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爹地请签收你的白月光》 第一章 离婚归来 三月初。 a市第一财阀顾家门庭前的镜湖公园外，发丝凌乱，面色蜡黄的夏沫沫，摸着不适的小腹，苦苦哀求保安放她进去见前夫顾慕楚一面。 保安看她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不忍心，让她等一等。 几分钟后，身穿淡紫色珠光礼服的江笑笑，被一群同样穿着华贵礼服的豪门名媛，簇拥着朝她走过来。 “沫沫姐，你怎么来了？” 沫沫看着妆容靓丽的江笑笑，强忍着酸涩，往她身后看了看。 顾慕楚，没有来。 他，再也不肯见她了吗？ 江笑笑扬起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问：“沫沫姐，你特意赶来顾家，是来给我和慕楚贺喜地吗？” “贺喜？” 她茫然抬头，才看见公园前的百年松树上挂着无数彩色横幅。 江笑笑勾起娇羞又欣喜的嘴角：“恩，今天我和慕楚订婚。” 他要……订婚了？ 结婚三年，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为他洗手作羹汤；结婚三年，她从心有傲气，到事事顺他；结婚三年，她从一天看不见他就想闹脾气，到他只要肯回来她就欣喜若狂；结婚三年，她明知他不爱她，她还是无怨无悔地相信日久深情…… 原来，她的爱，就和王宝钏的野菜一样，一文不值。 尖锐的痛楚，像是一把猝不及防的刀，划破了她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心，而这痛又顺着心一路往下，直击她的小腹。 沫沫抬手，用力托住肚子。 江笑笑难掩得意的目光，在触及沫沫的动作后，闪过一瞬间不易察觉的冰冷。 她转头，笑着对蒋多情说：“小情，你可是沫沫姐和我最好的朋友，今天我没空，不然你帮我招待一下呗？” 蒋多情似笑非笑地瞥了沫沫一眼：“不合适吧？” “恩？” “笑笑，不管怎么说，沫沫是顾总的前妻，顾总没请她来，不就是不想看见她吗？你把人请进去，平白添晦气。” 眼泪几乎要冲破沫沫的眼眶，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蒋多情，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对她最好的她，会对她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但蒋多情看也不看沫沫，她的目光里只有不屑。 “夏沫沫，你明明知道，顾总不爱你，可你非要自甘自贱陪他三年，现在顾总和笑笑有情人终成眷属，你难道还要再来犯贱？” 她不该来的。 可她终归不甘心。 “我，怀孕了。” 江笑笑一惊，却是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你等等，我去找慕楚。” 说完，她作势要走，却被蒋多情拉住。 “笑笑，你疯了吗？她说怀孕就怀孕？就算是，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顾总的？就算是，顾总那么爱你，还能让她生下来？” 说完，蒋多情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甩到沫沫脸上。 “夏沫沫，你不就是被夏家逐出家门，又被演艺圈除名活不下去了，才拿肚子里的孩子来求顾总可怜吗？ 我告诉你，不用卖惨。 你以为保安没把你的事告诉顾总吗？ 顾总不来是不想来，是笑笑好心才非要来请你进去坐坐。你好歹是夏家千金，别面子里子全丢尽，行不行？” 蒋多情的话，让立在镜湖前的宾客们纷纷面色各异地看着她，他们没有说话，但她在他们的眼里看见了鄙夷，嘲笑，和怜悯。 是啊，她也曾经和她们一样，是豪门世家的女儿，现在，却成了一只众叛亲离，人人都唾弃的癞皮狗。 看着落在地上的红色人民币，沫沫抱住坠痛的小腹，痛苦地弯下腰。 就在这时，镜湖一侧，两辆礼炮车快速朝大门开出：“所有人，让一让——” 蒋多情冷静而快速地拉过江笑笑，避到安全处，而其余人来不及动作，混乱地推搡，蹲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夏沫沫一不留神被挤到了湖里。 她一边紧紧抓住岸边的一把枯草，一边想要喊救命，离她极近的江笑笑和蒋多情，看着她，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她不由地把求救的目光落在其他人，但那些人，好像看不见她。 “嘭——嘭——” 礼炮阵阵声中，枯草被连根拔起，沫沫被冰冷的镜湖水吞没前，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冲向了江笑笑。 是顾慕楚吧？ 他那么爱她，一定是担心她被人冲撞。 沫沫沉了下去。 快失去意识时，她心里想着，她会不会死了更好？继续活着，她也不过是一个被家人，朋友，爱人抛弃的可怜虫…… 三年后的八月。 a市国际机场，卷发及腰的红唇美人，牵着一个蓬蓬头的小男孩，笑意盈盈地走到行李转盘处。 “妈咪，欧阳叔叔好慢啊~” 沫沫一边温柔地揉儿子的脑袋，一边耐心地回答：“卷卷，不是欧阳叔叔慢，是行李还没有来。” 卷卷指尖轻点额头，小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无聊地左顾右盼。 突然，他戳着一个方向大喊：“妈咪，你看，是爹地。” 心，陡然一沉。 不会这么巧吧？ 沫沫慌张抬头，却在候机厅的led大屏幕上，看到越来越成熟文雅的前夫顾慕楚，牵着气质娴淡的未婚妻江笑笑，高调地宣布他们将会在十月底大婚。 她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勾起一点自嘲。 三年前，怀孕的她抱着最后一点不甘心，去了顾家，却发现，那一天，他和江笑笑订婚。 他根本不想见她，哪怕她怀了孕。 而愚蠢的她，却差一点因此失去了卷卷。 幸好天不绝人，让她遇到了欧阳浩。 他不仅救了她的命，还救了卷卷的命，更是帮着走投无路的她离开a市，去了b国重新开始。 这几年，她在欧阳浩的照顾下，日子过得不好不坏。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回来a市，但卷卷不肯，他说一定要回家。 卷卷在沫沫深陷回忆时，突然松开她的手，一边飞快往前跑，一边竭力大喊：“爹地，爹地——” 她应声低头，却愕然发现，led大屏幕下，站着刚下飞机，脸色有些疲惫的顾慕楚。 沫沫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马上冲了过去。 而听见喊声的顾慕楚不由地抬头，等他看清楚朝他冲过来的是个长得完全就是缩小版自己的小男孩，他不敢置信地推了推金丝边框眼睛。 特助苏宇川忍不住惊呼：“顾总，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儿子？！” 顾慕楚也罕见的没有反驳自家脑子犯浑的特助，接着便看到一直杳无音信的前妻夏沫沫追上小男孩，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巴。 看着不远处慌张女子怀里缩小版的自己，难道他真的有了一个儿子？ 顾慕楚立刻把行李箱丢给特助，奔向了沫沫。 “卷卷，别乱喊。” “呜呜。”是爹地。 “不是。” “呜。”是。 “……” 眼看顾慕楚离他们越来越近，沫沫的心也越来越紧张。 她不想回国，除了再也不想撞见顾慕楚和江笑笑，也担心卷卷会被顾家抢走，毕竟以顾家的作风，如果知道卷卷是顾慕楚的孩子，怎么都会抢回去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刚下飞机，就遇见了不想遇见的他。 顾慕楚停在两人面前，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孩子一眼，孩子的五官无一不像他，再看前妻护孩子的态度，都让他肯定，这孩子一定是他的！ 他的前妻居然瞒着他生下了他们的孩子！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 “夏沫沫，这孩子——” “不是你的。” 顾慕楚脸色发沉，为沫沫不打自招的否认，嘲讽道：“夏沫沫，你觉得这话可信吗？” 她知道是不可信。 卷卷长得太像顾慕楚，除了一头遗传她的天然卷发，全身上下，再没有第二个地方像她。 但那又怎么样？ 她去找过他，身怀六甲被撞下水池时，他紧张的另有其人！是他不爱她同她离婚，是他不要卷卷的，他现在又怎么敢问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另一头，带着口罩和帽子的欧阳浩顾不上等行李，他迅速地跑到沫沫身边，亲昵地搂住沫沫的肩膀：“亲爱的，怎么了？” “……”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沫沫觉得很排斥，她几乎就要甩开欧阳浩，但理智阻止了她。 必须打消顾慕楚对卷卷的探究，她需要做一场戏。 沫沫马上调整心态，她勾起红唇，朝欧阳浩娇嗔：“还不是因为你太慢了，气得卷卷说要换一个爹地。” 秒懂的欧阳浩赶忙蹲下道歉：“卷卷，是爹地不对，爹地带你去买薯条吃。” 说完，欧阳浩一把抱起卷卷，朝二楼的餐饮区飞奔，挂在他肩膀上的卷卷，抡起小拳头对顾慕楚大喊：“爹地，救我——” 听到儿子的凄惨呼救，一瞬间让顾慕楚心如刀割，那是他的儿子，凭什么被人虐待？！ 他刚冲出去追人。 沫沫看出顾慕楚的心思，快速错身，拦在了顾慕楚身前。 “顾总，请不要干涉我的家事。” 家事？ “你结婚了？ 生怕儿子被抢的沫沫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 听到沫沫几乎下意识的回到，顾慕楚心里的冷意更加浓烈，想起过去前妻对自己无底线的迎合。 她为了他，可以蠢到牺牲一切，现在却这么轻易的在自己面前承认和别的野男人组建家庭？ 家事？可笑！ “把儿子给我。” “什么？” 顾慕楚冷冷地勾起唇角，毫无商量余地地说：“夏沫沫，我的儿子，绝不能让一个野男人来养！” “你——” 沫沫不想继续和他掰扯，也知道她掰扯不赢。 “顾总，卷卷不是你的儿子，如果顾总实在喜欢孩子，就早点和江小姐生一个！” 说完，她迅速转身，冲进了人潮。 顾慕楚想要追，去被苏特助喊住：“顾总，您不是说要去巴黎接江小姐吗？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是啊，笑笑还在巴黎等他。 这一犹豫，夏沫沫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无妨，她既然回了a市，他还能让她跑出自己的手掌心？ 敢带着他的儿子和别人结婚，夏沫沫你很好，咱们慢慢算！ “苏特助，回去后，查一下这些年夏沫沫和那个孩子的事，我要知道全部信息。” “诶？好的。” 顾慕楚转身，往候机厅走：“夏沫沫的事，不要和笑笑多嘴，否则，尼泊尔的工程就交给你负责。” “……” 第二章 星月别墅 等跑到地下车库，沫沫才停下来，她靠着冰冷的墙砖，抹了抹微湿的眼角。 上天为什么对她这么残忍，让她一回来就遇上了他？！ 也许，她就不该回来…… 半个小时后，欧阳浩抱着满嘴是油的卷卷回到她身边，卷卷看她脸色不好，立刻扑进她怀里，拿毛茸茸的脑袋拱她的脖子。 “妈咪，你没事吧？” 眼眶微红的沫沫紧紧抱住儿子。 “卷卷，我们还是回b国吧？” 往她脖子里拱的卷卷停下动作，他红着眼睛拼命摇头：“妈咪，我不要！我再也不想被那群黄毛怪笑我是撒旦的孩子，我要留在a市！” “……” 看她不说话，卷卷捂住眼睛哭了。 儿子的哭声，又让她的心软了。 “卷卷不哭，妈咪带你回家。” “嗯嗯。” 卷卷放下手，晶亮的眼睛里哪有一滴眼泪？ 看着儿子开开心心地爬进车，沫沫再也说不出要走的话。 可留在a市，如果顾慕楚非要和她抢儿子，她拿什么来护着卷卷？ 欧阳浩摘下口罩，露出他妖艳到令人疯狂的俊脸。 他刚要上车，看见沫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沫沫，不如我陪你们一起回家？” 沫沫摇摇头。 三年前，她最绝望难堪的时候，欧阳浩救了她。 她感激他，想要报答他，可后来她才知道，欧阳浩不需要她的感激，他救她，帮她，是因为他喜欢她。 尽管，他从来没有说过。 “沫沫，我知道你怕顾总和你抢卷卷，可你刚才已经告诉顾总，孩子是我们的，只要他能信，就不会和你抢孩子了。” 这是个办法，但她不仅怕顾慕楚抢孩子，也怕和欧阳浩牵扯地越来越深，毕竟，她不会爱上他。 知道沫沫在犹豫什么的欧阳浩，又说：“沫沫，就算你要走，也得见过小鱼再走吧，不然，她该怎么和郭导交待？” 为了让她回国后活得下去，经纪人兼唯一好友小鱼，千辛万苦帮她谈了一份合约。 她是不能一走了之。 这时，等得不耐烦的卷卷，从车窗探出脑袋：“妈咪，我喜欢欧阳叔叔，我想让他陪我们回家。” “欸？” 沫沫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无法接受欧阳浩，除了自己不喜欢他，也因为卷卷不喜欢。 卷卷比一般孩子早熟，从他知道自己少一个父亲，到他搞清楚顾慕楚是亲爸只用了一个月，至今为止，沫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妈咪，快点回家啦，我都饿啦！” “好吧。” 黑色的suv开进了繁华的a市，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街景，沫沫的内心像是一颗悬浮在半空的泡泡，充满了不安。 等车子开进半山，停在星月别墅前，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安了。 “怎么来了这里？” 欧阳浩显得有些诧异：“小鱼让我送你来这里。” 小鱼根本没告诉她。 坐在后座的卷卷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跳了出去：“妈咪，我好喜欢我们的家！” 星月别墅是她和顾慕楚曾经住过三年的家。 别墅前，花草妍丽，那棵她亲手种下的相思树，枝繁叶茂，和她离开前，几乎一模一样。 夏家旧仆温姨又惊又喜地打开门，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立在门口，鞠躬问安：“夫人，你回来了？” 沫沫震惊：“温姨，你怎么在这里？” 温姨还没回答，却听卷卷嫌弃地问欧阳浩：“欧阳叔叔，都到家了，你怎么还带着口罩？” “忘了。” 说着，欧阳浩摘下帽子，拿下口罩。 突然，别墅的篱笆院墙外，传来一声异响，欧阳浩一边紧张地把沫沫护在身后，一边回头问：“是谁？” 躲在外面的人慌忙探出脑袋，只见他飞快把手机揣进口袋，转身逃跑。 是娱记！ 但星月别墅前怎么会有记者？ 欧阳浩慌忙带上帽子和口罩：“沫沫，可能是追着我来的，你别急，我去追。” 她差点忘了，欧阳浩是内娱男顶流。 欧阳浩刚要走，卷卷一个箭步，跳进欧阳浩的怀里：“欧阳叔叔，我和你一起去追坏人。” “……好。” 沫沫急喊：“卷卷，别胡闹——” 但，抱着卷卷的欧阳浩，已经声势浩荡地追了出去。 等欧阳浩抱着卷卷垂头丧气地回来，沫沫已经坐在客厅里很久。 “沫沫，对不起，我没追上人。” 能追上才有鬼了！ 沫沫瞪着紧紧挂在欧阳浩身上，像是一只无尾熊的卷卷，只觉得今天的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她家儿子怎么突然就和欧阳浩亲近起来了呢？ 温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欧阳浩和卷卷都吃得很开心，唯有沫沫看着一桌子过去自己很喜欢吃的菜，没什么胃口。 她起身，去厨房倒水。 “夫人，我来吧。” “温姨，别这么喊了，以后叫我小沫就好。” 温姨笑着点点头，替她倒了一杯温水：“好的，夫人。” “……” 端着水，她再问：“温姨，你怎么在这里？” “老太太说了，这里是夫人的家，是夏家的产业，我得守着。” 沫沫淡淡一笑，心想这确是夏家老太太的作风。 不过顾慕楚本来就把别墅给了她，她就算要住几天，也没什么。 等见过小鱼再说。 “我会来的事，别告诉夏家。” “……是，夫人。” 晚饭后，沫沫安排好欧阳浩的住宿，去了二楼。 卷卷专心致志地坐在主卧的床上，抱着电脑狂敲乱打。 她轻轻靠过去，想看看儿子在做什么，却见他慌忙划了两下，等她靠上去的时候，屏幕上是各种床垫的资料。 “卷卷，你在干什么？” “妈咪，我是大人了，你不能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 有一个太过早熟的儿子，有时候真得令人抓狂。 但—— “这是我的房间。” “哦，那我回自己房间了。” 第二天天不亮，小鱼气急败坏地冲进她的卧房：“夏沫沫，看你干得好事！” “怎么了？” 小鱼冷笑，大声对她念：“某博头条，三年前，过气女演员和男顶流欧阳浩暗结珠胎，抛弃了顾氏集团总裁！” 沫沫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抢过小鱼的手机。 “夏沫沫，你知不知道你的隐瞒，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公关危机？” “我没有。” 沫沫疲惫地掐了掐太阳穴，因为时差的原因，和重遇顾慕楚的冲击，致使她回国后的第一晚彻底失眠。 “没有？” 小鱼更生气了，她抢回手机，刷了两下，然后又把手机丢给沫沫。 她低头一看，头条下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星月别墅前，欧阳浩神情紧张地护着她和卷卷。 还好，照片里的卷卷埋着头，看不清脸。 听见沫沫松一口气的小鱼简直气炸了：“夏沫沫，你三年不在内娱活动，你知不知道为了帮你拿到《先婚后爱》的女主角，我花了多少功夫？！就算你真的和欧阳浩在一起，还有一个孩子，那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曝出来吧？” 小鱼是她回国的底气，如果不是有一个确定的片约在手，她不会贸贸然地回来，毕竟现在的她，真的挺穷。 而就在这时，一条新的热搜冲了上来：欧阳浩默认恋情，证据是有人@了欧阳浩，问他是不是和夏沫沫在一起，欧阳浩回了一个笑脸。 沫沫目瞪口呆之际，欧阳浩衣衫不整地冲进她的房间解释：“沫沫，我没有默认，是有人盗了我的账——”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小鱼戳着手指，震惊到失语：“欧——欧阳浩，你怎么在这里？！” “……” 归国第一天的早晨，星月别墅乱成了一锅粥。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的九十九楼，特助苏宇川端着咖啡，哼着小曲，惬意地往办公室走。 “苏特助，小心。” “嗯？” “顾总心情不太好。” 苏宇川点点头，他知道自家总裁心情不好，因为江小姐临时有事，要过几天才能回国。 “顾——” 苏特助刚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迎面飞来一块黑色板砖，他不仅没有躲，还大义凛然地迎向板砖。 “顾总，您的定制款手机好说值一百万，您要不想要，给我啊！” “呵。”顾慕楚一声冷笑，“昨天让你查得事有结果了吗？” 苏宇川把手机放回总裁办公桌时，不小心扫到了头条。 所以顾总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江小姐晚归，而是因为被前妻戴了绿帽子？！ “回顾总，夫人生下孩子以后，和欧阳先生一起出了国，三年里，欧阳先生几乎每个月都会去b国探望夫人。” 好一个夏沫沫，当初口口声声说爱他，结果竟然婚内出轨欧阳浩！ 难不成欧阳浩比他更帅，功夫更好吗？ 顾慕楚的脸色沉得像是暴雨将来：“那个孩子呢？是谁的？ “呃……这个……那个……”苏宇川抹了抹鬓角的冷汗，“看孩子那绝无仅有的长相，必定是顾总您的，可——” “可？” “可我查遍a市医院，都查不到孩子的出生记录。” “蠢！” “……” a市的医药产业，都在欧阳家的手里，如果夏沫沫有欧阳浩帮忙掩饰，苏宇川当然什么都查不到。 该死的女人，不仅婚内出轨野男人，还想让他的亲儿子认野男人做亲爹！ 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第三章 一场车祸 星月别墅里，欧阳浩被他暴怒的经纪人喊走了，而小鱼插着腰，双目暴凸地瞪着沫沫，大有她不老实交代她就誓不罢休的态势。 沫沫长叹一口气：“孩子不是欧阳浩的。” “不是欧阳浩的，难道还能是顾慕楚的？！” “……” 沫沫的沉默，让小鱼知道自己猜中了：“怎么会……” “恩。” “你真是——”小鱼是气不下去了，“既然孩子不是欧阳浩的，那你就立刻澄清，说孩子不是他的。” “我不能。” 昨天，顾慕楚才撞见了卷卷，如果她敢澄清，不出两个小时，顾慕楚就会杀上门来讨儿子。 就在这时，床边的座机突然响了。 “叮铃铃——” 她三年不归，电话没有因为欠费停机吗？ 烦躁的小鱼已经拿起话筒，放到了沫沫的耳边。 电话另一头，传来顾慕楚低沉的声音。 “夏沫沫，我查过了，孩子今年三岁，是你在离婚之前怀上的。如果他不是我的，那你就是婚内出轨。” “你说是，就是吧。”说完，沫沫果决地挂了电话。 而被挂电话的顾慕楚，更是满脸错愕。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爱他爱到不要命的夏沫沫挂电话！ 至于沫沫，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会激怒对方。 “苏特助，我要你立刻去调查夏沫沫的行踪！” “……好的，顾总。” 顾慕楚的来电，让沫沫确信，他对儿子志在必得。 而小鱼根本不知道她的担忧，贱兮兮地问：“顾总的电话？” “嗯。” 小鱼咧开嘴，开心极了。 “沫沫，你才回国，顾总就打来电话，莫非他对你余情未了，想要和你再续前缘？” “他说，如果卷卷是顾家血脉，那么他要带走卷卷。小鱼，卷卷是我的命，就算死，我也不会让顾家带走他的。” 小鱼失望地长叹一口气：“难怪你不肯澄清孩子的事，算了，算了，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你赶紧去落实卷卷上学的事，我呢，去找欧阳浩的经纪人谈谈，看能不能用钱把热搜先压下去。” “谢谢。” 小鱼走后，沫沫匆匆梳洗，把卷卷托付给温姨照顾后，拎着包冲进了炎炎烈日。 八月的a市，真的很热，所以等沫沫坐着公交车赶到莫里斯国际幼儿园时，她是一身说不出的狼狈。 莫里斯国际幼儿园，是a市最好的幼儿园，所以，又名a市豪门私家幼儿园。 想要就读这家幼儿园，不仅孩子要面试，家长也要面试。 卷卷在国外，就已经通过了幼儿园的面试，只要她今天过了家长的面试，等九月开学，卷卷就能入学了。 面试厅里，身穿昂贵套装的老师面色冷淡。 “请问夏夫人从事什么工作？” 沫沫紧张地捋了捋微皱的衣角：“演员。” “那么夏先生呢？” “……”几秒钟的停顿后，沫沫说，“我离婚了。” 老师的脸色更冷了：“那么请问夏小姐年收入多少？” “……” 她没进组，哪里来的收入？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老师又说：“夏小姐，莫里斯是贵族幼儿园，所以平常的开销很大，如果夏小姐收入不丰，我建议夏小姐为儿子重新选择学校。” 走出莫里斯国际幼儿园的时候，沫沫的脚，是虚的。 她怎么忘记了，以她现在的本事，根本没办法让卷卷进莫里斯，就是不知道卷卷会不会难过？ 突然，一声急促的“嘎吱”声冲进耳朵，沫沫茫然抬头，发现骑着共享单车的自己，居然冲到了马路中央，撞上了一辆黑蓝色的迈巴赫。 她慌忙跳下车，隔着看不清里面的车窗，和车主道歉：“对不起，是我擦伤了您的车，请您放心，不管多少钱，我肯定赔偿。” 几分钟后，车主摇下车窗：“夏小姐，你赔得起吗？” 这人认识她？ 但她不认识他。 不过他应该不是车主，而是替人开车得，估计是后座的主人认识她，毕竟她曾经也是夏家女儿。 “先生，我保证会赔的。” “不是我看不起夏小姐，只不过这车是限量版，如果要修，要请国外的师傅来，吃穿住行，再加材料和手艺费，七七八八算起来怎么也要个二十万吧。” “……” 二十万，她不是没有，但如果赔给他了，她手头就有些紧张了。 司机嗤笑着半摇上车窗：“夏小姐，我认为被逐出家门的你，根本不配生活在a市，只要你肯立刻滚蛋，我就当车是被狗蹭了。” 说完，司机一脚油门，车轮贴着她的身体，碾过共享单车。 “夏小姐，你要不滚，说不定下一次被碾得，就不是车了。” 说不出的悲愤涌上心情，但沫沫没有哭，也没有闹，因为她在异国他乡的三年里，比这样更过分的事，也遇到过。 她很清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先生，请留下账号，回头我把修车款打给你。” 司机不耐烦地冷哼一声，然后阴恻恻地抬头，张口朝被弯腰道歉的沫沫，吐出一口飞痰。 眼看飞痰要落到她头上，一辆科尼赛克急急刹住车，顾慕楚飞快打开车门，几步冲到沫沫身侧，伸手揽住沫沫过分纤细的腰，把她拉到了安全距离。 “苏特助，你去处理一下。” 被自家总裁堪比超人的惊人身手吓到的苏宇川，呆愣却又快速地走向迈巴赫。 他豪气地丢出一张名片：“哪怕夫人撞烂了你的车，顾氏都赔得起。” “夫人？”后座的迈巴赫主人轻喃了一声，然后命令司机开车。 人行道上，沫沫急急说了句“谢谢”后就要转身离开，但顾慕楚手快，拉住了她。 “夏沫沫，你跑什么？” 沫沫不想回答。 顾慕楚也不追问，他轻轻瞥了身后的莫里斯一眼，“来给儿子办入学？” “没有。” “没办好？” “……” 夏沫沫的沉默对顾慕楚来说等同于默认，而这默认，瞬间让他产生足够多的联想，譬如说那有钱的野男人，果然不肯善待他的儿子。 “莫里斯不收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她只想走。 “夏沫沫，你该不是想让我的儿子去念那种野鸡幼儿园吧？你要是敢这么做，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的野男人身败名裂？！” 沫沫被气急了，抬头就说：“难不成是顾总不孕不育，才能让您随便逮着一个孩子就认作儿子？！” “你——” 顾慕楚差点被气到七窍生烟。 他从来不知道，过去对自己永远温顺的前妻，居然有一天会变成一只炸毛的小猫。 是为了那个野男人吗？ 一边，苏宇川接到江笑笑的来电，急急跑到顾慕楚身边：“顾总，江小姐来电。” 被气得面色乌云密布的顾慕楚立刻阴转多云，他接过手机，轻笑着问电话另一头的江笑笑：“总算舍得回来了？” 话刚问完，顾慕楚就笑开了花：“那我现在就去机场接你。” 说着，他就转了身。 没等他走出两步，又回头看夏沫沫。 虽然他看不上前妻，但对方到底是个女人，又差点被车撞了，他不能放她一个人在马路上。 “苏特助，你送她回去。” “不用。”沫沫冷冷地拒绝了，然后掉头就走，背影极其决绝。 而着急去接人的顾慕楚，看着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前妻，眉宇间的皱纹，变得更深了。 等她处理完共享单车，回到家，天都快黑了。 沫沫理了理失控的情绪，然后勾起嘴角，走进家门。 客厅里，温姨开始摆饭，她于是上楼去喊卷卷吃饭，房间里，卷卷坐在书桌前，又对着电脑敲个不停。 “卷卷，吃饭了。” “等欧阳叔叔来了，一起吃。” “我怎么不知道他要来？” 早上小鱼走前，才明令禁止她在事情摆平之前，不要在任何私人场所见欧阳浩，免得舆情恶化。 卷卷没有回答问题，却是先关上电脑，然后把电脑锁进抽屉，拔下钥匙藏在口袋里，才回过头看她。 “妈咪，今天欧阳叔叔可惨了，因为那些假热搜，他一会儿被经纪人训，一会儿被公司骂，你也知道，他要是事业受损，可是要可怜兮兮地回家继承百亿家业的。” “所以呢？” 卷卷丢开布偶，噗呲噗呲冲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妈咪，是你说得，知恩要图报，欧阳叔叔会这么可怜，全是因为要帮我们，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请他吃一顿饭，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 她无言以对。 而就在这时，楼下温姨大喊：“夫人，欧阳先生到了。” 人都来了，她总不能把人轰出去，而且欧阳浩看起来真就像卷卷说得，有点可怜兮兮的，她就更不好意赶他走了。 吃饭的时候，欧阳浩似乎因为心情太差，难受到提不动筷子。 “欧阳浩，你还好吧？” 欧阳浩笑笑，但笑容十分勉强：“恩，挺好的，你别担心。” 她更担心了。 说到底，他是因为她，才遭了这场无妄之灾。 卷卷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妈咪，不然你给欧阳叔叔倒杯水吧？” “恩。” 她才走进厨房，卷卷就从桌子下面摸出一瓶白酒：“欧阳叔叔，古人说，一醉能解千愁，不然，你试试？” 欧阳浩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然后卷卷趴到他耳边嘀咕了一句：“欧阳叔叔，你要是醉了，就能留在别墅过夜了。” 垂头丧气的欧阳浩瞬间眼睛一亮，拿起白酒就往嘴里灌，等沫沫端着水回来，欧阳浩已经喝趴下了。 她气得怒吼：“夏卷卷，你干了什么？！” 卷卷吐吐舌头，抱着恐龙冲上了楼。 沫沫自觉不能放任儿子胡闹，提着鸡毛掸子追了上去。 卷卷跑进主卧，在床头边摸了一把，然后跳上床，朝她得意地大喊：“妈咪，来呀，你一定抓不住我！” 暴怒的沫沫和儿子在床上展开了一场猛烈的厮杀…… 人间乐府的豪华包厢里，正在给江笑笑接风的顾慕楚，听见手机骤然发出一声提示音，他低头一看，脸色转为阴沉。 第四章 告前妻书 天蒙蒙亮，宿醉一晚的欧阳浩从桌上醒过来，他扶着腰，表情痛苦地和沫沫告了别，然后慢慢走出了星月别墅。 等送走欧阳浩，沫沫又把儿子交给温姨照顾，然后走了一趟就近的幼儿园。 但那个幼儿园师资一般不说，硬件也不好，没办法，她又走了好几家幼儿园，但没有一家能让她满意。 回到家，天当然又黑了，她累到不想吃饭，打算直接上床睡觉。 突然，卧室门被人一脚踹开，小鱼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夏沫沫，请问你是不是自寻死路？” “啊？” “啊什么啊？！”小鱼把手机砸在她上身，“自己看！” 头痛欲裂的沫沫拿起手机，她低头一看，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热搜第一条：昨夜几次？ 配图是早晨欧阳浩扶着腰走出星月别墅的照片。 文稿写着，日上三竿，向来坚持晨练的欧阳哥哥，正在进行他自昨晚起的，和过气女演员夏沫沫的第几次运动呢？ 吃瓜群众众说纷纭，有说三次，有说七次，还有说十次的，吃瓜网友为了这个问题吵得不可开交，还@欧阳浩的某博，要正主回答。 正主贱贱地回了两个字：你猜？ 欧阳浩还没找回账号吗？ 热搜第二条：我更担心床。 配图是十张知名品牌的家具logo图。 文稿写着，如果夏沫沫的床没有塌，建议品牌商联系她代言，如果床塌了，还是建议品牌商联系她代言。 更有好心网友搜罗出各大品牌床铺的承重值，并且又@了正主欧阳浩和夏沫沫。 正主欧阳浩回答：现在的床很好，我喜欢。 热搜第三条…… 她根本看不下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一夜没睡好的顾慕楚，看着某博上欧阳男演员得意到竟乎挑衅的“我喜欢”，沉着脸质问自家不明就里的特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特助很痛苦。 身为顾总特助的他，当然要急老板之所急，可问题是，他完全不懂老板在气什么？难道说，顾总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了前妻，所以嫉恨交加？ “顾总，您该不是放不下夫人吧？” 回答苏特助的，是一记吓人的厉瞪。 苏特助再也不敢说话了。 “帮我在某博上注册一个号。” “诶？” 顾总不是说，像是某博这种有损智商的社交软件，他一辈子也不会用地吗？ 但，老板的命令就是圣旨。 苏特助立刻点头，“好的，顾总。” 看沫沫一脸茫然，小鱼颓废地掐了掐眉心：“沫沫，不管你是怎么打算的，但我必须要说，这个时间点，你真的不合适和欧阳浩有过多的牵扯。” 她当然知道。 “对不起，小鱼，是我疏忽了。” “沫沫，欧阳老爷子震怒，就算花钱，我们也撤不掉热搜。” “怎么会？” 不，她应该问，怎么不会？ 欧阳浩是欧阳家唯一的太子爷，欧阳老爷子一直想要孙子回家继承家业，但欧阳浩一心想当演员，气得老爷子好几次差点心梗。 这回出了事，要是欧阳浩摆不平，说不定就要被迫退圈。 沫沫再一次觉得，也许回国，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 “还有，《先婚后爱》的郭导不接我电话。” “诶？” 沫沫急了。 她生活并不富裕，大半的钱都投在了房子上，因为回来的仓促，国外的房子至今还没有处理掉。 之所以放心回来，是因为小鱼打了包票，说已经和郭导达成口头协议，等她回国就可以马上签约。 可如果郭导毁约，那…… 小鱼舍不得沫沫太担心，只能安慰说：“好啦，是我说得太严重了，虽然情况不乐观，但怎么说我还是一个很不错的经纪人，你放心，我一定找到郭导！” 她拿回手机，准备要走，但眼睛却定在屏幕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 小鱼慌忙把手机收进口袋，故作潇洒地摆摆手：“我去打电话。”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沫沫更觉沉重，这时，卷卷抱着平板，一脸兴奋地冲进房间：“妈咪，爹地发微博了!” “别胡说。” “真的，你看嘛~”卷卷扑到她身边，眨着晶晶亮亮的眼珠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告前妻书，我的前妻夏沫沫，你既然早就另结新欢，能不能请你换一张新床垫，不要带着你的新欢男友，在我们睡过的床上，做一些我们以前最喜欢做的运动。” “……” 卷卷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好奇地问：“妈咪，你过去最喜欢和爹地做哪一种运动？” 沫沫的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她抢过平板，气急败坏地大吼：“夏卷卷，你要再拿电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没收你的电脑！” “坏妈咪。”卷卷生气地抢回自己的平板，跑回了房间。 随着一声重重的“咚”的关门声，沫沫痛苦地按了按太阳穴。 几十秒后，她打开手机。 某博上，吃瓜群众对她家的床垫报以了极其巨大的热情，不少人猜测，能叫顾大总裁提及的床垫，一定非常昂贵。 但这个猜测，立刻被更多的吃瓜群众否定了。 “有钱的顾大总裁怎么可能真的在乎一张床垫？他分明在乎得是他的前妻。” “可如果顾大总裁还在乎前妻，又怎么可能和夏沫沫离婚？更何况，他才砸了大广告，宣告自己要和江家名媛结婚。” “说这话的人，一定不了解男人。当初一定是顾大总裁想离婚吗？说不定是夏沫沫先和欧阳浩暗通款曲，逼得顾大总裁离婚呢？” “对，一定是这样，所以顾大总裁心里爱着前妻，才会对前妻和欧阳浩在一起感觉愤怒，所以特意注册某博账号，要夏沫沫归还他的床垫。 顾大总裁是在乎一张床垫吗？不，他是在用最笨拙的方法，想要让前妻记起他！多么深情的顾总，多么绝情的夏沫沫！” 沫沫气得差点砸了手机。 这一头，沫沫被吃瓜群众的天马行空，搞得精神错乱，另一头，郁闷了一晚上的顾慕楚心情却变得意外地好。 想到夏沫沫被热搜困扰到不知所措的脸，他甚至笑了出来。 于是，他全不管一会议室的股东等他开会，兴致勃勃地刷了一个小时的某博。 可怜被股东催了八百遍的苏特助，在总裁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 “顾总，求您去开会吧……” “你去一趟星月别墅。” “啊？”眼看顾慕楚又要沉下脸，他急忙点头，“是，顾总。” 顾慕楚起身，准备去会议室开会。 “顾总，我去星月别墅干嘛？” “……” 顾慕楚一言不发地走了，苏宇川看着顾总伟岸的背影，努力想了三分钟，觉得自己应该领会了自家老板的真意。 顾总这是想念前妻了。 “顾总，万一夫人不肯来，那我——” “她不来，你去尼泊尔。” 一个小时后，苏宇川站在星月别墅的大门前，笑着对夏沫沫说：“总裁夫人好，顾总想请您去谈一谈孩子的事。” “苏特助，我已经不是总裁夫人，还有，我没空。” 说完，沫沫想要关门。 但苏宇川动作更快，他伸出一只脚，卡在门框：“夫人，顾总说，如果夫人不肯去，他就直接发律师函。” 他微笑着指着别墅前的加长版林肯车：“夫人，请吧。” “请泥马——” 在客厅忙着打电话的小鱼眼明手疾，冲过来一把把将要暴走的沫沫拖回客厅：“沫沫，稍安勿躁。” 看着沫沫因为愤怒而变得绯红的脸，苏宇川心想，难怪顾总会想念前妻，比起寡淡的江小姐，当然还是火辣的夫人更吸引人。 被小鱼拉进门的沫沫气到扭曲：“我怎么稍安勿躁？想当初是他顾慕楚绝情在先，说孩子不可能是他的，现在他凭什么追着我要孩子？” “凭他是顾慕楚。” 一句封侯。 听见小鱼话的苏宇川，感激地朝小鱼抛了一个骚包的媚眼。 “……” 暴走的沫沫，冷静了下来。 她怎么就失控了？ 现在的她，哪有失控的资格？ 小鱼递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默默把手机塞给她：“你先看看网上的舆论，再决定要不要去吧。” 某博热搜第一条，变成了天价赡养费。 关于顾慕楚是不是还爱着夏沫沫，有好事网友@了顾慕楚，请他回答，他没有回答，但晒出了一张账单。 根据账单，他每月往她的银行账户汇款三百万，每月定时给星月别墅支付水，电，网，燃气费若干，三年从未间断。 吃瓜群众又躁动了。 “哇靠，每月三百万，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万！三年就是一个亿！我特么不吃不喝工作三辈子，也挣不出这么多！” “大胆点，是十辈子。” “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爱惨了一个女人，能在离婚以后，还脑残地支付每月三百万的天价赡养费吗？ 更别说给一栋人去楼空的别墅缴水电费，顾总要么是钱多花不完，要么就是在等着前妻回心转意！” 沫沫彻底傻了。 她根本不知道，顾慕楚居然每月都在付赡养费。 当初离婚，除了这套别墅，她什么都没要，顾慕楚留下的银行卡，她更是当着他的面，拿剪刀剪得稀碎。 如果不是卷卷要回来，这别墅她也是不要的。 小鱼苦口婆心：“沫沫，就凭这张账单，我也看得出来，顾总对你并没有很绝情。为了你和卷卷，我建议你去和他好好谈谈。” 可她不想再见他。 “沫沫，任由顾大总裁闹下去，不仅你的戏约会黄，大众还会认定是你婚内出轨在先，这样对卷卷不好。” 沫沫再不甘心，也必须承认小鱼说得是对的，而顾慕楚之所以会晒出账单，就是在逼她就范。 “小鱼，帮我照看卷卷。” 第五章 他的邀约 加长版林肯快速驶过a市最繁华的天街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车窗边，沫沫撑着头，目光晦涩。 三年前，她在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后就告诉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和顾慕楚扯上一点点关系。 但其实，从她非要生下卷卷的那一刻起，她就逃不过和他再产生牵扯的可能。 苏宇川抬头，看到后视镜里夏沫沫的脸色不太好，他担心回头顾总又被气，然后自己被牵连，于是，他决定为顾总的幸福添一把力。 “夫人，这些年，您过得还好吧？” “苏特助，我不是总裁夫人了。” “夫人，这些年顾总过得不算好。” “……” “夫人，我总觉得，顾总心里是有您得，否则不至于过了三年，他还没有把江小姐娶回家。” 沫沫撇开头，不愿意和苏宇川多说。 难道还有人比她更清楚，顾慕楚心里有没有她吗？ 他的心如果曾经为她起过一丝涟漪，她都不会离开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肯停在顾氏集团的大门口，保安打开车门，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总裁夫人”。 “……” 苏宇川笑眯眯地把她引到总裁的专属电梯，贴心地按下九十九层的按钮：“夫人，请您直接上去，顾总在顶楼等您。” “我真的不是——”否认的话，没有说完，电梯门关上了。 她忐忑的心，随着扶摇而上的电梯，简直要冲破喉咙。 漫长的十分钟后，沫沫立在电梯口，望着灯火通明的楼道，忍不住轻轻呼出一口气。 顾家是大家，顾氏集团更是跨国集团，所以，在顾慕楚成为总裁之前，顾家人为了这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顾慕楚执掌顾氏集团的第一年，顾家大半人都不服他。 他们不仅不帮忙，还各种添乱，但顾慕楚就是有本事，用了短短三年，让顾氏集团的集团价值，翻了一倍。 从此，顾家再也没有人敢对他不服气。 可顾慕楚能够做到这一切，是因为他在无数个深夜，都在不眠不休地埋头工作。 过去，她曾经提着装汤水的暖壶，无数次地走过这条长廊，但大半时候，她又把暖壶原封不动地提回了家。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隔着透明的落地玻璃门，她看见累得趴在办公桌前的顾慕楚时，步子莫名就轻了。 办公室的冷气打得太重，他就这么睡着，会冻感冒得。 沫沫自然而然地推开休息室的门，抱出一床薄毯子，然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顾慕楚身后。 她刚把薄毯子披在他后背，他陡然间挺直后背，抓住她的手腕。 沫沫皱眉：“你装睡？” 他是在装睡，因为他怎么都不能相信，曾经爱他爱到没有自己的前妻，会突然之间放下对他的痴恋。 果然，她忘不了他。 不过，这样的她，才是他熟悉的她，一尊没有灵魂的漂亮娃娃。 顾慕楚淡淡一笑，带着些许令人不快的轻蔑：“我的前妻，我只是想看看，有了新欢的你，还会不会对我余情未了？” “无耻！” 不痛不痒的骂，让他觉得三年后的夏沫沫还是有些变化的，起码有了一丝女人惯有的矫揉造作。 他轻佻地伸出手，指尖点在她的胸口，不轻不重地勾了两下：“身为我的前妻，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些时候的确很无耻吗？” 沫沫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她不是羞的，而是惊的。 因为她认识的顾慕楚，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贵公子，他绝对说不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更别说做出这样猥琐的动作。 真没有吗？ 他似乎会在漆黑的夜里，抱住她的时候，露出—— 停。 沫沫叫停了自己脑海中不该出现的浮想联翩，然后嫌恶地拍掉了顾慕楚的手：“顾总，请你自重。” 她竟然敢嫌弃他？！ 莫名的情绪浮上顾慕楚的眼睛，让他猛地直起身，罩住了身形娇小的沫沫。 沫沫想要逃开。 察觉出她逃意的顾慕楚，微微倾身，把沫沫压倒了后面巨大的落地窗。 冰冷的触觉，让沫沫不舒服地皱起了眉毛，但比玻璃更冰冷的，是顾慕楚的言语。 “对于在我们婚姻期间就出轨别的男人的你，我需要自重吗？” “……” 她没有出轨，可她为什么要否认？ 反正他没有爱过她，就算她婚内出轨了，又能怎么样？ 沫沫的沉默，让顾慕楚确定，他的前妻果然在他们的婚姻期间出轨了别的野男人，而只要一想到她不仅是和他一个人做某些事，他的脸阴郁到了极点。 他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夏沫沫，和我相比，难道欧阳浩更能让你满足吗？” 她肯来，是想要和他达成和解，可他哪里想和她好好谈话？他叫她来，根本是来羞辱她的！ 沫沫仰面：“对，比起你，的确是他更能让我快乐！” “……” 顾慕楚惊呆了，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夏沫沫会变得这么不要脸！ 还是说，她从来都是不要脸的，只不过藏得好？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成功地激怒了他！ 愤怒的顾慕楚再一次伸出手，这一次，他再也不是用指尖轻点她的胸口，而是五指撅住了她的柔软，并且恶狠狠地捏了一把。 “嘶——” 强烈的刺痛让她忍不住挣扎，但她越是挣扎，顾慕楚离她的距离越近，她甚至感觉她和他进入了擦枪走火的边缘。 不行，她必须冷静。 现在是深夜，顾氏集团的九十九层也许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眼前的顾慕楚，已经被愤怒刺激得快要失去理智，万一他真得放弃底线，对她做出些什么，她无力抵抗。 还没等她想出脱身之计，顾慕楚垂下头，唇齿附在她耳边，近乎挑逗地问：“我的前妻，你真的确定，我和欧阳浩，是他更能令你满足？” 话音刚落，顾慕楚的身体又下倾半寸，而他下半身的某个敏感的地方，烫得沫沫又惊又惧。 “你龌龊，你下流！” 顾慕楚脸色一冷，随即后退了两步。 他不喜欢夏沫沫，但也无法否认，她的身体令人着迷。 但欧阳浩睡过的女人，他不会碰。 “夏沫沫，过去的你，可没少在床上求过我对你龌龊和下流。” “……” 往事不堪回首。 那些死去的记忆，瞬间复活。 她是如愿嫁给了顾慕楚，但直到半年后，他也没有和她发生亲密关系。 后来，有人告诉她，顾慕楚还在等江笑笑，所以不会动她。 心高气傲又不肯甘心的她，趁顾慕楚不留意地时候，给他下了药，也就是在那个晚上，她才第一次知道，摘掉金丝边框眼睛的他，凶狠如狼。 后来，他隔三岔五会进她的房间，但从来不会对她温柔，甚至会逼迫她做一些很难堪的事，因为她爱他，所以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由着他。 沫沫神色的转变，让顾慕楚又生出两分得意：“原来，你还记得，不过也是，你本来就喜欢被人——” “顾慕楚——” 沫沫失声低吼，哪怕她内心再冷硬，也终于因为顾慕楚的这番带着侮辱性的话，多了一层泪光。 但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泪，所以她仓惶地撇过头。 神色发冷的顾慕楚，在瞥见沫沫眼底的泪意后，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他记忆里的夏沫沫只会迎合他，所以从来不会做惹他不高兴的事，更别说当着他的面哭。 原来，她也是会哭的…… 没了禁锢的沫沫，立刻跑向办公室的大门。 她要离开顾氏！ 当她的手快要碰到门把时，站在落地窗前的顾慕楚，淡定地轻弹指尖，声控门因为这一声响，被锁死了。 “我的前妻，你还不能走。” 沫沫转头。 天，越来越暗了。 月亮爬到中天，莹白色的月光从透明的落地窗户照进来，打在顾慕楚的后背，让他看起来既像是西方画册里唯美的大天使，又像从天上坠落的黑天使撒旦。 “顾慕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夏卷卷，是不是顾卷卷？” 沫沫顿时昂起头，坚定不移地回答：“顾总，我说过了，卷卷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顾慕楚勾唇：“你是要我去做个亲子鉴定？” “……” 沫沫咬住唇，她不能让顾慕楚去做亲子鉴定，一旦做了，那么她就再也无法否认，卷卷是他儿子的事实。 内心惶惶的她，突然看到了摆在顾慕楚办公桌上的一张合照。 照片里，身穿白色西装的顾慕楚，一脸幸福地搂住穿淡紫色珠光礼服的江笑笑。 他能拿卷卷威胁她，她就不能拿江笑笑威胁他了吗？ “顾总，证明了卷卷是你的孩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难道江小姐能接受你有一个儿子？还是说，她特别期待给别人的儿子做后妈？” “……” 一切尽在掌握的顾慕楚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尽管这慌乱很淡，但沫沫还是看得很清楚。 沫沫不再惶惶。 “顾总，为了江小姐，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再和我有任何牵扯，请你删掉某博上的内容，撤掉热搜，让我们彻底桥归桥，路归路。” 第六章 旎旎夜色 夜色下，顾慕楚沉默了很久。 看着又一次亮出爪牙的夏沫沫，他在心底修正了对她的评价。 她不是没有灵魂，而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没有灵魂。 一旦他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么关于她很爱他的认定，也就站不住脚了。 三年前，夏沫沫如果不是因为爱他爱到无法自拔而非要嫁给他，那么她又是因为什么而嫁给他呢？ 为了得到夏家的认可？ 如果是，那他岂不是被她当做了跳板？ 顾慕楚抬头，对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夏沫沫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沫沫暗暗松下一口气：“谢——” “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顾慕楚缓缓咧开嘴：“把那张床垫，还给我。” “……”沫沫几乎就要对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吼出口，为了一张破床垫，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吗？ 但她不敢。 她终归惹不起他。 顾慕楚似乎察觉到她的悲愤，他淡淡地解释：“那张床垫价值百万，是笑笑特意为我和她定制的。” 她忽然就明白了。 “好，我回去就叫人把床垫搬过来！” “不，我要亲自去取。” “……” 亲自？ 沫沫马上就猜出，顾慕楚是想要去见卷卷。 “顾——” “如果你还是夏家千金，我当然没什么担心。”顾慕楚阻断了夏沫沫的话，“但现在的你这么落魄，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还给我一张假床垫，然后转手卖了百万床垫？” “……” 离婚三年，她被人侮辱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难堪到窒息。 “我的前妻，如果你不让我亲自取回床垫，我可以让你，你的野男人混不下去。但如果你让我去了，我保证再也不过问卷卷的事。” “一言为定。” 只要顾慕楚守信，别说一张床垫，就是让她多送一张，都行。 晚上十一点，当整个a市都将进入休眠时，夏沫沫坐着顾大总裁的专属座驾科尼塞克，一起返回星月别墅。 路上，沫沫垂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小鱼的电话，但小鱼就是不接。 她又拨家里的座机，一样没有人接听。 沫沫越来越心急。 她不能让顾慕楚见到儿子，一旦他们父子见面，顾慕楚揪下儿子的头发做亲子鉴定都是小事，以卷卷想要父亲的心情，说不定屁颠屁颠就跟着人走了。 眼看要到别墅，小鱼终于接通了电话。 “小——” “哈罗，妈咪，我和小鱼阿姨，还有温奶奶一起去看午夜场电影了，我们要过两个小时才能回来，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说完，臭小子生怕她骂人，提前掐断了电话。 但她一点也不生气，她不仅不生气，还庆幸生了一个和她心有灵犀的聪明儿子。 车停在别墅前，顾慕楚先一步下车，他走到后座，想要替她开门，但沫沫已经自己打开车门，并且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顾慕楚当然不是因为在乎她，想要帮她开车门，他是不想丢了绅士风度，但夏沫沫的行为，却让他很不高兴。 现在的她，就这么嫌弃他吗？ 沫沫不知道顾慕楚奇妙的心理，她径自推开门，客厅里传出一点微红的光亮。 她以为是温姨特意给她留的灯，但转进玄关一看，大理石餐桌上点着两根红色的熏香蜡烛，味道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桌面上摆着烛光晚餐，墙上投影着一排字：妈咪，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 沫沫飞快转身，冲回去对站在鞋柜前的顾慕楚说：“顾总，仔细一想，那床垫挺大的，你一个人怕是搬不了，还是明天找几个人再来搬走吧。” 顾慕楚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定格在墙上的一排大字。 这个点，儿子竟然不在家，还贴心地为亲妈和野男人准备了烛光晚餐和熏香蜡烛？！ 一个三岁的孩子，得吃过多少苦，还能早慧到这种地步？！ 顾慕楚觉得有人掐住了他的内心，他甚至不敢细想，这些年，夏沫沫背地里是怎么虐待他的亲儿子的！ 他伸手关上了门，然后摘掉金丝框眼镜，把眼镜丢在了玄关的鞋柜上。 “今晚，欧阳浩要来？” 这要她怎么说？ 说不是，那这旎旎的气氛，难道是为顾慕楚准备？ 顾慕楚似乎并不在意她回答什么，他的目光一落在桌上的熏香蜡烛，就有了确定的答案。 这种女人，不配教养他的儿子！ 沫沫不由地后退两步：“顾总，你要做什么？” 顾慕楚扯了扯领口，露出性感的锁骨：“我的前妻，没想到你还是喜欢对男人用这种东西。” 说完，他不屑地打量夏沫沫。 还以为那个野男人有多喜欢夏沫沫，没想到也不过尔尔。 也是，像是夏沫沫这样乏善可陈的女人，又有几个男人能对她流连忘返的？ 顾慕楚抬脚，缓缓走向沫沫。 而隐隐察觉到顾慕楚心思的夏沫沫，迅速后退，她只退了两步，后背就抵在了玻璃玄关门上，于是，她又侧身，想换个方向跑开，但顾慕楚已经贴了上来。 “夏沫沫，我最后问你一次，卷卷是我的种，还是欧阳浩的种？” 男人紧绷的肌肉线条，让沫沫生出了本能的畏惧，直觉告诉她，她应该说实话，但理智却阻止了她。 她绝对不能承认卷卷是他的儿子！ “卷卷是欧阳浩的！” “你确定？” 她不能退。 “顾总，我不想做亲子鉴定，但如果顾总非要做，也不是不可以。” 顾慕楚终于沉下了脸。 为了一个不爱她的野男人，她竟然毫不在意亲生儿子，这种女人，他做什么还要对她心慈手软？！ 是可忍熟不可忍！ “所以你承认了自己，曾经婚内出轨？” 为了卷卷，沫沫决定咬牙承认这莫虚有的罪名。 “是，我就是在婚内出轨了欧阳浩！” 想要自己被夏沫沫戴了三年的绿帽子，骄傲的顾慕楚头一次遭遇了被人一万次暴击的痛苦。 而心中埋藏恨意的沫沫却感觉到一种异乎寻常的愉悦。 她没想过报仇，但有机会让对方尝一尝自己尝过的痛苦，不也很好吗？ “顾慕楚，就许你对江小姐余情未了，不许我爱上欧阳浩吗？” 顾慕楚怒吼：“夏沫沫，我至少没有对婚姻不忠！” 谁知道呢？ 当初哪怕他和她在滚床单，只要江笑笑一个电话，他都能冷静地套上裤子，不远千里地去看她。 他又不是柳下惠，能面对心爱的女人而无动于衷。 客厅里熏香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头顶发绿的顾慕楚难受地扯掉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 愤怒催动药效，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沫沫脸色大变，因为她已经发现，顾慕楚发情了。 她想逃，却被顾慕楚狠狠地压在玻璃墙上。 沫沫吞了吞口水，镇定地提醒他：“顾总，我们离婚了。” “谁规定离婚的男女不能春宵一度？” 眼神略显迷离的顾慕楚轻勾嘴角，撤掉了整排扣子。 沫沫呼吸一滞。 想当初，她曾经无限地迷恋他的腹肌，她多少次在和他的缱绻里，着迷地抚摸。 沫沫被自己脑子里的浮想联翩吓住了，她一边暗骂自己疯了，一边尽力地往旁边避，但顾慕楚一个低头，唇角蹭到她的耳垂。 他又朝她的耳朵轻吹一口气。 炙热的呼吸，刺得她鸡皮疙瘩爬满身。 然后，顾慕楚扣住了她的细腰，冰冷又炙热地问：“我不安于室的前妻，欧阳浩真得可以满足你吗？” 耳边别样的气息，以及对方冷漠的言语，激得沫沫脸色又青又紫，无力挣脱的她只能再骂一句：“顾慕楚，你无耻！” “看来他不能。” “……” “也是。”双目通红，染满情欲的顾慕楚一边低喃着，一边以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身为你的前夫，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需要多少，才能得到满足。” 沫沫的脸，顷刻间因为怒不可遏变得通红！ “顾慕楚，你这么关心欧阳浩能不能满足我，难道是因为江笑笑不能满足你吗？” “……”顾慕楚僵了半秒钟，然后，他一个甩手，把放在鞋柜上的金丝边眼镜重重拂在大理石的地砖上。 眼镜片被摔得粉碎。 看着一地的玻璃碎渣，沫沫彻底吓呆了。 顾慕楚什么时候这么暴躁过？ 简直像是月圆之夜要吃人的狼。 巨大的惊恐笼罩着她，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夏沫沫，你要知道，激怒我，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她当然知道，得罪a城权势滔天的顾家，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可要她和顾慕楚低头，她却怎么都做不到。 她倔强地咬紧牙关。 察觉出沫沫害怕的顾慕楚，低笑着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夏沫沫，夏家因为你和我离婚，和你断绝了关系，所以，哪怕你穷途末路，他们也不会管你。 如果你想要在a市混下去，就不能得罪我，否则，我不仅仅可以让你身败名裂，还可以让欧阳浩，甚至整个欧阳家都活不下去。” 泪水，终于决堤。 她彷佛又一次置身于镜湖，窒息的绝望让她崩溃哭喊：“顾慕楚，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慕楚的手温柔地拂过她的耳垂：“谁叫你非要惹我生气呢？” 第七章 最高记录 “我没有！” “不，你有。”顾慕楚轻轻地摇了摇头，他额前的几簇碎发，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也跟着摆动了起来。 于是，顾慕楚看在沫沫眼里，就越发地可怖。 她无力地呐喊：“我真得没有……” “夏沫沫，欧阳浩是长得还不错，但，你不该让他躺在我们睡过的床上，做我们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泪流满面的沫沫已经顾不上去质问为什么她离婚了，却不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只想立刻和顾慕楚说明真相：“不是的，我和欧阳——” “嘘。”目光朦胧的顾慕楚以指尖封住了她的唇，“沫沫，我不想听你喊别的男人的名字，否则，我就不止是有些生气了。” “……” 她不敢说话了。 “想要我原谅你吗？” 吓蒙的沫沫乖巧地点点头。 “很好。”顾慕楚满意地勾起唇角，“只要你肯求我，我就原谅你。” 事到如今，她不敢不求。 “我求求你。” 顾慕楚轻笑了起来：“不够。” 沫沫眼神怔住，心想难道顾慕楚要她跪下来求他吗？ 顾慕楚近乎低喃地轻轻一叹：“我的前妻，你真得忘记了太多事，我说得求，是要你和过去那样求我。” “——” 过去？！ 她曾经很爱很爱顾慕楚，爱到寡廉鲜耻，为了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多陪自己一会儿，她无数次地用身体去诱惑他。 可那个时候，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是合理合法的，现在…… “不愿意吗？” 沫沫摇摇头，她怎么可能愿意？ “由不得你不愿意！” 说完，顾慕楚压了上来。 鼻间，那浓郁的熏香，彻底把他们淹没。 黎明，顾慕楚先醒了过来。 看着躺在身边的女人，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 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了，他中了药，所以和夏沫沫春宵一度。 想起昨晚的那些事，顾慕楚一边快速下了床，一边不悦地皱眉。 如果不是因为中了药，他是绝对不可能睡被欧阳浩睡过的女人，但既然他睡过了，当然不能白白谁。 想到这里，顾慕楚拿出手机，对着香肩外露的沫沫，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他打开特助苏宇川的微信，想要把照片发给他，却在发送的前一刻，又把照片给删除了。 接着，他打开了监控百万床垫的app，然后把排行版截屏，发送给苏特助，并且留言：立刻转发给欧阳浩。 可怜梦中正在黄金山挖金子的苏宇川，被一阵恶魔铃声惊醒。 他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大半夜的，自家总裁在抽什么疯？ 但身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老板的命令就等同于圣旨，他飞快回复：好的，顾总。 可，他没有欧阳浩的联系方式啊…… 苏宇川绞尽脑汁，想起纵横娱乐圈的大佬蒋家，于是，他把顾慕楚发过来的截屏转发给了蒋多情，并且留言：麻烦蒋小姐把截图转发给欧阳先生，谢谢。 发完信息，苏宇川又倒回去睡觉了，至于说，他这一举动会牵出多少乱子，苏特助根本不在乎。 说回星月别墅，顾慕楚在发完截屏后，心情舒畅地转进了浴室，洗了一个澡。 水流声惊醒了沫沫。 她睁开眼，意识有一些些茫然，而且她身上潮腻，身下的某个地方，难受得火烧火燎。 混蛋顾慕楚，他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衣冠禽兽！ 沫沫在心里怒骂顾慕楚的时候，他围着白色的浴巾，哼着听不清曲调的歌儿，得意地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走到床边，低头看沫沫。 说实话，冷静下来的顾慕楚，内心有点说不出来的复杂。 会和夏沫沫滚床单，固然有药的原因在，但以他的意志力，如果他不想碰她，就算有药，他也不会动她。 而且药效在他睡了她两次后，就消失地差不多，但他还是搂着她，又睡了好几次。 想到这里，顾慕楚坐到床沿边，伸出手指无意识地抚摸她半露的香肩。 “夏沫沫，我必须承认，你的这副身体，足以让任何一个成年男人对你疯狂。” “……” 沫沫几乎气结，精疲力竭的她，连骂他一句的余力都没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侧开身体，然后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 顾慕楚丝毫不介意沫沫的冷淡，他甚至因为她的冷淡，心情变得更好了几分。 他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然后打开一个app：“你看，最高记录变成了昨晚。” 什么最高记录？ 顾慕楚贴心地手机屏幕送到她眼前，沫沫一看，发现他说得是一款监测床垫的app，而此时页面的排行榜，显示着两条记录，排在第一的是昨晚的记录，九次，排在第二的是前两天的记录，七次。 “夏沫沫，承认吧，你根本不能对我忘情。” “……” 如果可以，她真得想撕了对方。 什么叫她不能对他忘情？！ 昨晚是她求着他睡她地吗？ 明明是他兽性大发，强上了她！ “滚。” 顾慕楚脸色一冷，心想夏沫沫果然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冷酷女人，否则，她怎么能在他们春风一度后叫他滚？ 总不能是他不如欧阳浩吧？！ 顾慕楚再一次觉得男性尊严被挑衅了。 “夏沫沫，如果你打算对我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那么我劝你不要自以为是，你是个什么心思，我一眼就看破了！” 沫沫怒目圆睁：“敢问顾总，我什么心思？” 顾慕楚拍了拍床垫，说：“你离开a市三年，这张百万床垫因为没人使用自动进入了休眠，如果你不激活它的纪录功能，我是收不到记录的。 所以，你为什么要激活？你刻意激活记录功能并且在床上和欧阳浩风流快活，不就是为了刺激我吗？” “……”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古代会有那么多被冤死的无辜者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张破床垫有这种猥琐功能，怎么去激活？ “我——” 等等，近距离碰过这张床的，除了她，还有她的儿子，卷卷。 难道是—— 看到沫沫脸色变了，顾慕楚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夏沫沫，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爱着我？”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能问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他都要娶江笑笑了，却问她，还爱不爱他？难不成他觉得她应该永远沉沦在对他的爱意里，不可自拔吗？ 沫沫的心，瞬间冷得像是十二月的雪：“顾慕楚，你就不怕江小姐知道我们睡了一夜后，不肯和你结婚吗？” 得意的笑容顿时从顾慕楚的脸上消失，他紧张地问：“你对笑笑说了什么？” “……”呵。 这就是她倾心爱过的男人！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不要在那个夏天，遇到他，如果她非要遇到他，那么她就自插双目，免得自己有眼无珠！ “顾慕楚，既然你这么宝贝江小姐，那就不该出现在我面前。”说着，她食指戳卧室门，“滚——” 顾慕楚的脸，黑了。 该死的女人居然叫他滚？！ 他抽掉围在身上的，又一次压了下来：“看来，你还不够累。” “混蛋，呜呜——” 沫沫拼命挣扎。 这时，卧室的房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咚”。 “谁？” 顾慕楚一边迅速直起后背，拉过薄被，整个盖住了沫沫，一边光着半身转头看卧房门。 门，被人猛地推开，房门口，站着脸色冰冷的蒋多情，而她的身后，跟着眼眶微红却强撑着笑意的江笑笑。 顾慕楚立刻变得慌张起来。 “笑笑，你怎么来了？” 江笑笑摇摇头，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滑过她的眼角。 蒋多情一声冷笑：“笑笑不想来，她觉得你绝对不可能背叛他，是我非要拉她来看看，看看网上的传闻，到底是空穴来风，还是有的放矢！” 顾慕楚一边披上衬衣，一边对江笑笑说：“笑笑，昨天的事不是你以为的样子，你听我和你解释。” “呵。”蒋多情一声冷笑，却对沫沫说，“夏女士，这就是你想要笑笑看见的一幕？我告诉你，就算笑笑没有和顾总在一起，顾总也不会爱上你！” 说完，蒋多情拉着江笑笑的手，转身走了。 穿好衣服的顾慕楚没有立刻去追江笑笑，他转头看沫沫。 “你算计我？” 她算计他？ “顾慕楚，我没有算计你，但显然有人在算计我！” 蒋多情走前的那句话，摆明是在暗示，她故意引江笑笑来捉奸，为得就是想要拆散顾慕楚和江笑笑。 “夏沫沫，本来看在你是我前妻的份上，哪怕你对我下药，我也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陪你春风一度。但——” 下药？ “顾慕楚，我没有！” “夏沫沫，如果不是中了药，你以为我会碰你？”顾慕楚冷冷一笑，“楼下的熏香盒还在，你不用否认，也没办法否认。” 沫沫呆住了。 “通知笑笑来抓奸，是个搅黄我和她婚事的好主意，但是，我来找你，是为了可能是我亲儿子的卷卷，而不是为了你这个我不爱的前妻！” 沫沫笑了，她何必要和他掰扯？ “说得对，我见顾总也是为了卷卷，而不是为了一个我不再爱的男人。” “……” 要走的顾慕楚脚步一顿，他很不喜欢听夏沫沫一再强调她不爱，因为这句话等于在说，他不如欧阳浩。 “我的前妻，昨夜我们倒凤颠鸾的时候，你可是求我不要走的。” “滚。” 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从眼角滑落，但沫沫急急捂住半张脸，她不想让顾慕楚看见她的狼狈。 但顾慕楚还是看见了，他愤怒的心底闪过一丝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不忍。 他犹豫了片刻，问：“夏沫沫，笑笑会来，是不是因为你？” 沫沫拿被子蒙住了头。 于是，顾慕楚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我说过，彻底得罪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但显然你没有把话记在心上。你敢害笑笑伤心，那么，我就会让你知道，不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第八章 旎旎退去 沫沫抬手，遮住了眼睛。 温姨手足无措地走到床边：“夫人，江夫人说，是你请她来家里做客，所以我才会给她和江小姐开了门，我不知道她们一进门就往楼上冲，我想拦她们的，但——” 沫沫笑笑：“温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夫人，我觉得你应该和顾总把话说明白，不——” “温姨，你出去吧。” “……是。” 去和顾慕楚说明白？ 她怎么说明白？ 一个根本不相信她的人，哪怕她把铁证呼他脸上，也没用。 沫沫躺了一会儿，等她有些力气了，就下床洗了个澡，然后坐到客厅，静静地等儿子回家。 小鱼牵着卷卷，悄悄地摸进别墅，结果一抬头，她看见沫沫目光冰冷地坐在沙发上，她立刻举手发誓： “事先申明，不是我要让你儿子夜不归宿，是他胡搅蛮缠，搞得我没办法。” “我知道。” 卷卷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他肚子里揣着多少坏主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卷卷强烈要求回来，她根本不会回a市。 而卷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闹着非要回来的呢？ 好像是在他弄清楚亲生父亲是顾慕楚后的一个月？ “小鱼，你累了一个晚上，先回去休息吧。” “好。” 小鱼伸了一个懒腰，飞快地跑走了。 等小鱼一走，她的脸色荡到了谷底。 “夏卷卷，你给我滚过来！” 知道沫沫很生气的卷卷，艰难地迈开小步子，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她挪过去：“妈咪，我很乖的，你不能无缘无故地打我。” 无缘无故？ 沫沫的怒火蹭蹭蹭地飙升，她拿起两截烧完的熏香蜡烛，重重地砸在卷卷的脚边：“这是什么东西？” “西蒙叔叔送我的真爱之香，他说这个香可以帮助不再相爱的人再一次相爱。” 该死的西蒙！ “他还送过你什么东西，全给我交出来！” “没……有了。” 沫沫根本不相信，她凶狠地说：“夏卷卷，等我去你房里搜过，要是发现你骗了我，我打爆你的屁屁！” 被吓住的卷卷，开始哇哇大哭：“妈咪，我没有……我不敢……我……呜呜呜……” 一会儿的功夫，卷卷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作为一个妈，她怎么能不心疼？ 她到底舍不得，抱住了儿子。 “卷卷，我不想做一个凶妈咪，可是你不应该算计妈咪。” 卷卷抽噎着，可怜巴巴地答：“我就是想要爹地……” 儿子想要父亲，这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当年她明知道顾慕楚不爱她，她还是想要告诉他，她怀孕了。 可是，他不要她，也不要卷卷。 沫沫把儿子抱得更紧了。 “卷卷，顾慕楚真的不是你的爹地，虽然妈咪没办法给你一个爹地，但妈咪保证，会很爱很爱你。” “不一样。”卷卷猛地推开沫沫，“妈咪，他们骂我是野孩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是没有爸爸生的野种！” 她的心，顷刻间被撕裂。 “妈咪，我有爹地，我要找回我的爹地！” 说完，卷卷哭着跑上了楼。 卷卷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不管沫沫怎么哄，都不肯开门。 她很头痛。 而另一头，去追江笑笑的顾慕楚也很头疼。 “蒋多情，你让开。” 蒋多情根本不肯让：“顾总，你回去吧。” 顾慕楚喜欢笑笑，但他很讨厌笑笑的闺蜜蒋多情，但碍于笑笑的面子，就算他讨厌，也不会表现出来。 “蒋多情，这是我和笑笑之间的事，不适合你这个旁观者过多干涉。” “顾总，我也不想干涉，可笑笑性子软，只要你随便哄一哄，哪怕你犯得是原则性问题，她都肯原谅你。 但作为笑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看着她被你，被夏沫沫欺负！” 顾慕楚沉默了片刻。 他无法否认，自己这回着了夏沫沫的道，并且害得笑笑伤了心。 “你想让我怎么做？” 蒋多情抬头：“很简单，把夏沫沫赶出a市，让她一辈子回不来！” “……” “顾总难道舍不得？” 他当然不会舍不得夏沫沫，但儿子还在夏沫沫手里，至少在把儿子接回顾家前，他不能让夏沫沫离开。 可儿子的事，他还没和笑笑说过。 就在蒋多情和顾慕楚对峙时，江笑笑走了过来。 她轻轻扯了扯蒋多情的袖子：“小情，别为难慕楚。” “啊？”蒋多情被气笑了，“好你个笑笑，我是为了谁在这里和顾总唱黑脸？要不是见不得你被欺负，我是何必花这个力气！” “知道你对我最好，但是慕楚说得对，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得。”蒋多情甩甩手，“你和他的事情，我不该参与，我走！” 说着，蒋多情就真的走了。 但她不是被气走的，而是了解笑笑的脾气，知道但凡是关于顾慕楚的事，天大的委屈她都吃得下去。 不过，她吃得下去，不代表她能看着她吃下去。 顾慕楚不想动夏沫沫，她来动！ 蒋多情一走，顾慕楚如愿地搂住笑笑的腰，两人笑眯眯地走进人间乐府的豪华包厢。 “不生气？” 江笑笑莞尔：“我还能不知道你？你如果对沫沫姐有情，当初也不至于离婚。” “不愧是我的笑笑，就是聪明。” 江笑笑嘴角的笑意一顿，随即落寞地说：“我虽然确信你不爱沫沫姐，可看到你们——还是会觉得难过。” 顾慕楚立刻勾住江笑笑的手，信誓旦旦：“笑笑，如果不是夏沫沫对我下了药，我是怎么都不会碰她的！” “诶？沫沫姐怎么能这样？” 江笑笑假装惊讶，心里却在想，如果顾慕楚不给夏沫沫下药的机会，以他的精明，又怎么可能中招？ 对顾慕楚来说，夏沫沫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有觉察。 “蒋多情不是说了嘛，她见不得我们好。” 江笑笑轻叹：“慕楚，别这样说沫沫姐，不管怎样，她到底在我离开时陪在了你的身边。” 顾慕楚勾起一个不屑的冷笑：“笑笑，夏沫沫不是什么好女人，看人方面，你得学着点蒋多情，不然，我怕你被人骗。” 江笑笑痴痴一笑，娇嗔：“我这一辈子除了被你骗，才不会被别人骗呢！” 她的忧心，因为顾慕楚的这句话，散了不少。 只要顾慕楚不是对夏沫沫有什么舍不得，那么就算他们滚了床单，也不会影响她嫁进顾家。 “慕楚，爷爷还是不肯见我吗？” “……” 顾家人依旧不太喜欢笑笑，尤其是顾家大家长。 不过他不喜欢笑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笑笑在国外出过一场车祸，伤了子宫，导致怀孕困难。 老爷子一心要抱曾孙，所以不情愿他娶笑笑。 “笑笑，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江笑笑心里一紧，脸上不显：“总不是你要悔婚吧？” 顾慕楚乐得哈哈大笑：“说什么呢？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你，怎么可能反悔？！” “那你想说什么？” “如果……如果说，夏沫沫为了生了一个孩子，你会怎么想？” 江笑笑飞快地垂下眼皮，因为她不垂下，可能会让顾慕楚看见他眼底的恨意。 还以为三年前夏沫沫会淹死在镜湖里呢，却不想，她没死，她肚子里的孽种也活着。 “笑笑，我不知道她会怀孕。” 藏住心思的江笑笑抬头，她朝顾慕楚摇了摇头：“慕楚，你说如果我们能把孩子要过来，该有多好？” 说不出的感动，充斥着顾慕楚的内心。 他爱的人，果然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孩子。 “笑笑，你不觉得委屈吗？” “那是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委屈？再说……”江笑笑低头，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顾爷爷不待见我，不就是觉得我下不出蛋吗？如果我们能把孩子要过来，顾爷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 江笑笑看顾慕楚神色沉重，若有所思地问：“是不是沫沫姐不肯给？” “她当然不肯，不过，她的不肯不重要。” 见顾慕楚完全没把夏沫沫放在心上，江笑笑的心里就更舒服了。 她了解顾慕楚，知道他一定舍不得儿子，所以当初才由着蒋多情拦住保安，不让顾慕楚知道夏沫沫怀了孕。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孽种命大，居然逃过一劫。 不过也好，反正她缺个孩子，如果能帮着顾慕楚把孩子要回来，说不定能在顾老爷子那里讨个好，将来也便于她在顾家站稳脚跟。 “你是怕江家不高兴？” 顾慕楚点点头：“聪明。” 顾江两家的生意往来越来越紧密，他不希望因为卷卷的事，而让两家闹出什么矛盾来，毕竟卷卷回了顾家，将来是要做顾家的继承人的，江家未必能接受。 “江家那里，交给我吧。” 顾慕楚高兴极了。 “笑笑，你不仅是我喜欢的人，更是顾氏的贤内助！” “那今天晚上，你愿不愿意和你的贤内助共赏月色呢？” 顾慕楚还没回答，手机铃声先响了，他松开江笑笑，然后走到一边：“喂？” 电话里，苏特助紧张兮兮地说：“顾总，夫人出事了！” 第九章 一串误会 小鱼前脚才走，后脚又跑回来了，并且带来了一堆坏消息。 头一件事，热搜又爆了。 今天的热搜第一条，顾总和前妻一夜春宵？ 配图是江笑笑哭着跑出星月别墅。 文稿写着，不愧是a市男人曾经的梦中妖姬夏沫沫，她前几天还和男顶流欧阳浩一夜春宵，现在又和前夫大战三百回合，真是令人羡慕。 “羡慕？是不要脸吧！” “没和前夫离婚，就勾上了欧阳哥哥，离了婚，又爬上前夫的床，这种女人，简直太恶心人了！” 热搜第二条，顾总和前妻旧情难忘？ 配图是顾慕楚略衣衫不整地冲出星月别墅，去追江笑笑。 文稿写着，旧情难忘的人，大概只有夏沫沫一个人，只可惜，她是留得住顾大总裁的人，留不住顾大总裁的心，可怜啊~ “可怜？你怎么知道夏沫沫是舍不得顾总的心，说不定，人家只是舍不得对方的人和钱呢？” “夏沫沫什么心态，我不知道，但作为一个会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我很负责地说，顾总肯定舍不得夏沫沫的人。” “就是可怜了江小姐……” “江小姐是真可怜，当初她为情远走他乡，是指着顾总能不顾一切地去追爱，结果顾总转头就娶了夏沫沫，可不就是可怜吗？” “真的假的？” “听圈里的人说，江小姐和夏沫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当初江小姐一走，夏沫沫立刻就以闺蜜的身份去安慰顾总，这才得了手。” 就在沫沫刷热搜的时候，热搜的第一条变成了：防火防盗防闺蜜。 然后，沫沫的个人账号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狂轰滥炸，一堆卫道士怒骂她是狐狸精，骂她是破坏真爱的小三，还有人祝她早日被天打雷劈。 沫沫丢开手机，不想再看下去。 看沫沫脸色发白，小鱼有些后悔让她看这些消息了。 “沫沫，咱们圈子里就没有新鲜事，等过几天，热度散了，你也就没事了。” “会吗？” 她虽然不算聪明，但有自知之明，一个退出内娱三年的过气女演员，如果背后没有人刻意炒作舆论，关于她的热搜未必能爆到这种地步。 是顾慕楚吧？ 他是在为江笑笑报仇呢。 “小鱼，《先婚后爱》，我是不是演不成了？” “也不一定，欧阳浩说了，欧阳家才是《先婚后爱》的最大投资方，只要他不答应换人，郭导不敢换人。” 沫沫不敢这么乐观，因为欧阳浩代表不了欧阳家。 如果事情真的没所谓，欧阳浩不会几天不联系她，他必定也是焦头烂额。 果然，几个小时以后，《先婚后爱》剧组公布了主要演员和开机日期，演员表里没有她。 小鱼尝试联系郭导，对方拒接。 她再打欧阳浩电话，电话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小鱼简直要哭了。 顾慕楚正和笑笑说得开心，却接到了自家脑子时不时短路的特助电话。 “顾总，夫人出事了！” “……”顾慕楚飞快捂住电话，就怕笑笑听见苏宇川的大嗓门，“天大的事，等我送完笑笑再说。” “……哦。” 顾慕楚刚坐回到江笑笑身边，手机又响了。 他皱着眉毛低头看，却发现微信传来一条认证信息：我是你儿子。 等他通过验证，还没说话，对方先发来一句话：“爹地，你是坏蛋，你把妈咪气哭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接着，他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沫沫半靠在窗边，厚重的阴云打在她的脸上，看得人异常难受。 该死的夏沫沫，竟然把自身的痛苦加注在一个三岁孩子的身上！ 他觉得应该点醒儿子。 “卷卷，我是爹地。” 一句话，六个字，发出去，只得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亲儿子居然删除了他！ 顾慕楚再也顾不得和江笑笑你侬我侬：“笑笑，我先送你回家。” 半个小时后，顾慕楚的车，停在了江家门口，他匆匆和江笑笑说了一声再见，就要转身离开。 “慕楚，是不是顾氏出了什么急事？” 顾慕楚稍稍一犹豫：“嗯。” 江笑笑的心，往下沉了沉，因为苏宇川的话，她刚才听得很清楚，顾氏根本没事，有事的是夏沫沫。 “慕楚，不管你有多着急的事，开车都要慢一点，别让我担心。” “好。” 等顾慕楚回到车上，就立刻打电话给苏宇川：“去办公室等着。” “……是，顾总。” 而目送顾慕楚离开的江笑笑，也没有马上回家。 三年来，她对他旁敲侧击了多少回？ 但顾慕楚对她，总是恪守着男女之间最后的那道底线，他总说他爱她，所以要把最好的留到新婚夜。 但她一点也不相信。 这个世道下，有几个男人肯为女人守身如玉的？ 假如顾慕楚真得这么在乎她，那么夏沫沫也会生出一个孩子来！ 江笑笑拿出手机，然后闭了闭眼，等眼里浮出一层泪光，才拨了蒋多情的号：“小情……” “是不是顾慕楚欺负你了？” “没……” 蒋多情长叹一口气：“放心吧，夏沫沫那里我会帮你处理干净。” “诶？” 蒋多情却没打算多做解释：“准新娘，你只管等着做新娘。” 说完，她挂了电话，而江笑笑眼底的泪意，在蒋多情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以蒋多情的本事，夏沫沫大概会死得很惨。 至于顾慕楚，终于赶回了顾氏集团。 “苏特助，第一，夏沫沫不是我的妻子，所以你不该再称她为夫人，第二，夏沫沫出事了，轮不到你担心。” 苏宇川乖乖点头：“是，顾总。” 他当然不该担心夏沫沫，但他怕老板担心，毕竟他在和夏沫沫滚完床单后，第一时间要通知的人是欧阳浩。 这明明就是被醋淹的无脑行为。 “所以，夏沫沫到底怎么了？” 苏宇川心里简直要笑翻了，他就知道他家老板嘴硬心软。 “回顾总，夫人和您啥啥的事上了热搜，全网都在骂夫人不要脸，那个剧组还把夫人踢出去了，夫人好惨！” “……” 顾慕楚的无语让苏宇川误以为他还没把夏沫沫的惨况说明白，于是，他继续说：“顾总，夫人对您可是真得好，再说她还为您生了一个儿子，再怎么说，夫人也轮不到被那些个宵小欺负！” 顾慕楚被自己的蠢助理逗笑了。 “苏特助，如果你真得很担心夏沫沫，建议你帮她联系欧阳浩。” 后知后觉的苏宇川总算在老板的笑意里察觉出一丝冷意，他深深觉得再有钱的老板也都是喜欢白嫖的。 就是可怜了夏沫沫。 “顾总说得是，我这就去问蒋小姐要一下欧阳先生的联系方式。” 说完，苏宇川打算退出总裁办公室。 “等一下。” “顾总还有什么吩咐？” “你没有欧阳浩的联系方式？” “没有。” “……”顾慕楚的脸黑了，“所以那一天的截屏，你发给了蒋多情？” “对啊。” “滚。” “……”苏宇川怎么敢滚，“顾总，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请您务必告知，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 “不滚，你就去尼泊尔吧。” 苏宇川灰溜溜地走了。 顾慕楚痛苦地掐了掐眉心，因为他发现，至少在笑笑的事情上，他误会了前妻。 难怪他儿子气得不想认老子了。 他打开某博，刷了三分钟热搜，然后拎起内线电话：“滚进来！” 苏宇川蜷着身体，抖进了办公室：“顾总，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不能去尼泊尔，不然您——” “让公关部，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热搜全撤了。” “诶？哦，好的，顾总。” 顾慕楚决定亲自走一趟星月别墅，解除和儿子的误会。 傍晚，a市的天空变得阴云密布，还没到七点，暴雨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从窗户望出去，除了能看见一点灯光，再也看不清别的。 小鱼在看到热搜被通通撤掉后，撑着仅剩下的一口气，回家了。 而温姨和她告了假，也不在别墅，至于儿子，还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肯原谅他的亲妈。 偌大的星月别墅，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沫沫立在窗边，心情异乎寻常的平静，她在思考，要不要离开a市？ 突然，大雨瓢泼的院子里，亮起一点灯光，很快，楼下传来了门铃声。 “叮咚——” 门铃刚响起时，把自己反锁在房间的卷卷，突然冲下楼。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门：“爹地，你来了——” 追着卷卷去的沫沫，看到站在门外的人，不是顾慕楚，而是欧阳浩。 欧阳浩没有打伞，他整个人都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水滴从他的头发，衣服边角，呲呲地往下落。 他对开门的卷卷笑，但卷卷撇开头，睬也不睬沫沫，转身上了楼，然后又一次把房门锁上了。 满身狼狈的欧阳浩可怜兮兮地卷起一个不是笑的笑。 “沫沫，对不起。我知道你很想很想演《先婚后爱》，我也以为有我在，你一定能演得成，但，他们不肯答应。” “他们？” “郭导，制片人，还有欧阳家的人。” 对一个女演员来说，名声很重要，而她的名声，在回来的短短几天内，几乎彻底被毁，郭导不想用她，才是对的。 “欧阳浩，没关系的，你不用自责。”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演《先婚后爱》，只是卷卷一心要回来，所以当欧阳浩提出a市有个戏请她做女主角，她就立刻答应了。 或许，回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欧阳浩，那些热搜你看见了吧？” “……” 第十章 倾盆暴雨 欧阳浩何止是看见了热搜，他还在大半夜，从蒋多情那里收到了顾慕楚的炫耀。 他真的很想摇着沫沫的肩膀，大声告诉她，顾慕楚不是东西，根本不值得她留恋。 但他不敢。 欧阳浩的沉默，让沫沫无声地长叹一口气，她知道他知道，她也知道他想装作不知道。 “热搜说，我和顾总春风一度。” 脸色本来就不好的欧阳浩，简直要哭了。 “沫沫，我知道不是真的，你不可能和他——” “是真的。” “……” 她这辈子没怎么对不起人，唯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欧阳浩，偏偏他想要的，她给不起。 “欧阳浩，谢谢你替我撤了那些热搜。” “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会一个人无条件地对她好，这个人不会是她的亲人，也不会是她的前夫，只会是欧阳浩。 也因为他对她太好了，给不了他回应的她，不该继续耗费他的青春。 “欧阳浩，谢谢你在三年前救了我，救了卷卷，谢谢你三年来对我，对卷卷的照顾，我很感激你，但我只能感激你。” 欧阳浩眼神颤抖，他无法接受沫沫的直言不讳。 “欧阳浩，我想回b国了。” 哪怕卷卷非要回来，她也不该回来的，a市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在a市，她也给不了卷卷很好的教育。 沫沫从门边拿过一把伞，然后撑开了伞，又轻轻把伞放在了欧阳浩的肩上。 “回去的时候，别再淋雨了。” 然后，她慢慢往后退，但欧阳浩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再不抱住她，也许这一辈子都抱不住了。 “沫沫，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你。” “欸？” 很久以前？ 难道他和她一样，少年时就为一个人失了心？ 如果是这样，她觉得更愧疚了。 也因为太愧疚，她明知道应该推开欧阳浩，却没有马上推开他。 欧阳浩紧紧地抱着她，带着挣脱不开的绝望抱着她。 高二的某个下午，他路过体育场的时候，看到一个明媚的少女静静地靠在一棵梧桐树下，抬头看树缝里的细碎阳光。 当时他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地像是水一样的女孩子？ 他想要告白，也自信只要自己告白了，少女就会喜欢他，因为学校有那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她一定也是一样的。 可惜他没来得及告白，就从友人那里得知，少女喜欢顾慕楚。 但他一点也不难过，因为他知道，顾慕楚喜欢江笑笑。 他决定等一等，等少女不喜欢顾慕楚的时候，再去告白。 他跟着她，进了演艺圈，想着某一天，和她同演一部戏，然后因戏生情，却没想到，这一等，却等到她嫁给了顾慕楚。 难过吗？ 有，却不多，因为她从来不是他的，他也谈不上失去了她。 再遇见她，是在顾慕楚和江笑笑的订婚宴上，她瘦得好像能被一阵风刮走。 果不其然，她被人挤下了河。 他救了她，陪着她走过最艰难的三年，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夏沫沫有多好，有多值得被人善待。 现在的他，再也不可能像是年少时那样的洒脱了。 “沫沫，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解决所有问题的！” 说完，他飞快转身，不给沫沫拒绝他的机会。 欧阳浩冲进了如注大雨，那把撑开的雨伞，被翻倾在大雨里。 她苦笑一声，抬脚走进大雨，刚要弯腰捡伞，一道强烈的车光灯，照住了她，她抬头一看，庭院那棵相思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一辆科尼塞克。 是顾慕楚！ 沫沫急忙冲进别墅，然后反手关上门。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把他关在门外？！ 顾慕楚简直像是突然发现妻子偷情的盛怒丈夫般，气得心里烧起了一把火。 还有那个欧阳浩又是怎么回事？ 他都把夏沫沫和他滚床单的证据发给了他，他居然一点不在乎，还不要脸地和夏沫沫求爱？ 夏沫沫竟然会喜欢这种没底线的男人？！ 顾慕楚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他也不想让有些人太有滋味。 他拿出手机，打给了苏特助。 苏宇川一接起电话，就急忙汇报工作：“顾总，您放心，热搜的事已经撤了，郭导那里我也关照过了——” “谁让你去做多余的事的？” “欸？”他家总裁未老先健忘了？ “我撤热搜，是因为那些言论不仅有损我个人的形象，也会损害顾氏集团的形象，更会让笑笑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而不是为了夏女士！” 苏宇川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弱弱地问：“顾总，该不是夫人和欧阳先生在一起？” “……” 苏宇川暗笑不已，嘴里却急忙安慰：“顾总，您放心，哪怕欧阳先生再喜欢夫人，只要欧阳老爷子不松口，他就没辙，而且啊，我听说欧阳先生非要帮夫人，结果把欧阳老爷子气得进了医——” “住嘴！”顾慕楚差点没被脑残特助气死，“苏特助，如果夏沫沫还能在a市活下去，你就去尼泊尔。” “……” 苏宇川直接哭了。 他真的很想对着苍天喊一句，为什么顾氏的执行总裁这么喜欢抽风？ 但他不敢。 “顾总，我错了，我马上约谈郭导。” “欧阳家是不是有个医疗器械的项目，想求顾氏帮忙？” “是的，顾总。” “拒了。” “欸？”苏宇川差点就爆出了粗口。 开发部和销售部加班加点三个月，才和欧阳家谈妥项目，他家老板一顿飞醋，就让几千号人的努力打水漂？ 这还是人吗？ “好的，顾总，我这就去安排。” 想到欧阳浩会被欧阳老爷子胖揍，顾慕楚的心，总算是顺了两分。 他淡定地走下豪车，信步走进瓢泼大雨，等到了门口，伸手对着密码锁一顿按。 门，打开了。 他就知道，夏沫沫是不可能对他忘情，不然，她干嘛不改密码？ 可怜夏沫沫白白被冤枉，她不是不改，而是忘了改。 跑进别墅的墨默，目瞪口呆地看着堂而皇之走进客厅的顾慕楚，下一秒就想找件东西自我防护。 但，找不到。 “这么不待见我？” 想到卷卷还在楼上，沫沫告诉自己要冷静。 “顾总，这是我家，你不能随便进来。” 顾慕楚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他一边走近她，一边语气阴冷地说：“我听说你很不好，还担心你有多不好，所以特意来看看你，可你现在过得很滋润啊。 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能叫欧阳浩半点都不在乎你的水性杨花，哪怕把欧阳老爷子气得半死，也要不顾一切地帮你，夏沫沫，我怎么不知道，你的魅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说着，他轻轻挑起眉毛，目光落在她的胸口：“所以，你身上到底有哪里让他念念不忘呢？” 试图冷静的夏沫沫越来越紧张！ 她愤怒地抬起手，指着大门：“顾慕楚，你给我滚出去！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你没资格不尊重欧阳浩，他和你不一样他，他是个好人！” “——” 她居然敢拿他和那个野男人比较，而且还比输了？！ “因为他好到足够让你欲仙欲死吗？” “你——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无耻吗！” “我无耻？” 顾慕楚顿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能白白被骂，至少该被骂得理所当然。 他扬起一个不带笑意地冷笑，然后猛地扑向了沫沫。 沫沫被扑倒厚厚的地毯上。 “夏沫沫，你应该庆幸，我还愿意对你无耻。” 被压制的沫沫没有害怕，她昂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顾总，我今天可没有点熏香，你不该糊涂，如果你敢对我用强的，我立刻报警！” 如果说上一刻的顾慕楚只是想要吓一吓夏沫沫，但这一刻他是真的打算做些什么了，他倒是想要看看，夏沫沫是不是有她表现得那么忠贞！ 他一把就扯开了她的领口。 眼看衣服被扯开，沫沫才觉得害怕。 但她不可能任凭顾慕楚上下其手而无动于衷，她开始挣扎。 沫沫张嘴，用力咬住顾慕楚钳住她的手臂，几秒钟后，她就尝到了鲜血味。 她想，他该松手了吧？ “夏沫沫，你难道不知道，女人越是挣扎，越能激起一个男人的征服欲吗？” 看到顾慕楚的眼底升起猩红色，沫沫才知道，对方真的动了欲念。 她急急松开了嘴。 她错了，她不该和顾慕楚硬碰硬，星月别墅只有她和卷卷，要真的惹毛了他，她死了都没人知道。 “顾总，卷卷还在房里，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雨越来越大，天空隐约有雷声响起，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开了暗色的夜，也劈亮了夏沫沫泪流满面的脸，和被鲜血染得鲜艳欲滴的双唇。 顾慕楚吞了吞口水，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松开手了，否则—— “顾总，我明天就带着卷卷离开a市，我保证这辈子既不接近你，也不接近江笑笑，如果违背誓言，天打——” “你敢？！”顾慕楚勃然大怒，“夏沫沫，你要敢拐走我的亲儿子，你信不信我让你的野男人生不如死？！” 沫沫怔住。 顾慕楚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她终于不可抑制地瑟瑟发抖。 而这一幕落进顾慕楚的眼里，让他深埋在骨血里的恶劣，瞬间冲破樊笼，茁壮成长。 这一刻的他，是他，又不全是他。 他忘了学过的礼义廉耻，他只想遵从人性的本能。 他伸出手，轻轻描摹夏沫沫美妙绝伦的耳廓，然后，他缓缓勾起了一个犹如撒旦的微笑。 “夏沫沫，你已经身败名裂，演艺圈不会再有人找你演戏。 但是欧阳浩舍不得你，所以求郭导让你继续出演《先婚后爱》，当然，就郭导那个地位，怎么敢答应？ 郭导那里走不通，欧阳浩又去求欧阳老爷子。 但欧阳老爷子本来就急着要欧阳浩回家继承家业，所以他不仅没有答应让你出演《先婚后爱》，也不肯欧阳浩出演男主角，他还断了欧阳浩所有的金源，他要逼欧阳浩回家。” “怎么……会？” 一句话，让夏沫沫跌入万丈深渊。 第十一章 父子初见 沫沫永远记得欧阳浩和她谈起《先婚后爱》时的得意非凡。 他说这是业界著名编剧磨了十年才磨出来的好作品，而郭导更是业界数一数二的优秀导演，只要他能好好演，一定能成为留名影坛的优秀演员。 他说要拿着影帝的奖杯，大声告诉欧阳老爷子，他没有走错路，他是一个好演员。 “顾慕楚，你不能这样对欧阳浩，他是无辜的。” 但顾慕楚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在看到沫沫的眼角的眼泪后，越发地阴沉和诡谲：“夏沫沫，对于欧阳浩这样的痴情人，你难道舍得看他被你连累？” 她舍不得，或者说，她已经欠了太多还不上的债，再不能害了他。 “顾慕楚，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要怎么样？ 他要儿子，可她不肯给，她不仅不肯给，还要带着儿子和那个野男人一起远走高飞，让他一辈子见不着。 而她敢这么做的理由，无非是觉得欧阳浩可以让她依靠，可如果他毁了欧阳浩，她还能怎么办？ 顾慕楚低头，咬住了沫沫的耳垂，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顾氏和欧阳家正在谈一笔生意，这笔生意对欧阳家很重要，但对顾氏无所谓。如果顾氏是因为欧阳浩而不肯接，那么欧阳浩以后别说想演戏，搞不好会被欧阳老爷子踢出家。而没了家族庇佑的世家子女会变得多么凄惨，你最清楚。” “……” 沫沫吓到不敢流泪。 顾慕楚松开她的耳垂，手指顺着她的泪痕，一路滑到她的锁骨：“夏沫沫，你说，顾氏该怎么做呢？” 沫沫闭上了眼睛。 “顾慕楚，你是个恶魔。” “嗯。”顾慕楚微笑着点点头，他本来就是恶魔，不过是为了他的天使女孩，学会了伪装。 可夏沫沫算什么，值得他为她伪装吗？ “夏沫沫，你该觉得荣幸，我还肯做你生命中的恶魔。” “呵呵……” 如果她能预料到一回国就招惹到顾慕楚，她当初一定不会昏了头，非要回来。 不，应该说，很多很多年前，她就不应该为了一丝心疼走向他，后来，更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不顾一切。 绝望的她，自己拉开了衣领：“去房间里，别让卷卷听见，完事了，请你滚蛋。” “……” 看着夏沫沫领口下的艳色，顾慕楚眼底滑过一丝不敢置信，他哑着嗓子问：“你为了欧阳浩，甘心出卖身体？！” 甘心？ 难道不是被他胁迫吗？ 但她什么都不想说，她选择认命地闭上眼睛，只当这个晚上的自己是个看不见的瞎子，听不见的聋子。 沫沫的认命，并没有让顾慕楚觉得高兴，反而让他莫名的怒不可遏。 他没打算睡夏沫沫，可看着为了欧阳浩而甘心献身的她，他改主意了。 她自愿送上门，他何必拒绝？ “既然欧阳浩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他，那作为你的前夫，我怎么能不成全你们的痴爱！” 顾慕楚粗鲁地抱起夏沫沫，然后走上二楼。 整整一夜的水深火热。 哪怕沫沫和顾慕楚曾经是夫妻，夫妻之间应该做的那些事，早不知道做过多少回，就算是上一次，顾慕楚中了熏香，强要了她，也没有像这一夜，让她痛苦地恨不能立刻就死了。 昏昏沉沉里，她告诉自己，等一切结束，她就搬出星月别墅，带着卷卷离开a市。 如果卷卷不肯回b国，那他们就去一个顾慕楚永远都找不到的小城镇，住一辈子。 极致的欢愉和痛哭后，她昏了过去。 氤氲略退，顾慕楚半靠在床头，看着被过度疼爱的夏沫沫，终于是找回了一点理智。 他怎么就失控了？ 清醒的顾慕楚，忽然对前妻产生了一点罪恶感，她或许不是一个好女人，但他也不该对她这么狠。 他抱起夏沫沫，走进了浴室。 昏黄的灯火下，他看着她布满全身的青青紫紫，罪恶感里又多出了一丝愧疚。 抛开夏沫沫瞒着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不谈，抛开她偷偷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不谈，和夏沫沫的三年婚姻，其实还是不错。 等把人重新抱回床上，他才离开主卧，去了隔壁的房间。 站在儿子房门前很久，他都提不起敲门的勇气。 顾慕楚长叹一口气，走到楼下，拿起座机，给苏宇川打了一个电话。 “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大半夜扰人清梦，你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是我。” 苏宇川吓得摔下了床，他不敢喊疼，跪在地上求饶：“顾总，我不是骂您，我是做了噩梦没缓过来，我——” “找过郭导没？” “……还没。”苏宇川真的快崩溃了，他就是看时间不早了，打算明天一早约谈郭导，至于让自家老板大半夜追问吗？ “顾总，我马上找郭导。” “不用找了。” “欸？哦，好的。” 苏宇川快速察觉出顾慕楚语气中的那一丝餍足，难道说，老板又和夫人滚了床单？ 看来，夫人是把顾总哄好了。 “咳。”顾慕楚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不经意地问，“夏沫沫参演的新剧是欧阳家投资的？” “是的，顾总。” “你明天一早和开发部说一声，顾氏和欧阳家的合作可以继续，但顾氏要拿走夏沫沫参演的剧。” 说完，顾慕楚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苏宇川直接一头撞在了床板上，他才要求开发部的经理立刻马上回绝欧阳家…… 谁叫他是个苦逼的打工人呢？ 尽管苏宇川很痛苦，还是窝进被子，打算先睡一觉，但，手机又响了。 “顾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去帮我买个变形金刚，然后送到星月别墅。” “现在？” “对。” “……” 苏宇川不想去，不然就去尼泊尔吧，远离老板，他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 “五万块小费。” “顾总，你要什么样的？多高？多大？塑料还是铝合金？单色还是多色——” 没等他问完，电话被挂断了。 但想着辛苦半个晚上就能挣上五万块，苏宇川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但这鸡血，在他走遍半座a城后，结成了鸡血块。 “顾总，您要的变形金刚。” 顾慕楚冷冷地瞥了一眼亮起的地平线：“太慢，下次在这么慢，去尼泊尔历练历练。” “……” 带着变形金刚上了楼的顾慕楚，又在儿子房门前站了很久。 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儿子，顾慕楚震惊之余，是说不出的高兴，毕竟笑笑身体不好，说不定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他又不可能让被人生孩子，所以，有些事必定会成为遗憾，却不想，夏沫沫瞒着他生了一个儿子。 他高兴。 但高兴之余，他到底没有陪儿子一起长大，真要单独面对儿子，顾慕楚难得地有些紧张。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卷卷打着哈欠，拎着装满零食袋子的垃圾袋打开了门。 他被门外的人吓了一大跳，但他没有惊叫，而是气呼呼地瞪着顾慕楚：“不许你告诉妈咪，我偷吃零食。” 他的心，因为儿子的这句童言几乎就要碎了。 “卷卷，爹地带你回家。“ “啊？” “爹地保证，等你到了顾家，再也没有人敢虐待你，不管你想要吃什么，爹地保证谁也不敢不让你吃。” 卷卷眨眨眼，犹豫半秒钟后，毫不留情地说：“爹地，你好像有点笨。” “……” 顾慕楚几乎要碎的心，真碎了。 这和他预期中的父子相见，好像不太一样？ “爹地，以你儿子的智商，一般人虐不成。” 顾慕楚被振振有词，逻辑思维比大人还清楚的三岁儿子惊住了：“如果没有人虐待你，那你为什么不想夏沫沫知道你偷吃零食？” “因为妈咪说，我再吃甜食，牙就要蛀没了。” 顾慕楚沉默了一会儿，再问：“所以夏沫沫对你很好？” “废话。”卷卷不屑地瞟了亲爹一眼，“妈咪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咪。” “……” 一瞬间的沉默，顾慕楚瞪着自己的缩小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一会儿，他问：“那么欧阳浩呢，对你好吗？” 卷卷得意地勾起小嘴。 “他喜欢妈咪，但妈咪不喜欢他，所以他总是变着法子讨好我，要不是觉得你这个亲爹还不错，我说不定就帮他了。” “……” 头一回和儿子的见面，顾慕楚的心里没有感动，只有五味杂陈。 卷卷把垃圾袋丢给顾慕楚，然后拿过他手里的变形金刚：“给我的？” “恩。” “别想用一个变形金刚就贿赂了我。” 夏沫沫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 孩子的天真烂漫呢？ 算了，等他接回去，再慢慢养回来吧。 “卷卷，跟爹地回家。” “行啊。”卷卷毫不犹豫地点点点头，但还没等顾慕楚咧开嘴，他又说，“但是，你现在就敢带我回去？” “……” 江家那边没摆平，顾家也不知道，他目前不能轻易的把儿子带回去，他顾慕楚的儿子，必须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回到他身边。 “顺便说一句，你如果只想带我一个回家，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要么带着我和妈咪一起回，要么我跟着妈咪去欧阳家。” “胡闹！” 顾慕楚瞪儿子，儿子也瞪他，大眼和小眼瞪了半天，他忽然就明白了，一个三岁的孩子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聪明成这样。 一定不是儿子不想回顾家，而是他跟着夏沫沫长大，很依赖她，所以他想帮着她，重回顾家。 真是用心险恶的女人，居然裹挟孩子！ 反正他还没布置好，也不能马上把儿子接回顾家，倒不如趁这段时间，和儿子培养一点感情，有了比较，他才会知道，亲爹比亲妈好一百倍。 但首先，他不能让夏沫沫背着他，拐走儿子。 顾慕楚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了莫里斯国际幼儿园的入学通知：“夏沫沫搞不定，我搞定了，过两天，你就去上学吧。” “哦。” “回顾家的事，你给我点时间。” 卷卷这才对顾慕楚笑了笑，当然，他以为顾慕楚是需要时间处理悔婚，却没想到，顾慕楚只是想要摆平江家。 “那我走了。” “等一下。”卷卷气呼呼地揪住顾慕楚的袖子，“爹地，你第一次见儿子，就给一个不值钱的变形金刚？” “……” “欧阳叔叔每次见我，都会包一个大红包。” 顾慕楚一听，立刻来气了，他的儿子，怎么能用野男人的钱？ “你把微信加回去，我给你打一百万！” 卷卷咧开嘴，露出两颗发黑的大门牙。 第十二章 没能走成 出了星月别墅，顾慕楚就问苏特助：“欧阳家的事，你让他们联系了吗？” “……” 这会儿才七点，哪家公司的人能上班？ “没效率。” “……” 顾慕楚拿出手机，亲自打给欧阳老爷子：“欧阳爷爷，听说你住院了，身体怎么样？” 欧阳老爷子正因为顾氏拒接项目而头疼，一接到顾慕楚的电话，那叫一个激动。 “是慕楚啊，我没啥事，就是被气的。” “小浩又气你了？” 岂止是欧阳浩一个啊！ 但顾慕楚不是他孙子，轮不到他随便骂。 “唉，可不就是浩子吗？他但凡有你一半上进，我都要谢天谢地了，你说他非要进演艺圈就算了，居然还和一个离过婚有儿子的女人不清不——” 欧阳老爷子急急刹住车，他才想起，这个女人是顾慕楚的前妻。 顾慕楚了然一笑：“欧阳爷爷，小浩只是一时糊涂，等过些时候，他会想明白的。” “屁！”欧阳老爷子啐了一口，“他要能想明白，早该想明白了，又怎么可能为那个女人着迷十年。” 十年？！ 好一个欧阳浩，竟然敢公然撬他顾慕楚的墙角！ “欧阳爷爷，项目的事，是我特助犯蠢，传达错了，我特地打电话和你道个歉，你放心，顾氏和欧阳家的合作没问题。” “太好了。” 欧阳老爷子激动地几乎想哭，但眼泪还没落下来，又听顾慕楚说：“只是……” “有什么问题吗？” “我和我的前妻还有些事没掰扯清楚，所以欧阳家手里的那个影视项目能不能转给顾氏？顾氏出双倍价钱买。” “不用，白送！” 欧阳老爷是真的哭了，他为了这个事和唯一的孙子闹得不可开交，要是顾氏能拿走这个烫手山芋，让他倒贴都行。 “慕楚啊，感谢你关照我家浩子。” “那我让苏特助去欧阳集团办手续？” “行。” 顾慕楚满意地挂了电话，然后转头对困得快要睡着的苏宇川说：“你先去欧阳集团办一下项目的转手，然后再去见郭导。” “好的，顾总。” “让郭导立刻和夏沫沫签约。” 苏宇川抬头，强烈的八卦心驱散了他的瞌睡虫，他猜昨晚上老板一定和夫人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晚。 否则，老板怎么可能这么急着帮夫人解决困难？ 看来他得抽空送份礼给夫人了。 “签约你只联系夏沫沫的经纪人就行。” “明白。” 老板这是想给夫人一个惊喜呢。 “违约金多签一点。” “好的。” 老板要给夫人抬咖，那违约金就签个一亿吧，呃，会不会太少了？ “还有，让夏沫沫演女配。” “……诶？哦，好的。” 他怎么这么蠢？如果夫人演女配，岂不是要和欧阳浩卿卿我我？老板是个大醋缸，当然舍不得。 还是女配合适。 等见了郭导，苏宇川不仅把顾慕楚交代的事办得很好，还额外提醒郭导，尽量减少男主和女配接触的机会，于是，等沫沫进组两个星期，都没见到欧阳浩一次。 早上九点，沫沫终于醒了。 当她发现身上被人清理干净了，心里就更恨了。 顾慕楚倒是小心，知道她真的敢报警。 起床的沫沫，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行李就没怎么拆，也许她潜意识里你知道，自己不会留在a市。 收拾地差不多，她打开柜子里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带锁的盒子。 她刚想打开盒子，却看见卷卷冲进房间，吓得她又把盒子丢进了保险柜。 “妈咪，你看，你看，这是爹地送我的礼物。” “谁送的？” “……” “卷卷，回答问题！” 卷卷气嘟嘟地瞪沫沫：“妈咪，我已经原谅你了，可如果你再不讲道理，那我还会继续生你的气。” 看着儿子绷紧的脸，沫沫暗叹一口气。 算了，只是一个变形金刚，不值当她继续和儿子生气。 “卷卷，妈咪带你出去玩几天，好不好？” “好啊。” “好？”这么爽快地吗？ 卷卷又开心地玩起了变形金刚：“但我只能陪妈咪玩几天，等八月三十一日，妈咪记得带我去莫里斯国际幼儿园报到。” “什么？” 沫沫沉下脸：“你说莫里斯国际幼儿园同意你入学了？” “对啊。”卷卷从变形金刚的车厢里抽出一张大红色的录取通知书。 “……” 卷卷被录取的事，莫里斯根本没有通知她。 “哦，对了，爹地说，我们现在还不能和他住在一起，所以让我们再给他一点时间，等他安排好了，就来接我们。” 沫沫的手脚瞬间就冷了：“他什么时候说的？” “今天早上。” 顾慕楚这是铁了心要和她抢卷卷了。 沫沫再也不敢耽误，她一手拉住卷卷，一手拖起箱子，急急忙忙冲下楼。 等出了a市，她先转几道飞机，然后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待两年，这样，就算顾慕楚想要和她抢儿子，也不知道去哪里抢。 她在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温姨看见她提着行李箱，特意跑出来问她要去哪里，卷卷开开心心地告诉她，他们要出去玩几天。 温姨没有怀疑，只说让他们路上小心。 出租车还没来，小鱼却开着她的破桑塔纳进了院门。 她一看见行李箱就忍不住笑骂：“好你个夏沫沫，知道好消息，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身为经纪人的我。” “什么好消息？” 小鱼不解释，却是急急忙忙把她推进副驾：“走走走，我们赶紧进组，晚了郭导要骂人。” “进组？进什么组？” “《先婚后爱》剧组啊！” 沫沫愣住。 小鱼一放好行李，就快速启动车子，然后一脚油门，开下了山。 “虽然说，你演不成女主角有一点点遗憾，但能演第一女配，也不差，而且更能体现演技，说不定能一举拿个最佳女配角。 等你飞黄腾达了，我这个经纪人日子也会越来越好过，到时候就能挣到很多很多钱，说不定借着你的光，嫁个有钱老公，从此……” 相比较小鱼的兴奋，沫沫一点也不。 三年前，她选择出国，就已经完全放弃了事业，现在的她，最在乎的是卷卷。 沫沫回头看了一下后座，卷卷抱着变形金刚睡着了。 “小鱼，我——” 她还没说话，小鱼就着急打断：“夏沫沫同学，你总不是那种只管自己发达，不管朋友死活的人吧？” “……” 她的沉默，让小鱼握方向盘得手紧了紧，沫沫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好。 “小鱼，是不是出事了？” 小鱼笑了笑，不在意地说：“唉，我还能出什么事？日子能过得比我还糟糕的，整个a市都找不出几个来。” 小鱼没有妈，她爸是个赌徒，小鱼高中没毕业，她爸就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没钱还债的他，求着人把女儿丢进了演艺圈。 都说圈子里的钱好挣，却没几个知道家底薄的人在圈子里挣钱有多难。 小鱼没等来大火的机会，却差点被人毁了。 她因此大病一场，吃了很多抗抑郁的药，等精神好了，人却变成了一个胖子，但她却觉得这样好，起码她爸不会再算计她。 “真没事？” “没事。” 沫沫没说话，她看了小鱼一会儿，看她心情好像不错，于是，她放心开口：“小鱼，我不想演了，我想带卷卷出国。” 小鱼一个急刹车：“你说什么？” “我——” 她话没说完，小鱼激动地喊：“沫沫，你不能不演，我才代表你和郭导签了合同，如果你不演，我要赔偿一个亿的天价违约金！” “一个亿？！” 她知道有些合同的违约金很吓人，但她是个无名小卒，通常不值得人费这么大手笔，再说，小鱼在圈子里混了很多年，这种摆明了不公平的合约，她怎么可能会签？ “我……”小鱼搓了搓手，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开心？“对不起沫沫，我应该和你说一声的，但——” “你爸又欠人钱了？” 小鱼含着泪水恨恨地骂：“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他能死了算了，要是他能死，我也就不用活得这么累。” 沫沫暗叹一口气：“走吧，去影视城。” 小鱼惊：“你不生气？” 沫沫摇摇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的事也是我的事，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不管你？” “别，别。”小鱼转笑，“夏沫沫，你可是我的天使，当然不能不管我。” 车，再次朝影视城疾驰。 她已经决心要离开，现在，却因为一场变故而留下，这到底是幸运生活的开始，还是不幸生活的延续？ 她的心事重重，让小鱼非常担心她会跑路，于是，车子开得越来越快，但车在开进影视城前，还是遇到了狗仔堵路。 等小鱼摆脱狗仔纠缠，沫沫迟到了。 她把卷卷交给小鱼：“你带卷卷去酒店，我自己进去。” “行吗？” 沫沫失笑：“我一个人在国外都活得好好的，现在回来了，难道反而活不了了？” 说完，她和儿子挥挥手，进去和导演道歉：“抱歉，郭导，路上堵车。” 脾气出了名不好的郭导，瞥了眼诚心道歉的沫沫，罕见地没有发火：“夏老师地位不一般，就算晚到几分钟，也是应该的。” 这话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还没等她琢磨出滋味，郭导招来剧组的其他同事：“来来来，夏老师到了，你们都来见个礼。” 剧组的人，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聚在一起大喊：“夏老师好——” 沫沫有点尴尬，但郭导很满意。 “想当初，咱们夏老师可是拿过金鸡奖影后提名的，她的演技本来就好，这回本色出演，她一定会让《先婚后爱》收视大吉！” 所有人拍手叫好。 她算是回过味了，就说郭导脾气差，怎么能不骂人，人家不是不骂人，是骂得比较高级。 《先婚后爱》的男主和女主婚前不熟，却阴差阳错地结了婚，两人在婚后经历了很多风浪，最终爱上了彼此。 这是一个非常温馨美好的故事，除了有一个恶毒女配。 郭导说她是本色出演，差不多就是在骂她夏沫沫不是东西，她心知肚明，但也只能当听不懂，一笑了之。 “郭导谬赞，能参演《先婚后爱》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努力演好戏，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郭导干笑两声，示意大家回去干活。 她看见了这些人眼里的不屑，但小鱼已经签下合同，她又没有财力来违约，那只能视而不见。 暂时没事的沫沫，绕着剧组走了一圈，她有些担心欧阳浩，想看看他好不好，却没找到人，问了一个场务才知道，他另外有事，还没有进组。 她听了就更担心了，拨了对方电话，语音依旧提示对方已关机。 第十三章 结婚请柬 不知不觉，两个星期过去了。 卷卷如愿进入了莫里斯国际幼儿园，学校的老师对他出奇地好，每天放学都送他一堆吃得喝得，他在学校过得乐不思蜀。 小鱼的主要工作，变成每天帮她接送孩子。 片场，随着郭导的一声“卡”，女主角秦小蝶飞快捂住看不见一点红的右脸，含着热泪痛苦地叫了一声：“好疼。” 她的经纪人听见喊声，急忙冲上来。 “夏老师，你入行早，资格老，可能还有点演技，可你再了不起，也不能欺负人吧？你看看我家宝宝的脸，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她欺负人？ 这一出女配欺凌女主的戏，已经拍了足足七遍，郭导不满意的理由是她表现地不够狠，所以，第八遍开拍前，秦小蝶一再表示，要她真打，不用手下留情。 但她没有。 她三年不演戏，但曾经是个经验丰富的女演员，所以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既能打出最狠的效果，又不会真伤到人。 她根本就没用力打秦小蝶。 秦小蝶抽抽嗒嗒地拉住暴躁的经纪人：“算了——” “算什么算？”经纪人持续暴走，“宝宝，是姓夏的故意欺负人，你要忍气吞声，她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欺负你！” 郭导听见她们吵架，脸色不好地走过来：“吵什么吵？” 经纪人立刻恶人先告状：“郭导，可不是我想吵架，可你看看我家宝宝的脸，都被姓夏的打成什么样了？！ 宝宝心好，不想计较，可不计较归不计较，她总得和我家宝宝道个歉吧？不然，我找记者评理去！” 郭导不耐烦地看着沫沫：“夏老师，你看，能不能请你道个歉，让这事儿快点儿过去？咱们戏得时间紧，耽误不起。” 沫沫勉强一笑，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选择道歉。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皮肤这么娇嫩，等戏结束了，我带你去看个医生，不管多少医药费，算我的。” “算？”经纪人止不住地冷笑，“夏老师不用显摆，我家宝宝是没有每月三百万的赡养费拿，但我们人穷志不穷，用不着夏老师施舍。” 说完，经纪人拽着看似不想计较的秦小蝶，扭头走了。 郭导掐了掐眉心，眼里全是不耐烦，但他没有发怒，而是忍住怒气说：“夏老师，你今天的戏已经走完了，不如早点回酒店去休息？” “好。”沫沫转身就走。 她不好自虐，没必要留着白白受气。 至于秦小蝶，早就躲进了房车，对着镜子检查脸：“还好，只是有一点红，要真伤到了，我杀了姓夏的。” “小蝶，我去拿个冰袋，给你敷敷。” “好。” 经纪人下了车，却不是去拿冰袋，而是避到墙角打电话。 “喂，秦总。” “事情办得怎么样？” “秦总放心，小蝶的脸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夏沫沫打伤的，她赖不掉。” “伤得重吗？” “不重，不重。” “不重，怎么行？” “诶？”冷汗刷地一下从经纪人的额头冒出来，但她不敢擦。 电话另一头的秦总语气转为冰冷：“讨好江家不容易，秦家要是舍不得孩子，又怎么套得住狼？” “秦总的意思是？” “小蝶的脸，你想办法毁了，然后把脏水泼夏沫沫头上。” “……是。” 剧组外的另一个阴暗角落里，停着一辆蓝黑色的迈巴赫，车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刚入圈的小鲜肉，副驾上坐着蒋多情。 “夫人，小蝶出来了。” 蒋多情抖了抖烟头，不太在意地哼了一声：“嗯。” “看样子，她好像没多大事。” “秦小蝶是演员，最宝贝自己的脸，她难道还能真得伤了自己？” 她舍不得，她就帮她舍得。 小鲜肉一听，有些着急：“那要不要我……？” 蒋多情勾唇，她伸手摸了摸小鲜肉的青葱俏脸：“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宝宝，我怎么舍得让你脏了手？” 小鲜肉激动地搂住蒋多情，上下其手。 “夫人，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蒋多情任凭小鲜肉在她身上蹭了一会儿，等她听见小鲜肉的气息混乱了，才冷冷地推开对方。 “我让你找的人，都到了吗？” 小鲜肉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夫人放心，我早办好了。” “那你去吧。” “……”小鲜肉看着不能见人的下半身，更痛苦了。 蒋多情娇笑，把香烟往小鲜肉的某个位置抖了两下：“乖，先去办事，只要你办得好，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小鲜肉开心地点点头，等他跳下车走出几步远，脸上已经看不出半点开心。他又不喜欢老女人，只不过蒋多情有权有势，能让他少奋斗三辈子罢了。 这时，沫沫走出了片场。 小鲜肉迅速拨通电话：“上——” 埋伏很久的几个痞子，冲了出来，他们一看见沫沫，就丢过来三个鸡蛋，一颗鸡蛋正好砸到她头上。 蛋液顺着头发丝，流得她满脸都是。 听见动静的人，纷纷拿着手机，围过来看戏。 片场的保安看见，急忙过来阻拦：“喂，你们干什么呢？这里不许拍照，再有人拍，我报警了啊！” 但丢鸡蛋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们横着一双厉眼大声说：“你报啊，等警察来了，也正好问一问夏女士借着演戏，欺负小蝶的事！” 保安不敢说话了。 他的沉默，让这些人迫不及待地叫嚣：“记者朋友们，快来啊，夏女士借着拍戏，在片场欺负女主角秦小蝶呢——” 不到一分钟，那些个蹲在片场各处等新闻的狗仔，站姐，跟拍，蜂拥一般地挤过来，堵得沫沫想走都走不成。 “夏老师，顾总的床垫，你还了吗？” “夏老师，欧阳哥哥没进组，是因为不想再见你吗？” “夏老师，听说这戏已经把你除名，但因为顾总的缘故，又让你演了个女配，顾总更是为了你，给某博施压，逼得对方不得不撤下所有关于你的负面新闻，所以，你是为了钱和权，才陪顾总睡得吧？” “……” 好难受。 虽然她曾经在这个圈子待了四年多，但没离婚前，她有顾家和夏家护着，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野蛮的场面。 去了国外，她更是无名之辈，早就忘记被镁光灯聚焦是个什么滋味了。 “夏老师，你不回答，是默认了吗？” 她张开嘴，想要反驳，但窒息的氛围，人群的嘲笑，还有不断亮起的按快门声，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又一次摔进了冰冷的镜湖。 四周全是人，但没有一个人肯伸手救她。 突然，有人扶住了她的胳膊。 温暖的触觉，让她不由地勾起嘴角，脱口喊：“慕——” 但来得人，不是顾慕楚，而是她过去最好的朋友，蒋多情。 穿着一袭高级定制的红黑套装的蒋多情，一边拿手纸替她擦身上的蛋液，一边言笑晏晏地回答记者：“各位朋友，夏女士能参演《先婚后爱》不是顾总帮的忙，而是笑笑请我帮的忙。” “江夫人好！” 那些对她面目可憎的人，在蒋多情出现以后，立刻变成了最忠实可爱的粉丝：“江夫人怎么有空来影视城？” 蒋多情淡淡一笑，却是不客气地问：“蒋家的地盘，我来不了？” “……” 人群陡然间被吓了一跳，但蒋多情好像没有察觉，她说：“笑笑刚在巴黎时装周拿了大奖，你们不写些恭喜她的好话，却总是报道一些不实的消息？” 记者都是人精，纷纷称赞起江笑笑才貌兼备。 蒋多情这才露出些满意。 “行了，今天正好撞见你们，我就替顾总和笑笑澄清一下。那一天，顾总去星月别墅，是给夏女士送结婚请柬的，没发生你们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还有，别随便忖度笑笑。 我家笑笑最是大度，虽然当初夏女士不厚道，趁她不在，勾引了顾总，但笑笑一直都很感激沫沫代替她，陪了顾总三年。 至于说顾总，他要是对前妻余情未了，当初能离婚？他和笑笑一个心思，虽然不爱夏女士，但人家无怨无求陪他三年，总要聊表感谢地嘛。” 看戏人每一个都是人精，蒋多情贬她抬高江笑笑，他们不至于听不出来。 而蒋家又是传媒大佬，吃这行饭的人，正愁没机会讨好蒋家。 “好大度的江小姐，不愧是真正的豪门名媛！” 蒋多情一边满意地对人点头，一边斜眼递给沫沫一个讥笑。 沫沫淡淡一笑。 蒋多情的父母死得早，而且死得不太好看，所以蒋家人懒得管她。 久而久之，蒋多情的性情就变得有些吓人，她不读书，整天和a城的混混玩在一起，喝酒，打架，甚至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蒋多情小小年纪，惹出过的不少乱子，但蒋家人只当不知道，哪怕蒋多情被人打得遍体鳞伤，他们也不在意。 她头一次遇见蒋多情，她就躺在大雨里，满不在乎地问她，如果她死了，蒋家人会不会开香槟庆祝？ 沫沫救了她。 后来，她又遇到过蒋多情几次，每次都很惨，她到底不忍心，不仅多管闲事地把她拉回学校，还费时费力地督促她好好读书。 蒋多情曾经说过，就算有一天她杀人放火，被所有人唾弃，她都不会背弃她，她不仅不会背弃她，还会帮着她杀人放火。 承诺言犹在耳，物是人非。 “夏女士。” 冰冷的称呼，终结了沫沫的回忆，她环顾四周，那些围过来看戏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影子，只有蒋多情冷冷地看着她。 “下个月，笑笑会和顾总在人间乐府举办结婚典礼，顾总是不欢迎你去，但笑笑想请你去观礼。” 说完，她把沾了蛋液的纸巾随手一丢，然后拿出一条新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手，又把手帕扔到地上。 风，从远处吹来，吹得沫沫莫名打了一个寒战。 蒋多情摇了摇手里的结婚请柬：“夏女士，顾总和笑笑的婚礼，你去吗？” 第十四章 一盆脏水 沫沫的目光，擦过鲜红请柬上的双人照片。 照片里，顾慕楚和江笑笑头靠着头，亲密无间，她刚要收回视线，却看到蒋多情的无名指上戴着婚戒。 “你结婚了？” 蒋多情瞬间沉下脸：“我问你去不去顾总和笑笑的婚礼，谁让你转移话题的！” “不去。” “那就好。” 沫沫想走了。 “蒋小姐，我还有戏要演，先进去了。” 她刚要转身，却听蒋多情说：“夏女士，你应该知道，a城的娱乐圈是我蒋家说了算，所以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不然，你可能连女配都演不成。” 沫沫没敢动。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蒋多情，她挺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豁出性命，同样的，如果谁被她针对，会死得很惨。 “不知道蒋小姐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离顾总和笑笑远一点。”说着，蒋多情抬脚，把那条擦手的手帕碾了又碾，“笑笑好脾气，就算你再贱，她也愿意念旧情，但我不同，你知道，我狠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 “……” 蒋多情潇洒地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头，似笑非笑地说：“夏女士，为了庆祝你回国，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不出意外，你明天就该收到了。” 回到车边，小鲜肉急不可耐地蹭上来：“夫人，我干得不错吧？” “去给秦总旁敲侧击一下，就说江家江家等不了太久。” “是，夫人。” 这天晚上，沫沫睡得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见了不想撞见的人，等醒过来，时间过了九点。 她才起来，送完卷卷的小鱼咋咋呼呼地冲进门：“气死我了！” 沫沫失笑：“大清早，谁这么不长眼，惹了你？” “还不是那个厚脸皮的江笑笑！”小鱼把手机屏戳到她眼前，“你看看，她给自己买了个什么热搜！” 沫沫后仰，眼睛落在某博头条：真凤凰和落毛的鸡。 配图是一组对比照，左边是在巴黎时装周拿奖的江笑笑，右边是被挂满鸡蛋液的夏沫沫，图下面附着一篇至少有三千字的长文。 她一眼扫过大赞江笑笑的长文，然后把重点落在吃瓜群众的评论。 “不愧是a市最帅最优雅最有钱的顾总，挑人的眼光一等一，比起被夏家踢出门的前妻，还是江小姐更配他。” 她才看了一句，小鱼已经气得拿回手机。 “她江笑笑算什么真凤凰？不过一个江家的私生女，也好意思买这种热搜给自己洗白，真不怕被人爆出真相吗？” 沫沫摇摇头，没有多说，她转身进了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捋了捋头发，走出酒店，赶往剧组。 那条热搜，多半不是江笑笑的手笔，而是蒋多情送她的归国礼。 进了剧组，沫沫的脚步就顿住了，片场的人没有忙着拍戏，却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秦小蝶的经纪人疯了一样地冲过来，拖着她往前面去。 “郭导，姓夏的来了！” 人群飞快散开，他们全部转头看她，沫沫这才看清，被人围住的是秦小蝶。 她的一侧脸颊，肿得像是一颗红馒头。 经纪人悲愤地指着秦小蝶红肿的脸，质问沫沫：“姓夏的，看你干得好事，就因为你，我家宝宝的脸毁了！” 沫沫脸色一沉：“你别胡乱栽赃！” “你说我栽赃？”经纪人立刻嗷嗷大叫，“郭导，制片人，编剧……你们都来评评理，昨天是不是姓夏地把我家宝宝打哭了？” 片场没人说话，但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沫沫的质疑。 她转头看秦小蝶：“秦小姐，昨天我到底有没有用力打你，你最清楚！烦请你把话说明白，别惹出一些没必要的误会。” 但秦小蝶只是捂住脸，哭着低下了头。 沫沫的心，不由地往下掉。 见不得秦小蝶被欺负的经纪人，立刻朝郭导撒泼：“郭导，你要是不给小蝶主持公道，那我就报警，我还不信了，偌大的a市没人给小蝶做主！” 郭导急忙劝：“别冲动，我们有话好——” 但沫沫却直接答应：“好，报警。 劝和的郭导含着最后一个字，恨恨地把沫沫拉到一边：“夏老师，你想干什么？” “报警。” 秦小蝶的脸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但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她，她还是有数的，报警说不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你敢？！”郭导怒目，“夏沫沫，要不是因为你和欧阳浩的破事，《先婚后爱》早就开拍了！现在剧好不容易能拍，你又想闹得剧组停工吗？” “我——” “你什么你！”暴怒的郭导完全不给沫沫说话的机会，“夏老师，首先，你必须立刻去给小蝶道歉，请求她的谅解。” “郭导，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不能道歉。” 看沫沫不肯退，郭导怒极反笑：“这么说，夏老师是要违约了？” “什么？” “夏老师打伤女主角秦小蝶的脸，致使她一段时间内不能演戏，严重影响了剧组进度，属于违约。” 沫沫被蛮不讲理的郭导气笑了。 “郭导，是不是我打伤了秦小蝶，有待调查，如果你非要定我违约，那就应该报警！” 郭导的眼神转眼之间变得非常地冰冷：“不愧是有顾总兜底的夏老师，说话就是硬气。不过，我想提醒夏老师一句，警察调查案件是需要时间的，一样耽误时间，就算最后证明不是夏老师伤得小蝶，你也逃不过违约。”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沫沫头一回憋不住火气，怼了回去：“郭导，你不要欺人太甚！” 但这话让郭导笑了：“夏老师，第一，合同上的每一条条款，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第二，合同是夏老师的经纪人自愿签署的。 所以，没有人欺负你。 我让夏老师道歉，本来就是在帮夏老师，但显然，夏老师不领情。” 她不是不领情，而是太清楚，这个歉不能道，一旦道了，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故意弄伤秦小蝶的脸。 但这份顾虑，对郭导来说，无足轻重，他要的是息事宁人，继续拍戏，至于她夏沫沫以后是死是活，不重要。 “夏老师如果坚持不道歉，那就请夏老师支付一个亿的违约金，我会立刻重新招募新的女演员来接替你。” 说完，郭导不再和她说话，他转身驱散了剧组的人，然后默默站在秦小蝶的身边等着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沫沫没有纠结太久，她知道不能承认，可她也付不出违约金。 “秦小姐，非常抱歉。” 秦小蝶含着泪，轻轻地摇了摇头。 郭导暗咳两声，提醒沫沫多说两句，无奈的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秦小姐，我真的没想到你的脸会变成这样。 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比秦小姐的脸更重要的，不如我们先去医院治脸，然后再谈别的？” 秦小蝶又一次低下了头。 沫沫心里有点烦躁，但脸上不显。 “秦小姐放心，不管要花费多少医药费，我一定全部承担。” 脾气暴躁的经纪人听不下去，大骂：“姓夏的，我知道你有钱，但我家小蝶也不差钱！用不着你一再地显摆！” “……” 眼看又要谈崩，秦小蝶忽然抬起头：“夏老师，我不是要责怪你，我知道，夏老师之所以会下重手，是为了呈现出更好的戏剧效果。” 接着，秦小蝶捂住脸，非常善解人意地朝郭导鞠躬：“郭导，是我经不起，拖累了整个剧组。” 心烦气乱地郭导一听，抑制不住满腔的感动，伸手扶住秦小蝶。 “小蝶，你别这么说。” 秦小蝶看起来更加愧疚了。 “郭导，能演你的戏，我真的很荣幸，但我的脸变成这样，短时间恐怕是没可能恢复。 《先婚后爱》好不容易才能开拍，不能耽误，我建议郭导换个女主角，或者干脆就让夏老师来演女主角。” “那怎么能行！”郭导立刻否决，“小蝶，你的脸是因为戏受的伤，我要把你踢走，还算是人吗？” “可——” “你别多想，我这就去找投资人，请他答应延期拍摄。” 郭导又把人全部聚集起来：“各位，小蝶受了伤，一时半会儿演不了戏，这个戏什么时候再拍，等我通知吧。” 人，开始七七八八地散场。 他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发起了牢骚。 “你说这叫什么事，好好的戏，等了半年才开拍，结果拍了几个星期，男主还没进组，又给停了！” “唉，可不是嘛，就怕这一停，再也拍不成了。” 发着牢骚的人，暗暗瞟沫沫，他们的眼神看起来很不友善，显然是把剧组停摆的原因，全部归咎她一个人的身上了。 郭导提着包，急急忙忙往外走时，看见沫沫像是一个傻子般杵在原地，又气得大骂：“夏老师，你愣着干嘛？不是说要送小蝶去看医生地吗？” “别。” 经纪人立刻捂住秦小蝶，“我们可不敢劳驾夏老师，小蝶这会儿才伤了一边脸，万一夏老师找了个庸医，搞不好连另一边都伤了。” 指桑骂槐完的经纪人，护着自己艺人，飞快地走了。 郭导瞪着沫沫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喧闹的片场，没多久就只剩下沫沫一个人，安静地站了很久。 身心疲惫的她，忽然想去幼儿园看看儿子。 才走到地方，远远地，她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莫里斯国际幼儿园前，园长和班主任老师牵着卷卷的手，客客气气地把他交到男人的手上。 男人高高兴兴地举起他，卷卷乐得哈哈大笑。 “夏卷卷？！” 男人和孩子齐齐回头。 “顾慕楚？！” 趴在顾慕楚肩膀上的卷卷惊讶地问：“妈咪，你怎么来了？” 她怎么来了？ 她要是不来，卷卷岂不是被人拐走了？ 沫沫打算去和老师掰扯两句，但卷卷看她一脸的怒气冲冲，吓得朝顾慕楚大叫：“爹地，快跑，快跑——” “遵命，我的儿子。”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在街上狂奔了起来，沫沫哪里还顾得上管什么老师，她现在只想把儿子追回来。 可顾慕楚的腿实在太长，她根本追不上。 卷卷看沫沫追不上他们，在顾慕楚的肩上快乐地手舞足蹈：“爹地真厉害，妈咪慢慢，追不上，追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