之声渐起,张大人忙上前道:“义王,不知您此刻是否有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屈心赤愕然,随即道:“张大人但说无妨!” 张大人尴尬一笑道:“是这样的,舞乐歌姬刚刚抵达,此刻我们正要做最后的彩排,她们听说您在这里,都想见见您,领略一番您的风采!顺便请您做做训示!” 闻言屈心赤不禁笑了笑道:“无妨,张大人请!”言毕起身,随着张大人向舞台走去。 此刻舞台之上,莺莺燕燕,百十人的舞乐歌姬,风景独好! “见过义王!”众人见屈心赤到来,无不齐身施礼,屈心赤回应一声,随即向一旁坐下,或许是戴着面具的屈心赤无形中更增添了一份神秘感,此刻舞台之上嘈杂之声更胜,舞乐歌姬无不充满了对屈心赤好奇的话题,好在张大人和几位官员适时地干预和安排,舞台之上渐渐安静下来,彩排开始井然有序地进行。 夜幕降临之时,彩排已然趋于尾声,文臣武将的家眷们华服盛装、悉数抵达。 人群之中,夏紫月一袭白衣、夏紫曦一身紫衫,如璀璨星辰,美不胜收,在左相夫人的带领之下也是来到了晚宴会场,然而今次却不同往日,二女丝毫没有前来问候之意,屈心赤打算不顾身份地主动前去,但远远地却是迎来了夏紫月摇头的示意,想了想便就此作罢。 “七公主驾到!” 独自神伤的屈心赤抬头看去,四目相对,屈心赤点头示意,楚玉颜似乎还在生他的气,却是扭头一哼,向着不远处的夏紫月、夏紫曦而去,夏紫曦远远的看到方才一幕,不禁叹息,继而又对屈心赤有种莫名的心疼之感! “七公主今天好美啊!”夏紫月看着一袭淡绿华服的楚玉颜不禁赞美道。 “那里啊,跟两位姐姐可比不了!” 三女相见,顿时似乎忘却了所有烦恼,自顾自相互调笑着,一会儿后楚玉颜唤来侍女,打开侍女递过来的锦盒道:“两位姐姐,你们看!” 二女惊讶,随即道:“玉颜,这是沧龙大人雕刻的吗?” “是的,今天正午的时候刚刚收到的,这是沧龙大人忙里偷闲雕刻而成的!”三女不禁盛赞沧龙的雕刻技艺,这尊雕像,正是当初他们一起秋游的时候,沧龙答应的,只见雕像之中,众人神情举止,惟妙惟肖,三女一一找到自己,只是最为醒目的屈心赤似乎不在其中,详数之后,锁定在了居中之人的身上,只因中间的人物雕像并没有戴面具,所以有所迟疑,仔细观摩一番后,楚玉颜顿生疑惑,不禁低语道:“莫非义王是这般容貌,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闻言夏紫月不禁心里一惊,居中之人确实是按照屈心赤的真实容貌雕刻的,只是谨慎如沧龙,不可能犯如此的错误,但转念一想,沧龙定然是早就知道了屈心赤会离去一事,再者雕像之事,不知内情者,所谓真假,也做不得数。 夏紫曦闻言深有同感,不免也是一阵好奇,三女不禁一同看向远处独坐饮茶的屈心赤,心里莫名地心疼,想想义王何等的英雄人物、身份尊贵,此刻却尽是落寞、孤寂之感。 此刻屈心赤的内心是纷杂、烦乱的,他理解夏紫月方才神情动作的意思,也能够谅解她的处境,身为女儿家,父母之命是纲常礼仪的基本,因为夏衍晤的缘故,向来知书达理、乖巧懂事的夏紫月定然是不敢公然忤逆,今日一别,旁人或许可以一笑而过,但作为自己的初恋之人,却是难以割舍的! 本以为自己的坦诚能够得到夏衍晤的理解和支持,却不想人走茶凉,竟然若此!他不知道夏衍晤是何用意,是想断、还是想淡!但不管如何,终究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夏紫月好,或许,他是在为夏紫月留后路吧,万一自己不能履约...... 当火把燃起,会场灯火通明之时,以楚礼渊为首的一众皇子、文臣武将也兴致满满地抵达会场,此刻的喧闹之声也打断了屈心赤纷乱的思绪! 待楚礼渊落座于主位之上后,在张大人的安排下,所有皇亲贵胄、文臣武将及家眷悉数坐定,令在场所有人诧异的是,与往日屈心赤居于楚礼渊左侧首位不同,左侧第一位置变成了晋王凌炙天,依次是左相夏衍唔及其他文武官员,家眷则位于身后;右侧第一位置大皇子楚义心、第二位二皇子楚义道、第三位四皇子楚义文,第四位才是义王屈心赤。 作为屈心赤知己好友的楚义文与众人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何张大人会这样安排,当然,更准确地说是他不理解自己的父皇为何会这般用意,毕竟席位虽然是张大人安排的,但定然是自己的父皇所授意。 他不知道此刻屈心赤淡然的表情之下是作何想,但定然不好受吧!于是微笑着向屈心赤说道:“义王,今夜你我比邻而坐,定然要好生畅饮一番啊!” 闻言屈心赤淡然一笑道:“四皇子殿下有兴,我自当乐意奉陪,不过近来身体欠佳,不能饮酒,我只能以茶代酒了!” 不想两人的谈话被楚礼渊听到,楚礼渊随即对着坐于屈心赤身后的烛蚀吩咐道:“烛蚀,替你主子换茶!” 烛蚀闻言躬身答道:“遵旨!”随即转身而去,身后的司马长风不禁心生疑惑!随即只见楚礼渊高声道:“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值此盛会,众爱卿不用拘礼,不能饮酒者,以茶代酒便可,众爱卿一切尽兴就好!”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十四章 你想干什么 当烛蚀亲自将新沏好的茶放在屈心赤面前的时候,司马长风下意识地想要检查是否有毒,屈心赤微微挥手示意之下,司马长风停下了将要起身的动作,在屈心赤看来,若是真要下毒,没必要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 待所有人坐定,楚礼渊扫视四周一番,随即起身道:“感谢众爱卿为我大楚帝国的付出,朕先以此杯,敬众爱卿一番!” 在场所有人无不起身齐道:“谢陛下!”随即一饮而尽。 楚礼渊放下玉盏道:“众爱卿请自便!”张大人随即示意,古乐之声适时而起。 随着歌舞之声渐起,在场所有皇亲贵胄、文武大臣及家眷们或对饮、或三五成群地谈笑甚欢。屈心赤独自自斟自饮,这种场合,他不喜欢,也甚少参与,而之所以不喜欢,用凰羽的评价来说,屈心赤是一个过于刚直的人,极为厌恶这官场的虚与委蛇,然而只有屈心赤自己知道,从他入世开始,看遍了大楚帝国百姓的疾苦,究其原因,不是这所谓的虚与委蛇,而是为官者的中饱私囊,在其位却不作为,使得看似强大无比的大楚帝国自上而下腐朽不堪,他喜欢的是国泰民安的欢庆宴,政令通达的庆功酒,而此刻,显然不是。 一会儿后,与楚义心和楚义道饮酒致意后的楚义文转向屈心赤道:“义王,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这种场合啊!”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说道:“大家尽兴就好,我个人没关系!” 点了点头,楚义文淡淡道:“义王,你准备何时启程?” “今夜。” “今夜?”楚义文惊讶不已:“这么着急的吗?” 屈心赤抬头看了一眼主位之上的楚礼渊,意味深长道:“今夜若不走,怕是再想走就难了!” 一瞬间的感伤之后,楚义文微笑道:“义王,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顺风!” 屈心赤举杯,一饮而尽道:“谢谢!” “我们何时能够再见?” 屈心赤抬首,望着深邃夜空上的明月道:“指日可待!” 楚义文深深地看了一眼平静如常的屈心赤,继而抬首望向天空高悬的明月,喃喃自语道:“你看着月亮说指日可待,义王啊,其实你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所要指的那个‘日’吧!此去一别,希望你能一切顺利,如愿治好你这隐疾,我是真心期待指日可待之后的相见啊!” 夜色愈浓,距离午夜时分愈近,屈心赤不适之感也愈发地强烈,此刻屈心赤呆呆地静坐着,若是此刻有人握住他的手,定然会有种寒冷刺骨的震惊,因为每逢月圆之夜,他的经脉会莫名地紧缩、几近凝固一般,而为了维持经脉的畅通,在忍受极致的痛苦之时,他还需要冷静地疏导内劲,保持经脉的畅通,否则,一旦经脉阻塞,片刻间便足以致命,这种感觉年幼时他经历过,每念及此,心有余悸。 此刻屈心赤正心无旁骛专心压制体内的寒气之时,耳畔传来司马长风声音:“少阁主,陛下在叫你。” 屈心赤闻言回过神来,顿感全场寂静,在场众人目光无不锁定在自己身上,抬首看向主位之上的楚礼渊,只见楚礼渊再次唤了一声:“义王!” 屈心赤歉意地尴尬一笑,随即起身拱手道:“臣在!” 楚礼渊神色关切地问道:“义王,你是身体有所不适吗?” “谢陛下关心,臣无碍,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故而走神,望陛下恕罪!” “无妨!”楚礼渊笑着起身,同时扶起身旁的楚玉颜向众人道:“诸位爱卿,自朕赐婚于七公主以来,朕一直心心念念,决定于下月初八,为七公主和义王举办大婚!” 楚玉颜闻言不禁又惊又喜,看了一眼屈心赤,继而羞赧垂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夏衍唔毫无波澜,似乎早已知道,但其身后的夏紫月则心绪凌乱不已,脑海一片空白,莫名有种垂泪的感觉,其母适时地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摇了摇头,无声地给予她安慰,作为过来人,她更懂得此刻夏紫月的心情;反观夏紫曦,朱唇紧闭,清冷的容颜之上毫无表情,或许是习武的缘故,她比姐姐夏紫月要坚强的多,但事实上更多地是她其实心里早做了打算,不论是楚玉颜还是夏紫月,就算屈心赤接纳了自己,自己始终是做小的那个,但不管如何,只要能陪伴他一生一世足矣,只是再如何有所准备、心性再如何坚强,她毕竟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此刻内心的失落和不甘,有谁能知!? 楚礼渊并未打算给屈心赤说话的时间和机会,在众人一片或真心、或假意的齐声祝贺之后,楚礼渊挥手示意,待全场再次安静之后,楚礼渊对楚玉颜说道:“玉颜,还不快去敬你未来的驸马一杯!” 楚玉颜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低着头莲步轻移,向屈心赤所在的方向行去,待行至屈心赤面前,楚玉颜稍作停顿,短暂地调整了下兴奋而凌乱的思绪,随即拿起跟随而来的侍从托盘上的两杯酒,伸手向屈心赤递过一杯道:“义王,玉颜敬你!”待屈心赤接过酒杯,楚玉颜一饮而尽,怀春少女,满面绯红,羞涩、心喜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眼前的绝代佳人,屈心赤内心愧疚不已,他无意辜负于她,更不想她作为楚礼渊政治上的牺牲品,然而他却又无能为力,端着酒杯,饮也不是,不饮也不是,看着楚玉颜期盼的眼神,面对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的情景,自己已然是无从选择,心里默默叹息一声,随即也一饮而尽!楚玉颜见屈心赤饮尽杯中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随即转身,向自己母妃身边疾步而去。 好一会儿之后,关于楚玉颜、屈心赤大婚的话题才渐渐平息下去,此刻屈心赤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插曲,导致内息有所紊乱,同时方才饮下的这杯酒,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无意如杂质入体,需要尽快排出体外,待体内经脉渐渐稳定,耳畔再次传来司马长风的声音:“少阁主,方才有军士向大皇子说了什么,大皇子向陛下耳语一番,已经离开了!” 屈心赤闻言看向楚义心的位置,已是人去座空,屈心赤顿时回头,神色凌厉地向身侧的烛蚀问道:“凰羽那边出事了?” 烛蚀回道:“义王且放宽心,并没什么大事发生,凰羽大人收到消息有几波可疑之人在四处游荡,各当值统领皆已领命前往查看,唯独北域七军的李狩将军不听调用,说义王您才是统筹官,凰羽大人无权调动他,只有陛下、大皇子殿下和您放能调用他们!大皇子觉得此事没必要惊扰到您,所以就向陛下请示,先过去了!” 屈心赤闻言,恼怒不已,正欲出言愤斥,却见张大人突然向楚礼渊请示道:“陛下,烟花皆已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开始燃放呢?” 闻言楚礼渊起身道:“众爱卿,随朕一同去欣赏一番张大人精心准备的烟花吧!” 一众官员,尤其家眷中年轻的子女们,听闻可以欣赏难得一见的烟花美景,不禁兴奋齐声感恩道:“谢陛下!”随即纷纷起身,一时间人头攒动,热闹不已,屈心赤无甚兴趣,人群之中最后方才起身,然而正当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莫名的虚弱,四肢乏力,不禁扭头看向七公主楚玉颜,继而看向楚礼渊,却见楚礼渊也正好看着自己,一瞬间,他顿时明白了一切,就在他迟疑的一瞬,身侧的烛蚀突然出手了。 警觉的司马长风怒声道:“烛蚀,你想干什么!?”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十五章 众矢之的 烛蚀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在军机处三年,除了义王屈心赤以及凰羽、凰影、沧龙等几位军机处的核心成员外,算得上熟悉和说的上话的,也就是他阎门的下属了,也就是这么一个人,大家早已习惯了他的待人处世的孤僻风格,与世无争,恪尽职守,一心专于阎门之责。 对于烛蚀来说,楚礼渊已故的皇后,也就是拯救他于幼小无助、街头流浪之际的姐姐,便是他可以舍弃生命、守护她一生的全部。自从她被行刺暗杀之后,他此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便是找到真凶,为她报仇,然而十几年过去了,却依然未能如愿,这么多年过去了,楚礼渊都渐渐淡化了这份仇恨,他却依然坚持着自己这份执着。 他丝毫没有参与大楚帝国皇室嫡位之争的想法,即便是楚义心此番的还都,从感情上来说,作为姐姐唯一的儿子,他应该是义无反顾地予以支持的,但或许是这么多年孤僻性格所致,也或许是因为二者从未有过任何的交集,更加谈不上任何的感情因素,所以他并未做出任何支持的表示,然而昨夜突然收到的那封信,令得他内心不禁有所波动,或许他不会给予楚义心明面上的支持,但他绝对不能允许有人伤害到他姐姐唯一的血脉! 正如昨夜他对楚礼渊的承诺那般,当司马长风那句:“烛蚀,你要干什么!”的时候,烛蚀确实是出手了,他要亲自揭开屈心赤的面具,一睹屈心赤的真容,验证昨晚信中所述之事,了却楚礼渊的疑虑,为楚义心略尽绵薄之力。 屈心赤此时正准备起身,但也只是单纯迎合众人一同观赏烟花之态,然而起身那一刻的虚弱和无力之感,已然让他们明白,他中毒了,当视野从楚玉颜转向楚礼渊,随即与后者对视的那一刻,他有着瞬间的恍惚,或者说不可思议,他曾经想过楚礼渊会对自己采取强硬措施,但以他对楚礼渊的了解,这种概率微乎其微,而昨夜之前的楚礼渊也确实如这般想法,意欲继续采取怀柔之策禁锢住他,所以方才有了宣告楚玉颜和屈心赤下月大婚的事情,但因为昨夜烛蚀传递的那封信的缘故,所以,楚玉颜的那杯酒变了“味道”! 即便是毒酒发作的那一刻,烛蚀动手的那一瞬间,警觉如屈心赤,他有意识到,也能够做出及时有效的反抗,但从司马长风那声怒喝,他放心了,因为司马长风不会让烛蚀得逞,但他还是在隐疾的痛苦和毒酒发作的双重折磨的掣肘之下出手了! “啊......”屈心赤一声怒喝,猛然起身,其声之威,不禁令得一旁已然与司马长风交手的烛蚀瞬间呆滞,也同时令得因为绚烂烟花美景而兴奋不已的众人齐齐转身看了过来。 众人无不震惊,只见屈心赤被诡异的色彩所覆盖,左半身体淡黄色的火焰之色,隐隐有火光闪烁;右半身体淡蓝的寒冰之色,隐隐有寒气四散!当众人尚在惊诧于屈心赤变化的时候,屈心赤却是无暇顾及这些,只见他双手同时抬起,左手指尖一股凝聚成实质的火焰,右手指尖凝聚而成实质的寒冰,同时分别向着夏衍唔和楚礼渊的方向弹出! 众人见到屈心赤的举动,无不厉声惊呼,夏衍晤身旁的夏紫月、夏紫曦看到这一幕,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不可思议,虽然他们并不认为屈心赤是这样剑走偏锋的人,但不管是何缘故,正如瞬间惊诧的夏衍晤一样,他们无不认为是屈心赤因为夏紫月一事迁怒于他,想要伺机报复自己;同样的,对于指向自己的那依旧寒气四散的寒冰,楚礼渊没想到屈心赤竟然一直隐藏着如此高深莫测的身手,同时那一瞬间也更加坚定和实锤了昨晚烛蚀传递的信中之事,此刻心中更坚定了今夜务必诛杀屈心赤的决心,在身旁侍卫高呼“保护陛下的时候!”楚礼渊震怒已极地喝道:“将逆贼义王就地正法!”一时间,屈心赤成了所有人眼中痛恨不已的乱臣贼子,众矢之的! 使出这一手诡异的招数之后,屈心赤瞬间虚弱,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沉沉地靠在椅背上,猛烈地喘着粗气!在隐疾和毒酒双重折磨之下,使出这一手,身体几乎透支到了极限,此刻已然无力应对楚礼渊的雷霆之怒! 夏紫月怀着怨恨地眼神望向屈心赤,随即转身挡在夏衍晤身前,当那一束火光近在眼前的时候,夏紫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不禁哀叹着:“没想到我们的爱如此甜蜜却又这般短暂,如今的种种,或许能死在曾经爱过的人手上,是最好的结局吧!”当夏衍晤高声惊呼:“紫月不可!”的时候,与众人所想的截然相反的一幕发生了,火光与一支暗箭不期而遇,瞬息之后火灭,箭落! 而同样的,就在楚礼渊怒喝:“将逆贼义王就地正法!”的时候,近在咫尺的寒冰也与一支暗箭发生了碰撞,冰碎,箭落!在场的众人无不又是一阵惊呼,瞬息的转折令得他们无不呆滞,此时此刻,再愚钝之人也能够看的出来,原来屈心赤并非是想行刺楚礼渊他们,而是,在竭力保护他们啊! 和众人思维上的转换不一样的是,这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凌炙天无暇理会这一瞬间众人的种种想法,因为同楚礼渊和夏衍晤一样,就在这一瞬间,也有一支暗箭射向了他自己,行伍出身的凌炙天不比楚礼渊和夏衍晤,他和屈心赤一样,也有对危险的感知力和反应能力,就在楚礼渊和夏衍晤暗箭及身的那一刻,因为晚宴之上不允许携带兵器的原因,他一个瞬息转身,堪堪躲过袭来的暗箭。 当暗箭及身的那一刻,联想到楚礼渊和夏衍晤方才所经历的,凌炙天瞬间明白了一切——虽然不知道是何人在暗中行事,但此番刺客的意图极为明显,他们深知大楚帝国的四大支柱,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大楚帝国皇帝之下还有义王屈心赤、晋王凌炙天、以及左相夏衍晤,因此他敢断定,实际上射出的暗箭不止三支,而是......四支! 无暇理会众人齐聚身上的目光,凌炙天躲掉暗箭方一立定,毫不迟疑地看向了屈心赤,众人虽然不明就里,但也条件反射般地跟随着凌炙天的视野,再次齐齐转向了屈心赤! 当屈心赤出手帮楚礼渊和夏衍晤挡下暗箭,靠在椅背上的身体起伏不定,几乎透支到了极限的身体,承受着隐疾和毒酒所带来的双重反噬......一切如电光火石,司马长风和烛蚀势均力敌,二人的关注全在对方身上,全然忽略了行刺的暗箭,就在司马长风被烛蚀所缠住无暇顾及屈心赤之时,第四支暗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射在了屈心赤身上,屈心赤身体随即又是猛烈的一震,鲜血自嘴中喷涌而出,一阵剧烈咳嗽之后,见自己的出手避免了楚礼渊和夏衍晤被刺,顿时心中大石得落,仿佛没事般挣扎坐起身来虚弱道:“护驾!” 全场众人见之,无不羞愧不已,想想方才各自心中的种种,对不远处那个被尊称为大楚帝国第一王的少年,肃然起敬!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十六章 千古一臣 听到屈心赤微弱的一声“护驾!”在场众人顿时醒悟过来,一时间人人自危,好在楚礼渊带来的禁军训练有素,顿时间将众皇亲贵胄、文武大臣及一众家眷团团护卫起来。 一心关注着屈心赤的司马长风,回首看到中箭受伤的屈心赤,司马长风几乎发狂,他比谁都了解今夜屈心赤的身体状况,猛然一记杀招逼退烛蚀的缠斗,转瞬来到屈心赤身边,先是查看了一番屈心赤中箭的伤口,不着痕迹地惊愕之后,随即握起屈心赤手臂把住脉搏关切道:“少阁主,你怎么样了?!” 屈心赤无力道:“我没事!注意警戒,有刺客!” 看着虚弱不已的屈心赤,司马长风愧疚不已,连忙先向屈心赤输送内劲,缓解他此刻的痛楚,暂时先稳住屈心赤愈发混乱的经脉! 然而令得司马长风震怒至极的是,与护卫其他人的禁军不同,此刻百十人的禁军同时将他和屈心赤团团围住,刀剑相向!方才的那一幕司马长风稍作分析便是明白,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刚救了楚礼渊的屈心赤,旦夕之间便是被这些禁军团团围困,视为逆贼,心中的杀伐之意,跃至极限! 其实,作为此刻围困屈心赤的禁军统领,王彪是很矛盾的,方才的那一幕他看的真真切切,他清楚的知道屈心赤不仅无罪,还是护驾有功之臣,然而身为一名军人,禁军的统领,他必须服从,并且无条件执行楚礼渊的命令! 心系屈心赤的楚义文看到禁军的行动,瞬间明白其中缘由,随即对着尚处于呆滞的楚礼渊大声跪拜道:“父皇,义王护驾,实乃有功之臣,请父皇收回成命!” 楚礼渊回过神来,看到王彪的一众禁军,心中略感欣慰的是禁军确实是唯自己的命令是从!随即看着跪地不起的楚义文,回想片刻前屈心赤的一番搭救,他看在眼里,也感念于心中,但身为帝王,他突然发现这位大楚帝国第一王的义王此番给了他一种完全琢磨不透的感觉,如果说他在此之前还能抱着侥幸心理对屈心赤加以控制的话,那么见到方才屈心赤隐藏三年之久突然展现而出的超强战力,他脑海之中的第一想法是义王断然不可留,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这么做,随即怒斥王彪道:“混账,还不去捉拿刺客!” 王彪虽然被楚礼渊所斥责,却有种大石落定的感觉,随即向楚义文投去感激的目光,他心里清楚,若非楚义文及时提醒楚礼渊收回成命,他不得已对屈心赤采取行动之后,无疑将成为楚礼渊过失的替罪羊,而且,以义王在大楚帝国的地位,若是因为今次这一举动,楚礼渊秋后算账,回头追责之下,轻则满门抄斩,重则在史官笔下,遗臭万年,而且即便楚礼渊饶恕了自己,但自己动了义王,绝对少不了军机处的报复,今翻此举无论如何都是自掘坟墓,所以心中不禁对这位平日里吊儿郎当、不问世事的四皇子多了一份敬意! 楚义文并没像王彪一样想这么多,他心里唯一在意的是亦师亦友的屈心赤的安全,见禁军的围困解除,忙向周边几位噤若寒蝉的御医说道:“诸位,麻烦赶紧帮义王医治一番,有劳了!” 一如王彪一样,众御医下意识地看向楚礼渊,后者此刻虽心中依然有所纠结,但此情此景,若是不准许对屈心赤进行治疗,怕是也会寒了不少臣子的心,他不得不点头道:“速速帮义王疗伤!” 至此时刻,虽然明月高挂,但毕竟是在夜里,将军们调度兵士布防、四处搜寻刺客的命令之声,拥挤的皇室贵胄及一众文臣武将家眷们的嘈杂之声,一度极为混乱场面,更增添了寻找隐藏于夜色中的刺客的难度,所有人都一副紧张兮兮,惊恐的模样。 此刻在一群禁军护持之下的屈心赤身边聚拢着一众御医,好几人把完屈心赤脉搏之后无不眉头紧皱,一位手持着射中屈心赤暗箭的御医看着深紫色的箭头良久口叹道:“此暗箭无疑含有剧毒,但眼下我等不敢断言如何解毒!” 一旁刚刚急促而至的楚玉颜闻言怒斥道:“上次也是如此,今天又是这般,你们这些御医都是酒囊饭袋吗?” 众御医闻言,无不跪地请罪道:“是我等无能!” 楚义文心里虽然也是极为气愤,但也知道此时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于是平复住自己的情绪说道:“诸位,现在就没有什么好的医治方案吗?”随即扭头问道身旁一位御医道:“赵御医,你是最擅长医治毒伤的,方才你看了义王的伤口,你说说当下之际怎么样做才是最合适的?” 赵御医回道:“禀四皇子殿下!老臣方才检查了义王的伤口和身体,诚如所有人看到的,义王体质极为奇怪,而且据老臣分析,义王所中之毒除了暗箭上的毒外,还有另外一种毒!” 闻言楚义文不禁震惊,随即问道:“什么毒?!” 赵御医左右四顾,楚义文见之走到一旁,随即赵御医跟上对楚义文耳语道:“四皇子殿下,若是老臣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服用了一种叫做‘痹行散’的毒,此毒无色无味,对人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的损害,只是身体被麻痹而散失行动能力。” 听到“痹行散”,楚义文顿时生起一股无力之感,“痹行散”他是知道的,这是一种宫廷专供皇室所用的药,其外敷是极有药用价值的麻醉药,一向不安分的三皇子楚义征年少时大小伤病是家常便饭,便是借着“痹行散”的麻醉药性而治疗的伤病,然而若是内服,则如赵御医所说的身体被麻痹而散失行动能力,若是用量过大,则可能造成不可逆的全身瘫痪,想到此处,楚义文严肃道:“赵御医,你可能够肯定义王服用的是‘痹行散’?” 赵御医沉吟片刻之后回道:“回四皇子殿下!老臣虽然不敢完全肯定,但老臣在御医院专攻的就是各种毒伤、毒药,而且这‘痹行散’作为鲜有的几种能用作药用的毒药,老臣平日里接触和研究的也比较多,所以可以断定八九不离十就是‘痹行散’!而且,据老臣判断,义王应该是刚刚服用‘痹行散’不久,否则,方才义王不可能使出如此神奇的手段帮陛下和左相大人挡下暗箭!” 赵御医话中的“服用不久”深深刺痛了楚义文,今夜的屈心赤唯一饮用过的,只有烛蚀的茶和楚玉颜的酒,然而无论是茶还是酒,背后无疑都是楚礼渊的影子,从方才烛蚀向屈心赤出手的举动,或许可以断定是其所为,然后喝了烛蚀茶的屈心赤其后却一切无异,所以他敢肯定,“痹行散”的毒,定然是在楚玉颜所递的酒中,楚义文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不远处的楚礼渊,随即继续道:“那当下义王的情况,你可有医治之法?” 赵御医略作思量后道:“暗箭之毒虽然毒性猛烈,值得庆幸的是射中的是右肩之处,并未击中要害,老臣方才做了简单处理,暂时可抑制毒性的扩散,因为‘痹行散’麻痹身体的药性,会迟滞身体血液的流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反而起到了抑制毒性扩散的作用,但更为神奇的是,义王的右半身体仿似寒冰一般冰冷异常,这也起到了凝固毒性阻止扩散的作用,所以暂时来说,毒箭所带的剧毒暂时并不会对义王造成致命伤害,但是义王只能静卧,切不可有任何的剧烈运动,而且凡事物极必反,若是不能及时有效地治好毒伤,‘痹行散’和义王奇怪的体质可能会将剧毒牢固得渗透至伤口处,届时最糟糕的情况,可能......” “可能什么?”楚义文急切道。 “可能......可能需要将义王的整个右臂截掉!” 闻言楚义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看向不远处的屈心赤,恰巧屈心赤点头示意他过去,楚义文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后对赵御医说道:“我不管这剧毒有多棘手,若是义王有什么不测,你等死无葬身之地!”说完留下战战兢兢的赵御医向屈心赤走去。 “义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屈心赤摇了摇头,极为虚弱道:“不用在意我,此刻情况极为复杂,刺客虽然采取了行动,但一击不中,已然再次隐藏,如果我们这样混乱下去,必生异变!” 抬头看了看各自为政的混乱场面,楚义文温声问道:“义王,你觉得该如何行事?” 屈心赤再次猛烈咳嗽,楚玉颜见到屈心赤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液,不禁心疼的拿出手帕帮忙擦拭,待稍微平复之后,屈心赤微笑示意楚玉颜停下,随即向楚义文道:“殿下向陛下进言下禁足令,此刻禁止所有人的私自行动,皇亲贵胄、文臣及家眷三、五人一组,由兵士手执火把为界,分开护卫,再对所有人一一进行盘问,先稳住自己人的阵脚,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清查刺客!另外,殿下务必告知晋王,凡兵士身上有异味者,也需要隔离审查!” 楚义文深深看了眼屈心赤,不由叹道:“义王蒙受如此大害,身体遭受如此大的折磨,心中所系,依然是他人,如此胸襟和气魄,即便尊之‘千古一臣’亦不为过!”正欲起身,屈心赤最后叮嘱道:“殿下,你务必记住,凡事愈乱,你需愈发冷静沉着!” 楚义文用力地点了点头,对楚玉颜道:“玉颜,好好照顾义王!”随即转身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十七章 波澜再起 当楚义文将屈心赤的策略一一阐述之后,思绪凌乱的楚礼渊惊愕于楚义文此刻表现的稳重和理智,但此刻情况不明,他也无暇多想楚义文何以有如此大的变化,便将凌炙天召唤而至。 晋王凌炙天能从一个最底层的遗孤走到今天,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虽然他没有具体参与整个中秋狩猎的安保统筹,但身为军部的首脑,此次所调动的布防军队,也必须经过他的首肯和授意,因此,发生今晚的情况,他必然也是难辞其咎!所以当楚礼渊将楚义文的想法告知凌炙天的时候,凌炙天除了赞赏有加,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予以全力配合!虽然同朝为官,他的军部和屈心赤的军机处难免明里暗里有所冲突和摩擦,但并不妨碍他对屈心赤的赞赏和认同,所以今晚之事他有些始料未及,同时他第一时间的反应也是恐有内鬼,此刻楚义文的策略,他不只是简单的给面子,而是打心底觉得可行。 当凌炙天领命准备去着手安排的时候,身后紧跟着的楚义文从身后叫道:“晋王,请留步!” 凌炙天停下转身道:“四皇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楚义文摇了摇头,近身向凌炙天耳语道:“晋王,凡军士,身有异味者,务必关注之!”望着已然离去的楚义文背影,凌炙天若有所思! 随着楚义文、凌炙天等人的统筹安排,或许刺客也惊讶于现场的瞬息改变,一度纷杂的现场虽然依旧嘈杂不已,但较之前一刻却是显得井然有序了些,虽然很多达官显贵此刻仿佛囚犯般被三五成群地军士所围住,但与性命相比,此刻的境遇又不值一提。 在场所有人之所以如此这般的配合,无非是在乎自身的安全,但与楚礼渊等人一样,他们深知此刻危险并没有如现场暂时的稳定般所解除,不得不说这帮刺客也确实了得,如此危局还这般谨慎、隐忍和伺机而动,然而他们亦深知时间拖的越久对自己越发不利,就在现场陷入僵局,刺客蓄势待发之时,几个军士的动静打断了此刻暂时的宁静,凌炙天望去,不由得皱了皱眉低声自语道:“一群饭桶!” 正如屈心赤所料,这帮刺客十分了得,多日前便已是埋伏于此,今日趁机杀了一些大意的军士,然后穿上对方的战甲,混入了军队之中!作为一名军士,平日里的行军和操练难免生出浓密的汗味,但若是在野外潜伏多日,任何人身上都免不了生出更为不堪的浓浓异味。而此刻几名军士所闹出的动静,正是因为他们通过凌炙天交代的这一方法抓住的一名刺客,凌炙天之所以骂他们是一群饭桶,是因为凌炙天原本打算顺藤摸瓜,悄无声息一网打尽,而此刻这帮军士所为,无疑是打断了他的部署,逼着刺客们狗急跳墙! 不由得凌炙天多想,在屈心赤和楚义文一声无奈的摇头叹息之下,顿时间一时有序的现场再度因为刺客们的行动而纷乱起来! 燃起的火把成为刺客们优先攻击的对象,而伴随着火把的悉数熄灭,尖叫声、怒吼声使得现场愈发的混乱起来! “保护陛下!”作为大楚帝国最为精锐的禁军,他们的作战素质和纪律性自然是非比寻常,刺客如此大费周章的行动,谁都能想到他们刺杀的首要目标是谁,因此他们比谁都更清楚此刻的责任,同样的,作为军部下辖的军队,在此危难之时,保护楚礼渊无疑是他们共同的第一选择,因此片刻之间,楚礼渊及身边的皇室贵胄被全副武装的军士团团护卫住了。 瞬间的突变,不仅在场所有人顿时乱作一团,同样的也出乎了刺客们的意料,他们原本以为隐藏的已足够好,却未料到同伴突然遭此一变,而且即便同伴已然被识破,他们也依然不知其中是何缘由,但不管怎样,突然的变故也令得他们采取了对应的行动,他们深知火把的熄灭只能换来暂时的喘息,随着楚礼渊及一众皇室被团团护卫住,他们深知只要这位大楚帝国的皇帝处于不败之地,紧接着会再如方才般控制住局势,而且他们敢断定,局面再次得到掌控之后,他们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啊......”随着黑暗中一声尖叫声起,紧接着在场各处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之声,听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声,在场众人不用想也知道,刺客们已经狗急跳墙,开始无差别的肆意屠杀了! 屈心赤执掌军机处三年以来,见识过无数刺杀的行动,然而即便作为敌人,心里也不仅感慨这帮刺客极强的忍耐力和应变能力,旁人觉得刺客是狗急跳墙所以开始肆意屠杀,在他看来是,但也不全是,对于任何人来说,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人出于本能的会短时间丧失判断力,然而在场的大多数人,不是皇亲贵胄就是达官显贵,大多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心智自然非寻常人可比,只要楚礼渊这个主心骨没事,这纷乱的场面自然也会很快控制下来!从四处不断的哀嚎声中,屈心赤已然知晓,除了少数成为刺客杀鸡儆猴的对象被杀之外,更多的只是受伤而已,这四处的哀嚎之声才是他们此刻的目的,毕竟,关乎生死,有几人能淡定自若,坦然处之!? “姐姐,小心!”远远地传来夏紫曦的惊呼声,屈心赤顿时心惊,即刻对旁边的司马长风下令道:“长风,去保护紫月她们!” 司马长风皱了皱眉,他明白夏紫月在屈心赤心中的地位,然而此时此刻相比而言,虚弱不已的屈心赤更需要他的保护,身边仅剩的几个军士在他看来如同摆设,若不是有他在屈心赤身旁,附近躺下的两具刺客的尸体,恐怕就是此刻战战兢兢的几个军士了。 “哎!”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屈心赤的表情,但司马长风能够感受到他刺骨般冰冷的眼神,一声叹息之后,向着夏紫月等人的方向疾驰而去! 作为大楚帝国左相夏衍晤的掌上明珠,夏紫月从未有过今夜般血腥的经历,而且还是一再致命的危机,或许是经历过方才的惊变之后,仿佛心智瞬间成长,比前一刻少了一丝惊慌,多了一丝淡定,事实上,或许是从方才屈心赤救下自己那一刻起,内心莫名会觉得他会一如方才般有惊无险的被屈心赤再次救下来,然而当刺客的剑近在咫尺的时候,她瞬间清醒过来,方才屈心赤悍然出手的那一幕恐怕已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以他本已不堪的身体,此刻的状况或许已是自顾不暇,就在认命的闭上双眼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利刃刺破肌肤的疼痛之感,眼前的刺客传来一声闷哼,显然已经伏诛,睁眼看到眼前的司马长风,下意识地道了声谢谢! 司马长风并不在意夏紫月的感激,只道是完成了屈心赤的嘱托,正欲转身回到屈心赤身边,却突然被方才缠住夏紫曦的几名刺客团团围住,同伴丧命的那一幕让其他刺客知道了司马长风的身手了得,相比夏紫曦的战斗力,眼前的司马长风对他们的威胁更大,瞥了一眼此刻如惊涛骇浪之中一叶扁舟般的屈心赤,心中莫名的痛心、愤怒、和无奈,司马长风毫无恋战之心,他甚至想告诉这些刺客他无意与他们为敌,然而别说此刻没机会说话,即便说了,眼前这些行刺的死士谁又相信呢! 相比司马长风的处境,随着刺客们将围攻的对象转向他,夏紫曦顿感压力小了很多,她向刚刚救下夏紫月的司马长风投去感激的目光,但后者此刻根本无暇理会,顺着司马长风的目光,顿时明白了他眼神中的担忧,看了一眼夏紫月等一众家族之人暂无性命之忧,一个转身,躲过刺客的利剑,随即向屈心赤的方向疾驰而去。 屈心赤方才一手救下楚礼渊和夏紫月的一幕令得所有刺客无不震惊,然而之后的虚弱之态也被刺客们尽收眼底,老太太都知道柿子捡软的捏,对于刺客而言,这位堪称帝国支柱的义王此刻无疑是绝佳的猎物,当两柄利剑刺向毫无还手之力的屈心赤的时候,或许是觉得拿下此时的屈心赤不过是手到擒来,过于轻视和疏于防备的两名刺客,被夏紫曦轻而易举地从背后击杀,夏紫曦适时的到来缓解了屈心赤的危机,正当她略显得意地对屈心赤笑靥如花的时候,却见屈心赤神情凝重,夏紫曦震惊之下,却见屈心赤嘴角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即猛然起身,瞬息之下抱住呆滞的夏紫曦,一个转身,鲜红的血液自屈心赤胸口流出,浸湿了夏紫曦胸口的衣衫,夏紫曦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却只听到屈心赤微笑着淡淡道:“当心!” 沿着刺穿了屈心赤胸口的剑刃,清醒过来的夏紫曦看着屈心赤身后持剑的刺客,顿时有种疯狂的感觉,未等到她出手,击杀了几名围攻刺客的司马长风已然赶到,司马长风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照顾好义王!”随即杀意凛然地与刺客交战起来。 冷静下来的夏紫曦双目含泪地低声凄语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在夏紫曦的搀扶下,屈心赤缓缓坐下,原本残破的身躯,内毒未除,又添外伤,极致的疼痛令得他面目狰狞,片刻之后缓缓道:“紫曦,你没事吧!?” 夏紫曦梨花带雨地摇头道:“义王你等着,我现在带御医来为你疗伤!” 屈心赤极为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道:“嗯,有劳了!”夏紫曦旋即起身疾步去寻找御医。 在凌炙天的亲自指挥和部下们的协力配合之下,经过这一番的纷乱之后,随着各处的火把再次逐一点燃,这场精心筹划的刺杀行动似乎也到了尾声。 借着火把带来的光亮,夏紫曦四处搜索御医的身影,远远地回望了屈心赤一眼,心中莫名的多出了一丝心悸,却不知为何! 其他地方的刺客已悉数伏诛,唯有司马长风独自与残余的几名刺客仍在打斗,却不见有任何军士上前相助,夏紫曦不知为何,也无暇多想,虽然和司马长风并不相熟,但她只知道司马长风乃是义王之屏障,若是他有事,则意味着义王仍然身处险境之中,很显然,此刻屈心赤虽然暂时没有其他的威胁,但骚乱仍旧并未完全平息,谁也无法预料刺客是否已完全被挖出,所以对御医叮嘱一番后,她迅疾向屈心赤身边靠拢。 然而当她与屈心赤相聚十数米距离的时候,屈心赤抬起了左臂,夏紫曦不知何意,但依旧十分顺从的停下了脚步,屈心赤不自禁地咳嗽了几下,嘴角又是溢出一股鲜红的血液,无暇在意此时的身体状况,而是神色凌厉地朝着左前方看去。 夏紫曦虽然十分在意屈心赤此刻的伤势,但从他的眼神之中也看出了蹊跷,顺着屈心赤的视线,距离她和屈心赤几乎等同的十数米距离的地方——一个身材瘦削之人,他神色阴鸷,双手各持一支管状的兵器,兵器末端隐隐有液体滴落,无需多虑,几乎也能断定方才射向楚礼渊和夏衍晤的毒箭便是从这一兵器中发出,更令得夏紫曦心悸的是,此人身上浓浓的杀气,绝非自己能够抵挡!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十八章 人质 此情此景,夏紫曦已然完全明白了屈心赤的心意——“是啊!此人危险程度极高,很可能就是这些刺客们的首领,此番对峙的状态,毫无疑问其目的便是义王了,若非义王示意自己停下了脚步,恐怕自己已是这个刺客手下的亡魂!”心念及此,不禁觉得心里腾起一丝暖流,原来被心仪之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双颊的绯红之色一瞬而逝,比感动更重要的,是眼下的危局! 夏紫曦自认绝非刺客的对手,但也绝对不想袖手旁观,他不知道屈心赤面临此境会如何应对,但她亦不想成为屈心赤的负担,因为隐隐的,她觉得方才出手相救于义王不过是多此一举,至少从结果上来看,反而令得他再次身负重伤! 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极少数几处还在战斗之外,刺杀行动被渐渐平息,在场众人的目光也不自禁汇聚于此,众人除了对方才的危险心有余悸外,心里对眼下的危局已然并不在意,或许是对禁军的信心,又或者方才脱离险境,能够活下来,已属万幸,无暇顾及他人的安慰了! 屈心赤没空顾及到他人的想法,潜意识里,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才是今晚最大的危险所在,就在他思忖着如何破解这一危局的时候,凌炙天下令一群禁军渐渐向着夏紫曦和刺客包围而去,屈心赤见此,不愿去想,但远处仍在战圈之中的司马长风则心生怒意,围二缺一,这无疑是包藏祸心,想将刺客逼向已然身受重伤的屈心赤,屈心赤只是简单望向了被重重禁军所护住的楚礼渊,后者似乎早意识到了,漫不经心的同旁边的大臣若有所商,就在屈心赤心中暗自感伤的一瞬间,随着包围圈的渐渐变小,刺客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他动了,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他并未朝着屈心赤奔去,而是向着无暇他顾,一心想着屈心赤安慰的夏紫曦疾驰而去,望着刺客行动的方向,禁军也加快了脚步,然而显然这个刺客并不简单,轻功极为聊得,十数米的距离,瞬息便致,夏紫曦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刺客的兵器抵在白皙的颈脖处! “全部给我让开!”刺客嘶哑的声音传开,但禁军们不为所动,只是眼神看向凌炙天,后者下意识看了一眼夏衍晤,随即向楚礼渊投去询问的眼神。夏紫月见此情景,早已慌了神,只是拽着夏衍晤的衣袖,神色哀哀,求着自己的父亲想法子救夏紫曦,然而夏衍晤只是静静地看了看身旁的夏紫月,后者不知其不知所想,但当楚礼渊看向他的时候,他只是神色淡然地看着楚礼渊,无所言语! 楚礼渊最终决定让禁军散开了,虽然包围圈得解,但面临着正从四处源源不断而来的军队,禁军们充满信心,面对不一会儿漫山遍野的帝国军队,刺客此刻不过是负隅顽抗,铁桶似的包围圈,没有他可以逃脱的可能! 然而能够部署出如此缜密的刺杀计划,刺客也绝非泛泛之辈,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下,他擒着夏紫曦渐渐向山崖之巅缓缓行去,而屈心赤心中,不免生出浓浓的不祥之感! 跳崖逃生?!从屈心赤接手军机处开始,他接触太多的死士,这些人往往为达目的决不罢休,很显然,今天的刺杀行动并未达到他们的目的,因此逃生是不可能的!那么,他劫持了夏紫曦的目的何在呢,在屈心赤看来,或许不失为缓兵之计,最后的拼死一搏! 片刻之后,一众军士已将刺客和夏紫曦二人围在半径十米的范围之内,宛如铁桶,插翅难逃! 如此危急的时刻,屈心赤无暇琢磨刺客的用意,但他深知,最坏的情况,便是刺客会拉着夏紫曦陪葬,这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夏紫曦原本不应该深处这个旋涡之中,一切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深陷如今的险境,如果最后的结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牺牲的话,他宁愿是自己!以自己难以治愈的隐疾,说不定在不远的某一天便会是一具冢中枯骨,残破之躯,若是能换回夏紫曦,或许也算是死得其所吧!心念即此,忍者旧疾新伤的痛楚,用残存的内劲抵抗着毒酒对行走的迟滞,缓缓的向着前面行去! 身后的军士回首看到勉强露出微笑的屈心赤,心理莫名的感伤,他们或许不知屈心赤何意,但在场众多的皇亲帝胄、文臣武将,此刻无不想着远离刺客,唯有这位几近油尽灯枯的义王,步履蹒跚的一步步走近这危险的旋涡,在场的军士很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外围的一众人等却是对义王的举动不明所以,他们还在回味方才刺客不选择劫住义王而为他庆幸逃过一劫,毕竟以他之于大楚帝国的分量,比之夏紫曦无疑是天然之别!以他此刻自顾不暇的情形,此番举动无疑是自投罗网! 刺客也被屈心赤的举动吸引过来,左手紧持着夏紫曦柔弱的香肩,右手兵器毫不松懈得对着夏紫曦白皙的颈脖,将自己彻彻底底隐藏在夏紫曦的身后,神色冷峻地盯着屈心赤,正如屈心赤所料,刺客从劫持夏紫曦到现在,一直在盘算着最后翻盘的可能性,然而尚未有结果,却见到屈心赤莫名的出现,不知所谓,只是本能的更加警惕起来! “咳......”屈心赤一阵咳嗽,带着一阵鲜血再次自嘴角溢出,脸色不禁又苍白了几分,十米之外的夏紫曦虽然此刻被刺客所挟持,仍不免一阵心疼,心里又不禁感动不已,泪珠亦不自禁从眼角溢出。屈心赤稍作调息,待有所稳定后,对刺客淡淡道:“我若所料不错,阁下还在作最后的盘算,即便此刻深陷绝境,你并不觉得你已经输了,还在想着翻盘!” 刺客一言不发,但紧持夏紫曦香肩的左手不自禁紧了几分,刺客此举虽然微不可察,但却被屈心赤尽收眼底,不禁微微一笑道:“不如我们来谈个条件吧!” 刺客察觉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被屈心赤看透,也不再遮掩道:“不亏是鼎鼎大名的义王,在下这点心思瞒不过你!”虚伪的恭维之后,刺客眼神凌厉道:“不知义王想要谈什么条件!” “阁下如此精心策划的这场刺杀行动,我不知道你的目标是谁,或许是我们的皇帝陛下,然而此时此刻,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刺客闻之,不动声色,屈心赤继续道:“阁下劫持这位姑娘,即便能够逃出生天,但行动既然失败,也难逃一死!” 刺客心中一震,这一点正中其心,眼角不禁眯起,静待屈心赤下文,屈心赤继续道:“牺牲这位姑娘给你陪葬,对你们如此这般精心策划的行动不过是一个污点,而你此刻无非是想最后拉几个大楚帝国够分量的人垫背,即便是同归于尽,但起码能挽回这一场败局!” “哈哈哈!”刺客闻之,不禁一阵大笑:“义王洞若观火,在下佩服!” 屈心赤并未理会刺客的恭维,只是淡淡道:“阁下以为,我怎么样?” 刺客闻之,不禁惊诧,夏紫曦更是泪如雨下,有个男人愿意为自己而死,还是自己心仪之人,更是大楚帝国支柱般的人物,怀春少女,怎能不为之感动涕零!然而屈心赤这番话却是让的周围军士和外围的皇亲贵胄和一众文臣武将亦是惊诧万分,尤其是身处人群之中的夏紫月和楚玉颜,心中更是五味陈杂,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则是感动! 屈心赤见刺客有所意动,继续道:“相比这位姑娘,你若以我为人质,我可保你安全离开,况且,我的人头,起码让你们不虚此行吧!”刺客闻之,除了诧异,更多的是惊叹,确实如屈心赤所言,自己已然没有更多的选择,如今这位大楚帝国的义王甘愿牺牲,对这一场败局而言,已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见刺客还有所迟疑,在他最后挣扎的时刻,屈心赤淡淡道:“这个条件想必阁下还算满意,眼下顾虑的,应该是觉得我或许还有还手之力吧?” 最后的心思被点破,刺客索性也开始坦然起来:“不错!若非顾及于此,方才我便会劫持义王你了!” 刺客话音未落,却见屈心赤缓缓拿过邻近军士的利剑,稍作打量,众人不解其意,却见屈心赤淡淡一笑,在众人的惊诧之中,猛的拿剑刺向自己的胸口,鲜血顺着剑柄而下,屈心赤一时不支,险些匍匐于地,好在旁边的军士扶住,勉强站立! 刺客见此,豪迈道:“人称义王义薄云天,今日见之,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下佩服不已,义王的条件,我答应了,不过只允许你独自一人走过来!!” 身旁的军士愤愤不已,屈心赤却对着扶着自己的军士微笑道:“谢谢你!”这一幕,不禁令得所有军士无不敬服万分! 佝偻着的身躯,艰难前行的屈心赤,此时此刻在所有人眼里,显得如此的伟岸、厚重!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八十九章 哀鸣 十来米的距离,仿佛漫长的征程,当屈心赤缓缓走到夏紫曦的面前,伊人已是满目泪痕,精巧的妆容尽湿,屈心赤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再哭妆容都花了,就不好看了!” 夏紫曦闻之,愈发的泪如泉涌,情难自抑,屈心赤也莫名涌出一股哀伤之感,随即对着身后的刺客道:“阁下请放心,请放了这位姑娘,我俯首待毙,甘愿为质,任凭处置!”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此情此景,即便心如铁石的刺客,也难免有所动容,然而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感动之后,他还是警惕的示意屈心赤转身背对着他,此时此刻,夏紫曦无心、屈心赤无疑反抗,此番人质的交换超乎刺客想象的顺利。此刻屈心赤和夏紫曦互换了角色,夏紫曦看着眼前这个甘愿为自己而死的男子,纵有千言万语,却是语塞难言,刺客恐生变故,有些不耐烦地道:“这位姑娘,既然得以死里逃生,我劝你赶紧离开,否则......” 屈心赤深知刺客绝非虚张声势的恐吓,此时此刻任何的迟疑都会刺激到刺客,于是对夏紫曦言辞恳切道:“紫曦,回到你姐姐身边去!” 夏紫曦神色呆滞,似乎充耳不闻,随即突然猛地扑向屈心赤的怀抱,头枕着屈心赤的肩膀,双手环着屈心赤的腰际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夏紫曦突如其来的拥抱令得屈心赤猛的一震,心中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然而夏紫曦这番举动无疑令得刺客紧张万分,在他看来夏紫曦这番举动无疑是想从自己手下将屈心赤一并救出,他虽然有信心数招之内制服对方,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知道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伺机而动,所以当夏紫曦拥抱住屈心赤的那一刻,松开了紧持着屈心赤肩膀的左手,猛的拉开上衣,只见刺客身上,密密麻麻缠着的全是火药,随即大声癫狂一笑,怒喝道:“不怕死的,都来啊!” 刺客的举动无疑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恐和躁动,围着屈心赤三人的军士急促得往后退去,于数十米外方才止步,而一众皇亲贵胄、文臣武将,更是簇拥着楚礼渊百米之外方才停下脚步。屈心赤看着紧紧拥着自己的夏紫曦,感受着伊人娇躯阵阵的颤抖,不由得叹了叹气,他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已然发生,与其他人所虑不同,众人以为刺客不过是垂死挣扎,最坏不过临死前拉几个人陪葬,然而执掌军机处三年,他了解过太多太多死士的疯狂,今夜能够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刺客若非全军覆没,稍不留神都会发生难以控制的巨大灾难,而眼下这个局面,便是他不忍想到的最坏结果。 屈心赤扭头撇着刺客身上缠着的火药,神色恳切,言辞乞求道:“阁下,方才的约定还作数吗?” 刺客似乎已然陷入癫狂,闻之语含戏谑道:“义王,你觉得,这位姑娘会舍你而去吗?哈哈哈!” 似乎被刺客的话所惊醒,夏紫曦抬起头来,看着屈心赤,眼神坚定,随即笑靥如花地道:“君愿为妾身赴死,妾身岂能弃君苟活!” 屈心赤闻之,抬手捋了捋夏紫曦额头凌乱的发丝,心中顿时释怀,莫名感到一丝的轻松,随即一如往常般平静得对刺客道:“阁下,片刻之后我们便是黄泉路上的同伴了,我有一些疑惑,还望阁下如实告知。” 已然走到了最后一步,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刺客似乎也感到一丝难得的轻松,随即如老友般回应道:“义王请说。” “我此番的布置,可谓是周全万分,不知阁下是如何还能趁机而入的呢?” 刺客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而是对着围着三人的人群大声说道:“不错,义王的布置可谓是无懈可击,不过在这山崖之下八十米处,有一个山洞,我等早在一个月前便是藏于这个山洞之中了,今夜,便是趁着军士疏于防备之际而趁虚而入的!” 屈心赤闻之,不禁看向后方人群之中的褚国柱,后者自然也是听到的刺客所言,一时之间心慌意乱,前番屈心赤确确实实提醒过他,崖壁百米之下,让他命令军士仔细查看,而他觉得屈心赤不过是危言耸听,只是命令军士勘察了十数米的深度便草草了事!此前当凌炙天密令他带人秘密查询所有军士身上的气味的时候心里便隐隐举得不安,此时此刻他方才明白,这群刺客的坚忍和可怕的程度,他们竟然在山崖下的山洞藏了整整一个月,此番的行刺一事,日后若是皇帝陛下追查下来,自己自然是难辞其咎,心念及此,不禁后背冷汗如雨,魁梧雄壮的身体一时之间不禁颤抖起来。身旁的凌炙天听到刺客的话,也是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感受到褚国柱的不安,悄然的握了握褚国柱的手,后者看了看凌炙天,方才平静下来!不远处,一双透着寒意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二人! 百密一疏,以至于此!心中疑惑得解,屈心赤心中也无暇去追究,大有慷慨赴死之意,随即对着众人道:“芸芸众生,难免一死,即便如我,也难逃劫数!诸公定要好生辅助陛下,大楚兴盛,诸位方能安生!”众人闻之,不免心中感慨、叹息! 夏紫曦回首看了一眼夏紫月所在之处,又看了看夏衍晤......最后是楚玉颜,她无暇感受他们的惊恐和担忧,无言的告别一番后,回首向屈心赤羞赧道:“义王?” “嗯?” “我能......我能揭开你的面具,好好的看你一眼吗?”屈心赤点了点头,夏紫曦心中不禁窃喜。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刺客也不例外,此刻玉石俱焚的场景,他也不疑有变,看着夏紫曦缓缓的将葱葱玉手伸至屈心赤耳后,一张清秀的脸庞随着面具的揭开,渐渐露出这位年轻的义王的真容...... 然而还不待外围所有人的惊愕开始,屈心赤却是趁着这一瞬间刺客的松懈,右手猛的一把将夏紫曦用力的推开,而后迅速伸出左手揽着刺客,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拽着刺客急速后退,刺客一时无防备,两人朝着山崖齐齐坠落而去! 夏紫曦被屈心赤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呆滞,看着屈心赤二人双双坠崖,立稳身形,满面凄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义王......”随即毫不犹豫的向前冲了过去,纵身一跃! 悬崖之下,屈心赤借着惯性之力、刺客反应迟钝之时,猛的一个肘击,令得刺客松开慌乱之中抓着自己的右手,随即调整身形猛的踩着刺客的身躯,借着这一瞬的缓冲延缓下坠之势,随即吹响一声嘹亮的哨音。 刺客经屈心赤这一脚之力,不禁面色狰狞地癫狂道:“一起去死吧!”屈心赤虽然摆脱了刺客的挟持,然而一切不过瞬息之间,相距尚且不远的刺客引爆了身上的火药,顿时一股灼热之感撕碎身后的衣衫,破开自己的皮肉,浸入骨髓的痛楚令得他几乎昏厥,就在意识渐渐丧失之时,看见崖顶之上跳下的夏紫曦,不由心中一叹,借着方才踩着刺客身躯的向上之力,使出身上最后的一丝内劲,竭尽所能地迟滞了夏紫曦坠落的娇躯。 “唳......” 意识渐渐消散之际,听到这一熟悉的叫声,屈心赤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吹响最后的哨声,随即面露安详之色地缓缓闭上眼睛,朝着山崖之下的荆江坠落而去...... 得到屈心赤最后命令的夜羽载着即将坠落的夏紫曦,急速地向山崖边飞去,夏紫曦飞快的从夜羽背上下来,望着瞬息消失的夜羽,悲痛欲绝! 良久,漆黑静谧的夜空中,响起阵阵的哀鸣之声,震颤人心......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十章 你一定要活着 当那一声冲天巨响传来的时候,远处正带着人马心急火燎赶往会场的凰羽,隐隐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心悸之感,不由得猛的起身,自马背上一跃,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全力向前赶去! 映入眼帘的是早已惨烈不堪的会场,从收到行刺事件的消息起,凰羽第一时间言简意赅的一番安排和布置后,留下大皇子楚义心镇守帅帐主持大局,自己亲自率众前来护驾,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此前热闹非凡的会场此刻到处是尸体和残骸,可想而知方才战况之惨烈!凰羽第一时间赶到楚礼渊面前请罪道:“臣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此刻危险虽然尽除,但经此一役,即便如楚礼渊,也不免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他愤怒至极,却又疑虑重重......或许是种种的情绪令得他思维愈发的混乱,最终并未对凰羽予以责罚甚至呵斥,只是命令她一定要彻查此事!作为此次秋猎的统筹管,如此大的过失,若是寻常早就被不少的文武官员予以弹劾,可如此良机他们却选择了沉默,凰羽不解、倍感意外,但此时此刻,她也无暇多想,内心深处更多的是一种不安,且越来越浓烈,领命后随即转身而去。 环顾四周,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崖壁旁悲痛欲绝的夏紫曦,不远处白衫浸红、眼色冰冷的司马长风,以及那隐隐传来、渐渐清晰的哀鸣之声......这个时候,那种强烈的感觉已十分清晰,一股痛彻心扉的凉意,油然升起! 凰羽失魂落魄一般,跌跌撞撞来到崖边,早已伤心欲绝的夏紫曦猛然扑入凰羽怀中,颤抖着身体自责抽泣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凰羽对屈心赤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即便今日之状况和险境,她亦不曾有所动摇,那个天神一般的男人,虽然年纪轻轻,但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艰辛和风雨,非常人所能想象,但他都能谈笑风生之间一次次运筹帷幄,化险为夷......她想仔细询问一番事情的经过,但夏紫曦已然悲伤过度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抬首间,夏紫月缓缓而至,眉宇之间的愁容和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夏紫曦向凰羽点了点头,而后向漆黑的山崖之下凝神望去,随即在侍女的协助下,搀扶着夏紫曦缓缓离去! 原本热闹欢庆的会场,经此一役成了众人不愿久留之地,随着楚礼渊等一众皇室贵胄在禁军的护卫之下离开,其余文臣武将及家眷等人也无不急急忙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悬崖边,阵阵秋风吹动着凰羽的衣衫,猎猎作响,纤弱的身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临危受命的楚义文,在与凌炙天及帝都一众官员协商好后续事宜后,缓缓向悬崖边那道孤寂的身影行去,正踌躇间,凰羽率先问道:“四皇子殿下,劳烦您将今夜所发生的的一切详细说与我听!” 楚义文闻言迈步向前,行至并肩处,看了一眼双目赤红的凰羽,凝神注视着崖壁之下的漆黑,随即将今夜发生的一幕幕如实告知了凰羽,后者闻之,一时间情绪陷入纷杂,痛恨帝王的无情冷血,同僚众人的冷眼旁观......从楚义文的描述中她知道屈心赤已然料定了一切,即便最后一刻他都不曾失算,只是算无遗漏的他,最后却败在了儿女情长,心念及此,不禁对夏紫曦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感觉,不知是敬佩还是怨恨,又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为免凰羽过于悲伤,楚义文适时道:“凰羽大人,义王突遭此变,你我心伤之情皆可感同身受,但此刻不是过于悲伤之时,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嗯!”冷静下来的凰羽,梳理了一番纷杂的思绪后问道:“不知四皇子殿下方才是如何安排的?” “今夜之事,关系重大,得父皇旨意,已经责令所有人对今夜之事保密,有泄露者定斩不饶!” 点了点头,凰羽道:“当下之际,也只能这样,但兹事体大,瞒肯定是瞒不住的,而且对方既然敢在中秋盛会之际堂而皇之的采取刺杀行动,其背后的势力肯定不简单,此次刺客全军覆没,三五日之内不用担心消息泄漏,但时间久了,纸包不住火,需要提前做好安排和部署,否则后果难料!” 闻言楚义文不由得对凰羽多了一丝钦佩,继而又有些自惭形秽,犹豫了好一会儿未曾开口,凰羽说道:“四皇子殿下,是想说义王的事情吧!?” 楚义文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说道:“今夜之事我看的真真切切,一直以来义王对父皇忠心耿耿,对大楚帝国更是殚精竭虑,这几年来大楚帝国能够获得暂时的宁静,义王居功至伟!没想到唤来的却是这般的结果,皇室是有愧于义王的,而且......而且如今义王生死未卜,父皇却采纳了左相等人的建议,驳斥了我派人去寻找义王的建议!” 闻言凰羽也不禁心中升起一股失望的心寒之意,然而久伴屈心赤左右,她也理解,随即只是淡淡道:“有劳四皇子殿下费心了,左相等人的意见虽然不通人情,但从大局上来说也无可厚非。至于寻找义王一事,我们责无旁贷,我会密令军机处私下进行!” 凰羽一番冷静的话语,楚义文听之心里不禁对以义王为首的这帮军机处之人评价又高了几分,同时也对楚礼渊的所作所为的惭愧更甚,若非有太多的不得已,大楚帝国有义王这一中流砥柱,假以时日,恢复往昔的荣耀指日可待!然而世事难料,想必走到这一步也是令得父皇也懊悔不已吧,否则也不会对一众文臣武将下达了搜寻义王的禁令,唯独对军机处只字未提!心念及此,楚义文又不禁向凰羽问道:“凰羽大人,若是......若是义王短时间内找不到的话,大楚帝国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情况?” 楚义文知道这番话问的唐突,但眼下之际,随着义王的突然而去,大楚帝国定然少不了会迎来狂风暴雨,关乎大楚帝国国运,虽然难以启齿,但也不得不如实相问,凰羽跟随义王这么久,也是义王钦点的接班人,自然而然比自己及其他人看的更通透,然而即便心思稳重如凰羽,到底也是个女儿身,此时此刻,她无暇理会和考虑这些,故而只是淡淡答道:“四皇子殿下,此事可否容明日再议?” 楚义文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道:“凰羽大人,我虽然不能让父皇改变主意,但你若有需要之处,我楚义文定然全力相助!” “谢谢四皇子殿下!” “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我先告辞了!” 崖壁之上,凰羽驻足良久,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喃喃道:“义王,你一定要活着,活着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十一章 曲终人亦散 当凰羽亲自带人勘察完刺杀现场,拖着疲惫之躯回到营帐之中的时候,韩萱告知她大皇子半个时辰前已被皇帝陛下召见至宫中,凰羽若有所思,随即转身入帐道:“韩萱,你将韩当一起叫进来吧!”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没有人知道楚礼渊和楚义心聊了些什么,只是当楚礼渊最后以极为严厉的语气留下一句“自今日起,你务必深居简出!”后,楚义心缓缓而出,而自此之后,大楚帝国则鲜少见到大皇子楚义心的身影。 当韩萱带着韩当进入营帐中,凰羽看着二人说道:“今夜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嗯!”姐弟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答道,韩当素来性急,问道:“那义王......” 挥了挥手,凰羽说道:“这正是我唤你们前来的目的,韩当你今夜便着手整饬人马,沿荆江而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从水路仔细盘查沿途的村落、城镇及过往船只,全力搜寻义王的信息,若是找到了义王,先暂时找个隐秘的地方安顿好义王,报之我后再做下一步行动!” 韩当顿了顿,继而语气极为沉重道:“义王当时的伤势情况极为不乐观,而且悬崖高达数百丈,悬崖之下是水流湍急的荆江,如果义王真出现了意外,我们当如何?” “我明白,不管怎样,你要竭尽所能地全力搜救义王!若是一年之后没有结果,此任务作废,届时是去是留,何去何从,你自行做主!” 凰羽言尽于此,即便铁骨铮铮如韩当,也不禁升起浓浓的哀伤之感,不由心中回忆起跟随义王以来这些年的种种,昨日的美好瞬间如天崩地裂般顷刻瓦解,回过神来,韩当十分恭敬地向凰羽行了礼,随即对韩萱说道:“姐,我走了,保重!” 韩萱强忍住泪水道:“嗯,你也保重!” 看着韩萱目不转睛地盯着韩当渐渐消失的背影,凰羽不由感慨道:“义王是他的精神支柱,沧龙是他的授业恩师,如今义王不在了,沧龙也去了东海之滨,或许放他离开才是最好的方式!” 韩萱感激道:“大人您说的是,没有了义王和沧龙人大的军机处,他定然也不愿意留下,这些年在义王和诸位大人身边办事,他已经成长了很多,不再是那个需要在我庇佑之下的小弟了,今后的人生,该由他自己走了,谢谢!” “那么你呢?打算何去何从?” “我?”摇了摇头,韩萱道:“虽然我相信陛下会遵从义王此前的建议,由大人你来执掌军机处,然而没有了义王的震慑,各方势力定然会趁机而入,军机处不复从前,早晚会四分五裂,此时正是大人你需要用人之际,我就安心留在你身边吧!” 凰羽闻言感慨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身处朝堂之上,即便如义王最终都无法自保,何况是我呢!不久的将来,军机处变天是必然的,你就没必要跟我一起趟这趟浑水了!” “可是......” “放心吧,我既没有义王那般的隐疾之忧,也没有义王那般的功勋受人忌惮,即便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想要脱身的话不难,况且,义王这几年来为大楚帝国付出的心血,也需要有人加以传承和延续!” 韩萱闻言也不再坚持:“既然大人已有安排,那么接下来我将做些什么呢?” “今夜行刺一事,我仔细想过,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或许都认为刺客的主要目的是行刺皇帝陛下,但我隐隐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也没有明确的证据,所以只是猜测,我感觉,他们原本的目的,可能就是冲着义王来的!” “冲着义王而来?”韩萱不解道:“若是冲着义王来的,何须在如此严密的防护之下行动呢,这样不仅增加了刺杀的难度,同时也是自掘坟墓啊!”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但是,最后的结果又当如何解释?” “如果是巧合呢?” “那如果不是巧合呢?” 韩萱闻之静静的思忖着:“若不是巧合,那对方对义王的了解,局势的把控和判断掌握的何其精准,细思极恐!” “这些也不过是我目下的猜测,我隐隐觉得义王一直深陷在一个庞大的棋局之中,或许他也感受到了,但是从未向我提起过,而我能想到的切入这个棋局的唯一突破口便是义王的身世,而能够知道义王身世的,在我看来或许仅仅就只有义王的哪位恩师‘纣先生’了!所以你此行除了搜寻义王的下落外,同时要暗中去调查此事,纣先生行踪飘忽不定,义王尚且不知,更加不用说我们了,所以你最好的突破口,应该是义王的师妹,也就是纣先生的女儿纣妙菱。” 韩萱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近几日出现在义王身边的那位司马长风呢?” 凰羽摇头道:“他确实是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但今夜除了我刚到会场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他一眼,待我见过陛下之后,再想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嗯,对于他来说,我们不过是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义王才是他唯一关心的人,义王既然遭此变故,他也断然没有留下的打算!” 对于凰羽而言,司马长风本应是极为合适的切入点,然而当时的情景,她亦无法分身,就这么错过了,心中难免有所失落,于是无奈道:“若是你有机会遇到他,再见机行事吧!” “嗯!”韩萱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问道:“大人,你觉得,若是义王此次真的遭遇了不测,我们做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些人希望他死,但更多的人需要他活着!对我而言,他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授业恩师和精神信仰,即便是他就这么走了,他的衣钵也需要有人继承,他挚爱的这方土地和百姓,也需要有人继续守护,他不该被忘记,更不能被忘记!我们这些人,原本已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若非义王,我们很多人恐怕不是在浪迹天涯,便早已是冢中枯骨,今天的一切全赖义王的鼎力支持,即便生死,又何所惜?”凰羽的肺腑之言,韩萱亦感同身受。 神色陡转,凰羽眼色极为明亮道:“义王自出生之日起,人生便充满坎坷,一路走来,如此多的惊涛骇浪也不曾摧毁过他,这一次,我依然坚信,不过是上天对他又一次的考验和历练!而我们所要做的,是竭尽所能的全力相助于他!” 韩萱虽然一直在军机处任职,但与屈心赤的私交不多,对屈心赤的感情更多的是感激他对姐弟两的知遇之恩、敬仰他的为人和佩服他的能力,不像自己的弟弟韩当般对屈心赤近乎狂热的崇拜,所以她或许不完全理解凰羽这番话中的深意,但却并不妨碍她重视这份感情!极为郑重地点了点头,韩萱有些担忧道:“义王的事情,不知沧龙和凰影两位门主知道后会怎样?” 凰羽闻言,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好一会儿后才叹气道:“他们此时任务在身,不宜告诉他们,一旦他们知道义王的遭遇,以他们的性子,恐怕会不顾一切地回帝都追查此事,那时候不仅会坏了义王的大计,也枉费了义王的一番良苦用心!” “但即便不告诉他们,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如果是义王,他也会这般做的!” 韩萱认同的点了点头,看着今夜蒙上浓浓倦意的凰羽,不由有些心疼,义王的离去,意味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将撑起义王留下的责任,这一刻韩萱隐隐的从凰羽身上看到了义王的影子,一如义王选择保全沧龙和凰影两位门主而择机将他们调离了帝都,而她选择以同样的方式保全了自己和韩当,惊涛骇浪他们都选择了独自去承受一切!这一刻,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凰羽方才那番话的真谛! 良久,当凰羽从沉思中醒来,韩萱已然离开,感受凉凉秋意下空空荡荡的营帐,不由悲从中来——曲终人亦散,唯余月当空......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十二章 疑云 中秋佳节,举国欢庆,大楚帝都更是热闹非凡!满月高挂,彻夜狂欢,然而本应与民同庆的帝都皇室与文臣武将却是彻夜难眠,因为今夜的刺杀事件远远没有因为刺客的伏诛而宣告结束。 御书房内,楚义心离开不久,烛蚀便应召而来,看的出来楚礼渊今天心情极差,没有了上次相见那般的温和,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质问道:“你在义王身边待了三年之久,可曾知道义王是个身手了得的高手?” 闻言烛蚀羞愧道:“陛下,臣确实是不知!此乃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楚礼渊不禁有些郁结道:“你也是帝都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与义王军机处共事这么久,就丝毫没察觉出来吗?” “回陛下,臣第一次见到义王的时候便仔细观察感应过,确定义王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三年以来的相处,臣也确实是未曾感到义王丝毫的异样,所以臣......臣以为......” “那你怎么解释今夜义王的手段?” “臣认为,除非是义王的身手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否则臣不可能毫无所察!” 楚礼渊不禁有些怒道:“你所谓的出神入化的境界的高手,会沦落到跟一个区区刺客同归于尽吗?” 事实上这也正是烛蚀所不解的地方,烛蚀虽然不是一个自大的人,但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自信的,正如楚礼渊所言,在帝都,他确实是数得上的高手,察人观色的本事早已出神入化,尤其在军机处几年的任职,使得一向谨慎的他凡事愈发的心思细腻,但凡武道一途略有所成、即便登峰造极之人,在他面前不可能隐藏到令他感受不到丝毫的气息,然而与屈心赤相处的三年,他确实没在屈心赤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气息,但从今夜屈心赤出手的情况来看,他确实高出自己不少,三年的相处下能隐藏到丝毫不被自己察觉,这一点,烛蚀自认做不到,这也正是他无法向楚礼渊解释的地方。 楚礼渊了解烛蚀,沉默意味着他确实也不得其解,想到自己曾经对义王表露出的杀意,即便是今夜他也确实一直有所纠结,若是义王一意孤行的话,他也未曾放弃除掉义王的打算,然而他亦有着深深的忌惮——义王之于大楚帝国不言而喻,他不想背上谋杀忠臣的骂名,寒了满朝文武的心,更何况义王在大楚帝国声望及高,自己贸然下令会引起帝国震动,反复权衡之下,他最终选择了以楚玉颜为饵强行留下他,然而没想到义王却以这种极具戏剧性的方式落幕!心中有种大石落定之感,同时又不禁惋惜、心痛,不禁升起重重隐忧! 御书房内,君臣二人各有所思,好一会儿后楚礼渊问道:“烛蚀,今夜,你可看清了义王的真容?” 烛蚀闻言沉重地点头道:“看清了!” 楚礼渊虽然也曾上过战场,但算不得真正的习武之人,况且相距百米,加上晚上视野不好,且自己不负年轻时那么好的视力,所以当夏紫曦揭开屈心赤面具的那一刻,他也仅仅看到了一个略感熟悉的轮廓,当时情况紧急无暇顾及,后来返回皇宫时询问身边的侍卫方才得知,得知真相的楚礼渊无疑是很震惊的,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种种猜忌和疑惑一一袭来,欲得其解,却又无迹可寻,不久前试探过了大皇子楚义心,但一无所获,此时面对烛蚀,他猛然觉得抓住了什么般问道:“他们二人相貌真的几乎一模一样?” 烛蚀慎重道:“陛下,臣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不敢笃定一模一样,但确实极为相似!” 烛蚀既然都这么说了,楚礼渊心中已然信了,于是继续问道:“那么,这件事你怎么看?” “陛下,臣愚钝,臣在那之前,着实没想过太多,只是以为义王或许是相貌难看了些,又或者是相貌被毁而不便见人,所以不得已戴着面具示人,但见过义王真容后,我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因为像,所以才不得已戴着面具!” 楚礼渊叹了叹气道:“朕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陛下是指......” “偷梁换柱,谋朝篡位!” 闻言烛蚀震惊不已:“陛下,这件事是否太过于巧合,以我对义王的了解,此事他断然做不出来,而且,我敢确定的是,义王确实患有未知的隐疾,而且似乎是无法根治的绝症!谋朝篡位之事,于他又有何意义?” 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头皮,楚礼渊淡淡道:“或许是我想太多了,但如你所说,实在是有太多的巧合,令人不得不多想!又或许,只有找到那个‘纣先生’,所有疑惑方能解开吧!” 或许是今夜太累了,楚礼渊缓缓地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不知所想,烛蚀也在下首位上仔细回想着楚礼渊的种种猜忌,良久,楚礼渊猛的坐起,神色极为严肃地凝视着烛蚀道:“当年的事,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烛蚀不假思索道:“绝无可能,当年所有事情都是臣亲自而为!” 猛然的问出,楚礼渊也自觉不过是无稽之谈,有很多事情都有可能,但这件事,他自己也认为是绝无可能,随着阵阵倦意袭来,在楚礼渊示意之下,烛蚀缓缓退去,空荡荡的御书房中,楚礼渊静静地靠在龙椅上,双目呆滞——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记忆总在有意无意之中闪现,一些奇异的想法,也在无形之中开始萌芽。 深夜,当晋王凌炙天回到府邸的时候,管家告知二皇子楚义道已在府中等候多时,凌炙天来不及洗把脸荡除一身的疲惫,急忙向书房赶去。 “不知二皇子殿下驾到,臣有失远迎......” 心事重重的楚义道打断道:“晋王不必拘礼,此番过来是有些事情与你商议。” “殿下请讲!” 楚义道直截了当道:“今晚的事情,想必晋王也看的真真切切,你觉得,我大哥和义王是何关系?” “殿下,此事确实颇有蹊跷,顷刻之间,臣不敢断言!” “你觉得,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这......” “那你觉得这件事如何解释?” “以臣观之,巧合的成分更甚!” “巧合?”楚义道不知凌炙天是假糊涂还是真不说,或者说是不敢说,但他确实是有种深深的危机之感:“今夜自父皇而下,大楚的皇亲贵胄、文武大臣尽皆在场,唯独我大哥中途因故离场!” “作为安保统筹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大皇子中途离场情有可原,要想知道离开会场后大皇子的行踪不难,问问值守的军士便能知晓。” “那么,父皇回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单独召见了我大哥,这又作何解释?”今夜也正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使得楚义道心里惴惴不安,才深夜到访晋王府求解。凌炙天从离开会场后便一直身在军部,褚国柱的疏忽终究是一个隐患,所以无暇他顾,此刻听到楚义道如此说来,不禁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不禁问道:“殿下,陛下可曾召见过凰羽?” “今夜刺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按理说父皇应该是先召见凰羽,但却先召见的大哥,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那大皇子现在何处?” “出宫之后便直接出城回了军营!” 凌炙天眉头紧皱道:“殿下,你所担忧的是什么?” 楚义道闻言不禁有些气急,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确了,凌炙天却仍旧多此一问,但随即一想就明白了,有些事情,身份有别,他可以提,但凌炙天只能加以论述,哪怕眼下只有他们二人!言尽于此,楚义道也毫无顾虑道:“太子之位,原本我势在必得,即便大哥此番回到了帝都,但他在帝都可谓是毫无根基,虽然有所威胁,但我依旧相信非我莫属,但今夜的那一幕,无疑是掀起了一场滔天距离!” 凌炙天若有所思地问道:“殿下,如果你是大皇子,今夜之事你打算怎么做?” 楚义道眼神凌冽道:“偷梁换柱,取而代之!” “若是真能如此,凭借着义王身上的丰功伟绩的加持,定然能够得到陛下的认可和群臣的拥戴,加上身为帝国大皇子显赫的身份,太子之位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闻言楚义道不禁忧虑道:“现如今义王已是死无对证,若是大哥借此机会顺势而为,假以时日,我便毫无胜算了!晋王,你觉得,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凌炙天驰骋疆场多年,自认战场杀伐,不在话下,然后即便身处帝都、执掌军部多年,朝堂之上、权术之争并不是自己的强项,否则大权在握的他,这些年也不会一直被义王所压制,好不容易有那位言师相助,后者却不在身边,此时此刻除了自己暂且不想参与夺嫡之争外,更多的是自己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于是宽慰道:“殿下,眼下的一切不过都是猜测罢了,我觉得不必过于忧虑,暂且静观其变较为适宜。况且就当下而言,你在帝都经略多年,根基之深并非大皇子朝夕之间能够赶上的!” “未雨绸缪,方能久持啊!” “殿下思虑之远,臣佩服至极,然而圣明如陛下,又岂是轻易便能蒙蔽的!” 虽然心里觉得凌炙天的话也颇有道理,但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凌炙天断然无法如自己般感同身受,心中的疑云也未曾消散,这一刻,楚义道也不禁莫名的希望,那位曾经被自己视为政敌的义王还活着就好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十三章 用怀念的方式 楚玉颜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府中的,从未有过的痛彻心扉和伤心欲绝,令得原本人比花娇的七公主满面憔悴!今夜之事对她的打击可谓是沉重至极,从幸福的高峰到哀伤的低谷,顷刻之间的转换,让这位原本一直幸福着的帝国公主早早地感受到了人生的苦痛! 成为最受楚礼渊宠爱的公主,除了她自幼便胜于常人的聪慧机敏,更因为她的乖巧懂事和一直以来对楚礼渊的言听计从。从楚礼渊赐婚于她和义王开始,久伴君侧,耳润目染,聪明如她当然早看出来了楚礼渊的心思,但对于她而言,能够嫁给自己心仪之人,得偿所愿,自然毫无异议,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所以她欣然地接收了,然而义王的决绝令她心痛不已,每个人都有他自私的一面,心性执着的楚玉颜也无法免俗,昨夜楚义文拜托她前去提醒义王,虽然不知具体是何事,但既然是自己的母妃从宫里传出来的,那么无疑便是自己父皇的意思,而且绝对是对义王不利的事情,想起昨天离开义王府时自己的那句“义王,你会后悔的!”仍在气头之上的楚玉颜最终选择了袖手旁观。 今夜,当楚礼渊宣布她与义王婚期的时候,除了满心的欢喜之外,隐隐也似乎觉得自己的父皇不会只是单纯的为了宣布婚期这么简单,很可能另有目的,然而既是自己父皇的旨意,自己无暇多想,也更加不可能、也不愿想去做任何改变,于是满怀欣喜地准备迎接不久之后的幸福。然而楚玉颜毕竟是少女心性,聪慧如她虽有耳闻,但毕竟未曾经历过帝王心术的阴险,不知不觉中被当做麻痹屈心赤的棋子,或许在她心中,亦有着和楚礼渊一般的心思——设法留下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当烛蚀出手的那一刻,司马长风怒喝声的响起,她顿时后悔不已,最终这场超乎所有人意料的刺杀行动,让自己成为了杀死义王的帮凶! 为了救下身处险境的夏紫月,他不顾自己安危派司马长风前去营救;为了救下夏紫曦,他甚至愿意以自己作为人质进行交换。夏紫月得到了他的心,夏紫曦让他只身犯险,以命相搏,而自己呢,除了父皇自导自演的一出赐婚的闹剧,自己不过是个可怜小丑般的存在......眼角残留的泪痕、扭曲的面容和慌乱的挣扎,此刻梦中的种种使得楚玉颜内心一阵莫名的绞痛,猛然间自梦中醒来! 睡梦之中的一切真真切切,那种感受也异常真实,她不觉得自己对他的爱会输给夏紫月和夏紫曦,所以她要去寻找一个答案,如果上天真的如此这般天妒英才,她决意陪他共赴黄泉! 凌晨的夜色下,一驾马车在月光下自七公主府缓缓驶出。 夏紫曦是在极度悲伤之后的昏厥中被送回府中的,与楚玉颜一样,左相府的夏紫月、夏紫曦也一直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夏紫月片刻不离的守在身旁,昏厥之中的夏紫曦仿佛一直深处噩梦之中一般,娇躯一直不停地挣扎和颤抖着,夏紫月闻之,怜惜地抚摸着夏紫曦光洁的额头,心之所念也尽是懊悔和伤心,她恨父亲将自己和义王感情的摆布,她恨自己的决绝,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感情应该是两人的付出,而她在他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选择了唯父命而从,对他视而不见,在他伤痕累累的时候给了他致命的打击!而反观他,相对于自己对父亲妥协后的冷漠,但他始终不曾改变,在危急关头他以命相搏,在生死之际他义无反顾,念及种种,不禁潸然泪下! “不要......”夏紫曦毫无预兆的尖叫声打断了夏紫月独自的哀伤,擦掉眼角的泪痕,夏紫月轻声唤道:“紫曦、紫曦......” 夏紫曦闻声,眼角微微张开,双目空洞,好半晌才幽幽道:“姐姐!” “嗯!” “呜呜呜......”夏紫曦突然猛地钻入夏紫月怀中,颤抖着身体大声哭泣着,方才拭去泪痕的夏紫月见此,情不自禁地抱着夏紫曦再次泪如雨下,此时此刻,痛哭之声或许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好半晌后,或许是眼泪已经哭干了,夏紫曦哽咽道:“姐姐,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他......”夏紫月摇头安慰,夏紫曦后悔道:“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若非我自告奋勇去救他,他不会因为我的疏忽被刺中那一剑,要不是因为我被刺客擒住,他也不用舍身换我被擒!”言尽于此,夏紫曦又不禁一丝清泪顺着脸颊而下,歇斯底里地哭诉道:“那时候,如果不是我跳下悬崖,不是我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不会被刺客同归于尽的火药伤的血肉模糊,也不会因为夜羽救下我而让自己坠入荆江,都是我,都是我......” “紫曦,你别过于自责,刺客原本的目标便是义王,你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 闺房内,姐妹二人相拥而泣,直到疲惫至极沉沉睡去...... 闺房外,感受到房间内二女的悲伤,夏衍晤伫立良久,不知所想!他是大楚帝国的左相,他忠于的是大楚帝国的皇帝陛下,所以他选择将屈心赤的三年之约如实相告了楚礼渊;他是一个开明的父亲,他默许了夏紫月和屈心赤的交往,即便有皇帝陛下对楚玉颜和屈心赤的赐婚;但他更是大楚帝国身居高位的左相,如果说屈心赤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尔雅,和善可亲的话,那么夏衍唔则是不苟言笑,严肃刻板,他能够走到如今这个高度,能力和手腕自然是非比寻常,心思之缜密亦是深不可测! 当初选择不反对夏紫月和义王的交往,首先是因为义王是大楚帝国炙手可热的第二号人物,若是他和夏紫月能够结合在一起,无疑是自己仕途上最为强大的助力;其次以他多年的识人之能,知道义王是一个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人,但也正是如此,夏衍晤笃定他不会参与权利的纷争,自己则少了一个最有威胁的政敌;然而最重要的是,拥有这样一位佳婿,无疑是一块十分具有影响力的金字招牌,纵使义王自己超然世外,但八面玲珑的帝国官员们,也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如何站队,毕竟,义王加上左相的组合,即便是帝国皇帝,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然而此刻听到房间内哀伤的哭泣,他有过片刻的迟疑和伤感,但随即古井不波的脸上又露出一抹深邃! 白日喧嚣的会场,此刻除了零星值守的军士,仿佛这秋夜的寒风般凄冷、萧瑟,屏退身边的侍从,楚玉颜独自来到屈心赤跳崖的地方,风很大、很凉,衣着单薄的楚玉颜颤抖着身体却不为所动,因为此时此刻,比身体更凉的,是心!望着崖壁之下漆黑如墨的深渊,她想仔细感受那一刻屈心赤的感受,闭上双眼,和他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之中——那年那日,也是在悬崖边,重伤的他紧紧地抱着自己,抓着救命的藤蔓,死死的坚持着,那一刻,她认定,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当四周渐渐遍布浓浓迷雾之时,楚玉颜缓缓睁开了双眼,清澈、明亮,一改此前的哀伤,原本清丽的容颜笑靥如花,下一刻猛的向前,终身一跃,一如屈心赤般,跳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藤蔓自崖壁处飞快的飞向空中的楚玉颜,接着紧紧地缠绕住楚玉颜纤细的腰身,未及楚玉颜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自藤蔓而来,随即将她生生的拽回到悬崖之上,楚玉颜惊魂未定,只见一个黑影猛的从悬崖下攀爬而上,夜空之中兼有浓浓的迷雾,虽然皓月当空、近在咫尺,但依旧看不清对方的面容,未及楚玉颜出言,那人率先道:“公主殿下,你若就此寻短见,九泉之下,义王何以安心!” “你是何人?” “公主不需要知道我是何人,你只要知道,如果义王泉下有知,他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 “你刚刚是从崖低上来的吗?” “嗯!” “那义王......” 来人仰天而望,叹息道:“悬崖之下,江水湍急,礁石嶙峋,即便绝顶高手,尚且九死一生,更何况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义王......大楚之柱,千古一臣,如此夭亡,天妒英才,以至于此!” 楚玉颜闻之,顿时瘫软地跪伏于地,抽泣不止! 来人叹了叹气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想到大楚帝国皇室还有你这般痴情的女子!” 楚玉颜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哀伤地喃喃自语道:“你就这么走了,今后我该怎么办......” “人走茶凉、物是人非!庙堂之上的人或许会将他慢慢遗忘,但大楚帝国的芸芸众生不该忘记他,也不能忘记他!” 楚玉颜抬首,神色坚毅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 那人渐行渐远,末了传音道:“未来很长,若是忘不掉,用怀念的方式,让他活在记忆中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十四章 变天 正如左相夏衍晤对义王屈心赤的评价一般,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对屈心赤亦是又爱又恨,因为有了屈心赤的异军突起,采纳了他的意见,并在他的一番运筹之下,当年的燕鲁之乱以超乎想象的方式得以平息,大楚帝国在国力即将崩溃的边缘避免了征伐田恭的一场大战,也正因为如此,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屈心赤便成为大楚帝国家喻户晓、犹如天神般的存在,其名望之盛,俨有盖过帝国皇帝楚礼渊之势,从那时候起,楚礼渊莫名的对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义王隐隐生出了一丝忌惮! 燕鲁之乱后的大楚百业凋敝,那时候最需要的是一个和平的环境,以便休养生息,恢复国力。然而再凶猛的老虎,伤病之下也有可能成为财狼眼中的猎物,当年的大楚帝国便是处在这风雨飘摇之中!往日的友邦及众多的邻国蠢蠢欲动,更有甚者意欲趁机将大楚肢解,面对如此的危局,满朝文武有人建议割地求和,有人建议大军征讨......凡此种种,争论不休! 楚礼渊见识过屈心赤的能力,论军事他确实堪称奇才,帝国军中无人不服,但政治不同于军事,所以从一开始他并不相信屈心赤能够有什么解决之法,故而也未曾问过他的想法和意见,而心性孤冷的屈心赤也无意于朝堂之上这些无谓的争执,一心放在军机处的组建一事上!直到烦恼不堪的楚礼渊在楚玉颜的提醒之下,方才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了一番屈心赤的方略,而后者却故作深沉般的未曾透露丝毫的信息,只是号称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届时他便能解决此事。 在这一个月里,满朝的文武大臣依旧是争论不休、未有定论,面对源源不断收到的各种情报,楚礼渊焦头烂额,一筹莫展,期间命人去探听屈心赤虚实,后者只是称病卧床修养,一时间帝都人心惶惶,关于大楚即将被围攻蚕食的谣言四起,而一则在西域诸国引起滔天巨浪的一起钱庄盗窃案却未曾引起大楚帝国高层的关注。 在这一个月的约定即将到期之时,一向深居简出的义王突然高调宣布,将举行封王以来的首次家宴,但与其他受封者主要宴请的嘉宾不同,他邀请的皆是在帝都的各国使臣和武官,然而正是这场家宴之后,萦绕在楚礼渊和众多文武大臣的战和之争终于落幕,战乱方定的大楚帝国得以避免战事,获得暂时的踹息之机。 楚礼渊为感谢屈心赤,在宫中举办了一场家宴,也正是借着这场家宴,才完全了解了这个月屈心赤精心设计的一场谋划,以及解除了这场危机的策略。原来西域有一个名为洛桑,人口仅有百来万的小国,地处西域,国土虽然贫瘠,但国家却及其富有,究其原因,乃是洛桑人善于经营,在恃强凌弱,尚武成风的西域,洛桑国自成一派,对外号称永久的中立,不参与任何一方势力,而他们用以立国的根本,就是皇室主导经营的八方钱庄,八方钱庄除了从事正常的商业往来,更为隐秘的,则是作为周边各国权贵们的私人保险库,卖官鬻爵、私收贿赂等等不义之财,大多都保存在了八方钱庄之中。 年少时的屈心赤曾经拜读过洛桑国的历史,曾经在西北草原崛起过一个名叫句于的草原部落,为了发展壮大自己,他们将主意打在了富庶的洛桑身上,然而还未及兵临城下,半路便是被莫名其妙的周边诸国所联合绞杀,到死都未曾明白哪里得罪了这些国家,致使他们对自己莫名的埋伏和截杀,屈心赤亦是好奇不已,深入的思量后,方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他才能够平息这场针对大楚帝国的暗流。 当楚礼渊突然联想到洛桑国八方钱庄被盗窃一事,然后惊讶地问道:“义王,你是说,八方钱庄的盗窃案是你安排人做的?” 屈心赤点了点头,楚礼渊深以为然地问道:“那你安排人盗取了多少财物呢?”随即又仔细想了想,不禁纳闷道:“盗取八方钱庄的财物似乎对此次事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屈心赤回道:“陛下,当初臣思量过句于部落打算劫掠洛桑国一事,之所以被周边诸国所联合绞杀,不在于他们之间的邦交有多好,也并非是因为财物的关系,试想周边诸国调动军队所需的巨额耗费,莫非是有座金山存于洛桑国吗?而且相比于劳民伤财地调动军队,直接将财物运回去岂不更划算?而如此大动干戈的劳师动众,所以臣猜想,定然是一些既不能暴露,又不宜运回国的东西存放在洛桑国,而句于部落的行动,无疑是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威胁,所以不惜劳师动众地对句于部落进行联合绞杀!” 好奇心切的楚玉颜闻之,若有所思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藏在了洛桑国?” 点了点头,屈心赤慢慢道来:“想要破解眼下的危局,又不能大动干戈令大楚再次卷入无休止的战争,因此臣决定采用反间计,但即便派得力之人逐一走访、贿赂各国政要,游说各国君主,且不论非一朝一夕可成,能否说服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如主动的出击。臣派人调查得知八方钱庄在其都城确实有一极为隐秘所在,这里存放的并不是财物,而是周边诸国王公大臣等政要们的账本,他们私相贿赂、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所得钱财账簿多存于此,于是臣命人在这附近放了一把火,然后安排人在洛桑国及周边诸国大肆传扬八方钱庄被盗一事,一时间谣言四起,真假难辨,自然也传到了帝都各国的使臣和武官耳中,臣之所以宴请他们,就是对他们进行了一番旁敲侧击,展示了几分杜撰的账簿,他们自然明白此事的影响力,消息传回国内,那些王公大臣们心里有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防止东窗事发,自然配合我们游说其主,否则战事一开,大楚若是来个玉石俱焚,他们他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此次危机便就这么解除了!” 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一把火的代价,四处兴起的谣言,再予以推波助澜,八方钱庄和洛桑国官方反复澄清事实真相,然而任何的解释都毫无意义,即便相信了他们的承诺,但却没有人敢赌那一丝不可能,一场心理战就这样完美收官了!屈心赤说的云淡风轻,但在场众人闻之却是如堕云雾、满眼尽是不可思议,他们万万想不透,在众人看来如此危及大楚帝国存亡的大事,被他略施小计,顷刻间便已然解除!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或许才是对屈心赤最好的诠释!自此之后,大楚帝国上至皇帝楚礼渊,下至文武大臣皆深深为屈心赤所折服,军机处也正是因为这一事件而在大楚帝国站稳了脚跟。自此之后,直到当下,大楚帝国基本上算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得以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屈心赤在帝都的这三年,对于大楚帝国内部的事物参与不多,大多是领衔兴办新式学校,鼓励和支持商人经商等等,因为在他所重点执掌的情报和外交领域,他深知维稳的前提是让周边诸国有利可图,而最好的方式则是通商,所以在大楚众多的大小邻国眼中,义王是能够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利益的人,故而其声望及影响力事实上已在楚礼渊之上,而这,自然难免引起楚礼渊的忌惮。 义王之于大楚帝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楚礼渊也曾想过,他百年之后的继任者,能否掌控住他,虽然屈心赤向来低调,毫无野心,但他不敢确保,毕竟人是会变的!所以他亦曾想过其去留,但始终不得其解,应该说,爱和恨,对于楚礼渊而言是一个难以抉择命题,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拉拢和挽留,不惜以楚玉颜的婚事为牵绊,企图将他捆绑在大楚帝国的荣辱兴衰之中,即便是在楚玉颜递上那杯毒酒的时候,这一点也不曾改变,然而他终究是不了解屈心赤,更不了解他的隐疾,无法体会他已决的去意,终究是世事无常,最终一切失去了自己的掌控,大楚最为杰出的这位青年就这样坠崖了。 从前他下不了这个决心,然而义王突如其来的生死不知让他没有了选择的余地!所以他冥思了一夜,经过这三年的休养生息,大楚帝国国力也得到了一定的回升,他始终相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显得苍白无力,或许论能力,大楚帝国无人及的上他,但现在的大楚帝国也不是三年前那般内外交困的窘境了!军机处,这一帝国的情报中枢和外交中心需要进行一次大换血了,需要由一个信得过并且完全忠于自己的人来掌控了。 翌日,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夜无眠的楚礼渊便早早的差人赶往了宫外,同样彻夜难眠的凰羽接到楚礼渊的旨意之后便随着宫人匆匆向皇宫赶去。 楚礼渊开门见山问道:“凰羽,义王如今生死不明,但军机处关系重大,不可一日无主,我意擢升你为新一任的军机大臣,统管军机处一应大小事务,你意下如何?” 凰羽闻言不禁有些愕然,楚礼渊这番话来的太突然,同样的这番话屈心赤向她说过,但此一时彼一时,至少眼下求稳之际,不宜有变,于是婉拒道:“陛下,臣资历善浅,恐难服众,且当下之际,是否应暂且维持现状,待度过这段时间后再另行定夺?” 楚礼渊道:“你跟随义王日久,早已熟悉军机处一应大小事务,没有人比你更为合适,但你既出此言,此事我们暂且搁置。眼下军机处群龙无首,内外交困,正是用人之际,我意封你为军机处第一副大臣,统领军机处全局,升任阎门门主烛蚀为军机处第二副大臣,为你分忧,你意下如何?” 凰羽闻言,已知其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是来的太快,但心里不禁多了一丝隐忧,但还是极为配合地答了一句:“臣遵旨!” 待凰羽离开之后,烛蚀也来到御书房,楚礼渊直接问道:“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有把握完全掌控军机处?” “陛下,臣......” “有话但说无妨,你无需遮遮掩掩!” “陛下,想必您也早看出来了,义王其实早已做了安排,有意将军机处大权悉数交出,如今龙门门主沧龙和影门门主凰影,虽然是义王以安排任务为由,调离了帝都,但据我说知,绝非一朝一夕可成,一两年之内恐怕都难以回来!因此,臣以为掌控军机处并不难,只是,论智谋,我不及义王万一;论统帅力,也不及义王分毫;而且义王之于大楚帝国的威望,以及对众多邻国的影响力和震慑力,也是臣难以企及的,因此,臣心里实在没底,恐有负陛下所托!” 楚礼渊当然知道烛蚀能力不及,但眼下心中没有更为合适的人选,众多皇子当然也是候选人之一,但若是委派哪一位皇子执掌军机处,无疑就是给外界默认了太子之位的人选,而眼下他确实是还未曾下此决心,心念及此,莫名觉得又是一阵烦忧,于是有些不耐烦道:“我意敕封你为军机处第二副大臣,数日之后便会下达旨意,这几日你且做安排。”烛蚀深知楚礼渊已然决定,也不再推迟,领命而去。 待烛蚀离开,天色渐亮,一夜无眠的楚礼渊顿觉疲惫不已,本想免了今日早朝,但昨夜之事,还需要他上朝以安抚人心,否则难免人心惶惶,乱生枝节!揉了揉略显疲惫的双眼,唤来宫人准备一番,随即起身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十五章 楚义征还都 往日的朝堂上,文武大臣们三五成群,国家大事,各抒己见,滔滔不绝,今天的朝堂则显得冷冷清清,噤若寒蝉,所有人恭恭敬敬地等候着楚礼渊的驾到。 待楚礼渊坐定,一阵君臣之礼后,一众文武静静地等候着楚礼渊的训示,毕竟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虽然楚礼渊未曾受到伤害,但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和惊吓却是实实在在的,所有人都在等着龙椅上楚礼渊的雷霆大怒,但令众文武诧异的是,楚礼渊却是极其平静,一如往常地道:“各位爱卿,今日有何事要启奏的?” 众文武闻之,一时不知所云,在场很多老臣是见识过当年皇后遇刺身亡后,楚礼渊的雷霆之怒的,而此次关乎自身安危的行刺事件,楚礼渊异乎寻常的表现,反倒是令得众文武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楚礼渊肯定是极为震怒的,然而若非有屈心赤坠崖一事,以致军机处即将要做的一系列调整,加上年事渐高,心性大变,诸多烦心之事接踵而来,因而自己此番暂时是无暇理会罢了。 楚礼渊见众文武皆面面相觑,自己也无心上朝,正欲令宫人宣布退朝之时,楚义文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满朝文武原本想着可以躲过今日一劫,楚义文的发言不禁让他们心头捏了把汗,尤其是被楚义文方才深深看了一眼的褚国柱,顿时两股颤颤,忐忑不已,楚礼渊闻之只是淡淡道:“你有何事要奏?” 楚义文义正言辞道:“父皇,儿臣举报褚国柱玩忽职守,以致昨夜之祸!” 楚礼渊闻之眉头不禁紧皱地看向他,楚义文继续道:“父皇,据臣所知,前日义王在巡视各处的时候,在秋猎晚宴的会场有吩咐过褚国柱,令他派人自悬崖往下百米处逐一检查,是否有可疑之处,想必父皇也听到了昨夜刺客是怎么回答义王的——在这山崖之下八十米处,有一个山洞,他们早在一个月前便是藏于这个山洞之中了,昨夜,便是趁着军士疏于防备之际而趁虚而入的!” 楚义文一番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再次联想到义王所问,刺客所答,不禁开始窃窃私语,众人除了对义王远见的叹服,再想想昨夜的险象环生,生命危在旦夕的处境,更多的是对褚国柱的怒目相向,毕竟由此看来,若非他的玩忽职守,岂能让刺客钻了这个空子,让大家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原本楚礼渊想早早退朝,对楚义文的奏报心里有所不悦,但此番听来,心中的怒意不禁渐渐升起,对褚国柱怒目而视道:“可有此事?” 从楚义文眼神的传递,到刚才那番的义正言辞,褚国柱早已是两股颤颤、冷汗直流,此时楚礼渊的怒目而视之下,直接腿软的跪伏在地上颤抖道:“陛......陛下......臣知罪!”不远处的凌炙天见此,顿时觉得浑身力竭,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内心也不禁多了沉沉的忧虑!昨夜因为这件事,抱着侥幸心理连夜堵住了众人的嘴,甚至还想着义王如今是死无对证,或许能够让褚国柱逃过此劫,然而此刻楚义文这番义正言辞,群臣的义愤填膺,褚国柱心虚之下的跪伏认罪,此事看来已然毫无挽回的机会了!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瘫软于地的褚国柱,凌炙天站了出来,随即道:“陛下,臣御下不严,乃是臣的失职,臣请求陛下降罪!” 楚礼渊若有所思道:“晋王,此事你此前是否知晓?” “回陛下,此事臣确实不知,您对义王委以此次大任之后,我随即配合义王调拨褚国柱以听候义王调用,怎料他如此玩忽职守,懈怠军务,以晾大祸,昨夜回府之后,他向臣提起此事,臣就决定深夜带着他前来向陛下负荆请罪,怎奈到了宫门,守卫说陛下您下了旨意,非您的召见,其余人等一概不准进宫,因此方才作罢,于是臣命令他今日于早朝之上主动请罪,岂料他此番朝堂之上竟然心生怯意,若非四皇子殿下仗义执言,臣定然要大义灭亲!” 楚义文闻之,不禁极为唾弃凌炙天的行为,但今日早朝提出此事,他的目的便是让褚国柱认罪伏诛,原本觉得时间仓促没有什么有利的证据,加上也会想到凌炙天他们或许早已封口,若是他们矢口否认,自己反倒是可能陷入两难,却没想到褚国柱承受不住欺君之罪的压力,经不住惊吓直接认了罪,也省了他在多费一番口舌,至于定何罪名,作何处置,那是他父皇和其他大臣的事情了,自己能够为义王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 作为皇帝的楚礼渊,听到这件事情的真相定然是极为震怒的,但所出的位置不一样,则所虑所为便不一样,他曾感念大楚内有左相,外有义王和晋王为左膀右臂,假以时日大楚当可复兴,然而时日久了,这一左膀右臂在大楚帝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心中的忌惮之色也愈发浓烈,从前有他二人的相互掣肘,倒是可以利用他们的矛盾缓缓收回大权,原本褚国柱这件事给了他充足的理由削弱晋王凌炙天的势力,但如今这番突然失去了义王的军机处,还尚不知会给大楚帝国带来什么影响,令他投鼠忌器,此时他是实不敢、亦不能妄动凌炙天,在一番争执之后,本该轻则斩首,重则株连三族的褚国柱,最后以被贬为庶民,发配边疆而告终。 第二日的早朝,楚礼渊以身体不适为由取消了,众大臣一致认为义王的死将给大楚帝国带来极大的震动,然而楚礼渊身居深宫,众大臣们只能各司其职。傍晚时分,随着一阵马蹄声渐渐传来,不一会儿一支数十人马的队伍已然抵达帝都城门,新任城门领闻之,急促而至,只见为首一人,身披银铠,手持长枪,英姿飒爽,城门领躬身道:“恭候三皇子还都!”楚义征点了点头,看着依旧雄伟如初的帝都城门,若有所思,随即紧了紧缰绳,驾驭着战马向帝都城内疾驰而去,身后数十人整了整装容,跟随而去。 “陛下,三皇子殿下求见!” 御花园内,正在小憩的楚礼渊闻之回复宫人道:“传吾儿前来!” 片刻后,楚义征进入御花园,近日来眉头一直紧皱的楚礼渊微笑道:“义征,你瘦了,也黑了不少!” 楚义征轻笑道:“但是更加成熟,更加像个合格的战士了!”随即看向楚礼渊伤感道:“三年不见,父皇两鬓都生白发了!” “你们成年了,朕也该老了!”楚礼渊温声道:“这次回来了,就留在我身边不走了吧!?” “不走了!” “嗯,那以后想在哪个部门任职呢?” “暂时未曾想过。” “也好,难得回来,先休息一段时间!” “父皇,儿臣听说前日您遭刺客行刺了,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受了一番惊吓罢了!” 点了点头,楚义征犹豫了片刻,随即问道:“父皇,儿臣听说,有谣言称义王在这次刺杀中和刺客同归于尽,不知......” 楚礼渊看了看楚义征,淡淡道:“确有其事,义王在那场刺杀行动中已然殉职!” 从自己父皇口中得到确认,楚义征闻之如遭五雷轰顶,不禁有种窒息之感,自己引以为傲的偶像,难道就这样英年早逝了?从自己得到消息的开始,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就是为了戳破这个谣言,而眼下...... 楚义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御花园离开的,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出宫门,直到早已在宫门外等候的楚义文上前唤住他,才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醒来。 “三哥!” “四弟!” “三哥,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恐怕是父皇已然告诉你,义王已经殉职了吧?” 闻言楚义征有些激动道:“四弟,义王到底如何了,以他的能力,断然不会被这样的跳梁小丑所害!” 楚义文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义王定然是凶多吉少!” 楚义征闻之,随即拽着楚义文道:“走,随我去一趟现场,我要亲自看看,我不信义王就这么死了!” 楚义文无奈,二人来到事发之地,楚义文一边讲述中秋之夜的事情经过,一边指着脚下的山崖道:“三哥,那夜义王就是在这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满身缚着火药的刺客一同推下悬崖的!” 楚义征无言,楚义文不无感慨道:“本来以义王神乎其技的安排,不至于此的,然后左相府的夏紫曦小姐以为义王必死,纵身一跃想要随他一同跳崖,义王将能够自救的最后机会给了她,那只名叫夜羽的鹰救下了夏小姐,但义王却不幸坠崖,落入了这波涛汹涌的荆江之中......” 楚义文不知他这位三哥是否听进去了他所说的话,但见后者双目呆滞,望着被水汽所萦绕的滚滚荆江,静默不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十六章 信仰 回城的路上,楚义征沉默不语,西南边陲的三年历练,他深知战场的险恶,生命的脆弱,生死很多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勘察完现场的他,深知坠崖而下已然是九死一生,即便侥幸坠崖存活,面对汹涌奔流的滔滔荆江,即便水性再好之人,能够活下来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更何况饱受隐疾折磨的义王,加之楚礼渊有意假楚玉颜之手下的毒令他四肢无法行动如常,再加上利刃穿胸的伤,以及刺客最后搏命一击的火药造成的伤害,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救下了夏紫曦,凡此种种,他几乎可以断定,他必死无疑! 临近楚义征府邸,楚义文关心道:“三哥,你一路日夜兼程,先到府邸好好休息,其余事情,容后再议吧!” 楚义征呆滞好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言道:“义王遭逢不幸,我又岂能安睡,不如你陪我走走吧!” “嗯!” 二人沿着喧闹的街道慢步前行,与西南边陲的嘈杂无序相比,帝都虽然更加的人声鼎沸,但较之更加的井然有序,原本楚义征此番还都一者是能够与屈心赤兑现三年行伍锤炼的诺言,二者相比边陲的孤苦,他也极其回味帝都的繁华和多彩,然后不料回来之际却已然物是人非,好半晌后,楚义征似是自语道:“三年前,我曾与他约定,若是我能甘受固守边陲三年的历练之苦,他便认我这个徒弟,教我文韬武略,运筹帷幄之术,却不想如今天人永隔!” 楚义文不由叹了口气道:“三哥,我不如你,三年前就有如此大志,这三年来我虽然和义王走的不是特别亲近,但最近以来受他教诲不少,称之为亦师亦友亦不为过,怎奈天妒英才,我方在他的教诲之下幡然醒悟,还来不及多多求教,他便英年早逝了!” 楚义征苦笑道:“四弟言过了,三年之前的我不过也是个纨绔子弟罢了,闹得帝都沸沸扬扬,和义王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那时候我自认在帝都同辈之中,没有值得我放在眼里的,他的出现掩盖了我所有的光芒,人人对他称颂有加,尤其以同样的年纪被父皇封为大楚第一王,我更是极为不服气,然而几番交锋下来,当时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三言两语便将我敲打的体无完肤,那时候我是由衷的佩服他啊!”想到先前楚义文所说义王其实是一个真正的绝顶高手,不过为了抑制自己的隐疾而一直深藏不漏,不由自语道:“现在想来,无论是文韬武略还是武学修养,我皆是望尘莫及!当初我自认的与他相比,不过是小丑行径罢了!” 认同的点了点头,楚义文说道:“义王的眼光,即便现在想来,也是万万不及啊,我也是最近才慢慢感悟到的,那时候燕鲁之乱初平,大楚百废待兴,义王眼中的是天下的百姓,而要使得大楚的百姓饥时有食果腹,寒时有衣保暖,非一时间可达成,或许需要我等几辈人的努力,那时候的义王就有心栽培于我们,来日秉承他的意志,完成他的心愿!” “原本此番回来,我打算跟着他在军机处锻炼,日夜受他教诲,然而此番却是这般光景,今后何去何从,我已毫无方向!”楚义文闻之,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楚义征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呢!原本义王燃起了他的斗志,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他说可以,所以他坚定了争一争太子之位的决心,然后今时今日,正如楚义征所言,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了!或许难以名状,但他却明白他和楚义征的感受,有他在,哪怕不假他手,但是他们能够有信心迎难而上,无所畏惧! 又是一阵各有所思的沉默,兄弟二人的步伐也显得漫不经心,楚义征突然停下了脚步,楚义文顺着其目光看去,“赤心学院”四个简谱端正的牌匾映入眼帘,楚义征率先迈步而入,楚义文紧随其后。 “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比纸薄应有不屈之心!” 楚义文看着学院内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校训,不由感慨道:“谁也不曾想到,当年义王力主督办的这所‘赤心学院’,短短三年,从名不经传到如今的炙手可热,已然成为了大楚帝国最受欢迎和学院!” “四弟你不曾到过边疆之地,这三年来,我是深刻的感受到了义王当初力主督办的这所‘赤心学院’的初心,想我大楚辽阔的疆域,守护她的,并非是你我这般的皇室贵胄,而是数百万普普通通的百姓,普普通通的军士,当初一众文武大臣,甚至父皇都不看好义王此举,是因为他们根深蒂固的认为享受教育和主政大楚是我等贵胄的事情,却不知没有这千千万万的来自于普通百姓的支持,何来大楚的安定和兴盛!” “是啊!” “四弟,你可知,我在军中锤炼三年,最为心痛的事情是什么?” “三哥请讲!” “记得第一次问我战友为何从军的时候,你知道他怎么说的?他说,当兵就为了一口饭吃!当时我极为愤慨,非常的不理解,我从军的目的是为了历练自己,将来能够守护大楚,以免再受他国欺辱,但后来相处之后才明白,他们从军多是迫于家境贫寒,食不果腹,随后我苦思,如果有朝一日大楚不能给予他们果腹之食,他们是否会选择弃大楚而去,反投敌国,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这并非不可能!” 楚义文若有所思道:“三哥,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缺少了些什么?” 点了点头,楚义征突然眼神凌厉道:“他们除了目不识丁,最为缺乏的,其实不是果腹之食,而是‘信仰’!” “信仰!?”楚义文闻之,莫名的苦思起来,好一会儿才赞扬道:“三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随即又莫名伤感道:“若是义王能够从你口中听到‘信仰’二字,想必定然是十分欣慰的!” 摇了摇头,此时此刻,瞬间蜕变的楚义征顿时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感,感慨道:“这所‘赤心学院’,不仅仅是为大楚培养人才,更多的是能够继承和传播义王的意志——他心系天下,情系百姓,创立‘赤心学院’的初衷是为了弘扬每个人当有一颗赤子之心,每个人活着不只是为了这副皮囊,更应该有共同的信仰,当有朝一日我大楚的千万百姓有着这一共同的信仰了,那么整个神州大陆将所向无敌!而要达成这一目的,赤心学院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是啊!大楚帝国立国之初,正是先辈们为了反抗五胡之流对我们强汉族人的蹂躏,那时候先祖振臂一呼,四方响应,方能有了当年大楚的兴起,这些年之所以有燕鲁之乱,一众邻国的虎视眈眈,正是因为我们忘记了初衷,才致使大楚面临这危难的局面,当今的神州大陆更是危机四伏,前夜的行刺事件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今大楚四周群狼四顾,他们都在伺机而动,给予大楚致命一击!但是如果我们所有人不再是庸庸碌碌活着,而是有着共同的目标、同样的信仰,那么这些宵小之辈,将不攻自破!” 楚义征与楚义文相视一笑,二人已然明白对方的想法,楚义征率先向学院内行去,边走边问道:“四弟,听说义王办学,自成一派,甚是受到学子们的欢迎,当年办学之初我便离开了帝都,不如你给我讲讲!” “正如义王所说‘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比纸薄应有不屈之心’,与其他官学不同,赤心学院没有门第、出身之分,而且主要招收的是阵亡将士遗孤等贫寒学子,录取的要求虽然极为严格,但是学院学子们是完全免除了学费、食宿等费用的,这样省去了学子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专心于学业!” “那这样岂不是入不敷出?” 楚义文感慨道:“是啊,赤心学院办学经费是出了名的捉襟见肘,别看义王号称大楚帝国第一王,帝都众多的皇亲贵胄、文武大臣中,怕是找不到几个比他还穷的了,义王自办学始,所有俸禄和父皇的赏赐,都全部捐献给了学院,也是因为受义王的影响,军机处自义王以下,每个人都在源源不断地支持着学院,若非是义王,怕是早已办不下去了!” “嗯!”楚义征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牢牢的记下了,随即继续道:“赤心学院和其他学院有什么不一样吗?” “义王曾说过,大楚帝国虽然是以我们强汉一族为主,但既为我大楚帝国子民,则无论是哪个民族,皆应该一律平等,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义王在各少数族裔心目中的地位无疑是极高的,而赤心学院与其他学院不同的是,义王坚持所有学子务必要学习‘民族学’的理念,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遭到很多大臣的非议,也间接导致了朝廷对赤心学院办学经费的支持!” “义王曾说,学当以致用,学习当有其实用价值,赤心学院也毫无疑问继承了这一理念,他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的学科分类,涵盖了军事、商业、文学、工学、信息学等等诸多学科,军机处的各位大人也不定时到学院授课,而且军机处也为这些学子提供了宝贵的实践机会,假以时日,他们定当成为我大楚帝国的中流砥柱!” ...... 二人行遍赤心学院,校场上拈弓搭箭挥洒热血,沙盘上三五成群争执的面红耳赤,库房内挥汗如雨、锯末横飞,最令得楚义征好奇的是还有研究各种动物的学科,看着学院学子们醉心于学业,楚义征感慨良多,一副老成持重的表情,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方才不过二十的年纪。 走出学院的大门,楚义征回首再次看向“赤心学院”四个大字,喃喃道:“四弟,我已知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十七章 击掌盟誓 数日以来马不停蹄的疾驰,加之回到帝都得知义王逝世的事实,身心俱疲的楚义征和楚义文分别之后,回到府邸便沉沉的睡去了,直到管家敲醒卧室的门,揉了揉一番太阳穴,疲惫之感稍缓之后,方才起床向外行去。 客厅之中已等候在此的宫人忙上前行礼道:“三皇子殿下,传陛下口谕,今夜陛下在宫内设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有劳公公了,不知今夜都有那些人?” “回殿下,陛下所设乃是家宴,因此就邀请了几位贵妃和您几位皇子和公主。” “哦!” “陛下口谕奴才已传到,那么就请三皇子殿下准时赴宴,奴才先行告退了!” 入夜时分,当楚义征来到宫门之外时,楚义文和楚玉颜已然在此等候了,兄弟二人远远地相互点头示意,待走近了,楚义征微笑道:“玉颜,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三哥本来打算赶回来参加你的成人礼的,怎奈边关有事,所以耽搁了,抱歉了!” 在楚义征的印象里,楚玉颜自小是个活泼好动、性格开朗的女孩子,然而时隔三年的相见,与往日相比,因为屈心赤一事,这几日来楚玉颜整日以泪洗面,已然憔悴了很多,也变得寡言少语了,只是淡淡道:“无碍,有劳三哥挂怀了!” 楚义文见此,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楚义征歉意的一笑,后者昨日也从楚义文口中得知了他们的事情,对此他也觉得异常的惋惜,屈心赤无疑是人中翘楚,若是能成为楚玉颜的夫婿,无疑是一段美好的姻缘,于大楚皇室更是如虎添翼,然后世事无常,心中也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时间能让她走出这段感情的泥沼! 三人进入宴会厅,楚礼渊和几位贵妃还未到,一群或熟悉或陌生的兄弟姐妹已悉数到场,三三两两地交流着,见到楚义征三人到来,纷纷上前来问候,尤其是对好久不见的楚义征分外的热情,令得孤身久居边疆的楚义征一时间难以适应,匆匆应付完他们的楚义征还来不及舒口气,身后传来宫人:“二皇子殿下驾到!”的声音。 楚义征方一转身,突然猛的被楚义道抱住道:“三弟,好久不见!” “是啊,二哥,三年不见了!” 楚义道拍了拍楚义征坚实的肩膀道:“不错,这三年的历练还是颇有成效的,我三弟以后定然是我大楚三军大元帅的不二人选!” 楚义征闻之只是讪讪一笑,只当是自己这位二哥的玩笑话,但楚义文却不禁皱了皱眉,楚义征作为排行第三的皇子,在楚义道口中只是三军大元帅的话,言外之意已是昭然若揭,眉头不自禁紧皱起来。 楚义征轻轻撞了撞突然发呆的楚义文问道:“大哥不是也在帝都的吗?怎么不见大哥前来?” 楚义文闻之不禁也倍感意外,亦是颇为不解道:“大哥确实在帝都,不过这段时间一直是随军驻扎在城外的军帐中。”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他们从小就知道自己这位大哥颇不受父皇待见,所以事关大哥的话题,无形中成为了皇室的禁制,大家都甚少提及,只是楚义征只知道父皇此番召大哥回帝都,以为二人之间的芥蒂已然释怀,眼见如此,也不再多问了。 “陛下驾到!”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礼渊喜笑颜开地在主位上入座后,众位皇子、公主也随即一一入座,楚礼渊说道:“今日的家宴,是为了义征接风洗尘,这三年的边疆历练,风餐露宿的,想必他也受了不少苦,来,我们大家先敬义征一杯!” 众人齐齐举杯,觥筹交错,一时间这场皇室家宴渐渐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礼渊再次放下酒杯,有些微醉道:“义征,此番回都,想好了去哪里任职了吗?” “回父皇,儿臣想过了,想去军机处试试。” “哦......”楚礼渊闻之心中莫名一阵欢喜,这几日他仔细考虑过,烛蚀接管军机处一来能力有所不足,短期内尚可,时间长了则难以久持;二来军机处人才济济,以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也难以服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此番楚义征主动提出,他觉得不失为一个极佳的选择。而二皇子楚义道闻之,不禁眉头紧皱,以前他想过拉拢义王,其实就是为了将来嫡位之争,能够得到军机处的支持,那么再有凌炙天军部的支持,他的太子之位无疑是十拿九稳,事实上以他对楚义征的了解,喜武厌文的楚义征对皇位之争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毕竟是帝王之家的皇子,何况这三年边疆历练的时间,谁又能保证对方不会觊觎太子之位呢?一时间莫名多了一丝忧虑...... “眼下军机处亟待做出调整,稳住人心,义征你既然有心为朕分忧,朕高兴万分,但不知你想要出任那个职位呢?” 楚义征看着楚礼渊,平静道:“父皇,儿臣想去军机处附属的赤心学院试试!” “赤心学院?”楚礼渊闻之不禁紧皱眉头,对于赤心学院这三年以来的办学情况,他虽然从未踏足过赤心学院,对其了解的不深,但也收到过众多关于赤心学院的奏折,所以也知道的不少。 三年前义王初入大楚朝廷,根基尚浅,且他有心予以扶持,所以欣然应允了屈心赤想要办学的请求,这三年来他收到过不少关于赤心学院的奏折,大多是抨击其办学宗旨、以及弹劾义王偏激的教学理念等等内容的,起初他也并不在意,但渐渐的,他发现这位年轻的王爷除了拥有非比寻常的能力外,其想法和思维也确实有些天马行空、异乎寻常,最令得他和保守派的大臣们所不认同的,就是赤心学院所倡导的‘民族学’,然而身为大楚帝国皇帝,很多时候他不得不采取中庸之道,他虽然心里反对义王的办学理念,但与义王相比,一所学院而已,在他看来不过沧海一粟,其影响力可以忽略不计,对于双方的争论,毕竟心里也无法接受,于是暗中默许了朝廷对赤心学院的拨款怠慢一事,而眼下楚义征所求,不禁让他暗生疑惑,他了解他这个儿子,打小除了对武学有着非比寻常的痴迷,对舞文弄墨之事皆是嗤之以鼻,他也知道他这个儿子能够一反常态去边疆历练三年,是出于对义王的崇拜而定的赌约,楚礼渊思量一番,或许是自己这位三皇子出于对义王的怀念吧,且在外三年历经艰辛,也不太好驳斥他的要求。 正当犹豫间,一旁的二皇子楚义道说道:“父皇,难得三弟不再如同以往般的好武成痴,不如您就同意了三弟的请求吧,何况义王此番不幸遇害,军机处一应大小事务还得凰羽大人去张罗,想来她也是分不开身,三弟也可以从赤心学院开始慢慢了解、熟悉我大楚朝廷的军机政务,以后父皇您再对三弟委以重任,也能为您排忧解难!” 楚义征听到这位二哥的话心里还是颇为感动的,然而他却不知后者另有所图,楚义道原本担心自己一直渗透不进的军机处会被楚义征趁虚而入,没想到前者并非是想趁机介入军机处之事,而是在他眼里极为不看好的赤心学院,在大楚帝国任职这么久以来,他深知大楚帝国众臣们对赤心学院的态度,若是楚义征接管了赤心学院,那么无形之中他则丧失了这些人的拥护和支持,自己也无形中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既然后者想去主持赤心学院的事情,自己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昨日与楚义征结伴同游过赤心学院的楚义文当然明白楚义征的心思,借着楚义道的东风也说道:“父皇,我也认同二哥的看法,不如让三哥试试,儿臣不才,若是三哥有需要,我也会从旁相助的!” 眼见两位皇子争相劝谏,楚礼渊也不做他想,索性就同意了下来,又是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此番家宴便就此散去。 楚礼渊果不食言,第二日一早,就有宫人前往军机处颁布了旨意,授予楚义征赤心学院院长一职,凰羽虽然和这位三皇子交集甚少,但也知道他和义王的过去,对于费尽了义王心思的赤心学院来说,能够由三皇子楚义征接下此任再好不过了! 下午时分,赤心学院数千名师生济济一堂,演武场上人声鼎沸,大家议论纷纷。 “听说今天陛下宣布我们赤心学院要重新任命一位院长了?” “听说是刚刚从西南边疆回来的三皇子殿下。” “那义王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会来的是一位纨绔子弟吧!” “我可听说过这位三皇子不少的事迹,三年前他离开帝都时,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我觉得赤心学院只有义王才适合做我们的院长,他是我们的灵魂......” “嘘......” 随着以凰羽为首的一众军机处及学院高层悉数落座于主席台,凰羽挥手致意,待台下安静之后,凰羽起身道:“各位赤心学院的老师、学生们,今日受陛下旨意,因为义王身体的原因,不再担任赤心学院院长一职,以后由大楚帝国三皇子殿下接任赤心学院院长一职,大家掌声欢迎我们新院长的到来!” 台下师生无论出于何种意愿,也不得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然而令人疑惑的是,主席台上皆是师生们或熟悉、或认识的人,并未有一个陌生的存在,正纳闷这位三皇子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会迟到的时候,方才议论纷纷的人群之中,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对着周边的学员微微一笑,继而沿着过道向着主席台而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学员。 在台下师生们的惊讶之中,楚义征扫视了一番四周,缓缓道来:“想必很多老师和学生虽然未曾见过我,但多少听过关于我在帝都的事迹,没错,在认识义王之前,我确实是个纨绔子弟,声名狼藉!” “哈哈哈......”楚义征朴实的话语令得主席台下的师生们哄堂大笑,但也拉近了相互之间的距离,凰羽闻之,顿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这位三皇子的改变出乎她的意料,仅有的担忧已荡然无存,心中又不禁生出了对他的怀念之情。 “我和诸位一样,曾经也是义王的一名学生!他不仅是一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天众奇才,更是一个极有人格魅力之人,能成为他的学生,我很荣幸!他教会了我很多非同寻常的道理,我受益匪浅,相信在座的诸位都能感同身受!” “有幸成为继义王之后,赤心学院的第二任院长,我很荣幸,也很期待能够和大家成为良师益友!义王无疑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导师,也是一位令人敬仰的院长!军机处是我大楚帝国的中枢,责任重大,事务繁多,陛下有感义王不辞辛劳、日理万机,身体不堪重负,因此敕封我为赤心学院院长,替义王分忧。” 楚义征十分虔诚地朝台下欠了欠,随即神色肃穆道:“但是我今天要说的是,不仅在你们大家心中,同样在我的心中,赤心学院永远只有一位院长,那就是义王!我来到赤心学院的目的,是希望我们能承继他的理想和意志,并将其发扬光大!我相信,有义王这么优秀的院长为榜样,不远的将来,你们都将会成为我大楚帝国的中流砥柱!”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代表着赤心学院的数千师生已然由衷接纳了这位新上任的院长。 或许很多人会将楚义征今日的发言当做皇室子弟的一场作秀,然而在他心里,今天的演讲绝非空洞的豪言壮语,而是由衷的有感而发,抬首仰望晴朗的天空,仿佛义王自天上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楚义征不自禁微微一笑,抬起右手,二人击掌盟誓......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十八章 密折 平日里虽然和屈心赤寸步不离,凡事多有观摩,后者也毫无保留的悉心指导,但当自己真正开始全方位接管军机处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好在倾注了屈心赤不少心血的赤心学院有三皇子楚义征接管,凰羽方才能够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军机处的政务中去。 凰羽放下方才收到的飞鸽传书,这是影门安插在西南边陲的探子刚刚传回来的密信,望着桌案上堆叠如山的密信,凰羽秀丽的娥眉不禁紧紧的皱在一起,距离那一夜已有五日的时间了,还没有收到丝毫关于义王下落的事情,但是各种传言却是不胫而走,三日前从收到第一封密信开始,她就已经上报楚礼渊她的担忧了,但那时候楚礼渊缺并不在意,既然已散布了义王身体有恙的消息,那么其深居简出自然也在情理之中。然而在凰羽看来,短时间内或许确实有效,但前提是排除了外界势力的干扰,现如今源源不断收到的各地消息,那么凰羽无疑可以断定,定是谋划了中秋之夜刺杀行动的势力在幕后作祟! 今日的朝会是数日以来楚礼渊的首次召开,一众臣子了不知楚礼渊所想,但满朝的文武皆是火烧眉毛、心急如焚! “陛下,臣有本要奏!”左相夏衍晤作为众臣之首,率先说道。 “爱卿有何事启奏?” “陛下,这几日以来,臣收到不少八百里加急的信函,我大楚从北到南、自西向东的所有邻国,甚至西北域外众多的大小城邦都在传中秋之夜义王遇害的事情,据探马来报,有些邻国甚至在厉兵秣马,似有扰我边境,侵我疆土之意!” “左相,你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 “陛下,左相并非危言耸听,臣这几日在军部已收到南部、西南一些蛮族劫掠我大楚村寨的消息,另外西北的西门关外,已有一些游牧部落的骑兵在游荡!” “陛下,臣也收到了晋王同样的消息,而且今日早上收到飞鸽传书,据影门的探子来报,东北域的山海关近几日出现大量关外而来的陌生人,疑似句丽国的探子!” 听到夏衍晤、凌炙天、凰羽三人如出一辙的消息,楚礼渊不禁觉得有些头大,难得几日偷闲,不理朝政,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思量一番后问道:“诸位爱卿,你们以为他们意欲何为,难道是想与我大楚开战不成?” “陛下不必惊忧,臣已令各地驻军加强戒备,若是他们想动起刀兵,臣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夏衍晤听到凌炙天所说,忙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时万不可动兵,我们尚且不明对方意图,臣以为他们对义王遇害一事也是将信将疑,眼下不过是试探虚实,若是贸然兴兵加以惩戒,也正好给人以大楚倚强凌弱的口实,且我大楚方才经历了燕鲁之乱,国家财政尚且未有盈余,若是大举兴兵,必将使我大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礼渊食指不断敲击着龙椅的扶手,他知道义王在大楚帝国的地位,深知他们对义王是又敬又怕,也明白这些年多亏了义王的震慑,大楚放能以绕指柔的方式化解了周边诸国的蠢蠢欲动,然而令得他所想不到、甚至有些恼怒的是,仅仅是因为义王遇害的一丝真假不明的小道消息,他们就在战争的边缘试探,难道他们心中只怕义王,却视我大楚为无物吗!?心念及此,不禁有些激动的猛烈咳嗽了几声,待缓过来后,淡淡道:“你们可知他们具体怎么传的谣言?” “这......”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无人敢直言相告。 “但说无妨!”见众人依旧不答,楚礼渊看向夏衍晤道:“左相,你来说!” “臣......遵旨!”夏衍晤见此,不得不答道:“陛下,传言说,陛下乱点鸳鸯谱,强行将七公主赐婚于义王,义王不从,陛下便是对义王有了杀心,继而设局......谋害......谋害了义王!” 楚礼渊闻之极为震怒道:“混账!” 夏衍晤见此,忙下跪道:“请陛下恕罪!” 楚义道适时道:“父皇,谣言而已,您不必介怀!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解除当下的危机!” 回到最初的议题,众臣为此又是一番各抒己见,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案,以往这种时候,楚礼渊都会下意识地询问屈心赤的意见,然而今观百官,却不得其人!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大楚帝国封锁所有边关隘口,严查过往商旅、过客,但有可疑之人,严惩不贷。 在屈心赤内心的评价中,楚礼渊少有大志,但其才有疏,很多时候楚礼渊对于屈心赤的策略是一知半解的,若是屈心赤在此,他肯定知道周边诸国确有歹心,但也并非皆是一丘之貉,从颁布鼓励大楚与周边诸国通商的策略至今,确实是实现了双赢的目的。 然而比邻而居,周边诸国也对大楚是了解甚深,他们担心一旦义王遇刺身亡的消息属实,大楚帝国极有可能改变先前义王颁布的政策,届时则会显得极为被动,也正是有了这一层顾虑,隐藏于背后的势力方能从中挑拨,诸国借以试探谣言的真假,方能及时调整应对之策! 与此同时,西北的茫茫戈壁之中,百米之遥的距离上,一前一后的两人骑着马奔驰着,突然后方一道身影猛的一脚踩在马背上,轻点马首,纵身一跃,挡在了前面之人的面前,后者连忙拉紧缰绳,怒喝道:“幽灵,你好大的胆子,敢拦我的路!” 幽灵应声单膝跪地,仰头看着马背上黑纱遮面的凰影道:“凰影大人,微臣不敢!微臣和您的心情是一样的,但义王何许人也,岂是宵小之辈就能刺杀的,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调查清楚后再做定夺,何况您此番受义王重托,岂能半途而废,您是了解义王的,怠慢了......” 凰羽神色冰冷道:“若是义王有个三张两短,这次的任务又有何意义!?” “大人,义王高瞻远瞩,我无法窥其深意,但自我跟随义王开始,确实从未听说义王有所失策!” “自现在开始,我自己卸任影门门主一职,你不再受我节制,你回不回帝都我管不着,但休要拦我!” “大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义王是有意将你和沧龙门主调离帝都的!以义王的深谋远虑,他岂能不知他所面临的险境,但义王既然如此安排了,定然早已有详细计划,您突然回去不是正好乱了义王的计划吗?” 凰影不为所动地坚持道:“我说过了,我现在已不是军机处影门门主,我已不受此节制!” 幽灵见已然劝不动凰影,于是从怀中拿出一封未曾开启的信件递给凰影道:“大人,这是我临行前义王转交给我的,让我在有必要的时候拿给您看!” 凰影打开书信,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此行艰险,危机重重!既领重任,当有始终!使命不达,沧海桑田,不得东归!”凰影紧紧地握着书信,两行清泪不禁湿了衣襟! 东海之滨的万山岛上,一人赤着上身,浑身坚实的肌肉已满是汗水,沧龙自东行近半月以来,经过仔细筛选,万山岛距离大陆十几公里的航程,既适合转运物质,同时也助于以后水师的隐蔽行动,最终将基地选址于此。此刻他正带着人打造一艘新的战船,这艘源自于赤心学院设计的新式战船,凝聚了众多师生的心血和义王的牵挂,心中不禁期待——有朝一日抗倭建功,定然能使得赤心学院声名大振! 近几日以来,沧龙身先士卒,工地上热火朝天,然而此时此刻,虽然挥汗如雨,但沧龙的心却冰冷异常,义王遇刺的消息,他是从捉获的倭寇探子身上审问而来,此时此刻他有着返回帝都一查究竟的冲动,然而向来老成持重的他,看着追随而来的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他深知若是义王在此,定然要求他以大局为重,冷静下来思虑一番,凰羽未曾给他传话,或许她已有所安排,就是不想干扰自己的行动! 万山岛远离大陆,除了例行安排巡夜的军士偶尔路过的脚步声,入夜之后更是显得异常安静。卧榻上的沧龙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海中回忆着和义王的相识、相知,一路以来的相伴、相随,有过艰难险阻,但更多的是欢声笑语......七尺高的汉子,无人的夜里,泪流满面! 自那日朝会以来,大楚帝国封锁所有边关隘口已有三日,这一方案不仅没有起到震慑的作用,反而使得周边一应诸国笃定了义王遇刺身亡的消息,而且也证实了他们的担心,眼下已然到了深秋,接着会是数月之久的寒冬,对于北方诸国和一众草原部落而言,大楚帝国此时改变义王鼓励通商的政策而封锁边境,无疑是将他们往绝路上逼,故而在他们收到消息后,已然开始着手恢复往日劫掠大楚边城的行动! 此时御书房内,左相夏衍晤向楚礼渊一一汇报三日以来的情报:“陛下,北域大皇子封地及西北域已累计发生十几起边民遭遇劫掠的事情,而这还只是昨日传回来的消息,今日恐怕更甚于昨日!” 楚礼渊闻之恼怒道:“你们就丝毫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吗?” “陛下,臣以为,以往关乎我大楚的外交和情报皆主要是由军机处处理,义王虽然不在了,但凰羽大人毕竟久随义王,您不妨问计于凰羽大人,或许她有破解之法!” 闻言楚礼渊不禁苦思,从义王遇刺以来,除了因为提拔烛蚀的事情召见过凰羽,也就仅仅是在最近以来少的可怜的朝会上见过,而且即便朝会之上,他也有意冷落凰羽,除了必须接受没有义王存在的事实,同样也在赌一口气,他觉得尽管义王天众奇才、屡出奇策,泱泱大楚,他不信没了义王他们就束手无策了!然而眼下事已至此,他不由叹了口气道:“左相,你派人去请凰羽一见!” 对于凰羽而言,聪明如她当然能够感受到楚礼渊对自己的冷落,然而深受屈心赤的影响,对于个人而言,她更为关心的是大楚百姓,如今所发生的的一切,从楚礼渊下定决心封锁边关隘口开始已都在预见之中,当收到进宫觐见的旨意后,连日来的忧郁顿时少了许多,她知道,亡羊补牢,此时还并不算晚! 进入御书房内,楚礼渊和夏衍晤已等候多时,待夏衍晤简明扼要的说明了近几日的情况后,楚礼渊问计道:“爱卿以为眼下该当如何?” “陛下,近来所发生之事,臣也深有所闻,义王曾说过,万事万法,堵不如疏。今日所事,义王皆有所料,中秋前日,义王已拟好一份密折,待必要之时,让我呈于陛下!”言罢拿出一份早已封印好的奏折递给楚礼渊。 楚礼渊拆开密折,仔细的阅读一番后,心中五味陈杂,随后向夏衍晤吩咐道:“左相,秘密传旨,宣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于军机处议事,此事由凰羽统筹,你作为朕的代表,全力协助,朕,就不参与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九十九章 破局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不管你喜欢与否、不论你真心假意,楚礼渊是大楚帝国的皇帝,而屈心赤不过是他敕封的一个异姓王,所以需要的时候可以视他为左膀右臂,不为所用的时候可以生杀予夺,甚至即便身死也饱受非议!当楚礼渊看完屈心赤遗留下的密折后,他是十分认同屈心赤的计策的,但终究是心有介怀,所以方才命令左相夏衍晤代替他参与这一计划。 此刻军机处,屈心赤曾经的书房内,凰羽、夏衍晤、大皇子楚义心、三皇子楚义征、四皇子楚义文以及烛蚀依次落座,凰羽说道:“诸位皆已知道义王密折中所述的计策,恐怕只有三皇子殿下不清楚前一段时间的事情了!” “凰羽大人,此事的来龙去脉,不如我来说与三哥听吧!” 凰羽点了点头,楚义文便将前一段时间屈心赤中毒不省人事,为避免外界的猜忌和谣言,由大皇子楚义心假扮义王堵住悠悠众口的事情经过详细述说了一遍,当然也对夏衍晤的相助盛赞了一番,同样也将二皇子楚义道的蛮横一字不漏的数落了一遍。 待楚义征全然了解了此前发生的事情,凰羽颇为感伤道:“诸位,大家都是熟悉义王之人,义王在将密折交于我时曾说过,为人君者,最忌功高震主,而这份密折无疑是隐隐表明义王对周边诸国的震慑力甚至高于陛下,所以他曾嘱托我,若是我主动呈于陛下,陛下或许不用,若非陛下问计,则将其烂在心里,望诸位体谅义王的良苦用心!” 众人闻之,无不感慨,义王苦心,以至于此! “我和义王虽然未曾行拜师之礼,但却有师生之实,义王何许人也,岂是在乎虚名之人,凰羽大人你尽管吩咐,我楚义征一定尽心竭力,全力相助!”众人闻之,也齐齐表示愿意听从安排。 凰羽看向夏衍晤道:“左相,眼下的第一要务是先与诸国修好关系,排除敌意,但心有芥蒂,非三言两语难以言明,所以为了展现我大楚的自信和诚意,首要的则是重开边境关隘、大开商道。” “此事我会向陛下奏明,陛下既然同意义王密折上的计策,此事陛下定然也会应允。” 点了点头,凰羽看向楚义心道:“大皇子殿下,北域事关我大楚帝国北方门户,且北方的游牧部落多贪图小利、劫掠之风盛行,即便我大楚有心示好,他们不一定会领情,还需要你的北域七军加以震慑,明日你便大张旗鼓的携城外的军队拔营北还,入夜后你再悄悄的返回帝都,今夜我即会安排人散布信息,中秋之夜义王确有遭遇行刺,近几日一直在修养调理中,后日就由大皇子殿下您假扮义王自义王府到我军机处做日常巡查!” “领命!” “三皇子殿下,你和义王的关系帝都人尽皆知,三年不见,你自当和义王好好见上一面,后日一早你就前去义王府,届时你可以陪同大皇子殿下一同来军机处。” “领命!” “四皇子殿下,军机处安排的人手散布消息多是在百姓之中,周边诸国也有智明之士,他们或许是将信将疑,但这已足够了,接着就需要四皇子殿下你向帝都的上流社会传递消息了,双管齐下,方能让周边诸国信服!” 楚义文心领神会:“明白!今夜我就设宴以文会友,尤其邀请一些与诸国使臣有所交情之人!” “烛蚀!” “在!” “义王此计虽然极为缜密,但中秋之夜帝国王宫贵胄、文武大臣及一众家眷目睹整个事情经过的人不在少数,为防止祸起萧墙,则需要你暗中加强监视和戒备!” “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此间事情安排妥当,一众与会人员皆悄然离去,凰羽不由感慨道:“义王啊,没有你的大楚帝国,今后该何去何从!?” 今夜的楚义文府灯火通明,家朋满座,好不热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坐在楚义文一侧的张姓公子悄声道:“四皇子殿下,我听说中秋之夜义王遇刺身亡,这几日皇帝陛下也不上早朝了,大楚边境更是风声鹤唳,你为何还要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如此大张旗鼓的以文会友呢?” “哈哈哈!”楚义文闻之,连声大笑吸引了满座嘉宾的注意力,略显醉意的故意低声道:“诸位,你们都被谣言骗了,我告诉你们啊,义王遇刺一事确实不假,但不过是受伤罢了,义王何许人也,岂是随意能够被人所害的!不瞒你们说,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义王早已无恙,估计这两日就会上朝理政了!” 众人将信将疑道:“听说我大楚帝国边境之地已发生不少事端,不像是谣言啊!” 楚义文放下酒杯道:“我也听说了,不过在我看来不过他们是为伺机寻衅找的借口罢了,况且千里之外的事情,一旦传到帝都,两人争斗的小事也会传成两国交兵的大战!” “是也,是也......” “况且,诸位所听到的谣言起于何处?” 满座嘉宾闻之,略作思量,已然明白其中缘由,一时间众人无不举杯,共祝义王身体早日康复...... 与此同时,大楚帝国自帝都开始,义王即将上朝理政的事情不胫而走,逐渐传遍全国,及至周边诸国。 第二日的朝会前,等候在殿外的楚义道将信将疑地问凰羽道:“凰羽大人,昨夜有传言说义王这两日就要上朝理政了,不知......” 凰羽闻之,只是回以轻轻一笑,楚义征适时走上前来对凰羽道:“凰羽大人,关于赤心学院的事情需要请教你一番!” ...... 朝会之上,楚义道在凰羽身上未得其解的问题,再次试探性地询问了楚礼渊一番:“父皇,儿臣听闻有人在帝都四处散播义王的谣言,儿臣请命捉拿这些人等,还我帝都清明!” 楚礼渊闻之,讳莫如深道:“此事你无需理会,朕和义王自有安排!如今我大楚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此番我和义王借此设计,乃是为了辨明周边诸国真心假意罢了!” 一众文臣武将闻之,无不惊愕,虽皆疑惑不已,但也不敢多问,朝会就在一众文臣武将的满心疑惑中散去。 帝都城外,楚义心的营帐之中,楚义心坐于主位,楚义道、楚义征、楚义文分坐于左右两侧,楚义道率先说道:“大哥,这些年来我们兄弟几人聚少离多,此番还来不及好好聊聊,你便要启程返回北域,这杯敬你,祝你一路顺风!” 楚义心一饮而尽道:“二弟不必介怀,你我身为帝国皇子,理当为父皇分忧,此番事发突然,为兄虽然不舍,但国家大事,我等自当身先士卒,来日方长,重逢之日不会太久!” “大哥,你我皆是带兵之人,弟深有同感,他日若是得空,定要前去你北域好好走一番!” “三弟若是能够来,大哥定然带你好好领略一番我大楚帝国北域的大好河山!” “好的,先谢过大哥了!这杯敬你,祝你马到功成!” “大哥,我不像你和三哥一样能够为父皇镇守疆域,保一方百姓安宁,也没有像二哥一样出入朝堂之上,为父皇排忧解难,但今番和三位兄长交谈,弟颇有感触,我今后一定要向三位兄长学习,为我大楚、为父皇尽一份心力!” “四弟是我等兄弟之中最有才气的,不可妄自菲薄,你能够这样想,我大楚今后定然是如虎添翼啊!” 或真心、或假意,在一番依依惜别之后,楚义心率领着齐映月、李狩等一干人等向北而去! 所有人等,各司其职,尽皆按照凰羽的安排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傍晚时分,方才用过晚膳的楚礼渊正在逛御花园,宫人上前道:“陛下,七公主求见!” 楚礼渊闻之,不禁皱了皱眉道:“你且传话,朕无暇相见!”宫人方一转身,楚礼渊叹了叹气道:“宣她进来吧!” 几日不见,楚玉颜明显憔悴了很多,但此刻却是略带欣喜之色,楚礼渊见此,不由心疼,只见后者率先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玉颜免礼!” 楚玉颜走近道:“父皇,儿臣不孝,这几日父皇身体欠安儿臣也不曾过来看望!” 楚礼渊摇了摇头,怜惜地抚了抚楚玉颜秀丽的长发和蔼道:“玉颜,你此番前来,是想问义王的事情吧?” 楚玉颜欲言又止,楚礼渊站起身来,行至荷塘旁的栏杆处道:“玉颜,朕不瞒你,时至今日我也未曾得到义王一丝一毫的消息,你所听到的传言,乃是朕命人散布的!” 楚玉颜闻之,脸色瞬间煞白,她原本也是将信将疑的,但她听说今日的朝会之上眼前的父皇亲口证实过义王还活着,此刻从楚礼渊口中亲自得到真相,原本近日少食少饮的楚玉颜顿时体力不支,晕厥过去......楚玉颜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去的,醒来之时已是静卧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母亲韩贵妃见楚玉颜醒来,不由心疼地抚了抚楚玉颜苍白的脸颊,欲言又止,满是心疼之色! 亲自喂过参汤之后,临别之际韩贵妃道:“玉颜,你父皇吩咐过,以后你就静静地待在府中,非你父皇之命,不得出府门!”或许是不忍看到楚玉颜的伤心之色,言罢旋即转身向外行去。 与楚玉颜的遭遇一样,夏紫月、夏紫曦在听闻传言之后,也是第一时间询问了夏衍晤谣言的真假,然而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同样也被夏衍晤下了禁足令...... 午夜时分,万物沉睡之际,左相府内,一道人影轻轻打开房门,左右观察一番,确认安全之后,随即轻轻关上房门,悄无声息地行至院墙死角,对着主卧方向深深地三鞠躬之后,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章 巡查 午夜时分,一小队人马由远及近抵达了帝都北门,今夜事先接管北门防务的烛蚀早已安排人提前守候,收到楚义心一行人即将抵达的消息时,亲自在城门口相迎,随后楚义心几人在烛蚀的亲自护送之下进入了义王府,早在义王府等候的凰羽与楚义心简单的交流后也悄然离开。 第二日清晨,帝都百姓尚未开始一天的忙碌之时,帝都的街道上已然响起一队人马嘈杂的声音,楚义征再次来到义王府的大门前,感慨良多,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时的那股暴躁和顽劣,不由自嘲一笑:“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随即翻身下马,亲自前去敲响了义王府的大门。 少许,义王府管家开门见到楚义征忙施礼道:“参加三皇子殿下!” “义王起床了吗?” “义王方才起床,这会儿还在洗漱更衣。” “无妨,我去书房等候即可!”随即迈过门槛,只身向义王府内而入。 不得不说,楚义征虽然行事向来粗犷狂野,但他也有其心思细腻的一面,至少今日演技是恰到好处的,即体现了自己一如既往的率性而为,同时也表明了他和义王之间深厚的交情!楚义征并未如方才对管家所言的那般去了书房,而是来到了楚义心所在的义王曾经的卧室,推开房门,楚义心正好戴上凰羽事先准备好的面具。 楚义心见楚义征前来问道:“三弟,你对义王比我熟悉多了,来,帮我看看是否还有欠妥之处!” 楚义征却并未答话,而是神情呆滞地看着楚义心假扮的义王,隐隐中从身形和着装看到了曾经义王的影子,心中莫名有种怀念之感!楚义心见后者并未搭话,走上前拍了拍后者肩膀道:“三弟!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楚义征回过神来道:“在臣弟看来,普天之下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比大哥更适合扮演义王了!而且气质上义王是个温文儒雅、不苟言笑之人,大哥也是冷峻严肃、气宇轩昂,虽然略有不同,但戴上这面具之后,若是不太熟悉你们的旁人,也确实是难以分辨出来!” 楚义心轻笑道:“既然三弟你这般说了,想来应该算是过关了,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准备出发吧!” “嗯!” 再次仔细整理了一番衣冠之后,二人先后出了卧室房门,楚义征连忙上前扶住楚义心,后者也极为配合地放缓了脚步,俨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行至府门处,二人正欲迈过门槛时,却是见到了令他们极为震撼的一幕,从楚义征进入义王府及至二人出来,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义王府门外却是聚集了数不尽的百姓,远远望去,不知尽头! “义王......”百姓们见到楚义心所假扮的义王,无不跪伏在地,齐声高呼! 眼前的这一幕,若非亲见,实难感受其中的震撼,楚义征见之,莫名的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方才卧室内初见楚义心假扮的义王,他就有种埋藏的敬意勃发之感,是而方才情不自禁陷入呆滞!而眼前的这一幕,除了感同身受,也同样的由衷为义王高兴,一直以来他始终心系百姓,为大楚殚精竭虑,而这些百姓也深感义王之恩情,以这种方式表达对他的关心,这不是简单的感恩,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可和敬意,一如自己! 作为主角的楚义心,其震撼之感较之楚义征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北域奋发图强十来年,何曾少受过身心的委屈和孤寂,但他依然艰难的一路前行,尽管北域在他的经略之下早已远胜往日的荒凉和苦寒,他也受到北域百姓的拥戴和认可,但也不曾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心中对这位算不得熟悉的义王,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嫉妒! 感动之后的楚义心回过神来高声道:“大家请起,感谢大家的关心,我目下已无大碍,烦劳大家关心了!” “大家快请起!”楚义征连忙安排守候在府门外的将士去将百姓们扶起来,随即对楚义心道:“义王,我扶你上马!” 众人齐齐上马,但百姓们仍不愿离去,只是人潮随即涌动,在一行人前去军机处的路上自觉分开一条路来,坐在马背上的楚义心,一路挥着手和沿途的百姓相互致意,这份原本属于义王的荣耀,此刻戴在他的头上,心里难免感觉有些别扭,同时也不禁臆想,若是我楚义心也能真正拥有这份大楚百姓的拥戴之情,他日父皇百年之后,大楚帝国皇帝之位,我定然能稳如泰山了! 百姓们形成的人流,一直从义王府延续到军机处,直到楚义心再次表达对百姓们关心的谢意,进入军机处之后,方才缓缓散去!而与此同时,夹杂在百姓之中的各国探子,也悉数急忙赶回去汇报消息! 下午十分,随着宫人一声的“陛下驾到!”原来是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亲自前来军机处探望,以表对义王的关切之情,同时也为了将这次计策进行的更加缜密!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早已耳闻早上百姓夹到欢迎义王事情的楚礼渊当时虽然心里是五味杂陈,但是眼看义王之策进展的极为顺利,而且边关的加急情报也是好消息不断,此刻紧绷的心神得以缓解,不由笑容满面道:“爱卿请讲!” 凰羽道:“陛下,我们散布消息说义王近两日即会上朝理政,但眼下抱有怀疑和猜忌之心的人也不少,臣以为,且不论朝堂之上对义王甚为熟悉的文武同僚,帝都的各国探子也不在少数,此刻义王无疑是所有人关注的中心,我们虽然已然做好了全方位的防备,但为免百密一疏,所以我建议您可以颁布旨意,令义王对我大楚帝国巡查一番,如此既能避免大皇子与他人的接触,同样也能震慑住周边诸国,堵住悠悠众口,届时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楚义征闻之惊呼道:“父皇,此计甚妙,儿臣以为可行!” “准奏,朕明日早朝之上来宣布此事!不过,爱卿打算先去往何处?” “陛下,臣以为首选西北域。” 楚礼渊略作思量后道:“可行,眼下义心已然大张旗鼓的‘返回’了北域,北方草原部落也该知晓厉害,收敛收敛了!南方疆域蛮族不过是趋炎附势之辈,西北域外大小国家、城邦、部落林立,鱼龙混杂,若是西北域得以稳定,那么我大楚此次危机就算是彻底解除了!” 聊完一干政事后,考虑到义王应是大病初愈,不宜久留,楚礼渊便先行离去。 或许是楚礼渊为了配合将这场戏演的更加逼真而有所暗示,也或许出于各自的目的,军机处整个下午门庭若市,左相夏衍晤、晋王凌炙天、二皇子楚义道等等一众文臣武将悉数携礼亲自登门看望,直到傍晚时分,凰羽觉得已经达到了既定目的,令烛蚀以义王大病初愈,身体不适为由一一婉拒后来之人后,军机处才再次安静下来。 楚义征牛饮了一大杯茶水之后,舒了口气道:“大哥,这可比带兵打仗累多了!” 楚义心不由得笑道:“你啊,这次回了帝都,以后这种事情可多了去了!”事实上为了避免被识破的可能性,从楚礼渊走后,楚义心便躺在了平日屈心赤在军机处休息的卧榻上,来访的文武大臣们凰羽虽然会先行予以接待,但但凡进入卧室看望义王的,只能由楚义征代为说明义王现在的身体状态并表达对义王关心的谢意,因此整个下午,着实把楚义征折腾的够呛! 第二日的朝会上,楚义心象征性的到场了,楚礼渊也是极为配合的以赐座的礼仪相待,朝臣们自然也毫无异议,只是在楚礼渊提出巡查西北域一事时,众文武正商议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义王竟然主动提出道:“陛下,不如让臣去吧!” 朝臣们常年居于帝都,养尊处优,皆知道此行颠簸,难免受罪,心里虽然觉得义王自告奋勇,有些不忍,或真或假、纷纷表示义王身体有恙,是否不便出行之意,一时间也没个结果,最后楚义征一锤定音道:“诸位放心吧,想必诸位也见过义王那晚的身手,义王此番虽然伤势不轻,但是身体底子好,而且此事刻不容缓,到时候我一路陪同义王一同巡查,父皇您以为如何?!”为免节外生枝,楚礼渊当即下旨于定于明日出发,而随着楚礼渊旨意的颁布,军机处众人便于当天下午开始准备巡查的准备事宜。 经过凰羽的安排,此行主要由楚义心、楚义征和她同行,一路的护卫也是由龙门的人负责,军机处暂且交由烛蚀代为全权负责,这也正好符合了楚礼渊的心理,而刚刚接任赤心学院院长一职的楚义征,则建议由楚义文暂时代为处理一应事务。 翌日,帝都北门,楚礼渊为彰显对义王的重视,亲自携着一众文武百官为楚义心一行人践行,当这一队人马的身影逐渐消失的时候,楚礼渊和一众文武一般,方才有种如释重负、心中大石落定之感,不由心中感慨——此番计策走到这一步,此次危机应当算是完全化解了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零一章 西门关告急 回宫的路上,楚礼渊向夏衍晤问道:“左相,可有义王的下落?” 夏衍晤叹了口气道:“回陛下,为了掩盖真想,我们只能暗中进行搜索和调查,截止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顿了顿继续道:“陛下,臣以为,就算义王神通盖世,以当夜众目睽睽之下目睹的情形,义王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况且荆江滚滚急流,加之这么久都搜寻无果,恐怕早已葬身鱼腹!而眼下虽然有大皇子配合演了这场戏,暂且稳住了局面,但为长久计,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 楚礼渊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关于刺客的背后势力,可有眉目了?” “陛下,臣怀疑背后有东樱国和铁门国的身影,整个神州大陆,除了他们,也没有几个国家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魄力在中秋之夜盛会之际策划这场刺杀行动,但是当晚刺客全部死无对证,尸检也毫无进展,这些刺客的画像我们也暗中追查了,但是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消息!” 从夏衍晤口中全部得到的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答案,楚礼渊不禁烦躁地揉了揉额头道:“前段时间西南守将醉酒被杀一事,你以为是何缘故?” “陛下,臣翻阅过这件事的卷宗,守将丁义醉酒后拦截一缅族嫁亲的队伍,当街劫持了人家出嫁的新娘并侮辱了她,事后新郎乘其不备杀了他,当地官府捉拿新郎之后,对方也供认不讳,最后以仇杀之名定了死罪。” “你觉得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陛下,此事您可曾问过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在西南历练三年,何况也是因为这件事导致耽误了他回都的时间,相信比我们更加了解当时的情况!” 摇了摇头,楚礼渊道:“朕这个儿子,打小嫉恶如仇,尤其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他更是深恶痛绝,他回答我的只有四个字——罪有应得!” 闻言夏衍晤不由担忧道:“陛下,关于此事,臣其实也有一丝担忧!” “你且说来!” “臣猜测,此事看似简单,或许另有隐情,原本西南疆域少数族裔甚多,向来是毫无秩序可言,这三年来采纳义王鼓励通商的政策,双方皆有获益,好不容易形成的稍微稳定的局面,因为这件事又激起了我强汉族和少数族裔的矛盾,臣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人在暗中刻意挑拨!” “你是觉得,此事和中秋之夜的刺杀行动是同一股势力所为?” 夏衍晤摇了摇头:“这也是臣想不太明白的一处,虽然这件事和近来我大楚周边诸国的所作所为极为相似,但前者是有明显的仇杀之因导致的缅族与我强汉族的冲突,后者则是因为义王遇刺身亡这一谣言而起,二者有着显著的区别!” 或许是觉得有些累了,楚礼渊道:“先安排人暗中再彻查一番,或许是你我多虑了!” “臣遵旨!”夏衍晤从楚礼渊的车驾上下来,看见渐渐远去的队伍喃喃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从帝都一路驶出,没有了在帝都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众人几日以来紧迫、压抑的情绪在这一望无际的旷野得到了舒缓,沿途所过各处城关隘口,但凡接到义王巡查这一消息的各地官员百姓无不纷纷出城相迎,见过那日义王府出来百姓相迎的一幕之后,近几日以来类似的场面已然屡见不鲜,习以为常! 连日以来的赶路,即便几人对军旅生涯早已习以为常,但从帝都到西北域逾千里的路程,对于甚少如此般长途跋涉的一众人等,还是觉得疲惫不堪,当进入西北域的地界,众人细细体味了西部边陲黄土高原的荒凉,也顺路走访了不少百姓,当地干旱少雨,农作物产出极少,加之深处边关四战之地,百姓显得极为贫穷。 大楚帝国西北域,顾名思义,所辖区域乃是帝国西北毗邻众多西部诸国、城邦和北域游牧部落之地,因为与楚义心北域封地之间横梗着崇山峻岭,因此更准确的说其镇守的乃是大楚帝国西部大门,而西门关,顾名思义,正是位于西北域最为西侧的关隘! 一行人抵达西门关南门的时候,太守吴大人以及守将雷将军早已携西门关大小官员及一众百姓在此等候,临近城关之时,楚义心等人一一下马,吴大人及雷将军忙携着一众大小官员上前行李道:“见过巡察使大人,见过三皇子殿下,见过凰羽大人!” 楚义心上前一一扶起众人道:“诸位免礼,西门关乃是我大楚帝国西北域重镇,诸位镇守于此,辛苦了!我代陛下向各位致以谢意!” 一阵相互问候寒暄之后,众人在吴大人的带领之下,向着太守府而去,待到了太守府门,吴大人说道:“各位大人,我已将府衙收拾腾挪了,诸位大人暂且在这里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各位随时吩咐!” 楚义心问道:“吴大人,此处乃是你的府邸,你让给我们,你住哪里?” “义王,西门关地处边塞,不似帝都那般繁华,驿馆过于简陋,您几位远道而来,此乃是臣下应该做的!” “吴大人,我们此行既是帝王陛下命我等巡查西北域,来到西门关,自当亲身感受西门关的一切,可不是来享乐的,你还是带我们去驿馆歇息吧!” “这......” “吴大人,我们义王是什么样的人,即便你没见过,也听说过吧!”楚义征凑到吴大人耳边道:“义王向来不喜欢搞特权这一套,一切按规矩安排即可!” 吴大人醒悟过来忙道:“义王,请随我来。” 待抵达驿馆,楚义心道:“吴大人,你且去忙自己的事情,我们自行安排即可!” “是!”吴大人并未离开,而是有些为难的站在一旁,楚义征见此走过去拍了拍对方肩膀道:“吴大人,可还有事?” “嗯......” 楚义征见吴大人欲言又止,轻轻笑道:“吴大人是想说,今夜已安排好宴席为义王接风洗尘了,只是怕义王不悦,所以不知如何是好吧?” 楚义征率性的举止和极具亲和力的话语令得吴大人如释重负,很意外这位帝国三皇子竟然如此好说话,也放下心中忐忑道:“三皇子聪慧过人,下官确实是想说此事!” “放心吧,这件事你不必忌讳,此乃人之常情,义王虽然原则性极强,但既入西门关,自当见见此处官员,你尽管去安排吧,届时再通知我们就好了!” 或许是一路的舟车劳顿确实早已令众人疲惫不堪,虽然盛情难却,但一行人等在一番觥筹交错,与一众西门关文武官员简单交谈之后便回驿馆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当楚义心等人用过早膳后,吴大人和雷将军等人早已在驿馆外等候。 “吴大人,今日我们打算先去西门关城防看看,让雷将军相陪就好了!” 一旁的雷将军忙应声道:“末将领命!” 楚义心自懂事起便据于北域,对城防等一应军务早已极为熟悉,在雷将军的带领之下,仔细勘察了守军的军备及城防情况,站在城头上的楚义心皱眉问道:“雷将军,这城墙有多久没有修理过了?” “禀义王,自燕鲁之乱起,因为缺乏粮饷,已有六七年未曾修理过了,燕鲁之乱时,周边诸国及草原部落时有劫掠滋事,虽然不曾有过大规模的攻城战事,但也时常有小股战斗,所以这城墙方才破败如此。” 闻言楚义心不禁有些恼怒道:“燕鲁之乱时大楚财政紧张,难以顾及也在情理之中,这三年来,朝廷也调拨了不少款项,为何这三年不曾加固过城防?” “义王,这......” “雷将军,你若是有难言之隐,可以尽数向义王言明!”楚义征适时道。 雷将军看了一眼楚义心,随即道:“回义王,陛下确有调拨款项用于加固城防,但是您知道,晋王起于西北域,晋王如今贵为军部首脑,虽然父母双亲早亡,但是晋王丈人家......” 雷将军言尽于此,楚义心及一旁的楚义征和凰羽已然明白其意,然而此行他们虽然是以巡查之名到访西门关,事实上主要还是为了完美地实施义王密折中的计策,却没想到得知了此事,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毕竟关系到晋王,皆知道此事干系重大,非几人能够轻易干预,于是楚义心说道:“此事我已知晓,待回到帝都,我会如实禀报陛下。眼下多事之秋,雷将军你暂且和吴大人好生商议,尽量将城防加以修缮,我也会和陛下商议尽量多给予你们一些资助!” 闻言雷将军激动道:“谢义王!” 此番在西门关逗留的几日间,楚义心一行人在吴大人和雷将军的陪同下对西门关一带的风土人情和治理情况多有了解,因为楚义心一行人的到来,或许是义王之名的震慑力,这几日一切都显得极为太平,临行前楚义心也反复多加叮嘱了加强城关和防守一事,并承诺回帝都后会兑现此行的承诺。 凰羽回望着渐行渐远的西门关,不知怎么的,莫名的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南行回都的路上,这种莫名的感觉愈发强烈! 就在一行人等离开西门关三日之后的路上,一名飞骑的军士由远及近,龙门的护卫忙领着来人上前来,军士气踹嘘嘘道:“禀......禀报义......义王,西门关......西门关告急,这......这是雷将军命令属下务必亲自交给您的书信!” 楚义心接过书信,对一旁的龙门护卫道:“先安排他下去休息。”随即展开书信,当信中内容一一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楚义心不由震怒地将书信捏做一团,凰羽见状不由忐忑道:“义王,何事?” “西门关出事了,就在昨夜,西门关受到不明军队的偷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零二章 惩戒 “偷袭?义王,雷将军可有说明是什么军队来袭?” “雷将军信上说敌军深夜突袭,只是略微估算应该有几万人马,未曾细说是哪国军队,应该是遇袭的第一时间来信求救!” 楚义征惊呼道:“怎么会被偷袭呢?我们可是才从西门关离开,难道义王......”楚义征急切之下本想说难道“义王”亲临西门关巡查,方一离开西门关便遇袭,难道义王对周边诸国的震慑力只是传言而已吗?但转念一想,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凰羽明白楚义征的意思,思量一番后道:“只怕是地方正是借义王巡查之机,故意为之,如果我是地方主帅,想要给大楚帝国一个下马威的话,此时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我不信周边诸国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此事如此兴师动众寻衅!”楚义征坚定道。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周边诸国,但此事定然早有预谋,对方很不简单,他们知道我们此行巡查西门关的事情,相信也料到了因为巡查一事,这几日西门关守军也同样抱着迫于义王的威慑力,西门关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安全的心理而疏于防备,于是便发生了偷袭的事情!” 楚义心听完二人的分析怒道:“这个雷翼!” 眼下事已发生,凰羽反而显得异常平静道:“有心算无心,更何况对方有备而来,眼下我们只能暂且先等消息,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也只好如此了!” 一个时辰后,就在三人讨论是否需要折返西门关的时候,又有飞骑前来,这次的信是吴大人传来的,信中所说和雷将军基本一致,只是略微详尽的描述了西门关遭遇不明敌军偷袭,对方服装五花八门,难以辨明其所属,而且敌军似乎是提前渗透而入,在对城门发动攻势之前,就在城内各处要塞先行纵火,因为起火的缘故,城内调动了不少防守的军队参与救火,敌军也趁城门防守空虚之机采取了猛烈的进攻,吴大人来信中说西关门十万火急,恐怕难以抵御敌人的进攻,希望我们尽快派援军增援! 三人眉头紧锁,从雷将军和吴大人的来信之中,可以确定的是西门关已然被袭无疑,而且情势极为危险,有些安耐不住的楚义心道:“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了,再等下去说不定城关已破,我们现在就赶回去驰援西门关!” 凰羽眉头紧锁,好一会儿后说道:“殿下,我们并没有调兵的兵符,就算到了西门关也无济于事!” “那我就赶往北域,调我的北域七军!” 凰羽摇了摇头道:“我们离开西关门已有三日,数百里的路程,就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也至少得两日才能赶到西门关,赶回西门关尚且来不及,何况是千里之外的北域!?” 楚义心有些无力道:“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凰羽又是一阵冥思,随后道:“殿下,我以为,敌军的意图应该如我们此前所判断的那样,是想趁机给我大楚一个下马威!区区几万人马,可以攻下我大楚西北域城关不假,但是必然不能久持,试想一旦我大楚整饬好军队,回过神来必然是雷霆一击,他们又何以抵挡?!” “你又如何判断对方不是试图侵我疆土,掠夺我城池的全面进攻?” “因为我相信军机处的情报人员!若当真是一场对我大楚的全面进攻的话,如此声势浩大的行动,不可能毫无破绽,而此番不仅是陛下,就连三日前近在西门关咫尺的我们尚且没有收到任何类似的情报,说明敌方的意图不在于对我大楚帝国的全面进攻!而是短时间之内收到我们此行巡查西北域的消息之后方才采取的行动!”凰羽没有说完的是,她更相信此刻身在西北域外的凰影一行人! 楚义心闻之也觉得凰羽分析的有道理,但依然坚持道:“即便如此,我们总需要做些什么!” “殿下,我觉得我们此刻应当兵分两路,殿下和三皇子赶回帝都向陛下奏明此事,我即可赶往西门关见机行事。不管敌方意图如何,西关门被偷袭的事情,需要陛下和众位大人商议后,采取必要的应对措施!”凰羽扭头看了看楚义征继续道:“三皇子殿下,在未了解敌方究竟是谁、意图如何的情况下,若是陛下有意起大军讨伐,我希望你能够和大皇子先行劝阻陛下,此时时间比较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楚若大起刀兵,恐怕敌方背后的势力会借机大肆渲染,届时恐怕会引起我大楚和周边诸国的大战,站端开启,我大楚必然万劫不复!” 楚义征看了看凰羽,随即看向楚义心道:“大哥,我久居边关,也通晓军事,我和凰羽大人一同赶往西门关,相互也有个照应!” 楚义心也觉得自己兄弟二人赶回帝都,让凰羽一个女流之辈独自赶往西门关不妥,因此同意道:“那你保护好凰羽大人,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嗯!” 凰羽见此,也不再推脱,几人迅速做出准备后,临别之际楚义心道:“三弟、凰羽大人,两位保重!” “大哥/大皇子殿下,保重!” 楚义心正欲策马扬鞭,却见凰羽并没动,疑惑道:“凰羽大人,你还有什么要嘱托我的吗?” 凰羽闻之,神色坚毅道:“大皇子殿下,此番赶回西门关,我会见机行事,军情紧急,若是我有不当之处,还望您向陛下言明——‘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言毕,紧了紧缰绳,向北而去! 楚义心见此,若有所思,望着渐渐远去的凰羽、楚义征一行人,随即策马扬鞭,向帝都赶去! 傍晚的时候,马不停蹄的凰羽一行人与一传信的军士不期而遇,仍旧是吴大人的书信,信中所述的情况是西门关已失,雷翼将军城破身死,以身殉国,吴太守已带领剩下的军士和百姓向东往其他城关逃亡,同时也收到消息附近的城关在看到烽火台的烽火之后已经开始整饬兵马,但敌方紧追不舍,情况依旧极为危机!深夜的时候,再次收到吴太守的书信,他们已逃至定西城,敌军虽然也攻打了定西城,但在军民的死守,和附近友军的驰援之下,敌军已然撤退,但暂时不知对方是否是诱敌之计,他们没有轻动,目前正在收集情报,并制定应对的策略。 凰羽闻之,不由的有些少许安定,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敌军并不打算深入大楚腹地全面开战,一路上的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日的清晨,赶到了西门关的地界,映入眼帘的是哀鸿遍野,以及数不尽的军士和百姓的尸骨,一行人见之,无不怒火中烧,沉痛以极! 众人在距离西门关数十里外的一处村落停了下来,凰羽在附近找了一处高地作为临时驻扎之地,并安排了哨骑前去打探消息,同时楚义征也没闲着,开始四处收罗败退走散的西门关将士。 第二日中午时候,一支约有两万人马的增援军队路过此处,两队人马汇合之后,已经失去和吴大人联系的凰羽才得知汇集于定西城的五万人马已在西门关东门外五十里处扎营,而他们也正是收到消息后,准备前往汇合,经过一下午的行军,终于在入夜时分双方人马汇合在了一处,吴大人闻之楚义征和凰羽也一同到了,忙带领着众人一同前去相见。 “见过三皇子殿下、见过凰羽大人!” 双方相见之后,经过一番商议,众将认为,大军虽然已经集齐,但我军长途奔驰,对方以逸待劳,且已至深夜,容易中埋伏,一切应该从长计议,待天明后再行进军!凰羽也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此前的判断,她认为敌军并无恋战之意,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我方军队集齐的消息对方定然已经知道,应当速攻,在场诸将皆起于西北域,多是粗野骄狂之人,虽然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凰羽年纪轻轻,又是女流之辈,虽然对义王是无不叹服,但心里却认为她不过是纸上谈兵,顾忌到她身份的尊贵,以及三皇子楚义征的鼎力支持,不好当面驳斥,凰羽无奈,最后的方略是大军缓行,等待前方斥候的消息后再随机应变。 深夜斥候的消息传来,敌军已开始撤退的时候,众将方才醒悟,知道凰羽的判断才是正确的,于是加紧行军,敌军只留下了数千人守城断后,毫不恋战,且战且退,为掩护敌方大军的撤退拖延时间,因此攻城之战进展的极为顺利,拂晓时分西门关再次回到了大楚军手中,但众人却毫无高兴之色,除了西门关城内已然被毁的惨状,从死里逃生的百姓口中得知,敌军不仅将西门关劫掠一空、焚烧殆尽,还将未及逃出城的数万百姓一起抓走了! 被抓走的百姓,众人都明白,以他们的一贯风格,将作为奴隶贩卖,生不如死!众将义愤填膺,尤其原来西门关的将士,因为这被抓走的百姓中就有着他们的父母妻儿,于是纷纷请战,然而凰羽明白,西出西门关意味着什么,首先他们还未清楚敌军系那国军队,其次他们也不知道敌军的逃跑路线,再者出了西门关就进入周边诸国和西北各部落的领地,而且大军出征,粮草供应也是个极大的问题,因此她的意思是暂且按兵不动,首先是将现在的情况如实向帝都汇报,同时加紧派遣斥候了解敌军动向,楚义征也是同样的意思,经过之前的事后,众将也不再小看凰羽,当下的情况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这几日的连日奔驰,即便习惯了军旅生涯的楚义征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会议结束之后,正准备休息一番的楚义征被凰羽叫住:“三皇子殿下!” “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准备出西门关一趟!” 楚义征惊讶道:“什么,你要出去西门关?”楚义征以为凰羽要亲自带人去侦察,于是道:“侦察敌军一事,自有斥候来做,你不必亲自前往的!” 凰羽摇了摇头道:“殿下,西门关既然已经夺回,即便帝王陛下咽不下这口气,但群臣们也会劝谏陛下就此罢兵,而我,也认为此时不适合大大举兴兵!然而,西门关数万被抓的百姓,对于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他们而言,只是觉得大楚颜面上过不去,但终究是无关痛痒,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楚义征闻之,无可奈的应道:“是啊!” 凰羽突然神色突变,语气极为坚定地郑重其事道:“但是,如果是义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不赞成大举兴兵,是从大楚帝国的大局考虑,但大楚若是对此次西门关遇袭一事无所作为,则无疑会助长了其他对大楚虎视眈眈之人的气焰,日后必然少不了重蹈西门关的覆辙,所以,这次袭击西门关的敌军,必须要予以惩戒!爱民如子的义王,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而且,义王的威名,是不容他们如此亵渎和玷污的!” 凰羽婉拒了楚义征想要同去的请求,即便是楚义征再三追问,凰羽终究是没有告诉他任何信息。 望着凰羽渐渐消失的娇弱、但却异常坚毅的背影,楚义征有些莫名的茫然,却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不管如何,有一点他是异常的清晰,那边是凰羽说的那两个字——惩戒!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零三章 八屠城 早在凰羽和楚义征日夜兼程赶完西门关途中的时候,凰羽为了了解敌军详情,已事先安排人和凰影取得了联系,当凰羽西出西门关之后,远远的一道人影渐渐靠近,当二人咫尺之遥时,来人摘下头顶的帽子道:“凰羽大人!” 凰羽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以来,辛苦了!” “都是属下该做的!” 凰羽回首看了看经此战乱之后更显破败的西门关道:“此事可有探查到什么消息?!” “敌军的情况我们已有了初步判断,但此事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一时半会儿难以言明,大人你还是随我一同前去与凰影大人先行会合,到时候由张大人来详细向你说明,而且,此事也只有他能够讲的清楚!” 夜色下,两人一前一后,奔驰一个多时辰,方才在关外的异域他乡一个小镇的客栈停下,二人翻身下马,早已等候多时的手下连忙替二人牵下马匹的缰绳,在幽灵的带领之下,向客栈内的一间厢房行去。 自随屈心赤起,家族遭逢巨变的凰羽、凰影姐妹二人不曾有过这样的分别,虽然这些年在军机处,各自因为任务的事情有过更长时间的分别,但未来可期,终究是能共同回到帝都军机处这个他们视为安栖之地的地方,在屈心赤麾下尽心效力,然而自上次分别之后,谁也不知道她们何时才会相见,而这次的相见,没想到是在异域他乡,因为大楚帝国适逢如此大的变故。 虽然时隔不久,但期间却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姐妹二人百感交集、互述衷肠,好一会儿后,凰影郑重其事道:“姐姐,义王被行刺一事,真相到底如何?” 凰羽叹了口气,此行前来,她知道面对自己这个妹妹,这是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和幽灵一起前来的途中,她已然知晓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于是颇为无奈道向凰影讲述了当天事情的经过,以及一直以来自己安排了众多人手前去搜寻屈心赤下落的事情,只是,却始终没有结果...... 凰影知道,她们对亦师亦友、同样又如兄长般给与自己关爱的屈心赤的复杂感情,凰羽并不在他之下,对于身处事外的她而言,最为难受和痛彻心扉的,是眼前这位亲身经历了一切姐姐!虽然听了凰羽的一番陈述之后,心中难免义愤填膺、悲从中来,但久居高位的她,释放过女儿家的情绪后,也自我冷静下来道:“姐姐,如此说来,这次巡查西门关的‘义王’,是人假扮的吧!?” “嗯!事实上,这也是义王的意思,他早已有所安排,便是为了在他离开之后,以这种姿态让世人知道他的存在,避免他离开而引起的天下震荡,然后在潜移默化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化他的存在,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凰影闻之,沉默不语,不知做何想,好一会儿后才继续道:“如此说来,此次西门关遇袭一事,乃是背后势力狗急跳墙后的一次危险试探了!” 点了点头,凰羽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此番我们借大皇子假扮义王演的一出戏,即便天下人信了,对于老谋深算的这股暗中的势力而言,他们定然不会如此甘心!” “那到现在都没有背后这股势力的任何消息吗?” 摇了摇头,凰羽有些无奈道:“我们有过很多的猜测和假设,但是却总有种即将抓住,却又有种无力着手之感,所以事实上,即便目前为止,关于此事,算是毫无进展!若是能够有义王的提点,或许我能随着蛛丝马迹窥其全貌!” “姐姐,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事实上,半个月之前我们曾探听到一个消息,距此三百里外有一个名叫百里川的国家,传言不知何故与域外的一个名叫八屠城的城邦结了仇恨,所以这个八屠城率领数万人马不顾长途跋涉予以征讨,因为是番外之国的争斗,所以我们也并未过多的予以关注,哪知道这不过是虚晃一枪的舆论攻势,八屠城的数万人马并非是征讨百里川而来,而是千里奇袭,冲着我大楚西门关而来!” 凰羽闻之不免惊讶道:“你是说,袭击我大楚西门关的,是这个所谓的八屠城的人马?” “是的!” “能确定吗?” “千真万确,眼下我们还有人在打探他们的情况!” 凰羽来回踱步,陷入沉思,良久才道:“这段时间域外诸国的军队可有什么动向?” 凰影坚定道:“没有!” “这个所谓的名叫‘八屠城’的城邦,别说和我大楚结仇,在军机处这三年,也是闻所未闻!” “姐姐!你不知道很正常,即便是在这西域之地,听说过八屠城的人或许不少,但真正知道的人也不多,而我们之所以能够知道,皆是因为张大人的缘故!” 闻言凰羽急切道:“张大人现在何处?” “距此西北方向二百多里的清溪泉。”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前去与张大人会合!” 凰影心知此事事关重大,第一时间唤来守候在门外的幽灵,待幽灵及属下准备妥当,一行十数人,快马加鞭,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清溪泉是位于克拉斯城邦的一个边陲小镇,在干旱少雨的西域,因为有一条名为清溪的地下河,前人凿井生泉,故而得名清溪泉,作为大楚帝国派遣出使西域的使臣,张子文更多的任务便是了解西域的风土人情和人文物产,同时也要绘制西域的山川河谷、雄关险隘的详细地图,而清溪泉地处克拉斯城邦边陲,又是一个西域少有的水源充足之地,因此自然成为了张子文一个着重考察的地方。经过一昼夜的日夜兼程,在第二日的下午,凰羽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清溪泉这一目的地。 “见过凰羽大人!” “张大人不必拘礼,义王曾说过,有朝一日我强汉一族能够入主西域,一统整个神州大陆,张大人当居首功!张大人这些年历经坎坷,在这荒凉的西域为大楚鞠躬尽瘁,理应是我们对您表示敬意才是!” 对于军机处,张子文并不熟悉,也不太了解,但是在和屈心赤见面之前有听过各种他的传闻,直到因为出使西域的任务,虽然只是和他有过短暂的接触,但他不仅为他的文韬武略所折服,更为他的礼贤下士以及独到的战略眼光所钦佩,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和凰影有过争执,但他深感对方的忠于职守,因为凰影皆是从他的安全角度考虑,但对于他而言,他此行的目的绝非危险就能改变计划的,同时也深深有了对‘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触——三年过去了,恐怕帝都还能够记得他的人已然寥寥无几,但屈心赤临别之际,还心中记挂着他,更是安排了最值得信赖的、左膀右臂般存在的凰影来保护他!而此刻已然实际统领军机处的凰羽,依然延续了屈心赤礼贤下士的作风,不由心中莫名觉得,或许,眼前的这些人,方才是未来强汉一族统御神州大陆的希望! 双方无所隔阂,因此凰羽也是开门见山道:“张大人,想必你也知道了数日前西门关被袭一事!” 点了点头,张子文道:“你是想知道八屠城的情况吧!” “嗯!” 捋了捋半尺长的胡须,张子文道:“十多年前,我曾听老人说过,八屠城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地,他的历史无从考究,但据说最初是由一伙名叫八屠寨的山贼发展而来,他们过去以劫掠过往商旅为生,各国因此深受其害,极为痛恨,但他们机动性极强,各国屡次围剿均无功而返,反而使得八屠寨之名传遍西域,很多穷凶极恶、走投无路之人纷纷前往投靠,八屠寨寨主也深知在纷乱的西域,实力为王,因此来着不惧,渐渐的从一处山寨,演变成一座城池。从前面对各国的围剿可以避实就虚,那是因为无所顾忌,但后来随着八屠城的建立,他们深知不复从前的灵活机动,因此渐渐的摒弃了劫掠过往商旅的营生,后来做起了押镖和雇佣军的生意,因为过往的名声,再经过多年的发展,渐渐成了西域数一数二的势力!” “张大人,你是说,这个八屠城,他们也做雇佣军的生意?” “是的!” 凰羽若有所思道:“张大人,你可知这八屠城在何处?” “我虽屡屡听闻,却未曾去过,传闻是在千里之外,一年多前我曾造访过西门关以西八百多里的一个国家,与同行的商旅询问过,他们说八屠城就在几百里之外,但具体多远,他们也未曾去过!我虽然有意前往,但八屠城恶名远播,危机重重,且身负重任,随身带着很多重要的资料,不宜涉险,因此就作罢了!” “张大人,你可有绘制过详细的地图?” 张子文打开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箱子道:“听说凰羽大人你要前来,我已提前准备好了此前绘制好的地图。”边说着边将数张羊皮绘制的地图递给凰羽,然后继续道:“凰羽大人,很抱歉,地图绘制的终点只能到我前次所到之地,八屠城的具体方位和沿途的资料虽然有所记载,但也只是根据随行的商贾和过往旅人口中的描述所绘,可以做为参考,但不能全然信之!” 张子文虽然说的极为简单,但凰羽却能感受到手中这些羊皮卷的沉重之感,既有对张子文忠于职守的钦佩,又不禁想起哪位生死不知的义王的远见卓识! 良久,凰羽放下手中这份沉甸甸的羊皮地图唤道:“幽灵!”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零四章 逆行骑 随着凰羽一声呼唤,一直守在门外的幽灵应声而入道:“大人!” 凰羽极为平静地看着幽灵,直到后者感到有些不自然之时方才回忆道:“还记得你和义王的初次相识吗?” 回忆起过往,幽灵不禁淡然一笑道:“那时候义王受陛下之命南巡,我是个声名狼藉、以劫掠过往船只为营生的草寇,却不想那次阴沟里翻船,被义王给擒住了!” “你那时候还大言不惭,以为义王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纨绔子弟,丝毫不把义王放在眼里!”凰影适时的出言,顿时引得众人一笑,倒是令得幽灵羞愧道:“我那时候纵横江河湖泊,无往不利,所以......就不免生了骄狂之意......” 凰羽见一向不善言辞的幽灵被凰影一阵‘讥讽’弄的面红耳赤,随即解围道:“其实那一次,是义王有意为之,他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江洋大盗,所劫掠的不过是一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商贾,而且所劫掠的财物,也是为了接济因饱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的百姓,所以决议招揽你,改邪归正,为大楚所用!” “若非你是个侠盗,别说义王给你三擒三纵的机会,就凭你那悬赏十万两银子的人头,早已成为我匕首之下的亡魂了!”看着手中把弄着匕首的凰影,幽灵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旁的张子文不知其故,听的是云里雾里,凰影解释道:“张大人,这些天相处以来,你只知道他叫幽灵,却不知道他的真名吧!” 张子文好奇地看向凰影,后者继续道:“他就是‘断头蛟’向东流!” “什么?”张子文不由震惊,随即有些惊颤地问道:“他就是当年哪位行船之人闻之色变的‘断头蛟’!?当年听说江南一带流传蛟龙作恶,但凡行船见到一个露出水面的蛟龙头,无不胆战心惊,引颈待戮!” 幽灵无奈地一笑道:“张大人不必惊慌,我早已改邪归正!当年也是也是为了生计,被逼无奈,落草为寇!当初走上那条道,我之所以编织一个蛟龙头,一是为了掩人耳目,给自己壮胆,二是为了起到震慑他们的效果,便于劫掠!只是有一次官府派高手截杀我,斩断了我编织的蛟龙头,但最后还是被我得手了,于是此后便有了这个‘断头蛟’的外号!” “原来如此!” 幽灵颇有感慨道:“也就是义王,会寻根究底,了解我的平生事迹之后还启用我,换做其他人,早拿我的人头领赏去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义王说过去的向东流已经死了,然后赐我新的名字——幽灵!非常符合我神出鬼没的行事风格!” “是啊!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义王授命你为‘逆行骑’的统领!” 在军机处这么久以来,耳闻目染,幽灵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悍匪向东流,从最近西门关遇袭,到凰羽亲临此处,他早已感知到有大事发生。自授命组建‘逆行骑’以来,虽然也多次参与各种任务,但由他统领的‘逆行骑’始终没有全力施展的机会,此刻听凰羽道来,不由兴奋道:“凰羽大人,有何任务,请吩咐!” 一旁的张子文闻之道:“几位大人,你们接下来所要谈的乃是军机要是,我不便参与,下官就先告退了!” “张大人无妨,你不是外人,而且,或许此事说不定将来还需要你做个见证!”张子文虽然不明白凰羽话中的言外之意,但也不是矫情之人,索性就在一旁静坐了下来。 凰羽平静地看着幽灵,淡淡道:“义王曾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世界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和平,神州大陆暗流涌动,奸佞之徒此起彼伏,大楚帝国饱受摧残,很多事情,国家军队,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妄动,因此,‘逆行骑’便是在义王这般的考量之下应运而生!” “我确实是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因为此行,死路一条!” 幽灵闻之,突然慨然长笑道:“我自随义王,早已心如铁石,若非义王的赏识,恐怕我早已身首异处,遗臭万年,何来这等精忠报国,热血疆场的机会!” 凰羽看着幽灵,郑重道:“我想你定然已经猜到了我的用意!根据现在的情报判断,此次西门关遇袭,基本可以断定是‘八屠城’的雇佣军所为,敌人用心极为险恶,趁着大楚式微,且义王离开之际,尽皆蠢蠢欲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都不敢轻捋虎须,做这个出头鸟,且各怀心思,并非铁板一块,所以雇佣了千里之外‘八屠城’的雇佣军偷袭我西门关!” “‘八屠城’雇佣军袭击西门关的事情,其实无需我们调查,再过几日,等他们回到了八屠城,自然会有人将这一消息散播出来,届时摆在大楚帝国面前的无非是两个选择:如果出兵讨伐,且不论西域复杂的地理和陌生的环境,以现下周边诸国对大楚的态度,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折损大楚实力的机会,那么我大楚军多半有去无回,甚至全军覆没;若是按兵不动,则无疑令得大楚示弱于所有邻国,届时,我大楚四境必然受到他们变本加厉、无休止的骚扰和侵袭!何况,我们还有数万被劫掠而去的同胞骨肉,若是置之不理,不施以援救,更是会寒了千千万万我强汉一族百姓的心!” 幽灵听完凰羽所述,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坚毅道:“大人,我明白了!请下令吧!” 凰羽看着已然准备慷慨赴死的幽灵,有些不忍道:“你们此行,虽然是为了大楚而战,但不能打着大楚帝国的旗号!所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庞大的军队调用、没有后勤补给、没有任何支援、没有熟悉的山川地貌,只有一张简单的西域地图,和一个未曾踏足的,只是听说的一个地名!你们此行,九死一生、横尸荒野、寂寂无名,甚至可能被大楚视为不受管束的暴民,遭人唾弃!你还愿意吗?” 幽灵豪迈道:“人活一口气,难得拼一回!生死路一条,聚散酒一杯!能够如此轰轰烈烈地为了国家民族大义,即便遗臭万年又如何!?” “说得好!”张子文不由为幽灵的一番豪言壮语所感染,由衷道:“我虽然不能陪同将军并肩作战,共赴沙场,但将军今日所言,我铭记于心,将来若我有幸能够圆满完成任务回到大楚,定然不会让你们寒了鲜血,又寒了心!” “谢张大人!” 当幽灵领命而去,望着此刻显得极为高大伟岸的背影,凰羽不禁感慨道:“所谓‘逆行’,明知九死一生,仍旧一往无前!”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零五章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西域的夜一如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般寒冷凄切,少雨干旱的气候令得干燥的寒风刮的人脸颊生疼!此刻距离清溪泉十数里开外的一片开阔地上,在幽灵面前,一百多号全副武装的战士牵着战马,整齐划一。 “将军,逆行骑应到一百九十七人,实到一百六十七人,尚缺三十人还在赶来的途中!” 点了点了,幽灵道:“入列吧!”后者应声而去。 幽灵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年轻面孔,原本想好的台词瞬间忘掉,从左到右一个接一个的面孔一一扫过之后,高声道:“兄弟们,你们常在我耳边唠叨,我们逆行骑自组建以来,从来没有像模像样的打过一场漂亮的战,如今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你们是否敢于迎战!?” 众将士闻之,皆高声道:“敢!” “很好!不愧是我逆行骑的好男儿!”幽灵略作停顿之后继续道:“诚如凰羽大人给过我选择一样,同样的,这次出征,我也给大家一次选择的机会!” 众将士面面相觑,不知何意,只听幽灵继续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数日前,西门关遇袭的事情吧!事情已经查证,侵袭我西门关、劫掠我数万百姓的,乃是距此千里之外的八屠城雇佣军!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营救被劫掠的同胞,其次是在适当的条件下,尽可能的还以八屠城雇佣军以颜色,以彰显我强汉一族的骨肉同胞不离不弃的真情厚意,以及无所匹敌的强大凝聚力!” 有战士闻之戏谑道:“将军,你是我们的头儿,你说咋干就咋干,我们选个啥子嘛!” “就是嘛,将军!这一次该轮到我们逆行骑所有兄弟们一起痛痛快快打一战了吧!” 幽灵摇了摇头,抬首挺胸,豪情万丈道:“我们逆行骑的兄弟,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猛士,区区数万蛮夷,何须我们逆行骑全员出动!”众将士闻之无不震惊,但更多的是兴奋和跃跃欲试,以区区百十号人,和数万人马的八屠城雇佣军作战,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不瞒兄弟们,凰羽大人说,我们此行,虽然是为了大楚而战,但不能打着大楚帝国的旗号!所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后勤补给、没有任何支援、没有熟悉的山川地貌,只有一张简单的西域地图,我们此行,一切靠自己随机应变,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不仅会横尸荒野,更有可能寂寂无名,甚至可能被一心效忠的大楚视为不受管束的暴民,遭人唾弃,如此这般,你们是否还会随我前去?” “将军,在我们逆行骑创立之初,义王就说过,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当人杰,死亦鬼雄!我孙冀誓死追随将军!” “我张齐誓死追随将军!” “我周祝林誓死追随将军!” ...... 一时间,群情激昂,请战之声此起彼伏,幽灵挥手示意,待所有将士安静下来之后下令道:“赤心学院学员出列!”言罢三十二人悉数站了出来。 “家有妻儿者,出列!”二十七人站了出来。 “家中独子者,出列!”十六人站了出来。 “家有妻室而未得子嗣者,出列!”十二人站了出来。 “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出列!”五人站了出来。 看着面前还剩下的七十五人,幽灵大声道:“其余人等,随我上马,出征!” “将军,你为何不要我们?” 幽灵用力地扯了扯缰绳,回首罕见的微笑道:“兄弟们,逆行骑不可没,需要留下火种,将来发扬光大!何况,前面还有更加危险的任务等待着你们,希望你们也不要辱没了我们逆行骑的名声!”说完缰绳猛的一拽,策马向前,狂奔而去!余下的人等,尽是不甘、不舍和失落之色。 “你们不必难过,我们逆行骑自创立之初便注定要走别人不敢走的路,幽灵将军他们不过是在履行当初的承诺和践行逆行骑的精神!”凰影见此,也不免感慨,随即对着余下所有将士道:“我们一定要牢牢记住他们每一个人,国家的安危、强汉一族的尊严,绝不容异族的侮辱和亵渎!” 随着幽灵一行人渐行渐远,阵阵马蹄奔驰的声音渐渐消失,张子文不由伤感道:“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回去的路上,有军士向凰影汇报道:“禀门主,赤心学院学员左季高方才私自向幽灵将军他们的方向行去,请门主示下,我们该如何处置?” “随他去吧!”凰羽抬首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喃喃道:“义王,你看,我们这赤心学院,也有和你一样‘傻傻’的人呢!” ...... 那一日和凰羽、楚义文分别的楚义心深知前线的军情之紧急,因此也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帝都,当听完楚义心所述之后,楚礼渊勃然大怒,等不及第二日的朝会群臣商议,便紧急召见了夏衍晤、凌炙天等一众朝中文武重臣于御书房紧急议事,当众人得知西门关遇袭一事,无不震怒不已,义愤填膺,同仇敌忾之下,众人很快达成共识,凌炙天亲率十五万大军前往西门关讨伐,同时楚礼渊下旨大皇子调用北域七军五万人马火速赶往西门关驰援! 受命远征的凌炙天,断然不敢怠慢,几日之内便火速集齐了兵马,所有人轻装简从,以日行百里的速度赶往西门关,而在此期间,西门关遇袭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大楚帝国,百姓闻之无不义愤填膺,在沿途各城关的全力支持,以及沿途百姓自发组织的支援下,历经半月的艰苦行军,凌炙天所率领的援军终于是抵达了西门关。 在这行军的期间,凌炙天收到了源源不断从西门关传来的情报,首先是西门关附近的城关自发调动驻军反攻西门关敌军之事;其次是驻扎在西门关的三皇子楚义征传消息来,已经探明敌军乃是八屠城的雇佣军,且敌军正押送着从西北关劫掠的数万百姓向西逃去,楚义征询问是否率领大军西出西门关讨伐,以凌炙天当年的作风,他是绝对会不计后果的痛而击之的,但今时毕竟不同往日,作为大楚帝国军部首脑,久居帝都官场的权力中枢,虽然深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但这毕竟不是当年自己的孤军复仇,可以不计后果,如今动辄数万人马的出征,必然需要做长远的谋划,何况还是进入目前关系微妙的西域诸国领土,若非楚礼渊亲自下旨,断然是不能轻动的,因此只是回信表示密切关注敌军动向,待他亲率大军抵达西门关之后再行商议。 当凌炙天率领前军率先抵达西门关之后,和相迎的文臣武将短暂的寒暄之后,便是急匆匆的离开了,因为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令得他坐立不安!原来是数日前有消息传来,一支人马袭击了八屠城雇佣军,据闻还获得了不小的战果。虽然他曾亲自写信给了楚义征,告知后者等他到来之后再行商议是否出兵征讨八屠城雇佣军之事,但此前的消息不由得让他联想到眼前这位三皇子可能已经先斩后奏,毕竟从收到的消息和西门关所有驻守的文臣武将稍微分析,敢于、并且能够做此决定的,无疑是这位三皇子了!毕竟,即便是军机处的凰羽,也是无权调动大楚帝国军队的,而且如果真的是三皇子的命令,那么这件事情无疑已经复杂到超出自己掌控范围了。 如果说从屈心赤的出事开始,执掌军机处的凰羽变得愈发谨小慎微,待人接物无不小心翼翼,那么楚义征无疑是一个例外,尤其是在后者成为了赤心学院院长以及那番发自内心的演讲之后,楚义征无疑成为了当下帝都少有的能值得凰羽信赖的人,当凰羽从西域回到西门关后,早已听闻八屠城雇佣军遭遇袭击情报的楚义征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凰羽,因为自始至终,凰羽如义王般给了他一种看不透的深邃,然而当他问起此事,凰羽有所迟疑,但最终还是只说这几日是去看望凰影他们,楚义征不再是从前那个愣头青,他明白有些事情凰羽并非有意隐瞒与他,而是为了保护他,虽然他自己或许并不在意!简单的寒暄后楚义征便离开了,他没有责怪凰羽的意思,只是临出门前莫名的感慨了一声“遗憾啊、遗憾!” 此刻凌炙天问起此事,楚义征一副同样疑惑的表情道:“我也正有此问呢,难道不是晋王你安排的人马?” 凌炙天闻之不禁额头冒汗,忙解释道:“三皇子殿下不可乱言,我虽然有心,但此事事关重大,未曾得到陛下旨意,岂敢擅作主张!” 楚义征本意不过是岔开话题,却没想到凌炙天突然这般紧张,于是缓解气氛道:“晋王,原本我是有意亲自带兵征讨八屠城雇佣军的,但前日收到晋王你的书信,想到一旦我率军出击的种种后果,因此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三皇子殿下可知袭击八屠城雇佣军的是何方人马?” “不瞒晋王,何方人马我确实不知。” “那可否有得知他们有多少人马,目的是什么?” “多少人马暂且不得而知,目的暂且也不明确,但有一点我可以断定!” “什么?” “我们安排的探马虽然没有亲见,但我确信他们一定是我强汉一族的族人!” “何以得知?” “因为敌军内部有传言,我大楚帝国的前锋已经和他们交战了!” ...... 此刻西域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之上,属下清点完人数后汇报道:“将军,这几日我们连番的夜间袭营已令得敌军风声鹤唳、疲敝不堪,他们行进的速度也迟缓了不少,而且我们事先安排好的几个弟兄也潜入了被劫掠的百姓之中!” “我们伤亡了多少个弟兄?” “阵亡三个,重伤五个,轻伤八个!” 幽灵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道:“才这几天就伤亡了十六个弟兄!”理了理有些烦躁的思绪,幽灵回首对着私自赶来的左季高道:“季高,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是,将军!”幽灵看着跟随左季高远去的一队人马,只是心中默念——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从那夜整军出发,幽灵一直在考虑的是,如何行动才能将手下这仅有的七十六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尽可能的给予敌军以重创,同时能够尽可能多的救下被劫掠的百姓,他选定的最终交战的地方是两百里之外的沙怒谷,此谷两侧皆是千仞壁立,长约十数里,最窄处不过百十米的宽度,虽然易守难攻,但自己手上的人马有限,于是估算了敌军行军速度之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先做夜间袭扰,数次之后待敌军成惊弓之鸟后,继而安排人手在深夜做鼓噪呐喊奇袭猛攻的声势疲敝敌军,尽量延缓敌军的行军,另一路则前往沙怒谷做好埋伏的准备。 第七日下午,在距离沙怒谷还有二十余里路的时候,探子回报道:“首领,再往前二十里就到沙怒谷了,前军请问是否现在入谷?” 八屠城雇佣军首领图虻略作思量后问道:“敌军的战鼓声已有多久未曾响过了?” “回首领,已有两日了。” “你们觉得他们这样袭扰意欲何为?” 手下一谋士模样的人道:“首领,我以为,大楚军采取的袭扰战术,就是迟缓我们行军的速度,目的就是在这沙怒谷给我们致命一击!” 图虻点了点头道:“这我也想过,但是沙怒谷近在眼前,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想必大楚的援军早已集结好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若是被大楚军前后夹击,这次就算栽到姥姥家了,但是只要过了这沙怒谷,任凭大楚军多少人,战斗力多强,我们便是鱼入大海,奈我不何!” “首领,我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 “我们今晚深夜出发,让那些大楚的贱民换上我们兄弟的盔甲走在前头,我们八屠城的兄弟换上他们的衣服走在后面,首领以为如何?” “妙,就依你所言,吩咐下去吧!” 得知潜入被劫掠百姓中的兄弟传回来的消息后,幽灵狠狠地拍了一下左季高的肩膀后道:“季高,有你的,果不出你所料,敌军的计策正好解决了我们营救百姓的难题!” 凌晨的沙怒谷寒风刺骨,然而埋伏在谷口的逆行骑将士们不禁背生冷汗,这是一场几乎容不得任何差错的伏击!随着作为前部的百姓队伍悉数进入沙怒谷,一发信号弹划破天际,由左季高等人假扮的援军在距离八屠城雇佣军数里开外的地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噪之声,二十几人抽打着马尾上绑着树木的战马卷起漫天沙尘,“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呼声由远及近! 沙怒谷口之上,随着信号弹起,源源不断的落石将打算强行突破的八屠城雇佣军暂时堵在了谷口外,一时间前路被堵,后有声势浩大的大楚援军,八屠城雇佣军顿时乱作一团,被自己人踩踏而亡者不计其数!当与左季高等人交锋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身后声势浩大打大楚援军根本不存在后,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于是一面派人迎击左季高等人,一面硬闯谷口! 正如幽灵所料,时间仓促,加之人手不够,埋伏在崖壁上的兄弟准备的滚石很快就会告罄,而己方对八屠城雇佣军的围而不击,迟早会令得他们识破自己的计策!图虻所率领的八屠城雇佣军在经过混乱之后,终究是识破了他们的用心,后方袭扰的左季高等人经不住对方人海战术此起彼伏的反攻,加之体力渐渐不支,已然节节败退...... 最后的时刻终究是来临了,他不知道这些老幼妇孺能逃多远,也不知道自己和自愿留下来并肩作战的同胞们能抵挡多久,面对着如泰山压顶之势扑面而来的敌军,幽灵毫无畏惧,怒喝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弟兄们,杀啊......” 此时此刻,位于荆江支流东荆河一条搁浅的大船上,一个十来岁的花季少女突然激动惊呼道:“姐姐,姐姐......我......我看见他手指动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零六章 逆转结局 沙怒谷之战的第三日,凰影领着三十余人的逆行骑将士来到了这片横尸遍野的战场,虽然硝烟散去,但依旧掩盖不了那夜之战的惨烈。 首先被发现的是负责从后方袭扰的十余具战友尸体,再往前则是掩藏在八屠城雇佣军中的几具残破不堪的战友尸体,显然这是混入敌人内部的几名逆行骑战友,蹭着夜色,借着敌军以为被大楚军前后夹击所营造的混乱之势,以在敌军内部混淆视听,制造更大的混乱所采取的行动,同样的,他们的死状也是极为凄凉,无一全尸。 当凰影一行人来到沙怒谷谷口之时,眼前的一幕令得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侧目,百十米宽的谷口,密密麻麻堆积着数米高的尸墙,其中有着敌军的尸体,留下来一同坚守的百姓尸体,还有着,昔日战友的尸体。 “门主,我们翻遍了所有尸体,没有找到幽灵将军!” 听闻此讯,凰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她希望他们都活着,但活下去的这条路,更是充满了艰难和未知! “门主,这是兄弟们刚刚找到的逆行旗!” 握着沾满了鲜血,已然残破的逆行骑的战旗,凰羽神色冷冽道:“好好保存好这面战旗,他日,我们会高举着这面旗帜,为我强汉一族的同胞和逆行骑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十里的沙怒谷,虽然没有发生如谷口那般惨烈的战况,但显然是有着一场生与死的追击之战,沿途四散着的,更多的是百姓们的尸体,当凰影一行人迈着艰难的步伐抵达沙怒谷出口的时候,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和远处的群山。 “门主,我们方才四处查看了,从沙怒谷出来有着三条行军的踪迹,显然幽灵将军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不得已分三路逃亡,我们还要继续追查想去吗?” 凰影摇了摇头道:“罢了,我们逆行骑已做了该做的了,茫茫西域,即便我们剩下的人全员出动也无济于事,何况你们还有要务在身,眼下,只能祈祷活着的兄弟们好好保重了!” 掩埋完逆行骑战死兄弟们的遗体,凰影深深地鞠躬道:“你们是我强汉一族的骄傲,义王最好的战士!我凰影在此立誓,他日定然率领大军,踏平八屠城,凯旋之日,接你们荣归故里!” 数日之间,沙怒谷之战的事情已然传遍了神州中域,传言称途径沙怒谷的八屠城雇佣军遭到了一支名为逆行骑的军队的埋伏,虽然逆行骑全军覆没了,但八屠城雇佣军不仅死伤惨重,连劫掠的数万西门关百姓也趁乱逃脱了......在此之前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八屠城的存在,但在此之后与这个地名同样深深烙在大楚帝国心中的,是对之深深的仇恨,虽然即便是大楚官方也并不知道逆行骑是哪里突然冒出的一支军队,但大楚帝国的百姓无不为这帮义士的壮举称赞和叫好,同时也为他们的全军覆没而扼腕叹息。 驻扎在西门关的三十万大军闻之,除了深深的震撼和钦佩,也为之点燃了浓浓的战意,纷纷请命求战,为那些素未谋面的逆行骑阵亡将士复仇!作为最高统帅的凌炙天,虽然在第一时间闻讯之后燃起了早已熄灭多年的浓浓战意,但对于手下将士的请战,他最终还是以虽然自己有心,但未收到帝王陛下的旨意,不能轻动为由而婉拒了。 此刻西门关城内的一处庭院内,一袭白衣的凰羽独自挥舞着手中的利剑,好一会儿后,待利剑入鞘,凰羽拖着衣袖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早已旁观多时的楚义征适时地递上手帕道:“凰羽大人好剑法,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凰羽婉拒了楚义征的好意道:“让三皇子久等了,殿下请坐。” 楚义征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道:“凰羽大人今天似乎心情很不好!” “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他们都是好样的!” “是啊!他们都是好样的,即便身死,为国为民,亦不负所托!” “大楚帝国不会忘记他们的,百姓也不会忘记他们的!” “但愿吧!” 楚义征明白凰羽的意思,一时间二人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后凰羽问道:“殿下,陛下还没有任何旨意传来吗?” ...... 这三年以来,楚礼渊有着屈心赤、凌炙天和夏衍晤三大帝国支柱辅佐,国家大事甚少需要自己操心的,然而自从中秋之夜的事情发生以后,先有因为屈心赤的被刺杀的谣言导致周边诸国蠢蠢欲动,国无宁日!然后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之后,又发生了西门关遇袭,数万边城百姓被劫掠之事,是征伐八屠城雇佣军,还是选择吞下苦果,此事令得他困扰不已! 八屠城千里之外,远征其地无疑是下下之选,若要征伐最佳方式便是半路劫杀,而这不仅需要速断,还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好借道土库鲁的外交工作,同时要做好远征的物质筹备和战略部署,但这一切需要充足的时间,以左相夏衍晤为首的文官之所以坚决的反对出兵讨伐,除了一应准备工作难以完成外,最主要的是即便能满足作战的条件,这些准备工作也绝非短时间内能够达成,若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八屠城雇佣军早已回到八屠城了。 当沙怒谷之战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楚礼渊闻之是龙颜大悦,所有的烦恼和阴霾顿扫一空,尽管夏衍晤不无担忧地提醒此战会引起土库鲁等邻国的抗议,但两相比较之下,楚礼渊更倾向于对沙怒谷之战,哪怕要承担必要的风险!第二日的朝会之上更是主动询问“逆行骑”是哪位将军帐下的军队,沙怒谷之战是哪位将军率领的,虽然朝臣们也说不上来,但并不影响楚礼渊的喜悦之情,并声称一定要重重嘉奖参与沙怒谷之战的所有将士。 当日朝会之后,楚礼渊召见烛蚀,他知道或许旁人无法得知逆行骑的信息,但军机处却定然知道,哪怕只是蛛丝马迹。当从烛蚀口中得知,逆行骑乃是屈心赤私下组建之时,楚礼渊方才朝会上的那股喜悦之色顿时烟消云散! 诚如当初楚礼渊所说,他不信大楚帝国没了他屈心赤就不行,但是事实是他不得不令楚义心假冒义王,方才以最小的代价平稳度过此前的内忧外患的外交困局。此番的沙怒谷之战,他本以为大楚还是有人能够代替义王解决自己的心头之患,却没想到还是脱离不了义王的影响!所以即便之后烛蚀解释义王组建逆行骑的目的是为了大楚帝国明里无法解决的事情,暗中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来达成的初衷,他已无暇、也确实听不进去了,因为此次,他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来做,曾经的义王,就让他慢慢被遗忘吧! 今日的朝会有两个议题,其一便是令大楚帝国全民振奋的沙怒谷之战,大楚帝国最终的态度;其二则是因为沙怒谷距离西门关数百公里,若是大楚军队想要与八屠城雇佣军交战,必然要借道邻国土库鲁,逆行骑采用的便是奇袭之术,显然不会事先通报,因此土库鲁使臣近日一直在向大楚帝国讨要一个说法。 原本楚礼渊打算以强硬的姿态声称对沙怒谷之战负责,同时对于土库鲁所谓的讨要说法予以怒斥回去的!毕竟承认了是大楚帝国派军队埋伏了八屠城雇佣军,土库鲁有充分的理由状告大楚帝国侵犯疆界,但大楚帝国在法理上有充分的理由予以反驳——土库鲁和八屠城雇佣军相互勾结,危害大楚在先,不然数万人的军队途径土库鲁,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土库鲁人毫不知情!然而,当从烛蚀口中得知逆行骑乃是义王在任时招募组建的之后,联想到之前烛蚀呈送给他的密信,他便彻底改变了主意...... 今日的朝会本来是一派祥和的,因为对于满朝文武和大楚帝国的百姓而言,西门关遇袭之事无疑是令整个大楚帝国蒙羞的耻辱,而沙怒谷之战,无疑是给如鲠在喉的大楚出了一口恶气,满朝文武大臣以为是楚礼渊暗中调动的军队所为,朝会上一众文武无不纷纷叫好,大快人心,盛赞楚礼渊的大义之举!然而此刻,朝会气氛一如此刻深秋的阴雨般极为阴沉,因为楚礼渊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于众人盛赞不已的“逆行骑”,楚礼渊表示在军部的在策典籍中并未有“逆行骑”的番号记载,而且据可靠消息表明,“逆行骑”乃是由当年一个外号“断头蛟”向东流的江洋大盗所统领,楚礼渊态度的反差,以及“逆行骑”突然爆料出的内情,一时间令得众文武噤若寒蝉。 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满朝文武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夏衍晤,毕竟楚礼渊对于“逆行骑”这般态度的大反转,他们自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后者心中虽然不悦,也不愿意触楚礼渊现在这个霉头,但身为众臣之首,夏衍晤不得不打破沉默道:“陛下,眼下事情已然发生,亟待定夺,给天下百姓和周边诸国一个说法,否则迟则乱生更多变数!” “以你之见呢?” 久伴君侧,夏衍晤已然明白了楚礼渊的决定,于是颇有些无奈说道:“陛下,这支名为‘逆行骑’的军队此举虽然于我大楚是出了口恶气,但依臣看来,其也犯了诸多律条!” “哦?左相说来听听!” “陛下,首先如军部所言,我大楚帝国并没有‘逆行骑’这样一支军队的番号存在,因此私自募兵,其罪一也;即便是私募之兵,仍旧应当是隶属我大楚战斗序列,沙怒谷之战,在未接受陛下旨意的情况下,私自行动,而且还是越境借道邻国,违反军令,其罪二也;而这第三条罪状——若是‘逆行骑’统领真的是哪个号称‘断头蛟’的江洋大盗向东流,那么此人定然别有所图,意欲引起我大楚帝国和周边诸国的大战,用心之险恶,难以名状!” ...... 大楚帝国接二连三发生如此重大之事,天子诏书的颁布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但是令得天下百姓出乎意料的是,诏书中非但没有歌颂表彰逆行骑的功绩,反而重点说明了逆行骑的统领乃是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江洋大盗“断头蛟”向东流,而且他们袭击八屠城雇佣军之事并非为替大楚帝国报仇和解救被劫掠的百姓,而是意图挑起大楚帝国和周边诸国的矛盾,进而引发诸国之间大战的阴谋,末了还对向东流下达了通缉令。 一纸诏书不仅给土库鲁一个交代,更是把逆行骑和向东流推向了风口浪尖!同时民间也莫名的兴起了一阵谣言——“断头蛟”向东流当年是义王奉旨讨伐,而义王也不辱使命令其伏诛,如今向东流不仅好好地活着,而且还闹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诸如此番之下,义王之名的威信,渐渐地在大楚帝国动摇起来! 而与屈心赤威信一同动摇的,还有楚礼渊至高无上的皇权,毕竟,在百姓眼中,天子诏书中的太多事情他们看不透,也接触不到,但他们知道,一群逆贼,绝对说不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样的誓言! 同样的,在这一场场精心布局的背后,有些人不禁为楚礼渊此番的操作暗暗窃喜!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零七章 搁浅 大楚帝国皇室先祖发源于荆山一带,灭四夷而建大楚帝国,待天下平定,定都城于荆山,因此大楚帝国帝都,又称荆都。位于荆都以东的区域,是荆江多条支流汇集之地,故而帝都以东林立着诸多的港口和水道要塞,也是帝都繁忙的商贾云集之地,其中有一条东北流向的支流,便是因位于荆都以东而得名东荆河,距离荆江与东荆河交汇处十余里的岸边,一艘大船已停留于此处多日。 “船工,这船何时能够修好?”一风度翩翩的公子站在岸边对忙着修船的船工大声道。 船工闻言不禁有些不悦,但还是陪笑着道:“回周公子,还需三四日左右!” “还要三四日?你们都修了半个月了,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换人了!” “周公子,还请您海涵!您这些日子也看到了,并非我们不尽心竭力,只是您这船搁浅与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需要的工具和材料得来回去码头转运,耗时费力,这也是没办法的!” “行吧行吧,你们抓紧时间修理吧!”周公子显得有些不耐烦,随即迈上连接夹板的梯子向船上行去。 周一邦百无聊赖的在船舱内逛着,突然一旁的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白衣胜雪,肤若凝脂的美貌女子,周一邦见之忙上前强行接过少女手中的托盘酸酸道:“表妹,不是说了吗,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便好,何必你亲力亲为!” 少女显然不太愿意理会周一邦这个表哥,只是冷冷道:“这是我的事情,我既然把人救了,自当救到底!” 周一邦赔笑道:“表妹,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些护理伤口的小事,可以交给侍女代劳嘛!” “他的伤势有多严重,表哥你难道不知道吗?” 周一邦觉得继续这个话题也是自讨没趣,于是转移话题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上次钦儿说看见他手指头动了,到底是真是假,伤成那样基本上就不可能活下来,若非表妹你一再坚持,我压根儿就不会答应救他,结果还害得我们的船触礁搁浅被迫停到这里了!” 少女并没有听进去周一邦后面的恼骚,正如周一邦所言,出生于医药世家的她,自小深受教诲,医者仁心,但凡有一丝希望,哪怕渺茫,善良如她是决然不会放弃的,卧室内躺着的那个人,在从湍急的荆江中救上船的时候,浑身的伤势不忍直视,尤其后背白骨森森的惨烈,让她第一时间觉得自己不过是救回了一具尸体,但当她触碰到他微不可查的脉搏的时候,她震惊于眼前这个人极强的生命力,同时也为他奇特的体制感到疑惑不已! 从他身体之上利刃和火药爆炸的多重伤势可以判断,在坠入荆江之前他定然经历过一场极为惨烈的厮杀!寻常人等若是遭逢如此劫难,还不幸坠入水流湍急的荆江,早已魂归西天,但奇怪的是,他左手的脉搏无迹可寻,已然可以断定此人已经死去,但右手虽然冰冷异常,却隐隐能感受到微弱的脉搏跳动,当时的她也没在意这些异象,只是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进行救治,虽然其间周一邦一再表明此人身份可疑,担心自己一行人卷入无端的纷争之中,引来杀身之祸,但这个向来性子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表妹,还是从他颇为正气的俊逸面容判断,他绝非一个坏人而施以救治。 正当周一邦尴尬之时,一声清脆的少女娇喝声响起:“子心姐姐,快来快来,他的手指又动了,你快来!”听闻少女的呼喊声,木子心连忙将手中的托盘推向周一邦,在后者的惊诧中连忙转身向房间内奔去。 “钦儿,让我看看!” 被唤作钦儿的少女忙指了指床上男子不时挪动的指尖,木子心见之,忙上前轻轻把住男子的脉搏,随即纤纤玉指按了按男子颈部,探了探鼻息,查看了一番瞳孔,最后侧耳俯于男子胸前细心聆听了一番心跳后,不由舒了口气,随即又不禁秀美紧皱。 钦儿见之,不由纳闷道:“子心姐姐,这位大哥哥怎么样了,是不是快要醒过来了?” 木子心叹了叹气道:“我也不知道!” “子心姐姐,上次我说大哥哥手指动了,你们不信我,这次你可是亲眼看到了!那不是说明了他快要醒过来了吗?” 木子心摇了摇头道:“我方才检查了一番,他的气息渐渐稳定了,而且伤势也渐渐有所好转,但是......” 闻言钦儿不禁着急道:“但是什么,子心姐姐你说清楚啊!” “寻常人若是有这些体态特征,依我的判断不出三日便会醒过来,但是眼下我只是能够判断他有所隐疾,而且是伤及心脉的顽疾,至于具体是怎样的病症,我却不得而知,我虽然能够治好他的外伤,却对他的内伤束手无策,所以,他能不能够醒过来,我也不知道!” “那......那要是醒不来会怎样呢?” 木子心从小被视为家族首屈一指的医术天才,但此刻她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有些无力道:“或许,就像这样一般,成为一个植物人,永远无法醒来!”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或许......或许就要靠他自己了!” “什么意思?” “在我所拜读过的医学典籍之中,确实存在一些无法用医学药理解释的疑难杂症,而这位先生能否醒来,或许,得看他的意志力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此番难得得到家族长辈们应允,方才能一起出游散散心,没想到会遇到他!此人身份神秘,搞不好会让我们卷入无端的纷争之中!因为救他还让我们的船触礁搁浅,停靠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耽误了半个多月时间不说,好不容易把他从死亡边缘救回来了,结果他还可能醒不过来,要是真成了植物人,表妹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心情烦闷的木子心听闻周一邦又是一阵无聊的抱怨,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行去,钦儿见之,俏皮地给了周一邦一个鬼脸道:“一邦哥,就你这比我娘还碎碎念的嘴,我要是子心姐姐,也不会喜欢你的!”说完也转身向外走去,留下一脸挫败感的周一邦,后者看了看卧榻上比自己还俊逸几分的脸庞,狠狠地瞪了一眼,又觉得自己跟一个半死之人斤斤计较,显得自己堂堂周大公子有失风度,于是也转身向外追寻木子心的脚步而去。 深秋的夜来的越来越快,随意用过晚膳之后,夜幕已然降临,木子心例行公事地帮男子简单地擦拭完身体,便开始细心地换掉浑身伤口上的药物,当一切忙完后,轻轻擦拭掉额头之上细微的汗珠,木子心喃喃道:“先生,你赶快醒过来吧,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午夜时分,岸边不远处的篝火已经小了很多,几个围坐的船工虽已是酩酊大醉,但嘴里仍然不停地叨叨着:“老大,依我说,早知道这个周公子这么不好伺候,这活儿我都不想接了!” “就是,他也不想想他们这船损坏的多么严重!” “关键是就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修理起来难度有多大!” “行了行了!”船老大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也无奈呵斥道:“你们都少发几句牢骚,我还不了解你们,要是你们还不是一样屁颠屁颠的把这活给接了,毕竟人家出那么高的价格,不就是听几句埋怨的话嘛,谁还跟钱过不去?”船老大话糙理不糙,几人闻言不禁讪讪一笑。 “行了,时候不早了,都早些睡吧,明天还得继续干活呢!” “好嘞......” “小六子,你干啥去呢?” 小六子有些难为情地道:“老大,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去那边方便方便,你们先睡,我完事了就回来!” “好了好了,就你屁事儿多,方便完早点回来睡觉。”船老大说完打着哈欠向帐篷内走去。 百米之外的树丛中,当小六子匆匆赶到的时候,早已有三个黑衣人在此等候,小六子忙上前道:“属下见过小姐,见过阁老,见过司马公子!” 居中之人率先问道:“最近没什么情况吧?”其声轻吟,极为动听,正是屈心赤师妹,纣妙玲。 “回小姐,除了前些日子有几波路过之人试探闲聊,被我打发了外,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做的很好!” “这是属下该做的!另外前日听他们说少阁主有醒来的迹象,但不知为何这两日又没了动静!” 纣妙玲转首看向阁老,后者道:“接下来你仍旧不能掉以轻心,此事之后,必有重赏,你先回去吧!” “遵命!” 阁老看着小六子离开的身影问道:“长风,他们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回阁老:“查清楚了!他们是重川周家人!” “周家?就是那个重川第一世家的周家?” “是的,为首的男子是周家老二的公子,今年二十岁,名叫周一邦;那个小女孩叫周钦儿,今年十三岁,周家家主的独女;另外的那个女孩子名叫木子心,今年十七岁,周家老三的女儿!” 纣妙玲闻之好奇道:“哦?为何这老三的女儿不姓周,而姓木呢?” 司马长风笑道:“说起来,周家还有一段轶事,周家三兄妹,当年为这个三妹招婿,最后木家的二公子被挑中,木家乃是重川声名赫赫的医药世家,虽然没有周家那般的财力和势力,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所以定了一条约定,长子随着母亲周家的姓氏,但其余子女则必须姓木,所以那位姑娘便是姓木了!” “原来如此!”纣妙玲点了点头,随即道:“我们赶紧去看看师兄吧!” 为免惊动船上的守卫,三人打算从停船的另一侧临近河面的窗子悄然潜入,率先进入的司马长风看到倚着床沿已然睡着的木子心,点了对方的昏睡穴后,纣妙玲和阁老也依次进入房间。 看着床上安静沉睡昏迷不醒的屈心赤,纣妙玲满目尽是心疼之色,方要去抚摸一下屈心赤苍白的面容,阁老拦住并摇头示意,纣妙玲深知此时并非儿女情长的时候,随即行至一旁,阁老走上前去,先后替屈心赤左右双臂一番把脉后,托起屈心赤的身体,盘坐于其身后,一个深呼吸之后,双手贴上浑身裹着密密麻麻绷带的屈心赤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劲自阁老双手向屈心赤全身缓缓输入。 一个时辰之后,阁老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从床榻之上下来,纣妙玲连忙扶住屈心赤身体,温柔地扶着他躺下并盖好被子后,正欲询问阁老屈心赤的身体状况,后者摇了摇头,纣妙玲顿时明白,自从今夜见到屈心赤开始,一向心如止水的她从始至终都显得极为慌乱和急切,正如阁老示意,此时此刻确实不方便过多的交流。 眼下今夜前来的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不宜久留,阁老和司马长风依次离去,纣妙玲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旧在一旁沉睡的木子心,不知所想,好一会儿,不由幽幽的地叹了口气,方才依依不舍得离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零八章 醒来 从船上离开之后,纣妙玲便迫不及待想要向阁老询问屈心赤的情况,但当他看到被司马长风搀扶住的阁老,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愧疚之意,忙上前搀扶住阁老另一侧道:“阁老,您身体怎么样了?” 阁老挥了挥手,示意不用道:“没事,只是这把老骨头好多年没这么活动了,有点力不从心了!” 纣妙玲闻之,感激道:“今晚有劳阁老为师兄疗伤了!” “小丫头还跟我客气上了,心赤既是你爹那个糟老头子的嫡传弟子,也是我心语阁的少阁主,于情于理我都得全力施救,我虽然与他交集不多,但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命苦啊!哎!” 三人言语间,不知不觉已回到下榻的客栈,阁老回到房间后便是于床榻之上盘膝而坐,很显然,此次为屈心赤疗伤耗费了他不少的内劲,此刻急需调息恢复。 纣妙玲和司马长风虽然算不得陌生,但交集并不多,因此也算不得太过熟悉,房间内一时陷入沉寂,好一会儿后,司马长风道:“小姐,阁老这里有我,这些天以来你也不曾好好睡过一觉,不如先回房间休息,待阁老调理好了后我再唤你过来?” 纣妙玲摇了摇头道:“从中秋那晚得到你的消息,感觉天崩地塌了一般,此番好不容易得到师兄的消息,又哪里能睡得着呢?” 正如纣妙玲所说,作为当时在场经历了一切的见证者,司马长风不仅仅是感同身受,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兴和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世间或许有过各式各样的奇迹发生,但对于此刻的司马长风而言,活下来的屈心赤,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从荆江之畔的一见如故,屈心赤给与的亦师亦友的那种相处的感觉,令得他由衷的钦佩于他,虽然在此之前听说过他太多的传奇,但真正的了解却是从那一刻开始。 司马长风是一个极为自傲和自负之人,但经历了古台岛的失败,他曾经万念俱灰,失去了自己的目标和方向,但幸得心语阁阁主纣先生的引荐,他遇到了他,在屈心赤的面前,他觉得自己不过是暗淡的萤火,被他如星辰般的璀璨所掩盖,他视他为偶像和寄托,想追随他的脚步,完成自己的夙愿,然而老天对他太不公,短暂的相处,还来不及踏出帝都,便发生了中秋之夜的一幕。 “你说,这些年,他自己会感觉到累吗?” 司马长风一愣,不知纣妙玲何意,随即有些无奈道:“小姐若是问我,我觉得少阁主肯定是很累的,但若是问他,他肯定是一笑置之!” 纣妙玲不由得苦笑一番道:“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看淡了自己的一切,却心系着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天下、百姓、亲人、朋友......” “这,或许就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吧!” “夏紫曦,那个姑娘,敢爱敢恨的性格,其实我也蛮喜欢的!第一次相见,从她举手投足和眼神流转之间,我能感受到她对于师兄的情意,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或许是师兄傻傻的性格,身处其间而不自知!但即便如此,在她命悬一线之际,师兄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舍生忘死地相救!” “当听到你说她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的时候,我觉得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觉得师兄以命相抵救下她是值得的;但是当得知她这一跳直接断送了师兄的退路后,我顿时充满了愤怒,觉得她不可饶恕和原谅,但如今得知师兄的消息,这份愤怒顿时又烟消云散......” 司马长风对屈心赤和纣妙玲的情感纠葛无意理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纣妙玲似问似自语的一番感慨,只是自顾自地感慨道:“好在少阁主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且,经此一遭,也算是随了少阁主的愿,心安理得,了无牵挂地离开了帝都皇朝这个是非之地!” “即便是拼上心语阁,只要能让他安然离开,也不愿他遭受此等劫难!” 二人有一句每一句的,不知不觉以至深夜,就在纣妙玲倦意渐渐来袭的时候,阁老调息完毕,纣妙玲听闻阁老迈出的脚步声,问道:“阁老,您还好吧?” 阁老有些疼惜地看着纣妙玲道:“还好!不过这人啊,年纪大了,不得不服老啊,不中用咯!” 纣妙玲忙上前扶住阁老道:“阁老,您老人才不老呢,比我们可厉害多了!” 阁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丫头,守着我这个老头子撑到现在,是想问心赤的情况吧?” 小心思被说中,纣妙玲俏脸不禁泛起一丝红晕,随即关切道:“阁老,此事不急,您今夜为师兄疗伤耗费了不少内劲,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聊不迟!” 阁老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当务之急,还是心赤的事情最为要紧!” 既然阁老都这样说了,纣妙玲和司马长风也不再推辞,而且他们确实是非常想知道屈心赤眼下的情况,同样也要商议一番接下来的事情,于是纣妙玲问道:“那就请阁老说一说师兄现在的具体情况了!” 阁老略作沉思,随即慢慢道来:“心赤这一番能够得救,与他隐疾导致的奇怪体质不无关系,或者说,也正是因为隐疾的原因,他才得以在如此这般的重伤之下活下来!” 纣妙玲、司马长风闻之,纳闷不已,只闻阁老继续道:“他当时的伤势,长风你是最清楚的!” “嗯!” “若不能及时止血,正常人早已失血过多而亡,但因为他特殊的体制,右半身体的寒气迟缓了血液的流失,但是坠入滔滔的荆江,也断然不能久持,好在机缘巧合,因为周家这几个小辈恰巧路过将他救了上来,尤其是那位木姑娘,若非她第一时间加以救治,恐怕也是回天乏术啊!” 阁老虽然说的轻松,但一旁的二人却不由得手心生汗,不禁庆兴屈心赤吉人天相,遭逢如此巨变,却能够奇迹生还!平复了心境之后,纣妙玲问道:“阁老,小六子说师兄有醒过来的迹象了,但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呢?” “这就是我们今晚前去的主要原因所在,依我看来,心赤的外伤已经得到医治,尚需时日,即可痊愈,但目前没有醒过来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内伤过于严重,加之隐疾的原因,经脉阻塞所致;其二则是因为大楚皇帝所下之毒的缘故!内伤的原因我想那位木姑娘应该也料到了,只是她修为不够,目下无法医治,但心赤中毒一事,除了这种毒素难以发现外,也是因为体质的因素,她定然没有诊治出来,因此那位木姑娘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纣妙玲若有所思,随即道:“原来如此!阁老,那经过您今天的疏导,师兄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呢?” “依我今天帮他疏导经脉来看还无法判断,接下来两日还需要继续疏导之后才能知晓。” “还需要两日吗?”纣妙玲看着阁老,显得有些担忧,单单今日阁老一番运气帮屈心赤疏导经脉,他老人家已经有些不支,接下来至少还需要两日,他担心阁老身体吃不消。 摇了摇头,阁老道:“我这把老骨头虽然确实不如从前了,但这算不得什么,只需耗费时日调理便可回复!前一阵子他外伤极为严重,不宜用内劲帮他疏导经脉,拖到现在,以致到了这最为紧要的关头,若是不及时加以疏通经脉,生命也是危在旦夕!而且他现在毫无意识,无法自己调动内劲,残留在身上的毒素若是不及时排除,一旦侵入脑部,恐怕就再也无法醒来了!如今我能做的,则是助他疏通经脉的同时尽可能的将毒素逼出体外,但我也无法确保万无一失,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周妙玲、司马长风二人本以为阁老出手施救定能够让屈心赤转危为安,尽快醒来,却没想到当日楚玉颜杯中之酒的毒,竟然会成为他最致命的所在,以至于眼前这位在心语阁中地位崇高的阁老也没十足的把握!为免耽误阁老休息,二人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如前几日般显得极为平静,周一邦少不了一番对船工们的喋喋不休,同样的木子心一夜的照看屈心赤后,上午由表妹周钦儿代劳,下午十分醒来后,例行公事地检查着屈心赤的伤势,及至深夜,周妙玲一行三人再次前来为屈心赤疗伤。 回去的路上,周妙玲欲言又止,阁老看破了她的心思道:“妙玲,我知你所想,与其这样偷偷摸摸地替心赤疗伤,不如直接接他回去,便于我们时刻照看,但我们此刻身处帝都腹地,虽然朝廷没有大张旗鼓地寻找他的下落,但是暗地里追寻他踪迹的势力却不在少数,相比于我们亲自照看他,反倒是让一无所知的他们照看更为妥当,更何况,还有哪位医术精湛的木姑娘在!”周妙玲并非不识大体的女子,只是身为女儿家难免关心则乱,阁老言尽于此,她也不再纠结。 经过连续三晚的疏导,阁老的身体也几乎到了极致,从晚上回到房间,除了第二日白天唤来司马长风吩咐一番后,便再也未出过房间。当夜幕降临时,司马长风早已在不远处远远地看着了,待船上的灯火熄灭之后,才悄然地隐藏在了屈心赤所在房间的屋顶之上。 “公子,子心已经尽力了,你若是再不醒过来,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司马长风听着木子心的喃喃自语,心里也不禁掀起阵阵涟漪,他受阁老所托隐藏于此,正是为了随时了解屈心赤的情况,而眼下的情形无疑是令他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司马长风百无聊赖,木子心体力渐渐不支缓缓睡去之时,一只手胡乱的一阵乱动触摸到了睡梦中的木子心,随即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显然是木子心突然被惊醒了,片刻之后便传来她的惊呼之声:“公子......公子你醒了!” 房顶之上的司马长风闻之,不禁喜极而涕......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零九章 修养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随着木子心“他醒了,他醒了”的惊呼声响起,几乎唤醒了整船沉睡的人,周一邦以及护卫们以为是木子心遇到了袭击,当他们匆忙而至,破门而入后看到屈心赤醒来的一幕,不由得松了口气,在木子心略显歉意的要求他们出去之后,周一邦不由得嘀咕道:“他还真是命大,这样都能醒过来!” 屈心赤虽然醒过来了,但是因为重伤在身,身体极为虚弱,阁老虽然费尽心思帮他疏通经脉的同时也尽可能的将毒素帮他逼出,但残留的余毒依然使得此刻的他身体无法自由行动。 屈心赤昏迷之时,作为医者的木子心能够坦然面对,此刻终于醒过来了,木子心也由最初的兴奋渐渐恢复了自己清冷的性子,随着周一邦等人的出去,木子心一时间显得有些局促而不知所措。 就在房间内的气氛显得尴尬不已之时,睡眼惺忪的周钦儿问道:“子心姐姐,大哥哥醒了吗?” “嗯,醒了!” 闻言周钦儿顿时睡意全无,满脸兴奋地走到屈心赤身旁道:“大哥哥,你终于醒啦,这些天多亏我子心姐姐没日没夜地守着你,帮你换药、帮你擦拭身体,子心姐姐可是从来没这样伺候过人哦!不过好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木子心闻言顿时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连忙捂住周钦儿口无遮拦的樱桃小嘴道:“公子切莫听钦儿乱说,你昏迷这么久了,肯定很饿了吧,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说完慌不择路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木子心慌忙离开的身影,周钦儿凑上前来狡黠道:“大哥哥,我子心姐姐怎么样,不仅人美,心地善良,医术也非常厉害哦!你这么重的伤势可是多亏了我子心姐姐哦!” 屈心赤刚醒便是遇到如此鬼灵精怪的周钦儿,纵使他阅人无数,一时间对这个人小鬼大的女孩显得有些无奈,只是陪着笑了笑,小女孩也不觉无趣,一个劲儿地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了打不过的坏人啊,然后被他们绑架了,是他们把你扔到荆江里的,还是你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逃出来后,被他们穷追不舍,然后你走投无路被迫自己跳进了荆江呢?” “那些坏人你可还记得呢?” “你放心,我爹很厉害的,我们家有很多护卫,回头你伤好了我替你出头,把他们狠狠地教训一番......” 周钦儿跟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一连串的问题和胡乱的猜测滔滔不绝,浑身伤痛的屈心赤除了不能随意的动弹,就连说话也会引起伤口的撕扯,面对这个语如连珠的小女孩儿,也只能无奈的或点头或摇头地予以附和,好在不久之后木子心的再次到来,方才解除了周钦儿对他的“骚扰”。 “公子,你有伤在身,方才醒来,身体虚弱,所以就先给你准备了些粥,你且先用,随后我再做一些滋补的汤药帮你调理。” “有劳姑娘了!”屈心赤艰难地挤出一句谢意,木子心关切道:“公子不必在意!”说完便端着盛粥的碗走上前道:“你要是觉得烫就摇摇头!” 木子心喂屈心赤喝粥的动作很生疏,一看便知她平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屈心赤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浓烈的感动之意,自他记事起,曾喂过他吃饭的只有三个人——其一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授业恩师纣先生,第二个便是自己的师妹纣妙玲,自从有纣妙玲相伴之后,儿时在自己病发之时,就是师妹纣妙玲代替纣先生照顾于他,第三人便是眼前的木子心了。 这些天以来,因为屈心赤昏迷不醒的缘故,也是因为身为医者的责任,所以每晚叶子心都亲自看护着屈心赤,如今屈心赤已然醒过来了,而且自己身为女儿身,孤男寡女也不便独处,因此用完粥后,木子心仔细地询问了一番屈心赤的感受,在确认暂无大碍,不必贴身看护之后,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铃铛放在了屈心赤枕边,让他有需要的时候摇一摇铃铛即可,屈心赤虽然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但佳人心意,不好拒绝,索性就默许了,安顿好了屈心赤之后,木子心便拽着意犹未尽的周钦儿向外走去,临出门前周钦儿还不忘叮嘱屈心赤好好休息,回头再好好聊聊替他出头的事情。 当房间内归于安静之后,屈心赤尝试着引导内劲疏通经脉,令他奇怪的是,经过前番的战斗之后,身受重伤加上隐疾的原因,他的内劲在体内经脉之中竟然运行的颇为顺畅,他不知道阁老连续三个晚上为他用功疗伤的事情,而且木子心也不具备这样的功力,想来或许是船上另有高人,心中只道康复之后再重谢一番后便不再多想,专心用功疗伤起来了,然而才一会儿的功夫,便渐渐感到身体阵阵麻木,想到自己曾经中了楚礼渊酒中之毒,尝试了几次用功逼毒皆失败后,无奈只能就此作罢,毕竟大病初醒,此刻身体还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只能待身体有所恢复后再行运功。 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想到给自己递上毒酒的楚玉颜,想到自己义无反顾救下的夏紫曦随自己跳崖的那一幕,想到夏紫月那张绝美的容颜,她们还好吧!又想到凰羽、凰影、沧龙等等一路相伴相随的那些人,他们或许并不相信自己就此死去而在内心苦苦挣扎吧!又想到自己的恩师纣先生、师妹纣妙玲和司马长风......或者还抱着渺茫的希望在四处搜寻着自己的下落,想着想着不禁沉沉地睡着了。 当司马长风第一时间得知屈心赤醒来后,便怀揣着激动和兴奋的心情赶了回去,阁老听闻屈心赤醒来,悬着的心也就此落下,纣妙玲则有些情难自控的红了眼睛,在问询了阁老的意见后,纣妙玲和司马长风便急不可耐地向外而去。 窗户缓缓开启的声音虽然极为轻微,但向来警觉的屈心赤还是察觉到了,他不知来人破窗而入是敌是友,但此时的身体状况让他面对险境几无还手之力,索性便打算假装熟睡再见机行事。 当辨明来人正是自己的师妹纣妙玲和司马长风之后,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轻唤道:“师妹!” 纣妙玲听闻这久违的声音,顿时情难自控,泪如泉涌般地扑向屈心赤的怀抱,一旁的司马长风见此,七尺男儿,也不禁潸然泪下! 从纣妙玲和司马长风深夜出现的那一刻起,屈心赤顿时明白了一切,为了自己能够安心养伤,他们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护卫着自己的周全,同时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三日以来阁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运功为自己疗伤,以致自己的身体陷入虚弱之境,心中对这位未曾谋面的长辈的的感激之情,一时之间难以言表! 此行既然见到了醒过来的屈心赤,纣妙玲和司马长风算是了了此行的心愿,他们谨记来时阁老的嘱托,也知屈心赤此刻身体虚弱更需要好好休息,因此在告知了船工小六子也是心语阁之人,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他之后,便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第二日晚上,阁老随着纣妙玲和司马长风一同来看望了屈心赤,经过阁老的一番诊治和指导去毒之法后,接下来的几日,在白日里木子心的悉心照料之下,身体的伤势日渐恢复,晚上自行运功调息,屈心赤的内伤也渐渐有所好转,但却隐隐的有种力不从心之感,想来或许确实如师傅纣先生所料,身上的隐疾拖到现在,早已是不可逆了,除非是能够根治,否则哪怕是恢复到中秋之前的状态,怕也是不能了!而且,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经历过中秋之劫的这幅躯壳,即便如今能够有所恢复,或许也会在某一刻突然就此陨落!当然,这些情况他并没有向纣妙玲他们吐露,有些事情,只能自己独自承受着,一如过往、现在、以及将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一十章 扑朔迷离 近几日来,在叶子心白日精心配制的各种汤药的调理下,以及晚上阁老不时的相助之下,屈心赤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如今不仅能够自行正常的起居,也能够自如地进行调息。 这日清晨,经过一晚上的吞吸吐纳,顿感神清气爽的屈心赤还在盘坐中时,走廊之上再次传来了周一邦的怒斥之声:“船老大,你不是说已经修好了吗,怎么这三天两头的又出现破损漏水的事情?” 听到周一邦的怒斥之声,船老大也不知如何回答,事实上前几天船确实是修好了,他也确实是仔细查看了没什么问题了,但不知道是前期检查的不够彻底,还是几个船伙计偷奸耍滑怠慢了工程,确实如周一邦所言,船舱和船底确实莫名的出现了几处破损漏水的地方,船老大有些不好意思道:“周公子您放心,我已吩咐安排了今天再做个全面检查,保证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行了行了!”周一邦有些不耐烦道:“你也不用跟我保证了,不用今天,我再宽限你几日,几日之后若是还有问题,有你好看的!” “是是是,周公子您放心,小的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差错!”船老大唯唯诺诺地应付着周一邦,心里却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周公子天天跟火烧眉毛一样的催催催,怎么今天不仅不催了,反倒是突然还宽限我时日了!挠了挠头,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多想了,反正多宽限些时日对他而言并没有坏处。 屈心赤无暇理会这些事情,自顾自地继续调息,好一会儿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屈心赤已知来人是谁,道:“进来。” “少阁主!” “小六子,有事吗?” “少阁主,我来是想问您,是否还需要继续延缓修船的进度?” 屈心赤闻言有些忍俊不禁,木子心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帝都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寻找着自己,阁老考虑到屈心赤伤情未愈的情况下,当下最好的调养之地便是此处,若是船启程了,难免会在行船的途中遇到他们的盘查,为防止不必要的变故,司马长风便令小六子暗中施以手段扰乱修船的进度,是以才出现方才周一邦和船老大那番的对话,随即道:“我身体虽然还没有痊愈,但一切皆能够自理了,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是!”小六子正欲转身离去,却突然有些犹豫不决,屈心赤见之,问道:“还有何事吗?” 小六子有些战战兢兢道:“回少阁主,属下贸然做主做了一些事,望您责罚!” “哦?!”屈心赤好奇道:“何事?” “回少阁主,近几日我看到周公子往返帝都比较频繁,属下担心他发现了什么,可能对您不利,所以属下联络了几个兄弟跟踪了他!” 屈心赤若有所思地问道:“可有发现什么?” “回少阁主,据兄弟们说,这位周公子,曾去过晋王凌炙天的府邸!” 屈心赤闻之,不禁心中一震,隐隐的,他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于是吩咐道:“小六子,你速速传讯司马长风,让他秘密调查此事,另外,让他收集下重川周家和叶家的消息!” 小六子匆匆而去,屈心赤却陷入了沉思,养伤的这段日子以来,难得的让自己过了段清闲的日子,本以为脱离了帝都这个满是勾心斗角的权力中心后,可以放下这些是是非非,但没想到终究是无法逃避! 就在屈心赤皱眉深思之时,一阵悠扬的琴音阵阵袭来,钟情音律之色的屈心赤不禁被此吸引,此刻夹板之上,一袭白衣的木子心正醉心于抚琴之中,阵阵清风袭来,青丝飞舞,美不胜收,向来闹腾的周钦儿也乖乖地端坐一旁,屈心赤远远地驻足聆听,直到一曲终了,发现了屈心赤的周钦儿忙上前道:“心赤哥哥,子心姐姐的琴技如何,是不是很厉害呀?” 屈心赤看了看不远处的木子心,后者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不禁两鬓羞红,屈心赤点头示意,对周钦儿道:“叶姑娘的琴音旋律悠扬,婉转动听,当世少有!” 走上前来的木子心谦虚道:“屈公子谬赞了,子心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抚抚琴罢了!” “子心姐姐,你看吧,我就说你弹琴可好听了,连心赤哥哥都赞不绝口!”木子心无奈的笑了笑,周钦儿向屈心赤问道:“心赤哥哥,你会弹琴吗?” “只是略懂而已!” “要不你也来弹一曲,我来做裁判,看看你和子心姐姐谁更加技高一筹!” 屈心赤本想推迟,但木子心也说道:“屈公子,整日待在房间,想必你也闷得慌,不如弹一曲吧!” 耐不住两位大小佳人的请求,屈心赤只好应允,犹豫弹奏什么曲子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木子心和周钦儿,莫名想到当初楚玉颜成人礼上纣妙玲演奏的那首“清丽佳人”,随即双手抚于琴弦之上,指尖跳跃间,琴音阵阵,沁人心脾...... 一曲终了,未及周钦儿出言,叶子心称赞道:“屈公子好技艺,子心自愧不如!” “我觉得吧,心赤哥哥琴技确实很厉害,但子心姐姐你也不差,属于嘛,伯仲之间!”二人闻之,不禁莞尔一笑。 三人谈笑风生之间,周一邦从远处而来,随意坐下后问道:“子心,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周钦儿一副遗憾的表情道:“一邦哥,你来迟了!” “哦?” “方才子心姐姐和心赤哥哥在比较琴技,他们都弹的可好了!” 闻言周一邦有些吃味地对屈心赤道:“没想到屈公子还善音律啊!” “略知一二,登不上大雅之堂!” 周钦儿虽然不甚明白,但也似乎感觉到了周一邦言语中的不善,问道:“一邦哥,我们啥时候能够启程啊,在这儿待了这么久,我都快闷死了!” 周一邦面露难色道:“现在恐怕不方便走了!” “为什么呢?我们的船不是快修好了吗?” 周一邦看了一眼屈心赤后解释道:“今天我带人进城采购物品,听人说前一段时间帝都发生了非常重大的行刺事件,官府正四处缉拿刺客!” “一邦哥,是谁被刺杀了,快给我说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想来定然是帝都很重要的人物吧!” “没劲儿,一邦哥你啥时候也开始相信这些市井传言了!” 木子心也纳闷儿道:“是啊,我们的船在这里搁浅了这么久,也没见有官府的人来盘问,表哥,恐怕真的不过是谣言吧!” 周一邦见叶子心和周钦儿都不信自己,有些气急败坏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看了一眼屈心赤继续道:“我们此行本来就不顺了,而且船老大也说还要几天时间,暂时就这么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向船舱内行去,经周一邦的搅局,三人也没了闲聊的兴致,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周一邦拦住正要进房间的屈心赤问道。 “周公子这是何意?” “我表妹心善,所以坚持救你,但我可没这么好欺骗,你的出现太过于可疑,相处了这么久,我们对你的身份毫无所知,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屈心赤笑了笑道:“看来,周公子是对屈某有所怀疑?!” 周一邦突然深色凌厉道:“确实!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还是帝都那场刺杀事件的亲历者!” “看来周公子听到的并非是传言这么简单!” “呵呵,这些事情不便让子心和钦儿知道,为免她们担惊受怕,不得已撒了个谎!” 虽然已经从小六子口中得知了周一邦曾造访过晋王俯,但一者屈心赤不知道他们是何关系,二者也不清楚他对中秋刺杀一事知道多少,但有一点他此刻能够确认的是,眼下他已经知道了刺杀事件是确有其事,索性也顺着他的话试探道:“没想到,周公子手眼通天,对朝廷如此机密之事也甚为了解啊?!” 闻言周一邦不禁心中一紧,退后两步警觉道:“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了,你确实亲身经历过,那么,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屈心赤从来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但眼下他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但在他看来,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周一邦作为重川第一世家的子弟,并且能够出入凌炙天府邸,单单从家世和身份的角度,他是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渠道的,而且中秋之夜身受重伤的他被周一邦他们救下,他能怀疑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奇怪了!他并不害怕身份被识破,只是在他看来,经中秋之夜一役,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脱离帝都这一权力中心算是一个极佳的结局了,而眼下从周一邦的动作和神情中他能够确认,周一邦并不了解中秋之夜的具体情况,所以方才这般试探着自己,经过一番思虑后,屈心赤故作神秘道:“周公子,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 周一邦警觉道:“你这是何意?” 屈心赤深色凌厉,义正严词地反问道:“中秋之夜的刺杀一事是何等的重大,朝廷尚且没有大张旗鼓的追查刺客,可想而知皇帝陛下并不想将此事公诸于世,但你却知道了此事的存在,在下想问周公子一句,你是以何等的身份来拥有此事知情权的?若是此事我上报朝廷,不仅是你周公子、怕是你的家人,甚至给你传递消息的人,公然抗旨,该当何罪,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这......”屈心赤这一番反击令得周一邦不知所措,他确实怀疑过屈心赤可能是朝廷之人,如今他的一番义正严词,周一邦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身份,但心中已然笃定屈心赤可能是皇亲贵胄护卫之类的职位,于是忙陪笑道:“屈大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我也是关心则乱,担心您可能是参与的刺客,会对我们不利,还望您见谅!” “看在子心姑娘和钦儿的面子上,此事我就当做不知道,望你好自为之!” 周一邦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唯唯诺诺道:“是是是,在下懂得!” “另外,我的身份!?” “屈大人您放心,我对天发誓会守口如瓶的,如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放心,待我伤势好了,我便会离开的!” “没关系的,屈大人您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屈心赤不想和周一邦聊太多,以免被叶子心她们撞见,于是挥了挥手道:“我累了!” “是是是,屈大人您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 回到房间的屈心赤,不禁又联想起方才周一邦所说的还要滞留几日的事情,想来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周一邦既然参与其中了,那么意味着重川周家也脱不了干系,令他想不透的是,向来偏安一隅的周家,又何以卷入到了此事之中,太多的关节想不通透,索性打算待司马长风来了之后再行商议。 与此同时,司马长风也收到了一封来自心语阁阁主,纣先生的书信,一切,仿似是一张大网,扑朔迷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周家巨变 夜深人静之时,司马长风如约而至。 “长风,今日调查之事可有什么进展?” “少阁主,你先看看这封信,这是今天收到的阁主传来的书信!” 看完书信,屈心赤道:“这周家,是要变天了吧!” “阁主所言,断然不会有假!说来也真是凑巧,此番阁主远入重川,其实就是为了找木家之人为少阁主你治疗隐疾,然而不知何故,似乎阁主和周家有些过节,木家和周家即为姻亲,所以断然拒绝了阁主的请求,世事难料,却是没想到少阁主你此番却被木家的这位木姑娘所救!”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暂且不论木家是否有能力医治我这隐疾,木姑娘父亲乃是入赘的周家,想来在木家也没什么话语权,况且周家尚且是这般态度,即便凭借我和木姑娘这点情谊......”言尽于此,屈心赤不免自嘲道:“说到底,还是我欠了木姑娘一份救命之恩啊!而且,就算木姑娘能够看在我们这萍水相逢的情谊上说服了她父亲,她父亲在周家说话的分量又能有几分呢?” “少阁主所言极是,看来你这隐疾还需从长计议啊!” “是啊!还是得从长计议啊......”不临深渊,不知其险,即便是司马长风,也无法感受屈心赤此番自语的悲苦和无可奈何! 见屈心赤突然情绪低迷,司马长风宽慰道:“少阁主还请放宽心,其实阁主已经找到暂时稳住你隐疾的医治之法,只是......只是虽然此法可以暂时稳住,但却无法根治,而阁主这些年费尽心思四处求医问药,正是为了替你找到根治之法!少阁主吉人天相,此番历经如此大难已然有惊无险,来日根治这隐疾也必定指日可待!” 饱受隐疾折磨的屈心赤闻之,淡然一笑,随即问道:“师傅来信中所说的周家变天一事,你怎么看?” “我以为,家主之争,古来屡见不鲜!清贫之家,鸡毛蒜皮的蝇头小利尚且少不了亲兄弟相争,甚至是你死我活!何况是偌大的周家,其利益之巨,牵扯之远,影响肯定是很大的,虽然想来此事定然不会简单,但恕我愚见,我觉得对我们而言影响倒是没什么!” “是啊!作为重川第一世家,出现兄弟之间争夺家主之位的事情,确实没什么大惊小怪,但你我都能随意看透的事情,师傅他老人家又岂会是简单的转述此事呢?毕竟明眼人稍加注意,就不免会察觉到,所以,我觉得此事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定然是另有隐情啊!” 司马长风试探道:“少阁主,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屈心赤也有些茫然道:“但愿吧,但不管事态如何发展,想来周家巨变,对周钦儿和木姑娘恐怕会极为不利,而且,若是这位神秘的周二爷真的是夺得了家主之位,那么作为此事最后的赢家,这位周二爷之子周一邦极有可能已经知道此事了,但现在他引而不发,我以为是对周钦儿或者木子心有所图?” “我看出来这位周公子似乎对木子心姑娘情有独钟,会不会......” 屈心赤摇了摇头打断道:“不会这么简单,我今天下午和周一邦有过一次交锋,这个人看似纨绔,心思还是很缜密的,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哦?” “他已经猜到我和中秋之夜的刺杀事件有关,而且估计是笃定我是陛下或者那位大臣身边的近卫!” 司马长风不禁深思,随即道:“少阁主,听你这般说来,我好像有点明白阁主来信之中的意思了!” 屈心赤笑着道:“怎么说?” “按理说,即便周家是重川第一世家,但是那也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土皇帝,对于豪门遍布的帝都而言,也算不上有多惊艳,但眼下这位周公子竟然能够出入晋王凌炙天府邸,说明有两件事是可以确认了!” “说说看!” “一者,想必这位周二爷已然控制了周家,也就是已经顺利成为了周家家主;二者,晋王凌炙天或许也参与了其中,也正是有了他的相助,这位周二爷才顺利上位!” “不错!”屈心赤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即若有所思道:“你方才说,师傅曾经和这周家有过节,难道师傅所担心的,是周家会依靠晋王的势力打击我心语阁?” 闻言司马长风不禁傲然道:“少阁主,或许他们的联合会对我心语阁有所威胁,但心语阁又岂是他们能够轻易动摇的!” “所以,师傅信中之意,也根本不在于此!” 权谋之事,司马长风向来不甚感冒,今夜与屈心赤一番谈话,已是耗费了不少脑子,但此番聊下来,却仿佛是一个无底洞般毫无尽头,于是有些无奈道:“少阁主,或许,阁主他老人家只是想提醒我们一下也说不定呢?” 屈心赤闻言,不禁有些豁然开朗地轻笑道:“是也!”司马长风见之,不禁纳闷不已,不解其意! 当司马长风离开后,屈心赤再次深思了一番,诚如司马长风所言,他也认为是师傅他老人提醒自己注意当下的局势,信中的事情非常简单——周家巨变,周家二爷软禁了周钦儿父亲夺了家主之位,他深知此事绝非看似的这么简单,只是其中太多的隐情师傅他老人家选择了缄默,或许是时机不对,或许是很多事情他老人家也没有想透,或许只有待见到师傅他老人家之后,一切皆都会水落石出了! 第二天一早,在周钦儿的闹腾下,周一邦带着周钦儿、木子心和一众随从去逛帝都了,屈心赤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木子心的邀请,看着欢快出行的周钦儿,想到她对家族之变仍然一无,不禁有些同情,也有些不忍!眼下周一邦并未对周钦儿采取任何异样的行动,说明他确实另有目的,既然周一邦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说明眼下确实并非合适的时机将实情告知于她,而且,就算如实相告,她又对自己有几分相信,虽然平时看似她和周一邦不对付,但血浓于水,自己一个被救下的外人,反倒会落下个忘恩负义,挑拨离间的骂名!所以最终他只是嘱咐小六子安排一些人暗中跟踪保护她们,同时安排人手加紧调查,静观其变。 船上少了活泼好动的周钦儿,顿时显得寂静了不少,屈心赤正于踏上静心调息的时候,察觉到了小六子的靠近道:“进来!” “少阁主,阁老他们来了!” “在何处?” “就在不远处垂钓!” 屈心赤来到夹板之上,只见远远的一着蓑衣戴斗笠的老者正在一扁舟之上垂钓,屈心赤见之,高声道:“老人家,鱼获如何?” 阁老闻之,抬首回应道:“今日收获还不错!”说话间又是一条肥美的鲤鱼上钩了。 “老人家,相识是缘,可有空船上一叙,小酌几杯?”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打搅公子了!” 阁老登船,待在船舱里的纣妙玲也紧随其后,还不忘提了条鲜活的鲤鱼道:“公子,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我爷爷的一片心意!” 屈心赤无奈地笑了笑,将纣妙玲递过来的鲤鱼给船上的侍从,随即道:“两位里面请!” 进入房间坐定,纣妙玲笑着道:“师兄,这个周一邦还挺忌惮你的哦!” “这个人表面纨绔,实则心机深沉,我这也只是暂时唬唬他而已!” “心赤,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这个周公子既然和晋王府有所接触,也知道了中秋之夜的刺杀一事,眼下或许他还未及知晓详细始末的高端,但只需要一个契机提到了你,你的身份便会暴露无遗,所以,眼下你是如何打算的呢?” “如今我的伤势好了七八层,随时可以离开,只是......” “只是什么?” “阁老,我虽然无意理会周家之事,但木姑娘毕竟与我有救命之恩,她和周钦儿此番能够出游,想必他们父母已经预感到了此番周家的变故,所以想保全她们,让她们离开重川这个旋涡,他们或许做了什么安排,但如今看来,他们看错了这个周一邦,他不仅骗了周钦儿和木子心,同样的也欺骗了他们的父母,他们的计划定然已经落空,眼下周钦儿和木子心不过是尚不自知处于周一邦的软禁之下了!” “你是想救他们?” 屈心赤叹了叹气,随即点了点头道:“是的!” “知恩图报,人之常情,这件事你自行安排。”顿了顿,阁老看了一眼纣妙玲道:“你重伤昏迷的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为免影响你养伤,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跟你说!” 屈心赤闻之,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仍旧语气淡然道:“阁老,何事?” “妙玲,你来说吧?” “我......我......”纣妙玲支支吾吾,看这屈心赤眼里肃杀的眼神,反倒镇定下来道:“师兄,自你失踪后,想必是那场刺杀的策划者的造谣,说你被刺身亡,大楚帝国周边局势大为动荡,所以大楚皇帝虽然无奈,但还是沿用了你留下的计策,同意了由大皇子假扮成你稳定局势,同时也任命了楚义征为赤心学院新一任的院长。” “嗯!” “后来大皇子以你义王的身份,偕同凰羽、楚义征一同巡视西门关,他们巡视完才离开两三日,西门关被据闻八屠城的雇佣军所攻破,劫掠了西门关数万百姓,大楚皇帝虽然以凌炙天为帅在西门关集结了大军,但却游移不定,停滞不前!后来凰羽亲自出西门关向幽灵下令,幽灵带着逆行骑的所有人,在沙怒谷埋伏了八屠城雇佣军,他们的壮举给了八屠城雇佣军重击,但是......” “但是什么?!” “他们很有可能在那一战中全军覆没,就算是没有全军覆没,沙怒谷以西是茫茫戈壁,他们也会和救下的数万百姓,葬身在无尽的沙漠之中!” 屈心赤默不作声,只是手中的杯子却是化作齑粉,嘴角突然猛的一口鲜血喷出,纣妙玲本想替他擦拭,却不徘徊不前不敢相扰,良久,屈心赤起身,看着窗外的东荆河阵阵荡起的涟漪,淡淡道:“他们都是好样的......” 屈心赤不知道阁老和纣妙玲何时离开的,房间内只留下他看向着窗外的身影,仿似石雕,久久凝望......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赠令 当夜幕降临之时,周钦儿和木子心才同周一邦一同返回,回到船上,周钦儿第一时间来到屈心赤房间,毫不理会在踏上盘坐调息的屈心赤,自顾自倒了杯水喝到:“心赤哥哥,今天可把我累死了!”然后坐到椅子上毫不淑女的将两条纤细的腿搁于桌子上,揉着道:“心赤哥哥,原来帝都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东西!比我们重川可厉害多了!” 停下调息的屈心赤道:“帝都作为大楚帝国的都城,自然非比寻常,今天玩的可还开心吧!” “对啊,开心是开心,就是太累了!”此时木子心也正巧进入房间,看到毫无坐像的周钦儿,对屈心赤歉意一笑,随即在周钦儿小腿上轻轻一拍道:“都要变大姑娘了,还这么没规没矩的!” 周钦儿撇嘴道:“这不是在心赤哥哥这里嘛,心赤哥哥又不是外人!” 屈心赤陪笑道:“无妨,钦儿天真烂漫,不必拘于礼数,木姑娘你也不必在意!” 木子心见屈心赤打圆场,也不再说什么,于是递上手上的包裹道:“屈公子,这些日子委屈你穿着表哥的衣服了,这是给你买的两件衣裳,你一会儿试试合不合身!” “心赤哥哥,这可是子心姐姐精挑细选的哦,子心姐姐可是从来没给任何男子买过衣裳哦!” 周钦儿一番话闹的木子心面红耳赤,后者忙揪着周钦儿耳朵打趣道:“你个小妮子,就你话多!” “有劳木姑娘了!” 木子心微微一笑,对周钦儿道:“钦儿,我们回房吧,就不打扰屈公子休息了!” “嗯!”周钦儿随着木子心向房间外兴趣,临出门时,突然想到什么后对屈心赤说道:“心赤哥哥,一邦哥说后天帝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问你到时候方不方便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听说到时候会非常热闹哦!” 面对周钦儿希冀的神色,屈心赤无奈地笑道:“到时候我定然陪钦儿一同前往!” “耶!”周钦儿闻之,欢快地蹦蹦跳跳而去。 与周钦儿的兴高采烈不同,听闻是周一邦让周钦儿转述,屈心赤不禁陷入沉思,或许周一邦此时并非完全出于对自己身份的怀疑,也有可能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后,作为自己出世的投名状而主要邀功也并不奇怪,虽然他此时尚不清楚中秋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帮朝廷找到并救下一个必死之人,想必也是大功一件!心念及此,屈心赤也不禁感觉,世事难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看来,一切得提前做准备了,毕竟,一旦他曝光在帝都之下,恐怕又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纷争。 第二日午膳时分,周一邦并没有出现,问了木子心之后方才得知,他一早去都城办事去了,屈心赤深知,周一邦有些急不可耐了,匆匆用过午膳之后,屈心赤问道:“木姑娘,我现在伤势基本上痊愈了,还需要换药吗?” 木子心微笑道:“屈公子,一会儿我再为你检查一番再行决定吧!” 下午时分木子心带着医药箱来到屈心赤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待字闺中的木子心仍然还是显得有些局促,脸颊绯红的木子心小心翼翼地拆着屈心赤身上的绷带,屈心赤若无其事地问道:“木姑娘,你们这一行耽搁了这么久,家里人不着急催促你们回家吗?”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不过问了表哥之后,表哥说他最近常常去都城就是为了此事,也给家里人寄了几封书信以报平安,毕竟我们的船搁浅于此,家人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找到我们。” “木姑娘可有看到家人来的书信吗?” “这个倒是没有。”木子心随意地答复着屈心赤,片刻之后,莫名地抬头看向屈心赤,屈心赤一番似有似无的点拨,冰雪聪明如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既然神情清冷道:“屈公子,你似乎话里有话!” 屈心赤闻之,颇为有些无奈,木子心此刻的表情,已然是在怀疑自己别有用心,他不知道周一邦何时会回来,于是也不加掩饰,直奔主题道:“木姑娘,接下来的话只不过是我个人的猜测,你权且听听就好,你只要知道,我并没有恶意,你我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你对我还有救命之恩,我断然不会害你!” “嗯!”木子心依然忙着换药,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不知所想! “我得到消息,周家变天了,现在钦儿的父亲已经被你二伯软禁,整个周家已经在你二伯的掌控之中了!” 闻言木子心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突然抬首盯着屈心赤道:“屈公子,我们家的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因为不久之后我就会离开,这一别或许是永远,我无意插手你们周家的家事,只是木姑娘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无法置身事外,对你和钦儿的安全不管不顾!” 从始至终,木子心一直紧紧地盯着屈心赤,他的表情、眼神及说话的语气她尽收眼底,虽然她江湖阅历不多,但她依然能够感受到屈心赤言辞中的恳切和真诚,一瞬间仿似被抽空了浑身的气力一般,木子心有些瘫软地坐在椅子上静默不语,良久之后,才悠悠道:“此番临行之前,父亲曾叮嘱我,我长大了,什么事情要学会自己多做考量,不要事事依赖他人,也让我好好保护好钦儿妹妹,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现在想来,或许父亲是预感到了什么,故意这么说的!” 屈心赤没想到木子心父亲早有预料,想来也对她们的将来做了安排,让周一邦一同随行,除了避免引起周家二爷的怀疑外,也是觉得周一邦此人玩世不恭,对于他们的安排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然而却不曾想他们竟被这个城府极深的周一邦所骗,如今木子心和周钦儿与外界的联系基本上被周一邦一人掌控,已然是变相的被他所软禁了。 屈心赤以为,以周钦儿和木子心为人质,能够帮助周家二爷夺取家主之位的筹码,但是眼下已然大事已成,却仍旧未对周钦儿和木子心有所行动,想来或许另有所图,但到底是有何企图,就不是他所能够想象的到了。 “木姑娘,当下之际,你有何打算?” 木子心突然神色坚定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回去看看爹娘!” 屈心赤突然觉得有些后悔将此事告知木子心了,他的初衷本是既然周家变天了,不管如何,既然是有缘相遇,还承了木子心的救命之恩,于情于理他都该帮她们一把,但凡是不回重川,他可保木子心、周钦儿姐妹一生平安,但眼下木子心毫不犹豫地说要回重川,他一时之间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思量一番后问道:“那钦儿呢?” “她还小,我决意此事暂时不会告诉她!” 屈心赤见木子心心意已决,从怀中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义王令”递给她道:“既然木姑娘决意要回重川,我没有什么好赠送给你的,这块令牌就当做我答谢木姑娘救命之恩的一点心意吧!” 木子心见“义王令”乃是纯金之材所铸,以为是屈心赤以金箔之物对自己表达谢意,连忙婉拒道:“屈公子大可不必,子心救公子完全是出于医者之心,绝非为了贪图公子的金银钱财!” 屈心赤顿时明白了木子心的误解,摇了摇头解释道:“此物并非简单的金箔之物,必要的时候,或许能够救姑娘于水火之中!” 木子心接过“义王令”,看着居中的一个“义”子道:“这是一个令牌吗?” “是的。” 木子心略做思索,随即道:“我虽然并不在意公子是何身份,但此令牌材质珍贵,非寻常人所能拥有,想来屈公子果然身份极为不简单!” 屈心赤叹了叹气道:“从前往往,如明日黄花,我留着它也没什么意义了,算是给姑娘留个纪念吧!” 替屈心赤换好药,木子心道:“公子,你伤势恢复的不错,这次之后就不用换药了!” 屈心赤感激道:“有劳姑娘了!” “不必客气!这是子心该做的!”木子心收拾好换下的绷带,好一会儿才悠悠道:“公子,明日你便是打算走了吧?” 屈心赤抬首叹了叹气道:“是啊!此番耽误了不少时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如今幸得木姑娘医治,这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木子心闻言,不禁有些哀伤,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于是道:“公子,那你先歇息,我先出去了!” 屈心赤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木姑娘,你还记得船工中的那个名叫小六子的伙计吧?” “嗯?!”木子心不知何意。 “其实,他是我的人,木姑娘此番回重川,或许少不了一番艰险,我会令他在暗中保护你和钦儿!”木子心正欲拒绝,屈心赤神色坚定道:“木姑娘放心,他会远远地暗中保护,不会影响到你们的!” ...... 于此同时,帝都城内一高档酒楼内,周一邦和一中年人相对而坐道:“尹叔,家族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尹叔抚了抚胡须道:“少主请放心,你父亲何许人也,一切都已在掌控之中了!” 闻言周一邦不禁双拳紧握激动道:“父亲终于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尹叔笑了笑问道:“公子可探听到了家传秘宝的消息?” 周一邦一扫前一刻的激动,有些支支吾吾道:“这......” “公子是顾虑和周钦儿的兄妹之情吗?”尹叔见周一邦不回话,继续道:“若是公子觉得不方便,我愿替公子排忧解难!” 周一邦自然知道尹叔话中的意思,忙说道:“尹叔,劳烦你转告父亲,再给我些时日,我定不辱使命!”尹叔点了点头,周一邦又道:“尹叔,你也不知道中秋之夜那晚的行刺之事的具体详情吗?” 尹叔闻言神色严肃道:“公子,别说我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断不能告诉你,此事乃是帝王陛下亲自下的封口令,若是传出去了惹来杀身之祸是小,恐怕会殃及到我们整个重川周家!” 周一邦深知其中的利害,忙解释道:“尹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记得上次在晋王府我跟您提起过的那个人吗?” “你是说你们在荆江救下的那个人?” “是的,明天帝都不是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吗,昨天我让钦儿邀请了他一同前去观看,他已应允了!” “哦?!公子的意思是明天想让人辨识他一番吗?” “嗯!” “若只是这件事,倒是好办了!” 两人又是一番商议之后,便分别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去 第二日一早,爱凑热闹的周钦儿便是早早的起床了,随即依次将睡梦中的木子心、周一邦一并叫了起来,来到屈心赤房间门口,周钦儿正犹豫间,屈心赤率先开门道:“钦儿早!” 周钦儿惊讶道:“心赤哥哥,原来你已经起床啦!” 屈心赤笑了笑道:“难得今天陪你去都城,自然不敢贪睡了!” 周钦儿粉面含羞道:“我还以为心赤哥哥你身体不适,今天不能陪钦儿一同前去呢!” “钦儿盛情相邀,岂有拒绝之礼!” “那我们先去用早膳吧,然后就准备出发了!” “嗯!” 今天的众人兴致似乎都挺不错,唯独木子心神色之中有所恍惚,早膳期间周一邦关切地问候,木子心只道是被周钦儿一早吵醒,可能没休息好搪塞而去,倒是惹得周钦儿不禁嘟着嘴巴,郁闷了好一会儿。 前往帝都的马车上,各怀心思的几人甚少言语,唯独周钦儿叽叽喳喳细数着前日前往帝都吃过的好吃的,看到的好玩的,然后今天也要尝试上次没有试过的,也正是有了周钦儿的这份活跃,原本安静的马车内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当一行众人抵达都城之时辰时刚过,距离阅兵的午时时分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整个都城街道早已是人流涌动,水泄不通,周一邦见之道:“钦儿,看来我们现在没办法去带你吃好吃的了!”看着眼前人流攒动的景象,周钦儿也知道自己打算逛逛街市的想法要落空了,嘟着嘴反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此前在云来酒楼定了个雅座,是一个绝佳的观赏阅兵大典的位置。”说着看着屈心赤道:“屈公子以为如何?” “既然如此,钦儿,不如我们先去云来酒楼小坐吧,看你子心姐姐气色不太好,也好让她休息会儿!” 周钦儿看了看木子心,手挽着她胳膊道:“我也可要吃很多好吃的哦!” “好!”屈心赤、周一邦异口同声,二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作为帝都久负盛名的酒楼,不得不说云来酒楼占地是极佳的,面对着此次阅兵主会场的帝王广场,确实是一处极佳的观赏之地,屈心赤一行人初一进入,云来酒楼已是人满为患,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几人来到顶楼周一邦事先预定的临窗雅座,周钦儿初一坐定便感叹道:“这帝都还真是人多的可怕呀!” “呵呵!帝都确实是很多人,但寻常日子也是不会如这般的,只不过今天日子比较特殊,所以才会显得异常热闹!” 几人喝茶闲聊,周钦儿倒是显得有些无聊道:“一邦哥,光喝茶多没意思啊,我要吃的好吃的呢?” “就知道你嘴馋,我现在去给你安排!”说罢起身对屈心赤道:“屈公子,你们稍作,我去去就来!”下来的拐角之处,周一邦不好痕迹的深深一瞥,屈心赤虽然显得若无其事,但一切却尽收眼底,正欲起身,却看到木子心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屈心赤明白她眼中的询问之意,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对周钦儿道:“钦儿,帝都暖心阁的甜点特别有名,心赤哥哥现在去给你买一点,以表达你对我这段时间的关心和照顾!” 周钦儿闻之高兴道:“好耶,那我提前谢谢心赤哥哥的好意了!” 屈心赤正欲离去,木子心起身小声道:“公子,好好保重!” 点了点头,屈心赤看了一眼毫无所知的周钦儿道:“你也是,好好保重,照顾好钦儿!”随即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早已在云来酒楼一楼大堂等候的司马长风见到屈心赤,忙上前道:“少阁主,请随我来!” 进入司马长风一行人下榻的客栈,屈心赤换上了纣妙玲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经过纣妙玲一番细心伪装后,俨然已是另一番全新的面貌,一切准备妥当,屈心赤正欲出门,纣妙玲道:“师兄,不需要我们跟随你吗?” 屈心赤顿了顿,说道:“不必了,阅兵仪式结束,我们在约定好的地方汇合即可!” 纣妙玲还欲说些什么,阁老打断道:“帝都他比我们熟,就让他一个人去吧!”待屈心赤离开后,阁老对纣妙玲说道:“妙玲啊,帝都毕竟残留了与他有关的太多的人和事,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就让他一个人再看看吧!” 当周一邦回来的时候,却不见了屈心赤的人影,询问了木子心之后,周钦儿却是抢先说道:“一邦哥,帝都暖心阁你知道不,心赤哥哥去哪儿给我买点心去了呢!” 周一邦闻之神色巨变,心中已然猜到屈心赤定然离开了,于是转身向不远处的另一桌行去,这一切尽收于木子心的眼中,后者不自禁地双手紧握,不自觉地靠近了周钦儿。 屈心赤并未欺骗周钦儿,不久之后便有身着暖心阁店小二服饰的人提着食盒找了过来,在确认了是木子心一桌后,便将暖心阁的特色糕点小吃一一摆了上来,周钦儿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周一邦却看似无意地问店小二道:“小二,去暖心阁点餐的那位公子呢?” “哦!那位公子啊,去我们店里遇到了熟人,想来应该是久别重逢,一时间难以抽身,然后就让我先给各位送过来了!”事已至此,周一邦已然明白被屈心赤来了个金蝉脱壳离开了,这么点小事都办砸了,心里不禁盘算着怎么向尹叔交代。 从客栈出来以后,屈心赤沿着帝都熟悉的街道漫无目的走着,最后在左相府附近,哪家曾经和夏紫月深夜小酌的酒肆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意点了点东西,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左相府,往昔回忆不禁涌上心来......或许是因为帝都今天要举行盛大阅兵的缘故,左相府一家人早早地前往等候了,屈心赤苦守良久已然未见到任何人出入过左相府,原本他想在离开之前远远地再看看夏紫月,虽然早料到今日怕是失望一场,但心里难免莫名失落,苦闷之际,邻桌的食客们却是聊了起来。 “听说今年的阅兵是由三皇子和四皇子一起来主持的?” “没错,官府的榜文上早就写的明明白白了!” “我们这三皇子听说在边关历练了三年,他来主持倒是合情合理,这四皇子想来纨绔,陛下怎么就让他来参与主持了呢?往常不都是军部的晋王来主持的吗?” “嘘!上次西门关的事情没听说吗,晋王率领大军前去西门关增援,结果无功而返,大楚颜面尽失!” “这倒是,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全是晋王的责任吧,换做是谁也难以力挽狂澜!义王这次不也是没辙吗?”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义王何许人也,若是有他出手,断然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有个远房表弟在宫里当差,听他说,陛下觉得义王功高震主,有意疏远他,我还听说,义王因病调养,这次的阅兵他都不参与了!” “真的假的,义王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病了还需要调养这么严重呢?” “谁知道呢,我们这小老百姓,哪里能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呢!” “其实呢,依我看,我们这大楚朝廷,真的算人物的,也就是义王了,燕鲁之乱以来的这三年之所以没发生战事,都是义王运筹帷幄的结果,义王虽然年纪轻轻,但说他是我大楚帝国的中流砥柱亦不为过,只是啊,却受陛下冷落,哎,可惜啊......” 屈心赤不曾想到自己在百姓眼里会有如此高大的形象,只是经此一别,一切都已然成为了过去,放下一锭银子,起身缓缓离去。 阅兵仪式如实的开始举行,据说因为楚礼渊病了,所以由四皇子楚义文代为发言,按照楚义文以往的行事风格,这种事情他是断然不会予以理会的,但自从那翻和屈心赤的深谈之后,他在积蓄自己的力量和尽可能多的曝光机会,楚礼渊也确实是病了,大皇子楚义心如今远在北域,二皇子楚义道在帝都早已经营多年,二者皆不可取,所以他同意了楚义文的请缨,然后以楚义征作为军事主官加以相助。 屈心赤在人群之中眺望着观礼台,此刻楚义文正正滔滔不绝地做着阅兵仪式开始前的动员演说,屈心赤为楚义文能够成为此次阅兵仪式的主持而高兴,他相信以楚义文的文采,这番演说定然是手到擒来,故而并没有去听他演说的内容。 环顾着四周,一个个熟悉的面容一一出现在屈心赤的视野之中,楚义征黄金战甲,英姿飒爽,三年不见,当初那个帝都第一纨绔已然浴火重生;楚玉颜似乎憔悴了很多,失去了往日的灵巧,眉梢之上尽是殇情;凰羽不复从前跟着自己那般轻松自在,似乎多了些许的拘束......左相夏衍晤身后,他终于是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窈窕身影,一袭白衣的她依旧如出尘仙子,耀眼夺目,只是本来纤弱的身体似乎又瘦了几分,令人心疼...... 驻足良久,了却了此番的来意,屈心赤觉得自己放下了很多,但又觉得沉甸甸的增添了许许多多,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空落落的转身,留下一个孤寂落寞的身影...... 司马长风牵着马已然来到,屈心赤纵身上马,皮鞭猛的一抽,马儿吃痛,疾步向前奔去,突然身后响起了曾送给楚义文的那曲“洪流”,屈心赤下意识的回首,观礼台上的楚义文似有所感,猛的向前眺望,夏紫月、楚玉颜、凰羽也不禁莫名地沿着楚义文的视线远眺...... 那个背影,似曾相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洪流 对于楚义文来说,今天绝对算是一个值得铭记的一天!自那次秋游船上和屈心赤秉烛夜谈一番后,他一直将燃起的雄图壮志暗藏心底,伺机而动,而这一次,他便抓住机会为自己创造了一次崭露头角的时机。 自西门关凌炙天率领大军无所作为回到帝都,楚礼渊对此事耿耿于怀,大楚的颜面尽失不说,偏偏还有一番不知何人所率领的人马痛击八屠城雇佣军的事情,两相比较之下,楚礼渊更是怒火中烧,因此激起的心中郁积而导致一场大病袭来,以致卧床不起! 楚义文深知自己父皇的心病,因此上奏折建议进行一场盛大的阅兵,在展现大楚强大军力,提振军民士气的同时,也是也能够起到给予外敌以震慑之力,此番建议深得楚礼渊之心,虽然身体有恙,但还是在寝宫召见了夏衍晤等几位重臣,众人听闻此建议,皆毫无异议,只是楚礼渊身体有恙,不便出面主持,原本帝都之内,如此甚大的仪式,二皇子楚义道作为当下在帝都最有威望的皇子,理当是不二人选,但楚礼渊和夏衍晤深知大皇子楚义心同样身在帝都,且于幕后假扮义王,对朝廷是有功劳的,所以再三权衡之下,拒绝了众臣对楚义道的推举,同时也因为楚义文的毛遂自荐和上表之功,决定选择楚义文作为此次阅兵仪式的主持者,考虑到楚义文在军中毫无威望和经验,因此以三皇子楚义征为副,于是便有了今天这番楚义征、楚义文兄弟二人挂帅主持阅兵仪式的一幕。 即便楚义文怀着忐忑之心毛遂自荐,他也只是抱着渺茫的希望等着楚礼渊最后的决策,毕竟自己除了空有一个四皇子的称谓外,并没有什么在帝都朝堂之上值得称颂和赞许的功绩和事迹,反倒是一直以来自己过往的事迹在坊间多以花街柳巷的色彩被传播,因此此番出乎意料的被楚礼渊委以如此重任之后,他异乎寻常的专心于此,仔仔细细策划了今日一场别出心裁的阅兵! 主席台上,方才因为屈心赤离去而顿生恍惚的楚义文回过神来,对着下方骏马之上,身披战甲,手持长枪的楚义征高声道:“阅兵仪式,现在开始!” 楚义征得令,对着主席台上的楚义文抬首行李道:“末将,领命!”随即握紧缰绳,调转方向,高举着锋利的长枪高声道:“列兵!”随着楚义征长枪猛烈挥下,主街两侧,身着重甲的军士迈着厚重的步伐,以丈许的距离,由近及远,徐徐延伸开来。 随着道路两旁的列兵依次有序分列于道路两侧,此次的阅兵仪式开始进入重头戏,首先进入所有人视野的是拱卫京畿重地的数百人禁军方队,作为大楚皇帝楚礼渊最后一道屏障的禁军,其所肩负的重任不言而喻,无论从装备保障、人员训练及日常的生活待遇而言,皆是大楚帝国其他军种所无法企及的,所以当他们率先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无论是高台之上的文臣武将还是围观的群众百姓,无不震撼不已,一时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潮澎湃、振奋不已。 紧接着禁军而来的,则是由驻扎于帝都之外的虎贲军,作为拱卫帝都安全的一支劲旅,或许在待遇上稍逊于禁军,但其战斗力却不容小觑,从数万将士中精心挑选出的数百人虎贲军将士,更是军种翘楚,或许是同属于拱卫帝都,护佑大楚皇帝楚礼渊安全的军队,虎贲军也不甘示弱于禁军,是以虎贲军将士在气势上更胜于禁军,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有力! 以往的每次帝都举行阅兵仪式,只是局限于帝都周边常驻军队的一番轮流登场,仪式般的就此落幕,禁军和虎贲军都是不可或缺的主角,然后则是帝都权贵们费尽心思地安排一些皇亲贵胄率队出场亮相,对于他们而言,这无疑是让自己人在楚礼渊面前表现的机会。然而这一次由楚义文主持的阅兵仪式却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为了这次阅兵仪式,不得不说楚义文着实是废了不少心思。 当禁军和虎贲军依次出场之后,则是出现了一支骑着战马的方队,这是一支由大皇子楚义心执掌的北域七军所组成的骑兵方队,作为常年驻守在大楚帝国北域的劲旅,骑兵是在与诸多草原部落周旋必不可少的战场主力,当楚义文向楚义心提出这一建议的时候,后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对于已经在帝都这个陌生之地待了一段时间的楚义心而言,虽然在北域之地他一言九鼎,但帝都之人印象里却只有北域的苦寒,而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皇子在帝都也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力,因此当楚义文提出这一建议的时候,他觉得此次无疑是增强自己影响力的契机,于是在第一时间应承下了楚义文,亲自修书令齐映月筹备此事,北域七军的诸多将领亦是全力配合,短时间之内便挑选出了这批精锐之中的精锐,千里迢迢赶赴帝都! 不得不说,骑兵所带来的震撼远非以步兵为主的禁军和虎贲军所能够媲美的,战马整齐划一的步伐体现了他们的训练有素,同时无疑是将这支骑兵的战斗力也充分的展现了出来,主席台上的百官们和围观的百姓无不交口称赞。 “平日里虽然听说北域七军的战斗力极为彪悍,尤其是他们的骑兵就连草原部落也忌惮三分,今天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啊!” “看来我们那位大皇子殿下治军也是颇为不凡啊!” “有如此剽悍的军队驻守我大楚帝国北域,我大楚帝国北疆无忧啊!” ...... 众人对北域七军的骑兵方队盛赞不已的时候,接着出现的是一支着装奇特,甚至脸上还涂着黄绿相间涂料的步军方队列阵而来,有知情的人惊讶道:“这难道是南疆威名赫赫的‘狼兵’?” “是了,你们没看见掌旗兵那面狼头的旗帜吗?” “早就听闻南疆有一支擅长丛林作战的军队,听说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战斗力十分强悍,凶猛如群狼,而且行踪向来神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我南疆有这样的劲旅,大楚无忧啊!” ...... 主席台上的楚义文虽然无法亲自听到百姓们的议论之语,但他们的表情和那种兴奋自豪之意却是尽收眼底,首次参与筹备如此盛大的阅兵仪式,即便贵为帝国皇子,也不免有所忐忑,此番看来,此举不仅振奋了此前因为西门关一事而有些低沉的民心,同时也能够借由参与此次盛会的外邦使节之手,震慑蠢蠢欲动的诸国之心,心念及此,不禁心中的大石已然落定! 当随着几支声名赫赫的精锐方队渐渐远离视线之后,围观的文武官员以及百姓们以为此次阅兵就此进入尾声的时候,一支由几百人组成的少年方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他们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没有禁军和虎贲军那般的震撼之感,但昂首阔步的姿态显示出了他们并不逊色的气势,这是一支被楚义文和楚义征寄予厚望的方队,只因他们皆出自赤心学院,这支方队的出场无疑是有着他们二人的些许私心,因为他们二人不仅秉承并发扬屈心赤的意志的初心,同时也是借由此次盛会以展现和拓展赤心学院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这些尚且稚嫩的面孔所展现的效果并没有辜负楚义文、楚义征二人的期待,甚至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文武百官和百姓们无不由衷感慨道:“我大楚帝国,后继有人啊!” 原本楚义文是打算另外组建一支装备方队的,因为这段时间经过他和楚义征对赤心学院的深入了解,赤心学院并非纯粹的以理论教学为主,而是别出心裁地设置了多个理论和实操相结合的教学方式,也正因为如此,也充分发挥出了学员们的丰富想象力,从而打造出了各种五花八门,颇具创意的各式装备,但因为时间的关系,而且这些创意尚且不够成熟,所以不得不就此搁浅,虽然心中有所遗憾,但也正因为如此,更增添了他们对屈心赤的钦佩,也更加坚定了他们加强赤心学院发展的决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阅兵仪式也渐渐地进入了尾声,压轴的一支由为数众多的马车所组成的方队,当这一特殊的马车方队进入众人视野的时候,围观的人们不自觉面面相觑,因为他们发现,坐在马车之上的,皆是一些苍老的面孔,而且不乏身体残障着,但他们笔直的坐姿,庄重而坚定的眼神,无不彰显着他们迟暮的英雄本色,所有人顿时明白,这些迟暮的老人,乃是为了大楚帝国栉风沐雨、守土安邦的老兵! 主席台上,随着楚义文率先起身,右臂置于胸前,向正在面前缓缓行进地马车方队躬身致敬,在场所有的文武百官,以及观礼的百姓们无不纷纷躬身致意,以表达对这些曾经庇佑大楚的老兵们的崇高敬意!马上之上的老兵们见之,无不潸然泪下,回礼致意,迟暮之年的他们,在此之前,何曾想过风烛残年,即将化为尘土之时,还被大楚帝国所铭记,所有人的目光,不禁望向那个仍旧保持躬身行礼之姿的皇子身上——我大楚,定当再次中兴! 乐声响起,如滔滔荆江之水,涤荡心灵,正是那首屈心赤送给楚义文的曲子——洪流!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任务 楚义文精心筹划的这一场史无前例,别出心裁、颇具创意的阅兵仪式无疑收到了极为丰富的成果,远远地看着主席台上意气风发的楚义文,身处云来酒楼的周一邦不禁感慨道:“生而为人,若能如此,当不枉此生!” “公子心怀大志,一往无前,未尝不会有那一天!” “尹叔,你们在聊什么呢?”坐在周一邦对面的周钦儿好奇道。 “呵呵,钦儿,你没看见那位站在主席台上的四皇子殿下吗,我与他相仿的年龄,但他却是已经站在了大楚帝国的巅峰,我这是羡慕他呢!” “哦!”周钦儿明显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与她比邻而坐的木子心虽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却不免心中一沉,虽然她从来不关心政事,但隐隐也觉得尹叔的话似乎并不妥当。 对于这位周一邦称为尹叔的中年男子,虽然在重川府上见过数次,但木子心算不得熟悉,只是知道他和周一邦的父亲走的很近,对于他今日的出现,木子心是颇为意外的,联想到屈心赤此前的叮嘱,以及屈心赤匆匆的别离,她隐隐觉得其中似乎有太多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年纪尚浅,且无甚江湖阅历的她,自然是无法缕清其中的关节。在木子心看来,或许她并非对屈心赤完全的信任,但无论是与屈心赤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对他些许浅薄的了解,和自己对他的评价而言,她不认为屈心赤无的放矢,会伤害于她,所以即便并不完全相信,但也多了一分警惕!尹叔出现在帝都的事情表哥周一邦从未提及,或许是有其他事情,很有可能这些日子周一邦便是进城与他相聚,但自始至终周一邦却毫不提及,结合此前屈心赤所说之事,令得她莫名的升起一股警惕,即便她自己也无法解释。 事实上被唤作尹叔的中年男子此次出现在云来酒楼,正是为了亲自带人确认屈心赤的身份,没想到屈心赤却是率先离开了,或许当他确认了屈心赤身份后会带来一场异乎寻常的震惊,但眼下扑了个空,便索性就当叙旧般与木子心、周钦儿三人同桌一同观看此次的阅兵仪式。 及至阅兵仪式尚未结束,木子心抚了抚显得有些无聊的周钦儿发丝道:“钦儿,累了吗?” 周钦儿嘟囔着沾着些许点心碎屑的红润小嘴道:“嗯!这里有些太吵闹了,子心姐姐,不如我们回去吧!”木子心点了点头,随即抬首向着正和尹叔相谈甚欢的周一邦道:“表哥,钦儿累了,我先陪她回去了!” “表妹,已经下午时分了,难得在帝都与尹叔相遇,尹叔说一会儿请我们吃晚饭!” 木子心看着尹叔歉意道:“就不劳尹叔破费了,想必尹叔您有很多事情要和表哥谈,我和钦儿就不打扰你们了!” 周一邦见木子心坚持,有些无奈道:“既然如此,我安排人将你们送回去!” 周一邦临窗看着木子心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皱了皱眉,不知所想,一旁的尹叔见状道:“公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木姑娘对你似乎颇为冷淡啊!” 周一邦闻言,冷冷地道:“她早晚都会是我的人!” 尹叔摇了摇头道:“公子,世间女子,何止千千万万,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尹叔,你不懂!” 尹叔愕然,随即有些无奈道:“公子,眼下并非儿女情长之时,最重要的乃是家主所谋划的大事!” “我知道!” “公子准备何时动手?” “这个......” “公子,事不宜迟,你知道的,那件东西对家主的重要性!” “容我再好好思量思量!” “公子,你所顾虑的,还是木姑娘的感受吧!”周一邦闻言沉默不语,青梅竹马的木子心早已被他视作禁脔,以他父亲今非昔比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得到木子心轻而易举,但从小自视甚高的他,希望木子心是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而并非是出于自己的逼迫,但眼下,若是如尹叔所说,那么这种希望则会顷刻断绝,故此心中不免充满了纠结和挣扎! 尹叔也深知周一邦内心的纠结,周一邦作为自己的少主,他也不宜逼的太紧,否则他日若是这位少主掌权了,想起今日之事,对自己秋后算账就划不来了!待到最后,尹叔只是淡淡道:“若是公子不便,我可以替公子代劳!” 周一邦闻言,转过身来,有些冷淡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定然不会有负父亲所托!”言罢头也不回的向楼下行去! 回去的路上,周钦儿或许真是累了,静静地倚着木子心睡着了,看着周钦儿无忧无虑的秀丽脸颊,木子心轻抚着周钦儿秀发自语道:“钦儿,若是一切真如屈公子所说的那般,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回到船上之后,木子心将周钦儿送回房间休息后,一个人独自在房间呆呆地坐着,此刻的她心绪纷杂,想着屈心赤之前的告诫,种种不安之感萦绕在心头,这种手足无措之感令得他异常的烦躁,随即不知不觉向着屈心赤之前养伤的房间走去。 看着房间内熟悉的一切,木子心有种莫名的失落和空虚之感,回想起屈心赤在船上养伤的这段日子,她忙前忙后地帮他疗伤照顾他,这些日子虽然让的自己有些身心俱疲,但却令得自己感到充实,回想搁浅的这段日子,若是没有他的出现,自己和钦儿怕是早就待不住了吧...... 门外突然响起的的敲门声打断了木子心的沉思,木子心应声开门,见到是船工小六子,虽然在修船期间算是见过,但毕竟此前二人未曾有过任何的交流,只是屈心赤告知过她小六子会保护她和周钦儿,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片刻后木子心淡淡道:“你好!” 小六子点了点头道:“你好,木姑娘,可否让我进去后详谈?” 木子心虽然心里觉得小六子的请求有些无礼,但小六子的突然造访,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索性让开身道:“请进!” 小六子应声而入后关上房门抬手施礼道:“抱歉了,木姑娘,虽然有些冒昧,但受公子所托,还望木姑娘理解!” 点了点头,木子心问道:“屈公子是有什么要你转告我的吗?” 小六子神色严肃道:“是的,眼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表哥周一邦的父亲已经掌握了整个周家,公子判断他们似乎想从你和周钦儿小姐身上拿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 “这个我们暂且还无从得知,但不管怎样,眼下你表哥周一邦肯定会对你们不利,所以公子安排我过来,便是让我带两位姑娘先行离开!” “这......” “我知道姑娘肯定会有所怀疑,公子说了,如果姑娘愿意跟我走便走,如果不愿意,我还是会在暗中保护你们的!” 木子心虽然年纪尚浅,但自小家教严格,断然不会随便跟一个不熟识的人走,但这几日以来的所见所闻所想,加上自己的心中那种莫名的不安之感,已是让的她思绪纷乱,秀眉紧皱,好一会儿才有些歉意地道:“容我想想!” 小六子见之,知晓木子心心中的犹豫道:“姑娘放心,公子既有所托,无论如何我自当保护二位姑娘周全,此间不可久留,我先离开了!” “你家公子到底是何人?” 正欲迈出房门的小六子回首微笑道:“公子的身份姑娘现在不宜知道,但是请木姑娘放心,如果说这个世界只剩下一个好人的话,那定然是我家公子了!而且,公子承诺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待他完成自己的事情,即便是帮两位姑娘重新夺回周家,他也义不容辞!” 房间内,木子心兀自独立,陷入沉思......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狰容 和尹叔分别后,独自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周一邦却有种心坠冰窖之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无疑是幸运之子,重川周家到他这一辈,大伯独有周钦儿一个女儿,姑姑家虽然招了木子心父亲这个女婿,但却只有木子心这个表妹,所以他算得上周家这一辈单传的男丁,自幼备受宠爱,甚至按照周家的祖训,即便他父亲并非周家家主,但大伯百年之后,周家的未来都会交到他手上。 事实上,当他在帝都见到尹叔后得知周家巨变,他的父亲成为周家的家主之后,他第一时间并不是高兴和振奋,而是倍感疑惑,因为他相信周家未来还是会交到自己手中的,毕竟周钦儿身为女儿家,始终是要嫁人的,即便如他的姑姑那般招胥入赘,但也改变不了他周家唯一男丁的事实,而且若是能够获取木子心的芳心,他们结为连理之后,有他父亲和姑姑的支持,他未来周家家主的位置将稳如磐石。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为何要多此一举,但自小他父亲对他的家教甚为严苛,他对父亲的畏惧之情是发自心底的,所以虽然有所不悦和不理解,但他父亲夺了自己大伯周家家主之位已成事实,即便心里不愿意,但他不得不坐上这辆他父亲没有回头的战车。 身在苦痛之中的人们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一帆风顺的人生,但身处其中的周一邦此刻却是陷入了无边的纠结之中,当周一邦如行尸走肉般行走在帝都大街上的时候,突然一位着装露骨,脂粉气息浓烈的年轻女子走上前来挽住他的胳膊道:“公子,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定然是极为不开心吧,不如让妹妹陪公子你喝几杯解解闷儿呢?!” 周一邦抬首看去,眼前“百花楼”的牌匾映入眼帘,里面莺莺燕燕,热闹非凡,不用细想便知这是一处喝花酒的地方,对于眼下内心处于纠结和挣扎之中的周一邦而言,“百花楼”无疑正是一处令他舒缓心情的极佳之所,身旁的红尘女子无疑也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周一邦眼色之中的向往之色毫无疑问被她所捕捉,于是连忙拽着周一邦往里走,后者也半推半就地随着红尘女子向“百花楼”内行去。 及至午夜时分,释放了自己心中压抑的情绪后,周一邦才晃晃悠悠地从“百花楼”慢慢行出,微微秋雨打在脸上,虽不刺骨,但依然冰凉,守候在“百花楼”外的护卫见到周一邦出来,忙上前扶着满身酒气的周一邦上了马车,当马车行至城门口的时候,城门早已关闭,护卫见此,正欲向已然睡去的周一邦请示怎么办的时候,一身着盔甲的军士走上前来问道:“马车之中坐的可是周一邦周公子?” 护卫虽然纳闷,但还是回复道:“正是,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既然是周公子的车架,稍等,我现在令人去开城门。” 护卫虽然不解,但既然无需叫醒周一邦便能出城,索性也就不多想了,当车架驶出城门之后,尹叔看着渐行渐远的直至消失不见后才自言自语道:“公子啊,希望你不要让主人失望啊!” 伴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马车停了下来,被护卫叫醒的周一邦缓缓自马上上下来,拒绝了护卫的搀扶,周一邦独自一个人摇晃着向船上行去,路过屈心赤曾住过的房间,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木子心不辞辛劳,细心照顾他的场景,不禁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燃起,好在他已经不辞而别了,断了联系,周一邦觉得好受了很多,临上船之前,周一邦似是对着护卫喃喃自语道:“今夜不论船上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必理会!”说完便独自向船上行去。 路过木子心房间的时候,周一邦心中莫名的躁动陡然升起,随即猛烈地敲击着木子心房门道:“表妹,表妹......”或许是心事重重的原因,今天的木子心感觉格外的疲惫,原本用完晚膳之后就早早的睡下了,但却总是心神不灵的辗转反侧,及至深夜了才因为实在过于疲惫而睡着,这会儿被周一邦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不禁怒火中烧,极不情愿地开门道:“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找我做什么?” “表......表妹,我......我喝多了,有点难受,要不......要不......你帮我瞧瞧。”随着周一邦的话音响起,一阵浓烈的酒味传了过来,木子心有些厌恶地皱眉道:“你这又没有生病,有什么好瞧的,回房间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说完便准备关上门。 周一邦见状,伸出脚卡着门缝,恼怒道:“表妹,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木子心觉得此时一身酒气的周一邦有些不可理喻,伸脚卡住房门让她无法顺利将门关上的举动,让她莫名有种不寒而栗之感,随即猛的将周一邦一推,平日里或许木子心这点力气难以撼动他,但后者今晚喝了不少酒,本来就有些站立不稳,于是周一邦不禁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木子心连忙将房门关上,背倚着房门,木子心不禁胸脯起伏,喘着粗气,继而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眼中不禁有着丝丝泪痕自眼角滑落而下,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应该不听屈心赤的劝阻,哪怕今天带着周钦儿跟小六子离开也好,一股深深的无力和害怕之感不禁萦绕在心头,木子心虽然没有周一邦那般的耀眼,但也是家族中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今天这般的委屈和无措,娇弱的身躯在这寒冷的秋夜害怕的瑟瑟发抖,令人怜惜! 房间外,与屋子内的木子心完全不一样的是,此刻坐倒在地上的周一邦一脸的狰狞之色,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轻佻的举动深深地刺痛了木子心,心中反而认为木子心对自己的态度过于冷冽,将自己推倒在地的举动极为的无情,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面子的余地,但内心身处对木子心还留存着一丝希冀,心中的怒火却是让他压抑的有些踹不过气来,缓缓的站起身来,扶着墙壁如行尸走肉般挪动着脚步的周一邦,脑海中冲刺着各种不满和愤怒以极的情绪,就在移动至周钦儿房间门口的时候,负面情绪到达极致的周一邦潜意识里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只见他猛的一觉踹开了周钦儿的房门! 睡梦中的周钦儿被房门破开的巨大声响所惊醒,茫然无措的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是见到漆黑之中一道人影猛的冲到自己的面前,还来不及惊呼而出的她被周一邦从床上提了起来,借着这股冲力右手紧紧地扣着周钦儿纤细的颈脖,狰狞地厉声道:“把大伯给你的东西交给我!” 双脚悬空的周钦儿被周一邦紧扣着颈脖贴在墙壁之上,一时之间呼吸显得极为困难,当她看清了面前之人正是周一邦的时候,有气无力道:“一......一邦哥,我......我是钦儿......我......我好难受......” 陷入癫狂的周一邦面对周钦儿的挣扎视若罔闻,自顾自再次嘶吼道:“把东西交给我!” “一......一邦哥,我......我不知......你在......在说什么,快......快放开......我......好难受......”周钦儿不清楚为什么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周一邦为什么突然这么对她,但此刻濒临窒息的她也无暇去思考,情急之下双手抓住周一邦紧扣自己颈脖的右手,猛地朝他的手臂咬了上去,周一邦吃痛之下松开了手,周钦儿得以落到地上,猛地呼吸几口空气之后,趁着周一邦不注意的瞬间,猛的向房间外冲去,此刻已经听到周钦儿房间传来的动静的木子心正好来到了周钦儿房间门口,看着仓惶奔出房间的周钦儿,木子心无暇理会方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已然断定定是周一邦伤害了周钦儿,后者连忙拽着周钦儿向自己的房间急促奔去。 反应过来的周一邦见到门口拽着周钦儿离开的木子心,连忙追了出去,但此时木子心的房门已然关闭,房间内的姐妹二人为防止周一邦再一次的破门而入,将房间内能够挪动的桌椅板凳悉数地将房门死死地堵住,门外周一邦癫狂地猛烈的撞击着房门嘶吼道:“开门,给我出来......” 良久,久撞不开的周一邦或许是累了,竟然就这么倒在地上沉沉地睡着了,房间内紧紧抱在一起的木子心、周钦儿姐妹两见房间外顿时安静了下来,紧绷的神经方才得到舒缓,二人都能切身感受到对方娇躯因害怕而不停地瑟瑟发抖,周钦儿低声抽泣道:“子心姐姐,我害怕,我想回家,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回家!?”木子心闻言不禁喃喃自语,望着周钦儿好看的大眼睛中的泪水,她也有些崩溃道:“钦儿,我们怕是回不了家了!” “为什么?” 木子心不忍将周家巨变的情况告诉周钦儿,于是道:“姐姐也不太清楚,表哥已经发疯了,我们不宜再留在这里,姐姐想想怎样先逃出去,之后再想办法带你回家!” “嗯!” 木子心虽然借口想办法安慰了一番周钦儿,但以她一个弱女子,面对此刻的困局,她同样是一筹莫展,握着周钦儿冰凉的小手,才意识到姐妹二人因为单薄的衣裳早已是冻得瑟瑟发抖,牵着周钦儿小手蹑手蹑脚地来到床上,木子心温柔地帮周钦儿盖好被子道:“钦儿,你先睡会儿,姐姐想好法子了就带你离开!” “嗯!” 双手抱膝坐在床头的木子心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这一刻,她的心仿若窗外纷飞的秋雨般,冰冷至极,第一次,她有了一种生死瞬间之感,不自禁莫名呢喃道:“屈公子,你在哪儿呢?我和钦儿,该何去何从......”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逃离 淅淅沥沥地秋雨不停地洒落在东荆河的河面上,溅起阵阵涟漪,犹如木子心此刻忐忑不安的心绪,面对如此困局,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万念俱灰之际,一阵细微地敲击窗户之声响起,她警觉地纹丝不动,静静地关注着窗户边的动静,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接着她便是听到连续两声的敲击之声,木子心瞬间的犹豫之后,悄然地下到床边,蹑手蹑脚的朝窗户走去,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打开,正当她向窗边望过去的时候,一根竹竿出现在她的面前,持竿之人见到开启的窗户,也停下了准备继续敲击窗户的动作。 “木姑娘!”听到来人的声音,木子心不禁有些呆滞,冰冷的内心不自禁多了一丝暖意,因为这个声音,正是下午和自己说过话的小六子。 “嗯,我是木子心!”木子心声音颤抖着回道。 “木姑娘,我现在带你离开,你赶紧收拾准备一下,我们就在这里等你。”木子心这才看见,原来小六子他们撑着一艘小船,静静地靠在自己窗户下边,恐惧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木子心也毫不迟疑地轻声道:“烦请稍后,我们马上过来!”说完便朝着床铺的方向走去,看着因为惊吓过度已然睡着的周钦儿,木子心小心翼翼地捂住她的嘴唇,在周钦儿耳边轻唤道:“钦儿、钦儿,快醒醒,快醒醒!” 周钦儿的睡眠很浅,片刻之间便醒了过来,或许是周一邦先前的举动过度地刺激到了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感觉到自己嘴巴被捂着,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好在木子心第一时间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钦儿,是我,我是子心姐姐!”后者方才稳定下了心神。 木子心言简意赅地说了下情况,然后姐妹两便是开始摸着黑穿衣准备,片刻后,待收拾完毕,木子心让周钦儿率先通过窗子逃到了小船上,小六子在窗台上看到周钦儿的那一刻不由得松了口气,显然木子心姐妹二人同处一室是他没想到的!今夜事先安排在暗中的同伴听到船上的动静后,方才让他决定今晚冒险营救她们,姐妹二人的房间处于走廊的两侧,为了避免营救她们而打草惊蛇,小六子原本是计划救下木子心后,再从木子心的房间出去后经过走廊去救周钦儿的,现在看来,能够一次性将姐妹二人救走,无疑是降低了此次行动的风险! 在小六子和同伴的相助之下,周钦儿和木子心悄无声息地顺利上了小船,为免惊扰到周一邦和船上的护卫,小六子没有选择用撑杆划船,而是选择让小船随波逐流,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带着木子心、周钦儿姐妹两借着水流之力,缓缓地向下游驶去。 第二日一早,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踩踏着湿漉漉的小路抵达了岸边,尹叔率先下马径直向船舱走来,当看到就这么躺在地上沉睡不醒的周一邦时,不由得眉头紧皱而起,带着心中极为不好的预感,尹叔蹲下身来唤道:“公子,公子,醒醒,醒醒!” 好一会儿之后,周一邦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呆滞片刻后方才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忙起身道:“尹叔!”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额......”周一邦试图解释,却不禁感觉一阵头疼,忙令下人端来一盆水,洗了把脸之后,顿时清醒了许多,昨夜发生的一幕幕也清晰的出现在了脑海中,随即有些歉意地对尹叔道:“尹叔,昨夜我喝多了,所以......” 尹叔带着周一邦父亲的使命来到帝都,昨夜周一邦喝花酒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但他无暇关心这些,看到一旁房门被损坏的痕迹,明显是暴力所致,已然知道定然是周一邦已经采取了行动,于是问道:“公子,主人安排的事情如何了?” “这......”想起昨夜自己的疯狂之举,虽然心中不禁懊悔,但眼下自己已然做了,后悔已然是无甚意义,只是后来自己醉意涌来就这么睡着了,后面的事情便全然不知了,于是有些忐忑地指着眼前的房间道:“尹叔,子心和钦儿昨夜逃到了这个房间,房门被死死地堵住了,她们应该都在房间里!” 尹叔不相信房门被堵住就能挡住周一邦,但此刻他也无心纠结此事,只是神色之中不免多了一丝失望之色,随即对着一旁的手下道:“把门打开!” 既然周一邦昨夜走出了暴力的第一步,尹叔也不打算继续虚伪地先礼后兵,手下多人全力施为之下,片刻之后便清除了所有阻碍,当手下众人齐齐涌入房间搜索木子心和周钦儿的时候,尹叔看着敞开的窗户,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冷意,显然,在他看来,手到擒来的事情,已然被周一邦搞砸了,身后看到尹叔呆滞不动的周一邦也感到一阵不妙,急匆匆进入到房间,扫视一周后,最后目光盯着敞开的窗户,心中皆已明了! “来人!” “属下在!” 尹叔知道木子心姐妹二人昨夜已然是通过窗户逃脱了,恼怒不已,也顾不得周一邦少主的身份,直接下令道:“你们带人沿着东荆河而下,水路和陆路一起沿途搜索她们的下路,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到尹叔说出“死要见尸”四个字,周一邦不禁一阵五雷轰顶般的沉重之感袭来,若是木子心和周钦儿昨夜跳河逃生而死于非命,这一生一世,他都将活在愧疚和不安之中,但眼下,他知道,他似乎已经无能为力了! 昨晚从船上逃离之后,小六子带着木子心和周钦儿先是在数里之外的地方上了岸,然后上了事先安排好的马车一路不停奔驰,不知道走了多远,然后在一处码头停了下来,再次登上了一艘船,经历过昨晚那般的心惊胆战,以及一夜行船和车驾不停地颠簸,身心俱疲的木子心和周钦儿此刻还在沉睡之中,当船靠岸的时候,天早已大亮。 木子心和周钦儿带着浓浓的倦意随着小六子上了岸,环顾四周,小六子似是发现了木子心的好奇之意,随即道:“木姑娘请放心,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红湖之中的一个小岛,这里绝对的安全,二位姑娘可以放心地暂时避居于此。” 木子心露出一丝微笑感激道:“有劳了,谢谢!” “木姑娘不必客气,公子说了,二位姑娘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吩咐我!” “嗯!” 小六子深知昨夜发生的事情对木子心和周钦儿的影响极大,也知道她们已是身心俱疲,便不再多言,只是唤来一位被叫做小荷的侍女去安排她们的住所。 沐浴更衣之后,木子心静静地倚在床头,一日之间,发生了诸多种种,如今想来,不免心有余悸,好在一切都是有惊无险,未来或许还会有许多的未知,但此刻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房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木子心缓缓起身,薄如蝉翼地衣衫隐约可以看见纤细修长的曲线,莲步轻移,房门开启,只见周钦儿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木子心心领神会,知道周钦儿定是害怕的一个人不敢睡,于是牵着周钦儿白皙的皓腕回到床上,拥着她有些冰凉的娇躯,有些心疼地帮周钦儿掖紧被子,柔声道:“钦儿,睡吧,姐姐陪着你呢!”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洛城分阁 洛城,这是一座位于帝都以东数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城,如帝都般同样依荆江而建,但在繁华程度上,却是相去甚远! 洛城郊外的一处庄园内,河畔的凉亭之内,一道袖长的身影负手而立,正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微微入神,此时不远处,一道人影撑着雨伞缓缓而至,进入凉亭之后道:“少阁主,小六子给你的信。” “嗯!”屈心赤接过司马长风递来的书信,展开一看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木姑娘她们安排妥当了吧!” “嗯!” 点了点头,司马长风耐不住好奇道:“少阁主,我有一事不解,还望你帮我解惑!” “哦?!” “我以为,这位周家的二当家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夺取周家家主之位,不过是多此一举,周家这一辈唯有周一邦这一个男丁,按照他们家族的规矩,未来执掌周家的,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周一邦了!” 屈心赤闻言不禁叹道:“是啊!我也觉得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但这位二当家既然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兵行险着,定然是有所图谋,依我对周一邦的了解,他能够反目对周钦儿和木子心下手,肯定是想从她们手上拿到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未来周一邦若是执掌了周家,不一样能够得到吗?” 屈心赤转过身来,看着司马长风道:“周一邦并不是一个胸有大志之人,若是能够选择,他更多的还是想做一个贵公子,倒是他那位神秘的父亲,颇有野心,而他,不过是被迫上了他父亲的贼船!如今他父亲既然夺了周钦儿父亲的家主之位,已然是走出了第一步,此人谋划多年,心机之深,隐忍之强,世所罕见,我有一种预感,似乎天下将有大变!” 司马长风闻之笑了笑道:“少阁主是不是有些多虑了,区区一个周家,虽然在重川之地有几分实力,但对于这方天下而言,犹如蚍蜉之于大树,不足道哉!” 屈心赤看了看毫不在意的司马长风,淡淡自语道:“但愿如此......”屈心赤抬眼望去,不远处一道身着红色衣裙的窈窕身影缓缓而至,待走近了,俏立于凉亭之外的纣妙玲对屈心赤道柔声道:“师兄,阁老让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嗯!”屈心赤走下台阶,纣妙玲连忙迎上去为其撑伞挡雨,屈心赤摇了摇头,从纣妙玲手中接过雨伞,一如小时候,即便身体孱弱如他,心中的那份倔强和坚持也会不由自主地让自己保护她,哪怕是小小的为她撑伞,纣妙玲心中升起丝丝感动之意,习惯性地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看着他仍旧有些病态之色的苍白侧脸,心疼道:“师兄,你的身体还好吧?” “没事了!只是大病初愈,身体难免会显得有些虚弱罢了!对了,阁老找我何事?” “应该是要引荐几个人给你认识认识。” “哦?知道是什么人吗?” “师兄你恐怕还不知道这处庄园吧,这处洛河山庄乃是心语阁洛城分阁总部所在,阁老邀你前去,应该是让你见见洛城分阁的几位主要负责人吧!” 屈心赤好奇道:“这些人你可曾认识?” 纣妙玲摇了摇头道:“自从师兄你出世协助大楚皇帝平定燕鲁之乱后,我便随着父亲去了古台岛总阁跟着阁老了解心语阁的事宜,父亲常年不在古台岛,这几年我也甚少来到神州大陆,偶尔他们回去总阁,但交集甚少,所以他们我或许知道,但并不熟识。” 屈心赤了解纣妙玲,若非她是师傅的独女,她也断然不会去理会这些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纣妙玲是完全可以拒绝自己的父亲的,只因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因为她知道,父亲早已决定将她托付给他,而心语阁最终也是会交给他,而她,则只是单纯地想帮帮他! 说话间,三人已是抵达了议事厅,议事厅内除了阁老,男男女女依次坐了五人,令屈心赤意外的是,阁老并未坐在主位,而是居于主位的左侧,主位右侧的位置空着并没有人落座,阁老见屈心赤三人到来,忙起身道:“心赤,妙玲,先入座!” 屈心赤在阁老的示意下,有些无奈地坐在了主位,周妙玲则在右侧空置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司马长风则毫不在意地站在了屈心赤一旁,随即阁老笑着道:“妙玲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而这位就是我们心语阁的少阁主屈心赤了!” 其余五人从阁老对屈心赤的态度,以及屈心赤能够坐上主位,已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因为纣先生尚未正式地向心语阁宣布过屈心赤心语阁少阁主的身份,所以他们对屈心赤是毫无所知的,此刻阁老如此宣布,不免心中有所惊讶,同时也有着丝丝不服之意,毕竟后者年纪轻轻,在他们看来如此稚嫩的一个年轻人,何以能够堪担心语阁少阁主的重任,但五人也非寻常人,虽然心中有所不满,但还是一齐抱拳道:“见过少阁主,见过小姐!” 屈心赤回礼道:“诸位好,初次见面,还不知道诸位如何称呼。”随即看向阁老道:“还得劳烦阁老介绍一下!” 阁老笑了笑,随即看了一眼左侧的那名女子,后者二十来岁的年纪,容颜秀丽,虽不及纣妙玲那边惊艳,但依旧清丽脱俗,身着白衣素服,略施粉黛但恰到好处,虽然及至深秋,气候渐渐转凉,衣着厚实了一些,但依旧无法掩饰其傲然修长的曲线,阁老抚了抚胡须道:“这位是心语阁洛城分阁的叶青分阁主,别看她只是一介女流,她可是一位巾帼英雄,洛城这一带,可是没有任何人敢小觑于她。” 叶青微微一笑道:“阁老谬赞了,这些不过只是些虚名罢了,我一介女流,跟少阁主相比,我可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叶青的言语中并未透露出对屈心赤的丝毫轻蔑,但屈心赤却是明白,虽然这位叶青分阁主对阁老口中自己这位少阁主并无恶意,只是她手底下的人却还得自己来镇服,于是笑着道:“我虽然对叶青分阁主不甚了解,但此前也从阁老和妙玲口中听说过你的事迹,对你也是钦佩不已!叶青分阁主也无须在意自己所谓女流之辈的身份,大楚帝国身居高位的凰羽、凰影等人,不一样也是女流之辈吗?!” 军机处凰羽、凰影之名,叶青当然是知道的,也算是她所钦佩的对象了,毕竟与能够执掌军机处的他们相比,一个洛城分阁的阁主显然分量要轻了很多,但此刻屈心赤却是拿自己和她们比较,难免心中有几分欣喜,不自觉对屈心赤的好感多了几分,随即轻笑道:“少阁主过奖了!” “此番我和阁老虽然暂且停留洛城分阁,但数日后我们皆会前往古台岛总阁,因此接下来的日子,你等各司其职便好,一应事务,无须过问于我们!” “属下明白!”事实上,对于眼前的屈心赤少阁主的身份,叶青倒是并未有多少的关注,她所担心的,更多的是这个初次相识的少阁主会停留于此,将洛城分阁当成他历练之地,如果胡乱为之,那时候少不了自己会帮他背不少锅,说不准连自己的地位都不保了!但眼下屈心赤如此坦然地说出来,不禁心中大石落地,对这位少阁主的好感度再次上升了几分。 “这位就是洛城分阁的副阁主付勇。”阁老指着叶青对面的那位男子说道,付勇三十左右的年纪,虽然长相平平无奇,但身材倒是颇有沧龙几分雄壮,从始至终未曾表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阁老提起他的时候,只是对着阁老拱了拱手,显然对于屈心赤这位少阁主不怎么感冒。因为在他看来,这位少阁主不过是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纨绔子弟,毫无血色的脸庞,显然是纵情花丛而体虚的表现,这种男子,最是他生平所厌恶的。 付勇的怠慢和神色之中的鄙视之意,见多识广的屈心赤当然能够感受到。事实上,他对这所谓心语阁少阁主的身份是毫不在意的,相比之下,他从军机处这个牢笼离开之后,更多的是想重归从前闲云野鹤般的自在人生,但既然是师傅和阁老的鼎力支持,为了不折他们的面子,他也不得不暂且演好这个少阁主的角色!这三年以来,习惯了军机处俯瞰天下的身姿,他也不再是当初那般的青涩少年,于是对着付勇淡淡道:“付勇副阁主似乎对我有所不满?” “不敢!” “你或许不敢,但不服却是真的!”付勇不语。 屈心赤明白,即便是前一刻的叶青,或许对自己有所认同,但也仅限于对自己为人处世的认可,究其根源也不过是因为身份的关系罢了,他知道,是时候对他们打压一番了,否则看轻了自己无所谓,但让师傅和阁老脸上无光,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看了一眼付勇,接着是叶青,然后是其他三人,五人不禁从屈心赤身上一股上位者的无形气息,令得他们瞬间感到压抑:“在你们看来,以我这般的年纪,对心语阁毫无建树,何德何能能够成为统领心语阁的少阁主!不过是凭着阁主他老人家弟子的身份作为倚仗罢了!所以,想必你们心里也定然不服!但是,我此刻想要说的是,师傅和阁老何许人也,我想你们很清楚!而能够承蒙师傅和阁老的抬爱,让我成为了心语阁少阁主,至少,说明了我得到了他们的认可,而你们的态度,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们对师傅和阁老的怀疑!” 众人闻之,不禁满脸通红,但屈心赤并未给他们解释的机会继续道:“你们不用心里觉得我在仗势欺人,即便是,但我拥有这个资格和实力,因为师傅和阁老,相信我!” 众人望向阁老,后者老神在在地抚着胡须,满是慈爱地看着屈心赤,纣妙玲这是以一副迷妹的姿态,眼中尽是欣赏崇拜之意,屈心赤身侧的司马长风丝毫无惧无人的目光,眼中尽是理当如此之意! 屈心赤站起身来,继续道:“我希望,你们这种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眼光,是最后一次,未来心语阁的步伐会走的更快,爬得更高,看的更远,希望你们能够跟得上步伐,否则,或许如你们,也将成为后继者的踏脚石!”言罢,头也不回地向外行去,纣妙玲紧随其后,看也没看叶青等五人,司马长风则是冷冷了瞥了五人一眼,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待屈心赤三人离开,付勇看着三人的背影,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我们这位少阁主,还真是有些自负,不知天高地厚啊!” “呵呵!”阁老轻轻一笑,不置可否道:“当你们真正认识他的时候,就会明白他今日所说的话是否是不知天高地厚!”既而又感慨道:“若非我和阁主两个糟老头子强力想加,他对于心语阁少阁主之位可谓是毫无兴趣!心语阁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小了啊!”说完也是头也不回的抬步离开。 五人听闻阁老对屈心赤的评价,面面相觑,叶青突然对着离开的阁老问道:“阁老,那名男子是何人?” 阁老头也不回地随意道:“他啊!‘马疯窝’你们听说过吧!” “马疯窝”之名,早已闻名古台岛,虽然司马长风是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离开的古台岛,但他留在古台岛的事迹和疯狂行径他们这些人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当初他狼狈逃离古台岛的时候,阁老有意请他加入心语阁,并且诸多分阁阁主之位任他挑选,然后方才能够名正言顺地以心语阁的名义给予他庇护,但还是被他直言相拒了,却没想到如今他已成为了心语阁之人,而且看这个情形,似乎还担任着这位被他们所轻视的少阁主的贴身护卫,能够让这位人称“马疯窝”的狂人司马长风心悦诚服的,那位看似病恹恹的少阁主,又岂是寻常之辈! 一时间,叶青等人不禁陷入沉思......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师徒重逢 翌日傍晚,用过晚膳之后,屈心赤一个人沿着有些湿润的小道静静地散着步,秋雨后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沁人心脾。“这种心无杂念的感觉似乎好久都没体验过了啊!”屈心赤不禁有些陶醉地喃喃自语。 走着走着间,屈心赤突然间停了下来,修长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这样的情形,即便亲近如沧龙、凰羽、凰影等人亦不曾见过,顺着屈心赤的视线,只见前方一位老者正对着他露出慈父般的微笑,屈心赤终于是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情绪,脚步急促地向着老者的方向行去,待走近了,看着两鬓愈发斑白的老者,心中纵有千言万语,竟无语凝噎...... 老者替屈心赤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慈爱道:“心赤,三年不见,你长大了,也越来越成熟了啊!” 屈心赤感受着老者手心的温度,随即向前迈步,紧紧地抱着老者道:“师傅,三年未见,我好想您啊!” 纣先生轻轻地抚着屈心赤的后背,忍不住也有些眼角湿润道:“这些年,难为你了!” 远处的纣妙玲、阁老、司马长风见之,也是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眼睛,阁老有些感慨地对纣妙玲说道:“想当年你出生的时候,你母亲因为难产去世,他也不曾如照顾心赤般照看着你,而是把你交给了我和奶娘,他们虽然只是师徒之名,但却胜似父子,心赤从小体弱多病,为了照顾心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纣妙玲闻之,不禁对自己的父亲又多了几分崇敬之意,在她的记忆中,儿时父亲的陪伴可以称得上屈指可数,她也曾经为此而充满了对他的怨念和不满,也充满了对那个她尚且不认识的屈心赤的嫉妒,直到父亲带她见过了屈心赤,多年的相处下来,她也渐渐体会了父亲的不容易! 良久,屈心赤松开抱着纣先生的双臂,挽着他的手臂,慢慢向前方走去,二人在一歇脚的凉亭停下脚步,坐定之后,纣先生道:“心赤,把手伸过来。”屈心赤先是伸出了左手,一会儿后再次伸出右手,纣先生把完脉后叹道:“中秋之夜你若是不曾出手,断然不会如现在这般严重!” 屈心赤反倒显得极为豁达道:“师傅,您和我相处这么多年,您知道的,那种情况之下,我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纣先生无奈地点了点头,正如屈心赤所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非自己莫属了,他的一番感叹,不过是心疼自己这个徒弟,他太清楚屈心赤的身体状况了,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满世界地到处去寻医问药,所为的,不正是想要帮他根除身体的隐疾!? “心赤,你的心法修炼到哪个层次了?” 屈心赤有些遗憾道:“就剩下最后一层了,但这一层无论我怎么尝试,始终无法炼成功!” 纣先生有些许欣慰,同时又眼露遗憾之色道:“你已经很不错了,心法无法修炼至圆满,并非你的天赋不够,而是这部心法有所缺陷!” 屈心赤不解,他断然不会怀疑师傅对自己有所藏拙,只是仍不免疑惑道:“有所缺陷?” “说是缺陷,其实不如说这心法有些残缺不全!”纣先生起身,眺望远方,想起这些年的苦苦寻觅却徒劳无功,不由有些遗憾却又无奈,良久,转过身来问道:“心赤,你可曾听说过“帝胄盟”!” “‘帝胄盟’?我在军机处这三年,接触过不少秘闻,但是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组织!” “你不知道,也并不奇怪,甚至于这个组织的成员,或许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屈心赤好奇道:“师傅,这是为何?” “关于这个缘故,就要从初始帝说起了,初始帝作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统治了整个神州中域的人,使得整个神州中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纪,他冠以了我们‘强汉’这样一个民族的称谓,为了神州中域永远为我强汉一族所掌控,他网罗了无数仁人志士,编撰了一套无上的秘典,这个秘典就叫做《帝胄诀》,《帝胄诀》汇集了当世最为高深的内功心法、武功秘籍和兵法典籍,初始帝称他们为天诀、地诀、人诀,希望我后世族人以此来确保强汉一族的永久兴盛!” “初始帝不愧为千古一帝!”屈心赤不由称赞道。 点了点头,纣先生继续道:“《帝胄诀》虽然名义上只有内功心法、武功秘籍和兵法典籍三大典籍,但其实每一种又分为上下两卷,所以又称为帝胄六卷诀!”屈心赤若有所思,纣先生继续道:“纵观我强汉一族万千载历史,王朝的兴衰、朝代的更迭屡见不鲜,即便如初始帝创建的开元盛世,也逃不过衰亡的宿命,而这《帝胄诀》,也随即流失了!” 屈心赤闻之不由有些惋惜道:“那这《帝胄诀》岂不是就此失传了?” 纣先生摇了摇头道:“《帝胄诀》作为初始帝的遗留之物,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断然不会沦落到失传的地步!有幸得到之人,必定将其视为无上瑰宝,秘不示人,所以《帝胄诀》仿佛失传了一般,寻常人等当然是无法得知他的存在,以至于现在世间已经没有了《帝胄诀》一丝半缕的消息!万千载以来,无数新生朝代的崛起,首要的任务便是收罗《帝胄诀》,以保自己后代子孙永盛不衰,但哪有永世不衰的王朝?而也正因为无数朝代的更迭,帝胄六卷诀也散落到了各方势力手中,这些势力,便是亡国之后的帝胄一脉,而这‘帝胄盟’,正是由这些历朝历代的亡国后裔所组建的一个联盟。” 屈心赤不禁感慨道:“这些帝胄之后所组建的联盟,即便是历经其王朝的衰亡,但其势力亦不可小觑,这‘帝胄盟’堪称是除了当世王朝之下的第一组织了!” “确实如此,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些家族的势力,甚至与一些小王朝相比也不凡多然!作为帝胄后裔,有雄心壮志复兴大业的也不在少数,数千年以来,其中也出现了不少试图复辟的家族,但最终皆以失败告终,再加上墙倒众人推,甚至于落得个家族覆灭的下场,而所持有的帝胄诀分卷也被其他家族抢走了!也正是因为这些帝胄后裔有着复辟的野心,但却又不得不顾忌其他家族的虎视眈眈,反倒无形中形成了互相掣肘之势,最终形成了这样一种畸形的稳定!然后复辟之心始终是存在的,但却始终没有哪一个家族能够超然世外,于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帝胄盟最终达成了一个共识,那便是——集齐帝胄六卷诀者,可号令帝胄盟!也正是帝胄盟这种畸形的稳定,促使帝胄盟的宗旨也回到了初始帝最初的意志——守护我强汉一族的长治久安!” 屈心赤静坐了片刻,然后试问道:“大楚开国前,我神州中域遭遇四夷数百年的蹂躏,生灵涂炭,强汉一族几乎到了灭种的地步,为何不曾听说这帝胄盟施以援手?” “哎!”回忆起那场持续了数百年的劫难,纣先生不由得哀叹了一声,随即向屈心赤说明道:“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大乱之后乃是大治,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尤其对于帝胄盟的这些家族而言,也正是因此,这天下越乱反而越是复辟的机会!那时候晋王朝统治的神州中域出现了八王之乱,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引外族势力介入那场争斗,使得那场争斗变得愈发的混乱,这对于帝胄盟那些家族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然而那一次他们却错误地判断了形式,他们以为那一次外族的入侵,也不过是纤芥之疾,未曾予以足够的重视,而是专注于自己的野心伺机扩充自己的势力,也正是如此而导致的一些列内耗,动摇了我强汉一族的根基,等到幡然醒悟之时,晋王朝皇室和帝胄盟各族势力已是强弩之末,外族早已是气候大成,而我强汉子民则成为了外族入侵之下被屠杀的蝼蚁......”屈心赤闻之,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历史,也不禁扼腕叹息! “后来大楚之所以能够兴起,则是因为帝胄盟痛定思痛,为了强汉一族的大义,摒弃前嫌,相互合作,对异军突起的大楚义军鼎力支持,方才有了大楚驱除鞑虏于神州中域,恢复了我强汉一族对神州中域的统治!”纣先生点了点头,对于熟读史书的屈心赤能够看透帝胄盟的变化并不意外,而在屈心赤心里,对帝胄盟的印象,则是有褒有贬,毁誉参半! 师徒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仿佛都在回想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某一刻,屈心赤突然缓缓起身,走到纣先生身旁道:“师傅,您之前说,您让我修行的心法有所残缺,我想......” 纣先生淡淡道:“你是想问,我让你修行的这部心法叫什么名字吧?”屈心赤并未出声,纣先生也毫无隐瞒地继续道:“没错,正如你所想的一样,你所修行的,正是号称可以洗骨伐髓,令人脱胎换骨的无上心法——《帝胄诀》之一的天诀心法!” 屈心赤闻之,虽然心中已然模糊猜到,但仍不免有所震惊,而这不仅仅源自于纣先生口中的《帝胄诀》天诀心法,更意味着纣先生的身份,乃是帝胄盟那个组织的一员,又或者说,他也曾是某个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帝王家族的延续。 “心赤,想必你已经想到了,我族便是那个两千多年前,亡于大周的殷商后裔,而我的名字,叫做纣商!”纣商看着陷入沉思的屈心赤,淡淡道:“你所修行的《帝胄诀》天诀心法,正是帝胄六卷诀天诀心法的下卷!而方才所说的心法缺陷,便是因为少了上卷的部分,才令得你心法无法大成!”言尽于此,纣商不禁有些遗憾地叹息道:“这些年我遍访神州中域,正是为你寻找心法上卷的下落,可惜,至今为止,却毫无线索!” 屈心赤能够感受到纣商为了他所付出的一切,不由安慰道:“师傅,您为我所做的已经够多了,徒儿一切都铭记在心中!这世间种种,皆自有天意,不可强求,能够承您的庇佑,苟活至今,其实,我已经满足了!” 纣商摇了摇头:“心赤,你切不可自暴自弃,或许寻求心决上卷的路极为艰难,但至少眼下,为师已经有稳住你隐疾的方法,只是过程艰辛异常,希望你有所心理准备!” “师傅!徒儿这些年所经历的,没有人比您老人家更清楚了!您放心吧,徒儿明白!” 纣商满意地笑了笑道:“这一次你已经脱离了大楚帝国的桎梏,为师也会名正言顺地将心语阁交到你的手中,有了心语阁相助,我相信,心决上卷的下落,定然会为你所寻找到!”纣商顿了顿,有感而发道:“你所经历的苦难,值得这份回报!” 屈心赤闻之,抬首望着灰暗之际的天色,古井不波!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二十章 托付 及至深夜,屈心赤依然毫无睡意,因为傍晚时分分别之际,纣商似是自言自语地说过:“为师其实一直有一个心愿,但时不我待,如今古稀之年,只怕是空余遗憾!有朝一日,若是可能,希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完成我的心愿!” 屈心赤能够感受到纣商话语中的那份坚持、无奈、以及遗憾,但纣商不言明,他亦不便追问,如今静夜之下,细想傍晚时分师徒二人的谈话,不禁陷入沉思,他了解纣商这位师傅,但此时此刻突然觉得又不尽然,因为今日之前的师傅,是如父亲般将他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亲人;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今日,关于帝胄盟的历史,关于帝胄六卷诀的秘密,关于帝胄后裔的种种,他将这些隐晦的秘密尽皆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意欲何为? 某一刻,思绪停留在那轻描淡写的帝胄后裔的雄心壮志,绕是以屈心赤古井不波的心智,也是不禁感到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若是师傅所说的是此事,那无疑是取死之道,毕竟大楚帝国虽然威势不比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于大楚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心语阁无疑显得渺小至极,何况,还有那未曾知晓的其他帝胄一族,这条路,毫无可能!而且,经历过燕鲁之乱所带来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的末日景象,对于屈心赤而言,他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但是,自己看的如此透彻,师傅他老人家更加不可能不明白,但他老人家还是自言自语般地说出了那番话,到底是何意?在这种纠结和困扰之中,屈心赤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二日,屈心赤一反常态地睡到很晚,直到纣妙玲敲响房门,才渐渐醒来,洗漱完毕之后,开启房门,纣妙玲正俏生生地立于门外:“师兄,阁老找你!” “嗯!”点了点头,细心的屈心赤看出了纣妙玲微不可查的一丝异样情绪,关切道:“师妹,昨晚没休息好吗?” 摇了摇头,纣妙玲并未作答,只是转身率先向前走去,屈心赤见此,也不好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地静静去往阁老所在之处! 来到阁老住处,后者正在专心烹茶,阁老见屈心赤到来,道:“心赤,妙玲,坐!” 屈心赤入座后问道:“阁老,师傅呢?” 阁老将刚刚热气腾腾的香茗递给屈心赤和纣妙玲后,语气平静地对屈心赤道:“阁主已经走了!” “走了!”屈心赤不由惊讶,随即看向一旁手捧香茗呆滞不已的纣妙玲,此时方才明白纣妙玲那一丝异样的情绪,既然好奇道:“师傅不辞而别,去了哪里呢?” 阁老端起茶杯,细细地品味了一番,好一会儿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帝都! “帝都?”屈心赤不解其意,追问道:“此次师傅来此,不是准备和我们一同回古台岛总阁的吗?此刻他老人家去往帝都,阁老您可知道所为何事?” 阁老缓缓站起身来,行至房门处,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了却一些陈年旧事!”屈心赤不解其意,但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正欲继续追问,阁老向纣妙玲道:“妙玲,准备的怎么样了?” 纣妙玲有些无神地回道:“已经准备妥当了,心语阁能够赶来的中高层已经陆续抵达了!” 阁老点了点头,向屈心赤道:“心赤,你随我来吧!” “阁老,我们这是......” 阁老轻描淡写道:“我是受那个老家伙的嘱托,今天为你举办一个简易的心语阁新任阁主即位仪式,待到我们回到古台岛主阁之后,再为你补办一场盛大庄重的仪式!” 莫名从阁老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屈心赤不禁纳闷儿道:“新任阁主即位仪式?” 阁老懊恼道:“心赤,你看我这记性,哎!人老了就是容易忘记事儿!是了,方才忘记跟你说了,那个老家伙昨夜跟我说了,他决定将心语阁阁主之位传给你,昨夜见你睡了,我们就没打扰你,私自决定了连夜召集周边各分阁的中高层前来赴会,这会儿他们已经悉数到齐了!”随即阁老十分郑重又带着一丝恭敬之色道:“属下等私自下令,还望阁主恕罪!” “阁老勿需如此,您这是折煞晚辈了!”屈心赤连忙搀扶住躬身的阁老,诚挚道:“我对心语阁阁主之位并无所求,先前虽然有个少阁主的称谓,但我只道是一个虚称罢了,毕竟师傅他老人家是阁主,所以并未在意,您现在如此安排,一者我确实无意这阁主之位,二者,我也无心、无暇理会心语阁事务,所以,还望阁老三思!” “心赤!我与你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这些年对你的关注和了解并不少!别人说出这番话我或许不信,但出自你的口中,我确实坚信不疑!毕竟,大楚帝国义王之名,军机阁首脑的位置对你而言,也不过是浮云,何况我们这个心语阁阁主的位置!” 屈心赤闻言忙解释道:“阁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你并不是看轻了心语阁!”阁老语重心长道:“我也知道,你此刻确实是无心、也并没有准备好接受这心语阁阁主的位置,但我和你师傅都老了,心语阁的未来终究是属于你们的,你师傅那个老家伙更了解你,所以把劝说你这个棘手的事情交给了我,其实我也并未想好如果说服你,所以才让妙玲先斩后奏,直接为你安排了这场仪式!” “您老在心语阁中地位超然,我觉得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阁老不禁有些无语,想到纣商多年以来甩手掌柜的风格,不由有些气愤道:“我虽然是心语阁长老,但你师傅那个老家伙作为阁主一直行踪飘忽不定,所有心语阁的一应事务都是由我在打理,好不容易熬出头,你竟然还想着我来做这心语阁阁主!” 屈心赤闻言,不禁有些无语,看不出一向老成持重的阁老竟然还有如此的一面,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纣妙玲道:“阁老!其实,与我想比,师妹要更加适合,毕竟她不仅是师傅的女儿,同时也熟悉心语阁的事务,有她来继任这个阁主之位,既名正言顺,也能够令得阁中众人拜服!” 阁老有些无奈道:“这一点我不是没想过,除非你能说服这妮子!”随即神色又有些玩味道:“其实不管是你还是妙玲继任这阁主之位,最后这个阁主之位终究还是会由你来担任!你且放心,老夫虽然老了,但眼下还是能够帮你分分忧的!” 屈心赤何等聪明,自然能够听出阁老话中的意思,于他而言,此时更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纣妙玲也明白此时不是谈论这些儿女私情的时候,于是有些不耐烦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当三人来到议事厅的时候,主位之下除了最靠前的两个位置空置着,其余两侧已然座无虚席了,除了先前见过的洛城分阁主叶青以及副阁主付勇以外,其余人等皆属初次相见,屈心赤、阁老、纣妙玲相继坐定后,阁老向在座的十数位心语阁各地分阁中高层阐明了阁主之意,并将坐于主位的屈心赤阁主弟子的身份向在座的人做了介绍,同时也将在座诸人一一向屈心赤介绍一番后,将象征着心语阁阁主身份的阁主令牌交到了屈心赤手中,屈心赤无奈,也只好顺势而为的将阁主令收下。 “诸位,承蒙师傅厚爱,有幸成为我心语阁阁主,往后还希望各位精诚团结,鼎力相助,一起努力,壮大我心语阁!” 众人齐齐抱拳道:“谨遵阁主之令!” “此间之事极为仓促,想必各位也是星夜兼程而来,舟车劳顿,所以我们一切从简,我已令人做了安排,各位可以先行歇息,其余事宜,稍后阁老会和诸位详细商议。” 众人面面相觑,但既然是屈心赤这位新任阁主的话,众人自然不敢有所异议,随即纷纷起身,告辞而去。 阁老看着空荡荡的议事厅笑道:“我还以为心赤你新官上任会烧几把火呢,没想到你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逐客令,倒是大大的出乎老夫的意料啊,哈哈!” 纣妙玲看着屈心赤道:“师兄是担心你的身份被曝光吧!” 点了点了,屈心赤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如今以真面目示人,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前几日在帝都,周一邦便有所警觉,若非是我察觉到,恐怕也难以脱身,若是身份真被识破了,恐怕不免后患无穷!” 阁老闻之,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一封书信道:“心赤,这是你师傅留给你的!”言毕站起身来,看了纣妙玲一眼,后者也随着阁老向外行去,偌大的议事厅,唯留屈心赤一人。 “徒儿,当你开启这封信件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正式成为了我心语阁的新任阁主,为师先恭喜你了!前路或许艰难,但以你的才能,加以阁老的相助,相信很快便能够顺利掌控心语阁!相伴多年,一点点看着你长大、成年,到如今成为心语阁阁主,有你这个爱徒,为师甚感欣慰,此生,当无憾矣! 自幼起,你便一直询问我你的亲生父母之事,但为师却三缄其口,未曾对你言明,其实,为师也有自己的苦衷,希望你能够谅解!” 昨夜与你聊起帝胄盟一事,我想你已然有所揣测,但纣家这一脉,传自我辈,膝下仅有妙玲一女,纵然我有复辟纣家之心,却无立国之根基,故而为师不得已将一切的希望寄托于你! 此去帝都,所为之事,便是为你解开身世之谜,或许知晓真相的那一刻,你会对我痛恨不已,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能够接受,因为那是我欠你的! 为师此生,已然别无所念,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妙玲,往后余生,为师便将她托付于你,相信你定然不会辜负为师的一番苦心! 不日便是月圆之夜,你的身体难以再承受隐疾的折磨,当速速启程前往古台岛阴阳潭! 往后,一切便只能靠你自己了,但为师,在天上会一直为你祈福!” 这封诀别的书信,令得屈心赤不自觉地浑身颤抖不已,纵然心中有着万般的疑惑,此时此刻却无暇虑之,好多年了,屈心赤没有如此刻这般,泪如雨下......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线索 纣商的书信无疑是给屈心赤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从议事厅出来之后,他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即便是晚上为他即位阁主而举办的晚宴,也被他推辞而未出席。 在屈心赤的记忆中,儿时每次纣商为他治疗隐疾,一次次经历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之后,每次一个人双手抱膝靠在床头,他不知道那种煎熬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但他知道下一次的治疗同样痛苦非常,那时候的他,眼中尽是茫然、无助...... 出世以来,随着年龄和心智的成长,他变得越来越稳重、成熟,不再如儿时那般脆弱,更因为身边有了众多的同伴,他的性子也愈发的坚韧、顽强!然而此时此刻,房间内孤零零的他,双手抱膝靠在床头,这样的情形,一如当年! 此刻的他眼神呆滞、木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纣商留下的那封信,给他来了了极大的冲击和无比的震撼,令得一向静如止水、古井不波的他心生涟漪,层层叠叠...... 这一段时间以内,随着楚礼渊的干涉,军机处的权利核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动,作为首脑的义王虽然名义上仍是军机处的掌舵者,但却“称病隐退”,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不再过问军机处的具体事宜,而作为义王心腹的凰羽,同样也渐渐被边缘化,被闲置着处理一些军机处内部事务,而烛蚀则被推到了前台,统管主政军机处的政务,因此,这一段时间以内,烛蚀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 今晚,当烛蚀回到府中之时,早已入夜多时,管家见烛蚀回府,忙上前替他接过身上脱下来的官服道:“老爷,府上来了位老先生,他自称是您的老友。” “老友?”烛蚀不禁心中嘀咕,他一向深居简出,即便是在阎门这些年,除了公务之事不得不与他人有所交集,其余时候基本上与外界的一切属于断联的状态,更加不用说所谓的老友了,心中疑惑的同时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位老先生有报姓氏名字吗?” 管家摇了摇头回答道:“我问过了,但是这位老先生不肯说,只是吩咐说您见到就知道了!而且,这位老先生显得有些神秘,一直戴着的帽子,根据我的判断,这个人身份应该不简单!” “为何这么说?”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身上的气势不是一般人!” “哦!”烛蚀再次仔细记忆一番,但依旧无果,随即道:“他在哪里?” “就在老爷您的书房。” “嗯!”点了点头,烛蚀独自向着书房走去,继而又叮嘱管家道:“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书房!” “好的,老爷!” 烛蚀虽然没有从管家哪里得到任何实质的有用信息,但凭借着他多年职业的敏感性,隐隐约约觉得此人来的蹊跷,莫名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就在这片刻的思忖间,已然来到了书房门口,没有任何迟疑,烛蚀一把将书房们推开,随即便是看到一个一身黑袍的背影,后者头部也被连体的黑帽所罩着,令得烛蚀一时也找不到丝毫判断后者身份的线索,黑袍老者此刻正专注地盯着挂于墙上的一幅画,并未受到烛蚀贸然的进入所影响,烛蚀顺着后者的视线方向看着墙上那幅被其视为珍宝的画像,不由得深深皱了皱眉,压抑住心中的怒气,淡淡道:“先生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黑袍老者渐渐转过身来,微笑道:“阎门门主似乎对画像中的女子极为紧张!” 烛蚀隐藏的怒气逐渐出现在脸上,道:“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看的出来,画像中的女子,和你关系匪浅!”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禁忌,哪怕是无欲无求的烛蚀,而画像之中的女子,正是烛蚀的禁忌所在,面对来者一次次触碰,此刻的烛蚀不由自主地怒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所谓何事?” 老者随意坐下,随后淡淡道:“见一见多年之前的老朋友!” “老朋友!”烛蚀看着老者,皱眉深思一番,但依旧无果,随即道:“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或许吧!” 烛蚀明显有些不耐烦,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道:“我不认识阁下,也没时间和你在这里打哑谜,阁下既然认识我,想必也了解我的作风,趁我还没生气之前就请离开吧,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者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阁下或许不认识我,但陛下定然记得!” 烛蚀再次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老者这次坦诚道:“我姓纣。” “姓纣......纣......”烛蚀模糊的记忆顿时清晰起来,随即不由自主地恭敬道:“阁下是纣先生?” “是也!没想到堂堂军机处阎门门主也记得我!” 听闻来人是纣先生,烛蚀不由自主地赔笑道:“呵呵,您老说笑了,整个大楚帝国皇室贵胄、王公大臣谁人不知道您的大名!”从源头上来说,义王作为军机处的首脑自然便是烛蚀的上司,而纣商作为他的师傅,其地位自然高过烛蚀一头,烛蚀对其表露恭敬也就理所应当了,但此时此刻烛蚀却并非是为此,而是因为屈心赤的死,他也有着脱不掉的干系,他此刻心里所嘀咕的,更多的是这位纣先生是否是得知了义王的死护犊心切,来向自己寻仇的!他虽然自视甚高,有着楚礼渊的庇护,整个大楚帝国没几个人敢惹他,但同样的,眼前这位纣先生除了给自己一股深不可测的感觉外,他并不敢小觑于他,毕竟,能够培养出义王那等人物的人,这位纣先生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纣商猜到了烛蚀心中所想,只是淡淡道:“大楚帝国的义王已经死了,但我的徒弟还活着!” 烛蚀闻言,有些激动道:“纣先生,你是说......你是说,义王,他还活着?” 点了点头,纣商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于是道:“我此来,是想见一见皇帝陛下!” “什么时候?” “明晚!” “明晚?这......” “有什么问题吗?” “纣先生别误会,得知您的到来皇帝陛下肯定很高兴,只是陛下近段时间以来身体抱恙,早已卧床不起,恐怕陛下不方便!” 纣商不以为意,站起身来,行至书房门口,淡淡道:“你转告皇帝陛下,就说,我有十八年前那场行刺事件的消息!” 烛蚀闻言,不禁浑身颤抖,失声哀求道:“先生,可否相告于我?” 纣商并未理会烛蚀,迈步向外行去,留声道:“明日我与皇帝陛下相见之时,你便会知道了,另外,我徒儿的事情,还请你暂时保密!” 书房内,向来以冷酷无情著称、人称铁面阎罗的烛蚀,宛如孩童般瘫坐余地,盯着先前纣商看着的那幅画像,泪雨如下地喃喃道:“姐姐,十八年了,我终于可以得知那件事的线索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擒 今夜的洛城分阁应该是充满喜庆和欢乐的,但是因为屈心赤这位主角的缺席,草草地便结束了,众多赴会的心语阁中高层自然是有些扫兴的,但也不敢说什么,尤其是原本就对屈心赤有些不服气的洛城分阁副阁主付勇。 一群人从山庄出来,付勇道:“诸位这是准备星夜回去吗?” 有人回道:“此间事了,我等自然是得回去了,想必不久之后,古台岛总阁将会再次举办一次盛会,我们大家伙到时候再见了!” 付勇道:“我们这位新任阁主今晚未出现,想必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吧?” 有人附和道:“怎么,付勇副阁主这是另有安排吗?” “呵呵!”付勇笑了笑道:“另有安排算不上,只不过兄弟们难得一聚,既然大家都到了我洛城分阁的地界,我当略尽地主之谊,何况这趁着夜色赶路,也多有不便,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相互对视一番,也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意动,随即异口同声道:“承蒙付勇副阁主盛情相邀,我等却之不恭,就有劳付勇副阁主带路了!” 当付勇带着众人来到洛香园的时候,众人才知道,这是一处喝花酒的地方,从付勇和老鸨们相谈甚欢的氛围中,就知道付勇是此处的常客,一会儿后,付勇走过来道:“诸位兄弟,请随我来,今晚哥几个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更兼佳人在怀,向来口无遮拦的付勇有些飘飘然道:“兄弟们,你们以为我们这位新任阁主怎么样?”付勇饮尽身旁姑娘递过来的酒道:“在我看来,我们这位新任阁主若非是老阁主的嫡传弟子,他哪里有资格来当我们的阁主!就他那少不更事的年纪,看起来病恹恹的样子,除了一副皮囊比我好,我可看不出来哪里比我强!” “付大爷,照您这么说,你们这位阁主还是个俊俏的后生?”对面一位姑娘笑道。 “肯定是的了!”另一位姑娘附和道。 付勇闻言,有些吃味道:“光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没有我们这些人,他啥也不是!” 诸位同来的心语阁中高层闻之,有些面面相觑,虽然知道付勇说的是醉话,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众人虽然心里觉得不妥,但碍于场合也不好说什么,但为了自己着想,有人已萌生离开之意,毕竟,隔墙有耳,若是新任阁主无意之中得到消息,难免被秋后算账,于是有人起身道:“付兄弟,我想起今夜还有事情要办,感谢兄弟的款待,日后到了我的地盘,兄弟一定盛情款待于你,我就先告辞了!” 一个人的离开,其他人等也不禁意动,不一会儿,整个厢房内,只剩下付勇和几位陪酒的姑娘,付勇看见空落落的房间,面露不屑道:“一群鼠辈!” 身旁的姑娘再次递过来一杯酒道:“付大爷,你这些朋友都走了,您看......” 这些人的离开,令得付勇愤懑不已,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将酒杯重重地掷于桌上后,指着身旁的姑娘道:“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放心,大爷不会少你们银子的!” 待其余女子离开,付勇一把将身旁的姑娘抱起,向着床榻行去...... 这世间,有光明亦有黑暗,有人光鲜亮丽行走于阳光大道,有人匍匐前行于阴暗之中!而叶心柔,便属于后者!自小父母双亡的叶心柔被族叔卖到青楼,原本以为自己会像其他姐妹一样会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苟且偷生至终老,不成想被一个出手阔气的客人所看中了,这个客人比较特殊,与来洛香园的其他客人不同,他并非寻常寻欢作乐的主,每隔数日过来找她也只是陪他喝喝酒,也从来未对她有过动手动脚的出格举动,她曾一度怀疑这位客人是否有生理问题,直到熟络之后,客人便让她向他汇报近日以来所见所闻的事情,她方才明白对方的意图,是让自己帮他打听收集消息,最初她是担心可能危机到生命而犹豫不决的,但经过对方的仿佛游说,加上对方提出保证她只是做一些陪酒、献艺的事情,并且三年期满帮他赎身的条件之后,她便应承了下来。 此刻,从付勇房间离开的几位红尘女子中,叶心柔便身处其中,近来常常与那位客人聊一些客人们传颂的各种小道消息,无形之中也让叶心柔渐渐进入了角色状态,此刻她便在回味方才付勇席间所说的心语阁少阁主的事情,老鸨叫了她好几声都未曾回应,于是气愤愤地追上来握住叶心柔的手臂道:“死丫头,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不回应!” 叶心柔见是老鸨,忙歉意道:“妈妈,对不起,方才陪客人喝了点酒,有点晕乎乎的,所以没注意您在叫我!” 要是换做以前,老鸨定然会好好地呵斥于她,但如今叶心柔也是有金主的人了,她也不敢过多的指责,方才不过是因为叫了她好几声不得回应而有些生气,此刻老鸨换做一副温柔的嘴脸道:“心柔啊,那位公子又来了,正等着你呢!” “是吗!在哪里呢?” “你房间呢!” “哦!妈妈,那我先过去了!” “诶!那位大爷出手阔绰,一定给我好生伺候好哦!” “知道了!” “公子,你来了!”叶心柔推门而入,见到来人正独自品着茶,柔声道。 “嗯!”见叶心柔到来,来人开门见山道:“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叶心柔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继而眼前一亮道:“这几天跟以前一样,也没啥特别的,不过方才我陪一桌客人喝酒,倒是有些趣闻!” 来人漫不经心道:“说来听听。” 叶心柔仔细回忆了一番,慢慢道:“听他们说他们好像是一个叫什么心语阁的人,而且看来的那些人,似乎身份都不简单!” “哦!?继续说!” “听他们说,好像是他们心语阁新任阁主刚刚即位,而且他们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 “为什么不服气?” “听说那位新任阁主很年轻,而且是空降的,只因为是上一任老阁主的亲传弟子,凭借着这一层关系,所以才能够继任阁主之位。”叶心柔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后,捋了捋低垂的刘海,略显慵懒道:“他们这些自视劳苦功高、心高气傲的人,自然是很不服气!”放下茶杯,叶心柔兀自感慨道:“不过他们也不想想,人家就是命好,由不得他们不服气!” 来人闻之,声音冷淡道:“他们现在何处?” 叶心柔见来人神色突变,老实回道:“就在前一会儿,刚走不久!” 来人起身,正欲开门离去,叶心柔突然想到什么道:“不过,好像有一个人没走!” “他在哪儿?” “楼上,最左侧的那间厢房。” 来人闻言,一反常态地厉声道:“此事,你切不可向任何人提及,否则......”来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留下一锭金子,转身离去,房间内被惊吓住的叶心柔不由自主地握着自己纤细的颈脖,一阵后怕。 付勇作为从基层一步步走到洛城分阁副阁主的位置,自然是有着一些本事和能耐的,自从前任分阁主调任总阁后,原本以为洛城分阁主的位置手到擒来,缺不曾想到结果却落到了叶青一介女流之辈的身上,在一个女人手底下做事,对于一向瞧不起女性的他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耻辱,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无时无刻想着如何取而代之,没曾想叶青洛城分阁主如今依旧稳坐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空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屈心赤成为了心语阁的总阁主,因此,心情极为不爽的情况下,才会有了此前不顾场合的一番忤逆之言。 深夜的洛城街道,除了烟花柳巷和一些酒肆依旧还有着灯火和喧闹,其他地方的居民早已进入了梦想。一番发泄之后,付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了洛香园,想想方才那位姑娘滑腻柔软的肌肤,心里不禁又是一阵荡漾,怡然自得地哼起了小曲儿,走到一处僻静之地,常年游迹江湖的付勇条件反射般地突然感到后背一丝凉意,酒醉之意瞬间荡然无存,低沉道:“不知道是哪位道上的朋友,可否出来相见!” “呵呵!心语阁洛城分阁副阁主,付勇,果然名不虚传啊!”来人话音未落便是出现在了付勇面前,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十来个身着夜行服的蒙面人,将付勇团团围住! 付勇见对方如此阵战,深知他们来者不善,好汉不吃眼前亏,心里不禁盘算着如何逃脱,强装镇定道:“阁下,你我似乎并不相识!” 来人戏谑道:“此前确实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付勇怒目而视,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只是有点事情想请付勇副阁主帮帮忙,还请阁下随我走一趟!” 付勇闻言,眼露不屑道:“阁下的笑话并不好笑,你闹出如此大的阵势,哪里像是请人帮忙?” 来人不恼,淡淡地笑道:“我知道阁下身份尊贵,为了不失礼数,所以方才多带了几个人前来盛情相邀,借以彰显我等对阁下的仰慕之情!” “哼!”付勇恼怒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呵呵!”来人一笑,随即冷厉道:“若是阁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等不得已只好用强了!” 付勇见在劫难逃,怒喝道:“我是心语阁的人,你们难道是要与我心语阁为敌吗?” “心语阁?确实有点棘手,不过,只要我神不知鬼不觉将你拿下,心语阁能奈我何?”来人挠了挠头,随即声音冰冷低沉道:“动手!”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从对方十几个人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付勇就已然知道他今晚定然是凶多吉少,即便他拼尽了全力,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且有备而来,最终,他难逃一劫,被对方所擒住,对方行动井然有序,擒住付勇之后便将其击昏装于麻袋之中,留下两人清理刚才打斗的痕迹,其余人等,带着付勇,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背叛 纣商从府上离开之后,烛蚀一个人静静地在书房中待了很久,抚尽眼角的泪痕,方才缓缓起身,管家准备的夜食来不及吃,便是匆匆重新换上了官服,马不停蹄地向皇宫行去。 驻足于皇宫的大门前,烛蚀莫名有些感慨,自上次进宫以来,已近一个月没再进去过了,或者具体点说,自中秋行刺一事之后,楚礼渊一直深居于皇宫之中,加上西门关遇袭,楚礼渊气急败坏,一病不起,这么久以来,日常的每日朝会之事也停摆了,想到朝会一事,连向来不怎么过问政事的烛蚀也不禁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虽然近段时间有着以夏衍晤为首的一干文武大臣主持者政务,但显然,随着楚礼渊的卧病在床,没有楚礼渊主持大局,他也能感觉到,大楚帝国已渐露颓势。 与往常一样,相比其他文武大臣,即便如今楚礼渊卧病在床,其他文武大臣非楚礼渊召见基本上不可能进宫,但烛蚀却畅通无阻!来到楚礼渊的寝宫,宫人向楚礼渊禀报得到准许之后,烛蚀便随着宫人向寝宫内走去。 第一眼看到楚礼渊的时候,烛蚀着实被震惊了一番,即便楚礼渊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但至少此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身形挺拔,神采奕奕的,但此刻见之,身体明显消瘦了很多,面色苍白,眉宇间神色黯淡,反复老了很多,烛蚀不由得温声道:“陛下,老奴来看你了!” “哦!?”楚礼渊努力睁开低垂的眼皮,有气无力道:“你来了啊,不必拘礼,坐!” “陛下,您身体怎么样了?” “咳......咳......”楚礼渊连续咳嗽了几声,缓了一刻后道悠悠道:“太医说是心火太旺导致五脏六腑受损,需要辅之以汤药静养,哎!看来真的是老了啊!” “陛下身体一向健朗,相信过不了几天您就恢复如常了!” 楚礼渊摆了摆手道:“你就不用宽慰我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你此时来看朕,想必定然是有要事禀报吧!” 烛蚀闻言,不禁有些犹豫,以楚礼渊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若非有绝对的必要,加上楚礼渊还不知道义王还活着的消息,想必他是不会接见纣商的,但若是将纣商所说的十八年前刺杀事件的线索的消息告诉他,他确信楚礼渊一定会见纣商,但恐怕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难以承受事实真相所带来的的刺激,同样的,在他看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想方设法得到这一线索,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楚礼渊虽然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但定然是有所顾虑,于是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楚礼渊既然发话了,烛蚀也不再迟疑道:“陛下,今夜纣先生到我府上了!” 楚礼渊皱眉思索,随即有些惊讶道:“是义王的那位老师?” “嗯!” “他去找你,所为何事?” “他说,明晚想见一见陛下!” “见朕?”楚礼渊问道:“他是打算为义王的死向朕兴师问罪吗?”想到此处,楚礼渊有些怒道:“不见!” 烛蚀心中不免叹了一声“果不其然”,眼看楚礼渊拒绝的如此干脆,烛蚀无奈之下道:“陛下,纣先生说,他想要见您,不是因为义王之事,而是另有要事!” 楚礼渊显然是余怒未消,质问道:“朕和他,除了义王这件事,似乎未曾有过其他的交集!” “陛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若是如此,我岂敢深夜打扰陛下您休息,只是因为,他给了一个陛下和我都不会拒绝的理由!” 楚礼渊闻言,厉声道:“什么理由?” 烛蚀突然变得激动,声音颤抖道:“十八年前,姐姐被刺杀的线索!”楚礼渊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浑身颤抖不已,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般脑海内一阵震荡,这个消息来的带来的震撼性毋庸置疑,好久之后,直到紧抓床单的手心满是汗水,楚礼渊扭曲的面庞睁大着双眼怒吼道:“见!” 从付勇被埋伏包围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今夜是凶多吉少,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料被对方擒了去,唤醒他的是一盆深秋的冷水,待醒来一会儿后,他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极为破败的房屋,显然处于郊外或者某个不知名的偏远村落,而此刻自己被五花大绑地在一根立柱之上,一如被擒之前,十数个人围着他。 “醒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将我绑到这里?”冷水的冰凉令得付勇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随即厉声道。 “阁下确实和我等无冤无仇,不过如果你能够好好配合的话,我们倒是不会难为你的!”说罢拿着火钳戳了戳烧红的铁块,向付勇示意若是不配合难免受皮肉之苦。 付勇见之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道:“有什么事好说,您尽管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来人笑了笑道:“付勇副阁主果然是识时务之人,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听说你们新任阁主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是,是的!” “那就说说他!” 付勇闻之,不禁有些愕然,因为他似乎对屈心赤也是毫无了解,于是无奈道:“我也就是几天前才见过他,而且前前后后也就见过两次,只知道是我们老阁主的弟子,就这些了!”付勇怕对方不相信,解释道:“这件事很多人都可以证实的!” 来人似乎对此有所了解,又似对此并不在意,因此继续问道:“你描述一下他的长相容貌!” 付勇仔细回忆了一番,随即将屈心赤的身高、体型、样貌等等身体特征一一描述了一遍,来人听完之后,不禁莫名露出一丝笑意,付勇见之,以为是对方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再次思索一番后有些激动道:“对了,他看起来病恹恹的,我看着不太像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人该有的精神状态,感觉,可能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或者是被什么疾病缠身似的!” 付勇话音未落,来人明显有些激动地吩咐属下拿出一张画像对付勇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画像中的这个人?” 付勇仔细辨认之后道:“应该是了!” “哈哈哈!”来人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走上前拍了拍付勇的肩膀道:“付勇副阁主,这次你算是帮了兄弟我大忙了!” 此人既然这么说了,付勇知道他对自己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被来人突然亲昵的举动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心中不禁想到,莫不是对方准备杀人灭口了!于是有些激动道:“我已经如实地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阁下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了?” 对方并没回答他,而是有些意味深长道:“付勇副阁主,你可知道你们这位新阁主的来历?” 付勇莫名其妙道:“他不是我们老阁主的弟子吗?” “哈哈哈!心语阁在你眼里或许是一个极其超然的存在,然而,在他眼里,或许不值一提!”来人大笑道:“有朝一日,当你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的时候,你会为你此刻短浅的眼光而感到羞愧的!”说完,便招呼一群人准备离开。 付勇见此,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了,他们的离开,说明自己没有了生命威胁,于是问道:“阁下能将我松开吗?” 来人既然完成了此行的使命,便着急准备回去复命,对于付勇这个软骨头的表现,虽然乐于轻易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但心底着实是有所鄙视的,但心里有不禁觉得或许此人还有他用,于是命人帮他解开了绳索后道:“付勇副阁主,你此番把你主子彻底的出卖了,想必心语阁是待不下去了,你今夜透露的信息,算的上为我们立下了大功,有没有兴趣跟我走?到时候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对方如此相问,付勇心里也不禁盘算,今夜确实是成为了心语阁的罪人,而且对方也掌握了自己的把柄,无疑于头上悬着了一把利剑,随时可能取了自己性命,于是道:“阁下盛情相邀,在下却之不恭,只不过需要点时间来打点安排,不知道之后怎么联系阁下?” 来人给付勇留下一个地址,准备离去时不忘说道:“若是还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对方虽然是无心之言,但付勇此刻算是彻底背叛了心语阁,换了个主子,心里也不禁向着对方了,就在对方即将离开之时,付勇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阁下,请留步!” “付勇副阁主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到一件事情,不知道对阁下是否有用!” “哦?” “前一段时间,我洛城分阁的叶青阁主突然安排了一些人秘密前往帝都,想必可能是接受了什么特殊任务,前几日新任阁主他们几人到了洛城分阁,但是执行任务的那些人却没有回来!” 来人闻之,若有所思,随即高兴道:“付勇副阁主,你这个消息,或许又是立了一次大功啊!” 看着对方一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付勇知道,自己也得赶紧行动起来了,否则,一旦心语阁中之人知道了自己的背叛,自己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杀人者 今天的烛蚀史无前例地告假了一天,一心一意专程待在府中等候纣商的到来,管家第一次见到向来淡漠世事的主子时不时地在府门口来回踱步,他虽然不知道是何缘故,但想来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因此也不敢上前询问。 直到傍晚时分,烛蚀看着面前的晚膳发呆的时候,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道:“老爷,昨天那位老先生来了。” 烛蚀连忙起身道:“在哪里?” “就在房门口。” 烛蚀连忙向府门口行去,果然见到了纣商,后者一如昨日,一身黑袍,待走近了,烛蚀恭敬道:“先生,您来了!里面前!” 纣商开门见山道:“陛下可愿意见我?” “嗯,昨晚我深夜入宫请示了陛下,陛下应允了!” “那就好!” “您用过晚膳了吗,若是不介意,您可以用过晚膳之后,我带您去觐见陛下!” “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的,好的,先生稍后,我现在命人安排车架!”烛蚀说完,转身叫来管家吩咐一番,几分钟后,管家准备好车架,二人便坐上车架向皇宫驶去。 马车在皇宫大门前停了下来,烛蚀下车之后,敏锐的洞察力令得他知道暗中还有人观察着他的举动,他知道作为他作为楚礼渊极为信任之人,在楚礼渊身体极为不好的情况下,少不了有人会对他的一举一动极为关注,而尤其,是那几位身份超然的皇子,然而此时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他姐姐遇害的事情更令得他在意的了。 守卫皇宫的侍卫对于烛蚀自然是极为恭敬,但对于纣商,他们则有这出于指责所在的本能而显得警惕,但在烛蚀的干预之下,纣商还是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入了皇宫。 当烛蚀向宫人表明来意的时候,宫人告知楚礼渊已经在御书房等候后,二人便随着宫人向书房行去。 显然在楚礼渊看来,烛蚀较之纣商而言,乃是亲近心腹之人,所以昨日卧榻之上的重病之态可以向他毫无保留,但今日会见纣商,则是身着龙袍,以皇帝的姿态来面对他。 “参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位爱卿平身!”对于纣商,不管是出于感激、惭愧或者歉疚的心情,但此时此刻楚礼渊还是尽可能地表现出一种平易近人的姿态,正欲起身向前搀扶起纣商,一丝无力之感不得不让他作罢,随即歉意道:“纣先生,朕近来身体不适,还请见谅!” 纣商回道:“陛下言重了,您对臣民的爱戴之心令人感动,当保重龙体!” “纣先生,三年不见了,这些年不知去哪里了呢,你行踪不定,朕想要重赏于你却无门可入!” “谢陛下的挂念,我四海为家,闲云野鹤惯了,这几年,不过是在我大楚帝国四处游历罢了!” 御书房内楚礼渊和纣商,虽然看似闲话家常,但却是各有目的!此刻各怀心思的两人,楚礼渊碍于纣商刚到,不便直接相问,若是再这么聊下去,不免就要谈及义王之事,若是如此,恐怕此次会谈便要就此草草的冷场结束了!对于纣商而言,楚礼渊不主动提及,他则更不便直入主题,气氛有些冷清的时候,烛蚀知道轮到自己了,于是向楚礼渊说道:“陛下,纣先生此来,是有些要事向陛下禀报的!” 楚礼渊向烛蚀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有些云淡风轻地问道:“不知纣先生有何事想要告知于朕?” 纣商此次前来的目标便是如此,既然烛蚀提及,楚礼渊主动相问,也就直奔主题道:“是为了告知陛下,十八年前,皇后遇害的事情!” 虽然楚礼渊心里早有准备,但当亲耳听到之时,心中的惊骇还是如翻江倒海般袭来,一瞬间面目不禁异常地狰狞,双手狠狠地抓着龙椅的扶手,条条青筋暴起,良久之后,才缓缓道:“先生可知,是何人主使?” 纣商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道主使之人是谁,十数年来,我也一直在调查此事,但主使之人隐藏的极深,及至今日依旧无法得知主使之人!” 楚礼渊闻之,不免有些失落,随即有些愠怒地质问道:“纣先生既然不知道主使之人是谁,那为何又说你知道此事的线索?” 纣商对楚礼渊言语中的愤怒之意毫无所动,对视着楚礼渊投来的目光,自顾自淡淡道:“因为,十八年前的那场皇后遇刺之事,我是参与者之一!” 楚礼渊、烛蚀二人闻之,不由得心中掀起更大的震动,也就是一瞬间的震惊之后,烛蚀下意识的闪电般来到楚礼渊身侧,正欲高声呼叫禁军护驾,倒是一旁的楚礼渊十分镇定地拍了拍他的手道:“这里是皇宫大内,纣先生若是想要行刺朕,何必事先透露如此惊天的秘密,若是想传递消息的话,一封书信足矣,所以,他此行就如你所说的那般,就是来告诉朕十八年的事情的!” 面对楚礼渊的处变不惊,纣商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不愧是陛下啊,一语中的!” 楚礼渊摆了摆手道:“纣先生,你不必谬赞于朕!你知道的,就凭你刚刚说的事情,朕现在直接可以将你下天牢酷刑审问,而朕,现在只想听你详细说明整个事情的经过!”最后几个字,楚礼渊语气明显加重了不少,神色,也非方才那般淡漠,多了一丝狰狞。 纣商也不再保留,略作沉思后道:“我们强汉一族,有一个传承数千载,名叫帝胄盟的组织,帝胄盟的目的,便是庇佑我强汉一族,不受异族的入侵和蚕食!十八年前,我收到一份书信,信中说,皇后乃是异族女子,一切是出自域外异族的谋划,借以她接近陛下,诞下皇子之后,待其皇子成为储君,陛下百年之后,继承皇位,再借机引异族入关,从而将我强汉一族的大好河山拱手相让于异族!如此来历不明的书信,我也曾怀疑其是否是有人恶意为之,但因为书信中有着帝胄盟的标志,再加上那时候民间有关皇后异族身份的谣言四起,我也就信以为真了!那时候,我们闻风而动,得知皇后回老家省亲,于是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并决定在皇后返程的途中实施刺杀计划!” 楚礼渊闻之,怒声呵斥道:“荒谬,你们知道什么!皇后确实和异族有所关联,但你们可知,皇后是我强汉一族的血脉,只因自幼父母双亡、家道中落,被她父亲的异族好友宇文铸所收养!”说到这,楚礼渊不免有些气急败坏道:“这.....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异族!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人,啊!朕的家事是你们这些江湖草莽该管的吗,你们管的了吗?” 行刺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纣商心中自然有愧,事情发生之后,纣商也经过一番详细的了解和探查,正如楚礼渊所说,皇后的身份明显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的,但其目的究竟是什么,他这些年虽然一直在追查,但却依旧无法得知,此刻面对楚礼渊,他是心中有愧的,此刻楚礼渊一番怒喝,纣商不免愧疚道:“那件事以后,我愧疚不已,惶恐不安,此番前来向陛下说明,算了恕罪吧!” 楚礼渊突然有些癫狂道:“恕罪......恕罪......哈哈哈!你恕的了罪吗?” 静静听着二人谈话的烛蚀突然所有所思,一直盯着纣商的双目,突然升腾出一股无名的怒火,有些癫狂的求证道:“我知道你了,我知道你了!那晚,出手杀我姐姐的人就是你,是也不是?!” 纣商一声叹息道:“是我!” “来人!”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 身世 楚礼渊和纣商在御书房会谈,最终以楚礼渊因为过于愤怒和伤心而晕厥,纣商毫不抵抗地被押进了天牢为结局! 深夜时分,烛蚀待楚礼渊经过太医医治醒来后,收到楚礼渊的旨意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天牢提审纣商,而这也正是他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因为,他觉得,纣商似乎还有所隐瞒! 今夜,无眠的人,除了帝都的楚礼渊、烛蚀和纣商,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屈心赤! 纣妙玲打着灯笼,提着食盒轻轻敲响了屈心赤的房门,见无人回应,纣妙玲便擅自推门而入,将房间内的灯一一点亮,床角处,屈心赤披头散发倚着床沿,从昨日至今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不吃不喝,本来苍白的面色,更添加了几分沧桑,纣妙玲见之,一阵心疼道:“师兄,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两日不吃不喝地这么坐着,身体会更吃不消的,我帮你熬了点粥,你先吃点吧!” 屈心赤不为所动,纣妙玲不禁叹了口气,随即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上桌子,正要再次劝说时,屈心赤突然问道:“师妹,你都知道了吧?” 从昨夜阁老将一切告诉她之后,其实她一时间也是无法接受的,与屈心赤不同,聪明如屈心赤或许猜到了些什么,但他这两日的自我煎熬,只是在是否打开往日的真相中纠结,而纣妙玲自己,则是发自内心的深深歉疚,虽然那些事情都与她无关,但纣商毕竟是他的父亲,所谓父债子还,纣商或许已经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向屈心赤赎罪,但她却在得知真相后,不得不同样处在深深的愧疚之中。 稳定了一番情绪后,纣妙玲淡淡道:“师兄,你把这碗粥先喝了吧!” 屈心赤顺从地从纣妙玲手中接过盛粥的碗筷,纣妙玲也知道,并非是自己的劝慰起了作用,这不过是屈心赤已然决定了解一切真相的征兆,屈心赤这碗粥喝的很慢,两人默不作声,但双方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得知真相前短暂的宁静,二人师兄妹关系短暂的延续。 屈心赤最终还是放下了碗筷,纣妙玲缓慢地收拾,如同她此刻秀丽面容上有些扭曲的黛眉般,仍旧延续着最后的挣扎,缓缓坐定后,纣妙玲开始述说昨晚阁老讲给她的故事:“当今皇帝陛下,曾经有一位他深爱的皇后,十八年前,在她身怀六甲的时候,陛下应允了她前往义父家省亲的请求,但是,在返回帝都的途中,却被帝胄盟的人所埋伏,之所以会被帝胄盟的人刺杀,师兄你在军机处三年,想必也了解过一些信息!” 屈心赤点了点头,纣妙玲继续道:“皇后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以无比强大的信念坚持回到了帝都,在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生下当今的大皇子后,香消玉殒!”纣妙玲顿了顿,随即看着屈心赤道:“但其实,皇后所生下的皇子,并非仅仅有当今的大皇子楚义心!” 屈心赤闻之,不免震惊地盯着纣妙玲,后者继续道:“皇后乃是皇帝陛下的挚爱,如此飞来横祸致使她香消玉殒,所有有关皇后的事情自然便成了陛下的禁忌,整个大楚帝国无人敢提及!更加不用说另一位先出生的皇子了,这些信息,若非是昨夜阁老告诉我,我也无从知晓!” 或许屈心赤已然猜到了一些端倪,但他仍然希望从纣妙玲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纣妙玲自然也从屈心赤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于是面色挣扎道:“我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些极其隐匿的信息,是因为,参与那次刺杀皇后的行动中,真正给予皇后致命一击的,便是爹爹!” “或许,在刺杀前,爹爹是觉得站在民族大义上,所作所为皆显得顺理成章,但当真正面对皇后,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时,他还是有所迟疑了,那时候,他拍向皇后的那一掌掌势虽然有所减弱,但最终还是拍到了她的腹部!” 身为女子,纣妙玲虽然尚未有过生育的经历,但她仍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父亲那一掌对于当时身怀六甲的皇后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和伤害,此时此刻不禁有些哽咽道:“爹爹在一掌击中皇后,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和扭曲的姿态后,心中便萌生了巨大的悔意,然而已经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当时的烛蚀,见到皇后受伤,整个人变得无比癫狂,歇斯底里地击退其他人后,护着皇后的车架拼命的疯狂逃离,爹爹呆呆地立在原地,任其奔逃!” “爹爹呆滞一会儿后,幡然醒悟,觉得心里有愧,于是又追了上去,想要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借以弥补自己过错,就在他追了一段时间后,远远地看到皇后的车架竟然停了下来,原来皇后因为受了爹爹一掌,胎气紊乱,不得已的情况下生下了第一个胎儿,而那个胎儿......”说到这里,纣妙玲哽咽地顿了顿,随后继续道:“而那个胎儿因为在腹中受了爹爹那一掌的缘故,已是奄奄一息,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条件进行医治,而且就算是有条件医治,也断然难以救活他,当时的情况又极为的紧急,而且胎儿的生命特征正在逐渐消失,烛蚀也不想刚刚出生的皇子在临死前还要承受车架的颠簸,更加不愿意在产下皇子后便昏厥的皇后醒来后看到他的尸体而痛苦难过,于是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之后,做了停下车架的决定,带着极度的痛苦,挖了一个简易的坑,将皇子埋了进去!” “后来,皇后忍受着极度的痛苦,坚持回到帝都,在生下当今的大皇子楚义心后,便香消玉殒,撒手人寰!” “被刺杀的那位皇后,姓屈,名叫屈婉心!” 听到此处,屈心赤眼神淡漠地自顾自说道:“等他们走后,师傅上前去查看皇子的情况,然后察觉到他还有着微弱的气息,于是悄悄地将他带走了!”屈心赤突然抬首看向纣妙玲道:“而那个皇子,就是我!” 屈心赤说完,纣妙玲不禁有些崩溃的趴到了桌子上,泪流满面! 至此,屈心赤明白了一切,他知道为什么他会有着令他痛不欲生的隐疾!那一刻,屈心赤似有无数的愤怒想要发泄,他痛恨帝胄盟的所谓民族大义的刺杀行动,痛恨从小把自己养大的师傅竟然是那个杀害他母亲的凶手,痛恨自己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却不知道怎么复仇......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闪电的光芒照在他那流着血泪的脸上,使他极度狰狞的面孔更增添了几分恐怖,他怒吼一声,猛地冲向屋外,一路狂奔,任凭狂风暴雨倾泻在他单薄、脆弱的身体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托孤 看着眼前满是悔意、愧疚之色的纣商,烛蚀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过无数次手刃仇人的酣畅淋漓,然而当真正面对他的时候,他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番景象!恨吗?当然,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然而,也偏偏是他,将姐姐的骨血,被自己视为已经夭亡的屈心赤给救了回来,让他陷入了纠结和混乱之中,他知道,即便没有纣商,也会有其他人向姐姐出手,也庆幸是纣商,否则姐姐和她肚子中的一对孪生兄弟,可能早已一起死在了十八年前的那场刺杀之中...... 从纣商的口中得知姐姐的长子还活着,他的内心是极为高兴的,但当知道那个儿子是屈心赤,当今的义王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惊愕、欣慰和自责,他为屈心赤的能力感到欣慰和高兴,但同时,虎毒尚且不食子,楚礼渊不仅对他动了杀心,还采取了切实的行动,而自己,也差点成为了致屈心赤于死地的帮凶! “能够将心赤培养成如此优秀之人,以阁下的能力,想必目的绝非那么简单吧!”烛蚀淡淡道。 点了点头,纣商道:“原本我是怀着愧疚之心对心赤进行救治,若是心赤不幸夭亡,我也算尽了全力,能够令得我心里多少少一些自责,但心赤的生命力罕见的强韧,襁褓之中的他,经历了就连成年人都难以承受的数不尽的磨难,最终长达成人!”言尽于此,纣商不禁站起身来感慨道:“想我帝胄一族,无不曾立于整个神州中域之巅,我膝下仅有一女,到我辈处,复辟之心早已灰灰湮灭,但是,就像当年关于屈皇后的身份谣传一样,或许我是没机会了,但若是心赤能够继承大楚的皇位,封我女儿为后,届时她以皇后的身份母仪天下,也不失为纣氏一族重登神州中域之巅!若是如此,我也算是能够告慰先祖了!” 烛蚀突然冷眼相对道:“呵呵!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你们所谓的帝胄一脉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在我看来,数千年的变化,你们早忘记了初始帝当初的初衷,而是以初始帝初衷的名义,尽做了些苟且之事!”烛蚀一番斥责之后,语气顿时又柔和了一丝:“但是不管你是何想法,以我这三年来对心赤的了解,若是他真能够继任大楚皇帝之位,一定能够成为初始帝般的存在!” “他会的!”听到烛蚀对屈心赤的评价,纣商情不自禁地微笑,随即又不禁皱眉道:“但是必须是经过这一番考验!” “什么考验?” “他此时此刻应该也知道了一切!” “你是说,心赤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之后,不知如何去面对?” “是啊!我这个师傅虽然有养育之恩,但毕竟,也是对他造成伤害最大的人!若是他已然能够站在民族大义之上,他当渡过此劫,重新振作,否则......” 纣商虽然未说完,但烛蚀心里却明白,因为他能够感同身受,一如当年屈皇后之死对他造成的影响!当年,能够拥有皇后这样的皇亲国戚,他也是希望能够在大楚帝国作出一番丰功伟绩,光宗耀祖,但最终因为屈皇后之死,他彻底的沦陷,如行尸走肉般,一心只想查明事情的真相,为屈皇后报仇雪恨,以致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如索命阎王般的存在! “他会渡过此劫的,毕竟,他是姐姐的儿子!” 点了点头,纣商突然恭敬地抱拳道:“心赤是个苦命的孩子,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没什么能够帮到他的了,以后,就拜托阁下了!” 烛蚀见此,心里不禁有着一丝的感动之色溢出,道:“你这是,托孤于我吗?”纣商缓缓走向牢狱中的草堆坐下,虽未作答,但却已然说明了一切,烛蚀瞬间顿悟道:“你此次见陛下,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 “我若不死,心赤过不了这个坎,更渡不过此劫!我所给予他的一切,他都不会要,包括妙玲!” 烛蚀闻言,不禁心里一阵唏嘘,纣商能够为屈心赤做到这一步,显然已经超过了歉疚,他是真正的发自内心地视如己出的爱着他,哪怕是为他付出生命! 突然想到昨日相见之时,纣商让他保密义王还活着的消息,当时在皇宫觐见楚礼渊之时,对于是否告知楚礼渊义王还活着的消息他纠结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去,如今想来,纣商一切的出发点,皆是为了保护屈心赤,毕竟,若是楚礼渊得知屈心赤便是他的大皇子,定然有所举动,若是这一消息如果走失,以如今屈心赤势弱的情况下,难免会遭到其他皇子的毒手。 想到此处,烛蚀不禁问道:“纣先生,关于心赤身份的事情,什么时候告知陛下合适?” 纣商并未回答,而是仰望牢狱之上残破的屋顶道:“这些年为心赤寻医问药,我也算是对医道有所见解,我观陛下身体,绝非如太医所说那般操劳过度,心力淤积所致!” 烛蚀闻言,不禁惊愕地问道:“那是为何?” “中毒!” “中毒!你是说有人向陛下下毒?” 纣商点了点头道:“虽然没有亲自替陛下问诊过,但我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中毒了!” 烛蚀急切道:“那是什么人给陛下下的毒呢?”问出这句话之后,烛蚀便觉得问的似乎毫无意义,陛下如今这么久未曾上朝,卧病不起,想来满朝文武大臣都心里不禁犯嘀咕了,而且若是满朝文武得知楚礼渊中毒的消息,恐怕是都会想到,能够有如此大胆的人并不多,稍加揣测便能够锁定几个人选,想至此处,烛蚀不禁后背冒出丝丝冷汗!显然,有皇子准备弑父夺权了! 烛蚀再次看了纣商一眼,正欲转身离去,身后的纣商道:“阁下如果是想要立刻进宫觐见陛下的话,恐怕已经难以见到了!” “为何?” “陛下今日得知了屈皇后遇刺的真相,原本就一病不起、不堪重负的身体,加上中毒所带来的影响,想必已是处于极为不乐观的处境,说句不中听的,恐怕旦夕之间随时有生命危险,既然中毒之事乃是有人预谋,想必此时此刻皇宫大内,定然已被人所把持,你此刻前去,恐怕是见不到陛下之面了!” 烛蚀思索片刻后问道:“依先生之见,我该当如何?” 纣商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问道:“烛蚀先生,若是有朝一日,心赤和‘当今’大皇子楚义心争夺皇位,你会站在谁一边?” “这......”烛蚀在得知屈心赤的身份后,便想到过此处,但是他也不知如何作出选择,所以有意避开了这个想法!对于楚义心,在此之前,虽然他和楚义心甚少有所交集,甚至在楚礼渊面前承诺过不参与皇位之争,但不管如何,那时候楚义心作为姐姐遗留的唯一骨血,他内心深处始终是倾向于他的,但此时此刻,纣商如此赤裸裸地提出来,避无可避,思索良久之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纣商早已预料到烛蚀会这么回答,毕竟,只要设身处地,站在烛蚀的角度,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决定,但他最后还是说道:“你方才问我,什么时候将心赤的真实身份告知陛下合适,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最为重要的事,便是伺机将这一消息告知陛下!”纣商说完,再次缩回草堆之上淡淡道:“至于如何选择,就看天意吧......” 烛蚀转身离去的步伐异常艰难,他知道,今日纣商心甘情愿赴死的决心,来日,或许,他也会面临比这更难的抉择!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踪 从天牢出来后,早已是午夜时分,虽然他认同纣商的分析,但以他的性格,若是不经尝试,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机会,所以烛蚀还是在出天牢后的第一时间便向皇宫内赶了过去! 来到楚礼渊的寝宫后,他发现楚义道、楚义征、楚义文及楚玉颜、楚玉容等等皇子公主皆围着楚礼渊的寝宫焦急地等待着,显然都是得到了皇宫之中出现了刺客的消息而前来探望楚礼渊的,同时烛蚀也观察到寝宫四周多了不少禁军,明显加强了防备! 众人都已知道当时除了楚礼渊和已被下了天牢的所谓刺客,另一个唯一在场的人便是烛蚀了,于是纷纷上前道:“烛蚀大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父皇伤势怎么样了?” 烛蚀无奈,只好简单地搪塞道:“各位殿下,还请稍安勿躁,刺客并未对陛下造成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只是陛下可能受了些惊吓,还需要静养!” 显然他们觉得烛蚀的答复太过简单敷衍,但一者他们都知道烛蚀的性格向来孤僻,众人与他谈不上什么交情;二者烛蚀的身份超然,属于楚礼渊少有的心腹近臣,甚至于有些凌驾于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众人也不好过分的追问,以免得罪于他,于是纷纷散了开去。 最近楚义文在军机处的走动颇为频繁,与烛蚀也无形中多了几分交集,见到其他兄弟姐妹们散开,他低声地问道:“烛蚀大人,您今夜提审此刻,可否得到了什么消息?” 烛蚀对于楚义文和屈心赤的交情是比较了解的,但事关重大,他此刻断然是不会相告于他的,只是提点道:“四皇子殿下,此事干系颇深,四皇子殿下暂不知道为好,若是时机到了,老臣定会告诉殿下的!”楚义文闻之,有些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随即向烛蚀拱了拱手,走到了一旁。 少了众位皇子和公主的围堵询问,烛蚀方才走向寝宫外楚礼渊的贴身宫人,客气道:“公公,劳烦通报陛下,老臣授陛下之命,深夜提审刺客,此番前来向陛下禀报提审结果。” 宫人见状,有些为难道:“烛蚀大人,陛下原本就染病卧床,又受到前翻刺客的惊吓,眼下不便见任何人!” “可是,我乃是受陛下之命前来!” “大人,我知道,但此刻陛下已经睡下了,实在是无法见你!” “这......” “烛蚀大人,不如这样,一旦陛下醒来,老奴便代为转告陛下如何?”见烛蚀无回应,宫人语含威胁之意道:“烛蚀大人,你是想让老奴现在去叫醒陛下吗?陛下若是龙颜震怒,你我谁担待地起?!” 烛蚀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明白其中道理,心知今夜怕是见不到陛下之面了,看着周围突然增加的禁军,烛蚀突然觉得,今日之后,怕是更难以面见楚礼渊了,无奈之下,只好步履蹒跚地离去! 屈心赤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悲愤而去,令得整个心语阁洛城分阁都无法平静,纣妙玲第一时间便追了出去,但出了房门便失去了屈心赤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好找到阁老,阁老连夜向叶青下了命令,动用洛城分阁的所有人手,不惜一切代价地全力搜寻他的下落,及至第二天下午,方才得知屈心赤在数公里外的一座山鼎上。 众人齐齐聚在数百米开外的地方,叶青及一众洛城分阁的成员不知道这位刚即位的阁主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看向阁老和纣妙玲,阁老看着一脸哀伤的纣妙玲,拍了拍她纤细的肩膀道:“妙玲,你和叶青分阁主他们待在此处,剩下的,交给我来吧!” 阁老一步步缓缓地来到山鼎,看着一脸颓然、双目无神的屈心赤淡淡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非常大!但是,事已如此,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们都没有资格对你进行劝慰,但即便如此,你是他看着长大的,我们和他一样,都不想你就此沉沦!你还年轻,你的日子还很长,你还有很多牵挂、关心着你的人,这个世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 屈心赤纹丝不动,阁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后悔对你母亲和你所做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中煎熬,但他深知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所以,他选择了去帝都向陛下道明真相,一心求死,以减轻自己的罪孽,同时,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听到此处,屈心赤一直紧皱的眉头,不禁有了些动摇! “关于你的隐疾,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片刻停息地一直找寻着医治之法,虽然天诀上卷依然没有下落,但是我们在古台岛的阴阳潭找到了可以稳住你隐疾的治疗之法,此番打算在你完成阁主即位之礼后便前往古台岛。”说到此处,阁老不由皱眉道:“但眼下,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情,恐怕不得不将行程延后!木姑娘她们,出事了!” 屈心赤突然低沉着声音道:“她们怎么了?” 阁老听到屈心赤突然开口说话,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隐忧道:“一个时辰前我们得知,有人闯入了位于红湖之中的湖心岛,也就是木姑娘她们所在的那个岛屿......” 屈心赤闻之,语气瞬间冷厉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小六子和其他人被已被杀,木姑娘和周家那位小姐失踪,我们的人找遍了整个岛都没有找到!” “叶青不是信誓旦旦地承诺万无一失吗?” “这......”面对屈心赤的怒火,阁老一时也哑口无言。 屈心赤猛地站起身来道:“何人所为!” “目前尚未有确凿消息,但是我们判断定然和周家脱离不了干系!” “堂堂心语阁,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没有人提前察觉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吗?” “倒是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和木姑娘她们失踪的事情,脱离不了干系!” “什么事?” “洛城分阁副阁主付勇,也消失了!” 屈心赤闻之,猛的站起身来,向山下的纣妙玲等人急促而去!看着像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屈心赤,阁老心中五味杂陈!正如方才屈心赤开口说话那一刻阁老的感受一样,他愿意跟自己说话,说明十八年前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并非完全隔绝了他的内心,但同样的,经历这么大的事情,他需要发泄出心中那股怒火,而木姑娘她们姐妹失踪的事情,无疑是一个恰当的借口和理由,在阁老而言,周家姐妹对屈心赤、对心语阁的恩情无疑是极大的,但相较于屈心赤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自然是无法比拟,他可以借助此事转移屈心赤的注意力,但他却仍不免担心,借助此事的发泄,让的从前温和善良的他,变成一个冷血的杀人狂,若是如此了,他宁愿不向他提及此事,哪怕是牺牲木子心她们...... 然而此时此刻,纵使阁老心中还在犹豫、纠结、担忧,但事情已然告知了他,眼下,他能做的,便是在他采取行动的过程中,竭尽自己所能的加以劝阻,心念及此,看着屈心赤急促而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迈起脚步,向前方的屈心赤追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二十八章 身份疑云 看着迎面走来的屈心赤,叶青心中有愧不敢直视,莫名地生出一股惧意,以致于一双素手不自禁的紧紧地交缠在了一起,手心之中也多了一丝细微的汗珠,此时此刻的屈心赤,没有了初见时那种如沐春风的和煦之感,而是浑身透露着冰凉刺骨的冷意,令人畏惧! “阁主,我......”待屈心赤走近,叶青不由自主地就要认错,但屈心赤并未给她机会,而是打断道:“你驭下不严,以致出现今日之过,今日起,撤你洛城分阁阁主之位,暂时接替付勇副阁主的位置,如有下次,定不轻饶!洛城分阁阁主之位,暂时由纣妙玲接任!”叶青虽然心里有委屈,但她也知道,即便是付勇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个分阁主不满,行事多有不配合,但确实也是自己直接的下属,这是不争的事实,眼下虽然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基本已经可以做实付勇背叛的罪名,对于屈心赤的决定,他生不起一丝一毫的不服。 “属下谢过阁主,谨记阁主教诲,往后定当对阁中人员严加管束!” 与叶青一样,从屈心赤从山顶行来,她亦察觉到了屈心赤的变化,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想透彻了,还是说借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从他对于叶青之事来看,虽然身份使然,她并没有叶青那般的畏惧和不安,但依然能够感受到屈心赤明显的变化,对于屈心赤的安排,她也没有了往日身为其师妹的身份而显得特别,只是如同叶青作为心语阁的一员一般道:“属下领命!” 回到洛水山庄,屈心赤听完叶青的汇报,伴随着手指敲击座椅扶手的动作停下,屈心赤站起身来对着阁老说道:“昨夜所有与付勇一同与会的人一律降职一级,荣冠后效!” “这......”阁老恐屈心赤动作太大,引起更多的麻烦,不由有些犹疑不定! 屈心赤对着下手站立的心语阁成员道:“我做此决定,并非是因为他们在背后诋毁我,而是付勇的言辞对于心语阁是极度危险的,而结果你们也看到的!若是昨夜有人能够提前告知叶青副阁主或者阁老,小六子他们也不会死于非命!你们记住,任何人都可以在背后议论于我,我不会为此而追究任何人的过错,但是,若是因此而给心语阁带了不必要的损失和麻烦,我必严惩不贷!当然,你们若是觉得我这番话过于虚伪,或者说我有意官报私仇,也没关系,因为此时此刻,我是心语阁的阁主,我有权做这样的决定!” 房间内众人闻之,不由得背后生出一丝凉意,正如屈心赤所说,方才他们确实有着这样的想法,但却没想到屈心赤会赤裸裸地将这一切说出来,而且确实如他所说,他是心语阁的阁主,有权做这样的决定,这是所有人不可辨驳的事实!所有人都曾想过这位年纪轻轻、空降而来的新任阁主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将如何烧,是否能有所效果,却没想到这把火会烧的如此猛烈和旺盛,以至于所有人噤若寒蝉,无可辩驳! 及至深夜,洛水山庄议事厅依旧灯火通明,随着叶青做完事情最新进展的汇报,结合此前源源不断收集到的消息,木子心和周钦儿被劫持的事情真相也渐渐浮出水面。 “阁主,那位青楼女子叶心柔已经消失,依我的判断,多半是已经被灭口了,这是我们根据老鸨的记忆所做的画像,您请过目!” “根据老鸨的回忆,这个人是近些天才出现的,我已将此人的画像派人传给了帝都的兄弟,让他们帮忙核查此人身份!” “有付勇的最新消息吗?” 摇了摇头,叶青有些惭愧道:“没有!因为昨夜付勇回去已经是深夜了,街坊邻居基本上都睡着了,而且他和家人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金银细软便连夜离开了,目下唯一能够知道的,便是他们去往了帝都方向!” 屈心赤点了点头,关切道:“有劳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随着叶青的离开,屈心赤对纣妙玲说道:“师妹,看来你有必要去一趟帝都了!” “嗯!” 此时此刻,帝都的一处别院之中,尹叔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人大骂道:“林策,你去洛城之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谨慎行事,多加防备,切勿贪功冒进!而你呢,还没等到我们派出去的人手汇合,就贪功冒进,率先行动了!损失了所有兄弟不说,周钦儿她们不仅被人救走了,你们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你可知你的失手,坏了家主多大的事情?啊!” 被唤作林策的男子,正是此前埋伏了付勇的那名男子,此刻跪俯于地的他,在尹叔的厉声呵斥之下,早已没有人了昨夜拷问付勇的那番盛气凌人,唯唯诺诺道:“尹叔,小人知罪了!还望尹叔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哼!将功折罪!你眼下,只求你能找到救走她们的人,重新将她们带回来吧,否则,家主定然不会轻饶于你!滚吧!” 看着连滚带爬狼狈而走的林策,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一邦心里反倒是有着一丝快意,前次自己没能留下木子心和周钦儿而被尹叔数落的情形历历在目,眼下看到他吃瘪,莫名的感觉心里多了一丝平衡,但表妹和周钦儿再一次的失踪,也不由让他多了一丝隐忧! 周一邦一直有一种预感,从救下屈心赤开始,他便是觉得屈心赤的身份极为可疑,尤其知道中秋之夜那场刺杀事件以后,他隐隐觉得,屈心赤很有可能就是那场刺杀事件逃脱的刺客,若是自己的猜想能够得到证实,那么他无疑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不仅父亲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甚至可能会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识,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雀跃,随即问道:“尹叔,林策此行虽然有失,但同样也为我们带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您将消息传给了晋王,不知道他们那边可有回复?” “哎!”尹叔闻言不由叹了口气道:“你不说我都给忘了,都是这帮没用的东西,事事不让人省心!我这就前往晋王俯,公子可愿一同前往?” 周一邦早就有意与晋王有所接触,只是不知是其父不准,还是尹叔有意为之,每次提及此事尹叔都以不方便为由拒绝,此番他能够主动提出,周一邦想来定然是因为林策的事情,让尹叔吃瘪,也是借此向自己示好,以免日后因为此事父亲追究他的办事不力,自己能为他求求情,但不管怎样,两人各取所需,于是周一邦欣然应允道:“若是尹叔觉得方便的话,小侄当然愿意陪同尹叔一同前往!” 凌炙天在得到尹先生传来的消息后,着实是被震惊了一番,此前虽然听他说过言师的儿子周一邦在荆江之中救过一个人的事情,但他并没有放在心里过,身为军人的他,经历过无数的生死,自然明白那一晚义王经历意味着什么,简直就是十死无生,他甚至不曾想过他还有活着的可能!但现实如此,他亦不知作何解释,因为他仔细推敲过,他确定尹先生和周一邦肯定是不曾见过大皇子楚义心的,不然也不会拿着大皇子的画像来问他是否识得此人,如果是来试探自己的话,一者,他想不出这么做的理由,二者,就算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做,毕竟,他会待见他们,都是因为言师的缘故,否则,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没有和自己论交的资格! 再次看着手中屈心赤的画像,凌炙天不禁觉得有些头大,脑海之中疑云重重,他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周一邦曾经在荆江之中救下的那个人,真的和大皇子楚义心长的极为相似!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当初重伤坠入荆江之中的义王!因为,他宁愿否决自己义王必死无疑的想法,也绝不相信,这个世上,除了义王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和大皇子楚义心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谜团,或许只有借助二皇子殿下之力才能解开吧!”心念及此,凌炙天不禁唤道:“来人......”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二十九章 揣摩 楚礼渊在入夜时分才悠悠醒来,一直守候在身边的韩贵妃见状,忙唤来了太医诊治,但经过太医的一番检查后,他们不禁深深地皱上了眉头,韩贵妃见状,不禁心里一阵慌张地问道:“太医,陛下情况怎么样?” 太医左右扫了扫,欲言又止,韩贵妃顿时明白其意,于是连忙屏退宫人和宫女后继续追问道:“太医,你快说啊,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哎!”太医叹了口气才缓缓道:“想必娘娘也看到了,陛下虽然醒来了,但精神恍惚,眼神浑浊,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以致于心神不稳!” 韩贵妃闻之,有些云里雾里地催促道:“太医,你就别卖关子了,陛下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太医无奈,只好如实说道:“陛下此前本就心火过旺,一病不起,旧疾未去,又受了如此大刺激,恐怕心智会有所损伤啊!” “心智损伤,这是何意?” “哎!眼下陛下的情况,轻则神志不稳,行为异常,重则可能是就照此状,从此瘫软于卧榻,一切皆不得自理!”太医心里虽然清楚,但依旧不敢毫无保留的直言相告!按照他的诊断,楚礼渊确实是轻则如失心疯一般,往后会神志不清,精神异常,若是更为严重的话,可能就此一病不起成为植物人,他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大楚帝国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而且,这样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他下一刻便会被封口而身首异处! 太医言尽于此,韩贵妃顿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楚礼渊经此一难,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仍旧不死心地问道:“就没有什么救治之法了吗?” 摇了摇头,太医有些悲观道:“救治之法倒是有,多以汤药药石辅之服用,但只是其效甚微,且时日长久......” 听完太医所说,韩贵妃知道,有些疾病诚如他所言,所谓的救治之法,并非是对症下药,药到病除,而是要长时间坚持治疗才能知道最终的结果,而太医此番的说话的语气,说明了他对此并不乐观,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慌张起来!她入宫以来也一直是处处谨小慎微,方才有了如今作为楚礼渊宠妃的地位,历来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她是知道的,她曾一直遵循不曾干预过政事,即便偶尔楚礼渊与她讨论,她也是简单搪塞而过,此刻楚礼渊的状况极为不佳,她能预感到这一消息若是传扬出去,定然会引起惊涛骇浪,思虑一番后,决定道:“太医!” “臣在!” “现今陛下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此事不宜宣扬出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太医战战兢兢道:“娘娘请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嗯!”韩贵妃点了点头道:“你此番出去,对外说陛下已经醒了,只是龙体欠安,暂不宜接近任何人!” “臣明白!” “至于你方才所说的给陛下治病的法子,就一切如常般地治疗即可!” “好的!” “你先告退吧!”待太医离开,韩贵妃无力地坐在楚礼渊的床头,捋了捋楚礼渊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后者浑浊无神的双眼,韩贵妃有些无力道:“陛下,你快好起来吧,臣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众位一直守候的皇子公主见太医出来,忙上前围着太医询问楚礼渊的情况,太医就如刚才和韩贵妃所说的一般,只是说楚礼渊已经醒来,但身体很虚弱,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此时不方便接见任何人,并劝导各位皇子公主可以先行回去休息,待楚礼渊身体渐渐好转后再前来探望! 众人在宫里已经守候了一天一夜,早已疲惫不堪,得知楚礼渊醒来的消息,心里的大石算是落定了,既然楚礼渊不便见他们,待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也纷纷出宫而去! 楚义道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府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一番的,但刚出宫门不多久,有下人说有人求见,楚义道见了之后知道是凌炙天有要事向他禀告,于是吩咐人改道,直接去往了凌炙天府上。 就在楚义道进入晋王府前不久,周一邦才和尹叔悻悻而归,凌炙天根据之前的猜测,知道他们二人前来不过是为了核实义王身份一事,其目的不过是想借此邀功罢了,但当他看过屈心赤的画像之后,深知此事绝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也无意与他们聊这些在他看来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因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属于不该让他们参与,甚至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于是便吩咐管家以身体不适为由下了逐客令,同时也下令今夜不再接见任何人,心中只盼望今夜楚义道能够前来,只因为此事干系重大,不宜迟缓! 当闻之楚义道驾到后,凌炙天连忙前去迎候,将楚义道迎入书房后对管家交代道:“吩咐下去,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书房!” 小心翼翼关上书房门,凌炙天关切地问道:“殿下,臣听闻昨夜陛下在宫中遇刺,不知陛下现在如何?” “父皇已经醒来了,只是惊吓过度,身体虚弱,我也是在宫中一直等到现在方才出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 一天一夜的守候,楚义道早已疲惫不堪,此刻改道来到晋王府,无意与凌炙天闲话,于是直奔主题道:“晋王,你派人说有要事要与我相商,是何事情?” 凌炙天也不迟疑,直接将屈心赤的画像递给楚义道,楚义道看了一番画像之后有些恼怒道:“晋王,你深夜见我,给我看我大哥的画像是什么意思?” “殿下息怒,这张画像是大皇子的无疑,但殿下可知,提供给我这张画像的人,根本就不曾见过大皇子!” 楚义道闻之,不禁有些震惊道:“画像是谁给你的?”于是凌炙天便详详细细地将画像的来源向楚义道说了一遍,后者越听越是震惊,凌炙天说完好一会儿后,楚义道才问道:“晋王,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可能是义王?” “从言师的那位公子描述的来看,如果他所言非虚的话,我基本上确信无疑!” 楚义道来来回回踱步良久,疑惑道:“若是你所言不虚,那此时此刻赋闲在帝都的义王,又是何人?” 凌炙天看着楚义道,意味深长地试问道:“殿下,会不会是有人冒充?” 楚义道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断无可能!自中秋以来的这一个多月,义王参与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未曾有人怀疑他身份的真假,即便我们与他接触不多,但凰羽、烛蚀他们这些人朝夕相处难道看不出任何破绽吗?” “这......”楚义道的疑惑也正是凌炙天想不透的地方,但却是想到过一个可能:“殿下,如果说,这是义王在离开前和凰羽布的一个局呢?”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我不信他们有这个能力能够瞒天过海,欺骗了包括父皇之内的所有人,而且,你要知道,阎门的门主烛蚀,他可是除了父皇之外,任何人都无法直接调动的存在,以他的一向铁面的风格,是绝不可能和凰羽同流合污的!这件事,如果你的猜测属实,对我而言,若是破解了此局,肯定是大功一件,对于日后我争夺太子之位是极大的助力,但是谁敢轻易涉局呢?”说到此,楚义道不禁看向了凌炙天。 “这......”凌炙天一时语塞,面对着楚义道突然看过来的目光,他不自禁冒出一丝冷汗!楚义道的分析不无道理,而且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他经过仿佛的深思熟虑,已然认清了其中的牵扯和利害关系!若是周一邦所救之人真的是义王的话,那么此事无疑是惊天动地的,欺君之罪、冒充义王的罪名,等等等等,一切干系牵连,恐怕会引起整个大楚朝廷的震动!只是他身为大楚的一个异性王,虽然位极人臣,执掌着大楚帝国的军权,但名义上义王的地位依旧在他之上,他不敢贸然而动,也不敢冒这个险,因为这容不得丝毫的差错,若是真正只是一个相似之人,哪怕如今义王看似失宠,但污蔑义王的帽子扣到他头上的话,那么他无疑会陷入万丈深渊,届时,即便是二皇子楚义道,也没有能力保下自己,而自己可能成为失去一切的一枚弃子罢了! 凌炙天虽然没明说,但楚义道却已然明白他的想法和顾虑,这件事情的牵扯,即便是楚义道闻之也十分骇然,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诚然他此前和义王是有所矛盾的,但朝臣之间,同为父皇做事,难免会政见不合,有所冲突,这些所谓的矛盾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所以从根源上讲,他和屈心赤之间,倒是没什么深仇大恨,相反的,当时屈心赤的坠崖,他也曾叹息他的死,简直是天妒英才! 这件事情的真想,其实最好的方式便是直接找到画像之中的人,那么一切疑点便都被破解了,但是尹先生他们已经打草惊蛇,对方定然是已经引起了警觉从而有所防备,再加上对方还有心语阁阁主这一层身份所在,虽然作为皇室正统的他对这些所谓的江湖门派不屑一顾,但如今楚礼渊一病卧床不起已经很久了,而且昨日又遇到行刺的事情,他虽然不了解最真实的情况,但想来身体状况也极为不好!眼下无疑是这么多年的太子之位争夺最为关键的时候,他必须谨言慎行,否则,一着不慎,这么多年的辛苦布局便可能付之东流! 良久,阵阵倦意袭来,楚义道打着哈欠道:“晋王,眼下我们不宜轻动,暂时静观其变,从长计议!今夜也不早了,我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我送殿下!” 回府的马车上,楚义道虽然已经极其困倦了,但脑海之中仍然不自觉地回想着这件事情,凌炙天的话不无道理,而且若是能够破解此局,对自己无疑是大功一件,但是,思来想去,他都不能轻易涉险,否则可能万劫不复!就在即将忍不住睡着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此事也并非无从着手,而他,需要一个只是一个——契机!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 身处宫中的韩贵妃虽然对太医做出了保守秘密的要求,但是她仍然不放心,身为人母,对于自己的孩子都是自私的,他深知此刻楚礼渊的身体状况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做为最初的知情人,她明白时间的意义所在,她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的准备时间,虽然明知道楚义文继承帝位的可能性极其渺茫,但是她仍然对此抱有期望,即便渺茫,她亦不愿放弃! 当众位皇子公主从太医口中得知楚礼渊醒来之后悉数离去时,她连忙安排了自己的贴身侍女追向即将出宫的楚义文,楚义文虽然不知其故,但既然是自己的母妃相邀,他便直接独自折返回去见韩贵妃。 “母妃,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韩贵妃小心翼翼地问道:“义文,你方才过来,可有其他人注意到?” 楚义文有些奇怪道:“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人,您这紧张兮兮的,是怎么了?” 韩贵妃忧心忡忡道:“义文,母亲问你,若是目前帮你,你觉得你能继承大位的可能性高吗?” 对于自己的目前,楚义文还是极为了解的,韩贵妃行事端庄贤淑,称得上楚礼渊后宫中遵规守矩的典范,此番有违她常理的话术说出来,楚义文不禁有些愕然道:“目前,好端端的,你为何如此说?” “哎!”韩贵妃有些按奈不住道:“义文,今日太医替你父皇问诊,后宫之中唯有我在一旁守候,虽然你父皇确实是醒来了,但他的情况极为不乐观,按照太医的说法,轻则神志失常,重则可能从此便卧床不起,成为植物人,但不管怎样,今后陛下都不可能恢复如初,这件事情我暂时让太医对外保密!” 听完韩贵妃所言,楚义文不禁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此事确实是干系重大,他也明白了韩贵妃的用意,父皇今后恐怕是已经无法理政了,但是泱泱大楚,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便是父皇不退位,也需要有一位皇子出来代为处理朝政,那么东宫太子之位的争夺必然成为最重要的事情!眼下自己先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无疑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但是...... 楚义文来回踱步,细细思索着一切,但是无论他怎么想,始终是无法得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果,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定,极为郑重地对韩贵妃摇头说道:“母妃,感谢您为儿臣做的一切,但是我觉得,对于我而言,时机并不成熟,我此时并不宜走出这一步!” 韩贵妃闻言,不禁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她明白楚义文的意思,对于一个皇子而言,能够继承大位无疑是具备极大的诱惑力的,但是,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以楚义文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具备与在朝野深耕多年的二皇子楚义道竞争,甚至连远在北域的大皇子也是不如,想到此处,韩贵妃无力道:“义文,你的想法是对的,这一步极其危险,你的胜算相比其他兄弟而言确实低很多,可是,如今我已经走出了这一步,若是处理不好,反倒是让后宫其他后妃对我有异议,一着不慎,可能就万劫不复了!”想到此处,韩贵妃瘦削的身体不禁因为害怕而颤抖不已! 楚义文走上前宽慰道:“母妃,您听我说,你做的这一步并没有错,父皇如今的身体情况,确实不宜让外界知道,但若是向不授人以柄,或许您还需要做其他的安排,这样才能够避嫌!” “义文你说,母亲该怎么做?” 楚义文再次深思一番后说道:“母妃,现如今,后宫之中,虽然是您最得父皇的宠爱,但实际上,要说谁最为势大,当属二哥的母亲姬贵妃!” 韩贵妃认同地点了点头道:“义道在帝都朝野耕耘多年,加上姬氏一族势大,虽然我最得你父皇宠爱,但是平日见到姬贵妃,我也不得不与她礼让三分!” “所以,儿臣以为,此事无论如何不能向她隐瞒,否则她日后必将发难于您,而且,同样身处后宫,父皇的情况迟早也会被她所知道,但那时候,她肯定认定您是在处心积虑为我谋划太子之位,到时候面对他们母子的发难,您和我是断然难以承受的!” 韩贵妃闻言,有些慌乱地问道:“义文你说,母亲该怎么办!” “眼下您既然作出了对父皇情况保密的这一步,我觉得不如就将此事做的更彻底,同样也是向姬贵妃示好,博得她的好感,同时让她放松对您的警惕!” “你说说看,具体我该怎么做?” “您一会儿就直接去见姬贵妃,将父皇的情况如实告诉她,而且表明您的来意,就说为免父皇的消息走失,您打算将父皇身边的宫人和宫女都换掉,但是这些被换掉的宫人和宫女,您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处置,让她给您建议!至于宫外的事情,儿臣自会有所安排!” 韩贵妃对于楚义道的提议极为赞同,只是有些遗憾地抚摸着楚义道的头发道:“我儿能够有如此的见识,母亲极为欣慰,哎!只恨我们势力单薄,面对如此的机会却没法子为你争取,母亲甚为遗憾!” 楚义文宽慰道:“母妃不必多想,凡是不可强求,当顺势而为,儿臣也并非放弃,只是迫于形势,如此这般计划罢了!母妃凡事小心!儿臣不宜久留,就先告退了!” 楚义文离开后,韩贵妃便动身前往了姬贵妃的寝宫,后宫之中,虽然表面和气,但实际上争斗不断,韩贵妃这些年来最受楚礼渊的宠爱,但姬贵妃母凭子贵,二人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可谓是旗鼓相当,分属两大势力,平日里私下甚少往来,如今韩贵妃突然造访,但是引得姬贵妃一阵不解! 两人算不得有什么私交,韩贵妃也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示意姬贵妃屏退身边的宫人和宫女后,便向后者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姬贵妃对于楚礼渊的身体情况是极为震惊的,随即又有些好奇为什么韩贵妃会将如此重要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但这些年一直参与为楚义道谋划太子之位的事情,也让得她片刻之间便明白了韩贵妃的用意,于是仿佛多年的好姐妹一般握着韩贵妃的手道:“好妹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你的,你如此信任我,姐姐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那就谢谢姐姐了!其实我久居深宫,对其他之事没有多想,只是希望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日后能做个安乐公,富贵一辈子就好了!”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妹妹放心,义道若是有朝一日能够继承大位,我定然不会让他亏待于义文和玉颜的!” ...... 出了宫门,楚义文也并未闲着,而是秘密派人去义王府面见了楚义心,楚义心也在深夜时分,独自一人潜入楚义文府邸赴约,二人从前虽然不曾有所交集,但近来因为义王之事,倒是熟络了不少,但面对冷酷的楚义心,楚义文仍然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位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副我欠你钱的模样,他知道楚义心潜出义王府有着不小风险,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便直接向楚义心告知了楚礼渊的情况。 楚义心冷着一张脸问道:“你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 “同样作为父皇的儿子,你还是长子,知道父皇的情况有问题吗?” “确实是没问题,但你为何要选择告诉我?” “我虽然玩世不恭,但还是知道国家大义的!二哥的心思,路人皆知,但毕竟你是大哥,眼下太子之位的争夺已是迫在眉睫,我觉得竞争是公平的,而且毕竟同为大楚的皇子,你有必要知道父皇的身体情况!” “太子之位,你就不为所动?” “呵呵!”楚义文无奈地一笑道:“二哥在帝都经营多年,大哥你虽然一直未曾处在帝都,但也是雄踞于大楚北域的霸主,争夺太子之位是需要实力的,显然我并不具备!” “那你想得到什么?”楚义心虽然觉得楚义文说的有道理,而且也认同他的“识时务”,但在他看来,楚义文之所以向自己示好,定然也是有所企图! “不管你信不信,大楚帝国如今的情况可谓是风雨飘摇,我只是希望,你们的争斗,能够避免使我大楚陷入万丈深渊!” ...... 看着楚义心已然离开的空寂夜空,楚义文不禁陷入沉思,诚然他此番的驱狼吞虎之计有着自己的私心,但同时,正如他所说那般,他不希望,这场争斗将大楚帝国带入混乱之中,因为,日渐式微的大楚,已经无法再承受如此大的震荡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势在必得 一国之君之于一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帝国的巨大震动,尤其当他身体有异之时,更是会令得国家处于时刻动荡之中! 当姬贵妃从韩贵妃口中得知楚礼渊的身体状况之时,心中窃喜的同时,也不禁极为紧张地开始步步为营,为二皇子楚义道的即位之路竭尽所能地铺平道路!她的第一步便是连夜将自己心腹的宫人和宫女派遣到楚礼渊的寝宫,换掉了楚礼渊身边的所有宫人和宫女,当然,为了笼络和试探韩贵妃,也同时征求了韩贵妃的意见,韩贵妃也十分聪明地象征性地安排了一名贴身宫女进入楚礼渊寝宫,姬贵妃对此是十分满意的,毕竟楚礼渊状况的第一知情人是韩贵妃,而且将这么重要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她,即便后者将楚礼渊身边的近侍全部安排成她自己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但对方如此识大体,使得她对韩贵妃的好感顿时升至无以复加的地步,同时对后者的防备之心也消失殆尽。 至于韩贵妃,她也是临时起意,觉得此消息已经告诉姬贵妃了,虽然自己属于第一知情人,但按照各自的实力比较,自己是万万不如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自己得到姬贵妃完全信任的同时,也完全放下对自己的戒备,同时,她还有着另外一层更深层次的打算,便是若事情有变,楚礼渊恢复如常的话,定然会因为更换了他身边所有近侍从而有所怀疑,但自己仅仅安排了一个贴身宫女,而且还是当时跟随自己在场的人,到时候楚礼渊追究起来,自己也可以完全撇清关系,同时,若是此事瞒不下去而公诸于众后,她也不会成为被人所非议的目标,算是给自己和楚义文留了一条后路。 悄悄潜回义王府的楚义心也是无法入睡,楚义文传递给他的消息太过于震撼了,虽然他暂时替代着义王待在义王府,一直以来深居简出,不曾与外界有过多的交集,但毕竟作为大楚帝国大皇子,他也时刻关注着大楚帝国的诸多时事。原本在他看来,楚礼渊身染重病近一个月没有上朝,他虽然有过忧虑,但却没想到,楚礼渊已然是病入膏肓,事情的突然性让得向来冷峻的他不由得有些不淡定了!处心积虑地经营北域多年,加上身边一群出生入死的将领们,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他们,自己对大楚帝国的皇位有着极为强大的觊觎之心!然而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是,虽然自己是法理之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毕竟自己在帝都根基浅薄,相比自己的二弟楚义道,有着太多的不足,若是自己不加以准备和谋划,一切都可能付诸东流,于是立即修书一封,飞鸽传书给自己留在帝都城外的人,让他们连夜邀请齐映月前来共商大事! 姬贵妃在完成了所有的一切,多次确认无误后,方才有些疲倦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走出这一步,她深知自己已经是没有后路可言了,同样的,失去这个机会,她也定然会后悔终生!原本是打算在实施调换楚礼渊近侍的计划前先与楚义道商量一番的,但她也担心事情有变,于是只能先行为之,然后再派人唤来楚义文相商具体事宜,问起宫女什么时辰了,后者答刚过了丑时,想想此时再派人出宫,反而弄巧成拙,可能引起他人的怀疑,因此作罢!躺在床上的姬贵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便打算安排人出宫去楚义道府上,但想想又有些不妥,此事关系重大,思虑一番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 一大清早地便有人敲门,楚义道府上的管家不由有些起床气的打着哈欠不难烦道:“什么人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姬贵妃没有说话,只是脱下头上的帽子就这么看着管家,后者见到是姬贵妃,不由得两股战战道:“贵......贵妃娘娘,奴......奴才,奴才给您请安!” 此来事情紧迫,姬贵妃无暇理会管家的无礼,只是淡淡道:“义道在吗?” 管家吞吞吐吐:“在......在在......” 姬贵妃皱了皱眉,随即道:“你吩咐下去,今日府上不接见任何人,我自己去找义道!” “奴才遵命,贵妃娘娘请!”看着姬贵妃向楚义道房间行去的背影,管家不由得深深皱眉叹息了一声! 姬贵妃来到楚义道卧房,直接推门而入,却见到了令她感到极为不堪的一幕,只见偌大的床榻之上,楚义道正左拥右抱地抱着两个浑身赤裸的女子安然入睡!面对如此尴尬的情况,姬贵妃进退两难之际突然摘下自己的发簪猛地向楚义道投射而去,后者胸膛吃痛,猛地惊醒过来,突然看到房间门口的姬贵妃,不由得有些慌张地想要拉被子裹紧自己,却发现两只胳膊被两名女子压着,正欲抽出胳膊,姬贵妃有些怒其不争地低沉着声音道:“我到书房得你!” 不一会儿楚义道便匆匆而来,见到端坐于主位之上的姬贵妃,面红耳赤地吞吞吐吐道:“儿......儿臣......儿臣参见,参见......母妃!” 姬贵妃想到为了眼前这个儿子自己一宿未眠,提心吊胆地为他做的一切,有些怒其不争道:“你这样贪恋女色,是想要继承大统的样子吗?” 楚义道走上前,跪俯在姬贵妃面前语气诚恳道:“母妃,儿臣知错了,请母妃原谅!” “哎!”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姬贵妃也不想过多地指责于他,而且此来另有大事相商,时间紧迫,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义道,你起来吧!” 楚义道连忙起身,奇怪道:“母妃,您这一大早的来我府上,所谓何事呢?”他已从管家哪里知道姬贵妃一早是一个人只身前来的,而且肯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与他相商,毕竟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母妃会无聊到一早来查他的岗。 谈到正事,姬贵妃不禁严肃认真起来,于是将韩贵妃之事以及昨夜自己的安排一一向楚义道详细说了一遍,后者闻言不禁有些佩服地看着姬贵妃,随即想到方才她看到自己的荒唐之举,心中也不由得多了一丝惭愧,母亲为了自己提心吊胆地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了这么多,自己却在府邸纸醉金迷,不由得感激道:“谢过母妃为儿臣所做的一切!” “你先起来,与我说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楚义道起身坐到一旁,沉思片刻后道:“母妃,首先,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您一定要咬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 “无论是谁对于您此举有何非议,您一定要坚持是为了大楚不得已为之,否则,我们必定会受此事的牵连而影响到朝臣们对我们的意见和看法!” 姬贵妃闻之,郑重地点头道:“那,母亲在宫中,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其他事情儿臣即可会开始做准备,有需要我会派人跟母妃您联系!而母妃眼下在宫中的主要任务便是尽可能地全力掩盖住父皇病重一事,另外!”楚义道沉思一番,随即低沉着声音十分郑重道:“若是父皇万一有所不测,母妃您一定要是那个看着父皇闭眼的人!!!” 姬贵妃听到楚义道的话,龃龉大位多年的她,当然明白楚义道话中的意思,想到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不由得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声音颤抖道:“我们这次可是赌上了一切,我儿一定要争气,切不可让母亲失望啊!” 楚义道眼神坚定道:“母妃放心,儿臣为了这一天准备了这么多年,绝不容有失!” “嗯!”姬贵妃站起身来,慈爱地抚摸了一下楚义道的脸颊,不忘叮嘱道:“母亲不宜出宫太久,我这就走了,接下来一切就看你的了!此后,在你还没有继承大位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就不要带进府中了!” “嗯!”楚义道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恭送母妃!” 看着姬贵妃消失的背影,一股阴冷的笑容浮现在楚义道脸上,继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舍我其谁的霸道之色:“大楚帝国的皇位,我楚义道势在必得......”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冲喜 姬贵妃离开之后,楚义道便开始着手采取行动了,他第一时间吩咐下去,召集自己在朝中的心腹之人以及母妃娘家一派姬姓族人,毫不遮掩地表明了自己想要争夺大位的想法,在得到他们的拥戴和主持后,并吩咐各自去做准备了! 今天的楚义道府上,从早到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直到傍晚时分,用完晚膳之后,才得到片刻的踹息,但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至今日起,他难得再有片刻的休息,直到他真正意义上继承了大楚帝国的皇位,想到未来的一切,不由得双手紧握起来!随即起身,向管家吩咐道:“准备车架,我要去一趟晋王府!” 虽然在大楚帝国的朝廷之上,诸多皇子中,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力无人能及,即便是自己的大哥楚义心也无法比拟,但楚义道也深知,若是想要继承大统,只有朝臣们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真正能够决定自己能否坐稳皇位的,便是兵权!因为,作为自己最主要的皇位竞争者,大哥楚义心,可是有着数十万雄踞北域的北域七军啊! 来到凌炙天府邸,不待凌炙天管家通报,楚义道直接向凌炙天的书房行去,正在书房审阅各处军情的凌炙天见到突然出现的楚义道,忙起身道:“殿下,您过来下人也不通报下,一会儿我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楚义道挥了挥手道:“与他们无关,是我让他们不必通报的!” 凌炙天闻之,看着风风火火而来的楚义道好奇道:“殿下如此急促前来,想必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吩咐下官去办吧!” 摇了摇头,楚义道毫不客气地直接坐了下来,随即看着凌炙天,神色凝重道:“晋王,我此来,是要和你确认一件事情!” 凌炙天闻言,看着楚义道严肃的表情,心里不禁想到,楚义道此番看来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虽然从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猜到了他此行的用意,当仍旧问道:“殿下请说!” “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若是将来我和几位兄弟争夺皇位,你是否会全力支持我?” 对于此事,其实楚义文和凌炙天都心知肚明,他们二人这几年走动的极为频繁,旁人都早已看在了眼里,但此时此刻,凌炙天为了增加自己的分量和筹码,突然皱起眉头,有些不甘和一丝委屈之意道:“殿下,这些年来,我对您如何,天地可鉴!您此刻这么相问,可是有些伤人了!” 楚义道闻之,心领神会地笑着道:“晋王,你且放心!来日我若是能够继承皇位,到时候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凌炙天躬身抱拳道:“那就先行谢过殿下了!臣为殿下继任大位,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楚义道扶起凌炙天道:“想必晋王定然极为好奇,一直以来虽然我也此心,但确实一直未曾明确表明我的心计,今日却如此坦诚地相告于你吧?” “臣确实颇感意外,不知殿下是因为何故呢?” “今日一早母妃到我府上,告诉了我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方才使得我下定了决心!” “哦?”凌炙天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直接相问,但既然他向楚义道表明了心计,后者也不再对他有所隐瞒,于是将今日早上姬贵妃告诉他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凌炙天,凌炙天闻言不禁眉头紧皱道:“难怪殿下下次决心了,既然姬贵妃已然走出了第一步,那么殿下也宜早做安排!” 楚义道笑了笑道:“晋王放心,母妃告诉我之后,我便第一时间安排了人着手安排了!与我交好的朝中大臣和我母妃姬家那边我都有知会,近几日我便择机一一拜访。” 凌炙天点了点头赞赏道:“殿下未雨绸缪,处事缜密,行动迅速,相信上天定然不会辜负殿下这一番苦心的!” 楚义道挥了挥手道:“晋王就不要折损我了,在帝都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若是连这么点觉悟和反应都没有的话,也就不值得大家追随和拥戴了!” 对于楚义道的冷静清醒,凌炙天心里不由得又升起了一丝赞扬,随即沉吟道:“殿下方才说韩贵妃主动将陛下之事告知您母妃,这说明,四皇子无意与殿下争夺皇位了,眼下其他皇子尚且年幼,并不具备与殿下相争的实力,唯有大皇子和三皇子才算的上您的竞争对手了!” “三弟的话,我倒是并未放在心上,一来他基本不曾参与过朝政,二者他独爱军旅,不好政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于帝位之争应该是没什么兴趣。”楚义道顿了顿,随即道:“我唯一担心的便是大哥了,一来他是长兄,依照惯例他当时帝位的首选之人,二来他虽然这么多年来身处苦寒的北域之地,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在帝国北域培植了一股令我不得不忌惮的势力,这才是我最为担心的!” “殿下言之有理,我虽然执掌军部,对整个帝国的军队都有辖制的权利,但毕竟大皇子身份超然,实际上历来我对北域七军也只是名义上能辖制,实际上确实并没有调动的权利!” “是啊!”楚义道感慨一声,继而道:“这正是我所担忧的,大哥虽然在朝中无甚根基,但并不意味着没有人支持和拥戴他,最起码那些固执守旧的大臣们,考虑到他大皇子的身份,即便不是明面上的支持,但最起码不会反对他,何况我不及他的是,他是实打实地掌握着数十万的北域七军!” “那么接下来,殿下准备怎么左手呢?” “眼下之际,虽然表面上看似支持我的势力比较强大,但实际上应该是五五开的局面,所以,我需要下一步极为高明的棋,为我赢得一些威望,巩固我的地位的同时,也能够让那些中立派尽量站在我这边!” 凌炙天眼含深意看着楚义道轻笑道:“听殿下之意,似乎已有计划了!?” “哈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晋王的火眼金睛啊!不过这就得劳烦晋王帮帮忙了!” “殿下请讲!” “晋王,你可还记得中秋之夜,父皇曾做过什么承诺?” 凌炙天稍作回忆,随即有些不知其意地道:“殿下所指,可是陛下赐婚于七公主和义王之事?” “然也!” 凌炙天疑惑道:“这件事和殿下您的谋划有何关系?” “晋王可还记得昨夜我们所商议之事?” “关于义王?” “是的!” 凌炙天听的一头雾水,有些急切道:“殿下你就不要卖关子的,还请详细说来!” “这三年来,虽然你我和义王的交集不多,但对他的为人处世的风格和秉性有所了解,玉颜虽然对义王倾心不已,但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义王却唯独钟情于左相家的千金夏紫月,所以即便是父皇亲自下旨赐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义王并不愿意接受,而以义王的性子,若是父皇强行将玉颜嫁给义王的话,那么他定然拒不肯受!” 凌炙天听闻至此,不禁给楚义道竖了个大拇指道:“殿下的意思,是想提前举办这场婚礼,如果那个所谓心语阁的阁主是义王的话,那么到时候他定然会出现在婚礼现场?” 点了点头,楚义道说道:“如果到时候真义王出现的话,那么现居于义王府的这个假义王真面目无疑会浮出水面,晋王试想,冒充帝国要员,尤其是义王,是何等的重罪?而作为挖出这一毒瘤的我,届时朝臣们当以何等的眼光赞赏于我?我能预料,那时候我在帝都朝野上的威望将是无人可及,那时候我再伺机将父皇的病情公诸于众,那时候群臣的重心无疑都放在了太子之位的人选上了!” “高,实在是高啊!殿下深谋远虑,臣真是佩服至极啊!只是......”想到此处,凌炙天不禁有些担忧道:“只是,陛下已经定了婚礼的日期,这贸然前移,恐怕有些不好办啊!” 楚义道故作神秘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不过我想到了一个群臣都不容拒绝的理由!” “是何理由?” “冲喜!”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上) 不得不说,身为大楚帝国二皇子的楚义道,虽然也有着同龄人的纨绔和放荡不羁,但也有着身为帝胄血脉的手段、能力以及敢想敢做的强大执行力!关于楚义道所说的“冲喜”一事,在和凌炙天商议确定后,楚义道从凌炙天府上离开之后,便亲自去了礼部尚书张大人府上拜访!选择张大人,一者是因为其职位的特殊,看似无害的中立性;二者因为其不具备干预到朝政的实力。 今日的朝会议事,张大人按照事先和楚义道约定好的做出了“冲喜”一事的提议,站在楚礼渊和大楚帝国的立场,确实是达到了避免其他文臣武将的猜疑的目的,而作为幕后操作者的楚义道及其支持者,则一一表态予以赞成,一切正朝着楚义道的计划进行着。 虽然楚义道做了如此缜密的安排,但仍然不免让朝中一些重臣有所猜疑,其中就包括楚玉颜的亲哥哥楚义文、左相夏衍晤、凰羽以及烛蚀等人,而他们之所以猜疑,并非觉得此事不可行,乃是因为他们知道其他人所不知道的内情,那便是当下居住在义王府的所谓义王,并非真正的义王,而是大皇子楚义心所假扮的义王! 作为楚玉颜的亲哥哥,楚义文虽然没有明确地提出反对,但事关楚玉颜,他仍然觉得要征询楚玉颜的意见和想法,但当张大人再次表达了他提议的目的——既考虑到皇帝陛下近来身体欠安,且大楚帝国更是多事之秋,整个国家气势颓然,为了大楚帝国的江山社稷,需要一场喜气洋洋的庆典来恢复大楚的欣荣气象!而提前举行楚玉颜和义王的婚礼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毕竟这还是皇帝陛下亲自定下的!众文武觉得迟早是要举行的,这一提议并不为过,反倒对楚义文颇有微词,毕竟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皆是由父母做主,既然陛下都已经下旨了,作为皇子的他就不应该有所反对!夏衍晤等人虽然觉得此事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但毕竟知道义王身份这一内情的也就仅仅他们几人,在满朝文武基本上赞成的局面之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关于楚玉颜和义王婚礼提前的决定,就这么决定了下来,再经过一番具体的商议之后,就定在了三天之后! 楚义文在朝会结束后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楚玉颜府上,怀着满腹的担忧地将此事告知楚玉颜后,楚玉颜不仅未曾有着丝毫的恼怒,反而尽是粉面含春的欣喜娇羞之态,楚义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对于楚玉颜而言,这件事无疑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这一段时间以来,她为他日日提心吊胆,夜夜寝食难安,数次前往义王府想要进去见他,却都被告知义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而遭到拒绝,想想自己曾经将毒酒递给他,害得他险些丧命,她不知道他是讨厌她而不想见,还是身体需要调养确实不便相见,但她能够隐隐感觉到,似乎整个大楚帝国,上至父皇,下至文武大臣,甚至黎民百姓,似乎都在有意冷落和疏远他,因为以前门庭若市的义王府,如今每每看过去,偌大的门庭,总是遍布零零散散的落叶,犹如这深秋的寒风,清冷异常…… 从楚义文口中得知三日后便能够和他举行婚礼,她便已然沉寂在无尽的幻想之中,以致于后面楚义文对她说的话她丝毫没有听进去!楚义文有些无可奈何道:“妹妹,你就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楚玉颜愣了愣,游戏奇怪道:“哥,我能够嫁给义王,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看着一脸天真的楚玉颜,楚义文也着实有些懊恼,确实,诚如楚玉颜所说,若是她能够和义王喜结连理,他定然是十分高兴的,但是,他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阴谋的气息,但却也毫无证据,说不出个道理,最关键的是,真正的义王,已经死了,此刻在义王府的义王,乃是他们的大哥楚义心啊! 看着一脸复杂表情的楚义文,楚玉颜自顾自开心道:“好了,哥,你就别多想了!婚礼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还这么仓促,妹妹我得好好准备准备了呢,你就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了!” 楚义文最终还是无奈地离开了,出了楚玉颜府门,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在街道上走着,正巧遇上前来找他的楚义征,后者见到魂不守舍的楚义文,唤了好几次才引来楚义文的注意:“三哥!” “嗯!” “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我虽然没有参与早上的朝会议事,但如今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想不知道都难!” “你不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吗?” “我虽然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但确实奇怪,而且,关键是此事的男主角......哎......”想到此处,就连一向不怎么关注政事的楚义征都不禁头疼不已! “三哥!” 看着突然变得极为严肃的楚义文,楚义征不禁疑惑道:“嗯?” “你可知道的,父皇现在的状况极为不好,可能从此都无法理政了!” 楚义文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楚义征显然也听出了其中的用意,呼吸都不禁急促了几分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日父皇醒来的事,当时只有我母妃和太医在场,太医说父皇的情况极为不乐观,轻则神志不清,精神疯癫,重则可能变成一个植物人,而且......”言尽于此,楚义文眼神不禁有些闪烁,随即道:“而且母妃告诉我之后,我们商议决定了将此事告知姬贵妃,姬贵妃立即着手将父皇身边的所有近侍都换了,以防父皇的情况被外界所知!” 听闻楚礼渊的情况,身为皇子的楚义征不禁有些哽咽,虽然众位皇子中,历来属他遭受楚礼渊的训斥最多,但楚礼渊对他的关爱并不少,自己回到帝都才月余,原本好好的父皇如今一病如此,身为皇子的他不禁极为心痛和伤感,整理了一番有些低落的情绪,楚义征说道:“四弟,你和你母亲做的没有错,后宫之中,凭借二哥地位,姬贵妃无疑是最大的,由她出面封锁父皇在帝都的情况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楚义文有些无奈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此事关系重大,我也是再三思量好才做了此决定,但是眼下,张大人突然提议三日之后玉颜和义王的婚礼,我所担忧的,便是他们就是借此事做文章!” 楚义征闻言,不禁问道:“你是说,这是二哥有心安排的?” “二哥你久不在帝都,恐怕还不太了解,张大人执掌礼部虽然算不上有什么太大的实权,但毕竟是身居高位的朝廷命官,而且他和二哥也一直有所交集,封锁父皇消息的事情既然由姬贵妃主导,二哥定然早已获悉了此事,所以我怀疑,也正是因为他知道父皇不能出面,所以才协同一众文武大臣来促成此事!” 楚义征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玉颜和义王的婚礼早已由父皇宣布定了日期,不过是早晚的事,他们为何要提前呢?而所谓‘冲喜’,不过是糊弄他人的把戏罢了!” “三个,你觉得,二哥是否知道的义王是由大哥假扮一事?” 摇了摇头,楚义征有些不信道:“这件事我们都是经过了缜密的安排的,知道义王身份的也就我们几人而已,二哥不可能知道!” “这件事我也拿捏不准,但二哥也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莫非......” “莫非什么?” “莫非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借以用此事来试探的?” 楚义征想了想,极为肯定道:“极有可能!” “若是如此,那这件事则牵扯极大了!” “三弟,此事干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我们现在一起去军机处跟大家商议一下吧!” 楚义征安排几名属下分别前往夏衍晤、烛蚀和义王府之后,便匆匆向军机处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 与楚玉颜一样,自从屈心赤坠崖后,夏紫月亦是茶饭不思,整日以泪洗面,尤其是妹妹夏紫曦突然的消失,令得她连个哭诉的对象都没有了,好不容易知道屈心赤被救回的消息时,她难得得露出了笑颜,但是每每向夏衍晤提出去看他的事情,向来温文儒雅的父亲却总是毫不犹豫地厉声拒绝,她不明白究竟是为何,哪怕是父亲反对他们在一起,也不应当绝情到如此地步。 即便今日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三日后楚玉颜和义王的婚事,她也是无意中在府上丫鬟们的悄悄议论之中才得知的,听闻这一消息的瞬间她悲痛欲绝,她知道楚玉颜的心思,但却不知道义王如何做想,好不容易情绪稍微稳定后,她便打算私自出府前去找义王,不想和夏衍晤在府门口相遇,夏衍晤问道:“紫月,你是打算去哪里?” “我......我......”夏紫月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夏衍晤板着脸道:“如今帝都不太平,前几日陛下在皇宫也遭遇了刺客,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府上吧!” “爹爹!”夏紫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决地质问道:“义王是不是和七公主马上要举行婚礼了?” 夏衍晤闻之,有些闪烁其词道:“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闲言碎语!” “爹爹你不用瞒我,我什么都知道了!” 既然女儿已经知道了,夏衍晤也不打算隐瞒道:“这是陛下早已颁布的旨意,中秋那晚你也在场,现在不过是履行陛下的旨意罢了!” 夏紫月从夏衍晤口中得到确认的答复,不禁伤心不已地蹲在地上,清丽的脸颊顿时布满泪水,沙哑低沉道:“为什么,为什么......” “哎!”夏衍晤见夏紫月如此,不禁心疼道:“紫月,事到如今,我们都无法改变,只能接受,我知道你心痛,可我们又能做什么?” 良久,夏紫月突然猛地起身坚决道:“我要见义王!” “你见他又如何?这又能改变什么呢!想想当初中秋之夜,你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想到中秋之夜自己对他的冷漠和无情,夏紫月不禁喃喃道:“是啊!我该如何面对他呢......”看着陷入呆滞和懊恼之中的夏紫月,夏衍晤心疼地低声自语道:“女儿啊,你别怪爹爹狠心,你本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况他如今早已身死,你该忘掉他了啊!何况眼下所谓的婚礼,七公主已然将成为一个牺牲品,你又何苦再蹚这趟浑水呢!” 父女两就这样沉默地僵持在府门口,直到楚义征派来的人邀请夏衍晤于军机处议事,夏衍晤才安排侍女将夏紫月扶回了房间,看着夏紫月精神恍惚的样子,夏衍晤不由得连连叹气,随即向军机处赶去。 当夏衍晤赶到军机处的时候,楚义文、楚义征、凰羽及烛蚀已经陆续到达,楚义文见人已然到齐,且事情紧急,刻不容缓,言简意赅地将召集众人的目的说了一番,同时也将皇宫内所发生的的事情毫无保留得如实相告了,众人虽然也猜到楚义文两兄弟召集他们相见的目的,但却没料到楚礼渊的这一场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底部,一时间,不禁纷纷陷入沉思之中! 烛蚀听到楚礼渊的身体情况,且得知姬贵妃已经封锁了消息后,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慌张,此时他不禁想道当初纣商所叮嘱的事情,不想真被他所料中,眼下的状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深知他在帝都最大的倚仗便是楚礼渊,若是姬贵妃她们控制了后宫,那么自己想见楚礼渊更是难上加难,而且,比这更令得他此刻深感无力的是,楚礼渊的身体状况到了如此地步,即便自己冒险相见了,那时候他是否能够明白自己所说的话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心念及此,烛蚀莫名赶到有些绝望! “烛蚀大人?”楚义征见烛蚀突然双目呆滞,以为他是过分担忧父皇的身体,不由宽慰道:“烛蚀大人,我知道您担心父皇的身体,但眼下最为急迫的事情便是义王和玉颜的婚事,不知您如何看待?” 烛蚀知道自己方才有所失态,有些歉意道:“大家说说这件事如何处置,我听听就好!” 楚义文也觉得烛蚀乃是过分的伤心以致魂不守舍,也知道他一向沉默寡言,于是向其他诸人分析道:“各位觉得张大人今日朝会上的提议,其是何用意?” 凰羽和夏衍晤对视一眼后,说道:“结合方才四皇子殿下所说之事,想必大家定然都有所猜测,我就抛砖引玉,先说说我的看法吧!陛下的身体事关大楚的江山社稷,眼下大楚帝国最为棘手的事情,便是关于储君了,张大人作为大楚的老臣,他比其他人更加熟悉帝国礼仪,尤其是陛下的旨意,他是断然不会违背的,今日朝会上的那翻提议,想必并非他的本意,乃是受人指使,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二皇子殿下!” 夏衍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二皇子并非愚昧之人,他此举也绝非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否则即便是为了陛下和大楚,但毕竟也是改变了陛下曾经的旨意,真正追究起来也是不小的罪名!而能够一意孤行地走出这一步,他定然也是另有所图!而如今着急举行七公主和义王的婚礼,我觉得,婚礼不过是个幌子,他意在义王!” 楚义文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但是,左相以为,我二哥是否已经识破了义王是被大哥所假扮一事了呢?” 夏衍晤略作沉思后道:“殿下,我觉得二皇子殿下应该是暂未识破,只是有所怀疑,或者说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和十足的把握,否则他便会直截了当的带人前往义王府兴师问罪了!诸位可曾记得,就在不久前,二皇子殿下可是真正带人去义王府闹过事!” 众人闻之,不禁联想到一个月前的事情,心有余悸,夏衍晤继续道:“关于大皇子殿下假扮义王一事,我们乃是得到陛下的首肯,而且知道内情的人,也就我们几人而已,所以我以为,二皇子殿下即便有所怀疑,但也绝对想不到义王是大皇子殿下所扮!” 楚义文点了点头,有些担忧道:“眼下玉颜和义王的婚事已然无法改变,我所担心的是,接下来我们改怎么做!”在楚义文心里,楚玉颜这个妹妹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正如他在早上朝会上提议先问问楚玉颜意见一样,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那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但他更加知道,一旦举办了这场婚礼,那么无疑会将自己妹妹的一辈子都给葬送了! 众人也明白楚义文的想法,但是在他们看来,当务之急最为重要的是,这件事绝对不会只是简简单单地举办一场婚礼而已,烛蚀向来沉默,凰羽和夏衍晤作为外臣,也不好妄加议论,楚义征也深知这一点,于是宽慰道:“四弟,玉颜不仅是你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也知道你所担忧的事,但眼下我们的重心应该是放在整件事情上面!” 凰羽看着楚义文道:“殿下,想必你也明白,婚礼的事情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为今之计,我们应当是尽可能地为七公主考虑的同时,周全的计划此事的退路,否则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将远远超出我们的承受范围!” “凰羽大人的意思是?” “左相,我以为,此事现在无非两个结局,一者便是我们大家予以配合,当做一场正常的婚礼举行!”凰羽看了看楚义文继续道:“但前提是必须让七公主殿下知道义王的真实身份,否则,一旦婚礼上出现任何意外,那么大皇子假扮义王一事便会暴露,那时候,知道内情的我们大家都会深受牵连,虽然我们是得到陛下的首肯,但是,以现在陛下的身体状况,我们只怕是百口莫辩!” 楚义文有些激动道:“告诉玉颜是万万不可的,今天朝会结束我就去找过玉颜了,她现在满心都是即将嫁给义王的欢喜,若是将义王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别说婚礼的时候极有可能出岔子,以她的性子,可能整个人的情绪都可能奔溃,到时候没等到婚礼举行,有心之人都能从她的情绪中看出端倪!” 夏衍晤闻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问道:“第二种情况呢?” 凰羽有些无力地道:“第二种情况,则是我们营造出义王逃离帝都假象,那么所有的担忧也就都不复存在了!” 夏衍晤皱眉道:“你是说,逃婚?” “这倒是可行!”楚义文点了点头,但楚义征立刻厉声否决道:“不妥,若是义王逃婚的话,恐怕玉颜更是会伤心至极,作为女孩子,自己的新郎婚礼前逃婚,不仅仅是对她心理造成极大的伤害,同时也将我大楚帝国的颜面算是丢尽了!而且,至此之后,义王将会成为大楚的钦犯,义王一生英明也将毁于一旦!” 议事厅内,众人无不陷入纠结的沉思之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牺牲 军机处议事的结果,虽然凰羽的两条建议众人也不是完全赞同,但也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案,两相比较和分析之下,即便是仍然还是有所担忧,但三日后便是楚玉颜和义王的大婚,时间实在是太过于紧急,也不得不寻求第一条方案的可行性,而这条路能否走通,一切还得看四皇子楚义文,楚义文也深知楚玉颜的牺牲已然在所难免,虽然痛心,但也不得不受此重任。 楚义文原本是打算先进宫见一见自己韩贵妃的,但是想到母亲估计也是如同楚玉颜一般的心思,毕竟义王这样的乘龙快婿,韩贵妃也是极其满意的,若是说出自己的担忧,难免会涉及到义王的身份,无奈便就此作罢了!毕竟一个楚玉颜就够他头疼的了,若是再加上韩贵妃,即便聪慧如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到了七公主府,但徘徊了很久依然是没有勇气进去,直到从外面采买新婚物品的侍女回府相遇,楚义文才不得已硬着头皮随同她们一同进入了府内,楚玉颜兴高采烈地检查着侍女们按照她的要求买回来的东西,时不时征询着楚义文的意见和想法,楚义文心不在焉地尴尬应付着,直到一应物品轻点完毕,楚玉颜拂开额头已然粘着汗水的刘海叹道:“累死我了!”然后看了看一直旁坐默不作声的哥哥楚义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妹妹就要嫁人了,怎么你有点都不为我上心呢?” 楚义文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悦,反倒是遍布愁云,刚想说什么,但有不知如何开口,楚玉颜看着楚义文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哥,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啊!” “我......” “到底是怎么了嘛!”既然有些调皮道:“莫非哥哥是担心我嫁给义王后就不搭理了?”楚玉颜握着楚义文胳膊摇了摇接着道:“好哥哥,就算妹妹嫁人了,好歹也是在帝都呢,以后也可以常常往来的啊!而且你和义王关系那么好,你害怕妹妹不搭理你呀!” 楚义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反手抓着楚玉颜的胳膊,将她拉着坐到自己身旁,郑重其事道:“妹妹,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否则,哥哥我、甚至母妃以及你,都将陷入万丈深渊!” 楚玉颜闻言,有些震惊不已,随即有些焦急道:“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哎!”楚义文知道楚玉颜想岔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妹妹,你和义王的婚事,可能是二哥一手策划的一个阴谋!” “阴谋?哥,你这是何意?” “我直接说吧,真正的义王已经死了,就在中秋之夜的那晚,诚如你我亲见的那般!” 楚玉颜有些接受不了惊呼道:“不......不......不可能,哥你是在骗我吧!我......我知道,义王并非真心实意地想要和我成婚,我知道很有可能是父皇的旨意强加于他,我更知道他只钟情于紫月姐姐,但......但是你们没必要编造这样的谎言来欺骗我!” “哎!”楚义文也知道义王的死对于楚玉颜而言,是断然无法接受的,但是,既然已经开始,就不容结束,狠了狠心接着道:“现在在义王府的义王,乃是由他人假扮的!” “不......不可能,这可是欺君之罪,父皇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轻饶,而且,这也不是哥你敢做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换做是我,确实不敢坐,甚至不敢想,但是,你可知这是义王出事之前,留给凰羽大人的计策,中秋那晚,他本打算以金蝉脱壳之计离开,但是,却不想出现了夏紫曦小姐殉情跳崖的那一幕,他为了救夏紫曦,命令那只鹰去救了她,而自己却坠入了荆江之中,就算人能够说谎,但是那时候,那只鹰的哀鸣,确是真真切切,当时你也在场,想必记忆犹新吧!” “义王之所以留下那样的计策,是因为他知道,他的贸然离开定然会对大楚造成很大的影响,甚至域外的诸国都会对大楚图谋不轨,但是只要他还存在,便能对他们起到震慑之力,你也应该知道,为何这一个多月以来,任何人都不能见义王,甚至不敢接近义王府,这正是我们此前和父皇做过商议,渐渐淡化义王的存在感,过渡到大楚帝国没有义王的存在也能够维持稳定啊!” 楚义文这番话在楚玉颜闻来,彷如擎天霹雳,令得她顿时六神无主,仿佛抽离了灵魂般如枯坐的朽木,内心更是由前一刻的欣喜变成了伤心欲绝,泪如雨下...... 楚义文看着伤心欲绝的楚玉颜,心疼不已,柔声宽慰道:“玉颜,我知道此事对你的打击肯定很大,但是,我不想你一直蒙在鼓里,这样的痛,迟早是要来的,但是哥哥宁愿你现在痛,也不愿意你被这样一直一直地欺骗着!” 楚玉颜颤颤巍巍地缓缓起身,却有些站立不稳,就在将要跌坐于地时,楚义文连忙扶起她向着卧榻行去,感受到楚玉颜娇躯的颤抖不已,楚义文不禁悲从中来!楚玉颜彷如行尸走肉般任凭楚义文将她扶到床上,盖好被子,但透体的却尽是悲凉...... 看着双目呆滞的楚玉颜,虽然自己早有心里准备,但楚义文仍不免极为自责,曾几何时,他想过楚玉颜未来的种种幸福,却始终不曾料到,会有今时今日的苦难,整理了一番纷乱的思绪,楚义文静坐一旁淡淡道:“玉颜,请原谅哥哥,但是哥哥也是没办法!你可知道,二哥他们会有此安排,就是为了试探义王的真假,而并非为了你的婚姻大事着想!现在父皇重病在身,不能理政,二哥所想的,便是以你和义王的婚姻为媒介,假你之手,拆穿假义王的真想,父皇此时重病缠身,口不能言,届时我们所有参与者皆百口莫辩,那时候二哥为大楚立下如此大功,在大楚的声望自然是无人可及,而那个时候,他便可以趁机夺取太子之位,甚至将来继任父皇的大位,那个时候我作为此事的参与者,定然会被秋后算账,到时候,你、甚至母妃,都会受到我的牵连和连累!哎......” “现如今,婚礼的正常进行已然无法避免!”楚义文顿了顿,随即低声道:“也就是说,玉颜你的牺牲也不得不成为必然,哥哥说出这番话,心如滴血,痛心疾首!但却又不得不求妹妹你,能够救哥哥这一次!” 楚玉颜满是热泪地看了楚义文一眼,却什么也没说,楚义文不解其意,发誓道:“妹妹,若是这一次你愿意帮哥哥,往后余生,哥哥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哪怕是舍掉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辞!” 楚玉颜终究是未曾再发一言,而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也不知是睡去了,还是将自己封闭了,良久之后,依然是毫无动静,楚义文无奈,只好起身,淡淡道:“妹妹,这三日,哥哥都会在你府上待着,你先好好休息吧,哥哥就不打扰你了!” 楚义文方一离开,楚玉颜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此刻苍白的脸颊上,双目无神,但却透露着一股令人生寒的决绝!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抉择 将一切告知楚玉颜后的结果,虽然楚义文心里早有预料,但仍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料想!毕竟所想和所为,天然之别!真正说出来后的彼此感受,绝非设想之中所能体会! 从楚玉颜房间出来,他便立刻赶往了军机处,因为凰羽还在等着他的回复,楚义文如实将整个经过告诉了她,凰羽安慰了楚义文一番后有些心疼道:“原本天真烂漫的七公主,走到如今这一步,哎!世事难料,真是应了那句话,只恨生在帝王家啊!” “哎!我虽然也是极为心疼玉颜,但是我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举!眼下玉颜的状态极为不好,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七公主并非一个不识大体之人,相信她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楚义文有些无力道:“但愿吧!” “若是真到了最糟的情况,我们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 楚义文无奈的点了点头道:“眼下玉颜的情况,一时之间不太可能会给予我任何答复,只能看三日后婚礼举行之时了,这三日我会一直待在玉颜府上,凰羽大人若是有事的话,就派人去哪里找我吧!” “嗯!”看着楚义文突然间佝偻了几分的背影,凰羽不由感慨道:“或许诚如义王所说,四皇子不失为一个继任大位的何时人选!” 烛蚀从军机处离开之后,便直接前往了天牢,对于楚义文等人所商议之事,他并非觉得不重要,或许是一贯的孤僻惯了,又或者向来对政事的漠不关心,又或者他的心思过于简单,他觉得此事也并非如他们想的那般复杂!但今天的议事,还是有一件事是深深地令得冷漠的他也不得不为之侧目,那便是关于楚礼渊的身体,而这一点,也正是他前往天牢的原因。 正如楚义道前番在楚玉颜府门口徘徊一样,此刻的烛蚀也不禁有些犹疑,天牢门口的守卫看着来回踱步的烛蚀,第一次他们感觉这位冷血的烛蚀大人竟然也会有这种犹豫不决的情绪! 对于烛蚀而言,纣商是他追寻了十八年之久的杀人凶手,他对从前毫不相关的犯人尚且手起刀落、毫不含糊,但是面对它,却心里不禁涌现出各种复杂的情绪,他跟他是应该的,甚至亲自动手让他伏诛亦不为过,但是偏偏也是他,把几无生机的屈心赤救活了,还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成人,也正是因为纣商的种种作为,令得一向冷酷无情的烛蚀,在憎恨的同时,也多了一丝温情! 若是没有这些仇恨的往事,他觉得他定然是十分钦佩于他的,因为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他的见识和谋略便令得自己甚为叹服!寻常来到天牢,和他相关的无不是严苛的审讯和残酷的问刑,但这一次,他却是是来求教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第一时间想到来问纣商,但既然已经在天牢门口徘徊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决定前去一问。 来到纣商所在的牢狱,让狱卒准备好一些酒菜之后,便将他们一一支离,纣商指着桌案上的酒菜,有些异样道:“阁下这是?” 烛蚀一如既往地直言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如此!” 纣商有些心领神会,也不在纠结于此道:“这里毕竟是天牢,阁下前来,不向我宣罪,却是为何?” “太医说,陛下身体状况极为不好,轻则丧失神志,重则可能成为植物人!”抬头看了一眼纣商,烛蚀接着道:“其他人只知道阁下是刺杀陛下的刺客,而此事目下是由我全权负责,其余人等皆不敢干涉于此事,所以,眼下,阁下或许并无性命之忧!” 点了点头,纣商试问道:“看来阁下是有事缠身,不得其解,所以想与我聊聊!” “嗯!”烛蚀自顾自一边倒酒,一边说道:“二皇子于今日朝会之上裹挟群臣定下了三日后举办七公主和义王婚事的事情,三皇子和四皇子一早召集我和凰羽、左相一起商议了这件事,看来他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而我也在他们商议的时候得知陛下的情况,前番也正如先生所料,我确实也没能见到陛下,而眼下的情况,即便是我侥幸见得陛下,但是估计也难以和陛下有任何交流!” 纣商闻言,不禁眉头紧皱,很显然,这件事也超出了他的预料,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么关于屈心赤的身世,无疑将会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虽然能够确保烛蚀对他的信任,但毕竟他仅仅是受到楚礼渊的信任而已,而且以烛蚀的性格,此事便会成为一个无解的谜题!看着陷入沉思的纣商,烛蚀不禁问道:“以先生之能,也不能破解眼下之局吗?” 纣商仿似没有听到一般,良久之后才淡淡道:“关于七公主和心赤婚礼的事情,那是那些小辈们的争斗,心赤既然不在其中,我自然是不想予以理会的,而且若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也只叹大楚后继无人!” 烛蚀虽没有认同之意,但也未曾否定,依旧直接道:“我此番来找先生,只为求解心赤的事!” 纣商点了点头,问道:“阁下对于心赤,能做到哪一步?” 烛蚀闻言不由一愣,随即无数回忆的碎片涌入脑海,好一会儿后,才幽幽道:“我这次来见你,其实在天牢门口徘徊了很久,知道为何吗?”烛蚀执盏,一饮而尽接着道:“我虽然认定你是刺杀姐姐的凶手,但是我呢,其实我也是差点害死了心赤的凶手,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娃,从出生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欠他的,你问我能够做到哪一步,豁出这条老命,也未尝不可!” “阁下既出此言,我确实是有个法子!” 烛蚀闻言,忙问道:“先生请说!” 纣商突然凝重道:“我有一位朋友,他精于医道,我曾听闻他提及过这种病症,但是......” “但是什么?” “他虽然有医治之法,让人恢复一段时间的神志,但是此法负重用极大,如果说陛下眼下的情况还能够维持生命的话,那么一旦使用了这种医治之法,将只有寥寥数日的寿命了!” 烛蚀闻言,不禁眼神呆滞,纣商的方法,已然远远地超出了他眼下能够承受的极限,纣商也不着急,只是静坐一旁等待他的答复,虽然他并不在意楚礼渊的性命,但是烛蚀却不得不在乎,一切,权且只能让烛蚀自己去衡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烛蚀才缓缓道:“阁下,你说的那个人,如今在哪儿?” “我修书一封,你派人送去即可!” 纣商将写好的书信交给烛蚀,两人再未曾有过任何的言语交流,看着烛蚀步履愈发蹒跚的背影,纣商不禁陷入沉思,他不确定烛蚀能否走出那最后一步,但是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望着烛蚀渐渐消失的方向,纣商不由感慨道:“心赤,为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卧榻之上的楚玉颜仿佛失魂的躯壳般,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说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没在想什么,但三日后,很多人等待着她的抉择;烛蚀以为躲过了初一,但终究是躲不过十五,因为相较于楚玉颜,他所面临的抉择更为艰难,或许,将会影响的,是整个大楚帝国的国运!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前往帝都 在屈心赤授意之下的纣妙玲,今日午后方才抵达帝都,便听闻了七公主和义王三日后大婚的事情!或许过去,即便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她觉得并没有必要告诉屈心赤,一者屈心赤本就无意与七公主楚玉颜成婚,二者作为屈心赤的师妹,而且一直爱慕着他的人,她也并不希望看到屈心赤知道此事后的任何情绪波动!然而,此时得知这一消息,却不得不让她深思一番! 从知道屈心赤身世的那一刻开始,她知道,无形之中,他们已然多了很多隔阂,不再如从前师兄妹关系那般简单纯粹,很多东西已然回不到从前,就如此次前来帝都一样,他是以阁主的身份在命令自己行事,想到此处,纣妙玲不禁感到极为心痛,诚如他父亲所想所为的那般,她在惋惜、心疼他的同时,也在想尽一切办法帮他脱离身世之谜给他所带来的梦魇,心甘情愿为他所驱使,竭尽所能为他做他想做的一切!所以,她最终决定,将这一消息详详细细告诉于他,她能够想到他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会做出怎样的行动,但是,她更加不愿意因为她的刻意隐瞒,在他事后得知此事后,原本二人之间的隔阂,会变成万丈深渊!大不了,陪他大闹一次帝都罢了! 这几日里,身在洛城的屈心赤令得阁老深感异样,完全不明所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屈心赤从山顶回到洛城分阁之后,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兢兢业业于心语阁的各项事务,完全不像是经受过如此打击的状态,更加难以想象数日前他还曾有过那种近乎癫狂的模样!既然想不通,更加不会去自讨没趣地去问,至少眼下的样子,自己也是乐于见到的! “阁主,这是关于木子心和周钦儿两位姑娘失踪一事的最新调查结果!” 屈心赤接过叶青递过来的卷宗,专注地看着里面收集的信息,一旁的叶青见之,不由得心里颇多感慨,不得不说,专注认真的男人是极为有魅力的,而眼前这位曾经被自己轻看的新任阁主更是其中翘楚!虽然发生过自己被降职的委屈,但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叶青却对屈心赤的看法有了极大的改观,他确实是一个极为合格的阁主,缜密的思维,凡事有条不紊的安排,细微之处极强的洞察力......无不令得她及一众下属心中暗自叹服,也为此前自己的浅薄见识所羞愧! 放下卷宗,屈心赤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双目然后道:“果不出我所料,看来周家也少不了一些急功近利之人,若是他们行事稍微稳当点,恐怕木姑娘姐妹两定然是落到他们手里了!” 叶青轻笑着赞叹道:“也多亏阁主的缜密分析,否则我们一旦关注点全部放在周家身上的话,怕是也得不到准备的消息了!” “周家虽然此举并未得偿所愿,但他们定然不会放弃,现在一切还为时尚早,只不过我们是转被动为主动,但眼下还是要打探清楚,到底是何方高人出手相助,把木姑娘姐妹两从周家给救走了!” “是,阁主!” 屈心赤起身道:“小六子他们的尸体都厚葬了吧!” 听闻至此,叶青不禁有些哀伤道:“嗯!小六子其实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可造之材,可惜......” “好生抚恤他们的家人,他们为我而死,不能让他们的家人寒心!” “是,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我们眼下虽然确认了木姑娘他们并未落在周家手上,但同样我们也还没找到她们的踪迹,所以眼下你务必加派人手搜寻她们的下落!”屈心赤突然眼神凌厉,霸气道:“同时,也不要错过任何能给周家制造麻烦的机会!心语阁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好杀的!” 叶青闻言,郑重道:“阁主请放心,属下定然不会让人小巧了心语阁!” 此间事情说完,屈心赤正要示意叶青离开,有人急忙赶来道:“阁主,分阁主给您的密信!” 屈心赤看完纣妙玲传回来的书信,眉头不自禁地再次紧皱,好一会儿后,他对尚未离开的叶青道:“叶青,我有些事情要办,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木姑娘她们的事情就有劳你来全权负责了!” 叶青点了点头,疑惑道:“阁主可是去往何处,是否需要安排一些人手供您差遣?” 摆了摆手,屈心赤道:“去了却一些未曾了却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如今妙玲身在帝都,洛城的一切就靠你了!” “属下遵命!阁主但有需要,心语阁上下任您差遣!” 待叶青离开之后,屈心赤有些无力地坐下,再次拿起纣妙玲传回来的书信,不由喃喃自语道:“周家、晋王、二皇子!看来你们已经是沆瀣一气了啊!只是,你们就不怕陛下......”想到“陛下”二字,屈心赤不禁有些失神,世事难料,自己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楚帝国的皇子,而那个统治着整个大楚帝国的皇帝楚礼渊,竟然变成了自己的亲身父亲! 虽然离开帝都已有月余,但屈心赤依然从所获取的消息中,能够推理出目前帝都的情形,周家有人和晋王凌炙天走的颇近,那么根据周家能够顺藤摸瓜地找到木子心和周钦儿的安顿之所,凌炙天无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凌炙天既然知道了,二皇子楚义道自然也是知道了,而心急火燎地举办楚玉颜和自己的婚礼,无疑是不怀好意,别有所图!联想到楚玉颜,屈心赤一时间五味杂陈,原本一直只是将她当做妹妹般看待,却不想造化弄人,她竟然真正变成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不就是一场鸿门宴吗,去一去,又何妨!” 原本阁老还想着心语阁一应大小事务会令得自己头疼不已,但因为有了屈心赤出乎意料地变化,此时此刻的他倒是落得清闲,一个人静静地品着茶,研究着自己酷爱的医学典籍,好不自在!却不想突然有人向自己禀告,说是有一位陌生人奉命将一份书信交给自己,阁老见到来人,便拆开了他给自己带来的信件! 他是知道纣商已然被下了天牢的消息的,早在纣商前往帝都之前,他就将一切计划告诉了他,但这封信的笔记分明就是他的,他不明白身处天牢之中的他是如何传给自己这封信的,而且关于楚礼渊身体情况的信息,别说是他了,就连一些皇亲贵戚都不得而知!但是此时此刻手中的这封信却毫无隐瞒地告知了自己,纣商明显知道这件事,而且还需要自己前往帝都一趟,而这一趟的目的,竟然是——弑君! 纣商和阁老,从年轻时候的相识和相知,到一辈子的莫逆之交,相互之间早已十分了解,他能够从这封信中看出,显然纣商的计划有变,而这个所谓的变数,便是楚礼渊在从纣商口中得知真相后,竟然一病至此! 放下手中的书信,阁老对来人试问道:“你,是官府中人?” 来人拱了拱手道:“是!我奉我家大人之命,此行前来是邀请老人家去一趟帝都!” “你家大人是谁?” “军机处,烛蚀大人!” 听到烛蚀的名字,阁老瞬间明白了一切,他虽然不甚了解烛蚀这个人,但是他却是知道他和屈心赤的关系,说起来,虽然烛蚀只是屈皇后所认的一个义弟,但二人的姐弟情意却远胜过一般的亲姐弟,而纣商之所以能知道楚礼渊的情况,甚至从天牢传递出这封信,无疑是有着烛蚀从旁相助,而究其根源,是出于他对屈心赤的歉疚,以及竭尽所能地予以弥补! 想到此处,阁老知道此事紧迫,不宜耽搁,于是对来人说道:“阁下先随下人去客厅用茶,我稍作准备便同阁下一同前往帝都!” 既然知道了楚礼渊的大体病症,阁老心中已然知道该如何行事,来到洛水山庄的药房,仔细搜罗着需要用到的药材,待一切准备完毕后,正欲前往客厅,突然想到了屈心赤,于是准备前去跟他知会一声自己有事要出去几天,但山庄之中的人却说不知道阁主去哪里了,阁老心中莫名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差人唤来了叶青,问过叶青之后,方得知屈心赤先于他一步离开了,仔细想想若是平常事情,他应该会跟自己知会一声,但眼下悄无声息的离开,恐怕没有如叶青所说出门办事这么简单。 急匆匆地来到客厅,未待烛蚀派来的人出言,阁老率先问道:“阁下可知,近来帝都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来人想了想道:“要说大事的话,没有人比陛下生病的事情更大了!”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的话......哦,对了,我大楚七公主三日之后即将出阁,与义王大婚!” “大婚!”阁老闻之,顿时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为何屈心赤不辞而别,而所谓的办事,定然是与此有关,当再次仔细揣摩一番后,阁老不禁有些后背发凉,若是屈心赤此行是为了大婚这件事的话,那么这无疑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甚至,威胁到他的性命! 此时此刻,阁老总算是明白了屈心赤这几日为何是一副与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的状态了,他并没有忘记,甚至于说是耿耿于怀,而他示人的这一幕,不过是令得身边的人,尤其是自己麻痹大意罢了!他是在等待时机,以他自己的方式了却当年的一切恩恩怨怨!哪怕是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 而若是真到了哪一步,不仅纣商的计划会落空,甚至于他的牺牲也毫无意义,心念及此,他对来人说道:“阁下,我们现在出发吧!” 从洛城前往帝都的途中,屈心赤经水路向着帝都的方向赶去,另一边,阁老在马车上经陆路心急火燎也向着帝都方向疾驰着......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夕 这两日的帝都,是自中秋以来最为热闹的两天了,大街上到处是披红挂彩,处处透露着喜庆的气息,二皇子一派唯恐真义王不知道七公主和义王的婚事,更是派出多路人马到大楚各个大小城市宣布这一喜讯,远在数百里开外的洛城亦不例外,只是身为此次婚礼主角的屈心赤,早已启程前往了帝都! 与城内一片欢庆祥和气息不同的是,帝都四大城门却是增加了不少值守的军士,同时帝都城内也增加了为数众多四处巡逻的军士,二皇子一派的理由是,最近以来帝都先后出现了两次刺杀陛下的事件,故而美其名曰是为了加强防备,实则是为了能够有意外收获,譬如能够在城门就能够抓住屈心赤,然而,身为此次婚礼男主角的屈心赤,已于昨日便是乔装进入了帝都。 此刻,在帝都一个人员纷杂的小酒肆内,乔装的屈心赤正安然地用着午饭,突然酒肆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正在给屈心赤上菜的小二摇了摇头叹道:“哎,我家掌柜的可真是倒霉!” 屈心赤闻言,好奇道:“小二哥何出此言!” “哎!”小二再次叹了一口气道:“客官你是不知道啊,你别看我们这家小店生意还算是红火,但是这些当兵的是三天两头地过来吃白食,本来就是勉强维持生计了,这不七公主和义王要大婚了,这几天巡逻的军士又增加了不少!”小二撇了一眼正在向几位军士赔罪的掌柜继续道:“那几个人几乎是天天来,每次都是说挂账,可我就从来没见他们结过账!” 屈心赤顺着小二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掌柜几乎是哀求道:“军爷,小店小本经营,您几位爷再不给我结结账,我就不得不关门大吉了!” 领头的军士一边剔着牙一边有些不难烦道:“哥几个关顾你这小店是你的福气,再说了,这账我们又不是不认,回头一起给你结了,你就别婆婆妈妈了!”说完几人便扬长而去。 掌柜的无奈,垂头丧气地进来连连叹气,还不等他走到柜台,眼尖的小二拦住掌柜,指了指门口不远处道:“掌柜的,又有军爷来了!” 掌柜回头看去,满脸无奈地对小二道:“你去招呼一下吧!” 小二过去聊了一会儿,然后走向屈心赤有些为难地说道:“客官,您能不能挪一下位置?” 屈心赤疑惑道:“为什么?” “哎!”小二叹了口气道:“我跟那几位军爷说店里没位置,问他们要不要等会儿或者换个地儿,他们说你就一个人,让你给他们让个桌!” 屈心赤笑了笑道:“你跟他们说,位置我就不让了,若是他们愿意,他们可以跟我一桌,这顿饭我请了!” 小二闻言不由一愣,再三跟屈心赤确认后,忙不迭地去领着几名军士进来,屈心赤礼貌地邀请几人入座,对方从小二哪里知道是眼前这位请几人吃饭,面对小二那种嚣张的气焰倒是不复存在了,还很识趣地给屈心赤倒上酒道:“这位爷,哥几个谢过了!” “没事,一顿饭而已,几位军爷维持一方稳定,也不容易,些许酒菜,聊表敬意!” 旁边一人闻之,不由得喜上眉梢道:“还是这位爷识大体,比那些劳什子的刁民有见识多了!” 屈心赤笑了笑,举起酒杯道:“几位,相识是缘,小弟我敬几位大哥一杯!” 众人一饮而尽,有人问道:“小老弟,看你的样子,刚来帝都没多久吧?” “我啊,家里头在帝都有些小买卖,这两天过来看看。” 吃人的嘴短,作为兵油子的他也不禁拍马屁道:“原来如此啊!生意人就是不一样,小老弟将来前途无量啊!” “呵呵,军爷过奖了!”随即屈心赤有些好奇道:“这两日过来,怎么发现帝都明显比之前多了好多巡逻的军士?” “小老弟有所不知啊,上头有命,明天就是七公主和义王的大婚了,这段时间帝都有些不太平,为了避免有人滋事,所以上头命令加强帝都的防备,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接这个苦差事!” “就是!”另一人复合道:“整天跟个没头苍蝇到处瞎逛,累的跟条狗一样!” 屈心赤好奇道:“不就是七公主和义王的大婚吗,有必要这样劳师动众吗?” 坐在屈心赤身侧的军士左顾右盼一番后,凑到屈心赤耳边小声道:“小老弟有所不知啊,加强巡逻不假,但其实上头是想让我们抓一个人!” 屈心赤故作不屑道:“什么人值得如此劳师动众的!” “喏”对方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给屈心赤看了看道:“就是这个人!” 屈心赤看到自己的画像,不由得心里自嘲一句——“我算是自投罗网吗?”随即若无其事地问道:“这个人是江洋大盗还是什么?是我浅薄了,没听说还有这号人物,值得朝廷这么大动干戈的?” “哎!”将画像收好,那人继续道:“谁知道呢,我们也是一头雾水,看着画像明显年纪轻轻的,怎么着也不像是个十恶不赦之人,而且上头还一再吩咐我们悄悄地盘查,我倒是觉得,莫不是这画像中的人勾搭了哪位达官显贵家的小妾或者闺女啥的,要不然还整的神神秘秘的!” 屈心赤闻言,一口茶水还没咽下,不由得被呛地猛烈咳嗽了几下,不由得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自己也被人误认为是采花大盗了!知道了二皇子他们暗地里也在搜查自己后,屈心赤也不禁多了几分警惕! 楚义文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如他此刻的心境般,昏暗不明!自从将一切对楚玉颜和盘托出之后,楚玉颜一直将自己锁在闺房之中,连昨日韩贵妃亲自过来,他都以这两日楚玉颜太过劳累为由避免了韩贵妃和楚玉颜的见面,他这两日一直待在楚玉颜府上,为楚玉颜主持大局,也同样是多亏了有他帮忙张罗,否则以如今楚玉颜的状态,不免让人对楚玉颜有所怀疑。 “明日便是玉颜大婚了啊!”楚义文站在楚玉颜房间门口,不由得叹道:“玉颜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侍女从房间端着碗碟出来,楚义文问道:“玉颜可曾用过?” 侍女看着托盘中分毫未动的饭食,摇了摇头道:“回禀殿下,公主这两日一点东西都没吃,而且公主也从未跟奴婢说过话了,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公主!” “哎!”再次叹了口气,楚义文无奈道:“你先下去,但切忌不要对任何人提及玉颜的状况!” “嗯!” 楚义文敲了敲门,然后柔声道:“玉颜,哥进来了!” 看着楚玉颜比前两日明显消瘦了的修理脸颊,以及苍白毫无血色的双唇,楚义文一时哽咽,好一会儿才轻声道:“玉颜,哥知道你很痛苦,不管怎样,你给哥一个回应,出个声儿也好,你这样子,哥看着心疼不已啊!” “哥想过了,哥不要求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不这么折磨自己,哥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哪怕是不参加明天的婚礼,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哥也一力给你盯着!” 良久,当楚义文无奈准备出去的时候,楚玉颜突然扭头叫住楚义文道:“哥,你放心吧,为了你和母妃,我答应你!”然而,面对自己苦苦等待到的答复,楚义文却没有任何的欣喜之色,因为,他从楚玉颜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决然! 楚义道府上,楚义道居于客厅的主位之上,凌炙天及一干心腹将领分坐两侧,众将一一介绍了这两日对于城防及巡逻等等事宜的部署,楚义道甚为满意,但心中始终觉得美中不足的,便是截至目前,丝毫没有屈心赤的消息,他虽然知道以屈心赤的能力,若是如此简单便是能够被他们所发现,他就不是那位人人敬佩、奉为神祇般的人物了,但心里依旧难免有所遗憾。 待众将先行离开之后,楚义文问道:“晋王,这两日军机处、义王府可有任何奇怪之举?” “除了前日朝中决议七公主和义王的婚事后,凰羽召集了三皇子、四皇子、烛蚀以及左相在军机处有所商议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义王府那边,也就是凰羽进出过,应该是和哪位假义王商议婚礼的事情,毕竟这么大的事,义王府也应该有所行动,而且看这两日,义王府那边也确实是在忙于婚礼的筹备事宜!” “毕竟事关义王的婚礼,我三弟、四弟也算是半个军机处的人,他们有所商议没什么问题,至于左相......” “如今军机处名存实亡,义王府虽然有个假义王坐镇,但不管是真义王还是假义王,他备受陛下冷落是不争的事实,凰羽虽然也颇有才干,但论资质,她还尚且掌控不了整个军机处,所以找老沉持重的左相相商,也算不得什么!” 楚义道若有所思道:“我是担心啊,作为跟义王走的最近的人,凰羽或许知道现在的义王是个假的,为此而有所防备,对我们的事情有所影响!” 凌炙天点了点头道:“殿下所顾虑的也不无道理,但在我看来,或许确实会有所影响,但不管怎样,只要真正的义王到时候能够出现,他们一切的准备都是徒劳!” “但愿如此吧!” 左相府内,夏衍晤一脸严肃地问道:“紫月,你确定明天要去参加七公主和义王的婚礼吗?” 夏紫月一脸的挣扎,随即坚定道:“嗯!” 烛蚀府上,当从阁老口中得知了屈心赤已经悄悄抵达了帝都后,烛蚀心中莫名地有些激动,但随即又不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很期待能够以亲人的关系见到屈心赤这个外甥,但同时,以他这三年在军机处与屈心赤的相处,他知道,他此来,定然是为了婚礼之事,而这条路,明显充满了危机,想到此处,他不禁担忧道:“先生,我想推辞明天大婚之时我带你去陛下寝宫的事情!” 阁老闻言,也赞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明天大婚之时确实是一个极佳的见陛下的时机,但不管怎样,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心赤,若是他有失,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你就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吧!” 一场婚礼,牵动了帝都无数人的心,今夜,又将是很多人的一个不眠之夜!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婚 今日的帝都,一大早便呈现出一股节日的喜庆之态,只见大街小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可谓是热闹至极,就连近来冷冷清清的义王府也不例外,一切只因是大楚皇帝陛下最宠爱的七公主楚玉颜和义王的大婚之日。 义王府上,看着搁置在一旁的新郎官服饰以及一应婚礼需要用的物品,楚义心便是一阵头皮发麻!关于义王和七公主大婚的事情,三日前他便是从凰羽哪里得到了消息,一开始他并未觉得有什么,毕竟这段婚姻是楚礼渊早已下过旨意的,但是当凰羽告知,需要他配合完成这场婚礼的时候,从一开始讶异的目瞪口呆,转瞬之后便是一脸的恼羞成怒,如果说假扮义王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的话,他身为大楚帝国大皇子,为了大楚帝国的安危,他觉得做一切都值得,但是,若是这场戏要做到和自己妹妹拜堂成亲的份上,如此有为纲常伦理之事,他是万万不肯接受的! 楚义心这么多年独居北域,励精图治,其目的当然并非简简单单地为大楚帝国守住北域这个极为重要的门户,问鼎大楚帝国权利的顶峰才是他的终极目的!同样的,一直以来追随自己的齐映月以及北域七军的那些将军们,他们毫无保留地鼎力支持,所为的,不正是能够相助楚义心问鼎大楚,继而完成他们光宗耀祖,留名青史的伟大梦想!? 但是,如果做出了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拜堂成亲这种荒谬之事,无疑会成为将来自己人生的一个污点,甚至可能传出自己是一个连自己妹妹都不放过的好色之徒!试问,一个品行不端正,甚至极其恶劣的皇子,何以在帝都立足!?在自己原本势弱的帝都,他可不相信,即便知道了自己是为大楚帝国做出牺牲的事实后朝臣们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反而会站在自己拥护皇子的立场,对自己这种有违纲常伦理的行为予以痛斥,而这,更加可能成为自己与帝位失之交臂的致命一击,而且,就算自己最终侥幸争得了帝位,面对行迹如此恶劣的一位皇帝,别说朝臣们面服心不服,恐怕就连大楚的百姓们也会指着自己的脊梁骨痛骂,甚至会成为域外诸国们的笑柄! 其实,在楚义心的内心里,对于假扮义王这件事,除了谋求楚礼渊的关注和一些政治资本外,齐映月曾经给过他另一个理由——假以时日,以假乱真,让他以义王的名义恢复他大皇子楚义心的身份,那时候,既将义王的能力和功绩加持于自己的身上,同时以自己大皇子的身份,相信对于他谋取帝位无疑是一个绝好的契机!然而,此时此刻,对于假扮义王这件事,他突然感到后悔莫及......就在楚义心内心仍旧在痛苦挣扎的时候,门外连续的敲门之声将他唤回了现实,楚义心有心闷闷不乐地说道:“进来!” 凰羽看了看丝毫未动的新郎官服饰,心中暗叹一声,无奈道:“殿下,兵行此招,我们也实属是无奈之举,眼下吉时将至,还请殿下速速宽衣,否则,反倒是更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就不能随便找个人来假扮义王完成这场闹剧吗?” “哎!”凰羽无奈的叹道:“殿下,若是有更好的选择,我们又何苦为难于你呢!二皇子他们此番突然发难,三日内举办婚礼,时间上的仓促,你我都明白,别说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就算找到一个身材气质相符的,谁能够保证他绝对信得过呢?而且,就算满足了以上条件,他是否有能力驾驭义王这个角色?面对这场盛大的婚礼,帝都皇亲贵戚和满朝文武大臣的庞大宾客的场面,他是否能够泰然地处之?” 或许是觉得自己言辞上有些过激了,凰羽语气恳切道:“殿下,你我心里都是极为清楚的,箭已经在弦上了,我们已然是没有退路可言,稍有不慎,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我们都可能就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楚义心低头闷不吭声,凰羽说的这些他当然明白,否则他也不会为此事如此纠结,而是直接从一开始就干脆拒绝了! “殿下,此前我已经向你转达过我和左相的意思,若是婚礼之时事情败露,即便是眼下陛下不能出面解释,左相和军机处也一定全力为你担保此事,还望你能够如约演完这场戏!” 见惯了尔虞我诈的楚义心,更知道官场之上的明哲保身,他不是不相信凰羽和夏衍晤的承诺,而是担心一旦东窗事发,他们会为了保全自己而将一切责任推到自己身上,那时候,自己便是百口难辩了!然而事已至此,即便心里还是有所纠结,但楚义心深知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否则就要真的误了大事,于是对凰羽道:“希望你和左相信守承诺,否则我若是下了地狱,你们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殿下放心,我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如今时间紧迫,我去唤侍女来为殿下更衣!” 当楚义心身着新郎官的衣服从房间走出来之时,凰羽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定了,早已抵达义王府参加婚礼的文武大臣们悉数看来,连连走近纷纷表示祝贺,凰羽走上前来问道:“义王,可以出发了吗?” 楚义心点了点头,于是凰羽高声道:“起驾,迎亲!” 七公主府上,楚玉颜正端坐于化妆台上,虽然秀丽的脸颊之上并没有明显的欢喜之色,但也没有了前两日的极度颓然之态,姐姐楚玉容也是一早便来到了府上,带领着侍女们为她勾画着精致的妆容,忙了近一个时辰之后,楚玉容不由得舒了口气道:“玉颜,总算是完成了!” 楚玉颜淡淡道:“有劳姐姐了!” 摇了摇头,楚玉容甘之如饴道:“妹妹要出嫁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理当如此!”随即拉着楚玉颜的手道:“来,玉颜,姐姐帮你换上出嫁的礼服!”楚玉颜顺从地任由楚玉容张罗着,一会儿后,楚玉容仔细围着楚玉颜端详一番后,赞不绝口道:“啧啧啧......好美丽的新娘子啊!义王可真是好福气,能娶到我们如此俏丽可人的七公主!” 就在此时,外头鞭炮之声阵阵响起,一阵鼓乐之声也由远及近,门外也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楚玉容忙开门,见是韩贵妃和楚义文,喜笑颜开道:“韩贵妃,义文,快来快来,看看我们美丽的新娘子!” 韩贵妃和楚义文应声而入,走到楚玉颜身边,前者看到凤冠霞帔,明艳动人的楚玉颜,也不禁为她所惊艳,拉着楚玉颜的手,忍不住感动地含泪道:“不知不觉,我家玉颜也要出嫁了!哎!以后嫁人了,别忘了要经常去宫里看望母亲啊!” 楚义文见此,也不无伤感地劝慰韩贵妃道:“好了,母妃,玉颜又不是嫁到很远的地方,以后只要您愿意,随时都可以去给您请安的!吉时就要到了,我们就不要耽搁了!”转首看到楚玉颜略显淡漠的神色,又不禁有些心疼,于是柔声道:“玉颜,大家都在门外候着了,义......义王他们的迎亲队伍也到了,我......我们准备出去吧!” 韩贵妃眼含热泪地替楚玉颜盖上红盖头,随即楚义文、楚玉容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楚玉颜,缓缓地向房间外行去,当楚玉颜婀娜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整个七公主府内的气氛顿时达到高潮,鞭炮鼓乐之声不绝于耳! 楚玉颜在众星捧月之下终究是坐上了花轿,但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却与这热热闹闹的气氛截然不同,或者说,她心中的悲凉,与这气氛截然相反,外面越是热闹,她的心便愈发悲凉!想到已经死去的义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怀中之物,那是一柄轻巧锋利的匕首,正是成人礼那日沧龙送给自己的礼物,之所以随身携带着这柄匕首,是因为,她已然决定,走完拜堂的过场,待到进入婚房后,她便用此物,了却自己的性命...... 迎亲的队伍虽然走的并不快,但同在帝都,不消多时终究是抵达了义王府,楚义文和楚玉容一左一右搀扶着楚玉颜,跟随者义王一步步向着义王府内行去,早已在此等候的皇亲贵胄、文武大臣们见到这对新人的到来,无不齐齐起身祝贺,此时此刻人群之中的夏紫月见到这一幕,不禁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夏衍晤察觉到后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爹爹,女儿先回去了!”夏紫月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里准备,但到头来,当眼前的这一幕出现之时,自己那颗脆弱的心仍旧是被打击的无以复加。点了点头,夏衍晤有些无奈地对夫人吩咐了一下,后者便带着夏紫月匆匆而去。 夏衍晤的对面一侧,楚义道和凌炙天看着缓缓踱步的新郎和新娘,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高堂之上,按理应该是楚礼渊和韩贵妃坐于其间,但楚礼渊因为身体的缘故无法到场,只能由韩贵妃全权代之,另一侧,没有人知道义王父母是谁,唯独知道他有位授业恩师纣先生,但后者仙踪不定,所以经礼部张大人的建议,由烛蚀代之,因为义王和烛蚀同属于军机处,算是一家人,而且烛蚀作为军机处少有的长辈人物,又是楚礼渊的心腹之人,也算是公认的最为合适之人,而对于一向不喜欢这种热闹场面的烛蚀而言,这样的安排既利于保守“义王”这个身份的秘密,同时他自己也乐于能够以“屈心赤”高堂的身份参加这种形式上的婚礼! 楚义心和楚玉颜行至婚礼大堂后,张大人看向高堂之上的韩贵妃和烛蚀,得到两人点头示意之后,张大人高声道:“吉时已到!”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楚义心、楚玉颜二人僵硬地对着苍天而拜。 “二拜高......”张大人一个“堂”字尚未说出口,却被义王府门口传来的一道呵斥所打断! “这场闹剧,该适可而止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众生百态 楚义道一直以来自视甚高,除了自己显赫到无以轮比的身份地位,还有他年纪轻轻便具备的谋略和手段,以及在帝都这些年来经营所积蓄的庞大势力,故而一直以来,纵观整个大楚帝国,能够被他放在眼里的人并不多,整个帝都也就仅仅楚义心、凌炙天、左相等立于大楚帝国之巅的寥寥数人! 然而这些人中,他将楚义心放在眼里,更多的是因为他是他的大哥,大楚帝国大皇子,天然地成为了他最大的竞争者;至于凌炙天,则是基于他草根的崛起,拼杀多年用尸骨堆积而来的地位和声望;夏衍晤,从一介书生走到大楚帝国文臣的巅峰,其能力和手腕更是自己需要摸索和学习的!然而,楚义文虽然对他们高看,但却并不仰望!整个大楚帝国,能够让他所仰望和忌惮,唯有一人,那便是位于大楚帝国诸王之首的义王,因为他从出世到征服整个大楚帝国,也就用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而且,在帝都的这三年,不论是文韬武略,还是治国安邦,他的济世之才,深深地令得整个大楚折服,他对自己的超越,乃是全方位的! 虽然他在这几日内增加了帝都四大城门的城防,城内亦是安排了众多的军士日夜巡视,但他知道,这些微不足道的手段,断然是难以找寻到他的踪迹的,虽然他也觉得如此有些多此一举,但事在人为,他不愿意放弃任何的机会,哪怕是机会渺茫!及至来到义王府参加楚玉颜和义王的婚礼,他也一刻不停地在思考着他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以及,如何地从这重重的围堵之中逃脱! 然而,当屈心赤出现在义王府门口,喊出那句“这场闹剧,该适可而止了!”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却是陷入不可思议的呆滞之中,屈心赤的出场方式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是盲目的自信,还是有恃无恐?或者说,不过又是一个以假乱真的替身?这一刻,楚义道有些莫名的烦躁,他突然发现他还是太天真了,又觉得这个义王实在是太狡猾了,原本在四周埋伏好的人马见到屈心赤的出现,正准备等待他掷杯的信号后一起涌出将屈心赤捉拿,但此刻的楚义道却是纹丝不动,因为他此刻所想的是——不能打草惊蛇! 屈心赤的出现,无疑是将正在进行的拜堂仪式给就此打断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齐齐看向他,众多不知情的文武大臣看到屈心赤之后,第一印象是,大皇子不是在北域吗,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帝都,此来帝都所谓何事?但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地参加这场婚礼吧!而且,就算是参加这场婚礼,那他口中的“闹剧”,又是何意?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婚礼,因为屈心赤的出现,悄然停滞的同时,却是令得众多在场的宾客们陷入了沉思和不时的窃窃私语之中! 凰羽对屈心赤的声音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几年来,朝夕相伴,他的音容笑貌早已是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一个月前,即便是她再如何地不愿意相信,但理智告诉他,义王已经死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离开了她,离开了他身边的所有人......然而,当她看到他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婚礼现场时,她知道,那就是他,那个此生不可能磨灭的印记变得愈发清晰,璀璨夺目! 夏衍晤今日是极为忐忑不安的,对于参与到楚义心假扮义王这件事,一直以来他心中都隐隐有着不安,因为,在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之中,楚义征、楚义文是代表着楚礼渊,凰羽和烛蚀更是义王的下属,他们都有不得不参与其中的理由,而自己,却是唯一的一个毫无干系却被卷入其中的人,若是今日出现任何的意外,自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可能随时灰飞烟灭!就在一切按预定的计划开展,即将完成拜堂之礼后便算是大功告成之际,屈心赤却是突然出现了,而且,他那句话的意思,明显便是来阻止这场婚礼的!心中不禁暗自唾骂的同时,他如同楚义道一般,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一时之间也不禁陷入疑惑,眼前的这个人,是义王吗?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向一旁的女儿夏紫月核实,然而看到空空的座位后,他才想起来,她已经提前走了! 楚义征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忙于赤心学院的事情,用楚义文的话来说,最好忘却他的方式便是让自己陷入无休止的忙碌之中,同样,纪念他的最好的方式,便是继承他的衣钵和信念,并将其发扬光大!然而,当屈心赤出现的时候,他莫名有种喜极而泣之感,即便是相识甚短,而且还有这三年的分别,但是,作为第一个能够令自己折服和钦佩的人,他的形象和气质,早已根植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知道,他还活着,而且,此时此刻,就在距离自己咫尺之遥的眼前! 楚义文今日一直都是忧虑重重着,看着此刻正要向高堂之上行拜礼的楚玉颜,忧虑更甚!然而,当他听到屈心赤的声音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到极为的不可思议,甚至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只因为,这种幻觉,他在楚义征就任赤心学院院长之时出现过,他在主持帝国阅兵仪式时,也出现过,然而,那时候,是因为心有所想,所以方才出现了关于他的幻觉,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一心记挂着楚玉颜,但他却出现在了婚礼现场,再上的确认之后,他惊奇地发现,那就是他! 即便是最终无奈地走到了拜堂的这一步,楚义心心中的纠结仍然如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这种有违纲常伦理的行为,确实是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若非是戴着屈心赤招牌般的面具,恐怕他满是不甘的表情早已成为此次婚礼最大的焦点!也就是在听到屈心赤声音的那一刻,那仿佛能救他脱离苦海的福音令得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然而,看到屈心赤的那一瞬间,他不禁陷入深深的呆滞之中!自中秋那一晚后,他不止一次听到他人的传言,说自己和义王的长相极为相似,甚至一度有不少人觉得义王就是大皇子,大皇子就是义王,那时候,每每听到这样的传言,他都是嗤之以鼻,不予理睬,直到楚礼渊召见自己,让自己假扮义王之后,他方才开始重视这一谣传,因为齐映月给了他一个莫大的启示——既然很多人相信他就是义王,不如假戏真做,让他在适当的时候揭开义王的面具,恢复他大皇子楚义心的身份,那时候,将义王的能力和功绩加持于自己的身上,那么,以自己大皇子的身份,对将来谋取帝位无疑是一个绝好的契机!然而,此时此刻,当亲眼见到屈心赤的这一刻,他不禁楠楠自语道:“这世间,真有和我长相一模一样之人!” 抱着必死之心的楚玉颜,从上花轿到抵达义王府,对于整个婚礼,任凭她再如何的热闹,但这一切,似乎与她毫无干系,她对此,也着实毫无关注之心,整个流程,她也只是如同机械般地配合着完成每一个节点的指令,在这生命的尽头,她的思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哪里有她和他的初次相识,有他背着自己在悬崖之上的苦苦挣扎,有他陪着自己策马奔腾的兴奋,有着他音容笑貌带给自己的开心记忆,同时,也有着那一次他的拒绝给自己来带的沉痛至极的伤心,但值得庆幸的是,不管怎样,此生虽然短暂,但到底她还是轰轰烈烈地爱过!但似乎,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是听到他的声音,即便是在沉痛的深渊之中,她亦能闻声而动......她猛地转过身来,无所顾忌地将头顶上的红盖头一把扯下,他虽然没有带面具,但是她知道,不远处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心目中的他!楚玉颜哭了,情难自已,泪如雨下,与泪珠一起落下的,还有那柄名叫“玄冰”的,匕首! 烛蚀一早便从阁老哪里得知屈心赤已经先他一步抵达了帝都,他想过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想过自己以舅舅的身份和这位外甥的相拥而泣,想过他们把酒言欢,畅叙这么多年以来各自的人生经历,分享对方的喜怒哀乐和情非得已,甚至于在此之前的那一刻,他还沉寂在以高堂的身份参加他的婚礼的喜悦之中!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突然出现在了这婚礼现场,烛蚀知道此时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那是他断断不想看到的结果!楚义道、夏衍晤等人或许会对屈心赤的身份有所疑惑和怀疑,但是早已知道屈心赤已经抵达帝都的他,同时军机处三年共事的相处,以及内心那种无法抑制的亲切之感,令得他毫无疑问地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个人,便是曾经的义王,自己的外甥,屈心赤! 于是,他立马起身呵斥道:“大胆,哪里来的疯子,竟然扰乱七公主和义王的婚礼,来人,将他驱逐出去!” 烛蚀的话如平静湖面之上投下的一粒石子,溅起阵阵涟漪!令得在场所有人瞬间清醒,不知内情的文武大臣们奇怪于烛蚀实在胆大,即便大皇子是他的外甥,也断然不能以“疯子”二字来称呼,而凰羽、楚义文、楚义征等人,瞬间便是明白了他的用意,然而还不待他们有所行动,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的楚义道,手中的杯子瞬间落地,一时间,无数的军士如潮水般涌入婚礼现场,将他团团围住!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四十章 最终目的 在很多人,尤其是那些跟屈心赤走的较近的人眼中,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和领袖,因为他思维极为缜密、处事更是严谨周全,能够为所有人尽善尽美地考虑周全,跟着他的人,能够毫无顾虑的一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哪怕是要付出必要的牺牲的时候,他永远是身先士卒,挡在所有人面前,成为他们最为厚重、踏实的倚靠! 当他决意离开大楚权利中枢的时候,他调离了凰影和沧龙,因为没有他的军机处,断然难以约束一向桀骜不驯他们,即便凰羽能够做到这一点,但他深知他们二人可以因为情分被禁锢一时,但却不会心甘情愿走到最后,更何况凰羽之所以留下的原因,更多的是为了替他善后,直到无所眷恋之时,她亦会选择毫不犹豫地离开! 对于楚玉颜,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但在他心中,楚玉颜只是一个情窦初开,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她是大楚帝国的公主,她的人生应该是快乐和幸福的,而不是将终身托付给自己这个命运坎坷、生命无常之人,所以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坚决地拒绝,哪怕是让她恨自己,也要断送她心中对这段注定不可能的感情的念头! 对于夏紫月,他承认他是有所私心的,她是自己此生爱过的第一个女子,想到他的隐疾,想到或许命不久矣的性命,所以他给了她三年之约的承诺,三年的时间,若是他不幸争不过老天的宿命,遗憾地离开这个令他留恋的人世,那么就让她忘了自己,继续属于她的人生,若是三年之后他侥幸而活,他会以极为隆重的方式,娶她为妻! 对于大楚帝国,他更是做到了身为人臣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从未过于高看过自己,但事实是他之于大楚帝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哪怕是决定离开之前,他仍然留下了在他离开以后维持大楚帝国稳定,渐渐过渡到无义王时代的遗计! 哪怕是在夏紫曦被劫持,无人敢于站出来相救之时,几乎樯橹之末他,还是逆行而行,以命换命的方式救下了夏紫曦,而自己却不幸坠入了急流滚滚的荆江之中,几近丧命!因为这是他能够为夏紫曦、夏紫月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毫不迟疑! 或许可能真的有血缘关系的因素存在,就像楚玉颜打算成全了楚义文他们之后,结束自己短暂的人生一样,此番前来,屈心赤也有着同样的打算!若非心中有所执念,还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未曾了却,或许他早已选择脱离苦海,消逝而去!而此次前来,一者是为了阻止这场闹剧般的婚礼,同时他也料到了楚义道的用心,决心将所有的一切揽到自己身上,尽自己最后一份力量以保他们的周全,最后,则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去天牢! 一个人若是无惧生死,又何须任何的阴谋诡计,所以他采用了令楚义道极为惊诧和意外的方式,就这么孤身一人,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婚礼的现场!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亦不曾想过退缩,悍然无惧! 诚如他所说的那句话一般,这场婚礼,如今看来,毫无疑问,只不过是一场闹剧,虽然很多人或许不知道实情,但那显然已经不重要了,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便够了!楚玉颜是个好女孩儿,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感情上的事,自己已经把她伤的够深了,他决不允许,其他任何事情,再将她推向无尽的深渊!因为,她是自己可爱的妹妹啊! 他知道他的贸然出现,对于事先不知情而毫无准备的凰羽、楚义文、楚义征以及烛蚀、夏衍晤等人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意外,一着不慎可能暴露他们参与此事的真想,继而可能都被楚义道拉向欺君之罪的深渊,虽然他知道此事定然是得到了楚礼渊,或者说自己的父亲的应允,但是,楚礼渊如今重病在身,人事不省,已经是到了死无对证的程度,更何况,一旁还有一个不容小觑地二皇子楚义道虎视眈眈,处心积虑地在算计。 所以,他选择,牺牲自己一个人,保全他们所有人,算是对自己受伤这段时间以来关心的回报吧!于是在所有人尚且还处在惊讶和呆滞之中的时候,环视一圈,看着将自己里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的军士,对楚义道说道:“二皇子殿下果然是深谋远虑啊!” 楚义道闻言,不禁面露微笑地起身客气道:“义王,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在场的众多文武大臣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由得一阵面面相觑,随即顿时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幕太过惊奇,一时间众人无不透露着难以置信! “希望没有让殿下失望!” “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些失望!”楚义道以为屈心赤的出现应该是深思熟虑或者说别出心裁的,然而,正因为如此设想,所以哪怕是屈心赤第一时间出现在婚礼现场,他竟然错误地判断屈心赤可能另有后招,让得自己的判断失误,同时也倍感蒙羞,但他却实实在在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直接出现了,顿时不禁让楚义道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或者说,与其是在说屈心赤令得他失望,不如说是自己有种被戏弄而自嘲的感觉。 “哦?看来我得给殿下赔个不是了!” 楚义道并没有意识到屈心赤别有心意的引导,而是担心他借以戳穿自己的痛点,令得自己蒙羞,于是转换话题直言道:“义王的金蝉脱壳之计确实是高明,险些让你瞒天过海了!” 屈心赤见楚义道无形之中已经将此事引导到他身上,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道:“终究是没有瞒过殿下的火眼金睛啊!” 楚义道闻言,突然神色冷厉地质问道:“义王,你如此煞费苦心,欺君罔上,到底是何居心?” 屈心赤摇了摇道:“殿下似乎有些过于急迫地给我带上这顶帽子了啊!” 楚义道心知自己确实有些失态,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他不得不坚持下去道:“义王你就不要转移话题,强词夺理了!” “呵呵!想必殿下可能不知吧,此举虽然是出自我的想法,但却是得到了陛下的准许!” 楚义道闻言,眼皮不禁无故跳动了几次,假扮义王之事,确实是非同小可,能够做到这一步,有父皇的准许也不足为奇,然而想到楚礼渊的身体状态,他瞬间忧郁之色尽去,强硬道:“义王既出此言,可有父皇的旨意?” “此事事关重大,当然不宜堂而皇之地宣布旨意,不过旨意虽然没有,但是此事的真伪,却是可以向陛下求证!” 楚义道突然诡异地一笑道:“父皇如今身体不适,不宜见人,那就是说没有人能够为义王你证明咯?” “待陛下身体康复了,此事的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 “只怕义王你是等不到这一天了!”楚义道的言外之意,便是今日他就会将屈心赤拿下,让他没有机会等到楚礼渊身体康复的那一天,然而他的心思终究还是瞒不过屈心赤。 “呵呵!”屈心赤毫不慌张地笑了笑,随即反问道:“殿下,你这话的意思,似乎是不太希望陛下的身体尽快康复啊......” “你......”楚义道原本是想给屈心赤一个警示,却不曾想屈心赤不仅不上当,反而是见缝插针,猛地给了他当头一棒的反击,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屈心赤毫不理会道:“眼下陛下疾病缠身,确实是不便为我出面作证,但是,殿下你又何以断定我并未得到陛下准许的旨意呢?” 这一点,正是楚义道心中的破绽所在,不过对于是否有楚礼渊的旨意,眼下二人算是站在了同样的起跑线上,但显然,他更加的具有优势——那便是至少有一点是眼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见证的,眼前被自己下令重重围住的这个人,也就是当今真正的义王,确实是以欺骗了所有人的手段,安排了一个人假扮了他的身份!而且,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欺骗了群臣,甚至,可能欺骗了陛下! 事情如今已然走到了这一步,楚义道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屈心赤,即便日后父皇能够万幸清醒过来为他作证,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更何况,楚礼渊是否能够醒过来为未可知,而且,根据自己母妃的信息,基本上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了,所以,楚义道突然义正言辞道:“义王,我楚义道一向对你敬佩有加,然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于你私自安排人假扮朝廷命官的事情,确实是犯了欺君之罪!今日帝都的文武大臣们大多在场,也算是一个见证,我便要代替父皇将你捉拿,以正视听,至于你方才的辩解,一切就等父皇醒来后再做商议,届时父皇能够证明你无罪,那么我楚义道必将为义王你摆酒设宴,负荆请罪!”楚义道一番大义凛然后,随即眼神冷厉之中略带一丝得意道:“将义王拿下,押解至天牢!” “放肆!”高堂之上,护犊心切的烛终究是蚀安奈不住猛烈起身怒斥道:“二皇子殿下,你何时有权代替陛下行事了?” 楚义道闻言突然有些头大,满朝文武他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身份超然的烛蚀他却不得不有所忌惮,毕竟他虽然知道楚礼渊身体的实情,但其他文武大臣却是不知,所以满朝文武都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于是楚义道略微放低了姿态道:“烛叔,我确实是没有这个权利,但是父皇如今病重,事急从权,我也是无奈之举!还望烛叔理解!” 屈心赤当然是知道烛蚀的言外之意的,远远地,第一次仔细端详着烛蚀满是皱褶的脸,他能感觉到对方眼里的,那种久违的源自于长辈的慈爱,向着烛蚀摇了摇头,屈心赤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来,向外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四十一章 泄密者 七公主和义王的大婚无疑是今日帝都最受瞩目的事情了,然而如此隆重盛大的婚礼,却因为有人干预而被迫终止,对于帝都百姓而言,这一消息引起的震撼并不亚于这场婚礼本身,但是,即便如此,这两件事却被另一件更为震撼的事情所盖过!那便是,今日这场大婚的主角之一,这段时间以来的义王,竟然是受义王之命由他人所假扮,而造成这场婚礼被迫终止的,正是那位真正的义王,一时间,一石惊起千层浪! 屈心赤极为配合地被押解至了天牢,楚义道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也没有了留下去的打算,回到府中之后,他一直焦急地来回踱着步,他觉得一切太过于顺利,担心自己还没高兴完屈心赤便逃了,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原本他是打算亲自押送的,但是碍于身份,也不想让自己被众人看轻,所以假意大度的回到府上焦急地等待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属下禀报称已经义王顺利收监,悬着的心才落下! 楚义道和屈心赤这两位搅局者就这么离开了,留下了婚礼之上一众面面相觑的观礼嘉宾,眼下婚礼是不可能继续举办下去了,毕竟那个戴着义王面具的新郎是假的已确认无疑,而且经这么一闹,在场所有人一时间吸收了如此大信息量的秘闻,也需要时间去消化,同样是没有心情继续在此观礼,凌炙天率先起身,对着韩贵妃拱了拱手道:“贵妃娘娘,军部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臣就先行告辞了!” 这一会儿发生的事情太过于震撼,韩贵妃一时之间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凌炙天然后和夏衍晤、烛蚀点头示意之后,便匆匆离去!其他文武大臣见凌炙天离开,也一个接着一个地陆陆续续相继离去! 对于参加这场婚礼的诸多外国使节而言,今天来参加这场婚礼不过是碍于礼节,但却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方才那一幕的震撼性是无以复加的,他们在确认屈心赤已被押解至天牢后,无不连夜将所见所闻一一如实地向各自国家的君主汇报,同时他们也将各自的想法和建议也一并传递了回去——那便是,义王被二皇子关在了天牢,说明了大楚帝国内部出现极大的问题,甚至是朝臣之间产生了分裂! 原本热热闹闹的义王府,不一会儿的时间便陷入了冷冷清清之中,最终就只剩下新娘子楚玉颜,楚义心、楚义文、楚义征兄弟,夏衍晤、烛蚀、韩贵妃以及军机处体系的一些人,凰羽简单的吩咐后,军机处的一些人也陆陆续续撤离了义王府,随后在楚义文的一番劝导和宽慰之下,韩贵妃也先行离开回宫去了。 见韩贵妃离去,楚义文也对楚玉颜说道:“玉颜,哥在这里还有些事情,不如你也暂且先回府吧,哥晚一点再去看你!” 摇了摇头,楚玉颜看着空落落的义王府门口,想到前一会儿还站在哪里的屈心赤,不禁有些黯然神伤道:“哥,今日的婚礼闹成这般,我们皇家的颜面已经尽失,而且我也算是出阁的新娘,虽然没有和义王拜堂,但若是就这么回去,岂不是惹人耻笑,如此一来更是有损我们皇家的颜面,我......我今夜,就留在义王府吧!” “哎!”楚义文闻言不禁感到一阵头疼,诚如楚玉颜所言,也确确实实是这个道理,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但是他心里又不禁有所担忧,如今义王就这么被押解入了天牢,虽然他们定然会想办法予以营救,但眼下谁心里都没谱,而且就算营救成功,义王也定然不会也不可能留在帝都了,到那时候,难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即便向来冷静的他,此时此刻亦不知道如何是好! 与楚义文的纠结不同,烛蚀心里对于一切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说此前没有屈心赤的到来,为了顾全大局,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这些,但眼下屈心赤已经出现,作为同父异母的屈心赤和楚玉颜二人,断然是不能做出这等有违纲常伦理之事,于是他正欲出言否决楚玉颜留在义王府的决定,凰羽适时地说道:“七公主说的在理,今夜七公主就暂且先住在义王府吧,我即可安排,七公主今日也累了,就先歇息去吧!其余事情,我们商议之后再决定!” 烛蚀明白凰羽的意思,也知道她心里并不是很想将楚玉颜留下,究其原因,多半是因为屈心赤对楚玉颜的态度,但不管怎样,至少他们的立场殊途同归,但同时他也知道凰羽之所以会同意楚玉颜留在义王府,除了顾及到皇家的颜面,也是因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在权衡之下,不得不做出选择,毕竟,相较于屈心赤被抓入天牢一事,此时确实是不宜节外生枝,楚玉颜见凰羽都同意了,不禁向楚玉颜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即随着侍从匆匆而去,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他们肯定有大事相商,很显然,自己并不适合参与。 虽然只是一介女流,而且在留下的诸人中地位算是最低的哪一个,但作为义王府的半个主人,屈心赤心志坚定的追随者,此刻凰羽也不得不以自己瘦削的肩膀扛起如今的局面,将众人邀到议事厅后,凰羽淡淡地说道:“今天的事情,诸位怎么看?” 凰羽虽然神情显得极为平静,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烛蚀,其余人心里都清楚,凰羽的言外之意,正是楚义道事先布的这个局,这个局的结果显而易见,二皇子楚义道不仅早早就知道了义王乃是他人假扮,而且还知道了更为准确的,连他们都是一无所知的真想——义王还活着,这件事情二皇子不仅知道,而且他还料定了今天义王必然到场! “很显然,二皇子殿下不仅很早之前就知道义王身份的可以,同样的,还竟然还知道义王还活着,我们此前怀疑他想要将七公主和义王婚事提前的目的,今日看来,这便是为了捉拿义王而布的一个局!”言尽于此,凰羽突然冷厉道:“所以,我想请问一下各位,二皇子是如何得知义王是我们派人所假扮这件事情的?” 凰羽的话外之音不言而喻,众人心里也是极为清楚,她是怀疑有人做了叛徒,将这件事透露给了二皇子,凰羽扫视了一周,众人紧皱的眉头和深思的表情毫无破绽,这一点,令得她一时之间也有所怀疑,但她始终想不通的是,二皇子不仅知道义王是假的,而且还知道义王还活着,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精心布置了一个如此缜密的局......就在众人陷入沉思的时候,夏衍晤有些无奈地说道:“凰羽大人你作为义王的继承者,大家是断然不会怀疑你的!”视线从楚义心到楚义征,再到楚义文,夏衍晤继续道:“大皇子作为当事人,是不可能泄密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对义王的情谊,也不可能!”再次看了看烛蚀,夏衍晤有些自嘲道:“唯独我和烛蚀大人确实有些难以避嫌!” 烛蚀闻言,心里不禁暗自叫苦,此时此刻,在他看来,当务之急是首先商议如何救屈心赤,而并非将重点放在排查谁是泄密之人上,但是他也知道,若是此事都不能商议个结果,那么更加不用说商议营救屈心赤的事情了,毕竟营救屈心赤一事非同小可,一着不慎牵连极广,谁也不敢冒着这么大的疑虑和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件事!但是,诚如夏衍晤所言,自己一直以来在军机处算是一个另类,若是不洗清这一嫌疑,怕是就来不及了!烛蚀皱眉深思的表情尽收于众人眼底,他抬头看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由有些懊恼,想必方才的自己的神情更加增添了他们对自己的误会,向来不善言辞的他,就在突然想将一切告诉他们的时候,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这股冲动道:“我理解诸位心中所想,但是迫于情况,有些事情我还无法向大家言明!希望诸位能够理解!”烛蚀站起身来,无所畏惧地与在场几人对视一眼后道:“但是我可以以性命担保,负责人地告诉大家,我们之中,并没有任何人透露过义王的事情,而且,此时并不是商议这件事的时候,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该商议如何营救义王!” 众人闻之,皆以异样的眼神看带着烛蚀,倒不是说他们怀疑烛蚀言语中的真假,毕竟烛蚀的行事作风他们还是了解的,他能够以这样的姿态做出的承诺,众人还是相信的,他们所想的,是烛蚀到底隐瞒着什么样的秘密,或者说,义王身上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这个秘密竟然让他到了此时此刻仍然不愿意言明! 常人看热闹,但非常之人则看门道,与义王府议事厅内的众人一样,眼下今日婚礼的参与者们,无一不是充满了疑惑,因为更令的他们想不透的是,义王精心布置的这个局,不仅被年纪轻轻的二皇子所看透了,而且二皇子还将计就计,将义王于大庭广众之下押解到了天牢,但不管怎样,就像楚义道所预期的那样,踩着屈心赤的肩膀,他此局的目的,显然是达到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营救计划 义王府内的众人,虽然因为烛蚀的话而对他所隐瞒之事极为好奇,但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他既然不便说,其他人也就不好过于追问,但不管怎样,终究是排除了这群人之间的相互猜忌。 “既然烛蚀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必大家也可以放些心中的芥蒂了,接下来,我们该商议如何营救义王的事情了!” 凰羽向楚义征点了点头道:“各位,想必从今天义王的出现和他的态度大家都能看出来,对于假扮义王被二皇子殿下识破这件事,他并不想让我们牵扯其中,所以一个人揽下了所有责任,虽然这个计划一开始是由他提出的,但是说句心里话,他本可以超然世外,毕竟他已经全身而退了,犯不着再掺和进这趟浑水,但他终究还是来了,所以,不管是我还是大家,都有必要参与营救义王的计划!”凰羽扫视了众人一番后道:“当然,是否参与此次行动,我并不强求,大家可以自己权衡一番后再做决定!” 凰羽虽然言语上是征求大家的意见,但是众人心里也明白,她不过是客套之意罢了,如今的态势,众人显然是无法独善其身的,况且即便是退出了,但如今的大楚形势,明显有着泾渭分明的趋势,楚义道经营多年,他的势力已经逐渐巩固,若是此时退出,则难免势单力孤,到时候两边都容不下自己,反倒是成了最容易被人玩弄的弃子,于是在众人纷纷表态参与之后,凰羽说道:“从今日看来,我们显然低估了二皇子殿下,他的的布局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以至于今日的事情,我们甚至毫无所知,关于营救义王这件事,我们定要做一个详细缜密的计划,否则不仅救不了义王,恐怕反而会连累我们自己!” “凰羽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关于营救义王一事,我们确实需要从长计议,不可情以涉嫌,在我看来应该分文策和武策两个方向走!” “左相不如详细说说!” “所谓上兵伐谋,首先我们知道,二皇子殿下敢堂而皇之地走出捉拿义王这一步,并当着众文武的面给义王安下这样一个罪名,无非是为自己谋取政治资本,博得群臣的认同、赞赏和支持,或者说,为他将来争夺太子之位奠定基础,但是我想,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假扮义王这件事情能够顺利走到现在,没有陛下的旨意,我们定然是不敢轻易为之的,从他单单只是将义王押解至天牢,对凰羽大人等军机处其他人不闻不问可以看出,他也想匆匆了事,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到他也无法掌控的局面!而他敢于走出这一步,无非是趁着陛下重病在身不能理会朝政的空档才敢为之,他这一步走的极为惊险,虽然陛下眼下情况确实不乐观,但是也不排除意外,万一陛下醒过来了,那么他的一切计谋就将前功尽弃!” “如果我是二弟,到时候我会辩称是受他人蛊惑,为了大楚帝国着想才不得已为之!” “大皇子殿下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所谓的文策,便是以陛下为突破口,能够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这是陛下的旨意,那么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之下,我们能够安然地助义王脱罪!”夏衍晤知道楚礼渊清醒过来是几无可能的事情,对此他并不抱有任何希望,而他之所以还这么说,是因为有些话他并没有说完,或者说,他不能,更不敢说,那便是,这一证据并非一定要楚礼渊亲自为之,而是可以以伪造的方式——假传圣旨! 楚义征反问道:“但是,眼下情况是,姑且不论父皇的身体情况,即便父皇能够清醒过来,但是后宫已然被姬贵妃所把控,以二哥的性子,断然是不会允许在这个环节有所纰漏,所以,别说是拿到父皇的旨意,恐怕现在连见到父皇都不可能!” “这个,我倒是有办法!”楚义文说道:“后宫虽然被姬贵妃全面接管,但是,我母妃也有安排了眼线,若是有必要,我到时候会知会母妃从旁协助!” 凰羽向楚义文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即不无担忧道:“如今这个局面,二皇子肯定知道我们会采取计划营救义王,同样的,他既然走出了捉拿义王这一步,也定然会全力阻拦我们,尤其是阻止我们见到陛下!四皇子殿下能够想到这一步,二皇子殿下定然也早预料到了,我以为,若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们尽量不要动用韩贵妃这条路,否则可能适得其反,让韩贵妃陷入被动!” 文策面临着诸多死结,楚义征挠了挠头问道:“左相,武策又是如何呢?” 夏衍晤无奈地笑了笑道:“其实我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这条路怎么走,还得看你们诸位了!” 凰羽向楚义征解释道:“三皇子殿下,左相说的武策,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直白点说,就是运用武力,强行劫狱救义王!” 楚义征闻言,愣了一瞬后大笑道:“这倒是符合我的方式!” 楚义文压住有些跃跃欲试的楚义征手肘摇了摇头道:“三哥,你就不要添乱了,此事非同小可,我们都知道晋王和二哥走的很近,晋王身为军部的首脑,执掌着帝国的军队,虽然调动大军需要得到父皇的授权,但是他还是有临时调动部分军队的自主权的,一旦走到哪一步,我们也只能是调动少部分精锐人员参与,那时候我们并不占有多大优势!而且,还有一点便是,如果真要走到哪一步的话,我担心,二哥可能会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反而会给他一个趁机直接命人杀了义王的机会,毕竟那种混乱的场面之下,刀枪无眼,谁也说不准是谁动的手,毕竟,义王一旦走拖,对于他而言,一个站在了他对立面的义王,定然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众人闻言,纷纷觉得在理,好一会儿后,楚义心淡淡道:“其实,我们可以再一次使用以假乱真、金蝉脱壳之计!” 凰羽道:“殿下,你的意思是,我们安排人进去顶替义王,然后将义王换出来?” 楚义文认同道:“眼下我倒是觉得此法更行得通,而且可行性更高!”对于以上几种营救方案,众人无疑对楚义心提出的方案更为赞同,也将商议的重心放到了这一方案上,烛蚀作为天牢的常客,而且还有着纣商这个被称为刺杀楚礼渊的重刑犯存在,烛蚀有足够的借口和理由出入于天牢之中,所以此计的关键任务便拜托给了烛蚀,其余的细节,众人一时间也商议不出个结果,鉴于时间已然不早,而且今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众人也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处理,凰羽便决定之日的商议到此为止,具体的事宜,容后见机行事。 烛蚀虽然刻板、顽固,当并不代表他无知,今日所议之事他虽然知道或许最终不过是徒劳,但是一者可以借此事而观人心,同时,也算是他们为屈心赤尽一分心力。当他回到府上的时候,阁老早已在焦急地等着他回来,而且还多了一个人,那便是纣妙玲,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今天婚礼上所发生的事情,所焦虑的,正是为如何搭救于他。 “烛蚀大人,师兄现在的情况如何?” 烛蚀看着纣妙玲,向阁老问道:“这位姑娘就是心赤的师妹,纣先生的女儿纣妙玲吧?” 阁老点了点头,烛蚀将他们带到书房,待坐定后说道:“回府之前,我一直在和凰羽、左相以及几位皇子商议营救义王的事情,原本打算商议完之后前去天牢看一下义王,但此时前去必然容易令人生疑,而且先生你定然也焦急万分,所以我便先行回府了!不过我虽然没去天牢,但想来义王暂时也不会有事,如今义王被二皇子抓入天牢,他对义王的看守定然极为周密,虽然他想对义王不利,但此时不得不说,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显得更为安全,另外我也知会了我的人,义王在天牢有什么情况,他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于我!” 纣妙玲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定了,对烛蚀感激道:“感谢大人!” 烛蚀摇头道:“纣姑娘这么说就见外了,为心赤做任何事与我而言都是理所应当的,这么多年了,我不仅从未对他做过任何事情,反倒差点成为害死他的帮凶,哎!” 纣妙玲劝慰道:“一切都过去了,眼下我们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将师兄救出来!” 一旁的阁老若有所思道:“我总算是明白了!” 纣妙玲好奇道:“明白什么?” 阁老感叹道:“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们都没看懂他,事实上,他的心结一直都在,只是他选择了隐藏罢了!他终究还是那个他,凡事有始有终,都要求个结果,与其说这次是二皇子给他设的一个局,不如说这正是他在找寻的机会,他知道你父亲是抱着必死之心来到帝都,而帝都天牢恐怕就是他最后的归宿了,所以,他决定自己前往天牢见你父亲一次!” 烛蚀闻言,不知说些什么,想到自己已故的姐姐屈皇后,但他心中却是不禁感慨,这对母子,果然是一样的固执啊!而听到阁老这番话的纣妙玲,一时间不禁伤感至极,她一生中最在意的两个男人,眼下却都困于天牢之中,父亲纣商坚决赴死,她有心却是无力奈何,师兄屈心赤如今也是身处天牢,心念及此,不禁潸然泪下! 阁老拍了拍纣妙玲的肩膀道:“妙玲,此时不是伤感之时,心赤那边就交给我和烛蚀大人了,你接下来的任务,是安排布置心语阁的人,一旦我们将他救出,随时准备接应我们,这次,我们绝对不能容许他有失!” 纣妙玲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道:“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安排!” 望着纣妙玲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烛蚀和阁老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决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四十四章 求一个结果 一般的牢狱,多关押着一些穷凶极恶、坏事做尽的大奸大恶之徒,但大楚帝国的天牢不同,能够被关押至此的人,多是一些非富即贵的达官显贵,当然,这里的守卫之严格是毋庸置疑的,毕竟相较于一般的牢狱,这里的犯人大多具备着极大的影响力!天牢之中的牢房,也分为三个等级,越是靠近里层,则表示罪名越大,而被定罪为在皇宫之中刺杀楚礼渊这一罪名的纣商,正关押于此,而且,还是在最里层! 天牢之中,暗无天日,除了闪烁的灯火外,根本无法辨别白日黑夜之分,而且作为最为重要的犯人,一般除了狱卒日常按时送饭食外,通常情况下也没有任何人会靠近这里,因为这些犯人干系重大,都会有相应的朝廷命官专门提审。纣商被关入天牢已有数日,这几日以来,除了烛蚀过来过几次以外,便是没有和任何其他人有过接触! 如此幽闭的环境之中,即便如纣商也会感到压抑万分,好在他这么多年以来一个人风餐露宿惯了,一个人被困于此也不至于感到特别的孤寂,此刻如同往常般静静地在床板上调息打坐之时,一阵喧闹之声将他惊醒过来。 来的人并不少,而且从脚步声可以分辨出,他们是朝着自己所在的牢房方向而来,纣商不由自嘲道:“没想到老夫算计了一辈子,却不料对自己的生死失算了!没想到自己这条老命到得最后,竟然是死的毫无价值!”纣商所叹,是因为他以为事情有变,可能要先将他正法,而他还没得到烛蚀的答复,那么自己为屈心赤做的一切谋划可能就此落空,不由得慨然叹息!然而想到烛蚀,他心中又不禁有所疑虑,即便是要将自己正法了,他敢断言烛蚀定然会提前告知自己,就算他不前来,按照管理,天牢之中也会有人提前告知,而且还会奉上一顿好酒好肉让自己吃了好上路,显然,来的这批人并不是为自己而来,就在疑虑间,一群人渐渐的出现在了自己视野之中,一一看过去之后,直到看到居中那个被重重围住的熟悉身影,他的瞳孔不禁陡然睁大,陷入不可思议的呆滞之中! 押送屈心赤的这批人,或许是极其懂得天牢的规矩,又或许是出于对屈心赤的敬畏和害怕,在将屈心赤关入纣商对面的牢房之后,一个个便匆匆离去! 在屈心赤被押送至牢房的前一刻,他便是看到了身处其中的纣商,只是二人十分默契的未曾表露丝毫相识的姿态,直到押送之人全部离开,屈心赤粗略地查看了一番自己所在的监牢后,对着看向自己的纣商拱手道:“师傅!” “哎!”纣商闻言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道:“心赤,你不该来此的!” “师傅,该不该来此,如今我都已经在此了,纠结这些已然无用,现在一切都没办法改变了!” 纣商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道:“帝都于你而言本就是危机四伏,天牢更是龙潭虎穴!即便是你拒绝了为师的请求,为师泉下有知,也并不会怪你!” “师傅,您将我抚养成人,看着我长大,对我还不了解吗?” “哎!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呢!”纣商叹了口气:“以前你或许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但出世以来,你身边汇聚了那么多的朋友,我觉得......” “您是觉得,我应该变了吗?”屈心赤笑了笑道:“环境或许会让人改变很多,但并却不能改变所有!” “是啊!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啊!”纣商抬首看着一片漆黑的屋顶,有些哀伤地叹道:“你现在,应该很恨我吧!” 屈心赤闻言,顿了顿后才慢慢道:“我和烛蚀大人......或许现在应该说是舅舅了,我们在军机处相处了三年,从前我会觉得他是个性格孤僻的小老头,虽然共事三年没有什么冲突,但也算不得有多少交情,直到我知道了一切之后,我方才能够深深地感受到他的内心!恨是真真切切的,否则他也不会将自己封闭至此,可是当我知道那个人是您的时候,突然发现恨不起来!” 纣商能够感受道屈心赤心中的那种纠结和无奈,说道:“人生于天地之间,弑母之仇,不共戴天,恨是应该的!” “是啊!不共戴天!可是养育之恩呢?更何况是我这般的残破之躯,何等地耗费心力!” 纣商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选择了将你抚养成人,无论是多大的代价和付出,我都心甘情愿!” “所以,我连恨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一时无言,好一会儿之后,纣商才道:“一直以来,你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我虽然对你有养育之恩,但我确实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我的死,你无需有任何的不舍和介怀,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你也不需因为我对你的养育之恩而有所偏袒!” 屈心赤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道:“那时候我在想,若是不是师傅您出手,恐怕还有其他人出手,我母亲,依然是难逃一死,而且,或许我们母子三人,都会命丧当场,所以,我又在想,或许您是杀害我母亲的利刃!”屈心赤突然面色狰狞道:“但是,真正置她于死地,却是那个该死的帝胄盟!” 纣商闻言,不禁有些愕然,他没想过屈心赤会原谅他,或许说没想到在他眼里,自己并非那个最值得他恨的人,但是,他的惊愕并不只有这,而是,他从屈心赤身上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还不待他细想,屈心赤继续道:“帝胄盟或许曾经是我强汉一族的守护者,但是,时代变了,人心更是变了,他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了,是时候该散了啊!” 帝胄盟作为一个传承数千年的组织,纣商作为大商历经数千年遗留下来的帝胄遗民,帝胄盟虽然很多时候是一个毫无组织的松散联盟,但他却是他们这些帝胄遗民的精神信仰,因为,帝胄盟能够让他们感受到先祖曾经站在这片土地巅峰的荣耀,才能让他们这些帝胄后裔知道自己对于强汉一族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虽然纣商此前也想过,自己膝下仅有纣妙玲一女,纣氏一脉或许就会在自己手中逐渐凋零甚至消亡,但是,他对于帝胄盟还是有着崇高的信仰,也从来不曾想过他的消亡,否则,他也不会想到帮助屈心赤继承大楚的帝位,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用这种曲线的方式,延续他们纣氏一族重新利于神州中域之巅的辉煌!甚至为了这一目的,他心甘情愿地为屈心赤赴死,因为他知道,以屈心赤的性格,若是自己这个弑母的仇人还存活于这个世上,他是断然无法接受纣妙玲的!但是,此时此刻,自己这个一手抚养成人的徒弟,却是道出了这样的话,对于他而言,覆灭帝胄盟,比杀了他,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师傅,我知道,对于你,或者说帝胄盟的成员而言,甚至整个有史以来的帝胄后裔来说,覆灭帝胄盟是你们存在的意义,他的覆灭意味着你们信仰的崩塌,是断然无法接受的!但是历史总是向前的,帝胄盟有着古老的使命,但数千年以来,他变了,或者说帝胄后裔们变了,你们秉持着伟大的信仰和使命,却把他当做一件工具,做着的自私自利的事情,我和母亲的悲剧历历在目,恐怕在这数千年的历史里,类似的事情也并不在少数,即便是将来,恐怕也比比皆是,所以,他的存在,已然到了该终结的时候了!” 纣商看着屈心赤,听着这个爱徒痛入骨髓的话语,他一时之间却不知该怎么辩解,屈心赤的话鞭辟入里,可谓是直中要害,令得他无言以对!回想着纣氏一族的历史,想到十八年前的那场刺杀,不要说屈心赤,就连他都曾怀疑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哪里是为了庇佑强汉一族,分明是想引起一场大楚帝国和域外他国的战乱! 被自己一手抚养成人的徒弟辩驳的毫无反手之力,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痛心......纣商最终选择了沉默,因为他已然觉得,此刻师徒之间的争论,已经毫无意义,自己即将寿终正寝,未来的世界,早已不是他还能够左右的了的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纣商却是感觉再一次历经了一番沧海桑田,以往那种帝胄后裔的气势尽失,反倒多了一些垂暮之色!看着咫尺之遥,走廊对面牢房里的屈心赤,他慈爱道:“心赤,你甘愿入这天牢与我相见,怕是不止于此吧?” “嗯!” “说说吧!” “师傅您老人家给我留下那封信,我看了!” “嗯!” “这么多年,我们虽以师徒相称,但实际上情如父子!我和母亲之间,留下了无可挽回的遗憾,但我不想我们之间也留下同样的遗憾,您信中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想要您亲口对我说!” 纣商闻言,不禁一脸的苦笑,屈心赤既然已经如此坦诚,他也不再犹豫道:“我纣氏一脉,历经数千年却始终不曾重回昔日的荣光,这是我族一直以来的遗憾,你是大楚帝国真正意义上的大皇子,以你的才能,若是能够继承帝位,乃是我强汉一族百姓之幸,到那时,如果你能封妙玲为皇后,为师泉下有知,此生当无憾矣!” “我答应!” “你......”面对屈心赤的毫无犹豫,纣商惊讶的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我从来不信天,但这一次,能否走到哪一步,就权且看天意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四十五章 输了一半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师! “权且看天意吧!”这样的话从向来行事周全,处事缜密的屈心赤口中说出来,常人听了怕是早已惊掉了下巴,但是在纣商听来,却仿佛芒刺在背! 对于自己所求,屈心赤确实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实现的前提便是他能够继承大楚帝国的帝位,但屈心赤最后的这番话,无疑是告诉他,他此来天牢,是未经任何谋划的一意孤行,换句话说,他看似看破了一切,了结了内心的挣扎,而实际上,他的内心却是陷入仇恨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这个决定他或许做了,但又似乎没做,用他的话说,权且看天意,也就是说,他没有考虑过自己此行的后路,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上天,若是有幸活下来,那么他将会为了他对自己的承诺而一往无前,若是不幸亡于天牢,他也将甘愿赴死,消逝于这世间! 这是纣商所不愿意看到的,然而他太了结自己这个一手抚养成人的徒弟了,他既然选择了,自己断然是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了,否则,对于他想要覆灭帝胄盟的决定,他也不会语塞到无言以对!想到这些,他突然又有一种解脱之感,在此之前他每走一步,每做一个决定,都要考虑他的感受,但现在,似乎不用了!他终究是成长到如自己最初所期望的那般,有着自己的主见和决定了,不再需要自己的呵护和引导了啊!看着屈心赤那张不再青涩稚嫩的脸,他倍感欣慰,但同时又不免失落...... 义王府内,众人散去,凰羽考虑到楚玉颜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于是吩咐厨房做了些宵夜,因为楚玉颜的缘故,楚义文也暂时没有随同楚义征等人离开。 餐桌之上,凰羽、楚玉颜、楚义文以及楚义征四人相对而坐,因为种种缘故,气氛显得极为安静,楚义心一向高冷,倒是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凰羽一心系着屈心赤的安危,也没有任何聊天的欲望,自顾自地不停想着营救屈心赤的计划,楚义文虽然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但也知道此时并不是说话的时候,倒是楚玉颜一改了之前的颓然之色,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心里却情不自禁地蕴含透露着一丝甜蜜,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突然,原本早已准备一心求死的自己,没想到却突然来了如此大的反转! “大哥,我以为你早已经回了北域,若非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都留在帝都!” “呵呵!”看着仍然一身新娘装扮的楚玉颜,莫名的又想起了拜堂的场景,楚义心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道:“原本我是打算中秋之后就返回北域的,不想帝都发生了这么多事,所以不得已留在了帝都,而且还阴差阳错的做了这么多荒唐的事!” 楚义心语中的荒唐事,他心中所想的是他假扮义王的事,而听在楚玉颜耳中,则不自禁地以为说的是他代替屈心赤与自己成亲的事情,不由脸红道:“你们都是为了大楚好,我不过是配合你们演一出戏罢了!” 楚义心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个话茬,楚义文突然想到什么冷着脸向楚玉颜问道:“玉颜,我问你,拜堂那会儿,那柄‘玄冰’为何会从你手中掉落,你那会儿想做什么?” 楚玉颜闻言,不由有些紧张地支支吾吾道:“我......我......”凰羽和楚义心一心想着其他事情,倒是忘记了这一段,此刻楚义文突然提起来,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也看向了楚玉颜。 楚义文当然能联想到那最为可怕的一幕,不由气愤道:“你是不是想......” 还未等他说完,楚玉颜急迫地打断道:“哥,你别瞎想,我......我......你知道我的,当初成人礼上沧龙大人送给我的这柄‘玄冰’我一直都很喜欢,所以我一直将他当做首饰一样的小物件随身携带罢了,那......那会儿突然见到义王,很惊讶,所以......所以一不小心就掉了!” 面对楚玉颜的吞吞吐吐,想到当时可能铸成的大错,楚义文莫名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继而想到当时的处境,以及这几日以来楚玉颜所承受的煎熬和苦楚,又不禁心软道:“玉颜,答应哥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一定不要想着做任何的傻事!”看着凰羽和楚义心同样一脸的惊愕,楚义文继续道:“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母妃、还有我、还有大哥,还有我们许许多多关心爱护你的人,以后你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知道吗?甚至想都不能想!” 楚义文的言语虽然看似激烈,但听在楚玉颜耳中,不禁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乖巧地回道:“知道了,哥,你们放心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楚义文饮尽杯中之酒,内心些许平复之后对凰羽道:“凰羽大人,眼下,关于营救义王一事,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做最为适宜!” 回到这个令人头痛却又棘手到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凰羽有些疲倦道:“眼下我们虽然定下了金蝉脱壳之计,但是,二皇子殿下他们对义王的看管绝对是极其严格,恐怕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所以,若是不能寻得极为恰当的时机,我们不仅救不了义王,恐怕更是会连累他!” 楚义心闻言,看了看楚义文,不由叹道:“是啊!如今父皇重病在身,不省人事,整个帝都,就属二弟的势力最为庞大!”察觉到楚义心的视线,听着他的话,楚义文不由的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虽然他知道楚义心这番话不是专门针对他,但在他心里,也不免有些痛恨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以致于今日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却束手无策,楚义心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深深地刺痛了楚义文,只是自顾自继续道:“恐怕二弟已经在整个帝都布满了眼线,我们这些人丝毫的风吹草动,都已经尽收于他眼底了!” “是啊!”凰羽有些无力道:“所以这一次的机会,我们一定得慎之又慎,否则一旦失败,恐怕连再次见到义王都不可能了!不知二位殿下,你们可有什么好计策?” 楚义心、楚义文对视一眼,不禁双双皱眉,倒是一旁的楚玉颜却是若无其事道:“我觉得,现在二哥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义王的身上,想要救义王,无非就是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走便可!” 三人闻言,不禁异口同声道:“调虎离山?” 不得不说,楚玉颜的话令得三人茅塞顿开,无疑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但是同样的,问题是相比于义王而言,什么事情才能大到令得二皇子楚义道不得不更加重视,从而转移他的注意力呢?再一次安静了很久之后,凰羽不自禁地看向了楚义心,初始楚义心不禁有些愕然,还以为嘴角沾染了什么东西,待摸了摸下巴之后,楚义心突然有些心领神会了! “大皇子殿下!这一次,能否顺利地营救义王,恐怕得倚仗你了!” 楚义文不明就里,好奇地问道:“凰羽大人,你的意思是让大哥救义王?莫不是让大哥从北域千里迢迢调大军回都?那可是大罪啊!” 楚义心摇了摇头,眼含深意地看着楚义文道:“凰羽大人的意思是,现在二弟还不知道义王是我所假扮的,所以他也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帝都,若是我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帝都,那么相比于义王,我的出现可能会令他更为紧张,他或许会以为我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回到帝都,肯定是为了和他争夺太子之位,眼下他不管是设计捉拿义王还是其他布局,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将来继承大楚的皇位!所以,我的出现,即便他再不愿意,也会将注意力重点放在我的身上!” 楚义文顿时明白了凰羽和楚义心的意思,身为大楚帝国的四皇子,他也体会出了大哥楚义心那个眼神中所蕴含的意思,虽然他们此刻尚属同盟,但若是到了将来争夺皇位之时,极有可能成为相互之间的竞争对手,诚如当初楚礼渊醒来之后,楚义文深夜召楚义心到他府上告知楚礼渊的身体状况,以及自己母妃和姬贵妃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之时,一向对任何人都抱着防备之心的楚义心还是问过他——“太子之位,你就不为所动!”“那你想得到什么!” 久居官场的凰羽自然是看出了楚义文、楚义心兄弟二人心中微妙的波动,但对她而言,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救出屈心赤,至于争夺皇位之事,她管不上,也不想参与其中,而且,若是屈心赤得救,恐怕即便是屈心赤不愿,她也无心再继续待在这帝都朝堂之上了,所以,为了避免这暂时的联盟出现裂痕,她转移话题道:“大皇子殿下,关于这一计策,不知你是如何想法?” 事实上不用相问,此刻的楚义心也正在思量此事,他知道,若是自己出现在帝都,定然是能够引开楚义道的注意力的,但同时自己无疑会成为楚义道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本身在帝都的势力极为薄弱,身处暗中的话,进可攻、退可守......好一会儿后,楚义心才充满担忧道:“凰羽大人,请恕我此刻不能答复于你,毕竟此事干系重大,我也需要考虑考虑!” “我明白,今日不早了,各位也早些歇息去吧!” 看着楚义心回房的身影,凰羽不由地喃喃道:“大皇子啊大皇子,若是你此时连站出来与二皇子分庭抗礼的勇气都没有的话,帝位之争,你已然是输了一半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四十六章 勇气 从义王府离开后回府的路上,夏衍晤斜倚在车轿中皱眉深思,回想着自己一步步走到大楚帝国权力巅峰的历程,此刻的他不禁头脑空白,有些不知!原本在朝堂之上一直秉持中立的他,竟然不知不觉竟然被绑在了义王这条船上了,或者说,显然是站在了二皇子楚义道的对立面,这对于他,或者说他们夏家而言,并不是一个他想要的结果! 夏氏一族的根基起于鲁地,算得上是官宦世家,祖祖辈辈都是混迹于官场之中,但能够走到他这一步的,基本是凤毛麟角!当年燕鲁之乱时,身为帝国皇帝的楚礼渊自然是震怒至极,虽然燕鲁之乱最终得以平息,但楚礼渊几乎将所有鲁地的官宦世家打击殆尽,即便自己身为大楚帝国左丞相,依旧未能避免夏氏在鲁地任职的族人遭此劫难,官场之中总是充满了尔虞我诈的,自己虽然官居左相,仍然少不了遭人嫉妒弹劾,为了避免引火烧身毁了自己的前途,夏衍晤大义灭亲,主动和鲁地族人划清了界限,就连那时候失去了家族庇护和依靠的夏紫曦,也是在夏紫月百般哀求之下,夏衍晤才不得已同意将她带到帝都府上的! 很多时候,身居高位是值得很多人羡慕和崇拜的,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在这光鲜的背后,他们那些难以启齿,甚至不愿想到的所作所为!夏衍晤能够一直稳稳地利于帝都,也少不了当年那些违心的举动,或许站在他的立场,他并没有错,至少,夏氏一族他这一脉,站到了无数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 身居左相之位,更能够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其实关于帝位之争,他一直有着自己的打算,他知道楚礼渊虽然有着众多的皇子,但是真正具备争夺帝位资格和实力的,也就是大皇子楚义心和二皇子楚义道,楚义道虽然看似占据了地利和人和,但是楚义心身为大皇子,这一天时是绝对无法忽视的,何况在北域楚义心还有着极强的根基和庞大的实力!所以他为了避免自己站错了队伍而被秋后算账,决心采取中立的态度作壁上观,待到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再表明自己的态度,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影响力,称得上奇货可居,不论是哪一方,都断然不能忽视的! 如今因为当初义王的所谓“遗计”,虽然看似站在了楚义道的对立面,但毕竟这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即便楚礼渊现在可能无法亲自证明这一事实,但楚义道为了拉拢自己,也断然不会深究,再加上义王和自己女儿那层微妙的关系,一切都还算得上情有可原!而且楚义道尚且还不知道假义王的真实身份,所以眼下还有回旋的余地,但这个余地的前提,便是不能再继续深入参与其中了,否则一旦楚义心的身份东窗事发,自己便是百口莫辩了......! “老爷,我们到了!”管家的声音打断了夏衍晤的沉思,从车轿中出来,看着门庭内那个一直徘徊踱步的纤细身影,夏衍晤又不免感觉到一阵头大! 夏紫月见夏衍晤回府,忙出来相迎道:“爹爹!” “嗯!” “爹爹这么晚回来,肯定饿了吧,我现在去吩咐厨房给您准备点宵夜。”不待夏衍晤回复,夏紫月便忙着去安排了,看着匆匆而去的夏紫月,夏衍晤知道,夏紫月是怕他以累了想早点歇息为由拒绝她,看来真正的义王今天出现在婚礼现场,并且已经被楚义道抓到天牢的事情,她定然也是知道了!“哎!”深深地叹了口气,夏衍晤颇感无奈地向府内行去! 或许是年纪越来越大,没有了从前那般好的食欲,又或者确实并不饿,夏衍晤简单地动了动筷子之后就放下了,坐在对面的夏紫月虽然一直看着夏衍晤用膳,但夏衍晤也能看出她眼神中的那种飘忽不定和若有所思,无奈地问道:“紫月,有什么话,就直接跟爹爹说吧!” “爹爹,从中秋那次之后,居住在义王府的那个义王一直是他人所假扮的?” “嗯,那时候,所有人,包括我和凰羽大人他们,甚至陛下,都以为义王已经死了,但是为了大楚帝国的安危,我们最终采用了义王留下的这个计策!” 夏紫月闻言不由得惊讶道:“这是义王留下的计策?” “是啊!”夏衍晤感叹一声继续道:“原本他是为了他离开之后的真空期所定下的缓兵之计,哪知中秋之夜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夏紫月看着夏衍晤,有些歉意道:“难怪这些日子以来,爹爹一直阻止我前去看望义王!”面对夏紫月眼神之中的歉意,夏衍晤并没有任何的感觉,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是,一如当他得知屈心赤的打算之后,他对夏紫月和义王之事持截然相反的态度那般,他并不想他和她能够有结果!因为,关于夏紫月未来的婚事,他有着更深的打算和谋划! “你能够明白爹爹的苦心便好!” “爹爹,那,义王现在怎么样了呢?” 夏衍晤面无表情道:“不好说,我觉得,凶多吉少!” 夏紫月闻言有些激动道:“为什么,如您所说,义王不仅无罪,而且会大楚还有恩啊!?” 夏衍晤摇了摇头道:“你要知道,义王是心甘情愿被押往天牢的,这都是当时在场的所有文武官员亲眼目睹的,在他们眼里,义王的罪便算是默认了!而至于义王到底有没有罪,除了陛下,任何人都不敢为他开脱!” 夏紫月无力地瘫软在座椅之上,她虽然不知道楚礼渊的真实情况,但她知道楚礼渊卧病不起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朝会都是由她父亲等一干文武大臣主持了,这段时间以来楚礼渊就不曾露过面,由此可知楚礼渊这一次病定然不轻,眼下义王的情况如此紧急,若是期望楚礼渊能够帮他作证,恐怕就为时已晚了!心念及此,夏紫月近乎哀求地对夏衍晤道:“父亲,您能够帮帮他吗?” 终究是提到这个问题了,夏衍晤反问道:“紫月,你还是忘不了他是吗?”夏紫月低头不语,想到当初她给予他的那种伤害,此刻不禁觉得心如刀割,夏衍晤也看出了这点道:“紫月,其实你和义王的事情,为父从一开始并不反对,然而义王身染重疾,性命危在旦夕,三年之约,或许眨眼便过,但是,谁能料到最后的结果呢?为父不想,更不敢拿你一生的幸福作为赌注啊!” 夏紫月言含清泪地哽咽道:“爹爹,女儿明白,可是......” “女儿啊!不是为父自私,义王的事干系重大,即便父亲全力相助,也是无能为力啊!” 夏紫月突然起身跪在地上道:“爹爹,女儿别无所求,您能让我见见他吗?” “哎!”夏衍晤无奈地起身,看着楚楚可怜的夏紫月,转身而去的那一刻道:“为父,尽力而为吧!”这一刻,夏紫月突然好想夏紫曦,她可以勇敢地毫无犹豫跳崖为他赴死,她可以不顾一切地独自离去找寻他的踪迹......而自己呢,只能在这里可怜巴巴地央求着父亲,甚至连对他的爱都没有勇气去坚持!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躺在床上的烛蚀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由地披了件衣裳,打算去庭院转转透透气,当他步入庭院的那一刻,远远地看到石亭之中已经有人了,待走近之后,不由得相视苦笑。 “阁老,你也睡不着啊!” “人老了,确实是睡不着!” “是啊!心赤都这么大了,说明我们也确实是老了!” 两人虽然相互自嘲,但无一不是因为记挂着屈心赤而难以入眠,两人坐定后阁老说道:“烛蚀大人,我想了很多,眼下为了心赤的安危着想,我们必须得抓紧行事了!” 烛蚀当然明白阁老心中的焦急,因为他也同样如此,但是想到所行之事便是要以牺牲楚礼渊的性命为代价,不免心中感到一阵悲伤,他此生极为简单,儿时流落街头,幸得遇上了姐姐屈婉心,认自己做了义弟,然而好景不长,姐姐成为皇后不过一年的时间,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大楚一展宏图之时,却不想遭遇了那般悲剧,从此以后他便就此沉沦,一心追查那晚行刺的凶手,直到军机处的成立,他方才在楚礼渊的授意之下,在军机处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而这些年中,自己唯一能够说说话的,也就是楚礼渊了!而如今,却要对他下毒手了,纵使一向心如铁石的的烛蚀,也难免不忍、也不舍...... 阁老知道烛蚀心中所想,开解道:“这种选择,换做是谁都是难以抉择,为了心赤,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试想如果将这件事交由陛下来决定,他又会如何选择呢?” “是啊!”烛蚀闻言不由叹道:“若是陛下可以选择的话,他也会如我这般的啊!” 阁老点了点头道:“烛蚀大人,我想明天去看一看陛下!” “为何是明天?”阁老突然这么要求,烛蚀下意识觉得似乎有些太急了。 阁老解释道:“我明天只是想先瞧瞧陛下的病,方才好对症下药!” 烛蚀点了点头道:“我明天安排,阁老你到时候等我消息!时候不早,我们也都歇息去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从此相见是路人 虽说帝都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是作为大楚帝国的官员,他们仍然是一如往常的各自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上,烛蚀一如既往地早早地来到了军机处,坐在办公案几前的他此刻眉头深深地皱着,只因为昨夜阁老提到想要提前去给楚礼渊诊断的事情,他曾经的打算是即便被姬贵妃的人拒绝面见楚礼渊的请求,他也会强行带阁老见上一见,但是他更清楚自己强行去见楚礼渊的机会,恐怕有且仅有一次而已,之后姬贵妃定然会将自己的举动告知二皇子楚义文,到时候楚义文子定然会加强对楚礼渊寝宫的防守,届时不仅是难以接近楚礼渊的寝宫,只怕是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了,所以这一次的机会更显得弥足珍贵! 阁老的请求并无不妥,甚至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更是显得极为合理,虽然自己并不怎么通晓医理,但他亦深知对于一个大夫而言,只有自己亲自对病人望闻听切一番后,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他思忖良久,终究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寻常的时候,若非是什么极为紧要的事情,他是很少回去找凰羽的,但是近段时间以来,因为屈心赤的离去,以及楚礼渊的示意,他和凰羽以及楚义文等人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所以,此刻他第一时间下意识地想到了前去向凰羽问计的想法。 凰羽虽然心系着屈心赤的安危,但眼下军机处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而且在她看来,越是此刻紧迫的时候,更不能放松军机处的事务,因为或许在必要的时候,营救义王,还需要借用军机处的力量,正在凰羽专心审阅着文件的时候,门口烛蚀踱步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放下手中的文件,凰羽走出去问道:“烛蚀大人,你是有什么事情吧!” “嗯!”事关重大,烛蚀也不再矫情,随着凰羽进入了她处理公文的房间。 “烛蚀大人,是什么事情呢?” “凰羽大人,是这样的,我有一位老友,他极为精通医术,前两日恰好来到帝都,闲聊之余我向他说了一下陛下的病情,他说他可能有医治之法,但是前提是能够亲自帮陛下把脉问诊后方能知晓怎么医治,所以......” 凰羽算是明白了烛蚀的意思,她十分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烛蚀,在她印象里,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烛蚀,似乎是一个独处惯了的人,倒是从未听说他还有什么好友之类的,而且还是医术极为精湛的存在!烛蚀似乎看出了凰羽的疑惑,于是解释道:“他是我在进入军机处之前相识的,这么些年他一直游离四方,所以一直都再未曾见过了!” 凰羽当然能够明白烛蚀这样解释的牵强成分,毕竟楚礼渊的病情可谓是眼下大楚帝国最大的秘密,以烛蚀的谨慎,断然不会对一个多年未见的所谓好友轻易提及,她虽然仍然有所怀疑,但是想到昨日婚礼现场,当楚义道吩咐手下捉拿义王的时候,唯有烛蚀义正言辞地呵斥阻止,跟着屈心赤多年的她,也能够感受到烛蚀那番言辞绝非是做作而已,而是切切实实地发自内心的,于是问道:“烛蚀大人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想带他去见见陛下,让他帮陛下诊治一番,看看能否帮治好陛下的病!但是眼下的情况,只怕是我难以做到!所以,特地来问一下凰羽大人有什么方法能够带他去见一见陛下!” 凰羽虽然也知道烛蚀和楚礼渊非同寻常的关系,但是眼下皇宫已经被姬贵妃所控制,据闻前一次烛蚀提审了那个在皇宫中刺杀楚礼渊的犯人后,想要去向楚礼渊汇报都遭到宫人的拒绝而未能得见,所以此时此刻烛蚀想要见楚礼渊,若是以寻常之法定然是会再次被拒绝,当然他也可以强闯,但是这样的结果定然会引起二皇子的警觉,毕竟再怎么说烛蚀也是军机处的人,如今义王被他捉拿道了天牢,军机处的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而这也不是凰羽所想要看到的,而且烛蚀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敢推荐这个人去帮楚礼渊问诊,定然也有着他的打算,但不管这个医术高深的人到底有几斤几两,若是真能够帮楚礼渊治好病,无疑对义王来说也是莫大的帮助,于是她十分客气地对烛蚀道:“烛蚀大人,你且稍坐,容我想想!” 好一会儿后,凰羽想到楚义文的母亲韩贵妃,于是对烛蚀说道:“烛蚀大人,这件事或许有可行之处,但是我需要先问一问四皇子殿下的意思后,方才能够答复与你!” 烛蚀闻言,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说道:“那就有劳凰羽大人了,只不过......” 凰羽好奇道:“只不过什么?” “凰羽大人若是找四皇子殿下帮忙的话,能否说那位先生是义王的一个长辈呢?” 凰羽点了点头道:“烛蚀大人稍坐,我现在就去与四皇子殿下相商!” 半个时辰之后,凰羽回来表示四皇子已经答应了,并且已经入宫去找韩贵妃商量去了,同时烛蚀在等待的期间也将阁老接到了军机处,既然四皇子已经开始行动,他也就毫不迟疑地将阁老介绍给了她。 皇宫之内,韩贵妃向姬贵妃说是楚义道找到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想要带他帮楚礼渊诊治一番,姬贵妃虽然有些担心其中有什么问题,但碍于情面,也不好拒绝,一者楚义文出于孝道,找大夫般楚礼渊治病无可厚非,自己更是不容拒绝,否则反倒给外人自己居心叵测的话柄;二者她为了慎重起见,也曾秘密询问过太医,太医的答复跟韩贵妃告诉她的如出一辙,在她看来,太医算是大楚帝国最好的大夫了,既然他都这么断定了,那么她也不相信楚义文带回来的这个大夫又能够高明到哪里去,于是便应允了韩贵妃的这一请求! 也就在阁老随同楚义文入宫帮楚礼渊诊治的时候,夏衍晤刚刚从楚义道府上离开,他此行前去找楚义道,便是为了去天牢见屈心赤一面,鉴于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夏衍晤跟凰羽他们走的颇近,楚义道最初是极为疑惑的,担心他是借机帮凰羽等人传信,但是当夏衍晤告知他是为了夏紫月的事情后,他才放下了些许的担忧,虽然仍然不免有所怀疑,但是鉴于夏衍晤的身份,自己也有意对他予以拉拢,同时考虑到他能够向自己示弱主动来找自己,索性就卖了夏衍晤一个人情。 虽然早已决定来天牢与屈心赤谈一番,但当夏衍晤来到天牢门口的时候,仍然不免有所踌躇,来回踱步好一阵后,叹了口气后,还是向着天牢内行了进去,因为有着楚义道的提前知会,夏衍晤畅通无阻地见到了屈心赤。 看着正闭目养神的屈心赤,他仍然不由得心里赞叹了屈心赤临危不惧的泰然,寂静的天牢深处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屈心赤知道是有人来了,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来人竟然是夏衍晤,于是起身拱手道:“左相!” 夏衍晤也十分客气地回礼道:“义王!” 屈心赤好奇道:“左相大人到此,是来看我的吗?” 点了点头,夏衍晤称赞道:“义王不愧是义王,身处天牢之中,依旧如此镇定,毫无惧色!” “呵呵,左相大人谬赞了,天牢不过是另一个住处罢了,没什么可怕的!” “义王倒是想的透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切随他去吧!” 看着依旧乐观、洒脱的屈心赤,想到当初屈心赤重伤坠崖的那一幕,那般经历之后还能活下来,夏衍晤不由得感慨道:“与一个多月前相比,义王你瘦了不少,这一段的经历,你定然是受了不少苦吧!” “还好!”屈心赤知道夏衍晤口中的关心不过是托词罢了,他此刻前来定然是有着其他的目的,虽然屈心赤一向豁达,但在他和夏紫月感情的事情上,夏衍晤当初的做法确实是令得他极为愤慨,此刻的他身为阶下之囚,他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太多话题可以聊,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左相大人,您此番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吧!” 夏衍晤闻言,也顿时明白了屈心赤所想,也不拐弯抹角地直言道:“是为了紫月的事情!” “哦!”听到夏紫月的名字,屈心赤莫名的语气低沉了几分道:“她还好吧!” “还好!” “那就好!” “我知道义王你对我有所芥蒂,但是身为一个父亲,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屈心赤闻言,不置可否,夏衍晤继续道:“你对紫月的感情,你为她所做的一切,我十分感激,但是身为人父,我不得不为她考虑,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屈心赤已然明白了夏衍晤的来意,虽然她对夏紫月用情至深,但一直碍于他的身体原因,他也一直在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和折磨,所以万不得已才向夏衍晤做了“三年之约”的承诺,对于这段感情,他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他知道夏紫月中秋之夜对自己的那般态度定然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也知道她这么久以来也备受煎熬,然而,而此时此刻,自己身为阶下之囚,性命已然危在旦夕,即便侥幸逃脱,也是从此浪荡江湖、漂泊不定,对于习惯了平静安逸的夏紫月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良久之后,屈心赤对夏衍晤淡淡道:“左相,请你转告紫月,我和她之间的这段感情,早已在中秋之夜便烟消云散了,从此相见是路人!”言罢转身,一如方才夏衍晤来时老僧坐定那般! 看着屈心赤顿时颓然了几分的背影,夏衍晤虽然也有些不忍,但也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若不是屈心赤主动出言表明断掉这段感情的态度,她此生肯定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此刻屈心赤既然明显地说出了这番话,那么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仅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同时也让自己能够给夏紫月一个交代了! 他恭敬地向义王行了一个告辞之礼,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突然说道:“义王,就在中秋之夜的那晚,紫曦一个人偷偷地离开了!” 屈心赤闻之,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眉头也不禁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四十八章 落寞 夏紫月一早便知道夏衍晤出门去了,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她心里非常肯定定然是为了自己见义王的事情,等待始终是漫长和煎熬的,尤其是对于自己心中的期盼,令人欣慰的是夏衍晤终于是回来了,夏紫月也不顾矜持地直接向他问道:“爹爹,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义王?” 夏衍晤看了一眼焦急的夏紫月,自顾自喝了一口茶,想说什么突然又停顿了,夏紫月见此,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继续追问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夏衍晤再次看了一眼夏紫月,欲言又止,夏紫月不由紧张道:“爹爹,您乃是大楚的左相,莫不是连这件小事都办不到?” “哎!”三缄其口的夏衍晤终究是开口了,他不由地叹道:“为父方才已经见过义王了!” 闻言夏紫月顿时有些恼怒道:“什么?我不是找您帮忙让我去见见义王的吗?怎么您自己先去了?” 夏衍晤淡淡道:“我确实是这么安排的,不过天牢里传出话来,说是义王想见我,所以为父便先去见他了!” 夏紫月猜想义王找自己的父亲多半是聊些政事,她对这些自然是并不在意,心中只想着自己亲自见一见义王,于是继续追问道:“爹爹,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呢?” 夏衍晤突然神情冷淡道:“紫月,我看你们还是不要相见为好!” “为何?” “我方才和义王相见,也聊到了你们之间的事情!” 夏紫月闻言,急切道:“聊了些什么?” “中秋之夜的事情,恐怕是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芥蒂!” 想到那一晚自己的态度,结合此刻夏衍晤话中之话,夏紫月顿时明白了,浑身无力地看在房檐下的立柱道:“爹爹,您是说,义王他并不想见我!?” “紫月,或许说出来你会很伤心,但为父宁愿你此刻心痛,也不想你一直承受着痛苦的煎熬!义王让我转告你——他和你之间的感情,早在中秋之夜便烟消云散,从此相见是路人!” “从此相见是路人......从此相见是路人......”伤心欲绝的夏紫月一遍一遍重复着...... 下午的时候,一直在府中焦急等待的烛蚀,见到从宫中安然归来的阁老,悬着的心才稍微安下,来不及寒暄一番,便有些焦急地问道:“阁老,陛下的情况如何?” 阁老摇了摇头道:“太医的诊治没什么问题,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太医的话还有所保留,眼下陛下的情况,比想想的还要糟糕!” “那......那阁老你可有什么法子救陛下?” 阁老再次摇了摇头道:“我原本也是抱着你这样的想法,所以想亲自替陛下诊治一番,毕竟一个好端端的陛下,对眼下的心赤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助力,但是......哎!看来只能走这最后一步了!” 烛蚀闻言,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若是阁老诊治一番后也是如同太医一般的结论,那么楚礼渊已然是无药可救了!如果说他此前对楚义文传的话还抱着侥幸心理的话,眼下从阁老口中说出来,那么一切已然是无力回天了!这意味着接下来阁老必然要走出最后一步了啊! “烛蚀大人,我们如今已经没有选择了!” 烛蚀有些颓然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阁老,我现在能帮上你些什么?” 阁老思索一番后,随即说道:“我需要一间密室用来调配药物,同时,今天替陛下诊治之后,有几味药需要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阁老也不迟疑,立刻列了一份药材清单后便交给了烛蚀,后者则立刻安排人手前去购置,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阁老便进入了烛蚀所安排的密室之中调制药物去了,烛蚀为了安全起见安排了几个侍卫守在门口,同时也在阁老需要的时候能够有人及时协助通知于他,他没有问阁老需要多久的时间,因为他知道,相较于自己,他们对屈心赤的关心并不比自己少,自然是知道时间的紧迫性,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傍晚时分,用过晚膳之后,凰羽一个人静静地在池塘边散步,看着池中自由嬉戏的鱼儿,想到如今身不由己地被禁锢在这帝都,想到如今身处天牢的屈心赤,想到远在他乡的凰影、沧龙......顿时有些怅然若失,曾几何时,他们这群人在屈心赤身边是何等的畅快、何等的洒脱,如今不过月余的时间,一切都变了,而且还是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大人,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位殿下求见!” “带两位殿下书房相见!” 见到忧心忡忡的兄弟二人,凰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近来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始终萦绕着他们,令人极为的不痛快,于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两位殿下,这会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义文楚义征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楚义文说道:“今日一早左相去二哥府上了,然后又去了天牢见了义王!” 凰羽闻言,方才勉强挤出的一丝笑意荡然无存,他顿时明白了楚义文兄弟二人来见自己的意思,如今为了营救义王,他们可谓是焦头烂额,因为假扮义王一事,加上楚礼渊之前的旨意,此番左相不管愿不愿意,也算是他们这一方的人,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显得势单力薄,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神,左相竟然去拜访了二皇子,揣摩了好一会儿后,凰羽问道:“二位殿下,你们可知道左相他为何去见二皇子殿下?” 两人摇了摇头,楚义征说道:“眼下我们也不知道左相为何会去见二哥,但是这对于我们而言,终究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凰羽点了点头,这个消息不管是对楚义文兄弟还是对她,犹如晴天霹雳般令人毫无防备,因为就在昨晚,义王被押解至天牢后,他们这些人还在商讨着营救义王的方案,而夏衍晤正是参与人之一,她不愿意相信左相会将他们所商议之事想二皇子和盘托出,但是,此事干系重大,绝对不容有失,否则不但救不出义王,反倒会让的他们陷入被动,于是凰羽当机立断道:“二位殿下,若是左相想要告密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如此堂而皇之地前往二皇子殿下府上,所以我相信他可能另有其他目的,毕竟同朝为官,有要是相商也不足为奇。不过我虽然不相信左相会告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之前商议的一切全部作废,二位以为如何?!” “我同意!” “我同意!” “我以为,我们现在应该重点考虑的是,采取下下之策营救义王了!” 楚义文闻之说道:“凰羽大人的意思,是劫狱?” 凰羽点了点头,楚义征担忧道:“万不得已的话,只能如此,但是眼下晋王和二哥走的极近,我虽然一直都在军中,但此番回都不久,还没有称得上能够完全掌控的人手!所以......” “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军机处之中有不少一心追随义王的人,为了义王他们愿意肝脑涂地,这批人我会来安排,但若是只有这些人还不够,到时候救出义王之后,我们需要人手接应,这就需要麻烦四皇子去安排一番了!” “我?”楚义文有些讶异道:“凰羽大人你别开玩笑了,我那些朋友动动笔杆子还行,这动刀动枪的,他们恐怕是不行!” 摇了摇头,凰羽问道:“殿下可还记得义王的师妹?” “哪位纪姑娘?” “恩!我听义王说过,其实他们也有着一股强大的势力,所以眼下就要麻烦殿下你想法子联系上她,我想他们此时此刻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划这营救义王,如果我们之间能够相互合作,定然能够增大营救义王的可能性!” “明白了!稍后我立刻去办!” “凰羽大人,那我呢,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凰羽看了一眼楚义文,随即对楚义征说道:“三皇子殿下,昨夜你离开后,我和四皇子以及大皇子一起也商议过,二皇子既然抓了义王,那么他对义王的看守定然极为严格,所以我向大皇子问计,他能否在我们实施营救计划的当日能够出面,借以引开二皇子的注意力,但是,他昨夜并未答应,只是说考虑考虑,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需要在我们营救义王的当日,三皇子你在帝都闹出不小的动静!” 楚义征闻言,不由得挠了挠头道:“让我搞事情,这个倒是我的强项,不过这个动静得闹的足够大,确实是令我有些为难了!” “呵呵!”凰羽笑了笑道:“殿下,你切莫小看了自己,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堂堂赤心学院的院长啊!” 楚义征猛地拍了下大腿道:“我明白了!” 楚义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肃穆地问道:“我们只是做一些协助的事情,那凰羽大人你呢?” 凰羽笑了笑道:“你们二位说到底是大楚的皇子,劫狱这种事情,你们是断然不能够参与的,而且义王对我的恩情,值得我为他做任何事情!所以,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便好!”凰羽说的虽然轻松,但楚义文、楚义征自然能够领悟其中的意思,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多了几分伤感之色...... 当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楚义文、楚义征急着去安排一应事务便离开了!夜晚的军机处也失去了白天的喧嚣,凰羽漫不经心地在这偌大的军机处内闲逛,路过影门,她想起了远在西北的妹妹凰影,路过龙门,她想起了那个憨厚耿直的沧龙,此时此刻,人去楼空,凰羽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浓烈的落寞...... 就在凰羽沉寂在对往昔的回忆之中的时候,一直在义王府负责楚义心生活起居的侍女小亦突然求见,凰羽问过之后才得知,大皇子突然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封书信给她。 楚义心的不辞而别,对凰羽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或许在营救义王这件事上,凰羽并不对他和左相抱有太大的期望,然而临阵退缩,无疑是会极大的影响士气的,凰羽原本极为不踏实的心境,顿时有种如坠冰窖之感,一个脆弱的女子,竟然被时局逼到了这个份上,就在几欲万念俱灰的时候,她突然喃喃自语道:“义王,我一直以来都不曾忤逆你的意思,但这一次,请原谅我......”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审判 位于帝都郊外的一处小酒馆内,楚义文与纣妙玲相对而坐。 楚义文从前虽然一直混迹于帝都文人雅士之中,对烟花柳巷并不算陌生,对于他来说找到一个曾经的花魁倒并不算难事,但是自从知道了纣妙菱的身份,在接到凰羽的安排之后,他还是有所担心的,毕竟纣妙菱不同于以往那些混迹于风月场所的花魁,堂堂义王的师妹,又岂是寻常之辈,定然不是轻易可以找到的!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费多少功夫,便联系上了纣妙菱。 屈心赤被抓入天牢,这是极为出乎纣妙玲意料之外的,也许从前对于纣妙菱而言,她对屈心赤的了解常人是断然难以企及的,但是自从得知了他的身世,以及这段往事和自己父亲的纠葛之后,她和他之间无疑多了一份隔阂......她不知道为何屈心赤会傻傻的自投罗网,但这一切已然不重要了,对于她而言,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尽快想好对策营救他! 得知阁老也到了帝都后,对于有些六神无主的她而言,阁老无疑算是她的主心骨了,于是她便心急火燎地去见了阁老,阁老只是告诉她他此行的目的是尝试医治好楚礼渊,而并未将另一层意思告诉她!虽然说能够医治好楚礼渊一切便迎刃而解,但为了确保万一,阁老还是让她召集心语阁的人手,将这些人散布在帝都各处,以便随时做好营救、接应屈心赤的准备。 这两日的纣妙菱忙的可谓是不可开交,一封封书信向着心语阁各地的分阁依次发出,随着就近几个分阁的人陆续抵达,她同时也要安排相关人员的部署,好在叶青的到来缓解了她不少压力,她方才能腾出空来,但是略有空闲之后,她方才意识到,要是营救屈心赤的话,没有帝都官场内线的消息,他们仿佛没头的苍蝇般被捆缚住手脚,虽然她知道凰羽的存在,但她和她并不相熟,如此紧要的时刻,她不敢轻易涉险,所以她决定守株待兔,她清楚,如果凰羽他们有心想要救屈心赤的话,定然也需要他们这些人的力量!果然如她所愿,楚义文之所以能快速地知道她的消息,并能够在这郊外的小酒馆相会,正是因为她和凰羽双双不约而同都想到了能够借助对方的力量! 看着楚义文离开的背影,叶青好奇地问道:“这人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即便是帝都这些官宦世家的子弟,也鲜有他这般气度的,阁主,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纣妙玲淡淡一笑道:“说出来恐怕你会吓一跳!” “是吗?”叶青有些不屑,但既然纣妙玲这么说了,那么说明他确实不凡,不由疑惑道:“这位公子当真值得你这么称道吗?” 摇了摇头,纣妙玲也不再打趣道:“他就是大楚帝国四皇子,楚义文!” “什......什么......”楚义文的身份,确实惊讶到了叶青,对于她们这些江湖人士而言,与大楚帝国有所交道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情,但是哪也不过是一些地方上芝麻绿豆的小官罢了!叶青仍然有些不信道:“阁主,哪位公子,当......当真是帝国四皇子!?” “如假包换!” “我的天呀,阁主你是怎么认识他们这些人的啊?” 纣妙玲闻言不由反问道:“叶青,你可知我们心语阁如此大费周章地调动所有力量到帝都是为何?” “不是说总阁主被擒入天牢了吗?所以我们心语阁方才不惜一切代价救总阁主啊!”想到此处,叶青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从一开始自己确实对屈心赤这位新阁主不太看好,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好不容易对他慢慢的有所改观了,却突然听闻他被抓入了天牢,而且,心语阁还不得不如此劳师动众地前来营救他,故而没好气地继续道:“阁主,莫非是总阁主得罪了帝都的什么权贵,所以才委屈你向这位四皇子求情?” 纣妙玲闻言,不禁有些气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我们总阁主是什么人?” “阁主,不是我有意说总阁主坏话,事实上,手底下的兄弟们,难免会有所不服,毕竟总阁主刚刚上任没多久,正是积攒威望和资历的时候,现在方才有了一丝进展,却突然发生被抓如天牢的事情,弟兄们难免会有所心寒!” 叶青说的这些,纣妙菱并非是没有想到,只是一来她对屈心赤关心过甚有些乱了方才,故此忽略了这些,二来他觉得总阁主有难,心语阁所有人也理当全力营救,然而直到此刻叶青的一番话,方才使得它醒悟,于是对叶青道:“你可还记得,我从前对你说过,有朝一日一旦你知道了总阁主的身份,你们定然会为自己的浅薄羞愧不已!” “记得!”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帝都之中你最佩服一个人!” “是的,凰羽大人同为女性,年纪轻轻便能够走到了大楚帝国权利的中心,而且为人处世,游刃有余,我确实非常佩服她!” 点了点头,纣妙菱继续道:“你可知你口中的这个人,其实也是被另外一个人一手调教出来的?” “这个我有所耳闻,据说是大楚军机处她哪位亦师亦友的义王!”叶青答的很随意,似乎这些都早已了然于胸,然而,当她提到义王的时候,不免惊讶地看向纣妙菱,纣妙菱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首看向帝都天牢的方向! 叶青顿时有些难以置信的口齿不清道:“阁......阁主......你......你是说,总阁主......总阁主他......他就是当今大楚的义王?”纣妙菱随意地点了点头,叶青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阁主,这么说,前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义王被二皇子抓如天牢一事,其实也正是总阁主了?” 纣妙菱并未回答,但叶青却已经全然明白,不免有些羞愧地自语道:“难怪......难怪阁主你说我们不过是井底之蛙,心语阁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们确实是浅见了,堂堂大楚帝国威名赫赫的义王,何时轮得到我们来评头论足,甚至被我们所小看......” 纣妙菱早已料到,知道知晓屈心赤身份的叶青定然是这样一幅表情,只是淡淡道:“方才哪位四皇子,准确的说,其实也算是总阁主的一位追随者,总阁主的能力和魅力,并非常人所能理会的!” 叶青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道:“阁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坐?” “你眼下的首要任务,便是带人随时和哪位令你钦佩的凰羽大人保持联系!” “是!”若是在知晓屈心赤身份之前,能够和凰羽有所接触,叶青定然会感到万分激动和荣幸,但此时听来,或许还有着这些感觉,但是却不再那么热烈,同样的,原本以为营救屈心赤不过是一场较大规模的江湖恩怨罢了,但是,如今所牵涉的无论是义王、二皇子、四皇子、军机处等等一些列的人和事,都远远地超出了她义王的认知,此时此刻,她第一次深深地觉得,这一次,真的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 帝都这几日的情况,可谓是风云际会,暗流涌动,七公主和义王的婚礼以极富戏剧性的结果收场,与之而来的则是大楚第一王的义王竟然被抓入天牢,虽然帝都依旧是那个帝都,这几日以来也没发生太多特别的事情,但是所有人无不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因为他们都知道,义王被抓,此事干系极为重大,而且既然被抓了,他们到底最终给义王定什么罪名、将怎么论处等等这些就会随之被提上日成,而且一旦走到这一步,将会引起怎样的后果,虽然无人知晓,但是却都知道会带来一场怎样的风暴! 这是阁老进入房间调制药物的第三天,烛蚀正有些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朝着房门看一眼,他确实是太着急了,因为今日早上的朝会之上,朝臣们已经在商议屈心赤的罪名了,有人虽然觉得义王对于大楚帝国有着极大的功劳,但是更多的人认为功是功,过是过,而且私自派人假扮义王一事,虽然可以辩解称是为了大楚帝国,但是如果此次姑息了,那么是否还有下一次,下一个人呢?虽然最终的结果没有判定,但是在楚义道为首的一众朝臣们的引导之下,最终达成一个共识,那便是由二皇子楚义道组建一个临时审判团,明日对屈心赤进行审判,而且鉴于义王身份的特殊性和敏感性,此次审判不会对外公开,而是秘密进行!而烛蚀所心急和担忧的,便是在那种秘密的场合之下,他们可能对屈心赤做出任何的事情,甚至,可以为他的死,捏造出任何的罪名! 就在烛蚀等的有些不难烦,忍不住想要强行破门而入的时候,阁老带着浓浓的倦意缓缓将门开启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调虎离山 今日无疑是一个极为特别的日子,那便是号称大楚帝国第一王的义王将要在今日被提审,这件事无论是对于帝都的达官显贵们,还是黎民百姓而言都是极为不可思议的,前者或许早有了思想准备,但后者尚且还没从义王被抓的事实中醒悟过来,便要面对义王将要被审判的现实,然而不管信与不信,但他们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帝都那种极度压抑的气氛! 帝都的大街小巷之中四处散落着全副武装的军士,这样的场面远远地超过了当日七公主和义王的婚礼,帝国高层对于提审义王一事的重视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从昨日知晓此事开始,凰羽便感受到了身边莫名多了很多监视他的人,而同样的,即便是身为同父异母的兄弟的楚义文和楚义征周围,身边也是如此,楚义文对此倒是显得极为懊恼,但楚义征却不一样,原本就是帝都混世魔王的他,从前最喜欢的就是一言不合就当面硬刚,在有过三年军旅生涯的锤炼之后,他更是喜欢战场之上那种拳拳到肉的酣畅淋漓,对于这些蝇营狗苟之事可谓是深恶痛绝,于是他便以自己最直接的手段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压抑,亲自带人将这些令他感到恶心的人一个个抓进府中,然后便是按照军律一一的施以仗刑,阵阵撕心离肺的声音传到府外,令得那些漏网之鱼个个心惊胆寒!楚义道听闻手下之人的汇报后,虽然有些恼怒,但却明白此时并不是和自己这位三弟交恶之时,于是和凌炙天合计一番后,便匆匆撤离了这些人马,于是偌大的帝都城内就出现了这样怪异的景象——但凡是楚义征所经过的地方,所有探子和巡逻的军士一一如见到猫的老鼠般,纷纷避让开来! 楚义征觉得,既然自己的二哥如此不顾情面,他也就变得更加有恃无恐了,想到自己身边尚且布满监视之人,那么楚义文、凰羽身边更加不用说了,就在楚义文为难之际,他直接前往了楚义文府上带着他一同去了军机处,令他没想到的是,表面看似柔弱的凰羽,血性的那一面于他而言可谓是不妨多让,军机处虽然没有调动帝国军队的权利,但是龙门、影门、阎门的人也无一不是血性之人,在帝都这年以来,何曾受过如此的藐视,加上凰羽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屈心赤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也不再选择隐忍和退让,直接是将这些军机处的精锐直接散了出去,但凡是有所嫌疑之人,一一被关进了军机处的大牢,任凭他们如何的狡辩,凰羽皆未加理会,凰羽此举虽然没有楚义征那般的粗暴,但却更加令得他们恐惧,因为凰羽给出的结论是,他们涉嫌窃取帝国机密,一经核实,交由阎门处理,想到哪位号称‘阎王’的烛蚀,一个个不禁后背生凉! 事实上,楚义文身为帝国四皇子,也是具备驱逐这些监视者的能力的,只是他还在犹豫是否于今日堂而皇之地前往军机处的时候,发现楚义道在他身边也安排了为数众多的监视者,他也就无所顾忌了,随着楚义文、楚义征兄弟的到来,几人简单的商议之后,便分开各行其是去了! 叶青昨夜就从凰羽哪里得到了今日提审屈心赤的事情,纣妙菱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营救计划,今日一早她便召集陆续抵达帝都的心语阁各分阁的高层开了会,在一番言简意赅的部署和动员之后,所有人便各司其职一一散去。 从军机处回府以后,烛蚀和阁老便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但据探子所报,不仅帝都城内增加了为数众多的军士,就连皇宫之中也是加强了防御,他们虽然着急,但知道此时并不是最合适的时候,他们在等,等着最为恰当的时候出现! 身在楚义道府中的楚义道和凌炙天,他们虽然是此事的始作俑者,但心中仍然不免所有担忧,他们或许在大楚帝国算得上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但至少目前还做不到只手遮天,楚义道更是知道,帝都的很多王公贵族以及文武大臣们都在观望着,若是自己能够顺利地拿下义王,那么未来无疑是极为可期的,但若是稍有疏忽,那么不仅自己的一切计划泡汤了,同时也会挫败自己这一派助其争夺帝位的信心,这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报!” 属下急切的声音差点惊的楚义道手中的茶杯摔落,恼怒地对来人呵斥道:“什么事?” 来人被楚义道的呵斥之声惊吓地一时间不知所措,好在心理素质还不错,随即答道:“禀......禀报二皇子殿下,天牢附近出现了很多为义王请愿的百姓,他们......” “他们怎么了?” “他们聚在天牢附近,声称义王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不可能做危害大楚的事情,有些刁民甚至和天牢的差役们发生了冲突!” “岂有此理!”楚义道愤怒道:“立即调派人手,将这些刁民给我遣散!” “慢!”来人正欲转身,凌炙天连忙阻止道:“殿下,这些百姓说的并没有错,义王这些年确实是为大楚帝国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在百姓之中也确实有着极高的威望,我以为此事宜疏不宜堵,若是我们强行将他们遣散,可能会适得其反,引起民变,不如我们安排些能言善辩之士前去游说,就说义王的行为确实是违背了帝国的律例,我们捉拿义王也是情非得已,但是我们一定会对义王进行公证的审判,还义王一个清白!” 楚义道明白凌炙天的意思,也知道此时此法最为适宜,但是胸中一口闷气憋的难受,不禁咬牙切齿道:“只怕是此事没这么简单,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来人闻言,低声地补充道:“殿下,我们在人群之中,似乎发现了很多赤心学院的人!” 楚义道闻言,不禁有些恼怒道:“好你个三弟!” 凌炙天担心楚义道过于恼怒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出来,连忙劝慰道:“殿下,三皇子历来极为钦佩义王,这是人所众知的事情,义王如今被我们所扣押,他心中自然是不免有些怨气,他能够鼓动赤心学院的学员做出这些举动来,倒是合情合理,若他没有采取这样的行动,才是我们最为担心的!” “你是说,他可能带人强行将义王带走?” “若是赤心学院的学员们没有这番举动,倒并不是没有可能!” 楚义道思虑一番后,不由得点了点头道:“他没在帝都的这三年,我倒是忽略了他曾经混世魔王的名号,晋王你提醒的是,若是以他从前那种嫉恶如仇的性格,倒是真的敢这么做,而且,他若是真这么做了,这事情就愈发的不好收场了,毕竟他是我三弟,我现在动他,无疑是会引起众多兄弟姐妹和皇亲贵胄们的忌惮和反弹!” 楚义道最终决定按照凌炙天的方案去行事,然而还没消停多久,又有人来报道:“殿下,帝都城外来了一队人马,打着大皇子殿下的旗号!” “什么?”如果说楚义征的举动他尚且还能理性对待的话,那么关于楚义心的这一消息无疑是让的楚义道不禁有些乱了手脚,平息了起伏的心潮之后,楚义道问道:“你可看清了?” “回殿下,属下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大皇子殿下的旗号!” 得到来人的反复确认,楚义道不禁眉头紧皱地看着凌炙天问道:“晋王,你以为,我大哥此举是何意思?” 这一消息远远超出了凌炙天的预期,他此前并非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但是放出去的探子都表示最近以来确实是没有收到任何大皇子反常举动的消息,不仅楚义道和凌炙天意外,甚至连这些探子也颇感意外,因为帝都城外出现的这些楚义心的人马,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毫无征兆! “晋王,你以为,这些人可有诈?” 凌炙天有些游移不定道:“殿下,你觉得是有人虚张声势,打着大皇子的旗号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恩!” “殿下的猜想不无道理,不过这假扮义王的事情我们尚且还没开始审判,又出现这打着大皇子旗号的人马,我以为,可行度不太高!” “那你说怎么办?” 凌炙天沉思一番后道:“殿下,我以为,我们恐怕都被大皇子骗了,你我都知道,大皇子并非简单之人,他虽然远在北域,但绝对不可能对帝都的事情不闻不问,殿下试想,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们所得到的大皇子的消息,不过是一些毫无用处的内容罢了,帝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大皇子的他怎么可能不予以关注呢?而他突然间的出现,无疑是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晋王你的意思,是这队人马确实是我大哥的?” “姑且不论真假,但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殿下试想,我们这次拿义王开刀,一旦成功,殿下在众皇子中的声望无疑是无人可及的,这是大皇子断然不想看到的,所以,我以为,他这次前来帝都,目的便是为此事而来,一者若是他能够救下义王,那么无疑是令得殿下威望受损,二者大皇子在帝都本就根基浅薄,这一次若是他能够救下义王,那么以军机处为首的势力定然对他身怀感激,而且那些摇摆不定的老臣们,或许也会倾向于他!或许他此行并非真心相救义王,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步能够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从凌炙天口中听到这些,楚义道不禁有些头大,他深知凌炙天话中的道理,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道:“晋王,你以为,接下来我该如何?” “殿下,我以为,你应该主动携百官出城相迎,一者是向百官们显示你注重兄弟之情的仁德,同时,尽可能的拖住大皇子殿下,直到,我们对义王的‘审判’结束!” 楚义道闻之,深以为然地轻笑道:“晋王果然高见啊!”随即对来人道:“我大哥他们这一行有多少人马?” “回殿下,一百来人!” 楚义道点了点头,随即对凌炙天道:“晋王,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城相迎!”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五十章 信仰之力 为了显示自己对大哥楚义心的重视,楚义道并非只是在帝都北门迎接楚义心一行,而是前出了十里相迎,以示自己对楚义心这位兄长的重视,当楚义道携着百官们等了半个时辰之后,打着楚义心旗号的百余号人方才进入众人的视野! 这队人马见到眼前浓重的迎接队伍,随即停了下来,齐映月方才下马,便有人上前来问道:“请问阁下,可是大皇子殿下到帝都了?” 齐映月笑了笑道:“没错,我们是大皇子殿下的人!”随即扫视了一番前方不远处的楚义道及百官后问道:“阁下,请问这是......” “哦!”来人笑了笑道:“二皇子殿下听闻大皇子到了帝都,所以特地带领百官前来迎接大皇子!” 齐映月闻言,不禁一愣,随即道:“阁下,可否带我见一见二皇子殿下!” “请随我来!” 齐映月来到楚义道面前,躬身行礼道:“见过二皇子殿下!” “你是?” “殿下,我是大皇子殿下家臣,齐映月!” “哦!”楚义道如此大阵势地前来相应,楚义心竟然避而不见,不由有些不爽道:“我大哥呢?” 闻言齐映月不禁好奇道:“二皇子殿下,您是说大皇子殿下吗?” 楚义道有些不难烦道:“不是说我大哥,还能是谁?” 齐映月闻言,神色显得极为奇怪道:“回殿下,大皇子殿下并未在此!” “并未在此?”楚义道不免有些恼怒道:“你们这大张旗鼓地打着我大哥的旗号,是何居心?” 齐映月为难道:“回殿下,大皇子殿下听闻陛下近段时间以来重病缠身、卧病不起,心中甚为忧虑,所以特地派我等前来探望!” “我大哥既然知道父皇身染重病,为何不亲自前来?” “这......”齐映月一脸的为难之色,随即叹了一声道:“哎!莫非殿下忘了,陛下此前有旨意,若非陛下亲自相邀,大皇子殿下不可私自返回帝都!” 楚义道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凌炙天,后者点了点头,随即楚义道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大哥还在北域吗?” “那倒是没有,因为陛下之前的旨意,所以大皇子殿下不敢抗旨进入帝都,现在还在三十里外的营地,若是陛下召见的话,大皇子殿下便可在一个时辰内赶到!” 楚义道听完之后便示意齐映月退下,随即向凌炙天抱怨道:“晋王,我大哥此举,实在是令我难堪啊!” 凌炙天明白楚义道心中的不满,诚如楚义道所言,他携百官浓重相迎,不想楚义心却让他扑了个空,难免有失颜面,但他心中也清楚,方才齐映月的话句句在理,而且事先也并未向帝都城内通报他们抵达帝都的消息,只是他们自己迫于情势,为免审判义王的事情受到干扰,在事先并未核实的情况下便贸然行动,所以方才发生如今尴尬的一幕,凌炙天不禁摇了摇头,随即道:“殿下,我以为,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骑虎难下,不如你主动相邀,就说陛下如今重病在身,不方便给大皇子殿下下旨,毕竟即便是陛下知道了此事,但陛下既然重病在身,身为人子的大皇子闻讯前来探望,也合乎人情!” 楚义道闻言,无奈道:“哎,眼下也只好这么办了!” 不知是相隔不止三十里,又或者楚义心故意为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依然是未见到楚义心的身影,随同而来的文武百官们无不心有微词,但却不敢发泄出来,眼看就要到提审义王的时辰了,有官员实在忍耐不住直接向楚义道问道:“殿下,不知大皇子殿下何时能到,我等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早有一会儿就到提审义王的时间了!” 提审义王的事情固然重要,但那主要是刑部的事情,他能够作为旁观者参与当然不错,但是即便不参与也无甚大碍,毕竟一切他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楚义心让得楚义道如此好等,他心里也是极为不爽的,但是,眼下的现状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楚义心突然出现在帝都,让他不得不想到他或许有意干涉他提审义王的事情,如此这般等待虽然甚为无聊,但至少自己能够拖住楚义心,确保他不会干涉到自己的事情上,想到这些,他不禁安抚道:“齐大人不必心急,我大哥毕竟是千里迢迢从北域赶回来,一路颠簸、舟车劳顿,劳烦你跟各位大人说一下,让他们稍安勿躁,再耐心等等,估计我大哥也快要到了!” 此时此刻距离楚义道二十里开外的地方,楚义心所带领的人马走走停停,整整一个时辰只前行了十里路,身旁的李狩不禁有些纳闷道:“殿下,二皇子正带领着百官等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楚义心放下水带,擦了擦嘴巴道:“不急,你看这天色,虽然说是到了深秋,这正午的太阳也颇为火辣,我们毕竟是千里迢迢从北域而来,早已是人困马乏,让他们多等等吧!”楚义心早在楚义文向他详述了楚礼渊的病情之后便星夜飞鸽传书给了齐映月,让他们火速感到帝都来,事实上他在义王府的不辞而别,其实也有着自己的打算的,他知道自己这番堂而皇之的举动必然会引起楚义道的怀疑,但这一切已然不重要了,毕竟面对楚礼渊的重病,容不得他再继续坐山观虎斗了,否则若是楚礼渊一旦驾崩,那么自己可能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于是与齐映月等人商议之后,方才有了今日之举,他和楚义道的举动虽然有着异曲同工之意,但一切还得看帝都城内事情的发展了,他能够做的也就这些罢了,真正让他参与到营救义王的事情上,是他此刻不想面对的,毕竟,在帝都,自己的势力和二弟楚义道远远无法匹敌! 午时时分,正是将屈心赤从天牢押往刑部受审的时间,但他身负枷锁的身影出现在天牢门口的时候,顿时间,天牢门口仿佛是炸开了锅一般,请愿的人群之中,无论是赤心学院的师生,还是普通的帝都百姓,以及暗藏于中的军机处、心语阁的人,无不高呼“义王无罪、义王无罪......”人潮涌动之际,数百军士组成的人墙眼看就要崩溃,显然,凌炙天的游说之策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 “阁主,我们是否现在动手?” 看着身负枷锁的屈心赤,纣妙菱不由心痛的热泪盈眶,但还是忍住道:“再等等,这种情况定然早在二皇子他们的意料之中,他们绝对不会毫无准备,我们此时出手,说不准就成瓮中之鳖,一着不慎,恐怕是人没救到,反倒是把我们都给搭进去了!” 与此同时,帝都城外的楚义道也收到了天牢之外所发生的一切的消息,他毫不在意地吩咐来人下去之后,随即对凌炙天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也将一条条指令发了出去。 天牢之外的情况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就在数百军士组成的人墙就要崩溃的时候,随着天牢之内的狱卒以及刑部衙役们组成的几百人的生力军的加入,局势得到了片刻的缓解,但是随着更多百姓源源不断的加入,天牢之外的骚乱愈演愈烈,眼看防线就要再次出于崩溃的边缘之际,突然传来一阵极为整齐的步伐之声,所有人不禁看过去,只见无数全副武装的军士正踏步而来,狱卒、衙役以及之前便守在天牢门口的军士见之,不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好,援军来了!” 援军的到来,无疑是起到了极大的震慑效果,然而,他们终究忽略了赤心学院师生和帝都百姓的决心,他们在失神片刻之后,随即所有人自发地手拉着手,组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人墙,作为这支两千人军队的指挥官,吉跃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所率领的这支人马的到来,一切便会迎刃而解了,但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令得他感到震惊,同时又有些无可奈何!他知道利用手上的这只军队,杀开一条血路押解义王到刑部并不难,然而,若是真正动了刀兵,百姓有所死伤在所难免,但他更加忌惮的是,此举肯定会激起民变,在帝都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自己上面那些人的做法了,若是真到了哪一步,他们无非就是牺牲几个人来平息民怨,而作为这支军队的统帅,自己无疑是排在最前列的,心念及此,他不禁对手下的军士们下令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向百姓们动手!”吉跃所想的对策,便是先采用拖的办法,双方对峙,总有一方会先泄下心中的那口气,他自信,他手底下的这些将士,是会坚持到最后的,那时候,他再指挥人马一鼓作气冲到天牢门前,那么他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天牢不远的一处高楼上,凰羽有感而发道:“百姓之力,当真是无穷无尽,即便全副武装的帝国军队,也不得不深为忌惮!” 楚义征认同的点了点头,补充道:“凰羽大人言之有理,但是我觉得,义王说的更为精辟,庸庸碌碌,不知为何而活的百姓是可悲的,但是有着信仰之力的加持,才能使得他们成为帝国无往不利的力量源泉!” “确实!”凰羽笑了笑道:“义王总是能道出一些非同寻常的道理!若非三皇子你一直在赤心学院根植这些义王的人生哲理,他们也断然无法在百姓之中挖掘出如此之大的潜力啊!”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眼下是一个僵持之局,等到哪位吉将军安耐不住要强行突破之时,我们趁乱伺机而动!” 天牢之外的局势,吸引了帝都无数人的目光,烛蚀自然也不例外,也就是在天牢之外的百姓们声势渐起的时候,他便和阁老一同前往了皇宫......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五十一章 醒来 烛蚀虽然不喜欢帝都官场的尔虞我诈,但并不意味着他对帝都格局和作风的不了解,相反的,因为他和楚礼渊一直以来特殊的关系,反倒使得他对局势有着独到的判断和见解!凰羽等人为营救屈心赤而费尽心思制定的计划和采取的行动,在他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他深知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力量面前不过是徒劳罢了,或许凰羽他们的计划很周密,参与者尽是精锐之士,然而,毕竟这一切都处在帝都的腹地之中,而作为整个大楚帝国心脏的帝都,无疑是防守之力最为强大的地方!所以,烛蚀断定,他们定然无法顺利地救出屈心赤!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这一切他又不能阻止,因为,没有他们的牵制,他此行前往皇宫,定然阻碍重重! 诚如烛蚀所想,当他带着阁老一同进入皇宫之时,皇宫门前的守卫比平常时候多了数倍,寻常之时,烛蚀因为有着楚礼渊的特别旨意,他随时可以自由出入,但此时此刻,守卫的禁军则以皇宫戒严唯有,不允许任何人的出入。 “烛蚀大人,我们收到命令,不得放任何人进宫,您还是请回吧!” 烛蚀闻之,愤怒道:“我有军机大事在身,若是耽搁我见陛下,你们担待的起吗?” 负责守卫皇宫大门的禁军统领不禁有所犹豫,但最终依旧坚持道:“烛蚀大人,我等乃是奉命行事,实属无奈,还请大人谅解!” “那么,我想请问,你们乃是奉了何人的命令?” “这......” 从对方支支吾吾的神态,烛蚀自然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正欲发怒之际,身后阁老轻轻咳嗽了一声,烛蚀方才从愤怒之中清醒过来,虽然知道此事有所隐情,但此刻显然不是追究之时,于是愤愤然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道:“你可识得此令牌?” 统领见之,不由得颤抖着道:“这是......” “没错,这是陛下御赐给我的令牌,见此令牌如见陛下,别说我想要进宫,就算我现在要杀了你,你立刻就得身首异处!” 统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烛......烛蚀大人,您莫要生气,不必和小的一般见识,您......您请进!”烛蚀得到阁老的提醒,此时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带着阁老急忙向皇宫内行去。就在片刻之后,守卫皇宫的禁军中,有两人也随即离开,一人抄近道向皇宫内奔去,另一人则向宫外疾行而去。 烛蚀虽然有楚礼渊的特许,但实际上进宫的次数并不多,两人一前一后沿着一直行走的那条道向楚礼渊的寝宫方向一路急行,当距离楚礼渊寝宫百十米距离的时候,他赫然见到姬贵妃早已在寝宫门口等着她了。 “臣给姬贵妃请安!” “哼!烛蚀大人,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位贵妃的存在!” “姬贵妃何出此言?” “眼下皇宫戒严,严禁任何人的进出,你竟然敢擅闯,你可知罪?” “哦!?臣斗胆相问,请问姬贵妃,皇宫戒严一事,乃是何人的命令?”阁老这一次并未暗中阻止烛蚀,因为他清楚,姬贵妃毕竟不同于守卫皇宫大门的统领,绝非恫吓两句便能够轻易放他们进去的。 “自然是禁军罗将军的命令!”姬贵妃自然清楚烛蚀话中之意,她虽然自视甚高,但也知道万不能说是自己下的命令。 烛蚀闻言,极为不屑道:“罗将军?什么时候,一个禁军的罗将军敢私自下令封锁整个皇宫了,莫非......”烛蚀顿了顿,语出惊人道:“莫非,罗将军是想造反么?” 姬贵妃闻之,不禁心中一震,她素来知道烛蚀的为人和性格,却不想此时此刻的他竟然如此的巧言善辩,不禁有些心虚道:“你休要胡言,罗将军自然是不敢,是......” “那是何人下的命令?”见姬贵妃已然支吾不言,烛蚀突然神情一冷道:“莫非,是姬贵妃你下的命令!?” “你胡说,下这道旨意的,当......当然是陛下了!” “是吗?” “是的!你此刻擅闯进宫,就等着陛下降罪吧!” 烛蚀闻言,淡淡道:“我擅闯皇宫,自当会向陛下请罪,就不劳姬贵妃提醒了!” “你......”姬贵妃不免有些气急败坏,心绪稍微稳定之后问道:“烛蚀大人,你见陛下所谓何事?” 烛蚀当然知道不能如实相告,心思急转之后说道:“臣此前受陛下旨意,在民间找寻能人异士为陛下治病!”烛蚀指了指一旁的阁老继续道:“这位就是臣为陛下找寻到的一位大夫,葛先生!” “哼,帝都的太医们尚且不能为陛下根治,他来了又有何用?”姬贵妃不屑道。 “姬贵妃这是何意?莫非,你是想阻止这位葛先生为陛下治病吗?或者说,姬贵妃是担心陛下病情被医治好吗?” “你......你休要强词夺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那就不劳姬贵妃担心了!”说完对着身后的阁老点了点头,径直向寝宫之内行去,一众宫人见姬贵妃都奈何不了烛蚀,更加不敢予以阻拦,也就很自觉地让开道来任两人进去,姬贵妃当然不能容忍烛蚀二人的肆意妄为,虽然不能阻止他们去见楚礼渊,但也不能任他们为所欲为,于是也急忙跟了进去。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楚礼渊,烛蚀心中不禁涌出浓浓的伤感之色,楚礼渊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真可谓是形如枯槁,若非一直有着汤药延续生命,恐怕就连烛蚀都以为楚礼渊早已撒手人寰了! 姬贵妃见到烛蚀哀伤的样子,自然是能够知道烛蚀从楚礼渊的情况已然能够判断出所谓的皇宫戒严一事乃是楚礼渊的旨意不过是一派胡言罢了,但是她更知道,即便烛蚀知道,又能如何,陛下眼看就要行将就木了,烛蚀知晓又能奈何?于是不免语出讥诮道:“我早已说过,你找来的所谓神医不过是徒费功夫罢了!” 悲伤以及的烛蚀也顾不上所谓的臣子之礼直接反怼道:“姬贵妃的意思,是就这么等着陛下驾鹤西去吗?” “哼!”姬贵妃显然不想和烛蚀斗嘴,她此刻心中所想,便是任由你烛蚀再蹦跶几日吧,一旦自己的儿子成为大楚帝国的皇帝,到时候秋后算账,有得你烛蚀好看的,于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一旁的阁老担心烛蚀受到楚礼渊情况的过度影响,于是向烛蚀问道:“烛蚀大人,现在是否可以开始为陛下诊治了?”烛蚀呆呆地看着卧榻上的楚礼渊,似乎并未听到阁老所言,阁老无奈再次提醒道:“烛蚀大人......” 烛蚀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阁老,未做任何表示之后,随即再次看向楚礼渊,阁老想到屈心赤的安危,想到如今帝都复杂的情形,想要再次提醒一番,但碍于姬贵妃在场,终究是忍住了,好一会儿后,烛蚀转过头来道:“葛先生,劳烦你开始为陛下诊治吧!” 阁老闻言,于是拿出自己此前配置的药物,以及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后,正欲将楚礼渊身上的被子拉开,烛蚀忙阻止道:“等等!”阁老虽然知道为楚礼渊医治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但是自己毕竟只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前来,自然是不能当着姬贵妃的面违抗烛蚀的命令,于是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了烛蚀! 此时此刻的烛蚀,心中不免经历着极为痛苦的挣扎,此事或许在来之前考虑了千百遍,心中也早已决定如此,但是当真正要这么做的时候,即便向来冷酷无情的他,也终究是于心不忍,好在这一段等待的时间不久,烛蚀决然地对阁老道:“劳烦葛先生了!” 阁老得令,自然是不再迟疑,不消片刻一切便准备就绪,他将事先配置好的药物塞入楚礼渊嘴中,然后在他形如枯槁的身体之上一针接一针地缓缓插入楚礼渊的各处穴道,待所有银针都用尽后,阁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烛蚀大人,陛下此刻身体虚弱,不能将药物的效果尽数吸收,劳烦你将陛下扶起来,我还需要以内劲引导,方能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 已然走到了这一步,烛蚀也不再迟疑,于是配合着阁老将楚礼渊的身体扶了起来,一旁的姬贵妃见他们如此亵渎楚礼渊,本欲进行阻止,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突然觉得,陛下已然是回天乏术了,烛蚀他们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待到他们结束了这一段治疗后,自己可以......然后将一切责任推到烛蚀他们身上,到时候不仅能够抱负烛蚀对自己的无礼,同时也给楚义道创造了一个名正言顺继任帝都的机会! 待阁老使尽浑身解数完成了对楚礼渊的治疗之后,楚礼渊仍然如同方才见到的那般毫无生气可言,更加不用说醒来的征兆了,姬贵妃见此倒不觉得有什么,相反的她反而更加乐见其成,但是一旁的烛蚀却不免有些心慌道:“葛先生,陛下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阁老虽然精通医治之法,但是这样的病症,也并非是有着绝对的把握,心中虽然也倍感焦急,但仍旧极为淡定道:“陛下卧病已久,身体极为虚弱,还需要一些时候,烛蚀大人稍安勿躁,我等静静等待便可!” 到了这一步,烛蚀也已经无能为力,索性就这么静静地在一旁候着,约莫一刻时间后,见楚礼渊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早已安奈不住的姬贵妃突然厉声道:“来人!” 一旁的宫人忙答道:“奴才在!” “传罗将军来!” 不一会儿罗将军来到之后道:“贵妃娘娘!” 姬贵妃对着烛蚀和阁老怒目而视地说道:“烛蚀带人蓄意谋害陛下,将他们拿下!” “遵命!” 就在姬贵妃不免得意之际,烛蚀突然激动地厉声喝道:“慢着!” 此时此刻,卧榻之上的楚礼渊,食指和中指缓缓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跳动......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拟诏 为何无数的人会追逐无上的权利,为何身为皇子的楚义心、楚义道甚至楚义文亦对大楚帝国的皇位也流露出憧憬和向往,是因为这个位置拥有者无数人的拜服和敬畏,就像现在,原本准备将烛蚀和阁老来个釜底抽薪,禁军的统帅罗将军正欲下令捉拿烛蚀和阁老之时,而身在病榻之上,对此毫无所知的楚礼渊,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但这个微小的动作,却波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令得他们热不住畏惧的浑身颤抖,以致双腿站立不稳,竟然就这般瘫软到了地上! 此时此刻的罗将军,对于向他施以号令的姬贵妃忍不住投去了一个极为厌恶的眼神,也就是片刻之前,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但是看在姬贵妃眼里,她仿若无物般将其无视了,并非她欣然接受,只是此时此刻的她,根本无暇理会,或者说,她甚至预感到了自己片刻之后将要坠入无底的深渊! 楚礼渊手指的跳动时有时无,就在他再次毫无动静之时,他那双浑浊的、毫无生气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阁老见状,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落定了,烛蚀见此,心中的激动之意无以复加,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之意,静静地等候着楚礼渊完全清醒过来。 初始的楚礼渊只是出于本能的扫视着四周,好一会儿之后,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只见哪里遍布着长短不一的银针,这一幕仿佛是引起了他停滞已久的思维,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清晰起来...... “烛蚀!?”终于,他认出了这个一直站在他卧榻旁的老友。 烛蚀闻之,不禁老泪纵横地低声道:“陛下!” 他想要起身,但浑身似乎使不上力气,于是将求助的眼神看向烛蚀,烛蚀见此,正欲扶他做起来,但还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阁老,阁老见状,忙向楚礼渊施礼道:“陛下,您身体还有些虚弱,尚且还需要银针的定穴之效!”阁老是有所保留的,楚礼渊的身体状况已经基本丧失了自我调节和修复之功,有着这些银针的辅助,他的生机还能维持三个时辰,若是全部取下,那么恐怕连一个时辰都不足矣了! 烛蚀闻之,自然是理解了阁老话语之中的隐藏之意,楚礼渊眼神微转之间,似乎也有所明白,便不再纠结于此事,他向烛蚀问道:“朕,睡了多久了?” 烛蚀忍住心中的悲意回道:“陛下,自上次相见,已经好几天了!” “哦!这人老了,身体确实是比不上年轻之时了啊!” “陛下休要这么说,您是大楚的天子,自当长命百岁!” 楚礼渊连续咳嗽了几声,引得身上的银针带来一阵阵的疼痛之感,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因此而显得愈发苍白了几分,好一会儿缓过劲儿来后才悠悠道:“你就不要宽慰朕了,朕的身体状况,朕是最为清楚了!” 烛蚀闻言,突然悲伤不已地趴伏在地上呼道:“陛下......” 感受到烛蚀语气之中的悲凉之意,楚礼渊仿佛看透了一切,颇为平静道:“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 随着烛蚀的起身,楚礼渊方才注意到不远处跪伏在地上的姬贵妃和罗将军,随即道:“爱妃,你们也在此处?” “是......是......臣妾在!”姬贵妃闻之,慌忙的连滚带爬地来到楚礼渊卧榻旁泪流满面道:“陛......陛下,您终于醒了,您可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臣妾有多么的担心您!” 从姬贵妃怪异的举止之中,楚礼渊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了,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有劳爱妃了,你即刻传朕口谕,招各位皇子和公主进宫见朕!” 姬贵妃闻言,眼神不禁呆滞地看着楚礼渊,若有所思,楚礼渊见此,不禁有些恼怒道:“还不快去!” “是是,臣妾这就去办!”说完连忙起身,有些慌张地向外行去。 “除了烛蚀,其余人等也都出去吧!” 罗将军闻言,如蒙大赦,赶忙谢恩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就在阁老也欲转身离去之时,烛蚀忙对楚礼渊道:“陛下,这位先生是为您治病的大夫,可否容他一并留下,以便随时照看您的病情!” 楚礼渊点了点头,随即对烛蚀说道:“烛蚀,你这番来见朕,想必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吧!” “陛下圣明,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您啊!” 楚礼渊看了一眼阁老后对烛蚀有些伤感道:“朕自知时辰不多了,你但凡是有什么就直说吧?” 烛蚀叹了口气,随即道:“陛下,臣确实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告诉您!” “你说!” 终于到了最为紧要的时刻,烛蚀虽然担心楚礼渊的身体,但此时不说,恐怕是没有机会可言了,于是整理一番思绪后道:“想必陛下应该知道,当年屈皇后,也就是我姐姐,其实是怀着一对双胞胎的!” “恩!”楚礼渊示意烛蚀继续,后者继续道:“那时候回到宫中,姐姐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在诞下当今大皇子楚义心后便溘然长逝!” 楚礼渊若有所思道:“你说过,皇后在受伤之际诞下了第一位皇子,但是因为他伤势严重,命在旦夕,当时情势危机之下,你无奈便做主将他就地掩埋了!” “是的!但是,陛下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哪位纣先生,那时候突然良心发现,鬼使神差的将他救了出来!”随即看了一眼阁老后继续道:“然后和这位阁老一起,费尽心思将他救活了......” “什么!”楚礼渊闻言,突然激动道:“他现在在哪?” “这位殿下,其实您见过!” “什么!我......我何时见过?” “陛下,您还记得义王吗?” 楚礼渊突然沉默,仔细回想着一切,思绪最后定格在了屈心赤坠崖的那一刻,随即木然道:“你......你是说,义王,便是我的儿子!?”随即又不禁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那时候,我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他竟然是我的儿子,他竟然还活着......他......他中秋之夜不是坠崖了吗?” “是的,但是万幸,他被人所救,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那他......他现在在哪儿?” “天牢之中!” “什么?”楚礼渊突然震怒道:“他为什么在天牢,此事乃是何人所为?” “陛下......”阁老突然跪伏于地,老泪纵横道:“请陛下即可下旨,救救心赤吧!否则......否则他可能就要和陛下永远地阴阳两隔了!” 楚礼渊闻言看向烛蚀,烛蚀点了点头,楚礼渊随即道:“烛蚀,你即刻传朕旨意,不管是何人所为,让他们立刻将他释放,否则,朕决不轻饶,然后,让人即刻带他来见朕!” “臣遵旨!”烛蚀随即立刻起身,连忙向卧室外的宫人传达了楚礼渊的旨意。 见烛蚀回来,楚礼渊有些无力道:“烛蚀,你将朕昏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都一一说给朕听吧!”于是烛蚀便将近日以来楚义道一派将楚玉颜和义王婚礼提前一事,以及为了捉拿屈心赤所部的局,姬贵妃封锁楚礼渊昏迷不醒的消息,同时将今日帝都城内关于提审屈心赤一事的来龙去脉,以及他的病情和自己为救他醒来的一事也毫无保留地一一详细地告诉了他。 楚礼渊对于烛蚀这种饮鸩止渴般救他的方式似乎毫不在意,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了,而且他更加知道,若是任由自己的病情这么发展下去,那么将给大楚带来无以复加的灾难,那是他万死也难以接受的! 知道了屈心赤便是自己的儿子一事,对于烛蚀提到他和楚玉颜婚礼之事,想到自己当初荒谬的赐婚之举,不禁有些痛心疾首,知道了他不顾一切的阻止了这场荒唐的婚礼又不禁为他的深明大义所叹服,知道了楚义道的所作所为之后,他极为震怒,但他所怒的并非是他针对义王,毕竟身为皇子,没有点手段和能力算不得一个合格的皇子,因此他知道他所作所为的目的,但是,当义王这个身份事关到他那个早已默认为已经夭亡的皇子身上的时候,则无疑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想到这种兄弟相残的事情,楚礼渊不禁激动的连续咳了好久,一丝丝鲜血也随着不断的咳嗽从嘴中涌出,这一幕吓得烛蚀不知所措,阁老则是连忙把住楚礼渊的脉搏,通过楚礼渊的手掌将一丝真气缓缓输入楚礼渊体内,后者胸口的起伏方才平静下来。 “这个孩子,朕欠他太多太多了啊!”感伤之际,随即他又不禁有些欣慰道:“朕这一生虽然无能,但能有他这样一个儿子,当无遗憾了!” 烛蚀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呵呵!”楚礼渊笑了笑,虽然明白烛蚀心中所想,但仍然解释道:“朕自知时日不多,朕欠他的,当弥补他,当然,更是因为他的能力和品行深得朕的心意,所以,朕决定,赐封他为我大楚帝国太子,朕死后,由他继任我大楚帝国的皇位!”烛蚀和阁老闻之,不禁四目相对,两人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尤其后者心中更是不禁感慨:“老家伙,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啊!” “拟诏......”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五十三章 峰回路转 天牢之外的情形,正如各方势力所预料的一般逐步发展着,即便深秋之中的帝都没有了夏日三伏天般的炙热,但一个多时辰的对峙,无论是帝都的百姓们、还是赤心学院的师生、心语阁、军机处潜伏的人马,无一不是到了精疲力尽、人困马乏的帝都,就连一向坚持着每日操练的吉跃两千部下,也几乎到了极限! 就在现场的局面进入僵持,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休整踹息之际,突然间一波约莫三四十人、身着便装的队伍正悄然地从人群中缓缓地向着屈心赤所在方向靠近着,不远处的高楼之上,凰羽也发现了这一幕,正当她看着人群的动向沉思间,她猛的惊呼道:“好歹毒的用心!” “怎么了?”一旁的楚义征问道。 凰羽指了指远处那波潜行的人道:“殿下,你在此观测下面的动向,我现在过去安排人手阻截他们,二皇子殿下的用心,根本不是对义王进行所谓的审判,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他这是要趁乱之际,借刀杀人啊!” 凰羽言尽于此,楚义征顿时明白了一切,于是抓着凰羽的手腕道:“凰羽大人,你留下来掌控全局,我亲自带人去阻截他们!”说完便猛的一跃,直接从高楼之上跳了下去。 楚义征的这一跃,无疑仿若平静的湖面上落下了一块巨石,原本趋于某种微妙平衡的对峙,顿时间掀起了一阵阵涟漪,尤其是赤心学院的师生们,楚义征这位新院长虽然平日里行事有些神经大条,但他们深知他也绝非无的放矢之人,显然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也就是在他们思索间,楚义征已然越上了吉跃部下们的肩头,在人群的头顶之上疾步穿梭,军机处和心语阁潜伏的人马,也同时间顺着楚义征所狂奔的方向看去,习惯了刀口舔血的他们,顿时明白楚义征这一异常举动的缘由,于是纷纷极速动身赶去阻拦那一拨准备刺杀屈心赤的刺客! 为了阻拦那些刺客,心语阁、军机处以及赤心学院的师生们等人的动静,顿时吸引了与吉跃部下对峙的帝都百姓,吉跃虽然不太清楚人群背后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怎样,对于他而言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也就是在百姓们失神的这一刹那,吉跃右臂猛地挥了一下,所有军士得令,随即向前猛地推进,也就是一瞬间,片刻之前百姓们还严严实实的防御被瞬间瓦解,军士们一鼓作气,彷如利剑一般插入了人群之中! 心语阁及军机处的好手们虽然行动迅速,但刺客们预谋在先,虽然最终将他们大部分人围住了,但仍然有十来人在包围圈合拢之前便冲了出去,与吉跃不同的是,他站在人群的外围,自然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天牢门前羁押屈心赤的那些人却是见的真真实实,他们以为这些人属于自己一方的人,于是纷纷让出一道口子,待那十来人进入己方阵营后便重新合拢了防御阵势,这十来人似乎早已料到了这样的情况,进入天牢门前守卫的防御圈后,仍然马不停蹄地向着屈心赤的方向疾驰,直到不足十米的距离后,羁押屈心赤的人似乎发现了他们的不轨企图,连忙呵斥他们停下,但他们依旧毫无停下的意思,羁押屈心赤的人了心知不妙,但还未及亮出兵器,便被对方已经掷出的暗器击中,顿时间二十来人便倒下了一多半,其余人等恨的牙痒痒,无不义愤填膺,但对方显然不是一般的刺客,数个回合之间,羁押屈心赤的一群人便纷纷倒地身亡! 屈心赤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就在一名刺客的利剑将要刺中屈心赤咽喉的那一刻,所有人驰援不及的时刻,屈心赤反倒是极为淡定的、仿若无事般的缓缓闭上了眼睛,诚如他之前对纣商所言,他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命运,老天若是想要此刻终结他的性命,他亦欣然应允,慷慨赴死! “叮......” 一把突然而来的匕首挡住了利剑的锋芒,两者碰撞之间,这一致命的一击被瞬息瓦解,随即一道身材修长、面罩寒霜的秀丽身影挡在了屈心赤面前道:“义王,我来迟了!” “哈哈!还是凰影妹子的轻功身法了得,我自愧不如啊!”一声爽朗的笑声,自然便是沧龙!远处阁楼之上的凰羽见到凰影和沧龙的出现,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的心脏才缓缓落定, 刺客们见一招不成,发了疯般地疯狂与凰影和沧龙缠斗在一起,已经围歼了另一部分刺客的心语阁、军机处人马,正欲前来营救屈心赤,却不想前有天牢门前的防线,后方吉跃的军队也已经突破了百姓们的防御,也就在他们迟疑是否与这些大楚帝国的军队正面交战的时候,气势如虹的吉跃军队在天牢门前的守军配合之下冲到了屈心赤的面前,虽然刺客们的战斗力不俗,但前有凰影、沧龙滴水不漏的防御,已令得他们折损了数人,后有给予军队的突袭,他们已然寡不敌众,渐露败相! 片刻的时间,仅剩数名的刺客,还剩下一人苦苦支撑,沧龙对凰影道:“凰影妹子,拿下活口!” 沧龙话音未落,凰影已抵近刺客的面前,然而还未待她出手擒拿,对方看着凰影凄然一笑,随即猛的咬紧牙关,一口鲜血涌出,随即倒地,凰影把了把他的气息,随即对沧龙摇头,显然,对方已经服毒身亡! “沧龙门主、凰影门主!好久不见!”走上前来的吉跃笑着问候道。 沧龙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作为凰羽最后的杀手锏,他和凰影一直潜伏在暗处,他们两人的任务便是在寻得时机时将屈心赤救出,然而谁也不曾想到这波刺客的突然出现将一切计划给打乱了,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吉跃竟然带人冲破了百姓们的防线,此时此刻,面对着吉跃两千人军队源源不断如潮水般的涌来,他知道,他和凰影想要带走屈心赤,恐怕是不可能了,即便人群之中还有着百来号人的心语阁和军机处好手,但面对两千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军队,这点力量还是弱了很多,更何况这是在帝都,即便他们侥幸能够带着屈心赤脱身,但肯定将会面临着更多源源不断到来的援军,到那时候,恐怕自己这些人就算全军覆没,最后无疑也只是徒劳无功,心念及此,他打算采取拖延之术先稳住吉跃,然后在见机行事,伺机而动! “吉跃将军,好久不见!” 吉跃不傻,他心中始终牢记着自己今天的任务,那便是将屈心赤带到刑部,眼下好不容易趁机而入,来到了屈心赤的面前,他断然不会有所耽搁,同时为了防止沧龙和凰影可能将他擒住而威胁自己的将士放屈心赤走,还示意身边的近卫将自己团团护卫,然后对沧龙道:“沧龙门主,末将今日有要事在身,等我完成了任务,再好好与你叙旧!” 沧龙闻言,不禁眉头紧皱,吉跃的意思说明了一切,同时也挫败了他拖延时间,见机行事的想法,然而,还不待他细想下一步的行动,吉跃已经示意部下将他、屈心赤和凰影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昔日手下两元得力干将脸上浓浓的戒备之色,屈心赤摇了摇头淡淡道:“是凰羽让你们来的吧?” 凰影转过头来,看到相比一个多月前更加消瘦了几分的屈心赤,想着他这段时间以来所经历的种种,百感交集,但随即便一如从前那般清冷道:“姐姐传信让我们前来,义王你或许会责怪她擅作主张,但是她若是不传信,我会跟她一辈子!” 沧龙倒是没有凰影那般的女儿姿态,直接低声传音道:“义王,一会儿我和凰影妹子为你杀开一条血路,外面有接应你的人!” 屈心赤前行了两步,用尽气力抬起绑缚着沉重锁链的右臂,拍了拍沧龙的肩膀道:“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没必要跟着我摊这趟浑水!” 凰影、沧龙闻之,不禁异口同声道“义王......” “怎么,你们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屈心赤突然严肃的表情,令得凰影二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和屈心赤相处日久,对于向来温文尔雅的他而言,当呈现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那便是意味着他已然做了决定,绝对不容他们质疑! 不远处的吉跃,听到屈心赤这番话后,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他并不担心凰影和沧龙能够将屈心赤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但凡事就怕万一,而且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意外了,否则自己带着大军前来押解义王之事,将来或许就成为了同僚们的笑柄!在帝都任职多年,他对机会的把握还是极为准确的,屈心赤在说出那番话后,他自知凰影和沧龙已经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威胁,于是走上前来对屈心赤行礼道:“义王,下官奉命押解你到刑部,还望义王莫要为难末将!” “吉跃将军,请吧!” 屈心赤平静地上了吉跃为他准备的囚车,后者极力忍住了一丝满意的笑意,随即对着部下道:“启程!” 然而,车夫的鞭子尚未落下,因为屈心赤被押上囚车而顿时显得寂静的现场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则是一道宫人的叫声传来:“慢着,陛下有旨,宣义王进宫!”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五十四章 父爱如山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为了追查杀害屈皇后的凶手,楚礼渊和烛蚀穷尽下半身一直都在不舍地追查着,却不想在弥留之际,纣商主动地找到了自己,将所有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了他!烛蚀从得知纣商便是自己多年追查的凶手后,从开始的憎恨、然后慢慢的释怀、甚至到了最后的原谅,他说不清也道不明,当真正面对自己此生最为仇视的仇人之时,自己竟然会有着这样的情绪波动和变化!所以,在楚礼渊将纣商交由他处置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除了因为他对屈心赤的抚养之恩外,更是因为他不清楚屈心赤和纣商的感情,如果自己成为了处决纣商的刽子手,屈心赤是否会将仇恨的种子延续到自己的身上! 对于已经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他而言,屈心赤活着的消息,在十多年来身处仇恨深渊中的他而言,无疑是漆黑夜空中一盏指路明灯,他、楚礼渊、甚至纣商,不过是将要谢幕的残烛,未来应该是屈心赤的,只要他好好的,自己心中的那些仇恨,就随风消逝吧...... 但烛蚀终归只是他烛蚀,又或者说,他不过是屈皇后所认的一个义弟,楚礼渊才是她的丈夫,他无权代表他原谅纣商!然而当他再次向楚礼渊询问如何处置纣商的时候,楚礼渊没有了上一次和纣商相见那般激动的情绪,反而显得极为平静地道:“这么多年来,朕和你不停地追查刺杀皇后的凶手,其实就是放不下心中的那股执念,现如今,没有什么比心赤还活着更好的结局了,至于纣商,念在他抚养心赤有功的情况下,朕,就赦免他了吧!” 阁老闻言,老泪纵横道:“臣替纣商谢过陛下了!” 而对于烛蚀和阁老决定唤醒他而采取的饮鸩止渴之法,他更是毫无责怪之意,反倒是看的极为透彻,毕竟自己身体的情况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末了还不忘安慰他们深明大义,在自己尚能恢复清醒之时,有机会和屈心赤相见! “义心、义心......”楚礼渊自顾自地念着这个名字,突然不禁笑道:“纣商那个老家伙,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向朕暗示心赤的身份了,难怪他第一次向朕介绍心赤的时候,说他叫‘义心’,那时候朕还奇怪,莫非他不知朕的大皇子就叫楚义心吗!”随即又不禁感慨道:“世事难料,没想到,他当真是朕的大皇子啊!” 烛蚀、阁老闻言,不禁相视一笑!三位风烛残年的老者谈话间,宫人上前禀报道:“禀陛下,幸好一切来得及,义王已经在入宫的路上了!” 楚礼渊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随即对阁老道:“阁老,朕第一次以父亲的身份和心赤相见!”看了一样自己裸露的胸膛之上遍布的银针,继续道:“如此这般,既显得不雅,又不太庄重,还请阁老替朕把这些银针去掉,朕要体面的与他相见!” 阁老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忧虑,下意识地看向烛蚀,却见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显然,烛蚀虽然心知若是去掉了这些银针便意味着楚礼渊离大限之期就不远了,但他更知道,体面的和屈心赤相见,这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心愿了!阁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烛蚀都不愿意出言劝慰,那么自己相劝则更加毫无意义了,但作为药剂的调制之人,他深知药剂的反噬效果会有多么的厉害,于是提醒楚礼渊道:“陛下,没有了银针的功效加持,您的身体可能需要承受不少的痛苦,若是您承受不住了,定要跟我说!” “恩!”楚礼渊毫无惧色地点了点头,随即阁老便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出,当所有银针去掉之后,楚礼渊的眉头明显地皱紧了几分,片刻之后,待稍微适应了这些身体的痛感后,方才慢慢道:“烛蚀,你替朕更衣!” 宫人在传达完楚礼渊的旨意后,原本是打算陪着屈心赤一起进宫的,但他拒绝了,只说稍后会自行进宫后,宫人便先回宫向楚礼渊复命去了! 屈心赤之所以这么安排,其一是因为在他看来,与楚礼渊父子相见,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时间,但更多的是,想到即将要面对的父子相见,即便睿智如他,一时间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其二便是凰影、沧龙、凰羽等军机处以及心语阁这些营救自己的人,他担心他突然离开之后,他们会受到自己的牵连而被帝都军队所要挟,于是吩咐他们在自己进宫面见楚礼渊之时,他们便先行离开帝都! 行走在皇宫的路上,看着这些昔日熟悉的景象,屈心赤不禁感慨万千,当初自己的决意离开,却不想这些原本应该存续于记忆中的事务,竟然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更重要的是,还有那更为熟悉的人,想到他便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一时间,顿感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禀陛下,义王求见!” 楚礼渊闻言,紧闭着的双眼瞬间睁开,原本浑浊的双目似乎也多了几丝明亮,随即有些激动道:“快请他进来!” 当屈心赤迈入楚礼渊的寝宫,父子二人四目相对时,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楚礼渊微笑之中满脸尽是慈爱之色,屈心赤看似古井不波的面庞之下,确实不停颤抖的内心...... 好半天后,屈心赤才有些生涩地缓缓道:“父亲!” “诶!”楚礼渊听到这一久违的“父亲”二字,不由得有些手舞足蹈道:“心赤,快过来,让朕瞧瞧!” 屈心赤缓缓地来到楚礼渊身旁,楚礼渊伸出有些干枯的手掌,抚摸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庞道:“孩子,你受苦了,都是朕的错,这么多年,朕没有对你尽到一丝一毫身为人父的责任,反倒是......”楚礼渊叹气道:“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朕却曾想要......”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好在老铁眷顾,咱父子两有生之年还能相见!” 看着短短一个多月楚礼渊明显的变化,屈心赤不由关切道:“父亲,您的身体......” “不碍事!”楚礼渊宽慰道:“能在这时候见到你,朕的身体已经好了一大半了!”一旁的烛蚀和阁老闻之,一时之间情绪有些失控,为了避免屈心赤有所察觉,无不转身,屈心赤以为两人触景深情,感动的情难自控,也没有在意。 “父亲......”屈心赤原本想问问楚礼渊身体所犯是何种疾病,却被楚礼渊打断道:“心赤,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屈心赤闻之,呆滞好一会儿后,才有些生涩道:“父皇!” “这才像话嘛!”屈心赤陪着笑了笑,楚礼渊由衷感慨道:“心赤啊,你才是朕真正实实在在的大皇子,朕已经决定,立你为太子,待朕百年之后,我大楚的基业,就要托付给你了!” “父亲,这......”看到楚礼渊假意生气的表情,屈心赤改口道:“父皇,儿臣与您相认,并非为了这所谓的太子之位!” 楚礼渊慈爱地看着屈心赤道:“父皇知道,当初连大楚第一王的地位你都可以毫不眷恋的抛弃,朕自然相信你并非一个醉心权术之人,但父皇无能,不能恩泽于天下的百姓,留下了大楚如今这个糟糕的烂摊子!若是未知你我乃是父子之前,朕或许有所犹疑,到底是将这皇位传给义心还是义道,但既然上天庇佑我大楚,那么未来大楚的皇位必将是属于你的了!你天资聪颖、为人豁达,乃是千载难出的济世奇才,大楚交给你,方能够令她重回昔日荣耀!所以,你万不可拒绝朕的旨意!” 屈心赤闻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父皇,您有所不知,我自幼身体有所隐疾,性命旦夕之间或许归于尘土,继任大楚的皇位,我知道您心存补偿我之意,但此举却是有负于亿万大楚帝国的黎民百姓,所以,儿臣还望父皇三思!” 面对大楚帝国的皇位而不眷恋,同时还一心系着黎民百姓,楚礼渊闻之,不禁对屈心赤更是多了几分满意,随即道:“此事我已经听烛蚀和阁老说了,此隐疾也并非没有医治之法,你此番离去之后,便直接前往古台岛一心医治你的隐疾,待三年之后你归来时,朕便将大楚帝国的皇位传位于你!” “父皇......” “心赤,朕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推辞了!传位的诏书,我已经令烛蚀拟好了,你就安心地去治疗你的隐疾吧!” 屈心赤回头看向烛蚀,听闻楚礼渊话语的烛蚀,早已泣不成声,抹着眼角的泪水点头示意楚礼渊确实已然做了安排! “心赤,朕,有些累了,你即刻起身,虽阁老一起前往古台岛吧!” 屈心赤看着气息渐渐有些淡薄的楚礼渊,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之感,但却又想不透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就在他迟疑时,阁老道:“心赤,我们走吧,就不要打扰陛下休息了!” 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身父亲,从初始的不知所措,到此刻的眷念之情,屈心赤也不曾想过自己还有着这般复杂的情绪,在楚礼渊再一次的微笑示意之下,他缓缓站起身来,突然跪在地上向着楚礼渊磕了三个重重的头,然后随着阁老向着寝宫外离去! 楚礼渊看着逐渐消失于视线中的背影,微笑着的脸庞上,眼角却不禁留下了两行泪水...... 良久,烛蚀缓缓起身轻唤道:“陛下!”楚礼渊却不曾有一丝回应。 “陛下!” “陛下!” “陛下......” 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烛蚀,瞬间如风中残烛般瘫软地趴在了地上,泪如泉涌......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中毒 楚礼渊之于烛蚀,无疑是活着的信仰和支持! 从前他的人生只有自己的姐姐屈皇后,屈皇后遇刺后追查凶手便成为了他活着的信仰,知道纣商是刺杀屈皇后的罪魁祸首后,他便就此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好在还有屈心赤这个外甥还需要他,他又重新有了继续活着的意义和价值!但人生总是有现在和未来之分的,如果说屈心赤代表着未来的话,那么楚礼渊无疑就是他的现在! 楚礼渊走了,虽然眼角有着已经冰凉的泪痕,但他的表情却是带着微笑的,说明他走的极为安详,毫无遗憾! 经历了楚礼渊驾崩的一番痛哭之后,烛蚀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知道,此时绝对不是他该伤心欲绝之时,楚礼渊的委托,大楚帝国的未来,以及屈心赤三年之后能否顺利地即为,成为大楚帝国新的皇帝,一切都还需要靠他来操持! 强忍住泪水涌出的冲动,将楚礼渊挪到床榻之上,替他盖好被子之后,然后将床帘拉下...... “启禀陛下,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殿下求见!” 听闻卧室之外传来的宫人的声音,原本看着床榻之上楚礼渊尸体无比哀伤的烛蚀,转身的那一刻气势突然大变,哀伤之色不仅荡然无存,俨然还多了一丝不怒自威的肃杀之气! 烛蚀看见下首跪着的诸位皇子,虽然心里仍然不免忐忑,但依旧面沉如水,语含苛责之意道:“几位皇子殿下,陛下一直耐心等候你们多时,但你们还是来晚了,方才陛下已经睡着了!” 楚义文、楚义征闻之,虽然心里有所遗憾,但他们是在得到消息后便第一时间马不停蹄地朝皇宫赶来,所以并未意识烛蚀话中的言外之意,但楚义道心里却不禁有些慌张,因为他身在城外,姬贵妃担心楚礼渊有所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所以选择了第一时间通知他,随后才通知的楚义文和楚义征,是以他才能和他们两同时间进宫,感觉到烛蚀似乎是在用余光看着自己,心里虽然有所慌张,但仍旧强做镇定道:“烛蚀大人,我们收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往皇宫赶来,本想和父皇好好聊聊的,没想到让父皇等了许久,实在是我等作为皇子的不孝!眼下父皇既然已经睡着了,我等就不便打扰父皇休息了!” 楚礼渊生前曾交代于他,若是他想要在这三年之内稳住大楚帝国的局势,那么他必须能够强势地压制住大楚帝国的几位皇子,尤其是大皇子楚义心和二皇子楚义道,但凡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烛蚀虽然伴随在楚礼渊身边近二十年,但他却从未专心研究过帝王心术,所以他对于这样的角色,还显得有些生疏,更不用说游刃有余了!是以方才烛蚀语含苛责之意,其实首先是给自己壮胆,然后借以这般气场压住几位皇子,尤其是楚义道的气势,眼见楚义道有了胆怯之意,他反而显得颇为平静道:“二皇子殿下也不必急于离开,陛下虽然睡着了,但深知他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帝都发生了不少事情,所以留下了几道旨意,待几位皇子殿下进宫后,让我代为宣读!” 楚义道闻言,不禁额头多了一丝冷汗,心中不禁想到,自己未经父皇的同意便尚自将楚玉颜和义王的婚礼提前,虽然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给父皇冲喜,但真实的目的,不仅是他,想必满朝的文武在见识到自己逮捕了义王之时,也早已猜测到了自己的用心,同时还有自己的母亲姬贵妃擅自做主向所有人封锁了父皇病情的真实消息,并且禁军统领罗将军还在自己的授意之下封锁了整个皇宫,想到这些,楚义道不禁两股战战道:“烛......烛蚀大人,父皇是有什么旨意向我等宣读?” 楚义道的种种表现,烛蚀尽收眼底,所谓此消彼长,此刻烛蚀反倒是显得更加适应了楚礼渊授予他的新角色,于是说道:“陛下说了,诸位皇子这段时间以来,不管做了什么,想必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大楚帝国,所以此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他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自今时今日起,众位皇子和满朝的文武大臣,务必恪守己任,兢兢业业,否则若是再犯,当数罪并罚!” 楚义道闻之,顿感浑身的压力骤减,轻松了许多,于是和楚义文、楚义征一起道:“谢父皇,儿臣定当遵循父皇旨意,恪守己任,为我大楚尽心竭力!” 烛蚀再次盯着楚义道说道:“另外,在诸位皇子进宫之前,陛下已经接近了义王,陛下也亲自对义王说了,假扮义王一事,乃是他亲自首肯,义王方才实施的,而且鉴于此事颇有成效,使得大楚近段时间以来的局势有所稳定,加上义王身体有所不适,所以陛下准许了义王辞官还民的请求,还望几位皇子殿下稍后向其他大臣们转达圣意,不要再为难义王!而且,既然义王不在了,那么军机处也已不复存在,至于军机处其他人员,陛下另有旨意予以安排录用!” 楚义文、楚义征闻之,不禁相视一笑,这几日以来,他们为了屈心赤的事情可谓是费尽心思,如今他虽然成为了庶民,但这不正是他所想要的吗!对于兄弟二人而言,这无疑是对他最好的结果了!一旁的楚义道虽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结果,但此刻从烛蚀嘴中亲耳听到后,不免有所嫉恨,自己冒险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没想到就这样被化解了,他不甘心!同时心中又不禁开始酝酿新的计划...... 众生百态,尽收眼底,但烛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毫不停留继续道:“陛下有感身体不适,所以决定暂时移居郢都修养,明日一早便会起行,但在此之前陛下颁布旨意,请诸位皇子接旨!” “儿臣接旨!”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朕因身体不适,为大楚江山社稷着想,朕决定暂时移居郢都修养三年,此三年期间,由烛蚀、夏衍晤、凌炙天三人组成新的内阁,代朕处理国政!三年期间,大楚帝国诸位皇子、文武大臣,定要尽心竭力,全力辅助!三年之后,根据诸位皇子在此期间的政绩,朕既会另择时机,颁布旨意,确认太子人选,钦此!” “儿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了消除楚义道可能对自己所传楚礼渊旨意的疑虑,烛蚀将楚礼渊的亲笔诏书递给楚义文道:“这是陛下的诏书,几位皇子请过目!”楚义文接过圣旨后,顿时明白了父皇和烛蚀的心意,于是走马观花简单过目后递给了楚义道,楚义道看到圣旨里面楚礼渊的亲笔字迹,自然不敢有所疑虑,只是他心里颇为不甘,对当初给楚礼渊问诊的太医可谓是恨得牙痒痒,原本他以为,楚礼渊已经是行将就木了,这次宣他们进宫,便是为了宣布太子之位的人选,而对于他而言,太子之位已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一步,不过他静下心来再一细想,若是再过三年,那么以自己的手段和能力,自己的势力无疑较之现在更是如日中天,到时候,即便是出现什么意外,自己也能够凭借手中的实力稳操胜券,夺下大楚帝国的皇位,想到此处,将圣旨递给烛蚀道:“烛蚀大人,既然是父皇的旨意,我等身为皇子,即便不为了将来的太子之位,也定然尽心竭力,绝不辜负父皇的嘱托!” “几位皇子如此有心,当是我大楚之福啊!”烛蚀说完,接着又从袖带中拿出一封诏书道:“几位殿下,这是陛下给我的诏书,也请你们一同过目!” 三人看过诏书,无不侧目,尤其是楚义道,更是震惊不已,因为相比较方才楚礼渊的圣旨中所言,这一封诏书可谓是将烛蚀推举到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度,甚至比之当初的义王更要重了几分!烛蚀历来虽然低调,且甚少参与大楚帝国的政务,但楚义道等皇子却从来不敢小视于他,因为看似低调的他,却是有着另外一重身份,那便是他除了是楚礼渊的心腹之臣外,更是前皇后的弟弟,大楚帝国的“国舅”!如果说楚礼渊此前安排烛蚀成为军机处阎门门主一职显得有些随意的话,那么这封诏书则无疑显得郑重非常——朕感国舅烛蚀为我大楚兢兢业业,不辞辛劳,故赐封国舅烛蚀为摄政王,往后所有政务,皆由烛蚀通报于朕! 在楚义文、楚义征尚且还处于震惊之中的时候,楚义道拱手恭贺道:“恭喜国舅,恭喜摄政王!” 反应过来的楚义文、楚义征忙异口同声道:“恭喜国舅,恭喜摄政王!” 听到三位皇子的恭贺,想到身后卧榻上楚礼渊已经冰冷的尸体,烛蚀毫无一丝的高兴,只是淡淡道:“从前虽然与几位殿下没什么交集,但想必你们或多或少也有所了解,我对这些别人眼中的权势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顿了顿后,烛蚀继续道:“我说这些,并非是自命清高,而是以长辈告诫几位贤侄,今后你们一定不要有负陛下所托,定当全心全意为我大楚尽心竭力,三年之中几位贤侄的表现,我也当如实相告于陛下!”说完还不忘警告道:“你们也不要妄想讨好于我,我想你们应该都有听说了,帝都坊间可是称呼我为铁面‘阎王’!” 听到烛蚀的最后一句话,原本还有所担忧的楚义道也不禁放下心来,毕竟,相比于自己,作为自己太子之位最大的竞争者,楚义心才算的上烛蚀真正的侄儿,若是烛蚀有心袒护,以他如今摄政王的威势,那么自己无疑是多了一股极强的阻力! 此间事情作罢,楚义道等三人知道不宜继续在此,以免打扰到楚礼渊的休息,正欲告辞之际,烛蚀突然讳莫如深地问道:“三位殿下,可知为何陛下突然想要移居至三十里外的郢都?” 三人虽然好奇,但知道这是楚礼渊的决定,自然不敢相问,于是烛蚀继续道:“哪位葛先生之所以能够救醒陛下,是因为他发现陛下之所以病重至此,其实是因为——中毒!” 三人闻言,无不惊讶道:“中毒!” “陛下所中之毒,极为狠辣,仿似能够燃烧精血一般,陛下之所以近来昏迷不醒,正是因为精血的灼烧,以致供血不足,一直卧床不醒,之所以移居之郢都,一者此乃是大楚先祖龙兴之地,二者自大楚迁都之后,郢都较之帝都显得清净,适宜调养身体,同时哪里树木茂森,也不似帝都这么酷热!” 三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烛蚀继续道:“此事陛下吩咐过,几位殿下知道即可,切不可传扬出去!” “儿臣遵旨,必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烛蚀点了点头道:“为了帮助陛下调养身体,我届时会不定时地向郢都运送一些冰块,此事久了定然会引起不轨之徒的猜忌,到时候,就有劳几位殿下帮忙周旋了!” “儿臣明白!” “好了,诸位皇子且先行回去休息吧!” 人去楼空的寝宫显得颇为寂静,烛蚀看着眼前楚礼渊已然冰凉的尸体,不由得再度老泪纵横道:“陛下......”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五十六章 噩耗 从皇宫出来的路上,纵使一向心如止水的屈心赤,内心也不免久久难以平复,方才所经历的一切,仿佛梦境一般,感到极为不真实,对于和楚礼渊的父子相认,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他,在感受到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后,似乎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完全没有了前往皇宫时的那种忐忑!而对于楚礼渊关于他三年后继任大楚皇位的事情,在他心里,谈不上高兴,也没有自己对当初义王之位的那种满不在乎的洒脱,或者说,在帝都做了三年的义王,见识了太多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对于人人向往的官场,他早已心生倦意,但为了大楚的黎民百姓,似乎又燃起了他从前内心深处的忧国忧民之感! “哎!”这种复杂的心情,令得屈心赤一时有些茫然,不由得叹了口气! 身侧的阁老,陪同屈心赤一路走来,倒是不曾有过任何的话语,然而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却是出于惊涛骇浪之中!对于阁老而言,无论是最初屈心赤的一意孤行孤身前往帝都,还是后来的身陷囹圄,凡此种种虽然一度曾令人忧心不矣,但最终都能够安然无恙,此行算得上是圆满了!但此刻他内心所系更重的,便是楚礼渊的驾崩,虽然是楚礼渊的遗命,让他和烛蚀务必向屈心赤保密,但毕竟说到底他是屈心赤的父亲,父亲的离世,身为儿子,却被隐瞒而不得而知,使得他不免对屈心赤心怀歉疚,然而时局所迫,更何况是楚礼渊的旨意,他心中只希望到时候屈心赤莫要怪他就好!然而,此时更令他担忧的,是不知面对楚礼渊的驾崩,烛蚀能否按照楚礼渊的遗计,驾驭住眼下的一切,虽然他和烛蚀相处的时日不久,也知道他在帝都官场待了近二十年之久,但以他多年的识人之能,他知道烛蚀并不是一个善于专弄权术之人,面对这个三年之期,他不知道他能否掌控如此之久的大楚,心里也不禁对此有所隐忧,但对于此,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希望一切顺利,直到屈心赤能够顺利继位! 刚刚踏出皇宫大门,即将远去,屈心赤忍不住驻足回首,回望这熟悉的皇宫,初次离去,一身洒脱,再次离去,却多了许多牵挂!阁老正欲相问去往何处,屈心赤直接对他说道:“阁老,我们先去天牢接师傅他老人家吧!” “恩!”阁老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禁多了一丝隐忧! 或许是两人各有心思,从皇宫前往天牢的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临近天牢,先前对峙的混乱场面已然消失,汇集的帝都百姓和吉跃所率领的军队也悉数撤离,就在距离天牢不远的地方,一个熟悉的倩影悄然而至。 “师......”纣妙菱顿了顿,随即改口道:“师兄,阁老!” “师妹,你还是唤我师兄吧!”屈心赤从前或许因为母亲的事情而难以释怀,但是今日见了楚礼渊,身为父亲的他既然都对纣商既往不咎了,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继续记恨着那段往事,想到之前自己对纣妙菱的态度,不禁歉意道:“师妹,这段时间以来,委屈你了!” 纣妙菱闻之,不禁对屈心赤的转变感到一丝的讶异,下意识看向阁老,阁老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纣妙菱心领神会,随即一如从前般挽住屈心赤的手臂道:“没事了,师兄,一切都过去了!” “恩!我们一起去接师傅吧!” 天牢的守卫见到屈心赤,不禁有些愕然,他们在天牢当差甚久,自然知道眼前这位义王被楚礼渊招进宫意味着何意,此刻安然地出现于此,说明陛下已然赦免了他的罪,但他此刻却是再次来到天牢,他们不禁好奇道:“义王,您这是?” 屈心赤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拿出一道楚礼渊给的手谕道:“那位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的老者,陛下证实了他并没有行刺陛下的举动,所以赦免了他的罪,这是陛下的手谕,我此来,便是接他出狱的!” “好的,好的!”狱卒随意地看了看楚礼渊的手谕后便递还给了屈心赤道:“义王,请随我来!” “心赤,你和妙菱进去吧,我就在天牢门口等你们便好!” 屈心赤并未多想,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和纣妙菱跟随着狱卒向天牢之内行去,当数人抵达纣商所在牢狱的时候,纣妙菱激动道:“爹爹,爹爹!” 然而端坐于榻上的纣商却是毫无回应,屈心赤见此,心里不禁感觉到一丝不妙,随即急忙命令狱卒开启牢门,屈心赤急忙进入牢狱之中叫道:“师傅!” 纣商依旧没有回应,于是屈心赤走上前拍了拍纣商的胳膊,哪知纣商的身体竟然借着屈心赤的这股力道直接倒了下去,屈心赤不由得震惊,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恐怕已然是发生了,但他依旧不愿相信地上前试探着纣商的鼻息,一试之下,手臂不由自主地猛烈地缩回,刹那间,屈心赤不由自主地陷入呆滞,身后的周妙林见此,急切问道:“师兄,我爹怎么了?” 屈心赤回过头来,满是伤意地冲着纣妙菱摇了摇头,纣妙菱见此,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上前扶起纣商,感受到纣商身体散发出的冰凉之意,她的心顿时如坠冰窖,随即泪如雨下,撕心裂肺地哭喊道:“爹爹,你醒醒!爹爹,你醒醒!陛下赦免你了,女儿接你回家了啊......” 屈心赤听到纣妙菱的哭喊声,在情绪濒临崩溃之际,转身向狱卒厉声问道:“是谁,杀害了我恩师?” 纣商的死,显然出乎了狱卒的意料,听到屈心赤寒冷刺骨的声音,忙焦急地回道:“义......义王,我......我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们知道这是刺杀陛下的钦犯,他......他也一直是烛蚀大人独自受审,我们也从未乱用过私刑,这......这几日您也在天牢,您是知道的呀!我......我......” 仅有的一丝理智让得屈心赤明白,狱卒所言非虚,也就在申请恍惚之际,他突然转身,仔仔细细地替纣商检查了一番,片刻之后,无力地瘫软于地,仰面朝天,已然是泪流满面:“师傅......为什么,为什么啊?您如此这般,让徒儿如何是好啊!” 经过一番检查,屈心赤已然确认,纣商的死,确实和狱卒无关,因为,纣商乃是自断心脉而亡,显然,诚如此前阁老所言,纣商独自前往帝都,早就是抱着必死之心了! 纣商的死,无疑使得屈心赤感到极为内疚,因为,他已然知道了纣商的想法,他或者,屈心赤或许会依旧如从前那般待他,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他的弑母仇人,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面对屈心赤和纣妙菱伤心欲绝的悲伤场面,狱卒很自觉的一一退了出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眼泪已然流尽,屈心赤拍了拍纣妙菱颤抖的肩膀道:“师妹,师傅已经走了,我们送他回去,入土为安吧!”说完便将纣商的尸体抱起来,缓缓地向天牢之外行去! 守在天牢门口的阁老,远远地便听到了纣妙菱痛苦的哭声,他虽然对此早有准备,但当真正确认了纣商的死之时,还是无法抑制地老泪纵横,即便纣商此前亲口对他说过这样的结局,然而,人心总是复杂的,真正面对这样的结果时,无论是谁,都断然难以接受! 当屈心赤抱着纣商的尸体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阁老一瞬间仿佛即将栽倒的枯木般向地上倒去,好在在此期间已然前来汇合的叶青及时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于地,原本前一刻还为阁老莫名其妙的流泪感到奇怪的叶青,此刻见到屈心赤怀中纣商的尸体,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身后其余心语阁的人也是情不自禁地掩面哭泣,一时之间,天牢门口顿时响起了一片哭泣之声,以致于守在天牢门口,见惯了生死的狱卒们也忍不住受其感染...... 十来人守在天牢门口痛哭一阵后,还是阁老率先清醒过来道:“心赤,老家伙走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走的极为安详,你我都不必介怀,我们也不要打扰他了,还是先将他的尸体送回总阁,早日入土为安吧!” 屈心赤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恩!” “总阁主!”脸上泪渍未干的叶青突然对屈心赤道:“属下,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禀报!” “什么事情,等送走了师傅再说吧!” 叶青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语气坚定道:“总阁主,现在不说,一切都晚了!” 屈心赤突然感觉到了叶青言语中的异样之色,随即问道:“什么事?” “您从前的部下,凰羽大人他们,被人给带走了!” 屈心赤闻言,心中不禁一震,随即厉声:“谁?”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腹大患 古语有云,人死为重,死者为大,宜入土为安! 纣商于他,不仅有抚养他成人的恩情,同时也是他的授业恩师,他能够有着如今的才学和万人敬仰的地位,离不开纣商的谆谆教诲,所以纣商的死,对他而言无疑是有着极大的打击! 近来所有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以他的聪明才智,早已是看破了其中的玄机,自然也包括纣商自断心脉而亡的终极目的,他可以理解,却终究是无法接受,在他看来,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万事万物皆有解决的办法,然而,现在已经没有然而了......或许,纣商早已想到了屈心赤心中所想的足够时间,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这种最为极端的方式,所为的,便是不想给他造成任何的后顾之忧吧! 当叶青告诉他,劫走凰羽他们的人,便是先前的吉跃的时候,屈心赤已然猜到了这幕后的黑手,尚且还沉寂在纣商之死悲痛中的屈心赤,此刻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两难的选择! 纣商的死,对他而言,无疑是此时此刻最大的事情,纣商无子,膝下唯有纣妙菱一个女儿,而作为继承纣商衣钵的半个儿子,他理应为他料理所有的身后事宜,但同时凰羽、凰影、沧龙以及那些军机处曾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无疑也是他不容舍弃的存在,叶青虽然只是说他们被吉跃劫走了,但他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而且,在这帝都,本就不存在什么简单的事情!更可况,他心里清楚,吉跃及背后的人之所以劫了凰羽他们一行人,其实真正所针对的人,便是他自己! “师妹......”屈心赤顿了顿,看着悲伤不已,毫无反应的纣妙菱,无奈还是对阁老说道:“阁老,我......” 阁老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道:“我明白!”随即看了一眼神色呆滞的纣妙菱,不由心疼道:“你放心去吧,老家伙的身后事,我会给妙菱主事的,你若是能够及时赶回来最好,若是赶不回来,心语阁一切还有我!” 屈心赤闻言,向阁老感激道:“有劳阁老了!”随即在纣商的尸体前,跪伏于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转身离去。 “师兄!”屈心赤驻足、回首,纣妙菱说道:“平安归来,我们等你!” “恩!” 屈心赤马不停蹄地一路向着郊外策马狂奔,他的目的很明确,凰羽他们被吉跃所劫持,那么无论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首先他得找到吉跃,从而知道凰羽他们被关押在何处,自己方才能够审时度势,想法子营救他们,而能够找到吉跃的地方,很显然便是城外吉跃他们所驻扎的营地! 然而行至半途的时候,令他极为意外的是,吉跃却已在半道上等着他,吉跃见屈心赤到了,忙下马拱手道:“末将吉跃,见过义王!” 屈心赤面无表情地淡淡道:“大楚帝国已经没有所谓的义王了,我现在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介布衣,吉跃将军,你就不必如此多礼了,说吧,凰羽他们现在何处?” 面对屈心赤的直言追问,吉跃倒是显得不慌不忙道:“义王切不可自惭形秽,你的才能和地位,岂是一个布衣之身便能掩盖的!” 屈心赤救人心切,此时此刻毫无心思和吉跃言语相讥,语气突然冷厉道:“我现在没功夫和你在这唠叨这些没用的,你究竟把他们劫持到哪里去了?” “义王果然是一个关心体恤部下的人啊!”吉跃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从前没机会向高高在上的义王请教,本来想借此机会向义王讨教一番的,却没想到义王如此的不给面子!” 屈心赤若有所思,随即道:“恐怕,讨教是假,拖延时间才是真吧?” 吉跃闻言,不由一愣,随即有些无趣道:“义王果然是义王,我这点小心思还真是瞒不住您啊!” “既然如此,那么,请带路吧!” “义王,那就得罪了!”说完便派人上前点了屈心赤的穴道,屈心赤也知道他们所为乃是何意,毫无反抗地任凭他们施为,随即他们将屈心赤带上一辆马车,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屈心赤缓缓下车,粗略地扫视一番后,他便已然知道此乃何处,正是当初中秋之夜,楚礼渊宴会群臣之地,而不远处,正是他当初重伤坠崖的地方!此刻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全副武装的军士,手中的火把,将这孤寂的荒野照的灯火通明,视线停留在一群军士所围成的圈中,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正是凰羽等人! “你将我们带到这里,是何目的?” 吉跃笑了笑道:“义王不必着急,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屈心赤原本以为他会将自己带到凰羽他们身边,然而没想到,他们却把自己带到了当初自己坠崖的悬崖边,除了不远处数十名将他作为活靶子的弓箭手严阵以待,悬崖之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盘坐于地! 如此大的阵战,如果说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显然此事不费吹灰之力,但从他被押解至悬崖之巅,吉跃便毫无作为,显然,他是在等待什么人! 从皇宫出来的楚义道,虽然对于三年之后的太子之位仍然是充满了信心,但想到本来煮熟的鸭子飞了,仍然是愤怒不已,更加上往后大楚帝国便是名义上交到了烛蚀的手中,他也不得不重新考量评估大哥楚义心对自己的威胁,想到这些事情,不免心烦意乱的他,回府的路中遇到了等候他多时的凌炙天! “二皇子殿下!” “晋王,你有何事?”楚义道有些不难烦道。 “我想此时此刻殿下肯定是心情烦闷,所以找了件事情为殿下解解闷!” “什么事?” “殿下此时若是得空,请随我来!” 楚义道此刻确实有些心烦气躁,于是道:“走吧!” 行了好一会儿,而且是越走越偏,楚义道不由警惕道:“晋王,你到底要带我去往何处?” “殿下去了便知道了!” 楚义道不好气道:“晋王你也想跟我卖关子了吗?” 凌炙天察觉到了楚义道的不悦,随即解释道:“殿下,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罢了,你此刻既然相问,那我便如实相告了,我替殿下你,抓了义王!” 楚义道疑惑道:“抓了义王?” “呵呵!”凌炙天故作神秘道:“不仅仅抓了义王,还将军机处的所有人给一网打尽了!” 楚义道惊讶道:“什么?” 凌炙天闻言,不由奇怪道:“殿下,您急切地差人前来告诉我陛下对义王和军机处的旨意,不是让我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吗?” “哎!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去抓他们了,我当时失了方寸,只是感觉这一消息极为重要,便先派人告知于你罢了!” 事实上,楚义道当时确实并未多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将这一消息告诉凌炙天,或许内心深处确实也有这一层想法,但是他并没有下次决定的决心,原本从楚礼渊寝宫出来以后,他打算直接去找凌炙天商量一番接下来该怎么做的,但是想到自己的母亲姬贵妃,以及这段时间以来她在宫中所做的事情,面对楚礼渊的醒来,他知道该是让她母亲低调行事的时候,所以便先前往了姬贵妃处转告了楚礼渊旨意的事情,哪知道方一出宫,才知道凌炙天竟然做了这等事情! 凌炙天不由讶异道:“那这下该怎么办?都放了吗?” 楚义道想了想问道:“你将他们押解到了何处?” 凌炙天指了指前方,故作神秘道:“再往前,半个时辰便到了!” “你是说,你将他们押到了当初义王坠崖的地方?” “恩!” 听闻至此,楚义道算是明白了凌炙天的用意,但他突然想到了烛蚀在楚礼渊寝宫向他转达的楚礼渊的旨意,不由担忧道:“父皇的旨意中,明确说了义王无罪,我们此举似乎不妥!” “呵呵!殿下,陛下的旨意,想必定然是在明天的朝会之中才会颁布,现在,即便是我,也‘未曾得知’啊!” 楚义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仍旧疑虑道:“烛蚀大人,哦!应该说,摄政王说了,军机处虽然不复存在了,但军机处其他人,父皇会另有旨意予以录用的!” 凌炙天闻言说道:“殿下,还是那句话,这些消息都会是明天朝会之中才会颁布,但今日他们这些人,无疑是以权谋私,阻碍了押解义王去刑部的事情,所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妨碍公务在先,吉跃是有理由将他们扣押下来的!” 虽然凌炙天的这些理由有些牵强附会,但楚义道也知道他说的确实在理,随即不由问道:“晋王,若是此事被摄政王知道,他定然会深加追查,虽然他或许对军机处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毕竟也曾经是军机处的人,到时候我们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凌炙天虽然心中鄙夷了一番此刻楚义道的胆小,但是还是解释道:“殿下,你贵为大楚皇子,我此后更是新内阁三人之一,就算他烛蚀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料想他也不会轻易与我等为敌,何况,此事不是吉跃意欲讨好我们,一意孤行所为吗?” 楚义道闻之,不禁笑了笑道:“确实是吉跃一意孤行!” 凌炙天见楚义道上道了,继续点火道:“何况,我们此前算是把义王得罪透了,若是继续留着他,哪怕他只是一介布衣,但以他的能力,难保日后不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听闻至此,楚义道不再说什么,一行人继续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五十八章 悲剧再现 古人有云,人之初始,其心本善!楚义道自幼聪慧,饱读诗书,也算的上人中翘楚,深得楚礼渊的喜爱!然生而为大楚皇子,其人生轨迹,自不比寻常孩童,加之其兄大皇子楚义心自幼不受楚礼渊待见而偏居北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加上其母姬贵妃和母系一族的影响,令得他渐渐萌生了将来继任楚礼渊大位的想法,至此,其所作所为的一切,无不是为了实现这一梦想,哪怕是其父皇濒死之际,他虽为人子,心有凄哀,但与大位相比,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大位! 在帝都经营的这数年以来,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顺风顺水,原本以为此番楚礼渊或许病入膏肓,是一个极好的契机,在此关键之机,他不惜抗旨以提前楚玉颜和屈心赤的婚礼,并在婚礼之际擒住屈心赤,借以令群臣刮目相看,却不曾想意外频出,以致所有的计划一一流产! 关于屈心赤,他一如楚义文、楚义征及很多文武百官一般,期初对他是敬仰有加,然而屈心赤却对他的拉拢视而不见,他为此懊恼不已,却又无可奈克,终究是在凌炙天的建议之下,对屈心赤采取了得知不能,便予毁之的决定!自屈心赤为其所擒,拘于天牢之日起,他便深知屈心赤对他而言无疑便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了,那几日他辗转反侧,一直在琢磨处置他的方式,思来想去之后,觉得自己已然是骑虎难下,决心将他毁灭,但不管他对于屈心赤的罪责如何的铁证如上,他知道义王之于大楚,之于百姓的影响力,义王断然不能死在他的手上,所以,他采取了借刀杀人的策略! 白天天牢门前帝都百姓和吉跃所部对峙的那一幕,他在此之前和幕僚商议之后早已预料,所以他安排了那群死士,欲借此杀人灭口,却不想被突如其来的凰影和沧龙所阻,但即便如此,他仍然留了后招,那便是吉跃将屈心赤押往刑部受审之时,施以重刑,将其杀之,然而千算万算,却没曾料到楚礼渊的醒来,宫人所传的旨意传到他耳朵的时候,刹那间他可谓是万念俱灰,准备等着楚礼渊对他的处置,是以在去往楚礼渊寝宫,面对烛蚀之际,他可谓是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楚礼渊竟然毫无在意,未曾怪罪于他!正是怀着如此惴惴不安的心情,离开皇宫之后,当凌炙天说道准备杀了屈心赤的时候,他因为心有余悸,所以让他凌炙天对他的胆小而有所鄙夷!然而,他虽然心中有所迁怒于屈心赤,但想着烛蚀传达的楚礼渊旨意,不可再为难于屈心赤,他本欲暂时消停,但凌炙天的一番话,却无疑是击中了他的软肋,诚然屈心赤已归为庶民,但其人若是活着,加之羽翼尚在,即便他无心报复于自己,但他在军机处的那些下属呢!?所以他最终同意了凌炙天的说法,意欲将屈心赤这一潜在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山路崎岖,夜路更是颠簸,好在经过这一番的折腾之后,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楚义道下了马车,看着这熟悉的地方,若有所思!当军士将他们带领到开阔之地,看着已然被团团围住的军机处人马,以及悬崖之巅那个熟悉的身影,他那已然归于平静的狂野之心,瞬间如团团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 凌炙天拦下继续前行的楚义道道:“二皇子殿下,你我就在此处看戏便好,不必再上前了!” 楚义道一愣,瞬间忍不住笑道:“还是晋王考虑的周全!” 当手下报之吉跃楚义道和凌炙天已然到达后,吉跃笑着舔了舔嘴,对着屈心赤说道:“义王,好戏要开场了!” 屈心赤闻言,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不由自主地朝着楚义道和凌炙天的方向看去,随即对吉跃道:“吉跃将军,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奉劝你一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吉跃不由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呵呵!”屈心赤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不知晋王许了你什么好处,但那皆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活着,才能享受那兑现的诺言,至于死人,我想你心里也定是极为清楚!” “你是说,事后若是追查下来,晋王会拉我出去顶罪?” 屈心赤闻言,不由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晋王吗?” 吉跃突然惊怒道:“你在诈我?” “诈与不诈,有意义吗?你和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觉得我会认为是你有心想要杀我吗?” “哈哈!”吉跃不由一笑道:“义王不愧是义王,即便是面临死亡,也依旧心思缜密!” “然而,如今你已是骑虎难下,进则难逃一死,牵连家人,退则不免得罪了晋王,从此遭受冷落,苟且偷生!” 吉跃闻言,不由陷入沉思,他虽鲁莽,但却也明白屈心赤所言,片刻之后,他顿悟道:“听义王的意思,是给我想了条后路?” 屈心赤淡淡道:“你还不算是愚不可及!” 吉跃并不在意屈心赤的讥讽,而是有心求教道:“此番情况,还请义王教我!” “我可以和你演一场戏!” “如何演?” “但我有个条件!” 吉跃皱眉道:“什么条件?” 屈心赤看向不远处同样被团团围住的凰羽等人道:“那便是你放他们一套生路!” “这......” “吉跃将军不必为难,此事并不难办,你只需要派心腹之人稍动手脚,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吉跃闻言,心领神会,但随即又不禁有些迟疑道:“这不难办,但是,他们都是被我所擒,我若是放了他们,他们必将视我为仇人,到时候同仇敌忾,我岂不是也是难逃一死?” “呵呵!”屈心赤凄然一笑道:“事情发展到这般情况,定然是无法善了,我若不死,不仅你不好交差,恐怕他们也无逃生之路!” 吉跃闻之,不由有些震惊,他出身军旅,更加懂得屈心赤这番话中的真谛和情义!原本他以为,屈心赤所谓的条件,所想的便是能够为他自己谋取一条生路,然而令他诧异的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心中所系的,却只是那些属下的安危,哪怕是牺牲自己,也无怨无悔!心念及此,他不由发自内心地拱手行礼道:“义王的大义,我吉跃心悦诚服,事到如今,我骑虎难下,亦是没有办法,望义王莫怪,若是有来世,吉跃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说话间,突然有手下前来,吉跃转身,手下在他耳边耳语一阵之后随即退下!看着深深皱着眉头的吉跃,屈心赤说道:“看来是晋王他们着急了!” “恩!” “那么,你就照我说的办吧,若是事后晋王他们追查下来,你就推脱说属下办事不力,低估了凰羽他们的实力,以致于他们早已冲破了穴道你却不知,是以才让他们逃脱!” 吉跃点了点头,转身向自己的心腹属下安排了一番后,再次回到悬崖之巅,悄无声息地替屈心赤解除了穴道道:“义王,不如你以我为人质,或许能换取一条生路!” 屈心赤闻言,不禁愕然,随即摇了摇头道:“若如此,不过是多添了一条人命罢了!” 吉跃自然明白屈心赤话中之意,突然神色极为肃穆地问道:“义王,你当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不在乎生死吗?”屈心赤不由喃喃自语:“若是真的不在乎生死,我岂会相信师傅所言的治疗隐疾之法......”随即对吉跃说道:“与我相比,他们更应该活着,毕竟,他们现在所面临的生死之境,一切也是因我而起!” 吉跃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悲凉道:“义王,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屈心赤缓缓起身,突然高声道:“吉跃将军,我知道擒拿我等,非你之意,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怪你,但是,我有个条件,希望你能够放凰羽他们一条生路!” 吉跃闻言,突然心领神会地大笑道:“呵呵,义王,事到如今,你还敢有此奢望!我怕你黄泉路上一个人孤独,所以随后我会让他们来陪你的!” 身在重围之中的凰羽等人,初始被一些军士解了穴道,不知所谓,但随即想到可能是屈心赤和吉跃达成了某种合作,就在凰影准备动手前去救屈心赤的时候,凰羽突然摇了摇头,示意她等待时机再行动,毕竟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同时对方人多势众,且都是全副武装的军士,即便论单人战力无法与他们军机处这些人相匹敌,但对方胜在人多,而且他们这里一旦有了动静,恐怕会令得围住屈心赤的那些弓弩手情急之下率先行动,悬崖之巅,无遮无拦,避无可避,到时候反倒令屈心赤陷入必死的被动局面! 然而,就在他们疑虑之间,只见那些围住屈心赤的弓箭手们,突然万箭齐发,无数箭矢,齐齐地向着屈心赤射了出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祈祷 漆黑的夜空之中,虽然有着火把带来的依稀光亮,但悬崖之巅的风势甚大,令得火把所带来的光芒也无形之中暗淡了几分,但是,即便如此,数十名弓箭手的一轮齐射之下,不管是百米之遥的凰羽等人,还是远远地处在外围的楚义道和凌炙天,都亲眼看到了屈心赤胸腹之上被箭矢击中的一幕,而且,因为这些箭矢的余力,屈心赤身不由己地缓缓倒退着,即便是箭矢洞穿的伤口鲜血喷涌,他已然顽强地支撑着,然后,就在最后一支箭矢击中他的时候,这支箭仿佛似有千钧之力般,已然是强弩之末的屈心赤,突然向着身后的悬崖坠了下去,这一幕,一如从前...... “义王......”凰羽等军机处的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惊呼着,凄厉的呼喊声,响彻夜空!凰影猛的起身,仿佛一道魅影般极速地向着悬崖之巅奔去,凰羽虽然心中也是记挂着屈心赤的生死,但一向冷静睿智的她,已然知道了她们之所以穴道被解开,显然是屈心赤和吉跃达成了一个交易,她不清楚、也没时间思索吉跃得到了什么,但是,她明白了这个交易中屈心赤的条件,那便是他甘愿赴死,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她们的生机! “沧龙!”她叫住了意欲如凰影一般奔向悬崖之巅的沧龙,满脸凄然地摇了摇头道:“不要放弃义王以死为兄弟们换来的生路!” 沧龙虽然一时间没明白凰羽话中之意,但多年以来的相处,他们之间早已是极为默契,他对凰羽更是无条件的信任,因为凰羽的这番话的电话,他也顿时反应过来,随即怒吼道:“所有人听令,先将火把给全部灭了!” 因为屈心赤的死,军机处的兄弟们早已是愤怒到了极点,面临此情此景,他们可没有凰羽那般冷静的头脑,正欲和就近的军士拼个你死我活,沧龙的命令无疑来的极为及时,毕竟他们虽然战力不俗,但对方人多势众,即便侥幸赢了,恐怕一百多号人也没几个能够活下来,有着沧龙的吩咐,军机处的这群人瞬间展现出了他们极强的战斗素养,他们或三人、或五人一组行动,片刻之间,原本的灯火通明瞬间陷入黑暗! 楚义道的心思还停留在屈心赤坠崖的那一幕,原本以为屈心赤的死对他而言是一件极为畅快的事情,但当他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反倒是有些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当凌炙天叫唤了他好几次已然毫无反应之后,凌炙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前方瞬息之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楚义道才下意识地问道:“晋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殿下,义王既然已万箭穿心而死,好戏也结束了,我们是时候该走了!” 听到自凰羽等人处传来的厮杀之声,楚义道担忧道:“军机处那些人怎么办?” “呵呵!”凌炙天笑了笑道:“义王已经死了,他们的死活便不重要了!” “那......” 凌炙天听出了楚义道话中的担忧之意,随即道:“殿下不必担心,你我只不过是默默地看了一场好戏,屠杀义王和军机处这些人的事情,与你我毫无干系,而且,若是此事真要追究起来,也是吉跃一意孤行,我们毫不知情!若是说有什么责任的话,殿下倒是没什么,反倒是我,说不准还得担一个驭下不严的罪名!” 凌炙天话说到这个份上,楚义道即便心里依旧有所隐忧,但也不便再继续说下去,于是匆匆转身,打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凌炙天见此,突然转首对着一处漆黑空旷处微笑着点了点头,便随着楚义道一同离去。 虽然周围的环境已然陷入了漆黑之中,凰羽、沧龙等军机处之人肩上的压力少了几分,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所以他们下令所有人朝着一个方向全力进攻,暂时先脱离眼下的被动,再伺机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赶到悬崖之巅的凰影,除了发现地上还残留着的血迹,却已经没有了屈心赤一丝一毫的踪影,她不禁陷入了癫狂之中,猛的转身向着方才射箭的弓弩手杀了过去......曾经当她得知屈心赤在中秋之夜的遭遇后,不免对自己的姐姐凰羽产生了一丝怨念,她恨自己的姐姐没有能够好好地保护他,同时也痛恨自己当时竟然不在场,否则定然不会让他遭此劫难!然而,就在前一刻,一如当初的情景一般,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就在现场,但是,自己却还是没能救下他,反正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遭受同样的劫难!她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没用,所以,她将这股浓浓的恨意发泄到了那些置他于死地的弓弩手的身上,睁眼的功夫,那些弓弩手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一一死在了凰影锋利的匕首之下。 在众军士重重护卫之下的吉跃见到凰影仿如鬼魅般的杀人手段,不由得额头冒出了一阵阵冷汗,他对那些弓弩手的死并不在意,相反的,即便凰影不动手,他之后也会动手结果了他们的性命,毕竟,真正杀死义王的人是他们,而下令之人,无疑便是他了,正如凌炙天想要将所有责任推脱到他身上一样,他也早已计划将责任推倒他们的身上,所谓死无对证,到时候此事万一追查下来,他一口咬定这些人私自行动,自己下令他们阻止也无济于事,最终酿成了这般结局!想到此处,他随即对一旁的手下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火速撤离此处!” “可是......将军,那些人我们不管了吗?” “可是,可是,可是个屁!你没看到他们的手段吗?再留下去,我们自己的命都没了!” 吉跃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原本面对军机处之人猛烈冲杀早已心惊胆战的军士如蒙大赦般纷纷溃逃,一时间,反倒形成了军机处百十来号人追着吉跃所率两千人的正规军四散奔逃的滑稽场面! 烛蚀在宫中安排好了楚礼渊的尸体之后,想到隐瞒住楚礼渊驾崩这么大的事情,绝非自己一个人所能够办到,但偌大的皇宫之中,并没有值得自己信得过的心腹之人,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将自己从前阎门的部下调进宫来,但是派出宫的人回来说军机处除了极少数值守的人外,其余人等早已不知了去向,得知这一消息的烛蚀,顿时间就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细想之下,于是派人去请了楚义文、楚义征兄弟二人前来,双方见面之后,烛蚀才从楚义文口中得知,军机处的人,可能已经被吉跃所劫持,而他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叶青在陪同阁老和纣妙菱护送纣商尸体离开的时候,派人告知了此事,同时也将屈心赤孤身一人前去相救的事情一同告知了他。 如果说烛蚀听到军机处的人被吉跃劫持的消息心中还能够淡定几分的话,那么得知屈心赤孤身一人前去营救他们,他的内心无疑便是瞬间变得极度冰凉,楚礼渊这边尚且还充满了未知,他此时是断然不能离开的,屈心赤那边又面临着如此险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他慌忙地进入楚礼渊的卧室,取了一个物件后便急忙来到楚义征的面前道:“三皇子殿下,这是禁军的兵符,你立刻去见罗将军,让他调拨一支禁军容你调遣,你火速前往追寻义王他们的下落,务必,不能让义王有任何闪失!”说道最后,烛蚀的神情不禁冷厉到了极点,即便见惯了楚礼渊之威的楚义文、楚义征兄弟二人,都不由地萌生了一丝惧意! 楚义征也算是见惯了战场厮杀之人,瞬间从这一丝惧意中醒悟过来,接过烛蚀手中的虎符道:“摄政王请放心,义征即可率军前往营救,告辞!”说罢随即转身离去,楚义文向烛蚀拱了拱手,随即跟上楚义征的脚步而去。 看着楚义征、楚义文离去的背影,烛蚀口中念念有词地祈祷着:“但愿一切还来得及,心赤,你一定不能有事啊!否则,我怎么对得起陛下的托孤之恩!” 吉跃从来不是一个不顾属下性命的将军,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山上这么大的动静,帝都能够有所反应那是迟早的事情,虽然他知道自己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除非是自己逃离了帝都,否则日后定然少不了一番受审,但若是逃离了帝都,恐怕这一辈子只能藏头露尾、居无定所,他也实在是没这个勇气,然而不管怎样,如今的情况若是被抓个现行无疑是对自己最不利的局面,所以自他下了撤退的命令后,便头也不回地抄着近道一路疾驰地向着山下奔去。 当楚义征率领着禁军往山上赶的时候,在半山腰遇上了一路溃退的吉跃部下,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让这些全副武装的军士溃逃成了这般模样,但向来视士气为军人之信仰的他,顿时下令禁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没时间训斥这些军士,询问之下得知他们乃是吉跃的部下,但眼下却已是找不到吉跃的人影,于是从中筛选出了两名军官简单盘问一番后,留下禁军大部看守着这些吉跃的部下,只是率领着数十骑急忙地向着山上赶去,此刻的他已然知道了屈心赤已经遭遇不测,但如同烛蚀一般,他心中也不禁默默地祈祷着:“义王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六十章 假传圣旨 吉跃所部的溃败令得军机处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在战场之上,这样的战绩无疑是十分耀眼、提振士气的,然而对于所有在场的军机处之人而言,却丝毫没有任何兴奋的意思,因为他们曾经的统帅,也就是在刚才,在他们眼前被无数箭矢的齐射之下再次追下了悬崖! 军机处的人原本打算乘胜追击为屈心赤报仇,但即便群情激奋,凰羽依旧极为理智等阻止了他们的行动,因为她深知,当下还有更为紧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于是对众人说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也明白你们的心情,因为我与你们也一样,甚至对于义王的感情,我比你们更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会阻止你们为义王复仇,但是,眼下并不是报仇的时候,义王如今重伤坠崖,生死不知,对我们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开始沿着荆江搜寻义王的下落!” 军机处一直以来算得上是楚礼渊的眼睛一般,大楚帝国及周边诸国大大小小的情报都汇集于此,所以形成了他们遇事冷静,智取为上的信条,凰羽一番言辞之下,众人顿时恢复了有些失常的理智,冷静地商议安排一番后,于是纷纷领命离去,连夜开始进行搜寻屈心赤的下落。 “凰羽妹妹,你......你觉得义王这次能否......”众人悉数离开之后,一向粗狂豪迈、无所畏惧的沧龙,此刻却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那壮如铁塔的身躯不禁地微微颤抖,言辞间也尽是哀伤之色。 “义王不会有事的,他这次,也一样能够逢凶化吉!”凰影用力地将沾满血迹的匕首狠狠地插入一旁的树干,她对屈心赤,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上次那般的必死之局,义王都能够活下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沧龙的问题,正是凰羽心中所煎熬的,即便沧龙不问,但她的内心也依旧在不断地问着自己!或许诚如凰影所言,义王吉人天相,定然会逢凶化吉,她心中也是这般地安慰着自己!她不知道当初那般情况下屈心赤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她心中极为清楚的是,当初他能够活下来,定然是有着某种奇遇,然而,奇遇之所以能够称之为奇遇,是因为他的偶然,但是,这样的偶然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吗?她不知道...... 三人的沉默使得这里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唯有一阵阵的秋风肆意地狂啸着!然而,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打断了他们的沉思,三人对视一番,皆以为是已经溃逃的吉跃所部又折返而回,于是十分默契地相互点了点头,随即纷纷跃上树木间,暗中观察。 楚义征得知了屈心赤的遭遇,几欲癫狂的他来到此处后,不待马儿停下,便一跃而下,径直奔着悬崖之巅而去,借着稀薄的月光,看着地上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他不由得满目狰狞,仰天长啸:“啊......” 凰羽三人见到来人乃是楚义征,于是纷纷现出身来,警觉的楚义征感应到三人的气息,猛的转过身来,随即急促的向三人行了过去,与沧龙、凰影点了点头后,随即向凰羽问道:“凰羽大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凰羽摇了摇头,内心极为不愿再次提及那一幕的悲剧道:“三皇子殿下既然是从山下而来,想必是遇到了吉跃的部下,定然也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楚义征沉默片刻,随即猛地一跺脚,正欲离去之时,迎面而来的楚义文问道:“三哥,你这是去哪儿?” 楚义征咬牙切齿道:“我去杀了吉跃那个狗杂碎!” “不可!”楚义文忙阻止道,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哪里拽的住行伍出身的楚义征,楚义文无奈之际,凰羽也出言阻止道:“殿下,你切不可冲动,吉跃好歹是帝国的将军,你若擅自行动将他杀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管不了那么多!这帮帝国的蛀虫,就该千刀万剐!”见楚义征依旧一意孤行,凰影冷若冰霜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赏,一旁的沧龙却是猛的冲上前拦住楚义征道:“三皇子殿下,凰羽说的没错,此事你不可冲动!现在最为紧要的,还是先搜寻义王的下落!” “呵呵!”楚义征凄然一笑道:“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义王何以就该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此等劫难!” 见楚义征被沧龙阻了下来,楚义文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三哥,沧龙大人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搜寻义王的下落!同时......”楚义文顿了顿,随即反常地露出一股阴冷之色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一次,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凰羽自然是明白现场所有人的心意,但是这些年在屈心赤的教诲之下,她深知越是在紧急的情况之下,愈是要冷静,尤其是在这如深渊般的帝都,看着紧随楚义文到来的那些军士,凰羽问道:“三皇子殿下,他们是,禁军?” “恩!” “殿下何以能够调动禁军,莫非,是陛下的旨意,陛下也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了吗?” “我来解释吧!”于是楚义文便将他们入宫的事情以及楚礼渊的旨意一一告诉了凰羽等人,众人方才明白了楚义征为什么能够调动禁军,同时也才知道他们命令禁军将吉跃的部下全部给拦了下来。 “没想到烛蚀一下子成了大楚的摄政王了!”凰影冷冷道。 众人虽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想到他和楚礼渊的关系,也并不觉得奇怪,但是令凰羽皱眉的,不是烛蚀出乎意料地成了大楚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而是凌炙天竟然也摇身一变成为了新内阁的三巨头之一,吉跃是他的部下,凰羽是知道的,而今晚吉跃的此举,他也早已猜到了凌炙天定然是幕后黑手,原本她也在旁算着怎么样伺机报复凌炙天,但却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于是对楚义征说道:“殿下,我觉得,你还是暂且先放了吉跃的部下,否则可能授人以柄,我们不能还没开始反击之时,便先被他人参了一本!” 楚义文也认同道:“是啊,三哥,为义王报仇的事情,我们还需从长计议!”楚义征也并非愚钝之人,此刻冷静下来的他向随同而来的禁军下了命令之后,后者便上马向山下疾驰而去。 “二位殿下,眼下搜寻义王的下落乃是当务之急,我们便就此别过了!” “凰羽大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楚义文闻言,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他担心以为是楚礼渊的旨意,军机处解散了,凰羽他们可能就此离开帝都,不禁有些感伤! “殿下放心,义王的事,我们不会就此放下,眼下我们先去搜寻义王的下落!不管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到时候,义王所遭受的一切,我们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的!” 看着凰羽三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楚义文道:“三哥,我们也赶紧下上吧,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也需要告诉给摄政王!” “恩!” 烛蚀不知道他在楚礼渊寝宫门口来回踱步了多少次,直到楚义文、楚义征的出现,他才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二人一脸的凝重,烛蚀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是提到了嗓子眼,还不待他相问,楚义文、楚义征二人在他面前跪下来道:“摄政王,我们有罪,义王他......” “他怎么了......” “义王他被吉跃部下万箭齐发,坠崖落入荆江了!” 烛蚀闻言,不禁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一切的一切,太突然,即便历经了种种的他,对于如此噩耗,也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楚礼渊的驾崩,他早已有所准备,但即便如此,他一时间也难以接受,但不管怎样,在他临死之前,屈心赤和他父子相认了,并且为屈心赤、为大楚帝国的未来谋划了一条极佳的出路,这是他得内心得以慰藉之处,然而,一切还没来得及开始,身为他主心骨的屈心赤却突然遭此大难,生死不知,这是他断然难以接受的! 在楚义文、楚义征的搀扶之下,烛蚀缓缓站起身来,随即如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般进入了楚礼渊寝宫,一会儿后,烛蚀行了出来,彷如地狱来的阎王一般,对着楚义征说道:“楚义征接旨,自明日起,你即为禁军统帅,帝都所有禁军,由你节制,遇事可先斩后奏!” 不只是楚义征,楚义文也同样怔怔的一动不动,眼神之中尽是惊讶意外之色,二人或许对楚义征接任禁军统帅深感诧异,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他们而言,更为诧异的是颁布这道旨意之人,他们显然猜到了,顷刻之间,即便是楚礼渊醒过来了,也断然不会如此轻率地就下了这道旨意,那么,无疑极有可能,或者说,他们能够肯定,烛蚀这是,假传圣旨! 但不管怎样,对于一心想要替屈心赤报仇的楚义征而言,他虽然有心,但是在这遍地权贵帝都,单单有这份心是远远不够的,他并没有能够为屈心赤报仇的实力,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但现在,一旦他顺利执掌了禁军,哪怕不能立刻为屈心赤报仇,但是,起码他拥有了为他报仇的实力!心念及此,楚义征眼神凌厉道:“臣,接旨!” 再次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烛蚀喃喃自语道:“陛下,希望你不要怪我,若是心赤就这么没了,这大楚帝国,我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六十一章 碎片 今天的朝会,对于满朝的文武大臣而言,其震撼性可谓是无以复加的!虽然烛蚀才于今日的朝会上堂而皇之地宣布了昨日楚礼渊醒来的事情,但这一消息早已于昨夜不胫而走,但能够从烛蚀的口中得到确认,无疑对于满朝的文武而言是极为振奋人心的!但是还未待他们高兴,烛蚀便告知了众人楚礼渊的身体状况还需要调养,当然,至于楚礼渊中毒的说法,他并没有告诉群臣,只是说楚礼渊决定暂且移居郢都,众文武对此虽然感到意外,但也觉得合乎清理,纷纷表示了对楚礼渊早日康复的祝福! 当烛蚀宣读了楚礼渊旨意,表示他已经同意了屈心赤辞官的请求,同时宣布了撤销军机处的决定,虽然此前便是有了征兆,但是当这一决定真正被宣读出来时,众文武无不唏嘘不矣,虽然军机处只有短短三年的时间,但是在屈心赤的率领之下,她对于大楚帝国的功绩却是不可磨灭的,朝野之上,无论对屈心赤或褒或贬、或敌或友的同僚们,对于他的能力都是极为认同的,而且以屈心赤如此这般的年纪,在楚礼渊心目中如日中天的地位,他们曾经都认为大楚帝国将迎来一个义王的时代,然而,如今却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然而还不待他们的一番感叹结束,烛蚀又宣读了楚礼渊一则新的旨意,那便是楚礼渊决定组成由烛蚀、夏衍晤和凌炙天领衔的新内阁,尤其是烛蚀还被封为了大楚的摄政王,成为满朝文武中唯一一个能够向楚礼渊直接汇报国家大事的人,这一份恩宠,令得满朝文武无不震惊的同时,更是羡慕不矣!因为他们断然想不到,从前那个极为低调,为他们所忽视的人,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他们的顶头上司,甚至其身份和地位已然超越了凌炙天和夏衍晤! 对于接下来关于楚义征代替罗将军成为禁军新的统帅一事,在经过了前面一系列消息的震撼之后,他们反倒是并没有太多的惊奇之色,毕竟楚义征乃是楚礼渊的三皇子,赋予他这样的责任和权利是迟早的事情,虽然现在看来年纪尚浅,但他好歹也是在帝国军中有过三年的锤炼,而且,无论是远在北域的大皇子还是帝都的二皇子,这般年纪也是各自都体现出了不凡的能力,所以此事并就此确定了下来。 退朝之后,烛蚀派人将昨日便驻扎于帝都城外的楚义心传到了宫中,面对这个姐姐另外的儿子,烛蚀心情显得颇为复杂,因为楚义心从小就离开帝都一直在北域,两人之间也是交集甚少,所以这份亲情关系一直以来显得颇为生疏,同时或许是受到楚礼渊的影响,虽然他也知道姐姐的死与他没有关系,但诚如楚礼渊一般,看到了,也难免会下意识想到当初的悲剧...... 正如力的作用力是相互的原理一般,楚义心之于烛蚀的感情,也同样如此,相比这份生疏的亲情,他反倒更适应这份同僚之情,哪怕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比这种尴尬的亲情显得更为适应,两人沉默良久,楚义心说道:“恭喜摄政王!” 烛蚀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回道:“义心,以后你就留在帝都吧,如今义王已经离开,你就居住于他府上,帝都现在乃是多事之秋,今后我也基本是留在郢都陪着陛下,帝都的事情,你就多担待点!” “遵命!” 送走楚义心后,烛蚀第一时间招来了楚义征,虽然在他心里屈心赤的生死居于首位,但眼下他承蒙楚礼渊的托付,也无法做到对大楚的事情全然不顾,眼下楚礼渊的尸体还停留在寝宫之中,这件事无疑是不能有任何疏忽的,所以他决定下午便启程带着楚礼渊的尸体前往郢都,吩咐楚义征安排禁军护驾随行外,也同时嘱托了他务必竭尽所能地搜寻屈心赤的下落。原本打算在出发前见一见凰羽的,因为在他看来,他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而且还要时刻隐瞒楚礼渊已然驾崩的秘密,他需要一位才能出众、而且还信得过的人相助自己,很显然凰羽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但现在屈心赤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凰羽肯定是没有这个心思和想法,于是他只好作罢。 下午时分,宫门之外早已汇集了帝都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只因为楚礼渊即将移居郢都,他们皆奉命前来送行,虽然这些繁文缛节烛蚀并不喜欢,但他也深知无法避免,如今身为大楚的摄政王,他也知道自己该去适应这些身不由己的场面,好不容易挨到出发,一行人方才浩浩荡荡地向着郢都行去。 对于搜寻屈心赤下落一事,凰羽、凰影、沧龙三人可谓是一时半刻都不敢懈怠,然而三天的时间,他们竭尽所能地动员了能够动员的所有力量,不论是荆江主干,还是为数众多的支流,他们都不曾放过,但三天了,他们依然一无所获,这无疑令的他们所有人本就不安的心情显得更加的烦躁不安!凰羽觉得或许是他们搜寻的范围不够,想扩大范围借用纣妙菱的江湖势力一同搜寻的时候,方才得知因为屈心赤的事情她还不曾知道纣商已经去世了,想到若是他们知道屈心赤三天前的遭遇,恐怕事情会进一步失控,于是不得已放弃了这一想法。 但不管怎样,这般盲目的搜寻若是没有效果的话,浪费了时间不说,会令得所有人,甚至于她自己都会陷入癫狂,就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手下有人前来汇报道:“凰羽大人,属下们今天沿江搜寻了百里的水路,包括能够容身的洞穴也不曾放过,但是......但是依然没有搜寻到任何义王一丝一毫的下落!哎......” 凰羽听闻,原本想要发怒的她,瞬间似有所想地急切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来人以为是凰羽要责罚他,不由得有些吞吞吐吐道:“属下......属下说,今天还是没有搜寻到义王的下落!” “上一句是什么?”凰羽追问道。 来人愕然,回想一番后再次重复了方才的话道:“属下们今天沿江搜寻了百里的水路,包括能够容身的洞穴也不曾放过,但是依然没有搜寻到任何义王一丝一毫的下落!” 凰羽突然猛地起身,秀丽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一丝又是欣喜又是自责的复杂表情,喃喃自语道:“是了,是了!” 来人看着凰羽复杂的表情,不知所以,以为是凰羽情绪有些失控,不由得说道:“凰羽大人请放心,属下等定会加强搜寻的力度,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找到义王的线索!” 凰羽对来人的话丝毫没听进去,而是有些激动道:“我即可修书,你着人立刻传给沧龙和凰影,让他们与我在帝都汇合!” “是!” 正如一直以来屈心赤对凰影的评价一样,她为人处世的风格一如她手中的匕首般,从来都是那么的简单率真,所以他方才安排她去了西域一路护持张大人,借以打磨一番她的性子,然而或许是时间还不够长,又或者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这份心性依旧未曾改变!这三日以来的搜寻毫无结果,几乎令得她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就在她准备孤身前去为屈心赤报仇杀了吉跃甚至是凌炙天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了凰羽的书信,于是吩咐手下人继续搜寻屈心赤的下落后,便星夜兼程地向帝都赶去,与此同时沧龙也收到了凰羽的书信向着帝都赶来。 三人齐聚于帝都郊外,见到凰羽的那一刻,顾不上这三日以来的疲惫,凰影急忙问道:“姐姐,你说可能有了义王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我不敢确定,但是,你们想想,三日前的晚上,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之下,义王依然能够临危不惧地想到了和吉跃做一次交易保下我们的性命,我想义王不可能没有任何其他的打算!你们想想,在中秋之夜的晚上,那么危险的局面之下,义王都能够神乎其技地安排了夜雨那只鹰来救他,若非是夏紫曦小姐为他坠崖殉情,义王这场金蝉脱壳之计恐怕是无人能够识破!” “姐姐,你赶紧说,义王到底有怎样的安排!” “你们可还记得,中秋之夜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刺客,是藏在哪里的?” 沧龙闻言,稍加思索后便惊呼道:“凰羽妹妹,你是说,悬崖之下的那个山洞?” “恩!” 凰影瞬间明白了一切,急切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哪个山洞下一探究竟!” 三人也不迟疑,来到悬崖之上后,眺望了一番下方的景象,然而因为荆江水势极为猛烈,几十米开往弥漫着浓浓的水雾,于是凰影自告奋勇道:“姐姐,你和沧龙大哥在此等候,我先下去一趟究竟!” 三人之中,凰影的轻功身法最为了得,凰羽也不迟疑道:“恩,妹妹你要当心!”凰影话不多说,一跃而下,依靠着悬崖之上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向下方搜寻着! 悬崖之上的凰羽和沧龙焦急地等待着,因为这是他们目下唯一的希望,但不管心中如何的着急,他们也不得不耐心地等下去,好在半个时辰之后,终究是见到了已然精疲力尽的凰影。 “妹妹,你找到那个山洞了吗?” 凰影气踹嘘嘘地摇了摇头,凰羽见此心情顿时有些失落,但凰影突然说道:“下面很多藤蔓应该是被人斩除了,我没办法下到更深处,而且水雾迷茫,能见度低,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找不到洞口,不过......” 凰羽闻言,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我找到了这个!” “这是?义王身上衣服的碎片?”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未完成的任务 凰影虽然没有能够找到山洞的入口,但是意外发现的屈心赤衣服碎片,对三人而言无疑是极大的鼓舞,因为他们分析,若是常人在受到外力的情况之下坠入悬崖,定然是会形成一个和悬崖之间有一定距离的弧度,而屈心赤的衣服碎片能够在悬崖上的藤蔓中找到,说明他在坠崖的时候并非直接坠入,三人见此也是毫不犹豫,立刻着人前去弄来了足够长的绳索,留下沧龙在崖鼎上守着后,凰羽、凰影姐妹二人便顺着绳索往悬崖之下而去。 悬崖之下,五十米开外便被浓浓的水雾所笼罩,能见度极低,姐妹二人小心翼翼地沿着绳索而下,行到一处,凰影突然停下道:“姐姐,我方才就是在这里找到义王衣服碎片的!” “恩!”凰羽也是停留了片刻,试想再次找到其他的痕迹,但片刻之后毫无所获,于是对凰影道:“妹妹,我们继续往下!” 往下的线路,因为能见度越来越低,姐妹二人明显放慢了速度,因为她们都不知道山洞到底在哪里,所以不得已时不时地停下来,然后以绳索为中心,分别向着左右两方搜寻着那个山洞的痕迹。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凰羽和凰影依然毫无上来的迹象,守在悬崖上的沧龙不禁显得有些焦急起来,就在心里感到极为烦躁的时候,隐隐地察觉到了一丝陌生人靠近的气息,随即转身望过去,只见数名身负重甲的军士缓缓向着他这里走来,沧龙下意识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领头之人拱手答道:“请问,是沧龙大人吗?” 沧龙疑惑道:“你们是?” 为首之人道:“在下是三皇子殿下侍卫长连云,奉三皇子殿下之命在帝都保护几位大人安全,同时有任何需要协助的事情,属下随时出手相助于几位大人!” 沧龙并不好奇对方能够找到他们三人的行踪,毕竟这是在帝都疆域,只要是禁军想要找的,他不认为有他们办不到的事情!从这位叫连云的侍卫长口中得知楚义征暗中对自己等人的保护,使得沧龙不禁对楚义征的好感度增添了几分,从前他也知道楚义征这个帝都小霸王的名号,认为他也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然而数年不见,没想到不仅整个人的形象变了,连性子也跟着改变了,于是道:“连云侍卫长,你能否请三皇子殿下到此处来!” “属下遵命!”沧龙原本只是随口说一下,没想到对方回答的这么干脆,而对方也毫不含糊,立即便转身离去了,事实上沧龙之所以会想到请楚义征前来,一者是知道他和屈心赤之间的关系,同样也是从凰羽口中得知了最近以来楚义征为屈心赤所做的一切,另外的,则是凰羽姐妹二人下去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上来,说明她们恐怕还没有找到那个能够藏身的山洞,虽然他不曾下去过,但也能够想象到,即便不似大海捞针,但是也肯定是极为不易,而连云他们的到来,让他觉得能够借用禁军的力量,多派些人手下去的话,肯定比凰羽他们姐妹二人更为高效。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沧龙终于是见到了凰羽、凰影上来了,姐妹二人上来之后,便是有些精疲力尽地直接坐在了地上,沧龙见此,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顿时咽了下去,因为他已经从她们的表情之上看到了下去的这一趟的结果,片刻之后,稍微恢复了几分气力的凰羽有些惭愧地对沧龙道:“沧龙大哥,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找到那个山洞,暂时上来休息一会儿后,我们再下去继续找!” “两位妹妹辛苦了!一会儿应该会有人前来协助我们一起寻找!” “哦?” 沧龙将方才和连云相遇一事告知了姐妹二人,随即道:“你们先休息休息,等三皇子殿下到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片刻之后,楚义征便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先是问了一番他们三人最近三天的搜寻结果,当得知了关于屈心赤衣服碎片的线索后,也明白了他们三人此刻在此的目的,于是吩咐属下搜罗来数十根绳索,依次自悬崖两侧分布而开,然后命令禁军将士们自上往下全力搜寻山洞的所在,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在这些禁军将士的相助之下,总算是找到了山洞所在!凰羽三人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顺着绳索而下。 这个山洞并不小,洞口的直径有近三米,但是因为常年处在漫天的水雾之中,所以确实是难以寻找,若非有着禁军的人马相助,以他们三人之力,想要找到这里,着实是要费不少的功夫!因为处在水雾笼罩的潮湿之中,洞口的四周显得颇为湿滑,洞口上方的崖臂之上还有着数米长的划痕,他们不知道是屈心赤留下的,还是此前那些刺客所留,但此时他们无暇多想,三人依次跳入了山洞之中。 山洞内显得杂乱不堪,但这种杂乱并非是自然形成,而是人力所为,想必是之前的那些刺客在这里停留时所致。三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从洞口依次向着里面仔细搜寻着屈心赤可能留下的痕迹,这个山洞并不深,片刻之间他们便将里面走了个便,但是却没有发现屈心赤的踪影,这无疑让的他们深受打击,但他们并未放弃,既然找不到屈心赤的人,说不准他已经从这里离开了,于是他们便再次仔细地搜索,哪怕是屈心赤留下的一丝一毫的痕迹也好! 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沧龙便发现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意思残留的血迹,这一丝血迹极为淡泊,可能是因为被这潮湿的环境所稀释,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是否是屈心赤留下的,或者说是其他动物所留下的,但能够发现这一丝线索,无疑是增强了他们的信心! “姐姐,快来!”凰影突然惊呼道。 凰影向后退了几步,指着洞壁上的痕迹道:“姐姐,站远了看,是不是像是字迹?” 凰羽和沧龙仔细看了一番后惊讶道:“确实!” “难怪我方才没发现呢,往近了看确实会以为是岩壁的痕迹,这会儿站远一点,确实像是字迹!” 仔细查看一番之后,凰羽确认了这是石块划上去的字迹,因为洞内潮湿的环境,字迹已然有些模糊,但仔细辨认了一番后,凰羽还是清楚了上面所写的内容——“我无碍,切勿挂怀,你们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当以此为重!他日有缘,定会相会!”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六十三章 烛蚀的请求 未完成的任务! 对于凰影、沧龙而言,他们清楚屈心赤话中所指何事,更知道他是何意思,但令得三人有些伤感的是,他们心中奉为神明的男子,至始至终,哪怕是生死之际,也不忘这些事情,令得他们感慨的同时,更是多了几分敬意! 但不管怎样,从字迹和其中的内容他们能够判断,屈心赤定然还活着,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欣慰,三人这几日以来忧郁的神色一扫而空,多了一丝笑容,凰羽道:“这么说来,当晚义王肯定是来过此处,洞壁之上的痕迹,可能是义王曾经尝试过爬上去,但崖壁过于光滑,而且自从中秋之夜后,陛下盛怒之下命人清理过崖壁之上藤蔓,所以义王不得已放弃攀爬上去的打算,却又不知我们能否想到,所以留下的这些字迹!”凰羽走到洞口,向下张望了一番后继续道:“我想,义王当时没办法攀爬上去,又不知我们是否能够想到他在此处,留在此处无济于事,他只能继续往下而去了!” 凰影闻言,不由疑惑道:“义王往下,又能去到何处?” 摇了摇头,凰羽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总比留在这里好!或许能够遇到过往的船只也不一定呢!” 沧龙皱眉沉思一番后,极为认同道:“极有可能!” 凰羽点了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正好解释为何我们这几日以来的搜寻毫无结果了!” “不管怎么说,能够确定义王还活着,那就够了!” “恩!”凰羽顿了顿,随即看向凰影和沧龙道:“现在确认义王还活着,那么我们也不必再继续搜寻下去了!你们也可以就此离开帝都了!” 凰影闻言,有些伤感道:“这就走吗?虽然我们现在可以判断义王极有可能还活着,但毕竟我们还没有亲眼见到他!” 凰羽突然极为认真地道:“妹妹,我知道你们也不舍,但是,方才义王留下的字迹你们也看到了,其实此次义王并没有想过让你们回来,只是我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擅作主张让你们回来相助!你们想想,义王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受到奸人所害,除了他与世无争的性子,同时也是因为我们的实力有限,若是你们不想义王将来继续经受这般的遭遇,那么务必记住义王的嘱托,继续你们未完成的任务,从前的他,一直以他孱弱的身躯挡在我们面前,今后,就让我们成为替他拦下一切来犯之敌的利剑吧!” 凰羽言尽于此,凰影和沧龙也并非不识大体之人,沧龙的新军初具雏形,还需要勤加训练,凰影虽然只是担负起保护张大人的任务,但因为沙怒谷一战,逆行骑几乎全军覆没、生死不知,凰羽曾在西域之时告诉她,让她不论生死,一定要找到逆行骑的幸存者和那些被劫掠的百姓,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费了! 三人谈完之后,便回到了悬崖之上,楚义征没有见到屈心赤的人影,于是焦急地询问道:“怎么样,可有义王的踪迹!” 凰羽有些遗憾道:“我们虽然没有见到义王,但是在下面确实是发现了义王的踪迹!” “那可知义王去了哪里?” 凰羽摇头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楚义征闻言,不禁来回踱步地自语道:“义王身受重伤,他还能够去哪里呢?” 凰羽见此,宽慰道:“三皇子殿下,你请放心,义王的能力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中秋之夜那般的艰险他都能够化险为夷,相信他吉人天相,这一次也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呵呵!”楚义征闻言不禁笑了笑,随即感慨道:“确实,义王他吉人天相,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此次能够知道屈心赤还活着,众人悬着的心也不禁放了下来,连日来的操劳,即便身经百战如他们,也不禁感到一丝丝倦意袭来,早已知道军机处已被撤销的凰羽,曾经的府邸已经是回不去了,于是三人找了一间客栈,便就此先行休息一番。 楚义征得到了屈心赤还活着的消息,也第一时间派人前往郢都告诉了烛蚀,烛蚀这三日以来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过搜寻屈心赤的下落,但是他也是无时不刻不在挂念着屈心赤的安危,虽然他相信他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殒命,但这三日以来他也是辗转反侧、食不甘味,当得知了他还活着后,他的内心才渐渐安定下来,报信之人话已带到,准备离去之时,烛蚀问道:“原来军机处的凰羽大人,可还在帝都?” “回摄政王,我此来之前,他们在帝都一家客栈休息,只是不知现在是否仍然留在帝都!” “你即刻启程告诉三皇子殿下,若是凰羽大人还在帝都,让他帮忙请凰羽来人来一趟郢都!” “遵命!” 报信之人正欲离开,烛蚀突然叫住他继续道:“等等!若是凰羽大人不肯前来,你就让三皇子殿下转告于她,我有一条她不容拒绝的消息告诉她,事关义王!” “遵命!” 烛蚀身份今非昔比,报信之人丝毫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向着帝都赶去,当楚义征得知了烛蚀的请求后,于是亲自带人前往了三人下榻的客栈等候,及至午夜时分,三人才缓缓睡醒过来,得知楚义征一直在客栈等候,于是纷纷进入了楚义征所在的雅间。 “三位,可休息好了?” 凰羽看了一眼凰影和沧龙,随即微笑道:“多谢三皇子殿下关心,休息好了!” “来来来,这几日你们三位辛劳万分,想必也是吃不好睡不好,我在这儿略备薄酒,就当是犒劳几位,同时也预祝义王早日归来!” 用完宵夜之后,凰影、沧龙便借故离开回房间去了,楚义征见此,于是对凰羽道:“凰羽大人,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凰羽不假思索道:“凰影和沧龙还有义王曾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明日他们便会启程离开帝都,至于我的话,会先找到义王,到时候怎么打算,便一切听义王的安排了!” 点了点头,楚义征继续道:“前些时候,我收到摄政王的传话,他想见你!” 凰羽闻言,不禁有些惊讶道:“烛......摄政王想见我?” “恩!” 凰羽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们曾经都是归属于军机处的同僚,但实际上并无什么私交!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义王的事情,我们虽然多了一些交集,但如今军机处已然解散,这些浅薄的同僚之谊也就不复存在了!如今他贵为大楚帝国的摄政王,以后我们恐怕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楚义征闻言,心中不禁感叹果然如此,随即郑重其事道:“凰羽大人,我想此次,你定然是要走一趟郢都!” 凰羽愕然道:“为何?” “摄政王说,他有一条你不容拒绝的消息告诉你!” 听闻至此,凰羽不禁皱眉道:“什么消息?” 楚义征无奈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他说,这个消息,事关义王!” “事关义王......” 对于凰羽而言,这世间很多事情或许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但是,只要是关于他的,她便无法释怀!虽然最后她没有给楚义征明确的答复,但是,他们二人,都已然清楚了她的决定。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凰羽的决定 第二日一早,三人早早起床用过早膳后,沧龙便告辞而去,他所组建的新军尚且处于起步阶段,兵员的招募、训练等等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着手去办,诚如凰羽所言,他也急需练出一支能战善战的强军,在未来屈心赤需要的时候,成为他手中的利剑! “姐姐,那你呢?”看着沧龙逐渐远去的背影,凰影问道。 凰羽理了理额前垂落的刘海道:“义王如今虽然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但现在依旧是没有他的消息,他身负重伤,孤身在外,不免让人担心,接下来我会继续全力寻找他的下落,一旦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们的!” “恩!” 沉思了片刻之后,凰羽说道:“不过,再次之前,我准备先去一趟郢都,见一见摄政王!” 凰影闻言,不由有些讶异道:“见烛蚀!为何?他现在已经贵为大楚帝国的摄政王了,地位甚至比当初的义王还高,如今陛下答应了义王的请求,军机处也被解散了,你现在去见他,他还认不认你都是一回事!” “我原本也是如你一般的想法,这三年来,我们虽然同在义王手下办事,但说到底也算不得有什么交情,昨夜三皇子殿下告诉我,摄政王想见见我,我也是感到很惊讶,最初我是想要拒绝的,不过他说摄政王也想到了我会是这般回复,然后说摄政王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所以我就有些犹豫了!” 凰影闻言,有些不屑道:“他能有什么秘密,军机处三年,一直跟个闷葫芦似的,最多不就是阎门那些事儿!我倒是觉得,如今他成为了大楚帝国的摄政王,明显就是能力不够,无法驾驭现在的地位,需要找人帮忙分忧,正巧义王脱离了帝都这趟浑水,你现在无疑处在一个空窗期,他正好借此机会拉拢你为他办事,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曾在义王手下办事,而且他貌似在帝都也没什么有能力而且信得过的人,所以想想看,你无疑是当下最为合适的人选!” “是啊!”凰羽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无意去见他,但是,三皇子殿下说,摄政王口中的秘密,事关义王!所以,若是这样的话,就由不得我去选择了!” “事关义王!姐姐你可想到究竟是什么事情?” 凰羽摇了摇头道:“昨夜我想了很多,但始终想不到是何秘密,所以,这一趟郢都之行,是必然要去的了!毕竟关乎到义王,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既然如此,姐姐你就一切小心为上吧!” “你此去西北域,路途遥远,也要好好保重!” “恩!姐姐你也是!”凰影起身道:“我就先走一步了!” “恩!”看着凰影远去的身影,凰羽不由眼角有些潮湿,当年的燕鲁之乱,她们家破人亡,姐妹二人居无定所,眼下几年过去了,凰影也愈发的成熟,成为独挡一方的豪杰,但姐妹二人也不得不天南海北、各处一方!凰羽也不由感慨道:“希望,经此一别,到时候我们相聚之时,还能继续在义王的身边,为他鞍前马后!”随即起身,向着郢都方向而去! 闻知凰羽的到来,这几日以来,早就被朝中之事搅的焦头烂额的烛蚀不禁有些喜笑颜开,诚如凰影所言,烛蚀确实不善于处理朝政上的事情,他邀凰羽前来,正是希望她能够帮他,但是,他也知道,若是单纯地让她帮自己,她定然不会答应,所以,他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一切。 烛蚀见到书房中的凰羽,印象里一直面瘫似的不苟言笑的他,突然微笑道:“凰羽大人,好久不见!” 凰羽见到烛蚀脸上的笑容,一时间感到有些不适,但随即拱了拱手道:“见过烛......见过摄政王!” 烛蚀摇了摇头道:“摄政王!不过是陛下给的一个称呼罢了,其他臣公这般称呼,我不得不接受,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见外了,直接唤我名字就可以了!” 凰羽摇了摇头道:“长幼尊卑,这是礼数,现在你贵为大楚的摄政王,理当如此!” “行吧!一切随你,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烛蚀颇为无奈道:“邀你前来,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用意!” “大概吧!” 烛蚀也不拐弯抹角道:“我的能力,想必你也清楚,摄政王的位置容易坐,但是事情却不好办,处理政务,向来不是我所擅长的,所以,此次邀你前来,便是想让你帮我!” 凰羽并没有直接接过烛蚀的话,而是若有深意地问道:“摄政王,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烛蚀毫不迟疑道:“但说无妨!”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很不解,从前的你,给所有人的印象是,除了你自己手中的事情,你并不会对其他事情有所兴趣,哪怕义王曾经是我们的上司,对于最近义王身上发生的事情,以你的性子,若是毫不理会,我们也并不感到奇怪!但是,义王和七公主婚礼的当晚,就在二皇子殿下想要拿下义王的时候,你是第一个出言告诫的;义王身陷天牢,原本我们是计划中途营救义王的,因为我们谁也做不到让陛下醒来为义王澄清罪责,但是据闻你是冒着和姬贵妃撕破脸的风险,带着一位神医将陛下救醒,至此义王的事情才算是圆满结束了;再有,在义王此次遇险中,据三皇子和四皇子殿下所言,你对义王的关心和在乎之意,也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所以......” “所以,你想问为什么?”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若是说因为义王是你曾经的上司,我断然是不会相信的!而且,你也知道,若是单纯的想让我帮你,我多半会拒绝,但是你还是决定让我前来,说明你有着足够的理由让我留下来,因为你知道,单纯的将我骗来,毫无意义!” “哈哈!不亏是凰羽大人,想瞒你是不可能了!” “还请摄政王如实相告!” “诚如你所言,将你骗来至此,毫无意义!而我,也并没有欺骗你的意思,因为,所有事情,确实和他相关!” 凰羽闻言,突然正襟危坐道:“愿闻其详!” 烛蚀突然正色道:“凰羽大人,你来帝都也有数年了,可知道我另一个身份?” “听闻你是皇后的弟弟,大楚的国舅!” 烛蚀点了点头道:“那你知道,我姐姐姓什么?” 凰羽皱眉沉思,随即道:“我也是无意间得知的,似乎是姓屈?” “我姐姐名叫屈婉心,是陛下至今为止唯一册封过皇后的人,但是十八年前,遭遇了刺客的行刺不幸遇害,这件事是陛下心中永远的痛,所以,时至今日,也没有人敢提及这段往事!” “我来帝都数年,知道陛下最为宠幸韩贵妃和姬贵妃,然皇后母仪天下,堂堂大楚帝国,更不可以一日无皇后,但陛下却一直未再册封新皇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 “你可知道,义王的身世?”凰羽摇了摇头,她知道,烛蚀所说的身世,定然不是简单的纣先生收养了他!烛蚀继续道:“义王真名叫做屈心赤,乃是我姐姐的亲生儿子,大楚帝国真正的大皇子!” 凰羽闻言,不禁大惊失色道:“什么!”烛蚀将屈心赤的身世详细告诉凰羽之后,后者呆呆地坐了好久,仍然难以置信道:“摄政王,此事,陛下可知道?” “恩!”烛蚀拿出楚礼渊的圣旨递给凰羽,后者连忙翻看了一番后,纤细的手臂不禁颤抖地将圣旨递给烛蚀道:“这件事,义王......不,大皇子殿下可知道?” “知道!” “那......” “你是想问,为何陛下不堂而皇之地将心赤的身份公诸于众是吧!其实,这件事情,陛下思虑再三,最后才觉得先行隐瞒下去的!一者,心赤身体的隐疾,是令得他和我们不得不极为在意的事情,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以来,应该比我更了解,所以,陛下同意他辞掉官职的决定,并给予他三年的时间,让他能够心无旁骛的彻底治好身体的隐疾!” 凰羽认同地点了点头,烛蚀继续道:“二者,现在帝都有势力庞大的楚义道,北域还有着掌控着北域七军的楚义心,他们二人对大楚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心赤虽然能力超群,但现在公布身份的话,他无疑会成为他们共同的敌人,那时候,根基未稳的他,定然无法抗衡,甚至可能在他们的联手之下,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点凰羽也是认同的,但是她仍然不由疑虑道:“摄政王,恕我直言,如今陛下依旧是我大楚帝国的皇帝,有着陛下作为后盾,我以为,即便两位皇子或许不满,但是,他们也断然不敢堂而皇之地违抗陛下的旨意!” 凰羽此问,令得烛蚀颇感意外,但是却也在情理之中,随即说道:“请随我来!” 这里是楚礼渊在郢都的寝宫,虽然不像帝都的寝宫那般豪华壮丽,但也颇有气势,凰羽以为烛蚀是带她见楚礼渊,极为恭敬地一路相随,但是进入楚礼渊的卧室,床榻之上却是并未看到楚礼渊的身影,正当她好奇的时候,烛蚀突然启动了一道机关,床榻之后突然出现一道走廊,顿时间,一道寒气袭来,猝不及防的凰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来不及相问,烛蚀递给她一道棉袍道:“穿上它!” 进入走廊之后,寒气带来的冷意愈发的刺骨,借着墙壁之上灯火的微弱光芒,她发现墙角四周都堆着厚厚的冰块,才明白这股寒意的来源,烛蚀依旧自顾自在前面带着路,来到走廊的尽头,再次启动一道机关,一扇石门缓缓开启,待凰羽随着烛蚀进入密室之后,里面的情形顿时映入眼帘,只见密室之内,除了四处摆放着的厚实的冰块外,位于密室的正中央,一道水晶之色的棺木之中,赫然便是楚礼渊! 相比较此前屈心赤身世一事,这一幕无疑令得凰羽更为震惊,以致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烛蚀看着楚礼渊的尸体,呆滞良久后才道:“你现在,知道陛下的苦心了吧!” “摄政王,陛下的事情,义王可知道?” “不知!” 凰羽瞬间明白了一切,随即跪伏于地,对着烛蚀道:“摄政王,从今以后,属下愿意追随于您左右,肝脑涂地,不在所辞!”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久违的宁静 今日这一趟郢都之行,对于凰羽而言,绝对是不虚此行!屈心赤的身世、楚礼渊的驾崩、以及楚礼渊临终之时的托孤,这一个个关乎整个大楚帝国的秘密,一时间烛叔全部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说明了烛蚀对她给予了极大的厚望,而一切也正如烛蚀所想,凰羽也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如果说在此之前和凰影的聊天之间还有着一丝迷茫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无疑是明确了自己的目标,那便是竭尽自己所能的,稳住大楚帝国这三年的真空期,为将来屈心赤的王者归来做好一切的准备。 凰羽虽然答应留下来相助烛蚀,但是烛蚀深知名不正则言不顺的道理,凰羽没有相应的官职,断然是无法在帝都朝堂立足脚跟的,于是他再一次拟定了一份圣旨,那便是赐封凰羽为辅政大臣,对于这份名义上出自楚礼渊的圣旨,凰羽初始还有些感到不适,但她并非愚钝之人,特殊时期,当然需要用特殊的手段,更可况楚礼渊已然驾崩,既然授予了烛蚀摄政王的头衔,那么相信他也早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而作为一个外人,楚礼渊和烛蚀君臣二人都无异议,她自然也就不做他想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留在她眼前的问题,便是如何能够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三年了! 凰羽被赐封为辅政大臣一事,无疑是在帝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或许她的地位没有身为王爵的凌炙天和左相的夏衍晤高,但辅政大臣的意义非同凡响,即便凌炙天和夏衍晤也不敢小觑,而且同时还有着身为摄政王的烛蚀作为她的后盾,凰羽在帝都朝野上的分量,无疑达到了顶峰! 而在光鲜的背后,自然也少不了很多掺杂着嫉妒之意的谣言,有人传言凰羽是一个墙头草一般小人,义王失势了则选择了如日中天的摄政王作为依靠,更有甚者甚至传闻凰羽是因为答应摄政王成为他的情人换取的地位,当然了,身为上位者的凌炙天、夏衍晤等人对此则是嗤之以鼻的,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所思所想,绝非如此简单儿戏,在他们看来,烛蚀作为摄政王确实有些勉强,但是选择凰羽帮他,无疑是一个极佳的选择。而作为当事人的凰羽对此则是置若罔闻,毫不在意,因为在她看来,若是能够帮助屈心赤登上大楚的帝位,不论是怎样的屈辱,于她而言,都是可以忍受的! 对于凰羽成为了大楚的辅政大臣,其他文武或许心有微词,但相互之间倒是没什么干系,更多的是出于妒忌的心里,时间久了,必然也就接受和适应了。但是有一个人却不免难以心安,那便是楚义道,当初因为他和屈心赤的交锋,凰羽作为他的下属,自然也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而如今义王虽然死了,但她却贵为大楚的辅政大臣,楚义道虽然并不害怕于她,但是,他却始终牢记着楚礼渊的旨意,他自认为自己比起其他兄弟要强上几分,加上自己在帝都数年经营下来的根基,对于三年之后的太子之位,他仍然充满了自信,但是凡事就怕万一,而他之于凰羽所忌惮的,则是怕她给自己穿小鞋,毕竟,在他看来,女人始终是心眼小的!所以他决定至此之后采取隐忍的态度,只要三年之后他成为了大楚帝国的太子,那时候,他便不再担心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了! 自大婚之后,楚玉颜便决定了留在义王府居住,楚义文劝了她数次,但她依然这般坚持,用她的话说,她已然嫁给了义王,那么则是义王的妻子,她住在义王府是理所应当的!今日早朝之后,楚义文被韩贵妃召入宫中,希望她劝说楚玉颜回到自己的府上,她知道那场闹剧似的婚礼已然收场,虽然所有人都感到遗憾,但她身为人母,自然要为楚玉颜的名节着想,毕竟她还年轻,终究是要嫁人的! “妹妹,我刚刚进宫去见了母后!” 见楚义文提到韩贵妃,楚玉颜不禁有些惭愧道:“母后还好吧,这几日以来,我都没进宫去看望她了!” “还好,就是一直记挂着你!” “哦!”楚义文都来劝导过自己多次了,楚玉颜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只是她心意已决,实在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但是即便楚玉颜是这般态度,楚义文依旧不依不饶道:“妹妹,你想要就这样一直活在梦里吗?” 楚玉颜闻之,一言不发,楚义文继续道:“你醒醒吧,父皇已经答应了义王的请求,他现在不过是一介平民,不再是大楚的义王,所以,父皇的赐婚也就做不得数了!” 闻言楚玉颜不禁气急败坏道:“可是,我和他是拜过堂的!” “那又怎样?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否则,拜堂那晚,你为何还要带着那柄‘玄冰’?” “我......” “我知道你始终对他放心不下,但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义王现在已经不是义王,而且,他身患隐疾,性命危在旦夕,不知道何时......哎!” 楚玉颜银牙紧咬依旧坚持道:“我知道,但是我会等他!中秋之夜那么危险的情况,他都能够化险为夷,我相信他能够治好隐疾的!” 楚义文怔怔地看着楚玉颜,有些恨铁不成钢,突然低沉着声音道:“如果我告诉你,义王已经死了呢?” 楚玉颜闻言,不禁有些震惊,但随即又狡辩道:“不可能!哥你不过是气急败坏编造谎言来欺瞒我!” “呵呵!”楚义文苦笑一番,随即道:“就在父皇召见他的那晚,吉跃率部把军机处的人都给劫走了,包括你我都熟悉的凰羽、凰影和沧龙三位大人,你知道他将他们劫到哪里了吗?就是中秋之夜义王坠崖的地方!他们以凰羽大人他们的安危为要挟,逼着义王独自一人前去,然后还是在那个悬崖之巅,他们万箭齐发,义王中了无数箭矢,最终坠入深渊!” 楚玉颜瞬间陷入癫狂,大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我和你三哥带着禁军前去,原本是想营救义王的,却不想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几日,我们也派了很多人去搜寻义王的下落,但却毫无结果!” “呵呵!”楚玉颜突然对楚义文冷眼相对道:“你不用捏造这样的谎言来骗我,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信,你觉得我会信吗?”楚义文顿感无语,楚玉颜却是不依不饶道:“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哪有如何?义王上次能够劫后余生,这一次也依旧不会有事的!” 楚义文见说服不了楚玉颜,于是起身道:“妹妹,哥言尽于此,信与不信,皆在于你!但是哥想对你说的是,或许义王心里并没有你,或者说他只当你是个妹妹,并没有男女之情,你如此这般固执,不仅是你,义王在天之灵,定然也是极为困扰!” 看着楚义文渐渐远去的背影,楚玉颜泪如雨下,她知道她这个哥哥从来都是为他好,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她也知道他心中极为敬重屈心赤,也断然不会拿他的生死来开玩笑,她相信他,但即便如此,正如她所言,她心中的执念告诉她,再大的风浪,也绝对吹不垮他,也许她也解释不清楚为何她会如此坚信,或许,是因为爱吧!过往的一幕幕又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那个不顾一切咬牙坚持着护她周全,哪怕是身受重伤以至极限也依旧咬牙坚持的身影,从那时候开始在她的心里萌芽,及至占领了她整个内心,再也容不得任何其他人...... 楚义心在见过烛蚀之后,烛蚀的意思是将义王从前的府邸给他居住,他虽然选择了接受,但却并没有入住于义王府,一者是因为楚玉颜在此居住,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不免有所尴尬!二者,则是他谨慎的本性,从小孤身一人远居北域的他,向来谨小慎微,虽然帝都也并非龙潭虎穴,但是毕竟对于他而言,帝都不似北域那般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以他虽然没有拒绝烛蚀的好意,但是和齐映月商议一番后,选择了在城外安营扎寨,居住于城外的军营之中,烛蚀得知此事后,也没有表示什么,因为他现在所想所念的,便是帝都能够一切安稳,既然楚义心这么选择,他也就不再说什么。 烛蚀对于凰羽毫无保留,凰羽自然也投桃报李,将很多事情也悉数告知了他,逆行骑沙怒谷一战,烛蚀其实早已知晓了,只是那时候他选择了当一个陌路之人,而且,他虽然孤僻,但内心依然充满着血性,对于沙怒谷的阻击战,他也是发自内心的赞赏有加,凰影在西北域的具体目的他并不清楚,但凰羽详细向他解释一番后,他不禁又对屈心赤这个外甥又多了几分佩服,同时也让凰羽对他们多加关照,予以支持! 沧龙那里,屈心赤原本是求得楚礼渊的应允,在沿海一带组建一支新军,作为专门针对倭寇劫掠沿海百姓的生力军,这是烛蚀所知道的,但是当凰羽告诉他,屈心赤的终极目的,乃是将来时机成熟之时,用来收复古台岛的时候,烛蚀闻之不禁心里久久难以平静!此时此刻,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何以会有如此的远见和胸怀,即便是当初楚礼渊对他流露出了杀心,但他依然是毫不在意地竭尽所能地为大楚帝国谋划着,那个即便是楚礼渊都已经死心的未来......烛蚀再一次颁布了一道圣旨,沿海所有的官吏,对沧龙的新军,务必全力支持,这既是想圆屈心赤收复古台岛的宏愿,同时也是借以帮他培植势力,因为他知道,将来想要稳稳地坐上大楚帝国的皇帝宝座,没有一支强悍可靠的军队在手,一切不过是空谈罢了! 对于烛蚀近来传达的旨意,满朝文武皆不疑有他,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一切都是楚礼渊的意思!最近这两个月以来一直不太平的帝都,因为楚礼渊的醒来,所颁布的三年之后宣立储君的旨意,使得各方势力纷纷开始为自己所效忠的皇子献谋划策,而近来大皇子楚义心堂而皇之地来到帝都,无疑更是成为了二皇子楚义道最为有力的竞争者,但也正是因为他的到来,无形之中平衡了楚义道在帝都的势力,大楚帝国迎来了一段久违的宁静!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六十六章 劫后余生 孤身来到帝都,阻止了七公主和他的婚礼,随后被楚义道关入天牢,那时候的屈心赤,被弑母之仇和养育之恩所纠缠,那时候他所想的,是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上苍,那怕是就此英年早逝,他也无怨无悔,然而纣商、阁老、烛蚀以及他从前的臂膀凰羽、凰影、沧龙等军机处及纣妙菱、叶青,还有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楚义文、楚义征等等为了他所作的一切,让他幡然醒悟,加之最后和楚礼渊的父子相认,他最终摆脱了痛苦的纠缠,选择了生! 悬崖之巅的那一幕,似曾相识,但又截然不同,第一次死则死矣,虽然有着颇多遗憾,但了却残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但这一次,眼瞅着自己曾经生死与共的部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毫不在意,所以他选择了和吉跃做一笔交易,保住了凰羽等人的性命!事实上,那时候已然被质押住的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逃生之策,但是吉跃却出乎意料地接触了他身上的穴道,给了他最后的求生之道!最后齐发的箭矢,虽然他有能力悉数避开,但是他知道,若是他毫发无伤,那么凰羽等人恐怕断无生路,于是,他最终选择了承受这箭矢之伤,走出了最为惊险的一步棋! 从悬崖上坠落的这一幕,在他打算和吉跃做交易的时候,他便已然做好了演出这一幕的打算,然后便是借着崖壁之上的藤蔓稳住身形,待事态过去之后,再择机逃离此处,然而世事难料,他终究是低估了那万箭齐发的威力,他虽然避开了最初的箭矢射中要害,但是,身体上的伤害终究是会影响到肢体的反应,随着更多箭矢的迎面而来,他开始有些力不从心,最终在箭矢的劲道和所造成的伤势之下,不幸跌入悬崖! 坠崖的速度和力道远非人力所能抗衡,他一次次的抓着岩壁上凸起的石块和藤蔓,却又一次次地止不住继续往下跌落,但上天终究还是眷顾他的,跌落了百余米之后,终于是在藤蔓的相助之下止住了继续跌落的劲道,这一惊险的一幕,令得向来处变不惊的他也不禁心有余悸,身上的箭伤经他这一番折腾,鲜血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原本想借着藤蔓的束缚之力暂时给伤口简单的包扎一番,但藤蔓不堪重负,隐隐有断离之态,屈心赤见此,深知不能久留,必须想办法爬上去,也就在此时,他想到了那个中秋之夜刺客们曾埋伏的山洞,对于此刻的他而言,这无疑是眼前希望的曙光,他不知道山洞的具体位置,但是好在还知道大致的方位,于是在强大的求生欲的趋势下,他忘乎所以地努力向上攀爬者......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到这个山洞的,就在他躺在山洞的地面之上的时候,失血过来加上身体早已是精疲力尽,处在强弩之末的他顿时感觉一阵浓浓的倦意袭来,就在即将要沉睡的时候,他用右手猛的戳了一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得他顿时清醒了几分,他深知时间的紧迫,这种透支之下强行保持的清醒不会持续太久,毕竟人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之下,会身不由己地陷入昏迷,也就在这短暂的清醒中,他撕碎身上残破的衣物,将自己伤口一一包扎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若是就此昏迷,那么他极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永远无法醒来!也就在系紧最后一道伤口上的绷带后,已经到了极限的他,身不由己地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伤口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他才缓缓醒了过来,睁眼的那一刻,他极为惊诧的发现身边多了几只不知名的飞禽,而那令他感到疼痛不已惊醒过来的原因,是因为这几只不知名的飞禽正在啄食他身上的血肉,屈心赤见此,猛地挪动着身躯,几只飞禽也被他这一举动惊的四处扑腾,赶走了飞禽之后,顿时一股深深的虚弱之感袭来,令他身体几乎不听使唤的失去了知觉一般,他睁眼看着山洞外的重重迷雾,不知道过了多久,待身体恢复了一些之后,他艰难的起身依着岩壁坐了起来,细细思索着求生之道! 以他对凰羽的了解,她在四处搜寻自己下落的同时,终究是会想到沿着崖壁下来寻找自己的下落,但是,他不知道她何时会下来,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定然是坚持不了太久的,况且此地没有食物和水源,即便伤病要不了他的命,他也迟早会渴死、饿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除非是有人相救,否则爬是断然爬不上去的,心念及此,他不由得想到了另一条求生之路,于是费劲气力地在洞壁上留下了那段话后,便安安静静地依靠在洞口的石壁旁。 所谓的求生之路,便是静静地等待着路过此处的船只,然后他再跳入激流滚滚的荆江之中,希望能够被路过的船只所救,以博取一丝的生机!但是看着眼前重重的水雾,他知道,这个计划,只能在晚上施行,因为白天被水雾所遮挡,根本看不清江面的情况,而唯有到了晚上,路过此处的船只会点着灯火,他方能借此知晓船只的所在,然而他也知道,荆江的这段水路甚为湍急,寻常船只一般都是在白天路过此处,夜晚行船的,甚少!然而,不管怎样,如今显然陷入了这般绝境,即便几率极低,他也不得不冒险一试! 醒来的第一个夜晚,正如他所估算的那般,除了湍流不息的水声,他没有见到江面上一丝的灯火,但他也没闲着,趁着身体恢复的间隙,在洞中收罗着一些藤蔓和断木,他已然决定,再等一个晚上,若是仍然见不到路过的船只,那么他便会做最后的一搏!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着他的,就在这一晚午夜的时候,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突然发现了一丝灯火的微光,顿时间便清醒过来,再三确认一番后,他知道机会来了,他瞅准时机,就在那艘救命的船只即将路过下方的时候,他使出浑身解数,带着收罗捆绑在一起的数根枯木,攀附着崖壁,向山洞下面的荆江滑了下去! “牛哥,你看到了吗?那边好想有什么东西坠了下来!” 牛哥在桅杆上磕了磕手中的烟杆道:“这大晚上的,你瞎咧咧个什,能有啥掉下来,你也不瞅瞅这得有多高!小冬,怕不是你小子又犯困打迷糊了吧?我跟你说啊,荆江这一段是险滩,不仅水流湍急,底下到处更是遍布暗礁,稍不留神船就会触礁,你不是要跟哥哥我学怎么过这荆江水道吗,好好看着!再坚持坚持,实在不行的话,等再过一会儿过了这段激流你就下去睡觉,哥在这里盯着就好!” 小冬闻言也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但再次盯着方才屈心赤坠落的地方,只见不远处似乎有着一道人影在朝他这里挥手,擦了擦眼睛之后,小冬急切道:“牛哥,你快看,快看!那边真的是一个人!” 牛哥见小冬如此,不由得看了过去,随即他也看到了此时在湍急的水流中不断起起伏伏的屈心赤,于是忙说道:“小冬,你快下去,叫几个兄弟把那人先救上来!” 小冬闻言,抱着桅杆一溜烟地滑落到了甲板上,随即进入船舱之后叫唤道:“哥几个,快起来,有情况!” 身旁的大汉揉了揉眼睛道:“小冬,你鬼叫个啥呢?大晚上的,能有啥情况!” 小冬知道这里的水势,别说是人,就算是船只,稍不留神触礁了,顷刻之间也会船毁人亡,时间紧迫,不然坠江的人恐怕就没影了,于是他猛地拽起大汉的手臂道:“王哥,快起来,有人坠江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大汉闻言,顿时清醒了许多,于是连忙叫醒身边的几个弟兄,几个赤膊大汉连忙起床向船舱外的夹板赶了出来,在牛哥的指引下,看准了屈心赤所在的方向后,被小冬喊做王哥的大汉将一根粗壮的绳子绑在自己身上,然后将绳子的另一头交给小冬道:“哥几个,握紧了!”言罢纵身一跃,潜入了湍急的荆江之中。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但对于屈心赤而言却显得如此悠长,坠入荆江的那一刻,他不知道山洞距离水面有多远,但他知道,虽然下面是无尽的水流,但是若是距离太高的话,这一跳,恐怕来不及被船只上的人营救,他自己就得摔死在江面上了,所以,他并没有选择最为快速的方式直接跃入荆江,而是尽量沿着崖壁向下滑落,竭尽所能地抓取着崖壁之下任何露出的藤蔓和生在在峭壁之上的树枝,借以缓冲自己下坠的速度,他的这一做法无疑是极为正确的,但也正是这样,他在山洞中费尽气力所扎的简易木筏也被撞的七零八落,直到坠入荆江之中的时候,怀中只剩下了一截枯木! 入水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距离死亡是如此的接近,被迫喝了几大口水后,几近昏迷的他,在强大的意志力之下,紧紧的抱着仅存的枯木,缓缓地浮出了水面,在湍急的水流中艰难地挥舞着手臂,然而奔流不息的荆江水温本就不高,加上现在是深秋季节,寒冷刺骨的江水令得他几乎失去知觉,他仍旧咬牙坚持着,直到一名大汉出现在在自己眼前,已到了极限的他,终于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疗伤 “胡大叔,胡大叔......” 小冬一阵疯狂地敲击,好一会儿后一个光头的中年大叔才醉醺醺地迈着晃晃哟哟的脚步开启了房门,还未待小冬说治病救人的事情,被唤作胡大叔的大汉猛地敲打了一下小冬的脑壳道:“大晚上的,瞎咧咧啥,你是要拆掉我的房门吗?” 小冬揉了揉被胡大叔敲打的地方,随即低声委屈道:“胡大叔,我不是有心要打扰您休息的!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在荆江里救了个人上来,得劳烦您过去给看看。” 胡大叔有些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我今晚喝了不少酒吗,这会儿正睡得香呢!没空!”说完便要关门,小冬忙伸出脚卡住门缝道:“胡大叔,求求您了,赶紧去看看吧,那个人快不行了!” 见小冬仍旧不依不饶,胡大叔有些怒意道:“这荆江里一年到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不在乎多那一个,等明儿个早上我酒醒了,他要是还活着,我就给他瞧瞧!” 小冬拗不过胡大叔,卡住门缝的脚被他给揣了出来,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支极为有力的臂膀从小冬身后伸出顶住了即将要关上的房门,随即一道低沉雄浑的声音传来:“胡青山,你去给那人看看!” 小冬听到这一熟悉的声音,随即有些怯生生地转过头来道:“七......七爷!” 被唤作七爷的人没有理会小冬,说完之后扭头便走了,胡青山也很识趣地开了门对小冬恶狠狠地道:“小兔崽子,打扰老子睡觉,回头再找你算账!”胡青山指了指房间里头的一个箱子道:“带上那个箱子,跟我下去!”小冬见此,极为识趣地替胡青山拿好医药箱,屁颠屁颠地跟着胡青山向甲板上走去。 胡青山人如其名,身材魁梧,彷如山岳般,赤膊的身体上纵横交错着不少的伤痕,显示着过往异乎寻常的经历,然而更令得小冬对他一直以来颇为忌惮的,乃是他那道自眼角到下把的伤痕,狰狞可怕,加上他这副壮如铁塔的身材和锃光瓦亮的光头,寻常人见了,都会不自禁发自内心的忌惮几分! 胡青山来到甲板之上毫不客气地推开眼前的两名大汉道:“让开!” 两名大汉被无端推开,刚欲发怒,见到身后的胡青山,忙缩回脑袋陪着笑脸道:“青山叔,您请!” 胡青山毫不客气地来到两名大汉腾出的位置,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屈心赤,从小冬手中接过医药箱,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一边划开屈心赤身上的衣服,一边问道:“这人从哪里来的?”一旁的小冬连忙将营救屈心赤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还不忘问了一句道:“胡大叔,这个人怎么样,还有救吗?” 胡青山闻言有些好气道:“小兔崽子,你啥时候见你胡大叔失手过?老子要是相救一个人,阎王爷就不敢收他!”末了还喋喋不休道:“那些死了的,是老子不想救而已!” 小冬闻言,不禁满脸黑线,在他上到船上来的半年里,他们从水中救上来过七个人,其中六个人都是经过他医治后最终还是死了,唯一活着的那个人,是因为本身无大碍,平日里的胡青山就属于那种不好招惹的对象,他没事绝对不会去找他,虽然他对胡青山的医术信不过,但屈心赤奄奄一息,要不是船上就他一个人懂得医术,他断然是不会去找他这个灾星的! 然而看似五大三粗的胡青山,真正认真的时候,倒是让得一旁的小冬颇感意外,划开屈心赤的上衣后,胡青山不禁眉头紧皱,从伤口和残留在身体要害之处的几支箭头看,明显是箭矢所造成的伤势,拆开伤口上的绷带,表面的皮肉有些开始腐烂,说明这些伤已经有些时候了,而且这些绷带只是起到了止血的作用,伤口上没有任何有效的药物辅助,所以才导致了皮肉的腐烂,详细检查了一番后,胡青山说道:“将他抬到房间里面去!” 小冬几人忙听话地将屈心赤抬入了几名大汉刚刚入睡的房间,胡青山走了进来吩咐道:“小冬留下来给我搭把手,其他人都出去!” 几名大汉闻言,不禁有些犹豫不决,只见那名被小冬称为王哥的大汉为难道:“胡大叔,您这把我们几个人赶出去了,我们阁哪儿睡觉呢?” “那我管不着,你们爱去哪儿睡就去哪儿睡,甲板上那么空的地儿,还怕没地方睡?” 从被小冬叫醒,一直光着膀子的王哥还下水去救了屈心赤,江面上本来风就大,深秋季节,更是凉意浓浓,这会儿顿时浑身打着冷颤哆嗦道:“胡大叔,要不我们几个挤在那边的角落对付对付,绝对不妨碍您!” 胡大叔闻言笑了笑道:“要不这样,刚刚老大去找了我,他这会儿估计还没睡,我让他给你们腾个地儿?”王哥几人闻言,不由自主地一齐摇了摇头,与眼前这个令人望而生畏的胡青山相比,他们更惧怕那个向来不苟言笑的老大,因为胡青山虽然有些蛮横霸道,但也会经常跟他们喝酒吹牛、插科打诨,但他们的老大却一直冷着一张脸,让得他们打心底里感到畏惧!王哥几人无奈,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一旁的小冬有些心疼道:“王哥,要不,你们几位大哥去我和牛哥的房间对付一晚吧,反正我这会儿不回去睡,牛哥今晚还得在桅杆上值夜。” “好嘞,还是小冬心疼咱哥几个!”王哥闻言,忙向小冬道谢一番后,几人逃也似赶忙离去。 胡青山不着痕迹地对小冬示以了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又冷着脸道:“小冬,记住,对他人好并不是坏事,但你一定要分清楚每一个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你对他好,知道吗?” 小冬不解其意,但也不敢对胡青山的话有所迟疑,于是木楞地应道:“哦!” 胡青牛开始专注于为屈心赤疗伤,再次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不由得舒了口气道:“还好箭上没毒,否则这个人就没救了!”随即打开医药箱,将里面的一些草药递给小冬道:“把这些草药捣碎了,然后准备一些绷带!” “恩!” 胡青山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屈心赤身上腐烂的皮肉一一割除,然后再仔细地清理着,捣碎完草药的小冬走近仔细地观看者胡青山施刀,见他额头上渐渐迷茫的汗珠,伸出衣袖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胡青山察觉到小冬的举动,报以微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挺会心疼人的!” “小冬,按住他这几处,剩下的几根箭头我得拔出了!” “恩!” 鲜血喷溅到脸上,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形,让小冬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胡青山忙呵斥道:“别发呆,快把草药拿过来敷在伤口上!” “恩!” “快,拿绷带系上!” “好......好的!” ...... 两人第一次配合替人疗伤,虽然不是很娴熟,但好在一切顺利,忙完这一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有了一丝明亮,小冬有些倦意地问道:“胡大叔,这样就好了吗?” “差不多了!” “那......那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这就不知道了,得看他的造化了!” “啊?” “啊什么啊?你不累吗?天都快亮了,去那边躺会儿吧!” “哦!” 走出房门的胡青山不忘交代道:“他要是有什么事,你再去叫我!” “恩!” 躺在床上的小冬,不禁联想起胡青山今晚的情形,不由感到一阵不解:“胡大叔平日里看似凶神恶煞的,其实好像也并非全部如此,治伤的时候那么认真,而且今晚对我的态度好像也没之前那么凶......”又想到这半年以来他所救的那些人,不禁感到一阵后怕,不由得看向昏迷不醒的屈心赤,心中祈祷着他一定要醒来啊!想着想着,倦意袭来,也不由得沉沉睡去! 从房间出来,胡青山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向着老大的房间走去,还未待他敲门,门内传话道:“进来吧!” “嘿!”进去老大房间的胡青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径直躺倒躺椅之上,伸腿摇了摇纹丝不动的躺椅,随即诉苦道:“老大,今晚你可把我折腾惨了,一晚上没睡不说,还累个半死!” 老大似乎对胡青山的举动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一如既往冷着脸道:“那个人,有什么特别吗?” 胡青山突然一改之前的嬉笑,一支箭头猛地从他手中射出,直接定在老大面前的桌沿上后道:“似乎是,官家的人,或者是被追杀的人!” 老大拔出箭头仔细观察一番后道:“这支箭头,帝都虎贲军的!” 胡青山闻言,猛地做起道:“虎贲军?” 老大点了点头道:“恩,至少从这箭头看,是出自虎贲军的手!” 胡青山不由疑惑道:“那......那个人的来历?” 老大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能够让帝都虎贲军出动的人,要么是刺杀帝都要员的刺客,要么就是十恶不赦的钦犯,或者,他本就是帝都官场上的人!” 胡青山若有所思道:“反正意思就是他的身份不简单!” “恩!” 胡青山突然一脸凶相地比划着手势道:“要不要?” “暂且不必,等他醒来之后再说吧!” 胡青山顿了顿,随即突然道:“我担心,他可能醒不过来!” “为何?” “我给这个人把过脉,他的脉象非常奇特,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还有这回事?” “先看看吧,或许是我的判处出错了,这两日我多看着点,实在不行再说!” “这么说,你还有法子了?” 胡青山突然起身向房门外走去,临出门前神情冷峻道:“老大你要是想,我肯定会让他醒过来!” 老大看着胡青山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醒啦! “牛哥,你说这胡大叔的医术,到底行不行啊!这都三天了,他怎么还没醒过来啊!会不会......”小冬拿着汤勺给屈心赤喂着熬制的药液,想到胡青山曾经的“辉煌历史”,看着依旧毫无醒来迹象的屈心赤,不由得怀疑道。 “我的小祖宗诶!”牛哥扫视了一下四周,随即猛地捂住小冬的嘴巴道:“你来这船上也有半年了,还一点都不懂规矩啊!我跟你说啊,胡大叔的耳朵可灵着,小心你这话被他给听了去了!”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牛哥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粗犷的声音道:“小冬,你们俩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牛哥闻言忙陪笑道:“胡大叔,没有呢,怎么会呢!我刚刚和小冬在聊他啥时候醒过来,这不小冬这两天给他换药,看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我估摸着就这两天就该醒过来了!” “哦!”胡青山当然能够猜到他们方才在聊什么,只是这一次似乎并无意为难他们,只是进入房间简单检查了屈心赤的身体情况一番便出去了! 看着胡青山离开的背影,牛哥小声道:“小冬啊,我怎么说来着?胡大叔耳朵贼灵光,你这下知道了吧!以后切不可在背后说胡大叔坏话,不然早晚被逮住有你好看的!” “哦!”小冬闻言,只好无奈地回应了一声。这三日以来胡青山一再吩咐他替屈心赤熬制各种药材用于外敷内服,所以他们无形之中多了一些交集,在和胡青山这三日的相处之下,他渐渐感觉到了胡青山表里不一的另一面,胡青山似乎也并非他们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是以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提出自己的疑问,否则,唤作以前的他,就像牛哥说的那般,他断然是不敢背后妄自议论胡青山的。 牛哥见小冬一心在给屈心赤喂药,没空搭理自己,看着屁股下的床铺,有些无趣地发着恼骚道:“早知道你小子要把自己的铺位让给他,我就不该让你把他抬进来的,结果倒好,你的铺位给他占了,让咱哥俩挤到我这里来了!” 小冬闻言,有些歉意道:“牛哥,不好意思啊!这不胡大叔让我照顾他,我琢磨着住在一起照顾起来方便些,所以......要不这样,今晚开始我就打地铺吧,你也能够睡的踏实些!” 牛哥枕着手臂躺下来道:“算了,这都深秋了,船上本来就湿气重,被到时候把你也给整病倒了,摸不准还得我来照顾你们俩呢!反正这两天还要在荆江中,哥晚上时不时还得在桅杆上做向导,将就着先过了这两天再说吧,再过两天就要入海了,说不准他就醒过来了,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和牛哥相处半年以来,小冬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于是笑道:“谢谢牛哥了!” 牛哥起身,摆了摆手道:“得了得了,就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了!我出去转转去!” 检查完屈心赤身体的胡青山,直接来到了老大的房门外,依旧如故地直接推门而入,也许是觉得老大房间的躺椅特别的舒服,他进入房间后一如既往地靠在躺椅上摇晃着,但却一言不发。 从胡青山进入房间开始,原本一直看着书的老大便无心继续看下去了,他知道他此来何意,对于极为了解胡青山的他而言,他知道,若是自己不主动开口相求,他就算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也绝对不会出手的,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半死不活呗!”胡青山闭目养神,对于救不救屈心赤这件事,在他而言确实无所谓! “那......他到底还能不能醒来?” “一半一半吧!” 老大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小冬或许不理解胡青山这句话的意思,但与胡青山相处这么多年的他,却深深懂得其含义,先前那六个被胡青山医治而死的人,并非胡青山的医术不行,而是因为那些人本就在锤死的边缘,胡青山确实能救,但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与他的付出相比,老大认为并不值得救治罢了,毕竟他们混迹江湖,经历过太多的生死,早已不是糊涂迂腐怜悯之心泛滥的人,也深刻地懂得江湖上的生存之道,时刻得让自己保持最好的状态,而最为重要的,则是他们还有着深仇大恨为报!所以才出现了给小冬留下阴影的那些记忆! 对于胡青山的医术,他还是极为了解的,寻常药理那不过是表面粗浅的手段罢了!胡青山早年在一寺庙中修行,他的师傅交给了他一套极为神奇的针灸之法,此法有助人起死回生之功效,但在治疗的过程中却对自己的修为有着极大的损耗,甚至可能折损自己的寿命,虽然此法不一定有传说中的那般神奇,但对施针之人的损害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胡青山还记得,曾经自己的师傅正是被官府的人请去为太守的儿子治疗一种奇特的病症,最终城主的儿子活了下来,但是自己的师傅却是精气耗尽而亡,而这,也是为何他对官府之人有着执念一般的仇恨所在。 而眼下胡青山口中的“一半一半”,便是若他施针相救的话屈心赤会醒,否则,则很可能凶多吉少了,老大皱眉沉思了良久,最后带着一丝歉疚之意道:“老八,这是最后......”胡青山闻言,还不待老大“一次”二字出口,便瞬间站起身来,径直向着房门外走去! 老大见此,看着胡青山背影不由喃喃自语道:“老八,这一次后,不管怎样,哥都听你的......” 胡青山行事雷厉风行,既然老大开口了,他便头也不回地来到了小冬的房间,此刻看着屈心赤发呆的小冬见着胡青山一反常态面沉如水的表情,不由有些怯生生地道:“胡大叔,您这是?” “别废话,赶紧将我房间里的医药箱,还有柜子顶上的那个盒子给我拿来!” “哦,好的!”小冬见此,忙不迭地按照胡青山的吩咐去拿东西。 片刻之后,小冬将手中的医药箱和盒子递给胡青山道:“胡大叔,您要的东西!” “好生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好......好的!”小冬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随即端来一个板凳,遵照着胡青山的吩咐,静静地守候在房门之外。 房间内的胡青山,将医药箱打开,将可能要用的器具一一摆放整齐,然后十分虔诚小心翼翼地打开另一个盒子,只见盒子之内,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静静地置于其中,胡青山看着这些银针,凝神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并未直接插入屈心赤的身体之上,而是用大拇指和食指夹在指间,用体内的内劲细细温养,待到某一刻后,他极为迅速地将银针插在屈心赤身体之上,针尖没入屈心赤体内,胡青山的手指却并未收回,而是继续握着针身,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内劲沿着针身缓缓输入他体内,好一会儿后,胡青山松开握住银针的手指,随意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后,接着拿起第二根银针...... 门口的小冬一直遵照着胡青山的吩咐耐心地守候着,晚饭的时候即便牛哥叫他也并未离开,这般无聊的守候,令得他不由得有些犯困起来,就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某一刻他有些坚持不住打盹的时候,房间内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他正要起身开门而入的时候,想着先前胡青山的叮嘱,迟疑一番后还是打算继续坐着等胡青山的吩咐再说,然而还不待他坐下,一道人影在他身后猛地冲向房间之内,他正要出言阻止,却看到了老大熟悉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 房间内,床榻之上的屈心赤裸露的身体上遍布着银针,而地上,则躺着壮硕的胡青山,此刻后者衣衫尽湿,躺在地上的身体纹丝不动,小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他萎靡昏厥的状态看来,想来多半是为屈心赤疗伤耗费了浑身的精力,如今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才突然倒地不起! 在小冬的呆滞之间,老大将胡青山扛在了肩头,对小冬交代道:“好生看着他,他一旦醒来,立刻报我!” “哦......好的,老大!”小冬自到船上起,只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大极为厉害,但是一直以来都只是听船上的兄弟提起罢了,此刻看到看似瘦弱的他随意的便将壮如铁塔的胡青山扛在了肩上,不由得有些肃然起敬! 牛哥平日看似是一个没心眼五大三粗的汉子,但在船上混久了之后,也渐渐变成了一个了解人情世故的人精,虽然不管是老大还是胡青山都未曾要求他不要回房睡觉,但他还是很识趣地没有回去,只是中途给小冬送了点吃了,顺便问了一句屈心赤醒来没之后,整晚便都不曾在房间内出现过。 牛哥送来的食物早已经凉透了,小冬搁在一旁,为了避免自己太过于无聊而睡着,时不时地吃上两口,借以提提神,及至深夜,感觉十分困乏的小冬掀开被子,就这么走出房门在甲板上练起功来,一会儿之后一丝丝暖流蔓延全身,使得静静待了一天的身体舒畅了几分,然而荆江夜里的空气潮湿异常,加上深秋季节秋风的冷厉,小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随即向房间走去,关上房门后,正欲躲进被窝的他习惯性地朝屈心赤看了一眼,随即喜不自胜地惊呼道:“你......你醒啦!”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七爷 醒来的屈心赤在房间扫视了一圈,他不知道他就这么躺着有多久了,但浑身传来的那一阵阵麻木的酸痛,让他不由自主地便欲起身坐起来,借以舒缓下酸痛的筋骨,无奈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让他极为无奈地选择了暂时放弃。 小冬看见睁着眼盯着他的屈心赤,不由得喜出望外道:“你醒了!” 屈心赤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恩,谢谢了!” 小冬憨憨一笑道:“没事,你醒了就好,大家都叫我小冬,你怎么称呼呢?” “屈......屈心赤......” 看得出来屈心赤身体极为虚弱,以至于小冬并未听清楚他所说的姓名,小冬忙关切道:“这位大哥,你重伤昏迷了几天了,这会儿身体极为虚弱,你先不要说话,我去厨房给你弄点稀粥,你先吃点东西!” 屈心赤点了点头,小冬吩咐道:“你稍等,我现在就去!” 小冬匆匆来到厨房,正欲开门之时,想到七爷的此前的吩咐,于是忙急急地向他的房间跑去,敲好好几次门,见没有回应,转身离开时突然想到那会儿背着胡青山离开的七爷,于是折回到胡青山的房门外,还未待他敲门,门已然先开了,同时传来一道声音:“他醒了?” 七爷的突然出现吓了小冬一跳,随即反应过来道:“七......七爷,是的,他醒了!” “哦!”七爷淡淡回应,随即吩咐道:“你先好生照料着他,明天我再去见他!” “恩恩!”小冬对七爷有着一股莫名的敬畏,说完忙不迭的赶紧离去。 喝完小冬准备的稀粥,屈心赤明显感觉身体状态好了几分,但仍然有些有气无力地问道:“小兄弟,你叫小冬是吧?” “恩恩,我姓张,名叫张冬,因为我年纪小,所以大家都叫我小冬,你也这样叫我就可以了!” “恩!”屈心赤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小冬,我们这是在哪里呢?” “哦!我们这是在荆江的船上!” “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 “三天?” “是啊!三天前的那一晚你坠入荆江,是船上的王哥跳入荆江之中将你救上来的,那时候你浑身都是伤,气息奄奄,是船上大夫胡大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救过来的!”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他身上的隐疾他极为清楚,虽然近来较之中秋那会有所缓解,但这一次身受重伤,而且还被迫无奈跳入这荆江之中,定然会引起隐疾的反弹,他知道自己那一跳的后果,若是不能够侥幸被救,那么自己绝对是必死无疑,好在这一举看似十分冒险,但他终究是赌对了!听到小冬说是船上的大夫将他救过来,他不由得感到极为惊讶,他知道他身上的伤病,绝对没有看到的这般简单,身上的箭伤不过只是表象而已,若是要将他唤醒,必然是能够诊治出他身体内的隐疾,并且采取一定的行之有效的手段,方才能够将他救醒,心中不禁为自己这般险之又险的决定而感到庆幸的同时,对于这艘船上的船医,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也不由得心生惊叹,同时也感觉到了这艘船上之人的不简单! “小冬,你们这是要去往哪里呢?” “我们啊,这一趟可就远了,目的地是位于海外的东樱国!” 屈心赤闻言,不由震惊道:“东樱国?就是那个一直袭扰我们大楚海疆的倭寇们所在的国家?” “恩!” “你们去哪里是做什么?” “我也才到船上半年,也不是太了解,我们一般就是在国内的河流上走船运,然后做一些买卖的营生,前些日子我们去了荆江上游的重川,然后购置了很大一批货物,听船上的大哥们讲,这次去东樱国,是去做一笔大买卖的!” “哦!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呢?” 小冬闻言挠了挠头,思索一番后答道:“好像白天刚刚过了洛城,这会儿我就不知道是在哪里了!” “如果是过了洛城的话,那么再有两日就该是要到荆江的入海口了!” “咦,大哥,这你都知道啊,我前天才听牛哥跟我说的!” 屈心赤笑了笑道:“这没啥的,随便问问一个时常在荆江上航行的船老大就知道了!” “哦!原来如此!”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方才给你煮稀粥的时候我看过了,已经是子时了,现在的话,估计到丑时了吧!” “已经这么晚了吗!” “大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有事情的话尽管跟我说,我帮你!”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倒是没什么,只是承蒙你们救命之恩,想要感谢你们船老大和诸位一番!” “哦!这样啊!我方才已经问过我们七爷了,他说今夜先让我好生照料你,明儿个他就会看你的!” “恩,有劳了!” “呵呵,没啥的!这么晚了,要不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带七爷来看你!” “恩!” 连续昏迷了三天,屈心赤早已没什么睡意,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已然醒了过来,只是身体上多有不便,还是没能够自行起床,于是只能静静地躺在船上,听听房间外湍急的水流之声,直到天色大亮,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后,睡眼惺忪的小冬才擦拭着眼角缓缓地起床开门。 “牛哥,是你啊!” 看着小冬一脸的疲倦之色,牛哥关切道:“没睡好吧,喏,给你带的早饭,赶紧吃了吧!” “恩!”小冬接过牛哥给的造反,回头看了屈心赤一眼,随即道:“牛哥,还有吗?” 牛哥闻言,不由大区道:“这是要长身体了呢,一份还不够啊!哈哈!没事,厨房还有,吃完了我再给你去打一份!” 小冬摇了摇头道:“不是的,牛哥,哪位大哥醒了,我是想给他也带一份!” 牛哥闻言,忙向里面瞅了一眼,见着屈心赤也看向他,点头微笑示意后,连忙转身道:“好嘞,稍等片刻,我现在就去!” 用完早饭之后,屈心赤和小冬在房间内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着,突然一道冷漠的人影走了进来,小冬忙起身道:“七爷!” “恩!”点了点了头,七爷自顾自走了进来,小冬很识趣地道:“七爷,你们聊,我出去看看牛哥有啥要帮忙的!” 房间内,屈心赤和七爷相互打量着对方,两人虽然都没说话,但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屈心赤知道自己是被这位小冬口中的七爷的人所救,艰难地拱手道:“感谢先生救命之恩!” 七爷一如既往冷着一张脸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对方说的虽然轻松,但屈心赤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对方为了救自己,定然是付出了很多,但看的出来,对方并非一个迂腐俗套的人,所幸也就把那些“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的话咽了下去道:“不管怎么说,救命之恩,屈某铭记在心!” “阁下怎么称呼?” “屈心赤!” “我叫苏长夜,船上的伙计们都喊我七爷!” “屈心赤见过七爷!” 苏长夜不为所动,自顾自继续问道:“屈先生是什么人?” 在屈心赤的认知之中,这位一脸冷漠的苏长夜一看便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至少,船上能够拥有小冬所说的那个被称为胡大叔的船医,就说明了这一点,原本他是想有所隐瞒的,但对方不仅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且本事屈心赤这个名字对外界也是陌生的,所以他毫不避讳的直接报了自己的姓名,他正欲向苏长夜吐露自己的身份,却不想苏长夜直接道:“你不用可以向我隐瞒你的身份,我知道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你就在打量我了。实不相瞒,我也是如此,而使我决定救你性命的,便是这个东西!”苏长夜说完,便拿出那根几天前胡青山从屈心赤身上所获得的箭头给屈心赤看,然后继续道:“依我看来,你若不是官家之人,就是朝廷的钦犯!” “呵呵!”屈心赤见此,更加毫无隐瞒地坦诚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是官家之人!” 苏长夜点了点头,眼神中一丝果不其然之意一闪而过,随即继续问道:“阁下可否如实相告?” “七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断然没有隐瞒的理由!”屈心赤侧了侧身体,感觉到舒适一些后说道:“七爷久居江湖,应该知道军机处吧!” 听闻军机处,苏长夜不由有些不可思议地道:“恩!” “不知七爷是否听说过军机处已然被陛下解散的事情?” “昨日我们停靠于洛城补给,略有耳闻!” 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道:“我本来是军机处之人,因为陛下的旨意,军机处解散了,所以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便成了无根之木,想必七爷也知道,军机处所作的很多事,都难免会得罪帝都的达官显贵,如今军机处不复存在,官场之上,这种墙倒众人推的事情,想必即便不说,七爷也应该猜到了!” 苏长夜把玩着手中的箭头,有些意味深长道:“即便如你所说,但依我所见,就算他们有心报复,也断然用不着动用这些虎贲军吧!” 屈心赤笑了笑道:“七爷说的在理,但是官场之上,人心叵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又能说清楚呢?” 苏长夜闻言,点了点头道:“阁下重伤初醒,我就不过多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冬就好,带过几日你好了一些,我们再好好聊聊!”苏长夜说完,便起身出去,但脸庞之上,却有着一丝不容察觉的失望之色!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七十章 投名状 “老八,你怎么样了?”从屈心赤哪里离开后,苏长夜便直接来到了胡青山的房间。 苏长夜一如既往的一副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但是熟悉他的胡青山仍然不免看出了一丝异样,原本打算习惯性嘲讽一番的他,还是选择了住嘴,略显惨白的脸说明他给屈心赤的那番治疗让得他身体虚弱了不少,有些有气无力地回道:“你知道的,就那样,调理一段时间,应该能恢复个七八层吧!” 苏长夜闻言,看着胡青山这一壮汉鲜有的虚弱之态,不禁感到极为内疚,这一次,又是他一意孤行,却是胡青山付出了这么多,心中不由自责道:“但......结果仍然一如从前,似乎自己又是看错了啊!” 苏长夜、胡青山二人虽然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但二人作为过命的兄弟,相处了这么多年,彼此还是极为了解对方的,胡青山不由安慰道:“老大,你也别自责了,我无所谓的,不过是有些虚弱罢了,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胡青山说的轻松,但苏长夜听在耳里却不是滋味,他虽然不知道胡青山那套医治之法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会耗费生命力,但却实实实在在地有损他的功力,算上屈心赤,已经是第五个了,自上次救人之后,胡青山的功力已经折损到只有从前的七八层了,而这次,他不知道胡青山救治屈心赤后,功力又会折损到什么地步,而且,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可能会导致他功力尽失!若是到了那个地步,怕是再施行此术,所损耗的,恐怕便该是他的生命力了!心念及此,不由柔声对胡青山说道:“老八,从今以后,哥都听你的,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胡青山摇了摇头,发自肺腑道:“七哥,咱兄弟九个,就属你脑子最好使,要不是你,恐怕咱哥几个不知道早死多少年了!我能够活到现在,也多亏了你,其实你的想法我并不是不认同,只是你知道我,我没你那般的忍耐力,你可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就是一日报不了仇我就一日不得安宁!” 苏长夜叹了叹气道:“脑子好使又如何?结果最终还不是只剩下你我兄弟二人在苟延残喘!” 这个话题算是兄弟二人的禁地,每每聊起,两人都不免心里堵塞,胡青山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恨意,一时间不自禁激动地猛烈咳嗽起来,苏长夜见此,忙端起桌上的茶水扶起胡青山道:“喝口水,顺一顺!” 胡青山喝完水重新躺下,一时间二人不禁有些沉默,胡青山扯开话题道:“七哥,那人确实无用吗?” 苏长夜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帝国军机处,你是知道的吧?” “什么,他是军机处的人!军机处那在大楚也是极为显赫的存在,这么看来他也不会是一个无用之人啊!” 苏长夜再次摇了摇头道:“我原本以为,以他现在这般的年纪,多少是帝都哪位达官显贵的世家公子,结果他说他来自军机处,你想想,就算军机处势力强大,以他这个年纪,他又能有几分能力?而且,你可知道,前些日子,陛下已经下了旨意,责令军机处解散了!而他,多半是军机处的政敌乘机落井下石所殃及的池鱼罢了!” 胡青山闻言,方才些许兴奋的神色顿时暗淡了几分,不由宽慰道:“七哥,没事,说不准下次就能够遇到一个有能力帮助我们报仇之人也说不定!” “或许吧!”苏长夜的语气明显透露着几分颓然,有些无奈地说道:“时间不等人,如今你我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再拖下去,恐怕就是真的没机会了,这一次前往东樱国,可能就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从苏长夜嘴里听到这番话,胡青山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无奈,眼前的七哥,他太熟悉了,九个兄弟中,他从来都是那个最善于动脑子的人,也正因为如此,虽然他的年纪只排在第七,但当年一起战斗的兄弟们,无疑都将他视为最重要的主心骨,然而此时此刻,被迫选择这条他最不愿意的方式,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这般主张,但对于苏长夜而言,不免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凉!他还想说些什么,苏长夜却是站起身来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快调理好身体,再有个十多天,我们就该到东樱国了,到时候若不能回到巅峰状态,咱哥俩恐怕就真的是报仇不得,还得客死他乡了!” 行船的日子虽然也有行船的趣味,但是时间长了,更多的却是乏味,小冬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刚刚上船那会儿对什么都好奇感到有意思,但半年下来,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就像牢笼般让他顿感无趣,好在每天能跟着牛哥他们学东西,倒也充实了几分!而对于伤病缠身、不得不躺在床上的屈心赤而言,醒来的这两日,确实是无聊极了,以前有着凰羽或者木子心、周钦儿的陪护,而现在,因为自己的病情渐渐稳定,加上小冬也有事情要做,一个人待在房间的时间,显得愈发的漫长! 房门打开,屈心赤见到来人恭敬道:“七爷!” 苏长夜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直来直往道:“屈兄弟,下午我们会停船靠岸补给,然后则是直接前往东樱国,直到抵达目的地,我们都不会再靠岸了,你在此间是否有熟识的朋友或者亲人?” 苏长夜的话并非是逐客令,但以他此刻的语气看来,却是与逐客令无二,但屈心赤从小冬哪里已然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乃是东樱国,如今已到了荆江入海口,若是他不下船的话,那么就只能是和他们一道前往东樱国了,他想到了沧龙,也知道心语阁在这里也有着分部,但是自前日和苏长夜一番简短的交谈,加上这两日的相处之后,他大概猜到了苏长夜或许是有所求,但因为没有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加上如今自己还是个伤病员,给予不了他什么帮助不说,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累赘,是以才说出这番话来,再次细想一番后,坐起身来,看着苏长夜问道:“七爷,能否讲一讲你的过去?” 苏长夜闻言,自然能够体会出屈心赤这番话的深意,但还是忍让不免的愣住了!他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有一种奇怪的默契,只需要一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虽然他从来不是一个小看任何人的人,但是毕竟屈心赤这么年轻,让他一时有些恍惚,感受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如自己般的睿智,不由自主地说道:“船上的伙计们称呼我为七爷,是因为我在九个兄弟中排行第七,而给你治病的那个胡青山,他则是老八!” “我们九个兄弟原来属于鲁地的民团,你在军机处,想必也知道东海的东樱国,也就是我们这一趟的目的地,东樱国作为一个岛国,物产匮乏,所以一直以来,都有由这些东樱国之人组成的倭寇劫掠我大楚沿海一带百姓的事情,帝国虽然也有军队保护海疆和百姓,但显然不付用度,而我们民团,则是乡里乡亲募资召集而来,专门对付这些倭寇!那时候,燕鲁之乱起,鲁地的军队都被派往前线和帝国军作战,倭寇们对我们沿海一带的劫掠可谓是变本加厉,十分疯狂,但是前线吃紧,却要将我们调往前线与帝国军作战,那时候我早已料到叛军定然不是帝国军的对手,燕鲁之乱早晚是要被平定了,虽然还是有不少兄弟无奈被征调走了,但是我们几个兄弟还是选择了拒绝,也因为如此,我们成为了鲁军言中的叛逆!” 提起曾经的过往,苏长夜不免有些伤感,调整了下情绪,继续道:“那几年,虽然鲁军视我们为叛逆,但我们依旧如故坚持着抵抗倭寇,但却居无定所,生活也没有保障,兄弟们都有了解散各奔前程的打算,好在我一直游说之下,总算是坚持道了燕鲁之乱的平定,原本以为一切就要拨云见日了,却不想帝国军将我们视为鲁军的余孽,欲将我们予以剿灭!那一次,我们在帝国军的追击之下竭力逃脱,眼看就要成功了,却不想遇到了倭寇,冤家路窄,原本力竭的我们拼死抵抗,但最后大哥、三哥和九弟还是命丧倭寇手下,五哥也被他们抓住了!” “我们几个兄弟,曾经歃血为盟,但有一口气在,也绝不抛弃自己的兄弟,所以我们余下的兄弟五人逃到我们民团的一个秘密据点,准备收拾一番后前去救五哥,但是......” 屈心赤看的出来,那时候定然是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剧变,只见苏长夜继续道:“但是,倭寇却先找到了我们,那时候,我们还极为纳闷,因为那个据点,外人是不知道的,直到我们看到了站在倭寇当中的五哥,我瞬间明白了一切,他选择了投靠倭寇,而投靠他们的投名状,便是杀了我们这些眼中钉!” “最终,因为二哥、四哥和六哥的以死相拼,我和老八才侥幸活了下来,所以,从此以后,我和老八必生的志愿,便是杀了老五为兄弟们报仇!”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但屈心赤已然能够感受到当初他们的悲痛,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同情! “这些年,我和老八也曾经找老五报仇,但是却始终未能如愿!” “所以,你之所以问我那些,是想着我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和背景,帮你们报仇雪恨?” 苏长夜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觉得或许我们有些相似之处,此去东樱国,恐怕我们是有去无回,所以,下午停船靠岸以后,你便就此离去吧!” 屈心赤闻言,笑了笑道:“七爷,别说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就我现在这模样,下了船又能如何?” 苏长夜不禁一愣,仔细揣摩着屈心赤话中的意思,这个在他眼里甚为睿智的年轻人,绝对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他绝不相信就算把他丢上岸了他没法生存,同时他也听出了另一层含义,于是道:“你也无需在意我们对你的救命之恩,事实上,我们救你,也是有所求的!”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七爷,与其下了船一路流浪,我还是觉得待在船上比较舒服安逸!” 苏长夜就这么直视着屈心赤,但渐渐的,眼神里莫名多了一丝自己也捉摸不透的希冀!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人好报 自屈心赤在中秋之夜坠崖后,韩当遵照凰羽的命令,一直在竭尽所能地搜寻着他的下落,他顺着荆江沿岸一路向东直到荆江入海口,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屈心赤的下落,他知道沧龙奉屈心赤之命到了东海之滨组建新军,一路到此,身心俱疲的他,顺道来到了沧龙的新军之中。 沧龙始终谨记着屈心赤的嘱托,没日没夜地忙着组建新军的事情,但每个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韩当的到来,无疑是令他感到极为高兴的,作为他多年的老部下,韩当和他之间早已变得极为默契,而有着他的相助,无疑能够替他分担很多事情。对于韩当而言,离开帝都之后,能够再次在沧龙手下任职,而且是他梦寐以求地成为一个真正的帝国军人,若是寻常时候,定然是兴奋异常,但是当沧龙看到他时,却不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沧龙察觉到了韩当的异样,追问之下,方才得知了他这段时间的行踪,从而也知道了发生在屈心赤身上的事情,对于屈心赤的遭遇,他们心照不宣,但是对方眼中的浓浓恨意却是感同身受,韩当遵守着和凰羽的一年之约,和沧龙短暂的相见之后便重新踏上了搜寻屈心赤下落之路,沧龙也并未挽留,因为在他心里,若非有事在身,他也会毫无犹豫、义无反顾地陪同韩当一起去搜寻屈心赤。 某一日正在荒郊野外露宿的韩当等人,突然察觉到不远处一阵急促的奔跑之声,敏锐的他第一时间便追了上去,经过暗中观察,他发现有一伙黑衣人一路疾驰,看样子明显是在追杀着什么人,而且远远的看去,似乎还能看到远处的夜色中三道有些狼狈的身影在拼命的逃窜着,以他的经验,他能判断出这伙黑衣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从前还在军机处的时候,以他的性子,定然是毫不犹豫地前去解决掉他们,但他眼下的首要任务是搜寻屈心赤的下落,而且自己和部下早已身心俱疲,这种江湖仇杀早已司空见惯,他也并不想让自己和部下摊这潭浑水,但为了避免自己等人被殃及,他还是选择了从暗中观察一番,待他们离开了之后再回营帐。 很不幸,他们最终还是被追上了,二十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对着护在另两人前面的女子道:“这位姑娘!我说你一个女儿家,带着木小姐和周小姐,怎么就这么能跑呢?”这人口中的木小姐和周小姐,正是当初被人救走的木子心和周钦儿,而这个为首之人,便是尹叔的手下,林策! 木子心看着林策,显得极为愤怒,她指着林策道:“林策,我知道你们是二伯的人,但我大伯对你们一向不薄,你们为何要背叛他,还要杀了我和钦儿?” “不不不!”林策摇了摇头笑道:“木小姐别说的这么难听,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只不过做了我们认为对的选择罢了,而且,我们也并非是要杀了你和周小姐,只是想带你们回去和家人团聚罢了!” 周钦儿也是气急,想要咒骂林策等人一番,身前的哪位女子却是制止了她,小声道:“两位姑娘,一会儿我拦住他们,你们尽量继续往前逃,只要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或许就能求得一条生机!” 周钦儿闻言,不由哀伤道:“不......”她们三人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从她和木子心被林策等人劫持后,正是她的拔刀相助,她们方才逃过一劫,而且林策他们这一路的追杀,也正是眼前的这位姑娘一直护着她们,方才能够逃到这里,虽然相互之间还不算很熟悉,但生死相依的经历,无疑让她们之间的感情显得弥足珍贵! “我说这位姑娘,你们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你所是识相,将木小姐和周小姐交给我们自行离开,我们绝不阻拦,否则,一旦你被我们擒住了,兄弟们可就......”林策说完,那些围住她们三人的黑衣人们不禁纷纷露出一阵淫笑。 “哼,无耻之徒!”话音未落,疾步向前,剑指林策。 林策见此,知道她是不会轻易放手了,虽然自己身手没她厉害,但自己人多,她身边还有木子心和周钦儿两个累赘所在,她迟早会被自己擒住,于是满脸狰狞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上一次不过是你突然出手让我们措手不及,才让你侥幸将她们带走,这一次,我看你还有多大的本事从我们手上逃脱!”随即又突然大笑道:“兄弟们,一起上,记住抓活的,这么辣的娘们儿,玩起来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遵命!” 夜色之中,刀光剑影,林策等人与哪位姑娘斗的极为激烈,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林策等人人多势众,哪位姑娘渐渐陷入下风,就在一名黑衣人的利剑即将击中她的后背之时,一道寒光突至,帮她挡下了这一击,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无疑是引起了林策等人的警觉,他们纷纷后退,保持着警惕之色,林策高声道:“不知道是哪位道上的朋友,我们是重川周家的人,在这里擒拿几个家贼,还望不要干预!” “我管你是周家王家,今天这事儿,我管定了!”说话之人,正是韩当,方才的暗器,也正是出自他手。 “韩当大哥!?” 韩当连忙向前,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道:“紫曦姑娘,你没事吧!” 夏紫曦自从左相府出来后,一路搜寻着屈心赤的下落,后来无意中看到被劫持的木子心和周钦儿,于是将她们救了下来,得知她们的遭遇后,带着她们一路奔逃,无奈还是被林策等人发现了踪迹,因此才有了此刻的这一幕,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提心吊胆,早已身心俱疲的夏紫曦!方才面对林策等人的包围,她知道今夜怕是凶多吉少了,虽然心中极为不甘,但如今的困局,她早已抱着必死之心,此刻的必死之局能够得到韩当的相助,不禁有些疲倦道:“韩当大哥,我没事!” 刚才的那一幕尽收于韩当眼底,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夏紫曦的身上,他能够看出来,她定然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于是宽慰道:“放心吧,这里有我,没事了!” 在韩当及其手下的相助之下,林策等人眨眼之间便落入下风,林策虽然恨的牙痒痒,但深谙明哲保身,走为上策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迅速逃离,留下一句:“你且等着,得罪我周家,你定然不得好死!”之后便狼狈而逃。 韩当原本打算斩草除根,但自己和兄弟们经过一天的搜寻早已是疲惫不堪,方才与林策等人一番战斗之后皆已是强弩之末,最终无奈还是让得林策逃脱了,于是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紫曦姑娘,还是让那个林策逃了!” 摇了摇头,夏紫曦看了看身后的木子心和周钦儿道:“韩当大哥不必自责,若是没有你的相助,我们今晚怕是必死无疑了!” 话不多说,韩当将她们三人带到了自己的营地,连日来的奔逃,夏紫曦三人食不果腹,早已是饥肠辘辘,用过韩当提供的饭食之后,四人围坐在篝火旁,说着最近以来的经历。 没有了林策他们追杀的压力,但夏紫曦情绪依然低迷,不由问道:“韩当大哥,你们这是,在搜寻义王的下落吗?” 韩当有些颓废地点了点头道:“恩!”随即又惊讶道:“紫曦姑娘,你呢?莫非,你独自一人在找义王吗?” 夏紫曦虽然没有回答,但韩当显然已看出来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等人虽然是全力搜寻着屈心赤的下落,但目前为止依然毫无线索,也猜到夏紫曦定然也是如此,何况还遇到了林策一行人的追杀,但仍然下意识地问道:“紫曦姑娘,你可有义王的下落?” 夏紫曦摇了摇头,但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看向木子心道:“木姑娘,我记得你手上有一枚金色的令牌,可否借我看一下?” 这几日的相处以来,她们相互之间早已是姐妹情深,若是没有夏紫曦的舍命相救,木子心难以想象她现在和周钦儿的处境,于是毫不犹豫地将令牌拿出来递给了夏紫曦,后者和韩当见到这熟悉的令牌,不由得震惊地有些语无伦次道:“木......木姑娘,请问,你是在哪里得到这块令牌的?” 木子心看着夏紫曦和韩当震惊的表情,不明所以,倒是一盘的周钦儿说道:“这个是心赤哥哥给子心姐姐的,因为子心姐姐救了他,所以他就把这个送给了子心姐姐!” 夏紫曦和韩当闻言,不由四目相对,随即激动道:“你们可知道,这块令牌的主人现在何处?” 周钦儿答道:“心赤哥哥说去暖心阁给我买好吃的,但是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帝都?” 木子心察觉到了他们似乎和屈心赤认识,于是将屈心赤坠崖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紫曦和韩当,两人听完木子心所说的经过之后,双双恭恭敬敬地给木子心鞠了一个躬道:“感谢木姑娘救了义王!” 木子心连忙将他们扶起来道:“夏姑娘和韩当大哥见外了,这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我们救了屈大哥,你们这次也救了我和钦儿!不过,你们所说的义王,是谁啊?” 夏紫曦和韩当闻言,面面相觑,随后夏紫曦指着手中令牌上的那个“义”字道:“你所救的哪位屈大哥,正是当今大楚帝国的义王!这这块令牌,正是陛下钦赐给他的令牌!” 这一次,轮到木子心和周钦儿震惊不已了,木子心随即喃喃自语道:“难怪他说,必要的时候,这块令牌能够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呢!” 屈心赤活着的消息,无疑令得夏紫曦和韩当感到极为高兴,因为他们这里临近东海之滨,眼下虽然阻止了林策等人,但是林策仍然逃脱了,所以目前木子心和周钦儿还是处在危险之中,于是商量一番后,他决定第二日一早派人前往帝都向凰羽报信,同时自己亲自护送着夏紫曦她们三人前往沧龙所在之处。 第二日来到沧龙的营地,手下人告知他们沧龙已经前往了帝都,于是决定一起暂时留在营地中,等着沧龙的归来!但沧龙终于回来之后,他们从沧龙口中得知了屈心赤前几日在帝都所发生的一切,又不禁陷入了沉痛的哀伤和无尽的担忧之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七十二章 早日归来 滨海港,是位于荆江出海口的一个大港,作为船只进入荆江这一大楚帝国最大内河的屏障,也是大楚帝国水师极为重要的驻扎基地!同时他的作用不仅是为方便过往的船只停靠补给,也是一个货物贸易极为繁忙的港口,港口之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七爷,您列的清单上的东西,我们已经都买齐了,再过一会儿全部搬上船,就可以出发了!”牛哥将手中的清单展示给苏长夜,同时指着一箱箱的货物向他一一汇报着,末了看向苏长夜身侧的胡青山道:“胡大叔,你这身体还是这么壮实啊,这么快就没事儿了!” “臭小子!”胡青山踹了牛哥一脚道:“老子的身体啥时候不是体壮如牛了,还用得着你来担心!” 苏长夜没有理会他们的打闹,径直走向扶着栏杆看着船下热热闹闹人群的屈心赤,随即扶着栏杆一如屈心赤般地说道:“此时下船还来得及!” 屈心赤闻言打趣道:“七爷,我这好不容易能够出来透透气了,你就想赶我走了?你和胡大叔都已经费劲心力将我救治了,总不想看到我下船之后客死异乡吧?” 苏长夜没有回应屈心赤的话,虽然方才小冬搀扶着他出来的那一幕他看在眼里,但同为习武之人,他也最为懂得但凡还有一口气在,相比较常人,习武之人的生存力还是要强上一些的,他当然知道屈心赤大概已经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但他依然如此坚持地想要与他们同行,虽然其中或许有着屈心赤想要报答他们救命之恩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他心中任然不免有所感动,这一幕,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啊!于是冷厉中透着一丝温和道:“既然你这么见此,那么就好之为之!还有,此去东樱国,大海上航行不比在荆江中,风浪极大,一路上颠簸的也极为厉害,希望你有所心理准备!” 苏长夜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切准备妥当,他向牛哥吩咐道:“起行!” 牛哥闻言,对船上的伙计们大声道:“起行!” 从滨海港出发,若是顺利,到达东樱国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可能要一个月,时间若是再多的话,那么则意味着船只极有可能发生了意外,葬身大海了!对于每一次出海而言,都意味着一次冒着生命危险的旅程,而且海上航行的日子是十分枯燥的,所以每次出海前,船老大们都会放纵所有的船员一次,任他们胡吃海喝,烂醉如泥,这既是为所有船员壮行,同时也是为他们壮胆,苏长夜一行也不例外! 除了负责船只航行的少数人,其余人等基本都在胡吃海喝的狂欢着,然而驶离滨海港还不到一个时辰,桅杆之上的牛哥突然发出警报,船上所有人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碗碟,方才还处在狂欢之中的船员们,不禁升起一阵凝重,有船员立刻前去找寻苏长夜。 因为身体的缘故,屈心赤并未参与船员们的狂欢,但待在房间中的他,通过声音依然能够感受到外面的热闹,船外突然安静下来,向来警惕的他不由皱起了眉头,随即向一旁的小冬问道:“小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冬因为还年轻,不怎么善于饮酒,同时因为上船没多久,还没完全适应这些常年随船的船员们的生活,再加上屈心赤还需要照料,所以他选择了在房间中陪着屈心赤,外面的情况他也感受道了,想了半天,才终于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我第一次跟大家出海,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牛哥说过,这出海的时候得多加小心,尤其是海盗!难不成,我们遇到了海盗?” “海盗?”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我们这才驶离滨海港多久?滨海港作为荆江出海口,哪里驻扎了数量庞大的帝国水师,而且经常会有水师的船只在附件巡逻,海盗一般不会出现在距离滨海港这么近的地方的!” 小冬惊讶地发现屈心赤竟然比他这个在船上带了半年的人知道的还多,但随即又挠着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如我出去看看吧!” 还未待小冬开门,房门倒是先打开了,牛哥看着似乎准备出去的小冬道:“小冬,你和屈先生在里面好好呆着,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 小冬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牛哥一脸的凝重,也猜出了十有八九是遇上海盗了,于是老老实实回应道:“哦!” 牛哥刚要关上门离开,屈心赤直接问道:“牛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海盗劫船?” “哎!”牛哥叹了口气道:“算是吧!” 屈心赤闻言不由纳闷道:“牛哥,算是吧是什么意思?” 看着外面躁动地准备应对海盗的船员们,牛哥无奈道:“其实吧,那些人算不上真正的海盗,但是却比海盗更加可恶!” “这里距离滨海港不远,而且时不时还有水师的船只巡逻,海盗怎么敢在这里出没呢?” “水师?我呸!”听到水师二字,牛哥不禁有些气氛道:“屈先生你有所不知啊!寻常的海盗,确实是不敢在这里出没,但是你可知,这些人和水师其实是一伙的!” 屈心赤皱眉道:“怎么说?” “这些年以来,倭寇横行,一开始朝廷水师还是尽职尽责地替百姓们征讨着,但是时间久了,加上大楚也是动荡不安,水师也是早已应付不来了,导致很多靠海为生的渔民失去了生计的营生,然后他们慢慢的就组成了一个个跟倭寇一样的劫掠过往船只的团伙,一开始衙门和水师倒是还管,但这水师的兵士,大多出自这里,他们相互之间或多或少也有些扯不清的关系,这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抓了人,给些钱就放了,慢慢的,这些团伙也发现,只要定期给水师里的官老爷们上点孝敬,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待到现在,他们已经是沆瀣一气了,不仅不管他们的事情,甚至还会告知他们行船的消息!哎!” 屈心赤闻言,不由怒道:“岂有此理,难道就没有官员管这些事情吗?” 牛哥摇了摇头道:“自古官官相卫,更何况当官的哪有跟钱过不去的,只是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了!而且,我还听说,有些人甚至还跟倭寇有勾结,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大楚......哎!不说了,他们应该要上来了,你们好生在房里待着,千万不要出去!” 牛哥这一席话,自然是令得屈心赤感到震惊的同时不免十分的气氛,他知道自己父皇楚礼渊执政的数十年以来,前期虽然还算是可圈可点,但后期则无疑显得有些昏庸,不然也不会发生伤及国本的燕鲁之乱,虽然后来侥幸平定了叛乱,但那不过是因为大楚还有着相对雄厚的根基,但那伤筋动骨的数年内战,终究是耗尽了大楚的国力,虽然他在帝都的三年,提出了很多有效的建议,楚礼渊也有所采纳,但抚养一个婴儿尚且需要十数年的时间方能长大成人,更何况是积贫积弱的大楚帝国! 从前他虽然对这些也有所耳闻,但毕竟精力有限,而且不能事事巨细,再加上地方上的事务也并不在军机处的范畴之内,所以具体的情况也并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倭寇的横行与日俱增,所以方才向楚礼渊建议让沧龙前往组建新军抗击倭寇,这一建议虽然多少有着为沧龙谋一条出路的私心,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一举是为了大楚帝国所考虑,同时沧龙也确实是一个极为适合的人选! 想到那日楚礼渊的旨意,三年之后继任这大楚的帝位,他不由有些茫然!他知道,眼前的事情,不过是当下大楚帝国的冰山一角,三年的时间,若是朝廷不能有所作为,恐怕这一切将会愈演愈烈,到时候,大楚将步入何等的深渊? 这几日以来,他也陆陆续续知道了楚礼渊移驾郢都,烛蚀成为了摄政王,更是新内阁三巨头之一的存在,他知道这都是楚礼渊为他布的局,但他也了解,烛蚀并非是一个处理朝政的合适人选,好在凰羽被任命为了辅政大臣,能够为他分忧,但他同时也清楚,他们或许会竭尽所能地为自己将来的归来做好一切准备,但他们之于大楚毕竟根基浅薄,政令不通,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些担忧是因为从小纣商所教导而形成的家国情怀,还是因为楚礼渊的旨意让自己成为了将来大楚帝国的继任者的缘故,或许兼而有之,但他对大楚帝国的前途,确确实实充满了担忧......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这一次是苏长夜:“屈先生,你受惊了!” 屈心赤无暇理会苏长夜语气之中的细微变化,摇了摇头道:“他们走了?” “走了,去财免灾,给了他们些许银两,此事就算是过去了!”对于眼下的屈心赤而言,苏长夜的方式,也无疑是最为恰当的! 他让小冬再次将他扶起,来到船尾之处,看着几艘渐渐远去的小船,依稀还能听到他们兴奋的叫喊之声,他不由感慨道:“此次东樱国之行,方才离开大楚便出师不顺,遇到了这帮贼人的阻碍,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些什么?” 于此同时,滨海港附近的一处沙滩之上,沧龙和韩当陪着夏紫曦、木子心和周钦儿三女驻足海边,瞭望者一望无际的大海,众人心中无不暗自祈祷着:“希望他一切安好,早日归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执念 不知不觉中,海上航行的日子已过去了七天,在这期间,要数最高兴、最兴奋的当是张冬了,按常理来说,上船半年了,也算不得什么新人了,但对于船上的一众老手而言,他无疑便是大家眼中的新人了,从上船之日起,时不时听到牛哥等一众老船员讲述他们曾经海上精彩纷呈的冒险,令得他对此充满了向往,这七日以来,大海也没有让他失望,他看到了令他感到惊奇不矣的海豚,也看到了那传说中身躯极为庞大的鲸鱼,也品尝了海中各式各样海鲜的美味,一切的一切也令的他着实兴奋不矣。 屈心赤虽然一向示人以沉稳,但更多的时候,乃是碍于身份和地位的不得已,抛开这一切,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在他看似平静的内心深处,多少也存在着如同张冬般的兴奋劲儿,只不过他掩藏的比较好而已!这七日以来,随着伤势的渐渐好转,他也能够再次如常般地自由行动了,许许多多曾经在书本上读到的内容,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能够亲眼看到,也令得他由衷感到不虚此行! 看到那个船上第一个认识的伙伴一脸的愁容,屈心赤不由上前问道:“小冬,怎么了?” “哦,是屈大哥啊,没怎么!” “呵呵,是谁惹你生气了,要不要我帮你出气?” 小冬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这两天晕船晕的厉害,有点太难受了!” “小冬啊,我怎么说来着,就知道你待不了几天就会受不了的!”一旁的牛哥打趣道。 小冬闻言反驳道:“海上确实比荆江风浪大、颠簸的也厉害,但是我前两天也没有这般觉得难受啊!?” “混小子!”牛哥摸了摸小冬的头道:“前几日临近海边一些,风浪小一点,自然没有这般颠簸的厉害,那会儿你也在兴奋劲上,所以没觉得,但我们这两日距离大陆越来越遥远,风浪也越来越大,这也是每个船上的水手所毕竟之路,走两趟适应了也就没啥了!” “那......”小冬觉得牛哥说的也在理,不由好奇道:“那屈大哥跟我不是一样的吗,而且他来船上还没有我久,怎么就没这种感觉呢?” 屈心赤闻言,不由笑了笑道:“或许是我天生就适应这海上的风浪吧!” 小冬明显有些不服气道:“那我刚刚上船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啥啊,虽然荆江确实风浪没这么大!” “我刚才跟你说笑呢,其实我跟你一样,只是我心态比你好罢了!” 小冬挠了挠头,显然是有些不解其意,屈心赤扶着栏杆看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海面道:“选择了到这大海上游历,必然会经受这海浪颠簸之苦,只不过我早就有所心理准备,其实这几日以来我吐的次数并不比你少,但在我看来,欲戴王冠,则必承其重,同样的,想要欣赏这海上的落日夕阳,则必然要经受这番颠簸!”回过头来,屈心赤看着张冬道:“小冬,好的坏的,喜欢的不喜欢的,这都是我们人生的经历,你甩不掉、也逃不脱,与其拿这些经受的苦难来让难受的自己更加煎熬,不如欣然接受这一切,你会发现,其实没有了这些自我束缚的存在,一切都会变得豁然开朗!” 小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道:“屈大哥,晚饭时间到了,我们去吃饭吧!” “恩!” 面对着虽然丰盛,但是近几日以来一直同样的各种海鲜,小冬不由得感觉食欲顿时少了几分,转首看着津津有味吃着同样食物的屈心赤,不由回想起屈心赤刚刚的那番话,小冬也尝试着按照他所说的那般调整着自己心态,顿时觉得似乎也并不像自己之前认为的那般难吃了,随即对一旁的屈心赤说道:“屈大哥,我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什么?” “你刚才所说的话!” 屈心赤笑了笑道:“孺子可教,赶紧吃饭吧!” 因为屈心赤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居住在小冬和牛哥的房间,虽然现在基本上已经痊愈,但由于船上的房间有限,索性也就没换地方,小冬重新搭了一张简易的床铺,三人便成了暂时的室友,虽然房间内空间越发的狭窄,但是三人反倒乐在其中!午夜时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遍了整艘船,匆匆醒来的屈心赤和小冬突然感受到了船身极为剧烈的晃荡之感,眼看在剧烈晃荡之中那种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两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副极为难受的表情,然而还未待腹中之物吐出来,牛哥推开门道:“小冬,没事吧?” “没......没事!牛哥,这是怎么了?”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出来帮帮忙!” 屈心赤闻言,显然是船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由得问道:“牛哥,这是......触礁了吗?” 摇了摇头,牛哥一脸凝重道:“我们,可能是遇到台风了!” “台风?” 点了点头,牛哥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好的小冬道:“小冬,你这个样子,还能出来帮忙吗?” “没事的,牛哥,我能行!”小冬一脸的勉强之色,牛哥不由得有些为难,随意地扫过屈心赤后道:“你们俩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房间,千万不要出去!” 屈心赤笑了笑道:“牛哥,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理应同甘共苦,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的!” 牛哥闻言,不由得有些欣喜,此时此刻多一个人无疑多一分力量,但他知道屈心赤上船以来的情况,大病初愈,理应是好生休息调养,刚才那随意的一眼,不过是下意识地想多一个帮手罢了,考虑一番后还是摇了摇头道:“屈先生,你和小冬还是待在房间吧!” 屈心赤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几个踏步之间已是来到房间门口,看着门外的滔天巨浪,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对着牛哥爽朗一笑道:“牛哥,你说,我们怎么做?” 屈心赤自告奋勇,牛哥也不是矫情之人,而且情况紧急,他确实需要有人帮忙,于是嘱咐屈心赤注意安全之后,便带着他向甲板上而去,身后的小冬见之,也是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后,义无反顾地跟着牛哥和屈心赤一起冲了过去。 夹板之上早已是人来人往,初一看似乎显得极为杂乱,但一切却显得极为井然有序,因为船老大苏长夜和他旁边的那个壮汉胡青山正一一指挥者水手们各司其职,按部就班地处理着一切所面临的的险境......因为有着苏长夜有条不紊地指挥,加上船员们的全力配合,拂晓时分,总算是使船脱离了险境,所有人无不精疲力尽地躺在甲板上,为这劫后余生而感到庆幸! 俗话说,共患难方得真知,经历过这场午夜时分的风浪洗礼,众人之间的感情无疑得到了显著的升华,此刻,苏长夜的房间内,苏长夜、胡青山、屈心赤三人围坐期间,苏长夜递给屈心赤一杯茶道:“屈先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对啊!”一旁的胡青山也附和道:“屈先生,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罢了,没想到啊,那么大的风浪,老牛那个老江湖都不敢轻易上去桅杆,没想到你几个攀扶间你就稳稳地上去了,要不是你及时解开缠绕在一起的帆绳,令得他们能够及时改变帆向,说不准这船就得倾覆了!来,话不多说,咱敬你一杯!” 屈心赤笑了笑道:“与胡大叔的救命之恩相比,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 “屈兄弟你客气了!来,我再敬你一杯!” 屈心赤放下茶杯,对胡青山说道:“胡大叔,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胡青山闻言不由一愣,随即看向苏长夜,苏长夜点了点头,胡青山便已然明白了,于是说道:“还好,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只是功力损耗了两层罢了!”随即又爽朗道:“与结交屈兄弟这样年纪轻轻的高手相比,这算不得什么!”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向苏长夜问道:“七爷,我们这也算是共患难过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是否方便相告于我呢?” 苏长夜闻言,不由得陷入一阵沉默,片刻之后,看了一眼胡青山后说道:“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而且,以屈先生的睿智,想必多少也猜到了,我们此行乃是找老五报仇,以了却我们兄弟俩的夙愿!”一旁的胡青山听到“报仇”二字,方才的高兴一扫而空,布满了阴霾! “不瞒屈先生,此前老八虽然答应救了你,但是其实他心里是极为不愿意的!” 苏长夜所言,屈心赤也能够想象和理解,但不管怎么说,终究是胡青山救醒了他,不由向胡青山投去感激的目光道:“我明白!” 苏长夜摇了摇头道:“屈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救你确实会有损他的修为,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心中有执念!” “哦?” “当年我们九兄弟同生共死,抵抗倭寇,有一次五哥受伤极为严重,奄奄一息,也就是老八,拼着损耗了一半功力的代价,把他救了回来,自此以后,我们这些兄弟中,算是五哥和老八最为要好了,但哪知,后来他竟然出卖了我们,害的二哥、四哥和六哥也命丧倭寇之手,所以他才决定从此以后不再相救任何外人,以免再次出现下一个白眼狼!” 屈心赤点了点头,刚欲相问,苏长夜却是继续道:“我知道屈先生想问什么,也确实如你所想的那般,我们尝试报仇几次而不能成功,主要原因在于我们的实力有限,所以我才逼着老八违背执念去救人,希望能够有幸遇到贵人,凭借着这份救命之恩,帮我们一起报了这个仇!” 屈心赤闻言不由笑道:“看来我此前是给了七爷以期望,现在想必有些失望吧!” 胡青山讪讪一笑道:“不说这个了,来,喝茶!” 屈心赤放下茶杯,诚恳道:“两位放心,军机处虽然解散了,我现在没法子调动军机处的人帮两位一起报仇,但两位的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于心,而且此时此刻,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到时候两位想要报仇,我自然不能当一个视而不见的旁观者,所以,两位的深仇大恨,在下愿意全力相助!” 苏长夜、胡青山闻言,不由四目相对,有道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此行有多艰险他们比谁都清楚,虽然或许屈心赤的帮忙并不见得能增加多少胜算,但多一份助力终究是好的,他们也不是矫情之人,于是双双拱手道:“多谢屈先生!” 与人交心,当是人生一大快事,未来如何,不得而知,但此时房间内的三人,敞开心扉之后,无疑是极为快意的!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安 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是在海上航行的第十九天了,自从那次台风之后,一路走来天气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常之处,只不过睁眼闭眼皆是这如出一辙的湛蓝海面,加上船上这狭窄的空间,不仅仅是小冬早已不堪忍受这枯燥的海上漂泊,就连船上的一众船员都有些受不了了,即便是面沉如水的屈心赤,也同样深刻感受到了这近十天以来的枯燥和烦闷! “屈兄弟,感觉怎么样!”一旁的牛哥拍了拍屈心赤的肩膀,这些天以来大家相处一室,同舟共济,早已成了极为熟悉的朋友,牛哥也不在如最初和屈心赤那般生分:“这海上航行就是这样的,枯燥无味,不过你们这一趟还好,若是在夏日,无遮无拦的,在外面像被烤的乳猪,在船舱里又跟蒸笼一样!啧啧啧,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道:“牛哥,这些年来,你都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牛哥抖了抖烟杆,狠狠地抽了一口道:“哎!没法子,老家那一片全是山地,那几亩薄田,养家糊口都很是勉强,更不用提还要给地主家交租子了,没办法,都是生活所迫,不得已罢了!虽说这行船不仅枯燥令人生烦,而且还极其危险,搞不好就是船毁人亡,但七爷对我们这些兄弟们都不错,给的报酬也很丰厚,反正到哪里不是卖苦力呢,索性就打算跟着七爷干一辈子了!” 屈心赤闻言,不禁陷入沉思,牛哥面对生活的被逼无奈,何尝不是千千万万大楚百姓的缩影,想到他打算跟七爷他们做一辈子的工,不由得又有些悲凉之感!行船确实是枯燥且充满危险的,但在船上的这几年,他无疑也是有所收获的,至少他不用让家人再继续为生计所担忧,但是联想到七爷和胡青山的打算,他又不由得为牛哥,以及其他船上的伙计们所担忧! “牛哥!”不远处的叫喊声打断了屈心赤的沉思,他一回头,正是当初从水中救他起来的王哥,屈心赤看过去,对王哥笑了笑,后者也报之以微笑,待走近了,拍了拍屈心赤的肩膀道:“屈兄弟,现在没啥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王哥关心!” “没事!”王哥笑了笑,对牛哥道:“牛哥,再有一日就该进入荆都海域了,七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抽空你把旗子给换了!” “恩!”牛哥看着手中的旗子,不由得叹了叹气,屈心赤见之,问道:“怎么了,牛哥!” 牛哥将旗子打开道:“你看!” 屈心赤看了看牛哥手中的旗子,有些惊讶道:“牛哥,这不是东樱国的旗子吗?” 牛哥无奈道:“是啊!” “方才王哥的意思,就是用这面东樱国的旗子替换掉大楚的旗子吗?”牛哥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追问道:“我们堂堂大楚的船,去东樱国这个蕞尔小国,为何还要换上他们的旗子?” 牛哥叹气道:“哎!屈兄弟,你以前没有这般行船,当然不知道这些变化啊!” “牛哥,跟我说说吧!” 牛哥再次对着烟杆猛的一吸,吐出了肺中的浊气之后,才慢慢道:“想必屈兄弟你也知道,这些年来,东樱国不仅强占了我们东南的古台岛,对我大楚沿海一带的劫掠更是前所未有的疯狂,其实,这一切都源于我们大楚帝国越来越疲弱了,据我认识的一些老水手们说,以前他们出海行船,都是挂着我大楚帝国的旗子的,甚至沿海的一些岛国,但凡想要与我大楚帝国通商,都必须挂着我大楚的旗子方能靠岸,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大楚羸弱,我们这些行驶于海上的船只,但凡要驶入东樱国,最好是换上他们的旗帜!” 屈心赤闻言,也明白了其中之意,但仍然继续追问道:“若是不挂会怎样?” “其实不挂也可以,同样能够驶入东樱国,只不过会面临他们的诸多刁难,轻则损失些许钱财,要是遇到横的,说不准还可能闹出人命来!我们这海上讨生活的人,本就是九死一生,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到目的地了,自然能够省却这些麻烦就省却了,所以不得已才换上旗帜,以保平安罢了!” 牛哥一席话,无疑是深深地刺痛了屈心赤的内心,从小他便受到纣商的熏陶,对于家国情怀可谓是深入骨髓,这段时间以来,跟着牛哥他们一起历经了海上的艰辛,没想到临到目的地了,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此刻复杂的心境中,不仅有着对牛哥这些海上讨生活的大楚百姓的同情,同时也有着对大楚帝国的深深忧虑! 屈心赤此刻的心境,牛哥极为明白,就如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后,心情也是同样的这般复杂!见屈心赤陷入沉思,他也没有打扰,带着旗子向桅杆走去。 “屈先生,作为曾经军机处的一员,是不是对这一幕极难接受!”苏长夜看着桅杆之上已被牛哥更换过来的东樱国旗子,来到屈心赤身边说道。 “海上讨生活不易,我能够理解!” “呵呵!”苏长夜笑了笑道:“都说商人无义,其实也并不尽然,最初大家都是反抗过,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这‘龙’已然不够强大!” “没办法,这些年大楚帝国渐露颓势,燕鲁之乱更是将大楚虚妄的繁荣打回了现实,疲敝之下的大楚,对于这些事情,如今已是鞭长莫及,有心无力了!” 苏长夜点了点头道:“这些年,我虽然四海漂泊,但对大楚的事情还是有着颇多关注的,三年前异军突起的义王,力挽狂澜,无疑是给了大楚以希望,却没曾想,短短三年,陛下突然下旨解散了军机处,而义王也就此下落不明!屈先生你在军机处当差,是否知道些什么?”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其实我也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些都是朝廷上的博弈,我们这些做手下的,不管结果怎样,只能奉旨罢了!” 点了点了,苏长夜继续问道:“听说义王极为年轻,至今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不知这是否属实?” “七爷以为呢?” “我倒是并不怎么相信,毕竟这般年纪,若是还有这般能力的话,简直是太妖孽了!”屈心赤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苏长夜也不纠结于此,继续好奇道:“屈先生,你平日在军机处当差,应该是见过义王吧,他这个人怎么样?” “算是见过吧!不过义王一直戴着面具,其实我们还真不知道他真人是何样貌!不过想来其实跟大家也一样,不过是一个嘴巴,两只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想到屈兄弟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要说他人怎么样,我在军机处跟他也没什么交集,给我的感觉或许有些少年老成吧!” 苏长夜闻言,似笑非笑道:“就像你这样?” “像我这样?”屈心赤察觉到苏长夜言语之中的一丝异样,随即撇了撇嘴道:“我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只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军机处待久了,很多人都渐渐地变成这样了!” “哈哈哈!有道理!” 这些天的相处以来,屈心赤对眼前的苏长夜也多少有些了解了,苏长夜看似平平无奇,其实也算的上一个胸怀大志之人,只不过生活的磨砺让每个人的生命轨迹都在潜移默化之中不得不被迫改变,而苏长夜唯一一直保留下来的,便是他那份睿智,他不确定苏长夜是否对他的身份有所察觉,但若是一直就这般话题聊下去,难保他不会有所察觉,其实他并不在乎这些,只是相比之下,他更珍惜这份纯粹的友情,于是转化话题道:“七爷,听王哥和牛哥说,我们还有一日就要到东樱国了?” “恩,预计明日下午就该到了!” “跟我说说东樱国吧!”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东樱国的都城——荆都!说起这个荆都,还有着一段故事,不知屈先生是否听说过?” “七爷所说的故事,是哪个更换都城名字的事情吗?” “是啊!” “我倒是听说过东樱国都城更名这件事,但具体是怎样就不甚了解了,不如七爷说与我听听!” “话说两百多年前吧,那时候正是大楚帝国最为辉煌的时候,可谓是四方来朝啊!大楚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城邦无不纷至沓来,纷纷向我大楚朝喝、学习,也就是那个时候,东樱国以我大楚旧都郢都城为参照,规划了现在他们都城荆都,到时候你进了荆都,你就知道,城内的建筑、街道等等和我们大楚的郢都极为相似!” “这倒是值得一看!” “到时候我带你四处看看!” “那就有劳七爷了!” 苏长夜点了点头,随即神色突然又莫名地变得冷厉起来,屈心赤见之,拍了拍苏长夜的肩膀道:“七爷,放心吧,这一次,你和胡大叔定然会不虚此行,到时候,此间事了,你们又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呵呵!”听见屈心赤的宽慰,苏长夜笑了笑感叹道:“哎!每次临近这东樱国,都难免想起这些仇恨,不瞒你说,这确实是我和老八心中永远的痛,若是此仇不报,众使我们活着,也仿佛行尸走肉,惶惶不可终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七爷,你且放心,这段往事,此行定会终了的!” 苏长夜闻言,怔怔地看着屈心赤,他不知道屈心赤说出这句话的底气何在,但是看着他那一脸的平淡,自己莫名的感到心安!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七十五章 楚河汉街 前些日子孤舟漫游于空寂的大海之上,对于船上的一众人等而言,无疑仿佛度日如年般显得极为漫长,但这一日,临近进入东樱国海域,众人的心情无疑是舒缓了很多,从最初远远望去屈指可数的船只,到渐渐显得繁忙的内海,众人都知道,他们确实是已经渐渐靠近东樱国的荆都城了。 屈心赤虽然对桅杆之上的东樱国旗帜仍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诚如苏长夜和牛哥所说,在进入内海的这段时间,虽然有遇到两支东樱国近海巡逻的水师船只,费了些钱财打点外,确实是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屈先生,我们总算是要到达目的地了!” 甲板之上,感受着风势渐缓的屈心赤不由感叹道:“历经千辛终如愿,这一趟走来,真是不容易啊!” “呵呵,对于初次体验如此漫长海上航行的你而言,确实是不容易!” “对了,七爷,方才那边繁忙的港口不是你们此行的目的地吗?” 苏长夜笑了笑道:“屈先生有所不知,方才路过的荆都港确实是绝大多数船只的目的地,只不过我们这一趟,是专程为荆都的司氏一族运送一些他们特别订购的蜀锦,司氏一族在楚河之中有一个他们家族专用的港口,而我们的目的便是哪里了!” 屈心赤闻言,不由好奇道:“能够在荆都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港口,看来这个司氏一族并不简单啊!” “司氏一族确实不简单,屈先生你未曾到过东樱国,对司氏一族不了解也很正常,据说这司氏一族起于三百多年前,相比于东樱国流传了上千年的源氏、藤原氏等等大家族而言,他们确实是显得底蕴不足,而且他们这一族向来低调,所以即便是很多东樱国国人,除了知道这一族极为富有外,也对他并不是很了解,但要是说在荆都这个地方,司氏一族称第二的话,还真没有那个家族敢自认第一!” “哦?”屈心赤闻言,不禁好奇道:“七爷你如此说来,看来这一族还真是不简单了!” “屈先生可知我们现在航行的这条内河名叫什么?” “愿闻其详!” “楚河!” “楚河?”堂堂东樱国荆都的内河,竟然以大楚的国名命名,屈心赤不禁极为讶异。 “据说这司氏一族与大楚颇有渊源,而这楚河的名字,正是司氏一族的先祖所更改,以致于现在的东樱国人只知道楚河,而早已忘却了她从前的名字!这楚河虽然比不过荆都的鸭川河等几条主要的内河,但能够以一族之力冠以楚河之名,可见当时的司氏一族在荆都还是颇有些能力的!” “确实!我初来匝道,不如七爷给我讲讲这司氏一族吧!” 苏长夜点了点头,随意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后道:“但凡来到荆都的大楚人,有一处地方是必须要去的,那便是汉街,汉街从前是一片荒芜之地,再加上还有着楚河的阻隔,所以基本上是一片无人问津之地,直到司氏一族的先祖来到这块土地,经过这几百年的经营,方才有了汉街的繁荣,而且这汉街之于荆都,也算是一片极为独特的地方了!” “哦?独特在什么地方呢?” “汉街的独特,可谓是方方面面的,首先是沿街的建筑,与东樱国本土的建筑可谓是风格迥异,因为汉街的建筑基本上沿袭了大楚的风格,再加上很多的沿街商铺、饭馆酒肆等等也如同大楚一般,所以这里便成了我们很多大楚人的聚集之地,而最令得我们大楚人感到亲切的,便是不像荆都其他地方那般与人沟通要说东樱国语,在汉街这个地方,就如同大楚一般,只要会说我们大楚的语言即可!” 屈心赤闻言,不禁极为惊奇道:“没想到与大楚远隔重洋的东樱国,还有如此奇特的地方,也难怪七爷你会说这司氏一族与大楚颇有渊源呢!” 苏长夜摇了摇头感慨道道:“说这司氏一族与大楚颇有渊源,其实也多是传闻,无从考究,三百多年前的大楚如日中天,四方来贺,八方来朝,大楚周边诸国无数能人异士前来仿效学习大楚,像这楚河、汉街之名,乃是东樱国先人们对大楚的崇拜所以改的,也算不得什么奇怪,又或许当年司氏先祖别有深意也不好说,只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出海讨生活的人来说,来到这楚河汉街,无形之中有着难以名状的亲切感罢了!” “七爷言之有理,听你方才一番话,我对这司氏一族也算是有了初步了解,古往今来,商人逐利,想来这司氏一族之所以能够异军突起,更多的是因为他们这一族极其善于经商一途。” 苏长夜闻言,不由赞叹道:“屈先生果然聪明,我之所以断言司氏一族在荆都敢称第二,没有其他家族敢称第一,也正是源于他们极为强大的财力,不提这汉街,即便是荆都其他地方,甚至整个东樱国,到处都有着他们家族的产业,称之为东樱国第一富也不足为奇!”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对于这偏居海外的蕞尔小国而言,财富便是代表着一切,不仅是富甲一方,甚至能够招兵买马,影响这东樱国的皇室!我神州大陆物产丰富,各式各样的物产远飞他们可比,七爷你们这一趟运送的蜀锦,想必便是司氏一族所经营的众多产业中的冰山一角吧!” 苏长夜赞叹道:“听君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啊!诚如屈先生所言,我大楚的物产在东樱国确实是极为畅销,因为有这汉街的原因,我大楚帝国往来的商船,也大多是与这司氏一族相互贸易!” “如此这般,经过这数百年的积累,这司氏一族能有如今的地位,也就不足为奇了!” 两人说话间,胡青山走过来向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对苏长夜道:“老大,我们马上就到了!” 苏长夜随即向屈心赤道:“屈先生,你稍等片刻,待我与这港口的管事交代一番,回头请你好好吃一顿!” “七爷你先忙!” 苏长夜离开之后,小冬屁颠屁颠走过来道:“屈大哥,你和七爷聊啥呢聊了这么久!” 屈心赤笑了笑道:“没啥,这不初来匝道,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向七爷请教了一番这东樱国的风土人情,免得到时候出洋相丢了我们大楚帝国的脸!” 小冬挠了挠头道:“屈大哥你说的没错,听牛哥说这东樱国和我们讲的话不一样,这些天我们跟牛哥学的蹩脚的东樱国话,我算是啥也没学会,而且我又不识字,更加不用说这东樱国的文字了,你说到时候我会不会连门都出不了啊?” 屈心赤摸了摸小冬的头道:“放心吧,我们到的地方,基本上都说的我们大楚帝国的话,只要你别一个人跑太远,还是能够找到回来的路的!” 小冬闻言不禁高兴道:“那就好!那就好!还是屈大哥你说话实在,不像牛哥那样咋咋呼呼的,一个劲儿尽糊弄嘲笑我!”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这里是异国他乡,我们凡事还是多注意些,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恩!对了,屈大哥,你晚上有事吗?” “怎么了?” “我......我......我......” “小冬,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跟屈大哥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小冬纠结了半天,终于是鼓起勇气道:“屈大哥,我刚才听牛哥、王哥他们一群人说,这东樱国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尤其是叫什么水茶屋的地方,他们每次来都会去光顾,还说什么哪里的女人跟我们大楚的不一样,有一股别样的异域风情,然后......然后还问我敢不敢去......” 屈心赤闻言,不由一愣,他自然明白了小冬话中的水茶屋是什么地方,他虽然自持君子当洁身自好,但也理解牛哥他们这些人,毕竟他们常年漂泊于这大海之上,时常面临着如同前几日台风般的生死磨难,同时还要忍受着孤独寂寞之苦,好不容易顺利到达了目的地,有着这般需求也在清理之中,但眼前比他还小了两岁的小冬,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也了解到了小冬单纯的性子,于是劝慰道:“小冬啊,要不要去一切在于你自己,屈大哥以为,你如今还小,经历的也不多,对这些都还不够了解,等到日后你见识多了,自然就有了自己的主见,到那时候,去与不去,你自己就能够有自己的主意了,而不是在于牛哥他们出言相激!” 小冬点了点头道:“屈大哥,我明白了,那我还是不要去了!”随即问道:“屈大哥,那你晚上去哪里呢?” “我啊!七爷说晚上请我大吃一顿,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小冬闻言,不禁神色黯然道:“那还是算了吧,我就老老实实一个人待着就好了!” 屈心赤打趣道:“怎么着,你就这么怕七爷吗?” “怕!当然怕了!屈大哥你没瞧见七爷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吗?” 屈心赤再次摸了摸小冬的头道:“七爷虽然表面冷酷,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是很好相处的,你上船也有半年了,七爷可有刻意为难过你?” 小冬仔细想了想,砸吧着嘴道:“除了一开始犯过几次错被七爷教训过,好像也并没有什么!” 屈心赤拍了拍小冬的肩膀,转身向房间走去道:“那么就说定了,我们去准备准备,一会儿跟着七爷混吃混喝去!” “啊?”小冬不由一愣,随即向屈心赤追去道:“屈大哥,我还没答应呢!” 傍晚时分,一切皆已安排妥当,苏长夜也如约前来找屈心赤,小冬虽然不愿意,但仍然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上岸同行,屈心赤好奇道:“七爷,怎么不见胡大叔啊?” 苏长夜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冬,笑了笑道:“带着老牛他们一起去找乐子去了!” 屈心赤三人走在汉街的路上,看着汉街上渐渐亮起来的灯火,以及这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中禁不住涌起一股对大楚的浓浓思念之情!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见 相比于对荆都完全陌生的屈心赤和张冬而言,苏长夜在三人之中算得上是半个东道主了,或许整个荆都城他算不得十分熟悉,但这汉街,他却是名副其实的轻车熟路!三人一路走来,苏长夜像一个导游一般,一一介绍着汉街的人文和景点,顺便时不时地和一些相熟的路人及店家打着招呼,小冬一路上像个闷葫芦般默默不闻,屈心赤则是耐心听着苏长夜的讲解,时不时地询问着东樱国的风土人情。 十几日的航程,一路走来,从最开始的点头之交,到现在的渐渐熟悉,和屈心赤的交集多了,对他的了解也愈发深入,潜移默化之中,苏长夜便愈发的对他刮目相看,尤其从苏长夜今天选择宴请屈心赤和小冬的地方,更是能够更充分地体现这一点。 樱花料理,对于屈心赤和小冬而言,或许是极其陌生的存在,但对于汉街甚至整个荆都的人而言,可谓是闻名遐迩!苏长夜虽然多次来过汉街,但也仅仅在这家店就过一次餐,而那一次也是因为有事相求于楚河港口的管事,方才特地破费宴请了他。 进入一间装饰朴素典雅的包间,苏长夜显得十分恭敬道:“屈先生,请入坐!”屈心赤虽然也察觉到了苏长夜与最初截然不同、甚至说愈发恭敬的态度,也隐隐感觉到思维向来缜密的苏长夜似乎可能渐渐地对自己的身份有着些许的猜疑,但他也并没说什么,而是极为配合地入座,因为他同样不想因为这些小小的细节而和苏长夜产生更多关于自己身份的话题,索性就客随主便的配合行事,而事实上,屈心赤坦然大方的举止,也确实是被苏长夜尽收于眼底。 苏长夜会对屈心赤显得极为恭敬,但并不代表是对所有人,尤其是像小冬这样的船员,毕竟在屈心赤出现之前,他一直是船上真正的老大,所有的船员,那怕是身为生死兄弟的胡青山,也同样是以他为中心且唯命是从,而小冬,显然第一次进入这么高档的餐厅,难免显得极为拘谨,再加上还是和苏长夜一起吃饭,一时之间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一向待人亲和的屈心赤见之,忙招呼道:“来,小冬,别傻站着,就坐到我旁边吧!” 苏长夜闻言,也忙附和道:“是啊,小冬,你也坐!”小冬唯唯诺诺地坐在屈心赤一旁,后者拍了拍他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不用紧张,感受到屈心赤的善意,小冬因拘谨而不知所措的身体,也渐渐舒缓开来。 “屈先生,你们稍作,我现在去吩咐下掌柜的准备给我们上餐!” “七爷你先忙!” 待苏长夜离开,小冬攥着双手道:“屈大哥,还好有你在呢,这种高档的地方我可从来没来过,方才进门的时候,要不是有你和七爷在前面,我都不敢进来呢!” 屈心赤闻言,不禁有些同情,同时又有些感伤和难过,小冬这番话,代表的不仅仅是他,在大楚帝国,像他这样生活在底层的普通百姓,辛苦劳作一辈子,可能也不会有一次进入这种店里消费的经历,对于此次与他们同行,经历过海上航行苦难的他而言,历经生死的人,回馈这样的一顿饭,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于是拍了拍小冬的肩膀,温声道:“小冬,若是你此刻还觉得有所忐忑的话,那么你就立志让自己变的强大起来,直到某一天,当你拥有了足够的身份地位,那么这一切,对于你而言就不会显得那么神圣和高不可攀了!到那时候,或许你就会发现,这些山珍海味和我们的粗茶淡饭,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其最终的意义,也不过是解决了我们一日三餐的问题罢了!当然,屈大哥的意思,并非是让你一为地追求这所谓的富贵享乐,而是希望你树立一个正确的人生目标,当有一天你成为了自己心中的那般人物之时,仍然不忘初心!” “恩!”小冬郑重地点了点头,认真道:“屈大哥,我现在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你放心,我一定会牢牢地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话的!” 屈心赤欣慰地拍了拍小冬的肩膀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慢慢放松,就把这顿饭当做是我们在船上吃饭那般!” “恩!” “屈先生,你和小冬在聊什么呢?”交代完掌柜的苏长夜进入包间后问道。 “没什么,小冬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店,难免有些拘谨,我随意和他聊聊而已!” 苏长夜对于屈心赤和小冬聊些什么也并不在意,他本意也只是为了热闹下气氛,扫视了包间一圈后问道:“屈先生,这里的环境你可还满意?” “七爷如此安排,确实是费心了!” “这不算什么,我原本想为屈先生安排最后的包间的,但是楚河港口的管事说他也只能勉强帮我们联系安排一个包间,至于更好的包间,他也没这个能耐,所以,还望屈先生理解!” “七爷哪里话!承蒙七爷请客吃饭,在下心中已然是感激万分,焉能有不满之理!”屈心赤客气一番,不由问道:“不过听七爷这么说,似乎这家店的包间想要进来还有些难度!?” “何止是有些难度啊!”苏长夜笑了笑说道:“七爷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这家店不禁在汉街,即便是整个荆都,都可谓是极富盛名啊!” 屈心赤闻言,不禁好奇道:“哦,怎么说?” “据说这家店是司氏家族的产业,能够进入这家店用餐的,基本上非富即贵,来者多是荆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是这里的包间,通常都是需要提前预定,否则临时来访,是断然没有的!也是因为我和楚河港口管事的还算有些交情,也因为同属于司氏家族的产业,他们内部多少有些关系,我也正是反复拜托于他,他方才勉强答应帮我问问的,也是赶巧,正好有一桌客人临时取消了,所以方才能够进来!” 屈心赤闻言,没想到一顿简单的晚饭,苏长夜竟然会如此这般的大费周章,他不相信门槛如此之高的餐厅,会简单到以他的面子,楚河港口的管事便会为他办成这样的事,这其中,定然是少不得给了那位管事的不少好处,也正因为如此,他更能够确信苏长夜如此这般地隆重招待自己,定然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揣测了,但不管苏长夜作何想法,屈心赤如今也无暇予以理会,只是感激道:“七爷如此费心,着实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 “诶!屈先生不必在意,我们同处异国他乡,理当相互照应,再者说,我来过东樱国数次,相比你而言,算是半个本地人了吧!有朋自远方来,我这半个本地人略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呵呵!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样想就对了嘛!来,喝茶!” 屈心赤和苏长夜一边品着香茗一边闲聊之间,自苏长夜出去点菜到现在,不知不觉已过了小半个时辰,但所点的菜却是一份也未曾端上来,这无疑令得苏长夜倍感尴尬,放下手中的茶杯,苏长夜起身道:“屈先生稍作,我去问问掌柜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给我们上菜!” 屈心赤闻言,忙劝慰道:“七爷,没事的,或许是因为宾客比较多,厨房比较忙吧,所以才会晚一些上菜,不如我们再等等吧!”屈心赤知道眼下的情况多少令得苏长夜感到有些尴尬和难堪,但他也清楚,毕竟自己一行人走的是后门,说到底是身份和地位有些不匹配,店家有所怠慢也在情理之中,再者苏长夜此番出去,难免和店家言语上有所冲突,身在外地,尤其还是东樱国这样的异国他乡,而且他们此行还有另外的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苏长夜明显有些不甘,最终还是一意孤行地走了出去。 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苏长夜回来,屈心赤心里不免有所担忧,就在他犹豫是否出去将苏长夜带回的时候,一丝争吵之声传入了他的耳朵,屈心赤听闻,猛的起身,一旁的小冬看见屈心赤起身,也连忙要站起来,屈心赤按住他的肩膀道:“小冬,你就安安心心坐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屈心赤虽然没有听懂外面的争吵声说的什么,但他却是察觉到了苏长夜的声音,待他来到掌柜的所在的柜台之处,确确实实发现了苏长夜正在和一个身着东樱国服侍的年轻男子在争执着什么,因为苏长夜和那个男子说的是东樱国语言,他虽然在船上有向牛哥请教过,但牛哥尚且是个半桶水,更加不用说短时间之间能教给屈心赤什么,屈心赤虽然听不懂他们在争吵些什么,但从他们此刻争吵的语气中,他也大致明白了,于是连忙上前拽住奄奄有着要动手态势的苏长夜,向着那位男子用着蹩脚的东樱国语言道歉着,好不容易将苏长夜拽回到包间,后者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愤怒道:“该死的倭寇,要是在海上遇到他,看我不宰了他!” “七爷,消消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长夜喘了好几口粗气,方才说道:“我刚才出去催促掌柜的上菜,掌柜的说司家大小姐前不久刚到,他们不得不先照顾大小姐,给她们上菜,这我能够理解,我向掌柜的说了尽快给我们上菜后正要离开,刚才那个倭寇小子突然钻到我面前,他以为我不懂东樱国话,指着我跟掌柜的说怎么什么狗都能进来!我气不过,就跟他理论了起来!” 屈心赤闻言,也顿时理解了一向稳重理智的苏长夜为何会有如此的唐突之举了,任凭谁听到别人对自己这样的评价也会怒发冲冠,于是劝慰道:“算了,七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被狗咬了,总不能再咬回去吧!”苏长夜闻言,仍旧是盛怒不矣,倒是一旁的小冬忍不住一阵想笑,但看到苏长夜愤怒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有笑出声来,而是强忍着憋了回去! 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包间内的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小冬自然是不敢说什么,屈心赤也知道吃瘪的苏长夜此刻也听不进去什么,索性也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坐会儿,慢慢消气!就在房间内的寂静持续了一会儿之后,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三人以为是店里的侍从前来上菜了,也就并未在意,但包间的门开启之后,令他们意外的是,开门之人竟然是店里的掌柜,最令得他们诧异的,并不是掌柜,而是掌柜侧身后,走进来的一位女子! 女子虽然穿着东樱国的服侍,但依然掩盖不了他婀娜多姿的线条,头上罩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令人无法探究她的真实容貌,但也依然掩盖不住她清丽脱俗的气质,与她一同进入包间的,还有她身上阵阵的体香,令人闻之,沁人心脾!苏长夜和小冬还来不及惊诧为何她会突然进入自己的包间,反倒为她的倾国之姿所惊讶的呆滞住了,屈心赤虽然也为女子的不凡所惊讶,但见过夏紫月、夏紫曦、楚玉颜及凰羽、凰影等清丽佳人的他,片刻的惊讶之后便已然回过神来,随即问道:“请问这位小姐,可是走错了包间?” 女子还未说话,一旁的掌柜道:“这位是我们司家大小姐,司......” 女子打断了掌柜的话道:“方才听闻包间之外有争吵,妾身问过了掌柜之后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所以特地来替藤原公子向几位道歉,希望几位莫要放在心上,为了表示歉意,几位今晚用餐的费用,就算在妾身身上!” 女子的声音清澈悦耳,宛如天籁,饶是方才余怒未消的苏长夜听来,怒气也顿时烟消云散,随即结结巴巴道:“没......没事了!”但最令屈心赤惊讶的并非是女子动听的声音,而是她竟然说着一口极为流利的大楚官话。 屈心赤察觉到苏长夜的失态,于是十分客气道:“小姐如此大人大量,我们自然也不能耿耿于怀,今夜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就权且让他过去吧!” 女子向屈心赤点了点头道:“希望几位用餐愉快,那么妾身就先告辞了!” “慢走!” 女子离开好一会儿了,苏长夜和小冬仍然呆滞地望着空洞的包间门口,直到屈心赤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在桌子上叩了一下,两人方才清醒过来,屈心赤见此,不由笑道:“人都走了好久了!” 小冬即便清醒过来,仍然不免激动道:“屈大哥,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 屈心赤闻言不由给了小冬一个白眼道:“你都没见过人家的容貌,怎么就断定这般美丽的女子呢?” 小冬不由得挠头憨笑,不知道怎么解释为好,苏长夜则咂巴着嘴道:“虽然没见到她的容貌,但我敢断言,此女定然是倾国倾城之姿!” “好了!好了!”屈心赤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向苏长夜问道:“七爷,方才听掌柜说,哪位女子是司家大小姐?” 苏长夜闻言,瞬间恢复常态道:“哪位掌柜的虽然只是樱花料理的掌柜,但樱花料理的背景显然并不简单,所以掌柜的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他既然说哪位女子是司家大小姐,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就是司家现在的掌舵人,司汐奈!” “司家的掌舵人,司汐奈!”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救救它 吃着同样的一顿饭,就餐的三个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理,小冬虽然有着屈心赤的开导,但毕竟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场合,仍然免不了有所拘谨和不知所措,以至于那些很多他未曾见过的美食料理,他基本只是简单粗略地吃了一点,丝毫没有感受出大厨们那份精心调制的心思;苏长夜则因为和那个司汐奈口中的藤原公子发生了那段争执,影响了自己的食欲,也没有了品尝美食的心情,若非司汐奈的突然出现代他道了歉,心情稍微好了点,恐怕也是味同嚼钠,几无食欲;倒是屈心赤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模样,心无旁骛地吃了这顿便饭,算是没有辜负了司汐奈这顿免费的晚餐。 而对于请他们吃了这顿晚饭的司汐奈,屈心赤在好奇之时,苏长夜却玩笑道:“屈先生,可是看上了那位司家大小姐?” 屈先生不由得白了苏长夜一眼后说道:“我只是极为好奇,被七爷你传的神乎其神的司家掌舵人,竟然是一个如此青春年少的姑娘而已!”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而且这位司家大小姐,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据说她今年也方才十七岁,而她开始执掌司家的时候还是三年之前,也就是说,她十四岁便成为了偌大的司家家主!”苏长夜看了看屈心赤道:“就算比起屈先生曾经军机处的哪位义王,我以为,也不妨多让啊!” 屈心赤闻言,不由摸了摸鼻子,随即道:“没想到小小的东樱国,也有这般的女中豪杰,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回去的路上,苏长夜一改来时对屈心赤的热忱,一个人静静地在前面走着,想必还是对之前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虽然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光,但任何时候,尊严和人格始终是一个男人立于天地之间的根本,常人尚且难以忍受在异国他乡被一个异族人这般羞辱,更何况还是自视甚高的苏长夜,屈心赤见此,不由加快脚步跟上,拍了拍苏长夜的肩膀道:“七爷,我知道你心里仍然不好受,但身处异国他乡,而且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不了等我们办完事情,临行前再给你找回场子如何?” 听到屈心赤的话,苏长夜方才感觉到自己此时确实不宜过度沉醉于这样的事情上,随后道:“屈先生,你提醒的是,是我太过于计较了!”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七爷,不是你太过于计较了,而是现在不宜计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放宽心,善恶终有报,且等待时机便好!待我们先报了你们的仇,再伺机雪你今日受辱之恨!”苏长夜闻言,不自禁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他知道屈心赤是一个沉稳持重之人,但对于报仇之事,他尚且心怀忐忑,或者说他至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却没想到屈心赤心如止水,言语之间不仅没当回事,反倒有种云淡风轻之感,但不管怎样,他清楚他和胡青山此行的目的,不管如何,至少屈心赤此刻的这番话对他而言,也确实极为受用。 回到港口后,原本打算直接去港口的客栈就宿的苏长夜还是决定先上了一趟船看看,仍然只见到了先前安排值守的几个船员在,不由得怒骂道:“这个该死的胡青山,就知道带着这帮混蛋瞎混!” 屈心赤笑了笑道:“罢了,七爷!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也是颇为辛苦,就当放他们一天假,让他们好好放松放松!” “哎!”苏长夜叹了口气,他也极为体恤他们,毕竟今天胡青山的行径,也是他自己曾经的写照,于是道:“不管他们了,屈先生,就委屈你今晚和我在这里守夜了!” “七爷可别这么说,相处这么久了,我也勉强算作船上的一员了,理当如此!” “屈先生,时间还早,我那会儿找人帮我送了些东樱国极为有名的‘玉露’茶,喝惯了我们大楚的茶,不如试试这东樱国的玉露如何?” “求之不得!” 品着杯中玉露的的清香和丝丝的甘甜,屈心赤不由赞叹道:“虽然相比于我们大楚的各种茗茶稍逊风骚,但这东樱国的玉露也确实称得上是好茶!” “此次若是能够顺利回到大楚,到时候我定然给屈先生准备一些!”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苏长夜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放下杯子道:“屈先生,难得来一趟东樱国,我明天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 屈心赤闻言,不由皱眉道:“七爷,你不会是想......” 苏长夜不知屈心赤何意,不由得一愣,随即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屈先生,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轻浮之人,怎么会带你去那种烟花柳巷呢!” 屈心赤不由尴尬一笑道:“是我唐突了,不知七爷所说的有趣的地方是什么?” 苏长夜卖着关子道:“明日一去便知道了!” 面对苏长夜的故作神秘,屈心赤虽然有所好奇,但也没有继续追问,看了一眼船外漆黑的夜色,随即道:“七爷,今日天色不早了,折腾了这么多天,今日难得能够睡个安稳觉,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苏长夜起身道:“恩,那屈先生先去休息吧!” “告辞!” “告辞!” 海上航行的日子,确实是极为艰辛,自身上的伤势渐渐愈合起,这么多天以来,屈心赤未曾睡过一个踏实的安稳觉,所以这一晚他睡的极为踏实,直到早上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他才不得已缓缓醒来,邻床的小冬还在睡梦之中,为了不打扰他,屈心赤轻手轻脚地起身开门,苏长夜正欲说什么,屈心赤向他打了个嘘的手势,随即指了指仍然在沉睡中的小冬小声道:“七爷你且稍后,我穿上衣服马上就出来!” 屈心赤穿衣之时,一旁的小冬睡眼惺忪地擦拭着眼睛道:“屈大哥,你今天这么早起啊?” “你醒了啊!” “恩,刚才门外有人敲门时我就醒了,只不过太困了不太想动!” “既然醒了,就起床吧,昨夜七爷说带我去一个有趣的地方,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船上的生活一向枯燥,尤其对于小小年纪的小冬更是如此,听闻屈心赤说要去一个有趣的地方,突然精神万分的将被子掀起来道:“屈大哥稍等,我现在就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穿戴齐整便出了房间,等候在外的苏长夜一脸兴奋道:“屈先生,我一早派人打听了,今日真当时候!” 屈心赤闻言纳闷道:“什么真当时候?” “昨夜跟你说的有趣的事情啊!” “哦!是吗?果然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不过,七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吧?” 苏长夜仍旧神秘兮兮道:“不急不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屈心赤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丝凉风袭来,不由紧了紧衣衫道:“这东樱国,果然是比帝都要冷多了啊!” “按照地势来说,这荆都好比我们大楚的北域,自然是要比帝都冷一些,这种时节,恐怕大楚以北的塞外可能都已经下雪了!” 屈心赤再次感受了一番刺骨的凉风道:“怕是过不了多久,东樱国也该下雪了吧!” “恩!是该下雪了!”苏长夜点了点头,随即道:“屈先生,我们现在出发吧!” “好!” 约莫半个多时辰的路程后,还不待苏长夜告知,屈心赤已然知道他们就要抵达此行的目的地了,因为远远地,他便看见海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随即问道:“七爷,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地方吧?” 苏长夜点了点头,有些难以掩藏的兴奋道:“正是!”随即急忙的先行向前疾步而去,屈心赤见他四十来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不由得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小冬道:“小冬,我们也赶紧过去看看吧!” “恩!” 虽然气温极低,尤其在这海边还有着阵阵疯狂的海风袭来,但仍然挡不住这么多东樱国人的热情狂欢,看来确实是如苏长夜所说的那般定然是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心念及此,看着苏长夜渐行渐远的背影,屈心赤和小冬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有道是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眼前的一幕,对于此时此刻的屈心赤而言,不仅仅是失望那么简单,而是感到一阵极度的恶心,因为,原本湛蓝的海面上,已然被染成了鲜红的一片,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案上围观的人群,却是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一旁的小冬不由捂着嘴惊呼道:“屈大哥,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大,那些东樱国人为什么要杀他们啊?” 屈心赤一脸冷峻道:“那是大海里才特有的动物,叫做鲸鱼,也就是我们成语里面那个‘鲸吞蚕食’的鲸!” “太可怜了,这些东樱国人怎么这么残忍,你看鲸鱼的血把海面都染红了!”屈心赤一言不发,和小冬一样,眼前的这一幕确实令他感到极为不可思议,这些东樱国人的行径,无疑是残忍的让他无可名状! 不远处的苏长夜突然兴奋地跑过来向屈心赤说道:“怎么样,屈先生,是不是很有趣!” 屈心赤看了一眼满脸兴奋之色的苏长夜,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对于苏长夜此刻的心情,他多少还是能够理解了,毕竟从前身为抵抗倭寇的团练中的一员,见惯了杀人场面的他,对于眼前的这一幕有这样的心情,也不足为奇!屈心赤不想扫他的兴致,打算就此离开,就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不远的海面之上,似乎有一团白色的东西时隐时现,于是他急忙向海面之处行去,待到近了,他终于是看见,那是一条白色的幼鲸,虽然看不得太清晰,但他还是发现了那只幼鲸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势,于是他猛地扫视四周,随即猛地向一条停靠在岸边的小渔船急促而去,一直跟在旁边的小冬不知屈心赤想干什么,但仍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了小渔船!人群之中有人发现了屈心赤和小冬的举动,纷纷看了过去,醒悟过来的苏长夜发现屈心赤和小冬不知所踪,顺着人群的视线,也看到了海上扁舟上的他们,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屈心赤和小冬迎着海面疯狂的浪花,费尽气力终于是到达了小白鲸所在的地方,看着遍体鳞伤的小白鲸,屈心赤不由一阵心疼,随即对着小冬说道:“小冬,我们将它带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救救它!”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小白 “那两个是什么人?真是不要命啊!” “是啊!这么冷的天,要是掉到了海里,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死了也是活该,这分明就是活腻了!” ...... 苏长夜虽然不知道屈心赤和小冬究竟想干嘛,但此时驾着一艘小小的渔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无疑是极为凶险的,身旁这些东樱国人的话虽然难听,但也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实话,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连忙向海边奔去。 “我的船啊,还我的船......”此时海边一个渔夫模样的东樱国人疯狂叫喊着,虽然远处的屈心赤和小冬丝毫听不见。 苏长夜闻言,忙拉住渔夫的手臂道:“那是你的船?” “是,就是我的船!”渔夫说完正要继续叫喊,苏长夜拿出一些钱,对渔夫有些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喊了,这些钱给你,你的那艘船我买下了!” 渔夫这才停止叫喊,仔细清点着苏长夜给他的钱,随即心满意足地转身而去,还不待他高兴,苏长夜突然从身后拽住了他,他忙将手中的钱捂紧了紧张地回过头道:“怎么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船不是已经在你们的人手中了吗?” 看着渔夫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苏长夜心中不免骂了他一顿,但心系屈心赤和小冬的安危,他也不想和他纠缠,焦急地问道:“你还有船吗?有的话我一样的价格再买一艘!” 渔夫本以为苏长夜后悔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想买一艘,一时惊喜地不由楞住了,但随即又立刻热情道:“我就那一艘小船,不过没关系,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帮你去问问!” 远处的海面上,即便屈心赤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稳住船身停靠在小白鲸的身旁,但小小的渔船在汹涌的海浪奔来之时,总是脆弱地飘摇开去,好几次就要靠近之时,因为海浪的原因都被迫一次次分开,屈心赤身上的衣衫也渐渐被涌起的海浪所沾湿,湿透地衣袖更是令得他有种沉甸甸的负重之感,控制船桨的双臂也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一旁提着渔网准备随时瞅准时机网住小白鲸的小冬更是焦急万分,他知道,再继续拖下去,别说救下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白鲸了,恐怕他们自己也将因为控制不住渔船而面临被海浪掀入海中的风险,若是真发生了那样的情况,他和屈心赤恐怕就得和小白鲸一样葬身在这大海之中了! “屈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啊,不如我们放弃吧!我们已经尽力了,小白鲸若是明白,它也不会怪我们的!” 屈心赤从来不是鲁莽之人,小冬的话在他听来自然是极为有道理的,尤其是自己显得越来越僵硬的双臂,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到了强弩之末,想要继续硬撑着靠近小白鲸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就这样放弃了吗?”心中这样嘀咕着,不免有些不甘,就在内心的纠结之后打算放弃之时,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双桨,脱下几乎彻底湿透的外衣对小冬大声道:“小冬,你来控制住船桨!” 屈心赤的举动显然超出了小冬的意料,然而此刻情况危机,也容不得他多想,于是赶紧听话地抓住了屈心赤松开的船桨,而后他便看到屈心赤屈心赤将渔网的牵引绳栓在了船身之上,然后在小冬的目瞪口呆之中,带着渔网猛地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屈大哥......”小冬撕心裂肺地叫喊着,脸上尽是惊慌失措之态,好一会儿后,屈心赤猛地浮出海面,小冬见此忙呼喊道:“屈大哥,你快上来!” 屈心赤毫不理会地大声道:“小冬,再往这边靠近一点!” 片刻的惊愕之后,小冬随即听命地向着屈心赤的方向用力地挥动着船桨,屈心赤又是猛的扎入水中,再一次浮出水面的时候,被冰冷的海水冻的面色乌青的屈心赤虚弱的有气无力道:“小......小冬,快......快往岸边划!” 小冬闻言,二话不说地使出了吃奶的劲,猛地挥舞着船桨向岸边驶去,回头的那一刻看到屈心赤渔网之中裹着的小白鲸,不由得喜上眉梢,心中不由地祈祷着:“屈大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我们马上就到了!” 就在小冬气力即将用尽之时,小渔船总算是缓缓地靠近了岸边,买下了渔夫第二艘渔船的苏长夜也正好及时赶到,终身一跃跳到小冬的船上,然后连忙拉起牵引绳将屈心赤和小白金拉至船沿,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良久的屈心赤早已是浑身僵透,毫无动弹之力,苏长夜费力地将他托上船,然后将身上的外衣赶紧地裹在了他的身上! “屈先生,你这是何苦呢!哎!”屈心赤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回头看了一眼被渔网裹住的小白鲸,露出了一个幸不辱命的微笑,此刻苏长夜和小冬哪里还顾得上他心中所想,两人齐齐地在他身上猛烈地揉搓着,避免他身体僵硬的同时,尽量帮他让身体暖和起来,一会儿之后,屈心赤脸上的乌青之色渐渐退去,体力有所恢复的屈心赤对苏长夜道:“七爷,劳烦你划船沿着海岸找一处适合的地方停下!” 苏长夜闻言,知道屈心赤仍然不打算放弃救治这只奄奄一息的小白鲸,他也知道屈心赤如此不顾性命大费周章的去救它,自己再劝他放弃已然毫无意义,点了点头后关切道:“屈先生,你现在可好?” “放心吧,七爷!我没事!”随即又对小冬道:“小冬!” “恩!屈大哥你说!” “你赶紧回去找一下牛哥,跟他们说一下小白鲸的情况,然后让牛哥他们带一个兽医过来!” “好的,好的!”小冬说完,忙跳上了另一只船后向着岸边划去。 苏长夜按照屈心赤的吩咐,一路沿着海边划船寻找着合适的位置,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在一处悬崖之下找到了屈心赤所想要的位置,这里是一个类似半圆形的水槽般的存在,周围因为有着突出水面的礁石阻隔,所以里面的海浪显得颇为平静,身体渐渐缓和过来的屈心赤趴到渔船的船沿边,拍了拍小白鲸的身体道:“小家伙,我现在将你身上的渔网拿开,你千万别游走了,一会儿我就给你疗伤!” 苏长夜察觉到屈心赤哄小孩般地哄着这条小白鲸,虽然心中觉得有些滑稽可笑,但还是一脸平静地说道:“屈先生,你跟它这样说话管用吗?这白鲸毕竟是一头畜生,你要是松开了裹着它的渔网,它怕不是马上就给溜走了!” 屈心赤也明白苏长夜话中的道理,叹了口气道:“七爷,没办法,我总不能一直这样裹着它吧,否则它身上的伤没要了它的命,怕是就这样一直缠着它也会要了它的命!”苏长夜也知道屈心赤的话在理,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对着小白鲸道:“小畜生,屈先生不顾性命地要救你,你可别不识好歹啊!” 小白鲸似乎是听懂了苏长夜的话一般不服气地叫了一声,意思好像在说:“我才没你说的那般不识好歹呢!”这一幕无疑是引得苏长夜和屈心赤一阵好笑,随着屈心赤把小白鲸身上的渔网解开,小白鲸突然猛地一下扎入水中,或许是小白鲸感受到了屈心赤的善意,又或者它知道了方才屈心赤奋不顾身地在救它,就在苏长夜正有些恼羞地想要开口骂它没良心时,只见小白鲸在屈心赤所在的船沿边缓缓地露出了雪白光洁的额头,嘴中还发出了几声类似哀鸣的声音,屈心赤不由得想起了方才海边一群鲸鱼被屠宰的画面,心中感叹了一番“兽犹如此,人何以堪”后,怜惜地摸着小白鲸光滑的头道:“我知道你的父母刚才被屠杀了你很伤心,但是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你现在浑身是伤,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也会性命不保,我稍后就会帮你治疗,你一定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小白鲸仿佛真能听懂他的话一般,乖乖地点了点头,屈心赤见此,也是感到极度的惊讶,但不管怎么说,只要它配合,那么它还是有救的,毕竟这条小白鲸虽然看似有着五六米长的身躯,但与方才海岸边被屠杀的成年鲸鱼相比,明显还处于幼年时期,屈心赤从前一个人的时候无以为乐,唯独只好以读书的方式打发时间,因此也对一些关于动物的书籍也有所涉猎,从这条小白鲸身上的伤势他大致可以看出,或许是因为小白鲸的父母被那些渔民所捕获,它一路相随,时不时以自己脆弱地身体撞击着船只,试图以它的方式救回自己的父母,然而这一切显然是徒劳无功,也导致它身上多了许许多多的伤口,很多时候,动物身上的任何伤势都是足矣致命的,若是放任它自身自灭,即便这些伤势不会轻易要了它的命,它也会因为身体的虚弱而丧失捕猎的能力,最后极有可能是被活活的饿死!而屈心赤也正是因为在岸边的时候看到它被海浪席卷的上下起伏,知道它已然是筋疲力竭,否则,那怕是一只幼鲸,以一人之力在海中是断然抓不住它的。 屈心赤环顾了四周一圈,摸着小白鲸的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把这里当做你暂时的家,直到你身上的伤好了才准离开,知道吗?”小白鲸再一次叫唤了好几声,屈心赤满意地点头道:“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也会给你足够的食物让你吃的饱饱的,直到你能独自在大海里生存!” 一旁的苏长夜见到这奇异的一幕,也不由惊叹道:“没想到这小畜生还真能听懂人话,真是太神奇了!” “也不能一直叫它小鲸鱼,不如给它起个名字吧!”屈心赤稍加思索后,拍了拍小鲸鱼的头道:“你浑身雪白,不如以后就叫你小白吧,怎么样?” 小鲸鱼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不住地在水面上一阵上蹿下跳的嬉戏,饶是方才还热衷于海边鲸鱼被屠宰的血腥场面的苏长夜,也禁不住一阵连连慨叹!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报仇计划 不得不说,鲸鱼作为海洋之中霸主级的生物,它的生存力和恢复力还是极为强大的,经过这十来天的治疗,小白的伤势基本上就已经快痊愈了,现如今早已如生龙活虎一般,时不时地跑出去畅游一番后游回来陪着屈心赤嬉戏。 自那日小冬带着牛哥等人一路循着海岸找到此处之后,在众人的协力之下,在此处为屈心赤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帐篷之后,屈心赤便一直留在此处以便于随时照看小白,小冬为免屈心赤一个人感到孤寂,除了屈心赤偶尔有所吩咐外,也选择了留下来陪他,而牛哥等人则是每隔两到三日的时间,便会带着一些生活补给给他们送过来,同时也会带着大量的海鱼前来,因为海水之中的小白,此时正处于恢复的关键时期,虽然只是一头幼年的鲸鱼,但鲸鱼到底就是鲸鱼,那怕是处于幼年,依旧拥有者巨大的食量。 苏长夜在次期间也是来过两次,第一次主要是表示了对屈心赤和小白的关心,闲聊了一番后便是折了回去,第二次来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依如第一次那边的嘘寒问暖,但其眉宇间的神情,屈心赤尽收眼底,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屈心赤也感受到了他心中的一些不满,他知道,苏长夜或许担心他忘记了先前的约定,不想帮他和胡青山报仇了! 事实上,正如屈心赤所猜想的那般一样,此刻船上苏长夜的房间内,胡青山有些生气道:“老大,我就知道官家的人靠不住,他们那些人,凡事都喜欢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先前他承了我们的救命之恩,不得不说那些漂亮话来搪塞我们,现在好了,他的伤势恢复了,便将先前的承诺抛在脑后了!” 看着胡青山一屁股坐到躺椅上的不悦之态,苏长夜不免心里有些堵塞,胡青山所言或许只是气话,但苏长夜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们此来东樱国,送货只是幌子,真实目的是为了报仇,他不像胡青山那般的耿直,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但心里却在这几日早已嘀咕过多次!凭他和眼前的胡青山,他知道他们去报仇的话,凭以前几次失败的情况,以及老五为人谨慎的心思和这几年他在东樱国的经营,只怕是成功的概率基本是微乎其微,搭上他们两条性命他们早已是在所不惜,但就怕是即便如此,已然报不了仇而含恨终生! 沉默了良久之后,苏长夜有些无力道:“我现在就去问问屈先生,若是他确实无心相助的话,那么我们兄弟二人就自己去报仇吧!” “好!”胡青山猛的起身,看着已然静坐纹丝不动的苏长夜,有些怒其不争地道:“算了,七哥你一向脸皮薄,还是我亲自去问吧!”说完留下了一脸呆滞的苏长夜,转身出了房门。 胡青山来到海边的时候,小冬正在海边逗弄着小白,昨日牛哥方才送过补给品,小冬以为胡青山今天又是来送补给的,不由纳闷道:“青山叔,昨日牛哥刚刚来过,你今天又是来送补给的吗?” 胡青山有些不好气地问道:“姓屈的那小子在吗?” 小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受到胡青山语气中的怒意,加上后者那魁梧如山岳般的身形,不由有些怯生生地指了指帐篷道:“青山......青山叔,屈......屈大哥正在帐篷里休息呢!” 胡青山一把拨开面前的小冬,随即向着帐篷的方向急忙奔去,就在他要掀开帐篷的时候,帐篷内的屈心赤说道:“青山叔,我知道你此来何意!” 胡青山闻言,不由一愣,随即大声道:“知道我来意又如何!我不像我老大那般磨磨唧唧,你就给句痛快话,要帮忙就帮忙,不帮忙也没所谓,反正我也没指望过你能够帮得上什么忙!” “青山叔,你和七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理当报答你们的恩情,更何况我与你和七爷有过约定,所以,你们的事情,我断然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胡青山闻言,不仅没感到一丝的高兴,反而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喜欢说这些冠名堂皇的漂亮话,别说我不信了,恐怕老大他也不信,只不过你们总是喜欢话说一半就藏着掖着,压根儿就没一点想要办事的意思!” 一个月的相处以来,屈心赤早已对胡青山的性子了如指掌,他能够理解胡青山的气愤,也不想与他多做计较,于是道:“青山叔,你帮我把七爷请来,我与他好生商量下接下来怎么做!” 胡青山此来,本就是帮苏长夜带话,既然已经说的这么明确了,那么他继续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另外的,也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他不太喜欢与在自己看来不够坦诚实在的屈心赤继续聊下去,留下一句“希望这一次你们能够聊出个花来!”之后,便甩手而去! “小冬!”胡青山离开之后,屈心赤唤来小冬道:“这些天以来,辛苦你的照顾了,小白伤势基本上痊愈了,这里也不需要你的照顾了!这一趟七爷和青山叔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恐怕是不能跟你们一起返回大楚了,而我答应过要相助于他们,所以这一趟也不会跟你们一起走,你现在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就准备和牛哥他们一起启程返回大楚吧!” 小冬闻言,虽然说不上来,但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妙道:“屈大哥,你们要办什么事啊,让我们一起留下来帮你们不好吗?”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件事会有些危险,不只是我,想必七爷和青山叔也不想连累大家!” 屈心赤话说到这个份上,小冬知道再怎么坚持也无济于事,有些伤感道:“屈大哥,不管怎么样,你们一定要保重,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你请教呢!” 屈心赤拍了拍小冬的肩膀道:“你放心吧,你屈大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你只管放心回去便好了!另外,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拿着,回到大楚之后,若是没有好的去处,你带着这封信去东海之滨找一位叫做沧龙的大哥,他是我从前在军机处的好友,现在正在哪里招募训练一支抗击倭寇的新军,我有的推荐信,他断然不会亏待你的!” “恩!”小冬恭敬地接过屈心赤手中的信件,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哽咽道:“屈大哥,那你,一定要保重啊!” 点了点头,屈心赤柔声道:“去吧!”小冬一步三回头,眼中尽是不舍之意,水中的小白似乎也察觉到了此刻的异样,不由得浮出水面也是一阵的哀鸣之音! 小冬离开后没多久,苏长夜便急促而来,屈心赤远远相迎,苏长夜因为先前胡青山来过一事,显得有些尴尬左右顾盼不敢直视屈心赤,屈心赤见此说道:“七爷不必在意,青山叔本来就是直爽的性子,我丝毫未曾在意!” 苏长夜尴尬地笑了笑道:“屈先生大人大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 屈心赤打断了苏长夜道:“七爷不必如此,是我对于此事有所怠慢,如今既然已经说通透了,我们之间就不要再继续这般虚与委蛇地相互客套了!” 苏长夜闻之忙尴尬地点头道:“是是是!” 两人坐定之后,屈心赤说道:“七爷,不瞒你说,其实报仇这件事,我一直未曾忘掉,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琢磨着该怎么帮你们报仇!”苏长夜闻言,不禁一愣,想到这几天以来自己对屈心赤的怀疑,不禁感到又是一阵的羞愧,但还未待他再次对屈心赤抱以歉意,后者继续道:“前几次你和青山叔报仇的行动皆以失败而告终,所以这一次我们断然不能再直接伺机刺杀他了,何况以我对你说过的哪位老五的看法,他也绝非一个束手待毙之人,你们既然还活着,那么他肯定断定你们一定还会继续找他报仇,更何况他在东樱国已经待了几年了,这几年的经营之下,我们要想接近他可谓是难上加难!” 屈心赤所说的,也正是苏长夜所顾虑的,或许胡青山以为是屡次报仇之下都铩羽而归,苏长夜萌生了退意而对他颇有微词,但他知道报仇之事,必须从长计议,否则不仅报不了仇,恐怕最后的结果便是多了两具含恨而终的尸体罢了!苏长夜点了点头,十分恭敬地问道:“不知屈先生有何良策?”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良策倒是没有,只是这一方法或许值得一试,不过......” 苏长夜闻言,急问道:“不过什么?” 屈心赤顿了顿,随即道:“这是一道苦肉计,或许杀了老五后,很难以全身而退!” 苏长夜闻言,不禁叹了一口道:“屈先生,你放心,为了报仇,我和老八早已将生死置之于外,你尽管施为,我们兄弟二人绝对没有一句怨言!” 点了点头,屈心赤突然话锋一转向苏长夜问道:“七爷,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怀疑我的身份!” 苏长夜闻言,不由一愣,随即有些尴尬道:“屈先生莫怪,我这个人,一向多疑,爱揣测,所以......”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无妨,其实我的身份也没什么的,以七爷的聪明才智,定然也猜到了一丝一毫的端倪,但我却并非是你所想的哪位,而是,哪一位的替身!” 屈心赤的这番话,无疑是让苏长夜不禁一阵呆滞,好一会儿后,苏长夜才道:“如此说来的话,那么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道:“不知七爷是怎么猜测的呢?” “我以为,即便是军机处被陛下解散了,那怕是被扁为庶民的义王,也断然是没人敢轻易为难的,但是我听说那一次七公主和义王的婚事一事,作为当事人的哪位义王乃是他人所假扮,那么有此看来,众使和义王有所梁子的人,报复不了义王,还不能拿一个替身出气吗?”说到这里,苏长夜不禁看着屈心赤道:“难怪我总觉得屈先生身上有一股非凡的气势,能够假扮义王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听完苏长夜的分析,屈心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七爷,我这几日让小冬出去打听了一番消息,然后方才想到了这条报仇的计策,我是这样......” 苏长夜听完屈心赤的计策,不由得赞叹道:“屈先生果然深谋远虑,我觉得此计可行!只是,我和老八早已不在乎生死,但到时候,屈先生又该如何脱身呢?” 屈心赤突然笑道:“七爷请放心,我自然是有脱身之计,更何况,或许哪位老五也不会轻易杀我,你说是吧?”苏长夜思量一番后,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道:“不过,七爷,小冬、牛哥和那一船的伙计们是无辜的,我以为,今夜你就下令让他们开船离开!” “屈先生放心,我也是这般打算的,毕竟报仇是我和老八的事情,而且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海上谋生已属不易,没必要连累他们一起搭上这条命!”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七爷,那我们就此别过,各自准备去吧!” 苏长夜双手抱拳,向着屈心赤深深鞠了一躬道:“屈先生,告辞!”随即转身而去! 苏长夜的背影消失之后,屈心赤躬身拍了拍水面,随着一阵浪花的激起,小白那硕大的身体渐渐浮出水面,屈心赤抚摸了小白一阵之后,有些伤感道:“小白啊,我就要离开了!你现在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了,也能够自己在海中生活了,以后记得尽量远离那些捕杀你同类的那些人,好好地在大海中自由驰骋吧!” 小白似乎是听懂了屈心赤的话,方才还十分乖巧、惬意地享受屈心赤抚摸的它,顿时突然猛烈地摇晃着脑袋,身躯也猛烈地拍打着水面,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情绪,屈心赤虽然也感受到了小白内心的巨大波动,但他知道,他是万万不可能一直陪着它的,而且,大海才应该是它最终的归宿,心念及此,毫无犹豫地猛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而身后,响起了小白久久无法停息的哀鸣......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八十章 出事了! 这十几天的相处,屈心赤和小白之间的感情是愈发的浓烈,小白虽然只是一只鲸鱼,但刚刚失去父母的它,在遍体鳞伤、极为虚弱的情况之下,或许它自己并不清楚,但潜意识里也能预感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死亡,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突然出现的屈心赤不仅救下了它,还帮它治好了身体的伤势,喂它食物,从而让它渐渐恢复到了健康的状态,动物的心态总是那么的单纯,它不仅视屈心赤为救命恩人,更是将他视为了等同于父母般的存在! 然而正如屈心赤所想的那般,它的归宿乃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他之所以救它,也纯粹出于同情、怜悯和不忍心,如今小白伤势基本痊愈,也确实到了离开的时候,听着身后期期艾艾的哀鸣之声,屈心赤想过回头给它最后的温柔,但是之后呢?离开是在所难免的了......最终,屈心赤还是怀着极度的不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是一处位于汉街的宅邸,但与汉街其他建筑所不一样的是,这座宅邸的风格与大楚的建筑风格可谓是一脉相承,屈心赤抬首,看着大门之上“大楚使节馆”的牌匾,他莫名有种亲切之感,随即掏出怀中委托小冬帮他订制的面具,再一次戴了起来。 “什么人?”门口的守卫见到戴着面具的屈心赤,突然警惕道。 “劳烦帮我通报下唐大人,就说一位从大楚帝都来的姓‘义’的朋友求见。”守卫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他,随即屈心赤又补充道:“对了,顺便转告唐大人,他这位朋友是戴着面具的!” 唐流尘作为大楚外派到东樱国的使臣,平常想要求见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因此想要见他也并非随随便便任何人都可以,门口的守卫因为职责的关系,也会下意识地审视一番,对于见惯了达官显贵的他们而言,多少也具备了一些眼力见,虽然屈心赤戴着面具,但他们也多少看出了屈心赤身上隐隐不凡的气场,再加上屈心赤一口的大楚官话,他们已然判断此人值得他们去向唐大人禀报,于是一名守卫向另一人叮嘱一番后,便向院门内行去。 片刻之后,一位约莫三十来岁,身着大楚官府的男子便急促而至,看到屈心赤的那一刻,唐流尘忍不住激动地正要行礼:“义......义......” 屈心赤忙上前拦住他要躬身的动作,说道:“唐大人,好久不见啊!” 唐流尘握住屈心赤的手道:“好久不见!” 屈心赤笑了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带我进去坐坐?” “哦,对,你看我,一激动都忘记了!来,里面请!” 进入书房,唐流尘主动请屈心赤上座,而自己则坐于下首,屈心赤摇了摇头,但还是坐了上去,随即道:“唐大人,这几年来,在这东樱国可好?” “哎!”唐流尘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义王,对于您,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句心里话,这几年来,只能说是度日如年!” “怎么说?” “若是在燕鲁之乱以前,我这个使节之位倒是风光无两,但是您也知道,自燕鲁之乱起,大楚国力衰微,连东南的古台岛都被东樱国所占领,国家势微,我这作为派驻在东樱国的使节,自然也是首当其冲地受到牵连!” 点了点头,屈心赤不由叹道:“是啊!你属实是有些无奈,委屈你了!” “不不不!”唐流尘突然起身,躬身将方才未行完的礼节再次施行了一番后道:“义王,臣虽然受了些许委屈,但与丢了性命相比,已然是好了千百倍!” 屈心赤闻言,不由想到了从前的事,随即感慨道:“古人云,不惧死,方可生!当年你悍不畏死地一再劝谏陛下率军收复古台岛,以致于陛下龙颜大怒,欲要治你死罪!说实话,你当时确实有些过于激进,以当时大楚疲弱的国力,确实不宜再兴三军与东樱国大战,输了,大楚无疑是陷入万劫不复,但即便赢了,大楚的国力也会被耗尽,无论输赢,都是当时的大楚所不堪承受的!我虽然并不赞成你当时的激进之举,但也并不认为你是错的,相反的,从内心来说,我比你更想要收复古台岛,只不过我们需要等待时机罢了!而我当时能够为你做的,也就是全力保你一条性命!” 唐流尘点了点头道:“义王所虑,我实在是远远不及!这几年,我痛定思痛,回想当初,确实是我太过于偏激了,以致于触犯了陛下龙颜,险些枉丢了性命!不过,义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什么?” “想当初,陛下已经将我押入了死牢,您是怎么说服陛下免了我的死罪,还任命我为这驻东樱国的使节的?” 屈心赤笑了笑,随即说道:“这不难,所谓上兵伐谋,当以攻心为上,我向陛下说,陛下虽然可以轻易地杀了你,但却并不能令你心服!当时大楚的情况,急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虽然东樱国占领了古台岛,但迫于时局也不得不暂时咽下了这口气,而且还需要派出一名使节来稳住和麻痹东樱国,我想不用说你也知道,毕竟土地被他人占领了,还要到他国的土地上担任使节,当时是没人愿意担任这个职位的,所以我推荐了你!一者将你派往东樱国为使节,事实上与发配边疆无异,也不算是免了你的罪责;二者你是极为主张与东樱国一战的,让你在敌国为使,无疑会受到东樱国朝野上下的敌视和奚落,也是对你内心的一种折磨,同时也算是陛下对你攻心的一种惩罚!因此在一众文臣武将的复议之下,陛下才答应了我这个请求!” 唐流尘闻言,不由赞叹道:“义王果然是心思敏捷,难怪陛下不仅没治我死罪,反而还赐予了我官爵!” “其实,这件事情上,也非我一个人所为,晋王无意中也起了极大的作用!” “哦?” “陛下原本是打算让晋王从军部挑选一位将军来做这个使节的,毕竟在大楚势微的情况下,武将所具备的杀伐之气才能对东樱国有着一定的震慑之力,但显然晋王手下的诸位将军都不愿意,所以当我推荐了你的时候,他极为支持,因此也就间接地促成了此事!” “原来如此!”唐流尘没想到在他的背后还有着这样的故事,不由得唏嘘不已,随即好奇道:“义王,您不是应该在帝都的吗?怎么到这东樱国来了!” “不知唐大人你是否得到来自大楚的消息?” “哎!上次收到大楚的消息,还是在两个多月前,我甚至都怀疑大楚是否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对于唐流尘的感叹,屈心赤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他离开军机处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那段时间他无法参与军机处的事情,自然也顾及不到这远在东樱国的唐流尘,同时那时候的大楚也面临诸多事情,也难免忽略了他的存在,既然唐流尘不知道这两个多月所发生的事情,屈心赤也不想聊太多,于是直言道:“军机处已被陛下解散了?” 唐流尘闻言,不禁震惊道:“什么!军机处被解散了?” “是的!” “为何?” “说来话长,日后有时间我再于你细说!” 虽然看不到屈心赤真实的表情,但从大楚第一王的神坛之上陨落,唐流尘觉得屈心赤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于是宽慰道:“义王,不管陛下做出了怎样的旨意,您在我心中,永远是哪位大义凛然、仗义执言的义王!” 屈心赤闻言,不禁感到一阵好笑和暖意,随即道:“唐大人,我没什么,你不必担心!这次到东樱国,实际上是为了办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帮忙!” 唐流尘闻言随即拱手道:“义王有事但请吩咐,我唐流尘愿意为义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摆了摆手,屈心赤道:“不必如此,我此来是想让你帮我应付一个人!” “谁?” “伍修!” 唐流尘闻言不免陷入沉思,不由得嘀咕道:“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他原本是鲁地抵抗倭寇的团练出身,后来投靠了东樱国!”屈心赤提醒道。 片刻之后,唐流尘突然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而且据说现在在黑龙会的地位还不低,义王想让我怎么帮你应付他?” “若是有人向你打听我身份的真实性,你就告诉他,我是假义王!” “为何?” “具体的原因,你就不要知道了!”唐流尘知道屈心赤这是为他好,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但看着眼前的屈心赤,他不由得有些歉疚,他知道若是在这东樱国想要核实义王身份的真假,他无疑是最具有资格的,毕竟他出任东樱国使节的来龙去脉,早已被东樱国的上流们耳熟能详,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屈心赤想要让他帮忙的,并非是证明他是真正的义王,而是相反的要给他作伪证!他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但在他看来,若是他实锤了眼前屈心赤假义王的身份,无疑会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危险,这无疑是令他感到极为难以接受的! 屈心赤起身,拍了拍唐流尘的肩膀道:“放心吧,我行事的风格,你是极为清楚的,所以不必担心,我没事的!你这里我不能停留太久,否则我们这谎言就会不攻自破了!”说完便转身向书房外走去。 “既受君命,岂能违抗!”唐流尘看着已经走出书房的屈心赤,心里感慨一番后,也跟着屈心赤向大门处行去,虽然不过片刻的时间,但唐流尘的内心却经历了无数次的反复挣扎,就在屈心赤脚步刚刚迈出大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极为愤怒地对屈心赤的背影吼道:“什么宵小之辈,也敢冒充本大人的好友,这次暂且放过你,若是下次让我撞见你再招摇撞骗,定然轻饶不了你!” 屈心赤闻言,极为配合地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狼狈而逃,让得门口的两名守卫不由得一阵面面相觑,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来到大门处的唐流尘呵斥道:“你们两个,以后给我好好地睁大你们的眼睛,别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我放进来,再有下次,你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言罢甩了甩衣袖,气冲冲地向内行去。 从大楚使节馆出来后,屈心赤一路向着事先和苏长夜越好的客栈行去,想起方才唐流尘配合演出的那场戏,不由得叹道:“没想到当初那个一根筋的唐流尘几年不见,尽然也学会演戏了!” 当屈心赤临近客栈之时,远远地便看见苏长夜在客栈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屈心赤见状,不由得感到一丝不妙,随即加快了脚步,一直左顾右盼等着屈心赤的苏长夜见到他的到来,忙迎上前道:“屈先生,出事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仇旧恨 看着一脸焦急懊悔之色的苏长夜,屈心赤忙安慰道:“七爷,出了什么事情,你先慢慢说!” 苏长夜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会儿后才缓缓道:“我按照屈先生你的意思,回来后请大家好吃好喝了一顿为他们践行,一个时辰之前他们准备妥当后便离开港口沿着楚河出海去了,哪知道,刚刚出海没多久,就被一伙不知名的人给袭击了,据目击者称,当时有数艘快船将小冬他们团团围住,然后不久之后整艘船就燃起了大火,最终沉入了海底!” 屈心赤闻言,熊熊的怒火不由得自胸口喷涌而出,船上这些认识不久的汉子们,自上船以来对自己多有照顾,双方间或许没有很浓厚的友情,但贵在真挚,而且像王哥、小冬和牛哥等人,不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一路相伴相随照顾自己的伙伴,想到苏长夜所说的情况,船只被烧,他们就这么无缘无故得葬身在了大海之中,他不由得仿佛一头发怒的雄狮,低吼着道:“七爷,是什么人干的?” 苏长夜满脸悲意地摇了摇头道:“我和老八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了出海口的地方,原本打算亲自到沉船的地方看看,但打听之后才知道船早已经烧毁沉没了,所以我们又去打听是何人所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需要及时告知于你,所以跟老八商量后,他留在附近继续打听消息,我就先回来等你了!” 屈心赤闻言,咬牙切齿到:“绝对不能让这些兄弟们枉死!我们现在去找青山叔,看他探听到什么消息了没有!” 两人刚要动身,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正是胡青山,苏长夜连忙上前问道:“老八,查到了什么了吗?”胡青山点了点头,还不及说话,苏长夜追问到:“是不是那个该死的伍修?” 胡青山摇了摇头道:“不是!” “不是?”苏长夜闻言,不禁讶异道:“在东樱国,我们除了伍修,也并没有什么仇人啊,难道是误伤?” 胡青山再次摇了摇头,双目睁的如同铜陵般怒道:“不是误伤,是有人刻意为之!” 苏长夜闻言极为焦急道:“如果不是伍修,那会是何人所为,你倒是快说啊!”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听人说看装束,很有可能是藤原家的人所为!” “藤原家?”屈心赤闻言,也是感到一阵的不解,随即向苏长夜问道:“七爷,你可知道这个藤原家是什么来历?” 提及藤原家,苏长夜也是一阵不解,但随着记忆中的印象逐渐清晰,他双眉紧皱的脸庞不禁瞬间布满浓浓的阴郁,随即捶胸顿足般地自责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看着苏长夜一脸阴郁的懊悔之色,屈心赤不由想到了什么,随即道:“七爷,莫非就是那天我们在樱花料理遇到的那个所谓的藤原公子?” 苏长夜癫狂道:“是他!是他!肯定是他!” 一旁的胡青山虽然不知道他们俩所说的是何人,也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致于对方对他们的船员下了如此狠手,但既然他们两人已然认定,那么基本上就是那个所谓的藤原家干的无疑了,于是猛的重新跨上马背,屈心赤见状,赶紧拽住缰绳道:“青山叔,你这是要干什么?” 胡青山一脸凶相地道:“还能干嘛!去给大家伙报仇!” 屈心赤闻之,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胡青山的胳膊道:“青山叔,这个时候,我们先冷静下来!” 胡青山咆哮道:“你叫我怎么冷静,那可是跟我和老大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啊!他们就这么没了,我要是不给他们报仇,你让我怎么有脸苟活在世上啊!”说着说着,这个如山岳般魁梧的汉子,尽然留下来眼泪! 对于毫不知情的胡青山如此冲动,苏长夜没有说什么,因为胡青山并不清楚藤原家乃是何方神圣,但他不一样,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他太清楚屈心赤所说的冷静的意义了,一个伍修已然让他们无从下手,更何况还是一个虽然不知底细,但显然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藤原家!他拍了拍胡青山的肩膀道:“老八,你先下来,我们商议一番后,再开始行动!” 胡青山虽然看似五大三粗,但也毕竟是经历了诸多事情的人,方才不过是愤怒已极之下的冲动之举,此刻苏长夜劝慰之下,有些无力地从马背上下来,三人犹如霜打的茄子吧,颓然地向着客栈走去,到了客栈门口,屈心赤突然停下道:“七爷、青山叔,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们暂时就不要住在客栈了,还是另外找一个安全偏僻的地方另行落脚吧!” 苏长夜点了点头,随即道:“看上次的情况,那个藤原公子和司汐奈走的很近,这意味着很有可能汉街甚至整个荆都对我们而言都谈不上安全了!我和老八虽然来过荆都多次,也有些熟悉的人可以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但小冬他们已经是无故被我们牵连,以致于遭此横祸了,我......我不太想再连累其他任何人了!” 点了点了,屈心赤能够理解苏长夜此刻的心情,但不管怎样,他们也一定要找一个落脚之地从长计议,否则在这陌生的域外之国,他们最终很有可能成为无所归宿的孤魂野鬼,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屈心赤突然道:“七爷,我们可以回到救小白的那个帐篷,那里虽然简陋了一些,但对于此时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佳的避难之所!”三人对视一眼,话不多说,急忙向着海边的帐篷急促而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般,三人都没有想到,原本只是为了救小白而搭建的建议帐篷,竟然成了他们三人在东樱国这个异国他乡唯一的避难之所,接着朦胧的月色,三人终于是小心翼翼地抵达了目的地,苏长夜和胡青山两人一屁股坐下,虽然看不清楚,但屈心赤已然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上浓浓的恨意,屈心赤虽然也如同他们一般,但这些年历经各种危机的他,更清楚,此时此刻更是需要冷静的时候,否则一着不慎,很可能自己三人不但报不了仇,反而会枉成小冬他们的陪葬! 点起了一堆火把,他不知道不仅是他,恐怕苏长夜和胡青山从下午到现在,定然也是粒米未尽,将几条残留的鱼烤制一方后,递给仍然呆滞静默的两人,苏长夜和胡青山遭此大变,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屈心赤也知道此时即便是好言相劝也无济于事,索性将烤鱼放到一旁道:“青山叔,关于那个所谓的武藤公子,其实......” “屈先生!”苏长夜打断了屈心赤道:“这是我闯的祸,还是让我来说吧!”随即苏长夜猛地跪在胡青山的面前道:“老八,是我对不住他们啊......” 胡青山被苏长夜的举动惊的一时间不知所措,正欲将苏长夜强行扶起,莫名下意识地看了屈心赤一眼,见屈心赤无奈地向自己摇了摇头,才由此作罢,但是听完苏长夜讲完与藤原公子结仇的过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诚然这件事确实是因苏长夜而起,但即便换做是他,他也断然想不到对方会如此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想要致他们所有人于死地!若非他们三人还要伺机向伍修报仇而侥幸幸免于难,否则他们所有人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最终在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后,他起身缓缓地将苏长夜扶起来道:“老大,如今之际,我们也不要相互埋怨这什么劳什子的责任了,接下来,我们新仇旧恨,该好好盘算盘算怎么报仇了!” 屈心赤见状,忙将已经凉了的烤鱼递给他们道:“人是铁、饭是钢!两位若是想要报仇的话,就把它吃下吧,没有一副好牙口,这新仇旧恨是报不了的!” 冷静下来之人,苏长夜和胡青山也不再抗拒,三下五除二解决完烤鱼之后,苏长夜不由担忧道:“屈先生,你先前的计策,我是极为赞同的,但是......”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但事情有变,我们必须重新琢磨一下,否则即便是杀了伍修,我们也断然难以帮小冬他们报仇,那样就太便宜那个藤原了!” “那......那屈先生可有什么良策?”话刚说出口,苏长夜便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多嘴了,此时此刻他尚且早已心乱如麻,屈心赤也定然好不到哪里去,然而,令他颇感意外的是,屈心赤却说道:“七爷,我或许有了一个一箭双雕之策,但是,我需要点时间去验证我的猜测!” “什么?”不仅是苏长夜,就连向来习惯能动手绝不动脑的胡青山也感到惊讶不已,苏长夜急忙激动地追问道:“屈先生,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在从汉街到帐篷的路上,屈心赤便将眼前所有的情况在脑海之中进行了汇总,从前孤注一掷的计策若非苏长夜极为赞成,在他看来是并不想实施的,而眼前发生的这场意外,也不得不让他决定放弃这一策略,也正是因为多了藤原这个新的仇人,无意之中让他想到了一条新的计策,若是完全顺利施展开来,不仅能够杀了伍修,也同样极有可能帮小冬他们报仇,一举杀了藤原! 苏长夜和胡青山听完屈心赤的计策,不由得感到震惊不已,好一会儿后,胡青山缓过神来向屈心赤跪下道:“屈先生,我胡青山乃是一个粗人,从前一直瞧不起你们这些读书人,但方才听了屈先生一席话,我对屈先生算是服的五体投地,请受我胡青山一拜!” 屈心赤还来不及将胡青山扶起来,一旁的苏长夜也如出一辙般地向屈心赤下跪道:“屈先生,此次若是能够为从前的兄弟们和小冬他们报仇雪恨,我和老八还能侥幸活下来的话,从今以后,我兄弟二人的命,就是你屈先生的了!” 屈心赤见此,不由无奈道:“两位不必如此,如今报仇之事并非你们二人的事情,为小冬、为牛哥、为王哥、为所有人的兄弟们报仇,我也是义不容辞!” 屈心赤的计策,无疑是这暗夜之中一道指引苏长夜和胡青山的明灯,他们原本跌入谷底的心情,也在这一缕微光之下,重新焕发了无限的斗志和复仇的决心!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劫后余生 折腾了一晚上,屈心赤三人早已是极为困乏,然而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商议了轮流守夜,以防有变!苏长夜虽然感到身心极为的疲倦,但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小冬他们一船的人惨死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丝毫的睡意,于是自告奋勇第一个守夜。 及至午夜时分,苏长夜仍然没有打算叫醒屈心赤轮班的意思,但心系苏长夜的屈心赤还是准时地醒来了,缓缓地行至苏长夜身边并排而坐,对苏长夜关心道:“七爷,到我了,你去睡会儿吧!” 苏长夜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还是你去多睡会儿吧,明天你还有事情要办,应该多休息休息养好精神!” 屈心赤拍了拍苏长夜的肩膀玩笑道:“七爷,我还年轻,不碍事!” 苏长夜无奈地笑了笑,还不待他说话,不远处的海面上猛然激起的一阵浪花一时间将两人的注意力一起吸引了过去,现在是特殊时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令得两人下意识的充满了警惕,那阵浪花似乎是某种海洋中的动物引起的,二人四目相对,同时间想到了被他们救治的小白,果不其然,待近了,果然是小白那巨大的身体,还不待两人讶异小白的出现,朦胧的月色之中,他们发现小白的背上竟然是驮着一个人,待小白靠近岸边之时,两人不由得惊呆了,因为小白背上所驮的人,正是与其他船员一起随船沉入海底的小冬! 屈心赤和苏长夜不由得倍感欣喜,这算得上是今晚以来最好的消息了,于是两人连忙将小冬从小白的身上抱了下来,屈心赤也不忘了抚摸着小白的头道:“小白,可真有你的啊!”感受到屈心赤的抚摸,小白一时间乐的尾鳍不断的摇摆,激起了阵阵水花。 “小冬,小冬,你醒醒,醒醒!”屈心赤和苏长夜轮番呼喊着,但小冬依旧毫无反应,苏长夜连忙叹了叹他的鼻息、听了听心跳、拔了吧脉搏,紧接着将一丝真气向着小冬体内输送着,但小冬似乎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边的动静也将本就睡眠不深的胡青山惊醒了,胡青山连忙走出帐篷,看到小白的那一刻,饶是一向让人觉得不近人情的胡青山,眼里莫名地落下了泪水,他连忙走过去道:“老大,屈先生,将小冬交给我吧!”说完便不顾二人将小冬抱进了帐篷之中,屈心赤有些担心的想要一同进去,苏长夜道:“屈先生,你放心吧,我方才顺手帮小冬把了脉,脉象虽然微弱,但是极为平稳,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何况老八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放心交给他吧!” 屈心赤对于胡青山的医术还是极为相信的,他之所以想着随同胡青山一起进去,只是单纯的出于对小冬的关心,苏长夜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便就此打住了,看着海水中见到自己欢快嬉戏的小白,屈心赤不由感激道:“多亏你了,小白,没想到你这么能干!”似乎是听懂了屈心赤的夸奖,小白更是得意地上蹿下跳。 苏长夜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感叹道:“没想到只是顺手救下的这个小家伙,竟然能给我们带来这样的惊喜,屈先生行事,当真是神鬼莫测!”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七爷你谬赞了,我救小白纯粹的出于同情和不忍心,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若非这一切乃是我亲眼所见,否则也绝对不相信这世间有如何巧合之事!不过话说回来,屈先生你宅心仁厚,心怀善意,得此善果,也是理所应当!” 屈心赤闻言,也不知道如何相复,突然房间内响起一阵激烈的咳嗽,两人连忙转身,进入帐篷之后,苏长夜看着仍然还在咳嗽的小冬,不由担心地连忙向胡青山问道:“老八,小冬怎么样了?” 胡青山微笑道:“老大,我的手段你还不了解,小冬这是因为力竭导致的身体虚弱,再加上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太久,四肢僵硬、身体内的血液不畅,所以陷入了昏迷,现在咳嗽咳嗽,有助于他疏通体内的气流,哎!还好小白将他及时送了过来,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小冬说不准就性命不保了!” 屈心赤、苏长夜闻言,不由得送了口气,也不禁对身后海水中的小白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敬意!屈心赤不由问道:“青山叔,小冬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具体不好说,说不准过一会就醒了,也说不准得几个时辰,又或者......”胡青山正欲说下去,突然看见屈心赤和苏长夜脸上浓浓的担忧之色,随即道:“不过你们放心,小冬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时间的关系,他肯定回醒过来的,你们放心吧!” 苏长夜不由得拍了下胡青山的大腿道:“你这个老八,什么时候说话还磨磨唧唧卖起关子来了!害我和屈先生白白的紧张了一场!” 胡青山憨憨一笑,摸了摸后脑勺道:“我这还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们相处久了,就变成这个鸟样了!” “哈哈哈!”三人相视一笑,今晚一直以来的低沉悲伤的气氛,终于是迎来了一阵欢笑之声! “老大,屈先生,不如你们现在睡一会儿吧,反正我也睡了这么久了,这会儿也正好照顾照顾小冬!” “恩!”小冬的到来,无疑是令得苏长夜的心结松动了一丝,冷静下来的苏长夜也知道,马上就有一场大战要打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于是拍了拍胡青山的肩膀道:“老八,就辛苦你了!有什么事记得随时叫醒我和屈先生!” “恩!” “对了!别忘记照顾下水中的那个小家伙!” “好嘞,放心吧!”从前的胡青山,或许一如当时海边的那些东樱国人一样,小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条大一点的猎物罢了,但是经过小冬的这件事,他不禁对海中的这个“小家伙”升起了一股敬意,这股敬意不仅仅是因为它救了小白,更是因为在他们三人心情最为低落和沉重之时,带给了他们以希望! 黎明时分,随着被海水冻的僵硬冰冷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昏迷良久的小冬双眼也渐渐地睁了开来,扭头看了一眼睡在他左边的屈心赤,随后又看了一眼右边的苏长夜,小冬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暖流,夜里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的那种感觉,他毕生难忘!那时候他想了很多很多,但想的越多,那种不甘和无奈则愈发的浓烈,原本以为自己或许就要这样淹死在海水中了,没想到当自己醒来之时,不仅没有在自己料想那般的阴曹地府之中,反而是在自己最为敬重的两人的护佑之下,他此刻四肢虽然仍然有些不听使唤,但清醒的大脑知道,屈先生和苏长夜分别睡在自己的左右两侧,无疑便是为他抵挡住穿透帐篷的寒风的同时,也是尽他们可能的为自己取暖,心念及此,小冬忍不住一阵热泪盈眶...... 为了尽量不打扰沉睡之中的屈心赤和苏长夜,小冬尽量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手臂擦拭双眼之中的热泪,动作虽然极为轻微,但依然被帐篷外的胡青山察觉到了,于是小冬擦拭眼泪的手臂还没来得及缩回被子之中,却猛然见到胡青山一脸笑意的脸庞伸了进来,这突然出现的一幕,令得他不由得一声惊呼:“啊......” 身旁的屈心赤和苏长夜也被小冬这一声惊呼所惊醒,小冬察觉到左右两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屈大哥、七爷,不好意思,我......” 还未待他话音落下,苏长夜便是猛地紧紧的抱住了他,良久之后,直到小冬有些窒息地不断挣扎,苏长夜才松开了一脸呆滞的小冬,在小冬眼里,苏长夜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看着苏长夜极为激动的神情,小冬不由得莫名道:“七爷,你......你好像哭了!” 听到小冬的话,苏长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猛地敲了一下小冬的头后吞吞吐吐道:“你知道个屁,我......我这是......我这是眼睛进了沙子了!” 被敲了脑壳的小冬不由深深皱着眉头,显然方才苏长夜这一下敲的他有点吃痛了,还不待他摸上被苏长夜敲的地方,苏长夜的手却是先伸了过去揉道:“小冬,没敲疼你吧!对不起啊,我刚才太激动了!” 苏长夜这异乎寻常的话听在小冬耳中,不自禁都忘记了疼痛,随即好奇道:“七爷,你今天好奇怪哦!” 听到小冬与方才如出一辙的话语,苏长夜正要发作,然而还不待他有所行动,胡青山却是先出言道:“好了,老大,身为长辈还与一个晚辈斤斤计较,你也好意思,不就是挤出了几滴眼泪嘛,有啥丢人的嘛!” 屈心赤也适时地说道:“七爷,如今我们可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还有啥颜面可要的!”随即又向小冬问道:“小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屈大哥,我没事了!” “恩!没事了就好!”屈心赤沉默了片刻,随即问道:“小冬,跟我们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屈心赤的话,小冬想到昨晚的那一幕,神情不由得显得狰狞异常,苏长夜见之,忙握住小冬的手道:“小冬,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安全,跟我们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放心,兄弟们的仇,我和你胡大叔还有屈先生一定会给他们报的!” 小冬竭力强忍着心中那股沸腾的怒意,一会儿才悠悠道:“昨夜我们从楚河进入入海以后,因为七爷你将那么多的钱财都分给了大家,大家都高兴地商量着回家置地、买房产、娶媳妇啥的,一时间太高兴,而且因为是在近海,所以就没太注意周边的情况,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十来条小船将我们围住了,牛哥以为是倭寇来劫船,于是吩咐大家都拿出一些钱财准备消财免灾,哪知道那伙人上船之后,二话不说,便纷纷向我们砍杀起来,他们有备而来,而且身手了得,我们大伙不是他们的对手,牛哥情急之下将我藏到一个桶里,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出来......后来......后来船上的厮杀之声慢慢的消失,那些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离开了,然后......” 不用说,屈心赤三人已然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那些人离开之后,便一把火烧了船只,小冬因为藏在桶里而幸免于难!屈心赤拍了拍小冬的后背道:“小冬,一切都过去了!你放心吧,我们会给大家报仇的!” 胡青山拳头之上的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至极,苏长夜也好不到哪里去,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问道:“小冬,你可还记得那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小冬皱眉深思,一会儿后说道:“那会天色太暗,我看的不大清楚,但依稀记得他们所有人的衣服之上,都有一根类似藤条的标识!” “没错了!”苏长夜咬牙切齿道:“藤原家的人,错不了了!” 屈心赤闻言也不自禁地露出一股冰寒至极的肃杀之色,但片刻之后说道:“小冬,你先安安静静地修养,我一会儿出去一趟,让我一位朋友先将你送回大楚!” “不!屈大哥,我要跟你们一起,为大家报仇!” 屈心赤摸了摸小冬的头道:“小冬,我和七爷还有青山叔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们三个人就够了,你现在身体虚弱,也不便和我们一起行动!” 小冬还要继续坚持,胡青山朝他瞪了一眼,随即温声道:“小冬,屈先生说的没错,你放心吧!为大家伙报仇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而且打打杀杀的事情,你恐怕还适应不了,别到时候没帮上忙,反而成为了我们的累赘,这肯定也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小冬也知道胡青山的话极为有道理,于是道:“那......那一言为定!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到时候我在大楚等你们!” 三人极为郑重地点头齐声道:“恩!”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八十三章 布局 屈心赤一早直接去找了唐流尘,因为前面的那场戏,门口的守卫是断然不会再允许他进去的了,而且此前来过一次,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索性直接了当地采取了翻墙入院之法,这一次,他向唐流尘要求了两件事情,一件则是即日联系一艘前往大楚的船只,将小冬送回大楚,另一件事则是三日之后,再行安排另一艘船只,到时候接应自己和苏长夜、胡青山三人的离开。屈心赤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有着大楚官家的这一层身份,到时候能够避免小冬他们的事情重蹈覆辙,毕竟大楚如今虽然示弱,但也绝非东樱国一些家族实力若能够轻易干涉染指的,对于唐流尘而言,这样的小忙不过是顺手为之,轻而易举,自然是毫不迟疑地应承了下来。 东樱国虽然有着类似大楚帝国楚礼渊一般的掌权者,但是因为它不像大楚帝国一般,乃是由神州中域极为广大的领土作为根本,而是由一个个为数众多的岛屿组成的岛国,因为交通的不便,相互之间交流受阻等等因素,各岛之间的联系也不像大楚那般便利和通达,所以虽然东樱国有着实际最高的统治者——大将军,但其实质上的统治者,乃是各个岛上具有极强实力的贵族所统治,而这些贵族,都有一个同样的官职头衔,谓之大名。 荆都作为东樱国的都城,虽然也有着各大贵族安排的臣子作为各地大名的代表参与东樱国的朝会议事,但荆都极其周边广大的土地,除了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大将军,实际的权利却在传承了近千年的藤原氏和德川氏两位氏族大名的手中,事实上,德川氏才算得上荆都本土最早的氏族,只不过最初的大将军携大势统一了东樱国后,德川氏迫于无奈,不得不向大将军分享其地,而大将军为了安抚德川氏,也并未直接予以接管,而是委任了藤原氏这一大将军旁系作为代理人代为管理,而在东樱国之后数百年的历史中,作为旁系的藤原氏一脉,因为有着大将军的支持,组建了一直颇有战斗力的武士大军,渐渐地能够在实力上与德川氏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而到了现在,藤原氏的势力隐隐地已凌驾于德川氏之上。 作为荆都另一个大家族的司氏一族,三百多年前来到荆都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荆都已然是处在藤原氏和德川氏的掌控之中,但司氏一族以他们庞大的财力,在大将军的授意之下,买下了楚河这一代的大片土地,这片土地因为贫瘠,加之藤原氏和德川氏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所以也就默认了司氏一族的存在,司氏一族极为注重商业贸易,在十几代人的努力之下,方才有了司氏一族今日的势力, 事实上,德川氏作为荆都这片土地上最早的统治者,碍于大将军的威势,虽然不敢予以反抗,但对于藤原氏的崛起一直秉持着处处提防的态度,他们自知有着大将军的支持,藤原氏取代德川氏成为荆都最大的主宰者是迟早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他们在东樱国本土之上是断然难以改变这样的格局的,因此他们成立了一个名为黑龙会的组织!黑龙会的前身不过是一个极为闲散的组织,他们作为德川家的爪牙,维护着德川氏在荆都这片土地上的利益,但渐渐的,他们开始把目光定向来往在大海之中进行商船贸易的过往船只,因为大楚的势微,他们愈发的猖狂,甚至开始袭扰大楚沿海的渔民和村落,而东樱国其他的大名门见此有利可图,也或大或小地组建了类似黑龙会的组织,借以扩充自己的实力,而这些组织之下的人员,便是大楚百姓所熟悉的倭寇! 作为荆都另一个大家族的司氏一族,三百多年前来到荆都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荆都已然是处在藤原氏和德川氏的掌控之中,但司氏一族以他们庞大的财力,在大将军的授意之下,买下了楚河这一代的大片土地,这片土地因为贫瘠,加之藤原氏和德川氏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所以也就默认了司氏一族的存在,司氏一族极为注重商业贸易,在十几代人的努力之下,方才有了司氏一族今日的势力,司氏一族虽然也有着自己的家族武装,但毕竟是外来的氏族,有着大将军和各大氏族的掣肘,只能被迫限制于组建着一支护卫家族安全的武装,与藤原氏的武士大军和德川氏的黑龙会相比,断然是无法比拟的,因此,更多的时候,司氏一族只能凭借着家族雄厚的财力,以换取藤原氏和德川氏的保护,司氏一族虽然在荆都甚至东樱国百姓眼里看似是荆都第一家族,那不过是因为寻常百姓只看到了司氏一族展现在外的庞大财力罢了!然而即便如此,和平的年代,财富无疑是能够丈量一切的存在,司氏一族虽然在武力上不能和藤原氏和德川氏相比,但他们也丝毫不敢小觑了司氏一族。 屈心赤在和苏长夜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也是对荆都的各方势力有了初步的了解,从唐流尘之处离开后,便前往了黑龙会位于荆都的一处分会,而这个分会的分会长,便是他此行要拜访的人——伍修! 门口的守卫是一个东樱国人,虽然他不懂大楚话,但好在屈心赤这段时间以来勉强学会了简单的一些用于日常交流的东樱国话,虽然还不是十分的熟练的,但从眼前这个守卫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方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对方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转身向里面走了进去。 伍修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但若是苏长夜见到他此刻的样貌,肯定会极为惊讶,因为这几年来,伍修的样貌较之从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仅头发的样式变成了东樱国人的模样,就连嘴唇之上,也有着东樱国人的标识,留着一小撮短小的胡须,此刻他认真地听着守卫的汇报,同时看着屈心赤递给他的书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一会儿之后,他用东樱国话问道:“他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门外等候!” “那你将他带进来!”伍修说完,随即又道:“顺便将平田君给我叫来!” 屈心赤一路走来,不停地扫视打量着这里面的一切,直到进入伍修的书房后,他不由得笑道:“没想到从前曾经穷途末路的伍修,如今已是这般的人模狗样了啊,哈哈!” 一身简易休闲和服装扮的伍修闻之,刚欲发怒,但多年养成的隐忍心性还是令他压制了心中的怒气,随即淡淡地讥讽道:“堂堂大楚帝国的义王,沦落到要和你口中的人模狗样的我来见面,与你相比,我似乎好略胜一筹!” “哈哈哈!”屈心赤再次大笑出声,随即道:“没想到阁下果真如传言的那般,是个冷静睿智之人啊!” “在这异国他乡,顶着卖国之名,若是凡事不能小心谨慎的话,我何以能够活到今日,还侥幸坐上这分会会长的位置!” “侥幸?”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我见过太多侥幸之人,但显然,阁下并不在此之列!” “呵呵!”伍修淡淡一笑道:“义王乃是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不可攀的存在,你我之间似乎原本就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今日却突然出现在舍下,不知义王前来找我,所谓何事?” 屈心赤毫不客气地饮了一杯茶水,随即道:“我所来何事,信中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伍修自然是知道信中的内容的,但是一向谨慎的他,虽然没接触过大楚的义王,但也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事迹,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谁也不会只看表面上最简单的那些东西,于是他直接道:“义王,我们在此之前,毫无交情,甚至都不曾认识,你为什么要将胡青山交给我?另外,你又怎么知道我们过去的事情?” 屈心赤闻言,在此大笑一声,随即冷厉道:“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或者说,你是在怀疑我的身份!” “呵呵!”伍修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不得不说,此刻屈心赤身上所展现的气势,乃是他所从未见过的,那种凌厉之感,令得他一时间也有种心悸之感,不由得对屈心赤的身份认同了几分,稍微平息了有所紊乱的气息之后,伍修再次镇定道:“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倒是忘记了,义王你曾经的军机处,可谓是大楚的眼睛,义王你所知道的事情,恐怕即便是大楚的皇帝也有所不及!” “是啊!”屈心赤不禁感慨道:“都说伴君如伴虎,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也不过是一个闲云野鹤罢了!” 伍修闻言,突然好奇道:“义王何处此言!” 屈心赤闻言,不禁皱眉起身道:“阁下既然无心谈下去,那么我就告辞了!” 伍修连忙拦下屈心赤道歉道:“抱歉抱歉!义王,请留步!” 屈心赤依然语含怒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黑龙会在帝都安排的探子,军机处被陛下撤销一事,想必你们比唐流尘都知道的要早吧!” “这个......”伍修突然陪笑道:“我们确实早就知道了军机处被撤销的事情,毕竟义王你是知道的,黑龙会如今相当大一部分的营收来源于组织对大楚的劫掠,所以我们要时刻关注大楚朝廷的政策动向,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义王,你别怪我多疑,我很好奇,你为何会选择来到东樱国,甚至找到我?” “很简单,阁下如此聪明,定然是能够想到,陛下之所以突然撤销军机处,自然是大楚朝堂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而我,无疑是死罪难逃,而最后之所以将我扁为庶民,不过是陛下担心杀了我不好给大楚的臣民交代!”言尽于此,屈心赤突然咬牙切齿道:“不明着杀,就不等于不杀了!” 伍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那......义王你为何会想到来东樱国呢?” 屈心赤知道伍修仍然在试探自己,方才已经给了伍修一个下马威了,这时候也确实需要适当向他透露一些信息,借以加强他对自己的信任,于是说道:“说来巧合,我被虎贲军追杀至荆江崖边,走投无路之下,无奈跳入了荆江,被一驶往东樱国的船只所救,所以才莫名到了这东樱国,但是到了之后,我突然觉得,或许冥冥之中,老天并不想让我死,既然死不了,那么就该琢磨琢磨怎么报仇了,你说呢?” 伍修笑了笑,顿有所悟道:“若是我所料不错,可能机缘巧合之下,所救你的那艘船,或许就是苏长夜和胡青山的那条船吧!”屈心赤笑了笑,不言自明,而谈到这里,伍修心中的疑惑也顿时解除了不少,他断然不会去猜疑为什么屈心赤会出卖对他有救命之恩的苏长夜和胡青山,因为从本质上讲,他也是这样的人,而在他看来,曾经身处大楚权利巅峰的义王,断然不会为了这一丝恩惠而生出所谓的廉价的恻隐之心! “我之所以说先将胡青山交给你,是因为我当时身受重伤,乃是胡青山所救,我如今身在东樱国,势单力孤,也就只能先拿如今昏迷不醒的他作为投名状了,至于苏长夜,想必阁下到时候拿下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伍修闻言,不禁有些神色复杂,想到他二人屡屡对自己的刺杀,让自己寝室难安,随即一脸的狠厉之色道:“若是义王你能助我将他二人拿下,我日后定对义王感激万分!”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他二人或许对你很重要,但对我而言,毫不在意!” “义王你是......” “我之所以冒着恩将仇报之名将他们二人交给你,是为了展现我对你的诚意,若是你想要报答我,只需要将我引荐给你们黑龙会当家的,德川家康即可!” 伍修闻言,随即道:“我虽然不能直接将义王你引荐给德川家主,不过到时候我会先行引荐我们黑龙会会长给你认识,到时候,会长定然会将你引荐给德川家主的!” 屈心赤虽然话这么说,但也知道此时的伍修看似已然是黑龙会一个分会的分会长,但德川家康显然还是他无法触及的存在,于是道:“到时候,就有劳阁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不知义王你现在下榻于何处,我也好随时于你相见!” “你暂时不便知道,若是有需要,我会主动联系你的,你也不用试图派人跟踪我,虽然我们现在勉强算得上盟友,但我独行惯了,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介意杀你们几个人,就当为大楚的子民出出气!” 心中的想法被屈心赤猜中,伍修不由陪笑道:“义王放心,我没有这个意思,现在正值晚饭时间,不如在寒舍吃顿便饭再走?” “可以!” 这顿饭显得极为丰盛,比当日樱花料理店的菜色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这个伍修在东樱国过的确实挺滋润的,风餐露宿了半个月的屈心赤,不免食指大动,伍修中途借故离开了一会儿,再次回到餐桌的时候,看到津津有味大快朵颐的屈心赤,突然怒道:“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相信 当伍修的人将餐桌上的屈心赤团团围住的时候,后者仿若无物般地对这一切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继续大快朵颐,伍修见此,不禁有些恼羞成怒道:“看来你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啊!” 屈心赤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角,随即淡淡道:“看来阁下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啊?” 看见屈心赤一如既往的淡定,伍修心中的恼怒之意愈盛道:“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理由如此的淡定,不过你可知道,欺骗了我的后果和代价?” “哦!?”屈心赤闻言,戏谑道:“阁下不如说说看?” “哈哈哈!”伍修怒极反笑道:“你可知道,你是在挑战我忍耐的极限!” “你如果觉得是,那就是吧!” “呵呵!”伍修拍了拍手,只见一个东樱国人走了出来,正是他此前吩咐去办事的平田君,伍修对他说道:“平田君,说说吧,你在大楚使节馆打听到的消息!” “回伍修会长,根据属下在大楚使节馆打听的消息,此人曾去见过唐流尘,但唐流尘后来识破了他,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所谓的大楚帝国的义王,乃是假冒的!” “你还有何话说?”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阁下倒是没让我失望啊!” 伍修闻言,不禁眉头紧皱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如果没有你这个手下去打听消息,你或许相信了我的身份!” “那又如何?你的谎言,最终不还是被我所戳穿了?”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想必你们对大楚使节唐大人的底细都摸的极为透彻了吧!诚如你手下所说,我此前确实见过唐大人,唐大人对义王也确实极为了解,但是你这位手下刚才也说了,唐流尘是后来才识破的我!难道你不好奇,以他对救命恩人般的义王的了解,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识别出真假来,而是后来才识破我的呢?” 屈心赤这番话在常人看来,确实有些强词夺理的意味,但一向谨慎的伍修确实是听出了另一层的意思,当然,伍修之所以与他的手下不同,更多的乃是因为信息差,因为他突然联想到了当初大楚帝都传回来的另一则消息,那便是义王和七公主的婚礼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假义王的存在,而伍修听出的另一层意思,便是联想到此刻眼前的屈心赤,便是那个所谓的“假义王”!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道:“没想到你的身份竟然还有如此大的反差!不过,你觉得,一个假的义王,对我有任何意义和价值吗?” “哎!”屈心赤叹了叹气道:“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 虽然自己的手下或许听不懂他们所说的大楚话,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屈心赤羞辱,伍修不免恼怒道:“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你今天休想活着出这个门!” 屈心赤指了指自己的面具道:“阁下以为,有谁知道义王的真实身份吗?” “这个......”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别说你不知道,就连大楚众多的文武大臣,甚至陛下都不知道,而且,就连我这个一直以来假扮他的人,其实,也不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 伍修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诚如屈心赤所说,他也知道,大楚的义王是一个超然独立的存在,大楚帝国作为一直以来神州大陆的庞然大物,自然是周边所有国家关注的对象,自然而然,一个一直戴着面具,未曾以真面目示人的义王对于他们而言也并不陌生,无数人都对此好奇不已,甚至黑市上都有着高价悬赏义王画像的存在,然而时至今日,这个谜团依然是悬而未决! 想到此处,伍修的气焰顿时小了几分,随即道:“话虽如此,但你终究只是一个假的,就算你是真的义王,如今失去了军机处这一根基,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对我黑龙会而言,你也没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 屈心赤笑了笑道:“拔了牙的老虎,他终究还是老虎,即便没有了那么强的攻击性,但也不是任何阿猫阿狗能够轻捋虎须的!”屈心赤指了指自己的头继续道:“你或许不知道这里面所潜藏的价值,但是德川家康那个老家伙,定然比你想的更为深远!”屈心赤突然压低着声音意味深长道:“而且,你觉得,军机处都没有了,真正的义王又能好到哪里去?好了,我已经吃饱喝足了,感谢阁下的招待,我先走了!”说完便大摇大摆地向门外走去。 如果说伍修心中还有所疑虑的话,那么屈心赤那句“军机处都没有了,真正的义王又能好到哪里去?”彻底让他相信了眼前的假义王价值所在,虽然他不清楚其中的缘故,但他知道,即便是一个失了势的义王,他依然具备着他往昔令人叹为观止、深谋远虑的能力,身为大楚皇帝的楚礼渊也必然不会放他逃脱,就算楚礼渊碍于情面或许不好下手,但其他的臣子和政敌呢?心念及此,伍修忙追上去道:“稍等,我送送你!” 屈心赤笑了笑,也不拒绝道:“那就有劳阁下了!” “你什么时候将胡青山送过来?” 屈心赤顿了顿,随即道:“三天后吧!” “行!不过,我怎么联系你?” “我说过,你不用找我,三日后,我会联系你的!” “那你千万别让他们走脱了!” “放心吧,我把胡青山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即便是苏长夜也找不到,之所以是在三日后,不过是我得设法引诱苏长夜,到时候,希望能够让阁下将他们一网打尽!” 伍修闻言,不禁喜上眉梢道:“那就有劳了!” “放心吧,既然是做买卖,定然不会让阁下吃亏,不过,阁下答应我的事,也请勿要食言啊!” “放心吧,我明日就亲自去拜会会长,让他帮忙转告德川家主,到时候你来联系我之时,应该就有结果了!”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告辞!” “走好!” 或许是屈心赤的警告起了作用,伍修并没有食言,一路上屈心赤也确实没有感觉到任何有被跟踪的迹象,这番的钓鱼之策,勉强算是成了,但却不知道苏长夜那边的进展如何,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刺杀 藤原纪纲,作为藤原氏的二公子,自幼锦衣玉食,乃是人上之人,若是就这么一直下去,他这辈子也算不虚此行了!然而藤原氏为了避免家族的内耗导致家族的衰败,从而立了这样一个规矩,那便是每一任家主确立以后,其余的子弟便要离开荆都,自谋生路,当然,家族会给予一定的金钱作为日后谋生的基础,如果说事情就这般简单的话,那么做个贵公子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藤原纪纲却是知道,这些不过是旁人看到的表象而已,以前的事情他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却对自己的父亲极为的了解,藤原氏现任家主的兄弟,也就是他的叔伯,虽然最终分得了不少家族给予的资产,但最后无一不死于非命! 在藤原纪纲看来,五十多岁的父亲或许还能够有些年头可活,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的大哥在父亲的关照下现在已经开始逐步接手家族中的事务,若是仍其发展下去,那么自己的大哥无疑会顺理成章地成为藤原氏的家主,那么到时候,自己极有可能步自己叔伯的后路,他还年轻,这些是他习惯了享受藤原氏带给他的锦衣玉食所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将目光看向了司氏一族的大小姐,司汐奈! 司汐奈不仅是荆都出了名的大美人,其才名也更是远播,即便是在世家子弟林立的荆都,也是声名赫赫!但是,与这些相比,最令人心动的,无疑是她的另一层身份,司氏一族现在实际的掌舵人!荆都一直以来流传着这样经久不衰的话题,若是谁能够有幸得到司汐奈的青睐,成为她的乘龙快婿,那么无疑将会是人财两得,从此踏入人生巅峰! 藤原纪纲虽然纨绔,但有一点他是认识的极为清楚的,自己的才能与自己的大哥相比,那是万万不及的,而且自己的大哥原本就比他更具有继承家主之位的优势,若是自己不能够有更为突出的表现,那么自己将来的前途无疑是暗无天日的!所以,追求并能够最终娶到司汐奈,成为了他绝地反击的最重要的筹码! 樱花料理店的那一次,是他费尽心思才争取到的一次与司汐奈一同进餐的机会,却没想到出现了和苏长夜争执的那一幕,而最终司汐奈还为这件事代自己向苏长夜他们道了歉,这无疑是让的他感到极为的不爽,有损了自己在司汐奈心目中的形象!当然,他并没有反省这件事的源头是出于自己对苏长夜的挖苦和讽刺,因为这是他一直以来为人处世的风格,对苏长夜这些大楚人,他一向如此! 对于睚眦必报的藤原纪纲而言,这件事他是万万无法忍受的,于是便想到了报复苏长夜他们,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爽!他虽然纨绔,但他知道,自己已经给司汐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且苏长夜他们的船还停留在楚河上司氏一族的港口中,投鼠忌器,所以他一直忍而不发! 憋了十几天后,终于是从手下人的口中得知了苏长夜等人的船只要启程的消息,想到马上能够将自己心中的不爽发泄了,于是他连忙调动人手,早早地在楚河入海口的外海静静地等候着他们的到来,一切就像他所想的那般,十余条船只将小冬他们的船团团围住,等到他们悉数登上小冬他们的船后,未及牛哥他们主动奉上去财免灾的财物,他们便向牛哥等人露出了凶狠的獠牙,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就此开始,杀完所有人之后,为免留下蛛丝马迹,最后将船只付之一炬,若非牛哥事先将小冬藏于桶中,最后小冬被小白救起,恐怕藤原纪纲的所作所为便随着船只的沉没,而成为了苏长夜等人永远不知道的秘密,那怕是苏长夜有所怀疑,但无迹可寻,没有切实的证据,加上藤原氏在荆都的势力,他们也只能对此抱憾终身了! 今天藤原纪纲特地令人挑选了一件以蜀锦为原料的服饰,不仅仅是因为蜀锦能够体现自己身份的尊贵,同时因为蜀锦乃是司氏一族独有的生意,也隐喻着自己对于司氏一族生意的关照之意!来到司汐奈别院的门口,向管家通报了一声后,有些急不可耐想见到司汐奈的藤原纪纲来回踱步,心中不断琢磨着见到司汐奈之后说些什么,怎么做才能博取美人的欢心,然而就在他沉寂于此的时候,突然间,一道急促的身影猛然朝他奔来,直到手下的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替他挡下刺来的利剑,他才幡然醒悟,于是惊呼道:“来人啊,有刺客!” 苏长夜在得到屈心赤的授意,让他行刺藤原纪纲的时候,他既感到意外,同时也极为的高兴,因为刺杀藤原纪纲,原本就是他心中心心念念的事情,然而他知道,屈心赤智谋深远,凡事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简单,而屈心赤也告诉了他自己的意图,那便是利用藤原纪纲睚眦必报的性格,钓住他,而选择在他来拜访司汐奈的这个时机,更是利用他好面子这一点,让他一旦咬钩,就绝对不会松口!苏长夜虽然谨记着屈心赤的叮嘱,但面对这个杀了他所有船员的恶魔,哪怕是心存侥幸,他还是想能够一剑痛快的了结了他,然而正如屈心赤所警告的那般,藤原纪纲或许是个草包,但他身边的那些护卫绝对不是吃素的,所以,最终他还是失手了! 面对不远处被护卫们重重守护住的藤原纪纲,苏长夜冷厉道:“狗贼,还记得老子吧!” 藤原纪纲闻言,方才战战兢兢的他顿时恶狠狠道:“好!很好!没想到我计划的如此周密,而你偏偏却成了漏网之鱼!你这次没杀的了我,我会让你和你那些该死的船员一起作伴,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苏长夜知道自己一击不成,已然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冷静地选择了暂避锋芒,于是回敬藤原纪纲道:“狗贼,你记住,这个世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找你报仇,虽然这次让你侥幸逃脱了,但我还会来找你的,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要让你惶惶不可终日,最终死在我的剑下!哈哈哈!” 藤原纪纲看着苏长夜消失的方向,痛骂了身边的护卫一声废物后恶狠狠地道:“所有人,给我全力搜寻他的下落,就算是绝地三尺,我也一定要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凶多吉少 藤原纪纲作为藤原氏的二公子,虽然有着家族的祖训,未来极有可能走先辈们的老路,但至少现在,一切都未尘埃落定,他仍然是藤原氏身份尊贵的二公子!这二十来年以来,作为荆都纨绔子弟的代表人物,在荆都作威作福,风光无限,哪里曾遇到有人敢当街刺杀他的事情,虽然或许他能够理解苏长夜的行为,但对于他这种人而言,理解二字毫无意义可言,在他看来身为蝼蚁的苏长夜,被自己所支配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杀了他的船员,不过是捏死几只蚂蚁一般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 除了因为苏长夜对自己的刺杀外,更令的他痛恨至极的是,他竟然敢在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司汐奈的别院门前做这等卑劣之事,虽然最终有着手下人为他挡枪而毫发无损,但这无疑是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经历了这般事件以后,他也没心情去与司汐奈相会了,或者说,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如果不做个了断,他觉得自己没有脸去见司汐奈,毕竟想要最终抱得美人归,以司氏一族的实力,司汐奈的地位,若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这一切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 回到家的藤原纪纲,正巧遇到了自己的大哥藤原纪雄,后者见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由问道:“纪雄,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因为家族祖训的缘故,兄弟二人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和,尤其是藤原纪纲,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大哥会对自己下手,所以一直都对藤原纪雄充满了戒备,也没有打算将自己被刺杀的事情告诉他的意思,虽然藤原纪雄在知道此事后于情于理都会帮他,但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若是最终由藤原纪雄或者他的父亲帮忙解决了,那么不是显得自己极为的无能吗? 藤原纪雄若无其事道:“行!若是有需要就跟大哥说,我们毕竟是兄弟,不管是什么事情大哥一定会帮你的!” 藤原纪纲虽然表面上笑着表示感谢,但心里不禁嘀咕道:“等着吧,未来等我成为了家主,就该是让你感受感受我如今的心境了!” 兄弟二人分开后,藤原纪纲在自己的别院召集了自己所能召集的所有手下,一番信誓旦旦的讲话后,指着所有人道:“但凡谁能够探查到他的消息,我一定重赏,若是谁能够替我杀了他,我赏他千金,若是能够将他活捉,我赏他万金!” 对于站在藤原纪纲面前的百十个手下而言,前面关于他对苏长夜的痛恨之话无疑毫无营养,但最后的论功行赏,无疑才是提振所有人士气的动力之源,他对手下人振奋的表情极为满意,随即恶狠狠地道:“为了防止他因为今天的刺杀失败而逃离我东樱国,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内,就算是将荆都城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给我找到他的踪迹,到时候,我会亲自和你们一起,像猎杀兔子一样,将他玩弄个够之后,再结果了他的性命!” “遵命!” 藤原纪纲这边的动员结束之后,所有手下便跃跃欲试地纷纷离开,藤原氏另一处高楼之上,藤原纪雄负手而立,对于藤原纪纲方才的一幕,严重尽是不屑之色,不一会儿的时间,一道人影来到他的身后,单膝下跪道:“大公子!” “我有事情吩咐你去做,你可敢接这个任务?” “大公子放心,属下为大公子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藤原纪雄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弯身凑到来人的耳边,一脸的冰冷险恶之色地耳语一番后道:“记住了吗?” 来人抬首,望着重新恢复负手而立之态的藤原纪雄的背影,身体禁不住的一阵颤抖,藤原纪雄见来人没有正面回复自己,于是神色凌厉道:“怎么,怕了?这就是你所谓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不......”显然方才藤原纪雄给他下的任务绝对不简单,否则冷血如他这般的藤原氏走狗,断然不会如现在这般的犹豫不决。 藤原纪雄明显失去了耐心,语气之中含着极重的警告之意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想要接手这个任务一步登天的人不在少数,你若是不接受,还有很多人乐意为我效劳,当然,你若是选择拒绝,那么你应该知道后果的!”藤原纪雄话音刚落,来人不禁感到后背升起一股股寒意,这股寒意不仅仅来源于藤原纪雄的话,更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身后多了数道冰冷的杀意! “我......能够为大公子办事是我的荣幸,大公子请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藤原纪雄满意地微微一笑,如和煦的春风一般,随即淡淡道:“你放心,你要是办成了此事,我定然不会亏待你,而且,我会保你和你的‘家人’一辈子荣华富贵,你就放心的去吧!”说到“家人”二字,藤原纪雄明显的加重了语气,听得来人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着丝毫的异心! 当屈心赤看到归来时的苏长夜一脸的落寞时,他便清楚了苏长夜的异举,他并没有指责苏长夜的意思,因为他更懂得苏长夜的心境,当年团练中的几个兄弟的仇恨,他能够不远万里地来到东樱国这个陌生的国度对伍修一次次的刺杀,足矣说明了他的重情重义,而对于牛哥等二三十人的新仇,他断然做不到心绪如常,于是宽慰道:“七爷,以你一个人的能力,想要杀了藤原纪纲无疑是难如登天,而且,就算你侥幸杀了他,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毕竟,我们要的不仅仅只是报仇,更重要的是,我们在报仇雪恨之后,都要安然地活着离开这里!” 苏长夜也没打算对屈心赤有所隐瞒,毕竟三人如今算得上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了,尤其是屈心赤,若非他想出来的计策,以他和胡青山的能力,不仅难以杀了伍修这个旧恨,藤原纪纲这个新仇更是天方夜谭,当下的局面,屈心赤无疑渐渐地成为了他们二人事实上的主心骨了,于是他心怀歉意道:“屈先生,我知道错了,我......”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七爷,不必介怀,我都理解!”随即问道:“藤原纪纲上钩了吗?” “上钩了,我按照屈先生的吩咐,特地选在了他去司汐奈别院的时候动的手,以他的性子,断然是忍受不了这般的羞辱,必然对我恨之入骨,肯定会对我展开大面积的追查!” 点了点头,屈心赤将一条烤制好的鱼递给他道:“七爷,先吃点东西吧!晚上你还得去港口晃悠,先休息休息,养足精神了,才能将这条大鱼吊起来!” “恩!” 一旁的胡青山也凑上来道:“屈先生,我今晚能不能够和老大一起行动?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坏事的!”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青山叔,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伍修虽然在我的警告之下没有派人跟踪我,但凡事就怕万一,若是你被识破了,以伍修的警惕,或许就不会上钩了,到时候,七爷反而因为刺杀藤原纪纲一事而脱不了身,我们就显得极为被动了!” 苏长夜闻言,拍了拍胡青山的肩膀道:“老八,屈先生说的没错,你就老老实实听从屈先生的安排,如今我们身在东樱国,而且还势单力孤,容不得半点失误,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好吧!我明白!”胡青山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不过让他这个向来喜欢热闹的壮汉如一个小媳妇儿般地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禁憋的有些难受,想到苏长夜能够跟藤原纪纲玩这猫抓老鼠的游戏,难免心里痒痒。 屈心赤见此,有些无奈道:“青山叔,你放心吧,三天之后,定然有你痛快的!”看着突然游回来的小白,屈心赤继续道:“青山叔,你若是真觉得的无聊,可以陪小白玩耍玩耍,多教教他,说不准日后会是我们又一大助力呢!”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原本对小白不屑一顾的胡青山,也和小白从陌生渐渐变得熟悉起来,看着扑腾着浪花的小白,若有所思道:“小白这个家伙,确实太过神奇了!还真说不准,未来可能成为我们一个极为强大的帮手呢!” 虽然在胡青山看来,苏长夜不仅脑子特别好使,而且身手也极为了得,晚上的行动仿佛猫抓老鼠的游戏,但诚如屈心赤所言,眼下的局面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的闪失,毕竟,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失败是他们无法承受的结果,所以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之后,苏长夜便老老实实休息去了,胡青山也如屈心赤所说的那般,和小白玩耍嬉戏的同时,也在耐心地训练着它。 夜幕降临之时,苏长夜也从沉睡之中缓缓醒了过来,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之后,便告别屈心赤和胡青山转身离去,屈心赤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由喃喃自语道:“希望他能够如预料般的有所相助,否则,以我三人之力,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倾述衷肠 当夜色已然遍布夜空之时,苏长夜方才风扑尘尘地回到海边帐篷,早已焦急等候的胡青山见到他的身影,忙迎上去担忧道:“老大,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苏长夜将手中提着的酒肉递给胡青山道:“没办法,前天晚上去海港露了个脸,藤原纪纲没有能够抓住我,想必定然是恼怒不已,因此更是加强了对我的搜查,所以今天不得已绕了很多路方才将他们甩拖!” 胡青山点了点头道:“还好你回来了,若非屈先生一直拦住着我,我早就跑出去寻你去了!” 苏长夜闻言,板着脸假意恼怒道:“我的本事你还不相信,藤原纪纲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想要逮住我还嫩了点!还好屈先生劝阻住了你,不然少不了我反过来担心你!我们现在全赖屈先生的谋划,所以我们一定要完完全全听命于屈先生的安排,否则稍有差池,我们这几日的忙活就都前功尽弃了!” 胡青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行了,老大,我都知道了,你就别再说我了!” “是啊,七爷!”屈先生笑着走上前来道:“你就别怪青山叔了,所谓关心则乱嘛,他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全!” 苏长夜当然知道胡青山是在担心他,他也并非真的生气,虽然他了解胡青山并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只是如今形式紧迫,容不得他们犯下半点差错,他不免担心胡青山犯浑,寻常时候他或许还能帮他兜着,但如今的局面,稍有差池,结局是他们万万难以想象的了!不过既然已经再次叮嘱了胡青山,而且计划开始的时间已然临近,相信他也不会惹出什么幺蛾子了,于是指着胡青山手中的酒肉说道:“屈先生,明日就是复仇之战了,这几天来大家风餐露宿,也没吃上一顿好的,我特地买了些酒肉回来,算是对我们大家的犒劳吧!” 屈心赤猜想或许正是因为买这些酒肉的缘故,以致于苏长夜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这么晚才回来,但想到明日之战,也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三人相识以来,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如今生死相依的兄弟,明天或许说不准就要阴阳两隔,今天的这顿酒,也确实值得喝!于是道:“那我们今夜,就一醉方休!” 早已食指大动的胡青山附和道:“一醉方休!” 一向奉行有酒有肉方是人生的胡青山满满地干了一大碗后道:“痛快!” 苏长夜见此,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你啊......” “青山叔不愧为性情中人,这喝起酒来也透露着一股豪气,我有个朋友倒是与你极为想象,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胡青山闻言,不禁好奇道:“是吗?他酒量如何!” 屈心赤卖着关子道:“相识至今,我没见他醉过!” 胡青山不禁眼含不屑道:“我不相信!” 屈心赤笑着道:“信与不信,到时候青山叔你和他比比就知道了!” 眼见胡青山有些不服气,苏长夜有些无奈道:“屈先生,你就别逗老八了,他这人啊,平生就爱好这一口,我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以来,也确实没见谁喝过他,所以你一提起你那个朋友,以他的性子,当然就不服气了!”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胡青山这山岳般的体型,常人也难以想象的到他还是一个医术了得的大夫,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虽然外表粗犷,但也有他心思细腻的一面,明日的一场大战,生死不知,如今酒肉当前,他不想大家因为这些事而扫了三人兴致,索性就摆出一副不服气的姿态,不过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罢了,胡青山再次痛饮了一碗之后有些遗憾道:“这东樱国的浊酒还是欠缺了点味道,不像我们大楚的酒有劲儿!” 屈心赤虽然并不好酒,但偶尔也会小酌一番,也不禁点头道:“东樱国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偏居海外,其物产自然是无法与我泱泱大楚相媲美了,这也是没办法的!” 即便是有着胡青山不时地调节气氛,但毕竟是心中有事,屈心赤和苏长夜不像胡青山那般能够放空心思,开怀畅饮,酒过三巡之后,屈心赤不由得问道:“七爷,你想过没有,如果此番大仇得报,顺利地回到了大楚之后,你今后有何打算?” 苏长夜闻言,不禁一愣,随即苦笑道:“屈先生说的这些,我已经好多年不曾想过了!这些年,为了替兄弟们报仇,虽然做着海运的营生,但说句心里话,对此我早已是厌倦了,毕竟这大海上航行,稍不留神就性命不保,谁也不愿意提着脑袋四处奔波!若非伍修那个混蛋是躲在东樱国,我是断然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是啊!”胡青山闻言,也不禁感慨道:“这些年来,来来往往的兄弟们,也有十来个人折在了这大海之中,老牛他们之所以一直还坚持着,无非是没什么好的去处,也因为老大给他们的工钱还算丰厚,要不然,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干我们这个行当!” 经历了这一趟十多天的行船,屈心赤完全能够体会到他们的艰难,但他知道,此间事情了却之后,这一营生断然是无法继续下去了,而且苏长夜和胡青山从前的真实意图也并不是为了谋生而走上海运这一条路的,而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也算是对苏长夜有了较深的认识,在他看来,苏长夜和他是有着一些相似之处的,从他沉稳的为人,以及颇为睿智的头脑和见识,他不应该是一个碌碌无为之辈,而且他能够进入鲁地的团练,并和胡青山等人一起抗击倭寇,说明他也有着一颗拳拳的爱国之心,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无疑是屈心赤极为欣赏和认同的,于是道:“往后海运这一营生肯定是做不了的了,但人生路漫漫,七爷你总该有所打算吧?” 或许是屈心赤这番话触碰到了苏长夜的内心,他不由得缓缓起身,对着即将趋于圆满的月色,久久凝望,一旁的胡青山见此,不由得叹气道:“屈先生你有所不知啊,其实老大他以前还是个秀才!” “哦?”屈心赤闻言,不禁感到极为惊讶,他知道苏长夜腹中还是颇有些底蕴的,却没想到他还是正经八百的科班出身。 胡青山再次喝了一碗酒道:“老大若是家境稍微好一些,或许早已辉煌腾达、光宗耀祖了!当年他考中了秀才,按理说以后即便不能够官运亨通、大富大贵,起码也能够衣食无忧了!但没想到伯母那时候突然病倒了,老大父亲从前是个教头,但为人秉性耿直,遭奸人陷害而死,伯母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这个家,老大是个孝子,四处举债想要挽救伯母的性命,无奈家里早已是一贫如洗,亲戚朋友也基本上属于家无余粮的状态,后来县里的老爷说可以帮他,而且分文都不需要他还,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县老爷的条件是以老大的秀才之名作为交换!” 屈心赤不可思议道:“还可以这么操作的吗?” “哎!这世间,只要你有权有势,有什么做不到的,以县老爷的能力,只要老大答应了,从此之后远走他乡,这算不得什么!”屈心赤知道不只是现在的大楚,有史以来的官场多有卖官鬻爵的事情发生,心念及此,也不禁对苏长夜多了几分崇敬之色,对于富贵之家而言,一个秀才的名头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个贫寒之家而言,这无疑是即便几辈子人的努力也不一定会有的回报,但他还是为了挽救自己的母亲而舍弃了! “后来县老爷也确实履行了约定,但是伯母的病并非积劳成疾,那里是一朝一夕便能够治好的,他担心老大留在哪里太久,事情会东窗事发,还不待伯母的病好,便将他们母子赶走了,伯母因为断了治疗,后来还是去世了,而老大便从此一个人江湖漂泊,后来就来到了团练,跟兄弟们在一起抵抗倭寇!” 屈心赤起身,来到苏长夜的身旁,淡淡道:“七爷,可曾后悔?” “呵呵!”苏长夜摇了摇头道:“父母之命高于天,没什么可后悔的,只是苦了我母亲这辈子!”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七爷,想必你从前也有过满腔的热血,和一展宏图的抱负吧!” 苏长夜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怔,随即自嘲道:“谁人年少不轻狂!只是如今四十多岁的人了,早已没有了当初那股子尽头了!” “或许吧!”屈心赤意味深长道:“有些东西,藏着始终就是藏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存在,七爷,你说呢?”苏长夜虽然隐藏的极好,但屈心赤依然看出了他内心之中的不甘,随即道:“我有一个朋友,现在就在东海之滨训练新军,未来的首要任务就是抗击倭寇,现在尚处于初创阶段,目前正在广纳贤才,七爷若是有意,我可以修书一封,代为引荐!” 苏长夜悠悠道:“屈先生,从前我总是觉得看不透你,所以我费尽心思地想多了解你一点!”随即感慨道:“但直到如今,我依然看不透你,反倒是被你了解了个透彻!或许是因为你一直假扮义王的缘故,渐渐地变得跟他越来越像,明天的事情对于我和老八而言,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或者说,直到此时此刻,我们已然是心里没谱,但你却已然想到了为我和老八的未来着想,你这样的风度和气魄,着实令我感到佩服,莫非你,真的是早已胜券在握?” 屈心赤笑了笑道:“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仰不愧天,府不怍人便可也,七爷以为呢?” “好一句‘仰不愧天,府不怍人’!”苏长夜不由一叹,随即突然神色肃穆道:“屈先生,我明白了!” 或许是屈心赤的这番话唤醒了苏长夜心中潜藏已久的雄心壮志,他需要重新好好思量考虑;又或许是想到明日艰难的一战,他想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苏长夜率先回到了帐篷之中,胡青山来到屈心赤的身旁,神情少有的肃穆道:“屈先生,我一直都知道老大心有抱负,但是却被这些事情所耽搁,我曾经也劝他,报仇之事,我一个人就行了,但他始终坚持和我一起为兄弟们报仇,若非屈先生今日你一番开导,或许即便我们能够替兄弟们报了仇,但老大或许从此也就失去了人生的目标,也会因为年事渐高而从此归隐,那样的话,他定然抱憾终身!” 屈心赤没有回应胡青山,只是转身写了一封信交给他道:“青山叔,你和七爷对我有救命之恩,这封信也是如今我能够为你们做的一点点事情了,回到大楚之后,你们若是有意,就去一趟吧!” 胡青山没有拒绝屈心赤的好意,以他们如今的关系,也没必要在意那些客套的俗礼,虽然他知道这封信是屈心赤留给苏长夜的,但他更知道,若是以苏长夜的性子,断然是不会接受屈心赤这样的恩惠的,所以他恭恭敬敬地给屈心赤鞠了一躬后,将信件揣入了自己怀里,随即转身向帐篷内行去。 屈心赤一个人静静地吹着寒冷的海风,看着天空之上愈来愈趋近于圆满的月色,隐隐地感到了身体内按耐不住的一丝熟悉的异样之感,随即喃喃道:“希望,这一次,也能够挺过这一劫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没想到吧! 即便是一切早已准备妥当,但因为大战在即的缘故,三人一大早就早早的醒来了,随意吃了点东西后,屈心赤说道:“七爷、青山叔,复仇就在今日,成败在此一举,预祝我们马到成功吧!”屈心赤身处右手,苏长夜、胡青山也随即伸出,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面对即将出发的屈心赤和苏长夜,想来以铁汉自居的胡青山不免眼角有些湿润道:“老大,屈先生,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小心!” 苏长夜拍了拍胡青山的胳膊道:“行了行了,你平时不是最讨厌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吗!这会儿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放心吧!我和屈先生定然不会有事的!”说完便和屈心赤向着海滩边行去! 感受着清晨沙滩上冷厉的海风,屈心赤不由道:“七爷,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恩!”苏长夜顿了顿,随即满是谢意道:“屈先生,虽然再跟你道谢显得有些俗套,但不管如何,请受我一拜!” 屈心赤扶起即将躬身的苏长夜道:“七爷,你我心领就够了,这一次,不只是为了帮你报仇,牛哥他们也是我的兄弟,为他们报仇我也是义不容辞,所以,从今往后,我们就没必要这么见外了!”苏长夜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坚毅地缓缓离开,屈心赤见此,也是毫不犹豫地向着另一个放心行去。 屈心赤在汉街随意找了间客栈作为临时的落脚点,为了所有的计策能够完美的实施,他需要等待最恰当的时机!今日便是和伍修的约定之日,虽然此前他警告过伍修不准派人跟踪他,但凡事没有绝对,为了避免海边临时的住所被提前察觉,所以他选择一早便来到闹市区,现在就算被伍修的人发现了他所在的客栈,也断然不会影响计划的展开。 屈心赤方一进入房间,便立刻写了一封书信,随即让客栈的店小二帮忙给伍修送了过去,想到今日就能够铲除苏长夜和胡青山两根眼中钉,伍修昨晚便一直兴奋地睡不着,虽然已经是黑龙会分会长了,那怕是在这东樱国的荆都,他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享受了几年的荣华富贵之后的他,便愈发的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留恋,现在的苏长夜和胡青山或许对他算不得极大的威胁,但是为了自己能够安然地享受余生,拔出这两根眼中钉、肉中刺,势在必行! 看完屈心赤的书信之后,伍修眼神玩味道:“果然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从前你仗着义王的身份可以呼风唤雨,现在虎落平阳失势了还死鸭子嘴硬,说什么让我感受复仇的快感,明明是没本事抓住苏长夜罢了!哈哈哈!”随即道:“平田君!” “会长!” “人手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恩,辛苦了!” 平田君迟疑了一下,仍然不禁问道:“会长,不就是抓两个人吗?需要动员百十个兄弟吗?会不会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伍修闻言,有些不屑道:“你懂什么,抓人是小,我们主要是做给那个假义王看罢了,不能让他小瞧了我们黑龙会,这也是总会长的意思,你可明白?”伍修虽然说的冠名堂皇,但他知道,苏长夜并非是什么简单人物,多带些人总是要保险安全一些,同时他主要也是为了让苏长夜和胡青山看看,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是何等的耀眼夺目!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今日不过又是一个与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一天,但对于某些人而言,今天无疑是极为特别的!经历过种种大事的屈心赤,彷如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客般,淡定自若地在房间喝着茶;苏长夜潜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心之中不禁渗出丝丝汗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胡青山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整个计划的布局,但也正是因为没有参与其中,所以他不免时刻担心着苏长夜和屈心赤,生怕他们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为了避免这些因素影响到自己,索性就蹲在岸边不停地逗弄着小白,还不时地叮嘱道:“小白啊,今天一定要吃的饱饱的啊,晚上可有的你辛苦的了!” 伍修百无聊赖,想到今晚之后从此就能高枕无忧,有些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时不时地询问着属下是否收到了屈心赤到来的消息;与伍修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刻的藤原纪纲正在房间内来回地踱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训斥着跪在面前的几个属下,因为今日便是自己曾许诺的三日之期,在荆都这个自己的地盘上,若是连一个大楚的人都抓不到,有损自己的颜面是小,被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所小瞧了,才是最让他接受不了的!就在他满肚子的愤怒无处发泄之时,属下人突然来报:“公子,我们发现他的踪迹了!” 藤原纪纲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随即指着身前跪着的属下目露凶光道:“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我想你们心中定然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今天依旧不能将他杀了,那么你们以后就都不用来见我了!” 与此同时,屈心赤也已经来到了黑龙会分会的门口,守卫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便马不停蹄地去向伍修禀告了,早已安耐不住的伍修连忙出迎道:“先生你总算是来了,我早已恭候先生多时了,里边请!” “不必了,想必伍修阁下也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吧!” 伍修闻言,微微一笑,虽然尽量显得极为淡定,但仍旧是忍不住问道:“先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屈心赤也笑了笑道:“阁下不用着急,我现在前来,就是告知阁下胡青山所在之处,不过阁下到了之后,先暂时不要出手,另外,为了防止意外,还请阁下吩咐你的手下先行隐藏起来,等苏长夜来了之后,阁下再动手,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伍修闻言,不禁喜上眉梢,随即道:“先生放心,这种事,我们比你要擅长!”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道:“不知......” 伍修知道屈心赤所为何事,既然对方展现出了自己的诚意,那么他也如实道:“先生放心,前日我已经将先生所求转告了会长,昨日会长也派人转告了我,后天先生到我这里,我自会带先生去见德川家主。”屈心赤满意的一笑,随即向伍修告知了海边帐篷之所后,便转身离去。 见屈心赤回来,胡青山忙迎上去道:“屈先生,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胡青山兴奋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拿来一根绳索道:“那就劳烦屈先生替我绑一下了!”将绳索绑好后,屈心赤不忘提醒道:“青山叔,伍修到时候肯定会前来查看你,而且少不了一番羞辱,你切记一定要暂时忍耐,一定要等到七爷回来,再伺机动手,否则一旦稍有差池,我们这些天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 胡青山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屈先生放心,我胡青山还是知道轻重的,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说罢便转身向帐篷内行去。 屈心赤看着胡青山坚毅的背影,也放下心来,随即蹲下身来摸了摸小白光滑的身躯道:“小白,今天你一定要乖乖的听话,我们大家最后的生死存亡可都系于你一身了哦!” 小白闻言,庞大的身躯猛然跃起,似乎是在向屈心赤做着保证!屈心赤欣慰地再次摸了摸小白,随即道:“小白,为了避免你被发现,你现在先去附近待着,到时候听到我们的呼唤后就赶紧过来!” 随着小白听话地离开,屈心赤静静地端坐在岸边等候着伍修等人的到来,同时体内的真气也在极速地运转着,因为今夜便是月圆之日,为免隐疾的因素影响到自己的行动,他需要借此空闲之机尽量的将其稳住! 半个时辰之后,屈心赤敏锐的感知告诉他,一波为数上百的人正在慢慢靠近这里,依旧淡定盘坐的屈心赤向胡青山传音道:“青山叔,他们来了,你可以开始了!” 随着屈心赤的吩咐,帐篷内的胡青山顿时凶恶以极地痛骂道:“好你个姓屈的,要不是老子从荆江救了你,你早特玛在江里喂鱼了,忘恩负义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听到这熟悉的骂声,伍修突然有种如沐春风之感,来到屈心赤的身旁,不由得感慨道:“先生果然言而有信,我伍修对你真是感激不尽啊!” 屈心赤缓缓睁开眼睛道:“阁下不去确认一下吗?” 伍修笑了笑道:“这声音,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辨认出来!”随即又道:“不过,作为老朋友,我也确实应该看看他!”说完便朝帐篷内行去。 不得不说,看似五大三粗的胡青山,真正演起戏来,还真的是有模有样,见到有人进帐篷,虽然他明知道是伍修,但还是继续痛骂道:“姓屈的,你赶紧......”伍修进入帐篷的那一刻,他突然滞声呆住,随即目露凶光,结巴道:“是......是你......伍......伍修......” 伍修见到一脸震惊和充满对自己恨意的胡青山,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吧!老八,我们再见之时会是这般场景吧,哈哈哈!”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八十九章 去死吧! 胡青山一脸惊恐地看着伍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哈哈哈......”伍修肆无忌惮地大笑着,笑声停止之后才淡淡道:“这得多亏了你这个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你救了他,我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 胡青山闻言,不禁恼羞成怒地使尽全力挣脱着绳索的束缚,口中也不住地痛骂道:“好你个姓屈的,你忘恩负义也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等七哥来了,他一定会把你们这些混蛋一起碎尸万段的!” 看着往日的仇敌胡青山在自己面前徒劳地挣扎,伍修不由又是一阵嘲弄道:“将我碎尸万段?哈哈哈!若不是等着老七自投罗网,此时此刻你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早被我扔到大海喂鲨鱼去了!” “你什么意思?” 伍修拍了拍胡青山的脸庞,讥讽道:“从前我们九个人中就属你最蠢,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只长肌肉不长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依旧是如此愚不可及!” “你......你......你......” “我怎么?”伍修一脸的不屑道:“老七自恃有几分才学,也不过是一个一根筋的蠢材,若是当初跟了我,说不准比我混的还好!呵......你放心,等他来了,我念在曾经多年的兄弟之情,定会满足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承诺!” 胡青山恶狠狠地回敬道:“从前你就不如七哥,到现在也一样,抓住七哥,你别忘想了!” “妄想?”伍修猛地抓住胡青山的衣领道:“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老五,势单力孤吗?外面埋伏着我带来的一百多号人,他们个个都是好手,只要老七敢来,我就保证他有来无回!” 胡青山闻言,不禁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你不得好死!”伍修狠狠地踹了胡青山一脚,转身离开的时候说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伍修从帐篷出来,在外等候的平田君忙走过来向他汇报道:“会长,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兄弟都已就地隐藏,只要他敢出现,一定让他插翅难逃!” 点了点头,伍修走向屈心赤道:“屈先生!” 屈心赤笑了笑道:“怎么样?” 伍修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道:“屈先生果然言而有信!”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伍修顿了顿,随即问道:“不过,不知道苏长夜什么时候会来?” “自从胡青山被我带到这里,他这几天一直都在追查胡青山的消息,这些天我陆续给他放出了一些消息,虽然他向来谨慎,但估计他的耐性也被我磨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断定他今日必来,而且,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就是在天黑之后吧!” 伍修看着眼前这个外表给人一副斯文模样的年轻人,没想到内里却是有着如此这般的心机,不由得赞道:“屈先生不亏是曾经假扮义王的人,年纪轻轻便有着如此这般的缜密的心思,伍某实在是钦佩不已啊!相信以屈先生的能力和义王这个名号给你带来的影响力,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德川家主身边的红人,到时候屈先生可不要忘了在下啊!” 屈心赤笑了笑,投桃报李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多亏了阁下的引荐之恩,屈某定然是不敢忘记阁下的恩德的!” 二人闲聊之际,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伍修虽然心中不免焦急,但也没再继续追问屈心赤,既然他都已经将胡青山交给了自己,苏长夜落到他手中,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当夜幕渐渐开始降临的时候,被藤原纪纲和他一众手下围追堵截的苏长夜也将他们向海边悄然引了过来,海边之地,无遮无拦,藤原纪纲不由得兴奋道:“跑啊,你继续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我就不信你还能长出翅膀逃出生天!哈哈哈!” 苏长夜一脸的阴冷之色道:“逃?你觉得我是一直在逃吗?” 藤原纪纲闻言,不禁一阵疑惑,略作思量之后,不由得开怀大笑道:“事到如今,你不过是穷途末路了,难不成你还能够绝地反击?”扫视了四周一圈后,藤原纪纲势在必得道:“你们大楚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吗?我知道你身手不错,我就不信你还能打得过我们这一百多号人!” 身旁的属下听闻苏长夜的话,倒是不由皱眉提醒道:“公子,根据这些天和他周旋的情况来看,依属下之见,他不像是一个鲁莽之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才是!” 藤原纪纲闻言,有些不悦道:“你们不是早已将他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了吗?他不过是个跑海运的船老大,如今不仅他的船员已经被我们悉数杀了,就连他赖以生存的那艘船也沉入海底了,现如今他一个大楚人在荆都我们的地盘,我们还有何惧,这不过是他此刻身陷绝境的困兽之斗罢了!何况今日便是我所定的三日之限的最后一天,若是不能将他擒住,我岂不是沦为了父亲和大哥的笑话!” 原本是一番好意的提醒,没想到却遭来藤原纪纲的一顿训斥,手下之人也不禁识趣地不再说什么,虽然这番提醒藤原纪纲并未领情,但藤原纪纲也不由得小心吩咐道:“你们一会儿小心围上去,切记防止他情急之下跳海,要是他跳海了,即便最后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但结果无疑显得我们这一百多号人无能,明白吗?” “是!” 看着四周遍布的凌乱脚印,苏长夜知道,伍修已经如屈心赤所料早已在此恭候他了,于是他不再犹豫,猛的沿着海边极速向帐篷之处行去,藤原纪纲见此,忙道:“快!追上去!” 当苏长夜远远地看着一脸微笑,双手抱胸的伍修,下意识地脸上浮现出带着浓浓恨意的冷厉之色,伍修却是一脸陶醉地欣赏着苏长夜脸上复杂的表情道:“老七,好久不见啊!” 感受到藤原纪纲等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苏长夜在伍修一脸的惊讶之下,仿佛多年未见的兄弟般热情地用东樱国话高声道:“五哥,小弟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将藤原纪纲引到了这里,幸不辱命,接下来,我就将藤原纪纲的人头拿下交给你,以报答你对我的‘恩情’!”说罢,不待理会伍修一脸的惊讶、愕然之态,猛的转身,向藤原纪纲所在的方向冲去! 急追而至的藤原纪纲没想到方才属下的提醒并非无稽之谈,苏长夜和伍修的对话被他悉数听到了,虽然他并不认识伍修这个黑龙会的分会长,但他们身上衣服上黑龙会独有的黑龙标识他还是极为熟悉的,这一幕无疑是令得他感到极为的愤怒,于是恼羞成怒地对身边的属下道:“什么时候,我藤原纪纲沦落到被黑龙会的小丑这般羞辱了!所有人给我上,先将那个混蛋杀了,再将黑龙会这帮自以为是的杂碎给我一同杀了!” 属下忙劝阻道:“公子,他们来者不善,恐怕早已有所埋伏,为公子安全着想,不如我们先行撤退,再做计议!” 藤原纪纲闻言,猛地一脚踹在属下的胸口上后,愤怒道:“混蛋!一帮黑龙会的跳梁小丑罢了,也敢杀我!我身为藤原氏的二公子,在黑龙会这般杂碎面前落荒而逃,那不就成了我藤原氏的奇耻大辱,还不被我大哥笑掉大牙,到时候,我父亲也不会轻饶了我!”说罢随即怒吼道:“给我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禁令得伍修彷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脑子不禁思考着眼前这一幕的因果,然而还不待他想透其中的来龙去脉,帐篷之中,一道犹如铁塔般的人影猛地极速冲出,伴随人影而至的,是一道冒着浓浓杀意的刀光,刀光所指,正是伍修,伍修察觉到这一丝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杀意,正欲条件反射般地躲开,身旁的屈心赤却猛然搭在他的肩膀上道:“伍修会长,小心!” 屈心赤虽然看似提醒着伍修,但那不过是说给伍修手下们听的,搭在他肩上的手掌,却是有着一道道冰凉的内劲源源不断地禁锢着伍修的身体,一时间,对屈心赤毫无防备的他顿时间无法动弹,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平田君猛的冲上前来,手中的兵器借势欲挡住胡青山凌厉的刀锋,奈何胡青山这一刀气势如虹,彷如泰山压顶般,令得他不仅没挡住这一刀,反倒是自己手中的兵器在猛烈的撞击下生生折断,也正是因为平田君的干扰,原本胡青山对伍修必杀的一击,最终只换来了伍修胸口上的一道刀伤,然而虽然没有一刀要了伍修的性命,但胡青山这势大力沉的一刀,也是让得伍修受了极重的伤势,看着胸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伍修面目狰狞地怒吼道:“胡青山,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给我杀了他!” 瞬息之间,胡青山便是被黑龙会数十道人影团团围住,但胡青山却不慌不忙地对着远处的藤原纪纲道:“藤原公子,我已经得手了,快来救我!” 围着胡青山的十几人闻言,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身在黑龙会,他们当然知道不远处的藤原纪纲乃是何许人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的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重伤的伍修,伍修不由得突然大笑一声,随即猛地看向屈心赤道:“高,真高啊!屈先生,我伍修一辈子阴人无数,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载到了你手上!” 今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对于隐疾的爆发,屈心赤心里早有预感,他或许有机会给予伍修致命一击,但胡青山在此之前曾信誓旦旦地向他一再表明,他一定要亲自手刃了伍修,于是他选择了成全他,再则他也知道,面对隐疾的爆发,他能做的是尽量别出手,全力稳住隐疾带来的侵蚀之痛,但为了胡青山那一必杀的一刀能够顺利得手,原本不应该动手的屈心赤,方才为了禁锢住伍修的行动,还是动用了体内的真气,此时反噬之力袭来,屈心赤面色顿时间一片惨白之色,身体也痛苦的几乎无法动弹! 屈心赤身体的变化,也令得一旁的伍修有所察觉,他不由得想要大笑,却引得伤口一阵剧痛,面色也不禁一阵抽搐,待这一阵疼痛有所缓解后,他拔出自己的佩刀,高高举起:“去死吧!”随即对着纹丝不动的屈心赤砍了下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九十章 一箭双雕 远在百米开外的苏长夜正和藤原纪纲的人马混战在一处,对于胡青山的身手,他还是极为自信的,而且还是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之下,他觉得胡青山定然能够完成他们杀了伍修复仇的夙愿,虽然最终的结果是胡青山没能够将伍修一击毙命,但对于一个已经身受重伤的伍修,在苏长夜眼里,已经和死人无异了,今晚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显得极为顺利! 然而,当伍修忍着伤势带来的巨大疼痛之感,向着屈心赤举起屠刀的那一刻,他不清楚为何屈心赤尽然毫无反抗地待在原地纹丝不动,但这时候显然是何原因并不重要,这一刻,他不免心中焦急万分,同时也因为精力的分散以致于被对方伤了几处,但相隔太远,此刻他根本无法对屈心赤施以援手,情急之下怒吼道:“屈先生,小心!” 对于屈心赤眼下的危局,十几米外的胡青山看的真切,然而即便他相隔的并不远,但十几名黑龙会的好手将他团团围住,此时此刻,他根本脱离不了他们的纠缠前去救屈心赤,屈心赤对于他和胡青山而言多么重要是显而易见的,同样的,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们无疑已经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相比于苏长夜而言,胡青山或许不清楚屈心赤此时此刻状态的具体原因,但身为一个大夫,并且曾经为屈心赤诊治过的他,也曾察觉到屈心赤身上的异样,只是这种异样并非他所能够治疗的,然而同样的,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面对屈心赤此刻的危局,他再次拼尽全力地挣脱着围堵却仍旧无果,眼瞅着伍修的刀锋就要砍到屈心赤的头顶的时候,深知此刻回天乏术的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实在不忍看见屈心赤在自己的眼前惨死于伍修的屠刀之下,一如自己曾经的兄弟...... 此刻的伍修对于屈心赤的痛恨,甚至已然凌驾于苏长夜和胡青山之上了,恼羞成怒的他,对于屈心赤已是怀着必杀之心,那怕自己今日就算了死了,也一定要拉他一起陪葬!然而,就在即将击中屈心赤的那一刻,他突然不禁莫名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随即便是在所有人的惊讶和骇然之中,伍修像一发炮弹一般,被一股大到无法形容的劲道猛的撞飞,直到飞到二十来米的地方,猛地撞击在一块巨石之后才停了下来,如此强力的一击,伍修浑身已然被撞击的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屈心赤身后,只见一头身长七八米的巨兽堪堪落入水中,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予以伍修重击的,正是小白,当小白再次露出水面的时候,在所有人的诧异之下,只见方才神勇无敌的小白硕大的身躯激荡着水面的同时,头却显得无比温柔地轻轻触碰着屈心赤的身体,显示出了他对屈心赤的极度关切之意! 身体恢复了一丝的屈心赤缓缓地抬起手臂,抚摸着小白光滑的额头道:“谢谢你,小白!”小白闻言,拍击着水面的尾鳍不由得加快了节奏,显然屈心赤能够回应它,在它看来屈心赤应该是没事的,不由得挥动着巨大的尾鳍,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苏长夜和胡青山看到小白救下屈心赤的这一幕,无疑更是激动万分,一时之间浑身的气势也陡然暴涨了几分,而围住胡青山的十几名黑龙会成员,一时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的呆滞不矣,此刻屈心赤身边有着小白的守护,胡青山便蹭着他们疏于防备之际,直接向伍修奔了过去,仔细地检查了伍修一番后,胡青山不由得一阵狂喜,以致于激动的眼泪都不禁洒了下来,这一刻他的心情溢于言表,然而他知道,虽然伍修已经伏诛,但此时此刻的局面,绝对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按照屈心赤的计策,他的戏还没有演完,随即他不禁一阵狂喜地对着藤原纪纲处大吼道:“藤原公子,我们成功了,伍修已经死了!” 虽然伍修临时前或许明白了屈心赤的计策,但他的一众属下却对此一无所知,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再次闻见胡青山这般目的性极强的嘶吼,他们也顿时明白,显然他们中计了,而这一计策的源头,便是藤原纪纲设计要杀伍修,分会的会长被杀,对于他们而言不仅是莫大的耻辱,同时也是难辞其咎的罪责,如今伍修已死,黑龙会百十来号人顿时群龙无首,平田君愤怒之下,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大吼道:“兄弟们,杀了藤原纪纲,为会长报仇!” 平田君的一声号令之下,一时间不知所措的黑龙会成员顿时有了方向,原先在四处埋伏的黑龙会成员也顿时间一齐涌出,除了原本的十来人继续围杀着胡青山,其他人都向藤原纪纲及其属下们冲了过去。 原本苏长夜从一路退逃到突然间对自己等人主动出击,藤原纪纲便纳闷不已,他没有伍修那般的心机,只是简单的认为苏长夜或许和黑龙会的人有所交集,但对此他毫不在意,一群名不见经传的黑龙会成员,那怕是杀了,或许会有些麻烦,但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但此刻听到胡青山的一声乱喝,他虽然没有完全意识到其中的利害,但隐隐地已经感到有所不妙,也就是在他迟疑的瞬间,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令得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转身,然而,但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只见一柄利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血液喷涌而出,他的生命气息也即将流失殆尽,最后的时刻,他不由喃喃自语道:“为......为什么......” 藤原纪纲的死,无疑令得他身边的属下感到极为的诧异,身为始作俑者的山木一郎无疑便成了众矢之的!此时此刻,藤原纪纲的属下们,无疑将他视为了黑龙会的同党,藤原氏对自己的子嗣尚且如此的狠辣,对于叛徒之流更是深恶痛绝、绝不容忍!山木一郎身为二公子藤原纪纲的属下,却不仅背叛了他,还将藤原纪纲给杀了,更是将藤原纪纲的属下们的恨意激发到了顶点! 藤原纪纲的死,无疑也完全出乎了苏长夜的意料,从最初的惊愕,到片刻的失落,原本对于诛杀藤原纪纲志在必得的他,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死在了自己人手中,但不管怎么说,藤原纪纲死了,也算是给了老牛他们那般兄弟一个交代,眼下两个仇人比预想的要顺利多的死了,如今他们的复仇目的已然达到,此时此刻他们的要务,便是逃!但他清楚,此时他和胡青山以及屈心赤的处境无疑也更为艰险,毕竟他们乃是眼前这一幕的始作俑者,而他们要想顺利逃脱,局面越乱无疑对他们越是有利!他没有忘记屈心赤的嘱托,于是也如同胡青山一般,对着后方大吼道:“五哥,我们给你报仇了,藤原纪纲已经死了,哈哈哈!” 山木一郎在藤原纪纲众手下的围攻之下,片刻之后便命陨当场,而苏长夜适时的怒喝,无疑让得这一众人马顿时明白了接下来他们该做什么!黑龙会为了给伍修报仇,早已向着藤原纪纲的属下冲了过来,而藤原纪纲的死,无疑也是令得他的属下们义愤填膺,双方剑拔弩张,势同水火,瞬息之间,便陷入了异常猛烈的混战之中! 黑龙会和藤原氏人马的交战,瞬间便进入了焦灼之态,这虽然减轻了苏长夜和胡青山成为众矢之的的压力,但他们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两人均被两方二十来人的人马所双双盯住,一时之间难以突围,但两人对此毫不在意,毕竟这一幕,早在他们两人决意向伍修复仇的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与自己的处境相比,他们此刻更在意的是屈心赤,没有他,他们难以想象能够如此顺利的便一箭双雕让两个仇人一同命陨当场,但好在小白给予伍修那一击的震慑力足够强大,此时虽然有着近十人围着屈心赤,但因为有着小白在一旁坐镇,他们忌惮小白之威,对屈心赤也只是围而未动! 苏长夜和胡青山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奋力地拼杀着,浑身早已被鲜血染红,这其中有着敌人的血液,也有着自己身上的,而且战斗了这么久,两人的体力也渐渐有所不支,继续下去的话,无疑都会死在这里,身为旁观者的屈心赤,对此更是极为清楚,于是他拍了拍小白的额头道:“小白,接下来,就靠你了,一定要将七爷和青山叔带离这里!” 小白不明所以,只是硕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屈心赤,只见屈心赤突然起身,在围住他的黑龙会众人的注视下,从脚下拉出一根绳子,塞到小白的嘴里道:“小白,向海中游去!”随即对着远处的苏长夜和胡青山使出浑身解数大声道:“七爷,青山叔,跳海,逃!”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逃离 在一公里外的地方,屈心赤早已让胡青山提前备好了马匹,按照屈心赤的计划,他们在杀了伍修和藤原纪纲后,便立刻伺机离开此处,然后骑上马匹迅速向港口逃去,只要上了唐流尘提前准备好的船只,那么此次的复仇之战便算是完美收官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误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隐疾作为他体内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无数次在紧要关头给予了他致命的一击,若不是隐疾今日的突然爆发,他是有绝对把握在如今的局面之下带着苏长夜和胡青山离开,按照原计划顺利逃离东樱国的! 眼下屈心赤如此的孤注一掷,是因为他已然在混战的人群背后,看到了有几人已经快速的离开了战场,显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够掌控的了,他们无疑是回去向各自的主子报告这边的情况去了!如果说之前的藤原纪纲和伍修是藤原氏和德川氏之间的小辈争斗,还不足以引起他们家族的关注的话,那么随着他们两人的死,以及两家突然在海边引起的这场冲突,无疑会导致两家的震怒,到时候,一旦两大家族了解了其中的真实情况,那么屈心赤三人无疑将迎来他们暴风骤雨般的疯狂报复,所以,眼下,对于他们而言,最紧要的,莫过于时间了!而屈心赤之所以让小白咬着绳索,便是打算让苏长夜和胡青山跳入海中,抓住这救命的绳索,让小白利用他在海中的优势,带他们迅速地离开这里! 苏长夜和胡青山听到屈心赤的声音,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再次经过一番奋力的拼杀之后,总算是在力竭之际,来到了海边,机会难得,二人绝不会错失良机,于是纷纷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海水之中,刺骨的冰凉之感袭来,尤其是身上的伤口在受到海水的侵袭后,两人不禁顿时感到浑身一阵刺骨的疼痛和麻木,小白也是极为聪慧地先后游到了苏长夜和胡青山的身旁,待他们抓住绳索之后,便准备往屈心赤所在的方向赶去,然而,令得两人一鲸诧异的是,原本屈心赤所在之处,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胡青山焦急道:“老大,屈先生呢?” 苏长夜虽然心里也是同样的焦急不矣,但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稍作思量后低沉着声音道:“老八,屈先生,恐怕......” “恐怕什么?”胡青山急切问道。 “屈先生,恐怕是刻意为之,他是故意与我们分开的!” 胡青山不解道:“为什么,今天的计划一切顺利,我们的大仇也得报了,现在我们只要能够顺利逃脱,那么一切就算是圆满了!不行,我得去找屈先生!”胡青山说完,就要扔掉绳索向岸边游去,苏长夜连忙抓住他道:“以你现在的状态,上去了又能如何?” “那又如何,就算是死,我也得找到他!没有屈先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他帮我们报了仇,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扔下他不管,否则,我胡青山这一辈子都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苏长夜太了解胡青山了,若是他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那无疑是会不顾一切地如他所说的那般重新游回去寻找屈心赤的!但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屈先生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他虽然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能够猜到他此刻消失的原因,于是解释道:“老八,你不觉得,屈先生此刻突然消失,乃是他刻意为之的吗?” 胡青山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十分的不解,不禁疑惑道:“为什么!” “你看出来屈先生身体的不正常了吗?”胡青山点了点头,苏长夜继续解释道:“我虽然不清楚屈先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方才老五要杀屈先生那么危险的时刻,屈先生却是盘坐于地纹丝不动,要不是小白适时地相救,说不准屈先生就要当场丧命于老五之手了!所以我肯定他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影响,或者那会正处于紧要光头,而现在,应该是摆脱了那般影响,所以方才能够自由地行动了!而他偏偏在我们跳海之时离开,肯定是不愿意让我们看见,同时也是为了打消我们去救他的想法,因为他也知道,即便我们现在冒险上岸,在我们现在自身难保的状态之下,肯定也不过是徒劳罢了!而且,你觉得,以屈先生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会无的放矢这般的兵行险着吗?” 对于屈心赤的异样,曾为他诊治的胡青山听到苏长夜这翻话之后,一时间也顿时有所明白,但仍然坚持道:“老大你说的在理,但是不管怎么说,屈先生此刻身处险境,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下他不管啊!” 再次深深地感受了一番海水刺骨的冰凉,苏长夜浑身不禁颤抖着道:“小白带着我们从这里出发前往目的地,少说在这海里得待上至少半个时辰,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或许都是九死一生,说不准我们最终都会丧生在这冰冷的大海之中!而如果屈先生从陆路上逃走,虽然也充满了危险,但我们兵分两路,我们三人能有着人活着离开东樱国的可能性,无疑会大一些,你觉得呢?” 苏长夜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最后的分析在胡青山看来,无疑是最具有可能的,因为此刻,才在这冰冷的海水中待了几分钟而已,他已经隐隐觉得自己的知觉在缓缓地流失,“哎!”叹了口气后,胡青山无奈道:“希望屈先生能够顺利逃脱吧,眼下之际,我们只能是先赶到停船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再到船上等待屈先生吧!” 二人说罢,便指挥着小白离开,小白虽然知道屈心赤没有来,但好在近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把苏长夜和胡青山作为了自己的朋友,也并不拒绝听从二人的指令,或许是知道两人身上有伤,而且也不适应这海水之中的冰凉,它将自己的背部尽量保持露出水面的状态,苏长夜和胡青山有感于小白的恩德,通过抓着小白嘴中衔着的绳索,双双趴在小白的背上,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对于在大海之中纵横了十余载的苏长夜和胡青山而言,再大的风浪和艰险他们都经历过,然而若要论此生对于他们而言哪一段旅程最为难忘的话,无疑便是此刻的这段了,不仅仅是因为搭载着他们的“工具”不再是一条普通的船只,更是因为这冰冷的海水给他们带来了无边的痛苦,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别说半个时辰了,仅仅过了不足二十分钟,他们浑身已然失去了知觉,只是潜意识里一遍一遍地告诫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牢牢抓住手上的绳索,虽然他们知道那怕是他们失手落入海中小白依然会去救他们,但这无疑会耽误他们的时间,而现在,对他们最为关键的便是时间,因为多耽搁一会儿,他们可能就会因此而冻死,同时,他们也没有忘记方才海边的厮杀,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定然会令得整个荆都为之震惊,他们需要赶紧地上船,离开东樱国! 苏长夜和胡青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船上来的,因为在小白抵达目的地之前,他们已然昏迷了过去,当两人醒来的时候,身上那湿漉漉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干干净净的衣服,而他们两人也处在厚实的温暖被窝之中,一旁还有着火盆带来的浓浓温暖的气息,身体虽然仍然感到些许的僵硬,但也不再如先前在海水中那般几无知觉之感,两人心中暗自庆幸还活着的同时,不由得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稚嫩面孔,随即不由得异口同声惊呼道:“小冬!” 小冬见他们二人醒来,忙问道:“七爷,胡大叔,屈大哥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两人闻言,方才还因为庆幸活着而有的一丝兴奋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垂首黯然之色,小冬再次追问一番后,胡青山才语含自责地道:“都怪我们,没有能够将屈先生一起带回来!” 小冬闻言,顿时心中一阵不安,还欲继续追问,船上的舱门却突然被推开,正是唐流尘,只见唐流尘一脸焦急之色道:“小冬,你们得立刻启程离开!” 小冬下意识地道:“为什么?屈大哥还没有来呢?” 唐流尘自然知道屈心赤没有来,但是情况紧急,因为等待苏长夜和胡青山醒来已经耽误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现在海边大战的事情已经传的荆都满城皆知,藤原氏和德川氏因为还没有能够完全了解整个事情的内幕,但这并不妨碍双方对他们三人的追捕,唐流尘自然也猜到了所谓的三人到底是谁了,也理解了为何屈心赤不让自己参与这些事情,毕竟若是此事有着自己的参与,一旦东窗事发,以自己大楚使节的身份,那么此事便不再是简单的私仇了,而是会上升到大楚帝国和东樱国,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导致两国的战争! “小冬,你们三位,必须马上乘船离开!” “可是......” 唐流尘义正言辞道:“你们不必多言,现在不是论个人感情的时候,因为你们做的事情可能会引发大楚和东樱国两国的战争!我知道你们担心屈先生,但你们放心,只要屈先生还在东樱国,我一定会找到他,然后设法将他送回大楚!” 船只最后还是在唐流尘的命令之下离开了岸边向大海深处驶去,三人不免皆是一副颓然失落之态,胡青山或许无法理解为何他们只是简单的为兄弟报仇而已,怎么到了唐流尘的嘴中,却大到可能影发大楚和东樱国的战争,但这一切在苏长夜眼里,虽然他能够识别出唐流尘的些许危言耸听之意,但无疑,战争的结果也是极有可能的! 小冬来到船只的栏杆边,海水之中小白的身躯起起伏伏,他感受到了小白的那种迷茫和无措,随即对着小白大喊道:“小白,屈大哥还在这里,你在海边等着屈大哥,到时候带着屈大哥一同到大楚找我们!” 小白闻言,伴游船只的庞大身躯停了下来,这些天以来,和屈心赤等人的相处,不仅让它和他们建立了信任的友情,同时,也让失去了父母而且还处于幼年的它,重新找到了新的依靠,而这份依靠,屈心赤所占的比例无疑更高!小冬三人的离开,它是极为不舍的,同时它知道屈心赤不在这里,也深深地挂念着他,它不知道该如何取舍,是跟随他们而去,还是......小冬的话,无疑为它指引了方向,小白在围着船只游了一圈之后,随即在小冬的注视之下,猛地潜入了海水之中,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细思极恐 大海上的夜空漆黑如墨,寒冷的海风刮的人脸颊生疼,小冬出于对屈心赤的担忧和小白的不舍,对此毫无感觉,伫立在船尾的甲板上,久久地不愿离去! 胡青山见小冬好久都未曾进来,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带身体的僵硬和麻木有所缓解,便缓缓地移动至房门口,看见小冬一个人兀自地在寒风中发呆,便呼唤道:“小冬,外面天冷,回房间里来吧!” 小冬回过神来,看见胡青山虚弱的模样,而且只是简单的披着衣衫,担心他这样受凉,于是连忙小跑过去搀扶着胡青山道:“对不起,胡叔,让你担心了!我扶你进去吧,你和七爷在海水中泡了那么久,现在最好还是安心躺在床上静养才是!” 胡青山笑着敲了敲小冬的脑壳道:“你小子,不知道你胡叔是干啥的吗!我还用你担心吗!”然而身体远远比嘴巴要老实,他还是一手搭在了小冬的肩膀上,仍由他搀扶着自己回到了床上! 胡青山躺下后,小冬看着火盆中渐渐低垂的火焰,重新添加了些柴火,随后便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先前苏长夜和胡青山因为在冰冷的海水中呆了太久,被救上船后昏迷不醒,小冬忙于照看他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但此刻他们二人醒来,小冬仍然还是不自禁地显得有些拘谨,毕竟他们身为自己的老大,即便眼下或许显得比之前落魄了一些,但小冬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苏长夜静静地仰躺在床上,双目呆滞,不知所想;胡青山将小冬叫进来之后,如同小冬般也仍然对屈心赤担心不已,也无心说话,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也陷入了沉寂! 良久之后,苏长夜一如先前般纹丝不动,只是嘴唇的开合之间问道:“小冬,三天前你不是就应该回大楚了吗?怎么还在船上呢?” “我......”小冬自认识苏长夜半年以来,一直对他是敬畏不已,或者说,畏惧的成分更多一些,毕竟在他这个年纪,对于苏长夜这种他平生少见的印象中的大人物,天生的会萌生出一股惧意,诚如苏长夜所问,他确实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思,此刻听到苏长夜的问话,不由得有些紧张的不知所措道:“我是担心......” 作为过来人,胡青山自然是能够理解此刻小冬的感受,于是对苏长夜瞪了一眼道:“怎么?老大,你还怪起小冬来了!这孩子还不是担心我们才没有走的,他滞留在东樱国的这三天,不仅要提防藤原纪纲人马的搜索,还时刻得担心我们,要不是小冬,恐怕我们俩都已经冻死在海里了!” 小冬听到胡青山的解围,不由得向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而苏长夜听见胡青山对自己一顿莫名的责骂,这下有些不淡定地转身怒目而视道:“老八,你哪里听出了我是要责怪小冬了?” 胡青山当然知道苏长夜并非是责怪小冬的不听话,只是他那面无表情的冷淡问话,不免让得涉世不深的小冬会误会了他的意思,而且本身他也是一个喜闹不喜静的人,房间内的氛围着实令他感到难受闷得慌,是以也借机打破房间内的沉寂,于是安慰小冬道:“小冬,你七爷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是在关心感谢你呢,只是他这个人一向面冷心热,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一次吧!” 小冬闻言,不禁感到一阵惊愕,这哪跟哪儿呀!?苏长夜则是被他这番话整的无语,毕竟口舌之辩一向是他的强项,饶是如此,他一时间也是被胡青山这般闹的哑口无言,胡青山倒是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然而笑声还未落下,胡青山却是面色突变地低沉着道:“若是屈先生此刻跟我们都在这艘船上,那该多好啊!” 苏长夜和小冬闻言,也不禁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就在房间的气氛即将再次陷入寂静之时,苏长夜突然再次向小冬问道:“小冬,你可知道,我们这三天和屈先生在东樱国做了什么?” “啊?”小冬确实是对此极为好奇,但他一直牢记着母亲曾经对自己的告诫——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瞎掺和、别乱问!苏长夜此刻问来,他忙说道:“七爷,这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没必要知道的!” 这一次,苏长夜语气温柔道:“若是你三天前就走了,我就不会告诉你了,但是你选择留下来等我们,那你就不再是从前普普通通的一个船员了,而是我们同生共死的伙伴了!”这番话从苏长夜嘴里说出来,小冬一时间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看向胡青山,后者也是对他温柔一笑地点了点头,小冬才有些怯生生地对苏长夜拱手道:“谢......谢谢七爷!” 苏长夜知道小冬对他们的态度一时之间还难以转变,也就不再纠结于此,继续道:“我和你胡叔有个仇人逃到了东樱国,我们来东樱国向他报仇好几次都失败了,这一次我们的目的也不例外,只是多了屈先生的相助!原本我和你胡叔将财务散尽,就是本着必死的信念最后一次向他报仇的,但是......”言尽于此,苏长夜眼中不免多了一丝悲伤,稍稍调整了情绪后继续道:“但是没想到因为我,兄弟们遭到了藤原纪纲的报复,除了小冬你侥幸逃脱,其他人无一幸免地全部命丧大海,新仇旧恨,我们之所以和屈先生留下来,就是为了给大伙报仇的!” 虽然小冬不知道苏长夜他们找伍修报仇的事情,但在遭逢到藤原纪纲对他们所有人的屠杀后,他也猜到了苏长夜他们想要给船上所有遇害的兄弟们报仇的目的,而他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他痛恨自己没有帮助他们能力的同时,也想着自己留下来或许能够做些什么,此刻听到苏长夜如实地告诉了自己实情,不由得眼中含泪地跪下向苏长夜叩首道:“谢谢七爷、谢谢胡叔,还有......屈大哥,大家伙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忘记七爷你们的恩情的!” 胡青山忙起床扶起小冬道:“小冬,快起来!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索性不辱使命,我们最终按照屈先生的计策安排下,将他们全部给杀了,算是可以告慰兄弟们的英灵了!” 小冬最初见到苏长夜和胡青山狼狈而回,而且屈心赤也不知所踪,以为他们失手了,毕竟在东樱国他们人生地不熟,而且屠杀他们的那伙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此刻听到他们成功报仇,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但胡青山的一声叹息,不由得又将他的心情拉入了谷底! 苏长夜却面沉如水地道:“老八,我觉得,屈先生极有可能没事?” 胡青山闻言,不由得急忙问道:“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长夜突然莫名其妙地反问道:“你知道,屈先生是什么人吗?” 胡青山不由一愣,随即道:“不是义王的替身吗?” 苏长夜摇了摇头道:“我从屈先生上船开始,就一直在观察、揣测他的身份,以他这般年纪,便能够在军机处任职,也实属不简单了,而且从他的行为举止和谈吐之中,我也能够察觉出他并不是军机处的普通一员,直到后来他说他是义王的替身,那时候我心中的所有疑惑瞬间全部解开,而且在此之前,我也对此深信不疑!直到方才那一刻,我才猛然地觉得,其实,他应该不是所谓的义王替身,而是,大楚帝国真正的义王!” 小冬虽然对于义王二字不是太了解,但从前也经常会听到长辈们提起他的丰功伟绩,听到苏长夜的话,他不禁惊讶地呆住了!胡青山听到苏长夜的判断,心脏不禁激烈地跳动着,相处多年,他一向对苏长夜的判断都深信不疑,但此刻的话,无疑是给他的内心带来了无比的冲击,好一会儿之后,待心情有所平复,他才问道:“老大,你这话如何得知?” “所谓近朱者赤,我相信,一个假扮义王的人,长期的相处之下,再加上刻意的模仿,从外在来看,确实是很难分辨真假,但表情和行为举止这些外部的因素可以后天学来,那文韬武略、足智多谋这些内在因素呢?你想想,我们的复仇计划确实是堪称完美,我和你都觉得无懈可击,但有一点却是在你和我的预料之外的!” “那是什么?” “藤原纪纲的死!” “老大,你这么说,我也觉得确实有些意外,能够杀了伍修,那是因为他对我的疏于防范,我才能够偷袭得手,那一刀虽然没能当场要了他的命,但我也有自信,即便没有小白的一击,我还是极有把握杀了他的!但是,按照当时的情况,老大你要想杀藤原纪纲,恐怕极难,或者说,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是啊!”苏长夜感叹道:“那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面对那么多人的围攻,我能够最终跳入海中都已是极难,哪里还有能力去杀他,但是,他最终还是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你知道为何吗?” “为何?” “这就是屈先生的高明之处了,因为他看到了我所忽略的一点,藤原氏的家规!” “家规?” “据说藤原氏家规极为残忍,能够继承藤原氏家主的人,无一不是狠辣之辈,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往往是踩着自己兄弟的尸体,才能够最终上位的!”胡青山和小冬闻言,不由得震惊不已,苏长夜看着小冬继续道:“藤原纪纲还有个大哥藤原纪雄,虽然他的大哥比他出色很多,但是藤原纪纲身为藤原氏的二公子,只要他还活着,那怕就是个傻子,多少对他的地位也是有所威胁的,所以,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利用一切的可能,铲除藤原纪纲这个威胁!” 小冬闻言,不由得说道:“难怪当初屈大哥会让我帮忙去打听这些消息呢!” 苏长夜言尽于此,再加上小冬的话,胡青山顿时也明白了一切,随即道:“老大,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藤原纪雄是在借刀杀人,凭借我们创造的这个机会,帮他铲除藤原纪纲这个威胁?” 点了点头,苏长夜继续道:“以藤原氏残忍的家规,藤原纪纲能够想到这一点不足为奇,而最为可怕的是,屈先生来东樱国短短不过半月之余的时间,凭借着小冬打听的一些散碎消息,就能够洞悉到藤原纪纲的心思,而且最终对方还如屈先生所愿的真正杀了藤原纪纲,所以,与其说是藤原纪雄螳螂捕蝉般地在借刀杀人,不如说屈先生才是真正的黄雀在后,借用了藤原纪雄这把刀,帮我们报了仇!” 对于向来不善于动脑的胡青山而言,这其中的弯弯绕确实需要他花一点时间来消化,但不管怎么说,他对屈心赤的佩服无疑是五体投地般的,毕竟,在被仇恨所蒙蔽的心智之下,再加上如此不利的局面,屈心赤能够冷静地利用种种条件,最终以四两拨千斤之力,让他们成为了最后的赢家,这一点,那怕是他向来敬佩的苏长夜,也是万万不及的...... 夜已然深了,小冬也躺倒了床上,但此刻的苏长夜却是久久难以入眠!想到自己曾经对屈心赤的种种试探,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成语——细思极恐!随即心里又不由得感慨道:“还好我们是友非敌,若是成为了你的敌人,光想想都会觉得后背发凉啊!义王啊,义王!你可是比传言的更加令人深不可测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死里逃生 苏长夜从和屈心赤真正接触开始,就从未小看过他,所以那怕是像小冬在以“屈大哥”的称谓称呼他的时候,他便早已改口称呼屈心赤为“屈先生”,以显示自己对他的重视,然而那不过是他自己潜意识觉得他不同于常人之处罢了!而真正令他对屈心赤心悦诚服的,乃是助他和胡青山复仇的这一战,对于向来自视甚高的他而言,自认自己是万万想不出这样的计策,也不得不真正意义上地为屈心赤所折服!他震惊于屈心赤的算无遗漏,甚至于产生了对那副向来波澜不惊的平和面孔之下的恐惧感,但屈心赤终究不是神,任他千算万算,也万万想不到,在最危急的情况之下,他却失算了隐疾带来的致命一击! 早在隐疾的突发致使屈心赤不得不全力压制之时,他便知道对于这复仇之战,他已经没有参战的能力了,而眼下的现状,若是他不能出手相助于苏长夜和胡青山,那么他们则无法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逃亡路线撤离了,好在他也曾考虑到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让小白带着他们从水路撤离,这一招或许惊险,但却是极为稳妥,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他和苏长夜他们一起经水路逃离,因为方才经他暂时压制住的隐疾,若是再经过冰凉的海水长时间的刺激,那么他这条命恐怕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既然水路不适用于他了,那么他只能选择陆路了,从这里抵达胡青山藏匿马匹的地方只有一公里,只要他能够一鼓作气逃到哪里,那么他便有了足够回旋的余地,于是,他就在苏长夜和胡青山双双跳入海中之时,毫无犹豫地选择了从人群之中穿插逃离了战场,之所以未向苏长夜二人说明,一是他此举兵行险着,丝毫不能迟疑;二者苏长夜和胡青山一时间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这个难得的空隙,机不可失;其三则是因为那怕是苏长夜和胡青山跳入了海中,也并不见得就算是安全了,时间是紧迫的,而且冰凉的海水对他们而言也是致命的威胁,自己果断的逃离,他们同样也不能有所迟疑!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苏长夜终究是没有让他失望,关键时候果断地说服了胡青山,凭借着小白的相助,顺利地逃离了! 按照以往的经历,屈心赤知道,隐疾爆发之时,他必须将所有的真气用于压制隐疾,哪怕是隐疾暂时得到了稳固,他依然不能松懈,因为隐疾于他而言,就像一颗炸弹一般,只要未曾根除,便随时都可能爆发,尤其是在这样的月圆之夜,然而此时的情况危机,他身边也没有凰羽、凰影、沧龙等人的相护,所以,逼不得已,他不得不依靠自己! 屈心赤调动了身体内所有的真气,将自己的身法催动到了及至,瞬息之间,便已远离了战场百余米,但围着他的十几名黑龙会的成员,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造成伍修死亡的三个元凶,两人已经逃入了海中,想要抓住他们显然极为棘手,而且借助着小白之力,更是几乎不可能了,虽然方才毫无反手之力屈心赤不知为何突然强的令他们感到一阵心悸,但不管怎样,相对于苏长夜和胡青山而言,追捕他显然要容易和实在一些,于是他们毫无犹豫地向屈心赤追了上去! 屈心赤逃离的那一百米,看似显得极为轻松,然而此时他体内却呈现着一副此消彼长之态,隐疾脱离了真气的压制,卷土重来!屈心赤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身体在隐疾的影响之下正在渐渐地变得迟滞,但这时候,他更加不得不全力调动体内的真气脱离对方的追杀,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他已经看见了胡青山留下的马匹,再往前一百米,只要能爬上马背,便是另一番天地了,然而,屈心赤却停了下来,心中也不由喃喃自语道:“就要到极限了吗?”此时的他,仿佛是背负着千斤重担,双腿更是如注满了水银一般,可谓是寸步难移,他不由得自嘲道:“没想到,我也有今天啊!只是,死在这异国他乡,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这番拼尽全力地奔逃,无形之中也是催动了隐疾的加速掣肘,以致于此时此刻的屈心赤已经没有能力再次调动真气予以压制了,而身体之内,冰与火的双重刺激之下,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缓缓向地面倒去,意识也在渐渐变得模糊,就在意识即将消失之际,他隐约感觉到了十数人迎面疾步而来,但此时的他也无暇、更无能力予以理会,就在他几乎倒向地面的时候,两道人影分别在他的左右两侧将他扶了起来,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体香,最后的一丝意识让他知道,搀扶住他的这两人,竟然是两个女人! 眼看就要抓到屈心赤了,没想到却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还救下了他,煮熟的鸭子,平田君是万万不能忍受就这么飞了,于是不由得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对方似乎毫无理会他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拈弓搭箭,整齐划一,显得极为训练有素,平田君见此不由得更加警惕起来,继续道:“朋友,我们是黑龙会的人,若是你们把那个人放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平田君也算的上是见多识广,知道眼前的十几个人并非一般人,方才已经与胡青山和藤原纪纲的人马斗了一阵,这会儿又是拼尽全力追杀屈心赤,体力明显有所不继,而对方以逸待劳,自己这十几号人断然不是对方的敌手,而且对方还是清一色的弓弩手,贸然拼杀,无疑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本想凭借着黑龙会的名号让对方屈服,没想到对方也是狠角色,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他,只见十几只利箭迎面而来,平田君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极为识时务地对手下们说道:“撤!” 对方见平田君等人知难而退,也不追赶,而是立于原地紧紧地盯着平田君等人撤离的背影,以防止他们的卷土重来,直到同伴将屈心赤带走后,一道清丽的声音说道:“撤!”随即十数人也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见 伍修和藤原纪纲双双命丧当场后,双方便第一时间派人回去报信了,藤原氏和德川氏作为在荆都城根深蒂固的老牌势力,在得知了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匆匆召集了家族重要成员召开了紧急会议! 藤原隆极身为藤原氏的家主,深谙人不狠位不稳的道理,虽然两个儿子中间,他更为看中藤原纪雄,但不管怎么说,藤原纪纲也始终是他的儿子,那怕将来在藤原氏的家主之争中极有可能败在藤原纪雄的手中,但那毕竟是藤原氏家族内部的事情,自己的儿子,断然不是外人所能斩杀的!这对藤原氏的颜面和地位而言,无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挑衅行为!然而,据手下人所报,藤原纪纲不仅确实是被杀了,而且极有可能还是黑龙会的人杀的,以他对德川幕那个老狐狸的了解,即便他有这个心,但也绝对不会这么做,毕竟两家虽然势同水火,但也绝对不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引发大战!然而,哪怕这是一场意外,但藤原纪纲的死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他藤原氏必须采取行动,否则,藤原氏的脸面将置于何处?于是他愤然起身道:“纪雄,你火速带人前去支援他们,另外,务必调查清楚事情的起因和结果,其他人,立刻将所有人调动起来,防止黑龙会的人趁机偷袭,有什么事情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 德川幕是一个极为崇尚大楚文化的人,五十多岁的人了,因为常年坚持不懈练习太极功法的缘故,身体显得极为健硕,毫无老态之姿,言谈举止之间也颇有大家风范,德川氏在荆都的地位因为藤原氏的崛起而受到了极大的打压和排挤,他虽然试图反抗过,但因为藤原氏有着大将军的暗中支持,屡次碰壁之后,痛定思痛,根据太极功法以柔克刚的理念,想出来一套德川氏的发展之路,陆地上斗不过藤原氏已然是暂时改变不了的事实,但德川氏始终是要发展的,所以他将家族的重心放到了海上,也正是因为黑龙会对大楚沿海有组织的劫掠,使得德川氏的实力不仅没有在藤原氏的挤压之下被削弱,反而愈来愈强大了。 对于伍修的死,其实德川幕毫不在意,若不是念在他对自己忠心耿耿、同时对大楚也极为的了解,为黑龙会劫掠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早就将这个叛离母国的汉奸给杀了,虽然心中有着这般的想法,但伍修毕竟也是黑龙会的一个分会长,在黑龙会也算是有着一定的地位,就这么被杀了,对于黑龙会、对于他德川氏的名声而言,无疑是有着极大影响的,更为关键的是,他不知道他为何会和藤原纪纲起冲突,而且,他在这场冲突中死了就算了,没想到的是藤原纪纲也死了,想到这些,他不禁头疼不已,随即下令道:“岸田,你火速带人前去支援他们,另外,务必调查清楚事情的起因和结果,其他人,立刻将所有人调动起来,防止藤原氏的人趁机报复,有什么事情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 藤原氏和德川氏两家人马的调动,无疑是惊动了整个荆都城,荆都城的百姓们虽然不知所以,但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浓浓的火药味,沿街的店铺赶紧地关上了大门,家家户户也闭门不出,楚河对岸的汉街,也突然多了很多沿街巡逻的守卫,显然司氏一族也感受到了荆都此刻的异动,不得不加强了防备。 营救屈心赤的十数个黑衣人,在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后,便纷纷脱下了身上的夜行服,令人惊奇的是,算上救下屈心赤的两女,这十数个黑衣人清一色的全是年龄二十上下的妙龄女子,只是或许常年习武的缘故,与平常女子不一样的是,她们眉宇之间隐隐透露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武之气! 先前下令众人撤退的女子道:“村雨,你即可去向小姐请示,这个人,我们该怎么处理!” “遵命,队长!”村雨说完,几个闪烁之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少许时刻,一名女子驾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被村雨唤作队长的女子连忙小跑过去,对着马车之内恭敬道:“小姐,你来了!你说的这个人我们救下了,只是,接下来怎么处理他呢?” “咲月,你将他送到马车里面吧!”马车内传出一道极为动听的声音,若是此刻屈心赤是清醒的,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他一定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西城咲月闻言,不由惊呼道:“什么?小姐,让......让他跟你待在同一辆马车里?我......我没听错吧,他可是一个男的诶!” 马车内的小姐明显不想耽误时间,于是不容拒绝道:“别废话,赶紧将他送到马车上来,此刻荆都城内极不太平,不这样的话恐怕就不能带他进城了!” “哦!”西城咲月于是连忙吩咐人将屈心赤送上了马车,随即十数个女子连忙井然有序地分布在马车的左右两侧,一起向荆都城内行去。 令人惊奇的是,马车内被唤作小姐的女子,正是和屈心赤有过一面之缘的司家大小姐——司汐奈!虽然是待在马车之中,司汐奈仍然是如初见般的一袭轻纱遮掩着清丽的容颜,此刻她不由十分好奇地打量着眉头紧皱的屈心赤,看得出来,他显然极为难受,司汐奈不由得轻举皓腕,葱葱玉指贴向屈心赤的脉搏,一股极为冰寒的气息袭来,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脉象,她不由得秀美微皱,随即下意识地把了把他另一只手的脉搏,却是一股异常灼热的感觉,但却有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脉象,这种情况,闻所未闻,于是她又试了试他的心跳和鼻息,在确认了他还活着之后,连忙向船外吩咐道:“咲月,加快速度回府!” “是,小姐!” 司汐奈之所以会救下屈心赤,是因为聪慧如她尚且对藤原氏和德川氏无从下手,而他却能够随手之间便将荆都城藤原氏和德川氏两大家族玩于鼓掌之间,这不由得不让她对屈心赤充满了好奇,自成为了司氏一族的当家人以来,她一直在四处搜罗有能之士,以期相助于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方才派人冒险救下了屈心赤,毕竟若是能够有他相助的话,或许自己也不用煞费苦心地时刻提防着他们了。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屈心赤身体内的情况,着实是让她感到震惊不已!事实上,不仅是她,哪怕就是凰羽、凰影等人见此,也同样会震惊不已,因为,有她们在屈心赤身边,断然是不会允许他将身体透支到这般极限的,而且,此时此刻屈心赤体内的情况,也是她们不曾见过的,即便是她们在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司汐奈一时间对此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身为司氏一族现在的当家人,片刻之后她便回复了冷静,于是温柔地将屈心赤轻轻扶了起来,右手缓缓地贴近了屈心赤的后背,一丝丝真气顺着自己的手掌向屈心赤体内输送而去,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只是随意地想要维持屈心赤心脉稳定的举动,却是一下子让他体内紊乱的气息渐渐平息了下去,她虽然不解,但也乐见如此,但还没待她高兴之余,她突然感觉屈心赤体内仿佛有着一股类似电流般的吞噬之力,开始疯狂吞噬着她体内的真气,这一幕无疑是将她给吓坏了,于是猛的一用力将屈心赤推了开。 屈心赤被司汐奈用力一推之下猛地撞到了车轿的壁檐上,外面的西城咲月听到车轿内的动静,连忙关切道:“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赶紧回府吧!” “是!” 经历了方才的那一幕,司汐奈再也不敢触碰屈心赤的身体,只是车轿里狭窄的空间内,屈心赤修长的身体就这么仰躺于地面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而司汐奈仿佛受到欺辱般地紧张地缩在座椅的角落,旁人若是见到这一幕,无疑会忍不住浮想联翩!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司汐奈的异样 当一行人来到荆都城城门口的时候,果然如司汐奈所说的一般,城门的守卫也比平时多了很多,而且对过往的行人无一不是仔细地盘问着,显然海边之战无形中令得整个荆都城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什么人?” 西城咲月上前道:“我们是荆都司家的人!” “司家的人?”守卫从西城咲月往后扫视了一圈后,犹豫了一瞬后还是说道:“我们收到命令,需要对所有进出城门的人进行查问,麻烦你们配合下!” “什么?”西城咲月闻言,不由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司家的人也敢查问,就算是城主大人在此,也不会如此造次!” 守卫也知道司家之于荆都城乃是何等的地位,但是上头下了严令,所有人必须查问,否则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有些无奈道:“小姐,我们也没办法,上头下的命令,我们这当差的也没办法啊!” 西城咲月正欲再次怒斥守卫,车轿内传出一道冷冷的声音:“咲月,既然城主下了严令,就让他们查问便好了!”西城咲月见此,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回到马车旁待着,自己这些姐妹倒是无所谓,查问便查问吧,若是对方真敢查到司汐奈的头上,她不介意直接和他们动手! 守门们明显地有些不识趣,查问完了西城咲月她们,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马车,犹豫一番后,还是向西城咲月说道:“这位小姐,麻烦通报一下,我们还要对马上进行一番检查!” 西城咲月怒了,然而就在她忍无可忍就要出手的时候,面前的守卫却是突然吃痛的跪倒在了地上,随后便看到了一脸笑意的藤原纪雄出现在了马车前,原来是他突然出手猛的踹向了守卫的膝盖,以致于他就这么跪在了西城咲月的面前,藤原纪雄毫无在意地向马车内的司汐奈说道:“汐奈小姐,下面的奴才不识趣,让你受惊了!” “多谢藤原公子!” “呵呵,不客气!这是在下应该的,汐奈小姐这大晚上的,是从何处来呢?” 西城咲月闻言,怒目而视道:“藤原公子,你未免管的太宽了吧!我家小姐的事情,没必要告诉你吧!” 面对西城咲月的无礼,藤原纪纲却是毫不在意道:“是我唐突了,只不过今夜荆都城出了一些乱子,有些不太平,汐奈小姐一个女孩子家,晚上最好是不要乱走,以免遇上贼人了!” “那就多谢藤原公子提醒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先进城了!” 看着司汐奈一行人进城后渐行渐远,藤原纪雄不由得撇了撇嘴道:“这个司汐奈还真是自命清高啊,我来帮她解围,她连一个面都不肯见!” 旁边的属下道:“公子,稍安勿躁,等家主吞下了司家的产业,到时候,看她司汐奈还如何假清高,到时候还不得乖乖地自己送上你的门来!”属下不由自主的一阵淫笑后继续道:“公子,你说堂堂荆都司家,这么大的产业,怎么就传给了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了呢?” “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司汐奈,她这个人可没有表面上看的这般软弱,她......”突然一道急促而至的身影打断了藤原纪雄道:“公......公子,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藤原纪雄闻言,不由得怒骂道:“一群废物!” 身旁的属下说道:“公子,黑龙会的人都是一帮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要是他们全部被杀了,到时候我们也不好向家主交代!”藤原纪雄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事实上他之所有有意拖延,是因为海边的那些藤原家的人,基本上是藤原纪纲的亲信,若是能够让他们都死了,无疑是省了自己以后亲自动手,更重要的是,让某些必死之人死在当场最好了!但属下说的没错,若是所有人都死了,他也不好向藤原隆极交差,于是大喝一声道:“所有人,随我一同速去增援!” 回到府中的司汐奈,第一时间将屈心赤安排进了一间卧房,随即又令人请来了府中的大夫,但对于屈心赤的隐疾,即便是大楚的太医尚且束手无策,何况是司汐奈府上的大夫,虽然大夫没能给出合理的诊断结果,但却对眼下的屈心赤并不抱有多大的期望,末了还劝司汐奈节哀,司汐奈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原本以为屈心赤能够帮上自己,却没想到自己冒险救回来的却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 事实上,对于大夫的说法,她有所相信,但也不全信,之所以相信,是因为最初在车轿上的时候,她对屈心赤检查一番后,也觉得屈心赤已经是危在旦夕,也只是出于本能地为他输入一丝真气,待回来后再看大夫能否医治,而她之所以不全信,则是因为当她给他输入真气的时候,他又反复如饥似渴般地主动吞噬着她的真气,以致于自己受到惊吓不得已将他猛地推开了!虽然这种情况她可谓是闻所未闻,但她却极为理性地断言,他定然还是有救的,只是不得其法罢了!毕竟通常而言,一个将死之人,基本是他人投喂食物方得以续命,哪里有强行予以吞噬的? “咲月,你替我在这儿守着,我去去就回!” “好的,小姐!” 司汐奈出了房门,径直向府内后院深处走去,相比于司家大宅的灯火通明,这里显得极为格格不入,沿途一片黑暗,司汐奈沿着熟悉的幽静小路,倒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一座小房子处,屋内早已是漆黑一片,司汐奈却毫无顾忌地敲着房门道:“太爷爷,太爷爷......” 一会儿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道:“深更半夜的,老头子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太爷爷,太爷爷!你快起来,我有事情找你呢!” 老头子十分不乐意地起了床,开门后带着一丝起床气道:“就知道是你这个臭丫头,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我老人家睡的正香呢!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司汐奈见太爷爷开了门,忙抓住他的胳膊道:“太爷爷,我真的有要事呢,你赶紧随我走一趟吧!” “得得得,先说说什么事吧,老头子我早就不管家里的事情了,有什么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司汐奈闻言,无奈道:“太爷爷,我今天救了一个人,但是他的身体极为奇怪,府上的大夫也束手无策,所以我想让太爷爷帮忙看看,您老人家见多识广,肯定知道是什么原因!” 太爷爷打了个哈欠道:“大夫看不出来,不是还有你吗?你从小修习的我司家秘传的功法,难道也治不了吗?” “我......我......” “你什么你?” “哎!”司汐奈叹了口气道:“家传的功法确实是对他有些用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好像能够吞噬我的真气一般,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所以才来向太爷爷请教的!” “有这样的事情?” “恩!太爷爷你赶紧随我去看看吧,我感觉的到,若是不及时救治,他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行吧,你等我一下,老头子先穿上衣衫,这外头太冷了,老头子可顶不住!” “恩恩!” 当司汐奈领着太爷爷来到时,西城咲月便退了出去,看着卧榻上眉头紧皱的屈心赤,太爷爷一如司汐奈一般,先是左右、再是右手、心口、鼻息......一一检查一番后,不禁皱起了眉头,良久之后才说道:“他这内伤......”话说到一半,不禁又改口道:“他这又不像是内伤!” 一旁的司汐奈疑惑道:“太爷爷,您到底看出了什么来没?” “哎!”太爷爷叹了口气道:“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着实没见过这种状况!他这样的情况,很像是内伤所致的,但是又不完全是,又像是一种先天性的疾病,但是若是天生的疾病,以这种疾病的恶劣之态,他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太爷爷顿时也是一筹莫展,思虑片刻后说道:“丫头,不如你再给她输入一丝真气,我瞅瞅看能不能瞧出一丝端倪!” “啊!”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司汐奈闻言,不禁有些为难,她并非是不愿意,只是此前无意之间给屈心赤输入了真气,结果他反而贪心地吞噬自己体内的真气,而且那种仿佛电流般的麻痹之感,不由得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太爷爷见此,也无奈道:“既然丫头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你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虽然他或许对你有用,但眼下这个情况,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你之前救了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就算他死了,也断然不会归罪于你的!” “这......”司汐奈见此,也不禁有些游移不定,心中挣扎一番后,最后决定道:“太爷爷,那我就试试吧!您可得瞧仔细了!”说罢将屈心赤扶了起来,然后脱下鞋子,盘坐于屈心赤身后,再次犹豫了片刻后,白皙的手掌便贴到了屈心赤的后背之上,虽然心中早有了准备,但当片刻之后屈心赤体内那种吞噬之力袭来,她仍然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接着是那种仿佛电流刺激一般的感觉,更是令得她浑身有种酥麻之感,但是为了能够让太爷爷能够观察到屈心赤的病因,她咬牙坚持着,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随着酥麻之感的持续蔓延,她不禁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愉之感,直到某一刻,她忍不住呻吟道:“嗯......”突然间意识到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呻吟之声,司汐奈感到羞愧不已,随即有些面红耳赤地问道:“太爷爷,我快坚持不住了,您看出了什么了吗?” 一旁的太爷爷似乎对方才司汐奈的异样之态毫无察觉,只是自顾自地喃喃道:“莫非......莫非......”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九十六章 疑惑 随着屈心赤持续吞噬着司汐奈体内的真气,渐渐地她越来越感到有所不支,而屈心赤却仿佛一个无底洞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司汐奈再次呼唤着道:“太爷爷,太爷爷,您开出了什么了吗?我......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太爷爷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所想,丝毫没有意识到司汐奈此刻的情况,某一刻他突然醒悟,看着已然是呈现出虚弱之态的司汐奈,不由得伸出手掌,在屈心赤身上几处地方拍了数下后,屈心赤方才安安稳稳地重新躺下,司汐奈至此方才得到解脱,只是浑身早已虚脱无力,无奈暂时就这样躺在了屈心赤身侧,此刻的她浑身淋漓的香汉不仅浸湿了娇躯上的衣衫,甚至面纱也因为沾染了汗水而紧贴在了她俏丽的脸上,映照出了一张绝美精致的容颜! 司汐奈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屈心赤身旁,良久之后,方才感觉到身体恢复了一丝气力,此刻转过头来,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躺在同一张床上,不由得一阵惊慌地叫道:“啊......” 帮助司汐奈出手解围后,太爷爷便退到桌案旁坐了下来,他似乎从屈心赤身上发现了什么极为奇怪的事情一般,丝毫没有受到方才司汐奈出手相助的影响,仍然沉寂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当司汐奈惊呼之声响起,他连忙走上前来,帮屈心赤再次把脉检查了一番后道:“汐奈,你的疗伤似乎很有效果,他现在内息虽然还有所紊乱,但已经平缓了很多,暂时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此刻身子还很虚弱,不宜行动,暂且安安静静地躺着休息会儿。”太爷爷说完,便转身再次回到了桌案旁坐下。 “可是......”身为司家的大小姐和现任的当家人,虽然早已练就了成熟稳重的性子,但毕竟这是自己十八年以来,首次和一个男子同床共枕,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虽然这其中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但自己毕竟是个清白的女儿家,这要是传扬出去,无疑会有损自己的名节,然而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你愈发担心的时候,偏偏就愈是发生了,司汐奈的惊呼声传出的时候,一直在房间外守候的西城咲月闻之,立刻条件放射般的推看房门就直接进来了,然而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让她惊讶地呆住了,她万万想不到,平日里清冷高贵的小姐司汐奈,此刻竟然和今天救回来的那个陌生男子正同床共枕并排地躺在床上,问题是,老太爷仍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桌案便,仿佛视而不见! “小......小姐,您......您这是?” 前一刻还因为给屈心赤输入了过多的真气以致于面色苍白的司汐奈就在西城咲月破门而入的那一刻,顿时间面红耳赤,自己深深地感受到了俏脸上的灼热之感,好在有着面纱的掩护,为了遮挡住了此刻的羞赧之色,随即她突然恢复了往日的镇定道:“咲月,我方才为这位先生疗伤有些脱力了,你现在扶我起来回房去!” “哦,哦!好的!”西城咲月知道司汐奈此刻定然是害羞不已,两人平日关系虽然亲如姐妹,但担心她之后“报复”自己,也不敢捉弄于她,于是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赶紧上前去将司汐奈扶下床来,只是不自禁地瞅了一眼此刻安然入睡的屈心赤,终于还是忍不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司汐奈正巧看到了这一幕,随即拍了一下西城咲月的手道:“你还笑!” 手上吃痛的西城咲月忙收敛住笑容道:“没,没!小姐,我没笑呢!” “哼!”司汐奈也并不想和西城咲月纠结,毕竟此事已经让自己极为尴尬了,若是继续下去,只会越描越黑,此时此刻的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平生感到最为尴尬的地方,于是冷着一张俏脸道:“赶紧扶我回房间,另外给我准备一些热水,我一会儿要泡澡!” “遵命!小姐!” 离开房间之前,司汐奈也再次叫了太爷爷,但老爷子眉头紧锁,仍然沉寂在自己的思考之中,毫无理会她的意思,司汐奈虽然猜到了老爷子或许了解了些什么,但他老人家既然还在琢磨,显然还没有想透,于是打算明日再去向他老人家求证,同时她也确实是不想再继续停留在这里了,于是索性在西城咲月的搀扶下逃也似地离开了。 当司汐奈娇柔的身躯浸泡在了浴桶之中,她顿时感受到了浑身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方才心中的烦闷也顿时一扫而空,裸露在空气中吹弹可破的白皙的皮肤,也渐渐地呈现出了一丝韵红之色,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身上的肌肤,令得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方才为屈心赤疗伤之时的情景,想到那时候自己无意之中的呻吟,刹那间一阵娇羞之色顿时再次袭上了精致的面容,好一会儿后,才喃喃自语道:“哼!为了帮他疗伤害的本小姐竟然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若是日后他不帮我,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卧榻上此刻毫无意识的屈心赤突然猛的一个激灵,若是此刻是清醒之态,他定然也会嘀咕一声是谁在背后咒骂于他! 长久以来,因为隐疾的原因,屈心赤每到月圆之夜即将到来之际,都会提前静养,以准备应对隐疾的折磨,也是因为和隐疾的长期抗争,他也掌握了应对隐疾的规律,这一规律就好比拔河一般,因为隐疾的爆发总是突然而至,初始阶段会令得他痛不欲生,最初的他会被此折磨的几无反抗之力,但好在有着纣商的护持,他方才能够一次次挺过来,慢慢的他在屡次的尝试之后,也能够在隐疾的爆发时保持清醒的头脑,主动调动体力的真气与之抗衡,偶尔力有不继之时,他也能够唤来凰羽、凰影的相助,但相助的前提是他必须处在清醒的状态之下,因为外人的真气,只有借助他的引导,方才能够起到抑制隐疾的效果,否则,极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但此刻卧榻上的他,却仍然处于昏睡之态,毫无意识可言,司汐奈在对他的隐疾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冒然地将自己的真气输入他的体内,屈心赤若是知晓,他定然是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因为这极有可能适得其反,让他顷刻间毙命,但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司汐奈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奇迹般地让他的隐疾暂时稳定了下来,或许是司汐奈有什么奇特之处,今晚是屈心赤自隐疾爆发以来,睡的最为踏实的一晚了! 第二日一早,西城咲月便早早地来到了司汐奈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几声后,西城咲月轻声道:“小姐,你醒了吗?”见无人回应,西城咲月正欲继续敲门,门却突然开了,见到俏生生的司汐奈,绝美的容颜仿佛相比从前更多了一分娇艳之色,她不由的惊呼道:“小姐,你怎么就起床了呢?” 司汐奈反倒讶异道:“我平日不也是这么早起的吗?” “不是,不是,昨晚你......”司汐奈听到“昨晚”二字,以为她又要提起昨晚自己尴尬的一幕,正欲发怒,西城咲月忙解释道:“小姐,你误会啦!我是说,昨晚你为哪位先生疗伤,让自己都力竭的虚弱不已了,没想到今天却仿佛没事发生一般,而且......” “而且什么?”司汐奈闻言,不由皱眉反问道。 “而且,小姐好像比之前更加显得美丽动人了!” 司汐奈摸了摸自己俏丽的容颜,随即反问道:“有吗?” “额......”西城咲月不禁哑口,这种微乎其微的感觉,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之后说道:“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小姐整个人气色不仅没受到昨晚的影响,反倒是好了几分!” “是吗!”司汐奈以为是西城咲月故意说的漂亮话,也没怎么在意,但是不仅是西城咲月感到好奇,就连她自己也是觉得极为奇怪,按道理来说,昨夜自己那般的情况,今天应该是还需要好好静养一番才能够恢复,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如西城咲月说的那般气色比从前好了几分,但她明显感觉昨夜体内几乎被屈心赤吞噬一空的真气,今早醒来发现不仅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反而更是浓郁了几分!对此极为疑惑的她,不禁想到了太爷爷,于是便打算即刻去请教一番他老人家,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 一旦办起事来,司汐奈顿时恢复了她一如既往极为干练的作风,于是她向西城咲月吩咐道:“咲月,这几日你加派人手,随时关注荆都城的事情,尤其是藤原氏和德川氏,那位先生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在没有查清楚具体的原因之前,他们现在定然是剑拔弩张,我们虽然无意参与其中,但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们还是有所准备的好!” “是,小姐!” “记住,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你都要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于我!” “遵命!” 西城咲月领命之后,随即便急匆匆地离去了,司汐奈见此,也转身向后院太爷爷的住所行去,此时此刻的她,有满肚子的疑惑想要向自己的太爷爷求解,毕竟西城咲月都看出了她的不一样,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她更加需要了解其中的缘由,心念及此,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是时候 当司汐奈来到后院太爷爷的住处时,老人家早已在院子门前晨练,穿着一套单薄练功服的他,此刻一个人静静地打着一套外家功夫,司汐奈见此,也没有打扰,直接坐在一旁的石桌旁静静等待着。 良久之后,太爷爷满眼含笑地道:“汐奈,自从成了我司家的当家人之后,你倒是越来越稳重了,不像以前那般冒失了!” 司汐奈白了太爷爷一眼,有些无辜地娇嗔道:“成熟稳重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在您老人家面前哪里需要那般做作啊!只不过昨晚叨扰了您的清梦,所以这会儿就等您练完功了再说。” “原来如此啊!”太爷爷走上前来坐下道:“你也会心疼人了啊!” “太爷爷!” “好了!好了!我老头子就不打趣你了!”太爷爷抚了抚花白的胡须道:“他醒了吗?” 司汐奈闻言,不由得再次想起了昨晚的尴尬,随即道:“我还没去看他呢!方才起床了我就直奔您这儿来了!再说了,我与他素不相识,我才懒得在乎他的死活!” 太爷爷闻言摇了摇头道:“丫头,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将他救回来了,当然得负责到底啊!” 听到“负责”两个字,司汐奈不禁有些气道:“太爷爷,您老人家到底是站在那边的,什么负责不负责的!” 太爷爷闻言不禁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道:“你这个丫头,还打趣太爷爷起来了!”随即自顾自端起石桌上的茶,细品一番后说道:“跟我说说他吧,你不是一个莽撞之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救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回想起和屈心赤的相识,司汐奈慢慢说道:“其实,我和他在此之前,也不过只是一面之缘,说是见过一面,其实也算不上正是的见面!” “哦?” “记得大概是半个多月前,您知道的,藤原家的哪位二公子一直纠缠着我,现在我们司家和他藤原家有些不对付,我为了不至于把关系闹的太僵,所以答应了和他见一次面,那天正好在樱花料理店用餐,不想他竟然和哪位先生的同伴起了冲突,知道此事后我便代藤原公子向他们道了个歉,也就是那次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哦!我听闻昨夜荆都城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搅得藤原氏和德川氏不得安宁,这件事是不是跟他有关?” “恩!” 太爷爷闻言,不禁好奇道:“这么说的话,你现在救了他岂不是会给我们司家带来不小的麻烦!那你为何还要冒险救他呢?” “哎!”司汐奈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太爷爷!自从您两年前决定将偌大的司家交给我开始,我可是为了家族的事务日夜操劳,这两年家族和藤原氏的关系渐行渐远,德川氏的黑龙会也越来越壮大,对家族的生意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很多时候,我虽然有心但却深感无力,身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所以也在一直关注着,希望能够收拢一些可以用的人才!” “所以你就看中了他?” “恩!” “我倒是很好奇,他何以能够吸引眼光甚高的你的关注!” “太爷爷,您还记得前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大楚商船失火沉入海底的事情吗?” “恩!” “这件事我派咲月调查过,这件事并非简单的失火,而是一场布局良久的刻意的杀人纵火案!说到底,多少也和我有点关系!” “哦?” “那次在樱花料理店和藤原纪纲起冲突的,正式那艘船的船长,因为我代藤原纪纲向他道了歉,藤原纪纲觉得他在我面前失了面子,于是派人一直在监视他们,直到出海的那天,先是派人上船将所有船员都给屠杀了,然后再放火烧船!” 太爷爷闻言,不禁摇了摇头道:“这藤原家一脉,还是一如既往的手段残忍、睚眦必报!” “是啊!其实这些事情,我早已经忘了,前几日咲月告诉我说,藤原纪纲在我们家门外被人行刺了,然后接着三天他满荆都城地捉拿凶手,我也没怎么在意,以藤原纪纲纨绔的性子,他不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反而不正常了,昨日咲月派出的人回来说藤原纪纲的人和黑龙会的人交手了,他们两家虽然势同水火,但一直以来都相互克制着,没想到这荆都两大世家突然交起手来,我也是十分好奇,于是便让咲月她们一直从旁关注着,也就是如此,我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位公子从中挑拨的!” 太爷爷闻言,不禁抚了抚胡须道:“他是什么人?” “据我所知,他就是随同那位船长一同来的大楚,所以我也是极为好奇,他初来匝道,在东樱国毫无根基和倚仗,何德何能能够让得一向克制的藤原氏和德川氏动起刀兵,甚至于让藤原纪纲和黑龙会一位分会长双双横尸当场,甚至现在是搅得整个荆都城不得安宁!” “所以你就起了爱才之心?” 司汐奈点了点头道:“他的胆识和能力着实令人钦佩,我想若是这一切属实的话,他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身为司家的当家人,你能够有爱才之心确实难能可贵,但切莫因此而引火烧身,将我们司家也拖入到泥潭中去了!” 司汐奈闻言,不禁秀美紧皱,随即道:“太爷爷您提醒的是,我确实考虑不周,当时情势危急,我也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是命令咲月她们将他先救下来,要不......” 太爷爷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把人都救回来了,观察观察再说吧!” “恩!”司汐奈点了点头,随即想起自己的来意,不由问道:“太爷爷,关于昨晚的事情,您可是想到了什么?” 提起这件事,太爷爷的神情明显多了几分肃穆之意,司汐奈不明所以,只是给太爷爷重新倒了一杯茶,后者再次拿起茶杯抿了一番后,说道:“汐奈啊,你接管家族事务已经有两年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祖训 听闻太爷爷的话,司汐奈显得有些茫然,但她还是忍住了追问的冲动,太爷爷放下茶杯后问道:“汐奈,你可知,为何你一成年,我便一力坚持让你成为我们司家的当家人?”司汐奈摇了摇头,她虽然自幼便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才智,但是若是因此便能够成为偌大的司家当家人的话,她断然是不会相信的,虽然她父母早亡,但还有个能力十分出众的二叔,自父母去世后,偌大的司家也是靠着二叔撑着,但太爷爷却一直没有给予他当家人的头衔,而当自己刚满十六岁的时候,太爷爷便一意孤行地让自己成为了司家的当家人,若是说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太爷爷对自己的疼爱的话,她是万万不信的! 太爷爷似乎也看出了司汐奈所想,于是说道:“我之所以一意孤行让你成为司家的当家人,并不是因为我对你的偏爱,而是因为,祖训!” “祖训?”司汐奈闻言,不禁好奇道:“太爷爷,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听说我们家有什么祖训啊!” “别说你不知道了,就连你二叔也不知道,祖训的事情,也只有历代家主方能知晓,我此前感于你年纪尚浅,所以也准备再过几年后再告诉你,所以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那?您为何现在突然要告诉我了呢?” 太爷爷起身,凝视远方片刻后,悠悠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冥冥之中,突然有一种极为莫名的感觉,所以,我觉得现在有告诉你的必要了!” 司汐奈闻言,不知所以,太爷爷继续道:“事实上,真正让你能够成为司家当家人的原因,是因为你能够修行我司家流传至今的那部秘籍!” 司汐奈不由惊讶道:“您是说,我一直修行的那本心法秘籍?” “恩!当年我司家迁移至此,家族中嫡系子孙便一直都有修行这部秘籍,只是在经过数代人的修行之后,先辈们发现,我司家男子无论如何修行,都无法有所大成,而且最为奇怪的是,修行了这部秘籍后,便再也无法修行其他的内功心法,但两百多年前,家族中一位女性前辈却机缘巧合之下将这套心法修至了大成,所以先辈们便总结出,这部家传的心法秘籍,似乎更适合女性修行,于是慢慢的,家族中的男性子孙便渐渐地不再修行了,反倒是选择让一些天赋异禀的女性来修行!” 司汐奈闻言,不禁感慨道:“原来如此!” “除了因为你的天赋异禀,能够让你真正继承司家当家人之位的,是因为祖训说过,能够成为当家人的首要条件,便是能够将这部心法修至大成,若是当世无人的话,则按照子承父业之法,由嫡系子孙来继任当家人之位!” “可是,太爷爷,我如今虽然修行有所成就,但也没有达到您说的大成的境界啊?” 太爷爷闻言,摇了摇头道:“以你的天赋异禀,想要将心法修至大成,是早晚的事情,但是没办法,你父母早亡,让得你没有足够的时间专心于此道,你二叔虽然颇有才干,确实也是个极为合适的人选,但奈何有个出色的你,虽然对他或许有所亏欠,但为了避免日后家族权利交接的纷争,所以我便一意孤行让你方一成年便成为了我司家的当家人!” 司汐奈点了点头,随即好奇道:“太爷爷,我自幼开始修行这部心法多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啊!” 太爷爷点了点头,随即道:“其实,我也和你一般,除了感觉到你体内拥有者异于常人的浑厚真气外,也并没有发现他的特别之处,直到昨晚你给哪位小公子疗伤,我才察觉出了他的奇异之处?” “是什么奇异之处呢?” “我不知道哪位小公子是否修行了什么奇特的吞噬他人真气的功法,但昨晚他毫无节制地吞噬着你体内的真气,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已爆体而亡了,但是你却只是感到身体虚弱,无法动弹,除了因为你体内真气的浑厚外,我也发现,似乎他能够提炼精纯你的真气,方才你来的时候,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你体内所充盈的真气,已然比昨日更加雄厚了几分,我想,你已经感觉出来了吧!” “是啊!”司汐奈不由惊奇,又带着一丝疑惑道:“太爷爷,依据常理,昨夜我体虚到那种地步,接下来应该是需要修养调理一段日子才能恢复的,没想到今早醒来,不仅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是真气愈发的精纯浓厚,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所以特地前来向您老人家请教的!” 摇了摇头,太爷爷也有些无奈道:“事实上,这样的情况我也从未见过,但我方才观察一番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对你不利之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可是......” 看着司汐奈俏丽的容颜一阵纠结之色,太爷爷道:“汐奈,你随我来!” 司汐奈好奇道:“太爷爷,这是去哪儿?” “祠堂!” 来到司氏家族的祠堂,太爷爷和司汐奈先后给先人上完香烛后,太爷爷指着居中的一个牌位道:“哪位名叫司云清的前辈,就是我先前跟你说的哪位前辈,当年,她便是我司家的当家人!” “哦!” 太爷爷说完,便朝着祠堂后面走了进去,司汐奈也跟着一同进去,身处一片漆黑,太爷爷拿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了灯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遍布着灰尘和蛛丝的内室,再往前已经没有路了,司汐奈见此,不由好奇道:“太爷爷,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太爷爷没有说话,行到一处墙壁旁,胡乱摸了一阵后,随即一道暗门缓缓挪动,暗门之后是一道漆黑的走廊,太爷爷拿起点燃的灯烛,率先往里面行去,不一会儿的时间,两人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待太爷爷将四周的火把点燃之后,眼前的一幕无疑将司汐奈惊讶的目瞪口呆,只见四周雕梁画栋,显得极为富丽堂皇,尤其是大门和石柱上盘着的金龙,栩栩如生,透露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威严气息! 司汐奈突然好奇道:“太爷爷,这道大门怎么打开?” 太爷爷指了指大门两侧的手掌纹路道:“你试试,将心法催动到极致,看看能否开启这扇门!”司汐奈按照太爷爷所说,将双掌抵在大门上的手掌纹路之上,随即催动体内的真气,然而试了好几次之后,直到司汐奈的额头上不禁渗透出细密的汗珠,除了有一次大门有着丝丝的动摇外,大门依旧坚如磐石,纹丝不动!司汐奈心有不甘,还欲继续尝试,太爷爷阻止道:“汐奈,不用再试了,眼下你还不足以开其它,待日后心法大成后再来试试!” “心法大成了就能打开它吗?” 太爷爷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当年司云清前辈心法大成,定然也尝试过,但依旧没有开启!” 司汐奈闻言,不禁有些气馁道:“按太爷爷这么说,那我岂不是也不行!” 太爷爷再次摇了摇头道:“那也未必,你天赋异禀,说不准能够超越司云清前辈也说不定,到时候或许就能将它开启了!” “哦!”显然太爷爷的宽慰并没有令得司汐奈释怀,不过她也知道眼下自己也确实没有能力将它开启,但她还年轻,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够将它开启的,随即不禁好奇道:“太爷爷,折腾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将这扇门开启之后究竟有什么呢?” 太爷爷闻言,突然神情肃穆道:“大门之后,便是我司氏一族来源的秘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到底是为何 很多时候,隐秘的事情往往能够引起人们的好奇之心,尤其是当在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之后,依然没能够得偿所愿,更是让人欲罢不能!从祠堂出来,司汐奈明显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太爷爷知道今天的事情给了她很大的冲击,也没有干扰于她,再次回到石桌旁,司汐奈木讷地坐下,显然久久不能释怀,第一次知道司氏一族还有着这样的秘密,给予她的冲击着实是很大,同时也在无形之中赋予了她想要一窥究竟的好奇之心! 良久之后,太爷爷见她仍然沉寂其中无法自拔,担心今天的屡次失败会对她今后的修行有所影响,于是宽慰道:“汐奈,你还年轻,有的是足够的时间,当年的先辈司云清穷极一生方才将这部心法修至大成,但你不一样,你如今才十八岁,已经是有所成就了,未来的路还很长,说不准有什么机遇之下便会超越司云清前辈,所以你不必灰心的!” 司汐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太爷爷,您还不了解我啊,您放心,我可没有那么脆弱,不会因为方才的失败而气馁的!只是没想到我们司氏一族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秘密,所以我只是感到极为好奇,密室里面到底会隐藏着什么样的惊人秘密!” 见司汐奈并未沉寂于失败之中,太爷爷抚了抚花白的胡子笑了笑道:“别说你感到好奇了,就连我也是充满了好奇,甚至历代的先辈们无一不在想方设法将密室之门开启,以图一探密室之中的究竟,但奈何尝试了很多次,却依然无果!” 司汐奈闻言,不禁好奇道:“太爷爷,以您如此高深的修为,也破不开密室的大门吗?” 太爷爷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种方式,历代先辈们、包括我都曾经试过很多次,但密室之门似乎有着一道特殊的禁制,遇强则强,并不是内力深厚便能够将其开启,据说当年的司云清前辈虽然没能够将它开启,但却并未受此禁制所限,只是因为受功力所限,穷尽一生最终却是也没能够将它开启!” “这么说来,若是想要开启密室的大门,只能依靠家族传承下来的这套功法了?” “在我的认知之中,恐怕也只能有这个法子了,普天之下或许有着绝世的强者可以强行将它破开,但你要知道,毕竟这乃是我们司氏一族的秘密!所在,只能由我司家的子孙来完成!” “太爷爷,我明白了!我今后定会勤加练习这部祖传的心法,一定让您早日一窥家族的秘密!” 太爷爷闻言,欣慰地拍了拍司汐奈的肩膀道:“老头子我自然是对你充满了信心,但你也切莫太过于操之过急,一切还需徐徐渐进、稳扎稳打,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定然是能够不负先祖们的厚望的!” “谢谢太爷爷的赞赏!”司汐奈轻轻一笑,随即道:“太爷爷,我就不打扰您的清静了,那我先离开了哦!” 太爷爷点了点头,略作沉吟之后,随即提醒道:“汐奈,那位小公子!” 司汐奈闻言不禁疑惑道:“太爷爷,怎么了?” 太爷爷纠结了一番,还是说道:“他或许有助于你的心法修行,你......哎!你先想方设法将他救醒,到时候你再伺机问问他,他所修行的乃是何种功法,研究研究他是否确实能够有助于你的功法的提升!” “哦!”司汐奈听闻太爷爷再次提及屈心赤,不由得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再次想起昨晚的事情,因为有了太爷爷带她去过密室的缘故,无形之中多了一层对家族的责任,她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感到尴尬,但仍然有些不太明白太爷爷的意思,只是似懂非懂地应承道:“知道了,太爷爷!”太爷爷看着司汐奈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庞,喃喃自语道:“汐奈呀,有些事情,我这个糟老头子也说不出口,只能你自己去体会了,或许你无意之中救下的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你的机遇呢!” 司汐奈离开的路上,也一直在心中琢磨着太爷爷话中的意思,但却始终是猜不透其中所隐含的意思,也就是在想着想着中尽然无意识地走到了屈心赤的房间门口,本能的下意识想要扭头就走,最终在理智下还是推开了房间的门,待走近后,看着屈心赤清秀俊逸的脸庞,却不禁入了神,她始终想不透,眼前躺在床上的屈心赤,和自己一般的年纪,何以会充满了这么多的不可思议! “小姐!是你呀!”直到照顾屈心赤的侍女突然的惊呼,司汐奈才尴尬地回过神来,随即假装镇定地道:“这位公子怎么样了?” “回小姐,这位公子从昨夜开始便一直睡着,到现在也还没有醒过来!” “哦!”司汐奈上前把了把屈心赤的脉搏,她能够感觉得到屈心赤的心脉明显比昨天稳定了许多,随即心中不由揣摩道:“莫非我的治疗之法真的很有效吗?”想到这里,她打算再次尝试一番,随即对是侍女道:“你先出去,我现在替这位公子疗伤,让人在房间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是!小姐!” 随着侍女的离开,司汐奈在犹豫了一番后,还是脱掉了鞋子,再次盘坐在了屈心赤身后,凝神静气一番后,纤细的双手再次按在了屈心赤的后背之上,因为有了昨天两次替屈心赤疗伤的缘故,她此刻算是早有了心里准备,然而随着一会儿后再次感受到屈心赤体内那股绵延不断的吞噬之力后,她还是不免地感到一阵不适,尤其是随着两人真气持续的交融,那种令她感到异样的感觉愈发的浓厚,即便是她一再的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理智加以克制,但最后那一瞬间的迷离,顿时让得她不由自主地再次呻吟而出,而与昨日不一样的是,她明显不自觉地感觉到了下体一阵莫名的湿润泥泞之感,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得她感到极为欢愉的同时又羞愧不已,顿时间俏丽的脸蛋仿佛成熟的樱桃般,布满了绯红之色! 好在这一次没有了太爷爷在场,而屈心赤又是昏迷不醒陷入了毫无意识的沉睡之中,这多少令得羞赧不已的司汐奈感到好受一些,虽然此刻下体的异样之感令得她感到十分的不适,但身体的虚弱之感一如昨夜般令得她浑身无力,此刻没有西城咲月的相助,她自己无法独自起床离开,无奈之下索性就这么躺下了,扭头看向依旧处在沉睡之中的屈心赤,她不由得发现,原来男子睡觉的时候也能够这般的好看,看着看着的时候,不由得一阵倦意袭来,就这么躺在屈心赤的身旁睡着了! 司汐奈这一睡,不知不觉就沉沉地睡着了,直到门外响起一阵的嘈杂之声,她方才悠悠的醒了过来,然而突然间的一幕,顿时又是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羞赧,原来自己沉睡之后,或许是感到了冷意,不知不觉竟然紧紧的抱着屈心赤睡着了,好在经过这一阵的休息,她已然恢复了几分,随即连忙整理了一番着装后就下了床。 当房间门开启的时候,门外的西城咲月看到衣着凌乱的司汐奈,不由得一阵惊讶,最后还是很识趣地选择了闭嘴道:“小姐!” “恩!”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目前藤原氏和德川氏除了有一些局部的小规模交锋外,两家倒是很默契地相互尽量理智地没有太大的冲突!” “看来他们也只是在相互试探,在真想没有查明之前,他们都不敢贸然地随意引起大规模的冲突,毕竟这样的后果是他们任何一方都不敢轻易面对和接受的!” “恩,小姐说的是,那我们需要采取什么行动吗?” “暂时不用,先静观其变吧,虽然他们双方有所冲突对我们而言是有利的,但我们不矣介入过深,否则一旦他们两家将矛头指向了我们,我们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遵命,小姐!那,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我去做的?” “暂时没有其他的,你先好好盯着他们双方即可,有什么事情及时告知于我即可!” “好的,那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 “恩,去吧!” 随着西城咲月的离开,司汐奈总算是可以舒一口气了,方才醒来之时,她便已然感觉到下体极为不适的感觉,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先前体内的分泌物已然凝结,让她既难受,又是羞赧不已,随即疾步向着自己的闺房行去,还不忘吩咐侍女道:“替我准备好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这大白天的,司汐奈突然这么吩咐,侍女不禁一阵讶异,随即道:“小姐,是现在吗?” “恩,就是现在!” 回到自己闺房的司汐奈方才感觉到一阵心安,随即猛地直接躺在了卧榻之上,想起今天的种种,不由得更是一阵无地自容!随即又不禁喃喃自语道:“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为何呢?”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章 量力而行 第三天一早醒来,与昨日一般,司汐奈明显感觉到了体内真气的充盈之感,也让她渐渐清晰地意识到,似乎在替屈心赤疗伤的时候,虽然他体内不知为何会对自己的真气产生吞噬之力,尽管一开始会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经过这两天的疗伤之后,她能感觉得出这股吞噬之力虽然来的汹涌和不知所措,但却对自己似乎并无害处,反而在无形之中提升了自己真气的浓郁度和纯度!尤其是想到那种奇异莫名的感觉,一时间不禁又是红了脸颊。 梳洗完毕后,司汐奈来到屈心赤房间外,向侍女询问了一番屈心赤的情况后,侍女表示屈心赤除了一直尚未醒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于是她方才准备离开出门一趟,但刚没走出几步远,随即又莫名地折返了回来,亲自去检查了屈心赤一番后,发现他体内的状态明显较之昨日好转了一些,方才放心地离去了。 昨日一整天都不曾迈出过府门,不想已然堆积了一堆的事情,尤其是因为屈心赤他们引发的那场海边之战,藤原纪纲和伍修的死,一时间令得藤原氏和德川氏两大家族剑拔弩张,司氏一族的主业在于商业,而商业的根本则在于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因此司氏一族旗下一些产业的负责人纷纷在问询她的意见,是继续正常经营,还是暂时歇业以避其锋芒,司汐奈明白,作为一个荆都人,他们对于藤原氏和德川氏是有着发自内心的畏惧,尤其是他们手底下那些黑白两道通吃、为非作歹的手下,更是令得大家他们感到深深害怕,不免担心因为城门的失火而殃及到他们,所以司汐奈临时决定召开了一个高层会议,在作了一番部署和安排,同时承诺会加派司氏一族的安保力量对旗下产业予以保护后,方才将他们忐忑的心安抚了下来! 忙完一切之后已是傍晚时分,司汐奈托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府中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匆匆用完晚膳之后,她原本打算再去看看屈心赤的情况,但一番沐浴更衣之后,一身素白睡裙的她慵懒地躺在床上,阵阵倦意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 “小姐,小姐!”门外突然响起的一阵敲门和惊呼之声将司汐奈唤醒了过来,听声音是遵照自己吩咐照看屈心赤的侍女井上幽雅,原本睡意正浓的司汐奈被吵闹之下有着一丝的起床气,但想到一向遵规守纪的她如此这般失态,定然是有什么急事,随即起床披了件外衣后便开门问道:“幽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井上幽雅一脸的焦急之态道:“回......回小姐,那位公子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在床上不停的翻滚着,显得很痛苦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特地来向小姐你请示!” 司汐奈闻言忙道:“你稍等片刻,我换上衣服就跟你过去看看!” “好的,小姐!” 片刻之后,司汐奈换了身衣服,随即便和井上幽雅一同来到屈心赤的房间,此刻的屈心赤虽然没有像井上幽雅所说的那般在床上翻滚了,但紧握的双手导致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满头的大汗显示着他目前的状态的确是非常不好,她本能的想要替屈心赤把脉检查一番,不料还没触碰到他的手臂,却被屈心赤条件反射般地一招反制紧紧地锁住了她手腕,司汐奈猝不及防,本能的想要强行挣脱,但想到屈心赤此刻的情况,恐怕已是处在毫无意识的无差别攻击状态,为免引起他过激的反应,顾不上雪白的皓腕上已经显性的青紫之色,以及传来的疼痛之感,顺势反手把住了屈心赤的脉搏,一探之下不由心惊,司汐奈明显感觉到了他异乎先前的脉象,此前经过自己的治疗,明显呈好转之态的他,突然间莫名的异常紊乱,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于是忙向身旁的井上幽雅道:“幽雅,你将这位公子的情况跟太爷爷说明,请太爷爷赶紧过来一趟!” “好的!”井上幽雅正欲转身离去,随即关切道:“那......小姐你!” “我没事!不用管我,你赶紧去吧!” “哦!好的!” 一会儿之后,太爷爷随着井上幽雅赶到,司汐奈忙说道:“太爷爷,您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太爷爷看着司汐奈被屈心赤所制的手腕处已经青紫一片,不由得有些心疼,随即在屈心赤手臂上的穴位处点了一下,屈心赤手臂顿时间失去力道,司汐奈方才将手腕挣脱了出来,随即太爷爷又点了屈心赤身上几处要穴之后,他方才老老实实、纹丝不动地陷入沉寂,仔细检查一番后,太爷爷不禁背起双手来回踱起步来。 司汐奈见此,一边轻柔地抚摸着被屈心赤抓疼的手腕一边问道:“太爷爷,他这是怎么了?” 沉寂片刻后,太爷爷说道:“按道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两日因为你的疗伤,他的伤情明显有所好转,应该是愈发稳定才是,我估计就会在这一两日醒来,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 见太爷爷一时间也陷入不解之中,司汐奈便没有再打扰他,毕竟以太爷爷的所见所闻和他深厚的实力,若是他都无法解释眼下的情况的话,那么自己就更加不解其中的缘故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良久之后,就在太爷爷对屈心赤施以的禁制即将失效,屈心赤隐隐就要突破掣肘之时,太爷爷猛地双手一拍道:“我明白了!” 司汐奈闻言,不禁惊喜地急忙问道:“太爷爷,您快说说,他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他这样的情况,就好比被利器所造成的伤口快要恢复的时候,会伴有一段异乎寻常的瘙痒,这是一种极为正常的反应,但这两者又有所不同,瘙痒是无意识的,而他体内的隐疾却不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经过这两日的疗伤,他昏迷之中的潜意识已经开始苏醒,待到他真正醒过来之后,他便可以自行调动体内的真气将其压制,但万事万物皆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很显然,体内的隐疾也恐他醒过来受此制约,所以仿佛有意识般地和他争夺着主动权!” 太爷爷的解释通俗易懂,司汐奈瞬间也是明白了其中的缘故,但是看着屈心赤痛苦地挣扎,不由得担心道:“太爷爷,那您以为,他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是占据主动,还是......” 太爷爷摇了摇头道:“根据他体内紊乱的气息,其实并不好判断,因为越是到紧要光头,他体内的气息定然会越发的紊乱,同样的,若是处在极为危险的境地,定然也是极为紊乱!” 司汐奈闻言,不禁有些焦急道:“太爷爷,还有其他法子吗?难道我们现在只能袖手旁观、静观其变了吗?” 太爷爷沉寂片刻后,看着司汐奈有些犹豫道:“法子倒是有,最终是否有效老头子我不敢确定,但是你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司汐奈不由疑惑道:“太爷爷的意思是......” “前几次你替这位小公子疗伤,力有不逮之时可以自由地选择暂时停止为他疗伤,那是因为他的意识还没清醒过来,但如今他的潜意识已经苏醒,所以他需要的吞噬的真气量也随之增大,老头子我也无法探知到他的极限,所以,唯有你替他疗伤后才能得知,但我所担心的,你若是无法满足于他,不仅救不醒他,反而你自己会因为真气耗尽有损修为,所以......”太爷爷话说到这里,司汐奈心中自然已经明白,决定走这一步是需要冒风险的,而值不值得冒这个险,太爷爷不会为她做决断,这一切,都得由她自己决定! 看着司汐奈眼中的犹豫和挣扎,太爷爷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丫头,这个年轻人或许是个可用之才,但你现在是我司氏一族的当家人,你完全可以选择拒绝,这并没有什么,毕竟你的安危牵扯甚众,所以......” “太爷爷!”司汐奈突然打断了太爷爷的话,随即郑重道:“我决定了,我来替他疗伤!不论是什么后果,我都会接受的!” 太爷爷闻言,不禁陷入呆滞,片刻之后说道:“好吧!你一定要量力而行,切莫逞强,我会一直在房间外守候,如果有任何意外,我会第一时间破门而入予以制止,记住,你始终是我司氏一族的当家人,在太爷爷眼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恩!” “那我先出去了!”太爷爷转身的那一刻,眼里莫名透露出一丝赞赏欣慰的神色,但一瞬之后,便是充满了浓浓的忧虑之色,随即心里不禁叹道:“后辈自有后辈的福祸,我这个老头子,唯一能做的便是多加予以照拂了!希望这小子不会辜负汐奈的付出吧!” 事实上,司汐奈也不清楚为何会为屈心赤做到这一步,就凭这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回想起来,他们之间甚至连话都未曾说过一句......诚然自己确实欣赏他的能力,司氏一族也确实需要他这样的人才,但仅仅如此吗?以司氏一族家大业大的金字招牌,招揽一些可用之才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不服输,毕竟已经为他疗伤了几次,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候,她并不想在未尝试之前便放弃了!或许是为他疗伤之后能够无形之中提升自己的修为,让自己距离开启家族密室之门的步伐又进了一步!又或许是在疗伤的过程中给予自己的那种欲罢不能的欢愉之感!又或者自己曾有过的那种和他冥冥之中自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莫名之感......司汐奈想了无数种可能来说服自己,但不管如何,话已出口,以她的性子,断无回避退让的可能,于是一个深呼吸之后,她脱掉了鞋子,再一次盘坐在了屈心赤的背后......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零一章 春光旖旎 当司汐奈洁白如玉的双手再次贴上屈心赤后背的时候,预示着她将正式开始为屈心赤疗伤,初始并没有什么异样,然而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莫名的感到一丝悔意,因为相比之前的循序渐进,这一次,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屈心赤体内的吞噬之力便骤然袭来,这股吞噬之力不仅来的快,而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猛烈! 劳累了一天的司汐奈原本就有些疲惫了,这一次屈心赤体内的吞噬之力来的不仅迅猛,而且比之前更是显得极为剧烈,不过片刻的功夫,司汐奈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渗透出了细密的汗珠,司汐奈竭尽所能地保持对自己体内真气的掌控,因为她知道,若是这样毫不控制地仍由屈心赤吞噬,一旦自己体内的真气枯竭,那么无疑会像太爷爷所说的那般,轻则令自己的修为受损,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屈心赤的体内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即便有着司汐奈的有意控制,但体内真气被吞噬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她的掌控,浑身的衣襟早已湿透,而且,这一次为屈心赤疗伤,那令她感到羞赧不已,隐隐还有着一丝留恋和期待的欢愉之感并未出现,此时此刻,唯有真气即将枯竭和异常虚弱的疲惫! 守在房间外的太爷爷虽然未在现场,但对于房间内的情况却感知的极为清楚,司汐奈眼下的状态绝对撑不了太久,若是不加以阻止,定然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然而就在要破门而入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因为她太了解司汐奈这个重孙女了,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为理智之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让她成为司氏一族当家人的原因之一,若是她认为坚持不住了,她定然会向自己求救,但此刻她仍然在坚持,说明她还撑得住,他不相信她会鲁莽的以身犯险,毕竟不为她自己,她也会为了家族着想的! 事实上,此刻的司汐奈确实是在竭尽所能地坚持着,因为她此时有所顿悟,屈心赤是一个极为聪明睿智之人,虽然自己对他的了解不多,但是至少从那些碎片中可以看出他并非一个无所节制的莽夫,虽然现在他还没有醒过来,但他的潜意识之中一定是有所觉察的!而且屈心赤对她真气的吞噬看似无穷无尽,但始终也是有极限的,那个极限不是对隐疾的全方位压制,而是只要能够有所抗衡,占据主导便可! 司汐奈的顿悟无疑是对的,就在她即将到达极限,忍不住要向太爷爷求救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屈心赤体内的真气正源源不断地回流至她体内,而且这股真气的浓郁和纯度远超前两次,也就是在这股真气的持续输入下,方才已经遗忘的欢愉之感渐渐如洪水猛兽般猛烈地袭来,那种美妙到极限的感觉,让她的肉体和灵魂都深深地沉醉于其中,原本早已精疲力尽的身体,在这般持续良久的欢愉之感的侵袭下,最终让她沉沉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第二天已是日上三竿时分,司汐奈方才缓缓地自睡梦中醒来,昨夜为屈心赤疗伤的疲倦之意犹在,想要翻个身继续睡会儿,然而就在眼睛微睁的瞬间,她不由得深深地感到了一阵羞愧之意,因为,她发现,屈心赤已经醒来,而且,此刻两人同床共枕,他就这么静静地在看着自己! 面对眼前的这一幕,司汐奈没有像寻常女子般的大声尖叫,而是猛的拉着被角盖住了自己因为羞赧而顿时通红的脸颊,随即淡淡道:“你别误会,我......我只是......” 屈心赤听闻不由有些尴尬,因为霎时间他将仅有的少许刚学的东樱国词汇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虽然没听懂她具体说了什么,但显然此情此景,结合她的表情和吞吞吐吐的话语,他也猜到了司汐奈话中的意思,随即温柔一笑,真诚道:“我明白,谢谢你!” 司汐奈一时间忘记了屈心赤不是东樱国人,但她显然是懂得大楚话的,随即不由自主拉下被角用大楚话好奇地问道:“你,真的都知道了?” 对于司汐奈能够说一口流利的大楚话屈心赤并不意外,毕竟大楚帝国长久以来一直是周边诸国所学习和模仿的对象,虽然近些年来有些势微,但长久以来的文化传播,不是顷刻间就能摧毁的,所以他并未纠结于此,只是诚恳地回复道:“虽然我一直陷入昏迷之中,但潜意识里还是感觉到了,是你一直在为我疗伤,而且,若非有姑娘你的相助,恐怕我这次真的是要死在这异国他乡了!” 女儿家的心思始终是难以猜透的,很显然司汐奈所问并不在此,因为从昨日在自己几近极限的时候能够得到屈心赤的真气反哺,她便已经肯定了他的潜意识的存在,而她所问的“你,真的都知道了?”乃是另有所指,随即不由得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好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而且看屈心赤的表情,似乎也并未察觉自己那令人羞愧的一幕,随即道:“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屈心赤闻言,想到此刻的尴尬一幕,随即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地结结巴巴道:“姑......姑娘!你别误会,我确实是一早醒了,但是你昨晚过于劳累,我不忍打扰你,所以便一直这样等你醒来!” 听了屈心赤的话,司汐奈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不知不觉中一直枕在屈心赤手臂上睡觉的,而且看的出来,他其实也并不想让自己这般尴尬的,只是手臂一直被自己枕着,为了不打扰自己睡觉,他就这么一直坚持着纹丝不动,直到自己醒来,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眼前的这位公子不仅是个正人君子,而且也懂得心疼人,自己终究是没看错人!随即轻抬臻首,低声道:“公子,你将手臂抽出去吧!” 屈心赤配合地抽出了手臂,但依旧没有下床,司汐奈不由莫名的一阵紧张,怯生生道:“公子,你......”屈心赤也着实有些为难,不知道如何开口,随即微微动了动身躯,司汐奈方才明白为何他还没有下床,原来自己笔直修长的右腿正撩在他的身上,感受到这一幕的尴尬,司汐奈不由得再次拉着被角捂住脸颊,随即轻轻地将腿收回,屈心赤方才如释重负般地下了床!片刻后,待心绪有所平复,司汐奈捂在被子中说道:“公子,劳烦你先出去下!” 屈心赤老老实实出了房门,看着房间外偌大的庭院,他顿时了解到这家人定然是非富即贵,想到自己能够有幸在平田君的手下安然逃脱,也顿时明白,这家人应该不只是非富即贵这么简单,毕竟,敢于在黑龙会手下救下自己,荆都城一般势力是绝不可能有这个魄力的。 房间之内的司汐奈待屈心赤离开后,有些心虚的她赶紧起了床,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衫之后,随即猛地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守在房门的屈心赤见她出来,本欲再次道谢一番的他,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毕竟素未相识的青年男女同床共枕,男子或许并没有什么,但对于女子而言,确实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司汐奈离开后,屈心赤没有冒昧地四处闲逛,而是老老实实回了房间,从早上醒来后,他便想探视下体内的情况,但碍于司汐奈还在睡梦中,自己不忍打扰,此刻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于是盘坐于床头,开始调动真气检查体内的情况,令他倍感惊讶的是,这次在司汐奈的疗伤下不仅是暂时控制住了隐疾,而且似乎体内的真气也浓郁了几分,自己的实力也明显有所精进,仔细回想着潜意识中模糊的印记,或许是因为吞噬了哪位姑娘太多真气的缘故吧! 就在屈心赤盘坐调戏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屈心赤随即醒来,只见房门外一个俏生生的少女用极为标准的大楚话说道:“公子,奴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热水,请问您是现在需要沐浴更衣吗?” 屈心赤闻言,不禁一愣,他并非是因为眼前少女的美貌,而是因为她竟然也能说出一口标准的大楚话,随即好奇道:“姑娘,你也会说大楚话?” 井上幽雅微微一笑道:“从前是不会的,不过我们家小姐有规矩,府中的人必须得学会大楚话,而且我家小姐在府中还设立了一个专门的学堂,让我们这些下人有时间就去学习,而且小姐说了,我们不可能给她做一辈子的侍女的,若是有朝一日离开了,学会了大楚话,也算是多了一条谋生计的路子!” 屈心赤闻言,不禁对司汐奈多了一份欣赏,没想到她不仅人美心善,对下人也是这般的好,随即道:“不好意思,方才因为你说的大楚话,所以一时好奇,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我叫井上幽雅,公子唤我幽雅就好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幽雅,你可知我睡了多久了?” “若是从那晚公子来到府上的话,今天算是第三天了!对了,公子,你现在需要沐浴更衣吗?” 屈心赤闻言,没想到自己已经昏迷这么久了,一时间想来,也顿时感受到了身上的不适,随即道:“幽雅,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请随我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零二章 纳闷 屈心赤沐浴之后,这几日因为隐疾而备受煎熬的颓然一扫而空,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换上了井上幽雅准备好的衣服,整个人的形象和气质有了极大的改变!此前在海边风餐露宿,使得一向颇显得风流倜傥的他不禁多了一丝沧桑之感,更因为此前被平田君等人追杀时的狼狈,更是令得他形象和气质几乎荡然无存,而如今看来,在旁人眼里简直是判若两人,令得一旁服侍他穿衣的井上幽雅不禁赞叹道:“公子,没想到只是换了身行头,您整个人看起来都完全不一样了!” 屈心赤除了感觉浑身舒畅无比外,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随意应和道:“有吗?” 井上幽雅小脸一红道:“有的!与之前相比,您无疑是英俊潇洒了很多,若是走到大街上,定能迷倒许多姑娘!” 屈心赤闻言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道:“难怪你家小姐把你留在身边,你这张嘴还真是甜的腻人啊!” 井上幽雅忙辩解道:“我可是句句属实,再说了,我们家小姐可不是喜欢下人阿谀奉承的人!” “好吧!那就承蒙幽雅你的抬爱了!”屈心赤无奈,随即问道:“幽雅,我既然已经醒来,不知何时能见你家小姐?” “公子是有事找小姐吗?” “也算不得什么事情,只是承蒙你家小姐相救,我好歹要表示谢意,而且我既然已经醒来,那就没有继续留在府上叨扰的必要了!” “公子你这是打算离开了吗?” 屈心赤虽然觉得有些无礼,毕竟别人冒险救了自己,自己还来不及报答便就此离开,实在是显得有些不通情理,但同时他也知道,虽然过去了几日,但关于藤原纪纲和伍修的死,藤原氏和德川氏定然不会如此轻易作罢,自己留在这里,无疑是会给主人家带来麻烦的,而这并非他想看到的,于是有些歉意道:“算是吧!” 井上幽雅毕竟只是司汐奈的侍女,屈心赤的去留她没办法决定,只是道:“公子,小姐吩咐了,待您沐浴更衣完,便让我带您先去用餐,您几天没吃东西了,想必一定是很饿了,随后我再去向小姐禀报您的意思,您看怎么样?” “那就有劳优雅姑娘了!” 井上幽雅抿嘴一笑道:“公子不用跟我们这些下人这么客气,请随我来吧!” 司汐奈逃也似地回到房间后,第一时间也是沐浴更衣了一番,想到和屈心赤同床共枕的那一幕,不禁有些难为情地满面绯红之色,一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梳妆台旁发着呆,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才缓缓地回过神来,莲步轻移,开启房门后,不由惊讶道:“太爷爷!您怎么来了?” 太爷爷笑了笑道:“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司汐奈不由撒娇道:“怎么会呢!” 太爷爷言归正传地关切道:“汐奈,你感觉怎么样了?”因为醒来后和屈心赤发生的旖旎一幕,司汐奈心里更多的羞赧之意,根本无暇关注这些,此刻太爷爷提及,她不由得就准备切身感受一番,太爷爷见此,说道:“不用探视了,太爷爷我已然看出来了,你体内现在充盈的真气比之前的浓郁度和纯度都提高了不少,这次还真是因祸得福,看来昨夜你的冒险,还是很值得的!” 司汐奈虽然没有探视不知道具体的变化,但太爷爷所说的她也能有所感知,随即不禁好奇道:“太爷爷,您昨夜什么时候离开的!” 太爷爷抚了抚花白的胡须道:“昨夜在你真气即将告罄之时,原本我是想出手打断的,但后来洞悉到他体内的真气开始向你体内流转,我便猜到最危险的时机已然过去,所以便就此离开了!” 司汐奈闻言,不禁害羞道:“太爷爷,您明知道昨夜我的情况哪里还能动弹,也不将我带走,您可是不知道,今日醒来,我们......” 司汐奈虽然话到嘴边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太爷爷作为过来人,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解释道:“昨夜你身体虚弱至那般模样,身体不矣多动,而且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调动真气反哺于你不仅能够让你功力明显有所提升,同时也能够让他醒来便深刻地铭记你对他的恩情,再说了,他也不像是一个心有歹念之人,所以太爷爷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两人谈话间,井上幽雅突然而至,司汐奈见此,忙问道:“幽雅,你怎么不去伺候那位公子,跑这里来了?” “见过太爷爷,见过小姐!”井上幽雅问候两人后随即解释道:“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奴婢安排那位公子沐浴更衣后便带他去用餐了,只不过,那位公子提到想见您,所以特来禀报您!” “哦!”司汐奈点了点头,随即道:“他有说过是什么事情吗?” “他说,他想向您道谢,同时,也是想向您告辞!” “告辞?”司汐奈闻言,不由一愣道:“他是要走了吗?” “那位公子应该是这个意思!奴婢不敢多问,所以就蹭着那位公子用餐的空隙,特地赶来向小姐您汇报!”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奴婢告辞!” 待井上幽雅离开,司汐奈不禁有些生气道:“太爷爷,他也太不通人情了吧!我费尽心思替他疗伤,他这方才好了些,还不思报答于我,就想立刻离开!” 太爷爷当然知道司汐奈并非一个小气之人,同样也并非是为了所谓的回报方才救他,诚然司汐奈确实是看中他的能力,但若是对方一意孤行想要离开,她也并不会为难与他,只是一时间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发发牢骚罢了,略作思量之后,随即道:“若是他真如你此前所说的那般的话,我想他之所以提出离开,可能是因为另外的原因!” “另外的原因?”司汐奈闻言,不由问道:“太爷爷以为是为何呢?” “你想啊,他当初被你救下之前是怎样的处境?他虽然来东樱国不久,但他能够设计引诱藤原纪纲和黑龙会的人大战一场,定然是对他们的背景也是有所了解的,眼下他无疑是一个极为不安定的存在,若是他留在府上,势必会让我们陷入被动,到时候若是他的行踪被发现了,那无疑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我想他应该就是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方才想要急于离开!” “原来如此!太爷爷提醒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无妨,你先去见见他,晚上的时候,将他带到我哪里,我也和他好好聊聊!” “恩!太爷爷,那我就先过去了!” “去吧!” 当井上幽雅提到带屈心赤用餐的时候,他确实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一阵饥饿之感,桌案上的美食也着实诱人,但他只是浅浅地偿了一些之后便放下了筷子,因为眼前有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那便是他如何离开东樱国!此前他虽然轰轰烈烈地将荆都城两大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然而眼下现实的问题是,他也引得两方势力对他虎视眈眈,从东樱国离开的唯一途径便是坐船,显然他能够想到对方也早已想到,莫说他坐船离开了,恐怕只要靠近港口码头,只要说出自己的目的地,那么他无疑便会第一时间成为对方手下重点关注的对象了!也就在他思考脱身之计的时候,一道似曾相识的轻灵悦耳的声音传入了耳畔道:“公子是觉得这些菜肴不合胃口吗?” 屈心赤闻言,随即回首看去,不禁瞬间呆滞,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声音极为动听的主人,便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司汐奈,他方才明白,之所以自己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会有着似曾相识之感,一者是因为他想起来这是早上与自己“同床共枕”哪位姑娘的声音,而此刻见到蒙着面纱的司汐奈,他方才记起来,那日的司汐奈,也确实是这道空灵悦耳的声音,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日救他的人,竟然是眼前的司氏一族大小姐!而早上之所以没认出她来,只是因为那时候她素颜以对,并没有蒙上面纱罢了! 令他颇为不解的是,他们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可以说丝毫谈不上有任何的交情,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救自己,但不管对方是基于什么理由,始终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连忙起身施礼道:“见过司小姐!” 此刻的司汐奈已然恢复了她一如既往的高冷,只是淡淡道:“听幽雅说,公子要走了?” “打扰了数日,承蒙司小姐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原本应该是好好回报司小姐的,只是在下如今身份极为尴尬,恐怕不仅没办法报答,反而可能会贵府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 “公子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也知道了我司氏一族在荆都城、甚至整个东樱国的地位,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既然敢在黑龙会手底下将你救走,就不会害怕他们的报复,更何况,他们目前对于你的存在毫不知情,所以,公子大可放心暂居于府上!” 屈心赤当初在计划复仇之前,能够出乎苏长夜意料地了解到藤原氏的家规,借用藤原纪雄的手将藤原纪纲杀了,他当然也对司氏一族这一荆都城极为显赫的一族也有了较深的理解,但是他来东樱国这么久了,除了因为眼下的局面他不宜继续留在东樱国以外,他也确实是该走了,毕竟在大楚、在古台岛,还有众多的人在记挂着他的安危,所以即便司汐奈这般说了,他还是坚持道:“感谢司小姐的好意,在下到东樱国这么久了,也确实是该回大楚了!” 司汐奈没想到屈心赤这般的固执,若是换做是旁人,偌大的荆都城、甚至是整个东樱国,只要自己开口,别说是挽留一个男子了,愿意为自己当牛做马的男子恐怕都会如过江之鲫一般,但眼前的屈心赤却是有些“不识好歹”,随即语气愈发地冰冷道:“即便我不留你,公子出我府门容易,但出东樱国,恐怕难如登天!方才公子之所以在发呆,恐怕也是在想这件事吧?” 这是屈心赤的死穴,司汐奈无疑看透了他的心思,他虽然自信自己终究是能够找到离开东樱国的途径,但眼下正如司汐奈所说,确实是难如登天!司汐奈也并没有给屈心赤嘴硬坚持的机会,只是淡淡道:“公子暂且放心留下,若是公子一意孤行坚持要离开的话,这几日我会着人安排,到时候我会提前告知于你!” 屈心赤闻言,也十分识时务地拱手道:“那就有劳司小姐了!” 司汐奈没有在意屈心赤的感谢,只是淡淡道:“公子晚上若是无事的话,太爷爷想要见你!”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给屈心赤一道身姿绰约优雅倩影。 屈心赤看着司汐奈的背影,不由纳闷得喃喃自语道:“太爷爷?见我?”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零三章 困境 屈心赤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欠他人人情的人,对于那会儿司汐奈对自己冷淡,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感受过她的内热!同时司汐奈不仅冒险救了自己,还竭尽所能地帮自己疗伤,自己能够活到现在,一切都亏了有她!为了不给她带来麻烦,所以他才冒昧开口说要离开,然而当司汐奈临走前告知她她的太爷爷想要见自己的时候,他明白,或许一时半刻他还走不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司汐奈如约而至,虽然因为她蒙着面纱屈心赤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能够确定,她此时一如午时那会儿,冷着一副面孔!屈心赤很自觉的没有说话,只是老老实实跟着司汐奈朝着后院走去,晚间的空气中多了几丝微风,吹起了司汐奈如绸缎般的瀑布,佳人摇曳的身姿,呈现出一副绝美的画卷,此时的屈心赤却无意欣赏这番美景,心中不禁琢磨着司汐奈所说的太爷爷到底是何方高人,见自己所谓何事! “小兄弟,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门外的石桌旁,太爷爷正自顾自泡着香茗,远远地见司汐奈和屈心赤的到来,不禁放下手中的活计,向屈心赤问道。 屈心赤闻言,忙上前拱手道:“见过老前辈,多亏了司小姐的疗伤,我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太爷爷示意道:“坐吧!” 屈心赤老老实实在太爷爷对面坐下,司汐奈则坐在了一旁,太爷爷将泡制好的茶水分别递给了屈心赤和司汐奈,随即微笑道:“尝尝!” 屈心赤轻抿了一口后赞道:“好茶,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来自于大楚的吧!” “没错,正是来自于大楚!”太爷爷放下茶杯,随即感慨道:“东樱国虽然也产茶,但孤悬海外,远远没有大楚那般的物产丰富,老头子我生平没什么爱好,闲暇之余就喜欢鼓捣鼓捣茶艺,尝遍了普天之下的各式茶叶,唯有这来自于大楚的茶最为和附胃口!” “老前辈若是喜欢,待我回到大楚,定给老前辈送一些极品茶叶给您品尝品尝!” “好!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应该的,应该的!” 太爷爷再次为屈心赤添了添茶水,随即问道:“小兄弟,你到府上也有几日了,还不知你姓名呢?” “哦!是我疏忽了!在下姓屈名心赤!” “屈心赤!好名字!不知你是大楚哪里人士,我年轻的时候喜欢云游四方,倒是去过大楚不少地方!” “晚辈是帝都人士!” 太爷爷闻言,不由感慨道:“大楚帝都是个好地方啊!” 屈心赤和太爷爷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一旁的司汐奈有些不耐烦道:“太爷爷,你们这一老一少的两个大男人,聊起天来也是在太不干脆了!”随即对着屈心赤冷冷地问道:“屈公子,你此来东樱国,所为何事?” 司汐奈的直接让屈心赤不由一愣,不过他向来也喜欢这种直接的方式,于是毫不避讳地将自己被苏长夜等人相救的事情一一告知了二人,司汐奈得知他坠崖的事情后不由问道:“那你为何会被大楚的虎贲军所追杀?” “想必聪明如司小姐,应该也知道朝堂之上的争斗,军机处一遭被撤销,难免令的从前有所嫌隙的同僚落井下石,我便是被波及的池鱼罢了!只是我运气好了一些,侥幸活了下来!却不想一路走来竟然来到了东樱国!” 司汐奈点了点头,显然屈心赤这个理由她觉得说的通,毕竟是关于大楚的事情,她也没兴趣了解太多,于是继续问道:“那日海边藤原纪纲和黑龙会的大战,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司汐奈所问,其实也是屈心赤所不解的,在他的认知中,这一复仇计划的实施,与司氏一族可谓是毫无干系,但他却能在最危机的时刻被司汐奈的人所救,如果说是恰巧碰到的巧合,屈心赤是万万不相信的,可是若要说是司汐奈从一开始就关注自己,显然也不现实,毕竟自己虽然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所谓的“缘”不过薄如蝉翼,等同于没有,当然了,他更是绝对不会相信对方或许是看上了自己,所以才对自己这么关注这样无聊的理由的! 司汐奈似乎是看出了屈心赤的不解,随即说道:“你不用多想,当日你们那艘船所有船员被杀,最终被纵火焚烧直至沉入海底,这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我们司家虽然和哪位苏船长在生意上也有些往来,但他们既然已经离开东樱国,便于我们没什么关系了,而我之所以会关注到这件事情上,是因为他在荆都闹出了极大的动静,尤其是在我府门口刺杀藤原纪纲,我想不关注都难!” 屈心赤点了点头,方才明白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一点,司汐奈继续道:“我虽然对你们的遭遇感到遗憾,但也不认同苏船长的做法,荆都藤原氏和德川氏历来跋扈,这样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只是我很好奇,他侥幸逃脱,不想着逃离东樱国,而是堂而皇之的在我的府门口刺杀藤原纪纲,这种做法不是鲁莽的自取灭亡,就是有意为之,当然了,一开始我更相信前者,因为我并不相信,他能够有什么能力在荆都刺杀藤原纪纲!但后来他仍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伺机行刺藤原纪纲,我便觉察到了他似乎是在有意为之,而且我通过港口的管事也多少了解了他的事情,他似乎和黑龙会的一个分会长有仇,而且还采取过几次报仇的行动,但最后却都是以失败而告终,所以我断定,若是他是有意为之的话,那么无疑背后有高人指点,否则以他的性子,定然是在暗处寻找时机伺机报仇,而非那般堂而皇之的行动!” 屈心赤闻言,不由赞叹道:“没想到司小姐一个女儿家,竟然有如此缜密的思维,在下佩服!” 摆了摆手,司汐奈说道:“屈公子你不用抬举我,我不过是事后分析而已,真正厉害的还是你!寻常人报仇,譬如你哪位苏船长,大多是隐藏于暗处再伺机而动,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之,让他大张旗鼓地将藤原纪纲这条鱼死死地栓在鱼线上,然后通过黑龙会那位分会长想要诛杀他们的心态,最终将两伙人一起引到了海边,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再从中挑拨,让两边的人厮杀了起来,然后你们再趁乱报仇是吧!” “不错!” “我很好奇的是,即便他们两方开始厮杀,但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两人身边的护卫定然不少,你们是如何得手的?” “黑龙会的分会长伍修,是我主动以胡青山为诱饵引他出来的,疏于防备之下,所以才被胡青山所杀,至于藤原纪纲,他的身份和地位是伍修远远无法企及的,所以我们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和机会杀了他,事实上他也不是我们所杀!” 司汐奈闻言,不由得和太爷爷对视了一眼,随即追问道:“那是谁杀的他?” 屈心赤再次抿了抿茶水,随即淡淡道:“他的大哥,藤原纪雄!” 屈心赤的这个消息无疑是令人震惊的,司汐奈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有如此戏剧性的一幕,随即突然眼前一亮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屈公子怕是早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关系!” 屈心赤轻轻点了点头,司汐奈能够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他,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对他们隐瞒的,但对于得知了此消息的司汐奈而言,她无疑是感到极为震惊的,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屈公子果然不简单,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是断然想不到这般完美的计策的!而你方到东樱国没多久,竟然对荆都这是世家大族的消息了如指掌,还能够将他们当做手中的旗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太爷爷也不禁赞叹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小兄弟这一手玩的可不为是不漂亮啊!难怪汐奈对你如此青睐有加!” 司汐奈闻言,不由得白了太爷爷一眼嗔怪道:“太爷爷!” 太爷爷也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歧义,忙岔开话题道:“不瞒小兄弟,我们司氏一族虽然算得上荆都城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但现在也是陷入了一些困境,汐奈作为当家人,也一直在寻访贤才以为己用,她之所以如此关注并且冒险救了你,也是有着此意!原本她是想对你有着招揽之意的,但听说你准备离开了,所以此事便就此作罢了!” 屈心赤闻言,方才明白了为什么从午餐之时见面起,司汐奈便一直冷冷的没有给自己好脸色看,但经过了这番隐疾的爆发,他知道他是不能在东樱国久留的,他必须赶紧回到古台岛,按照纣商的方式,将自己的隐疾给控制住,想到这里,眉头也不禁深深地皱了起来,司汐奈见此,一如之前般冷冷的道:“你不用在意我救了你这件事,那并非你的主动请求,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藤原氏和德川氏为了追查你的下落,已经把荆都城搅得天翻地覆了,即便是我暂时也没万无一失的把握保障你顺利离开东樱国,不过明天我会带一个朋友来见你,他或许有法子让你安然地离开!” 屈心赤没想到司汐奈竟然如此刚烈,竟然已经提前有所安排了,这不由得让的他感到十分的惭愧,司汐奈救了自己,自己不思报恩就算了,对方竟然还在考虑帮自己脱身,想到这里,不禁向太爷爷问道:“老前辈,您所说的困境,是指什么?” 太爷爷闻言,不由得心里感到一阵欣慰,但面色却是平静如水道:“一直以来,我司氏一族以经商为营生,在东樱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那时候藤原氏和德川氏虽然把持着荆都城大大小小的势力,但却不得不仰仗于我们的支持,毕竟万事离不开一个钱字!但是随着德川氏的示弱,藤原氏在荆都城的势力一家独大,渐渐地也开始自给自足,对我们的依赖也小了很多,而在和藤原氏的争斗中落败的德川氏,也培养了一支以劫掠大楚沿海为营生的武装,也渐渐脱离了对我们的依赖,如今这两家的产业泾渭分明,没有了那么多的冲突,于是反倒是想联合起来吞下我们司氏一族!” 果然但凡是有利益冲突的地方,争斗便无处不在,屈心赤听完之后,也没直接答复,而是道:“老前辈,时候已经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司汐奈闻言,不由得有些不悦,但太爷爷还是制止了她,随即道:“天色已晚,小兄弟你大病初愈,也早点休息吧!” 待屈心赤离开之后,司汐奈不由得气氛道:“太爷爷,他也太无礼了吧!我们又没有强求他相助,哼!” 太爷爷抚着花白的胡子,微笑着淡淡道:“这个年轻人,倒还真是不简单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零四章 日后便知 对于屈心赤贸然无礼的离去,司汐奈或许一时无察,但正如太爷爷那句意味深长的评价一般,他知道他将司氏一族的困境记在了心里!回到房间的屈心赤,静静地靠在床榻之上,从自己的角度来说,自己欠了司家一个人情,理当报答,但关乎荆都城几个世家大族的事情,即便他有信心能够帮助司氏一族走出困境,但此事无疑需要从长计议,耗时甚久,而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尽快赶往古台岛,隐疾的存在,已然成为了肉体和内心深处最为可怕的魔障!然而即便他已然决定了暂且先不管司氏一族的事情,待日后有机会再予以厚报,但心中的歉疚和执念还是让他深思了许久,直到深夜倦意袭来,方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当房间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屈心赤方才悠悠地醒来,起身开门,见是井上幽雅,于是道:“幽雅姑娘,一早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井上幽雅歉意道:“公子,抱歉打扰您了!小姐说一会儿有个朋友来府中拜访,她到时候会引荐公子与哪位朋友相见,所以令我转达一下公子,让公子准备一下!” “哦!”屈心赤闻言不禁一愣,随即想到昨夜司汐奈的话,没想到她行事竟然如此这般的雷厉风行,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道:“幽雅,你可知你家小姐所说的朋友是何人?” 井上幽雅摇了摇头道:“我们做下人的,向来是奉命行事即可,不会询问小姐是何事的!” “恩,你先下去吧!” “是!” 既然司汐奈已经如此这般的安排了,屈心赤也就不再纠结于此了,索性穿戴齐整,洗漱一番后,静静地等着司汐奈的召唤,也就是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井上幽雅轻移莲步,再次缓缓而来。 “幽雅,是你家小姐哪位朋友来了吧?” “恩!”井上幽雅点了点头,随即道:“公子请随我来!” 临近会客厅的时候,屈心赤远远地便听到了司汐奈的说话声,令他颇为意外的是,她和她哪位朋友聊天竟然是用的大楚话,屈心赤一时间不禁有些错愕,什么时候,大楚话在这东樱国竟然如此普及了! 井上幽雅轻轻敲了敲门,房间内便响起了司汐奈动听的声音:“进来吧!” 屈心赤向井上幽雅点了点头,随即步入了会客厅,主位上的司汐奈见到他,方才和朋友聊天的热情顿时消失不见,只是对着屈心赤冷冷道:“屈公子,请坐吧!” 屈心赤似乎已经习惯了司汐奈对自己的冷淡,倒是显得不以为意,只是瞅着司汐奈的哪位朋友,不由得感到有些熟悉,待哪位朋友突然转过头来,他方才认出了他,正是自己的故人,大楚使节唐流尘,不过因为他每每见到自己的时候,屈心赤皆是带着面具,所以一时间虽然莫名地感觉到意思熟悉,倒是一时间也没有认出他来。主位上的司汐奈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是自顾自地介绍道:“屈公子,这位是大楚的使节,唐大人!” 屈心赤闻言忙拱手道:“见过唐大人!” “唐大人,这位就是我方才向您提起的屈公子,我所要拜托您的事情,便是将这位屈公子送往大楚!” 唐流尘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道:“司小姐,我与司家向来交好,这些年也多亏了司家相助,我方能安然地待在这东樱国,所以司小姐所求,我理当相助,不容推辞!只不过......” 司汐奈闻言,不由问道:“唐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哎!”唐流尘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司小姐,恕我直言,眼下风声极紧,可否等待一段时间呢?” “为何呢?” “司小姐你是知道的,我大楚使节馆的船只,每半月便前往一次大楚,但是数日前,我们已经有一艘船紧急启程去了大楚,所以若是明日再有一艘船前去大楚的话,无疑是会令得藤原氏起疑,若是到时候他们检查船只的话,恐怕送屈公子一事会败露,所以我方才说能否等待一段时间!” 司汐奈不由疑惑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唐大人的船只一般是月中和月末的时候启程前往大楚,时间上似乎与以往的规律不相符合啊!莫非是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既然是司小姐相问,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想必司小姐早已知道了数日前海边之战的事情,我受一位朋友所托,将那位姓苏的船长和他的兄弟胡青山连夜送回了大楚!”屈心赤闻言,不由感到一阵讶异,这些事情毕竟是极为隐秘之事,但唐流尘却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司汐奈,说明了唐流尘与司家的关系,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然而司汐奈听了唐流尘这番话,不由得看向了屈心赤,因为她早已知道了海边之战的来龙去脉,于是也不禁联想到,屈心赤莫非就是唐流尘口中的那位朋友,于是回过头来向唐流尘问道:“唐大人,能说说您那位朋友吗?” 唐流尘略作沉吟,随即摇了摇头道:“不瞒司小姐,我这位朋友一向神秘,我也从未见过他的真容,不过若是说要加以形容的话,或许和这位屈公子倒是有几分神似,当然,我所说的只是外形特征!” 屈心赤闻言,也不禁松了口气,或许他和司家的关系不一般,但在关键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对于自己而言,唐流尘这个朋友还是极为可靠的!但唐流尘这番话听在司汐奈耳中,不由得让她已经实锤了屈心赤和唐流尘相识的关系,虽然具体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只要顺着唐流尘这根藤蔓,便不难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就在她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一直未曾开口的屈心赤却是突然对唐流尘说道:“唐大人,您不必在意,若是还需要等待一些时日的话,我便多等几日便好!” 唐流尘闻言,不禁有些感激道:“谢谢屈公子理解,你且放宽心,待时机成熟,我定然会安全无误地将你送回大楚!” “那我就提前谢过唐大人了!” “客气了!不知屈公子是大楚哪里人氏呢?” “帝都!” “帝都!?”唐流尘点了点头,有些惆怅道:“我也有一位朋友,也是来自帝都,而且和屈先生倒是有几分想象,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跟他也断了联系,也不知他现在究竟在何处!哎!” 屈心赤闻言,忙安慰道:“唐大人放心吧,您那位朋友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唐流尘随即起身对司汐奈道:“司小姐,此事暂且如此议定可好?”司汐奈点了点头,唐流尘继续道:“时候到了,我会提前派人前来告知司小姐,现下馆中还有些事情,我就不多留了!” “我送送唐大人!” “司小姐留步,不必客气!”唐流尘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但随即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司汐奈说道:“司小姐,近来坊间多了些传言,说藤原氏和德川氏之间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司氏一族从中挑拨,所以,司小姐你也多加小心,以免他们对司家不利!”说完便出了会客厅的大门。 听了唐流尘这番话,屈心赤不禁皱了皱眉,陷入一阵沉思,待唐流尘离开,司汐奈突然走近到屈心赤身旁,冷面相对道:“你方才为什么要打断我的问话?” “我......”方才屈心赤确实是有意为之,没想到女人始终都是这般记仇,此刻问来,屈心赤顿时语塞。 “你认识唐大人?” 瞒是瞒不住了,屈心赤也是毫不犹豫点头道:“恩!”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个重要吗?”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这算不得什么秘密,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唐大人没有认出你来,但是你不是急于离开东樱国吗?唐大人受你之托连夜将那位苏船长他们都送走了,若是你直接找他帮忙,我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司小姐极为清楚,想必现在荆都城大街小巷都贴满了悬赏我的告示,若是此时唐大人助我离开,一旦事情败露、东窗事发,势必会给唐大人带来极大的影响!” “你倒是挺替朋友考虑的!” 屈心赤不置可否,但事实上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此时确实不宜和唐流尘扯上任何关系,现如今大楚势微,他这个大楚使节无疑也是备受冷落,时不时还要忍受着东樱国的羞辱,在荆都城尚且只能勉强自保,自己断然是不能给他添加任何的麻烦的,同时,他目前也确实是不太想让司汐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虽然他清楚,若是以唐流尘和司氏一族的关系,司汐奈若是一再追问的话,唐流尘多少也会有意无意间透露一些信息,而聪慧的司汐奈或许也能够根据这些信息追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那不过是后话了,到时候自己离开了东樱国,知晓与否,对自己而言,也已经不重要了,想到这里,他不禁问道:“司小姐,似乎唐大人和你们司家关系匪浅?” “这没什么的,我司氏一族以经商贸易为主,尤其是和大楚往来甚密,唐大人身为大楚的使节,自然少不得往来,这几年以来,大将军府也没少找唐大人的麻烦,我们司家给予了他不少帮助,一来二往,就有了如此紧密的联系!”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既然暂时不能离开东樱国,屈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屈心赤闻言,不禁陷入一阵沉思,随即莫名问道:“司小姐,你能否暂时替我找一个相对隐蔽、偏僻的居所?” “可以!” “在哪里?” “汉街二十公里外的海边,溪湾小筑,闲暇之余我偶尔会在哪里小住一段时间!你是想在哪里暂避风头吗?” “算是吧!” 司汐奈闻言,心里不禁嘀咕道:“避风头就是避风头,‘算是吧’是什么意思!”心里虽然这般想,但还是问道:“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 “那就今晚吧!” “行!”屈心赤顿了顿,随即说道:“但是你得和我一起去!” 司汐奈闻言,不禁愕然,想到此前和屈心赤那番旖旎的相处,随即不自禁有些怒意道:“为何?” 屈心赤倒是没多想,只是淡淡道:“日后便知!”随即向会客厅外行去,留下一脸愤懑之色的司汐奈风中凌乱!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零五章 夜行 司汐奈对于屈心赤的欣赏是毋庸置疑的,她能够费尽心思地救他便说明了一切!鉴于屈心赤的才能,原本的她对他是可以做到礼贤下士、不拘一格的,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屈心赤醒来之后所提的第一个要求,便是打算离开,这无疑是令她感到极为不悦的,所以,从两人正式见面起,她便从未给过屈心赤好脸色看! 屈心赤虽然对司汐奈还算不上有多了解,但以他多年识人的经验,虽然她对自己看似总是一副冰冷的面孔,但她无疑属于那种外冷内热的女子,不然者她不会一早便请唐流尘前来帮忙安排船只送他回大楚。对于屈心赤想要去溪湾小筑暂住一事,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按照唐流尘的说法,作为荆都城最大的三大世家之一,藤原氏和德川氏如今势同水火,坊间传言是司氏一族暗中挑拨也并不意外,府中毕竟人多手杂,此时屈心赤不能立刻离开东樱国,对于司府而言无疑是个隐患,所以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她想不通,为何他会强调让自己一同前去,莫非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虽然她并不认为屈心赤是一个登徒浪子,但仍然不免有所疑惑,于是便前去找太爷爷答疑解惑。 太爷爷听了司汐奈的话之后,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思,然而考虑了良久,也同样是不解其意,于是道:“汐奈,哪位小兄弟并非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既然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我以为,你按照他的意思来即可!” 司汐奈闻言,不由诧异道:“为何?” 太爷爷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或许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安排吧!” “可是,太爷爷,我们孤男寡女地待在溪湾小筑,若是他对我有所歹念,我又该如何是好?而且此前根据我替他疗伤的经历,我能感觉到他的功力是在我之上的!溪湾小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时候......” 太爷爷摆了摆手道:“汐奈,从你选择救他的时候,就该相信他,不是吗?” 司汐奈闻言,有些无奈道:“既然太爷爷如此信任他,那我就暂且先听他的吧,他最好是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我定然会让他好看!” 太爷爷看着司汐奈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丫头,还是年轻了一些啊,这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若是那位小兄弟能够留下来相助于她,或许对她以后的成长而言定然是大有裨益,哎!可惜啊......” 晚餐之后,屈心赤一个人静静地在房间内盘坐调息着,房间外响起了井上幽雅的敲门声道:“公子,小姐找你!” “稍等,我这就出来!” 屈心赤见到井上幽雅身后的司汐奈问道:“司小姐,找我何事?” 司汐奈闻言,不禁一愣,随即明显有些语气不善道:“屈公子,莫非你忘了,今晚我们不是要前往溪湾小筑暂住吗?”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道:“这个我倒是没忘,只不过现在时候尚早,我们晚一些再出发!” 司汐奈抬头看了看渐渐开始暗淡下来的天色,冷冷地道:“再不出发,等到溪湾小筑的时候,就要天黑了!” “不急!”屈心赤说完,随即不再理会司汐奈,转身回了房间。 司汐奈见此,感觉这是因为自己对屈心赤的冷淡,让他对自己心怀怨恨,所以他是在故意气自己,不由得狠狠地跺了跺脚气氛道:“一个大男人,却如此的心胸狭隘!竟然记恨我一个小女子!哼!”然而心里虽然不悦,也不想为此和屈心赤多做理论,只是忿忿不平地扭头离开了,一旁的井上幽雅看到两人针尖对麦芒的这一幕,不由得感到一阵头大,同时也不禁对屈心赤叹服不矣,以司汐奈的身份和她绝世的容颜,放眼整个荆都城,甚至整个东樱国,那都是芳名远播的存在,世家公子对她无不垂涎不已,然而屈心赤却似乎对此视而不见,毫不在意,想到这里她不禁莫名地摇了摇头,自己一个做下人的,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司汐奈想到方才屈心赤对自己的态度,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拿起桌案上的书籍,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读阅,这种凌乱的心绪,让她更加地感觉到烦闷,想着想着不由得趴在书籍上睡着了,直到深夜时分,随着井上幽雅的来到,她方才醒了过来,随即问道:“幽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的话,亥时刚过!” 司汐奈得知已经这么晚了,不禁有些恼怒道:“幽雅,你怎么不早一点叫醒我?” “小姐,我......”井上幽雅闻言,不禁有些委屈,她不是没来叫过,只是之前司汐奈睡的比较沉,所以没叫醒,而作为她的侍女,也不敢过份打扰他,所以方才拖到了这么晚! 司汐奈也知道这不是井上幽雅的错,潜意识里她还是在生着屈心赤的气,要不是他故意拖延,此刻他们恐怕已经是在溪湾小筑休息了,想到这里,随即柔声道:“幽雅,马车备好了吧!” “恩!已经备好了!小姐,我现在去叫上屈公子一起出发吗?” “恩!”司汐奈点了点头,随即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两人来到屈心赤房间外,看着房间内亮起的灯光,但屋内却毫无动静,司汐奈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想到提出要前往溪湾小筑避难的是他,到现在为止,他不仅丝毫的不慌不忙,反倒是自己为他操碎了心,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还不待井上幽雅前去敲门,她率先来到房门外一阵猛烈地敲击,然而房间内的屈心赤似乎视而不见般毫无回应,司汐奈不由得加重了敲击的力度,不一会儿后,屈心赤终于是缓缓地开启了房门,睡醒惺忪地擦拭着眼睛道:“是司小姐啊!” “不是我你以为是谁?” 屈心赤毫不理会怒气值爆表的司汐奈,自顾自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司汐奈闻言,气呼呼地道:“已经子时了,你怕不是想睡到明天再出发吧!” 屈心赤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若有所思道:“夜黑风高,正是出行的好时候啊!我们现在走吧!” 司汐奈闻言,也不再理会他,而是气冲冲地向大门外行去,屈心赤见此,忙叫住她道:“司小姐,且慢!” “又怎么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了!”司汐奈不耐烦道。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我们从后门走!” “为何?” “皓月当空,佳人相伴,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司小姐,我们此行就不要坐车架了,慢慢走过去,欣赏这一路的夜景,岂不美哉?” “什么?”这一次,就连一旁的井上幽雅也不由得惊讶道:“屈公子,您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走去溪湾小筑吗?那可是有二十多公里呢?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屈心赤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们三人作伴,边走边聊,很快就会到了!难道说,幽雅你走不了这么远的路?”说着看向司汐奈道:“司小姐可都可以的哦!” 司汐奈闻言,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屈心赤,如今她被屈心赤折腾的可算是没有脾气了,对于他的想法和做法,她已然毫无争辩的想法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井上幽雅却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屈公子,你可别小瞧我了!我在我老家村子的时候,走个十几二十公里的山路是常事,只是......” 司汐奈知道井上幽雅是在担心她,于是说道:“我没事的!” 屈心赤没心没肺地说道:“那我们就出发吧!”说完便率先向府内后门走去,井上幽雅看着司汐奈,显然她仍然在征求着司汐奈的意见,只不过司汐奈一言不发,似乎是赌气般的头也不回的直接跟着屈心赤的脚步向府院后门行去,井上幽雅见此,也不再说什么,提着为司汐奈准备的一些贴身物品,也赶紧跟了上去! 屈心赤看见景山幽雅竟然还带着包袱,连忙十分绅士地转身将包袱从她手上拿过来问道:“幽雅,溪湾小筑里不是一应俱全吗?怎么你还要带东西过去呢?” 对于屈心赤的体贴,井上幽雅心中不自禁感到一丝甜蜜,柔声道:“溪湾小筑确实是一应俱全,平日里也有人打理,但小姐千金之躯,有一些贴身的物件还是要带的呢!” 毕竟是贴身的物件,井上幽雅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给屈心赤这个男子听,不免有些羞赧道:“幽雅!” 井上幽雅闻言,忙捂住嘴巴道:“屈公子,我熟悉路,我在前面为你们带路吧!”说罢便向前走去,司汐奈不愿意理会屈心赤,默默地跟了上去,屈心赤摆了摆手,也跟了上去,夜色之下,三个年轻的男女,在漆黑的夜幕之下,渐行渐远! 不远处,太爷爷看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抚着花白的胡子,一脸的意味深长!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零六章 插曲 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行走到近一半的时候,井上幽雅倒还好,毕竟穷苦人家的孩子,想必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小时候没少走过这种远路,所以倒还是脸不红、起步踹,显得游刃有余,反之司汐奈虽然自小习武,身体底子很不错,但显然从来没有这般地长途跋涉过,虽然心中的傲气让她始终一言不发地咬牙坚持着,但屈心赤仍然感觉到了她有些愈发地步履维艰,一路上不曾与她有过交谈的屈心赤还是忍不住关心道:“司小姐,要不我们歇会儿再继续走吧!” 司汐奈闻言,当然知道屈心赤这是在关心她,但她毫不领情地道:“这到处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没地方可以休息的,你要是累了,你就停下来歇会儿吧,我没事,我继续赶路,等到了溪湾小筑再休息!”说完还明显加快了脚步,与屈心赤擦肩而过的一瞬还不忘赌气般地“哼”了一声,显然心中有着责怪屈心赤之意,毕竟她早已命人提前安排好了马车,是屈心赤一意孤行要步行前往溪湾小筑,这无故的艰辛,都是因为他造成了! 片刻之后,司汐奈便疾步走到了井上幽雅的身旁,对于司汐奈的状态,井上幽雅虽然没有屈心赤那般敏锐的感知力,但也多少能够感受到她体力渐渐所有不知,她知道司汐奈在和屈心赤赌气,为了顾及到她的面子,所以悄声地对司汐奈说道:“小姐,走这么久了,我们才赶了一半的路程,不如我们停下来歇息会儿吧,后面还有十来公里路呢!也不怕耽搁这么一会儿时间!” “不用!”司汐奈固执地说完,随即又加快了脚步,井上幽雅见此,不自禁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屈心赤,后者见状,也无奈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井上幽雅无奈地叹了叹气,随即急忙跟了上去。 司汐奈在前、井上幽雅紧随其后,屈心赤则在末尾,三人就这么沉默了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位于最前方的司汐奈也渐渐地感到体力越发的有所不支,连精神都显得有些恍惚而无法集中了,倔强的司汐奈仍然不甘示弱地继续坚持着,某一刻突然一个不注意,走着后方的井上幽雅和屈心赤突然听到司汐奈传来的一声惊呼:“啊......” 井上幽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声呼叫着:“小姐......”屈心赤虽然在十数米开外,但听到司汐奈的惊呼声,他立刻将身法催动到及至,快如闪电般地来到了司汐奈身旁,就在她即将摔倒在地的那一刻,屈心赤适时地搂住了司汐奈盈盈可握地腰肢,方才堪堪将她救了下来。 “小姐!”赶上来的井上幽雅忙检查着司汐奈的身体关切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司汐奈方才因为一不留神,没注意到脚下有一个坑,仓促之下崴了脚,以致于突然站立不稳就要摔倒之际方才惊呼出声,此刻自己纤细的腰肢被屈心赤揽着,整个身体一时间也在屈心赤的怀里,不由得令她羞赧不矣,娇躯忍不住一阵颤抖,一时间不知道是喊痛还是让屈心赤将自己放开,井上幽雅不知道司汐奈到底是怎么了,焦急地追问道:“小姐,小姐,你说话呀,到底是怎么了?” 屈心赤早在赶过来救司汐奈之前便发现她一个不留神崴了脚以致于摔倒,于是忙对井上幽雅道:“幽雅,你家小姐是脚崴了,你先去找一个干净的地方,我帮她看看!” “恩,恩恩!” 待井上幽雅离开后,司汐奈俏脸红扑扑害羞的低声道:“屈公子,你......你放开我,我自己能站起来!” 屈心赤闻言,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待他做出任何反驳,司汐奈却是猛的一把推开她想要强行站起来,但还未及站稳,脚踝处一阵深深的刺痛袭来,司汐奈不禁又要摔倒在地,这一次屈心赤不再顾及她的想法,强行地将她一把抱起,怀中的司汐奈却下意识地拼命挣扎,屈心赤见此,不由得有些生气道:“乖乖听话,别逞强,这会儿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你要是再强行如此,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恐怕就得遗憾终生了!” 司汐奈身为一名女子,尤其是正当芳华正茂的年纪,自然是将自己的一切极为重视,若是因此而留下了哪怕一丝一毫的残疾,那是她万万无法接受的,她虽然知道屈心赤这番话多少有着危言耸听之意,但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微不可闻地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仍由屈心赤将她抱向了井上幽雅所寻找的临时落脚之地。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这会儿在井上幽雅面前被屈心赤就这么抱着,司汐奈顿时觉得有些羞涩地无地自容,与方才坚决拒绝屈心赤的帮助完全不同的是,她竟然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了屈心赤怀里,屈心赤也明白她此刻内心的尴尬,随即岔开井上幽雅的注意力道:“幽雅,你先坐在一旁扶着司小姐,我帮她瞧瞧脚踝上的伤!” “恩!” 屈心赤放下司汐奈,随即蹲下身来准备脱掉她的鞋袜,司汐奈却下意识的缩回了脚,随即屈心赤便在井上幽雅的愕然之下,一把抓住司汐奈的脚踝,毫不怜惜地脱掉了她的鞋袜,司汐奈赤裸光滑的玉足在月光的照映下泛着洁白的光泽,令人遐想!屈心赤一手固定住司汐奈的玉足,一手摸向她的脚踝处,入手处是一阵光滑如玉的触感,司汐奈出生富贵之家,自幼锦衣玉食,肌肤保养的如此之好也不足为奇,此刻的屈心赤虽然无暇关注于此,但作为玉足主人的司汐奈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以致于娇躯禁不住一阵颤抖,屈心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专注于为她检查伤势,检查完之后,屈心赤说道:“司小姐,你这脚踝伤势不算太严重,我帮你揉一揉之后,便帮你矫正,可能会有点疼,到时候忍一忍,之后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恩!”司汐奈微不可察地应承道。 屈心赤专注地帮司汐奈揉了揉,待她冰凉的脚踝渐渐冒出一丝温热的气息后,随即对司汐奈说道:“司小姐,我现在要帮你矫正关节了,可能会有点疼,麻烦你忍一忍!” 司汐奈不知道屈心赤所说的痛是有多痛,禁不住不由得有些害怕地再次颤抖了起来,但再痛总比脚踝受伤甚至留下残疾要好,于是怯生生地回道:“恩!” “我现在从一数到三,数到三的时候我就动手,好吗?” “恩!” “一......” “啊......”司汐奈没想到屈心赤说好的一二三之后才动手的,可方才数到一便直接帮她矫正的了关节,随即不由得嗔怒道:“你骗我,你不是说数到三才动手的吗?” 屈心赤闻言,有些无奈道:“司小姐,我倒是想啊,可是你看你颤抖的样子,我怕我数到三的时候,你直接将脚缩了回去,所以,为了顺利帮你矫正脚踝,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司汐奈虽然觉得屈心赤说的有道理,而且还是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仍然不禁有些嗔怒道:“哼!” 屈心赤帮司汐奈矫正脚踝之后便放开了她的玉足,随即独自向着林子里面走了进去,司汐奈专注于自己脚踝上的伤势,没有注意到他的行迹,井上幽雅则一心记挂着司汐奈的伤势,也没有在意,而是十分尽职尽责地帮她穿回了鞋袜,随即关心道:“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司汐奈尝试着动了动脚踝,随即道:“比方才好多了,只是还有一些疼!” 井上幽雅闻言,不禁有些担忧道:“那怎么办?我发现小姐你脚踝这里还是有些红肿呢!而且这里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我们到溪湾小筑还有那么远!这可怎么办呀?” 司汐奈也不禁感到一阵忧虑,自出生起,在司府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遇到如今这般尴尬的困境,想到眼前的一切都是因屈心赤而起,不由得忍不住想要对他一阵臭骂,然而扫视了一圈之后,却突然发现他不在了,于是忙向井上幽雅问道:“幽雅,屈公子呢?” “啊?”此刻司汐奈相问,一直忙着帮她揉着脚踝的井上幽雅才发现屈心赤竟然不在了,于是疑惑道:“小姐,屈公子方才不是还在的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哼!说不准嫌我们是累赘,所以一个人离开了!”司汐奈不由负气道。 “不会的,小姐!虽然和屈公子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等等吧,我想应该是屈公子有什么事情要离开一会儿吧!” 司汐奈虽然嘴上说着气话,但也不认为屈心赤是这样的一个人,于是只好无奈道:“我们等等吧,反正现在我们也是哪里都去不了!” “恩!” 好一会儿后,屈心赤从树丛中钻了出来,井上幽雅见到他,忙小跑上前问道:“屈公子,你这是去哪里去了?” “司小姐脚踝上肿的厉害,我去帮她采了些草药,暂时先敷上,以免伤势出现什么意外!” 井上幽雅闻言,不禁喜上眉梢道:“屈公子,你对小姐可真好!” 屈心赤语塞,直接来到司汐奈面前,将草药在嘴里嚼碎之后,悉心地帮她敷上,若是在平时,司汐奈不免又是对屈心赤的举动感到一阵恶心,但这一次司汐奈却很识趣地什么也没说,毕竟对方为自己所作的,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感动,待一切就绪后,屈心赤说道:“司小姐,你现在的情况不宜走路,晚上野外太冷,我们还是得赶紧前往溪湾小筑,不如我背你吧!” “恩!” 司汐奈的配合,屈心赤有过一瞬的愕然,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习惯了她的针锋相对,猛然对自己这么顺从,显得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蹲在了她的面前,司汐奈在井上幽雅的搀扶下爬上了屈心赤的后背,随着屈心赤的起身,几人再次踏上了前往溪湾小筑的路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零七章 牛刀小试 司汐奈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么背着,对于待字闺中的她而言,无疑是极为尴尬的,双手无处安放地不知道怎么才好,屈心赤不由得无奈道:“司小姐,你还是把你的手臂绕在我脖子上吧,否则不仅你感到累,我也会觉得很累,前面可还有十余公里的路程呢!” “哼!”司汐奈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顺从地听从了屈心赤的话,整个人趴在了屈心赤后背上,然而就在她趴下的一瞬间,又立刻的弹开了,这一次,屈心赤不用问司汐奈便知道为何她会是这般反应了,因为他在前一刻明显地感觉到后背传来了一阵柔软的触感,一时间两人都不禁陷入一阵尴尬,屈心赤略作思考之后,随即对身后的井上幽雅道:“幽雅,我这身板太瘦了,恐怕会膈着你家小姐不舒服,你把包袱给司小姐垫一垫,这样她应该会好一些!” 井上幽雅闻言不由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其中缘故,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还是司汐奈这样的大小姐,于是忙上前将包袱递给司汐奈道:“小姐,那就麻烦你拿着了哦!” “恩!”司汐奈也知道井上幽雅明白了她的尴尬,随即接过包袱。 垫了包袱之后,司汐奈明显感觉适应多了,这才很自然地趴在了屈心赤的后背上,她虽然无意中算是和屈心赤有过数次的亲密接触,但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屈心赤身上有着一股别样的味道,令她一时间不禁有些沉醉,尤其是温香软玉在背后,屈心赤却能够心无旁骛背着她一心前行,莫名涌现出一股踏实、心安的感觉,不知不觉的,她不禁将自己的头缓缓地靠上了他的肩膀...... 身后的井上幽雅见证了司汐奈这几日以来对屈心赤的冷漠,虽然她和屈心赤的接触也方才几日时间,但在司汐奈身边久了,她也在无形中学会了几丝看人的本事,潜意识里也能感到屈心赤身份的不凡,但后者却不像常见的那些公子哥儿般给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之感,反而是对自己一个侍女彬彬有礼、平易近人,所以她想不通自家小姐为何如此地不待见他,何况他还是她主动救回来的!但此刻看到两人和谐的这一幕,心中又不由得感叹:“其实,小姐和屈公子还是蛮般配的!” 屈心赤倒是没有她们两人那么多想法,只是专心致志地背着司汐奈在前面领着路,再次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感觉到井上幽雅有些渐行渐远、跟不上自己的脚步了,于是回头对井上幽雅道:“幽雅,你还能坚持的住吗,要不我们歇会儿也行?” 井上幽雅忙回道:“没事的,屈公子,这点路对我而言不算什么的!” “好吧!”见井上幽雅坚持,屈心赤也不再说什么,想想好久没感受到司汐奈的动静了,随即问道:“幽雅,你家小姐是睡着了吗?” “嘘......”井上幽雅忙小跑来到屈心赤身边道:“屈公子,小姐刚刚睡着了!”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小声道:“把你手上的另一个包袱挂在我脖子上吧!” “不用了,屈公子,我可以的!” 屈心赤瞪着眼睛道:“听话,我是个大男人,如此长途跋涉的,这些活让我来就好了!” 井上幽雅闻言不禁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但还是坚持道:“屈公子,你还背着小姐呢,还是我拿着吧!” “你要是不听话,我可就要叫醒你家小姐了!” 虽然知道屈心赤不过是故意威胁自己,井上幽雅还是听话地道:“那......那就多谢屈公子了!” 屈心赤微笑道:“这才听话嘛!”随即低下了头,待井上幽雅挂在了他脖子上后,随即道:“再坚持坚持,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到了!” “恩!” 连夜步行赶路二十几公里,身上还背着早已熟睡的司汐奈,即便是屈心赤也感觉到有些吃不消了,身旁的井上幽雅更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好在天边渐渐泛起微光的时候,他们总算是将要抵达目的地了,溪湾小筑近在眼前,井上幽雅前一刻的疲倦之色一扫而空,随即对屈心赤道:“屈公子,马上就要到了,我先去溪湾小筑找鱼婆婆,让她提前准备一下!”井上幽雅说完,便疾步向前而去。 当屈心赤背着司汐奈抵达溪湾小筑的门庭时,井上幽雅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已然在此恭候了,想来后者便是井上幽雅所说的鱼婆婆了,屈心赤向鱼婆婆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幽雅,你家小姐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恩,屈公子随我来!” 当终于是将司汐奈放下后,屈心赤顿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浑身不由得一阵轻松,司汐奈的身材无疑是极为完美的,平日里极为注重饮食的她可谓是体轻能为掌上舞,然而背着她行了十余公里的路程,还是让屈心赤不免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安顿好司汐奈后,在井上幽雅的带领下,来到了鱼婆婆给他安排的房间,待井上幽雅离开,屈心赤躺在松软的床榻上,不由得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舒坦!好一会儿之后,待身体上的酸痛之感有所缓解,屈心赤站起身来,准备宽衣入睡,不经意间感到衣领处一阵湿润,随即不禁摇了摇头道:“没想到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司小姐,睡着了也是会流口水的啊!呵呵!” 这一觉可谓是来到东樱国以来睡的最为舒服的一次了,屈心赤醒来之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走出房门,看着溪湾小筑四周完全不同于司府富丽堂皇的朴素风格,屈心赤不由感叹道:“没想到司汐奈也喜欢这般恬静素雅的田园之风!”一个人在四周逛了逛之后,屈心赤不得不说司汐奈还是很有品味的,溪湾小筑所在之处三面环海,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逛了一圈之后,腹中一阵叫声传来,屈心赤不由摇了摇头道:“折腾了一宿,确实该犒劳犒劳肚子了啊!”但令屈心赤诧异的是,这一圈走来,他却是为见到任何人,司汐奈和井上幽雅倒是可以理解,想必二人还在梦想之中,但连之前和井上幽雅一起迎接他和司汐奈的鱼婆婆也不在,他不禁有些奇怪,然而这里毕竟是司汐奈的地盘,鱼婆婆是她们家的人,自己也管不上,“看来想填饱肚子还得靠自己啊!” 来到厨房,令他诧异的是,厨房的案桌上早已摆好了已经准备妥当的各种食材,想必应该是鱼婆婆准备的,更令他称奇的是,厨房内还有一个冰窖,冰窖之内竟然是储存了数量庞多的食材,鸡鸭鱼肉以及各式蔬菜,可谓是应有尽有!此刻屈心赤也顾不上许多,于是点起了炉灶,准备亲自下厨做一顿大餐犒劳大家一夜的辛劳! 厨房内,屈心赤化身大厨,一边添加着柴火,一边在灶台上忙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儿的时间,厨房内已是充满了菜肴的香味,就在他沉寂其中的时候,一道疾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便传来了井上幽雅的惊呼之声:“屈公子,怎么......怎么是你呀?” 屈心赤回过头来笑呵呵道:“怎么?很意外吗?” 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菜肴的香味,井上幽雅不禁惊讶道:“屈公子,没想到你竟然会做饭呢!” “呵呵,从小我就会了,只是长大后就很少亲自下厨了!” “是么?”在井上幽雅的感知中,屈心赤应该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但此刻听他这么说来,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不管怎样,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是货真价实的,随即忙上前道:“屈公子,要不你休息休息,接下来让我来吧!” “没事,反正都快要做完了,要不你帮我看着柴火吧!” “好吧!” “屈公子,你这是做的什么呢,跟我们东樱国的完全不一样呢!” “你们东樱国的菜我不会做,这是我们大楚的菜系,前不久起床后发现鱼婆婆不在,我估摸着你们就快要醒了,所以就干脆自己动手了,一会儿做好了,你可不要嫌弃我做的不好吃哦!” “怎么会呢!单纯闻到这些菜肴的香味儿,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呵呵!对了,你知道鱼婆婆去哪里了吗?” “昨晚鱼婆婆跟我说,太爷爷吩咐她了,小姐抵达溪湾小筑后她就可以直接回府了!” 屈心赤闻言,不禁一愣,不知道太爷爷为何这般安排,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逝,随即说道:“这位鱼婆婆还真是个有心人,临行之前还为我们提前准备好了食材,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恩恩!鱼婆婆这个人可好了!她是小姐母亲的侍女,从小姐母亲嫁入府中的时候候就来了,鱼婆婆一生未嫁,在府里做了一辈子,后来年纪大了,太爷爷说不想让她太过劳累,于是小姐就将鱼婆婆安排到了这溪湾小筑,平日里就是帮小姐看着院内的花花草草,打扫打扫庭院之类的,除了小姐偶尔小住几日会有些忙碌外,平日里鱼婆婆过的可还是蛮惬意的!” “看来老太爷和司小姐对你们都挺不错的!” “那是,司家的仆人可没有一个不感念太爷爷和小姐好的,屈公子你是不知道呀,每当听说我们司府要招募仆人的时候,整个荆都城的男男女女可谓是争破头想要挤进来呢!” “呵呵,我想也是!”看着锅里的菜肴即将出炉,屈心赤说道:“幽雅,饭菜马上就好了,你去看看你家小姐醒了没!” “恩!” 当井上幽雅来到时,司汐奈已然醒来,服侍她梳洗妆扮之后,两人便来到了饭厅,为了为司汐奈一个惊喜,井上幽雅特地没有提及屈心赤做饭一事,直到屈心赤系着围裙端着饭菜来到饭厅时,司汐奈有些难以置信的被震惊地目瞪口呆,随即对井上幽雅责怪道:“幽雅,怎么能让屈公子下厨做饭呢?” 井上幽雅不禁有些委屈道:“我......” 屈心赤笑了笑道:“司小姐别怪幽雅,我醒来后无所事事,索性就抢着为大家做一顿饭,让你们试试我大楚的菜肴,来,赶紧尝尝,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虽然是同样的食材,但因为大楚与东樱国不一样的饮食文化,所以演变的做法也是迥然不同,经由屈心赤的悉心烹饪的大楚菜肴,令得两女尝试之后不禁连连称其,虽然汉街也有着大厨风味的餐店,但司汐奈吃的极少,而且那些餐店为了适应东樱国人的口味,也做了许多改良,算不得正宗大楚风味,看着两女大快朵颐的样子,屈心赤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满足! 司汐奈忙里偷闲地瞥了屈心赤一眼,心里不由嘀咕道:“没想到他还有这般厉害的厨艺,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嘛!”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零八章 谁更美一些 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近日来对屈心赤一直颇为冷漠的司汐奈席间也不禁对他和气了几分,或许也是因为昨夜屈心赤不仅悉心帮助崴脚的她疗伤,同时还不辞辛劳地一路将她背到了溪湾小筑的缘故,但不管怎样,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再如先前那么僵硬,井上幽雅见此,不由得舒了口气,司汐奈作为自己的主子,她是万万要护的,但她也并不觉得屈心赤像司汐奈认为的那般可恶,眼下,至少自己不用处在他二人之间夹缝中的尴尬之感了! 吃完午饭之后,司汐奈便回房间了,井上幽雅十分乖巧地接过了屈心赤手中的活,在她看来屈心赤能够代她屈尊做饭已经很难得了,剩余收拾的事情,交给她便好了,毕竟也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屈心赤倒是闲的无聊再次四周逛了逛,尤其是仔细查看了鱼婆婆之前为司汐奈照看的花圃,让他不由得叹为观止,花圃中可谓是收罗万象,各色奇珍稀木可谓是应有尽有,只可惜时下乃是晚秋初冬节气,花圃内的花草树木皆已凋敝,不能一睹百花争艳的美景,实在是有些可惜! 忙完了一切的井上幽雅看见花圃内驻足的屈心赤,忙上前道:“屈公子,你可是不赶巧呢,若是春夏之际的时候来到这里,可是能够一饱眼福的哦!” “是啊!确实挺可惜的!” “对了,屈公子,小姐一会儿准备去泡温泉,你也一起么?” 屈心赤闻言,不由尴尬道:“这......” 井上幽雅突然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随即解释道:“屈公子不要误会,从前太爷爷也偶尔回来溪湾小筑泡泡温泉的,所以小姐在这里分别建了男女两个不同的浴池呢!” “哦!呵呵!是我多想了!” “那屈公子要一起去么?” “可以!” “行!那你赶紧准备下,一会儿我将浴袍给你拿过去!” 东樱国地处大楚以东,与大楚比邻而居、隔海相望,这里鲜有适宜耕种的平原,倒是山地奇多,同时也孕育出了许多极为出名的温泉奇光,而东樱国人一年四季、尤其是隆冬时节,尤其钟爱泡温泉,不仅仅是因为温泉能驱寒,同时还有助于预防和治疗一些疾病之功效。 当屈心赤来到温泉旁的时候,司汐奈还没有过来,想来是姑娘家有许多私密的事情需要准备,昨夜背着司汐奈行了十余公里的路,休息一夜之后虽然恢复了许多,但如今闲下来,还是不免感到浑身酸痛,于是直接脱下衣服率先跳入了温泉池中。 “好像从进入帝都之后,就不曾泡过温泉了啊!”感受着温泉池中的温度,屈心赤不由感慨道:“不过这种浑身没于温泉之中感觉,是真的挺舒服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屈心赤靠在池边舒服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隐隐听到了不远处司汐奈和井上幽雅的说话声,不由自语道:“没想到差点睡着了!”小时候纣商便不时带他去泡温泉,借以温养自己的身体和静脉,所以他极为清楚,泡温泉虽然舒服,但却不能久留,否则对身体不仅没好处,反而会带来不小的坏处,于是屈心赤站起身来,擦拭干身上的水渍后,便重新穿上了衣服。 屈心赤百无聊赖地行走在楼宇之间,突然远远地看到一处凉亭内多了一架古琴,想来应该是司汐奈准备的,此时正觉得无聊,屈心赤也没想那么多,径直来到古琴旁坐了下来,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古琴,想到上次演奏还是在楚玉颜成人礼上,不由得感慨世事难料,如今再次面对琴弦,却已是身在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想到楚玉颜,不禁又想到了夏紫曦,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做什么,是否如我这般,想起过我......” 一阵苦涩袭上心头,双手不禁抚在了琴弦之上,十指挥动之间,阵阵琴音不禁充斥于空气之中,婉转、悠扬、时而低沉仿佛如泣如诉、时而又欢快愉悦如沐春风,隐喻着屈心赤矛盾和纠结的内心,对于夏紫曦,他可谓是用情至深,终究是不能完全放下啊...... “小姐,你听,屈公子的曲子弹的如何?”温泉池中的井上幽雅虽然不甚懂音律,但对于美好的事务,每个人都能基于本能的察觉到所谓的好坏,听多了司汐奈闲暇之余的琴音,也无形之中能够有所品评,此刻她虽然是相问于司汐奈,但显然她还是感受到了屈心赤琴音之中的美妙! “从琴音来看,屈公子的琴艺还是极为了得的!” 好奇之心顿起的井上幽雅不禁好奇道:“小姐,那依你之见,是屈公子琴艺高,还是你的高呢?” 看着隐隐有些吃里扒外姿态的井上幽雅,司汐奈突然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井上幽雅顿时明白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于是忙解释道:“我觉得,还是我家小姐要更厉害一些!” 司汐奈闻言不由调笑道:“是么?” 井上幽雅识趣地点头坚定道:“恩!我确定!” 司汐奈白了她一眼,不再理会这个话题道:“泡了这么久了,我们也该出去了!” “恩!” 一曲终了,屈心赤心中的涟漪依旧是久久无法平复,往昔诸多的美好记忆一一闪现在脑海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他清醒之时,却已然发现司汐奈和井上幽雅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了,佳人秀发披肩,发尖处还有着丝丝的水珠滴下,绝美的容颜、精致的五官,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彷如下凡的仙子般美不胜收,饶是见多了各色美女的他,也不禁一时呆滞。 井上幽雅见屈心赤一副沉醉于司汐奈美色的模样,不由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屈公子,我家小姐美吧?” “哦......额......美!”屈心赤回过神来,对着司汐奈歉意一笑道:“司小姐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在下一时恍惚,竟然看呆了,还望司小姐见谅!” 对于自己的美貌,司汐奈还是极为清楚的,能够让这个一直以来让自己很不悦的屈心赤所倾倒,心里莫名的有着一丝的小确幸,不过为了表面引起他和自己的尴尬,司汐奈倒是未曾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十分好奇道:“听方才屈公子的琴音,公子好像是有什么心思啊?” 司汐奈身为司家的大小姐,既然能够准备一架古琴置于此凉亭之中,屈心赤不会低估她在琴艺上的造诣,想来刚才也是听到了自己的琴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境,所以方才有此一问,但屈心赤显然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交流,于是辩解道:“没有,只是突然想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在东樱国这个异国他乡逗留了月余,一时间想到大楚,所以有感而发,便弹了一曲,在下擅自动用司小姐的古琴,还望司小姐原谅!” 司汐奈摇了摇头,对于屈心赤擅自动用她的古琴毫不在意,却仿佛是抓住了令屈心赤难堪的机会一般,不愿意放过这个话题道:“听屈公子的琴音,似乎相比于思乡,某些情愫反而要更浓烈一些哦!” 井上幽雅虽然对司汐奈的话一知半解,不过看到屈心赤神色之间的恍惚,没想到一向淡定的他也会有这一不为人知的一面,随即添油加醋道:“屈公子,是不是像小姐说的这般啊,你是有什么心事了吗?不如给小姐和我说说呢!” 屈心赤闻言,不禁感到一脸的黑线,随即狡辩道:“幽雅,你别听你家小姐瞎说,我能够有什么心事啊!” 屈心赤这般愈描愈黑的姿态,令得井上幽雅更加不依不饶:“屈公子,我们都这么好的关系了,你就说给我们听听嘛,反正在这也无聊,而且我对大楚也挺感兴趣的,你就说说嘛!” 屈心赤正欲坚持拒绝,司汐奈却率先说道:“算了,幽雅,屈公子既然不愿说,我们就不要勉强他了!” “哦!” 见到司汐奈和井上幽雅这一主一仆的双簧,屈心赤不由得叹了叹气,不过想到十数日之后便会离开东樱国,从此天各一方,或许此生再也不会见面,随即释然道:“方才一时间想到了从前相恋的女子,所以一时有感而发,忍不住弹了一曲!” 每一个女生天生具有八卦的潜质,井上幽雅也不例外,随即问道:“能够和屈公子相恋的女子,定然是极为优秀,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因为他父亲的反对,我们最终还是分开了!” 井上幽雅闻言,不禁惋惜到:“屈公子你如此优秀,竟然......” 与井上幽雅不同的是,司汐奈一针见血道:“他父亲为何反对?” “我想司小姐定然是已经猜到了!” “你身上的隐疾?” 屈心赤缓缓起身,行至凉亭的栏杆处,负手而立,远眺一番后幽幽道:“是啊!” 与井上幽雅醉心于对这段感情的惋惜不同,司汐奈不由得被屈心赤起身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所吸引,他这般的姿态,隐隐给她一种出类拔萃的上位者的气息,然而心里虽然再次产生了对屈心赤身份的好奇,但此情此景,显然不宜提及这个话题,于是埋下自己的好奇心宽慰道:“以屈公子如此出色的能力,天下女子无数,定然能够找到更合适的!” 井上幽雅也下意识地应和道:“是啊是啊!就比如我家小姐了!” 司汐奈闻言,不禁脸颊一红道:“幽雅!你现在真的是没大没小了!” “嘿嘿!我错了,小姐!”井上幽雅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随即忙道:“小姐,我这会儿要去准备晚饭了,你和屈公子闲聊!”说完不待司汐奈回话,便一溜烟的逃也似的离开了! “哼!” “司小姐,幽雅虽然有时候口无遮拦,不过她说的却是大实话,司小姐就算是在大楚,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司汐奈没有理会屈心赤的恭维,而是突然莫名其妙道:“那,依屈公子之见,我和你哪位相恋的姑娘,谁更美一些呢?”然而话音未落,她便有些后悔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话怎么会出自自己的口中呢? 然而听闻司汐奈这番话的屈心赤心中的愕然,也并不亚于司汐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凉亭之内的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之中,顷刻间微风渐起,司汐奈如瀑的秀发随风飞舞,恰如其分地帮她掩藏了脸上的红晕之色,凉亭之下的池塘水面在微风的吹拂下荡起阵阵涟漪,一如两人此刻的心境一般!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零九章 再见小白 溪湾小筑,顾名思义,其所在之处乃是一道狭窄的峡湾,因为有一条自山顶而下的溪流从中穿插而过,最终注入大海,故此而得名。或许是得益于泡了一场温泉的效果,也因为昨日无事静静修养了一日,前日奔波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第二日一早,屈心赤一如既往地早早便起了床,闲来无事的他,独自一人在院内逛了逛之后,想到溪湾小筑后山不禁有所好奇,随即向着溪湾小筑的后山走去。 虽然已是深秋初冬之际,但因为临近海边,山顶之上的空气倒是显得极为湿润,闻之沁人心脾,心情舒畅!站在山巅之上,看着一望无际的苍茫大海,屈心赤顿时感觉心情也陡然开阔了许多!海面上阵阵波涛此起彼伏,远处鱼帆点点,令得屈心赤也不禁为这祥和的景象所深深着迷,就这么站着凝神远望,直到空气中的水汽渐渐润湿了身上的衣服,阵阵凉意袭来,屈心赤才骤然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时辰了啊!该回去了,不然幽雅一会儿得到处找我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不远处的海面上陡然掀起的一阵巨大浪花吸引了他的注意,随即他不禁驻足凝神,渐渐地,随着画面越来越清晰,屈心赤的脸上不禁挂起一阵极为激动的兴奋,猛的高声呼喊道:“小白,小白......”随即像打了鸡血一般,径直地向着山脚下冲了过去! 海中的小白也似乎是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抬着硕大的头四处张望,自山顶而下的一道身影也映入了它的眼帘,显然它也认出了屈心赤,随即猛地跃出水面,显示着此刻它不输于屈心赤的激动,随后极速地向着海岸边游了过来,不一会儿,屈心赤便已然奔到了海边,小白也适时地赶到,屈心赤抚摸着小白光洁的身躯,后者喉中发出阵阵浑厚的鸣叫之声,一人一鲸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互诉着相互的思念之意! 良久之后,屈心赤说道:“小白,你一直都在海边附近游荡吗?”小白点着硕大的头颅,算是回答了屈心赤的问话。 “你是在等我吗?”小白再一次点了点头。 屈心赤见状,不由得再次轻轻地抚着小白道:“你这小家伙,可真是重情重义啊!”小白闻言挥动着硕大的尾鳍,周围顿时溅起阵阵水花,似乎是在说:“那可不!” 屈心赤不由觉得一阵好笑,随即道:“好吧!若是你真的不想和我分开,到时候我带你去古台岛!”屈心赤话音刚落,小白猛的潜入水中,随即又突然猛的跃出水面,如此仿佛几次之后方才停歇下来,显示着它内心的兴奋。 屈心赤和小白的嬉戏,一时间让他忘乎了时间,直到井上幽雅突然叫唤道:“屈公子,那是什么?”屈心赤方才回过神来道:“幽雅,你来了啊!” 女孩子天生对小白这样的庞然大物有着恐惧之心,虽然小白尚且处在幼年时期,但它那六七米长的身躯,依然给井上幽雅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井上幽雅没见过这么活生生的鲸鱼,而且还是如此近的距离,远远地站着有些胆怯又有些好奇道:“屈公子,你不害怕它吗?” 屈心赤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身躯道:“它是我朋友!” “啊?” “真的!它很温顺的,不信你来摸摸!” “我不敢!” “没事,过来吧!”屈心赤见井上幽雅仍然一副害怕的样子,于是对小白道:“小白,这位姑娘跟你一样也是我的朋友,你不会伤害她吧!”小白点了点头,这一幕无疑让得不远处的井上幽雅啧啧称奇,心里的害怕之心也顿时减少了几分。 屈心赤见井上幽雅渐渐放下了防备之心,于是继续劝说道:“幽雅,放心吧!小白很通人性的,你可以放心大胆地靠近它!”井上幽雅闻言,也不自禁地缓缓靠了过来。 “摸摸看!” 井上幽雅怯生生地看着屈心赤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多少还是有着一丝防备之心,然而还不待屈心赤继续劝慰,小白仿佛极为失落般发出一阵低低的哀鸣之声,女孩子天生有着母性的一面,听到小白的哀鸣声,她知道小白似乎有着一丝失落和伤感之意,随即突然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小白的身躯,见小白没有任何威胁之意,随即放下所有的防备抚摸上去,小白顿时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显然能够被屈心赤的朋友所接纳,它显得极为高兴。 “幽雅,你来找我,是不是该吃饭了啊?” “恩恩!做好饭菜了我便去叫你,但是你不在房间,然后我又四处去叫你,方才将溪湾小筑找了个遍,但是依然没有见到你的身影,我以为你外出了呢!后来去问小姐,小姐觉得你来此处避难,没道理会毫不知会便离开,她便让我到后山来看看你,这才发现你在海边呢!” 屈心赤闻言,有些歉意道:“幽雅,给你添麻烦了!” “屈公子,没事的!”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回头再来看这个小家伙!” 井上幽雅闻言,不禁好奇道:“屈公子,小白都这个大个了,哪里是什么小家伙啊!” 屈心赤不由笑了笑道:“幽雅,你别看它这么庞大的身躯,用我们人类的年纪来衡量的话,它其实还是个小孩儿!” “是吗?”井上幽雅震惊之余不由得好奇道:“那按照屈公子你的说法,它要是成年了,得有多大呀?” 屈心赤想了想,随即道:“我估计少说得有个十几二十米长吧!” “这么大啊!” “或许还要更大也说不定!” “啊!”屈心赤的话显然超出了井上幽雅的想象,一时间不禁惊讶的目瞪口呆,屈心赤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大海中的生物,确实充满了神秘,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别让你家小姐久等了!” “恩!” “小白,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再来看你!”小白闻言,扑腾了几下尾鳍,随着屈心赤和井上幽雅消失在视野之中,方才悄然地潜入水中,显然,它也到了午饭时间了。 当屈心赤和井上幽雅回来的时候,司汐奈正幽雅地看着书,见二人身上的衣服还有着些许湿润的地方,不由道:“你们,这是掉海里面去了吗?” 让司汐奈无故等了自己这么久,屈心赤不由有些歉意,还未及道歉,井上幽雅却一脸兴奋地解释道:“小姐,你不知道呢,屈公子竟然还和一条鲸鱼做了朋友!” “鲸鱼?朋友?” “是啊,听屈公子说,那条鲸鱼还处在幼年,不过可大了,我本来还挺害怕它的,不过后来屈公子带我摸了摸它,它还挺乖巧的,而且特别是它好想能听懂屈公子说话一般!真的是太神奇了!” 司汐奈闻言,不由道:“屈公子可真是神通广大啊,竟然还能和鲸鱼做朋友!” “其实也只是巧合,前些日子在海边看到那里的渔民在猎杀鲸鱼,我只是偶然发现了它,那时候它也是奄奄一息,然后便救了它,之后帮它治好了伤,就这样便成为了朋友!” “难怪!” “开饭了!屈公子请坐,我去帮你和小姐盛饭!” “有劳幽雅了!” 吃过午饭,闲来无事的屈心赤便想着去看望小白,得知他的目的后,不再害怕小白的井上幽雅也自告奋勇地想要一同前往,还不忘怂恿了司汐奈一番,司汐奈对此本来没什么兴趣,经不住井上幽雅的劝说,而且一个人待在房间也确实有些无趣,索性便答应了下来。 一行三人来到海边的时候并未见到小白的身影,井上幽雅不由疑惑道:“屈公子,小白不会是跑了吧?” 屈心赤笑了笑道:“放心吧,不会的,当初它也是这般,时不时地溜到大海中,我想这会儿它应该是在觅食,一会儿吃饱了就该回来了!” “哦!对了,屈公子,像小白这样的体型,它一顿饭得吃多少啊?” 屈心赤闻言不禁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你这个问题可算是把我给难住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定然是不会少的了,毕竟要维持那么大的体型呢!” “也对!毕竟它那张嘴巴可不小呢!” 三人等待小白闲聊间,没过一会儿,便是远远地见到海面上一道白色的身影由远及近极速而来,井上幽雅指着海面激动道:“小姐,小姐,你看,它来了,它来了!” 司汐奈闻言不禁顺着井上幽雅所指的方向看去,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活生生的鲸鱼,饶是见多识广的她也不由得一时惊讶不已,待小白靠近岸边之后,她方才感到它的庞大,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壮观多了,司汐奈明显比井上幽雅的胆子要大多了,没等屈心赤主动招呼,她便问道:“屈公子,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 小白似乎对屈心赤身边的人都没有任何敌意,而且似乎它也极为享受司汐奈这般绝世美人的抚摸,井上幽雅比之前也更大胆了一些,无所顾忌地和司汐奈一同抚摸着小白光洁的身躯,僻静的海岸边,三人一鲸,无疑绘制了一副和谐美好的画卷!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一十章 后会有期 自从小白的到来后,屈心赤三人无聊的日子便丰富了起来,就连一贯除了饭点时间露脸的司汐奈,也不禁参与到屈心赤和井上幽雅与小白的嬉戏中去了!也同样是因为小白的介入,井上幽雅明显感觉到了司汐奈和屈心赤关系的缓和,尤其是最近几个晚上,屈心赤和司汐奈不时的切磋着琴技,相互聊着一些井上幽雅不太懂的话题,同时屈心赤也向她们介绍着大楚的风土人情,而他也从司汐奈和井上幽雅的口中对东樱国有了全新的认识和了解。 几日的相处下来,屈心赤和司汐奈两人相比此前,无疑对对方的了解增多了不少,尤其是他们昨夜琴瑟和鸣的景象,在旁观者井上幽雅看来,他们一个风华绝代,一个倾国倾城,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这点小心思她只能藏在自己心里,毕竟屈心赤只是东樱国的一个过客,而自己家的小姐司汐奈,承继者司氏一族当家人的责任,亦多次有意无意向她吐露过无暇儿女私情的想法!然而每每听到司汐奈这么说的时候,其实井上幽雅心里清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司汐奈之所以如此说,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罢了!以自家小姐的身份、地位以及优秀的个人能力和绝世的容颜,在小小的东樱国,恐怕真的没有配得上她的男子! “司小姐,今晚就到这里吧!” 司汐奈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由纳闷道:“屈公子是累了吗?”当她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司汐奈也没意识自己话中的意思,倒是一旁的井上幽雅却惊讶不已,如今的小姐对屈心赤的态度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在此之前她是丝毫不愿意和屈心赤有过多的接触的,哪里会像此刻般意犹未尽得继续挽留屈心赤,更加不用说两人还仿若知己般畅论着从古至今声名远播的那些抚琴圣手! “还好,只不过想到了一些事情。” “需要我帮忙吗?” “多谢司小姐了,暂且不用!” “哦!既然如此,那屈公子早些休息吧!” “那在下先行告辞了!” “告辞!” 看到屈心赤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井上幽雅不由好奇道:“小姐,你说屈公子有什么事情啊?” 司汐奈摇了摇头,同样不解道:“屈公子这个人虽然看似平和、人畜无害,但我总感觉他心里藏了很多的事情!”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若是小姐直接去问他的话,我想他肯定会如实的告知小姐的!” 司汐奈闻言不由一愣,随即明白了井上幽雅话中的那一丝隐含意思,随即起身敲了敲井上幽雅的脑门假意生气道:“好你个幽雅,三天不打,你是要上房揭瓦了吗?竟然敢调侃起我来了!” 脑门上毫无疼痛之感,井上幽雅也知道司汐奈并未生气,于是问道:“小姐,你觉得屈公子这个人怎么样?” “还好吧!算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胸有韬略,若是有好的机会和平台,他定然能够成为一个极为了不起的人!” “所以,小姐不想把他留下来吗?” “我之所以冒险救他,不就是为了他能够为我所用吗?只不过人各有志,这些也强求不来,如今我能够为他做的,就是将他安然地送离东樱国,到时候,天南地北,各走一方了!” “小姐,我是说,除了让屈公子帮你以外,你就没想过其他的吗?” 井上幽雅如此明显的问话,聪慧的司汐奈当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随即轻轻拧着井上幽雅的耳朵道:“好你个死妮子,你还没完了是吧!” 井上幽雅忙捂着耳朵逃离开道:“小姐,小姐,我错了,幽雅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先去给你收拾房间去了!” 看着井上幽雅落荒而逃的样子,司汐奈不由得露出一丝恬静的微笑,想到方才井上幽雅的问话,不由得顿时脸颊升腾起一阵红晕之色,随即不自禁喃喃自语道:“屈公子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人,然而我们萍水相逢,或许只是各自人生的过客罢了......” 回到房间的屈心赤并未径直地躺下休息,而是再一次拿出了那个代表他义王身份的面具,从那日海边之战算起,先是在司府短暂的停留了数日,接着来到溪湾小筑:“不知不觉间,不想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的时间了啊!”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屈心赤悄然地关上了窗户,随即灭了桌案上的油灯,然后来到房间外将房门轻轻合上,随即一个起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井上幽雅帮司汐奈收拾好房间后,想着屈心赤今夜的异样,担心他有什么事情,于是忙完之后便想来看看他,然而还未及靠近,便看到屈心赤离开的身影,黑夜之中,她不确定那个人是否是屈心赤,于是连忙过来敲了敲屈心赤的门,见没人回应,于是顺手推开了房门,点上灯烛,发现床上空空如也,随即连忙向司汐奈的房间奔去。 “小姐,小姐......” 见井上幽雅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司汐奈不由讶异道:“幽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姐,我方才去看屈公子,他正好离开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司汐奈闻言,略作思量后道:“我们来到溪湾小筑也有十来天了,眼看就到了和唐大人约定的日期,我想屈公子可能有些着急了,所以夜里去荆都城探听消息去了吧!” “哦!” “行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山里的夜晚冷,你也早点歇息去吧!” “恩!那我告退了,小姐早些休息!”虽然司汐奈的解释极为合理,但在井上幽雅心里,仍然不免觉得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但她又猜不透其中的缘由,既然小姐都觉得没事,那自己就不要瞎想了,随即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滨海港附近的一家酒肆内,沧龙、韩当、夏紫曦、木子心、周钦儿以及今夜黄昏时分抵达滨海港的苏长夜、胡青山及小冬同桌而坐,他们之所以能够相聚于此,是因为苏长夜遵照屈心赤的吩咐,特地前来拜会沧龙。 沧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苏长夜三人道:“苏前辈,感谢几位相救义王之恩,我敬几位一杯!” “还有我,还有我!苏大叔救了心赤哥哥,我也要对苏大叔他们表示谢意!”一旁的周钦儿也连忙起身道。 夏紫曦闻言,也起身道:“苏前辈你们救了义王,便是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大恩,不如大家一起敬三位一杯!” “恩!”木子心也端起酒杯道。 面对沧龙等人的热情,苏长夜三人也礼貌的起身一饮而尽,只是相比于得到屈心赤还活着的消息的沧龙等人的兴奋之色,苏长夜三人却是面色显得极为难看,因为从抵达滨海港,到将书信递到沧龙的手中,他们一直未曾有机会道出屈心赤在东樱国的实情,而这件事,无疑更是他们三位心中无法忘怀的痛。 沧龙见三人有些难看的表情,不由有些歉意道:“苏前辈,晚辈招待不周到,还望苏前辈莫要怪罪啊!” 苏长夜摇了摇头,随即猛地躬身低头向沧龙行礼道:“沧龙大人,我等有罪啊!”一旁的胡青山和小冬见此,也一同的如苏长夜般躬身低头,脸上悲痛、懊悔的表情,与苏长夜如出一辙。 沧龙见此,忙转过去扶起三人道:“苏前辈,你这是干什么?” 然而当苏长夜抬起头的时候,沧龙等人却是惊讶的发现,此刻的苏长夜竟然莫名的泪流满面,沧龙等人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预感到屈心赤可能出什么事了,但他也没有急于追问,待苏长夜情绪稍稍平静之后,便将在东樱国所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众人,众人听完之后,方才的兴奋之色也顿时荡然无存,良久之后,沧龙才说道:“苏前辈,你们有所不知,其实义王身上有一种隐疾,每当月圆之夜,这一隐疾就会发作,发作之时,义王都会调动体内所有的真气予以压制,所以你说那位名叫伍修的人要杀义王的时候,义王没有反抗,其实是因为义王那时候根本就无力抵抗!” “哎!我怎么就没察觉到这个呢!”苏长夜闻言,不由得一阵捶胸顿足,心中满是懊悔之意。 沧龙见此,突然微笑道:“苏前辈你们也不用这般自责,正所谓不知者不怪,你们事先也并不知道,而且义王既然没有告诉你们,说明义王心里早就有所打算!而且你们也见识过义王的能力了,所以,我们一定要相信他!” “是的,心赤哥哥是无所不能的!”一旁的周钦儿也不禁红着眼眶赞同道。 “其实,当我猜想到屈先生的身份后,我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如今相隔数千里,心中实在是不安啊!” 毕竟那时候屈心赤隐疾爆发,很多情况难以预料,沧龙虽然心中也是担忧不已,但跟着屈心赤那么久,他也早已深谙了临危不乱,愈是在这般情况下愈要冷静的道理,何况即便担忧又如何,此时此刻鞭长莫及,只能祈祷屈心赤吉人天相,一定要平平安安,而事实上,他也相信,以屈心赤的能力,只要他想活着,便没有人能够取走他的性命,想到这里,他不禁说道:“苏前辈,义王乃是天人,两次从帝都坠崖都能够转危为安,他这一次,定然也能够逢凶化吉,我们静静地等他回来便好,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 “恩恩!心赤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是的,屈公子定然不会有事的!” “我绝对不相信,就凭东樱国那帮倭寇,便能够将义王留下!” 眼见沧龙等人对屈心赤如此充满信心,苏长夜三人也是备受感染,于是举起酒杯道:“沧龙大人,这一杯,我们就预祝义王及早平安归来!” 于是众人纷纷举杯道:“预祝义王及早平安归来!” 待大家情绪都有所平复后,沧龙道:“苏前辈,如今你们怕是行不了船了,今后有何打算?” “承蒙义王教诲,我想为大楚的黎民百姓们做点事情!” “此刻我正在组建新军,不知三位可有兴趣加入?而且义王来信之中也有此意,不知苏前辈意下如何?” 苏长夜摇了摇头道:“抱歉了!沧龙大人,我这个人平生性子好强,也不太喜欢承他人之恩惠,虽然我知道义王也并非此意,但我还是决定出去闯一闯,若是他日义王有召,我定然会不顾一切地前来相助于他!” 点了点头,沧龙也表示理解,随即举杯道:“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和三位一起共事,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相信我们还是会有重聚的时候的!” 苏长夜闻言,忙道:“沧龙大人误会了,我这般想法,仅仅只代表我个人,青山和小冬的去留,则由他们自己做主!” “哦?” 见沧龙看向自己,胡青山有些遗憾道:“沧龙大人,早在东樱国的时候,我就听闻屈先生提及过你,我是个粗人,平生就好酒,向来都喜欢结交豪爽之人,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对眼,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想和你痛饮三百杯!”说着看了看默不作声的苏长夜,随即继续道:“但我跟老大多年了,所以,老大想去哪儿,我还是会跟着他去哪儿,抱歉了!” “无妨!再见之时,我定然和胡前辈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好!一言为定,不醉不归!” 轮到小冬的时候,小冬突然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苏长夜道:“七爷,我......” 苏长夜慈爱地摸了摸小冬的头道:“我知道,你和屈先生感情极深,没事的,你就安安心心跟着沧龙大人,多学点本事,屈先生是个做大事的人,你将来可不要丢了我和你青山叔的脸哦!” 小冬闻言,不禁高兴道:“七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的!”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一桌人最终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沧龙送别苏长夜和胡青山道:“两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交易 正如司汐奈所说,屈心赤夜里离开溪湾小筑后,确实是去了荆都城,但却并非如她所料想的那般,因为唐流尘所承诺的时间将至,他有些按捺不住而进城打探消息去了! 这是荆都城中一座戒备极为森严的府邸,较之司汐奈的府邸,也不妨多让,门庭内统一制色服装的人来来往往,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黑龙图腾,此处,正是德川氏的主宅,隶属于德川氏的黑龙会总部之所在,也正是屈心赤此行的目的地! 屈心赤悄无声息地来到位于德川氏主宅最中心的独栋别墅外,探查了一番周围的明岗暗哨后,逮着一个空隙,便悄然潜入了进去,别墅内的装饰无疑展现着主人身份的不凡,令得屈心赤不禁感到诧异的是,这里面除了浓厚的东樱国的装饰风格外,还有着不少属于大楚的元素,屈心赤心里不由意外道:“没想到德川幕这个老家伙还如此喜欢大楚的文化!”屈心赤从一楼开始,小心翼翼地逐层向上面搜寻着,直到上了三楼,无意中隐隐听到一阵靡靡之音,他知道,他要找的人,找到了! 房间内的德川幕正在一名娇俏的女子身上纵横驰骋,此刻正值关键时刻,以致于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一道人影正在缓缓靠近,但躺在他身下正婉转承欢的女子却是突然如见鬼魅般的睁圆了双眼,禁不住一声猛烈的尖叫,德川幕以为女子是因为在自己卖力冲刺下陷入了癫狂,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猛烈进攻着,然而就这他即将要喷薄而出的那一刻,屈心赤好巧不巧地点在了他的穴位之上,德川幕的身体瞬间僵硬地压向了女子的身上,后者惊恐不安地费尽气力从德川幕的身体下挣扎而去,借着女子的推搡之力,翻过身来的德川幕也见到了戴着面具的屈心赤,摆脱了德川幕的女子正欲不顾自己赤身裸体夺门而出的时候,屈心赤迅捷的一指点在了她的身上,随即她便悄然地躺在了床榻之上! “你是什么人?”德川幕不愧为德川氏的家主,即便是在如此情况下,依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屈心赤拉起被子随手遮盖住女子赤裸的身体,随即说道:“不亏是德川家主,这般临危不惧的风范,着实令在下佩服!” “哼!”被屈心赤在如此尴尬的局面之下制住,德川幕窝了一肚子火,恼羞成怒道:“阁下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得益于近些天来司汐奈和井上幽雅的指导,屈心赤现在的东樱国话说的虽然还没有她们那般流畅,但至少听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听到德川幕这番话,不由得笑了笑道:“没办法,德川家主家大业大,势力也大,我这种小人物想要见阁下,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德川幕盯着屈心赤审视了片刻之后冷冷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呵呵!”屈心赤淡淡一笑道:“德川家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我虽然素未蒙面,但我想,应该是有人向你提起过我吧!” 德川幕闻言,不禁陷入一阵沉思,一会儿之后突然道:“你就是伍修提过的,那位想要见我的‘义王’?” 屈心赤点了点头,淡淡道:“看来德川家主也没有完全忘记在下啊!” 德川幕虽然面对屈心赤的突袭表现的看似很淡定,但其实内心里仍然少不得有着一丝慌张,只是多年上位者养成的气势,让他即便处在看似不利的局面之下,也强行让自己保持着镇定,眼下知道了屈心赤的身份,心中的那丝慌张便消散了许多,因为他瞬间明白,屈心赤来找到他,绝对不是为了简单的来杀他而已,毕竟自己和他无仇无怨,他犯不着冒险来杀自己,或者说其实是屈心赤杀了他的人,按道理来说是应该自己给伍修报仇而去追杀他,想到这里,他不禁反客为主道:“阁下杀了我的人,不想着法子逃离东樱国,却跑来我府邸找我,这是何意?” 屈心赤笑了笑道:“呵呵,特来赴约!” “赴约?你杀了我的人,我还未找你报仇,你竟然还有胆子前来赴约?” 屈心赤闻言,轻蔑地笑道:“看不出来,德川家主还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啊!” “哼!” “依我看来,德川家主不仅不应该找我报仇,反而应该感谢我一番?” 德川幕闻言,意味深长地反问道:“你这是何意?” “伍修的价值,早已被你们黑龙会所榨干,而且像他这样的败类,以你德川家主自视甚高的风格,根本就不会看上他这样的人,所以,你早有除掉他的意思,但是又恐手下人心寒,所以你方才一直未曾动手,我无意中帮你除掉了他,无疑算是帮你了却了一块心病,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感谢我一番呢?” 德川幕不怒反笑道:“不愧是曾经能够假扮大楚义王的人,果然有些见识,但你以为帮我除掉他我就会对你既往不咎了吗?你今日这般羞辱于我,若是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你休想活着走不出我这府邸!” “呵呵!德川家主好气魄啊!”屈心赤再一次轻蔑一笑,随即突然神情冷厉道:“我能够无惧于你们荆都三大世家,更是将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觉得,你对我的威胁,我会在意吗?眼下我为刀俎,你不过是我案板上的鱼肉罢了!更何况,我不过是烂命一条罢了,死不足惜,能不能出你这个府门不重要,但你不一样,你好歹是荆都城、甚至东樱国数一数二的世家之主,你的命值钱多了,若是真到了要玉石俱焚的时刻,我倒是愿意相陪!” 屈心赤这一番无所顾忌的话语,不免让得德川幕一阵心惊,诚如屈心赤所言,他不过是个光脚的,确实用不着害怕自己,不过他也发现了屈心赤话中的另一层意思,随即又和气了几分道:“阁下深夜造访,我想并非是为了杀我这么简单吧!否则方才如此好的时机,你便早下手了!” “不错!” “那阁下此行到底所谓何事?” “谈个交易!” “交易?”德川幕见屈心赤认真的样子,不由疑惑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值得一做?” “德川家主难道不想取代藤原氏,重回德川氏往日的荣光吗?” 屈心赤的话无疑是说中了德川幕的痛点,也可以说是多年以来德川氏的痛,重回荆都城的巅峰更是他们一族的夙愿,但片刻的激动之后,看了看眼前的屈心赤,他再次回到了冷静,不由疑惑道:“阁下这番话,我如何相信?” 屈心赤并未直接回复德川幕,而是反问道:“德川家主以为,想要扳倒藤原氏这棵大树,应该怎么做?” 德川幕闻言,不由有些嗤之以鼻道:“这还用问,当然是除掉藤原隆极了,只要他死了,藤原氏其他人,不足为虑!”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藤原隆极身边护卫重重,先不说除掉他的几率有多低,即便是除掉了他,德川家主能够轻易脱得了干系吗?”德川幕闻言,正欲反驳,屈心赤继续道:“德川家主也不用急着辩解,除掉藤原隆极这件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即便是可以做的干干净净、滴水不漏,但藤原隆极若是死了,荆都城甚至整个东樱国的平衡可能就此打破,你以为,你们东樱国的大将军会轻易放过你吗?” 屈心赤的话无疑是极为有道理的,而这也是德川幕一直所顾虑的,但屈心赤既然想到了这一点,说明他已经另有打算,于是问道:“听阁下所言,似乎是已经心有良策了?”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凑到德川幕的耳朵旁耳语了一阵,随即问道:“德川家主,我们现在,可以谈谈这笔交易了吗?” 德川幕闻言,不禁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可以!不知阁下想获得怎么样的回报?” “明日先帮我准备十万两黄金,至于其他的,我之后会找个时间和德川家主好好谈谈的!” “十万两?”德川幕闻言,不禁有些心惊肉跳,虽然说他确实是可以轻易拿出,但这么一大笔钱,即便是他也不免感到一阵肉痛,随即下意识地问道:“阁下要这么一大笔钱做什么?” “这比钱的用途,本来没必要告诉德川家主的,不过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是打算送给司氏一族的!” 德川幕闻言,不禁皱眉道:“这是为何?” “聊表歉意罢了!” “歉意?” “从今往后,我也是要混迹在这荆都地面的,荆都城三大世家,我可以得罪其中任何一家,并且往死里咬,但是,却绝对不能同时得罪两家,否则,今后我将永无宁日!” “得罪两家?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屈心赤笑了笑,随即说道:“德川家主,你和藤原氏近来将荆都城翻的天翻地覆来搜寻我的下落,知道为什么一直找不到我吗?” 德川幕闻言不禁皱眉深思,随即猛然醒悟道:“你,是司氏一族将你藏了起来?”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德川家主就如此高看司氏一族吗?” 事实上,德川幕问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也是不相信的,他承认屈心赤颇有能力和手段,否则也做不成海边之战那般的事情,但是他作为德川氏和藤原氏的眼中钉,他也是绝对不相信司氏一族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将他藏起来,他突然想到方才屈心赤的那番话——“我能够无惧于你们荆都三大世家,更是将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觉得,你对我的威胁,我会在意吗?”他瞬间好像明白了一切,不过还不待他相问,屈心赤却是主动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开始合作了,那么明日开始,就劳烦德川家主散布一番消息了!” “没问题!”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德川幕笑了笑,随即有些尴尬道:“阁下,眼下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你可否帮我解开这穴道?” 屈心赤点了点头,却是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玉瓶道:“不过在帮德川家主解开穴道之前,还请你先服下这颗药丸!” 德川幕看着屈心赤手中漆黑如墨的药丸,不禁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但他也明白,眼下虽然他们算得上是合作伙伴了,但相比自己而言,屈心赤明显势单力孤,若是自己反悔了,那么他无疑将陷入绝境,他此举,也在情理之中,随即问道:“那解药......” “德川家主请放心,只要行动开始了,那时候你我皆没有了退路,到时候,我自当将解药奉上!”德川幕知道这是合作的前提,而且此刻身为屈心赤的阶下囚,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极为配合地服下了药丸,而屈心赤也信守承诺地帮他解了穴道,随即道:“既然事情已然结束,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 德川幕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体,尴尬道:“阁下慢走,此刻不便,我就不送了!”屈心赤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离开了,然而还未及跨出房门,便听到身后一阵来自方才那名女子的闷哼之声,显然,德川幕出手将方才那名与他欢好的女子就这么杀了!屈心赤不禁摇了摇头,这些所谓的世家,除了司氏一族,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最初他出手制住那名女子的时候,便已然让她昏迷了过去,也就是说方才他和德川幕所商议的事情她一无所知,然而心狠手辣的德川幕还是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 从德川氏的府邸离开后,屈心赤便再一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今夜,他还有另外的人相见,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他从来不喜欢欠人的人情,也更不想留下什么遗憾,所以,他和德川幕谈了这笔交易,而这笔交易,不过仅仅是第一步罢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绑架 屈心赤离开德川幕的府邸之后,便直奔大楚使节馆而去,诚如司汐奈所言,他此行,也确实要和唐流尘聊聊,因为在他的计划中,这一环也极其重要,毕竟,事关他最终能否顺利地离开东樱国。 已至深夜,大楚使节馆多处的灯火已然熄灭,但唐流尘的书房内依然是灯火通明,显然这段时间以内荆都城的混乱让他也是极为劳神,当屈心赤潜入使节馆内,轻轻推开唐流尘书房之门的时候,唐流尘依然未有察觉,直到屈心赤轻轻“哼”了一声,微笑道:“唐大人真是兢兢业业啊,这么晚了还如此废寝忘食的!” 唐流尘闻言下意识地回道:“没办法,近来荆都城极为不太平,诸事繁多,大楚旅居于此的客商多有事情,不得不加紧时间办理!”唐流尘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随即不禁抬头,看着眼前一脸如和煦春风般笑容的屈心赤,讶异道:“阁下是?” “唐大人难道忘记了,十来天前,我们曾见过的!” “哦......我想起来了!阁下是屈公子!” “正是!你好,唐大人!” “屈公子你好!”唐流尘略作思量,随即不由问道:“屈公子此来,是关于安排送你回大楚船只的事情吧!”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也不全是!” “船只的事情,今日便已经安排好了,后日下午即可起行,原本打算明日一早前往司府通知屈公子的,不过屈公子既然来了,倒是省了我跑一趟。” “有劳唐大人了!” “这是应该的!”唐流尘随即疑惑道:“听屈公子方才所言,似乎此来还另有其他事情?”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随即道:“唐大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啊!” 屈心赤这番话说的唐流尘一时之间十分不解,不禁问道:“屈公子,你我除了第一次在司府有过一面之缘外,今天也才算是第二次见面,屈公子这番话,恕我有些不解啊!” 屈心赤自然知道唐流尘心中的不解,他也没有出言解释的打算,只是在唐流尘一脸的愕然中,从袖袋中拿出了一个令唐流尘感到有些眼熟的面具,随即直接戴了起来,唐流尘见到这熟悉的一幕,不由被惊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后,他才有些激动地吞吞吐吐道:“你......你......你是......义王,你是义王?”屈心赤微笑着点了点头,唐流尘不由得喃喃自语道:“难怪上次在司府见到义王,我总是对你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随即不禁大笑道:“呵呵呵!义王,你可真是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啊!不过,第一次见到义王你的庐山真面目,属下真是倍感荣幸啊!从前义王一直未曾以真面目示人,帝都甚至传言义王你......”唐流尘话说一半突然摇了摇头道:“若是他们知道义王你乃是如此这般的一位翩翩公子,定然是感到震惊不已!”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唐大人你就不要取笑于我了!” 唐流尘也只是随意调侃一句,随即不禁疑惑道:“义王你既然在这东樱国,为何不直接与我保持联系,虽然我们大楚使节馆在荆都城势力有限,但多少都能够给予你一些帮助,这样总比你一个人势单力孤在外要好一些吧?” “这一点我想过,不过此前为了帮苏船长他们报仇,将藤原氏和德川氏牵扯了进来,那件事波及太深,我不想将你们卷入其中,而且现在我更是成为了藤原氏和德川氏的眼中钉,所以更加不能和你们有着任何一丝一缕的关系,否则稍有不慎,恐怕就会无端连累你们了!” 唐流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有感而发道:“义王果真是义王,你所虑者,永远是我们这些属下为先!” “唐大人,如今军机处已然被陛下解散,我不过是一介庶民罢了,你我如今以朋友关系相称就好了!” “不不不!”唐流尘闻言忙道:“义王休要这般说,军机处或许被陛下解散了,但我等绝非因此而会疏远于你,你为大楚所做的,我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大楚更有千千万万的百姓感念于你的恩德!而且,我以为,义王眼下被陛下冷落不过是暂时的罢了,我相信,不久之后,陛下定然会重新启用你的!” 屈心赤只是淡淡一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不过我此来,是离开东樱国的计划有一些变动,所以特来转告于你!” “哦?义王请吩咐,属下定然全力配合!” 屈心赤看着唐流尘显得有些凝重的神色,笑了笑说道:“唐大人你多虑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安排的船只出海的计划不变,只是我不会第一时间跟船出海,而是在大海上与你的船只汇合,然后前往古台岛即可!” “哦?!若是如义王这般说的话,反倒是减少了我们不小的出海风险,我们使节馆的船只虽然是隶属于大楚的,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也会适当配合他们的检查,因为藤原氏和德川氏一直在追查你的消息,但近些天以来却是一直毫无头绪,他们担心时间久了,你恐怕已然逃离了东樱国,所以这几日更是极大地加强了搜寻你的力度,这也正是我所忧虑的,如今义王若是半途汇合的话,倒是少了不小的风险!只是,义王你到时候怎么和他们汇合呢?茫茫大海,而且还是在晚上,这恐怕......” 屈心赤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递给唐流程道:“唐大人,到时候船到了安全地带,便命人将此物置于水中,我便能找到船所在的位置!” 唐流尘接过屈心赤的香囊,仔细观摩了一番,仍不免疑惑道:“义王,就凭这个东西,你便能够找到他们吗?” 屈心赤拍了拍唐流尘的肩膀,笑了笑道:“唐大人请放心,我若是没有把握,也断然不敢这般兵行险着的!” 唐流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豁然道:“哈哈!是我多虑了,义王行事向来神鬼莫测,虽然看似兵行险着,但往往却能够出人意料,我虽然不知道义王到底是用的什么方式,但既然义王如此肯定,那我也就不必多心了!”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唐大人费心安排了!” “义王放心,你所托之事,我无论如何都要办成的!” “有劳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怎么,义王你就要走了?” 屈心赤歉意一笑道:“抱歉了,唐大人!如今身处东樱国,我现下的处境你也极为清楚,眼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实在是不宜久留,他日再相遇,我定要和你好好叙叙旧,痛饮一番!” 唐流尘点了点头,虽然感到确实有些遗憾,但屈心赤说的也确实在理,于是拱手道:“义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预祝你此行一路平安,我们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屈心赤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唐流尘注视着屈心赤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 眼前的宅邸,是屈心赤今夜之行的最后一站,太爷爷的提前出现,既有点出乎屈心赤的意料,同时也在情理之中,屈心赤见到夜色中这位满头银发的老者,走上前拱手道:“老先生,多日不见!” “多日不见,你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拖老先生洪福,现在基本上无碍了!” “那就好!” “老先生似乎是知道我今夜会来?” 太爷爷摇了摇头道:“呵呵!我可没有小友你这般聪明的头脑,我只是觉得你近日或许会来找我,所以我这两日便就在此等你了!” 屈心赤当然不会认为太爷爷此举像他说的这么简单,眼前的老者,一直都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不仅仅是其深不可测的身手,同样也有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睿智,但这些,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并不重要,反而有助于自己计划的开展,于是笑了笑道:“老先生既然知晓了我的心思,那我便省心多了!” 太爷爷古井不波道:“说说看,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明日市井之中会有一些司小姐的谣言传出,老先生所要做的,便是配合演出即可!” “好的,还有什么需要交代老夫的吗?” “若是老先生觉得可行的话,或许司氏一族可以动用家族的力量,多多购买存储一些粮食、铜铁等物质!” “恩!” 屈心赤原本想说一说关于德川幕那十万两黄金的事情,但想到司氏一族家大业大,太爷爷多半会婉拒他的好意,然而这毕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为免他老人家的拒绝,于是选择了不提,于是便道:“老先生,司小姐和幽雅现在独自在溪湾小筑,为免她们有失,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 看着屈心赤消失的方向,太爷爷不禁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位屈公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哎!只可惜汐奈这个丫头不能将他留下,实在是一大憾事啊......” 第二天一早,坊间便传出这样的消息,司氏一族的现任家主,大小姐司汐奈突然失踪了,近来因为藤原氏和德川氏之间的纷争,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而当谣言四起的时候,众人才猛然发现,似乎这接连的十来日以来,确实是未曾听闻到司汐奈一丝一毫的消息,而随着德川幕派人持续地散布消息,事情经过不断的发酵,甚至传出了被德川氏和藤原氏所缉拿的刺客绑架的地步,当众人对此事感到疑惑不已,想要向司氏一族求证的时候,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司氏一族对此事却是遮遮掩掩,不予正面回复,这无疑令人更加确认了对司汐奈被绑架一事的真实性! 因为有了司汐奈被绑架的消息,让得原本对屈心赤行踪一筹莫展的藤原氏顿时找到了一个可以尝试突破的方向,于是,他们顺着司汐奈这条线索,也渐渐地寻到了溪湾小筑的所在......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一十三章 蓄势待发 第二天临近午时时分,直到井上幽雅前来叫他吃饭的时候,屈心赤才缓缓地起了床,昨夜一夜的奔波,回到溪湾小筑的时候已是过了午夜,原本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便稍稍睡一下便能够缓过神来,但就要离开东樱国了,而且还可能面临着难以预料的未知情况,由不得他不尽可能地养精蓄锐一番。 饭桌上,因为近几日渐渐的熟络起来,司汐奈和屈心赤的交流也变得愈发多了起来,然而此刻的司汐奈不禁发现屈心赤的反常,因为后者若有所思的样子,给她一种心事重重很是消沉的感觉,随即不由道:“屈公子,你是在担心离开东樱国的事情吗?” “啊?哦!”屈心赤回过神来,随即点了点头道:“有一点!” 司汐奈闻言,突然问道:“屈公子,你......昨夜是去荆都城了吧?” “恩!” “是去打听消息了吗?” “恩!” “那荆都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司汐奈放下筷子道:“毕竟是牵扯到了藤原氏和德川氏两大荆都城势力,而且各自还死了极为重要的人,他们如此这般不依不饶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你不用担心,唐大人和我们司家合作多时,有他相助,定然能够让你平安顺利地离开东樱国的!” “是啊,是啊!屈公子你就放心吧,唐大人和我们大小姐关系挺不错的,有他相助,定然没什么事情的!”一旁的井上幽雅也不禁应和道,毕竟在她看来,如今屈心赤也算是自己人了,她也不愿意看到屈心赤有所消沉。 “多谢!劳烦你们两位挂怀了!”屈心赤不由得对两女表达了谢意,但看着她们二人满是关怀的神色,隐隐地心中有着一丝的不忍,然而事情已经开展,他只愿她们二人往后不要怪罪自己便好! 吃过午饭后,屈心赤便来到了海滩边,小白见到他的到来,一时间高兴地溅起了无数浪花,屈心赤蹲下身体抚摸着小白的身躯道:“小白,这两日你得好好的养精蓄锐,保持最好的状态,明日我能否顺利地离开东樱国,一切就得靠你了啊!” 小白闻言用硕大的头颅轻轻顶了顶屈心赤,仿佛再说:“你放心吧,一切交给我便好了!” 屈心赤笑了笑,摸着它的身躯,不禁有感而发道:“从前救你,我只是出于对你的怜悯之心,没想到,你在最为关键的时候不仅救了我一命,还将七爷和青山叔救走了,说回来,反倒是我们欠你许多啊!而这一次,又得拜托你带我走了!” 小白硕大的头颅左右摇晃,仿佛在说:“不用在意这些,没有你救了我,我哪里有机会报答你们呢!” 屈心赤和小白,一人一鲸,一个说话,一个用肢体表达这自己的意思,就这样像一对老朋友一般畅叙着心事,绘成了一副人、兽和平相处的美好画卷,然而如此融洽的氛围,最终还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打破了。 屈心赤起身回过头,看着一脸焦急之色的井上幽雅问道:“幽雅,你家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井上幽雅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显然来的极为匆忙,一会儿后才满脸的愁容道:“屈公子,我们这里,似乎被人给发现了!” 屈心赤淡淡道:“怎么说?” “方才我帮小姐晾衣服的时候,隐隐地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因为我没见到人,也不敢确定,所以就告知了小姐,小姐说今天午饭之后,确实莫名多了几个监视我们的人,她让我保持镇定,一如既往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任何反常的举动,然后让我在时机恰当的时候过来通知你,让你暂时不要回溪湾小筑,等他们离开之后,到时候我来通知你回去!”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幽雅,多谢你了!” 井上幽雅微微一笑道:“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我不能在此久留,以免他们发现我不在了有所怀疑,那我先回去了,到时候安全了我就来通知你,屈公子你一定不要先行回溪湾小筑哦!” “恩,我知道了!” “小白,这次我就不陪你了,你乖乖的,要保护好屈公子哦!”小白挥舞着偌大的尾鳍,表示着它一定会的。 看着井上幽雅离开的背影,屈心赤不由喃喃自语道:“德川幕还挺识趣的,果然开始行动了,不过为了能够让德川氏重回往日的辉煌,他也断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屈心赤在海边也没有闲着,为了明日能够顺利地离开东樱国,他也是竭尽所能地尽量准备着。及至傍晚时分,井上幽雅依然没有来到海边,但屈心赤对此也没有在意,他并没有遵照井上幽雅的嘱托,而是趁着逐渐开始暗淡下来的天色,向着溪湾小筑的方向渐渐行去。 当察觉到屈心赤的气息后,司汐奈不免感到心中一阵恼怒,自己让井上幽雅给他带的话,他就这么当做耳旁风了?然而更令的她感到愤怒的是,明明知道有人在监视溪湾小筑了,他竟然还毫不避讳地直接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外,而且,他还是不带敲门得到自己的允许,便擅自推门而入了! “司小姐,你没事吧?” 司汐奈闻言,不仅没有为屈心赤言语中的关心之意感到高兴,反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恼怒道:“屈公子,你是诚心跟我过不去,还是跟你自己过不去啊!我不是让幽雅都通知你了吗?你怎么还这么贸然地回来了啊!他们那些人不是藤原氏就是德川氏的,或者两家的人都来了也不奇怪,你为何不听我的暂时先别回来?”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溪湾小筑就你和幽雅两个弱女子,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你们身处险境,万一你们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你家太爷爷的信任!?” 虽然屈心赤这番话说的在理,司汐奈也不禁感到心里多了一丝暖意,但她依然坚持道:“能够找到这里的人,多少知道我的身份,对我他们是不敢有任何异举的,而且这么久了,他们只是隐藏于暗处,说明他们的目标就是你啊!” “无妨,今日他们不过是前来刺探虚实罢了,即便他们知道了我的存在,也不会贸然出手,毕竟这么久都未能将我抓住,不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他们是绝迹不会行动的!” “哎!”司汐奈不由深深叹了口气道:“屈公子,你给我的感觉从来都是一个谨慎之人,为何突然就这般失了方寸,难道是我错看了你吗?” 屈心赤闻言,极为平静地回道:“或许吧!”说完便离开了司汐奈的房间,后者听到他莫名其妙的话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即猛地坐到床沿喃喃自语道:“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我也管不了了!” 屈心赤出了司汐奈的房间后,若无其事地走在溪湾小筑的小径上,不想碰到迎面而来的井上幽雅,在后者满脸的惊愕中他云淡风轻地问道:“幽雅,晚饭准备好了吗?我有点饿了!” “准......准备好了!” “哦!那你赶紧去叫你家小姐一起吃饭吧!我先回一下房间,随后便来!”说完便不再理会井上幽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者见此,不由得转过身来,不禁感到一阵好奇:“不是说等我通知的吗?难道是小姐去告诉屈公子的?”心念及此,井上幽雅不禁加快脚步急忙向司汐奈房间的方向行去。 “家主!” 德川幕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怎么样,消息属实吗?” “回家主,属下从午后一直盯到傍晚,幸不辱命,确实是看到了一名身形与那人极为相似之人!” 德川幕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道:“平田,你观察了这么久,就看到了一个影子?” 平田君不禁有些后背发凉道:“回家主,属下一刻也不敢怠慢,确实是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出现,那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了,所以......所以属下也没办法看到他具体的容貌,不过,凭属下的记忆,他是那人无疑!” 想到屈心赤的神出鬼没,德川幕也清楚,屈心赤定是有意为之,于是继续问道:“藤原氏的人去了吗?” “回家主,去了!” 德川幕点了点头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联系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开始行动!” “行了,你下去吧!”待平田君离开后,德川幕不由嘀咕道:“这小子,还是有些手段的,竟然真的将司汐奈给绑架了,看样子,他也给司汐奈吃了那种药丸,不然以司家那个老不死的手段,早该将他碎尸万段了!”想到早上给司府送去的十万两黄金,他不由得脸上一阵抽搐:“混蛋,你小子得罪了司家,还偏偏让我来给你擦屁股!哼,你给我等着吧,等藤原氏完蛋了,我会百倍千倍的让你还回来的!” 此刻藤原氏的府宅中,得到属下人的汇报后,藤原隆极咬牙切齿道:“狗杂碎,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旁的藤原纪雄附和道:“父亲,我现在就去将他抓了带回来给您发落!” 藤原隆极虽然得知了屈心赤的消息后愤怒以极,但他还是冷静下来道:“慢着!眼下司汐奈还在他手上,我们若是贸然行事,让司汐奈有个好歹,到时候难免司家那个老不死的把帐算到我们头上!我们虽然无惧于他司家,但现在和德川氏交恶,此时不宜另生事端!” 藤原纪雄闻言,不由得皱眉道:“父亲,那我们眼下就什么都不做吗?” “你好好准备准备,随时等候我的明令,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你不可能贸然行动,若是万一打草惊蛇让他又给跑了,再要找到他恐怕就更难了!” “好吧!”藤原纪雄正欲离开,随即突然转身道:“父亲,我今日发现,司家不知何故在大力购买囤积粮食、铜铁等物质,您以为这是为何?” 藤原隆极想了想随即道:“想必司家那个老不死的是担心我们和德川幕那个老家伙起大规模冲突,所以囤积这些物质以牟取暴利,不过这次要让他失算了,我们和德川氏虽然看似剑拔弩张,但断然没有到堂而皇之地全面开战的地步,所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司汐奈被人绑架了,这么多天以来他竟然能够如此淡定地无所作为!实在是令人有些不解啊!” 藤原纪雄闻言倒是显得有些不以为然道:“想要控制一个人也并不难,这世间最少不了的便是各色的毒药,那个老不死的如此疼爱司汐奈,她刚成年就让她成为了司家的当家人,想必是投鼠忌器,所以才忍住没有行动!” 藤原隆极点了点头道:“纪雄,你下去好好准备吧!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擅自行动!” “是!”藤原纪雄转身而去,但脸上却是现出一阵浓浓的不屑,他又不是藤原纪纲那个没脑子的废物弟弟,而且,在他心里,他觉得这是他的一次机会,毕竟以藤原氏和德川氏两大世家在荆都城的势力,用了十来天将整个荆都城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若是自己能够脱颖而出,率先将屈心赤拿住,对于自己在藤原氏的威望无疑是大有裨益,说不准日后继承藤原氏的家业后,还能够压过德川氏一筹,甚至完成家族一直未完成的夙愿!心念及此,他也不禁加快了脚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求救 屈心赤三人在溪湾小筑的这段日子,除了第一日以外,基本上每天最早起床的便是井上幽雅了,作为司汐奈的侍女,虽然伺候着司汐奈和屈心赤两人算不得很繁重的事情,但以往的习惯,也无形中促使着她规律性的早起。 屈心赤并非一个喜欢睡懒觉的人,因为身体较于常人更脆弱的缘故,反而是促使他多年以来养成了早起锻炼的习惯,然而自来到溪湾小筑起的第一天最早起床外,其他时候虽然没有一早走出房门,一者是因为此处难得闲散,没必要早早踏出房门,二者则是早早醒来后,便静静地在床榻上调理着内息,因为愈发临近纣商所说的那个时间节点,虽然没有明显感受到隐疾的急剧恶化,但也确实隐隐有着这样的迹象,所以他丝毫不敢马虎大意,只是帝胄诀心诀的下卷如今已然被他修炼到了及至,如瓶颈一般让他再不能有所精进,这一点无疑令得他感到极为苦恼:“或许,正如师傅所言,只有找到了心诀的上卷,方才知道桎梏所在吧!”今日还有着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并没有调理多久便出了房门。 一个时辰之后,夹带着一身的露水,屈心赤回到了溪湾小筑,正巧与井上幽雅不期而遇,后者不禁好奇道:“屈公子,你这是......” “哦!一早起来闲来无事,所以去了趟海边,幽雅你这是准备做饭去了吗?” “恩!屈公子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没有!”屈心赤摇了摇头,随即莫名道:“不如我和你一起做饭去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怎么,不相信我的手艺啊?” 井上幽雅闻言,忙罢了摆手道:“怎么会呢!屈公子做的菜色香味俱全,确实很好吃,挑剔如我家小姐也赞不绝口呢!只不过做饭乃是我的事情,屈公子你就静静等着就好了!” “没关系的,我正巧无事,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做吧! 井上幽雅见绕不过他,便答应了下来,事实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反倒是极为享受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光,毕竟像她这样的侍女,平日里接触的人不多,而且也多是身份相同的侍女和家丁,不像屈心赤这般不仅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而且正值少女怀春年纪的她,遇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屈心赤,自然是少不得心中有着些许的期待! 两人一如第一日一般配合的极为默契,屈心赤彷如大厨般掌着勺,井上幽雅则不时添加着柴火,呆呆地看着屈心赤在灶台上忙碌,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未曾听过的事情,心里也不禁想着:“若是能找到一个屈公子这般的夫君,想必这般的生活也着实是极为甜蜜吧!”想着想着间便不禁有些魂不守舍了! “幽雅......幽雅......” “恩......哦......”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井上幽雅以为屈心赤看出了什么,不禁一阵脸红道:“没什么,没什么!屈公子有事吗?” “哦!我这里走不开,让你帮忙拿一下调料!” “哦哦!好的!”井上幽雅随即逃也似地赶紧去帮屈心赤拿调料,然而就在她拿着调料回头的瞬间,她突然发现屈心赤似乎是将什么东西洒在了锅里,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由得下意识揉了揉眼睛,随即忙走上前,正巧看到屈心赤有一丝慌张的将什么东西放到了怀中,随即不禁好奇道:“屈公子,你方才有将什么东西倒入锅里了吗?” 屈心赤闻言,神色有些紧张道:“没......没有!”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觉得身上有些痒,所以挠了挠!” “哦!”井上幽雅虽然更愿意选择相信他,但心中还是不免感到一阵怀疑,而且一向行事坦荡、磊落的他,明显有着一丝慌张之意,虽然心中对此纠结不矣,然而想着三人这半个月以来的相处,她最终还是以是她自己的错觉而将此事搁在了心底! 午饭的时候,看着桌上完全不同于东樱国料理的菜色,司汐奈便知这些乃是屈心赤的杰作,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司汐奈不由感慨道:“将来谁要是嫁给了屈公子为妻,定然是极为幸福!” 井上幽雅闻言,不禁打趣道:“小姐,你这番话可是有其他意思?” 司汐奈不禁脸色突然多了一丝红晕,随即对井上幽雅呵斥道:“你这死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难得屈心赤掌勺,而且还是鲜有的地道大楚风味的菜肴,司汐奈不禁大快朵颐,吃的极为香甜,然而一旁的井上幽雅却发现了一丝异样,那便是做饭那会儿屈心赤似乎是加了什么东西的那道主菜,屈心赤动都没动,反倒是司汐奈却是吃了不少,这无疑让她再次想起了此前屈心赤的异样之举,随即不由得悄然抓了抓司汐奈的衣角,见后者看向自己,井上幽雅不禁趁着屈心赤没注意猛地向她一脸严肃地摇着头,司汐奈却是不解道:“幽雅,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因为方才我呵斥你生气了?啥时候你也变这么小气了?” 井上幽雅闻言不禁心里更为焦急,但此时屈心赤也向自己看了过来,随即辩解道:“小姐,我是说,虽然屈公子做的菜好吃,但你也不用吃这么多啊!” 司汐奈闻言,忙环顾了自己的身体一圈,随即有些紧张道:“幽雅,你是说我长胖了吗?” 见司汐奈被自己越带越偏,井上幽雅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屈心赤突然再次夹起那道菜放到司汐奈碗里道:“司小姐,你身材极好,哪里胖了!” 司汐奈突闻屈心赤夸她身材好,不由得又是一阵脸红低声道:“原来屈公子也会恭维人啊!” “哪里哪里!司小姐本来就国色天香,这乃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嘛!” 这顿饭吃的令司汐奈可谓是身心愉悦,毕竟没有人不喜欢听他人对自己的恭维,尤其是司汐奈这般倾国倾城的美女!虽然类似的赞美之词可谓是从小听到大,但换做是谁也会是百听不厌!而与司汐奈不一样的是,虽然井上幽雅一开始选择相信了屈心赤不会对她们不利,然而他这接二连三的异举,却不禁让她在无形之中多了许多忧虑,于是她打定主意,待司汐奈回房之后,她便前去将此事告知于她,毕竟,相对于对屈心赤的一丝好感,她更为忠诚于司汐奈。 当井上幽雅一如往常地收拾好碗碟之后,便急匆匆地向着司汐奈房间的方向行去,时不时地向着四周四处观望着,因为她又想起了昨日有人监视他们的事情,心里也不禁嘀咕着:“难道屈公子的异举跟他们有关?”想到这些,她心中便愈发地忐忑不安起来,脚步也不禁加快了几分,片刻之间便来到了司汐奈的房间附近,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悬着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服侍司汐奈数年的她,再清楚不过她的习惯了,司汐奈除了进出门的时候以外,其他任何时候都是习惯性地关上房门的,而此刻,她的房门竟然就这么敞开着...... 井上幽雅蹑手蹑脚地来到司汐奈房间的窗沿旁,一阵说话声传来,正是屈心赤的声音,只见他自言自语道:“司小姐,对不起了,现如今唐大人还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而这里又被藤原氏和德川氏的人发现了,想必他们就快要对我动手了,我现在也是没办法,只好拿你做人质了!你放心,只要我能顺利离开东樱国,你便不会有任何事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般美丽的人儿,未来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混蛋,哎!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了我!难得来一趟东樱国,不好好享受一番你的柔情也着实是太浪费了!”说完便一把将床上的司汐奈扛在了肩头,然后便准备出门而去。 屈心赤这番如此污秽的言语,司汐奈竟然毫无反应,而且还毫无反抗地任由屈心赤扛在了肩头,井上幽雅不禁瞬间明白了一切,难怪今天屈心赤莫名其妙的早起去了一趟海滩,也难怪他莫名其妙的要帮自己做饭,难怪那道菜他自己动也没动,原来他那会儿是在菜里下了药,而针对的对象便是自家小姐,然而此时此刻,溪湾小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的心里涌出极为浓烈的不安,但她知道屈心赤身手了得,自己断然是救不了小姐的,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她知道,她得逃出去找救兵,不然以屈心赤隐忍了这么久的心性,再想起当日他在海边引发的那场血腥的战斗,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就在屈心赤扛着司汐奈将要走出房门的时候,井上幽雅缓缓挪动着脚步走到了墙角边缘的另一侧,随即隐藏在了草木之中,令他感到极为不可思议的是,屈心赤一反常态地一手扛着司汐奈,一手还在司汐奈娇嫩的的肌肤上抚摸着,嘴里还不住轻佻道:“早知道司小姐肤若凝脂,此刻抚摸起来,显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哈哈哈!” 井上幽雅看到这一幕,满脸的不可思议,而更多的则是狰狞,紧握的手心也不禁被自己修长的手指抓出了一道道鲜红的印记,她知道,屈心赤扛走了司汐奈,那么接下来的目标无疑便是自己了,为了救司汐奈,她知道,她必须马上逃离溪湾小筑,赶紧回府去找太爷爷前来救司汐奈,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待屈心赤消失在视野之中后,她便缓缓地起身离开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一十五章 恶战将始 从溪湾小筑到司家府邸的这段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井上幽雅也走了很多回了,然而以往的来来回回,皆是有着车架相送,除了一路上无聊的颠簸,见不到一个人影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然而这一次,却与以往完全不同,司汐奈被屈心赤抓住了,她心急如焚,她不知道她走了多远了,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到,但她的脚步越来越显得有些无力了,但她依旧不敢停歇,因为她知道,若是自己停下来歇息,不仅自家小姐多一份危险,恐怕自己也随时可能被追上来的屈心赤抓回去,但她太累了,就在她一个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子绊倒后,她模糊的视线中,隐隐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影急促地向她奔来,她不禁心如死灰、梨花带雨地喃喃自语道:“小姐,对不起了,幽雅尽力了,可还是没能逃脱他的魔爪!” 但来人靠近她的时候,井上幽雅因为太累加上心力交瘁已然昏迷了过去,来人上前试了试她的鼻息,用东樱国话说道:“只是昏迷了过去!”随即挥了挥手,又有一人急忙行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她是什么人?” “是司汐奈的侍女。” “她怎么在这里?” “看样子是从溪湾小筑一路逃到这里的,方才摔了一跤,可能是力竭了,所以昏迷了过去!” “那怎么办?” “我们先带她去见公子吧!” “行!” 当井上幽雅醒过来的时候,见过房间桌案上坐着的背影,因为那人便是屈心赤,随即不由自主一声尖叫道:“啊......” 背影的主人听闻这一声尖叫,忙起身走了过来关切道:“姑娘,你醒了?” 虽然认出了这个人并非是屈心赤,但井上幽雅仍然不免惊恐地道:“你......你......你是谁?” 背影的主人温柔地微笑道:“姑娘你不用紧张,我是藤原氏的大公子,我叫藤原纪雄,你现在没事了!” “藤原公子?藤原纪雄?”惊魂未定的井上幽雅默念着藤原纪雄的名字,随着神志的渐渐恢复,她总算是记起了眼前这个人,随即抓着她的衣袖梨花带雨地道:“藤......藤原公子,麻烦你救救我家小姐,救救我家小姐吧!” “姑娘你稍安勿躁,你家小姐是谁?你怎么认识我的?” 井上幽雅忙道:“我家小姐是司汐奈,我是她的贴身侍女井上幽雅,我家小姐被人绑架了,现在就被关在溪湾小筑,藤原公子,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求你了!” 藤原纪雄当然知道眼前的女子便是司汐奈的侍女井上幽雅,他之所以如此相问,也是为了核实之前藤原氏派去的探子所搜查的情报,以及这几日荆都城突然传出的司汐奈被绑架一事的真实性,眼下从手下人汇报的井上幽雅逃离昏迷,以及此刻她的表情和话语之中,他已然确认这一消息的真实性,随即问道:“幽雅姑娘,你可知绑架你家小姐的人是什么人?” 井上幽雅此刻一心记挂着司汐奈的安危,只想藤原纪雄赶紧带人前去营救司汐奈,一时间也有些思绪混乱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好像前段时间的海边大战就是他引起的,藤原公子,拜托你赶紧去救救我家小姐吧,她现在真的很危险!” 藤原纪雄点了点头,随即安慰道:“幽雅姑娘放心,我现在先安排人送你回府,随即我便派人去救你家小姐!” 井上幽雅闻言忙坐在床上向藤原纪雄叩首道:“谢谢藤原公子、谢谢藤原公子!” 待将井上幽雅送走后,藤原纪雄招来了自己的心腹属下道:“从刚才井上幽雅的情况看,司汐奈却是被那人绑架了无疑,我决定现在就去捉拿他,顺便救司汐奈,你们以为如何?” 一名属下迟疑片刻后道:“公子,此事是否通知下家主?” 另一人说道:“公子,井上幽雅既然已经逃了出来,想必那人也知道了他的事情已经败露了,而且从溪湾小筑到我们的人遇见井上幽雅的地方足足有近二十公里,这其中已经耽搁了太久的时间,我们不能再迟疑了,若是再回去禀报家主,等到要行动的时候,我想那人早跑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查询到他的落脚之处,我以为,事急从权,我们应该当机立断,现在就前去捉拿他,否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可是,家主那边......” “公子,我以为家主即便收到了我们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派人前去捉拿他,而且方才我们已经安排人送井上幽雅回去了,你想想,一旦井上幽雅回到了司府,那么到时候,不仅司家那个老不死的知道了,我们家主自然也会知道,而且那时候德川幕那个老家伙肯定也知道了,到了那个时候,谁能够捉拿住那个人还不一定呢!而且,你想想,我们藤原氏和德川氏一起搜查了他半个月都没有找到他,如果是公子率先拿下他,对于公子而言,那无疑是一份极大的,甚至凌驾于藤原氏和德川氏两大荆都城世家的功劳,而且若是能够顺势救下司汐奈,那么司家也算是无形中欠了公子一个极大的人情,到那个时候,公子在整个荆都城的威望无疑将达到顶峰,对于公子日后继承藤原氏的家主之位,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这名心腹的话无疑说到了藤原纪雄的心坎上,随即他便不再迟疑道:“听我的明令,马上整顿人马,我们即刻出发前去捉拿他,另外,也通知我们的船队,从水路绕道溪湾小筑,防止他趁机从海上逃走!” “是!” 藤原纪雄行事雷厉风行,既然决定了,他便和自己一帮属下骑上马迅速地向着溪湾小筑的方向疾驰而去,当他们风扑尘尘地赶到溪湾小筑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与此同时,整个荆都城陷入了一阵极不安宁的氛围之中,回到司府的井上幽雅也将溪湾小筑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太爷爷,太爷爷第一时间也召集了司府的卫队,风扑尘尘地向溪湾小筑赶去,同样的藤原隆极和德川幕也第一时间安排了大队人马朝着溪湾小筑赶去,而从藤原纪雄派回来报信的人口中得知了他已经率先行动后,藤原隆极不仅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倒对这个长子的临机决断的魄力感到甚为欣慰! 当一阵极为剧烈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向着溪湾小筑靠近的时候,屈心赤知道,一场恶战就要开始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追击 屈心赤看着躺在自己床上安详入睡的司汐奈,不由道:“很遗憾,司小姐,我们将以这样的方式告别!承蒙你的相救之恩,屈某一直铭记于心!我明白你救我的初衷,但没办法,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够谅解,但我并非是一个不懂知恩图报的人,所以我方才费尽心思设下了这个局,希望能够为你们司家解除现在的困局!只是,或许......令得你名节有损,实在是抱歉!” 藤原纪雄一行人已经抵达了溪湾小筑的门外,屈心赤知道,他该走了,十分虔诚地向司汐奈鞠了一躬后,随即迅速地奔向了房间外,而后毫不犹豫地向海滩边疾驰而去。 藤原纪雄所带的人马,尽是藤原氏的精锐,进入溪湾小筑内后,便极为井然有序地分成了几个小队,由前院一一向着后院开始搜查起来,然而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听到手下人一一毫无所获的汇报,藤原纪雄不由得脸色越发显得难看道:“我布下了天罗地网,难道你偏偏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成为漏网之鱼吗?” “公子!” 就在藤原纪雄有些恼羞成怒的时候,一名属下前来汇报道:“公子,我们在一个房间发现了司汐奈,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们风风火火的进去她也没醒,不知道是死是活,属下们未敢上前检查,所以特来向公子请示!而且,看房间内的陈设,好像那个房间并不是她的,看样子,应该是那人所居住的房间!” 藤原纪雄闻言,不由得怒极反笑道:“好你个贼子,临逃之际,还不忘玩弄一番司汐奈这个小贱人,真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也好,这一下,你可是将我们荆都城三大世家得罪透了,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随即对来人道:“你们做的很对,暂时先不要动司汐奈,等司府的人来了就通知她们便好!顺便安排几个人守在房间外,免得到时候司家那个老不死的错把司汐奈的帐算到我们头上!” “是!” 随着搜查的人悉数前来汇报,藤原纪雄的内心变得愈发狂躁起来,对于屈心赤这个一手铸成他亲弟弟藤原纪纲死亡的罪魁祸首,他内心里对他其实是一点恨意都没有的,甚至还有着一丝感激,虽然他从来不认为藤原纪纲会是将来自己继任藤原氏家主的竞争对手,但一个死去的藤原纪纲无疑才是他最合格的弟弟!但屈心赤的存在无疑是增长他威望的极好助力,若是自己能够先一步拿下他......想到这里,他不禁盛怒以极的一掌拍在了一旁的案几上,而案几也在他愤力一击之下四分五裂,身边的属下见此,担心自己不适时宜的一举一动可能引来他的一顿暴怒,尽皆极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最后一波搜查的人远远地前来道:“报......” 来人话未来得及说完,藤原纪雄却是率先怒目而视地暴怒道:“什么事?” 见藤原纪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来人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随即小心翼翼地道:“报......报告公子,我们方才在后院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根据队长的分析,那人应该是向着海滩那边逃去了,队长吩咐属下前来先向公子汇报,他现在带人先跟了上去!” 藤原纪雄紧皱的眉头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身边的属下们见此也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藤原纪雄猛的起身道:“所有人,跟我一起追上去,务必要将他生擒!” 众属下闻言,无不高声应和道:“是!”随即一行百余号人便风风火火地紧随着藤原纪雄夺门而出,急忙向着后上疾驰而去!当他们从后山的密林踏足到海滩之上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己方的数人正和屈心赤缠斗在一起,藤原纪雄见此,不由得心里激动不已,然而随后看到海滩上已经有数名手下不知死活的躺在沙滩上后,藤原纪雄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急如焚,随即怒喝道:“全部给我上,务必拿下他!”说话间,又有着一人倒下,藤原纪雄心里不禁又感到一阵深深的凉意,他并非可怜手下人的生死,而是因为若是他们全部倒下,自己身边的人来不及支援的话,那屈心赤就极有可能在眼皮子底下逃走了,因为,他在海边的不远处,看到了一艘小船! “好久没这么动手了,都感觉有些生疏了!”将这群近二十人左右的人悉数击退后,屈心赤不由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拳头喃喃自语,随即对着百米之外正气势汹汹而来的藤原纪雄道:“藤原公子,你还是计差一筹啊!哈哈哈!我就不奉陪了,再见!”随即猛的跃身而起,在海面上蜻蜓点水一般几个起落后,顺利地跳到了小船上,随即接下船锚,挥动船桨,渐渐远去! 藤原纪雄看到屈心赤那肆意妄为的嘲讽之意,更是恼怒至极,但一行人来到海边的时候,屈心赤已经在海滩的百米开外,显然,正如屈心赤所言,他终究是计差一筹,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不由得猛的一剑插在海滩上面目狰狞地怒吼道:“你等着,让我抓到你,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看着渐渐远去的屈心赤,他下意识地向海滩两侧扫视一遍后道:“所有人,沿着海滩搜寻,看看有没有船只!” “是!” 藤原纪雄看着屈心赤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眼睛之中的恨意仿佛凝结成实质般,有些无力地蹲坐在沙滩上,他实在是太不甘心了,太恨了!就在他恨的牙痒痒,嘴唇都不禁被咬的溢出血来的时候,一名前去搜寻船只的属下忙激动地疾步而来道:“公子,公子,我们的船到了!” 藤原纪雄闻言,不禁喜出望外地自语道:“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忘掉了,我事先可是安排了一队船从水路来包抄他的啊!”随即猛的站起身来,沿着属下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有着十几艘船缓缓驶来,随即他连忙向着船所在的方向奔去! 不一会儿,他登上船之后,也顾不得自己的百十名手下还未及上船,便吩咐道:“给我全速向那个方向驶去!” “是!” 看着原本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的屈心赤再次出现在视野中,藤原纪雄不禁激动的都有些颤抖道:“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啊!哈哈哈!”在这空旷的大海上,无遮无拦,避无可避,想到不久之后就将追上便拿下屈心赤,藤原纪雄不由得得意道:“哼!你说我计差你一筹,现在呢?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啊!哈哈哈......” 落日的余晖之下,屈心赤的小船在前,藤原纪雄的船在后,双方开始了一场海上的生死追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请君入瓮 对于藤原纪雄这样的世家公子而言,从小的锦衣玉食让他从来不用考虑生活的艰辛,除了唯一曾让他感到有所顾虑的弟弟藤原纪纲外,可以说他这辈子算得上是一个极大的人生赢家了,所以,这也在无形之中养成了他喜欢寻找刺激的性格!而现在,他原本一直想要除掉的弟弟,就这么借屈心赤之手死于非命,作为藤原隆极唯一还活着的子嗣,他的后顾之忧已然消失,他现在和以后唯一要做的,便是在自己正式接任家主之位前,力所能及的为自己争取属于他个人的荣光! 屈心赤,无疑是他此时此刻最好的垫脚石!站在船头的藤原纪雄瞅着前方不停挥动着船桨的屈心赤,他肆无忌惮的露出一阵鄙夷之色:“划吧!划吧!你现在划的多有力,待会儿的折磨就有多痛苦!哈哈哈......” “公子,我们要不要等等后面的兄弟?” 此刻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藤原纪雄听到手下人的提议,回过头来满脸的不屑道:“好不容易再次锁定他,你想坏了我的大事吗?” “不......不是的公子,属下只是担心追上他以后,他会对公子有所威胁!” “混蛋,你的意思是我的身手及不上他吗?” “不不不!属下知错了!”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提醒反遭到藤原纪雄的呵斥,属下也不禁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给我通知下去,全力追赶那个贼子,追上他之前,谁要是敢懈怠,休怪我无情!” “是!公子!” 屈心赤船小,藤原纪雄船大,所以从一开始,后者虽然全力在追赶,但两船之间的距离却在无形之中渐渐的拉开,但藤原纪雄并未在意,因为他知道,以屈心赤一个人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终究是难以为继,慢慢的力竭之后便会慢下来,到了追上他的那个时候,即便他身手再好又如何,自己还不是能够手到擒来将他拿下,然而随着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夜幕的渐渐降临,他不禁有些慌张起来,因为他深知,夜幕无疑是屈心赤最好的屏障,一旦天完全黑了下来,那么自己的如意算盘,恐怕是又要落空了! “来人!” “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们火速乘上小船,点上灯火,给我追上去盯着他,记住,你们的任务是为我们做引导,不需要跟他动手!” “是!” 屈心赤看着后方多了一艘点着灯火的小船,不由得笑道:“没想到这个藤原氏的大公子也并非一个草包啊!不过,你以为多了条尾巴,就能如愿了吗?”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抬头看了看已经近乎完全被黑夜笼罩的天空,屈心赤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先让你们追一会儿吧!” 后方的小船上,两名划船的人道:“兄弟们,换把手,我这胳膊都酸的不行了!” “这才多久啊,你就嚷嚷着换人?” “不是我说,兄弟,要不你来试试,公子在后边可是一直盯着呢,我们俩可一刻都不敢停歇啊!” “行了行了,那就换吧!” 两人听闻前面的人同意了,连忙站起身来,但船身却是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险些将站立不稳的两人掀入海里,待扶住船沿稳住身形后,不禁奇怪道:“刚才什么情况啊?怎么船身突然晃悠的这么厉害?” 准备接班的一人此时不禁有些战战兢兢道:“我感觉,船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有东西?”此人话音未落,紧接着小船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似的,引起一阵比刚才还要剧烈的摇晃,随即他不由得惊呼道:“快,快!抓紧点,船下面确实有东西!” “啊......”然而他话音未落,整船的人突然齐声尖叫而起,因为这一次,小船不仅是被撞击的摇晃这么简单,而是一下子直接给撞翻了!随着冰冷刺骨的海水浸透衣服渗入到身体,前一刻还惊魂未定的他们,瞬间不禁哭爹喊娘地大声尖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小白似乎极为享受这样的恶作剧,原本屈心赤的指令,只是让它撞翻这条尾巴即可,然而此刻看到落水的几名藤原纪雄的手下,它顿时玩心大起,不停地在几名落水的人中间来回的穿梭,其中一人无意中触碰到了小白的尾鳍,随即撕心裂肺地大叫道:“有......有鲨鱼!” “啊......”得知有鲨鱼在身边徘徊,几人无不尖叫而起,拼命地想要朝着已经翻过来的小船船底上爬去,眼下之际,性命朝夕不保,哪里还管的上藤原纪雄所交代的任务,而远处船头上的藤原纪雄发现前面小船上的灯火熄灭,不由得皱眉道:“一群饭桶,怎么把灯给我熄灭了?” “公子,会不会是那贼子做的?” “他们是猪吗?我不是说了远远的跟上他就好!况且这个时候,你要是那贼子,你会回过头来跟他们动手吗?” “或者,怕不是他们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意外?他们是第一天在海上混吗?怎么那贼子没遇上?” “这......” “给我通知下去,赶紧追上去,看看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是!” 当藤原纪雄追上来将他们几人救起的时候,几人早已在冰凉的海水中冻的几乎失去知觉,面对着藤原纪雄的怒目而斥,几人有意回复,但却禁不住身体的阵阵颤抖,好半天才吱吱呜呜道:“公......公子,我......我们的船,被......被鲨鱼......被鲨鱼给撞翻了,所......所以......” 藤原纪雄闻言,也不禁感到一阵无语,这样的情况,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也知道眼下怪罪他们也无济于事,只是顺手问道:“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那......那边!”几人方才船翻落水,又被小白一阵惊吓,早已是魂不守舍,哪里还有心思关注屈心赤的动向,此刻藤原纪雄问来,下意识地根据自己的猜想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藤原纪雄看着他们各自所指的不同方向,不由得想要发怒,但知道即便这样也无济于事,随即不由得看着前方陷入一阵沉思! “公子,天色已晚,不如......” 藤原纪雄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不想放弃,而且屈心赤经过前翻海滩边的一场恶战,现在又独自一个人划了半个多时辰的船,他知道,他就快要的力竭了,眼下的情况,只要能够找到他,那么今天所付出的一切,那便都值了!心念及此,他不禁冷着脸命令道:“给我继续向前追!” “公子,属下以为,方才他们几人所指的方向虽然或许有误,但也有一些道理,那贼子知道不能和我们久持,一旦甩开了我们,我以为他还是会向岸边划去,毕竟只有回到案上,他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其实这一点藤原纪雄也想到了,他回首望去,船尾处一片漆黑,显然,其他的船并没有跟上来,说不准都已经跟丢了自己,再次思虑一番后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我想此刻不仅仅是我父亲,德川氏、司家的人肯定早就感到溪湾小筑了,而且他们得知我追到了海上,肯定也各自派遣着船只追了上来,眼下海边早已是船只遍布,我如果是那贼子,我最可能的选择是在海上待着,等到所有人疲惫之后,再伺机潜返回去!” 藤原纪雄能够被眼光甚高的父亲藤原隆极所看重,少不了他睿智聪明的一面,而他这番话,也被属下所深深认同,随即后者拿出海图,仔细看了一番后兴奋道:“公子,根据海图所示,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小岛!” “小岛?”藤原纪雄闻言,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随即吩咐道:“向小岛的方向行去,这种情况之下,到那座岛上暂避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是!” 屈心赤在看到远处小船的灯火熄灭之后,知道小白已然得手,心中也不禁舒了口气,虽然他并不在乎这条尾巴的存在,但为了自己的计策能够顺利进行,为防万一,他还是需要将这条尾巴掐掉,否则,自己这段时间的谋划,可能就此前功尽弃了! 屈心赤也拿出了海图,按照地图标识,他距离小岛应该是不远了,只是黑夜当空,限制了视野,所以还没有看到罢了!不过好在他还有小白这个向导,一会儿之后,随着小白的到来,他知道,小白即刻就会领他向着小岛的方向行去。 独自划了近一个小时的船,屈心赤也不禁感到一阵筋疲力竭,好在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他将船停在一个较为醒目的地方,随后便找了一棵参天大树藏在了茂密的树丛见,通过一番感知,他不由得心中嘀咕道:“这个老家伙,果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啊!” 就这么静静地等了一段时间后,屈心赤终于是看到了藤原纪雄的船缓缓而来,而随着船只的靠岸,藤原纪雄及一众手下也悉数上了岸,屈心赤见此,不由道:“藤原纪雄,接下来,你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一十八章 出海了 当藤原纪雄率人在海上追击屈心赤的时候,司家、藤原家、德川家的人马纷纷赶到了溪湾小筑,一直以来显得颇为宁静的溪湾小筑迎来了一阵喧闹的嘈杂,原本显得较为宽敞的溪湾小筑,此刻已是人满为患。 “小姐,小姐!”井上幽雅随着老太爷赶到溪湾小筑后,第一时间便奔向了屈心赤所在的房间,看到正陷入沉睡之中的司汐奈,她不由焦急地呼喊着对方,然而司汐奈却是毫无回应,这无疑让得本已焦躁不安的井上幽雅更增添了几分焦虑。 房间外,老太爷跟藤原纪雄留下的几名手下交流一番后,得知他们从抵达溪湾小筑后便一直留守在门外,表达了一番谢意后,随即也进人了房间,井上幽雅见到老太爷进来,找到了主心骨的她连忙说道:“老太爷,您快来看看,小姐这是怎么了!” 老太爷试了试司汐奈的鼻息,把了把她的脉搏,随即顺着她的手掌输入了一丝真气,片刻之后,司汐奈缓缓地睁开眼睛,双目有些无神地扫视了一圈,看到一旁的太爷爷和满目焦虑的井上幽雅,下意识地问道:“太爷爷,我这是在哪里?您老人家怎么也在?” 井上幽雅从午后逃离溪湾小筑到现在,无时不刻不担忧着司汐奈,见她醒来,不由自主地握着她的手,梨花带雨地哭诉道:“小姐,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担心死我了!” 司汐奈自午饭之后便昏迷不省人事,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不由疑惑道:“幽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想起屈心赤今天的所作所为,井上幽雅不禁怒斥道:“小姐,我们错看了屈公子,他就是一个禽兽,衣冠楚楚的禽兽,他在你饭菜里下了药,然后把你......把你带到了他的房间......”司汐奈闻言,不禁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慌,下意识地开始抚摸自己的身体,井上幽雅见此,随即低声地问道:“小姐,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司汐奈自然是明白了井上幽雅的意思,但是太爷爷就在一旁,如此隐秘的事情,她一时之间羞赧的难以开口,井上幽雅见此,以为是她已经遭了屈心赤的毒手,突然眼神冰的冷厉道:“小姐,等到抓住了他,我一定要亲手为你报仇!” 司汐奈既然已经醒来,太爷爷便极为识趣地离开了房间,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井上幽雅好好照顾司汐奈,见太爷爷离开,司汐奈也终于是舒了口气,随即温柔地替井上幽雅抹掉眼角的泪花道:“幽雅,我没事,他没对我做什么!” “真的吗?”井上幽雅闻言不禁一阵惊喜,随即又恶狠狠地道:“哼!他肯定是因为我逃回去报信去了,为了防止东窗事发,所以就去追我了,后来半路上我摔了一跤晕倒了,然后被藤原公子的人救下,我央求他派人来救你,所以他才没有如愿以偿!但即便是这样,那他也罪无可赦!” 当司汐奈在井上幽雅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房门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同时心中也不禁暗自叹息:“司汐奈如此绝色的人儿,就这么被一个贼子给糟蹋了,实在是可惜、可怜、可恨啊!” 作为当事人的司汐奈自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然而太爷爷却是洞若观火,明白了他们心中的想法,不由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喃喃自语道:“你这个混小子,汐奈的清誉,可是被你给毁了啊!” 对于司汐奈的事情,身为藤原氏家主的藤原隆极自然是无暇理会,他所在意的,只有屈心赤,听到藤原纪雄留下的人汇报完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后,他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随即又问道:“公子出海追击的船队,可有消息传回来?” “回家主,暂时还没有!” 藤原隆极起身,看着窗外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莫名的感到一阵不安,思虑一番后随即吩咐道:“马上安排船只,我们即可出海去追纪雄!” “是!” 与此同时,另一处庭院内,得知了藤原纪雄一行的举动后,德川幕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笑意,随即淡淡道:“派出所有能够调动的船只,我们即刻出海去抓那个贼子!” “家主,那我们那些搜查海上过往船只的船也要一同派出去吗?” “恩!” “那您的意思,是不在搜查过往的船只了吗?” “废话,我们之所以搜查那些船只,不就是为了找到那贼子的下落,防止他潜逃出海逃往大楚吗?他现在都已经现身了,还查个屁啊!” “是!是!”听见德川幕对自己的一阵呵斥,属下不由得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刮子,自己确实是太嘴欠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他就没有反应过来呢! 当藤原氏和德川氏的人马悉数乘船离开港口后,尚在荆都城的唐流尘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沉的忧虑之中,今天荆都城的异常他早已尽收眼底,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屈心赤身为大楚帝国的义王,竟然愿意以身做饵,将荆都城的几大世家悉数引出,原本还担心使节馆的船出海遇到什么麻烦会耽搁行程,以致于影响屈心赤逃离东樱国的大计,却没想到前一刻还搜查严密的荆都港口一时间反倒畅通无阻了,但不管怎样,眼下他什么也做不了,而唯一能够做到的,便是遵照屈心赤之前的吩咐,准时地抵达外海约定的地方! 从溪湾小筑返回司府的车轿上,早已完全清醒过来的司汐奈从井上幽雅的口中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后,不禁陷入一阵沉思,她万万没想到,屈心赤那副儒雅的外表之下,竟然有着如此险恶的用心,自己一开始虽然对他极为冷淡,那只不过是因为他辜负了自己冒险救他的好意,而在溪湾小筑十来天的相处,自己渐渐为他的才气和君子风范所折服和吸引,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有了如此的非分之想,若非井上幽雅不顾险阻地一心护主,恐怕自己真要摧残在他手下了! 好在一切大错最终没有铸成,自己尚且还是完璧之身,待心情渐渐平复后,司汐奈不由得好奇道:“幽雅,怎么没见到咲月?” “咲月姐姐!?”井上幽雅闻言,不由得也是一阵好奇,此前因为一心记挂着司汐奈,她倒是没有在意西城咲月,但西城咲月乃是司汐奈的贴身护卫长,司汐奈逢此大难,她不应该不和自己一同前往溪湾小筑的。 司汐奈看着井上幽雅一脸茫然的表情,也知道她应该是没有关注到她,随即让马车停下,然后向前方太爷爷的车轿跑了过去问道:“太爷爷,咲月哪里去了?” 太爷爷从上车轿起便盘坐冥想之中,即便司汐奈此刻前来相问,依旧是闭着双目,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只是淡淡道:“出海了!” “出海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复仇!复仇! 藤原隆极的船出海没多久,便遇到了一艘之前跟随藤原纪雄一同出海捉拿屈心赤的船,问询一番后,他才得知,因为他们这些船还要等着同伴们一起上船,而藤原纪雄为了追上屈心赤,丝毫不曾耽搁的便一马当先地追了上去,后来随着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他们追着追着便失去了他的踪迹,现在其他的船只还在继续追赶,而他们是特地回来向藤原隆极报信的。 得知了这一消息后,藤原隆极原本就有些不安定的心更是多了几分沉重,随即下令道:“你们在前面带路,通知所有船只,跟上他们!” “是!” 夜黑风高杀人夜,对于藤原隆极来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而此刻海天一色的黑暗,对于想要意图不轨的人来说,大海相比于陆地,无疑是一个更好的杀人场所!为了方便与藤原隆极取得联系,此前跟随藤原纪雄的船队由一字排开的队形换成了一字长蛇形,是以一个时辰之后,藤原隆极的船队总算是看到了位于尾端的船只,于是不由分说地赶紧令人靠了上去。 “有纪雄的消息吗?” “回禀家主,我们每艘船都已商议好,会在得知公子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互相传达,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这艘船还没有发现公子的踪迹,也......也没有得到其他船的消息!” 藤原隆极闻言,沉重的心情又不禁又低落了几分,一种不祥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但仍然强制镇定地向属下吩咐道:“命令所有船只,四处分散寻找,我就不信追击一艘小船而已,纪雄还会跑到远海去了,而且据他出海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多时辰,我料他也跑不了多远!” “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今日的荆都城近海渐渐变得灯火通明,不仅有着藤原氏的船只、还有着德川氏以及司家的,同时也有着荆都城其他各个大小势力的,前三者自不必说,因为他们此行有着共同的仇人,而其他各个大小势力之所以参与,有些是为了看热闹,而有些,则是因为此前藤原氏和德川氏发布的悬赏令,他们此来,正是为了碰碰运气,若是能够侥幸将屈心赤拿下,那么无疑将会获取一份丰厚的回报! 按理说,这么多艘船同时参与搜寻屈心赤的话,那么不管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也同时增大了发现藤原纪雄那艘船的可能性,然而见到这般景象的藤原隆极却毫无高兴之意!因为福祸相依,藤原氏身为荆都城第一大世家,想要坐稳这第一把交椅,多年以来,难免和不少势力也结下了梁子,若是他们得知了藤原纪雄失踪了的消息,说不准到时候找到了他之后背后捅刀,再抛尸大海,那么到时候就不是死无对证这么简单了,而是无迹可寻,想报仇都找不到对象了! 随着不远处一艘大船缓缓地靠近,手下人忙凑到藤原隆极耳边道:“家主,德川幕的船过来了!” 藤原隆极闻言,随即回首望去,果然是德川幕的船,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此时此刻,他一心只惦记着藤原纪雄的安危,实在是没心情来应付德川幕这个老狐狸,然而德川幕虽然也如同他一般的想法,但他此来假意偶遇藤原隆极,实际上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待两条船靠近后,德川幕命人搭上了舷梯,双方手下都知道藤原氏和德川氏两家历来不合,德川幕此举,一时间让藤原隆极的手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阻止还是让他们登船的好,藤原隆极知道德川幕此来不见到自己是不罢休的,虽然两家暗地里已然交手无数,当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于是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让他们过来。 登上船的德川幕一脸笑意地向藤原隆极打着招呼道:“藤原家主,我不请自来,还望见谅!”藤原隆极瞥了他一眼并未答话,德川幕依旧自顾自说道:“藤原家主,我听闻贵公子一直跟着那贼子,不知道现在跟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不用套我的话,那个贼子我藤原氏志在必得,你要想捉拿他,你自己去找就是了!” “茫茫大海,我德川氏毫无他的消息,这般盲目寻找,岂不是误事了!藤原家主这不是为难我吗?” 藤原隆极冷哼以一声,随即道:“这就怪不得我了,此前大街小巷都在谣传那贼子的消息,是你们自己没放在心上,错失了机会,眼下他的行踪是我们付出了不少代价才换来的,换做是你,你愿意告诉我吗?” 德川幕闻言也不气恼,只是有些冷嘲热讽道:“藤原家主,其实,我这是在为你考虑,我担心仅凭你藤原氏一家之力,若是贵公子一个不小心让那贼子给跑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可避免地忍受整个荆都城百姓的嘲笑!”随即指了指海面上四处不停闪烁的灯火继续道:“这海面上如今汇集了荆都城大大小小的势力,若是大家一起去围堵那个贼子,我想,他就算是插翅也难逃了!” 藤原隆极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和德川幕瞎咧咧,见德川幕没完没了,于是直接下了逐客令道:“德川幕,你也休要赖在我的船上打听什么消息了,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你请便吧!” 德川幕闻言,也不想继续下去自讨没趣,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趁机从藤原隆极脸上看出了一丝不一样的表情,既然目的达到了,便索性率人离开了。见德川幕一行走了,属下忙上前问道:“家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是没有纪雄的消息吗?” “回家主,没有!” 藤原隆极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船头处后停了下来,随即不禁喃喃自语道:“纪雄不像纪纲那般鲁莽,按道理来说,不管怎样,他都会派人给我传递消息的,但眼下......”事实上,藤原纪雄直奔海岛而去的时候,便有此打算,只是在救下了那些落水的手下后,倾覆的小船就这么越飘越远了,原本他们是可以把小船捞回来的,但这无疑会耽误很多时间,而那时候他们需要的,便是时间,所以不得已就放弃了这一想法,因此最终也没有人能够替他回去向藤原隆极报信。 “所有人听令,让所有人扩大搜索范围,没有找到公子的船之前,不准返回!” “是!”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此刻的藤原隆极极为的坐立不安,浑身也不禁莫名地感到一丝的颤抖,这种毫不在掌控之中的等待令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突然船舱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藤原隆极下意识的起身,随即属下忙说道:“回禀家主,有人在一座无名岛岸边发现了公子的船!” 藤原隆极闻言,忙道:“在哪儿?” “西北方向,据此约莫半个多时辰的航程!” “马上向那个小岛的方向驶去!” “是!” 当藤原隆极的船靠近小岛的时候,他不禁感到极为恼怒,因为小岛的海岸上,已经有不少火把的微光在闪烁着,而这些火把的数量,远多于藤原纪雄所带的人马,这就意味着,已经有一批人先他登上了这座岛,但此时此刻,他也有些无能为力,毕竟此岛并非他藤原氏的私产,而这个时候,即便他藤原氏有这个能力,但也不敢冒着风险将他们强行驱离! 当藤原隆极率着一众手下登岛后,却发现先行登岛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不知所谓何事,派属下打听一番后他才得知,他们这些人在搜查小岛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的尸体,而这些尸体,皆是藤原纪雄的手下,藤原隆极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双眼顿时黑压压的一片,就在即将摔倒之际,还好手下人反应快将他扶了起来,他颤颤巍巍地在一处石块上坐下,随即冷漠着一张脸道:“派人迅速寻找公子的下落,另外,通知后面的船只,给我将整座小岛封锁起来,只准进,不准出!” “是!” 此刻的藤原隆极,内心是极为痛苦的,更是极为不安的,但这股不安并未持续多久,便转化为了撕心裂肺的痛,因为,属下最终还是在一处杂乱的树丛间发现了藤原纪雄的尸体,只见藤原纪雄浑身是血,惨不忍睹,尤其那对瞪着的双目,显然是死不瞑目,藤原隆极见此,原本还算挺拔的身躯瞬间佝偻了许多,抱着他的头,老泪纵横...... 无数的人围观上来,皆感到不可思议,硕大的荆都城,或许很多人有这个心,但谁也没有这个胆子敢于杀了藤原纪雄,毕竟,杀了他意味着什么,他们太清楚了,然而眼前的事实,由不得他们不信,众人心中无不感慨那贼子的心狠手辣,但即便如此,他们心里也极为清楚,这是一个有你无我的局面,反过来若是藤原纪雄抓住了他,那结果也不言自明!只是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感慨,还好自己没有遇到他,否则,说不准这些藤原氏属下的尸体中,便有着自己的一具! “报......报告家主!”前去搜索藤原纪雄的一名属下紧急而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声线渐渐低了几分! 但藤原隆极还是回过头来,只是声音低低地道:“说!” “回......回家主,我们发现了一个还活着的兄弟!” “在哪里?” “抬过来!” 藤原隆极看着这名奄奄一息的手下,遍布泪水的老脸冷漠无情道:“说,这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那个贼子杀了我儿子?” 那人受伤明显不轻,此刻也早已是奄奄一息,听到藤原隆极的话,好一会儿才使尽浑身解数缓缓张开了眼睛,随即微微张了张嘴,藤原隆极忙凑上去,但那人声若蚊蝇,藤原隆极始终未曾听清,就在藤原隆极失去耐心之时,却猛然发现,那人就这么闭上了双眼! 那人的死,无疑是让得藤原隆极陷入了无尽的悲痛,如果说藤原纪纲的死,对于他而言同样有着难以抑制的悲痛的话,那么藤原纪雄的死,无疑便是让他陷入了痛苦无尽的深渊!眼下,两个儿子的死,意味着他藤原隆极从此绝后,他已经没有了与德川氏争锋的心,也没有了为藤原氏往后的荣光奋斗的目标,他现在,只想为他的儿子复仇,复仇......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二十章 吊唁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从前毫不起眼的无名小岛渐渐成为了今夜荆都城各个大小势力最为关注的存在,很多人原本对于藤原氏蛮横地将小岛封锁起来感到极为的不满,但是当得知了藤原纪雄的死讯后,所有人便十分默契地就此变得沉默起来,接连连丧两子,但凡是对身为人父的人而言,这都是无比沉重的痛,所以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触藤原隆极的霉头,就连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德川幕,在得知了藤原隆极准进不准出的命令后,也是极为识趣地没有强行闯入,而已经提前登岛的属下,他则下令他们配合藤原隆极的审查,勿惹事端!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一个时辰后,不知何故,藤原隆极的人在对岛上的所有人一番简单的询问后,便就此解开了包围,让他们悉数离岛而去,众人不解,毕竟以藤原隆极一贯的行事风格,他绝非是如此大度之人,更何况还是长子藤原纪雄死亡这么大的事情!有人想到或许是因为藤原隆极出于父爱的原因,不忍心看着藤原纪雄就这么曝尸于荒野之中,想让他早点入土为安。但不管怎样,对于他们而言,能够安然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疑正是所有人心中梦寐以求的,于是纷纷急忙登上自己的船,为防止藤原隆极反悔,迅速地向荆都城的方向驶去。 “家主!所有人都走了,我们不走吗?” 德川幕看着岛上依旧未曾挪动的火光,他知道藤原隆极他们还在原地未曾有所动作,心中也不知怎么的隐隐涌出一股不安,就在这股不安之感从虚无渐渐转化为实质的时候,突然有手下人汇报道:“家主!” “什么事?” “属下刚刚从之前上岛的弟兄口中得知,藤原隆极他们似乎找到了藤原纪雄一名还没有死的手下,似乎是得知了杀死藤原纪雄的一些消息,不过据闻那人没说几句话就昏过去了,所以,属下判断,藤原隆极之所以会解开包围,除了要急于让藤原纪雄入土为安外,应该是他想将这个人带回去治疗,之后在设法从他嘴中得到那贼人的具体消息,毕竟如今天色已晚,藤原纪雄和他带来的手下几乎全军覆没,想必那贼人也早已趁乱离开了,眼下既然失去了那贼人的行踪,再继续追查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也省去了将荆都城大小势力全部得罪的结局,所以此时这般行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属下所言,德川幕早在藤原氏的人马解除包围的时候便想到了,只是他所诧异的是,这群人中间竟然还有一个活口,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极为不好的感觉,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所奈何,随即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道:“希望他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吧,借以告慰他儿子的英灵!今夜继续搜寻下去已然没有意义了,我们也回去吧!” “是!” 司家老太爷今晚没有像往常一般早早睡下,毕竟司汐奈发生了被绑架的事情,对于司家而言无疑是震天动地的大事!虽然他早已知道这不过是屈心赤刻意为之而演的一场戏,但既然进入了他的剧本,那么无疑要将这场戏演下去,直到结束为止!当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他知道海上对于屈心赤搜索的行动已然有了结果。 村雨作为司家前往海上随同其他势力一同搜寻屈心赤下落的负责人,回府的第一时间并未前去看望司汐奈,而是来到了司府后院太爷爷的住处,见到石桌旁的太爷爷,忙躬身行礼道:“太爷爷!” 太爷爷点了点头,示意村雨坐下后问道:“搜索的结果如何?” “回太爷爷,荆都城各个大小势力都参与了此事,最终根据藤原纪雄的船只,找到了一座无名的小岛上,只不过还是没能够找到屈公子的下落,不过,确实发生了一件震惊荆都城的事情!” 太爷爷闻言,不由地皱眉道:“什么事情!” “藤原纪雄死了! 太爷爷听闻,不由有些震惊和不可思议道:“藤原纪雄死了?” 村雨点了点头继续道:“而且和他一同登岛的属下,除了一个人侥幸还奄奄一息地活着外,其他人基本上全军覆没,死于非命!” 太爷爷不由得缓缓起身,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屈心赤这个人绝不简单,否则也不会入得了司汐奈的眼,他们相处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到了他这个岁数,看人识人的本事,绝非是像年纪轻轻的司汐奈那般聪明就能够做到的,所以,他看出了屈心赤的有情有义,也看出了他并非一个喜欢欠他人人情的人,所以他断定,既然他们向他透露了司氏一族眼下所面临的困境,以屈心赤的心性,定然会在他离开东樱国之前,为司氏一族做一些事情,借以报答他们对他的救命之恩!只是没想到,他为司氏一族做的事情,竟然是如此的大张旗鼓,甚至惊动了整个荆都城! 借由藤原纪雄的死,想到此前德川氏送来的十万两黄金,以及行动之前屈心赤曾叮嘱他多收购粮食、铜铁等物质,这些原本毫无干联的碎片瞬间形成一条串联而起的清晰线条,他也瞬间明白了屈心赤完整的计划!心中也不禁叹服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只是,可惜啊......” 回过神来,太爷爷问道:“咲月有消息了吗?” 村雨摇了摇头道:“没有!” 太爷爷点了点头道:“今夜折腾了半宿,先下去休息去吧!随便帮我叫小姐过来一趟!” “恩!”村雨迟疑了一下,随即还是不由问道:“太爷爷,小姐......小姐没事吧?” 太爷爷当然知道村雨话外之意,随即问道:“一切安好!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村雨有些难为情道:“太爷爷,如今所有人都在谣传,说小姐被屈公子......” 太爷爷闻言,也颇为感到头疼和无奈,因为这一点早在抵达溪弯小筑的时候,他便已然预料到了,只是,对于这样的事情,知道内情的他也只能无奈一笑,因为屈心赤此举,有着他的考虑,而这般考虑,更多的是为了他司氏一族着想,而司汐奈既然是司氏一族的现任家主,也该有她的责任和担当,这些事情,就由她自己去处理吧!于是道:“这件事情,小姐自会处理好,我们就不用杞人忧天了!” 今夜的荆都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随着海上搜寻屈心赤的荆都城各方势力悉数回城,无名小岛上发生的一切也不胫而走,起初有些理智的人以为这不过是有心人在故意造谣,毕竟身份尊贵如藤原纪雄,自己本身就身手不错,何况身边还有那么多手下相随,仅仅凭借屈心赤一个人的能力,哪里是那么轻易便能够将他们所以人都给杀了,同时在荆都城各个大小势力密集的搜寻下,还悄无声息的给逃了,这一点无疑令人感到极难相信!然而当藤原氏府邸中再次响起熟悉的吊唁亡者的乐声,他们知道,藤原纪雄的死,已然是确认无疑了! 当司汐奈来到后院的时候,或许是外面天气太冷了,太爷爷也回到了房中,司汐奈推门而入道:“太爷爷,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今夜的荆都城被搅的天翻地覆,想必没几个人能够安睡吧!” 司汐奈闻言,当然知道太爷爷话中所指的是什么事,随即问道:“太爷爷,是不是搜寻屈......他的事情有什么结果了?”想到井上幽雅告诉她的关于屈心赤给自己下药,并且想要亵渎自己的事情,司汐奈不禁又气打一处来,以致于对屈心赤到嘴的称呼也变成了“他”。 “恩!”太爷爷当然察觉到了司汐奈言语中的转变,但他也没有点破,只是淡淡道:“藤原纪雄死了!” 司汐奈闻言,不由地一下子惊的站起身来道:“什么?藤原纪雄,死了?”见太爷爷点了点头,她顿时感到极为的不可思议,随即有些难以置信道:“我知道他藏的很深,也知道他身手了得,但是藤原纪雄带着那么多人一起去追他,怎么会反倒被他杀了呢?就算是他有一战之力,他的目的也不应该是杀了藤原纪雄啊?他难道不打算活着离开东樱国了吗?”说道这里,她不禁又问道:“那他呢?” “据村雨回报,下落不明!” “太爷爷,您的意思是,他就这么杀了藤原纪雄后,然后安然地逃走了?” 太爷爷摇了摇头道:“这些,恐怕暂时就无人得知了!” 司汐奈明显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是洞悉了屈心赤计划的太爷爷,显然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并不希望司汐奈知道这些事情的真想,于是岔开话题道:“汐奈,我叫你来,你让你出去一趟?” “去哪里?” “藤原氏府邸!” 司汐奈闻言,也瞬间明白了太爷爷的目的,随即问道:“是,去参加藤原纪雄的葬礼吗?” “恩!” “现在吗?” “是的!” 想到藤原纪雄的死多少也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司汐奈随即便告别了太爷爷,然后吩咐井上幽雅等人帮自己准备了一些慰问品后,便向着藤原氏的府邸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二十一章 西城咲月 屈心赤自上岛之后,便悄然地隐藏在了暗处,待到藤原纪雄等人上岸后,意味着他此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该轮到德川幕了,他也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悄悄地折返回岸边后,他并未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小船上,因为一旦他乘着自己的小船离开,那么极有可能惊动藤原纪雄在船上留下的数名手下,于是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了藤原纪雄的船,随即电光火石之间便将留守在船上的藤原纪雄手下们击晕了过去,待确认无误后,方才回到了自己的小船,随即解开了缆绳,悄然地向海中划去...... 距离小岛约莫一公里之后,屈心赤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随即挂在了船尾处的海水之中,不一会儿的时间,小白硕大的身躯便出现在了小船的不远处,待小白靠近之后,屈心赤将早已放置于船上的鱼拿出一些喂给小白,折腾了一宿,屈心赤也着实有些累的够呛,一口咬着干粮,一手摸着小白光滑的身躯道:“小白,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小白闻言,煽动着硕大的胸鳍,仿佛在说:“放心吧,交给我了!” 一人一鲸补给完毕后,屈心赤将事先准备好的套身套在了小白的身上,随着对小白道:“小白,我们出发吧!”小白尾鳍扑腾了几下,随即拉着小船向着西南方向缓缓游去。 自进入初冬以来,随着时日的缓缓流逝,天地间的气温也在随之缓缓地下降着,而夜间的气温,较之白天而言更是低了许多,尤其是在这一望无际、无遮无拦的大海上,因为没有着陆地上崇山峻岭和树木的遮拦,海上的风来的更猛烈、更凌厉,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静坐的屈心赤感受着耳边阵阵的呼啸之声,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好在之前有所准备,披上一件披风后,屈心赤便盘坐了下来,随即运转起体内的真气,抵御着迎面而来的阵阵冷风之中的寒气! 一路上,屈心赤放心地任由着小白带着他一路前行,因为在溪湾小筑的这段时间内,他调制了一种小白对其极为敏感的材料,并且也趁此时机对小白好好地训练了一番,以小白在海中敏锐的嗅觉,即便数百里之外,他也能够嗅到这种材料的存在,而那晚屈心赤前往荆都城交给唐流尘的那个香囊,里边便是装着这种材料,是以他方才能够在唐流尘的疑惑中确保能够找到那艘大楚使节馆的船只。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一直不曾停顿的小白却突然停了下来,屈心赤从调息中睁开双眼,不由得疑惑道:“小白,怎么了?”小白反复摇晃着硕大的脑袋示意了两个方向后,屈心赤才明白它的意思,这不禁也让他陷入了疑惑之中,小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感知到了有两个地方都传来了材料的味道,所以方才停滞不前,等待屈心赤下一步的指示,而在屈心赤看来,能够知道这种材料用途的人,仅仅也只有唐流尘,即便是现在将材料放置于海中的大楚使节馆的船员,恐怕也只知道这般做法,却不解其中深意,简单思虑一番后,他猜想或许是唐流尘为了保险起见,可能安排了两条船出海前往大楚,而那些材料很有可能是分为了两份,毕竟,他是不相信唐流尘会出卖他的,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随即跟小白交流一番后,小白便朝着距离较近的那艘船的方向游去。 这一次,因为存在一个不确定的未知因素,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屈心赤也不再盘坐调息了,而是选择就这么站在小船中央,以便观察应对可能的意外!又是约莫半个多时辰后,顺着小白所游的方向,屈心赤渐渐地发现了一丝微光,随即他令小白放慢了速度,警觉地缓缓向那艘船靠了过去。 临近至数十米的距离后,屈心赤总算是发现了那艘船上甲板上站立的人影,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谨慎起见,屈心赤让小白停了下来,一脚轻点了下船沿,随即身如利箭般向着那艘船射去,片刻之后,屈心赤便靠近了船只,随即一手抓着船只夹板的边沿,一边观察着夹板上的动静,借着船上之人不察的一瞬,他猛的一跃,直接攀到了船帆之上,然而身形还未及立稳,背后突然斜刺出一道锋利的剑刃,屈心赤下意识地闪过身形,剑刃擦着胸口堪堪避过,屈心赤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警觉,竟然是提前便埋伏在了这船帆之上! 回转身来,令屈心赤意外的是,对他出手之人,竟然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如花少女,然而还不待他惊讶,对方又是一剑径直向着自己的面门刺来,此时的屈心赤脑海中充满了疑问,但此刻却来不及多想,于是连忙一手抓着桅杆,借力再次将身形挪开躲过这致命的一剑,对方显然是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剑接着一剑,招招狠辣,处处对着屈心赤要害而来,从剑意之中,屈心赤能够感到对方对自己明显的杀意,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并不认识,他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狠自己,以致于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借着一个闪避的空隙,他猛地踩着桅杆退后了几步,随即一个跳跃,跳到了另一根桅杆之上,随即对着女子道:“姑娘,我们无仇无怨,为何你想要杀我?” “哼!”女子见屈心赤已然跳到了另一根桅杆之上,方才偷袭尚且不能得手,此刻更加不可能伤到屈心赤了,于是收起剑冷哼了一声。 见对方莫名地收起了剑,屈心赤不由感到极为讶异,但依旧保持着警惕道:“姑娘,我们认识吗?” 对方冷冷道:“不认识!” 这不禁令屈心赤感到极为不解,但还是问道:“那你方才为何对我咄咄相逼?” “本姑娘喜欢!” 屈心赤闻言,不由感到一阵头大,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般娇蛮任性的吗?随即不由得摇了摇头道:“既然我们并不相识,那就恕在下打扰了,我现在就离开!”说完便欲向着下方疾驰而去,女子却在他落到夹板栏杆,准备跳向海面之时叫住他道:“屈公子,请留步!” 屈心赤闻言,不由转过身来,纳闷道:“你认识我?” 女子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道:“认识!” 屈心赤疑惑道:“可是,我并不记得我们曾见过!” “那日海边之战,屈公子被黑龙会的人所追杀......” 屈心赤闻言,随即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那日我虽然已到了强弩之末,但依然能够意识到,救我的是一群女子,没想到便是姑娘你们!多谢了!”至此,屈心赤算是明白了,眼前的这名女子,应该就是司家暗中隐藏的护卫力量了。 女子倒是显得极为平静,只是淡淡道:“我们不过是受小姐之拖救你而已,所以,屈公子你应该感谢的,是我们家小姐!” 点了点头,屈心赤不由问道:“既然我们是敌非友,姑娘方才为何......” 女子闻言,突然一脸寒霜地对屈心赤怒目而视道:“你毁我家小姐清誉,若非太爷爷吩咐,我便绝不手软的杀了你!” 屈心赤闻言,不由地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他当然知道她所说的乃是何事,自己那般逼真的演那场戏,为的便是能够让井上幽雅信以为真,从而能够打消藤原纪雄的疑惑,再借机引他入瓮,达到将藤原纪雄引到小岛上被杀的事实,出此下策,他也有些无奈,当然,他也有着另外一层意思,只是不便说罢了,而且,他内心里也希望他这般是多此一举罢了!然而此刻女子所说,无疑便是如今的事实,他也有些无奈,随即歉意道:“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希望姑娘理解!” 女子却冷冷得回应道:“你还是希望小姐理解吧!我这趟出来,只是奉了太爷爷之命,特地相助于你罢了!” 得知是司家老爷子的吩咐,屈心赤倒不觉得奇怪,只是令他讶异的是,眼前的女子是如何知道小白能够找到她们的,于是问道:“姑娘,你是如何得知我能够找到你们的船的?” 女子闻言,狡黠一笑道:“我们小姐何等的身份,你以为,太爷爷就这么放心你们三个人待在溪湾小筑吗?你把荆都城搅的天翻地覆,难保藤原氏和德川氏不会找到溪湾小筑,所以太爷爷一直让我们在外围警戒着,以防他们搜到这里来,那晚你突然离开溪湾小筑前往荆都城,我便一直远远地尾随在你身后,后来你从太爷爷那里离开后,我便将此事告知了太爷爷,太爷爷于是请了唐大人过来,唐大人与我们司家交情甚厚,便将香囊的事情告诉了太爷爷,因此,我们才能将你引到这里来!”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只是他极为好奇,以他的感知,竟然不曾发现眼前这位女子的跟踪,后者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道:“屈公子你不必在意,东樱国有一道奇术,谓之忍术,能让人潜藏于无形,你未曾了解过,更何况我一直都只是在极远的地方隐藏跟踪着你,所以你探查不到我的存在也不足为奇!”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道:“聊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姑娘贵姓呢!” “西城咲月!” 两人说话间,一位与西城咲月年龄相仿的女子前来问道:“咲月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开船吧!” “是!” 屈心赤闻言,不禁好奇道:“咲月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按太爷爷的吩咐,听屈公子号令即可!” 屈心赤不由惊讶道:“你们,这是送我去大楚吗?” “恩!” 屈心赤摇了摇头婉拒道:“太爷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如今荆都城即将变天,司家也处在这混乱的漩涡之中无法逃避,而你们若是送我去大楚,往返一趟少则一月,多则更久,而且唐大人也已经安排好了船只,你们送我上他们的船就可以了!” “可是......” 见西城咲月迟疑,屈心赤言语相激道:“咲月姑娘,你的职责是守护司家的安全,你若是离开司家一个多月,在这即将混乱的荆都城,可能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些肯定是你所不希望看到的吧!” 西城咲月虽然仍然有所纠结,但最好还是答应道:“好吧!” 于是屈心赤唤来小白,将它身上套着的套身解除掉之后,便让西城咲月通知舵手跟着小白的方向行驶,再次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航行之后,总算是见到了唐流尘安排的船只,临别之际,屈心赤突然莫名地对西城咲月说道:“咲月姑娘,你的样貌,和我相识的一位朋友有几分神似!” 西城咲月闻言,此前相处中对屈心赤的一丝好感顿时荡然无存,瞬间恢复了此前的高冷道:“屈公子,你总是这般的喜欢和初识的女孩子搭讪吗?” 屈心赤尴尬一笑道:“咲月姑娘,你误会了,我说的那位朋友,他其实是我的一位好兄弟!不过或许也只是巧合罢了,你是东樱国人,而他是大楚人,你们断然是不会有所交集的!谢谢姑娘相送之恩,我们后会有期!”西城咲月闻言,不禁一愣,然而待她回过神来,屈心赤早已登上了大楚使节馆的船,看着渐行渐远的船只上屈心赤渐渐模糊的身影,想起他方才说的话,西城咲月不禁陷入了阵阵沉思之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相 从荆都城坠崖落入荆江,然后意外被苏长夜等人救起,再到莫名来到东樱国,屈心赤为了报恩而计划帮苏长夜和胡青山报仇,哪知又发生了船员被藤原纪纲预谋屠害的惨剧,进而导致了海边之战的发生,命悬一线的屈心赤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司氏一族的当家人司汐奈所救,同样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屈心赤又以自己为饵,引发了这场惊动了整个荆都城各个大小势力对他穷追不舍的大乱斗,也导致了藤原隆极长子藤原纪雄之死...... 而作为引发这一切动荡的罪魁祸首,经过一夜修整后的屈心赤,正安然地立于大楚使节馆的船尾处,凝神远眺着东樱国的方向,东樱国早已没有了踪影,唯有这一望无际的海天一色的碧蓝...... 兀自发着呆的屈心赤不由楠楠自语道:“没想到,机缘巧合来到这东樱国,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在东樱国引起了这么多的事情!” 相比此前自大楚去往东樱国而言,这一次离开东樱国,感受却截然不同,身边已经没有了苏长夜、胡青山、小冬等人熟悉的面孔,也没有了那份无拘无束的随意氛围,使节船上的人应该是得到了唐流程的吩咐,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具体身份,但无疑皆对他显得毕恭毕敬,而且多少也猜到了他便是将荆都城搅的天翻地覆的人,对于历来在东樱国颇为受气的他们而言,屈心赤无疑是给他们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意,因此,对于屈心赤无一不显得毕恭毕敬! 按照屈心赤的预估,这一趟从东樱国前往古台岛,整个航程下来的用时比前往大楚的滨海港只多不少。上一次的隐疾爆发是在海边大战之时,据此时也有了二十来天的时间了,预示着下一次隐疾的爆发已经为时不远,不过这一次,自己也不似上一次那般身负重伤,身体时刻处在命在旦夕的虚弱之中,因此接下来的几日,除了偶尔出门看望一下一路相随着大楚使节船的小白外,他基本上保持着深居简出的状态,尽量养精蓄锐,将身体的状态调整至最佳,为接下来隐疾的爆发做好准备! 正如屈心赤所料,数日之后,隐疾如期而至,但因为有着此前的充分准备,虽然隐疾的爆发之势比之前来的更猛烈,但好在一切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当屈心赤全身心地沉寂在与隐疾爆发的抗争中的时候,荆都城内的司府之中,面前堆积着厚厚一堆的文件的司汐奈却兀自发着呆,不知所想,直到太爷爷推门而入慢慢来到她的身旁,她才幡然回过神来道:“太爷爷,您来了!” 太爷爷瞅了瞅司汐奈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随即关切道:“汐奈,最近家族生意上的事情繁多,是不是有些累了!” 司汐奈摇了摇头,回之以微笑道:“太爷爷,家族生意上的事,越是忙碌方才越好,现在这般的情形,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换做之前,即便是我也难以想象到,我不过是在溪弯小筑闲居了十来日,但家族生意上的收益与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点了点头,太爷爷道:“那你也得多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坏了!” “恩!太爷爷放心吧!” “这就好!” “太爷爷,您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太爷爷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这几日没怎么见你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司汐奈对自己的太爷爷是极为了解的,平日里的日子显得简单而闲适,不是看看书、喝喝茶,就是练练书法、打理下府内的庭院花卉,自己因为忙碌而连续几日不曾去给他老人家请安虽然不常见,但也有过数次,但老人家基本上从来都不会主动来找自己,而这一次,老人家明显是知道自己极为忙碌的,却一反常态地来找自己,显然并不是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于是不由问道:“太爷爷,您来找我,除了看我,想必还有着其他的事情吧?” 太爷爷闻言不禁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到底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太爷爷,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是藤原氏与我们的人起冲突了?” 话端一开,太爷爷知道,一时半刻怕是走不了了,于是索性坐了下来淡淡道:“汐奈,你方才坐在这里发呆,是想起了一个人了吧?” 司汐奈闻言不禁一愣,随即吹弹可破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红晕,连忙咬牙切齿地狡辩道:“他那么可恶,虽然没有真正对我做什么,但毁我清誉,以致于现在整个荆都城大街小巷都在传扬我受辱的事情,我怎么会想起他!” “太爷爷看着你长大,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太爷爷不由摇了摇头,都说知女莫如父,虽然他只是司汐奈太爷爷,但司汐奈父母早亡,自懂事起,便是太爷爷一直照看着她长大的,他对于司汐奈的了解并不亚于亲生父母,而此刻自己都没说是什么人,司汐奈却是率先提到了屈心赤,太爷爷也并未纠结于此,只是问道:“汐奈,你是怎么看待那位屈公子的?” “啊......恩......”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司汐奈不免心中一阵慌乱,随即调整了情绪后淡淡道:“其实我一直知道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在溪湾小筑那些日子,虽然他看似平静,其实内心里却是远没有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我曾经试图揣摩出他的心思,却始终毫无结果!后来在从溪湾小筑回府的路上,从幽雅的口中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后,第一时间得知被他利用,我对他是恨之入骨的!毕竟若非是我出手相助,他早已命丧于黑龙会的人手中了,而他竟然不仅不知道知恩图报,反且还毁了我身为女孩子珍如生命的清誉!” 想到这些,司汐奈不免又是感到一阵苦恼,因为这件事情,自从她从溪湾小筑回府后,除了去吊唁藤原纪雄出过一次门之后,便一直未曾再出过府门,毕竟清誉之事,即便她贵为司氏一族的当家人,也不得不在意人言之可畏,然而片刻之后,她又不由得叹息道:“直到太爷爷你告诉我,德川幕送了十万两黄金到府上,而且德川幕还说是为了替一个朋友向我们表达歉意,联想到我清誉被毁一事,我才隐隐觉到,似乎这一切可能和他有关系!” “是啊!”太爷爷不由得叹息一声,随即道:“是啊!我老头子一生阅人无数,从初次相见,我便知道他乃是一个秉性纯良、知恩图报之人,那十万两黄金不仅仅是他愚弄德川幕的赔礼,也是他连环计之中的一环!” 司汐奈闻言,不由惊讶道:“连环计?太爷爷,您在说什么?” “你还记得他离开溪湾小筑的那一晚吧!” “恩!记得!当初是幽雅无意间察觉到的,事后她告诉我后,我以为是唐大人约定的时间将至,他有些着急按捺不住了,所以前往荆都城探听一下消息!” “其实,那一晚他先去了德川幕的府上,然后去了大楚使节馆见过唐大人,最后来了我这里后,方才回了溪湾小筑!” 司汐奈闻言,不由疑惑道:“他为何这般做?” “报恩!” “报恩?” “还记得他醒来后的那晚,我们在后院聊的事情吧!” “太爷爷,您是说,关于我们司家陷入困境的事情吗?” 太爷爷点了点头随即感慨道:“其实,那晚我只是随意的提及,想试探性问问他有何良策,却没想到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将我们那番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随后便有了后来荆都城所发生的一切!” 太爷爷话说到这里,司汐奈顿时也明白了一切,其实,以她的聪明睿智,她早该能够想通这一切了,只是市井中对于她清誉被毁一事的传扬混淆了她的视听,这几日以来,除了因为在溪湾小筑这十来日荒废的家族事务以外,她一直杜绝着其他任何人和事情的打扰,是以她自回府后也未曾前往探望太爷爷,因此才这般显得后知后觉,随即太才不由释然道:“难怪我看我司家各地的掌柜们传回来的账目如此之多,莫非,他们如此这般大量采购粮食、铜铁等物质,也是因为屈公子的意思?” 太爷爷点了点头道:“这才是那位屈公子给我们司家的报答!那十万两黄金相较而言,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司汐奈闻言不禁好奇道:“太爷爷,您给我说说屈公子整个事情的计划吧!” “整个荆都城而言,要说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世家,便是藤原氏了,而也正因如此,他便成为了屈公子的目标,我不知道那晚他去见德川幕谈了些什么,但无疑他们达成了共识,那便是一齐出手整垮藤原氏,那十万两黄金,便算是一切的正式开始,十万两黄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对于德川幕而言,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拿出来送给我们,他定然还是感到极为肉痛的,而屈公子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能够确信德川幕同意并参与到了他的计策中来!” 司汐奈点了点头,太爷爷继续道:“听幽雅说,事发的那天,屈公子自告奋勇为你做饭,其实,我想他确实是想为你做一顿分别饭,而幽雅之所以能够察觉到他在饭菜中下药,其实是他有意让幽雅看到的,试想以他的能耐,若非有意为之,幽雅那小妮子岂能发现?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开始引起幽雅对他的猜忌,毕竟以你们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以幽雅单纯的性子,怎么也不坏将他想象成一个坏人!而这,也是为了幽雅发现了他对你的不轨意图之后,方能够真情流露,将藤原纪雄骗到溪湾小筑来!” 太爷爷说到这里,司汐奈也顿时明白了一切:“然后他便将藤原纪雄调虎离山,一直引诱到小岛上,而小岛之上,早已有着德川幕的人提前埋伏,于是最终发生了藤原纪雄被杀的结局!” 想到屈心赤如此计划周密的连环计,就连经历无数的太爷爷也不由佩服地感慨道:“是啊!藤原隆极就两个儿子,按照他们家族冷血的家规,一旦藤原纪雄未来继任了家主之外,藤原纪纲多半也会丧命于藤原纪雄之手,所以即便他尚在人世之时不忍见到这一幕,但多少心里也有所准备,但是,若是藤原纪雄也死了,便意味着他藤原氏往后已是后继无人,有道是上天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连丧两子的藤原隆极,无疑已到了将近疯狂的时候,而这一丝疯狂所爆发的时机,便是他找到真想的时候!” 司汐奈闻言也不禁感慨道:“没想到屈公子来荆都城不过短短月余的时间,不仅对荆都城的势力了解的如此清晰,还能够于无形之中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得罪了他这般人物,也活该藤原氏倒霉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感到不可思议道:“太爷爷,听您方才说起来,我隐隐地感觉到,藤原纪纲的死,极有可能便是藤原纪雄下的手!” 太爷爷点了点头,其中的缘故,不言而喻,随即他继续道:“其实,方才你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哦?” “其实他盯上的不仅仅是藤原氏,还有,德川氏!” 司汐奈闻言,不禁讶异道:“他与藤原氏的恩怨,我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他们一路来到东樱国的人基本上都惨死在了藤原纪纲的手中,但他与德川氏的恩怨,似乎只有那个名叫伍修的人,如今伍修早已死了,他为何还要盯着德川氏不放呢?” “因为他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为了替我们司家解除困境!你想想,德川幕送给我们司家十万两黄金的事情,我想藤原隆极恐怕早已经知道了,以藤原隆极多疑的性格,他不可能不会多做联想,他或许是觉得,这是德川幕动手前的示好,意在他们两家争斗之际,我们能够给予他一丝帮助,那怕是没有帮助,我们既然收了他的好处,也断然不会去帮藤原隆极!” “我现在算是完全明白了,为何太爷爷您会听从屈公子的意见,令我们司家旗下的产业大量采购粮食、铜铁等物质了,一旦他们两家开始大规模的冲突,这些物质到时候无疑是两家最为需要的,到时候这些物质必将成为荆都城,甚至整个东樱国最为需要的东西,那时候,无疑将会给我们司家带来极大的收益!” “是啊!”太爷爷再次感叹一番,随即道:“汐奈,你知道,屈公子为何做出有毁你清誉的事情吗?” 太爷爷说到这里,司汐奈不再如前那般对屈心赤充满恨意,反倒是平静中带着一丝钦佩之意道:“因为藤原氏和德川氏的争斗,到时候世人都可以看出来,我们司氏一族才是最大的赢家,到时候他们一旦醒悟过来,说不准都以为是我们司氏一族在背后捣鬼,很有可能对我们司氏一族群起而攻之,而如今我不仅被屈公子绑架过,还被毁了女儿家最为珍视的清誉,他们才能打消对我们司氏一族的怀疑!” “多少年了!如此沉寂的荆都城,没想到却是因为一个初到东樱国的后生,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竟然将整个荆都城折腾的天翻地覆,而作为主谋的他,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太爷爷由衷地感慨一番,随即突然道:“汐奈,你可知,这位屈公子是何身份?” 司汐奈摇了摇头道:“以屈公子神鬼莫测的才能,按道理说,他在大楚不应该是一个藉藉无名之辈才是,但我们司氏一族与大楚多有商业往来,对于大楚较为出众的人物,也多少都有所记载,我此前也翻阅过府中的资料,却是未曾记载过一个姓屈的人!” 太爷爷突然神色灼热,有着一丝的庆幸,但同时更多的是惋惜,而后说道:“他,便是那位大楚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义王!” “什么?义王......他......他是大楚的......义王!?”司汐奈闻言不禁感到震惊不已,她实在是想不通,他竟然便是那位声名远播,为大楚周边无数国家和城邦所深深忌惮的义王,这,无疑冲刺着她脑部的所有神经...... 看着陷入呆滞之中的司汐奈,太爷爷极为地感同身受,毕竟众使阅尽了数十年沧桑的他,在从唐流尘口中得知这一真想的时候,虽然不似司汐奈这般失态,但也同样深感震撼!他此行找司汐奈的目的,便是不想为了他们司氏一族付出如此之多的屈心赤,还要无形之后忍受着司汐奈对他的误解和怨恨,看着依旧陷入呆滞的司汐奈,太爷爷并未打扰,而是缓缓的走出了房门,临关上门之际,看着司汐奈,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若是大街小巷的传言是真的,那该多啊!奈何......”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二十三章 登岛 这是屈心赤将自己连续锁在房间之中的第三天,这三天里,屈心赤未曾踏出过房门一步,船上的众人不知为何,但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在屈心赤将自己锁在房间之中的三天里,海中的小白似乎也是有所感觉一般,不像往常那般时不时游离船只嬉戏一番,而是一直静静地伴游着船只,好在船上的船员们习惯并喜欢上了小白这条乖巧的大家伙,在这三天里争相为它投递着食物,方才没饿着这个大家伙。 就在第四天的午时时分,随着“吱”的一声,屈心赤房间的门缓缓开启,船员们方才见到屈心赤的身影,闻讯而来的船长王齐林见到屈心赤总算是出来了,忙上前道:“屈大侠,您总算是出来了,您不知道啊,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的这几天,可把我们担心死了,临出发前唐大人可是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都要确保您的安全,要是您还不出来,我们都要破门而入了!” 屈心赤微微一笑道:“抱歉了,王船长,让大家伙担心了!” “没事!没事!您安然无恙地出来便好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王船长,不知我们何时能够抵达古台岛?”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预计明日差不多这个时候便能够到了,只不过......” 屈心赤闻言,不由讶异道:“只不过什么,王船长有话但说无妨!” “呵呵!”王齐林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有些为难道:“屈大侠您有所不知,自从古台岛被东樱国占领后,便定了一条规矩!” 屈心赤不禁皱眉道:“什么规矩?” “过往的船只,不管是在东樱国的港口临时停靠还是转运货物,都要挂上东樱国的旗帜,因为我们这是大楚使节馆的船只,所以若是降下我们大楚帝国的旗帜,然后升起东樱国旗帜的话,未免有损国格,所以......” 屈心赤闻言,已然明白了王齐林话中的意思,从前在军机处的时候,他也未曾间断过对古台岛情报的收集,他知道东樱国为了尽快将古台岛纳入到自己的统治,十数年来一直实施了不少极为苛刻的规矩,因为他们担心,一旦大楚帝国恢复国力,若是他们还不能对古台岛进行牢固统治的话,一旦大楚帝国用兵,古台岛的大楚人再伺机反抗,里应外合之下,他们费尽心思从大楚帝国手中夺走的古台岛,恐怕也将重归大楚,到那个时候,为了侵略古台岛所付出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而王齐林身为大楚使节馆的船长,他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而大楚帝国的“国格”正是他的底线,心念及此,屈心赤反而宽慰王齐林道:“无妨,王船长,待船只到了合适的地方,我自行前往古台岛便好!” 王齐林闻言,不由得感激道:“谢谢屈大侠的理解,未能将您亲自送到古台岛,实在是抱歉!” 屈心赤笑了笑道:“没关系!你做的对,身为大楚人,理应如此!” “屈大侠,您这几日都没吃什么东西了,我让厨子给您准备些饭食,您先好好休息休息,到时候到了,我会来通知您的!” “那就麻烦王船长了!” 屈心赤用过饭食之后,随即洗了个热水澡,这几日独自面对着隐疾,确实是感到有些精疲力竭了,不过经过一番沐浴更衣后,这些倦乏的感觉也消除了不少。此刻屈心赤静静地盘坐在船沿上,运行着体内的真气,检查着身体内的静脉,良久之后,吐出一口浊气后,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此次虽然算得上度过了这次隐疾的爆发,但隐疾的侵袭却明显比之前更加严重了,身体的负荷也几乎算是到了极限,看来得赶紧赶到阴阳潭去疗伤了,否则下一次爆发,吉凶难料啊!” 夜深人静,屈心赤靠在船沿上,不由得想起了白天和王齐林的对话,他虽然从未来过古台岛,但是潜意识里却对古台岛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或许这便是所谓的赤子之心吧!想到如今的古台岛处于东樱国的残暴统治之下,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自燕鲁之乱平息后的三年,他在帝都朝堂励精图治,尽自己所能地挽救者大楚帝国的颓势,虽然建树颇丰,然而他心中却始终有着一个遗憾,那便是东樱国趁大楚内乱之际夺走的古台岛,自己没能在在任之时将他收回......就这般想着想着,不禁陷入了睡梦之中...... 为了压制隐疾的爆发,连日来屈心赤丝毫不敢松懈,以致于整个身体都已然是身心俱疲到了极致,当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没想到已将近午时!王齐林为了表示对屈心赤的歉意,同时为了替他践行,特地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屈心赤曾和苏长夜等人前往东樱国,自然是知道船上生活的艰辛,本不想麻烦他们,但王齐林既然已准备妥当,盛情难却之下,只好无奈地接受了。 酒桌上船员们觥筹交错,纷纷向屈心赤敬酒,向来不怎么喝酒的屈心赤,也破例地小酌了一番,因为他能够感受到船员们发自内心对自己的关切以及眼神中难以掩饰的一丝炙热!屈心赤知道这一丝炙热的源头,是因为自己大闹了一番荆都城,做了他们平时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因为这艘船的船员们也属于大楚官家的人,他们虽然对屈心赤的行为崇拜不已,却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毕竟一旦此事宣扬出去,若是东樱国追究起来,难免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纠纷,到时候引起的后果是他们万万难以承受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借着王齐林为他准备的小船,给小白套上了船员们为它特制的套身,屈心赤回首向船头处的船员们挥手致意一番后,随即小白尾鳍摆动间,小船渐渐地向着远方古台岛模糊的轮廓渐渐行去! 古台岛的轮廓看似近在眼前,但实际上依然是极为遥远,约莫一个时辰的行船之后,站在船头的屈心赤,方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开始接近古台岛了,随着古台岛渐渐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屈心赤随即叫小白停了下来,此时的古台岛尚且处于东樱国的占领之下,那么古台岛和东樱国之间的联系必然是极为紧密的,想必不久之后荆都城所发生的事情也会传到古台岛,小白作为他一直以来的战友,或许也不免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自己这样招摇地驾驭着小白这条鲸鱼,少不得会被有些人所关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将小白身上的套身取了下来,随即拍了拍小白的头道:“小白,我就要登上古台岛了,你暂且在周边的海域待着,等我安顿好之后,再来看你可好!” 在小白这头幼鲸的心里,自父母惨死后,便是屈心赤救下了濒临死亡的它,同时还替它治好了身上的伤势,它已然将屈心赤视为了至亲!是以那日小冬等人离开东樱国之时,它未曾见到屈心赤,毅然决然地决定留下来等他,而此刻,或许是以为屈心赤想要和它告别了,不禁像个孩子般呜咽着,屈心赤见此,想到小白惨死的父母,抚摸着它光滑的身躯道:“小白乖!你放心吧,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现在可是我的战友和伙伴呢,我怎么可能抛弃你呢!”见小白还是有些像小孩子脾气般的不依不饶,屈心赤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小白,不如我们击掌为誓,永不相负,如何?” 小白闻言,突然猛地扎入海水中,随即又突然猛地一跃而起,屈心赤看着它伸出的胸鳍,于是举起手臂,一鳍一掌,拍在了一起! “去吧!” 小白围着屈心赤的小船反复游了几圈之后,随即向着远方而去,看着小白渐渐向着深海远去的庞大身躯,屈心赤不禁感慨道:“小白,你放心吧,你我风雨同舟,早就是生死患难的好朋友了!我们既已击掌为誓,我是绝对不会违背誓言的!”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叶扁舟乘着一阵阵海浪,缓缓地向着海岸边渐渐靠近着,扁舟之上,屈心赤傲然而立,稳如泰山,海风将他的披风吹得洌冽作响,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神之中,透露着极为复杂的神色,不知所想! 待到距离海岸边尚有数十米距离的时候,屈心赤猛然用力地踏在了船头之上,随即矫健的身躯腾空而起,瞬息之间,回落至水面的他脚尖轻点,身躯猛地向前方射去,几个起落间,稳稳地踏在了海滩之上! 脚踩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屈心赤一时间百感交集,凝神远望一番后,眼角却是莫名地涌出一阵泪水,随即不禁双膝跪地,声音哽咽道:“师傅,我来看您了!请原谅徒儿的不肖,您因我而死,我却连您的葬礼都未能赶上,徒儿实在是愧对于您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回来了 古台岛,位于大楚帝国大陆的东南方向,与大楚帝国隔海相望,自古便是强汉一族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然而自燕鲁之乱起的数年前,东樱国却悍然出兵突袭了位于古台岛的大楚驻军,因为大楚的重心一直都放在神州中域上,所以在古台岛上的驻军并不多,而且还处于东樱国蓄谋已久的突袭之下,加之大楚的援军迟迟未到,最终不敌之下全军覆没!古台岛也因此就成为了东樱国的占领之地。 此战之后,古台岛这个从前被大楚朝廷所忽略之地便成为了朝会上反复讨论的重心,而这个重心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关于是否收回古台岛,有人认为大楚的重心放在神州中域的大陆之上,古台岛孤悬海外,想要收回她,无疑是需要耗费无数钱粮的,而且一旦与东樱国开战,则必须有完全的把握能够一战而胜,否则失败的后果,不仅仅是当时的大楚所无法承受的,同时无疑也会令得蠢蠢欲动的周边诸国见势群起而攻大楚,到那时候,收复古台岛不仅仅只是一场收复失地之战,更是大楚帝国的存亡之战,是以不少大臣们反对出兵收复古台岛;但他们的理由也并不仅仅在此,另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便是,大楚帝国向来重视陆权而忽视了海权,而忽视的原因也是他们从来不相信有任何国家敢于从东部海疆来威胁到大楚,这也导致了大楚忽视了对于水师的建设,也让得东樱国钻了空子,而以当时大楚的国力,再加上一支战力强悍的水师绝非一朝一夕便能够组建,所以关于放弃古台岛的建议得到了不少大臣的支持,好在最终楚礼渊在古台岛的问题上做出了正确的决定,那便是绝不放弃古台岛! 楚礼渊下定了决心后,随后满朝文武便进入了第二个问题的环节,那便是关于如何收回古台岛,以及什么时候收回古台岛!虽然大家对这个问题众说纷纭,但言语之中的意思,尽皆认为收回古台岛一事,只能从长计议,不可短图,而且,东樱国作为一个岛国,其祖祖辈辈大多在海上谋生,所以其人在海上的战斗力也是颇为强悍,因此为了防止因为大楚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而导致可能出现上述第一个问题的情况,大楚上至楚礼渊下至各文武大臣,最终达成了一致的方案,那便是以三年之期为基准,筹备水师,打造战船,从而为收复古台岛做准备!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三年之期将近,水师的将士们厉兵秣马,准备随时出征古台岛收复失地的时候,燕鲁之乱,爆发了!楚礼渊不得已,只得将他们调往燕鲁之地参与平叛,是以收复古台岛一事便就此搁置了,待到燕鲁之乱平定,大楚帝国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更兼周边诸多邻国虎视眈眈、蠢蠢欲动,收复古台岛的事情,便无限期地拖了下去,而再次被提及时,也是屈心赤成为大楚的义王,成立了军机处之后了! 屈心赤在统领军机处后,从在任之初便一直构想着收复古台岛的方略,但鉴于大楚帝国的实际情况,他知道当初楚礼渊所定的三年之期的方略是没有问题的,而当时大楚帝国的国力较之前更是弱了许多,因此在他在任的三年之中,定然是无法办成的,所以他为此做了更为长久的谋划,也收集了许多关于古台岛的情报,为的是那怕三年之后他脱离了大楚朝堂,也给继任者留下一份可以参考的方案!而说服楚礼渊,让沧龙前外东海之滨筹备新军,便是计划付诸于实践的第一步! 古台岛形似一片芭蕉叶,而作为行政中心的古北城,正是位于古台岛的北部,屈心赤自登陆古台岛,一路向南行至一处集镇,经过短暂的歇息,在集镇上购置了一匹快马之后,便一路向着古北城的方向行去,一路上通过询问沿途遇到的百姓,总算是在傍晚日暮西山之际抵达了古北城外。 屈心赤并未着急立即进城,而是沿着郊外的小路,一路向西而行,当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他终于是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位于古北城西郊的一处陵园,一路走来,道路两旁的树叶被晚风吹拂的沙沙作响,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心悸,然而此时此刻的屈心赤却全然无惧,只是越发临近此行的目的地,心中的悲伤之意便愈发的浓烈,因为,他知道,就在前方的不远处,他的恩师,纣商,便埋葬于此! 当屈心赤终于找到纣商墓碑所在的时候,墓碑前还燃着香烛,周围也是显得极为干净整洁,显然一直以来,都有人在照看着纣商的墓,屈心赤看着眼前的墓碑,就这般久久地凝视着,看着看着,眼角的泪水再次忍不住流了出来...... 他想到了许多和纣商一起经历的过往,想到第一次记事起印象里的纣商,那时候他还没有满头的白发;想到第一次感受到隐疾的折磨时,纣商那没日没夜守护者自己为自己疗伤时候的紧张;想到为了给自己治疗隐疾,日夜苦苦研究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典籍;想到第一次服用纣商精心熬制的汤药,而自己却因为难以忍受那般苦涩而偷偷倒掉,被纣商发现后的一顿斥责,想到...... 过往的回忆,历历在目,此时此刻的屈心赤心如刀绞,泪如雨下,随即跪倒在纣商墓碑前低垂着头哽咽道:“师傅,徒儿看您来了......师傅,我好恨,恨您因我而死,恨我这个不肖的徒弟没能送您最后一程......” 良久之后,随着眼角的泪水被晚风渐渐吹干,屈心赤从一旁拿出带来的一坛酒,摆上两个碗,随即斟满之后道:“师傅,这第一杯酒,是徒儿向您赔罪的!”屈心赤将碗中的酒洒在了纣商的墓碑前,随即端起另一个碗一饮而尽。 再次将酒斟满,神色之中满是遗憾道:“师傅,说起来,您将我抚养长大,但是我们师徒两把酒言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此刻想来,实在是后悔不已!” 斟满第三碗酒后,屈心赤抬首望天,意图阻止泪水继续涌出失败后,含泪伤感道:“师傅,这第三碗酒,徒儿希望您一路走好,您放心,师妹,我会代您好好照顾好她的!” ...... 一碗接着一碗,即便平日里极为节制甚少饮酒的屈心赤,在纣商的墓前,也不禁情难自已地有所失控,他本欲借着酒所带来的麻痹之感抵消自己的悲痛和遗憾,但醉意之中的伤感之色反而愈发地浓烈,及至最后一边抱着纣商的墓碑痛哭,一边举起酒坛肆意放纵自己,就在他醉的不省人事几欲站立不稳之际,突然一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他身侧,随即扶住了几欲摔倒的屈心赤道:“你不要再喝了,你这样下去,老阁主知道了,九泉之下他老人家也不会放心的!” 屈心赤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有些口齿不清道:“你......你是谁?” “我叫卢彦茹!” “卢......卢彦茹!”屈心赤混沌的脑海中仔细搜索着这个名字的印象,但依旧一无所获,卢彦茹见此,随即说道:“我的名字你肯定没听过,如果说司马长风你肯定就知道了,我就是他的妹妹!” 想起司马长风,屈心赤不由得点了点头,卢彦茹继续问道:“你就是老阁主的亲传弟子,我们心语阁新任阁主吧?” 屈心赤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卢彦茹随即道:“果然如妙菱姐姐所说,只要在老阁主的墓前等待,一定能够等到阁主你的到来的!” 屈心赤将手臂从卢彦茹怀中抽出,随即有些颤颤巍巍道:“他......他们......都还好吧!” 卢彦茹闻言,情绪不禁有些低落,片刻之后才淡淡道:“老阁主的去世,对大家的打击都很大,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的心情都极为低落,而且大家得知你在大楚的遭遇后,无不担心不已,心语阁上下都在全力搜寻你的下落,妙菱姐姐这段时间都憔悴了许多!” 听闻到纣妙菱的名字,屈心赤心中的愧疚之心不由得又浓烈了几分,他知道,虽然心语阁还有着阁老帮忙操持,但在纣妙菱的心中,纣商和他无疑是她最为亲近之人,父亲去世了,自己这个师兄也不知所踪,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心情该有多么的凄凉......就在他沉寂于对纣妙菱的愧疚中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片刻之后,他便见到了方才心中所想到的那名女子,而在她的身后,还有着几个熟悉的面孔,阁老、司马长风、叶青以及许多他没见过的人! 纣妙菱方一下马,便梨花带雨地疾步向着屈心赤冲了过来,随即一把抱着屈心赤道:“师兄......” 屈心赤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也顿时清醒了几分,随即轻轻地拍着纣妙菱的后背道:“师妹,你,受苦了!我,回来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寻找的对象 因为隐疾的原因,屈心赤从小便养成了滴酒不沾的习惯,只是后来来到帝都后,因为官场上人情世故的不得已,不得不破了这条奉行多年的禁忌,但向来自制力极强的他还是尽可能地节制着!昨夜在纣商墓前的一醉,是屈心赤有史以来饮酒最多的一次,也是第一次无所顾忌地肆意放纵自己,想要借着酒精的麻痹之效缓解着心中的悲痛之意,以致于第二天直到晌午时光,方才渐渐醒来。 他不知道昨夜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是依稀记得当纣妙菱冲入自己的怀中后,两个伤心以极的人一阵抱头痛哭,随后自己便在浓烈的悲情和醉意的双重刺激之下缓缓失去了知觉,之后的事情则是一片空白了!此刻悄然醒过来,不禁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不曾如此醉过的屈心赤实在是不知酒醉之后竟然会有这般的难受,待头痛的感觉减少几分后,感受到床榻之上的柔软舒适,屈心赤不由得叹道:“哎!遭逢师傅去世这么大的事情,原本应该是我来关心师妹的,却没想到还是承了她的情反过来安顿我!” 从床上起来之后,屈心赤不免感到一阵口干舌燥,随即猛灌了几杯水之后,方才感觉好受了一些,推门而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与之东樱国相比,此情此景简直是天然之别,不过想到两地的距离以及气候之别,也就明白了其中缘故! 独自在庭院之中漫步才一会儿,纣妙菱便带着昨夜那名叫做卢彦茹的女子一同走了过来,屈心赤见此,温柔一笑道:“师妹!”随即也礼貌地向卢彦茹点了点头。 纣妙菱关心道:“师兄,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方才醒来时感觉有些头痛,不过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你身体不好,以后就不要这般肆无忌惮地饮酒了,这样太伤身体了!” “我知道,只不过昨日......”屈心赤解释的话语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提及到师傅纣商,不免会让纣妙菱感到难过,于是看了一眼纣妙菱身旁的卢彦茹后岔开话题道:“师妹,我依稀记得,这位姑娘说她是长风的妹妹,不过,她似乎是姓卢吧?” 纣妙菱闻言,不由得打趣道:“怎么,一向心如止水的师兄,刚刚来到古台岛,就被我们彦茹给迷住了?” 屈心赤见此,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在意纣妙菱故意活跃气氛而拿他开涮的举动,只不过一旁的卢彦茹却是娇嗔道:“妙菱姐姐......” 纣妙菱拍了拍卢彦茹的小手,随即正色道:“彦茹本名是叫司马彦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他和长风确实是亲兄妹,不过师兄你是知道的,长风在古台岛出事之后便离开了这里跟着爹爹前往大楚,但东樱国那些人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虽然那时候长风是以化名马长风处处与东樱国人作对,但难保他们不会发现他和司马家的关系,所以司马家为了保护彦茹,就让她改为母姓,从此以后就改名为卢彦茹了,而为了她的安全起见,阁老便让了进了心语阁,这几年,她就一直在心语阁帮我处理事务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感慨道:“长风当年虽然行事有些鲁莽,但不得不说他确实也是个敢作敢为的血腥男儿!” “阁主你就别夸他了,跟你比起来,我哥他不过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感到一阵愕然,他没想到司马长风在自己亲妹妹眼里竟然是这般的形象,纣妙菱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师兄你是不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拌嘴,往后相处久了你慢慢就知道了!” 纣妙菱话音未落,一道迅捷的身影便急促而至道:“妙菱,是不是我那妹妹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卢彦茹瞅着一脸不满的司马长风讥讽道:“呵!谁稀罕在你背后说你坏话啊,我一向都是明目张胆的!” 令纣妙菱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司马长风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反驳卢彦茹,却是转身径直地站在了屈心赤的面前,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但眼神之中的意思却早已盖过了千言万语,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右臂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长风,好久不见!” “阁主,别来无恙!” 随即二人用力拥抱了一下后,司马长风道:“阁主,你是什么时候到古台岛的?” “昨日午时时分,到了古台岛后便一路问人去看了师傅。”随即看了一眼卢彦茹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去了师傅墓地的?” “其实自从得知凰羽大人传来的消息后,我们便动员了心语阁的人四处搜寻阁主你的下落,但是却始终没有任何你的消息,直到前些日子沧龙大人来信,我们方才知道你不知何故去了东樱国,于是我们又派了船只前往东樱国,同时在古台岛所有的港口和码头安排人等着你的到来,妙菱想到以阁主你飘忽不定的行踪,他们或许也不一定能够等到你,但是知道你来到古台岛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前往祭拜老阁主,于是我们便派人蹲守在了老阁主陵寝的四周,昨夜刚好彦茹就在附近,她在收到消息后,于是第一时间便派人将你的行踪告知了我们,是以我们才知道你已经到了古台岛!” 屈心赤看了几人一眼道:“有劳大家费心了!” 司马长风摇了摇头道:“如今老阁主仙逝,心语阁群龙无首,迎接你这位新任阁主的到来,无疑便是心语阁如今的头等大事!不过我很好奇的是,阁主你是怎么避开我们的人,就这么独自一人来到了老阁主的陵寝前的!” “此事说来话长,稍后有空,我再跟大家细说!” “恩!阁主想必饿了吧,不如先去用餐吧!”听到司马长风的话,屈心赤不免感觉到了腹中确实有些饥饿,于是司马长风在面前带路,一行人向着餐厅的方向行去。 纣妙菱将一碗粥递给屈心赤道:“师兄,你昨夜喝了太多酒,我就吩咐厨房给你简单准备了一些,先喝点粥调理下。” “有劳师妹了!” 纣妙菱温柔一笑,像似一个小媳妇儿般叮嘱道;“师兄不必客气,晚上的时候会有一场为你接风的宴席,到时候师兄你就不要像昨夜那般喝的酩酊大醉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师妹,放心吧!” 或许是自幼和纣商生活惯了,屈心赤对常人所说的粗茶淡饭有种莫名的情怀,在他心里,生活就该是这般平凡之中的平淡滋味,这一个多月以来东樱国之旅,直到如今抵达了古台岛,总算是能够吃上一顿地地道道的大楚菜肴了,那怕是粗茶淡饭,他也吃的甚是津津有味! 用过餐后,屈心赤方才得空去看看阁老了,这位看似存在感极低,但对于心语阁,对于纣商、他和纣妙菱而言极为重要的人!因为他知道,若是没有阁老的存在,在纣商去世,自己前往东樱国的这一个多月,以纣妙菱无暇四顾的状态之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意外。 屈心赤方一坐下,阁老便走上前来让他伸出双臂,仔细把脉一番后,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才说道:“心赤,在东樱国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在隐疾爆发之时强行动用过真气?” 屈心赤无奈地点了点头道:“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阁老您啊!我本不愿如此,只是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实在是逼不得已,方才铤而走险!” 阁老虽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以屈心赤的性格,能够将他逼到这一步,显然当时的情况定然是极为危险的,只不过有一点让他颇为好奇,随即问道:“我在你体内隐隐感到一股不属于你的真气,但这股真气似乎和你极为契合,你可知给你输入真气的是什么人?” “她是荆都城司氏一族的大小姐司汐奈!” 对于司汐奈的名字,阁老并不陌生,因为在如今的古台岛,就有着司氏一族不少的产业,但他此刻的关注点明显并不在此,只是默念了数声“司氏一族,司汐奈!”后随即道:“心赤,一直以来,每当你隐疾爆发之时,首选的方式是以你自己体内的真气予以压制,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特殊的体制,师傅这些年便摸索出了隐疾的特性,对于他人输入我体内的真气,通常会引起它更猛烈的爆发,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最好是不要借用外力来助我压制隐疾的爆发!” 点了点头,阁老道:“之所以要避免隐疾更猛烈的爆发,是因为若是长久地借用外力的话,这会令得你体内的经脉越发地脆弱,直到某一刻你的经脉不堪重负,最后可能就此经脉破碎而亡!” 听闻至此,屈心赤不禁感到后背发凉,不由担忧道:“当时我昏迷不醒,司汐奈便尚自做主将她体内的真气输入我体内为我疗伤,待我醒来之后,也发现了体内的异样,只不过,我至今都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适,阁老可知这是为何?” 阁老摇了摇头道:“这种情况我也闻所未闻,既然一个多月了都没有任何意外,我想应该不会对你的身体有所损害,不过你还是要多加注意,以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 “恩!” “心赤,你可知东樱国司氏一族到底是什么底细?” 屈心赤闻言,有些不解道:“以司氏一族的名声,但凡和他们有生意上往来的人,想必很多人都知道吧!” 阁老顿了顿,随即道:“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阁老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吗?” 摇了摇头,阁老淡淡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具体也说不上奇怪在何处,只是从那位司汐奈小姐为你疗伤后,她的真气不但残留在你体内,反而对你并没有造成什么坏的影响感到很惊讶,毕竟这无疑是打破了我们往常的认知,所以我怀疑这司氏一族或许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现在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只能待以后你若是有机会还能再遇上她的话,可以尝试探查一番!” “恩!”屈心赤点了点头道:“我也曾对此有所疑惑,只是毫无头绪,所以便没有多加关注,下次若是有机会还能相遇的话,必然向司小姐请教一番!” 屈心赤现在既然已经来到了古台岛,阁老便不再插手管理心语阁的事务了,而他见屈心赤,更多的是关注他的身体状况,这几日他需要熟悉心语阁的事务,而自己也要为屈心赤即将入阴阳潭疗伤做准备,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屈心赤便就此离开了,看着的屈心赤的背影,阁老苍老的脸上不知是惊喜、担忧还是惆怅,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自语道:“老家伙,看来这个司氏一族,或许可能就是我们这么多年所要寻找的对象了!只是希望,这一次你在天有灵,保佑我们不要再空欢喜一场啊!心赤这孩子,没那么多时间了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二十六章 赤心商会 如果说对于此前对屈心赤身份毫无了解的心语阁成员而言,屈心赤以如此这般年轻的年纪,而且还是个在心语阁毫无根基的新人,贸然空降成为心语阁新任阁主的话,不仅会被冠以凭借着老阁主亲传弟子的身份给人以走后门的嫌隙,同时也在心语阁内是断然难以服众的,但经过帝都一役,尤其是参与了其中的叶青等心语阁中层,在得知了他的另一重身份后,早已对他是心服口服、敬佩至极,然而,即便如此,在心语阁内部,依然存在着不同的声音,而这股不同的声音,则与心语阁的组成有着莫大的关系。 心语阁原本创立于大楚内陆,当年刺杀屈皇后的事情后,因为纣商擅自决定救下了襁褓之中的屈心赤,为免此事东窗事发波及到心语阁,所以纣商在和阁老等心语阁核心成员商议后,便将心语阁总阁从大楚内陆迁移到了古台岛的古北城,也正是因此,心语阁经过在古台岛近二十年的发展,在吸纳了不少古台岛的成员后,原本以大楚内陆为发展核心的心语阁,内部也渐渐出现了大陆派和岛屿派这两个不同的派系,虽然心语阁一直以来都未曾放弃这一发展的核心,但毕竟总阁如今位于古台岛,这种地利上的优势,让得岛屿派在近二十年中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无形之中也让得岛屿派在心语阁内的势力奄奄有盖过大陆派的趋势。 其实在一方势力的发展中,内部出现不同声音的现象并非是什么坏事,只是因为救下了屈心赤的缘故,这近二十年来纣商对心语阁的管理已然是半脱手的状态,再加上随着屈心赤的出仕,纣商更是完全放下了心语阁,一门心思地在神州大陆上四处游历、寻找能够为屈心赤祛除隐疾的方法,也正因为如此,岛屿派方才在心语阁内部有了长足的发展,以致于渐渐演变成了如今双方势均力敌之势。 屈心赤从阁老哪里离开后,被便纣妙菱叫了去,他作为心语阁的新任阁主,对于心语阁的了解并不多,所以,在参加下午的会议之前,她需要给他详细介绍下心语阁的情况,而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屈心赤而言,也正是他所急需要了解的! 随着纣妙菱进入房间后,屈心赤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尴尬,因为他以为纣妙菱会带他去书房相谈,而根据眼前房间内的陈设,很显然,这里并非书房,而是,纣妙菱的闺房!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带一个男子进入她的闺房,即便二者关系再亲密,但这无疑预示着另一层意思。 屈心赤站在门口不由得犹豫道:“师妹,这是你的房间吧,我......进入这里,似乎不太方便!” 纣妙菱却是毫无所谓地转身挽住屈心赤的胳膊道:“师兄,你连千军万马尚且不惧,难道害怕进我的房间吗?”随即不禁脸颊微红道:“记得当初小的时候,师兄你和我可是毫无顾忌的睡一张床呢!” 屈心赤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师妹,你也知道,那不过是儿时无知的荒唐之举罢了,我们如今都已经成年,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当然要注意这些礼节了!” 看着一脸认真的屈心赤,纣妙菱不由噘着嘴道:“好吧,好吧!不打趣你了,带你来我房间是有些东西交给你!”随即正色道:“是爹爹留下来的!” 屈心赤闻言,便不再推脱,纣妙菱进入房间后,便从一处暗格处取出了一沓纸张递给屈心赤道:“师兄,几日之后,你就要进入阴阳潭疗伤了,这是爹爹亲自进入阴阳潭尝试之后写下的笔记,爹爹说,或许对你有些帮助,让我等你来到古台岛之后,便转交给你!” 屈心赤握着这一沓纣商留下的笔记,看似毫无重量的纸张,此刻在他手中无疑胜似千钧,纣商为了他能够尽快适应阴阳潭特殊的环境,竟然以身试法,亲自去尝试,这种付出,显然已是凌驾于了所谓的师徒关系之上了!屈心赤最终还是忍住没让眼泪留下来,因为他知道,纣商为他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博取他的感激和眼泪,而是真真切切的希望他能够摆脱隐疾对他的束缚! 见他将这一沓笔记收起来后,纣妙菱有些伤感道:“爹爹说,他能够为你做的就这些了,往后的一切,就得靠你自己了!”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师妹,放心吧!我知道以后我该怎么做了!” “恩!”纣妙菱递给屈心赤一杯茶道:“师兄,接下来,我跟你说说心语阁的事情吧!” “恩!那就有劳师妹了!” “师兄,你知道心语阁最初成立的初衷是什么吗?”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我所知道的心语阁,不过是表面上广泛地收取着各色各样消息的一个情报组织罢了,至于其他的,我就知之甚少了!” 纣妙菱闻言,抿嘴轻笑一番后调侃道:“没想到我们大楚帝国堂堂义王,掌管着军机处这样重要的机构,却连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组织都不了解,这要是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其实最初我是有下令调查心语阁的,只不过后来得知了一些信息后,我便命令就此打住了。” 纣妙菱当然知道屈心赤的意思,于是开始直奔主题道:“师兄,你说的没错,心语阁的初衷确实是为了收集大楚帝国各式各样的消息,但是之所以收取这些消息,其实有着两个目的,其一,身为帝胄后裔,爹爹未曾忘记我们的责任,收集消息,为的是防范于未然,守护强汉一族;其二,则是为了赤心商会所服务,因为赤心商会乃是我们纣氏一族一脉相承留下来的产业。” 第一点屈心赤倒是并不意外,对于第二点,他倒是感到颇为惊讶,赤心商会作为大楚帝国第一商会,在大楚帝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最令得他感到极其不解的是,“赤心商会”这个名字的出现,并非有多么的久远,而是在他创办的赤心学院成立后不久,由当时的大楚帝国第一商会“子期商会”所更名而来,当时这件事引起的风波,甚至让很多人都怀疑过二者之间是否有着什么联系,包括楚礼渊也无意中询问过他是否和赤心商会有什么往来,屈心赤对此也是头疼不已,毕竟一个新成立的学院,那怕是有着帝都官方的背景,但草创之初,其影响力几乎可以说是忽略不计的,更遑论在关于成立赤心学院的事情上还受到了不少反对和掣肘,又有什么能力能够影响到大楚帝国第一商会更名这么大的事情呢!及至此时,他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师傅纣商,从一开始就在暗中帮助着自己...... 纣妙菱也看出了他的讶异,随即道:“当初爹爹决定要给商会更名,就是为了给师兄你的赤心学院宣传造势,当时商会内的人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爹爹的这个决定不免受到了商会内很多人的极力反对,但他还是一意孤行给商会更了名,用他的话说,你未来的成就,远非一个所谓的大楚帝国第一商会的虚名可以比拟的!” 屈心赤闻言不禁感慨道:“我欠师傅他老人家的,太多太多了......” 纣妙菱不想屈心赤过份沉寂于对纣商的愧疚之中,于是忙回归正题道:“师兄,你是知道的,心语阁数万人这么大一个组织,若是没有庞大的财力予以支持,是断然难以如此持久地存在和发展的!而心语阁的存在,则是和赤心商会交相辉映,相辅相成,心语阁庞大的情报系统,可以给赤心商会提供源源不断的商机,而反过来赤心商会则能够通过源源不断的资金帮助心语阁的发展!” 屈心赤闻言,若有所思道:“师妹,莫非当年赤心学院那些源源不断匿名的资助金,便是来自于赤心商会的支持!” 纣妙菱点了点头道:“那时候赤心学院所面临的阻力不小,尤其是资金方面的支持,爹爹不想因为资金的困扰让你过分分忧,所以才这般做了安排。” 此番与纣妙菱相谈,屈心赤对于纣商为他在背后的付出有了更多的了解,心中的感激之情亦是愈发的浓烈,但他知道,纣妙菱告诉他这些,并非是为了他的谢意,于是他也不再过份拘泥于此道:“师妹,说说心语阁吧!” “心语阁在阁主之下,有长老会,长老会中除了阁老以为,还有着另外两位长老,他们分别是千叶氏和司马氏,你所熟悉的司马长风,就是司马长老的孙子。” 听到司马氏的名字,屈心赤已然猜到了司马长风的身份,只不过令他好奇的是,似乎大楚并没有千叶这一姓氏,随即不由问道:“师妹,这个千叶氏是什么来头?” “千叶氏其实原本是东樱国的一个氏族。” “那他为何会成为心语阁长老会的成员之一呢?” “说来话长,其实细细说来,他们已经算不得正统的东樱国人了,而是属于移居于古台岛的半个大楚人!” “哦?” “千叶家族在东樱国也曾辉煌一时,但据说一百年前千叶家族在东樱国被大将军所针对,逼不得已才举家迁移至古台岛避世,经过几代人在古台岛的定居,现在他们的族人虽然还保留着家族的姓氏,但基本上已经完全融入了我们强汉一族,当初心语阁总阁迁来古台岛,千叶家族也给予了爹爹不少助力,这么多年下来,慢慢的也就成为了心语阁长老会的三大成员之一了!” “原来如此!” “现在的心语阁,所谓的派系之争,其实主要是爹爹和阁老为首的大陆派以及千叶氏和司马氏为首的岛屿派之争!” “怎么说?” “心语阁根基源自于大陆,爹爹和阁老自不用说,大陆才是他们关注的重心,而千叶氏和司马氏,他们作为古台岛的原住民,自从东樱国强行侵占了古台岛后,他们无时不刻想要将东樱国驱离出古台岛,尤其是前者,作为曾经被迫迁来古台岛的氏族,没想到百年之后仍然逃脱不了他们的羞辱,所以,心语阁也自此慢慢形成了以他们两大氏族为首的岛屿派!” 屈心赤点了点头,不由得感慨道:“其实,我想师傅和阁老并非不同意他们的主张,只是因为心语阁势单力孤,能力有限,单单依靠心语阁断然是难以将东樱国的势力驱逐出古台岛的!” “是的!所以,师兄你继任心语阁阁主之位后,不得不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从前有着爹爹在,加上阁老的支持,倒是相安无事,但是现在爹爹去世了,师兄你初上任,若是处理不善,我担心......” 屈心赤若有所思道:“分裂?” “恩!” 屈心赤闻言,微微一笑道:“师妹,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师傅所托,而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言语之中,自信而不狂傲! 纣妙菱看着屈心赤自信的笑容,一如从前般,让自己感到的心安,以及,痴迷......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二十七章 会会他们 傍晚时分,盛装而来的纣妙菱前来邀请屈心赤一同去参加晚宴,没想到他却是靠在书桌上睡着了!纣妙菱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地喃喃自语道:“虽然不知道师兄你在东樱国经历了什么,将你累成这般,想必定然是十分艰辛吧!” 就在纣妙菱犹豫是否叫醒他的时候,屈心赤却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会儿清醒之后才问道:“师妹,你来了啊!” 纣妙菱点了点头道:“师兄,你要是觉得太累的话,我吩咐下晚宴先取消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的,洗把脸就好了!只是方才想一些事情,没想到不知不觉的竟然就睡着了,我既然已经到了古台岛,想必他们也都知道了,这场晚宴宜早不宜迟,否则不免让大家误以为我故作神秘、自抬身价,还没接触就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在纣妙菱心里,自纣商去世后,屈心赤便成了她心中最大的依靠和寄托,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不仅承受着纣商离世的悲痛,同时也为屈心赤的安危整日寝食难安,好不容易等到他到了古台岛,她心中的巨石方才落下!她虽然不清楚屈心赤这一路以来经历了些什么,但她知道定然极为艰辛,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或许是出于女性护短的本能,她不希望再有任何的事情让他为难,于是道:“师兄,你现在是心语阁的阁主,我和阁老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所以,其实你不用有太多顾虑的!” 这些天以来,屈心赤先是在荆都城海域引发了一场对他围追堵截的大战,随后便是半个多月的海上航行,而且在此期间也拼尽全力地与隐疾抗争了三天三夜,即便是到了古台岛,他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往纣商的墓地星夜祭拜,细细数来,确实是一直未曾休息好过,方才确实是因为想一些事情不小心睡着了,但他也清楚,那不过是搪塞纣妙菱,避免他担心的话语,实际上,确实是身体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对于纣妙菱的关心,屈心赤报之以温柔一笑,随即道:“师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确实在理,但是,在此之前,我可是答应过你的,既不会辜负师傅所托,也不会让你所担心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们还是当以大事为先!” 晚宴既然已经安排好,临时取消毕竟也不太好,尤其是屈心赤这番话,不禁让纣妙菱又是一阵感动,随即道:“那好吧,那就让我服侍师兄你换一下衣服吧!”说完也不待屈心赤同意与否,便轻车熟路地来到房间的衣柜旁为他挑选着衣服,一会儿之后拿着一件衣服走到屈心赤身边道:“师兄,换上这件衣服试试!” 屈心赤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极为顺从地按照纣妙菱的吩咐换上了衣服,纣妙菱看了之后,不由赞叹道:“师兄,现在的你比昨夜可是精神百倍了哦!” “师妹,你就别挖苦我了!” 纣妙菱白了屈心赤一眼,随即道:“师兄,你坐下,我帮你梳理下头发!” “需要这般大费周章吗?” “毕竟是第一次跟大家见面,不能失了颜面和风度嘛!” 一会儿之后,屈心赤问道:“师妹,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恩!”纣妙菱看着屈心赤若有所思,随即问道:“师兄,上一次你在帝都遇险,明显是有人想要对你不利,我觉得,你现在可能暂时不要以真面目示人会好一些,你要不要带上面具?” 屈心赤闻言,略微沉思一番后道:“不必了!” “可是......”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毕竟此番见的是心语阁比较重要的成员,带着面具示人,一者显得太不礼貌了,同时也显得不坦诚,再者,太过于另类的话,反而容易让人生疑!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现在的身份,反而会给有心人以亦真亦假之感,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甚至可能怀疑我就是假扮的也不一定,毕竟,对于一些人而言,他们内心还是不相信我还活着!所以,以真面目示人没什么关系,更何况,我的身份,也是早晚会被透露出去的!” 纣妙菱见屈心赤坚持,也不再多言,随即两人便向府门外行去,早已等候在此的司马长风、卢彦茹兄妹招呼他们上车后,随即便向着晚宴的大厅行去。 路上的时候,纣妙菱大致介绍了一番今晚会到场的人,因为是临时为屈心赤举办的一场欢迎宴会,基本上是以长老会家族的核心成员及古台岛的心语阁高层,长老会的千叶家族和司马家族自不用说都是属于岛屿派,而参与的其他高层,因为也基本出自古台岛,所以和他们这两家走的比较近。 这一点屈心赤早已有所心理准备,只不过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关于未来心语阁发展的侧重点,即便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卢彦茹也并不会站在他这边,而且就连和屈心赤交情不浅的司马长风,或许也会和他持有不同的意见,不过想到司马长风与自己初次见面时在荆江旁的凉亭的那番谈话,他顿时也释怀了! 晚宴的地点选择了总阁所在的庄园,屈心赤的住所距离总阁并不远,所以不一会儿的时间一行人便到了。心语阁总阁一如洛城分阁一般,处在古北城的北郊,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不远处便是一条灌入大海的内河,屈心赤见此不由想到,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但是可以经由这条河道与小白常常见面了! 几人下车之后,屈心赤便是看到总阁大门处已经有着百十来号人列队相迎了,为首的除了相熟的阁老外,便是两位年龄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者,一人留着及至胸口的长须,另一人则是短须,想必便是纣妙菱口中的两位心语阁长老了,老者的身后则是几名中年男子和身着华服的中年女子,接着是一些年龄约莫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女,再往后,则是心语阁的一些高层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了。 纣妙菱在一旁小声介绍道:“师兄,那位短须老者便是司马长老,也就是长风和彦茹的爷爷,另一位长须的老者,就是千叶长老,两位长老身后的那些中年男女,基本就是他们的子女和妻室,后面那些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就是他们的孙子辈了!再往后面,则是心语阁在古台岛几座城市的分阁主了。” “恩!” “不过虽然人不少,但其实只要师兄能够把握住几个人,基本上对于你今后掌管心语阁便没有什么太大的阻碍了!” “哦?” “在办完了爹爹的丧礼之后,阁老特地和两位长老聊了几次,主要内容便是在师兄你到任后,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便将手中的权利逐渐放手给晚辈,而他们只需要在一旁监督协助便好,阁老的目的,便是少了老一辈的掣肘,能够让你尽快坐稳心语阁阁主的位置!”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道:“阁老能够让那两位长老同意,想必也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吧!” 纣妙菱看了一眼身旁的司马长风和卢彦茹道:“恩!其实也很简单,那便是他们那些后辈能够对你心悦诚服!” 屈心赤从纣妙菱方才的神色中已然知晓了大概,于是道:“司马长风和卢彦茹吗?” 纣妙菱点了点头道:“还有千叶家的千叶冰羽、千叶树铭!”随即看向千叶长老身后道:“那名白衣的女子,便是千叶冰羽,她旁边那位,就是她的弟弟,千叶树铭!尤其是那个千叶冰羽,算的上我们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了!”随即看着屈心赤戏谑道:“人家可不仅仅是生的漂亮,她一向自负才学极高,同时身手也极为了得,同辈之中几乎没几个人能够入得了她的眼,对于你从前的事迹,虽然也是极为叹服,但人家可说过,若是换做是她,也不见得成就会比你低哦!” 屈心赤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感情我未曾到古台岛之前,便无形之中多了一个对手?” “这我可没办法,她要是个男子,说不准还得跟你当面比划比划也说不定哦!” “那个千叶树铭呢?” “他......”纣妙菱闻言,不禁有些哑然。 屈心赤见纣妙菱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多少猜出了一些端倪,随即试问道:“以我师妹风华绝代的风姿,想必在古台岛定然也是声名远播吧!想要追求你的人定然也是如过江之鲫,而这个千叶树铭,想必也是其中之一吧?” 纣妙菱此生唯独倾心于屈心赤,尤其是纣商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了屈心赤,她更是对其他男子不以为意,方才担心屈心赤有所误会,是以才故意忽视了千叶树铭,此刻屈心赤突然提及,她不由有些尴尬道:“师兄......你别误会,我和他没什么的,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屈心赤观察千叶树铭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随即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屈心赤也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片刻之后,神色冷厉地低声道:“师妹,那个千叶树铭,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以后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恩!”纣妙菱以为屈心赤所说的“危险”是在意自己对她的感情,随即双颊不由得染上一抹红晕,声若蚊蝇般地道:“师兄,你放心吧,这世间男子,那里有及得上你万一的,我是不会看上他的!” 一心关注着千叶冰羽和千叶树铭的屈心赤没有察觉到纣妙菱的异样,只是自顾自感叹道:“没想到一个心语阁而已,尽然汇集了这么多出类拔萃之人啊!看来,此事还颇有些难度啊!” 纣妙菱闻言,不禁戏谑道:“怎么,一向足智多谋,能言善辩的师兄,还没开始就泄气了!?” 屈心赤淡淡一笑:“走吧,师妹!带我去会会他们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眼中钉 就在屈心赤听着纣妙菱向他介绍心语阁那些成员的时候,屈心赤无疑也成为了众人所关注的对象,千叶吉原面无表情地说道:“司马勖,他就是长风那小子赞不绝口的屈心赤了吧!” 司马勖不由得吹了吹胡子道:“看这架势,还能有假?” 千叶吉原没有理会司马勖的嘲讽,自顾自道:“倒是有几分大家风范!” “呵......”司马勖闻言,不由得嗤之以鼻道:“我说千叶吉原,不是我说啊,在别人面前你倚老卖老就算了,在他面前,你还是收起你那副长辈的高傲吧!你别忘了他另一重身份,他可是堂堂大楚帝国一人之下的义王,若是换作从前,你恐怕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哪里轮得到你来对人家评头论足的!” “哼!”千叶吉原初一见到屈心赤,不免下意识地站着了长辈的角度,司马勖的提醒虽然难听,但也确实是事实,让他无可辩驳,但却不禁皱眉反唇相讥道:“你这见风使舵的伎俩倒是玩的炉火纯青,但是你可别忘了我们达成的共识!何况这里是古台岛,现在是在东樱国人的统治之下了!就算他是大楚帝国的义王又如何?不能将东樱国的势力驱逐出古台岛,是条龙他也得老老实实盘着!” 在熟悉千叶吉原和司马勖的人眼里,前者属于那种循规蹈矩、不苟言笑的古板严苛,后者则是一个没心没肺、处事随意不拘一格的老顽童,以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和处事方式,能够走到一起是难以想象的,事实上,一直以来两人也确实是互相都不对眼,但他们却有着一个共性,那便是同为古台岛长存已久的世家,对于东樱国对古台岛的侵占和残暴统治的痛恨,也正因为如此,方才促使二人达成了现在的同盟关系。 与这两个老头不一样的是,站在他们身后的子女,也就是司马长风等年轻一辈的父辈们,对于屈心赤却是一种欣赏、好奇和敬畏相掺杂的复杂情绪,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子女们已经算是同辈之中的翘楚,却不曾想到,传说中的老阁主的弟子,竟然还是此前大楚帝国家喻户晓、声名赫赫的义王,这一点,饶是向来眼高于顶的他们,也不得不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姐,他就是新任阁主了吧!” 千叶冰羽眼神凿凿地看着屈心赤,随即点了点头道:“恩!” 千叶树铭有些不屑道:“依我看来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也不像他人传扬的那般神乎其神,反倒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怕不是久居高位,过于纵情声色,以致于身体虚弱成了这般模样!” “你少逞口舌之快,他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但当年的大楚乃是由他力挽狂澜却是不争的事实!他,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切!”千叶树铭有些不屑道:“我若是有他的地位和权利,区区东樱国,早已被我赶出古台岛了,哪里还能够容忍东樱国在古台岛的存在!” 千叶冰羽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曾经查阅过他一些资料,他确实是有心从东樱国手中收回古台岛,但他虽然在大楚声名显赫,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异姓王,而且军权也并非是由他所掌握,再者收复古台岛这么大的事情,断然是他一个人所不能决定的!” “行了,姐,我知道了,你就别跟爷爷一样整天在我耳边罗里吧嗦的了!” 虽然察觉到千叶树铭言语中的不难烦,但千叶冰羽依然不厌其烦地道:“从前的司马长风也和现在的你一般,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但跟着老阁主在大陆游历了一番,和这位新阁主接触之后,已经成熟内敛了很多,你身为我们千叶家未来的继承人,也该要改改你这臭脾气了!” “好了好了,姐,我知道了,我听你们的就是!” 两人说话间,屈心赤和纣妙菱等人也走了过来:“阁老!” 阁老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向屈心赤介绍道:“阁主,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千叶长老!” 屈心赤向千叶吉原拱手道:“晚辈早在帝都的时候,就得知了千叶长老的大名,如今得见,深感荣幸!” 屈心赤这番话给足了千叶吉原面子,后者也十分受用地扶住屈心赤的双手道:“阁主言过了,你给老朽行此大礼,这让老朽怎么受的住啊!” 屈心赤微笑道:“此番相见,只论辈分,不谈职务,所以晚辈理当给前辈您行礼,而且晚辈初到古台岛,今后还望千叶长老多多关照!” 千叶吉原难得地抚着长须笑道:“好说好说,阁主今后但凡有什么用的上老朽的,吩咐一声便好!” “那就先多谢千叶长老了!” 二人一番客套后,阁老随即向屈心赤介绍道:“阁主,这位就是司马长风的爷爷,司马长老!” 屈心赤正欲向司马勖拱手行礼,后者却是连忙拖住他的手笑着道:“阁主,我们虽然未曾相见,但也算的上是神交已久了,就不必和老朽这么拘礼了,不然反倒显得见外了!” 屈心赤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于是道:“确实,在帝都的时候,长风和我闲聊之际,提到最多的就是您了!” 司马勖瞥了一眼屈心赤身旁的司马长风,笑道:“是吗?” “恩!”屈心赤极为诚恳地点了点道:“他常说,从前不懂事,总是把您的话当做耳旁风,以致于惹出了不少祸事,直到外出游历之后,方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还说等回到古台岛后,要好好请您喝顿酒赔罪呢!” 司马勖随即眯着眼看向司马长风道:“长风,阁主所言,我可是听的真真切切哦!” 面对这个比自己还会闹腾的爷爷,司马长风不由得后背生凉道:“是的,爷爷!这不最近一直忙不得空嘛!现在阁主回来了,待阁主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到时候我一定回家跟您好好喝一顿,一醉方休!” “恩!这才是我的乖孙子嘛!”司马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正色地看着屈心赤道:“阁主,你很不错,年纪轻轻便有着如今这般的成就,着实令老朽佩服不已!老阁主也确实是眼光毒辣,竟然能够培养出你这样的天纵奇才!今后有着你的带领,心语阁未来可期啊!” “司马长老客气了!” 司马勖摇了摇头道:“对于别人而言,或许确实是客气之言,但对于你而言,便是实至名归了!” 阁老当然知道,以屈心赤义王的名声,普天之下,可谓是无人不打心眼里佩服,随即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你们再好好聊聊便是,现在你们两个老头子既然和阁主相识了,接下来也帮阁主引荐下其他人吧!” 千叶吉原和司马勖闻言,于是纷纷向他介绍了各自的族人,从方才两人对屈心赤的态度,他们老人的后辈和族人自然是对屈心赤赞许有加,尤其是屈心赤大楚义王的这一身份,更是令得他们有些受宠若惊,是以更是显得恭敬异常,他们对自己的这般态度,屈心赤自然也是欣然接受,毕竟以后若是要顺利地接管心语阁,他们对自己的这份敬畏之心,也是少不了的。 来到千叶冰羽面前的时候,原本千叶吉原是要准备好好地隆重介绍一番她的,毕竟自己这个美貌与才华并重的孙女,可是他们千叶家后辈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当然,面对屈心赤这位更加出色的新任阁主,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点私心,然而还未及他开口,千叶冰羽却是率先向屈心赤拱手道:“属下千叶冰羽,见过阁主!” “早就听闻千叶姑娘不仅貌若天仙、才华横溢,而且更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千叶冰羽微微一笑道:“阁主客气了,与阁主相比,小女子不过是萤火比之皓月罢了,那些虚名,不值一提!眼下阁主既然到了古台岛,那么今后小女子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可要时不时去叨扰阁主了!” “千叶姑娘客气了,若是有能够帮助到你的,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提前谢过阁主了!” 千叶吉原见二人相谈甚欢,心中也不禁对自己这位出色的孙女更高看了几分,接下来正欲向他介绍千叶树铭的时候,后者却是直愣愣地盯着纣妙菱看着,纣妙菱则不为所动,所有的关注全系在了屈心赤身上,千叶树铭的这一幕当然也被屈心赤察觉到了,还不待千叶吉原打断千叶树铭的注意力,屈心赤却是假装不知的故意忽视了他向前迈出脚步,随即对一旁的司马勖问道:“司马长老,这几位是?” “哦,这位是古北城分阁的阁主,元易。” “见过阁主!” “这位是古南城分阁的阁主,黎文彻。” “见过阁主!” ...... 屈心赤在一一见过了迎接他的众人后,随即在一行人的拥护之下向着总阁内行去。而在队伍的末尾处,因为千叶树铭方才的举止的不妥,千叶吉原不免感到一阵气愤,方才因为千叶冰羽和屈心赤相谈甚欢的高兴之色一扫而空,所以命令千叶树铭的父亲留下来好好教训他一顿,面对着父亲的斥责,千叶树铭却不为所动,只是眼神却是恶狠狠地盯着人群最前端的屈心赤!在千叶家族里,他向来自视甚高,但却因为有个优秀的姐姐盖住了他的风头,但他知道,这些不过是暂时的,姐姐终究是要嫁人的,他的光芒终究是会焕发的!然而刚刚出现的心语阁新阁主屈心赤,不仅盖过了千叶冰羽的风头,连他多年以来一直倾心的纣妙菱,也对他含情脉脉,这无疑是触碰到了他的禁忌...... 走在前头的屈心赤浑然不知,无形之中,已然成为了千叶树铭的眼中钉!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期望 晚宴的参与者并不多,原本千叶吉原和司马勖准备举办的隆重热闹一些的,但是屈心赤最终还是婉拒了,只留下了千叶家族和司马家族一些家族核心成员,阁老因为一生未娶,所以他这一脉也就他一个人,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为屈心赤举办的晚宴,无形之中变成了一场家宴。 桌上的菜肴既有古台岛的本土特色,也有着极具帝都菜系的代表之作,佳肴虽然丰盛,但搭配之间也并不显得奢靡,这也正符合屈心赤一贯朴素的生活作风,显然在这方面他们还是花了些心思的。 虽然这是一场非正式的聚会,但因为有着长老团三位心语阁核心长老的参与,这便是无形之中认可了屈心赤心语阁新任阁主的合法地位!晚宴席间,屈心赤自然成为了众人所追捧的对象,对于他们的热情,屈心赤自然不便拒绝,所以每当有人前来敬酒的时候,他都来者不拒,但浅尝辄止,或许是在场的人都算得上名门之后,素质和举止都要强于普通人,又或者屈心赤超然的身份使然,他们倒也没觉得屈心赤此举对他们有所怠慢,而作为当事人的屈心赤,昨日方才酒醉后的他,自然更是极为乐于如此了。 事实上,在此之前,屈心赤对于心语阁的了解其实并不多,最初的认识或许就是如其他江湖门派一般,或者说,以纣商和阁老的能力,会比其他江湖门派更高一层,但和他之前执掌的军机处相比,定然还是存在很大的差距的!而当他决定正式接受心语阁阁主之位开始,他的心中便已然开始为心语阁的未来做起了打算,若是心语阁想要长久稳步地发展下去,那么那种无拘无束的江湖风气定然是不可取的,但今日宴席上见到这些心语阁核心成员的表现后,他知道,或许他的想法实践起来,比他之前的设想会要容易一些。 就在屈心赤一边思考,一边机械地回应那些道贺的人之时,一道沁人心脾,与纣妙菱身上完全不同的体香传入了鼻中,随即便是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道:“小女子恭喜阁主顺利抵达古台岛,先敬阁主一杯,还望阁主不要拒绝哦!”说完便将手中的杯子递向了屈心赤。 佳人这般主动,回过神来的屈心赤不由一愣,随即伸手从千叶冰羽手中接过了杯子道:“多谢千叶小姐,干杯!” “干杯!” 屈心赤一饮而尽,不由疑惑道:“原来是茶啊!” 千叶冰羽俏皮地笑道:“阁主是想喝酒吗?” 屈心赤瞬间明白了千叶冰羽的好意,随即道:“千叶小姐有心了!” 千叶冰羽微微一笑道:“阁主千金之躯,听说昨夜已是醉过了一场,想来此时此刻还是喝喝茶对阁主的身体好一些!”随即示意身后的侍女重新给二人斟上后,千叶冰羽晃了晃杯中的茶水继续道:“这是我特地为阁主泡制的茶,舒肝养胃,希望阁主喜欢!” “有劳千叶小姐挂怀了!” “这第二杯,是替我弟弟千叶树铭向阁主赔礼,方才门外之时,他......” 屈心赤摇了摇头笑道:“千叶小姐过滤了,我既然已经来到了古台岛,往后大家同在心语阁办事,也算是一家人了,些许小事,切勿挂怀!” 千叶冰羽不由喜上眉梢道:“阁主宽宏大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一杯,就当是我自个儿向阁主赔礼了!” “干杯!”千叶冰羽一饮而尽,优雅地抿了抿嘴唇后道:“阁主初来古台岛,想必对古台岛还不太熟悉,这几日若是阁主有空,我可以带阁主四处走一走、转一转!” “那就有劳千叶小姐了!不过这几日恐怕暂时是没空,只能是日后再去打扰千叶小姐了!” 千叶冰羽看着屈心赤身旁的纣妙菱,早已猜到了屈心赤会这么回答,也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坐在一旁的千叶吉原不由得陪笑道:“阁主无妨,阁内的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谈的,也不急于一时,而且阁主此来古台岛舟车劳顿,也确实需要休息几日!” “多谢千叶长老关心了!不过既然我已经来了,理当还是以阁中事情为重。”屈心赤谢过千叶吉原的好意,随即对千叶冰羽道:“等忙过了这一阵,到时候就得麻烦千叶小姐作陪了!” “随时恭候阁主!那我就先过去了!” 屈心赤下意识地看着千叶冰羽转身而去的背影,却不想腰际传来一阵疼痛,随即回过头来尴尬道:“师妹!” 纣妙菱说道:“师兄,好看么?” “额......跟师妹你比较,还是略逊一筹!” “哼!算你会说话!不过人家这么关心你,看来在你身上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师妹,你多虑了,既然今夜与会者都算得上是心语阁的核心成员,尤其她还是三大长老之一的千叶长老最为重视的孙女,对于我的身体状况有所耳闻也不足为奇!” “哼!”纣妙菱虽然觉得屈心赤说的有道理,但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尤其是一直钟情于他的女人,第一天就出现一个同样如此优秀的千叶冰羽这般关注在意他,心里始终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屈心赤也察觉到了纣妙菱的异样,随即岔开话题道:“师妹,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晚宴结束了告诉我!” “我跟你一起去!” 屈心赤按着正欲起身的纣妙菱肩膀道:“师妹,你知道我的,这种场合,我一向不大喜欢!我们俩作为师傅他老人家的传人,怎么着也得留下一个人,所以,就委屈你了!” “那好吧!” 感受着席席晚风的吹拂,屈心赤顿时感觉心胸舒畅了很多,虽然早已入了冬,但古台岛的气候却和东樱国完全不同,尤其是气温上不像东樱国那般的寒冷,抬头看着暗淡夜空上的弯月,屈心赤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帝都应该也很冷了吧!她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阁主,你在这儿呢!” 屈心赤回道道:“长风啊,你怎么也出来了!” “方才在宴会上没见到你,我想以阁主你的性子,肯定是出来了,所以我也就出来了!” “找我有事?” 司马长风顿了顿,有些迟疑道:“算是吧!” 屈心赤不由笑道:“从前那个在古台岛声名赫赫的‘马疯窝’,怎么才短短一个来月没见,竟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面对屈心赤的调侃,司马长风不由得挠了挠头道:“阁主你就别取笑我了,那都是当年不懂事的荒唐之举罢了!” 屈心赤回过身来,负手而立,好一会儿后才道:“长风,你是想问我,今后我将带领心语阁向着那个方向发展是吧?” 司马长风面露愧色道:“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阁主你啊!” “我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算得上生死之交!其实,你若是想知道答案,可以随时来问我,而不用这么纠结和为难地成为你爷爷试探我的工具,或者说,司马长老和千叶长老投石问路的工具!” 司马长风闻言,不由得莫名感到一阵惊惧,一向不怕天不怕地的他,却被屈心赤一句话惊的后背一阵发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屈心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听取别人的建议和想法不是什么坏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有自己的主见和判断力,我对你的期望很高!未来你肩上的责任和担子会越来越大,你总不希望看见,当我需要你替我分忧的时候,你却不承其重吧?” 司马长风忙拱手道:“多谢阁主,阁主之言,属下定然谨记,长风今后定然不会令阁主你失望的!” 屈心赤看着渐渐走来的纣妙菱和卢彦茹,随即对司马长风道:“走吧,别让大家久等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师兄,你们在聊什么呢?”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道:“没什么,跟长风许久未见了,随便聊聊,叙叙旧而已!” “阁主,能够跟我哥这个闷葫芦聊上天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一旁的卢彦茹不由得打趣道。 “你可不能小看了你哥哦,说不准未来,他就会让你们司马家、甚至整个古台岛都刮目相看!” 卢彦茹闻言,仔细观察了一番司马长风,随即有些不屑道:“阁主,恕我眼拙,我哥除了头脑简单、四肢发呆、喜欢惹是生非,稍微还算过的去的一张苦瓜脸以外,我可看不出来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对于外人,以司马长风从前的行事风格,或许会毫不犹豫地予以反击,但面对这个调皮刁钻,经常跟自己抬杠的妹妹,他实在是没辙,虽然知道卢彦茹并无恶意,但司马长风还是不由得整张脸都尴尬地变成了猪肝色,就连一旁的纣妙菱都有些看不过意了,随即摇了摇头解围道:“好啦,彦茹!长风好歹是你哥,你也不知道给他留点面子!?” “嘿嘿!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嘛,我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损他的机会的!” “我看你啊,这辈子都会咬住你哥在古台岛惹出的那些事情不放!” “那可不,他惹事就算了,关键还自个儿给溜了,可把我们家给害惨了,还连累我好长时间连家都不敢回!”卢彦茹随即走到司马长风身旁,劳神在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学者爷爷司马勖的语气说道:“长风啊,这次的事情,爷爷可以帮你擦屁股,但是,以后咱们偌大的司马家还得靠你呢!以后行事,可不要这么没分寸,记住了吧!” 司马长风闻言,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深深的鄙夷之色,但随即一闪而逝,因为卢彦茹下意识地看了过来,卢彦茹显然对此早已心知肚明,屈心赤见此,还不待她继续发难,忙替司马长风解围地问道:“师妹,可以开始了是吗?” “恩!阁老及二位长老已经在议事厅等候了,我现在带你过去!” “长风、彦茹,你们也和我一起过去吧!” 司马长风、卢彦茹闻言,两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疑惑道:“我们?” 屈心赤点了点头,继续对纣妙菱道:“还有千叶冰羽!” “恩!”纣妙菱绣眉微皱,但并未说什么,只是吩咐一旁的侍女去请千叶冰羽过来,随即一行人便向议事厅的方向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三十章 会议 当屈心赤一行五人抵达议事厅的时候,偌大的议事厅内,阁老、千叶吉原、司马勖早已等候多时,屈心赤说道:“有劳三位前辈等候了!” 千叶吉原、司马勖二人看着跟随屈心赤一同进入的司马长风等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无妨!无妨!”司马长风等人随同屈心赤一起前来,不由得让二人感到极为意外,也不禁多了一丝惊喜,他们本就有意让这些晚辈参与他们这场核心的会议,让他们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得到历练,他们原本还盘算着怎么向屈心赤开口,但又担心屈心赤认为他们私心太重,却没想到屈心赤竟然意外地带着他们一起进入了会场。 屈心赤毫不客气地径直走向了位于中间的主位,转身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司马勖和千叶吉原向司马长风投去询问眼神的一幕,但司马长风经过方才和屈心赤的一番谈话,此时面对爷爷和千叶吉原两位长老的挤眉弄眼,他面无表情地充耳不闻,不为所动地默默选择坐在了纣妙菱的身侧,而纣妙菱的另一侧,正是阁老! 司马长风的举动无疑让得两个老头极为尴尬,尤其是司马勖,身为司马长风的爷爷,他竟然如此毫不给面子,看着同排坐在千叶冰羽身旁的卢彦茹,一时间也不由得心里咒骂道:“都说闺女胳膊肘往外拐,这闺女还没外拐,你这孙子倒是先胳膊肘往外拐了!” 主位上的屈心赤扫视了一番坐在两侧的众人,随即道:“感谢大家能够抽空前来参加这场会议,今夜是一场非正式的心语阁高层会议,所以也并没有邀请其他的人员,今天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主要是增进大家的相互了解,或者说,是我和大家的相互了解,同时也是简单聊聊心语阁今后的发展!” 因为纣妙菱提前给屈心赤介绍过在坐所有人的情况过,所以相比较于屈心赤而言,众人其实内心里更多的想了解屈心赤这个人,虽然他们在此之前也做过一些功课,但是那更多的是屈心赤在大楚时的一些辉煌事迹罢了,对于他这个人而言,他们其实真正了解的并不多,为此司马勖还亲自找过司马长风,但司马长风出于对屈心赤的尊重,也并没有说什么,或者说,以他为人做事的风格,对于司马勖所想要了解的东西,也并未有什么过多的关注,但给他印象最深的,无疑是中秋之夜那场刺杀,也正是因此,他内心笃定了,这一辈子都会死心塌地地跟着屈心赤! 千叶吉原和司马勖身为心语阁最为核心的长老团成员,对于屈心赤这个新任阁主,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他们确实是想更多地了解屈心赤,否则也不会暗地里嘱咐和屈心赤有所交情的司马长风前去试探了,但是碍于身份的关系,他们也着实难以亲自主动相问;同样的,不仅仅他们,即便是在宴会之上颇为主动的千叶冰羽,在当下的场合下,也十分乖巧地选择了默不吭声,而坐在她身旁的卢彦茹,虽然因为纣妙菱的关系,也多少对屈心赤有了一丝了解,但对于她们女孩子而言,屈心赤如此出类拔萃,年少有为,即便是放眼整个大楚帝国,他称第二也没人敢称第一的青年俊杰的存在,显然那些模糊的印象根本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但即便心中非常想知道的更多,也同样如千叶冰羽般选择了沉默。 一时间陷入沉寂的环境肯定是屈心赤所不想看到的,于是悄然看向了阁老,后者心领神会,随即笑了笑道:“阁主又不是洪水猛兽,大家不必拘礼!如果说方才的宴会是一场家宴的话,大家把这场会议当成一场家庭会议就好了!” “阁主,听说你成亲了,妻子还是当朝的七公主呢?”心直口快的卢彦茹突然莫名的一问,不禁让得所有人哭笑不得,而作为当事人的卢彦茹,话方一出口,便尴尬道:“阁......阁主,你别在意,我......我不过是瞎问的,呵呵呵......” 屈心赤没想到卢彦茹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片刻的愕然之后,正欲回复,纣妙菱却是率先调侃道:“怎么,小妮子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嫁人了吗?” 卢彦茹满面红霞地吱呜道:“妙菱姐姐......我......” 纣妙菱不嫌事大地对屈心赤道:“阁主,你可知,我们这位卢彦茹大小姐当初可是公开过一个承诺哦!” 卢彦茹闻言,慌忙道:“妙菱姐姐,可别......” 看见众人各自精彩的表情,一无所知的屈心赤不由好奇道:“什么承诺?” 纣妙菱笑了笑,随即道:“彦茹说,如果谁能够将东樱国赶走,将古台岛收复,他就嫁给谁!” 屈心赤闻言,丝毫没有取笑卢彦茹的意思,反而不由地感慨道:“我在大楚的时候,常听人说,古台岛偏安一隅,此地之人无甚大志,我并不相信,还为此与人多有争辩,直到遇到长风,尤其是今日听闻彦茹小姐的承诺,不得不说那些传谣言之人的短视和可恨!”屈心赤这番话,无疑令在场的许多人极为受用,而对于卢彦茹的话,他也毫不掩饰地直言道:“想必在做的诸位都多少知道关于我身体隐疾的事情吧!” 众人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道:“当年我相助陛下之初,曾经和陛下有过一个三年之约,三年之期一到,我便就此离去,而陛下之所以将七公主许配给我,我想陛下当初的意思,诸位应该都猜到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我想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了!” 千叶冰羽突然狡黠一笑道:“听说我们这位七公主貌若天仙,阁主你就这般无情的拒绝了,可曾后悔过呢?” 想到和楚玉颜的兄妹关系,屈心赤一时感慨,但随即则一脸的平淡道:“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同时,我也不希望她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而且我的离开,他人或许不知,但诸位心里很清楚,岂是一道圣旨便可以将我留下!我身上的隐疾,也不知道在何时便会突然爆发,若是上天不能眷顾于我,岂不是误了她一生?” 屈心赤一番话看似随意而出,但众人闻之,心中也是不免五味杂陈,短短的几句话,也让他们对屈心赤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尤其是此前还有意试探于他的千叶吉原和司马勖,心中也不禁感到深深的愧疚,会议室内一时间陷入沉寂,一会儿后,屈心赤说道:“我从前确实是大楚帝国的义王,不了解我的人或许觉得我是一个高高在上,难以接近之人,事实上,我正如大家现在所看到的一样,不过是大楚帝国万千普普通通百姓中的一个,唯一不同的是,我比大多数人要幸运许多,遇到了一个对我关怀备至,从不放弃我的师傅,让我有幸能够做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我不希望过去的种种成为我的限制,也不希望成为我和大家将来相处的障碍,来到心语阁,只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罢了!” 众人闻言,不禁又是一番感慨,对于屈心赤,同样有了新的认识,屈心赤缓缓起身继续道:“其实,所谓认识和了解,只要我们大家慢慢相处久了,大家对我的了解也自然而然地多了起来,而我之所以会展开这样一个环节,是因为我们大家这是第一次较为正式的见面,毕竟将来是要一起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战友,所以相互间有必要做一番初步的了解;二者,我想在此之前,无论各位是从阁老、师妹亦或是长风的口中得知我的信息,我知道,肯定是褒多余贬,或者有褒无贬也不足为奇,但此番我是为了告诉大家,不管阁老他们如何评价于我,也不管外界如何的传颂于我,我为人处世的风格,一如此刻你们所看到的一样!” 屈心赤起身,缓缓行至司马长风的身后,右臂放在司马长风的肩膀上,淡淡道:“我知道,在此之前,大家试图得到我更多的消息,即便方才,长风受人之托试探与我,但他太耿直,我稍微套了他一下话,他便和盘托出了!能够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是简单之人,大家有这样的想法和动作,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我希望,我们自此开始,便要心无旁骛地坦诚相待,因为未来我们都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伙伴!所以,我希望,至此以后,心语阁所有人都能够团结一致,而不是这般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千叶吉原和司马勖闻言,不禁低眉垂首,此时心如止水的他们,反而毫无被一个孙子辈的晚辈教训的不满,屈心赤却是突然语气平静道:“当然,我也知道,大家想试探我,是为了将来心语阁的发展方向着想,其实,这个问题从我知道之初,便一直在思考,在我看来,心语阁不应该有,今后也更不会有所谓的大陆派与岛屿派之争,而是应该在协商,并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之后,朝着同一个发展的战略方向努力前行!当然,在座的各位对这个问题争执已久,也不希望我就这般草草地敷衍过去,肯定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所以,此刻我可以坦诚地告诉大家,我思虑再三后,还是觉得,无论对于我、或者大家,亦或者心语阁而言,最实际的是,首先是解决古台岛的事情! 众人闻之,无不惊讶、惊喜、甚至振奋,尤其两位长老及司马长风等祖辈居住于古台岛之人尤甚,屈心赤突然郑重道:“我之所以说解决古台岛的事情,是因为我已经有所考量,少则一年,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年,我便有信心解决古台岛的事情!我知道大家肯定有所怀疑,不过没关系,一个月以内,你们定然也会收到一些倍感震惊的消息,而那,不过是收复古台岛的开始!” 如果说屈心赤前一句话,不论结果如何,但至少能够达到提气的目的,但后面一句,则明显让得众人惊讶的同时,也倍感疑惑,但却又有种莫名的坚信!之所以疑惑,是因为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却毫无进展,反而面对的掣肘愈发严重;而之所以相信,是因为眼前的屈心赤绝非一个信口开河之人,而且他往日创造的那么多奇迹,让他们如今想来,若非是不争的事实,他们也断然难以相信! 面对众人脸上复杂的表情,屈心赤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告诫道:“当然,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机密性,毋须我多加赘述,我希望此刻始于我,终于诸位之耳,即便是至亲至爱之人,也不能相告!” 众人闻言,虽然仍旧不免将信将疑,但语气坚决地承诺道:“请阁主放心,我等一定严守秘密!”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道:“另外,借此机会,我还要宣布一项新的阁主令——新增司马长风、千叶冰羽、卢彦茹为心语阁长老,有权参加心语阁内部重要事情的会议和决策!” 司马长风、千叶冰羽、卢彦茹三人闻言,随即起身抱拳道:“多谢阁主,我等今后一定更加尽心尽力地为心语阁、为阁主效劳!”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心语阁今后就靠大家一起共同努力了,此番我到古台岛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前往阴阳潭疗伤,到时候,就辛苦大家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吧!” 众人闻言,随即起身一一向着会议室外行去,阁老看着屈心赤坚毅的背影,喃喃道:“老家伙啊,你这个徒弟,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我现在都有点嫉妒你了呢!”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三十一章 阴阳潭 第二天一早,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一早醒来便盘坐在床榻上调息的屈心赤闻声便下床开门:“早,阁老!” “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阁老这么早找我,是心语阁有什么事情吗?” “你既然都到古台岛了,老头子我就不操这份心了,原本我还担心你初来乍到,还需要耗费些心力和手段,没想到昨晚你那软硬兼施的手段,便已经让所有人折服,我就更加不用操心了!哈哈哈!” “阁老说笑了!别人不知道,您还不清楚,我此来古台岛,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治疗身上的隐疾,未来在古台岛的这段时间,倒是能够为心语阁略尽绵薄之力,到时候回到了大陆,恐怕还得由您在主持心语阁的事务了!” 想到屈心赤另一重身份,阁老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往久了不敢保证,但这几年还是能够替你排忧解难的!而且昨晚你已经将长风他们新增进了长老团,以他们的能力,经过几年的磨砺,到时候也就能够从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手中接下心语阁的担子了!所以,眼下你最为紧要的,还是先前往阴阳潭疗伤!”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阁老您这么早前来找我,想必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吧!” “恩!从古北城前往阴阳潭路途遥远,有几个时辰的路程,你的隐疾始终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宜早不宜迟,所以,我决定今日便启程前往,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切听从阁老吩咐!” “既然如此,不如午饭之后,我们便出发吧!” “好的!” 屈心赤原本还以为会在古北城逗留几天,虽然在自己来之前,心语阁一切因为有着阁老等人的操持,阁内的大小事务仍旧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自己现在毕竟名义上已经是心语阁的阁主了,按照过往的经历,多少是要滞留几日,那怕是做做面子工程,不过既然阁老主动提及前往阴阳潭的事情,他也就欣然地听从了。 待阁老离开之后,他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趁此时有空,写了机封书信,因为他还需要向凰羽、沧龙等人报一报平安,顺便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也大致述说了一番,以免他们继续担心自己,待写完书信后,随即命人唤来了纣妙菱。 “师妹,这几封信就有劳你派人送出去了!” 纣妙菱接过书信道:“师兄,你还跟我客气呢!放心吧!你就安安心心地前往阴阳潭,心语阁这边的事情有我,你就专心去治疗隐疾去吧!” “恩!” “师兄!” 见纣妙菱心事重重的表情,屈心赤不由问道:“怎么了?” “关于昨晚的事,你是为了安抚人心,还是确实有所把握?” 屈心赤笑了笑道:“怎么,师妹你也怀疑我呢?” “那倒是没有!”纣妙菱摇了摇头道:“虽然说能够收复古台岛无疑是一个令所有人为之振奋的好消息,但这么多年以来,古台岛也发生过很多次规模大小不一的起义,但最后都因为被东樱国无情地镇压而失败了,所以,我担心......” “以古台岛的事情为切入点,确实是一个最好能够赢得千叶长老和司马长老认可的方式,在心语阁中,我只要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便基本上扫清了任何的阻碍!但是我昨晚之所以这么说,这不过只是原因之一,另外的一个主要因素,是关于收复古台岛一事,是我确实是有所把握!” 如果说片刻之前纣妙菱对于收复古台岛一事还有所疑惑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从屈心赤的神情之中,她已然确定了此事并非一开始她认为的那般了,而且以她对屈心赤的了解,她也不认为他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于是不由得疑惑道:“师兄,你为何如此笃定呢?是因为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在东樱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恩!” 屈心赤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恩”字,但纣妙菱心中却不免阵阵涟漪,她不再怀疑屈心赤话中的可信度,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令她极为信任的人,只是想到当初他重伤坠崖,难以想象是怎样的一路颠沛流离到了东樱国,然后在异国他乡的东樱国这段时间又是如何度过的,随即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向屈心赤的脸颊道:“师兄,你在东樱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面对纣妙菱突然如此亲昵的举动,屈心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终究还是不忍拒绝,只是淡淡道:“一切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来到了古台岛吗?” “恩!以后,你切不可再这般地让自己犯险了,我,会很担心的!” “恩!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纣妙菱下意识地将抚摸着屈心赤脸颊的手缩了回来,随即转身,见是自己的贴身侍婢,随即问道:“筱亦,有事吗?” “回小姐,厨房已经准备好了,让我来问一下阁主,现在开饭还是......” “师妹,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恩!” 简单的用过午饭后,屈心赤就准备和阁老一同前往阴阳潭,没成想方一走出庭院大门,便见到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屈心赤见此情形,忙走上前对千叶吉原和司马勖道:“两位长老,何故如此大费周章呢!” “呵呵!”千叶吉原道:“阁主前往阴阳潭,我等因阁中事务,不能一齐陪同前往,自然得送一送阁主了!” 司马勖也说道:“阁主就别怪我等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 “阁主,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你就欣然承受吧!”一旁的阁老也劝道。 “那就多谢各位了,此番前往阴阳潭,恐怕时日也不会短,阁中的事务,就有劳诸位多费心力了!” “阁主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这里都有我们照应着!” 点了点头,屈心赤说道:“两位长老,心语阁中有您两位后盾在,我自然是高枕无忧,长风、冰羽他们初任长老,还有劳两位多加指正了!另外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难以决断的,派人知会我即可,我一定尽我所能全力相助!” “多谢阁主!” 与众人告别后,屈心赤方才和阁老及随从十数人一起出发前往阴阳潭,令屈心赤诧异的是,司马长风和卢彦茹也跟着一起来了,屈心赤不由问道:“长风,你怎么也跟我们一起来了?” “阁主,此去阴阳潭三百多里,路途遥远,爷爷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命我一路护送你们到阴阳潭,然后我再回古北城。”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司马长老多虑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的!” 司马长风坚持道:“虽然这一路过去可能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见司马长风坚持,屈心赤也明白,经过帝都的事情后,他是丝毫不想他再有任何的意外,屈心赤也就随他了。 至于卢彦茹,用她的话说,她是受了纣妙菱所托,去阴阳潭照顾他们的,毕竟到时候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没有女眷在身旁,担心他们照顾不好自己,屈心赤知道这是纣妙菱一番好意,所以也就接受了!但卢彦茹随后又说除了照顾他们,她还有另外一个任务,至于是什么任务,她特地卖了个关子,说是到了古台岛自然就会知道了,屈心赤无奈,也就随她了。 阴阳潭位于古台岛的中部,从古北城一路向南约莫三百多里的路程,路途遥远,虽然骑马速度会快一些,但身边还有卢彦茹这一个女生,沿途也不免风餐露宿,所以屈心赤选择乘坐车架,入夜以后,众人便寻了沿途的一家客栈住下了。 安顿好之后,屈心赤便去了阁老房间,明日便要抵达阴阳潭了,虽然有着纣商给他留下的笔记,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向阁老求证一番,以便做好充足的准备应对,两人方一入座,门外便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屈心赤开门后见是司马长风兄妹二人,不由问道:“长风,有事吗?” 司马长风挠了挠头道:“没事,就是方才去你房间找你,发现你不在,所以过来阁老这里看看!” 一旁的卢彦茹依旧一如既往地揭短道:“阁主,你别介意,我哥就是这样不坦诚,他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时刻关注着你呢!” 屈心赤闻言,既无奈又感动,拍了拍司马长风的肩膀道:“长风,放心吧,没事的,你也别整天神经兮兮的,那么多的风浪,我还不是一样的安然无恙!” 阁老见司马长风他们来了,于是招呼道:“长风,你和彦茹也进来一起坐坐吧!” 四人坐定,屈心赤问道:“阁老,根据师傅的笔记,我对阴阳潭大致有了些了解,不过具体的情况,也还想听听您的看法。” “其实,关于你的隐疾,我想你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和认识,我们曾经将你的隐疾分为了三个阶段!” “三个阶段?” “恩!第一个阶段,就是在你幼年时期,那个时候,你除了感受到隐疾带来的痛苦外,你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那时候,便只能借用外力予以压制,所以你师傅一直让你泡药浴,用真气帮你调理;第二个阶段,就是你持续到现在的方式,你修行你师傅给予你的心法多年,已经具备了与之抗衡的能力,但是因为你身上隐疾的奇特性,遇强则强,所以只能是以你自己的真气修为为主,外力的帮助为辅;至于第三个阶段,我不说想必你也清楚,最近几次隐疾的爆发,你对它的压制和掌控已然越来越弱了是吧?” “恩!” “所以,这第三个阶段,就是打磨你身上的经脉,让你身上的经脉变得强韧起来,同时也是为了提升你自身的修为,让你做好充分的准备后,彻底地根除隐疾对你的桎梏!” “我懂了!” “但是......” 见阁老欲言又止,屈心赤问道:“阁老,但是什么?” “哎!”阁老叹了口气道:“阴阳潭虽然有着强健经脉、提升修为的作用,但是却是充满了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危及到性命,所以,到时候,你务必要量力而行,切不可鲁莽行事!” “这是为何?” 一旁的卢彦茹说道:“阁主,阴阳潭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其实是有原因的!” “哦?” “阴阳潭其实是由阴潭和阳潭两个深潭所组成,阴潭的形状像弯月,潭水乃是山峰之上的雪水所化,经由山体内天然穿凿的缝隙注入阴潭,其水冰冷刺骨;阳潭的形状像太阳,阳潭之下便是一个极为活跃的火山口,其水温极高,听老人说,最恐怖的时候,阳潭中的水仿佛像是烧开的水般沸腾不已!这就是阴阳潭名字的来源!其实,不管是阴潭还是阳潭,因为它的特殊性,致使周边寸草不生,无形之中更是添加了它的神秘和恐怖,常人唯恐避之不及,但阁主你却......” 屈心赤当然不会怀疑卢彦茹的话,而且他隐隐觉得,阴阳潭的恐怖,恐怕还要胜过卢彦茹所说,但他知道,他现在已然没有了退路,诚如阁老所言,他对隐疾的掌控已经越发的吃力,照眼下的情况继续下去,只要他失去了与隐疾抗衡的能力,片刻之间便会遭到隐疾反噬而就此殒命,那怕是有着阁老他们这般外力的相助,但度过了第一次,第二次呢?第三次呢......此消彼长之下,自己终究是逃脱不了最终的命运,而且,他也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后半辈子要依赖他人苟延残喘的存在,那怕阴阳潭危险万分,他也绝对不会就此轻易的放弃,这么多年深受隐疾折磨的痛苦经历,也决不允许他就此放弃一个可能根治他隐疾的机会! 屈心赤看着三人,斩钉截铁道:“是成功祛除隐疾,还是就此受命运的肆意摆弄,明日,且让我试试这阴阳潭的厉害吧!” 阁老看着屈心赤眼神中的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只是相比司马长风和卢彦茹神色中对屈心赤的钦佩和折服,他不禁有着一丝深深的隐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万源族 第二日一早从客栈启程后,众人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及至下午时分,方才抵达此行路途上最后一座城镇——星竹镇。 星竹镇距离最终的目的地阴阳潭尚且还有数十里的山路,为了能够尽快地抵达阴阳潭,一行人经过短暂的修整,添置了一些补给后,就再次启程了,因为后面的路程山路难行,驾车已然是行不通了,所以所有人只能改为骑马,不过就在即将要进山的时候,前方却突然多了一个由东樱国兵士把手的碍口,屈心赤不由问道:“阁老,这东樱国为何在这里设置一个碍口?” 阁老不以为意地笑道:“呵呵!等到了阴阳潭你就知道为何了!” 屈心赤原本以为这些兵士会阻止他们进山,却没想到随行的一人跟他们交涉一番,打点了一些银两之后,他们并开闸放行,众人便就这般畅通无阻地进了山!山中的道路高低起伏、崎岖难行,尤其还是在这样的黑夜中行路,夜幕完全笼罩之后,众人虽然点起了火把,但相较于白天而言,行进的速度明显是慢了许多,以致于又是连续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之后,众人依旧是还没有抵达目的地,此刻人困马乏,饥肠辘辘,于是众人便停下来暂歇,围坐于篝火旁,闻着香气四溢的烤肉,浑身的倦意也顿时少了几分。 “阁主,请!” 屈心赤接过司马长风递过来的烤肉,随即转递给卢彦茹道:“彦茹,你先吃!” “阁主,不用,还是你先请吧!” 屈心赤微微一笑道:“你是女孩子,凡事得你优先,而且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儿一路上舟车劳顿,于情于理我们都需要先照顾你!” 卢彦茹闻言,不禁红着俏脸低声道:“恩!那就谢谢阁主的好意了!”夜晚的山里,不仅气温很低、而且空气也极为潮湿,不宜过久的停留,于是一番短暂的补给后,众人便决定立刻启程。 “阁主!” 见到骑马靠过来的卢彦茹,屈心赤问道:“彦茹,怎么了?” “阁主,等我们到时候接近阴阳潭的时候,会出现一些拦路者,到时候阁主你们不必慌张,由我来周旋即可!” 屈心赤闻言不由警惕道:“你是说,有人会阻止我们靠近阴阳潭吗?” “恩!”卢彦茹点了点头,随即道:“阁主,你可还记得我陪同你前来阴阳潭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吗?” “记得!” “这就是第二个任务了!” “哦?” 卢彦茹随意指了指夜幕下的深山道:“在这崇山峻岭中,有一个世代守护着阴阳潭的族群,名叫万源族!他们认为阴阳潭之阴阳,象征着天上的月亮和太阳,乃是世间万物的源泉,所以历代族人都居住在这深山之中,借以守护阴阳潭,不让外人染指破坏阴阳潭的纯粹!” “这阴阳潭果然是不简单啊!”屈心赤闻言不由得一阵惊叹,随即问道:“彦茹,这万源族既然不愿意让外人接近阴阳潭,你为何能够有把握带我们进去呢?” “其实呢!这个主要还是跟我爷爷有关系了!” “你是说,司马长老?” “恩!” “说说看!” “万源族现任的族长名叫萨耶,年轻的时候曾外出历练闯荡,因为他们万源族的人甚少出山的缘故,所以不太会说大楚官话,因此萨耶族长一开始到达古北城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甚至有一次因为一场纷争,险些丢了性命,而那时候,正是爷爷仗义出手,救了他一命,也因此他们便就此相识成为了莫逆之交!” “后来爷爷在跟萨耶族长的聊天中得知,他此行出山除了历练之外,也有着其他的目的——因为万源族的长期封闭,所以日常生活所需的物质只能从山里就地取材,但山林之中毕竟物质匮乏,不像外面那般丰富,所以万源族族人的生活异常艰辛,他为了改善这一现状,于是便萌生了想搭建一条与外界交换物质的渠道,但是万源族有着他们的祖训,那便是不能让外人涉及他们的领地!据萨耶族长说,从前也有着跟他有同样想法的族人尝试过,但他们所找的对象都是龃龉阴阳潭之人,所以最终无不都是以失败告终,也正因为如此,万源族便就此一步步变得更加封闭起来了!” “如此说来的话,那司马长老和萨耶族长岂不是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是的!因为那时候萨耶族长还并不是万源族的族长,所以不免人微言轻,那怕他和爷爷的私交极好,但也改变不了什么!其实对于这件事,爷爷虽然一开始觉得能够让双方共赢,但考虑到所面临的阻碍后,只是本着相识一场能够帮就帮他他一把的态度,所以也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后来老族长一场大病,万源族内的巫医一筹莫展之际,萨耶族长找到了爷爷,然后爷爷根据他所描述的老族长病情,让大夫给老族长开了一剂药,老族长就此便得救了,而后便同意了司马家和万源族通商的事情,也正是因为通商之后,给万源族带来了很多生活上的便利,所以待老族长去世后,萨耶族长便在所有族人的推举下成为了万源族现在的族长!” “我想,从此以后,你们司马家不仅成为了万源族的商业伙伴,更加被他们视为了上宾!” “是的呢!从那以后,萨耶族长便给所有族人下了命令,我们司马家的人可以随意前往万源族,就连他们视之为圣地的阴阳潭也允许我们进入!” 一旁的阁老也插话道:“是啊!多亏了司马长老,我和你师傅也有幸进入了阴阳潭,而你师傅也才有机会亲自下潭感受后,我们才确定了阴阳潭对于你隐疾的治疗大有裨益!” 屈心赤没想到自己前往阴阳潭治疗的事情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闻,不由得感激道:“有劳大家为我劳心了!” 说话间,前方的树林中突然多了一丝动静,众人警觉地停下来脚步,几名随同的护卫下意识地第一时间将屈心赤等人围在了中间,卢彦茹适时地吩咐道:“大家稍安勿躁,一会儿见到了人之后不要轻举妄动!” “是!” 片刻之后,一群穿着奇特服饰的十数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想必就是卢彦茹方才所说的万源族族人了!以屈心赤的感知,这些看似普通莽汉的万源族族人,他们体内却流转着异常浑厚气息,说明这些人绝非一般的山野村民,而能够让得他们拥有者这般气息的,恐怕与那传说中的阴阳潭不无关系!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一名青年警惕地用着蹩脚的大楚话问道。 卢彦茹闻言,忙上前用万源族话道:“蒙山哥,你可还记得我吗?” “你......你是,彦茹妹子?” “没想到蒙山哥还记得小妹我啊!” 后者憨厚地挠了挠头道:“怎么会忘记你呢!”随即看着卢彦茹的身后道:“彦茹妹妹,他们是......” “他们是我一起来的朋友!” “哦!” “你们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好派人提前去迎接你们!” “这一次是因为有要紧事,决定的比较匆忙,所以来不及派人先和萨耶族长打招呼!” “恩!没事,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让我们带大家先回村子吧!” “恩,那就有劳蒙山哥了!” 有着蒙山等一群万源族的族人带路,众人前进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屈心赤瞅着身旁从进山以来就一言不发的司马长风问道:“长风,你也是司马家的族人,还是这一辈的长子,怎么你和哪位叫蒙山的兄弟不熟悉吗?” 司马长风闻言,吱吱呜呜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倒是一旁的阁老忍不住笑道:“心赤啊,你有所不知啊!长风这小子确实是来过一次,不过这小子小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性子野的比万源族的小家伙们还要厉害,来了没两天便鼓捣着带了万源族一帮小孩子跑到深山里抓野兔,结果还迷了路,害的万源族整个村子的人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他们,当时可把萨耶族长给气坏了,连夜通知司马长老派人将他给带了回去!而那些万源族的小家伙们,也无不被自己的父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所以,长风可以说是被整个万源族的男女老幼深恶痛绝!” “哈哈哈!”屈心赤闻言,不禁一阵大笑,随即道:“没想到长风你小时候还有这般辉煌的过去啊!难怪方才蒙山来了之后,你不仅纹丝不动,还故意想掩藏自己呢!” 司马长风有些难为情地道:“阁主,我那不过是少不更事,乱闯祸罢了!” 屈心赤没有继续调侃司马长风,而是看着前方的蒙山等人向阁老问道:“阁老,他们这些人,各个气息悠长,不是一般的练家子吧!” 阁老闻言,笑了笑道:“是也不是!” “哦?” “其实不用我说,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 屈心赤略做沉思,随即道:“莫非,他们身上流转的浓厚真气,也是因为阴阳潭的缘故?” “恩!万源族所有族人,到了适当的年纪,族内都会让他们经受阴阳潭的洗礼,只要体质能够适应阴阳潭的冲击,便有资格进入阴阳潭修习,不过因为他们的闭塞,所以他们本质上还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山民,他们体内看似真气雄浑,但功夫造诣上却并不精湛,遇到真正的高手,除了韧性足够外,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太强的战斗力,倒是埋没了阴阳潭的奇效,着实是令人感到惋惜!” 屈心赤闻言,仍旧是不免感到一阵震惊,他此行着实是没有想到,阴阳潭还有着这样一个神秘的万源族守护着,而且听阁老的意思,这些看似普普通通的村民,或许相较于高手而言战力不足,但却是远远强于普通人,若是能够组建一支由这些村民组成了军队,那这支军队所爆发的战斗力,该是何等的惊人啊! “这个阴阳潭,看来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地啊,难怪万源族这一族人宁愿祖祖辈辈困守深山,也不愿意与外人交往呢!”屈心赤略有所思,随即继续问道:“阁老,按道理说,阴阳潭名声在外,东樱国人既然已经占领了古台岛,没道理会放过如此宝地才是啊?” “他们倒是想,也付出过行动,但因为轻敌,最初的几次围剿都惨遭失败,后来他们预谋了一场规模较大的行动,那时候萨耶族长向司马长老求助,于是在我们心语阁和万源族的合作之下,让他们蒙受了巨大损失而再次失败,原本他们还打算组织更多的力量来继续征讨的,但是你也看到了,这里毕竟处于深山之中,大规模出动军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而且万源族世代居于此地,对深山的地理环境了如指掌,有这样的地利优势,即便东樱国的军队侥幸得逞,但万源族的族人可以化整为零,继续带给他们无穷无尽的骚扰,试想东樱国即便是有再多的兵力,也不付这般的用度和消耗,所以他们考虑再三,不得不放弃强攻的策略!于是便派人死守住了各处出山的碍口,意图将万源族给困死!”阁老笑了笑道:“不过他们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万源族原本就是世代居住于这深山之中,又岂能将他们困死,再加上我们心语阁也一直暗地里予以他们以支助,所以东樱国那些人也是无可奈何,但他们又不愿意承认失败,所以就这般僵持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难怪我们进山的时候路上虽然有着东樱国的兵士把手,但却也没有怎么过度为难我们!” “经过这近十年的相持,那些兵士也早知道了他们所为不过是顾及着东樱国的面子罢了!毕竟从东樱国的角度考虑,偌大一个古台岛他们都侵占了,却拿一个万源族没辙,传出去也着实是太丢人了,所以他们那般敷衍了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两人说话间,卢彦茹突然过来道:“阁主,我们就要到了!” 屈心赤抬头,看着远处夜色中闪烁的点点灯火,随即对众人道:“大伙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村子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入潭 因为身处深山的缘故,入夜之后的万源族族人便早早地睡下了,当屈心赤等人进入村子的时候,除了见到几乎人家门外悬挂着的灯笼闪着微弱的光芒外,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漆黑和寂静,及至村口,闻讯而来的萨耶族长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迎面而来、亭亭玉立的卢彦茹,萨耶族长忙高兴地道:“彦茹,三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啊!” 卢彦茹忙躬身行礼道:“嘻嘻!彦茹见过萨耶族长!” 萨耶族长不由得关切道:“你要来怎么不早点说,我也好提前派人去接你啊!这山路崎岖难行,累坏了吧!” “因为是临时决定过来的,所以来不及跟萨耶爷爷您提前知会一声,不过还好,半道上遇上了蒙山哥,他带着我们进山,倒不算太累呢!” “恩!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你这丫头这么久不来看老头子我,可把老头子我想坏了!” 卢彦茹闻言,也不禁感慨道:“三年没见您了,彦茹也非常非常想念您啊!” 萨耶假装生气地道:“你个古灵精怪的鬼丫头,想我也不知道来看我,就知道拿甜言蜜语来哄老头子我开心!” “好了好了!萨耶爷爷,您就别怪我了,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爷爷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所以不得已让我隐姓埋名藏在了心语阁中,不然的话我可早就来看您来了!” 见卢彦茹提及司马长风,萨耶族长顿时脸色大变,吹胡瞪眼地朝后方怒吼道:“长风,你个臭小子来了吗?” 人群中的司马长风闻言,不由得额头黑线直冒,下意识地看向屈心赤,后者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于是司马长风只好无奈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行至萨耶族长面前后,低声恭敬道:“长风见过萨......萨耶族长!” 见司马长风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萨耶族长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即一掌重重的拍在司马长风的肩膀道:“你小子倒是真能惹事啊!”司马长风在萨耶族长一掌之下,挺拔的身躯不禁感到一阵沉重的压力,瞬息的慌乱之后,随即调动体内的真气,硬生生地扛了下来,萨耶族长随即收掌,遍布皱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欣慰道:“不错,算是没有辜负老头子我对你的期望!” 司马长风却是一脸的郁闷道:“萨耶族长,都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您看都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记着我小时候的仇啊!” “哼!”萨耶族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小混蛋,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随即再次伸出手掌拍向司马长风的肩膀,倍感欣慰道:“你小子干的不错!” 司马长风下意思地想要躲开,但突然感受道萨耶族长慈爱的目光,便知道萨耶族长这一次并非方才那般对自己功力的试探,随即有些遗憾道:“还是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不仅没能成功,反而落得个落荒而逃,险些还连累了爷爷和族人!” 萨耶族长却不由得赞叹道:“年轻人嘛,不冲动怎么能叫年轻过呢!你小子敢作敢为,可比蒙山他们强多了!” 若非是屈心赤的隐疾必须要来阴阳潭治疗,司马长风是断然难以来一次万源族的,其中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他从前在这里惹的祸事,不免让他心有余悸,不敢面对万源族族人,故而一路上都为此忐忑不已!但真正来到后,见到萨耶族长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内心不禁深受感动,随即将手中提着的东西递给萨耶族长道:“萨耶族长,这是爷爷让我给您捎来的,请您笑纳!” 萨耶族长从司马长风手中接过酒坛,不由自主地解开了酒坛的封盖,随即一阵浓郁的酒香传入了鼻中,萨耶族长喜上眉梢地问道:“长风,这是......” “萨耶族长,这就是您心心念念的爷爷藏在酒窖多年的陈年佳酿,这次过来,爷爷特地让我们带过来孝敬您的!” “哈哈哈!”萨耶族长闻言,不由得放声大笑,但瞬间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戛然而止,随即怀疑地看着手中的酒坛道:“不对啊,司马勖那个糟老头子怎么突然间这么大方了!以前我好说歹说,他才勉为其难地送了我一小壶,这次竟然这么好心送我这么一大坛子?” 卢彦茹见状,忙在萨耶族长的耳边轻声细语道:“萨耶爷爷,我跟您说啊,爷爷送您的东西还在马背上驮着呢,我哥他面儿薄,这酒哪里是爷爷送您的,是他自个儿偷偷从爷爷酒窖给您偷来的!” 萨耶族长闻言,不禁喜笑颜开地对司马长风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以前的事情,那就一笔勾销了啊!哈哈哈!”萨耶族长将酒坛递给了一旁的蒙山,随即对司马长风道:“长风,你的这些朋友,不给老夫介绍介绍吗?” 萨耶族长选择让司马长风而并非更为讨他喜欢的卢彦茹来帮他介绍屈心赤等人,显示出了他对司马长风的重视和认可,后者也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来到屈心赤的身旁道:“萨耶族长,这位是我们心语阁的新任阁主!” 屈心赤抱拳道:“在下屈心赤,见过萨耶族长!” 萨耶族长点了点头问道:“果然是少年英雄,气概不凡,不愧是老阁主的亲传弟子啊!” “萨耶族长谬赞了!” 萨耶族长笑了笑道:“我老家伙可不常夸人,上次去古北城参加老阁主的葬礼,便听他们提起过你,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惊世骇俗的成就,更是高居大楚帝国义王的职位,确实是非常地了不起啊!” “老兄弟,这外面凉,是不是带我们进屋暖和暖和啊!”屈心赤身侧的阁老抚着胡须笑道。 “哎呀!阁老,你看我,这一看大家来了给高兴坏了!快快快,大家里面请!”随即又向蒙山吩咐道:“蒙山,吩咐你婶子她们,赶紧好酒好肉地端上来!” “好嘞!” 萨耶族长或许是因为有着早年外出闯荡的经历,并不像护送屈心赤等人一同前来万源族的蒙山等人那般的寡言少语,宴席上反而一直叽叽喳喳不停地向在坐的人讲述着万源族辉煌的过去和大山里的奇闻趣事,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豪爽的性格,让得一屋子的人没有了任何的拘谨和不适,一时之间,屋子内的氛围可谓是其乐融融! 也正是在席间,萨耶族长得知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对于屈心赤借用阴阳潭疗伤一事,萨耶族长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毕竟前有司马勖和他的兄弟之宜,后有万源族遭遇东樱国军队的打击之时心语阁的仗义相助,而且以萨耶族长不拘一格、锐意进取的性格,随着他担任万源族族长以来,他也对万源族内一些腐朽破败的规矩做了改变,以便万源族能够在生活上有所进步的同时更能够适应外界的环境,而也正是他所采取的这一系列措施,方才使得万源族为了守护阴阳潭而在和东樱国的军队抗争中一直坚持下来。 萨耶族长知道屈心赤一行人舟车劳顿,一番盛宴款待,众人酒足饭饱后,承诺了明天带屈心赤前往阴阳潭,便安排人引他们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经过一夜的休息后,众人便早早地起了床,屈心赤看着白日下的万源族村落,不禁感慨道:“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不愧是一个宜居的世外桃源啊!难怪万源族祖祖辈辈都不舍得离开此地呢!” 阁老道:“是啊!第一次和你师傅来到此地的时候,我们就想着,等将来你们这些晚辈顺利地接手了心语阁和赤心商会,我和他就找个这样的世外桃源就此隐居,不再过问世事,只是没想到,哎......”聊到纣商,两人不禁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一会儿后,萨耶族长便安排众人用起了早饭,简单吃了些东西后,带上萨耶族长提前准备好的一些路上用的干粮,众人便向着阴阳潭的方向行去。 阴阳潭距离万源族村落还有着十数里的山路,一路上的山路虽然依旧蜿蜒崎岖,但却因为万源族祖祖辈辈日复一日的开凿和修缮,倒是显得平坦了许多,同行的萨耶族长不由得感慨道:“从前从村子出发到阴阳潭,脚程快的,也得一整天的时间,脚程慢的说不准还得在山里露宿一夜!多亏了我们先祖们的努力开凿,才有了现在这条通往阴阳潭的捷径!” 屈心赤也不由得赞叹道:“万源族确实是这深山之中了不起的存在啊!” 山路虽然依旧崎岖蜿蜒,但大伙一路上的有说有笑,倒是感觉不到太多的疲惫,及至晌午,众人总算是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阴阳潭! 站在山上俯瞰着阴阳潭,云烟雾饶间尽显美轮美奂的神秘之感,其形确实也如同卢彦茹先前所说的那般,一半弯月、一半耀阳,二者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屈心赤不禁感慨道:“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啊!竟然能够创造出这般的奇迹之地!” 卢彦茹走过来道:“阁主,萨耶族长他们准备好了,我们现在便可以乘坐小舟前往阴阳潭中间的小岛了!” “恩!” 众人乘上小舟后,便向着小岛的方向驶去,萨耶族长对屈心赤道:“我们出发的这里是阴潭所在之地,想必阁主你对阴潭也有了些了解,不妨试试这水的温度感受阴潭的奇特!” 屈心赤随即伸手入水,方一接触,便感受到了一阵透心的凉意,而且隐隐地,他也感受到了身体之内一丝微不可查的悸动,心里也不禁感叹道:“只是与这阴潭之中的水简单地接触了一番,隐疾便有所异动,难怪师傅说这阴阳潭或许能够治好我身上的隐疾呢!” 登上位于阴阳潭中心的小岛,萨耶族长将他们带至一片简约的房屋处,安排好众人的居所后,便一路带着他们向着小岛的中心行去,待走到一处被人工开凿的硕大石洞门口时,萨耶族长随即说道:“山洞之中,便是我万源族历代族人开凿的修炼之所,从上往下,一共分为三层,每一层修炼池,都是引自阴阳潭中不同深度的水,越是往下,修炼池中两条水脉的分别便越是明显,对于功力的提升也会愈发明显,当然,也就愈发的危险!古往今来,我万源族有资格进入池中修炼之人,也有不少人便是经受不住其中的折磨而丧命,所以,阁主,在进入阴阳潭之前,你还需要考虑清楚!” 屈心赤自懂事起至今,便因为隐疾的原因无时不刻不承受着心理和身体上双重的折磨,好不容易到了阴阳潭这里,那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是绝不会有一丝一毫想要放弃的意思,随即对众人道:“萨耶族长、诸位,我现在就下这第一层试试!” 话音未落,随即一个转身,猛地向下方的水池之中跃下......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奇怪的感觉 “阁主,且慢!”萨耶族长见屈心赤就这么跳入了水池之中,不禁焦急万分,因为能否适应阴阳潭的极寒和极热,按照他们万源族的一贯做法,是要先单独进入位于中央池左右的两个小池适应一番的,这两个小池乃是盛装着单独引自阴潭和阳潭之水,他们的族人,只有分别承受住两个小池之中的修炼后,方才被允许进入中间的大池,否则,经测试便轻易进入,一不小心,便极有可能危机生命! 一旁的阁老却是一脸平静地道:“萨耶族长,阁主不是轻率鲁莽之人,先前你说的这些注意事项,我们此前也跟他详细说过,因为他身体的特殊性,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我们就静静等他出来吧!” 进入池中的屈心赤当然不知道萨耶族长和阁老的谈话,跳入池中的那一刻,他便全神贯注地将所有精力放在了这阴阳潭池水的交汇之中,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池中之水一如阴阳潭一般,冰冷和炙热并未如寻常般的冷热交融后的温和,虽有交融,但却冷热泾渭分明,片刻之后,他便通过感知发现,原来这水池并非是封闭的,下方有着出水口源源不断地将池中之水导出,是以方才有着这般的奇景! “这个万源族果然是不简单,看来他们早就知道了阴阳潭的奇特原理,所以模仿着阴阳潭的结构,构建了这样一个适宜众多族人修炼的简易阴阳潭,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在阴、阳二潭真正的交汇之处,定然也有着这般汇集最为激烈之处,哪里,恐怕才是对修炼最有裨益,同样也是最为危险的地方了!” 随着屈心赤通过感知对水池的了解,渐渐地,他也开始逐渐感受到了来自阴阳潭中之水带来的压迫感,毕竟是第一次进入,他丝毫不敢怠慢,按照纣商笔记中的记载,来到水池之中的中心位置,他将自己身体的左侧浸泡于阴潭之水中,身体的右侧则浸泡在阳潭之水中,随即连忙在池中盘坐,调动起体内的真气,开始运转于自身的经脉之中! 如果说每一个正常人经脉是一个两端均衡的天平的话,那屈心赤则是左重右轻的两个极端!造成他体内隐疾这般特征的缘故,是因为早他尚且还在母体内便遭受了纣商致命一掌引起的体内经脉的病变,正如中秋之夜他那神乎其技、技惊四座救下楚礼渊和夏紫月的招式一般!这是因为他左侧身体经脉异常的宽厚,多年以来借助着纣商等外人和自己真气对隐疾的压制而淤积了众多几乎凝结成实质的真气残留,以致于他能够将真气凝聚成火焰般的实质状态对敌人进行攻击。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他右侧身体的经脉却异常的狭窄紧致,以致于真气的流转几近凝滞,而正是因为缺少了真气的流转和温养,以致于他右侧身体常年处于冰冷无血色的状态,纣商当初为此是忧心不矣,因为按照这种情况下去,长此以往屈心赤这右侧身体就能会因为长期的僵化而瘫痪!或许是天不亡他、命不该绝,纣商想到了纣氏一族传承下来的帝胄诀心诀的下卷,于是从屈心赤懂事开始,便逼着他开始修炼了帝胄诀心诀的下卷,也正是得益于心诀下卷的奇异,让他在体内另辟蹊径地铸就了一条以真气为依托的经脉路径,是以才能够将生命延续至今! 然而屈心赤体内的隐疾,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心诀的下卷虽然能够让他另辟蹊径苟延残喘,但毕竟身体内经脉的异常却是无法逃避的事实,是以每逢月圆之夜,每每爆发起来,让屈心赤备受折磨,而同样的,因为为了压制隐疾,凝聚于体内经脉处的真气残留也越来越多,而这,也是为何随着年龄的增长,屈心赤体内隐疾的爆发一次强过一次的原因! 身为帝胄一脉的遗民,纣商虽然从未见过心诀的上卷,但他根据家传的古籍,也大概了解到了心诀上卷的作用,那便是上卷能够不断温养、强化体内的经脉,而且他坚信,初始帝创造的这部天下第一的帝胄诀心法,一定能够治疗好屈心赤体内的隐疾,所以他才查访着整个神州大陆寻找着心诀上卷的下落!但令人遗憾的是,他费尽十多年的时间,依旧没有打听到帝胄诀心诀上卷的下落,这无疑是他临死前的遗憾,只能委托阁老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但除此之外,他还有着另外的一个隐忧,那便是,即便有一天找到了心诀上卷,屈心赤是否还来得及修行...... 经过中秋之夜的那一战,或许很多人都断定屈心赤是一个身手极为了得的绝世高手,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毕竟自幼便修习了绝世的帝胄诀心法!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屈心赤虽然有这般的本事和实力,但他知道,这些并不是他争强斗胜的资本,因为纣商曾告诫他,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易碎的冰雕,一旦过份使用体内的真气,体内脆弱的平衡就会像冰雕一般顷刻间支离破碎,严重之下可能直接当场毙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切不可轻易暴露自己的功力,否则一旦陷入持久战,不等他人杀了他,他恐怕就因为体内隐疾的失控而被反噬!所以,他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加上他一直一来病恹恹的样子,方才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印象!而那一次中秋之战,他最终还是为了挽救夏紫月和楚礼渊,暴露了实力,也几乎让自己就此殒命! 进入阴阳潭,算得上屈心赤除了调动体内真气御敌以外少有的主动唤醒体内的隐疾,也正是隐疾的特殊性,初始的时候,屈心赤不仅没有萨耶族长所说的那般不适,反倒是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之感,因为此时此刻,他既不用借用外人的真气,也毋须调动体内的真气压制隐疾,源自于阴阳潭特殊的自然属性,隐疾正自发地与之进行着对抗,而屈心赤原本为了预防不测而调动的真气,也在他刻意地引导之下成为了旁观者!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地感觉到了隐疾似乎已经被阴阳潭的奇效所渐渐压制住了,这一幕无疑令得他感到惊喜万分,随即思虑一番后,他顿时明白了其中缘故,阴阳潭之中的水,可谓是无穷无尽,而隐疾终究是隐藏于他体内,长久的对峙之下,岂能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阴阳潭水相抗衡? 阴阳潭能够有着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自然是令得屈心赤惊讶的同时倍感欣喜,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不禁又再次生出了深深的隐忧,因为在经过了隐疾被压制的平衡之后,阴阳潭的恐怖之处才慢慢地对他展现出恐怖的獠牙! 没有了隐疾作为护身障的对抗,阴阳潭极寒和炙热的感觉开始向屈心赤汹涌袭来,此时静静游走在他体内的真气,随着隐疾的暂时虚弱,也开始被他全力调动起来抵抗着阴阳潭的侵袭,刚开始还能够然游刃有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自持力,又或者说是小看了阴阳潭的可怕,毕竟相较于阴阳潭庞大的体量而言,个人再雄厚的真气,也不值一提,多年以来无时不刻折磨着屈心赤的隐疾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从屈心赤进入池中开始,卢彦茹等人便一直守在洞口,毕竟他是第一次进入,没有人能够预测到会发生什么,尤其是萨耶族长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觉得屈心赤有些过于心急和鲁莽,这无疑更增加了大家的担忧,即便阁老和纣商也曾对阴阳潭做过调查了了解,但也并非能够完全感受到其中的凶险,但是众人从下午一直等到天黑,屈心赤依旧是静静地盘坐于水池之中纹丝不动,若非是大家能够感受到他体内的生机,恐怕早就强行将他抬上来了! “萨耶族长,依老夫之见,阁主恐怕还得不少时间方才结束,我们不需要所有人都守在这里,不如轮流看着,你意向如何?” “是啊,萨耶爷爷,我虽然不能完全感受到阁主的状态,但是看他这样的情形,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束,不如我和哥哥先在这儿守着阁主,您和阁老先回去休息休息!” “哎!”萨耶族长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叹了口气道:“这位阁主看似年纪轻轻,确实是非常之人啊,老夫数十年来看着族中一批批年轻人进入阴阳潭修炼,第一次进入者,坚持最长时间的也不过将近一个时辰,而且,那还是在做足了功课之前,但是他却是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之下,已经坚持了三个时辰,真是后生可畏啊!真是羡慕老阁主啊,收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弟子!走吧,阁老,我们先去准备晚饭,一会儿来替换长风和彦茹!” “恩!” 待阁老和萨耶族长离开后,卢彦茹不由得好奇道:“哥,你说阁主还能再坚持多久呢?” “我也不清楚!”司马长风摇了摇头道:“阁主能够坚持这么久,恐怕也跟他的特殊体质有关系,但是说实在话,以阁主深不可测的实力,即便是没有这一层特殊的原因,我觉得他也非常人可比!” 点了点头,卢彦茹突然好奇道:“哥,你说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在这阴阳潭中坚持多久呢?” “我也说不上来,我想,就像萨耶族长所说,最多恐怕就是一个时辰左右吧!” “哦!”卢彦茹不由感慨道:“我们这位阁主,可真是一个令人好奇的人啊!” 司马长风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屈心赤的卢彦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三十五章 极限 半个多时辰后,放不下心来的阁老和萨耶族长再次来到了山洞处,萨耶族长问道:“彦茹,阁主这段时间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异动?” 卢彦茹摇了摇头,不禁有些担忧道:“从您和阁老离开到现在,阁主一直纹丝不动,毫无动静,萨耶爷爷,您说阁主会不会有事啊?” 萨耶族长溺爱地拍了拍卢彦茹的肩膀道:“虽然阁主的境况确实不免让人生疑,但以我和阁老的感知,应该没什么问题!呆了这么久,想必你和长风也饿了吧,先吃点点心!”说完便将带来的点心递给了卢彦茹,接过萨耶族长手中的点心,但以她和司马长风此刻的心境,早已忘了腹中的饥饿感,压根儿没有任何的食欲!其实萨耶族长和阁老又何尝不是,族中的人其实早已将饭菜准备好了,但眼下屈心赤还待在池中情况不明,他们也没有心思吃饭,所以决定一起前来等候屈心赤疗伤结束! 山中的夜晚明显比城里要冷许多,尤其还是这处于阴阳潭之中的小岛上,虽然阳潭炙热,但却也有着阴潭的存在,随着夜渐渐的深了,身处山洞中的众人无不感受到了周遭越发浓烈的凉意。 “彦茹,这里太冷了,要不你先回去歇息吧!” 卢彦茹摇了摇头坚持道:“哥,我没事,能坚持的住!” 司马长风知道卢彦茹的性子,也不再说什么,于是向萨耶族长问道:“萨耶族长,阁主进去已经有四个多时辰了,依您的判断,阁主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呢?” 萨耶族长抚了抚花白的胡须,也有些不解道:“阁主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按照眼下他入池的时间算起来,我突然觉得我们或许是太低估他了!” 司马长风不由好奇道:“萨耶族长,您的意思是?” “按照我们族中的规矩,若是能够在这第一层的池子中顺利待上两个时辰的话,那么他就具备了去第二层池中修炼的资格!但阁主这种情况,显然已经完全超过了我们的认识了!或许,阁主是在尝试他的极限!” 卢彦茹闻言,不由皱眉道:“尝试极限?萨耶爷爷,那这样是不是说明阁主会有危险?”萨耶族长闻言,不置可否,卢彦茹不禁有些乱了方寸道:“萨耶爷爷,我们能做些什么吗?这样干坐着等也不是办法啊!” 阁老闻言,不由得安慰道:“彦茹,不用着急,虽然什么时候结束我们都不知道,但他不是一个鲁莽之人,所以,我们要相信他!而且我能够感觉到,阁主现在的气息已经渐渐有所紊乱,他之所以现在还在固执地坚持着,我想,他恐怕是想要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 听闻阁老这番话,卢彦茹和司马长风不禁提高了警惕,注意力也完全放在了池中的屈心赤身上,以便在他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将他带出水池。而也就是在阁老这番话说完的十数分钟后,池中的屈心赤身体出现了明显的摇晃,下一刻便有些摇摇欲坠地缓缓向水池中倒了下去,眼疾手快的司马长风和卢彦茹第一时间猛地冲了过去,随即将正要没于池中的屈心赤带离了其中。 司马长风兄妹二人将屈心赤带到阁老和萨耶族长身旁,二老连忙开始替屈心赤检查身体,同时阁老也将一丝真气缓缓地输入屈心赤体内,片刻之后,屈心赤有些费力地睁开双眼,看着围着自己的众人,艰难得露出一丝极为歉意的表情道:“让......让大家,担......担心了!我......我......没事......”话音未落,便就此昏迷了过去! 卢彦茹见此,不由得焦急道:“阁老,阁主这是怎么了?” 阁老再次仔细检查了一番屈心赤的身体后,紧皱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到:“彦茹,不必担心,他并无大碍,就像我方才所说,他确实是在尝试触碰他的极限,他现在的状况,乃是真气耗尽,脱力虚弱了,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了!”司马长风和卢彦茹闻言,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随后司马长风背起屈心赤,卢彦茹则在身后搀扶着,四人便带着屈心赤向居所而去! 午夜时分,司马长风敲了敲屈心赤的房门,片刻后卢彦茹便开启了房门,司马长风见到一脸疲倦之色的卢彦茹,不由得关切道:“妹妹,你先去休息休息吧!我来替你照顾下阁主!” 卢彦茹倔强地摇了摇头道:“哥,我不累,答应过妙菱姐姐的,要代她好好照顾阁主的!” 见劝不动她,司马长风推门而入道:“那我来跟你做个伴,陪你说说话,免得你一个人也无聊!” “恩!” 两人坐定后,卢彦茹看着司马长风问道:“哥,你说我们这才刚到阴阳潭,来日方才,阁主为何要如此拼命呢?” 司马长风顿了顿,欲言又止,眼神闪烁间随后回道:“我也说不上来,想必是阁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所以他并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吧!” 敏锐的卢彦茹却淡淡道:“哥,你在说谎!” “额......有吗?” 卢彦茹被司马长风讶异的表情逗的忍不住笑道:“哥,你从小就不会说谎,但凡你要说谎了,你眼神之中的迟疑都会出卖你!”随即抓着司马长风的胳膊摇晃道:“哥,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嘛!” 司马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道:“上一次你不是问阁主怎么舍得拒绝七公主吗!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阁主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 卢彦茹闻言,不禁一阵莫名的难过之感一闪而过,随即问道:“那,阁主的那位心上人是谁呢?她一定也很漂亮、很优秀吧!” 点了点头,司马长风道:“她确是很漂亮,也很优秀!其实说起来,阁主和她两情相悦、男才女貌,确实是极为般配!” 或许是女孩子的天性,对于这类关于感情的八卦都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卢彦茹自然也不例外,于是追问道:“那她到底是谁呢?” “她是大楚帝国左相的女儿夏紫月!” “夏紫月?”卢彦茹搜寻了一番脑海中的记忆,随即道:“就是帝都人称‘夏家双姝’的夏家姐妹之一的夏紫月吗?” “恩!” 卢彦茹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他们俩确实是门当户对,挺般配的!” “是啊!”司马长风也不由得感慨道:“若是一切都能够正常的话,阁主应该是会拥有完美幸福的一生!只是天妒英才,让阁主身上有着隐疾的缠身,连自己的幸福都无法全力去追求!” “那,他们现在......” “现在,恐怕已经是陌路之人了!” “为何?” “老阁主当年和陛下的三年之约你是知道了,如今三年期限已到,而阁主因为隐疾的原因,也不得不离开帝都!” ...... “虽然我知道他们最终还是分手了,但是我知道,阁主一直以来都未曾将夏小姐放下!” 听完屈心赤和夏紫月的感情纠葛,卢彦茹不禁唏嘘不已!从前她对屈心赤的印象,和大楚帝国很多人一样,充满了神秘和近乎盲目的崇拜,以及对他神一般的光环下的辉煌感到叹为观止,然而从司马长风口中得知了他些许的过往之后,她不禁又对他升起了浓烈的心疼和怜惜,在增强了对他的了解的同时,也不由地感慨道:“阁主能够成为我们心语阁的首领,无论是从品德、性格、还是能力等等诸多方面来说,都确确实实是无人能够企及的,实乃是心语阁的福气啊!” “每一个和他接触过、了解他、懂得他的人,都会这么想的!这世间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好、更优秀、更能够有这般影响力和号召力,令得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和他一起风雨同舟的人了!” “哥!我饿了!” 卢彦茹莫名的话令得司马长风一阵愕然,心里不禁嘀咕他这鬼灵精的妹妹的行事和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前一刻还在为屈心赤和夏紫月的感情纠葛而唏嘘不已,下一刻又在自己感慨万千的时候这么大煞风景,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起身道:“那我去厨房给你找点东西吃!” “恩,谢谢哥哥!” 寂静的房间内,再次只剩下躺在床上的屈心赤和一旁静坐的卢彦茹,后者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屈心赤片刻,随即轻抬玉手抚摸着屈心赤的脸颊道:“屈大哥,请允许我在私下无人的情况下这么冒昧地称呼你!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来都不曾埋怨过哥哥,相反的,其实我打心眼里非常地崇拜和欣赏他那般悍不畏死、一往无前的性格!他虽然有些时候笨的愚不可及,但他却是令人感到极为可靠!所以呢,我就觉得,将来我的夫婿,也要像哥哥一般充满了男子气概,当然,不能像他那般太过于鲁莽,必须是文韬武略样样都行的,最好呢,还是一个性格儒雅、风度翩翩的人!所以呢,我才发出了那般的誓言,因为我知道,一个能够带领大家收复古台岛的人,一定是我所想象的这样的一个人......” 司马长风并非有意想要听卢彦茹的心思,而是这几日以来,他隐隐觉得,从卢彦茹对屈心赤好奇开始,似乎自己的妹妹开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虽然确实如卢彦茹所描述的那般性格,但卢彦茹或许是身在其中,忽略了司马长风在意她时的心细如发,屈心赤有多优秀,司马长风心里很清楚,且不论死心塌地跟着他多年的沧龙、凰羽、凰影及军机处那些人,就连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和他相处没多久,都为他所深深的折服和着迷,更何况还是对于正当妙龄的卢彦茹而言,那般的吸引力自不必说!卢彦茹对屈心赤升起的情愫,他并不反对,或者说,若是可以,他倒是乐于成全,但是想到夏紫月、想到纣妙菱,他又不禁担心自己的妹妹为此而受到伤害,亦或者说留下一辈子深深的遗憾...... 当司马长风端着亲自煮好的面条再次进入屈心赤房间的时候,卢彦茹已经静静地趴在屈心赤的窗沿悄然睡着了!司马长风见此,不由得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多大的一个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脱下自己的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到卢彦茹身旁替她盖上之后,司马长风随即转身,悄然离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三十六章 嘱托 第二日一早,阁老和萨耶族长便早早地来到屈心赤房间看他,经过一番悉心的检查,确定屈心赤身体并无大碍后,方才离去,中途无事的几人也陆续来过几趟,而躺在床上的屈心赤,直到傍晚时分,方才缓缓地苏醒过来! “阁主,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浑身乏力,有点动弹不得!” “你肯定饿了吧,我现在去给你做点吃的!” “有劳了,彦茹!顺便劳烦你将阁老他们请过来一趟!” “恩!” 片刻之后,阁老、萨耶族长及司马长风便赶了过来,萨耶族长见屈心赤醒过来了,忙上前问道:“阁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多谢萨耶族长关心,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除了乏力外,倒是感觉还算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想到屈心赤第一次进入阴阳潭就这般不要命,萨耶族长随即有些埋怨道:“阁主,你以后可别这样率性地胡来了,你也知道,凡事都要量力而行,徐徐渐进,我知道你确实有些急不可耐,但是你这般鲁莽行事,可让我们这帮人给提心吊胆,担心的要死啊!” 屈心赤也知道昨日肯定让大家少不了一阵担心,随即歉意道:“抱歉了,萨耶族长,让您费心了!” 萨耶族长其实并无责怪屈心赤之意,作为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他反倒极为欣赏屈心赤这种勇敢和无畏,只不过确实是太过于关心和担心他,是以才这般说,眼下屈心赤却是如此恳切地道歉,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随即道:“其实也没啥的,有了第一次的体验,接下来你就能够更好地拿捏尺度了!” “恩!多谢萨耶族长提醒,我记下了!” 随即阁老问道:“这阴阳潭,对你的隐疾能够有所作用吗?”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阴阳潭确实很神奇,她能够对我体内的隐疾有所压制,若是再遇到隐疾爆发的情况,借助阴阳潭之力,我想应该是不会有从前那般的折磨!” “那对你的经脉呢?能否起到修复的作用?”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无法确定,以我昨天的感受,暂时能够确定的就是对隐疾的压制了,至于对经脉是否有修复的作用,或许是时日尚早,暂时还没有感觉出来,可能需要多次进入阴阳潭修炼之后,方才能够确认!” 阁老也知道他这般相问确实是显得有些急切,毕竟擅长于医理的他知道,外伤或许能够以肉眼观察到它的恢复,但内伤,尤其是经脉的修复,却是有些虚无缥缈,不能直接观察到,于是安慰道:“此事急不来,经脉的修复也确实非一朝一夕之功!你暂且好好休息调养,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 入夜以后,司马长风搬了一个浴桶进入屈心赤房间,屈心赤原本以为单纯是为了给自己洗浴而用,不由得感觉有些多此一举,直到阁老将配置好的药浴悉数倒入桶中,他方才知道,阁老这是打算以药浴的方式帮助自己恢复。 “阁老,多谢了!” 阁老摇了摇头道:“以你的处事风格,昨天的事情,不仅不会是最后一次,而且想必今后你每次进入阴阳潭修炼,必然也会如同昨日一般,不到你自己的极限,你断然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所以我方才让长风将这个浴桶搬了进来,我也特地为你配置了一些有助于你恢复的药物,方便你以后随时能够增强你的恢复力!” 阁老不愧是一位药理大师,屈心赤在浴桶之中浸泡了一番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精神振奋了许多,连之前的乏力之感也渐渐地缓解了七八分,从浴桶中出来后,在床上再经过一个时辰左右的调息,基本上已然是恢复如初了!换上卢彦茹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后,屈心赤便踏出了房门。 此刻阁老、萨耶族长、司马长风等人正在聊着些什么,卢彦茹则在一旁为众人泡着茶,见到屈心赤出现,众人忙起身询问他的身体状态,得知他基本上恢复如初之后,众人的心也算是落定了下来。 “几位方才在聊些什么呢?” 萨耶族长道:“阁主,我收到族人的消息,东樱国围困我万源族的军队似乎有所异动,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回去!” 屈心赤闻言,不禁关心道:“萨耶族长,族中可出现了什么事情吗?” “暂时倒是没有,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得先回村子了,也安抚下族中的人心,这些年和东樱国军队的对抗,族人也是有些心力交瘁了,好不容易稍微迎来了一段喘息的时机,这一次他们突然一反常态,我担心族中人心不稳!” “恩!萨耶族长你就放心去吧!” 萨耶族长点了点头,随即将蒙山唤过来对屈心赤道:“阁主,蒙山算是我们族里数一数二的后生,我离开了之后,他会留下来帮忙打点,到时候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他就好了!” 屈心赤向蒙山拱手道:“今后就得有劳蒙山兄弟了!” 蒙山有些腼腆道:“阁主客气了!”随即对萨耶族长道:“族长放心,我会全力做好分内的事情的,不会辱没了我们万源族!” 萨耶族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阁主,蒙山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在山里确实是一把好手,不过他没怎么离开过,所以不太懂外面的世俗规矩,以后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阁主你可别往心里去!” “萨耶族长言重了,心语阁与万源族既然是朋友了,那蒙山兄弟就和我算是兄弟了,一家人又岂能说两家话呢!” 众人闻言,无不是开心大笑,片刻之后,屈心赤随即向司马长风问道:“长风,你打算何时启程回古北城?” 司马长风想了想,随即道:“再过几日吧,等阁主你这边的事情完全稳定了下来,我便回去!” 屈心赤起身拍了拍司马长风的肩膀道:“长风,既然萨耶族长明日回村子,不如你也和萨耶族长一同回去吧!” “这......” “放心吧,这里有阁老、有彦茹,还有蒙山兄弟也在,你就安安心心地回古北城吧!” 蒙山也附和道:“长风大哥,你放心吧!这里有我呢,虽然外面的世界我不太了解,但是在这山里,可是我的天下!” “是啊,哥,你就放心回去吧,现在阁主和阁老都在这里了,妙菱姐姐要忙着赤心商会的事情,也是分身乏术,心语阁也需要你回去呢!” 司马长风点了点头,随即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就和萨耶族长一同启程,然后回古北城了!” 聊天中的时间总是过的极快,不知不觉也已经到了深夜,众人便一一回各自房间休息去了,司马长风因为明天一早便要和萨耶族长离开的缘故,所以回到房间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正忙碌见,屈心赤突然来了,司马长风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道:“阁主,你还没睡呢?这么晚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屈心赤径直在桌旁坐下,随即一脸正色道:“坐!” 司马长风见屈心赤一脸的肃穆之色,隐隐地已经预感到屈心赤有重要的事情向他说明,于是忙坐下道:“阁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帮您办吗?” “长风,你对千叶树铭了解多少?” “千叶树铭?!”司马长风略作思量,随即摇了摇头道:“我和他虽然算是一起长大的,但是说实话,我对他并不算太了解!” “哦?”屈心赤闻言,不禁好奇道:“既然你们算得上是发小,你不可能对他不了解啊!” 司马长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虽然略微比他年长,但是阁主,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好勇斗狠从来自认不输任何人,但是小时候就偏偏好武厌文,对了,就跟大楚三皇子倒是挺像的!而千叶树铭则刚好与我相反,倒是颇有才气!”随即又补充道:“当然,跟阁主你相比,他就远远地不如了!” 听着司马长风也渐渐学会了见缝插针的拍马屁,屈心赤摇了摇头笑道:“人总是被改变的,这不,你也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 “阁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明白,你继续说下去!” “阁主你是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大族世家,武功再好,也不过是被当做一介武夫看待罢了,家族若是想要长久地发展,更加看重的还是文化底蕴,所以呢,从小千叶树铭可谓是赞许不断,而我,就成了一个反面教材,渐渐的,千叶树铭也就不屑于与我为伍了!而我也觉得千叶树铭这个人性格阴冷深沉、给人一种一肚子坏水的感觉,所以我也便就此和他渐渐远走越远了!所以,虽然我们算是发下,但我确实是对他不太了解!” “哈哈哈!”屈心赤闻言,不由得大笑出声道:“难怪你方才有些不好意思呢,原来是被人给看扁了!” 司马长风也不由得叹气道:“没办法,谁让我一看到书本就想睡觉呢,偏偏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练功瞎折腾!” 屈心赤起身拍着司马长风的肩膀道:“书本上的东西,任何时候学都不晚,但你这一身的武功,却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炼成!沧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放心吧!你将来的成就,远远超过你现在的期望!” 能够得到屈心赤的认可,而且还是拿沧龙跟他作比,司马长风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热血沸腾,随即向屈心赤拱手道:“阁主,有什么事情,您就尽管吩咐吧!” “我在东樱国的那一个多月,见识了东樱国人骨子里的冷血,他们一直奉行的理念是利益为王,为了利益,他们甚至可以摒弃亲情、友情,为了博得巨大的利益,甚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那怕是拿自己的一切当赌注!” “阁主,你是怀疑......” “其实,我也并非是怀疑,只是接下来,你回到古北城之后,东樱国将传来剧变的消息,而古台岛作为他们的占领地,也不免受到波及,或许因为我身份的缘故,心语阁也再所难免,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需要你暗中盯紧千叶家族,尤其是千叶树铭!” 司马长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请阁主放心!” “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赶路,早些歇息,我走了!” “阁主慢走!”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叱咤风云 第二日一早,屈心赤等人便悉数早早地起床为萨耶族长和司马长风送行,萨耶族长对蒙山再次嘱托一番后,随即便和司马长风登船离开了。 “蒙山兄弟!” “阁主有什么吩咐?” “方才萨耶族长说,有什么事情就让山鹰传信,不知道这山鹰到底是何物呢?” “哦!原来阁主说的是这个啊!”在自己熟悉的领域,质朴的蒙山瞬间变的开朗了起来,极为兴奋地吹响了一声口哨,哨音落下,不远处一只黑影便迅猛急促地向这里飞了过来,随即稳稳地落在蒙山常年裹着厚实棉层的手臂上。 想到夜羽和黑瞳,屈心赤不由好奇道:“蒙山兄弟,这山鹰可是你们族中一直饲养的吗?” “不是的,阁主!我们万源族有个传统,族中的男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后,为了证明自己在族人之中的勇敢无谓,都回去山里带回来一直雏鹰,然后将他饲养长大,成为我们未来一生相伴的伙伴!因为我们世代居住在山里面,所以长久以来都是打猎为生,而打猎最好的帮手,除了猎狗外,就属这山鹰了,它们飞的高,看的又远,能为我们提供猎物的信息,是极好的打猎伙伴!” “原来如此!” “至于阁主你问的传信的事情,也是我们在打猎之中慢慢发现的,因为我们进山打猎如果运气好的话,有可能遇到兽群,人数少的话,可能就会错失良机了,所以会利用山鹰传信,带其他族人一起前去帮忙,还有就是遇到了猛兽什么的,也可以通过山鹰告知族人前去救援!” “没想到,一只山鹰,竟然被你们训练的如此神乎其技,万源族可真是不简单啊!” 听闻屈心赤的夸奖,蒙山不由得有些自豪地道:“阁主,你知道为什么东樱国的军队一直想围剿我们,但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都失败了吗?” “我想,也是因为这山鹰会及时替你们传信吧!” 蒙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阁主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屈心赤不禁好奇道:“莫非它还有其他的技能不成!” “是的!山鹰飞行速度极快,能够随时让我们知道族人的信息,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便是它能够捕捉东樱国的信鸽!” 信鸽作为最为普遍,也是较为方便能够迅速传达消息的传信方式,早已普及了神州大陆,进入这茂密的山林,山路崎岖、坎坷难行,很多地方甚至是没有路可以走,无疑也是那些围剿万源族的东樱国军队首选的方式,说到这里,屈心赤不禁震惊道:“你是说,你们利用山鹰捕捉了东樱国军队的信鸽,让他们互相之间不能联系,从而无法有效地配合来围剿你的族人吗?” “恩!” 饶是见多识广的屈心赤,也不由得叹为观止道:“当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万源族,确实真的是很了不起啊!” 屈心赤这一顿夸赞,让得朴实的蒙山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他眼里,他虽然不知道屈心赤这个阁主的名头具体有多大的分量,但从萨耶族长对屈心赤客气的态度,他也多少能够感知到屈心赤身份的超然和不一般,随即挠了挠头谦虚道:“阁主,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我们万源族世代居住在这大山之中,都是为了讨生活,所以才慢慢地学会了这些谋生的技能!” 想到山里生活的清苦,屈心赤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越是艰苦的生活,便越是能磨练出强韧的意志,就像你们万源族面对着实力强大的东樱国军队一样,很多人可能完全不看好你们,而且你们虽然明知道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依然从不放弃与他们的抗争,所以才创造出了如今这般的奇迹,而你们万源族之所以能够创造出这般的奇迹,不正是源自于山中的艰苦生活赋予你们的强大意志力吗?!” 蒙山闻言,不禁微笑道:“阁主你说话就是不一样,听着就让人感觉很舒服,提气!可比我们萨耶族长说话好听多了,阁主你别看萨耶族长平时和和气气的,但是我们在平时的训练和狩猎的时候稍有差池,对我们可就是一顿臭骂呢!” “呵呵!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万源族,确实是当得起这样的评价!不过我想萨耶族长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对你们的要求和期望很高,而且这些年要和东樱国的军队对抗,面临的都是生死之局,他老人家宁愿你们平时多流汗,也不愿意你们战场上流血牺牲!” “恩!萨耶族长虽然会对我们凶巴巴的,但是真当我们受伤的时候,他老人家确实也是最紧张的那个!” 点了点头,屈心赤突然道:“蒙山兄弟,你们平时狩猎是怎样的情形?” 蒙山闻言,仔细思考的一番,随即有些兴奋道:“阁主,狩猎的事情说简单其实很简单,就是过程中有着太多的细节需要注意,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太清楚,要不这样,你若是下午有空的话,我召集几个兄弟,进山给您演示一番如何?” “可以!” 说到要开始狩猎,蒙山的双眼明显多了一丝兴奋之色,随即道:“行,一言为定!那我这就去将周围的兄弟们召集起来,下午的时候,我就带他们来见你,然而到山里让你见识下我们的身手!” “恩!”看着蒙山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屈心赤若有所思。 “阁主,您刚才和蒙山大哥聊些什么呢,看把他兴奋的!”回去的路上,一旁的卢彦茹不禁好奇道。 “呵呵!也没有什么,我对万源族的狩猎有些好奇,然后蒙山准备召集一些兄弟,下午我陪同他们进山看看而已!” “打猎吗?” “恩!” “阁主,带上我好不好,我在这里也挺无聊的呢!” 屈心赤犹豫间,一旁的阁老笑道:“心赤,你就带上这丫头吧,不然你不带她,她也会偷偷跟着去的!” 心思一下子被阁老看穿,卢彦茹也不由得娇嗔道:“阁老,人家可是女孩子诶,有您这么拆台的吗?”一旁的屈心赤和阁老闻言,不禁又是一阵放声大笑。 午饭的餐桌上,阁老向屈心赤问道:“心赤,你对蒙山他们这么感兴趣,是有了什么想法了吗?”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道:“阁老您还真是慧眼如炬啊,我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经过阁老这么一问,卢彦茹瞬间也明白了屈心赤的用意,但她却有些担心道:“阁主,您是想能够收编万源族这些族人,将来能够为我们心语阁所用吗?” “恩!确实有这个意思!” “你这个想法是挺好的,万源族的族人确实也颇有能力,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呢?” “我担心,萨耶族长可能会拒绝!” “哦?为何?” “其实您的这个想法,我爷爷之前也有过,不过和萨耶族长聊过之后,萨耶族长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因为什么拒绝的呢?” “萨耶族长说,他们万源族的首要任务是世代守护这阴阳潭,不想参与到世俗的纷争之中!”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皱眉深思起来,一会儿后问道:“彦茹,司马长老是什么时候和萨耶族长提及此事的呢?” “恩......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很久了,有些年头就是了!” “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有把握能够说服萨耶族长的了!” 卢彦茹闻言,不由好奇道:“为什么呢?” 屈心赤笑了笑道:“当初萨耶族长之所以会那么说,首先确实是因为他们受到族中世代相传的职责所约束,其次呢,万源族作为世代隐居于这山林之中的族群,他们与世无争,那时候东樱国的爪牙也还没伸到这里来,并未对万源族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些年来,东樱国一直觊觎这阴阳潭的奇特,想要据为己有,从意识上来说,他们便有了冲突,再者,这么多年的交锋以来,万源族和东樱国已经成为了不死不休的敌人,眼下之所以能够保持表面上的平静,不过是东樱国忌惮万源族在这山林之中的战斗力,再加上虽然他们占领了古台岛,但是及至目前,也算不上完全掌控,但是一旦等他们腾出手来,集中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攻取的话,以万源族的实力,定然是逃脱不了失败的厄运,否则,萨耶族长也不会和我们心语阁达成今天这般紧密的合作关系!” “恩!” “以萨耶族长的为人和他身为族长的职责所在,他定然不想看到万源族最终走向阴阳潭被抢占,族人居无定所,甚至万源族覆灭的结局,所以,哪怕是为了族人着想,他也必须想法子打破这个局面,而和我们心语阁进行深度的合作,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了!还是阁主您有见识,若是心语阁能够得到万源族的出山相助,赶走东樱国人,光复我们古台岛,那就指日可待了!”卢彦茹突然眼睛一亮兴奋道:“阁主,我明白了,您之所以想看蒙山大哥他们狩猎,就是想先看看他们的本事,然后对他们进行针对性的训练是吗?” 屈心赤笑了笑对阁老说道:“彦茹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阁老看着卢彦茹一脸慈爱道:“彦茹这丫头,本来就天资聪慧,只不过平时不太爱动脑子罢了!哈哈哈!” “阁老......” 三人闲话之间,远远地便感受到了蒙山急匆匆的脚步,片刻之后,一脸兴奋的蒙山便出现在了眼前,后者向屈心赤几人问候一番后便直截了当道:“阁主,我已经召集了十几个兄弟,他们听说你想看我们打猎,一个个都兴奋不矣!那,阁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那就现在出发吧!” “好嘞!”蒙山说完,便兴匆匆地向外行去。 “阁老,您要和我们一起吗?” 阁老笑了笑道:“你们去吧,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阁老,您这精神抖擞的,哪里老了嘛!” “你这丫头,还打趣起我来了,我都是六十岁的人了,哪里还能不老啊!去吧,今天就当给你们放一天假,顺便看看这大山里的风景,玩的开心点!” “恩!” 看着屈心赤和卢彦茹离开的背影,阁老不由得感慨道:“萨耶老头,好好看着吧,看着你这些万源族的子孙,将来如何在大楚、甚至整个神州大陆叱咤风云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三十八章 猜想 阁老虽然对屈心赤有着绝对的信心,但屈心赤带着卢彦茹跟着蒙山等人进入深山老林中狩猎,直到天黑了依然没有回来,他不免感到一阵担忧,于是带着两个人划船从潭中心的小岛来到了岸边等候,直到午夜时分,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看着潭边等候着的阁老,屈心赤有些歉意道:“阁老,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阁老点了点头,随即看着屈心赤后背上的卢彦茹问道:“这小妮子怎么了?” “彦茹不小心扭伤了脚,行动不便,所以我就背着她回来了!这会儿应该是睡着了!” 阁老闻言,也不由得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就是脚踝有些肿胀,我帮她敷了些草药,回去后您再给她瞧瞧!” 看着屈心赤身后蒙山等人抬着的猎物,阁老不由得惊讶道:“这又是鹿、羊、又是野猪的,哦?竟然还有一只豹,看来今天收获不错啊!” “阁老,今晚给您烤一只烤全羊,试试我们的手艺!” “哈哈哈!那我老头子就提前谢谢你们了!” 蒙山果然没有食言,回到潭中心的小岛后,立刻张罗着人开始准备,有准备柴火的,有料理野羊的,不一会儿的时间,一切便准备妥当了。而屈心赤回岛的第一时间便将卢彦茹送回了房间,将她安排妥当后,阁老便前来帮卢彦茹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大碍,嘱托她好好休息后,两人便离开了。 不远处蒙山等人的篝火已经点燃,见到屈心赤和阁老出来,连忙招呼道:“阁主、阁老,快过来坐!” 屈心赤看着他们专业的手法,不由得赞道:“蒙山兄弟,你们这烤肉的技术还真是精湛啊!” “嘿嘿!阁主,这不算啥,我们毕竟是山里人嘛,祖祖辈辈一辈子都呆在山里,平时出门打猎也少不得在山里临时落脚,自然对这些很擅长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不由问道:“蒙山兄弟,你们有想过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蒙山闻言,翻滚着烤羊的动作停了下来,略微思考一番,继续翻滚着烤羊说道:“阁主!其实呢,我也说不上来,按道理讲,我们万源族祖祖辈辈生活在山里不知道多久了,大家早已经习惯了山里的生活,对于外面的世界或许偶尔有着想了解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其实也就一闪而过罢了!直到我们的萨耶族长出去外面历练过之后,给我们说了很多外面世界的新奇事务,也给我们带了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然后那时候我们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而且呢,这些年你也是知道的,因为东樱国军队对我们万源族的围剿,所以我们和心语阁的联系也渐渐地频繁了起来,我和几个族里的兄弟也有幸跟着萨耶族长去过一次古北城,当时就被哪里的繁华给震惊到了,而且山里的生活毕竟还是很枯燥的,我这些兄弟们和我一样,若是真的有机会的话,确实是想到外面的世界好好看看!” “会有机会的,而且,这个机会恐怕不会太久!” “阁主,真的吗?”蒙山闻言,不禁感到一阵兴奋,但随即又像一个被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道:“现在恐怕是不行啊!东樱国的军队阴魂不散的,我们要是离开了,谁来保护族人,保护阴阳潭呢!” 屈心赤拍了拍蒙山的肩膀道:“放心吧,事在人为!你们的这个愿望,我一定会帮你们实现的!” “恩!”看着屈心赤一脸的认真,蒙山毫不怀疑地坚信的点了点头,随即抄起匕首将羊大腿上的一块肉割下来递给屈心赤道:“阁主,尝尝我们的手艺!” “不错,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嘿嘿嘿!” 山里人的娱乐活动并不多,像今天这般一群人围着篝火、吃着烤羊、喝着酒的场景便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刻,随着几口山里人自己酿制的烈酒进入腹中,酒劲上来之后,蒙山等人此前的拘谨也少了许多,也彻底地恢复了他们山里人豪放的本性,一群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好不快乐! 屈心赤从前一直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不过对于蒙山他们这种山里人的娱乐活动倒是极为好奇,与蒙山等人手挽着手,围着篝火跳了一阵后,想到受伤的卢彦茹,取了一些肉食,嘱托他们早点休息后,便告辞了众人离去。 卢彦茹听到窗外载歌载舞、热闹非凡的场景,不禁有些安耐不住想要出去的冲动,想到自己扭伤的脚踝,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心里郁闷自己的脚太不争气了,辗转反侧始终是难以入睡!屈心赤的到来,让卢彦茹感到意外的同时,也不禁一阵欣喜,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还不忘给自己带吃的,睡不着的卢彦茹本来想留下屈心赤陪自己聊聊天、说说话,但在屈心赤看来,孤男寡女、深宵独处实在是不合时宜,嘱托一番之后,便告辞而去,留下了一脸郁闷的卢彦茹。 经过了在山里围观蒙山等人的狩猎,晚上又背着卢彦茹不辞辛劳地赶回来,屈心赤早已是身心俱疲,回到房间的屈心赤本想就此躺在床上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但是方脱下外衣,屈心赤随即又将衣服穿了起来,开启房门,径直向着山洞走去。 站在第一层的水池旁,屈心赤若有所思,因为从第一次入池的体验以及后来和萨耶族长的聊天中,他知道,按照万源族的规矩,自己现在是已经具备了前往第二层修炼的资格,但是他也知道,凡事依靠经验是一方面,亲自尝试体验又是另一方面,而且,他在亲自体验了一番后,再结合萨耶族长所说,他觉得万源族对于阴阳潭的修炼一途的经验似乎是很粗浅,而此次,他想要验证一番自己的猜想,于是不再犹豫,一个跳跃,再次进入了水池之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三十九章 想法 屈心赤之所以选择在体力透支、身心俱疲的情况下进入池中修炼,是因为他在亲自感受到阴阳潭的奇特外,通过今天一整天观看蒙山等人的狩猎,他发现蒙山等人爆发有余,但耐力却有着不足,当然,这主要是针对普通的猎户而言。 按道理来说,他们在阴阳潭中修炼多年,应该不至于此的,所以他判断,可能是他们并没有很好地吸收阴阳潭给他们身体带来的奇效,当然,这或许跟他们粗浅的武功路数也有关系,所以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但他还是选择了亲自感受一番来验证自己的理论! 万源族的族人,从前进入阴阳潭修炼,多是在万事俱备,身体处在最佳状态的时候方才进入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能够在阴阳潭中修炼的时间更久,但屈心赤却是发现,这个标准或许是万源族一直以来对阴阳潭的一个误判,诚然时间越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证明了自己异于常人的强大和潜力,但是,结合阴阳潭的奇特水质以及压迫感,他能够想象到,他们进入池中所谓的修炼,更多的是与阴阳潭的对抗,而长期进行这样的修炼,无疑会令得他们拥有更为强大的体魄! 但是,阴阳潭中的修炼,仅仅是为了与之进行持久的对抗吗?并不是,至少屈心赤是这么认为的!就像他第一次进入池中修炼一般,最初有着隐疾代替他抵抗着阴阳潭的侵袭,而后有着自己雄厚的真气,直到真气耗尽之后,他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在阴阳潭中进行着修炼,因为他发现,阴阳潭能够对身体的皮肤、经脉、骨骼等进行淬炼!而只有在自身的极限之下,才能够真正的达到这般效果,哪怕是淬炼的时间极短! 而万源族的方式,则恰好相反,为了族人的生命着想,当他们在阴阳潭中的内劲和体力达到极限的时候,他们便选择离开了阴阳潭,也就是说,他们在最适宜的时候,完美地错开了淬炼身体的机会!当然,这并不能说阴阳潭对他们无效,毕竟,对抗也是能力提升的一种方式和手段,只是,却没能吸收阴阳潭带给他们的最大好出罢了! 当屈心赤从水池之中出来的时候,身体上的疲惫之力与第一次相比明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几乎是以爬的方式方才来到水池边上,喘了好久的粗气,方才感觉到恢复了一丝气力,从山洞出来,没想到天际已然出现了一丝鱼肚白,随即不由得感慨道:“没想到,竟然就要天亮了!”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的时候,令他惊讶的是,自己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随即便感应到了房间内阁老的气息,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阁老这么早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在做什么! “阁老,又让您费心了!”扶着房门的屈心赤看着忙碌的阁老,不由得感激道。 “对于你而言,我知道什么最宝贵,隐疾的事情我帮不了你太多,所以只能为你尽一些绵薄之力了!”阁老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扶起屈心赤道:“看你这筋疲力尽的样子,想必这一次也有所收获吧!” “恩!”费力地翻身进入药浴桶,屈心赤说道:“或许,萨耶族长他们对阴阳潭的了解,并没有像他们认为的那般深入!” 阁老闻言,不由讶异道:“哦?”屈心赤将他的感悟详述给了阁老听之后,阁老不由得摇了摇头感慨道:“看来萨耶族长他们是守着宝山,而不得其用啊!” “其实,也不能说不得其用吧!至少对于万源族的族人而言,算是够用的了!” 阁老认同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作为山里人而言,他们世代以狩猎为生,极少参与世俗的纷争,能够有这般的自保之力,也就够了!” “阁老,我有一个想法!” “说说看!” “昨日跟随蒙山他们观摩了他们一番狩猎之后,我觉得,若是能够将他们训练成一只特殊的军队的话,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能,他们的战斗力定然是远胜一般的军队,甚至于我从前在军机处的那支逆行骑,也难以与他们相匹敌!” “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想法!”阁老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担忧道:“其实从前我们也有过这样的设想,只不过那时候的条件不成熟,所以不得已就放弃了!如果现在再向萨耶族长提的话,他或许会考虑,但并不一定会答应!” “这一点我也想过,不过昨夜您也看到了,蒙山他们这些年青一代,其实并不甘于一辈子埋没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而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想您比我更有体会,而且从萨耶族长年轻的时候就能够独自外出游历也可以看出来,他也算是一个比较开明的族长了,只不过因为东樱国军队的围剿和封锁,让他们万源族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用于提防东樱国的军队,从而守卫阴阳潭这一个他们族中的圣地!” 阁老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确实在理,而且你身为大楚帝国未来的继任者和皇帝,未来身边少不得一支战斗力强悍的禁卫军相护,逆行骑眼下在沙怒谷一战中几乎全军覆没,想要重新组建,没有你的干预,显然有些不显示,若是萨耶族长能够同意你的意见,不失为一个极好的想法!只不过......” “阁老,您说,如果能够确保万源族的圣地阴阳潭不再受到东樱国的侵占,萨耶族长会答应吗?” “最起码超过一半的把握!” “那另外一半呢?” “以我对萨耶那个老头的了解,除了阴阳潭外,就是万源族族人的生存问题了!不过这个问题,只要能够解决了东樱国对阴阳潭的觊觎,有着赤心商会的相助,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阁老随即幡然醒悟,笑了笑道:“看来,你已经有解决之法了?”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古语有云,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万源族在这大山之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依旧不能赶走东樱国的军队,主要还是对方的力量过于庞大,所以我以为,要想让东樱国彻底放弃阴阳潭,当以心战为主,刀兵为辅!” “呵呵,那就详细说说你的心战吧!” 屈心赤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告诉了阁老后,阁老不禁赞叹道:“有时候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有这般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我还是极为认同的!” “呵呵!事在人为!阁老,就劳您去找萨耶族长详谈一番了!” “恩!”阁老点了点头道:“放心交给我吧!昨夜蒙山他们打了那么多猎物,想必今日会送回去一些,到时候我就陪同他们走一趟!” “那就辛苦阁老了!”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阁老摇了摇头道,叮嘱道:“心赤,我知道你急于控住住你的隐疾,但是你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阴阳潭修炼的事情,你还需要量力而行,切勿操之过急!” “恩!您放心,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了!回头我再去看看彦茹那丫头,我离开之后,也好有她能够照应你!” 听着阁老离开的脚步声,屈心赤不由得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感情阁老还把我当做三岁小孩子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四十章 思维的变化 在读书人的世界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如果没有燕鲁之乱,如果自己未曾出世,恐怕他所经历的人生轨迹大概是不幸的话过早地夭亡,侥幸的话,可能按照接手心语阁,迎娶纣妙菱,就这般平淡地度过益生! 然而,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和侥幸,他确实以横空出世的方式力挽狂澜,维护住了大楚帝国这一风雨飘摇中的大帝国,也因此成为了大楚帝国万人敬仰的义王,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尊崇! 外界早已将他传扬成为了神佛般的存在,但是作为当事人的自己,他心里清楚,那些看似辉煌、惊世骇俗的壮举,但其源头,也不过是自己脑海之中有意无意之间,或者某一刻突然灵光乍现而出的一些点子罢了!充其量就是自己的领悟力和想象力比常人高一点点罢了! 对于狩猎,屈心赤算不得有多了解,但也绝对不陌生,作为帝都贵族们极为喜欢的一项运动,他受邀观看的次数绝对不少,但是亲自参与猎杀的却屈指可数,而之所以想要观看蒙山他们狩猎,一开始是想深入了解这些世代守护阴阳潭的万源族族人,多年在阴阳潭中的修行,到底能够赋予他们怎样异于常人的能力,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不仅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也发现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帝都贵族们狩猎娱乐时常常使用的是围三阙一的做法,也就是说安排人从三个方向驱赶林子中的飞禽走兽至一个方向,然后这些贵族们则在第四个方位的路上守株待兔,以此满足自己猎杀猎物的虚荣心。事实上,蒙山等人狩猎也有着类似的做法,但是与贵族们狩猎不同,前者是安排军士杂乱无章地制造混乱,达到驱赶猎物的目的,但蒙山他们首先是自发地分为数个小队,每个小队由三到五个人组成,而这三五个人也并非简单地一拥而上,而是会采取迂回包抄、相互配合支援的方式,尽量精细化地驱赶着猎物按照他们事先规划好的路径逃跑,这样,则能保障他们每次狩猎都能够有所收获,而不至于空手而归! 山里人的智慧,确实也不可小觑,不过想想也就通透了,毕竟前者只是为了娱乐,但后者,则是为了生存,两者的初衷和目的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作为一个精通兵法韬略的人,屈心赤通过蒙山等人的狩猎,看到了他们完全不一样的能力和潜力,也正是因此,方才有了他和阁老的那番谈话! 作为一个极具战略眼光和统筹能力的人,屈心赤对于大兵团的战斗可谓是耳熟能详,但他知道,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当年大楚帝国数十万雄师,对于人数和装备远不及自己的燕鲁十几万叛军,何以用了数年时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以致于大楚帝国几乎崩溃之际才总算平定了燕鲁之乱?究其原因,乃是士兵战斗力有着明显的区别! 就拿同属大楚帝国军队序列的战斗力而言,当年楚义心的北域七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因为北域七军屯驻于大楚帝国北域,那里气候恶劣,还要经常与骚扰边民的草原各部落战斗,所以那里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极为彪悍的民风,同样的,那里常年处于战备之中的军士的战斗力,自然也远胜于在大楚帝国内养尊处优的其他军队了! 从蒙山他们的身上,他看到了他们勇敢无畏、有组织、有协调、有凝聚力、有配合、有默契、有服从......这些种种的优点,无疑让他们具备了成为一支拥有着极强战斗力军队的一切基础和条件,若是真能够将他们训练成功的话,将来,他们所拥有的战斗力,绝对不弱于逆行骑!只是他们眼下最为缺乏的,是没有系统的军事训练,而这,正是自己的强项!同时,更为重要的是,他也因为通过观看他们狩猎,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些新的想法和创意,他觉得,若是能够让这些想法和创意顺利地实施,那么,未来若是能够将其普及到整个大楚帝国军队的话,那时候,大楚帝国的军队或许将会无敌于整个神州大陆吧,那时候,或许眼下困扰着大楚帝国,以及无数强汉族人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吧...... 打造一支强悍的军队,对于屈心赤而言,其实也是他当初平定燕鲁之乱时便萌生而出的想法,因为经历过燕鲁之乱之后,疲敝虚弱的大楚帝国,再也经不起这般的折腾了,而也同样是因为燕鲁之乱,不仅极大地损耗了大楚帝国的国力,同时也让得国防力量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从前的精锐之师,已经是十不存一了!而那时候的大楚,却是不得不面临着群狼环伺的险恶环境,虽然那时候借着平定燕鲁之乱的余威,有着他在帝都之中运筹帷幄,让得大楚帝国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但他知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大楚帝国庞大的体量,若是没有强大的国防,就犹如一头没有锋利牙齿的巨兽,最终也避免不了被一群拥有者锋利爪牙的群狼所分食! 但是,梦想和现实总是存在着天然的差别,在帝都三年,看似位高权重、身份超然,但是涉及到军队的意见和想法,都以各种理由遭到驳斥,最终都不了了之,究其原因,他心里也清楚,晋王凌炙天身为军部的统帅,断然是不会允许他人涉足军部的事情,尤其是屈心赤这个威望尤甚过他的人!而随着三年之约的临近,加上身上隐疾的日趋恶化,他对于此已然是有心无力了,这一想法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然而,造化弄人,他没想到,在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自己竟然就这般毫无征兆地成为了大楚帝国真正意义上的大皇子,而且还是楚礼渊钦点的未来大楚帝国皇位的继承人!那些早已烟消云散的凌云壮志,那些想要为大楚百姓、强汉子民尽一丝绵薄之力的想法,随着身份的转变,再一次在他心中燃烧起来...... 身体上的疲惫经过药浴的浸润得到了极大的缓和,但毕竟不仅一天一夜没睡过了,身体还一次又一次被他透支到极限,屈心赤也着实感到阵阵倦意袭来,然而想到这些,一向心如止水的屈心赤,也不禁感到内心深处一阵激动!强大的意志力还是让他选择了坐在案几旁,磨墨、提笔...... 当屈心赤落笔完成手中的作品时,屋外的天早已大亮,靠在椅子上的他不禁感到心中一阵畅快、舒爽,而随之的,转瞬之间,他便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三三制 或许是阁老随蒙山的几位族人前往万源族时交代过他,午饭的时候蒙山并没有前去叫屈心赤吃饭,而是让他静静地在房间中休息。直到晚饭时候,脚踝上的伤势基本没有什么大碍的卢彦茹起床后,鬼使神差地来到屈心赤房间外,推门而入后,方才发现靠在椅子上熟睡的屈心赤。 卢彦茹蹑手蹑脚地拿起一旁的衣服替屈心赤盖上,没想到后者却是突然醒了过来,屈心赤片刻的迟滞后,方才道:“是彦茹啊!怎么,你脚踝上的伤势好了吗?” “恩!除了还有一些轻微的疼痛外,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想到昨夜屈心赤不离不弃地将自己背回来,卢彦茹不禁羞红了脸低声道:“昨夜,谢谢阁主背我回来了!” “呵呵!没事,你脚踝扭伤了,我自然得护你周全,将你平安带回来了!” “阁主!中午时候蒙山大哥给我送饭,他说你在休息,就没有给你送过来,你现在应该饿了吧!” 方一醒来,屈心赤倒没有感觉到腹中饥饿,卢彦茹突然这么一说,肚子似乎有意回应她一般突然咕咕咕地叫唤起来,原本还想搪塞一番卢彦茹的屈心赤,不由得一阵尴尬,卢彦茹倒是没觉得什么,忙说道:“阁主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去厨房帮你做点吃的!” “不用了,彦茹!”看着外面的天色,屈心赤忙叫住正要转身离去的卢彦茹道:“看天色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想必蒙山他们应该在准备了,我也不算太饿,坚持个一时半会儿还是没问题的!” “那......好吧!” 虽然靠在椅子上睡的不是很舒适,但经过白天这般的休息,屈心赤的精神和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看着眼前桌案上自己睡前写下的笔记,屈心赤道:“彦茹,你帮我看看,这些方案怎么样?” “哦!好的!”卢彦茹看着屈心赤的比较,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丰富了起来,待看完最后一个字后,将笔记递给屈心赤道:“阁主可真是厉害啊!我虽然不知道军队到底是怎样的,但也听过我哥说过不少军队的事情,但感觉我哥所说的练兵之法,与阁主你的笔记上的内容想必,远远不及!” “没什么的!其实这些也算不得我独创,也是受到昨日观看蒙山他们狩猎而受到的启发罢了!” “想不到,蒙山大哥他们还有这般本事啊!” 屈心赤笑了笑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们可不能小看了任何人哦,何况还是蒙山兄弟他们这帮有真本事的人!” “阁主,你们在说我什么呢?” 看着突然而至的蒙山,卢彦茹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方才阁主又在夸你呢?” 腼腆的蒙山不由自主地挠着头道:“我有什么值得夸的,不过就是一个山里普通的山民罢了!”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道:“蒙山兄弟可别小看了自己!” “对啊!有阁主在呢,蒙山大哥你将来肯定前途无量!”蒙山闻言,不由得感到一阵疑惑,随即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整张脸。 这几天接触以后,屈心赤也知道了他们这些万源族的人,因为鲜少和外界接触的缘故,都很朴实,且不善言语,所以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蒙山兄弟,阁老回来了吗?” “哦!阁主,你看,我把这事儿忘记了,两个时辰前我接到山鹰的传信,他们出发到现在,应该是快到了!而且还带来了不少补给品,我正准备带几个兄弟去接他们,所以过来看看阁主你醒了没,是否有什么需要!” “蒙山兄弟有心了,你快去吧,别让阁老他们等着急了!” “好嘞,那阁主和彦茹妹子稍后,我去去就回!” 傍晚的时候,阁老一行人才匆匆靠岸,屈心赤看着船上堆积如山的物质,想要上前去帮忙,没想到却被蒙山给阻止了,用他的话说,这些粗活他们来干就好了,而且他们也知道屈心赤前来阴阳潭乃是为了疗伤,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屈心赤受了怎样的伤,屈心赤见他们这般坚持,也不再说什么,阁老凑到身前神秘道:“萨耶族长给他们下命令了,从今以后他们就唯你之命是从!” 屈心赤闻言,不禁感到一阵愕然,随即不由有些激动道:“阁老,你的意思是,萨耶族长同意我的意见了?” “恩!” “那,萨耶族长可有说什么?” 阁老摇了摇头道:“什么也没说!” “这......”屈心赤不由得一阵愕然:“这也太顺利了吧!” “其实,我也感到挺意外的!”阁老不由得一阵苦笑,随即解释道:“说到底,还是你的面子大,换做是我或者司马勖的话,萨耶老头子答不答应还是一回事,就算是答应了,估计也少不得磨破嘴皮子!” “我这心语阁的阁主,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阁老闻言,不由得轻蔑一笑道:“要是心语阁阁主的头衔管用的话,万源族早就和心语阁融为一体了!其实啊,能够这般的顺利,还是你义王的头衔响亮,萨耶老头说,你的名头就是最好的保证!蒙山和万源族里的后生们若是跟了你,你定然是不会辱没他们的!” 屈心赤不由得一阵苦笑道:“没想到看似朴实的萨耶族长,也有这么市侩的一面啊!” 阁老也感慨道:“这也怪不得他,他毕竟是万源族的族长,要对世代深居于此的族人们负责,心语阁虽然也确实能够给予他们实质性的帮助,但毕竟在他眼里也并非有着十足的把握值得他让族人们冒险,他们赌不起,但义王之名声名赫赫,你的事迹即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所以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屈心赤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于此,只是心里感念萨耶族长对自己信任的同时,也暗自发誓不会辜负他对自己的信任,随即拿出自己的笔记递给阁老道:“阁老,您看看!” “萨耶那老头子这次的决定,注定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阁老仔细翻阅之后,不由得一阵感慨,随即递还给屈心赤道:“心赤,你这套练兵之法,可有想好什么名字?” “我称他为‘三三制’!” “‘三三制’!不错!不错!说不准将来,可以称得上孙氏之后,又是一部奉为神作的练兵之法啊!” “阁老说笑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从我昨夜在阴阳潭中的感受,我基本上已经确定,阴阳潭最佳的功效,定然是在力竭之后的历练,所以我打算明日开始,白天带着他们训练,晚上则带着他们前往阴阳潭继续锤炼,只是不知,如今他们对于阴阳潭的锤炼,到底还能够有几分精进啊!” 阁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事在人为,若是将蒙山他们训练成一只精干的军队,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素质和能力,其实已经搓搓有余了!” 屈心赤闻言,也不由感慨道:“是啊!是我太过于苛求完美了!”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恩!” “走!今晚我老头子开心,陪我喝两杯!” “呵呵!好,阁老既然有雅兴,我自当奉陪到底......”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训练开始 今天的晚餐尤为的丰盛,一者是犒劳大家辛苦运送补给,二者是因为萨耶族长同意了屈心赤的想法,对双方之间关系升华的庆祝,同时,也是让蒙山等万源族的汉子在享受了这一顿盛宴之后,开始迎接接下来地狱般的训练。 晚餐之后,屈心赤将阁老和卢彦茹叫进了自己的房间,既然萨耶族长已经同意了他的想法,那么他也要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屈心赤将他对阴阳潭功效的想法以及验证的结果一一详细地告诉了阁老和卢彦茹,阁老对此倒是显得极为平静,卢彦茹惊讶的同时也不禁调侃道:“阁主,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啊,万源族世世代代都没有发现的阴阳潭秘密,却被你第一次去修炼就发现了!” “其实也没什么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世世代代,一脉相传,自然也就极少有人会向这方面去考虑了!而且作为山里人,阴阳潭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已经远远地足够他们在这大山里好好生存了,所以自然也不会去深入研究阴阳潭的奇特之处!”屈心赤顿了顿,随即道:“这么晚召集大家来,是有事情需要阁老和彦茹帮我去安排!” “阁主,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吧,我和阁老肯定是会全力支持你的!” 屈心赤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眼下我会在阴阳潭修炼的同时开始对蒙山他们进行训练,不过训练之前,需要做几件事情!首先,今晚我会拟定出一套往后蒙上他们一日三餐的食谱标准,今后就按照食谱的方案为他们提供餐食;第二,一旦蒙山他们开始按照我的方式训练的话,就会像我这般需要阁老提供大量的药浴所需要的药材,这件事情就交由阁老来安排了!” 阁老点头道:“恩,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尽快放心!” “第三呢,据我所知,萨耶族长较为重视族人的教育问题,虽然碍于山里条件的限制,教育的水平有所欠缺,但蒙山他们也具备了基本的识字能力,所以这也省却了我们不少的功夫,而我想要彦茹做的,便是按照我编写的‘三三制’练兵法,对他们进行教学,首先让他们明白我们练兵的基本方法,为他们打下相应的基础,一边后期的实操训练能够顺利的开展!” “阁主,您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恩,不过彦茹,你还是得有所心理准备,他们虽然也读过几天书,识得一些字,但是毕竟久居于山林,多少有些野性难驯,恐怕少不得费一番功夫,而且,训练则一定要有结果,之后有空我会编写考核的标准,到时候要是完不成,我可是要追究你的责任的哦!” 卢彦茹胸有成竹道:“放心吧!阁主,到时候若是完不成任务,彦茹任你处置!”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阁老,一旦我们这些事情开展起来,我以为萨耶族长后期会渐渐地将族中的青壮年都安排参与进来,届时万源族村落里的劳动力不足,定然会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计,所以,您随后得给师妹去一封信,让她从赤心商会向万源族提供足够生活所需的粮草物质,以扫清他们的后顾之忧,同时,随着后期练兵规模的扩大,我以为,凡是万源族那些闲置下来的人,都可以参与到给这些万源族战士提供后勤的事情中来,当然了,他们的工钱,则由赤心商会来拨付!” 阁老闻言,不由得笑道:“你这家伙,刚来古台岛没几天,就准备败家不说,还让妙菱给你兜底,哈哈!” 屈心赤也有些无奈道:“阁老,我也是没办法,暂时也就先吃吃师妹的软饭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好好帮她把这个漏洞给填补上的!” 阁老摆了摆手道:“我也就是打趣打趣你一番,你放心吧,只要是你的事情,妙菱定然是全力以赴地予以支持的!”感受到身旁的卢彦茹对自己的挤眉弄眼,阁老笑道:“当然,彦茹和我也会同样如此,义无反顾地对你全力支持!” “那就辛苦大家了!” 第二天一早,屈心赤便早早地召集了随同屈心赤等人一同驻扎在小岛上的万源族人,包括蒙山在内,总共是十五人,一开始众人不知屈心赤是何意,但是随着他一番有力的鼓动之后,蒙山等人不禁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屈心赤告诉他们,从今以后,他会以正规军的方式对他们进行训练,首要的目的,便是将来能够参与到光复古台岛的战争,对于现在的蒙山等人而言,多年和东樱国军队的对峙,让原本作为局外人的他们,对东樱国产生了浓烈的恨意,只恨万源族能力有限,为了阴阳潭的争夺,他们也只能占着大山的优势勉强与东樱国的侵略军抗衡,但是对于是否让他们彻底断掉觊觎阴阳潭的念头,他们其实心里是没谱的,或者说,其实他们还是有着自知之明,只要东樱国不主动放弃,他们是根本没有能力完全战胜他们的但屈心赤的目的,却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但他们知道,只要将东樱国驱逐出了古台岛,那么阴阳潭的问题,也就随之而解了,所以对于屈心赤的想法,他们是完全的认同! 屈心赤所说的第二点,则是他们不仅是古台岛的守护者,更是整个大楚帝国的子民,一旦光复了古台岛后,未来若是他们愿意,他将带领他们进入大楚内陆,将所有觊觎大楚帝国疆土的敌人,通通地予以驱逐,借以恢复大楚昔日的荣光,为强汉一族的百姓们创造一个和平安乐的生活环境,同样的,在此过程之中,他们也将获得建功立业,光耀先祖,让万源族发扬光大的责任和使命! 蒙山等万源族年轻一辈,因为受到萨耶族长的影响,早就有了走出去的打算,但在他们最初看来,所谓的走出去更多的是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长长自己的见识,从来没有想过屈心赤所说的这般崇高的理想,但经过屈心赤这一番引导,无疑打开了他们认知世界的大门,也激发起了他们的理想和斗志...... 屈心赤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他就将他们交给了卢彦茹,而卢彦茹却是一反常态的进入了身为教官的角色,她的话很简单,她和他们都是曾经一起玩过的小伙伴,她不希望,他们这些五尺男儿连她这个女流之辈都不如! 卢彦茹的话言简意赅,但是无疑更是激起了他们这些人的斗志,身为山里人,他们这些男儿无疑是万源族得以生存和延续的主力军,自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因此在听了卢彦茹的话之后,所有人的斗志算是完全觉醒了! 阁老看着他们两人将这群万源族的年轻一辈激的嗷嗷叫,不由得叹了叹气道:“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往后少不得要忙碌了啊!” 屈心赤将教学的任务给了卢彦茹,卢彦茹也没有让他失望,在经过屈心赤的协助和指点下,编排了一套完善的课程,除了“三三制”的理论知识外,也包含了日常的军事训练,随即所有人的事情,便都开始按照计划一一开展了起来! 第一天的训练结束,除了理论知识让蒙山等人感到头疼一时难以适应外,体能和军事操练方面他们倒是适应的极快,但即便如此,一天的训练下来,一个个也是累的不行,回到驻地的时候,一个个早已是精疲力尽,用过晚饭之后,原本一个个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了,却没想到屈心赤却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大彩蛋! 当他们跟随者屈心赤来到山洞外的时候,蒙山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屈心赤打算做什么,但随着屈心赤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蒙山身为这些万源族战士目前的队长,不由得有些难为情道:“阁主,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进入阴阳潭修炼吗?” 屈心赤笑着点头道:“恩!” 蒙山瞅了瞅身边同样面露难色的族人道:“这......阁主,您看,我们这些兄弟经过了一天的训练,现在已经是身困体乏,怕是没办法进入阴阳潭修炼了!” 还不待屈心赤出言,一旁的卢彦茹却是语含讥讽道:“蒙山大哥,你们经过了一天的训练,但是阁主也陪着你们进行了一整天的训练,阁主都敢进入阴阳潭修炼,你们就不敢了?要知道,昨日阁主回来之后,同样是身困体乏,但他可是在阴阳潭中修炼了几个小时!” “什么?”蒙山等人闻言,一个个不由得震惊不已,窃窃私语一阵之后,蒙山出列道:“阁主,我虽然没有你这般的能耐,但是既然你想让我们进入池中修炼,那我自然不能辱没了我们万源族的名声,就让我先去试一试吧!”随即二话不说,率先走到水池边,稍作停顿之后,随即猛地跳了下去!屈心赤见此,不由得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且不论蒙山坚持时间的长短,起码这份舍我其谁的勇气,是值得他肯定和赞扬的! 其他族人见蒙山如此,也不再迟疑,纷纷的跟随蒙山的脚步跳了进去,用他们的话说,万源族世代守护的阴阳潭,屈心赤敢于进去修炼,他们自然也不能示弱! 最终的结果一如屈心赤所料的那般,除了蒙山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和他现在身为众人队长的名头勉强坚持了二十多分钟外,其他人最多的也就只有十几分钟,短的更是只有几分钟而已,但即便如此,这已然是超过了屈心赤的预期,因为他今日让他们进入阴阳潭修炼的本意,便是锻炼他们的心智,让他们放下对于从前对阴阳潭修炼认知的恐惧! 看着众人从水池中出来相互搀扶步履维艰回去的背影,屈心赤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就该轮到阁老去安排他们了,而他自己,则是沿着第一层的台阶而下,来到了第二层的水池旁,短暂的停留后,随即纵身一跃,进入了第二层的水池之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四十三章 构建药浴池 第一天的训练,屈心赤的目的有二,第一是让蒙山等人开始熟悉了解正规军的训练方式,第二则是为了帮他们祛除心中的障碍! 阁老曾告诉过屈心赤,万源族中之人,普遍的是穷尽一生,也就是在第一层水池之中修炼,能进入第二层的已经算是凤毛麟角,而能够到第三层的,更是屈指可数,而且这还是在他们做好了充足准备的情况之下!而根据万源族世世代代相传的祖训,一旦他们的身体出现了不适,则必须立刻脱离阴阳潭,对于这条祖训,屈心赤也是仔细琢磨了一番后才得出结论,除了他们没有高深的内功心法创造在阴阳潭修炼的条件外,更多的还是务实! 或许他们的先祖有过尝试,但定然也是付出了不少惨重的代价,毕竟他们至始至终都是山里的村民,所以相较于成为所谓的绝顶高手,族人的生存、发展以及族群的世代延续,才是最为重要的!所以当屈心赤夜里带着神困体乏的蒙山等人前往阴阳潭修炼的时候,他们方才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的同时,心里莫名的有所抵触! 令人欣慰的是,不管是身为万源族族人的尊严、卢彦茹的挑衅、亦或是自身的勇气或者不甘示弱的逞强行为,最终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出了这第一步! 要说到了这大晚上最忙碌、最累的,今夜恐怕就是阁老了,因为时间的仓促,他根本无法为蒙山等人一一准备一个大的浴桶,所以只能是分批次地来安排他们泡药浴,当卢彦茹领着他们来到阁老临时开辟的药浴房的时候,阁老不由得有些歉意道:“蒙山啊,现在条件还不够成熟,今夜就先委屈你们轮流着来了!” 蒙山倒是极为豁达地道:“没事的,阁老,时间确实有些仓促,这几日我们训练之余您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随时候命!” 阁老欣慰地笑道:“好的,老夫就提前谢过了!” 看着不停将配置好的各式各样草药放入浴桶之中的阁老,蒙山不由得好奇道:“阁老,这浴桶之中的水可都是您烧的?” “是啊!怎么了?” 蒙山挠了挠头道:“阁老,您说,那阳潭之中的水,可以用于药浴吗?” 阁老闻言,不禁一愣,随即猛地拍了拍蒙山的肩膀道:“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不早说呢,害我这个糟老头子忙活了半宿,哎,可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的够呛啊!” 蒙山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提议是否对阁老有用,被阁老这么猛的一拍,不由得有些委屈道:“阁老,您老人家也没有问我啊!” 阁老却是没空理会蒙山的郁闷,忙问道:“蒙山,这岛上可有像水池一般的地方!” “有啊,还不少呢!” 阁老闻言,不由高兴道:“那就好,那就好!今天暂且先委屈你们了,明日你带我到岛上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到时候就能让你们安安心心泡药浴了!你先安排他们开始进入浴桶吧!” “哦哦!” 第二天一早,卢彦茹便敲响了蒙山等人的房门,蒙山等人经过昨日一天的训练,再加上晚上阴阳潭的短暂修炼,虽然有着阁老药浴的缓解,但身体上的困乏之感依然十分浓烈,耐不住卢彦茹这个教官的呼喊,一个个的被逼无奈还是乖乖的起床列起了队伍! 卢彦茹看着蒙山等人一个个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生气道:“你们一个个的,昨天的那股斗志和干劲了?一夜之间全部烟消云散了?你们身为万源族族人的自豪感呢?也不要了是吧?才一天的时间,你们就受不了了,以后阁主还如何指望你们跟随他一起建功立业,名扬四海啊!” 不得不说,看似乖巧人畜无害的卢彦茹,从屈心赤赋予了她教官这个任务后,她真正的完全进入了状态,而且,明显比屈心赤所预料的还要好!卢彦茹的这番话还是颇有成效的,原本松散的队伍一下子变得整齐,所有人的精气神也明显有所改观,卢彦茹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以后,这样的训练就是每日的常态,而且越往后越强烈,你们大家就好自为之吧!” 众人闻言,不由得惊呼道:“不是吧,这样的训练强度还不够吗?还要加强的话,那岂不是把我们大家往死里整?” 卢彦茹前一刻给了好脸色,没想到后一刻就换来一阵叫苦连天,随即冷冷地道:“阁主说了,对你们训练的事情,虽然是他和萨耶族长商量的结果,但是前提是必须出自你们大家的自愿,阁主并不会强求任何人!所以,如果有人想要退出的话,随时可以退出,不过一旦退出之后,就不用想再回来了,我们这里,不接受逃兵!” 卢彦茹的话无疑是深深地刺中了他们的要害!众人闻言,一时间五味杂陈,虽然说训练确实是很苦,但是如果成为卢彦茹口中的逃兵的话,无疑是他们断然难以接受的,且不说给心语阁、给屈心赤这位阁主留下的坏印象,若是被当做了逃兵,这些自诩为万源族族中翘楚的汉子,他们今后该如何面对萨耶族长,面对族人和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 卢彦茹看着众人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语气缓和道:“阁主说,战场之上是十分凶险的,稍不留神,可能就当场丧命,所以为了你们战时少流血,那么平时就得多流汗,只要拥有了扎实的本事,你们才能够在凶险的战场拥有自保的能力,才能建功立业、才能出人头地,才有机会成为你们族人敬仰的大英雄!” “卢教官,我们知错了,请下令吧,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的!” 卢彦茹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道:“那么我们先来一份早上的开胃菜,五公里长跑,我会带着大家一起跑,希望你们可别掉队了!”话音未落,一身劲装的卢彦茹便随即率先奔跑起来,其他人见此,也无不跟上了她的脚步。 守在终点的阁老,看着气喘吁吁,额头遍布汗水的卢彦茹,忙递上一碗水道:“彦茹,累了吧!” 卢彦茹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道:“不调动体内的真气,完全依赖自己的身体素质长跑确实是挺累的,不过还好以前爷爷对我的管教严苛,要不然今天可要丢阁主的脸了!” 阁老笑了笑道:“阁主让你来当这个教官,可算是选对人了!” 卢彦茹将碗递给阁老道:“阁老,您在终点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呢?” “我是来向你借人的!” “借人?” “恩!我一早在岛上四处转了转,发现有几处地方可以作为天然的药浴池,以后他们训练之后,就可以直接进入药浴池浸泡,也省的准备药浴桶了!” “是吗!”卢彦茹闻言,也不禁一阵欣喜,昨夜的情况她也是知道的,药浴作为屈心赤训练方案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若是不能及时的完善的话,无疑会影响到蒙山等人的休息时间,间接地也会影响到训练的进度,虽然过几日等纣妙菱安排的物质和人手到了之后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但若是此时他们能够自给自足的话,无疑是更好的!于是连忙问道:“阁老,需要他们做些什么呢?” “随我来!” 这片区域位于小岛的东侧,放眼望去,零星可以看到不少大小深度不一的坑洼所在,卢彦茹看到这些坑洼,顿时明白了阁老的用意,后者也不迟疑,指着几个比较合适的坑洼道:“彦茹,看到那个位置最高的坑了吗?” “恩!” “我的想法是,将上面那个坑作为一个主池,然后设法将阳潭之中的水引入其中,以这个池作为泡制药浴所需要的中枢,然后从这个主池依次挖出几条小渠,将水流逐渐引入各个分池,这样的话,到时候便可以让所有人都能够在修炼结束之后的第一时间泡制药浴了!” 众人闻言,不禁感到一阵惊喜,蒙山也不由得赞叹道:“难怪阁老昨夜问我岛上是否有像水池一般的地方,原来是这样子啊!阁老您可真是太有远见了啊!” “呵呵!”阁老笑了笑道:“既然你们大家都知道我的用意了,那么也明白我叫大家来此的目的了吧!” “恩!明白了!” “那一会儿吃过早饭后,大家就带上工具,到时候我会将具体的规划告诉大家,大家按照我的规划行动就好了!” “恩!不过,卢教官,那我们的训练呢?” 卢彦茹闻言,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欣慰,同时也对蒙上的觉悟感到极为满意,此前她曾义正言辞地告诫过他们,既然他们以后便是一支正规的军队了,那么无论是训练还是日常的行为以及相互间的称谓也要做出相应的改变,而“卢教官”,正是她对他们的要求,于是道:“蒙山,日常的训练除了基本的动作要领之外,体能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挖渠,也可以是我们训练的一种方式,所以,今天的体能训练,就变成挖渠了!” 众人闻言回应道:“是,卢教官!” 回去的路上卢彦茹问道:“阁老,就算我们把小渠都挖好了,但是这阳潭的水该如何引上主池呢?” “呵呵,这个我倒是想好了,我们可以架一个踏水车,然后便可以将阳潭的水引入主池了!” “踏水车是什么啊?” “就是农民灌溉农田的时候,将河道中的水引入农田的一个工具,只要有人在上面一直踩踏,水就会源源不断地引入农田之中!” “阁老您可真是见多识广啊!” “呵呵,不是我见多识广,只是你自小在城里长大,没有见到过罢了!” 阁老这么一说,卢彦茹顿时回想道:“您这么说的话,好像我小时候来万源族的时候见过!” “万源族虽然居住于深山之中,世代主要以狩猎为生,但也会开辟一些适宜的地方种植稻谷,所以村落里也应该是有着踏水车的存在的,想必你记忆中的应该就是踏水车了!” “恩,不过十多年了,这些记忆都模糊了,不过到时候架好了,我肯定就知道了!” “恩!”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四十四章 牛刀初试 屈心赤在得知了阁老的想法之后,不由得对阁老又是一阵钦佩,对于架踏水车一事,在看过阁老的图纸之后,他也在此基础之上做了一番新的构思和调整,那便是在踏水车的旁边新增了一个类似磨盘的旋转装置,通过绳带将踏水车和旋转装置的齿轮进行连接,然后以驴拉磨的形式,由驴拉动旋转装置,代替人力来引阳潭之水进入水池。 屈心赤的改进方案得到了阁老和卢彦茹的一致认同,随后他们便不再迟疑,拟好一封书信之后,便交由蒙山利用山鹰传信的方式,让萨耶族长将所需要的一切材料和物质帮忙运送过来,萨耶族长也是个干练之人,在接到书信的第一时间,便着手调动族内的人员筹备着屈心赤等人所需要的物质,一切准备妥当后,便给屈心赤他们传信约定了大概抵达古台岛的时间,以便到时候帮他们一起将物质运送上小岛。 萨耶族长果断的行动力令得屈心赤也是倍感惊讶,不过萨耶族长能够如此慷慨相助,自然也令得他极为高兴,上午组织蒙山等人修完小渠,虽然没能彻底完工,但也算是有所小成,吃过午饭之后,一行人稍作休整,便乘船出发去了阴阳潭岸边,从万源族村落出发的族人还没有抵达,屈心赤原本打算让蒙山派了两个族人前去探探路,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亲自率领所有人向前去迎一段,山路难行,他们也能够为那些运送材料和物质的族人提供些许帮助,毕竟大家可是在为他们服务。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屈心赤他们总算是听到了一阵嘈杂鼎沸的人声,两只人马相遇之后,屈心赤一行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惊讶的目瞪口呆!放眼望去,足足有着一条数百米长的人流,男男女女或肩扛、或手提、或牵马、或赶车,简直就是一场大的搬迁行动,屈心赤和阁老对视一眼,随即连忙向着队伍最前方的萨耶族长行去。 “萨耶爷爷,您这是准备把整个村子搬过来吗?” 萨耶族长听闻卢彦茹的调侃,大笑一声道:“我琢磨着阁主今后的需要肯定不少,与其缺啥补啥,不如我们一次性把所有事情都给办妥了!” 屈心赤深深地向萨耶族长鞠了一躬,言辞恳切地感激道:“还是萨耶族长想到的周到,萨耶族长如此鼎力相助,这份恩情,晚辈记下了!” “阁主不必客气,我们现在还是先将这些材料和物质运到岛上再喝茶聊天吧!” “恩!” “蒙山,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族长!” “蒙山兄弟,挺不错的!” “跟阁主你相比较,那是万万不及,以后还请阁主对他们多家管教才是!” “晚辈定然不负萨耶族长所托,萨耶族长,请!” 萨耶族长所做的一切,确实值得屈心赤对他报以深深的感激之情,萨耶族长这次率众族人前来,不仅仅是为帮他们修渠、架踏水车这么简单。这些人之中,随同前来的妇女们,是来给他们做好做饭、洗衣等后勤工作的;那些会木工、打铁手艺的族人,不仅仅是给他们修建踏水车,同时也来为他们搭建一些新的房子以及屈心赤训练所需要的设施;而更多的青壮年族人,则是在忙完所有事情之人,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留下或者回村。得知萨耶族长的这些安排之后,屈心赤知道,萨耶族长此次看来是已然决定举全族之力来相助于自己了,心中的感激之情,不禁又浓烈了几分! 有着万源族数百名族人的参与,往日里颇显得寂静的小岛顿时成为了一个热闹的工地,男男女女无不热火朝天地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正因为有着他们的参与,蒙山等人反倒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于是在屈心赤的授意之下,卢彦茹按照既定的课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对他们理论知识的教学以及军事训练,这一幕无疑吸引了其他万源族村民的注意。 事实上,万源族作为一个世代居住于大山之中的族群,他们也有着自己日常的训练方式,只不过相较于屈心赤他们正规的训练方式,会显得较为随意没有章法,当然,这也跟他们的生活方式有关系,所以,对于眼前蒙山他们整齐划一的招式,以及统一响亮的训练口号所展示出来的气势,无疑令得他们耳目一新的同时,也倍感好奇,忙碌之余暂停下来歇息的人,无不都围了上来。 见到自己等人的训练被族人所围观,蒙山小声地对身旁的人说道:“兄弟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乡亲父老们可都在看着咱们呢!可别让大家伙失望了!” “放心吧,蒙山哥!” “蒙山哥,我不会给咱万源族丢脸的!” 蒙山等人训练的特别认真,拳脚之间更是虎虎生风,引得围观的族人们纷纷喝彩声不断,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一个个更是眼里冒着金星,眼神流转之间,充斥着崇拜之色,让他其他年轻的汉子们羡慕不矣!一个身高体壮的壮汉突然走上前道:“蒙山,看你们训练的有模有样,不知道战斗力如何,要不我们来比划比划?” “石大力?”蒙山闻声看去,心里不禁嘀咕,这个石大力和蒙山一样,也属于万源族这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两人在万源族中也都有着不小的威望,相互之间也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若是往常,蒙山肯定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下来,但是经过卢彦茹这两日的教学,虽然屈心赤“三三制”的练兵之法他们还没有完全的理解透彻,但对于卢彦茹一再强调的服从,却是牢记于心,于是下意识地看向卢彦茹道:“卢教官!” 卢彦茹早已知道屈心赤的想法,蒙山这十来个人的编制,远远无法满足他的构想,石大力的挑衅,无疑正中下怀,不由得问道:“蒙山,这位兄弟是?” 蒙山言简意赅道:“石大力!” “哦!”卢彦茹笑靥如花,随即问道:“石大哥,你是想和他们较量较量一番吗?” “是的!” “较量一番倒是没问题,不过拳脚无眼,可别伤了大家的和气!” “这是自然!” “石大哥,不瞒你说,我现在给蒙山他们的训练,乃是正规的军士训练,换句话说,讲究的并非是个人战斗力,而是团队的对抗,所以你觉得如何?” “没问题!” 石大力如此干脆的回答,一旁的蒙山都不禁一愣,论单打独斗,他和石大力算得上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但是经过这两日卢彦茹的教学,他们可是深有体会,相互间的配合虽然才勉强算得上是初窥门径,但他们能够感觉得到,较之他们从前可是强上了许多,而石大力如此干脆的答应,明显是有些小觑了他们的训练,或者说,在石大力看来,短短不过两日的训练,蒙山等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蒙山随意地点了点身旁的两个人,算是组建了自己的三人队,石大力则是往身后的人群中呼喊了一声,也有着两名壮汉自发地加入了进来,就这样,三人对抗的局面初步成形。 蒙山三人按照“三三制”的法则,由蒙山一人当先,另外两人则是分别立于他的左右侧后方,另一侧石大力三人则一字排开,目光所至,尽皆盯着蒙山,在他们看来,只要制服了蒙山,其他两人压根儿就不够看,那么胜利无疑就会属于他们了!随着卢彦茹一声令下,石大力三人猛地冲向了蒙山,而蒙山早已知道他们所针对的对象便是自己,原地未动地保持着防守姿态,等着对方三人对自己的围攻,身后的队友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蒙山与石大力三人的对抗,就在蒙山硬抗了石大力一招,另外一人准备趁机打算一举击破蒙山防御的时候,蒙山身后的两人趁着对方注意力放在蒙山身上的空隙,同时出手拦下了他的招式之后,然后在一顿连续的猛攻之下,对方顷刻间便被制服,随后二人立刻回转身来,对着另一人又是如出一辙的一顿猛烈进攻,再加上蒙山这时候拼着硬挨了石大力一击鞭腿的情况下还从后方给予对方一击,眼下石大力三人小队便有着二人失去了战斗力,最终的结果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方才六人的战斗,电光火石,作为围观这场战斗的万源族诸多族人,或许战斗开始之前,他们更多的是看好石大力三人,至少也是觉得双方的胜算五五开,但是结果却是令得他们大跌眼镜,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石大力组合两人出局,而蒙山三人除了蒙山受了些许轻微的外伤外毫发无损,所有人都不禁感到不可思议,毕竟,石大力三人,败的实在是太快了!一阵难以置信的呆滞后,便是阵阵浓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一旁的卢彦茹对胜负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没看重过,因为他知道,哪怕是刚刚学会战术配合的蒙山三人,面对临时拼凑、毫无章法的石大力组合而言,从一开始基本上就已经锁定了胜局;作为当事人的蒙山三人,更是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面对单人战斗力还略高于他们三人的石大力组合,也就是在瞬息之间,对方便完败在了他们的手上,不由得向卢彦茹投入了感激的神色,随即三人不约而同地抱拳道:“感谢卢教官的训练!” 作为失败者的石大力三人,不免感到一阵羞愧,同时也带着讶异的眼光看着蒙山,石大力没想到,一向跟自己一样好强的蒙山,竟然选择作为一个配角,让另外两人在族人面前挣足了眼球,这时候蒙山走到他的面前道:“大力,你是不是很讶异,为什么你们三人本来有着强于我们的战斗力,但却败的如此之快?”石大力没有吭声,蒙山继续道:“其实说到底,我们也才勉强算是经过了卢教官两天的训练而已,所以,论起实力,我们还是不如你们,但是,我们之所以能够胜你们,完全是出于战术,而并非你们想的打倒我就赢了,我也正是利用了你们的心里,只要能够抗住你们前面的几波进攻,他们两人找准时机,配合我逐个击破,那么结果自然水到渠成了!” “这不像你!” “人总是会改变的,我现在算是深刻地理解了阁主和卢教官的用意,一个人再强,也远远及不上一个配合默契的团队,这就好比我们以前和东樱国军队的战争,你我确实是可以杀他们十个百个,但是那又如何?他们死了十个百个,还有更多的十个百个,但我们万源族的力量是有限的,消耗战,我们拼不过他们,所以,战术、配合,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就够了!虽然我刚刚是一片绿叶,但是,这不重要,因为我们是团队作战,我们还是赢了!” 石大力眼神凿凿地看着蒙山,他说的这番道理,对于一根筋的他而言,确实有些似懂非懂,但是他最后的那句话却毫无疑问深深地印入了他的脑海,他们确实是赢了!随即他忙走到卢彦茹面前抱拳道:“彦茹妹子,哦,不!卢教官,我石大力也想加入,不知......” 卢彦茹笑着点了点头道:“欢迎你的加入!” “还有我!” “还有我!” ...... 万源族的族人是骄傲的,毕竟数年以来和东樱国军队的战斗,虽然他们也蒙受了不少的损失,但也生生地挡住了他们想要侵占阴阳潭的计划,但此时此刻,他们对于蒙山三人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是认可的,又或者说,对于卢彦茹、屈心赤是深深的折服的,因为短短一两日的时间,他们便令得蒙山等人有了显著的变化! 远处的萨耶族长也观看了蒙上等人的战斗,这场短暂的战斗也给了他不少的冲击,而他的目光,也不由得看向了身旁那个带着淡淡微笑的心语阁新任的年轻阁主,心中也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这一次,看来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四十五章 真正的修炼 今晚的小岛,是有史以来最为热闹的一晚了!经过一个下午到晚上数百人的忙碌,小岛之上已然多了不少开工的工地,而在这些工地的四周,也临时搭建起了不少帐篷,此刻这些帐篷所围着的中央区域,正升腾着猛烈的篝火! 万源族的族人们围坐在篝火旁,载歌载舞,这是他们忙碌之后闲暇之余难得的娱乐时光,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沉醉其中! 再次和阁老碰了一杯之后,萨耶族长不由得好奇道:“阁老,怎么一晚上都没见到阁主的身影?” “哦,阁主他恐怕是去阴阳潭修炼去了!” “阁主也真是的,难得如此热闹的场面,他都允许蒙山他们今晚不必参加训练了,而他自己却也不给自己放放假,放松一下!” “呵呵!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原则性极强,除非是天塌下来,否则他都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坚持下去的!” 萨耶族长闻言,也不由得感慨道:“阁主有着这般心性,难怪年纪轻轻便有着如此高的成就!” 篝火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萨耶族长和阁老几人便悉数离场而去,毕竟有着他们这些长辈在场,年轻人也少不得有些约束和拘谨。 萨耶族长此番带着族人前来,除了运送物质和补给外,同时也有着其他的事情想要和屈心赤详聊一番,但是为了不打扰他的修炼,便和阁老来到后者的房间喝起了茶,中途的时候,他也反复问过卢彦茹几次,但结果无一例外屈心赤还是没有回来,好奇的他不禁有些安耐不住,于是叫上阁老和卢彦茹,再次来到了山洞之外。 进入山洞之后,萨耶族长放眼望去,在第一层的修炼池中并未看到屈心赤,他也没觉得意外,毕竟第一次看到屈心赤在第一层修炼池修炼的场景,他便笃定他已经可以进入第二层修炼池修炼了,但是当他们沿着台阶下到第二层修炼池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看到屈心赤的身影,萨耶族长不由得疑惑道:“阁老,阁主他难道不是在这池中修炼吗?” “是啊!” “可是阁主也并不在这里啊!”疑惑间,萨耶族长不由得和阁老四目相对,随即两人急忙向着第三层行去,身后的卢彦茹也跟了上去,但眉宇间不禁多了一丝隐忧。 当三人来到第三层的时候,不远处的屈心赤正有些虚弱地盘坐在水池边上,身上的衣衫已经没有了明显水渍浸染的样子,显然屈心赤从修炼池中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感受到三人前来的气息,盘坐调息之中的屈心赤也不禁睁开了双眼道:“萨耶族长、阁老、彦茹,你们怎么来了?” 阁老第一时间抓起了屈心赤的手臂检查着他体内的脉象,片刻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后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这第三层的修炼池果然不简单啊!看来这一次是我有一些莽撞了!” “哎呀!阁主,你确实是有些莽撞了,我听阁老说你已经在第二层修炼了,不过第一次你能够在第一层修炼那么久,我也赞成,但是到这第三层修炼,你确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你现在可是大家的主心骨了,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萨耶族长,让您担心了!” “阁主,不如今天的修炼就到此为止吧!”屈心赤点了点头,方才的感受也确实令得他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能力了,于是在卢彦茹的搀扶之下,四人离开了山洞,鉴于屈心赤回去还要泡药浴,萨耶族长也不便打扰,于是约定了明日之后,便也回去休息去了。 屈心赤经过一番亲自的验证后,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第三层修炼池与第一层和第二层修炼池的不一样!以阳潭为例,如果说第一层修炼池的水温在七十摄氏度的话,那第二层的水温恐怕达到八十摄氏度左右,而第三层,则已经到了处在沸腾之中的九十摄氏度以上,而同样的,第三层修炼池引自阴潭中的水,若非是还能保持基本的流动外,恐怕是早已凝结成冰了!如果说屈心赤在第一层的修炼是游刃有余的话,那么第二层他也能够量力而行坚持到自己的极限,但是昨晚在第三层中的修炼,却是在拼尽全力坚持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实在是在不堪其重的情况下被迫停了下来,这一次,是真正的因为源自于阴阳潭的压力迫使他达到了自己身体的极限! 这一觉屈心赤睡的极为深沉,直到屋外的嘈杂之声此起彼伏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嘈杂之声的源头,除了万源族族人忙着修建房屋以及其他基础设施的声音之外,另外的则是来自不少万源族踊跃报名想要参与训练的族人,所以,相对于其他忙碌的万源族族人,卢彦茹虽然不用参与体力劳动,但为了给那些报名的族人填写、等级资料,她从醒来到现在,可谓是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不过好在有着蒙山等人从旁协助,她偶尔还能忙里偷闲踹口气。 蒙山一早起来没见到屈心赤,不禁好奇不矣,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他们已然知道屈心赤是一个极为自律的人,问了一番卢彦茹后,方才知道屈心赤昨晚去了第三层修炼的事情,不由得对屈心赤肃然起敬,毕竟据他们所知,从万源族族内的记载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屈心赤这般短短的三天之内,便先后从第一层跨越到了第三层进行修炼,而屈心赤的事迹,也通过他的嘴,现在已经是传遍了整个万源族,当屈心赤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所有人无不向他投去了崇拜和敬重的目光,反倒是令得屈心赤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在从卢彦茹口中得知缘故后,屈心赤向蒙山等人解释道:“我并非比大家强什么,只是体质的特殊原因罢了!”但不管他如何解释,这些族人只知道他确实做到了如蒙山所说的那般,屈心赤见此,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午饭之后,萨耶族长来找屈心赤,和阁老相视一笑后,随即对屈心赤说道:“阁主,现下可有空陪老夫坐坐啊!” “呵呵!萨耶族长说笑了,您老大老远地带着族人来全力支持我,晚辈心里感激不已,是晚辈失礼了!” “没关系,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能够理解,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凡事量力而行,切不可操之过急!” “恩!” 几人坐定之后,萨耶族长道:“我来找你,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事情,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些人员安排的事情!”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晚辈也正有此意,不如萨耶族长先听听我的意见如何?” “阁主请讲!” “这次您安排了那么多村里的青壮年来帮忙,而且我看彦茹那边刚才的情况,接下来肯定也会有不少青壮年劳动力留下来参与到训练中来,我想,这对于村里的生计肯定是有所影响的。” 萨耶族长闻言,倒是豁达道:“阁主要是说这件事的话,老夫倒是觉得是我们占了便宜,妙菱那个丫头昨天就来信了,信中说,以后万源族族人所有的粮草供给和日常所需,都会有赤心商会来一力承担,另外所有参与军士训练的人还有额外的饷银可以发放,说实在话,老夫在得知这一消息后还是感到有些惭愧的,我觉得,这饷银就算了,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萨耶族长,您千万别这么说,训练蒙山他们,我也有着自己的打算,而且按照大楚正规军的待遇标准,这些是应当给予的基本保障,同时,今后那些给他们做饭洗衣进行后援支持的族人,我也会令妙菱给予他们相应的工钱,这些,希望萨耶族长您不要拒绝!” 萨耶族长闻言,不禁有些惊讶的语塞道:“这......” 对于屈心赤的慷慨,萨耶族长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阁老感受到萨耶族长的目光,随即道:“老兄弟,这也是阁主的一片心意,你就放心接受吧!” “哎!这......这叫我说什么好呢!” “萨耶族长,这些是心语阁和赤心商会应该的,您老就不必介怀了!”随即屈心赤继续道:“萨耶族长,蒙山兄弟他们经过训练之后,往后不免会用于收复古台岛的事情,所以......” 萨耶族长点了点头道:“阁主,不用说,我也明白!把他们交给你,我放心!我知道,打战嘛,难免有所死伤,其实这些事情,不仅是我,每一个万源族的族人心里都有数,这些年和东樱国军队的战争,经历了太多生生死死的事情,我们万源族的所有族人,对于生死,早就有了很高的觉悟!”对于萨耶族长这番话,屈心赤也不免心里一阵感慨,毕竟作战,其实应该是军队的责任,他们这些与世无争的山民,本不应该参与其中,但是时局如此,他们也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家园和信仰抛头颅、洒热血! “阁主,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萨耶族长,您是想说,如果万源族遇到危险的话,能否让蒙山他们出战是吧?” 萨耶族长不由得叹道:“还真是什么心思都瞒不过阁主你啊!” “萨耶族长放心,我虽然确实有着收编蒙山他们组织一支军队的想法,但是说到底他们还是万源族的族人,我向您保证,但凡是万源族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会在第一时间派他们前去!” 萨耶族长闻言,忙拱手道:“老夫就多谢阁主了!” “萨耶族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不必如此客气了!” “对!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屈心赤的通情达理,无疑是彻底征服了萨耶族长,后者随即说道:“阁主,有一件事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哦?萨耶族长请说!” “这件事和阴阳潭的修炼有关!” “哦?” “根据我族的记载,其实在阴阳潭中真正的修炼,并不是在山洞之中的水池中,而是在阴阳潭本身!”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陷入沉思,好一会儿后说道:“萨耶族长,我想我明白了!” 萨耶族长闻言,不由得惊讶道:“阁主不妨说说!” “其实我通过这几天的修炼,也感觉到了一丝欠缺,但却始终不得其解,萨耶族长这番提醒,我想,水池和阴阳潭最大的区别,在于水池之中无法感受到阴阳潭给予的压力,而只有进入了阴阳潭中修炼,借由潭中之水的压力,才能更好的淬炼筋骨,而且越是往下,不仅阴阳潭的水温有着极大的变化,面对的水压也更是有着极大的增加,您认为呢?” 萨耶族长看着阁老不由得叹道:“真的是后生可畏啊!”随即继续道:“阁主说的没错,确实是如此!其实这也是我们万源族世代族长口口相传的,但是却并没有族中之人亲自尝试过,想必就算尝试过,也觉得族人们适应不了,所以才开辟了这个山洞,借以引出阴阳潭的水来让我们大家修炼,所以,我还是那句话,阁主你务必要量力而行!” “恩!多谢萨耶族长提醒!” 送走了萨耶族长后,屈心赤不禁喃喃自语道:“果不其然,阴阳潭确实是没有山洞之中的修炼这般简单,看来,在阴阳潭中的修炼,还任重而道远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四十六章 通缉令 通过和萨耶族长的一番聊天,屈心赤对阴阳潭也有了全新的认识,急功近利不是他的作风,而之前之所以会急于去第三层水池修炼,实则是因为他感觉第一层和第二层对他的隐疾虽然有着压制的作用,但却无法真正达到治疗的效果,同时,他在知道了万源族对阴阳潭的了解程度之后,也知道所能获取的信息是极为有限的,尤其是关于修炼方面,毕竟第三层万源族族人能够涉及的案例,也极为稀少,所以他才采取了冒进的方式,意欲感受总结一番经验,为后续的深入修炼做准备! 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想要做到如同萨耶族长所说的那般真正的在阴阳潭中修炼,他必须要在这山洞中的三层修炼池中打好根基,直到他完全适应,并且游刃有余之后,他便会开始进入阴阳潭之中开始修炼!所以今晚,他所选择的还是在第二层修炼。 不知不觉之中,一周的时间眨眼便过去了,小岛之上房屋和设施的建设也已经渐渐趋近于尾声,虽然整体的构造上比较简易,但是短时间内能做到这一步,屈心赤心中已经是极为满足了!而也正是因此,部分万源族族人也在此期间陆续返回了村落,但他们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小岛之上的热闹气氛,因为随着越来越多的万源族青壮年的加入,卢彦茹所统计的参加训练的人员,已经有了一百多人!在她向屈心赤咨询一番后,最终给这支完全由万源族族人组成的军队起了一个番号——万源军! 为了方便对万源军的管理,在征求了屈心赤的意见后,她将每十人分为一个小组,设置一个组长,三个小组分为一个小队,设置一个小队长,就这样,最终所有参训的人员便争辩出了五个小队的编制,万源军人数短时间的扩充,令得卢彦茹一时间也有些分身乏术,于是和屈心赤商议一番后,决定让蒙山等最早进入的一批人分担起她身上的担子,卢彦茹主要做日常的思想和战术等文职教育方面的工作,而蒙山等人则带领着大家做一些基础的训练,以及战术技能的操练。 按照屈心赤的切身感受,今晚在第二层做最后的修炼之后,那么明天开始,他便可以正式进入第三层修炼了!午夜时分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洞口传来,片刻之后,屈心赤便感知到是卢彦茹来了,卢彦茹看着双眼紧闭沉寂在修炼之中的屈心赤,犹豫着是否唤醒他,后者知道定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发生,否则以卢彦茹的性子,也断然不会这般贸然地前来打扰自己的修炼,于是睁开眼问道:“彦茹,有什么事吗?” “阁主,不好意思,打扰您修炼了!” “无碍!”既然已经打算听卢彦茹说说发生了什么事,索性屈心赤直接从水池中出来了,卢彦茹连忙递上浴巾,后者简单擦拭一番后道:“是妙菱有消息传来了吗?” “恩!” 卢彦茹随即将纣妙菱的书信递给了屈心赤,屈心赤展开信封之后,发现里面有着三张纸,除了一张是纣妙菱的亲笔信外,另外两张,则是两份不同的通缉令,一张是戴着面具的,另外一张则正是屈心赤的画像,仔细看过信件之后,屈心赤古井不波地道:“信是谁送过来的?” “我哥安排的人!”卢彦茹发现自己有些答非所问,于是忙强调道:“阁主放心,送信之人是我哥的心腹,绝对可靠!” “彦茹,你即刻修书一封,让妙菱、长风、萨耶族长,哦,还有千叶冰羽一同来一趟这里!” “是!”卢彦茹看着一脸淡然的屈心赤,不由得担心道:“阁主......” “我没事,你心中的疑惑我知道,不过你还是先去传信吧,到时候我会一齐告诉你们大家的!” “恩!”待卢彦茹离开后,屈心赤再次回到了水池之中,只是此时,他已经无法像之前那般心如止水地继续修炼了! 第三天午时十分,一路上风扑尘尘的纣妙菱等人终于是抵达了小岛,码头上等候多时的屈心赤看着因为马不停蹄赶路的纣妙菱一脸的倦容,不由得怜惜道:“师妹,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辛苦了!” “没事,才几日不见,师兄你都瘦了许多,该说辛苦的是你才对!” 屈心赤笑了笑,随即对纣妙菱身后的司马长风等人道:“萨耶族长、长风、冰羽,辛苦诸位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再聊吧!” “好的!” 简陋的书房之内,屈心赤、阁老、卢彦茹,以及星夜兼程赶来的纣妙菱、司马长风、千叶冰羽及萨耶族长依次而坐,屈心赤扫视了一圈之后,说道:“通缉令的事情,想必在做的各位都知道了吧!” “恩!”众人齐齐点头,就连萨耶族长也不例外,虽然萨耶族长之前可能并不知道,不过他能和纣妙菱等人同行而来,屈心赤知道在从万源族村落过来的过程中,纣妙菱等人定然已经告诉了萨耶族长。 “如此紧急的招各位前来,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所疑惑吧!”众人虽然没有作答,但从各自的神色之中,屈心赤依然感受到了他们的不解,随即继续道:“前天晚上妙菱给我来信,说东樱国国内发生了内乱,关于这起内乱的引发者,虽然东樱国内暂且还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来自于大楚,并且还颁布了通缉令!” 屈心赤看着纣妙菱等人继续道:“或许在坐的各位有人已经猜到了这个人是谁,不过事到如今,今日既然召集大家来此了,有些事情,我便是打算毫无保留地告诉大家!” “正如大家所想的,在东樱国已经广泛张贴,并且不日之后也会在整个古台岛发布的通缉令上的那个人,确实是我,而东樱国现在的内乱,也确实是我一手造成的!” 得到屈心赤如此这般中肯的答复,一时间在坐之人神色之中尽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他们确实是知道屈心赤在坠崖之后莫名其妙去了东樱国,但他们万万想不到,当初身受重伤,几乎九死一生的他,不仅在东樱国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最后还安然无恙地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实在是有些太令人不解了! 屈心赤也没有卖关子,而是把在东樱国那一个来月的经历和所有事情对众人和盘托出,在坐的所有人都怀着奇异的眼光看着他,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些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如果说屈心赤在大楚帝国做出这般的事情,他们或许会觉得并没有什么,毕竟以他在大楚帝国的地位,凭着义王的名头,说他能够为所欲为亦不为过!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屈心赤乃是第一次踏足东樱国的领土,可谓是毫无根基,也基无凭借,而且还是身受重伤、朝不保夕的情况下,但他竟然引发了荆都城藤原氏和藤原氏两大顶尖氏族的战争,以致于轰动了整个东樱国朝野,甚至如今还引起了以藤原氏和德川氏两派为首的东樱国内战!而且尤其是那头被屈心赤叫做小白的鲸鱼,更是彷如神话故事般让人难以置信! 然而震惊之余,当他们的视线再次汇集到眼前的屈心赤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顿时便有所释怀,是啊,若是他人说自己做了这些事情,他们是万万不会相信的,但是眼前的屈心赤,却不容他们有任何的怀疑,毕竟,这样的事情,他做了太多太多!以致于他们现在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良久之后,司马长风缓缓地清醒过来道:“阁主,眼下东樱国虽然内战有愈演愈烈之势,但这个时候东樱国大将军发出对你的通缉令,我担心,他们会就此罢兵,而把矛头完全指向你,若是这样的话,恐怕......”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长风,你说的这些,是没办法避免的,我把东樱国搞的乌烟瘴气,他们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东樱国大将军出于全局考虑,当然是希望这两家罢兵,所以拿出通缉令的事情意欲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但藤原隆极即便可以做到一时间照拂大将军的面子而暂时休兵,但这绝非长久之计,毕竟,我固然可恨,但藤原隆极的两个儿子,却是确确实实地死在了德川幕的手中,而德川幕心里也很清楚,大将军之所以出面调和,不过是为了控制事态的发展,给民众一个交代罢了!毕竟换做是他的话,若是被人就此绝后,他也会跟对方不死不休的,况且,大将军始终还是和藤原氏走的更近一些,一旦情况有所缓和,他们联手灭了自己也是极有可能的,所以,这两家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对于屈心赤的分析,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的认同,但东樱国的事情,毕竟是鞭长莫及,远远地超出了他们所涉及的范围,为今之计,他们更多的,还是在意屈心赤的安全,一直沉默不语的千叶冰羽感慨道:“难怪阁主当初抵达总部的时候,只是简单的会见了一番心语阁的高层而已,看来这一切应该早就在阁主的预料之中了啊!” “那不过是防范于未然罢了,但事情终究是会发生的,只是心语阁还需要时间,能拖多久就算多久!” “那,阁主,眼下,我们该怎么做呢?” “首先,关于我身份的秘密,大将军既然没有明确说明,那么我希望大家也暂且保密,而且,对于我是否逃离了东樱国,又或者是生是死,他们也无从得知!所以,若是有人相问,只需要一笑置之,不予理会即可!另外,则是加紧备战,虽然东樱国或许此时没空理会我,但毕竟现在的古台岛属于他们所管辖的领地,古台岛的东樱国人可是有足够的精力来协助他们探查此事的!” “妙菱,赤心商会可以开始尽量多的囤积粮草、盐铁等战略物质了。” “恩!”纣妙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仍旧不免疑惑道:“为什么呢?” “这段时间以来,我在琢磨着一件事情,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构思好,但不管怎么说,往后的古台岛都不会太平,有备无患!” “恩!” “萨耶族长,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的身份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引起古台岛的东樱国人关注,所以,为免意外发生,我建议您可以在途中设置几个烽火台,以备我们双方之间可以随时知晓对方的情况,同时在意外之时能够相互策应!” “好的,老夫记下了!” “事情聊的差不多了,相信大家都饿了吧,我们一起吃饭去吧!”说完,屈心赤便率先起身离开了,留下了满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心服口服 “师兄,我们有多久没有这般惬意地散步了啊?” 屈心赤驻足抬首,看着微风吹拂之下波光粼粼的阴阳潭湖面,良久之后才幽幽道:“记不大清了,总之,有很多年了!” “八年了,在你十岁那年,父亲送我回古台岛,我们便就此分别了八年之久!” “呵呵!”屈心赤淡淡一笑道:“果然还是女孩子家心思细腻啊!” “师兄,今晚我就要离开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屈心赤闻言,不禁看向了纣妙菱充满期待的眼神,片刻之后便有些遮掩地收回了目光,这一幕看在纣妙菱眼里,明亮的眼神之中也不禁多了一丝黯淡之色,有些不甘和失落道:“师兄,你还是忘不掉夏小姐是吗?” 屈心赤没有回答,只是慢步走到了阴阳潭边,将手深入了阴潭之中,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感到脑海之中一阵清晰和冷静,良久之后,屈心赤转过身来道:“师妹,从我选择离开帝都的那一刻起,忘不忘掉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以我这样残破的身躯,哪里还配拥有爱情的资格?!” 纣妙菱闻言,不禁愕然道:“师兄,你又在胡说什么呢!你来阴阳潭修炼,不正是为了解决你的隐疾吗?只要你的隐疾得到了解决,哪里还是什么残破的身躯!” “是啊!要是真的能够彻底地解决隐疾的困扰,或许我就能完完全全地成为一个正常人了吧!” “师兄,你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 纣妙菱明知道屈心赤话里有话,但即便是面对自己,他也依然不愿直说,心里不禁有些烦闷道:“师兄,你原本是个豁达之人,为何面对感情的事情,却总是这般自以为是呢!感情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但你却总是自以为是的担心隐疾的存在让你的生命时刻受到威胁,以致于你怕连累辜负了她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畏缩不前,不也是辜负了她人的真心吗?夏紫曦或许因为她父亲的因素,在感情的感性和亲情的理性中做了选择,但是我呢,我没有这些桎梏,我就是我,我无需你为我做任何多余的考虑,所有一切的后果,我都愿意自己一力去承担,那怕是将来守在你的坟前孤苦一生,我也无怨无悔!” 纣妙菱如此直接的告白,饶是一向心如止水的屈心赤,心中也不禁荡起了阵阵涟漪,他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纣妙菱对他的感情,他一直是知道,但是他呢?爱情?他不知道,但他和她特别的亲情,或者说兄妹之情肯定是有的,他其实是很矛盾的,但同时他也知道,假使有一天天下所有人都抛弃他,舍他而去,但他知道,纣妙菱,绝对不会! 感情的事情确实是扯不断理还乱,饶是屈心赤一时间脑海也陷入了一阵混沌,于是莫名道:“师妹,你放心吧,待我真正解除了隐疾的困扰,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继续活下去,有朝一日我真正能够继承父皇的皇位之时,我绝不辜负师傅所托,一定会昭告天下,立你为皇后,完成你们纣氏一族的夙愿!” 屈心赤这番话无疑深深地刺痛了纣妙菱的心,后者不禁有些失望道:“我不需要你的报恩,更不需要你的愧疚,我只想拥有你对我真正的爱,仅此而已!”说罢转身而去,留下一脸黯然神伤的屈心赤。 对于感情,屈心赤既熟悉、又陌生、也不纯粹!他和夏紫曦确实是有过一段梦幻般的感情经历,他也想过和她的天长地久,但是造化弄人,他不能给他一个完美的人生,这一直以来都是他内心的症结!而同样的,对于纣妙菱,即便是动了情,他也同样不敢去爱,正如纣妙菱所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可以“守在他的坟前孤苦一生,无怨无悔!”但是,他却是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才对纣妙菱说出了那番莫名的话,他在恪守他做人的底线,也同时为了避免纣妙菱陷的更深...... 当屈心赤放下了心中感情的纠葛之后,不远处司马长风缓缓而来,后者来找屈心赤的路上碰巧遇上了纣妙菱,从纣妙菱哀伤的表情,他已然猜到了什么,但他对于感情之事,相较于屈心赤更为生涩,原本还打算宽慰一番屈心赤的他,还不待他出言,却是直接被屈心赤拦了回去:“长风,这几天有什么发现吗?” “特别之处倒是没有,不过我却是发现,离开古台岛的这两年,千叶树铭似乎和古台岛的东樱国人走的比较近!” “心语阁想要在古台岛立足,少不得和东樱国人打交道,这方面的事情,在心语阁之中,千叶一族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不足为奇!” “这个我是知道的,不过就是莫名的感觉有些不一样罢了,当然,这个我也说不上来,或许是时间不久的缘故吧!” “恩!这件事情,你还是小心为上,不可操之过急,毕竟千叶树铭乃是千叶长老的孙子,我们这般行事,多少有些欠妥!” “明白!” “还有件事,需要你去斟酌一番,做与不做,全在你自己,我不强求!” “阁主请说!” 屈心赤随即在司马长风耳边耳语一阵后道:“你若是真走到了哪一步,或许会背上不少骂名,忍辱负重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 “放心吧,阁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与司马长风分开之后,屈心赤去找了萨耶族长,他知道,在之前书房中的会议中,萨耶族长虽然一言不发,但并不代表着他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对于他大闹荆都城一事,萨耶族长算是最后一个知情人,而且,他先前会议上说的话,也并非是危言耸听,东樱国的事情看似遥远,但他能够预感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也会无形之中波及到这与世无争的万源族身上来。 找到萨耶族长的时候,正巧阁老和千叶冰羽也在和萨耶族长一起观摩蒙山等人的训练,千叶冰羽察觉到屈心赤有要事找萨耶族长商谈,打算回避一下,随即道:“阁主,这座岛风景挺独特的,你们先聊,我到处逛逛!” “冰羽,我们之间,你就不必见外了,而且我和萨耶族长商议之事,也和你有些关系,所以,一起坐坐吧!” 千叶冰羽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恩!” 四人坐定之后,屈心赤对萨耶族长道:“萨耶族长,方才书房中,您老肯定有诸多疑问吧!不如这会儿说说吧,我好为您答疑解惑!” 萨耶族长闻言,有些无奈道:“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阁主你啊!” “您老就别跟我客气了,现在您和万源族与心语阁水乳jiao融、同气连枝,心语阁的事情您都有权知道,而且我现在借用了阴阳潭这一万源族的圣地,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可不能让您老人家有所为难啊!” “阁主,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啊!” “老兄弟,说说吧!” “行吧!”萨耶族长斟酌一番后,缓缓说道:“阁主,我没有什么大志向,也没有你那般睿智的思维,我所考虑的,不过是我们这万源族数万人的生计,之前听你们说,东樱国的军队迟早会再次来,所以,我就在琢磨着这些族人该何去何从,毕竟,若是东樱国的军队真要下定决心的话,以我们万源族的能力,断然是抵挡不住的,到时候若是给我万源族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老夫我可是愧对了列祖列宗啊!” “萨耶族长,不瞒您说,东樱国的军队肯定是会来的,而且您所担心的事情,也极有可能发生,其实我之前之所以让您设置烽火台,不过是在试探您的心意,我真正所希望的,而且我觉得最好的方式,便是您能够率领族人迁离此地!” “阁主,率领族人迁离之事,我也曾考虑过,但是我始终还是觉得有所不妥!”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萨耶族长您所顾虑的,其实主要是两点,第一则是族人迁往何处,毕竟数万人的规模,住哪里、吃什么,作何生计,也确实不容易,二者万源族世世代代守护着这阴阳潭圣地,若是你们贸然离开了,无疑也是愧对了列祖列宗!” “是啊!” “萨耶族长,若是这两件事情,我都能够帮您解决的话,您有把握说服族人迁移吗?” 萨耶族长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急切地问道:“阁主所言,当真?” “当真!” “阁主你说说看!” “关于万源族族人的生计问题,我相信以心语阁和赤心商会的能力,定然能够安置好他们!”对于这一点,萨耶族长还是极为认同的,于是屈心赤继续道:“至于保护阴阳潭这一万源族的圣地,这几天以来,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最终想到了一个或许极为合适的办法,可以做到一劳永逸,彻底地断了东樱国对阴阳潭的觊觎之心!” 萨耶族长闻言,不由好奇道:“是什么方法!” “障眼法!” “障眼法?” “这一方法还需要做一些准备,而且是在万源族族人迁移出去之后!” 若是他人提出这样一个先决条件,以萨耶族长往常的作风,定然会毫无犹豫的予以拒绝,但听过了屈心赤那么多神乎其技的事迹,尤其是一个月前独自一人大闹整个荆都城的事情以后,萨耶族长对屈心赤不仅是敬佩,更是发自内心地欣赏,随即毫不迟疑道:“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对于萨耶族长的态度,不仅阁老和千叶冰羽感到震惊,就连屈心赤也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既然对方如此信任自己,并且第一时间给出了答复,于是屈心赤继续道:“既然如此,冰羽,待你们回到古北城之后,便着手商议这件事情!” “是!” “另外,萨耶族长,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萨耶族长笑了笑道:“阁主想必是在打我们那些族人的主意吧!” 自己的想法被萨耶族长说中,饶是一向心如止水的屈心赤,也不禁有些脸红道:“不知萨耶族长意下如何?” “哎!其实阁主你不说,我也会向你提及这件事,从前些天你召集蒙山他们十几个人训练开始,到后来石大力他们的参与,这件事情早已经在族中传开了,若非是族中的生计离不开这些壮劳力,恐怕他们早就一股脑地来投靠你了!而且据说阁主你给蒙山他们起了一个‘万源军’的番号,我捉摸着就蒙山他们百十号人,哪里算的上什么军队啊!如今我都打算举族迁离,所以就随他们了!” 屈心赤闻言,恭敬地拱手道:“多谢萨耶族长成全!”随后看了一眼千叶冰羽后继续道:“萨耶族长,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阁主请说!” “以我自身的感受来说,阴阳潭对于习武之人的修炼确实是大有裨益,所以,我想让心语阁的人,也能够有机会进入这阴阳潭修炼,如此不仅能够做到随时都有人看护阴阳潭,同时为将来收复古台岛,也能够大大地增强我们的整体实力!” “阁主你客气了,就像你所说的,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况且有着这些人的存在,也省的我老头子一直挂念着阴阳潭!” “感谢萨耶族长的成全!”屈心赤随即对千叶冰羽说道:“冰羽,关于这件事,就交由你来负责安排了!” “阁主放心,我回去之后就开始着手安排!” “恩!不过你切记,一定要秘密行事,虽然万源族迁离的事情和心语阁人前来阴阳潭修炼这俩件事迟早会被曝光,但我希望越晚越好!” “阁主,我记下了!” 这番商谈之后,萨耶族长心中所有的疑云也得到了释怀,同时对于千叶冰羽而言,她心中也更加肯定了初次相见时候屈心赤所说的——心语阁首要任务便是光复古台岛!毕竟,屈心赤所有的安排和计划,她是实实在在的亲历者,她也知道,此时此刻,屈心赤这个被心语阁内部传扬的甩手掌柜,将让心语阁所有人对他心服口服,而他心语阁阁主这个位置,也算是实打实地坐稳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神州大陆的震惊 当屈心赤从大楚使节馆的船上下来之后,这艘船便马不停蹄地向北沿着大楚海岸线一路向滨海港驶去,约莫一周的时间,也就是萨耶族长带着族人给屈心赤他们运送物质补给的时候,他们方才抵达了滨海港。 滨海港、古台岛、荆都城,这三个被大海分割的区域,形似一个等边三角形,而位于荆都城西南方向的古台岛的这条航路,便是最长的那条线路,因为从东樱国送屈心赤到古台岛海域,再从古台岛海域一路向北沿着大楚海岸线向北抵达滨海港耽误十来天的行程,所以他们在滨海港经过一番补给之后,随即便沿着荆江一路自东向西往帝都的方向驶去。当纣妙菱、司马长风等人齐聚于阴阳潭中小岛之上的时候,远在郢都城的凰羽方才收到了来自于唐流程的奏折。 凰羽跟随屈心赤左右多年,对军机处的大小事务也基本上早已烂熟于心,对于唐流尘的存在,她也是知道的,同样的,他是如何去出任大楚帝国驻东樱国使节的来龙去脉,她也是极为清楚的,从前不仅是她,甚至于说整个大楚朝堂对于东樱国的事情也没有过多的精力予以关注,但真要说有所关注的话,那么所有人下意识的还是关于古台岛的话题,原本对于唐流尘的这份奏折,凰羽也会一如既往走马观花随意翻阅之后便搁置于一旁的,但呈上奏折的属下却告诉她,唐流尘说一定要让凰羽大人务必看到这份奏折。 唐流尘的这番叮嘱,无疑让得凰羽倍感好奇,大楚对于他这个所谓的驻东樱国使节是怎样的态度他是极为清楚的,所以唐流尘历来的存在感都极低,但这一次他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自然也引起了凰羽的重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以来,虽然她和凰影、沧龙看到了屈心赤在山洞留下的信息,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一直没有他的确切消息,所以她也一直在暗中安排人手继续追查,以致于每日睡前询问搜寻屈心赤下落的结果成了她的习惯! 当她开启唐流尘这份奏折之后,看到其中所提及“义王”二字的时候,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将所有内容阅读完之后,饶是早已如屈心赤般古井不波的凰羽,一时间也是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复! “来人!” “属下在,凰羽大人有何吩咐?” “备马!” “是!” 当宫人告知烛蚀凰羽求见的时候,烛蚀下意识地毫不迟疑地令宫人赶紧将她请了进来,看着一脸兴奋的凰羽,烛蚀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一向心如止水的凰羽如此这般的高兴,还不待他出言相问,凰羽确实率先道:“摄政王,有义王的消息了!” 烛蚀害怕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 “我得到驻东樱国使节唐流尘大人的奏折,他说义王在东樱国的荆都城,而且,他还见过他!” “这个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说着凰羽将唐流尘的奏折递给了烛蚀。 确认了屈心赤活着的消息,烛蚀一时间不自禁地老泪纵横,随即仰天而拜道:“陛下,他还活着,心赤还活着啊......”凰羽见此,也不禁深受感染,热不住眼角也随之湿润。 好一会儿之后,待两人心绪平静,烛蚀问道:“唐流尘可有说他现在的情况?” 凰羽闻言,不禁秀美紧皱地摇了摇头道:“唐大人也没有详细说明,但从信中的内容来看,他察觉到了义王的处境并不太好,而且据他猜测,义王应该是在准备什么大的行动,但是为了防止牵连到他,以致于将大楚牵涉进去,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烛蚀闻言,方才因为知道屈心赤还活着的消息的高兴之色不禁消失不见,与之相对的是再次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忧虑之色,他不知道屈心赤在东樱国又做了什么事情,以致于唐流尘会预感到他的处境不太好,但东樱国毕竟与大楚帝国隔海相望,别说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知道了,也是鞭长莫及,再加上两者关系因为古台岛和倭寇侵袭大楚沿岸百姓的事情早已是剑拔弩张,想到此处,随即向凰羽吩咐道:“凰羽,你即可安排人手秘密前往东樱国,不管他在东樱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务必一定要保他周全,将他平安带回来!” “遵命!” 回到府中的凰羽,按照烛蚀的吩咐,毫不迟疑地便准备安排人去办这件事情,但就在她准备下令的时候,她突然改口道:“将送信的使节馆船上的人立刻给我叫过来!” “是!” 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所有的船员方才到齐,凰羽面无表情地一一问询着他们这趟行程的整个经过,站在凰羽下手的这群船员无不战战兢兢,因为他们知道这一趟他们从荆都城出发到回到帝都这段时间,整整延误了半个来月之久,按照大楚的律例,若非特殊原因,延误如此之久,那可是杀头的罪过,虽然他们这些隶属于驻扎东樱国使节馆的人并不太受到高层的注意,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便是身处法外之地! 凰羽是什么人,他们太清楚了,顷刻之间便可让他们所有人人头落地!所以没有人敢于隐瞒这其中的任何信息,当凰羽得知了他们之所以会延误这么久的时间,是因为中途带着一个陌生人前往古台岛,而后才从古台岛折返回帝都的,而且根据他们的描述,她基本上已经能够确认他们所说的这个人正是屈心赤后,于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一脸平静道:“看在你们都毫无隐瞒、如实相告的份上,同时也是初犯,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 众人闻言,无不跪服叩首谢恩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行了,都起来吧!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相信你们心里都清楚,毕竟不是每个人在得知你们公器私用后都能够宽恕你们的,若是这件事传扬出去了,就怪不得我了!” “知......知道了......知道了!是属下们遇到台风,迷失了方向,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 凰羽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摆手道:“都下去吧!” 得知了屈心赤的下落之后,凰羽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落定了,不过她仍旧是下令安排人一支人马前往东樱国,一者她想知道屈心赤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二者,若是有机会,她不在意给予那些曾经威胁到屈心赤的人,以惩戒! 三天的时间,凰羽和烛蚀安排了数支人马分别前往东樱国和古台岛,虽然他们知道不论是东樱国还是古台岛,都与帝都相隔甚远,即便是快马加鞭,最快也少不得半个月才能够收到一些消息,但是心中仍然不免有所焦虑,但是随着一份来自于屈心赤的亲笔信传到他们手中的时候,所有的焦躁和不安一瞬间便顷刻消失不见,而后,他们重点商议的,则是安排什么人前去古台岛与他相见! 然而还不待他们为这个心中极为重要的秘密消息高兴几天,紧接着帝都、大楚,甚至整个神州大陆都传遍了荆都城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最令得街头巷尾热议的,便是来自于东樱国的两张不同的通缉令! 对于通缉令的事情,凰羽和烛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可能是什么人故意为之,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无疑将会暴露屈心赤的信息,对于屈心赤而言,绝对算不得什么好事!但是经过一番探查之后,他们也感到有些无可奈何,因为传出这些消息的,并非是什么特殊人,而是来往于大楚帝国和东樱国从事贸易的商船,而他们之所以如此热衷于传扬此事,则是因为他们时常受到东樱国人的欺辱,而屈心赤此举,在他们看来,无疑是好好地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在东樱国,对于戴着面具示人的屈心赤极为陌生,但是对于大楚的百姓们而言,通缉令上那个戴着神秘面具的年轻人,无疑会让得他们第一时间想到那个被他们视为大楚帝国守护神般的义王,即便他们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想,但是,孤身一人,深入完全陌生的,更是视为敌国的东樱国,却能够卷起如此滔天巨浪,甚至让得东樱国莫名的兴起内乱的人,除了他,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有着这般的能力! 楚义道将手中拽着的通缉令揉作一团,随即狠狠地猛拍到桌案上恶狠狠地道:“这个义王,属猫的吗?命还真是硬啊,这样都死不了!” 一旁的凌炙天虽然也如楚义道一般所想,但他觉得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不由得道:“殿下,此事乃是民间传扬,我以为,还需要详查一番后再做定论!” “还有什么可详查的,通缉令上的信息还不够明确吗?东樱国那般人是猪,难道我们也眼瞎了吗?”楚义道如此震怒,凌炙天是十分清楚和理解的,毕竟,屈心赤之所以能够前往东樱国,恐怕也正是因为当夜的行动,只是这种万中无一的事情,他就真的能够这么巧之又巧的屡次绝处逢生吗?凌炙天心里,始终是觉得难以置信的,至少,在没有百分之百准确的消息之前,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楚义道却是早已无法保持他这般的冷静,随即道:“晋王,你火速派人前往调查此事,我有种预感,他极有可能还活着,一旦有了他的消息,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斩杀,如今我已经和他势同水火,他活着,始终会是我的大患!” 凌炙天点了点头,犹豫片刻之后说道:“殿下,依我之间,或许是殿下有些太过于高看义王了,如今他已经被贬为庶民,即便他再能力滔天,在大楚帝国,他也对殿下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晋王,你这样的话,我听了太多太多了,但结果呢,他仅仅凭借着一己之力,就把东樱国搅的天翻地覆,试问,就凭这一点,谁又能够小瞧于他呢?”楚义道这番话无疑是很有说服力的,但行伍出身的凌炙天,也有着自己的傲气,屈心赤的能力确实是不用说,但他凌炙天也自认不会输他多少,更何况,他有着他一直不曾拥有的实力,那便是执掌着大楚帝国百万大军,凭借与此,他确实有底气可以不将已经失去一切的屈心赤放在眼里,然而面对正在气头上的楚义道的命令,他也只好无奈地选择了从命。 那一晚屈心赤所遭遇的事情,楚玉颜虽然一无所知,但那一晚毕竟参与的人极多,即便是消息被封锁了,那不过是让平民百姓们毫无所知罢了,然而时间久了,楚玉颜也渐渐了解了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数次询问楚义文无果后,她便知道了事情的真实性,这一两个月以来,常常是以泪洗面,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而当屈心赤通缉令的事情传扬开来以后,她更是第一时间奔向了楚义文府上。 凰羽在收到屈心赤的信以后,也是第一时间将之告知了楚义文和楚义征,之所以告知他们,除了信任之外,他们也在商议派何人前往古台岛见屈心赤,如今大街小巷都在传扬着通缉令的事情,楚义征也不禁担忧得来到楚义文府上商议对策,两人正皱眉之间,书房门却是被推开了,楚义文见此,正不由得下意识要怒喝出声的时候,见到是楚玉颜后,瞬间变了一副柔和的面色道:“玉颜,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也不通报一下,我好去迎接你啊!” “哼!如果不是我贸然闯进来,你们到底想要瞒我多久?” 见到怒气冲冲的楚玉颜,楚义征忙朝楚义文点了点头,后者见到楚义征的眼神示意,随即有些无奈道:“玉颜,其实并非哥不告诉你,哥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义王啊!你想想,你之前一直是怎样的状态,若是得知了消息,你又会是怎样的状态,我知道你会说你会一直假装下去,但是,你能保证你可以一直演的滴水不漏吗?” 楚玉颜闻言,不禁有些委屈的不知如何是好:“我......” 楚义征拍了拍楚义文的肩膀道:“罢了!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没用了,玉颜既然来了,想必她也都知道了,不如就实话实说吧!”请楚玉颜入座后,楚义征道:“玉颜,不瞒你说,我们已经收到了义王的来信!” “真的吗?他在哪儿?他还好吗?他......” 看着楚玉颜激动的模样,楚义文不禁有些无奈道:“他很好,现在在古台岛!” 楚玉颜随即起身抓着楚义文的胳膊道:“哥,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玉颜,你先冷静下来,我和三哥确实是在商议此事,但是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要保密,你想想,上次义王遭遇的事情,若是他们得知了义王的行踪,那无疑将会给义王带来多大的危险?” 楚玉颜闻言,不禁有些痴痴地喃喃自语道:“我只想见见他,看看他,我想告诉他,我真的好想他......” 远在滨海港附近海域的一座岛上,沧龙负手而立,魁梧如山岳般的他,此刻握着信笺的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知道他还活着,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想着不久之后就能够与他重逢,心中就痒痒的有些急不可耐,良久之后,沧龙才转身自语道:“该和紫曦姑娘,还有木子心和周钦儿分享下这份喜悦了......” 大楚北方的一处村庄酒肆,胡青山猛的一口撕扯下羊腿上的一大块肉,随即又是一大碗酒,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两张通缉令,然后大笑着打趣道:“老大,你别说,这倭寇的手艺还真的不错,屈先生这画像画的还挺像的!” “得了吧你!酒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老大,我这是高兴啊!果然是被你说中了,屈先生还真是不简单啊,我原本以为在我们逃走后,他就该想方设法地怎么逃离东樱国!”胡青山砸吧砸吧了嘴继续道:“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不仅没有离开,反手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从前我们连一个伍修都棘手的耐他不何,但他一出手,可就是藤原氏的两个儿子诶,就这么死了,哎!我胡青山真是佩服的无话可说!” 苏长夜闻言,却是一脸的淡然道:“你以为,堂堂大楚帝国的义王,可是浪得虚名的?” “嘿嘿嘿......” 房间内屈心赤正埋头于案几上奋笔疾书,就连卢彦茹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喝!” 屈心赤闻声抬首道:“阁主,这是你换洗的衣服,我给你收回来了!” “有劳了!” 卢彦茹见屈心赤在忙,便不再多留打扰他,只是临出门前,突然调笑道:“阁主,传言说,你毁了荆都城司氏一族大小姐的名节,这件事是真是假啊?”说完便疾步跑了出去,留下一脸愕然的屈心赤......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四十九章 分化 自军机处解散之后,按照烛蚀的构想,他想让凰羽继承军机处的事务,尽量能够为屈心赤在帝都培植势力,以便于将来他能够更加顺利稳妥地接任大楚皇帝之位,然而理想总是很丰满,但现实的问题是,单单只是凰羽代他处理朝政这一件事,便已经让凰羽感到分身乏术了,于是最终在一番商议之后,便将从前军机处各项事务分由楚义心、楚义文及夏衍晤来接手了。 对于这些安排,烛蚀和凰羽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一者,在众多皇子中,楚义道在帝都的势力可谓是一家独大,而身为军部首脑的凌炙天与他走的更是极为亲近,需要有人能够对他进行制衡;二者,楚义心虽然名义上比楚义道更有地位,且其麾下有着实力强悍的北域七军,但在大楚帝国帝都这个权利的中心,他也与楚义道的影响力相去甚远,所以为了楚义心能够与楚义道有着抗衡之力,需要适时地给予他一些支持;第三,则是寻找能够成为未来屈心赤助力之人! 其实,身在帝都的的皇亲贵族和文武大臣们都心知肚明,楚礼渊颁布的诏书,看似均衡地给予了所有皇子们公平的竞争平台,但真正有能力、有实力继任大楚皇位的,也就是他们两人罢了!而之所以做出这般的安排,不过是为了避免因为未来皇位之争导致大楚的内乱,进而可能导致的大楚分裂,毕竟对于每一个君王而言,都不希望未来史书的记载上留下民族罪人这一劣迹! 对于未来大楚皇位继承人一事,烛蚀授意凰羽对三皇子楚义征及四皇子楚义文试探过,楚义征对这个问题倒是显得极为坦荡,用他的话说,他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也没这个本事管理大楚帝国,他在乎的是大楚帝国的安危,未来不管是谁继任了大楚帝国皇帝之位,只要他能够一心为了大楚帝国着想,他甘愿奉他为主,替他守卫整个大楚帝国和强汉一族的安全,那怕将来驻守边关,他亦无悔!凰羽了解了楚义征的心思和想法后,也不禁对他多了几分钦佩! 楚义文对这个问题,则更多的是表现的有些无可奈何,他自幼聪慧,文学上的造诣更是众多皇子中不可多得的,遍观古籍的他,更明白长幼有序的道理,也知道自己在皇位继承上渺茫的希望,所以也就不再对此多做希望,于是开始放纵自己,从此对朝中之事不闻不问,一心醉心于自己的爱好之中!按照他这些年以来的一贯作风,他的想法也渐渐的变得单纯务实,那便是做个安乐公般的王公,与一帮诗文好友,一生纵情诗词歌赋,管他谁人做这个大楚的皇帝,也休要扰了他的兴致!但是经过那番和屈心赤的畅聊之后,他早已寂灭的雄心再次燃烧了起来,而且,能够得到屈心赤的相助,他开始渴望并同时竭尽所能地为将来做着打算。 然而,不经其事,不知其难,仅仅只是楚礼渊一事,那怕他和母妃韩贵妃有着先入为主的优势,但事实上,他们却没有能力对之予以掌控,不得不接受残酷的事实,转而将这件事交给楚义道及其母亲接手,而后他选择了将这件事情同时告知了楚义心,那时候,他所想的,便是借由楚义心和楚义征的相争,自己或者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是,随着屈心赤两次三番的出事,尤其是事关生死,他开始迟疑了,毕竟作为自己最大仰仗的屈心赤若是无法给予他帮助的话,他自信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能够在众多皇子的争斗中胜出,毕竟,哪怕是他左右逢源,但是争夺皇位所依靠的,还是自身强大的实力,这一点,在面对楚义心和楚义道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毫无胜算!尤其是烛蚀颁布的楚礼渊三年之期的旨意,他更是有些心灰意冷,三年!他尚且不足以组建一支与他们想抗衡的势力,更妨论还能建立能够令大楚上下心悦诚服的功绩?当凰羽未及表明来意的时候,他便已然明白了凰羽的意思。 “身为皇子,要说没有继承皇位之心,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但人总是得认清事实,三年之内,我自认没有这个能力能够成为与大哥和二哥竞争的存在,或许未来也不会有实力与他们相竞争,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就此放弃,我会按照我的想法做我的事情,未来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成为皇帝,但我希望他们能够将大楚帝国治理好,否则我绝对不会容忍他们对不起大楚帝国和强汉子民!” 楚义文的话虽然说的有些模棱两可,但凰羽也算是明白了他的心意,对于大楚帝国的皇位,他并没有死心,只是他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罢了!但不管怎样,她总算是不虚此行,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答案!未来,若是屈心赤的身份曝光了,那么楚义征和楚义文,是能够成为他的助力的,毕竟他们二人,可谓是深受屈心赤的影响,更是对他钦佩叹服至极! 也正是通过这一番对楚义征和楚义文的试探之后,凰羽在烛蚀的授意之下,颁布了一系列的旨意,楚义心开始名正言顺地进入朝堂之上议政,而楚义文则代替楚义征成为了赤心学院的新任院长,同时主管着大楚帝国一应的外交事务,楚义征则是除了掌管皇宫的禁军之外,同时兼任着帝都周边驻扎的拱卫京畿的虎贲军的统帅,但是满朝的文武都明白,这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虽然禁军独树一帜只听命于皇帝陛下,但虎贲军乃是隶属于军部所辖,若非是有着极大的人事调动,即便是贵为三皇子的楚义征,在凌炙天多年的经营之下,也是难以令虎贲军对他言听计从的,但不管怎样,至少是有了一个开始,能够对军部的权利起到那怕一丝一毫的分化,对于将来屈心赤继任大位也能够少一些障碍! 对于这一系列的任命,楚义道和凌炙天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他们虽然心有不满,但是却也无可奈克,毕竟这些旨意乃是楚礼渊的意思,但是他们也清楚,以楚义征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并不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真正能够让他们,或者说楚义道所忌惮的,便是楚义心了,从前他虽然是个封疆大吏,但毕竟未曾插手到帝都朝堂之上的军机要是中来,但眼下却不同了,三年的时间,足够他拉拢一些摇摆的中间势力,成为他将来争夺皇位的助力! 自此之后,满朝的文武大臣们都知道,以往在帝都皇子之中一人独大的楚义道,因为楚义心的到来,开始要变天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五十章 齐映月之策 在这一系列旨意的受益者中,楚义心无疑是最大的赢家,虽然旨意之中只是极为敷衍地重申了他负责大楚帝国北域安全的权利,并没有给予他更多的实权,但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到朝政中来,便已经够了,因为他和满朝的文武大臣心里都清楚,这算是楚礼渊已经默认了他身为未来皇位继任者候选人的身份! 这段时间里,楚义心对外表现的谨小慎微,除了日常的参与朝政之外,极少地与外界有所联系,就连一些有心依附的臣子,他也称病婉拒了,因为他深知,这些人之中除了真心投靠之人以外,也少不得有二皇子楚义道安排的人想要伺机靠近自己,打听他的消息嫌疑,虽然有些遗憾,但为长久之计,他不得不忍痛如此!而在府内,他则每日和齐映月探讨着进入帝都以后的下一步计划,而这个计划之中,第一个便是左相夏衍晤!夏衍晤身为大楚帝国左相,位高权重,算得上文臣之中的第一人,而且他至今也并未像凌炙天那般明显的表示拥戴哪一位皇子的意思,若是能够得到他的支持,那么之前被他拒绝相见的那些人,到时候依然会选择投靠自己。 对于如何顺理成章地接近夏衍晤,齐映月的方案是拜师!所谓的拜师,只是限于行为和口头上而已,当然,若是可行的话,楚义心也愿意名正言顺的,毕竟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将夏衍晤绑到他的身上了,但是楚义心身为大楚帝国的大皇子,夏衍晤是断然不敢接受的,即便接受,那也是在楚礼渊应允的情况之下,显然,涉及到了楚礼渊的话,那么事情则要显得复杂了很多,而若是这般草率的举动让一向秉持中立的夏衍晤心生不满的话,那么自己无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将夏衍晤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所以,齐映月选择了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徐徐渐进。 楚义心第一次拜访夏衍晤,是官方层面的名义,毕竟初入帝都,帝都一些大的山头是要拜的,而且不单是夏衍晤,在此之前他也曾光明正大地见过楚义道、楚义文、楚义征等人,只是见夏衍晤,相对的时间要显得长了许多,从一早登门,直到晚上才离开,在此期间,他在夏衍晤的面前表现的极尽恭歉,完全没有身为帝国大皇子的盛气凌人,而是以一个初入帝都的晚辈身份,向夏衍晤请教着如何才能够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如何与帝都官员之间的相处,并同时向夏衍晤讨教着治国安邦的策略。 夏衍晤对于楚义心的了解是有限的,他同样也是借此机会想对他进入深入的了解,自此这一老一少聊着聊着不禁便是整整的一日时间,同时他也对楚义心有了全新的认识,虽然对方总是以一个学生的角度与自己聊天,但以他多年的识人之能,他还是看出了楚义心的不凡,毕竟自幼就被楚礼渊发放至北域,他不仅将北域经营的井井有条,还调练出了北域七军这样的雄师,在他所熟知的年轻一辈之中,除了那个已经消失在了帝都朝堂之上的义王,恐怕就属楚义心了,哪怕是在帝都风光无限的楚义道,恐怕也有所不及! 就在晚上楚义心要离开的时候,左相府门口,他第一次遇到了夏紫月,这场见面,与其说是不期而遇,倒不如说是夏紫月有意为之,而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一直心心念念的还是放不下屈心赤,但是左相府内,夏衍晤早已对所有人下令,不准他们在府内再讨论一丝一毫关于屈心赤的消息,因为,如今失宠的义王,不值得他的女儿再与他有着任何的联系,但是,即便向来知书达理、乖巧懂事的夏紫月,显然也有着她叛逆的一面,而她选择见楚义心,便是希望能够从他嘴中得到一些有关屈心赤的消息。 楚义心第一次见到夏紫月,也不禁为佳人的绝代风华所倾倒,心里也由衷地感叹道:“难怪人言不食人间烟火的义王,竟然也会为一个女子动了凡心!” 楚义心是有着极大理想的,那便是有朝一日成为大楚帝国的皇帝,所以他从来不是一个风流浪子,美人他见过不少,只是夏紫月尤其出众罢了,所以方才一时失态不禁看的有些呆了,但是片刻之后便醒悟过来,两人互相认识一番后,夏紫月便开门见山地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她想知道那日屈心赤见过楚礼渊之后去了哪里,楚义心那时候虽然滞留在帝都城外,但是对于城内发生的事情早已安排人了解的一清二楚,对于之后屈心赤坠崖的事情也是清清楚楚,便毫无隐瞒地一一告知了夏紫月,他对于屈心赤和夏紫月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对于夏衍晤在他们二人之间事情上的态度也清楚,也能够猜想的到夏紫月之所以对这些事情毫无所知,定然是夏衍晤有意隐瞒,但他选择如实相告,只是随机应变地想多了左相府的人保持联系,再者则是让夏紫月对楚义道有所嫌隙,虽然或许夏紫月影响不到夏衍晤的最终决断,但对他而言,终究不算是坏事。 夏紫月在得知了屈心赤的遭遇后,梨花带雨,忍不住一阵的伤心流泪,对于屈心赤的生死和下落,她虽然有心去寻找,但她知道她自己是有心无力,于是拜托楚义心有屈心赤的消息便转告她之后便就此离去。 楚义心将这个小插曲也一并告知了齐映月后,齐映月却是给他出主意,若是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楚义心能够伺机接近夏紫月,并能够获取她的芳心,进而达到与左相联姻的目的,以他大皇子的身份,未来若是能够继承皇位的话,那么夏紫月无疑便是大楚帝国的皇后,那么左相夏衍晤的身份,也无疑是水涨船高,届时将是大楚帝国的国丈,而且他相信,老奸巨猾如夏衍晤,对于这般的诱惑,定然也是极为心动的,而且一旦有了夏衍晤的支持,对于楚义心将来能够继承皇位,无疑是以及强心剂! 楚义心成长于民风彪悍的北域,是有些大男子主意的,他历来奉行男人之间的事情必须是男人之间自己来解决,而不应该掺杂其他的东西,尤其是毫无关系的女人,所以他对于齐映月这样的计策感到有些不齿,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齐映月这样的方法是可取的,只是给齐映月的答复是,他的首选是夏衍晤,尽量争取夏衍晤对他的支持,至于夏紫月,一切随缘!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经过齐映月这番游说后,原本他和夏紫月相见的小插曲,渐渐地在他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而在此后每逢前往左相府拜访夏衍晤的时候,渐渐多了一丝对夏紫月的关注! 当帝都上下铺天盖地地讨论着屈心赤通缉令的事情的时候,楚义心下意识地想到了夏紫月,他也第一时间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左相府,府中的下人告知夏衍晤没有在府中,楚义心却是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留下来等候,而在等候的期间,听闻到院内的琴音,他顺着琴音,看到了院中一袭紫衣专注着抚琴的夏紫月。 一曲终了,夏紫月缓缓起身,才发现不远处的楚义心,随即有些慌乱地起身行礼道:“见过大皇子殿下!” 楚义心轻笑道:“紫月姑娘,这是在你府中,你是主,我是客,你我之间就不必拘礼了!” “多谢大皇子殿下!” “呵呵!紫月姑娘不愧是大家闺秀,不仅美若天仙,这琴技也是神乎其技,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但也为姑娘的琴技所深深折服!” “大皇子谬赞了,我也就是四下无人的时候才敢弹一弹,人前可是不敢献丑!而且,要说琴技上的造诣,帝都上下都知道,义王......”无意之中提及到义王,夏紫月不禁感到一阵语塞,这段时间以来,基本上每次楚义心前来左相府的时候,她都会向楚义心打听屈心赤的下落,但是每每却都会令她感到失望和伤心,自从屈心赤再次坠崖落入荆江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从楚义心口中得到过任何屈心赤的消息,她知道,他可能早已葬身在了荆江之中,但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他第一次坠崖之时,都能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活了下来,她不相信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奸人手中,与这相比,她更愿意相信,他此刻或许就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在静静养伤,虽然,这仅仅只是自己的希望! “大皇子殿下,你请自便,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房休息去了!” 对于夏紫月突然的转变,楚义心心里十分清楚,就在夏紫月转身的那一刻,他说道:“紫月姑娘,我有义王的消息了!” 夏紫月闻言,娇弱的身躯不禁一阵颤抖,随即转身急切问道:“大皇子殿下,义王他在哪儿,现在怎么样了,他......” 面对夏紫月一连番的问题,楚义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将两张通缉令递给她道:“紫月姑娘,你自己看吧!” 夏紫月连忙接过通缉令,翻看之后不禁大惊失色道:“大皇子殿下,这......这是......” “这是东樱国发出来的通缉令!” “东樱国!?义王他在东樱国吗?东樱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义王成了东樱国的通缉犯?” 楚义心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我暂时也不太清楚,事实上通缉令上的人到底是谁,我也不太清楚,这些消息都是从往来于大楚和东樱国之间的商船传来的,目前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大楚和东樱国高层的注意,他们也在讨论通缉令上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对于大楚和东樱国之间的事情,夏紫月并不关心,她唯独在乎的只是屈心赤,于是道:“大皇子殿下,那,现在可知道义王的下落了?” 楚义心却是突然有些讶异地皱眉道:“紫月姑娘,现在大楚和东樱国都无法断定画像之中这个人的身份,你为何就如此肯定是义王呢?”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就是觉得,这个人是义王无疑!”夏紫月看着面前的楚义心,迟疑片刻后继续道:“而且,大皇子殿下看不出来吗,这幅画像之中的人,和你也有几分相似!天下之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楚义心闻言,不禁想要反驳,一副画像而已,确实显得太过于空洞,而且你连义王两次坠崖都能生还的可能性都能够笃定,那么画像的巧合,难道就不可信了吗?面对夏紫月这番令他有些头大的说辞,楚义心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反驳!虽然他也有所怀疑,但他历来只相信真凭实据,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是断然不会相信这画像之中的人便是屈心赤的,而且,且不论屈心赤能够到达东樱国的可能性,就算他孤身一人到达的东樱国,他又何德何能在东樱国的荆都城搞出怎么样的大事,以致于让东樱国的大将军亲自发布昭令缉拿他,再者,他如今已是一介庶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有什么意义?与此相比,他更愿意相信是东樱国本土的反抗势力,在得知了大楚义王被罢免一事后,借题发挥故弄玄虚罢了!心念及此,于是道:“紫月姑娘,这其中的事情尚且需要祥加调查,目前谁也无法断定这通缉令中的人是不是义王,我之所以将它拿给紫月姑娘你看,不过是最近以来你一直颇为在意义王的消息,我不忍你日渐消沉,所以想要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罢了!” 夏紫月对楚义心的说辞显得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问道:“大皇子殿下,那你可知义王现在在哪里?” 楚义心闻言,不禁感到一阵无奈,看来夏紫月已经认定了这画像之中的便是义王了,随即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无从得知了,但是,想来结果并不乐观!” 夏紫月不禁一脸急色地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樱国孤悬海外,乃是一个岛国,四面被汪洋大海所包围,就算这个人是义王,被东樱国大将军府所通缉,根本不可能逃离东樱国;再者想必紫月姑娘也知道,大楚沿海一带这些年来,一直被东樱国的倭寇所侵袭,海上四处横行的也是东樱国的船只,即便是逃到了某条船上,也绝对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一旦被认出来,纵使你武功再高强,汪洋大海之上,也是无处藏身,所以......” 楚义心话说道这里,夏紫月也明白了一切,伤心欲绝之下,不禁就这么径直地晕厥了过去,楚义心忙将她扶起,唤来侍女,将她送回了闺房。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你们还会再见面的 自东樱国大将军颁布了对屈心赤的通缉令,并表明了限时缉拿归案的决心后,藤原氏和德川氏的争斗得到了暂时的停歇,然而大将军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维持局势稳定的举措罢了,如果他所承诺的不能做到的话,那么接下来东樱国,或者说至少荆都城就将不负往日的平静! 而事实上,从屈心赤开始筹划到实施这件事开始,屈心赤就没想过会让东樱国有所宁静,而他也确实是做到了,毕竟两个儿子先后的丧命,已经让藤原隆极彻底的心灰意冷,他曾经也算是一个睿智、冷静的枭雄式人物,但是,丧子之痛已经让他迷失了心智,作为一个父亲,他当下最想做,也是唯一要做的,便是替自己的两个儿子报仇,不惜一切代价! “你们记住,所谓的休战,只不过是暂时的,我们和德川氏已经是不死不休,有你无我,所以,集合所有能够集合的力量,准备接下来的大战吧!”说完这一切的藤原隆极随即佝偻着身躯有气无力地离开了会议厅,留下了一群眉头紧皱的家臣! 相较于藤原隆极,德川幕没有那种丧子的悲痛,心里层面上会比藤原隆极有优势,至少更加冷静、理智!所以虽然在势力上略逊一筹,但这段时间以来的交锋上,两方可谓是半斤八两,互有输赢。 看着桌案上属下汇报的最近以来的战损和消耗,德川幕不禁怒火中烧地骂了声:“八嘎!”他知道藤原氏和他们德川氏的正面交锋不可避免,但是他万万想不到,屈心赤居然是狠狠地摆了他一道,他知道和藤原氏的战争迟早会来,但是却不想在自己准备还不够充分的时候,被迫与藤原氏开战!然而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退路,随即猛地起身道:“所有人听着,我们德川氏、黑龙会本来就和藤原氏势同水火,之前所谓的和平不过是面子工程罢了!如今既然是彻底地撕破了脸,而且藤原隆极那个老贼已经是丧心病狂了,所以我们和他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放手一搏吧!” 查阅完最后的一本账簿,司汐奈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刚进入书房的太爷爷见此,不由得关切道:“汐奈,累坏了吧!多注意休息,有些事情,你该学会慢慢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做,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司汐奈布满憔悴和倦意的脸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太爷爷,我知道了!往常时候我不会如此的,只是最近以来家族生意上的交易极为频繁,账目上进出的数额也颇为庞大,容不得我有一丝一毫的马虎,相信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太爷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往后恐怕会愈演愈烈,到时候我真怕你身体吃不消给累倒了啊!” 司汐奈闻言,不由得讶异道:“太爷爷,大将军府都已经出手干预了,难道藤原氏和德川氏还会继续打下去吗?” “你这傻丫头,自从那日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头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啊?” 司汐奈闻言,不由得俏脸之上顿时生出一股红晕之色,随即道:“太爷爷,荆都城到处都在传扬我的事情,我一个女孩子家,您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嘛!” 想到这一茬,太爷爷也不禁理解了,随即道:“也是啊!不过屈公子毁你名节的传闻,早已过去了,或者说,现在都没人有心思谈论你的事情了!” “哦?” “你有所不知啊!那日藤原纪雄在小岛上惨死后,藤原隆极的人发现了藤原纪雄手下的一个活口,但其实那个人不久之后还是死了,但是老奸巨猾的藤原隆极隐而不报,在办完了藤原纪雄的葬礼之后,便向德川幕兴师问罪,藤原纪雄之死这件事情的幕后本来就是德川幕在操作,但因为藤原纪雄的一个手下还活着,所以他也拿捏不准藤原隆极是否真正知道真相,只是一味的矢口否认,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藤原纪雄之死定然和他德川幕脱离不了干系,毕竟藤原氏一旦崩盘,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德川幕!” 司汐奈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疑惑道:“太爷爷,按道理说,藤原氏和德川氏相争,我们司氏一族才是最大的获益者,难道就没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吗?” “自然是会有的!”太爷爷找了张椅子坐下,随即不由得感叹道:“这位屈公子,哦不,应该说是大楚的义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他可谓是为我司氏一族考虑的周全至极啊!在荆都城,绑架了司家大小姐,还毁你名节,让自己背上窃玉偷香的恶名,便是让我们司氏一族也成为了受害者,而且,德川幕前段时间不是给我们送了十万两黄金嘛!你想想,这件事情,对于藤原隆极而言,他又会怎么想呢?” “我以为,藤原隆极肯定认为这是德川幕安抚或者交好我们司氏一族的一个手段!” “是啊!所以自然而然的,大家都认为我们司氏一族也是受害者,而且我们司氏一族以经商文本,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便是无意于荆都城的权利之争,所以方才能够在这场乱战之中超然世外!” 点了点头,司汐奈继续问道:“太爷爷,那后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情德川幕布置的还是挺周到的,但是因为藤原隆极的老辣,才一步步将事情的真想逼出了水面!德川幕确实是有意将藤原纪雄杀了,让藤原隆极绝后,以此让藤原隆极日渐消沉,以此达到削弱藤原氏的目的,最终击败吞并藤原氏,但是为了摆脱嫌疑,他事先安排人联系了活跃于海上的一群海盗,告知他们因为荆都城的港口戒严,当晚会有一艘满载货物的来自于大楚的官船到小岛上临时停歇,让那群海盗把货物给劫了然后分成,所以才发生了后面藤原纪雄一行人被杀的事情!事后海盗们发现自己上当了,但杀了藤原隆极的长公子藤原纪雄,海盗们担心藤原隆极的报复,所以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只能将此事藏在心里!但是因为留有一个活口,他们担心自己被供出来,所以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主动派人将真想告知了藤原隆极!所以藤原氏和德川氏才从小规模的冲突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战乱!” “原来如此,不过太爷爷,我很好奇,德川氏的收益来源,大多是劫掠的大楚沿海的百姓,海盗也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为何他们不会怀疑其中有诈呢?毕竟相比于海盗的实力,他德川氏不是要比他们强无数倍吗?而且据我所知,德川氏的人,都是吃骨头都不吐渣的,他们会那么好心的把到嘴的肉分给海盗吗?” “呵呵!汐奈你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所以说,不得不说德川幕这个家伙也是非常狡猾,虽然大家都知道黑龙会实际上是德川氏手下的势力,但毕竟他独立于德川氏,以往他们劫掠大楚沿海百姓的时候,大楚帝国也屡次提出过抗议,但大将军府都以这些乃是民间私自行为,他们会加以调查和约束给予大楚一个交代,大楚帝国也是鞭长莫及,于是双方之间十分默契地草草了事,而究其根本,大楚帝国之所以没有什么行动,除了国力衰弱以外,只因为这不过是底层平民间的事情,他们也只能在派遣大楚沿海的军队抗击黑龙会的劫掠,但是德川幕告知海盗的是那是一艘满载货物的大楚官船,而大楚的官船在荆都城附近的海域被劫掠这种事情,即便是黑龙会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因为这是会引起两国外交上的大事,但是海盗就不一样了,他们向来最重利益,其他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原来如此!”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即便是有大将军的调停,哪怕是将义王抓到了,那又如何?藤原隆极的两个儿子都死了,而且他最疼爱的藤原纪雄还死在了德川幕的诡计之中,他岂能善罢甘休!藤原氏和德川氏的大战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眼下他们之所以听大将军的暂停下来,首先是给大将军一个面子,更重要的是前翻的战争双方都未及准备,而现在,他们就是在为未来的全面战争做准备!” 司汐奈闻言,也是由衷地感慨道:“屈......义王他还真是神鬼莫测啊,提前让太爷爷筹备了海量的粮草、铜铁等物质,原来这一切都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义王确实是让我们司氏一族赚的盆满钵满,不过老头子我觉得,他似乎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太爷爷这是何意?” “哎,算了,我老头子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即看着司汐奈安抚道:“眼下荆都城人人都是人心惶惶,担心藤原氏和德川氏的战争波及到自己,所以哪里还有心思关注你名节被毁的事情!” 见太爷爷再次提及此事,司汐奈不由得羞赧道:“太爷爷......”待情绪平复后,司汐奈不由下意识问道:“太爷爷,你说,他现在在干嘛呢?” “呵呵!你都猜不到,更加不用说我这个老头子了!何况,他哪里是能够被看透的人啊!我才懒得去想这些呢!” “那......” “放心吧!你们还会再见面的!”太爷爷怜爱地看着司汐奈,随即起身离开道:“想要追逐自己的幸福,或许古台岛值得一去,像他这般优秀的年轻人,定然是会有无数的女子趋之若鹜,所以,汐奈,你自己的未来,就看你自己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交涉 从得知藤原纪雄之死的消息开始,一向过惯了闲适安逸日子的东樱国大将军知道,今后的东樱国怕是不负从前那般的安逸了,而作为争斗双方的藤原氏和德川氏也确实没令他失望,眼瞅着两大氏族之间的战争有着愈演愈烈之势,大将军和一帮臣子商议之后,方才拿出了发布屈心赤的通缉令这一方案,借以调停双方之间的争斗,他和一众臣子也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想要彻底将这场战争扼杀在摇篮里,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筹划安排,但显然,即便德川幕有心配合,藤原隆极是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早在数日前藤原隆极和德川幕罢兵之后,大将军府总算是迎来了片刻的喘息之机,然而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也不过持续了一周的时间,大将军府再次陷入了门槛几乎被踏破的现状,这一次,不仅仅是东樱国国内的各方势力,更是有着诸多神州大陆上各个大小国家的外交使节,对于东樱国内部的混乱,他们无暇也无心去关注,因为还有着更令他们感兴趣的事情所在,那便是他们各自的君主在得知了通缉令的消息后,纷纷传令他们务必核实这一情报,毕竟,屈心赤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或者说屈心赤之于大楚帝国的影响力和对他们的威慑力,是他们不得不加以关注的! 对于大楚帝国的义王,即便与大楚帝国隔海相望的东樱国大将军其实也并不陌生,当然,这种熟悉也仅限于他收集到的各种关于屈心赤的情报,当第一位外国使节来询问他通缉令中的人是否便是大楚义王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不可能,毕竟屈心赤是何等的身份,怎么可能孤身一人远涉重洋来到东樱国,还搞出如此这般大的动静,若真的是义王的话,那这些事情的性质也完全改变了,不再是大楚一个国民和东樱国的恩怨,而是要升级到两国之间的问题,甚至于东樱国可以借口大楚帝国干涉东樱国的内政而向大楚帝国用兵,当然,用兵的前提必然是在有战胜大楚帝国把握的前提之下! 对于通缉令上之人谣传的大楚帝国义王身份的事情,大将军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义王这样的人,那怕是如今已经被贬为庶民,但所谓虎虽离,威尤在,他的影响力岂能是这么轻易消除的,他在他国引起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上升到和大楚的外交关系的层面上,这一点,他不相信这位传说中的大楚义王不清楚,但随着一个又一个外国使节的到来,他不禁开始对自己最初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这一事件发酵的速度和影响力的程度远超过了大将军的判断,及至目下,从大将军府所汇集的消息之中,不管是国外还是东樱国内,众多的官员开始相信那个人就是大楚的义王了,东樱国民间的怀疑之声亦是甚嚣尘上,甚至发出了要向大楚帝国声讨的消息,这件事情走到这一步,他着实是感到有些难办了!继续否认下去已经有些不现实了,因为民意不允许,但若是不加以否认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将以东樱国官方的名义承认了通缉大楚帝国义王的事实,接下来,自己就必须代表东樱国向大楚帝国提出交涉了!但与大楚帝国之间的交涉,前提是自己得有足够的证据,且不论义王之于大楚帝国的影响力,即便是面对如今东樱国一片混乱的局面,大楚帝国也会毫不迟疑地拒绝交涉此事,毕竟,若是大楚帝国同意了就此事和他东樱国交涉,岂不是变相地承认了造成东樱国混乱局面的背后还有着大楚帝国的身影?再者,因为古台岛被东樱国侵占一事,大楚帝国和东樱国早就是剑拔弩张,若非当下的实力不允许,大楚帝国早就向东樱国开战了,眼下己方向大楚帝国提出交涉,极有可能给予大楚帝国一个反制的理由,说不准极有可能引发大楚帝国和东樱国之间的战争,但是现在东樱国内部已然出了乱子,显然并不适合和大楚帝国发生战事! 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大将军府经过两日的商议之后,最终决定一如既往的赌一把国运,因为眼下东樱国的内乱可能会全面爆发,他们希望通过将祸水西引,以造成东樱国和大楚帝国的紧张之势,借以转移东樱国内的纷争,让他们有着充足的时间调和藤原氏和德川氏的矛盾,尽快稳定东樱国国内的政局。 此时此刻,面对东樱国对大楚帝国提出的交涉,不仅仅是东樱国的大将军,郢都城内的烛蚀和凰羽亦为此事感到左右为难!而他们之所以为难,并非是因为东樱国提出的交涉一事,因为这件事情群臣的意见都很统一,那便是对东樱国的交涉置之不理,一者是因为东樱国并没有拿出什么有力的实质性证据,二者虽然传言看似有几分真实,但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同时他们也觉得传言的真实性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的为难之处在于,目前已经收到了屈心赤的信,他们急需派人前往古台岛与屈心赤见上一面,烛蚀和凰羽定然是无法前往的,但整个帝都,值得他们和屈心赤完全信任的,数来数去,也就三皇子楚义征和四皇子楚义文,楚义征身为禁军的统帅,显然也是无法离去的,那么最后的人选无疑便是楚义文了!但是,楚义文身为大楚帝国的四皇子,私自离开帝都,无疑会令得帝都的权贵们有所怀疑,尤其楚义道、凌炙天等人,极有可能猜到他是前去见屈心赤,所以他离开帝都的方式,只能是光明正大!但是,有什么理由让他如此光明正大地离开帝都前往古台岛呢? 凰羽看着案几上唐流尘的奏折和屈心赤的书信眉头紧锁,关于屈心赤之所以在荆都城闹出那么大动静的缘故,唐流尘在奏折中写的极为详尽,苏长夜船员尽皆被屠杀一事的来龙去脉也清清楚楚,这个此前被凰羽忽略的细节,也终于是令她紧锁的眉头得到了舒展,在和烛蚀商议一番后,第二日的朝会上,她便公开提及了此事。 “诸位,东樱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通缉令便向我大楚帝国提出交涉,这无疑是有损我大楚帝国颜面的,我大楚的子民和周边诸国都看着,我以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也必须对他们施以反制,否则岂不是寒了我强汉子民的心,同时也让周边诸国轻视了我们大楚帝国?” “是啊!我们堂堂大楚帝国,岂能让一个小小岛国给羞辱了!” “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予以反制!” ...... 就在众文武义愤填膺地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愤懑之时,楚义文提到:“我大楚帝国肯定是要予以反制的,只是,所谓师出有名,我们该以何种理由来反制呢?” “这......” 看着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的众人,凰羽知道时机已然成熟,于是道:“前些日子,我收到了唐流尘大人的一份奏折,里面提到的一件事,我觉得可以作为我们反制的理由!” 众人闻言,不由得问道:“凰羽大人,你且说来!” “想必诸位对东樱国发生的事情已有所耳闻,正所谓无风不起浪,通缉令上的那位之所以会在东樱国的荆都城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其真实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报仇!” “报仇?”众人闻言,一头雾水,不解其意,不由得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凰羽,凰羽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我大楚民间有一艘商船前往东樱国,但是在离开荆都城的港口之后,被荆都城藤原氏的二公子藤原纪纲派人袭击了,数十位船员全部丧命,商船也被付之一炬沉入海底,而通缉令上的这个人,则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办,所以并未同行而幸免于难,至于后面他为了给死去的船员报仇而做出的事情,也就不用我多说了!” “什么!竟然有此等事情!” “该死的东樱国,竟然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来!” “这件事绝对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 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可谓是群情激奋,武将们纷纷请战,甚至想要一雪前耻,收回被东樱国侵占多年的古台岛,良久之后,在凰羽的示意之下,众人方才安静下来,凰羽道:“诸位此刻的心情,我亦感同身受,我和诸位一样,也想和东樱国痛痛快快地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但是我们大家身为陛下的臣子,不能让情绪左右了我们的判断,眼下虽然东樱国或许陷入了内乱,是一个不错的时机,但我大楚帝国和东樱国之间毕竟隔海相望,想要和他们来一场正面的大战,必须有一支强大的水师,但我们不得不认清现实,前有八屠城雇佣军劫掠我西门关,周边诸国也多有觊觎之心,眼下的重心我们不得不放在大陆之上,况且水师的建设和训练,并非一日之功,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身为岛国的东樱国,在水师方面,确实要强于我们,否则,我们大楚帝国的沿海一带百姓,也不会一直受到那些倭寇的侵扰了!” 凰羽的这番话,无疑说到了所有人的痛处,众文武激愤的心情也顿时冷静了下来,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众文武一致同意以苏长夜船员被屠杀一事作为反制的理由,对东樱国提出严正交涉! 而接下来的事情,既然大楚帝国和东樱国双方都对对方提出了交涉,那么显而易见的则是少不得双方互派使臣进行谈判,关于出使人选的选择,经历了朝会上议题整个经过的楚义文,总算是明白了凰羽的用意,于是他自告奋勇地表示了愿意前往的意愿,众文武考虑到楚义文从前并未有外交方面的经验,心中不免有所犹疑,但他们却忽略了楚义文从前虽然不问政事,但在学识和口才上的造诣也是鲜有人及,在楚义文一番慷慨激扬的陈述之后,最终在凰羽的首肯之下,楚义文这个使臣的任务便由此敲定了下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五十三章 启程 对于大楚帝国以苏长夜船毁人亡的惨剧向东樱国发出严正交涉一事,东樱国大将军府对此事也是早有预料,毕竟东樱国如今的局面,这一事件无疑是一个导火索般的存在,而当这件事情曝光之后,此前群情激昂的东樱国百姓顿时间哑口无声,将心比心,若是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是无法忍受要伺机报仇的!而大楚帝国的百姓,在得知了这一事件之后,可谓是举国沸腾,誓要东樱国给一个交代,而屈心赤在东樱国的一番作为,无疑是做了众多强汉子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因此此事也无意中更是将他的威望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大将军府虽然知道凡此种种,溯其根源的话,乃是他们理亏,但为人君者,他可以改正甚至弥补,但绝对不会承认,毕竟,他的一举一动关乎着整个东樱国,因此对于这件事情,东樱国官方从始至终都采取着否认的态度,甚至编撰出了苏长夜船员们主动挑衅,以致于藤原纪纲忍无可忍而施以反击的壮举,而东樱国的百姓,也因为官方的引导,一同站在了大将军府这一条战线上。 对于大楚帝国和东樱国各自百姓的激愤,在周边诸国的冷眼旁观之下,双方也不得不随之发布了一道道严正声明,借以从官方层面响应各自百姓的诉求!然而随着民众间要求惩处对方罪魁祸首的呼声愈发高昂,两国官方也不得不开始接触着手解决此事,为了减少沟通的时间,凰羽作为此事大楚帝国的全权负责人,也准备和楚义文一行出发前往滨海。 作为楚义文的处女秀,首次担任代表大楚帝国与东樱国谈判的负责人,他深刻地明白这件事情对于大楚帝国和他而言究竟以为着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他可谓是废寝忘食,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明日便是出发和凰羽一同前往滨海港的日子了,结束了今日的事务后,托着疲倦的身躯,总算是在夜幕降临之时回到了府邸。 楚义文放才进入府邸院落,楚玉颜便急忙上前来道:“哥!” 自从自己成为这个未来谈判的总负责人之后,楚玉颜便隔三差五地来到他的府邸,只是自己最近确实是极为忙碌,每每回到府邸之时都已是深夜,今晚之所以天黑之时就回来了,不过是因为明日即将启程前往滨海港,所以算是下了个早班,想必楚玉颜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特地早早地来到府邸等候着他,楚义文见此,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道:“玉颜,就算你来找哥,哥也是没办法带你一起去的!” 楚玉颜闻言,不由苦着一张脸道:“为什么?” 楚义文欲言又止,随即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哎......” “哥,你是担心我会惹事,给你添麻烦是吗?你放心吧!我保证听你的话,一路上一定乖乖的,绝对不给你造成任何的困扰!” 面对自己这个极为宠爱、此时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妹妹,此行如果是单纯的谈判的话,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然而毕竟此行他另有任务在身,即便心中不忍,但还是坚持拒绝道:“玉颜,你是知道的,哥我虽然名义上是总负责人,但实际上所有出行之人的名单都是要经过凰羽大人和摄政王的审核的,而且此番事情非同小可,我也担心有心人会造谣生事说我们兄妹以权谋私,惹得东樱国人的闲言碎语,况且......”楚义文稍作停顿,随即继续说道:“玉颜,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想跟我一起去寻找义王的下落,确实,我也有这般的想法,但是此行我确实是有要务在身,无心他顾!再者,且不论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义王,就算是,可是人海茫茫,加上我们对他的行踪毫无线索,也无从寻起!所以,玉颜,你这次乖乖地呆在帝都,等哥完成了这次的任务之后,哥再和你一起寻找义王的下落,如何?” 楚玉颜闻言,也不再说什么,从前一直陪伴在楚礼渊身边的她,虽然未曾参与过政事,但耳融目染之下,对于楚义文这番说辞也明白的透彻,她能够听出楚义文言语之中的搪塞之意,也知道他说的极为在理,顿时间,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显得有些多余,楚礼渊一病不起,许久未曾见过一面,更妨论说话聊天;她不知道母亲韩贵妃和楚义文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最近以来,韩贵妃一直深居简出,也是许久未曾相见了;就连眼前这个向来疼爱自己的亲哥哥楚义文,也因为参与了朝政,忙碌的许久没有去看她、陪她了,寥寥数次的相见,也是自己主动来寻他,但是他却无形之中没有了对自己往日的热情,这一点想必连楚义文都未曾感觉到;而自己那个心心念念的“夫君”,正如楚义文所言,不仅毫无消息,更是生死不知......想到这些,楚玉颜一言不发,随即默默地转身,离去! 看着楚玉颜愈发消瘦的身影,孤寂之中的落寞,楚义文不禁感到一阵心痛,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屈心赤的消息,确实是事关重大,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心念及此,楚义文不由得自语道:“玉颜,你不要怪哥,等将来你知道了真想,希望你能够理解,并体谅哥哥的苦衷!” 第二日一早,在烛蚀及文武百官的送行下,凰羽及楚义文一行数十人乘上大楚的官船,沿着荆江,缓缓向东向着滨海港的方向驶去。 “凰羽大人!” “四皇子殿下,请坐!” “不知谈判的地点,何时能够确认?” 凰羽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随即道:“四皇子殿下,你是知道的,东樱国力主我们派人前往荆都城谈判,而我们的主张则是到我大楚帝国来谈,双方都明白主场意味着什么,所以互不相让,眼下也依旧确定不下来!” “这般僵持也有些日子了,我担心日久生变,可否采取一些手段和措施呢?” 凰羽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我已秘密安排一些人前往了东樱国游说,双方如此僵持,时间久了,若是始终毫无进展的话,面对民众越来越大的呼声,都不好交代!” “希望他们能够主动提出去古台岛谈判,否则我们如此劳心费神的筹划,恐怕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相信,会的!此去滨海港尚有几日的时间,相信在我们抵达滨海港之后,东樱国方面的消息也就该到了!” “恩!” 数日之后,经过几天的航行,凰羽、楚义文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滨海港,凰羽拒绝了滨海港大小官员的迎接,也没有选择停留在滨海港城内,而是直接来到了沧龙的军营。 “属下参见,四皇子殿下,凰羽大人!” 楚义文将沧龙扶起来道:“沧龙大人,不必拘礼,这里并没有外人!” “多谢四皇子殿下!” “沧龙,你的新军训练的怎么样了?” “回凰羽大人,这段时间以来,通过收编从前一些官方的团练以及沿海百姓组成的民团和招募的士卒,已经有两万多人的规模了,这些人世代生活在海边,对于海上的作战训练倒是适应的极快,而且得知我们是专门为了抗击倭寇的,士气也是极为高昂,他们也一直期盼着什么时候能够开始行动,各个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啊!” “恩!那就好!现在还有什么需求吗?” 沧龙憨厚地笑道:“我这里得凰羽大人的全力支持,什么都不缺,就缺和那些倭寇堂堂正正的一战了!而且这些天以来,他们得知了苏船长船员在东樱国遇害一事,一个个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和他们大战一场!” 凰羽点了点头,随即叮嘱道:“沧龙,你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龙门的门主,而是统帅着两万多名将士的将军,所以你得明白,凡事以大局为重,将士们有着好战之心可以理解,但你一定要好好约束,现如今,还不是和东樱国正面交战的时候,你我都相信,义王既然有此布局,定然有着他更深远的想法,你眼下的主要任务,便是将他们训练好,来日义王有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一定要成为他手上最锋利的利剑!” “恩!”沧龙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挠了挠头道:“凰羽大人,说到这个,我还真的有些头疼的事情!” “说说看!” “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一个粗人,关于思想教育这方面,还真的有些不太擅长!” 凰羽闻言,不由得笑了笑道:“这一点我早就猜到了,不过眼下我也是分身乏术,不过,到时候见到义王了,你倒是可以向义王多多请教请教!” 沧龙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怎么将这茬给忘记了!不过,我们何时出发前往古台岛呢?” 凰羽想了想道:“若是不出所料,估计这两日就会收到东樱国的消息了!对了,我前些日子给你的迷信收到了吧!” “收到了!” “准备的怎么样了?” “凰羽大人放心,这一百多人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精锐之中的精锐,战斗力极为强悍,一定不辱使命!” “恩!那就好!”凰羽看向一旁的楚义文,随即继续道:“这一次的使团乃是四皇子殿下亲自带队,所以他们的安全乃是重中之重,我们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明白!”正事聊完,沧龙道:“夏紫曦姑娘和木子心姑娘、周钦儿都在我这里,不如和她们见见如何?” “恩!” ...... 第二日午后,唐流尘的密函便悄然而至,诚如凰羽所料,东樱国那边因为凰羽安排之人传出关于前往古台岛谈判的建议得到了很多民众的支持,大将军府在商讨一番后,也最终提出了这一方案,凰羽也是第一时间表示了同意,约定好谈判的日子之后,沧龙便着人开始准备前往古台岛。 军港内,凰羽看着战船上的楚义文、沧龙、夏紫曦、木子心、周钦儿等人道:“一路保重!” “保重!” 随即数艘战船缓缓离开码头,一路向着古台岛的方向驶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登临古台岛 楚义文从来没想过他此生会有着这般令人心颤的感触,当他率领着沧龙一行人抵达古北城码头的时候,除了为彰显东樱国对古台岛的控制而前来例行迎接的东樱国官员,码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而那汇聚在一起的,是无数曾隶属于大楚帝国的古台岛百姓,无需多言,从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之中,他已然明白了他们的心意! “大楚何时派军队赶走这般倭寇啊!我们受够了凌辱和折磨,我们想回归大楚的怀抱!” 楚义文回首,看着沧龙等人以及随行的百十号将士,他们的眼中尽是哀伤,以及刻骨铭心的恨意,以及身为军人,却不能搭救同胞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羞愧!楚义文不由得有些无力地感慨道:“沧龙大哥,你说,如果我们这一次是前来收复古台岛的,那该多好啊!” 沧龙闻言,抬手指向天际的太阳,语气坚定不容置疑道:“四皇子殿下放心,收复古台岛,指日可待!” 面对沧龙的坚定,楚义文没有说什么,只是内心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和无力,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我也希望如此,怎奈收复古台岛一事并非一朝一夕可成,还需大楚从长计议,只是,大楚现在却是无力为之,哎......” 沧龙当然明白楚义文的心思,拍了拍楚义文的肩膀道:“四皇子殿下放心吧,收复古台岛不只是你我的想法,更是无数大楚和古台岛的希望,更是义王的心愿,义王如今身在古台岛,他对此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愿吧!”楚义文虽然从未怀疑过屈心赤的能力,但是他也知道,屈心赤此来古台岛,主要是为了消除身上的隐疾,诚然他此前凭着一己之力将东樱国搅了个天翻地覆,但收复古台岛却不一样,那需要的不仅是与古台岛的东樱国军队相抗衡的实力,更是要战而胜之,方能够达成收复古台岛的目的,虽然他也知道屈心赤现在已经身为心语阁的阁主,但在他眼里,这不过只是一个江湖门派罢了,一个江湖门派,纵然在江湖上有着不少的分量和实力,但又何以能够与东樱国这一个国家的武装相抗衡呢? 当东樱国的官员见到下船登岸的楚义文一行连忙上前迎接的时候,楚义文却选择了视而不见,而是走向了迎接他们的古台岛百姓人群,百姓们见到这一幕,讶异的同时也不禁露出一丝欣喜,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更是在他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上前,正欲行礼时,楚义文忙将老者扶起来道:“老人家,我和大楚愧对大家,您的大礼,我受之有愧啊!” 老人家闻言,不禁一阵感动,擦拭一番眼角的泪水,有些激动地握着楚义文的手道:“四皇子殿下,老朽韦楚生代表古台岛千千万百姓,欢迎殿下的到来!” “韦楚生!为楚生!”楚义文心中默念着韦楚生的名字,不禁内心一阵翻涌,随即代替旁人搀扶着韦楚生道:“韦老爷子,我代表父皇,代表大楚帝国,谢谢您,谢谢大家了!” “四皇子殿下客气了!我等自古台岛被东樱国占领后,多年一直期盼着能够早日重归大楚的怀抱,日日夜夜为此祈福祷告,好在老天有眼,总算是盼到了四皇子殿下的到来,所以,是我等古台岛子民该感谢你啊!” 楚义道此行,虽然有心,但事实上他很清楚,此行的目的与收复古台岛毫无关系,但他能够明白韦楚生话语之中的意思,韦楚生和古台岛的百姓一样,他们认为以他大楚帝国四皇子的身份,登临古台岛,或许是有所寓意,楚义文也不想寒了韦楚生的心,随即道:“韦老爷子请放心,大楚没有忘记古台岛,更没有忘记你们这些处在东樱国铁蹄蹂躏之下的强汉子民,请韦老爷子放心,大楚帝国终究是会收复古台岛的!”想起方才沧龙的话,楚义文也不禁抬首看向天上的太阳道:“那一天,指日可待!” 韦楚生闻言,不禁拍着楚义文的手老泪纵横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等古台岛百姓无时不刻期盼着!” “韦老爷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韦楚生心领神会,随即道:“四皇子殿下,老朽承蒙乡亲们抬举,被推举为迎接四皇子殿下的代表,略备了些薄酒,还望四皇子殿下不要辜负了我等的心意啊!” “韦老爷子哪里话,早就听闻古台岛盛产高粱酒,既然来了古台岛,定然是要畅饮一番了!” “没想到四皇子殿下也知道我们古台岛的高粱酒啊!请四皇子殿下放心,我们一定管够,韦全,上酒!” 韦楚生一声吩咐之下,十数名大汉抬着数缸高粱酒走上前来,一时间倒酒的倒酒,递酒的递酒,从楚义文至下,沧龙以及随行的官员和百十名将士,甚至随行的夏紫曦、木子心以及周钦儿等人手中,也端起了承载着古台岛百姓殷切希望的佳酿...... 迎接仪式之后,按照韦楚生所说,晚上的时候他们为楚义文一行人安排了一场晚宴,但是楚义文思虑再三后,还是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他知道,古台岛目下处于东樱国的占领之下,这一次借着会谈的名义,他们能够来到古台岛,东樱国为了做好表面功夫,彰显他们对古台岛的治理,在这段时间不会为难与他们,但一旦他们离开,难保东樱国不会对这些百姓秋后算账,他们此行对古台岛的强汉子民们本就已是心怀愧疚,若是还给他们惹出这些麻烦,是断然难以接受的。 晚膳之后,楚义文独自在下榻的别院中散步,沧龙行过来道:“四皇子殿下,我亲自巡视布置了一番,四皇子殿下这几日行船想必也颇为劳累了,可以放心休息,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了!” “有劳沧龙大哥了!” “四皇子殿下客气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楚义文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感慨道:“这几日海上的航行,确实是有些吃不消,不过自打登上了古台岛,所见所闻,令我感触良多,现在也是无心入睡啊!” “是啊!”沧龙闻言,也不禁感慨道:“古台岛虽然孤悬海外,但这里的百姓与我大楚大陆上的子民们一脉相承,我们一旁看着尚且如此的不忍,何况是身处其中的他们!” 楚义文突然少有的神色冷厉道:“我发誓,就算穷尽我这一生,我也誓要将古台岛收复,以告慰那些在东樱国铁蹄蹂躏之下的枉死的冤魂!” “我沧龙必当竭力相助,效犬马之劳!” 两人说话间,一阵脚步声急促而至道:“禀报四皇子殿下,沧龙将军,有一位自称纣妙菱的姑娘求见!” 楚义文与沧龙对视一眼,随即道:“走吧,我们去迎一迎纣姑娘!” “遵命!” 大门外,看着一袭白衣风姿绰约的纣妙菱,楚义文上前道:“纣姑娘,好久不见!” 纣妙菱躬身施礼,同时向沧龙点了点头,随即道:“四皇子殿下,好久不见!” “纣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采依旧啊!真没想到当初那位妙音舫的纪姑娘便是纣姑娘所扮!” “四皇子殿下谬赞了!请恕小女子当初隐瞒身份之罪!师兄的隐疾乃是一个极大的秘密,而且他身为大楚的义王,太多的人明里暗里盯着他,所以小女子不能贸然前去见他,只好以花魁的方式请他相见了!” 楚义文摆了摆手道:“无妨,义王之于我们自然是极为重要,你这么所为,极为稳妥,又何来的罪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去书房叙话吧!” “恩!” 三人一次坐定后,纣妙菱率先说道:“四皇子殿下,此处山庄是赤心商会一处产业,安全方面尽可放心,您可以放心居住,另外四周附近还有我们心语阁的人在暗中把手,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纣姑娘安排如此缜密,多谢了!” 纣妙菱摇了摇头道:“在四皇子殿下出发之前,师兄就已经叮嘱过我了,四皇子殿下此行虽然东樱国表面上不会对殿下有任何的不利,但难免暗地里会对殿下不利,所以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任何准备都是值得的!” 楚义道点了点头问道:“义王现在在哪里?” “阴阳潭,古台岛的中央地区!” “哪里安全吗?” “殿下放心,眼下哪里还是极为安全的!” “眼下?” 纣妙菱闻言不禁笑道:“四皇子殿下果然是心思缜密!这其中有些缘由,一言难尽,简而言之,就是东樱国一直觊觎由万源族守护的阴阳潭,他们已经派军队数次侵袭,但都功亏一篑,但是如今古台岛毕竟是在东樱国的占领之下,而且师兄认为,他藏身于阴阳潭的事情,很快就会暴露,所以他预言,东樱国将会借此采取一次大的行动,力求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拿下阴阳潭!” 楚义道不禁恶狠狠地道:“这般倭寇,真是欺人太甚!” 纣妙菱见此宽慰道:“不过四皇子殿下请放心,既然师兄在古台岛,我和心语阁绝对不会让他再有任何意外发生的!而且,你也是了解师兄的,他并非一个束手待毙之人,想必心中也早已有了应对之法!” 一旁的沧龙适时道:“纣姑娘,不知义王现在怎么样了?” “根据阁老的来信,阴阳潭对师兄的身体确实是有着显著的效果,只是这番疗伤需要持续多久的时间尚未可知!” “那就好!只要义王的隐疾能够彻底地祛除,我们也就能够安心了!” “恩!”纣妙菱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一件东西递给沧龙道:“沧龙将军,这是我们心语阁的信号弹,一旦你们遇到危机的时候,将这个信号弹发射出去,周围心语阁的弟子见到信号弹,都会第一时间赶来相助的!” 沧龙接过信号弹感激道:“多谢纣姑娘了!” 纣妙菱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都是师兄最信赖的朋友,师兄现在身为心语阁的阁主,必然是要保证你们的安全的!另外我也带了几个人前来,他们对古台岛的情况十分熟悉,可以充当四皇子殿下你们在古台岛这段时间的向导,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也可以随时询问他们,同时通过他们也可以随时联系心语阁和赤心商会!” 对面纣妙菱如此缜密周道的安排,楚义文不禁由衷感谢道:“纣姑娘,大恩不言谢,这些我都记下了!” “哦,对了!四皇子殿下,与你们一起同行的那几位姑娘呢?” “应该是都在房间里吧!” “纣姑娘找她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义文见沧龙如此相问,忙朝他努了努嘴,后者不知何意,一阵困惑,楚义文见此忙道:“纣姑娘此行的事情想必就是这些了吧!” “恩!” 楚义文微笑道:“那我们就不留你了,这座庄园本就是纣姑娘的产业,纣姑娘你就自便吧!”纣妙菱心领神会,随即告辞而去。 待纣妙菱离开,沧龙纳闷道:“四皇子殿下,方才......” 楚义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气道:“人家姑娘家的事情,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少打听!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位和义王青梅竹马的纣姑娘早已是对义王一往情深,你再想想夏紫曦,她可是甘愿为义王赴死的人,还有那个含蓄内敛的木子心,对了,还有那个看似天真无邪,实则人小鬼大的周钦儿......啧啧啧!义王着实是艳福不浅啊,就是这桃花运太旺盛了,也是个烦心事啊!”随即又想到尚在帝都那个对屈心赤一往情深的妹妹楚玉颜,楚义文不禁一阵头疼。 沧龙心思确实如同他的体型一般粗狂,此刻闻来,不禁挠了挠头道:“还是四皇子殿下懂得多,这些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事情,你看一眼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你......”听到沧龙这对自己无心的一番不知是赞美还是鄙夷的评价,饶是能言善辩的楚义文也是感到一阵无语。 当纣妙菱与夏紫曦、木子心以及周钦儿相见的时候,纣妙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同是女儿家,也最了解女儿家的心思,此番前来,她特地为她们精心挑选了一些礼物,夏紫曦和木子心虽然也表现的如同周钦儿一般高兴,但纣妙菱还是察觉出了她们的异样,她们前来古台岛,纣妙菱自然是知道她们的目的便是见屈心赤。 纣妙菱看着夏紫曦秀丽的双眼问道:“夏姑娘,这些礼物还喜欢吗?” 夏紫曦也不甘示弱地看着纣妙菱微笑道:“恩!多谢纣姑娘了!” 两女虽然未曾相见过,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而且同为女儿家,她们相互都能感受道对方对屈心赤的心意,所以无形之中也留意着对方的任何消息,作为一个敢为屈心赤跳崖的奇女子,夏紫曦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对于纣妙菱,她不紧毫无掩饰,更是双目相对,显得十分坦诚的同时,也隐隐有着不甘示弱的姿态! 木子心显然较之夏紫曦要含蓄内敛了很多,对于纣妙菱的眼神,她有些闪躲的左顾右盼,随即不打自招道:“纣姑娘,我听说屈......义王他在古台岛疗伤,我们木家是医药世家,我对医术也略懂一二,此番前来,或许能为义王排忧解难一番!”面对纣妙菱有些玩味的眼神,木子心一时间有些拘谨地语塞:“纣姑娘,我......” 试探出了木子心的心思后,纣妙菱微笑道:“木姑娘,你太过谦虚了,能将师兄从濒死之际救回来,可见你的医术是十分精湛的!” 面对纣妙菱的赞美,木子心俏脸不禁升起一股红晕,声若蚊蝇道:“纣姑娘,你谬赞了!” “呵呵!”纣妙菱微笑道:“放心吧!师兄定然有需要你的地方!” “纣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心赤哥哥啊!” 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周钦儿,纣妙菱不禁疼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钦儿,你现在都到了古台岛了,那么就意外着和你的心赤哥哥距离越来越近了,放心吧,再过几日,你们就会相见了!” “恩恩!” 考虑到她们数日来在海上颠簸,定然也是极为疲惫,再次闲聊了一番后,纣妙菱便告辞而去,只是步出房门,看着房间内三道窈窕的身影,纣妙菱不禁一声深深的叹息:“哎......”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五十五章 新的尝试 “早啊,卢教官!” “早,王大力!” “卢教官,你看我给你带了啥!” “啥?” “喏!”王大力拿出一小块精致的玉石类的物件递给卢彦茹,后者拿着把玩道:“这......这是一块琥珀吧!” “对对对,就是琥珀来着,还是卢教官有学问,得到它那会儿特地问过萨耶族长,不过后来我给忘记了,嘿嘿!” 卢彦茹把玩一会儿后递还给王大力道:“确实挺精致的,还给你。” 王大力闻言,急忙道:“不......不用了,卢教官!这么好看的东西,我拿着太浪费了,你这么好看,当......当然是送给你了!”在王大力眼里,生平做的最好的决定,便是加入了万源军的序列,虽然平时的训练极为艰苦,卢彦茹的要求也极为严格,但每每感觉身体到达自己极限之时,想到有着好看的卢教官在一旁看着自己训练,便仿佛打了一剂强心剂一样,瞬间又有了使不完的气力,而且这段时间的艰苦训练,也让得自己实力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这也是他自己倍感欣慰的! 身为单身汉的王大力,也是在这段时间的训练中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这位美女教官,是以才拿出平时舍不得给族人看的琥珀来讨好她,作为一个山里人,对于卢彦茹的期许,他本是觉得遥不可及的,但是在和族人聊起这位美女教官曾经的豪言壮志的时候,他在喜欢的同时,又不禁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佩服之意,他觉得只要自己训练足够刻苦,指不定将来就是自己率领着兄弟们光复了古台岛也说不定,如果完成了她这个心愿,自己还是很有机会的!当然,在万源军中,有着他这般想法的人,比比皆是! “你还是好好收好吧!要是想让我高兴,等将来上了战场好好表现,多杀几个倭寇就行了!” 虽然送出去的礼物被卢彦茹拒绝了,但亲自从卢彦茹口中听到多杀几个倭寇能让她高兴,王大力不由得兴奋道:“卢教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等上了战场,我一定会建功立业,所向披靡的!”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一言为定!”将琥珀拾掇回怀中,王大力不由问道:“卢教官,平日里阁主不时得给我们讲课,怎么这两日都没见到阁主了啊?” 提及屈心赤,卢彦茹不禁下意识的秀美微微皱起,诚如王大力所言,这两日别说他们没见到屈心赤了,就连与屈心赤交集甚多的她这两日也是没见过了,随即说道:“王大力,一会儿你和蒙山他们说一下,每日早晨的操练由你们几个队长负责各自队员的训练,我去看看阁主!” “好的,卢教官慢走!” 在屈心赤房间外敲了数次之后依然毫无回应,卢彦茹便怀着满满的忧虑而去,她从纣妙菱口中得知过屈心赤隐疾的情况,从屈心赤登陆古台岛之前隐疾爆发的时间算起,至今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也就是说,他的隐疾就会在近日爆发,眼下在他身边,除了阁老之外,最为亲近的人便是自己了,对于屈心赤的隐疾爆发,眼下能够给予他帮助的人,便是只有自己和阁老了! “阁老!”找寻屈心赤未果,卢彦茹只好奔阁老这里来了。 “彦茹啊!怎么今日没有带着那帮混小子晨练呢?” 卢彦茹心事重重道:“阁老,您有见到阁主吗?” “最近他一直沉寂在阴阳潭的修炼之中,我这两日也没有见过他了。” “阁老,我算了日子,阁主的隐疾就这两日会爆发,可是他反倒是变得神神秘秘起来了,您就不担心吗?” 阁老放下手中的书卷道:“怎么会不担心呢!” 卢彦茹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道:“您老老神在在的,这么悠闲,我可没看出来!” “哟!丫头,你这是在埋怨老夫呢?” “我可不敢!只不过老阁主临终前可是将阁主托付给您了,虽然我没见过阁主隐疾爆发的情形,但也听说过爆发之时阁主会痛不欲生,这一点想必您比我更清楚,眼下隐疾爆发在即,能够给予阁主帮助的,也就是我和您老了!” “哎!”阁老不由得叹了叹气道:“丫头你错怪老夫了啊!我怎么可能忘记老阁主的托付呢,只是啊,阁主现在是有意躲着我进行着新的尝试!” 卢彦茹闻言,不由讶异道:“新的尝试?什么新的尝试?” “丫头你刚才去山洞找他了吗?” “恩,去过了,但是都没有见到他!” “如果山洞之中找不到他的话,我想,他应该在阴阳潭中了!” 卢彦茹疑惑道:“阴阳潭中,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就在阴阳潭之中修炼!” “什么?”卢彦茹闻言,震惊不已,急切道:“阁主怎么这么莽撞啊,进入阴阳潭之中修炼,即便是萨耶族长他们万源族,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人如此这般,他这样太冒险了,不行,我现在得去看看他!”说完便急忙转身而去。 “丫头,慢着!” “怎么了?” “你可以去看他,但是远远的便好了,切不可靠近他!” “为什么?” “身处于阴阳潭之中修炼,着实是极为凶险,他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分心,所以绝对不能打扰到他!” “恩,我知道了!” 途径修炼场的时候,卢彦茹叫上了蒙山同行,对于阴阳潭,他比她要熟悉的多,两人登上小船,蒙山划着船桨看着一脸紧张之色的卢彦茹,不由疑惑道:“卢教官,看你一脸焦急的模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卢彦茹没有理会蒙山的疑惑,自顾自问道:“蒙山大哥,你们万源族可有记载,进入阴阳潭中修炼会有发生什么?” 蒙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禁确认道:“进入阴阳潭中修炼?” “恩!” 蒙山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就清楚了,在我的印象里,似乎族中就不曾有过人进入阴阳潭之中修炼过!我所知道的,最多就是进入第三层水池罢了,像我们这些普通的族人,能够进入第二层水池修炼就已经算是心满意足了,更加别说是进入阴阳潭了,要不是阁主所创的新的修炼方式,我们恐怕是早就无缘继续进入其中修炼了,毕竟在这之前我们已经算是到达了瓶颈,再怎么修炼对自身的实力也没有什么提升,反倒是进入其中是自己折磨自己找罪受!” 卢彦茹闻言,紧皱的眉头更加重了几分,急切道:“朝阴阳潭交界的中心处,快划!”见卢彦茹一脸凝重的表情,蒙山很是识相的不再说话,使劲地摇着船桨向着湖中心而去,一会儿之后,卢彦茹忙道:“停下!” 放下船桨,蒙山仍旧是一脸疑惑道:“卢教官,你到这里是做什么?”见卢彦茹没有理会自己,蒙山下意识地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然而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让得蒙山下意识的放大了瞳孔,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只见阴阳潭交汇之处,湖面之上有着一道裸露着半个胸膛的人正在阴阳潭之中修炼,潭中之人,正是数日未曾见过的屈心赤!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终于,又见面了啊 眼前的这一幕,对于卢彦茹和蒙山而言,无疑是极为震惊的,卢彦茹虽然没有进入阴阳潭中修炼过,但自打入驻阴阳潭中的小岛以来,她亲眼见证过屈心赤在其中的修炼,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坚忍如屈心赤这样的人,眉宇之间显露出的痛苦却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而如今进入这真正的阴阳潭,其所忍受的刺骨之痛该是有多强烈啊! 不同于卢彦茹的感受,蒙山在看到屈心赤的时候,无意识地不自禁感到浑身的刺痛,与此同时,他那强壮的身躯也下意识的一阵收缩,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恐惧,双目之中充斥着不可思议和深深的叹服,好一会儿后才颤抖着声音道:“卢......卢教官,阁主,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阴阳潭之中的屈心赤,此刻浑身一片血红,不知是因为阳潭的炙热和阴潭的冰寒所致,还是因为过于透支自己身体的极限,以致于导致的伤势令得浑身渗透着鲜红的血液,但不管怎样,眼下屈心赤所显露出来的这一幕,无疑是令人下意识感到有些瘆得慌,对于目睹眼前这一幕的卢彦茹和蒙山而言,则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忧! 卢彦茹眼角不自禁地流下几滴清泪,随即淡淡道:“他是很多人心中神一般的存在,但他却是一个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人,平日里你们不时地抱怨我对你们训练的苛刻,阁主也私底下告诉我练兵非一日之功,可以适当降低一下要求,但是,你看看他,他为你们着想的时候,又何曾想过自己,从修炼池的第一层到第二层,然后第三层,他才用了多久的时间,而现在,他竟然已经做到了你们万源族族人有史以来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从来都不甘心止步不前,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毫不停歇地突破着自己的极限!” 卢彦茹这番话无疑深深地刺痛了蒙山,也让得他内心的愧色转变为了更浓烈的坚定,主帅尚且如此,何况是他们!好一会儿之后,平复了内心的悸动之后,蒙山说道:“卢教官,眼下我们怎么做?” 摇了摇头,卢彦茹道:“我也不知道,阁老说,阁主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最好是不要打扰到他,以免惊扰了他的修炼!” “可是......” “你的想法我明白,你也知道,阁主并非一个鲁莽之人,眼下我们能做的,只有时刻关注他,胡他周全!”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回去之后,你着手安排一下,接下来的日子,不管白天黑夜,只要阁主在这阴阳潭中修炼,我们便派人时时刻刻在远处盯着,以免阁主在需要的时候我们能够第一时间对他施以援手!” “遵命,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便立刻着手安排!”怀着深深的忧虑,卢彦茹和蒙山还是马上回到了岛上,蒙山也不含糊,立刻着手前去安排。 已经是卢彦茹和蒙山看屈心赤的第三日了,根据蒙山的汇报,除了昨夜屈心赤回来稍作休息,阁老亲自为他调制药浴后,屈心赤一早便又前往了阴阳潭,当卢彦茹去找阁老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如同往常般待在自己的房间,下意识地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不安,询问了一番蒙山后,方才得知阁老在阴阳潭,卢彦茹随即马不停蹄地朝着阴阳潭赶去,因为这几日阁老并未亲自前往看望过屈心赤,今日却一反常态,很显然,屈心赤隐疾的爆发,恐怕就在今日了! 当卢彦茹和蒙山赶到时,阁老正静静地立于小舟之上,身上的衣物也被潭中的水气所浸润,显然来这里已经很久了,卢彦茹看着阁老一反常态深深紧皱的眉头本不想打扰他,但环顾四周,却并未如前一次一般见到屈心赤,不由得奇怪道:“阁老,阁主呢?” 阁老看着平静的水面,淡淡道:“潭中!” “潭中?” 阁老不再答话,一如之前紧紧的盯着平静的水面,但卢彦茹和蒙山,却不由自主的四目相对,想必前日的惊讶,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屈心赤前日方才只是将半截身躯浸入阴阳潭之中,今天却是整个人没入了潭中,平复了内心之中的起伏后,卢彦茹还是忍不住问道:“阁老,阁主的隐疾,是在今日爆发吗?” “恩!” “那我们......” “哎!”阁老叹了口气,此番惜语如金的他,淡淡道:“静观其变,随时准备动手救他!” 阁老语气虽然平淡,但卢彦茹心中却是溅起了阵阵涟漪,沉稳如阁老这样的人,说出这般的话,说明了屈心赤面对今日隐疾的爆发,恐怕是极为危险的了!阁老似乎是打开了话夹般说道:“借助着阴阳潭之力,阁主度过此次隐疾的爆发并不算什么难事,只不过他也想借着这次隐疾的爆发,以阴阳潭之力将它刺激到一个极限,他的目的,是通过经受隐疾的极限,来试图对隐疾进行掌控,因为他不想一辈子都要依靠阴阳潭来压制隐疾,否则,阴阳潭就成了束缚他脚步的桎梏!” 蒙山闻言,不由得感慨道:“阁主,可真是非常之人啊!” 及至下午时分,众人都一直这般静静地盯着平静的湖面,就在王大力划着另一艘小船靠近的时候,屈心赤所在之处的水面,突然泛起了阵阵涟漪,卢彦茹白皙的小手猛的握紧,随即向阁老问道:“阁老,开始了吗?” “恩!” 得知屈心赤的隐疾开始爆发,卢彦茹紧握的小手不禁渗出了一丝丝汗珠,就在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涟漪中央的时候,已靠近过来的王大力小声道:“卢......”王大力还没说出“卢教官”三个字,却迎来了卢彦茹冰冷的目光,后者不由得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他知道屈心赤近日的状况,也知道他体内的某种隐疾就会在这几日爆发,所以他并不想来打扰他们,只是小岛上突然来了几位阁主的朋友,而且令他十分意外的是,其中竟然还有着一位被称为大楚帝国四皇子的人,从小居于深山之中的他,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族中最为德高望重的萨耶族长了,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前来询问卢彦茹,却冷不丁地被卢彦茹冰冷的眼神所制止,一时之间不由得左右为难。 “王大力,什么事?” 阁老的话无疑是此刻王大力的救命稻草,听见阁老询问,王大力忙小声说道,生怕再次惹恼到了卢彦茹:“回阁老,几位阁主的朋友来到了岛上,其中还有一位被称为大楚帝国四皇子的人,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来问问......” 对于楚义文他们的到来,阁老并不意外,如今正是屈心赤紧要关头,他显然无心顾及到他们,于是道:“你就说阁主现在在闭关,之后就会与他们相会,现在先安排他们住下,好生伺候着!” “是,阁老,我现在就去!” 王大力正欲挥桨,阁老却制止他道:“你不用回去了!” 王大力闻言,不由疑惑道:“阁老,还有什么事吗?” “他们已经来了!” 王大力回头,因为阴阳潭之上浓浓的水汽,他看不到岸边的情形,但以阁老的深不可测,既然阁老都这么说了,定然是已然感知到了他们,于是老老实实地如同蒙山一般静静地盯着涟漪愈发浓烈的阴阳潭。 一会儿之后,楚义文、沧龙及夏紫曦三女随着几名万源军战士的带领之下,缓缓地向阁老这边靠过来,阁老与他们几人虽然未曾正式见过,但木子心和周钦儿他是暗地里观察过,而且这些人都是屈心赤十分重要的朋友和属下,于是回首与他们点了点头以示打个招呼后,随即便继续紧紧地盯着涟漪的中央之处,卢彦茹此时心中一心记挂着屈心赤的安危,从始至终都无视了一切的存在,楚义文等人倒是并未因为他们的怠慢而有任何的不快,因为他们都清楚,他们之所以如此紧张,皆是因为他们此行所要见的人。 楚义文等人如同初来的卢彦茹一般静静地扫视着四周,虽然不知是何缘故没有见到屈心赤的人,但他们还是十分默契的将疑惑埋在了心里,随后顺着他们的目光,方才发现了水面之上阵阵溅起的一道道涟漪,瞬间明白了屈心赤便是在这水面之下,但周钦儿毕竟涉世未深,她本以为来到了岛上便能够立刻见到心心念念的心赤哥哥,但此刻都来到了这里,却已然不见他的人影,不由得疑惑道:“姐......”“姐姐”二字尚未出口,木子心便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周钦儿只好无奈地闭上了自己的小嘴。 诚如阁老所说,屈心赤此番便是要借助着阴阳潭之力,彻底地激发隐疾,所以他第一次选择了将自己整个身躯浸入阴阳潭之中,选择这般的冒险,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难以名状深入骨髓的痛苦,他全神贯注地应对着隐疾的爆发和阴阳潭带给他的深深压力,深入阴阳潭之中,与从前在水池之中的修炼截然不同的是,这里的阳潭之水更加炙热,这里的阴潭之水更加的冰寒,而且,进入这阴阳潭,还有着水池之中不一样的沉重水压,在这炙热与冰寒以及水压的双重加持之下,他不仅要时刻疏导体内的内劲加以引导以为己用,同时还要把控着这一微妙的节奏,太缓则达到不激发隐疾的效果,太急则适得其反,可能引起隐疾的瞬间爆发,从而扰乱他好不容易掌控住的节奏,若是真到了哪一步,恐怕将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不仅令得自身失去了与隐疾的抗衡之力,同时也会因为对阴阳潭之力的失控而面临身体内外夹击的风险,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便极有可能瞬间毙命,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也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屈心赤一向是一个稳重之人,但这一次,他终究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正如万源族山洞中的修炼池有着一二三层之分,即便他发现了阴阳潭真正的有助于修炼的神奇之处便是真正深入这阴阳潭,但从踏入这阴阳潭之中,也方才数日的时间,在此之前的山洞水池之中修炼他尚且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更何况是这阴阳潭! “到达极限了吗?”屈心赤内心深处不由得感到惋惜,但又无可奈何,此时此刻他虽然紧闭着双目,但他能够感受到身体之上的皮肉正渐渐绽开,体内的血液也随之流出,若是他此刻如同阁老他们站在小船之上的话,定然能够发现以自己为中心的水面,正渐渐被自己体内流出的血液所染红...... 周围的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周钦儿更是害怕地蒙上了双眼,沧龙虽然有心出手将屈心赤救出,但前面的阁老,他能够感到对方的实力尤胜于自己,再加上自己对眼下的情况并不了解,也不敢贸然出手,担心帮了倒忙,反而害了屈心赤。 卢彦茹终究是不忍道:“阁老,我们还不出手吗?” 阁老双目凝重地盯着颜色愈发鲜红的潭水,眉头紧皱道:“再等等!” “再等下去,恐怕阁主真的要出事了!” “我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气息虽然有些异样的波动,但还算是稳定!所以,再等等......” 水面之上的情况,屈心赤一无所知,对于身体上传来的愈发疼痛的感觉,内心深处不禁感叹道:“终究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啊,无法彻底激发隐疾的极限!”随即便全神贯注地调动体内残留的真气,引导着阴阳潭之力全力地开始压制爆发的隐疾...... 随着时间的流逝,及至傍晚时分,屈心赤终于将这次隐疾的爆发完完全全压制下去之后,身体和精神力也双双到达了极限,就在即将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一直盘着的双腿缓缓伸直,随即猛的向水面冲出。 看着冲出水面的屈心赤,阁老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他没有选择动身去接住屈心赤,因为一旁的卢彦茹已经猛地跃向了水面,原本感受到屈心赤即将冲出水面的沧龙也正要去接住他,但突然感受到一旁夏紫曦体内涌动的内息,想到此前楚义文的那番话,他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待在船上。 第一时间冲向屈心赤的卢彦茹和夏紫曦,十分默契的一左一右将屈心赤的双臂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看着屈心赤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的身体,两女不由得心疼万分,扛着屈心赤迅速向卢彦茹先前所立的小船上踏水而去。 靠在卢彦茹和夏紫曦两人香肩上的屈心赤,虚弱地道:“紫曦!” 双目含泪的夏紫曦轻声回应道:“恩!” 艰难地扫视了一番四周,看着这些多日未见的熟悉面孔,屈心赤面露微笑地感慨道:“终于,又见面了啊......”话音未落,便深深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义王......” “阁主......” “屈公子......” “心赤哥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自登临阴阳潭中的小岛以来,屈心赤几乎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修炼之中,也因为如此高强度的极限修炼,他的身体也一直处在高压之下,这也在无形之中导致了阁老也不得不全力为他“修补”透支的身体,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压制隐疾虽然是他近段时间以来身体受损最为严重的一次,但阁老却似乎毫不在意,反而优哉游哉地看书喝茶,好不自在!而这其中的原因,便是因为木子心等人的到来。 这已经是屈心赤在阴阳潭中压制隐疾的第三天了,从昏迷至今,他始终是不曾清醒过来,满屋子的人,尤其是初到的楚义文、沧龙及夏紫曦几女尤其是担忧不已,虽然阁老一再表示屈心赤已经成功度过此次隐疾的爆发之险,眼下只不过是精神力和身体双重损耗下的昏迷,但即便如此,众人的担忧之色也丝毫未减。 “子心,义王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来?”见躬身埋着头为屈心赤仔细检查良久的木子心终于站起身来,一脸担忧之色的夏紫曦忙上前询问道。 对于木子心的出身,阁老不仅是早已有所耳闻,而且他也从当初木子心为屈心赤疗伤得知了她在医理之上的造诣,毕竟是重川木家一手调教的天之骄女,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医术上的造诣确实是常人远远不及,也正是因为有了她的存在,所以阁老放心地将屈心赤交给她予以照料,木子心抚了抚额头上些许散乱的刘海,柔声道:“方才我替屈公子再次仔细检查了一番,屈公子的内息逐渐趋于平稳,外伤也基本上在慢慢愈合,若是不出所料,快则今晚便可以醒过来,慢的话,也就是在这两日了,所以大家不要过于担心了,只需要静静等候屈公子醒来便可!” “那......”夏紫曦还想要继续追问,一旁的沧龙看着有些倦意的木子心忙抢过话题道:“夏小姐,木姑娘医术精湛,她既然这么说了,想来义王是无甚大碍了,何况之前阁老他老人家也说过我们不必过于担忧,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不要打扰义王休息了,看木姑娘的情形,方才为义王一番诊治,也是耗费了不少心力!” 夏紫曦闻言,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失态,打从见到屈心赤那一刻起,她一心所记挂的,就只有他,是以才忽略了木子心,于是忙语含歉意地道:“子心,辛苦你了!我......” 木子心却是摇了摇头,握起夏紫曦的素手道:“我明白的,其实我们的心都一样,只要屈公子无碍便好!” “恩!” 对屈心赤一番检查后,木子心虽然基本上可以确认他已没有什么大碍,但众人没见到屈心赤醒来,仍旧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所以依如前番的一昼夜般,依次轮流着守在屈心赤这里。 傍晚时分,阁老短暂地来看望过屈心赤一次,并非他对木子心的医术不放心,只是想确认一番求个心安罢了,也是因为他老人家的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他老人家一脸的淡然,也让大家放下了心中最后的担忧,静静地等待着屈心赤的醒来。 不知不觉又至深夜,前来换班的木子心见到一脸倦容的卢彦茹道:“卢姑娘,你去休息吧,接下来就由我来替你照顾屈公子吧!” 守在屈心赤身边大半夜,卢彦茹确实已是感到极为困倦,若是木子心等人未曾来到,她会不知疲倦地强行硬撑着坚守在他身旁,虽然近段时间以来小岛上新增了不少人,但要数照顾人,还是女性更为细心和周全,然而遍观整座小岛,除了给万源军保障后勤的些许万源族女性外,也就她一个女孩子和屈心赤走的近,卢彦茹缓缓起身,随即道:“木姑娘,接下来就辛苦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召唤我前来帮忙!” “恩!”木子心甜甜一笑道:“卢姑娘,放心吧,屈公子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你白日里要兼顾着万源军的训练,晚上还要照顾屈公子,倒是你,要多注意休息!” 说起万源军的训练,卢彦茹不禁有些感叹道:“多亏有哪位沧龙大哥,这两日有他帮忙协助带领训练,我倒是轻松了许多!” 点了点头,木子心道:“虽然有着沧龙大哥的帮忙,但卢姑娘你也没少操心,女孩子若是长期这般辛苦疲倦,可是对肌肤很不好的哦!” 卢彦茹闻言,不由得抚摸着自己娟秀的俏脸小声惊呼道:“啊?!木姑娘,那我脸上有没有什么异样啊!” 木子心见此,不由得笑道:“放心吧,卢姑娘,你天生丽质,肌肤胜雪,哪里是这般就容易变坏的,我只是告诫你罢了,平时的日常作息要有规律,尽量少熬夜,这样的话肌肤才能长久地保持健康的状态!” “恩恩!”卢彦茹点了点头,随即不禁带着一丝奇异的眼神看向木子心道:“木姑娘,可是,你不也是这般代替我熬夜来照看阁主吗?你就不担心熬夜对肌肤不好的问题吗?” “啊?我啊!卢姑娘,你是知道的,我们木家乃是医药世家,对医理方面还算是有些造诣的,所以对于肌肤方面的问题,我也算是有些独门的配方。” “是吗?那不知......” 同为女子,木子心对于卢彦茹的请求自然是心领神会,温柔一笑道:“卢姑娘,你放心吧,等屈公子醒过来,抽个时间,我会教教大家一些保养肌肤的小窍门的!” “那就多谢木姑娘了!”卢彦茹闻言,极为欣喜,随即又不禁感慨道:“像你这样医术精湛的女孩子,可真令人羡慕啊!” 木子心倒是摇了摇头道:“各行有各行的苦楚,就像我小时候,爹爹整日逼着我去背各种医药典籍啥的,我也是痛苦不堪,只是当真正学有所成的时候,才方知父母的苦心,其实看到你在校场上的英姿飒爽,我也是说不出的羡慕!” 这几日来,因为屈心赤的伤势,两女基本上除了对他的伤情有所沟通外,也并没有过多的详聊,但女孩子往往就是这么简单,一旦因为某一个话题有了共同的语言,话匣子顿时像打开了一般顿时间成为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直到极为困倦的卢彦茹一时间哈欠连连,木子心方才劝她赶紧去休息,否则说不准两女能够就这般聊上一个通宵!送走卢彦茹后,木子心简单地检查了一番屈心赤的伤情,然后乘着烛火的一丝微光,静静地坐于一旁阅读者手中的书籍。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木子心听闻房间外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随即起身前去查看,看着身着单衣,有些瑟瑟发抖的周钦儿,木子心连忙将周钦儿迎进房间,随即关切道:“钦儿,怎么了?” 周钦儿抱着木子心玉臂怯生生地道:“子心姐姐,我......我......” 木子心不知何故,急忙道:“钦儿,到底怎么了?快告诉子心姐姐!” 周钦儿一脸委屈地道:“子心姐姐,我一个人害怕!” 木子心闻言,不由得爱怜地抚了抚周钦儿的秀发,随即道:“是子心姐姐疏忽了,我早该想到把你一个人留在房间你肯定会害怕的睡不着的,来,先把这件衣服披上!”说完便将自己的外衣罩在了周钦儿身上。 “可是,子心姐姐你不冷吗?” “额......”木子心四处扫视一番,随即拿起一件屈心赤的外衣套在了自己身上道:“这样子心姐姐就不会冷了!” “恩!”看着床榻上依然昏迷之中的屈心赤,周钦儿问道:“子心姐姐,心赤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木子心虽然通过一而再再而三对屈心赤身体的检查,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对于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已然是拿捏不住,于是道:“应该快了吧!” “哦!那......那子心姐姐你是要守着心赤哥哥到天亮吗?” “恩!” 周钦儿闻言,于是端起一张椅子放到屈心赤的床榻旁,随即对木子心道:“子心姐姐,反正你不在身边我也睡不着,那我今晚就陪着你一起守着心赤哥哥吧!” 木子心闻言,虽然有些无奈,但知道眼前这个小妮子肯定不会听自己的乖乖回去睡觉,于是折回自己和周钦儿的房间,将被子拿了过来,在周钦儿一脸的震惊之中将她裹成一个粽子后才满意道:“钦儿,这样你就不会冷了吧!” 周钦儿看着身上裹着的厚厚一层棉被,笑脸满是无奈道:“子心姐姐你都快要把我憋死了,哪里还会冷啊!” 木子心也不由得笑道:“憋死总比冻死强,你就乖乖看着屈公子,他要是醒了,你就第一时间叫我,知道不?” “恩!” 不知不觉之中,时间已至丑寅交替时分,裹在厚实棉被之中的周钦儿不知何时已然睡着,就连坐在案几旁的木子心也因为过于困倦而枕着玉臂陷入了沉睡之中,正如木子心所料和所望,屈心赤也在这个时候渐渐地苏醒了过来,初始之间无意识的动作碰到一旁裹着厚实棉被的周钦儿,屈心赤下意识地睁开了紧闭良久的双眼,扫视四周一圈,待双眼的视线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他方才认出了周钦儿和木子心。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心中感慨一番后,屈心赤正欲起身,却不由得引得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带来一阵深深的扯痛,令得他不由自主地再次躺下,经过一会儿的尝试适应之后,屈心赤再次缓缓起身,将坐在椅子上沉睡的周钦儿轻轻抱到床榻上,虽然屈心赤的动作极为轻缓,但还是令得周钦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随即淡淡道:“心赤哥哥,你醒了啊!” 屈心赤微笑道:“恩!钦儿,不好意思,把你......”屈心赤“吵醒了”三个字尚未出口,周钦儿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屈心赤不由得摇了摇头道:“这小妮子,感情是在说梦话呢!” 安顿好周钦儿,看着娇躯紧缩着的木子心,屈心赤随即从衣柜之中取出另一件衣服套在了木子心身上,后者相比周钦儿,明显要警觉许多,屈心赤尚未完全放下衣角,木子心却是下意识地猛然醒了过来,随即扭头看向屈心赤喜出望外道:“屈公子,你......你醒啦!” 屈心赤指了指床榻上正安然入睡的周钦儿,伸出食指朝木子心噤声道:“恩,木姑娘,辛苦你们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五十八章 秉烛夜谈 屈心赤阻止了木子心想要告诉其他人他醒来的好消息,虽然这是大家伙一直都很期待的事情,但眼下寅时初刻,距离天亮尚且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醒来而打搅了大家的美梦。 “屈......屈......”面对眼前一如当初和煦如风的偏偏公子,木子心不自禁有些语塞。 “木姑娘,怎么了?” 对于从前的木子心而言,义王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这个称谓除了偶然从他人口中听闻之外,此生与她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但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没想到他们曾就那般奇特地相遇了!从前不知道他的身份,二人可以无拘无束、毫无顾忌地以朋友的关系相处,即便是先前,屈心赤昏迷不醒之时,她也能够泰然自若地以“屈公子”来称呼他,但是,此刻当他醒来后,她却不知到底该如何称呼他,在她的潜意识里,“屈公子”已然不合适,但贸然改口称他义王,一时间显得有些不适,纠结片刻后,她还是下定决心施礼道:“民女木子心,见过义......义王!” 屈心赤原本还好奇木子心眼神之中莫名的惊慌,见她突然对自己如此恭敬施礼,顿时也明白了她方才心中所想,于是忙阻止她道:“木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更是相谈甚欢的知己好友,你如此这般,可是显得极为见外了!何况我已经被陛下贬为庶民,早已不是大楚所谓的义王了,所以你更无需如此了!” 面对一脸真诚的屈心赤,木子心还是有些犹疑不定道:“可是沧龙大哥、紫曦他们......” 屈心赤闻言,耐心宽慰解释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与他们相处日久,他们这样称呼我已经良久,一时间恐怕是难以改口,而且,我如今被贬为庶民,他们这般称呼,不过是一个顺口而习惯的称谓罢了,你不必往心里去!” 木子心最终还是怀着一丝忐忑接受了屈心赤的话,毕竟在她内心里,义王这样的称号,始终是会令得她感觉到与屈心赤之间存在着难以名状、不复从前的距离感,她不希望如此,而是希望能和屈心赤以这样的朋友关系一直存在下去!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缓和了很多,尤其的木子心的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对于眼前这个柔情似水,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怜爱之心的女子,想到当初她和周钦儿的遭遇,自从出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她们一丝一毫的信息,想到她们这两个应该是处于幸福快乐之中的大小姐所可能的遭遇,不由得关切道:“木姑娘,当日帝都一别,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了,我后来虽然安排了人保护你们,但却不想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实在是抱歉了!” 木子心摇了摇头道:“屈公子休要这么说,我们萍水相逢,虽然我曾经确实救治过你,但身为医者,这不过是我分内之事,但你不仅告知了我族中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派人将我和钦儿从魔窟之中救出,一路护我们周全,最后甚至小六子他们也因为我和钦儿惨死于屠刀之下,说到底,是我和钦儿对不起他们才是!” 想到小六子等人的死,屈心赤也不禁一阵唏嘘,随即宽慰道:“木姑娘,你放心吧,小六子他们不会白死的,你和钦儿的事情,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你放心,假以时日,我定会前往重川为你和钦儿讨回公道的!” 想到远在重川的父母,如今分别已然数月,双方之间毫无联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木子心突然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待情绪有所平复,方才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道:“多谢屈公子了!” “放心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便好!”屈心赤替木子心倒了杯茶水,随即在另一侧入座后问道:“木姑娘,不知从那日之后,你们一路是怎么遇到沧龙他们的?” 木子心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道:“那日我和钦儿原本以为我们已是在劫难逃,没想到上天还是对我们姐妹二人有所怜悯,机缘巧合之下,被夏紫曦小姐所救......” 或许是此事已是发生在数月之前,又或许是有着屈心赤在身旁,木子心潜意识里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心安,那段曾经多次将她从睡梦之中惊醒的噩梦般的经历,如今叙来却是显得极为平静,然而身为倾听者的屈心赤,却不自禁地一次又一次令紧握的双手条条青筋暴起,那怕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引起一阵阵的疼痛也是浑然不觉,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纤弱的涉世未深的女子,带着一个十三四岁、惊魂未定的周钦儿,她们那时候该是何等的绝望和无助啊!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们竟然奇迹般地被夏紫曦所救...... 想到夏紫曦,他第一时间是极为好奇为何她会适时地出现并救下了木子心姐妹二人,那时候,她理应是在左相府的大院内才是啊......但是这种想法出现了一瞬后便一闪而过,一个甘愿随他一同赴死毫不犹豫纵身跳崖的刚烈女子,很显然是不会甘愿困居于高墙府院之内被动地等候自己的消息的,那时候,想必是她孤身一人逃出了左相府吧...... 当屈心赤从木子心口中得知她们三人陷入了林策的包围,身临绝境甚至做好了准备一同赴死的决定时,饶是向来沉稳持重的他,不禁掌心陡然爆发出一阵气劲,手中的茶杯刹那间化作齑粉,木子心见此,不由地感到心里一阵深深的感动,随即拖起屈心赤宽厚的手掌关切道:“屈公子,你没事吧?” 屈心赤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神色凌厉道:“后来呢?” “后来正巧遇到了沧龙大哥他们,然后我们才得以顺利脱险,从而暂时定居在了沧龙大哥他们所驻扎的小岛上......” 听着木子心讲述着失联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屈心赤为她们提心吊胆的同时,也不禁感到深深的自责,这其中或许有着他疏忽的存在,但是当时他的内心受困于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关键是造成这样结局的偏偏是他最为尊敬和爱戴的、对他有着养育和教导之恩的恩师纣商,面对这样的事情,有几个人能不为这一心结所困? 房间内的木子心和屈心赤就这么聊着聊着,不知不觉房间外已是渐渐显露出一丝朦朦胧胧的亮色,此时的木子心浓浓的倦意袭来,热不住打起了哈欠,虽然她掩饰的极好,但还是被屈心赤察觉,后者有些歉意道:“抱歉了,木姑娘,让你陪我聊了这么久,眼看天就要亮了,不如你先回去睡会儿吧!” 木子心原本想客套地表示自己不困,但看着屈心赤不容置疑的眼神,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掺杂着心虚和异样窃喜的复杂,最终还是十分听话地起身道:“屈公子,那我就先去小憩一会儿,回头你身体有什么不适,随时来叫醒我即可!”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恩!去吧!” 起身的木子心并未就此离去,而是来到屈心赤的床榻边,很显然,她是想将周钦儿一并带走,以免耽搁屈心赤的休息,后者明白她的想法后,忙上前摇了摇头阻止道:“木姑娘,钦儿也累了,这番折腾难免将她惊醒,就让钦儿在这儿睡吧!我在床榻上躺了这么久了,筋骨都有些酸痛了,一会儿我会出去转转,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回房间睡会儿吧!” “恩!那就打扰屈公子了!” “没事,应该的!” 待木子心离开,屈心赤简单穿上衣服,替周钦儿扎好被角后,随即便独自出了门,清晨的小岛上,四周云雾缭绕,笼罩在一片浓密的雾气之中,位于湖中心的小岛一年四季都有着风不停地刮着,虽然不大,但依旧令人感到一阵寒意,屈心赤也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领。 清晨的小岛上,四周显得极为宁静,加上这重重笼罩于小岛上的雾气,仿佛仙境一般,屈心赤不由得喃喃自语:“来小岛上也有着不少时日了,却是未曾发现岛上竟然还有着如此仿似仙境般的奇景啊!” 走着走着之间,不知不觉已是来到了小岛的最东侧,这里鳞次栉比地散布着不少用于给万源军将士药浴的水池,来到潭岸边,屈心赤停下脚步,驻足聆听着潭水拍打堤岸的声音,凝神远望着东方,那里是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如一座石雕般凝神静静伫立堤岸边的屈心赤被一阵响亮的钟鼓声惊醒,那是万源军起床晨练的钟声,不一会儿的时间,小岛之上的宁静被万源军集合的嘈杂之声惊扰的荡然无存,随着集合仪式的结束,万源军开始了每日的操练。 此次前来阴阳潭看望屈心赤,楚义文和沧龙未免人多手杂,目标太大,随他们一同前来古台岛的百十名新军将士并未全部一同随行,而是仅仅带了二十人,在见识了卢彦茹对万源军的调练之后,沧龙也命令这二十人随同万源军一起操练,而习惯了军营生活的他,更是临时接替了卢彦茹的职务,亲自带领着他们一同训练,当以沧龙为首的一字长蛇阵的晨跑队伍跑至屈心赤百米之处的时候,沧龙猛然看着潭边那道熟悉的背影,猛然驻足,随即不自禁地眼中涌出一股热泪,继而疾步冲到距离屈心赤十米开外的地方,单膝下跪道:“沧龙,见过义王!” 二十名新军见沧龙这个主帅如此,远远地也单膝下跪齐声道:“见过义王!” 万源军中之人,知道屈心赤心语阁阁主身份的,也就蒙山、王大力等寥寥数人,对于他义王的身份是毫不知情,见到令他们心服口服的临时统帅沧龙以及二十名新军整齐划一对屈心赤毕恭毕敬的情形,也不由自主地齐齐单膝下跪道:“见过义王!” 伴随着这些人齐声声地高呼,尚在半梦半醒之中的楚义文、夏紫曦等人顿时清醒,不约而同地齐齐露出一副难以言表的兴奋之色,随即猛地起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然后齐齐地向着声音所传的方向奔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最为正确的选择 “沧龙,好久不见!” “义王,好久不见!您,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这几天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让你们大家操心了!刚醒来不久,那会儿天色尚早,屋外还是漆黑一片,你们远道而来,不忍打扰你们休息,所以就一个人出来走走,顺便活动活动下筋骨!” “那您......现在还好吧!” 屈心赤拍了拍沧龙宽厚的肩膀,微笑道:“放心吧,我没事!”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沧龙憨憨一笑,察觉到此次随同他一同来古台岛的副官李绩走了过来,随即向他挥了挥手,后者连忙小跑上前,沧龙看着他向屈心赤介绍道:“义王,这位是我的副官,李绩!” 李绩连忙下跪行礼道:“末将李绩,见过义王!” “李将军请起,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义王,你也不必如此拘礼。” “不不不!”李绩闻言,语气有些激动道:“义王您的大名名满天下,末将早已是如雷贯耳,更是我等将士心中的楷模,虽然陛下下了旨意,但也依然掩盖不了您在我们心目中伟岸高大的形象,末将是打心眼里佩服您!” 屈心赤听了李绩这番话,不由得语含深意地看了沧龙一眼道:“沧龙,多日不见,你倒是变得越来越滑头了,有这样一位能说会道的副官,想必你近来过得还不错吧!” 沧龙闻言,不禁额头一阵黑线,随即辩解道:“义王,这您可是误会我了,一直以来我可都是在一心一意地操练新军啊!只不过,您也知道,我这人就是嘴笨了点,从前在军机处不是有您嘛,这现在您安排我前往东海之滨操练新军,我总得找个帮手不是!” 一旁的李绩也忙替沧龙解释道:“是啊!义王,沧龙将军可是一日都不曾懈怠过!” 屈心赤此番,不过是故意为之,同时也是对李绩的一番试探,他相信沧龙跟了自己这么久,识人的眼光也不会差,一个只会玩弄口才之人,是断然难以被他选为自己的副手的,所以,他对于李绩的能力虽然不了解,但却也并不怀疑,究其原因,还是出于对沧龙的了解和信任!而之所以会如此为之,只是站在上司和朋友的角度,测试一番李绩对沧龙的忠诚,令他欣慰的是,李绩对沧龙的维护,算是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沧龙和李绩向屈心赤介绍着新军的招募和训练情况,就连一开始面对屈心赤还有所拘谨的李绩,因为屈心赤的平易近人,也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拘束,一时间三人倒是相谈甚欢,对于李绩而言,难得的能够和屈心赤面对面交谈、请教,于他而言确实是难能可贵,所以极为珍惜!但随着楚义文等人疾驰而来的脚步声传来,李绩也只好无可奈何地看着屈心赤离去。 屈心赤与楚义文、夏紫曦、卢彦茹等人一一问候之后,并在众人的陪同之下,一同往书房的方向行去。 蒙山、王大力等人见屈心赤等人离开,忙凑到李绩身旁,看着屈心赤离开的背影一脸好奇道:“李将军,你和沧龙将军刚刚称呼阁主叫什么......什么义王?” 李绩仿佛一个迷弟一般,眼神一直注视着屈心赤的背影,下意识地回道:“是啊!” 王大力挠了挠头,显得似乎有些羞涩般地道:“什么是义王啊?” 对于王大力的问题,若是在新军或者是大楚其他地方,众人定然会投之以异样甚至鄙夷的目光,毕竟义王之名,休说是大楚帝国了,域外诸国都算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是,偏偏这种超低概率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李绩有些无奈道:“你们,不会真的是连义王都不知道吧?” 蒙山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李将军,你是知道的,我们万源族祖祖辈辈都待在山里守护阴阳潭,鲜有出去的,所以......” 李绩虽然到古台岛的时日不多,但这两日通过和蒙山、王大力等人的相处,也多少对万源族有了些了解,只是他面对万源族的如此封闭,还是感到诧异不矣,不过诧异之余,他便开始详细地向他们普及义王这一“知识点”,同时也将屈心赤那过往辉煌的战绩一一说给他们听...... 山里人的生活其实是极为单调、枯燥的,否则从前的他们也不会逮着机会就争先恐后得跟着萨耶族长屁颠屁颠地跑出去办事,哪怕是被当做“苦力”使唤也甘之如饴,而闲暇之余,他们也常常围坐在族中一众老者的跟前,听他们讲着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和为数不多的故事,那怕是如今身为万源军中小有地位的蒙山、王大力几人,也一如从前那般围坐在李绩身旁,听着他讲着哪位年纪轻轻,跟他们年龄相仿的心语阁阁主当年辉煌的过往战绩。 作为一个资深粉丝的存在,李绩对屈心赤的事迹可谓是耳熟能详,加上他不错的口才,屈心赤的过往经历从他的口中讲出来,无疑是十分精彩生动的,看着听的一脸瞠目结舌的蒙山等人,他十分明白屈心赤带给他们心中的那种冲击之感,一如当初的自己! 偏见,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对于蒙山等人而言,他们对屈心赤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得太好,私底下也多少对屈心赤有所鄙夷,毕竟,任凭是谁,都会下意识地觉得,他是靠着老阁主的裙带关系,才能在如此年纪便成为了心语阁的阁主,虽然他们对心语阁的了解并不多,但在他们的感觉之中,应该是比万源族的萨耶族长要厉害一些,在他们最为直观的印象里,若是让屈心赤来做他们的族长,他们绝对是觉得他完全不够格的,尤其还有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更加是配不上比萨耶族长还要厉害一些的心语阁阁主之位了! 但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以来,他们渐渐发现、或者说感受到了他的与众不同,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显得神神秘秘,但他的果然、坚韧、睿智无疑不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着他们,让他们对屈心赤的印象也从慢慢了解到了心悦诚服!尤其是李绩讲述的屈心赤出山之作便是在十五岁的年纪以一己之力令得田恭开城投降,从而结束了多年的燕鲁之乱,让得他们想起,同样年纪的时候,自己等人不过是跟着族中的长辈在山里学着狩猎的技能,相比之下,真可谓是无可比拟! 屈心赤离开的身影早已消失良久,但并不妨碍蒙山等人凝神注目他方才离去的方向,因为此时此刻他们所有人心中都着一个十分清晰伟岸的形象所在:“追随他的脚步,或许是我们这辈子最为正确的选择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六十章 闲话过往 屈心赤并不知道他离开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李绩所讲述的关于他的事迹在蒙山等人心中产生了多大的化学反应,但后来的他,却从蒙山等为首的万源军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对自己完全不同于从前的恭敬和崇拜,以及如火焰般炙热的忠诚和誓死相随的坚定! 此时此刻,此前刚刚搭建的简陋议事厅内,屈心赤、楚义文、沧龙、夏紫曦等等一众人等皆相继入座,就连入睡不多时的木子心也拖着困倦的身体前来赴会,而往常老老实实、乖乖巧巧静静待在她身旁的周钦儿,此时却是舍她而去,静静地坐在了屈心赤身边。 屈心赤不由关切道:“木姑娘,你不多睡会儿吗?” 木子心温柔一笑道:“有劳屈公子挂怀了,不用了!此前在沧龙大哥的驻地早已经习惯了军营的号角声,所以一早钟鼓声响起的时候,我也醒了过来,也没有什么睡意了。” 一旁的周钦儿却是拉了拉屈心赤的衣袖道:“心赤哥哥,是我一早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你的床上,然后我就想着肯定是你醒了,不然子心姐姐肯定是把我抱回去睡了,所以我就回去叫醒了子心姐姐让她带我去找你!” 屈心赤忍俊不禁道:“钦儿,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嘿嘿嘿!” 自己罗织的谎言瞬间被周钦儿戳破,木子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道:“难得大家初次正式的一起相聚于此,我自然也是不想错过了!”众人闻言,皆是报以温柔的微笑,正如木子心所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不想错过这场久违的相见! 看着众人齐聚于自己身上的目光,屈心赤说道:“大家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原本当是我对大家略尽地主之谊,却没想到倒是我让大家担心了一番!” 楚义文笑着打趣道:“义王你这几个月可是让我们没日没夜地担惊受怕啊,所以,这一次,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只要你能够醒来,便是对我们最大的慰藉了!” “放心吧,以后不会了!”众人闻言,相视一笑,随即屈心赤问道:“四皇子殿下,你们怎么突然间就过来了呢?事先也不曾告知过我们!” 楚义文看着屈心赤道:“其实抵达古台岛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商量着什么时候来见义王你比较合适,同样的,启程之前肯定要提前和义王你商议安排好,只不过这次前来,我也是临时突然下的决定,所以才没能够提前知会你!” “哦?怎么说?是和东樱国的谈判出了什么问题吗?” 楚义文有些无奈道:“算是,也不算是!” “这是何意?” “义王你是知道的,这是我第一次代表大楚帝国进行这样的外事谈判,所以算是做了我认为最为充分的准备吧!只不过第一次非正式的见面,东樱国安排的使臣却称病没来!我以为他们似乎是根本就毫无诚意与我大楚帝国进行会谈!”提起这个插曲,楚义文方才还布满笑意的脸上明显多了一丝愤懑之色。 屈心赤点了点安慰道:“四皇子殿下不必介怀,所谓政治,本就如此,充满了许多的未知和变化,或者说,换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我想你就释然了!” 沧龙闻言,倒是饶有兴致道:“义王,怎么说?” “其实四皇子殿下所气的,颜面只是一方面,但我想,更令得他所气愤的,则是殿下费尽心思所做的准备,犹如你积蓄已久,准备给对方施以颜色的一记重拳,打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之上,毫无建树!” 沧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旁的楚义文也认同道:“其实我知道,以我的浅薄经验,靠着满腔热血断然是无法和对方交锋的,只不过突然间被这么摆了一道,难免心里不爽!” “呵呵!其实,这也正是对方想要达到的结果!” “哦?” “所谓谈判,不过是双方给对方的一个台阶和借口,试问四皇子殿下,你此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这还用说啊,当然是前来和义王你相见了!” “那么现在呢?” 看着面前正与自己相谈的屈心赤,楚义文恍然大悟,随即不由得笑了笑道:“还是义王你看的透彻,我还真是被东樱国气的有些昏了头!” “殿下你啊,是当局者迷罢了!此次你们双方的谈判,不过是因为各自国内百姓的呼声甚高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罢了!尤其是东樱国那边,国内已是自顾不暇,他们对于所谓的谈判压根儿就是毫不在意,唯一的目的就是借此拖延时间借以安抚稳住国内的局势,以期能够顺利地化解这场藤原氏和德川氏的内乱危机!不过殿下你这借坡下驴倒是用的恰到好处!” “呵呵!我这也是临时想到的,既然对方如此没有诚意,我便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冷一冷他们,传达了我的不满之后,便直接告知他们暂时休会,具体会谈时间另行商议,然后我和沧龙大人等人安排一番后,便就此轻车简从离开了!不过我们这一趟出来,不得不小心一些,以免被东樱国的人察觉出了我们的目的,从而对义王你有所不利,所以才没有来得及提前告知义王你。” 屈心赤对于楚义文此次的临机应变还是极为赞赏的,也不由得赞叹道:“殿下果然是机智过人啊!” 楚义文闻言反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跟义王你相比,我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哪里像义王你那般,举手投足之间,就把东樱国搅成了一团乱麻!”既然又纳闷道:“义王,我很好奇,东樱国如今的乱局,你是不是早就在谋划之中了,然后这一次抵达东樱国,正好顺手为之?” 楚义文问出这个问题后,一时间众人也不禁将目光齐聚到了屈心赤的身上,尤其是木子心、夏紫曦、卢彦茹几女,甚至一旁的周钦儿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若是放在从前,这些国家大事她们这些女儿家多半是属于漠不关心的,但是当这件事情的主角是眼前的屈心赤的时候,众女的神色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崇拜外,也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殿下你太高看于我了,我纵使有些许谋略,但也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若非此次机缘巧合,怕是此生都不太可能去往东樱国,更遑论说这一切在谋划之中了!” 回想起那段东樱国之行,屈心赤不由得感慨道:“最初被苏船长他们所救,我便想找机会好好报答他们,后来得知了他们的往事,所以我便请缨相助他们。”想到牛哥他们的死,屈心赤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哎!哪知道后来发生了船毁人亡的惨剧,我虽然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彼此之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对于他们的死,我当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于是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便计划实施了那场海边之战,从而让制造那场惨剧的藤原纪纲和苏船长他们的仇人伍修一同葬身在了那里!” “至于后面引起的藤原氏和德川氏的内乱,则是因为我在海边之战时隐疾爆发,走投无路之时,被司氏一族的大小姐司汐奈所救,醒来之后我是可以在唐大人的安排之下安然离开东樱国的,但是司氏一族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那时候他们的处境也很微妙,藤原氏和德川氏都想一举吞并他,我若是就此离开了东樱国,恐怕是此生都不太可能再次前往,那么则意味着我将对司氏一族抱憾终身!所以,在临行之前,我才想到了那般一石二鸟的计策,既帮司氏一族解除了威胁,同时搅乱了东樱国,算是为大楚间接地减轻了一些来自于东樱国的压力!” 屈心赤在东樱国的经历,令得众人无不拍手称快,激动叫好于替大楚和大楚百姓出了一口恶气,但同时,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听在众人耳中,仍然不免心中阵阵起伏,他们感慨于屈心赤天马行空,令人难以捉摸的手段,钦佩于他举手投足之间翻云覆雨的本事,但也为他孤身涉险,在东樱国那个异国他乡独自奋战的惊忧,作为曾经为屈心赤疗伤的医生,木子心对于屈心赤轻描淡写的“走投无路之时”更是有着不同于他人的体会,不由得感慨道:“屈公子,你身负重任,以后这样的冒险,你还是不要再亲犯了!” “是啊,义王!往后你绝不可再次冒这样的险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 “呸呸呸!沧龙大哥,义王现在好好的,你瞎说什么呢!” 沧龙有些无奈道:“哎,夏姑娘,我这......” 楚义文摆了摆手替沧龙解围道:“夏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沧龙将军了,他也是好意嘛!” “嘿嘿嘿!”乖乖待在屈心赤身旁的周钦儿见几人的嘴战,忍不住一阵偷笑,随即在屈心赤耳边轻声道:“心赤哥哥,你以后可不要再冒险了哦,我和子心姐姐可担心你了呢!”说完忙一把趴在了桌面上,洁白的素颜上不禁涌上一阵红晕,生怕被其他人给发现了。 沧龙为了避免这个话题让自己继续尴尬,忙说道:“对了,义王,这次随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那位叫小冬的兄弟!” “小冬!”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想到曾经的生死患难,屈心赤有些激动道:“他现在在哪儿?”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六十一章 委托 当小冬被告知义王要见他的时候,虽然两人相识时间并不长,且相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但他脑海中第一时间还是清晰地浮现出了当初那个熟悉的屈先生一脸谦和的样貌,但是想到他现如今真实的身份,就连那位威武刚毅如铁塔般的沧龙将军言语间尚且透露着对他狂热的敬仰和崇拜,原本因为要见到屈大哥而有些兴奋的他不自禁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屈大哥是大楚帝国首屈一指、高高在上的义王,现在面对他,他还是当初那个令人倍感亲切的屈大哥吗?不对,相处的那段时间以来,虽然屈大哥总是无形中透露着种种的神秘让人看不透,但是他绝对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而且......” 小冬边走心里边琢磨间,不想已经是来到了议事厅处,未及回过神来时,耳边已然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一如当初那般令人倍感亲切:“小冬,好久不见!” 看着突然起身相迎的屈心赤,小冬下意识地忙欲跪扶于地,屈心赤身影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他面前,轻轻地扶起他,一如当初和煦如风般地微笑道:“你我乃是朋友,毋须如此!” 小冬闻言,不免心中一阵感动,但还是下意识地有些颤抖地拱起双手结结巴巴道:“屈......小......小民张冬,参......参见义王!” 见识过太多次大楚百姓对自己的恭敬,屈心赤知道,这种对于自己的恭敬之意,除了多少对自己的一些敬仰之外,还潜藏着他们深入骨髓的身份之别,他们自视身份卑微,这种源自骨子里的本能驱使着小冬必须正视眼下的身份之别,屈心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关心道:“小冬,近来可好啊?” “嗯嗯!”小冬看向沧龙,微微一笑,随即道:“沧龙将军对小人关照有加,这段时间在军营过的很好,我还跟沧龙将军学了不少东西!” “嗯!多跟沧龙学学本事,将来会用得着的!” “嗯!屈......义王,您,什么时候来古台岛的啊!” “有一段日子了!” 点了点头,小冬道:“我在军营那段日子,一直记挂着您,不过当沧龙将军告知我通缉令的事情之后,我知道那一定是您,我也才放下心来,因为我知道,东樱国发出通缉令,说明您已经顺利离开了,而且以您的本事,在东樱国他们都奈何不了您,我绝不相信出了东樱国他们还能拿您怎么样!” “呵呵!有劳你挂怀了!” 小冬挠了挠头道:“我就是瞎操心罢了,想想以您的本事,那般倭寇压根儿就不是您的对手!” 屈心赤拍了拍小冬的肩膀,随即道:“想七爷和青山叔了没?” 小冬闻言,面色突然多了几许哀伤,随即点了点头有些歉意道:“义王,我那会儿也劝过七爷和青山叔留下来,以他们的本事,肯定能跟着沧龙将军做出一番事业来,但是......” 再一次拍了拍小冬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但小冬还是有些拘谨的没动,屈心赤见此也不再说什么,于是道:“小冬,七爷和青山叔的事情,你不必挂怀,七爷是一个有想法有主见的人,在东樱国那段时间,他们自认承了我的情,所以不想再继续承受我给予他们的帮助,你放心吧,他们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好手,到哪里都吃不了亏的!” “嗯!我明白的,只是我们那么多人,好不容易就我们几个人死里逃生,可是刚刚回到大楚,便要分开,就是心里比较难受!” 点了点头,屈心赤随即道:“哦,对了,小冬,这次你来,我正好有件事情委托给你!” “嗯!什么事情,义王您请说!” “还记得小白吧!” 小冬闻言,不禁激动地点了点头道:“嗯嗯!义王,小白现在在哪里呢?” “我自登陆古台岛以后,因为有事情,所以不得不暂且跟它分开,不过我已经嘱咐心语阁的人对它多加关注,这次正好你来了,可以放心将它托付给你照顾了!”屈心赤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小冬道:“之后你去往古北城附近的海域,将这个香囊置于海水之中,小白感受到它独特的气味之后,就会寻来。” 小冬接过香囊后道:“嗯!” “另外这是香囊之中药物的配方,到时候缺了你让心语阁的药房帮你配置即可!” “好的!对了,义王,您的伤,怎么样了?” 屈心赤笑了笑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义王你吉人天相,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外头突然传来阵阵的不同于往日万源军训练的嘈杂之声,屈心赤不由纳闷道:“彦茹,这外头是何声音?” 未及卢彦茹解释,一旁的周钦儿取笑道:“心赤哥哥真笨!” 屈心赤不禁愕然:“啊?钦儿你说说,我怎么笨了!” 周钦儿狡黠一笑道:“嘿嘿嘿!心赤哥哥连马上要过年了都不知道,还不承认自己笨!” 屈心赤闻言,不禁感慨道:“时间真快,都要过年了!” 卢彦茹接过话道:“是啊!阁主!前些日子我跟你提过,不过那时候你醉心于修炼,无暇关注,所以我就和阁老、萨耶族长商议了一番,就暂由我们代为安排,再有三天就是新年了,按照跟萨耶族长的约定,他们是要过来准备了,顺便给我们将年货一起送过来!” “这么说,应该是萨耶族长他们来了!” “嗯!” “正好,我们此时也没什么事,不如大家一起前去帮忙张罗张罗如何!” 孩子心性的周钦儿不禁欢呼道:“好啊好啊,我也要去帮忙!” 众人起身,刚踏出房门,远远地便见到阁老和萨耶族长迎面而来,后者看到屈心赤,忙上前打量一番后关切道:“阁主,你没事了?” “多谢萨耶族长关心,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啊,哎!我老头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到此前屈心赤的举动,萨耶族长本想要絮叨絮叨一番他的鲁莽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果敢无畏的年轻人,心中又不禁深深地叹服,以及一丝羡慕之情,当年的自己和眼前的他何等的相似,但自己却选择了遵循祖训而畏手不前......放下心中的感慨,萨耶族长道:“阁主,再有三天就新年了,今天我们是来给大家送年货来了,听说你醒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屈心赤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太不称职了,成了个甩手掌柜,还得劳烦劳萨耶族长你们大家来安排张罗!” “阁主哪里话!不过,我这征用蒙山他们当苦力,不会耽误他们的训练吧!” 屈心赤笑道:“萨耶族长您说哪里话,时值新年,也总得给他们放放假才是!” “那就好,那就好!”萨耶族长扫视了屈心赤身后的众人,随即道:“我就不耽搁阁主你们了,先去张罗张罗这些事情了!” “萨耶族长留步!” 萨耶族长问道:“阁主,还有事情吗?” “没有,我也是听闻了大家的喧闹声,所以特地带大家出来一起去帮忙的,所以我们就和萨耶族长您一起过去吧!” 萨耶族长闻言,不由一愣,他早已知道屈心赤和他身后这群人的真实身份,在他的印象里,像他们这样的贵族子弟,一般在家都是坐享其成,是绝不会亲自参与到其中的,但是屈心赤却主动提出帮忙,一时间反倒是令得他有些无所适从,就在他还为此思虑之时,一旁的阁老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已经一起离开的屈心赤等人道:“我们这位年轻的新阁主,可不是寻常的纨绔子弟,他的行为举止,也非常人可及,慢慢的,你就会对他越来越了解,走吧,老伙计!” “阁主,确实乃是非常之人啊......”萨耶族长看着不远处其余渲染的年轻背影,不自禁喃喃自语。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千叶树铭的野心 对于封闭的万源族而言,族长无疑是万源族人所必须遵从服从的对象,这是自古以来的祖训,不曾变过,虽然开明的萨耶族长对此做了一些改变,但潜移默化的规矩早已深入人心,没有系统的变革,短时间之内族人也是一时无法改变的,所以一如萨耶族长一般,当万源族的族人们见着屈心赤等人帮他们一起忙活着过年的准备工作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阵目瞪口呆。 “蒙山,没看出来啊,我们阁主干起活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啊,哈哈哈!” 蒙山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屈心赤所在的方向,随即将一袋大米猛地搁到王大力身上道:“好好干你的活,阁主虽然身份尊贵,但他可不是一般的贵族能够媲美的,处处透露着与众不同!” 想到之前屈心赤阴阳潭之中疗伤的情形,王大力不由得猛地点了点头道:“阁主确实是个狠人啊!比我们还狠的那种!”两人扛着大米并行,住不了嘴的王大力继续道:“蒙山,前几日来的那几人,一看就不是简单人,你看他们干活的样子,明显很外行啊!说不准从来没干过这种粗活呢!” “外行怎么了,你没看见他们一个个都在用心学吗?” “诶,我说,你今儿个吃错药了,怎么啥事尽跟我怼上了!” 向来寡言少语的蒙山不由得摇了摇头道:“我说王大力,你是不是把卢教官教的东西给全忘了!” 王大力闻言,一脸纳闷儿道:“啥?” “我们现在可是万源军的一员,未来可是像沧龙将军他们一样的正规军,身为军人,首要是服从命令,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不该问的别瞎问,你要是闲得慌,我这袋米你也替我扛了吧!”说罢便作势要将肩上的米叠到王大力身上,王大力见状忙躲到一旁,嘴里还碎碎念道:“不打听就不打听,我这不就是好奇而已嘛!” 不远处,周钦儿一脸好奇之色地看着专注于研磨黄豆的木子心道:“子心姐姐,你从前有做过这个吗?” 木子心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刘海道:“没有呢,只不过我从小跟着爹爹学习医术,时常要研磨各种各样的药物,所以对这些工具也不算陌生,而且从本质上来说,这两件事情也有很多相似之处,只要多练习一番,慢慢的就熟能生巧了!” “哦!”周钦儿闻言,不禁有些沮丧,卢彦茹作为总指挥调度着所有人井然有序地忙活着,夏紫曦拿着各式货物清单在核准盘点着,大家都在忙着各式各样的事情,唯独她作为一个旁观者毫无用处,垂头丧气之间,屈心赤走近道:“钦儿,怎么了,看你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 “大家都在忙着,唯独我无所事事,心赤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屈心赤摸了摸周钦儿的头,随即道:“你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都是大人做的,帮不上忙没关系的!” “可是......” 周钦儿欲言又止,屈心赤也看出来了她是过于无聊,思虑一番后随即道:“哦,对了!我此前写了一些东西,需要誊写几份,不如你来给我做苦力,多抄录几份如何?” 周钦儿闻言,兴高采烈道:“嗯嗯,好的好的!” 屈心赤带着周钦儿来到房间,在案几堆叠的一些文件中抽出一份道:“喏,就照这个来,怎么样,没问题吧?” 周钦儿拍了拍小小的胸脯道:“放心吧,心赤哥哥,没问题的!” “那就辛苦钦儿了!” “对了,心赤哥哥,你需要钦儿帮你抄录几份呢?” “嗯......”屈心赤想了想,觉得周钦儿不过是过于无聊给她找个事情做罢了,指不定一会儿之后就觉得乏味放弃了,于是道:“随便了,你要是觉得累了乏了就够了!” “嗯?”周钦儿心领神会,随即道:“我明白了,多多益善是吧!” “额......”屈心赤没想到周钦儿如此聪明,不过他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周钦儿认真地抄写,不时地指点她识别一些不认识的字,良久之后,卢彦茹突然而至,屈心赤见此说道:“钦儿,我有些事情去处理下,然后再来陪你。” 周钦儿看了看卢彦茹,随即道:“心赤哥哥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搞定的!” “嗯!” 两人来到书房后,卢彦茹将一封信递给屈心赤道:“阁主,我哥命人传来的信,刚刚到!” 屈心赤看完书信后便将其递给了卢彦茹,不自禁的眉头紧锁了起来,待卢彦茹将信件读完,屈心赤问道:“彦茹,你怎么看?” 卢彦茹仔细思考一番后,有些疑惑道:“阁主,你是觉得,千叶家有问题吗?” 屈心赤答非所问道:“你觉得千叶树铭这个人怎么样?” “阁主,说实话,在同辈之中,他算得上很优秀的了!”看着眼前的屈心赤,卢彦茹又说道:“当然,他跟阁主你是远远无法比较的!”屈心赤不为所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他这个人,有点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当然,就千叶家族而言,除了他姐姐千叶冰羽外,他是千叶家族的长子,也是未来千叶家家主的继承人,他有着骄傲的资本,但或许也正是这样,他显得与我们极为不合群,或者说,像我哥这样的人,他压根儿瞧不起!” “你说的没错,有些人,从出生开始,他的路就和常人截然不同,其实长风和他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所选择的方向不一样罢了,长风的性格是那种驰骋沙场的人,其原因在于他对我们强汉一族发自内心的归属感,而千叶树铭,则截然不同!” 卢彦茹不解道:“哦?” 想起曾经和纣商狱中相谈的过去,屈心赤解释道:“当初我和师傅同囚于天牢之中的时候,师傅给我说过千叶一族的过去!” “老阁主?” 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道:“千叶家族之所以逃离东樱国,是因为在参与东樱国的权斗之争中落败,东樱国待不下去了,所以不得不迁离,因而定居在了古台岛,我在东樱国那段时间,对东樱国人也多少有了些深深的了解,他们独具海外,困守孤岛,也渐渐地形成了他们狭隘疯狂的性格,他们这个民族,好赌,那怕是国运!” “阁主,我有些不明白!” “比如占领古台岛这件事吧,一般的国家,即便有着乘虚而入的想法,当真到了付诸实践的那一步,往往可能斟酌利害之后会选择放弃或者攫取其他的利益,但他们不一样,当初的大楚虽然势弱,但若是陛下当初真听我一言,东樱国未必敢于与大楚一战,以大楚的国力,即便战败了也可以承受,虽然代价很大,但东樱国却是不一样,失败了可能导致他数十年甚至数百年再不敢觊觎神州大陆,但是他们偏偏就这么赌了,而陛下也选择了避战修养,让他们顺利地占领了古台岛!” “阁主真是深谋远虑,真知灼见啊!” 摇了摇头,屈心赤感慨道:“陛下当初的决定有着他的道理,大楚能有几年的稳定修养,定然是有实力收复古台岛,但是,这个前提便是大楚能够在一个稳定的环境之下,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同样的,东樱国也明白,所以他们对我大楚帝国的沿海一带采取了无休止的劫掠和骚扰,让大楚一直疲于应付,而在此期间,他们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派人深入大楚,想方设法、不折手段地收买大楚官员,意欲搅乱大楚朝堂,为他们巩固在古台岛的统治争取时间,所以,这也是我之前说的,心语阁的首要任务,便是帮助古台岛的百姓,收复古台岛,不然,内忧外患之下,大楚极有可能,被这些蝼蚁咬的千疮百孔,再一次让我们强汉一族的子民遭到异族的蹂躏!” 对于整个大楚,卢彦茹的思想和认知暂时是无法企及的,但屈心赤再次提到收复古台岛一事,卢彦茹却是听的真真切切,不免有些激动地确认道:“阁主,你当初说心语阁的首要任务是收复古台岛,不是说说而已?” 屈心赤心领神会,打趣道:“怎么,你以为,我当初只是单纯地想要笼络人心吗?” “不不不!阁主一言九鼎,是我多心了!”想到方才屈心赤提到的千叶树铭,卢彦茹问道:“阁主,你方才说起千叶树铭,是觉得,他想要夺取你的阁主之位吗?”在卢彦茹看来,千叶树铭对纣妙菱的心思,可谓是心语阁上下众人皆知的秘密,当然,以纣妙菱的才气和姿色,尤其是身为阁主独女的尊贵身份,难免会让寻常男子垂青于她,但一直以来,她总是觉得千叶树铭追求纣妙菱似乎没那么简单,此刻屈心赤道来,她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或许,千叶树铭正是想成为老阁主的乘龙快婿,从而坐上阁主的宝座吧! “或许吧!” 看着屈心赤有些凝重的神色,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卢彦茹莫名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屈心赤不说,她也不敢问,她能够想到的,是屈心赤既然已经来到古台岛并顺利接任了阁主之位,以他的能力,千叶树铭已经是完全没有机会了,而眼下能够对他有所困扰的,可能就是担心千叶家引起心语阁内部的分裂,继而影响屈心赤收复古台岛的全盘计划...... 良久之后,屈心赤问道:“彦茹,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嗯!妙菱姐姐收到我的信之后便派人送来了,三天前就到齐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彦茹,你去通知一下,晚上召集大家开会!” “好的!” 古北城的一处豪华庄园内,千叶树铭拍了拍始终一脸冷色的司马长风的肩膀道:“长风,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前往阴阳潭疗伤一事,让你亲口告诉我,不过是作为你的投名状,借以彰显你和我合作的诚意,既然你已经走出了这一步,那么,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吧!放心吧,等到那一天来到,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走出房间的司马长风回想着方才千叶树铭的话,不由心中泛起一阵忧虑:“千叶树铭说他早就知道了,难道是,千叶长老......” “公子,我总觉得这个司马长风不可靠!” 千叶树铭一脸不屑道:“可靠不可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诉了我他的所在,不过我多少也能够理解,像他这样执着的人,能够选择和我合作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们这位新阁主虽然说了光复古台岛是心语阁的首要任务,但是这话到底有几分真还不好说,毕竟他初来乍到,若是不这般说,难以服众,但我不一样,我生于斯、长于斯,而且我们千叶家和东樱国不少势力算得上是世仇,我们,有着完全一致的目的,这才是他选择和我合作的初衷!走吧,随我出去一趟!” “是!公子!”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六十三章 族长之心 与会之初,参与此次屈心赤召开的这场会议前,所有参与者无不是抱着满心的欣喜之情,在他们看来,不论是从头衔还是精神上,屈心赤无疑算是在场所有人的领袖,眼瞅着新年近在眼前,身为领袖的屈心赤给大家来一场新年的祝福和展望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当大家看到屈心赤少有的一脸肃穆的表情之后,他们知道,这场会议的论题可能非比寻常,而直到参加完这场会议之后,他们才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屈心赤紧急召开这场会议的目的!而对于屈心赤所说的事情,众人表情也是各有不同,有讶异、有怀疑、有担忧、有期待、有兴奋......更有跃跃欲试,急不可待者! 当屈心赤一一安排人了所有人的事情之后,才卸下此前那肃穆的表情温声道:“诸位,接下来,就由大家去着手准备了,敌人行动的时间我无法准确判断,但不是除夕之夜,便是大年初一,这个新年恐怕过的不会太安逸了!”说着想眉头紧皱的萨耶族长投去目光道:“但是,只要此次行动能够顺利进行,我坚信,能够一劳永逸解决万源族和阴阳潭的问题!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去歇息吧!” “是!” 众人悉数离开后,楚义文走上前来微笑道:“义王,我真不明白你的大脑是怎样的构造,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你都能想到,你可真是神鬼莫测啊!”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无奈之举,实力不继之时,只能另辟蹊径方能出奇制胜,但愿这一次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万源族的麻烦吧!”顿了顿,屈心赤不由好奇道:“殿下,你从前未曾经历过战事,这一次让你身处险地,你就不害怕吗?” 楚义文有些不屑地道:“我说义王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虽然不曾经历过战事,但是也早就心生向往,何况此次是跟义王你并肩作战,我又有何惧哉?”说着亲切地拍了拍屈心赤的肩膀戏谑道:“义王你当年那些匪夷所思令人啧啧称奇的事迹我早已听的耳朵长茧了,这一次,我可要作为一个见证者,亲眼好好瞧一瞧哦!” 屈心赤闻言,有些无奈道:“殿下能有如此乐观的心态,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有你义王在,我能吃能睡,保证不会给你添乱的,时候不早了,义王你大病初愈,也早些休息吧,我先回房去了!” 看着楚义文洒脱的背影,屈心赤知道,楚义文虽然说的轻巧,但仍然不免心中有所忧虑,他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此泰然自若,除了对自己确实有着信心之外,更多的则是不想让自己背负太多的压力,让自己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战事之中去! “心赤!” “阁老!”看着突然而至的阁老,屈心赤不由问道:“阁老,您老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呢!有什么事吗?” “老头子我倒是没啥事,只不过......” 看着向来洒脱的阁老欲言又止的样子,屈心赤直截了当道:“阁老,您是担忧萨耶族长吧!” 阁老闻言道:“看来是我这个老头子多虑了啊!” “萨耶族长的担忧,我是打算会议结束之后单独跟他老人家聊聊的,我知道,祖祖辈辈世代居住的地方,放着是谁,都不忍轻易离开,他老人家虽然有过这般想法,但那时候几无成为事实的可能,但眼下,我贸然这般提出来,或许萨耶族长一时间心里也没有准备!” 阁老欣慰地笑了笑道:“心赤,你能如此这般着想,老头子我可以放心去睡大觉了!萨耶族长应该是在码头哪里等你,你快去吧!” “嗯!”看着阁老转身离去的背影,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朝着码头的方向行去,片刻之后,不远处的码头星星点点的火把渐渐明亮,待走近后,不待屈心赤开口,萨耶族长率先道:“阁主,我们即可准备启程回去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屈心赤当然明白萨耶族长的意思,对于族人去留的问题,后者知道这是屈心赤为了他们好,但先前虽然没什么表示,却并不代表他没有什么顾虑,对于萨耶族长能够顾全大局,屈心赤心里还是身怀感念的,此刻萨耶族长明显就是在等自己,屈心赤也不点破,自顾自说道:“萨耶族长,关于今晚会议的事情,其实还有些事情需要跟您商量,不过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所以来的晚了点,抱歉了!” 对于屈心赤对自己的谦恭,萨耶族长还是极为受用的,随即道:“不知阁主有何事还需要吩咐老夫的!” 屈心赤扫视一圈,随即指着一堆石碓道:“萨耶族长,不如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嗯!” 看着准备送萨耶族长等人回去的蒙山、王大力等人,屈心赤道:“蒙山,你们也一起过来吧!” “遵命,阁主!” 待众人坐定,屈心赤对萨耶族长道:“萨耶族长,首先我要向您致歉,关于今晚会议的事情,其实我本应该早些告诉您的,只是我没想到度过此次隐疾的爆发耽误了数日的时间,以致于到了今晚才向您道明!” 此时此刻,萨耶族长也不再故作糊涂,有些感慨地直言道:“阁主,你不必如此,其实我都明白的!为了族人的未来着想,关于举族迁移的事情,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突然就要发生了,一时间难免心中有些难以割舍罢了!虽然你在会议上说的轻描淡写,但我知道,这件事你早已是深思熟虑了良久,而且这般匪夷所思的行动计划,本应该就是越隐秘越好,阁主你别看我这一把年纪,这些事情我还是明白的!”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萨耶族长,这一次,少不得村寨被毁,但是为了长久之计,我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萨耶族长摆了摆手道:“想要有所收获,定然少不得有所付出,阁主你早已为我们万源族做了更长远的打算,我老头子还是知道轻重的,你就放手去做吧,老头子我会无条件地全力支持你的!” 屈心赤闻言,也不禁感慨道:“萨耶族长,您放心,待此次战事之后,我会派人重新修复山寨的,到时候,万源族的族人是想要重回山寨,还是说要定居在我们安排的住所,就看大家自己选择了!” 萨耶族长看着屈心赤,似乎陷入了沉思,随即看了看身边的蒙山等人,好一会儿才悠悠道:“有劳阁主费心了,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这些年轻后生们跟着你,会有着难以想象的辉煌前途,我就不对他们束手束脚了,至于族中像我这样的老头子,对于这里的山山水水,始终是难以割舍的,到时候,我们会搭几间房屋,偶尔等他们回来了,给他们做一顿家常便饭便好了!” 面对萨耶族长的煽情之语,屈心赤一时间心里也变得复杂了起来,片刻后对着蒙山等人道:“蒙山、王大力,即将开始的战事,少不得有所伤亡,你们可做好了心里准备?” 蒙山向来表情单一的脸上一如既往冷峻道:“阁主,您放心,我们不会给您丢脸的!” “是啊,阁主,在您来之前,我们也没少和东樱国的军队打过战,他们在我们手上,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大力,你们这帮兄弟的战斗力,我从来没有小觑过,只是这一次,东樱国军队的目的极为明确,所以这一次他们动员了他们能够动员的一切力量,不达到目的,他们是绝对不会退缩的,因此这一次,你们势必要听指挥,令行禁止,绝不能恋战,知道吧!” 看着屈心赤一脸严肃的表情,王大力也收起了他一贯以来的嘻哈,重重地点了点头道:“阁主放心,我们一定会听从命令行事的,您放心吧!” 点了点头,屈心赤看向萨耶族长道:“萨耶族长,时候不早了,晚上山路难行,我就不耽误您了!” 萨耶族长闻言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阁主你且放心,村寨中的事情,我一定会配合你们安排好的!” 屈心赤双手抱拳恭敬道:“有劳了!” 送走萨耶族长后,屈心赤在房间门口看到了早已恭候他多时的沧龙,此刻与沧龙一同等候他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屈心赤能够明显的感受到,这对年轻男女见到自己的时候,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激动和紧张,待屈心赤走近后,以沧龙为首的三人忙走上前来道:“义王!” 屈心赤点了点头,随即向沧龙问道:“沧龙,他们是......” “义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玄策。” “见过义王!”王玄策抱拳的双手明显有些颤抖,脸上更是有着难以抑制的紧张、兴奋和激动! 屈心赤见此,拍了拍他的手打趣道:“不必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不成还把你吃了不成!” “不......不是的!义王,第一次面对面见到心中最为崇拜的对象,所以......我......” 屈心赤当然明白王玄策的想法,于是道:“是不是有些失望?” “没......没有!” 一旁的沧龙打趣道:“玄策,你小子平日里鬼机灵的,怎么这会儿倒是吞吞吐吐语无伦次了!”王玄策想要解释,想想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此刻为何会如此失态,但是又不想给屈心赤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犹豫踌躇之间,另一名女子却是显得极为淡定地抬手抱拳道:“徐曼见过义王!” 屈心赤闻言,不由笑道:“这位姑娘倒是比王玄策显得落落大方啊!” 一旁的王玄策闻言,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倒是被屈心赤夸奖的徐曼说道:“义王过奖了,其实一开始我和王玄策也是一样的,不过方才感受到了义王您的亲和,所以我的紧张一时间也烟消云散了!” 一旁的沧龙说道:“义王,想必你对他们二人感到陌生,不过他们和你可是颇有渊源!” “哦?怎么说!” 徐曼抢先回答道:“义王,沧龙将军所说的渊源,是因为我和王玄策皆出自赤心学院!” 听到赤心学院二字,看着眼前的徐曼和王玄策,屈心赤对眼前的二人顿时多了几分亲近之情,随即问道:“这段时间以来,赤心学院还好吧!” 看着屈心赤神情之间的变化,稳定了心绪的王玄策说道:“在得知您的事情之后,我们赤心学院的学员们心情极为低落,不过后来四皇子殿下接任了院长一职后,废了不少心力,总算是稳定了大家的心,而且凰羽大人也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支持,现在赤心学院可谓是欣欣向荣,一派繁忙,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又在洛城新建一所分校,另外据说还有几座分校正在筹备之中!” 屈心赤闻言,不禁感慨道:“没想到数月之间,赤心学院已然焕然一新,这些事情,四皇子殿下也未曾向我提及过!” “义王,你是了解四皇子殿下的,他一向对你敬仰有加,他做这些,更多的是想继承你办学的理念,弘扬你的精神和意志!”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沧龙,你为何将他们带到这里来了?” “义王,他们可不是我带来的!” “哦?” “王玄策和徐曼是本届毕业学员中最为优秀的,四皇子殿下极为器重,正好王玄策对外交之事极有见解,所以此次带他一起前来古台岛,一是让他帮忙参谋参谋,二者也是让他趁机历练一番;至于徐曼,在赤心学院可是有着‘小凰羽’的美称,原本四皇子殿下是安排她跟随凰羽左右的,但是凰羽眼下分身乏术,实在是无暇兼顾上她,更不用说教她什么了,这一次正好我们要前来古台岛见义王你,所以凰羽便让四皇子殿下将她带了过来,让义王你亲自来教她!” 看着一时间因沧龙提及“小凰羽”这一昵称而满面韵红的徐曼,屈心赤不由自主喃喃自语道:“‘小凰羽’,有意思!”随即推门而入,片刻后拿着两份笔记走了出来,正是白日周钦儿帮他所抄录的:“这是我深思数年,最近方才写下的,你二人近日好好看看!”待二人接过笔记,屈心赤狡黠一笑道:“既然四皇子殿下、凰羽、沧龙对你二人如此推崇,过几日得空,我可得好好考考你们!” 拿着笔记的王玄策和徐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茫然,屈心赤这一出见面礼显然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过转瞬之间,二人便郑重道:“随时恭候义王检查学业!” 屈心赤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叙话了,来日我们再详聊!” “嗯,义王早些歇息!” ...... 回去的路上,王玄策问道:“沧龙将军,我今天是不是表现特别差劲啊!” “是!” “那义王会不会觉得......” “虽然是有点差劲,不过真实!” “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时间,真的不多了啊! 下午时分,卢彦茹带着几名万源族村妇来到当初进山时候与蒙山相遇之处,她此行的目的,除了给王大力等人送饭之外,主要是想检查一番王大力是否能够如屈心赤所要求的那般将戏演好。 远远地瞧见身着万源族服侍的卢彦茹缓缓而至,王大力忙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笑道:“卢教官,没想到你穿上我们万源族的服侍,还是一如既往掩饰不了你的美丽啊!” 卢彦茹闻言不由训斥道:“少贫嘴,怎么样了?” 王大力忙陪笑道:“嘿嘿,卢教官放心,有我王大力出马,那还能不办的妥妥的吗?” 见王大力每个正行,卢彦茹不由皱眉道:“你少嬉皮笑脸了,情况怎么样了?” 王大力收起自己的嬉戏,随即正色道:“回卢教官,正如阁主所料,确实是有些陌生人打扮的人进山,虽然他们穿着上像樵夫,但我还是能够确信,他们并非真正的樵夫!” 点了点头,卢彦茹道:“他们可曾看出了什么?” “放心吧,卢教官,不是我王大力自夸啊,这个活儿还真得是我来接才能够演的像模像样,要是蒙山来,那一张臭脸,怎么也不像是要过新年了松懈的样子!” 虽然卢彦茹不太喜欢王大力时不时没个正行,但诚如他所说,正是他这没个正行的样子,才能让东樱国的斥候误以为万源族此时疏于防备,好让他们以为能够乘虚而入,此番确信了王大力的疑兵之计如实进行后,卢彦茹也算是放下了心来,随即道:“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派人回村里报告,我还有其他事,就先行离开了!” “嗯,卢教官慢走!” 与往常的喧闹嘈杂截然不同的是,小岛之上今日显得极为寂静,因为蒙山等万源军的人马皆已经按计划派出去做大战的准备工作去了,此刻简陋的议事厅内,屈心赤仿佛无事人一般考教着王玄策和徐曼。 “你们二人的悟性确实是不错!”昨夜屈心赤给的笔记,二人可谓是废寝忘食地认真研读了一番,此刻得到屈心赤的当面认可,不由得相视一笑,心里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你二人皆是贫苦出生,对于我这套理论的理解有着天然的优势,不过这些目前也仅仅算是一些理论罢了,还需要在实践之中不断地摸索,而这,以后则需要你们自己慢慢去感受、体会和总结,而这条路,会比你们想象的要艰难许多、许多,希望你们心里上有所准备!” 王玄策、徐曼二人再次对视一眼,而后看着屈心赤,眼神坚定、不容置疑道:“义王放心,我必不辜负义王所托!” “玄策,昨夜我思虑良久,此番事情了结之后,你可随沧龙一同前往训练新军。”王玄策闻言,不由一愣,他并非挑剔之人,只是原本以为此番之后可以追随在屈心赤身旁,早晚受教,却不想屈心赤一开口便是跟自己的想法截然不同,还不待他说出自己的犹疑,屈心赤说道:“玄策,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多少也算是对你有些了解了,你是一个性格沉稳、思维缜密、见解独到、有勇有谋之人,跟在我的身边,你会无形之中受到我的影响,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你最适合的成长之路!但沧龙不一样,他性如烈火、刚烈勇武,你二人相互配合,方能相得益彰,而且,沧龙所练的新军,我不希望他只是简单的作战兵器,而是一群有血有肉,有信仰、有意志、百折不挠的新军,而你,具备这样的能力,我相信,假以时日,通过这段军旅的历练,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帅!” 屈心赤一席话,无疑是令得王玄策为之所动,随即抱拳道:“多谢义王!学生一定竭尽所能,不辱使命,不辜负义王的期望!” 议事厅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呼吸间之间沧龙急匆匆而至,沧龙道:“义王,出事了!” “怎么?敌人提前进攻了吗?” 摇了摇头,沧龙紧锁着眉头递上一封信道:“义王,你看看这封信!” 屈心赤看完信后一言不发,好一会儿之后才问道:“沧龙,当初你们看到我在崖壁下的山洞留下的信息后,凰影就前往了西北域了,是吗?” “嗯!” “如此说来,从凰影前往帝都营救我算起,张大人被铁门国劫掠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她竟然隐瞒了这么久才告知我们!” 看着屈心赤有些恼怒的神情,沧龙忙替凰影解释道:“义王,凰影这么久才来信告知义王你,或许是因为才有了义王你的消息......” “这只是片面之词罢了,我虽然杳无音讯,但并不代表她无计可施,她可以向凰羽求助的,但她之所以没这么做,不过是觉得有付我所托,想要凭一己之力将张大人营救出来罢了!”这一点沧龙心里也是清楚的,与凰影同在屈心赤手底下做事多年以来,他也算是极为了解凰影的性子了,而且,他更清楚,即便是凰羽这个姐姐,对于凰影而言,也没有眼前的屈心赤管用,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之际,是该如何施法以解救张大人,但是想到身处西北域的凰影据此万里之遥,他顿时又觉得有些鞭长莫及,无计可施,有些颓然道:“义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紧密的议事厅内,屈心赤食指一下一下叩击着案几的桌面,良久之后,才说道:“凰影这封迟来的信,其实也告诉了我们一个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好消息!?” “如今张大人虽然被掳走,但好在凰影他们还一直有着他的消息,说明张大人还好好的活着!” “嗯?” “既然张大人还活着,说明铁门国并不打算要张大人性命!” 沧龙闻言,不禁恍然大悟,随即问道:“义王,这些年来,即便是当年燕鲁之乱时,铁门国也没有对我大楚乘虚而入,这时候掳走张大人,他们到底是何居心?” “当年燕鲁之乱,铁门国并非是不想乘虚而入,只是那时候铁门国刚刚吞并了周边几个小国,需要时间稳住局势,无暇南顾罢了!如今突然掳走张大人,或许,是试探吧!” “试探?” 对于凰影信中张大人被掳走这件事,屈心赤能够预想到,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现如今大楚帝国东海有着鹰视狼顾的东樱国,东北有一日做大一日,野心勃勃的句丽国,西南的塔米尔帝国也是时刻想要进取神州中域,西北的草原诸国和城邦,同样也是狼子野心,想要瓜分大楚帝国的心早已有之,前番西门关一役无论其幕后真相如何,但他们的行动无疑是最真实的写照,而如今,大楚帝国北域,草原部落以北那个蛰伏多年的、国力更为强盛的铁门国,显然已是蓄势待发......如今的大楚,可谓是危机四伏,四面楚歌!若是不能及时有效地应对,不仅大楚帝国可能面临肢解、分崩离析,甚至无数的强汉子民们,很有可能再次经受数百年前那场几乎灭族的浩劫!但是,想到自己如今仍然受困于隐疾之苦,屈心赤心中不禁深深地叹道:“时间,真的不多了啊!”也不知是想到时局动荡,给大楚帝国的时间不多了,亦或是面对身体的隐疾,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突然间,内心深处一阵深深的无力之感袭来,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看着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的屈心赤,徐曼急忙上前关切道:“义王,你怎么了?” 沧龙王玄策也上前问道:“义王,你怎么了?” 摆了摆手,屈心赤有些无力道:“没事!”稍作调息之后,屈心赤继续道:“彦茹回来了吗?” “还没有!” 屈心赤取来笔墨,思虑一番后,随即提笔写了起来,良久之后说道:“沧龙,这封信待你离开古台岛之后便派人给凰羽送去。” “嗯!” “另外这封信,你随后交给彦茹,让她派人给妙菱送去!” “遵命!”沧龙将两封信收好,看着屈心赤明显有些不太好的面色,不禁陷入一阵犹豫,好在屈心赤对他也是极为了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怎么,婆婆妈妈可不像你啊!说吧,还有什么事?” 沧龙见此,也不再犹豫道:“义王,是这样的,关于新军的事情,其实训练上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你跟我说过的军士思想问题,一开始人少的时候,我还能够勉强应对,但是现在人越来越多了,我这......” 屈心赤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沧龙闻言,不由得兴奋道:“谁?” 屈心赤看向王玄策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沧龙见此,突然眼前一亮,猛地拍了拍王玄策肩膀道:“怎么样,我就说你小子对我胃口,留下来帮我,这不,义王也赞同!” 王玄策有些无奈道:“沧龙将军,其实先前并非是我不愿意,只是我也不知该如何着手,怎么样帮你,但是经过义王一番教诲,我瞬间有种大彻大悟之感,这才有了和你并肩作战的信心!” “这就对了嘛!走,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就不打扰义王了!” 待沧龙、王玄策二人离开,议事厅内就剩下屈心赤和徐曼二人,徐曼看着神色呆滞,似乎陷入沉思之中的屈心赤,一时间有些尴尬地坐立不安,正欲起身向屈心赤告辞,屈心赤突然道:“徐曼,有件事情,你替我去准备一下!” “义王请吩咐!” 屈心赤并未第一时间告知徐曼准备什么,而是神色极为严肃道:“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绝对不能有任何其他人知道!” 徐曼闻言,不禁瞬间顿时一脸的凝重之色,随即郑重道点了点头:“明......明白!”屈心赤示意徐曼走上前来,耳语一阵之后,后者随即毫不迟疑,迅速离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战前夕 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小岛之上的众人虽然看似平静,但实则内心里难免忐忑不安,虽然屈心赤以往的种种事迹让他们知道了他神鬼莫测的谋略,但毕竟此前大多数人也只是作为旁听者置身事外,而当要身临其境的时候,其实心里都是有些没底的,即便跟随屈心赤日久的沧龙,内心也不禁有些担忧,毕竟,据闻东樱国此次针对阴阳潭的行动,可是准备了十万大军,而且不知他们从何得知,那个搅得东樱国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就藏身于阴阳潭周边的大山之中,所以他们此行,誓要一举歼灭万源族、拿下阴阳潭的同时,更要将屈心赤一举诛灭!但单纯以万源军现有的百十人的规模,面对东樱国十万大军,即便有着他们十分熟悉的深山密林这一天然的地利因素所在,也委实难以应对,毕竟,双方力量上的对比悬殊,犹如蚍蜉撼大树,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至少在沧龙的认知里,这样的对决,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明日便是除夕了,但小岛之上的众人,却丝毫没有新年将至的兴奋和喜悦,因为明日,很可能便是屈心赤所料的东樱国军队开始行动的日子!屈心赤似乎丝毫不曾在意即将到来的战事,而是在书房之内指导着周钦儿继续抄写着之前的笔记,只不过相比之前,多了一个徐曼,也是因为有着徐曼的加入,屈心赤倒是更显得清闲了许多,看着书、品着茶,好不自在!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沧龙将军,义王还真是非常之人啊!” “虽然义王看似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从我认识他起,就没见他害怕过!”沧龙闻言,不禁一阵感慨,但内心里的担忧还是情不自禁地流露而出,王玄策看的真切,但却不以为意道:“沧龙将军,你似乎有所担心啊!” “呵呵!” “我倒是觉得,此次一如既往,有惊无险罢了!毕竟,义王可是神一般的人物,有他在,万事皆可无忧!” 看着王玄策熟悉的表情,沧龙内心不禁一阵颤动:“是啊,从前,我不也是如同此刻的他一般吗?我怎么开始怀疑起义王来了!”内心一阵反思后,沧龙瞬间豁然开朗道:“是啊!有义王在,我等何必操这份闲心,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一败而已,何况此次一战,双方实力的对比上如此的悬殊,我们即便是败了,那也是虽败犹荣,只要保得义王在,何愁他日不能扳回此局!” 两人闲聊间,只见远远地卢彦茹和一位美貌同样不输于她的妙龄女子正疾步而来,临近了,卢彦茹抬手道:“见过沧龙将军,请问阁主在吗?” “在,请便!” “多谢!”卢彦茹也不耽搁,径直向书房的方向行去,方才匆匆赶来的千叶冰羽也是礼貌地与沧龙点头示意之后,随即跟着卢彦茹一同向着书房的方向行去。 “阁主!” “阁主!” 屈心赤向卢彦茹点头示意后,随即对千叶冰羽道:“冰羽,你来了!这一路上,可有什么消息?” 想着自己一路上所见所闻以及得到的消息,千叶冰羽满脸忧色道:“回阁主!恐怕事情不太乐观!” “哦?怎么说!” 千叶冰羽捋了捋额前一路行色匆匆而略微凌乱的刘海,极为不自信道:“回阁主,东樱国的驻军这一次可谓是声势浩大,势在必得,虽然他们号称的十万大军定然也是掺杂了不少的水分,但即便如此,也是我们无法抗衡的,所以,阁主,属下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与敌人抗衡,为今之计,应该暂避锋芒,先行撤离此处是吧!” “嗯!”千叶冰羽点了点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阁主您的雄才大略,假以时日,待日后时机成熟,再报今日之仇,易如反掌,您又......又何必执着于这次的纷争呢!” 屈心赤闻言,沉默片刻后,缓缓地问道:“冰羽,你可还记得我初到心语阁,对大家的承诺?” 屈心赤莫名的一问,千叶冰羽一时间不知所以,大脑极速搜索了一番记忆后,才有些忐忑道:“阁主,你是指,收复古台岛吗?” 点了点头,屈心赤淡淡道:“很多记忆,时间长了,会淡,时间久了,会忘!从长风狼狈逃离古台岛至今,在东樱国人的占领下,这几年古台岛似乎平静了许多,是吧?” “虽然时有发生一些冲突和争斗,但相较于长风之前的行事作风,着实算不得什么!” “是啊!悠悠天地,碌碌苍生,没有火种的延续,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浑浑噩噩,迷失本心!眼下,我们确实是没有能力战胜东樱国的军队,更加不用说收复古台岛了,但是,我们今日此举又何尝不是为了能升起一丝新的火种,为他日轰轰烈烈的收复古台岛之战积蓄能量,你说呢?” 千叶冰羽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傍晚时分,屈心赤驻足于阴阳潭的岸边,沧龙、王玄策二人身后相随,前者凝神眺望着云雾缭绕的阴阳潭一言不发,身后的两人一如松柏一般岿然不动,良久之后,屈心赤出声道:“沧龙,战事一起,你便护着四皇子殿下率领大家一同离开吧!” “什么......”沧龙闻言,不禁愕然:“义王!我自追随你以来,但凡大小战事,我无不是冲锋在前,这一次,我们以数百之众,却要面临着东樱国十万大军的围剿,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先行撤离的,即便是要走,也是您和四皇子殿下率领大家离开,我来断后!” 屈心赤转身慢步行至沧龙面前,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神色坚决异常的壮汉,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感动,拍了拍沧龙的肩膀道:“沧龙,你从来不曾违抗我的命令......” “义王,这一次不一样......”屈心赤话音未落,沧龙忙便急忙抢过话题,屈心赤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摇了摇头继续道:“你是知兵之人,以数百之众,面对着敌人十万大军,即便是我们占据着天时和地利的优势,也断然难以与之抗衡,或者说,我不会自不量力到拿大家的性命做无畏的抵抗,毕竟即便是你们留下,也不过是多了一些枉死的冤魂罢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沧龙当然明白,只是令他不解的是,屈心赤为何不跟他们一起离开,毕竟有着大家相互间的照应,他的人生安全也能够得到保障,想到此,于是不由问道:“义王,既然我们大家都选择逃离了,为何你......” 虽然对于这个问题屈心赤早已准备好了答案,但当沧龙真正问起的时候,屈心赤还是不由得迟疑了一下,但随即便若无其事地道:“东樱国此番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军于此,若是发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岂肯善罢甘休,所以总是要有人殿后的,我这般安排既是给予他们一个交代,同时也能够起到拖延他们,为你们的安全转移争取时间的机会!”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沧龙,屈心赤继续道:“沧龙,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此次不同往常,一者你是陪同四皇子殿下前来古台岛,身负保他安危的重任;二者你初到此处,这里的山川地形你也并不熟悉;第三,护送大家撤离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没有一个有着统率力的主心骨在,大家也心怀忐忑,惴惴不安,所以,你就依令行事吧!” 屈心赤见沧龙不再坚持,于是转首对王玄策道:“玄策!” 王玄策闻声,十分恭敬地躬身拱手道:“义王!” 屈心赤托起王玄策的双手,随即道:“你对万源军怎么看?” “他们勇猛忠臣,在您的调教下军事素养也有了极大的提升,当然,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战斗力,先前我们带来的那些将士跟他们切磋过,但即便是我们这些精锐的将士,在和他们屡次的切磋中,尽皆败下阵来!”王玄策言语之间,难掩惊叹和不可思议之色。 屈心赤闻言,云淡风轻道:“这没什么的,他们原本就是山中的猎户,身体素质自然非常人可比,而且还有着这独特的阴阳潭的锤炼,有这般战斗力就不足为奇了!不过,我向你提及他们,是有另外的事情相托!” “义王请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摆了摆手,屈心赤道:“此间事了之后,我决定让他们随同你们一起前往神州大陆,正如你方才所说,他们确实是一支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但这股强大,还只是表面的,所以我希望他们能够得到更多历练和学习的机会,你毕业于赤心学院,对赤心学院的情况非常了解,所以,将来他们到了神州大陆之后,你再根据他们这些人的长处和特点,具体去安排吧!” “属下遵命!”王玄策拱手领命,随即揣度着屈心赤的意思问道:“义王,您说的他们的长处和特点,那,他们驯养的那种鹰也算吗?”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以讶异和欣赏的目光看向了王玄策,随即点头道:“算!” 三人说话间,远远的徐曼领着木子心、周钦儿缓缓而至,看着屈心赤驻足潭边的背影,周钦儿急忙小跑上前,随即挽着屈心赤的手臂道:“心赤哥哥,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呢!子心姐姐不是叮嘱过吗,心赤哥哥你身体方才恢复,需要安心静养才是!” 屈心赤正要表示自己已无大碍,不料已然走近了的木子心接着周钦儿的话道:“钦儿说的没错,屈公子,你还是要对自己的身体多加注意!” 面对着这一大一小两位美人的反复叮嘱,屈心赤明智地选择闭上了嘴巴,一阵急促而至的晚风袭来,令得周钦儿满头乌黑的秀发一阵纷飞,屈心赤一边帮忙整理着周钦儿的秀发,一边平淡如水地问道:“钦儿,这里的战事,马上就要开始了!” 周钦儿闻言,捋着秀发的小手明显停顿了下来,但瞬间之后,却一如屈心赤般淡淡道:“我知道!”周钦儿说话的表情虽然看似随意,但屈心赤明显感受到了她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着,或许是想起了她和木子心曾经那段危机四伏的遭遇,让她一时间不禁萌生出一丝心悸之意。 屈心赤心中兀自叹了口气,随即道:“钦儿,害怕了吧?” 相比前一刻那一丝心悸的波动,此刻的周钦儿心态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她缓缓抬首,与屈心赤四目相对,语气十分坚定地道:“有心赤哥哥在的地方,钦儿什么也不害怕!” “傻丫头!”屈心赤轻拍了下周钦儿瘦削的香肩,随即转身,有些不忍道:“钦儿,到时候,你要紧紧地跟着子心姐姐,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 或许她也曾意识到,又或者木子心暗示过她,当屈心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钦儿急切地反问道:“心赤哥哥,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当然会走,但却不是现在,因为,我还有着很多事情要做啊!” 周钦儿闻言,不禁银牙紧咬,从认识屈心赤到现在,她经历了太多,也成长了很多,心智,也成熟了许多,虽然她一直只是单纯地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倚靠、值得信赖的大哥哥,但她也知道他还有着诸多的身份,虽然现在的自己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她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身上千钧的重担和责任,刹那间,紧咬住的银牙缓缓松开,几欲泪下的眼眸换成了彷如和煦春风般的笑容:“心赤哥哥,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屈心赤转身,看着一脸淡然恬静的周钦儿,点了点头释然道:“放心吧!”又看了看立于周钦儿身侧的木子心,想到她们家族的遭遇,两女如今的漂泊,屈心赤承诺道:“钦儿,心赤哥哥向你保证,此生此世,都会护你和子心姐姐周全的!” 两女闻言,不禁双目含泪地同声道:“嗯!”木子心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严实的物件递给屈心赤道:“屈公子,这就是我表哥他们想要得到的周家信物,我和钦儿商议过了,决定把他交给你!” 屈心赤闻言,不由迟疑道:“这......” 摇了摇头,木子心道:“屈公子,你切勿多想,这件信物相比放在我们身上,不如放在你身边更为安全!” 木子心言语至此,屈心赤也不再推辞,将信物收起来后道:“那我就先替你们保管了!” “嗯!屈公子,你诸事在身,我和钦儿就不打扰你了!” 一旁的徐曼看着周钦儿和木子心离开的背影,也不由得感慨道:“有他在身边,不管面临多大的风浪,总是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这,或许就是义王的魅力吧......” 寂静的夜色中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屈心赤随即起身开门,见到来人,歉意道:“四皇子殿下,原本应该是我去见你的,但不知不觉这么晚了,所以……没想到……” 楚义文摆了摆手道:“义王,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这些虚礼了!” 屈心赤也不是拘礼之人,随即请楚义文入座,递上茶水后,也在对侧坐了下来。 “义王,这么晚打扰你,其实也没什么事,就要分别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办的吗?”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对于帝都,如今我已是了无牵挂了!” 楚义文闻言,意味深长地反问道:“是吗?” 屈心赤一愣,随即明白了楚义文话中之意,不由得再次摇了摇头道:“我与紫月,此生是有缘无分,这段感情,我早已放下!” 楚义文的本意,是不想即将的分别让两个大男人感到伤感,所以借提夏紫月的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却没想到结果是自己讨了个没趣,随即起身,准备告辞而去,对侧的屈心赤突然有些吞吞吐吐道:“殿下,陛……陛下……的身体怎么样了?” 楚义文闻言,有些无奈地摇头道:“自你离开帝都后,父皇便独自搬到了郢都城,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烛蚀大人外,即便是我们几个皇子,都不曾见过父皇!我们虽然都很想知道父皇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但奈何没有父皇的旨意,我们也不敢贸然抗旨前往探望!” “哦……”楚义文不知道楚礼渊的身体情况,但见过他最后一面的屈心赤却是清楚的,楚礼渊那时候与自己相认,看似精神挺不错的,但他知道,这其中是有着与他父子相认的喜悦因素所在,虽然那时候他并不了解楚礼渊具体的身体状况,但他多少还是感知到了一些,若不是楚礼渊和阁老催促着他离开,或许,他已然发现了楚礼渊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即将油尽灯枯...... 楚义文还想要继续抒发自己的无奈,但当他看到屈心赤那充满了无尽悲伤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的他轻声道:“义王,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沉寂于对楚礼渊担忧之中的屈心赤并没有意识到楚义文是何时离开的,良久之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角两行清泪缓缓而至,不自禁地哽咽道:“父皇,您还好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六十六章 祭祀 当清晨的第一缕微光出现在天际之时,整个万源族的村寨中,除了尚在睡梦之中的幼小孩童外,上至耄耋之年的长者,下至十来岁的族中少年,无一不为欢度这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而早早地起床忙碌准备着。 “他二婶,有啥好吃的没,外头守了一夜,可把我饿死了!”刚回到村寨的王大力来到萨耶族长家,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菜肴的香味,径直进入厨房一边随手拿着食物放入嘴中一边问道。 二婶闻声,忙走上前一把拍开想要继续拾掇吃食的王大力没好气道:“我说大力啊,都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这么贪吃!” 王大力忙装作一脸委屈地道:“二婶啊,你看我在这荒郊野外守了一宿,饥寒交迫了,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大侄子!” “好了好了!喏!”二婶掰下一只鸡腿塞到王大力嘴中,随即帮他整了整有些杂乱的衣衫道:“大力啊,婶子虽然懂得不多,但是知道那位阁主不是凡人,你跟着他肯定会有很大的前途,以后得多跟阁主好好学学,也要多学点礼数,别给阁主丢人,知道不!” 被鸡腿塞住嘴的王大力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极为正色地点头回应道:“嗯!” 看着自己随口一说便完全变了番模样的王大力,二婶也不由得心中一惊,别人他不清楚,但眼前的王大力是她看着长大的,在屈心赤未出现之前,这小子是村里出了名的爱胡搅蛮缠,虽然也确实是有些小聪明,但给村里人的印象却一直是颇有些破皮无赖,令人生烦,但这些天不见,他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她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为何,但她知道他能够有这番改变,都是因为那个看似病恹恹的年轻人所为,随即语气温柔道:“大力,来找族长的吧?” “嗯!” “族长出去有一会儿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你先去到厅堂坐会儿,婶子马上给你弄碗热汤暖暖身子!” “嗯!谢谢二婶!” 首次听到王大力对自己这般客气,二婶明显还是有些不适应,不过有着方才的一幕,二婶明显适应的更快了一些,拍了拍王大力的肩膀道:“去吧!” 一碗热汤下肚,在树林中守了一夜的王大力顿时感觉舒缓了许多,想到即将开始的大战,一向不喜安分的王大力内心不禁多了几分期待,正在他沉寂于即将大展身手之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见到为首的萨耶族长一群人,王大力连忙起身,道:“族长,您来了!” “嗯!”萨耶族长往日和煦的表情不在,神色之中尽是凝重,想来此番行动,他着实是心里也没底,毕竟关乎万源族全族的安危,身为族长的他所担忧和顾虑的太多,倒是一旁一早赶来的蒙山率先问道:“大力,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王大力扫视一圈并未发现卢彦茹的踪影,随即问道:“卢教官没过来吗?” “阁主对卢教官另有安排,所以派我来询问你。” “哦!”得知卢彦茹未曾前来,王大力神色之中明显有一丝失落,不过随即答道:“东樱国的探子明显多了不少,不过他们对我们的懈怠也应该是深信不疑了,我以为,就像阁主所说的那般,今夜,他们就会对我们采取行动了!” “嗯!”蒙山点了点头,随即对萨耶族长道:“族长,阁主准备的衣服,您都分发下去了吗?” “都发下去了!”点了点头,萨耶族长随即坐上主位道:“大家都坐下吧!”扫视了一圈无不紧锁眉头的万源族这些长者们,萨耶族长梳理了一番心情后微笑道:“我知道,大家对这一次我们全族的行动心怀忧虑,老实说,我也有不少的担忧,但是,东樱国此次的行动,想必大家也清楚,他们出动了这么多人,此番不达目的是决不罢休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就遵照阁主的安排,全力配合行事吧!” 坐下一群万源族长者一阵嘈杂的讨论之声,时不时伴随着一声声不甘的叹息,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老者突然起身道:“族长,这里是我们万源族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我想,您肯定和我们大家一样,都舍不得离开,此前东樱国传出消息,说这次的行动主要是针对阁主,您看,如果我们向他们服个软......” 老者话未说完,王大力猛然打断道:“爷爷,您怎么这么迂腐呢,东樱国那般贼子的话您也信?!他们就是一般喂不饱的豺狼,今天我们服软了,那明天呢?您难道忘了,这些年来,为了防止他们侵占我们这祖祖辈辈生存的地方,我们跟他们斗了多少次,我们两家早就是势同水火了,您怎么还信他们的规划呢!” “这......” 王大力的话无疑是极有道理的,也是当下不真的事实,爷爷这番话不过是他们这些老者心中对家园最后的不舍,再次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萨耶族长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遵命,族长!” 按照万源族一直以来的风俗习惯,新年这天早上的饭食会用的比较简单,晚上的团年饭才会尽其所有,享受一年之中最为丰盛的大餐!此次参与会议的众人回去之后便一一通知了所有族人,待匆匆用过早饭之后,稍作准备,便陆陆续续向着村寨广场处聚集而去。 正午时分,当万源族所有族人齐聚于村寨广场后,台下尽是熙熙攘攘的嘈杂人群,他们或讨论着萨耶族长这番异举的用意;或好奇着萨耶族长准备着怎样的祭祀;或不解这大过年的为何身着白袍而非红袍......萨耶族长抬手示意,随即下方的族人便安静了下来,看着台下齐刷刷身着印有一条狰狞黑蟒的白袍的族中男女老幼们,萨耶族长心中五味杂陈,但瞬息之后,一如往常气定神闲道:“乡亲们,看得出来大家极为好奇老夫今天的安排,实不相瞒,老夫近来无意中翻阅了族中前辈留下的典籍,据记载,我们万源族从前是有着新年前往阴阳潭祭拜阴阳神的习俗的,但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一习俗便渐渐失传,近年来,族中诸事不平,深受着东樱国军队的侵扰和残害,因此,我与族中各位长者商议后,决定今年率领大家前往阴阳潭祭拜阴阳神,借以祈求阴阳神的眷顾!”再次扫视一圈之后,萨耶族长向王大力发令道:“大力,带领大家,出发吧!” 王大力闻言,忙躬身回应:“遵命,萨耶族长!”随即转身,神色肃穆道:“诸位乡亲,为了表示对阴阳神的敬意,萨耶族长吩咐了,一路上大家切勿喧闹,一定要怀着一颗虔诚的祈祷之心!” 众人闻见在他们印象里一向没个正行的王大力亦是如此这般的表情,虽然对祭祀阴阳神一事感到有些莫名和不解,但以萨耶族长在万源族中的威望,也就不再有所疑虑,随即纷纷点头示意,王大力见此,高声道:“那就随我一起出发吧!” 远处茂密的山林之中,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冠上,一人看见远处浩浩荡荡向远方而去的庞大队伍,不禁眉头紧皱,想了半天也不知万源族在搞什么鬼,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的奇特服侍上,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眼前的一幕着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就不想了,随即从树上跃下,疾步向着空落落的村寨疾步奔去...... 山林的外围处,正是东樱国大军指挥部所在之处,作为此次东樱国十万大军的统帅,石原河海吸取了前几次和万源族作战的教训,不仅制定了严密的作战计划,同时也将侦查事宜做了精心的布置,以求以最小的损失,给予万源族最为沉痛的打击,同时,也是为了避免那个人的逃脱,毕竟,那可是大将军钦点的势必拿下的人! “报......” 兀自品茶的石原河海闻声连忙放下茶杯,随即起身问道:“小野君,有什么发现?” “禀报将军,在下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石原河海闻言,不由疑惑道:“哦?说说看!” “万源族的那些人,似乎全族都往阴阳潭的方向去了!” “全族?你确定你没看错?” “是的,将军阁下!在下为了确认这一事实,待他们离开后,特地在村寨中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实是没有一个人留下来,就连先前预防警戒我们的岗哨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石原河海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陷入沉思:“在他所知的情报中,万源族是一个十分有血性的族群,不然也不会出现之前与东樱国军队誓死抗争的战事,但是,眼下的情况,难道说,他们是打算,逃走?”心念及此,石原河海忙道:“吩咐下去,外围的包围圈给我迅速收紧,防止他们逃脱!” “遵命!”小野正欲起身离开,随即又道:“将军阁下,在下方才还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何事?” “他们全族男女老幼都身着黑蟒白袍,实在是想不明白是要做什么,而且他们的村寨一切都井然有序,甚至灶台上还热着饭食,我感觉,他们似乎并不是逃走......” 石原河海闻言,不由得再次陷入沉思,嘴里也念念有词道:“灶台?饭食?热着?黑蟒?白袍......黑蟒、白袍......黑蟒.白袍......”石原河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道:“跟我说说,是怎样的黑蟒白袍!” 小野仔细描述一番后,石原河海若有所思,随即道:“看来,他们应该是在举行什么祭祀!呵呵!祭祀?在我十万大军面前,这一次,神也救不了你们!” “将军阁下此番缜密的部署,他们必定是插翅难逃了,在下提前恭喜将军阁下大捷了!” 不得不说,小野的马屁拍的石原河海是极为舒坦,待石原河海脸上的笑意停下,小野问道:“将军阁下,您刚才的命令......” 石原河海抬头看了一番天色,随即道:“差不多该到行动的时候了,去吧!” “遵命,将军阁下!” 待小野离开,石原河海望着远处的山林负手而立,喃喃自语道:“你们不是善于丛林作战吗?这一次,让你们看看我为你们精心编织的这张大网吧!好好感受深入骨髓的恐惧吧!哈哈哈......”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网行动 万源族男女老少的举族行动,加上一路上得表现的足够虔诚借以迷惑敌人,待所有族人抵达阴阳潭之时,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日落时分,虽然万源族族人们久居深山,些许山路算不得什么,但一路上扶老携幼的,早已是疲惫不堪,加之今日乃是新年,按照管理应该是阖家团圆,尽享欢乐,却没成想还要经历此番的颠簸,因此此时此刻,人群中不乏牢骚怨言,他们实在是不解,为何大过年的要遭受此番罪责! 作为族长的萨耶,面对此番情景,也不由得有些头疼,按照屈心赤的安排,他的任务是将所有族人带到此处,接下来会有心语阁的人来安排将族人们一一送走,就在他被族人们充满怨念的声音轰炸的不知所措想要和盘托出的时候,一声如同天籁的爽朗之声传入耳畔,萨耶族长眼见来人,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道:“阁主,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一个嘴不严实,恐怕就要说出真相了!” 一旁的卢彦茹说道:“还好萨耶族长您没说出来,不然我们辛辛苦苦隐瞒东樱国大军进攻的事情可就前功尽弃了!到时候大家知道了真相恐慌起来,这么多人,就难以有序的掌控了,到时候说不准一切计划就都前功尽弃了!” 萨耶族长闻言,歉意道:“对对对,呵呵!” 屈心赤恰如其分地掩饰住萨耶族长的尴尬道:“辛苦萨耶族长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随即对着众多的万源族族人挥手致意,待大家安静下来后缓缓道:“诸位万源族的朋友们,辛苦大家在新年之际一路奔波,今天的事情,其实是我和萨耶族长商议后做的决定,萨耶族长一直以来都想带着大家走出深山,去外面的世界见见世面,而我们选择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不过是为了奔一个好的兆头,新年新的气象,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大家放心,我们心语阁已在城里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大家按照我们心语阁的安排前往即可!下面,我们按照老弱妇孺优先的顺序依次登船起行吧!另外我们也准备了一些饭食,大家登船后可就便取用!” 听闻能去城里过新年,吃年夜饭,对于久居深山的万源族族人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件极为令人期待和兴奋的事情,前一刻的牢骚和怨言顿时间烟消云散,无不配合着心语阁的安排,有序地登船出发,萨耶族长看着族人们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看着身旁的屈心赤,不由得感慨道:“阁主,老夫虽然早有这个打算,但却一直踌躇不前,哎!没想到大家其实早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期待......多谢阁主了!这一次,或许是老夫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阁主切勿如此说,我行此招,也不过是情势所迫罢了!” 萨耶族长明白屈心赤在宽慰自己,也就不再拘泥于此,看着已经登船起行的老弱妇孺,不尽有些忧虑道:“阁主,我们准备的这些船只,似乎不够将大家一并带走啊!” “确实不够!我计算过,以这些船只的运力,起码得往返三次方能将所有人运走!” 萨耶族长仍然不免担忧道:“阁主,恕老夫多虑,我担心,只怕是三次也不够吧!” 屈心赤笑了笑道:“确实是不够。” “那......这些青壮年,不如让他们步行前往?” 摇了摇头,屈心赤解释道:“暗道的入口在阴阳潭的对岸,我让蒙山带人测量过,西侧虽然比东侧略近,但也有五十多里的山路,并且基本都系草木茂森的山林,基本上没有像样的路可以过去,若是就此出发,极有可能遇上东樱国的军队,况且他们今日从村寨到此,早已是筋疲力竭,所以,不如就在此处停下修整,等待船只的接送!而且,他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任务?”萨耶族长闻言,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 徐曼见此,适时地解释道:“萨耶族长放心,义王绝对会确保所有族人安然离开的,而且,义王也并没有让族人们参战的打算,事实上,包括蒙山他们万源军,义王也无意他们出战和敌人正面交锋!” “那,不和东樱国的军队作战,如何让他们甘心退出阴阳潭......”看着屈心赤气定神闲的样子,萨耶族长不由得摇了摇头再次感慨道:“罢了!罢了!老夫我就不瞎问了,一切听从阁主的安排就好,我相信,阁主定然是能够马到功成,将这帮倭寇驱离的!” 众人说话间,远远地蒙山疾步而来道:“阁主!萨耶族长!” 萨耶族长向蒙山点了点头,随即一齐将目光投向了屈心赤,后者问道:“情况怎么样?” “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说说看!” 从蒙山有些飘忽的眼神中,众人已然能够断定此番东樱国的军队似乎是采取了极为惊人的措施,当得知了真相后,无疑让得在场的众人更加为之震撼!石原河海采取了最简单,也是最暴力的方式,那便是将大军部署成为了一张以阴阳潭为中心的大网,层层逼近,步步为营,誓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萨耶族长听完蒙山汇报的情况,不由自主地抚了抚额头渗出的汗珠,好一会儿后方才有些结结巴巴道:“他们这是......这是要将我们......将我们万源族一网打尽,灭我全族啊!” 卢彦茹也不由感慨道:“这样的部署看似很傻,但无疑是极为有效的,毕竟,有着十万大军作为后盾,他有这么做的本钱!” 屈心赤淡淡道:“你预计,他们何时能到这里?” 蒙山想了想,随即道:“以我的脚程,若是走山道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若是从山林中走,路程虽然短一些,但山林之中行路艰难,得一个半时辰,这还是因为我熟悉山林的情况,若是他们走的话,我预计最少得两个时辰,而且山林中还有着我们从前设置的诸多陷阱......阁主,我断定,他们想要抵达阴阳潭,便是在急行军的情况下,也少不得需要两个时辰!” 经蒙山的提醒,萨耶族长也附和道:“是啊,阁主,山林中的众多陷阱,多少也能迟缓他们进军的速度!”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时间紧迫,萨耶族长,您是万源族族长,族人那边,就由您老多费心安排,避免出现什么乱子!” “老夫义不容辞!”萨耶族长说完,随即连忙离去,屈心赤看着蒙山和王大力道:“方才蒙山分析的很有道理,真正的战争,需要结合敌我双方种种情报加以分析,方才能够得出准确的判断,从而做出对应的准备和部署,这便是所谓的知己知彼!”二人认同地点了点头,屈心赤随即话锋一转道:“但是,你们要记住,一些小的手段你们必须结合现实战况方才能够衡量是否有用,或者说徒劳,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往往很多手段都可能毫无用处!” 蒙山、王大力二人闻言十分不解,一旁的徐曼适时地解释道:“义王的意思是,你们从前设置的那些陷阱,对于此前东樱国的围剿,让你们利用地利的优势阻挡住了东樱国军队的入侵,但这一次,面对十万大军的铁壁合围,那些陷阱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了!这可是义王难得的临阵授课,你们可要牢牢记住!” 二人点了点头,但神色之中,依然有着一些未解之意,卢彦茹见此说道:“你们俩也不要懊恼了,今日之后,你们就会深深懂得义王话中之意了!” 屈心赤抬首仰望黑幕渐渐降临的天空,随即道:“我预计,他们将在三个时辰之后,既是午夜之时,合围至此!” 蒙山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然而话一出口,蒙山便低下了头,因为他觉得他这句话是在怀疑屈心赤话的真实性,是对他的大不敬。 屈心赤毫不在意地解释道:“你方才说,以你的脚程,至少是两个时辰,东樱国的十万大军或许战力不俗,但是论个人素质,他们是远远及不上你的,所以,两个时辰,是他们的极限,但这种极限,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大山之中的环境,他们是万万及不上你的,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午夜时分的意义!” “午夜时分的意义?”王大力不由得挠头,一脸的不解。 “用兵之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今夜乃是除夕之夜,午夜时分,辞旧迎新之际,正是新的一年、新的希望的开始,他们是想在这个让人充满希望的时刻,带给我们以绝望和毁灭,剿灭我们的同时,也是告诫所有敢于反抗他们的古台岛民众!” 屈心赤这番分析是蒙山、王大力二人完全不曾触及的盲点,但他们二人闻之却是心悦诚服,随即十分恭敬地拱手道:“多谢义王指点,我二人受教了!” 已然被浓浓黑夜笼罩的水面之上,突然隐约出现一点火光,王大力不由得好奇自语道:“那是......”片刻之后,待小舟靠岸,只见沧龙举着火把大步流星而来,行至屈心赤面前,沧龙道:“义王,我还是留下来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吧!” 屈心赤没有接话,而是问道:“第一波的老弱妇孺安排好了吧?” “嗯,心语阁的兄弟们领着他们正从密道有序转移,夏小姐、木姑娘、千叶姑娘她们也都在帮忙!” 点了点头,屈心赤这才一脸严肃地回道:“沧龙,你是带兵之人,当知道何为军令,而且,你这次古台岛之行的主要任务,乃是一路护佑四皇子殿下的安危!这里,并非是你的战场!” “可是......” “不必多言,一会儿你便随大家一起回去!”看着沧龙一脸的不甘,屈心赤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不久之后,万源族的族人悉数转移过去,必须有人能够统筹全局,否则但凡有所差池,我们所有的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 徐曼也劝慰道:“是啊,沧龙将军!你跟随义王这么久了,还不相信义王吗?况且,这里还有我们大家在呢!” 沧龙知道,屈心赤向来决定是事情便无法更改,无奈的拱了拱手,随即便打算向着人群行去,屈心赤突然道:“沧龙!”沧龙以为屈心赤是要改变主意让自己留下了,不自禁的一脸欣喜,屈心赤却是摇了摇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沧龙闻言,不由得疑惑道:“义王,何事?” 屈心赤注视着沧龙一番后随即道:“我在东樱国,曾遇到一个女孩子,虽是初遇,但我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个女孩子?” “嗯!也是后来在这里见到你,我方才明白,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是你曾拿与我看的一副你妹妹的画像!” “什么?”沧龙闻言,不由倍感震惊:“义王,难道说,那个女孩子,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确定,只是有这种感觉!” 沧龙激动道:“那......那她现在在哪里?” “东樱国,荆都城,司氏一族,她,现在是司汐奈的家臣!” 沧龙不由得仰天长啸,激动怒吼道:“娘啊,我总算有妹妹的消息了......” 好一会儿之后,待沧龙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屈心赤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相信,你们会有见面之时的!” “嗯......” 看着有条不紊,举着火把紧密搜索前行的大军,战马之上的石原河海不由得有些自豪道:“万源族?大楚义王?今夜午夜时分,让我好好感受感受,你们在我精心布置的‘天网行动’之下的恐惧和绝望吧!哈哈哈......”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十万倭寇尽胆寒 山里人对时间从来没有太多的概念,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早已成为世代相传的生活日常,但是今夜,萨耶族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觉到时间的紧迫,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转眼间已是进入了子时,萨耶族长的心也不断变得深沉,因为东樱国大军天网行动的铁壁合围下的包围圈逐渐收拢,萨耶族长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阴阳潭周围的深林已然逐渐变得躁动起来,族人们因为从始至终被隐瞒了东樱国入侵包围的消息不明就里,但他知道,这是因为包围圈的不断缩小,山林中的动物们纷纷被驱赶而形成了当下山林中的混乱。 眼瞅着潭岸边还剩下的几百名族中青年,萨耶族长眺望着已然云雾缭绕的阴阳潭望眼欲穿,要不是这阴阳潭水质的特殊,哪怕是挂在船沿,他也要让这几百人随着船队一同离开,但上一趟的船只出发才小半个时辰,按照此前的运送速度,他们或许得到午夜时分方才能够再次抵达,看着焦急的萨耶族长来回踱步,屈心赤上前安慰道:“萨耶族长,您老人家不必心急,放心吧!我答应过您,一定会将大伙儿平安送走的。” “哎......”听闻空气中不是传来的阵阵兽吼之声,此时此刻的萨耶族长已然是有些乱了分寸,不自禁的一阵阵叹息着! 一旁的蒙山见状,也不由得安慰道:“族长,您就放心吧,我相信阁主!” “是啊!族长,看您折腾一宿了,想必也饿了,要不先吃点东西压一压,回头还得继续赶路呢!”王大力没心没肺的递过来一个烤地瓜,丝毫没有大敌将至的紧迫感,萨耶族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兀自坐在了一旁,闷不吭声!从心底讲,他是信任屈心赤的,否则也不会将全族人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中,此时此刻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因为身为一族之长的他过于关心族人的安危乱了心神,毕竟眼前的这些万源族的青壮年,可谓是万源族的希望,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他实在是没脸面对其他族人。 屈心赤见状,深知此刻再多的劝慰也无用,于是向蒙山问道:“蒙山,都安排下去了吗?” “都安排下去了,虽然他们一开始得知我们的安排是因为东樱国军队的围剿而有些慌乱,但是毕竟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已经脱险,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而且他们从前也是和我们一起抵抗东樱国军队的战友,心性也足够坚强,阁主您就放心吧,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按照您的计策行事的!” “那就好!你们也去准备吧!” “是!”待蒙山、王大力离去,屈心赤便不再言语,就地盘坐,凝神静气,感受着不远处密林之中传来的各种飞禽走兽的嘈杂之声,他知道,敌人已是愈发近了...... 某一刻,他突然睁眼,看着已然稀疏浮现的点点火光,他知道,大战即将来临! 此刻,在万源族通往阴阳潭的山路上,石原河海有些气恼道:“武田君,还有多久到阴阳潭?” “将军,据伺候来报,我们距离阴阳潭也就不过数里的路程了,再往前走一段翻过这个山坡,我们就能看到阴阳潭上缭绕的云雾了!到时候一路下坡至阴阳潭,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走了一夜的山路,翻了好几座山头,石原河海早已是精疲力竭,听闻武田的汇报,石原河海顿时振奋了几分,随即兴奋地道:“武田君,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再加把劲,我们的‘天网行动’就要收网了,待收拾了万源族这帮可恶的山野村民,我让大家好好享受一番难得的野味大餐,今夜这般辛苦的围剿,我们可是有着不少额外收获啊!哈哈哈!” 武田闻言,不自禁的口中生津,今夜这番折腾,他也早是饥肠辘辘,虽然一路上有着携带的干粮充饥,但这难吃的干粮,哪里比得上新鲜的野味,于是兴奋道:“遵命,将军阁下,我现在就传令下去!” 火把的光点越来越多,火焰的光亮也越来越清晰,就连暗夜中模糊的人影也是愈发的明显,放眼望去,四周密密麻麻,令人震颤,萨耶族长见此情形,原本紧张的心情又不禁增加了数倍,老迈的身躯也不自禁地颤抖起来,那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极致恐惧! 在族人的搀扶下,萨耶族长艰难的行至屈心赤身旁,下意识地再次瞅了瞅空荡荡的潭岸边,随即猛地跪扶于地,老泪纵横地哀求道:“阁主,老夫求求你,一定要救下我们万源族这些年轻的后生,老夫就算给你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啊!” 一旁的卢彦茹、徐曼见此,连忙将萨耶族长扶了起来,屈心赤有些歉意道:“萨耶族长,您这,可是折煞晚辈了啊!” 萨耶族长紧握着屈心赤的双手道:“阁主,老夫......老夫......” “哎!”握着萨耶族长被冷汗浸湿而冰凉至极的双手,屈心赤不由心疼地叹了口气,随即道:“萨耶族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隐瞒您了!您放心,来接我们的船只已经到了!” “到了?”萨耶族长闻言,忙沿着潭岸四处扫视,片刻后有些不解和失望地向屈心赤投去怀疑的目光,屈心赤解释道:“他们确实是到了,只不过您此时此刻看不到他们,因为他们早已将灯火熄灭,就藏在这岸边不远处的云雾之中!我之所以隐瞒您和大家,是因为眼前的局势,想必令得大家早已是惊惧的肝胆俱裂,若是见到船只到来,岂不是纷纷毫无顾忌的登船逃命,若是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我们的筹划也就前功尽弃了!” 萨耶族长恍然大悟,随即不解道:“那......既然他们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待大家帮忙演完最后的这场戏,届时便可涉水而过,登船驶离了!” “演戏?”关于蒙山、王大力等人安排的族人“祭祀”的事情萨耶族长是知道的,不过此时的萨耶族长已是心乱如麻,因此一时也没回过神来,但从屈心赤的话中得知了船队已经抵达,悬着的心也落下了几分。 “萨耶族长!” “阁主有什么吩咐?” 屈心赤指着浓浓云雾之下的阴潭问道:“您老人家在这阴潭之中涉水走一段如何?” “多远?” “十数米!” 萨耶族长闻言,抚着浓密的胡须自信地笑道:“阁主可休要小看了老夫,老夫虽然年事已高,但屈屈十数米的距离,这阴潭之水,老夫还是蹚的了的!” 屈心赤不由得赞道:“萨耶族长果然是老当益壮啊!”随即指着那些万源族的青壮年们问道:“他们呢!应该没问题吧?之前我询问过蒙山、王大力他们,他们拍着胸脯向我承诺毫无问题,而且此前和您也聊到过,所以我才留下了他们陪我们大家演完这场戏!” 点了点头,萨耶族长道:“蒙山他们说的没错,阁主放心吧!虽然他们很多人也就勉强能在一层修炼池修炼的水品,但就这十数米点距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好!一会儿您在祭祀台上述说一番,便率领大家进入阴潭吧!” “那......我该说些什么呢?”一晚上的提心吊胆,都是屈心赤帮他答疑解惑宽慰于他,此时此刻萨耶族长下意识地再次将自己的问题抛回给了屈心赤,后者闻言,拍着萨耶族长的手微笑道:“您啊,什么都不用说,只是严词地告诉大家,十数米开外船只早已在等候他们,但是他们必须遵照蒙山他们此前的要求,依次有序地缓缓进入阴潭登船,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阁主放心吧,我的话,这帮小子还是不敢不听的!”萨耶族长话音方落,随即不由得迟疑道:“可是,我若随意乱说一通,如果被这帮倭寇听到了,那岂不还是坏了阁主的大事?” 屈心赤没想到萨耶族长冷静下来后还有这般的心细如发,随即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道:“萨耶族长,您就放心吧,今夜,那怕是您吼破了喉咙,恐怕他们也听不到您的声音!” 听到周遭山林中愈发杂乱的兽吼之声,萨耶族长不由自嘲地摇了摇头,显然这一节是他多想了:“对了,阁主,我们何时开始撤退?” 屈心赤看着漫山遍野的火把之光微笑道:“到时候,我们的敌人会告诉您的!” 萨耶族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向屈心赤拱手道:“阁主,那老夫这就去安排去了!萨耶族长离去,屈心赤对一旁的卢彦茹和徐曼道:“我们也过去吧!”随即二女及其身后跟随的十余名万源族战士也一同向着人群的末尾行去。 当时间锁定在午夜这一刻的时候,石原河海及围剿的大军,也终于将这个铁壁合围在了距离族人一里之外的地方! “石原将军,看,他们就在那里,我们现在冲上去剿灭他们吧!” 看着一里之外灯火下的一幕,石原河海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站在高台上的那个老者他是知道的,正是万源族的族长萨耶,距离这般遥远,他是无法听清萨耶族长在说些什么的,但仍旧习惯性地自我揣摩着,鼓舞士气?石原河海不由自嘲地摇了摇头,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不是这么抱的......就在他纠结于此时,一旁的武田适时地疑惑道:“石原将军,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嗯?” “您想啊,万源族族人虽然算不得极多,但根据从前和我们东樱国军队作战了解的情况,他们能够参战的青壮年,少说也得有两三千人,但您看,那里,不过也就数百人而已!” “确实!” “您觉得,他们其他人去哪里了?我们如此铁壁合围,难道还能让那么多人成为漏网之鱼?” 听到“漏网之鱼”四个字,石原河海明显不自禁地内心颤抖了一下,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围剿,若是出现武田所说的这般情况,那他无疑是要羞愧至极,只能切腹向大将军谢罪了,随即满面狰狞地怒吼道:“命令大军,全力进攻,只要将那些人拿下,谜团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遵命!” “杀......” 随着震耳欲聋的冲杀声想起,祭祀台上的萨耶族长明白,这便是屈心赤告诉他的撤退信号了!随即高举火把扔向准备的柴堆之中,浸过油料的柴堆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而后便转身向着冰冷的阴潭行去,在其身后,数百族人也整齐划一地缓缓随着萨耶族长踏入了阴潭之中! “混蛋!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看着火堆照映之下人群缓缓踏入阴潭之中的情景,石原河海不由得大骂出声,此番行动若是连一个活口,不,一个尸体都捞不着的话,那他丢人可算是丢到富士山了,随即不由歇斯底里大怒道:“给我冲......” 当石原河海等人携大势匆匆感到祭祀台的时候,位于人群最后一排的屈心赤、卢彦茹、徐曼等人已是涉水距阴潭岸边数米,看着那些面对自己重兵突袭而毫无反应,一如行尸走肉般向着阴潭中行去的背影,石原河海怒道:“来人,给我追!” 前排建功心切的士兵听闻,随即毫无准备地不顾一切向着阴潭冲了下去,然而初一踏入阴潭,一阵寒冷刺骨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麻痹的双腿的令他们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跌落其中,而随着身体浸泡于阴潭之中,一阵阵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传来,那声音,极为,瘆人!但仅仅片刻之后,那些惨叫之声便消散而去,显然,那些踏入阴潭中的士兵,就在瞬息之间,被冻得陷入昏迷,或者说,被活活冻死了...... 看着位于最后一排的屈心赤等人在浓浓的云雾之中已然模糊的背影,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让石原河海几欲发狂,直到那黑蟒白袍完全消失,石原河海咬牙切齿道:“太可恨了!太可恨了!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啊......” 武田忙命人将泡在阴潭中的士兵捞上岸,随即发现了令他倍感惊惧的一幕,只见此刻阴潭之中的水,赫然变成了一阵鲜红,仿似血液一般,见此异状,他忙向石原河海禀报了此事,后者闻之,连忙赶过来查看,良久之后,石原河海才难以置信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方才他们所进行的,乃是一场祭祀,一场牺牲全族之人性命的祭祀!他们......他们这是打算拼尽全族的性命,也要将阴阳潭的秘密都带走啊!” 武田闻言,不可思议道:“全族人的性命,那可是上万人啊?” 如此大费周章的行动,到最后却只是单纯地占领了阴阳潭,但对阴阳潭最为了解的万源族族人却是一个尸体都没能得到,要知道,他们东樱国觊觎阴阳潭多年,若是没能找到一个了解阴阳潭的人,那得到阴阳潭的意义已然少了一大半......想到这些,石原河海愤怒地挥刀乱砍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看着愤怒已极的石原河海,身边所有的人下意识地悄然向后退着,以防成为他愤怒下的无辜牺牲品! 或许是发泄完之后累了,石原河海刀尖插地,双手握着刀柄,撑着有些佝偻的身躯,眼神死死地盯着阴潭上的迷雾,似要看透迷雾之后的真相,良久之后,思绪回归现实的他,又不由得想到了此役之后自己的下场,仔细盘算一番后,随即心中打定主意:“这样的结果虽然不好看,但我也曾奋力阻止万源族全族献祭阴阳潭,这是不争的事实,无数人可以为我作证,至于那个所谓的‘刺客’,便是随同万源族一起献祭了,对,就是这样!” 身为十万大军的统帅,石原河海也并非庸才,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虽然他不想,但既然已成事实,他也只能选择接受,回过神来的石原河海还需要安排此役之后的相关事宜,于是命人唤来诸军的统帅,正欲向众人下达下一步的指令之时,简易的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轰......” 就在这一瞬,营帐内所有人都因为那一声巨响而陷入一阵呆滞,但下一刻,他们一齐奔出营帐,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浓雾缭绕的阴阳潭之上,似乎有一团巨大的黑影在缓缓升起,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石原河海莫名感到一阵心颤,随着那个巨大的黑影最终展露出完整形态,石原河海不禁陷入深深的呆滞和恐惧之中,那种深入骨髓的压迫和恐惧之感,比方才踏入阴潭中的士兵更甚百十倍! 与此同时,与石原河海等人一样,参与此次“天网行动”的十万大军,也尽皆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惊惧,一个一个不由自主地的齐刷刷跪扶于地,嘴里念念有词,头也不知疲倦的一个接一个地磕着...... 十万大军尽胆寒!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八岐大蛇 阴阳潭之于古台岛,可谓是声名远播!历来这里因为有着万源族的世代守护,鲜有外人的涉足,所以显得极为神秘,再经世人的代代相传,在经年累月的传颂中赋予了阴阳潭更为浓厚的神秘之感,尤其是位于潭中心的那座小岛,更是谣传出了有着神仙妖魔居此修炼的传说!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惊颤了东樱国十万大军的同时,也让得四皇子楚义文等人及心语阁、万源族族人们的惊心一颤,然而还不待他们从惊颤之中缓过神来,那愈来愈清晰的滔天巨影,更是让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呆滞地望向了阴阳潭的上空。 好一会儿之后,楚义文擦拭掉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道:“那......那是什么......”然而,此时此刻却是无人能够回答他,一旁的周钦儿,更是害怕的浑身颤抖,娇弱的身躯更是仿佛塞入了木子心的怀中一般,木子心亦是好不到哪里去,两姐妹娇躯颤抖地相互紧紧依偎在一起,让人生怜!夏紫曦一如从前一般下意识地挡在了她们面前,但颤抖的娇躯也在无形中向周钦儿和木子心传递着信息,显然,她并非如表面所看到的那般无所畏惧,她,也是害怕至极! 王玄策作为赤心学院最为优秀的毕业学员之一,在就读期间可谓是博览群书,各种奇物异质也是了解不少,即便是如小白那般常人少见的鲸鱼,他也能辨别出来,但是,看着眼前这造型奇特的庞然大物,他只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本能的恐惧此刻令他思绪也不禁混乱,一时间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想不起来! 沧龙作为统御万军的大将,同时也是武道一途数一数二的高手,面对各种险象环生的境遇他早已是视若无物,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远远地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心中的惊惧或许比及其他人少了许多,但也依然存在!此时此刻,他下意识所想到的是,滞留在潭心小岛之上的屈心赤,他们该是何种处境...... 萨耶族长作为万源族目下最有威望的长者,便是他一生经历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一幕,看着已然登岸的族中青年们惊惧下跪祈祷的样子,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们万源族守护阴阳潭凡几,也不曾听说过阴阳潭尽然隐藏着这般可怕的巨大怪物! “八......八岐大蛇......”直到一直协同心语阁阁众疏导上岸的万源族族人的千叶冰羽从惊颤之中战战兢兢的说出这个名字,一旁的沧龙忙问道:“千叶姑娘,你......你说什么!” 当人处于极度的恐惧中之时,但凡有人响应于他,那种恐惧便适时地减弱几分,此刻的千叶冰羽便是如此,回首看了一眼沧龙,千叶冰羽略微定神,随即缓缓道:“在东樱国的传说之中,存在着一种八首八尾的蛇身巨兽,很多东樱国人视它为图腾,早晚膜拜,祭祀供奉于它,借以祈求它的庇护,如东樱国的黑龙会便是因它而来!”抚了抚额前因冷汗而黏住的刘海,千叶冰羽随即指着阴阳潭上的巨大怪物道:“而那传说中的八岐大蛇,便是长的这番模样,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它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即便是在东樱国,也从未听说有人目睹过它的存在,它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阴阳潭出现呢?萨耶族长,您是万源族的前辈,万源族世代守护着阴阳潭,可曾有过关于八岐大蛇出现的记载?” 萨耶族长摇了摇头道:“千叶姑娘你方才说它是你们东樱国的图腾,这,这东樱国都未曾出现过,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古台岛的阴阳潭呢?”面对萨耶族长的反问,千叶冰羽无奈地摇头,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同样超出了她的认知! 一直沉默不语的卢彦茹突然猛地向潭岸边冲去,眼疾手快的千叶冰羽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问道:“彦茹,你要做什么?” 卢彦茹见此,使劲挣扎着急道:“阁主还在岛上,我得去救他!” 千叶冰羽闻言怒斥道:“怎么救?面对八岐大蛇如此恐怖的存在,就算你过去了,能做什么?不过是多添一具尸体罢了!阁主何等人物,小岛之上的环境他极为熟悉,他定然能够想到法子脱身,你若是就这么过去,反倒成为了他的累赘,到那时,不仅他自身难保,反倒还要顾及你!” “可是......” “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将万源族的族人们护送离开此地,否则一旦那八岐大蛇袭击此处,这里可就变成尸山血海了!阁主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若是让得万源族族人们出现这样的惨剧,你说,到时候我们还有何颜面面见阁主?” 卢彦茹还欲坚持,一旁的沧龙缓缓道:“卢姑娘,千叶姑娘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护送大家先离开此处!”随即对萨耶族长道:“萨耶族长,您老和两位姑娘先带大家离开,我留在此处,静观其变!” 就这般舍弃屈心赤,萨耶族长不免心中不忍,毕竟面对着漫山遍野的东樱国军队,若非屈心赤相救,他和他的族人们,恐怕今夜早已命丧敌人屠刀之下,但是,此刻的他身处绝境,难道自己就要只顾着逃命不管他的死活?看着陷入呆滞的萨耶族长,沧龙明白此时他在想什么,然而此时他也别无选择,不由提醒道:“萨耶族长......” 最终萨耶族长还是无奈地点头道:“眼下,也只好如此了!”深深看了一眼浓浓云雾缭绕下潭心小岛所在之处,一声深深的叹息之后,便转身而去。 祭祀台处,石原河海等人一如所有的东樱国士兵一样,垂首跪扶在阴阳潭岸边战战兢兢地祈祷着,作为东樱国的图腾,他们见到狰狞可怖的八岐大蛇不仅有着本能的恐惧,还有着身为东樱国人对它的敬畏,就在所有人为之惊惧的不敢吱声的时候,只见八岐大蛇突然怒声高喝道:“是谁,在打扰本王用餐?” 沧龙闻言,忙询问千叶冰羽道:“它说什么?”千叶冰羽连忙翻译给了众人听,但是令她感到极为不可思议的是,这八岐大蛇竟然能口吐人言,而且,说的还是东樱国的语言。 祭祀台附近的石原河海等人闻言,顿时一震,随即看向一旁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祭祀台,以及潭边那鲜红的水面,此时此刻,他们已然确认,方才万源族所为,正是如他们猜想的那般,在以身血祭八岐大蛇,以祈求八岐大蛇来抵挡住他们,但是,他们还是失策了,没想到,他们以身血祭的,竟然是他们东樱国的图腾,想到这里,石原河海情不自禁地高声嘲笑道:“哈哈哈!一帮蠢货,没想到吧,你们献祭整个万源族族人的对象,竟然是我们东樱国的图腾八岐大蛇大人吧!哈哈哈......” 八岐大蛇作为东樱国的图腾,既然说的是他们东樱国的语言,在他们看来,那么无疑是向着自己一方的,石原河海等人由此也不禁多了一丝亲切感,随即高声呼喊拜服道:“拜见八岐大蛇大人!” 附近的士兵闻言,也不禁一起高呼道:“拜见八岐大蛇大人!” “拜见八岐大蛇大人!” “拜见八岐大蛇大人!” ...... 一传十,十传百,瞬息之间,漫山遍野的东樱国士兵齐身膜拜的声音响彻群山,此等景象,真可谓是蔚为壮观!然而还不待他们高兴完,只见八岐大蛇一个蛇首突然看向石原河海所在之处道:“是你打扰了本王用餐?” 被八岐大蛇那狰狞恐怖的蛇首凝视,即便这是心中崇敬的图腾,石原河海还是不自禁地感到背后一阵发凉,随即战战兢兢地解释道:“不不不,八岐大蛇大人......” “混账!”不待石原河海解释,蛇首突然猛地大嘴一张,只见一团血红的光球随即在其巨口中凝聚,石原河海见状,下意识地感受到一股极度危险的信号自心中升腾而起,本能促使他急于离开此处,但身躯却瘫软的不听使唤,但极度的求生欲让他不敢停下,使尽浑身解数连滚带爬地向后挪动着身体,这般的狼狈样,哪里还有此前意气风发的气势! 就在石原河海自顾自地爬行的时候,凝聚于蛇口的光团随即发射而出,瞬息之间,只见方才熊熊燃烧的祭祀台所在之处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炸之声:“轰......” 爆炸之声过后,随即传来的是阵阵撕心裂肺的凄厉之声,显然祭祀台附近的士兵被这爆炸所殃及,一时间哀鸿遍野,幸免于难的石原河海不禁冷汗直流,随即歇斯底里地大吼道:“撤......撤退......”石原河海莫名涌出一股子气力,竟然是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随后便向着山林中疾步逃去,亡命奔逃中的他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却是吓得他猛地摔了一个狗吃屎,只见八岐大蛇数张狰狞可怖的大嘴中正同时凝聚着数个血红的光球,随即光球向着四面八方发射而去,一如前一刻一般,只听山林之中传来数声巨大的爆炸之声! 石原河海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受到死亡如此的接近,因为这一摔,吓得他是肝胆俱裂,身体仿佛一趟烂泥般彻底地散失了行动力,不由自主认命的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来自于八岐大蛇的惩罚! 然而,就在漫山遍野的东樱国士兵四散奔逃的时候,突然间一道声音响彻夜空:“孽畜,受死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七十章 陨命? 被八岐大蛇吓破了胆的兵士虽然听到这道怒喝之声,但早已惊惧胆寒的他们哪里还有空加以理会,依旧是慌不择路地向着远离阴阳潭的山林中一路狂奔,不知是毫无行动之力了,亦或是身为统帅的气质觉醒,石原河海竟然是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去,只见片刻之后,一道模糊的身影自缭绕的雾气之中渐渐现出身形,他那不断跳跃闪烁的身影,竟然是顺着八岐大蛇的庞大身躯不断地向上移动着,片刻之后,就在距离八岐大蛇蛇头分叉之处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只见那人怒喝一声:“受死吧!”随即猛的一剑向八岐大蛇刺去! “那是谁......”石原河海前一刻还在疑惑对方的身份,但下一刻,便是极为惊诧道:“他......他这是......这是要刺向八岐大蛇的七寸......”他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着这般人的存在,面对八岐大蛇的怒火,他所率领的十万大军尚且如此这般作鸟兽散、溃不成军,那人竟然有这般不退反进的勇气,这一刻,他倒是忘了对方所要斩杀的对象乃是他们众多东樱国人心中的图腾,反而希望他能够顺利得手,不然者,若是八岐大蛇从阴阳潭中追击而来,不说它那血红光球的可怕伤害,就是它那庞大的身躯,自己所率领的十万大军也不够他几个来回的碾压! 然而,就在那人剑尖即将刺向八岐大蛇七寸之时,只见八岐大蛇的一个巨大蛇头张着狰狞可怖的巨口袭了过来,那人一个闪退,堪堪躲过,但还不待他有喘息的机会,另一个蛇头再次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石原河海下意识地道:“小心!”蛇头的这一次攻击再次与那人擦肩而过,饶是相隔甚远,石原河海也能体会到此刻那人的处境是何等的危险,后背一时间也是再次被冷汗浸湿!然而还不待他回过神来,只见八岐大蛇四个蛇头分别从四个方向向着立于蛇背的他再次袭来,那人见此,身体一个弯曲,随即如离弦之箭般猛的向上跃起,就在石原河海为他再一次躲避掉八岐大蛇的攻击而庆幸的时候,却是见到又一个蛇头自上而下的攻击而来,前一刻张开的巨口猛然合起,却是再未见到那人的身影,显然,这一次,那人没能幸免于难...... 就在石原河海有些扼腕叹息的时候,前方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猛然而至,随即抓起他的胳膊道:“石原将军,您还在发什么愣,赶紧逃啊!” 辨别出是武田的声音,石原河海看着浑身是血的他不由道:“武田君,你怎么了?” “方才离那祭祀台太近,被八岐大蛇的血红光球所殃及,石原将军,走,我们先离开此处!” 石原河海也深知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借着武田之力再一次站了起来,起身逃离的那一刻,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禁令得他惊诧不已,只见在哪狰狞可怖的蛇口之中,那人竟然凭着一己之力生生地将蛇头给撑开了,武田见石原河海不动,正欲喊他逃离,当他也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禁惊讶道:“这人命还真大!”但随即又拽起石原河海的胳膊道:“石原将军,别看了,趁着那人现在纠缠着八岐大蛇,我们赶紧逃吧,等我们脱离了险境,大不了多给他烧点值钱!” 武田的话无疑是极为有道理的,那人确实是少见的高手,但也没能在八岐大蛇的手下走过几个回合,眼下对于他们而言,最为重要的便是逃命,而逃命,最需要的则是时间,那人虽然确实牵制了八岐大蛇,但明显,能够为他们争取的时间也极为有限,于是不再犹豫,和武田相互搀扶着竭尽所能地逃去! 八岐大蛇显然是怒了,只见空气中响起了它那可怖而瘆人的声音:“蝼蚁,去死吧!”巨大的蛇口之中,血红的光球再次凝结,显然这八岐大蛇是打算将这一敢于与他相抗衡的人类一举击杀! “义王......” “阁主......” 随着两道凄厉的声音想起,一少女、一老者两道身影猛地自云雾之中穿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蛇口的方向极速奔去,然而,这一次八岐大蛇早有准备,不待他们靠近,只见两条巨大的蛇尾自阴阳潭中升起,随即猛地向他二人挥去,而后,便是两道巨大的碰撞之声传来,下一刻,少女和老者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的砸向了地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再一次引起了石原河海的注意,石原河海拉着武田停下,看着血红光球即将澎涌而出,那仍在蛇口苦苦支撑的屈心赤,极为意外地道:“武田君,你听到了吗,那个人,是大楚的义王?” 此时的武田,已然是毫不在意,甚至早已忘了他们此行不仅仅是围剿万源族,还有着诛杀大楚义王的任务,现在的他,只想着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于是焦急道:“石原将军,管他是谁呢,现在逃命要紧,我们还是赶紧逃吧!”说罢也不管石原河海是他上司的身份,拽着后者就一个劲地向前狂奔着! 此刻,立于蛇口的屈心赤狂笑出声,大义凛然道:“孽畜,想要取我性命,那就一起同归于尽吧!哈哈哈......”随着屈心赤话音的落下,只见一道巨大的爆炸之声响起,随之便是一道道巨大的凄厉之声响起,显然,八岐大蛇在屈心赤引爆的火药爆炸中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而后八岐大蛇那庞大的身躯便是就这般坠入了阴阳潭中! “石原......石原将军,八......八岐大蛇,就这么死了?”停下来的武田不禁问道。 石原河海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八岐大蛇是何等的存在,那大楚的义王不过是伤了它一个头而已,它现在应该是受伤坠入了阴阳潭,我们还是赶紧逃吧,不然一会儿八岐大蛇再次出现之时,面对它无尽的怒火,我们就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武田闻言,想到盛怒之下的八岐大蛇,不禁道:“对,对,石原将军,快......快走......”两人奔逃的同时,武田仍然不停地念叨着:“石原将军,这该死的地方,我这辈子也不会再来了!” 阴阳潭之上的这一幕,不仅石原河海及他所率的十万大军看到了,同样的,离岸不远的沧龙等人亦是目睹了整个过程,此刻的卢彦茹已然陷入了癫狂之中,俏丽的面容早已满是清泪,她拼命地想要回去,但同样泪如雨下的千叶冰羽却是死死地拽着她道:“彦茹,你冷静点,阁主、阁老和徐姑娘的牺牲,不就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转移吗!如果你这样回去,他们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沧龙凝视着已然暗淡下来的夜空,一言未发,他想不透今晚的一切进行的都那么顺利,为何会出现八岐大蛇这样的怪物,他也同样想不透,明知会有这样的情况,义王为何不告知于他,那怕就算是一同战死也好,他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阁老虽然与屈心赤相处不久,但这段日子以来,一老一少可谓是成了忘年之交,他信任他,所以愿意将整个万源族的未来托付与他!此时此刻,老泪纵横的他算是真真正正地明白了,为何大楚帝国的子民都这般崇拜和敬仰于他,无数人愿意舍生忘死地追随于他,就在前一刻,他还在担心没有随同他们一起撤离的蒙山、王大力等万源军的安危,但此刻,他突然觉得,那怕是他们此役随同屈心赤一同战死了,也是他们的荣光,更是万源族族人的骄傲! 已然转移至安全区域的楚义文等前部,虽然没有完全听清屈心赤、阁老和徐曼的声音,但依旧能够隐隐辨认出那道模糊的身影,以及最后那剧烈的爆炸之声,趴在夏紫曦肩头的周钦儿莫名伤感地向一旁的木子心问道:“姐姐,方才,是心赤哥哥的声音吗?” 木子心强忍住即将澎涌而出的泪水道:“傻丫头,你心赤哥哥那么厉害,区区一头怪物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一直埋头背着周钦儿狂奔的夏紫曦闻言,不禁停下了脚步,她此前虽然不曾像木子心一般回头看过阴阳潭上方的战况,但木子心此刻的这番话,无疑是让她意识到了什么,正欲停下脚步询问,一旁的王玄策急忙道:“夏小姐,别停下,方才那怪物遭受重创潜入了阴阳潭,眼下是难得的空窗期,我们还是先与心语阁接应的人马汇合要紧!” 夏紫曦闻言,也知道时间紧迫,随即一手紧紧的托着背上的周钦儿,一手牵着木子心继续随着万源族的大队人马向前急行者,王玄策见此,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方才阴阳潭上空的那一幕他瞧的真真切切,也辨别出了那与怪物搏杀的正是屈心赤,但隐隐的他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之处,然而这不对劲之处他一时间也是想不透!同时,一路奔走的他也是在不断地搜索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那特征明显的怪物他虽然始终没有想到到底是何物,但也确认了自己曾在赤心学院的某部典籍上看到过,至于想要得到最终的答案,只能等到将万源族族人顺利移交给心语阁后再行查阅了。 看着心无旁骛带着周钦儿和木子心急行的夏紫曦,王玄策也不禁叹气道:“之后若是夏小姐问起义王的下落,我该如何答复呢?难道说,义王为了给我们争取转移的时间,与那怪物同归于尽,殒命于阴阳潭了?哎......”想到即将面对的这些,王玄策不由得一阵头疼,但某一刻,他突然抓住了自己思绪之中所意识到的不对劲处,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同归于尽?殒命?不对......”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七十一章 猜想 按照石原河海最初的想法,此次围剿万源族和诛杀大楚义王一事,在他精心布置的“天网行动”之下,应当是以泰山压顶之势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而后便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以及大将军的厚重赏赐!当然,最重要的,便是在众多的东樱国出征古台岛的将领中,他会因为完成完完全全占领古台岛一事而被东樱国的史官载入史册......然而,当石原河海及一众残兵败将回到营地的时候,此前所设想的一切早已全然被他所遗忘,他没做丝毫的停留,便在营帐之外值守兵士的愕然之下夺过马匹后头也不回地向着古北城的方向疾去! 不明所以的值守兵士看着石原河海渐渐远去的背影,连忙抓住一名败逃回来的兵士问道:“兄弟,你们这是怎么了?” 后者连忙挣扎着道:“放开我,赶紧逃命吧!” “逃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值守兵士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意思,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们被万源族给打败了?不可能啊!我们可是有着十万大军参与了此次行动!” 后者明显不想理会他,但奈何从阴阳潭一路逃来,早已是精疲力尽,于是喘着粗气再次回答道:“不......不是......是......是八......八岐大蛇大人!” 值守士兵闻言,不禁一阵愕然:“八岐大蛇大人!到底什么鬼!”也就是他愕然的一瞬间,被抓住的兵士连忙挣脱了他的纠缠头也不回地向着石原河海的方向逃去,末了还不忘提醒道:“你......你们也赶紧逃吧!” 所谓溃军如洪流,值守的士兵虽然依旧不知何故这些人都像是见了鬼一般慌不择路般的溃逃,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于是纷纷随着溃军向着古北城逃去...... 东樱国的军队自侵占古台岛以来,一直是趾高气扬、专横跋扈般的存在,那怕是在古台岛民众的一再抵抗之下打过一些败战,但也从来没出现在过这般的大溃败,因此一夜之间便成为了轰动了整个古台岛的新闻,而同样的,阴阳潭出现八岐大蛇的事情,也同样的传遍了整个古台岛! 当石原河海马不停蹄地回到位于古北城家中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经历了一夜的死命狂奔,身心俱疲已致极致的石原河海还不及进入府门,便倒在了府门前的台阶上,府中的下人发现后,忙将他扶回了卧室,一旁的侍女不禁问道:“夫人,将军这是怎么了?” 石原夫人不假思索地道:“值此新年之际,家家户户都是团团圆圆的,唯独将军却受命征战,想必是战事一了,将军便匆匆赶了回来!” 侍女闻言,不由得高兴道:“那定然是将军大胜而归了!” “嗯!将军劳累了一宿,先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睡一觉吧!” 当侍女将石原河海“大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石原府的时候,却是突然看到一对军容整齐的兵士突然来到了府中,不由吩说的径直向着石原河海的卧室奔去,当石原夫人闻讯而来的时候,却是见到兵士正押送着衣衫不整的石原河海正往外走,于是连忙追上去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简直是太无礼了,竟然胆敢如此这般对待我家将军!” 为首一人道:“我们是军部执法队的,石原将军临阵脱逃,有辱我东樱国军人之荣耀,我们奉军部司空寂大人之命,特地前来将他捉拿!”随即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经过一夜的转移,楚义文等人早已是疲惫至极,抵达安置点后,因为有着心语阁的人接受安置万源族族人,他们方才得意喘息,随意吃了点东西便草草地睡去,王玄策在布置好值守的将士,确保楚义文安全之后,便前去寻找沧龙去了,当看到面如死灰的卢彦茹时,他不禁心中惊起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询问了千叶冰羽之后,方才确切地得知了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也正是从千叶冰羽口中知道了“八岐大蛇”这个名字,他也才想起了曾经书中的完整记载,于是问道:“沧龙将军呢?” 千叶冰羽有气无力回道:“当时我们劝沧龙将军随我们一起先行离开,但他坚持留了下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不得不和萨耶族长一起先带领大家转移后再做打算!” 王玄策当然明白沧龙的决定,于是头也不回地向着阴阳潭的方向折返而去,千叶冰羽见此,下意识问道:“王大人,你这是去那儿?”话一出口,她不禁感觉自己不过是多此一问,王玄策也并未答话,只是留给了她一个奋力狂奔的背影! 一个时辰的不断疾奔,王玄策总算是赶到了阴阳潭岸边,还不待他多喘几口气,沧龙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拽着他猛然向着一块巨石后奔去,待两人站定,沧龙不禁问道:“玄策,你怎么来了?” “我问过了千叶姑娘,得知沧龙将军你留在这里,所以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沧龙闻言,有气无力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点了点头,王玄策道:“沧龙将军,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昨晚义王他们和八岐大蛇的战斗,我看的清清楚楚,义王他......”提到屈心赤,想起昨晚的那一幕,沧龙瞬间不自禁的哽咽起来! 王玄策明白沧龙心中所想,拍了拍沧龙的肩膀,随即一脸认真地道:“沧龙将军,切莫哀伤,我总觉得,这件事,有颇多蹊跷之处!” 沧龙闻言,不禁愕然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很可能并不是像你我看到的那么简单!”见沧龙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王玄策继续解释道:“沧龙大人,千叶姑娘告诉我,昨晚八岐大蛇说有人打扰了它的用餐?” 点了点头,沧龙道:“嗯!千叶姑娘是这么说的!” “当时的情况,她的话不可能有假,也就是说,那八岐大蛇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再想想,既然它说了用餐,那,这个所谓的‘餐’,到底指的是什么?” 沧龙闻言,不禁感到一阵震惊,好一会儿之后,再次看向王玄策的眼神之中,不禁多了一丝神采,王玄策点了点头道:“就像沧龙将军你所想的那般,所谓的‘餐’,应该指的便是万源族的族人,而且,八岐大蛇那番话,其实并非是说给我们听的,而是,说给东樱国那帮倭寇听的!” “继续说下去!” “我们带着数以万计的万源族百姓穿越整个阴阳潭转移到对岸,那个时候,对于八岐大蛇而言,可谓是送上嘴的大餐,它却没有出现,而恰恰在我们将所有人转移上岸之后,它便恰如其分地贸然出现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嗯!” “再者,关于八岐大蛇我曾在赤心学院的典籍中看到过,它是东樱国的图腾,就像我们强汉一族以龙为尊一样,但遍观历史,沧龙将军你可曾听说过有谁真真切切地见到过真龙?” “确实是没有!” “所以,我断定,昨晚那所谓的八岐大蛇,也是假的!” “假的?”沧龙闻言,不由得震惊道:“可是昨晚,我看的真真切切!而且,它还一次次的口吐血红光球,炸死炸伤倭寇无数!” 点了点头,王玄策继续道:“我相信沧龙将军你所说的,而且,我也确信,那帮东樱国的倭寇,也和你一般感同身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他们是实打实的,在八岐大蛇的攻击之下伤亡惨重!但是,沧龙将军你想想,除了倭寇被攻击外,你们可曾受到它的攻击!” “那倒是没有!”沧龙不禁恍然大悟,随即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道:“听君一席话,真可谓是茅塞顿开啊!” “所以我断定,其实,这是义王布的一个局!” “布局?” “是的!经过昨晚一事,我想东樱国再也不敢染指阴阳潭了,而这,不正是义王当初对萨耶族长的承诺吗?” “是啊!”沧龙不得不感叹于王玄策的心思之细腻,经过他的一番分析,他悬着的心,也不禁放了下来:“义王啊义王,你可是把我骗的惨了啊!” 王玄策安慰道:“沧龙将军,义王既然有这般安排,定然是有他的用意,毕竟,你乃是义王的左膀右臂,试想一下,义王能将我们自己人都骗的信以为真了,更何况是他人呢?” “也对,但凡用谋者,能够连自己人也骗了,方才是上上之谋!除了这些,你还想到了什么吗?” 王玄策摇了摇头道:“暂时也就想到这些了,至于具体的,只能是亲自向义王请教了!沧龙将军,我们现在就前往小岛,向义王请教吧!”二人说罢,便是向着潭岸边行去,但没想到的是,远远地却是见到数艘满载着蒙上等万源军的船只缓缓驶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七十二章 禁地 看到迎面而来的蒙山等人,沧龙、王玄策对视一眼,连忙向着潭岸边迎了上去,蒙山、王大力见到二人,不由得也是一阵愕然,随即忙下船登岸躬身行礼道:“见过沧龙将军、见过李将军!” “两位兄弟请起!”扶起二人,沧龙不由得问道:“两位兄弟,义王呢?” “义王还在小岛之上!” 沧龙闻言,喜不自禁地对王玄策道:“玄策,果然如你所料,昨晚的一切果真是义王的安排,走,我们现在就去小岛上见义王!” 沧龙二人正欲动身,蒙山却是吱吱呜呜道:“额......二位将军,我......”一旁的王大力见状,忙接过话道:“沧龙将军,是这样的,我们离开小岛之时,也没见到义王,是徐姑娘告诉我们义王又闭关了,让我们自行离开前去找你们,对了,这里还有一封信,徐姑娘说是义王留给你的!”沧龙接过信,忙拆了开来,见到那熟悉的字迹,不禁一阵感慨,随即阅读起来。 “沧龙,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然从蒙山他们口中得知了阴阳潭一役的真相,我并非有意欺瞒大家,实乃是另有所虑,眼下之际,四皇子与东樱国的谈判已毫无意义,在你读过这封信之后,便设法护着四皇子安全离开古台岛吧! 至于蒙山、王大力等万源军众人,他们战力不俗,但世居深山,眼界十分有限,想要成为一支堪当大用的军队,还需要不断的学习和历练,你此行且带上他们离开古台岛,如此前所商议的予以安排即可! 你现下所练之新军,当丝毫不可懈怠,或许一年之后,我当有大用,切记之! 另外,则是钦儿、紫曦和木姑娘了,她们不惧艰险、远涉重洋前来古台岛看望于我,我心甚为感激!只是隐疾缠身,不曾有太多时间陪她们一起游览,就由你代劳替我向她们聊表我之歉意,带我控制了隐疾,定然前去拜谢她们! 此次阴阳潭之役,想必卢彦茹、千叶冰羽和萨耶族长已然知晓,我知他们会因为我的‘离世’而悲愤不已,但出于某些原因,此事你等必须对他们守口如瓶,如若可能,最好是尽快离开古台岛,避免再次相见! 以上种种,望君切须谨记!” “义王,你放心吧,我沧龙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一年之后,我定当交给你一支锐不可当的新军!”合上书信,沧龙随即向蒙山和王大力道:“两位兄弟,想必你们离开小岛之时,徐姑娘对你们有所交代了吧?” “嗯!” “既然如此,你们可还需要与父老乡亲话别?” 蒙山摇了摇头,眼神极为坚定地道:“不用了,沧龙将军!徐姑娘说,我们昨夜所做的事情乃是上上之机密,不可泄露与任何人,那怕是父母兄弟亦不可!因为一旦泄露之后,东樱国若是得知此事是义王一手策划的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到时候不仅是阴阳潭不保,而且我们血祭我族之人的事情也会败露,那时候,他们也会展开对我们族人的屠杀!” “是啊!义王此番所谋,就是为了起到这般两全其美的作用,既能够保住你们万源族的族人,同时又阻断了东樱国人想要染指阴阳潭的打算!如此这般也好,你们离开了古台岛,也断绝了此事可能泄露的可能!既然你们大家都决定了,那么就先随我前往滨海港,到时候进入军营之后,我们再行商议如何安排你们!” 蒙山、王大力二人拱手道:“一切就有劳沧龙将军了!” “无妨,那么我们就出发吧!” “遵命!” 行军途中,王玄策好奇道:“王大力,你给我说说,昨晚那八岐大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大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王将军,其实......” “怎么了?是徐姑娘叮嘱了也不能告诉我吗?” 王大力忙摇了摇手道:“不是,不是!” “那是为何?” “其实吧,这件事我也问了徐姑娘,徐姑娘也说给我们听了,只不过......我和蒙山也是似懂非懂,没有完全明白!” “哈哈!没事,你只管讲来便好!” “嗯!徐姑娘说,其实,那八岐大蛇,就像我们儿时放的纸鸢一般,我当时一听就不太相信,你想啊,那纸鸢才多大,岂能和昨晚的八岐大蛇相媲美啊!” 听到纸鸢二字,王玄策明显有所感悟,但一时间也没有完全想透,于是急切道:“你继续说!” “嗯!”点了点头,王大力继续道:“她说关于那八岐大蛇,我们很多人是都有参与的,包括我们留在小岛上的妇女们,只不过那时候我们各自按照徐姑娘的分工做着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发觉罢了!” “我有点明白了!我记得你们当时在缝制什么东西,据说还是为了给万源族庆祝一个不一样的新年准备的道具,是这样的吧?” “是的!当时我们都没有多想,一心按照徐姑娘的吩咐忙着,那会儿我还好奇那些布料怎么还要涂山桐油呢!难道是打算下雨的时候用吗?” “等等,你说桐油?” “是的!那会儿我带人在村寨外值守,具体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据说原本卢教官按照阁主的吩咐准备了一些,但是没想到竟然不够用,所以后来徐姑娘便让蒙山回寨子找萨耶族长帮忙想想办法,这才备齐了徐姑娘所需要的量,是吧,蒙山?” “是的!” 自此,王玄策才想通了其中所有的关节,不由叹道:“义王不亏是义王,真是深谋远虑啊!” 蒙山、王大力闻言,不由再次对视一眼,随即齐声问道:“王将军,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点了点头,王玄策道:“徐曼说的没错,所有的事情,你们确实是全程地参与了!那八岐大蛇也确实是出自你们族人之手,只不过义王有意将所有人瞒住,所以你们才不得而知罢了!” 挠了挠头,王大力道:“其实后来我们也感觉到了,我就是很好奇,那八岐大蛇不过是涂了桐油的布,怎么就能够那样悬在空中呢?” “这个就很好解释了,它能够腾空而起,悬浮于空中,主要是因为阳潭的作用!” “阳潭的作用?” “是啊!其实,那八岐大蛇,除了底部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密封的,而涂上桐油,正是为了增强其密封性,只要将阳潭的蒸汽源源不断不断地导入其内,那八岐大蛇自然而然地就悬浮起来了,也就是我们昨晚看到的那一幕了!” “原来如此,真是太神奇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八岐大蛇所造成的爆炸,便是你们所为的吧!” “嗯!昨晚我们得到阁主授意,让我们带好火药埋伏在恰当的地方进行引爆,阁主也没说什么时候引爆,只是告诉我们到时候就明白了!一开始我们还担心办不好阁主交代的事情,直到看到那八岐大蛇口中血红的光球向着祭祀台所在之处喷去,而后事先被放置在祭祀台上的炸药被族长投掷的火把引起的大火所引爆,我们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 “果真如此!” “阁主真是神人啊,就这样便是把东樱国那十万大军吓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了!” “你们若是对义王了解的多了,就知道,对于义王而言,这也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 王大力由衷道:“王将军,经过这一战,我才算是真正明白了昨晚阁主所说的那番话的真谛——在东樱国十万大军面前,我们那些陷阱机关只能算是给他们挠痒痒,无甚大用,但想要以少胜多打败他们,则需要像阁主这般深谋远虑,从内心深处击溃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踏入阴阳潭一步!” 拍了拍王大力的肩膀,想着阴阳潭一役屈心赤的奇谋,那怕是事后进行推理,王玄策也只能是想到个大概,直到从王大力和蒙山的口中,才得知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王玄策也不由得感慨道:“今后去了大陆,你们少不得去赤心学院学习,到时候你们可得好好学习,有朝一日,你们说不准也能有义王这般的成就!” 二人闻言,喜不自胜道:“我蒙山/王大力,一定不会辜负诸位的栽培!” 一切就如屈心赤所料想的那般,司空寂派人调查一番之后,不得不承认,这次十万大军的溃逃事件,确实非石原河海一人之过,因为他们所询问的任何一人,全部将矛头指向了“八岐大蛇”,由此,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他们确实看到了传说中的八岐大蛇大人,并受到了八岐大蛇大人的攻击!他想过这件事情其中的蹊跷,也想要派人前往阴阳潭调查,然而,手下人无不以八岐大蛇大人乃是东樱国图腾,不可打扰它的清修为由予以驳斥,但司空寂更清楚,他们之所以不假思索地驳斥,实际上是因为经过这一事件,手下的任何人,甚至是他自己,都没有这个胆量前往求证罢了!不过好在,远在荆都城的大将军所命令要求杀的那个人,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八岐大蛇大人之口了...... 当街头巷尾纷纷讨论着关于阴阳潭和八岐大蛇传说的时候,一纸禁令贴满了古台岛各地城关的城墙之上——即日起,阴阳潭方圆百里之地,被设为“禁地”!任何胆敢私自闯入之人,格杀勿论!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返回 当沧龙、王玄策回到临时营地时,只见到为数不多的心语阁留守人员,见沧龙等人来到,周毅忙上前行礼道:“见过沧龙将军!” “阁下是?” “回沧龙将军,我是心语阁古北城一名从事,此次也是前来协助万源族族人转移的。” “哦!看这景象,想必万源族族人已经悉数被你们转移走了吧!心语阁办事的效率确实是挺高的!” “沧龙将军谬赞了!其实我们事先在这营地附近安排了诸多的车辆,只要等大家到来后便可开始转移,先前万源族族人自山中小路而来,相比之下,自然是要慢上许多了!” 点了点头,沧龙扫视一圈后道:“既然人都转移了,那你们为何还留在此处?” “我们留下来还有两个任务,一者便是清理此处的痕迹,避免东樱国人会发现任何万源族的迹象;二者便是专程等候沧龙将军了,转告您这边的情况!” “有劳了!不知,和我们同行的那几位伙伴现在何处?” “我等早已接收到命令,几位从大陆而来的贵客一旦抵达这临时营地,我们就立刻安排他们先行离开,此刻他们已经在返回新竹山庄的路上了!” 沧龙闻言,随即道:“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们也即刻启程前往新竹山庄了!” 周毅道:“沧龙将军且慢,这是千叶长老托我转交给您的书信。” “千叶长老?” “哦!千叶长老便是我心语阁千叶冰羽姑娘!” 沧龙闻言,不由有些诧异道:“没想到这千叶姑娘年纪轻轻既已贵为心语阁长老!” “呵呵!按照常理来说自然是不太可能,不过我们新阁主本就并非常人,行事作风当然也与众不同了!当然,我们千叶长老也是一个极有才干的女子,阁主对千叶长老的提拔,我们心语阁上下是极为认同的!” “义王用人,一向是不拘一格!”点了点头,沧龙收起书信道:“有劳了!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沧龙正欲离去,周毅忙道:“沧龙将军稍等,我等已为两位准备了马匹,两位请稍后!” “那就多谢了!” 沧龙纵身上马,向王玄策点了点头,随即便向着古北城的方向疾驰而去,他要在最快的时间追上楚义文,告知他尽快启程返回大楚帝国的事情!王玄策则依照沧龙的指示,与潜在暗中的蒙山、王大力等人交代一番,让他们以急行军的速度晚上港口汇合后,便向着港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简单地在沿路的客栈用过饭食后,楚义文一行也不做停留,随即便再次登车起行,当木子心正要上马车之时,远远地看见沧龙快骑追寻而至,想到昨夜的事情,迈上台阶的脚步不禁又挪了回来,马车内的周钦儿见状不解地问道:“子心姐姐,你怎么不上来啊?” “钦儿等等,姐姐落下了点东西!”木子心说完便向着沧龙的方向疾步行去。 “木姑娘,总算是追上你们了!”沧龙见到木子心,翻身下马打过招呼后便问道:“木姑娘,四皇子在哪儿?” “就在前面的马车上!” “多谢!” 沧龙正要前去找楚义文,木子心却是拦在前面道:“沧龙大哥,屈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沧龙闻言,不禁愕然,思索着该如何答复,木子心却看透了他的心思道:“沧龙大哥,你不必瞒我,昨晚的事情我虽然未曾亲历,但也能猜到个大概!” “义王没事!” “没事?义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那怪物猛然出现,他势必会留下来......” 沧龙左右环视一圈,随即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木姑娘,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此刻我还有要事需要与四皇子殿下商议,姑娘还是先上车吧,容后我再与木姑娘细说!”木子心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此番作为,也是过于担心屈心赤,在楚义文等人尚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大家尽皆陷入痛心之中,于是转身向马车行去。 “四皇子殿下!” 楚义文听闻沧龙的声音,忙掀开帘布道:“沧龙将军,你回来了!” 点了点头,沧龙道:“殿下,臣有要事急于向您请揍!” “何事?” “臣建议,我们即可返回大楚!” 楚义文闻言,不由得皱眉道:“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我乃是奉旨前来与东樱国谈判,如今还未有个结果,就这么仓皇而退,莫不是显得我大楚帝国示人以弱,如此作为,恐有伤我大楚帝国国格!” 正如王玄策所料,沧龙提出此事,楚义文无论是站在大楚帝国的角度,还是基于个人的立场,都会下意识地反对,不过好在他们从阴阳潭赶往临时营地的时候王玄策已然为他想好了应对之策,随即说道:“殿下,您所言,确实在理,只是臣也有自己的看法!” “哦?”楚义文没想到外交大事,眼前这个只喜欢战场征伐的猛将也能有自己的想法,于是道:“沧龙将军不妨说说看!” “臣以为,首先即便是我们匆匆而别,东樱国那边也不会就此讥讽嘲笑!” “为何?” “昨夜之事,东樱国十万大军围剿万源族一族,却落得个仓皇溃逃的结果,对于自诩强悍的东樱国而言,这无疑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情,他们眼下要做的,便是将此事压下去,根本无暇理会于我们!” 点了点头,楚义文让然犹疑不决道:“沧龙将军此话甚为合理,不过......” “殿下是担心我们回去后无法向陛下交差是吧?” 被沧龙看破心思,楚义文也不由得叹道:“是啊!我们代表着大楚帝国前来古台岛与东樱国谈判,如今无功而返,不仅没脸面见父皇,更无脸见大楚的百姓啊!” 沧龙笑了笑道:“谁说我们无功而返了?” “哦?”楚义文见一脸笑容的沧龙,不禁问道:“沧龙将军你这是何意?” “我们仅凭手上这屈指可数的兵力,生生击溃了东樱国十万大军,敢问四皇子殿下,大楚立国数百年,有哪位将军可曾有过这般辉煌的战绩?” 楚义文闻言,随即是一阵大喜,然而片刻之后,又不由得担忧道:“可是......东樱国大军溃退是不假,但毕竟不是我们击溃的,此事若是父皇追究起来,我等乃是欺君的死罪啊!” “殿下勿忧,请殿下试想,东樱国可以否定是被我们击溃的,但难道他们会承认是被区区万源族击溃的吗?” “确实如此,若是东樱国十万大军被万源族击溃,这样的消息无疑是极为不利于占领古台岛的,但是,你我都清楚,真正令得他们溃不成军的,乃是昨夜突然出现在阴阳潭的怪物啊!” “殿下有所不知,那怪物名叫‘八岐大蛇’,据说是东樱国的图腾,但是,正如我强汉一族视龙为我族图腾一样,这种传说中的存在,可曾有人亲眼见到呢?” “确实是没有!” “所以,即便他们将真相公之于众,殿下以为,有人会信吗?陛下会信吗?还是说,我大楚的百姓会相信?” 楚义文闻言,不禁有些激动道:“确实!休说他们是否会辩解,即便是辩解,想我大楚的百姓,会更坚定东樱国不过是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届时只能是愈描愈黑了,由不得大家不信了,而且,对于大楚而言,眼下是否我们击溃了东樱国十万大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事实能够极大地提振我大楚的士气!哈哈哈!”一阵欢喜过好,楚义文不由得好奇道:“沧龙将军,这些,都是你想到的吗?” 沧龙的憨厚耿直是有目共睹的,楚义文此番突然一问,沧龙不禁下意识地左顾右盼,面对着楚义文的目不斜视,沧龙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正欲告知乃是王玄策教他的,楚义文却是率先说道:“沧龙将军,这些都是义王教你的吧!” 沧龙闻言不禁一阵愕然,不过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若非屈心赤、徐曼及蒙山等人的如实相告,即便是想破脑袋,王玄策和他也不一定能够想到这一出,只是此刻并不是和盘托出的时候,随即顺着楚义文的话点了点头,后者也不在意,只是很好奇地问道:“沧龙将军,昨夜我见那怪物似乎是身处阴阳潭之中,不知义王他们现在如何了?” “额......嗯......义王......义王他现在很好!” “你似乎有事情瞒我啊?” 面对楚义文质问的眼神,沧龙不禁泄气道:“四皇子殿下,你就别逼我了,我并非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此事义王再三叮嘱,一定等大家平安回去之后我才能将我所知道的一切悉数告诉你!” 以沧龙和屈心赤的关系,楚义文对于沧龙是极为信任的,见沧龙露出如此无奈的表情,不由得笑道:“沧龙将军休要见怪,我就是太高兴了,所以开开玩笑,好了,我们现在即可赶回新竹山庄,收拾打点好一切,便启程回去吧!” “遵命!” 丑时时分,当所有人顺利登船后,沧龙悬着的心才放下许多,众人看到已先于他们登船的浑身湿漉漉的蒙山、王大力等人,也没有过于惊讶,而是极为关照地给他们送来了干净的衣物,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沧龙随即下令启航,看着夜色下渐渐远去的港口灯火,沧龙不禁感慨道:“不知下一次登临古台岛乃是何时,不知下一次见义王,又是何时......”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七十四章 滨海话别 检查完船只的运行及人员安置情况,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沧龙向楚义文汇报一番后,方才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行去,近来因为诸事繁多,即便是强如沧龙,停下来之后,也不禁感到一阵身心俱疲,不待他伸展的双臂落下,看到那道默默等候的倩影,他不禁摇了摇头,随即走上前道:“木姑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呢?” 听到沧龙的声音,木子心忙转过身来,作为一名医者,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沧龙身上的疲惫,不由得带着歉意道:“沧龙大哥,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要不,我明天再来吧!” 沧龙摇了摇头,推开房门道:“无妨!近来木姑娘也不曾好好休息过,此刻既然深夜前来,定然是心中有事睡不着吧!” “嗯!” “关于义王吧!” 面对沧龙这般的直接,木子心不禁感到脸颊一阵绯红,但随即就强行狡辩道:“我是一名医者,屈公子是我的病人,记挂他的病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沧龙虽然直男,但终究还是多少理解一些小女儿家心态的,为避免她的尴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木子心倒上茶水,随即入座后问道:“木姑娘,昨晚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说说你知道的吧!” 理了理思绪,木子心随即说道:“当时距离太远,我也只是看到了那突然出现的怪物,但是哪怕是就看了一眼,那种害怕的感觉如今想来仍然历历在目,好一会儿稳定了情绪后,下意识地想要背着钦儿一起逃离哪里,但是以我的能力背着钦儿肯定是走不远的,不过好在有紫曦帮忙,她从我身上接过钦儿后,我才得到片刻的喘息,后来,我似乎是听到了屈大哥的声音,尤其是那声在怪物口中剧烈的爆炸之声,我隐隐似乎看到了屈大哥的身影......” 沧龙闻言,不仅皱眉打断道:“木姑娘,你刚才说的那一幕,除了你,还有谁看到了?” 木子心回想一番后道:“那会儿也不知钦儿怎么了,突然莫名问我是不是屈公子的声音,我当时也是下意识的安慰她说屈公子那么厉害,怪物不是他的对手,紫曦也是听到了我这句话有所察觉,但是好在王大哥及时阻止她回头,所以,我想紫曦和钦儿并不知道实情!” “那,她们可曾再次询问过你?” “那倒是没有,这两日一直不停地忙着赶路,加上受到了这么大刺激,她们哪里还有心思问起这件事!” 点了点头,沧龙道:“木姑娘,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瞒你,就像你看到的一样,那确实是义王!” “真......真的是屈公子!”木子心闻言,不禁惊诧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留在了小岛上,不过一切安好,你且放心吧!” 木子心闻言,不由疑惑道:“一切安好?” “是的!义王还命蒙上他们给我带了封信,告诉了我实情的真相,那怪物,哦,也就是东樱国传说中的图腾八岐大蛇,便是你那晚看到的,都是义王精心安排的,不过义王所为也当真是匪夷所思,他这一招不仅仅是吓退了东樱国十万倭寇,就连我们自己人也着实被吓的不轻啊!” “沧龙大哥,你事后可曾亲眼见到过他?” “那倒是没有!” 此时此刻,木子心已然能够确认自己心中的猜想了:“沧龙大哥,我并非什么习武之人,对你们的武功路数、心法流派知之甚少,但是,我想问你的是,在那巨大的火药爆炸之下,你可有什么法子在那么近的距离之下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这......”沧龙闻言,不禁愣住了,随即有些不自信道:“这个,我也不能说绝对,若是专精外加功夫的,或者内功修为极高之人,或许有这个能力,但,也不敢说是绝对保证毫发无损!至少,在那种情况下,我是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屈大哥肯定是受伤了是吧!” 面对木子心的质问,沧龙不禁有些懊恼道:“哎,我就该坚持上岛去看看义王的!” “还有,既然那八岐大蛇乃是屈大哥所谓,那么,那八岐大蛇口中的血红光球?” 听闻至此,沧龙不禁有些浑身无力地瘫软道:“义王的特殊体质,木姑娘你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隐疾带给他无尽伤痛的同时,也能在他催动的情况下,变为他手中的利器,当初中秋之时,他便是将这股炽热的劲力化为暗器从刺客手中救下了夏小姐,也就是仔细姑娘的姐姐夏紫月!” “你的意思是,那团血红光球,也是屈大哥调用内劲催生出来的?” “应该是了!” 此时此刻的木子心不禁手心冷汗直冒,浑身颤抖,好一会儿才极为无奈,又甚是气恼道:“临行之前,我曾反复叮嘱过他,以他的身体状况,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切勿与人动手,因为这不仅会伤及内府,也会在此消彼长之下引起隐疾的反噬,他这番一而再再而三地催生出那血红光球,肯定是打破了这层薄薄的壁垒,而且,还遭受那火药近距离的剧烈爆炸!哎......” 一时间,两人尽皆沉默不语,他们都深知,屈心赤所为,既是为了退敌保全万源族族人,同时也是履行他对萨耶族长的承诺,替他们永久地守护住阴阳潭,但是,这一切却是以牺牲他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经过数个昼夜的航行,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阔别已久的滨海港,登上岸的那一刻,楚义文不由得感慨道:“我们,总算是回来了啊!”众人闻言,也不禁感到一阵轻松;蒙山、王大力等人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倒是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周钦儿和夏紫曦明显没有丝毫的兴奋之色,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再次与屈心赤相隔甚远,相见无期;而沧龙和木子心,这一路走来,无不为屈心赤的身体时刻担忧着,为了避免他人发现他们的异样,二人还得强行示人以笑! 分别的酒宴上,包厢内的楚义文豪情万丈道:“我们此番方能够顺利回来,实是有赖诸位的鼎力支持,这一杯,我敬大家!” “敬四皇子殿下!” 楚义文放下酒杯,随即向沧龙问道:“沧龙将军,离开古台岛前,你曾说过,义王一再叮嘱于你,待我等平安回来后,便将你所知道的事情悉数地告诉我,如今,可是时候啊?” “啊?哦......”见沧龙魂不附体地不知在想什么,楚义文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沧龙才反应过来,随即道:“回四皇子殿下,事情是这样的......” 从沧龙口中听闻整个事情的经过,包厢内的诸人无不是震惊不已,即便是已经知道事情真相的王玄策、蒙山等人,再次听来,也不禁位置赞叹,好一会儿后,楚义文猛然起身,随即举杯道:“这杯酒,敬义王!” “敬义王!” “敬屈公子!” “敬心赤哥哥!” ...... 第二日一早,众人前来送别楚义文,楚义文看着沧龙道:“沧龙将军,你放心吧,待我回到帝都,蒙山他们,我定会好好安排的,必定让他们在赤心学院学有所成,等你们再次相见的时候,我定然让你对他们刮目相看!” “那就多谢四皇子殿下了!”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行启程了!” “四皇子殿下!” 正欲转身登船的楚义文看着鲜少和她交谈的木子心不由问道:“木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四皇子殿下,民女......民女有一事相求!” 楚义文微笑道:“木姑娘有事,但说无妨!” “想必四皇子殿下已经知道钦儿和我的事情了,我此番所求之事,便是四皇子在便宜之时,替我们打听一番我们父母的事情,如今与父母分别良久,却是杳无音讯,所以我......” 楚义文点了点头,随即道:“木姑娘放心吧,你们父母的事情,我会记挂于心的,等我回到帝都,我即刻命人去打听,一旦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派人前来告知你们的!” “那就有劳四皇子殿下了,四皇子殿下的恩情,小女子一定铭记于心!” “木姑娘言重了!”楚义文说完,随即向众人挥了挥手,转身登船而去! 阴阳潭小岛之上的屋内,随着被角一阵细微的挪动,趴在屈心赤床边沉睡的徐曼悠悠醒来,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是感觉到了屈心赤轻微挪动手脚的动作,随即猛的清醒过来,待确认确实是屈心赤在动之后,忙起身疾步向外行去,片刻之后,阁老迈着急促的脚步赶来,只见昏迷多日的屈心赤正费力地缓缓睁开双眼,阁老见此,不禁湿润了眼角,匆匆擦拭掉眼泪,忙走上前关切道:“心赤,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我睡了......睡了......多久了?” 一旁的徐曼梨花带雨道:“义王,你都睡了七天了,我和阁老都快急死了!” “七......都七天了啊!” “是啊!那日你强行调动隐疾的力量,不仅遭受隐疾反噬,还被那火药炸的遍体鳞伤,若非阁老医术了得,恐怕......” 屈心赤闻言,反倒是勉力挤出一丝微笑安慰着徐曼道:“傻丫头,我这不是没事嘛!不知,四皇子殿下和萨耶族长他们......” 徐曼皱着秀丽的眉头给屈心赤喂了点水,随即有些气恼道:“义王,你自己都这样了,还一心想着他人!你放心吧,我们既然能够安然无恙地待在小岛上,说明东樱国的那般倭寇已被你的计策所击溃,眼下他们都安然无恙,义王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身体吧!” 屈心赤闻言,不禁释怀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七十五章 高光时刻 自楚义文一行人启程前往古台岛之初,大楚帝国朝野上下以及百姓们无不时刻关注着他们在古台岛的消息,然而从一开始的双方首次会晤不欢而散之后,便一直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而随着新年的降临,楚义文等人的关注度一下子被淹没在了大楚帝国上下的热闹欢腾之中! 当楚义文等人回到帝都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安排好蒙山等人的临时居所后,顾不上回府休息,甚至于派人提前知会凰羽一声,便是直奔凰羽的府邸而去! 闺房内,凰羽抚着方才停下的琴弦,不由得喃喃自语、暗自叹息:“这么久了,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义王如今怎么样了!哎......”突然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搅,一向温婉贤淑的凰羽也不由得皱眉呵斥道:“不是说了,新年期间,谢绝任何官员的拜访吗?” 房间外的侍女闻言,不由得有些胆怯道:“回......回禀大人,是......是四皇子殿下求见!” “四皇子殿下?”凰羽闻言一时间倍感惊讶,但随即便起身开门吩咐道:“请四皇子殿下书房相见!” “是!” 凰羽方一进入书房,便听到楚义文调侃道:“凰羽大人,如今想要进你的府邸,可是太难了啊!” 凰羽无奈道:“四皇子殿下说笑了!我这也是没办法,陛下如此信任,将这般大任交于我,自然是令得不少臣工心生讨好之意,尤其这大过年的,为了避嫌,所以方才对府内之人下令所有来客一律婉拒!” “呵呵!理解理解,凰羽大人年纪轻轻便受到父皇的重用,颇有当初义王的风采,这帮见风使舵之人,定然是费尽心思的攀龙附凤,想要巴结你这位父皇眼中的大红人了!” “四皇子殿下,你,怎么突然就回帝都了,事先也没有派人通报一声!” “说来话长,其实我本打算派人事先通报的,但我们这次是突然离开古台岛,临行前也仅仅只是派人与东樱国那边简单照会,表明了我们离去的决定,便率领大家登船折返了,这其中的事情缘由,我担心说不清,所以决定等我回到帝都后亲自与你交谈,这不,放一下船来不及回府一趟便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凰羽闻言随即道:“殿下应该是还没用过晚膳吧,我这就吩咐厨房为你准备一下!” 楚义文忙制止道:“且慢,凰羽大人,我来你这儿可不是为了蹭饭的,是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定夺!” “殿下请讲!” 楚义文将此次古台岛之行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凰羽,言至最后,楚义文才有些忐忑地道:“古台岛阴阳潭一役,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义王的功劳,虽然沧龙将军说了这一功劳我完全可以受任,但说实在的,毕竟并非出自我手,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事实上,在从滨海港一路回帝都的船上,楚义文为了这件事可谓是绞尽了脑汁,此次他愿意领衔出征与东樱国谈判,一方面是为了给大楚帝国立威,但另一方面也是借此建功给自己博取一些政治资本,若是能够将这一功劳囊括在自己身上,对于自己而言无疑是大有裨益的,毕竟若是想将来能够争一争大楚皇位,他需要借此为自己积累名望和资本,从而增强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力!但是,从另个一角度讲,这同样是一把双刃剑,皇位之争,少不得兄弟之间挖坟掘墓之举,若到时候此事泄露,自己不仅会身败名裂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更有甚者,顶着欺君之名,身首异处也说不定!因此,对此他依旧是举棋不定,所以他第一时间赶来见凰羽,也是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毕竟,以她现在的地位和影响力,几乎可以称得上楚礼渊的代言人,若是她也支持的话,那就意味着楚礼渊也是支持的,到时候,那怕是东窗事发,他也不至于落到最惨淡的那个结局! 亲眼见识过屈心赤种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壮举的凰羽,还是被屈心赤这般精彩绝伦的谋略所折服,正如楚义文转述的沧龙那番话那般——“大楚立国数百年,有哪位将军可曾有过这般辉煌的战绩!”凰羽也不禁感慨道:“是啊!饶是义王如此天众奇才,阴阳潭一役之前,也未曾有过这般的绚烂夺目的光辉战绩啊!此事若是公之于众,其对大楚帝国满朝文武,乃至整个大楚帝国的百姓而言,令人振奋欣喜的程度,也绝对不亚于一年一度的新年啊!”想到屈心赤,凰羽没有第一时间下定论,而是极为关切地道:“殿下,义王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抵达阴阳潭的那日,义王正于阴阳潭之中修炼,结束的那一刻可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惊出了一丝冷汗啊!”想起当初那一幕,楚义文不禁感慨道:“那时候他周身的阴阳潭之水都被他体内渗出的血液染红了,我们所有人都只能静观其变不能施以援手,好在最终是有惊无险,那一次他昏迷了好几天,哎......别人都只知道他风光无限的一面,却不知道背地里他忍受了多少常人万万难以忍受的痛苦!不过,至此之后,义王身体似乎是好了许多!” “那就好!”虽然自己未曾亲临,但以往在帝都的时候,凰羽一直都是守护在他身旁为他每月的隐疾爆发护法,那时候的她便屡屡为他感到惊忧,楚义文说的这一次她虽然没能陪在他身边,但她知道,他的隐疾在没有彻底控制之前,只会是爆发的愈发剧烈,但好在,至少当下算是稳住了! 凰羽最终还是没有给楚义文明确的答复,只是表明了会尽快向烛蚀禀报,待楚礼渊做了决定,届时会在朝堂之上宣布之后,楚义文便回府去了。虽然眼下大楚的局势为她和烛蚀所掌控,她即便做了决定烛蚀也不会说什么,但以她如今的心性,她也多少能够感觉到楚义文的那一丝心思,所以她还是决定和烛蚀商议一番后再做决断! 烛蚀历来对于朝堂之事不甚关心,更不擅长此道,他知道凰羽在禀报他之前,心中已然有了决定,但凰羽和烛蚀为了屈心赤能够顺利继任大楚帝国的皇位共同隐瞒楚礼渊驾崩的真相至今,早已是同一条船上之人,所以凰羽还是向他细说了自己的看法,那便是她察觉出了楚义文也有了与楚义心、楚义道争夺皇位之心,只是如今那怕有着这份战功的加持,即便没有屈心赤这一楚礼渊亲自指定的接班人存在,他却依旧是太晚了,毕竟,他没有楚义心和楚义道多年培植的势力根基,而这些,正是夺嫡的根本,并非一两件亮眼的功劳所能做到的!但是,即便如此,适当地对他加以扶持,他依然可以起到掣肘楚义心和楚义道,为屈心赤登基争取时间的作用! 第二日的朝会之上,当楚义文出现在一众文武面前的时候,面对众文武那面含讥讽的嘲笑和摇头晃脑之间的失望,楚义文知道,这满朝文武都未曾接收到自己启程回来的消息,所以他们先入为主地断定了自己是谈判遇阻、应对无策、羞愧以极的就这么逃了回来,故此丝毫不吝啬对自己的嘲笑和失望,就像帝都之人当初嘲弄他不过是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一般,这一次,楚义文依旧毫无表示,但却已是截然不同的心态!他此刻,唯一要做的,便是静静地等着凰羽的到来,因为他相信,昨夜自己的推心置腹,定然会得到凰羽、烛蚀乃至父皇楚礼渊的认可,毕竟,眼下的大楚,实在是需要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来安抚这满朝的文武以及这大楚帝国的悠悠众生! “凰羽大人到!” 眯眼无视着众文武嘲弄指责的楚义文听闻宫人的声音,瞬时睁开了双眼,整个人的气势也不再如前一刻那般的羸弱、萎靡,因为他知道,他此生自此,最为高光的时刻到来了! “今日,有一件大事向大家宣布!” 新年之际的大楚朝堂,多有君臣祭祀拜祖等世代相传之事,除非特殊紧要的时刻,一般鲜有寻常那般的朝会之事议论,因此,凰羽此举,无疑是引起了朝堂之上的文武们一阵议论,随即下意识地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楚义文,毕竟,今日的朝堂之上正是因为多了一个他,所以凰羽才说了这样的一番话,至此,凰羽也不再打哑谜,于是道:“黄公公,宣旨吧!” “是!”黄公公扫视了众文武一圈,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楚义文身上,对他投去一个极尽讨好之意的笑容后,于是展开圣旨宣读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大楚帝国第四皇子楚义文,率我大楚将士百余人,于古台岛击溃东樱国十万大军,大壮我大楚帝国之声威,特此加封第四皇子楚义文为大楚帝国文王,钦赐!” “文王!!!”这一道圣旨的封赏,显然是远远地超出了楚义文的意料,他实在是没想到,从前那个玩世不恭的自己,会有着今天这惊人的一幕,一时间竟然惊呆的不能自已,直到黄公公再次温声地催促道:“文王,请接旨!”楚义文才颤抖着跪扶于地道:“儿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万大军?” “击溃十万大军?” “击溃东樱国十万大军?” “百十人击溃东樱国十万大军?” ...... 一时间整个朝堂沸腾了,毕竟,这,确实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他们或有怀疑,或不相信,但那都不重要了,毕竟,圣旨便是代表着大楚皇帝楚礼渊的旨意,这说明,圣旨之上所宣布的,便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只是,他们还需要时间去消化罢了...... 楚义文原本以为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他会有些飘飘然地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但当这如梦似幻的一幕出现的时候,他反而是冷静、谦和了许多,他知道,自己所憧憬的未来,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随着黄公公这一道圣旨的宣布,阴阳潭一役也随之被传到大楚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以及东樱国!大楚的百姓自不必说,这一消息无疑是振奋人心的,甚至于比过新年还要开心,由此楚义文的声望,亦是响彻了整个大楚帝国! 当楚义心、楚义道等势力等着东樱国的驳斥借以压制楚义文的时候,令人讶异的是,以往不论大小事务都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东樱国却是未作任何表示,只是他们不知,东樱国这一次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虽然东樱国知道自己这十万大军乃是被八岐大蛇大人所惊退击溃,但毕竟这玄之又玄的事情,世人又有几人相信,更令的他们无可辩驳的是,就算这世上真有八岐大蛇,自家的图腾,怎么不吓别人,反而是把自己人给吓退了呢? 至此,世人皆知,东樱国十万大军溃退一事,已然是不可争议的事实了!只是,其中的过程,留给世人以无尽的遐想,成为了茶余饭后又一极佳的谈资!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七十六章 心语阁的危机 万里溪农场,这是一座位于古北城西部郊外的一处占地颇为广阔的农场,也是很早就被购入赤心商会名下的产业之一,而如今,则是经纣妙菱的首肯成为了万源族族人们新的家园!为了避免如此多人迁居于此引起外界的猜疑,她还命人及早散步消息,赤心商会年后将着力开发万里溪农场,同时会适时地迁入大批人参与,以此堵住有心之人妄图干扰万源族的念头。 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可以说算得上是萨耶族长此生数十年最为忙碌的了,随着万源族所有族人迁居于此,他要张罗忙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族人们有感于萨耶族长的付出,同时也考虑到他如今几十岁的年纪,多次劝他保重身体,将手中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但萨耶族长往往回之以微笑:“我这把老骨头能为族人做的事情不多了,如今能做一件算一件吧!” 萨耶族长确实是一个合格的族长,他为了族人可谓是全心全意!但是,他知道,除了这些以外,他更多的是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因为,从那晚之后,他便是有着一个郁结一直憋在心里,令他想来时往往痛彻心扉! 萨耶族长和蒙山等族人一样,一直以来都是以阁主来称呼屈心赤,那是因为天高皇帝远,众使多少听过一些有关义王的传说,但对于久居深山的他们而言,义王这个称谓于他们万源族而言终究是太陌生,而心语阁阁主的称谓,已然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了!但是,经过阴阳潭一役,他深深明白了那些关于义王的传说的真实性,因为,他亲身感受到了,这位大楚的义王,为了践行他对自己的承诺,那怕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八岐大蛇带来的恐惧,不过是一时罢了,但他给万源族的恩情,却是万源族世世代代刻苦铭心,难以忘怀的! 虽然早在进入临时营地的路上,他便是遵照卢彦茹等人的吩咐,要求所有万源族人对今夜之事毋须守口如瓶,不得提及,否则可能遭来东樱国的打击报复,从而使整个万源族人陷入灭族的危机,但每当日落西山回到自己的新居之时,他却夜夜对着房间内供奉着的屈心赤牌位长跪不起,借以缅怀他对万源族的恩情! 卢彦茹和千叶冰羽自率领万源族族人移居万里溪农场以来,也终日是忙于帮助万源族族人熟悉农场的一切生产生活,与萨耶族长一样,她们同样是不相信阴阳潭一役就这么发生了,而她们新任的阁主,就此在那八岐大蛇的口中爆炸身陨!直到东樱国发布昭令,宣布阴阳潭周边一代被封为禁地,她们才不得不认清实时,八岐大蛇是真的出现在了阴阳潭,而屈心赤拼着引爆炸药也要阻止抹杀八岐大蛇的那一幕也是真实存在的,阁老和徐曼,也同样为了救屈心赤而遭受八岐大蛇的重击生死不知,或者说,早已命陨阴阳潭...... “萨耶族长,长风来了!” “长风?”萨耶族长放下手中的锄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随即远远地便见到一黑衫青年牵着马远远而至,随即放下锄头道:“哎!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终究是躲不过啊!” “见过萨耶族长,祝您老人家新年快乐,顺便帮爷爷给您带了些新年礼物来,望您笑纳!” 萨耶族长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长风啊!来这万里溪农场也有段日子了,老头子我一直忙着农场的事情,也没抽空去你家给你爷爷拜个年,还让你先来给我们拜年!” “萨耶族长哪里话!晚辈给您拜年,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两人在农田旁简易的窝棚下坐定,萨耶族长道:“长风,你此来,是为了接彦茹那丫头回家的吧!” “萨耶族长,实不相瞒,确实如此!这大过年的,她一个女孩子家的足不着户,马上就元宵节了,爷爷放心不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我将她带回去!” 点了点头,萨耶族长道:“是啊,彦茹这丫头从到我们寨子至今也有一两个月了,也确实是该回家了!”说罢起身道:“来,我带你去找她!” 院落之内,卢彦茹忙着晾晒新洗的衣服,千叶冰羽则呵护着新种植的盆栽,司马长风在院落门口站了良久,直到卢彦茹忙完手里的事情,才缓缓走上前道:“彦茹!” 卢彦茹惊讶道:“哥!?”随即又突然冷冷地道:“你怎么来了?”闻声的千叶冰羽也回过头来向司马长风点了点头,随即继续浇灌起盆栽来。 司马长风无奈道:“爷爷催了我很多次,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前来了!” 卢彦茹端起空荡荡的木盆道:“我在这里很好,不想回去!”随即便头也不回地进房间去了。 “她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不远处的千叶冰羽一边浇着盆栽,一边淡淡说道。 司马长风却是没好气道:“不只是她,还有你!” “彦茹才是你们司马家的人,至于我,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确实是没资格管你,不过你回不回去也不是我这趟行程的任务,将你家老爷子的话带给你,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不过,我有一事想要向你求证!” “八岐大蛇?” “是的!” “我们亲眼所见,真真切切!” “那,阁主、还有阁老呢?”千叶冰羽不再答话,而是回首继续浇起了盆栽,但司马长风却是从她的行为和举止中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随即对着房门紧锁的屋子说道:“彦茹,如今心语阁乱作一团,妙菱独自一人苦撑,你若再不回去帮她,局面恐怕就难以收拾了!” 良久之后,卢彦茹开启房门,缓缓上前质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投靠千叶树铭了!”司马长风闻言,脸上不禁一阵青红,好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没有回答卢彦茹这个问题,卢彦茹也不再纠结道:“我跟你回去!但,只是为了妙菱姐,还有阁主!”行至院落门口,卢彦茹回头一如初始对司马长风那般冷冷道:“千叶冰羽,你呢?” 放下手中的喷壶,千叶冰羽淡淡地回道:“我跟你回去!” 如今的心语阁,确实是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即便是老阁主纣商的离世,也不曾如此!毕竟,那时候有着纣商钦点的新任阁主屈心赤的存在,那怕是他失踪良久,毫无消息!而且在古台岛心语阁总部,有着阁老和纣妙菱二人的坐镇,任何异动都会因为他二人的存在而不得不乖乖地潜藏着!但是,如今,却是出现了迥然不同的一幕,根据打听来的消息,阁主屈心赤和阁老极有可能命陨阴阳潭,虽然心语阁之人一直未曾得到最为准确的消息和证据,但卢彦茹和千叶冰羽久不回心语阁的情况,无疑说明了一切! 诚如司马长风所说,心语阁处处透露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气息,当卢彦茹、千叶冰羽回到心语阁总部议事厅的时候,整个议事厅内可谓是剑拔弩张、争锋相对! “阁主和阁老不过是受伤在某处疗伤罢了,待他们伤势痊愈自会回来主持大局,蔡基你们此举,难道是想夺权吗?” “孟畅之你休要含血喷人,我也不过是顾全心语阁大局罢了!眼下阁主和阁老生死未卜,阁中之人人心惶惶,我们当务之急乃是稳定人心,推举出一位阁中德高望重的长者暂时代理阁主事务,待阁主回来,我等依然是奉阁主为尊!” ...... 今日的阁中议事,除了吵吵闹闹之外,依然是毫无结果,当纣妙菱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居所时,方一坐定,房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纣妙菱淡淡道:“进来吧!” 卢彦茹方一进入房间,便疾步走到纣妙菱身前猛地跪在地上道:“妙菱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阁主,都怪我,都怪我......你骂我吧!你打我吧......” 看着梨花带雨,哭成泪人的卢彦茹,一直独自苦撑的纣妙菱也不禁潸然泪下,她扶起卢彦茹哽咽道:“不怪你,师兄他一直......一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良久之后,卢彦茹才缓缓道:“妙菱姐,那,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纣妙菱摇了摇头,得知屈心赤和阁老死讯的时候,那怕是没有得到证实,她也是顿感万念俱灰,作为纣商离世后的精神支柱,他们二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然而,潜意识告诉她,她还不能就此沉沦,赤心商会、心语阁,还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所以即便是最近的心语阁会议她未曾发过一言,但她还是坚强地隐藏着自己心中的悲伤一一参与了,直到卢彦茹的到来,她方才终于是忍不住流下了悲伤的泪水!再次想起他们,纣妙菱不禁黯然神伤,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余生,我应该完成师兄未曾完成的理想吧!” “可是!看今天议事厅内的争执,恐怕......” “你想的没错,恐怕会导致心语阁的分裂!心语阁总阁自迁入古台岛以来,渐渐的演变成了如今大陆派和岛屿派分庭抗礼的格局,从前大陆派有我爹爹和阁老,后来有师兄和阁老,现在,即便有我,但我终究是一女流之辈,岛屿派或许碍于我老阁主女儿的身份会适当收敛,但时间久了,若是无法令得大陆派屈服,心语阁,终究还是会走向分裂的!” “那......” 纣妙菱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但神色之中却隐隐藏着一丝狠辣,淡淡道:“彦茹,放心吧,我虽然没有爹爹和师兄那般的宏图大志,若是他们想要彻底遗忘他们的意志,但别忘了,我终究是一名女子,古人不是说了吗,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卢彦茹闻言,坚定道:“妙菱姐放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誓死都会相助于你的!” 古北城千叶府内,随着千叶冰羽的踏门而入,守候在此良久的千叶树铭不禁上前温声道:“姐,你回来了!”千叶冰羽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但千叶树铭知道,千叶冰羽虽然一言不发,却是已然说明了一切! 来到千叶吉原的卧房,千叶树铭确认道:“爷爷,阁主和阁老真的死了?” “应该,是吧!” 千叶树铭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随即激动道:“爷爷,如今阁主和阁老双双毙命于阴阳潭,纣妙菱虽然是老阁主的女儿,但她毕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心语阁中能掌控大局的人,也唯有您和司马勖了,但司马勖最宠溺的孙子司马长风如今都已投于我的门下,司马勖已经不足为虑了!至于所谓的新晋的三位长老,司马长风自不必说,姐姐那边,即便不明令赞成,但她的身份,也足矣说明了一切,至于卢彦茹,只要司马勖和司马长风倒戈了,她对我们也就没任何威胁了!” 听着千叶树铭的分析,身为长者的千叶吉原也不得不打心底欣赏他缜密的思维,但到了他这个岁数,那股子争强好胜的心也淡了许多,见千叶吉原依旧是沉默不语,显然是还有些犹豫,千叶树铭跪伏于地诚挚地恳求道:“爷爷,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您的孙儿着想啊!爷爷!您该下决心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人诀 时值初夏,正午时候的阴阳潭褪去了往昔的云雾缭绕,青山环绕下的碧潭明亮如境、美不胜收!此刻阴阳潭交汇之处,一道没于潭水之中静心修炼的身影若隐若现,兀自沉寂! 某一刻,那道人影双目睁开,随即双脚猛踩潭水,身体仿如一支羽箭般冲天而出,升指顶点,随即一个潇洒的转身,瞬息之间便落在了小船之上,引得平静的潭面之上阵阵涟漪! 当屈心赤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小船之上的时候,阁老那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神情之中难掩欣赏之色地责怪道:“你啊,始终是不安分,这伤势方才痊愈不久,你就兵行险着,非要进行这么危险的修炼!” 接过阁老递过来的衣衫,将那线条分明的上身给遮去后,屈心赤微笑道:“让您老担心了,我这也是没法子,这段时间虽然有着您和徐曼轮流输入真气替我疗伤暂时稳住了隐疾,但这终究非是长久之计,要想将它有所控制,还得我自己深入这阴阳潭,借助阴阳潭水之力方可啊!” 阁老明白屈心赤话中的道理,也欣慰于屈心赤的自律和坚韧的性格,阴阳潭这个神奇的存在,即便是万源族都不敢轻易涉及,但他却一次又一次地不断挑战着自己的极限!当然,他也有着属于他的歉意和无奈,毕竟直到现在,他依然未曾替他找到那帝胄诀心诀下卷的踪迹,而这,已然成为了他的心病,随即不由得叹道:“阴阳潭虽然能够有效地帮你控制身上的隐疾,但这终非长久之计,就像那专门用于止痛的骸抑草一样,它能够抑制伤口的疼痛,却终究是不能消除疼痛,若是离开了骸抑草,伤痛依旧会卷土重来!” 屈心赤闻言若有所思,随即道:“阁老,您的意思是,我若是离开这阴阳潭,恐怕就没办法压制隐疾的爆发了是吗?” 点了点头,阁老道:“是啊!至少是不能长时间脱离!从前你能借助自己体内的真气将其压制,所以身处何地无关紧要,但现在,若是没有这阴阳潭,我当真是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帮你压制隐疾了!要是能够找到心诀就好了!哎,都怪老夫没用......” 屈心赤拍了拍阁老的肩膀温声道:“阁老,若是没有您和师傅,我恐怕早已成为了冢中枯骨了,能够活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心诀,就随缘吧!” “你啊!哎!罢了罢了!不说了!” “那我们回去吧,徐曼离岛也已有数日,想必也该回来了!” “嗯!” 回到小岛,阁老去准备饭食,屈心赤闲来无事,随意翻阅起了房间内的书籍,在床上静养的这段日子,此前让卢彦茹替他准备的书籍也悉数看了个遍,百无聊赖之际,案几旁饮茶的他突然想起了周钦儿离开之时交给他的东西,随即来到床榻旁,拿出了床榻之下的木箱,几个月不曾拿出,木箱上早已遍布灰尘和蜘蛛网,待拿出厚重的包裹,屈心赤不由自语道:“钦儿这妮子如此宝贝的东西,到底是何物呢?” 拆开重重缠绕之下的包裹,一张古老的皮质之物映入眼帘,凑近一看,只见其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文字,只是,屈心赤一时间却无法识得,因为这些文字并非当世大楚所常用的,而是一些古文字,而且应该是很早之前的先辈所遗留,研究了好一会儿,除了依据自己对一些古文字的了解猜到极个别文字的意思外,始终不得其解,屈心赤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欲将其收起来,阁老却是端着饭食而来道:“心赤,开饭了!” “有劳阁老了!” “呵呵!还跟我客气呢!看你眉头紧皱的样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想起之前钦儿留给我的一个包裹,好奇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张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文字的皮质之物,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哦?”阁老闻言,不禁好奇道:“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你也看不透,让我也瞧一瞧看看!” 屈心赤将皮质之物递给阁老道:“您瞧瞧!” 阁老接过皮质之物便是看了起来,坐下来的屈心赤也不忘叮嘱道:“阁老,不如先用过饭食再看也不迟!”然而阁老却是毫无回应,屈心赤不由得看了过去,只见阁老的眼神之中突然迸发出一丝明亮的光芒,然而这道光芒并未持续太久,便渐渐变得暗淡起来,良久之后,阁老有些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屈心赤见此,忙起身关切道:“阁老,您这是怎么了?” 好一会儿之后,阁老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哎!” 屈心赤见此,不由得急道:“阁老,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摇了摇头,阁老看着屈心赤,极为失望和无奈道:“我原本以为这可能是彻底治疗你隐疾的良方,却不曾想到终究是我的一厢情愿啊!”阁老指着皮质之物道:“心赤,你知道这是何物吗?” 屈心赤不解地摇了摇头:“上面的文字我一时间确实是没办法识别!” “这是帝胄诀!”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惊讶万分:“帝......帝胄诀?” “是啊!而且是一份下卷!只不过,这并非是天决下卷,而是人诀的下卷!” 此时此刻,屈心赤算是彻底的理解了方才阁老那般复杂表情的原因,有关于帝胄诀的任何消息,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极为重要、倍加珍惜的!他们曾想方设法地去追寻帝胄诀的任何消息,但基本上都是无疾而终,然而万万没想到,人诀的下卷竟然就在咫尺之遥!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屈心赤多次的历经生死,早已将生死看的平淡,一时的失落之后,随即畅然道:“阁老,帝胄诀之事,得知我幸,失之我命,强求不得!” “哎......” 见阁老心情低落,屈心赤忙转移话题道:“阁老,帝胄诀乃是帝胄一脉所持有,周家既然有这人诀下卷,说明他们周家也是帝胄一脉了,不知道是那朝那代的后裔?莫非,是那传说中的八百年之大周?” “大周?这个倒是极有可能!”阁老仔细回忆了一番,随即道:“我依稀记得,你师傅去重川之地为你找寻医治之法启程前,我和他谈话的时候,他确实有这一猜测,但是帝胄诀毕竟是隐世不传之密,他最终也是没有查到什么,没想到,这重川周家,当真是有这帝胄诀啊!” 屈心赤闻言,不禁陷入一阵沉思,好一会儿之后,眉头紧皱的他不禁说道:“我似乎想到了一些千丝万缕的线索!” “什么线索?” 屈心赤突然神情冰冷道:“我母亲遇害的凶手!” 阁老闻言,不由得疑惑道:“这......” “师傅曾说过,那次刺杀我母亲一事,乃是帝胄一族发起的,换句话说,这个重川周家,也曾参与了对我母亲的刺杀,既然他们是参与者,不排除这场阴谋乃是他们策划的,就算不是他们策划的,但是,多少也知道一些此事的内幕!” “你觉得,这件事情和周钦儿的父亲有关?” 摇了摇头,屈心赤继续道:“若是未遇到钦儿和木姑娘之前,我或许笃定此事与钦儿的父亲定然是脱不了关系,但是,现如今周家易主,所以,我认为,这事极有可能和她二叔有关系!而且,这件事也并非简单的兄弟阋墙,争夺家业那么简单!”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初周钦儿的堂哥周一邦想要从她手中夺走的,想必就是此物了!” “是啊!他夺了周家的基业不说,还想要这帝胄诀,甚至不惜派人追杀钦儿和木姑娘,这般狠毒的用心,我以为,他绝对不是为了周家所谓的基业这么简单!” 阁老闻言,不禁又是一阵沉思,好一会儿后,猛然间与屈心赤四目相对,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屈心赤点了点头道:“这天下从来不缺丧心病狂之辈,他定然是相信了那传说中的得帝胄诀者可得天下这一说,所以他极有可能是在暗中收集帝胄诀,趁着大楚疲敝之时,意欲夺取天下!” “这么说来,确实极有可能啊!” “看来,我得找寻时机,与这位见上一见啊!为这天下苍生,也为这弑母之仇......” 两人说话间,徐曼也赶了回来,自顾自地喝了杯水,随即道:“义王,这几日的探查,又得到了不少消息!” “说说看!” “正如义王你所料的那般,心语阁上下已认定你和阁老丧命于八岐大蛇手中,所以近段时间以来,千叶树铭怂恿以他爷爷千叶吉原为首的岛屿派夺了心语阁的掌控权,以纣姑娘和卢姑娘为首的大陆派将一部分人安排去了洛城,另一部分则安排进了万里溪农场!” “妙菱和彦茹这步棋倒是走的不错,千叶树铭即便想彻底解决大陆派也是投鼠忌器,毕竟若是万源族依然存世的真相曝光,那无疑会引起东樱国的关注,届时八岐大蛇的障眼法也极有可能就此被识破,到那时,定然会将此事迁怒于心语阁,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千叶树铭还是不敢轻易而为的!” “嗯,所以他们暂时是很安全的!不过我发现,千叶树铭与那位司空寂大人走的挺近的!” “司空寂?司汐奈的叔父,那位东樱国在古台岛驻军的最高长官?” “是的!” “哦......”屈心赤若有所思,片刻后继续问道:“千叶冰羽是什么态度!” “她倒是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你知道的,她毕竟是千叶家的人,所以为了避嫌,她辞掉了心语阁长老的职务,独自在郊外的别院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只不过......” “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远远地瞅见纣姑娘和卢姑娘,她们......还一直沉寂在你和阁老的离世中......” “倒是难为她们了!” “义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屈心赤缓缓起身,随即对阁老道:“阁老,我和您‘离世’这么久,这些跳梁小丑已然步入棋局了,我想,是时候给千叶树铭添把火了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人比黄花瘦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自从得知屈心赤的死讯后,纣妙菱便陷入了无休止的忙碌之中,为了心语阁、为了赤心商会,更是为了让自己在忙碌中消除这份无尽的痛苦和思念,然而愈是如此,便愈是无法忘怀,所以,这三个多月以来,一向不沾酒的她,不知不觉间养成了睡前小酌的习惯,只因为没有酒精的麻醉,她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眠,若是屈心赤见到现在的她,定然为她如今清瘦的容颜而痛心! 今夜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忙碌了一整天的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万里溪农场的居所,也正是有着这万里溪农场夜间的安静和恬适,这段时间以来她才能在无尽的疲惫之中得到片刻的喘息! 初夏的万里溪农场充斥着蛙鸣之声,沐浴更衣后的纣妙菱静静地坐于窗前,一边感受着夜晚的微风,一边小酌着杯中之酒,自打搬来了这万里溪农场居住后,与这片蛙鸣之声尽诉衷肠成为了每晚的习惯! “师兄,你知道吗?我最近常常想起从前的事情,想起小时候我一直笑你你是个病恹子、药罐子,可是你从来都不生我的气;我小时候爱踢被子,你也总是在夜里不厌其烦地帮我盖上;后来我被爹爹带到了古台岛,那时候阁老整天逼着我学习心语阁、赤心商会那些繁琐的事情,我那时候就特别想你,因为我知道,你那么爱看书,做这些事情一定是信手拈来,要是你能帮我做这些该多好啊......爹爹去世后,你成为了我最为至亲至爱之人,即便那时候你杳无音讯,无迹可寻,可是我知道,以你的本事,这世间断然没有谁能够挡地住你,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为了你,我可以扛起心语阁和赤心商会的重担!可是,自得知你去世的消息后,我仿佛成为了行尸走肉一般,如今的我,只想为你生前的理想和抱负做一些什么,可是,我做了很多,但是心语阁还是就这般被夺走分裂了,我是不是很差劲,我......” “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萨耶族长为了纣妙菱住的安静和安心,同时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特地将她的宅子建在了万里溪边一空旷之处,周遭百米之外处是其他万源族族人的居所,以便有意外发生的时候族人可以及时支援她,同时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在寨子周围也设下了众多的岗哨和巡逻队,却没曾想到还是有人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由得警觉道:“什么人?” 声音的主人行至窗台旁边,一道熟悉的,和煦如风的笑容,映入眼帘,随即温声道:“师妹,是我!” 看到来人的真面目,纣妙菱不禁就这么呆住了,她震惊、她欣喜、她泪如雨下、她......纣妙菱终究是经历过大世面之人,她没有如寻常小女儿姿态般地问出你是人是鬼的浑话,而是毫不顾忌自己常人面前的淑女之态,就这么一个起跃,从窗台上跃了出去,直接奔向了屈心赤的怀里...... 良久之后,待眼角的泪水干涸,她才猛地从屈心赤怀中脱离出来,下一刻一脸寒霜地质问道:“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质问间,无数的粉拳捶打在屈心赤的胸口上,屈心赤心疼地看着清瘦了许多的纣妙菱,安静地任她施为,直到她停手,屈心赤才缓缓道:“师妹,对不起!” 纣妙菱显然意识到了屈心赤如此的瞒天过海,定然是在计划着什么,但是,她万万想不到,他竟然把自己也给算计进去了,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毫不理会屈心赤的歉意,转身径直进了房间,满上酒杯,一饮而下,然后是下一杯,屈心赤见状,忙按住了纣妙菱想要继续倒酒的玉手道:“师妹,别喝了!” “不要管我!”屈心赤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无奈地等着她心中的怨气消散。 “纣姑娘,你这里有什么事吗?方才我们似乎听到了你这里有动静,所以特地过来查看询问你一下!”不远处一队举着火把的队伍,正是夜间巡逻的万源族族人。 纣妙菱闻言,忙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哦......齐队长,没事,我这里没事!” “好的,你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 “多谢,有劳了!” 待巡逻队离开,纣妙菱意欲再次拿起酒壶,这一次屈心赤再没顺从她意,而是死死地按住了她的玉手道:“师妹,别喝了!” “哼!”纣妙菱也不再坚持,面颊绯红地朝他瞪了一眼,嗔怒道:“把别人当做棋子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屈心赤闻言,不禁羞愧难当,方才阻止纣妙菱喝酒的气势荡然无存:“师妹,对不起!我......” “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 “嗯......我......” “没有话对我说,就别说了,来,陪我喝酒!”说着便替屈心赤摆上酒杯,然后给两人满上,这一次,屈心赤没有再阻止她,他知道她虽然恼怒,但并非真的生气,只是怨他竟然还信不过她!但是,她也并非真的想寻根究底,因为她了解他,他是一个宁愿自己承受一切痛楚,也不愿意让身边之人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人,她此刻是高兴,高兴他回来了,想要和他一醉方休,因为这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内的酒被两人饮尽,纣妙菱才带着浓浓的醉意说道:“师......师兄,你知道吗!我想你,我好想......好想你!” “我知道!” “这段日子以来,我想了好多,我......我曾经那么嫉妒夏紫月,嫉妒她竟然能拥有你的爱!但是,她......她却一点......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你......你那么好,甚至......甚至为了她,不惜性命,但是她......她却辜负了你!我......我也知道,有很多......很多女子倾心于你!夏紫曦、木子心、卢彦茹......甚至......甚至那个可爱的小丫头周钦儿也......也说过,长大之后要嫁给你......你......你那么优秀,也没什么......没什么奇怪的!后来......后来我想,只要......只要你活着,即便只是......只是成为她们的其中......其中之一,我也......我也心甘情愿......” 都说酒后吐真言,纣妙菱的心思,屈心赤又何尝不知晓,但是隐疾终究是他心中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情之一字,从他懂事起就成为了一种奢望,他不想连累任何人,更不想辜负任何人!夏紫月已然是他在这条鸿沟之外的例外,所以对于她的绝情,他虽然心痛,但也欣然接受,即便是充满了无奈! 不知道是看破了屈心赤的心思,还是基于自己对他的了解,亦或是酒醉之后的真心,纣妙菱依然自顾自地说道:“师......师兄,我知道你......你在想什么!你怕你的生命短暂,怕你不能陪我终老,可......可是,你有想过......我是怎么......怎么想的吗?我愿意,那......那怕和你只做一年的夫妻,不,就算一百日,十日......那怕只有一日,我......我也心甘情愿的!”情至深处,纣妙菱突然扑向屈心赤怀中,粉面含春地道:“师......师兄,你......你要了我吧!” 屈心赤看着怀中伊人期盼的眼神,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师妹,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躺在床上的纣妙菱腹中一阵翻涌,眼看来不及了,屈心赤慌乱之中忙展开自己的衣衫,接住了纣妙菱的呕吐之物,替她擦拭掉嘴角的污渍后,见她已然沉沉睡去,屈心赤方才脱下自己的外衫,在案几旁的椅子上盘坐而去。 想来是昨夜喝了太多酒,一向极为自律的纣妙菱临近午时依旧是未曾醒来,直到房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纣妙菱才缓缓睁开疲倦的双眼问道:“谁啊?” “妙菱姐姐,是我,彦茹啊!” “哦!彦茹啊,你进来吧!” 卢彦茹径直来到床榻前,感受到纣妙菱身上浓浓的酒气,不禁皱眉道:“妙菱姐姐,你昨晚喝了多少啊?这都醉成这样了!”说着便朝着案几的方向看去,然而这一看之下,令她震惊的不禁一阵惊呼:“啊......” 迷迷糊糊中的纣妙菱瞬间清醒,随即忙捂住卢彦茹的嘴道:“彦茹,小声点,你这是要把大家都招过来吗?” “不不不......那......那是阁......阁主吗?我我我......” 纣妙菱顺着卢彦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着紧闭双眼盘坐修炼的屈心赤,再三眨眼确认之后,才缓缓道:“是他!” “他他他......”激动万分的卢彦茹一时间震惊又惊喜的语无伦次,为了防止自己引来他人的关注,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真的是阁主吗?” “嗯!” 得到纣妙菱的确认,卢彦茹心中喜不自禁,此刻她才不由得注意到,屈心赤竟然是没有穿着外衫的,随即下意识地看向了床榻之上的纣妙菱,后者也察觉到了卢彦茹眼神中的诡异之色,不由得慌忙解释道:“彦......彦茹,不是你想的那样!”卢彦茹显然是不相信的,神色之中也不禁有着一丝羡慕和难过一闪而过,一时间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尴尬。 “咳......”从卢彦茹敲门之时屈心赤便已然从修炼之中醒了过来,只是还来不及和纣妙菱说一声让自己先行离开,后者便在无意识之中让卢彦茹走了进来,这才出现了眼前尴尬的一幕,睁开双眼,向卢彦茹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彦茹,好久不见!” 听闻屈心赤熟悉的声音,卢彦茹瞬间忘记了方才尴尬的一幕,微笑道:“阁主,好久不见!” “额......那个,师妹,你先起床梳洗一番,我在外面后者!”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看着卢彦茹满脸的嬉笑之色,纣妙菱不禁面红耳赤地掀开被子道:“你个死妮子,你看看,说过了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你还不信!” “信信信,好了,妙菱姐姐,阁主回来了,赶紧让小女子来伺候你穿衣打扮一番,美美的去见阁主吧!” “你个死妮子......” 好一会儿后,卢彦茹才将房门开启,对着庭院中的屈心赤道:“阁主,快进来吧,妙菱姐姐可是打扮的美美的,在闺房中等你哦!”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到书房相谈吧!” 卢彦茹仿佛鬼灵精附体,忙小跑到屈心赤身旁挽起他的手臂道:“怎么着,我们阁主大人还害羞了呢!妙菱姐姐都跟我说了,你昨晚可是在她闺房待了一宿哦!” 屈心赤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在卢彦茹的催促下“艰难”地步入了纣妙菱的闺房,纣妙菱倒是显得落落大方,指着主位道:“师兄,坐吧!” 坐定后,屈心赤不由问道:“彦茹,这段时间以来,你们还好吗?” 看了一眼兀自喝茶的纣妙菱,卢彦茹摇了摇头道:“不好!” “难为你们了!其实,我这次来,是因为时机成熟了,有事情想要拜托你们!” “我知道!”两女异口同声,下意识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又双双脸颊绯红地低了下了头! 屈心赤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道:“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我就说说我的计划吧!” “嗯!”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七十九章 添火 一品阁,位于古北城最为繁华的信义街中心处,是整个古北城、乃至整个古台岛规模最为庞大的酒楼,也是赤心商会在古北城最有盈利能力的产业之一,同时也是无数古台岛富商巨贾、达官显贵们趋之若鹜的存在,因为这里不仅有着古台岛最为齐全的顶尖美食,更是汇聚了大楚帝国、东樱国以及诸多域外之邦的各种佳肴,但凡来到这里的客人,总能够找到自己钟情之所在,当然,除了美食之外,其最负盛名的,还是一品阁的特色,那便是所有的服务人员,尽皆是一等一的美女!顶尖美食加上顶尖美女,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了令这些富商巨贾、达官显贵流连忘返,趋之若鹜的所在了,同时,也成为了心语阁网罗情报最佳的场所! 此刻一品阁顶层的包厢内,千叶树铭独自端坐于主位上,食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显得有些担忧甚至眉宇间也隐藏着不爽和怨愤,距离相约的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却是依旧未见伊人的身影,千叶树铭有些不耐烦地对身后的司马长风道:“长风,你说这纣妙菱是不是不会来了?” 司马长风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依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她既然答应了,应当是会来的!” “是是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看距离约定的时间都过了多久了,可是......你派人再去问问卢彦茹......”话到嘴边,想起司马长风如今投靠了他,卢彦茹已然跟他闹翻,随即道:“算了,我们再等等吧!” 千叶树铭话音未落,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进入了包厢之内,神色清冷,话中带刺道:“千叶公子,若是搅乱了你的好兴致,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看着眼前身着淡青色旗袍,将完美曲线勾勒而出的纣妙菱,千叶树铭咽了咽口水,随即起身以自己认为最具谦和的笑容道:“妙菱哪里话,只要是等你,那怕千年万年,在下也毫无怨言!” “千叶树铭,你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恶心了!” “你......”千叶树铭正欲呵斥卢彦茹堂堂司马家的大小姐竟然如此这般毫无家教,想到身后的司马长风,如今还要倚仗他帮自己,最终还是咽下了心中几欲喷薄而出的怒气。 司马长风倒是明白千叶树铭的心思,随即对卢彦茹道:“彦茹,我们还是出去吧!” “出去?我凭什么听你的!让妙菱姐姐和这个贼眉鼠眼的千叶树铭独自待在这里,我不放心!” 千叶树铭历来极为在乎自己的形象,是以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翩翩公子的风范,却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卢彦茹这般讥讽,心里的火气早已是熊熊燃起,然而在纣妙菱面前,他却终究还是忍住了,他追求纣妙菱良久,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显得极为有修养和自律,正是为了博得她对自己良好的印象,以期将来能够抱得美人归!然而此时此刻,不仅司马长风对她无可奈何,就连自己也是被她气的不知如何是好,但这次赴约,纣妙菱乃是带着屈心赤的嘱托而来,再如此这般僵持下去,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纣妙菱微笑着对卢彦茹道:“没关系,彦茹,你先出去吧!就算他有歹意,又岂能奈何得了我!”纣妙菱吐气如兰,恬静淡然,但眼中却尽是不屑之色! 待卢彦茹、司马长风离开,千叶树铭满脸笑意道:“妙菱,好久不见!你瘦了许多!” “这就是你邀我前来要谈的事?”纣妙菱面如寒霜,作势欲走,后者忙上前作势挽留,纣妙菱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千叶树铭见伊人距自己千里之外的神色,只好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心里却是恶狠狠地念到:“等着吧,等我大事得成,我定要让你为今日对我的态度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待千叶树铭在对面坐下,纣妙菱这才缓缓入座,随即道:“说吧,何事?” 千叶树铭方才对纣妙菱的殷勤,除了是因为对她的追求外,多少是带着些讨好的意味的,因为今日之事,也确实需要她的支持,同时,也是为了以最好的方式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但殷勤之策终究是没有丝毫的效果,冷静下来的千叶树铭,也恢复了他昔日力劝千叶吉原夺取心语阁大权时的缜密和稳重,随即道:“这次邀你前来,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交易?” “我知道你痛恨我夺了心语阁的大权!” “怎么?现在是想夺取赤心商会了?” “妙菱你可别误会了,我纵使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本事,赤心商会毕竟是私产,我还是有分寸的!” 纣妙菱冷冷道:“看来,你还真是对赤心商会起了心思!” 面对纣妙菱的冷言冷语,千叶树铭却是换了一副面孔道:“说真的,赤心商会在现在的我眼里或许还有些价值,但在我想要做的大事面前,却是轻如鸿毛!” 纣妙菱闻言,不禁冷笑轻蔑道:“哦?什么时候,一向谨言慎行的千叶公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等不着边际的胡话来了?” “呵呵!”千叶树铭冷冷一笑,随即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现在需要赤心商会的支持!” “若是我不答应呢?” 千叶树铭盯着纣妙菱,意味深长道:“你会答应的!” “你这是威胁我?” “威胁?或许吧,但这并非我的本意,尤其是威胁你!” 纣妙菱闻言,不禁有些愤慨道:“你夺走了心语阁,还不知足,现在还想要打赤心商会的主意,你是觉得没有了我爹爹、师兄和阁老,就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好欺负不成?” 千叶树铭一脸的冷峻道:“你没得选择!” “你到底想怎样?” 千叶树铭并未直接回答纣妙菱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妙菱,你知道司马长风为何会舍弃你师兄,选择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吗?”纣妙菱闻言,不禁眉头紧皱,这也正是千叶树铭想要看到的效果,继续道:“司马长风虽然有满腔的热血,却从来不是一个有多大志向的人,他所希望的,不过是将古台岛的东樱国人给赶走罢了!你那师兄虽然口口声声表示会帮助我们这些古台岛人赶走他们,但他至始至终却是毫无动作,毕竟,他和你爹爹一样,都是从大陆而来,对于他们而言,神州中域才是他们的重心,这一点司马长风也清楚!而我不一样,我生于斯长于斯,我祖上更是被东樱国所不容最终迫不得已流落于此,所以,我和他的想法,才是统一的!”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所要做的事,便是将东樱国的势力驱逐出古台岛,让古台岛成为一个完全自主、独立的国家!而我,将会成为这个新生国家的开国皇帝!”说到这里,千叶树铭不禁有些豪情万丈、自得意满地道:“你若是识得大体,保不准将来我还能封你个皇后!哈哈!” “你这是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千叶树铭摇了摇头,随即道:“不知道是你太高看了你那位死去的师兄,还是过于低估了我!你以为,这天下,就他是第一聪明之人吗?我承认,若是他活着,确实是我的劲敌,我的计划也得推迟不少时间,但是,上天眷顾,他死了,我......”纣妙菱愤怒以极地猛然起身拍在了桌面之上,千叶树铭却是毫不在意,一脸峥嵘地继续道:“你们可能谁都不曾想到,心语阁会为我所掌控吧!但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你知道吗?我最近特别特别忙,见了很多很多古台岛数的着的人物,他们对于我想要驱除东樱国,建立独立的古台岛特别感兴趣,纷纷表示了对我的支持!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纣妙菱依旧是冷冷地看着千叶树铭自说自话:“司空寂!” “司空寂!?”听到这个名字,即便纣妙菱此前从屈心赤口中得知了千叶树铭的所作所为,但从他亲口说出,还是不自禁地感到难以置信,毕竟,作为东樱国驻古台岛最高的军事长官,若是千叶树铭当真能够获得他的支持,那他前面的那些话,将不再是所谓的痴心妄想,而是极有可能成功! “司空寂这个人,其实挺悲惨的!他作为东樱国司氏一族的人,原本在他大哥去世后应该是顺理成章地接任司氏一族家主之位的,但是司氏一族那个老不死的尽然让那个乳臭未干的司汐奈接管了整个司氏一族,而且还将他驱逐到了古台岛,也算是司汐奈还算是有点良心,将古台岛的司氏一族产业交给了他打理,所以东樱国的大将军才因此给了他一个驻古台岛最高军事长官的虚衔,就是看重了他手上的财力,借他的钱替东樱国养兵罢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不急不急!”千叶树铭自斟自饮一番后,随即继续道:“这人啊,做久了提线木偶,哪有不想成为提线的那个人的?这司空寂也算是有点手段,这些年来,利用自己手中的财力,也笼络了不少手下的人,但他的出发点,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这个头衔做的更实罢了,同时也是为了向司氏一族那个老不死的证明自己,让他为当初他的决定后悔罢了!但是,我给了他一个更好的选择,一个更伟大的目标!” “这就是你和他达成的交易?” 摇了摇头,千叶树铭却是眼神凿凿地盯着纣妙菱道:“司空寂倒是不亏为商业世家的子弟,他虽然有所意动,但想要让他真真正正的和我绑到同一条船上,空有那些富商巨贾的支持还不够!” “这就是你邀我前来的理由吧!”听闻至此,纣妙菱总算是确认了屈心赤所说的一切,千叶树铭,确实是有着这般极大的野心! “没错!只要你能代表赤心商会支持于我,司空寂便不再犹豫!” “我似乎没有支持你的义务,更没有支持你的理由!” “确实,不仅没有义务和理由,事实上,你对我,应该是充满了仇恨才是!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妙菱,你知道你和你那死去的爹爹和师兄有什么共同点吗?” 纣妙菱闻言,眼罩寒霜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宅心仁厚!对,就是宅心仁厚!”千叶树铭肆意地笑着,好一会儿后,当笑容停止,他却是再次恢复此前的峥嵘之色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若支持我,将来等我驱逐东樱国,一统古台岛,我对你的承诺依然有效,但若是你拒绝了我!当司空寂他们知道万里溪农场的那些人乃是万源族族人的话,你说,他们将会怎么做呢?哈哈哈......” “你......你不得好死!” 千叶树铭恶狠狠地道:“不得好死?没错,我或许会不得好死,但是,会有很多人陪我去死!” 纣妙菱浑身颤抖地缓缓起身,行至包厢门口之时,淡淡道:“从今往后,一品阁是你的了,但是,若是万源族任何一个族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天涯海角,誓不罢休!” 看着纣妙菱落寞的背影,千叶树铭终于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八十章 千叶族史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看着纣妙菱那落寞孤寂的背影,以及卢彦茹对自己那厌恶痛恨的眼神,立于千叶树铭身侧的司马长风有些不忍道。 “太过了?”千叶树铭一脸的不屑道:“老阁主打从一开始就一直压制着我们岛屿派,为治屈心赤那无药可医的隐疾,多少年来置心语阁事务于不顾,若非有你我两家两位爷爷的鼎力支持,你以为,光凭阁老,心语阁能发展到如今的高度?而且,老阁主临终之际,全然不顾大家的想法,一意孤行地将心语阁交给了屈心赤,而他呢,不仅是时日无多,更是对我心语阁可谓是全无了解,这样的人,又何以服众,何以带领心语阁?如今,他和阁老双双死于阴阳潭,我若是不趁机掌控心语阁,你觉得,心语阁在妙菱的手中,还有前途和未来吗?” 抛开个人感情不谈,司马长风对千叶树铭所说的还是极为认同的,他知道纣妙菱虽然颇有才干,但终究乃是一介女流,只要屈心赤在世,她为了他可以尽展自己的才华,但是,若是他不在,则另当别论! 看着陷入沉思的司马长风,千叶树铭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眼前这匹烈马绝非一朝一夕便能驯服,但跟随自己左右的这几个月来,显然他正朝着自己所预想的方向在改变,他也知道他是一个极为重感情之人,也是他当下最为倚仗的左膀右臂,为防止二人心生嫌隙影响了他的大计,千叶树铭拍了拍司马长风的肩膀道:“长风,你知道的,我筹谋良久,眼下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但是仅凭我们自身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看的,所以,我才不得以出此下策以求借力!你放心吧,我只不过是想借着心语阁的势力和赤心商会的财力作为筹码,以换取那些摇摆不定的中间派的支持,尤其是司空寂,只要司空寂同意了,届时,我们都没有退路可言了,我们要走的路,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始!” “我明白,只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像我方才所说,如今的心语阁和赤心商会,不过是我手上的工具罢了,或者说,也可以算是妙菱下注的本钱,一旦我们大事成功,整个古台岛都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你觉得,一个区区心语阁我还会放在眼里吗?到那个时候,你们谁爱当这个阁主谁去当好了,而赤心商会,也将会是除了你我之外最大的赢家!你觉得,到那个时候,她还会因为今日之事记恨于我吗?” 司马长风不置可否,但是他心里清楚,所谓财富、权势、地位,这些并非纣妙菱所想要的,但这些,已然超出了他所能够掌控的范畴,随即也不再多想:“树铭,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既然妙菱将这个一品阁交给了我,接下来,我就该去与他们会一会了!” 点了点头,司马长风问道:“那我呢?” “你当下的任务除了全力训练心语阁之人正规军的作战技能之外,还要多网罗一些能工巧匠,我会尽快从司空寂手中拿到他们战船的图纸,势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一批战船出来,一旦我们到时候宣布脱离东樱国,他们定然会派大军前来征剿,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水师的大战,以东樱国现在的国力,在需要提防大楚帝国水师的情况之下,他们也只能出动一次规模庞大的水师舰队,只要我们顶住了他们这一次的进攻,便是争取了数年的喘息之机,届时我们便可以集古台岛所有人之力打造一支战力十足的军队,到那个时候,即便东樱国侥幸能够登陆古台岛与我们作战,但我们有着本土作战的优势,何惧之有!” “我一直有个疑问!” 千叶树铭笑了笑道:“长风,你我之间,早已是无话不谈,你但说无妨!” “按照你的想法,未来的古台岛脱离东樱国的掌控之后,便要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但是,大楚帝国定然是不会答应的,而且,大楚帝国毕竟不是东樱国,东樱国与古台岛相距甚远,我们以逸待劳胜算确实要大很多,但大楚帝国与我们只是隔了一个海峡而已,所以,我担心,所谓的喘息之机也存在着诸多的变数!” 千叶树铭闻言,不无赞赏地道:“长风,你变了,变得爱思考,不像从前那般鲁莽冲动了!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不瞒你,你知道我的计划是怎样的吗?我的第一个旗号,便是光复古台岛,这个旗号,定然是会吸引无数的古台岛百姓,甚至大楚的百姓来支持我!届时古台岛得以光复后,我并不会急于宣布独立,而是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等待什么时机?” “你以为,大楚帝国还能恢复昔日的强盛?或者说群狼环伺之下的大楚帝国,还有机会恢复之前的强盛之势吗?自燕鲁之乱之后,大楚帝国早已不复从前了,要不然,区区东樱国能占据古台岛这么多年?你在大楚帝国也待了不少时日,大楚的情况相信你多少也有所了解,远的不说,去年那场八屠城劫掠西门关的事情,大楚帝国不也得吞下这个苦果吗?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的信号而已,往后这种事情会愈发频繁,何况,在大楚帝国周边诸国之外的,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铁门国,据我所知,这个铁门国对领土和疆域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大楚帝国占据着神州中域最为富饶的土地,他们早已是垂涎三尺了,所以,大楚帝国未来的外部环境会愈发堪忧!而比这个还要致命的,便是夺嫡之争,到那个时候,大楚帝国定然是内忧外患,而这个时候,便是我们宣布独立的机会!” ...... 回到万里溪别院的纣妙菱将她与千叶树铭的谈话内容一一转述给了屈心赤,屈心赤不无赞叹地道:“师妹,你这演戏的功夫,是愈发的炉火纯青了啊!” “那是当然了,妙菱姐姐可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体的奇女子!” 被卢彦茹这般夸赞,纣妙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过是近朱者赤罢了,都是跟师兄你学的!” 卢彦茹白了纣妙菱一眼道:“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互吹了!对了,阁主,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平时看似低调的千叶树铭竟然会有如此这般大的野心的?我与他认识多年,倒也没看出来他竟然有这么深的城府啊!” “其实吧,我有此猜测,也是偶然,不过如果你们了解东樱国人,我想你们或许也能猜出一二!” “哦......怎么说?” “东樱国地域狭小,且都是由零零散散的岛屿组成,所以他们的见识和心胸也相对而言显得极为狭隘,同时也养成了一种难以言表的赌徒心态!他们羡慕我们强汉一族广袤的疆域和富饶的土地,无时不刻不想着侵占蚕食,但是双方国力的差距又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们一直在暗中蓄力等待时机!就像当年侵占古台岛一样,他们正是趁着燕鲁之乱大楚无暇顾及之际才敢贸然入侵的!” “哦......那这和千叶树铭的野心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确实是没什么直接关系,不过我讲完千叶一族的家族史后,你就明白这二者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哦哦!那阁主你快说吧!” “我在东樱国的时候,在司氏一族的藏书中看过东樱国的历史,也和司姑娘聊过千叶一族的过往,彦茹,你可知,千叶一族为何会迁至古台岛吗?” “这个......我只知道一百多年前他们的先祖遭受仇敌追杀,不得已逃离东樱国来到了古台岛定居,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其实,一百多年前,千叶一族也是东樱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更是少有的拥有着争夺大将军这一最高权力的存在,只不过,他们最终失败了,整个家族也遭到了现如今大将军一族的诛杀,而他们的先祖,不过是侥幸逃脱,方才来到了古台岛!” 纣妙菱、卢彦茹闻言,不禁震惊不已,没想到千叶一族竟然还有着这般辉煌的过往,随即纣妙菱说道:“师兄,我虽然没去过东樱国,不过我倒是知道,东樱国对于家训和身份这种事情,倒是看的极其重要,甚至高于自己的生命!”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是的!所以,当我了解到这些信息后,便对心语阁内的千叶一族做了些了解,方才挖掘到了这些信息,加上我对识人方面的一些见解,所以我选择了第一时间将千叶树铭排除在了心语阁的核心之外,当然,这些不过都是我的猜测,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所以我另外做了一些安排!”说道这里,屈心赤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卢彦茹,随即继续道:“关于他们千叶一族的一切,千叶树铭定然早已知晓,以他的性子,若是有机会,定然会选择恢复家族往日的荣光!但他隐藏的极深,在没有一半的把握之前,他是不会轻易行动的,所以,我才演了这出我和阁老身死阴阳潭的戏,让他再无后顾之忧地开始他的计划!” “阁主,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看穿了千叶树铭,以你心语阁阁主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将他诛杀易如反掌,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给他施展野心的机会呢?”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随即看向纣妙菱道:“因为,我和他一样,我也需要借力!” “借力?” “是啊!”屈心赤缓缓起身,看着漆黑夜空之中的弯月,淡淡道:“对于古台岛,我是陌生的,对于心语阁,我也并不熟悉,想要收复古台岛,需要太多的时间去筹措和准备,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只能这般施为!” 屈心赤这番话,无疑是说到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痛处,尤其是经历过屈心赤死讯后那种伤心欲绝之境的纣妙菱和卢彦茹,更是能深刻感受到屈心赤这番话中的不甘和无奈,一时间,方才轻松愉快的氛围瞬间陷入了极致般的静谧之中! 屈心赤当然了解她们此时的心情,不想过于和两女纠结于这个伤感的话题,随即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接下来,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呢!”说罢,便转身向纣妙菱为自己准备的房间而去。 看着屈心赤瘦削的背影,纣妙菱、卢彦茹禁不住黯然神伤,一丝清泪,缓缓流出......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八十一章 海龙营 “义王,这大海上风浪太大了,您这方才从中秋隐疾的剧烈爆发中缓过来,理当多加调养才是,有什么事交代我办就好了!”徐曼一边给屈心赤披上披风一边关切道。 紧了紧披风,屈心赤笑道:“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然是极为清楚的,只不过这件事情还非得我亲自前来,因为我说的那个朋友,若是非我引荐,怕是不会认你啊!哈哈哈!” 看着屈心赤愈发消瘦,面色依旧呈现病态般苍白的笑容,徐曼心中不禁心疼又无奈,心中感慨屈心赤心胸豁达的同时不禁问道:“义王,您说的这个朋友,有这么特别吗?我倒是挺好奇,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还非得您亲自前来!” 屈心赤笑而不语,从怀中拿出一个物件递给徐曼道:“徐曼,你将这香囊置于海水之中,一会儿之后你就知道这位朋友是谁了!” 徐曼仔细查看了一番香囊,除了散发出的奇怪味道外,也并非发现什么奇特之处,随即按照屈心赤的吩咐将信将疑地将它悬吊在了船尾的海水中,然而过了好一会儿,目力所及的海面上除了他们这艘船外,徐曼未曾发现任何船只的踪迹,徐曼见此,不由得疑惑道:“义王,您不会是诓骗我吧?”想了想又自语道:“不对,义王也不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人啊!” 屈心赤闻言,倒是极为淡然道:“它来了!” 徐曼四处张望,依然一无所获,不由得抱怨道:“义王,您这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玩!”然而她话音未落,却是猛然感受到了船只一阵剧烈的晃动,柔弱的娇躯方才稳住,下一刻一道庞大的白色巨影猛然自船边跃起,被惊呆的徐曼几乎就要坠海的那一刻,屈心赤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只见那白色巨影潜入海中之后,再次出现时却是乖巧地露出头来,似乎在冲着屈心赤微笑,惊魂未定的徐曼看着眼前的一幕,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道:“义......义王!您......您说的那个朋友,不......不会就是它吧!” 点了点头,屈心赤伏下身来伸手抚摸着小白硕大光滑的脑袋道:“小白,好久不见啊!” 小白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溅起一大片纷乱的水花,徐曼怯生生地蹲于屈心赤身后道:“义王,这大家伙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是什么意思啊?” “呵呵!它点头是在回应我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但是摇头,却是指我好久都没来看它了!” “原来如此,看不出来这笨重的大家伙竟然这么聪明,还懂得人言啊!” “它是海中的精灵,非常的聪明,虽然口不能言,但若是与它相处久了,相互间建立了十足的信任,慢慢的你就会懂了!” 徐曼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随即问道:“义王,我想起来了,莫非,它就是那只您在东樱国时候救下的,还帮您从东樱国逃离的那条鲸鱼吗?” “嗯!” 徐曼难以置信地道:“太神奇了,若非我亲眼所见,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随即道:“徐曼,把我们准备好的鱼食拿出来吧,这小家伙胃口可大着呢!” “好嘞!” 临行前徐曼还极为好奇屈心赤带她出海还带那么多鱼干嘛,直到现在她方才明白屈心赤的用意,好在有着心语阁的两人帮忙,不然这四五框的新鲜海鱼她还真有些束手无策,屈心赤瞅着一筐筐的海鱼对小白道:“小白啊,我知道这么久不来看你是我的不对,所以我特地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算是给你赔罪了好不好!”说罢便拿起一条鱼喂给了小白,后者一口吞下后,还不忘欢乐的将硕大的尾鳍亮出海面摇了摇。 “义王,看这大家伙的身形,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一样被您哄得开开心心的?” “呵呵!你别看它身形巨大,想当初救下它的时候,它应该也才出生一年左右,到现在的话,也不过才两三岁的年纪!” “才两三岁吗!太不可思议了!” “小白可并非普通的鱼类,它隶属于鲸鱼这一奇特的物种,一出生就有数米长,若是任凭它生长的话,怕是能够长到十多、甚至二十多米的长度!” “太不可思议了!”徐曼震惊的同时,看着屈心赤和小白的互动,不由得跃跃欲试道:“义王,我能喂喂它吗?” “试试!” 小白倒是来者不拒,徐曼喂给它的海鱼一一收入腹中,看着大快朵颐的小白,徐曼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屈心赤,看着徐曼萌动的大眼睛,屈心赤已然明白,显然她并不想仅限于给小白喂食的地步,随即道:“摸摸它!”徐曼闻言跃跃欲试,但面对小白这般的庞然大物,仍然不免有些害怕的缩手缩脚,屈心赤笑了笑,对小白道:“小白啊,这个姐姐想摸摸你,可以吗?” 小白闻言,乖巧的凑到徐曼面前,后者见此,这才畏畏缩缩地伸出白皙的小手,缓缓地贴在了小白光滑的额头上,见小白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这才放下戒备轻轻地抚摸起来,开心之时还不忘回头给了屈心赤一个得意的笑容,然而,屈心赤却是给了她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还不待她想明白这笑容是什么意思,方一回头便是被一道水流激了个透心凉,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啊......” “小白,别闹了!”摇了摇头,屈心赤有些无奈地制止住小白,随即对徐曼歉意道:“徐曼,额......其实......我刚才的意思是,如果小白认可一个人类成为它的朋友的话,它表达的方式,便是......” “便是喷人家一身的水是吧!”徐曼显然是有些生气了,不禁瞪着小白道:“哼......” 小白仿佛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徐曼生气了,但正如一个两三岁的孩童一样,他们会用自己认为友善的方式和他人打交道,但是这种方式的好坏,或者说对错与否,却是它无法分辨判断的,至少,屈心赤第一次被自己莫名喷水的时候虽然愣了一下,但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而苏长夜、胡青山及小冬等人,则是在屈心赤的提醒下早有所准备,所以在小白心里,这样的方式是被认可和接受的,但是,这一次,它却像个放错的孩子般,眼神闪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屈心赤摸了摸小白的额头道:“小白乖,这一次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提前跟姐姐打招呼,但是呢,姐姐是女孩子,女孩子跟我不一样,衣服都湿了就不好了,知道吗?” “哦......”不知是小白跟人相处久了还是说鲸鱼本身有着类似“哦”这样的发音,当屈心赤安慰完它之后,它竟然是发出了类人般连绵的“哦”声,徐曼听着小白发出的仿佛蕴含委屈情绪的声音,随即再次抚摸着小白的头安慰道:“小白啊,姐姐没有怪你的意思哦,只是刚才突然被喷了一身水吓了一跳而已,不要乖姐姐哦,来,姐姐接着为你吃鱼!” 看着一人一鲸再次融洽的一幕,屈心赤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对徐曼道:“那个,徐曼......” “嗯?” “这天气有点凉了,而且这海上的风也大,我看......你要不......” 屈心赤的吞吞吐吐让徐曼不知所以,直到顺着他的目光,以及浑身莫名的一股凉意,她才幡然醒悟,自己窈窕的身材被浸湿的衣衫勾勒出了令人遐想的曲线,脸颊瞬间一片绯红,连忙逃也似的向着船舱跑去,嘴里还不忘念叨道:“色狼......” 第一次被人骂做色狼,屈心赤也是倍感尴尬,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海面,那里,正有一个独驾小舟的少年猛地挥舞着船桨向着他这里赶来! 待小舟靠近,少年还不待拴上绳索便猛地一跃跳上了屈心赤的船,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面孔,还有那一如当初般和煦如风的笑容,少年激动的热泪盈眶,随即猛地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屈心赤,哽咽道:“屈......屈大哥,真的是你,屈大哥!我想死你了,屈大哥,我还以为......” 待小冬松开,屈心赤替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道:“怎么着,以为我死了吗?呵呵呵!” “嗯......外边的人都说,说你在阴阳潭与一个巨大的怪物战斗,然后......”再次抹了抹情难自控的泪水,小冬继续道:“我问了无数遍给我送物质的人,可是他们都跟个哑巴一样,都不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样了,后来纣姐姐来看我,她说,只要我觉得你还活着,你就一定活着,还让我好好照顾小白,小白若是受了委屈,你肯定......你肯定会罚我的!果然......果然纣姐姐不骗人!” 看着破涕为笑的小冬,屈心赤拍着他的肩膀道:“让你担心了!” 猛地摆了摆头,小冬有些激动道:“这会儿我正要喂小白,可是唤了好久都不见它的踪影,我就突然觉得,定然是你来了,因为除了你,小白不会被任何人唤走的,嘿嘿嘿!所以我就驾着小舟赶紧寻了出来,正好看到了屈大哥你的船!” 两人说话间,换好衣服的徐曼也来到了夹板,见到小冬,徐曼不由得高兴道:“小冬,好久不见!” “徐姐姐,好......好久不见!” 看着一如当初害羞不已的大男孩,徐曼不禁调侃道:“我说小冬啊,这么久不见,你就给我来个下马威是吧!” “下马威?”小冬不解地看向屈心赤,屈心赤想到方才和徐曼尴尬的一幕,不禁扭头看向远处,小冬无奈地问道:“徐......徐姐姐,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哼,小白喷了我一身的水,把我衣服都弄湿了,你说,是不是你把小白带坏了?” 小冬闻言,忙解释道:“不不不!徐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白会对人喷水,那是示好的方式,表示可以成为它的朋友了!”随即看向凝视远方的屈心赤小声道:“这......这个......还是屈大哥告诉我的呢!” 徐曼白了小冬一眼,随即不再理会他们,而是继续前去跟小白嬉闹,显然,对于这种可爱萌动的动物,女孩子都是格外着迷的!一会儿之后,当一抹帆影自海面渐渐浮现,屈心赤道:“来了!” 当来船靠近,几道熟悉的人影便悉数登上了屈心赤的船,随即齐身单膝下跪行礼道:“见过义王!” 待众人起身,屈心赤向蒙山、王大力调侃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过,怎么你们连对我的称呼都变了呢?” “启禀义王,从前我们不过是山里的村夫,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也不明白那会儿大家称您‘义王’是什么意思,但自从进入赤心学院,学习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后,我们才知道义王是什么含义,也明白了义王不仅仅是大家对您身份的称谓,更是打心底里的佩服和敬仰!” “好你个王大力,这嘴上的功夫你倒是丝毫没退步啊!哈哈哈!”众人闻言,也是一阵大笑。 进入舱室后,王玄策道:“义王,蒙山和王大力是您的老相识,就不用我介绍了。”说着看向一旁的一瘦削青年道:“义王,他名叫湛谦,也是我们赤心学院的校友,现在是新军海龙营的统领,您别看他这瘦瘦弱弱的模样,战斗力可是非同一般啊,尤其是到了海上,那更是如龙入海,无所匹敌啊!” “嗯!”依旧沉默寡言的蒙山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徐曼道:“义王对湛谦可不陌生,作为赤心学院颇负盛名的学员,我可是都会悉数向义王汇报的!” “蒙山,沧龙的信中说,你们此行前来之前,万源军准备和海龙营比试一场,不知结果如何啊?” “他们很强!倾尽全力,在陆地上我们可以险胜,但是到了水里,我们,毫无胜算!” 湛谦人如其名,谦虚道:“蒙山统领谬赞了,万源军主修的乃是陆地战法,而我们新军则主攻的是水师,沧龙将军组建的我们这支海龙营,更是水师之中的佼佼者,所以,强弱之势,不过是训练方向的侧重点不一样罢了!不过陆地战法,我们也不会荒废,有机会,我们还是要赢回来的!” 点了点头,蒙山算是接下了这个挑战,随即道:“若是有机会,我们也想和逆行骑的兄弟们比试比试!” 王大力闻言,也不禁有些激动道:“是啊,义王!从前我们以为我们自己足够强了,可是在赤心学院,我们在学习的时候了解了逆行骑沙怒谷一战之威,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逆行骑!”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屈心赤心中也是不禁升腾起一股热血道:“你们敢于向逆行骑挑战,不愧为我大楚的好男儿,不过,除了学习他们强大的战斗力外,更要牢记他们捍卫我强汉子民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视死如归的精神!” 众人闻言,齐齐拱手道:“谨遵义王教诲!” “此次唤你们前来,其实是有任务交给你们!” 嘴快的王大力兴奋道:“义王,是要准备和东樱国开战了吗?” “应该是快了!” “在赤心学院学了那么多东西,早就想在战场上试一试了!” “不急!当务之急,你们还是要多学习,同样的训练也不能松懈!待时机成熟,我自会下令将你们调回古台的。” 王大力、蒙山齐声道:“遵命!” “湛谦!” “末将在!” 屈心赤指着小冬道:“小冬和小白你应该不陌生了吧!” “嗯!一路上王将军都讲给我听了!” “你此行便是带小冬和小白回去,至于怎么做,我想你已经构思过了,或许只有半年的时间给你,但我希望用你之时,你能够出色地完成交给你的任务,不负沧龙对你的厚望!” “遵命!末将绝不负义王和沧龙将军的信任和重托!” ...... 看着海面上渐渐消失的帆影,屈心赤道:“徐曼,我们也回去吧!” “嗯!”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战争券 东樱国,荆都城,司府。 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司汐奈轻轻扣响了太爷爷的房门:“太爷爷,您睡了吗?” 看着一脸倦容的司汐奈,太爷爷不由得关切道:“汐奈啊!看你这风扑尘尘的样子,是刚刚才回府的吗?” “嗯!” “外面冷,进屋说话!” 太爷爷给司汐奈倒上杯热茶,随即道:“汐奈,这么晚来找我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司汐奈手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显然是有所犹豫,太爷爷见此,已然是有所察觉,随即道:“是关于你二叔吧?” “嗯!不过,太爷爷您是怎么猜到的?” “最近你回来的都很晚,偶然看见你,也是一脸愁容的样子,现如今我们司氏一族也算是暂时摆脱了藤原氏和德川氏的压力,当下能让你如此费神的,恐怕就是家族生意上的事情了,东樱国国内的生意,有着那位屈公子的相助,今年的收益定然是极为可观的,所以,一一排除开来,也就想到是你二叔那里出问题了!说说吧!” “太爷爷,您知道的,按照我们家族的传统,年关将至,各地产业的负责人会把每年的营收账目汇总给我,待我一一核实完并拟定配置方案后,再将盈余的银两押送回来,东樱国、大楚帝国等地的账目都较为正常,但是,二叔负责的古台岛那边,却是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哦?具体是什么问题?” “自占领古台岛以来,虽然二叔为了坐稳他这个古台岛最高军事长官的位置花费了不少银两,但最近这些年古台岛为我司家创造的财富收益已经是超越了大楚帝国,仅仅是低于我们在东樱国本土的产业,而且每年都还在逐渐递增,但是,三个月前,二叔说古台岛的船队需要更替一批老旧商船,还向我借调了一百多万两银子,那会儿我也没太在意,而且二叔一个人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古台岛,所以我就批了,但是,没成想前些天他派人送来的账目显示今年的营收竟然是亏损了三百多万两,而且,他还想再借调一百万两银子!”说到这里,司汐奈明显有些生气了:“太爷爷,您是知道的,今年若非屈公子的提点,我们司家在盐铁钱粮上获得了颇多的收益,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好过,但是二叔这么折腾,纵使司家家底再丰厚,也会被耗之一空啊!” 太爷爷略作沉思,随即问道:“他有说什么原因吗?” “二叔倒是给了个看似很‘合理’的解释!” “哦?” “您还记得古台岛阴阳潭之役吧!他说这一战所耗甚巨,将士死伤无数,需要数量庞大的抚恤金,而且担心大将军追责于他,他也不得不四处花钱打点,借以保住他这个最高军士长官的位置!可是,据我所知,古台岛之役虽然确实是败了,可并没有像他说的那般将士死伤无数,所谓的数量庞大的抚恤金更是无稽之谈!而且,我觉得他这个所谓的最高军事长官的位置,其实就是鸡肋般的存在,原本当初我们司氏一族受尽打压,是想扶持他在朝野上能给我们司氏一族谋取与其他氏族对抗的政治资本,但如今看来,我们除了成为一个为大将军养兵的冤大头之外,一无所获,反倒是将我们司氏一族带入了一个新的泥潭!” “汐奈,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我是有想过,但是......但是担心您为难!” 太爷爷一生阅历无数,司汐奈此番话中所蕴含之意他自然是明白,没有立刻给予答复,略作思量后问道:“汐奈,最近,东樱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司汐奈回想一番后道:“倒是确实有一些特别的!” “说说看!” “按照以往来看,每年临近年关之时,军队都会有调防或者回家省亲的需要,我们的船队都会收到协助水师运兵的昭令,但是近来我们的船队从古台岛运兵的数量却是远远超过了过往,有数万之众!” “这么多?” “是啊!我想着,或许是因为藤原氏和德川氏的争斗,大将军为了东樱国本土安全起见,所以从古台岛调兵回来,但是根据我们的人打听到的消息,似乎运兵这件事是古台岛那边先提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情,跟二叔有莫大关系!” 太爷爷抚了抚胡须,不由得叹道:“自你父亲去世后,你二叔便一直等着我将司氏一族交给他,但他这个人素来不安分,于情于理都不是最为合适的继承者,你那时候还小,我需要为你的顺利接任争取时间和空间,后来随着古台岛被占领,我就派他去了古台岛打点家族生意,这么些年了,他也未曾回来过,我对他的了解也是愈发地少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但隐隐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且或许对我们司氏一族极为不利,汐奈你既然已经有了想法,身为家主,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明白了,太爷爷!为了我们司氏一族,我虽然会和二叔保持距离,但若二叔不撕破脸,我也不会和他彻底决裂,以免让您老人家在中间左右为难的!” 太爷爷笑了笑,慈爱地道:“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去吧!” 古台岛,古北城,一品阁。 “阁下的计划实施的还算顺利吧!” 司空寂点了点头,但眉宇间的愁容却是清晰可见:“目前虽然运走了近四万人,但目下古台岛的驻军还是有相当数量的人始终是誓死效忠于大将军的!这个巨大的隐患,极有可能导致我们最后的行动失败!另外你们私自训练军队的事情,得注意保密,我虽然给你开了方便之门,但毕竟人多眼杂,难免会走漏消息!而且我得到的消息,大将军那边虽然需要、也认可了我们调兵回去东樱国的方略,但也开始怀疑我别有所图,所以,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否则若是提前生变,你我谋划良久的大事,可就要胎死腹中了!” 点了点头,千叶树铭道:“阁下所言,确实在理,留在古台岛的驻军届时我们采取突袭之策,解除他们的武装倒是不难解决!军队的事情,我也会知会司马长风多加注意,只是,我们现下最为急缺的,还是饷银,组建、维持一支庞大的水师和数万人的陆战之师,需要的钱粮可是太多太多了!” 提到银两的事情,司空寂也是极为无奈,虽然他动过扣留今年上缴的税银的念头,但是为了大局,也为了暂且稳住东樱国大将军,也为了多争取一些筹备的时间,最终放弃了这一危险的想法,但眼下的这个棘手问题,却又是无法回避的:“三个月前我已经从汐奈哪里借调了一百多万两银子用于建造战船,组建水师,而且今年的账目我也报了三百多万两的亏损,所以,这次我想要再借调一百万两,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阁下的诚意和付出,树铭自是知晓,心语阁为了组建一支军队,添置了不少粮草器械,基本上也是把妙菱的赤心商会掏了个空,眼下想要筹集到更多的粮饷,我们只能从古台岛那些巨商富贾和百姓身上想法子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琢磨良久,倒是想到一个法子!” “说说看!” “我想发行战争券!” “战争券?” “嗯!以契约的形式募集银两!” “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契约的形式许诺他人以丰厚的利益,待我们成功夺取古台岛的大权之后,再以丰厚的回报兑现契约?” “是的!只要我们大权在握,往后古台岛的税银便悉数落入你我的囊中,届时,何愁这些银两还不上呢?”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不过,这种事情一旦着手,无疑便是向世人宣告了我们的意图,那样的话,我们起事的时间可就得提前了啊!” “是啊!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不过我也为这件事做了筹谋!” “哦?” “首先,便是制造一起大楚军队收复古台岛的事端,这样我们就可以以围剿大楚军队的名义封锁整个古台岛,从而为我们封锁消息尽可能争取时间;其次,我们初期要将战争券的发行门槛设置高一些,尽量是集中在那些富商巨贾身上,这也有助于我们隐藏消息;最后则是要推举一个令所有人信任的对象作为主事人,那些富商巨贾一个个奸诈狡猾至极,若是没有一个他们信任的人带头行事,恐怕短时间内极难说服他们!” 司空寂点了点头,思忖一番后说道:“你说的第一个条件,我倒是可以以对抗演练的名义开展,也可以趁机假戏真做除掉那些效忠于大将军的人,第二个我觉得没问题,这第三个嘛,我现在的身份依旧是东樱国驻古台岛最高军事长官,不到举事之前是不能暴露的,所以我虽然也是司氏一族在古台岛的话事人,但却不能牵这个头。”说到这里,司空寂不禁看向千叶树铭道:“我想你已经有了人选了,而且这件事情,还得你亲自去游说!” 千叶树铭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哎!几次三番地去求一个女人,还是自己钟情却讨厌自己的女人!” 司空寂站起身来,拍了拍千叶树铭的肩膀道:“老弟,大丈夫能屈能伸,等你我日后大事成功,到那时候,别说一个女人,就是整个古台岛也是任由你我支配了!哈哈哈......” 数日后,万里溪农场,纣妙菱宅邸。 “徐姑娘,我师兄的意思是?” “义王说,全力配合支持千叶树铭,那怕是兜售赤心商会旗下的产业也在所不辞!” 纣妙菱闻言,不禁皱眉道:“师兄竟然同意了?” “我虽然也不太明白义王的用意,但他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还说,此事一旦开始,你不仅要全力支持,还要暗中将这件事的消息传出去!” “师兄这是要逼千叶树铭一把啊?” “嗯!因为义王也担心时间久了,他们准备的就愈发充分,到时候恐怕有可能脱离他的掌控!” “明白了!你回去转告师兄,我会按照他的意思办的!” “嗯!那纣姑娘,我就告辞了!” “好好照顾他!” “纣姑娘放心,我会的!” 看着徐曼消失的背影,纣妙菱不禁喃喃自语道:“师兄,你此番赌上心语阁和赤心商会,会给世人带以怎样的意外和惊喜呢?”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八十三章 条件 “千叶树铭,你是疯了吗?为了你所谓的野心,我如今是把包括古台岛在内的大楚帝国境内赤心商会能够调用的所有现银悉数给了你,令得赤心商会的运作都举步维艰!而你呢?你不仅不知感恩戴德,却依旧是索取无度,如今,竟然是打起了让我出售赤心商会产业的地步!且不论赤心商会的付出,你对得起我爹爹在世时对你们的千叶氏家的关怀和支持吗?从千叶树铭口中听知他的想法后,纣妙菱顿时有种浑身战栗的感觉,怒不可遏:“抛开心语阁不谈,我不过是个纯粹的商人,你可知,商人的天性乃是逐利,而且是合理的利益,不是成为你这样的战争贩子!” “战争贩子?呵呵呵......呵呵呵......”当着司空寂的面,被纣妙菱如此义正言辞地驳斥,饶是千叶树铭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随即猛击桌面满面峥嵘恶狠狠地道:“纣妙菱,我现在能够和你心平气和地谈,那是我还把你当做合作伙伴,你现在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你以为,你现在能够脱得了身吗?世人皆知我爷爷和心语阁的渊源,如今老阁主一手创立的心语阁更是在我们千叶氏家的掌控之中,长风训练的军队之中,为数众多的也是心语阁的成员,也是我能够起事的凭借和基础,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背后必然有着赤心商会的支持,这一点,你不会想不到吧!” 纣妙菱闻言气急败坏道:“你......” “若非是看在老阁主的面子,同时你也是我打小就钟情的女人,以我现在掌控的局面,我早就直接派人将你软禁起来,让你成为一个傀儡了!还需要在这里跟你费尽唇舌好言相商?” 看着两人充满火药味的争执,司空寂知道,以千叶树铭此时此刻恼羞成怒的状态和纣妙菱倔强的性子,再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事情只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僵局之中,于是笑着对纣妙菱劝解道:“纣姑娘,你方才所言,确实是句句在理,树铭也并没有否认你的付出的意思,只是眼下的局面,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树铭虽然言辞激烈了一些,但是道理还是在的,你我确实是没有退路可言,起事之事若是中途夭折,不仅我们此前的一切付出都将付诸东流,将来的结局也不容乐观,所以,眼下之势,就算再难,我们也得坚持走下去不是?” 纣妙菱依旧是满面寒霜,听完司空寂这番话,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司空寂已然感受到了还可以继续谈下去的可能,随即道:“纣姑娘方才说到商人,抛开我这个所谓的最高军事长官的头衔不谈,想必纣姑娘也知道我们司氏一族吧,所以,我本质上也是一个商人,既然同为商人,那我们就在商言商!商人逐利,天下皆知,从开始到现在,赤心商会的投入我们有目共睹,不管愿意不愿意,既然投入了,那么我们势必得关心回报不是!眼下纣姑娘想要抽身是不太可能了,而且,即便是抽身,按照商人的规矩,你从前的投入也只能算是付诸东流了啊!” 纣妙菱闻言,不禁冷哼一声:“哼......” 司空寂毫不在意的继续道:“所以,当下之际,我们不如来谈谈回报吧!我知道,这一次的投资,可以说的上是纣姑娘和赤心商会有史以来做的最大,也是最冒险的一次投资,有道是风险越大,回报就应该越多,所以呢,我以为,只要我们给予纣姑娘以满意的回报,我想此事还是值得纣姑娘考虑的!” “我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纣妙菱说完便自顾自离开了,千叶树铭见此,不由气急地摔杯砸盏,司空寂倒是老神在在地抚须笑道:“树铭,何故如此生气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太自以为是了!” “不不不!树铭你太急于求成了,生意上的事,总归是谈出来的,你没见她最终还是没有完全地拒绝吗?既然没有绝对的拒绝,那就说明她还是会考虑的,毕竟不管乐意与否,她前期的投入已足够多了,这不得不让她慎重考虑退出的得失!再者说,女人嘛,总归还是要矫情一些,何况这么大的事情,岂是一两次就能够轻易谈成的!?” ...... 回到宅邸后,卢彦茹忙问道:“妙菱姐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放心吧!等着他们来找我们就行,银两的事情,已是火烧眉毛了,他们可比我们着急多了!” “嗯!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不过,接下来就由你全权代表我去谈了!” “那我们的条件是怎样的呢?” “首先,关于原始的战争券,我们必然不能以等价购买,最少要以八折的形式购置;然后,战争券必须是可以自由交易流通的;最后,战争券的印制必须由我们赤心商会来全权负责!” 卢彦茹闻言,不由得有些汗颜道:“妙菱姐姐,你这条件,是不是有些太苛刻了,他们会答应吗?” 纣妙菱笑了笑道:“条件确实苛刻了点,不过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为何?” “因为他们如今最为要紧的便是筹措银两,只要这个目的能够达到,些许承诺的代价,他们无一不可承受!而且,他们也一定会想,只要将来他们成功控制了古台岛,那时候大权在握,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他们不承认,今日所定之契约,不过都是些废纸罢了!最为重要的是,我们若是没有提出苛刻的条件,他们反而会怀疑我们是否别有用心,明白了吧!” 卢彦茹不由得向纣妙菱竖起大拇指道:“明白!” 一周之后,经过数次的磋商,最终的方案算是落定了下来,卢彦茹比纣妙菱想象的还要狠,将赤心商会购买的原始战争券的价格直接压到了半价,其实卢彦茹也是临机想到的,因为代表千叶树铭和她谈的正是她的哥哥司马长风,卢彦茹憎恨于他对屈心赤的背叛,无形之中将双方的谈判融入了个人恩怨,所以无所畏惧地狮子大开口,而后者本着对卢彦茹、屈心赤、纣妙菱等人的歉疚之心,也没有过多的驳斥,最终在和司空寂两人共同的劝谏之下令千叶树铭无奈地做出了让步;关于战争券的流通问题,身为商人的司空寂是极为赞成的,正像货物越是流通越有价值一样,将来等到向东樱国宣战后,战争券的真实面貌必然浮出水面,他们也需要继续广泛地发行募集更多的资金用于战事,而能够自由交易的战争券无疑能够促使更多的人来购买,从而为他们源源不断地募集资金;但是第三条战争券的印制问题,他们则产生了不少分歧,不过最终在司空寂由赤心商会主导,他们派人参与后方才最终确定了下来。 随着司空寂“围剿大楚军队”的战事启动,古台岛也进入了封锁期,同时,计划已久的战争券也开始发行。 新年前后的这段时间,一品阁的繁华热闹程度远甚于以往任何时候,以千叶树铭为首的一干人等更是忙的不亦乐乎,因为古台岛稍有家资、有头有脸的人物尽皆成为了他们的座上宾,战争券五两银子一份的价格虽然确实是有些高,但有着赤心商会首期五十万份的领衔购置,并做出未来将会购置更多战争券的承诺,以及未来驱逐东樱国后千叶树铭将会以双倍的价格回购的条件下,无不动心地纷纷加入购置的大军,毕竟,驱逐东樱国乃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同时他们这些别人眼中的奸商还能戴上一个爱国的光环,当然,最重要的是,未来还会有如此丰厚的回报! 纣妙菱也按照屈心赤的吩咐,暗中派人将战争券的事情传播了出去,但令她颇为意外的是,即便知道了千叶树铭发行战争券的目的,竟然还是有着极为庞大的东樱国商人参与了购买战争券,一开始她是极为疑惑的,但屈心赤再次给她分析了东樱国人自私自利的性格,以及商人逐利的本性后,她也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其中缘由——“利欲熏心,说的就是他们吧!” 这段时间以来的千叶树铭无疑是累的够呛,但也算是乐在其中,毕竟,战争券的发行无疑是帮他解决了后顾之忧,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发行战争券的事情传扬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甚至司空寂手下的许多军官都得知了战争券的存在,好在司空寂也是早有准备,在胡萝卜加大棒的双重作用下,部下的骚动在悄无声息之中得到了平息,毕竟对于这些人而言,财富的吸引力远比掉脑袋要好上太多太多,更何况久驻古台岛,他们很多人也是悉数将家眷迁居到了这里,没有了后顾之忧,也算是铁了心与司空寂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段时间以来,屈心赤也并没有闲着,他置书凰羽,告知了她自己的计划以及古台岛的情况,凰羽和烛蚀商议之后更是从户部下拨了不少银两用于赤心商会增购战争券,同时也大张旗鼓地资助赤心商会的商船将各种物质源源不断地运往古台岛,其目的就是通过实际行动进行宣传造势,逼着千叶树铭尽快起事! 与此同时,东樱国荆都城中的大将军府内,近段时间更是灯火通明从未停歇,无数的情报表明,古台岛反叛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他们要为明年的平叛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外交攻势 “好一个千叶氏,好一个千叶树铭啊!”大将军手握着属下传递回来的消息,满面狰狞恶狠狠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千叶树铭联合司空寂意欲反叛的消息无疑是令人震惊的,对于整个东樱国,尤其是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大将军而言,是万万不能容忍的!所以在得知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安排人前往古台岛核实消息的准确性,同时紧急召集所有文武大臣共同商议应对之策,然后便是意欲拿下司氏一族,毕竟,作为反叛者之一的司空寂,正是出自司氏一脉! 当朝堂之上的一片同仇敌忾之声的时候,作为文相的伊藤美薄却是劝谏道:“大将军,眼下外局堪忧,我们当下的重心应该是稳住国内,重点针对古台岛叛乱一事,司氏一族作为东樱国传承数百年的家族,可谓是树大根深,尤其是在商界的影响力,更是非同凡响,此时若是动司氏一族,无疑是自乱我国之阵脚啊!再者,想必大将军和诸位同僚也清楚司空寂和司氏一族现在的关系,依臣来看,司空寂的行为或许和东樱国的司氏一族并没有关系,毕竟,诸位都听说过弃车保帅的道理,但可曾听闻过弃帅保车的?” 伊藤美薄的话无疑是极为有道理的,对于大将军而言,司氏一族是否参与这件事情值得考究,但眼下他最在意的,是不能先让东樱国国内给乱了起来,毕竟藤原氏和德川氏的事情费了好大气力方才平息下来,若是此时国内再起事端,内忧外患之下,那他不仅愧对列祖列宗,更是可能使家族对于东樱国的统治陷入到危机之中,于是道:“依文相的意思,我们这次是要放过司氏一族?” “大将军,臣并非这个意思,只是现在不是最恰当的时机罢了!” “那你说怎么办?” “千叶树铭和司空寂的叛乱若属实,那么我们眼下首要的任务便是整备军事,商议用兵之策,但大军远征,所耗费的军资是极为庞大的,司氏一族乃是我东樱国首屈一指的商业世家,财力雄厚,所以,为了弥补他们的过错,同时也出于对您不予追究的感念,臣以为,让他们筹措一些粮饷为我大军所用,他们断然是不会拒绝的!” 决定了对司氏一族的处置方案后,议题再次回到了对古台岛用兵的主旋律上,作为东樱国文臣之首的文相伊藤美薄算是东樱国朝堂之上较为醒目的存在,他认为以东樱国的军事能力,想要平定这次叛乱并不难,难的是千叶树铭的这场叛乱是否有着大楚帝国的参与,毕竟,若是在平叛之时被大楚帝国背后捅刀,腹背受敌之下,东樱国是万万不可承受的! 经过反复的磋商,他们决定不管千叶树铭背后是否有着大楚帝国的影子,都要想发设法钳制住大楚帝国,毕竟大楚帝国从来都未曾忘记过收回古台岛,如此好的机会,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轻易错过,而眼下最好、最为有效的钳制手段,便是采取外交攻势,通过联系大楚临近的各国制造边境的紧张局势,在大楚无暇他顾的情况下,再一举平定叛乱,重新拿下古台岛!而此法可行之处除了东樱国向他们许诺重利外,也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那便是逐步蚕食、肢解大楚帝国,毕竟,从现实意义上来说,大楚帝国收复古台岛对他们看似毫无损失,但这无疑会提振大楚朝野上下的信心和士气,对于他们的狼子野心来说,也是没有丝毫好处的! 司空寂一事是自司汐奈成为家主以来,或者说,是整个司氏一族家族史上最大的危机,当司汐奈得知这一事件的消息后,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担忧,因为若是大将军追究起来,他们司氏一族即便浑身是嘴,所谓的辩驳也是苍白无力的! “太爷爷,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饶是阅历无数的太爷爷,在听闻了这件事后,也是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后道:“汐奈,想必你也考虑到了,眼下大将军或许未必会追究于我们!” 点了点头,司汐奈双目无神道:“但这件事终究是会过去的,不论结果的好坏,大将军的秋后算账是避免不了!” “诚如你说,确实如此,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只能边走边看,我想很快大将军便会下诏令我们为他们即将对古台岛用兵支援粮饷,与其等他下令,不如我们主动示好,也算是我们表示我们司氏一族的忠心了吧!” “嗯!那之后我们该怎么办呢?” 此事来得突然,太爷爷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无奈道:“这个,还需从长计议......” 司汐奈点了点头,突然莫名道:“太爷爷,你说,眼前的局势,若是屈公子在,他该如何应对呢?”提到屈心赤,司汐奈无神的双眼又暗淡了几分,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还活着!” “放心吧!他一定还活着!” “太爷爷,当初那么多人都亲眼所见他丧命于八岐大蛇之口,为何您还是如此肯定他依旧活着呢?” “太爷爷一生经历无数,但却是从未听说有谁见过真正的八岐大蛇这种传说中的存在,而且还是异国他乡的古台岛,我虽然未曾亲见,但我坚信这肯定是他的障眼法,你想想,当初他孤身一人在东樱国,尚且能够将荆都城的多方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还全身而退,到了古台岛,那不是更应该如鱼得水吗?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大楚帝国的义王啊!” 太爷爷所言,司汐奈也都想到过,但从屈心赤离开荆都城后的这一年多以来,便从此再也没有了丝毫联系,中途她也曾多次派人前往古台岛打听过,但唯一的消息,便是他葬身阴阳潭了,想到这些,司汐奈有些茫然道:“但愿,他还活着!” 太爷爷怜惜地拍了拍司汐奈的肩膀道:“丫头,不如你修书一封,尝试是否能和他联系上,若是真能够联系上,也正好可以向他请教如何破解我们司氏一族当下的困局!” “修书?可是,信往哪里寄呢?” “大楚帝国的凰羽!” “凰羽......” 阴阳潭小岛之上,王玄策将近段时间以来东樱国的一系列举动一一向屈心赤做了汇报后道:“没想到这个东樱国还有着伊藤美薄这样具有战略眼光的人!” “就目前的局势来说,他采取这样的外交攻势无疑是最为正确的!” “那义王以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他们的使臣抵达了南越国了吗?” “到了!” “既然到了,那我们就帮他们演好这场戏!” 王玄策闻言,不解道:“义王,您的意思是?” “东樱国想要平定千叶树铭的叛乱,必定是先以水师为主,只要击溃了古台岛的水师,那么后续的登岛作战无疑是信手拈来,而大楚帝国幅员辽阔,面对接下来边境四起的紧张局势,定然是无暇他顾,所以,届时真正能够参与到这场战事的,无疑便是沧龙所练的新军了,这一点,想必东樱国早早地就想到了。” “嗯!” “新军的组建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依照常理来说,除了组建的时间短之外,新军也未曾有过任何实战的经历,与以水师立国的东樱国相比,定然是存在着巨大差距的!这一点,我想他们也考虑到了!” 王玄策闻言,忙道:“义王,您可别小看了我们新军啊!我们组建时间确实是短,也确实是未曾参加过任何实战,但是我们平日里的对抗演练如同家常便饭,真实战斗力可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我们新打造的战船,更是赤心学院的学员和很多有经验的工匠们反复论证研究过后设计出来的,比之东樱国的舰船可要强上了许多许多!” 屈心赤摆了摆手笑道:“沧龙的练兵之法我还是极为熟悉的,新军的战斗力我也不曾怀疑过,毕竟,前番万源军和海龙营的较量,可是令得蒙山和王大力都心悦诚服!而我的意思是,既然东樱国已派遣使者前往了南越国,那么我们就将计就计,示敌以弱!” “示敌以弱?” “是的!你此行回去之后,让沧龙与狼王联系,让狼王派人挑衅滋扰我大楚南部海域,而后新军与狼王的水师打一场海战,而且,这场海战只需败,不许胜!” “明白了!” “在此之后,你们还要秘密派人前往东樱国大肆渲染这场败战,借以麻痹东樱国,让他们对新军水师的战斗力彻底放下戒备之心!” “遵命!” “另外,你们制定的将大楚将士秘密调来古台岛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们现在已经是完全接管了从大楚帝国到古台岛的赤心商会商船,目前主要是以运送军械为主,同时也运送了部分将士先行登岛熟悉古台岛的地形地貌,临战之际,我们再进行大兵员的运送!” “嗯!一定要注意隐秘从事!” “是!对了,义王,此次临行前,沧龙将军收到了凰羽大人的一封信,说是有封来自东樱国的信让他转交给您,听沧龙将军说,似乎是您在东樱国的一个朋友寄给您的!” “东樱国的朋友?”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战起 恩情,尤其是美人恩情,总是最难以消受的!对于司汐奈的求助,实际上屈心赤是很矛盾的,司氏一族有难,他理当尽其所能地予以相助,这是出于私情;然而,站在各自的立场,他们又分属于两个敌对的国家,从古台岛的侵占,以及接下来的大战,司氏一族作为东樱国数一数二的商业世家,多少是起到了资助的作用,保全司氏一族,无疑有着通敌之嫌,虽然外人不得而知,但这终究是他心中的一个坎! “义王,你在想什么呢?” 自阴阳潭一役以来,徐曼便是与屈心赤朝夕相处,成为了他当下最得力的助手,屈心赤也是毫不隐瞒地道:“东樱国司氏一族的家主司汐奈姑娘给我写了一封信,向我求教解救之法,以助他们司氏一族脱离当下的困境!” “困境?”徐曼略作沉思,随即明白了他们的困境所在,随即道:“眼下他们的局面确实挺尴尬的,司空寂作为他的二叔,堂而皇之地反叛东樱国,对于他们家族的打击确实是极为致命的!不过义王你那么聪明,定然是早想到了脱困之法!” “是啊!只是......”话到嘴边,屈心赤不由得摇了摇头。 “您之所犹豫,想必是出于对双方立场的考虑吧!” “司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她如今有难,我理当救之,哎......” 点了点头,徐曼深思一番后道:“义王,我以为,您和那位司姑娘恐怕都是当局者迷!” “哦?此话怎讲!” “我虽然未见过那位司姑娘,但您当初向我提及您在东樱国的经历的时候,这位司姑娘年纪轻轻地便接手了司氏一族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我就觉得她绝非一个简单之人,眼下司氏一族的处境确实艰难,但她未必想不到脱困之法,只不过眼下的局面让她没办法全神贯注地去想这个问题,但是,随着局势的发展,她终究会想出破局之法的,我想,这一点您心里也是清楚的!” “嗯!” “同样的,您心里的坎,是对私情和家国利益的纠结,我以为,两者之间,您可以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案!” “说说看!” “点到即止,自我领悟!” “明白了,多谢!” ...... 诚如徐曼所言,即便司汐奈第一时间并未想到,但在时局的推动下,最终还是会走向这一步,而屈心赤的来信,只是给了她一些指点,尽量减少司氏一族的损失,而这些减少的损失,她未来终究也会知道的! 收到屈心赤的书信后,虽然司汐奈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他的心思,但同样的,站在两国的立场,她也极为理解于他,同时,也打心底地感激他,毕竟,这封来信充分说明了,他还是那个有情有义的屈公子! 她第一时间公开宣布司氏一族与司空寂的决裂,申明了司氏一族的政治立场,这是她想到的,但是一直犹豫不决,最终在屈心赤的提点之下才痛心做下的决定;其次,将司氏一族在古台岛的所有产业无偿赠送给平叛的将士以作军资,间接表明自己赞成和看好此次战役,也是隐喻大军此次出战必然全胜,当然,对于屈心赤而言,这不过是一个空头支票,但对于司汐奈而言,却是不得不挣扎良久后方才下的决定,但是她也知道,此次司空寂对司氏一族的影响,若是不割下一大块肉,大将军及他一众朝臣定然是不会满意和接受的;第三则是司氏一族旗下的所有产业优先以资军用,这一点她亦是考虑到了,毕竟东樱国战端一起,不管她愿不愿意,届时司氏旗下的商船及各种物资都会被征用,只不过,相比于从前,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罢了! 当然,比令得司氏一族脱离困境更令她感到欣慰的是,他,确实是还活着,而且,隐隐的,她能感觉到,古台岛的事情,恐怕和他脱离不了关系!毕竟,看似病恹恹的,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之人,当初的荆都城如此,今日的古台岛,恐怕依旧如此...... 沧龙从王玄策口中得知了屈心赤的授意后,第一时间便前往了南越国,两人觥筹交错之间,沧龙不由得感激道:“狼王,你果然是够意思啊!” “沧龙兄弟啊!实不相瞒,若是从前,我或许就此答应了也说不定,毕竟是一百万两银子啊,谁看了不心动?但是呢,自打上次和你一番交谈后,我们南越国和大楚帝国之间已是相安无事,而且义王所承诺的资助和互通商旅一事也是丝毫不打折扣的履行了,这几年来,我们南越国的边民不仅过上了稳定安逸的好日子,同时国内也通过和大楚帝国的商业贸易受益良多!你说,放着这好生生的日子不过,我干嘛要没事去招惹你们大楚帝国呢?” “狼王深明大义,我沧龙再敬你一杯!” 饮下这杯酒,狼王不由得有些纠结道:“沧龙兄弟,不过说实在的,我也有所担忧啊!” “有什么担忧之事,你我之间,狼王但说无妨!” “这东樱国与我南越国相隔万里,我原本是可以不鸟他们的,但是呢,自从他们占领了古台岛,一下子拉近了和我们之间的距离,现如今我们虽然和大楚帝国相安无事,但毕竟我南越国西边还有个塔米尔帝国虎视眈眈,而且,我也知道东樱国历来对大楚帝国的领土是虎视眈眈,只不过碍于大楚帝国的实力,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但是我担心,若是我拒绝了他们,保不准将来他们稳定了古台岛的局势后,为了报复我南越国而伺机侵犯我们,所以,你能给我交个底,这一次东樱国前往古台岛平叛,你们大楚帝国会有所行动吗?” 沧龙饮下杯中之酒,不答反问道:“狼王,这东樱国的使者回去了吗?” “我这心里一时不知如何决断,所以自从见过一面知道对方来意后,便一直称病未曾相见给予答复,东樱国的使者待了好几天了,想必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沧龙笑了笑道:“狼王,放心吧,我此行前来,便是来帮你解惑的!” “哦?”狼王闻言,不由得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沧龙伸出手掌道:“我以为,这东樱国给的一百万两太少了,最起码得是这个数!” ...... 当沧龙新军败于南越国水师的消息传到东樱国的时候,东樱国朝堂之上自上而下是倍感意外和惊喜,甚至说意外远远多于惊喜!之所以意外,是因为当初使者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了狼王答应牵制大楚帝国的条件,同时还准备出动水师滋扰大楚帝国海疆的承诺,但条件是所需的军资必须由东樱国予以支助,而且还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一千万两银子,东樱国上下自然是不相信狼王会如此地配合于他们,但为了稳住狼王,最终讨价还价之下东樱国答应了支助六百万两,为了展示诚意先行支付一半,战事结束后再支付另一半,没成想狼王还真是言出必行,不仅出动水师与新军在南海之上打了一战,而且还给打赢了! 而惊喜之处则是,这一战也算是验证了他们此前的看法,当初对沧龙新军的战斗力判断果然是没错的,未经战事的军士,果然是不堪一击!同样的,熟悉军事的人都知道,战场新败,而且还是首战的失利,对于一支军队士气的影响可能是毁灭性的,他们自信,当他们率军前往古台岛之时,那怕是有着沧龙这支水师的阻止,他们也可以轻易将他们再次击溃!至此,东樱国的外交攻势可谓是硕果颇丰,也由此,他们认为时机已然成熟,该确定古台岛平叛一事的具体事宜了,尤其是水师的航线及登陆点了。 与那国岛,是位于古台岛东北的一座岛屿,这里与古台岛本岛相距百余公里,因此人迹罕至,即便是当初东樱国侵占了古台岛之后,也只是象征性地在这里地驻守了一个数十人小队的人马,算是表明了归属权,而这个不起眼的岛屿,则在司空寂和千叶树铭的商议之后,成为了司马长风训练军队的主要场所。 因为与古台岛相距甚远的缘故,从古台岛一路行船而来,即便风平浪静,最快也得两三个时辰方才抵达与那国岛,所以从最初开始筹备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到现在,千叶树铭也才是第三次登临与那国岛,此次若非绝对的必要,他着实是不太想忍受这一路的颠簸和呕吐再次登临。 “长风,军队训练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或许战斗力和战斗经验上与东樱国的水师还有所差距,但他们毕竟是经历数千公里的远航,而我们以逸待劳,对于与他们的这一战,我至少有七八层的把握!” “那就好!不过,我们虽然是以逸待劳,但是我希望我们的等待是有意义的!” “你是在考虑他们的水师从哪个方向登陆吧?” “是啊!我们力求的是能够通过水师的海战毕其功于一役,但若是他们避开了,那我们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就毫无意义了!” 一旁的司空寂道:“这件事我考虑了良久,也和我手下的将军们反复研究过,当年侵占古台岛的时候,他们是从西北方向而来,但那时候大楚正陷于内乱,无暇顾及海疆,不过这一次,大楚帝国在滨海有着沧龙训练的水师驻扎,他们定然是有所顾虑,所以,从稳妥的角度考虑,我以为,他们这次会从东北方向登陆!” 千叶树铭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道:“你说的确实在理,前番沧龙水师与南越国水师一战,不难看出是因为东樱国有所顾虑而投石问路的图谋,如今结果是沧龙水师不足为虑,所以,他们也存在着再次从西北登陆的可能!” 点了点头,司空寂也表示认同,但随即又反驳道:“树铭,虽然大楚帝国对我们投来接洽的意思我们并没有给予回应,但是,我相信,即便如此,当东樱国的水师从大楚帝国沿海一带驶来的时候,他们定然是不会无动于衷的,那怕明知会败,但是也不得不为,毕竟,这可是要被后人戳脊梁骨的啊!所以,我断定,他们定然会从东北而来!” 经过反复的讨论和商议,千叶树铭最终选择了相信司空寂,决定既然已下,千叶树铭也开始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对大军的战前动员! 与此同时,身处大楚帝都的凰羽、滨海的沧龙、阴阳潭的屈心赤、东樱国的大将军、古台岛的千叶树铭等等,一众人等的思绪,尽皆停留在了波涛汹涌的海域之上,因为那里,即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海战!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八十六章 代号绿日 自东樱国开展了针对古台岛叛乱一事的外交攻势开始,神州大陆上的诸国、尤其是作为近邻的大楚帝国、句丽国、南越国等,以及作为当事者的古台岛等诸多势力便将关注点投向了东樱国的军事、文化及政治中心——荆都城,随着短时间内外国人的大批涌入,这几个月以来,荆都城亦是变得空前的热闹和繁荣,同时,在这热闹和繁荣之下,也有着无数暗流的涌动,东樱国高层深知这其中不知隐藏了多少斥候、密探,但他们也无可奈何,毕竟,针对古台岛的叛军,他们也需要源源不断地筹备军事物质。 新年伊始,东樱国便陷入了频繁的军事演习之中,这番作为,不仅仅是做战前的训练和准备,同时也是告诫世人,尤其是古台岛的千叶树铭和司空寂,前往古台岛平叛,是东樱国势在必行之举,只是,关于何时出兵,从何航线出兵,尽管隐藏在荆都城的斥候、密探竭尽所能,也依旧是无法得到准确的情报,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东樱国出兵之日的选择,成为了世人又一个热议的话题! “师兄,你总算是来了!” 看着眼前等候良久的纣妙菱、卢彦茹、沧龙、王玄策、湛谦、萨耶族长、蒙山、王大力等人,屈心赤微笑道:“让大家久等了!我们内堂叙话吧!” 待众人坐定,沧龙率先道:“义王,对于此次东樱国出兵的航行线路,您是怎么看的呢?” 屈心赤笑了笑道:“我们做了这么多准备,无非就是引导他们继续走当初侵占古台岛的老路!” 卢彦茹闻言,不禁疑惑道:“所以阁主您是断定了?” “事无绝对,但走这条航线是大概率事件,当然,我如此断定,也并非简单地出于我们前番一些列的引导,而是大军出征所必须,他们也不得不选择走这条路!” “必须?义王,我有些不明白诶!” 蒙山自从在赤心学院学习后,也领略了不少军事方面的知识,听到卢彦茹的不解,他跃跃欲试,但面对厅堂之内的这些人,向来内敛的性子又让他犹豫不决,好在屈心赤向他点了点头,蒙山这才有些不自然地起身道:“义王,卢教官的这个问题,我......我似乎可以回答!” “哦?蒙山你说说看!”面对蒙山的毛遂自荐,卢彦茹充满了好奇。 “兵书上说,大军出征,粮草先行,这说明了在两军对战的过程中粮草物质的重要性,义王之所以说他们会沿着我大楚帝国海疆这条航线而来,是因为他们需要有着足够的物质补给以备军需,而这些军事物质,定然是需要有着大量的船只进行运送的,而这些运送军事物质的船只,很大一部分会是征用的民用船只,相比于外海,这些船夫对于沿海一带的航线定然也是要熟悉很多。” 对于蒙山的回答,在场的众人很是认同,但卢彦茹仍然心存疑虑道:“若是那些船夫不熟悉外海的航线,他们多找一些向导不就行了吗?” 一旁的王大力见一向沉默的蒙山都能在众人面前畅抒己见了,于是自告奋勇道:“义王,要不,卢教官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可好?”见屈心赤微笑示意,于是道:“卢教官,其实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对航线熟知与否的事情,你想,此次东樱国并非是单纯的水师作战,还要运送大量的陆军登陆古台岛,因此他们的军队数量必然是极为庞大的,同时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消耗是巨大的,所以他们必然是要沿途不断的进行补给,沿着大楚帝国的海疆,他们能通过此前建立的据点得到满足,再者,征用的船只运力有限,也并非都能支持远海航行,义王,我说的有道理吧!” 看着经过短短一年多学习的蒙山和王大力的变化,萨耶族长不由得看向屈心赤感叹道:“义王啊,这两小子,还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啊!当初选择让他们跟随你,可算是老夫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萨耶族长言重了!我不过是个引路人,他们能有今日这般见识,也是自己努力学习的成果!”与萨耶族长谦虚一番,屈心赤继续道:“彦茹,其实抛开以上蒙山和王大力的分析,走另外一条远海航线,也是可能的,只不过以我了解的东樱国情报核算的结果,那样的话,以东樱国当下的国力,所消耗和需要承当的风险太过于巨大,已然超出了他们能承受的范围,所以,我方才断言,走近海这条航线,是大概率的!” “明白了!” 确定了东樱国大军航线这个议题,沧龙再次问道:“义王,东樱国频繁进行军事演习这招,着实有些高明,我虽然大概猜到了他们的用意,但终究是无法断定他们具体进攻的时间,而且我们派到荆都城的探子,至今也没有获取什么太有用的信息!” 点了点头,看着同样是一脸疑惑的众人,屈心赤叹道:“这个问题我也思考了良久,东樱国历来崇尚学习我强汉一族的文化,‘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兵法奥义他们也确实是学到了精髓,世人都看出了他们频繁军事演习的阳谋,但就是这百虚之中最关键的一实,若是把握不准确的话,那我们所有的准备都可能成为一场空!” “师兄,若是东樱国着手远征的话,东樱国国内的船只定然会一时间减少许多,难道我们不能通过这个判断出他们是否开始远征了吗?” “妙菱,你说的这一点确实在理,不过东樱国那般臣子也并非等闲之辈,他们这断时间以来的演习,也从最初的三五天延续到了现在的十天半月,所以单纯就这一点而言,我们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沧龙闻言道:“是的,纣姑娘,上个月他们就进行了一次半个月的演习,我们的探子回报说他们极有可能出发了,但是之后我们的人却是再次在他们的军港看到了为数众多的船只,而且,东樱国岛屿众多,舰船可以停靠的港口无数,我们的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对他们舰船的出动进行详细的统计和分析,所以正如义王所说,这一点不能完全看出他们的行动方案,或者说,即便看出来了,但是也不能及时地了解准确的行动方案!” 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道:“眼睛所看到的,除了真相,还有假象!我若是东樱国的统帅,做了这么久的筹谋和准备,若是真到了大军出征的那一刻,我也会在港口布置很多舰船的假象来误导世人的!” “如此说来的话,确实是有些无从下手了!” 关于东樱国行军时间的分析,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即便沧龙能够率领舰队半路等候,但这无疑是失去了以逸待劳的优势,沧龙水师战斗力或许不俗,但东樱国水师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屈心赤也定然不会允许有这样的结果,况且,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东樱国水师瞒天过海,令得沧龙水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是这般结果的话,那么屈心赤如此长久的筹谋,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这种充满未知的情况,不仅令得在场众人无不眉头紧皱,就连向来运筹帷幄、算无遗漏的屈心赤也不禁起身来回地踱起了缓慢的步伐,思虑良久依旧未有结果的屈心赤缓缓地走出了屋外,此时万里溪河边有着众多的妇女在洗衣服,突然一洗衣的女子对着过路的中年汉子道:“三叔,你这满满一车的东西,都拉的啥呢?” 三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调侃道:“还能是啥,金元宝呗!” “金元宝?”女子显然不信,也调侃道:“我咋没看出来,三叔你还有这本事,能挣这满满一车的金元宝!” 女子的调侃不禁惹的一众洗衣的女子哈哈大笑,三叔见此,实话实说道:“真的,我可不骗你们,我这一车可真的都是金元宝来着,只不过啊,这些金元宝可不是给人用的,这不下个月就要到清明节了,到时候家家户户不得祭拜先祖给先人们上香、烧纸钱嘛,所以我这不是给大家提前准备嘛,免得到时候你们想买的时候买不上嘛!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去卸货了,回头还有好多货要拉呢!” “清明节?”屈心赤闻言,不禁陷入沉思,好一会儿之后,他急忙回到厅堂之内道:“妙菱,帮我找找你这里有没有关于东樱国节日的书籍!” 对于屈心赤突然的想法,众人皆是不解,不过纣妙菱还是答应道:“嗯!” 片刻之后,接过纣妙菱拿过来的书籍,屈心赤便仔细地翻阅了起来,在屈心赤查阅书籍的过程中,众人也清晰地看到此前一脸凝重之色的屈心赤缓缓松开了紧皱的眉头,以及那渐渐浮现的笑意,合上书籍,屈心赤向王玄策问道:“玄策,今年清明节前后的天气情况你可都查清楚了?” “回义王,都查清楚了,根据过往多年的记录,这段时间的天气和海况都较为平静,极为适宜航行!” 看着众人一脸期待的样子,纣妙菱也有些急切道:“师兄,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将书籍递还纣妙菱,屈心赤难得地舒心道:“若是我分析的没有错的话,我想,东樱国应该会在清明节之时登陆古台岛!” 沧龙闻言,略作思忖后道:“义王,您的意思是,他们想蹭着清明节古台岛军民祭祖之日疏于防备之时登陆?” “这只是其一,诸位有所不知,在东樱国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绿日祭,这个节日是为纪念他们一统古台岛的首任大将军生辰而定下的节日,东樱国历来极为重视这个极有象征意义的节日,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一天竟然是与我强汉一族的清明节在同一天,所以,我断定,他们极有可能是定在这一天登陆古台岛!” 众人闻言,无不恍然大悟,屈心赤随即道:“沧龙,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是!” ......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外的东樱国荆都城内,大将军道:“这次行动,代号绿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八十七章 踪迹 山本拾伍二,这个在东樱国家喻户晓的名字,被东樱国冠以“樱之花”的美誉,之所以有这一女性化的称谓,并非出自他外形的俊朗,而是源自于他的赫赫战功,当年力主侵占古台岛的决定,正是在他的极力劝谏和亲自率军指挥下,才得以成功,也正是如此,此次的远洋平乱一事,他也是众望所归,大将军毫不迟疑地钦点了他这个将。 “绿日行动”!便是以水师总督山本拾伍二为首的水师幕僚省经过精心设计的一场针对古台岛的远洋军事行动,在距离一年一度的绿日祭整整一个月的这一天,经过呈报大将军的批准,方案最终确定了下来。 “诸位,此次行动乃是关乎我东樱国颜面及国家未来的一场大战,其意义的重要性相信各位心里都清楚!眼下大将军已经批准了此次行动的方案,十日后的午夜,便是我大军出征开拔之日,那么各位就各司其职,着手准备吧!” 主位上的山本拾伍二虽然看似矮小精瘦,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小觑于他,怀揣着敬畏之心异口同声道:“遵命,总督阁下!” 待众人离场,山本拾伍二道:“南云将军,你留意下!” “总督阁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 滨海,齿雾岛,这是位于滨海城以东近两百公里外的一座岛屿,也是沧龙临时指挥部所在地,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指挥部,是因为沧龙考虑到东樱国途径滨海城海域时有两条航线继续南下,一条是位于滨海城和齿雾岛之间的海域,另一条则是齿雾岛以东的外海,考虑到东樱国或许没将他的水师放在眼里,但为了避免自己派遣水师对他们的骚扰,影响他们的整体计划,他们更有可能在滨海城海域选择绕道齿雾岛以东的外海南下,而齿雾岛所在之处,正好可以兼顾东西两侧的海域,便于随时指挥调动水师。 “沧龙将军!” 海边垂钓的沧龙闻言,忙放下钓竿道:“东樱国来的消息吗?” “是的,将军!” “说说看!” “这是我们派往东樱国的探子八日前探查到的情报,他们的军港那时候正在着手布置一些舰船的伪装设施,想来定然是为了出征做准备,所以探子的看法是,他们不日就将出兵!” “消息可靠吗?” “可靠,据说他们是亲自驾着小舟秘密前往的,因为靠的太近,还被晚上的巡逻舟发现了,为此还有两人丢了性命!” 点了点头,沧龙心里默念道:“从东樱国到滨海城需要行船八日的时间,从三日前收到关于山本拾伍二召开军事会议的情报后,算起来自今已有了十一天了,十一天,也就是说,距离清明节正好还有二十天的时间,从滨海城海域往南还需要七日左右的时间,我若是山本拾伍二,定会给自己预留几天的时间,以备因为一些突发事件的影响耽搁了整个行动计划!”想到这里,沧龙吩咐道:“传王将军、湛统领等人入帐议事!” “是!” 待王玄策等人到来后,沧龙简单地说明了目前的情况,与王玄策等人经过一番讨论商议之后随即下令道:“山本拾伍二预计就在这两日出发,通知我们所有的斥候和探子,还有渔民,发现可疑船只一定要及时回报!” “是!” “沧龙将军,我有个问题。” “马将军有何不明的?” “这东樱国人与我强汉一族在外貌长相上的区别不大,而且多年的经营,早已对我强汉一族极为熟悉,而且此次出征的规模也是史无前例,相信他们这次也定然会派出他们最优秀的探子伪装侦查,所以,我担心我们的人会有所遗漏,不知诸位有没有更好的辨别之法呢?” 马将军的提议无疑是极为有道理的,在场诸人也是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王玄策却是笑道:“马将军,我倒是可以交给大家一个法子!” “请王将军赐教!” “呵呵!诸位,若是我们的人在发现可疑之人的时候,就让他唱首歌来听听即可!”众人闻言,心领神会,不由得一阵哄堂大笑,随即按照沧龙的命令分别开始行动起来。 自从离开东樱国出征以来,已是有了七日的时间,这七日来风平浪静,倒是极为顺利,数百艘舰船的军士们显然还是极为欣喜的,毕竟海上的航行本就苦不堪言,尤其还是这般如此长距离的航行,更是要人命!此刻作为旗舰的信浓号甲板上,山本拾伍二远眺着平静的海面问道:“距离进入滨海城的海域还有多远?” “回总督阁下,还有将近一百公里,预计傍晚时分可以抵达滨海城海域。” 点了点头,山本拾伍二道:“吩咐下去,距离滨海城海域三十公里的时候停止前进休整一个时辰,同时加强戒备!” “是,总督阁下!” “七圆君,有最新的探报吗?” “回总督阁下,探报确实是不少,只不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而且,我们最前沿的探子,都......都失去了联系!” 山本拾伍二闻言,不由皱眉怒斥道:“混蛋!你这个幕僚长怎么当的,此次派出去的都是精明强干之人,怎么会没有有价值的消息?就算是不可避免的会有所损失,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吧!” 七圆一径不由得冒出一丝冷汗解释道:“这个......回总督阁下,属下已命人详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报......”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山本拾伍二随即问道:“何事?” “回总督阁下,七圆幕僚长所吩咐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我们所有的探子确实是被大楚帝国的人识破了,除了我们偶然在海上救下的一个伤员,其余的应该......应该是都死了!” 山本拾伍二闻言不禁愤怒的破口再次大骂了一声“混蛋”,一旁的七圆一径却是继续追问道:“你们救下的那个人可有告诉你们为何被大楚帝国的人识破了?” “嗯!那人说,大楚帝国的人怀疑他们是我东樱国的探子,但是交流之中也并未发现任何破绽,只是他们却是突然要求我们的人唱大楚帝国的歌,可是我们的人哪里会唱他们的歌,所以......” “唱歌?”山本拾伍二气恼的同时不禁感到一阵好笑,随即有些嘲弄道:“罢了,这里毕竟是沧龙的主场,不过他估计也就会这些小伎俩了,这一次我们就先暂且避其锋芒,将我们的人的侦查范围收缩,另外,传令下去,临时修改航行路径,改为沿着齿雾岛以东的海域南下,再次启程之后一旦进入滨海城海域务必全速前进尽快驶离,同时,所有人都给我提起神来,防止沧龙水师的偷袭!” “是!” ...... 东樱国的这些探子倒是顽固,一个个宁死不降,使得沧龙想要抓几个活口的想法也落空了,但是心思缜密的王玄策却是发现,随着齿雾岛到滨海城这段海域内东樱国探子的侦查范围的缩小,这无疑佐证了沧龙此前的猜想,他们今夜,定然是打算从齿雾岛以东的海域南下! 入夜后的齿雾岛东侧一峡湾处,此时一个巨大的身影自海面由远及近,待临近岸边之时,猛然跃起,激起一阵巨大的浪花,这巨大的身影,正是前不久和小冬一起随同王玄策等人前往滨海的小白,小冬和湛谦等海龙营将士忙将提前准备好的海鱼提上来纷纷争抢着投喂小白,小白倒是来者不拒,大快朵颐地尽情享用着美食,硕大的胸鳍和尾鳍也扑腾个不停,显然是开心无比!待小白进食完毕,小冬摸着小白光滑的头道:“小白,你是发现了敌人舰队的踪迹了吗?” “嗯......”小白不停地点着头,喉腔里是发出一阵阵类似人类般“嗯嗯”的空灵之音,湛谦见此,不由激动地拍了拍小冬的肩膀,眼中的兴奋之色不言而喻,随即道:“兄弟们,准备登船!” “是!” 按照沧龙出发前给湛谦留下的命令,未曾确定敌方踪迹的情况下,海龙营的首要任务便是停在齿雾岛随时待命,但随着其他战友悉数随着舰队离港,而号称最为出色、战斗力最强的海龙营却不得不留守齿雾岛,这无疑是令得骄傲的他们所不能忍受的,想起战友们离开前那有些戏谑的眼神,那怕知道他们并没有任何恶意,但想来还是让海龙营的将士们有些心中郁闷、忿忿不平,然而,随着小白的仿佛天籁般的空灵之音响起,他们知道,时候到了,他们该出发了,而这,也是他们忘乎所以,疯狂争抢着投喂小白的原因之一!解缆绳索、收起船锚,在一众充满了兴奋和跃跃欲试的海龙营将士的协力下,他们终于开始行动了! 这段时间以来通过和小白的相处以及对它的训练,湛谦等人不仅仅是和它增进了友情和关系,同时也对小白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认知,尾随着小白行驶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后,湛谦已经基本上能够推测出山本拾伍二舰队的大致方位了,进入舱室将他们离开赤尾岛后的行进方向进行详细的标识后,随即将信件绑在山鹰的腿上,喂了山鹰一块肉,后者满意的一口吞下,随即庞大的羽翼展开,向着远方的夜空飞去,看着瞬间就已然无影无踪的山鹰,湛谦不由得感叹道:“蒙山兄弟他们可真是太了不起了,这山鹰比之信鸽,可是强上了太多太多啊!也不知沧龙将军他们现在何处,不过以山鹰的飞行速度,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我的消息向着目标方位靠过去了吧!” 平静的大海之下暗流涌动,而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上,也同样波谲云诡,夜渐渐深了,大海之上的空气中不仅仅充满了愈发浓烈的咸湿之气,同时,也多了一丝硝烟的味道......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八十八章 诱敌之计 “武太郎,你说这总督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白天里我们就已经够累的了,现在这深更半夜的,也不让我们好好休息,还要我们轮番上工使劲划船,可真是把人折腾的够呛啊!”方才从桨位上换岗下来的吉步一脸的抱怨之色。 “嘘......吉步,你小声点,让上边的大人们听到了肯定没你好果子吃!” 吉步虽然嘴碎,但显然还是有些害怕的,随即小声道:“武太郎,我听说这大楚帝国的水师前不久还在南海败给了羸弱不堪的南越国水师,你说我们战无不胜的东樱国水师还怕他们什么?莫不是总督大人年纪大了,没从前那样的胆魄了?” 武太郎有些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里碎碎念了,总督大人有总督大人的想法,我们干好自己的活就好了,我跟你说啊,那个司氏一族的家主司汐奈小姐可是说过了,等我们这场战打赢了,他们司氏一族在古台岛的产业可都是无偿赞助给我们这些出征的人马的,那可是相当大一笔财富啊,我们这一趟只要保障水师舰队一路的补给,等到顺利抵达了古台岛后,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到时候就可以获得不小的回报,说不准你就够钱回家娶媳妇儿了!” “但愿吧!希望那些大人们能给我们留点汤喝吧!” 两人说话间,突然一道巨大的呼喊声传来:“敌袭......”就在武太郎两人惊颤地呆滞间,领头的小队长急忙沿着楼梯向船舱底部奔来,一边沿着楼梯而下一边对着武太郎两人道:“你们两个,赶紧到甲板上去救火,快......” 待武太郎两人急匆匆地来到甲板上,却是见到满载补给的补给船已然变成了一片火海,放眼望去,附近的几艘补给船也同样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唯一的区别只是火势的大小不一而已,两人见此,随即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之中,只是他们终究是不太幸运,因为他们这艘补给船所装载的乃是舰队用于烹饪食物的食用油,随着火势的蔓延,这些油料也加入了燃烧的行列,随着一声爆炸之声响起,船长无奈地大声喊道:“弃船!” 当熟睡之中的山本拾伍二得知补给的船队遭遇袭击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混蛋!”随即对一旁的七圆一径问道:“七圆君,查清楚是什么情况了吗?” “总督大人,这件事来的太过于突然,敌人是突然用火箭袭击的我们补给船,袭击完之后就立刻离开了!” 山本拾伍二恶狠狠道:“沧龙这个混蛋,只敢耍这些偷鸡摸狗的伎俩吗?要不是我有任务在身,我一定直冲你水师的老巢,将你们一网打尽!” “总督大人息怒,带此次平了古台岛的叛乱,我们回头再收拾他们不迟!” “哼!”山本拾伍二虽然极为恼怒,但也深知不是气恼之时,冷静下来之后吩咐道:“七圆君,命令山崎大队率领他的舰队到后方为补给船队护航,告诉他,一定要注意警戒!” “是!” ...... “马将军,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呵呵!”马将军笑了笑道:“不急,总打这些补给船有什么意思!东樱国不是一直自诩他们水师所向无敌吗,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们是怎么个无敌法!” “报......” “有什么情况?” “禀马将军,方才我们的侦查船远远地看到一支约莫十几艘舰船向着后方驶来。” “哦!”马将军闻言,不由撇嘴一笑道:“鱼儿总算是上钩了!通知吴鹰,轮到他干活了,告诉他,给我把鱼钓严实了,可别让他们给跑了!” “是!” 待斥候离去,副将刘芎道:“马将军,前番我们数次袭扰,他们护航的舰船也不曾追赶,这次他们会上当吗?” “难说,不过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们这般轮番的袭扰,换做是我的话早按耐不住要追上来了,而他们这些护航补给船的水师之所以不追击我们,除了身负护航的重任外,也是因为他们的战斗力较弱,现在有着一支主力舰队的加入,我想,他们终究是会忍不住的!” 熬了几个时辰了,终于是轮到吴鹰的支队了,吴鹰兴奋的同时又不由得有些歉意道:“兄弟们,这次实在是抱歉了!” “老大,下次马将军要是还让抽签,要不你换我去吧,我觉得我运气肯定比你好一些!” 吴鹰闻言不由得臭骂道:“滚蛋,你小子以为老子每次都这么逊的吗?”烘托完气氛,吴鹰正色道:“弟兄们,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马将军这次对东樱国补给船的车轮式骚扰虽然将我们放在最后,但也是让前面的兄弟们给我们做铺垫,我们这一次无论如何要把这条大鱼给钓稳了!弟兄们,虽然我们很多人都没有参加过真正的实战,但是你们平时训练的表现告诉我,你们绝对是最强的,我们的第一次海战,一定要打出我们的实力来,大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出发!” 黑暗中突然冒出的点点火光,刹那间引起了一阵混乱的嘈杂,片刻后冲天而起的大火照亮了周遭的夜空,山崎第一时间发现吴鹰支队的行动后便率领着他的舰队赶来,吴鹰见敌人的首舰距离自己不足一里的距离后才下令道:“撤!” 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手下将士报道:“将军,东樱国的舰队似乎没有追上来!” “什么?”吴鹰闻言,不由得有些恼怒,但随即一想便是明白了,因为他们的战船乃是新式设计打造的战船,航行速度上是优于东樱国的,想来是将士们首次实战忽略了这一点,全速之下所以把敌人给甩掉了,于是命令道:“把船停下来,灯火全给我点燃!” “将军,这不是暴露我们自己了吗?” 吴鹰不答,看着远方朦胧的灯火淡然道:“另外,通知所有兄弟,准备接战,并做好随时弃船的准备,还有,给其他几艘船的弟兄们发指令,让他们靠过来准备随时接应我们!” “是!属下这就去办!”虽然心中不解吴鹰的想法,但身为军人,他还是无条件服从了吴鹰的命令。 “山崎将军,他们的船比我们的快,似乎是追不上了!” “混蛋,要是被我追上了,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咦......山崎将军,怎么他们那艘船突然亮起了灯火,似乎......似乎是停下来了!难道他们这是在使什么诡计?” “诡计?”山崎不屑道:“不过是一群不敢和我们正面交战的懦夫罢了!”山崎虽然确实极为轻视对方,但也还记着山本拾伍二的叮嘱,随即谨慎道:“先派一艘船追上去看看!” 随着敌船渐渐靠近,吴鹰正色道:“弟兄们,准备接战!” “是!” 片刻之后,随着一道巨大的“轰”声传来,两艘船紧紧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所有人皆是被这股冲击力弄的是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但也就是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两方军士便开始拼杀了起来,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山崎将军,你看,他们的援军来了!” “看来,是他们那艘船出问题了,真是天助我也!传令所有舰船,给我围上去!” 因为有着吴鹰提前的调度,己方的援军比之东樱国要快了一步,随着援军的加入,东樱国独舰的进攻之势瞬间便被反扑了下去,吴鹰随即下令道:“所有人,弃船!”随着吴鹰一声令下,船上所有将士纷纷跳入大海,向着己方的其他舰船快速游了过去。 也就是在其他舰船营救战友的同时,山崎的大队舰船包围了上来,重新登上另一艘舰船的吴鹰看着山崎的舰队,随即命令道:“全速驶离战场,快!” “啊......”还不待拉开距离,山崎舰队的第一波弓箭袭来,瞬间便令得不少人中箭倒在了甲板之上,当第四个波次的箭矢袭来之时,赫然带着点点火光,片刻之后,己方的舰船之上便冒出了熊熊火焰,吴鹰冷峻表情下的内心不禁猛烈地跳动起来,喃喃自语道:“弟兄们,快啊!此次诱敌之计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这一次,船上的将士们都吸取了前番的教训,他们配合有度地与山崎的舰船保持着距离,小半个时辰的追击之后,山崎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正欲命令舰队停下,吴鹰的舰队却是明显放慢了速度,山崎的命令还来不及船到前方的舰船,双方再次利用弓箭交战了起来,其他舰船见此纷纷不顾一切地靠了上去,也就是在舰队失去掌控的当口,周遭突然出现了众多的灯火,而这些灯火,正是马将军所率领的舰队主力,吴鹰看着那为数众多的火光,心中的石头算是落定了,随即怒吼道:“弟兄们,我们成功了,所有人,随我一起拼杀吧!” 山崎看着周围几十艘舰船,却是毫不胆怯道:“人多势众吗?我倒是要瞧瞧,是你们包围了我们,还是我们反杀了你们!”说着抽出自己的军刀高声道:“出击!” 不得不说,作为岛国的东樱国,其水师的战斗力还是值得称道的,尤其是山崎这样的主力舰队,其战斗力更是非此前护航补给船只的杂牌所能比拟的,马将军所率领的水师虽然是首次参与实战,但就如他们平时训练时常说的,从战争中学习战争,将士们从初始的紧张和慌乱中迅速调整过来,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同仇敌忾,奋勇向前,不畏生死...... 在三比一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局面下,山崎支队最终寡不敌众败下阵来,仅剩下的两艘舰船全力掩护着山崎的舰船仓皇逃走,而山崎本人也不幸被箭矢射中,痛苦的昏死了过去!山崎支队十多艘舰船,最终只有他这艘旗舰得以侥幸逃脱,而这个侥幸,只因对方接应的舰队赶到,马将军审时度势,同时因为还有其他任务在身,于是停止追击撤出了战场......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因为,就在此处交战进入尾声的时候,山本拾伍二所率领的主力方向,沧龙亲自率领的水师主力,正翘首以待!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八十九章 凋零的樱之花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从前屈心赤一直叮嘱沧龙的,而他也时时刻刻牢牢谨记! 此次与东樱国的水师交战,他和所有将士一样,有着绝对勇气和战斗的决心,然而,战争除了勇气和决心,还有着诸多的影响因素,尤其是战斗经验方面,这一点,无疑正是他们这支水师的短板! 借鉴狼群围捕猎物的集中优势力量围攻其一点的组织方式,沧龙和王玄策等一众将领精心策划了一场行动——“海狼行动”!其目的在于,首先是疲敝敌人,对方长途远征多日,尤其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已是处于极端疲敝的状态,而他们通过小规模的舰队多频次地袭扰敌方防御薄弱的补给船,则是让他们不得不陷入无休止的仓皇应付之中,以致于草木皆兵、人心惶惶;其次,粮草补给之于军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每次的小规模袭扰所造成的损失是有限的,不过通过在多频次的攻击下,可以达到量变引起质变的效果,对他们的补给造成巨大的破坏,从而影响甚至破坏他们整体的战略计划;然后,沧龙水师的将士确实是缺乏战斗经验,他的另一层用意,也是通过小胜以给予将士们信心和胆识,从战场上提高水师的整体士气、战斗意志以及战斗力;最后,也是海狼行动最为重要的核心,则是如马将军等人采取诱敌之计围剿山崎大队的整个支队一样,借机通过优势的舰船数量包围、削弱、消灭敌人整体的有生力量;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接下来的正面交战做铺垫! “沧龙将军,刚收到马将军的山鹰传信,海狼行动战果颇丰,不仅袭击捣毁了东樱国数十艘补给船,而且山崎舰队除了他的旗舰在手下的拼死反抗下死里逃生外,整支舰队几乎被全歼,另外因为马将军对山崎的围杀,也吸引了山本拾伍二所的主力数十艘舰船的增援!” 点了点头,沧龙凝视着前方月光下黯淡的夜空道:“通知马将军,迅速脱离敌人的追击赶过来!” “是!” 看着眼前众位听到马将军捷报之后跃跃欲试的将军们,沧龙道:“古人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过我这个人比较粗俗,我更喜欢的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马将军已经为我们大家取得了这一头筹,接下来,就看各位的了!”话音未落,沧龙拔出自己的佩剑道:“诸位,请随同我一起出战,奋勇杀敌吧!” “一起出战,奋勇杀敌......” 从沧龙的旗舰上离开后,众将悉数回到了自己的船上,片刻之后,隐藏于暗夜之中的沧龙舰队突然燃起的灯火瞬间照亮了这片海域,蔚为壮观,而这片海域顿时升起的火光,无疑也是被山本拾伍二前方的侦查船所发现,随即迅速赶回去向山本拾伍二报告。 得知沧龙主力的出现后,山本拾伍二不由得倍感惊讶,随即不禁地有些嘲笑道:“这帮贼子,偷鸡摸狗的勾当不做了,竟然是要和我们正面对决了!哈哈哈!” 七圆一径道是谨慎道:“总督大人,沧龙的水师我们此前是了解过的,论战船数量,他们是远及不上我们的,论战斗力,他们也不过是组建没多久的新兵,而且不久前还曾输给了南越国水师,但此刻他们却敢贸然前来与我们正面一战,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有诈?”山本拾伍二摇了摇头,眼中尽是不屑道:“他以为派几艘战船袭扰我后方的补给船,牵制住了山崎和我派去支援的战船,然后凭借着所谓以逸待劳的优势就能和我们正面对决了吗?笑话!即便如此,我们战船的数量不仅依旧是远远多于他们,我们的战斗力更是他小觑不得的存在!也对,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途径大楚帝国海疆前往他们一直认为是自己领土的古台岛平叛,若是他们不表示一下,确实是难以向大楚帝国的百姓们交代!哎!真是难为他们了!” “将军,即便如此,我们此行的目乃是古台岛,而并非他们,所以我们需速战速决,以免被他们牵制住影响了我们的战略计划!” 七圆一径的这个理由还是极为合理的,山本拾伍二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所有战船呈扇形阵型展开,一举将他们包围住,然后,歼灭他们!” “是!” 沧龙身为新军的最高统帅,开战之前对东樱国的水师是做过充分的调查和了解的,虽然对他们是有着极端的憎恨,但对方水师的战斗力确实是极为强悍,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至少现阶段,正面的交战他们能够完胜对方的可能性不高,同时,对于他手下将士们的实力和潜力他也是极为清楚的,假以时日,当他们经历更多的战事,得到充分的锤炼后,他们定然会是一支绝不弱于东樱国水师的存在,但是,现在,他只能从战术上进行调整,弥补战力上的差距! 斩首行动,无疑是最好的弥补方式,所以和众将商议之后,他决定采取v型阵进行决战,直接穿插入敌方阵型,直击位于后方的山本拾伍二所在的旗舰!作为水师的最高统帅,他本不应该出现在v型阵的领头舰上,但他知道首战之于未曾历经战事的将士们意味着什么,战场之上,若是初战不利,会极大地影响整支舰队的士气,所以他力排众议,将王玄策留在他的旗舰上代为指挥后,赫然直奔首舰而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双方水师已是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船只上的火光,而后,双方的战鼓声骤然响起,所有将士严阵以待,又是片刻之后,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首先是重型战船的投石机率先发起了攻击,而后则是双方船只上的弩箭,再近了一些,则是无数的火箭,一时间,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声传来! “放箭......” “抢救伤员......” “灭火,快......” 为首的沧龙横刀立马,手中的长刀不时地挥舞着斩落射向自己的箭矢,某一刻,他大喝道:“全速前进!”片刻之后,随着两艘战船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响起,沧龙狠狠地抓住桅杆稳住身形,随即率先向着敌船扑了上去! “杀......”身后的将士见身为主帅的沧龙身先士卒、奋勇当先,无不为之振奋,随即纷纷拿起刀剑,跟随着沧龙向敌方的舰船冲杀而去! 有着沧龙的身先士卒,大楚帝国水师士气是空前的高涨,一时间竟然是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东樱国水师的前部被生生击溃,然而即便是有着马将军的调虎离山,山本拾伍二在战船数量上仍然占据着绝对优势,双方之间渐渐陷入了僵持之中,但这时候山本拾伍二的战术也开始奏效,随着敌方包围圈的渐渐形成,不少士兵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惊慌之色,也就是这个时候,沧龙的旗舰之上顿时响起了仿佛雷鸣般的战歌! 沧龙闻声,不禁回望道:“这是......洪流!没想到王玄策这小子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洪流”的乐声逐渐响彻在整个战场的上空,将士们不禁为这首气势磅礴的曲子所感召,浓浓的战意再次燃了起来,心中的惊慌之色也顿时随之消散:“杀......” 就在山本拾伍二的水师即将合围之际,马将军的舰队总算是赶到了,而他们所出现的方向,正是山本拾伍二的后方,山本拾伍二见此,不由得痛骂道:“岸介信这个混蛋,怎么让他们过来了!” 身旁的七圆一径急切道:“总督大人,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们先撤离此处吧!” 虽然山本拾伍二身边也留有二十余艘舰船保护他所在的旗舰,但对方数十艘战船从后方突然而至,他也知道此刻必须避其锋芒,只要岸介信的舰队赶到,前后夹击之下,大楚帝国这支数十艘战船的舰队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了!向身边的护卫船只下了数道命令之后,山本拾伍二随即下令道:“我们撤!” “湛将军!你看,他们的旗舰撤出去了!” 湛谦闻言,随即眺目望去,憋了一晚上的他,总算是等来了机会,随即脱下身上的战甲道:“弟兄们,憋坏了吧!” 众将士闻言,纷纷脱去身上的战甲响应道:“早憋坏了,湛将军,你下令吧!” 湛谦见此道:“弟兄们,沧龙将军为啥把这么好的美差交给我们海龙营?因为,我们是最强的,既然是最强的,就给我拿出最强的样子来,此一战,拿下山本拾伍二的首级,我们就是大楚帝国的英雄、强汉一族的骄傲,若是败了,我们将无颜面对沧龙将军,无颜面对所有为我们争取这个机会的弟兄们,更是我强汉一族的耻辱!所以,你们是要当英雄,还是要做耻辱?” “英雄,英雄......” 湛谦点了点头,随即正色道:“出发!”说完便率先跳入了海水之中,而后其他将士也纷纷跟随他跳入了海中,此刻战船的旁边正停靠着一条身形极长的独木舟,众人纷纷游向独木舟的两侧,利用绳索将身体固定,待所有人准备妥当后,湛谦向趴在小白身上的小冬道:“小冬兄弟,可以出发了!”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和训练,小白也成为了海龙营一名特殊的战士,得到小冬的指令后,小白便托着独木舟向着山本拾伍二的战船游去! 身为护卫山本拾伍二旗舰的战船,这二十余艘战船的士兵战斗力自然是非同一般,虽然马将军的舰队在数量上占据着绝对优势,但此前也经历过与山崎大队的一番拼杀,一时间也是被对方给生生拦住,陷入焦灼的战事之中,远处停下的山本拾伍二见此,也不由得放下心来,视线再次投向了沧龙所在的主战场,只要主战场胜了,那么今夜这滨海海战,无疑将是他人生又一大辉煌之笔! 然而,随着一道慌乱的人影疾步而来,山本拾伍二不明所以地怒骂道:“混蛋,什么事?” “总......总督大人,我们......我们的船漏水了!” “什么?”山本拾伍二惊诧的话音未及落下,随即便是见到一群光着膀子的大汉们从旗舰四面八方的围栏之外纷纷跳了上来,七圆一径顿时明白了一切,随即怒喝道:“保护总督大人!” “杀......” 身为军人,山本拾伍二也曾多次想过自己会如何命陨于战场之上,然而,纵使他想过无数次,也不曾料到,自己竟然是会在敌人的偷袭之下,被对方抹杀在了自己的旗舰之上,今夜,被东樱国赞为“樱之花”的山本拾伍二,就此凋零于大楚帝国滨海海疆! 随着山本拾伍二的旗舰缓缓沉没,东樱国水师顿时陷入慌乱之中,而沧龙这边,看着小白拖着的载有湛谦等人的独木舟的出现,他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因为,他们成功了,随即高呼道:“众将士,山本拾伍二已死,杀......” “什么?山本拾伍二死了......” “敌人主帅死了......” “杀,杀,杀......”一时间所有人的战斗意志达到了顶点,随着天空开始渐渐飘起濛濛细雨,沧龙下令停下了对东樱国水师的追击,毕竟敌方主力战斗力犹在,虽然斩杀了山本拾伍二,但己方也是损失不小,还有着众多的伤员亟待营救,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今夜这一役,不仅完成了阻击东樱国水师的战略目标,同时,也将主帅山本拾伍二给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海域! “这种感觉,真舒服啊!”沧龙抬首仰望着漆黑的夜空,任凭雨水滴落在脸上,喃喃自语道:“义王,我们胜了,我沧龙,总算是没有辜负你的重托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九十章 捷报 因为滨海海战发生在晚上的缘故,而且及至拂晓十分,沧龙已命水师将士们打扫完了整个战场,因此有关滨海附近海域大楚帝国与东樱国海战之事,除了对垒的两军水师外,可谓是无人知晓,而双方在结束战事之后,也十分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东樱国自不必说,骄横无比的他们,自从从大楚帝国手中侵占古台岛后便视自己的水师天下无敌,虽然这种无敌存在着因为大楚内乱致使国力衰弱的偶然因素,但却并不妨碍他们一时之胜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而当这种虚荣心达到顶点后,当不得不面对梦碎的现实时,一时无法接受这一结果的他们选择了沉默,这种沉默不单单是对以大将军为首的官僚,同样是担心引起东樱国所有民众的对他们执政的信心和东樱国未来的绝望,只是这场战事惨败的结果能够隐瞒多久,他们已然无暇顾及! 至于大楚帝国,战事结束之后,沧龙便秘密派人分别向在帝都的凰羽和古台岛的屈心赤报告了此役的结果,但对内,他则发布了禁足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擅自离岛,手下的将士们肯定是很不理解的,少不得心有怨气,毕竟这一战有多艰难他们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原本以为战事结束之后就可以得到大楚帝国丰厚的封赏,还能够昂首挺胸地享受百姓们的热烈欢迎,却不想竟然是这般结果!为了安抚军心,沧龙特地在驻扎的岛上举行了一场有史以来最为热闹的酒肉盛宴,但这样依旧于事无补,好在有着王玄策的存在,这个问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早在阴阳潭与屈心赤临别前,屈心赤便交给了他一份政治纲领,而这份政治纲领,正是将士们在训练之余的思想教育课程内容,也正是由此,王玄策认识到了屈心赤思想上的伟大之处,与从前过往历朝历代不同的是,屈心赤不只是想要教会他们作战,还要教会他们为何而战!用屈心赤的话说,一支有了信仰、有了灵魂的军队,将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战争机器,他们将成为誓死捍卫强汉一族的卫士,更是强汉一族屹立不倒的精神堡垒!也正因为有着这些思想的植入,当王玄策站在国家、民族的立场安抚将士们时,将士们心中的那份怨气才真正得以舒缓,当然,王玄策也给他们卖个了关子,那就是,不久之后,他们的大名将会响彻整个神州大陆,甚至将永远的载入强汉一族的史册! 随着东樱国水师溃退的消息传回国,大将军方才想起来通知另一个人折返,那便是由南云中二所率领的另一支小型水师舰队,他与山本拾伍二一东一西分两条航线并行进军古台岛!早在山本拾伍二主持的出征动员大会上,按照他的战略意图,南云中二将率领另一支水师自东樱国直奔古台岛,佯装主力从古台岛东北方向登陆,借以牵制驻扎于与那国岛的司马长风所率领的古台岛水师,从而策应他的主力顺利登陆古台岛,然而,当派遣的人员没日没夜地航行见到南云中二的时候,已是距滨海海战二十余日之后了,而从出征之日算起起,刚好一个月整整三十天了! 这已是距离南云中二所率领的舰队与司马长风首次交战的十天后了,因为海况及航线等诸多因素,他们正好是在出征后的第二十天,也就是绿日行动的最后期限,绿日祭的当天方才抵达古台岛海域,原本他还在担心因为自己到达晚了没能够及时策应到山本拾伍二的行动会受到责罚,但令他讶异的是,提前安排的在古台岛东北海域接应他们的探子却是告知他,他们的人在古台岛西北方向的海域一直都未曾见到山本拾伍二的舰队主力,南云中二起初还为此抱着能够逃避此次责罚的侥幸心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日探子的汇报无一不是未曾见到山本拾伍二主力舰队的消息,他开始越发的心慌了! 十日前抵达古台岛海域的时候,因为迫于绿日行动约定进攻时间所系,他来不及让所有人修整一番便匆匆地与早已列阵等候他的司马长风进行了第一次海战,此一战因为南云中二的舰队皆是疲惫之师,加上又是仓皇出战,同时因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牵制、策应山本拾伍二的主力舰队,所以在船只的数量和规模上远不及司马长风的水师,因此交战没多久,南云中二审时度势,极为无奈地下令撤退了,虽然撤退的命令下的快也算及时,但战后统计,此战他这一支舰队还是丧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战船,无奈之下,只好下令退往百公里外的宫古岛,再从长计议! 此战之后,南云中二一直迫切地等待着山本拾伍二的消息,虽然一直都未能如愿,但他还是牢记着自己的使命,一如滨海海战马将军的诱敌之计一般,他也会不断地派遣舰只前往与司马长风的水师进行交战,但皆是在短暂的交兵之后便选择迅速的撤退,除了是出于保存仅有不多的实力外,便是告诉司马长风,他们一直都在,只要他们稍加疏忽,他南云中二便会趁机登陆古台岛,以借此牵制住司马长风的水师,然而当得知了滨海海战的结果后,南二中二如同遭到雷击了一般,整个人傻傻呆呆地坐在那儿,纹丝不动! 良久之后,身为副将的武藏恭城终究是忍不住小声询问道:“南云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南云中二实在是想不通,以山本拾伍二这般的存在,而且还是率领着主力数百艘的战船,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之下,他才会被莫名的给斩首了呢?而且,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死了! 见南云中二始终如一的陷入沉寂之中,武藏恭城不由得急切道:“南云将军......” 还不待南云中二醒悟过来,却是有士兵慌忙前来报到:“南云将......将军......”武藏恭城忙挥手致意,后者幡然醒悟,随即小声道:“武藏将军,敌人又来攻岛了,我......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武藏恭城闻言,刹那间便是愁云满面,示意士兵退下后,随即再次唤道:“南云将军,司马长风又攻岛了,我......我们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南云中二这一次总算是回过头来了,却是一言未发,那呆滞的眼神,让武藏恭城心里五味杂陈!自五日前司马长风的侦察船获悉了南云中二的舰队临时驻扎在了宫古岛之后,他一改此前一直被南云中二的小规模舰队牵制的被动,第一次尝试进行了主动的进攻,只不过那一次是为了试探敌人的虚实,所以只是一次小规模的佯攻,在探知了对方的真实实力后,三日前他再次组织水师主力进行了猛烈的进攻,甚至一度登上了宫古岛,但南云中二的士兵毕竟是百战之师,即便是在整体实力不如司马长风的情况下,凭借着极强的战斗意志和娴熟的战术配合将他们再一次生生击溃,而这一次,经过两日的重新调整和部署,司马长风亲率古台岛水师所有战力开始了对南云中二最后的总攻! 武藏恭城已经是没有性子继续等待南云中二的命令了,他深知南云中二能有今天,少不得山本拾伍二的赏识和提拔,且在东樱国军中,一度传颂着南云中二将成为山本拾伍二的接班人的说法,而南云中二也不止一次地公开表示,山本拾伍二不仅是他的伯乐,更是他心中的英雄和信仰,如今山本拾伍二的阵亡,意味着南云中二心中信仰的崩塌,此刻的他,不过是一个陷入了迷茫之中的行尸走肉罢了! 心念及此,武藏恭城随即跟随着士兵的脚步向着前线而去,眼下南云中二不能下令撤退,他只能硬着头皮赶到前线指挥,先打退了司马长风这次进攻再说,然而,还不待他赶到阵地,便是见到己方的士兵正如潮水般溃逃了过来,武藏恭城心如死灰,此时此刻他也是回天乏术,于是马不停蹄地向着南云中二所在的指挥部折返而去,事到如今,不管南云中二是否下令,他只能无奈地强行带上他撤退了! 仓皇赶到指挥部的武藏恭城却是见到了令他感到极为惊恐的一幕,只见垂首盘坐的南云中二胸口的衣服大敞,腹部上插着一把锋利的短刀,身上更是一片殷红,显然,就在此前武藏恭城前往前线之时,南云中二选择了切腹自杀!面对眼前的现实,武藏恭城充满了无奈和无处发泄的恨意,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他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责怪迁怒于谁,那么完美的计划,如此强悍的东樱国水师,竟然就这么折戟沉沙......难道!这一次的远征,真就成为了东樱国水师最后的绝唱? 然而,来不及多想,南云中二的近卫急切地冲进来道:“武藏将军,敌人马上就攻过来了,我们护着您和南云将军赶紧撤离吧!”当近卫看到已然死去的南云中二之时,也不由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但此时此刻,危急万分,容不得他耽误,于是连忙叫进来两人,准备带着南云中二的尸体一同离开,但这时候,指挥部外已是传来了司马长风水师将士的声音,此刻还想要带着南云中二的尸体撤离显然是来不及了,三人朝着南云中二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挽着失魂落魄的武藏恭城迅速从指挥部后门逃去...... 当司马长风带着南云中二的尸体来到古北城的时候,千叶树铭、司空寂等人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喜悦,这份喜悦,比之此前司马长风首战告捷之时更是高兴无数倍!然而,有道是,乐极生悲,此时此刻的他们有多高兴,不久之后,他们就有多悲哀! 而在司马长风与南云中二交战之时,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也在悄无声息之中进行着......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九十一章 货币战争 早在东樱国开展针对大楚帝国的外交攻势,借以营造大楚帝国周边局势紧张,让大楚帝国无暇参与到东樱国水师征讨古台岛平叛一事的时候,作为东樱国文相的伊藤美薄也同时暗中派遣了大量的探子进入古台岛,在古台岛肆意散播着诸如东樱国将派遣大军围剿叛军,将对参与者施以极刑等等各种负面消息,其用意便是造成古台岛内部的混乱,利用舆论攻势尽可能地分化、削弱、乃至瓦解以千叶树铭和司空寂为首的反叛势力,虽然没能达到瓦解的地步,但确实也是在古台岛中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而这种恐慌,最直接的体现形式,便是千叶树铭等人力主发放的,用于筹集粮饷的战争券遇到了极大的信任危机,战争券也从初始的有着小规模涨幅后,逐步开始下跌,以致于后来的价值,一度跌至原始售价的六成,而且,若是仍由其发展,显然还会继续跌下去,这是千叶树铭和司空寂万万不想看到的,他们心里极为清楚,如果战争券就这般崩盘了,那还不用东樱国派大军前来,这些购买了战争券的人会先要了他们的命! 为了防止象征着民意基础的战争券崩塌,千叶树铭和司空寂商议一番后,决定暂停战争券的交易,但同时坚持承诺一旦得到古台岛的行政权,他们仍旧会如实以双倍的价格兑换战争券,这样的决定,带来了两种极端的后果!其中一部分人依旧心存投机,他们深知如今手上的战争券已经贬值,即便是能够兑换,但自己的投入已是亏损的极为严重,而且如今又无法兑换成现银,他们只能被迫认命和千叶树铭他们绑在了同一条战船之上;另外一部分人则相对清醒一些,或者说伊藤美薄的宣传攻势让他们陷入了恐慌,他们想要及时止损,如今虽然战争券的价值几近腰斩,但好歹还有着剩余价值,能够挽回一点损失算一点,所以他们也成为了令得千叶树铭和司空寂极为头疼的存在,日日集会于一品阁门外,嚷嚷着兑换回他们应有的银两! 为了破此困局,已经和东樱国彻底决裂的司空寂也再无所顾忌,毕竟司汐奈承诺将司氏一族在古台岛所有产业赠予了东樱国军队的消息他也早已得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和千叶树铭一番商议后,决定将隶属于司氏一族和千叶一族的古台岛产业所有的产业契约均作为战争券信用背书,同时加上那些完全倒向他们富商巨贾的支持,一时间倒是将此事平息了下来。 然而,东樱国的大军依旧如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悬在众人头顶,尤其是那些想要及时止损的富商巨贾们,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清楚了,那怕是有着千叶树铭等人的产业契约作为背书,但与所有人的投入相比,那无异于杯水车薪,一旦战争券崩盘,且不说千叶树铭等人会不会拿出产业契约置换战争券来弥补大家的损失,即便是同意置换,那优先置换的对象,也会是已经铁了心站在他们那边的那些人,比如赤心商会!所以,短短数日之后,他们再次聚集到了一品阁的门外,而且,有着伊藤美薄所派的人在暗中的推波助澜,此次的集会事件奄奄有了愈加扩大、不可收拾的趋势! 当千叶树铭面对这一局面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司空寂再次给他出了个主意:“树铭,你可还记得纣妙菱曾说过的话?” 千叶树铭闻言,不解道:“什么话?” “她此前对外宣布过,后续她将继续追加增持战争券,但是到现在为止,她除了第一次购置战争券外,到现在依旧毫无动静,所以,我觉得,你是时候去找她帮忙了!” 千叶树铭不由迟疑道:“眼下战争券的形式堪忧!她......还会帮忙吗?而且,即便她有意,但以眼下的赤心商会,她还能够有余力相助于我们吗?” 司空寂摆了摆手,有些无奈道:“为了平息此前的困局,我们两家已经是倾其所有了,但纣妙菱不一样,树铭你可不要轻看了赤心商会,我相信她不仅尚有余力,而且凭借着赤心商会作为天下第一商会的大名,纣妙菱也能设法借到相当大一笔的银两!所以,我以为,你有必要再次约她谈一谈!” 事情到了这一步,千叶树铭已然是没有退路了,咬牙道:“那我就,试试吧!” 对于千叶树铭的相邀,纣妙菱没有丝毫犹豫便是答应了,同时大张旗鼓地表示会亲自前往一品阁与千叶树铭相谈,她之所以摒弃了千叶树铭私下相谈的想法,一者是在此前困局之中,她虽然没有表态支持或者反对战争券的置换,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不表态才是最大的表态,因此所有人都将她视为了千叶树铭的拥护者这一派,这也是为何战争券贬值到了如此地步,依旧有很多富商巨贾支持千叶树铭的原因之一;二者作为战争券的最大债权人,她的出场也是为了给战争券站台,以自己的信誉和身后的势力来给战争券做无声的担保!此次既然有着为战争券站台的含义,所以她亦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进入了一品阁! 当纣妙菱一脸淡然地走出一品阁时,看着大门外涌动的人群,她淡淡地宣布道:“我赤心商会,今日将追加增持一百万份战争券!”说完这句话,不待解释众人不绝于耳的疑惑,纣妙菱便在卢彦茹的护持下进入了马车,此时此刻,纣妙菱的这句话无疑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焦点,即便一脸寒霜的千叶树铭从一品阁出来,众人都无暇顾及地上他,看着纣妙菱登上马车的倩影,千叶树铭咬牙切齿地肉痛不已,他之所以痛,是因为纣妙菱提出了一个十分过分的,但是他又不得不答应的条件——赤心商会必须以一折的价格增购战争券! 拍了拍千叶树铭的肩膀,司空寂宽慰道:“我能理解你,一折,不只是你肉痛,我也肉痛!但是换个角度想想,你觉得,我们现在就算是以一折的价格对外发行战争券,除了她,会有人增购吗?而且,她刚才的发声,无疑是帮我们解除了眼下的困局,不是吗?” 当收到东樱国大军出征的消息时,千叶树铭的神经已然是紧绷到了极致,眼下能够帮他实现理想、达成夙愿、完成绝地反击的,唯有在与那国岛的司马长风了,当再次登临与那国岛的时候,他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对司马长风道:“长风,如今我所有的倚仗尽皆系于你一人之身,此次你务必要全力击败东樱国的水师,到时候我不仅要为你举行盛大的告捷仪式,同时......同时我将以千叶一族家主的名义,将我的姐姐千叶冰羽许配于你,以结秦*晋之好!” 司马长风对此是感到颇为震惊,也明白千叶树铭也是有着安抚自己的意思,担忧自己怀有鸟尽弓藏的想法,随即道:“我与东樱国乃是国仇家恨,放心吧,不论如何,我绝对会全力以赴的!” ...... “否极泰来!”这是千叶树铭在得知司马长风所率领的古台岛水师首战便歼灭南云中二三分之一舰只后脱口而出的成语,随即他便在当晚安排了一场极为盛大的晚宴,邀请了所有古北城的名人雅士、富商巨贾参与,并在晚宴上宣布了司马长风捷报的好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消息的发布,无疑令的所有人为之惊喜和振奋,晚宴一时间也达到了高*潮,随着千叶树铭再次宣布重新开放战争券的交易,在场之人,仿佛被点醒了一般,纷纷中途以各种借口离开了晚宴会场,因为这一消息明日将会传遍整个古台岛,到时候,再入手战争券,还不知道有没有汤喝呢? 千叶树铭望着已然空空如也的晚宴现场,端着酒杯极为享受道:“想不到,我千叶树铭也有今日,将你们这些平日里自视甚高的所谓名人雅士、富商巨贾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哈哈哈......” 今晚的古北城,甚至于整个古台岛仿佛沸腾了一般,有关司马长风捷报的消息,如狂风骤雨般传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而他们所有人最为关注的、也是热度最高的,便是战争券!他们想方设法地想要利用信息差,从他人手里购置到更多的战争券,而也是这个时候,很多人也不禁懊悔,当初纣妙菱宣布赤心商会将会增持购置一百万份战争券的时候,他们为何要犹豫,不然者,何必如现在这般仓促紧张,苦苦寻觅呢? 当第二天辰时刚过,所有位于古台岛各处的战争券交易所正式开始经营的时候,折腾了一夜也不知疲倦地守候在各交易所门外的人潮纷纷涌入其内,尤其是位于一品阁内古台岛最大的交易所,几乎处于瘫痪的局面的景象,令得千叶树铭也不禁感慨:“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啊!”而战争券的价值,也以之前的六折从开市时一步步高涨至1.5倍,到1.7倍方才缓缓止步! 随着司马长风将南云中二的首级扔到位于一品阁的交易所时,古台岛各地的交易所再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之中,战争券的价值也一度增值逼近到了千叶树铭所设定的两倍价格回购战争券的程度,千叶树铭见此,有些志得意满地道:“我们是否可以考虑将这一上限放开。” 司空寂闻言,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解释道:“我们发行之初的那几百万份战争券初始价值为十两银子,若是放开上限,确实是可以以现在的价格发行战争券并募集到更多的银两,但未来我们掌握古台岛大权之后,不仅要兑现现在二十两银子一份的战争券的承诺,同时也要为之前的十两银子一份的战争券买单,那对我们那时候的财政而言将会是极大的压力,若非到了不得已之时,不能随便应用此招!” 千叶树铭点了点头,但仍不死心道:“如今这么好的局面,就此毫无作为,实在是可惜啊!我们就不能做点什么吗?” 司空寂摸了摸胡须,随即一脸阴险地道:“树铭,我虽然现在不赞成你将战争券价值的上限放开这一想法,但是,也不反对你可以将这一消息发布出去啊!” 千叶树铭闻言,不由一愣,随即心领神会,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相视而笑!而随着二人这一笑,坊间便是开始充斥了无数的小道消息! “听说这战争券的价值上限将要放开了?” “你那里来的消息?” “我有个远方表妹的七大姑的姐姐的外甥在千叶家当仆人,他可是亲耳听到千叶树铭在家里提到的哦!” “对对对!我有个给东樱国那些反叛军军营送菜的表弟也听说了,他们有士兵在司空寂的营帐外听到他提及过这件事!” “那战争券的价值岂不是还会继续上涨?” “也不好说啊,万一不会上涨呢,那我们以原先两倍的价格购买岂不是还要亏损啊?” “我说你这人啊,能不能有点眼光啊,都说富贵险中求!我们这天天顶风冒雨的、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倒腾这些货物差价才能赚几个子儿,要是这消息属实,就这战争券带给我们的财富,也够咱这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吃喝不愁了!” “有道理!” “但我还是有点担心!” ...... 就在坊间对这些谣言议论纷纷之时,有急功近利着还在持续购入战争券,当然也有众多的围观者在静观其变,但这些都不重要,对于当下的千叶树铭和司空寂而言,能够将战争券的价值稳定在了最高点,已经是知足了!但他们所不知的是,在战争券的价值从1.8倍涨至1.9倍这个区间的时候,纣妙菱已经安排卢彦茹照会赤心商会的人秘密将所持有的战争券抛掷一空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九十二章 败局 如果千叶树铭知道什么是过山车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用来形容他最近以来的心情,司马长风未曾与南云中二交战之前,战争券的问题让他的心情一次又一次的跌入谷底,而随着司马长风的捷报以及其所奉上的南云中二的首级,战场之上的胜利和战争券的暴涨,则是让他的心情好到了极点!但事实上千叶树铭也并未因为南云中二的战败而放下警惕,因为以他和司空寂的判断,东樱国不可能就派南云中二这支规模算不上庞大的舰队来平息他们这场叛乱,所以他也一直静静地等候着各种来自于东樱国的消息。 就在司马长风拿下南云中二首级不久后,东樱国那边的探子总算是传回了一条极为有价值的消息,那便是有关滨海海战之后撤回到东樱国本土水师的消息,起初这条消息并未引起他的重视,因为前段时间东樱国水师频繁演习的消息已经让他听的耳朵都出茧了,但随着继续看下去之后,他不由得为后面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这条消息后面的内容主要是涉及探子的看法,因为不同于此前的一系列演习,这次返回港口的舰只不仅有着诸多的损坏,而且也多了很多很多的伤兵,用探子的话说,他们多半是经历了一场实打实的海战,否则,这种惨状哪里是演习能够做到的?但是,他们战败了,是被谁战败的,又是在那里战败的呢? “莫非,他们真的在那里与人交战了?” 司空寂对此也是一头雾水,思忖一番后随即试言道:“从东樱国到古台岛,一条是位于大楚帝国海岸线的航线,另一条则是南云中二走的那条航线,南云中二既然能够顺利抵达我们古台岛海域,说明这条航线是没问题的,这么说来的话,如果探子的消息属实,那么那支水师极有可能走的是第一条航线,但是,走这条航线,除了大楚帝国的水师,不可能有第三国参与其中,但所谓大楚帝国的水师,不过就是滨海沧龙所练就的那支新军罢了,换句话说,和东樱国那支水师作战,并且战败他们的,也只可能是沧龙了!” “沧龙的水师?”摇了摇头,千叶树铭有些不屑道:“如果这是发生在他们与南越国水师交战之前的话,我或许还真信了几分!我虽然不知道他的水师战力到底如何,但是单就战斗力而言,司马长风同样新练就的水师,也绝对不会把南越国的水师放在眼里!但是,偏偏是南越国这支不如流的水师,却是把堂堂大楚帝国的水师打的是落花流水,狼狈而逃!” 千叶树铭的分析也并非不无道理,司空寂再次思虑一番后,不禁感到后背一阵发凉道:“树铭,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示敌以弱!” “示敌以弱?” “对!就是示敌以弱!”司空寂恍然大悟道:“你想啊,连我们都能通过沧龙水师与南越国水师一战小觑于他,那东樱国呢?东樱国历来自诩他们的水师天下无敌,一支败于南越国的水师,他们岂会放在眼里?” 千叶树铭闻言,极为讶异地看着司空寂道:“当初为了避免大楚帝国有任何参与干涉东樱国远征我们古台岛的事情,伊藤美薄采取了轰轰烈烈的外交攻势,借以牵制大楚帝国所有有可能动用的力量,这个时候,对于大楚帝国而言,他们需要的是一场胜利来提振全国军民的士气,而不是一场失败来打击自己,至少站在我的立场,我是做不到的!而且,对南越国这样的弱旅都不能取胜,可想而知对他们士气的打击有多严重,以这样士气低迷的新练水师去和百战之师的东樱国水师交战,别说胜利了,恐怕连对战的勇气都没有吧!” 其实正如千叶树铭所说,这一点也是司空寂想不透的,毕竟他也是带兵之人,士气这种东西,往往会是一场战争胜利与否的决定因素,再次思虑一番后说道:“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开始觉得沧龙水师与南越国或许并非是真正的交战,很有可能只是迷惑我们和东樱国的一场戏!而且,大楚帝国疆域广大,只要他们消息封锁的严密,这场所谓的败战对大楚帝国军民的影响力也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点了点头,千叶树铭也不由得认同道:“如此说来,着实是有些道理,不过令我感到疑惑的是,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东樱国的损失绝对不小,也就是说,这场我们毫不知情的海战,恐怕规模极大,我虽然不知道这场海战发生在那里,但是,从这场海战结束到他们回到东樱国,再到探子核实消息传回古台岛,这来来回回的,起码得有个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吧,可是,这么大的一起战事,如此史无前例的胜利,大楚帝国理当是大肆宣传的吧,可是这二十天以来,我们也丝毫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啊,我们派往大楚帝国的探子虽然数量不多,但总不至于连这种消息也探查不到吧?” 司空寂不由得陷入了茫然中,以致于胡乱猜测道:“难道是遇到了海难?” 千叶树铭闻言,不由得笑道:“我倒是对这个看法比较认同!” 关于东樱国水师的事情,两人一时也讨论不出其中的结果,只好增派人手前往大楚帝国和东樱国去探查消息,同时他们也不得不进入下一个极为重要的议题,那便是真正夺取了古台岛的大权后,他们该如何处理与大楚帝国的关系! “树铭,我以为,我们先暂且不提独立的事情!” 点了点头,千叶树铭道:“我明白,毕竟就算获得了古台岛的大权,我们还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掌控!” “除了这一点,还有名义!毕竟我们从始至终的重点都放在赶走东樱国的统治这一点上,很多民众都会默认为我们赶走东樱国之后便能够再次回到大楚帝国!” “我的想法是,我们暂且不宣布古台岛的独立,但也要找合适的理由避免大楚帝国的参与和干涉,尤其是他们派遣官员和军队驻扎!眼下大楚帝国国力衰弱,群敌环伺,待时机成熟,我们也可以像当初东樱国乘机而入一般,宣布古台岛的独立,到那时候,任凭她大楚帝国如何不愿意,届时我们对古台岛的统治根基已经扎实,他们再想要武力收回,我们也有了足够的能力予以拒止!” ...... 就在千叶树铭和司空寂将越来越多的精力放在即将彻底取得古台岛的统治权后如何进行治理的时候,从大楚帝国传来的一则消息让他们彻底的坐立不安起来——一支庞大的东樱国水师竟然袭击了大楚帝国的普田城,并且劫掠了数量相当庞大的补给物质后,随即从莆田城撤离后南下直扑古台岛而来!千叶树铭第一时间找来了司空寂商议起对策来! “这帮该死的,东樱国这么庞大的水师舰队都快到古台岛了,他们却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未曾从东樱国传来!” 司空寂为此早已是焦头烂额,哪里有空听千叶树铭这般恼骚,没好气道:“行了!都这时候了,那还有空去说这个怪哪个的?换做是你,这么大的行动,你会堂而皇之地、大张旗鼓的兴师远征?眼下当务之急,是该如何应对东樱国的这次水师大军!” 千叶树铭也很识趣地没有在意,而是急切问道:“长风的水师呢?现在在何处?” “最近你都在忙其他的,无暇理会于他,我前些日子已经派人通知他了,除了留下少许舰只留在与那国岛警戒外,他已经率领水师主力移师古台岛北部的基隆港了,你知道的,基隆港位于古台岛北部海岸线的中部地区,驻扎在那里,无论是敌人从西北还是东北而来,他都能够及时进行策应!” 若是平常时候,得知司空寂能够擅自调动司马长风的水师,千叶树铭定然会对司空寂的用心有所怀疑,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是无暇顾及,而且,此时此刻,也并非纠结于此之时:“那就赶紧令长风率领水师赶往西北海域迎敌啊!” 司空寂闻言,没好气地道:“迎敌?去哪里迎敌?你知道东樱国水师现在在哪里?你确定他们就一定在西北登陆?” “这......” 或许是察觉到了方才自己说话的语气有所不妥,司空寂这次却是心平气和地道:“树铭,眼下之际,我们不能先自乱阵脚,首先是要核实这一情报的真实性,其次是派遣大量的侦察船随时侦查海上的一举一动,然后再制定详细周密的战略计划,我想,东樱国大军竟然沦落到需要劫掠普田城的地步,说明他们的补给已经存在很大问题了,同时他们劳师远征,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司马长风的水师刚刚打败了南云中二,此时正是士气高昂之时,同时我们有着以逸待劳的优势,这一战胜负之数,只有战过了才知道,而且,我手下还有着数万的将士呢,即便他们就此登陆,我手下之人岂会让他们轻易站稳脚跟?” “是是是!”想到司空寂手上的数万东樱国陆军,千叶树铭心中的惊慌顿时少了许多。 ...... 然而,令千叶树铭和司空寂未曾想到的是,他们有意封锁的消息,却是在屈心赤的有意安排下,让被伊藤美薄派往古台岛的探子们所获悉,这些探子虽然未曾得到东樱国的指示,也并不知道所谓的东樱国大军即将登岛的消息是否属实,但是他们却是明白一个基本的任务要领,那便是竭尽所能地搅乱古台岛的局势,所以他们暗地里对此进行了大肆宣传,也正是因此,关于东樱国大军即将登录古台岛一事,一时间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古台岛众多名人雅士、富商巨贾的一阵慌乱,反应最为直接的,便是如日中天的战争券迎来了暴涨之后的猛烈暴跌,一度回到了十两银子的初始价格,面对这样的结局,千叶树铭和司空寂只能咬牙挺着,将希望再次寄托在了司马长风的水师身上,只要他能够再次得胜,眼下的局面就会立刻扭转! 然而,就在数天的寝食难安之后,千叶树铭总算是得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消息,但是,这条消息的结果,却是让得他愤怒到了极点,乃至于口吐鲜血,一病不起!这条消息便是,司马长风畏战投降了! 对于司空寂而言,司马长风投降的消息无疑也是令他震惊不已的,但相对而言,会比千叶树铭好受一些,因为这一结果,在他的料想中只是反差的有些厉害罢了!打从一开始,他对于司马长风能否战胜东樱国水师就带有深深的疑问,但只要司马长风能够对东樱国水师给予一定的重创,他手底下的数万陆战之师还是有可能力挽狂澜的! 然而,司空寂终究是有些过于自信了,那些被他收买的墙头草,得知司马长风投降后,一个个也急切地向着已经被东樱国水师掌控的基隆港而去,借以寻求,一线生机!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九十三章 兵不血刃 当徐曼和阁老一起来到万里溪农场的时候,再次见到阁老的纣妙菱和卢彦茹不禁热泪盈眶,自阴阳潭一别,她们便是一直未曾见过阁老,即便在见到屈心赤后得知阁老也仍然在世的时候,因为屈心赤有意隐瞒阁老的去向,所以她们也一直在忧心着阁老到底怎么样了,为何屈心赤都与她们相见了,但阁老却是一直迟迟未曾出现,直到此时此刻,心中的担忧才算是完全卸下! 阁老慈爱地看着两女道:“好了,都是大姑娘了,再哭妆容都要花了!” 卢彦茹擦拭掉眼泪,言语间充满责怪之意道:“阁老,您知不知道,我和妙菱姐姐有多担心您,可是您这么久以来不仅不见我们,而且连个消息都舍不得传给我们!哼!” 阁老闻言也不由得满含歉意道:“哎!彦茹啊!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实在是情非得已啊!不过都过去了,如今时机成熟了,所以我也就不必继续隐秘行踪了!” 一旁的纣妙菱倒是一针见血道:“阁老,您藏在暗处,是在网罗、监视心语阁那些老人吧?” “呵呵!心语阁毕竟是你爹一生的心血,而心赤又是新一任的阁主,我岂能让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入他人之手!”阁老点了点头,看了看纣妙菱,随即又看向卢彦茹耐人寻味道:“不要怪心赤,他做这一切,都不曾想过自己,等到这件事结束,你们就会明白他的一切苦衷的!” 阁老这番话,显然更多地是说给她听的,卢彦茹一时不解,有些茫然地看向纣妙菱,纣妙菱却是视而不见,看了一眼徐曼,后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随即有些心虚地扭头看向了屋外,而后纣妙菱莫名问道:“阁老,阴阳潭一役,师兄,伤势如何?” “额......这......”阁老也是看了一眼正一本正经看着屋外风景的徐曼,知道徐曼定然是对纣妙菱曾经向她询问过的屈心赤伤势一事守口如瓶,随即有些无奈道:“那会儿他确实受了些伤势,不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都过去了!”阁老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纣妙菱已然清楚了大概,她莫名感到心中有种极度的心痛,这份心痛并非他一直隐瞒于她,而是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却总是拿自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去涉险......看着纣妙菱阴晴不定的脸色,阁老心中深深叹息一声后,随即道:“妙菱啊,我和徐曼此来,是心赤叮嘱有两件事要办,第一件是告知你随时准备抄底,而且,这一次,他会亲自前去为你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抄底?”纣妙菱闻言,略作思量之后,便是明白了屈心赤的用意,同时阁老这番话也令得她心中一种甜蜜和欣喜之情油然而生,但面色上却是依旧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从传出屈心赤殒命的消息至今,她可谓是受尽了无限的委屈,而这一次,他是要替她出头了,并将给予她这些委屈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那另一件事呢?” 阁老却是一脸深邃地笑道:“另一件事则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卢彦茹顿时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徐曼却是适时道:“卢姐姐,到了地方,一切你就都明白了!” ...... 当阁老、徐曼及卢彦茹三人出海行船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在距离基隆港尚有半个时辰航程的一处小岛旁,正停靠着一艘颇为巨大的舰只,舰只桅杆顶部,悬挂着一面大旗,旗上有字——司马!卢彦茹见此,不由得怒火中烧道:“阁老,您带我来这里干嘛?我早已说过,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了!” 阁老知道,当她和司马长风兄妹二人相见之时,一切的误会就都将解开,于是劝慰道:“彦茹,有些事情,存在一些误会,其中缘由,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登岛一见吧!”卢彦茹也并非是个自私之人,眼下他们能够来到这里,定然是屈心赤的有意安排,虽然心里并不乐意,但也没说什么。 待船临近之时,远远地便是见到了在码头早已等候迎接的司马长风,船放一靠岸,司马长风与阁老、徐曼点了点头,随即走向卢彦茹道:“彦茹,好久不见!” “哼!”卢彦茹显然还是怀揣着司马长风对屈心赤背叛的恨意,对他依旧是冷眼相对,后者见此,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但阁老既然亲自前来,定然是有事相商,眼下也并非解释的时候,于是对阁老道:“阁老,我们还是先行登岸再叙话吧!” 待诸人坐定,司马长风向阁老问道:“阁老,阁主有什么新的吩咐吗?”司马长风此话一出,安静坐在一旁的卢彦茹不禁倍感讶异。 阁老却是看向了徐曼道:“长风,我此行不过是来陪坐的,有什么事,让徐曼转告你即可!” “哦?徐姑娘请说!” 徐曼点了点头,直截了当道:“义王的命令是,投降!” “投降?向东樱国投降?”司马长风闻言,思绪顿时陷入一阵混沌之中,屈心赤的这道命令着实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与他一样的是,一旁的卢彦茹也是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即双双看向一旁静静饮茶的阁老,阁老却是老神在在地微微点了点头! 徐曼也似乎并不想过多地解释屈心赤的命令,而是看向卢彦茹道:“卢姐姐,你现在明白了吧!” 当从司马长风口中的“阁主”和徐曼口中的“义王”两个不同称谓划上等号的时候,卢彦茹便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但回想起这么久以来发生的种种,她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地向司马长风问道:“你是,卧底?” 再也不用背着背叛屈心赤的骂名了,司马长风也是百感交集,看着眼前的卢彦茹,他想给卢彦茹一个自己认为最合适的笑容,但眼角止不住的泪水还是让他的伪装显得徒劳,声音也有些哽咽道:“嗯!” 得到司马长风的肯定回答,再经阁老和徐曼的点头示意确认后,卢彦茹终于是忍不住梨花带雨地扑向了司马长风,语气中饱含着歉意和欣喜道:“哥......”一旁的阁老和徐曼见此,也不禁为之高兴和感动地流下了泪水,他们深切地明白为了屈心赤的大计,这么久以来司马长风所背负的骂名和受到的委屈,如今真相大白,着实是令人高兴和感动! ...... 对于屈心赤的命令,司马长风虽然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开始着手执行,紧急召集手下将领们,假借着千叶树铭和司空寂的名义表示了要和东樱国水师进行谈判的意思后,众将不免有所揣测和怀疑,但以司马长风在千叶树铭眼中的地位,以及大败南云中二舰队后在古台岛军中的威望和影响力,他们只能无条件地服从于他,见众人不再有异议,随即便启程前往了东樱国水师。 前番虽然拿下了南云中二的首级,但此番东樱国所出动的这般庞大的水师规模远非南云中二所能相比,司马长风其实早已明白己方并无一战之力,虽然说是主动投降,但司马长风心里依旧没底,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登上东樱国旗舰的时候,对方那位身形高大壮实的统帅却是极为和睦地主动上前握着他的双手道:“司马将军,久仰大名啊!” 司马长风一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由疑惑道:“阁下,我们似乎不曾相识!” “哈哈!”沧龙爽朗一笑道:“我们确实是不曾相识,但想必司马将军也听过我的名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沧龙。” “沧......沧龙?!”司马长风闻言,不免一阵讶异,沧龙也是明白他心中疑惑所在,随即请他入座后道:“东樱国确实是派遣了水师大军从我大楚帝国海疆南下,只不过在滨海海域被我大楚帝国水师阻截,我们侥幸斩杀了东樱国大军的统帅山本拾伍二,因此获得了滨海海战的胜利!” 从沧龙口中得知事实的真相,司马长风不免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对他们深深的佩服,看着放眼望去尽挂东樱国旗帜的水师舰船,司马长风疑惑道:“沧龙将军,那你们这是......” “不瞒司马将军,以我和王将军等诸位的想法,我们定然是会借着大败东樱国水师的威势,率领我大楚帝国胜利之师以雷霆万钧之势一鼓作气收复古台岛的!但是义王不想古台岛遭受战争的摧残,所以决定采取劝降为主,战争为辅的策略兵不血刃地解决收复古台岛的问题!因此,这才有了我们打着东樱国的旗号出征的事情,想必司马将军也明白,司空寂手上的数万陆战之师,若是得知我们大楚帝国水师的到来,定然是拼死抵抗,到时候,免不了让古台岛的百姓深受战乱之苦!但当下之际,若是司马将军所率领的水师投降东樱国的消息传回去,恐怕他们面对我们这支所谓的‘东樱国水师’,不仅没有一战的想法,反而是纷纷欲投降保下自己的性命!” 点了点头,司马长风不由得叹道:“阁主所虑,真非常人所及啊!” “司马将军来之前义王之所以不如实相告,其实也是因为考虑到你手下水师人员的复杂,这其中不仅有着从心语阁和古台岛招募的兵员,同时也有着东樱国的人,义王从大局计,也是为了让你的戏演的足够真实,所以方才隐瞒了你!” “理解!那我接下来怎么做?” “首先,令古台岛水师投降!” “这个不难!” “其次,我们会配合你将你投降的消息迅速散播出去,动摇司空寂手下军心,你设法劝降他手下的将领,而且我们将对他们的答复时间予以设限,同时进驻基隆港借以威慑,届时你告知他们,一旦超过时限,我们将强行进攻!你将司空寂手下的这些将领控制后,我们会介入阻断他们与东樱国军队的联系,同时我们的大军将会秘密登陆。你对古台岛的军力及人员比我们要详细的多,我们假借东樱国名义授予你统纳所有降者的权利,一旦你令得这些原东樱国的军队缴械投降后,我们的人会立刻前去接管他们!如此这般,古台岛的局势便可兵不血刃地悉数为我们所掌控!” “好计谋!”司马长风听着沧龙口中的行动方案,不由得热血沸腾,想起自己曾经无数次用武力对抗东樱国的过往,那时候的他从始至终认为想要赶走东樱国对古台岛的占领,唯有暴力抗争这一个途径,自然,也免不了古台岛遭受生灵涂炭,但这些牺牲,那时候的他坚信是有必要、也是值得的!然而,却没想到他最后落得个孤身逃亡大陆的结果,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屈心赤竟然能以这种颇具戏剧性的方式重述古台岛的命运,心念及此,斩钉截铁道:“沧龙将军,你且放心,从始至终我一直牢记着阁主的嘱托,对古台岛的军队、人员我早已是如数家珍,此行,我定然不辱使命!” 沧龙等众将闻言,也不由得纷纷抱拳道:“预祝司马将军,凯旋而归!” “我司马长风,定然,不辱使命!”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九十四章 收复古台岛 司马长风行动迅速,短短的三天时间,在杀鸡儆猴、恩威并施的强力手腕下,便是令得原司空寂所属的古台岛东樱国军队将领悉数投降,随即在投降将领的配合下,迅速制定并实施了俘虏安置计划,在此过程中除了少部分不愿投降者闹出少许风波外,数万东樱国军队尽皆按计划得到了有效控制,当沧龙得知司马长风短短一周的时间内便完成了招降数万大军的任务后,兴奋之余也是立即派兵配合司马长风接管了所有俘虏,与此同时,收到蒙山、王大力等人已然完全控制古台岛西北各重要港口消息后,沧龙随即命令王玄策率领舰队回到大楚帝国,将处于待命状态的数万大楚帝国陆战之师紧急调往古台岛,随着大楚帝国主力大军的登录,短短数日急行军悉数进军古台岛各地城关,至此,屈心赤兵不血刃收复古台岛的计划,基本算是圆满完成了! 当清晨的朝阳洒落在古北城的时候,零零散散早起的人们却是惊奇地发现,只见古北城的大街小巷处,竟是有着无数身着甲胄的士兵席地而卧,这一幕,顿时令他们倍感惊讶,十多天之前,他们便已然了解到东樱国大军准备进攻古台岛的事情,为此古台岛的百姓们可谓是人人惊惧、惶恐不安,毕竟,当初东樱国突然侵占古台岛的时候,可谓是无恶不作,别说肆意劫掠了,就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家常便饭,但是眼前的这支军队,不仅何时进城的他们都不知道,就连进城之后,也丝毫未曾扰民,而是就这么在清冷的街道上天为被、地为床的席地而卧......当他们忽然看见那迎风飘扬的,印有“楚”字样的旗帜的时候,一时间百感交集! “那......那是我大楚帝国的旗帜?” 身旁的人使劲擦了擦眼睛,随即双眼不自禁地泪如泉涌般哽咽道:“老于啊!是......那是......那确实是我大楚帝国的旗帜!” 看着街道两侧望不到尽头的还在睡梦中的士兵,老于继续问道:“那这些当兵的是?” “哎呀!我说老于,那当然是我们大楚帝国的士兵了!” “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啊!” “可是,消息不是说是东樱国的大军......”老于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还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刘越却是打断他道:“你管那些作甚,自己亲眼所见的,难道还有假吗?” “两位好!”此时被两人吵醒的一名士兵站起来想二人问好。 “我说军爷,你们,这是谁的兵啊?” “您说我们啊,我们是沧龙将军的兵!”老于二人对沧龙的名字显然是陌生的,士兵见此,随即解释道:“沧龙将军是我们的统帅,我们都是大楚帝国的士兵!” 从士兵的嘴里得到确认后,老于和刘越不禁激动的对视一眼,随即便像个孩子般满大街报喜道:“乡亲们,快出来啊,我们大楚帝国的大军来了,我们期盼已久的大楚大军来了,我们古台岛重归大楚帝国了......” 辰时三刻,当以屈心赤为首的一众人等进入古北城的时候,道路两旁已然满是站满了迎接他们入城的士兵和百姓,热情洋溢的他们高声呼喊着“大楚帝国万岁”的口号表达着他们此刻激动的心情,同时也是想要一睹收复古北城的沧龙将军的尊荣! “咦,我听说沧龙将军身如松柏、高大挺拔啊,怎么为首的确实一个看似病恹恹的年轻人呢?” 一旁的士兵忙解释道:“那位年轻人是我们大楚帝国的义王,我们这次能够这么顺利地收复古台岛,都是仰仗着义王的运筹帷幄,沧龙将军可是说了,论收复古台岛的功劳,义王可是实至名归的第一功臣,就是沧龙将军自己,也是万万不及啊!” “义王?” “那位义王啊!我可是早有耳闻!” “对对对!我也知道,那位义王可是我大楚帝国有史以来数一数二的了不起的人物!” “可是他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啊?” “呵......你怕是不知道,义王声名鹊起之时是有多年轻!当年的燕鲁之乱知道不?那时候十五岁的义王刚刚出道,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正是因为他,大楚帝国才最终平息了燕鲁之乱!”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呵呵,是我孤陋寡闻了!” 随着人群中对屈心赤的关注度骤起,义王这个称谓所代表的的意义也渐渐被所有人所熟知,无数人为那位体态单薄的年轻人投去深深的敬意,突然有一人高呼道:“大楚帝国万岁,义王万岁!” “大楚帝国万岁,义王万岁!” “大楚帝国万岁,义王万岁!” ...... 屈心赤闻言,不禁下意识地望向了一品阁的方向,身后战马上的沧龙、王玄策等人显然是意识到这声高呼的问题所在,他们对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就事论事,这句话确实是堪称忤逆之言,但在他们看来,即便屈心赤有着这般评价,那也是实至名归!沧龙、王玄策未作任何表示,身后一众沧龙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军们更是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且不论义王从前的功绩和威望,这一次收复古台岛一战,这些百姓们或许不清楚屈心赤的运筹帷幄,但他们可是亲身感受到了前面那道陌生消瘦的背影,是有着多么逆天的能力所在,他们对他的敬仰和折服,已是深入骨髓! “玄策,昨夜我还犹豫将士们进城后在哪里歇息,当时义王说让将士们进城后就沿街席地而卧的时候我还不解其意,现在看来,我算是真正明白了义王曾说过的,兵以民为重,民则无不抱之以拥护的意义啊!” 点了点头,王玄策也不由得感慨道:“自从毕业离开赤心学院后,我曾由衷感慨,在赤心学院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为难以忘怀的时光,但自从与义王相识,每每能够亲耳听到他的言传身教,我才明白,跟着义王,我才能算是真正真正的学无止境啊!义王思想的高度,确实是非常人所能企及!我虽然自认为对义王的政治纲领早已铭记于心,并按照义王给我的纲领给将士们授业讲课,但其实,真正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的时候,我才算是真正领悟了义王政治纲领的内涵!” “嗯!”一旁的司马长风也是由衷地感慨道:“想当初我陪同义王参加陛下举行的中秋晚宴时,在陛下和一众大臣们对他极尽怀疑并加以迫害之时,义王却是不以为意,反而是不计前嫌地不顾自身安危救下了他们,那时候,我就深深地明白,义王才是我值得一生追随的人!” ...... 一品阁的高阁之上,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卢彦茹惊呼道:“阁老,妙菱姐姐,阁主他们来了!” 纣妙菱闻言,却是打趣道:“还叫阁主呢?” 阁老却是摸着胡须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要改口,称呼他为大楚帝国的义王了!” “义王!?”卢彦茹明显还不适应这个称谓,但却也是明白了纣妙菱和阁老的意思,不由得有些伤感道:“那,以后,我们在阁......义王面前,是不是就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了?” 徐曼却是莞尔一笑,接着纣妙菱的话题打趣道:“卢姐姐,你觉得呢?” “呵呵!”萨耶族长无奈地笑了笑,看着被纣妙菱和徐曼一番话整的紧张兮兮的卢彦茹,不由解围道:“彦茹啊,虽然称谓是变了,但他还是那个你从前认识的阁主,你就放心吧!阁老,我们也该下去迎接他们了!” “嗯!” 当屈心赤为首的一行人缓缓行至一品阁的时候,纣妙菱等人无不躬身行礼道:“见过义王!” 屈心赤连忙上前扶起阁老和萨耶族长道:“阁老、萨耶族长,您二老这礼我可受不起啊!” 萨耶族长看着从屈心赤身后连忙小跑过来一左一右扶起他的蒙山和王大力道:“义王啊!你担的起啊!你不仅是我万源族的恩人,更是我们这古台岛数千万百姓的恩人啊!”随即看向蒙山和王大力道:“蒙山、王大力,你们要永远记得义王为我们所作的一切,你们能有今日,全耐义王的一手栽培,此生此世,你们务必誓死效忠于义王,知道吗?” “明白!”蒙山两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向屈心赤跪道:“我蒙上/王大力,此生此世,誓死效忠义王!” 点了点头,屈心赤将二人扶了起来,随即对萨耶族长道:“今日乃是大喜之日,我们大家应该高高兴兴才是,来,我们入内叙话!” 一品阁内宽敞的议事厅内,一众人等分别坐于两侧,一侧是以沧龙、王玄策、司马长风等为首的武将,另一侧则是阁老、萨耶族长、纣妙菱、徐曼、卢彦茹等人,诸位之上的屈心赤见此,也不由得感慨道:“难得大家终于是可以齐聚一堂了啊!为了光复古台岛,大家在各自的位置付出良多,很多人从前是相互都有听说过对方,但今天恐怕是第一次见面!”沧龙、司马长风闻言,想到当初的第一次见面,不由得相视一笑。 “都说守业更比创业难,眼下我们虽然光复了古台岛,但依然还有很多事情亟待解决,最为重要的,便是安抚民心了!妙菱,你说说,战争券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义王,在听说东樱国大军准备登陆时,战争券的价值便跌到了谷底,按照你的吩咐,我安排人悄然将市面上能够收购的战争券全部进行了回购,如今市面上能够流通的战争券,所剩无几!”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会议结束之后,你便对外宣布,战争券依然合法,愿意出售的,我们将以战争券发行之前的价格予以回购!” “阁主......哦,不,义王,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啊,原本所有人都对战争券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这一招不仅是将那些所谓的名人雅士、富商巨贾狠狠地收割了一波,同时也彰显出了你的信义和诚意,收拢了民心,实在是太高明了!”对面的司马长风闻言,不由得咳了一声,随即对卢彦茹便是一阵挤眉弄眼,卢彦茹见此,像个放错的小女孩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屈心赤倒是毫不在意道:“彦茹,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从前在帝都的时候,我深深地感受过那些人仗着自己手中的钱财而枉顾国家法律、肆意妄为的事情,大楚帝国如今的民不聊生,与这脱离不了关系,而这些问题,古台岛也比比皆是,所以,打击、削弱他们的实力,势在必行!同时,东樱国侵占古台岛之时,一味地搜刮民脂民膏,古台岛百姓的生活也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光复古台岛后,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我们也正好将这笔钱用来好好地改善民生!” 萨耶族长闻言,不由得感慨道:“义王此举,正是用心良苦啊!” “族长,我听说纣姑娘可是把赤心商会上亿俩白银交给您保管了,您老可一定得看好了哦!” 萨耶族长佯装生气地瞪了王大力一眼道:“你小子长本事了啊,也敢开老夫的玩笑了!”说着看向纣妙菱和屈心赤道:“义王你们放心吧,我早就要求我们万源族族人放下手上所有的伙计,万源族全族男女老幼,有一个算一个,誓死都要守住妙菱托付给我们的任务,只要我们万源族还有一个活人,这些银两,绝不会少一分一毫!”萨耶族长这番话,不由得令所有人肃然起敬,他们不曾想到过,这个世代隐居山林的万源族,尽是有着如此这般的高义,和这么一位可亲可敬的族长! ...... 及至傍晚时分,这场历时已久的会议才算是结束,待众人悉数离去后,屈心赤却是依旧伏在案几上奋笔疾书,提着食盒的纣妙菱见此,不由得摇头叹息道:“师兄,我刚刚给你煲了碗鸡汤,你先蹭热喝了吧!” “有劳师妹了!” “还在写什么呢?不如你休息会儿,我来代笔吧!” “也好!”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封神(上) 诚如屈心赤从不吝惜给部下展现的机会一般,长久伴随屈心赤的沧龙亦是如此,在屈心赤写完了整个收复古台岛的战报,让沧龙安排人送往帝都的时候,沧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王玄策和湛谦,一路上湛谦像个无知的孩童般,一直缠着王玄策问着关于朝堂礼仪、说话该注意什么等等之类的问题,在此之前,他都不曾、或者说都不敢想这辈子自己有一天还能够踏入朝堂之上,而且还是带着凯旋的捷报,草莽出身的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担心没见过世面的自己会在朝堂上遭遇什么尴尬,当然,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出丑,而是若折了义王和沧龙将军的脸面,他实在是没脸回去见其他兄弟,王玄策一开始对他这一想法倒是极为赞成,闲暇之余也是不厌其烦、尽己所能地教他,但面对湛谦无时不刻不停地追着自己问,便是向来脾气甚好的他亦是没好气地怒喝一声:“你有完没完啊,滚!” 湛谦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般嘀咕道:“王将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数日的航程之后,终于是抵达了滨海港,王玄策提前派人通知了夏紫曦、木子心和周钦儿,姐妹俩早早地便是等候在了码头,见王玄策的官船抵达,随即便走近停泊处等着王玄策的到来。 “夏姑娘、木姑娘、周姑娘!” “见过王将军!” “王大哥,心赤哥哥没有一起来吗?” “周姑娘,古台岛刚刚收复,义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实在是抽不得空前来看你们,我此行是前往帝都向陛下汇报这些天来的战事以及古台岛收复之后的相关情况,不过临行前义王特地嘱咐过我,命我特地前来向你们致歉,然而待我从帝都前往古台岛的时候,将你们一同带往古台岛与大家团聚!” 周钦儿闻言,不禁欢喜雀跃道:“好耶,但是什么时候可以来接我们呢?” “嗯......大概至少得要个十天半月的吧!” “这么久呀!” 木子心安慰道:“好了,钦儿,王将军公务在身,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想,为了尽早将你带往古台岛,王将军也是会尽快赶回的!” “是么?王大哥!” 王玄策连忙点头道:“是的,是的,这可是义王下的命令,我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见周钦儿不再纠缠,王玄策连忙向夏紫曦问道:“夏姑娘,义王还托我问你,你是否想回去帝都看看,正好可以随同我们一起前往帝都。” 摇了摇头,夏紫曦淡淡道:“钦儿和木姑娘需要我保护,我就不去帝都了!”王玄策知道这是夏紫曦的托词,在滨海有着新军的护持,她们这几位义王和沧龙将军的贵客,任谁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劫持,而且,新军的将士们也绝对不会放任任何人从他们手中劫人,毕竟,他们如今的赫赫威名,也容不得任何人玷污! 辞别夏紫曦三女后,他们再次启程沿着荆江一路向西而行,又是数日的航程之后,总算是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帝都江域,王玄策第一时间安排人从陆路向凰羽报了信,随即下令加速向帝都城驶去。 看着沿江两岸的闪亮灯火,湛谦不由得感慨道:“王将军,这帝都就是不一样啊,比及滨海,繁华程度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啊!” “那是当然,毕竟这里可是我们大楚帝国的都城,哪是其他地方所能比拟的!” “对了,王将军,你看我穿起这官服可还行啊?我怎么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 王玄策倒是没在意湛谦自不自在,反倒是好奇道:“平日你你不是总穿着你那些便服吗,怎么今日倒是想起穿起官服来了?” “这不是马上要见凰羽大人了嘛,我不得规矩点,以免丢了义王和沧龙将军的脸啊!” 王玄策闻言,一时无语,随即道:“你这想法没错,在帝都见其他的同僚确实是要多加注意,不过若是见凰羽大人,倒是不必这么费事!” “为何?” “凰羽大人从前在军机处的时候就是义王的下属,和沧龙将军也是朝夕相伴的同僚,你和沧龙将军朝夕相处那么久,和义王也见过数次,可曾有所不适过?” “义王平易近人,完全没有身为大楚帝国王爷的架子,沧龙将军虽然训练的时候不好惹,但是训练之余却是个可以交心的兄弟!” “这就对了,凰羽大人也是我们自己人,她虽然是一女子,但也是极为好相处的!” “嘿嘿,那就好!” 当船抵达帝都码头的时候,王玄策方一下船,便是见到了身着便服的凰羽,连忙上前行礼道:“末将王玄策,见过凰羽大人!”悄然回头,却是发现湛谦竟然这么呆呆得盯着凰羽看,王玄策不由哼了一声,后者依旧没反应,随即猛的一扯湛谦的衣服,后者这才反应过来道:“末......末将湛谦,见过......见过凰羽大人!” 凰羽轻轻一笑,示意二人起来后,随即道:“怎么,连山本拾伍二都毫不畏惧的湛将军,竟然是害怕我一女子?” “嘿嘿!”湛谦挠了挠头道:“回凰羽大人,我就是太惊讶了,没想到凰羽大人竟然是这般年轻,方才是末将失礼了,希望凰羽大人莫要见怪!” 凰羽毫不在意道:“两位辛苦了,我已命人替两位安排好了住处,明日一早,便会有人来两位一起上朝!” 二人齐声道:“有劳凰羽大人!” 第二日的朝会之上,一如既往地是嘈杂一片,三三两两的大臣们围坐一团,时而愤怒、时而叹息,而令得他们如此这般的,便是近日来大楚帝国各处疆界的种种事端,以晋王凌炙天为首的一众武将们,纷纷请缨想要还以颜色,但以左相夏衍晤为首的文臣们,则纷纷表示反对,双方争论的焦点,无非是大楚帝国当今的局面,宜休养生息,积攒国力...... 待凰羽来到大殿,宣布早朝开始的话音未落,兵部武大人便是率先开口道:“凰羽大人,关于是否动兵讨伐一事,这么久了,我们也该下个定论了!” 凰羽却是视而不见自顾自道:“今日,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捷报!” “捷报?”众大臣闻言,无不一脸的茫然,更有甚者,窃窃私语凰羽是不是昨夜的美梦还未醒,凰羽倒是不恼,看着他们自娱自乐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随即向黄公公点了点头,后者心领神会道:“宣,王玄策、湛谦入殿!” 随着王玄策二人进入大殿,一时间众大臣再次窃窃私语道:“这王玄策我倒是听说过,这湛谦又是何人?” 王玄策进入大殿之后便是率先跪下,随即湛谦也有有样学样的在他身侧跪了下来,礼毕之后,待凰羽令他们起来后,湛谦瞅见王玄策起了身,他这才站了起来,这是王玄策一路上叮嘱过的,大殿之上的礼仪,跟着他做便好,相比于王玄策的落落大方,面对这些从前印象里高高在上的大臣们,湛谦明显还是有些拘谨,一路上向王玄策询问的答案全给忘了,一时间就连手该放在何处,怎么放都不知道了,这一幕不由得引来了众大臣们一阵鄙夷的窃窃私语,耳聪目明的湛谦一时竟是不自觉的满面通红,心中也不由得怒骂自己太不争气,初入大殿便是给义王和沧龙丢尽了颜面! 眼前的这一幕凰羽是尽收眼底,她倒是要看看,待他们得知了他们的捷报后,究竟谁才是小丑,于是道:“沧龙,你且说说,你们近段时间以来的战果!” “禀凰羽大人,一个多月前,我新军水师在沧龙将军的率领下,于滨海城外海痛击了东樱国水师,给东樱国水师以重创的情况下,同时将东樱国主帅,水师总督山本拾伍二斩杀,一个月前,沧龙将军率领我等前往古台岛,按照义王的策略,我等兵不血刃成功收复了古台岛,收复古台岛一役,前后伤亡不足百人!”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么大的事件,如此这般的壮举,满朝文武,似乎是除了凰羽外,无人知晓,就连凌炙天也不禁震惊道:“凰羽大人,这......这件事可是真的?” “晋王,你以为,这么大的事,岂是儿戏?我敢在大殿之上弄虚作假吗?” “......” 楚义道仍是不信地质问王玄策道:“王将军,你来说说具体的事情经过吧!” 待王玄策仔细叙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礼部张大人不由感慨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如此匪夷所思、神乎其技的谋略,确实是义王的手笔,只是,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楚义征不由得瞪了楚义文一眼,随即向王玄策问道:“王将军,义王可还好!” “回三皇子殿下,义王一切安好!” 点了点头,楚义征不由疑惑道:“我听闻,当初东樱国可是出动了十万大军围剿义王,此事经过烦你给我们大家也讲讲!” 眼看真相要瞒不住了,楚义文有些羞愧道:“三哥,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说完了整个阴阳潭一役的经过,楚义文自知自己是有着欺君之罪的罪名在身的,随即静静等待着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的弹劾。 然而今日的朝堂之上,这一件件事情无不深深地震撼着他们,以致于他们似乎忘记了楚义文冒名顶替屈心赤力挫东樱国十万大军的事情,不过凰羽却是适时道:“四皇子殿下的事情,我和摄政王已向陛下禀报过,为大局计,陛下亲口恩准了,所以,四皇子殿下并不存在着欺君之罪!”随即行至湛谦身旁道:“湛将军,你且说说,你是如何斩杀东樱国水师总督山本拾伍二的?” 凰羽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更是一片哗然,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个斩杀了山本拾伍二的人,竟然是这位看似不着调的湛谦,待湛谦仔细叙说了整个过程后,凰羽突然一脸的肃穆道:“就在方才,你们一脸嘲弄的对象,就是那个斩杀了山本拾伍二的大楚帝国英雄,他或许没有你们这般老成持重、通晓礼数,但是,你们和他的差距,却是一个东樱国水师总督的首级!” 凰羽这番话,顿时令得满朝文武无地自容,随即道:“黄公公,宣旨吧!”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古台岛复归大楚帝国,乃大楚帝国永载史册之功绩,特加封古台岛为义王封地,加九锡、冕十旒、乘金银车、驾六马,出入皆用天子车服銮仪;封沧龙为柱国大将军,统领大楚帝国水师及东南诸省之兵马;封司马长风为古台岛大将军,统领古台岛一切兵马;封......” 这道圣旨的封赏不可为不厚重,饶是见惯了大事的满朝文武闻之也是无不为之惊叹和艳羡,那怕他们认为这些封赏有些太过了,但却是令得他们不得不服,丝毫没有辩驳的理由和勇气,那怕只是表面上的服气!毕竟,当他们还在为各处疆域的纤芥之疾而争吵不休的时候,屈心赤却是率领着沧龙等人不仅力挫骄横无比的东樱国水师,还一举收复了大楚帝国心心念念的古台岛,尤其是那些曾弹劾沧龙曾败于南越国水师者,得知沧龙乃是为了全局而故意使的示敌以弱之计,更是无地自容! “凰羽大人,末将还有一事启奏!” “王将军请说!” “在战争券一战上,赤心商会收益白银一亿余两,纣姑娘令人仔细核算过了,借用朝廷的一百万两白银,总共收益为一千万两,这些银两如今正装载在随我同行的船只上,还请凰羽大人点验收纳!” “什么?”户部钱大人闻言,不禁惊地呆住了! “钱大人......钱大人!” “哦哦,臣在!” “怎么样,从你这儿借用的一百万两,可值得?” 钱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脸堆笑地附和道:“值得,值得!” 点了点头,凰羽道:“王将军,陛下说了,朝廷借支的一百万两你还于国库,如今古台岛方才收复,正是用钱之际,那些收益,则交由义王处置!” “臣,领旨!” 当朝会结束之后,大楚帝国义王收复古台岛、力挫东樱国水师、斩杀山本拾伍二的事迹,也随之传遍了大楚帝国,乃至于整个神州大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九十六章 封神(下) 今日早朝上给一众文臣武将所带来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当年燕鲁之乱平定后楚礼渊对一众有功之臣的封赏,但与之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封赏是针对大楚帝国上下所有有功之人,而此次,所封赏者,一言以蔽之,尽是对以义王屈心赤为首的集军事和政治为一体的集团,这才是让他们最为震撼的! 屈心赤自不必说,从前他被封为义王之时,楚礼渊所赏赐的封地,不过是燕地一个小小县城所辖之地,但如今,非但是将整个古台岛赐予了他,还授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次于大楚帝国皇帝的权利,而且,还是实打实的权利!而诸如沧龙统领大楚帝国所有水师及东南各行省的兵马,司马长风统辖古台岛所有军机要是,换而言之,在他们看来,屈心赤已经拥有了割据一方的绝对实力,若是有朝一日他想要谋反,古台岛不仅是他固若金汤的后方基地,甚至凭借着这一点,再加上他神鬼莫测、用兵如神的运筹帷幄的能力,他更有着问鼎天下的实力!然而,臆想终归是假设猜测罢了,屈心赤如日中天的当下,即便他们有这个想法,也断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出来! 自楚义心进驻帝都后,从一开始的低调内敛、小心谨慎,待到渐渐站稳脚跟后,他也不再刻意隐瞒自己拉拢左相夏衍晤的意图,毕竟,以他的身份,即便再如何地谨言慎行,他人也只会当做是他的故作姿态罢了!今日朝会之上他虽然一言未发,但并不代表他没有着自己的想法,以及,隐忧!退朝之后,他便堂而皇之地在宫门口等着夏衍晤。 “左相!” “大皇子殿下!” “我......” 夏衍晤久居庙堂,自然是看透了楚义心的担忧,随即道:“今时今刻,义王已是非比寻常,如果说义王之前乃是一头威震四方的猛虎的话,那么今日陛下的封赏,无疑是为这只猛虎添上了可跃九天的羽翼,想必大皇子殿下此刻等老夫,便是担心老夫的立场有所改变吧!” 点了点头,楚义心道:“左相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我佩服之极,既然左相说到此处了,我便想向左相求个心安!” “我们车轿上聊吧!” 待两人坐定,夏衍晤摇了摇头道:“大皇子殿下,实不相瞒,义王能够有今日这般的地位,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若是在从前,他与紫月二人依旧情投意合,我自然是乐见其成!当初我之所以棒打鸳鸯,想必大皇子殿下定是理解我的!” 楚义心闻言,突然眼前一亮,随即忙附和道:“自然是理解,您贵为大楚帝国左相,夏小姐自然是耀眼的明珠,义王当初太过于自私了,不顾生死舍弃他所有的爵位而回归山野,却丝毫不曾考虑您和夏小姐的想法,已注定是配不上夏小姐了!” “所以,大皇子殿下,可是明白了老夫的立场?” 楚义心难掩喜色道:“明白了,多谢左相,我楚义心必不敢忘左相的恩情!” “为人父母,实在是难啊!”夏衍晤分别之时还一阵感慨,但心里却是早已盘算过了:“即便我有心相合,怕是义王也不一定会领这个情吧!何况他如今虽然贵为大楚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人,但与楚义心大皇子的身份相比,终究是云泥之别啊!” 当夏衍晤回到府邸,刚从车轿上下来,便是在大门口见到一脸急切的夏紫月,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便是见夏紫月匆匆而至地问道:“爹爹,我听说,义......他在古台岛?” 夏衍晤自顾自地向府内行去,边走边随意道:“嗯!” “那......” “紫月,你随我到书房来吧!” “嗯!” 待夏衍晤坐定后,一脸肃穆地看着面前的夏紫月道:“紫月,你可还记得,我曾告诉你的关于我夏氏一族的家族史?” 夏紫月闻言,不由得有些紧张道:“女......女儿,记得!” “说说看!” “我夏氏一族的先祖开创了强汉一族有史以来第一个世袭制王朝,而后的数千年及至今日的大楚帝国,无不沿袭着我们先祖开创的制度,享受着我们先祖赐予的余荫!” “是啊!世人只知道我夏氏一族末代君主夏桀的残暴,却不思我夏氏一族为强汉一族所做出的杰出贡献!自我夏朝覆灭之后,数千年来,我夏氏一族的族人们日日所思的,无不是恢复当年我大夏朝的荣光!”夏衍晤突然站起身来,在书房门外仔细查看一番,确认并无他人之后,再次坐下后说道:“紫月,如今之际,也是该告诉你一个我们家族的秘密了!” “秘密?” “你可知,当年的燕鲁之乱是如何爆发的?” “女儿不知,只是听说是当时燕鲁两地的官员们写了一些造反的信笺和书籍,遭到朝廷的惩处,所以才被迫造反的!”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的燕鲁之乱,乃是我夏氏一族的族人们历经数代人的努力,方才伺机暗中推动进行的,那时候东樱国想要侵吞蚕食大楚帝国的疆土,所以鼓动一些官场上的贪婪之辈行了些悖逆之事,意欲以此扰乱大楚帝国,但他们的手段,在我们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若非有着我们的暗中推动,他们岂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本以为,这是我夏氏一族复兴的绝好时机,却不想义王的横空出世,令得相持之下的战场局势瞬间倒向了朝廷这边,而我们数代人努力经营的一切,也随之付诸东流!”说到此处,夏衍晤不禁直盯着夏紫月,一脸肃穆地道:“所以,说起来,义王还是我们夏氏一族的仇人!” 眼前从他父亲夏衍晤口中得知的事情,是夏紫月万万想不到的,一时间整个人都不由得陷入惊恐呆滞之中,好一会儿之后,夏衍晤拍了拍夏紫月的肩膀道:“紫月,爹爹将这般机密的事情都告知你了,你可明白爹爹的用心?”夏紫月木讷地摇了摇头,夏衍晤继续道:“原本随着族中诸位叔伯兄弟的离世我已将家族复兴的事情放下了,但是,当大皇子楚义心的出现后,我知道,或许我们夏氏一族的机会并没有完全断决,尤其是他想要拉拢于我,而有意和你走近之后,我知道,在帝都低调了这么久,是该到了我选择的时候了!” “什么?爹爹你......你让我有意迎合大皇子殿下,是为了......” “没错,你知道这么多年,面对二皇子殿下的拉拢,为父为何一直不曾表示对他的支持吗?因为,支持他,那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而大皇子不一样,他虽然掌管大楚帝国北域,手握北域七军那般的威武之师,但这些都只是表象,他想要继承大楚帝国的皇位,必须得到帝都众多臣子的支持和拥戴,所以,我雪中送炭,选择了他,若是大皇子能够在我的相助之下在夺嫡之争中胜出,那么将来你便是会成为大楚帝国的皇后!而我,将成为大楚帝国的第一权臣,届时,你若是再诞下个皇子,那我夏氏一族的复兴便是有望了!”说到最后,夏衍晤一改往日的长者之风,神色之中尽是疯狂到:“所以,紫月,你不能再心系义王了,你要,一心一意地侍奉大皇子殿下,为我夏氏一族的复兴,贡献你的力量,你知道吗?” 自笃定了支持、辅佐楚义心之后,身为父亲的夏衍晤便是一直在不断地给夏紫月灌输着复兴夏氏一族的观念和想法,而她的思想也是在失去屈心赤后的患得患失之中被渐渐侵蚀和左右,所以才渐渐地顺从、拉进了自己和楚义心的距离,只是今日突然听到府中下人讨论收复古台岛一事才有所醒悟,得知屈心赤不仅还活着,而且就在古台岛,所以本能地想要找夏衍晤求证,但奈何却被老谋深算的夏衍晤再次利用家族复兴的幌子给搪塞了回去! “紫月,明日皇宫内会举办一场庆祝古台岛收复的宴会,届时,你就作为大皇子殿下的伴侣参加吧!”说完这句话,夏衍晤便径直离开了书房,只留下一脸呆滞和木讷的夏紫月独自静立。 与此同时,二皇子楚义道的府内,楚义道、凌炙天以及言师三人齐聚一堂,想起朝会上王玄策等人所描述的战事经过,楚义道依旧是感觉如梦似幻的不够真实,于是道:“晋王,你以为,王玄策所说之事可有假?” “朝会上凰羽向钱大人提过借调一百万两银子的事情,显然这件事她是知晓其中内幕并给予了极大支持的,所以,我以为此事不存在有假这一说法!” 楚义道其实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假的,早在楚礼渊颁布的三年之约的圣旨时,楚义道便一直琢磨着做成怎样的大事才能让自己以绝对的优势从众多皇子中胜出,而收复古台岛一事,他也曾想过,只是在他看来兹事体大,一着不慎,可能还危机到自己的声望,所以他便是将这一想法最终给摒弃了,只是没想到,如此一件天大的功劳尽是在所有人未曾预料之中被屈心赤给做到了,心念及此,不由得有些遗憾道:“其实当初,我应该坚持实施收复古台岛计划的,否则,义王今日之荣光,便会让我这太子之位十拿九稳了!” 言师闻言劝慰道:“殿下,世事无常,想要做成这般的大事,乃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方可,这件事的收获固然是极为丰厚的,但同时所面临的的险阻也是极多的,彼时我们毫无准备,贸然草率行事,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将我们陷入被动之中!” “我明白!但是义王却是在我们毫无察觉之下便是办到了,哎!我自觉从未小觑于他,没想到还是看走眼了!如果他要是我们皇子中的一人,那这大楚的天下,我和其他几位兄弟,恐怕连给他做绿叶的机会都没有,更遑论与他争夺这大楚帝国的皇位了!我现在所在意的,是眼看三年之约便是过去了一大半,而我却还是没能做出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来,这次的边境纠纷,原本是想有一番作为的,结果非但没有什么建树,反而还需要义王的这场胜利来震慑那般宵小之辈!” “殿下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的重心始终是在整个大楚帝国,而非一个区区游离于大陆之外的孤岛!” “言师,依你之见,我们今后该如何处理和义王之间的关系?他是否会对我从前所作的事怀恨在心而伺机报复呢?” “殿下是担心他是否会成为你的阻碍,或者成为大皇子的助力吧?” “嗯!” “我以为,这一点二皇子殿下倒是不必过多忧虑,义王的为人,想必你和晋王都清楚,他是一个公私极为分明之人,依我看来,他是不会参与到夺嫡的纷争中的,所以,成为阻碍倒是不太可能;至于成为大皇子的助力!”言师抚了抚胡须笑道:“如今夏衍晤算是彻底地倒向了大皇子,而且他那个女儿夏紫月,恐怕将是他们双方之间彻底地捆绑在一条战线上的纽带,而义王和那位夏小姐的渊源,我不必说,殿下也是心知肚明吧!” “哈哈哈......” 这一晚也是楚义征自回帝都以来最为开心的一晚了,早早得便是告诫楚义文准备好酒肉向他赔罪,之所以是赔罪,是因为自古台岛回到帝都以后,楚义征数次询问他关于屈心赤的消息,楚义文却是自始至终对他守口如瓶,直到今日的朝会上,他才算是清楚地知道了屈心赤的下落。 良久之后,被浓浓醉意包裹的楚义文道:“三......三哥,不是......不是做兄弟的有意欺瞒你......我......” 楚义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懂,来,接着喝,咱哥俩,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就在两人迷迷瞪瞪之际,楚玉颜突然而至,随即向楚义文问道:“哥,义王他真的在古台岛吗?” 满脸醉色的楚义文不假思索道:“嗯!” “真的?你确定?” “那当然了!” 楚义征的酒量显然比楚义文要好上许多,从楚玉颜进入房间开始他便知道了她的存在,也从楚玉颜问话的表情和口气中闻出了一丝异样的气息,随即暗自推了楚义文好几把,后者却是不耐烦道:“三哥,干嘛呢?”楚义征无奈,随即猛地拍了一下楚义文的大腿对楚玉颜高声道:“玉颜,你来了啊!” 楚义文这才慌慌张张地睁开眼坐起来道:“玉颜,你怎么进来都没声儿的啊?” 楚玉颜没好气地道:“没声儿?恐怕现在是雷劈到你身上你还觉得不够响吧!哥,你说,义王现在是在古台岛是吧?” “额......啊......嗯?”楚义文此刻拙劣的演技显然是瞒不住楚玉颜,后者抓着他的衣袖道:“你休要想瞒我,现在恐怕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了!” 心思被楚玉颜戳破,楚义文也不禁问道:“玉颜,义王在古台岛是没错,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楚玉颜不由得害羞道:“他是我......是我......夫婿,我问他的情况,不是......不是应该的嘛!” “哎!”听到楚玉颜这番话,楚义文的酒顿时醒了大半,心里也不禁暗叹一声后道:“玉颜,你告诉我,你打探他的消息,是不是想偷偷去找他?” “我......” “这样吧,你也别费这个心思了,你若是偷偷前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我不久之后会前往古台岛,那时候,由我带上你,就没什么问题了!” 楚玉颜顿时欣喜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待楚玉颜离去,楚义文道:“三哥,最近你安排几个人帮忙盯着玉颜吧,我怕她真的会偷偷前往古台岛!” 点了点头,楚义征道:“我看玉颜和义王,一个是落花有意,一个是流水无情,你真准备带玉颜去古台岛?” 楚义文有些烦闷道:“哎!我能怎么办,眼前这架势,不答应她行吗?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候再说!来,继续喝!” ...... 自第二天的晚宴后,有关沧龙水师大败东樱国水师,屈心赤一举收复古台岛的消息彻底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无数百姓更是自发地组织起了游行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每到晚上灯火通明、美轮美奂的帝都,更是仿若新年一般到处绽放着绚烂多彩的烟花! 又是三五日之后,当这一消息传至大楚帝国各处边境关隘的时候,原本士气低迷的边关守军和边民们一时间振奋不矣,近段时间以来受尽了担惊受怕折磨的他们,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人人脸上的笑意表明,只要那些域外诸国的军队胆敢再次袭扰他们,他们定当以猛烈地反击来还以颜色,让他们瞧瞧大楚帝国可并非他们肆意妄为的地方,但是,却不曾想,他们早已是撤退的无影无踪,只因为,那个可怕的男人依旧活着,他做的事,依旧如从前般,令人胆寒惊惧,因为他们比大楚边疆关隘的守军和边民们更清楚,东樱国是做了何等充足的准备,却依旧在他的手上不仅丢了多年苦心经营后侵占的古台岛,还被他们一支新建一年多的水师打败,甚至丢掉了主帅山本拾伍二的性命,东樱国如日中天的发展轨迹,也被这一仗给直接打趴下了! 鲁地一野外的酒肆内,胡青山放下空空如也的酒坛道:“老大,你说屈先生到底是人还是神啊?” 苏长夜淡淡道:“他是人,但却是大楚百姓心中的神!” “有道理,来,敬屈先生!” “敬屈先生!” “敬义王!” “敬义王!” “老大,我还挺想屈先生的,还有小冬!你说,我们啥时候去见见他们?” “还不是时候!” “你一直说不是时候,那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啊?” “等!” ...... “太爷爷,您说,我们东樱国水师不仅大败,还丢了好不容易抢占的古台岛,我为什么没有丝毫的难过呢?” “哎!女大不中留啊!” 司汐奈闻言,不由得娇嗔道:“太爷爷......” “此次的事情,对于我们司氏一族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为何?” “如今不仅是水师大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东樱国,大将军隐瞒水师战败一事也是成为街头巷尾纷纷谈论的事情,古台岛的丢失,对东樱国和许多利益集团,当然也包括我们在内,都是极大的损失,但我们抛开损失不谈,眼下他们也没空理会我们司氏一族,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逃过了此节吧!”太爷爷说完,又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司汐奈见此道:“太爷爷,您是在担心二叔吧!” “哎!他毕竟是我司氏一族的人,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啊......” 司汐奈不禁起身,望着古台岛的方向,安慰道:“太爷爷,您放心吧,屈公子并非滥杀无辜之人,我想,在处置二叔之前,他定然会先给我来信的!” ...... 连日来,大楚帝国各地不断地举行着收复古台岛的庆祝活动,其中,尤其以沿海一带的民众更甚,多少年来,他们饱受着东樱国倭寇们的劫掠,但他们知道,从现在开始,倭寇们将再也没有胆量对他们进行骚扰了,而当下的太平,全仗那个传说中的义王的恩赐!是以,大楚帝国义王,也如同神明一般成为了他们心中的信仰! 在凰羽的默许之下,各地官员和百姓的赞助支持下,众多的城市都树立起了一座座义王的雕像,借以表达百姓对他的爱戴和敬仰,同时,也是起着震慑宵小之辈们的作用,告诫他们,有着他的守护,大楚帝国无所畏惧,永享太平......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九十七章 车轮战 当王玄策和湛谦回到古台岛之时,屈心赤、沧龙等人已是迎候在了古北港,随同宣旨的黄公公见到屈心赤,忙一路小跑地上前道:“义王,好久不见啊,老奴可是想念的紧啊!” “黄公公,劳您挂念了!确实是好久没见了,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这就是古台岛啊,虽然一路行船颠簸不矣,但是来一趟,值啊!” “呵呵!黄公公,这古台岛风景与帝都相比,乃是别具一格,此行您不妨多住些日子,我带您到处去看看,领略下古台岛的风土人情,也算是替陛下提前了解一下古台岛如今的情况。” “义王盛情,老奴却之不恭,不过古台岛方才收复,想必义王还有诸多事务要忙,老奴岂能因个人之私而令义王枉顾国家大事!” “黄公公真乃是陛下股肱之臣啊,多谢黄公公的体谅,不过您放心,您此行古台岛一事,我早已安排妥当,此间事了,您就放心到四处游历一番吧!” “多谢义王!” “呵呵!黄公公请上车,我们即可启程回古北城!” 待黄公公等朝廷之人上车后,屈心赤这才来到夏紫曦、周钦儿和木子心身旁道:“钦儿、紫曦、木姑娘,好久不见!” 夏紫曦和木子心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义王,好久不见!” “心赤哥哥,这么久了,你也不去看我们!” 木子心闻言,连忙捂住周钦儿的小嘴,左右看了一番后在她耳边悄声道:“钦儿,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心赤哥哥是大楚帝国的义王,以后不能叫心赤哥哥,要叫义王,知道吗?” 周钦儿无奈地点了点头撇嘴道:“好嘛,子心姐姐,我记住了!” 屈心赤抚了抚周钦儿的秀发道:“钦儿,你是我可爱的小妹妹,怎么称呼我都可以的!” 周钦儿不禁瞪大眼睛高兴道:“可以吗?” “当然!”得到屈心赤的确认,周钦儿不由得给了木子心一个得意的鬼脸,木子心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心里却是极为感念屈心赤对她的宠爱,一旁的夏紫曦见此倒是忍不住一阵偷笑,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屈心赤一时间反倒显得有些多余,于是道:“我们先回古北城吧!”一行人随即悉数上车之后,随即便浩浩荡荡地向着古北城而去。 为了迎接黄公公等人的到来,纣妙菱特地在一品阁筹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这也算是自收复古台岛以来,屈心赤为众人举办的第一次盛大宴会,所有参与收复古台岛的诸如沧龙、王玄策、司马长风等将领,阁老、卢彦茹等心语阁人士,以及诸如萨耶族长、徐曼、夏紫曦、周钦儿、木子心等人,今时今刻,他们这群人算是齐聚一堂了,不过,有一个人却是很意外地也受邀出现在了宴会现场,那便是千叶树铭的姐姐,千叶冰羽! “司马将军,大家都相谈甚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啊?” “呵呵!是王将军啊!”司马长风举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司马长风道:“王将军,我可不是在喝闷酒啊!” “哦?” “我这是高兴,尤其是看到大家这么高兴!从前吧,我就想过,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带领古台岛的兄弟们赶走了东樱国,那时候我们的庆功宴该是怎样热闹的场景,但当眼下当这一幕成为现实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了那种疯狂的举动和心思,反而是多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司马将军的心思,或许我也能够理解!” “哦?” “正如你所说一般,当初进入赤心学院时,一心醉心于学业的我总想着学业结束之后能为我大楚帝国尽一番我的微薄之力,但是,其实那时候,我也是一个很迷茫的存在,没有明确地方向,也不知道究竟做什么,后来因为学业还算优秀,和徐曼一起被四皇子殿下推荐给了沧龙将军,而后在沧龙将军的引荐之下认识了义王,也就是从认识义王开始,时常能受到他的指教,我的目标和理想也开始逐渐明确!”王玄策再次饮下一杯酒感慨道:“与义王的志向相比,从前的我,就像个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一般,不过,好在有着义王的指引,醒悟了!” 点了点头,司马长风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从前的我也只知道赶走东樱国,但现在,我才慢慢地发现,义王心中所系的,绝非一座小小的古台岛,而是大楚帝国,甚至是神州中域,我们整个强汉一族!所以,古台岛不是他的终点,而是他又一个新的起点!如今我被朝廷封为古台岛大将军,着实是风光了一把,但这并非我的心愿,我乃是一介武夫,驰骋沙场才是我的追求,所以,其实我想一生追随义王,去看看那更为辽阔的世界!” “你们在聊什么呢?” “是纣姑娘啊!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纣大人了!” 纣妙菱笑了笑道:“王将军你就不要取笑我了,说到底,我还是师兄的管家,只不过朝廷给了我一个头衔罢了!”说着便看向一旁的千叶冰羽道:“王将军,你可认识我身边这位美女?提示一下,她可是我们心语阁的长老哦!” “早就听闻心语阁中有两位精明能干的美女!”说着看了一眼司马长风,随即道:“一位是我极为熟识的司马将军的妹妹卢小姐,若是我所料没错的话,这一位,想必就是千叶小姐吧!” 千叶冰羽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举杯道:“冰羽敬王将军一杯!”再次将空杯倒满,千叶冰羽对埋头独饮的司马长风道:“长风,不和我喝一杯吗?” “啊......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两人碰杯之后,司马长风随即一饮而尽,千叶冰羽不由道:“长风,你似乎很不想见到我!” “没......没有!” 千叶冰羽已然看透了司马长风的心思,随即道:“你不必在意树铭所说的背叛,觉得无颜面对我们千叶家的人,原本你们就不是一路人,他忠于自己的内心,而你忠于义王,而我,也同样的只忠于阁主!” 司马长风闻言,不由得震惊道:“你是......难怪好多次我都觉得一直有人在暗中帮助我,却没曾......” “没错!”纣妙菱笑了笑道:“冰羽就是那个一直在暗中相助于你的人,千叶树铭其实对你也并非完全的信任,正是由于冰羽的暗中游说,他才渐渐完全打消了对你的戒心,而且,你可知道,千叶树铭曾经对你的承诺,是谁提出来的吗?”纣妙菱话音刚落,一旁的千叶冰羽顿时玉颊绯红,司马长风却是莫名道:“什么承诺?” “他为了稳住你,是否说过,一旦成事,便将冰羽嫁给你以结秦*晋之好?” “啊......呵呵......这......”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司马长风忙转换话题道:“妙菱,我问你,古台岛的事情一旦稳定下来,义王是否就会离开?” 纣妙菱闻言不禁惊讶不已,随即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方才我和王将军闲聊,谈及义王,我们都认为,义王心中所系的,绝非仅仅古台岛弹丸之地而已,如今古台岛已然重归大楚,今后在义王的治理下,定然是人人安居乐业,但大楚帝国何其广袤,我强汉一族的百姓,受苦受难者何其众多,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那你认为呢?” “我以为,义王还是会回去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若是义王有需要,我希望能够追随他左右,帮他再建立一番更为伟大的功业!” 司马长风这番话令得纣妙菱不禁心中一震,随即继续调侃着试问道:“长风,如今你已经被朝廷敕封为古台岛大将军,掌管着古台岛所有的军机要是,你还不知足呢?” “呵呵!”司马长风尽饮了杯中之酒,随即道:“妙菱,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啊,想我当初反抗东樱国,无非是见不得他们对我们的欺辱,所以誓要将他们赶走,至于之后,就像如今这个大将军一样,我丝毫未曾想过!” “长风,如果真有一天,就像当初帝都的中秋晚宴一般,大楚帝国那么多人,甚至于皇帝陛下都与他为敌,你会怎么选择呢?” 摇了摇头,司马长风坚定道:“不会有了,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义王了!” “那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呢?他走投无路,需要你的相助呢?” “只要义王有需要,就算拼着这个大将军不做,就算与全天下为敌,天涯海角,我也誓死追随!”司马长风这番话不仅震惊了纣妙菱,也同时深深震撼到了千叶冰羽,纵使双方极为熟识,但她也没想到司马长风竟然有着这般的忠义之心! “我明白了!”就在纣妙菱和千叶冰羽准备走开之时,兴许司马长风是醉了,又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莫名喃喃自语道:“要是义王是我大楚帝国的皇帝,就不会再有人威胁到他了!” 司马长风的呢喃之语尽收于王玄策之耳,但他却下意识并没觉得任何不妥之处,反倒是觉得此话甚为合理,心里也不禁想着:“若是当真如此的话,这大楚帝国将会在义王的带领下,走到何等高度呢......”还不待他继续想下去,同样听到了司马长风那番呢喃之语的纣妙菱却是突然回头,一改初时的恬静淡雅极为正色道:“长风,王将军!” 感受到纣妙菱神色和语气的大变,两人不由得:“在!” “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王玄策忙道:“纣大人请吩咐!” “灌醉义王!” 二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灌醉......义王?” 司马长风不由为难道:“可是,义王不是不能饮酒吗?这......” “今日是个特例!” 看着纣妙菱此刻仿佛“主母”般的神情和姿态,王玄策赶紧止住了司马长风继续问下去的想法,十分“识趣”地应承了下来,见纣妙菱转身离开,司马长风恼骚道:“就你我两人,怎么把义王灌醉啊!” “笨!”千叶冰羽突然回头道:“亏你还是带兵之人,车轮战不懂吗?”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九十八章 誓死效忠 纣妙菱从王玄策、司马长风那里离开后,径直来到了阁老这里,此刻与阁老邻座的萨耶族长正在给周钦儿讲着大山里的故事:“钦儿啊,你别看蒙山他们现在一副乖乖的样子,他们小时候可是淘气的很,没少挨揍呢!” 一旁的蒙山和王大力时不时被萨耶族长当做反面教材数落一番,王大力不由得郁闷道:“族长,您也别尽挑以前那些不着调的事情说啊,你看把湛谦他们几人笑的,哎!” “怎么着,现在长本事了,翅膀硬了,我这老头子说不得了是吧?信不信我还揍你!”萨耶族长说着就佯装要出手的样子,王大力连忙认怂道:“别别别,族长,您看,今天这热闹的场面,大家都在,您老,还是给我们留点面子吧!”说完还不住地向蒙山使眼色,后者自顾自饮着酒,表明是平静地丝毫不为所动,其实心里却是极为享受这久违的温馨时光,想起在赤心学院的那段日子,第一次远离家乡那么久,心里总会不时回忆起寨子中的族人、担心他们过的好不好,而眼下萨耶族长提及的那些儿时的记忆,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温清! 见纣妙菱走来,阁老看着他一脸凝重的样子,随即道:“妙菱,有事吗?” “嗯!” 阁老拍了拍萨耶族长的肩膀道:“老伙计,我失陪一下!” 萨耶族长正逗着周钦儿开心,一老一少聊的是不亦乐乎,毫不在意道:“没事,我这儿有钦儿这小丫头陪着呢!” 不一会儿,阁老亦是带着一脸的凝重之色回来了,看着不远处正围绕着屈心赤不停劝酒的王玄策、司马长风、马将军等人,随后拍了拍蒙山的肩膀道:“蒙山,你们都去给义王敬敬酒!” 蒙山木讷道:“阁老,义王他不胜酒力,我们方才......” “再去,还有你们,王大力、湛谦你们大家都去,今晚,灌不醉义王,都等着挨萨耶族长的揍吧!” 听到挨萨耶族长的揍,王大力率先起身道:“阁老,我们去,我们去!” “记住,这是军令,灌不醉义王,今晚有你们好受的!” 见蒙山等人离开,萨耶族长问道:“老伙计,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哎!情非得已,此事若是心赤在,我恐他会受不了,但也是到时候了,不得不说了!”阁老顿了顿,随即道:“萨耶族长,如果将来有需要,你会同意他们跟着心赤继续冲锋陷阵吗?” 萨耶族长也是极为睿智之人,自然是听出了阁老话外之音,看着不远处围着屈心赤敬酒的蒙山等人,随即一脸淡然道:“老伙计啊,我们都老了,我看着蒙山他们长大,也看出来了他们如今的变化,这帮孩子有他们自己的路,心赤是个好孩子,值得他们一生追随,那怕付出性命!” 阁老闻言,也不禁感慨道:“万源族有您这位睿智的长者,真是万源族之福啊!” 当屈心赤不省人事地被送回房间时,身为医者的木子心不由得数落着以王玄策等人为首的“共犯”道:“你们不知道义王不能饮酒吗,今日场合特殊,饮一些就算了,你们非得把他灌醉!哼!回头看义王怎么收拾你们!” 众人闻言,不由得齐齐看向了纣妙菱和阁老,二人仿佛商量好一般的侧目而去,众人不禁心中叫苦不迭,片刻之后,纣妙菱道:“沧龙将军,我们大家去议事厅吧!” “嗯!” 待众人坐定,纣妙菱环视一圈,看着会议室这些屈心赤手下最为核心的人,她一脸郑重地道:“今晚我要告诉大家的事,乃是一件极为机密的事情,若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包括我自己泄露出去,其他人,天涯海角,务必斩之!” 众人闻言,瞬间便是感受到了纣妙菱身上的肃杀之气,随即异口同声发誓道:“我等必定守口如瓶,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想必你们大家都不知道,义王身上的隐疾从何而来吧!其实,师兄身上的隐疾,乃是我爹爹纣商一手造成!”众人闻言,不禁满脸的震惊,他们完全想不透,屈心赤视纣商为父,纣商更是待屈心赤视如己出,但这件事却是从纣妙菱口中说出,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纣妙菱继续道:“当初我爹爹为奸人所误导,和他们一起参与了刺杀师兄母亲的事情,那时候,师兄还是他母亲腹中未及出生的胎儿,因为我爹爹这一掌,他母亲被迫在雨夜中颠簸的马车之上将他生产,师兄出生之时,已是没了呼吸,为了避免他母亲醒来之时见到师兄的尸体伤心欲绝,有所不测,情急之下,他的舅父只能将他随意葬在了野外,我爹爹没想到他竟是对一身怀六甲的孕妇出手,愧疚不已,检查了师兄的身体后发现心脉虽然微弱,但却还是有着生气,所以便将他带了回去!”随即看了看阁老道:“在我爹爹和阁老地精心救治之下,总算是挽救回了师兄的性命!” 沧龙终究是没忍住道:“纣姑娘,义王他......” 点了点头,纣妙菱道:“师兄,他早已知道了这一切!” “我想,大家或许对师兄的身世有所好奇,其实,这件事,才是我今晚要告知大家的!师兄的母亲,正是当今大楚帝国已过世的——屈皇后!”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所有人闻之,无不是被惊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之后,心思敏锐的千叶冰羽道:“妙菱,我听说,当今大楚帝国的大皇子,便是屈皇后所生,按照你所说的,那屈皇后,岂不是怀了一对双胞胎!” “是是是!难怪义王在帝都之时要一直戴着面具!”想起和屈心赤简直一模一样的楚义心,沧龙不禁道:“他和大皇子之所以长的一模一样,是因为原本就是一母所生的双胞胎!” 点了点头,同为女性的纣妙菱也不禁感慨道:“我不知道屈皇后是何等坚韧地坚持回到帝都后方才生下了当今大皇子楚义心,但她在生下他之后便溘然长逝!” 王玄策极为镇定地道:“所以,其实义王,才是大楚帝国真真正正的大皇子!” “嗯!” 屈心赤的身世之谜无疑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也是在刹那间,他们感受到了今天纣妙菱和阁老将他们召集起来的用意,也深深地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沧龙道:“纣姑娘,这件事,陛下是否知道?” “知道!” “那为何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呢?” 阁老适时道:“为了保护他!”众人闻言,瞬间也是明白了楚礼渊的用意,那时候义王虽然盛名在外,但自己实力极为有限,且身体一直有着隐疾的存在,如果那个时候贸然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对于屈心赤而言,弊远远多于利,甚至是危及生命! “沧龙将军,你是知道当初师兄和陛下的三年之约的!之所以会有这个三年之约,皆是因为师兄身上隐疾的缘故,因为那个时候,师兄的隐疾已经超出了人力所能及的范畴,我爹爹和阁老便是决议让他到阴阳潭进行治疗,再伺机寻找根治之法,所以,那时候,他不得不离开!所以,基于这个原因,也是不能公开师兄的身份的!” “纣姑娘,既如此,那陛下可有什么旨意?” “后面的事情,我来说吧!”阁老缓缓起身,随即道:“他们父子相认,是义王从天牢中出来前往皇宫面见他父皇的时候,那时候陛下被人下毒,早已卧病在床神志不清,好在我终于是将他救醒了过来,他们父子方才得以相认,而后陛下便是下了一道旨意,立义王为太子!”阁老从袖带之中拿出楚礼渊的圣旨,看着沧龙道:“当时拟定这封圣旨的,便是义王的舅父,军机处阎门的掌控者,烛蚀!” 众人闻言,再一次深深地为之震惊,阁老却是再一次说出了一个令他们更为震惊的事情:“陛下在下达了这份旨意后,便令我带着义王离去,但我知道,即便是经过我的治疗陛下醒了过来,但那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也就是说,大楚帝国皇帝陛下,其实已是在一年多前,就驾崩了!” 良久之后,纣妙菱道:“所以,现在诸位知道了,为何当初陛下会颁布旨意,给诸位皇子定了一个三年之约,三年之后再依论政绩宣布谁将是他的继承人!” 此时此刻,在座的诸人皆已是清楚,那便是楚礼渊为屈心赤争取的三年时间!沧龙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帝都和凰羽、凰影分别之时凰羽的决定,随即问道:“纣姑娘,那,凰羽......” 点了点头,纣妙菱道:“她早已知道了这一切,这一年多来,就是她和烛蚀苦苦守着这个秘密,同时稳着整个大楚帝国的朝堂,尽心竭力地为义王争取时间!” “真是,难为她了啊......” “所以,诸位现在明白了,今夜召集大家的目的了吧!” 众人眼神坚定地宣誓道:“我等誓死效忠太子殿下,必全力辅佐太子殿下登上帝位!” 点了点头,纣妙菱继续道:“对于陛下驾崩一事,师兄现在还不知道,为了避免影响到他,所以目前还需要大家严守秘密!我和阁老之所以瞒着师兄告诉大家,除了这件事外,我们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便是关于师兄隐疾的治疗之法,其实只需要找到《帝胄诀》天诀,也就是心诀即可!但这么多年,我爹爹和阁老始终是未曾找到,所以,若是能够让师兄登上大楚帝国皇帝之位,那时候,集整个大楚帝国之力,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到它,师兄的隐疾,也能够得到彻底的解决了!” ...... 当众人悉数离场之后,纣妙菱不禁道:“阁老,你说,师兄他会怪我擅自做主吗?” “放心吧!他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二百九十九章 审判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时分,屈心赤方才缓缓醒来,从未酒醉的他,依旧是有着一股浓烈的头疼之感,不过好在有着木子心的悉心照料,提前为他熬制好了汤药,这才得以及时消除这份不适!当屈心赤行出卧房,见到沧龙等人时,却是莫名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令自己有些陌生、亦或是不同往日尊崇的气息,想到昨夜被他们一群人疯狂劝酒的情形,他不由得以为是他们为昨夜对自己疯狂劝酒的歉意,也并没有在意,倒是木子心不饶人道:“沧龙将军,昨夜你们可不是这样的哦!” 沧龙一脸尴尬地吱吱呜呜道:“啊......这......嘿嘿!” “哼!” 沧龙正想找话题劈开这份尴尬,随即道:“义王,这有您一封书信。” “谁寄来的?” “东樱国,司汐奈小姐!” 诚如司汐奈所想的那般,屈心赤在收押了司空寂之后,便是第一时间给她去了一封书信,当然,屈心赤并非出于私情要免除司空寂的罪责,而是他作为司汐奈这个朋友的长辈,只是告知她目前司空寂已为他收押罢了!司汐奈在回信之中对他收复古台岛表示了祝贺外,也并没有直言提出让他释放司空寂的意思,但字里行间之中,多少是隐含着保他一命的请求,可能她也考虑到了,即便是释放了司空寂,在东樱国等待他的,也是无尽的牢狱之灾,甚至最终难逃一死,而在古台岛被屈心赤收监,反而是对他的保护!为此她心甘情愿将原来司氏一族在古台岛的产业作为贺礼无偿赠予他,虽然这些所谓的贺礼已失去了实际意义! 合上书信,屈心赤问道:“长风,今日,是对他们进行审判的日子吧?” “是的!” 对于如何处置司空寂,屈心赤是感到有些头疼的,按道理来说,他作为东樱国侵占了古台岛之后的第二任最高军事长官,东樱国军队在他上任之后的为非作歹和比比血债都应该是记在他头上的,但是,相比于不知实情的古台岛百姓而言,他知道,他这个最高军事长官非但是个傀儡,对于古台岛的东樱国军队毫无指挥调动的能力,而且还是个实打实的冤大头,反倒是为了维系他的职位让司氏一族替他耗费了不少钱财,但是,毕竟是民心所向,为了顾及到民意,经过多番讨论和商议后,定了他一个终身监禁的罪名! 作为古台岛之于东樱国叛乱的首要发起者千叶树铭,其所谓的罪名反倒不成立,虽然他究极的想法是让古台岛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但他终究是没有机会走到这一步,而且从始至终,他向世人所倡导的,是带领古台岛百姓脱离东樱国的统治,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算得上是一个古台岛英雄级的人物,所以,对于他的审判,并未进行公开审理,而是屈心赤私下亲自进行的! 相较于此前一直为抵挡东樱国大军的食不香、眠不沉,身处于牢狱之中的千叶树铭气色反倒是好了许多,见到屈心赤的到来,他依旧平静地斜靠在监狱的墙壁上不为所动! 监狱长打开门锁,看着千叶树铭丝毫不想理会屈心赤的表情,随即敲了敲监狱门道:“诶,千叶树铭,义王来看你了!” 千叶树铭转过头来,对屈心赤冷冷道:“我是该叫你阁主呢,还是称呼你义王?” 屈心赤淡然道:“随意!” “成者王侯败者寇,如今我身为你的阶下囚,准备给我怎样一个死法?” “呵呵!你似乎很不服气!” “不服气?”千叶树铭语含讥讽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怎么可能会不服气呢?” “放肆!” 屈心赤挥手示意监狱长离开,随即道:“我们强汉一族有一句古话,叫做‘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像你这种人,我生平见过不少,不过你比他们要好许多,至少,你没有必死的理由!” “呵呵!你说的确实,我所为之事,着实是没有能够给你铲除我的理由!不过,我很好奇,你将如何置我于死地!” “谁说我一定要杀你了?” “难道你就不怕留下我成为你的祸患吗?” “祸患?哈哈哈!”屈心赤笑了笑随即道:“你还是太高看你了,至始至终都是如此,所以,这才是你失败的原因所在!” 千叶树铭闻言,不禁有些生气地站起身来指着屈心赤道:“你以为你比我强吗?你不过是仗着你的身份和背景罢了,我若是拥有你这一切,何至沦落到你来给我说教!” 屈心赤淡淡道:“所以,你终究还是不服气!” “哼!若是老阁主能像栽培你一般用心培养我,我自认我的成就绝不会低于你,只是造化弄人,偏偏有了一个你,老阁主是这样,纣妙菱是这样,就连我亲姐姐也是这样!” “若是我给你个机会,你会寻机打败我吗?” 千叶树铭不禁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打算在古台岛大兴学堂,不过,目前缺少一个主持这件事的人选。” 千叶树铭冷冷道:“你是想让我为你所用?” “为我所用?”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我只是突然动了猎奇之心,像你这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我倒是想看看,在你最为得意的地方,将你击的体无完肤是一种怎样的感受罢了!” “你......” 面对千叶树铭怒目的表情,屈心赤继续道:“你知道我生平最喜欢的是什么吗?” “什么?” “世人都说我算无遗策,但凡被我所击败之人,到了最后甚至连再次挑战我的勇气都没有了,其实他们还是看不透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有一个共性,就像当初你说服司马长风追随你一样,你要的不仅是表面的臣服,而是想要他打心底彻彻底底地臣服于你,而我,追求的不仅是从表面上击败对手,更是要从内心里击垮他,让他彻彻底底丧失反抗我的意志,就像对现在的你一样!” “不得不说,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确实离不开你这狠辣的手段!不过,据我所知,你在大楚帝国所办的赤心学院极为成功,似乎没有选择我的必要!”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道:“所以我想看看,你所自负的满腹才华,到底能教出怎样的人才来,是否具备挑战我培养出来的学员的资格!” “你......”被屈心赤如此小视,众使千叶树铭知道这是他的激将法,但是他也接受不了屈心赤轻视自己所教之人是否具备“挑战资格”这样的羞辱,于是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从监狱出来,隐于暗处的司马长风道:“义王,您觉得有这个必要吗?千叶树铭狼子野心,留着他,终究是个祸患!” “确实,不过至少现在他还是有所用处,而且,千叶一族在古台岛耕耘多年,不仅是在心语阁,在古台岛诸多氏族大家中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留下他的性命,千叶吉原才会甘心情愿、死心塌地地替我们维系当下的局面;再者,眼下古台岛初定,我们需要一个稳固的环境,在这些氏族大家眼里,千叶树铭并非古台岛的罪人,我们若是对他暗下杀手,保不得他们人人自危,做出一些影响古台岛大局的事情来;另外,就如我方才所说的一般,赤心学院虽然办的确实不错,但曲高和寡,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出骄狂之心,我此举,便是相当于给赤心学院树立了一个竞争对手,在这样相互竞争的环境中,才能相互促进,共同发展!” 点了点头,司马长风不由得佩服道:“义王您当真是深谋远虑啊!” “说到深谋远虑,我确实有件事一直在考虑!” 看着屈心赤眼神中的狡黠之意,司马长风莫名慌乱道:“不知义王所考虑的乃是何事?” “呵呵!你或许忘记了,但是我却是一直记得,那便是关于你和千叶冰羽的事情!” “啊......这......我说义王,别人拿这件事调侃我就算了,您就别再提了!” 摇了摇头,屈心赤却是一脸认真地道:“我并非乱点鸳鸯谱,你的短处,正是千叶冰羽的长处,首先这点上,你们可以双方弥补;其次,在千叶树铭夺取心语阁大权之后,她能够置身事外,不掺和其中,说明她是一个有思想、有立场的女子;其三,在千叶树铭实施他的计划时,我安排阁老暗中对她观察过,确认了她的可靠,所以方才如实相告于她,而她也是义无反顾地在暗中给予你支持,说明了她足够的忠诚;以她的能力,今后我必定会重用她,但因为千叶树铭的事情,想必心语阁中会有很多人对她心存芥蒂,而能够与你联姻,那么这些障碍便荡然无存;最后,她也会感念我们对她的信任和支持,死心塌地、尽心尽力地为心语阁办事!当然,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我想你们两家的长辈也早有这般想法,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言明罢了,如今古台岛已安定,我想,即便我不说,这件事情很快也会提上日程!” “义王,这个......我是不是没有拒绝的权利?”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道:“我这只是建议罢了,前提是你们双方自愿!” “还有!”看着屈心赤瞬间一脸的肃然,司马长风也不禁肃然起敬道:“义王,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便杀了他!” 看着屈心赤渐渐离去的背影,司马长风五味杂陈,他虽然看不透屈心赤,但是他知道,他为古台岛,为他司马长风,可谓是用心良苦,心中不禁暗自发誓道:“义王,您放心,那怕将来我和千叶一族成为了姻亲,对千叶树铭,我绝不会手软的!”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章 又是一年中秋节 从前在军机处的时候有着凰羽为屈心赤主持政务,且军机处毕竟只是大楚帝国众多机构中的一个分支,所以一切事务的处理上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但古台岛不一样,这里有着广袤了地域和上千万的人口,所涉及的问题是一个军机处万万难以企及的,所以自收复古台岛以来,屈心赤将极多的精力用在了处理政务方面,尤其是在古台岛诸多官员的考核任免上,着实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好在身边有着诸多的帮手,尤其是长久相伴以来的徐曼,深得屈心赤的指点和真传,俨然已有第二个凰羽的雏形。 “义王,我觉得您设置监察会的这个方案挺不错的!” “是吗?说说你的想法!” “您常说,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您在帝都多年,早已是将大楚帝国衰弱的根源了解的极为透彻了,现如今的大楚民生凋敝,百姓生活穷苦,而为官者,不为百姓谋福利,却只知卖官鬻爵、贪图享乐,一味地中饱私囊,陛下虽然为此也派人处置了不少贪官污吏,但奈何治标不治本,我在赤心学院的时候,就听闻百姓们传言,不少身负调查惩处这些贪官污吏的官员,最终却是走上了枉顾法度的道路,和他们沆瀣一气!但是您这个监察会,以民意推荐选举为前提,将告老还乡的官员、德高望重的农民、代表性的手工艺者、有良知的商人和退役的军人这些毫不相干的人集合到一起,他们能用各行各业了解到存在的问题,给予施政者许多意见和建议,同时让他们监察施政的官员们,不仅能让老百姓们放心,更能让这些官员时刻谨记自己的责任,能从根源上杜绝官员们的腐败!”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我的想法想必你极为清楚,但很多时候知难行易,监察会也无法做到绝对的清廉,我虽然提出了三年换届重新选举的方法,但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所以,之后如何完善,还需要你多花心思去斟酌了!” “明白!” “另外,我准备任命你为心语阁的长老,实施我对心语阁进行一番全方位的改革的计划。” “义王的意思是,开始全方位普及政治纲领了吗?” “嗯!这也是从沧龙和司马长风对军队的思想教育上面论证的结果,沧龙自不必说,他在训练新军的同时,玄策辅之以政治纲领作为核心进行着思想教育,从一开始就是为保家卫国而战的;但司马长风的军队却是不一样,这支军队组建之初虽然有着心语阁人员为基础,但从一开始便是以千叶树铭为核心,充斥着浓浓的个人崇拜主义,只因我提供并授意他进行了政治纲领的教育,这支原本算是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不仅有着颇为强悍的战斗力,同时能在关键时候完全服从于司马长风的指挥,只因根植于他们内心的强汉一族的民族荣誉感和未来给予所有人人人平等权利的期盼!” 点了点头,徐曼不禁问道:“义王,说到期盼,按照政治纲领的内容,我们是不是应该兑现当初的承诺了?” “嗯!我想妙菱应该有结果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说话间,纣妙菱、萨耶族长、卢彦茹和千叶冰羽正巧来到,屈心赤道:“师妹,冰羽,近来辛苦你们了!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若是在从前,恐怕这件事完全开展不下去,不过现在嘛,虽然仍然有些阻碍,但是目前在古北城的尝试还算顺利,古北城的百姓也从开始的质疑到如今的拥护,改革的事情已然是初见成效,我相信,再过不久,我们便具备了向整个古台岛推行的可能!” “具体说说看吧!” “彦茹你来说说具体的实施经过吧!” “嗯!就像妙菱姐姐所说,我们这次之所以能够令得这件事初见成效,首先还得感谢义王你曾经暗中指导的那次关于战争券的战事,那时候他们几乎绝望于战争券成为了一张废纸,但收复古台岛后承认战争券的合法性,让百姓对我们充满了信任,虽然那时候市面上流通的战争券已被我们心语阁暗中在最低价几乎收购一空,但至少是表明了我们的态度!同时在这件事上亏损最为剧烈的那些富商巨贾,当初为了投机更是不惜将自己的房屋、土地地契抵押给了赤心商会,拥有了这些地契和巨量的财富,我们才有了改革的基础!一开始古北城的百姓并不相信我们会提供给他们梦寐以求的土地,但后来萨耶族长亲自带着族人去挨家挨户地说明具体情况,他们才开始慢慢信任和接纳我们的方案。” “呵呵!”萨耶族长微笑道:“我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我们万源族承蒙义王的救命之恩,才能暂且栖身于万里溪农场,当时我们不少族人都在为今后的生活而苦恼,是妙菱给我的族人们在万里溪农场悉数分配了土地,而所需要缴纳的税额,并非过往我所了解的按田亩缴纳固定的额度,而是按照实际的收成比例上缴,而且上缴的比例还不到一成,这样对于老百姓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恩情!在从前的时候,不管你收成是好是坏,该上缴多少还是上缴多少,若是年景好,那自然还好,但是年景不好的时候,对老百姓而言就是灾难了,而往往那些易子而食的惨景,也就是发生在那时候!而且,这样的法子,老百姓的积极性也高,毕竟,收成越多,自己得到的越多嘛!所以,与其说我是帮忙,不如说我们万源族是尝到了甜头,想让更多老百姓过的更好罢了!” 听萨耶族长一脸笑意的一番话,屈心赤不由得安心道:“那就好,我理想的状况,就是天下百姓,耕者皆有其田,如此这般,国家方能长久啊!对了,关于那些拥有大片土地的地主们,进展又如何呢?” 千叶冰羽回道:“禀义王,这些地主们并不赞成我们的做法,原本我们带领心语阁的人是打算好言相商予以购买的,但他们世代靠土地盘剥老百姓的思想早已是根深蒂固,所以我以为,或许我们应该采用强制的手段予以征收!”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这一点我想到了,不过当下之际不矣操之过急,强制之法可能会引起内乱,所以我们暂时先对他们采取高额的税收,等到我们的土地政策普及到了整个古台岛,届时他们就成了被孤立的存在,我们再借以百姓之力对他们施压,想必就可以从根本是予以解决了!” “义王,还有件事需要您的相助!” “何事?” “关于您撰写的政治纲领,我虽然拜读了很多遍,但是依旧没能深刻领悟内容的核心,所以,我想请您给我们大家讲讲课,最好是还能安排一个好老师从旁指导,不然我担心我在心语阁不能完全贯彻您的思想和方针!” 徐曼适时道:“冰羽姐姐,这个你放心吧,方才你们大家来之前,义王就和我在探讨着这个问题,我接下来的主要任务,便是在心语阁践行义王的政治纲领!” “嗯!冰羽,我随后就会颁布命令,徐曼为心语阁新晋长老,此事到时候她会与你详细叙说,不过你也切不可因为她的参与而有所懈怠,古台岛只是一个开始,往后她还要前往大楚帝国各地的分部,届时古台岛还是会交由你来主导,同时,我希望通过你们的努力,也能教出一批新人出来,未来随着心语阁的发展,他们将会成为这一理念贯彻执行的先行者!” 千叶冰羽不由欣喜道:“有徐曼的帮忙,那可真是太好了!义王放心,我们也会加紧学习,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至于你说的给大家讲讲课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选在今天的下午,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 下午时分,看着一品阁硕大的宴会厅内座无虚席的情形,着实令得屈心赤也有些惊讶,同样的,作为发起者的千叶冰羽也是没想到,她只是通知了极少数在古北城的心语阁高层前来参与,但哪知道这一消息不胫而走,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中的大小将官们也是悉数来到了会场,就连向来不问政事的夏紫曦、木子心等人也悉数在场,甚至宴会厅的角落处,千叶树铭也是为了不被识破而乔装而来,因此才有了当下这一幕的场景! 见到屈心赤登台,方才还极为嘈杂的宴会厅顿时间鸦雀无声,静静地等着屈心赤的授课,清清了嗓子,屈心赤开讲道:“我们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家庭,而同样的,我们也有一个共同的国家,所谓国家,在我看来,家是最小国,国是最大的家......”台上的屈心赤滔滔不绝,台下的听众也是如醉如痴,他们或许当下不能完全理解屈心赤的意思,但他们愿意去听、去学,终究也是会理解的! “隐疾爆发的,真不是时候啊!”某一刻,屈心赤突然感觉体内气息一阵翻涌,气血攻心导致他险些一口鲜血喷出,即便他及时强行将其压制住了,但嘴角还是渗出了一股血迹,微不可查地将其擦拭后,他强忍着隐疾带来的剧烈疼痛微笑道:“大家听了这么久,接下来稍微休息片刻,之后我们再继续!” 当行至幕后的休息室之时,终于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也疼痛的失控蹲伏在了地上,身后的徐曼见此,忙上前扶起屈心赤道:“义王,您这是怎么了?” 片刻后,屈心赤微笑道:“无碍,之后我怕是不能上台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徐曼一边点头应承一边急切道:“义王,你的隐疾爆发了是吗?” “嗯!你不用管我,即刻安排俩马车送我前去阴阳潭就好了!”徐曼随即立即将木子心叫了过来,后者闻讯后一边吩咐着人替屈心赤熬制药物,一边施针为他减缓隐疾带来的痛苦,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随即向着阴阳潭的方向驶去。 赶到阴阳潭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好在阁老已提前数天前来阴阳潭为屈心赤中秋节之际的隐疾爆发做足了准备,在阁老和木子心的共同治疗下,屈心赤方才在一路的昏迷之中醒了过来,随即便是进入了修炼之中! 当再次醒来之时,已是过去了整整一天多的时间,轻轻起身,替趴在案几上沉睡的木子心披上件衣衫,随即行至屋外,看着拂晓时分天上依旧清晰可见的圆月,屈心赤不由感慨道:“又是一年中秋节啊!”随即便向着阴阳潭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零一章 错付的爱 每逢中秋佳节季,天下皆乐君渡劫! 作为阖家团圆、尽享欢乐的节日,中秋佳节历来极受大楚帝国百姓们重视,但这么多年以来,适逢中秋之际,却成为了屈心赤一年一度最难以度过的难关,为了屈心赤能够感受一番中秋节快乐祥和的气氛,将一应事情安排妥当之后,纣妙菱、沧龙等一众亲朋好友便是从四面八方向着阴阳潭所在之处赶来,而除了他们之外,也有两位客人千里迢迢自帝都而来! 从清晨进入阴阳潭,及至傍晚时分,屈心赤自进入阴阳潭,已然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潭面上众多的船只上,阁老、木子心、纣妙菱、沧龙等人早已是等候多时,看着已然西沉的落日,沧龙问道:“阁老,依您之见,义王何时能够结束?” 摇了摇头,阁老道:“他初次进入阴阳潭修炼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去年的中秋他在阴阳潭中也是呆了足足三日之多,按常理来说,他对阴阳潭的环境越来越熟悉,借用阴阳潭之力压制隐疾也会愈发地顺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隐疾给他身体带来的负荷也是愈发沉重,所以,我也说不上来何时能够结束,这一切还得看他自己了!” “哎!可惜我们什么也帮不上义王!” 纣妙菱虽然也是忧心不矣,但还是宽慰道:“沧龙将军,师兄他会平安无事的!” “嗯!” 众人说话间,潭面之上顿时泛起阵阵涟漪,瞬息之后,只见赤着上身的屈心赤便自阴阳潭之中破水而出,随即便是稳稳地立在了纣妙菱所在的小船之上,见到众人欣喜的表情,屈心赤不由歉意道:“有劳大家担心了!” 纣妙菱忙递上衣衫关切道:“师兄,没事吧!” “嗯!” 阁老此时也是催动着船只靠了上来,同舟的木子心也和阁老第一时间帮屈心赤检查了一番身体,一会儿之后,木子心不由得舒了口气道:“义王,你脉象平稳,气息绵长,想来此次对于隐疾的压制应该还是蛮顺利的!” “有劳木姑娘了!这两年来一直在这阴阳潭中修炼,也算是对这阴阳潭愈发地熟悉了,方才能够有如今的效果!”抬首看着已然升起的明月,环顾四周一圈后道:“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我与诸位难得齐聚,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今日当与诸位,不醉不归!” 一旁的木子心闻言,不由嘀咕道:“还喝呢,前些天的那次醉酒还没难受够吗?” 屈心赤不由尴尬道:“木姑娘放心,今日我必当遵从医嘱,适量即可,适量即可!” 见屈心赤服软,木子心不由娇嗔道:“这才像话嘛!” 看着仿佛没事人一般的屈心赤,一旁的纣妙菱却是心事重重,不由得看向了阁老,后者知道她的担忧,悄声道:“今日大家一起前来陪他过节,他并不想扫大家兴致,所以对隐疾采取了急促的压制之法,不过你放心,他自有分寸,以他如今对隐疾和阴阳潭的了解,也并不用一次性地予以完全压制,待今日之后,他再进入阴阳潭即可!”点了点头,未免让大家察觉到她的异样,纣妙菱随即道:“等了这么久,想必大家也饿了,正如师兄所说,如此良辰美景,大家难得齐聚,我已命人准备了水酒,大家今晚一定要尽兴啊!” “多谢纣姑娘” ...... “哥!我们赶紧靠过去啊!” 楚义文不由得摇了摇头,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一向端庄秀丽、矜持含蓄的妹妹楚玉颜,怎么一见到义王之后就完全变的毫无淑女之风了,但心里虽然这般想着,嘴上还是老老实实道:“蒙山,有劳你将船靠过去吧!” “遵命,四皇子殿下!” “义王!好久不见!” 方才天色渐暗,加上来人众多,屈心赤倒是确实未曾发现楚义文和楚玉颜的存在,此刻听闻楚玉颜的声音,不由颇为意外道:“七公主殿下?你怎么......” 楚玉颜却是故作不悦道:“怎么?你不去帝都看我,就不能让我来这里看看你啊!而且,我这次可是奉了父王之命替父王来古台岛体察民情的哦!” 屈心赤定然是不会相信楚玉颜的说法,即便从前楚礼渊确实有着将楚玉颜许配给他的想法,但那是在从前不知他身世的情况下的乱点鸳鸯谱,如今他们乃是实打实的同父异母的兄妹,楚礼渊明知她对他早已是情根深种,将两人分开还来不及,岂能做出如此这般荒唐的安排来,心念及此,不由得看向了楚义文,后者见状,无奈地摆了摆手道:“义王,父皇确实是下旨让我代表他前来古台岛,不过玉颜嘛,我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我若是不带她一同前来,说不准她就自个儿来了,为了安全起见,我才不得不依了她!” 楚玉颜闻言不由得气鼓鼓道:“哥,你太不仗义了!哼!” 一旁的夏紫曦忙握起楚玉颜的小手道:“好了,玉颜,今日乃是中秋佳节,你就不要跟四皇子殿下一般见识了!” “哼!看在紫曦的面子上,这一次就放过你了,下次再犯,本公主定不轻饶!”看着娇俏率真的楚玉颜,不远处的周钦儿道:“萨耶爷爷,原来哪位姐姐就是我们大楚帝国的公主啊!” “是啊!”萨耶族长语气中有着在场许多人都明白的一丝无奈,自从离开阴阳潭迁居万里溪农场后,萨耶族长也了解了不少世事,对于屈心赤和楚玉颜的婚约之事也是早有耳闻,但自上次宴会之后的会议,他得知了屈心赤的真实身份后,也对这段孽缘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明白屈心赤的为人,但作为过来人,他也看出了楚玉颜对屈心赤的感情,与此时的萨耶族长一样,在场的众人,也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但愿一切都会安然地过去吧!” 不同于帝都的奢华,阴阳潭地处偏僻,小岛之上的设施也相对简陋,所谓因地制宜,纣妙菱便命人安排了今日的这场篝火盛会,少了许多的繁文缛节,也合了在场众人的性子! 今日的这场篝火晚会相比于此前在古北城的庆功宴,奢华上虽然远远不及,但因为所参与者皆是屈心赤最为核心的亲朋好友,所以其气氛却是较上一次更佳,只不过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沧龙、王玄策、司马长风等人却是老老实实了许多,除了简单地向屈心赤道一声节日快乐外,没有再如上次般劝酒了! 酒过三巡,楚义文说道:“诸位,不如我们大家玩个小游戏,以祝酒兴如何?” 沧龙好奇道:“不知四皇子殿下准备玩什么游戏呢?” “嗯......”楚义文略作思量,看了看天空上的明月,不由得道:“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明月当空,不如我们就以月为主题,说说关于月的诗句如何?” 沧龙闻言,不由得一脸酱色,一旁的楚玉颜却是不屑道:“哼!我就知道,哥你就会捡你最擅长的来!” 楚义文不由得尴尬道:“那要不......”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替楚义文解围道:“四皇子殿下提出的游戏,我们自然不能不给面子,不过既然是游戏,那么总得是有奖有罚嘛!不知四皇子殿下可有想到奖罚的方式?” 点头示意向屈心赤表示感谢后,楚义文看了看沧龙道:“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这个小游戏是组队赛,在场的诸位可以或两人、或三人一组随意组队,至于奖品嘛!”楚义文从怀中拿出一对玉佩道:“这对玉佩乃是父王赐予我的,今夜获胜者,我便将这对玉佩赠予他们!”为了表示自己的公正性,楚义文继续道:“当然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个奖品的话我就不参与竞争了,但是我若是答不上来,那还是要罚酒的!” 萨耶族长、蒙山、王大力等人闻言不由得舒了口气,沧龙也是极为坦荡道:“虽然四皇子的奖励与我无关,不过今夜的酒我倒是可以尽心了!哈哈哈!” 众人闻言,无不是一声大笑,笑声过后,一道娇弱的声音不由响起:“可是要是有三个人获胜呢,那这对玉佩岂不是不够分了呀?” 屈心赤适时道:“钦儿不必担心!”说着也是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道:“我这个玉佩,也是陛下所赐,与四皇子殿下一样,将作为奖励赠予获胜者!” 既然规矩和奖励已然清楚,楚义文道:“那么接下来,大家开始自由组队吧!”一时间现场的人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一会儿之后,各组便已是分配完毕,楚玉颜和纣妙菱选择了和屈心赤一组,夏紫曦、木子心、周钦儿一组,卢彦茹、徐曼和千叶冰羽一组,沧龙、王玄策、湛谦一组,阁老、萨耶族长和蒙山一组,王大力聪明地选择了和楚义文一组......组别分配完毕,随即楚义文道:“那不如由义王这一组开始吧!” 那我就献丑了:“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周钦儿接着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众人从未听过周钦儿吟诗,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还有着这般学识,一时间不禁纷纷鼓掌! 卢彦茹和徐曼商议一番,随即道:“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王玄策话音刚落,沧龙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将军,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大才子啊!”王玄策不由得拱手道:“侥幸侥幸!下次可就答不上来了啊!” ...... 经过一番紧张刺激的赛事后,最终是夏紫曦、木子心和周钦儿这一组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当然,并非是因为她们才华胜过其他人,为了让她们获胜,沧龙甚至好几次强行阻止王玄策,理由是妨碍他喝酒了,楚义文也是为了让大家尽兴故意数次佯装答不上来,于是在大家的关照下,方才顺利让周钦儿这一组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楚玉颜从未经历过这般有趣又好玩的场景,抱着屈心赤的胳膊道:“义王,我在帝都时候可闷了,以后你可得经常带我玩哦!” 面对楚玉颜亲昵的举动,屈心赤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纣妙菱却是淡淡道:“七公主殿下,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有句话,我觉得有必要对你说!” 楚玉颜闻言,不由得一愣,对于纣妙菱的身份,她还是极为清楚的,同为女子,她也能感受到纣妙菱对于屈心赤的感情,于是道:“纣姑娘,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纣妙菱显然是下定了决心,随即正色道:“七公主殿下,我知道,从前陛下下过旨赐婚于你和师兄,但是,你和她并不合适,你对他的感情,错付了!” 纣妙菱此话一出,楚玉颜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但片刻之后却是反驳道:“纣姑娘,我知道你和义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也知道你对义王的感情,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并非一个自私自利之人!”说着下意识地看向了夏紫曦,随即继续道:“寻常百姓家的男子尚且有三妻四妾,即便日后我和义王成婚,我也不会将他仅视为我一个人的专属,我......” 纣妙菱突然有种想要和盘托出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住未表道:“七公主殿下,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或许深爱着师兄,但你可否想过,他是怎么想的吗?” 听闻至此,楚玉颜突然想起当初在帝都的时候,屈心赤对她的拒绝,下意识地看向了屈心赤,想要再求一个答案,屈心赤虽然想直接了当地再次拒绝,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即便在座的皆是心腹之人,抛开楚玉颜七公主的身份,她终究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为了顾及到楚玉颜的面子,他只是缓缓地端起了酒杯,随即一饮而尽! 屈心赤虽然未出一言,却已然道明了所有!楚玉颜见此,不由伤心欲绝、梨花带雨地跑开了,一边是自己崇敬有加的义王,一边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两难的楚义文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苦恼地饮下杯中之酒,随即追了上去!夏紫曦作为楚玉颜的闺中密友,也一同追了上去,木子心见状,也和周钦儿跟了上去! 萨耶族长不由得叹气道:“哎!孽缘啊!” 阁老亦是摇了摇头道:“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了!”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零二章 不留遗憾 屈心赤第二日一如中秋节一般天未完全亮便是去了阴阳潭,一者是因为昨日确实是不想扫了大家兴致而强行用功压制了隐疾,另一个原因,便是昨晚那尴尬的一幕,为了避免楚玉颜的纠缠,同时也是不想过份地当面伤害于她而选择了这样逃避的方式! 至第二日晚间的时候,他终于是从阴阳潭而出,守候良久的阁老道:“感觉怎么样了?” “有劳阁老关心了,还好!不过恐怕稍作休整还得继续前来!” 看着一脸虚弱之态的屈心赤,阁老不由道:“是体内的精力耗尽了吧!” 屈心赤淡淡点头道:“嗯!” 回去的路上,看着前方屈心赤愈发单薄的身体,阁老不由得担忧地喃喃自语道:“以你的天资,事到如今,你应该是能够随意并且熟练地调动阴阳潭之力为你所用了,但你如今每次全力对隐疾的压制时间反倒是不如从前,想来是隐疾已经开始逐渐侵袭入你的真气之中了吧!哎!这该死的帝胄诀,你到底在哪里啊?” 一周之后,当屈心赤再次历经三次的压制之下,总算是又一次度过了这危险的一关,修炼结束自卧室出来后,屈心赤到处走走看了一番,发现整座小岛之上显得异常安静,来到厨房处见到正在熬制药剂的阁老不由得问道:“阁老,大家都已经离开了吧?” “是啊!他们虽然都对你放心不下,但古台岛毕竟诸事繁多,再加上初定不久,人心还不稳,他们也不宜离开各自的岗位太久,所以确认了你没事之后,我就劝他们离开了!” “阁老做的对,如今他们也已经开始各自独当一面了,确实要以国家大事为重!” “呵呵!”阁老笑了笑道:“是不是感觉有些不适应了!” “还好,不过是回到当初阴阳潭之役后和您老相依为命的状态罢了!只是突然想起那晚热闹的场景,仿佛昨日一般,猛然觉得小岛上安静了许多,有些的怀念罢了!” “暂时的离别不过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阁老一时也不由得心生感慨,随即问道:“这一次,隐疾被完全压制住了吗?” “嗯!不过今夜再次调息一番后方才能够最终确认!” “无妨!待你确认隐疾被完全压制后,我们再启程回古北城吧!” “嗯!” 三日后,当屈心赤和阁老回到古北城的时候,屈心赤不仅未见到纣妙菱脸上的笑意,反而是秀美紧皱,心事重重的样子,屈心赤见状,不由得问道:“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纣妙菱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道:“师兄,夏姑娘陪着木姑娘和钦儿回去了!” “想必是她们已然习惯了滨海的生活,就随她们去吧!” 纣妙菱摇了摇头道:“不是回滨海!” 屈心赤闻言,顿时从纣妙菱的眉宇之间发现了一丝不妙,随即道:“你是说,她们去重川了?”纣妙菱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们从阴阳潭回来之后,她们便随同四皇子殿下和王将军一同前往了滨海,也是到了滨海之后,王将军要带她们下船的时候,木姑娘才说出了实情!” 屈心赤眉头紧皱道:“什么事情?” “四皇子殿下当初作为大楚帝国使节回帝都的时候,木姑娘曾委托他帮忙打听她和钦儿父母的消息,这一次前来古台岛,他便是带来了一些消息,木姑娘和钦儿与父母相别甚久,得知他们无恙,便决定回去探望他们,夏姑娘与她们相处多时,早已情同姐妹,也就陪她们一同前往了!” “什么消息?” “据王将军来信说,似乎是她们父母得到旧部的支持,重新夺回了重川周家的掌控权,并放出消息让她们回家,四皇子殿下得知消息后,此番前来便告知了她们!”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面对屈心赤的质问,纣妙菱顿感一阵委屈袭来,屈心赤意识到自己失礼之处,随即歉意道:“师妹,她们离开多久了!” “从中秋节那天后,你再次进入阴阳潭,那三日七公主显然是因为中秋节晚上的事情一直心中愤愤,四皇子殿下也是无奈,便决定尽早带着她返回帝都,但又心系你的安危,所以一直犹豫不决,阁老为大局计,也知道七公主继续留在这里,所有人都不免尴尬,向他们保证你已经并无大碍之后,第二日木姑娘她们以及王将军便和四皇子殿下、七公主一起离开了,至于王将军,也是在滨海港要分开时,才得知了木姑娘她们的想法,王将军觉得此事最好是等你的回复之后再做决断,但木姑娘正是为了避免你的担心,所以才一直隐瞒到那时,王将军无奈,只好第一时间写了封书信给我,所以......” 听闻自此,屈心赤不由气恼地一掌将案几生生击碎,随即缓缓坐下,良久之后,才淡淡道:“她们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纣妙菱闻言,不由惊颤道:“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师啊言师,好一招请君入瓮啊!”无暇理会纣妙菱的不解,屈心赤道:“妙菱,你速速传信叶青,让他们派人沿途追赶,看看能否追上木姑娘她们!同时让叶青也派一些人潜入蓉城,我另有他用!” “嗯!” “另外我也修书一封,你一同传给凰羽!” “好的!” 这三日以来,屈心赤片刻不停地处理着古台岛和心语阁的一切事务,按照他此前的想法,随着司马长风受朝廷赐封为古台岛大将军,以及他在与南云中二之战和劝降司空寂部下一事中的功绩,他的名声和威望已是如日中天,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屈心赤委以了心语阁副阁主的重任,同时申明他不在心语阁的日子,阁中大小事务尽皆由他做主,徐曼也在屈心赤和司马长风等人的支持下成为了心语阁的长老,沧龙则因为古台岛还有数万东樱国降兵,且司马长风在军务方面还需要他的指点,再加上如今滨海有着王玄策坐镇,所以屈心赤决议他暂且留下,待司马长风能够完全控制古台岛的局势后,他便可以回去滨海。 在屈心赤废寝忘食地忙碌之际,纣妙菱也没有闲着,卢彦茹跟随她良久,二人姐妹情深,她对卢彦茹早已是毫无保留,赤心商会的事情卢彦茹也早已是了如指掌,而她,也放心将这一切托付与她!经过一整日的交流,纣妙菱总算是将一切交代完毕,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卢彦茹见此,不由得行至身后替她按捏着肩膀道:“妙菱姐姐,你是要走了吗?” 纣妙菱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你看出来了?” 卢彦茹却是淡淡道:“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来了!是因为义王吧!” “嗯!” “义王终究是要离开古台岛了,只是比想象中的要快太多了!”言尽于此,不由得有些担忧道:“有义王在,我倒是不担心我哥,可是义王要是不在古台岛了,真不知道我哥面对古台岛这么大的摊子该怎么办!” “放心吧,师兄选中的人,不会差!你没看见人家王玄策和徐曼吗?从赤心学院结束学业以来,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也都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了!何况还有那么多人会帮他的,尤其军事方面,义王留下了沧龙将军来辅助他,至于心语阁,不是还有着冰羽和徐曼嘛,你就放心吧!对了,说起冰羽,你哥和她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哪知道,我从阴阳潭回来就不曾回过家,不过,就我哥那样的大老粗,人家千叶冰羽也未必瞧得上他!” “......” 三日后,当凰羽的信来到的时候,屈心赤的心不由得暗沉了几分,因为据凰羽安排的人探查所报,重川依旧是在言师的掌控之中,当叶青的信接踵而至的时候,他心中所有的担忧成为了既定的事实,那便是木子心和周钦儿,以及夏紫曦已然成为了言师的阶下囚,而关押她们的地方,就在蓉城! 第二日一早,屈心赤便已是来到了古北港,阁老、沧龙、司马长风等也一同至此,看着众人一脸的忧虑之色,屈心赤倒是显得豁达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去去而已,不日既回!” 司马长风纠结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义王,我以为,不如还是我代你前去吧,你放心,我一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将木姑娘她们救回来的!”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对古台岛的熟悉程度,我或许不如你,但是对大楚帝国整个大陆疆域而言,你却是不如我!”拍了拍司马长风的肩膀,屈心赤继续道:“你如今重任在肩,古台岛和心语阁都离不开你,所以,你还是安安心心地留在古台岛吧!等我回来之时,我可是要检查你的军务和政务的!” 司马长风知道屈心赤是决心已定,随即拱手道:“义王,你放心吧,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与众人一一话别后,屈心赤正欲登船,司马长风看了看一直在一旁静默不语的千叶冰羽,随即叫住屈心赤道:“义王,我已经让我家老爷子向千叶家提亲了,年关之时,我便和冰羽成婚,到时候,你可要为我们证婚啊!”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含羞掩面的千叶冰羽,他心中最后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有着千叶冰羽对他的辅助,加上千叶家对他的支持,他已不再有所顾虑,随即笑道:“放心吧!我一定为你们证婚!”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登船而去! 看着船头上屈心赤渐渐消失的背影,阁老不由得感慨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于情于理,这一次他都会亲自前往的!我们能做的,便是为他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一片净土!” “师妹,此去艰险难测,你不应该陪我走这一趟的!” 纣妙菱看着一如既往清瘦的屈心赤,不由得抚着他的脸颊道:“师兄,你一直让我冷静、理性地面对一切,但我终究是个女子,女子,总是免不了会感性的,所以,这一次我会陪着你......”在纣妙菱心里,纣商离去之后,屈心赤便成为了她的一切,她恐惧、她害怕、她担心!她不希望自己这一生留下遗憾,若是这是他最后的时光,那么,那怕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随着他,一同经历、一同感受......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零三章 另辟蹊径 海上的风凌厉非常,吹的屈心赤身上的衣服是猎猎作响,看着海面上此起彼伏的波涛,屈心赤不由想起曾经在海上的那段难忘经历,纣妙菱自船舱中拿过一件披风替他披上,随即问道:“师兄,这么入神,在想什么呢?” 屈心赤紧了紧披风道:“触景生情,不自觉想起了一些故人!” 纣妙菱不由得调侃道:“司汐奈?” 屈心赤摇了摇头,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纣妙菱,神色躲闪间道:“想起了七爷、青山叔,那些曾经一同行船到东樱国的朋友们......当然,也确实想到了司小姐,只不过就是联想到她了而已。” 纣妙菱不由得眉头拧到一起,佯装生气道:“哪有你这般实诚的男子,哄女孩子都不会!” “呵呵!”屈心赤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尴尬地傻笑作为回应! 一直以来屈心赤身边不乏众多集智慧与美貌的女子相随左右,纣妙菱也早已对此是习以为常,难能可贵的是他能秉持自心,不为所动,此刻仅仅是触景生情想到了司汐奈,纣妙菱更无意为难于他,随即道:“师兄,给你介绍两个人!” “哦?” 纣妙菱击掌之声响起,随即便是见到一男一女两道人影瞬间来到屈心赤面前,那男子身材膀大腰圆,却并非沧龙那般的健硕,应该说,有些肥头大耳,给人一种极为油腻的感觉,女子一身劲装,完美勾勒出了她迷人的曲线,脸上罩着薄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但那清冷的气质,隐隐有着如同凰影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不过从海风吹拂的薄纱印罩在她脸上的轮廓和她完美的身材判断,又是一个难得的美人,纣妙菱随即道:“师兄知道赤心楼吧!” “听师傅提起过,赤心楼是隐藏在赤心商会的一个神秘组织,他们从入楼之日起,便只听命于赤心商会的会长,即便师傅他老人家在世之时,也无权调动!” “对也不对,应该说,自从爹爹将赤心商会交给我之后,赤心楼便只听命于我了!” “听你的意思,他们便是赤心楼的人了吧!” “嗯!师兄你是知道的,这天下总是不那么的太平,尤其是对于以营商为生的商人,更是无数贼匪所觊觎的对象,我们纣家的先祖自经商开始,便一直着手赤心楼的组建和打造,目的便是为赤心商会的发展保驾护航,赤心商会能够拥有如今这般的成就,赤心楼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说着便对黄奕翔、刘欣笙道:“你们眼前的这位,想必你们早已不陌生了吧!” “赤心楼黄奕翔,见过义王!” “赤心楼刘欣笙,见过义王!” 纣妙菱示意二人起身后,随即道:“师兄,他们二人是赤心楼最强的好手,从前一直护持在我左右,不过,从今日起,他们便属于你了!” “师妹......” 纣妙菱摇了摇头道:“师兄,你不必拒绝,从前你在军机处的时候,身边还有着凰影一直守着你,但自从你从东樱国来到古台岛,得知你在东樱国的那段经历后,每每想起,我都心有余悸,此行前往重川蓉城,危机四伏,你身边得有人照看着!” “可是......” 纣妙菱笑了笑道:“师兄,你可别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从前你那个弱不禁风的师妹了,更何况我算是一个商人,他们在我身边,反倒是浪费了一身的好本事,但是你不一样,你所过之处,皆是龙潭虎穴,有他们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见纣妙菱如此坚持,屈心赤只好无奈地应承下了,道:“不过,你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倘若你发生什么意外,我可没办法向师傅的在天之灵交代!”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可是惜命的紧呢!” “嗯!” 纣妙菱看了一眼黄奕翔,随即一脸狡黠地道:“师兄,不过......” 屈心赤闻言,不由诧异道:“不过什么?” “算了算了,不说了,你以后自然会知晓的!”纣妙菱如此一说,让得屈心赤一时间更是不解,不由得瞅了瞅黄奕翔,后者明显意识到了自己便是问题的所在,不由得尴尬地挠着头傻笑,倒是一旁自始至终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刘欣笙却是忍不住轻笑起来,隐隐中有种得意和嘲笑的意味,察觉到屈心赤投来的视线,瞬间便是再次恢复了冷如冰霜的模样。 纣妙菱有意卖的关子,屈心赤也不想立刻便是猜透,看着纣妙菱不断拨弄着被海风吹拂的四散纷飞的秀发,屈心赤道:“外面风大,师妹,我们还是进船舱休息吧!” “嗯!师兄,我们还有多久到滨海城?” “想来再有两日方能抵达滨海海域进入荆江吧!” “哦......” 两日之后,临近午时时分,船只终于是抵达了滨海港,停靠补给的时候,纣妙菱问道:“师兄,不去看看王将军他们吗?”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不必了,我去看他们不过是给他们平添麻烦罢了,玄策要是得知我就这么前往重川,他定然是又要安排大队人马保护我,这样反倒是会乱了我的计划,等到救出了木姑娘她们,再相聚不迟!” “也是!那我们补给完之后就立刻启程西行吧!” “嗯!” 屈心赤等人在滨海港略作修整后便再次起程,直到第二天辰时方才抵达洛城,得到消息的叶青一早便是率领洛城分阁的人在此等候,待屈心赤、纣妙菱等人下船,叶青忙上前道:“见过阁主,见过小姐!” “叶青分阁主,好久不见!” “阁主,好久不见!属下已为您和小姐准备好了居所,请随我来!” “有劳了!” 从踏入洛河山庄的大门开始,屈心赤便不由得陷入了初次前来的回忆之中,在这里,他得知了母亲被行刺的真相,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从下抚养他长大的师傅纣商所作的一切,也是因为到了这里,才最终间接导致了纣商的去世...... 看着一脸伤感之色的屈心赤,纣妙菱不由得抱起他的胳膊道:“师兄,都过去了!” 回过头来,看着因自己而一脸忧伤的纣妙菱,屈心赤淡淡道:“是啊,都过去了!” 虽然连续数日的航行早已是疲惫不堪,但进入洛河山庄后,屈心赤并没有选择好生休息一番,经过一番沐浴更衣后,便唤来了叶青问道:“叶青,说说目前的情况吧!” “是!阁主,收到小姐的信后,我第一时间便派人星夜兼程赶完了蓉城,经过一天的调查,我们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周家位于蓉城的两处庄园,我们的人原本是打算进去一探究竟的,但是奈何对方防守严密,安排了众多高手守卫,我们不仅进去探查的人没能出来,就连在外面接应的人也被一并斩杀,数十个人,唯有一位叫铁粉的兄弟死里逃生回来报信!都是属下的失职,请阁主责罚!” 屈心赤示意叶青起身,随即道:“此事与你无关,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草率行事了,钦儿这位二叔,比我想象的要棘手很多,他既然设计将木姑娘和钦儿诱骗回了重川,便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你们事先一无所知,遭此劫难,我之过也!” “阁主,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哪位叫铁粉的兄弟可探查到了什么?” “他身负重伤,一路奔逃,待见到我们接应的兄弟的时候,瞬间便昏了过去,直到现在,也不曾醒来!” “带我去看看他!”屈心赤和叶青来到铁粉的房间,替他把了一番脉搏后,屈心赤随即一道真气缓缓输入他的体内,不一会儿后,铁粉久闭的双眼便是缓缓睁开,叶青见此,不由得惊叹道:“阁主,没想到您医术如此了得!”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久病成良医,我在医术上虽然也有些造诣,但也只是略知他昏迷不醒是因为气血不通罢了,能让他醒过来,还是因为我的特殊体质,我的真气比之常人要灼热或者冰冷些,而我方才便是利用了真气灼热的功效,替他疏通了经脉罢了!” 一会儿之后,待铁粉意识渐渐清晰,后者才有些慌乱地想要起身道:“见过阁主!” “你重伤未愈,切不可随意轻动!”屈心赤制止了铁粉要起身的动作,继续道:“铁粉兄弟,你能说说,那日所遇到的情况吗?” “嗯!”点了点头,铁粉道:“那日我和兄弟们进去后,便开始分头行动,但片刻之后,便是传来其他兄弟们的惨叫之声,我心知不妙,想要去救他们,但突然有位兄弟远远地大声说逃,当时我还在犹豫是去救他还是逃走,但瞬间之后,他便是没了声音,我知道他定然是已经死了,好在我负责搜索的区域比较靠外,于是我便翻过墙头后拼命地逃,但他们人多,最终还是被他们包围了,我边战边撤,幸运的是遇到了一条河流,于是我便不顾一切地跳入河中,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铁粉兄弟,你好身修养!” “谢......谢阁主!” 两人行出房间后,叶青道:“阁主,铁粉所说的,并没有太多价值,我们接下来该怎么着手呢?” 屈心赤并未答话,而是面无表情地在前面静静走着,良久之后道:“叶青,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走走!”叶青闻言,也没做他想,随即便告辞而去,待叶青离开后,屈心赤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洛河山庄漫步着,走着走着间,远远地纣妙菱迎面而来,看着眉头紧皱的屈心赤,纣妙菱不由得伸出白玉无瑕的手指替他舒展着眉头道:“什么都没问出来吗?” “嗯!” “那接下来怎么做?” 屈心赤仰头望天,随即摇了摇头道:“目前对蓉城的形式不仅一无所知,还折了不少兄弟,眼下我也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师兄,是不是因为故地重游,影响了你的心智?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即便是真有所影响,那也已是既定事实了!” 点了点头,纣妙菱不由得劝慰道:“师兄,从前的你,思维开泛、不拘一格,断然不会因一时的失策而乱了分寸!”想了想,纣妙菱又不禁叹道:“或许是因为这一次情势有所不一样吧,毕竟事关木姑娘她们的安危,你不免有些投鼠忌器,有些乱了分寸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倒是觉得,师兄你可以另辟蹊径,或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另辟蹊径?” “比如,夏姑娘的身份!” 屈心赤闻言,略做沉思,随即便是恢复了往日那般自信的神采,他从怀中拿出帝胄诀道:“师妹,你吩咐叶青找个能工巧匠,仿造这帝胄诀,做出个以假乱真的仿制品出来!” 纣妙菱不解道:“师兄,你这是?” “如你所说,另辟蹊径!”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零四章 看看他 在洛城两日的短暂停留之后,屈心赤便和纣妙菱再一次启程沿着荆江一路向西而去,与此同时,在屈心赤的授意下,叶青安排人沿着陆路星夜兼程地向着帝都而去!同时,他也命令叶青安排人在帝都和蓉城开始散布消息,而消息的主要内容,便是他准备亲自前往蓉城营救夏紫曦! “师兄,兵法有云,声东击西,方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既然决定亲自前往蓉城营救木姑娘她们,我们不是应该尽量隐瞒你的行踪吗,为何你还让叶青四处散播你要前往重川的消息呢?” “呵呵!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要想谁也猜不透,看不穿!有时候,最真的话,反而是最大的谎言!诚如你所想,我若是四处传言我不会前往蓉城,他们反而笃定了我会去,前番心语阁的人的惨剧,便是充分说明了他们早已有所准备,但我若是堂堂正正地告诉了他们我会去,那么他们难免会疑惑我到底会不会去!” “原来如此!” 与此同时,叶青派往帝都的人,也开始了行动!帝都大皇子府门外,一妇人欲要强行闯入,被李狩的人给拦下了,片刻之后,李狩也匆匆而至,随即质问道:“你是何人?” 妇人哭哭啼啼道:“回大人,民妇乃是夏小姐贴身侍婢的母亲,我女儿主家的小姐被重川周家的人给抓走了,现如今生死不明,我家女儿重伤在身,不知如何是好,所以特来让我来请大皇子相救夏小姐!” 李狩闻言,不由疑惑道:“你所说的夏小姐,她是何人?” “左相府的千金,夏小姐啊?大人难道不知吗?” 想到今天一早楚义心还曾去过左相府,回来的时候也没见任何异象,李狩不由有些不难烦道:“夏小姐若是有难,我岂能不知,何须你来告知,去去去,大皇子府邸,岂是尔等喧闹之地,赶紧走,不然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妇人闻言,不由得就这么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起来,片刻间周围便是来了许多围观的百姓,妇人见此,闹的是愈发激烈:“惘左相大人全心全意辅佐大皇子殿下,没想到你们竟是这般人,夏小姐有难,你们却见死不救,呜呜呜......” 李狩身为军人,冲锋陷阵从未胆寒过,但眼前这陌生的妇人撒泼之态却是让他一时间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狩耐着性子道:“我说大姐,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帝都城,姓夏的人家不知多少,你怎么就认定是左相家的夏小姐呢?” “我有信物!”说着妇人便从怀中掏出一物道:“喏,这个便是我女儿转交给我的夏小姐信物!” 李狩接过信物仔细查看了一番,只见上面有着密密麻麻却是毫不认识的文字,不由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女儿说是什么......什么......对,好像叫什么帝胄......帝胄诀来着,她说只要将这个信物给大皇子殿下或者左相大人,你们便明白了!” 面对眼前这个妇人的胡搅蛮缠,李狩早已是头疼不已,现在莫名给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信物,李狩俨然是已经失去了耐心,责问道:“既然是夏小姐有难,你为何不去左相府,而偏偏来我大皇子殿下府邸?” “我我我......我女儿说了找大皇子殿下和左相大人都行,我进城一打听,大皇子殿下的府邸要近一些,所以......所以我就来这里了!” 李狩左思右想总觉得事有蹊跷,正欲将妇人驱逐时,一旁的手下道:“李将军,我感觉这个妇人所言未必是假的!” “哦?” “您有所不知啊,这左相府确实是有两位夏小姐的,一位是现在左相府的哪位,另一位,早在我们进帝都之前,哦,对了,就是当初陛下举办的中秋狩猎的晚宴之后,那位夏小姐就离开了,至今都不知所踪!”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似乎真有这位夏家小姐!”李狩正欲向妇人求证,向周围扫视一圈,却已是不见了妇人身影,不由纳闷道:“那妇人呢?” “大人,会不会是她以为我们无意相救夏小姐,所以前往左相府了?” “应该是吧,我还是先将此事转告大皇子殿下!”既然妇人已经不见了,李狩便要进入府中向楚义心禀报,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吩咐道:“慢着,你们赶紧带人去找那个妇人,找到她了先将她控制起来,但切莫伤害她,同时派人先在通往左相府的各街道口守着,避免她先大皇子一步将此事告知左相!” “是!” 当李狩匆匆赶到书房时,楚义心率先问道:“李狩,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吵吵嚷嚷的?”李狩忙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楚义心,同时也将自己临进门前的安排也丝毫不漏的一并转告了,楚义心随即起身道:“你做的很好!不论那妇人所言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在她之前赶往左相府!” “哦!对了,殿下,那妇人还给了我一个信物,说是叫什么帝......帝胄诀来着!”说着便将帝胄诀递给了楚义心。 “帝胄诀?”楚义心虽然对帝胄诀一无所知,但还是顺手接过来查看了一番,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毫不认识的文字,随即便毫不在意道:“先不管这些了,眼下先赶去左相府要紧!” “是!” 当楚义心和李狩一行人匆匆赶到左相府的时候,左相府门前倒是如同往常一般并无异样,楚义心不由得放下心来,若是真被那妇人抢了先,一旦夏衍晤、尤其是夏紫月得知了他未将夏紫曦的事情放在心上,虽不至于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仍旧不免担心此事会让夏衍晤对他心生嫌隙,待近了,左相府门前的守卫见是楚义心前来,连忙笑脸相迎道:“见过大皇子殿下!” 点了点头,楚义心随意道:“今日左相府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守卫回想了一番后道:“回大皇子殿下,今日府上并未有任何特别事情!” “哦!左相大人可在府上?” “在,我这就前去通报左相大人!” “不必了,我亲自去找左相。” “是!” 来到夏衍晤书房,两人简单寒暄一番后,楚义心便将先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夏衍晤,夏衍晤见此,不由得眉头紧紧皱起,随即道:“大皇子殿下,那妇人在哪?” 摇了摇头,楚义心道:“李狩一个疏忽,那妇人便是不见了踪影,不过他已经派人在四处寻找了!” 已是有两年时间未曾见过夏紫曦了,期间夏衍晤虽也有多次派人打听过,但始终是未曾得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眼下突然传来她被重川周家捉拿的消息,夏衍晤不由得来回踱步思虑着其中真假和缘故,楚义心见此,随即将帝胄诀递给夏衍晤道:“左相,这是那妇人给李狩的信物,说是夏紫曦小姐的!” 夏衍晤接过帝胄诀仔细看了一番,纵使他博览全书,也并不识得这上面的文字,随即将帝胄诀抵还给楚义心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紫曦有这件东西啊!我也更不识得这信物是何物!” 一旁的李狩忙道:“那妇人说,是叫什么帝胄诀来着!” “帝胄诀!”夏衍晤闻言,不免心中一惊,但瞬间便是将自己惊诧的神情遮掩而去,心中也不禁懊悔方才的言语。 楚义心也着实并未察觉出夏衍晤的异样,只是有些不解道:“如此说来的话,难道是那妇人故意为之?或者说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唆使?” 点了点头,夏衍晤有心心不在焉道:“或许吧!” 为了彰显自己对夏家人的关心,楚义心故意道:“我知道左相和紫月一直在担忧紫曦小姐的下落,两年了,总算是有了一丝一毫关于她的消息,不管怎么说,我会派人全力去追查这件事的,请左相放心,一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即派人告知左相的!” “有劳大皇子殿下了!” “左相客气了,我这就去安排,那我就先告辞了!”说这便转身离去,一边还下令李狩赶紧安排人前往重川打探消息的真伪。 夏衍晤看着楚义心离去的背影,不停地懊悔道:“哎!我真是糊涂啊!我夏氏一族苦苦寻觅的帝胄诀,明明已是唾手可得了,我怎么就将它推走了呢!哎!不过既然知道了它就在大皇子手上,只能从长计议了......” 再次经过三日的航行后,屈心赤和纣妙菱一行人终于是抵达了帝都,看着沿江两岸那熟悉的夜景,屈心赤感慨良多,见纣妙菱从船舱出来,屈心赤道:“师妹,我今晚会去与凰羽一见,你要一起吗?” “什么?”纣妙菱闻言,下意识地有些慌乱,屈心赤见状,不由问道:“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后,纣妙菱道:“师兄,你去见凰羽,可是有其他事情?” 屈心赤不免有些伤感道:“当初离开帝都的时候,父皇便是疾病缠身,身体欠安,我身为儿子的,这两年以来却是一直不能去看望他老人家,此次途径帝都,我想去看看他!” 屈心赤的话无疑是验证了纣妙菱的担忧,后者继续劝道:“师兄,陛下身为大楚帝国的皇帝,身边少不得御医看着,何况我们此次营救木姑娘她们时间紧迫,不如回来之时......” 不待纣妙菱话说完,屈心赤却是拍了拍她肩膀打断她道:“师妹,放心吧,木姑娘和钦儿毕竟和他乃是骨肉血亲,短时间之间他不会太过于为难她们的,至于紫曦,只要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他更不敢伤害于她!我前去只是看看父皇,你们不用等我继续西行便是,之后我会赶上来的!”说完便一个起身,脚尖轻点在围栏之上,瞬间便是来到了离船十几米开外的江面上,再次在江面上数次点跃后,已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纣妙菱无奈道:“刘欣笙!” “属下在!” “保护好义王!” “是!” 看着屈心赤消息的方向,纣妙菱不由得祈祷着:“但愿凰羽能够瞒住师兄吧!否则,真不知师兄得知真相后会是何种情形......”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零五章 互藏心思 早在屈心赤出发前,凰羽第一时间收到他的来信后,便将信的内容转告给了烛蚀,烛蚀听闻屈心赤即将前往蓉城解救木子心她们,第一反应便是明确地表示了反对:“他这么睿智的一个人,怎么能以身涉嫌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凰羽,你回信转告他,营救木子心她们的事情,我会亲自派人去做,让他务必放心,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调理好身体,巩固自身手上的实力,为接任大楚帝国的皇位做好充足的准备!” 论起身份,凰羽和烛蚀一样,曾经都是隶属于屈心赤的下属,即便是如今身份的变化,但他们三人也算得上是同僚,但是抛开这些,烛蚀和屈心赤更有着舅侄这层关系在,烛蚀这番话以摄政王的身份说也并没有问题,但是凰羽更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话中所隐含的亲情成分,虽然这份舅舅之于子侄的亲情成分看似含量并不高,但俨然成为了此刻烛蚀所表达的主旋律,凰羽很聪明地没有纠结于烛蚀这番话,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来信内容,即便是烛蚀,也会忍不住如屈心赤一般欲要亲自前往:“摄政王,义王信中还提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义王说,周家的那位小姑娘周钦儿,留给了他一份礼物,而那份礼物,便是帝胄诀!” 听闻此言的烛蚀瞳孔瞬间圆睁道:“什么!?” “义王说,从周钦儿这位二叔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之所以夺取周钦儿父亲家主的权利,同时枉顾亲情地诱骗周钦儿和木姑娘,其目的便是为了周家的那份帝胄诀,而关于已故屈皇后的死因,极有可能和周家有关,或者说,跟周钦儿这位二叔脱不了干系!” “呵呵!我怎么就没想到重川周家呢?”烛蚀闻言不禁一阵自嘲,而后满目狰狞地道:“是啊!当初刺杀姐姐的,便是那所谓的帝胄盟,而周家拥有帝胄诀的一份分卷,他们,绝对逃脱不了干系!这一次,我要亲自去会会他们!” 凰羽闻言忙劝慰道:“摄政王,你不能去!” “为何?” 凰羽苦口婆心道:“我知道您这二十年以来活着的意义和价值,但是,我们如今所处的位置,已不是从前的军机处,那时候,您要怎么样,没人管得住您,即便是陛下阻止,我相信您也会义无反顾!但是,您当下的任务,便是为义王守好当下大楚帝国的江山,而这件事的前提,便是您在郢都城守好陛下的秘密,一旦您离开了,谁能料到会发生什么?陛下已经两年未曾上朝了,不只是大楚的朝堂之上,民间也开始有所谣传陛下是不是被我二人所控制,就差一点点,他们或许就会猜疑陛下是否已经驾崩了!如今三年之约已剩下一年的时间,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争锋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们更是在郢都城安排了不少人手,一旦得知您离开了郢都城,难以想象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所以,至少在当下,您绝对不能离开郢都城!所以当下,或许义王亲自前往蓉城调查此事也算是较为合适的决定了!” 凰羽这番话,烛蚀当然能够理解,良久之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只是一声声地叹息着:“姐姐......” 在收到屈心赤即将抵达帝都的消息后,凰羽也是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烛蚀,遥想两年时间未见了,这个最为他所牵挂的人来到帝都,烛蚀是很想舅甥二人见上一见的,但他最终选择了不见,除了自己不能离开郢都城,同时也不能让屈心赤到郢都城以外,那便是担心两人相见,自己不小心失言将楚礼渊驾崩的事情告诉了屈心赤! 当屈心赤深夜来到凰羽府邸的时候,凰羽已是早早等候着他的到来,两年了,从前朝夕相处的人,亦师亦友的二人总算是要见面了!窗外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凰羽忙打开闺房的门道:“是义王吗?”还不待凰羽走出房间,一道熟悉的,依旧如从前般和煦如风的微笑映入眼帘,凰羽一时间忍不住两道清泪缓缓流下! 屈心赤不由得调侃道:“如今可是大楚帝国炙手可热的人物了,怎么还轻易哭鼻子呢?” 凰羽闻言,不由得破涕为笑道:“我那算得上什么炙手可热的人物,不过是为义王你守好家业的管家罢了!” “凰羽,你瘦了,这两年来,辛苦了!” 面对屈心赤突然间的正色,凰羽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随即摇了摇头,报之以微笑道:“为义王尽一些分内之事,是应该的!” 两人相交甚久,彼此之间亦是极为了解和熟悉,屈心赤便不再拘泥于客套,随即道:“方才去书房见一片黑暗,所以才寻到你闺房来了,怎么不在书房等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算不得难言之隐吧!一切都是为了小心行事,义王你知道的,如今你可是大权在握的一番诸侯,没有陛下的召见擅自来帝都,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难免会带来不小的麻烦,而且虽然我自认府中的人没什么问题,但我这房间所在之处周围相对而言僻静些,为了以防万一,这里无疑是最好的叙话之所!” 点了点头,屈心赤不由赞道:“你这小心谨慎的作风,相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没办法,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啊!” “父皇和舅舅,他们都还好吧!” 凰羽闻言,不由心中一紧,但依旧古井不波道:“他们都还好,只是想你想的紧!” “我对他们,也甚是想念啊,不知父皇的病情现在如何了?” “陛下自从得到阁老的救治后,虽然体内的毒素大部分得到了清除,但依然有些残留,这两年来,一直都需要服用汤药来祛除体内残留的毒素,也是为了好生地静养,所以方才去往了郢都城。”以屈心赤的聪明睿智,凰羽担心过多地谈论楚礼渊的事情以致于暴露楚礼渊驾崩的真相,随即转移话题道:“义王,不知在阴阳潭的这两年,你体内的隐疾怎么样了?” 屈心赤倒是极为坦然道:“借助阴阳潭的特殊环境,倒是暂时能够将其压制的住!” 凰羽闻言,不由得面露喜色道:“那就好!也正好为我们寻找根治之法争取时间!” 面对凰羽脸上的笑容,屈心赤淡淡地点了点头,阴阳潭虽然能够帮助他压制隐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助力的功效也在不断打着折扣,从这次中秋以来的修炼中,他便是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又或者正如阁老所言的那般,那怕是阴阳潭能够帮助他一直压制隐疾,但随着这份功效的逐渐减弱,他下半辈子或许只能依靠阴阳潭来度过余生了,也正因如此,他此行才想要前来与楚礼渊见一面,因为,他担心,这次之后,或许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心念及此,屈心赤不由问道:“凰羽,我想见一见父皇!” “什么!”凰羽闻言,顿感心中一阵慌乱,本想绕开这个话题的,但终究还是又被屈心赤拉了回来! 看着凰羽明显有些惊慌的颜色,屈心赤不由疑惑道:“怎么?不方便吗?” 摇了摇头,凰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道:“倒也不是,朝臣们这两年来一直无法见到陛下,早已是心生不满和疑惑,这两年来他们更是无数次提出想要求见陛下的要求,但是在陛下的授意下皆被我和摄政王拦了下来,义王想必也有所耳闻,外界已经有了传言,说是摄政王和我为了把持朝政,可能软禁了陛下,但他们却是不知道,陛下现在需要的是静养,而为了防止外界打扰到陛下,烛蚀大人更是安排了重重守卫,所以若是义王你想要与陛下相见的话,还需要我提前和摄政王商议后再安排,而且,今日已经很晚了,但不知,义王可否等到明天呢?”凰羽说完这番话,心中是极为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屈心赤会怎么回答,但事已至此,她只能设法先堵住屈心赤,赌一赌屈心赤等不了,即便是他能够等到明天,待自己明日见到烛蚀商议一番后再借故拖延,直到他因为时间的关系放弃此次与楚礼渊相见的打算! 原本屈心赤是打算坚持的,但想到和纣妙菱的约定,担心自己迟迟不出现让她担忧,于是无奈道:“此行我怕是没那么多时间,那等我将木姑娘她们救出来,返回之时再与父皇相见吧,届时我会提前知会于你的!” 凰羽闻言,心中的大石方才得以落定,随即信誓旦旦道:“嗯,义王你与陛下的相见,也不急于一时,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将木姑娘她们营救出来,到时候一旦收到义王你的来信,我会第一时间告知摄政王予以安排的!”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宜久留,就先告辞了!” “义王!”凰羽不知道在屈心赤得知楚礼渊已于两年前就驾崩后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她此刻也丝毫未曾考虑自己隐瞒于他之后会面对他怎样的责难,她此刻内心最为浓烈的便是对眼前这个最值得她信任的人的心疼之情......终究是理性战胜了感性,凰羽微笑着道别道:“好好保重,我等着你登临帝位的那一天!” 点了点头,屈心赤关心道:“你也是,若是扛不住了,就一走了之,没有人会怪你的!” 凰羽感动地再次留下两行清泪道:“义王,我们再会!” “嗯!再会!”屈心赤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凰羽看着空荡荡的夜空,不由得喃喃自语自责道:“义王,对不起!” 屈心赤疾驰在黑夜之中,回首看着远离的府邸道:“凰羽,对不起!” 曾经亦师亦友、并肩作战、无话不说的他们,却都是为了对方着想,避免对方的担心,而无奈地选择了互相隐瞒了自己的心思......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零六章 拭目以待 屈心赤从凰羽府邸离开后行不多远便停了下来,随着对着身后漆黑空旷的暗夜中说道:“刘欣笙!” 刘欣笙闻言,瞬间便出现在屈心赤面前躬身道:“义王!” “帮我去做一件事!” “义王请吩咐!” 屈心赤低声地一番吩咐后,刘欣笙正欲领命而去之时,屈心赤关切道:“这个任务危险程度极高,你可有脱身之法?” 刘欣笙闻言,不由心中一暖,赤心楼作为赤心商会,或者说赤心商会会长的私人武装,其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便是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历任会长交给自己的任务,那怕是以性命作为代价!因为任务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而他们的生死,不在历任会长的考虑之中,虽然传至纣商再到纣妙菱,赤心商会早已稳居大楚帝国第一商会了,他们也鲜少如从前那般接取一些危险程度极高的任务了,但是,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这般温暖的关怀,尤其是如眼前屈心赤这般高位的人,心念及此,刘欣笙难得地微笑道:“义王放心,我自幼在赤心楼习得一身本事,尤其擅长刺杀和隐匿,想必义王对东樱国的忍术并不陌生吧!” “嗯!” “我的隐匿之术,便是结合了东樱国的忍术,若非有着义王您这般感知力的高手存在,凭借我的隐匿身法,我自信常人还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义王请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负您之所托!”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有劳了!我们会在夷陵港等你!” “嗯!”再次向屈心赤恭敬行礼之后,刘欣笙便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从左相府离开之后,楚义心便一直琢磨着今天在府门前发生的一切,虽然已经确认了那妇人所为不过是一场闹剧,但他还是让李狩派人去调查那妇人所说的关于夏紫曦被重川周家抓住一事,而另外一件事,便是关于那妇人所给予的帝胄诀了!回到府中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是唤来了齐映月,想让他帮忙翻译下帝胄诀上面的文字,齐映月虽然也是博览群书,但也同样的认不出来帝胄诀上的文字,楚义心对此也是颇感遗憾,但当齐映月一番思量后,告知他他曾经在翻阅一些关于记载曾经雄踞大楚帝国北方的曹氏一族史书典籍时,有看过关于帝胄诀的一些记载后,楚义心又不禁好奇起来! 因为帝胄诀之于外人太过于陌生,所以当初齐映月也只是随意的一阅而过,现下关于帝胄诀的记忆也只是简单印象,当联想到白天那妇人的异常之举,楚义心和齐映月尽皆是感受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所以誓要对此进行深入挖掘,于是乎从下午到晚上,他们在整个帝都城搜罗着关于曹氏一族的史书典籍,直到子时时分,齐映月总算是找到了关于曹氏一族对帝胄诀较为详细的记载! 听完齐映月关于帝胄诀的汇报,楚义心顿时感到极为震惊,随即拿起手中的帝胄诀仔细观摩道:“你的意思是,这东西,竟然有着颠覆天下之能?” 摇了摇头,齐映月也有些难以置信道:“殿下,我以为,这些关于帝胄诀的记载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一纸文书若是就能颠覆天下的话,那过往的历朝历代,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地发动一次又一次规模庞大的战事呢?” “你说的言之有理,但我很好奇,为何那妇人要突然将这东西交给我呢?” 齐映月略作沉思,随即道:“殿下,莫非是有某位高人想要暗中相助于你,以这份帝胄诀来投石问路?” “你说的这个可能性是有的,但是我总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楚义心也不禁陷入一阵沉思,好一会儿之后才恍然大悟道:“我虽然不了解那位妇人的异常之举,但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一层她的用意!” “是何用意?” “她说夏紫曦为重川周家所擒,还说夏紫曦给了她女儿一个信物,而这个所谓的信物,也就是帝胄诀,却是连左相都不认识,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如此做呢?” 齐映月也顿时如梦初醒道:“殿下,莫非她的意思,是重川周家之所以抓住夏紫曦,是为了帝胄诀?” “极有可能!” “重川周家、周家......”齐映月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思考着其中的关联,好一会儿之后突然惊呼道:“殿下,我明白了!” 楚义心闻言,不由问道:“明白什么?” “殿下,你可曾记得,我们曾调查过晋王身后的那位?” “你是说,那个被晋王尊称为言师的人?” “嗯!正是此人,我记得那人便是出自重川周家,而晋王,现如今已然是站在了二皇子那一边,换句话说,那位言师,甚至他所代表的重川周家,也是站在了二皇子那边!” 楚义心看着手中的帝胄诀,随即缓缓起身,负手而立,来回踱步一阵后,一脸郑重地道:“也就是说,我这位二弟,早已知道了帝胄诀的存在,一直在暗中进行搜罗了!” 齐映月也是认真点头道:“虽然只是我们的猜测,但却是极有可能!” “什么人?”就在楚义心和齐映月专注商议之时,书房外突然响起了李狩的声音,与此同时,一道彷如鬼魅般的身影突然破门而入,目标所指,正是楚义心,一旁的齐映月见此,奋不顾身地挡在了楚义心的身前,那人见此,一个灵活的转身便是从齐映月身侧绕到了楚义心身前,楚义心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双臂进行防守,但对方却意外地并未第一时间出手行刺他,而是伸手去夺他手中的帝胄诀,这一幕来的太过于突然,但楚义心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冷静的他也是第一时间从刺客那有些飘忽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的目的,然而刺客的行动实在是太快,还未及他将帝胄诀塞入怀中,刺客已然抓住了帝胄诀一角,就在两人拉锯时,李狩也适时地赶了过来怒喝道:“大胆,竟然敢行刺大皇子殿下!”说着便举剑向着刺客后心刺来。 情势危急之下,刺客最终无奈地选择了松手,一个转身弹开李狩的剑刃后,猛的用力将面前的齐映月推向了李狩,也就是李狩避无可避地被齐映月撞了个满怀的当口,刺客趁机从书房之中逃了出去,李狩忙道:“殿下,您没事吧?” 眼前的一幕来的太过突然,对方的目的也太过于明确,楚义心无暇理会李狩的关心,一脸冷厉地道:“追!” “是!” 待李狩离开,齐映月也从方才的慌乱之中冷静了下来道:“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从怀中拿出帝胄诀,楚义心淡淡道:“那刺客,是为了帝胄诀而来!” “为帝胄诀而来?何以见得!” “他方才明明抓住了帝胄诀一角,若是强行撕扯,虽然不能将其完全从我手中夺走,但撕去一角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当李狩举剑袭来的时候,他却选择了放手,说明,他的目的不是毁了帝胄诀,而是要夺走完整的帝胄诀!” 点了点头,齐映月问道:“殿下,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李狩回来再说!”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李狩才悻然而回,齐映月忙问道:“李将军,可抓住了刺客?” 李狩摇了摇头道:“我们追了他半个帝都城,最后她翻越宫墙进入了皇宫之中,所以我们不得不放弃继续追击,留下人在皇宫四周盯着后,我便赶回来复命了!” 刺客的逃离显然早在楚义心的意料之中,因此他也并无责怪李狩之意,而是向齐映月道:“逃入皇宫之中,莫非他是宫里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陛下并不在皇宫之中,宫中的高手也悉数调往了郢都城,现如今的皇宫之中,自三皇子以下,有这等身法的高手,屈指可数,所以,我以为,他逃入宫中,或许只是单纯的让我们投鼠忌器,再伺机逃脱!”齐映月思虑一番后继续分析道:“而且,我以为,还有一种可能!” “你是说,借故栽赃?” “嗯!三皇子殿下如今乃是禁军统帅,皇宫之中有着这等高手的存在,他不可能毫不知情,而且,若是他知晓的话,能够容忍这般存在的,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的人!” 摇了摇头,楚义心道:“我虽然与我这位三弟相交不深,但还算是知道他的为人,他一无争夺帝位之心,二无参与我和楚义道的争夺之意,算是彻彻底底的中间派,他断然是没有派人深夜潜入我府中盗取帝胄诀的必要,而且,关于帝胄诀,我也是今日方才知晓,至于向来厌文好武的他,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他没有行动的动机,我还是倾向于刺客进入皇宫是为了逃脱李狩的追捕,或者说栽赃嫁祸!” 点了点头,齐映月向李狩问道:“李将军,今日府门外的情况,劳烦你再详细地说一遍。”待李狩一字不漏的讲述完之后,齐映月不由皱眉道:“换句话说,那妇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帝胄诀三个字,在场之人,但凡有心的,恐怕是已经知晓帝胄诀在殿下手上了!也就是说......” 楚义心闻言,不由得一脸煞气道:“也就是说,楚义道、凌炙天,他们都知道帝胄诀在我手上的事情了!” 一旁的李狩总算是明白了他二人话中之意,随即道:“殿下,若是那刺客真是他们派来的,那我接下来怎么做?” 齐映月道:“帝都的水太深,此事或许与他们有关,或许没有,但不管怎样,仅凭我们的猜测而没有凭据,我们拿他们没办法,而且就算我们有确凿的证据,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正面冲突的时候,殿下,我以为,我们眼下还是韬光养晦,静观其变!” 点了点头,楚义心道:“明日你替我向凰羽大人告假,就说我今夜府中有刺客行刺,我身受重伤需要调养!另外,李狩,你派人传消息出去,就说我不仅被行刺,还遗失了一些东西!” 齐映月、李狩二人闻言,异口同声道:“属下明白!” “李狩,还有一事!” “殿下请讲!” “你派人前往重川一事,务必尽快查清楚夏紫曦一事的真相!” “是!” 待齐映月和李狩离开后,楚义心悉心抚摸着手中的帝胄诀道:“二弟啊二弟,看来,你是忍不住了啊......我们的正式交锋,就从现在开始吧,至于鹿死谁手,那就拭目以待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零七章 借势 在楚义心有心授意李狩开展的舆论攻势,以及今日朝会上传出的楚义心告假暂时修养的消息下,一时间帝都城内关于楚义心昨夜被行刺一事闹得可谓是满城风雨! “听说了吗?昨夜大皇子殿下竟然被行刺了!” “真的假的,谁有这么大胆子敢行刺大皇子殿下?” “你傻啊,当然是真的啊!你没见今天帝都城里多了不少的巡逻兵士吗?” 另一人也附和道:“对对对!今儿个一早我出了趟城,城门口的守卫也明显增加了许多!” “这么说,昨晚大皇子殿下真的被行刺了啊?” “看这情形,还能有假啊!而且大皇子不仅连今日的朝会都未曾参加,还直接告假修养了呢!” “那你们说,什么人能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在帝都城内行刺大皇子殿下,真的是嫌命不够长吗?” “我听说啊,好像那刺客是想在大皇子殿下府上偷取什么宝物,但大皇子殿下府邸可是寻常人家可比?那守卫自然是极为严密的啊!结果那个刺客不仅是偷宝不成,反而被巡逻的守卫给发现了!” “那最后抓住刺客了吗?还有,那刺客到底是谁派的?” “嘘!”那人扫视了一圈,见有着陌生人看向他们,随即示意两名同伴闭了嘴,自顾自饮起酒来了,一旁身着便服的李狩放下手中的碗筷,丢下一颗碎银,随即起身离去。 听完李狩的汇报,齐映月道:“殿下,看来你的计谋算是小有成效了!” 摇了摇头,楚义心道:“不尽然,今儿个一早到现在,除了满朝的文武大臣外,三弟、四弟都来过,就连凰羽大人都带着摄政王的委托亲自前来慰问了,但是,我这个二弟却是至始至终都未曾来过!” 李狩下意识说道:“殿下,这不正是验证了我们的猜想吗?以我之见,正是因为他心虚了,所以才不敢前来慰问您!” 齐映月闻言却是摇头否认道:“李将军,昨夜刺客最终潜逃入皇宫,说明幕后之人没想象的这么简单,今日二皇子未曾前来,或许和他与大皇子对立的立场有关,不过,我还是认为,除开立场的对立,他与殿下毕竟是亲兄弟,他终究是会来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不然这般的无情无义之举会寒了很多人的心,又或者他其实是在观望!” 李狩不解道:“观望什么?” “观望都有谁来看过殿下!” 三人说话间,门外突然传声道:“二皇子殿下驾到!”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抵近,正是三人方才讨论的对象楚义道,后者方一进入房间,便疾步来到楚义心的床榻前关心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这么大胆敢来行刺你,让我知道了定然将他碎尸万段!” 床榻上的楚义心见此,正欲起身,脸上却是突然一阵抽搐,随即无奈地再次躺下道:“二弟,抱歉了,伤势在身,这起身都成了件难事了,还望二弟莫怪!” “大哥言重了,你有伤在身,理当注意修养才是!”随即退后两步坐下后,看向李狩颇有责怪之意道:“李将军,不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在府中让我大哥被行刺伤重到这般境地!” 听完李狩的讲述,楚义道有些生气道:“我大哥将府邸的安全全权交给了你,对你是何等的信任,你却让我大哥身临如此险境!还好我大哥吉人天相,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赎罪?” 李狩忙跪下道:“是末将失职!” “起来吧!记住我二弟的话!”楚义心也是极其护短之人,李狩身为自己的心腹之人,在他看来还断然轮不到楚义道替他管教,但场面上还是要给足楚义道面子。 “是!多谢二皇子殿下教诲!” 楚义道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李狩,随即问道:“对了,大哥,你府上戒备森严,虽然一时间被他潜入,但既然他已暴露,按理来说定无逃跑的可能啊!” 摇了摇头,楚义心道:“我也未料到昨夜那刺客轻功身法竟然如此了得,真可谓是世所罕见,所以最后还是不得已让他逃脱了,不过,依我和他交手的判断,他此行的目的似乎并非为了刺杀我!” “是吗?” “嗯!若是他想要刺杀我,他出手的那一刻,绝对算不上一个好机会,所以,我判断,他乃是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莫非,他是有其他目的,或者说,是要窃取什么物件?”楚义道此言一出,床榻上的楚义心以及房间内的齐映月和李狩不禁心中一紧,李狩握剑的左手也下意识紧了几分! 楚义心古井不波道:“可能吧!” “那不知道大哥事后检查,可有遗失了什么东西?” “应该,没有吧......”楚义心佯装思索,然后便是看向了齐映月,后者心领神会,随即接过话道:“昨夜殿下受伤后,府上上下一直都忙着照顾殿下,今天帝都各位大人也是悉数前来探望,所以还未及仔细查验,此刻幸得二皇子殿下提醒,否则我等都忘记了此事,一会儿便派人仔细检查一番!但愿没有遗失什么贵重之物!” “大哥,你如今有伤在身,我就不打扰你修养了,这段时间若是有需要小弟效劳的,尽管吩咐便是!” “多谢二弟了!” “方才来时让下人准备了些人参、灵芝等补品,算是略表小弟的一番心意!” “让二弟如此费心,大哥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诶!大哥休要见外,你我乃是兄弟嘛!我府上也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齐映月,待我送一下二皇子殿下!” “是!” 行至房门口,楚义道不禁回头道:“大哥,你来帝都这么久,做弟弟的一直忙于公务,也没能抽出时间来陪你好好喝喝酒、聊聊天,等你这次伤好了,小弟定然好好陪你来个一醉方休!”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送走楚义道后,李狩不禁恶狠狠地道:“殿下,我觉得,这二皇子的嫌疑,是甩不掉了!” 齐映月却是反驳道:“也不一定,我觉得他此次前来,更多的是试探殿下受伤与否的真实性!” “此话怎讲?” “昨日那妇人的事情毫无疑问二皇子也是知晓了,而从那妇人出现后,晚上便发生了我们所谣传的行刺事件,很难让人不牵扯到帝胄诀身上,二皇子的话虽然可疑,但也有借坡下驴顺着殿下话的意思,所以基于这一点还判断不出是否是他所为!” “嗯!”楚义心点了点头,随即吩咐李狩道:“今后一定要加强府内的防备,谨防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另外你也跟手下人说,接下来这段日子我要静养暂不见客了!” “是!” “齐先生,关于帝胄诀的事情,你也尽快想办法将其上的内容翻译出来,我也想知道这帝胄诀到底是有什么奇特之处!” “是!” 李狩出去没一会儿,连忙一阵小跑回来道:“殿下,左相和夏小姐来了!” “有请!” 见到夏衍晤身后的夏紫曦,楚义心不自禁地微笑道:“紫月,你也来了!” 站在夏衍晤身侧的夏紫曦点头道:“嗯!听父亲说殿下您受伤了,所以父亲带我一同前来探望殿下,不知殿下伤势如何了?” “还好,只是些皮肉伤罢了!不碍事,修养些时日便好了!” “那就好!” 夏衍晤行至楚义心床榻前,两人简单地问候一番后,夏衍晤道:“殿下,昨日方一出现那妇人的事情,晚上便是遭遇行刺,难道此事,与那妇人所交给你的帝胄诀有关?” 楚义心闻言,莫名的感到一丝异样,随即回道:“我也不清楚,或许正如左相所言吧!只恨未能将刺客擒住,哎!” 点了点头,夏衍晤道:“那帝胄诀没有丢失吧!” “没有!” “那就好!殿下这段时间就好好修养吧!” “嗯!” “紫月,我先去外面转转,你陪殿下说说话!” “嗯!” 待众人离开之后,夏紫月转身去关闭房门,转身的那一刻,却是见到楚义心竟然是下了床来,她不禁焦急得跑上前道:“殿下,你有伤在身,还是在床上好好修养才是!” 楚义心却是忙不在乎得将小跑过来的夏紫月一把搂在怀中道:“我没事!” 纤细的腰肢初次被楚义心这么搂住,夏紫月下意识地连忙闪开,一抹韵红也刹那间自耳际扩散到脸颊,心脏也不由得一阵猛烈跳动,好一会儿待渐渐平复后,夏紫月有些羞赧,又有些责怪道:“殿下,你无礼!” 第一次见到夏紫月在自己面前展现如此小女儿家的姿态,楚义心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随即忙道歉道:“紫月,是我唐突了,对不起,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 “好了!殿下你还是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吧!” 楚义心却是笑道:“紫月,我没事!” 夏紫月闻言,不由惊诧道:“殿下,你......” 点了点头,楚义心极为诚恳道:“受伤之事,不过是我演的一出戏罢了!” “那昨夜行刺的事情,也是假的吗?” “不,确有此事!” “既然殿下要演习给大家看,那为何还要告诉我真相!” 楚义心深情地看着夏紫月道:“因为,我不想欺骗你!” “哎!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了!想不明白!”楚义心这番话无疑令的夏紫月心里一阵感动,就在沉寂的气氛中暧昧之色愈发浓烈之际,夏紫月突然道:“殿下,我爹爹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之后再来看你!”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夏紫月落荒而逃的倩影,楚义心不由得感慨道:“果然是大家闺秀啊......” 自夷陵前往蓉城的荆江上,屈心赤听完叶青的汇报后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道:“师妹,看来此次借势,算是成功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零八章 同往蓉城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以来皆有之!楚义心如此大费周章地造势,甚至不惜谎称遇刺受伤告假,从根源上而言,是他对那位妇人的话信了几分,他知道夏紫月与夏紫曦姐妹情深,所以要设法亲自前往重川营救夏紫曦,目的便是以此讨好于夏紫月,当然,也是为了进一步笼络夏衍晤,加强对自己的支持!而想要亲自前往重川营救夏紫曦,他则必须想方设法让自己脱身,或者说脱离他人的视野,诚然他也有着为了暗中观察此次帝胄诀一事发酵的情势,但更多的还是为了博取美人的欢心,进一步拉进自己和夏紫月的关系! 当夏紫月第二天前来给楚义心送上一些滋补的物品时,楚义心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她,后者在感动的同时,也不禁问道:“殿下,紫月非常感激你对紫曦的关心,我虽然也身为担心紫曦的安全,但现在消息尚未核实,如此贸然前去是否有些不妥?” 夏紫月所虑楚义心当然也想到了,但对他而言,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确有其事则正好有了表现的机会,若是此消息为假,也足以表明自己对夏氏一族的在乎,只是夏紫月所不知道的是,楚义心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那便是:“紫月,不知你能否与我同行呢?” 夏紫月闻言,不由迟疑道:“这......” 楚义心想到过夏紫月可能会拒绝,但他也想好了对策:“紫月,你不要误会,你知道的,我和紫曦并不熟悉,我担心即便是我救了她,但是她或许会对我有所防备,所以,若是能够有你在场的话,一切就都好说了!”随即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对天发誓,我若是对紫月你有非分之想,或者不轨企图,我必遭......” 夏紫月连忙阻止了楚义心发毒誓的举动,有些纠结道:“殿下,你过滤了,你乃是大楚帝国的大皇子,身份尊贵,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呢!只是,即便是我有意为之,但奈何,爹爹那边......毕竟,我一个女儿家......” 见夏紫月松口了,楚义心不禁放下心来,随即道:“紫月你放心,左相那边,我自会安排人去说,届时左相问起你的意思,你只要能够同意便可!”言进至此,楚义心不由得有些激动道:“紫月,我向你承诺,等我一切准备妥当,我必亲自前往左相府向左相提亲的!”楚义心这番突如其来的誓言,让夏紫月不禁头脑一阵空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楚义心见此,不由得有些急切道:“怎么,紫月,你不同意吗?” 夏紫月心中想说不是的,但一时间羞赧的不敢言语,不禁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而摇头之后,她又担心楚义心误会她是拒绝的意思,又点了点头,然而片刻之后她又觉得如此这般显得自己太过于轻浮,随即又是一阵摇头......如此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举动,不禁看傻了楚义心,就连夏紫月也是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好一会儿之后,夏紫月才羞不可闻地低声道:“殿......殿下,婚姻大事,紫月不敢随意做主,一切......一切但凭爹爹决断!” 楚义心闻言,心中不禁一阵窃喜,夏紫月虽然没有亲口答应她,但这番言语已算是默认了,如今夏衍晤旗帜鲜明地表示了对自己的支持,那他与夏紫月婚事一事,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了!楚义心也是说到做到,下午时分便是派齐映月去了一趟左相府。 “左相,为了便于大皇子殿下伤势的好转,殿下准备在养伤的这段时间去郊外散散心,殿下想到夏小姐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担心夏小姐憋坏了,因此想邀请她一并同行,所以让下官前来询问夏小姐的意思,若是夏小姐有意的话,不知左相大人是否同意呢?” 夏衍晤既然已决定投向楚义心,除了全方位地支持他以外,他也有着另外的打算,那便是待楚义心继任大位之后,能够迎娶夏紫月为皇后,如此,则与他夏氏一族的理想更近了一步,不过虽然他有心二人能够进一步相处增进感情,但也老谋深算地未予正面回答,而是有些为难地道:“老夫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不知小女是否同意呢?” 齐映月道:“夏小姐如此贤良淑德,对左相您更是尊敬有加,左相既然同意了,想必夏小姐定然也会遵从您的安排,不过我们大皇子殿下说了,他一切都遵从夏小姐的意思,并再三叮嘱下官切不可有任何裹挟夏小姐之意!” “呵呵!”夏衍晤笑了笑道:“那就多谢大皇子殿下了!” “对了,左相!”齐映月佯装四处观望的样子,随即走近在夏衍晤耳边悄声道:“左相,我闻大皇子殿下之意,殿下或许不久之后将前来贵府向您提亲哦!” 夏衍晤不由惊讶道:“是吗?” “殿下虽然没有明示,但下官以为,以如今殿下和夏小姐的关系,我想此事不就之后便得以应验,那时候,左相您就和大皇子殿下是一家人了啊!” 夏衍晤忙谦逊道:“若是如此,是我夏衍晤高攀了啊!” “诶!左相哪里话,大皇子殿下和夏小姐男才女貌,乃世之绝配嘛!” 点了点头,夏衍晤忙道:“齐大人稍后,我这就去问问紫月!” “有劳左相了!” ...... 两日之后,在李狩率领手下军士的护卫下,楚义心和夏紫月一行人出帝都北门,向着帝都北郊浩浩荡荡而去,及至夜里,在一山谷之处扎下营地,楚义心十分体贴地为夏紫月烤制着食物,看着一旁那张熟悉的脸庞,夏紫月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秋游之时屈心赤一如此刻的认真模样,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精神恍惚,楚义心见此,不由得关切道:“紫月,怎么了,不舒服吗?” “哦!不不不......没什么!”被楚义心打断思绪,夏紫月再次回过神来,看着楚义心满脸的关切之色,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歉意,毕竟当着楚义心想起屈心赤,对他显得有些太不公平,随即解释道:“今日途中听闻殿下派人打听到的消息,不由得想起了紫曦如今的处境,她虽然一介女子,但性子却是如同男儿般刚烈,我担心她会受委屈,所以......” “紫月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会前往重川营救紫曦,必然会竭尽我之所能,若是有人胆敢伤害于她,我必灭他九族为紫曦雪恨!” “嗯!多谢殿下了!” 就在楚义心为夏紫月将食物烤制好,后者细嚼慢咽之际,一阵浓烈整齐的马蹄奔跑之声传来,不一会儿,便是有一队人马悉数赶来,为首的一魁梧大汉见到楚义心,随即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末将孙兴,见过大皇子殿下!” “紫月,别怕,是自己人!”楚义心安慰一番被孙兴等人惊吓到的夏紫月后随即道:“起来吧!孙兴,一路上还顺利吧!” 夏紫月看着孙兴那魁梧的身形,不由得想起了沧龙,两人相比之下可谓各有所长,沧龙身高略微高于孙兴,但论魁梧程度,尤其孙兴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后者给人的压迫感显然更为浓烈一些,孙兴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盯着自己的夏紫月,不由得调侃道:“殿下,莫非这位姑娘就是......” 楚义心知道孙兴一向口无遮拦,为了避免夏紫月尴尬,随即打断他道:“行了,我看你这一路上是嫌还不够累是吧!要不要我命你立刻返回北域去?” 孙兴见此,忙求饶道:“殿下,别别别!嘿嘿嘿,这一路奔波的,我也饿了,先拿块肉堵堵嘴!”孙兴虽然看似一心大快朵颐,但意识却一直笼罩着周围,见一人在悄悄离开,随即猛地冲上前一把拽住李狩道:“李狩,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李狩见状,不由得服软道:“四哥,俗话说,好肉配美酒,你一路舟车劳顿,我这不是要去给你拿两坛美酒润润嗓子嘛!” “我呸!”孙兴明显不买账,将李狩拽回到火堆旁道:“我说李狩啊,多日不见,你这本事退步了不少啊!大皇子殿下身在帝都这龙潭虎穴、危机遍布,我等兄弟正是相信你,才让你陪在殿下身边保护,没想到殿下竟然在府上遭遇行刺,更可恶的是你竟然还让刺客给逃了,你说你,是不是被这帝都的繁华给腐蚀到骨子里去了,啊?” “四哥,你可误会我了,我那敢啊!只是那人轻功身法确实了得,原本我们已经将他围住即将抓住他了,哪知道他竟然逃入了皇宫,我也没办法啊!” “哼!说到底还是你技不如人!” 楚义心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北域之时,北域七军这七大将便是属孙兴最喜欢挑逗李狩,时至今日,依旧是本性难改,不过他也是早已习以为常了,向着孙兴身后一男子道:“开单王,你也坐下吧!” “是!” 楚义心指着开单王道:“紫月,这位是北域七军的三将军开单王。” 点了点头,夏紫月不由好奇道:“殿下,我观这位三将军相貌,似乎并不属强汉一族!” 楚义心笑了笑道:“确实,开单王本来是草原一部落的首领,后来遭遇同族的谋害,巧合之下为我所救,自此便留在了我北域七军中!” “原来如此!” 见人已到来,楚义心随即下令道:“齐映月!” “下官在!” “如此前所商议的,你和李狩护着队伍继续游玩,切不可让他人识破我已经离开,尤其是我二弟楚义道的人!” 齐映月和李狩齐声道:“殿下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 “孙兴、开单王!” “末将在!” “你二人率领所部人马,随我一同前往蓉城营救夏紫曦小姐!” “末将领命!” 分别之际,孙兴仍不忘调侃李狩道:“李狩,你现在可是戴罪立功,可得好好表现表现哦!” “四哥,我知道了!” “哈哈哈!”孙兴一阵大笑,随即鞭子挥下,胯下战马吃痛,随即猛地向着前方的楚义心追去,与此同时,屈心赤一行人经过多日的航行之后,也终于是抵达了蓉城港口......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零九章 是你? 自周伯言夺取周氏一族家主之位起,经过这两年以来的时间,他也逐渐巩固并基本完成了对周家的控制,作为其独子的周一邦,无疑成为了整个重川年青一代所追捧的对象,用他的话说,在重川这地界,他要是认第二,便没人敢认这个第一了,这话虽然有些狂妄,但对于偏安一隅、大楚国力衰退以致无法完全有效控制的重川而言,他确实有说这话的底气和根基。 最近以来,算得上是周伯言最开心的日子了,那便是其父设计将他朝思暮想的木子心骗到了重川,但同样的,也成为了他心意最难平的时刻,他对于木子心的心思,身为其父的周伯言早已知晓,但当周一邦向他提起要娶木子心为妻的时候,他却从初始的迟疑变成了最终的拒绝,之所以迟疑和拒绝,是因为他还要从木子心手上取得帝胄诀,虽然他一早就猜到他大哥定然是将帝胄诀给予了周钦儿,但周钦儿毕竟年纪还小,且以她对木子心的信任,她定然是会将帝胄诀交予木子心来保管,而以当下木子心对他敌视的态度,他知道,在他的耐性被消耗殆尽的时候,他难免会不再顾及亲情而对她采取强硬措施,试问在如此局面之下,她还如何能够安心成为他的儿媳?有道是最好的医生也是最狠的杀手,木子心虽然看似柔弱,但以她在医术上的造诣,别说周一邦是她砧板上的鱼肉,甚至于他们一家人都可能随时命丧于她之手,而她想要做到这些,或许只是信手拈来! 温柔乡,是蓉城出了名的寻花问柳之地,木子心和周钦儿自帝都逃离之后,这里便成了自帝都回来后的周一邦最常去往的地方,只有这里的纸醉金迷,方能令他暂时忘却对木子心又恨又爱的复杂心情,但是当他今日再次莅临温柔乡的时候,温柔乡上下不禁露出一股奇怪的神色,而之所以会有这般的表情,是因为多日前闻知木子心已回到重川的消息后,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从此以后他将洗心革面,不再踏入这等烟花巷柳之地了,因为,他准备迎娶木子心了! 见到明显有些失魂落魄的周一邦,身旁的烟花女子忙自来熟地搀扶起他的手臂道:“周公子,您怎么来了?” “怎么,才几日不来,你们就不欢迎我了?” “不不不!周公子哪里话,您可是我们温柔乡的贵客,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您来呢,只是,您上次不是说要准备成亲了,以后就不会再来我们温柔乡了嘛!” 烟花女子显然还缺一些查人观色的本事,周一邦原本因为这事苦闷不已,此刻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一邦霎时间恼羞成怒地给了她一巴掌怒斥道:“滚!”烟花女子不知道怎么就惹恼了周一邦而遭此横祸,摸着已经有些红肿的脸颊,还未及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老鸨便是赶来再次补刀道:“没听到周公子的吩咐吗?还不快滚!” “是是是......”说完连忙向着后堂逃命般地躲去。 老鸨来到周一邦面前道:“周公子息怒,那丫头才刚刚调教出来没多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哼!还是你会说话!” “周公子,还是老地方吗?” “嗯!” “我这些天没来,你不会让别人把我那包厢搞的乌烟瘴气了吧?” 老鸨闻言,不由心里一阵惊慌,但在烟花场所混迹多年的她,早已练就了一身面不改色的本事,随即舔着脸道:“周公子哪里话,那可是您专用的,我怎么敢造次随意让人使用呢!” “那就好!”周一邦说完,便向着楼上行去,待来到房间门口,周一邦轻车熟路的推门二人,待坐定后才唤道:“老鸨!”连续唤了三声,依旧未见人前来,周一邦不由得砸起桌上的水杯道:“老鸨......” “诶!来了......”见到房间中怒气冲冲的周一邦,老鸨不禁绕到身后殷勤地替周一邦捶起背来道:“周公子,抱歉了,方才有一酒醉的客人突然把我拽了过去,抱怨说什么我们家姑娘嫌弃他,哎!周公子你说这什么世道,他自己不行就算了,还想着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行吗?” “哈哈哈......”原本还有些气愤的周一邦闻言顿时一阵大笑,片刻之后道:“云烟了,让她来陪我!” 老鸨闻言,不禁心里一阵慌乱,方才他之所以未能够第一时间听到周一邦的传唤,并非那所谓的客人把她拽了过去,而是她在和人商议事情,她们所商议的对象,便是周一邦口中的云烟!这位云烟姑娘,正是温柔乡里的头牌,自两年前进入温柔乡以来,他便是被周一邦所看上,而周一邦身为重川第一公子哥,在她身上也着实是耗费了不少银两,后者也曾多次提出让他为她赎身,但以重川周家的地位,以及周伯言甚为严苛的家教,自然是不可能让他如此胡来,是以这两年来,云烟虽然成为了他的专属,但也只能一直居于这温柔乡之中! 原本周一邦作为温柔乡的常客,云烟成为他的专属也算不得什么,但自从他说出那一番豪言壮语之后,老鸨自然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将云烟作为大小姐一般的供着,云烟心里也清楚她和周一邦的所谓情缘也就此了断了,因此不得不接受老鸨的劝说,开始接待其他客人,但碍于周一邦的威势,知道他的人虽然有贼心,但也没贼胆与云烟亲近,但偏偏今日却是来了一名出手极为阔绰并且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点名要她相陪,老鸨本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是傻子的想法,再三劝说一番后,云烟才答应前往相陪。 看见老鸨一脸迟疑的样子,周一邦不由得怒道:“怎么着,才几日不见,你们这是不认我了是吗?” 老鸨背后不由得生出一身冷汗道:“不不不,周公子,是这样的,云烟今日出去逛街了,可能是一时间忘了时辰,还没有回来,周公子您突然造访,未曾提前知会一声,所以云烟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回来,不过您放心,从您来到温柔乡的那一刻,我便是派人前去寻找她了,相信不一会儿她就会回来伺候您了!您稍做一会儿,我出去催催他们!” 周一邦闻言,有些不耐烦道:“记得快点儿!” “是是是!”老鸨方一走出房间,便不自禁地擦起了额头的汗水,随即将等候在门外的柳菲拉到一旁道:“怎么样了?” 柳菲摇了摇头道:“妈妈,人家不答应啊!” “你说了只要他愿意放云烟走,今儿个老娘就不收他钱的事了吗?” “哎!”柳菲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从怀中拿出一锭金子道:“您瞧!人家非但不领情,还怪我们看不起他,说完还拿出这锭金子让我滚,还说要是我们胆敢再打扰他,他就拆了我们温柔乡!” 老鸨闻言也是头疼不已:“这......哎!这该如何是好啊!” “妈妈!我观这位陌生的公子也定是非凡之人,很可能也是一个我们惹不起的存在,我以为,这件事情太过于棘手了,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要不,让周公子亲自前来如何?” “我呸!你难道不知道那周一邦是什么人吗?他要是知道我们擅自做主让云烟陪客,他不得杀了我们啊?到时候,我们这温柔乡一样是难保啊!哎!” “那可怎么办啊!这两尊大佛都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偏偏赶巧这会儿都来了,而且还都看中了云烟,再不想个解决的法子,恐怕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在老鸨急的团团转之时,周一邦猛地踹开房门道:“老鸨,人呢?死哪儿去了!” “诶诶诶!周公子,我在呢!”老鸨连忙上前假意拍了拍周一邦身上的灰尘道:“周公子,怎么了?是那些姑娘伺候的不好吗?要不我给您再换一批来?” 周一邦却是毫不理睬怒目道:“我说,云烟什么时候到?” “额......” 见老鸨一脸的迟疑之色,周一邦不由道:“怎么着?” 眼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神,老鸨深知再也瞒不下去了,随即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道:“周公子,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您了!云烟......云烟其实并没有出去逛街,而是......而是在陪其他客人!” “什么?”周一邦闻言,不禁震怒地抓着老鸨的衣领道:“你竟然敢让云烟去陪其他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这个温柔乡是不想要了是吧!” 老鸨见状忙一脸哭腔地求饶道:“周公子息怒,息怒啊!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实在是不得已啊!” “说!” “是是是!”见周一邦松开了手,老鸨忙整了整衣领道:“是这样的,周公子!今天来了一个身份非凡的公子,非要点名要云烟相陪,我是好说歹说都劝不住啊,后来他说要是云烟今日不来陪他,他便要拆了我这温柔乡,即便如此,我也是未曾答应,但云烟不忍见此,主动说要前去,所以......所以,我才......哎!” “哼!在那个房间?” 老鸨假意为周一邦着想道:“周公子,我看的出来,那个人不好惹,要不......” “你最好识相点,否则,我一样可以拆了你这温柔乡!” 老鸨闻言,实在是感到无语,也后悔今天没有好好看黄历,遇到了这两个总想拆她温柔乡的瘟神,随即道:“周公子,请随我来!” 房间内的青年听闻走廊上嘈杂的脚步声,随即一改方才与云烟极为礼遇的姿态,一把将伊人搂入怀中,不怀好意地向她灌酒高声道:“来,云烟,我们继续喝!” 门口的周一邦闻言,再次用力踹开了房门,见到青年的模样,随即十分诧异道:“是你......”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一十章 一踩周一邦 屈心赤一脸笑意地放下酒杯,然而抬首的那一刻,却是瞬间换上了一副极为凌厉,甚至让周一邦感到后背发凉的眼神:“周一邦,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记性不太好啊!莫非你忘了,我早已说过,我会来蓉城救人的吗?” “你你你......”周一邦并非没听过市井所传言的屈心赤会前来蓉城营救木子心等人的事情,就连他父亲也再三提醒过他,近段时间要小心些,以免遇到屈心赤,但他却是从始至终为未将这些话放在眼里,他认为,或许在别人看来屈心赤身为大楚帝国的义王,尤其是收复古台岛之后,他的声望已然达到了目前的顶点,乃是万人所崇拜和敬重的对象,但是在这重川的地界,他这条强龙还压不住他们周家这条地头蛇,但他终究是小看了屈心赤,也过高地预估了自己,屈心赤的声望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当真正面对他的时候,他仍旧忍不住心生惧意,尤其是他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仿佛此刻便要洞穿他的一切,一时间,他竟是惊惧地有些语无伦次...... 在场的众人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觑,常年身处风月场所的他们,虽然也算是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但论起身份的尊贵程度而言,鲜有能与周一邦相媲美的,但是此刻,在他们眼里算是人中龙凤的周一邦,却明显在那位端坐的年轻人面前吃了瘪,而更让他们诧异的是,周一邦此时那语无伦次的表情,明显是对他生出了浓浓的惧意,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少人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些印象,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一时间众人心里不由得自问道:“他到底是谁?” 屈心赤缓缓起身,瞬息之间便是鬼魅般地出现在了房门口,吓得周一邦慌忙之下连连后退了数步方才在手下的搀扶下停下脚步,此时此刻若非有着手下人的搀扶,他恐怕已是惊惧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或者他的手下并不认识屈心赤,面对此刻主子受胁迫的处境,数名好手也瞬时间挡在了周一邦面前,随即刀剑相加地齐齐向屈心赤袭来,屈心赤却稳如泰山般地不为所动,就在刀剑即将触及他的身体之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举起剑鞘,便是悉数破解了对方的攻击,正是陪着屈心赤前来温柔乡女扮男装的刘欣笙,数名手下见此,深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慌忙退后几步将周一邦团团围着护在身后,此时此刻,饶是周一邦害怕不矣,但他也知道他必须站出来,否则说不准在屈心赤的盛怒之下今晚就得交代在这里,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后,随即道:“义......义王!” 周一邦此言一出,一时间温柔乡内顿时全场静谧,所有人不由得看向阁楼上那道年轻的身影,方才那模糊印象的出处也渐渐清晰起来,正是源自当初东樱国发布的悬赏令!尤其近在咫尺的云烟、老鸨等人,更是被惊的目瞪口呆,她们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位年轻人,便是大楚帝国声名显赫的义王,前一刻的云烟还为方才屈心赤突然的粗鲁而愤懑不已,此刻却是禁不住有些不知所措地害怕,老鸨更是心胆俱惊的浑身颤栗,要知道,就在片刻之前,她为了摆脱周一邦的责难,还曾怂恿过周一邦前来找屈心赤的茬,若是后者追究起来,别说她的小命了,就是她这温柔乡,也会如他此前所说的那般给拆了! 周一邦对其他人此刻的想法毫不关注,眼下的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只要今夜能够安然离开,在蓉城,乃至整个重川地界,他都能够召集人马随时找到屈心赤赢回此刻的场子:“义王,当初我对你可是有过救命之恩的,你......你不能杀我!” “救命之恩?”屈心赤佯装思索一番后,随即淡淡道:“我似乎只记得是木姑娘和钦儿在关心我!” 周一邦没想到屈心赤如此这般的油盐不进,但此情此景,他不得不继续道:“我承认,我确实没帮上什么忙,但是,你在船上养伤的那段日子,我或多或少也算是尽了些绵薄之力吧!”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看着一脸惊惧的周一邦不由得笑道:“你很怕死?” “我我我......”就在周一邦不知如何接话之时,左右两侧突然两道暗器袭来,刘欣笙正欲出手,屈心赤却是率先举起双臂,随即一炽烈、一幽蓝两道光线直射而去,直到“叮呤”之声响起,众人才发现在他们未曾注意到之时,双方已在不知不觉中交起手来,也是直到此刻,周一邦才发现竟然还有着高手在暗中保护着自己,但此刻他却是无暇感激其父周伯言的未卜先知,因为刚刚屈心赤的随意一击,己方两名高手的暗中一击却是被他轻易给化解了,如果说方才的屈心赤只是气势逼人的话,那么此刻从他展现出的实力而言,算是彻彻底底地让周一邦发自内心地害怕了,随即道:“义王,你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对你的命没什么兴趣,此次只想告诉你,钦儿和木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你父亲在内,你这周家,我便灭了!”在场众人闻言,不由得再次陷入一阵呆滞,敢在蓉城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的人,换做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觉得对方是嫌命长了,当然,这是在眼前这个年轻人之前,以他如今在大楚帝国的身份和地位,他要真想这么做,即便是树大根深如周家,也不过是他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毁灭的!再次将周一邦彻彻底底震慑一番后,屈心赤继续道:“三日之后,若是见不到木姑娘她们三人,我方才说的话,必不食言!”随即便沿着台阶从容而去,留下温柔乡内这惊惊颤颤的众人! “义王,我不明白!”跟在身后的刘欣笙忍不住问道。 “不明白什么?” “方才我们可以拿下周一邦作为人质,从而交换木姑娘她们的!” “他们暗中还有人保护者周一邦!” “即便如此,我也有把握在他们出手前拿下周一邦!” “我知道!”屈心赤停下脚步,随即转身道:“我的目的是能够将木姑娘她们毫发无损地解救出来,若是强行劫持周一邦,我担心周伯言会对木姑娘她们不利,而且,今晚也会免不了一场厮杀,但你还不宜轻易展露身手;另外我既然以义王的身份出现在了蓉城,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行此龌龊的手段,不然会令得大楚帝国蒙羞;还有,这个周一邦虽然志大才疏,但他父亲周伯言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定然会认为我是心虚了,而且,他不仅不会担心周一邦的安全,反而还会用我的身份大做文章,以舆论来迫使我就范!明白了吧!” “嗯!义王果然是计谋深远!” “今夜还得辛苦你走一趟了!” “属下分内之事!” “注意安全!” “是!”刘欣笙话音未落,便是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夜色之中! 回到府邸的周一邦顿时如一滩烂泥般躺在房门的地上,直到此时此刻,他方才放下一身的戒心,想到今晚遭遇的屈心赤的羞辱,心中的怨气实在是难以平息,来到关押着木子心、周钦儿的地牢,周一邦一掌狠狠地拍在精铁铸造的铁门上恶狠狠地道:“子心啊子心,我真是小看你了啊!” 端坐在狱室内草垛上的木子心同样恶狠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周钦儿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躲在木子心怀里瑟瑟发抖,周一邦早已习惯了木子心近来的冷眼,自被囚入这位于周家祖宅的地下密室以来,任凭他们好言相劝还是百般羞辱,木子心自始至终是一言未发,周一邦道:“你那个心心念念的他,来了!” 木子心闻言,不由得连忙起身道:“你说的他,是谁?” “呵呵!”周一邦摇了摇头,随即一脸疯狂地口无遮拦道:“贱人!你觉得,他还能是谁?” “义王!?” “是啊!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令人感到害怕啊!我当初怎么就没察觉出来呢?要是早知道他便是义王,我那时候就该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将他羞辱致死啊!可惜啊......” 木子心闻言,似乎从周一邦话语中闻出了什么,随即讥讽道:“你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若非是我和钦儿为你们所擒,你连和他交手的资格都不配!” “是吗?”看着木子心一脸嘲笑的表情,若非他没有这狱室的钥匙,他真想冲进去将她狠狠地蹂躏羞辱一番,随即一脸的狰狞道:“子心啊,你放心吧,他既然来到了这蓉城,我定然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你敢!” “哈哈哈......”周一邦转身离去,淡淡道:“你等着吧!” 待周一邦离去好一会儿后,周钦儿才缓缓起身来到木子心身旁道:“子心姐姐,是心赤哥哥来了吗?” 木子心爱怜地理了理周钦儿有些杂乱的秀发道:“嗯!” 周钦儿闻言,多日黯淡无光的眼神顿时明亮道:“心赤哥哥,他是来救我们的吧?” 木子心点了点头,心里虽然有着期望,但又充满了担忧,不禁有些纠结地自语道:“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的蓉城是龙潭虎穴吗?他为何要冒着如此大的危险,亲自前来救我们呢......”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一十一章 再踩周一邦 这世间有一种人,他学贯古今、胸有韬略,是常人眼里堪称大儒般的存在,周伯言,正是这样的人!但是,在这儒雅的背后,却潜藏着另一个不为人所熟知的他,就连他的大哥、周钦儿的父亲周伯説直到被他夺取了家主之位的时候,方才彻彻底底地算是了解了他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野心勃勃、处心积虑且城府极深! 事实上,若是周家未曾有过帝胄诀,或者说周伯言不曾知道帝胄诀的存在,或许他们兄弟二人可能会相互携手,延续周家在重川一带的繁荣和富有,但凡事没有那么多如果,周伯説出于兄弟间的信任将家族世代只传于家主的帝胄诀的事情告诉了他,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让周伯言开始不断游说周伯説带领周家子弟恢复周家当年的荣光和风采,但这件事却是被周伯説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二人也因为这件事心生嫌隙,同时,也让周伯言深藏于心底的野心渐渐燃起,直到,从周伯説手中夺取了周家家主之位! 夜深人静,周伯言正盯着书房中挂着的“大道无为”的匾额凝神,喃喃自语道:“大哥,你说人活着,不要什么都争,不该你的千万别争,哪怕争到你也会一身灰,甚至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却是极不认同,若是不争,当年的先祖们何以从暴虐无道的帝辛手中解救这天下的黎民;若是不争,何以有我先祖的八百年之大周;若是不争......”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周伯言随即道:“进来吧!” 待一年纪与周伯言相仿者进入书房后,周伯言随即问道:“重谷,这么晚来找我,所为何事?” 重谷轻声道:“家主,今夜少主在温柔乡遭遇了义王!” “哦?”周伯言闻言,不由皱眉道:“一邦没事吧?” “少主没事,不过看情形,估计是被吓的不清!” “没事就好!他也是该被打击打击了,否则日后怎能堪当大用!” 重谷点了点头,随即道:“家主,先前虽然坊间有传言义王会来重川,不过属下以为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没想到义王如今真的来了蓉城,不知,我们是否要采取什么措施?” “呵呵!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倒是个讲究人啊!”周伯言赞叹一番后问道:“今晚他来了多少人?” “主仆二人!” “倒是有胆色!既然他选择出现在温柔乡这般的大庭广众之下,想必就是为了给一邦,或者说给我一个下马威了!” “嗯,他给少主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什么话?” 重谷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如实道:“他说,三日之后,若是见不到钦儿她们三人,连家主您在内的周家,他便灭了!” 周伯言闻言,不禁一阵愕然,他的这番诧异并不是因为屈心赤要灭他周家,而是因为,在他看来,这番话实在是不像他所了解的那位大楚帝国的义王会说的,随即疑惑道:“这番话,当真是他说的?” “是的!”虽然重谷当时并未在场,但作为周伯言的亲信,后者却是毫不怀疑。 屈心赤这番话,若是常人闻之,定然早已是战战兢兢、惶恐难安,但周伯言听闻后,却似乎毫不在意,甚至有些不屑道:“他或许有些本事,但如今却是有些太自视过高了,若是两年之前,或许我还有些忌惮于他,不过,如今,他已然是毫无胜算了!” “家主,义王毕竟声名显赫,我以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才是!” 自从稳住了周家家主之位后,周伯言虽然变得有些狂悖,但骨子里并非愚鲁之人,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重谷,你前来想必是有另外的事情吧!关于一邦吗?” “是的!” “一邦在蓉城受此奇耻大辱,想来他是想要伺机报复吧?” “家主,义王寻衅滋事在前,我们是占理的,若是他想在义王身上找回场子,伺机报复的话,万一有所不测,我们恐怕很难收场啊!” 点了点头,周伯言道:“重谷,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是不应该于他为敌,但是,你可知,即便我不想与他为敌,但上面还有人想要治他于死地!” 重谷闻言,不禁后背一阵发凉,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可是,家主,若是我们做了这个出头鸟,无疑是给他人做了垫脚石了,极有可能让周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呵呵!”周伯言淡淡一笑,讳莫如深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又能料定自己一定是黄雀呢?他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确实是个威胁,对于我而言,也是个威胁,所以,要他死,不仅是上面的人之意,同样也是出自于我的本心!当然了,我也不会让他死在我的手上,不过,我倒确实是有意试他一试!” 重谷不解道:“家主,我不明白!” “你放心吧,既然他有恃无恐地来到了蓉城,说明他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邦,还杀不了他,而我,也不可能允许一邦在我们蓉城堂而皇之地杀了他,但挫挫其锐气,还是可以的!而且,若是上面追查下来,我也可以以小儿无知,年轻人年少气盛,为一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为由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明白了!” “重谷!” “在!” “一邦行动之时,你便在暗中保护他,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你不用出手相助!虽然我不相信义王会真要了一邦的命,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是!” 当周一邦第二日晚兴师动众地带着大队人马来到温柔乡的时候,守在门口的老鸨不禁大惊失色,自今日傍晚见到屈心赤再次前来的时候,她早已没了之前的势利和见到贵客那般的欢喜,有的尽是无尽的忧愁和无可奈何,不仅极为识趣地驱散了先前已经入店的客人,更是亲自守在温柔乡大门口挡住了其他想要寻欢的客人! “哎!这两位瘟神,是不拆了我这温柔乡不罢休啊!”老鸨心痛的一阵嘀咕,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道:“周公子,您......来了!” 周一邦今夜有备而来,浑身的气势与昨夜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瞅着老鸨那飘忽中带着惊惧的眼神不屑道:“他还在吧?” 老鸨下意识回瞅了一眼温柔乡内堂,有些拿捏不准道:“周公子,您是说......义王?” “除了他还能有谁!” “是......是......是......应......应该是的!” 看着老鸨吞吞吐吐的表情,周一邦突然感觉到,似乎因为昨夜的事情,这老鸨明显害怕屈心赤甚过了他,对他而言,这无疑是巨大的羞辱,随即不耐烦地将老鸨一把推开道:“滚!”随即一马当先地向着温柔乡内疾步而去。 一如昨夜一般,周一邦再次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看着正一脸讨好地替屈心赤斟酒的云烟,莫名的一股浓浓的醋意袭来,随即道:“这世间还真有不怕死的啊!” 屈心赤将酒一饮而尽,随即抬起头来看着周一邦,一脸厉色地质问道:“你是何人?” “呵呵!”周一邦闻言,不禁冷笑一声,随即语含讥讽地道:“怎么着,昨日还威风凛凛的义王,才过了一天的时间,竟然是连我都不认识了吗?还是说,你害怕了,假装不认识我了?” “你若是不想死,最好是趁我还未发怒之气滚开,否则,今天便把命留在这里吧!” 周一邦闻言,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小步,但瞅着身后已然将房间围的水泄不通的己方人马,前一刻的惧意瞬间便荡然无存,随即大摇大摆地来到桌前,正欲自顾自坐下之时,屈心赤身侧的黄奕翔突然一脚将椅子踹开,后者不及防备之下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欲发怒之际,恢复一身女装的刘欣笙剑尖已然抵在了他的脖子之处,周一邦没想到此番如此兴师动众之下,对方竟然依旧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更令他蒙羞的是,在刘欣笙凌厉的杀意下,他,竟然是尿了裤子! 就在周一邦不知所措,身后的一众护卫想要冲进来救他的时候,黄奕翔那一身赘肉的身体,却灵活如风般地疾步迎了上去,随即只见方才冲入房间的众人在他一道猛烈的撞击之下人仰马翻,而后便是怒喝道:“胆敢行刺大皇子殿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什么?大皇子殿下?” “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大皇子殿下!” “这番样貌,不是昨日的义王吗?” ......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一脸不解之时,温柔乡阁楼四处突然出现了为数众多的、手持弓弩的人,而箭锋所指,正是他们! 周一邦终究是反应了过来,随即看着屈心赤战战兢兢道:“你,到底是谁?” 屈心赤缓缓起身,随即来到周一邦身旁蹲下,一阵异味令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搧了搧后,随即道:“你觉得呢?” “你真的是,大皇子殿下?” 屈心赤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问道:“若是我猜的没错,你便是周一邦吧!我听说,昨夜义王来过此处?” 周一邦早就听闻了大楚义王和大皇子殿下长相极为相似,此刻屈心赤虽然没有回答他,但周一邦心里却是已然断定了他的身份,随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是......是的!” “他是来救人的?” “嗯!” “正巧,我也是来救人的!” “救......救谁?” “左相家的千金,夏紫曦,夏小姐!” “什么?” 屈心赤明显不想继续跟他啰嗦,随即道:“两天之后,我会在蓉城港口等候,若是未见到夏小姐,你们这周家,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屈心赤说完,便有些嫌弃地行出了房门,扬长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一十二章 棋逢对手 “家主,我有罪!”重谷从温柔乡回来之后,便是第一时间来到了周伯言的书房请罪,后者见此,不由疑惑道:“重谷,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今夜又有什么变故?” 今晚的一幕显然令得重谷也是倍感憋屈,无奈地点了点头叹气道:“哎,是啊!” “有你在暗中护持,他莫非还能出什么事,难道,没遇上义王?” 重谷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家主,我也说不上来,据我们的人说,今晚在温柔乡见到的那个人,确实是和昨天的义王相貌一模一样,他们都认准了他就是义王,但他手下人却自报身份说是大楚帝国的大皇子!他还说,他两日之后会在蓉城港口等候夏小姐,若是届时我们不放了她,我们周家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哦对,就是那位和木子心他们一起的那位小姐,据说,那位小姐是左相夏衍晤家的人!” “大皇子?左相?”众使睿智如周伯言,一时间也被这似是而非的消息搅乱了思绪,坐下沉思一番梳理了思绪后,周伯言不由得问道:“那人亲口说了他是大皇子吗?” “额......”重谷仔细回想了一番后道:“他倒是没说,不过他手下人是这么说的!” “仔细说说今晚发生的详情!” “是......”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周伯言不由讶异道:“大皇子竟然一声不响地来到了蓉城!?” 重谷闻言,不由疑惑道:“家主,晋王前天的来信中,不是说大皇子遭遇行刺,正在府中养伤吗?” “是啊!所以,他应该是不可能出现在蓉城的,莫非......” 重谷见状,不由心领神会道:“家主,您的意思是,我们今晚遇到的并非大皇子殿下,仍然是昨天的义王?” 周伯言看了一眼重谷,不置可否,随即道:“义王这个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智谋超群,不容小觑,今晚你们遇上的,或许是他,又或许,不是......”心念及此,周伯言不由问道:“这两日可有收到帝都来信?” 重谷摇了摇头道:“没有,帝都来信,都会第一时间呈报家主您的!” “报......”就在两人谈话间,忽有下来前来。 “何事?” “回家主,帝都来信!”重谷闻言,随即接过书信递给了周伯言,后者拆开书信便认真看了起来,重谷虽然不知信为何人所寄,也不知信中是何内容,但看着周伯言一时讶异,又忽而皱眉的表情,已然嗅到了一些破不寻常的气息! 良久之后,周伯言才淡淡道:“大皇子殿下,应该是来了蓉城!” “什么?”虫古闻言,不由得惊讶道:“家主,这么说,今晚我们遇到的,还真的是大皇子殿下?” 面对重谷的疑惑,周伯言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道:“没想到这三个丫头能量倒是不小,竟然是将今义王和大皇子殿下都引到了蓉城,你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最近这段时间都低调点!” “是!”看着一向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周伯言眉头依旧紧皱的样子,重谷不由得问道:“家主,您心中有事啊!” 点了点头,周伯言将信递给重谷道:“你看看!” 重谷接过信笺,咋一看却是不由惊讶道:“家主,这是,二皇子殿下的信!?” “嗯!” 读完整封信后,重谷才算是明白了周伯言眉头紧皱的缘故,作为周伯言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人,他对于周伯言和晋王的往来是十分清楚的,但前日的来信之中,凌炙天只是简单提到了楚义心遇刺在府中修养的事情,而楚义道不仅提到了楚义心前往郊外调理身体的事情,更是将那妇人提及的帝胄诀一事也悉数来信告知于他了,当然,若是楚义道知道帝胄诀的秘密,周伯言也敢断言他不会将此事告知于他,但问题的关键点并不在此,而是,关于那妇人提及的帝胄诀的事情,凌炙天对他只字未提! 周家在重川能够长盛不衰,并非如夏衍晤的夏氏一族那般祖祖辈辈久耕官场,而是因为他们周家出过好几位拥有帝师之名的能士,因为担任过大楚皇室数位帝王的授业恩师,因此得以受到他们的诸多照拂,也正是因为有着这层关系的存在,所以周伯言能结识并受到晋王凌炙天的推崇,也正是在凌炙天的引荐下,从而受到楚义道的赏识,他投桃报李,也将帝胄诀这一不传之秘告诉了他,但是万万没想到,对方明明知道自己极为关注帝胄诀的消息,他竟然将此事故意隐瞒于他!至此,二人看似紧密的关系也产生了裂痕,而周伯言,也开始正视凌炙天的野心了! “将信烧了吧!” “是!” “今日信中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明白!”将信件付之一炬之后,重谷不由得担忧道:“家主,关于和晋王的关系......” “依旧如常!” “是!” 对于周伯言城府的深度,重谷从未揣摩过,因为跟随他这么久,他也一直未曾看透过他的心思,但见周伯言眉头舒展的模样,他不由得打心底里佩服,后者遭遇此等心结,瞬间便能够安然放下,身为周家帝师一脉这一代的传承者,周伯言无疑是他极为尊崇的所在,随即周伯言便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淡淡道:“根据二皇子殿下信中的消息,看来大皇子殿下是真的在蓉城了!” “家主的意思,是大皇子殿下金蝉脱壳?可是,他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呢?” “笼络、讨好夏衍晤!” 重谷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问道:“家主,那那位夏小姐,我们该如何处置?” “没想到与钦儿同行的女子身份如此超然,眼下并不适宜同时得罪义王和大皇子殿下,我们只能把戏做足,将抓住夏小姐一事的嫌疑摆脱掉!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夏小姐救还给大皇子殿下!” “救还?”重谷闻言,一时不解,但随即便是明白了周伯言的用意,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道:“家主,这般做法,大皇子殿下会信吗?” 周伯言笑了笑道:“当然不会信了!” “那......” “大皇子殿下信不信并不重要,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救回夏紫曦,而且,正如你所说,他乃是用金蝉脱壳之计行事,说明他也不希望此事太过于声张,如此这般毋须大动干戈也正好合了他的意,同时不仅能够讨好夏紫月的欢心,更是能够赢得夏衍晤的支持,他这步棋,倒是走的精妙啊!看来这位大皇子殿下,我也得重新审视一番了!” 点了点头,重谷继续道:“家主,那,义王那边又该如何应对呢?” “哎!他还真是令人感到棘手啊!”随着重谷再次提及屈心赤,周伯言却是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随即猛然醒悟道:“不对!” “家主,怎么了?” “哈哈哈!”周伯言突然大笑道:“结合以上种种消息,我想我已经算是明白了他所有的筹划了!” 重谷不由得疑惑道:“家主的意思是?” “其实,早在他未及进入重川地界的时候,他便开始了一切的筹划!”看着重谷一脸茫然的样子,周伯言耐心地解释道:“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当初那个前往大皇子府求救的妇人便是义王安排的!” 重谷闻言震惊道:“什么?义王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了吗?” “你忘了帝胄诀了吗?” “原来如此啊!”周伯言提及帝胄诀,重谷这才恍然大悟,帝胄诀这一不传世的秘密在那时候突然出现踪迹,如今想来,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 “也不知道义王何德何能,竟然能够令子心和钦儿放心将我周家的传世至宝帝胄诀交给他,不过义王倒是没让她们失望,竟然真的不惜祭出了这一杀手锏来救她们!之后那个所谓的刺杀大皇子殿下的事情,我想,应该也是义王的故意为之了!” “故意为之?” “是啊!他倒是将人心看的透彻,故意将夏紫曦被我们抓住的消息告诉了大皇子,并给大皇子离开帝都创造了条件!” 听闻至此,重谷不由得道:“家主,你的意思是,大皇子得知夏紫曦的消息后,不论是真是假,他都会设法予以营救,但他却并不能私自随意离开帝都,所以,我猜想那时候大皇子并未受伤,而是故意掩人耳目假装受伤,从而借故告假并出城调养,然后再金蝉脱壳来了蓉城!” 周伯言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你分析的没错,若是寻常人想到这里,定然是已断定大皇子会前来蓉城!但我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这更可能是义王的另一个扰乱视听的计策!” 重谷不由疑惑道:“家主,我又有些不明白了!” “一者,义王也不确定大皇子是否会前来蓉城,或者说他的计划是制造大皇子可能来蓉城的假象,至于来与不来并不重要;二者,就算大皇子打算前来,也不可能那么快,但不管怎样,那时候他营救子心她们的目的或许已经达到了!”言尽于此,周伯言眼神瞬间凌厉了几分道:“而他,正是利用了他与大皇子样貌相似我们真假难辨的情况,在他义王和大皇子身份之间反复切换,从而利用义王和大皇子的身份对我们反复施压,若是他以大皇子的身份在港口等候夏紫曦,我身为周家家主定然是要亲自前往的,而那时候,他也正好趁我们疏于防备之际派人将自信和钦儿一并救走!” 重谷不由震惊道:“家主,您的意思是,昨晚公子遇到的那个人,还是义王?” “是啊!昨晚义王说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今晚的‘大皇子’又说给我们两天的时间,你觉得,这其中没有蹊跷吗?” “我明白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需要将木子心和周钦儿转移走吗?” 摆了摆手,周伯言道:“不必了,一邦做事还是有欠思量,想必他已经派人跟着一邦查到了她们的关押之处,此时再行转移,反而给他创造了中途营救她们的机会,不过是正中他的下怀罢了!” 重谷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道:“家主,那我们岂不是任由他施为了?” “呵呵!”周伯言冷笑一声,随即傲然道:“从前我倒是小看他了!既然已经识破了他的计策,我们就顺了他的心意,将计就计吧!接下来我们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吧!” 随着重谷的离开,周伯言也不禁感慨道:“还真是棋逢对手啊......看来,想要得到帝胄诀,还得从你身上着手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事不过三总有三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屈心赤放下手中的书籍道:“请进!” “师兄,这么晚还没睡呢?”放下熬好的参汤,纣妙菱关心道:“师兄,方才熬制的,趁热喝了吧!” “嗯!有劳师妹了!” 看着一脸淡然的屈心赤,纣妙菱有些忧虑道:“师兄,周伯言会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吗?” 摇了摇头,屈心赤放下汤碗起身,迟疑了片刻之后不禁摇头道:“周伯言在暗,我在明,我对他的了解远不及他对我的了解,所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能完全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在纣妙菱的印象里,屈心赤一向是行事周密、算无遗漏,但如此刻这般有所迟疑的,却不曾见过,随即不由担心道:“那我们还要依计划行事吗?” “眼下对方尚未出手,我们暂且还需如此,不过,接下来我们不仅要更为小心,还得根据情况随机应变!” “嗯!”点了点头,纣妙菱继续道:“铁粉传来的关于楚义心的情报,师兄你打算如何应对呢?” “我此前的计划便是让他在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一段时间,但这个计划却是有一个极大的漏洞,那便是他不仅是消失在帝都众人的视野中那么简单,而是极有可能为了紫曦的事情趁机来到蓉城,我虽然料到他或许会来,只是没想到,他来的会这么快!” “铁粉说他快则今夜,那怕最迟明日也会抵达蓉城!师兄,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暂且静观其变吧!”屈心赤沉思片刻后继续道:“周伯言或许已经在怀疑今日我假扮大皇子身份的事情,让所有的兄弟明日不要随意行动!而且楚义心前来蓉城的消息,我想周伯言也会很快知道的,不过这也正好能够混淆他的视听,或许能为我们的行动争取一些时间!” “嗯!”纣妙菱点了点头,随即道:“师兄,后天我假扮大皇子在港口等候夏姑娘,那时候,想必周伯言定然是亲自送她前来,我还是担心会被他识破,到那时候,你的所有计划恐怕都会在我手上功亏一篑了!” 屈心赤安抚地拍了拍纣妙菱的肩膀,随即从怀中拿出那张一直随身携带的面具递给她道:“到时候你戴上它就可以了!” “这......师兄,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常人若是见之,定然是会识破你这假皇子的身份,但若是周伯言,反而会坚信!” 纣妙菱闻言,一脸疑惑道:“为何?” “以他的手段,想必早已是对帝都的事情了如指掌了,那时候的他也已经知道了楚义心已是身在蓉城,但是他更清楚,即便是楚义心来到了蓉城,也不会轻易以大皇子的身份示人,毕竟,那时候的他应该是在帝都郊外养伤,若是贸然出现在蓉城,岂非授人以柄参他一个欺君之罪?而且,我今日以大皇子身份出现在温柔乡的事情早已传遍了街头巷尾,他既然来到了蓉城,那肯定也是知晓的,换做是你,该如何应对呢?” 纣妙菱不由得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楚义心也会将计就计,以你义王的身份掩饰他大皇子的身份,当然,这都是做给老百姓看的,真实的情况,也只有你和周伯言这些暗中博弈的人才知道!” “是啊!周伯言不是傻子,虽然他看似投向了楚义道,但毕竟一个重川周家还无法和大楚的皇子身份相比较,所以他也会顺水推舟,卖‘大皇子’一个人情!” 心中的忧虑得解,纣妙菱的心也放了下来:“师兄,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嗯!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你也早点休息,保重身体!” “晚安!” “晚安!” 连续两日遭遇这般沉重的打击,周一邦心中的愤恨可谓是升到了顶点,他往日重川第一公子的身份和威望,已是在这短短的两日间顷刻瓦解,心里实在是太不甘心,但周伯言却不仅不给他出头找回场子,还给他下达了不许出门的禁足令,这无疑更是让得他愤恨不矣!一夜不曾安睡的他早早起来便想要去找周伯言解除对他的禁令,但当他询问管家之后,才得知周伯言昨夜有事临时出门了,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属下张远前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什么?你说有个和义王和大皇子长相极为相似的人出现在蓉城了?” “是的,公子!属下亲眼所见,错不了!”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周一邦这一次明显谨慎了许多,随即问道:“那人身边的同伴,可有我们之前见过的义王和大皇子身边的那些人?” “没有,属下看的很仔细,他身边就跟着三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跟铁塔一样,明显是个练家子,还有一个看相貌不太像我们强汉一族的人,反倒像是个番邦之人,另外一个是个姑娘。”提及姑娘二字,张远不由得眼里泛光道:“公子,我跟您说啊,那姑娘可真是美啊,就跟画上的仙女一样,不过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么说的话,前两日他们既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断然没必要继续加以隐瞒了,你所说的那个人,倒是真不是他们!” “公子,那我们要不要......” 周一邦虽然很想挽回面子,但想到周伯言的禁足令,不由得迟疑道:“让我想想!” “公子,想必您是担心家主问责吧?”张远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表现自己的机会,于是怂恿道:“公子,属下以为,家主之所以对您下禁足令,无非是担心您又遇上义王或者大皇子,但是这一次明显已经不是他们了,所以属下以为这也算不得违背了家主的命令!而且,您想啊,不管怎么说,您这次在我们蓉城地界被他们折损了面子,总得找回来不是,不然以后怎么在咱这蓉城混呢?”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公子,属下以为,我们可以拿那几个人开刀!” 周一邦闻言,不由道:“张远,你什么意思?” 张远见周一邦有所心动,随即继续添油加醋道:“公子,那个义王和大皇子咱们确实是惹不起,但是,今儿个我遇到的那个人,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帮您找回场子啊!反正他们长的极为相似,我们今儿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先羞辱他们一场,到时候再大势宣扬一番我们是如何折辱他们的,难不成还真有人去找义王或者大皇子核实事情的真假?” “平日里倒是没看出来,你小子竟然还这般聪明!”周一邦听闻张远这番话,不由得对他赞赏有加,随即自语道:“这位兄弟,那就对不起了,谁让你非要长成他们那副令人讨厌的模样呢?” 楚义心一行人正在客栈用餐之时,有属下前来报信说是有关义王在蓉城的消息,楚义心如今正和夏紫月如胶似漆,不愿让屈心赤的消息影响他和夏紫月如今的关系,随即想要找了个借口短暂离开,夏紫月身为夏衍晤的女儿,这般的场景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也理解楚义心身为大皇子定然是有些事情不便自己知晓,于是道:“殿下,一切以国家大事为重,我没关系的,第一次来蓉城,还不曾知道这里的景致也是这般的好,有这般美景为伴,我并不会无聊的!” 点了点头,楚义心歉意道:“紫月,我离开一下,片刻就回来!” “嗯!” 看着眼前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夏紫月,楚义心也不由发自肺腑道:“紫月,只要你愿意,将来我会带你看尽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风景的!”说罢便转身向楼下行去。 看着楚义心转身离去的背影,夏紫月突然莫名自语道:“这番话,好熟悉......” 在客栈一楼的包厢内听取完手下人汇报的关于屈心赤前两日在蓉城闹出来的事情后,楚义心沉思一番后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义王能够假冒我的名义给周家施压,那我也还他一份大礼吧!你立刻着手安排,明日......” 待手下人离开,一旁的孙兴挠头道:“殿下,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被义王当成了旗子!”楚义心闻言,不由地看向了孙兴,后者见此不由得笑道:“殿下,我也就是瞎猜罢了!您可别当真!” 楚义心仔细揣度一番后道:“也许真像你说的,我们确实成为了他的旗子!” “殿下,您的意思是?” “我也是突然听你这么一说,联想到了那妇人留下的谜团罢了!” 开单王见状瞪了孙兴一眼道:“殿下,老四您还不了解,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用脑子,您就不要为了他的胡言乱语费神了!” “不!”楚义心摆了摆手道:“孙兴这次的感觉,倒是真的帮我解了这个谜团!” “哦?” “我突然觉得,那老妇人,或许就是义王刻意安排的,而且,我也能够确信,那个刺客也是他安排的!” “可是,我们与义王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您也曾帮过他一个大忙,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安排刺客来刺杀您啊?” 摇了摇头,楚义心道:“所谓刺杀不过是个谎言罢了,而且那晚那个刺客的目的显然也不是来刺杀我的!他的目的,更确切地说是为了利用我和他样貌相似的事情,为他在蓉城的事情做铺垫罢了!换句话说,利用我和他的身份给周家施压,从而救出紫曦她们!”说着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帝胄诀,不禁满心疑惑地自语道:“义王行事向来神鬼莫测,断然不会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只是,他给我帝胄诀又是何意呢?他莫非他意有所指......”就在楚义心揣度屈心赤用心之时,客栈内突然的人头攒动打断了他的沉思,随即有些恼怒道:“孙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孙兴从包厢出来就近抓了一个人,后者原本要责骂他的无礼,见孙兴铁塔般的身形不由得畏惧道:“大爷,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有人调戏一个姑娘,小二前去劝解结果还被揍了一顿,现在楼上都乱成一锅粥了,我就是听他们说那被调戏的姑娘美的不像话,所以想上去瞅瞅!” 孙兴闻言便是明白发生了什么,松开那人后连忙如实告诉了楚义心,后者随即猛地冲向了二楼,只见原本属于他们就餐的包厢外正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房间内正传来夏紫月带着哭腔的声音:“你......你不要过来......” 听到夏紫月的声音,楚义心瞬间面如寒霜,门口的两个壮汉见楚义心要冲进去正欲阻拦,却是在丝毫未及反应的情况下被孙兴和开单王一人一脚踹飞,随着两道骨裂之声的响起,两名壮汉未及呻吟便如烂泥般被踹进了包厢内,不省人事!进入包厢的楚义心也是第一时间抓住了那正要伸向夏紫月的魔爪,随即便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啊......” 待孙兴和开单王将那三人如死狗般拎出去后,楚义心忙安慰道:“紫月,没事吧!” 夏紫月虽然故作坚强地摇了摇头,但下意识地缩到了楚义心怀里的举动还是证明了方才的事情明显让她感到后怕不已,怯生生道:“殿下,他们是什么人?” “我暂时还不知道,不过紫月你放心,胆敢如此对你的人,不管是谁,我定然让他生不如死!”伊人在怀的那般温清也顿时让楚义心冷静了下来,待夏紫月情绪稳定后楚义心问道:“紫月,方才我们出去之前门是关上的,你可曾出去过!” “没有!”夏紫月摇了摇头道:“殿下你们出去后,我就在窗台看外面的景色,然后他们就突然闯入进来说让我陪他们喝杯酒......” 见夏紫月提起方才的事情眼神中再次浮现的惊恐之色,楚义心忙宽慰道:“好了,紫月!都过去了!”或许是方才的情绪太过于紧张,在楚义心一番安抚之下,夏紫月不知不觉尽是睡着了,看着伊人眉头紧皱娇躯不时抖动的情形,想来是方才的事情让得她梦境中都不踏实,虽然伊人在怀的感觉令他留恋,但他知道此刻并非趁人之危之时,松开怀抱着夏紫月的双臂,楚义心怜惜地脱下外衣替她盖上后随即走出包厢,看着如同门神般分立左右两侧的开单王和孙兴,楚义心问道:“查出来是什么人了吗?” 开单王道:“回殿下,他们是周一邦派来的!” “呵呵!”听到周一邦的名字,楚义心不由得冷笑道:“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想拿我开刀挽回颜面,我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一副好牙口!”知道周一邦是幕后推手后,楚义心反倒不急于去找他了,因为他知道,后者此刻正在——自投罗网! 这一次周一邦明显是学乖了不少,不再如前两日那般鲁莽地仅仅带着周家的一帮家臣前来兴师问罪,而是把蓉城太守也一并请了过来,当然,也是因为开单王和孙兴的手段太过于狠辣,一人一脚竟是直接将那两名大汉直接踹死了,而在蓉城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人,官府自然是少不得参与断案。 当周一邦和蓉城太守吴知一干人等赶来之时,看着包厢门口端坐的楚义心和站立于他左右两侧的开单王、孙兴,周一邦冷冷地对调戏夏紫月的张远道:“是他们吗?” 看着同样一脸凶相的三人,想到此前楚义心的狠辣,张远一脸痛苦地扶着已然被废而耷拉着的右臂有些畏惧地点了点头道:“公......公子,就是他们!” “吴大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当众行凶,你还不将他们拿下法办吗?” “来人,将他们拿下!”然而还未及这些官差靠近楚义心身旁,孙兴如同一头猛兽般三下五除二便是将官差连同周一邦带来的人悉数击倒在地,对于楚义心的心情孙兴极为清楚,所以他出手果决、狠辣,虽然并未将这些人当场击杀,但却是招招攻其要害,一时间客栈二楼是哀鸿遍野,呻吟声不断! 面对孙兴的无差别攻击,一同前来的蓉城太守吴大人顿时间吓的腿软不支竟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久居官场的他第一反应便是今天被周一邦给坑害惨了,能这般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这世间无非两种人,一种是疯子,另一种,则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很显然,那个云淡风轻般端坐看戏,从始至终眼皮都未曾眨一眨的年轻人便是属于后者,结合这两日蓉城又是义王、又是大皇子的事情,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孙兴也没有理会这个被周一邦当枪使的吴大人,而是径直向着周一邦走去,后者见状,一边慌忙后退一边色厉内荏道:“你......你......你别过来,我......我是周家公子,你要是......要是敢伤我......我不会让你们......让你们活着离开蓉城的!” 孙兴一脸不屑道:“是吗?”话音未落,他便是如一道离弦之箭般冲到了周一邦面前,在后者惊恐万状还来不及出声之际,却是听到了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随即便是周一邦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声:“啊......” 孙兴却是仿佛无事一般道:“要不是你有着这个劳什子的身份在,这一次就不是捏碎你一根手指这么简单了!” 当楚义心缓缓来到周一邦面前,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周一邦仿佛见鬼般地缩成一团道:“不......不要杀我......” 楚义心一脸鄙夷地拍着周一邦的脸道:“记住,明天若是见不到夏姑娘的人,你这周家,也不用存在了!”说完便转身向包厢内行去,看着已然醒来的夏紫月,楚义心一脸温清道:“抱歉,把你吵醒了!我们回去吧!” “嗯!” 待楚义心四人离开,从始至终被忽视的吴知莫名涌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忐忑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看着不远处惊惧至极陷入痴呆之状的周一邦,心里不禁叹道:“事不过三总有三,哎......”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一十四章 移花接木 早在大楚帝国建国之前,周家便已是世代盘踞于重川之地的名门望族,加之周家出过不少的大贤,甚至数位大楚皇帝的老师,故此,重川周家之于重川之地的官场,尤其是作为首府蓉城的历任太守而言,无疑皆是需要尽力讨好的存在,也正是如此,对于楚义心的当众杀人一事,吴知才会陪着周一邦亲临现场。 对于吴知这样的大楚官员而言,在猜到楚义心的身份后下意识是想要有所巴结的,但对方当时明显无意与他有所交集,加之当时的场合也并不合适,所以也就只好就此作罢了,不过楚义心虽然对他不予理会,但他还是极为识趣地帮后者善了后,也算是给楚义心留了个好印象!忙完这一切后,吴知总算是得到了片刻的清闲,正悠哉悠哉地品茶之时,府中有人来报道:“吴大人!” “有事吗?” “吴大人,这是周家家主给您的书信!” 吴知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周伯言对我这样的处理有意见?”思忖一番后,吴知不禁心里有所不悦:“这件事情是他儿子周一邦无理在先,他周家我是得罪不起,但大皇子我更得罪不起啊!哎......”一阵叹息之后,他又揣度道:“不对啊,我这前脚才处理完这件事,他后脚就派人送来书信,没道理他这么快就知道才是啊!”心念及此,忙拆开信件来看,待看完书信后,吴知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咒骂道:“该死!这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哎!”于是吩咐道:“摆驾,南城!” “是!” 当吴知带着一干官差心急火燎地赶到位于蓉城以西的南城县的时候,周伯言早已在此恭候了多时,见前者赶到,忙上前道:“吴大人,你总算是来了!” 此时的吴知显然是没有心情与周伯言客套,于是直言道:“周先生,你书信中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周伯言也是一脸认真道:“千真万确!” 吴知闻言,不禁眉头紧皱道:“说说具体情况吧!” “吴大人应该知道前两日我儿遇到的那些尴尬事情吧!” “嗯!” “其实这件事情的源头,便是与那位夏小姐有关,大皇子殿下和义王不知是听信了谁的谗言,说是左相府的夏紫曦小姐被我给抓了,让我明日把人交出来,哎!我这真的是六月飞雪,满肚子的委屈啊!” “我自然是了解你周先生为人的,要是知道那位夏小姐是左相府的千金,你供着她还来不及呢,焉有捉拿她的道理!”吴知此时哪里有空听周伯言在这里诉苦,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夏紫曦的安全,若是夏紫曦真的是在蓉城出了事,他真的是难以想象自己会面对夏衍晤怎样的怒火,于是搪塞一番后问道:“周先生,你就说说事情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吧?” 点了点头,周伯言道:“从前日义王向小儿提出要人开始,我虽然身负一身的冤情,但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于是派人四处探查,没想到夏紫曦小姐还真的是在蓉城失踪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总算是查到了夏紫曦小姐的踪迹!我担心我私自安排营救行动唯恐有失,所以特地让吴大人你前来主持大局!” 吴知闻言,心里不由得对周伯言是一顿咒骂,此事他原本是一无所知的,即便夏紫曦真有所闪失,到时候夏衍晤追查下来他还能以不知情为由搪塞过去,现在倒好,被周伯言这一把拽过来,还让他亲自主持大局,到时候真有什么意外,他就真的是难辞其咎了,然而眼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好无奈地硬着头皮上了:“周先生,想必在我赶来的这段时间,你已经有所筹划了吧,不如说说看!” “是!”点了点头,周伯言问道:“吴大人,想必您对姜集村并不陌生吧!” “你说的是,那个以贩卖人口为生的村子?” “是的!根据我这两日以来的调查,我们的所有线索都纷纷指向了这姜集村,所以我判断,夏紫曦小姐定然是无意中被他们这些人贩子给盯上了,然后不慎被他们抓了去!” 吴知闻言,不由得心中一紧,些许人贩子他并不在意,他所在意的是这些人的形式风格,为了强迫那些被他们绑架的女孩听从他们的指令,他们可是无所不用其极,若是夏紫曦有着一丝一毫的损伤,他这太守,也算是当到头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吴知担忧道:“周先生,你可查到了夏紫曦小姐的行踪?这夏紫曦小姐,可千万别已经被他们给卖了啊!” 周伯言也是察觉到了吴知的异样,于是道:“吴大人放心,我早已派人以买家的身份与他们进行了接洽,原本事情进展的还是很顺利的,但是他们老大突然改主意想留下夏紫曦小姐给自己做小妾,想是贪恋夏紫曦小姐的美色所以不卖了,不过不知是他这个人讲规矩还是夏紫曦小姐提出的缓兵之计,不到成亲之日他倒是不会动夏紫曦小姐分毫,所以我现在能确定的是,夏紫曦小姐目前还是安然无恙的!” “那就好,那就好!”悬着的心放下之后,吴知不由道:“周先生,这姜集村的人虽然是一群刁民,但岂是你周家那些家臣的对手,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派人去营救夏小姐?” “吴大人,实不相瞒,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而且夏紫曦小姐身份超然,我虽然是有把握将夏小姐救出来,但你是知道的,这姜集村组织极为严密,稍有不慎若是让夏紫曦小姐受到伤害,我如何担当的起这份责任啊!更何况贩卖人口之事,乃是官府职责所在,没有你吴大人的首肯,我岂敢越俎代庖,所以特地派人请来吴大人主持大局!” 吴知心中虽然在咒骂周伯言这只老狐狸,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接下这件事,随即道:“周先生可有什么好主意?” “吴大人放心,为了确保夏紫曦小姐的安全,我已经安排了一些人以买家的身份潜入了姜集村,我的想法是,为夏紫曦小姐的安危着想,我们最好是午夜时分待他们沉睡之际再行动,不知吴大人以为如何?” 吴知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办!” 从与木子心、周钦儿初识开始,三女历尽艰辛方才得以逃脱周一邦的魔爪,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夏紫曦也在这段艰难的旅程中获取了不少行走江湖的经验,但这些经验与周伯言的运筹帷幄,或者所他的势力而言,显得太过于渺小,纵使她此行陪着周钦儿和木子心进入重川地界一路小心谨慎,但三女终究还是落入了周伯言之手!周伯言的目标是木子心和周钦儿,夏紫曦只是顺势为之,最初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看出了她们三人姐妹情深的关系之后,便打算以夏紫曦为质逼迫木子心交出帝胄诀,但木子心担心他们会为难夏紫曦,于是第一时间说出了她的身份,面对夏紫曦左相府千金这一身份,周伯言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放是不可能放的,至少得是在撬开木子兮的嘴之后,于是只得命人暂时将夏紫曦好生安顿在了另一处,直到屈心赤以义王和大皇子双重身份的出现,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将夏紫曦软禁下去了,于是昨夜临时想到了这一出既能摆脱自己的嫌疑,又能趁机邀功的一箭双雕的移花接木之计,让重谷连夜紧急进行了安排。 及至午夜时分,坐立不安的吴知终于是下达了开始行动的命令,为了彰显对夏紫曦的重视,他和周伯言更是不避艰险地身先士卒,带领着众官差和周伯言的家臣们一同前往,在周密的计划和配合下,不及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将夏紫曦安然无恙地“解救”了出来,只是令吴知极为诧异的是,针对姜集村这群乌合之众十拿九稳的行动,周伯言竟然还负了伤,吴知只道是他为了在义王和大皇子面前过度积极表现自己以致如此,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叮嘱道:“周先生为救夏紫曦小姐负伤在身的事情,到时候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的,夏紫曦小姐我就先护送她回城了,明日我会将她安然地交给大皇子殿下,周先生就回去好生修养吧!” “那就有劳吴大人了!” 看着吴知、夏紫曦一行渐渐远去的灯火,重谷不由得赞叹道:“家主真是好计谋啊!这般一石二鸟之计不仅摆脱了我们捉拿夏紫曦小姐的嫌疑,反而还交好了左相大人!” 摇了摇头,周伯言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没什么值得夸赞的!义王和大皇子殿下都是聪明之人,这般逢场作戏是瞒不住他们的,只不过他们也知道我绝非有意捉拿夏紫曦,大家不过是不想将事态扩大到难以收拾的地步罢了!既然达到了目的,也就没有继续追究的必要了!” “家主所言极是!对了,家主,今天公子和大皇子殿下起冲突这件事......” “哎!”周伯言闻言,不禁一阵叹息,随即道:“一邦这性子,还是得多加磨砺啊,否则将来何以继承这家主之位!好在大皇子殿下并未报出自己的身份,说明他也无疑将事态扩大,只是希望这一次,一邦能够多长点脑子吧!” “少主毕竟是年轻人嘛,难免有些血气方刚沉不住气,日后让他多跟着您好好学学,我相信假以时日少主定然是能够独当一面的!” “但愿如此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一十五章 难以忘却 从姜集村回来的路上,吴知将近几日以来蓉城发生的事都一一告诉了夏紫曦,当她得知屈心赤为了救她们不仅是亲自来到了蓉城,甚至不惜交恶周家以高压之态逼着周一邦交出她们的时候,心中欣喜的同时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至于吴知提及的大皇子也曾在第二天逼着周家交出她们的事情,她则默认成了都是屈心赤的安排,虽然这种纯粹的感知毫无理由可言,但经历了屈心赤运筹帷幄收复古台岛的她,早已是习惯了屈心赤神鬼莫测手段!当然,也是因为离开帝都、离开左相府的这两年多以来,她不知楚义心和夏衍晤已形成了同盟,是以她也不会认为毫无关系的大皇子会前来相救于她!想到明日便能见到屈心赤,身在太守府的夏紫曦没来由的一个人兀自傻笑发着呆......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夏紫曦没来由地一脸欣喜地连忙起身去开门,因为此刻的她,下意识的认为定然是屈心赤前来看她了,只是令她意外的是,敲门之人并非屈心赤,而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妙龄女子,随即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是......” “刘欣笙!”刘欣笙直报姓名之后道:“夏小姐,我是奉义王之命前来看你的!” “果然是他!”夏紫曦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暖意,随即热情相邀道:“刘姑娘,进来说话吧!”刘欣笙本意是想拒绝的,但此刻身处太守府,为了避免被发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随同夏紫曦进入了房间内,后者为刘欣笙倒上茶水后问道:“刘姑娘,义王呢?” “义王他还在安排营救木姑娘和周姑娘的事情,暂时脱不开身,得到夏小姐你已经安全的消息,所以特地命我前来看望你!” 虽然前一刻夏紫曦还在为屈心赤不能亲自前来看她感到失落,但听闻木子心和周钦儿还未得救,不由得担心道:“刘姑娘,子心和钦儿现在怎么样了?” “夏小姐放心吧,她们虽然至今还未脱困,不过我们已经查到了她们的确切消息,并且我还亲自见过她们,一切就快要准备妥当了,义王很快就会动手营救她们!” “是吗!那就好!” “有义王在,定然将她们安然无恙地营救出来!” “嗯!” “对了!夏小姐,义王命我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转告你!” “什么事?” “明日吴大人会送你前往蓉城港,大皇子殿下的船就停靠在哪里,到时候你随他一同前往帝都便好!” 夏紫曦闻言,不由疑惑道:“刘姑娘,大皇子殿下的船?我不明白!” 看着夏紫曦一脸的疑问,向来不善言词的刘欣笙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琢磨了好一会儿后才道:“想必夏小姐已经知道了前两日义王所做的事情了吧,义王本意是借着义王和大皇子的名义给周家施压,并向周家下达了最后通牒,明日在蓉城港等你,只是没想到大皇子真的来蓉城了,对了,还有你的姐姐夏紫月小姐。” 夏紫曦不由讶异道:“姐姐?她也来了吗?为何她会和大皇子殿下同行呢......” 作为赤心商会秘密的私人武装,赤心楼对所有成员的训练是极为苛刻的,刘欣笙自幼所受教的内容除了武功修行外,便是精神上对赤心商会会长的绝对忠诚,一切的个人感情都屈居于这份忠诚之下,加上她本就性子淡漠,所以对于夏紫曦诧异的夏紫月和楚义心的关系,除了她本就不关心而不知外,本能的也并不想掺和到这个话题之中,于是道:“夏小姐,这其中的缘由一言难尽,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义王说了,等你明日见到他们之后,你便一切都明白了!” “哦......” 从夏紫曦房间出来后,刘欣笙一个闪身,便是来到了不远处临近的阁楼顶上,看着静静望着夜空中点点繁星的屈心赤,刘欣笙有些郁闷道:“义王,以后这样的事情,能不能别让我去办?” 屈心赤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道:“你从暗夜中来,但并不意味着你要一辈子都待在暗夜之中!” “我从前是赤心楼的人,以后是义王你的护卫,一辈子都会是,所以我只要尽好我在暗中保护您的职责即可!”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你既然跟了我,这辈子注定就不可能一直是我的护卫,所以,你得慢慢习惯和他人的相处!”看着刘欣笙想要反驳的意图,屈心赤知道想要矫枉她的思想并非朝夕可成,于是换了话题道:“紫曦她还好吧!” “嗯!我虽然没仔细检查过,但基本上可以通过观察确认她并未受到什么为难!” “那就好!” “义王!” “嗯?” “看得出来夏小姐是想你去看她的,为何你不亲自前往呢?” “......”面对刘欣笙的问题,屈心赤不禁一时语塞,随即有些不自然道:“这不像你会问的问题!” 第一次见到屈心赤吃瘪,刘欣笙莫名感到心里有些激动,随即有些俏皮道:“义王你刚才说了,让我慢慢习惯和人相处!” 屈心赤闻言,有些无奈道:“好吧,我承认是我判断有误,其实你还是很会与人打交道的!”屈心赤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随即转身准备离去,却没想到刘欣笙再次将话题扯了回来:“义王,看的出来,那位夏姑娘,很喜欢你!” 夏紫曦对于自己的感情,屈心赤以及身边熟识的人都是知道的,她或许未曾如楚玉颜般说出来过,但她的所作所为却无不验证着这一切!但屈心赤忍痛接受了和夏紫月恋情终结的事实,一再拒绝青梅竹马的师妹纣妙菱的感情,又何以忍心见得夏紫曦一步步的沦陷......她们或许可以说出“不在乎天长地久”这样的话来,但是,不久的将来,孤苦一生的却是她们......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身形突然怔住的屈心赤,刘欣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屈心赤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两人就这么僵持良久之后,屈心赤有些颓然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一会儿先回去吧!” 看着屈心赤孤单的背影,刘欣笙不由得自我怀疑到:“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 “小姐,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点了点头,纣妙菱问道:“叶青,义王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纣妙菱闻言不由得有些焦急道:“都这么晚了,师兄去哪儿了呢?该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应该不会吧!” 纣妙菱也不相信屈心赤会发生什么意外,但如今身处蓉城,容不得她不小心谨慎,尤其是在营救木子心和周钦儿的关键时刻,屈心赤的安危更是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就在她等的有些焦虑不安准备派人前往寻找之际,却是见到刘欣笙回来了,随即上前问道:“刘欣笙,义王呢?” 刘欣笙虽然不太理解屈心赤那会儿的心情状态,但潜意识里还是明白了他的反常正是因为自己的那番话,此刻面对纣妙菱的相问,不禁像个犯错的小女孩般怯生生道:“义王......义王他说,他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刘欣笙一反常态的表情,纣妙菱不由疑惑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 极为了解刘欣笙的纣妙菱看着她语塞的样子,也知道怕是她也一时说不清楚,于是道:“他去了那里?” 刘欣笙指了指回来的方向道:“应该是去山顶了!” 提及山顶,纣妙菱不禁想到当初在洛城的事情,随即头也不回地向着刘欣笙所指的方向疾步而去,一旁的叶青见此,不由得对刘欣笙道:“你这丫头,小姐不是让你一直护在义王左右吗,你怎么能舍弃他一个人回来呢!”听到叶青的话,刘欣笙不禁又是一阵茫然,她或许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强者,但论及感情,她的心智更像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甚至于在感情方面她懂的或许还没有周钦儿多! 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独自揣摩的刘欣笙,叶青道:“我们赶紧追上去吧!” 得到叶青这个明确的指令,刘欣笙仿佛找回了自己一般道:“嗯!” 当纣妙菱循着山道终于抵达山顶的时候,屈心赤正倚着亭柱独自饮酒,瞅着地上已经翻倒的数个空酒瓶,纣妙菱不由得感到心里一阵绞痛,她太明白他了,他从不向人诉苦,但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苦,此刻他这般的反常,让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定然是与一个人有关,那便是,夏紫月! “师妹,从前看师傅喝酒,我就觉得酒应该挺好喝的,所以总想试试,可是师傅说我体质不适合饮酒,但我还是忍不住偷了他的酒来尝试,那时候年幼无知,觉得酒不仅难喝,还呛人,可是,长大后,我才慢慢懂得,酒喝的不是味道,而是,心情......” “师兄,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屈心赤未作言语,纣妙菱自顾自继续道:“师兄,对不起!夏紫月和楚义心的事情,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其他人,其实也知道,只是,我担心会影响你,所以给大家下了禁口令!”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隐瞒我她的消息,我也以为我能够将她彻底忘掉,可是今日得知她来到蓉城的消息后,我却又不知怎么地想要看看她,可是,当我看到她和楚义心......”心念及此,屈心赤的心情再次低落了几分:“从我离开帝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就算没有楚义心,也会有另外的人的......” 看着屈心赤一脸憔悴神伤的样子,纣妙菱感到极为心痛,还有着嫉妒和难以名状的怨恨:“师兄,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在怨恨爹爹,恨他当初为什么要放你出山,为什么要认识夏紫月,若是没有她的出现,那该多好......”情至身处,纣妙菱不禁从屈心赤手中夺过酒坛,就这般痛饮起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醉酒的两人就这般相互依靠着席地而坐,良久之后,屈心赤喃喃道:“纵想舍去,却终究是难以忘却......”而后便靠在了纣妙菱的肩膀悄然睡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一十六章 隔阂 当清晨的丝丝凉风穿透门沿袭来时,屈心赤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缓缓睁开双眼,一阵头痛欲裂的感觉袭来,再次闭眼稍作休息,待头痛的感觉渐渐缓解后不由得感慨道:“哎,又醉了一次!” 推开房门,看着庭院四周一片雪白之色,屈心赤不由得紧了紧衣衫喃喃自语道:“下雪了啊!” 庭院内正在练功的黄奕翔见屈心赤起床了忙凑上来一脸奸笑地上下打量着屈心赤道:“义王,这会儿姑娘们都出去了,只剩下我来伺候您了,嘿嘿嘿!” 当初和黄奕翔、刘欣笙的初识时,他对刘欣笙那莫名的笑意感到莫名其妙,直到后来慢慢的相处后,他才明白刘欣笙那笑容的意思所在,这个一身赘肉十分油腻的黄奕翔和冷漠示人的刘欣笙属于两个极端,后者冷若冰霜、不苟言笑,而前者这张嘴却是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屈心赤相信,但凡他还有一口气在,他此生这张嘴是永远不会停歇的!看着黄奕翔一脸猥琐的笑容,屈心赤不由得一阵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需要人伺候,对了!奕翔,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义王想知道哪方面的消息?是关于昨晚您怎么回来的,还是小姐的心情啊?要说小姐的心情的话,怎么说呢?反正昨晚刘欣笙叫我将您背回来的时候挺复杂的!哎,义王您别说,小姐那酒量还真是骇人,昨晚您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小姐倒是面不改色,哎,真是女中豪杰啊!说真的,义王啊!小姐是真不错,我觉得您......” 即便是近来习惯了黄奕翔总能自找话题的喋喋不休,屈心赤还是一个头两个大的受不了道:“打住!”趁着黄奕翔闭嘴的空档,屈心赤不由盯着空中飘落的雪花进入了冥思之中,昨夜情绪的失控让他的思维一时间陷入混沌,以致于此刻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差点误了事情,随即道:“奕翔,你将铁粉找来,我有事情吩咐。” 黄奕翔倒是很直接地原地大吼道:“铁粉......” 铁粉进入院落,看着一脸得意之笑的黄奕翔不禁苦着一张脸道:“我说翔哥,小姐说了让我们小心行事,你这大吼大叫的,怕不是得把狼招来吧!” 黄奕翔倒是满不在乎道:“你不觉得这招挺管用的吗?” “是是是!”铁粉一脸的无奈,随即道:“翔哥,是义王找我吗?” “嗯,进去吧!”见铁粉进来,屈心赤将方才写好的书信交给他道:“铁粉,辛苦你去一趟周府,将这封信交给周家人,就说是我给他们家主周伯言的。” “嗯!” “另外,你办完这件事后就直接去码头找妙菱,然后转告她立即离开蓉城,届时,你随同她们一同离开!” 铁粉闻言,不解道:“义王,我还得参加营救周小姐和木小姐的行动!” “这一次,我亲自来!” “可是......” “怎么?我的命令你不听了?” 感受到屈心赤不容拒绝的眼神,想到上一次营救木子心和周钦儿失败的情形,铁粉原本想要一雪前耻的他不禁有些不甘心道:“是,遵命,义王!” 看着铁粉有些失落的背影,黄奕翔不由得感慨道:“还是跟着义王混有保障啊!”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好好地活着!” 点了点头,黄奕翔难得认真道:“义王,那接下来怎么做?” “你带人前去营救木姑娘和钦儿,我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去处理!” “遵命!” 就在黄奕翔即将离开之际,屈心赤问道:“奕翔,让你独自带人前去营救,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哈哈哈!”黄奕翔大笑一声后道:“义王,您是想说,前去营救木姑娘她们危险重重,上一次铁粉他们不仅无功而返,反而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为何您却只安排我带人前去是吗?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跟着您混有保障啊!”随即毫不迟疑转身而去,待黄奕翔离开后,屈心赤也骑马向西而去。 当夏紫曦在吴知及一众手下的重重护卫之下来到蓉城港的时候,楚义心和夏紫月已是早已等候在此,夏紫月见此,不由满心欢喜地向前迎了上去,待夏紫曦从车轿上下来,夏紫月不由眼含热泪地上前拥抱道:“紫曦,你受苦了,都过去了,现在没事了!” “姐姐......”分别两年有余,夏紫曦感动的一时语塞。 良久之后,待姐妹二人心绪渐渐平复,楚义心适时上前道:“紫曦,你好!” 看着楚义心这张熟悉的脸,夏紫曦不由陷入一阵呆滞,好在夏紫月的提醒之下,夏紫曦才缓缓施礼道:“紫曦见过大皇子殿下!” 微笑着点了点头,楚义心道:“紫月,外头冷,你先带紫曦进入船舱吧!” “嗯!”夏紫月随即牵着夏紫曦冰凉的小手向船舱行去,楚义心见此,随即来到吴知面前道:“吴大人,昨夜的事情我已知晓,紫曦的事情,有劳吴大人费心了!” 吴知忙满脸堆笑道:“大皇子殿下言重了,下官所治之地有这帮贼子,乃是下官的失察,再说夏小姐是在蓉城出的事情,营救夏小姐一事我更是当仁不让,只是,还请大皇子殿下念在下官些许微功......” 楚义心心领神会道:“吴大人放心吧,我此行便是为紫曦的事情而来,如今紫曦已然安然无恙,那便不存在任何事情了,至于左相大人那边,吴大人就放心吧!” 吴知见此,随即忙拱手道谢道:“是是是,那就多谢大皇子殿下了!” “无妨!对了,吴大人,我听闻昨夜为了紫曦的事情,周家家主周伯言还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 “我正要向大皇子殿下禀明此事,没想到大皇子却早已挂怀于心!是这样的,周伯言确实是受了些伤势,不过并不致命,现在便在府邸养伤,原本周伯言是打算和我一同护送夏小姐的,但是他有伤在身多有不便,所以一早便派人让我求得大皇子殿下您的谅解,待大皇子殿下再来蓉城之时,他定然摆酒向大皇子殿下谢罪!” 点了点头,楚义心道:“周家主倒是有心了,为了救紫曦令得他负伤在身,按理应当是我亲自前往看望他,只是左相大人甚为关心紫曦,急切地想要见到她,所以只能留待下次相见了!” “殿下的话,我会如实转告周伯言的!” “那么,吴大人,我们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祝大皇子殿下一路顺风!” “多谢!” 进入舱室后,夏紫曦一改方才与夏紫月初见之时的深情道:“姐姐,你怎么和大皇子殿下......” 夏紫月有些遮掩道:“此事说来话长,待回到帝都后我再详细告诉于你!” 夏紫曦却是一脸认真地不依不饶道:“姐姐,你从来不是一个随便之人,我和你朝夕相处这么多年,除了义王之外,你不曾和任何别的男子独自外出过,今日却和大皇子殿下一同出现在这里,难道,你真的把义王忘了吗?” 夏紫月闻言,顿时有些心慌和愧疚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想到屈心赤至今为止依然孑然一身,夏紫曦不由得一脸怨愤道:“姐姐,你知道吗?义王从来不曾忘记和你的三年之约!我第一次在古台岛见到他的时候,那时候他正在阴阳潭之中拼死压制着体内的隐疾,当他从阴阳潭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满是鲜血,就连那阴阳潭中的潭水,也是被他体内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快将隐疾完全压制,只待有朝一日再见你!” 联想到夏紫曦所说的那一幕,夏紫月不禁陷入一阵痛苦的挣扎,夏紫曦依旧自顾自说道:“姐姐,你可知道,像义王这么优秀的男子,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良配?纵使他身边有着像纣妙菱、木子心、卢彦茹、徐曼、甚至司汐奈这些风华绝代的女子常伴身侧,他也依旧不为所动,可是你......” “你别说了!”夏紫月捂着有些疼痛的胸口道:“紫曦,我......我有我的苦衷!” 夏紫曦不由一阵冷笑道:“呵呵!苦衷......义王当初一个人身在异国他乡的东樱国不苦?他独自忍受着隐疾的折磨不苦?他为营救万源族以身犯险击退东樱国十万大军的时候不苦......所谓的苦衷,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我......” 一时间船舱内从前至亲至爱的两姐妹陷入一阵可怕的静谧之中,同时,一道深深的隔阂也自此在姐妹二人心中渐渐生成! ...... 当纣妙菱得知楚义心已亲自在蓉城港等候夏紫曦的时候,于是打消了前去迎接夏紫曦的计划,直到楚义心的船缓缓驶离蓉城港后,她才决定回去向屈心赤说明这里的情况,但还未及她动身,铁粉便是赶了过来,闻之屈心赤的授意,纣妙菱不禁有些不解,但想到屈心赤一贯的行事风格,也未及多想,吩咐刘欣笙前往保护他之后,随即便下令沿着荆江向东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一十七章 “故人” 大岷山脉,是位于蓉城以西连绵数千余里的广袤山系,这里距离蓉城百余里,因为海拔较高的缘故,即便是炎炎夏日之际,山顶处也有着常年不化的积雪,及至初冬,随着重川之地降雪的来临,绵延无尽的大岷山脉已然是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雪白之色!大岷王峰,是大岷山脉距离蓉城最近的一座山峰,因其主峰的半山腰处有着两座凸起的山峰,令整座大岷王峰远远地看去仿似王冠一般,故此得名大岷王峰。 离开蓉城之后,屈心赤便是一人一骑马不停蹄地向着大岷王峰而来,临近午时时分,在经过刺骨寒风近一个时辰的洗礼之后,屈心赤总算是来到了顶峰所在的区域,看着云雾缭绕之下渐渐清晰的建筑群,屈心赤不由得感慨道:“总算是上来了啊!”待走近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刻有“岷王阁”三个大字的石砌牌匾,牌匾的四周有着多年风吹雨打之下侵蚀的古朴痕迹,隐隐透露着难以名状的沧桑之感! 驻足良久之后,屈心赤这才迈步向着岷王阁内而去,还未走上几步,远远地便是见到风雪之中一位清扫着积雪的老者,在这凌冽寒风之下,老者前一刻清扫的积雪后一刻又覆盖了起来,屈心赤不由上前好奇道:“老先生,如此狂风之下,您这般清扫乃是徒劳无功啊!”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凝视屈心赤片刻,随即自顾自地继续清扫起来,在军机处的三年里,像这位老者般性子奇异之人他也见过不少,屈心赤见状也没多想,室外风雪交加,一路毫不停歇地赶过来,此时的他只想进入室内暂且休息一番,然而就在他径直向前行去与老者擦肩而过之时,后者那形如枯槁的右手却是猛地向着他的手腕袭来,屈心赤见状迅捷地抽出即将被老者抓住的手腕,随即一个转身脱离老者的攻击后皱眉道:“老先生,您,这是何意?” 老者不答,继续朝着屈心赤袭来,初见之时屈心赤便是下意识地探查过老者,但是一番探查之下并未感觉到老者体内丝毫内息的波动,因此便放下了对后者的戒心,却没想到老者却是趁其不备采取突然袭击,虽然他依旧是未曾从老者的招式中感受到任何的内息,但身体的本能却让他萌生出深深的忌惮,毫不迟疑地将隐疾侵蚀下变异的内息调入双臂,即便是冰与火的双重内息加持的全力防御之下,方才堪堪挡住了老者的一拳重击,感受到手臂上那一阵阵麻木的颤抖,屈心赤随即猛地急退数步,而后一脸警戒地盯着老者,随时准备迎击后者下一次的进攻,但令他奇怪的是,老者那一击之后却是陷入了短暂的呆滞,而后便是像没事人一般自顾自地再次清扫起地面的积雪来,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屈心赤不再如前番般任由老者这人畜无害的模样所欺瞒,而是至始至终未曾移动分毫,时刻保持着警戒,因为老者方才的突袭,确实是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但老者对于屈心赤的戒备一如既往地显得漫不经心,似乎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一时间纹丝不动的屈心赤和不厌其烦重复着同样清扫雪迹的老者成了漫天飞雪之下的岷王阁一道令人讶异的画卷。 良久之后,或许是累了,又或者是倦了,老者终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随意瞥了一眼身上已是裹上了一层白雪的屈心赤,随即向着岷王阁内行去,就在即将迈入屋檐之时,老者道:“你这虚弱的身子骨,准备在这雪地里呆到何时?”说完便放下扫把向着室内而去,屈心赤能够明显感受到老者平淡话语中丝毫不含任何的敌意,稍作迟疑之后,随即也随着老者的足迹向着室内而去。 空荡荡的岷王阁内虽然依旧清冷,但少了室外的寒风,放下戒备的屈心赤明显感觉轻松了许多,对于屈心赤的进入,老者依旧没有任何的异动,只是自顾自地生气了火堆烧起水来,屈心赤也趁机打量起这岷王阁室内的景象起来,瞅着这颇显宏伟壮观的主殿内有些残破斑驳的墙壁,显然是年久失修破败许久,跟自己最初打听的情况一样,这岷王阁如今已然是个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成为了他今日所选的相约之地。 “喝碗热水驱驱寒气吧!”被打断思绪的屈心赤不由诧异地看向老者,后者见状一脸不屑道:“从前听纣商说你这大楚帝国的义王是何等的英雄了得,却没想到也不过是个畏首畏尾的凡夫俗子!” 屈心赤闻言,心里不由一震,随即问道:“老先生,您认识我师傅?” “认识!” “那您又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老者白了屈心赤一眼道:“你那奇怪的内息,我想普天之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拥有了吧!?” “原来,他从一开始对我就并没有恶意,只是对我试探一番罢了!”屈心赤闻言不由得心里一阵嘀咕,但随即却是猛的抬首看向老者,显然,他是意识到了老者这番话中所隐含的庞大信息量——首先,两人在此之前算得上是毫无交集,对他而言,相遇更是一场巧合,对方却不做任何交流的就对自己出手试探,显然是意有所图;其次,方才他突然提及自己的身份,同时又能准确说出师傅的名字,说明他们从前便早已相识;然后,则是他竟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极为了解,恐怕,他和师傅之间不仅仅只是相识那么简单,自己在师傅心目中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师傅竟然会对眼前这个老者毫无保留,说明,他是值得信任的! 老者显然是看出了屈心赤心中所想,淡淡道:“那个老家伙,应该已经离世了吧?” 点了点头,屈心赤并未直言相附,而是反问道:“师傅去世虽然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以老先生的能力,想必并不难知道才是!” 从屈心赤口中确认纣商的死讯,老者原本浑浊的双眼更是暗淡了几分,不由得摇了摇头道:“我并非你所认为的什么世外高人,只是一个与世隔绝,守着这荒凉落寞的岷王阁的一个普通老人罢了!”说着看了看屈心赤,眼神中充斥着歉疚和悔恨叹息道:“在此了却残生,也是为了赎罪罢了......” 屈心赤闻言,隐隐似乎感觉到老者话语之中的言外之意,却一时又未猜透具体所指,于是道:“还未请教老先生尊姓大名呢?” “尊姓大名?”老者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摇头叹息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那些东西都不记得了,不过,你师傅那个老家伙一直唤我——老朱!” “老朱!?这么说,您是姓朱是吧!” 朱老不置可否道:“应该是吧!” “那,朱老,您是如何与我师傅他老人家相识的?” “你师傅因何而死,想必你早已知道了其中的因果吧!”屈心赤闻言不由一怔,想起过往的种种,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朱老继续道:“以你的聪明睿智,既已知道我的姓氏,想必也能猜中其中的缘故了!” “朱,您姓朱......”片刻之后,屈心赤问道:“朱老,莫非,您是当年大明王朝朱氏一脉的后裔?” 点了点头,朱老道:“我与你师傅相识,便是自当年那场对你母亲,也就是已故屈皇后的刺杀开始!”再次从另一个亲历者口中听闻当年母亲被害的事情,屈心赤一时间血脉翻涌,一股浓浓的杀意喷薄而出,大殿之内原本极寒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许多,但瞬息之后,他却是将这股杀意压制了下去,看着转瞬之间归于平静的屈心赤,朱老不由得叹道:“你师傅说的没错,你不仅睿智聪慧,心性也是极为不凡,当年我们的所作所为,不仅是有违了帝胄一脉的意志,更是差一点将大楚帝国,乃至强汉一族推向深渊的帮凶啊......” 屈心赤闻言,潜意识觉得朱老此番话说的似乎有些过了,不由皱眉道:“朱老,您这番话,晚辈有些不解!” “当年之事,看似是因为谣传你母亲是异族之人,意欲诞下拥有异族血脉的大楚皇子,从而谋图我强汉一族的江山,实则不过是一切筹谋的开始罢了!他的另一层用意,则是借你母亲被刺杀一事扰乱陛下的视听,趁着陛下恼怒之际搅乱大楚的局势,从而借机起事!而最为重要的,则是通过召集我等帝胄一脉的后裔,伺机夺取我们手中的帝胄诀!” 屈心赤不免震惊道:“您是说,初始帝曾留下的那个传言,得帝胄诀者,可得天下?” “是啊!” “帝胄诀,当真有这样的号召力?” 朱老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虽然此事已十分久远,但我们帝胄一脉却世代相传着——有朝一日出现拥有完整帝胄诀者,我等帝胄一脉必须尊其号令,若有违抗者,必遭群起讨伐!当年异族乱我神州之时,虽有大楚帝国的先祖奋起抗争,但我帝胄一脉的先祖也是贡献不小,那时候他们出于对强汉一族的责任,以帝胄盟的名义自发召集了持有帝胄诀的帝胄一脉,在我等先祖倾尽全力的相助之下,大楚帝国先祖这才得以力挽狂澜,将我强汉一族挽救了下来!” 虽然未曾经历过那段强汉一族最黑暗的时代,但看遍人间疾苦的屈心赤或多或少也能想象到那段历史的惨烈,一时间心中也是感慨良多,良久之后,屈心赤不由问道:“朱老,当初,你们帝胄一脉,就不曾想过取大楚帝国先祖而代之吗?” “呵呵!”朱老淡淡一笑,随即起身道:“天下、帝权......谁又能不动心呢?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帝胄一脉虽然已是过往,但他们所蕴含的能量身为大楚帝国义王的你想必也能猜测一二,帝胄一脉若是能够齐心,这江山谁人做主也未可知!只不过,这世间最为可怕的,还是人心啊......” 朱老言尽于此,屈心赤也瞬间明白了其中缘故:“这世间倒是不乏患难与共之事,只是能共享福的却少之又少,尤其是站着世人之巅的帝胄后裔,更是桀骜之辈,自然是不甘于栖身其他宗族之下!” 点了点头,朱老道:“你说的没错,但这只是其一罢了!” “哦?”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当年持有帝胄诀的帝胄一脉并未完全集齐,所以,即便各宗族有心,也并不具备统帅帝胄一脉的能力!” “并未集齐?这是为何?难道我强汉一族如此危难之时,还有帝胄一脉忍心独善其身,隐而不发?” 摇了摇头,朱老不由叹道:“千万载岁月,谁又知晓呢!那时候,大家一致的看法是,或许那部帝胄诀已然遗失在了这茫茫人世间了!” “倒是可惜了初始帝一番心血!”屈心赤轻轻叹息,随即淡淡道:“朱老,师傅既然知道您老你的下落,为何却不将你的存在告知于我?” 朱老行至屈心赤身旁,怜惜地拍了拍屈心赤的肩膀道:“当年之事,虽然我们确实是受奸人所惑,事后亦悔恨不已,但毕竟还是铸成大错,所以余生我就在这岷王阁日夜忏悔,了此残生!你师傅,是不想你深陷仇恨的泥沼,想一个人抗下你的仇恨罢了!”屈心赤闻言,不由想起当初纣商之死的那一幕幕,一时间黯然神伤,朱老却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哀伤之中唤醒,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老旧的包裹递给屈心赤道:“当初他来寻我,告诉了我你的隐疾,他虽然没有明说,其实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拿出我所持有的那份帝胄诀来救你,但是我们都知道,能救你的只有心诀的下卷,但那心诀的下卷,也并没有在我手上。” 对于心诀下卷的踪迹,即便纣商寻便神州大陆都未曾得愿,屈心赤也早已是变得极为坦然,便是此刻朱老提及,他亦心无波澜,然而,待他拆开朱老给予他的包裹之时,任然不免震惊的目瞪口呆,因为那老旧包裹之中的东西,赫然乃是两部帝胄诀分卷!屈心赤不由得有些茫然和不解得看向朱老,后者见状,淡然道:“你没看错,这是两卷帝胄诀分卷,不过并没有心诀的存在,而是地诀上卷和地诀下卷!”屈心赤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朱老,朱老一如此前般坦然道:“你不必多想,我虽然确实是持有地诀的上下两卷,但并非巧取豪夺所得!” “那......” “你初来之时,想必已探查过我的气息,确认我没有内息后,方才放下对我的戒备,故而让我有机可乘试探于你,想必那时候你便是十分诧异,未曾有内息的加持,为何我那一拳却能够令你拼尽全力方才堪堪挡住,而那时候我使用的,便是地诀上卷的功法!” 此前心中疑惑得解,屈心赤不由感慨道:“原来如此,这帝胄诀,果然不愧是初始帝集天下之大成者!” “帝胄诀之所以能称为天下第一诀,除了初始帝赋予他那号令天下的能力外,另外则是天诀和地诀之间相互的掣肘和契合!与地诀相辅相成的心法,唯有心诀,但若是没有修习心诀的情况下想要修炼地诀,那么就不得修习任何心法,所以,你那时候的感觉并没有错,我确实是未曾修习过任何心法,当然,也没有任何心法的内息!而我之所以对地诀如此了解,正是因为我大明朱氏乃是地诀世代相传的持有者!” “那,地诀下卷何以在朱老您的身上!” “其实,地诀下卷的真正持有者,乃是大唐李氏一脉!当初纣商救下命在旦夕的你之后,幡然醒悟便退出了对你母亲的继续追杀,而我和李氏一脉的人在确认继续追击无果之后,便打算就此离去,但那个行动的发起者,这时候却选择了对我们下手,他的目的,不言而喻,正是我们各宗族所持有的帝胄诀,有心战无心,更兼我们早已是强弩之末,瞬间便落入下风,也正是那时候,我才发现,地诀上下两卷除了是一脉相承的高深功法外,其实也是一套相辅相成、配合无间的外加功夫,也正是凭借着领悟到地诀的这一层奥秘,拼的两败俱伤,我们两人总算是得以苟延残喘,但是......”说到此处,朱老不禁眼含浊泪道:“我两家所带去的族人,却是早已悉数殒命当场,而我二人,也在拼死逃亡之下重伤昏迷于半路之中,直到数日之后醒过来,才得知救下我们的人,竟然是你师傅和他的一位朋友,也正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们精心照料的那个气息奄奄的婴儿,就是你!李煜那时候因为伤势过于严重,即便是你师傅和他那位医术了得的朋友也回天乏术,也正是在他弥留之际,他将帝胄诀下卷赠予了我!” 朱老所讲述的这些事情,即便是纣商亦未曾经历过,此刻闻来,除了震惊之外,屈心赤内心矛盾的亦不知如何评判,他们或许该死,但到头来却不过是他人的工具罢了,而且还是鸟尽弓藏后惨遭灭顶之灾的棋子! “初始帝的初衷是好的,他认为我们这帝胄一脉比寻常人家更懂得强汉一族生存的根基,这一点确实也没错,但是他终究也是个会生老病死的凡人,而凡人终究是无法看透未来的一切种种,尤其是这人心!作为强汉一族守护者的存在,我们确实能为强汉一族做很多,但是反之,则会成为霍乱天下的根源!我们这帝胄一脉,成也帝胄决,败也帝胄决,因为这帝胄决,我们的出世也暴露了宗族,也就是我们前出刺杀你母亲的时候,我们的族人也惨遭屠戮,真是应了那句话,杀人者,终被人杀啊!所以自那以后,我便决心归隐,来到了这岷王阁,打算带着这帝胄决一起永远长眠在这天地之间!三年前你师傅来此之时,我本打算将这地诀上下两卷交给他,虽然不能治疗你的隐疾,但我想你既然修行了心诀的上卷,或许能有助于你压制隐疾,但他知道我打算与地诀一同长眠的打算,也更知道你的隐疾根源在于内府,所以拒绝了我,只道是若你我有缘相见,到时候再当面交给你,没想到,这世间总是充满了这许多未知的巧合,你终于出现了!” 屈心赤不是一个贪心之人,对帝胄诀更是毫无占有之心,此刻闻之,虽然心中对地诀就此消落人间感到些许惋惜,但他却是明白朱老的心意,这世间既然出现过一次,那么便少不得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帝胄诀或许有着守护强汉一族的意义,但同样的,他也可能成为搅乱天下的祸根,朱老此举,便是彻底让帝胄一脉断掉一切虚无缥缈的奢望和念想,心念及此,将地诀重新包裹起来后递给朱老道:“朱老,您的想法是对的,这帝胄诀不仅令的我母亲因其而死,同样也让您朱氏一脉和李氏一脉遭受灭族之祸,更是会给我们强汉一族带来无穷的祸患......有道是江山辈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相信,这天下、这江山、这强汉一族,终究会有许许多多的、前赴后继的英雄人物来守护的!所以,就如您所愿一般,百年之后,将他一起掩埋吧!” 朱老摇了摇头,神色极为坚定道:“或许在你出现之前,我会坚持我的这般想法,但既然命运使你我相遇,这说明帝胄诀的使命并未结束!我虽然与你只是初见,但我对你并非毫无了解,一个不恋权势、心怀天下的人,才是帝胄诀最好的寄托!” 屈心赤欲再次拒绝,朱老却是道:“你师傅堪称是天下第一的正人君子啊!当年我和李煜穷途末路时与他相遇,换做他人,或许早已趁机取了我等性命夺地诀而去,但他至始至终不仅未曾动我们分毫,还不顾一切将我的伤势治好,也幸得是他,才能培养出秉性纯良的你啊!” 屈心赤最终还是接受了朱老的馈赠,但也不由得叹道:“不瞒朱老,如今我这副身体,也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恐怕也是来日无多,有负您的所托啊!” 再次摇了摇头,朱老道:“你自幼饱尝艰辛,历经磨难,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定然会逢凶化吉的!” 屈心赤无奈地笑了笑道:“也罢!这地诀就权且当您寄托在我这里,我暂且替您保管吧!”收起包裹,屈心赤扶着朱老坐下后问道:“朱老,当年之事,您可查出了到底谁是幕后黑手?” “那时候我们所有人尽皆蒙面行事,所以相互之间也并不知晓对方的样貌,我虽然未能查出到底是谁操使的,但基本上也猜到了是谁!” “哦?” “或许,就是这重川周家!” “周家?”屈心赤闻言,不由急切地追问道:“我虽然未曾见过周伯説此人,但也多少了解过他的传闻,此人应当不会行此下作之事!” “你说的没错,周伯説确实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有个弟弟,名叫周伯言!” “果然,是他!” ...... 两人说话间,呼啸的风雪中传来异样的脚步声,朱老不由得看向屈心赤道:“你来此处,想必是因为他们吧?” 屈心赤缓缓起身,淡淡道:“嗯......”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一十八章 约见 当周伯言一行人登临岷王阁殿前广场时,紧闭良久的殿门缓缓开启,一阵狂风夹杂着浓密的雪花四散飞舞,一时间令得一行人双眼迷乱,视线模糊,片刻之后,待狂乱的风雪归于平常,视野渐渐清晰之后,居中之人见到那大殿门前负手而立的青年,面露微笑之色,随即抬起双手,十分恭敬地行礼道:“重川周家,周伯言,见过大楚义王!” 屈心赤却是未曾理会周伯言的虚与委蛇,看着他左右两侧岿然不动,毫无周伯言对自己那般恭敬神情的四名中年男子,随即斜视着周伯言还以微笑缓缓道:“周家......家主、晋王军师、二皇子智囊、帝师周伯言,你,倒是守时啊!”看着屈心赤从眼神和语气之中对周伯言的蔑视和不屑,位于最右侧的重谷不由得升起一股强烈的愤怒,衣袖之下的右手不自觉地凝聚起一股气旋,左侧的中年男子察觉到之后,不由得递去一个眼神,显然他也是对屈心赤有所了解的,认为他绝非一个易于之辈,前者先入为主,在未曾探查清楚周遭是否有埋伏之时,并不适合贸然动手行事,跟随周伯言良久,重谷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将已然凝聚的气旋散去。 对于屈心赤的蔑视和不屑,周伯言却是不以为意道:“有幸得到拥有大楚帝国无上荣光的义王的邀请,实乃我周伯言的荣幸,我又岂敢怠慢,焉能不准时赴约!” “呵呵!”屈心赤淡淡一笑,看着周伯言左右身侧的四人,悉数道:“重谷、尹祭、东博峰、靳谒,言师还真是大手笔啊,竟然是将你身边最强的四大高手都给带来了,难道是担心我对言师图谋不轨吗?” “哈哈哈!”一改方才初见时对屈心赤的恭敬之色,周伯言不由得纵声大笑起来,作为周伯言最强大的底牌,有着重谷这四人的护持,他此时确实有着狂傲的资本,待狂笑停滞,周伯言道:“义王误会了,你乃是大楚帝国的义王,身份尊贵,如今屈尊来到我这重川之地,没有机会略尽地主之谊,实乃我之遗憾啊!最近重川有不少贼子出没,承蒙义王相邀,在这偏僻的大岷王峰相见,我自当是要以最为高贵的礼仪护卫义王的安全!” “那可真是有劳言师了!” “理当如此!” “早在军机处的时候,我就听闻,但凡前来重川赴任的帝国官员,首先前往的并非赴任的衙署,而是重川周家的大门,如今想来,倒是我有些失礼了啊!” “是吗?这个,我倒是未曾听说过!”周伯言假意沉思,随即道:“哦......想必是义王有所误会了,虽然在我大哥执掌周家之时确实有那么几位官员这般做过,但那不过是从前的事情了,如今的周家在我的操持下早已成为了重川安善良民的典范了!” “安善良民?典范?呵呵呵!”屈心赤不由摇了摇头,随即道:“言师倒是好口才,能把弑兄夺位、囚迫晚辈这等辱没周家名声的事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恐怕言师算是自古以来的第一人了吧!” 在从大哥周伯説手中夺取周家家主之位前,周伯言之于重川各个世家的名声一直以来都极为不错,但经此一事后,虽然寻常百姓难以得知周家剧变的真相,但知情的世家大族们,尤其是从前和周伯説交往甚好者无不对他充满了鄙夷和唾弃,而向来沽名钓誉,视名声如生命般的他在听闻屈心赤此言后,一向淡然的周伯言不由得眉头紧皱、面现怒容,而他身侧的重谷等人,更是怒气爆涨、战意滚滚,那番眼神,仿似要将屈心赤生吞活剥,周伯言终究还是定力非凡,他挥手致意四人冷静,随即一脸微笑道:“堂堂义王,难道也不过是个呈口舌之快之徒吗?不如,我们来谈谈义王约我之事吧!” “呵呵!”屈心赤笑了笑道:“莫非言师以为,我当真是来和你谈帝胄诀的事情的?” 周伯言闻言,也不气恼,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义王啊,莫非,你真就这般简单的只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吗?” “不然呢?” “呵呵!”周伯言淡然一笑,不由讥讽道:“你我之间,用这笨拙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觉得有些太过于儿戏了吗!?” “可是事实上,你确实来了,而且还带着你最强的四张底牌!” 周伯言再次摇了摇头道:“钦儿和子心失踪的这两年,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来,她们和你的感情极好,也对你充满了信任!否则义王你也不会轻易涉险前来重川营救她们,而以我对她们的了解,她们定然是将帝胄诀交给了你,不过义王你也真是好手段,竟然借用大皇子殿下和左相给我施压,令得我也不得不费事去周旋,不过我想,义王你也不会认为我会以为你真把帝胄诀就这么给了大皇子殿下吧?” “言师之名,也并非徒有虚名,我断然是不会这么想的了!只不过没有陛下的诏令,我贸然出现在重川之地,于理不合,这些不过是为了避免让陛下为难的无奈之举罢了!” “难怪陛下一直以来如此倚重义王,你这般心思缜密、考虑周到、处事谨慎,着实是令人佩服!”周伯言一番感慨之后话锋直转,眼含嘲讽之色道:“说实在的,钦儿和子心,她们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骨肉至亲,对于如何处置她们,我确实是极为头疼!杀了她们,我确实是下不了手,放了她们,我又担心一邦责怪于我!想必义王你早已知道,作为我的独子,一邦从小就对子心一往情深,若是没有发生这一切,我倒是乐意成全,但是如今,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所以呢,此次假你之手将她们救走,反而算是帮了我一个忙!说起来,还得感谢义王你的出手相助啊!”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双眼微闭,重谷四人见状,以为是屈心赤施计不成反而被周伯言算计吃了瘪,然而还不待他们笑出声来,屈心赤却是微微一笑淡淡道:“言师言重了!能替言师解忧,实乃我之幸也!” 看着一脸淡然的屈心赤,周伯言一时有些看不透屈心赤的心思,不由得冷面相对道:“那么,还请义王把我周家的东西还给我吧!” “如果我说帝胄诀确实不在我身上呢?” “无妨,只要有你义王在手上,我不担心拿不到属于我周家的那部帝胄诀,事实上,我此次赴约,也并非仅仅为了我周家那部帝胄诀而已!” “哦?” “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义王身上,还有另外一部帝胄诀吧?” “言师果然是不简单啊!” 摇了摇头,周伯言道:“是义王你不简单啊,身患如此重疾,却依旧能续命至此,我想这天地间,唯有帝胄诀中的心诀方有此等功效了吧!” “看来,你对帝胄诀是极为了解啊?” 周伯言闻言,不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隐隐觉得屈心赤此番话似乎别有深意,却始终不得其解,于是威胁道:“只要擒住了你义王,也就意味着得到了两部帝胄诀分卷,所以!你是束手待毙呢,还是我将你强行拿下?”周伯言话音刚落,重谷等四人便身形一动,迅速地向屈心赤包围而去。 屈心赤依旧淡定如初道:“言师,你这是图穷匕见了吗?” 周伯言平生识人无数,自认在定力、心性、修养等方面能够胜他的,遍观天下,也寥寥无几,但今日与屈心赤的初见,他却一次又一次给自己一种看不透、猜不着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实在是不喜欢,或者说,不习惯,压制住心中的一丝烦闷,周伯言道:“义王啊!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说实在的,若非你掺和到了我周家的事情中,我实在是无意于你为敌!在此之前,我甚至在想,你堂堂大楚义王,竟然会为了子心和钦儿以身犯险亲自前来蓉城相救于她们,我觉着或许你是看上了她们,若是当真如此,即便是冒着一邦对我一辈子的责怪,我也愿意做主,成全你和她们的事情,结我两家秦*晋之好,如此皆大欢喜的结局,义王以为如何?” “哈哈哈!”屈心赤一阵狂笑之后,随即道:“言师啊!你这算计人心的性子,始终是一成不变啊!” 周伯言闻言,一脸阴鸷道:“看来,是没得谈了啊!?” 屈心赤瞅着小心翼翼逐步向自己靠近的重谷四人,随即问道:“言师,我有一事不明,想向你求解,若是你的答案能够令我满意,我不仅将原本属于你周家的那部帝胄诀分卷给你,同时也将我修习的那部心诀分卷交给你?” “哦?是何事情?” “我师傅纣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刺杀已故屈皇后一事,那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失手杀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为此一生都在忏悔,以致于他这后半生一直都在追查当年事件的真相,尤其是那个暗中操作这一切的人,为此他抱憾终身,死不瞑目!所以,若是言师能够将当年的真相告知于我,让我师傅九泉之下得以瞑目的话,我必将这两份帝胄诀双手奉上!” 周伯言闻言,下意识地陷入了沉思,也就是他这一瞬间的迟疑,却是被屈心赤牢牢扑捉,周伯言还来不及矢口否认毫不知情并将当年之事推脱给周伯説,方才一直表情淡定的屈心赤却是面色陡然突变,眉头之上折射的这股冷意仿佛胜过此时那刺骨的寒风,浑身的气势也是陡然暴涨,随即怒目而视道:“你,迟疑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一十九章 真相 周伯言虽然野心勃勃、工于心计,是很多人眼中的伪君子,但他同时也是个识才、惜才之人,他这一生行遍大江南北,一直想找一个能够继承他衣钵,将来倾力辅助周一邦的人,若是从前他能有幸与屈心赤相遇,或许他会好好栽培、倾囊相授于他,然而,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不存在他所想的这种可能,反而似乎冥冥之中已然成为了他的对手,更可怕的是,他不仅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性,更是睿智的令他感到害怕!而也就是他这下意识的一瞬间的迟疑,他却是已然看出了端倪! 屈心赤是个聪明人,周伯言亦是,既然已经被屈心赤识破了心思,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他也不再刻意隐瞒,沉默片刻之后,周伯言倒是一脸释然地笑道:“说实在的,义王你那些惊世骇俗、运筹帷幄的大手笔,不仅是令得大楚上下拍手称快,我也是钦佩不已啊!我曾仔细研究过你的事迹,也曾试想着,若是换做是我的话,是否也能够有你那般的成就呢?”说着说着周伯言不禁摇了摇头自语道:“你猜结果是怎样?我觉得,那怕自负如我,也未必能做到!”看着屈心赤古井不波的表情,周伯言继续道:“以你义王的能力,放之四海皆是备受瞩目的存在,何苦愚忠于大楚皇室呢? 屈心赤闻言,若有所思,随即冷冷道:“你想造反?” “造反?”周伯言摇了摇头,不禁有些愤慨,以及失望:“惘我如此高看于你,认为你深明大义、能懂我话中之意,没想到你也和世俗之人一般,如此的迂腐不堪!想我大周先祖,也曾是站在这神州大陆巅峰的存在,我所追求的,不过是重现家族往日的荣光,重回昔日的巅峰罢了!何来造反一说?” “那怕是山河破碎,异族入侵,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也在所不惜?” “呵呵呵!”周伯言闻言,再次摇了摇头,眉宇之间,尽显疯狂之色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王朝霸业,哪里能没有牺牲?我承认,大楚帝国之于我强汉一族确实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但是,她现在已步入暮年,如今这大楚的天下,早已没有了昔日的荣光,帝国内部,各藩镇拥兵自重,时刻威胁着大楚皇室的统治,当年的燕鲁之乱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朝廷之上,结党营私、腐败成风,尤其是那两位皇子,都不是好相与之辈,未来定然是搅的大楚帝国不得安宁!对外呢?近有番外小国屡屡犯境,外有铁门国、塔米尔帝国虎视眈眈,就连那个一向被我强汉一族丝毫不放在眼里的东樱国,也能割我疆土、乱我社稷,若非义王你此次力挽狂澜,收回了古台岛,打击了东樱国,我想,这大好河山也会在大楚皇室的手中渐渐落寞、凋零吧!” 周伯言之言,确实是当下大楚帝国的真相,屈心赤闻言,不置可否,脑海之中突然被一个莫名的问题所萦绕,随即道:“当年燕鲁之乱平定后,陛下曾派人仔细追查过这件事情的起因,但主使者黄朝兵败自刎,从者非死即逃,终究是未能查找出他反叛的根源,不过,却是得知,他之所以反叛,实乃是有人从中挑拨,被逼无奈!” “哈哈哈!”周伯言大笑一番,随即赞叹道:“时隔多年,这件事我都忘记了,未曾想义王你倒是记的清楚!”捋了捋被狂风刮乱的胡须,周伯言道:“你猜的没错,那件事情,确实是我所为!” “言师倒是坦荡啊!” 摆了摆手,周伯言道:“时至今日,总算是有看破当年燕鲁之乱真相之人,我当惜之啊!不过,如今才有人看破这一切,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 屈心赤闻言不由一阵唏嘘:“一个黄朝和东樱国相互勾结的谣言,令得他和陛下反目,最终爆发了旷日持久的燕鲁之乱,言师,你善于操作人心的手段,还真是空前绝后啊!你的用心,真是歹毒啊!” “歹毒?”周伯言毫无悔意,反而义正言辞道:“自古以来,凡得天下者,哪有不善操作人心的?”说着眼神凿凿地盯着屈心赤,满是不甘道:“只可惜啊,就差一点点了,若是没有你的出现,若是燕鲁之乱没有那么快的平定,若是那时候大楚的天下分崩离析,我再一次的多年筹划,或许也不会功亏一篑,我大周的复兴,便指日可待了!” “再一次?”屈心赤不由得紧盯着周伯言,冷冷地质问道:“你的意思是,为了倾覆大楚,扰乱天下,当年刺杀屈皇后一事,也是你暗中挑拨的?” 方才陷入一阵疯狂的周伯言此刻内心依然激荡不矣,是以屈心赤那冷声质问的表情下意识地被他给忽略掉了,自顾自说感叹道:“啊......那似乎是更久远的事情了!”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有些歇斯底里道:“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哈哈哈!”看着屈心赤一脸急切的表情,周伯言不由有些兴奋地大笑起来,此行以来,隐隐之中一直被屈心赤压制,此刻见他乱了分寸,心中不禁倍感得意,随即道:“我想想啊......哦,记起来了!说起来,这件事的起因,其实是跟我师妹有着莫大的关系,哦,忘记说了,我的那位师妹,你是认识的!” 看着屈心赤突然皱眉的神情,周伯言此刻却是不再卖关子直言道:“我的那位师妹啊,就是当今二皇子楚义道的生母啊!”提及过往,周伯言眼神之中满是回忆之色,无暇顾及屈心赤的震惊,自顾自继续道:“想当年啊,我和师妹情投意合,被师门上下视作金童玉女,绝对的良配,但是,却没想到她的父亲从中作梗,将她献给了楚礼渊!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意识到了权利、天下......只要拥有了这一切,就不会再有人能从我手中横刀夺爱了,而我,也不再甘心做一个满腹经纶的贵公子了!” “但是,楚礼渊这个人太花心,有了我师妹却不知道珍惜,却又看上了后来的屈皇后,说起来,屈皇后这个人不仅人美心善,运气也确实是好,虽然是后我师妹进宫,但竟然是先我师妹怀孕,所以,那时候我师妹找到了我,让我替她除掉屈皇后,那时候的我,心中一直埋藏着对楚礼渊的怨恨,也就应承了下来!” “但是,身处禁宫,想要对屈皇后下手,岂是那般简单啊!不过,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位屈皇后竟然想着临盆之前去祭拜先辈,她万万想不到,却是给了我一个绝好的机会!”听闻至此,屈心赤不禁内心翻涌,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四处造谣,说屈皇后乃是异族之女,想要通过诞下的皇子来谋取大楚帝国的江山?” “你说的没错,只不过,当时的我还没有独自刺杀屈皇后的实力,所以,我费尽心思的谋划,其实是说给帝胄一脉听的罢了!”周伯言似乎对自己的谋划极为自傲,随即继续道:“帝胄一脉,自视为强汉一族的守护着,自然是容不得身怀异族血统的人统御我强汉一族的江山,我那个顽固不化的大哥虽然半信半疑,但却始终踌躇不前,没有行动的打算和计划,不过好在他曾将帝胄盟的事情告诉过我,所以我以他的名义暗中向帝胄一脉传递了消息,当其他持有帝胄决的家族开始响应之后,我那位大哥也不得不被迫参与了进来......” “你的用意,恐怕不仅仅是调动帝胄一脉的势力刺杀屈皇后这么简单吧?” “你确实很聪明!”周伯言闻言,毫不掩饰自己对屈心赤的欣赏,随即满脸的阴鸷之色道:“我正是要借此机会,将帝胄一脉一网打尽,将他们各个家族所持有的帝胄诀收归己有,只要得到了帝胄六卷诀,拥有了完整的帝胄诀,我便拥有了号令所有帝胄一脉的能力,也就拥有了和楚礼渊分庭抗礼,夺取天下的实力!只是啊,太可惜了,你的师傅,纣商,竟然为了一庶子而动了恻隐之心中途退出,坏了我的大计,真是可恨啊......” 听到此处,屈心赤对当年的事情已然是完全知晓,深入骨髓的恨意更是充斥心间,杀意亦是凝为实质,就在他即将动手之际,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行至他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因为内心的激荡而颤抖不已的肩膀,朱老看着屈心赤那已然笼罩着异色的双目,摇了摇头,很显然,他明白屈心赤此刻的心情,但也知道眼前这些人的棘手,他不想屈心赤因为一时的激动失了分寸,报仇!是他们共同的心愿,但他不希望落下一丝遗憾,此时此刻,面对周伯言一行人所展露出来的实力,一如当初!他知道,他或许是不能为自己那些族人报仇了,但是,他希望屈心赤能够活下来,替他完成他未能完成的心愿! 突然出现的朱老不由得引起了周伯言等人的警觉,但重谷等人一番感应后,发现朱老身上毫无一丝一毫的内息,随即向周伯言点了点头,但后者却是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因为不远处那个佝偻着身躯的老者,俨然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朱老突然扔掉了他那从不离手的扫把,随即挺直身形,布满沟壑的脸庞上阴沉至极的双眼怒目圆睁道:“周伯言,你,还记得老夫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章 再来 屈心赤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大楚百姓心中神一般的存在,冷静、睿智、从容......也是番外异族心中的噩梦,像阴霾一般萦绕心间,挥之不去......然而,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他终究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凡人罢了!所以,他也具备一切凡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对于周伯言的身份,早在古台岛之时他便有所揣测,重川之行,除了营救木子心三女之外,他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在他残存不多的时日里,追查出当年刺杀母亲屈皇后一事的真相,为自己母亲的惘死,报仇! 从燕鲁之乱的真相,再到周伯言当年的刺杀阴谋,他心中从前的种种疑虑都无形之中串联了起来,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亦是愈发的清晰!或许他无法体会楚礼渊和烛蚀十几年锲而不舍地苦苦追查后得知这一真相的心情和感受,但他却是能极为深刻地感受到那发自内心深处、源自血脉的,对周伯言浓烈至极的杀意! 屈心赤并非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否则也不会一个人独自前来赴约,若是能够将周伯言彻底铲除,那怕是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亦无悔!但他之所以尚未动手,只是因为心中那分量已然不多的理性在告诫他,当下的局面,他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为了确保自己能够将周伯言一招抹杀,所以潜意识里他一直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杀意!但是,抛开他成熟冷静的性格特质,他终究也不过是为人子罢了!面对周伯言对父母言语上的戏谑,他仅剩不多的理性已然开始瓦解,然而,就在感性即将彻底掩盖住理性的时候,朱老的适时出现,让他这团喷薄愈发的烈火再次得到暂时的压制! 对于朱老的突然出现,周伯言和重谷等四人下意识地投去关注和警戒的神色,尤其是周伯言,从朱老出现的那一刻他莫名感觉到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原本以为不过是错觉的他,在听闻朱老那句“周伯言,你,还记得老夫吧!”之后,不禁眉头深深皱起,搜索过往记忆中关于眼前这个老者的信息,也就是周伯言陷入沉思,重谷等四人加强警戒的时候,朱老语重心长地对屈心赤低声叹道:“心赤!眼下之势已然是剑拔弩张,一场争斗已然是无法避免,但我们都明白,此时此刻的局势极不利于你我,所以,我希望你记下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我会为你创造机会,你若能趁机诛杀周伯言,那怕是老夫我命陨当场,九泉之下也得以安息!但是......”朱老突然一顿,随即神色极为凝重道:“若你没有必杀他的把握,那么,你的任务便是不顾一切地逃离此地,来日方长,我相信,你一定能将其诛杀!” 见屈心赤眉头紧皱,朱老伸出他那形如枯槁般冰冷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夫我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的惊才绝艳之辈,说实话,在你之前,抛开私人恩怨,周伯言确实是首屈一指、世所罕见的奇才,他隐忍、谦逊、有谋略,但是,他的野心却是建立在无所不用其极、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之上!如今的天下,危机四伏,正是他筹谋多年一展手段的时刻,若是任由他施为,我强汉一族恐怕会再次陷入几百年前的灭族危机之中!如今,我已是冢中枯骨,已没有能力为我强汉一族除此祸害,但身为帝胄一脉的遗孤,我能做的,便是燃烧我最后这一丝的能量,为你争取一次剪除他的机会!我明白你此刻的感受,但是,我想你也更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从屈心赤眉头皱起的那一刻起,朱老知道,他的一番话,已然是起到了一丝作用,随即心神收敛,缓缓抬首,一脸凝重地看向了周伯言,后者也是在那一刹,将回忆定格在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场交锋,随即不由得有些戏谑道:“朱老,真是没想到啊,此行,竟然还有你这个意外收获!” 朱老亦是言辞反击道:“我倒是没想到,二十年了,你这种祸害竟然还没死!” 周伯言极为不屑道:“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你这种自视正义的朽木尚且苟活人间,我这种你眼中的‘祸害’,又岂能先你而去呢?” 朱老闻言继续讥讽道:“自相识起,我便最为佩服你这一点,自知之明!” “呵呵呵!”周伯言一阵冷笑,随即反击道:“没想到二十载的时间,你放着凋零没落的朱家不闻不问,却在这嘴上的功夫上精进不少,不知今日之后,你将如何面对你朱氏一脉的列祖列宗啊!?” 对于周伯言话语中的“今日之后”所指,朱老自是明白其中的含义,但今日的相逢,他便已然视死如归,是以一脸坦然地道:“我朱家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这周氏的叛逆,如何去面对周家的列祖列宗、以及所有帝胄一脉先祖们的怒火吧!” 面对朱老的一再戏谑斥责,寻常而言以周伯言的性子自然是能做到古井不波、不为所动,但是今日此番屈心赤的一再出言讥讽就算了,没想到被他视为一介蛮夫的朱老嘴上也是不饶人,周伯言不禁有些恼羞成怒道:“朱重九,交出帝胄诀,我可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哈哈哈!”朱老一阵大笑,随即便是一脸的冷冽道:“我这残破之躯,本就应该在二十年前消失在这尘世间了,原本我已放下一切,决意此生就此守着此处而终,没想到老天有眼,临死前给了我一个复仇的机会!” 看着朱老严重的决绝,周伯言不由得眉头紧锁道:“看来,是没得谈了!” 朱老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拖泥带水,行事这般的不干不脆啊!” “哼!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待我捉了你,再好好招待你,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周伯言说完,随即左右扫视一番,东博峰、靳谒心领神会,体内内劲流转,蓄势待发! 随着东博峰、靳谒的缓缓靠近,朱老前一刻如朽木般的身体顿时宛若新生般被一层浓浓的战意笼罩,就在战意即将达到顶点之际,朱老低声感慨道:“心赤,我朱氏一族虽亡,但我族有一条祖训却是世代相传!”屈心赤转首,朱老郑重地看着他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屈心赤闻言,心中默念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朱老虽然未闻其声,但依旧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这天下,就托付给你了啊!”随即向前迈出步伐,就在朱老猛地向前方冲出的那一刻,再次回首,一脸慈爱地深深看了屈心赤一眼,饱含决绝之色道:“本想好好指导你一番这地诀的要领,但眼下已然是没有机会了,所以,你就好好看着吧!” 东博峰、靳谒作为周伯言的心腹之人,也曾参与过二十年前围剿朱李一战,若是论作二十年前,他们二人自认没有能力挡住朱老,但是时过境迁,这二十年来他们的功力精进极多,且朱老已是迟暮之年,虽然或许不能以泰山压顶之势擒下朱老,但只要能够拖住他,随着时间的推移,拿下朱老,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因为,他们知道朱老这地诀功法的最大破绽所在! 从得知朱老身份的那一刻起,以力量见长的靳谒对于与朱老的正面对决已然满是期待,就在朱老冲向他的那一刻,他一脸凝重的蓄积劲气,瞬息之后,二人的拳头便轰在了一起,霎时间,二人周身的雪花便以二者为中心如天女散花般四散纷飞,随即便是见到朱老右腿向后一步借以稳住身形,而靳谒在猛地后退三步后,方才稳住身形,只是那被他藏于身后的右手,禁不住一阵颤抖,显然,他有些低估了朱老,但面色却是一脸淡然道:“没想到啊,时至今日,你的实力,依旧不减当年啊!” 朱老无暇理会靳谒的分心之策,因为就在他身形后退,身体将稳未稳的时候,东博峰的攻势已然接踵而至,只见他猛的伸出双手,犹如龙爪一般瞬间抓住了东博峰的剑尖,就在东博峰收剑未果之际,朱老猛的一扯,东博峰身体瞬间失去重心,朱老右腿如擎天一柱般立于东博峰身前,东博峰预感不妙,正欲弃剑后退,但朱老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借着方才一扯之力,东博峰下盘不稳之机,朱老此刻那彷如精铁般的右肩猛地向东博峰腋下撞了上去! 一口鲜血喷出,东博峰的身躯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去,也就是朱老与东博峰交手将其击飞的瞬间,靳谒饱含劲气的一拳自身后而来,事实上在抓住东博峰剑尖的那一刻,朱老便是察觉到了靳谒的攻击,但正如他们知道地诀破绽一样,朱老对此更是十分的清楚,眼下若是想要为屈心赤争取一番生机,那么他的选择只能是尽可能的减弱他们的战力,而以伤换伤便是他的选择! 就在靳谒拳锋触碰到朱老后背的时候,朱老借势扭转身躯,在身体即将被击飞之时,猛的一脚踹在了靳谒的胸口之上,随后便如摇曳的孤叶般猛地撞在了雪地上,喉头处一阵血气涌来,朱老忍住后背传来的疼痛之感,深深咽了回去。 靳谒捂住胸口冷冷地看着卧地未起的朱老,瞥了一眼靠过来的东博峰低声道:“地诀不愧为天下第一的外加功法,我二人不可托大,与他缠斗即可,切勿与他硬碰硬!” 东博峰点了点头道:“你正面牵制他,我伺机周旋!” “不得不服老啊!”朱老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黏住的雪花,心中不由感慨,随即战意凛然地高声道:“再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一章 生命的最后一刻 帝胄六卷诀中的天地双诀,一个是天下第一的内功心法,另一个则是无上的外家功夫,二者相辅相成,方始成就了当年初始帝的无上战力,然而这两套功法却有着不为世人所知晓的隐秘所在!那便是若以天诀心法为根基,无论是修行何种外家功夫,都能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是以屈心赤年纪轻轻,便已然跻身绝顶高手的行列,若非有着隐疾的制约,今日的局面,那怕凭他一己之力,纵使不能将周伯言一行五人击杀,但若是他们想要留下他,也绝无可能!而地诀的致命缺陷,则是对于修行者相辅相成的心法的限制,因为,除了修行天诀的心法外,修炼地诀的外家功夫者,没有第二种内功心法可供选择,所以,那怕在修行了李氏一族地诀下卷后,纵使已将完整的地诀功法练至到了炉火纯青这一步的朱老,因为没有修行过心法这一支撑,他短时间爆发的战力确实无人可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后继乏力的情况之下,他的战力将逐步衰退,若是短时间内无法凭借初期的强悍战力形成压到之势,那么等待他的结局便只有一个,战死!而这,也是朱老选择与东博峰、靳谒以伤换伤的根源所在! 东博峰和靳谒在最初托大,与朱老的硬碰硬中吃亏后,也是承受了小觑朱老的暗亏,所以二人也是随即调整了应对战术,在一次次若即若离的交手中拖住朱老,以此不断消耗他,继而在他乏力之后给予他致命一击!朱老亦是深知二人心思,所以他一改从前的保守,抓住每一次战机,毫无保留地给予对方重创,虽然这无疑会影响他本就不太持久的战力,但眼下,他已然没得选择! 短短十余分钟的战斗,三人已是过了百十余招,在三人尽皆承受了对方给予的伤势之后,令东博峰和靳谒诧异的是,朱老的战力始终未有陷入预想中的颓势,再一次与朱老狠狠地对了一拳之后,感受到拳头之上的骨刺之痛,靳谒知道,这一拳的碰撞之下,自己的手骨竟然出现了断裂的痕迹,生平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外家功夫生起了挫败之感,也顿时让他对自己和东博峰的战术产生了怀疑——他们二人能否在朱老的手上坚持到将他击败! “不能这么下去了!”一旁的东博峰与靳谒感同身受,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即在接下来与朱老的缠斗中悄无声息地向周伯言发出了一个信号! 当朱老再一次硬捍了东博峰和靳谒的一次联手进攻,身形将稳未稳之际,接收了周伯言指示的尹祭以极其诡异刁钻的身法赫然出现在了朱老身后,一直关注着朱老三人战斗的屈心赤,也是在尹祭动身的那一刻才发现他的意图,此时不提时刻提防他对朱老施以援手的重谷和周伯言,那怕是没有他二人的掣肘,以轻功身法见长的尹祭这一蓄谋已久的一击,他也没有及时加以阻止的可能,随即高声提醒道:“朱老,小心!”话音响起的那一刻,屈心赤左手的手心处,一道火红的光焰随即展开,与此同时,在屈心赤注意力完全投向朱老的时候,重谷适时而动,向着屈心赤疾步而来! 察觉到重谷奔向自己的身影,屈心赤毫不犹豫将左手手心中凝聚的光焰瞬间向着尹祭射了过去,而后右手更是毫不停歇地凝聚出一道寒冰劲气,与重谷的掌锋击在了一起,重谷原本想着乘机能给予屈心赤以重创,未曾料到他不仅反应极快,而且这一手寒冰劲气甚是诡异,尤其在这大雪纷飞的寒气加持下,一时间令得体内真气仿佛冻结一般,好在他自身功力深厚,真气冻结的感觉刹那间就被他驱逐,一击不成,随即猛的后退数步,与屈心赤拉开了距离,再次恢复到此前紧紧盯着屈心赤的戒备状态。 众人交手的这一幕虽然看似变化多端,但事实上不过是瞬息之间,屈心赤眼下的重心仍旧是朱老,有着重谷方才的偷袭,他知道从始至终对方都不会给予自己相助朱老的机会,更何况,对方还有个心思深沉、至始至终都未曾出手的周伯言存在,更重要的是,在他连续调用内息接连出手两次之后,那近月以来已然有些不安分的隐疾封印俨然有了松动的迹象,屈心赤心里不由得暗骂道:“该死!” 尹祭出手的初衷,原本是想给朱老一记致命一击,但屈心赤那道光焰一击瞬息而至,其速度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能预感到若是按照动手前的计划继续执行的话确实是能给予朱老致命一击,但屈心赤那道瞄准他心脏的一击也必然会给他以重创,容不得他继续迟疑,只见他身形猛地向后急退,但同时,数根涂有剧毒的毒针也从他袖间向着朱老后背射去! 即便没有屈心赤的提醒,一生战斗无数的朱老潜在的战斗意识也是令他察觉到了尹祭的偷袭,但此时此刻,与尹祭配合默契的东博峰和靳谒毫不顾忌自身的伤势,趁着朱老分心的这一刻,再次联手向着朱老攻击而来。 以朱老在地诀上的造诣,尹祭那仓皇出手的数根毒针当是破不开他那刀枪不入的身躯的,但怎奈东博峰和靳谒的进攻来的实在是太快,匆忙出手之下不仅背后的防御出现了破绽,同时东博峰与靳谒这全力一击令得他的身体如同断了弦的风筝般向后倒射而去,高手过招,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失策,毒针的射出、背后防御的破绽、倒射而出的身躯,最终促使数根毒针没入了朱老的后背! 眨眼间的功夫,原本看似势均力敌的战局,在尹祭的突然出手之下急转直下,这一次,东博峰、靳谒、尹祭三人并未趁机对朱老再次出手,并非他们不想,而是因为朱老从始至终展露出的战斗力已深深震撼到了他们,久历战阵的他们,深知一个高手的拼死反扑会有多大的能量,眼下尹祭的出手虽然没能立竿见影地给朱老以致命伤,但他们对尹祭的用毒手段却是极为了解,眼下只需要围而不攻,片刻之后,朱老便会毒发,届时,今日的这场苦战便可宣告结束了! 此时此刻,当是今日局面最为危机之时,屈心赤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有些躁动不安的隐疾,随即镇定自若地对周伯言道:“你要的帝胄诀,我给你!” 不远处的朱老闻言,踉踉跄跄地起身疾呼道:“心赤,不可!” 周伯言一脸不屑地看了看朱老,随即不由地笑道:“哦?义王,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识时务了吗?” 屈心赤淡淡道:“随你怎么想吧!” “你觉得,你现在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和本钱吗?” 屈心赤依旧是一脸淡然道:“或许吧!” “哈哈哈......”周伯言一阵大笑后,随即一脸嘲弄之色道:“你眼下不过是瓮中之鳖,任我宰割的鱼肉罢了,我只需要再耐心等等,帝胄诀,早晚都是我的!” “是吗?” 重谷等人闻言,不由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以屈心赤的谋略,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以身犯险,定然是早已有所安排,此刻他们尽皆在明,若是当真如此,一着不慎说不准他们反倒成为了周伯言口中的瓮中之鳖!好一会儿之后,待感知力最强的尹祭向周伯言点了点头之后,后者心领神会道:“义王,你着实是不得不令人佩服啊!即便到了如此境地,你依然是能够这般的强作镇定,虚张声势!” “呵呵!”屈心赤冷笑一声,也不再故弄玄虚,随即道:“别说你们擒不住我,就算能够擒住,恐怕你那宝贝儿子周一邦早已成为了我刀下亡魂!” 周伯言闻言内心不禁一震,随即摇了摇头一阵冷笑道:“你觉得,我会将我这个致命的弱点让你抓住吗?” “谁知道呢?” “你什么意思?” “我或许不知道你将周一邦藏到了哪里,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啊,尤其还是一个痴情的情种!” “你想说什么?”屈心赤这番话,明显让周伯言感到了一丝不安。 “承蒙言师你的极力促成,此时此刻,子心和钦儿想必已经脱困了,若是周一邦得知这一消息,我想他定然不想就此错过这最后一丝争取的机会吧!” 周伯言闻言,不由得怒目而视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言师你又何必追问,自投罗网这种计策,你此行之前不也是这么来形容我的吗?” 周伯言自然是明白屈心赤的意思,有此多问不过是条件反射罢了,但不得不说,这一点,确实是他的疏忽,或许屈心赤这番话不过是有意混淆他的视听,但诚如屈心赤所说,他自己的儿子,他自然是比屈心赤更为了解,只要得知了木子心被救即将从此彻底消失在他世界中的消息,周一邦确实是可能现身做最后的挽留! 一时间,广场之上的众人陷入沉寂,唯有那呼啸的寒风萦绕在这广场之上,良久之后,只见周伯言有些癫狂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哈哈哈......” 屈心赤见此,不由得眉头紧皱了起来,似乎是看出了屈心赤的疑惑,周伯言停下了前一刻的癫狂,有些肃然和坚决道:“一邦身为我的儿子,早就做好了为我的大业牺牲的准备,你,终究是看轻了我啊!” 周伯言这番话令得屈心赤内心一阵震动,他没想到周伯言竟然能做到为了自己而枉顾周一邦的生死,但想到他这一生所为之事,可以称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心中顿时不禁感慨道:“我确实是,小看了他啊!” “虎毒不食子!周伯言,你枉为人父啊!”从屈心赤与周伯言交涉开始,朱老至始至终都不曾认为他们能谈出什么结果来,他也知道,屈心赤之所以如此,恐怕更多的是为他赢得片刻喘息的机会,眼看谈判破裂,他知道,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即将到来,于是他动了,蓄积着自己最强的一击,猛然向着周伯言的方向疾步怒喝道:“周伯言,死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二章 欣慰的笑容 从初出茅庐到成为大楚帝国声名显赫的义王,经历了朝堂之上无数的尔虞我诈,屈心赤早已不再是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年,关于人心的险恶,在此之前他历经最为灰暗的时刻,便是当初楚礼渊中秋之夜强留于他的手段,即便那时候的他,依然是楚礼渊心中最为重视的臣子!那一刻的他,对帝王心术有了刻骨铭心的感悟,纵使他是受害者,但换位思考之下,他也能理解楚礼渊的用心! 但是,他万万想不到,眼前的周伯言,相较于身为大楚帝国皇帝的楚礼渊而言,狠辣的用心和歹毒的手段可谓是还要更胜一筹,他竟然可以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地枉顾周一邦的生死,若是说在此之前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强行杀了周伯言的话,那么此刻,诚如朱老所言的那般,他不得不强行让自己理智地加以考量——若是此番未能如愿斩杀周伯言反使自己命陨当场,当今天下,在他的认知中,恐怕无人再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毫无底线、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周伯言的对手,即便凌炙天、楚义心、楚义道等人,概莫如是!而且,对于能否斩杀周伯言,就算是之前,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做到这一步,此刻随着前番出手导致隐疾的躁动之下,这份把握无疑更是少了几分! 一面是天下苍生,一面是弑母之仇,屈心赤不由得陷入了犹豫和纠结中,凝视着不远处的周伯言,他心中不禁喃喃自问道:“我到底,该如何选择!?”就在朱老愤然向着周伯言发动进攻之际,前一刻还在犹豫踌躇之中的他,瞬间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对于朱老的进攻,在场所有人并不感到意外,经过这小半个时辰的战斗,即便是作为主力的东博峰和靳谒也隐隐感觉到有些不支,更何况是没有任何心法加持的朱老,他的体力基本上也应该到了极限,而随着他身中尹祭毒针,他眼下能做的,便是在毒发之前,做最后的拼死一搏!面对即将到来的朱老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东博峰和靳谒不敢丝毫懈怠,也是从前一刻的得手之后便立即开始冷静地蓄招应对,但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朱老的攻击对象并非是他们,而是他们的主子——周伯言! 心中虽然懊恼朱老的“不讲武德”,但东博峰和靳谒却不得不选择弃招回身救主,这一切来的太快,原本朱老与周伯言之间还有着数十米的距离,但瞬息之间这一距离便缩短至十余米,也正是在此时,东博峰和靳谒来到了朱老的面前,来不及多想,二人一拳、一剑立即向着朱老悍然袭来,朱老不为所动,仍旧一副一往无前、不诛杀周伯言决不罢休的态势,这时候,尹祭也再次诡异地出现在了朱老的身后,就连一直时刻提防着屈心赤的重谷,也慎重到了极致,准备随时迎击可能的危险和变数!或许是这一切来的太快,又或许时间过于仓促,使得众人不及思考应对之策,在周伯言五人的诧异之下,朱老那蓄势待发的攻击,却是悍然转向了靳谒! “靳谒,小......” 一切如电光火石,丝毫不给在场诸人,尤其是靳谒以反应的时间,东博峰那个“心”字尚未说出口,便被一丝温热击打在了脸上,一幕令他倍感震惊的血腥场景便出现在了寸许距离的靳谒身上——只见朱老那形容枯槁的右臂,就这么直直地洞穿了靳谒那魁梧的胸膛,作为当事人的靳谒,双眼狰狞可怖地看着朱老洞穿他胸膛的手臂,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或许想过此生的终结,但是却万万想不到,以外加功夫见长的他,竟然是死在了自己最为得意之处,他不由得看向了十余米外的周伯言,未能继续为周伯言效命,满是遗憾! 就在众人震惊于朱老手段之时,率先回过神来的东博峰怒不可遏地一剑斩向了朱老那洞穿靳谒胸口的右臂,朱老这一击虽然得手,但他知道这无疑是留给了东博峰一个巨大的破绽,然而,就在他正欲将手臂抽回躲过东博峰这一剑的时候,却是猛然发现竟然无法抽出,惊愕地看向一脸狰狞可怖之色的靳谒,后者竟然是丝毫不顾及重伤之下奄奄一息的身体,竟然是要用自己最后一口气为东博峰重创朱老创造机会! “不......”就在屈心赤一声怒吼的同时,他的身形,在这一刻,动了,随即一道火红炙热的光焰,向着东博峰那即将触碰朱老右臂的一剑猛然而去,与此同时,时刻警惕着屈心赤的重谷,在这一刻,也动了! 自追随周伯言以来,重谷四人身为周伯言最为得力的手下为他征伐无数,虽也曾负过各种轻重不一的伤势,却未曾有过今天这般靳谒战死的一幕,那怕是当年为了帝胄诀对朱老一族和李氏一族的追杀,那一战虽然惨烈,但他们无一例外的活到了现在!而今日,面对靳谒即将命陨的事实,是为他们所不能忍受的,所以,他们必须让朱老为此付出代价,尤其是靳谒临死前为东博峰创造的机会,他这一剑,必须得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那怕是周伯言,亦是怒不可遏地咆哮道:“杀......了......他......” 这一切看似复杂,但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重谷的出手,只为拦下屈心赤的一击,确保东博峰绝对能够斩下朱老的右臂,同时,他的身形也横亘在了屈心赤通往朱老所在战场的中间,势必拦下屈心赤营救朱老的打算!然而,令得重谷等人意想不到的是,屈心赤在重谷出手的那一刻,却一如此前的朱老一般,猛的改变了行进的方向,直指周伯言!显然,屈心赤的目的,并非是真正营救朱老,而是虚晃一枪之后,利用朱老创造的机会,借机诛杀周伯言! 从靳谒的拼死阻挠、东博峰的愤然一剑以及重谷的势在必行之始,朱老已然能够料定他的结局,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如何死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死的有价值!看着屈心赤疾步而去的背影,他不由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失算 随着一股热血的喷涌而出,朱老右臂在靳谒临死前创造的机会之下被东博峰一剑斩断!随着靳谒魁梧的身躯倒下,周伯言一行人的愤怒之情顿时升致极点,凌厉的攻势如暴风骤雨般向朱老猛然袭来,痛失一臂的朱老实力大减之下忍痛挡下东博峰又一次一击后,却终究是被尹祭抓住了后背的破绽,尹祭那终日为剧毒所滋养的森寒铁爪就这么穿透了朱老的皮肉,深入脊骨! 然而,不管是前一刻的断臂之痛,亦是此时尹祭的背后一击,这深入骨髓的痛楚,朱老皆以其无比强大的意志深深隐忍未吭一声,因为他深知,此时此刻的他已然到了强弩之末,他能够为屈心赤创造的机会,仅此一次!他不希望因为他的任何举动影响到屈心赤,从而错过这电光火石的机会! 这一切虽然看似复杂,实则不过发生在顷刻之间,就在东博峰剑锋触碰到朱老手臂之时,迅捷转向的屈心赤将自己和周伯言之间的距离已拉进至数米之间,与此同时,其右臂之上萦绕着一股充满肃杀之气的冰蓝之色,目标所指,直向周伯言! 从始至终,重谷一直甚少出手,除了时刻提防屈心赤以外,更因他作为周伯言最后的屏障,一切的行动准则均以护卫周伯言为最优先级!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次的出手,却是给了屈心赤一个致命的破绽,在屈心赤猛然转向,目标直指周伯言的那一刻,他虽然内心焦急万分,悔恨不已,但此时此刻救援周伯言已然是来不及了,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从屈心赤背后给予他全力一击,在他看来,身份尊贵如屈心赤,断然不会为了周伯言而选择以命换命!然而,重谷所知终究有限,他不了解屈心赤对周伯言的杀意有多深,此时此刻的屈心赤,已然是怀着对周伯言的必杀之心,那怕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因此,这一次,他失算了! 此时此刻,面对屈心赤瞬息而至的杀机,周伯言既无暇痛惜靳谒的折损,也无暇欢喜朱老即将到来的伏诛,一脸惊恐地看着屈心赤避无可避的杀招,周伯言不自禁地颤抖着后退哆嗦道:“不......”然而,还未及周伯言把话说完,屈心赤右掌便已然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与此同时,周伯言被屈心赤饱含冰寒之气的掌风瞬间冰冻成了冰雕一般! 即便是察觉到重谷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但此时的屈心赤却并没有选择退避,咬牙忍受着借用隐疾之力攻击的反噬,左手掌心处一道炙热的气息再次击打在了周伯言身上,而后,周伯言那一脸惊恐之色的雕像,瞬间轰裂成了无数的碎片如同此时的雪花般四散飘零! “啊......”眼见周伯言在自己面前被屈心赤击杀,羞愧、愤怒、怨恨以及的重谷一声怒吼,随即掌风猛烈地击打在了屈心赤的后背之上,后者遭此重击,不禁一口鲜血自嘴中喷涌而出,身躯也如飘零的落叶般就这般飘飞而去,但此时的屈心赤脸上不仅没有丝毫重伤的痛楚,反而是一脸大仇得报的淡然笑意,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得知周伯言死讯后楚礼渊和烛蚀的释怀,以及对母亲屈皇后在天之灵的告慰:“母后,儿,为你报仇了......” 机关算尽终成空,曲终人散皆是梦!在重谷等人看来,今日之战,即便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但在周伯言的精心安排以及他们四人的绝对力量面前,原本计划中的必胜之局,结果却是这般戏剧性地反转了!不仅折损了靳谒,甚至作为主子的周伯言也惨死在了屈心赤手下,更令得他们痛惜的是,周伯言还是死无全尸!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着实令得在场诸人尽皆骇然,回过神来的东博峰、尹祭已然无暇顾及朱老,飞身来到重谷身旁,一如重谷般猛然跪扶于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已然被屈心赤轰为无数碎片的周伯言,怨毒地凝视了一番不远处背靠广场门柱喘着粗气的屈心赤,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立刻向屈心赤出手为周伯言报仇,而是专心致志地一片片地收集起周伯言的尸体碎片,并非他们忘记了屈心赤和朱老的存在,而是因为他们知道,眼下的屈心赤二人已然是强弩之末,纵使他们不出手,他们也一样是插翅难逃,毕竟,在岷王峰山脚下唯一的出口处,有着数以千计的家族武装已经将山脚下围的水泄不通,待他们收拾好周伯言尸体后,他们会以最为恶毒的手段来好好折磨他们,以告慰周伯言的在天之灵! 良久之后,待身上的伤势得到一丝缓解,屈心赤看着依然忙着收集周伯言尸体碎片的重谷等人讥讽道:“看不出来,你们对周伯言倒是还有些情意啊!” 三人闻言,不禁齐齐抬首怒目望向屈心赤,誓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屈心赤一脸淡然地摇了摇头道:“周伯言一生作恶多端,死后还能有你们这些忠心的奴仆为他收尸,当真是不枉此生啊!” 看着瓮中之鳖的屈心赤毫无惧意的表情,尹祭心中更是怒意滔天,随即飞身上前一把锁住屈心赤的脖子道:“你找死!” “呵呵!”屈心赤淡然一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敢孤身前来,便已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好在此番不虚此行,如今大仇得报,我已是得偿所愿了!” 尹祭闻言,不禁暴怒道:“那我就成全你!”然而还未及他出手捏碎屈心赤的脖颈,重谷劝阻道:“尹祭,休要上了他得当,如今之计,我们当先收敛家主遗体,他的命,当交由公子处置,而且,你那些惨绝人寰的法子还未曾让他体验过,就这么草草地了解了他的性命,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尹祭知道自己没有处决屈心赤的权利,方才不过是恼羞成怒一时失察罢了,同时他也明白,此刻屈心赤的状况,求死一途于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解脱,他断然不会如了屈心赤的愿,“哼”了一声之后,随即转身,与东博峰一起去收敛尸体碎片。 想到方才屈心赤的话,重谷不由眉头紧锁地盯着他,好一会儿之后,语气却是平淡道:“义王!我主生平眼光极高,寻常人等尽皆难入他眼,但唯独对你这个晚辈推崇备至,所以,他想要与你合作的想法也是真真切切的,却未曾想到最后会是这般结果,你方才所谓的大仇得报,我实不明白,我跟随家主多年,在我印象里,似乎未曾与你有过任何交集,又何来如此的深仇大恨!?” 面对重谷此刻这“义王”的称谓、与尹祭截然不同的态度,屈心赤下意识地察觉到对方似有讨好之意,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倒也能够理解,毕竟身为周家家主的周伯言如今已惨死在了自己手上,而自己如今的状态早已是强弩之末,若是此时能够对自己施以援手,自己将来定然是会给予他极为丰厚的回报!但隐隐的,他心中又不禁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看着远处伏于雪地纹丝不动、生死不明的朱老,他知道此刻也并非揣摩这些的时候,而是要尽可能的拖延些时间,为营救朱老想出一条计策来!一阵咳嗽之后,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屈心赤凄然一笑道:“阁下身为周伯言的左膀右臂,我想,你也曾参与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刺杀行动了吧!” 重谷闻言,不禁眉头紧锁,二十年前刺杀屈皇后的事情他记忆犹新,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与眼前的屈心赤联想起来,屈心赤见此,随即道:“阁下难道不觉得,我与一个人样貌极为相似吗?” 想到从前的传言,以及近来屈心赤故布疑阵般戏耍捉弄周一邦的事情,重谷顿时恍然大悟,随即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你是......那个......被纣商救走的,弃婴?!你竟然还活着!” 重谷既然已经得知了二十年前的真相,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便意味着方才他透露出的讨好之意,无论真假,此刻也已显得毫无意义了,屈心赤亦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感情,眼含戏谑道:“周伯言只知陛下和烛蚀大人在明里调查我母亲被行刺一事,却未曾料到我亦在暗中追查吧!这一次,他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啊!哈哈哈......” 良久之后,重谷扫了一眼依旧纹丝不动的朱老,难以置信道:“朱重九,多么遥远陌生的名字啊,若非今日得见,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想起他,原本我还极为不解,在我们的情报中,你与他在此之前并未有过任何交集,但是,今日他却为了你不惜以命相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屈心赤凄然一笑,叹息道:“只可惜,未能将你们这些帮凶一起诛杀啊!不过,周伯言既然已经伏诛,你们,也为时不远了......” 重谷听闻非但不怒,反而放声大笑道:“常听人言,大楚义王远筹帷幄决胜千里,出世至今,可谓是算无遗策,却未曾想到,临死之前的失算,会成为你人生最大的败笔!哈哈哈......” 屈心赤看着大笑不止的重谷,不禁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他识人无数,尤其善于从他人表情之中揣度对方之意,他能够判断出,此刻重谷的表情,绝非有意的戏弄自己,而是真真切切的开怀大笑,想到此前自己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一股冰寒至极的忧虑渐渐自心底浮上心头......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四章 摧毁 随着重谷大笑之声的停滞,四周除了依旧呼啸的凌冽寒风,空气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广场莫名陷入一种令人倍感压抑的静默,东博峰和尹祭莫名对视一眼,随即齐齐看向重谷,依旧充满哀伤的脸庞上满是茫然和不解;朱老依旧纹丝不动,生死不知;屈心赤虽然看似依旧一脸的淡然之色,但此刻内心对重谷此番话语的揣摩从初始的莫名逐渐变得清晰,猜想着那最不想看到的局面,然而,还未及他笃定心中的猜想,一个洪亮的声音便击碎了他心中的企盼,同时,也给予了他此生最为深重的危机感...... “义王,我平生见过太多的惊才绝艳之辈,或狂傲不可一世,或内敛云淡风轻,不过,你知道我生平最大的乐趣吗?” 随着这道众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前一刻还茫然不解的东博峰和尹祭在片刻的诧异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在漫天飞雪中渐渐清晰的身影,瞅了一眼辛苦收集的尸体碎块,二人不由惊喜万分地来到这道身影面前,随即一脸激动地郑重跪伏道:“东博峰/尹祭,见过家主!” 确认周伯言样貌的那一刻,屈心赤明白,这一次,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一种深深的说不出、道不明的挫败之感萦绕心间!无力地倚靠在门柱之上,抬首望着漫天飞雪,不知所想! 似乎是对屈心赤这般状态的场景已然习以为常,或者说是对同类之人的惺惺相惜,亦或是极为满意屈心赤此刻的失魂落魄,作为胜利者的周伯言没有第一时间惊扰屈心赤的呆滞,而是缓缓走向了纹丝不动的朱老。 看着朱老一动不动的尸体,周伯言不由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老家伙,你本已隐居多年,再有几个年头,就该寿终正寝了,干嘛非要摊这趟浑水呢?你若是遵从我那替身的话,至少还能苟活一段日子,但你非要不自量力掺和进来!哎,想必你万万想不到,你会是这个下场吧!”说完一把抓住朱老早已僵硬的颈脖,缓缓向着屈心赤边走边说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么,你即便是死了,我也要让你好好看看,你想要守护的这个人,从内心到躯体、乃至生命,是如何被我一点点摧毁的!哈哈哈......” 看着朱老已然僵硬的身体仿佛朽木般被周伯言一步步拖到自己面前,屈心赤不禁心生懊悔,他并非后悔自己的莽撞以致如今这般生死境地,而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以致朱老受此大辱,晚节不保...... 一把将朱老尸体扔给东博峰和尹祭,二人心领神会地架着朱老的尸体立于周伯言身后,看着朱老那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双眼,东博峰和尹祭不禁相视一笑,这种手段,着实是他们所熟识的那个家主无疑!周伯言随即随意地盘坐在了屈心赤面前,看着屈心赤有些浑浊无神的双眼,缓缓道:“我生平最大的乐趣,便是将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所谓人中龙凤,在你们最为得意之处,予以彻底的摧毁!哈哈哈......” 看着一言不发的屈心赤,周伯言指了指身后朱老的尸体淡淡道:“此刻你心中一定在后悔没听这个老家伙的,若是那时你不一意孤行非要取我性命,或许你能够逃出生天也说不定,那么,这个老家伙的牺牲也算是有价值了!只可惜......”周伯言拍了拍屈心赤的肩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道:“你们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还是年轻气盛太冲动了,我原本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腐朽不堪,拘泥所谓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非要以身犯险来找我寻仇!我若是有你这义王的身份,纵使兴师动众、劳师远征又何妨?只要能报仇,你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原本稳稳的局面,却因为你的意气用事,不仅枉送了区区性命,还搭上了这个老家伙!要知道,你和我过往所遇到的青年才俊可完全不一样,你的身份,你的命,可比他们,值钱多了!” “言师,受教了......”不得不说周伯言的手段还是极为有效的,屈心赤看着周伯言身后朱老那死不瞑目的双眼,神色闪烁间,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周伯言似乎对屈心赤复杂的面部表情极为满意,淡淡一笑道:“交出帝胄诀,我留你和这个老家伙一个全尸!” 屈心赤不为所动,淡淡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的?” 周伯言闻言,故作冥想一番后,有些戏谑道:“多亏了你那个可敬可佩的师傅啊!当年那一役之后,他便带着你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数年前他重出江湖,我才得知那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寻医问药,不过那时候我虽然好奇,却也未曾联想到他做的一切竟是为了你,那怕是你横空出世,为大楚帝国力挽狂澜平息了燕鲁之乱,我也未曾想到,你竟然就是那个应该死去多年的大皇子!” “直到他来到重川向木家求医,我才从我那三妹和妹夫的口中得知了你的隐疾!”说到这里,周伯言不禁笑道:“原本我大哥是打算同意木家医治你的,但也就是那时候,我开始怀疑起纣商所救之人的身份,也是因为我的从中作梗,所以很遗憾,纣商失望而归!” 屈心赤淡淡道:“言师倒是心思缜密啊!” 周伯言摆了摆手道:“不不不,我那时候虽然起疑,但却并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是本能罢了!只不过我一直奉行成大事者,当将一切威胁和隐患扼杀在摇篮里,那怕只是一丝猜测和怀疑!不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关注起纣商来,正因为如此,我才渐渐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虽然当初他隐瞒身份向陛下推荐了你,但这并不妨碍我将他和你联系起来,只不过,我还需要时日和手段来验证我的猜想罢了!” “事到如今,我想你早已经知道了纣商对你身份非同一般的用意了吧!”见屈心赤不为所动,周伯言继续道:“‘义心’!呵呵!”周伯言轻蔑一笑:“若非是别有用心,以纣商那谨慎的性子,又何以敢冒着皇家忌讳的风险,将你以‘义心’之名堂而皇之地送到陛下的面前呢?我若是所料不错的话,他或许是有意将你送上帝位,将来能够迎娶他的女儿作为皇后,如此,他便算是了却了纣氏一脉的夙愿,让纣氏重新回到了强汉一族之巅!” “或许是他对你心生歉疚,又或者你是他一手抚养长大,他真将你视如己出了,他竟然为了你,甘愿舍弃掉多年苦心经营的布局,让你遵守三年之约离开帝都朝堂去治疗隐疾,也就是那时候,我不得不将我的计划提前,因为你一旦离开,或许我再也找寻不到你的任何踪迹,但一旦你治愈隐疾重新归来,无疑将再次成为我计划的绊脚石!” “这么说来,当初给父皇和舅父传信的那个人,就是你了吧!” 周伯言点了点头,淡淡道:“谁叫你的身份如此尊贵,身边更是高手如云,仓促间我亦无法下手呢?帝都三年,即便陛下也不知晓你的真容,我要是想知道,只好杜撰一个你谋取帝位的阴谋,假借陛下之手了!毕竟,你若真是屈皇后临死前产下的那个婴儿,那你和当今大皇子楚义心便是孪生兄弟,那么你们无疑便是有着近似的样貌,一旦坐实了我的猜想,当时的情况,你无疑将以谋反的罪名当场伏诛,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帮该死的刺客不仅挽救了你的性命,还成就了你无上忠义的名声!” 面对一脸可惜的周伯言,屈心赤没有任何当初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一脸淡漠道:“给父皇下毒的人,也是你吧!” 周伯言闻言一愣,随即不由得摇了摇头道:“终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 “言师也不用太过高看于我,只是今日种种,让我此刻联想到了罢了!” “没错,给你父皇下毒的事情确实是我安排的,不过却并非我下的手!” “那是谁?” “当今二皇子楚义道的母妃!”见屈心赤皱眉,周伯言也毫不隐瞒道:“这天下,只怕是没几个人知道,我和楚义道母妃,乃是同门师兄妹!不过呢,我师妹也并不知道下毒一事,只不过他对木家有所耳闻,让我帮忙替楚礼渊寻医问药一番,而我也就是将计就计罢了!” “心思歹毒,一丘之貉,你们真不愧为师兄妹啊!” 面对屈心赤的冷嘲热讽,周伯言摇了摇头不为所动的感慨道:“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谋天下者,当无所不用其极!” “你为了一己私欲,还真是无所不为啊!” 周伯言毫不在意的故作神秘道:“告诉你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言师果然是智谋深远,所为甚多啊!”屈心赤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今日观周伯言所言,他并非那种无的放矢之人,定然确实是有着极大的隐秘,只是心中默默揣测着周伯言还有什么惊天的消息需要这般神秘! 周伯言顿了顿,随即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大楚帝国皇帝,当今天子,你的父皇,楚礼渊,或许,已经驾崩了!” “什么?”屈心赤听闻,不禁急火攻心,一时间口吐鲜血,引得隐疾骤然爆发,身体一时不支,摇摇欲坠,勉力调动体内内劲极速运转,良久之后,待勉强压制住隐疾后,双眼赤红地盯着周伯言,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经周伯言此言,他猛然联想起起前不久途径帝都时,向凰羽提出要见楚礼渊之时对方眼中莫名的闪烁之意,同时,他也联想起当初从天牢前往皇宫与楚礼渊相认的场景,那时候的他,也隐隐感到莫名的不安......他想到这或许是周伯言故意激他,以乱他的方寸,但放眼下当下,面对周伯言四人,自己不过是他们的瓮中之鳖,全然没有了反抗之力,他又何必这般多次一举,然若是如此,那是否意味着,楚礼渊的驾崩,已然属实? 就在屈心赤几欲癫狂之时,似乎又抓住了什么怒喝道:“你骗我,大楚帝国皇帝驾崩,这是何等惊天骇地的消息,楚义心、楚义道尚且不知,你又从何知晓?!” 周伯言不屑地摇头道:“想你堂堂义王,此刻竟然是理不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试想一下,若楚礼渊还活着,为何面对朝堂上下臣子们的众说纷纭无动于衷?为何不偶尔出面予以震慑?放着金碧辉煌的帝都皇宫不住,却偏偏选择闲置多年的郢都城旧宫,不就是因为相较于帝都皇宫,冷清的郢都城旧宫更适合隐藏秘密吗?而且,你不会不知道,这两年多以来,摄政王烛蚀,可是常常会往郢都城旧宫运送不少冰块,你说,如此大费周章地运送这么多冰块,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楚礼渊虽然有些昏聩,但不得不承认,他最后的这步棋走的实在是高啊!他不仅对你母后一往情深,更是一个天下难得的好父亲,为了你能够顺利继承大楚帝国的皇位,甘愿隐瞒自己驾崩的消息,颁布旨意给楚义心和楚义道三年的考核期,让烛蚀和凰羽掌控大楚帝国的大权,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治好隐疾后接任皇位做准备,若是一切如他所愿,我这么多年的筹划,可就真的要功亏一篑了啊!” 虽然内心极为痛恨周伯言,但屈心赤不得不承认他的分析极为有道理,这一刻,他不禁万念俱灰,下意识扭头望向郢都城的方向,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良久之后,看着被纷飞大雪笼罩的呆滞如雪人般的屈心赤,周伯言有种难以名状的成就感,不禁大笑道:“国仇家恨,皆成遗憾,深陷绝境,含恨而终!又一个天纵之才,就这般被摧毁了,哈哈哈......” 静立良久的重谷,在周伯言的示意之下踩的落地的雪花嘎吱作响,就在他脚步落定,掌风即将拍向屈心赤天灵盖之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骤然响彻周遭的空间:“逃......”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五章 荆江后浪推前浪 朱老如同惊雷般的吼声彷如平静水面中陡然掀起的一股滔天巨浪,不仅惊断了即将对屈心赤痛下杀手的重谷,更是如无尽漆黑之中的一盏明灯,将屈心赤那已然心如死灰的意识拉了回来,也幸得此番状态下的屈心赤已然是封闭了意识,朱老的怒喝反而阴差阳错地未曾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然而,与朱老近在咫尺的东博峰和尹祭,却是被这一声雷霆怒喝震的一阵耳鸣,刹那间彷如陷入一阵失去意识般的恍惚,周伯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没有如东博峰、尹祭般紧挨着朱老,但朱老那倾其全力发出的怒喝,咫尺间距离,也让得他一时失神,尤其是在周伯言确认了他毫无脉搏已然死亡的情况下,此刻毫无防备之下,仓促之间,他不仅被震的头晕目眩,更有着难以置信朱老竟然还苟延残喘般活着的惊愕! 重谷虽然也不免受到朱老的影响,但方才的他正调动体内真气欲杀屈心赤,仓促间转攻为守,所受影响倒是略轻于周伯言等人,率先清醒过来的他,在瞬间的迟滞后,再次挥起掌风,向着正与朱老对视的屈心赤悍然劈来,朱老见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奈方才的一击,已然是用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此刻想要提醒屈心赤,然而衰竭的身体却是令得他艰难地张嘴后竟是发不出丝毫声音! 屈心赤的神色之中有着感激、愧疚、不甘和挣扎......或许没有重谷此刻的攻击,他亦不知如何移开与朱老对视的目光,就在重谷的攻击即将贴近他的天灵盖之时,似乎条件反射般,屈心赤抬起右臂挡下了重谷这一致命一击,随即一口浓厚的鲜血喷涌而出,而后身体如飘零的落叶般在湿滑的雪地上一阵滑行,直到广场的边沿方才停下,一阵急促的寒风自悬崖下方吹来,屈心赤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但下一刻,他却没有丝毫伤痛带来的痛苦和挣扎,而是莫名地再次回头看向了朱老,在重谷等人的诧异中,给了朱老一个他此刻能够展露出的最好的笑意。 屈心赤这临死前的微笑着实让重谷、东博峰、尹祭三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周伯言也是皱眉深思其意,然而,当周伯言看到朱老如同屈心赤一般的笑意时,他瞬间明白了一切,随即猛然起身对重谷三人急切道:“阻止他!”东博峰、尹祭闻言,虽然依旧不解其意,但相视一眼后,随即遵从周伯言的命令齐齐放下朱老,疾步向着屈心赤而去,和东博峰二人不同,与周伯言朝夕相伴,时常受周伯言点拨的重谷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率先一步向着屈心赤冲了过去! 然而,一切终究是太晚了,或者说,若是重谷没有给予屈心赤那一击,屈心赤或许真的难以挣脱他的纠缠,但正是有着重谷那一击之力,他不顾伤上加伤的后果,借着这股反作用力堂而皇之地来到了悬崖之上的广场边缘,就在重谷与他相距仅数米之时,看着朱老艰难点头的样子,带着浓烈的不舍,双脚猛地蹬在广场边缘的栏杆之上,仰面向着悬崖之下的雪白急坠而去...... 看着屈心赤极速坠落渐渐消失的背影,重谷紧握着从屈心赤身上扯下的衣角碎片愤怒到了极致,不甘的一掌将栏杆击的粉碎,随即面色沉重地向着周伯言缓缓而来:“家主,属下无能,请家主责罚!”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周伯言虽然心中极为愤懑,但却还是一脸无所谓地道:“罢了,如此冰天雪地,他身受重伤,更有隐疾在身,想必也活不了了。”下一刻周伯言突然一脸正色道:“东博峰,你立即着人去寻找他的下落记住,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要从他身上找到帝胄诀!” “遵命!” 此刻的朱老已然油尽灯枯,若非那浑浊的眼神表示他还有着一口气之外,或许在任何人看来他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随着东博峰的离开,周伯言再次来到朱老的身边道:“老家伙,没想到你如此命硬啊,临死之际,竟然还有着隐藏气息的手段,倒是我小看你了啊!” 虽然屈心赤这番跳崖侥幸活的了一时,但一旁的尹祭知道,若非朱老的突然干预,屈心赤是不可能从他们手中逃脱的,而之所以朱老在如此关键时刻还能有此作为,这其中的缘由,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他是万万难辞其咎的,于是深深的倍感自责道:“家主,我......我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身中我的剧毒竟然还没有死,我......” 如今木已成舟,再去追究这几位心腹的责任已然没有意义,摆了摆手,周伯言淡淡道:“此事与你无关,实在是我们都忽略了这里冰冷的气候,原本东博峰斩下他手臂的时候他就该失血而亡了,但是这冰冷的天气却助他止了血,同样的,你的毒,也因为这天气的影响,降低了蔓延的速度,因此才有了这般结果!” 尹祭闻言,不由抱拳道:“多谢家主!” 揭过这个话题,周伯言再次正色道:“尹祭,你即刻前往帝都帮我办一件事!” “家主请吩咐!” “你去晋王府告知晋王,让他即刻转告二皇子殿下可以开始行动了,同时让他叮嘱二皇子,这一次,二皇子无论如何也要赶在大皇子之前动手,若是此举成功,那二皇子无疑是为大楚帝国立下了盖世奇功,那样的话,他的皇位也算是十拿九稳了!” “遵命!” 看着尹祭离开的身影,重谷不由有所忧虑道:“家主,郢都城有着三皇子所率领的禁军守卫,二皇子这次的行动,实在是......” 点了点头,周伯言云淡风轻道:“我明白你的担忧,若是此事这般简单就能够成功的话,我们早就该行动了,何必等到今日?!所以,在他们开始行动之前,我还需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 “何事?” “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重谷闻言,不由一愣,随即一知半解道:“家主,禁军这只虎,恐怕得有个大的鱼饵才钓的动吧!若只是搜寻义王的下落,三皇子派出一支精锐即可,但这般的话,恐怕也减轻不了几分二皇子殿下的压力!” “呵呵!”周伯言笑了笑道:“你派人传信给张佐将军,让他在军中放出消息,就说近来西南疆界尼尔国有异动,疑似义王为尼尔国所擒,让他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发兵支援营救义王。” 重谷闻言,有些迟疑道:“家主,如此拙劣的谎言,烛蚀和凰羽会信吗?而且,就算信了,属下以为让军部调动重川周边的军队即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周伯言摇了摇头道:“你啊,随我这么久,应该想得到,义王之于烛蚀和凰羽、乃至整个大楚帝国有多么重要,他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何况他们也深知晋王与义王的关系,战场之上,万事难料,若是到时候晋王来个义王战死沙场,以身报国呢!你觉得他们会放心吗?而且,义王此次孤身前来赴约,我想此刻他那些属下定然也是慌了神,若是听闻这些传言,他们也会传信给烛蚀和凰羽,那时候,内外双管齐下,由不得他们不信!” “明白了!” “去办吧!” 看着有些踌躇未曾离去的重谷,周伯言不由疑惑道:“还有事?” 重谷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家主,公子他......” 周伯言闻言不由一愣,随即若有所思一番后,便是明白了重谷的意思,也知道了重谷此问的利害关系,想来他是对自己待人接物的态度有了些许迟疑,于是解释道:“放心吧,我还做不到虎毒食子这般的无情,以义王行事光明磊落的风格来说,他是做不出以子心为诱饵引一邦出来,从而拿一邦来胁迫我的事情,即便是这般做了,你别忘了,子心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即便不喜欢一邦,以她的性子,也断然不会让一邦因他而死的!” 点了点头,重谷向周伯言深鞠一躬后道:“家主,属下告辞!” 待重谷离开后,周伯言居高临下看着奄奄一息躺在雪地上的朱老道:“老家伙,你今晚的所为,着实是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纵使他一时逃脱,在这重川之地,他也始终逃不过我的手心的,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我的脚步了,哈哈哈......”朱老虽然口不能言,但眼神之间仿佛突然闪过一丝光泽,周伯言察觉后不禁皱眉道:“莫非,你当真以为他还有生还的可能?” 看着朱老僵硬的脸上突然露出的一抹微笑,周伯言不禁有些恼羞成怒道:“就算他能侥幸活着又如何?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这一次他能够败于我手,就算有下一次,他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哈哈哈!”似乎回光返照一般,朱老突然间放声大笑,随即道:“荆江后浪推前浪!你......不过是虚长他几岁罢了!以他的成长,假以时日,你也不过是他成长路上的垫脚石罢了!哈哈哈......” 随着朱老笑声的戛然而止,朱老的双眼终究是合上了,此番的结果,或许虽有遗憾,但,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也算是,瞑目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最危险的难关 蓉城荆江水域一偏僻的港口处,待铁粉回报夏紫曦已跟随楚义心的船只沿荆江东下向帝都驶去后,纣妙菱微微点了点头后问道:“可有阁主的消息了?” “回小姐,暂时还没收到消息。” “哦!” 看着纣妙菱那紧锁的眉头,铁粉不由宽慰道:“小姐,您就放心吧,前番我们心语阁的兄弟前来营救夏小姐她们,不仅铩羽而归,还折了不少兄弟,此次阁主几乎兵不血刃就将她们安全地营救了出来,可见阁主的了不起,不瞒您说,阁中的兄弟们对阁主那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大家都说,跟着阁主行动,简直......简直就像是听义王抚琴般,行云流水,酣畅淋漓啊!”铁粉说完,不禁下意识挠了挠头,显然对于读书甚少的他而言,在纣妙菱面前说起成语多少有些班门弄斧的感觉。 被铁粉一番开导,纣妙菱紧锁的眉头不禁松弛了几分,随即又问道:“木姑娘回来了吗?” “还没,不过我方才见她和那个周公子在聊些什么,我不便打扰,所以......” “没事,你去忙你的吧,阁主一有消息,你立刻前来告知我!” “是!”铁粉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询问道:“小姐,按照阁主的吩咐,我们既然已经接到了木姑娘她们,此刻您应该是和木姑娘她们乘船离开才是,您却一直停靠于此,要是阁主知道了,我担心......” 摇了摇头,纣妙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一旦得到他的消息,我们再启程也不迟!” 铁粉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纣妙菱坚定的眼神,一席话也不禁憋了回去,待他方一离开,一道窈窕的身影便缓缓而至,木子心见纣妙菱看过来,神色之中不禁有些闪烁,竟是不敢与之对视,待走近了,木子心微微欠身歉意道:“纣姐姐,对不起,我......” 关爱地握住木子心冰凉的素手,纣妙菱轻轻拍了拍道:“子心,你不用自责,与师兄相处日久,我想你对他的性子也是了解的,他本不是一个弑杀之人,何况此行重川的目的,便是为了营救你们,如今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我们更没有多生事端的必要,拿下周一邦,无非是为了给我们大家顺利安全地离开重川多一分保障罢了!如今我们已是万事俱备,已然是没有再拿住他不放的理由了,至于是选择让你来放了周一邦,说到底也是因为你们是一脉相承的表兄妹,师兄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那怕他们那般对你们,你们依旧是以德报怨,也希望他们能够对你心生感念!”纣妙菱顿了顿,随即继续道:“再者,师兄借用你引诱出周一邦,也是给你一个台阶下,未来若是还有机会相见,也不必成为仇敌一般!” 木子心闻言,不由感慨道:“义王所虑,着实是周全啊!” 纣妙菱笑了笑,随即有些歉意道:“子心,其实,以你之名引诱出周一邦这件事,师兄至始至终都是很纠结的,因为他从来都不曾想过,把身边最为亲近的朋友,当做他处事的工具,所以,他一再叮嘱我,找机会让我代他向你致歉!” 从纣妙菱口中听到“最为亲近”四个字,木子心芳心莫名一阵剧烈跳动,彷如小鹿乱撞一般,秀丽的脸颊不禁生出一抹绯红之色,纣妙菱见状瞬间便是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心中也禁不住一阵叹息,木子心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忙言道:“纣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在意的,义王此次亲身涉险前来营救我们,我们心中已是感激不尽,那有责怪义王的道理,更何况义王之所以这般安排,也是为了我们大家着想,我能为大家略尽绵薄之力,实乃求之不得!” 两女一番话说尽,一时无言,木子心担心自己的失态会令两人更为尴尬,随即问道:“纣姐姐,钦儿在船上了吗?” “嗯!想来是最近这段不堪的经历让她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我命人安排了些饭食,这小妮子用了些许之后便回房间休息去了,但愿她这一觉醒来之后能够将这些不堪回首的经历忘却掉吧!” 木子心闻言,想到这段时间的种种,神色之中不禁遍布哀伤,她所想的,除了她们的这段经历外,更有着姐妹二人那怕是曾怀疑这是周伯言的奸计也依然义无反顾前来蓉城的缘由——那便是他们各自父母的安危!但从脱困至今,她未曾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只因为他知道屈心赤为营救她们已经做了太多太多,她实在是不想再给他们添乱,同时心里也有着一丝希冀——毕竟她和钦儿的父母与周伯言乃是血肉至亲,纵使周伯言再如何冷酷无情,也应该不会置他们于死地......似乎是担心纣妙菱有所察觉,抛开这些纷杂的思绪,木子心微笑道:“纣姐姐,放心吧,我会好好开导开导钦儿的,而且,我觉得,经历过这一两年的种种,钦儿她,也应该会慢慢变得成熟懂事了!” “嗯!” “那纣姐姐,你先忙,我去看看钦儿去!” 看着木子心有些萧瑟的背影,纣妙菱心中不禁感慨道:“子心,请原谅我的一点私心,师兄的隐疾,着实是不宜诸多奔波了!而且,我们并非是不在意你和钦儿父母的安危,只是与你们的处境不同,我们可以以周一邦为线索追查到你们的消息,但你们的父母,却是周伯言亲自安排的,短时间我们也没法子找到任何线索,不过,还是请你们放心,我们已秘密安排人手在暗中调查,一旦有了他们的消息,师兄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深冬的荆江之畔显得异常冷冽,尤其是夜幕降临之后,伴随着一阵阵江风的袭来,更是让人情不自禁地一阵哆嗦,叶青见此,几番相劝让纣妙菱回到船上的房间内等候,但她却充耳不闻,不为所动,无奈之下,叶青只好命人端来了火盆与她相伴等候。 从木子心离开到现在,纣妙菱仿佛望夫石一般就这般悄然静立地等候着屈心赤,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派出去的人几乎都回来了,却始终是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纣妙菱原本那莫名的担忧渐渐转化为了实质性的焦虑,就在她按耐不住准备亲自前往蓉城一查究竟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如同她一般焦虑的神色匆匆而至。 “小姐,对不起!” 听到刘欣笙这声“对不起”,纣妙菱顿时仿佛虚脱一般不自禁就要摔倒于地,眼疾手快的刘欣笙和叶青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纣妙菱一把推开刘欣笙怒目道:“快说,阁主他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回小姐,义王......义王他......他孤身前往大岷王峰与周伯言赴约去了!” 纣妙菱闻言,顿时如遭晴天霹雳般心神陷入一阵黑暗,但瞬息之后,她便恢复如常,因为她知道,此刻,容不得她失去镇定,否则,若是没有她来主持大局,所有人都将陷入六神无主的慌乱之中,调整好思绪后,她一脸肃穆地问道:“你详细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我按照您的吩咐前往蓉城接应义王他们,虽然黄奕翔他们确实顺利救出了木姑娘她们,但却始终不见义王的身影,我私下问了黄奕翔义王去哪里了,他搪塞说义王有些私事要办,稍后即会前来与他汇合,当时虽然救出了木姑娘她们,但毕竟大家还身处蓉城,所以我也未及多想,待确认将木姑娘她们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我便折返了回去,但我再三追问,黄奕翔始终守口如瓶,直到傍晚时分,依旧未见到义王的身影,他才意识到不妙,于是我才得知义王孤身前往大岷王峰与周伯言赴约的事情,我们商议之后,他随即动身前往大岷王峰寻找义王,而我,便马不停蹄地回来转告小姐您这件事情!” 虽然不知道屈心赤真实的用意如何,但相伴多年,纣妙菱冥冥之中能够感受到,这或许是屈心赤有史以来遇到的最为危险的一道难关!虽然她不曾与周伯言有过任何交集,但一个能让屈心赤都有些忌惮的人,他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沉寂片刻之后,纣妙菱正色道:“叶青!” “在!” “你立刻随船动身前往帝都面见凰羽大人,告诉他,义王有难,让她速速斟酌行事;同时,立即派人火速前往洛城,命令副阁主风云龙迅速调集心语阁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秘密潜入蓉城;还有,我即刻修书一份,让铁粉一同带上我的印信前往滨海,交给沧龙将军!” “是!” 安排好一切之后,纣妙菱登船进入书房,片刻之后将信笺和自己的印信交到等候在门外的铁粉手中,再三叮嘱道:“以你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务必亲手将它们交到沧龙将军的手中!” 铁粉闻言,接过信笺和印信后郑重道:“小姐放心,那怕粉身碎骨,我也一定会完成使命!” 点了点头,纣妙菱随即便沿着走廊向阶梯行去,就在她正要下船之时,木子心脚步匆忙道:“纣姐姐,让我随你一同前去吧!” “子心,我们......”纣妙菱正欲劝阻,但木子心却是打断她坚持道:“纣姐姐,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来定然是事关义王,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义王隐疾缠身,我又懂得些医术,多少能够对义王有所照应,你放心,我定然不会拖累你们的!” 木子心话虽然在理,但想到此行的艰险,纣妙菱仍旧不放心道:“可是,钦儿她还需要你的照看......” 摇了摇头,木子心道:“纣姐姐,钦儿她确实成长了许多,方才船上的大家行色匆匆,她也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而后她便莫名其妙的问我是不是她的‘心赤哥哥’出了什么事,然后让我不用管她,她会照顾好自己,让我同你们一起去照顾义王!” 木子心话说到这个份上,加上当下情况紧急,不宜再耽搁时间,纣妙菱也不再坚持,随即叮嘱道:“子心,这一路我们或许不能对你多加照顾,无论如何,你要保重自己,不然我也无法向师兄交代,知道吗?” 木子心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嗯!纣姐姐放心,我会的!” 夜幕之下,纣妙菱一马当先,刘欣笙、木子心,以及心语阁十数位好手紧随其后,向着大岷王峰疾驰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七章 衣角 大楚帝国东西、南北跨越数千里,虽远及不上神州大陆那不知边际的广阔,但作为神州大陆首屈一指的大国,幅员亦可谓是辽阔至极,从南到北,一年之季的春夏秋冬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格外分明,不过,若是说对于冬日的印象,还是自荆江以北的广袤地域更为深刻,故而诸如“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等歌咏大好河山而流传千古的诗句,也多出于北域。 但事实上,因为地域的过于庞大,以及信息的闭塞,以致于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除了大楚帝国北域的广袤区域有着皑皑白雪外,地处帝国西南的重川之地,亦是有此景象,尤其重川西部边界那绵延千里的大岷山脉,相较于北域的冬日而言,亦是不妨多让! 黄奕翔从来不是一个在意形象的人,是以当从前的战友们以他那肥胖的身躯打趣他的时候,他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致于那句“你们见过这么灵活的胖子吗?”竟是成为了他的口头禅!但今夜,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这肥胖的身躯感到痛恨不已,只因近日以来大岷山脉所在的区域连降了数日的大雪,待愈发临近大岷王峰,那厚厚的积雪致使马匹都难以行进,心急火燎之际,他不得不舍弃马匹改为步行,直到午夜时分,他才气踹嘘嘘地抵达了大岷王峰山脚下十余里的地方。 “我真该死,竟然就这般让义王独自前来赴约了!”本打算停下来观察下周边情况,顺便稍作歇息补充一下给养的黄奕翔,突然看见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不由得暗自咒骂了自己一番后自语道:“看来义王真的是出事了,不然这寒冬腊月的,深更半夜谁会在这荒郊野岭闲逛!哎,希望义王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不然我黄胖子可就真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黄奕翔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赤心楼多年的培养还是让他本能地冷静了下来,披上提前准备好的白色披风,悄然地向着灯火之处潜行而去,一会儿后,他渐渐能够清晰看见灯火之处,正有着七八个人围坐着分食火堆上烤制的羊肉,隐隐得还能听到他们骂骂咧咧的议论声,为防止行踪的暴露,黄奕翔停下了行进的脚步,改为匍匐前进,数分钟之后,他终于来到了与对方相距十数米的一棵大树脚下。 “我说哥儿几个,那岷王阁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谁知道呢!反正啊,绝对不是小事,要不然家主也不会带着重谷长老他们几位一起前来!” “哎!我也知道肯定不是小事,但你们说吧,这找人也不是这般找吧,总得有个画像啥的不是,虽说这里偏僻的紧,但多少也会有人出现吧,我们总不能见人就抓吧?” “就是啊,这黑灯瞎火的,别说晚上了,就算是白天,你说要是有人故意隐藏在这雪地中,谁又能发现的了呢?” “嘘,你们小声点,我看那会儿东博峰长老吩咐此事的时候明显要比以往都要显得严肃的多,说明我们要寻找的那个人绝对不简单,而且......”下意识的扫视周遭一圈后,那人继续道:“而且,我观东博峰长老明显有些不自然,好像是受伤了一般!” “是吗?东博峰长老如此高强的武功,谁能伤的了他啊!你不会看瞎了眼吧? “我呸,你才瞎了眼呢!你全家都瞎了眼!” 王松连忙扯下一根烤好的羊腿递给张渚道歉道:“嘿嘿嘿,张大哥别见怪,小弟我就是嘴碎,您接着说!” 张渚再次没好气地瞪了王松一眼,在羊腿上啃了一大口肉后继续道:“我跟你们说啊,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你们都知道这次是家主鲜有的带着四位长老一起来的,可是,你们发现没有,从家主他们从岷王阁下来后,是不是总感觉少了个人?” 王松等人若有所思一番后随即惊讶道:“张大哥,你别说,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啊,似乎一直都没见到过靳谒长老啊!” 众人还想继续打听后面的事情,但张渚明显所知有限,而且此事也不宜声张,吩咐大家要守口如瓶后叹道:“反正啊,我隐隐觉着肯定是有啥大事要发生了,我们这些小喽喽啊,谨遵上头的吩咐办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至于结果如何,我们管不了,也管不着,好了,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该动身继续搜索了!” “张大哥,这鬼天气着实是让人冷的难受,要不再让弟兄们多休息会儿吧,这深更半夜的,反正也没人来检查!”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王松你小子可记住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哪位长老或者家族里的大人物突然而至,一旦发现了我们偷懒懈怠,说不准我们小命就没了!” 王松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随即陪笑道:“张大哥说的是,还是小命要紧,那我们动身吧!”待王松等人离开一会儿后,黄奕翔才从雪地上爬起身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在树干上留下属于赤心楼特有的标记后,随即向着大岷王峰所在的方向悄然而去。 随着愈发靠近大岷王峰,黄奕翔那紧绷的心绪也愈发地紧缩了几分,在黄奕翔的分析中,方才王松那批人应当属于最外围的搜索圈了,而眼下的他,显然是已处在中部至内圈的范围,再次小心翼翼避开一群十余人的搜索小队后,黄奕翔开始仔细揣摩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按照周伯言这般的布局,最核心的大岷王峰山脚下即便没有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地步,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听那个张大哥所描述的,周家如今在此处高手云集,我到底是折返回去先与小姐商议一番后再行动呢,还是冒险一试先去岷王阁一趟究竟呢?” 相较于外表冷酷、一直一脸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刘欣笙给人的可靠之感,黄奕翔此人平时给人的印象虽然没个正型,但执行任务之时却是绝对可靠的战友,是以在赤心楼众多的好手之中,纣妙菱才将他和刘欣笙一起推举给了屈心赤,眼下他的迟疑,并非贪生怕死,而是权衡利弊,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同时,他深知刘欣笙回去向纣妙菱复命后,后者定然会马不停蹄的率人赶来,若是自己作为先行者没有打探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实在是有愧于她们,很快的,他便不再迟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黄胖子生平就没怕过什么,大不了就是为阁主搭上这条命,一旦我真有个三长两短,周家这帮走狗也会警惕起来,到时候动静闹大了,小姐她们也定然能够察觉到,那我也算是死的有价值了!” 正如黄奕翔所料,当他小心谨慎地靠近大岷王峰山脚附近的时候,此地早已是扎下了不少的营帐,附近虽然算不得上灯火通明,但稠密的巡逻队伍,却是让他一时间找不到任何伺机上山的机会:“为今之计,看来只有再等候一个多时辰了,到了寅时时分,待他们到了最为困倦的时候,我再相机行事!” 为了尽可能避免被发现,黄奕翔在隐蔽处将积雪盖在了身上以作掩护,直到寅时三刻,待确认可以行动了之后,他才艰难地从积雪中将自己僵硬的身体缓缓挪出,抹了一把雪在脸上让自己清醒清醒后,悄然地向着山脚的方向行去。 诚如黄奕翔所料,此时营帐周围的火堆虽然依然在剧烈燃烧着,但周围的人明显少了许多,而且那些留守之人,也一副摇摇欲坠的困倦模样,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敢怠慢,终于,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后,他总算是来到了位于山脚的台阶处,黄奕翔抬首望着夜幕下漆黑的山道心里暗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天黑之前务必得赶下山离开这里,否则一旦打草惊蛇,之后的行动就难以预测了!” 好在大岷王峰所在的环境甚为恶劣,一路上也少有停歇之处,是以一路上东博峰安排的临时岗哨也并不多,而之所以不多,除了这个原因外,东博峰认为屈心赤既然是跳下山崖,那么出现在这山道的可能性基本上也并不存在,也正因如此,加上山上风雪更甚山下,山道之上的守卫反而更松懈了许多,约莫半个时辰后,在黄奕翔全力的行进之下,他终于抵达了岷王阁所在之处。 看着不远处岷王阁内闪烁的灯火,黄奕翔不由低声自语道:“这里,应该就是阁主与周伯言相约之地了!”黄奕翔悄无声息地摸索到岷王阁大门之外,在一处残破的角落借着屋内的火光扫视着里面的情况,当突然看见角落处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时,心脏不由得一阵极速跳动,一股莫名的悲伤之感急剧涌来,强忍着这股悲伤之意仔细观察一番后,确认了那具断臂之人乃是一名老者,而那个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胸口被洞穿之人乃是一个魁梧大汉,均不符合屈心赤的体貌特征后,他剧烈跳动的心才缓缓恢复平静:“那位老者虽然不知是谁,但那个魁梧大汉,应该就是王松他们口中的靳谒长老了吧,哎,不知阁主到底怎么样了啊!”略作沉吟后,黄奕翔不由转身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广场,心中不由分析道:“看那两人的死状,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搏杀,而这岷王阁内虽然破败,但显然并非战场,那么,真正的战场,应该就是这广场了!” 时间紧迫,黄奕翔不敢怠慢,随即悄然在整个广场之上搜寻起来,然而从那场战斗到现在,整个广场之上的痕迹早已被大雪所掩盖,就在时间渐渐流逝黄奕翔依旧一无所获不禁有些泄气之际,猛然发现一处明显隆起之处,然而,待他拨开积雪之后,所见一幕不禁令得他脊背发凉,这积雪掩盖之下,竟是朱老那被东博峰斩断的手臂:“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到底哪里能找到阁主的线索呢?” 就在黄奕翔倍感茫然,心中更是焦急万分的时候,他突然瞅向了被他忽略的护栏之处,随即不由道:“我怎么忽略了这点呢,从今晚一路所见所闻看来,周伯言显然是筹划周全,山上是一众高手,上下更是被他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岷王阁内肯定是无法藏身的,我若是阁主,剩下的选择,唯有......” 事不宜迟,黄奕翔随即沿着护栏仔细搜索起来,不一会儿之后,他便发现了那因失手未抓住屈心赤而愤然被重谷击毁的护栏缺口,而后便以护栏缺口为中心向着四周搜寻起来,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是找到了那被重谷遗弃的屈心赤衣角,至此,他已然是了解了屈心赤大概的情况,随即趁着这黎明前夜色的掩护,极速向大岷王峰山脚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八章 曙光 拂晓时分满是厚厚积雪的山林中,数道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竭尽所能快速向大岷王峰的方向谨慎前进着,这数道身影,便是星夜兼程赶来大岷王峰的纣妙菱等人,一如黄奕翔一般,从蓉城前往大岷王峰的这一路,最终纣妙菱等人也不得已放弃马匹改为步行,只是令纣妙菱和刘欣笙倍感惊奇的是,即便是步行,看似柔弱的木子心也依然能够稳步跟上她们的脚步,不过感受到后者略显凌乱的气息,她们明白这长途远行对她而言还是有些吃力,后者那骨子里倔强的坚持让她们感动的同时也不由得有些心疼。 察觉到纣妙菱二女的目光,木子心捋了捋因为汗水浸润而紧贴额头的刘海微笑道:“纣姐姐,你忘了我可是打小就跟着爹爹学习医术的,所以从小就被逼着四处翻山越岭地跟随他寻找采集各种药材,虽然体力上不及你们习武之人,但长途远行却也还难不倒我的!” 纣妙菱点了点头,随即对刘欣笙说道:“黄奕翔在这一带留下的标记明显比之前要密集了许多,看来我们得更谨慎一些了,我们先暂且在此处停歇,等其他人探明情况回来后再商议下一步行动。” “是!” 纣妙菱将干粮和水袋递给木子心道:“子心,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嗯,多谢纣姐姐!” “许筱安!” 纣妙菱身后名唤许筱安的女子闻言,随即上前拱手道:“小姐!” “接下来的行动中,你的主要任务是时刻待在木姑娘的身边,确保她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 一旁的木子心闻言,不由急道:“纣姐姐,我没事的,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不需要许姐姐特意来保护我的!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相助义王,而且,出发前我就说过了,我只想在这次的行动中为义王略尽绵薄之力,而不是成为你们大家的累赘!” 纣妙菱摇了摇头,不容拒绝道:“子心,我这般安排并非仅仅是为了照顾你,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确实是接应师兄,但世事难料,若是他万一受了伤,而我们这些人中间,也唯有你精通医术药理,届时或许还免不了需要你施以援手的!”木子心虽然心里明白纣妙菱的用意,但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随即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纣妙菱见状,随即让刘欣笙安排众人补给的同时分散警戒,约莫一刻钟之后,在周围巡视的刘欣笙疾步而至道:“小姐,有几道人影从大岷王峰的方向向我们这里急速行来!” “距离多远?” “约莫一两里地的样子!”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不好说,看着像是我们派出去侦查的人,但现在视野太差,这里林木众多,我也拿不准!” 点了点头,纣妙菱随即正色道:“慎重起见,所有人就地隐藏,注意警戒!” “是!” 片刻之后,待那些人走近,听到心语阁特有的暗号声,纣妙菱等人便悉数走了出来,正欲问询探明的情况,随即便是见到黄奕翔猛然垂首跪在自己面前道:“小姐,我罪该万死,请小姐责罚!” 黄奕翔此举不由令得纣妙菱内心一阵暗沉,随即追问道:“快说,阁主怎么样了,他人在哪里?” 黄奕翔毫不迟疑地将屈心赤的衣角递给纣妙菱道:“小姐,这是我在岷王阁前广场的护栏旁找到的!” 手中的衣角纣妙菱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自打屈心赤来到古台岛之后,他所有的衣食住行几乎都是纣妙菱亲自安排的......此刻没时间黯然神伤,纣妙菱一脸肃穆道:“把你探明的情况详细说一下!” “是!” ...... 黄奕翔一五一十地将他整夜行动的情况进行了详细说明,众人闻之不禁对他那极强的意志力和洞察力敬服不已,同时也得知了正是此前纣妙菱派出去侦查的人发现了他,这才一齐赶了回来向纣妙菱复命,对于后面的事情,纣妙菱无暇也没心情理会,得知屈心赤极有可能从大岷王峰上坠崖之后,从那一刻起,她唯一关心的,只有屈心赤的生死,强行平复住内心的纷乱和挣扎,纣妙菱一脸凝重地质问道:“你能不能确定,阁主坠崖后是否还生还?” “这......”纣妙菱此问无疑有些不合乎清理,但黄奕翔却是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这个问题,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后道:“小姐,阁主行事向来谨慎,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英雄人物,我以为,即便是做出这般抉择的时候,他也有着周密的考量,而且阁主身手了得,加上大岷王峰常年为厚厚的积雪所覆盖,这无疑是借以缓冲坠崖之力的天然屏障,所以,我以为,阁主定然是还活着!而且,阁主一向福大命大,之前......” “咳......”黄奕翔一时嘴快,几乎就要将此前屈心赤连番在帝都坠崖皆得以生还的事情说出来佐证自己的分析,好在刘欣笙意识到不妥后连忙假意咳嗽提醒他,他方才闭了嘴。 黄奕翔这番分析着实是有些道理,但同样的,他心里仍旧极为忐忑不安,因为他知道,但凡加以深究,他这番话中的几个破绽便能轻易被识穿——首先周伯言不仅是带着身边最亲近的四位长老围堵屈心赤,还有随同行动的人数众多的家族武装,不管其目的是生擒还是抹杀,本身就说明了他们对屈心赤的势在必得;其次,屈心赤虽然内功深厚,身手了得,但如此力战之下,很可能引起隐疾这个致命隐患的爆发,此等险境,足以致命;然后,以屈心赤的形式风格,如此铤而走险,做出这般抉择,定然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试问若非情势所逼,谁又会选择跳崖求生呢!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即便如他所说大岷王峰有着厚厚的积雪覆盖,但毕竟是从高高的悬崖之上跳下,别说身患隐疾强弩之末的他了,即便这天下再厉害的高手,也不敢轻易做这等尝试,如此九生一死的死局,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支撑他的话,除了内心的企盼和信念外,则只剩下老天对他的眷顾了...... 此时的纣妙菱无暇想到这些,但黄奕翔这番话无疑还是得到了她的认同,或者说,她内心的企盼有了支撑的理由,看着后者双眼之中的倦色,纣妙菱心中对黄奕翔的怪责也少了许多,随即温声道:“辛苦你了!” 摇了摇头,黄奕翔自责道:“阁主因我的疏忽而陷入险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未能找到阁主的踪迹,属下实在是愧对小姐!” 想要周伯言为了屈心赤不惜带着他手下的四大长老一同前往赴约,纣妙菱不禁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周伯言如此兴师动众,也没能擒住阁主,你一人之力短短一夜之间便是调查出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已经很难得了!” 黄奕翔无心承受纣妙菱的夸赞,只是有些急切道:“小姐,眼看天就要完全亮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依你之见呢?” “我昨夜只是大概估摸了一下,除了周家那些核心的长老外,他们调往这里的人手,应该是不下千人!所以,我觉得,白天我们不宜行动,最妥当的,还是待天黑之后暗中搜寻阁主的下落!” “不下千人!!!没想到他一个家族世家,竟然在暗中豢养了这般强大的武装力量,还真是狼子野心啊!”对于黄奕翔的分析,纣妙菱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如今屈心赤已然是身处险境之中,或者更确切地说可能是绝境,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支援,时间上不允许他们有一丝一毫的耽搁!而且,眼下不仅是他们,还有着周家之人漫山遍野的在搜寻他的下落,那怕是他们两者同时行动,以对方的人员基数,也是极大概率先于他们发现他的行踪!原本就是他们晚一分行动,他就多一分危险,若是白天还不能行动的话,那么他们来此又有何意义?虽然她派人通知了凰羽、沧龙和洛城分阁,但远水终究是解不了近渴...... 刘欣笙显然没有纣妙菱和黄奕翔想的那般复杂,直截了当道:“小姐,我以为,我们来此的目的便是寻找阁主的下落,即便千难万难,我们也丝毫不容耽搁!” “你的意思是,若是他们加以阻拦,我们就兵戎相见?” 刘欣笙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嗯!” 黄奕翔看了一眼刘欣笙不由皱眉道:“些许杂鱼我们倒是可以勉强应付,但若是他们群起而攻我们只怕是自投罗网罢了,而且,最主要的是那些长老们极难对付,眼下我们人手实在是相差太多,不能硬碰硬,只能是见缝插针,从长计议......” 刘欣笙不由瞪了黄奕翔一眼打断道:“哼!黄奕翔,你怎么变的如此贪生怕死了?” 黄奕翔一时语塞:“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若是一直踌躇不前,那阁主怎么办?”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静默不语凝望天空的木子心突然道:“纣姐姐,若是想要在白天也能堂而皇之搜寻义王下落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法子。” 众人闻言,不由齐问道:“什么法子?” “在这大岷王峰一带住着一个叫纳苏的族群,每年临近年关之际,他们族中的精壮之士都会集体在大雪停了之后进山狩猎为新年的大餐做准备,我方才一直观察着天空,发现这大雪像似有了要停下的迹象!” 众人闻言,瞬间明白了木子心之意,忙抬首看向天空,感受到大雪真是要停下来了,黄奕翔不禁欣喜地问道:“木姑娘,你说的这个纳苏族,他们在哪里狩猎呢?” 木子心歉意道:“这个,我也不确定!”眼看众人燃起的希望即将瞬间破灭之时,木子心忙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狩猎,不过,我和纳西族的族长阿西叔叔很熟,如果找他帮忙的话,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的!”纣妙菱深深看向木子心,双目之中充满了浓浓的谢意,此刻的她不由觉得,此行带上木子心,无疑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夜急行早已疲惫不堪的众人,总算是感受到了希望的曙光......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二十九章 猎户大军 纳苏族的村寨与纣妙菱等人临时驻扎之地相聚不到十里,经过一番商议后,纣妙菱决定由她和木子心、刘欣笙前往拜访阿西族长,同时其他人由黄奕翔带领前往此前他们在附近探查到的一个山洞休息待命,临行之前,纣妙菱安排一名叫肖实的随行者前往赤心商会位于蓉城的分会,让他传令蓉城分会的负责人尽可能多的准备一批各种生活物质,尽快运往纳西族村寨。 前往纳西族村寨的路上,木子心有些迟疑道:“纣姐姐,我们还不知道阿西叔叔会不会答应相助于我们,你这么快就命人准备谢礼,我怕,万一他要是拒绝了的话......” 摇了摇头,纣妙菱说道:“既然是有求于人,我们肯定是要带上足够的诚意,况且这些物质于赤心商会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他们而言则显得极为重要,而且,你有所不知,与大楚帝国很多人唯强汉一族为尊的理念不同,师兄历来所奉行的是少数民族和强汉一族平等的政策,对于相对弱势的他们,他眼下虽然没有普及这一政策的能力,但既然我们遇到了,不管阿西族长是否愿意相助,我们也算是为践行师兄的理念略尽一些绵薄之力吧!” 木子心闻言,不由感慨道:“义王果然是与众不同,若是这大楚帝国是他来做我们的皇帝的话,我觉得咱们大楚帝国不仅会国富民强,更会迎来史无前例的太平盛世!” 纣妙菱乍一闻言条件反射般以为木子心知道了屈心赤身份的事情,不过看着后者脸上的希冀和无奈,也明白了对方不过是一时的感慨,由人及己,她也不由得兀自感慨道:“子心你所说的,将来一定会实现的!” “纣姐姐,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时至今日,木子心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一同营救屈心赤,她也早已将其视作可靠的姐妹,觉得没有向她继续隐瞒的必要了,此刻面对木子心的疑惑,纣妙菱原本打算如实地和盘托出,但有关屈心赤真实身份一事确实太过于惊世骇俗,想到当下的处境,为免节外生枝,惊乱她的思绪,遂决定待营救出屈心赤后再寻机将实情如实相告于她,于是忙转换话题道:“哦,对了,子心,我挺好奇的,按理说你们木家和阿西族长他们纳苏族应该是很难有交集的,但听你说来你们不仅仅是相识这么简单,而且你对请动阿西族长帮忙似乎挺有把握,说明关系确实是不一般!” “嗯,应该说阿西族长和我爹爹算得上是生死之交!” 原本纣妙菱对请阿西族长相助多少还有些忐忑,但听到木子心的话,放下心来的同时,心中的好奇亦是愈发浓厚了起来:“哦?” “此事说来话长,大概五六年前吧,爹爹带我来到大岷王峰一带采集一些只生长于雪山附近的珍贵草药,那会儿天色突然大变,眼看暴雨将至,爹爹随即带着我一路狂奔,希望能够找个落脚点避避雨,而后便误打误撞来到了纳苏族村寨,当我们向纳苏族族人提出避雨的请求时,他们却直接拒绝了我们,还一个劲的撵我们赶紧走,那怕是爹爹愿意许以重金也不行,也就是那会儿阿西族长闻讯而来,我们才得知他们并非故意为难我们,而是因为寨子里当时发生了瘟疫,为了避免瘟疫扩散,所以阿西族长下令封锁了整个寨子,严禁所有人进出,我爹爹得知了他们的处境,随即向他们表明了他身为大夫的身份。” “也就是说,因为你爹爹的相助,挽救了纳苏族众多的族人,因此结下了你爹爹和阿西族长生死之交的情谊吧!” 木子心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结果确实如此,不过中间也发生了一些小插曲,那会儿我们也没想到,爹爹的好心相助,阿西族长明显是很心动的,但犹豫一番后还是选择了拒绝,也就是后来我们才得知,其实阿西族长之前也派人前往官府求助过,但没想到人命关天的事情,却被他们当做了敛财的借口,纳苏族的日子本就过的清苦,那会儿瘟疫蔓延,更是什么都缺,哪里来的钱财供他们盘剥?最终无奈选择了自我封闭,听天由命!所以他们对身为强汉族人的我们也下意识以为是一丘之貉,认为我们也是为了丰厚的报酬前来,好在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爹爹只需要提供给我们一个落脚之处的承诺!随着爹爹所诊治的第一个患者的身体开始有所缓解,他们对我们的偏见也得以放下,完全信任爹爹并毫无保留地予以配合,所以我们这才留了下来并最终帮他们彻底解决了瘟疫的肆虐,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爹爹成为了纳苏族鲜有的极为受他们尊敬和认可的强汉族人,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显得格外深重!” 刘欣笙闻言,不由皱眉道:“木姑娘,那,依你之见,他们现在还一如既往地仇视我们强汉一族的人吗?” “嗯......”木子心迟疑了一下,随即道:“偏见总是存在的吧,不过你们大家是什么样的人我非常清楚,相信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众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已是来到了村寨的附近,此刻清晨时分,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就在木子心专心赶路之时,刘欣笙突然一个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随着前方树上的积雪一时纷落,一道人影迅速的自树上跳了下来,来人扫过木子心三人,十分警惕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纣妙菱、刘欣笙闻言不由一愣,来人显然所说的是纳苏族的方言,她们一时间根本听不懂,不过此情此景她们也能够猜到对方表达着什么意思,但却不知如何接话,正犹豫间,木子心适时地站出来用蹩脚的纳苏族方言表明了身份和求见阿西族长的来意,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看着来人眼神从警惕到欣喜的转变,纣妙菱知道,木子心的沟通已经有效果了。 一会儿之后,木子心说道:“纣姐姐,好了,我们跟着他去找阿西族长吧!” “嗯!” 刘欣笙看着那位青年的背影不由好奇道:“木姑娘,他们纳西族一直都这般警惕外来者的吗?” “不是的,其实除了瘟疫那次,后来我们在寨子里居住的那段日子里,都未曾见他们有过这般安排,其实我刚刚也好奇问了问他,才得知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周......周家昨日调派大批人马来到大岷王峰的事情,所以这才临时增加了岗哨,以防不测!” “原来如此,不过,他们这般小心谨慎,旦不知他们是否是畏惧周家的人马?” 纣妙菱听出了刘欣笙的担忧,看着木子心明显有些低落的神色,随即道:“眼下既然都到了纳苏族村寨,一切只有见到阿西族长后才能见分晓,我以为,凭着子心爹爹和纳西族的这份交情,阿西族长还是会答应我们的请求的!”很快的,当木子心三人来到阿西族长家的时候,闻讯的阿西族长已经在家门口等着她们了,看着阿西族长与木子心聊天时眼神中所透露出的真挚情感,这份情谊果真如木子心所说的极为深重! “丫头,五六年不见,如今的你可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啊!” 木子心微笑道:“阿西叔叔您不也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壮实!” “哎,老了啊!” ...... 邀请三人入内室坐下后,看着亭亭玉立的木子心,阿西族长情绪莫名低落了下来,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但也不好打扰他,好一会儿之后阿西族长才说道:“子心啊,叔叔有愧于你啊!” 木子心闻言,不解道:“阿西叔叔您何处此言啊?” “哎!”叹了叹气,阿西族长随即道:“我很早就听说了令尊的事情,也派人暗中寻找过,但怎奈我们纳苏族势单力薄,最终一无所获,没能给到令尊什么帮助!前番又听闻你被周家关了起来,我也是派人打听了你们的下落,但也没有查到你的踪迹,我......哎!实在是愧对于你们父女啊!” 木子心没想到这些年自己已然忘记的阿西族长暗中竟是为他们做了这么多,随即宽慰道:“阿西叔叔,您为爹爹和我已经尽力了,这份情谊我代爹爹领了,您无需介怀!” 点了点头,阿西族长道:“好在如今见到了安然无恙的你,我的心多少也能够放下了!哦,对了,但不知你是怎么逃出来了?” 木子心简明扼要的讲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向他介绍了纣妙菱和刘欣笙的同时,也表达了她们此行的来意,原本她们还以为阿西族长需要仔细考虑考虑,但令她们意想不到的是,阿西族长将木子心爹爹的情谊看的比天高、似海深,毫不迟疑的应承了下来,并许诺今日上午召集人手后,中午时分便可率寨子中的猎户们一同前往。 时间紧迫,与阿西族长商议了一番行动细节后,纣妙菱便吩咐刘欣笙先行回去让黄奕翔他们做好准备,不过刘欣笙临行之前,纣妙菱向阿西族长请求道:“阿西族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纣小姐请说!” “我想向您暂借十余套猎户的衣衫。” “好说,我立刻着人准备,稍后安排几个人和那位姑娘一起先行过去。” 纣妙菱拱了拱手致谢道:“多谢!” “纣小姐客气了,你们是子心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当如此!” “对了,还有件事,需要您提前安排人手准备接受一批物质。” “哦?物质?什么物质?” “方才一直商议此番行动的事情,忘记告诉您了,来寨子前我安排人去蓉城采购一批物质,估计这两三日就能运到。” 阿西族长闻言,不由婉拒道:“纣小姐,我们相助于你们,并非为了求回报!” 摇了摇头,纣妙菱解释道:“眼看就要过年了,现在理应是纳西族忙于狩猎的时期,这些物质就算是我们对纳西族一点小小的补偿;这次行动,少不得要经受一番折腾,也算是我们对大家的犒劳;而且,大家冒着风险相助于我们,我们也不能寒了大家的心啊!”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代族人们收下了!” 纣妙菱点了点头,随即道:“阿西族长,今后若是纳苏族有任何需求,您只需派人前往赤心商会在蓉城的分会即可,他们无不有求必应!” “纣小姐,我们初次相见,你何以如此厚待于我们?” “因为您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啊?”看着初见不过一个时辰的纣妙菱,阿西族长一时有些不明就里。 “呵呵!”纣妙菱笑了笑道:“我虽然不及您平生阅历的丰富,但对人心也多少有些了解,听子心说,六年前纳苏族村寨瘟疫肆掠,阿西族长您求助官府无门之下,不仅未曾想过报复,还封村闭寨,宁愿选择让族人生死听天由命,也不愿意瘟疫进一步的扩散,如此仁者之心,当然值得结交了!” ...... 随着中午时分的临近,收到阿西族长命令的族人们也尽皆准备妥当,在阿西一族的一声令下,一支规模空前的纳西族猎户大军极为有序地向着大岷王峰的方向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三十章 阻挠 当阿西族长率领着纳苏族猎户大军堂而皇之地浩浩荡荡抵近大岷王峰附近时,如此前所预料的一般,外围的周家武装第一时间便是前来阻拦于他们,好巧不巧的,这队人马正是此前黄奕翔所见过的张大哥和王松一行,阿西族长见状,不由得怒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阿西族长身后浩浩荡荡的数百人,王松不由扯了扯张大哥的衣袖,后者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双方之间若是起了冲突,他们这几个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但职责所在,若是不加以阻拦任由阿西族长等人继续靠近大岷王峰,到时候上面追责起来,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遂强装镇定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我乃是纳苏族族长禄阿西,你们又是什么人?” “见过禄族长,我们乃是周家的人,我周家家主在此处有要事办理,目下已是封锁了大岷王峰周边区域,还请禄族长给个面子,莫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周家?”阿西族长假意沉吟一番,随即道:“你们周家不在蓉城好好呆着,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作甚!?这大岷山脉一带乃是我纳苏族祖祖辈辈狩猎之地,你们来此不仅不告知我们一声,反倒胆敢阻止我们进山狩猎,当真以为这重川都是你周家的吗?” “这......”阿西族长不仅气势逼人,言语间更是句句在理,张大哥一时间明显胆怯了许多,随即道:“禄族长,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家主有令,我们不得不遵从,不如这样,您在此稍后,我派人通报一声,只要上头同意了,我自然不会阻拦您!您以为如何?”张大哥说完,随即向身后的王松挥了挥手示意其赶紧回去禀报,后者早已被阿西族长那身后的猎户大军吓破了胆,张大哥手臂抬起的那一刻,他便心领神会的急忙转身奔去。 阿西族长既然兴师动众而来,自然不会这般听之任之,随即高声道:“我们走!” 张大哥见状还欲挣扎,却不想被阿西族长身后一身材魁梧的壮汉撞倒在了地上,后者不由得憨憨一笑道:“嘿嘿,不好意思啊!” 张大哥正欲发作,见对方那魁梧如山岳般的身形,不由吓得一阵哆嗦,身后的其他人见状更是被惊吓的只知围观不敢上前相扶,张大哥明白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随即只好在一旁跟着阿西族长他们向大岷王峰行去。 不消多时,闻讯而来的东博峰率领着百十号全副武装的队伍迎面而来,张大哥随即带着其余几人迅速跑了过去,本欲详细汇报一下情况,东博峰却是摆了摆手,眼下的情况,他基本上已猜出了十之八九,阿西族长见状并未停下前进的脚步,直到双方人马相聚不过二十余米的距离后,东博峰看出了阿西族长压根儿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若是不加以制止,恐怕对方会完全忽视他的存在自顾自继续深入大岷王峰,随即一脸笑意道:“想必阁下就是纳苏族的禄族长吧!” 阿西族长并不想就此和周家之人起正面冲突,但自己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如此强势,自然不能在此时示弱,既然对方先开口了,阿西族长便借坡下驴停下脚步道:“正是,想必阁下就是周家家主周伯言了吧!” “呵呵!”东博峰眼含深意地瞅了瞅阿西族长,随即道:“鄙人不才,不过是我周家一长老,人称西川神剑东博峰便是我!”早已换上纳苏族服装藏于猎户之中的黄奕翔闻言,不由得想起了岷王阁内那具断臂老者的尸体,心中也不由得感慨道:“那个老者显然并不简单,但依然被他一剑斩断了手臂,看来这个东博峰确实是不亏西川神剑的威名,这重川周家,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哦?阁下的大名,我倒是有所耳闻!” 东博峰原本以为阿西族长在听到自己大名后多少表现出一丝钦佩和赞美,届时自己则可以在气势上压到对方,借以驱逐,没想到阿西族长如此轻描淡写,软硬不吃,随即也不再虚与委蛇,直奔主题道:“禄族长,想必你已经知晓了我们封锁此地的消息了,还望阁下行个方便,如何?” “呵呵!早就听闻周家一向行事霸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若是我说,不行,阁下当如何?” 东博峰闻言,不禁皱眉道:“禄族长,你是成心想和我周家过不去吗?” “阁下不仅是剑法了得,没想到这嘴上的功夫也不妨多让,大岷王峰一带乃是我纳苏族世代狩猎的地方,阁下喧宾夺主也就罢了,还想将这针对周家的罪名安在我头上,阁下难道是有意想惹起我们两家的纷争吗?” “你......”东博峰闻言,一向跋扈的他何曾受过这等讥讽和挑衅,一时间怒意滔天,手中的利剑也不禁冲出剑鞘,直指苍穹,身后众人见状,也纷纷拔出武器,阿西族长身后的数百猎户也纷纷拈弓搭箭,一时间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多了一股浓厚的肃杀之气。 为大局计,东博峰不得已还是选择了咽下这口气,毕竟他们如今在此处的目的乃是搜寻屈心赤,若是与纳苏族发生冲突,姑且不论胜负,到时候难免折损不少人马,关键是可能误了周伯言的大计,眼珠轮转间思得一策道:“阁下身为大楚帝国子民,理当遵守官府的法令吧?” “这是自然,听阁下的口气,似乎周家封锁大岷王峰的事情得到了官府的批准?” 东博峰见此策有效,不禁有些得意道:“不错!” “哦?”阿西族长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忐忑,若是对方当真得到了官府的批准,那么他也不好继续坚持下去了,但随即转念一想,不禁问道:“既然如此,还请阁下将官府的公文拿与我一看,若当真如此,我即可率族人离开!” “这......”东博峰没想到阿西族长如此难缠,随即辩解道:“官府的公文暂时还没到,不过我周家家主已前往蓉城申请,想必这一两日即到!” “阁下的意思,就是现在还没有拿到官府的公文了?” 经过这一番针锋相对,阿西族长从始至终的态度皆是这般强硬,东博峰算是意识到来硬的是不行了,只能采取怀柔之策,随即道:“禄族长,我等确实是奉官府之名前来办差,还希望你能予以配合,另外我大队人马自昨日起就驻扎于此,这附近的猎物也早就被吓跑了,想必你们这时候来这里狩猎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不如卖我周家一个面子,换一个地方,至于你的损失,届时我会向我家家主禀明,到时候定然好好补偿你们!” “似乎东博峰长老比我们这些世代居于山林的猎户还要熟悉猎物的习性啊!” “不敢,不敢!” “呵呵!”阿西族长笑了笑,随即道:“不知东博峰长老可知我们所要狩猎的是何猎物?” 东博峰闻言不由一愣,不知其意所指,随即淡淡道:“既然是狩猎,那不过是些野猪、鹿、羊等猎物罢了!” 摇了摇头,阿西族长道:“非也非也,这些猎物不过是普通的口粮罢了!我们纳苏族有个传统,每一年年关之际我纳苏族的汉子们都会进行一场狩猎比赛,既然是比赛,所针对的猎物自然不会是这些寻常之物,而是诸如野狼、熊、或者在群山上的雪豹等猛兽!” “这......” “所以,既然是我族的传统,自然是需要延续的!”阿西族长略作沉吟,随即道:“东博峰长老,不如这样,此间你我双方互不干扰,你们该办你们的事情还继续办,我们继续狩我们的猎,若是官府的公文到了,我们便就此暂避,届时等你们办完了事情,我们再回来即可,不知你意下如何?” 东博峰心中暗道:“看来眼下的情况,他们是真不打算离开了!”听到阿西族长身后不时传来的阵阵猎犬吼叫之声,东博峰不禁想到:“若是在此地寻人,怕是没有人比他们更为擅长了,也罢,我就派人紧盯着他们好了,说不准还能借助他们之力帮我们寻到义王的行踪!”心念及此,东博峰不禁释然道:“眼下,也只好如此了,还望届时拿到公文后,阿西族长遵守此刻的承诺!” 阿西族长笑了笑道:“那是自然,身为大楚帝国的子民,我们理应遵守官府的法令!” 身后不远处的纣妙菱等人闻言,也不禁舒了口气,见东博峰示意周家之人让开了道路,阿西族长随即领衔向着大岷王峰的方向行去,约莫一刻钟后,阿西族长随即让猎户们分开行事,而后来到纣妙菱面前道:“纣小姐,东博峰此番所说的公文想必是他捏造的,不过经此一事,他定然会派人前去申请,以周家的地位,这件事情并不难办,若是他真拿到的公文,我们到时候也不得不尊令行事了!” 纣妙菱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你们从蓉城而来,此去一个来回快则一两日,即便是再慢我想他们也不会超过三日,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接下来我们会全力相助,但是这茫茫雪域,我们也实在难以说一定能找到,所以结果如何......” “阿西族长切勿这么说,您为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眼下之际,您尽力就好!” 点了点头,随即阿西族长带着十余人离去,纣妙菱见状,也毫不迟疑地率领一行十余人匆匆向其他方向极速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三十一章 风起云涌(上) 两日时间,大岷王峰域,数百人的风餐露宿、不辞艰辛,但却依旧未曾寻得屈心赤的任何蛛丝马迹,纳苏族的猎户们作为世代生存于此的土族,若是他们都找不到,更妨论纣妙菱等人了!从初始的信心满满到两日的苦寻未果,阿西族长的面色也深沉了许多,依照他过往的经验,或许屈心赤早已成为了野兽的猎物,即便侥幸躲过野兽的袭击,在这茫茫雪域,身负重伤的他,活下来的希望也极为渺茫,但看着纣妙菱等人低落到极点的情绪,他担心这个想法会让他们瞬间崩溃,是以只能尽力做最后的努力!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根据手下人传回的消息,东博峰果然是派人前往蓉城求得了官府的公文,虽然因为第二日再次袭来的风雪延缓了行程,但按照估计,最晚第三日官府的公文即会到来,也就是说,他们剩下的时间,仅剩一天了...... 自受命前往帝都后,尹祭丝毫不敢懈怠,一路上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在纣妙菱等人搜寻屈心赤的第二天傍晚抵达了帝都,在面见凌炙天之前,他先是见过一人,而后便向着晋王府赶去。 此时的晋王府灯火通明,方一进入府门,尹祭远远地便听到了一阵阵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之声,凌炙天听闻尹祭的到来,随即便命人给他安排上了座位,邀请他一同前来赴会。 有些醉眼朦胧的凌炙天见到尹祭,随即道:“尹先生,你来的正是时候,来来来,快请入座,来人,给尹先生上酒!” 下手的褚国柱见尹祭的到来不禁调侃道:“尹先生,你迟到了,可是要先自罚三杯的哦!” 张辅勋缓缓站起身来,醉醺醺地举杯道:“三杯那里够,今晚可是晋王年前为我等举办的大宴,我等怎能负了晋王的盛情,依我之间,尹先生起码还得走一圈啊!哈哈哈!” 面对众人或真或假的盛情,尹祭不为所动,众将观之,不免心中不爽,凌炙天见状,未免扫了大家兴致,于是关切道:“尹先生,莫非因为我未曾第一时间邀请而心中不乐?这样,我先自罚一杯!” 凌炙天正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尹祭摇了摇头拱手道:“晋王,尹某自重川而来,乃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禀报晋王!” 张辅勋闻言,不禁皱眉道:“尹先生,今日乃是我等同僚欢庆之时,宴前晋王便有令,今日席间,不谈国家大事,不聊军中事务,我等对你虽有怠慢,但尹先生可也不能坏了此间的规矩哦!” 尹祭依旧不为所动,一脸严肃地对凌炙天道:“晋王,此事关系重大,我家主人更是反复叮嘱,让我抵达帝都后,务必第一时间求见晋王并转告于您!” 作为周伯言的代表,凌炙天在帝都与尹祭也有过多次接触,对方虽然向来淡漠人情世故,但也并非不知好歹之士,眼下宴席之间皆是军部核心,他如此这般,或许真是有什么重要消息,但眼下之际,贸然离开不仅不妥,反倒会令得众将对言师更生嫌隙,毕竟,自言师出入晋王府后,自己对言师的倚重已然让众将产生了嫉妒之心,于是招了招手,示意尹祭上前来告诉他。 尹祭随即上前附耳道:“我家主人说,大楚帝国当今皇帝陛下,驾崩了!” “什么!”一向稳重如山的凌炙天闻言刹那间不禁惊的脊背发凉,下一刻手中的酒杯也不禁坠落于地,他没有怀疑周伯言消息的真实性,而是瞬间想到若是楚礼渊驾崩的消息属实,那么现在执掌大楚帝国的所谓“皇帝陛下”是何人?为何楚礼渊驾崩之前不册封太子?这大楚帝国的皇位究竟是留给谁的?此事的信息量太过于庞大,以致于他都来不及想到如今总揽朝政的摄政王烛蚀意欲何为...... 凌炙天那朦胧的醉意瞬间清醒,一脸凝重地站起身来,抬手间席间众将纷纷侧目,凌炙天低沉着声音道:“所有人,立刻回营,集合兵马,军中待命!”众将闻言,虽满心疑惑,但却齐齐起身拱手道:“遵命!”随即纷纷撤离席间,疾步向外奔去。 “尹先生,看来言师所料当真是确有其事啊!”书房内,尹祭将近来重川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知了凌炙天,后者原本以为楚礼渊驾崩的消息已经足够震惊了,没想到屈心赤的真实身份更是将他震惊的无以复加,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嘴唇也不禁有些颤抖道:“陛下啊陛下,没想到,晚年昏聩的你,竟然下了如此一大盘的棋,不仅是这满朝文武,更有着诸位皇子竟是被你戏耍的团团转啊!” 事关重大,尹祭遂提醒道:“晋王,大岷王峰的事情瞒不了太久,义王的人想必也在分秒必争地赶来帝都,大皇子此前前往重川定然少不了安排耳目,眼下我们当立即面见二皇子殿下商议下一步行动,否则一旦他们有所准备,我们恐怕就错失良机了!” 凌炙天也是果断之人,随即起身道:“尹先生,随我来!” 三年之期即将到来,对于皇位的执着,让得楚义道几乎是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谋取皇位之上,在进宫给自己的母妃请过安后,借着新年将至的机会,他准备了一批相当丰厚的礼物,意欲拜访朝中那些手握大权的臣工,以笼络人心,但方一出宫,便是见到了正在宫门口来回踱步的凌炙天和尹祭,随即便是见二人疾步向自己走来:“见过二皇子殿下!” 楚义道见状不由疑惑道:“晋王、尹先生,你二人行色匆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凌炙天扫视了一圈,楚义道心领神会,随即屏退左右后继续问道:“晋王,究竟何事?” “殿下,我大楚帝国皇位继任者的确立,就在近日!” 楚义道闻言不由讶异道:“什么?” 此时此刻面对凌炙天突如其来的消息,楚义道显然充满了疑惑,凌炙天也理解,随即道:“殿下,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即刻前往您府上告诉您详情!” 看着凌炙天一脸肃穆的表情,楚义道不由得信了几分,随即道:“启程,回府!” 与初始听到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凌炙天一样,楚义道在得知真相后也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好一会儿后,待心情慢慢有所平复,随即向尹祭问道:“尹先生,言师有何指示?” “回殿下,家主的意思是,殿下和晋王立即整备兵马,待三皇子的禁军一部离开帝都后,立即率军封锁帝都,将整个帝都控制下来,同时带人围住郢都城皇宫,一旦这两步得手了,那么也就切断了烛蚀和帝都城外驻扎的虎贲军的联系,届时殿下以勤王之名,拿下烛蚀,只要殿下能够率先找到陛下的龙体,昭告天下烛蚀狼子野心图谋我大楚帝国江山的事实,那么殿下以如此不世功勋,便可顺理成章地继承大楚帝国的皇位了!” 楚义道对于皇位的渴望早已是无可附加,虽然听尹祭所说的计划可谓是极为周密,但他仍然不免心怀忐忑,关于楚礼渊驾崩一事,目下而言都不过是周伯言的揣测,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尤其是义王,那个他真正意义上的大哥,从骨子里,他对他是感到敬畏的,诚如尹祭所说他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若是他当真还活着呢?自己能否斗的过他,心念及此,随即说道:“尹先生,若是义王侥幸还活着,那我们又该如何?” 尹祭自然是猜到了楚义道的担忧,随即释疑道:“殿下不必忧心,此事家主也有了安排,一旦我们拿下了烛蚀,届时只要冠以他是烛蚀安排谋取皇位的棋子,那么他也就不足为虑了,毕竟,他和大皇子殿下乃是一母所生的双胞胎,样貌确实是一模一样!” “是啊!”凌炙天不由惊呼道:“我们甚至可以传言,烛蚀准备来个狸猫换太子,伺机除掉大皇子后,让义王代替之,如此这般操作的话,那么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而且,若是大皇子得到此消息,定然也会站到他的对立面,这无疑更是增加了我们成功的筹码!” 对于尹祭和凌炙天这番话,楚义道不免内心阵阵意动,但这般行事,终究是充满了极大的风险,万一失败,自己不仅会落个乱臣贼子的名声,更可能身首异处失去现在的一切,而且,烛蚀掌控朝政毕竟已有了两年多之久,这其中也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让楚义道有些纠结,一时难以立即决断,或者说,他想有个倚仗,借以求证此事的可行性有多高,从而帮助他下这个最终的决定,莫名的,他突然想到了这一切幕后的始作俑者——周伯言,随即向尹祭问道:“言师何时能到帝都?” “预计明日!” “明日啊......” 见一向行事果决的楚义道此刻如此这般的优柔寡断,尹祭不由心中万急,但他身份低微,也不好催促,遂看向了凌炙天,后者也明白他的意思,随即道:“殿下,您筹划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如此良机,稍纵即逝,万不可迟疑啊!我凌炙天追随您多年,无时不刻期待着能够与您共襄大举,成就一份伟业!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凌炙天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还望殿下尽快决断啊!” 楚义道神情庄重地凝望着凌炙天,后者毫无惧意,一脸决然之色,良久之后,楚义道终于是下定决心道:“晋王,一切,就拜托你了!” “遵命!” 随着凌炙天和尹祭的匆匆离去,楚义道缓缓踱步来到庭院之间,看着漆黑夜空中纷落的雪花,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父皇,您既然如此绝情,就休怪儿臣无义了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三十二章 风起云涌(中) 及至年关,帝都的百姓皆在为这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忙活着,整个帝都都处在一片安宁祥和的热闹氛围之中。帝都的文武百官们虽然不用为这生活琐事忙碌,但他们也并没有闲着,而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前程,趁此时机携带重礼为自己疏通门路忙碌着。作为当下大楚帝国最为炙手可热的红人,凰羽在此时景当是各路朝臣们纷纷追捧和讨好的对象,不过性子清冷的她一如往年一般,早早地便在府门口挂起了谢绝拜访的牌匾,是以与热闹非凡的晋王府等相比,她这里反倒显得异常冷清,当然,除了这个因素外,也因为她心有所系,无暇分心! “大人!” 听到书房外轻轻响起的敲门声,凰羽不由皱眉道:“何事?” “有一位自称付勇的先生求见!” “付勇?不认识,让他回去吧!” “我已经对他说过了,不过他说有要事相告,让您务必见他,而且他还说,他是什么心语阁的副阁主!” “总算是有新消息了!”自屈心赤前往重川以来,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对于屈心赤等人在重川的行动她几乎算是全然知晓,只是原本几乎每日都会收到书信的她,如今却已是两日未曾收到了,是以虽然她在书房看书,却久久地未曾翻过一页:“带他到书房见我!” “是!” 片刻之后,随着侍女的匆匆而至,付勇来到了凰羽书房后拱手道:“见过凰羽大人!” 凰羽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是心语阁的人?” “是的,大人,鄙人乃是心语阁洛城分阁的副阁主!” “你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付勇激动地跪倒在地,神色凄凄道:“请凰羽大人救我们总阁主!” 凰羽闻言,不由得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书本的手也一下子紧了许多,随即问道:“说,你们总阁主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此番总阁主的行动原本十分顺利,但就在准备回帝都的时候,突然被一伙蒙面之人所劫持,而后我们才探查得知,这伙人乃是重川西南小国尼尔国之人,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待我们赶到时,他们已然退走,我们一路猛追,但奈何他们更善于丛林机动,更兼早有预谋,等我们追至边境时,他们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请凰羽大人,速速派兵救援总阁主!”言尽于此,付勇不禁声泪俱下! “是谁派你来向我求援的?” “是我家小姐,纣妙菱!” “她此刻在哪儿?” “我来之时尚在边界,此时,此时我也不知!” “你从边界至此,一路花了多久时间?” “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一路奔走了两日多!” 点了点头,凰羽随即令侍女带他下去休息,但付勇表示他还要前往洛城分阁,故而并未停留,直接离去,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凰羽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安,随即道:“来人!”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后,凰羽吩咐道:“跟着他!” “是!” 待付勇离开后,凰羽随即吩咐道:“备马!” 侍女闻言,不解道:“大人,此刻外面天冷,大人不要马车吗?” “不必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临出发之时,凰羽再次吩咐道:“派人前往皇宫和四皇子府,转告两位殿下,就说我在帝都西门等候他们!” “是!” 小半个时辰后,凰羽总算是见到了楚义征和楚义文,看着一脸冷冽的凰羽,楚义征下意识地问道:“凰羽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点了点头,凰羽言简意赅道:“事关重大,我们即刻前往郢都城面见摄政王大人!”随即马鞭挥起,率先向前而去!楚义征和楚义文对视一眼,也相继跟随她而去,与此同时,两股潜于暗处之人,也随即离去。 一个时辰的疾驰,凰羽一行三人总算是来到了郢都城,烛蚀闻宫人通报,随即将三人邀请至书房,这两年多以来,烛蚀也是对凰羽有了相当深的了解,此刻后者星夜前来,而且还有着楚义征和楚义文的随行,烛蚀也瞬间明白定然是屈心赤发生了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当然,还有她另一层用意! “凰羽,义王怎么了?” “据心语阁洛城分阁副阁主付勇所报,义王在蓉城被尼尔国的人劫持了,此刻义王应该就在尼尔国!” 烛蚀闻言,形如枯槁的脸上眉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随即道:“消息属实吗?” “言语间试探过,此人对答如流,倒是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不过,为防有诈,我派人跟着他了!” 点了点头,看着此刻听闻屈心赤有难拳头紧握的楚义征,烛蚀问道:“凰羽,你想调禁军前往营救义王是吧!” “嗯!” 楚义征闻言,不禁眉头闪过一丝喜色,但楚义文却是担忧道:“凰羽大人,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楚义征不由有些生气道:“四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摆了摆手,楚义文解释道:“三哥莫要生气,为营救义王,我也甘于亲往,只是你身为禁军统帅应该知道,禁军的职责乃是拱卫皇宫,保护父皇的安全,可是如今义王深陷尼尔国,若是调动禁军前往,这朝臣们岂能袖手旁观,届时,朝堂上一番争执是小,但恐怕对摄政王和凰羽大人极为不利!”见楚义征陷入沉思,楚义文随即问道:“凰羽大人,即便三哥率禁军前往,但前往尼尔国路途遥远,远水难解近渴,为何不令军部调重川之兵驰援呢?” 凰羽不由看向了烛蚀,后者点了点头,随即极为严肃地看着二人道:“二位殿下,请随我来!” 烛蚀此意,楚义征和楚义文一开始并不理解,但当发现是往楚礼渊寝宫方向走去的时候,两人不禁心中暗喜,两年多没见过楚礼渊了,他们着实是甚为想念,看着寝宫周围那极为周密的护卫,二人莫名心生一股异样之感,当他们踏入楚礼渊卧室的那一刻,一股尤甚室外的寒意扑面而来,随即便是见到卧室内四周堆叠着的厚厚冰块,甚至于龙榻之下也依然如此,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莫名的忧色,因为这两年多以来,不知何时坊间已有着皇帝陛下驾崩的传言! 烛蚀和凰羽掀开龙榻两侧的帘子,楚义征二人随即看到了令他们极为震惊的一幕,只见楚礼渊面无血色地就这么躺在龙榻之上,仿佛,死去了一般,瞬间之后,楚义征连忙伸手试探楚礼渊的鼻息,随即不禁怒目地看着烛蚀和凰羽道:“摄政王,凰羽大人!父皇,当真是被你们谋害了!?”一旁的楚义文明显冷静了许多,他不是没有楚义征这般的疑问,只是他所想的是,如果是他们所谋害,为何还要带着他和楚义征前来看望,于是,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烛蚀二人,等待着他们的解释! 放下帘子后,烛蚀一脸平静地看着二人,随即将当年楚礼渊弥留之际见屈心赤的所有经过和屈心赤的身世之谜一一告知了二人,二人还未及从楚礼渊驾崩的悲伤中完全醒悟过来,此时又得知了屈心赤的真实身份后,一时间就这么呆呆地静立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率先醒过来的楚义文随即拉了拉楚义征,二人径直跪在楚礼渊龙榻前磕了三个头,起身之后,擦拭掉眼角的泪痕,楚义征对烛蚀道:“摄政王,从心里讲,我倒是希望义王是我大哥,只是此事关乎我大楚帝国皇室血脉,所以......” 烛蚀从怀中拿出当年楚礼渊拟定的诏书递给楚义征道:“殿下,你自己看吧!” 即便是确认了传位诏书的真实性,但楚义征依然心存疑虑,毕竟据烛蚀所言,当初楚礼渊弥留之际,身边见过的人也仅仅只有他、阁老和义王,但还未及他继续相问,楚义文摆了摆手道:“三哥,这一切我信了!” “为何?” “他曾经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过父皇的赐婚!在古台岛之时也曾与我谈过我是否有争位之心,想必,那时候他也在想有朝一日我该如何接受他的身份吧!更何况,你觉得,义王,会是一个谋夺帝位的乱臣贼子吗?你觉得,摄政王为何会颁布那个三年之约,为了他苦苦坚守着稳固大楚帝国的政局?摄政王一生无子,若论亲情,他也该是全力拥戴大哥才是,不是吗?” ...... 当楚义征二人平静地随着烛蚀和凰羽回到书房的时候,已然预示着他们完全接受了这一切事实,至此,方才楚义文的那个问题也就无需多言了,毕竟,若是让军部率军前往,很难说凌炙天不会暗中下达“其他命令”,或许屈心赤没死在尼尔国手中,也可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下,因为战争,是最好的遮羞布,乱军之中,谁也无法保证任何人的绝对安全! 四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由楚义征即刻亲率留守在郢都城的两万人前往营救屈心赤,楚义文则带着楚义征的虎符前往帝都将留守帝都皇宫的一万禁军调派五千前来弥补郢都城皇宫的防卫空缺,同时烛蚀将虎贲军的虎符交给了楚义文,让他在调派完禁军后随即前往虎贲军军营中调派虎贲军分别来加强帝都和郢都城的防卫。 安排好一切之后,随即凰羽和楚义文马不停蹄地向着帝都而去,与此同时,此时抵达帝都欲求见凰羽的叶青,听闻凰羽去了郢都城,随即马不停蹄地向着郢都城的方向疾驰而去,漆黑的夜幕之下,二者就这般擦肩而过......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三十三章 风起云涌(下) 早在北域的时候,齐映月就为楚义心整理了丰富的有关大楚帝国各皇子、王爷、文武大臣及各地世家豪强等权贵的详细资料,其目的不言而喻,正是为了有朝一日楚义心争夺皇位做准备,二皇子楚义征、凌炙天和重川周家自然在此之列,尤其是探查得知三者有着密切的来往后,此行重川临别之际,楚义心特地将孙兴留在了蓉城,意欲进一步了解三者之间的隐秘关系,同时探查他们为助楚义道争夺皇位的异常举动。 当黄奕翔率人营救周钦儿和木子心的时候,孙兴就在暗中隐藏观察着这一切,虽然他料想到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营救成功,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作为地头蛇的周家,似乎败的太快了,传闻中周家高手如云,但却是一个都未曾出现,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似乎就是一个诱敌之计,随着手下的汇报,他才得知,有着大批的周家人马竟是向西而去,然而当他赶到大岷王峰一带的时候,岷王阁一战已然落幕,他有心想要上去一探究竟,但为防打草惊蛇,败露行迹,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选择潜伏在山脚下尝试能否探查到一些消息,虽然最终只知道周家的人似乎在搜寻某个人的踪迹,但他大致也能够猜到,他们所要搜寻的人,恐怕就是屈心赤了,毕竟,周家盘踞重川这么多年,在这重川的地界,能够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怕是也只有他了,不过此时的他也不禁感慨,蓉城营救木子心和周钦儿的战场,不过是双方的虚晃一枪,双方争斗的真正战场,竟是这茫茫雪域,而屈心赤和周伯言,竟是同样使用了这诱敌之计,只是显然,地头蛇终究是地头蛇...... 当尹祭赶到帝都的时候,孙兴也几乎同时回到了帝都,将他在重川的所见所闻一一向楚义心汇报之后,一时间楚义心、齐映月、开单王及李狩也不禁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楚义心不由问道:“孙兴,能确定周家所搜寻的是义王吗?” 孙兴犹豫之际,齐映月率先回道:“殿下,恐怕十有八九!” “为何?” “殿下试想,在此之前重川至少表面上是极为平静的,但自从义王去往重川,搅的蓉城是满城风雨,周家更是不得安宁!就像孙将军所说的,能够让得周家如此兴师动众的,定然是只有他,而且,也只能是他了!” “如此说来,他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呵呵!”齐映月笑了笑,随即道:“殿下可莫要忘了,义王的出现,可是假借了您的身份,换句话说,义王在重川吗?” “齐先生果然高见啊!这周伯言果然是不简单,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那怕是他们诛杀了义王,不仅不会落人口实,反倒还会因为为朝廷剪除冒充皇子的贼人获得褒奖!”开单王不禁向齐映月竖起了大拇指,但也不免遗憾道:“没想到我们刚一回来就发生了这般大事,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不过相较而言,我倒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二皇子视义王为敌,殿下和义王虽谈不上什么交情,但也没有任何的嫌隙,若是我们再多留一日,或许可以联手义王除掉依附二皇子的周家这根羽翼!” 摆了摆手,齐映月继续道:“我们毕竟是旁观者,纵使留在蓉城也未必会出手,那里毕竟是周家的地盘,耳目众多,此时此刻,我们还不宜与二皇子直接交锋!”随即看向楚义心道:“不过,殿下,若是义王当真是被周家所诛杀,我们也不得不多做考虑了,毕竟义王并非一个虚名王爷,东部沿海一带以及古台岛,可是陛下名正言顺敕封给他的领地啊!” 点了点头,楚义心不由道:“是啊,眼下三年之期将到,父皇如何决定尚未可知,为了获得左相的支持,我寻求与紫月联姻,但也是因为紫月的关系,无形之中和义王疏远了关系,若是义王当真遭遇不测,确实是反而利于我们拉拢他的势力!” 当楚义心等人正为商议假设中的屈心赤死后如何拉拢其势力操碎了心的时候,探子来报:“殿下,那个尹先生又出现了,进城见过一个人之后,然后去了晋王府!” 楚义心不由疑惑道:“此人再次出现在帝都,莫非,他们真得手了?” 孙兴对自己的身法还是极为自信的,不由皱眉道:“殿下,我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而这个尹先生和我几乎同时抵达帝都,说明我们启程的时间相差不多,那会儿他们的人还在搜寻义王的下落,我以为,结局或许差不多,但义王,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就遭遇不测吧!” 齐映月不置可否,随即道:“殿下,我总感觉此事似乎没那么简单,不如请左相过来一同商议一番吧!”此中玄机,确实令人费解,楚义心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安排人去请夏衍晤。 不多时夏衍晤便到了,也就是刚刚听完孙兴详细讲完了重川所发生的事情,又有探子道:“殿下,尹先生进入晋王府不多时,所有赴会的将军们皆悉数离开了!” “嗯?”楚义心不由得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随即道:“左相,若是义王被诛,我以为晋王更应该高兴才是,宴会竟然就这般终止了,您以为他们这是何用意?” 夏衍晤抚了抚胡须,略作沉吟后说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啊!老夫以为,再等等,看看那些将军离开后去了哪里!” 不消多时,就在众人皆等的有些烦忧的时候,书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即便是见到管家和护卫扶着两名浑身是血的探子走了进来,两人明显身受重伤,其中一名探子在进房的那一刻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另一人也是一脸痛苦地道:“殿......殿下,我......我等十余个......兄弟跟着他们,他......他们并没有......并没有回府,而是......而是去了军营,其他兄弟......应该是死了,就......就我二人,拼死逃了回来!” “辛苦你们了!”点了点头,楚义心关切道:“管家,好好安抚死者家属,速速安排人医治他们二人,所有人重赏!” “是!” 待李狩关上房门,楚义心不禁问道:“诸位以为,军机处这些将领此时回军营,他们是想做什么?” “只怕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夏衍晤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齐先生,老夫对此事知晓不深,不知你以为如何?” 摇了摇头,齐映月道:“我虽然有所感,但此刻我们所知道的情报有限,也实在是不解他们的用意,不过既然凌炙天让诸将回营,想必是有动刀兵之嫌,涉及动兵,无非攻与守,没有陛下的旨意,我实难料他们要攻谁,除非是......兵谏!”说到这里,齐映月不禁再次摇了摇头道:“别说我自己不信,他们也不敢!而且在帝都届内,他们能动用的兵力也有限。如此说来,既然他们敢对义王动手,那么我以为,他们或许是为了守,一者义王若死里逃生,极有可能会报复于他们;二者若义王死了,他那些手下,定然会为他复仇,左相觉得呢?” “齐先生分析的极为有理,不过你方才也说了,这里乃是帝都,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此动兵,除非,陛下下旨!但你说到‘兵谏’,我倒是觉得有可能,自陛下静养以来,朝政皆由摄政王和凰羽把持,而他二人皆出自军机处,若是知道是二皇子等人谋害了义王,或以公器为他报仇也未可知!所以,我以为万不得已之下,他们可能会狗急跳墙,眼下,或许是在为最危险的这一步做准备!” 点了点头,楚义心道:“二位说的皆在理,不管他们意欲何为,我们也得做好相应的准备,若此事如左相所料,无疑是给我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李狩!” “末将在!” “军部诸将由你来亲自负责盯梢!” “末将领命!” “开单王!” “末将在!” “楚义道、凌炙天那边,就辛苦你了!” “末将领命!” “至于孙兴,你此番辛劳,先暂且休息一晚,明日既回军营整兵,随时待命!” “殿下,不必了,我即刻动身回营整饬兵马,随时听候殿下调用!” “辛苦了!” 当孙兴三人离去之后,和夏衍晤品茶闲聊的楚义心再次收到了探子的回报,对于凰羽、楚义征和楚义文前往郢都城的事情,他们深知他们三者与屈心赤的密切关系,一致认为他们乃是为了屈心赤的事情前去找烛蚀商议,二人讨论的最终结果是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孙兴能够随时提调驻扎于帝都郊外的北域七军,他们则可以安然地静观其变。 ...... 当叶青赶到郢都城皇宫的时候已是夜深时分,随即向皇宫守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想要求见凰羽的目的,但守卫并不识得她,只是告知她凰羽已经回了帝都,若是要见凰羽还得她前往帝都,然而连日来的奔波,一介女流的叶青早已是疲惫不堪,前往帝都见凰羽不得,匆匆赶到郢都城又扑了个空,已是强弩之末的她想到深陷危机的屈心赤,一时间顿感心力交瘁,不禁就这般昏厥在了地上,守卫见状不知如何是好,但想到今夜两位皇子及凰羽星夜前来郢都城,三皇子楚义征更是在郢都城皇宫整备禁军,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怕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随即毫不迟疑地立刻前去向烛蚀禀报了此事。 看着经御医诊治后安然入睡的叶青,楚义征道:“摄政王,这位姑娘如何了?” “连日奔波,疲劳至极,休息调理一番应该就没事了!” 点了点头,楚义征道:“先是洛城分阁副阁主,现在是洛城分阁阁主,看来义王当真是陷入了极大的险境,事不宜迟,我先率领三千禁军前往,余下之众,就劳烦摄政王督促他们尽快起行了!” 烛蚀也不无担忧道:“去吧,这里有我!”待楚义征离开后,烛蚀随即命人前往帝都告知凰羽叶青的事情,考虑到凰羽明日还需参与朝会,转告她不用再次来郢都城,待叶青醒来之后,她即刻会派人将她送往帝都。 按照惯例,若无极为紧要之事,年关的朝会大多显得简单而短暂,其意也是为了给予众文武更多的时间来享受难得的新年时光,凰羽言简意赅地表示新年期间会调用禁军加强帝都的安全后,随即征询众文武意见,楚义道和凌炙天自然明白凰羽的真意,这也正合了他们心意,他们自然是没意见,楚义心对此也早有心里准备,也同样乐见其成,众文武见他二人都没意见,自然也是不会有任何异议,于是在满朝文武心照不宣的默许下,凰羽也算是为楚义征调用禁军争取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三十四章 阳谋 年关之际,除非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否则鲜有八百里加急的奏折送来帝都,但今日朝会结束之后就有这样一份奏折呈送到了她的手中,来自重川边疆,落款张佐,而且,还是昨夜送达,看着这个有些眼熟的名字,她不禁想起了当初张辅勋之子张礼调戏夏紫月姐妹二人的事情,那时候正是他这个哥哥张佐为他出的头,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开罪了义王和左相被发配至了边关:“凌炙天倒是好手段啊,明责暗升给了他一个实权将军之职!” “来人!” “大人!” “去请四皇子殿下到我府上。” “遵命!” 方一进入书房,楚义文便是见到了初到不久的叶青,不由惊奇道:“叶青分阁主!” 叶青微微一笑施礼道:“民女叶青,见过四皇子殿下!” “殿下,你们认识?” 点了点头,楚义文道:“当初去往古台岛的时候见过!” “原来如此!”凰羽将张佐的奏折递给楚义文道:“殿下,你看看!” 奏折上的内容,一如昨晚付勇对凰羽所说的那般,屈心赤被尼尔国所擒,请求发兵救援。合上奏折,楚义文不禁皱眉道:“这个张佐,莫非是晋王麾下张辅勋的儿子?” “正是!” “这份奏折,是张佐亲笔所写吗?” “核实过了,确实是他亲笔手书,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 “若是旁人所奏,我对义王被尼尔国的人所擒倒是确信无疑,而他,我反倒是有所怀疑了!” 点了点头,叶青道:“殿下,昨夜前来见凰羽大人的那个付勇,其实是心语阁的叛徒,他早已是被周伯言的人收买,当初子心和钦儿蒙难,便是他将她们的藏身之所出卖的!而且,我临行之前所得到的消息是,义王孤身约周伯言在大岷王峰相见,虽然我不明白义王此次为何孤身犯险,但至少从这件事情上来看,与尼尔国并没有什么联系!” 付勇是心语阁的叛徒,张佐与义王有仇,但他们却先后为屈心赤求援,这一切太有悖于常理,楚义文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具体缘由,但毫无疑问他定然是选择相信叶青,可若是如此,那这个张佐岂不是在有意谎报军情,一旦核实,这可是株连家族的大罪啊,但他却置若罔闻,反而是有意为心语阁叛徒付勇的谎言进行佐证,楚义文隐隐中感觉他似有挑衅之意,不由疑惑道:“他们此番,意欲何为?” “此事我仔细斟酌过,他们以付勇的谎言来欺骗我们,再以张佐的奏折来予以佐证,让我们信以为真,届时三皇子殿下所率领的禁军若是直捣尼尔国,那么很可能会错过营救义王的时机,但百密一疏,他们却未曾料到纣小姐会派叶青前来,助我们识破了他们的奸计!” “不对,不对!”摇了摇头,楚义文不禁更为疑惑道:“我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义王深陷险境,纣小姐必定会派亲信之人前来求援,毫无疑问,心语阁的人最为适宜,这个人可以是心语阁任何一个人,但昨晚他们却偏偏派了一个叛徒付勇,这不是故意打自己脸吗?” “殿下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他们或许是在有意在挑衅!” “挑衅?” 楚义文看了看叶青,随即道:“若是叶姑娘未出现,那么我们定然是信了付勇,否则也不会让三哥昨晚连夜起兵了!假设付勇是可信的,如此紧急的事情,他定然是竭尽全力星夜兼程地赶来帝都,他是习武之人,速度上与驿站相差不多,虽然精力上或有不及,但不论是他,还是张佐的奏折,以及叶姑娘,他们三人基本上都是在昨夜先后数个时辰抵达帝都,说明,他们极有可能都是从蓉城一带传回来的消息!” 凰羽惊讶道:“殿下,你的意思是,张佐可能也在蓉城?如果他也在蓉城的话,难道,他也参与了谋害义王一事?” 摇了摇头,楚义文也有些不确定道:“如果张佐也参与其中的话,那此事就没这么简单了,毕竟他的背后可是他爹张辅勋,晋王,甚至我二哥!但不管如何,义王深陷险境是不争的事实!” 听闻至此,凰羽不禁问道:“叶姑娘,义王孤身与周伯言相约,到底所为何事?” 摇了摇头,叶青也有些茫然道:“此事小姐在与我分别之时也猜想过,她认为义王乃是诱敌之计,毕竟重川是周伯言的地盘,若非如此,恐怕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能力营救出木姑娘她们之后还能安然撤离!” “可是,义王何等身份,对于我们有多么重要他是极为清楚的,他为何要孤身犯险呢?以他的聪明睿智,随便找个人或者那怕是欺骗周伯言也能达到目的啊!”思忖良久,凰羽突然道:“除非,有什么他必须亲自解决的事情!” 猛然间,叶青突然想到了当初在洛城时,屈心赤仿佛受了什么巨大刺激般心如死灰的举动,随即道:“殿下、凰羽大人,我曾听小姐说过,义王乃是老阁主收养的孤儿,他的父母在他出生时遭奸人所害,会不会是义王找到了仇人?毕竟,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叶青一席话,令得凰羽顿时茅塞顿开,随即道:“能够让义王失去理智和分寸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楚义文也不由一脸肃穆地肯定道:“若当真如此,那么当年那场策划刺杀屈皇后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周伯言了!” 点了点头,凰羽回应道:“我一直揣测,若是要营救木姑娘他们的话,以义王如今的地位和实力,他即便是要求摄政王以朝廷的名义让周伯言放人,众朝臣们也不敢说什么,但义王却是要以身犯险,亲自前往,或许,他确实查到了周伯言的嫌疑,然后才决定亲自与周伯言约见,当面向他求证,而孤身之举,便是让对方觉得有可乘之机,将自己置之死地,来获取真相!” 楚义文闻言,不由叹道:“义王真是糊涂,糊涂啊!哎!只要他想要周伯言人头,不过是一道旨意的事情罢了!” “哎,这就是义王,凡事公私分明的有些偏执了,更何况还是不共戴天的弑母之仇!”凰羽虽然也对屈心赤此举感到太过于轻率,然而此时不是为此纠结的时候,联想到当下的种种状况,她突然间顿悟了一切,而后猛的心脏一阵急剧的跳动,浑身冷汗淋漓,身体也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就要踉跄倒底之时,眼疾手快的叶青连忙扶起她问道:“凰羽大人,你怎么了?” 叶青递给凰羽一杯茶水,后者缓缓喝下,好一会儿之后,待心绪稍许稳定,凰羽淡淡道:“叶姑娘,能请你暂时回避一下吗?” 虽然心中诧异,但叶青还是极为顺从的转身准备出去,但楚义文却是制止道:“凰羽大人,既然纣小姐信得过叶姑娘,我觉得,我们没有隐瞒她的必要!” 摇了摇头,凰羽一脸苍白地淡淡道:“我并非信不过叶姑娘,我只是想保护她!” 叶青与同样一脸疑惑的楚义文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凰羽一脸肃穆地看着她道:“叶姑娘,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到我们所有人的生死,包括你家小姐,甚至摄政王,所以,你可以选择知道,或者是,不知道!” 叶青莞尔一笑,随即语气坚定道:“老阁主、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我早就将心语阁当做我的归宿了,虽然我和义王的相处并不多,但他无疑是一个极有魅力的领袖,为了他,那怕是豁出性命,我也无怨无悔!” 楚义文由衷地敬佩道:“叶姑娘当真是女中豪杰啊!” “是我唐突了!”凰羽向叶青致歉一番,随即一脸郑重地看着二人道:“义王既然知道了周伯言是刺杀屈皇后的幕后黑手,那么显而易见的,周伯言,也知道了义王的真实身份!” 楚义文闻言,一如前一刻的凰羽般惊颤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叶青虽然不明白屈心赤到底是怎样的身份,但看着他们二人如出一辙的状态和表情,也深感了此事的严重性,凰羽看出了叶青的茫然,随即言简意赅道:“大楚帝国已故的屈皇后,当初遭遇刺杀的时候即将临盆,而她所怀其实是一对双胞胎,当年纣先生错手伤了她,以致于她不得已在逃亡的路上生下了义王,当时情况紧急,所有人都以为义王死了,摄政王只好将他就地掩埋,而后,纣先生幡然醒悟,于是将仅剩一丝气息的他救了回去!” 看着被震惊到陷入呆滞的叶青,凰羽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书房内安静的有些可怕,好一会儿之后,楚义文才有些无力道:“你说,周伯言是不是也猜到了,父皇要立义王为新皇的可能?” 虽然心中不愿意这么想,但凰羽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恐怕已经猜到了!甚至,不止于此!” 楚义文内心依旧是不愿意相信,一脸挣扎道:“何以见得!” “连殿下你都能听到陛下可能已经驾崩的传言,难道周伯言听不到吗?或者说,这谣言的本身,恐怕也有可能是他派人传出去的!这两年多以来,朝政始终由摄政王和我把持,既然他知道了义王是皇长子的身份,那么也知道他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而我,就更加不用多说了,如此显而易见的安排,恐怕没人想不到其中的用意了!” 当一切真相推理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楚义文无力道:“看来,不管是付勇的谎言还是张佐的奏折,他们并不担心我们看破其中的端倪,那怕是叶姑娘的到来拆穿了他们的谎言,他们也毫无所谓!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要确保我们一定知道义王陷入危机的消息,他们的用意,就是想要尽快促使我们下令将禁军调离帝都和郢都城,一旦帝都和郢都城的防卫空虚,他们则有了铤而走险兵谏夺位的底气了!” “是啊,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我们即便知道了他们的险恶用心,却不得不按照他们所想的行事,毕竟,不管如何,义王才是一切事情最为核心的中枢,一旦他有任何闪失,我们一样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且,最糟糕的情况是,他们一旦攻下郢都城皇宫,得知了陛下驾崩的事实,那么二皇子便掌握了一切的主导权,他可以以勤王之名,将我们视为谋害陛下阴谋篡位的乱臣贼子,甚至于,他们还可以利用义王容貌这一因素联合大皇子,捏造我们欲除之而后顶替他的险恶用心!” 从知道屈心赤皇长子身份的开始,再到当今皇帝陛下驾崩的消息,以及这即将到来的改天换地般的一幕,叶青也逐渐适应了这些惊天消息带来的震撼,她能够以一介女流从众多的心语阁成员中脱颖而出成为洛城分阁的分阁主,自然也有着一颗强大的内心,醒悟过来的她不禁提醒道:“眼下,哪里还能调兵前来守卫帝都和郢都城呢?” 楚义文闻言,想到了昨夜烛蚀交给他的虎符道:“我即刻前往皇宫向禁军下达备战的命令,随后前往城外调虎贲军前来护卫!”说罢急忙赶了出去。 看着仓皇而去的楚义文,凰羽不无担忧道:“希望殿下来得及!”毕竟,楚义道和凌炙天的行动已然先了他们一步,此刻他们能想到的,对方定然也想到了,加上凌炙天执掌军部多年,那怕虎贲军并不隶属于他的管辖,但日积月累的有意渗透,实在是难以预料!心念及此,凰羽不由问道:“叶姑娘,纣小姐派人传消息给沧龙将军了吗?” “嗯!” 想到连日奔波以致昨夜昏厥的叶青,凰羽虽然心有愧疚,但仍旧还是开口道:“叶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凰羽大人请说!” “沧龙将军得知义王有难后,不管千难万难,他定然会率军前来,但你有所不知,帝国军队的调动,必须有陛下的诏书,否则一律视为威胁帝都的乱臣,所以,他必须师出有名,我这就拟定一份诏书,你务必亲自交到他的手中,我想,这也是纣小姐派你前来见我的原因之一!” 叶青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不辱使命!” 将诏书交给叶青后,凰羽叮嘱道:“此刻的帝都城防,可能已经有了变化,你务必小心!” “嗯!” 看着叶青消失的背影,凰羽一脸决绝地低声自语道:“义王,你一定要活下来,凰羽,会为你坚守到最后一刻,那怕粉身碎骨......”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三十五章 唳 就在凰羽与楚义文、叶青议事的同时,远在大岷王峰的纣妙菱等人亦在商议下一步的行动,经过两日以来几乎不眠不休的搜寻,即便是有着由阿西族长率领的数百人的纳苏族猎户和猎犬的参与,他们仍然是没有找到屈心赤一丝一毫的踪迹,所有人皆已是心力交瘁!尤其是纣妙菱,除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到的疲惫不堪外,还有着心理上的极端变化,从首日纳苏族猎户参与时候的充满信心,再到昨日的茫然,以及及至现在的几近绝望...... 按照阿西族长等一众老猎户的经验,在这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之中,屈心赤显然已是凶多吉少了,虽然他们未曾明言,但黄奕翔等人也能够有所感受,那怕心里不愿意承认! 这世间也许会有很多人最终会无奈地选择放弃他,但纣妙菱绝对不在其中,在她看来,屈心赤毕竟蒙难于此,那怕是身死道消,或者成为野兽的猎物,至少他应该留下一点踪迹,那怕只是衣服上的残片!此时此刻,那怕心中的绝望在逐渐蔓延,但她心中依然存在着一丝庆幸,那便是周家之人到得此时,即便依旧未找到屈心赤的任何蛛丝马迹,但也一如既往地在坚持搜寻,他们不放弃,也间接说明了他们也极为忌惮屈心赤还活着,或许也唯有这一点点侥幸心理,才是她几近崩溃的心绪坚持下来的理由! “阿西族长!” “纣小姐请讲!” “这两日以来,辛苦大家了,若是今日的搜寻依然未能找到任何的线索,您就率领大家先回寨子吧!” “纣小姐,老夫既然选择了相助于你,定然是和你们坚持到最后!” 摇了摇头,纣妙菱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我想,东博峰派往蓉城的人估计是快到了,即便再晚,晚上也该抵达了,届时若让东博峰以官府的公文逼迫你们离开,还不如你们提前自行先走,毕竟你们世代居于此地,没必要与周家的关系闹的如此僵硬!” 阿西族长自然是明白纣妙菱的意思,也感念她在此刻依然能为他的族人考虑,点了点头,无奈道:“哎!若是官府的公文真到了,为族人计,老夫不得不遵从,但是,纣小姐你请放心,我还是会留下一些人来供你调遣继续搜寻的!” “这......怕是仍旧不免连累到您的族人啊!” 摆了摆手,阿西族长道:“我们这数百人进山,难免会有些人迷失方向困在其中嘛!” 点了点头,纣妙菱不由感激道:“多谢阿西族长了,您的恩情,我记下了!” 一行人匆匆用过早饭后,正欲启程之际,两日前被纣妙菱派往蓉城的肖实终于是赶了回来,按照纣妙菱的吩咐,他让赤心商会蓉城的负责人为纳苏族筹备了极为丰富的物质,今日即可准备完毕将这些东西运往纳苏族,同时也让阿西族长安排人准备接应,后者闻之,一时间感动的无以复加,不由惭愧道:“纣小姐,此番我纳苏族虽有相助之意,但却毫无相助之实,无功不受禄,纣小姐的心意,我代族人们心领了,这物质,就不必了吧!” 摇了摇头,纣妙菱坚持道:“阿西族长,您在我们如此困难之时施以援手,我们心怀感激,您和您的族人都尽力了,这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寻人之事,看人力,也看天意,所以,这些物质,您理当接受!”见纣妙菱坚持,加之一旁的木子心也点头示意,阿西族长最终也同意了下来,随即安排一人回寨子安排人手接应。 “对了,小姐,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周家的人,此人行色匆匆,似乎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赶来,我本想半路截杀了他,但担心打草惊蛇误了小姐的事,所以并未出手加速赶了回来,小姐,依您之间,需不需要我再回去截杀他?” 看了看阿西族长,周妙菱道:“算了,该来的还是要来,我们若是杀了此人,周家也必然会将这笔债算到纳苏族身上,到时候定然会连累阿西族长他们!” “嗯!” “准备一下,我们要进山了!” 众人正欲出发继续搜寻屈心赤下落之际,肖实突然道:“对了,小姐,临行之前,掌柜的以为您即将离开重川,特地让我将此前暂时寄养在那里的夜羽和黑瞳带了过来!” 纣妙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随即不由眼前一亮追问道:“肖实,你方才说什么?” “额......我将夜羽和黑瞳带了过来!” “在哪里?” 肖实抬头指了指天空道:“在哪儿呢!” 黄奕翔看见天上的夜羽和黑瞳之时,也下意识地明白了纣妙菱的用意,随即一道嘹亮的口哨声响起,纣妙菱激动地挥起手来,而后两只巨鹰身影迅速由远及近飞了过来,纣妙菱悉心抚摸着两只巨鹰的羽毛,向它们发出了寻找屈心赤的指令,两只巨鹰得令随即羽翼猛的一震,再次向天空一跃而起,阿西族长见此,不由得惊叹道:“这两只鹰品相不凡,乃是鹰之一类中的极品啊!” “嗯,这两只海东青是我爹爹儿时为我和师兄寻的玩伴,自幼随我们一起长大,极通人性!” 点了点头,看着渐渐消息的两道身影,阿西族长不由得有些振奋道:“它们不仅能翱翔于九天之上,视力更是极佳,有着它们的相助,胜我们所有人之力啊!”随即向身后的猎户们道:“吩咐下去,所有人随时关注它们的踪迹,一旦它们有所发现,即刻赶去相助!” “是,族长!” 夜羽和黑瞳的出现,无疑是带给了所有人以信心,众人的颓然之色也一扫而空,随即纷纷向着山中而去。 “唳......”约莫一个时辰后,随着名唤夜羽的巨鹰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众人不由得看向了天空,而后夜羽便向着纣妙菱所在之处飞了过去,在她的头顶盘旋了几圈之后,随即再次向高空飞去,纣妙菱不由得喜形于色兴奋道:“快,跟着夜羽,它有了发现!”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跟随着不时在天空中盘旋带路的夜羽,不知不觉竟是来到了临峰的背面,所有人虽然累的早已是大汗淋漓,但却没有人愿意停下,即便是早已气踹嘘嘘的木子心,也在刘欣笙的搀扶下跟上了大家的脚步,就在一个多时辰的艰难赶路,众人不免有些筋疲力竭之时,突然看到了令他们极为震惊的一幕! 只见远远的一群野狼正成包围之势围着什么东西,但它们却皆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警惕着什么,随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正如一道离弦的箭矢般猛的向着一只野狼疾扑而去,瞬息之后众人便看到黑瞳竟是一爪抓在了一只野狼的身上,就在黑瞳松开鹰爪欲再次起飞之时,却不想另一只野狼突然猛的一跃而起,虽然没能将黑瞳抓住,但也一抓拍在了黑瞳的翅膀之上,一时间黑瞳重心不稳跌落在了地上,群狼见之,兴奋的一阵嘶吼,显然是此前受到了黑瞳的数次攻击心怀怨恨,如今终于有机会报仇,随即一拥而上向着黑瞳狂奔而去! “唳......”天空上的夜羽见状,发出一阵凄鸣,随即一如方才的黑瞳般猛地向着狼群而去。 “快!”纣妙菱见状,抛下身上厚重的披风,随即极速向黑瞳狂奔而去,其余众人亦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悉数扔下身上所有的负重,一路狂奔前去救援黑瞳。 或许是出于动物的本能,此前的黑瞳带给了这些野狼意想不到的伤害,后者忌惮它恐怖的攻击,并未一拥而上,而是渐渐有序地缩小了对黑瞳的包围圈,同时伺机在黑瞳的视野盲区对它进行攻击,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包围圈缩至极小,群狼即将对黑瞳发起总攻之时,夜羽的攻击就这般突然而至,从而也打断了它们对黑瞳的致命攻击,但是,虽然被夜羽解了围,猛烈煽动着翅膀的黑瞳却并未飞起来,显然,方才群狼的攻击,可能伤到了它的翅膀,就在一只野狼意欲再次攻击黑瞳之时,刘欣笙的暗器适时而至,这只野狼倒地一阵挣扎之后随即便断了气,狼群见状,看着远处奔来的人群,最终不甘的选择了逃去。 纣妙菱心疼地抱起黑瞳,悉心地检查着它的伤势,好在世代狩猎为生的纳苏族族人对动物极为了解,而且常年带着一些草药伴身,随即替它包扎了一番,看着依然担忧不已的纣妙菱,阿西族长道:“纣小姐,放心吧,它只是伤到了翅膀,并不致命,我们这些草药的疗效不错,过一段时间它就会慢慢恢复了,只是暂时还不能飞翔罢了!” 纣妙菱感激地点头道:“嗯,多谢了!” “纣姐姐......”奋尽全力总算是赶了过来的木子心一阵惊呼瞬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她极为激动地指着全身被积雪裹住的一道形似人形的东西道:“屈......屈公子,这是屈公子,我......我们找到他了!” 纣妙菱闻言,将黑瞳交给一旁的黄奕翔,随即踉踉跄跄地狂奔过去,看着屈心赤熟悉的脸庞,不禁下意识地紧紧抱至怀中,两行清泪刹那间如泉涌般滑落......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三十六章 销魂疗法 当纣妙菱沉寂于找到屈心赤的欢喜和心疼之中的时候,作为医者的木子心下意识地开始检查屈心赤的伤势,然而,当她发现屈心赤毫无生机的情况后,立即急切道:“纣姐姐,快帮屈公子清理掉身上的积雪!” 沉寂于伤感之中的纣妙菱这才回过神来,在刘欣笙等人的协助之下,屈心赤身上的积雪眨眼间便被清理完毕,但令他们诧异的是,积雪之内,竟然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层,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莫名萦绕在诸人心头,随即纣妙菱和刘欣笙毫不迟疑地分别握住屈心赤僵硬如寒铁般的手掌,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其体内,片刻之后,随着冰层的融化,屈心赤的身体也渐渐舒展开来,木子心连忙把住他的脉搏,但一会儿后,她不禁眉头紧皱地换了另外一只手,然而,两只手皆是没有感受到丝毫脉搏跳动的气息,木子心不禁有些慌乱道:“纣......纣姐姐,你调用真气感受下,我......我......” 木子心以为屈心赤或许伤势过于严重,以致于脉搏微弱到未曾修习过任何内功的她无法感受到,纣妙菱随即掐指按在了屈心赤手腕处,刘欣笙也是毫不迟疑,按在了另一只手腕上,然而,屈心赤的情况并非木子心侥幸的那般,很快的,刘欣笙抬头看向她,微不可查地轻轻摇了摇头,纣妙菱亦如她一般,也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屈心赤那怕一丝一毫脉搏跳动的气息,只是,她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随着纣妙菱那原本被冻的微红的脸颊逐渐变得苍白如纸,所有人内心不禁深深地沉了下去,方才的欣喜顿时被难以名状的悲痛所替代! 良久之后,待眼中的泪水流尽,面如死灰的纣妙菱突然缓缓起身,抱着屈心赤向着雪山的一侧走去,众人虽不解其意,只是缓缓地跟随着她,直到临近悬崖绝壁之时,黄奕翔和刘欣笙异口同声地紧张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然而纣妙菱却是并未予以答复,满是悲恸欲绝之色的脸上勉强对众人露出一个微笑后,随即猛地向着悬崖之处奔了过去,所有人至此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要自寻短见,为屈心赤殉情! “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刘欣笙衣袖之中一道匹练极速缠绕住了纣妙菱和屈心赤,但两人坠落之力令得她仓促之间重心不稳,正要一同坠落之时黄奕翔适时地抓住了刘欣笙的脚踝,而后阿西族长等人也纷纷赶上来稳住了几人坠落的势头,在众人一番努力之下,总算是将纣妙菱和屈心赤救了上来! “纣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傻呢!你......”看着纣妙菱毫无神采的双目,木子心终是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一阵思索之后随即对众人道:“大家赶紧找一处能够避风的山洞,然后将身上的棉衣脱下来,我有他用!” 众人虽然不解其意,但此时也不做他想,按照木子心的要求四散而开到附近开始寻找起来,然而此地处于高山之上,常年为大雪所覆盖,急切之下实在是难以找到所谓的山洞。 “唳!”一道嘹亮的叫声突然响起,众人不禁向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约莫二三十米高的地方,夜羽正停歇于此向着众人煽动着翅膀,刘欣笙心领神会,矫捷的身影几个踏步间便是来到了夜羽所在此处,随即对着下方的黄奕翔高呼道:“快,将义王带到这里来!” 纣妙菱虽然始终沉寂在无尽的悲痛之中,但木子心方才的话她也是听到了,尽管不解其意,但也知道她并没有放弃,随着黄奕翔将屈心赤带入山洞,她亦带着木子心飞了上去,刘欣笙则再次下来将众人脱下的棉衣悉数收集带了上去。 待所有准备工作尽皆完成,木子心突然脸颊绯红地对刘欣笙说道:“刘姐姐,这里有我和纣姐姐就可以了,你......你和黄大哥可以先下去等着我们!”二人虽不明白木子心的用意,但此时此刻也不是犹豫之时,遂依次飞了下去。 黄奕翔抬首看了看山洞之处,随即对阿西族长等人道:“阿西族长,为了防止周家的人突然到来,接下来就有劳诸位帮忙四处警戒了!” “嗯!” 山洞之内,木子心和纣妙菱将两件厚厚的棉衣垫在了屈心赤身体下,然后又盖了两件棉衣在他身上,而后将其余的棉衣裹成一堆在洞口处点燃,完成这一切后,木子心走到洞口背对着纣妙菱道:“纣姐姐,义王身上的衣服得劳烦你帮他拖一下,不然一会儿他身上的衣服就该成湿漉漉的一片了!” “嗯!”顾不上心中的羞涩,纣妙菱随即迅捷的帮屈心赤去掉了身上的衣物,完成这一切后,木子心极有羞赧道:“纣......纣姐姐,为了尽快缓解义王身上的冰寒,你......你最好是......能够抱着他,用......用身体帮他......” 纣妙菱闻言,刹那间秀丽的脸颊上便染上了一层浓郁的绯红之色,但娇躯却是毫不迟疑地钻进了棉衣之中,感受到屈心赤胸膛上那刺骨的冰凉,纣妙菱随即下了另一个决定,只见棉衣之内一阵轻微的窸窣之声后,纣妙菱竟是脱去了身上所有衣物,就这般赤身裸体的,以自己温暖的娇躯来祛除屈心赤身上的冰寒! 一会儿之后,木子心一脸绯红地背对着屈心赤和纣妙菱缓缓退步,胡乱的将纣妙菱为屈心赤脱下的衣物拾起后,打算将衣物烘干的她发现其中还有着纣妙菱的衣服时,不由地尖叫而出:“啊......”纣妙菱自然是明白木子心为何尖叫,不禁羞赧地将头也埋进了棉衣之中! 守在山洞下的刘欣笙闻言,不由得高呼道:“木姑娘,怎么了?”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木子心随即对下方的刘欣笙道:“没......刘姐姐,没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夜幕也开始降临,棉衣燃烧的火堆也渐渐开始熄灭,一阵凉风袭来,木子心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随即弱生生地呼唤道:“纣......纣姐姐......” 好一会儿后依旧是未听到纣妙菱的回应,木子心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此时此刻不仅夜幕开始降临,就连火堆也即将熄灭,若是这般还不能有所成效的话,之后她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犹豫片刻之后,下定决心的她顾不上羞涩,随即抱起已经烘干的衣物走到纣妙菱身边柔声道:“纣姐姐,纣姐姐......” “嗯......”一道如梦初醒的呢喃声响起,随后纣妙菱便将头伸了出来,看着木子心盯着自己的眼睛,愣了一瞬之后,随即再次将头猛的缩了回去,躲在棉衣下怯生生道:“子......子心,你......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哦......哦!”回过神来的木子心随即逃也似的回到洞口,身后随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之声,还有纣妙菱羞赧的歉意:“子心,对不起,方才太累了,就......就不知不觉给睡着了!” “嗯,没关系!不过,纣姐姐,义王他......他的身体有回暖吗?” 此前当纣妙菱听到木子心让她用身体为屈心赤驱寒的时候她便是明白了她的用意,但方才醒来尴尬的一幕却一时间令她忘记了这一切,此刻听闻木子心相问,想起前一刻的感觉,随即不由惊呼道:“子......子心,你的法子,果真有效!”为了进一步确认,纣妙菱握住屈心赤的脉搏再次仔细感受一番后,虽然脉搏跳动的极为微弱,但至少,说明他还活着! 木子心闻言,不由兴奋道:“果真有效,果真有效!那就好,那就好!” 待纣妙菱替屈心赤穿好衣物后,在刘欣笙的相助之下,一行人回到了山洞之下,众人虽然不知木子心用了什么治疗之法,但听说屈心赤还活着的消息后,高兴之余黄奕翔不禁好奇道:“木姑娘,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啊?” “这......”想起此前的一幕幕,木子心平静下来的脸颊不禁再次绯红起来,抱着屈心赤的纣妙菱更是无地自容地将头埋在了屈心赤胸口,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木子心思绪稍微平复之后缓缓道:“我在医书典籍里曾经翻阅过,人在极端冰冷的环境之中待久之后身体会陷入一种濒临死亡的假死状态,当然了,这个时间并不能像屈公子这般长,否则常人就真的会冻死了,但屈公子毕竟是习武之人,而且在这种状态之下我猜想他体内的隐疾反而会成为护住他心脉的助力,所以,虽然我也不确定,但觉得捂暖他的身体后,或许会有效果!” “原来如此!” 就在众人为屈心赤欣喜不矣的时候,一名纳苏族的族人气踹嘘嘘地赶来道:“见过族长!” “禄石,怎么了?” “族长,傍晚的时候周家人拿到了官府的公文,然而便催促我们赶紧离开,因为没见到你们,所以让我来寻大家!” 黄奕翔闻言不由咒骂道:“这般混蛋!” 阿西族长拍了拍黄奕翔肩膀道:“罢了罢了!如今已经找到了屈公子,那我们就此下山吧!” 一名族人闻言不由问道:“对了,族长,那几只狼和那只雪豹,我们也一起带上吧!” “嗯,带上,也好给周家人一个交代,不然我们空手而回,反而会让他们起疑,以为我们故意耽搁时间!” 禄石闻言,不由惊呼道:“什么?族长,你们竟然遇到了罕见的雪豹?” “额......碰巧碰巧!” 事实上在一行人为屈心赤寻找避风的山洞时,他们也渐渐发现了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发生的一切,从刘欣笙在山洞上发现的动物脚印和拖痕来看,很显然这个山洞正是屈心赤逃亡时选择的临时避难所,但身受重伤的他终究是没抵住这里的严寒,随即陷入了假死状态之中,而后便是被那只雪豹发现,后者明显是想将他拖回自己的山洞,没成想它太高估自己了,于是屈心赤就这般滑落到了下面,而后的情况便是被那群野狼发现,雪豹在群狼的围攻之下最终不敌命丧当场,也就是在那时候,群狼准备享用它们的猎物之时,黑瞳也正好被这里的动静所吸引,也就发生了后面黑瞳护主的那一幕! “还好,来得及时啊!”众人心中一阵感慨,随即用临时组建的简易担架抬着屈心赤齐齐向山下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步登天的机会 “禄族长,您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看着东博峰一脸的阴阳怪气,阿西族长虽然心中不爽,但还是轻轻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禄石赔笑道:“抱歉了,东博峰长老!这人啊,年纪虽然大了,但看着这帮小兔崽子们那股热闹劲,就忍不住上手一起参与了,哎!不得不服老啊,这腿脚一不小心就给扭伤了,耽搁了行程了不说,还差点迷路走了些冤枉路,所以这么晚才回来!” 东博峰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阿西族长的只言片语,看着众人手中托着的野狼和雪豹,不由得问道:“禄族长,你们世代居住在这大岷王峰一带,狩猎对于你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就这几只畜生,还能难住你们?” “哎!东博峰长老,别看我们才带回来这几只猎物,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我们那会儿遇上的可是十几二十头野狼组成的狼群啊,这帮畜生可不同寻常,他们就像你们周家的人一样十分的有组织有纪律,不好对付啊!”随即指了指黄奕翔道:“要不是我们另一只队伍的人赶过来相助,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说着又指了指担架上的屈心赤继续道:“你看,还差点舍了我们一个族人!” 阿西族长字里行间的指桑骂槐东博峰自然是听了出来,看着阿西族长身后相互搀扶着的以及担架上的伤者,东博峰突然间猜疑起对方是否是在故意岔开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随即走上前意欲揭开担架上那人盖着的棉衣,一旁的肖实忙拦住道:“东博峰长老,你这是要干嘛?” 东博峰见对方如此遮掩,不由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我只是好奇,这帮子野狼,到底能把你们的人伤到怎么样的程度!” 肖实依旧是拦住不予理会道:“我们兄弟受伤破重,不宜受这风寒,还望东博峰长老见谅!” “若是我坚持要看呢?” 肖实正欲继续拒绝,一旁的阿西族长微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东博峰长老如此兴师动众的驻扎于此是做什么,但明眼人多少能猜到定是在搜寻什么人,既然我们失约在前,也不好为难于东博峰长老,让你难以向周家主交代。”随即揭开棉衣的一角道:“东博峰长老,请看吧!” 眼前之人虽然一脸的血肉模糊,但东博峰还是能够一眼便辨识出并非屈心赤,随即一如阿西族长般一语双关地讥讽道:“这狼崽子的手段竟然这么凶狠啊!”而后对阿西族长歉意道:“不好意思了,阿西族长,职责所在,还望谅解!” 阿西族长淡淡道:“既然没问题,那么,东博峰长老,我们就先走了,告辞!” 看着阿西族长一行人远处的背影,东博峰吩咐道:“给我好好盯着他们,看看他们是否在搞什么鬼!” “遵命!” 为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发生,直到回到纳苏族寨子阿西族长的家中,抬着的担架总算是放了下来,那名“血肉模糊”的族人连忙起身之后,众人将他躺下的隔板挪开,便是见到了依旧陷入昏迷之中的屈心赤,方才他们正是借助夜幕的掩护,用这一障眼法蒙骗了东博峰,方才顺利地将屈心赤带了回来。 匆匆用过便饭之后,纣妙菱便就此打算带着屈心赤离开,但阿西族长却是阻止道:“纣小姐,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根据族人的回报,东博峰已经在我们寨子四周布下了不少的暗探,此时离开,恐怕就中了他们的计谋,老夫的意思是,可否多留两日,暂且先静观其变,而后我们再伺机送你们安全离开,你意下如何?” “这......”纣妙菱的想法自然是愈快离开此地愈好,而且她自信以自己这些人的实力,躲开周家探子的眼线不在话下,但木子心却道:“纣姐姐,眼下屈公子的状态极不稳定,我还需要帮他用过一些药物之后才能确定他是否能承受这一路的颠簸!”屈心赤无疑是她的软肋,木子心的话也正好戳中了她最为担心的一环,心中也不禁犹豫起来。 阿西族长见状,随即道:“纣小姐,依我之间,这几日我们不是要与赤心商会对接物质的事情嘛,届时我们也可以利用空置的马车将屈公子运往蓉城,如此这般的话,也不用你们背着他让他承受无妄的颠簸了!”眼下这般算是最好的安排了,于是纣妙菱点了点头,就此决定先休息一晚再见机行事,为防不测,她修书一封,连夜让夜羽趁着黑夜向东飞去...... 此刻帝都郊外的虎贲军军营中,楚义文义愤填膺地摔掷着桌上的杯盏,今日下午来到虎贲军军营之时,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极不寻常的气息,他虽然不曾带过兵,但自从楚义征接任禁军的统帅之职后,这两年来他时不时受到楚义征的指点,对于军队也多少有了些了解。 初入虎贲军军营感受到的不寻常气息,正是他发现了虎贲军似乎已经在整军备战了,对于一支没有收到旨意的军队而已,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怀疑,当他要求见主帅刘将军的时候,副统领谢飞却称刘将军回家探亲去了,即便拿出虎符,谢飞也谎称刘将军不在,他无法做主,借口等刘将军回来之后才能执行军令将楚义文安排进了营帐暂歇,如此就般堂而皇之地将楚义文软禁了起来,是以楚义文才这般恼羞成怒。 当虎贲营的消息传到楚义心耳中的时候,楚义心、夏衍晤不禁深深为之震惊,楚义心深深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左相,根据开单王和李狩传来的消息,加上楚义道和凌炙天胆敢囚禁刘将军的所作所为,我以为,这足以证明楚义道有着欲行篡逆之道的计划了!” 即便是见惯了朝中风风雨雨的夏衍晤,此刻从楚义心口中听到这番话,也不禁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楚义心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他又何尝不是呢,但是,有一点他始终是想不通,随即道:“殿下,我总觉得的这其中必有隐情!” 楚义心皱眉道:“左相何出此言?” “殿下,你试想,若二皇子当真谋朝篡位,他的倚仗是什么?难道仅仅靠凌炙天手下的那些兵马吗?须知一旦他们手下的兵马临时反水,亦或是对帝都久攻不下,一旦勤王大军到来,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即便是他们率军强行占领了帝都,登上了大楚帝国皇位,那又如何?得位不正的他,未来所面临的,不仅是大楚帝国无数文臣武将的攻讦,更有着诸如殿下等诸位实权王爷的重重压力,到那个时候,甚至......甚至殿下也可以向天下发布二皇子殿下的罪状,自立为大楚帝国皇帝,统领勤王之兵讨伐于他......” “是啊!左相之言,句句在理!”齐映月也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殿下,我以为,除非是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促使他不得不兵行险着,否则,他断然不会这般的铤而走险,毕竟,他在帝都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此莽撞的行动实在是不像他的风格!而且,陛下的三年之约即将到来,届时将会选择您或者他成为继任者的决定也是尚未可知,这......太诡异了!” “孙兴传信说我们的驻军周围已经出现了为数众多的探子,显然他们已是在时刻防备着我们了,眼下我北域七军的主力远在北域,帝都远郊不过万人,但凌炙天却能在短时间之内陆陆续续调来十数万大军,我虽然不想和他开战,但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我的选择只有两个,示弱求和,或者,只能是为父皇护驾而被迫与之兵戎相见!依二位之间,我当如何抉择?” 摇了摇头,齐映月道:“殿下,二皇子或许会接受三皇子、四皇子等人的求和,但对于你,肯定是不存在的!” “那齐先生你的意思是先发制人?” 齐映月再次摇了摇头道:“我们出师无名,先发制人肯定不行,否则我们反而会授之以柄,让他们可以借口将我们视为叛逆,到时候反而能够名正言顺的剿灭我们!” 楚义心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楚义道和凌炙天粘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了,若是当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反倒成为了他楚义道的阶下之囚!” 沉默良久的夏衍晤突然道:“殿下,如今之际,我有稳险二策,就看殿下如何选择了!” “左相请直言!” “所谓稳,则是你立刻率军回北域,整军备战,根据未来的局势再伺机而动,此计虽稳,但未来想要争夺皇位只怕是不仅难,大楚帝国更可能会面临无休止的内战!” 摇了摇头,楚义心不由道:“我不顾险阻来到帝都,便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若是如此,岂不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左相,说说另一策吧!” “殿下,此时此刻,我想有人的恐慌和未知会更甚于我们!” 楚义心闻言不由道:“左相的意思是,摄政王和凰羽?” “正是!我以为,当下之际,禁军被调离、虎贲军为二皇子和晋王所裹挟,摄政王和凰羽身边短时间内无法调集足够的力量护卫陛下,这个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则是援军,你手下的这支北域七军,无疑将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筹码!这个筹码的价值,与所面临的风险相当,或许,也意味着等同于皇位!当然,最为糟糕的结果,便是输掉帝都的一切,既所谓的险了!” 楚义心没有思虑多久,随即决定道:“这个险,值得一冒!而且,有了摄政王和凰羽的首肯和支持,即便是我们先发制人,也是名正言顺了!” 夏衍晤欣慰地抚着胡须毫不掩饰地赞叹道:“殿下果然有魄力,眼下之际,我们就静静地等候凰羽的到来吧!” ...... 与此同时,夜幕下的帝都城开始出现不少军士的调动,凌炙天胆敢如此光明正大地着手换掉帝都和郢都城的守卫,正是借了凰羽朝会之上宣布的调动禁军加强帝都和郢都城防卫的旨意,混淆了帝都臣民的视听!及至深夜,依旧未曾见到楚义文,甚至丝毫的信息也没有,随着探子愈发密集的消息传来,凰羽知道,楚义心等人是吃定了自己,随即迈出府门,向着楚义心的府邸而去。 对于夏衍晤的存在,楚义心没有掩饰,凰羽也并不意外,毕竟如今帝都的情势,双方都极为清楚,各自的立场,也没有掩饰的必要,如此这般,既显得坦诚,也充分说明了合作的诚意!没有任何的寒暄,凰羽开门见山道:“殿下,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不知你敢不敢要......” 百里之外的郢都城皇宫内,听完手下人的回报,烛蚀向他最为信任的阎门众人道:“尔等此行,务必牢记我的命令,若是义王有所闪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待众人离开,一袭黑衣身材曼妙的女子担忧道:“门主,那你呢?” 烛蚀面无表情地淡淡道:“黑无常,你忘了阎门的规矩了吗?” 黑无常还欲说些什么,但一旁的男子道:“走吧,门主的规矩,你还不懂吗?” 看了一眼白无常,二人随即双双跪伏余地恭敬道:“义父,保重!” 即便人称铁面阎罗的烛蚀,面临此番分别,也不由得一脸伤感地转过身挥手温声道:“去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决心 当周伯言抵达帝都疆域的时候,心急如焚的楚义道早已在城郊等候多时,楚义道对于周伯言的礼遇不可为不周到,但这也同时将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显露无疑!回到府中后,楚义道急切道:“言师,你能够确认我父皇驾崩了吗?” 品了品上好的茶水,缓缓地放下茶杯,与心急如焚的楚义道相比,周伯言这般慢条斯理显得别具一格,一脸古井不波地淡淡道:“殿下,你未来是要成为大楚帝国皇帝的人,可莫要如此乱了心性啊!” “言师说的是!”楚义道嘴上虽然服软,但心里却不禁有些恼怒:“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倒是看的开,如今在火上的烤的可是我!” 老谋深算的周伯言自然是看出了楚义道心中所想,不以为意道:“殿下,不瞒你说,关于陛下是否驾崩一事,我确实只是猜测!” 虽然尹祭告诉过楚义道这个消息,但他心中所期望的是能从周伯言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好在心里也有所准备,也并未拘泥于此,随即又问道:“那义王呢?他死了吗?” 提及屈心赤,周伯言面色明显有些不自然,随即道:“虽然暂时还不能确认义王是否已经死了,但也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楚义道闻言,不禁瞬间黑了脸道:“言师,你这是何意?” 周伯言自然是明白屈心赤生死的重要性,也理解楚义道此刻何以这般表情,随即解释道:“岷王阁一战,他原本是必死之局,但出了点小岔子,让他跳崖逃走了!” “什么?” “殿下,大岷王峰一带常年被冰雪所覆盖,此时更是冬日中最为寒冷的季节,即便是这山中的野兽都难以生存,以他重伤之躯,绝无生还的可能,何况我还派遣了我周家上千人马封山搜寻,眼下所欠缺的,只是找到他的尸体罢了!” 周伯言这番话虽然在理,但对于楚义道而言,却仿似一击闷棍的存在:“言师,义王他两次坠崖,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是,他依旧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你觉得,他这次就能够必死无疑吗?” 对于屈心赤的侥幸逃脱,周伯言一直也是耿耿于怀,此刻楚义道这番质问,他一时也不由得有些难堪道:“这......雪山之上,寻找他的尸体颇为周折,还需要些时日,殿下请放心,我必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楚义道如此在意屈心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于屈心赤的忌惮,甚至远高过楚礼渊!毕竟,他是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搅的东樱国不得安宁的存在,有这样一个隐患的存在,无疑会令得他寝食难安,这无疑是从根本上动摇了他本就有些犹豫的决心,一旁的凌炙天虽然自负,但一直以来对于屈心赤的忌惮,比楚义道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关键是他的真实身份,让得他也不由得忐忑道:“言师,若义王还活着,以他皇长子的身份,一旦回到帝都,那二皇子殿下和我可真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楚义道更是语含怒意道:“言师,我本欲从长计议,你却率先向义王出手,我和晋王如此信任于你,你怎可如此陷我们于不义!” 周伯言闻言,心中也不禁有些气恼,眉头紧皱道:“殿下,你以为,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在殿下和晋王行动之前,我周家可是率先向义王出手了,此时此刻,烛蚀和凰羽,已然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我而后快,你们若是萌生退意,岂不是陷我周家于不义?” 楚义道与凌炙天对视一眼,二人自然是明白三人已是一条绳上蚂蚱的事实,见周伯言反应如此激烈,凌炙天忙缓解气氛歉意道:“言师息怒,是我考虑不周,我和殿下也是当局者迷,毕竟这么大的事,我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见凌炙天给了台阶,周伯言也缓和道:“殿下,你和晋王都是知兵之人,当知战场之上,战机瞬息万变,义王真实身份如此骇然,此次孤身前往重川,我怎可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我不当机立断除掉他,他必然会是你争夺皇位的最大障碍!我虽想与你们事先沟通一番,但怎奈重川与帝都相隔如此甚远,先斩后奏,也是不得已!” 周伯言这番话无疑极具有说服力,凌炙天也不禁宽慰楚义道道:“殿下,言师所为,确实在理,就凭义王这皇长子的身份,我们确实也要除掉他,当下之际,我们还是好好合计下一步行动吧!” 事已至此,楚义道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到主位之上坐下后道:“言师,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周伯言看了看凌炙天道:“晋王,诸将的兵马,何时能到?” “根据诸位将军传回来的消息,最快的是褚国柱在新沟的兵马,预计五日即可抵达!” 摇了摇头,周伯言道:“太久了,三日之内必须抵达帝都疆域!” 凌炙天皱了皱眉,有些为难道:“三日?言师,如今临近新年之际,军队之中多有告假者,尤其是一些军官,若是没有这些人回来,只怕是......” “晋王,你是带兵之人,当知道战事的紧迫性,如今我们皆是为了殿下的大事,切不可迟缓!义王的事情拖不了多久,烛蚀和凰羽的求援信定然已经在路上了,想必不久就会传到沧龙等人那里,若生变故,不仅我们多年的谋划会付之东流,甚至未及我们动手,反被援军先发制人!我以为,可以让骑兵先行,其余人等轻装简行随后紧跟,眼下,我们必须尽可能让手中的兵马尽快抵达帝都,他们的速度越快,我们成功的把握才越大!” 楚义道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凌炙天,后者道:“我即刻派人去催促!”说完便毫不迟疑地走出了书房。 “殿下,大皇子的北域七军怎么样了?” “日夜操练,暂时没有什么反常之举!” 周伯言沉吟片刻,随即道:“殿下,虽然大皇子还不清楚我们的计划,但他这两年在帝都也安插了不少暗探,想必多少也揣摩到了我们的一些用意,他这一万人马虽然数量不多,但皆是北域七军中的佼佼者,战力不凡,依我之间,我们至少得留存三万的预备军来制衡他们!” “三万够吗?一旦开始行动,我们的精锐将全部用于紧要之处,留下的这三万人马战斗力可是远不及他们,而且他们以逸待劳,只怕到时候非但拦不住他们,反而还需要我们派兵驰援!” “若只是牵制,为我们的行动争取时间,倒是够了,只是,我担心他们会向我军率先发起攻击!” “率先发起攻击?”楚义道有些不屑道:“他敢吗?无故向我军发起攻击,这不是明摆着反叛吗?” 摇了摇头,周伯言解释道:“大皇子自然是没这个胆,但是,殿下你可别忘了,凰羽可是极有可能向他求助的,到那个时候,他们奉旨出兵,自然是名正言顺了!” “这......”想起此前商议过让烛蚀和楚义心互相钳制的计策,楚义道不禁摇了摇头,毕竟那是在攻下郢都城之后的事情,显然不适用此时所商议的情况,沉吟片刻后,楚义道一脸肃杀道:“言师,虽然我们此番计划周密,但我这位大哥毕竟是久经沙场,我担心到时候恐怕留不住他,若是让他趁乱逃回了北域,日后那怕我坐上了这皇位,他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我以为,我们此次可否先发制人,先吃了他!” 摇了摇头,周伯言也有些无奈道:“我虽然也有此意,但眼下之际,首要的目的还是拿下郢都城戳穿烛蚀隐瞒的真相,此事如果能够一切顺利,届时殿下继承皇位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计划,若是大皇子跑的稍微慢了点,或许我们还有可能一举将他们拿下,即便是他逃了,但那时候你有足够的主动权来对付他!” 点了点头,见凌炙天回来,楚义道问道:“晋王,一切安排好了吗?” “嗯,我已经向诸位将军下了军令,三日之内,不管是哪路人马,不管多少人,我一定要见到他们的兵,否则军法从事!” “晋王果然有魄力!”赞许凌炙天一番后周伯言继续问道:“虎贲军那边,情况如何了?” “凰羽倒是极有先见之明,让四皇子去了虎贲军军营,好在言师你的消息来的及时,我们提前有所准备,将四皇子软禁在了虎贲营军营中!不过,刘将军虽然被我们拿下了,但这个谢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以为,我们不要对他有过多的奢望!” “罢了!我们本也没对他抱以期望,只要他能够保持中立,不成为我们的敌人即可!” 凌炙天笑了笑道:“这个就请言师放心吧,这么多年以来,我也并非是毫无作为,虽然不能让他们完全听命于我,但是多年的渗透,也安插了不少人进去,控制一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好,如此,我们的计划就能顺利推进了!” 三人再次商议推导了整个行动方案后,周伯言起身告辞道:“殿下,晋王,如今帝都的事情已是安排妥当,我即刻动身返回重川了!” “什么?”楚义道闻言,不由得惊讶道:“言师,如今正当紧要时刻,你却要回重川,这是为何?” “殿下,帝都的事情,你们如今已掌握了主动权,只需要按部就班稳步推进即可,只要一切顺利,拿下郢都城皇宫指日可待,但是,你们切莫忘记了,那被调离出帝都的三皇子所率领的禁军,他们如今可是前往了重川,若是应付不好,说不准把我们多年在重川的经营毁于一旦!重川易守难攻,若是有失,三皇子将其作为根据,无疑将使得我们陷入被动,只要保重川不失,那怕此次行动失败,我们也算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看着周伯言离开的背影,楚义道淡淡道:“晋王,你后悔吗?” 凌炙天一脸肃穆道:“殿下,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我们已然是没有回头路了,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吧......”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三十九章 判官笔曹灿 纣妙菱为纳苏族准备的物质着实丰富,同时也因为积雪甚厚山路难行的缘故,至少需要三日的时间,所有的物质才被接收完毕,令纣妙菱一行人好奇的是,阿西族长并未第一时间让族人将物质存于村寨内就此分发,而是运往了后山之中,几日的相处以来,众人相互之间也有了极为深入的了解,以阿西族长的为人,纣妙菱等人自不会认为他会对这批物质有所企图,第二日午饭之后阿西族长也是十分坦诚地告知了她自己的用意! 在大岷王峰一带,并非只有他们这一个族群,对于阿西族长一族而言,突然间获得这么多物质,本族之人生活水品有所提高的同时,也难免会令他人眼红,以阿西族长一族的购买力,断然是难以为之的,届时一旦这一消息传开,极有可能引起周家之人的察觉,以周家在蓉城的能力,想要查出这批物质的源头自然是极为容易,到时候这批物质反而成为了牵连他们的导火索;同样的,作为世代清贫的阿西族长一族,猛然间获得这么多物质,不免会令得部分族人变得骄奢淫逸起来,对于阿西族长而言,这无疑是不利于纳苏族未来发展的,而他的计划,只是希望这批物质作为他们偶尔打打牙祭,度过春荒的备用口粮;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阿西族长并没有告诉纣妙菱,那便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家人封山搜索屈心赤的事情定然不会有结果,届时,以周家之人的飞扬跋扈,毫无疑问会向他们发难,他们是万万没有能力与周家抗衡的,所以,这批物质,便是他打算在东窗事发后带领族人远遁深山的救命物质! 纣妙菱的心思皆在屈心赤的身上,无暇他顾,此时也没有阿西族长想的那么深远,她深知自己等人不宜在此地久留,多留一日不仅令纳苏族多一分危险,同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屈心赤在此多耽搁一日,隐疾对他的威胁也是多一日,纳苏族虽然也有不少珍藏的珍贵药物,但木子心毕竟对屈心赤的隐疾了解有限,他们定然是不能够坐以待毙!而且,即便是已经让夜羽去给阁老传信了,但两地毕竟相隔数千里,想要及时为屈心赤治疗,唯有动身前往帝都汇合才是迅捷之道,在众人反复商议确认离开之法后,最终于第二日晚离开了纳苏族村寨往蓉城而去,不过,在距离蓉城尚有十余里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人。 作为纣妙菱一行人前锋探路的黄奕翔,见一约莫二十多岁的冷酷青年就这般立于路中央,不由得警惕了起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人危险系数极高,第一反应便是这人极有可能是周家之人,就在身后的肖实看着一副人畜无害、若无其事的黄奕翔与双眼紧闭的青年擦肩而过之时,猛然间黄奕翔突然向青年出手了,正如黄奕翔所料,自己偷袭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青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类似毛笔的诡异兵器挡下了他的攻击,肖实虽然至始至终未参与战斗,但几个呼吸间二人已然拼了数十招不由得让他感到惊骇不已,黄奕翔虽然看似一堆横肉人畜无害,但他从来不敢小觑于他,而眼前这个青年竟是能与他势均力敌,他不由得警惕查看四周起来,毕竟,若是对方有同伴,此番他们的结果就难说了! 然而,令黄奕翔二人颇感意外的是,但二人拼了数十招分开的时候,青年突然道:“赤心楼黄奕翔,果然是名不虚传!” 黄奕翔皱了皱眉,此人并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随即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我们似乎并未见过!” “军机处,阎门,判官笔,曹灿!” 黄奕翔不由得回忆起当初纣妙菱让他和刘欣笙护卫屈心赤时所说的关于屈心赤曾经的信息,他对军机处和阎门一些数得上号的人并不陌生,但这个外号判官笔曹灿的人,他却是闻所未闻,以他的身手而言,这等人物岂会是无名之辈,随即疑惑道:“阎门,我知道有黑白无常,但,没你这号人!” “呵呵!”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故意为之,明显应该是一丝轻松的笑意,但曹灿笑来却显得极为诡异:“阎门之中,知道我存在的,唯有义父一人,即便是义王,也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黄奕翔算是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随即确认道:“你说,你的义父是何人?” “从前阎门的门主,现在大楚的摄政王,烛蚀!” 黄奕翔警惕道:“如何证明?” “即便我能证明,你也未必识得!”曹灿虽然这般说,但还是扔出了一道令牌给黄奕翔道:“这是义父摄政王的令牌!” 黄奕翔虽然能够认出这道令牌,但诚如曹灿的言外之意一般,他并不能识得真假,随即对肖实吩咐道:“肖实,你在此处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随着纣妙菱和黄奕翔赶来,曹灿拱手道:“见过纣小姐!”而后拿出一封信递给她道:“纣小姐,这是我义父给你的信,你看完就明白了!”纣妙菱对于烛蚀的笔迹并不陌生,虽然信中的内容证实了曹灿身为烛蚀义子的身份,但为了小心行事,她试问道:“摄政王为何向义王隐瞒你的身份?” “早在进入军机处之前,我便被义父收养,我虽然算是阎门中人,也会协助阎门暗中除掉一些棘手的人,但我的主要任务却是帮义父在暗中调查刺杀屈皇后这件事的真相,那时候即便是义父也还不知道义王的真实身份,义父自然也不会将我的存在告知于他。” 点了点头,纣妙菱问道:“你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我收到义父的信,得知义王有难,让我即刻前往大岷王峰相助,随即看向黄奕翔道:“方才察觉到两位的气息,我担心是周家之人,意欲除掉他们,同时也想打探一下消息。” “如今帝都的情况怎么样了?” 摇了摇头,曹灿道:“并不乐观!” 纣妙菱虽然也能猜到个大概,但仍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据义父信中的描述,二皇子、晋王、重川周家知道了义王的真实身份,他们以义王有难的阳谋迫使三皇子将禁军调往了重川,同时已经在着手调兵遣将,不日即将向郢都城动手!”说到这里,曹灿的神情明显低落了几分,随即继续道:“义父以绝笔信之意让我无论如何要保义王无碍,并顺利回到帝都继承皇位!” “我们如何回帝都?” 曹灿闻言,不由惊讶道:“纣小姐,你们已经救出了义王吗?” “嗯!” “那就好!想必义王受伤不轻,眼下先随我前往遵州城疗伤,而后再经武江入荆江前往帝都。” 纣妙菱闻言,不由疑惑道:“你方才说三皇子已经率领禁军前来重川,为何不在蓉城乘船从荆江直达帝都,经武江岂不是舍近求远!” “纣小姐有所不知,晋王已授权周家节制重川的所有兵马,同时重川周边的军队也需要随时候命听任调用,眼下蓉城沿荆江一带,早已是重兵防守,荆江之中亦有水师游弋,而且所有船只的通行皆需要得到周家的首肯,为了安全起见,避重就轻,所以,我的意思是经武江去帝都!” “你为何对重川兵马的调用如此了解?” “实不相瞒,我的另一个身份,便是遵州城的都尉,主持遵州城的所有军务,所以才对此极为了解!” “原来如此,但你此刻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担心引起他人的怀疑吗?” “不会,原本收到消息的是太守,但这种节制管辖区域外兵马的事情,在大楚帝国都极为少见,除非是收到陛下的圣旨,太守他为人谨慎,所以想要核实消息的真实性,我这个遵州城都尉自然是首当其冲了。” 蓉城乃是周伯言的大本营,纣妙菱选择来到蓉城是因为从这里前往帝都极为便捷,眼下蓉城已然是这般景象,而且屈心赤还处在昏迷之中,由不得她冒险尝试,眼下之际,或许曹灿的想法才是最为适宜的了,随即一行人便随着曹灿往遵州城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章 三日三秋 哧水城,位于重川与遵州城的交界处,因流经城关的哧水河而得名,乃是隶属于遵州城西北的一座小城。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纣妙菱一行人并未选择走大路,而是尽可能的走一些山径小道,好在曹灿对这一带的山路极为熟悉,在众人不辞辛劳、星夜兼程之下,总算是在第二日的午夜时分抵达了哧水城郊外,众人一如昨夜般并未进城投宿,而是在郊外简单休整一番后,待到天明,便再次启程了。 一路上曹灿向诸人介绍着遵州城的情况,尤其听闻哧水河乃是荆江一支流后,纣妙菱还是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从哧水河行船,也是能够进入荆江从而抵达帝都的吧?” 曹灿自然是明白纣妙菱的意思,随即解释道:“纣小姐,若是寻常时候,自然是可行,但就像我之前所说的,现在通行实在是不太可能,如今已近年关,行船本就少了许多,即便是浑水摸鱼,也绝不能挑这个时候!” 点了点头,纣妙菱问道:“还有多久能到遵州城?” 曹灿瞅了瞅肖实两人抬着的屈心赤,随即道:“一会儿我们进城后购置马车和马匹,抓紧赶路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能到!” 正如曹灿所预料的一般,当纣妙菱一行人抵达遵州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这三日以来的奔波,众人皆是风餐露宿,早已疲惫不堪,在曹灿安排好一切之后,众人便就此歇息了,只是曹灿受命前往重川,如今回来自然是需要向太守禀报,随即便出了府门,看着曹灿消失的方向,纣妙菱道:“跟着他!” “是!” 纣妙菱并非否定了烛蚀给予曹灿信物的真实性,只是当下之时,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就像途径蓉城之时她亦未曾联系此地分会的任何人一般,遵州城之于她而言无疑是陌生的,小心谨慎,终归是没错的,与此同时,从纳苏族出发后她所派遣传信的人,也抵达了位于遵州和古台岛两地中间的珩陽城赤心商会分会。 当纣妙菱一行人抵达遵州城的时候,心语阁洛城分阁数千人马也已集合完毕,待叶青抵达洛城分阁安排好相关事宜后,随即有计划地悄然向着帝都潜去,而后叶青便继续沿着荆江向东往滨江而去;与此同时,连日奔波的铁粉也是不辱使命,总算是抵达了滨海沧龙军营。 纣妙菱来信中的内容很少,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义王有难,火速驰援!纣妙菱言简意赅,但沧龙刹那间便是感受到了其中所隐含的严重性,不由分说的立即召集了王玄策、湛谦等一众将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再隐瞒屈心赤身份的事实,众将初闻自然少不得一番震惊,但随即便纷纷表达了效忠屈心赤的心意,这其中除了因为这些人都是沧龙一手招募提拔的外,同时也有着王玄策自始至终一直贯彻着的屈心赤关于心语阁治国理念的功劳,甚至很多人也在王玄策等人的推荐之下成为了心语阁的一员。 说服众将的进展顺利的让沧龙侧目,他深知这一切除了屈心赤的身份外,也是因为他的理念深深感染了他们,经过慎重思考后,沧龙宣布道:“此次前往帝都,是一场恶战,但同时,我们也不能忽略滨江的海防,东樱国虽然经过前番大战损失惨重,但他们嗜赌成性的冒险本性一直存在,章北将军,能给你留下的兵马不多,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章北闻言,不由愕然道:“沧龙将军,为何是我......” “我知你心中所想,滨海城乃是荆江的入海口,此地干系重大,并不亚于我们营救义王,你性子沉稳,遇事冷静,所以我才放心将这里交给你!另外,如今帝都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他们都知道我一心忠于义王,或许滨海这里也会成为他们伺机夺取的地方,如若我率领大军出征而失了滨海,届时若有不测,我们将退无可退,所以,你的任务,不仅要御敌于外,还要防止他们的人趁虚而入,还望你不要负我所托啊!” 沧龙这番话顿时让章北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随即一脸坚毅地恭敬道:“沧龙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只要末将人头还在,定保滨海无忧!” 沧龙点了点头,随即让众将前去准备,见众人离开后,王玄策不由提醒道:“沧龙将军,此番我们没有奉诏便率军这般前往帝都,二皇子他们定然不会不闻不问的,若是他们给我们安个谋反的罪名,甚至晋王派军阻挠我们,该如何应对?” “这一点我也不是没考虑过,若是需要我率军驰援,摄政王和凰羽定然会给我传旨的,此刻圣旨或许就在路上,又或许根本没机会传旨给我,若是如此,更说明需要我们前往驰援了!无论如何,不管前路是怎样的艰难坎坷,那怕是刀山火海,这一趟,我们非走不可!” 沧龙如此重用信任于王玄策,后者缜密的思维便是原因之一,眼下之际,并非迟疑之时,沧龙面对决断之时的魄力,也正是王玄策钦佩他的地方,随即点头道:“沧龙将军,大军出动非一时半刻可行,纣小姐信中内容虽然简单,但更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我意我先率湛谦的海龙营先行,将军您率大军随后而来!” “不可,我是主帅,理当先行!你足智多谋,大军由你掌控我放心!” 摇了摇头,沧龙解释道:“沧龙将军,我并非有意去争做这个先锋,乃是为将军计!” 沧龙不解道:“你的意思是......” “若是朝堂有变,将军你可以先一步对外宣扬我们乃是叛军,你之所以率军沿着荆江向西进发,实乃是为平定我们这支叛军,如此,你才能够有足够的的理由向帝都挺进!” 王玄策这番话沧龙算是明白了,心中感慨他足智多谋的同时,不由得陷入了内心的挣扎之中,王玄策见此,不由得有些着急,正欲继续劝说,沧龙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份恩情我沧龙记下了,此番若是能够保义王无恙,我定要和你一醉方休!” 见沧龙同意,王玄策也不由得欣然一笑道:“一言为定!” 古台岛古北城心语阁总阁议事大厅内,司马长风、卢彦茹、千叶冰羽、徐曼四人无不紧锁着眉头,良久之后,司马长风道:“我还是决定亲自率领万源军前往驰援义王!”看着千叶冰羽欲言又止的模样,司马长风淡淡道:“冰羽,我明白你的意思,古台岛初定,确实需要有一个人能够坐镇,但是,义王有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而且,我能够预感,此次的事情极有可能是与争夺皇位有关,倘若当真如此,我们更要全力去驰援义王,毕竟大皇子和二皇子可并非善与之辈!” “哥,不管怎样,我都赞同你去,没有义王,我们想要从东樱国手中收回古台岛不知何年何月,即便是再次丢了,只要有义王在,再度光复也不在话下!” 徐曼也适时道:“彦茹说的在理,阁老临行前虽然将驰援义王的决定权交给了长风大哥,但我们大家都知道,在他老人家心中,义王的重要性是不可替代的,他既是以长辈的身份,又是以心语阁一员的身份前往救阁主,对于同样身为心语阁一员的我们而言,阁主有难,我们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司马长风看向千叶冰羽,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递给她道:“冰羽,我离开古台岛后,恐你独木难支,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让千叶树铭帮你!”千叶冰羽闻言,震惊不已,正欲拒绝,司马长风却是摆了摆手继续道:“他这个人虽然心机深重,但其智谋是我万万不及的,所以,若是有他相助于你,倒是能够让我放心,这,其实也是阁老的意思!不过,前提是他必须服用瓶子里面的毒药,你放心,等我回来的时候,自然将解药奉上!” 虽然是向自己的亲弟弟投毒,但对于司马长风此举,千叶冰羽不仅没有任何的迟疑,反而大石落定般欣然接受道:“放心吧,你既然夸他聪明,他自然是明白你的意思,而且,阁老和你能够给他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古台岛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卢彦茹不由道:“哥,这一次,我陪你一起去!” 司马长风摇头道:“此番我们是去作战,不是游山玩水,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要随我受这份苦了,踏踏实实留下来帮助冰羽守好这个家就行了!” 卢彦茹不悦道:“哥,你别瞧不起人,万源军还不知道是听你的听我的呢,而且,我现在帮纣姐姐代管赤心商会,到时候进入大楚境内,你也少不得需要情报和物质支援,有我协调赤心商会从旁相助于你,也省了你不少后顾之忧!” 司马长风还欲拒绝,千叶冰羽适时道:“长风,彦茹说的在理,你就让她随你一起去吧!” 徐曼也帮腔道:“长风大哥,就让彦茹随我们一起同行吧,也正好和我做个伴。” 见千叶冰羽和徐曼出声,司马长风最终还是无奈地答应道:“你随我同行也可以,但首先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不可涉险,知道吗?否则我没法向家人交代!” “知道了!” 此间事情安排妥当,司马长风随即唤来蒙山和王大力,待万源军集合完毕,随即便向着港口而去,此次他们的行军路线并未选择乘船向北通过滨江沿荆江向帝都进发,而是就近抵达闽海海岸的夏门,一路向西经陆路往重川方向而去,因为纣妙菱来信告知了阁老她向沧龙求援的事情,而与沧龙水路分行的方式,也是为了避免两路人马同时受阻影响对屈心赤的驰援。 距离新年已不过十日的时间,随着楚义道和凌炙天从各地调遣的军队陆续启程甚至先头部队抵达帝都疆界,原本应该是欢天喜地迎新年的大楚帝国百姓们隐隐的已是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气息,尤其是身在帝都的官员和百姓,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一丝肃杀之息,原本应该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帝都,不仅夜间变得冷清了起来,甚至白天里行人也是少了许多! 灯火通明的楚义道府上,听完凌炙天的汇报后,楚义道不禁有些颤抖道:“三日等待,仿似三秋,总算是听到他们抵达的消息了,不过,还远远不够!大部队何时能到?” “再有个三到五日,十几万大军就能够悉数抵达了!” 楚义道不由得紧了紧拳头:“还要三五日吗!?” “殿下,大军出征,非同儿戏,人员、装备、物质给养都需要时间筹备,这一次,已经是史无前例的快了!” “沧龙的人马出动了吗?” “没有!不过,今天收到的消息是两天前的事情,至于这两日出动了没有,还得看明后两天的消息了!” 这般的未知虽然让楚义道莫名的烦躁,但他也清楚,两天的时间,已经是探子从滨江往帝都传信的时间极限了,随即道:“张辅勋能挡住沧龙吗?” “挡不住!”凌炙天摇了摇头道:“滨海海战前我或许有这个信心,毕竟他们也是才组建不到三年的水师,但帝都水师久疏阵仗,且规模也不及沧龙水师,所以,我本意也并非战而胜之,只要挡住他们即可!” “怎么挡?” “横船江面!” “这......若是沧龙强攻,张辅勋终究还是挡不住他们的!” “殿下,张辅勋的任务是为我们拖延时间,按照他的作战方案,一旦水师挡不住了,还有重兵把守帝都及荆江沿海各处码头,只要他们上不了岸,一切便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一旦我们在郢都城的事情办完,到时候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他了!” “帝都和郢都城有什么异样吗?” “据探子来报,这三日凰羽和烛蚀皆深居简出,不知所为!” 楚义道皱眉道:“他们为义王苦心坚守这么久,不会轻易就范的,一定要紧紧的盯死他们!” “是!殿下放心,只要等大军部署完毕,我相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的那些伎俩也将毫无意义!” “我大哥呢?” “一如既往,深居简出,倒是他的北域七军每日操练,不曾懈怠!” 点了点头,三日内未曾睡过一个好觉的楚义道不禁有些困倦了起来道:“晋王,一切就辛苦你多费心了,我有些累了,先歇息去了......” “应该的!”看着楚义道离开的背影,凌炙天不由自语道:“三日三秋吗?是啊,如此紧要关头,当真是度日如年啊!”狠狠地握了握拳头,凌炙天突然振奋道:“这天下,也该知道,我凌炙天的光芒,不会再被义王所掩盖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吴知可堪大用 阁老自收到夜羽所传递的消息之后,言简意赅地向司马长风等人交代一番后,随即便乘船向夏门而去,在夏门登岸后便一路马不停蹄地沿着陆路向重川方向而去,近两日的奔驰总算是抵达了赤心商会珩陽城分会,短暂的停歇得知纣妙菱已然救出了屈心赤后,随即又立刻启程往遵州城而去。 楚义征所率领的禁军前锋也几乎同时抵达了蓉城荆江水域,为了此行的隐秘性,楚义征特地将登陆点选在了进入蓉城疆界后第一个适宜登陆的浅滩地带,但当他们准备停船靠岸之时,远远的楚义征便看到浅滩不远处的树林中人山人海的迎接人群,眉头不禁下意识地深深皱了起来,此行他们乃是夜间开拔,虽然沿途行船算不上隐秘,但已近年关,荆江之上的船只日少,意味着对他们行踪所知之人也不多,而对于他们此行的登陆点所在,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在沿途行船中临时想到的,甚至可以说,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儿,但吴知一行人显然早已等候多时,说明,他们不仅知道了自己出发的时间,甚至已经提前猜到了自己此行登陆的目的地,换句话说,周伯言、楚义道、凌炙天等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吴知见楚义征就这般停在荆江之中,久不登岸,随即心急火燎地带领蓉城大小官员乘船前往拜见,楚义征见吴知等人的船只前来,不由得摇了摇头对副将道:“古将军,你以为,吴知此行可有蹊跷?” 作为楚义征的心腹,古擒在出发伊始便知道了此行的目的,楚义征此番相问,他也是猜到了其中端倪,眉头紧锁道:“殿下,我听闻这个吴大人风评不太好,乃是一个见风使舵之辈,此番相迎殿下,末将以为他或许已经和周伯言沆瀣一气,否则,周伯言也不会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他!” “是啊!不过有一点你可能猜错了,他这个人虽然确实是个见风使舵之辈,不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头顶的乌纱帽,至于与周伯言是否沆瀣一气,还有待商榷,但不管如何,他的出现,已是将我们的计划都给打乱了啊!”楚义征对重川并不陌生,离开帝都的那三年,他便是在这重川历练,但此次故地重游,他明显感觉到此次入重川将可能无比艰难! “殿下,吴大人此番前来,定然会邀请您入城,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行踪就完全暴露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也正是楚义征头疼之处,眼看着吴知一行人的船只即将靠过来,有些无奈道:“暂且静观其变吧,先应付完他们再说!” “是!” 楚义征与以吴知为首的一众蓉城官员寒暄一番后,不禁计上心来,随即单独邀请吴知进入船舱叙话,听闻楚义征此番前来是来迎接大皇子楚义心的时候,吴知不由得纳闷道:“三皇子殿下,臣前几日可是亲眼见到大皇子殿下的船驶离的,为何您说,大皇子还没有到帝都呢!” 楚义征故作疑惑道:“怎么?吴大人,周伯言没有跟你说实情吗?” 吴知闻言,不由得一阵慌张,楚义征此话明显有一语双关之意,一者是楚义征知道了他和周伯言暗中往来的事情,他正是听了周伯言的话才来迎接他的,这也隐喻了他作为蓉城的父母官竟然会听信一个蓉城世家家主之言的事实,二者周伯言也并不是完全信任他,否则他为何不将楚义征此行的目的告诉于他?最为关键的是,从楚义征口中所述,如果楚义心当真没有回到帝都的话,一个皇子消失在蓉城,那么朝廷追查下来,不仅他的乌纱帽不报,甚至可能被株连九族!随即连忙道:“殿下,臣......臣知罪!” 见离间之计有效,楚义征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大哥想必是带着左相家的两姐妹去游山玩水了也不一定,这对皇家而言毕竟也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周伯言不告诉你,也在情理之中!” 楚义征此刻的这些连篇鬼话,以及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不仅没让吴知心绪平复,反倒是掀起一阵阵波澜!年近年关,身为大皇子的楚义心即便再贪玩,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何况,传闻中的楚义心也并非这样的人,猛然间,他突然想到周伯言和凌炙天、甚至楚义道之间的关系,如今正是诸皇子夺嫡的关键时机,而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无疑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而楚义心竟然在这个时候失踪了,而且,关键是为何还偏偏是从蓉城离开时失踪的呢!?心念及此,吴知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也顿时明白了楚义征的话中之意,那便是楚义心的失踪,极有可能是周伯言所为,吴知惶恐不安道:“殿......殿下......” 楚义征故作不解道:“吴大人,你这是......” “请殿下救我!” “吴大人,你这......哎!你这莫名其妙的,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如何救你!” 吴知有些不知所措的就这么跪在了楚义征面前,随即一脸哭腔道:“殿下,事已至此,您就不要再跟下官打哑谜了,下官已经明白了一切,您就告诉我如何将功补过吧,我一定尽心竭力帮您找到大皇子殿下!” 见吴知入套,楚义征随即一脸凝重地道:“吴大人,你若当真想保命,那就一五一十的如实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若是耽误了救我大哥的事情,你明白后果的!” “是是是,下官明白,殿下请问!” “现在蓉城领兵的是何人?” “张佐!” “蓉城有多少军队?” “原本城郊驻扎有三万人马,但......”吴知用力回想着最近以来的一切,随即道:“但是,最近不知为何重川各地的军队都在陆陆续续向蓉城周边集结,截止到现在,估计得有十万上下,而且,这个数字可能还会继续增加!” 楚义征闻言不禁心中一沉,随即继续问道:“你为何觉得还会增加?” “殿下,下官虽然不清楚大军的具体数量,但如此大批量的调动军队,少不得需要我们官府协助调配粮草补给,所以,下官这般推理后才敢这么说的。” “你可有我大哥的消息?” 吴知闻言,一脸茫然:“这......” “难道你对我大哥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 吴知惊慌失色道:“殿......殿下,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楚义征盯着吴知看了好半天,见后者神色间并无撒谎之态,随即淡淡道:“周伯言给我二哥传信,说我大哥在蓉城被尼尔国的人劫走了,我此番率军前来,正是为了营救我大哥,此事的重要性我想就不比我多说了,此事干系重大,不宜声张,原本我们是计划悄悄潜行前往的,没想到你竟然听信周伯言的话,将我们的行踪给暴露了,换句话说,因为你的擅作主张,将我大哥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殿......殿下......下官真的不知道啊!周伯言和二皇子殿下的关系下官也是知道的,他既然这么说,必然是二皇子殿下的意思,下官怎敢肆意猜忌这一消息的真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您前来蓉城乃我等的荣幸,下官自然是不敢怠慢了三皇子殿下您,所以......”见楚义征毫无理会自己之意,吴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后不由道:“殿下,您方才说,大皇子殿下是在蓉城被尼尔国的人劫走的?” “嗯!” “下官以为,这不太可能!” 楚义征闻言内心一震,但却质问道:“你这是怀疑我二哥?” “不不不,下官万万不敢!殿下,下官执掌蓉城数年,蓉城之事虽然算不上无所不知,但劫持大皇子这么重大的事情,下官却闻所未闻,甚至蛛丝马迹都不曾发现,实在是让下官不得不心生疑虑啊!”说到这里,吴知不禁开始揣摩起来,随即惊呼道:“殿下,我想起来了,前几日周家为了封锁大岷王峰一带,周家长老东博峰还特地派人向我要了一份封山的公文!难道说......” 此番与楚义征的谈话无疑是令得吴知对“楚义心被劫持”这件事情有了自己完整的思绪,心虚的他急于向楚义征表明自己的心意,弥补自己的过失,楚义征先是再次斥责他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耽误了营救楚义心的事情后,随即便要求他配合自己演一出戏,将计就计!双方达成共识后,楚义征在吴知的盛情邀请下进入了蓉城,临行前,楚义征特地向古擒道明了自己的计策,后者闻言不禁笑道:“殿下好计策,没想到,这个吴知可堪大用啊!哈哈!” 与此同时,禁军以购置补给的名义安排了大量人员入城搬运物质,但真实情况却是去时多,回时少,如此往返多次,战船上虽然看似还有着为数众多站岗执勤的军士,但实则已尽皆替换成了穿着盔甲的草人,而楚义征所率领的禁军前锋,也就这般悄无声息的金蝉脱壳,已是在山林中隐藏等待楚义征的命令了! 晚间时候吴知为楚义征安排了隆重的欢迎晚宴,几乎将蓉城一众大小官员及世家大族的人请了个遍,甚至周家也不例外,席间更是把在场所有人都灌的酩酊大醉,假装酒醉不支的楚义征早早便离场回去休息了,待到午夜时分,楚义征准备妥当正欲出门之际,古擒来报有人求见,楚义征本欲以酒醉未醒为由让古擒推脱,但古擒说对方自称是赤心楼的人后,楚义征便见来了来人。 “见过三皇子殿下!” “你此来,可是有什么消息要转达我?” “是的,小姐让我留在蓉城等候您的消息!” “义王怎么样了?” “已经被救出来了!” 楚义征闻言,不禁欣喜道:“那,他们现在何处?” “往遵州城去了!” “遵州城?”楚义征虽然疑惑他们为何舍近求远去了遵州城,但既然纣妙菱他们如此安排,定然有他们的用意,随即向古擒道:“走,我们也往遵州城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二章 聚首遵州城 夜深人静的林中小道上,楚义征、古擒率领着近两千的禁卫军趁着月色一路向着东南方向的遵州城紧急行军,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急行,虽然尚未有一人掉队,但楚义征知道,这或许已经是所有人的极限了,随即停下脚步道:“古擒,传令下去,原地休息一刻钟,记住,一定要派人加强警戒!” “是!” 片刻之后,倚着树干仰望星空的楚义征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随即便见到一位军士前来禀报道:“殿下,警戒的兄弟看到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古将军已经带人去查看了,特地吩咐我前来向您禀报!” 楚义征闻言,不由得警惕起来,他虽然对吴知尚有所信任,但也多是因为吴知为人自私的性格,而这种性格,极有可能是把双刃剑,毕竟,他与周家相交不可谓不深,随即问道:“在哪儿?” “殿下请随我来!” 当楚义征赶到古擒等人所在之处时,不用古擒指引,他便是看到了那比之先前军士看到的更为清晰的火把之光了,随即皱眉道:“古擒,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回殿下,似乎是周家之人!” “周家?”一股浓浓的忧虑之色顿时浮现在了楚义征脸上:“除了这百十人,后面可还有人跟随他们吗?” 古擒明白楚义征的担忧,随即答道:“虽然不确定,但至少十里之内没有其他军队的存在!” “那周家这些人所为何来,难道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吗?” 摇了摇头,古擒回道:“殿下,我方才仔细探查过了,他们似乎在追杀什么人,并非冲着我们而来。” “哦?”楚义征凝神静气,随即他便发现,在周家这百十号人的前方不远处,似乎确实隐隐有着一些黑影在夜色和树林的掩护下一路狂奔,原本他并不想打草惊蛇以防暴露自己等人的行踪,但看到那些黑影狂奔的方向,不由得眉头紧锁了起来,若是他们依然按照现在逃亡的方向和速度,极有可能遇到此刻正沿途原地休息的禁军将士,随即当机立断道:“古擒,你立刻率军将周家人围起来,留下几个俘虏,其他人,一个不留!” “是!” “另外,那些被周家追杀的人,不管是敌是友,先暂且拿下他们,以防止将我们的行迹暴露!” “是!”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达成使命的古擒来到了楚义征面前,指了指身后的十余人道:“殿下,人已经带到,那两人是周家的,另外那十七人,便是他们追杀的对象。” 楚义征随即走上前查看,见到那些被周家追杀的人,不由得惊呼道:“是你们!” 为首的女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三......三皇子殿下!”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烛蚀的义女黑无常,楚义征看着黑无常等人身上的血迹,不由道:“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何在这里?” “回殿下,我和白无常奉摄政王之名前往重川刺杀周伯言,无奈他身边高手众多,我们......我们失手了,所以,被一路追杀,慌不择路之下,便逃到了这里,幸而遇见殿下,否则,恐怕我等将悉数葬身于此!” 点了点头,见黑无常等人尽皆带伤,尤其是白无常更是失血过多以致脸色苍白如纸,楚义征随即吩咐道:“古擒,命军医速速为他们治疗,同时准备一些担架!” “是!” 对于周家那两人的审问,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黑无常解释称这些人只是周伯言的护卫,并非核心人员,所以并不知道周伯言的谋划,楚义征虽然无奈,但也毫不拖泥带水的果断命人处理掉他们之后,随即带着黑无常一行人继续向遵州城而去。 临近哧水城的时候,楚义征命令所有禁军将士化整为零,陆续通过后再行汇合,然而哧水城毕竟是一座小城,那怕所有禁军将士皆尽量走一些僻静小路,但最终都不得不选择通过哧水城城郊的那条数十里内唯一的一座桥,临近新年之际突然之间来了为数众多的陌生面孔,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引起本地百姓的关注,虽然楚义征预料到会有此一幕,但他也很无奈,毕竟他需要第一时间赶去遵州城与屈心赤汇合,眼下速度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便有着暴露的风险,他也不得不这般选择!也正是在楚义征等人陆续通过哧水桥的时候,一只飞鸽展翅向着遵州城的方向飞去。 在遵州城的这三日以来,虽然身处于曹灿的大本营,但纣妙菱仍旧是充满了忧虑和不安,首先是因为屈心赤的伤势,虽然在木子心的医治下外伤渐渐有了些许好转的迹象,但他体内的气息不仅依旧微弱,同时一如救他之时显得混乱不堪,若是常人恐怕早就因经脉紊乱而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了,眼下屈心赤表面上虽然看似如常人般静静沉睡,但实则体内呈现的不过是一种极为微弱的稳定之态,也正是这种未知的状况,反而更是令人担忧,他就仿似一颗极不稳定的定时炸弹一般,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突然失去生机。 其次则是这几日虽然未曾收到身处帝都的凰羽和烛蚀等人的消息,但她知道他们也一直关注着屈心赤,也无时不刻在担心他能否及时、安全地回到帝都,毕竟,眼下帝都的情势错综复杂、危机四伏,若是屈心赤届时不能回到帝都,她真的无法想象不久之后的帝都,将会发生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然后是她安排刘欣笙跟踪曹灿一事,虽然她本意并非怀疑曹灿的可靠性,但是不知怎么的,她总是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安——遵州城,绝非他们久留之地,初始或许是源自于身为女性的第六感,但随着刘欣笙的逐步深入,也渐渐发现了一些令她愈发不安的端倪,可是,不留在此处,下一步又往何处去,怎么去? 最后,则是近段时间以来,她不仅要挂念屈心赤的安危,同时还要考虑每一步行动,时时刻刻都处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高度紧张状态之中,身为一个柔弱女人,扛起如此这般的大梁,她早已是心力交瘁到了极点,这种状态,她不知道,她还能够坚持多久...... 当闻之古擒和黑无常几人来到遵州城的消息时,纣妙菱连日来笼罩于那秀眉间的阴霾顿时被一丝笑意所取代,不禁急切道:“曹将军,他们现在在何处?” “军营外,我刚刚听到属下禀报,就第一时间前来通知你了!” “多谢!” 纣妙菱、曹灿虽然与黑无常和古擒并不相识,但双方相见,内心尽皆不免涌出一股久别重逢的亲切之感,四人来到营帐之中后,黑无常率先道:“您就是纣小姐吧!” 点了点头,纣妙菱回道:“你就是师兄经常提起的阎门罗刹黑无常了吧!” “正是,没想到纣小姐还知道我啊!” “师兄在古台岛时时常会跟我讲起从前军机处的事情,尤其你们几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他更是赞不绝口!” “没想到我们一向不苟言笑的义王背后这么看的起我啊!嘿嘿嘿!”纣妙菱的话令得黑无常不禁喜笑颜开,随即仔细观察起曹灿来,直到曹灿被看的满脸通红时,她突然躬身施礼道:“小妹黑无常见过大哥!” 曹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一时间尽是有些不知所措,纣妙菱和古擒更是一阵愕然,片刻之后,他便扶起黑无常,有些不自然道:“那个,小妹,我是......哎......” 面对曹灿的语无伦次,黑无常不禁大大咧咧打趣道:“大哥你身为阎门神秘的判官笔,可是在阎门内部流传着不少你的传说哦,我倒是万万没想到,传言中吃人肉、饮人血令人闻风丧胆的地府判官,竟是这般害羞,要是被其他同僚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哈哈哈!” 曹灿虽然知道烛蚀继他之后再次收了白无常和黑无常这对孪生兄妹做义子义女,但那时候他已在烛蚀的授意下独自在外闯荡,为尽量掩盖曹灿的身份,烛蚀和他相见的并不多,且又极为隐秘,因此他与黑无常二人始终未曾见过,以烛蚀的性子也不会在本就来往不多的信笺中讲述他们二人的情况,于是看似兄妹关系的他们,这一次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身为孤儿的曹灿也曾在闲暇之余想过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妹妹是一个怎样的人,但纵使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料到眼前的这一幕,在他的思维中,身为阎门的冷血利刃,最符合她的应该是像刘欣笙那样的冷淡的性子......为免继续尴尬下去,他向纣妙菱二人解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后,随即问道:“古将军,劳烦你说一下三皇子殿下如今的情况。” 古擒将从付勇到叶青、再到凰羽、楚义文及楚义征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经历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二人,纣妙菱、曹灿眉宇间顿时笼罩起了一层浓浓的凝重之色,帝都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危急万分,联想到此刻身处漩涡之中的烛蚀等人,尤其同为女性的凰羽,纣妙菱不禁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从黑无常口中得知他们受烛蚀之命刺杀周伯言,以及失败之后与楚义征的偶遇时,纣妙菱二人心中不禁一阵唏嘘,且不论他们冒死刺杀周伯言所要面对的重重危险,单就被周伯言上百号人追杀数百里一事,此中艰辛,唯有亲历者方能切身感受,但幸好,他们吉人天相,危急关头之时得到楚义征的相救! 良久,待四人聊毕,曹灿正欲安排黑无常、古擒休息的时候,纣妙菱犹豫一番后,还是叫住了曹灿:“曹将军!” “嗯?纣小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摇了摇头,纣妙菱道:“我是特地向你致歉的,其中缘由,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到了!” 曹灿摆了摆手道:“纣小姐切勿介怀,你这般安排,我才更能够安心,说起来,义父乃是义王的舅舅,我也算是义王的兄长了,为了他的安危,别说是安排人跟踪了,换做是我,可能比纣小姐你做的更多!”言尽于此,曹灿突然一脸冷厉不容置疑道:“但凡会威胁到义王的人,那怕是怀疑,我也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抹杀!” 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对曹灿的感激,纣妙菱随即道:“其实,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 “其实,也是刘欣笙在跟踪你之时,无意中在太守府听到的,似乎,那位端木太守,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至少,关于调兵入重川一事,他绝对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敷衍,或者说,他此时是在待价而沽,所以,曹将军你要多加提防!” “明白了,多谢纣小姐!” ...... 第二日见到楚义征后,纣妙菱明显感觉心里的负担轻了许多,有着楚义征替他来主持大局,加上曹灿等人的从旁协助,她可以专心用来和木子心一同照顾屈心赤,而随着第三日阁老的到来,她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又闻阁老说司马长风也正率领着万源军赶来,想到沧龙此刻应该也率军往帝都进发了,久违的心安之感不禁充实着心头,也正是如此,一阵沉沉的倦意袭来,她疲倦已极的身体终于是不堪重负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然而,即便是睡梦中的她,也不禁呓语:“师兄,一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有着这一群悍不畏死、忠肝义胆的人在你身旁,待你从昏迷中醒来,你将带领他们,成就何等的丰功伟绩呢?真是期待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结、遗憾、歉意 当阁老从屈心赤房间出来之时,已是众人聚首后的第三日了,围在房间外的众人虽然极为迫切地想知道屈心赤的身体状况如何,但看着阁老那苍老面孔上的无尽倦色,众人还是忍住了询问的冲动,阁老当然明白众人心中所想,但经过三日的救治,使尽浑身解数,按照他的分析,原本应该醒来的屈心赤却始终未曾有丝毫清醒的迹象,甚至阁老在探查他体内经脉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才是最令他讳莫如深的! 阁老不知如何开口,众人也犹豫是否适宜相问,就这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之后,阁老才悠悠道:“大家随我来吧!” 待众人于营帐内坐定,阁老饮下一杯茶定了定神后道:“按照我的治疗之法来说,心赤差不多是要醒了的,但是眼下依旧昏迷,我想或许是此次他伤势太重,尤其是内伤,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但是,除此之外,则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楚义征闻言,不由讶异道:“另外一种可能?” “是啊!”叹了叹气,阁老解释道:“这个可能,便是在于他自己,是否愿意醒来!” 纣妙菱不由担忧道:“阁老,您的意思是,师兄有心结吗?” “除了心结,或许还有遗憾和歉意!” 纣妙菱所有所思,随即道:“此次师兄孤身找周伯言报仇,自然而然地会想起爹爹,您说的心结,恐怕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逼得爹爹选择以死向师兄谢罪吧,虽然自古台岛祭拜过爹爹后他便再也未曾提及,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记着,也始终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将他抚养长大的爹爹!他的遗憾,是他终于找到了刺杀他母亲的罪魁祸首周伯言,但他拼尽全力却未能诛杀他!”看了看营帐中的所有人,纣妙菱继续道:“至于歉意,则是他能够想象到,因为他的贸然行动,令得大家无不为他担惊受怕,甚至深陷险境了吧!” “是啊!” “那......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这,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摇了摇头,阁老无奈道:“其实,除了这件事情外,我更担心的,是他醒来之后怕是接受不了他身体的状况!” 纣妙菱闻言,心里不禁一沉道:“阁老,您,这是什么意思?” 阁老看着木子心道:“木丫头,你在医术上的造诣不低,想必你心中也早有了猜测吧!” 众人闻言不由得齐齐看向木子心,后者被这般注视,一时间不禁有些慌张道:“阁老,我医术浅薄,只怕......只怕说的不对!” 阁老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怕说的不对,而是不敢说吧!” 木子心看着纣妙菱的眼睛不禁低下了头,片刻后鼓起勇气抬首道:“纣姐姐,我不是有意隐瞒你和大家的,在未经阁老的诊断下,我确实是不敢妄下定论,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我发现义王的经脉,出现了很大问题!” 纣妙菱急切道:“什么问题?” “他......他的经脉,或许......或许是断了!” “什么!”纣妙菱不由得浑身虚脱般瘫坐在椅子上,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实在是这个消息对大家的打击太大了,对一个寻常人而言,断了经脉意味着从此就是瘫痪在床,终生需要人侍奉的废人了!尽管屈心赤是一个习武之人,比寻常人会好一点,他所谓的好一点,只是不至于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但他的一身修为,或许也就没了,从此往后与一个平常百姓一般,然而,这并非最为关键的,平常百姓至少有一副平常的身体,但是,屈心赤身上可是存在着隐疾的,若是没有了修为,今后,若是隐疾再次爆发,他该如何来予以压制呢? 良久之后,刘欣笙不由得问道:“阁老,就没有医治义王的办法了吗?” “哎!”阁老欲言又止,木子心道:“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跟大家也说过,义王的身体有慢慢愈合的趋势,但是,这种愈合的速度却是非常非常缓慢,若是没有隐疾的存在,我相信义王的经脉终究是会愈合的,只是......只是或许愈合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隐疾爆发带来的伤害,所以......”木子心终究是不忍继续说下去了,但众人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面对这般情况,纵使他们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屈心赤呢...... 阁老并非一个古板的医者,他也从不认为病患的静养就是完全封闭式的隔离,所以他没有阻止任何人对屈心赤的探望,相反的,他认为如今依旧陷入昏迷的屈心赤,反而需要大家带来的这些生气来唤醒他!巳时初刻,黑无常端着刚刚熬制好的热粥送过来道:“纣小姐,你都在义王床榻前坐一天了,而且还粒米未进,这样下去你自己的身体会垮的,不如你先喝完粥然后休息下,义王这里有我们大家轮流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纣妙菱接过粥碗便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显然她心系屈心赤甚重,以致什么都已不为她所在意,向黑无常点头以示感谢后道:“你伤势也还未痊愈,还需要多加休息,放心吧,这里有我就好!” 黑无常见状,心里也是一阵叹息,无奈走出了房门,纣妙菱方才的话房间外的众人也都听见了,门外的楚义征、黄奕翔等人皆是一筹莫展,神情间的忧郁充斥着每一个人脸上!对于众人而言,屈心赤是他们所有人发自内心认同的领袖,之于纣妙菱,则早已是他们心目中默认的主母,眼下屈心赤情况尚不明朗,若是纣妙菱再有个三长两短,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不仅是此前的所有努力和付出将会化为乌有,更会使得他们心中的信仰崩塌,从此不知方向…… 为了劝慰纣妙菱保重身体,从木子心到刘欣笙,再到黑无常,众人将这些女眷悉数安排去劝慰她,但无奈终究是动摇不了固执的她,所有人都清楚,作为青梅竹马的他们感情之深早已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尤其是之于对屈心赤的感情,所有人也尽皆看在眼里,木子心更是极为清楚,她不顾女子最为注重的清白,赤身为屈心赤取暖,此等炽烈的感情,世间无人企及!劝慰不动她,众人亦是时刻心系屈心赤,至此一众人等就这般静静地守在了房门之外,陪着她一起等待屈心赤醒来! 遵州城的冬夜冷的可怕,看着丝毫不顾逼人寒气守在房门外的众人,阁老欣慰更心疼道:“孩子们,你们先去歇息去吧,眼下我们大家的处境并不乐观,还有诸多事情需要你们大家主持,切勿过于劳心伤神了!” “是啊!”黄奕翔点了点头道:“殿下、曹将军,你们所率的人马也需要统筹防务,以便随时面对可能的困局,要不你们先去休息,这里还有我们,大家轮流着守候便好!”楚义征、曹灿也明白当下他们的处境,随即交代一声屈心赤醒来后唤他们前来后便离去,黄奕翔本意是今夜自己在外边守着,但见刘欣笙坚持,随即也无奈地离开了,待众人悉数离去,刘欣笙一个闪身,已然立于房顶之上,静静守候着,等待屈心赤的醒来! 房间内的纣妙菱再次替屈心赤掖好被角,看着始终双眼紧闭的他,渐渐开始回忆两人曾经的过往...... “师兄,我知道,对于你母亲的仇,你不想牵连到任何的亲人、朋友,不希望我们随你一同涉险,所以你决议一个人面对,那怕是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你知道吗?你是大家的指路明灯,更是我们心中的信仰,为了你,我们甘愿赴汤蹈火,那怕是为你牺牲掉性命也在所不惜,唯独,我们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闪失,那么一丝一毫!” “诚如你在心疼我们一样,我们又何尝不心疼你呢!为了你,那怕明知营救你的路充满无尽险阻,刘欣笙毫不迟疑的就要立刻前去,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丫头那怕是知道要面对周家上千人马,也毫无惧色;黄奕翔一个人孤身涉险,潜入周家人封锁的大岷王峰,不惜生死在岷王阁上探查你的消息;凰羽在得到叶青传递的消息后,三皇子殿下连夜率领禁军前往重川,摄政王更是派遣黑白无常率领着阎门的人前去刺杀周伯言,以致失败被追杀数百里;曹灿亦是收到摄政王的消息星夜兼程一路从遵州城往蓉城而去,只为营救你;阁老收到我的消息,也是不远万里从古台岛赶来;铁粉前往滨海向沧龙将军传递消息,想必沧龙将军已经在奔赴帝都的战船上了;司马长风也是当机立断,那怕冒着再次失去古台岛的风险,也义无反顾地率领着万源军赶来......” “我知道你一直愧疚于爹爹的死,那时候的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但你的心结又何尝不是我的心结呢?回到古台岛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我才悟了出来,爹爹的选择,不正是为了我们能够走出上一代人仇恨的深渊吗?” “周伯言没能被你一举诛杀虽然确实很遗憾,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大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一晚的岷王阁你孤身一人经历了怎样的艰难一战,但我知道你肯定是拼尽了全力,你知道吗,在雪山上见到你的时候,我的整颗心都要碎了,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你的世界,我该怎么活下去......” “阁老说,或许你觉得对我们大家深感歉意,其实,你根本就不用这么想的,这世间,很多事情不分对错,亦没有好坏,你心中的歉意,于我们而言是理所当然,没有谁会责怪于你,而且,在你的歉意之前,是你先为了我们而着想的......” 纣妙菱喃喃自语良久,屈心赤始终毫无反应,两行清泪再一次不自禁缓缓而下:“师兄,求求你了,你快醒来吧......” 就在纣妙菱伤心过度,精神几乎将要崩溃之时,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指有些艰难地轻轻碰了碰她,刹那的恍惚之后,随即挂满泪珠的秀丽脸颊上不由得露出一股会心的微笑,不自禁颤抖地柔声道:“师......师兄,你......你醒了!”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四章 没有欣喜,尽是心疼 为了避免屈心赤被过度打扰,他醒来的消息纣妙菱并未第一时间告诉所有人,阁老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情况后便离开了,有着木子心这个医术精湛的晚辈在这里,他极为放心,待阁老离开后,屈心赤问道:“师妹,木姑娘,我们这是在哪里?” 纣妙菱答道:“遵州城!” “遵州城?”屈心赤略作思量,随即问道:“我们怎么到了这里?” 纣妙菱言简意赅地把从她收到刘欣笙消息,而后黄奕翔不顾险阻探查岷王阁上的事情,然后在纳苏族的相助下前往大岷王峰一带寻找他,继而遇到曹灿,以及楚义征和黑白无常等人偶然相遇并最终来到遵州城的经过告诉了他,后者闻言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叹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得麻烦大家如此兴师动众了啊!” “这都是我们应该的!”看了看纣妙菱,木子心狡黠道:“义王,你确实该好好感谢一个人,她为了你,可是丝毫不顾及女子的清白,赤身为你......” 纣妙菱闻言,瞬间脸颊通红地堵住了木子心的嘴道:“你这丫头......哼!” “好了好了,纣姐姐,我不说了,不说了嘛!” 纣妙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屈心赤说,但她明白他毕竟方才醒来,身体还极为虚弱,还需要多加休息,三人继续说了会儿话之后,二女便不再打扰离开了。 及至天明,众人已尽皆听闻屈心赤醒来的消息,而后便马不停蹄地前来探望,木子心见大家风风火火的阵仗,不由道:“义王还需要好好休息呢,你们大家这阵式,可不利于义王养伤啊!” 黄奕翔再次恢复他那嬉皮笑脸的风格道:“我所木姑娘啊,你是看够了,可我们还没见着义王呢,我们就瞧一眼,瞧一眼就行!” “呸!”木子心白了黄奕翔一眼理直气壮道:“不行!” “咳咳......”房间内的屈心赤闻言颇为无奈道:“木姑娘,就让大家进来吧!” 见木子心依然站在门口寸步不让,黄奕翔不由得指了指门道:“木姑娘,您老人家,要不......行个方便?” “哼!”木子心冷哼一声,还是乖乖地开启了房门,但仍旧不忘警告道:“黄大哥,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打扰了义王养伤,你可别怪我给你的饭菜下手脚!” 黄奕翔闻言不由一阵恶寒,随即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懂!”随即请楚义征等人率先入内后,给木子心留下一个鬼脸,不及后者脚尖踹过来,猛的一个激灵便随着众人进入了房内。 自从一早上得知屈心赤醒来后,楚义征便十分激动地想要立刻见到他,但当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楚义征不由得一时语塞,屈心赤刚欲打趣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之时,楚义征却是拱手道:“义征,见过大哥!” 屈心赤不由一愣,随即看了看纣妙菱,见后者平静地点了点头,屈心赤神情复杂道:“你们,都知道了啊!” 而后曹灿、黄奕翔、刘欣笙、黑无常、白无常、古擒等人随即跪地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大家,都起来吧!”屈心赤看向楚义征,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楚义征却是一脸喜色地打破他的尴尬道:“从前我就一直在想,若是大楚帝国将来的皇帝是你,该多好啊,没想到,上天终不负我,你果然是我大哥,哈哈哈!” 不管楚义征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此刻他的这般坦然,倒是令得屈心赤内心的彷徨得到了舒缓,随即感慨道:“世事难料,这其中的曲折,着实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从亦师亦友的关系到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楚义征虽有许多话想要和屈心赤说,但也知道此时并不适宜,只能是之后再寻机详谈,随即看着身后的众人向屈心赤道:“大哥,黄奕翔、刘欣笙、黑无常、白无常他们都是你的老相识,不用我介绍了,这位是摄政王义子曹灿,人送外号判官笔,想必你不陌生吧!” “曹灿,拜见太子殿下!” 抬手示意曹灿起身,屈心赤道:“想当初虽与舅父同处屋檐下,但他老人家性子孤僻,所以交往的并不深,我知舅父有三位义子,黑白无常我是了解的,但另一位,我却只知道人称判官笔,而且暗中还帮军机处完成了不少棘手的任务,却始终是未能有机会见到真人,说起来,我还要称呼你一声兄长!” 曹灿闻言忙拱手道:“太子殿下,末将,不敢!”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其实,从昨日师妹向我提及你的时候,我便明白了舅父的良苦用心!” 曹灿原本是不想在屈心赤面前提及向周伯言复仇一事的,但屈心赤此刻既然主动提起,他不由得发誓道:“殿下,义父将我隐于暗处,正是为了暗查此事,如今既已知道仇人的身份,身为义父的义子,我自当责无旁贷,请殿下放心,我曹灿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黑白无常见状,随即齐声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看着手臂上依旧裹着绷带的白无常,屈心赤道:“这个仇是绝对要报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大家再有任何的损伤!” 黑白无常闻言不由心中一暖,随即道:“是!” “大哥,这位,便是我在禁军中的副统领古擒了!” “末将古擒,见过太子殿下!” “古将军免礼,我虽然与你相交不多,但也对你生平有所了解,你是一个刚正不阿、有胆识、有气魄的将才,义征是一个好统帅,好好跟着他,他定然也不会有负于你的!” 古擒不由激动地看了楚义征一眼随即道:“太子殿下放心,末将定当誓死追随三皇子殿下!” “嘿嘿嘿!”刚才众人与屈心赤相谈的气氛有些严肃,黄奕翔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此刻人介绍完了,黄奕翔不由道:“额......”然刚一开口,黄奕翔不由得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屈心赤见状,不由好笑道:“怎么着,才多久没见,你黄奕翔是转性了吗?” “那个啥,您看您身份本来就多,大楚帝国的义王,心语阁的阁主,还是钦儿小姐口中的心赤哥哥,现在又是咱大楚帝国的太子殿下,我这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了不是!” “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额......要不现在暂时称主公吧!”见屈心赤没异议,黄奕翔随即接着方才的话道:“主公啊,我那晚偷偷潜到了岷王阁,那阁中躺着两具尸体来着,看情形就知道岷王阁之战极其惨烈,您知道我好奇心一直很重的,我就想知道那天岷王阁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胸口被洞穿的大汉明显是那个断臂老者所为,我就很奇怪,他们怎么还窝里斗了呢?” 听闻黄奕翔提及断臂老者,屈心赤脸上不由得被一层悲伤的情绪所笼罩,被子中的身体也不禁激动的有些颤抖起来,刘欣笙见状,不由得狠狠瞪了黄奕翔一眼,后者识相地捂住了嘴,心里也不禁自责着自己嘴干嘛一直这么臭,好一会儿之后,屈心赤才道:“阁老,朱老您应该认识吧!” 阁老愣了一下,随即道:“你说的朱老,是他吗?” “嗯!”视线从阁老转到黄奕翔身上后,屈心赤郑重地回复黄奕翔道:“那位断臂老者,便是隐居岷王阁多年的朱老,正是有了他老人家的争取,我才有了击杀周伯言的机会;也是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才动摇了我明知不可为却还不顾一切誓杀周伯言的决心;最后还是他老人家的拼死一搏,才为我争取了一丝的逃生之机......” 听完屈心赤讲述那一日岷王阁一战的整个过程,众人无不为屈心赤所处的险境捏了一把汗,同时也为朱老的舍身忘我钦佩不已,尤其是曹灿、黑白无常三人,身为烛蚀的义子义女,更是对周伯言有着切齿的深仇,随即众人异口同声道:“太子殿下,我等在此立誓,此生绝不会再让您身处如此险境!” ...... 众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屈心赤伤势以及注意休息的话题,但对于屈心赤经脉断了的事情,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同样的,作为当事人的屈心赤,也早已察觉到了自身经脉的问题,为了避免大家为此而难过,他也并未提及,双方就这般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待众人离去,房间内只剩下楚义征的时候,他迟疑一番后还是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此时应该专心养伤,不过,有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迫切,我不得不如实相告于你!”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从昨夜师妹告诉我你也在遵州城之后,我便已然猜到了,周伯言这个人虽然可恨,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足智多谋的人,而且,他行事阴险,常常出人意表,你或许还不知道,父皇之所以会中毒,实际上也是出自他之手!” “什么?!”听完屈心赤讲述了事情的真相后,楚义征咬牙切齿道:“周伯言,他,真该死!” “眼下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再联想到舅父和凰羽这两年多以来代替父皇把持朝政的事情,而且还将你统领的禁军调离出了帝都和郢都城,我想,他这个时候,定然会篡使楚义道向父皇逼宫,从而谋取皇位了吧,此时,父皇、舅父还有凰羽,定然是身处龙潭虎穴之中!” 楚义征闻言,不由地就这般愣在了那里,从屈心赤的话中,他听出了一些异样!以致于他此刻想要与屈心赤谈论的关于如何回帝都、如何帮他坐上大楚帝国皇位之事的想法,在他这一愣的瞬间也荡然无存,神色也有些恍惚道:“大哥,眼下之际,你还是先以养伤为重,我......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罢不待屈心赤回复便转身离去。 屈心赤也不明白楚义征为何有这般瞬间的变化,只道是对方确实是太过于在意自己的身体状态了也并未深究,直到阁老和纣妙菱的到来,他才问道:“师妹,方才义征怎么了?” “哎!”纣妙菱和阁老对视一眼,双双不禁叹了叹气,他们原本是打算将楚礼渊驾崩的事情告诉他的,但方才楚义征留在此处,他们也不好让其离开,但楚义征前番匆匆出门之时看向他们的异样眼神,也顿时让他们明白了一切,楚义征不知如何将楚礼渊的事情告诉他,所以,这个难题,最终还是回到了他们身上! “师兄,有些事情,我们确实是隐瞒了你,但是,我知道你也一定明白我们大家的良苦用心!” 屈心赤闻言,顿时明白了一切,一阵极度的悲伤瞬间出现在了脸庞之上,热泪也渐渐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整个身躯也陷入一阵极度悲伤的抽搐中,及至后来,一股浓浓的鲜血从嘴角涌出,纣妙菱连忙上前要替他擦拭,屈心赤一脸苍白地摇了摇头阻止她确认道:“父皇,驾崩了?!” “哎!”阁老再次深深叹了口气道:“心赤,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屈心赤双目空洞等望着屋顶道:“从和您一起离开皇宫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 看着屈心赤呆滞的神情,阁老不由得心疼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只是,你一直隐疾缠身,这两年多来历经磨难,不得片刻安宁,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真相!” “阁老,父皇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我们离开皇宫不久之后!” “哦......” 屈心赤就这般陷入沉默,纣妙菱和阁老也不知如何来宽慰他,或者说,智慧如屈心赤,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良久之后,屈心赤突然道:“阁老,我这隐疾,是不是已经无可救药了?” “有时候我总在想,老天爷为何要生的你如此聪慧,让你遭受如此沉重的苦难......” “呵呵!”屈心赤凄然一笑道:“我身体的情况,我极为了解,事到如今,您也没有什么需要继续隐瞒我了!” 看着屈心赤虚弱的样子,阁老心中踌躇不定,以屈心赤现在的身体状况,唯有借助阴阳潭或许能短暂压制隐疾,但让他就这般回古台岛,无疑更多的是出自他和纣妙菱的私心,因为,这意味着他不仅将辜负楚义征等人的一片赤胆忠心,同时将错失继承大楚帝国皇位的机会,而且,远在帝都的烛蚀、凰羽等人,也将深陷极度危险的境地之中......往后余生,他该怎么看待他和纣妙菱呢? “师兄,无论你作何选择,我和阁老,始终都会支持你的!” 屈心赤扭头看向纣妙菱,给了后者一个极尽温柔的微笑:“师妹,师傅一生的梦想,便是让纣氏一脉重回强汉一族的巅峰,虽然他老人家最终释怀了,但是身为弟子的我,却不曾忘记啊!” 屈心赤这番话,无疑是道明了他的选择,此次他不会为了自己而辜负所有人的梦想!而他的言外之意,便是若他登上了大楚帝国的皇位,他将敕封纣妙菱为大楚帝国的皇后,以了却纣商的心愿,那怕只是,昙花一现! 然而,此时此刻的纣妙菱听来,没有欣喜,尽是心疼......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五章 初次交锋 当下之际的大楚帝国风雨飘摇,身为禁军统帅的楚义征心中更是为帝都的形势忧虑万分,故而他才着急与屈心赤商议返都一事,但当他察觉到屈心赤还不知楚礼渊驾崩的消息时,不由得陷入了困扰的怪圈,纵使是他在知道这一消息时尚且不能自已,何况是此事重伤初醒的屈心赤呢!出于担心刺激到屈心赤影响到他伤势的考虑,他在不知如何选择之下不得已选择了逃避,然而,古话说得好,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当古擒告知禁军主力已经抵达了蓉城荆江水域,与先前他们留守的部分将士汇合后等待他下一步行动指令的时候,他知道,他不得不去与屈心赤继续未完成的谈话。 当楚义征再次来到屈心赤房间外的时候,恰巧曹灿和刘欣笙也一并赶到,看着端着碗碟出来的木子心,想起一向柔柔弱弱的她上午对黄奕翔的那般“泼辣”之举,楚义征竟然一时间有些莫名的畏惧,不过木子心做事还是极为有分寸的,加上屈心赤已经吩咐过她,随即道:“殿下,义王在房间内等你们呢!” “多谢!” 楚义征正欲踏入房门,身后的木子心淡淡道:“义王他还需要多加修养,所以......” “明白,明白!木姑娘放心吧,我们不会耽搁义王太久时间的!”说罢逃也似的赶紧进入了房间。 见三人进来后,纣妙菱给三人倒上茶水的同时,也给了楚义征一个眼神,后者顿时明白了一切,点头表示谢意之后,随即向屈心赤道:“大哥,我已经收到禁军抵达蓉城荆江水域的消息,下一步该让他们怎么行动?” “义征,你的意思是想问是否让他们弃船登岸前来与我们汇合是吗?” “嗯!” “我认为,还是让他们在船上待命即可!” “待命?我担心......” “你是担心周伯言率军攻打他们是吧?” “是啊!换做是我,或许会选择这么做,毕竟禁军这股力量目前只听命于我,留下他们无疑是给自己留下一个祸患!” “你放心吧,周伯言自视甚高,上兵伐谋是他的行事宗旨,生平最擅长的便是阴谋诡计,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对禁军采取强攻的,而且,他在重川谋划多年,好不容易培养了一批党羽,也断然不会让他们就此折翼;再者,禁军作为帝都的守护者,其战力也不是任何人能够小觑的,何况他们是乘战船于荆江之上,想要拿下禁军,非足够的战船水师不可为,别说眼下他们没这个能力,即便给几年的时间他也未必能做到,何况当下探查我的消息才是他的重中之重,他不可能节外生枝另辟战场,最多调用部分兵力时刻警戒他们而已;而且,禁军中的将士不少出自大楚帝国文臣武将、商贾名流之家,这些人也是隐形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楚义道尚且不敢轻易下令斩杀开罪他们,更何况他!” “大哥,那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原地待命吗?”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留他们在荆江一带,既可以牵制周伯言他们不少兵力,同时若我们能够成功到达荆江的话,那时候他们可以接应我们!” “言之有理,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呢?” “想必此刻楚义道和凌炙天已经向帝都和郢都城开始采取行动了,他们在大楚朝堂经营多年,大楚帝国尤其荆江流域一带的很多地方官员都与他们暗通款曲,我们若是要返回帝都,走陆路不仅将面对无数的重关险隘,还会耗费大量已经是十分紧迫的时间,所以唯有水路才是最佳的选择!” “水路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对于屈心赤的方案楚义征极为赞同,略作思量后随即问道:“但是,我们该走那条水道呢?” “当下的水路有三条选择,若是我们能够冲破阻碍与禁军会师,沿着荆江顺流而下向东直抵帝都无疑是最佳的;其二则是就近从哧水河登船,北上进入荆江后与禁军会师;第三条,则是向东直抵武江,再从武江登船向北,与沧龙的水师会师。只是,第二条和第三条没有可供实施的条件!” “为何?” 屈心赤看向曹灿道:“曹将军,眼下你能在哧水河找到足够的船只供大军登船吗?” 曹灿摇了摇头道:“哧水河不比荆江,遵州城这方土地山地众多,所以我的部下多擅长于平原和山地作战,而水师,则几乎可忽略不计,仓皇之间若是要寻得供给数千将士所用的船只,确实是难以办到!” 楚义征闻言,也瞬间明白了屈心赤所说的没有实施条件的意思,毕竟,他们现在的时间确实是太紧迫了,于是道:“大哥,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入重川过蓉城与禁军会师吗?” 入重川过蓉城无疑是一步险棋,怎么过、如何过,这正是悬在屈心赤头上的一把剑,然还未及屈心赤想到可行之法,纣妙菱适时道:“师兄,我以为,在你下决定之前,你先听听刘欣笙的消息!” 刘欣笙闻言,向曹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道:“义王,从最初跟踪曹将军开始,我趁机潜入了太守府几次,太守端木西极为可疑!” “怎么说?” “再有两天便是新年了,按曹将军所说,依照过往的惯例,他一般是不会怎么过问政务了,但这几日以来,他不仅频繁出入衙署,甚至还出城过多次,以他遵州城太守的身份,什么人需要他亲自出城相见呢?事出反常必有妖,依我之间,我觉得他极有可能和周伯言来往密切,而且我猜想,他或许知道了些什么,即便目前他不知道义王你在遵州城的事情,但我认为三皇子殿下率领近两千的禁军抵达此处,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曹灿也适时道:“这几日在我军营附近确实是多了一些陌生人,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我暂未向他们出手!” “莫非,他们也猜到了那些追杀黑无常他们的人是我所杀?”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义征,你所率领的禁军堂而皇之地进入蓉城,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吴知或许会为你掩护一时,但你们的失踪却是不争的事实,周伯言或许猜到你们会去大岷王峰,但这件事情稍加探查便可一窥真假,加上周家那百十人失踪之处,以周伯言的能力,早晚会想到你的真正目的地,况且哧水城原本住户不多,当你们经过哧水桥的时候,我想你们的行踪便暴露了!” 纣妙菱问道:“师兄,那依你之见,眼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屈心赤沉思片刻,随即道:“眼下的关键,看来在这个端木西的身上,若他当真是楚义道的人,我们的行踪无疑是被周伯言了如指掌了,所以,当下得先明确这一点!刘欣笙,你带人先去拿了端木西,从他嘴里,我们应该能知道些消息!” “是!” “曹将军,你也动手吧!” “遵命!” 待刘欣笙、曹灿离开,屈心赤问道:“师妹,司马长风到哪里了?” “前日的消息是到了关山,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我估计可能已经过了珩陽城了!” “珩陽城啊!如此说来的话,他们和我们距离武将的距离相差无几了!” 听闻万源军正奋力赶来,楚义征不由道:“这么说,再有个两三日,我们就能会师了,到时候以我们这支万人的军队,倒是具备了和这重川之兵一战之力了!”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即便是有一战之力,但我们必须尽量避免和他们作战,毕竟时间上于我们太不利了!”眼下所知的情报还不够详细,屈心赤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但谨慎起见,于是下令楚义征让所有将士打点行装,准备随时行动。 不多时,刘欣笙匆忙而至,随即道:“义王,不好了,端木西跑了!” “果然有问题啊!”屈心赤眉头紧皱,随即问道:“可知他往哪里跑了?” “据他的手下说,应该是往南向金筑城去了!” “可有带上家眷?” “没有!” “他这是仓皇而走啊!看来,他当真是楚义道的人啊!” “你去将大家一并叫来议事!” 曹灿方一进门道:“太子殿下,那些人一个不剩的都拿下了,果不其然,确实是端木西安排的!” 点了点头,屈心赤随即道:“诸位,眼下我也不确定端木西何时与周伯言联系的,也不清楚周伯言是否知道我也在遵州城,更不清楚的是周伯言是否已经调动重川之兵向遵州城而来,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遵州城已非久留之地,我们即刻准备动身,往哧水城去!但是,行动之前,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或许,我们这是往周伯言的口袋阵里钻,并且很有可能会遇上他们的大军!” 楚义征等人却是毫无惧色地齐声道:“我等无惧,死战迎敌!” 木子心不禁担忧道:“义王,可是你的身体......” “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娇贵!” 漆黑的夜色之下,熟悉路径的曹灿所部在前,黄奕翔、刘欣笙、黑白无常等人护持着担架上的屈心赤居中,楚义征的禁军在后,一行近六千人马趁着夜色悄然向着哧水城的方向急行而去。 与此同时蓉城周家议事厅内,周伯言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后道:“如此说来,义王当真是极有可能被救出去了!”心念及此,周伯言不禁感慨道:“我布下了天罗地网,偏偏他就成了那只漏网之鱼!义王啊,你当真是命硬啊!” 东博峰面露愧色道:“家主,我早对纳苏族有所怀疑,没想到真的是让他们钻了空子,家主,请允许我将功补过,我即刻带人去灭了他们纳苏一族!” 面对这个结果,周伯言虽然心里愤慨,但还是摆了摆手道:“罢了!些许跳梁小丑,容后再处理不迟!眼下我们还是以义王为重,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拿下,现在想想,虽然我们折损了百十号人,但也无意中了解了楚义征的行军路线,借此也给了我们一些部署的时间!”随即看向张佐道:“张将军,你的军队现在到什么位置了?” 想起当年的事情,张佐不由得怒从中烧,随即道:“言师放心,为了此次行动,我可是连驻守尼尔国边界的军队都掉来了,此次三路大军十三万人马,我就不信还能再让他逃了,现如今他们正齐头并进向遵州城开进,只要他们过了哧水,他就插翅难逃了,言师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点了点头,周伯言不由得有些担忧道:“不过,他一向不轻易涉险,我担心,他或许会走武江而去!” “言师你不是传信给二皇子殿下了吗?我相信殿下也早已下令武江一带各关隘的守军了!而且,就像你刚才分析的那般,眼下他们急于赶往帝都,水路才是最佳的选择,我还是觉得,他们经蓉城走荆江的可能性最大,否则,那两万的禁军滞留在荆江所为何事呢?” “但愿如此吧!眼下之际,希望端木西能够尽量拖延一下他们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吧!” 茫茫的夜色之下,两方人马,正相向而行,一起向着哧水河的方向疾驰前进。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渡哧水 玉皇阁,此地并非如岷王阁一般仅仅是一幢建筑的名称,而是位于哧水河下游一百多里的另一座小城,因城内有一座远近闻名的玉皇阁而得此名,经过一日有余的急行军,屈心赤一行人总算是在入夜时分抵达了位于哧水河以东二十余里的石岗山,石岗山地处于哧水城和玉皇阁之间,屈心赤之所以选择行军于此,便是在等待斥候的消息后,再决定是经哧水城还是玉皇阁通过哧水河。 为了行踪的隐秘性,早在出发前楚义征和曹灿便安排伙房提前准备了一批干粮,在石岗山临时驻扎等候的时候,所有人便就地吃着干粮以作补给,木子心原本是打算给屈心赤熬制一些热乎乎的粥食,但还是被后者婉拒,除了他一贯坚持的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信念外,也是担心任何的意外之举会暴露自己等人的心中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此时可谓是危机四伏,容不得他不小心行事。 不多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曹灿持着他那把黑铁所制的铁笔出现在了屈心赤面前:“太子殿下,斥候来报,哧水城桥附近出现了不少军士,不过看情况似乎是刚到不久,若是我们强行突破的话,没什么问题!”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玉皇阁呢?” “玉皇阁倒是一如往常,除了日常值守的一些人外,倒是没什么守军。” “那就走玉皇阁。” “可是,若是经玉皇阁的话,我们无疑是舍近求远,再往蓉城而去的话得多行一百余里!” “我明白你的想法,走哧水城虽然快,但既然那里出现了不少军士,说明周伯言在哧水城方向之后很有可能有大军相随,我们强行突破之后,很难再保障我们行军的隐蔽性,说不准就会立即遇上他们的大军,那时候我们就显得极为被动了!眼下之际,我们能拖延则尽可能拖延被发现的时间!” “明白,我即刻下令向玉皇阁进军!” “等等!” “太子殿下,您还有何吩咐?” “曹将军,你让黄奕翔带领一支数百人的精锐,在黎明时分闪电突破哧水城,往北大摇大摆地在官道上行进一段距离后,随即让他们南下与我们汇合!” 曹灿闻言,不由心领神会道:“遵命!” “让黄奕翔带上夜羽,以方便随时给我们传递消息!” “是!” 巳时三刻,屈心赤一行五千多人马终于是抵达了玉皇阁,玉皇阁乃是一座小城,此地哧水河上的桥在距离城区尚有数里路的地方,谨慎起见,屈心赤还是派人事先做了侦查,确认安全之后,随即悄无声息地过桥绕着玉皇阁郊外向北而去。 及至辰时时分,当黄奕翔所率领的数百名将士经哧水城完成任务进入山间小道准备折返与屈心赤一行汇合的时候,屈心赤等人却是停下了行军的脚步,之所以如此,除了山路难行之外,更是因为他们在途径官道时抓住了一个云州军斥候小队,而审问了斥候后才得知,周伯言竟然是将云州的守军也调了出来! 在屈心赤的设想中,云州军并非不在他考量的范围之内,只是云州军与遵州城相距甚远,但他们的行动却是如此的迅速,不由得让他开始怀疑周伯言是否早已看破了他们过哧水河的决定!而事实上,周伯言虽然确实猜到了屈心赤一行首选的必是过哧水河经蓉城与禁军主力汇合,也下令云州军火速赶往重川,其目的并非为了参与围剿他们,而是因为张佐所率领的十三万大军几乎是将重川各城关守军调集一空,他需要有人暂时代替这些被调离的守军加强防务,也是为了避免失算被屈心赤等人钻了空子!然而明日便是新年了,虽然周伯言的命令下的极为紧急,但云州军主帅马涛并不愿在这个时候率军出征,而是打算过了新年再行动,但为了避免落人口实,还是调派了两千人的骑兵先行出发,不过为了封住悠悠众口,主帅马涛并未对手下人明言,而是告知他们云州军主力会跟随他们而来,是以当审问斥候得知云州军骑兵不久将至,而后续的大军也会接踵而来的时候,屈心赤迟疑了! 以他们的行军速度,是断然及不上云州骑兵的,被追赶上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眼下他们已经抓住了云州军一个斥候小队,很难确保他们的行踪没有被其他斥候小队发现,一旦他们被云州骑兵缠住,且不论他们身后云州大军的威胁,还极有可能被经哧水河的张佐军来个截击,届时,即便禁军和曹灿所部战斗力再怎么强悍,双拳难敌四手,人数上的绝对劣势,将让他们尽皆成为周伯言刀下的亡魂! 楚义征不由得急切道:“大哥,你说吧,怎么办?” 屈心赤眉头紧皱,不知所想,良久之后,他才问道:“曹将军,黄奕翔他们到哪里了?” “按照约定时间,他们本应该会先我们到这里,但他来信中说,他们遇上了一支行军的大军,所以不得已暂时隐匿,以待时机后再伺机返回!” 黄奕翔所部虽然是精锐,但毕竟才数百之众,遇上对方大军,不由得让众人担心焦急起来,屈心赤示意抬着自己的肖实放下担架,继而淡然一笑道:“诸位,黄奕翔你们是了解的,他不仅那张嘴厉害,胆色也是非常人可比,所以大家稍安勿躁,等黄奕翔他们到了,我们再好好商议下一步行动,目前而言,我觉得我们大家都还是极为安全的!” 众人虽然心中仍旧不免忐忑,但想到用兵如神的屈心赤尚且如此淡定,他们也不禁放下了几分忧色,不多时,待黄奕翔他们终于赶到之后,屈心赤随即问到:“奕翔,你们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没事!我们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但摆脱了为数不多的追兵之后,我们却是发现了他们的大军,原本我是打算抵近侦察一番的,但思虑再三,怕你们担心,也是因为此次非我一人独行,为了避免有人被发现反而让我们陷入困境,只好作罢前来与你们汇合了!”黄奕翔稍作迟疑后,随即问道:“主公,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琢磨,如果你们一切行动顺利的话,我们这支数百人的队伍调虎离山是不是有些画蛇添足,毕竟,按照您的计划,张佐的大军原本就是准备过哧水河往遵州城进发的!”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端木西既然能在我们抓他之前溜之大吉,说明他也并不傻,但我们离开遵州城并非一两个人,而是数千人,这般的阵仗,即便再怎么隐秘,也绝对逃不过经营遵州城多年的端木西的耳目,换言之,一两日的时间之后,也就是我们毗邻赤水河畔的时候,周伯言也就该知道了,所以我才刻意为之,这样也更能起到迷惑他们的效果!” 黄奕翔闻言,不由得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眼下危机的情形一直是楚义征心中挥之不去的坎,见黄奕翔等人回来了,不由得再次问道:“大哥,按照计划黄奕翔他们应该是将往哧水城方向的军队诱至北方,而我们趁机往西北而去,但我以为即便这支军队往北追击,也不过只是缓兵之计罢了,之后他们肯定会醒悟过来猜到定然是往西北而去,若是没有身后的云州骑兵我们或许能够得偿所愿,但眼下他们紧紧跟随,追上我们是迟早的事情,一旦被他们纠缠,到时候我们不仅要面对源源不断的云州大军,还极有可能让被黄奕翔调走的这支大军往西截上我们,到时候我们恐怕会被他们前后夹击包了饺子!” 楚义征的问题也正是在场所有人都存在的问题,眼下前路受阻已几乎成了定局,必须改变行军的方略:“究竟该如何做呢?”屈心赤不由得独自沉吟,良久之后突然对白无常道:“白无常,你带领几个阎门的好手前往哧水城一探!” “领命!” “等等!” “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肖实,你一起出行,带上夜羽!” “明白!” “黑无常、刘欣笙!” “在!” “你们同样带领几个阎门的好手前往玉皇阁一探!” “领命!” “刘欣笙,黑瞳的伤怎么样了?” “基本已经愈合了,百里间的飞行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那你们带上它!” “是!” 待黑白无常等两支人马离开后,屈心赤随即向众人道:“我们暂且离开大道进入山林,然后往东缓缓向哧水河靠近!” 楚义征不由疑惑道:“大哥,你这是?” 摇了摇头,屈心赤也有些不确定道:“义征,眼下之际,有些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继续往西北而行显然不妥,不仅与禁军的汇合计划暂时得搁浅,而且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也是先脱离现在的险境,毕竟,我们如今算是处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当真是危机四伏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先逃离此地?” “正是!” “可是,往哪里逃呢?”尽管屈心赤已经吐露了眼下的主要目的是要脱离险境,但楚义征始终还是不忘惦念着与禁军汇合的事情,是以他所想的是如何避开云州军进入重川腹地后再另做打算,但纵使他绞尽脑汁,也始终想不到一个万全之策,随即问道:“大哥,你有什么计划吗?” 望着哧水城的方向,屈心赤只是淡淡道:“等!” “等?” “是啊,等他们的消息!” “......” 一个多时辰之后,在屈心赤等人抵达哧水河畔不久之后,夜羽和黑瞳终于是先后带着黑白无常等人的情报回来了,仔细看完之后,屈心赤不由得宽了心,楚义征见此,也知道屈心赤想到了应对之法,急切道:“大哥,说吧,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回遵州城!” “回遵州城?”楚义征一阵疑惑,随即便是明白了其中道理,不由振奋道:“妙啊!实在是妙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二渡哧水占遵州 在屈心赤的预料之中,待他们离开遵州城之后,滑溜的端木西定然是重新回了遵州城,同样的,他也能预知到,端木西是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还会杀个回马枪,重回遵州城! 从黑白无常等人传回来的消息中,此前被黄奕翔诱走的守军已然重新回到了哧水城,不过他们知道敌人已经过了哧水城,所以防务显得极为松懈;而玉皇阁虽然也收到了加强戒备的消息,但他们不仅对屈心赤一行人昨夜过玉皇阁一无所知,而且也没有经历过哧水城那般的战事,更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敌人已经从哧水城而过之后,于是乎相较于哧水城的守军而言,他们的懈怠之情更胜于他们,当然,他们尽皆如此还有着另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新年将至,实在是无心军务! 按照屈心赤的策略,虽然重回遵州城乃是一个敌人未曾料到的奇计,但他们毕竟势单力孤,能不力战的情况下,还是要尽可能的避免正面作战,尤其是他们这数千人马皆是轻装简行,根本没有所谓的攻城器械,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他打算兵分两路,分别经哧水城和玉皇阁,并以遵州城北门和南门分别作为行军目标,届时神兵天降,前后夹击,从气势上瓦解端木西的抵抗,从而达到占领遵州城的目的! “义征,你率领禁军向哧水城进发;曹将军,你率遵州军向玉皇阁进发!” “是!” 一旁的纣妙菱不由问道:“师兄,那我们从哪里走?” 屈心赤看向曹灿道:“我们随曹将军的队伍!” 曹灿闻言却是没有一丝的高兴之色,反而拒绝道:“太子殿下,我虽然极为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和关心,但我知道我们此时南下极有可能遇上云州大军,您身系大楚帝国安危,断然不能涉险!我手下的这些遵州兵不仅对这一代的地形极为熟悉,同时在这山川之地如履平地,还请您放心,我们定不负您之所托!” 诚如曹灿所言,屈心赤之所以选择随他们一路同行,也正是为此考虑,毕竟他对曹灿还算不上有多了解,尤其是此番行军,更是容不得丝毫疏忽!但见自己暗藏的想法被曹灿识破,屈心赤为他的军事才能赞许的同时也不禁放下心来,随即叮嘱道:“我们此次行军,其精髓在于一个奇字,所以,我们两支人马务必要做到一个字,快!快到端木西还不知我们消息之前率先抵达遵州城,给他个出其不意!明白了吧?” “明白!”曹灿不由得看向楚义征,眼神挑衅道:“三皇子殿下,要不我们来比比,谁更快?” “好!”楚义征亦是豪迈之人:“那我们就脚底下见真章了!” “哈哈哈!”曹灿一阵大笑,随即拱手道:“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那我们就此别过,遵州城见!” “遵州城见!” 诚如屈心赤所料一般,当楚义征的禁军气势如虹地赶到哧水城的时候,哧水城守军惊诧不已,除了零星的守军还在勉强坚守外,更多的人则是处在醉酒的梦幻之中,还未及组织起有效的对抗,便被禁军的阵势所吓的作鸟兽散,于是乎不费吹灰之力,屈心赤一行人便就这般从哧水城再次渡过了哧水河,为了屈心赤行军的舒适性,细心的白无常和肖实更是在哧水城侦查的时候特地备好了马车,令得楚义征不由得为他二人连连称赞。 与楚义征的强行突破哧水城不同,曹灿是直接以遵州军的名义光明正大的通过了玉皇阁,玉皇阁的守军虽然觉得他们不是从遵州城而来,反而是前往遵州城感到奇怪,但在曹灿谎称是军部命令的情况下,后者也未多想便放了行,毕竟最近他们也多少听说了军部在重川一带有大的行动的命令,身份低微的他们对于其中内幕可谓是完全不知,但还是明白不该知道的就别问、做好分内之事就行的道理,至于其他的,知道与否他们无所谓,也根本不关心!从与屈心赤等人分别并抵达玉皇阁的这一路上,一向谨慎的曹灿不断派人探查云州军的消息,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除了先前的云州骑兵之外,沿途却是未曾发现任何有关云州大军的行军迹象,曹灿不由好奇地询问了玉皇阁守军,后者的回应令他惊诧不已! “云州军?没听说过啊,兴许是压根儿还没动身吧,这大过年的,我要是云州军,我也不乐意大老远跑到重川来受这份罪,在家媳妇孩子热炕头他不香么!”曹灿虽然心知他们或许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有心立刻将这一消息告知屈心赤,但眼下他们已经在执行重回遵州城的任务,更是已经暴露了行踪,一切已然来不及了,于是只好下令所有人全速向着遵州城南门挺进! 似乎是天公作美,除了气温依旧有些低之外,今晚的月色不仅异乎寻常的明亮,一路上更是无风无雪畅通无阻!楚义征和曹灿如约定好的一般几乎同时抵达了遵州城的北门和南门,趁着夜色分别派遣一众好手悄无声息地率先登上城楼,解决掉城楼上的零星守军后,而后便开启城门引大军入城,尽管他们尽量将动静压制到最小,但毕竟是有着数千人马,还是惊动了城内的守军,虽然守军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便是放下了武器,但当他们赶到太守府的时候,还是扑了个空,显然,这一次还是让端木西给逃了! 连日以来的不断行军,大家早已是人困马乏,众人齐聚太守府略作商议之后,屈心赤叮嘱他们加强城门的戒备之后便令众人悉数休息去了。尽管有伤在身且一路颠簸也是身困体乏,但夜深人静之下的屈心赤却是始终难以入眠,从哧水城和玉皇阁的守军,以及云州军的身上,屈心赤算是看清了大楚帝国各地将士的士气和军心,自燕鲁之乱以来,他们似乎都已经陷入了天下太平的安逸陷阱之中,内心也不由得一阵感慨,如今的大楚,当真是外强中干,不仅有着外敌环伺,内部皇权之争亦是剑拔弩张,若是遇到外敌大举入侵,恐怕偌大的大楚帝国真的是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大楚帝国千千万万的强汉子民也必将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之中...... 仓皇从遵州城东门逃走的端木西一路狼狈的奔走一路嘴不饶人地咒骂着手下人的无用,对方如此大阵仗的进攻遵州城他们竟然是一无所知,还险些让自己的小命给丢了,手下人虽然极力忍受着他的诟骂,但还是问道:“大人,我们现在往哪里去?” “你说往哪里去?” “要不我们去蓉城吧,我以为蓉城定然是极为安全的!” “混账,你是嫌我命长吗?前两日周伯言那个混蛋不仅告状说我御下无方让曹灿携遵州军反叛了,还责怪我毫无作为只知道逃跑,这一次丢了遵州城还不把我千刀万剐了!”端木西骂骂咧咧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暗骂道:“周伯言,不就是个重川周家的家主吗,小人得志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占着自己有二皇子殿下和晋王撑腰,竟敢把我当奴才般使唤和咒骂,等着吧,等到你失势的那一天,我定叫你好看!”虽然心里极为不爽周伯言,但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端木西还是服软道:“来人,八百里加急,火速将遵州城发生的事情传达给周大人!” “是!”手下人稍作迟疑,再次问道:“大人,那我们到底往哪里去?” 端木西没好气道:“往南,再去金筑城!” “是!” 当周伯言收到端木西的消息时,除了对他恼怒外他更是对其彻底的失望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端木西还能够第一时间将屈心赤占领遵州城的消息传给了他,而对于张佐手下追击着黄奕翔等人这支诱饵而错失了将屈心赤等人一网打尽的机会,他嘴上虽然并未过多的计较,还以在屈心赤这位被大楚帝国奉为战神的人手下吃瘪算不得什么加以宽慰了一番,但心中其实已然在盘算着如何借题发挥了! 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周伯言而言,这算是他间接地与屈心赤的首次交锋,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之下,竟然还是让他在眼皮底下就这么溜了,实在是太可恨了,但也正是从这点可恨之处,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虽然此前楚义道和凌炙天首肯了他全权指挥重川及周边区域军队的权利,但实质上他不得不顾及作为凌炙天嫡系的张辅勋之子张佐,毕竟他才是实打实的重川军将领,但这一次信誓旦旦捉拿屈心赤的张佐因为手下人的失手给了他一个反客为主的机会,于是他趁机架空了张佐,并重新任命了尹祭为北路军统帅,重谷为中路军统帅,东博峰为南路军统帅! 为了接下来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剪除屈心赤这个隐患,周伯言做了详细周密的部署——尹祭统领的北路军拥军最盛,达六万之众,自哧水河上游的土城从遵州城的西北方向向遵州城进军,虽然他们有六万之众,但实际上出征的只有两万人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必须留下四万人马盯防着荆江上的近两万禁军;中路军的重谷则是作为此次行动的主力,率领着四万重川军通过哧水城一路向东向遵州城进军;南路军的东博峰则是经玉皇阁向东北方向直奔遵州城而去。 与此同时,周伯言还下令怠慢军令的云州军主力即刻从云州出发,策应他们的行动,同时也传信给了端木西,让他也准备随时率领金筑城守军配合南路的东博峰行动。 虽然通过屈心赤他们渡过哧水河一事周伯言基本上能够断定他的目的始终还是与荆江上的禁军汇合,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周伯言还是传信给了楚义道和凌炙天,让他们再次下令遵州城以东武江一代的各城将领务必加强防务,准备随时预防屈心赤可能过武江的举动,尤其是武江上的船只,更是一律被军队管制了起来。 待一切布置妥当后,周伯言抬首望着漆黑夜空中那明亮的月色,不由自傲道:“义王,既然你不再选择东躲西藏了,那么就让我们来堂堂正正地比比谁更胜一筹吧!哈哈哈......”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三渡哧水 当清晨的晨曦洒向大地的时候,占领遵州城的屈心赤一行人却是尽皆早早地起来了,除了对现在众人所处环境危机的警惕之外,也是因为今日正值大年三十,对于在这片古老土地上繁衍了千万年的强汉一族而言,不管身处何地,处境如何,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不过话虽如此,但楚义征、曹灿等人却是未曾有丝毫的懈怠,一早便开始忙着收集汇总分析各种消息,同时也不断地安排一批又一批的探子前往各处侦查,以便随时了解敌我之间的态势,同时也将禁军和遵州军悉数调往各处紧关要隘驻守,借以应对任何突变的发生! 世人皆知屈心赤有着战神的美誉,却不知他的运筹帷幄除了他自身的天赋外,更有着极强的以战学战,锐意进取之心,在众人尽皆各自忙碌的同时,屈心赤也并未闲着,自从从曹灿那里得知了一渡哧水后自己对云州军的误判而错失了大好机会后,屈心赤明白,这里面虽然有着他过于谨慎的缘故,但还有一点极为重要的则是对于敌方信息的缺失,所以,在之后的二渡哧水河时,他便派遣黑白无常等人带着夜羽和黑瞳事先前往侦查后才做了下一步的决定,也正是如此,他心中开始规划起一个将影响未来战争走向的方案,那便是充分利用夜羽和黑瞳远胜于寻常信鸽和驿站的传信能力,来便于自己等人随时掌握战场的动态,但是,萦绕在他心头的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便是夜羽和黑瞳定然是无法满足整个战场需求的,故此,他不由得想起了万源族的山鹰,若是加以训练,或许能够组建起一支以山鹰为伴的高效情报网,心念及此,随即将纣妙菱唤了过来。 纣妙菱方一进入房门,便收起屈心赤摆在身前的笔墨纸砚关心道:“师兄,你有伤在身,要多注意休息!” 看着秀发上还残留着面粉残滓的纣妙菱,屈心赤不由打趣道:“师妹,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 纣妙菱闻言不由脸红道:“我是不会做饭,但是给子心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对了,师兄你唤我何事?” “可有长风和万源军的消息了?” 摇了摇头,纣妙菱道:“长风肯定是有给我们传信了的,不过我们近来四处辗转,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不过昨夜我便派人去找他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纣妙菱知道他此刻在担心司马长风他们,也未作打扰,因为从询问城中百姓们得知,遵州城以东的各处城关如今也已是戒备森严,可想而知他们的路何其艰难,良久之后,一阵连续的咳嗽声打断了房间中的宁静,屈心赤连忙捂住了口鼻,纣妙菱却是第一时间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心疼道:“师兄,你......你吐血了,你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接过纣妙菱的手帕擦拭掉手中的血迹之后,屈心赤淡淡道:“没事,可能这几天太过于颠簸了,稍稍休息便好了!” 纣妙菱明显不相信他这般显而易见的敷衍,连忙转身道:“我去找阁老!” “等等!”摇了摇头,屈心赤道:“师妹,我的事情,你暂且帮我隐瞒一下吧,现在这个时候,我不希望大家都将心思用在关注我的身体上,只要我们回了帝都,我相信定然会有解决之法的!” 纣妙菱挣扎良久,最好还是无奈应承了下来道:“好吧,不过你有什么不适的,一定要告诉我!” “嗯!” 及至傍晚时分,木子心、黑无常等一众女眷总算是完成了年夜饭的制作,虽然简单了些,但是自给自足,众人吃的也是颇为开心,年夜饭结束之后,众人齐聚于屈心赤卧房,品品茶、吃吃果,难得闲适地聊了聊家长里短的事情之后,随即便进入了正题。 “义征、曹将军,你们现在可有他们最新的消息?” 曹灿道:“根据我们在哧水城和玉皇阁安排的探子来报,这两地暂时没有什么动静,我想,可能因为今天过年的缘故,所以他们也暂且按兵不动,待年后再行行军。” “哧水城上游的土城可有消息?” 摇了摇头,楚义征道:“土城距离遵州城距离太远,即便再快,不眠不休也得一日有余的时间方能抵达,眼下驿站不能为我所用,所以目前还没有收到消息!” “终究是传信的方式太过于慢了啊!”心中感慨一番,随即道:“遵州以东的各城关可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收到他们向遵州城进军的消息!对了,大哥!我和曹将军合计过了,目前遵州城以西是我们重点关注的方向,所以对于东南北各个方向的侦查,我们不得不控制派遣侦查的距离,往返需在一日的时间之内,若是太久的话不仅无助于我们得到最新情报,反而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对局势的判断!” “嗯!你们做的很对!” “那我们何时动身,往那个方向走呢?” “目前情况不明,还需从长计议!对了,曹将军,把地图拿来我看看!”仔细查看了一番并不十分详尽的地图之后,屈心赤向曹灿问道:“曹将军,这条清水河是武江的支流是吧?” “是的,若是能在清水河找到船只,我们可以往北进入武江,然后再通过武江直抵荆江,从而可与沧龙将军的水师会师!不过,若是要走清水河的话,我们必须要从遵州城南下过武江之后再一路向东南行军方能抵达清水河!”说完曹灿不禁疑惑道:“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我们改走这条路吗?”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船只的问题不能解决,这条路也行不通!我曾设想过让沧龙派遣船只从武江来接应我们,但一者传递消息的往返时间过长,这种机会瞬息万变,周伯言也不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在武江岸边等候,另外,姑且不论沧龙分兵之后的压力,即便他能安排一支船队前来,但到底能走多远,需要多久的时间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点了点头,曹灿不由疑惑道:“那您想了解清水河的情况,是什么目的呢?” “万源军!” 楚义征闻言,随即道:“大哥,你是担心万源军行军受阻吗?” “是啊!沿海一带名义上算是我的领地,他们行军自然是可以畅通无阻,但想来如今抵达武江流域已经是极难了,当下还要通过武江,怕是不太可能,所以,清水河或许是一个选择!” “虽然清水河没有武江的水流大,但没有船只的话,短时间内他们也很难通过清水河啊!” 屈心赤意味深长道:“义征,你忘了他们的能力了吗?” 经屈心赤的提点,楚义征心领神会道:“原来如此!” 想到今日本是阖家团圆的时节,屈心赤不由问道:“可有凰羽他们或者帝都的消息了吗?” 众人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自楚义征从蓉城登岸之后,一路辗转,早已是与凰羽和烛蚀断了联系,同样的,曹灿在收到烛蚀的信前往大岷王峰之后也没再收到任何烛蚀的消息! 与此同时,身在郢都城的烛蚀以及身处帝都的凰羽毫无新年的欢喜,自楚义征率领禁军出征蓉城,楚义文出城寻求虎贲军的支援而自此销声匿迹,他们都明白了,不管是帝都还是郢都城,都已经被封锁的成为了一座孤岛,然而,更令他们感到绝望的是,按照他们的预料,楚义道便是将于新年之际,也就是今晚开始进行最后的进攻,一旦他们拿下帝都和郢都城两座皇宫,尤其是放置着楚礼渊尸体的郢都城皇宫,那么或许整个大楚帝国的历史都将改写! 对于楚义心能否支援,凰羽也是一直拿不定主意,亲自前往他府上寻求他的帮助,不过是竭尽所能的去争取一些助力罢了,毕竟他在帝都的力量,也就仅仅万人的战力罢了,换做是她或许也不一定会选择拿手底下这些精锐做无谓的牺牲,毕竟,这也是他争夺皇位的本钱之一!听到皇宫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宫门内的凰羽知道,楚义道和凌炙天对帝都皇宫的进攻就要开始了,一身甲胄的凰羽一脸凝重地盯着皇宫大门喃喃自语道:“义王,你如今怎么样了,到底在哪里?我们,或许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楚义道和凌炙天万万没想到,轻而易举地控制了帝都和都城,但拿下皇宫却是用了近两日的时间依旧未曾攻破,为此楚义道不禁恼羞成怒道:“晋王,你到底何时能够攻下?” 凌炙天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万万没想到,两城的皇宫,数倍于禁军的兵力,尽管皇宫的城墙内外已是尸山血海,但他们始终是未能拿下:“殿下,皇宫的城墙确实是坚厚无比,禁军的战力也着实强悍,因此才拖延了这么久,不过您放心,他们的有生力量即将耗殆尽,再有半日,我一定拿下!” 这样的话楚义道这两日不知听过多少遍了,没好气道:“晋王,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这番话!” 两人谈话间,突然有军士报到:“二皇子殿下,城郊突然出现为数众多的军队!” 楚义道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问道:“是那支军队?” “看旗帜,应该是北域七军!” “北域七军?” “有多少人?” “回......回殿下,暂时还不知道,属下探查到北域七军出现后便即刻前来禀报了!” 待探子离开,楚义道一脸狰狞道:“真是我的好大哥啊!挑这个时候来给我釜底抽薪!晋王,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凌炙天也是一脸凝重道:“殿下,我以为,北域七军此时出现来者不善,为大局计,还是先探明北域七军数量后才好做下一步打算,不然我们即便是攻下了皇宫,到时候还不及我们将烛蚀隐瞒的真相公之于众,他们贸然进攻我们的话,不仅有被楚义心抄后路之风险,还可能被他反咬一口昭告天下我们谋反,那时候我们就是满盘皆输,一切的努力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其中的利害楚义道当然是明白,但事已至此,他也有些无力道:“晋王,你去安排吧!” “是!” 老谋深算的凌炙天在得知北域七军新调来帝都的军队数量达五万之众的时候,明白短兵相接已然是不可能了,于是谎称楚义道围攻帝都和郢都城皇宫的行动乃是受到楚礼渊密诏所托,以勤王之名剪除奸党,考虑到烛蚀乃是楚义心舅父,最终将这个所谓的“奸党”换成了凰羽,而凰羽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屈心赤,同时,也暗指两人样貌极为相似,将来屈心赤取他代之,然后凰羽趁机令楚礼渊立“大皇子”为太子,那么他们阴谋窃国的目的便是达到了! 楚义心对于凌炙天的一面之词虽然不完全信,但因其逻辑上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不由得也信了几分,但他也绝非三言两语便可轻易蒙骗之人,于是在齐映月的建议下,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便是要亲自问过烛蚀和凰羽后才能最终定夺,凌炙天谎称自己不能做主,以要请示楚义道为由便离开了,至于楚义道,且不说皇宫尚且还未拿下,即便是擒住了烛蚀和凰羽二人,他也绝不可能将他们交给楚义心,于是乎就这般纠缠之下,原本剑拔弩张大战将起的局势,莫名的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凰羽和烛蚀也因此得到了一丝踹息的时间! 就在帝都的楚义心和楚义道陷入僵局的时候,遵州城的屈心赤等人正紧急地商议着下一步行动。 “主公,距我们留在蓉城的心语阁探子来报,目前周伯言算是完全掌控了重川三军,现在周家的三位长老尹祭、重谷、东博峰分别掌控者北路军、中路军和南路军,同时他还命令云州军、金筑城的端木西等率军一起协助三路大军围剿我们!” “这三路大军现在在何处?” 楚义征道:“大哥,我们也刚刚得到消息,哧水城的探子已经传信回来,重谷率领的中路军前部已经过哧水河了!” 曹灿也说道:“东博峰率领的南路军前部也已经在玉皇阁过河了!” “这么说的话,北路军也应该过哧水河了!”屈心赤看向纣妙菱道:“师妹,还没有长风他们的消息吗?” 摇了摇头,纣妙菱回道:“肖实带人离开已经有两日了,始终还是没有见到夜羽带消息回来!” “不能等了,我们也必须立即出发了!” 点了点头,楚义征道:“那我们往哪里走?” “再渡哧水河!” 众人闻言,不由齐声惊呼道:“什么......” 屈心赤耐心解释道:“眼下之际,与禁军会师始终还是首选,所以我们不得不再次冒险一试;而且,你们大家尚且如此惊讶,我想周伯言或许也是万万想不到;再者,前番黄奕翔诱敌在前,他们或许也会猜疑我们是真渡河还是再诱敌;还有一点则是我们虽然人数少,但贵在灵活,他们想要困住我们,大军的调度则明显要存在诸多不便;再加上三军主帅皆是新换,上下之间的服从性和配合度更是远不及我们,所以,我才据此做了这般决定!” 屈心赤的分析无疑是极为合理的,众人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所有人随即前去准备开拔,待夜幕降临之后,随即向西而去,准备三渡哧水。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四十九章 四渡哧水 宁静的夜空之下,位于遵州城南门所在之地,突然间亮起无数火把,但出发之际,却是分为了两拨人马,往西的一侧火把之数极为旺盛,而往东的则不过零星数点,远处山顶上的端木西见此,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随即不由眼前一亮,对手下黄琦吩咐道:“火速给周大人和各路大军统帅传信,敌人主力往遵州城以东逃窜了!” 黄琦不由疑惑道:“大人,你看那火把的数量,他们明显是往西而去啊!” 端木西不由狠狠踹了黄琦一脚道:“你蠢啊,他们明知道周大人几路大军十几万人从遵州城西边围剿而来,难道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吗?这叫疑兵之计,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误以为他们往西而去,从而趁机往东逃走,懂吗!” “哦!大人,那我们要去追击他们的主力吗?” “追?追个屁啊追!我们是协助,协助懂吗?曹灿那家伙还有他手下的兵可不是吃素的,我们要是追上去,还不知道谁吃掉谁呢!再者说,这黑灯瞎火的,那个该死的曹灿对这一代山川地形比我熟悉多了,万一给我们设个伏击什么的,到时候我们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点了点头,黄琦犹豫了一番还是说道:“大人,前番那个周大人一直责怪您只知道逃命无所作为,这次我们明显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如果还不有所行动的话,他岂不是又要怪罪于您了?” “黄琦,没想到你还能这么为我考虑啊!” 听到端木西难得的夸赞自己,黄琦不由有些飘飘然道:“那必须的!” 然而黄琦的高兴劲儿还没散去,端木西却是一脸狡黠地道:“既然你如此为我考虑,那我也不能辜负你的好意,这样吧,你带些人,去追他们吧!” 黄琦闻言,不由惊慌失措地跪下道:“大人......” “哈哈哈!”端木西一阵大笑,随即调侃道:“你这小子真不识逗,大人我跟你开玩笑呢!” “那......大人您到底是啥意思呢?”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总得采取点行动不是,我琢磨着着,你如此为我考虑,我也给你个立功的机会!” 黄琦闻言,心中虽然是万分欣喜于端木西的提拔之意,但表明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之色道:“小的不在乎什么立功不立功的,只愿侍奉在大人左右,大人但有吩咐,小的愿意为大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端木西对黄琦的马屁极为受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带上些人马,去追那批往西的疑兵吧!” 黄琦一阵大喜道:“多谢大人成全!” 然而,当黄琦一路上不由畅想着未来的辉煌腾达的时候,没成想突然遇上了埋伏于半路的禁军,黄琦所带的千余人马本就战斗力差,还大摇大摆的毫无戒备之心,片刻时间便死的死降的降败下阵来,古擒正欲审问黄琦,黄奕翔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道:“兄弟,哪里人啊?” 黄琦早就看到了一脸凶神恶煞的古擒,正担心对方如何杀他的时候,看着走上前来圆球一般一脸和善的黄奕翔,紧张至极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几分道:“大......大人,我是遵州城人氏!” “哦!那你此来所谓何事啊?” “来追......不,来给各位大人送给养来了!” 黄奕翔假意扫视了一圈,随即道:“兄弟,你不老实啊!你们这一个个的空手而来,送的哪门子给养啊?” “这......” “我看你们是来打劫我们的才是吧!” “不不不......” “行了,爷懒得听你狡辩!既然你是来打劫我们的,爷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不是!”说着黄奕翔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随即拿出一颗药丸递给黄琦道:“兄弟,吃了这东西,我就放你走!” 与黄奕翔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一向古板的古擒也不禁受他的影响渐渐喜欢上了他这种性格,此时虽然不知他又在搞什么鬼,但也猜到了定然是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不由得也是露出一丝好奇古怪的笑容,但古擒这笑容看在黄琦眼里,不禁心底渐渐升起一股寒意,不怕恶人冷,就恐恶人笑,黄琦一脸慌张颤抖着后退道:“大......大人,你这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好东西啊,仙丹听过没有?” “仙丹?”黄琦显然不信,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别废话!”黄奕翔猛的塞进黄琦嘴里,待后者被迫咽下之后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 黄琦一脸惊恐地想要吐出来,但使尽浑身解数,却始终没将黄奕翔所谓的“仙丹”吐出来,随即一脸惊恐地道:“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黄奕翔指了指身姿挺拔的古擒道:“兄弟,看见他了没,从前哥就跟他一样,不对,比他还要挺拔壮硕,还要俊美无比!”一旁的古擒闻言心里不由暗自鄙视了他一番,黄奕翔突然一脸悲怆的叹息道:“可是啊,我没他命好,没能及时吃上解药,结果,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哎!” “啊......”黄琦惊恐万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古擒和黄奕翔二人,想到刚才黄奕翔喂自己吃的毒药,对于一向极为满意自己身材样貌的黄琦而言,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变成黄奕翔这般模样,随即连滚带爬地来到黄奕翔脚下抱着他的大腿道:“大人、大哥、亲爹,我......我......求求你,给我解药,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想变成这样啊!” 看着惊恐万状语无伦次的黄琦,黄奕翔知道时机已然成熟,随即道:“行了行了!”从身后军士手中接过一个麻袋递给黄琦道:“现在交给你第一个任务,把这些给你还活着的兄弟们一人吃一颗!” “是是是......” 选择走玉皇阁这条路,是因为这一路不像哧水河那般居于中间,万一情况有变,不至于被周伯言三路大军所围困,当屈心赤一行人抵达临近玉皇阁数里外山林的时候,所有人不仅未曾就地掩藏,而是明目张胆地点起了火把,走在最前列的除了曹灿等遵州军外,还夹杂着黄琦等俘虏,此时玉皇阁的哧水桥上不仅有着为数众多的驻防军士,还有着东博峰所率领的南路军零星辎重部队正缓缓过桥,所有人见到曹灿等人的出现虽有好奇,但也并未加以警惕,毕竟,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所要围剿的对象会这般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待曹灿等人抵近后,一名为首的将官上前拦住他们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黄琦忙一脸赔笑地上前道:“兄弟,我们是端木西大人的部下!” “端木西?”军士回想了一番,随即笑道:“你们也是那个端跑跑的部下?” “端跑跑?”黄琦是万万没想到,端木西爱逃跑的“美名”竟是传遍了整个重川军。 将官继续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去?” “兄弟,周大人不是让端木西大人配合暂时接替重川军的防务嘛,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将官不由疑惑道:“你们的人上午不是刚过去吗?” “这......” 看着黄琦一脸为难的模样,将官倒是没想其他,反倒是在心里嘀咕着应该是端木西自认罪孽深重,所以才故意献殷勤讨好周伯言,于是也不再纠结于此,但看着黄琦身后那明显有些狼狈不堪的军士,将官不由好奇道:“我说,你们怎么都这副模样啊?” 想到自己一行人的悲惨经历,黄琦不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本色出演道:“兄弟啊,你......你是不知道啊!我们为了赶来执行任务,不想路上碰上了敌军,结果......” 将官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是令得黄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断向他诉苦,有些嫌弃地甩开黄琦拉着自己的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大军会给你们报仇的,你们现在已经没事了,赶紧过去吧!” 看着黄琦等人远去的背影,想到方才他们的狼狈不堪和躺在担架上的伤员,将官不由嗤之以鼻道:“我呸,说的那么好听来接替防务,我看你们就是来逃难的,真他娘的一帮废物,端木西有你们这帮属下,还真是没有辱没他端跑跑这个外号!” 行至距离玉皇阁五十余里的地方后,被黄琦问的烦不胜烦的黄奕翔不由得来到屈心赤面前道:“主公,黄琦那帮人现在怎么办?” “就地放了吧!” “是!” “别忘了给他们‘解药’!” “明白,嘿嘿嘿!” 看着黄奕翔走来,黄琦不由一脸希冀道:“大人,怎么样,可以放了我们了吗?” “你们走吧!” “这未免太随意了吧!莫非是要将我们杀人灭口?”见黄奕翔答应的如此干脆,黄琦反而不敢挪步,怯生生道:“大人,您......您还没有给我们解药呢!” “哦哦哦!你看我这记性!”随即向后面的军士吩咐道:“来人啊,把巴豆拿过来!” “巴豆?”黄琦等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一脸惊恐,随即道:“大人,您不是说给我解药吗?可这巴豆......” “不吃啊?那你们就准备等着变成我这样吧!” “不不不!”黄琦连忙拦住黄奕翔道:“大人,这巴豆真的是解药吗?” 黄奕翔有些不耐烦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之前你不是吐的胆汁都快要出来了吗,我告诉你吧,这药非比寻常,需要十个时辰才能消化,在毒性扩散之前,唯一的解毒方法便是将其排出体外,哎,当年要不是我巴豆吃晚了点,如今的我还是那样的玉树临风,还是那样的身材挺拔,还是那样的样貌俊美,还是那样的......” 黄琦实在是听不下去黄奕翔如此的自卖自夸了,随即毫不犹豫的抓上一把巴豆塞进了嘴里,身后的众人见他如此,也毫不犹豫的上前抢了起来,生怕晚一点连根巴豆毛都抢不到了,于是乎,随着屈心赤一行人向北而去,身后的山林中传出一阵阵“舒爽”的呻吟声...... 黑无常好奇地问道:“木姑娘,黄大哥给他们吃的到底是什么毒药?” 木子心回首瞅了瞅担架上的屈心赤,会心一笑道:“黄豆!” “啊......” 当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之时,屈心赤等人已在位于哧水城西北七十余里之外一座名为古灵城的城郊修整多时,为了及时获取周伯言在蓉城一带的布防情况,昨夜屈心赤已是安排了刘欣笙前往蓉城以南数十公里外的一座小村庄与心语阁在蓉城的探子接头,不多时,刘欣笙已让黑瞳带回了消息,待屈心赤看完信后,纣妙菱不由问道:“师兄,信中说了些什么?” “周伯言果然还是老谋深算啊!此前的情报说尹祭六万的北路军会有三万人马出征围剿我们,但信中却是说蓉城留下了五万大军,同时周伯言在蓉城城郊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纣妙菱微微一笑道:“这不是也被你料中了吗?” “话虽如此,但若是他未曾这般安排的话,其实我此次是真打算和禁军一起前后进攻这三万人马,然后趁他们首尾难顾之时登船的!”看着眼前漫天的迷雾,屈心赤道:“奕翔,准备好了吗?” 黄奕翔拍着胸脯道:“主公,你放心吧!有这大雾相助,此次定然能够成功,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嗯,切不可恋战!” 纣妙菱也叮嘱道:“若是难以脱离追击的话,你可以向西去找阿西族长!” “明白!”随着屈心赤点头,黄奕翔随即跃上马背,率领着一千人的禁军向古灵城发起了进攻,古灵城守军万万想不到十几万大军在前的情况下,处于后方的他们竟然会遇到敌袭,一开始他们以为只是山贼们乘机打劫,但那明显不同于山贼的浓厚战鼓之声让他们渐渐感到不妙,而随着城门被攻破之后,他们才慌不择路的向着西北的叙永城逃去,然而,身后的敌军却仍然一路追击,不给他们丝毫踹息的机会,好不容易进入叙永城,以为可以停下来歇息歇息了,但身后的敌军却是再一次开始了对叙永城的进攻,所谓兵败如山倒,见古灵城的逃兵听到鼓声后立即向北逃去,叙永城的守军也顿时没了坚守的想法,一股脑的随着古灵城守军向北逃去。 黄琦等人在经过黄奕翔一番摧残后,总算是艰难地踏上了官道,寒夜之中守候多时的他们,总算是在路上遇上了传信兵,随即便将屈心赤等人的消息悉数告诉了他,并嘱托他尽快将这一消息告知周伯言。 基于近段时间以来端木西的表现,不仅周伯言对他早已是失望透顶,连带着重川军更是对他们嗤之以鼻,所以在得知黄琦等人关于屈心赤主力出现在哧水河以西的消息的时候,他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但随着古灵城和叙永城被攻占的消息传来以后,他开始重视了起来,尤其是在核实了昨夜确实有一支自称端木西手下的数千人马堂而皇之通过了玉皇阁上的哧水桥时,他确信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本欲下令蓉城的守军前去围剿他们,但想到连日来大雾漫天,担心屈心赤来个声东击西趁机突破蓉城防线与荆江之上的禁军汇合,遂果断向各路大军下达了折返古灵城和叙永城围剿屈心赤等人的命令。 当重谷三人的三路大军前脚刚抵达遵州城城郊之时,他们收到了周伯言折返的军令,纵使明白手底下这些将士少不得怨声载道,但重谷三人还是无条件选择了遵从折返的命令,也就是他们渡过哧水河撤回重川境内的时候,屈心赤等人在位于土城和哧水城之间一处名叫刘郎滩的浅滩处架设了简易浮桥第四次渡过了哧水河!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五十章 报恩 端木西虽然身居高位,但本质上来说他此生其实并无大志,只因适逢当年燕鲁之乱,当年许多其他地域的官员被调派了不少于燕鲁地区,而他在机缘巧合之下便混到了如今遵州城太守的位置,他一生谨小慎微,年逾五旬,所期盼的不过是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退居幕后,安心养老,但屈心赤的出现,给他原本太平的晚年时光带来了不少波折。 从第一次丢下自己遵州城的地盘逃走,到屈心赤二渡哧水的再次仓皇而逃,他以为算是彻底送走了这批瘟神,但方才进遵州城没几日,便是再次听到了他们攻打而来的消息,没好气地训斥着狼狈而回的黄琦道:“你不是说他们在重川了吗?啊!怎么这会儿又快到遵州城了?” 此前的经历早已是如梦魇般深深刻在了黄琦的心中,相比于此刻端木西的慌张,黄琦更是心有余悸,一脸的委屈道:“大人,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他们......他们真的是神出鬼没,而且还歹毒无比!” “罢了罢了,趁他们还没到,我们赶紧跑吧!” “是!” 四渡赤水再次路过遵州,屈心赤这一次并没有攻打遵州城的打算,毕竟好不容易疲敝重川大军的同时也将他们诱回了重川,正是可以利用这个时机彻底甩掉周伯言的围追堵截从而逃出生天,只是联想到接下来与万源军会师之后,少不得大量补给的需求,在他的设想之中,有着前两次的经历,端木西多半会再次不战而逃,若是他真坚定防守的话,屈心赤也只会佯做进攻后便绕城而走,只是没想到端木西听始终还是原来那个端木西,闻风丧胆,再次仓皇而逃,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竟然将遵州城的府库粮仓给付之一炬了,遵州城无法补给,屈心赤等人也不做停留,随即一路向南往武江而去。 端木西在过了武江之后便让黄琦带人留在了此处,一来是守住此处防止屈心赤等人南下,二来则是命令他毁了这座位于遵州城和金筑城之间武江上的大桥,这座桥的重要性黄琦还是知道的,若是就这般将它付之一炬,恐怕以后不管是他们还是百姓都将极为不便,但端木西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就在犹豫之时,突闻屈心赤大军袭来,仓皇之间什么也顾不上带着人马就向着金筑城逃去。 过了武江之后,屈心赤跟随楚义征带着禁军和遵州军大部继续向金筑城而去,曹灿带着千余人前往清水河到约定地点接应万源军,当屈心赤等人抵达金筑城的时候,端木西带着黄琦等人尚未进入金筑城便一路继续向南逃去,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占领金筑城后,楚义征大开府库,补给的同时也将为数众多的粮草物质皆分发给了金筑城百姓。 得知古灵城和叙永城又一次被屈心赤算计之后,周伯言怒不可遏的同时,命令十几万大军在重川境内四处搜索他们的踪迹,他有心想知道目前屈心赤的行踪和动向,但作为当下唯一知情人的端木西被一路追击、不得停歇,早就忘了向周伯言传递消息,同时因为屈心赤沿途未作任何停留,即便是传信也赶不上屈心赤他们行军的脚步,至此,周伯言一时间算是彻底失去了方向!然而,即便是他知道了屈心赤再次进入了遵州城,但初掌重川大军的他一来威望还不能完全驾驭他们,二来来来回回的折腾还徒劳无功,重川军的疲敝和怨气令得他一时也有些无可奈何,甚至他下令这些重川军在重川境内的搜索行动,但为数众多的重川军将领却选择了欺瞒怠工,至此,周伯言雄心勃勃围剿屈心赤等人的计划基本上算是彻底落空了! 半日之后,远远地便看到万源军和曹灿等人到来的身影,屈心赤随即下令出城相迎,历时近半月之久,他们总算是得以会师一处了! 为首的司马长风、卢彦茹、徐曼看着一脸苍白躺在担架上的屈心赤,原本欣喜的神情也不禁被一股浓浓的心疼之色所取代,遂疾步上前施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一路上辛苦了!” 蒙山、王大力等万源军将领也上前关切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虽然这两年来经过学习、训练和战争的洗礼蒙山、王大力等人成长了许多,早已非当初鲁莽冲动的山民,但司马长风等人深知他们这些万源军对屈心赤的崇敬和爱戴,担心他们在得知屈心赤的遭遇后做出超常之举,所以一路上未曾向他们细说过屈心赤的情况,到了此时,他也不在隐瞒,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他所遭遇的事情后,蒙山、王大力等人义愤填膺的就要去找周伯言报仇,屈心赤摇了摇头道:“记住,你们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私军,不是为了任何一个而战,知道吗?”蒙山等人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是牢牢地记下了周伯言这个名字,如今既已会师,屈心赤未免夜长梦多,随即下令所有人全速向云州疆界而去,此行的行军路线,正是通过云州至重川疆界,再绕行纳苏族所在的大岷山脉,渡过荆江的源头,行至荆江北部彻底地甩开重川大军,从而在荆江北部登山禁军的战船后顺着荆江东去前往帝都。 顺利抵达云州和重川交界处的时候,屈心赤等人也收到了黄奕翔的消息,他们在从古灵城和叙永城撤离之后,最后选择了一路向西进入了大岷王峰一带,并与纳苏族取得了联系,除此之外,还有两条消息,其中有一条信息不禁让他和纣妙菱感到愧疚不已,因为营救他的事情,周伯言已然迁怒于纳苏族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派兵去围剿他们,但已经对他们实施了封锁,显然是打算等屈心赤的事情办完了再对他们秋后算账,而这也导致阿西族长不得不带族人迁入了山中,好在有着此前纣妙菱赠送的不少物质,暂时倒是不存在生存的问题,只是以后的生活怕是举步维艰;另一条消息则是尼尔国犯境,重川边界告急的事情,根据黄奕翔的分析,恐怕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尼尔国正是趁着边界守军被张佐几乎抽调一空之时采取的行动。 屈心赤沉思片刻之后,随即让纣妙菱代笔给黄奕翔写了一封信,而后则是对楚义征等人道:“眼下尼尔国犯境,重川边界告急,我们的行军路线临时做一下调整,先行前往重川边界帮助守军解围,而后再向北往荆江出发。” 楚义征在重川边界服役三年,对那里的感情尤盛,随即毫不犹豫道:“虽然这会耽误我们的行军,同时也增加了我们行军的路程,但事关国家安危,我等义不容辞!”这既是屈心赤的军令,同样也是为了大楚帝国,所有人同仇敌忾,随即一齐向着重川边界急行而去。 一日之后,屈心赤等人总算是抵达了临近重川边界与黄奕翔约好的地方,提前率军前来相候的黄奕翔、阿西族长等人见此,连忙上前相迎,尤其是阿西族长,从黄奕翔口中得知屈心赤真实身份后,此刻相见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而后便打算直接下跪施礼,一旁的纣妙菱和楚义征见状忙将他扶起,屈心赤摇了摇头道:“阿西族长,您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当受我一拜才是!” “太子殿下,您千金之躯,切莫如此!”见屈心赤正欲起身,阿西族长忙拦住了他,随即看了看身边的族人道:“您是我们大楚帝国的守护神,也是我们很多族人所崇拜的对象,理当受我们一拜才是!” 一旁的黄奕翔见这二人如此矫情,随即道:“阿西族长,我们太子殿下一向敬重前辈!”随即指了指蒙山等人道:“您看,他们就是古台岛万源族的人,太子殿下对万源族的萨耶族长也是极为敬重,您老就莫要和太子殿下拘礼了,哈哈哈!” 阿西族长闻言,也不再坚持,随即道:“太子殿下,不知您要我们万源族这些破旧烂衫有何用啊?” “纳苏族的处境我听说了,问您借这些衣衫,就是想回报纳苏族同胞们一丝恩情,为大家略尽绵薄之力!” 阿西族长闻言不由道:“为太子殿下做些许事情,乃是我们的荣幸,纣小姐先前就送了我们不少的物质,您再说报恩可就言重了啊!” 黄奕翔笑了笑道:“阿西族长,这一次太子殿下的恩情,您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啊?”阿西族长不由疑惑地看向了屈心赤,后者道:“阿西族长,您马上就会知道了!” 黄奕翔心领神会地向身后的军士吩咐道:“将东西抬过来!” 随着黄奕翔将所带的纳苏族衣服分发给禁军、万源军及遵州军,不一会儿之后,清一色纳苏族着装的将士们便纷纷再次列好了队伍,在阿西族长讶异的目光下,楚义征下令道:“众将士,随我接战!” “是!” 直到此刻,阿西族长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屈心赤的用意,当下的纳苏族在周伯言的威慑下可谓是在夹缝中求生,而屈心赤让这些将士们身着纳苏族服饰支援此刻危机重重的边关,正是为他们纳苏族谋取一份功绩,让周伯言将来想要为难他们之前好好掂量掂量后果!心念及此,阿西族长不禁对身后的族人道:“小兔崽子们,你们也都给我上,让那些尼尔国的贼子们看看我们纳苏族捍卫大楚帝国的决心!” 这支临时拼凑的万人军队虽然组成复杂,但却无一不是战力惊人的存在,尤其是同台竞技的禁军、万源军和遵州军,谁也不想自己落人下风,在他们这支生力军的神兵天降之下,不仅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城关,更是杀的尼尔国军队哭爹喊娘,死伤无数,城门的守军更是惊的目瞪口呆,直到前一刻还来势汹汹的尼尔国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城墙上的守军才回过神来道:“他们是,是纳苏族的人!” 而后城墙上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纳苏族万岁!” “纳苏族万岁!” “纳苏族万岁!” ...... 就在守将戚将军想要对他们表示谢意的时候,完成任务的楚义征却是率领着所有人迅速撤离了城关,看着那些身着纳苏族服饰的背影,戚将军不由感慨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好一个纳苏族,我一定要上奏朝廷为你们请功!” 屈心赤这个恩情于纳苏族和阿西族长而言,无异于给了他们一个免死金牌,为了感谢他们,阿西族长本打算在族中盛情地为他们举办一场宴会,但还是被屈心赤婉拒了,于是在给他们安排了几名极为熟悉荆江上游地形的向导之后,屈心赤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向着荆江行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本性 岷王河,作为大岷王峰经年累月的积雪所融化后冲刷而形成的众多河流之一,与其他河流一起共同组成了荆江的源头水系,虽然值此隆冬之际,但她依旧未曾断流,只是净流量少了许多,故而没了春夏之际的汹涌澎湃,也正是如此,反而是便宜了屈心赤等人于此渡河,当纳苏族向导带着屈心赤等人抵达岷王河一处浅滩后,司马长风、蒙山等人率先来到了岸边,感受着河水传来的冰凉刺骨的寒意,司马长风对身旁的蒙山道:“怎么样,架设浮桥没问题吧?” 蒙山自信一笑道:“与阴潭相比,这种程度算不得什么!” “那就拜托了!” 蒙山拍着胸脯道:“交给我们了!” 曹灿在清水河接应万源军的时候,就曾见识过他们不畏冬水严寒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涉水而过,此刻再次见到他们赤足在岷王河上架设浮桥,虽已是见怪不怪,但仍不免叹服和羡慕,那些未曾见识到的禁军和遵州军将士,不由得如同当初的他一般被惊的目瞪口呆! “这......他们还是人吗?” “他们,不冷的吗?” “我要是这样踏入水中,早冻的失去知觉了!” ...... 直到浮桥架设完毕,众将士方才如梦初醒般踏上了浮桥,感受到脚踏实地的真实之感,由衷地对万源军竖起了钦佩的大拇指,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的,便是万源军为何能够做到不畏严寒,在得知他们是在古台岛阴阳潭修行之后便具备了这一能力,也不禁心生了向往之情! 司马长风见楚义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即打趣道:“殿下,羡慕吧!” 楚义征一脸实诚道:“羡慕!只是......我听说,阴阳潭乃是万源族的圣地,只允许万源族的族人进入修行!” 一旁的卢彦茹适时道:“殿下,现在的规矩变了!” “哦?” “虽然阴阳潭是万源族圣地,但自光复古台岛后,萨耶族长便承诺了将阴阳潭交由太子殿下管理,太子殿下于是做出了决定,将其对所有军队开放,只不过现在的阴阳潭承载能力有限,所以暂定有军功者可以申请进入修行,待将来将其扩建修缮后,视情况再安排各地军队成建制轮流前往!” 楚义征闻言不由惊呼道:“真的吗?” 一旁的王大力点头道:“殿下,千真万确!” 楚义征有些激动道:“阴阳潭不仅能淬炼体质,更能锤炼将士们的战斗意志,若我大楚军队都能够拥有万源军这般的战力,这神州大陆必将是任我驰骋啊!” 当楚义征和曹灿将这一消息传给禁军和遵州军的将士们后,瞬间便是点燃了他们无穷的斗志,就连行军的速度也陡增了几分,原本此地与禁军所约定会合之地至少有半日的行程,但最后却是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到达了目的地!辗转重川、遵州城、金筑城、云州等地数千里,历经千辛万苦,这支万人的军队,终于是在屈心赤巧妙的带领下,甩掉了周伯言十多万大军的围追堵截,与禁军主力在荆江北岸会师了! 身在蓉城的周伯言,在听说了禁军水师突然沿荆江西进之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虽然也派人沿着荆江于陆路上进行了追赶,但荆江蜿蜒曲折,沿江两岸更是崇山峻岭林立,最终还是失去了他们的踪迹,随着茶杯猛然碎裂的声音落下,周伯言一脸愤恨道:“我布下了天罗地网,却还是让你给逃了,义王啊,我当真是小巧了你啊!”随着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周伯言不由道:“进!” 看着碎了一地的茶杯,周一邦便是知道周伯言正处在气愤的当口,原本还有些兴奋的他一时间耷拉着脸沉默不语,周伯言瞥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爹!我听说东博峰叔叔所率领的大军已经距离纳苏族不远了,孩儿......孩儿想请命围剿纳苏族,随他一起去历练历练!” 周伯言有些不耐烦道:“去吧!” “是!” 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周伯言随即道:“等等!” “爹,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周伯言随即翻阅起案几上的一堆信件,不一会儿后道:“你速速传信东博峰,让他回来!” 周一邦疑惑道:“爹,这是为何啊?只要您一声令下,东博峰叔叔的大军马上就能包围他们,剿灭这帮贼子不过举手之劳啊!” 周伯言将手中的信件甩给周一邦道:“你自己看看!” “什么?”信中的内容着实是令周一邦震撼不已,难以置信道:“爹,这信......这怎么可能,这纳苏族什么时候去援救边关击退尼尔国犯境的军队了?” “守将戚将军的信,岂是儿戏?这件事情,恐怕重川西南已是人尽皆知,不日就会传到蓉城,甚至整个大楚帝国!”一向自傲的周伯言也不禁有些无力道:“他们如今是大楚帝国的功臣,此事往后再说吧!” 想到不仅从屈心赤身上受的气不能出,就连在他看来随意拿捏的纳苏族也不能动,周一邦不由郁闷道:“爹,我们重川周家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罢了!你先下去吧,叫尹祭来!” 片刻之后,尹祭进门道:“家主,您唤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与我即刻赶往帝都,也通知重谷速速随后赶去!” “是!”尹祭迟疑了一下,随即道:“家主,我们,就这样承认失败了吗?” “哎!是我失策啊,如今禁军的战船都走了,说明他们确实是逃出了我们的围剿,而且,即便现在明知道他们逃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逃去了哪里!眼下我们已经是输了一阵,帝都再不能有事了,晋王久攻皇宫不下,大皇子从北域又调来了五万大军,帝都情势极为微妙,二皇子殿下已经来信催促我多次了,你赶紧去准备一下吧!” 尹祭叹了叹,随即道:“是!” 就在屈心赤等人登船向帝都出发,周伯言和尹祭也正要启程前往帝都之际,帝都城内正在酝酿着一个危及凰羽的阴谋,原本因为楚义心五万大军进入帝都疆界后诡异的平静也即将就此击破! “凰......凰羽大人,不好了!” 连日来几乎不曾休息的凰羽睁开满是倦色的双眼道:“刘将军,何事如此惊慌?” “凰羽大人,皇宫被攻破了!” 凰羽闻言,不由震惊道:“你说什么?” “叛军挖通了从皇宫外到齐贵妃居所的地道,溜进来数百人,趁我们和叛军苦战之际,偷偷开启了皇宫大门,末将......末将没能阻止叛军,已经失了皇宫大门!请凰羽大人速速随我从东门杀出,末将纵然是死,也必保大人您逃走!” 此时此刻,凰羽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她知道,一旦她落入了楚义道的手中,后者必将会拿她来威胁烛蚀,到时候不仅会令得烛蚀陷入两难,同时楚义道也会有更多的军力去攻打郢都城皇宫,烛蚀的落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眼下依然没有屈心赤的任何消息,沧龙的大军也不知情况,仓促之间,凰羽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事,随着刘将军再次催促,凰羽原本誓死的心有了一丝微弱的曙光,随即道:“走!” 身后传来一阵阵惨烈的厮杀声,令得凰羽不忍直视,在刘将军拼死的护卫下,凰羽总算是逃了出来,就在楚义道满城搜寻她让她无处遁身之际,在她身后却是出现了一个人,凰羽下意识的就要逃走,来人道:“凰羽大人,且慢!” 凰羽警惕的转过身来,随即道:“李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末将奉大皇子殿下之令,一直在皇宫周围停留!” 凰羽闻言,不由皱眉道:“你停留于此?所为何事?” “殿下要见您!” 凰羽心中的那一丝微弱的曙光,正是楚义心,眼下之际,能够向烛蚀施以援手的,恐怕也只有他了,然而虽然李狩主动找来,她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目的,于是反问道:“见我?” 李狩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只是如实道:“是的!” “我现在没时间见大皇子殿下!” “可您现在有更好的去处吗?” 凰羽顺水推舟道:“这......” “大皇子现在就在城外军营中!” 凰羽踌躇片刻后故作叹息道:“前面带路吧!” “请随我来!” 当凰羽见到楚义心的时候,神情冷冽道:“殿下,你失约了!” 楚义心摇了摇头道:“凰羽大人,此言差矣,若非我从北域新调了五万大军至此,恐怕你也坚持不到现在了!” “既然你现在有六万大军可用,为何不前往郢都城为陛下护驾?” 楚义心笑了笑道:“凰羽大人你也是知兵之人,我虽然有六万大军在手,但他们却并不善于攻城,如今帝都城和郢都城皆在我那二弟手上,二城城坚墙固,岂是一朝一夕可破?何况,凌炙天还有数万大军一直警惕着我们!” 摇了摇头,凰羽道:“沧龙如今被张辅勋阻截于半道,只要您与二皇子打破僵持,沧龙定然会全力相助,届时攻取二城,不在话下!” “凰羽大人不愧是义王的左右手,果然是甚有见地啊!”楚义心看着凰羽,意味深长道:“敢问凰羽大人,我若是如此做了,能得到什么好处?” 周伯言如今在重川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凰羽相信楚义心对此绝非一无所知,相反的对于屈心赤现在所处的困境,他定然是极为清楚,若此时他对楚义道进攻的话,不仅可以缓解屈心赤的压力,同时也能解除烛蚀的困境,而想要他这般做的话,那就需要自己付出足够的报酬!此时此刻,凰羽算是彻底明白了楚义心的用心,身为公认的大楚帝国大皇子,他所想要的,无非便是大楚帝国的皇位,既然涉及到皇位,不言而喻自然是对他的支持,而所谓的支持,除了自己代表屈心赤在政治立场上对他的支持以外,便是实际上给予他力量上的支持,显然,楚义心已算计到了沧龙的新军,想要自己帮他说服沧龙归顺于他!这无疑是城下之盟,楚义心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心念及此,凰羽假意不明地淡淡道:“恕我愚昧,不知殿下想要什么?” “凰羽大人你是聪明人,你应当知道我想要什么!” 楚义心一再坚持,凰羽知道这个话题是避无可避了,斩钉截铁道:“殿下,抱歉了,我承诺不了你任何东西!” 楚义心一脸无奈道:“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你......”凰羽不由得有些气急道:“这么说,殿下您是打算对陛下见死不救了吗?” 齐映月适时地推开营帐门帘道:“凰羽大人,你言重了,殿下并非对陛下见死不救,战争总是少不了牺牲和付出的,且不论殿下这六万大军能否战胜二皇子,就算胜了,那也是惨胜,在这帝都一带,二皇子毕竟经营多年,相比于我们遥远的北域,他能够在更短的时间内组织起更多的战力,所以,我们必须保存足够的实力来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情况!”说到这里,齐映月意味深长道:“而且,即便是没有义王的支持,我们也可以等,等到二皇子攻破郢都城皇宫后,殿下再昭告天下,二皇子弑君篡位,号令天下兵马勤王讨贼,不知凰羽大人,你以为如何呢?” 在凰羽看来,齐映月的话,隐隐有着试探之意,随即道:“弑君篡位?我不相信二皇子有这个胆!” “哈哈哈!”齐映月一阵大笑,随即神色凌厉道:“凰羽大人,你认识一个叫付勇的人吗?”凰羽不答,齐映月自顾自继续道:“这个人前来投靠殿下,给殿下带来了一个震惊大楚帝国的消息!” “什么消息?” 齐映月再次笑了笑,随即道:“凰羽大人,陛下,驾崩了吧!” 齐映月此言一出,凰羽仿佛遭受雷霆一击般,但还是强作镇定道:“付勇这个人,背叛成性,他的话岂能相信!” “这个人确实是个奸佞之徒,不过也正是他将自己狗命看的太重,所以也最善于狡兔三窟,当初他蒙骗于你,便料到不是死于你手,也会被二皇子他们铲除,所以,连二皇子也未曾料到,他竟然有胆去探听他们这些隐秘!” 此番谈话,凰羽已是彻底地看清了楚义心,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初到帝都值得交往的朋友,如今的他,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本性!他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位,且不论楚礼渊已经驾崩,即便是活着,他或许也没有打算营救楚礼渊的打算,因为,他或许至始至终对楚礼渊都心怀怨恨!心念及此,凰羽不由得心灰意冷道:“殿下,祝您能够如愿以偿吧,下官,告退了!” “凰羽大人,既然来了,你又何必着急离去呢!” 凰羽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楚义心,随即对齐映月道:“齐先生,你这是何意?” “呵呵!没什么意思,只是帝都皇宫被二皇子攻破,他正派人四处搜寻你的下落,所以,为了凰羽大人你的安全,殿下想请你在军营中暂歇,待风头过后,自会放你离去!” “你们这是想软禁我?”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近在咫尺 楚义心和齐映月的双簧虽然看似严词拒绝了凰羽的请求,但帝都皇宫既然已经被楚义道攻下,则意味着郢都城皇宫的陷落不过旦夕之间,他虽然想坐收渔利,但也必须是那只站在螳螂身后的黄雀!他没有向凰羽求证是否她和烛蚀有让屈心赤取他代之的计划,不仅仅因为凌炙天这一说法漏洞百出,还有他的谨慎不会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而更重要的,是眼下他有六万大军在手,半道之上也还有近十万的大军极速赶来支援于他!为了争夺皇位,他已经调用了眼下他能够调动的所有军力,他要做到的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他! 楚义心除了逐步加强自己在帝都周边军队方面的实力外,夏衍晤和齐映月为了能够让他站在道义上的制高点,为他出谋划策的同时也拟定了讨伐楚义道的檄文,夏衍晤更是不遗余力地为他争取朝臣们对他的支持,而楚义心,也开始了他正式对楚义道宣战的第一步——以帝都皇宫被攻破为由,为求证当初凌炙天所说凰羽和烛蚀有让屈心赤取他代之的事实,先是命人带了一封信给楚义道,而后则是命令孙兴率军前往凌炙天安排的警戒他们的驻军军营外让他们交出凰羽,而这,仅仅不过是麻痹楚义道的一个借口,实际上,讨伐楚义道的檄文已暗中发出,他的大军同时也已在整装,而他,则为讨伐楚义道做着最后的动员! 看着楚义心发难的信件,楚义道一屁股坐下道:“晋王,还没有凰羽的踪迹吗?” 摇了摇头,凌炙天紧皱眉头道:“殿下,我已经命人挨家挨户搜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擒住她了!” “要不了多久?”楚义心一把将信扔给凌炙天道:“你去问问,我这个大哥答应不答应!” 凌炙天看完信的内容,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良久之后,他顿时有些愤慨道:“殿下,我以为,这是大皇子有意向您发难!” “我难道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吗?” “不,我的意思是,或许凰羽就在他手上,他这看似是挑衅,实际上就是为了与我们撕破脸皮找的借口!” 楚义道有些不耐烦道:“我难道看不透吗?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时间啊!” “殿下,我即刻前往郢都城皇宫,不拿下烛蚀,我誓不离开!” “那我大哥那边怎么交代呢?” “您回信告诉大皇子,我们既然承诺了他,便会将凰羽交给他,只是还需要先加审问一番后才能转交,尽量拖延一下时间,毕竟,就算我们拿下了烛蚀,您登上了帝位,真正到了撕破脸的时候,我派遣的那些军队还不足以彻底挡住他,还需要调派更多的兵马来与他的一战,而且,我担心,他们或许马上就会对我们采取行动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速速去吧!” “是!” 还未及凌炙天离开,有军士来报:“殿下,郢都城皇宫,被我们攻破了!” 凌炙天不由惊呼道:“烛蚀呢?” “将士们已经将陛下寝宫团团围住,他已经插翅难逃了!” “好!”楚义道不由欣喜若狂道:“速速带我前去!” “是!” 寒冷刺骨的寝宫内,烛蚀帮楚礼渊擦拭着身体独自叹息道:“陛下,很遗憾老臣不仅未能完成您临终前交给我的任务,更是连心赤的行踪也一无所知,甚至,他的生死......哎!我恨啊!您和姐姐一定对我极其失望吧......” 随着寝宫大门的开启,楚义道便是见到了那已然苍老了很多的佝偻背影,以及那静静躺在床榻上的楚礼渊,随即疾步上前握住后者冰凉的手掌悲戚道:“父皇,父皇......” 良久之后,擦拭掉眼角的泪痕,楚义道一脸愤恨地对烛蚀怒喝道:“烛蚀,父皇视你为兄弟,对你恩重如山,你为何要暗害父皇!”烛蚀仿若未闻般依旧自顾自帮楚礼渊擦拭着身体,楚义道不由得打断他擦拭的动作,而后猛的一把抓起他胸口的衣襟,正欲继续质问于他,却看到了后者那空洞无神的双目,仿佛行尸走肉般对他的暴力行径毫无反应,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而是始终注视着紧闭双目的楚礼渊,即便已经想好了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治罪于烛蚀的他,一时间也不禁松开了手,随即对身后的侍卫道:“将烛蚀收押!” “是!” “来人!” “二皇子殿下!” “不惜一切代价,一个时辰之内务必将传国玉玺找到!” “是!” 楚义道原本以为烛蚀会将玉玺藏在某个极为隐蔽之处,更是做好了翻遍整个郢都城皇宫的打算,然而,当他安排好一切,才想起没好好看看楚礼渊的时候,才发现楚礼渊手掌处握着的,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猛的将装有传国玉玺的锦盒拽到怀中,彷如美人在怀般紧紧地抱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将玉玺从盒中拿了出来,看着这象征大楚帝国最高权力的传国玉玺,顿时间一种几欲令人疯狂的喜悦之感充斥了楚义道浑身每一个细胞,良久之后,他吩咐道:“来人,将我父皇的龙体运回帝都皇宫!” “是!” “同时,传令帝都所有文武大臣,今晚于皇宫议事!” “是!” 或许是因为多日来禁军与凌炙天所部惨烈的厮杀,即便如今已是将所有尸体和血迹清理干净,而且凌炙天已派遣为数众多的军士前来守卫皇宫,但已然有些破败的皇宫还是显得格外冷清,寒气逼人!齐贵妃所居住的宫殿内,她十分细致地帮楚义道整了整身上的龙袍道:“义道,来,让我看看你穿上龙袍的样子!” 楚义道缓缓起身,在齐贵妃面前转了转道:“母妃,怎么样?” “不错不错,我儿穿上这龙袍,当真是有了几分帝王之相,只是,这毕竟是你父皇曾经穿过的,还是有点不合身,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宫中的裁缝为你连夜赶制了!” “有劳母妃了!” “这是身为母亲应该的!”齐贵妃一边帮楚义道脱下龙袍一边不由感慨道:“义道啊,我就是知道,这大楚帝国的皇位,终究是属于你的!” “呵呵,儿臣能有今天,母妃功不可没,不然,我还真没法子这么快攻下皇宫,拿下烛蚀,从而得到父皇的玉玺了!” 摇了摇头,齐贵妃道:“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何况是这等举手之劳!” 楚义道不由感动地握住齐贵妃的手道:“母妃,您可别这么说,得知您让您这些宫人、宫女一起在这殿中协助我们挖地道里应外合的时候,儿臣可是无时不刻不在担心啊,万一要是被凰羽和禁军知道了,儿臣是真怕他们危及到您的安全啊!” 提及凰羽,齐贵妃也不由得感慨道:“那些厮杀的日子,尽管身处后宫的我们人心惶惶,但凰羽却是不曾有一刻为难过我们,我原本以为她会拿我来要挟于你,但她至始至终却未曾来找过我,说实话,凰羽那丫头挺不错的,不仅生的端庄秀丽,也颇有胆识和才干,甚至比很多那些所谓的文武大臣们都要强很多,若是我儿能够娶了她,她定然会是个极佳的贤内助!” 摇了摇头,楚义道也不禁惋惜道:“凰羽确实是不错,但她过于固执,唯独愚忠于义王!不过说起来,儿臣确实该好好感谢她,毕竟她若是借您要挟儿臣,那儿臣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齐贵妃眼神凿凿地看着楚义道说道:“义道,你记住,登上帝位才是身为皇子的终极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你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母亲的生命,也在所不惜,知道吗?” 看着齐贵妃不容置疑的神色,楚义道不由感动地点了点头道:“母妃,儿臣记下了!” 点了点头,齐贵妃道:“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吧,别让那些大臣等太久了!” “嗯!”楚义道行出房门,看着灯火下那几乎被填平的水池,随即转身道:“母妃,今晚您就换个住处吧!” 齐贵妃温柔一笑道:“不了,住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而且,这里也是我儿的龙兴之地,母亲得帮你好好守着!” “好吧!待儿臣正式登上皇位之后,必将这里好好修缮一番!” “呵呵!去吧!” 当楚义道来到大殿之上时,正三五成群讨论着的文臣武将们不禁噤下声来,一时间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不禁投向了他,尤其是以凌炙天为首的一众武将以及早已投靠楚义道的文臣们,更是眼神炽热至极,楚义道缓缓行至前方,然后转身道:“诸位,想必近来你们也听说了,有人骂我弑君夺位,有人骂我是乱臣贼子!但是,那都不重要,为了剪除谋害父皇、阴谋夺我大楚江山的乱臣贼子,我楚义道甘愿遭世人的唾骂,也要还我大楚一个清明!好在父皇在天有灵,让我成功的拿下了以烛蚀和凰羽为首的乱党!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偌大的大楚帝国亟需有人来主持国政,我本无意大楚帝国皇帝之位,奈何父皇临终留下了遗诏,由我来继任大楚帝国的皇位,当下之际,纵使我才薄智浅,但为了大楚帝国的江山社稷,我不得不接受父皇的遗诏! 礼部张大人不禁道:“殿下,依我大楚惯例,新皇继位需有陛下的传位诏书,若没有诏书,则当依照祖训,由皇长子优先继任皇位!” “张大人所言在理!”楚义道笑了笑,随即道:“谢公公!” 谢公公随即走上前来展开圣旨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大楚帝国二皇子楚义道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之上的文武皆非愚钝之人,不少人都知道楚义道从烛蚀手中夺取玉玺的事情,因此也并非没有大臣怀疑圣旨的真假,然而此时此刻,楚礼渊驾崩已是事实,他们也无法作证,面对以凌炙天为首的军部一众武将逼人的气势,更多的人即便心有猜疑也不敢直言,遂纷纷向楚义道表示祝贺,同时也各尽其能地向楚义道表达了效忠讨好之意,唯独礼部张大人道:“二皇子殿下,眼下之际,臣以为应当先为陛下办理丧葬一事,而后再择良辰吉日为殿下举办登基之礼!” 凌炙天闻言,不悦道:“张大人此言差矣!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我大楚帝国危机四伏,更需要新皇来主持大局,待殿下登基之后,再为陛下举办葬礼也不迟,诸位以为如何呢?” “是啊!晋王言之有理!” “帝都百姓被叛贼搅的早已是人心惶惶,确实需要殿下来主持大局以安民心啊!” ...... 在楚义道的事先授意,凌炙天的推波助澜之下,楚义道的登基之日便这般草率地定在了第二日,待所有人悉数离开后,楚义道不由得缓缓转身,看着那专属于大楚帝国历代皇帝所坐的龙椅,他不由得伸出手掌,作势欲将其收入囊中,一旁的凌炙天道:“殿下,如今的皇位,已成为您囊中之物了,可喜可贺啊!” “呵呵!虽然说确实是近在咫尺,不过还得在数个时辰之后,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去啊!”楚义道突然道:“晋王,为何左相那些人没有前来?” “称病!” “称病?哈哈哈!”楚义道一阵冷笑,随即道:“明日之后,我会给他们好好地把把脉,帮他们治治病了......” 就在楚义道亲自参与这场自导自演的继承皇位的大戏的时候,帝都城郊楚义心的大军,已然是打着勤王的旗号,率先向凌炙天的大军,发起了进攻......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五十三章 向帝都进发 荆江之上,数十艘战船鳞次栉比,载着近三万人马沿江东下,直奔帝都,为首战船的甲板上,屈心赤躺在长椅上凝神远望,细心的纣妙菱替他盖上一张软被道:“师兄,外面冷,不如回舱室吧!” 屈心赤不为所动,凝视着傍晚那如血的残阳,良久之后,淡淡道:“师妹,若是我负了大家,他们,会怨恨我吗?” 纣妙菱替屈心赤整了整软被,随即缓缓行至舰首,凌冽的江风吹的她青丝乱舞、衣炔飘飘,良久之后,她嫣然一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不会!” 纣妙菱这似是而非的回答令得屈心赤心里感激不矣,但同时也不禁心存犹疑:“师妹,可是,我担心......” 摇了摇头,纣妙菱道:“自幼起,你总是什么事情都先考虑我;出世后,你考虑的都是燕鲁之地的百姓;入朝后,你考虑的全是大楚帝国;及至现在,你考虑的仍然是我们大家!可是,你何时为自己考虑过?” 屈心赤不禁陷入一阵沉思,良久之后淡然一笑道:“我懂了!” 两人说话间,突见前方隐约有人跳入荆江之中,随即便见到下方的蒙山纵身一跃也跳入了冰冷刺骨的荆江之中,一会儿之后,将那人救起后,司马长风等人便带着那人来到了夹板之上。 黑无常疾步来到屈心赤面前一脸忧色道:“太子殿下,他是摄政王的护卫,易风!” “易风?”作为烛蚀的贴身护卫,屈心赤对此人并不陌生,但他这般狼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所表明的信息再明显不过了,急切地问道:“易风,发生了什么事?摄政王怎么样了?凰羽怎么样了?” 即便是换上了蒙山替他找来的干衣,易风一时间还是被冰冷的江水冻得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义......义王,郢都城皇宫被二皇子攻破了,摄政王......摄政王他也落入了二皇子之手!” 易风这一消息,令得在场诸人彷如遭受晴天霹雳般,刹那间便是被一层浓浓的凝重之色所笼罩,曹灿、黑无常二人更是怒不可遏,若非是屈心赤在场,恐怕他们将毫无顾忌的立刻以最快速度赶往帝都营救烛蚀,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屈心赤继续问道:“凰羽呢?” “两天前,帝都皇宫就被攻破了,二皇子派人将帝都城翻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凰羽大人,但这些消息我们根本不信,怀疑是二皇子故意传出来的,所以......” 点了点头,屈心赤淡淡道:“蒙山,你让人安排易风先下去好好休息!” “是!” “看易风的情况,显然是舅父知道郢都城皇宫不保,令他拼死杀出,然后一路沿着荆江来寻找禁军,恰巧于此处发现了我们,情急之下不得不跳入荆江以引起我们的注意!”屈心赤不由得自责道:“看来,我们回来的还是太晚了!” “大哥,二......楚义道既然抓住了摄政王,那就意味着他也知道了父皇驾崩的真相,你觉得,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不过是诬陷舅父和凰羽谋害了父皇,而他则以勤王之名剿灭‘乱臣贼子’,赢得臣子和百姓们的拥戴,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楚帝国的功臣,从而顺理成章的继承父皇的皇位!” 楚义征气急道:“他......他真是胆大包天!” 一旁的徐曼也分析道:“或许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 “徐姑娘,你的意思是?” “殿下,您试想一下,摄政王和凰羽大人如此‘胆大包天’的目的是什么?大楚帝国的皇位毕竟是需要有人继承的,他们如今已是知道了太子殿下的身份,我认为,他们会先下手为强,污蔑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甚至以太子殿下与大皇子样貌相似为由,意欲取大皇子而代之,如此一石二鸟之计,既能够将摄政王和凰羽大人乱臣贼子的帽子扣的真实,同时也能示好于大皇子!” “徐姑娘言之有理!”司马长风点了点头,但还是有所疑虑道:“我虽然对大皇子了解不深,但据我所知,他也并非一个易于之辈,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蒙骗,而且,就算这是事实又如何,眼下,皇位才是他们最为关注的,凡是阻碍他们登上大楚帝国皇位的,一律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何况,他在帝国北域还有着数十万的北域七军,若是二皇子就这般继位,他断然不会熟视无睹!” 曹灿道:“若是当真如此的话,为了皇位,大皇子将第一个不同意,也绝不会臣服于二皇子的脚下,他二人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帝都开战,届时,不仅建城几百年的帝都将毁于一旦,甚至整个大楚帝国都将陷入无休止的内战了!” 屈心赤猛然坐起,纣妙菱和木子心连忙上前相扶,他就这般静静地伫立在船首的栏杆上,任凭寒风的侵袭不为所动,所以人看着那相比从前更加清瘦了许多的背影,不禁随之陷入一阵沉思——此行帝都,无疑是进入风暴的中心,皇位的争夺、营救烛蚀和凰羽、内战的纷争,都系在了这道羸弱的身体之上...... 良久之后,屈心赤缓缓转身道:“义征,你速速派人四处传信,周伯言居心叵测、蛊惑二皇子,阴谋搅乱大楚,僭位称王!” 楚义征闻言,不禁疑惑道:“大哥,楚义道阴谋篡位的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我觉得,我们不如直接将这一真相公之于众,号召天下臣民共同讨贼勤王,如此,也更有助于你登上我大楚帝国的帝位!” “是啊!” “殿下此计可行!” ...... 见众人尽皆赞同楚义征的提议,屈心赤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可!” 楚义征不解道:“为何?” 屈心赤扫视一圈众人,随即郑重地看着楚义征道:“自燕鲁之乱起,帝国百姓难得享受了数年的太平时光,若是如此,则不免令得楚义道铤而走险,从而引起大楚帝国更大的一场内乱,而且,内战若起,周边诸国又岂能放过如此机会蚕食我大楚帝国?数日前重川边关与尼尔国之战,便是一个很鲜明的例子!”但随后,他又不禁恍惚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下,避免他做出最极端的那个选择!因为,他还做不了大楚帝国的皇帝!” “可是......” 屈心赤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待众人离开后,屈心赤不由自语道:“义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大楚帝国确实是经不起内战了!或许我这是一厢情愿,但哪怕可能只有万一,为了大楚帝国,为了无数的强汉百姓,我只能尽我之所能了!” 然而,屈心赤的一厢情愿终究也只是一厢情愿,午夜时分,他们遇上了楚义道前去给楚义征传信的信使,而事实上,这封信就是给屈心赤的,只不过他也不确定屈心赤能否收到罢了!闻之信使到来的那一刻,屈心赤便明白了所有,楚义道对于周伯言在重川等地的行动了如指掌,对于他始终未曾捉拿到屈心赤也十分清楚,但不管怎样,哪怕是表面功夫,他也需要稳住楚义征手下的两万禁军,至少,要让他完成整个登基仪式! 楚义道令人意外的称呼了屈心赤一声大哥,在来信中表示他依照楚礼渊的遗诏将于明日继承皇位,只要屈心赤支持他登上,他不仅可以保烛蚀不死,还可以许诺他为大楚帝国摄政王,如今的古台岛以及东南区域的大片领土都可以一如此前归为他的封地,且高度自治!同时,他还会以皇帝之名赐婚他和夏紫月,而且楚义征、楚义文等人也皆有封赏,更为重要的,是他愿意将周伯言交给他处置! 原本对楚义道还抱有期望的他算是彻底抛弃了最后的希望,随即下令楚义征领战船加速,务必赶在楚义征登基之礼前抵达帝都,因为他知道,同样的信楚义道肯定也传给了楚义心,而楚义心这么久以来不可能对楚义道在帝都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换句话说他肯定也调来了不少的北域七军,面对楚义道堂而皇之地登基,他绝对不会视而不见,也就是说,司马长风此前的一番言论,无疑将会一语成谶! 而事实上,正如屈心赤所料的一般,楚义道的信不仅传给了屈心赤,同时也传给了楚义心,楚义心得知楚礼渊的驾崩并未显得有多少悲伤,他所在意的,也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楚义道竟敢明日堂而皇之地登基!此刻的他愤怒地将信撕成粉碎后怒吼道:“李狩!” 营帐外的李狩连忙入内道:“殿下!” “战事进展如何了?” “回殿下,传令兵刚刚传信,褚国柱的大军除了少部分向帝都方向转移,其余大部向西撤退了!” “撤退?”楚义心不解,也没心情去想太多,随即下令道:“命令孙兴、开单王即刻向帝都进攻,今晚务必将帝都拿下!” “是!” 事实上,楚义道和凌炙天不仅对褚国柱下了撤军令,同时也让阻止沧龙的张辅勋撤回到了帝都,顺便相助褚国柱等人渡过荆江,对于撤军一事,也是楚义道和凌炙天商议之后的无奈之举,毕竟明日便是自己的登基大典,自然是不能为这些战事所扰乱;而且他们也清楚,褚国柱的大军并非北域七军之敌,此时此刻,他更容不得战场之上大量战损带来的负面影响;更重要的是,帝都城虽然建立于荆江两岸,但其主城和皇宫却是位于荆江以南,有着荆江天险的阻拦,楚义心一时半刻也影响不到他,只要他能顺利加冕登上大楚帝国的皇位,如何对付他,那时候他则会有充分的主动权了! 帝都东郊荆江之上被张辅勋的水师阻拦已近十日的沧龙,也得知了凰羽失踪、烛蚀被擒的消息,凰羽给他的圣旨可以顺利地率军回帝都,却没有进攻拦路者的命令,虽然他有把握战而胜之,但他不能贸然对其率先发起进攻,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更非怯战,而是他清楚,未曾奉旨的情况下,贸然对大楚帝国军队开战,最终引发战争的一切罪名都将会落到凰羽、烛蚀,甚至屈心赤的头上,那屈心赤的一世英名就将尽毁于他手了!随着张辅勋毫无征兆地撤军,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白无常的到来给了他一剂强心剂,随即下令道:“众将士,向帝都进发!”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眠之夜 当李狩那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还不待他禀报军情,营帐内的楚义心难掩兴奋之色地问道:“李狩,拿下了帝都了嘛!” 李狩重重的点头道:“回殿下,拿下了!” 一旁的齐映月闻言,不由地皱眉道:“李将军,你所说的拿下帝都,是指荆江北岸的帝都北城吧?” 李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复道:“是啊!”李狩看着楚义心和齐映月瞬间急转而下的凝重表情,不由得陷入一阵茫然,他们拿下的自然是帝都北城啊,毕竟荆江横穿帝都城而过,他们缺乏船只何以渡河?没有善于水战的水师,他们又何以抗衡张辅勋的水师渡过被称为天险的荆江呢?而且,前一刻楚义心不是还显得极为高兴吗...... 看着一脸不解之色的李狩,齐映月释疑道:“李将军,你们辛苦了,殿下也是过于心急一时间有些心绪不宁!你且先回前线,叮嘱开单王务必巩固帝都北城的防务,并多多筹集可供渡江的船只!” “是!” 待李狩离开,楚义心依然眉头紧锁道:“齐先生,眼下之际该当如何?” 面对荆江天险,纵使足智多谋的齐映月也不禁一阵哑然,北域七军在大楚北域能够震慑诸国多年,其陆战之能自然是不言自明,但水战,无疑是他们的短板,更不用说眼下几乎被楚义道、凌炙天已然调空的船只,而且,就算有船只又能如何,水战不比陆战,后者那怕是新建至少能给人以威慑,但水师除了战船,其亦非一时一日所能练就,心念及此,齐映月突然道:“殿下,为今之计,我们若是想要借助水师相助,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楚义心淡淡道:“你是说,沧龙?” “正是!” “滨海海战,证明了他组建的新军确实有着极为强悍的战力,但你我都清楚,沧龙这个人素来忠义,只可惜,他并非忠于我!”摇了摇头,楚义心不自信道:“想要说服他相助与我,我自认没这个本事!” 一旁的夏衍晤却否认道:“殿下,我以为,齐先生这一建议,不管如何,都值得一试!”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何?” 夏衍晤不由反驳道:“殿下,明日二皇子便要举行登基大典了,我们是否要阻止他?” 楚义心斩钉截铁:“那是自然!” “若是要阻止他,是否非有水师不可?” “是!” “此时此刻,拥有强大水师战力,且能够阻止他的,是否只有沧龙这一支军队?” 虽然无奈,但楚义心不得不点头承认,随即抛出心中的疑问道:“沧龙忠于我大楚帝国,我相信他不会对楚义道的叛逆之举视而不见,但是,他也不会听命与我派船只助我过江!而且,就算想要他答应,前提条件也是要说服他,但这更少不得一个与其交情深厚、极善言辞的说客,可满足这两点者,我们压根儿就没有这个人选!” 夏衍晤捋了捋颔下的胡须道:“殿下,你忘记了一个人!” “谁?您是说,凰羽?” “正是!” 摇了摇头,楚义心不禁否认道:“别人或许可以,但是她断断不行,且不论她能否说服沧龙,就算可以,那也不是为我所用,何况,她如今被我所软禁,定然是恨极了我!” “凰羽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她也和沧龙一样,不可能对二皇子的篡逆之举视而不见,同时,以她的睿智,也知道凭借沧龙的人马想要达到击败二皇子的目的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成为了必然的选择!当然,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也为了彰显你对他的重视,还需要殿下你亲自走一趟!” 点了点头,齐映月也补充道:“除了殿下您亲自走一趟外,还要给他们一个承诺!” “承诺?”楚义心摇了摇头道:“高官厚禄于他们而言,我以为,根本没什么诱惑力!” 摇了摇头,夏衍晤道:“承诺他们,尤其是凰羽,救出你的舅父!” “烛蚀?”楚义心不禁陷入一阵沉思,对于烛蚀,他一直有着一种极度矛盾的感觉,来到帝都的这两年多以来,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按道理来说,虽然自幼疏远的距离令得他们没有什么感情的牵绊,但作为已故屈皇后仅剩的延续,他应该是义无反顾全力支持自己接任帝位才是,但是,从始至终,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关爱,那怕是楚义道阴谋篡位这般的大事,凰羽出面向他求援之时也未曾表露出丝毫出自他的意思......良久之后,对于帝位的执着和不能对楚义道擅自称帝袖手旁观的初衷,他最后还是应承了下来! 对于楚义心的前来,在沧龙的想法中,既是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深知楚义心不会对楚义道的所作所为袖手旁观,但若是想要达到挫败楚义道计划的目的,他必然会寻求与自己的合作,然而他是没想到,楚义心竟然会亲自前来! “玄策,大皇子此行,定然是想寻求与我的合作,但是你觉得,他会拿什么和我做这笔交易?” “大皇子亲自前来已然是表明了他想要合作的诚意,他虽然也有拉拢将军为他所用之意,但眼下肯定是不合适的,所以高官厚禄这些低俗的话题不会是谈话的重点,所以,我觉得大皇子会以营救摄政王和凰羽大人为交易筹码之一!” 点了点头,沧龙继续道:“那我该如何答复他呢?” “我们若是想要帮义王登上大楚帝国皇帝的宝座,那必然是要对二皇子的叛逆之举予以讨伐,而且,这也是为人臣子的必要之举,但显然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够,这一点,也是我们和大皇子眼下共同的处境,所以,我以为,不如给大皇子做个顺水人情!” “明白了!” 待楚义心登上沧龙的战船,令沧龙和凰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此时此刻竟然会在这里相见,凰羽一时间百感交集,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为楚义心所软禁,但后者除了限制她的自由,游说她效忠他以外,一直都未曾为难过她,此刻竟然还带她来见沧龙,不由得对楚义心道谢道:“多谢殿下!” 楚义心笑了笑道:“凰羽大人,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原本想早点送你前来与沧龙将军一聚,奈何张辅勋的阻挠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张辅勋退军了,所以我就带你一起过来了!” 沧龙也喜出望外道:“当初听闻凰羽大人蒙难,我一直揪心不矣,没想到竟然是大皇子殿下您及时施以援手,早知道如此,我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了!哈哈哈!” 众人一阵寒暄后,楚义心也不再拘礼于身份的问题,随即率先道:“沧龙将军,如今帝都的局势你定然是极为清楚,而我此番前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极为清楚!” 点了点头,沧龙谦虚道:“一直以来我虽然对朝堂之上的政事不太理会,但也知道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摄政王乃是陛下钦点的首辅大臣,二皇子却是一意孤行不仅攻破郢都城,还恣意妄为污名摄政王弑君之罪,如今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自称帝,身为臣子的,对此叛逆之举断然不能视而不见!” “好!”楚义心郑重地点了点头,不吝赞美道:“沧龙将军果然是深明大义,大楚脊梁!” 沧龙也是毫不拖泥带水直言道:“殿下,您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分拨战船,助我北域七军过江!” “好!不过此事我还需要与众将领商议后才能交付!” “无妨,不过得尽快,尽量在天亮之前!”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对于楚义心和沧龙所议之事,凰羽极为聪明地选择了不动声色,她并非反对沧龙的决定,相反的,正如夏衍晤所料的那般,她也知道仅凭沧龙的数万人马是远远不够的,与楚义心的合作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在她看来必须得和屈心赤商议一番后再行决定才妥当,待楚义心离开之后,凰羽不由疑惑道:“沧龙,你为何如此干脆地答应了大皇子的请求?” 王玄策适时解释道:“凰羽大人,你有所不知,其实,这也是义王的意思!” “义王!”凰羽闻言不由惊呼道:“你们有义王的消息了?他现在在哪里?” “与禁军一起,自蓉城沿荆江而来,明日即会抵达帝都!” 凰羽难以置信道:“是吗?” 点了点头,沧龙看向正进入舱室的白无常道:“我也是数个时辰前接到了白无常的传信才得知义王消息的,方才我和玄策还在讨论派谁前往与义王联系,没想到大皇子竟然是带你前来,不知......” 凰羽喜不自禁道:“我即刻前往!” ...... 数个时辰之前,赶往帝都途中的周伯言便是收到了楚义道明日登基的计划,对于楚义道引以为傲的攻破了郢都城皇宫、拿下烛蚀、对外宣城了烛蚀的狼子野心以及私立所谓的传位昭书等一系列沾沾自喜的功绩,他是嗤之以鼻,心中对其更是一阵怒斥,在他看来,楚义道和凌炙天在政治上完全太过于幼稚!这一切在楚义道看来稳操胜券的局面,实际上仅仅只是他、或者说依附于他的那些臣子们的一厢情愿!周伯言心机深重,也更懂得人心之叵测,且不说那些对楚义道退避三舍的臣子,就算是表面上归附了他的那些人,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为他强权被逼无奈的皆为未可知!不解决眼下危机四伏的重重问题,即便是他登上了所谓的帝位,未来也不得不付出更多的代价来解决! 周伯言从来都是一个处心积虑之人,事无巨细,他都要求个有理有据,在他看来,楚义道首先要做的是笼络人心,尤其是那些处于中间的犹疑派,所以他应该做的是首先公审烛蚀,那怕是屈打成招,至少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让天下人知道他的野心,如此才能证明他确实有着谋害楚礼渊的动机,而后,才能以此证明楚义道是站在道义的制高点,才能让他能够令天下臣服!但如今他急不可耐地直接宣称明日继位,那不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是会将所有摇摆之人直接推向了他的对立面吗? 然而,周伯言所想的这一切已然是来不及了,此时的帝都南城正为明日登基大典的一应准备忙碌着,周伯言所能做的,便是尽其所能赶到帝都,出谋划策帮楚义道尽量解决他们当下所处的困局! 楚义心的期待、周伯言的担忧、凌炙天的忐忑......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两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响在深夜寂静的帝都街头,经历了此前凌炙天率军攻打皇宫的战事,百姓们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新年,原本以为战事就此结束的他们,在这寂静之夜猛然听到这嘈杂的马蹄声响,一时间沿街两侧难以入眠的百姓们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但与之相对的是,凌炙天听闻此声之后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了几分,因为这一声音的源头,正是匆匆而至的周伯言、尹祭一行。 自屈心赤入朝执掌军机处之后,事关军事,楚礼渊习惯性地问计于他,受此影响,军部将领们对军部内的智囊团颇有微词,致使他们备受排挤和冷落,以致如今军部智谋之士,人才凋零,也正是如此,凌炙天才如此这般重视周伯言,尤其近段时间以来,诸事繁多,当下用人之际,凌炙天却不得不事无巨细、亲历而为,是以当听闻周伯言一行的到来,他以极高的礼仪率众将亲迎道:“言师,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晋王,现在帝都局势如何?” “大皇子的北域七军率先向驻扎于荆门城前线的褚国柱一部发起了进攻,但明日便是二皇子的登基大典,所以,为大局计,二皇子命我下令褚国柱暂且西退至夷陵城,保存实力的同时,也借以牵制大皇子的北域七军!” 周伯言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道:“晋王,言下之意,是作为帝都北部门户的荆门城,就这般拱手让给了大皇子吗?” 凌炙天沉默,他自然是明白周伯言话中的言外之意,事实上此举他也觉得有所不妥,行伍出身的他,驰骋疆场半辈子,对于战争、对于战局、对于山川地理有着他的考量,但楚义道毕竟才是大楚帝国名副其实的皇子,也是这一切事件的源头,如今他完全投靠了楚义道,他的命令,即便是他,也不得不遵从!然事已至此,军令已然下达,他不由得坚决道:“当下之际,北有大皇子北域七军的正面相持,东有沧龙所率大军的虎视眈眈,同时西面还有着义王和三皇子所率领禁军的潜在威胁,若是他们一朝合兵,与我们隔江对峙,荆门城很可能成为一座孤城,届时褚国柱大军无疑将陷入险境,为大局着想,此时不可太过于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保证我们手上有足够的有生力量才是上策,为了殿下能够顺利登基,一时的退避和示弱,都是值得的!” 周伯言闻言,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质问道:“晋王,你执掌军部,乃是知兵之人,这番话,你可曾说服了自己?” 面对周伯言赤裸裸的质问,凌炙天有着一瞬的恍惚,因为这种话,这个态度,并不适合他的身份,但他以为周伯言心系大局,关心过甚,难免言辞有些犀利,故而没在意道:“言师,殿下之意,也不无道理!只要他登上了皇位,一纸诏书,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荆门城失而复得,哪怕大皇子心有不甘,有所异动,但那也正好授二皇子以柄,届时他以大楚帝国皇帝的名义,起倾国之兵剿灭他这个叛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事实上,周伯言方才的语气和态度,并非凌炙天所想的那般情绪波动所致,他面色上的表情,便是他真实的态度,早在二十年前,他便开始谋划天下,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刻,却不想因为他二人一时间的短视而给如此大好局面埋下隐患! “北域七军虽然战力彪悍,但如今隆冬之际,长途奔袭,人马困乏,早已是疲敝至极,当下战力还存几成尚是疑问!且南方的湿冷天气与北方干燥寒冷又有着极大区别,此番冒进,若是应对之法不及时,恐怕大皇子这批援军必然出现水土不服之症,是援军还是累赘都得两说,但如此这番,必然又当损其几成战力;而且,他们久居北域那茫茫草原的边陲,所擅长的乃是野战,并非攻城,尤其当下,他们自北域匆匆轻装简从而来,几无攻城之器械,铜墙铁壁般的荆门城无疑是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若是荆门城依然在褚国柱手中,无疑是一颗巨大的钉子钉在了大皇子心中,哪怕是真对帝都采取什么行动,他也得派重兵时刻防备着如骨鲠在喉般的褚国柱对他的威胁,如此这般,也极大减少了他对帝都的威胁!“ 言尽于此,周伯言突然问道:“褚国柱撤离,可有带走城中的粮草军械?” 凌炙天闻言,幡然醒悟,近来先是忙于郢都城和帝都皇宫的战事,而后一直和楚义道谋划夺取皇位的事情,如此军事常识却是被他给忽略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语塞道:“这......” “哎!”周伯言见状,也瞬间明白了,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北域七军在帝都一带本无根据,即便暂时有所威胁,却不能久持,但如今褚国柱将荆门城拱手相让,不仅给了他们驻扎之所,还留给了他们源源不断的粮饷军械以作补给!殿下如此匆忙登基,朝中臣子难免多有非议,大皇子毕竟乃是皇长子,诸多墨守成规的老臣虽未曾明确表态支持,但他们心中所想,旁人岂能得知,若是荆门城还在我们手中,迫于形势,他们或许不会有所异动,但当下大皇子有了根据之地,审时度势之下,只怕是殿下即便登基,大皇子极有可能借此以与殿下分庭抗礼!此举,将关乎全局啊!” 凌炙天无奈道:“事已至此,眼下之际,言师可还有补救之法?” 摇了摇头,周伯言道:“荆门城与帝都相距不足百里,如今褚国柱大军已然西撤夷陵城,即便折返帝都,时间上不仅来不及,还存在被以逸待劳的北域七军埋伏的风险,再者,即便有法子,想必此刻殿下也听不进去了!”言尽于此,周伯言不由地问道:“晋王,当下帝都北城是由哪位将军在把守?” “这......” 见凌炙天迟疑,周伯言顿时心生疑惑,随即道:“晋王,莫不是帝都也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 舍弃荆门城一事已经让素来稳重的凌炙天心生忐忑,摇了摇头,遂不再犹豫如实相告道:“言师,实不相瞒,二皇子已经放弃了帝都北城,命我重兵布防于荆江南岸,以荆江天险阻止大皇子的北域七军,顺利完成明日的登基大典!” 周伯言闻言,怒不可遏道:“胡闹!太儿戏了,太儿戏了......” 凌炙天心有不安,闻言倒是并没有什么想法,但他身边的众人,不禁对周伯言怒目而视,一旁的尹祭见状,微不可查地提醒周伯言一番,后者意识都自己的僭越和失态后,随即语气缓和道:“兵临城下,人心不稳,眼下登基,实非良机啊!” 即便情况如周伯言所料般显得不太乐观,但凌炙天已然没有退路,此时此刻的他,再次恢复他从前战场杀伐的凌厉道:“纵使北域七军全盛时期,眼前的荆江,也是他们无法逾越的鸿沟,何况我不仅在荆江之中有水师游弋,更是在荆江南岸早已是布下了重兵;再者以帝都为中心,荆江及各支流水系百里内的船只已系数被我调走,即便他们想乘船过江,也无船可渡,临机调运,也远水难解近渴;而且,正如你所说,北域七军不善攻城,但相比之下,水战才是他们更为致命的弱点!” 周伯言不得不承认,用兵一事上,凌炙天有着他的果决和见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沧龙的水师可有异动?” “我已下令张辅勋率水师回援至帝都一带水域,虽然沧龙水师向帝都一带有所推进,但目前并无异动,另外,以我的判断,我不相信沧龙会主动进攻我们,随着张辅勋兵力的收缩,其所辖水师和荆江南岸严防死守的大军更是成为了他不敢轻易逾越的壁垒,他不会有机会、更不可能登陆与我们一战,而且,我已下令张辅勋,一旦沧龙水师有所举动,他有临战的独断权!” 凌炙天这般安排,周伯言算是重新认识了他,又问道:“晋王,义王所率领的禁军,你可有应对之法?” “这......”凌炙天踌躇片刻,随即道:“言师,实不相瞒,眼下我并不确定义王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帝都,所以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法,不过我已令重兵严密封锁了帝都上游所有可供大军登陆的码头和滩涂,同时在荆江沿途设立了大量的烽火台,一旦有了他们出现的消息,我已然调派的机动部队将携重兵前去阻拦,只要二皇子顺利完成登基大典,大局既定的情况下,局势便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周伯言知道,楚义道和凌炙天既已做下此番决定,帝都的局势更是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他已然什么都改变不了,更何况重川围剿屈心赤的失利,想来他们或许也不会再如从前般对自己言听计从了,随即暗藏心中的无奈道:“晋王,我一路走来,观今夜天象,明日或有大雾,为防意外发生,还劳烦晋王将这一情况传令各军,令他们务必加强戒备!” 点了点头,凌炙天道:“言师,眼下先随我前去一同觐见殿下吧!” ...... 待凌炙天和周伯言坐定,楚义道一改从前对周伯言分外热情的姿态,淡淡道:“言师,你可算是来了!” 周伯言心中明白,楚义道这番态度,除了因为重川围剿屈心赤的失利之外,更多的是他即将登临大位,身份转换间那份君臣的距离感,随即起身恭敬道:“殿下......不,陛下在帝都无往不利,我在重川却一再失利,有负陛下所托,实在是愧见陛下啊!” 周伯言“陛下”的称谓,无疑击中了楚义道的神经中枢,后者原本确实对重川的失利心有不悦,但这份不悦却瞬间被欣喜之情一一击溃,随即摆了摆手道:“言师休要这般说,义王的厉害,我等皆不陌生,这一次,是他运气太好了!不过眼下我们走到这一步,最为关注的,便是明日的登基了!” 点了点头,周伯言问道:“想必陛下早已安排妥当了!” “仪式是没问题,只不过,还是有诸多担心啊!” “方才一路过来时,晋王已将如今的情况告知于我,晋王用兵,可谓是滴水不漏啊!” “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主要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很多人定然是口服心不服啊!” 周伯言道:“事已至此,已没有其他办法了!” “言师的意思是,强压?” 点了点头,周伯言道:“事急从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楚义道皱眉深思,片刻后吩咐道:“晋王,你去办吧!” “遵命!” 待凌炙天离开,周伯言不由问道:“陛下,对于烛蚀,您打算如何处置?” 楚义道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当下的烛蚀,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杀他,无疑是他的首选,但是,提及他的身份,他又不得不陷入两难,虽然他对外口口声声宣称他弑君,意欲除之而后快,但他毕竟是屈心赤和楚义心的舅父,虽然眼下自己的称帝之举已然令的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但有他在手,至少能对他二人有所牵制,令他二人投鼠忌器,但留着他,又没法给群臣和天下一个交代,是以,他不由得反问道:“依言师之意,当如何处置他?” 周伯言对于烛蚀,并不陌生,相反的,后者二十余年如一日地追查当年刺杀屈皇后一事的真相,一直令他如鲠在喉,毕竟,即便他在重川如日中天,但后者乃是国舅,有着楚礼渊支持的他,不得不让他深为忌惮,是以这二十余年里,他行事低调,尽掩暗处!如今之计,哪怕他身陷囹圄,但周伯言任然对他忌惮不已,且不说屈心赤,就是楚义心,哪怕后者不在乎烛蚀的死活,但他必然在乎其母屈皇后之死,一旦他知道了当年是自己一手策划对屈皇后刺杀的真相,那么他势必将成为楚义心不顾一切的复仇对象,届时,说不得怒急之下让楚义道交出自己也为未可知!所以,烛蚀必须死...... “陛下,不如让我去见一见烛蚀,若是侥幸能够说服他归降陛下,或许能帮陛下解了这两难之境!” 楚义道有些难以置信道:“言师,此情此景,你当真有把握说服烛蚀?” 周伯言淡淡一笑道:“我愿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为陛下一试!” “好!”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五十七章 懂我不言 当周伯言抵达帝都的时候,凰羽也在沧龙安排的快船下紧随其后登上了屈心赤所在的战船,楚义征闻知凰羽的到来,急忙出舱相迎道:“凰羽大人,你可还好!” “见过殿下!虽有波折,但一切安好!”微笑示意一番,凰羽急切道:“殿下,义王可好?” 楚义征略微迟疑后回道:“还好,还好!” 楚义征眼中的迟疑自然是瞒不过凰羽的双眼,后者随即问道:“劳烦殿下带我去见义王!” 楚义征正欲安抚她暂且不要打扰屈心赤休息,抬首间见屈心赤房间中的灯已然点亮,凰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点头示意一番后,随即转身往屈心赤房间行去。 凰羽轻敲房门柔声道:“义王!” “进来吧!” 听到这久违的分外熟悉的声音,凰羽情不自禁地心生欢喜,但心中又突的升起一阵莫名的异样之感,待推开房门后,看到那卧于床榻之上,面色苍白,一脸病态的屈心赤,心中的欢喜顿时烟消云散,前一刻的异样也令得她不由紧张道:“义王,您......您这是怎么了?”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隐疾作祟而已,无需挂怀!” 屈心赤言语之间虽然看似轻巧,但熟悉他的凰羽断然不会为他这只言片语所欺瞒,摇了摇头,神色凄艾,在她困守帝都皇宫之时,她曾想过,或许此生她不会再有与屈心赤相见之日,也无比懊悔于屈心赤前往重川时途经帝都而未得相见......及至此刻,当亲眼见到屈心赤的时候,她心中不禁想起对于楚礼渊驾崩一事的隐瞒,忐忑后者对自己是否心生埋怨之意,随即像犯错的孩童般认错道:“义王,对不起......”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点了点头,凰羽关切道:“义王,您在重川,到底发生了什么?”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你能够来此相见,说明你已经见过白无常了!” 摇了摇头,凰羽道:“想必是有您的授意吧,白无常所述并未提及您的状况,尤其,是在岷王阁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您,为何要孤身犯险?” 屈心赤豁然一笑道:“一切,不过是我任性之举罢了!” “任性”,乃是人之天性,若是旁人,凰羽或许就信了,但眼前的屈心赤,绝非一个任性妄为之人,他不愿说,凰羽更知道此间定然是有隐情,但此刻,不待她继续深究,屈心赤问道:“说说你这段时间的经历吧,想来也是艰难无比!” 点了点头,凰羽娓娓道来:“自三皇子率领禁军前往重川后,晋王便开始率军攻打帝都和郢都城两处皇宫,原本我意是率领数千禁军固守,借以牵制部分晋王的军队,减轻摄政王压力的同时,等待义王您的归来,但怎料齐贵妃和二皇子里应外合,挖通了齐贵妃居所到皇宫外的地道,那时候禁军已然伤亡大半,将士们更是身心俱疲到了极致,敌军里应外合之下,无奈丢了帝都皇宫,至此抵抗晋王军队的压力全部压在了摄政王的身上,不日之后,郢都城皇宫便被攻破,摄政王被俘......”言尽于此,凰羽不由黯然道:“摄政王与我隐瞒三年的秘密,也就这般被公诸于世!” 听闻至此,屈心赤脑海不由勾画起了烛蚀当时所面临的场景,内心一股悲怆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良久之后,淡淡道:“难为你和舅父了!” 凰羽自责道:“义王,我......” “不怪你们,一切,皆是我任性所致!” “义王......” 摆了摆手,屈心赤问道:“舅父现在何处?” “据闻暂时被收押在帝都天牢之中!”听闻天牢,屈心赤不由想起同样曾被关押于其中的纣商,心中一时又是悲伤不已,凰羽亦不打扰,良久之后,待屈心赤回神,她继续道:“义王,眼下之际,帝都一带被二皇子和晋王大军防守的固若金汤,若是想贸然营救摄政王,恐怕难如登天!” 屈心赤仿若未闻,自顾自叹道:“希望,舅父能明白我的苦心吧!”顿了顿,又喃喃道:“想必舅父也不愿我们冒险营救于他,从郢都城皇宫被破之时起,他老人家定然是已心存死志!” “可是......”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如今的局势如何?” “大皇子近段时间从北域又抽调了五万骑兵赶到帝都,现在帝都一带已拥兵六万之众,且据闻还有十余万大军正在赶来的途中!” “楚义心这是要孤注一掷啊!” “是啊,北域七军算上各地守备军力,不过三十余万,若是这般下去,抽调北域一半以上的兵力,而且还是其中精锐,留下的老弱残兵,恐怕只是单纯的防守都尚且乏力了!” “他或许是觉得北域诸部落隆冬之际不会向北域用兵,意图抓住这个空档期一举登上帝位后再挥师回北域,但若是与楚义道形成长久对峙,恐怕北域危矣!” 点了点头,凰羽继续道:“听闻大皇子五万骑兵抵达帝都一带后,二皇子令褚国柱大军西撤至夷陵城一带,将荆都城和帝都北城尽皆让给了大皇子,我想,他这是打算收拢兵力,凭借荆江天险保他登上帝位后,再伺机与大皇子一战,从而接管大楚帝国所有疆域!” “此番楚义心若胜,北域七军必然留守帝都,巩固根基;若败,则以荆都城为中心固守,伺机而动,无论如何,大军短时间定然难以回师北域;而楚义道若胜,短时间内根本没有能力掌控北域,若败,他则极有可能退守重川,凭借重川复杂的山川地理,逐步蚕食西南疆域,与楚义心分庭抗礼,相机而动!若如此,不仅北域危矣,大楚帝国亦将陷入无休止的内战之中!” “若是想要避免这一切,眼下,便是必须要化解这场危机,否则夜长梦多!义王,您令沧龙分拨战船于大皇子,是否有协助他渡江一战,力求毕其功于一役的意思?” “我欲止戈,但眼下我们手中的兵力,不足以令他二人臣服,所以,只能联合楚义心暂且稳住大楚的局势,但无论如何,只能以势逼人,绝不可轻易交兵!” “义王,话虽如此,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皇子不知道我们目的的前提之下,所以,即便暂时可以联手,但之后待他知晓了一切真相之后,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我以为,届时大皇子知道了您是他亲哥的身份,纵使他有心妥协,但他的部下也定然不会答应,所以,我意,我们是否可以趁渡江之际,将大皇子拿下?”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此乃下策,一旦我们和楚义心交恶,所谓联合一事也就就此终止,楚义道也绝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大做文章,届时局面恐怕就难以收拾了,所以,我意不到万不得已之际,断不能用,暂且......只能是能瞒则瞒!” 当下如此错综复杂的局势,以屈心赤一向缜密严谨的思维,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模棱两可的决策,凰羽明显感觉到了屈心赤言语中的彷徨、亦或是他或有所决,但却不想言明,然而,不论屈心赤作何想法,凰羽的目的却是极为明确,那便是竭尽所能全力相助于他登上帝位:“可是,我担心,在我们和大皇子联手之下,二皇子狗急跳墙之际,即便我们有意隐瞒以维持联盟,但二皇子也会将您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世,况且,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助您登上大楚帝国的帝位,您的真实身份,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所以,义王,我还是坚持,诱使大皇子一同登上战船,只要到了荆江之上,纵使北域七军战力如何彪悍,也只能望江兴叹,无计可施,拿下大皇子殿下,哪怕只是软禁,北域七军也只能听命于您!” “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是一支失去人心的军队!” “可是......” 似乎是有些累了,亦或是对这个无解的话题有些倦怠了,屈心赤淡淡道:“凰羽,你随我多年,当知道我所内心所求!” 凰羽闻言,心中不由一紧,看着屈心赤虚弱的模样,不由心疼道:“义王您所求,不过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罢了!” 屈心赤淡淡一笑,随即道:“帮我将妙菱叫过来吧!” 片刻之后,待纣妙菱进入舱室,屈心赤将怀中的心语阁阁主令牌递与凰羽道:“凰羽,你随我多年,又独自执掌朝政三年,乃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你我既是多年的同僚,也是共进退的战友,更知我平生理想,我有意给天下以太平,予百姓以安康,奈何天不遂人愿,但我希望你能尽我未尽之心愿,所以,我决议将心语阁托付于你!” 凰羽闻言,顿觉脑海一阵空白,心口莫名的一阵堵塞,悄然看向一旁的纣妙菱,后者神色凄艾,但还是尽量挤出一丝微笑向她点了点头,凰羽没有接过令牌,而是难以置信地道:“义王,您是大楚脊梁,强汉柱石,大楚帝国、心语阁,岂能......” 摆了摆手,屈心赤有些虚弱道:“凰羽,我有些倦了,你连夜奔波,想必也累了,明日之事,还需要劳心费神,你也先去歇息去吧!” 驻足于屈心赤舱室外的凰羽,手捧着纣妙菱转手交给她的心语阁阁主令牌,仿若千斤!此时此刻,她算是明白此前那种“屈心赤言语中的彷徨、亦或是他或有所决,但却不想言明”的深意! 她与屈心赤相处多年,亦师亦友,所以,很多事,毋须言传,她已然理解了其中深意——懂我,不言......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诛心 当周伯言进入天牢最深处,看着枷锁在身,两鬓苍白,形如枯槁的烛蚀,他不由感慨道:“没想到短短数日,原本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楚帝国摄政王,却已是沦为任人宰割的阶下之囚,当真是可悲可叹啊!” 即便是身陷囹圄,命在旦夕,但烛蚀却一如老僧坐定般视若无物、毫不在意,此刻周伯言的声音传来,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瞥了瞥陌生的周伯言,随即再次闭起双目淡淡道:“你是何人?” “说客!” “呵呵!你倒是实在!”烛蚀不屑道:“去转告楚义道那个混小子,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就别再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呵呵!”周伯言淡淡一笑道:“殿下确实太过于理想,你这种人,岂是能够凭借一张嘴说服的!” “看来,你不是一个简单的说客!” “烛蚀啊!你当真是有眼无珠啊!” 烛蚀闻言,不由睁眼凝视着周伯言道:“你这是何意?” “这么多年以来,你心中的执念,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人吗?” 烛蚀似有所感,不由得眼神冷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你苦苦追寻二十余载,却始终不得其果的人!” 周伯言言尽于此,烛蚀顿时明白了一切,随即暴怒而起,挣的身后锁链吭吭作响怒吼道:“你......你就是......当年,那个狗贼!” “哈哈哈......”看着烛蚀怒目圆睁,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狰狞表情,周伯言更是狂笑不止道:“匹夫,枉你身居高位,世封人间阎王,终二十余载,却始终无法为你义姐报仇,临死之际,我自投罗网,你却已沦为阶下之囚,再无回天之力!人生憾事,没过如此啊!” 烛蚀恨,非常的恨,原本虚弱以极的枯瘦躯体在奋力挣扎之下,令的手脚之上的枷锁撕开皮肉,深可见骨,也就是此番死命挣扎,几乎耗尽了他浑身气力,直到一口浓浓的鲜血自口腔喷出,他那已然形如枯槁的躯体如朽木般被锁链这般半挂于牢狱之中,不知生死! 周伯言见状,随即走上前欲试探烛蚀的鼻息,然而,还未及近身,烛蚀猛的又是一阵剧烈挣扎,就在即将咬上周伯言之时,后者猛的一掌,烛蚀身躯随即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猛地向身后的墙壁砸去,一阵剧烈的喘息之后,烛蚀声若蚊蝇嘲笑道:“你难道不是想要我死吗?为何还要掌下留手?” 摇了摇头,周伯言淡淡道:“你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以来你始终查不到我吗?因为啊,我这个人一向谨慎,能够假他人之手的事情,为何要脏了我的手呢?你虽然已是将死之人,但你的存在,还有着不小的价值,你此刻若是死在我手中,反而会坏了二皇子大计,毕竟,天下之人会以为二皇子屈打成招,将你逼死,今后难免受人诟病!明日便是二皇子登基大典,还需将你公审以正视听,令天下臣民相信你的叛逆之举!而且......”周伯言缓步上前,抓起烛蚀满头杂乱的白发冷笑道:“只要你在二皇子手中,义王和大皇子就必然投鼠忌器,只要二皇子成为大楚帝国皇帝,到时候,你还不是任由我处置!” 烛蚀艰难地喘着粗气道:“你,果然是好算计!” 周伯言自嘲道:“我没有你好命,从一介流民竟然鱼跃龙门成为大楚帝国的国舅,若是不使点手段,何以搅动这天下的风云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终究会不得好死的!” “呵呵!你说的这番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你不是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就这么自信?” 周伯言不屑道:“莫非你是觉得义王有能力杀我?” “荆江后浪推前浪,心赤之才,世所罕见,你终究逃不过他之手!”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也是我此生唯一值得敬畏的对手,不过啊,可惜,天妒英才!他,错过了唯一能够手刃我的机会!一旦他就此魂归九天,这世间,便再无人能杀我了!” 周伯言言语虽然张狂,但烛蚀却是不会小觑于他,能够掀起二十年前的那场风雨还能够安然抽身,周伯言绝不简单!虽然他不清楚岷王阁一役始末,但眼下他能安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便宣告了屈心赤行动的失败,这些年,他是亲眼见证了屈心赤的成长,能够令他折戟之人,唯有眼前的周伯言,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依然不死心道:“纵然心赤无力报仇,义心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皇子?”周伯言摇了摇头:“他此生,恐怕根本不会知晓这个秘密!” “是吗?” “义王这个人,想必你比我更了解他,在国家大义和私人恩怨上,他是一个极有分寸、泾渭分明之人,若非如此,他岂会孤身犯险,一个人前往岷王阁向我寻仇?但大皇子不一样,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所以,他不会将这件事告知于他,因为大皇子,会不顾一切、倾其所有地向我复仇,而有着二皇子庇护的我,无疑将令的原本就因争夺皇位而剑拔弩张的他们,兵戈四起,甚至是,激起整个大楚帝国的内战,这,是义王万万不想看到的,也是你,自始至终所忠心的陛下,万万不想看到的!” “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后,周伯言转身而去,空寂的天牢深处,烛蚀陷入深深的沉寂之中! 周伯言虽然可恨,但他最后的那番话,无疑是击中了烛蚀的内心!楚礼渊有弑后之恨,他有杀姐之仇,身为国舅,他本可以倚仗楚礼渊动用国家资源不顾一切地报仇,哪怕尸山血海,在所不惜!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因他有一个贤德的义姐屈皇后,也正是受她的影响,对于她的死,他自始至终皆当做了自己的私仇,是以虽然和楚礼渊相互间有着情报共享,但他却始终未曾求助于楚礼渊,只因屈皇后不愿意楚礼渊日益沉寂于仇恨之中而疏于国事,所以在得知了屈心赤的真实身份后,他才甘愿为屈心赤登上大楚帝国的皇位尽心竭力,因为他知道,楚礼渊晚年的荒废朝政,早已令得大楚帝国危机四伏,这不是屈皇后想看到的,而能够让大楚帝国走回正轨,重回昔日巅峰的,只有屈心赤! 烛蚀的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思念和叹息:“姐姐啊,当年你蒙难之际,还留言让我劝慰陛下需以国家大事为重,不可因你个人生死而大开杀戒......心赤,她太像你了,公私分明,大义当先!但他,太令人疼惜......” 对于报仇,若是在此之前,他或许会不顾一切,但眼下,他或许不得不抱憾而终了,因为,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做! 抬首看着周伯言已然消失的漆黑走道,烛蚀喃喃自语道:“你今夜前来,字字诛心,想必就是为了让我一死吧!”随即突然一脸狰狞道:“我会死,但是,你想要让楚义道登上皇位,绝无可能......” 行至天牢门外,尹祭不由道:“家主,您如此言语相激,这个老贼会就此赴死吗?” “我此行目的,确实是有意刺激他,让他抱憾而亡,但烛蚀毕竟并非常人,我也并无绝对的把握,所以我以国家大义来逼迫他将此事埋藏心中,借以保我等周全!但如此这番,若他还不死,那就只有最后一步了,在明日他要将当年真相抖露出来之前......” 周伯言做了个抹杀的手势,尹祭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心存疑虑:“家主,我不明白,既然您非杀他不可,为何方才不直接动手,毕竟,二皇子也意欲除之而后快啊!” 摇了摇头,周伯言解释道:“话虽如此,但二皇子却不敢就此杀了他,毕竟,他还需要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可是,若烛蚀愤慨之下就此身亡,不一样没法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吗?” “非也,眼下纷乱之际,二皇子不会容许帝都南城有任何的意外发生,纵使二皇子想要杀他,但你观这天牢防卫,可谓是铜墙铁壁,二皇子如此兴师动众派重兵把守,除了担心有人劫狱之外,更是担心他人杀了烛蚀借以嫁祸于他。今日若非二皇子首肯,我们不可能见到他,所以,我们更不可能就此出手杀他!若他在我言语刺激之下而亡,虽少不得要经历一番详查,但帝都能人辈出,自然是能够查到他的死因,借此二皇子也正好给他一个自杀谢罪的罪名,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家主高见!可是,烛蚀身为国舅,始终与义王和大皇子乃是舅甥关系,难保二皇子会以他为质,借以要挟他们二人,若是万一他们达成某种约定,他将烛蚀交给他们该当如何?” “烛蚀之罪,乃是二皇子登基的根本,所以二皇子是断然不会交出去的!反而,我担心他会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知于二皇子!” “告知于二皇子?”尹祭摇了摇头道:“若非当年家主谋划那场刺杀屈皇后的行动,二皇子压根儿没机会觊觎皇位,如今他能够走到这一步,全赖家主您的功劳!”忽的想起齐贵妃,想起她和楚义道的母子关系,尹祭继续道:“何况,陛下的毒,还是您给与齐贵妃的,若非陛下三年前驾崩,二皇子更是毫无机会,他若是知道当年的真相,他更应该赏赐您才是!” “不!”周伯言幡然醒悟,神色凌厉道:“这些事情的真相,绝不能让二皇子知道,烛蚀必须死!” “为何?” “帝王心术!” “帝王心术?”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何况是一个如此老谋深算、处心积虑的他呢?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五十九章 雾起 荆江南岸,凌炙天在张辅勋的陪同下一路巡视着江防,看着火光下四散飞舞的雾气,凌炙天道:“辅勋,沧龙的水师可有异动?” “回晋王,自数日前我率领水师回防帝都一带水域后,沧龙水师随即跟进,但尚与我水师保持着三十余里的距离,连日来我也派遣了不少船只前往刺探,倒是不见他们有何异动,但是今夜突然兴起了浓雾,时下难以判断他是否有所行动!” 望着漫天遍野遮挡视线的浓雾,凌炙天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忧色,随即叮嘱道:“数个时辰后便是二皇子的登基大典,无论如何不准有任何的差错,大皇子当务之急虽然没有渡江之力,但沧龙水师的存在却是一个变数,一旦他二人媾和在了一起,势必会影响二皇子的大计,所以你加强江防的同时,务必增派船只,时刻盯紧沧龙水师!” “末将明白!晋王,我听闻二皇子遣人前去与沧龙相谈,沧龙倒是很爽快地应承下来了,您以为,他是否真敢与我们相战?” “沧龙并非不敢,而是在等一个确切的消息!” “您是指义王?” 点了点头,凌炙天向西望去:“眼下我们已然失去了义王和禁军的消息,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已从重川沿荆江而下直奔帝都而来,而沧龙,便是在等待他的命令,这也是为何二皇子急于登基的原因之一!”回过头来,凌炙天慎重道:“你切记,沧龙已不再是往日那个行事莽撞的龙门门主了,这三年来,他不仅亲手缔造了这支数万人的新军,同时还力挫了东樱国水师,你绝不可小觑于他,虽然我断言他不敢贸然率先向我们出手,但眼下之际,他或许要为义王抵达帝都阻止二皇子登基争取时间,所以,他或许顾及到义王不会先对我们出手,但难保他不会假大皇子之手,借船供北域七军渡江!眼下之际,不管如何,二皇子的登基大典,不容有失,一旦有所异动,你立刻报我! “是!”顿了顿,张辅勋不由道:“晋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数日前张佐给我来信了,抱怨说在重川围剿义王之时,言师竟然夺了他手中兵权,虽然说事急从权,但这......” 张辅勋的言外之意,凌炙天岂能不知,作为一个自底层崛起的王侯,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他以命相搏获取的赫赫战功外,还有着他一步步的谨小慎微!启用周伯言,除了他的才能之外,更有着他在重川的根基可以为他所用之意,向楚义道举荐他,也是在他决定全力支持楚义道之后,增进楚义道对他举荐人才的好感,同时让得周伯言对他心存感念,以稳固将来楚义道称帝后自己的地位! 是以不久前,当周伯言自帝都返回重川执行围剿屈心赤一事时,他顺势说了句,张佐年轻,尚且缺乏调兵遣将的经验,必要时候周伯言可以节制重川所有兵马,听他调用,当然,正常人都能看出这不过是场面话罢了,他的本意,也是希望他能尽全力辅助于他,但没想到的是,他当真敢这般做!也正是因为此事,不仅是他,他手下诸将亦是多有微词,那时候,他渐渐感到了周伯言的野心! 尤其是,促使楚义道铤而走险攻帝都、战郢都,做下称帝这一决定的,还是他分析出了楚礼渊的驾崩,并探查到了屈心赤真实身份这些极为重要的信息,这些信息,无疑让得他在楚义道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极大提升;同时,他也明白,未来楚义道一旦称帝成功,也绝不会在朝堂之上让他一人独大,必定扶持其他人来抗衡自己,而周伯言,无论从功绩、根基还是能力上,都是不二的人选!结合以上种种,他担心,将来,周伯言在楚义道心中的地位,甚至可能凌驾于他之上! 但是,这场帝位之争,能够真正意义上给予楚义道最大助力的,却是他凌炙天! 以至于后来,对于围剿屈心赤一事,他心中陷入了两难——若是周伯言成功诛杀了屈心赤,那么他在楚义道心目中的地位无疑水涨船高,甚至盖过自己,反之,则不免让楚义道对他心生不满,那么自己的地位也会愈加稳固,但是屈心赤若不死,那他们这些一条绳上的蚂蚱,无疑将多一个强大无比的劲敌...... 心念及此,凌炙天不由道:“重川围剿义王的失利,已经令得殿下对他颇有微词,眼下的帝都,二皇子能够倚仗的,也只有我们,只要你等顺利完成当下的任务,未来,我凌炙天将保你们加官进爵,世世代代,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辅勋闻言,不由得激动道:“晋王放心,我张辅勋绝不负晋王所托!” ...... 就在张辅勋陪同凌炙天视察荆江南岸江防的同时,靠近北岸的江面上,一支船队正悄然地趁着夜色和浓密的雾气缓缓靠近帝都北城一带的码头。 对于沧龙应允的提供船只予他北域七军渡江一事,虽然不管从法理还是他与凰羽、烛蚀的关系上,楚义心相信他绝非信口开河,但事关全局,也是他当下唯一的选项,所以,他不得不郑重以待,故而不顾齐映月等人的劝阻,顶着荆江上的凌冽寒风亲率众将翘首以盼,只为亲眼确认沧龙船只的到来,终于,在得知前方探马来报之后,一直守候于码头处的楚义心心中的大石终得落定! 不久之后,待为首的沧龙率先登岸,楚义心带着夏衍晤、齐映月、孙兴、李狩等人疾步相迎道:“沧龙将军,你不亏是大楚的股肱之臣,大楚有你,真乃幸事!” 沧龙抱拳回礼道:“殿下过誉了,为将者,理应以国家大事当先,沧龙不过是尽些分内之事罢了!” 一众人等寒暄客套一番后,楚义心不由道:“不知沧龙将军能为我提供多少船只渡江?” “抱歉了,殿下,临战之际,只能分拨三十余艘老旧战船!” “沧龙将军如此相助,我感激尚且来不及,何来抱歉一说,何况好马配好鞍,不久之后一旦大战开启,精锐战船在手,方能令沧龙将军麾下水师拥有最佳战力!” 齐映月不由问道:“沧龙将军,不知一艘战船可助我北域七军多少人渡江?” 一旁的王玄策回道:“若是水战,这些战船可载我水师将士百余人作战,若是只是做运兵之用,当可载两百余甚至三百人。” “如此说来,一趟则约莫有一万将士的运载力,而且,这还是在最为理想的情况之下,若是要令我四万大军渡过荆江,纵使船夫不辞辛劳,也至少需要往返四趟,不知,这一个来回,需要多少时间?” 王玄策对楚义心身边的军师齐映月虽然不熟悉,此次相见也不过是第二面,但在此之前也了解到他是个足智多谋、甚有才识之人,否则也不会为楚义心所重用,此刻听闻他的分析,不由对他高看了几分,随即道:“齐先生分析的极是,关于渡江,此前沧龙将军和我也有所商议,考虑到张辅勋水师的相阻,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方能往返,但是,正如齐先生所说,愈是往后,恐怕所需时间愈长,而且这一点,还需要看战事的发展!” 齐映月看向楚义心道:“殿下......” 楚义心自然明白齐映月的意思,随即一眼凝重地问道:“孙兴,一旦登岸,你将面对凌炙天无休止的敌军,而你,却仅有一万精锐,你可有把握站稳脚跟,并坚守至少一个时辰等待援军的到来?” 王玄策提醒道:“殿下,恐怕您还得预估到战船损失这一因素?” 听闻王玄策的提醒,孙兴明白恐怕能够顺利登岸的将士也得打个折扣,但当下之际,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即跪扶于地,誓言道:“殿下,纵使战至末将一人,末将也定当守住阵地!” 楚义心心怀感激地将孙兴扶起来,替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披风道:“给我好好的活着,只要有你在,大楚的江山便在!”孙兴闻言,心中顿时感慨万千,正欲再次跪下以示楚义心的知遇之恩,楚义心却是拦下了他,一旁的齐映月亦是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战,干系重大,可谓自楚义心执掌北域七军以来最危险的一战,于是乎,楚义心一行人心中不免陡增了浓浓的感伤! 沧龙见状,不由道:“殿下,以对岸对登陆点,虽然近了些,但据我的人来报,张辅勋的大军在沿江一带,尤其是对岸早已是布下了重兵,我以为,是否可另选其他地方登岸?” 齐映月欣喜道:“不知沧龙将军可有更好的选择?” “据此二十余里之地的南岸,有一处数里长的浅滩,平日里虽有些泥泞,但如此隆冬之际,应当是冻的极为扎实,行走当不在话下!” 齐映月看向楚义心道:“殿下,我以为可行!” 远眺着黑夜笼罩下的对岸,片刻后眉头紧皱的楚义心摇了摇头,随即道:“对岸便是明日楚义道行篡逆之举的地方,若想要阻止他,且赢得那些摇摆的文武大臣们的支持,必然要正面给予他痛击!沧龙将军所言,虽然稳妥些,但凌炙天和张辅勋也并非庸人,那处浅滩之地,必然也是他们重兵把守的地方,即便我们登陆成功,恐怕那二十余里的路我们想要前进一步都是极为艰难!我们兵少,只能一鼓作气全力一战,一旦进入相持阶段,且不论是否还来得及阻止楚义道,后继乏力之下,恐怕四万大军都极有可能就此覆灭!这个险,值得冒,也必须冒!” 纵使身经百战,沧龙也不由得佩服道:“背水一战,成败一举!殿下如此魄力,沧龙佩服!” 见楚义心已下定决心,齐映月不由道:“沧龙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 “齐先生请讲!” “虽然殿下已决定正面登陆,但,可否请沧龙将军派遣少量战船,以作疑兵,此番一战,能够牵制张辅勋大军一人,我登陆将士们便可少一分压力!” 王玄策适时道:“齐先生放心,此行之前,沧龙将军便已作了安排,一旦此处开始行动,浅滩处的疑兵将立刻配合行动!” 楚义心不由欣喜道:“那就有劳沧龙将军了!” “殿下言过了,这不过是我分内之事罢了!”回首看了看缓缓驶来的战船,沧龙继续道:“北域七军渡江之时,我会令水师分立于东西两翼,以保障大军渡江的两翼安全!” “沧龙将军所虑甚是周到,我在此谢过了!” “殿下客气了!” 一番客套后,登上战船的王玄策不由道:“沧龙将军,您以为,大皇子会登船吗?” 摇了摇头,沧龙淡淡道:“他或许有登船鼓舞军心之意,但,齐映月等人定然相阻,毕竟,一旦到了在这荆江之上,就是我们水师的天下了......” 往日里新年之际热闹非凡的七公主府,今年却是显得极为冷清,楚义道虽然并未对楚玉颜下限足令,但却是在她府门之外派了军士把守,帝都近来所发生的事情她虽然不甚清楚,但通过此前的混乱她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加之楚义文音讯全无之后,凰羽也是派人想要将她转移,虽然被她给婉拒了,但她也就此知道了楚义道阴谋篡位的消息,尤其是楚义道已派人传信给她,明日务必参加他的登基大典...... 一夜无眠,看着窗外那尚未彻底融化的积雪,一如她此刻冰凉的内心,楚玉颜喃喃自语道:“父皇,您还好么?哥,你现在何处?还有,义王......” 一道矫捷的黑影突然从窗外闪入,未及楚玉颜惊呼出声,樱桃小嘴却是已被人捂住,正欲挣扎之际,黑影道:“七公主恕罪,我是义王属下,心语阁,叶青......”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六十章 大典伊始 按照大楚帝国过往惯例,每逢新年,年前年后的热闹繁荣之景会持续近一个月的时间,其中前半个月是为新年的筹备阶段,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寻常百姓,都会尽其所能购置各种物料食材;而后半个月则为欢庆的时光,除了可以尽情享受平日里少有的丰盛美食外,更有各种集会、庆典及层出不穷的各式节目丰富新年的热闹气氛,如此繁华盛景,大楚帝国历来也极为重视,因此也会在这一个月时间内尽可能为帝国百姓提供便宜,哪怕是平日里的宵禁,也会在此阶段依情况予以解禁。 但自楚义道和凌炙天对帝都和郢都城采取军事行动以来,帝都春节期间往日的热闹景象已然不复存在,甚至大街小巷未及宵禁的时间,百姓们便已于天黑之前陆陆续续老老实实回到了家中待着! 然而,今夜却显得截然不同!丑时初刻,帝都南城的众多文臣武将、达官显贵们便早早地开始起床沐浴更衣了,而随着一切准备妥当,他们便趁着夜色,在这静谧的帝都街头纷纷向着帝都皇宫匆匆涌去,只因寅时初刻之际,便是楚义道登基大典开始之时! 作为主角的楚义道,除了因诸事繁杂难以入眠外,更多的是对今日即将登基称帝的激动和喜悦,是以躺在床榻之上的他,只是稍作休憩之后,便早早地率领着凌炙天等一干亲信自府中来到了皇宫! 帝都冬日的夜颇为清冷,但楚义道、凌炙天等人的心除了些许的忐忑之外,便是浓浓的炽热,尤其是军部凌炙天麾下的诸将,已然沉寂在了即将到来的加官进爵的喜悦之中! “牛将军,今日仪式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你务必一定要确保绝对的安全,切不可出现任何乱子,只要陛下的登基大典顺利完成,届时我会奏请陛下,保你坐上这禁军的第一把交椅!” 牛将军闻言,不由喜不自禁道:“多谢晋王栽培,晋王请放心,只要末将活着,不仅这皇宫内不会有事,整个帝都也不会有任何阻碍陛下登基的事情发生!” 点了点头,凌炙天随即对其余诸人道:“陛下让我等在大殿外迎客,想必诸位都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我等虽然出身草莽,但今时今日,必须为陛下尽心尽力,诸位王公贵族和大臣们皆是极为有修养之人,所以你等务必要客气以待,切勿乱了规矩,当然,对于那些怀有异心之人,你们也需要给予警示,但切勿注意把握好尺度!” “是!” 此时的宫门之外,楚玉颜方一落轿,等候多时的楚玉容忙上前道:“玉颜,你来了?” “姐姐!”连日来愁容满面的楚玉颜难得见到一个关系甚好的姐妹,不由得展颜一笑,随即向着一旁的楚玉容驸马王选施礼道:“玉颜见过姐夫!” 王选拱手道:“见过七公主!” 三人寒暄一番后,楚玉容看向楚玉颜身后的叶青道:“玉颜,她,看着有点面生啊?” 为免节外生枝,楚玉颜回道:“近日来小蝶偶感风寒,所以今夜我便让小青陪我前来了!” “哦!”见楚玉颜并未有令叶青回避的意思,想必是她值得信任之人,楚玉容也不做他想,随即道:“玉颜,你都知道了吧!” “嗯!” 看着多日不见,明显清瘦了许多的楚玉颜,楚玉容不由地轻抚着她的秀发安慰道:“玉颜,平日里父皇最喜欢的是你,你和父皇的感情,比之我们所有兄弟姐妹都要深,如今父皇驾崩了,想必你定然是极为难受,但......” “姐姐,我明白......” 看着懂事到令人疼惜的楚玉颜,楚玉容不由道:“没想到父皇如此信任的摄政王和凰羽,竟敢谋害父皇......” “姐姐,近段时间以来帝都发生的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你是说,另有隐情?” 其中的隐情,楚玉颜也知之不详,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睁着珍珠般的美眸,眼神凿凿地看着楚玉容道:“姐姐,你可有,我哥的消息?” 楚玉容闻言,讶异道:“你是说,义文?” “嗯!自三哥率领禁军离开帝都后,我便再也未曾见过哥哥了!” 一盘的王选适时道:“玉容,我听闻父亲说过,似乎是三哥率领禁军离开帝都后,义文带着十几名禁军出城了!” “出城了?那他去哪里了?还有,三哥为何会率领禁军离开帝都,他又是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 “我想想......”沉吟片刻,王选随即道:“义文应该是前往了虎贲军军营,至于三哥,我只知道似乎率领禁军乘船沿着荆江往西而去,至于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思绪,楚玉容不由问道:“义文一介书生,向来不喜军中之事,他去虎贲军军营干嘛?”回看向楚玉颜,又不由问道:“玉颜,义文可有告诉你什么消息吗?” 摇了摇头,楚玉颜道:“自父皇前往郢都城皇宫静养以来,三哥忙于禁军的事务,哥哥则忙于赤心学院的事情,相聚的机会极少,尤其是最近这一两个月以来,也仅是与他短暂的见过一次,自从二哥率军......”似乎不愿提及这一段事情,楚玉颜下意识顿了顿,随即继续道:“得知他的消息,还是凰羽大人派人想要将我转移至其他安全的地方!” “这么说,凰羽大人是担心二哥对你不利了!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义文的具体情况?” “没有,她只是说二哥有极为重要的任务在身,担心帝都的局势可能危及到我,所以方才派人来寻求我的意思,不过,被我婉拒了!” “看来,义文的失踪与二哥脱不了关系!”看了看身旁的王选,想着最近时间以来局势颇乱的帝都,在此混乱之际自己身边好歹还有个依靠,但形单影只的楚玉颜,却是显得有些无依无靠,楚玉容不由怜惜道:“玉颜,我觉得,你不用太过担心,义文毕竟和二哥是亲兄弟,他不会太过于为难他的!” 听闻至此,想着凰羽如今亦是下落不明,楚玉颜不由一股浓烈的忧伤之情涌来:“姐姐,你说,哥哥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不会的,不会的!”安抚着几欲落泪的楚玉颜,楚玉容不由叹道:“哎!若是义王能够在你身边多好......” “咳......”王选猛的一阵咳嗽,随即高声向一旁方走出车轿的老者走去道:“段大人,您也到了啊!” “哦?是驸马爷啊!呵呵!”段大人随即走近道:“下官见过二位公主!” “见过段大人!” 段大人微不可闻地在二女身上扫视一圈后道:“二位公主乃千金之躯,此处冷清,不宜久留,不如我们一同进宫吧!” 楚玉颜微微点了点头,楚玉容倒是落落大方道:“段大人请!” “二位公主请!” 王选向楚玉容使了个眼色,楚玉容随即低声叮嘱道:“玉颜,一会儿进宫了,你就待在我身边,切不可有任何异样之举!” 寅时初刻,待一应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们悉数进入大殿后,在楚义道的授意下,登基大典算是正式开始了,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作为仪式主要负责人之一的礼部张大人却并未出现在现场,而是由礼部左侍郎尤大人代为负责。 按照大楚帝国的律令,但凡新皇继位,会先在皇宫大殿之内进行一系列繁冗的仪式,而后是前往作为大楚帝国楚氏一族龙兴之地的荆山拜谒先祖,以求得先祖庇佑;然后则是在荆江之畔祭拜恩泽大楚帝国的母亲河荆江,同时也是与大楚臣民的一次非正式见面,让天下百姓共同见证大楚帝国新皇的登基;最后则是再次回到皇宫完成最后的加冕,如此之下,才算是正式加冕成为大楚帝国新任皇帝的整个流程。 虽然前往荆山算不得极为遥远,但楚义道毕竟并非通过正当方式继承皇位,且当下之际,情势微妙,加之时间紧凑,不似过往有足够的时间对荆山进行修缮和仪式前的筹措工作,所以,他便决议将这个环节改为前往帝都南城的楚坛,但凌炙天等人却是明白,其主要原因,是他今日此举,已然是彻底与屈心赤和楚义心反目,他二人手下能人辈出,为免出现纰漏,从安全的角度出发,楚义道便决定修改了这一流程! 及至卯时将尽,当皇宫大殿内的繁冗仪式结束时,殿外的天色已然出现了一抹明亮之色,随即在一众将士的重重护卫之下,楚义道率领着已然有些倦色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们浩浩荡荡向着楚坛而去。 再次经过一系列隆重的仪式之后,至巳时三刻,楚坛的仪式便算是接近了尾声,楚玉容缓缓起身,随即扶起同跪在身旁的楚玉颜关切道:“玉颜,累了吧?” 一直紧咬牙关坚持的楚玉颜摇了摇头,凝视着不远处的楚义道,从进入大殿到现在,她有着太多的问题深深埋在心底,想要向他求个答案,但久伴楚礼渊身旁,她知道此时此刻需要忍耐...... 前往荆江之畔的路上,手下之人急忙向凌炙天禀报,得知情况后,他随即来到楚义道车架旁道:“陛下,情况有变!” “讲!” “陛下,据张辅勋的斥候来报,他们已探查到大皇子的北域七军已在对岸登船,疑似是沧龙提供的船只!” “不用疑似了,当下之际,能够助我这位好大哥渡江的,也只有沧龙的水师了!陛下,为您的安全着想,我意,我们是否取消荆江之畔的仪式?” “不必了,该来的,还是会来,如此施为,反倒让这满朝文武以为我怕了他!”摇了摇头,楚义道丝毫不为所动地淡淡道:“何况,今日是我登基称帝的大喜之日,他送你我一个如此趁势立威的大礼,我想,晋王你不会错失如此良机吧?” 楚义道如此拙劣的激将之法,凌炙天岂能不识,如今在这荆江南岸他不仅拥兵十余万,且水陆之师兼备,更是以逸待劳占尽荆江天险的地利之势,他断然没有惧怕的理由!凌炙天虽然对楚义道的激将之法不感冒,但此番他那种冷静的态度和淡然自信的语气却是让得他内心颇为震动,因为此刻的他,明显从楚义道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以往楚礼渊才给过他的压迫之感,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此前的,君临天下、无所畏惧的王者之态,仿佛自身潜意识也受到感染一般,凌炙天也多了份不同以往的不怒自威:“久闻这雄踞北域、威名赫赫的北域七军战力彪悍,一直以来却是没有机会好好较量一番,既然陛下已应允,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强!呵呵,背水一战?他是有多不将我凌炙天放在眼里啊!” 楚义道对凌炙天这番话极为满意,但还是叮嘱道:“晋王,所谓先礼后兵,我大哥既然是‘送礼’,我们自当给予足够的宽容,为了在臣民面前彰显我这位大楚帝国新皇的胸襟,你务必要约束好将士们,切勿率先动手!” “明白!” “但是,若是北域七军率先动手了,你就不用再有所顾忌了!” “陛下放心,我自当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我手下将士的勇武!” 看着凌炙天渐渐远去的背影,楚义道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狰狞......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六十一章 楚义心的决定 帝都北岸,距离码头百米之外的一处大帐内,在这大军即将渡江的紧要关头,楚义心、齐映月、夏衍晤尽皆紧锁眉头,一个激进、一个保守、一个中庸,此刻,因为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三人陷入了无休止的争执之中——楚义心决意亲率大军,身先士卒,一鼓作气击败楚义道登上帝位;齐映月则认为他过于冒险,必须留在北岸的中军大营中坐镇;夏衍晤则认为,出于政治上的考量,楚义心必然要出面,但却不可亲临一线。 良久之后,齐映月坚持道:“殿下,您是我北域七军的中枢所在,只要有您在,即便错失了这次机会,但我北域七军实力犹在,且我北域七军十余万人正在赶来帝都的途中,若我们改变策略,沿路占领各个城关险隘,则在实际上,我们可以将所控制的领地和影响力最大化,如此,哪怕二皇子就此称帝,但我们却有了与二皇子分庭抗礼的实力和根基!” 夏衍晤摇了摇头,作为大楚帝国的左相,政治上的考量他比之齐映月更为深远:“齐先生此计虽然不失为上上之策,但却不免有些欠妥!即便此时此刻,哪怕大楚帝国早已暗流涌动,随时有爆发危机甚至内战的可能,但至少当下在所有人心目中她是完整的!如果殿下如此作为,表面上确实可以占有庞大的领地,但一旦二皇子登基称帝,以天子诏书昭告天下,届时大皇子虽然有了分庭抗礼的实力,但却也成了分疆裂土的罪人,燕鲁之乱的惨景还历历在目,天下百姓皆不愿再战,空有庞大的疆域,却不得人心,届时不用说与二皇子争夺这大楚的天下,恐怕领地之内此起彼伏的反战事端便将耗费我们无尽的精力,内忧外患之下,恐怕大楚帝国那些世家大族也会与殿下疏远,失去了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还何以争这大楚的天下?” “左相,您对天下大局的清晰认识,晚生佩服不已,但殿下想要争夺这大楚的天下,必然有个底线,那便是务必要绝对保证殿下的安全!如今我们虽然有了沧龙将军战船的支持,但就在不远处的荆江南岸,凌炙天却早已布下了十几万的大军,且不论孙兴能否登陆成功并守住尺寸之地的根据,众使他能够坚守到四万大军顺利渡江,但我们的力量也远远无法和凌炙天的大军相抗衡,一旦形势有变,万一殿下遭遇不测,我等多年的努力,顷刻间便会支离破碎、化为乌有!”回看向案台旁眉头紧锁的楚义心,齐映月再次劝谏道:“殿下,我思忖良久,还是觉得您切可不以身犯险,只要您在这大帐之中,孙将军他们才可无后顾之忧!” “哎!”楚义心无力地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无奈道:“齐先生,楚义道擅自称帝,我若想要竖起勤王的大旗,此次行动纵使飞蛾扑火,也必然要向天下表明我的态度!此战,乃是九死一生,孙兴明白,他手下的将士也明白,我身为主帅,若是能身先士卒,将士们定然誓死相战,若是畏缩不前,将士们将何以看我?而且,两军对峙,谁也不敢冒着掀起内战的恶名率先开战,届时,楚义道定然会邀我相会,如此定然少不得要费一番争论,我若不亲临,且不论会被楚义道所小觑,那些支持我的臣子们,也会心寒!” 齐映月再次劝谏道:“殿下,与您的安全相比,一切,都不值一提,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而且,我听闻二皇子早已派遣使者见过沧龙,他们是否达成什么协议我们并不知道,但我们却不得不防!说到底,渡江的战船,还是沧龙所借,如若他们有所媾和,沧龙背刺于我,不仅孙兴所率渡江大军危在旦夕,在这茫茫大江之上,您也会成为瓮中之鳖啊!” 摇了摇头,楚义心淡淡道:“沧龙对于义王的忠诚,我们大家丝毫不会怀疑,楚义道对义王的所作所为,他也极为清楚,即便他不是倾心投靠于我,也断然不会成为楚义道的爪牙,况且,一个谋害皇子的罪臣,他楚义道敢用吗?这一点,想必沧龙心里也是极为清楚!” 楚义心此番话确实在理,即便齐映月也无法反驳,但他还是坚持道:“殿下,近日以来,一直有个疑问萦绕在我心头,当今天下的局势,沧龙若是想要立足,必然要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的对象,便是您与二皇子,但我总是心里有所忐忑,似乎他还有着第三种选择,可是,这第三种选择是什么,我始终想不透,如果说是此前二皇子带人传来的消息义王取您而代之的话,或许有这个可能,但如今,我们早已有了防备,已然不可行了......” 摆了摆手,楚义心道:“既然他选择了借予我们战船渡江,无论是否与我们同心,至少楚义道不会认为他是自己的同道之人,当下之际,还是当以战事为先,此次,若是顺利,我们可毕其功于一役,否则,战事一旦迁延日久,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此机会了!” “殿下,我虽然和齐先生有所分歧,但我坚持不认同殿下亲率大军,身先士卒,毕竟,我们大家都很清楚,此战或许避免不了,但胜算,却微乎其微!此次行动,政治意义远远大于军事意义,只要殿下能够在帝都臣民面前表明态度,竖起勤王的大旗,那么我们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届时再施行齐先生前番所计,沿路占领各个城关险隘,则顺理成章了!这般或许需要漫长的时间,但争夺这大楚帝国天下之事,亦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 三人各抒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大帐之内再次陷入僵局!直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随着军士进入营帐,楚义心不由起身问道:“帝都南城可有消息了?” 军士递上书信道:“殿下请看!” 迅速地看过书信内容,楚义心紧皱良久的眉头不由得生出一丝疑惑:“付勇说他在帝都南城看到了不少心语阁的人,这个时候,付勇传来这么一条消息是为何意?” 一直以来,楚义心对于心语阁的了解,也只是在调查付勇的时候知道他是心语阁的叛徒,在他的认知里,心语阁不过就是个江湖组织罢了,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也未曾深入了解过,倒是多心的齐映月做了一番深入了解,随即道:“殿下,莫非是付勇担心心语阁清理门户,相机除掉他,以至于他不能好好完成您交给他的任务,所以想要寻求殿下您对他更多的护持?” 楚义心鄙夷道:“心语阁不过是聚集了一群江湖草莽罢了,他现在为我办事,心语阁岂敢为难于他,他不过是想告诉我他为我身陷敌营,自抬身价罢了!” 齐映月思忖一番后道:“殿下,我觉得,付勇信中所言,或许并非这么简单!” “哦?齐先生以为如何呢?” “这个心语阁可非同一般的江湖组织,我曾和付勇聊过,据他所说,义王便是这心语阁的阁主!” “是吗?呵呵!”楚义心不由讶异道:“这义王倒总是出人意表,不仅在我大楚帝国权倾朝野,在这江湖之上还有着这般超然的地位!” “若仅仅只是为了除掉一个叛徒,心语阁只需要派出几个好手便可以了,但如今付勇却说,不少心语阁的人聚集帝都南城,或许这才是付勇猜不透的疑惑!”思忖片刻后,齐映月不由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因为义王在重川发生的事?此刻周伯言就在帝都,莫非是心语阁之人意欲为义王出头趁机除掉周伯言?” 楚义心一脸不屑道:“周伯言如今是楚义道的座上宾,他们想刺杀周伯言,不过是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殿下,您可别小看了这心语阁,他的背后,可是闻名天下的大楚帝国第一商会——赤心商会!” “哦?如此说来,倒确实值得几分重视了!”回想到当初楚义道的书信,楚义心不由道:“原本我以为,楚义道所谓的义王取我而代之不过是挑拨离间的小把戏,如今看来,倒是我低估了义王的背景和实力!” 夏衍晤摇了摇头道:“殿下,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二皇子挑拨离间的用心是无疑的,但是,你可切莫忘记了,摄政王乃是你的舅父,虽然你们之间的感情有些单薄,联系也并不紧密,但纵使他不支持你继任皇位,也绝对不会有谋害你之心!再者,或许陛下确实是早已驾崩,但那个时候,即便是陛下临终前有心将帝位传位于你,可有着二皇子在,这皇位你可能也并不能坐实,所以当年陛下颁布的三年之约,其实更有利于你,而二皇子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或许也是因为他看透了其中的问题所在,所以才不得不铤而走险!或许,摄政王的此番苦心,可能一切都是为了你也为未可知!” 楚义心闻言,也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思,诚如夏衍晤所言,这个三年之约,也确实是无形中给他创造了在帝都经营的时间:“左相,如此说来,此行,我们还必须营救舅父,这,着实太难了!” 夏衍晤轻叹一声,随即道:“二皇子以摄政王谋害陛下之名行篡逆之事,不论真假,他的这一想法绝对不会改变,若是此番能够兵不血刃夺得皇位,殿下定然是不能与二皇子撕破脸,所以,摄政王的罪名,无论你是否愿意,都不得不为了安抚二皇子而做出妥协;但是若开启了战端,我们则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宣布与摄政王站在同一战线,这也更有助于我们竖起勤王的大旗,但,不管如何,摄政王已然成为了二皇子的阶下囚,所以,摄政王,终究难免一死!” 楚义心听闻此言,第一次因为烛蚀这个舅父心生感伤,但随即这份感伤就因营帐外再次响起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这一次,是李狩亲自前来,楚义心迅速看完书信后,递给夏衍晤后道:“左相,总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 齐映月从夏衍晤手中接过书信看过之后不由问道:“左相,这个仇彧您了解吗?” “我听闻过此人,他出生微末,能从一名普通军士升至如今的千总,确实还是有着几分才干,但军部之中,多年以来早已为凌炙天亲信一脉把持,所以难免被排挤,如果他想要更进一步的话,至少,在凌炙天手下,机会渺茫,但若是能够投靠殿下,确实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点了点头,齐映月仍旧不放心道:“只是这个中间人付勇,先是背叛心语阁投靠二皇子,而后又投靠殿下,两面三刀,我着实是有些放心不下!” 一旁的李狩忙道:“齐先生,付勇和仇彧的关系我们已经核实过了,他们二人,确实是姻亲关系,应该,可以相信他!” 楚义心适时道:“两面三刀之人,除了贪慕荣华富贵之外,最在意的,便是其小命,如今这个付勇,江湖之上,心语阁容不下他,楚义道,也更不会容忍他的存在,所以,他只能投靠于我,但想要我保全于他,他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来打动我,所以,我觉得,可信!” 见楚义心认可,齐映月随即向李狩补充道:“李将军,你即刻飞鸽传书我们的人,一旦我北域七军开始渡江,令他们在帝都南城四处造谣,就说,这个仇彧,早已归顺殿下,随时准备接应我们渡江的大军!” 李狩闻言,不由迟疑道:“齐先生,如此明目张胆,会不会反而不利于他的行动?” “呵呵!”夏衍晤不由笑道:“李将军,这种造谣之事,你便将凌炙天手下的将领们随意多挑几个人一同报出,只要这个仇彧在其中便可!” 李狩不由拱手道:“多谢左相,末将明白了!” 李狩方一离开,一身甲胄的孙兴随即进入大帐之后道:“殿下,第一批将士已登船完毕,我们是否即刻开拔?” 楚义心闻言,紧锁良久的眉头终于完全舒展开来,夏衍晤、齐映月见状,不由对视了一眼,心里也不禁一阵暗叹,随即便听到楚义心拔出佩剑下令道:“诸位,如今帝都南城有内应起事,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决意,将亲率大军出征!”随即看向孙兴道:“孙兴,背水一战,在此一举!” 孙兴一脸坚毅道:“末将纵使粉身碎骨,也必将为殿下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殿下建万世之功!” 待楚义心协同孙兴离开大帐,齐映月忙走到夏衍晤身旁道:“左相,我心有忐忑,始终觉得殿下有些太操之过急了,但如今殿下已然做了决定,我......” “齐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哎!左相,我有个不情之请,那便是,您能否让夏小姐陪同殿下亲往?” 夏衍晤闻言,不由眉头紧皱道:“你的意思是,有紫月在殿下身旁,顾及到她的安全,所以,殿下不会激进到冲锋在一线,是吗?” 齐映月有些难为情地点头道:“是!” “紫月或许确实是唯一的解铃人,但身为人父,我岂能令她冒此风险......” “左相放心,我早已做了安排,若是形势有变,亲卫会乘小舟将殿下强行带离战场,但若是陛下登陆在前,则难以预料了!” “好吧!我虽为人父,但毕竟事关生死,此行利害,我会全部说予紫月听,若是她应允了,我便随了她,但若是......” 齐映月拱手道:“不管如何,在下代殿下先行谢过左相!” 看着夏衍晤急步离开的背影,齐映月不由喃喃道:“左相,想必你也清楚,大皇子根基在北域,皇后人选,无疑将首选北域女子,若是想让夏小姐得到北域之人的认可,那她,也该有着令北域之人叹服的气魄和勇气!”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六十二章 剑拔弩张 当楚义道率领着皇室贵胄、文臣武将等人浩浩荡荡抵达荆江之畔时,已是临近午时时分,或许是因为浓雾的关系,今日的帝都仿佛笼罩在一片浓浓的阴霾之中,原本一早便开始参加登基仪式而渐生疲态的众人,在这隆冬之际凛冽刺骨的江风吹动下,虽然精神上有了几分提振,但却不免多了一丝饥寒交迫之感,但与之相反的是,作为主角的楚义道却是心潮澎湃、精神抖擞,因为,他距离梦寐以求的帝位,又近了一步! “殿下,吉时已到,可以开始祭拜荆江的仪式了!” 点了点头,楚义道淡淡道:“谢公公!那就开始吧!” “是!” 还未及楚义道起身,身后却是传来一阵疾呼:“陛下,稍等!” 楚义道面露不悦之色道:“晋王,什么事?” 凌炙天上前附耳道:“陛下,张辅勋派人来报,大皇子的北域七军,已经乘沧龙的水师战船渡江而来了!” “来了多少人?” “这个......今日荆江之上大雾漫天,虽然现在消散了一些,但是能见度有限,所以,具体的战船数量和人数我们暂时也不太清楚!” 楚义道不由愠怒道:“那就赶紧去查清楚!” “是!”看着依旧自顾自随着谢公公往江畔而去的楚义道,凌炙天不由皱眉道:“殿下,眼下还不知军情到底如何,为了您安全着想,您是否......” “不必了,荆江之上不是有张辅勋的第一道水师防线吗?只要这一道防线在,江岸边的安全便无需担心,眼下,登基仪式才是最重要的!你立刻着人查清楚他们的情况!” “是!” 当楚义道一脸肃穆地向着祭拜荆江的高台一步一步缓缓前进的时候,不远处的荆江水面上,渐渐出现数艘战船的身影,身后的人群见状,不禁开始一阵窃窃私语。 “你们看,那是什么?” “似乎,是战船!” “难道......” “这......” “大皇子,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啊!” ...... 对于楚义心的此举,皇亲贵胄、文臣武将们或有猜测,或有得到消息,但不管如何,此时此刻,一股莫名的危机渐渐伴随着刺骨的寒风笼罩在了无数人心头! “呜......” 随着一阵浑厚的号角之声响彻整个天空,楚义道不禁停下了脚步,抬首望向荆江上已然清晰可见的船只,虽然心中早已准备好面对这一幕的出现,但当这一切成为眼前的现实时,楚义道心中仍旧不免感到一阵恼怒,不禁喃喃自语道:“大哥,让我看看吧,你如何从我手中夺走这已经到手的皇位吧!” 楚义道扭头望向祭台之下不远处的凌炙天,后者心领神会,随即重重地向张辅勋点了点头,在后者的示意下,掌旗兵随即挥动起手中的令旗,水师依令而动,伴随着浑厚的战鼓之声,张辅勋率领着挥下水师战船随即向楚义心的战船迎面驶去! 楚义心看着缓缓而至的张辅勋水师,一股滔天战意猛然自心头升腾而起,感受着身旁被凌冽寒风吹动的有些发抖而情不自禁缓缓向自己靠拢的夏紫月,一股柔情又渐渐代替了这股战意,随即柔声道:“紫月,这里危险,我即刻安排船只,你和紫曦先回大帐中去吧!” 想起夏衍晤的那番叮嘱——“紫月,若想恢复我夏氏一族先祖的荣光,你必须成为这大楚帝国的皇后,而想要成为大皇子的皇后,你必须要赢得北域七军将士们的心,所以,哪怕是此次必须面对的生死之险,你也切不可退缩,一定要陪伴在大皇子的左右!”夏紫月捋了捋额头纷乱的青丝,随即道:“殿下,在这里确实是危险,但有你在,我毫无惧意!” 楚义心闻言,不由怜惜地替她紧了紧衣袍,再次叮嘱道:“我知你并不想我冒此风险,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因为,我还要迎娶你成为我的皇后呢?” 夏紫月一阵羞赧,随即不由看向身旁一直冷着脸的夏紫曦道:“紫曦,你不必陪着我,赶紧回去大帐吧!” 夏紫曦淡淡道:“我既然应承下来了左相所托,定然会拼死保你周全!” 听着耳边那距离感十足的称谓,夏紫月心中不由一阵叹息,曾几何时,她们是无忧无虑、情投意合的好姐妹,然而,因为她,同时,也因为他,如今两人的关系已是渐生嫌隙,仿若路人! 说话间,两军战船的距离相距已不足百米,北域七军虽然对这摇晃的战船显得极为不适,但依然是尽可能地维持着齐整的军阵,与张辅勋的水师针锋相对! 对于水师的作战,身为水师统帅的张辅勋自然是深谙其道,是以北域七军看似军阵严密,但他却并未放在眼里,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严令将士们严阵以待,同时,他将视线投向了位于楚义心一众战船的两侧,因为这两侧,便是沧龙所率领的水师,看这情形,沧龙明显是投靠了楚义心,他的水师,目的无疑便是为楚义心的北域七军渡江保驾护航! “诸位,我们首要的任务是阻止大皇子的北域七军登陆,所以,你们务必明白我们的首要任务!” “张将军,可是,沧龙将军的水师呢?我们水师战船不及他们,而且......而且战力上也强不了他们多少,若是他们趁机向我们发难,我们该当如何?” 大楚帝国虽然河网密布,水师也曾盛极一时,但毕竟陆地疆域辽阔,且多年的战乱和纷争皆以马步军为主,因此对水师的建设也日益怠慢,战船和战力亦是大不如前,但即便如此,也并非沧龙水师战船数量所能及,只是前番楚义征率领禁军前往重川,不仅从数量上调用了不少战船,质量上也是将状态最好的战船挑了个干净,是以眼下张辅勋的水师无论从战船数量、水师战力以及士气上都已不及不久前滨海之战中大胜东樱国的沧龙水师,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此前听闻沧龙率水师赶来帝都的时候,他并非不想趁着沧龙劳师远征的疲惫之际一战而胜之,除了因为时局的不允许,也是因为没有绝对的把握! 面对部下的这个疑问,他虽然心中无奈,但还是坚定道:“沧龙若是敢与我等一战,之前他恐怕就早已动手了,此刻,只要我们不率先动手,他定然是依旧按兵不动,所以,你们务必约束好手下将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动手!” “可是,张将军......” 对于手下将士们的疑虑,张辅勋当然了解,此前沧龙不动手,无非是势单力孤,且出师无名,但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表明他已然投靠了大皇子,而大皇子的目的,再傻之人也看的出来,今时不同往日,沧龙水师,随时都有可能向他们动手,心念及此,他不由有些中气不足道:“令左右两翼的战船盯住沧龙水师,余者务必要挡住大皇子战船,北域七军并不擅长水战,只要牵制久了,这荆江的浪涛便能令他们丧失战力!若遭受袭击,尔等务必率军全力抵抗,没有我的命令,决不允许后撤,否则,军法从事!” “是!” 安抚好手下将士,张辅勋远远地看着楚义心所在的战船高声道:“末将张辅勋,恭迎大皇子殿下!” “呵呵!”楚义心冷笑一声,随即道:“你不配迎接我,让楚义道亲自来!” “殿下,此刻是二皇子殿下登基的吉时,殿下既是来道贺,还请随我登岸观礼!” 向来不喜这虚与委蛇场面的孙兴不由怒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见大皇子殿下的话吗?让二皇子前来相见!” 张辅勋虽然心中恼怒,但还是强忍住怒火道:“殿下......” 摆了摆手,楚义心不耐道:“若是楚义道害怕见我,那我就亲自率军前去见他!”随即拔出佩剑道:“孙兴!” 张辅勋见状,不由得有些慌乱道:“殿......殿下,请殿下稍后,我即刻派人去向二皇子殿下禀报!” 面对楚义心的咄咄逼人,张辅勋虽然怒火中烧,但身份有别,他也无可奈何,毕竟,若是楚义心当真率军就此抵近己方,战,他不敢开这个先例,毕竟这可能成为引起大楚帝国内战的导火索,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就此被钉在大楚帝国耻辱柱上的;退,他更是无法向凌炙天和楚义道交代,难免会被他们秋后算账!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稳住楚义心,等候楚义道和凌炙天的下一步命令。 当凌炙天缓缓行至祭台一侧的时候,楚义道远望着张辅勋水师目不斜视道:“他要见我,是吗?” “是的!大皇子说,若是陛下不去相见,他便率军前来见您,张辅勋担心他强行相阻不利于您,所以眼下暂时先稳住了大皇子,等待您下一步命令!” “晋王,你的意思呢?” 凌炙天闻言,不由一愣,随即道:“一切听凭陛下吩咐!” “晋王,你变得优柔寡断了!” 看着依旧目不斜视盯着远方的楚义道,凌炙天忙道:“回陛下,我意......”未及凌炙天说完,忽然有军士急报道:“陛......陛下,帝都城内,突然......突然出现了一股叛军!” 楚义道回首,看了一眼一脸惊诧呆滞的凌炙天,神色冷冽道:“为首的是何人?” 军士被楚义道看得冷汗直冒道:“回......回陛下,有传言说是吴将军,还有王将军,还有仇将军,还有......” “够了!”此时此刻,楚义道已然明白了楚义心混淆视听的用心,随即向凌炙天道:“晋王,你速速派人前去平息叛乱!” “是!” “来人!” “陛下!” “准备数艘船只!” 一旁的凌炙天不由道:“陛下,您这是......” “他要见我,我自然是不能在群臣面前示弱于他!” “可是,这登基仪式尚未......” “他都将火烧到我眉头了,仪式还如何进行的下去,你先安排人去平定叛乱,然后随我一同前去见他!” “是!” “顺便,将一众皇亲贵胄和文武大臣一并邀上船只,还有烛蚀!” “是!” ......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六十三章 博弈 随着楚义心和沧龙所率战船的轮廓愈发清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之时,在场的皇亲贵胄和文武大臣们无不开始窃窃私语,对于昨夜突然收到的楚义道登基一事的消息,或有人欣喜、或有人疑虑、或有人敢怒而不敢言、亦或是有人极力反对而锒铛入狱,但不管如何,他们尽皆能够料想到,身处荆江以北的大皇子楚义心断然不会毫无理会,毕竟,事关大楚帝国的皇位,试问,有资格和能力的竞争者,谁会看着帝位旁落他人? 当楚义道不顾眼前正在举行的仪式自祭台而下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登基仪式的“重头戏”来了,若是无法说服楚义心令他臣服于自己,亦或是击退、甚至击杀身为大皇子的楚义心,那么,他楚义道便无法安安稳稳地登基成为大楚帝国的新任皇帝! 然而,令在场众人想不到的是,楚义道选择与楚义心争锋的同时,他们这些皇亲贵胄和文武大臣们却成为了楚义道手中的筹码! “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是户部尚书,你们为何这般无礼!” 就连一向温婉贤淑的楚玉容也不禁要发作之时,一旁的王选上前道:“这是帝国玉容公主,你们敢以下犯上,是活腻了吗?” ...... 面对诸多平时敬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的皇亲贵胄及文武大臣们的厉声质问,这些军士倍感头疼的同时,但仍旧强制镇定地一致回复道:“我等受二皇子殿下之命,邀请诸位登船,还望各位配合我等行事!” 楚玉容还欲继续发作,一旁的楚玉颜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襟,随即摇了摇头轻声道:“姐姐,没用的,这些军士都是晋王手下的人马,现在晋王一切听命于二哥,所以,他们胆敢这般对待我们,定然是二哥的命令!” 一旁的王选也不禁点了点头,楚玉容不由叹道:“玉颜,看来你说的没错,这其中确实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 紧了紧被江风吹动的四散飞舞的衣裳,楚玉颜和楚玉容相互扶持着跟随众人被迫登上了准备好的船只,随着最后一个巨大的木箱被军士们搬上船后,楚义道随即安抚道:“诸位,我知道大家受邀登船心有疑惑!” 扭头看向远处战船上的楚义心,楚义道继续道:“在场不少人已是亲耳听过谢公公的宣旨,但我大哥却自视为我大楚帝国大皇子,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不仅完全无视父皇的遗诏,更是意欲凭着手中大军强行夺取皇位!” “我大楚帝国数年前方才经历过燕鲁之乱,当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的场景如今想来仍旧历历在目,现如今,好不容易获得数年的休养生息,我甚为珍惜!然上天不公,父皇为烛蚀、凰羽等逆贼所谋害,以致朝纲紊乱,大楚帝国江山更是险为他们所窃取!我身为帝国皇子,身负讨逆伐贼之责,所以方才与晋王共举大事,匡扶社稷!” “我自知德才欠佳,本无意皇位,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父皇驾崩、江山社稷陷于危难之际,父皇既有遗诏,我不得不临危受命,继任大楚帝国的皇位!诸位皆是我大楚帝国的股肱之臣,为我大楚帝国呕心沥血,当此之际,应是诸位与我共襄盛举,重振我大楚国威之时!但我大哥却意欲忤逆父皇遗诏,争夺这大楚帝国的皇位!面对大哥的北域七军,我虽然不惧,但为了大楚帝国苍生,我实在不愿再起战端,所以,特请诸位帮我做个见证,以安抚我大哥的心,劝慰他接受父皇的遗诏!”楚义道一番慷慨陈词,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阵附和之声。 “陛下一心为我大楚帝国,我等自当尽力说服大皇子殿下罢兵言和!” “陛下真乃我大楚之幸啊!” “陛下大义......” 众人的附和之声此起彼伏,令得楚义道更是无比受用,随即吩咐道:“开船!” 看着与己方对峙的张辅勋水师缓缓让开一条通道,以楚义道所在战船居中的三条载有一众皇亲贵胄、文武大臣的战船缓缓出现在视野之中,一旁的孙兴不由道:“殿下,那些是什么人?” 从楚义道等人出现在视野的那一刻起,楚义心不由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佩剑,楚义道的用心,他一眼便是识破,这些皇亲贵胄和文武大臣无疑被楚义道当做了护身符,令得他投鼠忌器,不敢随意攻伐于他,毕竟,就算他能够登上这皇位,未来少不得这些人的支持和辅助,但一旦战端开启,战场之上生死难料,纵使他手下的将士有意避开他们,但难保楚义道暗中使绊,届时反而会倒打一耙,将这些黑锅按到自己头上...... 思忖之间,楚义道的战船已然停了下来,随即一脸和煦道:“大哥,多日未见,近来可好啊!” 楚义心淡淡道:“很好!” 楚义道环顾一圈,随即佯装疑惑道:“大哥,今日乃是我登基之日,你能百忙之中亲临参加我的登基仪式,我甚为欢喜,但大哥你却率大军至此,似乎有违我大楚帝国礼法啊!”楚义道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是啊!大皇子率大军至此,于理不合啊!” 更有甚者毫不掩饰道:“非诏请,岂能率军入帝都,此乃大逆不道之举!” ...... 楚义心虽听不清那些臣子们的议论之语,但观其行,也能猜到其意,于是也一脸疑惑道:“你的登基仪式?未曾听说啊!” 身旁的孙兴也不禁配合道:“是啊,陛下何时传位给了二皇子?从未听说过啊!” 孙兴身后将士们更是不甘示弱道:“我听闻二皇子率军进攻皇宫,难道,他这是弑君篡位?实在是大逆不道啊!” 这一声“弑君篡位”尤其响亮,不仅是方才那些窃窃私语的臣子们,就连楚义道也是听的真真切切,后者心中虽然恼怒万分,但还是强做镇定一脸淡然道:“大哥,你如此兴师动众前来帝都,终究是不合礼法,我意,你且将大军退去,切勿引起他人对你的无端猜疑!” “呵呵!”楚义心一脸的蔑视之意:“是你担心悠悠众口对你的无端猜疑吧!” 楚义道回视众皇亲贵胄和文武大臣一番后,傲然道:“我乃是受父皇遗诏之命,方才继承我大楚帝国皇位的,在场的诸位都可以见证!” “是吗?”楚义心缓缓自怀中取出一物,随即摊开后道:“这么巧,我这里也有一份遗诏!” 众人见此,对于楚义心手中遗诏的内容,不由得开始生出一丝或真或假的疑惑,楚义道见状,不由得有些气急道:“大哥,你大胆,竟敢假拟遗诏阴谋篡位,按我大楚律法,此罪当诛!” 楚义心一脸不屑道:“谁告诉你,父皇的这份遗诏,便是关于传位的?” 楚义道闻言,顿感不妙,自己方才这番话语,摆明了自己以己度人的心思,显然,他被楚义心摆了一道,随即道:“你什么意思?” 楚义心毫不理会于他,随即将手中的遗诏高高举起道:“见遗诏,如见陛下!” “哈哈哈!”楚义道身边众人见此,不由得一阵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了挽回方才失去的颜面,楚义道不由一阵大笑,随即道:“大哥,你假传遗诏,实乃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岂会有人甘愿与你为伍?” 然而,他话音刚落,首先是楚义心身边的孙兴、夏紫月等人,而后是所有战船上的北域七军将士们便悉数跪了下来,沧龙当然明白楚义心手中遗诏的真假,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王玄策轻声道:“沧龙将军,眼下,我们的任务是以拖延时间为重!”待心领神会的沧龙跪下之后,王玄策也随即跪下,而后,则是为数众多的沧龙水师将士们也悉数跪了下来。 这一幕无疑惊诧了楚义道及其身边的皇亲贵胄、文武大臣,以及张辅勋挥下的水师将士,随着不知哪位军士率先跪下后,片刻之后,张辅勋手下的一众将士们也悉数跪了下来,犹如鹤立鸡群般的一众臣子们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也不禁跪了下来,而后是楚玉颜、楚玉容等一众皇亲贵胄,最后,在大局的裹挟之下,满心不甘的楚义道也被迫选择跪了下来。 “奉父皇遗诏,我此行前来,所为者,有两件事情——一者,为父皇主持葬礼;二者,便是为继选新帝保驾护航,稳定朝政,至于为何率大军前来!”深深向楚义道所在处看了一眼后,楚义心声若洪雷般厉声道:“便是为了提防宵小之辈,祸乱朝纲!” 夏紫月从前虽然对政事漠不关心,但自从夏衍晤告知了她夏氏一族的过往后,便开始加强了对政事的了解和熟悉,此刻听闻楚义心这番话,不由得升起一股钦佩之意——当下之际,楚义心和楚义道的交锋,常人皆知都是为了大楚帝国的皇位,但前者却偏偏以退为进,以先皇楚礼渊的葬礼为大,这一点,无疑令得他将强汉一族重孝道的传统发挥到了极致;同时,他也并未明言先皇传位于他,而是用了继选二字,虽然所有人都明白他此行的用意,但这番言辞却显得委婉了许多,毕竟,对于极为重视礼节的大楚而言,“得体”,更能够令得他人信服,也更易于收买人心!两相比较之下,显然比急功近利的楚义道高明了许多! 楚义道原本想就遗诏真假的问题来反击楚义心,但方才在场所有人的表现不得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楚义心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随即向楚义道身旁的谢公公道:“谢公公,劳烦您亲自来验证遗诏的真假!”谢公公闻言,不由看向了一旁的楚义道。 谢公公作为楚礼渊生前最亲近的太监,也作为帮楚义道假传传位昭书的帮手,他断然不会允许后者落入楚义心之手,眼下也只好默认了遗诏的存在,随即对谢公公摇了摇头,后者随即道:“大皇子殿下,荆江风高浪急,多有不便,容后再看不迟,况且您贵为大楚帝国大皇子,岂会做这等欺君罔上的事情!” 楚义心含笑道:“既如此,众将士听令,向南岸,开拔!” 楚义道闻言,急忙道:“慢!” “哦?二弟,你这是要抗旨么?” 楚义道漠然地看着楚义心道:“三年前,父皇曾下旨定下了三年之约,以三年为期,为大楚帝国建功最大者可继任皇位,父皇历来最为倚重我,为了大楚帝国江山社稷着想,所以临终前才下旨将皇位传给了我,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即便依你手中遗诏之意,父皇在众多兄弟中重新筛选继任者,但那个人,依旧不是你!”言尽于此,楚义道不禁怒喝一声道:“带上来!” 随着先前被搬上战船的那个巨大箱子缓缓打开,一个浑身缠裹着重重枷锁的犯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待犯人缓缓抬起那满是杂乱白发覆盖下的头颅,众人终于是见到了他的真面目,赫然便是——摄政王,烛蚀! 虽然和烛蚀的交集不多,也未有丝毫的血脉相连,但身为已故屈皇后的义弟,名义上的舅父,眼见他这般模样,楚义心不自禁第一次为烛蚀而感到心痛!然而,还未及其沉寂这种感伤片刻,楚义道便怒声道:“此人,便是谋害父皇,阴谋窃取我大楚帝国江山的罪魁祸首——烛蚀!” “试问,我楚义道捉拿此等谋害父皇的罪人,戳穿他窃取大楚帝国江山的阴谋,建如此不世之功勋,即便父皇在世,岂能不将皇位传位于我!”随即看向一旁的谢公公再次高声道:“谢公公!” 身为楚礼渊身边最亲近的太监,侍奉君侧多年的谢公公岂能不识此时楚义道趁势一鼓作气震慑人心之意,从怀中缓缓拿出一份圣旨,随即看向了枷锁缠身的烛蚀,后者浑浊的双目不由得升起一股明亮之色,一脸欣慰地向他点了点头,这一幕没有逃离凌炙天的察觉,虽然他不知此时此刻的烛蚀为何会有这般表情,但隐隐的莫名感到一阵不妙,还未及他提醒楚义道,谢公公便是轻轻瞥了一眼正一脸兴奋的后者,一丝决然一闪而过后,随即高呼道! “传旨!” 随着楚义道十分干脆地跪下后,在场所有人,包括有所迟疑,但一如此前楚义道般,为形势所迫的楚义心也跪了下来之后,谢公公宣旨道: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大楚帝国大皇子......”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触即发 当“皇长子”三个字自谢公公口中念出的时候,原本满心欢喜的楚义道刹那间一脸狰狞地看向了他,这一幕完全颠覆了他的预想,他万万想不到,从始至终极为配合他行篡逆之举的谢公公,会在此时此刻临阵倒戈,若非在此大庭广众之下时机不允许,他恨不得立刻啖其肉、饮其血,将其挫骨扬灰! 楚义心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幸福,似乎来的太突然,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开始四处张望,想要从他人身上予以确认,当看到他身旁的夏紫月、夏紫曦也一如他一般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时候,一股油然而生的兴奋瞬间点燃了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战袍之内的身躯因为过于激动而不自禁的剧烈颤抖起来!若是时间可以停滞的话,这一瞬间,他想象到了他登基时的场景,想象到了迎娶夏紫月的盛况,想象到了大楚帝国在他手中达到了历代先祖所不曾达到的高度...... 而孙兴及北域七军的将士们,心底亦是猛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兴奋,满心充满了对楚礼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先帝的崇敬之情! 其余人等或有讶异、或有惊诧、而更多的,则是震惊...... 唯有沧龙、王玄策等水师核心高层表面上一脸的淡然,因为,唯有他们知道,谢公公所宣读的圣旨之中的“皇长子”,所指何人! “屈心赤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圣旨宣读完毕,一时间所有人陷入了呆滞之中,片刻之后,一阵阵细微的嘀咕之声开始蔓延—— “屈心赤?” “他是什么人?” “这个名字如此陌生,似乎未曾听过啊!” ...... 这一刻,没人在意谢公公所宣读圣旨的真假,所有人脑海之中都有个共同的疑惑——屈心赤,到底是何人? 沧龙等人尽力压制着内心那喷薄欲出的激动之情,向远处宣读圣旨的谢公公、和那枷锁缠身的烛蚀,致以了最崇高的敬意! “哈哈!哈哈哈......”此时此刻,被彻底算计了的楚义道不禁癫狂大笑道:“屈心赤,屈心赤!哈哈哈!”随即猛地急奔到谢公公面前,一把抓起对方的衣领怒斥道:“老匹夫,你竟敢如此戏弄我等!啊?” 怒不可遏的楚义道挥起手掌猛地连扇了谢公公无数个耳光,直到一脸鲜血的后者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楚义道猛烈的喘气一番后,随即想到了什么,而后一脸狰狞地看向烛蚀怒喝道:“是你,是你......老贼,我早该想到,你岂是如此干休之人,你,藏的可真够深的啊!” 楚义道自侍卫手中夺过利刃,随即缓缓地向烛蚀走去:“老贼,你阴谋夺我大楚帝国江山,我今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手刃,以慰父皇在天之灵!” 视死如归的烛蚀无所畏惧地看着眼前的锐利寒光,浑浊的双目中满是蔑视之色,随即淡淡道:“机关算尽太聪明,你就不怕反误了卿卿性命!” “你如今不过是任我宰割的鱼肉,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呵呵,你难道没发现,陛下圣旨中的继位者,他姓什么吗?” “屈心赤,屈心赤,屈......”心念及此,楚义道不由地转首看向了楚义心,后者仿佛似有所感,随即二人四目相对,原本疑惑的二人,顿时一齐想到了一个人——大楚帝国已故的,屈皇后! 楚义道恼羞成怒:“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他有名有姓,他叫楚义心!” 楚义心暗自呢喃:“是我吗?可我从未听闻过我还有一个随母后的姓名,但,我是皇长子啊,可,为何不是楚义心呢......” 屈心赤这个名字之于楚义道或许是陌生的,但对于他真实的身份,他却是早已了然,毕竟他如今的所作所为,一切的因果皆是源自于他,向来理智的他,因为对今日的期待以及种种的突发事件导致思维一度混乱,但此时此刻,他顿时幡然醒悟:“原来,他的真名叫屈心赤啊!” 看向不远处倒地不起的谢公公,楚义道一脸凶相地暗自嘀咕道:“只要除掉你们两人,这世间,恐怕再无人可以证明他的存在了吧!”心念及此,他不由得缓缓举起屠刀,挥向了正静静等待着生命终结的烛蚀,然而,就在利刃即将接触到烛蚀颈脖的时候...... “当!” 随着“当”的一声响起,楚义道手中的兵刃随即被应声弹开,身边的侍卫随即应声而动高呼道:“护驾!”随即便将惊慌失措的楚义道团团围了起来! 而随着侍卫们此起彼伏的“护驾”之声响起,三艘战船之上的皇亲贵胄及文武大臣们瞬间陷入一阵慌乱,唯有楚玉颜淡然地转首看向了身侧假扮丫鬟的叶青,后者抬手展示出其中的暗器摇了摇头,显然,叶青方才也是打算对烛蚀施以援手的,但,有人比她更快! “快看,在哪里!”随着有军士看到攀附在楚义道战船一侧的白无常,反应过来的楚义道怒喝道:“放箭,给我杀了他!” 箭矢密集如雨,顷刻间白无常已是避无可避,随即毫不犹豫地猛地一把扎入了冰冷刺骨的荆江之中,远处的沧龙见状,随即对王玄策道:“玄策,水师即刻交由你全权指挥!”未及王玄策答话,沧龙一跃而起跳上了战船一侧的备用小船,随即向着白无常落水之处急速驶去。 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为白无常所吸引,一时间倒是甚少有人关注到沧龙,但就在沧龙所在小船驶入楚义心和楚义道两军中间之时,突然间,自楚义心所在的北域七军之中的某艘战船上,数道利箭猛地射向了他,沧龙随即几个闪身避过之后,又有着更多的箭矢自不同的战船上射向了他,这时候拾起船桨挡箭的沧龙瞬间便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谁放的箭!”这一幕来得太过于突然,随着孙兴一声怒喝,楚义心顿时从迷惘中醒悟过来怒吼道:“孙兴,即刻拿下放箭之人,立斩!” “是!” 虽然不明白楚义心部下为何会如此堂而皇之地突然向沧龙施放冷箭,但对于他们自相残杀的这一幕,楚义道免不了乐在其中,不过,还不及他开始幸灾乐祸,自张辅勋水师之中,又有着数道利箭猛地射向了沧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仓促之间,沧龙不得不回转身体,以船桨为盾再一次全力抵挡这些暗箭! 察觉到异样的楚义道连忙推开围着他的侍卫,亲眼确认是张辅勋部下向沧龙放的暗箭之后,随即看向凌炙天和张辅勋怒斥道:“谁下的令?” 张辅勋一如前一刻的楚义道般,原本抱着看戏的侥幸心理的他,突然间反转的局面让他有些没回过神来,一时间竟是呆滞当场,但反观凌炙天倒是显得极为醒目,此刻所发生的事情,他尽收眼底,但他却没有楚义道的慌乱,内心更多的,却是深深的遗憾! 楚义道身为皇子,不敢轻易率先开启战端,所以他选择先礼后兵,但他凌炙天不一样,从闻之楚义心率北域七军渡江而来之时,他就仔细揣摩着整个战局的走向——楚义心想要从楚义道手中夺下皇位,势必要登陆帝都南岸,但纵使北域七军战力如何的彪悍,想要战胜他手中的大军,即便是天时地利上占尽优势的基础上,非数万全盛状态下的大军不可,何况,天时和地利皆在他们这一边! 根据张辅勋所反馈的情报,凌炙天仔细推演过,想要达到运载数万人渡江的目的,以沧龙水师的能力,也需船只往返数次,而若是要顺利完成这一计划,则必须有沧龙水师的护卫,这,无疑是楚义心最大的软肋! 在凌炙天看来,为人君者,当有魄力、有决断!就如当下之局,楚义道击败楚义心的最佳方案,便是从一开始就挫败楚义心的计划,而要挫败这一计划,双方之间的水师,难免一战!但他之所一直未曾向楚义道献此计策,是因为对于与曾一举几乎全歼东樱国水师的沧龙水师正面交战,他并没有信心,所以,他一直隐而未发! 但突然发生的变故,令得凌炙天寻找到了他期待已久的这个契机,他无暇思考沧龙为何会有这般无脑之举,甚至已经忘记了前一刻楚义道所面临的险境,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沧龙孤身奋战的身影——身为统帅,却是犯了兵家之大忌,孤身出现在了己方的箭锋之下,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面对自己的问责,张辅勋陷入呆滞,凌炙天陷入沉思,楚义道不由得怒火中烧,还未及他发作,凌炙天连忙一脸凝重地道:“陛下,臣有话说!” 凌炙天是极为识大体的,这一点楚义道深信不疑,此刻己方军士正向着沧龙放箭,他竟然还想着先谈其他,想来定然是更为紧急的事情,楚义道犹疑了一瞬之后,还是道:“晋王,什么事,你赶紧说吧!” 凌炙天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沧龙,随即忙上前附耳道:“陛下,若是沧龙在我们手中丧命,那么他麾下的水师将会毫无顾忌地全力向我们复仇,是吧!” 楚义道点了点头,凌炙天继续道:“眼下的局势显而易见,沧龙毫无疑问已经投靠了大皇子,一旦大皇子开始行动,无论我们愿意与否,都将会和他的水师引发对抗,战事,已然避免不了!此时此刻,若是沧龙就此陨落,虽然我们会引来他们的疯狂进攻,但失去了他这个主心骨的沧龙水师,或许这股锋芒会让张辅勋的水师一时难以招架,但只要扛过这一波攻击,哪怕张辅勋的水师就此完全覆灭,凭借着我们在荆江布置的大军,极有可能毕其功于一役!” 楚义道没想到此时此刻凌炙天竟然联想到了这么多,诚然如凌炙天所想,碍于皇子的身份,他确实忌惮背负开启战端的恶名,但凌炙天的这番话分析的确实极为在理,见楚义道双眼中的犹豫挣扎之色,凌炙天不由急切道:“陛下,战机瞬息万变,请速速决断啊!” “哎!”楚义道深深地看了凌炙天一眼,心里暗叹一声,最后怒喝道:“沧龙暗派刺客行刺于朕,其罪当诛,将士们,即刻将其诛杀!” “是!” 顷刻之间,无数箭矢整齐划一的纷纷指向了沧龙,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六十五章 止戈 白无常是个孤儿,同样的,黑无常、曹灿,以及众多烛蚀的心腹,尽皆如此,虽然烛蚀将他们培养成了他手中复仇的利刃,虽然平日里他对他们极为严苛,但对于他们而言,烛蚀无疑是他们幼时无尽黑暗之中的光明,他们不仅活下来了,还练就了一身傲人的本事,所以,在他们眼里,烛蚀无疑不仅是名义上的义父,更是救世主般的存在! 即便明知当初离开郢都城皇宫之时烛蚀的赴死之志,但当听闻烛蚀的遭遇后,白无常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出了这一步,因为他实在是不忍在知情的情况下漠视烛蚀于危难之中而不顾!或许自己的一意孤行会有背烛蚀嘱托,又或许即便营救出了烛蚀也难免受他责罚,但无论如何,走出了这一步,至少,无愧自己的良知!他相信,换做是曹灿、黑无常等人,哪怕因为不顾大局而背负一生的骂名,他们依然会如他一般,义无反顾地做出这样的选择! 或许是一种微妙的精神传承,屈皇后在遇难之时叮嘱楚礼渊不要为她而滥杀无辜,烛蚀为了屈心赤、为了国家大义希望白无常等人以屈心赤为重,勿以他挂怀,屈心赤为了替屈皇后报仇孤身涉险......同样的,白无常在向沧龙传达完了屈心赤的意思后,他也并未寻求沧龙的相助,甚至丝毫未曾向他提及营救烛蚀的事情,只是在今日行动前给沧龙留下了一封诀别信...... 冬日里的荆江之水寒冷刺骨,纵使白无常功力了得,但从入水的那一刻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寒意便迅速传遍全身,就在他不甘就这般沉尸江底的时候,沧龙的出现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但也就是出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沧龙所面临的险境,随即尽其所能的高呼道:“沧龙将军,危险,你速速撤回,不要管我!” 猛然听到白无常的声音,匆匆挡下两拨箭矢的沧龙来不及喘息,迅速驾驶着船只向着十余米开外的白无常驶去,沧龙作为水师的统帅,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此危急时刻,他不顾一切地孤身前来营救自己,白无常羞愧不已,被救上船的他眼中尽是浓浓的歉意! “喝口酒,暖暖身子!” 白无常接过酒壶,痛饮一大口之后,看着此刻南侧那无数瞄准他们的箭矢,白无常视死如归地放声大笑道:“沧龙将军,接下来,我便是你的盾牌,这些箭矢,就由我来为你全部挡下!” 面对此刻危局,沧龙毫无惧意,同饮一口后飒然一笑道:“白兄弟,黄泉路上,有你相伴,不会孤单,此生,足矣!” 远处的王玄策见沧龙身陷危局,随即下令道:“众将士,即刻开拔,营救沧龙将军!” 与此同时,楚义心也急切地下令道:“孙兴,开拔,营救沧龙将军!” 孙兴领命后也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醒悟过来的张辅勋见沧龙水师和楚义心的北域七军开始行动,随即下令道:“将士们,射杀沧龙,而后,全力迎敌!”随着张辅勋话音落下,无数箭矢向着沧龙和白无常袭来! 纵使沧龙和白无常身手了得,面对如雨绊的箭矢,二人亦是无力回天,就在二人准备拼死抵挡来箭的时候,船沿处忽然有两人冒出头来道:“沧龙将军,得罪了!”两人话音未落,随即猛地用力将小船掀翻过来,沧龙久经沙场,瞬间便是明白了来人用意,随即一把抓住白无常顺着小船倾覆的方向扎入水中,而后四人便是以船为盾,潜于水下躲避着如雨般的箭矢。 与此同时,就在张辅勋水师将士第二波箭矢即将射出之时,数道身影已是凌驾于了与沧龙相距最近的那几艘战船的上空,而后只见漫天的粉尘如天女散花般顷刻间洒向了这些战船上的弓弩手,因为他们的出现而下意识抬头的一众军士刹那间便是被这些粉尘迷住了双眼! “啊......”被粉尘侵袭双目的弓弩手们顿时响起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不好,是石灰粉,千万别用水清洗!” 还不及张辅勋命令其他水师战船迅速靠近沧龙四人至弓弩射程范围再度发起攻击,一道响彻天空的嘹亮号角之声骤然响起! “呜......” 所有人应声望去,只见已然渐渐稀薄的雾气之中,正有着一艘艘战船陆陆续续自西侧的沧龙水师后方缓缓出现,王玄策见状,喜不自禁的同时急忙下令水师让出通道,待为首的战船愈发近了后,在场所有人第一眼便是看到船头的旗帜上,赫然是一个大大的“屈”字!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惊诧的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个写着一个大大的“屈”字的旗帜,无声地呼应了他们心中对于方才谢公公宣读圣旨中的疑惑! “难道说,陛下圣旨中的屈心赤,便就在这些战船上?” “那个屈心赤,到底是谁?” ...... 随着屈心赤一行的抵达,当所有人都在为他的真实身份暗自揣度的时候,知晓一切的楚义道和凌炙天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两人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慌乱之色,楚义道深感局势已是悄然逆转,他不甘于自己费尽心力的筹谋就此折戟,尤其是自己最大的倚仗凌炙天,决不能让他动摇,看着正迎面而来的楚义心战船,楚义道侥幸道:“楚义心所为者,便是皇位,只要义王暴露了他的身份,楚义心和沧龙之间的联盟,也将会立刻瓦解!我们在南岸还有十几万大军,三方之中,我们,依然是实力最强大的一方,优势在我!皇位,仍旧是我的!” 凌炙天闻言,神色一时间有些飘忽不定,没有屈心赤的存在,他自信当下的局势一切都能够由他掌控,所以他才决议杀了沧龙,但屈心赤三个字,或者说,义王这个称谓的威慑力,纵使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他,也有着深深的忌惮! 情势危急,看着一脸犹豫不决的凌炙天,楚义道不由催促道:“晋王,方才你已下令诛杀沧龙,你和义王之间的关系,已然无法调和,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如此,斩断他的臂膀,诛杀沧龙,势在必行!若是再犹豫下去,我们便大势已去了啊!” 楚义道这番话无疑击中了凌炙天的软肋,后者随即一脸沉重地对张辅勋点了点头,然而,就在张辅勋正欲下令其他几艘靠近沧龙的战船射箭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空! “楚义道,停止你的闹剧吧!” 当在场所有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一股油然而生的敬畏感悄然潜入了众人心中,就连那些已然箭在弦上的军士也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齐齐看向了西侧沧龙水师让出的那条水道中为首战船的舰首处——只见那个熟悉的,头戴面具的青年缓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一刻,因为帝都的战乱、楚礼渊的驾崩、楚义文的失踪......良久以来萦绕在楚玉颜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刹那间烟消云散,仿似如梦般害怕一切幻灭的她不由转首看向身后的叶青,见后者微笑示意,她方才露出了良久不曾出现的如花般的笑靥! 因为夏紫月对屈心赤感情的背叛,夏紫曦早已对她和夏衍晤心如死灰,是以自重川回到帝都,她不仅甚少理会于她,更是一改从前的嬉戏嬉闹之风,整日一副冰冷的面孔示人,如今看到日夜挂怀的屈心赤出现在面前,顿时如沐春风般,露出了一脸和煦的久违笑意! 而夏紫月,看着赫然出现的屈心赤,不由得回首看了一眼身旁的楚义心,此刻的她心情是复杂的,有与他相见的尴尬、有看到他的庆幸、还有着,一丝丝难以名状的后悔,但更多的,则是愧疚...... 一旁的楚义心对于夏紫月和屈心赤之间的事情是有所了解的,但在他看来,虽然自己有横刀夺爱之举,但感情的事情,终究不过是儿女情长的小事,身为大楚帝国的义王,他相信他有足够的胸襟和度量,所以,他反倒是显得极为坦荡,没有诸人这么多的心思和想法,此时此刻的他,单纯的以为凭借方才楚义道意欲诛杀沧龙之举,已然令得沧龙和他的盟友关系愈发的牢靠,而屈心赤,也无疑将会彻底倒向他,加上他此番前来所率领的数万之众,他的皇位,基本上算是十拿九稳了! 为楚义道所伤的谢公公,听闻屈心赤的声音后,缓缓挪动着虚弱的身体,看向了不远处的烛蚀,后者心有所感地将目光从屈心赤身上收回,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一切的坚守,都是值得的——终究,是没有辜负先帝所托! 其余诸人,尤其是为楚义道所裹胁的那些皇室贵胄、文武大臣们,在看到沧龙所处的险境之后,便是明白他麾下的水师和楚义心的北域七军与楚义道的大战已是避无可避,而他们,无疑将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身处死生之境!但是,当那个被大楚帝国视为守护神的义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知道,这场大战,或许已可以避免了,而他们的性命,也将得以存留。 ...... 一场声势浩大的大战随着屈心赤的出现戛然而止,就在众人各有所思,一时间陷入沉寂之时,楚义心率先示好道:“大楚帝国大皇子楚义心,见过义王!” 随着楚义心的率先发声,在场众人,尤其那些皇室贵胄、文武大臣们无不虔诚地拱手高呼道:“见过义王!” 待众人的声音渐渐平息,楚义心“试问”道:“不知义王此行,所为何事?”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相见,屈心赤一时间不禁升起一股极为复杂的心绪,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楚义心、以及他身旁垂首的夏紫月,和正微笑以对的夏紫曦后,他缓缓转向楚义道,一脸的肃穆道:“止戈!”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六十六章 舌战 楚义心的示好之举,楚义道岂能不识其意,前番在凌炙天的怂恿之下对沧龙的诛杀,已然是将沧龙麾下的水师彻底推向了楚义心,而后者也正是借题发挥,意欲将屈心赤也一同绑架到自己的阵营中。 若是凭借楚义心手下的北域七军,楚义道尚且还不足为惧,即便加上沧龙水师相助,他依然有着极大的优势,但是,若再加上可以抵得上千军万马的屈心赤,则不免令他感到一阵心悸,且不论凌炙天手下将士们一直以来对屈心赤的又敬又畏,就是陪同他此行的三万禁军,他亦不敢有着丝毫小觑之意,毕竟,他们不仅有着足够的战船同时承载所有的禁军将士,其战力之强,更是堪称大楚帝国所有军队中精锐中的精锐! 楚义道虽然知道屈心赤将会如自己一般成为楚义心争夺皇位的竞争对手,但若是屈心赤有意隐瞒,先行联合楚义心之力将自己逐出局,而后再与楚义心争夺皇位的归属,届时以他在大楚帝国的地位和影响力,楚义心与他相争,毫无疑问是没有丝毫的胜算的,但率先出局的自己,无疑将陷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但另外一点,却由不得楚义道不得不仔细斟酌,虽然他们二者同是皇位的竞争对手,但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哪怕自己暴露了这一真相,极有可能不仅不会影响二者的关系,反而更有可能成为促使二人紧密联合的催化剂......但,皇位之争,岂是儿戏,古往今来,为了争夺这一至高无上的宝座,兄弟相残之事比比皆是,何况,还是他们这对此前连见都未曾见过的亲兄弟?而且,他还有一个能彻底击溃屈心赤的杀手锏! 局势紧迫,由不得楚义道再继续暗自揣摩,若是再耽搁下去,自己眼下的处境将会随着他们二者的联合愈加被动,综合各种利弊之后,他决定赌一把,以求将他们可能的联手扼杀在萌芽之中! 楚义道耐人寻味地看了一眼楚义心,而后对着屈心赤大笑道:“止戈?哈哈哈......笑话!” “义王”这个称谓,不仅代表着他在大楚帝国至高无上的身份和地位,同时也是为国为民的不朽旗帜,更是能令得大楚帝国稳定繁荣的基石,因此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一干皇亲贵胄和文武大臣仿佛找到了依靠般,令得他们满心的忧虑刹那间归于平静,因此,当他说出“止戈”二字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疑有他,但是,他们也知道楚义道也并非无的放矢的易于之辈,纵使他再如何龃龉大楚帝国的皇位,也不会、更不敢拿大楚帝国的安危当做儿戏,是以当身为今日登基仪式主角的他对屈心赤提出质疑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顿时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疑惑,不由自主看向了独立舰首的面具青年,而后,再度将视线转向楚义道,以求他这般言辞的缘由! 楚义道不仅是言语上对屈心赤充斥着不屑,表情上亦是带着浓厚的挑衅之意,随即厉声质问道:“义王,时至今日,你还要继续将你的身份隐瞒下去吗?” 楚义道语出惊人,在场众人闻之,无不是满心再生疑惑,一时间再次陷入一阵阵窃窃私语。 “二皇子此言何意?” “难道,义王还有什么隐藏的身份不成?” “那个,‘屈’字,莫非......” 纵观此间发生的种种,一个答案开始萦绕在所有人心头,那便是谢公公圣旨中所宣读的屈心赤这个名字,无形之中开始与那个戴着面具的青年慢慢重合! “我堂堂大楚帝国,皇位肯定不会传与外姓,陛下也绝不会做此等有违祖制的决定!” “难道说,义王是先皇的私生子?” “义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才,确实是人中龙凤,若说他是陛下的私生子,也合乎情理!” “义王如此年纪,便被陛下赐予诸王之首的义王封号,确实耐人寻味!” “不对,若是义王是陛下的私生子,那么这便是意味着,他和七公主楚玉颜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的关系,陛下又何以会赐婚于他们呢?” ...... 面对所有人的疑惑,屈心赤也不再有所隐瞒,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地将掩盖着面部的面具摘下,当所有人见到屈心赤真容的时候,一股浓浓的惊诧之情开始充斥着所有人心头,而后,不由自主地齐齐看向了楚义心,冲着两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容,所有人心中已然笃定,他们是不折不扣的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而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楚义心,更是思绪混乱地陷入呆滞之中! 夏紫月和夏紫曦也不由自主地相互对视了一眼,二女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诧,尤其前者,更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楚义心,以确认自己是否一时眼花看错了什么,但经这么仔细观察,她心中已然确认了与众人同样的答案,那便是,他们二人,绝对绝对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 哪怕心中再如何的不愿意相信,但夏紫月的结论,无疑也是楚玉颜不得不面对的结果,她曾想过无数种屈心赤拒绝她的理由,但,绝对不曾想到过,他们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一切的她,突然晕厥了过去,好在叶青反应的快,将她一把扶起,而后交给了一旁的楚玉容,楚玉颜幽幽地睁开双眼,凄哀道:“姐姐......” 楚玉容心疼地抚摸着楚玉颜秀丽的脸颊哀叹道:“孽缘啊,孽缘......” “很好!”楚义道拍了拍手道:“你就不打算为诸位答疑解惑一番吗?我的......‘大哥’!” 屈心赤环顾一圈后,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烛蚀的身上,随即淡淡道:“二十一年前,我的母亲,也就是已故的屈皇后,在遭遇刺杀后,于危难之际生下了我!”众人闻言,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烛蚀,后者面对所有人眼中的疑惑,毫不犹豫地深深点了点头。 “那时候的我,为刺客所伤,命在旦夕,且不论母亲尚在生死逃亡之中,便是在帝都,恐怕也是神仙难救,舅父不忍我的死亡影响母亲,同时朝不保夕的他们,亦不忍我的尸体落在刺客的手中遭人非难,于是舅父便将我掩埋在了沿途,幸得我恩师‘纣先生’将我及时救出,并与他的好友费劲心力医治于我,方才让我活了下来......至于我身世之谜何时被知晓,那便是在三年前,我深陷天牢之时!”身旁的纣妙玲原本还担心耿直的屈心赤会将纣商参与行刺屈皇后的真相和盘托出,听闻他言语中对纣商的袒护,心中不由叹道:“爹爹,您听到了吗?您曾经犯下的过错,师兄他,放下了,您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唏嘘,他们没想到屈心赤有着这般坎坷的人生经历,一时间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敬意,他们实在难以想象,襁褓之中的他,即便是活下来了,那得经历何种的痛苦和折磨...... 不同于其他人,楚义道看着依旧陷入呆滞无法自拔的楚义心,随即道:“所以,你此来,还是为了皇位,是吗?” 摇了摇头,屈心赤第一次正眼看着楚义道淡淡道:“楚义道,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利欲熏心,视权柄如生命,你导演的这场闹剧,是时候收手了!” 见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屈心赤的正面答复,楚义道不由气急道:“你处心积虑,让父皇封烛蚀为摄政王,让凰羽主导朝政,不就是为了皇位吗?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呵呵......”屈心赤淡然一笑,还不及他继续出言回复,楚义心突然道:“义......大......”或许是一时间的不适应,又或者一旦自己称呼屈心赤为大哥所意味着承认了他皇位的归属,“大哥”二字楚义心终究是没有说出口,而是直问道:“刺杀母后之人,到底是谁?” 如同楚义心的不适一般,屈心赤一时间亦不知该如何称呼楚义心,随即慨然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不必插手,也无需知晓!” 屈心赤是屈皇后遇刺身亡的最大受害者,楚义心也同样因为屈皇后的遇害而备受楚礼渊冷落,可以说,若是屈皇后活着,楚礼渊恐怕早就立他为太子了,而如今他费劲心里争夺的皇位,也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虽然恨楚礼渊的冷漠,但更恨的,则是刺杀屈皇后而改变了他命运的刺客,这些年里,他亦曾派人打探过刺客的下落,但楚礼渊和烛蚀尚且没寻得结果,更妨论是他,是以如今得知了刺客的下落,那股深埋心底的仇恨再度苏醒,但身为他一母同胞兄长的屈心赤却对他缄口不言,楚义心不由怒目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为何不肯告知于我?” “你以后,会明白的!”楚义心还想要继续追问,但屈心赤转首看向了楚义道,显然,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楚义心有过多的纠缠。 “楚义道,父皇驾崩,大楚帝国朝堂陷入一片混乱,我等生为大楚子民,此刻应当是携手以振朝纲,令一切归于正轨,你以为如何?” “呵呵!”楚义道不由讥讽道:“你说的没错,但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是我泱泱大楚,若无一个主政之人,何以领袖全贤?” 见楚义道执着于皇位,屈心赤不由得呵斥道:“你非要一意孤行,致大楚帝国安危于不顾吗?” “我一意孤行?难道你不是吗?你令烛蚀和凰羽刻意隐瞒父皇驾崩的真相,让他们把持朝政,不正是为了你能够登上皇位吗?” 在场诸人虽然没有真正见过楚礼渊的遗体,也不知道楚礼渊具体是何时驾崩,但这一真相为烛蚀和凰羽所隐瞒确实是不真的事实,此刻楚义道说来,难免会不让人对此抱有怀疑! “二哥,凭义王的能力,若是他想要继承皇位,你觉得,父皇需要定下什么三年之约吗?”楚义征的骤然出言,无疑让得在场所有人明白,他不仅知道了一切真相,同时也是坚定地站在了支持屈心赤的立场,但由此,也让得他们心中多了一个疑惑——诚如楚义征所言,三年前楚礼渊既然知道了屈心赤的身份,不管是从能力和身份上来说,他都是毫无疑问的最佳继承人,三年前的屈心赤便能够顺利登上皇位,又何必多此一举要多等三年之久呢?虽然他这个贸然出现的“大皇子”一时间会令人难以接受,但以他在大楚帝国的能力和威望,他不仅坐得上,而且坐得稳! 事情的发展终究是朝着楚义道所预料的方向发展而来,他暗藏的杀手锏,也是时候展现而出了,楚义道淡淡一笑道:“义征,不得不说,以他的能力,确实是万众所归,但是......” 见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自己,楚义道故意抬高声线道:“若是一个生命垂危,命在旦夕的皇子,你觉得,大楚帝国可以接受吗?” 楚义道此言一出,楚义征、纣妙玲、凰羽、司马长风等人不禁怒目相向,曹灿、古擒等人更是抬手示意,只要屈心赤下令,顿时间便会令遵州军和禁军万箭齐发齐齐射向楚义道! 其余人等也顿时陷入一片哗然,一时间过往的种种开始浮现在众人脑海之中,尤其是三年前中秋狩猎之时的那一幕幕......至此,所有人顿时明白了一切,屈心赤的恩师纣商虽然救活了他,但在屈皇后腹中因伤被迫早产的他,不仅仅因这伤而危在旦夕,更是因为这伤导致了伴随他一生的重疾,使得他的生命时刻受到威胁,而楚礼渊临终前所定下的三年之约,想必是为他治疗伤势而争取的时间,毕竟,即便楚礼渊再如何疼爱欣赏于他,但选择一个明知会短命的继承人,终究难以向列祖列宗及大楚帝国的臣民们所交代......但这伤,若是有法子根治,也不至于拖到如今,也就是说,他如今,仍旧如此,甚至是,愈发严重了! 见舆论已然为自己所引导,楚义道不禁故作叹息道:“大哥,虽然我们相认甚晚,但我还是敬你一声大哥,作为兄弟,我希望你能够安心养伤,当然,我也绝不会亏待于你!” 摇了摇头,屈心赤淡淡道:“或许我生命将尽,但是,我还是要说,你,并不适合成为大楚帝国的皇帝!” 楚义道闻言,不由得一脸狰狞道:“天下人皆知,皇位,乃是有能者得知,如今大楚帝国的天下,多半在我掌控之下,你,凭什么说我不适合成为大楚帝国的皇帝?” “你以为,凭借强权干预而得到的皇位,能够令大楚帝国的天下长治久安吗?” “哈哈哈......”楚义道毫无顾忌地一阵大笑,随即厉声道:“为了今天,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父皇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父皇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费尽心思讨欢父皇心,原本以为一切会顺理成章,但你,却不费吹灰之力触手可得,我不服啊......我这么多年的付出,换做是你,凭这三言两语,便会就此放下吗?” “多说已然无益!”缓缓地看向楚义心,楚义道一脸肃杀之气道:“二哥,今日,就让这天下之人看看,我三兄弟相争,到底谁是鹬蚌、谁又是渔翁吧!” 诚如楚义道先前所料一般,此刻作为旁观者的楚义心,内心也确实在不断徘徊,他对皇位的执念是毋庸置疑的,屈心赤虽然命在旦夕,但至始至终也未曾表明他不想争夺皇位的意思,换句话说,他们已然是竞争者!但此刻,随着他的出现,沧龙的水师肯定不会再配合他的行动,缺少了沧龙,他无疑成为了最为弱势的一方,此时此刻,若是自己选择支持屈心赤,于情于理都是个极佳的选择,但是,这也极有可能意味着他与皇位再也无缘,楚义道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故意言语相激,便是为了斩断自己和屈心赤可能的联盟,楚义心对于自己的认知还是极为清醒的,心念及此,楚义心不禁道:“我说过,我此行目的有二,一者,为父皇主持葬礼;二者,便是为继选新帝保驾护航,稳定朝政!” 楚义心此言,既没有表明自己会参与皇位的争夺而疏远屈心赤,也没有表明他无意于皇位而与屈心赤联盟,但不管如何,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也算是给二人心中定下了契子,楚义道心中不由讥讽——不亏是孪生兄弟啊,道貌岸然如出一辙!随即对身旁的凌炙天道:“晋王,传令水师将士且战且退,南岸将士们准备随时接应并全力阻止他们的登陆!” “是!” 远远地看着窃窃私语的楚义道和凌炙天,楚义征不由道:“大哥,万源军已到达既定位置!” “哎!”虽然心中早已知道言语上几无可能说服楚义道,但想到接下来的心动不免徒增伤亡,屈心赤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向楚义征点了点头......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六十七章 擒贼先擒王 随着张辅勋一声令下,其麾下水师随即开始陆续调转船头,向南岸紧急撤退而去,意欲与南岸的主力大军汇合。 与此同时,已重新登上战船的沧龙也急忙下令水师紧急行动,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够将楚义道等人阻拦于荆江之上,使得他们和南岸上的大军分隔开来,那么今日的大局便可一举而定。 禁军的战船并未尾随沧龙水师之后对张辅勋水师进行追击,而是在楚义征的命令下,迅速向着南岸驶去,楚义征的意图很明显,无论沧龙能否拦下楚义道,位于南岸的凌炙天大军也绝不可小觑,想要令他们放弃抵抗,需要有足够的力量和气势如泰山压顶般震慑住他们!尤其是正悄然潜入南岸的万源军,更需要他们的及时驰援!而且,沧龙水师的行动虽快,但也不一定能够赶在楚义道登岸之前拦下他,毕竟,即便是他能够拦下张辅勋水师切断其退路,但楚义道也可以在侍卫的护卫下弃战船而登小舟先行一步。 看着屈心赤和楚义道双方的追逐之战,同为军人的孙兴,其心中的滔天战意也不禁骤然爆发,随即请战道:“殿下,我们也开拔吧?” 眼前的这一幕,楚义心自然亦是尽收眼底,他与楚义道是皇位的竞争关系,且与屈心赤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关系,此时此刻理应是相助于屈心赤,但皇位之于他始终是横亘于他心头的执念,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夏紫月也看出了他心中的踌躇,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盯着屈心赤的夏紫曦后,随即道:“殿下,我以为,即便你不直接参与此时的战事,但也必须做出配合义王的姿态!” “为何?” “义王确实是个不凡之人,禁军和沧龙水师的战力也极为强悍,但楚义道毕竟占有地利的优势,同时有着十余万大军以逸待劳,所以,义王想要正面力挫楚义道的大军,我觉得,胜算并不大,但若是义王败了,皇位不仅与义王无缘,与你,更无缘,所以,殿下想要登上皇位,便不得不选择支持义王!但即便是殿下支持义王,也无需即刻参与这场战争,只要殿下做出驰援的姿态,那么楚义道势必会分兵警惕北域七军的登陆,这样多少能够牵制他们的兵力,为义王减少正面的压力!” 楚义道闻言,瞬间便想反问夏紫月,若是屈心赤击败了楚义道,那屈心赤无疑将会成为大楚帝国新一任的皇帝,自己同样是与皇位无缘,甚至,他不禁想到夏紫月是否对屈心赤余情未了,乃是借自己之力帮屈心赤登上皇位...... 夏紫月也看穿了楚义心心中所想,随即挽上楚义心的手臂道:“殿下,你莫非以为,紫月是一个朝秦暮楚的女子吗?”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被夏紫月看穿,楚义心不禁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紫月,我......” 没有理会楚义心的尴尬,夏紫月转首看向屈心赤的背影后,眼神之中顿时浮现一抹如同夏衍晤般的深邃和难以名状的冷意,随即淡淡道:“殿下,你莫非忘了吗?义王已是命不久矣,他,尚未婚配,更无子嗣,即便他登上了这大楚帝国的皇位,岂能久坐?待他逝去之后,你以为,大楚帝国的皇位,将由谁继任?”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楚义心的聪明睿智,这一层他并非想不到,只是潜意识里与屈心赤之间的血缘关系令得他内心自动将这一想法隔离了,此刻夏紫月此言一出,楚义心顿如醍醐灌顶,心中也不禁对夏紫月高看了许多,但与此同时,一股油然而生的凉意也陡然自心底深处升腾而起,这一刻夏紫月所表现出的睿智和狠辣,即便是他,也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夏紫曦虽然满眼都是屈心赤的身影,夏紫月和楚义心的谈话之声也极低,但终究是没有逃过夏紫曦的耳朵,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她心中已然是与夏紫月,彻底的决裂了...... “快!”看着距离愈发近了的沧龙水师,楚义道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慌张! 凌炙天随即厉声道:“张辅勋,令左右两翼的战船停下接战,以阻止沧龙水师的脚步!” “是!” 张辅勋的水师无论是从数量,还是战力以及士气上本就不及沧龙,再加上楚义征所率领的禁军的加入,其麾下水师已然丧失了抵抗之心,尤其是当下达撤回帝都南岸的命令后,其麾下水师更是无心恋战,此刻匆忙迎战,顷刻间便为气势如虹的沧龙水师所破,情急之下,凌炙天不由道:“殿下,我们弃船换乘小舟吧!” “换!”楚义道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叮嘱道:“带上烛蚀!” “是!” 随着楚义道率先登上小舟,一干皇亲贵胄、文臣武将们为免自身也被战事所波及,也不由得开始纷纷涌向附近的小舟,一时间,战船之上慌作一团。 楚玉容也对怀中的楚玉颜道:“玉颜,你坚持一下,我们先乘小舟离开这里!” 楚玉颜兀自看了看远处舰首的屈心赤,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姐姐,我们哪也不去,这里,或许才是最安全的!” 楚玉容顿有所悟,随即淡淡道:“嗯,那就依你!” 乘于小舟之上的楚义道回首看向顷刻间为沧龙水师所破的张辅勋水师,内心愤懑至极,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想到过,今日的他会有这般狼狈的一幕!小舟的速度确实远快去大型战船,在侍卫们拼死划船之下,片刻之间,他们距离岸边便只剩下不足二十米的距离,楚义道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道:“将士们,再加把劲,只要登上了岸边,我们便安全了!” 然而,就在楚义道自以为即将安全了的时候,突然间,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荆江南岸边,猛然自冰冷的江水之中,出现了一批赤身的精壮之士,放眼望去,数百米长的岸边,竟有着数千之众! 为首的蒙山怒吼道:“弟兄们,杀!” “杀,杀,杀!” 一时间喊杀之声震天动地! ...... 这一幕来得太过于突然,不及凌炙天部署在一线的守军从惊诧之中回神,万源军犹如蛟龙出海般顷刻间便是瓦解了一线守军的防线,那些即便是反应过来的守军,也为万源军这寒冬腊月自荆江之中赤膊上阵的气势所震慑的尽皆胆寒,只是局部进行了一些抵抗之后,便纷纷如潮水般向后溃退而去,后方的弓箭手倒是军容齐整,但两军战于一处,指挥官担心殃及自己人,犹豫之际,便是迎来了溃退的大军,为免成为溃军脚下的亡魂,不得已弃下一应武备,急忙向着帝都城退去! 楚义道慌了,楚义心呆了,唯有屈心赤自始至终负手立于舰首,不动如山! 在场的各方势力都知道屈心赤用兵如神,他曾参与谋划指挥的经典战例比比皆是,但此刻万源军的表现,依旧是突破了他们想象的极限,当真是神鬼莫测! 慌乱之中的楚义道不禁急切道:“晋王,眼下前有狼、后有虎,我们该怎么办?” 凌炙天一脸凝重道:“殿下莫慌,这支诡异的军队想必就是义王手下的那支‘万源军’了,诚然他们的出现确实对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但他们不过数千之众,顷刻间虽然震慑住了我方大军,但后继乏力,必然不可久持,待我军将士稍作整饬,定然会还以他们以痛击!”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我们该怎么办!” 凌炙天誓言道:“殿下放心,我即刻亲率水师将士登陆与他们一战,为殿下杀出一条血路!” 荆江作为大楚第一大河流,常年雨季会引来滔天的洪水,是以历代先民便在荆江两岸建起了坚固的防洪堤,此刻蒙山和王大力所率领的万源军占领了这一段堤坝之后,蒙山急忙阻止王大力道:“大力,你即刻率领部下巩固江岸一带的防线,阻止三皇子等人登岸!” 正杀得兴起的王大力不由道:“蒙山,敌人已溃不成军,我们何不乘势一鼓作气攻下帝都南城呢?” 蒙山摇了摇头道:“陛下说,晋王在这帝都一带有十余万大军,帝都城内定然也有数万之众,凭我们这点人,何以与他们抗衡?而且帝都非同一般的城池,我等若是与敌人战于帝都,难免会将有着建都数百年历史的帝都城毁于一旦,而这,也必然会对陛下的声誉造成极大的影响!再者,若非我们此番的奇袭,敌人也不会一时间方寸大乱让我们有机可乘,一旦他们反扑,我们无疑将陷入他们的重重包围!眼下我们势单力薄,首要目的是巩固防线,待四皇子率领禁军前来汇合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明白了,我即刻率领弟兄们阻止三皇子,巩固江岸防线!” “多少年了,没有这般亲临一线战场冲锋了啊!”凌炙天拔出佩剑,随即猛地一跃而下,距离最近的三艘战船上的军士见状,也顾不得江水的冰冷,一齐跳入浅滩之中,数百人追随着凌炙天向王大力的防线冲去,即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楚义道,也顾不上慌乱之下浸湿的双脚处的寒意,在侍卫的拥簇之下随着凌炙天向东南方向的防洪堤冲去,而一众随他而来的皇亲国戚和文武大臣们则没有那么幸运,常年养尊处优的他们面对着寒冷刺骨的荆江之水望而却步,随着后方喊杀之声的逐步逼近,慌乱的他们顿时向着船首处挤作一团,一时间被挤下船、甚至致使小舟倾覆而落水的凄惨之声此起彼伏...... 守在防洪堤阵地之上的蒙山见状,心里虽然焦急无比,但也无可奈何,万源军不过数千之众,还需留下大部助他在防洪堤上建立防线,而即便是留下大部,他们所能协防的区域也不足一公里,此时楚义征所率领的禁军虽然也开始登陆,但为了尽快登陆支援万源军,他们就近选择了西南方向的堤岸,凌炙天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向着薄弱的东南方向而去。 有着凌炙天身先士卒,加上侍卫们远高于普通军士的战力,即便王大力所率领的万源军一部奋力阻击,在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之后,楚义道一行还是慢慢脱离了王大力的围堵,随着往东南方向的逐步前行,加之未受到万源军冲击的远处军队的接应,王大力虽然不甘,但还是不得不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劫后余生的楚义道看着已然陆续登岸的禁军,厉声道:“晋王,速速派人阻拦他们!” “是!”凌炙天随即下令道:“点燃烽火台!” 看着传令兵迅速远去的背影,楚义道不由道:“擒贼先擒王?呵呵,纵然你水师无敌,但我大军犹在,优势,依然在我!”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六十八章 暗子 虽然沧龙嘱托过麾下水师将士们务必保证楚玉颜等人及一些未曾跟随楚义道一并逃走的皇亲贵胄和文武大臣们的安全,但两军交战,难免有所波及,在先锋湛谦所率领的海龙营力战之下,失去张辅勋这一主将指挥的水师已是慌不择路,加之沧龙水师东西两翼的步步紧逼,使得张辅勋水师残部被迫拥挤到了一处狭窄水域,各自为战之下令得不少战船撞击在了一起,而楚玉颜等人所在的战船更是凄惨,左右两侧肉眼可见的即将同时被两艘战船从舰首处撞击! 就在战船舰首两侧即将与来舰相撞的紧急关头,叶青一手挡下一支飞来的流矢,一手挽着楚玉颜的胳膊急切道:“七公主,我们往船尾去!” “嗯!” 还不待数人艰难地迈出几步,一股巨大的震动随即传来,就在几人慌忙地寻找依托之物稳住身形之时,巨大的桅杆突然猛地自侧前方迎面袭来,楚玉颜不由得下意识尖叫出声:“啊......” 将楚玉颜拽过来显然已来不及,危急关头,叶青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楚玉颜推开,而后身形倒退,桅杆正好倒在两人中间之处,堪堪躲过此次危机的叶青,顿时发现楚玉颜在自己方才的推力之下眼看就要坠入荆江之中,更令她惊慌的是,她即将坠船之处,方才与她们所在战船相撞的另一艘战船船身也几乎同时撞击了过来,若是仍由楚玉颜这般坠落而去,无疑将会命丧两船之间,千钧一发之际,叶青急忙飞身营救于她,然而,她虽然抓住了楚玉颜的衣衫,但用力之下,却只是从她衣角上扯下了一块碎片,就在楚玉颜双目紧闭准备迎接生命终结之时,两道怒吼之声随即响起! “啊!” 来人正是前番向张辅勋水师洒下石灰粉的黄奕翔和曹灿,两人正拼尽全力阻拦着两艘战船的相撞,与此同时,刘欣笙和黑无常迅速飞身至两船的夹缝之中,一左一右将楚玉颜迅速救了出来! 随着一道剧烈的撞击声响起,劫后余生的楚玉颜不禁陷入一阵心有余悸的惊惧之中,一旁的楚玉容忙上前检查着楚玉颜的身体关切道:“玉颜,你没事吧!” 好一会儿后,楚玉颜才悠悠道:“姐姐,我没事!”随即看向刘欣笙等四人道:“谢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黄奕翔毫不在意道:“七公主不用客气,我家小姐早有交代,令我等务必保证你们的安全!” 楚玉颜闻言,不解道:“你家小姐?” 黑无常微笑解释道:“黄大哥所说的小姐,便是陛下的师妹,纣小姐!” “师妹?纣小姐?”楚玉颜不由得看向正缓缓向这边驶来的舰首处的屈心赤、纣妙玲、楚义征及凰羽,此刻纣妙玲也不禁向她点头示意,回以微笑之后,楚玉颜不禁喃喃道:“这位纣小姐,好生熟悉,似乎曾见过一般!” “嗯!”楚玉容亦感慨道:“确实有些熟悉!” 一旁的叶青随即解释道:“七公主,你们大家确实见过!” “哦?” “还记得七公主你成人礼上的那位花魁纪妙音吗?” 楚玉颜幡然醒悟道:“原来,是她!” 几人说话间,屈心赤所在的战船已相距不过十余米,黄奕翔随即道:“几位,我们先将你们送到陛下那里去!” 随着楚玉颜、楚玉容及王选等亲近之人在刘欣笙等人相助之下登上屈心赤所在战船后,一些此前未能跟随楚义道而去的皇亲贵胄和文武大臣们也在海龙营将士的相助下登上了沧龙水师的战船,原本还在为未能登上小舟随楚义道撤离而忧心不已的他们,在看到那些登上小舟的同僚们的处境后庆幸的同时,不禁齐齐向屈心赤施以大礼致谢,而后便在水师将士们的安排下进入舱室暂歇。 楚玉容和楚玉颜明显对屈心赤的身份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后者,在登船之后,不知如何面对屈心赤的她,更是将有些苍白的脸颊掩藏在了楚玉容秀发之后,倒是修养极佳的楚玉容驸马王选显得极为大方,拱手施礼道:“多谢义......不,应该说,多谢陛下相救之恩!”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驸马客气了!”与楚玉容点头示意一番后,随即看向楚玉颜道:“玉颜,好久不见,这段时间,难为你了!” 初恋之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无疑是深刻的,尤其是自情窦初开伊始,楚玉颜的少女心便自始至终为屈心赤绽放,但造化弄人,谁也未曾想到他们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然而,即便是知道了这一段感情已然不再有可能,但对于屈心赤多年的感情,也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放下,又或者说,对于痴情的楚玉颜而言,或许终其一生,也难以放下...... 楚玉颜毕竟是大楚帝国公主,且时常伴随于楚礼渊身侧,识大体的她深知此时并非为儿女私情所纠缠之时,想到心中那个一个萦绕在心间的忧虑,随即向屈心赤问道:“陛下,我哥他......” “你是说,义文!” “嗯!” 凰羽适时道:“七公主,我曾拜托四皇子......”看了一眼屈心赤,凰羽随即矫正道:“应该说,是五皇子,我曾拜托他携带虎符去调虎贲军驰援,但自那以后,便没有了他的消息,所以,我以为,虎贲军已为晋王所渗透,而他,极有可能被软禁于虎贲军之中,但我认为,虽然他被软禁,至少,虎贲军不会为难于他,所以,五皇子定然还安然无恙!” 见楚玉颜仍旧一脸的担忧之色,一旁的楚义征也安慰道:“玉颜,一切确如凰羽大人所说的这般,沧龙将军得知这一变故后,也派了不少人追寻义文的下落,但虎贲军守备严密,所以一直未能得到他的确切消息,但哥哥我向你保证,虎贲军再如何放肆,也绝不敢伤害义文的!” “嗯!” 曹灿与黑无常对视一眼,随即上前道:“陛下,我等失职,未能救下摄政王!” 摇了摇头,屈心赤淡淡道:“不怪你们,楚义道自始至终都将舅父看守得极为严密,即便你们出手,也难以救出舅父!” 曹灿虽然明白,但心中的执念仍旧令他极为不甘,看着已然脱离了王大力阻拦的楚义道一行,随即请战道:“陛下,我即刻亲率遵州军前去营救摄政王!” 楚义征看了一眼屈心赤,随即对曹灿道:“曹将军,楚义道所率大军数倍于我,此时禁军和遵州军着实不宜分兵,尤其他一直将摄政王劫在身旁,此时你贸然行事,恐怕难以成功,所以......” 曹灿自然是明白其中利害,不由得哀叹一声:“哎......” 安抚住曹灿后,楚义征看着楚义道与大军汇合的一幕后,不由担忧道:“陛下,此前探子来报说,晋王为防止我们的突袭,已在荆江南岸一带加建了众多的烽火台,同时在帝都南城城郊一带集结了一支精锐骑兵作为预备军随时驰援各处战场,方才万源军的突袭虽然打乱了他们的部署,但如今楚义道脱困,一旦他们点燃了烽火台,将这支骑兵调过来,无疑将会对我们的防线造成极大的威胁!” 叶青闻言,适时道:“殿下,烽火台已然无用了!” 楚义征不由讶异道:“为何?” “自上次帝都一别,我便去了洛水城,按照陛下的意思,令我心语阁之人悉数秘密潜入了帝都城,现如今所有的烽火台已被我心语阁之人悉数捣毁了!” 楚义征闻言,不由一脸叹服道:“哎,大哥,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谁要是与你为敌,真是莫大的不幸啊!” 面对楚义征的赞许,屈心赤依旧不无担忧道:“纵使能够迟滞一时,但此间的局势依然会随着传令兵的行动传到他们耳中,届时,依然对我们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那怎么办?大哥你虽然不想爆发大战,但我们并无针对骑兵的战斗器械,总不能一直固守在防洪堤上吧,若是想要达到击溃楚义道战斗意志的目的,届时,或许只能是拼死一战了!” 屈心赤一脸深邃道:“或许,这一切的转机,得依靠舅父了!”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阵面面相觑,楚义征忍不住问道:“大哥,除了谢公公,莫非,摄政王还有其他的暗子?” “或许吧!”摇了摇头,屈心赤也有些不自信道:“其实,我也拿不准......” 营帐之中,重新换上了新的行头后的楚义道正兀自品着热气腾腾的清茶,听着营帐外激烈的战斗之声,等待良久的楚义道却始终没有收到战事进展的好消息,随即冲出营帐向正和诸将议事的凌炙天问道:“晋王,战事如何了?” “回殿下,禁军和万源军已经汇合一处,现已基本巩固了防洪堤阵地,防洪堤地势甚高,我军虽然有人数上的优势,但正面仰攻于我不利,我军已发动了数次进攻,但却始终难以突破他们的阵地,而且防洪堤过于狭窄,宽度不过十余米,防洪堤两翼的我军亦难以展开,所以一时间未能有丝毫进展!” “你不是在城郊还有一支精锐骑兵吗?我不信他们还能挡住骑兵的冲锋!” “哎!”凌炙天叹息一声,随即解释道:“殿下,烽火台不知何时为敌人所捣毁,现如今无法及时传信给骑兵,所以我已派传令兵前去传信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赶来驰援!” 楚义道闻言,不由恼羞成怒道:“纵使没有了烽火台,你可以令人搜集柴草衣物燃烧啊!” 凌炙天郁闷道:“殿下,我已令将士们这般做了,但未见其他烽火台响应,想来对方既然捣毁了此处烽火台,定然也不会放过其他地方的,所以,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传令兵了!” 楚义道愤然地回到营帐之中,将茶台一把掀翻后愤怒道:“屈心赤啊,屈心赤,为了皇位,你还真是处心积虑、费尽心机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决战时刻 “所有人,速速将万源军受伤的兄弟们抬至后方,医官,赶紧替伤者包扎好伤口,尤其重伤员,务必好生看护!” “是!” “诸位兄弟,将一应军械务必尽快整理好,敌人下一波攻击极有可能就要展开了!” “是!”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古擒来到蒙山所在阵地前道:“蒙山兄弟,辛苦你们万源军的兄弟们了,这头阵,你们着实是打得相当精彩!” 看着远处楚义道所在的中军大帐,蒙山不无遗憾道:“可惜了,未能一举擒下三皇子,不然,就不用徒增如此之多的伤亡了!” “哎!”拍了拍正包扎伤口的王大力的肩膀,看着一脸遗憾的后者,古擒发自内心赞叹道:“你们先前的战斗,大家都看在眼里,万源军的兄弟们,已尽力了,三皇子毕竟非比常人,身边的侍卫也是个顶个的好手,能够一鼓作气为我军拿下这防洪堤的阵地,你们,已是此役最大的功臣了!经此一役,万源军的大名,将会响彻整个大楚帝国!” 回首看着正靠岸登陆的屈心赤一行,古擒道:“蒙山兄弟,这里有我,你们两位去迎接陛下他们吧。” 摇了摇头,蒙山道:“陛下不喜这种繁荣缛节,何况临阵迎敌,我等主帅首要之责便是固守住阵地!” 古擒不由叹服道:“二位兄弟,真将军也!” 随着屈心赤等人的到来,南岸边那些受伤的将士们无不起身道:“见过陛下!” 挥手示意一番后,屈心赤关切道:“大家不必多礼,好生养伤!” 看着一脸伤痛的屈心赤,凰羽不由安慰道:“陛下,为了大楚帝国的将来,一时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是啊,大哥!”楚义征也不由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避免一场殃及整个大楚帝国的内战吗,两相比较之下,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屈心赤虽为止戈而来,但他也明白,事关皇位,楚义道必然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就此罢手,只是向来心慈的他,终不忍见到诸多的伤亡,随即道:“吩咐下去,伤者多加以关照,亡者,多抚恤其家人!” “是!” 帝都城位于荆江平原众多河流汇聚的中心,素有“平原视野,一览无余”的美称,也因为地处平原,河流众多,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方成就了先辈们开创的大楚帝国数百年基业,更兼有荆江天险,是以方才于此地建城,谓之帝都! 踏上南岸的防洪堤,整个帝都城尽收眼底,看着眼前熟悉的城池,屈心赤一时间感慨万千,心中也不禁慨然:“如此大好江山,绝不可为战火所毁于一旦!” 古擒、蒙山、王大力上前道:“见过陛下!” “有劳诸位了!”屈心赤示意三人起身,随即问道:“蒙山,说说战况吧!” “是,陛下!万源军自拿下防洪堤后便紧急着手巩固了阵地,敌军趁禁军尚未来得及驰援我们之时已然发动了三次进攻,或许是因为此前登陆之战带来的震慑之威,他们急切间集结的溃军士气低迷,加上我们有着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所以尽皆为我所破,方才间他们又组织了一次规模庞大的进攻,好在禁军兄弟们及时赶到,方才挡住了他们这波进攻,我们也趁势进一步扩张了阵地规模。” “陛下,末将以为,当下我军士气高昂,可否趁对方疲弱之际,一鼓作气冲下去,这样,或许能一举击溃瓦解晋王的大军!”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古将军,此时出击,确实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但我军现在的阵地,东西不过十里,两翼还有凌炙天的大军虎视眈眈,我们若是这般冲下去,凌炙天的先锋定然会溃不成军,但我们现有的阵地也定然会假手他的援军,一旦我们不能及时彻底地瓦解当面的大军,若是他们再从我们背后自防洪堤上俯冲而下,我们反倒是极有可能会陷入他们的重重包围之中!” 古擒认同地点了点头道:“多谢陛下指点,末将明白了!” 众人说话间,沧龙和王玄策疾步而来,随即道: “末将沧龙,见过陛下!” “末将王玄策,见过陛下!” 将二人扶起来后,屈心赤有些感慨道:“沧龙,玄策,好久不见!” 沧龙感慨道:“陛下,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啊!” 点了点头,屈心赤看了一眼南岸附近水师的战事道:“都处理好了?” “嗯!张辅勋水师已被我水师团团围住,余下之事,我便交给湛谦全权指挥了,不过我也叮嘱过他,毕竟都是我大楚帝国的军队,尽量以招降为主! “嗯!” “对了,陛下,还有一事,二皇子和北域七军即将抵达荆江南岸,我们是否允许他们登岸?” 楚义征闻言,不由道:“大哥,我以为,是否暂时禁止他登岸!” 楚义征的言外之意,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和屈心赤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毕竟事关皇位的争夺,且二人几无任何交情,甚至于,因为夏紫月的关系,二人还有着些许私怨,此时乃是屈心赤和楚义道二者争锋的关键时刻,且不论己方的实力相较于楚义道还处于弱势地位,即便战而胜之,屈心赤麾下大军也已是强弩之末,若是楚义心以逸待劳,趁虚而入,那么此番他们这么多人的努力,不仅尽付东流,甚至说不准成为楚义心阶下之囚,更有性命之危! 看着众人一脸的凝重之态,屈心赤未作多想,只是淡淡道:“他也是大楚帝国皇子,这是他的自由,随他吧,若是他要登岸,无需阻拦!” 楚义征不由皱眉道:“大哥,你这般草率,是否,有些不妥啊?” 一旁的凰羽适时道:“殿下,我以为,陛下这般安排,或能够对三皇子起到一定的震慑效果!” 楚义征不由皱眉道:“凰羽大人,你的意思是?” “陛下不仅是先帝下诏指定的皇位继承人,更是备受大楚帝国臣民们的拥戴,乃是众望所归的不二人选!尤其是二皇子,身为陛下的胞弟,于情于理,更不敢于此时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刺于陛下!当然,北域七军登岸后,于我们而言,确实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但,想必所有人,尤其是三皇子,他只会认为二皇子乃是投靠了陛下,从而将他一并视为对他的威胁,那时若再行古将军方才所献的策略,则我两翼的晋王大军,必定会对北域七军多加防备,不敢轻易攻我后方!” “凰羽大人所言,确实有理,但他们二人,皆非甘于人下之辈,否则也不会发生今日荆江之上对峙的这一幕了,所以,我心中仍不免担忧啊!” “呵呵!”屈心赤淡淡一笑道:“无妨,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便好!” “找点事情做?” “沧龙!” “陛下!” “湛谦不是在招降张辅勋的水师吗?你将这些降兵,悉数交给楚义心,由他的人代为看管!说到底,你与楚义心也还有着盟友之谊,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是,我这就去面见二皇子!” 沧龙正欲离去,楚义征忙阻止道:“沧龙将军,且慢!” “殿下还有何吩咐?” “我听说二哥此前准备将四万北域七军运过荆江,你借予他的船只,一次性最多只能运载一万人是吧?” “是的!” 点了点头,楚义征意味深长道:“你前往见二哥之时,也顺便暗中吩咐各艘战船,令他们,尽量行得慢一些!” 沧龙闻言,不由笑道:“殿下,我明白了!” 按礼节,楚义心登岸之后理应前来拜见屈心赤,但或许是因为一时间适应不了乘船的缘故,登岸之后便就此停留在了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只是派遣了孙兴前来致歉,谎称身体不适暂且留在帐中休息,屈心赤倒是并未说什么,只是楚义征等人心里却是极为不悦。 近两个时辰之后,夏衍晤和齐映月随着第二批将士登岸后,随即便赶到了营帐之中,看着卧于床榻之上的楚义心,齐映月连忙上前关切道:“殿下,您没事吧?” 一旁的夏紫月道:“齐先生勿惊,殿下没事!” 齐映月顿时明白了,看了看一同进来的夏衍晤后,对楚义心道:“殿下,我和左相已经知道了!” 点了点头,楚义心随即从床榻上起来道:“左相,您是大楚的股肱之臣,您说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夏衍晤看了一眼夏紫月后道:“我们千算万算,也万万想不到,义王竟然会是你那位夭折了二十余年的大哥!不瞒殿下,若你的对手是三皇子,即便今日相争失败了,你也有卷土重来重登皇位的可能,但若是义王,则几无可能!为今之计,我以为,正如紫月信中所言,以退为进,先助义王夺下皇位,而后,再做打算!” 齐映月不由皱眉道:“左相,我虽然对义王所谓的隐疾不太了解,但是,成为了大楚帝国的皇帝,义王便可发动整个大楚帝国的力量为其所用,这隐疾,万一治好了呢?再者,即便不能根治,但想要留下子嗣,也并非什么难事,若是这般的话,那殿下......” 众人苦恼之际,夏衍晤突然看向楚义心道:“殿下,老臣,倒是有个法子,只是,这个法子,有些过于恶毒了!” 楚义心虽然不解,但终究还是有所犹豫,倒是齐映月急切道:“左相,您有何良策?” “殿下不是说,他此行的目的有二吗?” 齐映月恍然大悟道:“您是说,以孝义之名,令得义王三年之内不能娶亲吗?” 点了点头,夏衍晤接过话题道:“殿下以守孝的名义,无疑是监督陛下履行这一规矩最合适的监督人,如此不仅顺乎了我大楚帝国的规矩,同时也为殿下争取了三年的时间!” 夏紫月曾与屈心赤相恋多时,深为他那淳厚温良的人格魅力所折服,虽然因为夏衍晤的原因移情于了楚义心,也为楚义心从屈心赤手中接过帝位做了谋划,但此刻听闻其父夏衍晤口中的“断子绝孙”之策,心中终不免觉得坦坦荡荡如屈心赤,却被如此下作的计策所算计,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歹毒了!但还不及她出言驳斥,夏衍晤便向她摇了摇头,夏紫月也无奈叹息,她知道,夏衍晤已经是彻彻底底将自己绑在了楚义心的战船上了,他不想自己为屈心赤的一番辩护,引起楚义心和齐映月对自己的不满。 楚义心也并未当场给予答复,一者是此计太过于恶毒,若当场便是应下,让自己有失格局;再者,屈心赤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长,绝其后,从某种意义上,也是绝自己一族的后,让他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随即转移话题道:“左相,既然您到了,便随我一同前去见见他吧!” 不及夏衍晤应承,齐映月忙道:“殿下,我还有一事!” “何事?” “方才在战船之上时,我便详细观察了如今战场上的局势,义王虽然在防洪堤上建立了稳固的阵地,但晋王毕竟在军力上还占有极大的优势,义王想要战胜他,除非是一鼓作气以决胜负,但显然晋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而且,您与义王虽为兄弟,但也是皇位的竞争者,换位思考之下,我若是义王,我不会放任您登岸,但现在他这般做了,很显然,他有意让您来帮他守住后方阵地,尤其是他们一举进攻之时,防洪堤阵地两翼的晋王大军!” 楚义心皱眉道:“依齐先生之意,我当如何?” “保存实力,见机行事!” 齐映月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或许会为屈心赤策应两翼的敌军,但也有可能,在他们二者两败俱伤之下,成为最终得利的渔翁!楚义心没有做过多的思量,毕竟,此计虽然依旧狠毒,但总比“绝后”更容易接受一些,随即点了点头道:“你去吩咐孙兴吧!” “是!” 当楚义心携夏衍晤、齐映月、孙兴等人缓缓向着防洪堤之上而来的时候,傍晚的余晖之下,一股浓厚的马蹄之声正自帝都以南传来,虽然目不能及,但那犹如滚滚雷霆的震天动地之响,顿时间响彻在所有人耳畔...... 决战时刻,已然到来! 楚义心刹那间陷入一阵担忧的呆滞之中! 楚义道一时难掩心中的兴奋不由大笑出声! 屈心赤一如往常般平静淡然,只是向着烛蚀所在的方向喃喃道:“舅父......”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七十章 曲响势逆 楚义道此生,除了对皇位始终如一的执着之外,平日里最好者,便是音律,但与楚义文不同的是,后者不仅仅是喜好,更是下了极大的功夫钻研,而他,不过是闲暇之余取悦助兴的节目罢了,当听闻到骑兵整齐雄浑的马蹄之声的时候,他不由得怒赞道:“天籁之音,亦不过如此啊!” 凌炙天一脸兴奋地入帐道:“殿下,好消息!” “我也听到了!”楚义道指尖跟随着马蹄之声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椅背,喜不自禁,而后缓缓起身道:“晋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遵命!” 凌炙天疾步走出营帐,楚义道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也紧随其后而出,只见凌炙天高声怒喝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依先前计划,待骑兵抵达后,左中右三路大军全力跟随骑兵冲锋,一举攻破防洪堤,拿下义王!” “是!” “殿下,您还有何吩咐?” 楚义道摇了摇头道:“军事上的事,我绝对信任晋王,同样的,我对诸位将军亦是深信不疑!”扫视诸将一圈之后,楚义道激情澎湃道:“此战,擒义王者,赏万金,封王爵!” 诸将闻言,喜不自禁高呼道:“谢殿下!” 在楚义道示意之下,凌炙天随即道:“点起火把,列阵!” “是!” 营帐的角落处,枷锁缠身的烛蚀对这点兵的一幕熟视无睹,只是倚着立柱静静聆听着那万马奔腾的马蹄声喃喃道:“陛下啊,老臣只能为心赤做这些了,马上,我就会来陪伴您了,只是还有些遗憾啊,未能亲手帮姐姐报仇......” 与此同时,防洪堤阵地之上的屈心赤对楚义征道:“义征,帮我备马!” 楚义征有些不解道:“大哥,你这是?” 屈心赤淡淡道:“备战,冲锋!” 楚义征显然尚未从方才骑兵将至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不由疑惑道:“大哥,眼下晋王的援军将至,而且还是对我们威胁极大的骑兵,此刻我们理应加强防守才是,虽然我们居高临下占有地利的优势,但也不足以能面对骑兵而正面冲锋啊!尤其是你,乃是大军的中枢所在,岂能亲临一线率军冲锋!” 一旁的黄奕翔心中给屈心赤暗暗点了个赞,随即道:“殿下,我不懂军事,不过我还是知道,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身后的刘欣笙暗自踹了黄奕翔一脚,不由讥讽道:“你懂什么军事!” 黄奕翔嘿嘿一笑,而后道:“殿下放心,有我在,不会让陛下有丝毫损伤的!” 曹灿一如楚义征一般劝阻道:“陛下,四皇子殿下所言甚是,冲锋之事,有我等便可,您万金之躯,身系大楚帝国安危,无需亲自涉险啊!” 见屈心赤依旧不为所动地注视着前方已然悉数点起火把的凌炙天大军,楚义征随即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与屈心赤最为亲近的纣妙玲和凰羽,二女对视一眼,尽皆无奈地向他摇了摇头,屈心赤并非一个无的放矢之人,而且,一直以来,屈心赤的决定,她们极少反驳,尤其今日,此间的事情可谓是极其重大,面对楚义道的援军,势弱的他们,或许也正需要屈心赤的勇猛果敢来提振士气,故而二女更是不会干扰屈心赤的任何决定!一如二女一般,此刻沧龙和阁老仿若置身事外般静立不语,尤其是后者,更知道此刻的屈心赤不过是强行提调体内真气苦撑,但他,却丝毫没有劝阻之意,只是心中暗自叹道:“或许,他还有着另外的打算吧......” 随着马蹄之声的愈发临近,楚义道喜不自禁的竟是亲自率领着众将列阵相迎,然而,未及骑兵到来,却见此前凌炙天派往传令的传令兵慌乱间竟是狼狈地从战马上摔落而下,传令兵忍痛爬起来后,喘着粗气道:“报......” 这一幕无疑令得楚义道极为不快,有些恼怒道:“何事?” “回......回殿下,骑......骑兵......叛变了!” 楚义道本就无意理会传令兵,加之现场嘈杂之声不断,顷刻间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倒是警觉的凌炙天听到后猛地一把抓起传令兵确认道:“你刚才,说什么?” “回......回晋王,我赶到骑兵军营的时候,军营内正发生着战事,我抵近观察后,发现是虎贲军正在于骑兵交战,被发现后,我便拼命赶回来传信,为防止被抓住,我只好选择绕小路而回,因此,此刻才赶回来,望晋王恕罪!” 凌炙天闻言,怒不可遏地一把将传令兵摔出,恼怒之极地怒吼而出:“啊......” 一旁的楚义道此时算是听清了传令兵带回来的消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的他也不禁呆立当场,原本的意气风发瞬间便是荡然无存! 身后的诸将更是惊诧不已,虽然他们手握大军,但今日先有万源军的突袭令得他们失去了防洪堤这一最佳阵地,而后又是张辅勋的水师全军覆没,之后数次的反攻又尽皆以失败告终......一次次的失败,手下将士们的士气早已跌至谷底,凌炙天原本想借骑兵之威逆转,但哪知道最大的倚仗却是成为了虎贲军口中的羔羊,猛然间他们不由看向了后方,一支支闪耀着耀眼火光的火把顷刻间点亮了防洪堤所在的阵地,他们知道,防洪堤之上,马上即将迎来比洪水还要可怕的铁流,一时间,竟是有人忍不住浑身战栗,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凌炙天大军之中,早已渗入其中的心语阁之人于各处高呼道:“敌军后方来袭了,赶紧逃命啊......”一时之间,原本看似严整的军阵,彷如四处漏风的筛子般开始陷入阵阵慌乱...... 凌炙天见状,已无暇理会,只是看着愈发临近的骑兵咬牙痛恨道:“谢飞,你个混蛋,竟敢背叛于我!” 楚义道战战兢兢道:“晋......晋王,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楚义道一脸的害怕之色,凌炙天莫名的一阵鄙夷,但如今大势已去,若是他还想苟全于世,还得拥着楚义道这杆大旗,随即道:“殿下莫慌,大楚西南还有着我二十多万的大军,而且重川之地易守难攻,只要我们据险以守,以待时变,还可以卷土重来!” 楚义道闻言,不由陷入一阵挣扎,原本帝都、甚至整个大楚几乎成为了自己的掌中之物,但一日之间,局势却这般逆转了,即便心中充斥着惧意,但顷刻间让他放弃,一时间仍旧是难以说出口,凌炙天见状,不由催促道:“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护您先行离开,只要您还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 看着愈发临近的虎贲军,楚义道最后倔强道:“罢了!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失去的,我一定会千百倍拿回来的!” 然而,楚义道话音未落,一道似曾相识的浑厚音律之声骤然自虎贲军后方响起...... 防洪堤之上的楚义征、楚玉颜、楚玉容、王选等人不禁一同陷入沉思,屈心赤一脸肃穆地向南拱手而拜,喃喃道:“舅父,多谢您了!我这就来救您!”随即跃上马背高声道:“将士们,随我冲锋!” 楚义征顿时明白了一切,随即亦是跃上了马背,而后沧龙、司马长风、曹灿、王玄策、黄奕翔、刘欣笙、蒙山、王大力、白无常、黑无常、古擒、湛谦亦是紧随其后翻身上马,随着屈心赤一起向下冲锋而去...... 楚玉颜一把拽住楚玉容的肩膀激动道:“姐姐,是我哥!” 楚玉容与王选相视一笑,点头道:“嗯!” 一旁的叶青有些不解道:“七公主,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楚玉颜难得地展露笑颜道:“这曲子好听么?” “此曲气势恢宏,令人闻之,有种热血沸腾之感,彷如置身于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中......” “嗯!”楚玉颜认真地看着叶青道:“这首曲子乃是陛下所作,而后赠予了我哥,他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洪流!” 听着耳边那气势恢宏的“洪流”之音,看着防洪堤之上顷刻间便已然仅剩下了的纣妙玲、凰羽等些许女子的身影,楚义心不禁喃喃道:“大哥,你还真是出人意表啊!哎,难怪天下之人皆视你为战神般的存在......” 一旁的孙兴见状,随即向北域七军下令道:“速速登上防洪堤,巩固阵地,以防敌军来袭!” “是!” 所谓兵败如山倒,楚义心虽然知道眼下凌炙天大军士气尽失,已无力再组织进攻袭击屈心赤大军后方,但还是随孙兴而去,毕竟,哪怕是装模作样,至少能表明自己的心意,随即率领着夏衍晤、夏紫月、齐映月等人向纣妙玲、凰羽缓缓行去。 防洪堤之下的凌炙天大军面对屈心赤大军如泰山压顶般的恢宏气势,早被惊吓得肝胆俱裂,尽管凌炙天还在尽力下令做最后的挣扎,但已然丧失斗志的他们在初与屈心赤大军交锋之后,随即便如丧家之犬般开始四处狼狈而逃,凌炙天无奈之下,也只好指挥着亲卫护持着楚义道向西逃去...... 但屈心赤岂会让他们这般轻易逃走,随即猛拽缰绳,向西南方向追去,楚义征见状,急忙向屈心赤两侧的黄奕翔和刘欣笙高声道:“你们赶紧追上去,务必保证陛下的安全!” “是!” 曹灿见状,也顿时明白了屈心赤的用意,随即对楚义征道:“殿下,遵州军就交由您指挥了!” “嗯!一定要确保陛下的安全!” “殿下放心!”曹灿转首向黑无常、白无常道:“你们随我一同前去!” “是!” 屈心赤看着已然追上来的曹灿道:“曹将军,一定要救下舅父!” “陛下放心!” 与此同时,一个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也率领着一队精骑从虎贲军主阵中分离开来,向着楚义道所在之处猛烈而来......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七十一章 震慑、试探 夏紫曦不同于夏紫月,她天真烂漫、喜形于色,与周钦儿、木子心的结识虽然充满艰辛和险阻,但却是她此生极为开心的日子,尤其是在滨海和古台岛,她结识了诸如纣妙玲、卢彦茹、徐曼、千叶冰羽等等一众女中豪杰,度过了一段令她终生难忘的日子,自陪着周钦儿、木子心一路往重川而去,虽然为屈心赤所救,但未见其人,始终是她心中的遗憾,而后跟随夏紫月返回帝都,一路见到她和楚义心的亲近,令得她内心与夏紫月渐行渐远,因而原本一张俏脸的脸颊换上了如同凰影般拒人千里的冰冷,尤其当在战船上听到夏紫月的那番话后,她更是想急于见到屈心赤将一切告知于他,因此在得知楚义心将登上防洪堤与屈心赤相见之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浓烈的欣喜期待之色! 然而,还未及登上防洪堤,屈心赤却已是率领着大军冲锋而去,虽然知道不久之后还是会相见,但心中难免还是有所失望,原本以为防洪堤之上已然空无一人之时,猛然间看见纣妙菱、凰羽和木子心的背影,顾不上与楚义心、夏衍晤等人身份有别的规矩,夏紫曦不由得喜不自禁奔上前道:“纣姑娘、木姑娘、玉颜、凰羽大人......” 纣妙菱早已察觉到楚义心一行人的到来,只是当下屈心赤的身份已是非同一般,身为他身边的亲近之人,定然不会没了他的地位,回首撇了撇正缓缓行来的楚义心等人,随即对夏紫曦道:“紫曦,你也来了啊!” “嗯!” 木子心忙上前与夏紫曦紧紧相拥,有些伤感道:“紫曦,终于是见到你了!自重川分开后,不想已是数月,我好想你!” 夏紫曦轻抚着木子心后背也是感慨道:“是啊,不过如今,我们还是相聚在一起了!” “嗯!” 待夏紫曦悉数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凰羽与夏紫曦微笑示意一番后,随即向楚义心等人行去,屈心赤让她留下,便是有意让她代他与楚义心等人相见,虽然论身份,此时的纣妙菱更高于她,但一来纣妙菱对他们心怀成见不愿与他们过多交谈,二来纣妙菱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且凰羽久立官场,更懂得官场之上虚与委蛇的那一套,于是在凰羽的领衔之下,纣妙菱、楚玉颜、木子心、楚玉容夫妇及叶青等人也相随而至。 “见过二皇子殿下!” “凰羽大人不必拘礼!” 与夏衍晤、齐映月、夏紫月等人寒暄一番后,凰羽随即向楚义心等人介绍道: “这位是陛下的师妹,纣小姐。” “这位是玉容公主以及驸马王选。” “这位是七公主。” “这位是重川木家的木小姐。” “这位是......” 凰羽一一介绍完众人之后,楚义心、夏衍晤、齐映月等人不由得齐齐将目光汇聚到了纣妙菱身上,当然,他们所观者,并非纣妙菱那超凡脱俗的绝色容颜,而是她身为屈心赤师妹的这一身份,因为在他们看来,她,将是最可能成为屈心赤皇后的人选,纣妙菱与他们点头示意一番后,便将目光停留在了同样关注在她身上的夏紫月身上。 纣妙菱随即向夏衍晤问道:“左相大人,这位小姐就是您的千金夏紫月小姐吧!” 夏衍晤点头笑道:“正是小女!” “夏紫月见过纣姑娘!” 纣妙菱点了点头道:“夏小姐果然是国色天香啊,难怪我那平日里不近女色的师兄也曾为你倾心!” 面对纣妙菱的出言不逊,一旁的楚义心和夏衍晤顿感一阵尴尬,但碍于身份和屈心赤的面子,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倒是夏紫月却是针锋相对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我听闻纣小姐和陛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其实我挺好奇的,面对纣小姐这般绝色的美人儿,陛下却无动于衷,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哎!”纣妙菱虽然与夏紫月年龄相仿,但久掌赤心商会的她,其心性自然远非初涉政事的夏紫月能比,轻叹一声后,淡淡道:“我爹爹说过,我那师兄自幼就心怀天下,不愿我俩儿女私情成为他的拖累,但他,终究是太过于出色,难免招蜂引蝶,尽管一向洁身自好如他,但身在花丛之中,终究是免不了俗啊!” “你......” 眼见二女针尖对麦芒,夏衍晤忙向她一阵挤眉弄眼,但夏紫月明显毫不买账,好在凰羽适时打断她道:“殿下,陛下行前让我代他向你致谢!” 楚义心客气道:“我与陛下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为弟者,自当是要尽些绵薄之力。”看着防洪堤下屈心赤大军的势如破竹之势,再瞅见防洪堤阵地东西两侧已经奔逃的凌炙天大军,楚义心继续道:“惭愧啊,没能真正意义上帮陛下一把!” “呵呵!殿下言过了,虽然说殿下算不上雪中送炭,但也是锦上添花嘛!尽管陛下早已胜券在握,但有殿下相助,至少也能从气势上给予三皇子和晋王以压力,尽快结束战事,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嘛!” 凰羽此言一出,不仅楚义心内心一阵震荡,夏衍晤和齐映月更是后背一阵发凉,凰羽虽然是含笑而述,但字里行间却充满了责怪之意,按理说,他既然选择支持屈心赤,那么哪怕是命悬一线,楚义心也理应登岸后第一时间面见于他,同样还应将北域七军的指挥权一并交与屈心赤,但他不仅没有面见屈心赤,更是丝毫没有将兵权交给屈心赤的意思,他不知道这是凰羽的意思,还是屈心赤的意思,一时间内心不禁升起一丝惊惧,不知该如何接下凰羽这一话题:“凰羽大人,我......” 齐映月适时解围道:“凰羽大人,殿下久居北域,不习舟楫,今日荆江之上不过是苦撑罢了,因而方一登岸便久吐不止,所以才没能面见陛下,而北域七军更是好不了多少,所以不得不稍作休憩,还望凰羽大人向陛下转告其中缘由!” 凰羽本就只是震慑,让得他们对屈心赤抱有惧意,无意深究,随即借坡下驴道:“放心吧,陛下乃仁慈之君,一心为国,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齐映月忙点头道:“是是是!” “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楚义心顿生疑惑,不知凰羽何意,但见齐映月一个劲眼神示意后,忙道:“凰羽大人请!” “殿下请!” 楚义心忐忑道:“不知凰羽大人还有何吩咐?” 摇了摇头,凰羽凝视着下方战场,一改方才言语上的凌厉,恢复她平日里知性清冷的神态道:“殿下,若是你成为了大楚帝国的皇帝,你将会如何对待诸位皇子和旧臣?” 楚义心闻言,顿时惶恐道:“凰......凰羽大人,我......我并未有此非分之想过!” 看着一脸紧张兮兮的楚义心,凰羽莞尔一笑道:“抱歉,殿下,是我表达的方式错了,我是想问你,你觉得,该如何对待诸位皇子和旧臣,尤其是三皇子和晋王!” 楚义心定了定神,随即道:“义征和义文,一个善武,一个善文,义征多加历练之后,将来定然能够扛起执掌大楚帝国大军的大旗;义文从前虽然喜欢舞文弄墨,但他资质极高,只要善加引导,假以时日,未来也是有着能够领袖文臣的宰相之能;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如今年纪尚小,待日后再择善而用;而那些旧臣,当此之际,自然是能用者则尽量启用,当然,日后还是要量力而估一番,而且,还需启用更多有才之士,以正视听。” 点了点头,凰羽继续道:“那三皇子和晋王呢?” 楚义心思虑一番后道:“他二人虽然其罪当诛,但我以为,他们毕竟身份显赫,且势力盘根错节,若是降以重罪,甚至诛杀,恐怕会引起大楚帝国的震荡,而且更会引起周边诸国对我大楚帝国内政不稳的猜测,甚至铤而走险,犯我边关,所以,我觉得,需徐徐图之,瓦解他们的残余势力,待国政稳定之后,再行处置!” 楚义心这番话,无疑还是极有见地的,即便是凰羽,也不免心中暗自赞叹,治国理政,他还是有着不错的见识和手段,而后继续道:“那么,殿下你呢?” “我?”楚义心发自内心的有些自嘲道:“我自然是听凭陛下的安排,若是陛下让我此生镇守北域,我便至死方休,保北域的长治久安;若是陛下留我在帝都任职,我也必将尽我所能鞍前马后,辅佐陛下;哪怕是陛下让我做田地一耕夫,我亦绝无二话!” 楚义心言毕,不由地看向了凰羽,后者却自顾自地远眺着远处趋于结束的战事,好一会儿之后,清冷的脸颊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暗淡之态,随即充斥着警示之意道:“希望殿下,能牢记今日之言!” 楚义心闻言,毫不迟疑地一脸郑重道:“我楚义心在此立誓,若有违今日所言,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凰羽微笑道:“殿下,战事即将结束,我们一同去见陛下吧!” “是!”点了点头,楚义心随即高呼道:“孙兴!” “末将在!” “令北域七军一部守在此处阵地,其余将士全力配合陛下大军行动,战事结束之后,随我一同向陛下面前请罪!” 孙兴眼神之中的讶异一闪而过,随后高声回应道:“是!”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七十二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屈心赤是个极善用兵之人,更懂得为帅者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道理,这些年来,令他有背这一原则选择冒险的,除了当年的燕鲁之乱他只身犯险深入田恭军营游说他投降外,便只有不久之前为了屈皇后报仇而犯险独赴岷王阁诛杀周伯言了。 而此次身为主帅的他再次选择冒险率军冲锋,除了激发大军士气一鼓作气战胜凌炙天大军以外,另一个原因,便是基于先前楚义心军中有人施放暗箭意欲谋害沧龙这一事上的判断,如此阴狠的行事风格,极有可能出自周伯言,因此,他料想到周伯言一行人极有可能便是隐藏在了楚义道身边!自始至终,他依然放不下为母报仇这件事,尤其是,在生命枯竭之前,他誓要完成这件事,但周伯言太过于狡猾,如今楚义道和凌炙天大势已去,以他的性子,定然是会提前逃走,所以屈心赤才会选择孤军深入第一时间赶到楚义道所在之地! 冲锋在前的曹灿击落袭来的一支流矢后,回首看着后方已然脱离的大军,而后有些焦急道:“陛下,我们太深入了,不如您折返回大军之中,我们几人前去诛杀周伯言!” 屈心赤摇了摇头拒绝了曹灿的好意:“你们虽然见过我画的画像,但你们毕竟未亲眼见过他们,况且周伯言极为谨慎,若是化妆易容之后,更难以辨识,所以,我必须亲往!”见屈心赤这般坚持,曹灿也深感无奈,只得示意其他人尽全力保护好他。 凌炙天毕竟是身经百战之人,在屈心赤一行数人脱离大军渐渐深入之后,他不禁冷静了下来,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够拿下甚至诛杀了屈心赤,他们仍能够绝境翻盘,在和楚义道简单商议一番后,便下令身边能够调动的近卫向屈心赤等人的前进方向迎面而来! 看着前方百米之外愈发逼近的数百明显不同于普通军士的近卫,不仅是曹灿、刘欣笙等人,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黄奕翔也不禁浮现出一股凝重之色,此时此刻,在场众人谁都明白,这股敌军的目标所在,正是屈心赤! 诚然他们个个都是身手了得的高手,但面对训练有素的数百近卫,纵使是他们,也是独木难支,尤其此刻他们还是身处于凌炙天的溃军之中,若是这些溃军幡然醒悟,与这数百近卫相互配合之下,那么他们不仅毫无胜算,甚至连脱身都显得极为渺茫! 曹灿不由焦急道:“陛下,您不能再往前了!” 屈心赤并未答话,而是猛地跃上马背,观察着前方战场的动态,而后高呼道:“往右而行!”曹灿等人随即调转马头,随屈心赤向右行动。 近卫指挥官见状,随即高呼道:“快,速速向左,他们想绕过我们追击殿下!” 偌大战场之上的西南一隅处,数百近卫和屈心赤一行之间一时间展开了一场争分夺秒的阻击战,就在双方之间距离渐渐缩小至二十余米,数百近卫眼看便要与屈心赤一行接战而兴奋不已,曹灿等人焦急万分无暇他顾之时,屈心赤却是看向了近卫后方,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只见那里,一支人马迅速直插近卫后方,随即一道洪亮的声音骤然自近卫后方响起:“杀!” 而后便是在曹灿等人一脸的惊愕之中,只见先前从虎贲军中分离而出的一支千人的骑兵瞬间如入无人之境般从近卫后方杀入!白无常看着这支虎贲军为首之将那有些熟悉的面孔,而后又瞅了瞅一脸欣慰之色的屈心赤,顿时间不由感慨道:“难怪陛下会这般有恃无恐,陛下的深谋远虑,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啊!” 此时时间紧迫,屈心赤也不做停留,继续向着楚义道逃跑的方向极速追击而去,曹灿看着那位率领骑兵冲入近卫中奋力厮杀的将军不由疑惑道:“白无常,那位将军是何人?” “韩当!” “韩当?” “嗯!他曾在军机处龙门任职,也就是沧龙将军的部下!” 曹灿不由感叹道:“我从蓉城自今,与陛下一路相伴相随,却从未听说过陛下还有这样一枚暗子,陛下行事,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看着眼前正策马狂奔的屈心赤,白无常亦是不由感慨道:“是啊,陛下行事,向来深谋远虑,从前在军机处的时候,所有人皆是对陛下佩服不已,今日种种,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事实上,关于虎贲军、关于韩当,纵使是屈心赤,心中也未曾有过定论,他只知道当初韩当从周伯言的追兵手下救下夏紫曦、木子心和周钦儿后,韩当原本是应该留在沧龙军中相助沧龙组建新军的,但后来不知为何被楚义文从沧龙那里调往了赤心学院做军事教官,之后他又称姐姐韩萱需要他的相助,从而辞去赤心学院军事教官一职后便就此销声匿迹。 屈心赤原本是没有联想到韩当的,但是当他听闻到楚义文的处境,以及关于虎贲军的情况后,他才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究其原因,是因为烛蚀! 烛蚀这个人,当朝理政或许并不在行,但是,要知道他从前在军机处可是掌管着阎门的,阎门所为之事,大多是拿不上台面的,因此论算计,烛蚀确实是个中翘楚,以屈心赤对他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范被楚义道所擒,所以,他定然会留有后招! 虎贲军的职责,乃是护卫皇城,守卫京畿重地,是帝都定海神针般的存在,除了大楚帝国皇帝之外,不是轻易便能够为任何人所掌控的,哪怕是皇子,亦或是执掌军部多年的凌炙天,他们或许有能力派人安插渗透其中,但绝对难以彻底掌控于他! 当初虽然从凰羽口中得知了楚义文失踪于虎贲军军营的消息,进而推理出虎贲军可能已经投靠了楚义道这一结论,但纵观这些日子以来的行动,虎贲军不仅未曾参与,甚至还主动隔绝了一切对外的消息,这,不得不令人怀疑! 结合以上种种,屈心赤便想到了,这一切,可能便是烛蚀为他彻底扫除一切障碍的后招!那时候,屈心赤虽然消失在了帝都,但他孤身一人搅得东樱国不得安宁,而后又出乎所料地一举从东樱国手中收回了古台岛,大楚帝国之人,无不对他报以极大的关注,同样的,凰羽、沧龙、凰影、烛蚀以及曾经军机处的一干忠于他的亲信,无不受到各方人士的极大关注! 当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沧龙、凰羽,以及远在古台岛发生的种种大事之时,烛蚀却悄然选中了韩当这个值得信赖,同时又绝对忠臣于屈心赤的最佳人选,他借蒙山、王大力等万源军将士求学于赤心学院之际,恰如其分地向楚义文推荐了韩当这一军事教官,让他得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帝都,做着无关痛痒的军事教官一职,也正是处在众人眼皮底下这一人畜无害的虚名角色,让得楚义道之流渐渐放下对他的关注,而后,烛蚀又费尽心思地以韩萱求助于他的名义,让他合情合理地消失在了帝都...... 对于虎贲军统帅刘将军,烛蚀未曾怀疑过他对楚礼渊的忠臣,但是,他不知道一旦他得知楚礼渊驾崩的消息之后,是否会遵照自己的意思全力支持屈心赤登上帝位,而之所以安排韩当进入虎贲军,按照烛蚀的计划,正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凭借他给韩当的旨意,争取、甚至强行胁迫于刘将军支持屈心赤。 而作为虎贲军副将的谢飞,早有取代刘将军更进一步的打算,是以他一直在暗中培养一支独属于自己的精锐力量,而化名韩徐的韩当,就此机缘巧合地进入了谢飞的视野中,而后在他绝对优异的表现之下,更是成为了谢飞的心腹爱将,并在谢飞的提拔之下成为了他的亲卫,也就是在成为了谢飞的亲信之后,韩当才得知了他的计划和打算! 从韩当口中得知虎贲军之中竟然出现了谢飞这个异类时,烛蚀最初是打算让韩当一举将他灭杀的,但若是韩当出手了,则极有可能暴露他的存在,自己筹划良久的计划也极有可能落空,但随着更加深入的考量之后,他觉得或许可以将计就计!事实证明烛蚀是对的,也正是因为谢飞的存在,反而使得争取刘将军的事情变得顺利了许多,毕竟,相较于胁迫,能够令得刘将军感恩戴德并且心悦诚服的支持,无疑要高明许多! 在楚义道和凌炙天率军攻打郢都城和帝都城两地皇宫的时候,谢飞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挟制刘将军一事,正是作为谢飞亲卫的韩当带头所为,顺理成章的,软禁看管刘将军的事情,便交给了韩当,同样的,扣下楚义文的事情,也是韩当向谢飞进的言,后者原本是极为犹豫的,毕竟挟制刘将军好歹能冠对方以谋反的名义,但挟制皇子,无疑是死罪! 韩当劝谏他,皇子并没有调动虎贲军的权利,此事干系重大,虎贲军有权扣下他悉心盘问,这并不违背大楚律令,而且大楚帝国未来的皇帝定然是从楚义心和楚义道二人中产生,楚义文此行的目的很明确,调虎贲军入帝都必然少不了与楚义道和凌炙天一战,如此便算是彻底得罪了楚义道,若是未来他登上了帝位,那么无疑会对他秋后算账,但反之软禁了楚义文,则无疑便是向楚义道示好;同样的,若是楚义道在和楚义心的皇位之争中败下阵来,他则可以因为没有明确支持楚义道这一中立的立场而赢得楚义心的好感,甚至还可以歪曲事实——他之所以软禁刘将军夺取虎贲军的军权,正是因为刘将军有意投靠楚义道,所以他不得不为之!也正是这般“万全”的策略,才使得谢飞下定了决心,同时也令得韩当成为了他最为倚重的心腹! 当然,韩当之所以做下扣下楚义文的决定,除了当时的情况之下谢飞绝不可能、也暂时没完全控制虎贲军而不具备驰援凰羽的能力以外,也是因为随着帝都皇宫被攻破,身处郢都城皇宫的烛蚀的处境也将岌岌可危,若是烛蚀一旦为楚义道所擒,那他无疑将显得势单力孤,那时候,他极为迫切的,便是急需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商议对策,而楚义文,无疑是一个极佳的人选! 闻之沧龙率新军水师抵达帝都疆域时,韩当在和楚义文商议一番后,随即展开了协助刘将军拿下谢飞重新夺取虎贲军军权的行动;也就是在今日,当屈心赤一行抵达帝都后,楚义文将一切真相对刘将军和盘托出了,身为军人,后者对于屈心赤的佩服自不必说,但即便韩当拿出了烛蚀事先给他的圣旨,刘将军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也正是有着楚义文的存在,尤其是他身为皇子的这重身份,在说服、并争取刘将军的全力支持上才顺利了许多! 在下了拥护屈心赤的决定后,刘将军亦不再迟疑,他以拥戴并率虎贲军支援楚义道为借口,将虎贲军趁机调入并分散在了骑兵大营之中,先以商议对策为由几乎将骑兵一众将领拿下,而后更是以雷霆手段快速将骑兵军士缴械,虽然整体上而言一切较为顺利,但仍不免有一些人进行了反抗,这一幕,也正好为凌炙天派来的传令兵所发现...... 屈心赤虽然对近段时间以来虎贲军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清楚,但当“洪流”响起之时,他知道,一切,正如他所料想的一般!尤其此时,随着韩当的适时解围,他心中更是感慨烛蚀之于大楚帝国、之于楚礼渊,之于他的那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 没有了近卫的阻拦,前方的追击之路顿时顺畅了许多,想到此时还在楚义道手中受难的烛蚀,想到前方可能依旧未曾逃远的周伯言等人,屈心赤不由得猛地一鞭抽在战马身上。 “驾......”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七十三章 烛蚀之死 今日发生的种种,于楚义道而言,无疑彷如乘坐过山车一般太不真实,从夜半皇宫大殿的登基仪式,而后是楚坛,再到荆江的祭拜,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计划显得极为顺利,即便有着楚义心的搅局,也未能令他错失方寸,但,自从屈心赤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先是他极度倚仗的谢公公一番宣旨成为了他梦想幻灭的开始,而后则是万源军的异军突起,将他和凌炙天视为固若金汤的荆江防线一举攻破,进而导致荆江防洪堤这一阵地易手,甚至险些让自己被万源军所擒,而后更有着最为致命的虎贲军与正面冲锋的屈心赤大军前后夹击,让得他所有的谋划刹那间飞灰湮灭...... 对于近卫能否拿下甚至诛杀屈心赤,亲眼见证了今日种种的楚义道,心里是没底的,但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最后能对他形成威胁的全力一击,竟是在韩当的适时支援下,再次顷刻间被瓦解...... “难道他真的就是天命所归吗?老天就这般垂青于他吗?我不服,不服啊......”面对眼前的死局,楚义道心灰意冷道:“天不佑我,不如一死了之罢了!” 看着疾驰而至,眼看就要来到自己面前的屈心赤,楚义道一时间不禁心如死灰,前一刻的慌张、害怕,仿佛刹那间烟消云散,淡淡地看着愈发近了的屈心赤,随即一脸淡然、平静、自嘲地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一刻的来临! 身边剩下的聊聊十数人的近卫看着策马狂奔,仿佛天神下凡般如泰山压顶而来毫无勒马驻足之意的屈心赤,一时间竟是有些怯懦地不敢上前护卫楚义道,倒是凌炙天眼看着屈心赤与楚义道相距不过十米距离的时候出手了! 凌炙天猛地飞身上前,手中利刃剑锋所指,直向屈心赤眉心,屈心赤一个仰躺,躲过凌炙天这一攻击的同时,右手一股冰寒之气顿时死死地黏住剑身,借着战马前冲之势,伸出左手意欲一把擒住凌炙天手腕,后者见状连忙弃剑脱手,在场众人以为二人就此错身之际,凌炙天却是顺势一把抓住马尾,而后从屈心赤右后方一脚猛地踢了过来,屈心赤本无意理会于他,但见凌炙天纠缠不休,随即双脚猛踩马镫,借力凌空而起,躲过凌炙天的攻击之后,趁着后者一击落空身体未稳之际,自空中而下一掌直向凌炙天胸口,凌炙天见状,丝毫没有挡下屈心赤这一掌的意思,反而是自袖间伸出一把匕首,直取屈心赤胸口! 这一次,屈心赤是真的怒了,他再也顾不上阁老的叮嘱,一股内劲猛地自体内运转,而后汇集在了右掌之上,直接以掌为盾挡下了凌炙天这一致命一击,凌炙天本以为此举乃是屈心赤托大,却没想到手中的匕首仿佛刺上了精钢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始终无法刺穿屈心赤的手掌,就在凌炙天一击不成寻机再出杀招之际,一道极度冰寒的气息顺着匕首传导到了他的手中,多年的杀伐顿时间让他感觉到了危机的气息,本能的松开了紧握匕首的右手,也就是在松手的同时,匕首犹如冰晶般瞬间化为漫天尘埃! 凌炙天虽然军旅出身,但沙场将士的身手远非江湖高手的手段那般复杂,尤其身居高位之后,更是鲜有和江湖高手单独交手的机会,但从军多年的他,却也是见过不少高手交锋,但纵使见多识广如他,也从未见过有如屈心赤这般诡异的手段,内心震惊的同时,也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及时松开了匕首,否则他这只右手,甚至整个右臂都可能被彻底废掉! 就在他为屈心赤这一诡异手段震惊和庆幸的同时,被他这一次次杀招所激怒的屈心赤,借着余力一掌击在了凌炙天胸口之上,顿时间,凌炙天便感到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充斥了整个身体,尤其是胸口之处的心脏,有种刹那间被冰冻停滞的死亡之感! 屈心赤和凌炙天的交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黄奕翔和刘欣笙正要对屈心赤施以援手之际,凌炙天已然为屈心赤所击中而坠落于地,屈心赤无暇理会凌炙天的生死,重新牵动缰绳驱使战马向楚义道奔去,也就是战马即将迈开步子奔跑之时,因为强行调动隐疾之力的缘故,屈心赤胸腹之内猛地一阵剧烈翻涌,一股鲜血就要喷薄欲出,此时此刻,他断然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他身体的状况,随即紧咬牙关,将那口鲜血硬生生吞咽而下。 就在马蹄即将踏上楚义道身体的时候,屈心赤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一阵嘶鸣之后随即停了下来,一脸苍白的屈心赤厉声质问道:“周伯言在哪里?” 缓缓睁开双眼的楚义道抬首仔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屈心赤,不知道是方才为战马那疾驰而来的劲风所惊吓,或是第一次正面与眼前真正意义上的大哥屈心赤相见而确认他这张与楚义心一模一样的面容,又或是想要深度比较自己与他相差在哪里,亦或是......总之,楚义道的心绪极为复杂,以至于就这般呆立当场,一时无言。 凝视着楚义道那无神的双目,屈心赤极为不耐地重复道:“周伯言在哪里?” 见楚义道始终不答,屈心赤不再耽搁时间,正欲继续向前追击周伯言时,楚义道淡淡道:“你说的这个人,我不知道!” 心系烛蚀的屈心赤,原本想先检查一下不远处被楚义道近卫架着的他的身体状况,但想到有曹灿在,而且不久之后阁老和木子心也将抵达,同时为免自己身体再出状况为大家所发现而担忧,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即对身后的曹灿道:“曹将军,你速速给舅父解除身上的枷锁,我继续前往追击周伯言!”言毕,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追击而去。 “陛下......哎!”曹灿话音未落,见屈心赤已然离开,虽然心中极为挂念烛蚀的安危,叹了口气之后,还是向白无常急切道:“摄政王交给你了!” “嗯!” 屈心赤一马当先,黄奕翔、刘欣笙及曹灿等人一路紧紧相随,继续向前追击了数十里路,沿途除了少许的残兵溃将外,始终未曾见到周伯言等人的身影,曹灿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劝谏道:“陛下,如今夜幕已经降临,道路两旁灌木丛生,若是他们暗藏于中,我们想要寻他们,如大海捞针,而且,我们如今人手不多,若是他们铤而走险在半路设下埋伏,反而会使您身临险境......不如,就此作罢,一切再从长计议!” 曹灿所言,屈心赤心中极为清楚,凝视着前方漆黑如墨的夜空,他不知道他这副身体还能支撑多久,此生还是否有机会亲自为母报仇,但眼下,确实是没有机会了,良久之后,他极为不甘地道:“罢了!待以后再寻找诛杀此贼吧!” 回程的路上,遇见正前来护驾的韩当一行,屈心赤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道:“辛苦了!” 韩当摇了摇头道:“为陛下做事,韩当万死不辞!” “你此次潜伏于虎贲军之中,想来是多有不易,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若非有虎贲军相助,今日之战,胜负属实难料,说到底,我欠你们一声谢谢!” “陛下行事,向来深谋远虑,虽然此事仅有摄政王和我知道,但陛下定然早已料到,否则也不会如此冒险行事了!”听闻到摄政王这三个字,屈心赤不再多言,随即一马当先,向着战场疾驰而去。 当屈心赤一行人回到战场的时候,此前的杀喊声、战马的嘶鸣声已然稀疏了许多,但见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伤员的哀嚎声,以及战场上的滚滚狼烟......无不映照着不久前激烈的战事,显然,大局已经落定,战事,也已经基本结束,而胜者,无疑便是屈心赤了! 在楚义道和凌炙天先前被屈心赤所追击到的地方,此刻楚义征、楚义文、凰羽、纣妙菱等人以及楚义心一行人和那些皇亲贵胄文武大臣已经是尽皆在此等候,显然,所有人都在静候屈心赤这位大楚帝国新皇的到来! 见屈心赤出现后,所有人无不跪地齐声高呼道:“臣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在此之前,凰羽、沧龙等人亦是改口这般称呼着自己,但那时候,或许是大局未定,一切皆还有太多的未知,又或许他们是太过于亲近之人,所以屈心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此时此刻,面对芸芸众生,尤其是以楚义心、楚义征、楚义文等皇子为首的一干皇亲贵胄、文武大臣和数万将士的齐声高呼,纵使生平阅历无数的屈心赤,一时间也不禁心生震撼,一种手握大楚帝国至高权柄,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令人痴迷的巅峰之感油然而生,但这种感觉瞬息之间又荡然无存,屈心赤张了张嘴,那个“朕”字,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后,随即向白无常和黑无常走去。 看着斜靠在白无常身上紧闭双目的烛蚀,屈心赤不由关心道:“舅父怎么样了?” 黑白无常闻言,一脸悲伤地看向了他,屈心赤身后的曹灿见状,条件反射般地立刻蹲下身体探寻烛蚀的脉搏,随着他脸上一阵沉重的悲伤之情出现,屈心赤顿时心有所感,随即看向黑无常身后的阁老和木子心,木子心神色暗淡地看向了阁老,后者一阵轻叹,随即摇了摇头道:“据白无常所说,他救下摄政王的时候,摄政王已经是毫无生机了!” 屈心赤闻言,不由怒目看向了不远处的楚义道,冰冷冷地道:“是他?” 阁老再次摇了摇头道:“我方才一番检查,发现摄政王不仅内伤极为严重,体内更是蕴含着剧毒!但以我的判断,这二者皆并非是令摄政王亡故的主因,摄政王的死,最有可能的,是他自碎心脉而亡!” “自碎心脉而亡?”屈心赤闻言,顿时陷入一阵浓浓的难以名状的悲痛之中,两行热泪如泉涌般自眼角滑落,随即缓缓蹲伏到烛蚀身旁凄哀道:“舅父,您为何如此啊......” 阁老拍了拍屈心赤的肩膀安慰道:“他恐怕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是回天乏术,也不想在最后关头成为让你为难的人质,所以......” 一时间,烛蚀从前在军机处的一幕幕浮现在屈心赤脑海之中,而后是为了自己,他苦苦守候在驾崩的楚礼渊身旁三年之久,再而后,是身处天牢之中的种种苦楚......种种悲伤袭来,难以自已的屈心赤终是忍不住猛的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如飘零的落叶般就这般倒地而去,好在黑无常反应及时一把将他扶住,而后阁老瞬间握起他的手臂检查他的脉象。 所有人见状,随即再次跪地齐声道:“陛下,请保重龙体!” 纣妙菱、凰羽、沧龙、楚义征、楚义文等人第一时间围了上来,纣妙菱原本想出言相问,但此情此景,她还是忍住了,阁老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眼神示意间,纣妙菱已然明白,屈心赤的身体状况,极不乐观! 良久之后,屈心赤缓缓起身,一脸寒霜地看向了不远处的楚义道,楚义文见状,顿时道:“陛下,三......楚义道确实罪不容诛,但他毕竟是皇子,如今您方登基,父皇的葬礼也亟待办理,您,切不可意气行事啊,而且,如今大战初定,若是就这般杀了他,恐怕不妥!” 凰羽也适时道:“陛下,五皇子言之有理,三皇子久立朝堂,这些年的经营,其势力也是盘根错节,眼下之际,还不能杀他,臣以为,日后详加审问一番后再做决断不迟!” 对于楚义文和凰羽的劝谏,屈心赤仿若未闻,自顾自地只身向着楚义道缓缓行去,楚义文和凰羽对视一眼,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屈心赤虽然一向冷静睿智,但他毕竟也是人,事关烛蚀之死,他心中的愤慨自然是溢于言表,此时此刻,他们只能心中默默祈祷: “陛下,您聪明一世,切莫糊涂一时啊......”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七十四章 以帝之名 短短不过二十余米的距离,屈心赤却仿佛走了数个春秋,楚义文和凰羽的谏言他确实没有听进去,或者说压根儿没心情去听,未能寻到周伯言的踪迹,再一次、或者说,极有可能永久性地失去了亲手为屈皇后报仇的机会,这已然令得他失落至极,如今好不容易达成阻止楚义道称帝的目的,但却是得到了烛蚀去世的消息...... 潜意识里,他一遍遍地反问着自己:“为何烛蚀会选择自碎心脉而亡,为何不坚持到见自己最后一面,为何自己不先检查他的伤势,为何......” 某一刻,他似乎是抓住了其中的根源,但此刻沉寂于烛蚀之死悲痛之中的他,却无法如平日那般理性地思考,因此也始终是没能得到那个具体的答案,反而因为愈发执着于寻求那个具体的答案,致使他的思维愈发的混乱,对于周伯言、对于楚义道的恨意,也愈发的浓厚...... 新仇旧恨,使得他心中充斥着遗憾、恨意、不甘等等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犹如禁锢多年的火山一般,喷薄欲出!若是周伯言为他所擒,那么他无疑是此时屈心赤最合适的发泄对象,但,很遗憾,屈心赤未能如愿,因此,楚义道,无疑成了最合理的发泄对象! 就在屈心赤如行尸走肉般即将行至楚义道面前的时候,纣妙菱缓缓跟随上前轻呼道:“师兄......” 屈心赤木然地看向了她,后者看着他那苍白面容上浑浊无神的双目,心疼地毫无顾忌地一把将他拥入怀中,随即附耳温声道:“师兄,我知道,此刻的你,心中定然是极度的悲伤,但是,你此刻,是大楚帝国的皇,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整个大楚帝国的安危,大楚帝国的江山社稷、强汉一族的兴衰荣辱,不都是你最为珍视的吗?所以,你切不可意气用事啊!楚义道或许该死,但是,却不在此时,我想,不管是先帝、屈皇后,亦或是摄政王,他们一定不希望,你在此时,做出错误的决断!” 没能得到屈心赤的回应,纣妙菱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向不远处的凰羽等人,她不由得摇了摇头,也就是摇头的瞬间,她猛然发现在场所有人都齐齐将目光射向了她,尤其是夏紫月、夏紫曦、楚玉颜等与屈心赤或多或少有些情感交集的女子,目光尤其显得醒目,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方才因为安慰屈心赤而不顾一切的纣妙菱,一时间不禁羞赧的有些畏畏缩缩,一番挣扎后,最终不得不顾及到此刻屈心赤的身份而松开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屈心赤听进去了她方才的一番话。 屈心赤虽然并没有听进去纣妙菱这番话,但好在,纣妙菱温柔的怀抱犹如漆黑夜空中的一点繁星,不仅给了他一丝温暖的慰藉,更让他多了一丝清醒的认知,冥冥之中,他能感知到,不管烛蚀作何选择和决断,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他,更是为了大楚帝国的江山社稷! 凝视着眼前蹲坐于地显得颇为狼狈的楚义道,屈心赤不假思索地用着冷厉至极的语气问道:“楚义道,你,为何要杀摄政王?” 楚义道抬起无神的双目看了看屈心赤,而后低首耷拉着脑袋淡淡道:“我确实有过以他为护身符让你放过我的打算,不过最后我还是放弃了,我楚义道,毕竟是大楚帝国的皇子,虽然没你那般声名显赫,但我也自视乃是一代枭雄,这些手段,太过下作,有辱我的名声!” 屈心赤厉声喝道:“可是,他却因你而死了!” “若是我说我没想过要杀他,你或许并不相信吧......”话说一半,楚义道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现如今,还有解释的必要吗?心念及此,不由一脸落寞地正色道:“成王败寇,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屈心赤不由讥讽道:“你倒是识时务啊!” “呵呵!”楚义道站起身来,毫无惧意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不是吗?” 看着全然不顾礼法妄自起身,抱着视死如归姿态与自己直面相对的楚义道,屈心赤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人,说到底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杀他,自己真的能下得去手吗?父皇,他能接受吗?母后,会同意吗?舅父,他希望自己这么做吗......种种疑问一时间充斥着脑海,思绪纷飞之间,方才的戾气顿时间减少了几分,屈心赤不禁有些恍惚道:“或许吧!” 也就是这一刻的恍惚,屈心赤的心绪,也渐渐地稳定了下来,一旁的纣妙菱悬着的心,也悄然落定下来。 楚义道不由一笑:“达成所愿,成为大楚帝国皇帝的感觉,怎么样?” 屈心赤与楚义道对视一眼,不自禁摇了摇头淡淡道:“当初,我身为大楚帝国的义王,执掌军机处,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我,依然可以弃之若敝履,你觉得,我是个贪念权势之人吗?若不是为了这天下百姓,强汉一族的安危,你真以为,我稀罕这个皇位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义道不禁一阵大笑,随即怒声讽刺道:“区区义王的头衔,岂能及皇位万分之一,况且,你还是为了寻医问药,医治自己身体的隐疾,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你如今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如今得偿所愿,竟说出此等不屑之言,你,不过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楚义道此言一出,身后押解他的禁军将士不由地怒目相向,正欲强行令他下跪之时,屈心赤却是挥了挥手示意禁军退下,随即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反对你来坐这个皇位吗?” 楚义道不屑道:“立于万万人之上,这种诱惑,谁又能抵挡得住呢?你我一样,皆是凡人,岂能免俗?” “不!”屈心赤摇头道:“因为你会错用一个人!这个人,是强汉一族的毒瘤,不仅会危害到大楚帝国的江山社稷,甚至,会将我强汉一族推至生死存亡的危险境地!” “谁?” “周伯言!” “他一个偏安一隅的世家门阀之主,岂有影响我大楚帝国的能力!这不过,是你夺我皇位的借口罢了!” “所以,你承认认识他!” 楚义道闻言,不由气急道:“你诈我!” 屈心赤再次摇了摇头:“已经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了!如今的你,已经是大楚帝国的皇帝陛下了,大权在握,想要杀谁,便可杀谁,就如现在的我,不过是你砧板上任你宰割的鱼肉罢了!” “我不是你!” “你确实不是我,但你如今坐上了大楚帝国的皇位,注定了你将会比我更狠!毕竟,在现在的你看来,我是乱臣贼子,而那些拥护我的人,也会一同成为你刀下的亡魂!” “你是想,让我杀了你吗?” “杀不杀我,并不在我,不是由你来决定吗?” 再度摇了摇头,屈心亦淡淡道:“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或许你们会觉得我杀伐不够果断,但我以为,众生皆可教化,所以,若是饶你不死,你还会觊觎皇位吗?” 楚义道凝视着屈心赤良久之后,自嘲道:“我楚义道自视在诸多皇子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但是,这朝堂之上却偏偏有个义王,让我打从心底感到钦佩和畏惧,偏偏这个义王,还是皇长子,父皇最满意的皇位继承人,但凡有你的存在,我想,这么多兄弟之中,也没人敢再有这般非分之想吧!” “所以,若非我的存在,你对皇位心心念念的执念便不会消散,是吗?” 从凌炙天出手阻止屈心赤相救于他开始,楚义道便已将自己当做一个死人,此时闻言,更是无所顾忌地咆哮道:“屈心赤,你少拿这种态度来警告我,皇位,之于所有皇子,都是执念所在,但有机会,谁不想成为大楚帝国的皇帝?即便是你,如今成为了大楚帝国的皇帝,还会甘愿让于他人吗?” “哈哈哈......”面对楚义道的出言不逊,屈心赤不仅未怒,反而是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渐渐地,笑声逐渐变大,而后更是环顾四周,扫视所有人一圈之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楚义心的身上,随即高声道:“楚义心!” 楚义心前一刻还在揣测屈心赤这般癫狂笑意是何意思,猛然间被屈心赤点名,心里顿时骤然紧张了几分,毕竟烛蚀之死对屈心赤的打击太大了,而且,按照历朝历代过往的种种,新皇登基,少不得为巩固自己的皇位而清除掉一切能够威胁自己统治的存在,虽然自己和他是名义上的同胞兄弟,但自己,毫无疑问也是其中之一,尤其,自己不仅是北域七军的统帅,此次更是一意孤行自北域调来了数万大军参与皇位的争夺......心念及此,不由警惕地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但面对屈心赤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跪下道:“陛下!” 屈心赤再一次与楚义道对视一番后,随即向周围看去,先是围在烛蚀身旁的曹灿、黑白无常,而后是楚义征、楚义文、楚玉颜等皇亲国戚,再是凰羽、沧龙、韩当等部下,之后是阁老、司马长风、卢彦茹、徐曼、蒙山、王大力、叶青等人,继而是夏衍晤、齐映月、夏紫月、夏紫曦及楚义心部下李狩等人,然后是一干文武大臣,以及身后那望不到尽头的将士们...... 深深看了一眼楚义心后,再次转身看向楚义道道:“我说过,我所为者,乃是为了大楚帝国的江山社稷,和强汉一族的无数子民!” 在楚义道的不解和疑惑中,屈心赤淡淡道:“师妹!” “嗯!”纣妙菱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此次为屈心赤登上皇位而不顾生死的率领禁军的楚义征、古擒,率领虎贲军的楚义文、刘将军、韩当,率领遵州军的曹灿,率领万源军的司马长风、蒙山、王大力,率领水师的沧龙、王玄策、湛谦,以及率领心语阁阁众的叶青等人,以及此刻神色暗淡了许多的阁老和凰羽......她的神色中,充满了浓浓的歉意!再次看了一眼屈心赤后,纣妙菱高声道:“传旨!” 在场所有人闻言,不禁齐身跪了下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大楚帝国皇帝屈心赤,醉心江湖,无意江山社稷,故尔决定,以大楚帝国皇帝之名,禅位于弟楚义心,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此诏一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是楚义道一脸不可思议地呆滞当场,楚义心更是难以置信的呆若木鸡,其余人等,或不解、或震惊、或失落、或窃喜,亦或......但不管如何,此时此刻,他们对屈心赤,都肃然起敬! 楚义征和楚义文不由相互对视一眼,虽然皆能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和失落,但他们明白,屈心赤之所以做出这般决定,究其根源,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为了大楚帝国,为了强汉子民,他甚至,把到手的皇位都舍弃了,他为了大楚帝国,付出了太多,太多...... 屈心赤缓缓下跪,向着楚礼渊棺椁所在的大殿方向三叩首,而后是屈皇后所在的陵寝方向三叩首,之后在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崇敬的目光中,缓缓行至烛蚀身旁,一把将后者的尸体抱入怀中低声道:“舅父,心赤带您走!” 纣妙菱将圣旨交到楚义心手中,警告道:“师兄说,他交给你的,不是皇位,而是责任!你若是不能当好这个皇帝,只要他还活着,那么,他还会回来的......” 屈心赤独自抱着烛蚀,就这般向着荆江大堤缓缓行去,身后,响起一阵阵眼含热泪的凄鸣声: “恭送陛下......” 第一卷 只恨生在帝王家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只恨生在帝王家 寒风萧萧,斯人怅怅;夜幕凉凉,人心涩涩! 屈心赤独自抱着烛蚀的遗体,如风中残烛般,向着荆江大堤上缓缓而行,孤单寂寥的身影,令人心疼! 楚义征、楚义文缓缓起身,随着纣妙菱、阁老、凰羽和沧龙默默地跟在了屈心赤身后,而后是曹灿、黑无常、白无常、司马长风、卢彦茹、刘欣笙、黄奕翔、木子心、徐曼、叶青、王玄策、蒙山、王大力、韩当、古擒、湛谦...... 楚玉容正欲起身之际,楚玉颜看了看她身旁的王选后摇了摇头道:“姐姐,你和姐夫便就在这里吧!” 楚玉容看了看不远处跪伏于地的楚义心,内心挣扎一番后,还是点了点头,她明白楚玉颜的用心,对于楚义心,她们终究是陌生的,对于今后执掌大楚帝国的他,身为公主的她们或许不用担心会受到什么不公,但王选及其父亲,毕竟是朝堂命官,不得不为他们以后的仕途考虑,随即道:“玉颜,那就有劳你代我相送大......大哥一程了!” 看着渐渐影没在夜幕下的屈心赤的背影,楚玉颜淡淡道:“嗯!” 登上荆江大堤,屈心赤眺望着夜幕笼罩下的那经年累月滔滔不绝的滚滚荆江,虽然目不能及,但那经久不息的流淌之声依然清晰可闻,从前每每登上这荆江大堤,看着这壮丽的山河,他总有良多的感慨,但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已然不重要了!只是略微驻足后,随即沿着荆江大堤向下而去! 然后,还未行出多远,隐疾的反噬之力突然袭来,屈心赤一口鲜血不由自主地喷洒在了烛蚀遗体之上,身体也顿时有些不支,就在他即将和烛蚀摔倒之际,借着右腿的对烛蚀遗体的支撑,右臂猛地撑住地面,方才稳住了即将摔倒的趋势,随即心疼地替烛蚀擦拭着血迹道:“舅父,对不起......” “师兄......”远远地看着屈心赤摇摇欲坠的身影,纣妙菱心疼地急于上前相助! 但就在纣妙菱欲要急冲直下的时候,凰羽拉住了她,摇了摇头道:“妙菱,你比我们更了解他,他,始终是一个极为要强的人!”纣妙菱看了看丝毫未动的楚义征、沧龙及曹灿等人,也顿时明白了过来,与其说是屈心赤要强,其实是屈心赤不想示弱于楚义心,毕竟,那句“他交给你的,不是皇位,而是责任!你若是不能当好这个皇帝,只要他还活着,那么,他还会回来的!”便是他亲口对楚义心说的! 凰羽对楚义征等人道:“殿下,陛下虽然未曾对我明言过他今日的决定,但昨夜我见到陛下之时,也从他言语之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虽然将皇位禅让给了二皇子,但如今大楚帝国刚经历一场大乱,他在帝都的根基不深,所以,按照陛下的意思,你和沧龙还需从旁相助于他,尽快稳定朝局!” “明白!” 沧龙也点了点头,随即向湛谦道:“湛将军,陛下此行的安全,就交给你和海龙营了!” “沧龙将军放心,我海龙营将士必保陛下安全!” 纣妙菱也向司马长风道:“长风,你和蒙山、王大力也暂且留下吧,有万源军在,殿下和沧龙更便宜行事!” 看了看重新站起抱着烛蚀遗体继续起行的屈心赤,司马长风点了点头道:“一旦局势稳定了,我便返回古台岛!” 曹灿也适时向楚义征道:“殿下,遵州军,就交给您了!” 点了点头,楚义征道:“曹将军,摄政王坟前,也替我好好敬他老人家一碗酒!” “嗯!” 登船将烛蚀的遗体放置好后,屈心赤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夹板之上,阁老忙上前一把握住屈心赤的脉搏,随即眉头紧皱道:“快,将他扶进舱室!” 待曹灿、黄奕翔二人将屈心赤抬入舱室后,阁老吩咐道:“心赤现在心脉极度紊乱,情况极为危险,我需要各位相助于我为他调理内息!” 曹灿急忙道:“阁老,让我来吧!” 黄奕翔、刘欣笙、黑白无常等人也争先恐后道:“阁老,让我来吧......” 阁老欣慰地摇了摇头道:“你们不必争执,这一次,心赤的情况非同小可,并非旦夕之功能控制住,恐怕需要大家轮流不断地来输入真气助他稳住隐疾,曹将军,就有劳你先来吧,待你疲惫之后,其他人随时准备接力!” “是!” 眨眼之间,三日时间已过,接过叶青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方自屈心赤房间疲惫而出的纣妙菱不由问道:“叶青,我们到哪里了?” “小姐,目前已进入洛城水域,我们是否先将陛下移至洛水山庄暂歇?一路行船,舟车劳顿的,我担心恐怕会影响到陛下身体的恢复!” 纣妙菱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道:“算了,师兄如今将皇位禅让给了楚义心,我们就不便在大陆逗留了,还是尽快赶到阴阳潭,那里更有助于他身体的恢复!” “嗯!” 又是两日的时间之后,一脸疲倦的阁老和木子心从屈心赤房间而出,守候在外的纣妙菱、凰羽等人忙上前道:“阁老,木姑娘,师兄/陛下怎么样了!” 已是五日不曾松眉的阁老点了点头,随即向一旁的木子心道:“木丫头,你说说吧!” “嗯!各位,有一个好消息是目前陛下的隐疾暂时得到了控制,大家不再需要辛苦接力为陛下不断输入真气了,据我和阁老判断,陛下应该就在这两日会醒过来!” 众人闻言,不由喜上眉梢道:“太好了!” 木子心看着众人眉宇间的喜色,自己却并未有丝毫轻松之意,反倒是一脸惆怅道:“不过!因为重川之行陛下本已是重伤在身,原本就未曾彻底康复的他,这一次,他又是强行调用真气参战,致使隐疾再次反噬,导致他体内累积的伤势愈发严重,我担心......” 纣妙菱闻言,不由急切道:“木姑娘,你快说,师兄到底会怎么样!” “哎!”木子心深深叹了口气,随即道:“纣姐姐,数日前,陛下怀抱摄政王遗体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陛下的经脉,损伤的已是无以复加,若是经过长时间的调养,或许,可以恢复,又或者,可能......可能,终其一生,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木子心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一脸的凄哀、悲凉之色,屈心赤是何等人物,若是他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且不论他自己能否接受,便是在场的众人,也万万接受不了,阁老见状,不由安慰道:“你们大家也不要过于伤悲,心赤并非常人,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恢复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耐心罢了!” 阁老一番话显然并未起到安慰众人的作用,毕竟,他们都知道,时间和耐心,正是屈心赤所缺乏的! 倒是一向乐观的黄奕翔开解众人道:“只要有我们大家陪在陛下身边,不断鼓励陛下,我相信,陛下一定会很快恢复的,再说了,就算......就算陛下真的会怎样,我黄奕翔这辈子就是陛下的手脚了,陛下想去哪儿,我就带他去哪儿,陛下......”猛然间小腿吃痛的一脚打断了黄奕翔的话,回首望去,只见刘欣笙一脸冷厉地盯着他,黄奕翔看了众人一眼,随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凰羽适时道:“不管怎么说,现在陛下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时刻,待陛下醒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我相信,陛下一定能够恢复的!”凰羽说完便向木子心使了个眼神,后者见状,随即展颜轻笑道:“是啊,我方才所说,不过是最坏的结果,现在不过是阁老和我单方面的判断,医者治病,患者的感受和配合也是极其重要的,日后还需要根据陛下的情况随时调整治疗之法,届时有着陛下配合的话,我相信陛下肯定能够恢复如初的!” 又是两日之后,一行人终于是抵达了滨海城港口,木子心方一登岸,不远处一道银铃般熟悉的声音传来:“子心姐姐!” “钦儿!”木子心看向一旁的湛谦,后者随即道:“我派人提前传信告知了周姑娘,趁着这次在滨海港补给,所以便派人将她带了过来!” 木子心轻笑致谢道:“多谢湛将军了!” “举手之劳罢了!” 木子心与周钦儿姐妹团聚之时,一旁有军士道:“湛将军,这些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准备好的补给。”军士随即又指向另一处道:“那边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加急送来的物资,我等不敢开启,所以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对了,这里还有一封给您的信!” “三皇子、四皇子?”湛谦接过书信,心里不由暗自嘀咕,楚义征送来物质湛谦倒是并不奇怪,他诧异的是怎么楚义道还有这份心,或者说,难道楚义心竟然大度地未对楚义道做任何处置...... 看着发呆的湛谦,军士不由道:“湛将军......” 湛谦随即回过神来,这一刻,他也明白了,想必是帝都的事情还没有传到滨海,亦或者就算楚义心登基的消息传过来了,但却少了屈心赤这个环节,毕竟,现在大楚帝国的皇帝,乃是楚义心,所以军士们还以为楚义征是三皇子,楚义文是四皇子,随即道:“你们把这些物质也一并搬到船上去!” “是!” 湛谦重新登上战船,将书信递给凰羽道:“凰羽大人,这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传来的书信!” 接过书信,看着那些已然开启的箱子中各种珍奇药材,凰羽不由感慨道:“帝都的诸位,有心了!” 木子心也不由点头道:“这里面的药材,尽是世间奇珍,感觉他们这是把皇宫内的药材给搬去一空了!” 摇了摇头,凰羽道:“我想,这些药材并非来自皇宫,而是大家暗自在帝都收集的,毕竟,他们不会想让他起疑这些药材的用处!” 众人说话间,徐曼突然疾步而至道:“诸位,陛下醒了!” 众人闻言,随即蜂拥向屈心赤的舱室,一时间,原本还算宽敞的舱室,刹那间便挤满了人,单纯的周钦儿率先来到屈心赤床沿道:“心赤哥哥,你怎么了?我方才登船了就想见你,可姐姐说你受伤了......” 屈心赤原本想伸手摸摸周钦儿的秀发以示自己没事,可尽管他眉头紧皱地几番尝试,却始终未能如愿,在场众人见状,不由得蒙上一层浓浓的哀伤,周钦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显感觉到了气氛顿时压抑的令人难受,随即站起身来道:“心赤哥哥,你看看,钦儿又长高了!” 屈心赤笑着道:“是啊,钦儿出落的愈发清丽可人了!”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场面顿时再次陷入一阵冷清,屈心赤能够醒来,对众人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以凰羽对他的了解,即便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并不希望大家为他过分忧心,随即拿出书信道:“陛下,四皇子和五皇子来信了。” “哦?说什么了?” “陛......”凰羽话一出口不由顿了顿,显然,对于将楚义心称为“陛下”她并未适应,或者说,在他心中,真正的陛下乃是眼前的屈心赤,楚义心,她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随即继续道:“他将于月底为先皇举办国葬,之后再择日举办登基大典,另外......” 屈心赤倒是没细听凰羽后面的内容,或者说,在他看来,那些事情,已经无需他继续挂怀了,倒是因为方才徐曼等人对屈心赤“陛下”的称呼而陷入迷惑的周钦儿一脸茫然的表情映入了他的眼帘,随即道:“诸位,这称呼,以后得改了!” 心直口快的黄奕翔闻言不由附和道:“嘿嘿,不瞒诸位,我还是觉得主公更顺口一些!”黄奕翔话刚说完,条件反射般地看向了一旁的刘欣笙,小心谨慎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但这一次刘欣笙却没有再动脚踹他,显然,从屈心赤五日前“以帝之名”禅位于楚义心开始,义王这个称谓肯定已经不合适了,而心语阁阁主的位置,他也传给了凰羽,今后,或许黄奕翔口中的“主公”,才是最为适合他的称谓。 “主公!”随着众人齐声叫出这个称谓,说明大家共同认可了黄奕翔的提议。 屈心赤虽然已不再在乎这些虚名,但见众人如此,也就随他们而去了,随即淡淡道:“舅父的遗体怎么样了?” 曹灿适时道:“主公,放心吧!我们将义父的遗体安置得很好!” 看了看立于曹灿左右两侧的黑白无常,屈心赤有些歉意道:“还请你们原谅我的一意孤行!” 白无常摇了摇头道:“主公,切莫如此说,义父在世之时,曾经与我说过,他本是一个性子孤僻之人,但奈何却在这繁华的帝都待了这么多年,他说,待他百年之后,他只想找一个僻静之处,独自安息......” “舅父好静,我又何尝不是呢!”屈心赤兀自感慨一番,看了看阁老,而后轻笑道:“儿时陪伴我最多的,便是师傅和阁老给我准备的各种药浴,那时候,我唯一的梦想便是走出大山,只盏杯酒,仗剑天涯......随塚而逝,却没想到,因缘际会之下,在这繁华俗世经历了这么多......” 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身体,屈心赤脑海之中不禁再次浮现从前的过往,而后一脸无奈地笑道:“虽然与舅父共事三年,但那时候,我们非但没有建立熟识的关系,舅父反而因为父皇的叮嘱而时常暗中监视于我......虽然后来从师傅口中得知了一切,但因为隐疾的缘故,始终和他老人家相隔千里,从未能在他老人家膝前尽孝,每每思来,甚为遗憾!所以,我就想着,待他日魂归九天之后,便与他老人家葬在一起,给他老人家做个伴......” 众人闻言,不由得陷入一阵黯然神伤之中,良久之后,黑无常出言打破舱室内令人压抑的沉默道:“主公,我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舅父为何宁愿自碎心脉而亡,也不愿意与我们见这最后一面,是吗?” “嗯!”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了很多,那时候的他,或许是担心楚义道以他为质,令得我们投鼠忌器,可是我想了想之后,便否决了,因为若是舅父决意不拖累我们的话,真到了在楚义道以他为质的时候,他再选择走这条路,反而更有利于我们!” “为何?” 白无常答道:“那时候的我们,恐怕会被仇恨所吞噬,义父的死,无疑将会令我们大家愤怒的大开杀戒,届时,帝都一战,我们确实会胜,但恐怕,会成为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战,说不准,整个帝都城都将会毁于一旦!” “嗯!”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道:“所以,我想,舅父选择赴死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料想到了我的决定!” “主公,您的意思是,义父他知道您会放弃皇位?” “是啊!他知道我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他虽然无心政事,但多年在父皇身边的耳融目染之下,他也知道,自古以来,皇位交替之际最易引起国家的大乱,况且此次的皇位交替,还发生了这般战事,现如今大乱之后的大楚帝国,需要大治,但大治的前提,便是需要有一个稳坐皇位的皇帝,我或许有这个能力,但我的身体,却......所以,他定然是想到了,以我的性子,或许会将皇位禅让给其他人,但是,父皇的遗命,却是让他辅佐我登上皇位,所以,在我率军冲锋,虎贲军‘洪流’响起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已经完成了父皇交给他的使命......” 众人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诚如屈心赤所言,烛蚀确实是完成了楚礼渊的遗命,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向楚礼渊复命了,但他不想看到屈心赤禅位的这一幕,因为,屈心赤的这个决定,或许让他觉得,他将无颜面对楚礼渊...... “可是,主公,为何您不将皇位禅让给四皇子,或者五皇子呢?我以为,不论是他们中任何一位继任皇位,都会将您的治国理念贯彻到底!” 似乎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屈心赤不由看向了凰羽,后者心领神会地回道:“四皇子生平好武,不喜约束,所以,他不会愿意接任这个皇位,而五皇子,他虽然有心,但他不及三皇子在大楚帝国的多年的经营,更没有二皇子北域七军这般的军力,纵使主公将皇位传给了他,试想,二皇子会怎么看?他在北域还有着数十万百战之师,此战虽然我们胜了,但三皇子和凌炙天在帝国毕竟经营多年,他们的残余力量仍不容小觑,荆江以南未定之下,若是二皇子此时为夺皇位再起战端,届时,恐怕整个大楚帝国便会分崩离析!” 纣妙菱也补充道:“如今,师兄将皇位禅让于他,他必将重用于他们,或许将会更利于他们有所作为,而且,临行之前,我也警告过他,若是他未能尽职尽责,师兄还会回来的!真到了那一步,再助五皇子称帝,则上得人心,下顺民意,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细心的木子心淡淡道:“诸位,主公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我们大家便不要过多打扰他了!” “嗯!” “师兄,我们随时有人在门外候着,你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便好!”点了点头,屈心赤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待纣妙菱关上房门之后,屈心赤又不由得睁开了双目,艰难地翻转身体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不由得陷入阵阵回忆之中! “我若是出身普通人家,如今会是怎样的呢?至少,母亲不会为周伯言所害,舅父也依然健在吧!我也不会身染隐疾,更不会成为如今这般的废人,也,无需忧国忧民吧......” 想着想着,不由得一阵浓浓的倦意渐渐袭来,就在陷入沉睡的那一刹那,屈心赤的眼角,不禁留下两行苦涩的泪水,嘴角也暗自呢喃着: “只恨,生在帝王家啊......” 第二卷粉身碎骨赴国难 第三百七十六章 葬礼 从滨海至古台岛,再次经过约莫十日的航程后,屈心赤一行人终于是在夜半时分抵达了位于古台岛北部的基隆港。 经过一夜的修整后,此刻基隆港码头处,有军士来报:“湛将军,一应物质皆已准备完毕,请问将军我们何时起行?” 湛谦点了点头,随即向前来相送的屈心赤等人拱手道:“主公,诸位,就此别过!” 屈心赤微笑致意道:“湛将军,一路辛苦你和将士们的护送了!” “主公,您言重了,能够为您护卫,乃是末将的荣幸!”随即看向曹灿道:“曹将军,军事繁忙,我还得赶回去滨海协助防务,所以便不能久留了,摄政王坟前,还有劳将军代我为摄政王敬上一杯薄酒!” “嗯!”点了点头,曹灿拱手道:“湛将军,请放心,你的心意,我必定带到!” “好!”湛谦言罢,正欲转身之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屈心赤道:“对了,主公,那个,我之前听曹将军说......” 屈心赤瞬间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笑道:“湛将军,你且放心,对于当初的承诺,之于你们水师,也是可以的。” 湛谦不由激动道:“真的!” 点了点头,屈心赤淡淡道:“目前阴阳潭的开发还极为有限,所以能够容纳进去修炼的人数不多,待我去到阴阳潭之后,将其重新开发改造一番,相信之后便能够容纳大批量的将士修炼了!” “那我就静待主公的好消息了!” 看着已然渐渐驶离视线的海龙营,纣妙菱不由提醒屈心赤道:“师兄,湛将军他们走远了,这里风大,我们也回去吧!” “走吧!”纣妙菱随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屈心赤,缓缓向基隆港不远处的驿馆行去。 傍晚时分,闻讯而来的千叶冰羽和千叶树铭也匆匆而至,方一进入房间,二人便叩首道:“臣千叶冰羽/千叶树铭拜见陛下,吾皇......” “冰羽,你们都起来吧,师兄已经不是大楚帝国的皇帝了,今后,你们唤他主公便好!”纣妙菱打断二人后,随即向千叶冰羽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千叶冰羽起身道:“已经为摄政王备好了一个上好的棺木,一应所需的丧葬物品也准备妥当,因为事出紧急,费了些时间,所以才这么晚赶过来!” “有劳了!” “主公客气了,一切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近来你处理古台岛的一应事务,还顺利吧?” 千叶冰羽撇了撇一旁的千叶树铭道:“回主公,因为大家的突然离开,最初我还是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好在有树铭的从旁相助,慢慢的倒算是得心应手了,不过日后还需要主公多加提点才是!” 屈心赤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千叶树铭,后者不知是慑于屈心赤的皇帝身份,亦或是作为他曾经的手下败将,此刻面对屈心赤,他早已不复当初的桀骜不驯,反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屈心赤淡淡道:“不想要解药吗?” “啊......”千叶树铭本以为屈心赤会再次震慑自己一番,岂料他却如此疑问,千叶树铭不由倍感讶异,随即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件事,我早已忘记了!” 屈心赤不由笑道:“看来,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千叶树铭再次摇了摇头道:“我这种人,若是你想杀,恐怕我早已身首异处了!但你既然留下了我,还让我协助姐姐,说明你确确实实想给我一个机会!你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这种小伎俩,你自然是不屑为之,所以,从甘心吃下那所谓的‘毒药’开始,便算是给了曾经自负的我一个台阶,我岂能不识好歹!” 只言片语之中,屈心赤无法断言千叶树铭是否一心臣服,但他知道,有着凰羽来主持心语阁,加上纣妙菱的赤心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古台岛的大局将会愈发的稳固,尤其待司马长风与千叶冰羽成婚之后,千叶树铭则不得不选择向大势低头!点了点头,屈心赤便向千叶冰羽问道:“船只准备妥当了吧?” “是的,主公!” “那我们便即刻起行吧!” 纣妙菱闻言,不由诧异道:“师兄,今日天色已晚,夜间行船,恐有不便,不如明日一早再起行吧!” 摇了摇头,屈心赤淡淡道:“如今已是半月有余,还是早些让舅父安歇吧!” 千叶冰羽也补充道:“妙菱,你且放心,小冬和小白已经在码头边等我们了,有小白在前领路,我们无需担心行船的安全问题!” 当众人行至码头不远处时,便瞅见一少年正与一条硕大的白鲸在岸边嬉戏,随着白鲸猛地跃出水面,溅起的海水便向着小冬倾洒而来,后者下意识地转身回避,随即便是瞅见了正缓缓而来的屈心赤等人,而后小冬便是一阵狂奔,来到屈心赤面前,看着后者一如从前般一脸和煦的笑容时,屈大哥三个字仅仅一个‘屈’字说出口,小冬便瞅了瞅现如今管理着整个古台岛的站在屈心赤身后千叶冰羽,而后又看了看明显气质非凡的凰羽,还有着冷峻的曹灿及黑白无常等人,又不由得低下了头,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屈心赤自然是看出了小冬的窘境,他知道,小冬出身寒微,对于“大人物”有着天生的惧怕和敬畏,哪怕和自己这些人相处日久,但骨子里的自卑在这样的场合还是不免流露,这也是大楚帝国千千万万百姓的通病所在,随即宽慰道:“小冬,你我之间,不必拘礼,我还是你的屈大哥,当初同船前往东樱国的屈大哥!” 小冬闻言,心中的忐忑顿时烟消云散,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屈大哥!” 屈心赤随即向凰羽道:“这孩子性子纯粹,以后有空了,多教教他!” “是,主公!” “小白,好久不见!”当屈心赤来到岸边的时候,早已急不可耐的小白瞬间如乖乖的小绵羊般将硕大的头凑了过来,屈心赤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它,一边向凰羽、曹灿等人介绍道:“想当初我出于可怜救下了它,没想到,后来助我脱困离开东樱国的,却是它!” 凰羽看着这可爱的大家伙,也不由叹道:“主公心怀仁义,这是一切的因缘!” 曹灿也不由赞叹道:“我听闻,当初的滨海海战,还是这大家伙立的头功,为此沧龙将军还特地给它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感谢宴!” “嗯!”小冬一脸兴奋道:“曹大哥,你别看小白个头这么大,它还处在幼年期呢!” “哦?”曹灿不由诧异道:“它都这么大了,才幼年期吗?” 屈心赤笑了笑道:“是的,这小家伙若是长到成年期,估计得有个二三十米长!” 叶青也是一脸惊叹地看着小白叹道:“难怪古人有云,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虽然太过于夸张,不过亲眼见到小白,还真是令人惊叹啊!” 一旁的木子心打趣着周钦儿道:“钦儿,你不是很喜欢小白吗,怎么不去摸摸?” 回想起从前小白对她的恶作剧,周钦儿心有余悸道:“这小家伙对我一点都不友好,它总爱朝我喷水!” 小冬闻言忙解释道:“周姑娘,不是的,小白它嬉闹时就会这样,它只是单纯喜欢跟你玩,它其实很乖的!” “是吗?”周钦儿将信将疑地来到岸边,小白也很配合地任她抚摸,就在周钦儿得意地回首看向屈心赤的时候,小白却是一口海水向她喷来,不过小白似乎是懂得了拿捏尺寸一般,只是小小地喷出了一点海水浸湿了周钦儿手臂,但后者却是有些不依不饶道:“臭小白......” 小白灵活地连忙扎入海水之中,而后在数米开外之处露出水面,不停地扑扇着双鳍和尾巴,那得意的笑容,仿佛在炫耀又一次成功戏弄了周钦儿,看着它憨态可掬的模样,一行人也不由得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意...... 有着小白的领航,屈心赤一行人此行也极为顺利,及至破晓时分,众人终于登上了此行的目的地——宫古岛。 前往宫古岛中心的路上,屈心赤道:“曹将军,你知道为何我要选择这里作为舅父的陵寝之地吗?” 曹灿不解地摇了摇头,屈心赤随即向众人解释道:“这里曾是东樱国侵略古台岛的据点,当初长风就是在这里击败南云中二的,宫古岛与古台岛相距数个时辰的行船时间,平日里除了渔民会偶尔停靠暂歇外,几乎无人踏足,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也是一个无人岛,选择这里作为舅父的陵寝,一是安静,二是有了舅父的陵寝,便是宣告了大楚帝国对这宫古岛的主权,其三则是往后我们前来祭拜他老人家,也可以多通往来,其四,也是我心所向,让舅父为我们好好守护这大楚帝国的海疆!”众人闻言,无不为屈心赤这赤子之心深深折服! 待将烛蚀葬下之后,屈心赤率先来到墓碑前,撒尽杯中之酒后,屈心赤一脸哀伤道:“舅父,我知道您并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所以我们大家就简简单单地给您办了个葬礼,希望您泉下有知,还请莫怪!” 纣妙菱点上香烛,叩首拜祭一番后道:“摄政王,说起来,我算是您仇人之女,但我还是感念您能够原谅家父,希望您就此安歇,若是您泉下有知,也希望您能够保佑师兄尽早康复!” 凰羽凝视着烛蚀墓碑良久后道:“摄政王,您即是我的同僚,也是如父般的存在,在帝都朝堂最为艰难的时候,是您义无反顾的支持,我才能够一直支撑下去......想必您也早已累了,您就在这里好好安息,以后,我们会常来看您的!” ...... 待一众人悉数行过祭拜之礼后,跪在一旁良久的曹灿举杯道: “义父,这是四皇子殿下敬您的!” “义父,这是五皇子殿下敬您的!” “义父,这是沧龙将军敬您的!” “义父,这是王将军敬您的!” ...... 待葬礼结束后,曹灿、黑无常、白无常悲泣万分道:“义父,您好好安歇吧......” 返回古台岛的船上,屈心赤不由得向西而望,神色哀伤!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城皇陵,在楚义心的率领下,楚义征、楚义道、沧龙、夏衍晤、齐映月等一众皇亲贵胄、文武大臣也正悉数身披孝义,参加着楚礼渊的葬礼...... 第二卷粉身碎骨赴国难 第三百七十七章 重返阴阳潭 从宫古岛回到古台岛的第一站,屈心赤并没有立刻前往古北城,而是选择了来到了万里溪农场,闻知屈心赤一行人今日将抵达,萨耶族长一早便召集族人开始准备欢迎他们的盛会,及至午时时分,远远地瞅见屈心赤等人的车队,萨耶族长便急不可耐地上前相迎了。 待车马停下后,屈心赤拨开车轿上的窗帘道:“萨耶族长,您老亲自相迎,晚辈愧不敢当啊!” “诶,义王你如此说话,可是折煞老朽了啊!你重回古台岛第一站便来看我们,实在是我们的荣幸才是!” 众人客气一番后,屈心赤在纣妙菱和周钦儿的搀扶下随即坐上的轮椅,萨耶族长见状,不由诧异道:“义王,你这是......”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不碍事,只是受了点伤,尚在回复中罢了,萨耶族长不必担心!” “哦!”萨耶族长显然并未因屈心赤的只言片语而释怀,随即对一旁的两名族人道:“阿泉,你们俩赶紧找个轿子过来抬义王!” “阿泉兄弟,不忙!”屈心赤摆了摆手阻止阿泉二人,随即道:“萨耶族长,不必劳烦大家了,万里溪农场的路被您和族人修得如此平整,我这轮椅够方便的了!” “是啊!”一旁的周钦儿道:“萨耶爷爷您放心吧,您看,我都能推着心赤哥哥走呢,所以您老就别忙活了!” 萨耶族长看到此时行动不便的屈心赤,极为心疼,总觉得没能为他做些什么而懊恼不已,一旁的阁老忙上前宽慰道:“老伙计啊,对于心赤来说,能够看到你们生活得如此安逸,便是对他最大的慰藉,况且,你还不了解他吗?所以啊,不必介怀!”随即岔开话题道:“老伙计,我们可是从早饭后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呢,你总不能让我们大家一直瞅在这里吧?” “对对对,哎,看我这,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随即对阿泉道:“阿泉,赶紧通知你婶子他们,贵客到了,赶紧准备上菜了!” “好嘞!”阿泉回应一声,随即向农场内快速奔去。 用过便饭后,屈心赤一行人便来到了他曾经在万里溪农场的居所,萨耶族长推开院落的大门道:“自从你们离开后,我也一直派人每天来这里打扫,就是等着你们再回来居住!” “萨耶族长有心了!” “诶,这都是我们该做的!”进入院落之中,阁老指着纣妙菱曾经摘下的盆栽道:“那些花花草草的,我们也时常浇灌、施肥,我还一直担心养不好,不过好在长势都不错,哈哈!” 纣妙菱闻言不由谢道:“萨耶族长您费心了!” 待众人在会客厅坐定后,萨耶族长吩咐族人送来茶水、水果、点心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义王,你离开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子心看了看屈心赤,随即歉意道:“萨耶族长,这都是我和钦儿的任性,所以才令得主公涉险千里迢迢前往重川营救我们......” 待木子心讲到纳苏族阿西族长的时候,萨耶族长也不由得为他的大义所折服,讲到一行人四渡哧水曲折的逃亡时,也不由得为众人所经历的艰险感到万分担忧,同时也为万源军一路的表现欣慰不已,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屈心赤此行所受到的伤势,最是令他担忧和挂怀...... “......后来,主公便带着摄政王的遗体,与我们一同来到了古台岛......” 听完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萨耶族长看着一脸淡然的屈心赤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呆滞之中,倒是一旁的周钦儿无比惊讶道:“心赤哥哥,你......你竟然是......竟然是我们大楚帝国的皇帝陛下!” 摇了摇头,屈心赤淡淡道:“所谓皇帝,不过是个虚名罢了,现如今的我,也和大家一样,只是大楚帝国普普通通的一员!” “可是,一个普通百姓怎么能和皇帝相比较呢,皇帝陛下可是......”周钦儿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木子心向她摇了摇头,周钦儿随即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哎!”萨耶族长深深叹了口气,以他对屈心赤的了解,若是他能够成为大楚帝国的皇帝,无疑是国家民族之幸,但他也知道屈心赤体内隐疾的存在,也自然是猜到了屈心赤之所以禅让皇位的原因,随即感慨道:“老夫虽然算不得见多识广,但也知道些野史杂记,纵观历史,能如陛下这般始终将国家、民族大义置于自己个人得失之上的,可谓是凤毛麟角啊!” “萨耶族长谬赞了,其实此行前来见您,是有一事相求!” “你啊,跟我始终还是这般客气!有什么事,派人传话与我就可以了!” 屈心赤看了曹灿一眼,随即道:“是这样的,此次重川之行,众将士见识到了万源军的出类拔萃,所以,诸位将军也向我提出能让他们麾下将士前来阴阳潭训练的请求!” 曹灿也适时道:“萨耶族长,如果我大楚帝国的将士皆能有着万源军将士这般奇特的体质,未来战场之上,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外邦也绝不敢再轻易染指我大楚帝国的领土,所以......” “哎!”萨耶族长看着屈心赤摇了摇头道:“你啊,真是迂腐,我既然说过将阴阳潭交给你,便是仍由你来处置,这种小事,何必还要问我这个糟老头子呢!” “不管怎么说,阴阳潭毕竟是万源族圣地,所以还是跟您说一声为好!”随即看向曹灿道:“曹将军,既然萨耶族长应允了,他们之后遴选将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曹灿难掩激动道:“是,主公!” “不过,那些将士并非从小接触阴阳潭,我担心,他们或许难以承受阴阳潭那恶劣的环境!”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算是在阴阳潭中修炼最久的存在,倒是揣摩出了一些适宜他们的修炼之法,或许他们达不到从小接触阴阳潭修炼的效果,但也相差无几,而且,阴阳潭除了有锻炼筋骨的奇效,更重要的,是能够锻炼将士们坚强的意志,这一点,很多时候,远比战力更重要!” 点了点头,萨耶族长继续道:“若是想要让更多的将士们在其中修炼,只怕是还需要好好扩建一番才是啊!” 屈心赤淡淡一笑,随即道:“所以,我还有另外一个请求!” “哦?” “虽然说,随着时间的推移,阴阳潭的秘密终究是难以一直隐藏下去,但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隐藏多久便算多久,因此,关于扩建一事,我想请您能够帮忙在万源族中招一些族人!” 见萨耶族长陷入沉思,纣妙菱以为他有所不便,随即补充道:“萨耶族长,至于万里溪农场的打理,您可以放心,赤心商会会雇佣一些人前来帮您,另外,万源族族人参与扩建阴阳潭修炼场所的事情,赤心商会也会给予他们丰厚的报酬的!” “我并非是考虑这些!我们万源族族人现在能有如此安稳富足的生活,都是你们给予的!”摇了摇头,萨耶族长道:“我所考虑的,是我们族中像我这样的老家伙,毕竟一辈子都待在那里,老了,更是想念的紧,若不是考虑到那些年轻后生们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其实我们早就有了想回去的打算,好在如今他们已经适应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是想着,到时候那么多将士要来阴阳潭修炼,吃吃喝喝的事情也是麻烦,所以,我们这些老家伙,到时候还能给他们做做饭,补补衣服什么的!” 曹灿闻言,不由赞同道:“萨耶族长,您老人家考虑得可真是周到啊!” “呵呵!应该的,能够为那些后生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算是为咱们大楚帝国尽些绵薄之力了!” 阴阳潭的事情说定后,屈心赤随即道:“萨耶族长,另外,此次帝都一役,万源军也不免有些伤亡,所以,还请萨耶族长能够理解!” 萨耶族长拍了拍屈心赤的手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从让他们跟着你开始,我便知道难免会有牺牲,但是,我觉着,与其一辈子庸庸碌碌地埋没在大山之中,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出去闯一闯,我想,即使我现在去问蒙山、大力那般小崽子是否愿意回来,纵使他们知道未来少不得会有牺牲,但也依然是义无反顾!其实,如果我一如他们这般年纪,也会如同他们一般的!” 阁老拍了拍萨耶族长肩膀安慰道:“老伙计,高义啊!” 两日的时间,眨眼便过,临别之时,萨耶族长对屈心赤道:“心赤啊,到时候需要多少人,派人传信来告知我便可,我保证第一时间率人赶回去!” “多谢萨耶族长了!您老保重!” “你也保重!” 古北城心语阁总部议事厅内,屈心赤只是简单的提了自己将心语阁阁主之位传给凰羽后便就此离开了,他相信,对于曾经执掌过整个大楚帝国朝廷的凰羽而言,只要花上少许时间熟悉心语阁的一应事务后,便能够很好的执掌心语阁,至于阁众是否能安心臣服于她,他更是毫不担心,且不论有着诸如叶青、千叶冰羽等心语阁核心成员的全力配合,仅凭她曾经在大楚帝国朝堂之上的地位,恐怕就会令得所有人心悦诚服! 安排好古北城的一应事务后,屈心赤等人便一起前往了纣商的坟前祭拜,祭礼结束后,屈心赤便准备起程前往目的地阴阳潭,临别之时,纣妙菱不舍道:“师兄,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去阴阳潭吧,赤心商会有彦茹在,也无需我过多参与!”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你啊,毕竟是赤心商会之主,这一次离开太久,恐怕积累了不少事情,彦茹虽然能力奇佳,但毕竟资历尚浅,还需要你从旁予以协助!” “好吧,不过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我便赶过去!” 屈心赤无奈道:“随你吧!”而后看向千叶冰羽道:“冰羽,凰羽随我多年,处理政务上的事情,也算是得心应手了,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多多向她请教!” “是,主公!”千叶冰羽看了看凰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屈心赤见状,随即宽慰道:“冰羽,我知你心中所想,管理古台岛,凰羽或许比你更合适,但,未来心语阁的使命,是要协助楚义心匡扶大楚帝国的江山社稷,她的担子,也会愈发沉重!所以,你且放宽心,同时也要相信自己!” 千叶冰羽释怀道:“是,主公!”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阁老,我们起行吧!” “嗯!” 看着被周钦儿推着向车轿而去的屈心赤背影,纣妙菱道:“刘欣笙,黄奕翔,务必保护好他!” “是,小姐!” “子心,师兄,就有劳你多加照顾了!” 木子心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纣姐姐,你放心吧!” “谢谢!” 直到车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纣妙菱仍久久不愿离去,凰羽不由上前安慰道:“纣姑娘,主公从始至终这般的淡定从容,便是不想我们过多的担心他,所以......” 点了点头,纣妙菱有些哽咽道:“你知道吗?自从看到那次师兄他连怀抱摄政王遗体都有些吃力的时候开始,我便夜夜难以入眠,因为,我担心,突然间,某一天,他就会......” 纣妙菱此话一出,前一刻还宽慰她的凰羽,以及一旁的卢彦茹、千叶冰羽等人,也不禁两行清泪,直流而下...... 第二卷粉身碎骨赴国难 第三百七十八章 姐妹情愫 “曹大哥,你可真够厉害的,第一次阴阳潭修炼便坚持了一个多时辰!”见曹灿从池中修炼完起身,黑无常递上衣袍道。 “与主公相比,我这就算不得什么了!我听木姑娘说过,主公在这阴阳潭底可是曾坚持达数日之久!” “我们自然是无法和主公相比,不过从本质上来说,我们是为了修炼筋骨,增强体质,但他,却是因为隐疾之故,不得不借阴阳潭之力压制隐疾!”提及这个话题,三人不禁有些伤感,黑无常随即岔开话题道:“主公进入阴阳潭已近两个时辰,我们一同去看看他吧!” 白无常点了点头道:“走吧!” 三人乘船来到阴阳潭中央之时,阁老、木子心、周钦儿早已在此处等待屈心赤良久,见三人来到,周钦儿忙道:“曹大哥、白大哥、黑姐......姐......”见黑无常俏脸顿时生满黑线,周钦儿也不禁感到一阵尴尬。 便是惯以冷峻示人的曹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黑无常不由地白了他一眼,白无常识趣地止住笑意道:“钦儿啊,从前我和你黑姐姐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常常化名黑玉,不如,你以后便称呼她为玉姐姐吧!” “嗯嗯!这个好,温香软玉,正适合玉姐姐!” 看见周钦儿这么讨喜的解释,黑无常不禁喜笑颜开道:“钦儿妹妹你可真惹人爱呀!回头姐姐好好送你一份大礼!” “嘿嘿,那我就提前谢过玉姐姐了!” 众人说话间,平静的阴阳潭水面阵阵涟漪涌动,而后便是见到屈心赤缓缓自潭底而出,曹灿和白无常连忙跃身而起,一左一右将屈心赤抬上小舟,屈心赤致谢道:“有劳两位了!” 曹灿、白无常摇了摇头道:“主公切勿这般客气!” 木子心将准备好的衣袍递给屈心赤道:“主公,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先前有着大家轮流为我输入真气压制隐疾,此次进入其中,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曹灿闻言,不由道:“听主公的意思,若是有我们在你身边随时为你输入真气的话,隐疾是不是就相当于可以彻底压制住了?” 屈心赤笑着摇头道:“隐疾于我,毕竟是内应,外力的输入或可压制一时,但却不可持久,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效果,也会逐步衰减,何况,愈是往后,你们付出的也会更多,届时,恐怕也会对你们的修为造成致命的损伤,而且,我总不能让你们一大帮人整天围在我身边吧!” 曹灿不由叹气道:“若是管用的话,我等伴随主公一生也无妨!” 屈心赤笑了笑道:“曹大哥,虽然你年长我几岁,但我还是得说,你们啊,也得为自己的未来想想!” 曹灿闻言,不由看了看黑白无常二人,随即道:“我们三人,深受义父的抚养和栽培之恩,此生便是为诛杀周伯言,为屈皇后报仇所生,所以,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杀了周伯言之后呢?” “这......”曹灿不由摇了摇头惭愧道:“这我们倒是从来未曾想过!” “以你们的身手和能力,定然能有一番作为的!”瞧见三人眼中的迷茫之色,屈心赤安慰道:“你们从前风里来,雨里去,难得享受此刻的宁静,在阴阳潭这段日子,可以好好想想的!” “是,主公!” 众人说话间,小舟已是靠近岸边,方一上岸,远远地便瞅见徐曼前来,待后者走近了道:“主公,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随我来一起用餐吧!” 黑无常不由尴尬道:“有劳徐姑娘了,那个,之后做饭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啊?” 徐曼不由诧异道:“啊?” 白无常看着面色通红的黑无常笑道:“她啊,是想跟你好好学学厨艺呢!” 黑无常白了他一眼道:“就你多事!” 徐曼适时道:“当然可以啊!” 用过晚餐后不久,木子心便带着药箱来到了屈心赤房间,方一进入屋内,便看见周钦儿正端坐案几旁写写画画,不由好奇道:“钦儿,今日可真是稀罕啊,你竟然会这么认真地学习,来,让姐姐瞧瞧你在学什么呢!” 周钦儿白了木子心一眼,随即继续伏案自顾自道:“心赤哥哥可是交代了我一个重要任务,我这会儿可没空搭理你哦!” 木子心一阵无语地看向了屈心赤,后者笑道:“我打算尽快把扩建修炼场所的方案做出来,实在是有些不便,所以便想到让钦儿代劳了!” 木子心有些无奈道:“还是只有主公你能制服这个淘气鬼!” “哼!”周钦儿冷哼一声,却是无暇继续搭理她,显然对于屈心赤交给她的任务,她还是极为认真和投入的! 待为屈心赤检查完毕之后,木子心有些羞赧道:“那个,主公......” 屈心赤闻言,不由得缓缓睁开双目道:“木姑娘,怎么了?” “阁老说,想要尽快恢复,你除了去阴阳潭修炼之外,还需要配合这些药液按摩身上的筋骨,所以......” 屈心赤瞬间便是明白了木子心的用意,也有些不自在道:“那个,要不让阁老或者曹将军他们来?” 摇了摇头,木子心强作镇定道:“医者仁心,在医者眼里,并无男女之分,所以,还是我自己来为好!” 屈心赤无奈道:“好吧!” 木子心偷偷打量了一番正兀自认真绘图的周钦儿,随即一脸羞意地将药液涂在了屈心赤腿部关节处,感受着木子心柔如无骨的玉手的按摩,屈心赤舒服地同时,也莫名地紧张地绷紧了身体,木子心见状,不由底首道:“那个,主公,你得放松!” “哦......好!” 偌大的房间之内,除了周钦儿偶尔翻动纸页的声音,一时间显得极为安静,良久之后,待替屈心赤按摩完毕,木子心不由得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抬首间猛然看到正仔细凝视着自己的周钦儿,不由得吓了一跳:“啊......” 屈心赤也自昏昏欲睡中醒来,忙道:“木姑娘,怎么了?” “没,没什么......” 屈心赤看了看周钦儿,随即不由笑道:“钦儿,是不是你恶作剧了?” “我才没有呢!是姐姐太认真了!” 木子心不由羞赧道:“哼,你走路都不带声的吗?” “啊?”见木子心将矛头指向自己,周钦儿不服气道:“子心姐姐,刚才我还问你来着,是你太过投入了没有回我好不!” “哦,是吗!”木子心不由尴尬道:“医者为病人治疗的时候,本身就得需要完全投入精力,刚才,那个,我,确实......” 想着方才因为过于舒适使得自己竟然未曾察觉到周钦儿的过来,屈心赤也不由尴尬地为木子心打圆场道:“额......钦儿啊,确实,从前在东荆河那里的时候,木姑娘为我疗伤的时候也是这般投入!” “好吧!”周钦儿见屈心赤开口帮木子心解围,也就不再追究,随即道:“子心姐姐,要不你也教教我吧!” “怎么了?” “你想啊,平日里你还要为心赤哥哥准备各种汤药,还要制作各种药材,肯定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那你要是教会了我,我就可以代你帮心赤哥哥按摩治疗了不是?” “额......”从周钦儿的话语中,木子心能够感受到一丝如同自己一般的情愫,木子心姐妹俩出自名门,皆是他人眼中的大家闺秀,自幼家教甚严的她们,极少接触到同龄的异性,尤其如屈心赤这般年少有为、世人敬仰的青年才俊,更是怀春少女的致命毒药,如果说她在身处周家之人追堵的危难之时屈心赤的相救是萌动的开始的话,那么他不顾险阻,千里入重川相救于危难之际的她们,则如一团炽热的火焰般令她初开的芳心彻底的沦陷其中,只是,有着诸如纣妙菱、凰羽、楚玉颜、夏紫曦等等一众出类拔萃的女子,她便将自己的萌动的芳心彻底地禁锢了起来,此刻察觉到周钦儿的异样,木子心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察觉到二女异样的屈心赤,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后道:“钦儿,医学上的东西,我虽然懂的不多,但也知道绝非一蹴而就,不过呢,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待木姑娘有空了可以慢慢教你!” 周钦儿仿佛未懂屈心赤话中之意,自顾自道:“嗯!以我的聪明才智,肯定学得特别快,到时候就让我来给心赤哥哥你治疗,我相信我肯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木子心不由调侃道:“瞧把你美的,我可提前告诉你,学医可是很累很苦的哦!” 周钦儿拍了拍尚未发育饱满的胸脯道:“子心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屈心赤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否则会令得自己和木子心就这般一直尴尬下去,随即道:“钦儿,图纸绘制好了吗?” “嗯!”周钦儿将绘制好的图纸递给屈心赤道:“心赤哥哥,你看看!” “不错,看不出来钦儿你还有这样的天赋,我觉得你向这个方向发展肯定会比学医要更有前途!” “这个啊,我觉得不冲突的啊,不是有句话叫做艺多不压身吗?” 见周钦儿如此固执,屈心赤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即道:“钦儿,你把这份图纸交给徐曼,让她派人给妙菱送过去,让她帮忙准备好施工所需要的材料,同时也转告萨耶族长,他们可以动身了!” “嗯!” 待一切交代完毕后,在木子心和周钦儿的搀扶下,屈心赤也躺在了床榻之上,临走之际,周钦儿俏皮道:“心赤哥哥,晚安,做个好梦!” “额......晚安,你也是!” 听着二女缓缓离开的脚步声,屈心赤不由地想起了身在古北城的纣妙菱,还有远在帝都的夏紫月、夏紫曦,以及,那个身为同父异母妹妹的楚玉颜,而后,不由感伤道: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