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尊世界当头牌》 第一卷·如云 第一章 因·果 “那小子去哪了？雇主说了死要见尸。” “蠢！他受了伤，总不能长翅膀飞了吧？给老子找！若是真找不到，就放火烧山。” 陆檀从晕眩中醒来，他记得自己刚刚拿了飞镖比赛最大国际赛事的冠军，刚准备和俱乐部的兄弟们去庆功宴，他就被车撞飞了。 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同时一大堆记忆碎片像是被炸开的玻璃花瓶一样飞入他的脑中。 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女尊男卑，女人主外男人主内的世界。 只是这个原身的主人活得实在窝囊。 他父亲出身青楼，本是都城花魁，却爱上了他母亲这个已经没落的贵族家的小姑娘，立刻义无反顾的跟了她，第二年陆檀就出生了，只可惜或许是因为父亲身份实在低微，陆檀天生就没有象征贵族血脉的灵根。 他父亲大概是有些愧疚，又大概是真的爱当年那个倔强的姑娘，几年积蓄全部砸在她身上，到底是砸出了一条路来。 而她也争气，一路畅通无阻，成了宰相，重赋家族荣光。 然后……然后就纳了新的夫君——同僚家的儿子，出身清白，身份高贵。 或许也算不上“新”了，因为那夫君直接带了个儿子回来，只比陆檀小了三岁。这时他那愚蠢又窝囊的爹才知道，他母亲离开的那一年，根本不是出去驻守了，是去生孩子了。 她又默许那人将碍眼的陆檀父子赶到了都城旁村子的老宅里，一过就是五年。 可是最近不知道他那同母异父的弟弟发什么癫，突然又雇了杀手来追杀他。 “哎。”陆檀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先想办法活下去吧。 随即他静下心来，侧耳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在身边捡起两块细长的石头，深呼吸了两次，顺着声音“嗖”、“嗖”两下，将两块石头都丢了出去。 两块石头都刚刚好砸中了那杀手二人的眼睛，砸得他们嗷一嗓子跳了起来，捂着眼睛大喊道：“你个小杂种，快点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放火了。” “别跟他磨叽了，快点，雇主还等着呢。” 听着他们说话的内容，陆檀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尝试着动了动腿，发现虽然伤重，但好在还没断，勉强能走，于是向另一个方向爬了两步，抓了一把石头防身，准备伺机逃跑。 可还没等他离开，就看到十几个火球骤然在他身边炸开，此时正值秋季，天干物燥，树林里枯枝一地，立刻就燃烧了起来。 陆檀心下一惊，灵术不是只有王公贵族才会用的吗？！那是生长在他们血脉里的能力，也正因如此，他被母亲所鄙弃。 这两个追杀他的人不是普通杀手吗？！ 眼看火焰就要烧到他身边，他勉励爬起来，想拼命一搏，石块已经握在手心，然战局又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有一条河水仿佛自天上蜿蜒而来，卷走了所有的火焰，又在刹那间化为细雨，灌溉抚慰了干涸的森林。 随着雨过天晴，森林里有淡淡霓虹纵横交错，有一穿着黑衣的女子踩着落叶而至，陆檀的角度看不清她的脸，但能听到她的声音清澈冰冷：“你们是谁派来的？” 两个追杀陆檀的男人一滞，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再开口时语气竟然带了一丝恐惧：“郡……郡主？！怎么在这……咱们兄弟并非为你……” 话音未落，另一个男人干脆直接操控着火球再度砸了过来，陆檀躲在一旁眼看着那女人嘴巴动了动，手指轻飘飘地挥了一下，又有一道水龙呼啸而出，直接卷起他二人，将他俩完全置入水牢之中，直接将人溺死了。 两具尸体无力得自空中摔下，陆檀看得瞠目结舌。 这兄弟二人的灵力并不弱！在这女人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 “还有你。”处理完那二人，女人把视线又转到了陆檀身上，“你又是谁派来的？” 陆檀一滞，看着那女人嘴巴微动，竟是也要杀他灭口。 见识过她的杀伐果断，陆檀不敢大意，迅速权衡之下，他向女人伸出了手，将手心里刚才捡起的石块递到她的面前：“嘿嘿，姐姐，漂亮，吃糖糖。” 说着，自己先捡了一个石块塞入了口中，不顾泥土腥臭，津津有味的咂起嘴来。 女人一愣，好在念咒的嘴巴停了下来，但是还没完全信他的话，只是皱眉又问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一道月光透过树枝落到女人的脸上，陆檀这才看清她的长相。 太美了。 她面若含冰，眸如星河，肌肤细腻白皙如珍珠生晕、美玉萤光，眉头微微皱起竟也带了几分遗世而独立的孤冷之感。 “姐姐……好美……”陆檀张了张嘴，口中的石头块混着口水掉出来，砸在地上刚刚蓄出的水坑里，发出啪嗒一声，他仿佛猛然被惊醒般，擦了擦口水，咬着自己的舌头憨厚笑道：“仙女姐姐，好美。” 女人好像从未被人这样夸过，尤其是眼前这个傻子虽愚笨，长得确实真真儿的好看极了，被这样的美人夸美真是一种特别的体验，她当即俏脸一红，眉头却也舒展开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罢。” 陆檀撇撇嘴，指了指自己腿上的伤口：“呜呜，痛痛。” 女人这才注意到他的腿伤了，又举起手，聚出一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小水团，在陆檀的腿上冲洗了一下，陆檀就惊讶的发现他的腿不痛了。 “现在没事了，走吧，你带路，我护送你回去。”女人又说道。 陆檀听着她看似温和的话，心里明白她还是没完全相信自己，必须让她知道自己住在附近村子，来这里确实是意外，她才能打消怀疑。 于是他站了起来，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点地，右脚画圆，咬着舌头歪着头，带起路来。 好在他和自己那便宜父亲居住的村子不远，走了不到10分钟就到了。 村子边缘围了一群人，看到陆檀立刻冲他打起了招呼，只是面上神情多多少少都不太自然，一个住在他隔壁的邻居更是皱着眉低声问：“小陆，你去哪了？” 陆檀不明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怕女人听出破绽，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松了口气，陆檀快走了两步到人群里，发现他们围着的，是他那便宜爹。 脑海中的记忆和看到活人还是不一样，他这时才发现他这便宜爹真的很美，年过四十依旧能看出眉眼精致，只是此时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上并没有什么可见的明显外伤，但灰败的脸色和惨白的嘴唇，以及那从口中涌出的鲜血，无一不昭示了他命不久矣。 看到陆檀过来，他的眼睛一下亮了：“儿……儿子。” 陆檀前世与父母关系并不好，他父亲是个赌鬼，每天不是打他就是骂他，还逼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去酒吧工作，好赚钱给自己买酒喝，母亲则是早早的改嫁了，到后来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 所以骤然发现有一个人临死前还在惦记着自己，他有点茫然无措，下意识就蹲在了男人身边，抱起他的头，只是嘴巴嗫嚅了片刻，也没能喊出那句爹。 “儿子……回去……回都城……找你母亲……让她给你把亲说了……这些……给你……爹……很高兴能做你爹……” 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塞入陆檀手中，就咽了气。 想来是在这村口撑着一口气就为了等陆檀回来。 陆檀翻开布包看了看，一个玉镯，一纸婚书。 他把玉镯套在手上，把婚书塞进怀里，一声不吭地在邻居的帮助下，把他这仅见过一面的爹，埋在了后山的花田里。 他爹的人缘真的很好，村民们各个眼眶通红，有抱着陆檀哭的，有一个劲摩挲他的手不说话的，也有想把他带回家的，甚至还有要帮他说亲的。 但是陆檀都拒绝了，他本是个情感匮乏的人，但人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此时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父爱所感动，他甚至不知道那男人死前究竟发现没发现他儿子的皮囊里已经换了灵魂。 这让他有点内疚，总觉得自己鸠占鹊巢，有些亏欠。 帮他把仇报了吧，就当全了这场因果。 陆檀如是想着，又烧了两把纸钱，给这具身体，给这个死得比爹还早的儿子。 第一卷·如云 第二章 长得好看怎能不吃软饭？ 身体的主人和他的父亲，虽然性格窝囊，但把他们的小家经营的很好。 陆檀站在他们的家门口，发现这里虽然四处飞溅着血迹，但除了血迹之外看得出屋内很干净，甚至在窗口还摆了一盆娇艳的秋海棠。 他坐在擦得明净清澈的镜子前面看了一下自己这张脸，和他爹一样俊美异常，唇红齿白，眼角眉梢都是风情，甚至和刚才在林子中看到的那个冰山美人不相上下。 想来方才自己也是吃了长相的红利，这张脸很难让女人不心软。 照过镜子，他又在屋子里四处翻了翻，除了些衣服、书本，竟还有厚厚一摞子借据。 上面一字一句写着他那素未谋面的母亲，为了自己的仕途，不停的问自己那地位卑微的花魁夫君借银子，一次两次三次，五两十两五十两，越借越多，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地写了时间，签了字。 只是他那恋爱脑的爹，从没想过把钱要回来。 陆曼霜，她的名字。 陆檀一笔一划地刻在了心里。 随后他将这些借据仔细叠好，塞入怀中，复仇的第一步，先去追·债吧。 就这样想着，他合衣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 第二天一早，刚好村里货郎姐姐有事要去都城一趟，陆檀自然也跟着上了车。 他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观察这个世界，一草一木一鸟一虫都与他前世几乎一样，想来也只是多了灵术，也因为灵术而导致社会体系发生了变动。 毕竟他了解到，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更强大的灵根几乎都长在女人身上。 车子行进一半，货郎又好心地载上了两个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胖大姐。 两个女人上车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角落的陆檀，毫不遮挡的垂涎视线几乎穿透了陆檀的衣服在他的身上烧出个洞来。 陆檀莫名想起前世的一个梗：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他对这个女尊世界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女人竟然也会觊觎男人的身子。 他眯着眼睛一边观察着女人们的行动，同时右手缓缓移动，放在了腰间的荷包上，那里有他捡来的一小袋石块，毕竟自己没有灵根，总要想个办法防身。 两个女人也不动声色地缓缓移动，距离陆檀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贴到他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陆檀的手已经握住了石块，马上就要砸到女人的手腕上，然而同时一首诡异的儿歌在脑海中响起，强行中断了他的行动。 【我是一个好系统~助攻本领强~】 【恭喜宿主，因为颜值超出该世界最高值20个百分点，现为宿主开启#我是美男我要吃软饭#系统，完成任务可以获得丰厚奖励！请宿主努力加油！】 【新手任务：银子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但努力是不可能努力的。从女人那获取任意银两，先浅浅吃上一口软饭吧！】 【任务奖励：灵根养殖系统开启、新手大礼包。】 系统是个小萝莉音，音色是很好听的，只是说出来的每句话怎么都那么欠揍。 什么叫“努力是不可能努力的”？ 陆檀自身也不是个懒惰的人，毕竟前世可是运动员呢，每天辛苦训练，同时还要打工养活他那不争气的废物爹，虽然偶尔也做过被富婆疯狂爱上吃软饭的梦，但那也只是做梦罢了。 只是那个任务奖励……灵根养殖系统？听起来也太诱人了，那就勉强做一下任务吧。 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冉冉升起，他松开手，放下石块，等着大姐们的手摸上他的大腿。 对，没错，他要碰瓷。 毕竟系统也没说要怎么获取，碰瓷得到的钱也是女人给他的钱不是？ 可他的计划还没实施，在前面驾车的货郎姐姐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开口说话了：“你们要是想对他下手，现在就可以下车了。” 那两个人一愣，不甘不愿地退了回去。 陆檀也一愣，知道自己很难再从她们两个身上拿到钱了，但他也没急，毕竟还有nb。于是他重新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了。 两个大姐显然也闲不住，见不能占男人便宜，又聊起天来：“安和郡主这次又打了胜仗，听说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真了不起呀，只要安和郡主在，咱们就能安安稳稳地过好日子。” 货郎姐姐听着也插了一句：“哎，倒也可惜了安和郡主……” 听她叹气，那两个女人也同时叹了口气：“可不，好好的郡主怎么偏偏……” 偏偏什么？陆檀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她们提起郡主，他就想起林子里那个冷若冰霜的漂亮女人，似乎也是被称之为郡主的。 只是她们都是谜语人，不把话说全，含糊其辞的。 陆檀懒得猜，把话直接问了出口：“偏偏怎么？” 其中更胖一些的那个大姐古怪地看了陆檀一眼，仿佛在想他是不是洛云国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但因为陆檀实在好看，让人对他下意识就想温和对待，于是也笑着回答道：“偏偏是个对男人没兴趣的，早到了该纳夫的年纪，却也不成家，也不生娃。若是哪日死在战场上，家业都无人继承。” 陆檀点了点头，丁克嘛。 这个世界的人社会水平有点类似中国古代，还处于封建社会，理解不了这个郡主不结婚不生孩子的思想，但他完全能理解，越出色的人越难找到合适的。 正想着，车停了。 他抬头看去，都城的大门比他想象得要大很多，几乎可以说是高耸入云，他前世只在景点的古城见过古代城门，本以为这里也差不多…… 这里甚至有很多和他一样观望城门的人，她们甚至还赞叹道：“国师的土系灵术真厉害啊，已经到高阶了吧？能制造出这样的城墙，她和安和郡主简直就是咱们国家的最强防御线。” 陆檀又把国师这个看起来很重要的角色记在心里，然后默默地收回了视线，他还有个任务要完成呢。 “姐姐。”陆檀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晃得货郎姐姐人都迷蒙了，“能借我点银子吗？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还不知道母亲能不能……” 话说到一半甚至带了点哽咽，委屈的样子让货郎姐姐心都快要融化了。 “行行行，你要多少？我这次来补货的带的都是银票，就带了二两碎银子，打算买些胭脂的，分你一半罢。”货郎姐姐被陆檀的美貌所迷惑，直接塞了一两银子在陆檀手里。 【叮咚~任务完成。】 【灵根养殖系统、新手大礼包已发放，可随时领取。】 陆檀笑得更灿烂了。 第一卷·如云 第三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领取了系统的任务奖励后，陆檀立刻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仿佛有一株植物以他的身体为土壤开始生根发芽了。 同时他的面前也浮现出了一块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全息投影面板，上面像什么养成游戏一样画着一颗幼儿简笔画一样的小绿芽，看起来生机盎然，只是旁边的第一阶段成长率写了一个1%。 陆檀关掉界面，又看了一下他的新手大礼包，里面一共三样东西。 陆檀首先看到的是一包飞镖，标准的12支，只是镖尖的位置是闪着寒光的针尖，想来是系统知道他现在没什么攻击能力，送来给他傍身的，倒真是智能极了，没有男人不喜欢武器，他对飞镖爱不释手。 另外还送了他一个薄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灵术初阶》四个大字。 是这个世界的灵术入门指南，内容丰富详实，把灵术使用办法讲的明明白白，省去了陆檀很多麻烦。 比如他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灵术分为雷、木、水、火、土，五系，每个人根据天生所拥有的灵根不同天赋也不同，木系、土系偏治愈，其他几个才是攻击系的。 还有一件道具陆檀就有些看不懂了，是个现代常见的黄色麻袋，又大又土，上面还写着尿素字样。 陆檀打开看了一眼，麻袋里仿佛有一个深渊。 陆檀：…… 他生怕自己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会凝视他，迅速把麻袋合上，叠了一下，塞进了他的包袱里。 翻完了礼包，排队进城的队伍也终于排到他了，陆檀做了登记，跟着人流进了城。 …… 他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物价，不懂得货郎姐姐分他的一两银子能做什么，连找个酒楼吃饭都不敢，生怕付不起账，只能马不停蹄地往宰相府赶去。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娘，能残存几分良心，让他回家居住。 毕竟距离敌人近一点，他才好报仇。 这具身体对宰相府的记忆已经有些淡薄了，但好在宰相府在这都城实在很是有名，他随便打听了几个路人就找到了位置。 这里在都城的“富人区”，一条街上只有零零散散几座大宅，户户都是牌匾高挂，气派非常。 宰相府在这条街的最北面，坐北朝南，红砖绿瓦，屋檐上还用纯金打造了一个陆檀不认识的神兽蹲在那里，与他和他那便宜爹住的草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哎。”陆檀叹了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二口气，整了整衣服，上前一步，叩响了那扇朱红漆木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陆府统一服装的小厮，只是陆檀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身上那面料看起来比自己的要贵上许多。 “你找谁？”小厮态度也算不上太好，仅存一点好脾气也全都是因为陆檀的长相，平日里也有许多人敲宰相府的大门，有伸冤的、借钱的、寻仇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 陆檀见他这态度，知道狗似主人型，当即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也仰起头睨着他：“我找陆曼霜，按理说，她应该是我的母亲。” 对，还有陆檀这种，认亲的。 小厮翻了个白眼，“怎么证明？” 平均每三天就有一个上门认妈的，这个小厮刚来两年，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这陆府还有一个大少爷。 “无需证明，陆福呢？你叫他来。” 陆福是这个小厮的师傅，是前任门房，现在已经升级到内庭做事了。小厮一听这人能叫出陆福的名字来，当即也有些害怕，态度也好了几分：“那您稍等一下，我去喊师傅，马上回来。” 然而他回来的时候，陆福没有跟过来，倒是来了个更大的当家人，陆檀那同母异父的便宜弟弟——陆宁。 陆宁看着陆檀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就恨得牙痒痒，他长得不好看，窝瓜脸矮鼻子歪嘴三角眼，再加上他那个爹是外室上位，虽然出身要比陆檀的爹高那么一点点，但也实在有限。 他到了说亲的年纪，却始终没有合适的贵女愿意纳他，直到前些日子首富谢家派了人上门，说是他家主跟陆檀的爹定了娃娃亲，现在要来完婚了，陆宁才终于看到希望。 当时他爹立刻说陆檀出去游学了，有几年没回来，才稳住了谢家人。 然后就是开头那一幕了，他斥巨资雇了凶去杀陆檀，因为只要陆檀死了，那这婚约就是他的了。 谢家的贵女！京城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好婚事！ 只是自己这大哥，怎么命这么大？ 他那丑陋不堪的三角眼吊了起来，仰起头俯视着陆檀，傲慢道：“突然回来有什么事吗，大哥？” 陆檀突然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就是到了年纪，该成亲了，父亲给了我一封婚书……” 他说着话，将手伸入怀中，又抬起头看着陆宁的表情。 只见陆宁一脸急迫，确实在期待着他拿出什么东西来，甚至上半身微微前倾，这个微动作也证明了陆檀的猜测没有错。 他看到他这个弟弟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追杀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恐怕是看上了他怀里的那纸婚书。 思及此，陆檀从怀中摸出一块小石头来，放在手上轻轻吹了两口上面的灰。 陆宁脸色一僵，知道自己被玩了，面色不虞地说道：“大哥，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村子里吧，不然到了晚上，这京城的酒楼贵，怕你住不起。” 陆檀摆弄着手里的小石块，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脑海中的系统音又响了起来。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支线任务发布喽：小陆被可恶的坏人赶了出来，孤身一人在这都城要如何渡过漫漫长夜？花钱是不可能花钱的~快去找个女人帮忙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吧！】 【任务奖励：灵根快速成长液一瓶。】 陆檀立刻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手里那块一直摆弄着的石子快速迅猛地丢了出去，砸在了他那倒霉弟弟的矮趴鼻梁上，这一下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接给陆宁砸的鼻血直流，当场昏了过去。 知道今日可能见不到陆夫人了，陆檀看都没看自己那倒下的便宜弟弟一眼，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至于找哪个女人解决住宿问题，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婚约是两个人的婚约，其中一个已经死了，那就去找另一个好了。 第一卷·如云 第四章 英雄被迫救美 那纸婚书上把地址和婚约人写得明明白白，签订协议的叫谢如云、陈临风，婚约者是陆檀和谢琬。 陈临风是他那便宜爹，而虽然谢如云这个名字陆檀没什么印象，但他的脑海里却有很多关于都城一个著名商家——“如云馆”的记忆。 而他对这个楼印象深刻，也是因为陆家二房的长女陆思思，几乎把如云馆当成了家。 五年前陆檀还住在宰相府的时候，陆曼霜几乎每天都要骂陆思思一次：“姓谢的开的青楼就有那么好吗？一点不知道长进，成日的就知道流连男人的温柔乡，我陆家就你一个女儿，还是个双灵根的，怎么不能趁早的扛起事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那个塌鼻梁的弟弟，就在一边阴阳怪气的添油加醋，而陆思思则会在陆曼霜离开之后，转转手指，直接用她的雷系灵术将塌鼻梁劈个外焦里嫩。 塌鼻梁的灵术是土系的，他又不像国师一样灵力充沛旺盛，毕竟整个洛云国也只有一个国师，除了她的土系之外，其他低阶土系都毫无攻击力，比废物也强不到哪去了。 于是废物灵根的塌鼻梁每次打不过陆思思，就要对着无灵根陆檀拳打脚踢一番，最爱用的伎俩，就是使用他的土灵术，把无力还手的陆檀埋起来，然后看着陆檀狼狈地爬出来，回到他和他爹居住的小柴房后，在一旁哈哈大笑。 而每到那个时候，陆檀的爹总会心疼的拍拍他身上的土，然后将衣服脱下来仔细洗干净。虽然父爱给得足够，但却一点没有男子气概，倒像个后宅妇人。 陆檀收回了心思，他猜测那个如云馆，十有八九就是谢如云开的，他知道如云馆在东街，总之先过去。 一个五层楼的建筑，应该不难找。 …… 入夜的洛云国都城热闹非常，都城没有宵禁，华灯初上，店家们纷纷开门迎客，店小二有男有女纷纷扯开嗓子吆喝着自己的商品物美价廉。 在这里，女人也可以“抛头露面”地出来工作。 陆檀除了早上吃了隔壁大姐送来的一碗粥外，一天都在奔波，没吃什么东西。此时终于闲下来，他也终于感觉到自己饿了，于是和其他人一样，在路边买了一个之前没见过的糖鱼儿拿着边吃边逛，卖糖鱼儿的姑娘见他好看，还特意给他选了个又粗又大的。 只是很快他就感到不自然了，因为那个糖鱼儿是个长条形的类似棒棒糖的东西，吃起来需要含在嘴里一舔一舔的，他嘴巴殷红，舌头粉嫩，舔·动糖鱼儿的动作太过于隐晦，逛街的女人们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甚至还有人撞到了一起。 陆檀：我能怎么办，这被动技能我也关不掉。 眼看自己要引起骚乱了，可是又饿得很，陆檀只得找了个胡同钻了进去，打算吃完再继续走。 胡同里灯光晦暗不清，只有月色偶尔会透过房屋的空隙路过一下，很快又转身离开。陆檀就靠在墙上，一边吃着这当地的特色小吃，一边淡淡的回忆自己前世的事情。 现在他的脑袋里装了两个人的记忆，偶尔会让他有些错乱感，让人会觉得前世在现代的种种仿佛是一个梦。 陆檀又轻轻地对着对面屋脊上的装饰梅花丢出了一个小石块，准头依旧，让他明白这不是梦，他确实是那个运动员陆檀，而他现在也是穿越到了这个非常不科学的世界里。 然而随着石块啪嗒落地，传来“哎呀”一声，听起来是个女子。 陆檀一愣，知道自己是不小心砸到人了，刚想道歉，那个阴影中的人却直接迎过来贴在了他的身上。 她贴过来的一瞬间月光刚好离开了这条胡同，黑暗里陆檀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的头发酥酥麻麻地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还有她身上的那两个圆润的玉团，正死死地贴着自己的身躯，陆檀甚至能感觉到那两团的尺寸傲人，此时恐怕已经被压得变形…… “别说话。”女人吐气如兰，贴着陆檀的耳边说。 陆檀身体僵硬的不敢动，被女人贴住的一瞬间糖鱼儿就已经掉了。 此时他两手都空着，却尴尬的不知往哪放。 女人看起来很紧张，抓着陆檀胳膊的手逐渐缩紧，陆檀一脸茫然，一时间不确定这女人到底是占他便宜的还是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有四五个穿着青绿色短打的人追了过来。 “她在那！”为首的看见了藏在胡同里的女人。 女人不耐地“啧”了一声，然后拉起陆檀的手腕就开始跑，同时还喊着：“快跑！” “不是，你等等，我跑什么啊？？你放开我啊！！”陆檀不住挣扎。 女人跑得飞快，手劲儿也格外大：“被他们抓住我就死定了，别废话了，快跑吧。” 陆檀：？？ 他不愿意再跟着女人跑了，自己初来乍到，几乎没什么自保能力，再加上还有任务在身，实在没必要节外生枝。 于是他蜷起左手食指，微微用力，弹在了女人右手手肘处的麻筋上。 女人脚下一顿，胳膊处传来的酥麻感迅速传遍了她全身，她下意识松开了陆檀的手。 也就是这时，后面追赶的几个人也终于得到了机会，围了上来。 这里是一块旷地，月光终于毫无遮挡、完整地洒落了下来，让陆檀得以看清了女人的脸。 真漂亮啊！他发现，他穿越过来之后遇到的几个女人都一个比一个美，林子里的郡主是冰山美人，而眼前这个则是古灵精怪的娇小姐。 她身形娇小，也就一米五的样子，穿了一身非常不符合外貌的深红色褂子，像个老气横秋的店老板。穿成这样的她却梳着两个团髻，杏儿眼小圆脸，小嘴巴红嘟嘟的，此时正不开心的撅得老高。 “谢小姐，我们也不想伤害了您，您老实点跟我们走不好吗？”为首的是个女人，她伸出右手，语带威胁，手心处一团火团正在跳跃闪耀。又是个灵术师。 谢小姐。 陆檀注意到了这个关键词，又仔细看了一下眼前的女人……或者说小姑娘，本来打算跑路的脚步也停下了。 这谢小姐倒是非常讲义气，见自己已经跑不掉了，倒是不再和方才一样紧张了，反而还带有了几分自在，她指了指陆檀：“我跟你们走，你们把他放了，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第一卷·如云 第五章 英雄自愿救美 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的那个摇了摇头：“不行，不能放他走。” 被称为谢小姐的小姑娘急了：“他就是我刚才随便抓的人，真的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你们放了他我就跟你们回去！” 她嘴上说着急迫的话显得很慌乱，手上动作却没停，飞快变动手诀，很快，一个噼里啪啦闪着电光的雷电团在她手中浮现。 “快跑！” 谢小姐背对着陆檀骤然大喊出声，同时把雷团向那几个人猛地丢了过去！ 雷光和火光相冲，照亮了这片空地，同时也发出巨大轰鸣声，那五个打手在两个灵球碰撞的一瞬间一跃而起，直奔谢小姐和陆檀而来。 女人都这么够义气了，他陆檀现在要是跑了，就不能算是个男人了。 陆檀如是想着，脚上一步没动，反而把手揣入怀中，捏住了四枚系统送的飞镖。 谢小姐脚下运步四处躲避着对方的攻击，同时手上嘴上都没停着，念咒掐诀同时进行。 对方也分了两个人来抓陆檀，好消息是这两个人不会灵术，坏消息是都是练家子，每一下出手都直击陆檀要害。 陆檀一边躲避，一边将飞镖不加考虑地就瞄着那二人肘关节和膝关节丢了出去。 只听飞镖带着破风般的几声啸响，随后就是两声压抑的痛苦闷哼声。 那两个人如陆檀所料，直接丧失了行动力，瘫倒在了地上。 同时谢小姐那边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她此时正面对那两个无灵术的男人，把后背留给了那个会玩火的女人。 “得罪了！”那女人喊了一声，随后手里的火球高高举起，像打排球一样，猛地往谢小姐身上砸去。 陆檀眼看那火球怕是要砸在谢小姐的后脑勺上，一时间来不及多想，只想着这个小姐太过于娇弱，而自己男人之躯抗一下应该不会死。 更何况如果对方真的是谢琬……那这一下绝对稳赚不亏！ 就这样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一股无名勇气，直接冲过去挡下了这个火球。 然后……陆檀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被火舌吞噬了。 还有一些嘈杂胡乱的对话……只是他一个字都没听清，意识很快就涣散开来了。 …… “他是陆檀？他就是陆檀？” “不一定，但这封婚书确实是你娘我亲笔写的，就算他不是陆檀，他肯定也认识那小子或临风。对了，三五。你刚才说什么来的？他替琬儿挡了你的火球？” “是的主子，他可能以为我要杀小姐，直接用肉身挡了我的灵术。” “琬儿，你怎么看？” 陆檀微微转醒，只感觉身上每个关节都疼，隐约听见了谢琬的声音，又听到她母女二人在讨论自己，他刻意没有立刻起身，躺在床上听了一会。 谢琬的声音清脆婉转：“我怎么看？我看挺好的，要是他，结婚就也还行，给你生个孙女也行，继承你这破店也行。” “娘看着也是不错，三五明天去陆府确认一下，如果他真是陆檀，那这个月底就是个好日子，立刻给你俩完婚。” 最初知道自己挡刀没挡错人陆檀还是满意的，但越听他越觉得不对，怎么效果有点超出预期了，反而有点麻烦起来了。 陆檀不敢再装睡，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客客气气地跟谢如云行了个礼：“伯母。” 谢如云和女儿谢琬一样，个子都不高，但是这母女俩尺寸都一样的傲人，谢琬穿的相对厚实还看不出来什么，谢如云则是穿了一身黑色上有银丝暗纹的薄纱披肩，内里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服饰，说白了就是个抹胸，完全把她的身材全都展露了出来。 她们没有什么需要“保守”的概念，在这里反倒是男子还更需要保守一些。 也因为如此，陆檀弯腰行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深不见底的沟壑，冲击感太强，让他有点晕。 谢如云不疑有他，毕竟她们这女人几乎都这样穿，也没听说过有哪个男人看傻眼的，她只当陆檀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当即就更满意了，亲自把他扶起来：“世侄，刚才我还想在你究竟是不是临风的儿子，你醒来一看我就确定了，你这眼睛和他一模一样。对了，临风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檀苦涩地挤出两滴眼泪来：“家父他……过世了。” 谢如云大吃一惊，陆檀添油加醋的把陆家做得事给谢如云说了一遍，又说了他今日被陆府赶出来的事。 他打算借谢如云的手来报仇。 因为他明白一国首富的力量虽然不见得能与陆家平分秋色，却也能给他当一下坚挺的后盾，做个跳板是绰绰有余的。 谢如云的反应也一如她所料，再坚强的女人也是女人，听了他可怜的身世，也是不住落泪，哭哭啼啼的拉着陆檀的大手放到了谢琬娇小的手心里：“可怜你了孩子，这两日母亲就选个日子给你和琬儿完婚，以后琬儿也能保护你……不会再叫你受苦了。” 陆檀听着谢如云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暂时还不打算“嫁人”！ 所以他立刻把手抽了出来，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伯母，晚辈暂时还不打算成婚，只想要个能安身之处，待杀父之仇得报，再考虑儿女私情。” 谢如云一愣，皱眉道：“你一个男孩子这么要强做什么？你嫁到我家，琬儿还能亏待你不成？” 陆檀又是连连拒绝，态度坚决，语气诚恳。 拒绝多了几次，谢如云脸色不好看了。 “我谢家断没有养闲人的说法，你若是不愿意和琬儿成婚，那就在馆里找份活计做吧……” 谢如云低下头开始思考给陆檀找份什么工作做，她这馆做得是皮肉生意，陆檀一个未婚少男，不管干什么都好说不好听。而她也只是想为难一下陆檀，归根结底还是觉得这孩子品性不错，想给自家琬儿当个郎君的。 所以她有点为难。 而陆檀也有点为难，因为上一个任务还未完成，系统又发布了新的任务。 【叮叮当~叮叮当~我是卖身的小行家~】 【真·人间主线开启：宿主长了一张倾城倾国的脸，穿越过来不做花魁真是可惜了，请为了成为洛云国第一花魁而努力吧！】 【第一阶段任务（困难）：通过接客赚够2000两银子，限时一个月。】 【任务奖励：灵根快速成长液一瓶、武器升级系统开启。】 武器升级系统！陆檀眼睛都亮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抵御升级武器的诱惑！ 他立刻截住了谢如云未说出口的话：“我想接客。” 谢如云：？ 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谢琬：？ 陆檀语出惊人，把谢如云吓到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美貌少年竟有如此“雄心壮志”。 可是一旦接客了，也就基本没办法回头了，贞洁不再，男人也就不干净了，贞洁才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不干净的男人自家女儿还怎么纳他？ 所以谢如云还是藏了些私心，权衡之后，让他到花魁房里去做个端茶倒水的小厮，也不许他再提接客的事了。 只是一旁的谢琬不太高兴，她暗暗在心里有了计较。 第一卷·如云 第六章 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而另一边，城北陆宅。 今天是陆宁父亲许忧的生辰，所以陆家几房都难得的聚在了一起。 只不过本应是许忧的大喜日子，他穿着红色吉服，却紧紧地皱着眉头，满脸欲说还休地悲伤和委屈。他长得本就和儿子一样不好看，这样一来就更丑了。 “哎。”他悠悠地叹了口气，假惺惺地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也不知道檀儿现在怎么样了……他前些日子回了一趟家，不知道宁儿做了什么惹得他不满，打了宁儿一顿，又跑了……嘤嘤嘤，娘子，都是宁儿的错……” 活脱脱一副男绿茶、嘤嘤怪的模样。 而陆宁在一旁也拉着自家绿茶爹的手，柔柔弱弱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曼霜。 陆檀那一下出手太猛，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陆宁本来又矮又趴的鼻梁子现在雪上加霜，又增添了“歪”的属性。 “哈哈哈哈，二弟，你也算因祸得福了，本来只是丑，现在反而有了自己的特色。”陆思思作为同辈里唯一的女性，坐在陆曼霜的左手边，此时正端着酒杯笑话陆宁。 陆曼霜眼看几个小辈说说话又要吵起来，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别吵了，郎君你也别怪宁儿，不管宁儿再怎么样，檀儿是当大哥的，总要让着些弟弟。等我寻他回来，再处置他。” 听了陆曼霜的话，许忧没说话，依旧低着头，还狠狠地抽了两下鼻子。 陆曼霜有些烦躁，她早就有些厌倦这个许忧的贪得无厌了，但他的血脉好歹还是个有灵根的儿子，也只得耐着性子安慰允诺道：“那个谢家的婚事，我想办法为宁儿牵上。” 陆宁抬头笑了，像个丑陋的小怪物，让人不忍直视。 许忧也终于破涕为笑，陆曼霜这才松了口气，举起杯，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喝起酒来。 …… 如云馆中。 尽管陆檀没成功接客，但也算是靠女人解决了住宿问题，甚至还超额解决了吃饭、工作两大问题，也因此，系统终于再次响起了小萝莉音，也提示他的任务完成了。 【宿主真的是一个知上进、能主动的好宿主，任务超额完成，额外赠送超额任务完成奖励一份。】 【灵根快速成长液x1、神医穴位图x1已发放。】 营养液像一小瓶女人常喝的那种智商税饮料，陆檀一饮而尽，那颗小芽立刻舒展了叶子，变得稍微高了一点，右边的进度从第一阶段1%，变成了41%。 而穴位图则是如同一段数据，直接载入了他的脑海中，他模模糊糊感觉自己对人体穴位有了一个朦胧的概念。比如飞镖丢哪里能致命，或者丢哪里能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可能还是需要再多练练，但总比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要强多了。 领完了任务奖励，他穿上了掌柜发给他的灰色小马甲，准备开始今日劳作了。 如云馆的伙计分为五等，不同等级穿不同颜色的马甲。 开门接客的小倌儿是第一等，随便穿；他们的贴身侍女或者小厮是第二等，会穿着统一款式绣着祥云的橙色小马甲；第三等则是在大厅里侍候倒酒的一些漂亮小厮，是紫色的小马甲；第四等就是后厨、浣衣等等负责后勤工作的了，是蓝色马甲。 而最低等的，就是陆檀这种，穿着灰色马甲，没有任何技术，只能干苦力扫地、拖地、倒恭桶的底层。 至于为什么是底层？还不是因为谢琬。 虽然谢如云给陆檀安排了体面又清闲的工作，但是谢琬心里不痛快，她从小都是被男人捧着长大的，那么多好看的男人都梦想被她纳入房中，怎么到了陆檀这就拒绝了她？宁可接客也不和她成亲！ 她不服！ 于是她偷偷地找到这家店的“店长”王掌柜，以自己少主身份施压，把陆檀的工作微调了一下，并且留下了“狠狠给他点教训”的指示。 女人心海底针，陆檀根本没发现谢琬不开心了。他还在一边努力地扫地，一边想着怎么才能快速地接个客，好尽快完成任务，开启武器升级系统。 正想着，大强的突然拍了拍他肩膀，憨厚地笑了：“小陆，楼上说要两个人去打扫，你跟我去吧。” 大强是陆檀的新室友，是谢如云收留的乞儿，有些心智不全，智力可能只有七八岁，只能做些洒扫工作。但为人老实憨厚，善良勤劳。 “楼上”指的是这如云馆的顶层，上面住着的是柳清欢，如云馆的花魁。 他的客人全非富即贵，每一个都出手阔绰，能在他房里打扫几乎是如云馆伙计梦寐以求的差事，因为都能拿到价格不菲的打赏。 大强已经把陆檀当兄弟了，好事自然要一起去。 而陆檀自然也不矫情，二话不说就跟着大强上了楼，他甚至还有点期待。 毕竟那是花魁！也是陆檀的任务目标，自己将要成为的人。 就这样，陆檀爬了五层楼，来到了柳清欢的房里。 然而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头发就炸起来了。 这里又脏又臭，血迹、呕吐物……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被丢在地上，一帘之隔的内室还不停传出男人的娇笑声和女人们讲低俗笑话的声音。 这tm都是些什么啊！陆檀毛骨悚然，甚至不敢细想这里发生过什么。跟大强对了个视线，就立刻低下头默默地打扫起来。 只是内室的声音实在太过清晰，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入了陆檀的耳中。 “哎呀，这位贵客，您这样可不行啊，这，这……您要是心疼我们清欢，就给出些医药费吧。”说话的是王掌柜，他说的词倒是卑微，但陆檀听着他语气却是压着火的。 回应他的是一个尖锐的女声：“一个贱籍的男人罢了，玩死了也就玩死了，怎么还金贵起来了，还医药费？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檀明白过来，看来这地上的血，多半就是柳清欢的了。 只不过虽然如云馆是个鸭店，但谢如云作为一国首富也不是好招惹的，什么人在她的地盘这么猖狂，把人玩成这样？ 没听到王掌柜的回应，陆檀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懒得去主动八卦，只是低着头清理眼前的地面。 那个女人似乎很不满意王掌柜的态度，又提高了声音说道：“我弟将来是要做你们少东家正房郎君的，谢琬也要叫我一句姐姐，你一个下人，又哪来的脸跟我在这叽叽歪歪？” 嗯？谢琬的郎君？ 陆檀抬起了头。 第一卷·如云 第七章 关系太复杂，CPU烧糊了 房间里女人还在叭叭叭叭说个没完，已经说到了她弟弟和谢琬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老王听得半信半疑，他作为掌柜知道的稍微多一些，自然也知道如云馆最近新来的那个漂亮男子是谢琬的婚约者。难道眼前这贵人是那小子的姐姐？ 再或者那小子是骗子？坑自家东家和少东家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老王的cpu差点烧糊了。 正想开口再套话几句，突然一阵恶臭扑面而来，然后就是“快躲开——”的喊声。 老王扭头看去，在外间打扫的两个人，正惊恐地看着地面，他又顺着二人视线看去，只见那脏水桶以一个诡异的方向倾斜，一桶混着呕吐物和其他脏污的污水，正泼向他们。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谁也没来得及躲。 污水穿过薄薄的纱帘，平等得泼洒到了每个人身上。 “啊——”被弄得满身脏污的女人尖叫出声，声音刺耳尖锐，陆檀被刺得皱起眉来，一段国骂已经在嘴边了。而大强则是条件反射般的跪了下来，开始不停磕头道歉，并且一个劲儿地抓着陆檀的衣摆，让他一起跪下来。 陆檀犹豫了一下，膝盖怎么也弯不下去。 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这毫无瓜葛的陌生人，让他跪一下，他真做不到啊。 就在陆檀犹豫的时候，屋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老王站在最前面，那个声音尖锐的女人跟在他的身后。 陆檀只看了一眼，就确认了她的身份，是陆家二房长女，爱逛鸭店的陆思思。 这个表姐长得比陆宁稍好一些，但也有限，尤其那一对吊梢三角眼总是仰起头看人，给人一种非常傲慢的感觉。 此时陆思思正在盛怒之下，没有注意到一直低着头靠后站的陆檀，而是把视线锁在了跪在地上的大强身上。 大强憨憨的声音还在不停重复着没什么逻辑的道歉话语，他似乎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是在如云馆这么多年的经验教会他这样可以少挨些打骂。 但陆思思明显不是那种好相与的客人，她看着大强不住磕头，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反而狠狠地踩着大强的头，把他的脸压在了满是脏污、粗粝不平的地面上。 大强呜呜痛苦地嚎叫着，老王一脸焦急，却也没开口为他求情，因为老王知道此时再开口求情，大强只会更惨。 “你个贱货，没长手吗？活都不会干？”陆思思一边骂着大强，一边脚下用力，将他的脸在地上反复碾压摩擦，甚至有血迹洇开在地面上。 陆檀的手探入怀中，摸着他的飞镖，已经在思索要给她丢个几级伤残了。 然而还未等陆檀行动，老王先看不下去了。 “贵人，他只是个下人，您踩着他也脏了您的脚不是？不如这样，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由本馆买单，并且让清欢再陪您一晚。”说着，他对着柳清欢使了个眼色，柳清欢虽然不乐意，但看着地上痛苦的大强，还是强扯出一个笑脸，忍着恶心搂上了陆思思满是脏污的胳膊。 谁料陆思思还是不满意，甚至一把将柳清欢甩了出去：“你在教我做事吗？我差你们这几个钱吗？” 说完，不等老王回复，就把自己身上满是脏污的外套脱下来扔在地上，又揪着大强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给我舔干净，就饶了你。” 大强抬起脸来，脸上呕吐物、血迹糊了满脸，却还是憨厚地笑着：“谢谢贵人，这就舔。” 老王和柳清欢也都松了口气。 全场只有陆檀接受不了这样的处理方式，他闭了闭眼睛，内心在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淌这个浑水，他现在到底有没有能力管这个闲事……？他是要给陈临风报仇的，现在和陆思思对上，还不是时候……去他妈的时候。 陆檀想着大强昨日分他半个包子的样子，决定不忍了。 他从怀里摸出四根飞镖，用手指夹着，又弯腰拦住了大强：“大强，站起来，去老王那。” 大强不太明白为什么小陆要拦他，但是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已经很喜欢小陆了，并且认定了小陆是好人。他智商低，但相对的他的世界也很单纯，小陆是好人，这个贵人是坏人，所以他愿意听小陆的。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就站在了老王身边。 整个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陆思思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出头的漂亮小子总觉得有些眼熟……是谁呢？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思考，毕竟陆檀身上的灰色马甲太过于明显，那象征着他的地位底下，陆思思对底层的人，向来是没有什么好态度的。 于是她再次高高地昂起了自己那颗“高贵”的头颅，鄙夷道：“你又是什么小垃圾？” 陆檀微微一笑，见她没认出来，倒也没主动点破自己的身份，而是勾了勾嘴角，笑道：“这位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动辄像个泼妇似的，丢了身份。” 他长得极美，陆思思又是个好色的，他这一笑虽说嘲讽味道更浓，但也险些把陆思思的魂儿都勾走了。 但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陆思思歪着头，容量本就不大的脑子飞速旋转，终于在三年前的记忆里翻出了一小段：少年陆檀一脸窝囊的跪在地上收拾陆宁弄洒的豆子。 那个三年前窝囊的少年，逐渐和眼前这腰板挺得笔直，一脸鄙夷的人重合了。 “你……”陆思思还是有点不敢置信，“是陆檀？” 陆檀的笑容不变，语气中带着点鄙夷：“堂姐。” 陆思思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你怎么在这儿？” 陆檀挑了挑眉：“这儿怎么了？” 陆思思：“不知廉耻，非要和你那个贱坯子的爹一样，在青楼里呆着才开心吗？下贱货。” 她这地图炮一下把这整个屋里的人全都攻击了，柳清欢、老王脸色都不好看，大强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只知道憨笑。 陆檀摸了摸下巴：“将嫡兄从家里赶出来的弟弟就不下贱吗？更何况，我认为职业不分贵贱，都是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哪里就下贱了？总比在家里啃老的高尚吧？” 老王是第一个弄清楚这复杂的人际关系的，他在这风月场多年，惯会见风使舵，于是他迅速站好了队，身子不动声色地往陆檀那边靠了靠，又挠了挠头：“小陆，这啃老何意啊？” 陆檀看了看陆思思，笑道：“就是不工作，不考功名，不学习，每天就知道花家里钱花天酒地的废·物。” 第一卷·如云 第八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 陆思思虽然脑子不算太好，但是她也听得出来别人是不是在骂她。 被自己向来最看不起的人骂了一通，陆思思脸都涨红了，一时气血上涌，她开始口不择言：“总比你这废物好些吧，就知道和你那下贱的爹一样，每天在这种下贱地方和下贱的人一起呆着。” “是谁在说我们如云馆下贱？那你也在如云馆，你下不下贱啊？” 清脆的女声传来，是老王悄悄搬的救兵终于到了。 谢琬穿着一身正红色绣金色牡丹的掌柜服，叉着腰出现在了柳清欢的房间门口。 老王等人一起给谢琬拱手，称少东家，陆思思在旁边听了，眼珠子转了转：“你就是谢琬？我是陆家的长女，你也可以唤我一声大姐。” 谢琬嗤笑一声：“什么大姐？我娘可没说我还有流落在外的姐姐，宰相府现在都这样和人攀亲戚吗？” 陆思思脸色不好看，但想起前些日子里姨母说的话，还是强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谢小姐说得什么话？你和我们陆府有婚约，叫我声大姐可没什么问题吧。” 陆檀正在一旁看热闹，冷不丁被谢琬突然揽住了腰，谢琬个子娇小，胳膊也短，强揽陆檀还有点勉强，陆檀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只会挠人的小猫，还会喵喵叫：“我的郎君是姓陆，但我还不知道他和你们陆府也有关系？” 陆思思：“我劝谢小姐好好想想，是纳一个废物做郎君更有用，还是纳一个宰相府嫡子做郎君更有用。” 谢琬踮起脚来，像个可爱的登徒子一样捏了捏陆檀的下巴：“废物不废物我不晓得，但我这未来郎君看着就赏心悦目，他什么都不做我都觉得可爱。” 陆檀哭笑不得，握着谢琬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开，然后若有所思地盯着陆思思：“堂姐，不如我们来比试一番，看看到底谁才是‘废物’。至于这彩头嘛……不如就以那婚约做注？我输了，婚书给你，你自带回去给陆宁。” 谢琬在旁边听得直跳脚，不满陆檀自作主张，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男人翅膀硬了不好管了，陆檀冲着她眨了眨眼，她立刻被美色所惑，一声不吭了。 而陆思思听了陆檀这个提议，倒是眼前一亮：“可以，若是我输了，便给你一千两银子。” 陆檀摇了摇头：“我的婚书可不止一千两银子，这样吧，若是堂姐输了，便自断双腿如何？” 陆思思一愣，这赌注下得未免也太大了，但是她抬起头又看到陆檀左右躲闪不敢与她对视的双眼，明白过来，恐怕自己这个废物堂弟是在谢琬面前强行出头。自己与他认识了十多年，他一直是个废物，总不能去村子里呆个三年，就突然厉害了吧？ 于是她一下子就有了底气，点了点头：“好。” 老王不知道陆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晓得自家东家和少东家都更中意陆檀，于是他眼珠转了转，开了口：“既然两位要比试，那不如就以我如云馆的老规矩比试吧。” 陆檀看了老王一眼，也不问是什么，直接就点了点头：“可以。” 陆思思被抢了先，也不好说不同意，于是也只好点了点头。 …… 如云馆的老规矩说来也简单，就是对诗。 馆里甚至有一整套“比试”的流程，一般都是青楼里的小倌儿们和客人比试，会在一楼大厅的台子上，双方各坐一侧，彩头多数是珠宝首饰或者香吻之类的，会写在中央，供大家看个乐呵。 这一次跟以往有些不一样，是下等杂役和客人比试，压得彩头……是贵人的双腿？！ 这可新鲜了，当老王把比试彩头挂在台子中央的之后，客人们几乎是奔走相告，女人本就爱凑热闹，很快就全都聚到了这如云馆。 “这可真头一次见，怎么跟下等杂役比试？太自掉身价了吧。” “还出一双腿，难道输了真的要锯腿？这不是脑子不好？” “你别瞎说，那个贵女是陆家的，怎么可能输给杂役？” “陆家……宰相府？！” 几个客人围在一起聊天，老王按照陆檀的交代，派了人把陆思思在此比试的消息放了出去，一时间陆府长女陆思思在青楼与杂役比试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全馆。 谢琬呲着小白牙笑得开心，忙着开盘下注。 开了盘，自己又给陆檀压了50两银子，想了想，又偷偷地给陆思思压了50两，生意人嘛，两边下注，稳赚不赔。 “当当当当——” 敲锣的声音响起，喧闹的如云馆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柳清欢站在台上，挥挥手，有各色花瓣从空中落下，观众们又是一阵欢呼。 陆檀这才知道原来柳清欢也是个会灵术的，怪不得他是头牌。 一段冗长无意义的开场词后，柳清欢指了指天上散落的花瓣说道：“今天不如就以花为题。老规矩，贵人先来。” 陆思思看着天上缓缓飘落的七彩花瓣，眉头紧锁，思考良久，在台下的观众已经发出嗡嗡质疑声时，她才勾起嘴角，带着一抹鄙夷的笑容开了口：“似花终归贱，养于深庭院。谁来尽可观，秋至便不见。” 这位陆小姐势必要把地图炮进行到底，她本意是把陆檀比作花，人尽可观，花期又短。却忽略了她所在的如云馆里的所有小倌都是这样的，一时间除了客人外，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然而尽管如此，却也不乏有舔狗在下面鼓掌叫好：“好，不错，工整！不愧是陆小姐！” 谢琬作为这如云馆的少东家，脸色更是不虞，当即就要上台去与那陆思思辩驳两句。 陆檀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敲了敲桌子，朗声道：“红妆浓抹是端庄？不如春芳美娇郎。风过群花尽成泥，谁知雪中尤闻香。” 先讽刺了陆思思一个女子长得还不如她瞧不起的男子好看，又反击了她说小倌儿们花期短一事。 在场的小倌儿们立刻爆发出比刚才更热烈的掌声，谢琬也在下面带头叫好。 第一卷·如云 第九章 合体技：炫酷霹雳无敌雷电镖 柳清欢听了陆檀的答复，脸色好看许多，甚至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他的手再度在空中虚抓了一把，手腕翻飞，有微小柔和的漩涡在大厅中间浮现，其中包裹着粉红的桃花。 漩涡卷着桃花绕着陆檀飞舞了一圈，陆檀莫名觉得桃花上蕴含的灵气让他感到很舒适，全身都有一种被温水泡过一般的舒适。 还来不及多想，柳清欢就再度开了口：“第二轮由陆公子先，陆公子，请。” 陆檀笑了笑，他坐拥中华上下五千年，唐诗宋词几百首，甚至都用不上自己作诗，直接选了一篇李商隐的《嘲桃》：“无赖夭桃面，平明露井东。春风为开了，却拟笑春风。” 讲的是靠春风怒放却又嘲笑春风的桃花儿，也是在侧面讽刺陆府吃饭砸碗，卸磨杀驴。利用完陈临风，就将他们父子二人赶了出去，比那刁钻的桃花还不如。 观众们不知道陆檀和陆思思间的纠葛，也不晓得陆家的这种家族秘辛，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该不该鼓掌。 陆思思却是听懂了。 她脸色铁青，紧紧抿着嘴，三角眼邪瞪着陆檀：“你……” 陆檀笑了笑：“怎么了？堂姐？是听不懂吗？那我给你解释一下，这首诗表达了作者，也就是我本人，对陆府背信弃义行为的不耻和鄙夷。我那所谓的‘母亲’花着我父亲的钱，一步一步爬了上去，却又带着外室进门，将我父子赶出家门。” 陆思思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来反驳，陆檀却没给她机会，继续说道：“这还不够……还生怕我们父子俩碍事，派了人来追杀，可怜我那老父亲，已是亡魂……而我，陆府嫡长子，也幸得谢家母女搭救，还能在这如云馆里打杂求生……” 说完，陆檀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挤出一滴泪来。 他已经学会了利用自己的美貌，那绝美脸庞上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 在场所有的女性观众和如云馆的男性员工都一股脑地倒戈了，在谢琬的有意引导下，开始齐声大喊：“陆府还钱！陆府赔命！” 陆思思脸色铁青，双手颤抖：“你这小贱坯子，和你爹一样信口雌黄，张口就是谎话，我今天就要替姑母教训教训你。” 说着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有细碎的雷电在她周身浮现，她竟是要用灵术来对付陆檀！ 陆檀回忆起自己见过的那几次灵术攻击——水、火、雷等等，明白这一下子下来以自己肉身绝对扛不住，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转身就跑。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陆思思好像陷入了某种癫狂，找不到陆檀，她就开始无差别攻击普通人。她的攻击还不同于陆檀之前见过的火球雷球，而是把所有灵力都汇集成一条鞭子，她甩着鞭子，第一下就轮到了一个无辜的如云馆伙计。 “你找死！”谢琬也没想到陆思思会这么疯，她的反应也很快，很快雷球就在她的手心聚集起来，而后用力地丢了出去。 然而谢琬平日里贪玩享乐，灵术也没怎么练习过，更别提实战了。 所以虽然她和陆思思是同阶同属性，但很快就落了下风。 陆檀一直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她二人打架，终于被他发现了一点：陆思思在攻击的时候，会下意识护住腹部，恐怕那里是她的弱点。 于是陆檀对着谢琬大喊：“谢小姐，打她的腰！” 谢琬已被陆思思逼得节节败退，听到陆檀大喊也顾不得许多，直接选择了相信他，于是下一个灵术球直接丢向了陆思思的肚子。 看到谢琬攻击自己的腹部，陆思思骤然间大喊一声发了狂，灵力瞬间暴涨，调动雷电环绕腰身，谢琬的灵术球丢过去，居然全都被吸收了，同时陆思思手里的雷鞭也比方才又要粗了许多。 谢琬见她这反常的样子后退了两步，不敢再用灵术攻击，同时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然而战局激烈，并没有给谢琬思索的时间。 陆思思的精神状态已然不好了，她双眼赤红，开始无差别乱甩手中的雷鞭，看热闹的客人已经全都跑了，此时如云馆里剩下的，都是店里的伙计和小倌，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没有灵术，但是他们都愿意和谢琬同生共死，有几个为了给谢琬抵挡攻击，已经挂了彩。 而陆思思还在一直在怒吼着：“陆檀！你滚出来！” 而这一切发生不过2、3分钟时间，陆檀眼看几个无辜的伙计受了伤，他也不打算再躲了，捏着飞镖站了出来，盯着陆思思身上的几个要害穴位处，准备伺机而动。 “陆檀——！”红眼的陆思思看着陆檀站出来，直接低吼一声，鞭子就甩了过去。 机会来了！ 陆檀手腕用力……然而变数突生。 “小陆！”被战斗的场面吓傻了的大强本来一直和陆檀躲在一起，看到陆檀走出去他还有些疑惑，但也正因为他一直在观察着陆檀，所以他也在陆思思攻击陆檀的第一时间，挡在了陆檀面前。 裹挟着雷灵力的鞭子几乎把大强的胸腔剖开了，温热的血迹崩到了陆檀的脸上，大强“咕咚”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陆檀猛地一怔。 他混乱的脑子里反而清醒了起来，一时间陆檀似乎回到了赛场上，周围一切都恍若无声，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敌人陆思思和队友谢琬，一个计划在他脑中生成。 陆檀屏气凝神，捏着飞镖，快步跳到陆思思身边，在她耳边低声快速问道：“你可以把灵力附到我这个东西上吗？” 陆思思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捏着的飞镖：“我可以试试。” 陆檀点头：“好。” 如云馆里别的伙计前赴后继的为他们二人争取时间，柳清欢的低阶木属性灵力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亮 时间急迫，陆思思无暇去关注别的，所有的精力都凝聚在了眼前陆檀手心里小小的飞镖上。 第一卷·如云 第十章 重女轻男要不得 谢琬虽然是条不爱学习也不爱工作的闲鱼，但聪明还是很聪明的，天赋也很高，虽然整个洛云国从来没人试过把灵力附在武器上，但她稍加思索，还是成功了。 陆檀手里的四个飞镖很快就被雷灵力包裹，霹咔霹咔闪烁着不详的雷光。 “你们攻击她弱点，想办法让她的灵力离开双腿。”陆檀又对着众人说道。 如云馆的伙计训练有素，团结一致，听了陆檀吩咐，二话不说又冲上去将陆思思团团围住。 陆檀眉头紧蹙，咬着自己的嘴唇捏着啪啪做闪的飞镖，静静地等待机会。 他莫名感觉自己现在正在下副本：大战·夜雾如云馆。 陆思思是大boss，小柳辅助，他远程，谢琬是法师也是主dps，其他伙计就是t，只不过t的级别有点低，好在在数量上取胜了。 谢琬这个法师也足够给力，技能速度又准又快，吟唱时间短，密集攻击下几下子就把陆思思逼得破了防。 就是现在！ 远程刺客陆檀将四只被法师附魔过的飞镖，嗖嗖嗖全都丢了出去。 他命中率高，尽管是普攻也是百发百中，四只飞镖全都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陆思思的膝盖和脚踝。 “噗通——”陆思思腿部穴位被扎中，飞镖终于承受不住灵力，碎成粉末飘散开来，而飞镖上附着的雷灵力则是立刻顺着飞镖的顶端流入她的血脉，与她自己的灵力互相撞击，她再也扛不住，环抱着腹部，倒在了台子边缘。 “倒……倒了？”距离她最近的伙计不敢置信地小声哔哔，又谨慎地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陆思思方才陷入了某种诡异状态，灵力不要钱似的疯狂消耗，但人体内的灵根终究有强弱之分，每个人都有她的上限，方才她强行突破了自己的上限，此时双眼的赤红褪去，本人也已是筋疲力尽，只有呼吸的力气，动都动不得一下了。 见陆思思确实已经丧失战斗能力，陆檀才彻底地松了口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那里已经被谢琬的雷灵力烧得皮开肉绽了，毕竟陆檀此时也不过只是肉身凡胎，徒手接触灵力，自然是抵挡不住，刚才全神贯注尚未觉得，现在精神放松下来方觉察痛感直冲脑门，让他几欲站不稳。 “呕……”呕吐的声音传来，陆檀一怔，扭头望去。 只见陆思思奋力攀着台子的边缘，正不停呕吐。而且，吐的并不是血，而是普普通通的食物残渣。 再联想到她刚才下意识保护腹部的行为……本来以为她只是腹部受伤，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陆檀上前一步，盯着陆思思，想要在她身上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然而再度传来扑通一声，谢琬也因为灵力消耗过度，强撑了一会还是没撑住，倒了下去。 …… 谢如云得到了手下消息，连夜带着灵术师和赶到如云馆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十几年心血变得一片狼藉，馆内伙计伤得伤、残得残，甚至连自家的独苗闺女谢琬也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全场只有一个人意识还算清醒，就是陈临风的那个儿子，此时他就在谢琬身边，抱着谢琬，神情怔愣，看起来不是很妙。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洛云国首富，也一时间慌了神，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从陆檀怀中接过谢琬，话还没说，眼泪先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伯……伯母。”陆檀看着谢如云失魂落魄的样子，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琬妹只是脱力了……还活着……” 谢如云听到陆檀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如梦初醒般大喊了起来：“谢一，快先看琬儿！！” 被称作谢一的是一名四五十岁，穿着白袍的男子，一直跟在谢如云身边。 听到她的指令便立刻半跪在谢琬身边，双手抱拳然后缓缓分开，双手之中有一条泛着白光的水流缓缓浮现。 他又将这水流从谢琬的口中注入，谢琬周身立刻也浮现出柔和白光，白光闪烁了有半分钟左右，最后缓缓散去，谢琬也睁开了眼。 陆檀经历过一次树林里郡主的治疗，明白这恐怕就是高阶水系灵力的功效，也没有多问，只是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 谢如云见谢琬醒来，神色也没有刚才那么慌张了，开始向谢琬询问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准备事后清算了。 谢琬张了张嘴，先是看了一眼陆檀，见到陆檀身上也破破烂烂，显然状态也不是很好，有些心疼，毕竟陆檀即将成为她的男人，还是要疼惜一些，万一坏了，以后就没法和她生孩子了。 于是她没有回答谢如云的话，而是抱住了谢如云的胳膊，撒娇道：“娘亲，我头好晕，想先休息，让陆檀陪我回房休息吧。” 谢如云也是过来人了，哪里不明白自家的闺女已经被男人迷了心智，此时多说无益，只得摆摆手，让她快点滚蛋算球。 谢琬走了，面前还有一堆伤员，伤得最重的两个，一个大强，一个陆思思。 大强还好说，只是皮外伤。 至于陆思思……谢一在谢如云耳边耳语了几句，谢如云听着医师的话，神情几度变幻，最后古怪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宰相府长女，脸上看不出喜怒：“这两个小崽子可真会给我找麻烦……把她也找个房间，好生照顾着，不然一尸两命，陆相那也不好说。” 陆思思确实是怀有身孕了，在这个世界女子未婚先孕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她愿意，别人也没什么说的，甚至连生父是谁都没必要去深究，没啥意义，反正母子关系毋庸置疑。 只是她腹中孩子月份太小，还不知男女，若是男儿倒还好说，若是个女孩儿，因为今天这一闹给弄掉了，恐怕陆曼霜不会善罢甘休。 思及此，谢如云又安排了谢一亲自去照顾陆思思，这才安心下来，开始思索要如何跟陆曼霜解释这一切了。 第一卷·如云 第十一章 四个女人一台戏 经历的事情太多，身心俱疲，陆檀一夜几乎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刚醒，就听到系统那诡异的小萝莉音在脑海中畅快地响了起来。 【离开真的残酷吗~或许温柔才是可耻的~】 【触发隐藏任务：大事不好啦！宿主的好姐姐连夜潜逃了，那如云馆的损失谁来赔呀？！为了不赔钱，快想办法把她找回来吧！】 【任务目标：在陆曼霜之前找到陆思思。】 【任务奖励：千机面具x1、随机武器原料x1。】 陆檀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来不及思考别的，第一时间冲到了陆思思的房间门口，刚巧碰到了来查看陆思思状态的谢如云。 陆檀刚巧也要找谢如云，毕竟昨天的事情虽是陆思思先动手，却也是因为他而起，所以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歉道：“伯母，不好意思，店里的损失我会想办法赔偿的。” 谢如云上下扫视了两遍陆檀，见他状态还不错，点了点头：“昨天的事不怪你，别太自责，伯母会处理好。” 陆檀也没再多言，毕竟现在说得再多也没有行动起来重要，所以他也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谢如云已经在陆思思门口有一会了，门也敲过了，在他俩说话的工夫里还是没有人来开门，甚至在谢如云喊了几声谢一之后房内也没有任何回应。 陆檀皱了皱眉，他通过系统已经得知陆思思逃跑了，但谢一的去向他确实不知道，莫名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陆檀和谢如云对视一眼，直接踢开了房门。 房间内所有的窗户都开着，床上被子乱七八糟地堆着，但空无一人，谢一趴在床边，后背衣服被划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血溅得到处都是。 “谢一！” 陆檀先试探了一下谢一的鼻息，还活着。又看了一眼他后背出血的地方，发现那里皮肤光滑，并没有伤口。 然后谢如云当着陆檀的面，做了一个让陆檀震惊得合不拢腿的举动。 她把手伸入了自己深不见底的沟壑中，似乎是翻找了一番，然后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从中倒出两颗黑漆漆的药丸，塞到了谢一口中，又拍了拍他的下巴：“醒醒，谢一。” 不知道那带着奶香的药丸究竟是什么神药，吃下药丸的谢一在眨眼间就恢复了意识。 “咳……咳咳。”谢一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浊血，然后才看清了谢如云，立刻跪了下来：“主子，谢一办事不力，请主子治罪。” 谢如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肃容道：“是什么人看清了吗？” 谢一摇头：“昨天夜里小的刚给陆小姐施过灵术，就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捅了一刀，那刀插在后心处，当时小的只顾着勉力自保……” 他越说越愧疚，头贴在地上都不敢抬起来。 陆檀在旁边看着，心里感慨万千，他这几日在如云馆观察到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一件事，谢如云这个人实在不简单。店里所有伙计团结一心，昨天为了保护谢琬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再加上听到指令后什么都不问，就能迅速执行。 像谢如云这样的管理型人才，在他前世，最起码能当个跨国公司高管。 “没事，给你放几天假，这几日先让谢九跟我，你养好灵根再来找我……对了，陆思思丢了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谢如云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然后扭头转向陆檀：“陆小子，帮伯母个忙，在陆曼霜发现之前，把你堂姐找回来，不然陆曼霜发起狠来，咱们可就麻烦了。” 谢如云的请求和系统任务不谋而合，陆檀立刻应了下来。 谢如云点点头，带着谢一离开了房间。 …… 皇宫，太怡殿，早朝时。 朝堂上站满了女官，此时所有人都面带着看热闹的迷之微笑，安静地听着殿上的女帝背诗。 “无赖夭桃面，平明露井东。” “春风为开了，却拟笑春风。” 年轻娇媚的女帝端坐于凤座之上，身上繁重的礼服一层又一层却也没遮挡住她娇媚的容颜和曼妙的身姿，此时她正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凤座的扶手，朱唇一张一合，念的正是昨天夜里陆檀所念的《嘲桃》。 最后一个字念完，她顿了顿，嘴角勾起：“陆相，这诗倒有几分意思，一夜之间传遍都城啊。” 陆曼霜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对着女帝拱了拱手：“圣上，微臣那长子自小性格就有些偏激，微臣不过是吃饭时给他弟弟多夹块肉，他都要闹上一闹。这昨日作诗，恐怕也是跟他堂姐闹了什么小性子，左右不过是些家事、琐事，劳烦圣上挂念了。待他回家，微臣定会好好管教。” 这一番话不止甩了锅，黑了一手陆檀，甚至还隐隐埋怨女帝干涉臣子家事。 她话音落下，女帝没有吭声，只是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殿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些看热闹的朝臣也噤了声。 陆曼霜官居丞相，被称为宰相可不是靠她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女帝登基时年纪尚小，羽翼未丰，先帝临死前交代陆曼霜辅佐她协理朝政。 这一辅佐，就是好几年，权利放出去，再想拿回来就很难了。 女帝逐渐长大，开始一点点收回权利，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化冰也非一日之功，所以她与陆曼霜之间互相制衡，互相试探，面上却还是要过得去。 但也有人不惧陆曼霜。 比如站在左列最前方的那唯一一个没有穿朝服的女子。 她穿了一袭暗紫色纱衣，头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盘髻，而是披散在肩上，看起来年纪有些大，却也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熟透了的味道。 她看着陆曼霜，嗤笑一声：“陆相把长子养成这样，次子不知道又是什么样子，听闻近几日陆家二公子正在找人家，真不知是谁家女儿有这么大的‘福气’哟。” 陆曼霜听着她的冷嘲热讽，磨了磨牙：“国师你……” 却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因为这紫衣女人正是目前洛云国最高战力之一，国师沈梦鱼。 第一卷·如云 第十二章 欧雷瓦滚筒洗衣机 除了沈梦鱼，还有另外一个没穿朝服的人，也丝毫没给陆曼霜面子。 正是陆檀最初那日，在树林里见过的冰山郡主。 她名叫洛向晚，封号安和郡主，与女帝洛天心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也是这洛云国最高战力中的另外一位，在民间威望极高，是洛云百姓心目中的女战神。 洛向晚生性有些多疑，很难信任别人，自从那日在竹村办事回来后，她就派人查了那个在树林里遇到的漂亮小傻子，自然也知道了陆檀是装傻，也知道了陆檀是陆家的长子。 但也因为她对陆檀的第一印象不错，所以此时倒是有些不信这个陆曼霜口里所说的话。 于是也出言讥讽道：“国师此言差矣，陆相家的次子不管养成什么样，都很难许到好人家。毕竟那不听话的长子最起码还占了个漂亮，次子可就是跟什么都不沾边了。” 陆曼霜最不喜别人讲她的宁儿长得丑，毕竟骂人不揭短。 但洛向晚是个煞神，国师只是爱与人斗嘴或斗智，武力值虽高，却也好歹还停留在文人互争的阶段，洛向晚却是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 所以她连反驳都不敢，把到嘴边的脏话又默默地吞了回去。 陆曼霜实在不明白，今天太阳到底打哪边升起，她是不是冲撞到什么了，怎么上朝时向来不爱说话不管任何事的两座大佛，怎么全都这么针对她？ 同时她也在心里不停地咒骂那个惹是生非的陆思思，想着回去要狠狠地骂她一顿，罚她一个月不许逛青楼了。 “好了，别吵了。”见陆曼霜吃瘪，女帝心情很好，但也不能把人逼急了，所以她悠悠地出言阻止了洛向晚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并巧妙地岔开了话题：“还有一事，朕需要个爱卿助朕解忧。” 话虽说得是需要一个爱卿，但视线却没从洛向晚身上离开过：“近日总听罗爱卿汇报说城里有女子失踪，身份各有不同，有高门贵女，也有农户或商贾家的女儿，都是在夜里被窗外进来的人掳走，人也就此失踪了。最近愈发严重了，闹得人心惶惶……” 说完，她悠悠地叹了口气，呈泫然欲泣状：“每个子民都是朕的女儿，听到如此消息，朕心甚痛……若是有一个高阶灵术师愿意为朕分忧……” 说着，她的视线又不停地往洛向晚身上疯狂攻击。 洛向晚哪里不明白自己这皇帝妹妹的意思，只是她最近有点小麻烦……但是…… “哎。”她叹了口气，站了出来：“微臣愿为圣上分忧。” 洛天心脸变得极快，刚刚还要哭不哭的，此时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好！那就交给皇姐来办了！如安和郡主需要任何部门协助，均不得有异议，全力配合办案！就这样！下朝！” 洛向晚再度重重地叹了口气。 …… 如云馆里，陆檀为了完成寻找陆思思的任务，在脑海中几乎重播了一遍一千多集的柯南。 他知道在这么大的一个都城里想找一个人，如果没有线索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那个死神小学生告诉他，第一案发现场，一定会留有线索。 所以他地毯式搜索了陆思思昨晚被掳走的整个房间。 然而没有任何线索。 凶手对谢一是一击必杀，整个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甚至地上的血迹都干干净净，只有飞溅的血液，没有被踩过得痕迹。 如果方才谢一所言是真的，那么被他治疗过的陆思思，在敌人进来之时，应该已经恢复了战斗能力。 陆檀摸着下巴再度大胆假设：对方攻击谢一用得是刀，是冷兵器，那么是不是就说明对方不会灵术？ 那么这种情况就很不合理了，一个有战斗能力的灵术师，怎么会被一个不会灵术的普通人，毫无挣扎痕迹的生生掠走？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思考的话…… 陆檀伏在窗边，看着街道上喧闹的人群，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陆思思是自愿跟这个人走的呢？ 那就很合理了。 两个人一起避开谢一，避开地上的血液，又双双从窗户跳走。 这里是四楼，陆檀又敲了敲窗框。 如果对陆檀原来世界来说，跳下去可能会死人。 但这个世界有灵术的存在，想来以陆思思的能力，这个高度跳下去应当问题不大。 思维正发散着，陆檀的余光突然发现窗框的缝隙里夹着什么东西。 他眼前一亮，用力将那块可能是线索的东西揪了出来，是一块黑色带柳叶纹样的布料。 这块布料摸起来不太一般，最起码陆檀来了这个世界好些天，也没见过这种图案的。 洛云国的女子向来喜欢绣蝴蝶花草，偶然会有云纹和星月纹样，但这种绣柳叶的，他确实一次没见过。 而昨天陆思思穿得衣服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件花里胡哨带红花刺绣的长袍，绝对没有黑色的部分。 所以这块布料不是陆思思的！ 突如其来的线索让陆檀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但很快他又沉思了起来。 因为他一个男人，实在不太懂这布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条线该怎么顺着查下去。 左思右想，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想来谢琬她作为一个酷爱吃喝玩乐的女富二代，应该很喜欢买衣服买布料吧？ 陆檀来到谢琬房间的时候，柳清欢正半跪在谢琬的床边捧着一碗燕窝小心翼翼地喂她吃。 看见陆檀进来，柳清欢明显慌张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把燕窝碗塞到了陆檀手心里，然后自己乖顺地站在一边，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陆檀一眼。 他这个行为让陆檀十分不适，感觉自己好像是女频小说里的恶毒主母，而柳清欢和谢琬则是被他棒打鸳鸯的真心爱人。 尤其是柳清欢不知道为什么，给他的感觉总是非常奇怪，这个世界虽是女尊，但男人也不全都娘们唧唧的，也有大强或其他伙计那种，像正常男人一样的。 只不过是地位低，又不是阉·割过了…… 陆檀猛地抖了一下，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赶了出去，并暗自坚定了一定要让这个世界的男人们都挺直腰板生活的信念。 第一卷·如云 第十三章 郡主已经十年没笑过了！！ 此时查案紧急，陆檀也顾不上和柳清欢多说，直接摸出那块从窗缝里扯出来的布料询问谢琬道：“琬妹，你看下这个面料，有印象吗？” 谢琬接过来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不认识，这种柳叶的花纹很少见啊，看起来不太贵，你想要？我找人给你买10匹。” 陆檀被她这暴发户行为弄得哭笑不得，还未开口，柳清欢抬起了头，小心翼翼道：“柳叶图案的？我能看看吗？” 陆檀痛快地同意，把布料递给柳清欢。 柳清欢仔细看了半晌，又开口道：“我认识的，这个柳叶料是在城东一家叫青悦记的裁缝铺卖的，因为我名字里有‘柳’，所以之前想买一匹……但那老板不卖给我。” 本来听到了线索还很高兴，但听到柳清欢说那店铺不卖布料给他，陆檀就有些不理解了：“不卖给你？为什么？” 柳清欢再度低下头：“恐怕是觉得我一介贱籍，不配吧。” “我呸。”谢琬听不下去了，“什么贱籍，小柳你可是我们如云馆的头牌，大家都是凭本事讨生活，他们倒还将人分了个三六九等。” 说着，她就挣扎着起身：“我要倒要去会会他们。” 陆檀被谢琬这一番话说得哭笑不得，她自己还想纳几个男人回家呢，却还发表人人平等的言论，真是把双标玩明白了。 但他也明白，这怪不得谢琬，而且相比其他人，谢琬已经做得很好意识很超前了。 所以他按住了谢琬：“你如云馆少东家去砸场子，也太大材小用了，我去吧，你在家等消息就行了。” 谢琬看着陆檀按着自己手腕的地方，腼腆地笑了笑，反手把他的手握住，一边摩挲个不停，一边娇滴滴道：“宝宝，你真好。” 陆檀第一次觉得和女人拉小手的感觉原来是这么诡异，甚至有点头皮发麻。 谢琬一边摩挲，一边又塞了厚厚一打银票在他的怀里，像个舔狗一样：“去吧，看上什么随便买。” 陆檀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 青悦记和陆檀想象中的裁缝铺完全不同。 他以为会是萧*若萧家那种，或者苏*儿苏家那种，窗明几净门庭若市，成卷的布料整齐堆叠的裁缝铺。 可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五十几平方米的小店，店里没几个客人，布料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甚至都没有好好地打起卷来，就像打折促销的江南皮革厂皮具一样。 店里的伙计都是男人，看见陆檀进来，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其中一个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问了一句：“客官哪里来的？要买几匹布？” 陆檀觉得奇怪，但也没想太多，毕竟他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兴许人家就是这样卖货的呢？于是他也就客气回答道：“城西来的，买几匹要看你们有没有好货。” 几个伙计对视一眼，又各忙各的去了，最开始问陆檀的那个，倒是很热情地走了过来：“客官想买些什么，我们这儿的布料都是顶好的。” 陆檀低下头看了一下地上铺着的脏兮兮的一堆布，实在看不出来这“顶好”好在哪，也懒得与他寒暄，直接从怀里摸出那块柳叶纹样的布块：“这块，是你家的吗？” 伙计接过那布块，只看了一眼，就很快地还回到陆檀手里：“是我家的，客官要多少？” 陆檀想了想，他也不太明白这东西一般人买多少，想着来都来了，干脆多买些，就比画了一个“二”的手势：“先来两卷吧。” 伙计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女声：“我也要两卷。” 这声音辨识度极高，陆檀两世印象中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声音，他立刻转过头去。 洛向晚站在店铺的门口，此时正值中午日头最足的时候，她逆光而立，店里的灰尘造就了丁达尔效应，光在那一瞬间拥有了形状，如同万根光柱，在她身后泄入店内，把乱七八糟的裁缝铺也变得有些圣洁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裙装，双手环胸，看见陆檀还挑了挑嘴角：“小傻子。” 跟着洛向晚一起来的大理寺的官员震惊了：已经十年没见过郡主笑了！！ 陆檀也震惊了！他又想起了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连杀两人的样子！ 他脑海中飞速旋转，在装傻还是摊牌中反复横跳了一会，最后决定坦白，他想郡主应该不会在这种人来人往的街市里突然杀人。 “郡……” “嘘。” 然而他刚刚开口就被洛向晚制止了：“我已知晓你是谁，上次的事就作罢了，无妨。” 陆檀明白过来，想来这位郡主已经查过他了，而且看她态度，也算得上友好。 于是他也放下心来，对于成长在21世纪的陆檀来说，这种血脉地位的压制他是不太明白的，可能换做任何一个洛云国土著，看见郡主都要下跪或者发抖了。 但陆檀对这个冰山郡主的恐惧只来源于她在他面前杀过人，一旦知道她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杀掉自己后，陆檀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甚至还敢和她聊起天来。 “郡……”见洛向晚摇头，他立刻改了口：“姑娘怎么也喜欢这柳叶花纹？” 洛向晚脸上笑意不减，甚至比之前嘴角勾起的笑容还徒增了几分真心，一瞬间仿佛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她说：“我叫洛向晚，你可以叫我向晚。” 虽然陆檀没什么特殊的尊卑之感，但他也不是傻子，就算不尊敬地唤一声郡主，也总不能真的腆个大脸叫人家小名，所以他折了个中：“洛姑娘。” 洛向晚收了脸上的笑容，不再和陆檀说话了，转过头去看着店里的伙计，冷冷道：“你们可认识罗素秋？” 几个伙计明显一怔，接待陆檀的那个人快步走上前来，赔着笑道：“这位贵人，我们这只是个裁缝店，客人去留随缘，我们从不过问名字啊。” 洛向晚冷哼一声，她身后的大理寺官员打开一幅画卷，上面画了一个穿着蓝衣的女子：“这个人，见过吗？” 第一卷·如云 第十四章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那伙计对陆檀态度极好，对洛向晚和那大理寺的官员倒是爱答不理的，刚才陆檀几乎已经完全透露出了洛向晚的郡主身份，可伙计表面是赔着笑，态度却是一点都不配合。 此时看到画像，他也只是对着那画像，佯装仔细看了很久，但还是摇了摇头：“小的这每日人来人往，见过的客人太多了，从未见过这名女子。” 大理寺官员冷哼一声，直接亮出了令牌，“请你们协助办案，如实回答。” 可那伙计还是不卑不亢，甚至再开口带了两分嘲弄：“没见过，就算官大人您就地杀了我，我也没见过。” 那官员都被气笑了：“你倒是有意思，怎么问个话就要杀了你？难道你知道什么？” 伙计脸色一僵，却还是嘴硬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我们男人反正就是没地位，做什么都是错，活着就是我们的罪，就应该随便你们打杀。” 陆檀在一旁听着都要给这位兄弟鼓掌了，他的思想超强时代两千年，这人和小柳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洛向晚已经没了耐心，和陆檀点了点头算作告别，就扭头走了出去，那大理寺的察言观色能力一绝，视线在陆檀身上来回看了两遍，才也点了点头，挟着那个伙计走了。 那伙计倒真是条硬汉，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连和店里其他人打个招呼都没有。 一切发生得有点快，洛向晚过来问个人，又带了个人走，来去如风，把陆檀的计划都打乱了。 他摸了摸鼻子：“我还要买布呢。” 当即店里又迎上来另一个伙计，脸色不好看，但对陆檀还是莫名友好：“让这些女人当权真是……她们每日里什么都不会，就知道吃喝玩乐，全是废物。你说呢，兄弟？” 就在这一刻，陆檀福至心灵，终于明白过来了，这裁缝铺可能是个男权集合店，他们讨厌小柳是因为小柳不“自尊自爱”，对女人谄媚。而他们对洛向晚的态度也能看出来，这帮人只对男性友好，对女性有极大的敌意。 说来也是有些极端，但陆檀也不想管这闲事，毕竟他还有事要问。 于是他再度摸出那块布料，方才洛向晚在的时候，不知怎地，他下意识地藏了起来，不想让洛向晚看见。 “就这个花纹的，我想要两卷。”陆檀摸了摸自己腰间荷包里的银子，这几日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在一楼洒扫的时候赚了些小费，再加上之前货郎姐姐给的，他估计可能够买两卷了，给小柳一卷，再送谢琬一卷。 “好嘞，您稍等。”伙计蹲在地上，开始从布堆里寻找他要的布料。 陆檀这才装作闲聊的样子，开口问道：“这个花纹，还有其他人买过吗？” 伙计已经麻利地找出两卷柳叶纹黑布，一边打捆一边茫然地看着陆檀道：“呃，兄弟，这个花纹是我家的招牌纹样，很多像您这样的客人特意来买，几乎每天都能卖出去一两匹。” 说完，他把打好卷的布料递给陆檀：“您的布，一共50两银子。” “五十两？！”陆檀傻眼，“怎么这么贵？！” 伙计眨眨眼：“贵吗？一直这个价啊。” 陆檀自己攒的钱是不够买的，他摸了摸怀里谢琬给的银子，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花女人的钱。旋即他又摸了摸手腕上他爹留下的玉镯，咬了咬牙，将镯子摘下来：“这镯子压在你们这，我一个月之内必带钱来赎。” 这伙计对陆檀是真的友好，他呲着牙笑得灿烂：“可以，客官，您签个字据，别忘了来就是了。” 回去后谢琬看见陆檀没花她的钱，甚至还给她买了礼物，简直感动得痛哭流涕，她从未见过如此男子！原本只是觉得他好看，此刻倒真的对这个男人有几分真心喜欢了。 而小柳拿着陆檀买回来的布，则是在心中默默把他当成了亲兄弟。 这一趟裁缝铺之行，除了没查到陆思思的去向，别的事倒是都办好了。 如云馆，今天也很团结一心。 …… 与如云馆对角相望的陆府，就没有那么快乐了。 陆曼霜回家后狠狠在书房打砸了一通，愤怒让她的灵力不住外泄，她也是土系，一时间整个书房飞沙走石，脏乱不堪。 许忧站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等她平静一些，才试探地询问道：“是……圣上？” 陆曼霜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思思回来了吗？” 许忧摇摇头：“如云馆的事已经满城风雨了，她恐怕不敢回来。” 陆曼霜又突然发难：“若不是你播不出个女儿的种，我还用得着天天扶这摊烂泥上墙吗？厨房给你做的鹿鞭汤虎鞭汤甲鱼汤你都喝了吗？今天晚上到我房里来。” 许忧脸色惨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只觉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他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生硬地岔开话题：“那大公子……？” 陆曼霜沉默了片刻：“这事你去办，务必把他带回来。” 许忧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 这几日太忙，要么就是在馆里干活，要么就是事件一个接一个地来，陆檀几乎没什么闲下来的时间。 现在因为他也受伤了，所以谢如云放了他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室友大强已经被治疗过，此时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陆檀终于有时间趴在桌子旁边开始思索自己过来之后的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手里握着一块木炭，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主线任务：复仇。” 想了想，又在复仇后面写了一个“回家”。 只是现在的复仇之路好像有重重阻碍，那日与陆思思战斗，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如云馆那么多人，还有谢琬和小柳两个灵术师在，也只是勉强和陆思思打个平手，结果还伤亡惨重，这还是因为陆思思怀有身孕。 更别说陆曼霜的社会地位了，他本以为一国首富应该是有些底气，但陆思思在如云馆主动挑事，谢如云甚至还要考虑如何去和陆曼霜交代。 如果这些都可以慢慢解决。 那最让陆檀为难的是，这个世界男性的地位太低了。 那伙计今日只是与洛向晚犟了几句嘴，就被大理寺带走了。 说是审问，然后呢？ 他不敢细想，又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一颗系统里那还没长大的灵根嫩芽。 打铁还需自身硬……先完成任务，把灵根养起来，才是真正急迫的事。 第一卷·如云 第十五章 酥酥软软，嘿嘿，香香 陆檀琢磨着自己可能是有什么心想事成的能力，他正研究怎么才能让谢如云快速同意他接客赚钱，就有人敲响了他寝室的房门。 “小陆。”是一个穿着橙色小马甲的女人，她平日里常跟在老王身边的。 陆檀本以为是临时加了什么工作，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女人带给他一个爆炸的消息：“有客人点你，要你直接去客人府上伺候，你收拾一下，这就送你过去。” 陆檀一愣，虽然他很期待早日完成任务，但他没想到接客来得这么快，还是要去客人府上，而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谢如云和谢琬竟然也放他去了？ “馆主怎么说？”陆檀打直球的，有话就要问。 女人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不明白这灰马甲和她们英明神武的馆主大人有什么关系，但想起老王的叮嘱，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馆主没说什么。” 陆檀满腹狐疑，又问道：“客人出了多少钱？” 女人更奇怪了：“出场的银两是统一的，一夜500两，若是客人给了小费，那你再和馆里一人一半。” 陆檀想了想，总是莫名觉得不妥：“那少东家呢怎么说？” 女人的疑惑简直要具现化出两个红彤彤的大问号了，不晓得这灰马甲在想什么，能有人点他出门已经是天大的福报，怎么还问东问西的？ 但她还是依旧老实回答道：“也没说什么……时辰快到了，你还有什么要拿的吗？没有的话这就出发吧。” 陆檀想了想，拿上了剩下的八支飞镖，跟着女人上了马车。 马车吱吱悠悠地往目的地行走，陆檀在心中疯狂猜测到底是哪一位点了他“出·台”，又不明白谢如云和谢琬为什么突然一时间转变了态度。 然而当马车停在一扇纯白色大门前的时候，一切都有了答案。 整个洛云国，恐怕只有这一家的门是白色的，那门上还有一块漆黑如墨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五个大字：安和郡主府。 竟是洛向晚点了他。 人会对未知感到恐惧，但也会对美貌的事物感到安心。 大家总会把惧怕之物想得面目可憎，对美人却格外宽容，就算是妖怪，也会有一颗善心。 所以得知这里是洛向晚的地盘，陆檀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他随着郡主府的门房一路走到洛向晚的房间，在宅子的尽头止住脚步，停在了那扇象征女性闺房的门前。 门房敲了敲门就转身离开了，独留他自己站在门口，有些踌躇。 二十几年没用过的小兄弟，难道就要在今天派上用场了吗？ 他行不行啊？ “进来。”屋里的洛向晚声音一贯的冰冷，仿佛这个人整个人都是冰做的一般，让人靠近她都想要咬紧牙关，免得打颤。 陆檀脑补了很多屋内的景象，有她穿着纱衣的……还有她穿着吊带裙的……还有穿着黑丝……咳咳这个有点过度脑补了，毕竟这里没有黑丝。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推开门之后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象。 洛向晚穿了一身白色紧身衣，就像陆檀前世在健身房看见的瑜伽服美女一般，把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完全全地勾勒了出来，看得陆檀险些失控。 她的头发扎个了高高束起的马尾，脸上还有一块面罩，把她姣好的容颜挡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美目，此时正看不出喜怒地盯着他。 “呃……郡主……洛姑娘？”陆檀磕磕绊绊地开了口。 洛向晚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一块黑漆漆的东西：“穿上，然后跟我走。” 然后她就转过身去，等着陆檀换衣服。 陆檀这才注意到，那是一身和洛向晚身上白色衣服情侣款的黑色紧身衣，或者说是夜行衣。只是洛向晚那套白色的夜行衣有点太超出他的常识理解，毕竟夜行衣不都是黑色的吗？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洛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陆檀骨子里还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不觉得和女人共处一室换衣服有什么不对的，甚至还觉得洛向晚吃亏了呢，大大方方地就在房间里换起了衣服。 洛向晚听着布料来回摩擦的声音，脑补着陆檀在她身后脱掉自己的衣服，又穿上她准备的衣服，不由得脸都红了起来，声音也有些沙哑：“去青悦记。” 陆檀没回复，依旧在专心穿着衣服。 这时代的衣服跟中国古代没什么差别，每一件都繁琐复杂，就算这夜行衣，也层层叠叠有很多系带，他有些搞不明白。 洛向晚没等到陆檀的回音，布料摩擦的声音让她的脸越来越红，只得自己主动找些话题来分散注意力：“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去青悦记，也不是单纯的买布吧。” “对。”陆檀忙着与腰带斗争，没顾得上回她。 “你是去找陆思思？”洛向晚一语道破天机。 陆檀一下子顿住，抬起头复杂地看着洛向晚的背影，这个女人有点太聪明了。 她身为洛云国战神，武力值恐怕要比他目前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要高，再加上郡主身份，还有这个察觉一切的敏锐与聪慧。 这样的人在小说里，不是大反派，就是大女主。 而洛向晚半天没听到陆檀的动作，以为他换好衣服了，就回过头来：“我们出……你这这这这。” 饶是向来沉稳冷静的安和郡主，一回头看到一个赤裸上半身的男人，也磕巴了起来。 陆檀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双手环胸，然后又觉得此举太像女人，有些不妥，再度放下了手，与洛向晚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相互对峙。 “你怎么还没穿好？！”洛向晚恼羞成怒。 陆檀也有些无辜：“我不会穿这个。” 洛向晚叹了口气，拿起他丢在地上的短上衣：“你抬起手，我给你穿。” 陆檀尚未意识到什么不妥，只是下意识地抬起了手，直到洛向晚发间悠悠香气传入他鼻中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让郡主给自己穿衣服，是不是有点太膨胀了？？ 正纠结着要不要拒绝洛向晚，洛向晚就为了给他系背后的带子，整个人抱在了他身上。 酥酥软软。 陆檀麻了。 第一卷·如云 第十六章 就拿这个考验男主？ 陆檀一路恍恍惚惚，这一抱比上次谢琬突如其来的拥抱更让他茫然。 其实每个人都会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好感，目前为止这郡主对他的好感表现得太浓烈了，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对别人来说可能会觉得艳福不浅，甚至提枪就要准备上马了。 但陆檀此时只想专心给陈临风报仇，然后想办法回家，儿女情长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女人，会影响他飞镖的准头。 这个世界并非他成长的世界，处处透露着古怪，上位者对人命的漠视，不公平的男女待遇，还有藏在血脉里的等级压制。 他不喜欢。 所以……陆檀又看了看洛向晚，却刚巧洛向晚也在看他。 两个人视线对上，洛向晚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你看我做什么？” 陆檀下意识反驳：“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洛向晚：“……到了。” 原来是已经到了青悦记了。 按照现代时间算，此时恐怕已经有凌晨1、2点，洛云国人本就没什么夜生活，如云馆也就是每天下午5点左右营业，开到十点就关门了。 可是这一个小小裁缝铺内，竟然传出来了一些喝酒作乐的声音来。 陆檀和洛向晚对视一眼，洛向晚动了动手，一条水状绸缎自她手心流出，然后在墙边停驻缓缓结冰。 就这样一个冰做的台阶出现在了墙边，待他们走上青悦记的院墙，台阶又瞬间飞散成水柱，落于地面，只留一小滩水迹在那。 陆檀看得啧啧称奇，这不艾莎公主吗？letitgo！ 但很快更让他惊奇的事出现了在他的面前，就连洛向晚脸色也不太好看。 那些白日里见过地对他友好的伙计，还有一些陌生面孔的男人，正围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桌上把酒言欢，然后有七八个女人，或站或跪地伺候在周围，更诡异的是，她们脸上都没有任何不甘愿，全都挂着恬淡幸福的微笑。 这个场面对陆檀的世界来说还算得上正常，但放眼整个洛云国那可是相当炸裂了。 而陆檀和洛向晚，在那一群卑躬屈膝的女人中，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近日在都城失踪的女人全在这里，包括洛向晚白日里要找的罗素秋，还有陆檀的堂姐陆思思，也在这里。 陆思思当时被陆檀用附魔过的飞镖扎中了双膝，按理说就算有谢一的治疗，恐怕也要有段时间不能行走，可是此时的她却笔直地站在其中一个男人身后，丝毫看不出来腿有问题。 【叮叮~】 【任务完成！宿主成功在陆曼霜之前找到了陆思思，任务奖励千机面具x1、随机武器原料x1已进入奖励池，同时触发连环任务，宿主可以自愿选择是否开启下一阶段任务。】 陆檀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两个选项框，开启或不开启。 虽然系统并没有告诉他下一阶段任务是什么，但陆檀还是不加犹豫地点了开启。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隐藏任务“青悦之谜”第二阶段开启：请宿主阻止即将发生的群体献祭活动，并尽可能多地收集背后势力的线索（0/5）。】 【完成第二阶段任务会得到奖励池中所有奖励，并额外奖励灵根快速成长液x1。】 【如果任务失败，奖励池清空，宿主将会失去所有“青悦之谜”系列奖励。】 陆檀在心底暗骂一声。 被这系统摆了一道。 在发布任务之前不说如果失败会清空奖励，发布后倒是说了要清空。这跟诈骗有什么区别？ 但接都接了，这系统也不像人工客服可以商量着来，他也试过几次，可系统并不会回应他的任何疑问，就连任务触发条件也无迹可寻。 所以只能干了。 院子里的男人们也已经喝完了酒，正由女人们打扫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但是有一点让陆檀比较在意的事，陆思思并没有和她们一起打扫，而是坐在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大腿上，揽着他的脖子，面目含情，脸上挂着怀春少女般的表情。 洛向晚看不下去了，手心朝上，水汽上涌，打算直接丢技能了。 陆檀想着任务说的“即将开始的献祭”，生怕洛向晚打草惊蛇，立刻按住了她的手。 洛向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做了个口型：再——等——等—— 洛向晚没听懂，水球越聚越大，就连陆檀都感觉到她身上溢出来的汹涌灵力了，那种感觉很玄，他目前为止感觉过两次，一次是小柳的花墙，让他感觉很温和舒服，还有就是现在，好像有什么无形的气息在他周身环绕，这气息冻得他牙齿直打颤，但虽冰冷，却温柔，并不让人觉得刺骨，就像洛向晚给人的感觉一般。 陆檀一时情急，直接贴在了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再等等，我堂姐有点不对劲。” 陆思思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但陆檀完全信任系统给出的情报，所以这只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 可是他突然靠近的举动，让洛向晚一下子泄了力，她本在专心凝聚灵力，一瞬间灵力溃散，又怕水汽落下会引得院子里人警惕，慌乱中，一整团水球都砸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她的白色紧身衣一瞬间就被打透了。 陆檀：……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是吧！！ 可是洛向晚表面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双眼紧紧盯着院子里的几个人，一本正经的仿佛这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甚至还指了指其中一个脸上有痣的男人，也贴在陆檀耳边说道：“这个人有些眼熟。” 陆檀转头去看，那男人刚好站了起来。 他双手举过头顶，像一棵树一样站立，同时也有藤蔓从他的脚底开始生长蔓延，爬满他的整个身体，将他包裹住，只留一双眼睛在看着外面……就像一棵真正的树一样。 陆檀看见这一幕，再次贴在洛向晚的耳边问道：“这是灵术吗？” 洛向晚已经习惯这种对话方式了，但她也有些疑惑：“看起来像是木系，但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太弱了，低级灵术师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第一卷·如云 第十七章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洛向晚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树男稳稳扎根之后，又在大概腰部的位置伸出来五根树杈，男人们围着树男站了一圈，然后将树杈置入口中，开始吸吮。 陆檀看得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这个场面诡异又恶心。 系统音响起的时候，甚至吓得他抖了一下。 【背后势力的线索获取一条：树人永动机。（1/5）】 什么他么的树人永动机？ 陆檀今晚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的cpu已经快要烧糊了。 他拿不准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在集体献祭，只得看向了洛向晚，企图让她这个原住民提供一些线索。 洛向晚也眉头紧锁，但接到陆檀疑问的眼神，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灵根，所以还是客观的提供了一些线索：“这些人从这个树人身上吸吮之后，身上开始有了灵力浮动。看起来好像是这个人正在把自身灵力分给他们……” 将自身灵力分给其他人？这听起来像是献祭自己，不像是集体献祭。 于是陆檀没动，继续静静看着。 男人们吸了一会，树男身上的藤蔓肉眼可见的有些干涸枯萎了。 他动了动，又重新伸展出几根树杈来。 随后，除了陆思思以外的所有女人一起走了上来，纷纷脱下上衣，将树杈尖锐的部分狠狠扎入了自己的胸口。 这不是献祭还什么是？！ 陆檀终于可以动了，他二话不说摸出飞镖，先丢了几根出去，将树杈打落，又对着洛向晚喊道：“就是现在！” 洛向晚也不犹豫，巨大水球呼啸而去，触碰到的人就会被卷入球中，无一不露出痛苦的神色，被水包裹的窒息感让他们恐惧万分。 “陆檀！！”陆思思震惊大喊，但她的喊声很快就戛然而止，因为刚刚抱着她的那个男人在水球中拼命伸出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也带入了水球中。 陆檀二人一下就占了上风，但系统任务完成任务的声音没有响起，陆檀就总觉得有些不安，手里捏着最后剩下的两枚飞镖，冷汗浸透了后背。 果然生了变数，那树人因为扎根地底，洛向晚的水龙卷了几次也没将他连根拔起，他反而像是真的植物一般，还把洛向晚汇集出来的水吸走了一些。 吸了一部分带着洛向晚的灵力的水，树人又有了还击的能力，方才被陆檀打断的树杈重新抖了抖伸出来，狠狠地扎入女人们的身体上，然后就像输液带一样，开始淳淳地吸取女人们的血液。 “快切断她们！”陆檀没想到这人竟然强来，直接跳下墙头，冲进院子里开始以肉身相搏。 然而那树杈就像在女人们身体里扎根了一般，凭他的力气根本无法拔出来。 洛向晚看着他们这边，用冰凝了一把匕首出来，丢给陆檀：“用这个！” 陆檀顾不上许多，再次徒手拿起灵力幻化的东西，匕首通体透明晶莹，触碰到陆檀的手之后那彻骨的寒冷立刻席卷了他，他那刚被灼烧溃烂还没养好的手心，再次痛彻心扉。 但现在没有时间给他矫情，陆檀强忍疼痛挥起冰匕，这次的攻击终于奏了效，树杈一根根被切断，树男发出痛苦地哀嚎，身上缠绕的藤蔓终于一根根褪下。 这院子里之前就已经闹出了不少动静，再加上树男这响彻云霄的哀嚎声，住在不远处巷子里的一些居民都被吵醒了，纷纷披上衣服点起油灯，出来查看这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能让百姓牵扯进来。”洛向晚肃容道。 陆檀同意，指了指树男：“你把他带走，剩下的人交给我来善后。” 这是最好的办法，受害者太多，凭他们两个一时无法搬运，若是把树男留下，唯恐他那吸血的招数还会对普通百姓使用。 所以只能洛向晚先将树男带走，然后留下陆檀来善后。 于是洛向晚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冰制牢笼，将树男关进去，带着他跑了。 院子里只剩下陆檀一个有意识的人面对着一片狼藉。 男人女人倒了一地，陆思思已经昏厥手却还和那个男人死死地握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她刚刚是被人拖进去的，仿佛二人是生死相交的亲密爱人一般。 “哎。”陆檀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自己已经烂乎乎的手心，走到青悦记门口，举着手中的冰匕，清了清嗓，对着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们朗声道：“我是随安和郡主来救人的，这是郡主灵力幻化的冰匕，大家可以看看。” 说着，他将匕首举起来晃了晃。 事实上住在这附近的百姓又有几个真的见过安和郡主用灵力，但刚刚他们来的时候确实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冰块离开，试问整个洛云国还有谁有这种实力？ 没见识的百姓们立刻信了陆檀的说辞。 陆檀又把青悦记的大门踢开，开到最大，让他们能看见后院的情形：“有没有力气大的，能帮我把这些人抬到大理寺去？” 有几个好奇的探头看了看，一眼就认出了熟人：“那躺着的不是黄员外家的女儿？还真是安和郡主来救人了！快来几个人，帮帮郡主！” 洛向晚在洛云国的名声确实好用，只随便亮了一下就得到这么多帮忙。 随着百姓们将最后一个女人抱出青悦记放到平板车上拉着，陆檀的脑海中终于响起了小萝莉愉快的歌声。 【世上只有小陆好~有陆的系统像块宝~】 【群体献祭活动成功阻止~请宿主及时提交背后势力线索，以兑换丰厚奖励！】 陆檀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五条横线，其中有一条上面已经写上了树人永动机，剩余的还是空的。 真痛苦啊，陆檀眼角含泪闭上了眼睛。 他没想到毕业了、穿越了、进青楼打杂了，却还要做填空题。 他仔仔细细的在脑海中复盘了一次刚刚和洛向晚打架的场景，仔细想着有哪些反常诡异的事情，可以填在横线上。 第一卷·如云 第十八章 道德绑架要不得 但是搜寻线索这种事，陆檀实在不太擅长。 陆檀前世队友曾经拉着他一起去玩密室逃脱，把很多人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找线索然后开门，队友玩得很开心，他都觉得很不耐烦。 在脑海里反复复盘了几次，他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但是根据树男的“树人永动机”来推断，他又尝试着把陆思思的名字填在了横线上。 横线闪了闪，在最后画了一个对号。 然后陆思思的名字被打散，重新组合成了：权力象征。 陆檀百思不得其解，又尝试着上传了几个关键词，把刚才能看到的都填了一遍，然而全都不对。 直到他们一行人走到大理寺门口，他也一共只提交了2条线索。 系统的小萝莉音播报任务完成情况的时候，都明显有些不开心。 【嘟嘟——】 【“青悦之谜”第二阶段完成，奖励池目前包含：千机面具x1、随机武器原料x1、灵根快速成长液x1。线索提交度不足50%，额外奖励：无。】 【请问宿主是领取奖励还是继续挑战第三阶段？】 又来了，系统这老小子。 陆檀一边配合着大理寺的官员签署了几分文件，然后又谢过其他百姓，这才一边往如云馆走，一边考虑要不要开启第三阶段。 目前这个任务奖励他已经很满意了，那个成长液是他现在急需的，千机面具他不知道是什么，但听字面意思恐怕是个比较不错的易容道具，还有武器原料，随机就代表着无限可能。 但是他也玩过很多网游或者单机游戏，这种一环接一环的任务，做到最后一步，肯定会有一个大奖，一般情况下都是极品装备，或者正适合当下等级的武器。 “啪嗒。” 突然有一滴雨滴落在他的鼻尖上。 陆檀抬起头，看着与他前世并无不同的天空，擦拭掉了鼻尖上的一滴雨珠，但他的举动实属是做了无用之功，因为很快就有小雨扑簌簌的落下，打湿了他的长发和夜行衣。 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场雨。 此时如果没下雨天应该已经蒙蒙亮了，路边的馄饨摊老板把们打开一条缝看了一下，发现下雨了，叹了口气，开始扯着雨布搭棚子。 哪怕路边没有几个人，他还要是要照常开张。 陆檀突然觉得有些寂寥，情绪有些上头，心情烦躁的他直接选择了【拒绝】。 系统似乎也感知到了他心情，不再叽叽歪歪地说些没用的，老老实实发放了任务奖励，就噤了声。 陆檀暂时不想去管那些烦恼的事，系统发放的奖励也不想去看。 “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他轻轻地哼着歌，又淋着雨走了一段路，不远处的如云馆突然像一场海市蜃楼般浮现在他的视野里，五层楼高的如云馆红墙金顶，平日里迎风招展的彩色帷幔被雨水打湿更显得更浓墨重彩，好像影视中会突然出现的仙人洞府。 他脚下的步伐突然加快了，如云馆对他来说有“家”的感觉，是他在这异世的归宿。 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他几乎是迎着雨跑了起来。 然而到了如云馆门口，他却又堪堪停下了脚步。 陆檀自嘲的笑了一声，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拢了拢已经湿透的头发，收回了自己那些可笑的期待，然后推开了大门。 “嗯？你回来了。”门口的桌子上摆了几碟食物，还冒着热气，谢琬趴在桌子上欲睡未睡，看见陆檀的一瞬间，眼就亮了起来。 还不等陆檀说话，她就张罗了起来：“谢九，快来，陆哥回来了！对了粥还热着，快来喝一口。” 陆檀一脸茫然地坐在桌子前，任由谢琬把温热的粥喂到他口中，又有谢九来为了浅浅处理了手心里的伤口，还从头到脚的被检查了一遍。 大概是看出来陆檀一脸茫然，谢琬一边喂他喝粥一边开口解释道：“昨天郡主派人来说要借你一用，有公事要办，但不好直接带走你，这才以淸倌儿上门的借口把你送了去。怎么样，除了手心之外，其他地方没受伤吧？” 陆檀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 谢琬的肩膀一下子就沉了一下，还打了个哈欠，又忍不住想絮絮叨叨：“没事儿就好，担心死我了，郡主每次出去办事儿回来的时候都血肉模糊的，她自己倒是够厉害死不了，可你连灵根都没有……” 陆檀本来很讨厌女人话多又磨叽的，但是此时看着谢琬困得已经双眼迷蒙却还强撑着和他聊天，莫名觉得她的絮叨也那么可爱，于是没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我没事儿，你快回去睡吧。” 谢琬点点头：“那你喝完粥也回去睡吧，母亲说你可以再休息两天，今天晚上不用上工。” …… 这一觉陆檀直接睡到了下午。 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大强是个闲不住的，刚好了些就又去工作了。 揉了揉有些微痛的脑袋，陆檀打开了系统，开始查看他没来得及看过的奖励。 【千机面具：贴在脸上可以让外貌变成任意一个见过的人（仅限外貌，身材、声音不会变化，如果需要身材或声音变化，需要配合“青悦之谜”第三阶段任务奖励使用），持续3小时，用过后会自销毁。】 陆檀骂了句脏话。 这个系统又挖坑给他！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让系统给他把任务重开，就这样吧。 陆檀一边喝下他的第二瓶灵根成长液，看着小嫩芽又高了一些，进度已经到达81%满意的点点头，他又打开了第三个奖励。 【嘟嘟——】 【可惜可惜，一定是因为平时没有扶老奶奶过马路，宿主运气不佳，只得到二级武器铸造材料霓光石一块。】 【霓光石：天外天随处可见的便宜石头，经不起多次锻造，不适合制作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但是因为会散发出七彩光芒，做成首饰倒是很好看。唯一的优点是不惧灵术，可以与任何属性灵术共存。】 陆檀本来看着霓光石的属性介绍眼前一亮，这简直是最适合做飞镖的材料，可以附魔的武器就是好武器。 然而随着“当啷”一声，那块系统奖励的霓光石落在陆檀面前。 只有拇指的指甲盖大小，洁白无瑕，散发着淡淡霓光。 那介绍倒真的很客观，确实是适合做首饰，这么一小块，做个飞镖都不够…… 陆檀觉得头更疼了，他看着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的全丢进了那个新手礼包给的尿素麻袋中，然后摆烂地躺回到了床上。 …… “陆檀。”半梦半醒间，陆檀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但剧烈得头疼让他感觉眼皮格外沉重，只是睁开都有些吃力。 “陆檀。”那个人又喊了他一声，是个男人，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 是谁？是飞镖队的小王？还是酒吧的下属小磊？ 陆檀用尽全力，猛地睁开眼睛，先入眼的是一片灼眼的白光，然后面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是在竹村，他和陈临风的那户小房里。 窗台上原本开得明艳的海棠花已经败了，花枝枯槁，花叶也变得灰暗无色。 干干净净的书桌床铺，也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什么时候……”陆檀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他不是应该在如云馆吗？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陆檀。”那个声音又在喊他。 陆檀猛地转过身去……他看见了……自己。 或者说，应该是另一个已经死掉“陆檀”。 冷不丁看到自己的脸是一种很诡异的体验，陆檀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已经爬满胳膊了。 更诡异的是那个“陆檀”，甚至还一直对着他微笑，嘴角微微上调，眼睛眯着。他一直这样不动，就好像是画出来的一副画像。 “你……”陆檀皱起眉，想与他说些什么，但是仔细想想又有点无从说起，他这些日子好像什么都没做，陈临风只留下一个遗言，就是让他找陆曼霜，让陆曼霜为他许一门婚事，可是就是这件事，他也一直没有办妥。甚至就连陆宁杀身之仇，也至今没报。 那个“陆檀”似乎也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就保持着那诡异的微笑，看着他开了口：“你什么时候才能为我和爹报仇啊？”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细品又觉得有些古怪，可陆檀一时间也无法分辨到底古怪在哪，只能胡乱地答到：“我会尽快。” 另一个“陆檀”显得有些生气，但脸上的微笑还是丝毫未变，只是淡淡地开口道：“那你快一点，我们要等不及了。” 说完就化成粉末，随风飞去了。 …… “小陆，小陆快醒醒。” 被外力摇晃，陆檀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喘了两口气，才调整好自己的心跳。 睁开眼睛，他还是在如云馆，眼前的老王也满脸含笑地看着他：“小陆，老板找你，快起床。” 陆檀点点头，麻利地起身跟上了老王，正好他也有事要找谢如云。 跟在老王身后，陆檀一直思索着刚才那个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梦里那个“陆檀”所说的话到底为什么古怪，他好像是在道德绑架自己。 他穿越而来，虽然用了他的身体，但那个“陆檀”本就已经死了，怎么还要道德绑架他，非要逼他去为自己报仇？ 第一卷·如云 第十九章 没有道德就无法被绑架 都说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但很不巧，陆檀是一个有道德的人。 虽然他很不满那位“陆檀”的态度，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做男人嘛，不应该被其他人几句话就左右了情绪。 所以他这一路想了很多话要和谢如云说。 但推开房门，房间里却不止谢如云一个人，还有一个陆檀非常熟悉的客人在。 虽然非常熟悉，却是第一次见面。 陆曼霜。 那天晚上陆檀和陆思思比试时说的话已经传遍了全城，舆论愈演愈烈，陆曼霜平日里不积德，不与同僚交好，这一次墙倒立刻迎来了众人推，参她的折子一摞接一摞的送到洛天心那里，洛天心也借此机会想要给她添点麻烦，于是责令她尽快处理。 所以她亲自来如云馆接陆檀了，只要陆檀跟她回家，她再好吃好喝得供上他几天，亲自带他出去逛逛街，买几件衣服，这事也就过去了。 她又瘦又小，穿了一身团花锦簇的官服，眉眼已见老态，和身边风韵犹存的谢如云比起来，仿佛是两个年代的人。 陆曼霜长得比陆宁要好一些，但是那除了陆檀每个陆家人都几乎一模一样的吊梢眼还是让她显得整个人很刁钻不好惹。 此时这一张刁钻的面孔却努力地挤出了一副慈母样，更显得古怪极了，她甚至还掐了一把夹子音：“檀儿，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怎么不回家？你的房间母亲一直派人打扫，回来就能住！” 陆檀开始在心里合计，说些什么能狠狠给她这虚伪的面孔揭开。 见陆檀不回话，陆曼霜更加不屑，她印象里自己这个漂亮的大儿子一直窝囊废物得很，学识不好，灵根没有，性格还差，八杠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但她表面还是那副慈母面孔：“你一个未婚男儿，总在这青楼呆着也不像话，你爹就……” 她编排陈临风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谢如云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两声。 陆曼霜一下子想起眼前这个女人与她那前一位郎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一顶似绿非绿的帽子在她头上扣了几年，也被人笑话了许久，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将陈临风送到村子里，仿佛自己看不见陈临风，那如影随形的绿帽就能离开她。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又自己亲手将帽子带上，因为她需要谢家的财力来助她成事。 所以她立刻改了口：“你爹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吧？” 陆檀：“我爹死了。” 然后他死死盯着陆曼霜的表情看，他要知道陈临风的死，到底有没有陆曼霜的参与。 陆曼霜的表情在一瞬间不停变换，有难以置信的震惊，狐疑，还有对陆檀的审视，似乎在想着小子是不是在诓她，但看到陆檀一本正经的脸和谢如云也有些悲痛的表情时，她明白过来，陈临风是真的已经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嗓音一下子有些沙哑。 陆檀有点惊讶，他万万没想到陆曼霜会是这种反应，她这个反应让陆檀一下子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还该不该说，不得不说，此时他对陆曼霜已经稍微有了一些改观。 “就前些天，嗯……我去陆府把陆宁鼻子打歪的前一天。”陆檀回答道。 陆曼霜脸色一下子又变得很尴尬，刚才她扯谎说不知道陆檀什么时候回的都城，但陆檀回来的那天就把陆宁鼻子打歪了，她可能不知道吗？ 谢如云喝了口水，在旁边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她非常不喜欢这个陆曼霜，此时允许她坐在这跟自己已经选好的女儿郎君说话，三分看陈临风的面子，三分看她在朝中地位的面子。 此时见陆曼霜吃瘪，谢如云恨不得喊老王端一盘瓜子进来给她磕。 但他们两个都低估了陆曼霜不要脸的程度，她只尴尬了一瞬，很快就再度开了口：“是你把宁儿鼻子打歪的呀，你看这，宁儿都没和母亲说，就说是自己摔坏的。” 这反应能力，这脸皮厚度，陆檀都想为她鼓鼓掌了。 “嗨，没事，现在知道也不晚。”陆檀摆了摆手，也端起一杯茶水来，和谢如云讨论起茶叶来，两个人直接把陆曼霜无视了。 陆曼霜何时受过这种憋屈气，她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她感觉自己已经给足了谢如云面子，她一国宰相，就连洛天心都不敢这样跟她对话。 于是她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直接命令道：“你收拾下东西，今天就跟我回陆府。” 陆檀嗤笑一声：“‘回’陆府？” 那个回字他加重了读音，挑着眉笑着看陆曼霜。 陆曼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自己这个大儿子去了竹村三年，怎么好似变了一个人。 “你将我和父亲赶出去的时候，可没说我们这辈子还能‘回’到陆府啊。” 陆曼霜有点气急败坏：“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当年许忧将你们赶出去，我也阻止了，是你爹非要……” 陆檀截住她的话：“这样吧，我在收拾我爹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摞欠条，每一张的落款都写着陆曼霜。总计十二万八千两，你把钱一次性还清，我就跟你回陆府。” “咳咳……”谢如云被呛了一口水，“十二万？你爹真能攒钱啊。我就说他当时别……”说着，她若有所指的看了陆曼霜一眼，又继续道：“如果他当时听我的，现在洛云国首富八成就是他了。” 陆曼霜一口银牙狠狠咬住，陆檀甚至能听见她磨牙的嘎吱嘎吱声。 但也不过三四秒的功夫，她一下子又笑了出来：“你这孩子，咱们一家人，讲什么借不借的？这样吧，你跟母亲回府，那罗府这些日子要给女儿寻个郎君，你嫁过去，母亲给你拿十二万银两做嫁妆。” 听了陆曼霜这话，陆檀还没开口，谢如云不高兴了。 “哎，陆相，你在说什么？老陈跟我可是定过婚约，小陆是要和我家琬儿完婚的。再说了，你有十二万？哪来的？月银有那么高吗？” 第一卷·如云 第二十章 BUFF叠满就能卖个高价 洛云国这几年因为有国师和洛向晚这两位最高站立在，几乎在整个大陆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四海归顺，歌舞升平。 所以当官的福利也很好，更别说在朝中只手遮天的陆曼霜了。 只不过……福利再好，十二万两银子对她来说也有些太多了。 被谢如云点破，陆曼霜颇有些气急败坏了：“今天他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那陈临风连个女儿都种不出来，不过借用他一点钱，临死都不忘了要债。” “哦。”陆檀淡淡的点了点头，“早这样不就好了，早这样我就不会愧疚了。” 陆曼霜一愣：“你什么意思？” 谢如云拍了拍手：“听到了吗？张大人。” “听到了，谢老板。”一个矮胖的圆脸女人从房间内室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陆曼霜道：“陆相，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陆曼霜也眯起眼睛，先是看了一眼陆檀，又在谢如云和圆脸女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两圈：“你们好大的胆子。” 圆脸女人依旧笑眯眯：“我只是在这玩困了，睡了一会，谁曾想谢老板带着您进来了，这可真是……巧了不是？” 谢如云也笑了：“都怪我都怪我，忘了这房间竟是有人的，下次我亲自做东，给张大人赔罪。” 圆脸女人又和谢如云寒暄两句，然后神色一正，对着刚刚赶到的手下说道：“带走，好好查查陆大人的十二万两银子是从哪来的。” “张富玉你好大的胆子！我是丞相！你们放开我……！” “再见，母亲。”陆檀站在谢如云身边，跟陆曼霜缓缓摆手。 方才他进到房间的一瞬间，就看到谢如云对他眨了眨眼睛，所以他立刻明白过来今天这局恐怕另有隐情，再加上谢如云有意无意的几次敲桌子喝茶，这都是她平时不会有的小动作。 所以陆檀也开始有意无意地激化陆曼霜，顺便套话。 陆曼霜被张大人带着走了，谢如云拍了拍陆檀的肩膀：“小陆，够机灵，从明天开始你别在一楼打扫了，跟着我，在我身边也好学点东西，以后能帮帮琬儿。” 竟是直接提拔陆檀从一个后勤员工升职为董事长助理了，还是特助。 但陆檀还是惦记着系统任务，毕竟那个主线是让他成为花魁，所以他还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伯母，我还是想接客。” 谢如云：…… 真他么的夭了寿了，这人到底咋回事非要接客？？ 但谢如云在商场这么久，想事情也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单想一方面，在陆檀反复提及两次他要接客之后，谢如云也开始思考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苦衷。 于是试探着问：“你为什么非要接客？” 陆檀想了想，系统是他的底牌，坚决不能说出来，但他也不想骗谢如云，于是权衡了一下，模棱两可道：“伯母，我有我的理由。” 谢如云沉吟片刻，看到了陆檀眼底对接客的渴望与坚定。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依你了。不过你有什么特长？我们小柳能歌善舞，还是木系的灵术师……”她归根结底还是个商人，陆檀想接客可以，但是她只允许陆檀做个清官，可是清官不卖身，那就需要有一技傍身。 陆檀想了想：“我会唱歌。” 然后当场给谢如云唱了一首黄龄的《痒》，声音低沉性感，毕竟也是拿过校园十佳歌手大奖赛十六强的。 谢如云听着他那来自于21世纪的“淫词浪曲”，表情一瞬间变得格外复杂，最后沉沉叹了口气，“明晚我让老王给你操办一下，从现在开始你就搬到小柳隔壁去吧。对了，给你选个近身伺候的，你自己挑人？” 陆檀笑了笑：“就大强吧。” …… 就这样，陆檀开始了他的“接客”生活。 而谢如云所谓的“操办”一下，正是影视剧小说中常见的“第一次拍卖会”。 陆檀被老王安置在了四楼的台子上，那里有一张椅子，他可以坐在那一边喝水一边俯视着下面即将为他一掷千金的女人们。 而刚巧因为陆檀前些日子与陆思思的那场比试，也算是在都城“鸭圈”一战成名了，几乎常在这欢场玩乐的贵女们，全都知道他是陆家人，并且了解了他的悲惨过往。 女人嘛，总是容易爱心泛滥。 再加上陆檀那张超出最高值20%的脸，简直是把buff叠满了。 洛云国的女人嘛，最爱干的两件事：劝小倌从良、给淸倌赎身。 又好看又可怜又有凄惨身世的小陆，谁不喜欢呢？ “一百两起拍，现在开始——！” 随着老王的话音落下，贵女们开始疯狂抬价，如云馆一时出现了空前绝后的抢购热潮。 “二百！” “我出五百两！” “一千两！” “两千两！！我看谁敢跟我抢！”一个尖锐的女声响彻如云馆，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陆檀端着茶杯探头去看这位帮自己完成任务的有元人是谁，结果一看，他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那位叫价两千两的有元人看起来最少有两百斤重，坐在如云馆的雕花椅子上，衣服和肉都从雕花中挤了出来，虽然距离有点远，但陆檀可是飞镖运动员，双眼视力5.0，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那满脸横肉以及黑乎乎好像没洗干净的脖子…… “……老王。”他和站在他身边的老王低声沟通：“我可以拒绝吗？” 谁料平日里对他友好的老王，今天不知怎么了，连个好脸也没给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选不了，您自己非要接客，怎么现在能接了，还选起客人了？” 说完，理也不理他，朗声道：“咱们的朱小姐真是阔气极了，两千两第一次，还有加价的吗？” 那些贵女显然对这位猪小姐极为忌惮，虽然出得起更高的价格，但在她刚刚的威胁之下，确实不敢再加价了，大家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开口。 老王冷笑一声，继续大声道：“两千两第二次。” 陆檀的冷汗顺着脸庞滑入了衣领中。 第一卷·如云 第二十一章 一掷千金为蓝颜 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每一个与他有关的女性都太漂亮了，他就忽视了可能大部分人都没有那么好看。 随着老王重复两次价格，那位朱小姐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能看见口水从她嘴角流出来。 他只得不停地催眠自己：今天过去任务就完成了，灵根就养出来了，他就支棱起来了！忍一忍！ “我出两千零一两。”听过几次的声音，没有一次比这次动听。 陆檀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一如既往穿着白衣的洛向晚推门而入，好似从天而降的紫霞仙子，踩着七彩云朵而来，救他与水火之中。 朱小姐本来还在震惊是谁抢了她的陆檀，回头一看发现是战神郡主，一时也熄了火。 但在老王喊出第二次价格确认的时候，她还是不甘心，咬了咬牙：“郡主，在这如云馆里咱们都是平等的顾客，恕我不能甘心将小陆拱手让人。三千两！” 洛向晚慢悠悠的吐出一个数字：“三千零一两。” 陆檀有些坐不住了，悄悄地问老王：“这朱小姐什么来头，跟郡主也不客气？” 老王翻了个白眼：“大理寺卿长女。” 哦，陆檀明白了，司法口的，怪不得这么刚，确实有那个狄x杰的气质。 台下朱小姐已然上了头，身边的下人在她身边冷汗出得比陆檀还多，一个劲儿得拉着自家主子，但还是没能阻止她，朱小姐清点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票，然后给出一个数字：“五千两！” 这下整个如云馆里的人都震惊了。 之前说过以陆曼霜的地位想存够十二万两也是难以实现的事情，上次陆檀和陆思思比试，就算谢琬也只是谨慎地共压了一百两。 五千两，几乎够普通人家几辈子的支出了，对很多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老王也有些怔愣，看看朱小姐，又回头看看陆檀，脑袋上缓缓凝聚出一个问号，似乎也在不解眼前这小子究竟哪里好？ 一楼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老王回过神来，敲了敲护栏，大声道：“五千两一次，还有加价的吗？” 陆檀的腿都有些软了，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愿意开坦克。 他现在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了洛向晚身上。 而洛向晚果然也没让他失望，她双手环胸，报出了一个价格。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 “一千两。”她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疑问的时候，又补了一句：“黄金。” 全场哗然！ 老王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陆檀身上，陆檀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这样抱着老王，和老王面面相觑。 他自己也傻眼了。 朱小姐反复扯了几回帕子，也没敢再继续叫价。再叫下去，恐怕要把母亲也拖累进来，听闻母亲近日还在和安和郡主一起办案，那就更没必要了。 所以她放弃了。 一时间全场都寂静的鸦雀无声，此时若有一根针落地恐怕都清脆可闻。 “王掌柜，怎么还不叫价？”还是洛向晚自己看着老王开了口。 老王一下子回过神来，从陆檀身上站起来，敲着围栏，环顾四周：“一千两……黄金，第一次。” 全场没有声音。 “一千两黄金第二次。” 大家目瞪口呆。 “一千两黄金！第三次！”老王提高了声音，激动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全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讨论声、起哄声。 洛向晚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收敛了笑容，除了一直盯着她看的陆檀和谢琬，谁都没有发现她的笑。 谢琬躲在一个包间里偷偷观看着馆里的一切，气的手帕都快绞碎了，不清楚母亲为什么答应陆檀接客的请求，但她闹过了，母亲也说她自有安排，不让她多问。 她平时也很喜欢安和郡主的，甚至一直以安和郡主为榜样，以后也想为洛云国上战场。 但此时她觉得，安和郡主怎么那么面目可憎，也不好看了，可恶，坏女人！ …… 在安和郡主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流程上楼之前，陆檀也要先在房间里准备一下。 老王给他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但他没什么心思听，几乎全都左耳冒右耳出了。 他现在满心惦记的都是刚刚任务完成，系统发放的任务奖励。 老王前脚离开房间，他后脚就立刻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武器升级系统。 这个升级系统实在太过于简陋，全息投影在他的眼前，只有两个空白格和一个“合成”按钮。 陆檀尝试着把仅存的飞镖和他仅有的一块霓光石放在了左右两个格子中，飞镖和石头就像是被牢牢吸住了一样，悬浮在了空中的格子里，他二话不说点下了合成按钮。 【哼哼哈兮~什么刀枪和棍棒我都耍的有模有样~】 【升级成功！普通一星飞镖升级为二星霓光飞镖！】 随着系统音落，一支散发着柔和霓光的飞镖掉落在了陆檀手中，他看了看，尖锐程度没变，只是铁制的飞镖尖变成了霓光石的。 这个系统简单好用，陆檀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飞镖收走，又喝下了他的第三瓶成长液。 系统里的那根小苗，抖了抖，再次伸长了一些，然后“啵”的一下，长出了他的第二片叶子。 与此同时，陆檀的腹部感觉到一阵暖流，像一阵温和的风，在他体内绕了一圈，然后四处流窜，横冲直撞，似乎想要找一个突破口，几乎要把陆檀的身体冲破了。 在那一瞬间陆檀似乎自己领悟了灵术的使用方法，他伸出双手，拍了一下。 体内刚生出来正奔涌的灵力一下子就平息了，然而他左右看看，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檀挠了挠头，有点摸不到头脑。 刚好房间的门也被推开了，洛向晚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陆檀收起自己的思绪，对着洛向晚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毕竟是刚帮自己完成了任务的人。 “郡主。”他笑着说。 洛向晚却是神情骤然一变，眉头皱了起来，手心中一把冰刃翻飞而出，直接抵到了陆檀的脖子上。 第一卷·如云 第二十二章 星月同辉，大乱之相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傻眼了，最傻的当然还是陆檀，冰刃寒冷刺骨，抵在他的脖子上，让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距离死亡这么近。 但这几日与洛向晚的几次交往，让他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和底气：洛向晚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而他也清楚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所以他也没有太过于害怕，而是低声询问道：“郡主？” 洛向晚对着其他下人和一些想拍马屁的低级官员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全都离开。 待房间中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之后，洛向晚低声问道：“你身上怎么有灵力波动？” 陆檀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恐怕以为自己也和青悦记的那几个人一样，通过“特殊”的方式获取了灵力。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所以他立刻下意识摇头，但他忘记了他的脖子上还压着洛向晚的冰刃，锋利的冰刃划开了他的脖颈，血珠落下，流到了冰刃上。 “嗯……”他闷哼一声，其实这一下并没有特别痛，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而他这声闷哼也带来了他想要的结果，洛向晚滞了一下，然后拿开了冰刃，却有冰牢拔地而起，将他关了起来。 陆檀穿着老王为他准备的接客的薄衣，在这冰牢里也感觉到了几分寒冷，他苦笑一声：“郡主，何至如此。” 洛向晚拨弄了一下腕间的玉镯，低着头，悠悠地开了口：“陈项……哦，就是那个能变成树的男人。他说他们从一本典籍中学到，木属性灵根通过某种手段，可以把女人的血肉转换成大补的药剂，没有灵根的人喝下，也可以获得短暂使用灵术的能力。当然，有灵根的女人更补。” 这跟系统给出的线索“树人永动机”基本对上了，陆檀一点都不意外。 “她们怎么同意的？”陆檀还是有些不明白，比如他那堂姐陆思思，那么傲慢的一个人，怎么会愿意向男人低头？还有其他的女人，其中也不乏大官家的女人。 洛向晚摇了摇头：“这我就要问你了，你的灵力怎么获取的？” 陆檀只觉得有些感慨，他没想到与这郡主合作了那么多次，她还是不信任自己。 然而他不知道，这已经是洛向晚能给出的最大的信任了，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刚才照面的一瞬间就已经没命了，洛向晚连问都不会问。 此时还有耐心等她回复，已是极特殊的待遇了。 “说来话长，我现在没办法解释，但我可以发誓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做任何坏事。”陆檀举起三根手指，像洛向晚保证道。 洛向晚看了看他，没说话。 陆檀又给洛向晚提出了验证方案：“你刚刚不是说通过吸食血肉只能短暂的使用灵力？你观察我几天就知道我是不是通过他们那种手段的了。” 洛向晚还没说话，门“砰”地被推开了。 谢琬举着硕大炙热的火球，单手叉腰，出现在了门口：“安和郡主！你速速把我郎君放了！不然我跟你拼了！” “哦？”洛向晚挑了挑眉，动了动手指，有巨大水柱自空中倾泻而下，直接浇灭了谢琬的火球，还把她淋了个湿漉漉。 谢琬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哼哼唧唧半天，想再召个火球出来，却怎么也使不出灵力了。 而洛向晚也已经做了决定：“这个人我要带走几天，用完再给你送回来。” 说完，就单手举起束缚着陆檀的冰牢，从如云馆的窗户跳了出去。 谢琬：…… …… 洛向晚这边带着陆檀回了郡主府暂且不提，刚刚陆檀在洛向晚进入房间前的一拍手，将他身体里满溢的灵力悉数散了出去，可他自己却没看到任何变化，甚至连自己灵力的属性都没搞清楚。 但在那一瞬间，已快近冬日气温已经很低的都城，却是满城的花都开了。 花开无声，再加上此时已经入夜，所以当大家注意到的时候，花已经再次落？下了。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那么多灵术大能，一夜花开也不见得是什么稀罕事，于是也没在城里掀起什么波澜。 但在都城东南角盘踞着的一户五层楼之高、与皇宫遥遥相望的楼阁顶层，倒是有一个人很是在意。 国师沈梦鱼本在窗前在写折子，想抨击一下陆曼霜放任自家儿子在青楼接客，顺便踩她一下教子无方、家风不正，小家治不好如何治大国？！ 然而随着一个句号落下，她桌上的昙花突然悄无声息的开了。 “嗯？”沈梦鱼猛地起身，颇为神经质的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 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她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门，站在阳台边缘，盯着夜空边看边掐指，表情也愈来愈凝重。 反复算了几次，手指变幻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她失声喊了出来：“怎么可能？！” 两名侍女听到声音，立刻冲进来问道：“主子，怎么了？” 沈梦鱼摇摇头：“给我备马，我现在要进宫一趟。” 侍女看了看天色：“主子，已经四更天了……” 沈梦鱼眼神一凛，瞪了侍女一眼，侍女立刻害怕的低下了头：“奴婢这就去备马。” 侍女快步离开了，沈梦鱼旋即又披起衣服赤着那双白皙玉足走到桌前，对着镜子掐了几个诀，然后盯着镜子里浮现出的景象皱起了眉。 “荧惑守心，星月同辉，大乱之相……” 她又骤然笑了出来：“终于等到了。” 第一卷·如云 第二十三章 植物杂交之父陆博士 近日里京城贵女圈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如云馆新来的淸倌陆檀。 传闻他貌若天神身材魁梧、眉目舒朗、能歌善舞，什么180、什么18，对他来说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优点。此人品性高洁、坚韧不拔，在陆家的淫威下坚强求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虽说现在下落不明，但已经是很多贵女全新的心头宝了，大家都以见过他为荣。若是有人在他与陆思思那场比试时看过现场，那只要她愿意讲一讲关于陆檀的事儿，就一定能收获很多朋友。 若是有人不信，觉得传言太过于夸大，那就要问问她，认识不认识安和郡主？ 对，就那个向来不近男色，眼里只有武器、灵术、打仗的战神洛向晚。她可是为了那位陆公子的第一次接客而一掷千金，甚至还在当天夜里就将他掳走了，至今都没送回如云馆。 而传闻中那个因为郡主太过喜爱而被掳走的陆檀，此时正在郡主府的客房里玩自己新长出来的灵根。 昨天事情发生的突然，他甚至都没搞清楚自己的灵根属性，现在空下来，按照系统曾经送过的那本初阶灵术指南一点点摸索，才明白过来自己的灵术是与土系不相上下的废物属性：木系。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感觉柳清欢当时的灵力气息那么温和，与他同出一源能不温和嘛。 自古都是独钻一门才能强大，木系这半攻击半辅助半防御，哪一项都沾点，却哪一项都算不上最强，一向被洛云国人看不起。 但陆檀不这么想，水系是治愈为主，但被那冰山郡主用出来，不也伤害力极高吗？更别提前些日子被他看到的那个树男，也是木属性灵根的佼佼者了，虽然没用在正途，却也给了一个发展方向。 再加上，他还有个前辈，被认为是垃圾蓝银草魂环的那位，不也觉醒了吗？ 所以他反复使用自己的灵术，揣摩着怎么把自己这小花小草用出攻击性来。 …… 另一边，整个朝堂上因为树男的出现而吵得不可开交。在洛云国，灵根向来是贵族血脉的象征，越强大的灵根表明身份越尊贵。 虽然在漫长岁月中确实有一些贵族和平民诞下子嗣，诞生了一些如柳清欢那种弱鸡灵术师，但那也只是少数，不能动摇根本。 可是现在竟然冒出来一个什么“典籍”，吸人血、食人肉，就能让普通人也使用灵术，甚至说越强大的灵术师的血肉养出来的人也更强大。 这可真是骇破了一些人的胆。 朝堂的半壁江山陆曼霜此时还在大理寺关着，宰相派群龙无首，沈梦鱼又在一旁疯狂拱火，说昨日她夜观天象看到有双星伴月之势，这一来一回，本来只是女人吵嘴，最后发展成了互相揪头发抠眼睛，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洛向晚在洛天心的眼神示意下，竖起一道冰墙将所有人隔了开来。 就这样，洛向晚下朝的时候已是身心俱疲，她真的好怕看别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有那个不长眼的周边小国打过来，好让她重回战场。 “主子，您先用膳吗？”侍女也许久没看见洛向晚这么憔悴了，心疼中又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 洛向晚想起了自己的俘虏：“客房那个吃了吗？” 一提起陆檀，侍女表情有点古怪，但还是低着头说：“陆公子的房间进不去人……” 洛向晚：？ “什么叫进不去人？” 侍女一脸便秘表情，痛苦道：“就是房间满了……人进不去。” 这可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说了等于没说。 洛向晚放弃再从侍女口中问出什么，直接转了方向，亲自来到了陆檀所在的客房。 刚到门口，她就感觉到了房间内汹涌澎湃的灵力，她有些惊诧，手中灵力聚集，握着冰刃，谨慎地推开了陆檀的房门。 然后…… 被争相恐后奔流而出的花海吓了一跳。 房间里确实如同侍女所说，满了，里面满满登登都是花，不同品种不同颜色，除了常规的红色白色粉色，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黑色绿色橙色，甚至在花的品种上也做了创新，到后面涌出来的，已经是世间从没见过的花朵品种了。 植物学陆博士，洛云国花朵杂交之父。 “……陆檀！！”洛向晚隔着一堆奇形怪状的花大喊陆檀的名字。 陆檀举着一朵白色的玫瑰从花海里钻出来：“你回来了，送你一朵花，喜欢吗？” 洛向晚一下子哑了嗓，到嘴边的话一句都没说出来，接过陆檀的玫瑰，嘴边动了动，低声说了句：“谢谢。” 陆檀笑笑：“什么谢不谢的，你看我这么多花，今天一天都没停止使用灵力，总能洗清嫌疑了吧？” 洛向晚看了下身边的花海，根据她们抓起来的其他几个人嫌疑人来看，临时获得的灵力确实无法这样长时间密集不间断的使用。 只是这样也不能完全洗请陆檀的嫌疑，所以她还是有些犹豫。 陆檀却有些等不及了，因为他已经接到了系统的第二环主线任务，受第一次主线任务超额完成的影响，第二次任务是地狱级的难度，要在一周之内赚到一万两白银或者两千两黄金。 但任务奖励相比之下也丰厚了许多，有足足五瓶灵根快速成长液和随机武器原料x5。 这谁能不心动啊？ 但他在这郡主府多呆一天，任务完成的概率就要少一些，所以他急啊。 “案件没有进展，那几个姑娘也都放回家了，包括陆思思。现在到处势力都在盯着你和我，所以你在这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洛向晚握着陆檀送的玫瑰，难得一次性说了很多话。 陆檀却有些诧异：“怎么会没进展，不是抓到人了吗？树男？还有那几个男的，他们肯定知道很多。” 洛向晚叹了口气：“抓到人又怎样？嘴硬的很，上了刑也不交代。” 陆檀沉默片刻，最后看着洛向晚，坚定道：“你信得过我吗？那日去青悦记，我就发现那个伙计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态度很好，没准愿意和我说说。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去帮你问问他们。” 第一卷·如云 第二十四章 气、抖、冷，男联能不能出面啊 …… …… …… 无语，非常无语。 陆檀蹲坐在潮湿阴冷的地牢里，看着旁边五根手指全被打断尚在无力呻吟的陈项，只想仰天长啸，问问洛向晚，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只是说可以帮她探探这人口风，怎么就把他也关进地牢了？还给他也铐起来了！这什么监禁y啊！！ “哎呀我说命运呐……”陆檀万般无奈，最终化成一句歌词，轻轻哼唱道。 或许是他这奇怪的小调吸引了陈项的注意，他睁开眼睛看了陆檀一眼，觉得眼熟，就又看了一眼：“兄弟，我们是不是见过？” 陆檀说得没错，青悦记里的每个人，对他都非常友好，陈项都这样了，对他还笑得出来。但他刚割过陈项的树杈子，此时又要来套话，可真就是羊毛盯着一只羊薅了，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于是低下头，有些真心地歉意道：“那日我和安和郡主……” 陈项止住了他的话：“不是说那日，是之前。那日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陆檀惊讶的抬起头，看见陈项正友好地对他笑。 这以德报怨的圣母心可把陆檀给整不会了。 他嘴巴动了动，也不确定那个“陆檀”是不是与陈项有什么关系，所以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陈项：“在哪里见过？” 陈项看着陆檀，脸上始终挂着圣母微笑，但也只是盯着他看，却半天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陆檀等得有点焦躁，他才再次开了口：“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陆檀：？ 他有点没听明白，下意识在想难不成这兄弟也是穿越过来的？这样一看确实很合理啊：超前的平权意识，离奇的灵术转换方法，还有系统特意给他开启的隐藏任务……甚至给了他一个“树人永动机”的称号。 突然知道了金手指不止自己有，陆檀更加谨慎了，现在不确定对方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敢贸然说话了。 但如果对方是老乡的话……陆檀又想到他草菅人命的样子。 成长在21世纪还能无所顾忌的杀人……这人一定不简单。 等了半天没等到陆檀的回复，陈项自嘲的笑了一声，自己又幽幽地开了口：“为什么男性必须要找个好夫人？为什么男性就没有高等灵根？为什么女人可以纳很多郎君，男人却只能随一个女人？为什么女人可以随便穿性感暴露的纱衣，男人却要包裹的严严实实？男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檀被陈项一连串为什么弄懵了，甚至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想问为什么小熊吃蜂蜜，为什么感冒要流鼻涕？ 他本来以为陈项是一个跟他一样的穿越者，现在看来，好像是个中二少年。 陈项自己已经说到上头，根本不管陆檀回没回复，径自继续说道：“几年前的一个夏天，我还记得那一天很热，于是我就把袖子挽了起来……结果，结果，你知道吗？？有女人摸我的屁股！！甚至有些男人还说错的是我……是我不该穿那么少……” 说着，他甚至还掉起了眼泪。 陆檀头皮都麻了。 他不知道陈项是谁派来的，到底想分裂什么，想颠覆什么……不好意思，被拳击的回忆突如其来，让他想起了被支配的恐惧。 但不妨碍他还记得自己今日的使命，也知道应该如何顺着他聊天：“你说得对，抛开事实不谈，咱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生来是男人，就要遭受这种苦难吗？女人就没有不对的地方吗？气得我浑身发抖！大热天手脚冰冷也没有我的心冷！” 话音刚落，陈项本来还在独自神伤流泪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兄弟，我那天在青悦记看到你，就知道你一定和我们有同样的信念！你眼里那不服输的光芒，还有对现状不满的抵抗，都说明了你是一个有伟大目标的人！” 说完，陈项甚至抬起他那断掉的五指，想要去触碰陆檀，陆檀见他这狂热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死去的良心又开始疯狂谴责他，但是想起那些无辜被吸食血肉现在还生死不明的姑娘们，他又闭了闭眼，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 那个陈项见陆檀闭眼，以为他听进去了，探出头去看了看狱卒离他们两个还远，悄悄得挪动到了陆檀身边，然后小声问道：“兄弟，我上次见你也是没灵根的，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教？教主会赋予你使用灵术的能力。” 陆檀听他终于说到正题上了，但为了套话还是表面不动声色，甚至显得有些胆小回复道：“是上次看见的那种方式吗？虽然……但是……我也不想伤害别人。” 陈项舔了舔自己干枯开裂的嘴唇，笑了：“她们是自愿的，没觉得自己被伤害。她们都有高尚的灵魂，她们也都认为男性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 陆檀心中惊涛骇浪，表面波澜不惊：“她们怎么……怎么可能自愿？我看好像还有几个女人是当官的家里的？还有灵根呢！你们不怕死吗？你都这样了……” 说完，他扬起下巴，看了看陈项的十指。 因为九成灵术师都要以手为媒介来使用灵术，所以抓灵术师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掰断十根手指，让他再无反抗能力。 陈项满不在乎的晃了晃手腕，带着断掉的手指胡乱颤抖了一通。 “怕什么，十指而已，祭祀大人轻松就能治好，而且我在这也不会呆很久，教主知道了肯定会立刻把我救出去。” 听见他说这话，陆檀更是惊讶。 他没想到这男人背后的“教主”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量，陆家长女、罗家小姐、安和郡主、大理寺，这么多强权压下来，在他看来好像也没有他们那个“教主”厉害。 不知道是被洗脑洗傻了，还是教主真的就有那么强的力量。 可是在这个国家里？究竟有几个人能有这等滔天权力，把这些人都不放在眼里？ “你说的那个‘教主’到底是谁？”陆檀又小声问道。 谁料这话一问出口，陈项的眼神立刻变了。 第一卷·如云 第二十五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陈项看着陆檀，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什么教主是谁？教主不就是教主吗？”陈项歪了歪头。 陆檀：“什么废话……我的意思是，教主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陈项没吭声，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指尖，正一滴滴的在往地面上滴血。陆檀突然很想抽根烟，他本没什么烟瘾，只是喝酒的时候偶尔会来上一根，但此时莫名其妙的很想来一根。 可是没有烟给他抽，他也只能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链，无聊地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教主应该是女帝吧。”陈项沉默了好半晌，才默默说出了这一句话。 陆檀大为震撼，他了解到的女帝跟陆曼霜关系不算好，从幼年时被强推到这王座之上，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坐了这么多年，此时正一点点回收自己的权利。 但若是说一个女尊国家的女帝，却要亲自组织一个堪称邪教的教派来发展这种极端男权，他是不信的。 他刚才甚至猜测这个组织的头领是不是陆曼霜，毕竟那些人对陆思思极好，甚至吸血的时候也避开了陆思思。 所以他也没说话，低着头在思考。 陈项又给陆檀洗了一会脑，基本都是翻来覆去的说那么几件事，什么他们组织的一个男人每天在家养孩子，还有非常聪慧的，却没有资格入仕……等等等等。 陆檀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猜测再多的消息也很难获取了，于是也就不再回复陈项，轻轻用手指敲了敲墙，这是他与洛向晚约定的暗号，告诉对方，他的任务完成了。 很快，就有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当着陈项的面将陆檀掳了出去，而陈项甚至还想帮陆檀抵挡一二，只是他用不了灵力，又被毒打过，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被踢了一脚，让陆檀又生了几分内疚。 回到房间，陆檀将陈项交代的所有事宜都告诉了洛向晚，当陆檀说陈项告知他们那个“神教”的教主是女帝的时候，洛向晚冷哼出声：“天心？当教主？” 陆檀与洛天心不熟，也不知道洛向晚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太微妙了，所以他选择不说话。 “算了，你回去吧。”洛向晚知道在陆檀身上也得不到什么了，他刚才跟树男的对话确实表明了他们互相不认识，所以她也就不再纠结，直接将陆檀放了回去。 看陆檀跟着侍女离开了房间，洛向晚这才拿出纸笔，一边写东西一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轻说了一句：“盯住了，一分钟都不许离开他。” …… 回到如云馆的陆檀对一切浑然不知，在谢如云有意无意的保护和谢琬的体贴爱护下，切切实实地过了几天好日子。 若不是谢琬每天缠着陆檀，希望陆檀能给她一个孩子的话，陆檀的生活可能会更快乐一点。 他的名气在都城里打出来了，每日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陆曼霜还在大理寺没有放出来，陆思思又被监控起来了，陆家好像一下子就式微了，扶不起的陆宁连门都不敢出，更是不会来找陆檀的麻烦了。 只是陆檀有点像网红美食，大家就一时新鲜，那个劲儿过了，反而还是更倾向点已经有名气的柳清欢等人。而有钱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点过一次兴致也就淡了，就导致了陆檀一周之内终究没有完成系统任务，最后是系统降低了难度，减少了奖励。 改成了一个月为期，实现五千两收入，然后奖励从5份减到了2份。 这就很轻松了，陆檀一点不着急，开启了如云馆养老生活：每天一边接客，一边用大块的时间来练习灵术，已经练习到可以将密度极高的带刺玫瑰用灵术制作而出，并用飞镖技巧丢出去伤人了。 一切都很好。 直到洛向晚再次找上门来。 …… 如云馆，还未开门营业之时，陆檀的房间内。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这里地处又偏北，气温一低再低，直到今天早上就开始下起了小雪。 陆檀本是北方人，对雪有一种特殊的喜爱和情怀，抬头看着雪花落下就仿佛看见了家乡的同一片天空，所以他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但其他几个人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主座上是脸色阴沉的洛向晚，此时正一言不发低着头拨弄手腕上被宽大衣袖遮住的镯子。 她对面的谢琬也一改平日里总是豁达开朗呲个大牙傻笑的模样，像吃了大便一样，皱着眉盯着洛向晚不放，似乎想用视线在她那张俊俏的脸上烧出个洞来。 谢琬旁边坐着谢如云，此时一向风平浪静的谢如云脸上也有些愠怒，端着茶杯不说话，似乎在思想什么对策。 陆檀和大强悄悄咪咪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女人凑在一起，他和大强谁都不敢上前去触霉头，若她们真打起来，他和大强甚至容易被aoe刮死。 而今天她们几个凑在一起，是为了陆檀的婚事。 事情要从一周前说起了。 一周前陆曼霜终于从大理寺被放了出来，只因为洛向晚带着人把陆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出她贪污的证据来，陆党的大臣们又一个劲儿不停上奏、弹劾，迫于压力，洛向晚和洛天心也只得放人。 但洛天心心里觉得不痛快，最终还是国师递上来的折子帮她解决了问题，陆檀和陆思思接连出问题，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可以合理的让陆曼霜再“放个长假”，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而陆曼霜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丞相之位明里暗里摄政多年，混到了“宰相”的地位，又与洛天心交锋已久，自然明白这年轻的帝王在想些什么。 于是她做了一个举动，是让步，也是带着些试探的威胁，她依旧不承认自己贪污，却提出愿意捐出十万两白银给国库以示自己没有管教好孩子的歉意——当然，这十万两是她一辈子的心血，捐出之后整个陆府将会一贫如洗。 洛天心恨的咬牙，却也收下了这十万两，甚至还要写个圣旨昭告天下，感谢陆相大爱无私，为国为民。 洛向晚遇到陆檀的那天，是刚刚回到都城的第一天，她在外征战三年，国库已经空到不能再空了，这十万，对洛天心，对洛云国来说，都是一笔意外之财。 钱收了，洛天心自然没办法再让陆曼霜回家“休息”，一个愿意付出十万两的母亲，谁还好意思再苛责她没管好孩子呢？ 十万两白银足够让这一页翻篇，大家表面最起码要做到其乐融融，皆大欢喜。 只是陆曼霜心里不痛快。 虽说十万两不至于真的就让她一贫如洗了，但也是扎扎实实出了血。再加上陆思思那边也出了麻烦，她从大理寺回来之后就像丢了魂一般，不说不笑不与人交流，每天都失魂落魄的在房间里除了吃就是睡。 本还想让她纳个同僚家的儿子做正房，好巩固一下朝中关系……现在也没办法了。 而陆宁，罢了。陆曼霜一提陆宁就觉得头疼。若不是陈临风生的那个太不顶用……哎，倒是没想到陈临风竟然死得这样早，不过他倒也做了件好事，留下一门还不错的婚事。 只是这婚事给陆檀那窝囊小子实在是浪费，谢家这么好的助理当然要留给宁儿。 所以陆曼霜在洛天心勉强还愿意和她维持表面友好的时候，趁热打铁地开了口：“圣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洛天心的内心已经骂遍了陆家祖宗十八代，但表面还是如春风般温暖，笑着问：“爱卿前段时间在牢中受委屈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做到的，朕都会满足你。” 陆曼霜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和微臣家中那不争气的小儿子宁儿有关。他自小就心悦谢如云家的长女谢琬，两人青梅竹马，情深义重。而微臣那早逝的大郎君，也刚好与谢家私定过婚约……臣想，思思出了这种事，一时半会也无法成婚，宁儿却是年纪大了，等不得了，不如……” 说到这，她又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盯着洛天心看。 见洛天心微微蹙眉，她知道洛天心恐怕也对谢家与朝臣联姻有所顾虑，甚至会因为这一举动而引起洛天心的忌惮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话都说出口了，这事必须要成，不成的话恐怕她在这朝中，也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于是她又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微臣知道宁儿蒲柳之姿，配不上那谢家的好女儿。可是宁儿他们感情实在好，宁儿说，宁愿做小的，也想嫁入谢家，不然他就一头撞死……若是宁儿有个三长两短……臣也不活啦！” 陆曼霜开始在这朝堂之上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洛天心也没法再拒绝了，只得摆了摆手：“安和郡主，这事就交给你去办罢。” 本来在一旁昏昏欲睡的洛向晚突然被点名，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陆檀那小子的婚事可能要黄，当即生出一丝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的喜悦来，高兴地接了旨。 然后就是方才那个场面了，谢如云谢琬母女齐心、同仇敌忾，说破了大天也不同意修改婚约。 第一卷·如云 第二十六章 美貌单出是死局，那多出呢？ “哎。”僵持了许久，茶都换了三盏，房间里归根结底都是小辈，谢如云这唯一长辈还是要支棱起来，于是她最先叹了口气，打破了局面：“郡主，这事不是我们不配合，可是你看这婚书上面白纸黑字，衙门盖过章的……让琬儿娶了谢宁，那不是让我们违背咱洛云国律法吗？！” 洛向晚没说话，她看着站在一边的陆檀，开始觉得这个差事实在离谱，当初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就接下来了？ 谢如云看了一眼谢琬，又继续说道：“至于琬儿和那陆宁青梅竹马更是没有的事，最多他们小时候，我带琬儿去找临风和檀儿见过一次，怎么也算不上青梅竹马吧？” 洛向晚开始望天，祈祷北境那边最好现在打起来，快马加鞭飞鸽传书把她唤走，她就不用再管这乱七八糟的朝中之事了。 说来也是巧，就在双方僵持着没个结论的时候，洛向晚的侍卫突然敲门走了进来，单膝跪地：“主子，急事求禀。” 洛向晚眼睛一亮：“速禀！” 那侍卫走到洛向晚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洛向晚神情骤变，低声问道：“其他人呢？” 侍卫又嘀咕两声，洛向晚神色比方才还要难看：“谢老板，您也看到了，我这临时有些事情，可能要先走了。您也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陆家也不差，那陆宁更是陆家嫡子。” 谢如云站起来挽了挽额间落下的碎发，笑了笑：“郡主说得是，陆家确实不差，可我们谢家也不差，更何况……谢家做得可向来都是合法的买卖，心一直在咱们圣上这边啊。” 谢如云话里有话，洛向晚也不是傻的，自然听得明白，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谢如云又客套了一句：“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说，如云馆肯定全力支持。” 她真的只是客套一下，但洛向晚听了后却放慢了离开的脚步：“谢老板，您别说，还真有一件……” 谢如云一怔，恨不得立刻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真是嘴欠！但表面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您说。” 洛向晚微微一笑，指着陆檀：“他我还是得带走。” 谢琬不开心了：“郡主！你几次三番带走我未婚的小郎君，究竟是何居心！” 洛向晚个子要比谢琬高出好些，年龄虽然没差多少，但生活经历不同，她看起来倒是要比谢琬成熟很多，见谢琬怒气冲冲的，她走过去揉了揉谢琬的脑袋，露出个笑脸，又冲着谢如云摆摆手：“不白用你的人，一天五百是吧？珍珍会去付钱，走了，谢老板。” 谢琬：她……她对我笑了。 而陆檀突然被点，倒没有特别惊讶，他现在和洛向晚的唯一交集就是陈项，观她刚才脸色和低声询问的话，再加上陈项之前的供词，陆檀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陈项跑了。 而事实果然如此。 洛向晚直接带着陆檀来到他呆过的那间地牢，里面空空如也，之前捆着陈项的链条断成了手指长短一截一截的散落在地上，地牢的天花板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掏出了一个大洞，此时正扑簌簌地往下落着雪花。 连看了几个房间，都是这样，所有人都被劫走了，对方好似把这地牢当成了自家后花园，出入自由，想在哪打洞，就在哪打洞。 “狱卒呢！！”洛向晚大怒。 侍卫跪在地上，面有愧色：“回郡主，所有狱卒都……亡了，现场没有任何抵抗过的痕迹，都是一击毙命。” “……”听到这话，洛向晚也有些难以置信：“所有？！” 这牢里的狱卒，有好些都是她军营里的姑娘，大家都上过战场、训练有素，甚至还有一个会灵术的，再怎么也不会毫无抵抗力的被杀。 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而在洛向晚跟下面人问话的时候，陆檀也在四处观察，企图找到一丝线索，可是地牢里不像如云馆的房间，东西少，一览无余，毫无进展。 当时陆思思被带走又是……等一下！陆思思！ 陆檀猛地反应过来，对着洛向晚道：“陆思思！” 洛向晚也反应过来：“对，他们很有可能会去找陆思思！走，陆府！” …… 陆府这几天气压也极低。 陆曼霜一口气捐了十万两出去，整个陆府哪怕还有余钱，面上也不敢做得太过份了。 各院的例银都停发了，值钱的花瓶首饰全都拿出去典当，连续好几天吃糠咽菜，下人都遣散了个大半，就剩下不到十个自小在宅子里养大的家奴，陪着主子们一起吃苦。 许忧知道近日里府上难过，倒也一改之前娇滴滴的性子，甚至自己装模作样的洗起衣服来。 可陆宁那个扶不上墙又不懂事的就不一样了，每天哭着嚎着要吃肉，要出去玩，要买新话本子，还要看戏。 洛向晚和陆檀到陆府的时候，陆宁正在跟陆曼霜哭嚎：“娘，怎么就这样了？咱府上不过捐了十万两，就没有钱吃肉了吗？谢如云什么时候来下聘，我要去谢家！！” 陆曼霜一脸不耐，她的暗卫近日里也去调查了陆檀，自然也如实回报了陆檀最近一些日子里的所作所为，陆曼霜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没着力培养陆檀，虽然没有灵根，但长得漂亮也算是一个优势……那个已经死了的陈临风，不就是靠着那张脸，和谢如云搭上的关系吗？ 陆曼霜从来没想过，谢如云发家之前，和陈临风也并不是男女关系。 “行了，别吵了，吵得我心烦。再等两天……把这阵风头避过去就好了。”陆曼霜扶着额头，痛苦道。 “什么风头？” “谁？！”莫名的女声传来，陆曼霜大惊，四处巡视一番，看见了站在她家屋顶上衣袂翻飞的洛向晚和陆檀。 见陆曼霜视线投过来，洛向晚直接拉着陆檀踩着冰阶走下来，问道：“陆相，你在避什么风头啊？避过去之后，又是怎么个好法？” 第一卷·如云 第二十七章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陆曼霜一下子非常尴尬，脚指头几乎又扣了个陆府出来。 “哄孩子随便说两句，郡主不要当真。”她烦躁的扯了扯衣领，又看了一眼跟在洛向晚身边的陆檀：“倒是郡主，到别人家来不走正门不通报，飞檐走壁的是要作何？还有你，檀儿，回家不好好回，跟着郡主一起翻墙玩？” 陆檀垂着眸没有说话，而洛向晚也没理她，纤细的手指转了一圈，指向站在一旁，只比陆檀小三岁的陆宁：“这是您家的孩子？” 陆曼霜也没回答洛向晚的问题，绷着一张老脸沉声道：“来人，把郡主给我请出去，把大公子送回他的房间。” 没有人动。 她忘了此时的陆府已经将下人全都清散了，留下的都是贴身伺候的，没有人打得过洛向晚。 陆檀白白看了个热闹，摸了摸鼻尖，想笑又觉得现在笑可能不太合适。 陆曼霜又咬了咬牙，对着洛向晚开了火：“郡主，是不是觉得我们陆府软弱可欺，可随意出入？若是这样，我明日上朝自会禀明圣上，自有圣上为我做主。” 她根本不怎么在意陆檀，在她心里，陆檀还是曾经那个软弱可欺的陆檀，爹死了想回家，被赶走甚至都没有地方生存，只能去青楼这种地方苟且偷生，这样的儿子太好掌控，所以她不再多浪费时间在陆檀的身上。 “陆相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今天刚去给你家这小孩说亲，现在却连杯茶水也不给我喝。罢了，也不与你一般见识，我们是怕打草惊蛇所以未走大门。”洛向晚寻了张椅子自己坐下，又继续说道：“地牢中几个青悦案的重犯丢了，你家的陆小姐可能有危险。” 一说到陆思思，陆曼霜倒确实显出几分着急来：“什么危险？思思她回来之后整个人就不太对劲……” 洛向晚止住她：“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带我们去见见她。” 陆曼霜想了想，感觉洛向晚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糊弄她，于是也就点了头。 陆思思自那日青悦记被洛向晚和陆檀大闹一场之后，就被送到了大理寺，在大理寺时她还尚有自我意识，当时看管她们的人还和洛向晚汇报过她要吃红烧蹄髈的事儿。 可是自打回到陆家，就好像中了邪一般，除了吃饭、睡觉这些本能行为，其他的是一概不会做了，也不讲话，问什么都不会回答，陆曼霜也是急得冒火。 “就在这里，因为她回来之后就不太对劲，怕她再跑丢了，我就把窗子和门都锁起来了。”陆曼霜摸出钥匙一边开着陆思思的房间门，一边和洛向晚等人解释道：“她现在什么自我意识都没有，就像丢了魂一般……” 然而推开门，陆思思正坐在房间的正中间翻阅着一本绿色封面的书，看到他们进来，立刻把书合上塞入怀中，恬淡的露出个笑容来：“郡主，母亲，檀弟，你们来了。” 礼貌、大方、端庄。 还有一点点诡异。 有点像陆檀那个世界影视剧中演的那些古代的大家闺秀。 陆檀自己穿越一次又开了系统，多少有些疑神疑鬼，看身边的每一个突然变化的人都像穿越的，尤其是陆思思这个样子，就更像了。 但陆曼霜不觉有他，她的傲慢让她觉得世间一切皆在她掌控之中，所以她对儿子和侄女身上发生的变化全都视而不见，“你好了，姑母这几日好担心你。” 陆思思绽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来：“劳烦姑母操心了，我已经大好了。” 太违和了，陆檀甚至有些焦虑起来，她盯着陆思思半天，甚至想对她说上一句宫廷玉液酒，问问她知道不知道多少钱一杯。 然而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去认下这个疑似穿越者的时候，系统再度唱起了诡异的歌。 【老虎~老鼠~傻傻猜不清楚~】 【触发隐藏任务：想办法搞清楚陆思思身上发生了什么。】 【任务奖励：变声领结x1。】 想办法搞清楚陆思思身上发生了什么…… 高中的时候陆檀的语文老师总是会在课上反复强调：读题、读题，多读题。很多时候答案就在题目里。 他反复咀嚼了两遍系统这次给出的任务要求，陆思思身上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边，陆思思已经挽住了陆曼霜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好像是亲母女一般。 “我建议陆小姐这几日与我先回郡主府住，这样也好有人照应。”洛向晚只觉得眼前这对母女好辣眼睛，一眼都不想多看，只想迅速解决这件事，于是大胆提议道。 可谁想到，这句话好像踩到了陆思思的尾巴，她突然变了个模样，是陆檀见过的那一副眼睛血红的面孔。 她直接勒住了陆曼霜的脖子：“我不去郡主府！我就要在这里！我要在家里！我要在这里养我的宝宝……！” 陆曼霜被她勒得上不来气，又不敢用灵术恐怕伤了她，只得不住拍打她的手臂，企图让她轻一点。 好在陆曼霜的拍打终于起了效，陆思思被她拍得烦了，直接挥了挥胳膊，将她扔到了一边。 然后那根陆檀熟悉的雷鞭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只是威力好像比上一次还大了。 陆曼霜也证明了陆檀的想法是对的，因为她在旁边眼睛都亮了：“思思，你的灵力什么时候又长进了！到高阶了吗？！” 陆思思却没有理她，眼里仿佛只有洛向晚一个人，雷鞭疯狂的往洛向晚身上砸去。 到目前为止，这整个案件中陆思思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简直是一个行走的证据本据。房间内太小了，洛向晚贸然出手恐怕会殃及无辜，甚至会直接对陆思思造成重伤。 所以她只得躲来躲去，并引着陆思思出门。 然而陆思思却仿佛猜到了她的目的，站在原地只挥舞鞭子，并不离开一步，甚至有几下鞭子已经挥到了陆曼霜的身上，将陆曼霜的衣服抽出了一道裂口。 而洛向晚也有一次没躲过，被陆思思抽到了发髻上，导致整个头发全部一瞬间披散了下来，如瀑的青丝如同波纹般荡漾开来，但她的脸上可不怎么高兴，甚至有点愠怒：“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陆曼霜一愣：“什么？” 陆檀却明白洛向晚是在喊他，本来不想在陆曼霜面前用灵术的他，也只得伸出手，木系灵力澎湃散开，八支花茎飞镖握在了他的指缝间。 第一卷·如云 第二十八章 造谣罚款十两银子拘留十个月 陆曼霜第一反应是震惊，她没想到这个已经被认定为废物无灵根的大儿子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长出了灵根。 但这事儿倒也不罕见，很多口口相传的传说故事里总有些人能后天长出来，只不过她从未亲眼见过罢了。 但此时她神情复杂地盯着自己这个突然有了灵力的大儿子，有些百感交集。虽然他有了灵根是很好，但这木系……只能变出那么几朵小花儿出来，岂不是和如云馆里那个混血花魁一样？ 陆檀可不知道陆曼霜在想什么，他正在等一个洛向晚制造的攻击契机，然后和上次一样如法炮制，打算直接射中关节穴位让陆思思失去行动能力。 然而陆思思自己不小心转身的时候撞到了洛向晚丢出的冰矛，虽然很快就用雷光将自己罩了起来，但腹部还是收到了一点冲击。 她的狂暴再度进化了。 “啊——”陆思思大叫一声，身上灵力不要钱得往出疯狂释放，汇集成一个巨大的光柱，直接劈开了陆府房间的屋顶。 一时间瓦片、碎石、砖块、木头，飘满了整个院落。 然后她就这样顺着光柱飞了出去，站在漂浮在最顶端的一块瓦片上，头发披散飞舞，身周有雷光围绕，竟有一些飘飘欲仙之感，不过这仙看起来却不是正派仙人，倒是像游戏前期迷宫中断会出现的反派小boss。 “陆檀，我今天要杀了你。” 她单手比剑指，雷光顺着她的指尖射向陆檀。 雷光击中之处不管是石墙还是花草树木，全都会立刻碎裂开来。 陆檀发现这点之后，开始有意到处躲避，带着陆思思的雷光，像个拆迁大队一般，把陆府的后宅院子拆了个乱七八糟，原本整洁美丽的砖墙，眨眼间就变成了断壁残垣。 而这里动静闹得太大，方才屋顶被掀开的巨大轰鸣声引来了众多附近的居民，再加上后面墙壁随开，整个院子里的景象一览无余，更是让人好奇心起。可他们不敢靠近，只敢站在附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不是陆家那姑娘，前些日子听说被抓到大理寺去了？” “狗屁抓到大理寺去，我这有第一手消息，我大伯的二舅的媳妇是大理寺的狱卒，她说陆小姐是配合调查办案去了，听说办案过程中还怀了个娃！可了不起了！” “什么？碰到个美若天仙的犯人，然后哄着对方给了她一个娃？这犯人也是人，她这样不太好吧？” 女人聚堆，听风就是雨，没隔多一会儿就传成了陆思思和前朝重犯相爱，这犯人对她情根深种，在死前留下一种。结果陆曼霜不同意，觉得这个血脉低贱，非要她打掉，陆思思却不肯……于是就打起来了。 陆思思本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与一个死刑犯生死相许了，她又进入到了那种杀红了眼人事不分的境地，陆檀躲来躲去，又用飞镖不停地丢她，可是木制的东西还没靠近她就会被雷光打成粉末，一时也没了办法，只得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然后摸出自己唯一的一只霓光石飞镖，准备伺机而动。 陆思思丢了攻击目标，开始无差别的乱放技能。 眼看一道雷鞭就要抽到了陆曼霜身上，陆曼霜举起手立起土墙，但她这些年一直奔波于朝堂与家庭之间，每天忙着勾心斗角，灵术自然也没什么长进，土墙矮矮趴趴，只挡了一鞭就溃散开来了。 陆思思第二鞭马上就要过来，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加入了战局。 一面土盾拔地而起，陆宁和盾牌一起挡在了陆曼霜面前，他其实那天被陆檀打过之后，就怒火中烧情绪激荡，反而因祸得福意外进阶了，只是一直迟迟没说出来，一直在等一个好的时机。 此时为了在母亲、安和郡主、陆檀、街坊邻居面前露上一手，也爆发出了和自己平时水平不符的力量。 人前显圣嘛，大家都懂。 而他这小露的一手确实让陆曼霜很是惊喜：“宁儿，你什么时候进阶了？” 陆宁淡淡一笑，露出一个三分邪魅三分狂狷四分不屑的笑容来，大声说道：“呵，早就中阶了，只不过一直没和母亲说罢了。” 陆曼霜还在疑惑为什么儿子说话声突然这么大，附近居民就很给面子的鼓起掌来：“厉害啊陆少！真了不起啊！” 陆宁的嘴角歪得更高了，眉眼间都带着自满。 陆思思的攻击好似是人脸识别的，这边陆宁的墙立起来，她失去了视野，就立刻放弃了继续攻击陆曼霜，转而再次看向了洛向晚和陆檀。 而陆宁在这边装b显圣的时候，陆檀和洛向晚那边的攻击却也是一直没有停止，陆思思这一次的狂暴看起来明显比前几次都要更强，还要注意着不能伤她性命，洛向晚的杀招全都不能用，就很麻烦。 尽管她的灵根强度已经是同阶段人中的佼佼者，但长时间的输出，导致她的灵力也已经见了底。 可陆檀一个低阶，灵术幻化的飞镖一支接一支的丢出去，粗粗算来也已经丢了几十根，虽然基本都没起什么效果，但总归是聊胜于无。最关键的是，他这样消耗灵力，脸上却也不见疲色。 此时看到陆思思扭头过来，陆檀知道时机到了，对着洛向晚处大喊一声：“郡主！” 洛向晚点头，几根冰矛狠狠丢出，封住了陆思思的动作。 陆檀不敢犹豫，立刻跟上她的动作，把手里握着的那只可以附魔的霓光石飞镖用力掷出，直接扎在了陆思思的右手手腕上。 陆思思低喝一声：“你以为……我还会被这种东西伤害吗？！” 陆檀耸耸肩：“你觉得，我会一种攻击用两次吗？” 话音落下，只见本依附在飞镖上的种子猛地炸开，然后变成手臂粗的藤蔓，蜿蜒而上，缠住了陆思思的双手。 又趁她挣扎之时，十只手指长短的木针丢出，每一针都精准命中陆思思的手指、手腕、肘关节。 十针丢完，陆思思的两臂自然下垂，再次丧失了攻击能力。 “厉害啊！这位公子！！这百发百中，神射手不过如此吧！！” “等一下，这位是不是陆家的那个大公子？大公子厉害！！陆相家的血统果然不一般！！” 这一次围观百姓的称赞也真心了许多。 第一卷·如云 第二十九章 啊，真香 陆思思再次被关押了起来，这不过这次没有带她去大理寺，而是去了安和郡主府，由洛向晚亲自看着，倒要看看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檀终归还是没有完成触发的隐藏任务，只不过这个任务没有时间限制，他倒也不急，慢慢来吧。 陆府被砸得满地狼藉，对本就在风雨中飘摇的陆相来说真可谓是雪上加霜。 虽说要棒打落水狗，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让陆檀明白，现在的他想撼动陆曼霜还是很难，所以他还是要慢慢地积累力量和提升自己的能力。 而刚好陆曼霜暂时也没有空来找陆檀和谢琬的麻烦，倒是让陆檀得到片刻的喘息，在如云馆里踏踏实实地做完了第二阶段的系统任务。 他迫不及待地喝下两瓶成长液，然而面板上的植物小芽却没有立刻成长，而是弹出了一块对话框。 【恭喜宿主已经获得在此世界的立身根本——灵根。】 【然而宿主这种天选之人，只有单一灵根也太没牌面了吧？】 【特为宿主开启灵根分支，宿主可以自选成长方向哦~】 陆檀关掉对话框，看着面板上本来只有一根主干两片叶子的小芽，从地面又钻出来一根主干，与原本的那根相互交缠，缠绕而上，同时在右边的属性面板里，也多出了两个选项。 【一号灵根强度】和【二号灵根成长】。 而现在一号灵根强度的后面，跟了一个23%的成长条，二号灵根后面则只有1%。 陆檀根据字面意思理解了一下，一号灵根强度应该是可以把现在的木属性灵根进阶升级，看后面那个数值，恐怕他勤加练习也是可以提高成长率的。 而新的灵根，就不是努力可以改变的了。 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的点了两下二号灵根的加号，看着第二根主干往上爬了爬，娇嫩的绿叶抖了抖，他满意地关掉了页面，开始静待下一环任务发出。 …… 然而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 不知道系统那厮怎么回事，整整半个月没给他发出一个新任务。 倒是谢琬依旧每天缠着他，非要和他早日完婚，要么就让他给个孩子她先生下来再说，吓得陆檀甚至想买个铁裤衩穿，生怕谢琬霸王硬上弓。 谢琬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直接导致了点陆檀的客人越来越少，到后面，除了洛向晚就几乎没人会来了。 开玩笑，哪个女人喜欢自己和小帅哥郎情妾意甜甜蜜蜜的时候，门口站了这么一尊煞神？打又打不过，她会灵术；惹又惹不起，她是这少东家。 只有洛向晚不管她在不在门口，都会过来和陆檀聊聊天，甚至喝上一两口小酒。 而自打洛向晚揉过她的头之后，谢琬在洛向晚在的时候，也是偷偷看洛向晚更多，有时候甚至分辨不出来，自己到底是更喜欢洛向晚，还是陆檀了。 只不过，今日倒是略有些不同。 首先就是陆檀一早上起来就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歌喉。 【花魁在哪里呀~花魁在哪里~花魁在那“哔——哔——哔——”的眼睛里~】 这一次系统自己改编的歌词竟然换成了禁言的哔哔声，听起来甚至还有点像是在骂人。 【新的一年都快要来了，小陆的事业也该更上一层了，靠天赋总有上限，人间正道是沧桑，源源不断的努力和成长方是正道。为了美貌永存，把这些日子赚的钱全都花到自己身上吧！】 【支线任务：请宿主在一周之内集齐以下道具，以提升个人业务能力。】 【冰肌玉容散、长生固颜丸、碧荷明眼液、桃李春风膏、龙鞭增阳丹】 【任务奖励：上古失传《春鸾合欢补阳术》秘籍一本。】 陆檀：…… 他总觉得这个系统马上就要被和谐404了，它发布的任务问题越来越大。 他一个老老实实修灵术的灵术师，又不是什么“合欢宗唯一男弟子”，学那劳什子“春鸾合欢补阳术”做什么？！ 而且任务完成条件看起来就不是很简单，且不说前四个几乎是把价格和作用写在脸上的丹药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他一个男人，要那些美容的东西做什么？ 而且最后一个增阳丹就更离谱了，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龙吗？！就算真的存在，真的有人拿龙的……咳咳……做药吗？！ 那得多贵呀？！也太奢侈了吧！ 他虽然靠着洛向晚攒了一些钱，但是大部分时候他和馆里要三七分，谢如云也没用因为自己叫她伯母而给自己多分一些分红。 所以他还是很穷的！！ 陆檀在脑海中盘算了片刻，最终还是下了一个决定，他决定不去做这个限时的支线任务，毕竟也没有失败惩罚，让他就这样消散在系统中吧。 他，陆檀，就算肾亏而死，从悬崖上跳下去，也绝不会修炼这种邪术！ 然而系统好似揣摩到了他的心意，立刻弹了一块道具面板出来。 上面一本上书“春鸾合欢补阳术”的书卷此时是灰突突的，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蜘蛛网，但旁边的介绍却字字清晰，刺痛了陆檀的眼和心！ 【春鸾合欢补阳术：通过和异性的接触来填补自身的亏空，缺阳补阳，缺灵补灵，且对异性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接触越亲密，补充的数值就越高………………如：每同一名异性牵手一时辰，就可增加1%灵力成长。】 中间有很长的一段字迹被马赛克掉了，但不重要，陆檀已经明白这东西的好处了。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上面任务需求的五种丹药。 七天是吧？他必完成！ 接下任务后的一整天，陆檀都有些心不在焉，先是和大强打听知道不知道这几种丹药在何处可以买到，结果大强一问三不知，满脑子只有城东刘记的包子。 于是陆檀又悄悄地问了小柳，然而小柳也只是听说过这几种丹药，却从未见过，更别提在哪里能买到了。 陆檀万万没想到这个任务这么难，难到从一开始就无处下手。 第一卷·如云 第三十章 《神医驸马：郡主哪里跑》 在大强和小柳那碰壁两次之后，陆檀琢磨着系统给的这任务目标，恐怕不是平民可以接触到的。 但那也好办，他可认识一个贵族中的贵族。等到夜里安和郡主来，再问她就是了。 陆檀的理想很美满，现实却有点骨感，到了晚上洛向晚却没来。 这可稀奇。 毕竟近日里她每天夜里都会来和他聊聊天，说说近日来发生的琐事，比如在下朝的路上总有一只小猫拦路，她给小猫拿了些鱼吃，那猫就跟她回家了。还会说她在战场上遇到过一个敌国的女将领，快要生产了，她放了对方一马，但被对方捅了一个回马枪，差点死了。 但大部分，都是陆檀在说，洛向晚喝着酒静静的听。 近日里这两个人还培养出了一个新的习惯，就是陆檀会讲故事给她听，她会听着陆檀的故事入睡。 陆檀看得小说不多，嘴也笨，但现代的一切故事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都算得上降维打击。这两天已经讲到了喜羊羊与沸羊羊争夺美羊羊那一段。 而洛向晚甚至也会为了沸羊羊的真挚感情而真实落泪。 每到这个时候陆檀就会觉得对方其实是一个很爱说话很开朗的小姑娘，与平日里都城百姓所说的那个冷冰冰不爱理人也不爱说话的安和郡主好似不是一个人。 仔细想来，这里人立事虽然早些，但洛向晚也不过十八、九岁，在他前世，可不就是一个刚大一的大学新生嘛，现在却要扛起家国，要上战场、还要杀敌。 一个女孩子背负那么多，午夜梦醒，会不会觉得有些孤寂？ 所以她偶尔露出来的落寞神色，还有那经常欲言又止的话语，总是让陆檀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陆檀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甚至隐隐想起今早洛向晚走的时候，没有与他说晚上见，也没说再见，只是摆了摆手。 这看似是个小问题，但细节决定成败。 陆檀决定主动去郡主府看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和谢如云告假，而是悄悄找了老王，说郡主府派了人来要他上·门·服·务，并且还自己出了五百两银子，付了自己的“出·台费”。 这种情况倒也常见，经常有贵人懒得出门，让下人来馆里带人的，老王没多想，给他签了出门单，还问了他要不要人护送。 陆檀全都拒绝了，今天也刚刚下了雪，嘎吱嘎吱，厚厚一堆，踩上去让他想起自己在东北的那个家，所以他打算自己走走，于是就只带了大强，两个人徒步上了路。 只是，越往郡主府走，他就越觉得不对，总觉得今天早上洛向晚的行为处处透着古怪，让他很是不安。 越想越害怕。 陆檀直接拉着大强跑了起来。 两个人飞快地在都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平日里要走半小时的路程，他们跑了15分钟就到了。 陆檀本就是运动员，体能已经不错，此时却也已经气喘吁吁，敲开郡主府大门后，说话都是沙哑的：“如云馆陆檀，求见安和郡主。” 那门房认识陆檀，见过陆檀被郡主带着回家，于是也就客客气气的让他等着，说自己去通报一声。 可就在门房转身的一瞬间，郡主府上方猛地炸开一朵璀璨的冰花，然后就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地散落开来。 是高阶灵术师灵力失控的表现。 门房惊愕不定，他在这郡主府当差多年，从未见过郡主的灵力失控。 安和郡主就像一根定国神针，竖在那里，从来没人觉得她会出问题，她也不能出问题。 所以她的灵力失控，直接让门房呆在了原地，竟是因为怕被牵连，不敢再前进了。 陆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样子记在了心中，然后拉着大强，快步像烟花炸开的发射点跑去。 那是洛向晚的闺房，陆檀上次来这里，还是洛向晚带他夜探青悦记的那一日，想到那天她穿的白色“夜行衣”，陆檀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今天的这里有些奇怪，门口伺候的人都不知道去哪了，甚至整个郡主府连侍卫都不见一个。 陆檀靠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 他又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陆檀对大强比划了一个动作，大强猛地踹开了那扇紧锁的房门。 然后陆檀看到了可能让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场面。 洛向晚靠坐在房屋正中间的梨木镂空雕花扶椅上，此时嘴里正一口一口地往外吐着鲜血，她身上依旧是那一袭从未变过的月白色裙衫，此时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洛向晚的胸口处被一把冰矛穿透了——就是她平日里常用来丢别人的那种冰矛。 好在因为冰矛的温度低，伤口周围都被冻结了，倒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多的血流出来。 看见陆檀进来，洛向晚甚至还勾起嘴角，对他笑了笑。 这是洛向晚第三次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地对着陆檀微笑，陆檀一时看呆了，因为她真的好适合微笑，她的五官并不冷清，反而很温柔，是个婉约柔和的女子。 不知道是属性的原因，还是平日里的经历，让她总是把自己伪装的那么冷漠。 “郡主，郡主别死啊——” 大强没有陆檀想的那么多，已然被这幅场面吓傻了，以为洛向晚已经死了，开始哭哭啼啼，原地打转了。 不过也幸亏了大强的哭声，一下唤回了陆檀的理智，他没有丝毫犹豫，用生平最快的亮出几根极细的木针，分别插到了她身上的几处止血穴位上。 也多亏了最近每天都在看书，不然现在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止了血，他握着洛向晚的手，此刻的洛向晚太脆弱了，好像一个冰块做的娃娃，太热了要融化，太用力会碎裂。 他生怕声音太大会吓到眼前这个女子，柔声道：“有我在，不管怎么都好，都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想知道沸羊羊和喜羊羊最后谁和美羊羊在一起了吗？不想知道懒羊羊大帝怎么打败的灰太狼吗？” 大强在一旁还是懵懵懂懂，陆檀却已经基本确定了。 洛向晚，恐怕是自杀的。 毕竟虽然陆檀初来乍到，还不能完全搞清楚灵术圈的事儿。但他也明白，在这个洛云国，能把她伤到这样还没有任何声息的，恐怕不超过三个。 而这三个，都不会贸然对她下手。 洛向晚的眼睛已经快要失去了焦距，只是被陆檀握着的手指动了动，陆檀不懂她是在告别还是在求生，却也丝毫不敢耽误，一边劝她自己将冰矛化开，一边努力调动着身体里的灵力。 木系，攻、防、辅都沾一些，却又只是仅仅“沾”了一些。 木系治疗的根本逻辑是用花草树木的生机之力，去修补人体的破损与伤口。 但陆檀一个低阶，最多只能勉强修复一下擦伤或者被高跟鞋磨破的脚后跟那种伤口，洛向晚胸前这深可见骨的贯穿伤…… “你别死，你别死。”陆檀从来没感觉过自己这么害怕一个人死过，他甚至想让大强打个120，但是仔细想想这哪里有120？而且以洛向晚这个伤势，恐怕除了灵术仙术，再也没有办法救她了。 陆檀一个男人，他刚穿越那日就见过陈临风死在他的面前，他当时没能哭得出来，只是下了决心要为“陆檀”和陈临风报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也受了一些伤，却始终没什么能让他哭出来的。此时见到洛向晚毫无求生欲的样子，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这颗泪珠的坠落绝不是因为他的懦弱，而是因为面对分离的痛苦。 他对洛向晚的感情很复杂，一开始是害怕，后来发现她的美貌之时总会有些男人涩涩的妄想，再后来对她越来越了解，才发现她的坚强、善良、勇敢，以及经历过一切却还保持初心的美好，还有那“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温柔。 所以对她有怜悯，也有佩服，更多的，或许是心疼。 泪珠坠落在洛向晚的脸上，温热的感觉让洛向晚顿了顿，她的手指在陆檀的手心勾了勾，陆檀一边继续用灵术修补她身体里的血脉，一边近乎恳求地问她：“郡主，向晚，洛姑娘，你把这矛弄走好不好，你这样我没办法救你……” 洛向晚闭了闭眼睛，隔了好几秒才下了决定似的，咬着牙，动了动手指，让那根冰矛消散了。 陆檀一下子松了口气，开始更加百倍专心地盯着洛向晚胸前的那个血淋淋的洞口。 他想象洛向晚是一颗植物，此时只是根茎断了一些，不至于死。 他脑补着前世受伤时被医生治疗缝补伤口的样子，操控着如丝线一般极细的藤蔓，开始在洛向晚的体内缝缝补补。 洛向晚狠狠地咬着牙关，咬得嘴唇都出了血。 陆檀看到了，直接将自己左手腕塞入她的口中给她咬，自己则是继续修复着她的血脉。 只是怎么破的那么严重，断裂的那么多，好像怎么补都补不完。 陆檀又不是学医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洛向晚的体温越来越低，再也耽误不得了。 系统却突然响了起来。 第一卷·如云 第三十一章 有能力，会救人，很神秘 【警告！警告！宿主当前灵根不够坚韧，禁止跨级使用高阶灵术！】 系统聒噪的在陆檀的脑海中拉响了警报，陆檀觉得很是烦躁，但声音又不能屏蔽，他只得更加专心的用灵术去修补洛向晚的肉身血脉。 万物守恒。 谢一、洛向晚的水系灵术可以修复他破损的皮肤，却不能补足他流失的血液。 就算是当时谢一去救治谢琬，也是用了自己的灵力去填补谢琬的灵力，不然也不会灵力亏空到让贼人钻了空子，掳走了陆思思。 可是陆檀此时在做的事，却是切切实实的“生死人、肉白骨”。 没掌握高阶灵术，却用最低阶的办法做出了最可怕的事。就类似于没有挖掘机，甚至也没有铲子，只拿一个挖耳勺，也踏踏实实的用挖耳勺挖出了个巨大的地基出来。 “砰砰——” “砰——” 屋外突然传来几声烟花炸开的声音，陆檀一愣，扭头向外面看去，只见这种高阶灵术师失控才会炸开的灵力烟花，在都城的上空同时炸出来七八朵。 烟花的颜色各不相同，最多的是洛向晚相同的蓝色，还有几簇如火焰般的红色和一簇金灿灿带着雷光的金色。 没有木系和土系。 这种多人同时失控的情况在都城几年都未见过，能让高阶灵术师灵力失控的情况并不多，濒死是最常见的一种。 大强一时间慌了神，他原地一边打转一边絮叨。 系统依然在继续它尖锐又刺耳的“警告警告”，大强絮絮叨叨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外面烟花炸开之后有百姓出来大喊询问发生了什么。 声音嘈杂，陆檀已经筋疲力尽，洛向晚的胸口却还在出血。 陆檀手开始颤抖，体力也有明显不支，脸上的泪和汗混在一起，他终于崩溃大喊：“警告，警告，有什么好他妈警告的！你那么厉害！倒是救救她！她要死了啊！” 系统一下子也沉默了下来，不再反复地重复着警告。 大强也被陆檀吓了一跳：“小陆哥，你说什么？” 陆檀摇摇头，继续对着空气喊道：“你说话啊！” 系统终于开了口。 【不符合条件。】 【无法触发救援任务。】 【请宿主立刻停止救援，停止跨级使用灵术，不然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会导致宿主死亡。】 陆檀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冷静过，他甚至思维飞速运转，从系统的那语调诡异却又不近人情的话语里找到了一个bug：系统不想让他死，不然也不会要求他立刻停止救援。 于是他冷笑一声，威胁起了系统：“你要么立刻想办法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要么我现在就立刻自·杀，死在她身边。” 系统：@#%……&%@#%…… 系统沉吟了片刻，其实也没有很久，但对陆檀和洛向晚来说是很久了。 在陆檀把一支木制的长矛像洛向晚的冰矛一样抵在自己胸口的时候，系统才再度开了口。 声音不情不愿，甚至还有点怒气，但陆檀却觉得无比悦耳。 【宿主强行开启非当前阶段难度任务，将会因此付出非常多多多多多多多多多的代价，请问宿主是否确定开启？】 平时只会唱改编歌的垃圾系统，真的是被陆檀气急了，听声音感觉它的怨气简直要冲上云霄了。 陆檀二话不说点了确定，系统更幽怨了。 【跨阶段救援任务：修补目标洛向晚肉身。】 【宿主将会临时习得化神阶灵术：万象归元术。】 【可使用次数：1。】 【使用后将会抹除宿主已养成灵根。】 【灵根得来不易，失去后无法再次养成，宿主将会无法修行圆满，请谨慎选择。】 陆檀痛痛快快的点了同意，他不懂什么叫修行圆满，只是知道在修成灵根之后确实自己有了很多底气，而且也憧憬了很多自己到高阶之后的能力——毕竟哪个男人没幻想过自己拥有超强的实力，然后成为主角，拳打妖兽脚踢异族横行异界呢？ 但现在，他倒是觉得，用一条灵根换朋友一命，值得。 随后就感觉到那“万象归元术”的使用方法自行进到了他的脑子里。 陆檀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调动全身灵力，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那柱本来蓬勃生长的嫩芽的生机在逐渐流逝，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痛苦，好像五脏六腑都要从他的身体里被撕扯出来一般。 但他也没有丝毫后悔，强忍着痛苦，双手浮于胸前，虚抱一颗绿色灵术球，咬着牙念出了那五个字：万、象、归、元、术。 陆檀身体内的灵根瞬间枯竭，随后就是汹涌而出的巨大且蓬勃的生机以陆檀为圆心迅速扩散开来，绿色的树叶像雪花一样落下，裹挟着陆檀的灵力，席卷了整个都城。 绿色的光芒也温柔的覆盖了洛向晚胸前的伤口，她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愈合。 与此同时，方才那七、八个同样有灵力失控者的家里，也感知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陌生灵力，像春风般拂面而来，如同母亲呢喃低语般的柔和，治愈了和洛向晚一样在今夜自尽的另外几个高阶灵术师。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亲人或朋友也同样感知到了这股灵力，但放眼整个洛云国，最高阶的灵术师是国师，也不过是至臻境而已，百十年间从未出过化神境的灵术师。 所以他们面面相觑，甚至无法判定这股灵力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段位，有人开始低声询问是否知道这木系大能是何人，但无一所获，众人只得暗暗记下这份情谊，想着日后若是有缘得见，必会报了此恩。 ** 皇宫。 正在批阅奏折的洛天心，自然也感知到了这股灵力，她笔尖骤然一顿，抬起头皱起了眉，这强大的灵力她竟是连听都没听说，可见一向隐藏甚好，今日又缘何突然爆发开来？ 洛天心一时之间想了很多，久到笔尖的墨迹已经落到纸面上渲染成了重重的一点。 “萤。”她喊吩咐自己的暗卫道，“想办法弄明白这灵力是谁的，若有可能，请他进宫见朕。” ** 国师府。 沈梦鱼府里今日格外繁闹，她邀请了众多同僚一同喝酒，此时院子里的台子上还有戏班子正咿咿呀呀的唱戏。 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那股木系灵力迎面扑来的时候，她正举着杯子对着天上的月亮微笑，这股灵力却让她一下变了脸色，立刻把手背到身后比了个手势。 而坐在她旁边的大臣问她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她顿了顿，才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没什么，我乏了，今日就到这吧。” ** 如云馆。 谢如云正在板着谢琬学算账，谢琬苦着一张脸满脑子想的都是陆檀。 突然木系的灵力袭来，谢琬与这股灵力撞了个满怀。 “陆檀？”她喃喃道，回头看着母亲：“娘，是陆檀吗？” 谢如云的眉头紧紧皱起：“小陆不是没有灵根吗？” 谢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是哦，但这个气息和小陆好像。” 谢如云没有说话，她与其他人不同，她知道一个秘密。 三十多年前，她本也是都城中的名门望族，因母亲被莫须有的罪名陷害，被先帝下旨流放，只有她因年纪尚小，所以直接原地发卖。 而那时陈临风就已经是都城的花魁了，她被陈临风一眼看中，带回了陈临风当时所在的青楼。 后来她跟在陈临风身边十几年，直到陈临风自己为自己赎身，跟了陆曼霜那个垃圾，她们两个才就此分别。 陈临风从未拿她当过下人，而是把她当成一个妹妹，是家人。而在这十几年间，陈临风除了恩客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他的心事、他的秘密，全部说给了谢如云听。 也因此，谢如云可能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陈临风是灵术师的人。 而且是差一步就化神的，至臻境灵术师。 所以谢琬说这灵力像陆檀的时候，她立刻否认了。这灵力哪里像陆檀？这分明就是陈临风的灵力……她对这灵力太熟悉了。 在她还小的时候，刚刚失去了母亲父亲，又被一个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的花魁买了下来，也成了“下等人”，她整日以泪洗面。那时候陈临风就是用这灵力做成的小花放在她的枕边，来哄她入睡。 想着想着，谢如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立刻喊了谢家所有的护卫过来。 陈临风竟然没死！她一定要找到陈临风！ ** 总之，今晚整个都城的灵术师，都为了这溘然出现的木属性大能而摸不到头脑，甚至有些人要无法安眠了。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陆檀，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系统面板中那颗原本茁壮的绿色小芽枯萎的一瞬间，他整个人也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大强吓得要吐了。 在他看来，今日夜里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离奇：郡主差点没了，小陆哥突然胡言乱语，然后满屋子都是绿光，郡主又好了，小陆哥又没了。 他小小的脑仁根本装不下这么多的事，在匀速的运转过后，他得出了一个最终的结论：小陆哥无了！ 可怜的大强，在郡主府放声大哭起来。 第一卷·如云 第三十二章 歪理 洛向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这种恢复度着实有些恐怖，哪怕是她自己的灵力恐怕也无法做到这一步。 她神情复杂的环顾了一下周围，大强已经不在了，不远处躺着面色惨白的陆檀。 洛向晚一怔，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隐约间感知到的一切，迅速爬过去试探了一下陆檀的鼻息，感受到那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鼻息后，她才松了口气。 “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洛向晚直接挨着陆檀席地而坐，透过房间的窗子，看着外面黯淡的月亮，温声低语。 “我的秘密就是，我是红领巾。”陆檀笑着回应。 “你醒了？”洛向晚扭头看向陆檀。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满地狼藉的房间里，在这并不明亮的月光下对视。 陆檀感觉到，洛向晚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他说不清楚的改变。 “你喜欢看月亮吗？”洛向晚突然开口问道。 陆檀一怔，心想终于来了，谈恋爱必备无脑问题，没想到连洛向晚也不能避免。 但女人还是要哄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于是也就点了点头：“喜欢。” 谁料洛向晚突然看了他一眼。 陆檀：“？” 洛向晚：“不是吧，你喜欢看月亮？平时没别的事情做了吗？” 陆檀：“……” 不是，这位姐姐，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洛向晚又开始劝解他：“你没事不要总看月亮，宫里的御医说，总做这些没意义的事，容易患心疾，平日里多读些书，培养些爱好。” 陆檀：“……好，我明白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虽然刚说过总看月亮容易患心疾，但氛围都烘到这了，他们还是静静地看起了月亮。 依旧是洛向晚先开的口，对着陆檀像是朋友谈心一样，讲述了她的少女心事。 “我从小在同龄人里的灵术就是最强大的，也因为这样，十三岁就第一次上了战场。我还记得那一场战斗的战场在菁河上游，打到后面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整条菁河的水被血染成了黑色，好像一条不祥的路，载着两国的亡灵，去另一个世界。” 陆檀没说话，静静地听着洛向晚的故事。 他昨天在救助洛向晚的时候，曾猜测洛向晚是不是自杀，当时他心底甚至有一些不理解，他不理解洛向晚一个天之娇女，美貌、优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会想不开要自杀。 但现在想来，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突然上了战场，又要杀那么多人，她此时没长歪已经算得上心性坚强，这经历放眼整个洛云国，应该都是很炸裂的了。 “回来之后我就成夜成夜的做噩梦，那年皇妹年纪尚小，懵懵懂懂当我是患了病，找了宫中会灵术的御医来瞧，说我患了心病，药石罔医，只能自己治愈自己。于是，她教我如何为自己竖起一面墙。” 陆檀：“墙？” 洛向晚：“对，墙。在心里为自己竖起一面墙，然后把自己在意的东西放在墙后，可以是一个人、一朵花、一只动物、一件事，甚至也可以把自己放在墙后。不管做什么，只要告诉自己，是为了保护墙后的人，那就可以原谅自己所作的一切。” 陆檀觉得这有点意思，他在现代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一个心理有一些障碍的队友，当时作为队长的他查了些资料为了更好的帮助这个队友。此时洛向晚提出的这个御医的理论，很有些先进，像是心理治疗的雏形。 于是他也顺着洛向晚的话问道：“所以你放了什么在墙后？” 洛向晚：“曾经我将我的两个妹妹，还有国家。我把她们放在了墙后。在那以后，我每次杀人，只要想到自己是为了国家、为了妹妹而杀的，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这个理论乍一听有些道理，但细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陆檀也不太会劝人，他只能沉默，他在心里想着为什么洛向晚用了“曾经”这个词，现在呢？现在她是否还有墙？墙后又是什么？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在心里静静思索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洛向晚自尽的同时还有其他几个高阶灵术师同时灵力失控，这绝不是巧合。 突然一道温暖的红光照进了屋子里。 原来月亮早已悄悄褪去，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朝阳升起了。 陆檀欲言又止，突然很想劝洛向晚想开点，最起码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但又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有没有资格。 洛向晚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意，神情突然严肃：“我从未想过伤害自己，也从未想过要离开人世，这里有需要我保护的人。但是这两天心思总是很乱，昨天甚至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控制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若不是你刚好过来……后果不堪设想。我会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又非常郑重地对着陆檀道了句：“谢谢。” 道完这句谢，洛向晚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些轻松感，陆檀也放心了下来，刚想给洛向晚告别，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 他起身推开门，发现大强穿着一袭白色麻衣，与其他几个如云馆的伙计，推着一辆板车跟郡主府的下人吵了起来。 “你们让我进去吧，呜呜呜呜，总要让我们把他带回去吧……呜呜呜。” 大强哭得凄惨，郡主府的下人昨天被洛向晚放了假，今天刚刚回来就遇上这一茬，都有些摸不到头脑，大强说话又没有条理，其他几个下人又不明白情况，一时间僵持了起来。 陆檀听了一会算是明白了过来，大强当他死了，回去借了个板车，想把他的尸身带回去。 一时无语，陆檀赶紧走了出去：“大强，我还活着。” 大强一愣，哭得更大声：“小陆哥！你还魂了吗？！你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尽管告诉我……呜呜呜呜。” 第一卷·如云 第三十三章 宝友，这可不兴买啊 “所以是你用某种一次性的法宝救活了安和郡主？” 如云馆的房间里还挂着没来得及拆下的白色挽联，昨天大强回来之后，用他算不上灵光的脑袋和嘴，已经给谢如云复述过一次发生的事儿了。 再加上谢如云对陈临风、陆檀，还有大强的了解，很快就自己补全了整个事件，虽然有偏差，但在她不知道系统存在的情况下，已经所差不多了。 就连陆檀“起死回生”她也接受得很快，立刻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也因此，陆檀也不敢完全哄骗于她，半真半假半隐瞒的说了昨天发生的事。 谢如云甚至自己把不合理的地方合理化了：“这个一次性的法宝是你爹留下的吗？那个灵力我感觉很熟悉……” 陆檀这才知道昨天他的那个万象归元术并不是单体技能，而是aoe，a的范围还有些大，恐怕全城都感知到了，只不过大家对他的灵力不熟悉，不知道是谁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在无形中匿名救助了好几个高级灵术师，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而此时谢如云帮他补全了他无法解释的地方，他也乐得清闲，直接承认了，甚至还抽噎了两下鼻子：“是的……我爹他……留给我保命的。” 谢如云叹了口气：“哎，你和你爹一样，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回去休息吧。” 陆檀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把自己手抄的任务药单子给谢如云看了看：“伯母，我还有一个事情，想买这些药的话应该去哪里？” 谢如云接过他手中的纸，看了一眼，抬头看他：“你要这些做什么？” 陆檀羞涩的低下头：“提升一下自己。” 谢如云：…… “若是平时我定不会告诉你……但昨天刚发生这许多事情……罢了，你听好。这些丹药都是灵术师才炼成的，寻常地方怕是难买，哪怕是我所知道的购买途径，也只有一个。” 陆檀眼睛一下亮了：“哪里？” 谢如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黑市。” …… 陆檀对黑市的印象停留在前世在短视频平台看过的潘家园砍价小视频上。 水晶灯大玻璃，摊主非说是明朝琉璃镇纸，开口要价三万，博主举着手机，砍到十五成交。 陆檀一直不太理解，他们花15块钱买那大玻璃到底图啥。 所以这一次从谢如云那听到“黑市”二字的时候，他就以为也是这样的一条小巷，里面有一些各色各样的摆摊人，卖各色各样的小东西。 但当他拎着自己的大尿素口袋，和谢琬坐了一整天的马车，来到一个十几米高且金碧辉煌的山洞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 马车在十米外就不允许再靠近了，人要下车步行。 整个山洞大门都用金箔包裹，入口处一大圈都镶满了各色宝石，下面有方砖铺路，还有小桥流水景观，在方砖之上，又有玉石制的拱门三扇，门上挂上了写着“天、地、人”的牌子，各自有人把守。 山洞里面人声鼎沸，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城市一样。 真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谢琬从马车上跳下来：“哎，上次来这里还是在上次。陆哥，你先自己进去随便逛逛，咱们的包房在天字十二，我有点别的事，去去就来。” 说着，她就带着侍女一溜烟的跑走了，而车夫也到一边停车去了。 这里就只剩下了陆檀。 陆檀倒也没什么的，毕竟他也不是小孩了还需要人陪，理了理衣服，拎着自己那打成卷的空间麻袋，就往洞口走去。 “人”字拱门后面排的队伍最长，约有十几个人正在等待守门人核实身份后放行，几乎人人都穿得金光闪闪，不管男女，缎面的袍子，闪亮的珠宝都戴了满身满头。 “地”字拱门后面零零散散排了五六个人，穿得倒是朴素些，没有那么多亮闪闪晃瞎眼的珠宝了，也没有花团锦簇的缎面袍子了。 而“天”字拱门后，则是一个人都没有。 陆檀最初以为“天”字应该是“vip”入口处，然而看地和人的对比，倒显得“天”字门，像是最普通的散客通道了。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和谢琬算是哪一类的客人。但又想了想，觉得哪怕走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换嘛，于是径自向空无一人的“天”字通道走去。 随着他的步伐，其他两个通道的人也注意到了往天字门靠近的陆檀，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陆檀浑然未觉，来到天子门站定，他不太清楚这里进去需要什么程序，谢琬也没给他交代任何就跑了，但好在他长了张嘴，还可以问。 “你好，我想进去。”他直截了当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门口站着的两个穿着统一黑色衣服的女人听到声音顿时一凛，然后笑容满面道：“请出示您的通行证。” 果然，需要一个入门的凭证。 陆檀摇了摇头：“通行证在我朋友身上，我还是去一旁等等她吧。” 两个女人见陆檀生得极为貌美，说话做事也带着一股子云淡风轻的气质。而且他穿着看起来很低调，但实则都是平日难得一见的材质，就比如那袖口绣着的孔雀五色线，还有鞋子上镶嵌的黑色宝石，无不昭示了他的身份——恐怕是哪位贵女豢养的金色雀，带出来玩的。 陆檀的衣服都是谢如云准备的，他自己也不明白什么面料不面料，给什么穿什么，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虽然她们猜得有些出入，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这两个女人在这里干了那么多年，最懂得如何看人下菜碟。 见陆檀敢走“天”字门，又气质穿着皆不凡，两个人对了个眼神，就打算直接把陆檀先放进去。 谁料陆檀还没进去，就被一个人撞开了。 陆檀扭头去看是谁撞了自己，只见对方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术士袍，微胖，脸圆圆的看起来很是富态，倒是有几分那种传说里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女子大能的感觉了。 她的态度倒也是很好：“这位朋友，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第一卷·如云 第三十四章 他真的，我哭死 陆檀点点头，没说什么，他本就是个不爱惹是生非的，一般如果对方态度好，他是愿意让一步的，尤其是在这种如果是游戏就一定会触发支线任务的地方，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 当然，态度不好的话那就两说了。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让陆檀有点始料未及。 那两个看门的女人本来只是礼貌的尊敬和客套，但看到圆脸女人通行证上名字之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您……您……” 两个人异口同声大叫：“您是陈青娥？！” 陆檀：谁是陈青娥？！ 而另外两路排队的人，听到陈青娥这个名字，也一同发出了感慨：“竟然是陈善人，今日真是太走运了。” “天呐，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高阶的大能。” 这边的热闹立刻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有其他人的视线也望了过来，开始大声且癫狂地喊她的名字，甚至都以能得到陈青娥一个微笑而骄傲。 而那陈青娥也很大方的和喊她名字的人挥手示意，甚至还微笑着用灵力做了些花朵送过去。 倒是很亲和，陆檀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人还不错。 而陈青娥也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陆檀一眼。 陆檀：所以到底谁是陈青娥。 被陈青娥这么一耽搁，谢琬那边的事也办完了，直接赶来汇合了。 谢家母女在这种花钱的场合向来都是挂得上名的，守门的那两个看见谢琬之后一下子就了然了，怪不得这男人那么好看，原来是谢老板养的人，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真是羡慕不来。 …… 跟着谢琬进了山洞，陆檀才明白原来方才在门口看见的他以为很辉煌的那一些，都只是小case。 这山洞里面才是别有洞天。 这里面共分为三层，楼梯都是玉石铺砌而成。 一楼有些卖翡翠玉石珠宝首饰这种小东西的，还有一些可以随意拿取的水果点心。虽然对这里来说只是小东西，但放在外面，可都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即的高级货了。 二楼显得人就要少些，因为二楼卖得全部都和灵术相关。有一些特殊的招式秘籍，还有一些配合灵术师使用的法宝丹药等等，甚至还有一个摊位在卖一些特殊的石头。 陆檀看得很有些兴趣，毕竟他的那个“武器升级系统”也有段时间没有投入使用了。而他有也算是点小钱，这次出门把之前赚的银票全都带了身上，谢如云还额外借了他一些。 而陆檀则是尝试着直接把石头放在了他的武器升级系统面板里，反正别人看不到，最多就当他举起石头在看。 而系统也同样给出了道具品级：【普通顽石，无品级，不可用。】 普通顽石，陆檀一头黑线。 “你喜欢吗？”谢琬见陆檀拿起个石头看个不停，直接摸出银票就要付钱。 摊位的摊主却已经搓手堆笑地对着谢琬奉承起来了：“小谢老板，这位郎君真有眼光，跟您绝配！” 说着，他还比了个大拇指，又继续道：“这是天山之巅的极寒峭石，可以做成手环、腰坠，都好看的，这小郎君这么漂亮，宝石配佳人嘛！” 谢琬近日里最爱听别人说她和陆檀般配，高兴的直接就要给这石头摊位包圆。 陆檀吓得赶紧放下了那块“人间顽石”，又拿起了另一块红色的石头。 摊主：“这位郎君真的是眼光很好啊，拿起的都是我们这的镇店之宝！这块是涂丝国的国宝红荧石，据说连咱们安和郡主都很喜欢，千金难买！小谢老板，送给美人儿，做个同心锁，你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啊！” 谢琬被这位销售鬼才说的已经找不到北了，一打银票在手里握着都觉得有些烫手了，恨不得立刻就花出去，做个同心锁，把陆檀和自己绑在一起。 而陆檀看着系统里毫无变化的“普通顽石”的提示词，迅速地将石头放了回去，疯狂摇头：“不要，不要。别买这个。” 谢琬：“哦，如果喜欢就买，我们不差钱。” 这不差钱的言论真是财大气粗，然而作为一国首富之女，她倒还真是整个洛云国最有底气说这话的人之一，另一个是她那风韵犹存的老母亲。 陆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又拿起摊位上每一块石头分别试了试，结果无一例外，不管摊主吹的多么厉害，都是“普通顽石”。 陆檀失望的将最后一块石头放了回去，又在摊主敢怒不敢言的幽怨眼神中拉着谢琬离开了。 “一块都不喜欢吗？我看那个绿色的蛮好看的，可以给你做个头冠。”谢琬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生活中几乎没有这种只看不买的情况发生，总觉得有点愧对那摊主的热情营销。 然而让陆檀花大价钱去买一块顽石，他还是无法接受的，于是坚定地再度摇了摇头：“没有特别好的，如果一会碰到好的，我选一块送你。” 道理他都懂，陪女孩子逛街，一定要给女孩子买点东西。 而谢琬却震惊了，她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来没听说过男人给女人买礼物的：天呐，小陆哥哥竟然用卖身钱送我礼物，呜呜呜，他真的，我哭死。 陆檀不知道谢琬为什么突然又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但他也已经习惯了，所以还是淡定地询问谢琬：“我们直接去买丹药吧？” 谢琬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还早一些，估计要再过一会才能开始，我们还是先逛逛。” “什么开始？” 谢琬：“拍卖会，你要的那些药，都不会在这里随随便便卖的，要去三楼。” 陆檀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在他们出门的时候谢如云交代谢琬不要怕花钱，以买到为主。原来竟然是拍卖会。 他又看了看自己口袋里的那点银两，本来以为自己很富了，现在看来这点银子可能只够在这销金窟吃个点心的。 而他脑海里也突然再次响起了系统那诡异的歌声。 【很久很久以前~巨龙突然出现~带走“哔哔——”然后又消失不见~】 【主线任务part.3：宿主已经是个成熟的小鸭子啦，该学会在如云馆以外也能好好地花女人钱完成任务了！善用美貌让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你买单！请使用女人的钱来完成“冰肌玉容散、长生固颜丸、碧荷明眼液、桃李春风膏、龙鞭增阳丹”的购买。】 【任务奖励：灵根快速成长液x2，随机武器升级原料x2，蝴蝶碧玉簪x1。】 听着系统发布的第三阶段主线，陆檀只觉得果然如此。 但是这一次任务发布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发现每一次系统发布任务前自己胡乱改编的那首歌，基本都会跟当下的任务相扣，并不是真的乱唱的。 但是这一次它唱得这首《达拉崩吧》，讲的是一个勇者解救公主的故事。虽然系统依旧在关键的地方消了音，但其他透露出来的信息也未免和任务太不相符了？ “小陆哥？”谢琬见陆檀又突然自己一个人发呆，有些担心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檀一下子回过神来，微笑着问谢琬：“怎么了？” 谢琬歪着头看了他一会：“没，我们先去包房里等吧，估计也快要开始了。” 陆檀自然没什么异议。 …… 黑市的整个三楼都是用作拍卖会的会场，陆檀发现今天看到的一切都在不停地刷新他的认知。 在这个“黑市”外面的时候，他以为那就已经很豪华了，然后进到一楼，他又觉得一楼豪华，然后是二楼，他以为二楼应该是上限了。 结果这三楼…… 这里的豪华不是广泛意义上的金砖玉瓦。 而是这里是充斥着灵术的“繁华”，好像魔法世界。 照明的是挂在天花板上的雷光球和四面墙壁上挂着的炎炎火球，装饰的花朵全部都是木系灵术者制造出来的鲜花，每一朵花的旁边都有浮在空中四散的花瓣和叶子旋转，就像围绕着地球的小星环。而拍卖台旁边两个瀑布景观也是灵术者制造的，那瀑布始终奔腾不息，下面的沙土也莹润晶亮不似凡物。 “这……”饶是陆檀这种见过现代景观的也有些震惊了。 谢琬笑了笑：“震惊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震惊了，娘亲还说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但是再见过世面，也不能一次性见那么多高阶灵术吧？” 陆檀只能点点头，随着谢琬走进了他们的包间。 包间里倒是普通，虽然也是贵气十足，但比起大厅的灵术充沛来看，也只能算是普通了。 很快就有侍女穿着统一的长裙进来，手中还捧着一卷画卷：“这是今日货品，请谢小姐过目。” 谢琬点点头，从包里摸出碎银子来给了她小费，问道：“今天有多少客人？” 那侍女面不改色地接过碎银子塞入怀中，又笑着回答：“回谢小姐话，一共三十七人。” 谢琬“嘶”了一声，在画卷上点了几个货品，然后并没有开口，只是抬起头看着那个侍女。 陆檀瞧着谢琬点的那几下中有他要的药品，还有几个他不太认识的东西，像是一个香炉，还有些首饰。 侍女看了看谢琬点的货品，沉默了一会，才伸出纤纤玉指，同样在画卷上点了几下。 第一卷·如云 第三十五章 咦，恶心 陆檀看得一头雾水，眼前这两个女人好像是间谍接头，正在对暗号。 对过暗号，侍女走了出去，谢琬从随身的小包裹里、怀中、袖子里、拿出所有的银票，一股脑全都堆在了桌面上。 陆檀看着桌面上堆起来如同一座小山高，把谢琬的脸都挡起来的银票，有些震惊：她刚才都藏在哪了？！ 然而谢琬却有些忧愁：“感觉好像没有带够钱，不知道一会够不够。” 陆檀再度震惊：这么多还不够！！ 谢琬仿佛会计专业学生参加技能大比武般快速的清点完了桌面上的银票：“娘只给带了二十万两，本来以为够用了，没想到竞争对手有点多。” 陆檀反应过来，刚才谢琬和侍女的对话，可能是在询问哪个拍品竞争比较激烈，那侍女也没什么职业道德，收了小费就全盘托出了。 但陆檀确实没想到系统任务给出的东西竟然要这么昂贵，虽然任务奖励他是真的喜欢，但若是一下子花谢家这么多钱，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他对谢琬说道：“琬妹，若是超过五万两的话，我们就放弃吧，不要了。” 谢琬想了想，从头上随意地拔下一支朱钗，看了看：“嗯……没事，若是钱不够，就把这个送上去拍，想来怎么也能拍个几十万两，到时候就够用了。” 陆檀：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但转过头来想想，她们带的这些首饰，跟现代那些富豪家的公子们买跑车恐怕是一样的。一辆车几千万倒也听起来不算特别离谱。 谢琬都这样说了，陆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暗自决定这次花了多少钱他一定要记下，到时候要全部归如数还的。 点完银子，两个人就在房间里喝茶等着拍卖会开始，可是人有三急，陆檀喝了一会，就觉得膀胱有些遭不住了，他跟谢琬示意了下，走出了包房。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什么人，这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厅里就已经坐满了。 陆檀一路去找茅房，甚至还看到几个熟面孔是如云馆的常客，大部分都带着些疏远与他点头致意，也有个别几个看了他一眼就匆匆收回视线装作不认识他的。 陆檀可以理解，毕竟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他的职业却有些特殊。 可麻烦的是，他在这找了两圈也没找到茅房，也没有服务人员可以问。 就在他准备放弃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是他那二进二出郡主府的好堂姐陆思思，此时穿了一件青悦记的柳叶纹样布料的黑色衣裙，正跟在陈项的身后低眉顺眼一声不吭。 陆思思作为陆家小辈里唯一的女子，陆曼霜经常带着她出入各种场合，所以很多人都见过她。 在洛云国男人和女人并排走还算正常，毕竟有些女人疼爱自家郎君，也不介意男人稍微“娇气”一点，但女人低眉顺眼就很少见了。更别说陆思思有宰相府独女这样的身份了，哪怕不是陆曼霜亲生的女儿，却也是被寄予厚望的。 在黑市这种地方，可能大家的表面目的都是购物，但更多的确实有点类似于陆檀前世的商务酒会，社交的成分更高一些，很多人都是来结识一些“朋友”的。 所以也有人好心的上前询问陆思思需要不需要帮助，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陆檀上次看见陆思思，还是在陆府那日，那天她整个人的状态就极其诡异。 今天的她也维持住了这种诡异，得体的微笑，像某岛国女人一样的小碎步，回答别人的问题甚至都还要先看一眼陈项才会小声回答。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陆檀看见陆思思就想起自己那个未完成的任务，任务的完成条件是搞清楚陆思思身上发生了什么。 而且那个任务的奖励里还有一个是随机丹药！万一出了这次任务道具呢！那省得可就不止几万两银子了！ 虽然上一次随机的武器升级材料比较脸黑，但陆檀不信自己会一直黑下去！ 于是他麻利得跟上了陆思思。 说来也巧，陆檀无心插柳柳成荫，陆思思和陈项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最后的终点竟也是茅房。 只是…… 陆檀看着自己那个虽然刁蛮、诡异、不学无术、喜好男色，但确实是女性的堂姐，跟着陈项进了同一个茅房的时候，那感觉就有点不对劲了。 且不说陆思思现在还怀着身孕，她现在一个裹着小脑的卑微女性人设，就算没有身孕，也不应该跟别的男人进一个茅房啊？！ 陆思思，如果作为洛云的正常女性，那她有多几个男人是没什么问题，和其他男人出来逛拍卖会甚至拉拉小手都正常。 但是，以陆檀目前为止的判断，那个以青悦记为据点，以陈项为核心的组织，恐怕是一个隐藏在女尊帝国的“男权”组织。而陆思思作为在这个组织有一些地位，甚至还给组织的某个男人怀了孩子的人，她应当也是赞同这个组织的“男权”理念的。 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该和除了自己孩子生父以外的男人躲进一个隔间。 陆檀只觉得cpu快要烧糊了，他来不及多想，直接进了陆思思和陈项旁边的那个隔间。 “滋滋滋——嘶嘶嘶——” 奇怪的声音从隔壁传来，陆檀踩着隔间里的小挡板趴在墙上往下看去。 “……” 隔间里的场面实在是有些超出陆檀的认知了。 他那好堂姐正趴在隔间的墙上，腰部压得很低，低着头，头发都垂在耳边，虽然看不见脸，但却能听到她甜腻的呻吟声：“疼……疼……轻一些。” 而那陈项的两条胳膊上伸出弯曲柔韧的树藤，小心翼翼地像做什么精细的手术一般，在她的脊椎上轻轻地划开了她的皮肤，然后像两边拉开了她的皮肤。 更诡异的是，这样被划开皮肤，陆思思也没有出血，而是流出来了一点浓浓的白色的像是树脂一样的东西。 “哎，有灵力就是不好弄，蛊虫现在连一天都坚持不住就要更换了。”陈项低声絮叨着，手上也没停，从陆思思的脊椎里取出了三只褐色有红色背壳的小虫子，扔进了茅坑里。然后又抖了抖，从自己的头发里摸出了三只新得虫子，塞回到了陆思思的脊椎里。 在这个过程中，陆思思始终一声不吭，最开始还会说疼，到了陈项在陆思思的肉里拨弄着找虫子的时候，她连疼都不说了。 陆檀看得毛骨悚然，就连系统宣布任务成功的声音都把他下了一个激灵，差点直接尿出来。 【任务完成！宿主终于搞清楚了在他堂姐身上发生了什么。】 【任务奖励：随机丹药x1、随机武器升级原料x1、灵根快速成长液x1，已准备就绪。】 陆檀来不及去领取奖励，他争分夺秒地趁着陈项用灵术将陆思思背上裂口复原的时候赶紧抽空放了水，然后再次跟上了他们二人。 系统说他已经弄清楚自己堂姐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了，可是陆檀却还是一头雾水。 而没有对比陆檀还没有发现，这回有了对比，陆檀确实发现了陆思思身上的一些不同，重新换过虫子的她显得更“灵动、活泛”一些，像个真正的人，刚才的她有些像是提线木偶。 “那个陈青娥教主不打算收进来吗？”换过虫子的陆思思明显也有了自己的思维，重新跟在陈项身边，还会与他聊天了。 听到陈青娥的名字，陆檀立刻支起了耳朵。 他对那个圆脸的女“大能”也有些好奇。 “嗨。”一提起陈青娥，陈项也有点烦躁：“她的灵阶有点太高了，教主现在也拿不定注意，那天晚上你感觉到了吗？那灵力太离谱太充沛了。” 陆思思撇撇嘴：“有什么拿不定的？看上她是给她面子，能加入咱们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她还有拒绝的道理不成？” 陈项挠了挠头：“话是这样说，但是教主说她可能近化神，再加上那天夜里用高阶灵术一下子救了那几个本该死的高阶灵术师，看起来倒像个慈悲的性子，若是再来几次，搞不好她要去天外天了。而且那天她都已经坏了咱们大事……若不是我们下手快，那洛向晚没死你可能都跑不出来。” “天外天？”陆思思很惊讶，“天外天真的存在？我一直当是我娘哄我的传说。” 再后面的话陆檀就没听到了，拍卖会即将开始的钟声响起了，陆思思和陈项钻进了她们的包厢，而陆檀也回到了和谢琬的包厢。 “怎么这么久？”谢琬正在吃一块刚送上来的南瓜饼，腮帮子鼓鼓得好像一只仓鼠。 但陆檀此时已经没什么心思回复她了，方才陈项所说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了。 陈青娥是那天晚上用高阶灵术救人的大能？？那他陆檀又是谁？？ 我是谁？谁是我？究竟是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 洛向晚自杀并不是自愿的？而是有这帮人在捣鬼？可是怎么搞的？难道洛向晚身体里也有那种虫子？ 第一卷·如云 第三十六章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陆檀在前世一直有一个小习惯，问题多的时候他就会都输入到备忘录里，然后依次解决。 现在没有手机可用，他就自己用纸裁了个巴掌大的小记事本，然后会把待办的任务和一些目前的问题写在上面。 还不敢写汉字，尽管简体字已经和她们的字有些差距，但还是会被人认出来。 今天从陈项那获取的信息，他也立刻摸出本子用炭笔工工整整地写了上去：1.whoischengreen？（谁是陈青娥）2.luohavebug？（洛向晚有虫子） 谢琬脾气倒是很好，见陆檀没理她也不生气，一边吃着侍女新送过来的泡螺，一边看着陆檀在纸上写字：“陆哥，你在画什么呀？是小虫子吗？” 陆檀抬起头，从谢琬手里也接过了一块泡螺，一边吃着甜食，一边将本子塞回尿素麻袋里，回道：“随便画画，怎么还不开始？” “唔。”谢琬鼓鼓囊囊地咀嚼着他的泡螺，“估计还要准备一下，今天是属于大日子，拍品比较多，听说还有一个天外天的宝物要拿出来竞拍。” 这是陆檀第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天外天的说法了，他甚至还有一块“天外天随处可见的便宜石头”升级过的飞镖，只是记忆里关于天外天的信息并不是很多，所以他也有些好奇。 说起来，这个泡螺也有点好吃。于是他拿起了盘子里最后一块泡螺，一边咬了一口，一边在谢琬幽怨的眼神中再次问道：“天外天真的存在吗？” 谢琬眨眨眼，没有回答问题，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陆檀身边，咬掉他嘴上剩下的另一半泡螺，生怕陆檀抢回去似的只嚼了两下就匆匆地咽了下去，结果被噎得咳嗽连连。 陆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这是……被，被占便宜了？ 按照洛云国男子的套路，是不是应该大喊一声登徒子？然后哭哭啼啼的要她负责？ 但……陆檀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女孩子那柔软得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上，他完全没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倒是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甚至还想再亲一口。 而那边谢琬连和两大碗茶水才把泡螺顺下去，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丢脸，谢琬的脸有些红：“唔，当然真的存在，听说在几百年前，有专门修灵的门派，每个门派都有很多人飞升的，只不过近几百年来不知怎么，突然就难了起来。娘说洛云国已经一两百年没人飞升过了，门派自然也都建不起来了。” 陆檀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方才在聊天还好，这下两个人都不说话，谢琬就有些坐立难安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刚才抢了吃的还噎到的场面，干脆跟陆檀摆了摆手，尿遁了。 房间里只剩下陆檀自己，陆檀正好打开了系统面板，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领取了他的随机奖励。 【嘟嘟——】 系统的嘟嘟音传来，陆檀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宿主怎么不听人劝，一看就是没有多扶老奶奶过马路。本次奖励总评级为：下等。】 【下等回春丹x1、下等还阳丹x1、二级武器铸造材料霓光石x1。】 【下等回春丹：天外天没人用的去腐生肌的丹药，能够治疗大部分人间常见外伤。】 【下等还阳丹：天外天没人用的迅速恢复灵力的丹药，可以很快补足人间中阶以下灵术师的灵力亏空，让灵根重新焕发升级。】 【霓光石：你懂的。】 陆檀：？ 如果这系统有朝一日能有个实体，他一定要揍它一顿。 随机的奖励再一次开了三个“垃圾”出来，这次还不如上一次那“随处可见”的，直接降级为了“没人用”的。 倒也是预料之中，陆檀也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刚好外面响起了拍卖开始的鼓声，陆檀刚把一桌的小垃圾扔进麻袋里，谢琬就推门走了进来，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尴尬，若无其事且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对陆檀说道：“陆哥，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陆檀挑挑眉：“什么？” 谢琬：“陆思思。” 陆檀：“……刚才我也看到她了。” 谢琬：“哦。” 然后她就坐在一边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陆檀一脸问号，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也太莫名其妙了。 但台上主持人已经亮出了第一件拍品，并开始了慷慨激昂的解说：“为了表现我们的诚意，今天的第一件藏品就大有来头！贵女们可以不用吝啬你们的银两，尽情叫价吧！”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拍品：“这是洛云国第一金匠秦暮的巅峰之作——蝴蝶碧玉簪。蝴蝶翅膀采用的是西南雨林中的大幽兰蝶的真实翅膀，用灵术完美切割至发簪之上，还特意施加灵术保持了翅膀的活性，带在头上如同有真正的蝴蝶在发间一般，栩栩如生。而其他部分所采用的胚料也全部都是来自于天星洞的极品天星玉！” 陆檀：“嗯？蝴蝶碧玉簪？” 他又打开系统确认了一下主线任务的奖励，上面赫然写着蝴蝶碧玉簪x1。 这东西不够值钱？还是系统给的奖励档次突然升上去了？ 陆檀有点不敢相信系统会真的给他这么好的东西，他宁可相信这第一件拍品没有那么高级。而且正常来说，拍卖会应该都不会把值钱的东西放到最前面。 “秦大师也只做了两支！其中一支在这里，另一支早就不知所踪，所以可以说，这是独一无二的！！”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整个会场的贵女们开始了叫价，场面就如同陆檀第一次接客那一天，只不过她们口中喊出的价格可要比那日为陆檀开的价高得多了。 陆檀也不由得有些心酸，那种感觉很难言喻，大概就是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值钱了，没想到都愿意卖·身了却还不如一根簪子的价格高。 “五千两——” “一万两！” “一万五两！” “五万两！” 看着分分钟就飙到了五万两，还在继续上升中的簪子。 陆檀傻眼了。 第一卷·如云 第三十七章 什么舔狗？我战狼！ “陆哥。”簪子一出，谢琬已经全然忘了刚才生气的事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漂亮蝴蝶簪，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是秦大师的作品呀，你看也太漂亮了吧？” 陆檀不太懂女儿家这些首饰什么的，对他来说不如上山上捡一根笔直的树枝。而且陆檀觉得，现在高价拍下这簪，都不如一会直接用她的钱拍下系统任务需求的丹药，这样直接白嫖一根簪子，岂不是美滋滋？ 于是他没接谢琬的话，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还行。” 谢琬嘟嘟嘴，有些不高兴，但她也怕自己心爱的男人不开心，钱这东西嘛，肯定是给男人花起来才更开心啊。 至于可能会被其他小姐妹笑话说她不够硬气，不像个女人，谢琬又不同看法，她只是疼自家男人，怎么能叫不像女人呢？ 谢琬的意志无比坚定，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洛云舔狗，名不虚传。 秦慕的蝴蝶簪最后拍出了二十一万两的高价，是陈青娥拍得，陆檀发现，她报了价之后，其他人都默契地停止了加价，仿佛是要“卖她个面子”一般。 而陆檀按照自己“出·台”一次五百两来算，大概得是她不眠不休的出个420次才能赚够。 之后又拍出了几件珠宝首饰，倒也没有比那个蝴蝶簪更高的了，都在十万两左右。 而陆思思和陈项所在的那个包厢里却是始终沉寂，他们一次都没有出过价。 此时本次拍品已经卖掉十件，中场会有个大概一刻钟的休息时间，给大家一个缓和的时间，让大家再去凑些钱，准备下半场了。 陆檀选了个僻静的角落，站在那里开始静静地观察这休息的一刻钟的时间内，拍卖大厅里所发生的一切。 首先是坐在最前面穿了陆檀身份的陈青娥，以她的身份想要一个包厢也并不难，但她好像是故意没有要，而是选择了坐在整个大厅的最前面。 此时已经有一群人围上去对着她笑，陆檀不用听都知道恐怕就是女人的那些商业互吹，夸她拍下的法宝漂亮，夸她脸够圆心够善，夸她灵术高强一个技能覆盖全城。 本来陆檀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有礼貌识大体，规规矩矩，很不错。 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个女人纯纯坏女人，好不了一点，虽然暂时说不上是一匹铁狼，但她身份也绝对在中立及中立以下，完全不做好。 只是现在她还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看来无非就是享受一下众人吹捧，以及身份上的小便利，就算陆檀当众拆穿她，可能也就是道个歉不了了之了。 所以陆檀什么都没做，就在一旁静静地看她蹦跶。 敌在明，他在暗，怎么出牌是他说了算。鱼自己跳进了网里，收不收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而另一边的陆思思和陈项的包厢里，则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谁也没出来，就仿佛那里面没有人一般。 随着咚咚咚的鼓声再次响起，拍卖会进入了下半场。 这一次再次开始拍卖，主持人却换了一个，上半场的那个主持人虽然也算得上俊朗，但这一个则是要更好看许多，身材修长，尤其是还长了一双丹凤眼，只是微微一笑，台下的女子们大多都来了精神。 这也算是拍卖行的小心思了，毕竟想要自家的东西卖出高价来，东西贵贱是一方面，还有些盘外招，到底也是该用就用的。 这也说明下半场的东西明显要比上半场好太多。 随着主持人拿出一个一看便价值不菲的盒子，下半场的拍卖正式开始。 “此物叫做冰肌玉容散，具体什么功效，不用多说了吧，起拍价一万两，各位出手吧。” 随着主持人开口，马上便有人叫价，“一万两千两！” 陆檀听着声音看去，他的位置太偏僻，这会儿倒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出价，不过这东西他势在必得，不过却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出手。 一旁的谢琬一直在看着陆檀，等到这东西拿出来之后，她就不管不顾的开了口，“五万两！” 这一下子开口，直接便把价提的很高了。 主持人也微微一笑，拍卖这种事情，就是要这样不管不顾的富家小姐，要不然怎么能卖出高价。 他顺着声音看去，对谢琬露出一个自以为非常迷人的微笑。 不过谢琬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她的全部心思都在陆檀身上。 “六万两！” 有人想了想，再次开口，要和谢琬竞争。 “七万！” 谢琬可不惯着谁，一开口就直接提高两万两。 这一下，就没人开口了，那东西的价值也就在七万两左右，已经多了不少，没有人愿意再去做冤大头，留着下一件东西岂不更好？ 只是接下来，陆檀要的长生固颜丸、碧荷明眼液、桃李春风膏这三样东西一出来，谢琬都是不管不顾的直接往高抬价，大有一副谁跟她争她就能把价抬到天上去的架势。 众人再也按耐不住，纷纷看向这边，这才发现谢琬身边还有个男人。 那些东西，就是给那个男人买的了。 “那是谁？怎么谢大小姐对他这么好？” “好像是如云馆新来的，叫什么陆檀，生得还算是好看，听说安和郡主这些日子常常去那边，也是找他。” “啧啧，蓝颜祸水啊。” “没事，反正她谢家有钱，洛云首富也不是浪得虚名，无所谓的！” 拍卖现场一下子嘈杂起来，议论纷纷，不过在嘈杂声里，人群里有个女人听着这些话，只是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有了谢琬出手，前面几样东西都顺利拿下，紧接着又拍卖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最后那主持人这才笑道：“接下来的可是好东西了。” 说着，他拿出一个月白色贝母托盘，上面放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褐色丹药，神奇的是，这个丹药此时正散发着微微光芒。 “龙鞭增阳丹！！”主持人举起托盘：“次要据说是上古神兽身上那个部位练成的丹药，这么稀有的原材料，练出的丹药自然也不同凡响。” 主持人再度微微一笑，“有了这东西，一夜七次不是梦！甚至可以补充灵力！！” 听着这话，在场不少女子都面露向往之色，一夜七次啊那可是！ 陆檀也来了精神，他的任务就差这最后一颗药了。 第一卷·如云 第三十八章 女人吵架别插嘴 谢琬依旧是不管不顾地直接报了个高价：“五万！” “五万一百两。”上半场拍过首饰，下半场还一直没开口的陈青娥突然开了口。 这金额就很侮辱人，虽然没有规矩必须一次加一千，但起拍价都以万计的货品，一次加一百，就很不合理。 谢琬有点不高兴。 主持人观察着陈青娥志在必得的表情，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这丹药恐怕价格就定格在这，不会上浮了。 就连谢家的那位贵女不也没声音了吗？只是他为拍卖会做事，自然希望拍品价格高一些，所以又夸了几句这龙鞭增阳丹的功效，希望有人能抬抬价。 只是在场的女人们都面面相觑，之前一些蠢蠢欲动的也没了反应。 在她们眼里，这个陈青娥是一个至臻境甚至化神境隐世大能，虽然她有些心善，第一次暴露身份就是为了救人。 但大家出于对高阶者的畏惧，还是不会和她去竞争。 正当主持人准备敲锤落定的时候，不远处陆思思一直沉寂的包厢里终于传出了声音，在这一片全是女性声音在抬价的大厅里，那浑浊雄厚的男音显得倒是有些明显了。 有几个贵女立刻看了过去，觉得稀奇。 “五万一千两。”陈项精打细算的只抬了九百两的价格，凑了个整，他话音落下，他又开始闷闷地咳嗽起来。 包厢里，陆思思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有些愧疚：“都怪我……” “无妨。”陈项摆了摆手，又听到外面谢琬的声音传来：“六万两。” 陆思思的表情不好看，陈项沉着脸又把价格加了上去：“六万一千两。” 然后他看着陆思思，挑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阴阳怪气道：“你这个好‘弟妹’，真的很有钱。” 陆思思咬了咬嘴唇：“若不是那个陆檀，现在她也是我们的人了。” 陈项再次压过谢琬的价，语气好了些，表情却有些狰狞：“不急，她早晚会是我们的人，我一定要把如云馆里的兄弟们解救出来……” 这会大厅里只听得到陈项和谢琬的声音，陈青娥反倒没了声音。 她坐在最前排的椅子上，低着头，把表情都藏在了阴暗的光线里。主持人看了她两眼，却看不出她的情绪，但他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打工人，还是要为了黑市盈利，所以他尽忠职守地说着准备好的话术，刺激着谢琬和陈项加价。 而此时那边的谢琬也已经有点烦躁了，她不太喜欢这种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感觉，于是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和腕上的镯子，打算直接结束竞价了。 话还没出口，陈青娥先站了起来。 “我想说两句。”她站起来向主持人点头示意，这并不符合规矩，但主持人也没有拦她。 她满意的点点头，圆脸上挤着一团和善的微笑，看着谢琬包厢的方向：“在下前段时间夜里，为了一些事情强行用了高阶灵术，所以伤了元气。所以现在是真的很需要这颗丹药，希望谢小友能忍痛割爱，在下愿意用其他物品交换。” 话音一落，会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大家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陈大能真是无私……竟然为了救治别人而伤了元气。” “那日夜里受伤的高阶异能者之一，就有我的姐姐，真的感激陈大能，我愿意为她加上一万两。”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效仿，都愿意在这个时候与这位隐世高人交个好。 陈青娥的出价，一下子抬到了十五万两。 陈青娥面带微笑，对着谢琬遥遥点了下头。 谢琬气得一口银牙咬的嘎吱嘎吱响，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陆檀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她用没用过高阶灵术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现在出来卖惨。 但是陆檀同时也有些奇怪，不明白她既然没有真的用过高阶灵术，那她要这壮阳补灵的丹药又是为何？给自己的小情人吃？ 谢琬也是个莽的，当场就质问主持人道：“我倒是从未听说过黑市还有筹款拍卖的规矩。” 主持人尴尬极了，谢家是大客户，财力富可敌国，谢如云与他的老板还有些私交。但另一边陈青娥也可以说是洛云国灵术前三的大能了，也惹不起。 他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琬也不想为难他一个打工的，叹了口气，扶了扶头上的簪子：“二十万两。” 同时她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其他贵女，尤其是刚才几个为陈青娥添砖加瓦的。 那几个人缩了缩脖子，她们与陈青娥交好的表示已经给过了，现在谢琬明显不高兴了，她们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得罪另一个，所以也都不说话了。 陆思思和陈项脸色极其难看，陈项又重重地咳了两声，甚至带出一口血来。 陆思思：“我们只带了十五万……要不我问母亲借一些？” 陈项口中吐出的血将他本来发白的嘴唇染得血红，神色骇人：“不必了，也不差这一颗药了，还有别的办法……” 陆思思听到他说别的办法，脸色白了白，嘴唇嗫嚅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跟陈项直接离了场。 而在谢琬开口报了二十万的价格之后，陈青娥也十分不快，眉头皱起，一张圆脸上的和善消失不见，倒是平添几分戾气。 “谢小友，我与你母亲也有几分交情，你倒不必把事情做得如此决绝吧？” 谢琬一脸的混不吝：“与我母亲有交情，又不是与我有交情，我男人想要这个，我就要给他买，怎么，有意见？” 陈青娥气得双手发抖，这几日被人捧得太高，她自己也把自己端起来了，突然碰到谢琬这样的，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好、好、好。你说得对，既然如云馆非要与我交恶，那就……” 谢琬打断她的话：“用不着拿如云馆威胁我，我今天敢这么做，就是知道我娘一定向着我，你若是有能耐现在就当场把我打杀了，你也看看我娘是不是能举全馆之力为我报仇。” 陆檀看女人吵架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那陈青娥是个沽名钓誉之徒，所以没怎么担心，但他万万没想到长得跟个豆似的谢琬，战斗力居然这么强，好像差一点就要把陈青娥气死了。 第一卷·如云 第三十九章 一夜三四五六七八九次郎 陈青娥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就将谢琬打杀了，且不说她有没有那个实力，就算有，众目睽睽之下打杀谢家独女，那单凭她一己之力，恐怕是承受不住谢如云的雷霆之怒的。 而谢琬又一副混不吝，要么杀了她，要么她就是这样。 所以陈青娥连狠话都不想放了，直接甩袖愤而离席。 谢琬还不依不饶对着她背影又喊了句：“陈大能，还有个压轴的货品没拍呢，不再等等啦？” 陈青娥连理都没理她。 围观的贵女们左右看了看，一部分追着陈青娥出去了，另一部分留在原地开始对着谢琬疯狂说着吉祥话，企图在谢琬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小谢老板财大气粗！宝物配佳人！” “小郎君今晚勇猛一点，小谢老板有福了！” 陆檀在一旁就看着谢琬笑呵呵地一一回应，什么王小姐张小姐她竟然全都认识，甚至还能精准地说出对方家里的生意：布庄、酒庄、菜商。 很多都是和如云馆有商业往来的人家的小姐，谢琬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一时间气氛非常融洽。 她平时看起来刁蛮，但此时面对这种社交场合竟然也游刃有余，在陆檀看来她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就像女强人一样。 而这时黑市的工作人员也把她的所有拍品整理好送了过来，五个小瓶子在托盘里全都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陆哥拿着。”谢琬看都没看她刚消耗掉一根簪子又搭了二十万两银子换来的奢侈品们，直接示意工作人员将盘子递给陆檀。 那些贵女又有了话题，开始夸她会疼人，夸她对陆檀好，甚至家里有弟弟的还想给她送过来也纳进房里，虽然比不上一夜七次的，但是三四五六次倒也做得到。 陆檀越听越觉得女人可怕，他连话都不敢插，站在一旁捧着手里的托盘，正在看眼前只有他自己可以看得到的系统面板。 他这一下同时完成了两个任务。 【恭喜系统完成了支线任务“购买丹药”，上古失传《春鸾合欢补阳术》秘籍已准备就绪，可随时领取。】 【春鸾合欢补阳术：通过和异性的接触来填补自身的亏空，缺阳补阳，缺灵补灵，且对异性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接触越亲密，补充的数值就越高。但在使用前必须告知对方，需要对方同意才可以使用。且每个异性只能使用一次、总使用次数不得超过10次。如：每同一名异性牵手一时辰，就可增加1%灵力成长。】 陆檀：？ 之前他就觉得那一段被马赛克掉的地方有点问题，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有点”问题，而是非常有问题！ 首先需要告知对方，那不就很离谱吗？难道他要告诉谢琬：“琬妹，我想采一点你身上的灵气？” 对方要么觉得他是个变态流氓，要么也想要他的这个秘籍。 更别提那个每个人只能用一次，一共只能用10次了。 这不纯纯鸡肋中的鸡肋？ 陆檀看着那道具介绍就觉得头疼，感觉自己费好大力气完成的任务好像是一场竹篮打水，花了那么多钱，却给了这么没用的秘籍。 不过…… 还好，还有另一个任务。 【哒哒——】 【恭喜宿主终于吃上了香喷喷的软饭，成功利用自己的美貌让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之消费了！不知道宿主此时的心情是不是非常开心非常激动腻？】 【任务奖励：灵根快速成长液x2、蝴蝶碧玉簪x1已准备就绪。】 【任务奖励随机武器升级原料已抽取完毕，恭喜宿主终于欧了那么一扭扭，幸运获得：青金石x2。】 【青金石：天外天一般会用来铺路的石头，坚硬无比，经得起多次连造，可以做成人间最强的盾，任何人间的矛都无法将其穿透。】 陆檀还在看系统面板，谢琬那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子尖锐大声的嗓音：“小谢老板最好还是多给自己留点钱吧，全花在男人身上有什么用？又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个争气的，别最后全都打了水漂，连个孩子都给不出来。” 陆檀眉头一皱，还没等开口，谢琬就率先开了口：“真是多谢谢李小姐为我操心了，只不过李小姐的操心实在有些多余。听闻李小姐家里有个男人甚是刁蛮任性，每天除了吃喝花钱，什么都不会。怎么，他就给不出来个孩子吗？” 李小姐被谢琬这一通抢白气得脸红脖子粗，音量逐渐升高：“你每天就知道围在男人身边打转！你还有没有出息！” 谢琬还没开口，陆檀上前一步拦住了她：“不要与不重要的人生气。” 明着是劝慰谢琬，内里却也在讽刺那个李小姐。 同时陆檀又在他那大·麻袋里摸了摸，在外人看来他是在一个奇怪的口袋里面翻找东西，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刚领取了系统任务奖励，那根秦慕出手的簪子。 “这个是我爹留给我的，本来打算等你生辰再送你，没想到今天见到了它的另一半，刚好赶巧了。”说着，他将系统任务奖励的那根蝴蝶碧玉簪，送到了谢琬手上。 簪子一出现，所有贵女就都秉住了呼吸。 太美了。 这一根簪子和被陈青娥拍走的那支还有所不同，陈青娥手里那只只是单一颜色，不管怎么样都是不会变的。 可是陆檀手里这支，不知道附了什么灵术。 蝴蝶翅膀在陆檀手里时，还是金灿灿的明黄色，可是到了谢琬手里，却变成了与她灵根同出一属的火红色，火焰形状的光芒纹样一圈一圈荡漾开去，美得动人心魄。 “这……”谢琬也傻眼了，她已见过许多世面，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其他贵女更是震惊得合不拢嘴：“这也太精致了……与刚才那支……相差也太多了，而且怎么还会变色的？” “我听说谢小姐是火属灵根，难道这簪子可以感知主人灵根？”一个贵女又开口说道。 谢琬拿着簪子爱不释手，又噘着嘴撒娇让陆檀给带在头上。 这时又有一个贵女开口：“我是水系灵根，不知道谢小姐可否让我拿着看看？” 第一卷·如云 第四十章 虹光天羽五行凤鸣宝玉 谢琬有些不乐意，她从小被谢如云富养长大，本身是个很大方的人，从不对小事斤斤计较。 还记得她小时候曾经偷了谢如云的极品南珠与小姐妹一起在山间弹小雀儿玩，结束后那小姐妹对着她的南珠爱不释手，她也就大手一挥，直接送给对方了。 但此时对着这只陆檀送的蝴蝶簪，她却难得的吝啬了起来，明明知道对方只是想摸一摸看一看，她也不怎么愿意。 看出了她的纠结，那个贵女明白她误会了，一时间也有点拘谨：“不是的，我曾看过一本宝物志，上面写着有一种手镯会随着佩戴人的灵根属性而变幻形状，我只是想知道这支秦大师制作的蝴蝶碧玉簪是不是也是如此。” “那你不早说。”谢琬恍然大悟，随即痛快地将簪子递到了这个贵女手中。 蝴蝶簪到了她的手里，果然从方才炎炎烈焰的红色浮光，缓慢地转换成了水波荡漾的蓝色浮光。 “天呐……” “这也……太好看了吧？” “这若是拿去拍卖，恐怕五十万也打不住……” 周围的女人们全都发出了由衷的赞叹，那个水系灵根的女人恋恋不舍的将发簪还回到谢琬的手中。 谢琬美滋滋地将它插在自己的发间，看着陆檀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心里开始盘算着不如回去就下点药，然后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他若是为了自己的贞洁，也得嫁给自己。 大家正聊得热闹，场内的灯光突然全都暗了下去。 还未等女人们尖叫起来，一束光亮了起来。 主持人站在光束中，身后跟了两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她们带着面纱，眼神锐利，一左一右地捧起一个玉质匣子。 方才那拍出高价的碧玉簪尚且无此待遇，看来这应该就是今日的压轴拍品了。 “今天来的大人小姐们可真是幸运极了，今日的压轴拍品可是这几百年来头一遭。因为怕引起骚乱，我们甚至没有提前放出消息。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消息灵通的闻讯而来了。”说着，唰唰唰几束光芒同时亮起，谢琬还有几个女人被重点标记了。 陆檀一愣，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看了一眼谢琬，却发现谢琬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还点头对着主持人微笑，而其他几个女人也是一样的。 今日的谢琬实在给了陆檀很多惊喜，他本来以为谢琬只是个小孩子，第一次见面她就因为逃班而被谢如云派出去的护卫追杀。 可是今天她的种种行为，完全给陆檀展示了一个不同的她。 原来她选择今日到这个黑市来，也不是单单为了给陆檀拍药品，恐怕早就计划好了。而同时陆檀也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方才那个陈青娥走得毫无留念，也可以从侧面证明，她的人脉也好消息也罢，完全不知道今天还有一个压轴品，可见确实是沽名钓誉之徒。 “接下来的这件拍品因为价值太过高昂，所以我们可能要做一些小措施，以免拍品受到伤害。” 说完，他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那两个女人就同时施术，她们二人齐心合力，用了约两分钟左右时间，竖起了一面洛向晚只需要五秒就能竖起的冰墙。 此时陆檀的期待已经被拉满了。 他记忆里实在没见过什么世面，之前的人生中见过最好的东西恐怕就是他爹手中的那个镯子，还被他压到青悦记至今没有赎回。 “大家可能都听说过天外天，但我们这辈人几乎没有听说过真正飞升的人了，天外天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只是一个传说，一个梦想。但今天的这件拍品，证实了天外天确实存在……起拍价，二十万两……黄金。每次加价需要大于一千两黄金。” “什么？！” “二十万两？！” “什么东西值得这个价格！！” “开玩笑的吧，我们怎么证明你这东西真的是天外天的？” 此时大厅已经恢复了灯火通明的状态，除了刚刚被光束锁定的包括谢琬在内的那几个，其他人都被这个起拍价给吓到了。 而陆檀在意的却不是价格，没办法，总跟首富混，对钱已经没什么概念了。 他更在意的是，怎么又是天外天？ 这几日听天外天这三个字简直听得耳朵要起茧子了，好像身边的人总是若有若无的在提这三个字，他记忆里的那十几年成长过程中都没听过几次，这几天倒是听得人都烦了。 “各位大人小姐请不要急，你们看到这东西就不会怀疑他的来源了。” 说着，他示意冰块里的两个女人打开了匣子的盖子。 这时大家才发现，方才她们二人合力竖起的冰墙中心，竟然是一块凸透镜，通过凸透镜放大的效果，把匣子里的小东西放大了许多。 那是……天外天随处可见的便宜石头，霓光石。 陆檀：？？？ 小陆问号脸。 什么玩意就二十万两黄金？ “这一块是天外天的珍贵宝石——虹光天羽五行凤鸣宝玉。因拍卖人的要求，我们不能透露该拍品的来源，但各位可以看到，这宝石上并无任何灵力附着，自己就会散发出七彩光芒，且永不熄灭。不管放在那里，都是贵气逼人，身份的象征。目前整个洛云国，也就只有这一块……我想其他国家应该也不会有第二块了。” 为了配合他的话，冰墙内的两个女人又举起那块霓光石展示了一圈。 陆檀俊秀的五官都要挤成一团了，他左看又看，那东西也就是他那尿素麻袋里的“小垃圾”霓光石。 什么勾八虹光天羽五行凤鸣宝玉？系统发给他的时候，好像还特意说了他运气不好？怪他没有扶老奶奶过马路来着？ 他背对谢琬，从麻袋里偷偷摸出那块霓光石，对着台上的“虹光天羽五行凤鸣宝玉”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区别。 然而这东西的价格已经拍到三十万两黄金了，甚至谢琬也在跟着喊价。 陆檀的头皮都麻了，他若是不知道这东西珍贵的情况下，恐怕还能拿给谢琬玩玩，可是现在知道了这东西如此珍贵，他非但不能说，还要好好地藏起来。 只是谢琬那怎么办？陆檀实在不忍心看着小姑娘去当这个冤大头，买一块只能打首饰的脆弱石头。 还是得找个说辞，让她放弃这块石头的竞拍。 正想着，系统突然发出了声音。 【嘻嘻。】 第一卷·如云 第四十一章 阴阳合欢散 陆檀神色一凛，等着听系统给出什么任务，本来以为系统的奖励都很垃圾，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只是系统嘻嘻了之后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电流音，还响了一会哔哔哔的乱码声音。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此时那脆弱的普通的什么都不能做的霓光石的价格已经喊到了二十七万黄金，基本上真正有实力购买的都已经喊过一轮了。 事实上很多人是硬着头皮在叫价，生怕不出价被人瞧不起，也生怕真的要为这东西付下二十几万黄金。 毕竟虽然那霓光石看起来珍贵，好像是天外天的来物很了不起似的。但大家的钱也都是辛苦赚的，全都有用，二十万两白银还好，换成黄金，就感觉有点不值当了。 可以说这是一场都城阔太们的心理博弈。 就比如现在出价二十七万的那位李小姐，就是刚刚嘲讽谢琬的，此时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渗透了，手指都开始微微发抖，只得不停地喝着身旁桌上已经冰凉的茶水压惊。 “二十七万两一次……”主持人放慢了语速，眼神在场内扫视。 所有的富婆姐姐们好像上学时没听讲的小学生，一个一个都错开眼神，不敢与他对视，生怕此时对视了就要硬着头皮再喊个价格出来，若是没人继续喊，那就糟了。 “二十七万两第二次……” 李小姐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凉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主持人最终把视线锁定在了谢琬身上。 李小姐的视线也立刻锁定在谢琬身上，带着点祈求，希望谢琬能救她一命。她家里虽然也是都城富商，但她与谢琬地位不同，不是独女不说，爹还是个做小的。若是她娘亲知道她拍下这么个东西，恐怕要打得她半死。 谢琬是第一个喊出二十一万的人，喊完之后就一直捧着脸端详陆檀，猝不及防被主持人盯上，她们二人两相对视，谢琬嘴巴动了动，竟是打算喊出二十八万。 陆檀心里咯噔一下，二话不说立刻打翻了茶盏。 随即他攀着桌子，身子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落在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表情痛苦挣扎，声音弱小无力：“救……救命。” 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趴在了地上。 谢琬一下慌了神：“陆哥，怎么了？哪不舒服？来人！！谢一！！” 台上的主持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 但！多年来的拍卖经验让他在那一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立刻大喊道：“二十七万两黄金第三次！恭喜李九九小姐拍得虹光天羽五行凤鸣宝玉！” 鼓声大起，各色花瓣在李小姐头上炸开，洒落了她满身。 李小姐本来还在看陆檀的热闹，冷不丁听到主持人这一段话，骤然觉得心跳加快，血液上涌，头怎么有点晕？眼睛怎么有点模糊？ “啪嚓！”第二个杯子被摔碎，她再也挺不住了，也倒了下去。 “九九？你怎么也？！” 陆檀皱着眉咬着唇，听着大厅里的喧闹，知道自己的演技一如既往的炉火纯青，安心地闭上眼睛，被谢一和谢琬带离了黑市。 …… 皇宫，御书房。 时间已近凌晨，夜明珠柔和的灯光在房间里盈盈闪烁，照应着洛天心刚批阅完奏折疲惫的脸。 洛天心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什么时辰了？” 在一旁伺候的侍女上前一步，轻轻地用手指按揉她的额头，小声道：“回陛下，已经三更了。” “安和郡主怎么样了？” “御医去了几次，都说已经大好了，就跟没受过伤一样。” “……陆檀……这陆曼霜倒是有个好儿子，怎么自己还不愿意培养？朕这么多年，最搞不懂的就是她，看似聪明，实则蠢笨。” 她自言自语地说话，没有提问，侍女也就不敢搭话，闭紧了嘴巴，只顾着给她按摩头部和肩部。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洛天心突然又睁开眼，问侍女：“今天萤是怎么说的来着？” 侍女想了想，模仿着那个沉默寡言的暗卫的语气：“坊间传闻，安和郡主近日常常流连如云馆，仅指名如云馆新人陆檀一人。” 洛天心笑了出来，拍了拍侍女柔嫩的小手：“走，回宫休息，等过几日有空，我们也去那个如云馆玩玩。” …… 从黑市回来的陆檀已经装了三天病了，且不是他自愿装的，而是谢让陆装，陆不得不装。 他每天都躺在床上，好几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伺候着，过上了真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哪里都挺好的，就是谢琬不让他下床，而且房间里一直有人，他连喝成长液的时间都没有，人都要闲的长蘑菇了。 谢琬其实也出于两方面考虑，第一个就是陆檀那日晕倒的太过突然，虽然谢一说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她还是很担心，所以想让他多休息两天。 男孩子么，做什么总那么要强，每天睁眼闭眼就是工作，她很有钱，可以养他啊！ 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一点私心了，因为只要一放陆檀出去工作，洛向晚就会立刻赶过来指名。她现在对安和郡主实在没什么好感！之前的摸头之情已经消耗殆尽了！她宣布她与安和郡主是敌人了！ 而且，她还有一个计划在进行中…… “小姐，这就是阴阳合欢散，您要这个做什么……”柳清欢捧着一包粉末，柔柔弱弱地站在谢琬面前，看着谢琬脸上和那些女客人如出一辙的怪笑，感觉脊背发冷。 谢琬听到柳清欢的话一下子就来了劲儿：“哦？这就是阴阳合欢散？？一次吃多少？怎么吃？对身体没伤害吧？” 柳清欢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讲解了用法，还是有些担心：“您千万不要多用，不然唯恐伤了身体根本，以后不好再有身孕了……” 谢琬胡乱的点点头，打开纸包看着白色的小粉末，嘿嘿笑了两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你不许告诉娘亲……还有其他人也不行！这是咱们两个的秘密。” 柳清欢：……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一卷·如云 第四十二章 皮卡丘！ “阴阳合欢散”是用蜂蜜、川贝、桔梗，加上天山雪莲等奇药配制而成，不需冷藏，也没有防腐剂，除了药性猛烈之外，味道还很好吃。 吃了“阴阳合欢散”的朋友，顾名思义，如果不能立刻阴阳融合，就会浑身燥热，灵力失控，要么用极寒降温，要么出门裸奔。 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鸭店营业的必备良药。 …… 谢琬平日里看着挺游戏人间，每天就像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一般。 但其实她平日里除了吃吃东西，招猫逗狗之外，还真没干过什么坏事。 都城里其他高门的贵女除了那些爱喝酒赌博的，大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喜欢玩玩男人。 可谢琬从小在青楼长大，楼里这些男人对她来说比起“商品”更像“兄弟”，所以她别看近水楼台，却从未得过月，以至于一把年纪了，还是处子之身。 她不敢说，怕被其他小姐妹嗤笑。 这一次从柳清欢那搞来阴阳合欢散，她隐隐知道自己是要生米煮成熟饭了，但却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操作。 谢琬想了想，话本子里写的不都是偷偷倒在水杯里然后骗男人喝下去？ 她又觉得白水不好喝，为了不委屈自己的亲亲小宝贝陆檀哥哥，她特意泡了一杯枸杞鹿茸切片水，又把那一整包阴阳合欢散一股脑全都倒了进去。 待她将那一整杯浑浊又诡异的鹿茸枸杞茶端到陆檀面前的时候，陆檀深深地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他指了指那好像一杯浓稠的好像浆糊一样的鹿茸茶，抬头看了看谢琬：“是喝的？” 谢琬点点头，蹲坐在床边，双手捧着脸，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檀。陆檀与她相处这些时日，对她已经有了一些了解，看着她这个德行，就知道她没憋好屁。 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这里面都有什么？喝了不会死人吧？” 谢琬眨眨眼：“鹿茸、枸杞，都是给你补身体的。” 陆檀不太信：“别的呢？” 谢琬摇摇头：“没啦。” 陆檀：“没了？” 谢琬：“没啦！” 陆檀遂不再问，知道谢琬估计只是在想什么坏主意，但绝对不可能害他。既然死不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把心一横，直接把整杯加了猛料的鹿茸茶喝进了肚子里。 谢琬：“嘻嘻。” 她害羞的红了脸。 陆檀：？ 他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 谢琬却已经忙活了起来，指挥着房间里伺候陆檀的侍女们：“你们，去找一对红烛来，还有花生、大枣、桂圆、瓜子，一样拿一些过来。” 侍女们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揶揄地看了看陆檀，笑着退了出去。 谢琬又指挥剩下的小厮：“你们，去娘的私库里，贴着红色纸条的箱子一共十八口，全抬过来。” 小厮们也领命去了。 谢琬左右看了看，打了个响指，又喊来谢如云派来保护她的暗卫：“你们去楼梯口把守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 暗卫也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谢琬和陆檀两个人，谢琬嘿嘿笑着捏了捏陆檀的下巴：“我不会亏待你的。” 陆檀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哭笑不得：“琬妹，我无家可归的时候多亏你和伯母收留，我承了你们的情，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是个好人，只是我一直拿你当妹妹，你怎么能对我下药？” 陆檀直接发出一张“妹妹卡”和一张“好人卡”，企图唤醒谢琬的良知。 谁料谢琬*虫上脑，满脑子都是“生米煮成熟饭”，已经开始动手剥陆檀的衣服了。 陆檀按住她胡乱动作的小手：“你不要再动了，再动我可要不客气了。” 谢琬：他和其他男人果然不一样！好烈，我好喜欢！ 她罪恶的小手左右摸摸，上下摸摸，前后摸摸，正欲下一步动作，突然暗卫敲响了房门：“小姐，主子叫您现在立刻过去一趟，说是重要的事要找你。” 谢琬一顿：“告诉娘现在我有大事要办，很大很大很大很……” 说到最后，那个大字被她直接吞回了肚子里，还顺便吞了口口水。 然而暗卫却不依不饶：“小姐，我劝您还是去一趟吧，主子说您不去她就亲自过来了。” “哎。”谢琬叹了口气，只得收回了罪恶的小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陆檀被这登徒子气笑了，药效逐渐生效，他也已经有些火气上涌，立刻摆了摆手：“去吧。” 谢琬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陆檀。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一团火热，好像有什么火球在体内血管中游走，哪里还不明白谢琬给他下了什么药。 只是他一个生活在新社会下的科学青年，虽然从没真的见过“那种药”，但也曾一度在深夜的脑海中研究过如果真的中了“那种药”的毒该怎么破解，答案是：冲就完了。 火属的灵气已经在他体内乱窜的让他仿佛被烈火焚身了，再也忍耐不住的陆檀，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的解毒秘法。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另一件更加紧迫的事情要做。 麻袋里还有三瓶成长液，一直没有机会喝下，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第二根灵根是什么属性了。 从麻袋里摸出胶原蛋白的小瓶，吨吨吨的连喝三瓶，陆檀打了个嗝儿。 【连击x3，获得额外加成。】 【恭喜宿主成功养成雷属性灵根（中阶）。】 【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现为宿主开启实力增强任务，希望宿主在提升自己业务水平的同时，也要记得提升拳头的力量。】 【实力增强任务part.1：雷属灵术与木属灵术不同，是强攻击灵术。用技能怎么能没有一个酷炫的技能名字被大喊出声呢？作为自成一派的系统型高手，请宿主先为自己的中阶灵术起一套响亮的名字吧！】 陆檀：……？ 皮卡皮卡皮卡丘？ 第一卷·如云 第四十三章 神圣霹雳龙神雷霆狂啸之怒 陆檀一直是个起名废，在之前世界用社交软件都是实名上网，队友还总笑话他连个网名都没有。 现在让他给技能起名字，可真的是要了他的命了。 而且仔细想想，系统说要在使用技能的时候把技能名字大喊出声，如果他的技能名叫“雷霆万钧”，那每次他在战斗的时候都要反复喊这四个字，也太社死了。 好在他不是韦鲁斯，不然岂不是每一下平a都要喊一句“枯萎箭袋”？ 身体上的燥热还在，火属性灵力在身体里乱窜，陆檀思维混乱焦头烂额，胡乱的提交了任务。 【宿主是否使用“xx伏特”作为技能套系名称？】 【系统提示：感觉不够大气。】 【系统建议：使用“神圣霹雳龙神雷霆狂啸之怒”作为技能套系名称。】 什么他么的神圣霹雳龙神雷霆狂啸之怒？陆檀立刻脑补了一个他和某敌人对阵，他准备使用技能前先对着天空大喊“神圣霹雳龙神雷霆狂啸之怒”的景象。 太中二了，太社死了，太离谱了。 他拒绝！ 于是他立刻点击了确定。 系统的声音有点幽怨。 【实力增强任务part.1“起名”已完成。】 【开启实力增强任务part.2：尝试使用自己的战斗系灵术，通过释放灵力来缓解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不要企图用邪门歪道来解决问题，不要仗着年轻就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要相信科学，相信灵术，相信系统。】 【完成任务奖励：普通又便宜的霓光绝缘手套x1。】 陆檀：…… 他好想告诉系统，其实不用每次都给他的奖励加上形容词的。 但经过前些日子黑市的行程之后陆檀发现了，系统好像格外看不起天外天的一切，至于人间的东西它更是不屑发放。 所以系统认为“普通”、“便宜”的，很可能在人间是非常昂贵且受人追捧的。 所以他还是要认真完成任务。 陆檀活动了一下筋骨，把桌椅都推到一旁，站在房间中央，双手动了动，开始试着释放自己血脉中乱窜的灵力了，因为有上次灵力消耗过度的前车之鉴，所以他不敢一上来就使用太多的灵力，只敢一点点试验：“一伏特、一伏特、一伏特。” 细小微弱的电流就和静电一般在他身周飞出，响起小小的电流音，带动了发丝微微翘起，然后消失不见。 身体里乱窜的灵力并没有得到舒缓，陆檀想了想，加强了一下技能：“十伏特、十伏特、十伏特。” 稍微粗壮一点的电流飞出，然而也没起什么作用，对陆檀来说还是没有缓解身体里的燥热和躁动。 他转了转脖子，把手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再度加强了技能：“一千伏特。” 一根粗壮且带着噼咔噼咔声响的雷柱闪出，好像一根没有实体的电流棒球棍，又好像原子武士们所使用的光剑。 陆檀再次体会到了手掌手心被火灼烧的感觉，他的手臂被雷柱光剑带得到处挥舞，身上昂贵的蚕丝衣服也噼咔噼咔地开始燃烧。 陆檀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他迅速脱下上衣扔到地上。 好在这只是雷属性灵术间接燃起的火焰，与凡火并无区别，很好熄灭，在那件谢琬给他准备的昂贵的蚕丝上衣报废的时候，火焰熄灭了，谢琬下得药药效也终于消散了。 【实力增强任务part.2，“熟练”已完成。】 【任务奖励：霓光绝缘手套x1，已发放。】 【霓光绝缘手套：由天外天随处可见的霓光草所炼制的手套，一般是下等仙人种植仙草时防止被仙草灵力灼伤使用，可以隔绝任何属性的灵力伤害。但因为霓光草脆弱的性质，并不是很耐用。承受不住高级以上的灵力。】 陆檀直接领取了奖励的手套，霓光草看起来和霓光石应该是同出一源的天外天产物，同样散发着七彩的光芒，而且柔韧结实，虽然系统不停地抹黑霓光草，但陆檀还是意识到这东西恐怕在人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刚想把手套带上再试一下，紧闭的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了。 “吱嘎——” 随着让人牙酸的木头挤压声落下，谢如云先含着笑走了进来，然后看都没看陆檀一眼，手抵着门，视线全放在身后的人身上。 随后进来的是一个让陆檀有一丝熟悉，外观颇像洛向晚的女人，但她又与洛向晚不同，眉眼间丝毫不见洛向晚的冰冷感，而是弯眉笑眼，无尽温柔，仿佛冬日阳光，让人只是看了她就心生喜悦。 她穿了一件鹅黄色薄纱上有盈盈金线绣双凤的裙子，脚上一双南珠绣鞋，纤细的小腿和脚踝若隐若现，皮肤白皙细嫩。 如果说洛向晚是冰，那她就是温柔的水。 而那冰冷的洛向晚，似乎都有点被她融化的感觉，此时正陪在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正侧着头与她小声说话，两个人就像一对普通的好姐妹一样。 陆檀通过那与洛向晚肖似的面容和谢如云与洛向晚的态度，立刻猜道了这温柔女子的身份，怕就是当今女帝，洛天心了。 而谢琬则是噘着嘴跟在她们身后，似乎非常不高兴。 在最后面，还有三四个侍卫和侍女跟着走了进来。 就这样的一行人，原本说说笑笑的一行人，全部都，僵直在了，陆檀的，房间门口。 试想一下，换成现代的背景，一群男人走进房间，一个貌若天仙、美赛西施的美女正赤裸着上身站在房间中央不知道在干什么…… 饶是洛天心身为一国女帝也没见过如此景象。 谢如云更是尴尬，毕竟陆檀还叫她一声伯母。 全场只有洛向晚最镇定，皱着眉轻声说了一句：“成何体统。” 最崩溃的还是要数战狼谢琬，她“嗷”的一声直接崩溃了，仗着身形娇小，立刻从洛向晚的身边挤了过去，然后站在陆檀身前，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伸出了双臂企图挡住他。 可她太小了，挡了个寂寞。 谢琬：“你们不要看，呜呜呜！” 陆檀本来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前世在海边别说男人了，女人都有脱下上衣趴在沙滩上抹防晒霜的。 但这几人的反应却让他有点后知后觉的尴尬了起来。 第一卷·如云 第四十四章 很久很久以前…… 好在谢如云的反应极快，立刻又赔着笑脸把洛天心请了出去，给了陆檀时间穿衣服。 陆檀独自留在房间里一边穿着繁复的衣服一边思忖洛天心为什么会来这里。 正常来讲，皇帝流连花柳之地一旦被发现，恐怕要被言官死谏了。那洛天心冒着各种风险过来找他，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谈。 可是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他来解决的呢？ 【她喜欢海风咸咸的气息~踩着湿湿的沙砾~她说人们的归宿应该是大海里~】 许久没有唱改编小曲儿的系统突然又唱了一首歌给陆檀听。 陆檀深深地皱起了眉。 根据前几次的系统曲目分析，它虽然会抽风还有点毒舌，但每次唱歌都和任务息息相关，就算与任务无关，也会与即将发生的事情有关。 这一次唱得这首《海底》，如果陆檀没记错，恐怕是一首关于抑郁症的歌。 而系统接下来发出的任务也确实与平时有一些不同。 【人间帝王也会有烦恼，也想要v50换性感小陆在线陪聊。】 【主线任务：成为花魁除了貌美如花，还需要情商爆表。请宿主努力去共情每一个重要客人。弄清楚这位客人到底有什么困扰，并尝试解开她的心结。】 【限时12小时。】 【任务奖励：随机武器升级材料x5，灵根快速成长液x5，霓光软甲x1，尊贵客人的信任x1，尊贵客人的感激x1，尊贵客人的爱慕值提升50%。】 陆檀的脑袋上缓缓凝结出一个问号。 这任务奖励是不是有点太丰厚了？ 狗系统打得什么算盘？ 陆檀尚没想到这其中的关窍，洛天心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陆檀？”她温和得笑着，声音也清雅柔美，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陆檀总觉得洛天心的气质很像前世队里医护室的那个医生姐姐，每次哪里不舒服去找医生姐姐，她总会温柔的为他做检查，还会摸摸哪里不舒服。 陆檀年幼就没了母亲，成长过程中只有酗酒烂赌的父亲。在飞镖队训练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非常喜欢去医务室，对他来说那个医生姐姐带给他的温暖，像姐姐，更像母亲。 所以他也放轻了声音，还在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用上了敬语：“您好。” 洛天心笑笑：“最近总能听到你的消息，终于见到你了。你和陆曼霜长得不太像。” 如果说刚才只是猜测这位温柔姐姐是女帝，那么现在陆檀几乎确定了她的身份，因为大部分人都会称呼陆曼霜一句“陆相”，哪怕谢如云这种不喜欢她的，也会叫上一声陆大人。 会直呼她大名的，目前除了洛向晚就是眼前这位。 既然已经看破身份，陆檀也不打算再装作不觉，表现的像个傻子一样，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只不过拿不准面圣要行多大的礼，又不愿意给女人下跪的陆檀，最终只是抱了抱拳，又鞠了个躬：“回禀陛下，草民更像父亲一些。” 这个“更像父亲”陆檀一语双关，说得不止是长相，也是他的性格，同时又把自己和陆曼霜撇清了关系。 被点破了身份，洛天心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懂陆檀的弦外之音，倒淡然地仿佛早就猜到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一般：“不必多礼，我今天就是个普通的客人。就是近日听闻皇姐总是来这如云馆坐坐，怪好奇的。” 说了半天话，陆檀也没有给她倒杯水的意思，这对她来说倒是新鲜。她有话想对陆檀说，就没带下人进来，可又觉得口渴，想了想，干脆自己倒了一杯，喝完了，才敲了敲桌子：“你坐嘛。” 本来陆檀觉得自己面对这封建女尊帝国的君主可以游刃有余，看到洛天心自己倒水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尽管洛天心表现的温柔和婉，并不像一国帝王那么盛气凌人，但他自己依然在不知不觉间有点紧张了。 陆檀掐了掐指尖，让自己稍微放松下来，坐在洛天心的椅子对面，也倒了杯茶水给自己，静静喝着谢琬为他准备的花茶，这才感觉自己稍微好些了。 想起方才系统说得任务，尊贵的客人应该指的就是洛天心没错了，想来整个洛云国应该没有人比她更珍贵了。 陆檀前世看过一些短视频教如何谈判，那个专家是这样说的：先提要求的那个就已经输了一半了。他那个赌鬼的爹也曾经告诉他，两个人谈判最大的忌讳就是先把所有的底牌都掀开给对方看。 可能跟他的运动员身份有关，陆檀一直都是这样，越紧张反而越冷静。比如此时逐渐冷静下来的他，开始游刃有余地喝起花茶来，在一国帝王之前，也没有半分落了下风。 洛天心也没有说话，她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端详着陆檀的脸。 她自然是没看过某平台的“漂亮国留学的心理学博士教你谈判技巧”的视频，但她全凭多年来当皇帝的丰富经验，也足以在“谈判”这个领域，与陆檀一较高下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洛天心将陆檀的脸盯得仿佛要盯出个洞来，陆檀终于受不了了，率先开了口：“您……” 话音刚起，就被洛天心打断了：“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陆檀一愣，下意识地用手摸上自己的脸，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面孔来——陈临风。 洛天心没等陆檀回复，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陆檀点点头，知道这位看起来温柔似水的女帝，恐怕也有很多自己的烦恼。 都说高处不胜寒，她应该也有自己的心事吧。 陆檀突然发现一件事，洛天心也好，洛向晚也罢，还有谢琬、谢如云，以及那么多如云馆的客人，她们好像把他、柳清欢，以及那么多漂亮的“同事”们，当成了心理医生，会对着他们这些人诉说自己的痛苦与悲伤，然后或得到宽慰、或一醉方休。 这就是如云馆存在的意义吗？ 而洛天心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讲述：“很久很久以前……” …… 第一卷·如云 第四十五章 秋海棠和海棠有什么关系 洛云国是世袭制，皇家的血脉向来是最纯正的一脉，先帝洛惜灵根强劲，灵力也是一等一的强，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双灵根化神境。 那年洛天心三岁，先帝打赢了一场胜仗，签订了最后一份周边小国的百年友好条约，举国欢腾间，先帝把年幼的洛天心喊到寝宫里，指着一名跪在地上的一个小男孩说道：“这是涂丝国的王子夏琅，以后他就是你的妃子了，你要待他好一些。” 洛天心鼓着圆滚滚的包子脸，尚不懂妃子是什么，但对她来说那是一个同龄的小伙伴。 自那日后他们一起玩耍，一起成长，夏琅逐渐对小小的洛天心卸下心防，他们互相照顾，互相支持。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在漫长岁月中慢慢相爱，慢慢相知。 先帝离世后，年幼的洛天心坐在了王位之上，面对朝中重臣的刁难与虎视眈眈的陆曼霜，也是夏琅陪伴在洛天心的身边，他智多近妖，每每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他与洛天心共同商讨，两个人一起相扶着前进，日子倒也没那么难了。 直到六年前的那件事发生……夏琅就陷入了沉睡。 夏琅刚沉睡的那一年，洛天心像疯了似的全国乃至整个大陆的寻找名医或灵术师，还想着让夏琅复原。 然而不管什么样的能人，都对他无计可施。 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大臣们的几次让她以国事为重的死谏，所有人都在劝她不要再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男人劳民伤财了，洛天心才似乎渐渐的冷静下来，开始不把恢复夏琅挂在嘴边了。 然而只有每隔一个月就要进宫一次并消耗大量灵力为夏琅维系身体活力的洛向晚知道，她这个妹妹，始终没有忘记夏琅，甚至已经成了执念，成了一块心中剜不掉的刺，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她就要生出心魔了。 “所以，我想请你救一下夏琅，想要什么报酬可以提，我会尽力去满足。”洛天心放下一直端着的茶杯，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陆檀故作镇定地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陆檀甚至都没有问洛天心为什么觉得他有能力救人，毕竟只要稍微用脑子想一下，就不难猜出洛天心在洛向晚的府中多半也埋了眼线或暗桩，那么那天夜里他使用高阶灵术治疗洛向晚的事，其他人不知道，洛天心肯定也知道的。 可是有一点麻烦的事，他现在可能已经没办法让夏琅恢复了，因为他的木系灵根已经断了，且系统告诉他无法再次复原了。 但他总也不能就这样直愣愣地告诉洛天心自己灵根断了…… 陆檀想了想，轻轻咳了一下：“我想先见一下他。” 洛天心转过身来，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你真的可以救他。” 陆檀没说话，也不敢直视洛天心充满期待的眼睛，他有些理亏，有些没底，只敢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还要看看才知道。” 洛天心立刻同意了：“好，什么时候，明天上午让皇姐来接你进宫？” 陆檀看着系统面板里那个倒计时的数字，距离12个小时系统任务完成时间限定还有十个小时零三十分钟，他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不知道方便吗？” 洛天心哪有不同意的，她提出明天再去也是为了陆檀方便，既然陆檀愿意，那她肯定没什么说的。 …… 洛云国的皇宫和陆檀前世见过的倒是没有太大区别，这里有高高的墙壁，森严的守卫，在他踏入皇宫大门的一刹那间就感觉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苦闷感。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这里就是一个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但是这种地方对他来说，恐怕一辈子都不想进来吧。 陆檀跟着洛天心七拐八拐，走过几道弯路，又路过几个院子，最后在一个门口种满了花朵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陆檀小声问道，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花。 洛天心看了他一眼：“这叫秋海棠，是夏琅国家的国花，朕怕他想家，在他住在这儿的时候，派人特意去移栽了好些回来。” 陆檀看了洛天心一眼，他发现自从回到宫里，洛天心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与刚才不同，这时的她锐利中又带了些锋芒。 陆檀点点头，随便敷衍地恭维了几句陛下天恩浩荡，又夸她对爱人真心等等，都是洛天心爱听的，一时间夸得洛天心心花怒放。 夏琅沉睡的院子里面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洛天心亲自引着陆檀走到房间里，一边开门一边为他解释道：“他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伺候，也不太喜欢和人接触，所以我就把人都撤了，自从他陷入沉睡之后，来这里次数最多的人除了我就是皇姐了。” “安和郡主？” “对。”洛天心点了点头：“需要水属性的灵力来帮他维持身体的活力。” 陆檀明白过来，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夏琅应该是一个植物人的状态，然后洛向晚的灵术起到的就是一个现代科技的作用，比如呼吸机、心电仪、葡萄糖等等。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洛天心已经掀开了床上的薄纱。 那里躺着一个漂亮的男人，漂亮到哪怕他只是闭着双眼在躺着，陆檀也能看出他的美貌来。 若不是洛天心提前与他说过，他根本想象不到这个人已经没有意识六年了。 他面色红润，睫毛纤长，整个人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只是陆檀总觉得这个人很是眼熟，再联合之前洛天心对他说的那句“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然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夏琅，长相与他有五六分相似。 不过夏琅更像的并不是陆檀他自己，而是陈临风！ 虽然陆檀只见过陈临风一面，但他的记忆里有无数关于陈临风的画面，甚至还有“小陆檀”儿时的记忆画面。 夏琅与陈临风有六、七分相似，这还是在他闭着眼睛静止不动的状态下。 不过更让陆檀惊讶的，还是院子门口种的那一片秋海棠。 他已经想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这种花了。 是陈临风的阳台上，摆着一盆娇艳的秋海棠。 陆檀对植物并不了解，当时只是觉得熟悉，后来再没见过，也就忘了，现在发现这花竟然还是邻国的国花，那陈临风养这盆花，究竟只是觉得好看，还是也想家了？ 第一卷·如云 第四十六章 朕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陆公子？”看到陆檀见了夏琅后迟迟没有反应，洛天心有些担忧，忍不住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陆檀回过神来，看着躺在床上宛若睡美人般的夏琅，莫名其妙的想着是不是心爱的女帝亲他一口他就会醒了。 但陆檀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盯着夏琅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向洛天心询问道：“我可以碰他吗？” 洛天心皱起了眉，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头：“可以，记得要轻一些。他现在很容易受伤，有时重一点的按压都会留下痕迹。” 陆檀点头，他直接坐在了夏琅的旁边。 这下子他距离夏琅更近了，甚至能看到夏琅轻薄皮肤下露出来的细密的血管。 他莫名的产生了一种自己绑定了神医系统的使命感，一时间脑海里晃过了很多影视作品里的画面，最终汇集成了个想法：抢救好像是要电击的。 而他刚好有雷属性的能力。 但陆檀也不是没脑子的莽夫，虽然没学过医，但他有常识，知道人体受到巨大电力冲击也会致死。 所以他打算一点点试着来，先根据在系统赠书上学到的穴位知识，在夏琅的手腕上先轻轻的注入了一股灵力：“一伏特。” 雷属性的灵力打入夏琅血脉，微弱的一缕来自陆檀的雷系灵气就这样在他的体内游走了一个周天。 陆檀有些惴惴不安，期待他能有些反应。 而沉睡中的夏琅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什么，右手指尖微微抽动了一下，虽然很微弱，但一直盯着他的洛天心还是看见了：“他动了！” 陆檀心下一动，知道他的思路是对的，再加上最近一直钻研系统赠予的那本《穴位详解》，没准还真能治好夏琅。 于是陆檀又试探着加了些灵术进去：“十伏特。” 夏琅这一次反应更大了些，手指的动势已经肉眼可见，陆檀和洛天心对视一眼，二人在这一瞬间为了同一个目标的暂时的达成了同盟，此时看到夏琅有反应，也都是一样的高兴。 只是夏琅的反应来得实在短暂，弯了弯就再没了反应。 陆檀想了想，决定试一下一百伏特。 然而他还没放出灵力，系统哔哔的警报就响了起来。 【哔哔——请宿主不要残害无辜人员性命！】 陆檀眉头一皱，停下了动作，在心里问系统：“那你给倒是给个解决办法，他这样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系统半天没有回应，陆檀也就看着窗外发呆。 洛天心不止一次看见他这样发呆，也习惯了，毕竟她见过的大能很多，也明白能力强的人多少都有些自己的怪癖，对这样的人她也会给予一定的尊重。所以尽管她有些着急，但也没有多问。 而系统就好像在一个搜索引擎里搜索了半天一般，隔了很久才再次缓缓吐出了陆檀所问问题的答案。 【木系化神境灵术万象归元术，可以复原一切人间疾病。】 陆檀抓到了这句话中的关键词：“人间疾病？” 这四个字看起来普通，但重音放在不同的位置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重点。 是人间才会得的病，还是在人间得的疾病，并不是诅咒之类的灵术作用，又或者，这世界上还存在天外天疾病的说法？ 只是系统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陆檀想了想，又在心里问道：“你这个解决办法说了等于没说，总要给个解决方案吧？我愿意做任务。” 与系统的几个月交锋，让陆檀发现系统的一个运行本质，就是它非常喜欢陆檀多做任务，而且在陆檀顺利完成任务或者超额完成任务的时候甚至还会给予陆檀一些奖励。 果然，在他提出可以做任务之后，系统立刻发布了一个新任务。 【叮叮——】 【宿主初次主动申请任务，给予特殊奖励。】 【奖励宿主跨等级地狱级难度任务，同时奖励任务线索一条。】 【任务：击杀阳元神教大司命，夺取其灵根。】 【任务奖励：宿主可任意修复一条断裂灵根。】 【任务线索：阳元神教大司命乃是木系灵根化神境（伪），若想将其彻底击杀，需先获取任意化神境火属法宝。】 陆檀：？ 他缓缓地发出一个问号。 这真的是奖励吗？不是系统想搞死他而想出的办法吗？ 他目前为止获得的最拿得出手的法宝可能就是尿素大·麻袋了，虽然不知道品级，外观也够离谱的，但那好歹是个空间法宝，他目前还没见过第二个。 陆檀把系统面板拉出来，反复看了几遍这个跨级别的地狱级任务，又看了正在进行中的主线任务倒计时：还有8小时32分。 感觉这个地狱级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 只是…… 他又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故作镇定却目光灼灼的洛天心，百感交集，实在无法把无能为力四个字说出口。 更何况陆檀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无能为力”的事情。 就像他当时说想练飞镖，想进国家队，许多人都告诉他不行，走体育这条路不单单是付出努力就可以的，还要看天赋和家庭财力。 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上去，天赋有上限，那就拼命提高下限，用努力把自己的下限抬的和别人的上限一样高。家里父亲给不了财力支持，那就训练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打工。 他想要拿冠军，想证明自己可以，想向所有不看好他的人打出一巴掌，而他也真的做到了。 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狱级别任务，总不能因为畏难，就拒绝开始吧？ 而且眼前不就放着一个现成的“外挂”吗？若说有什么人能拥有天下最多的法宝，一国之君自然是当仁不让。 有了主意的陆檀，欲言又止地看向了洛天心。 洛天心见过太多次这种表情，哪里不懂他什么意思，主动开了口：“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 陆檀学着前世见过的体育局的大领导，装错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倒也没什么，就是还需要些法宝。” 洛天心松了口气，之前那么多年，给夏琅来治病的各路人马提出的要求让人眼花缭乱，其中要这种有获取方法的身外之物的已经属于最简单的了。 甚至还有人要一些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东西，好像把洛天心当成了许愿池的王八。 所以洛天心轻松地看着陆檀，眼神中带有鼓励地让他说出他的需求。 陆檀倒也没同她客气，虽然是自己的任务，但最终的受益人也有她一个：“任意一个化神境的火属性法宝就好。” 洛天心听了陆檀的请求没有立刻答应，且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端倪，但陆檀知道，这个要求让她有些为难了。 果然，半晌后她才开了口：“必须是火属性吗？” 陆檀点点头：“是的。” 洛天心皱了皱眉：“化神境的法宝虽然难得，但国库里也不是没有。只是这火属性的……却不太常见。” 陆檀没说话。 洛天心继续道：“整个洛云国只有一件火属性化神境的法宝——‘火神瞳’，在六年前那件事发生后，由国师与其他一些现如今或隐世、或已不在人世的大能，共同将其镇于栗山。” 陆檀大概明白了洛天心的意思：“若是取下‘火神瞳’，会怎么样？” 洛天心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恐怕那个东西会复活……六年前的悲剧会重现。” 陆檀：…… 洛天心在房间里环着胸走了几圈，又咬了咬手指，才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对着空气说了句：“去请国师来。” …… 沈梦鱼来得很快，她含笑进到房间里，看到陆檀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笑意，对洛天心行了礼后，又对着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夏琅行了大礼。 看着洛天心的表情，陆檀对这位国师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舔狗。 与谢琬那款舔狗不同，国师是那种公司里的舔狗，惯会巴结领导，每天就知道告状和打击同事。 毕竟国师这个身份本身在陆檀眼里也是不做好的，现代人总有些刻板印象，感觉国师都是沽名钓誉、封建迷信的代表。 所以哪怕她长得很美，甚至带着一些知性御姐的韵味，陆檀对她也没有什么好的观感。 但洛天心显然很信任眼前这个女人，甚至没什么遮掩的就把刚才陆檀所说的话对她说了一遍，然后问她：“国师意下如何？此行可有胜算？” 沈梦鱼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檀，随后就立即闭上了眼睛。她的手指飞速地动起来，仿佛在掐算什么。 洛天心见她已经开始推演，就不再出声，而是给陆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下静静等待。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沉默地在房间里喝了三杯茶水，直到陆檀再也喝不下去了，沈梦鱼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她看着一脸期待的洛天心，表情微微动了动，有些为难，又似乎带着些不舍和痛苦说道：“此行陛下或许可得偿所愿。” 洛天心一瞬间大喜，但又继续问道：“代价呢……？” 沈梦鱼咬了咬牙，看了看陆檀，似乎是不方便说出口。 洛天心也看了一眼陆檀，最终摇了摇头：“无妨。” 沈梦鱼：“代价是……帝星陨落……” 第一卷·如云 第四十七章 想要新装备就得下副本 洛天心沉默了片刻，“皇姐也是我洛家血统，可登大宝。若是我命能换夏琅一命，就此……倒也没什么。只是其他的呢？取下之后封印无法平衡，又要怎么处理？” 国师低下头，嘴唇动了动，面带不忍，这样反复几次，才怔怔地看着洛天心沉重道：“就是，要用帝星引天雷，来补火神瞳的缺口。” 洛天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这样吗？太好了。” 陆檀在一旁倒是有些震惊，他没想到洛天心对床上这个男人竟是愿意付出生命的程度。 自古帝王之爱最为复杂，爱天下、爱子民、爱自己、爱权利，但是最罕见的就是独爱一个，爱到愿意付出生命、付出权利。 陆檀虽然只是第一次与洛天心见面，但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内他对这个女尊国家女性帝王的认知一直在变化。 女性和男性确实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哪怕同是居高位者，思考事情的角度也有着天堑之隔。 只是去栗山的事并不是陆檀着急就能立刻推进的了，洛天心要离开都城还要交代很多事情，且她是做好了一去不返的准备，拉着洛向晚交代事情的时候，几乎是在说遗言了，洛向晚听得直皱眉头，却也明白自己这个妹妹虽然看起来温温柔柔，但骨子里却是个大犟种，所以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底里已经想了很多。 再加上下这种级别的副本，总要组个队吧，征集队友还要几天。 陆檀的限时任务自然而然的失败了，但此时陆檀也不是太在意那个任务了，全副身心都压在了木系灵根修复的任务上。 …… 回到如云馆的陆檀，不出意外的又在房间里看到了等候他的谢琬。 他好像已经习惯自己独自外出回如云馆之后会看到谢琬在等他了，这种感觉很好，就好像在这里他也有个家一般。 只是今天的谢琬眼眶通红，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好。 “你怎么才回来。”她就如同一个等着加班妻子回家的可怜留守丈夫，一点点幽怨、一点点硬气，却又不敢多说。 陆檀挠了挠头：“陛下与我有些事情要说，过段时间可能要出门……你想一起去吗？” 谢琬虽然年纪轻轻，却也马上就要突破高阶了，这一行虽然危险，但以如云馆的财力，为她准备几件傍身保命的法宝怕是不难。 陆檀也有些私心，他一直受谢家母女恩惠却无法回报，这种“好事”就总想着带她们一份。 而谢琬眼睛也在一瞬间亮起，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嘟起嘴，委屈巴巴地说：“你身上中的毒怎么解的？你是不是要进宫当妃子了？我跟你说，你进宫没有好下场的，陛下她已经心有所属了，我们都知道。” 陆檀哑然失笑。 他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还十分担忧的谢琬，哪里还不明白她究竟在担心什么。她是担心自己给她人做了嫁衣，万事俱备被洛天心乘了东风。 她还不知道陆檀已经在系统的帮助下靠灵力输出缓解了体内的燥热，权当陆檀被洛天心以强权押走，又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只是陆檀还不打算就这样告诉她答案，毕竟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真是太好玩了，于是他歪了歪头，佯作不知：“什么毒？” “呃——”谢琬一下子住了口，脸倏然涨红了。 怎么办，说漏了！什么毒？！她又不能说自己给陆檀下了那种毒药吧？ 谢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脑袋里迅速把她这十七年人生中见过的所有毒药都过了一遍，还没等她选好一个合适的答案，陆檀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别想了，你那个药对我无用，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说完，又摸了摸谢琬的脑袋。 谢琬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还好，我还担心你……” 陆檀挑了挑眉：“担心我什么？” 谢琬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没事就好。” 陆檀笑笑，两个人的气氛一下子非常融洽。 …… 让人没想到的是，在陆檀与洛天心做准备工作并征集队友的时候，又生了变数。 他们一行人想要去栗山的事情不知道从哪传了出去，闹得满城风雨。 六年前栗山血妖吸食人气，导致附近周边四、五个县城大旱连着大雨，死伤无数遍地哀嚎的事情，虽然与都城人没什么关系，但人性就是这样，反正说两句话又不要钱，那反正平日里没什么事做，为什么不多说几句？ 洛云国键盘侠，不过如此。 一时间如云馆门口都围满了人，之前哭着喊着要点陆檀的女人们，现在又变了副面孔，拿着烂菜叶臭鸡蛋纷纷砸到他的窗户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陆檀！祸国殃民，魅惑帝王！荼毒生灵，残害百姓！” “火神瞳是保我洛云平安的国宝，怎可轻易取出！” “妖人！该死！如云馆把人交出来！” “把人交出来……！” 陆檀站在窗户旁，听了半天她们所说的话，几乎都在骂他，说他会引起封印崩溃，血妖现世，可见百姓们也不知道洛天心打算以身献祭的事情。 他正犹豫不知道该怎么站出来去解释这件事，该不该解释这件事。 就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你们叨叨叨烦不烦啊！要找陆檀去陆府找去，不知道他是宰相府的人吗？那陆曼霜是她亲妈，你们不去他家找人，到我如云馆来找什么人？” 是叉着腰的谢琬，她声音清脆好听，说起来话天然有着声音增幅效果，倒是把那群乱喊的百姓镇住了。 她们左右看了看，觉得谢琬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谢琬见眼前这群屁民已经有了些要离开的征兆，又加了把火，软硬兼施道：“快去找陆曼霜！今天愿意给我如云馆这个面子的，下次来店里可以白领一叠桂花糕！若不愿意，还要纠缠不休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她举起一个火球，作势就要砸下去。 这下刚才闹事的再也不敢堵在门口了，全都骂骂咧咧的跑了。 …… 而键盘侠们，也只是敢挑软柿子捏，先捏如云馆，后捏宰相府。 但若是说洛天心，她们却是碰都不敢碰，甚至连骂人的词汇，也都砸在了陆檀身上，所有的话语都指向了陆檀魅惑帝王。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高级键盘侠，他们自恃身份地位，敢于直面强权，敢不讲理，敢见风使舵，敢指桑骂槐，敢阴阳怪气。 比如陆曼霜。 自从她那个不省心的大儿子陆檀回到都城，她的人生就好像迎来了低谷。 先是宁儿的婚约被他抢走了，再就是陆府唯一的女儿被那小子陷害，后面又被抓后失踪，再加上她自己也破了一大笔财，现在还在全府一起装穷，连顿好的都不敢吃。 她陆曼霜自从娶了那个姓陈的小倌儿回家之后，就有了花不完的钱，好久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了。 今天更是离谱，一群平头百姓也敢跑到她宰相府门口来骂街了。 陆曼霜是个有社会地位有高级身份的人，不好和一群屁民争吵，她要吵就吵更上档次的架，于是她直接在早朝的时候好好阴阳怪气了一通：“陛下，是微臣管教不严，长子陆檀徒有美貌，行为无状，毫无教养，迷惑了陛下。还请赐罪。” 说完，她长跪于地面，不再抬头了。 洛天心敲了敲手指：“陆相不好这样妄自菲薄，陆府的三个孩子朕看着都不错嘛。你看二公子陆宁不也每日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朕记得好像前几年还去了学堂，只是没隔几天就说离不开母亲，哭着喊着回家了。多好，多乖巧，多孝顺。” 这话明着在说陆宁孝顺，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那陆宁吃不了苦，在学堂连书都不背，被师父打了就哭着回家了，抱着书包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娘亲娘亲，整个都城都知道那件事。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的保皇派的都笑了起来，宰相派不敢说话，却也有点憋不住笑。 “至于那个陆思思……倒是个好孩子，只是好像已经失踪有段时间了，又不知道人到底去哪了？” 洛天心自然知道陆思思与陈项去黑市的事，她不止知道陆思思和他们混在一起，甚至还知道一些关于这个组织的其他事情，只是她不打算在现在说出来，白白把线索告诉了陆曼霜。 但拿出来膈应一下陆曼霜还是可以的。 陆曼霜果然被膈应到了，一提起陆思思她就觉得糟心，但此时不能落了下风，她哽了两下，哭喊道：“陛下羞煞微臣了，是微臣管教无术，就这么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女儿，还失踪了，大理寺卿至今没有找到人……近日本就凄凄惨惨，结果早上还有一群百姓围到宰相府来骂街，微臣好可怜啊！微臣有冤！” 大理寺卿突然被点名，本来一直在看热闹的她微微一愣，又看了一眼洛向晚。 洛向晚点了点头，大理寺卿一下子就有了底气，清了清嗓。 第一卷·如云 第四十八章 团队副本：栗山血妖巢穴 “陆相，陆小姐既然是失踪，您为什么不报官？究竟是不是有‘其他原因’，您应该比我清楚吧？”大理寺卿平日里一张圆脸，见谁都向来会先笑个三分，然而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严肃的时候有另一幅面孔。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陆曼霜。 陆曼霜一时间有些尴尬，但依旧不讲理道：“你们都知道她失踪了，不主动去找，还要我去报官？！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大理寺卿依旧不卑不亢：“陆相大可不必气急败坏，我们自然是主动去找寻陆小姐了，毕竟有多人举证说陆小姐与那元阳邪教的大司命关系密切，多次见到她二人一起行动。” 陆曼霜一愣，随即真的气急败坏起来：“你不要乱说！我陆家与那邪教毫无关系！” 圆脸女人抱着手低着头，眼皮都没抬一下，沉声道：“我们办案讲究证据。” 陆曼霜看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烦，直接跪在了最前面，对着洛天心磕头道：“陛下，我陆家对洛云一片忠心，绝与那邪教毫无瓜葛，陛下明鉴啊！” 洛天心叹了口气，有点失望。 她垂眸看了陆曼霜片刻，又看了一眼在一旁饶有兴致看着热闹的洛向晚，顿觉十分疲惫：“退朝吧。” 全程没说话也没参与进这场的闹剧的国师，在一旁勾了勾嘴角。 众人山呼万岁，离开了这座宫殿。 …… 虽然栗山一行的阻力颇多，各方都在为他们施压。 包括洛向晚也意识到了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劝说洛天心放弃这一次出行。 唯一一个给他们提供了大力支持的人，是国师。 甚至在洛向晚满是担忧之时，还为陆檀二人说了几句好话，比如此行有她、不会有危险云云，洛向晚这才半信半疑的答应了替洛天心监国的请求。 于是，陆檀第一次的栗山副本，队伍就这样凑齐了。 主t：国师沈梦鱼，土系灵根，等阶不详，级别99。 法师：女帝洛天心，水系灵根，高阶，级别60。 主输出：萤，火系、雷系双灵根，至臻境，级别85。 辅助：隐世大能陈青娥，木系灵根，自称化神境，级别不详。 带的小号：陆檀，雷系灵根，中阶，级别15；谢琬，火系灵根，中阶，级别20。 当然还有洛天心的诸多暗卫，只不过并没有在主队里，也就不重要了。 站在马车前，陆檀看着车上坐在沈梦鱼旁边的陈青娥，有些不解，洛天心明明知道这人是沽名钓誉之徒，怎么还邀请她一起了？ 于是他使了个眼色给洛天心。 洛天心读懂了陆檀的意思，冲他眨了眨眼，做了个口型，说的是：“她自己要来的。” 陆檀懂了，洛天心在说：“让她当个肉盾。” 陈青娥也看到了陆檀和谢琬，同时也想起了之前在黑市为了那增阳丸而产生的不愉快，但她也看到了陆檀和女帝之间的眉来眼去。 所以她很快地对着陆檀和谢琬挤出一个笑脸，又亲热的拉起谢琬的手：“来，谢小姐，坐这里，这里宽敞。” 谢琬皱了皱眉，甩开她的手，靠着沈梦鱼坐了下来。 陈青娥有点尴尬，但陆檀知道此行危险重重，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更别提这种送上来的肉盾了，所以他友好地对陈青娥笑了笑。 陈青娥的尴尬这才有所缓解，也同样回以微笑，并对陆檀说道：“你别紧张，可以坐在我这里，我年纪大了，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仔细想想，这一车的女人，只有陆檀一个男人，身份对调，在前世换成一车男人只有一个女人的情况，那个女人是要有点担心了。 而仔细说来，陆檀也确实有点担心。 看这一车女人，娇小玲珑的谢琬，温柔和婉的洛天心，成熟且极具韵味的沈梦鱼，还有干练矫健的萤，唯独那个陈青娥有点多余了。 他好像站在了马里亚纳海沟旁边，无数深渊在同时凝视着他。 陆檀爬上车，坐在最熟悉的谢琬旁边，看着她幼态的脸，才感觉到了一丝平静，他又深深吸了口气。 太香了。 香得他头晕目眩，几乎把持不住，只得闭上眼睛假寐。 再多看一眼，他都怕自己犯错。 …… 栗山距离都城三百多里，动车一小时左右就可以抵达，但对靠灵力驱车的洛云国人来说，要走上整整两天。 入了夜之后，他们自然要找个地方落脚。 陆檀先入为主的开始满世界搜寻破庙，打算开启一段风雪山神庙的剧情了。 然而这一切都在沈梦鱼使用土系灵术平地起高楼之后破灭了。 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沈梦鱼就靠灵力原地拔起一幢三层的宅子，结实的红砖墙，七彩的大瓦片。 陆檀一下子想起，他刚到洛云国时，听到的那两个路人的谈话：都城的城墙就是国师建造的。 陈青娥见状也连连鼓掌：“久闻不如一见，国师这手土系用得，怕是整个大陆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沈梦鱼点头颔首，又看着陈青娥道：“只是室内家具就不好做了，还要烦请陈大师出手了。” 在场的六个人，除了沈梦鱼和谢琬，全都知道陈青娥是冒领了陆檀功劳的骗子，因此也都有些想看好奇的心情，纷纷好整以暇地看着陈青娥，看她作何反应。 陈青娥明显僵硬了一下，但转瞬她就笑了开来：“我素日里都睡硬板床，躺下去腰背不会痛，我们赶路一整天，诸位也试试看吧。” 说着她挥了挥手，虽然没有国师平地起高楼那么神奇，但也有花瓣叶片随风起，包裹住了整个小楼，五分钟后才散开。 洛天心带头走进去，只见小楼里每层两个房间，房间内床铺桌椅一应俱全，全部都是竹制，甚至还散发着微微清香。 洛天心又和陆檀对视了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看起来这陈青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陆檀接收到了洛天心的信号，也点点头，回了个眼神：“竹子成长快，对木系来说是最简单的，看来她确实不是什么真正的大能。” 谢琬在一旁左右看看，愈发肯定洛天心对陆檀起了纳进宫的心思，有点着急，瞪着陆檀，以眼神示意：“不许和她眉来眼去！” 陆檀再次点头，深情凝视谢琬：“你也早点休息。” 几个人挤眉弄眼的来来回回半天，谁也没理解对方真正表达的意思，但同时谁也没发现自己理解错了。 反而达到了另一种微妙的和谐。 说来也奇怪，沈梦鱼建造的房子好似加了隔音层一般，一整晚整个房间里都寂静无声，甚至连蝉鸣、风声都无。 失眠已久的陆檀甚至感受到了久违的一夜好眠。 次日醒来，每个人精神状态都不错，只是可能都不太习惯硬床，并没有体验到对腰背好的那方面，反而全都腰酸背痛的。 再加上一路车马劳顿，终于抵达栗山山脚的时候，甚至都无法直接上山，大家都和散了架一样，尤其是谢琬和陆檀这两个境界最低的，更是不如她们高境的人。 谢琬实在受不住了，哭丧着脸道：“休息一下吧，我不行了。” 沈梦鱼也点点头，再次重现了平地起高楼的神奇手段，直接在山脚筑起一个临时休息点，同时看向陈青娥：“麻烦了。” 陈青娥表情不好看，但还是挥了挥手，再次施展了灵术。 “我们暂且休息一下，正好天马上要黑了，也不好上山，明日清晨，再共同出发。”洛天心说道。 其他人都点点头，没什么异议，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檀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宁静，若是说之前在周围无一物的平原里过夜安静算是正常的，可此时的山脚下明明有很多声音，有风声，有虫叫，偶尔还有野兽低吼，为什么一进这建筑，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嗅着那竹子的清香，思绪越来越沉，再次睡了过去。 …… “醒醒，陆哥，醒醒。” 是谢琬的声音。 陆檀睁开眼睛，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趴在自己床边，灵动的大眼睛正滴溜溜地看着他。 看见陆檀醒来，谢琬手指比到嘴边，轻轻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陆檀还有些茫然的状态，揉了揉眼睛，四处看了看，发现眼前的谢琬有点不对劲。 她梳着双马尾，还带着可爱的小熊发圈，穿了一套jk制服，因为胸前太过于汹涌，扣子都崩开了一颗，内里春光若隐若现。 而本来应该到大腿中部的短裙，也因为某个部位太过于挺翘，而被微微撑起，倒是显得有些短了。 更离谱的是，谢琬还穿了条黑色大腿袜，大腿处被勒得有一条浅浅的凹痕，裙子和袜子中间露出来的部分白白嫩嫩……陆檀还记得队里有个宅男室友，怎么称呼这一块来的？绝对领域是吧？ 不对不对不对。 等一下。 什么东西？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jk版谢琬？这是哪？他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卷·如云 第四十九章 什么？黑丝幻境，人均大长腿？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有的话快跟我回教室吧，考试要开始了。”谢琬又忍不住催促陆檀道。 陆檀一脸懵b，顺着谢琬的话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竟然是现代化的校医室，此时正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伏在桌边写着什么。 陆檀还在想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就见谢琬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师，我们能走了吗？” 那女人回过头来，竟是陈青娥！ 她圆圆的脸依旧和平时一样微笑着，又过来翻了翻陆檀的眼皮，看了看他的舌苔，才点了点头，指了指门口，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谢琬也没觉得有什么，依旧甜甜笑着地谢过了她，拉着陆檀离开了。 他最初还在想是不是回到以前的世界了，但是接连出现的谢琬和陈青娥让他发现并没有，所以他整个人都有点懵，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校医室出来后，他整个人就更迷惑了。 因为这个学校太奇怪了，走廊的装修风格是他记忆里“陆檀”儿时在洛云国上的私塾的模样，但是教室内的装修，同学们的着装，还有一些同学的面孔，却都是他本人记忆中的。 这里糅合了他和“陆檀”两个人的记忆。 是幻境！ 陆檀几乎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个关键。 …… 与此同时其他的几个人也同时陷入了幻境，谢琬的幻境里她继承了如云馆，她爹也回来了，和谢如云一起出去游览名山大川，她在如云馆日复一日的看着店铺，一切都那么美好，她甚至没发现自己在幻境中，整个人沉浸了进去。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洛天心在幻境里看到了醒来的夏琅，陈青娥看到了功成名就的自己……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幻境中。 只有陆檀意识到了。 因为tm的他的幻境太离谱了，是他和“陆檀”两个人记忆的交杂。 …… 坐在教室里，陆檀还在冥思苦想他今日究竟要如何破局，他对幻境的唯一了解也是来自于前世看过的小说里，大部分幻境都应该有一个阵眼，那这里究竟有没有阵眼呢，如果有的话，又在哪里？ 正想着，开始考试的铃声响了，熟悉的致爱丽丝听得陆檀甚至有些眼热。 两个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头发微微盘着，耳边有碎发垂下，黑丝包裹着纤细笔直的双腿，包臀裙和白衬衫勾勒出前凸后翘的身材，黑色的高跟鞋露出一小块脚背，虽然被丝袜包裹，但也看得出她的脚型纤细，线条圆润完美，竟是洛天心。 坐在陆檀旁边的谢琬，低声吐槽道：“倒霉，竟然是校长和灭绝监考。” 陆檀又抬眼看去，猜测洛天心恐怕是校长，而另一位穿着同样包臀裙和白衬衫的女人应该就是谢琬口中的灭绝了。 因为她的年纪明显要大些，但不服老的又涂上了鲜艳的大红色口红，显得好像刚吃过两个小孩才过来监考一般。 是沈梦鱼。 这个幻境已经越来越离奇了，陆檀转着手中的黑色中性笔，大脑疯狂运转，企图找到一丝破绽。 他能感觉到这里的一切，手中笔的触感，谢琬的声音，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他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被拉入的都不知道……但别的不说，洛天心和萤都是高阶以上能力者，更别说还有国师这个近化神的人跟着。 所有人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唯独陈青娥…… 陆檀在心底静静地回忆着刚才在校医室看见的一切，想起她刚才好像一直在写着什么，决定要想办法去看看她的那张纸。 “考试即将开始，大家再检查一下手中的试卷是否有问题。考试期间有问题请举手询问监考老师，不允许出现作弊现象，一旦发现，立刻处死。”洛天心用温温柔柔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语。 陆檀不敢挑战在这幻境中的死亡是不是真的死亡，他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老老实实地打开试卷，发现上面只写了一道题：“如果你发现副校长快要死了，你的命可以换她的命，你会救她吗？” 在题的下面，还付了一张沈梦鱼的一寸照片，照片上她还年轻，笑得灿烂。只不过穿着的却不是衬衫了，而是她在洛云国时穿的那一身纱衣。 陆檀错愕地抬头，正好与沈梦鱼的眼神对视。 沈梦鱼看了他一眼，从讲台上走下来，鞋跟哒哒哒地踩在教室的大理石地砖上，距离陆檀越来越近，陆檀莫名得感到一阵心慌，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让副校长继续靠近了。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力翻了桌子，整个人随着桌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同学晕倒这个事不管在哪个班级里都是非常炸裂的了，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吵闹了起来，谢琬更是第一时间蹲在陆檀身边握住他的手紧张得发抖。 “什么情况？”洛天心皱着眉走过来，“这个学生我记得不是夏琅同学的朋友吗？怎么会晕倒的。” 沈梦鱼看了地上的陆檀一眼：“送到校医室去吧。” 短短十分钟，陆檀再次回到了校医室。 陈青娥依旧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谢琬敲了两次门她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陆檀和谢琬对视一眼，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蹑手蹑脚地往陈青娥身后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把头伸到陈青娥身旁，想要看看她纸上字迹的时候，陈青娥忽然动了，她转过身，手里捏着一把手术刀，直直地往陆檀胸口刺去。 陆檀猝不及防，愣神间就要被陈青娥扎到，谢琬大叫一声，直接冲上去面对面抱住了陆檀。 事情发生得太快，陆檀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谢琬就被陈青娥的手术刀刺中了后心，陆檀摸了一手的血，和奄奄一息的谢琬。 “琬妹！”陆檀抱住了谢琬，虽然眼前这个谢琬九成的可能性是幻境中的npc，但温热的血液流到他的手上触感却是那么真实。 好友死在眼前给了陆檀极大的冲击，这并不是他穿越后第一次看到人的死亡，但确是第一次看到挚友的死亡。 “陆……陆哥……你……要想办法救救副校长……”谢琬说完这句话就咽了气。 然后陆檀就看到谢琬就好像凤凰涅槃一般，从脚底开始着火，一直烧到了头顶，然后就这样消失不见了，连一点灰烬都没留下。 陆檀的疑惑简直达到了顶峰。 随着谢琬的死亡，学校的地面突然晃动了几下，如同地震一般。 陈青娥却恍若无事发生，对地震毫不恐惧，反而抄起手术刀，再次对着陆檀攻了上来。 陆檀亲眼目睹了谢琬消失，在心里盘算着是否被击杀就可以离开幻境，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就被陈青娥的手术刀划伤了。 真实的痛感袭来，陆檀甚至按捺不住呻吟了一声。 他立刻明白死亡离开幻境这条路行不通，不敢大意，专心的攻了回去。 陈青娥看着脸圆圆的一副窝囊样子，却意外的身手敏捷，就连陆檀这种受过训练的体育生都有点不敌，逐渐落了下风。 “十伏特！” “一百伏特！” “一万伏特！” 陆檀企图使用灵力来压制她，然而无论如何喊出口令，也没有激活雷灵力，他细细感觉，却发现灵根似乎已经不在身体里了，就连系统都召唤不出来。 人已经被陈青娥逼到了角落里，陆檀蹙眉，随便抄起桌上的一支钢笔，狠狠得戳向了陈青娥的眼睛。 陈青娥疾步后退了两步，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声的对着天花板长长地嘶吼了一声。 “哈啊——哈啊——”陆檀终于得以喘息，他半靠在文件柜前，大口地喘着粗气。 也就几秒钟的功夫，陈青娥就放下了手，陆檀看过去，却发现她那空洞洞的眼中并没有血液流出，就在陆檀疑惑的时候，那空洞中有无数根藤蔓奔涌而出，像什么恐怖故事里的片段一般。 “啊——”陈青娥再度抬头声嘶力竭的嘶吼，一边大喊还一边用手一把一把地将眼睛里的藤蔓抓出来。 然而那藤蔓就像无穷无尽一般，怎么抓都抓不干净，她很快就气急败坏了。 而陆檀已经趁着她抓藤蔓的这段时间里，悄悄移动到了门口的位置，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一个输液瓶，输液瓶倒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陈青娥听到声音突然愣住，她好半天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只是此时的她眼不能视物，只能吸了吸鼻子，像狗一样开始到处嗅嗅。 陆檀大气不敢喘，面向陈青娥，眼睛盯着她的动作，双手在背后快速地寻找门把手。 就在陈青娥马上要扑上来的时候，陆檀终于握住了门把手，他将门打开，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然而事情变得更糟了。 因为校医室的门口，站了不放心受伤的学生，亲自过来查看的副校长沈梦鱼。 第一卷·如云 第五十章 我去炸学校，天天不迟到 沈梦鱼看了看状态诡异的校医老师，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摸不到头脑的陆檀，直接挥了挥手，一个足球那么大的石球出现在走廊上方，然后她用力把手压下去，石球狠狠得砸在了校医陈青娥的头上。 一击毙命，脑浆爆裂，红的白的迸溅到古色古香的走廊墙上，还有穿着校服围观的同学们身上，以及陆檀的脸上。 所有被弄了一身血液的同学，看到事情结束了，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变幻，又麻木的转身回到教室里继续去考试了。 就如同一个一个设定好的程序一般。 陆檀惊呆了，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 他脑子里有点乱，这整个幻境都让他有点茫然，按照刚才校医室里的情况不难看出，陈青娥和谢琬也是和他一样无法使用灵术的，那为什么沈梦鱼可以？ 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沈梦鱼就率先开口了：“你跟我到校长室来一趟。” 陆檀摇了摇头，下意识拒绝。 沈梦鱼挑挑眉，勾起唇角笑了笑：“来不来随你，但如果你还想离开学校，就最好过来一下。” 陆檀：！！ 所谓的“离开学校”，恐怕真实的意义是离开幻境。 至此再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他把心一横，跟上了沈梦鱼的脚步。 …… 副校长室里又和校医室或者教室完全不同，这里充满了洛云国的风格，甚至在陆檀看来，是有点像陈临风在竹村的书房的。 更离谱的是墙上挂了十几幅小张的画像，有点像之前学校里的照片墙。 沈梦鱼把陆檀带到办公室让他在这里等一下之后就转身出去了，陆檀刚好自己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开始四处翻找企图找到任何可以离开幻境的线索。 他已经断定国师是出去的关键。 只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所有家具里面打开都是空空如也，就好像这里只是一个空壳，是一个没做好的游戏房间，建模的时候只做了面上所见的东西，并没有细致到把里面也做出来。 于是陆檀只好回到墙边，看着墙上的挂画来打发时间。 然而这一看倒还真让他发现些意外的东西。 墙上的画像大部分的人物脸部都是模糊的，就好像画卷被泼了水，墨迹全都晕染开。然而却有两个人的五官清晰无比，一个陈临风，一个夏琅。 画上的陈临风还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站在一棵树下，看起来意气风发。 而夏琅的画像也同样二十来岁，这样看来两个人就更加相似，除了夏琅的眉眼要更加锐利些，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了。 “你在看什么？”沈梦鱼突然推门进来，吓了陆檀一跳。 听到她问了，陆檀也没客气，指了指墙上的陈临风：“他是谁？” 沈梦鱼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发现是陈临风之后撇了撇嘴：“是十几年前的状元。” 状元？ “那他现在在哪？”陆檀又问道。 沈梦鱼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好像吃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他……算了，不提也罢。” 这一下子更激起了陆檀的好奇心，他忍不住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梦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同学，好奇这种事做什么？” 陆檀摸了摸鼻子，直接说道：“他是我爸。” 沈梦鱼一愣：“那你问他不是更快？” 陆檀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没说话，主打的是一个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氛围感。 沈梦鱼果然上钩了，转过身去，回到桌子后坐下，喝了口水，沉了沉心，才回答陆檀道：“他……是个好人。” 这猝不及防一张好人卡给陆檀发麻了。 好在她发了卡之后又继续说道：“那一年他都考上top1的大学了，结果放学打扫天台，遇到了一个跳楼的新生，为了救人，他单手抓住了那个新生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弄断了……” 陆檀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悲壮的故事，忍不住开口道：“……然后呢？” 沈梦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就一蹶不振，找了个据说是当官家的女儿，结婚生子，大学都没上。” 这个故事初听有点离谱，好像是幻境编出来的，但是细品却又感觉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幻境处处透露着不合理又处处透露着合理，比如身为女帝的洛天心是校长，身为国师的沈梦鱼是副校长。 再比如木系灵根的陈青娥是校医。 这些全部都和现实隐隐对应。 而方才沈梦鱼故事中大官家的女儿指得显然是陆曼霜，这个点又与现实对应了。 那么，谢琬的死、陈青娥的死，还有那个关于陈临风救人断手的故事，到底又有没有深一层的含义？ “好了。”陆檀还在思考这些事情里面的关联，沈梦鱼开口打断了他：“你是不是很想离开学校？” 陆檀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此时他已经发现沈梦鱼的不对劲之处，比如其他的npc包括陈青娥、谢琬在内，表情都比较单一，且要么不会说话，要么说话的内容也和设定好的程序一般僵硬，完全符合这个学校的氛围和内容。 可是沈梦鱼却不一样，她表情丰富，甚至可以对话，而且与陆檀说话的时候并不是校长与学生的那种关系，看起来不像一个npc，倒像一个活人。 只是她与陆檀的对话，也不是完全合理，包括“top1、放学”这种现代化台词，所以又不像是真的国师。 沈梦鱼可不知道陆檀在想什么，还在兢兢业业地给他出着离开学校的办法：“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达成。” 陆檀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沈梦鱼：“引来天雷，将整个学校引爆。” 陆檀：“……” 他还真的不知道在他没有灵力的情况下要怎么引来天雷。 “好了，你走吧，我要忙了。” 沈梦鱼说完了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陆檀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站在门口问道：“我想问一下，你刚才的灵术怎么用出来的？” 沈梦鱼歪了歪头，伸手又聚出一个石球：“你说这个？” “对。” “这个……”沈梦鱼刚想回答，洛天心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全身黑西装的萤，此时正一身助理打扮，手里还捧着文件。 陆檀通过萤验证了自己两个猜想：这里果然隐隐和现实对应，且他们这一次栗山讨伐小队的所有人都进入到了他的幻境中成为了npc。 “沈副校长。”洛天心皱了皱眉：“不要和学生讲一些有的没的。” 沈梦鱼嗤笑一声，嘴角勾起，带着些嘲讽，说出来的话也是阴阳怪气：“好的呢，大校长。” 洛天心全当听不懂她的阴阳怪气，又对着陆檀说道：“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副校长年纪大了，总有些糊涂。” 陆檀还没说话，沈梦鱼抢先道：“他想离开学校，你有办法吗？” 洛天心惊讶地看了一眼陆檀：“你为什么想离开？这里不好吗？你不想好好学习吗？” 转过头她又死死地盯着沈梦鱼，咬着牙说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教唆的！！” 随着话音落下，无数冰刃飞出，洛天心直接攻向了沈梦鱼！！ 陆檀震惊！洛天心也可以用灵术！！ 而随着洛天心的攻击，萤也快速地像一个鬼魅般蹿了出去，只是萤却没有使用灵术，而是掏出了一把匕首，开始攻向沈梦鱼。 沈梦鱼一边躲避着萤的物理攻击，一边又要用石墙、石盾等等技能来抵御洛天心的灵术攻击，一时间变得非常狼狈节节败退。 “都怪你！！”洛天心越打越疯魔，现实里那温柔似水的样子全然不见，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她和洛向晚一样都是水系的灵根，只是用技能的路子却全然不同。 洛向晚平日里一脸冰冷不近人情，技能却很少有强攻击类的，多数都是水牢、冰牢，还有冰墙这种以束缚为主伤害为辅的。最多就是会有冰矛冰匕这种，并算不上强兵器的技能。 而洛天心，最起码这个幻境中的洛天心，所有的技能就充满了攻击性，无数锐利冰刃密集飞出，沈梦鱼很快就被困在了角落。 洛天心仰起头大喊一声：“全都是你的错！！” 然后放出一团水，硬生生捂住了沈梦鱼的口鼻，使她窒息而死，直接瘫软在了角落里。 而沈梦鱼也不是好惹的，在死前也用石块像击杀陈青娥一样，极限一换一，击杀了在她近身的萤。 又是两个人无了，陆檀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洛天心，又看了看沈梦鱼。 这一天见了太多次死亡，陆檀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吐了起来。 洛天心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突然一阵巨大的阻力，将陆檀和洛天心推离了副校长室。 陆檀摇晃了两下才重新站定，再扭头看去，发现副校长室的门不见了，那里的墙面一片平整，好像什么都没存在过一般。 洛天心头发散乱，表情疲惫又难过，站在陆檀的身边，低声道：“走吧，我带你去炸学校。” 至此，这个幻境中与他一起去栗山的小队成员，已经或死亡或消失的下线了四个：陈青娥、谢琬、沈梦鱼、萤。 第一卷·如云 第五十一章 《陆檀的世界》 说着要带陆檀炸学校的洛天心，却没有带他去任何一个应该去的地方，比如操场、顶楼。而是带着陆檀去了广播室。 广播室位于整个教学楼的最顶层，这里许久没有人用过，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但设备前的那一扇窗户却诡异的很干净，仿佛刚刚装上去的一般，就连擦拭的水痕都不见一条，透亮明净。 那扇窗户正对着操场，此时学生们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考试，三五成群的在操场上奔跑、聊天、玩耍。 学生们都是熟面孔，有陆檀的，也有“陆檀”的，只是穿着的却都是统一的高中运动服。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幸福微笑，虽然有些怪异，但陆檀却莫名的感觉很安心，仿佛这样就也很好了。 “你……”洛天心拿着播音的麦克风，纤细又苍白的右手按在开关上，看着陆檀，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陆檀把视线从学生们身上收回来，看着洛天心，挑了挑眉：“怎么了？” 洛天心嘴巴动了动，视线也看向窗外的学生们，声音有点哽咽：“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是我。” 陆檀愣了一下，不清楚为什么洛天心突然要说这样的话。 洛天心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不再理会陆檀了，而是颤抖着按下了播音键，她平日里温和如春风般的声音今日却格外沙哑：“请同学们在十分钟内，到操场上集合，然后根据学号排好队爬上天梯。” 话落，她推开了广播室的窗户，双手挥动，一架冰梯拔地而起，蜿蜒而上，直冲天际。 “……” 陆檀被眼前的场面震得惊呆了，他一时失语，因为更震惊的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所有的学生，真的排着队开始一个一个往天梯上爬。 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惧怕似的，也不问要爬上去做什么，就像一个两个没有自我思维的机器人，一步一步的爬着。 陆檀和洛向晚就这样站在广播室里看着他们像蚂蚁搬家一样，一个一个得向上爬，两三个小时过去，学号为一的学生已经凭肉眼看不到人影了。 那个场面比陆檀看过的末日大片还要令人震撼，是那种蜉蝣撼树的震惊感，以洛天心灵术制造的天梯就那样岿然而立，学生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好像连成了一根从天上坠落的线。 天色渐晚，最后一个学生也终于爬上了梯子。 “到时间了。” 洛天心拢了拢头发，陆檀这才发现她的眼眶已经通红，眼泪早就干涸在了脸庞上。 夕阳的光线是橙红色的，照在她的脸上，身上，手上，却没有丝毫暖意，只让人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冷。 她最后看了一眼陆檀，然后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洛天心站在操场中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又用灵术唤出一条水带，混着她的血液在操场上绕了一圈，混合了她血液的水带变得猩红，它四散开来，又重重落下，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阵法。 陆檀遥遥地看着，那个阵法好似四个怪异的图腾围绕着中间的天梯。 忽有疾风骤起，洛天心盘在后面的发髻被风吹开，她的如瀑青丝随风飞起，她表情镇定安静，带着决绝，她对上陆檀的眼，又别过脸去。 广播室里的最后一丝光线随着太阳坠入地平线后而消失，陆檀就这样看着洛天心双手举过头顶，又重重落下。 有无上雷光顺着天梯上的学生们轰然而至，无数血肉翩然落下，好似漫天的红蝶蹁跹，大而妩媚。 她也消失于这幻境天地间。 栗山队，最后一名成员，亡。 随着洛天心的消亡，震耳的雷声响起，幻境的边缘开始碎裂，如同蛋壳剥离一般，一片一片的剥落。 陆檀感到一阵晕眩，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回到现实。 他还在那个沈梦鱼凭空而立的房子里，睡着陈青娥用竹子搭建的木床，竹子的清香就萦绕在他的身边，本来很好闻的味道，现在却让陆檀觉得格外诡异。 方才在幻境里并没有注意，现在出来才意识到，刚才他有触觉、味觉、听觉、视觉，唯独没有嗅觉。 血腥味、校医室应该有的消毒水味，还有其他各种味道，全都没有。 那么这个一直环绕在身边的竹子味，就很耐人寻味了。 包括方才所有人都在帮他，只有陈青娥想杀他。 种种线索连在一起，陆檀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推开门，蹑手蹑脚地向陈青娥的房间走去。 刚靠近陈青娥的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陆檀悄悄蹲下，顺着门缝看过去，是沈梦鱼在与陈青娥对峙。 沈梦鱼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脸色苍白面无血色，甚至要靠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但气势并不弱，和陆檀梦里一样，正举着一个足球那么大的石球逼问陈青娥：“你的目的是什么？” 陈青娥状态也不算太好，那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也挂了几分愠怒：“我也陷入了幻境，此事并非我所作，国师缘何独独认定是我？” 沈梦鱼几欲站立不稳，猝不及防间，陈青娥的藤蔓突然缠住了她的腿，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神情依旧严肃：“那陈大能认为是谁呢？陛下？还是陛下的暗卫？我还是要提醒陈大能一下，陛下与其暗卫此时仍在幻境之中尚未醒来。至于那两个小孩，谢家的和陆家的，中阶罢了，他们可曾有将我拉入幻境的能力？” 一连串的问题把陈青娥问住了，也同时叩在了陆檀的心里。 听沈梦鱼的意思，被拉入幻境的似乎不止有她自己，洛天心和她的暗卫也同时被拉了进去。 那么下手的究竟是谁？他也随着陈青娥一起静静思考，然而不管怎么想，可能性似乎都只有陈青娥的一个。 除非还有他未曾见过的第七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 陈青娥突然缓缓地开了口。 “是国师您自己……所制造的幻境？” 第一卷·如云 第五十二章 心跳当然要摸摸才知道还有没有 沈梦鱼被陈青娥的猜测弄的轰然大笑：“陈夫人，狗急跳墙？开始贼喊捉贼了？” 陈青娥没有再回复沈梦鱼的话，而是举起手，让缠在她身上藤蔓咬得更紧了一些。 沈梦鱼也不再与她废话，那个足球大的石球，直接砸了过去。 “轰——”屋内的房顶倾塌，无数砖块落下挡在墙壁前，遮住了陆檀的视线。 沈梦鱼和陈青娥竟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而沈梦鱼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隔绝了声音，在陆檀的位置竟然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声音。 他想了想，转身就走。 方才的幻境就像一个真实剧本杀，此刻就是到了盘凶的环节。 两个嫌疑最大、身份最存疑的人开始互相撕咬，而另外几个陆檀认定是好人的小伙伴却依然陷在梦境中没有出来。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要把队友唤醒，不然若是那两个人打完，剩下的那个直接摊牌破罐破摔，以他当前之力，怕是很难抵挡。 好汉不吃眼前亏，会审时度势也是一种能力。 陆檀第一个要去唤醒的就是谢琬，毕竟在他的环境里谢琬始终在帮他，最后甚至死亡原因也是为了救他而死。 然而到了谢琬的房间里他又茫然了，因为他并不知道从外界唤醒幻境的方式。 陆檀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得拍了拍谢琬，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更糟糕的是她的气息逐渐微弱，胸前起伏也越来越微小。陆檀不敢大意，将手放在她的前胸，细细地感受着她的心跳。 嗯……有点厚，他又按得用力了一些。 还好，还有心跳，只是频率已经很慢了。 最上等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最困难的幻境也可以试试最朴素的唤醒方式。 陆檀情急之下，只得抡圆了膀子，对着谢琬娇俏的小脸来上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夏琬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哼哼唧唧的嘤咛几声，还真的悠悠转醒了。 “唔……”夏琬醒来后看见陆檀，眼中带着些迷离，因为她并不是自我意识醒来，所以明显还有点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揉了揉眼睛：“郎君，夏小宝去学堂了吗？” 好家伙，陆檀直接好家伙。 没想到夏琬的幻境里他们连孩子都有了，陆檀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这声轻笑彻底唤醒了夏琬，用了三秒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之后，她的脸“唰——”的红了。 “陆……陆陆……陆哥。” 夏琬磕巴了起来。 陆檀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缓解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于是也没再强调那夏小宝，只是用三言两句将方才陈青娥与沈梦鱼之间的对话给她讲了一下。 谢琬听了后也陷入了沉思，然后看着陆檀说道：“我的幻境里……也有陈青娥……和国师。” “哦？”陆檀来了兴致，“她们做什么了吗？” 谢琬想了想：“嗯……想不太起来了，我过了很多年，只记得陈大能死得很早，好像是因为给谁下毒……而国师来提醒过我几次，让我醒来，我当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现在想来，可能是有深意的。” 和陆檀经历的几乎一样，虽然事情不同，但大致是相同的。 陈青娥想杀人，国师想唤醒他们。 陆檀心里有了一些想法，又带着谢琬去叫醒了洛天心和萤。 萤醒来后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幻境，甚至差点导致洛天心受伤，自责得狠狠咬住了下唇，跪在地上头都不抬。 洛天心拍了拍她的肩：“不怪你，我们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吗？” 陆檀在一旁看着这主仆二人的互动，若有所思。但时间紧迫，也没有时间给她们两个人心意互通，陆檀再一次为她们讲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而她们二人的说法也是一致的，虽然问起在幻境中见到了什么两个人都支支吾吾没有明说，萤还可疑的红了脸，但对于陈青娥和国师的行为，却都出奇的一致。 答案有点显而易见了，只是动机始终不明。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下，萤听说陈青娥差点要害死洛天心之后，直接冲动的就要提刀去取她狗命，还是洛天心拦下了她：“稍安勿躁，我们现在不知道她的目的，也不知道她背后是否还有其他的人，贸然杀了她，只会让线索断掉。” 陆檀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谢琬咬了咬手指：“她的目的是什么呢……上次在黑市还与我们抢壮·阳药……” 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陆檀和洛天心知道的还要比谢琬多一些，但也一头雾水。 这个女人做事没什么章法，最初陆檀以为她只是想冒充个身份不凡的灵术师得到些便利和尊重，后来发现她又去竞拍壮·阳还灵药，就猜想恐怕她也是灵根受损 或者其他身体上有缺陷，那这也和冒充陆檀没什么关联。 现在这个人又主动与他们一起去栗山，还把他们全部拉入幻境中，更别提其中还有洛天心这个身份顶顶尊贵的人在，她的目的就更加成迷了。 几个分析了半天，越分析越复杂，还是洛天心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盘凶行为：“罢了，我们先去与国师汇合，这个陈青娥实力不明，能把萤和国师一起拉入幻境中，恐怕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其他人一起点头，而萤也知道自己差点因为大意酿下大错，更加谨慎了，对洛天心几乎是寸步不离。 陆檀就像一个合格的队长一般，重新组织了队友，又带着队友回到了事件发生点——陈青娥的房间里。 然而令他有些惊讶的是，原本已经动起手来的陈青娥和沈梦鱼此时却像亲姐妹一样，开着房间门，坐在正中央的桌前，亲亲热热的聊着天。 而本来破碎的房间也已经恢复如初了。 她们看到陆檀等人过来，甚至还相视一笑：“你们来了。” 陆檀：？ 不是，怎么事，他刚才也是在幻境里吗？ 若不是沈梦鱼还是一样顶着一张虚弱又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陆檀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只是她们两个怎么变得这么好了？ 沈梦鱼就好像看不出陆檀的疑惑和欲言又止似的，又对着洛天心说道：“陛下，方才我算了一下，此时正适合上山。” 洛天心与陆檀对视一眼，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的诡异感。 谢琬心直口快，不惯着任何人，当即叉起腰来就要质问沈梦鱼：“国师——” 洛天心轻轻咳嗽了一声，接过了她的话头：“国师方才没有陷入幻境吗？” 沈梦鱼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袋：“差点忘了。我们已经进入了这山的封印阵中，那幻境是血妖制造而成，都是你们最向往的场景，我和陈大能想办法进入了诸位的幻境，就是希望能唤醒诸位。” 陈青娥也有点脸红：“只是我的能力不如国师强，只能以杀了诸位的方式将诸位唤醒，好像还全都失败了。” 说着，她还故作可爱的嘿嘿一笑。 所有人：…… 陆檀：有点反胃。 这借口说生硬有些生硬，但说合理，听起来又十分合理。 最主要的是，此时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她就是那个拉众人入幻境的人，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她在扯谎，但也只能信了。 唯独谢琬有点不服，她叉起腰，酝酿了一下情绪，又要发难。陆檀见状，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又靠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忍一下，且看看她在打什么算盘。” 谢琬的脸再次整个红了起来，低眉顺目，倒是不再开口了。 陆檀发现这小姑娘平日里看着英姿飒爽，谈起生意像个女强人似的，但是怎么那么容易脸红，一逗就红到脖子根，太有意思了。 “各位也都休整好了吧，对方已经率先出棋一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国师整了整衣服，挥挥手把这座临时的宅子又变没了。 昨个入住的时候是夜里，又是山脚，周围漆黑一片看不清什么，此时天色已大亮，眼前这座栗山就完全的显现出来了。 此山高耸入云，站在山脚仰起头甚至看不到山顶，最高的地方被云层覆盖，看起来神秘又危险。 而从山脚开始能看见成圈的台阶，甚至有点像陆檀前世去过的那种铺好供游客行走的台阶的景点。 陆檀还在赞叹这古代工匠的鬼斧神工，心里立刻联想到长城、兵马俑等等伟大的劳动人民血汗结晶，就听到陈青娥在一旁舔狗似的开了口：“国师真是大能，都城城墙，再加上这栗山天阶，全部都是大工程，可以看出国师灵力之强……在下真是佩服。” 沈梦鱼微微一笑，也商业互吹的吹捧了陈青娥几句，但几乎都是围绕着“那天夜里”的救人事件夸的。 陆檀微微侧过头去看陈青娥的表情，她倒是毫无羞耻之心，全都应了，甚至还谦虚的说了几句不敢当。 陆檀刚想阴阳怪气几句，周围突然起了大雾。 第一卷·如云 第五十三章 弹小娃娃的小勾勾 众人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就连一项游刃有余的沈梦鱼都举起手做出了战斗准备，几个人向中心的洛天心聚拢，萤凭空抽出一把熔岩刀来，上面还滋滋冒着火花。 唯独陆檀的心思没在眼前即将出现的危机上，因为他的系统又唱起了歌。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我被宿主带身上~】 【恭喜宿主在某人制造的低等幻境中表现优异，虽然没有获得任何奖励，但系统觉得宿主值得被鼓励，特此奖励霓光石飞镖x12，希望宿主再接再厉，主动出击！】 陆檀微微皱眉，在心底询问系统：“某人是哪个人？” 每次他的提问，系统都会卡上一段时间，问出问题之后见系统不再回复了，他也不急，把精神重新集中到了眼前的危险上。 牛奶一般的浓雾让整个山脚的视线一瞬间变得非常不好，可视距离不到三米。几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陆檀甚至能感觉到谁的头发掠过他的肩，谁的肩在蹭他，谁的……那个位置在拱他。 “别动。”洛天心蹙眉小声道，靠在她身边的萤和沈梦鱼都是一愣，异口同声道：“我没动！” 洛天心声音沉了下来：“是谁？” 大家都纷纷摇头，表示不是自己。 本就紧张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还有些诡异了，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别摸我！”谢琬突然尖叫了起来，萤眼疾手快，听到谢琬尖叫的同时手就伸了出去，陈青娥数根藤蔓伸出，捆住了那个罪魁祸首。 “哇——” 罪魁祸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陆檀：？ 陈青娥一下子笑了出来：“这谁家小娃？” 原来那到处摸人的，是一个穿着红色小肚兜，扎着一根冲天辫，肉嘟嘟胖乎乎的小娃娃，看起来不过几个月大，却已经能自己直立行走了，明显不是人类。 国师有点嫌恶得撇开了头，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显然是很不喜欢小孩。 谢琬倒是来了兴致，把那小娃倒拎起来，拽下他的红色四角小裤衩，分辨了一下性别。 见是个小男娃，她嘿嘿一笑，曲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小勾勾。 “哇——” 小娃儿哭的更凶了，甚至还抽抽噎噎地说起了话：“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陈青娥也觉得谢琬的行为有点过分了，从她怀里接过那小孩，安抚了两下，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这话听着像骂人，但小娃儿明白这女人在问他的本体，他收了眼泪，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不能告诉你，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洛天心想了想，回答他道：“我们来看看火神瞳。” 说话间众人已经对这穿着肚兜的奶娃娃放松了心态，几个女人对年轻的小男娃儿基本没什么抵抗力，她们身上散发的母性光辉闪得陆檀眼睛都要瞎了。 也正因如此，再加上他身上毫无杀气和煞气，以至于所有人对这小娃娃都没有任何防备，因此当那小娃娃动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应得过来。 那小奶娃娃听到她们提起火神瞳，就一个扭身像条泥鳅一样从陈青娥的怀里滑了出来，然后打了个响指，整个人化作了一片烟雾，消失了。 “想看看火神瞳，那就自己凭实力爬上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能力！”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琢磨了起来。 他似乎把火神瞳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他是不是把火神瞳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什么叫看看我们的能力？好像我们去取火神瞳还需要他的同意似的？”谢琬把大家的心声直接说了出来。 洛天心摇摇头，六年前她没有亲自到这里，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但在场还有一个人六年前也来过的，那就是沈梦鱼。 只是沈梦鱼自从那小娃娃出现之后，就躲得远远的，此时更是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国师？”洛天心喊了沈梦鱼一句。 沈梦鱼回过神来，但也没完全回过神：“嗯？该走了吗？走吧，我们只是爬山恐怕就要爬上几天。” 说着，径自在前面开路，走上了上山的台阶，融入了浓雾。 洛天心摸了摸下巴，看着沈梦鱼离开的方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走吧，上山。” 沈梦鱼走第一位，洛天心和萤在中间，陆檀和谢琬跟在后面，最后是陈青娥殿后。 陆檀一边透过浓雾观察着那微乎其微可见的景象，一边听着系统给他发布的新任务。 是的，卡了好久的系统终于回复了，但是并没有直接告诉他那个“某人”是谁，而是让他想办法自己去查。 【限地区任务：请宿主在栗山内查明“某人”是谁，并发现她的全部秘密（0/5），以获得高级奖励。】 【因任务难度较高，特别赠予宿主特殊道具：斗转星回镜。】 【斗转星回镜：可以短暂重现周围一百平米内发生过的事情，需要镜身写下确切时间方可激活。使用次数（0/2）】 陆檀双眼一亮，这可是个好东西，不管是谁都对“六年前”那件事讳莫如深，就算洛天心愿意说，他也不会完全信任，毕竟只有自己的眼睛才不会骗人。 他把镜子丢进麻袋里，这个麻袋经过他自己的改良缝制，已经变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双肩包，不得不说麻袋真的是个很好用的法宝，不管装了多少东西进去都不会重，背在身上，又轻便又方便，简直是驴友做梦都想要的装备。 陆檀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他快走了两步，跟上了前面的步伐。 …… …… 越往上雾气越淡，根据天色判断大概过了4、5个小时左右的时候，山上已经没有雾气了，此时抬头是没入云层的山顶，低头是隐入浓雾的山脚。 他们就好像被困在了某个异界，上不去，下不来，只能不停的前进。 “我们走了多远了？” 谢琬第一个承受不住步行的痛苦，皱着鼻子开口道。 洛天心也有点遭不住了，她碍于身份只是偷偷用袖子擦了把汗：“一小半了吧？” 陆檀最理智，他抬了抬头，看了看还是远在天涯的云层和依旧看不见顶的山峰：“恐怕只走了五分之一。” 谢琬耍赖干脆坐到路边的石头上不走了，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一块肉干，递到萤的面前：“姐妹，给加个热。” 萤满头黑线，但还是用灵术加热了一下她的肉干。 谢琬美滋滋地吃着肉干，嘴巴鼓鼓囊囊地问道：“五分之一？是什么意思？” 陆檀比划着给她上了一节数学课：“就是这么长一段路……分成五份，其中的一份就叫做五分之一。” 洛天心听得连连点头：“这个说法不错，简单易懂。” 国师也懂得举一反三：“五份中的两份就是五分之二？” 陆檀连连点头，像他启蒙的小学数学老师一样，还夸赞了国师和洛天心聪慧。 一时间气氛非常融洽，大家暂时都减缓了身体上的疲惫，就连沈梦鱼自从那个小娃娃出现后就凝重非常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洛天心又亲自弄了些水出来，给大家分着喝了，也算是临时的休息。 沈梦鱼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走个一小段，就要到山腰了，那里有我们之前上山留下的临时歇脚点，可以在那里休息一夜，明日再继续启程。” “只不过，那里的东西有一些上面会有残留的灵气，务必不要乱动，也不要带走任何东西。只休息，睡一晚就走。”沈梦鱼难得有些紧张，反复交代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陆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什么不对劲。 不过问题不大，他手里还有个神器，实在不行就直接斗转星移，看一下那里六年前发生了什么。 众人歇息了片刻，又重新踏上了行程，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国师所说的落脚点。 这是一幢临时搭建的木制小楼。 来这世界许久，陆檀也早已能分辨得出人工搭建和灵术搭建的区别，眼前这一幢手工痕迹明显，那么多不完美的接缝表达了这是人工搭建的。 这也是一个很违和的点，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搭建一幢房子出来？ 毕竟沈梦鱼那平地起高楼的灵术他见识过，在这里人工搭建建筑物恐怕只是浪费劳动力罢了。 但是沈梦鱼并没有对这一点做出结实，只是给几个人都分好了房间，除了萤要求哪怕住地板也要和洛天心一间外，其他人都单独分得了房间。 就在众人准备去自己的房间休息的时候，陆檀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他这一路就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始终没发现究竟是哪里，在沈梦鱼分完房间之后，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们是不是少了个人？”陆檀低声问道。 谢琬被吓得一个激灵，左右看了看，才颤抖着说：“是……是……她……她人呢？” 第一卷·如云 第五十四章 消失的第六人 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个人了。 谢琬仰起头思考良久，不太自信地说道：“最后一次见她应该是一两个时辰前……不对，三四个时辰前？” 洛天心想了想，加入了讨论：“总觉得好像上山之后就没看见她了……” 萤比较敏锐，且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所以直接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时间点：“开始上山后过了两刻钟左右，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我还以为她累了所以不讲话了，现在想来，可能是那个时间就不见了。” “所以，陈青娥去哪里了呢？” 无声无息消失的人是陈青娥，她本来是垫后的，一开始大家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说话，但随着越来越累，每个人都开始闭上了嘴以节约体力。 再加上只有陈青娥是独自一人在最后，又没什么人在意她，所以她消失的时候也就丝毫没引起人的注意。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找她。 谁和她都不熟，再加上她是硬要过来的，洛天心当时同意她的加入也是为了观察她冒充陆檀到底要起什么幺蛾子。 接过后面又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众人陷入了幻境，罪魁祸首又疑似是她。 那么此刻她的失踪……倒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了。 “可是……”陆檀停顿了一下，“如果不搞清楚她消失的原因，是主动还是被动，那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受害者’？”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洛天心凝眸看了看沈梦鱼：“陆公子此言有理。国师，不如推演一番？” 沈梦鱼没有反应。 洛天心皱起眉来：“国师？” 沈梦鱼从那个肚兜小娃出现之后就有点心不在焉，某一下突然加入对话跟她们聊几句，某一下就又魂游天外了。 此时显然是有点不在状态，整个人都在放空。 这下不止是洛天心和陆檀，连粗神经的谢琬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她怎么了？”谢琬有点害怕，小时候谢如云为了吓唬她而编造的鬼故事突然涌入心头，“该该该该不会是诈尸了……” 陆檀：？ 这个世界有诈尸这个说法吗？被谢琬这么一说，他也突然觉得周围温度骤然降低了。 萤上前检查了一下沈梦鱼的“身体”：“身体温热……鼻息……正常……脉搏……心跳……全都正常。陛下，国师看起来没有任何问……” 萤的话还没落下，她口中没有任何问题的沈梦鱼就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国师？！”萤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扶住了她，然而下一秒就好似烫手一般又将她直接推了出去。 谢琬也猛地退后了两步：“这……” 洛天心脸色不好看，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愠怒，她语气缓慢，咬牙切齿得吐出三个字：“陈青娥。” 陆檀在一旁一声不吭看着眼前的画面，总觉得哪里不对，非常不对。 眼前沈梦鱼的身体被藤蔓缠绕，只是这藤蔓与之前见过沈梦鱼所使出的灵术不同，也与陆檀曾经拥有过的木属性灵术不同。 这是一根干枯的藤蔓，整根藤蔓呈土黄色，上面连一片绿叶都没有，看起来干燥又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掉下扑簌簌的树皮一般。 但是偏偏这样的藤蔓又无比坚韧，在沈梦鱼倒下之后，从沈梦鱼的身体里爬了出来，一圈一圈的像一个茧蛹，把沈梦鱼整个包裹了起来。 她这个行为几乎是明着跳匪了，似乎是在宣战。 萤有些惊疑不定：“出来之前国师不是说……” 洛天心瞪了她一眼，萤又把话吞了回去。 陆檀在一旁cpu都要烧糊了，国师说什么？国师说话的时候他不是在场吗？不是说此行没有什么问题，唯一有危险的就是洛天心吗？ 怕不是沈梦鱼又与洛天心单独交代了些什么。 但是究竟是什么？ 陆檀想的头都有些痛。 “陈青娥消失了我们可以不管她，可是国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办？”谢琬尝试着推了推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藤蔓蛹，纹丝不动。 那藤蔓的重量加上国师自身的重量，凭她也很难推动。 “天快黑了，我们若是去不成落脚点，这山上还不知道有什么……我记得六年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听我娘说很多人直接就死在了半山腰，甚至没抵达山顶。”谢琬难得的认真严肃。 陆檀也赞同谢琬的话，并且提出刚才他思考却没有结论的猜想：“既然国师提到了那个落脚点，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原地建造一幢土楼出来给我们住，那就说明那个落脚点有它的特殊之处。” “我建议我们直接过去，国师暂时顾不上了……实在不行明日一早再来继续想办法，天色越来越黑……我们不能再折损人员了。” 洛天心和萤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我们不认路。” 谢琬耸肩：“别看我，我更不认路。” 事情又陷入了困境。 陆檀摸着自己怀中的斗转星移镜，在思考要不要把时间倒回，看看陈青娥失踪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斗转星移镜也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如果陈青娥失踪的时候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也是像那红衣服娃娃一样瞬间消失了，那就等于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嘻嘻嘻。”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奶声奶气的笑声传来。 陆檀猛地扭头看去，是那个穿红肚兜的娃娃。 “你们好像……”他阴阳怪气的开了口，然而话还没说话，声音就戛然而止，仿佛被扼住咽喉的鸡一般：“咳咳——” “你有什么办法吗？”陆檀死死抓着那小娃儿的脚，皱着眉阴沉道。 “哇——”小娃再度哭了起来。 陆檀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一把年纪的人了就别装小孩了，有什么快说，不然我们死在这也让你陪葬……” 小娃果然不再干嚎，他闭上嘴，收了哭腔，一脸怨毒的盯着陆檀的脸看，仿佛要把他脸上烧出个洞来。 在陆檀的耐心告罄之前，他开了口：“我是这座山的山神，你们献一条命给我，我送你们下山。” 第一卷·如云 第五十五章 天外天 凌晨，栗山的天还没亮，在这山里出生的山神小娃儿就已经起身，穿着红色的肚兜兜到了山脚。海拔几千多米的距离，对于外观只有八个月大的山神来说，难度还是比大学生跑八百米要大些的。但他别无选择，因为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吃人了。今天，他到这里是想碰碰运气，寻找一种传说中的独特食材：来自东土大唐的陆三藏。 …… 这小“山神”的话倒是出乎了陆檀意料，他猜测这小东西可能是什么东西成精或化神，然后在这里张神弄鬼勒索点法宝吃食。 却没想到他胃口这么大，开口就是要一条人命，好像是西天取经路上的妖怪一般。 而人嘛，总是有一个通病就是以貌取人。 虽然陆檀深谙越可爱的东西可能越危险这种事，但洛天心她们几个明显不这样认为。 她们甚至觉得这小山神在开玩笑，谢琬更是胆大如斗的上前去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腿儿。 谁料这个举动直接惹怒了他。 他用他那短粗肉乎的甚至还不如陆檀一根脚指头大的手指，打了一个响指。 清脆的声音响起，一簇蓝色的火苗自谢琬的脚下的地面烧了起来。 谢琬一惊，迅速跳离了那个地方。 但那诡异的蓝色火苗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黏在了谢琬的脚上，甚至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温度虽然不高，且谢琬本身雷系灵根就对高温有一些耐性，然而还是随着火势愈演愈烈感觉到了灼热感。 “这火是怎么回事，是灵术的吗？！为什么是蓝色！”谢琬终于急了起来，她尝试用自己的灵术将这黏在身上的火剥离，但一无所获。 萤也企图用自己的火灵根将她身上的蓝色火灵吸走，却险些反噬了自己。 洛天心的水、冰，也对着诡异的火焰毫无用处。 那小山神见到他们这一团乱麻的样子，终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尽管还被陆檀倒吊拎着，却丝毫不见他难受。 陆檀看着脚边被土黄色藤蔓包裹的沈梦鱼，又看着手里咯咯乱笑的诡异小鬼，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场合下，他又诡异的冷静了下来。 陆檀从前世就始终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越混乱的情况越要冷静，仔细思考，除了生老病死，任何事情都有他解决的办法，万物也都有其进光的缝隙。 他看看手里的小山神，又看看地上的沈梦鱼……好像眼前的线团已经逐渐舒展开了，那一团脑海中的迷雾马上就要散开了…… 别急…… 一定会有线索的。 陆檀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微微用力，自己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和口腔。 有了！ 陆檀脑海中突然有两根电线，就这么“啪”的一下搭上了，然后灯泡“啵”一下亮起。 他将手里咯咯笑的小娃扔给了武力值最高的萤，然后转身躲进了树后，翻出了他那麻袋里的一个系统神奇道具。 这道具在他手里已经有段时间，却一直不知道怎么用，今天突然领会了用法，只是不知道这一用是会让那小娃冷静下来，还是更加疯狂，当然，也可能是毫无用处。 管不了那么多了，试试再说…… 【千机面具：贴在脸上可以让外貌变成任意一个见过的人（仅限外貌，身材、声音不会变化，持续3小时，用过后会自销毁。】 陆檀回想着在这山上发生的一切，先是幻境，随后陈青娥与沈梦鱼有诡异的对话又诡异的和好了，而自从这娃娃出现之后，沈梦鱼的状态就不对了起来。 很多疑问在排除掉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哪怕再离奇，也有很大的概率就是真相。 这样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过后，陆檀发现了一个逻辑：沈梦鱼和这个“小山神”，恐怕认识。 于是他把那薄薄的一层千机面具贴在脸上，脱下外套，顶着沈梦鱼的脸，回到了众人和小山神的面前。 洛天心和萤都一愣，看了看地面上的那个纹丝不动的“茧”，又看了看虽然脱了外套但更显精壮肌肉的男人身体，最后盯着那张和国师一样娇俏艳丽的脸看了半天…… 小样儿，你脱了马甲我们就不认识你了吗？ 大家都认出了陆檀，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个易容的法宝易容成国师的样子是想做什么，但也都默契的没有拆穿他。 那山神还在讥笑，并没有注意陆檀的离开又归来，陆檀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面前，用沈梦鱼的脸直接贴在了身上的脸上。 他终于看清了沈梦鱼的脸，随即就是一声震耳欲聋又尖锐的好像要刺破云霄的呐喊：“啊——！！！” 这反应完全出乎陆檀预料，他想过很多种结果，比如他们曾经是好朋友，或者曾经是敌人，又或者更离谱的曾经是恋人等等。 但却没想到沈梦鱼的脸能把这至今没摸清楚底细的山神吓出鸡叫。 好在他的魔音穿耳并没有持续了太久，只短暂的叫了一声后就很快的冷静了下来，转而开始攻击陆檀。 而他的攻击模式也很奇怪，他并没有重新生出一团火焰来，而是把谢琬身上的那一团吸回到自己手里，又将同一团火焰丢向陆檀。 根据《初阶灵术指南》上写的，所有灵术师的灵术都是由体内灵根生成，几乎都是可以不停使用的，就比如陆檀之前木灵根制造花朵，可以制造出满满一屋子。而谢琬用火球，也是丢一个再召唤一个，从没听说过还要捡回来重新丢的。 这山神的做法，就好像是……他只有这一小团蓝色火焰，且并不能循环再生，恐怕没了就是没了。 而陆檀也早有准备，他见识了那蓝色火焰的黏着力，所以提前带上了系统发放的霓光手套，霓光手套的特质是可以隔绝任何属性的灵力伤害。 所以在山神将蓝色火焰丢过来的时候，陆檀直接徒手去接了。 没想到的是，在那蓝色火焰触碰到霓光石手套的一瞬间，手套直接被融化了。 陆檀想起来这装备的另一条特质：因为霓光草脆弱的性质，承受不住高级以上的灵力。 想来这撮火焰的等阶怕是要高于高级了，这样看来这山神还是真的棘手。 不过好消息是，那团蓝色的火焰，也随着霓光石手套的融化，而逐渐缩小，最后熄灭了。 那山神看到自己那珍贵的火苗熄灭了，整个人怔愣片刻，旋即又破口大骂：“你是捡破烂的吗？！这种垃圾也要带下来！你还我的天火！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其他几个女人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外表可爱的小东西，竟然还有这么泼妇的一面。 而他本来一直被萤拎着腿倒吊在那里，此时看见“天火”熄灭了，反而猛烈的挣扎起来，身体虽小，却也有着一股蛮力，萤用了全力竟也抓不住他，被他挣脱了开来。 “捡破烂的，怪不得她们都瞧不起你！垃圾！垃圾！你和你捡的破烂一样都是垃圾！”山神一屁股坐在真正沈梦鱼结成的茧上，翘起二郎腿，开始辱骂陆檀。 陆檀撇撇嘴，也叉起腰，模仿着泼妇骂街的状态骂道：“说老娘垃圾，你不也是一样偷了天火下来？你不是捡破烂的？” 语气是很像了，但声音粗糙，一听就是男人，这个模仿实在没什么诚意。 然而那山神就好像没感觉到似的，反而被陆檀话的内容戳到了肺管子，他气的一边骂着“我才不是偷的！”一边用拳头一下一下地砸着坐在身下的茧。 “砰！砰！”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对没错，陆檀其实刚才就发现了，沈梦鱼身上那个茧并不是真的木系技能，而是用压实的土块制作而成，虽然看起来很像枯黄的藤蔓，但其实是泥土制品。 不得不说，这国师如果有一天不做国师了，做个陶艺大师也会有一番造诣，看这艺术加工就很不一般，骗过了那么多人。 若不是重的反常，且上面一点叶片都没有，陆檀恐怕也信了。 而他发现山神坐在那土块茧上的一瞬间，他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激怒他，然后让他用他那可以挣脱萤的钳制的蛮力击打一下试试。 他果然上钩了。 只是锤了几下，那泥块裹成的茧也没什么反应，山神反倒彻底冷静下来了，他怨毒地盯着陆檀看了一会，嘻嘻笑道：“本山神乃是这栗山天生地养的山神，不知道你这贱人说的那什么上面又是什么地方，本山神去过上面的地方，就是这座山的山顶。” 陆檀眨了眨眼：“莫非你就是山顶上长了一百年的……地瓜？” 山神本来还在点头，听到地瓜二字又破防了，他再次开口道：“你放屁——小爷乃是——” 所有人都期待得看着他，等着他说出自己的本体。 然而他转了转眼珠又把话吞了回去：“你休养套爷爷的话，贱人，自己回不去就把你爷爷我也拖累到这地方……” 陆檀听他反复提及“上面”、“回不去”等关键词，突然灵光一现，尝试着打开系统，输入了一条线索：“沈梦鱼去过天外天。” 系统滴滴滴的响起好运来的歌声，然后恭喜陆檀答对了。 陆檀却丝毫没有觉得高兴。 因为如果这条线索对了，那就证明这个任务的答案，那个把他们拉入幻境的“某人”，是沈梦鱼…… 这算不上个好消息，陈青娥不知是敌是友，且战力成迷，这个山神也不知是敌是友，目前看来没有全力，战力不低。 若沈梦鱼也是敌方……他、萤、谢琬、洛天心，不见得就能打得过沈梦鱼、陈青娥、山神，还有可能没遇到的未知敌人。 第一卷·如云 第五十六章 盲人摸象，浑水摸鱼 那山神自顾自的又骂骂咧咧许久，见陆檀一直没反应，颇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还有一种被无视的羞辱感。 他恼羞成怒，灵力开始暴走失控，身形猛然增长几十倍。 很多人都有巨物恐惧症，再可爱的东西增大几十倍，大到离奇，大到离谱，就怎么也爱不起来了。 而他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也因为身形变得雄伟而浑厚起来。 “既然你们想看看火神瞳，那我就送你们去看看吧！” 陆檀猛地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到天摇地晃地震一般，随即他们脚下裂开一条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里面充斥着肉眼可见的仿佛已经有实质的火系灵力，炙热的温度扑面而来。 “陆哥！”谢琬反应最快，身姿如同灵活的白兔一般，直接一个跳跃跃到了陆檀身边，然后死死得抓着他的衣服，站在他身前，呈现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陆檀心里有些感动，但还是暗暗调整了一下二人站位，不经意地站在了谢琬的身后挡住可能飞来的碎石或攻击，他身形比谢琬高大不少，这样站起来就好像整个人把谢琬包裹住了。 谢琬忽然不觉，还如临大敌般的紧张：“别怕，陆哥，我保护你！” 陆檀此时也没有什么精力去回应她，因为另一边洛天心和萤站得位置正好出于裂缝中心，此时已经在深渊边缘了，好在洛天心及时凝出一把冰刃，和萤一起握着，死死得插在了边缘的墙壁上，这才堪堪没有坠落。 陆檀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然而却也没有什么突破口，眼看洛天心和萤就要掉下去，他又摸出四只飞镖，嗖嗖几下丢出去，把她们的衣服钉在了墙壁上，再次减缓了一下下落的时间。 几个人刚松了口气，那山神就狠狠地跺了下脚。 再次天摇地晃，深渊中的火舌汹涌奔腾而来，将他们裹挟着吞了下去。 …… 【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马上就要没了！宿主快醒醒！要呛死了！】 系统哔哔的声音响个不停，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且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陆檀浑身酸痛，同时又觉得一股寒意彻骨，好像整个人被泡在冷水里，皮肤甚至都有些刺痛。 强行睁开眼睛，意识回笼的一瞬间，他就被水呛满了鼻腔。 “咳咳——”陆檀猛地起身，发现自己正泡在一汪池水中，根据他抬起头就离开水面且手能摸到水底来看，估计深度也就到小腿。而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不敢贸然用灵术照亮周围，也不敢大声去喊，未知的东西最恐怖，陆檀回忆着当时谢琬掉下来的地方，就这样摸着一点一点在周围摸索着寻找谢琬。 过了没多久，他的眼睛就有些适应周围的黑暗了，逐渐能看清一些东西的影子，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水面上有一点起伏，看着那大小轮廓，像是谢琬。 陆檀淌着水过去，摸了摸。 唔。 什么东西软软的？怎么又有那么一点硬硬的……陆檀又仔细摸了摸。 “哗啦——”水声响起，一个巴掌挥了过来，还伴随谢琬的尖叫：“小贼！休想偷我的银票！” 同时一个火球在她手中越聚越大，陆檀也终于得以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个四五个足球场大小的山洞，有近七八米高。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洞穴底部的最中心，一个大约二平米见方的积水池。 再远一些的地方影影绰绰有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像是雕塑，但实在看不清了。 而借着火球的光芒，谢琬也看清了陆檀的长相，她晃了晃神：“陆……陆哥？” 陆檀点头，注意到她本就不厚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还有一些他该看不该看的全都看了个清楚。 气氛一时有些旖旎。 两个人的脸贴的极近，气息暧昧的交换了几个来回，陆檀又微微凑近了一点，手就要攀上她的肩膀…… 谢琬却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这池水的温度极低，被冻得突然打了个寒颤，又连打了几个喷嚏，彻底打破了旖旎的气氛。 陆檀脸一红，尴尬的扭过头去，脱下外套罩在她的身上。 然而衣服已经全都湿了，并起不到什么保暖的作用了，只能勉强遮挡一二春光。 谢琬的脸也有些红，但她与陆檀不同，陆檀是有些害羞，还有些尴尬，谢琬却是激动到红，刚才的气氛太好了，陆哥差点就委身于她了！若不是自己打了个喷嚏！这嘴儿都亲上了！ 想了想，谢琬觉得不能浪费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拉着陆檀的肩膀噘着嘴就要再度亲上去。 陆檀被谢琬撅起的小嘴儿吓得头皮发麻，刚才气氛刚好亲一下也就算是顺应天意，现在这强吻算怎么回事，太离谱了！ 他连忙伸手想要推开谢琬，结果这一推不要紧，又摸到方才那软软硬硬的地方了。 陆檀：…… 谢琬：…… 陆檀：遇到尴尬的事情不要急，总之先找一个时光机…… “谢姑娘？陆公子？”略带疑惑和试探的声音响起，熟悉的温和的女声，陆檀才骤然反应过来，洛天心和萤也落下来了！ 他竟然忘了，真是罪过。 “是我们，陛下？”陆檀也低声回应。 洛天心点了点头，随后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谨慎地小声道：“是，这里是哪里？” 洛天心问了一个好问题，这里是哪里。 陆檀方才透过谢琬的火球已经看了周围，根据他的猜测……：“这里恐怕是栗山的中心。” “方才……”萤也加入了讨论，“方才坠落之前，好像感觉到了那缝隙中满是火系灵力，可是现在这……” 她话没说完，四个人都同时打了个寒颤，这里太冷了，别说火系灵力，就连洛向晚那个水系制冰机身边都没有这么冷。 这里的冷很奇怪……不是那种天然的正常的冷……也不是那种开空调吹冷风的冷。 硬要说的话，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把所有温度都抽走了一样的那种极寒。 “总之我们先从这水里出去，温度越来越低了。”陆檀提议道。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到岸边，谢琬又生了团火给众人烤一烤好驱散身上的寒意。 借着火光，陆檀看到了洛天心和萤的身子。 方才他那四只飞镖扎中的是二人的衣角和腰部，结果坠落的时候布料全部被撕扯开，此时两个人都是限定战损版，剩下的布料本就不多，又全都湿透了……实在是……实在是……太有辱斯文了！ 陆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多一眼都不敢看了。 但更奇怪的是，火明明在熊熊燃烧，火苗在谢琬掌心跳跃闪耀，可是却没有温度…… 谢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疑惑问道：“你们觉得暖和点了吗？” 萤摇了摇头，她腰部的布料全都留在了地面上，整个中间部分撕扯开来，露出纤细的腰肢和浑圆挺拔的南半球。 此时她往下扯了扯衣服的碎片，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干脆直接撤下了整个完整的裙摆，披在了洛天心的身上。 这一下她就几近赤裸，陆檀作为一个正人君子，怎么能趁人之危用眼睛占别人便宜？于是他站了起来，指尖放出电光，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开始四处巡视，眼前这三个女人他是一个都不敢看了，剧情已经开始不对了，再看下去恐怕要被封了。 “怎么感觉这个火没什么温度？”洛天心披着萤的衣服还是冷得发抖，她甚至伸出手在萤阻止之前摸了摸谢琬手心里的那团火焰：“真的，这团火是冷的。你们看看。” 这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纷纷伸手摸过那团火焰，发现确实毫无温度，别说炙热感了，连温热都没有。 “这里好像……会吸收所有温度。”陆檀犹豫着开口，说出了他的猜测，并表示担忧：“我们要想办法快点出去，不然体温流失之后，等待我们的恐怕就是死亡了。” 第一卷·如云 第五十七章 一颗两颗三颗连成线 这里逼仄阴冷，就算陆檀不提，几个姑娘也已经呆不下去了。 然而这里太黑，所有的光亮都来源于她们轮流使用的灵术，不止不够亮，对灵根的消耗也是巨大的，谢琬灵阶不高很快灵根就枯竭了，就由萤把照明的工作接了过来。 然而虽然萤要高很多，但一直使用火球照亮也不是权宜之计，这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还有那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的山神。洛天心带来的暗卫都远远的缀着，刚才事情发生的突然，有几个跟着沈梦鱼的茧去了，有几个没来得及跳下来，此时身边剩下的就只剩下了萤一人。 萤要保存实力，为了危急关头能好好的保存实力。 所以陆檀想了个办法。 这里既然没有温度，那就代表了不怕冰块被融化，他直接让洛天心做了个空心的冰球，然后拿在手上，用拳头当灯芯，丢个一百伏特进去，巨大的电灯泡就做好了，“啵——”的一声亮起，点亮了整个山洞。 “哇——”谢琬震惊了，“这什么东西，好漂亮，好亮，比夜明珠还要亮。” 洛天心和萤也有点震惊，洛天心做的冰球纯度极高，没有什么杂质，甚至比一般的玻璃还要干净透彻，此时透着陆檀的电光反射出来的光芒远比单纯的电光要亮，竟是洛天心身为一国君王也没见过的稀罕物件。 而陆檀也透过这电冰泡终于看清了这洞穴里的一切。 四周的墙壁上有被烧过的痕迹，那种焦黑又形成了壁画一样的痕迹，像稚童简笔画一样，一共五幅。 第一幅是一群小人围着一个小人，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小人穿着一条裙子躺在地上，好像什么献祭的场面。 第二、三、四幅全都看不太清，或许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很多墙皮都剥落了，勉强能看出有一个巨大的鼎，还有一个人在飞。第四幅画像里面可能还有些人在跪拜，但也不确定是跪着朝拜还是坐着开会。 第五幅倒是清晰很多，一个小人端坐在凤座之上，其他所有人物都在跪拜，天上的、地面的、水里的，长着翅膀的，长着鱼尾的，无一例外。 “这……”饶是谢琬这种神经格外粗的也意识到问题不对了，她犹犹豫豫地问道：“这画的是陛下？” 洛天心眉头紧锁，就连刚才几近绝境也没有什么变动的脸色终于不好看了起来，她仰着头看着墙上的火烧壁画，沉声道：“不是朕。” 谢琬打了个寒颤，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衣服已经干了，洛天心方才抽走了大家衣服中的水分，只是却依旧不怎么保暖：“我们还是再走走看看吧，万一有别的线索呢。” 说着，带头往前进了一步。 “嘎吱……” 奇怪的声音传来，似乎是石板之间的摩擦声，让人听了就头皮发麻。 谢琬吓得直接站在了原地不敢动弹了，与此同时眼前本一马平川的地面出现了无数格子。 而谢琬踩着的那一块已经凹了一下，在她对面的一个格子里面，有一只一人高的石制蟾蜍从地面缓缓升了起来。 那蟾蜍甚至还在动，两腮一股一股的，仿佛在咀嚼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谢琬惊恐地捂住了嘴，她惊慌中想要倒退两步，陆檀一手直接撑住了她的后背：“别动。” “那蛤蟆恐怕是个机关，他不会过来，你先别动。”陆檀低声道，然后开始绕着地面上突然多出来的格子走起路来。 地面上横着三排格子，竖着三排格子，没有规则，没有条件，没有任何提示，就这么凭空显了出来。 “你们见过这种东西吗？”陆檀带着洛天心二人，绕了棋盘一圈之后开口问道。 洛天心和萤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但是又补充道：“我们两个从小就在深宫长大，可能没见过什么，谢小姐呢？” 陆檀给谢琬描述了一下这个棋盘的模样，谢琬看着眼前与她相对的石蟾蜍，也摇了摇头：“从没见过。” 陆檀点了点头：“那我们只能试了，可能会有危险，大家都准备好。” 他看着地面上的九宫格，在地上画了一个小的：“以横着为一、二、三，竖着为甲、乙、丙为记号，现在琬妹在丙二，那蛤蟆在甲二。看起来像是某种棋，只是不知道规则，我们先试探下规则……” 说着他指了指丙三的位置：“萤去吧。” 萤点点头，二话不说站了上去。 吱吱嘎嘎石板摩擦的声音再度响起，萤脚下的那块石板落了下去。 陆檀睁大了眼睛，看到丙一的位置升起了一只蛤蟆。 “我可能知道这是什么游戏了……”他摸了摸下巴，看了看洛天心，考虑可能最后一个和第一个最危险的几率最大，现在第一个已经被谢琬踩了，那么尽量不要让洛天心踩最后一个。 虽然对他来说人命都是平等的，但在这个世界，洛天心身上背负的责任确实比他们每个人都要重一些。 于是他踩上了乙三。 如果这个游戏如他所想，是需要三个连成线就会胜利的游戏，那蛤蟆一定会从甲三升起来。 随着第三次吱吱嘎嘎的声音，甲三的位置果然升起了一只蟾蜍。 只是这一只蟾蜍与前两只有所不同，它的眼睛上镶嵌了两颗硕大的红宝石，此时正散发着悠悠不详的光芒。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只镶嵌着红宝石的蛤蟆，他的身上有热源，一直在散发着热乎乎的温度。 萤还好，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没怎么动弹，但谢琬却有些贪婪地悄悄移动了一些位置，靠近了它一点。 在这大家的温度都被吸走的地方，出现一个不停散发热度的热源，真的让人很难把持住自己。 第一卷·如云 第五十八章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 陆檀眉头紧锁，看着目前场上的六颗“棋子”觉得头疼。 他们第二步为了试探让萤站在了丙三，目前场上的局面就很不明朗了。 甲二、三是两个蟾蜍，乙三是洛天心，丙一是蟾蜍，丙二、三是谢琬和萤。 他们现在只剩下陆檀一个人，还有甲一和乙一、二，三个空位，天然的劣势已经跃然棋盘之上。 如果他现在过去站在甲一，那么蟾蜍在乙二升起，他们立刻输掉这一盘。 如果他现在过去站在乙二，蟾蜍站在甲一，他们也会立刻输掉。 这两个都是已知必输的答案，唯独剩下一个乙一，看上去跟哪个都凑不成对，好像答案是未知的。 没办法，陆檀只能赌一个胜率。 他告知其他人做好战斗和防御准备，直到看见每个姑娘都已经把手举了起来，灵力开始在空旷的大厅内波动，他才把心一横，站了过去。 吱吱嘎嘎的噪音再度如约响起，一只双眼同样是红宝石的蟾蜍在甲一升了起来，然后甲行的三只蟾蜍一起鼓了鼓腮帮子，原地跳跃了一下，轰然落地的同时齐齐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呱——”。 陆檀刚想捂住耳朵，却敏锐感觉到有冲天的杀气破风而来，他下意识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在他身后的那只蟾蜍跳到了天上三米多高的地方，然后重重的砸在了他刚刚站的地方，若他刚才没有移开，现在怕是已经被压成肉泥了。 “小心！”眼看另外三只石蟾蜍雕像也开始跳跃攻击，陆檀立刻向几个姑娘喊到。 好在大家都提前做好了攻击准备，又都是灵术师，更别说萤还是个身经百战的，看到这个场景哪里都立刻开始了反击。 萤已是至臻境，与他们低阶的灵术使用不同，参考陆檀之前用过的那个化神境木系灵术，好似高阶的灵术都有它们自己的名字。 “业火赤焰蝶！” 萤低声唤出她的技能名字，在陆檀看来这是一种非常中二且离谱的行为，好像小学生打架喊庐山升龙霸一样，本来想吐槽一下，但是很快他就睁大了眼睛。 因为业火赤焰蝶的技能特效太炫酷了。 萤站在原地虔诚的低头阖眼，双手合十，她的脚底生出一朵由火焰勾勒的莲花，莲花以她为花心，花瓣片片散开又缓缓升起，在半空中幻化为无数只火焰凤尾蝶。 那无数只凤尾蝶看起来好像柔和易碎的精致艺术品，却又在一窝蜂得攻向蟾蜍的时候显得极具攻击力，团团围住了那只蟾蜍。 这才是技能特效……陆檀忙不迭的向蟾蜍挥出一个五千伏特的雷斧，表示他非常羡慕。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搞特效没有用，不搞特效也没用。 他们所有人的灵术都对蟾蜍毫无作用，打上去好像石牛入海，了无生息。 而蟾蜍却还活蹦乱跳，攻击方式诡异多变，虽然它们没有灵术全靠蛮力，但那具有石头的坚硬特质和真蟾蜍灵活度的物理攻击就已经很骇人了。 它们的舌头一伸一缩，碰到的地方无不乱石飞溅，没多一会就把洞窟砸了个三分凌乱。 “石头不怕火不怕电也不怕水……”陆檀一边四处逃窜，一边小声嘀咕，“沈梦鱼没在，不然可以试试同属性相克……究竟什么……对了！” 他灵机一动，石头确实不怕电，但没说石头不怕雷。 他自己本身就已经是中阶雷系灵根，当即放弃使用电的灵术，而是转为雷系。 用高阶技能需要喊出技能名字是吧？ 陆檀虽然不知道那名字是不是他们乱起的，也不知道他一个中阶喊高阶名字这条路行不行得通，但是根据上一次救洛向晚的经验，他还是打算试上一试。 至于跟雷有关的狂拽酷炫的名字…… 陆檀看了看，洞穴里只有谢琬、萤、洛天心。 谢琬自己人，萤一个暗卫人狠话不多，洛天心更是没有人可以八卦。 这就代表了，在这里发生的事没有其他人会知道…… 嗯…… 陆檀看了看四只大蟾蜍，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心。 他仰起头，举起双手，大声喊道：“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震耳欲聋的耳鸣声轰然响起，四个巨大的闪着紫色电光的锤子轰然落下，砸在蟾蜍雕塑的头顶，砸得它们身上产生了一丝裂缝。 于此同时，陆檀也感觉到自己的灵根在快速的枯竭，他打开系统面板，看见里面原本茁壮的小芽已经变得有些枯萎。 蟾蜍们仿佛也知道了谁才是真正对他们造成伤害的敌人，它们并没有灵智，只有攻击本能，尽管身上正扑落落地掉着石块，也勇往直前的攻向了陆檀。 陆檀闭上眼睛，再次压低了声音大喊道：“紫电！玄真火焰九天玄剑惊天变！” 洞穴内紫色电光乍起，四柄闪着噼噼啪啪电光的巨大雷剑悬于四只蟾蜍头顶如同达摩克里斯之剑，在等待着陆檀的审判。 陆檀在喊出第二句话的时候已经摇摇欲坠了，他可以看到那根茁壮的小芽已经外露死相，叶片和陆檀本人一样摇摇欲坠，一幅马上就要干枯的样子。 那种失去木灵根时体会过一次的撕裂感和剧痛感再度传遍全身。 系统也开始滋儿哇儿乱叫，嘀嘀嘀的说着宿主违规卡bug操作，请立刻停止，不然将会受到巨大伤害。 陆檀睁开眼睛，勉力看了看洞穴内的场景，那谢琬和洛天心明显被他刚才的惊天动地紫金锤吓到了，此时呆在原地都没怎么动，萤也看着他在沉思。 而蟾蜍们也已经快要到了近前，腮帮鼓起，舌头马上就要伸出。 陆檀咬住了牙关，抬起手，又重重地落下：“落。” 四柄雷剑同时落下，蟾蜍应声碎裂，其中一只体内有一团与山神那如出一辙的蓝色火焰一跃而起，又逃跑似得飞了出去。 它们红宝石制作的巨大眼睛也在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咕噜噜得滚到了陆檀面前。 陆檀捡起黯淡的红宝石看了看，直接原地坐了下去，他已脱力，再也动不了了。 第一卷·如云 第五十九章 往事只能回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系统暂时封禁了他的灵根系统。 【因为宿主没有按照“系统使用条约”来友好使用系统给予的能力，违规卡bug导致灵力透支，鉴于是第一次，所以暂时不做惩罚。但因为灵力消耗过大，灵根枯竭，为保护宿主，在灵根完全回复前，暂时封禁灵根系统。请宿主爱惜身体、爱惜系统、爱惜灵根。】 陆檀一时间没力气去管系统说了什么，因为随着那四尊蟾蜍石雕碎裂，整个洞穴好像副本重置了一般，所有方才因蟾蜍砸落而碎裂的石块开始复原，除了陆檀一行人身上的伤痕外，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像按下了倒退键的，恢复到了蟾蜍出现之前的模样。 “时间倒转……？！”洛天心脸色难看，“我洛云境内竟还有掌握时间之术的大能……” 谢琬也有些意外：“可先生不是说再厉害的灵术师也控制不了时间……” 陆檀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获得的那个斗转星移的法宝，听她们说时间之说，也有些好奇：“操控时间很难吗……？” 谢琬歪歪头：“你上灵术课的时候先生没讲过吗？” 陆檀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谢琬也反应了过来，一时间有些同情陆檀：“你身为宰相府嫡子……陆曼霜竟然连灵术课都不给你上。” 陆檀都快忘了他那个便宜生母，此时听到谢琬冷不丁提起，还有点陌生感，但转念一想，洛天心在这儿，且几个人已经建立了同历生死的关系，这一路走来她也没有摆什么皇帝架子，甚至可以说一句他们勉强算得上是“朋友”了。 于是他立刻低落了起来：“是我不好，没能让母亲喜欢。” 谢琬立刻安慰起陆檀来，讲着让他想开，又给他洗脑谢如云一定会待他很好，他嫁入谢家定不会被委屈云云。 另一边洛天心本来和萤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看到陆檀突然这样，她勾了勾嘴角，堂姐说得对，这小子确实很会演戏。只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好看，演戏的目的又非常容易看穿，所以并不让人讨厌。 于是她也配合着笑了笑：“陆相竟然如此？你且放心，待朕回去……若是能回去的话，定为你找回公道。” 陆檀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谢陛下。” 系统却突然响了起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宿主学会主动找女人帮忙了！距离小陆心安理得的吃软饭不远了！给爱吃软饭的小陆一个奖励吧！】 【奖励物品：小儿止哭符。】 【小儿止哭符：了不得！小孩儿哭的时候贴在他脑门上，不管怎样的孩子都会立刻停止哭泣！是全职父亲带宝宝的最佳搭档！可惜只可用一次，毕竟要用爱去感化宝宝，而不是给宝宝贴符。】 陆檀看着那一张轻飘飘的黄纸，感觉这个符好像这辈子他都用不上了，一脸黑线的丢进了麻袋背包里。 而几个人休整了一小会，终于缓了过来。只是体温却越来越低，若不是各个都是灵术师身体技能本来就要更强健些，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走吧。”谢琬再次抬腿迈了出去。 萤和洛天心在中间，陆檀殿后。 几个人围着洞穴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圈，然而都没有发现任何出口或者入口，当然，机关也没有再发现过。 如是又是一刻钟过去，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热度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吸走，几个人不得已只得围在一起取暖。 陆檀被三个女人紧紧包裹着，他的手伸进麻袋里不停翻找，企图找到什么能破局的法宝或道具，不然他恐怕要死在这个地方。 然而只有点系统看不上的石头，还有一本补阳术密集，和一颗回春丹。 看起来竟是没什么可用的，也没什么可保命的东西。 另一边萤搓了搓手，又把洛天心抱得紧了一点。 谢琬见状，也把陆檀抱得更紧了一些，某个柔软的位置就死死地贴在他的胳膊上，陆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胳膊陷入了那个熟悉而又深不可测的深渊……谢琬斯哈斯哈的哈着热气，看着眼前自己呵出来的烟雾，嘀嘀咕咕道：“也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怎么会这样……” 陆檀眼前一亮。 虽然只有两次可用，但是这个地方明显是个关键的地点，包括墙上的壁画，还有那奇怪而又强大的时间倒转的能力…… “我这里有个法宝，可以看到这里之前发生过的事，但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 其他几个人理解的点点头，谢琬更是惊喜的以为有了出去的办法：“放心吧，我保护你！” 于是陆檀拿出斗转星移镜，想了想，在镜面上写下：“六年前。” 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点，只能赌运气了。 本以为这个镜子会像月光宝盒一样，带他或者他们一起回到过去。 却没想到，它疯狂的闪了几次，然后在墙上投出了一块幻境。 他么的，竟然是3d立体投影仪。 陆檀一脸黑线，和其他的人一起仰起头看起了高清无码3d沉浸感影像，除了没声音，一切都很好。 斗转星移镜投出来的，应该是这个洞穴里六年前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不敢完全的肯定，因为影像里显示出来的那个洞穴与现在完全不同。 六年前的那里不说金碧辉煌，也是生机勃勃。墙壁上爬满了各色植物，地面上有青砖铺路还有无数花朵。 甚至还有蝇虫蝴蝶在飞舞。 投影里面一共有12个人，分成了三队，相对而立，穿着也各不相同，有几个几乎很清楚的可以看出是异域族人。 其中陆檀认得的面孔一共有三张：穿着洛云国常见服装的沈梦鱼和洛向晚，她二人身边还站了一个穿着殷红长袍俊美非常的男人——夏琅。 陆檀扭头去看洛天心，果然她也看见了夏琅的样子，咬住了下唇，眼眶也红了。 “夏琅……”洛天心小声说道。 陆檀没有说话，继续看着投影里面的画面。 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很剧烈的争吵，尤其是夏琅几乎被围了起来，洛向晚站在他身边保护着他，沈梦鱼却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卷·如云 第六十章 往事只能回忆（二） “夏羽……”洛天心暗自咬牙，并指了指投影里围着夏琅的那群人，开口像陆檀等人解释到：“这是夏琅的妹妹，他们关系一向不和……这是六年前的事？我一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檀点点头表示理解，天家的兄弟姐妹嘛，不合才正常，像洛天心和洛向晚这种关系的反倒少见。 只是陆檀还是有些好奇：“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洛天心眼睛盯着投影不动，嘴巴动了动，低声道：“六年前本已经被封印的血妖突然又开始活动，周围两个村子的村民全部被吸成人干曝尸荒野……而且受害者范围还在逐渐扩大。” 此时投影里面显示着夏羽等人和夏琅似乎是吵了起来，几个人情绪激动，距离越来越近。 洛天心看着投影里的景象，继续说道：“甚至连周围的植物和动物的生气也被吸收了……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民不聊生。因为兹事体大，所以我们联合了几个周边国家的高阶灵术师，共同来处理这血妖之祸。” 投影里的几个人动了会嘴皮子，大概是觉得不够解气，那个夏羽举起手，竟对着夏琅用起了灵术。 夏琅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大概是不愿意向同胞的姐妹出手，他打算生生吃了这一下。 洛天心紧张的不再说话，握着萤的手，咬着牙死死地盯住了画面。 能出现在这栗山洞穴之中，都是各个国家的佼佼者，夏羽这蕴含千钧能量的一个火球，若是真的砸到夏琅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洛天心紧张的甚至想亲自去为夏琅挡下这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站在夏琅身边的洛向晚挺身而出，一面超厚的冰墙立现，挡住了夏羽的技能。 洛天心松了口气。 然而也因为洛向晚这个对洛家兄妹来说的“外人”介入，本来就绷得很紧的弦终于断了，夏羽一行人再也没有了顾忌，众人率先内讧起来，灵术不要钱似的通通丢了过来。 几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技能特效满屏幕飞起，让陆檀等人眼花缭乱。 眼看双方的斗争就要进入后半场，整个投影突然震动了一下，这一下晃动实在太过激烈，陆檀还以为是又发生了像他们进来时的那种地震，忙左右看了看，才看出来一切都好好的，并没有任何问题。 而很快陆檀就知道震动的究竟是什么了，投影里出来一个巨大的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看起来是个人形，目测有三个夏琅那么高，不过她浑身上下没有皮肤包裹，身上的纤维和肌肉组织肉眼可见。 就这样没有皮肤的一个妖怪，甚至还穿着套衣服，那衣服还是陆檀再熟悉不过的霓光石材质，正散发着柔和的七彩光芒。 她跟其他打架前喜爱先废话一番的反派不同，出场即出手，且十分狠辣。众人熟悉的淡蓝色火焰技能攻击凌厉，将那十几个人都逼得节节败退，一时不敌。 很快方才耀武扬威的夏羽等人也落了颓势，再也支棱不起来了。 而血妖看似没有个完整人形，却拥有人类的狡诈，她甚至懂得声东击西等手段，几次攻击之下，虽然她也逐渐体力不支，但讨伐队的众人也几乎全都瘫倒在地，仅剩洛向晚、夏羽、沈梦鱼、夏琅四人还有一战之力。 洛天心看着战局，再次幽幽开口：“封印血妖需要以灵术师肉身之躯引导灵力充满阵眼而起阵，她们剩下的人勉强够应付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角。但血妖属火，南方朱雀处恐怕是最为危险之处，不论是谁站上去都会九死一生。” 果然，投影内的几个人也产生了一些小矛盾，夏羽率先摇了摇头，她拒绝送死，并选择了最为安全的白虎之眼站了上去。 余下几人中，洛向晚扭过头嘴巴动了动，像是说了些什么，只是陆檀他们听不到。但看其他人表情，还是能猜出一、二。 洛向晚主动站到了朱雀之眼处。 洛天心眉头紧锁，目前的走向并不明朗，毕竟她们属于站在未来看过去，在此时的这个未来时空中，洛向晚好好的活着，而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却是夏琅。 最容易和最困难的两处阵眼都已经分配完毕，剩下的青龙和玄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夏琅对着沈梦鱼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梦鱼耸耸肩，随意选了个青龙走了上去。 如是，四个阵眼站齐，众人全部开始引发自己身上的灵力，准备激活阵眼。 血妖也意识到了他们要做什么，开始疯狂的攻击站在属火的朱雀处的洛向晚，洛向晚咬紧牙关，身形不动，任由血妖攻击。 她手臂上的皮肤被血妖撕裂剥落，她的腹部被血妖掏穿…… 陆檀不忍再看下去，痛苦得扭开了头。 洛天心眼眶微红，洛向晚那日回来后什么都没说，她也没想过她竟然受过如此折磨。只是为什么她回来的时候状态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是一个完整健康的人？ 很快，洛天心也知道了答案。 血妖疯狂攻击洛向晚，眼看洛向晚就要坚持不住，夏琅的玄武阵眼已经激活完毕，开始泛起盈盈绿色光芒。 他停止了灵术涌动，而是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像一尊虔诚的佛像一般，嘴巴一张一合，开始了吟唱。 陆檀等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但却可以猜想那应该是很空灵的声音。 因为随着他的吟唱，无数枝丫、藤蔓、花朵、小草，全部在一瞬间生长、成熟、绽放，闪烁着绿色荧光的小虫飞满了整个空间，墙上爬着的藤蔓像是呼应他的灵力似的在几个呼吸间绽放出了巨大的花朵。 而血妖也被无数凭空生长出来的藤蔓层层包裹，那藤蔓不知为何，就连血妖的蓝色火焰也灼烧不断，只是在它用灵术燃烧藤蔓的时候，夏琅身上的衣服开始燃烧，夏琅整个人也痛苦的流下血泪。 洛天心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却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她死死得捏着自己的手心，咬牙切齿地说道：“夏琅……” 第一卷·如云 第六十一章 我想平分他的罪 “国师，快！”洛向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对着沈梦鱼大喝一声。 沈梦鱼如梦初醒，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个红色小球，神情晦暗不明。 因为投影本就将人缩小了一部分，所以那小球看起来更加不清晰，陆檀等人努力去看，才看出球上有红色暗流浮动，只是看投影就能看出上面似乎蕴含了无限生机。 洛天心再次幽幽开口道：“这便是‘火神瞳’，本是洛云国的镇国之宝，乃是传了千百年的天外天之物。若不是这血妖实在强大，已经折损了几代人，也不会……” 话没说完，就看到画面里沈梦鱼已经腾空飘起，她周身灵力爆开，以其肉身为圆心，灵压一圈一圈地荡漾出去，血妖仰起头似乎在嘶吼，然而它被夏琅的藤蔓包住，无力挣脱。 那火神瞳也浮在整个阵眼的中心，缓慢旋转，吸收着整个大厅的灵力，无数条莹白的丝线飘荡在空中，涌入火神瞳之内，与它原本的灵力纠缠在一起。 刚被夏琅灵力激发盛开的花朵再次衰败，室内所有植物骤然枯竭。 然而火神瞳仿佛不会满足似的，还在吸收灵力，沈梦鱼主动取出心头血喂它，它也毫不客气地贪婪地汲取着…… 沈梦鱼脸色越来越苍白，逐渐力竭。 洛向晚见状也同样输出灵力喂食火神瞳，火神瞳吸收了两个高阶以上强者的灵力，终于暂时饱食了，它爆发出热烈的灵力，整个画面瞬间被火光充斥，看不出任何了。 几个人甚至被晃地捂住了眼睛。 片刻时间过去，火光渐渐隐去，再次露出了山洞中的画面。 此时的山洞与他们所处的空间就几乎一样了，被灼烧过的墙壁，没有任何生机的石板地。 大阵已成，血妖被火神瞳封印，随着火神瞳一起落入阵心，沈梦鱼以石柱封顶，将血妖嵌入地心，又制造四尊蟾蜍雕像，占据四个阵眼。 这一切做完，她也晃了晃，倒了下去。 全场仅存夏琅一人，他嘴角有血，看着夏羽、洛向晚、沈梦鱼，还有许多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沉重地低下了头。 “不……不不……”洛天心仿佛知道夏琅要做什么似的，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 而夏琅几乎没有犹豫，再度垂眸合掌，澎湃灵力翻涌而出，树叶与花瓣飘满了整个房间，卷起每一个人的身体，并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 “万象归元术！”陆檀脱口而出。 没想到夏琅竟然可以用出万象归元术。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同样的灵术陆檀跨级别用完丢了半条命，夏琅也是直接晕了过去，而且如果陆檀没猜错的话，这一晕就是六年，现在还没醒呢。 陆檀莫名想起一个无聊小问题，一列火车前方有两条轨道，一条轨道上绑着你的爱人，另一条轨道上绑着五个陌生人，你可以控制火车走向，你是救一个，还是救五个？ 夏琅自己选择了救多的那边，但看洛天心的神色，怕是二话不说就选择夏琅。 有些人有时候其实挺奇怪的，对爱人的生命视若珍宝，对自己的又视为草芥。 不过夏琅的奉献也不是白白付出的，以一换多，除了他，其他人都清醒了过来。 洛向晚率先确认了一下封印，又在其上加固了一层，整个空间里面立刻寒气扑面。 如是，几个人才背上晕倒的夏琅，匆匆离去。 …… “原来竟是如此……”洛天心苦笑一声，她突然想起她和夏琅小时候，夏琅常常会提起他的皇兄，据说那是一个极温和善良的男人，也是夏琅毕生追求想要追赶上他步伐的目标。 在夏琅陷入昏厥之前，每年的中元节，夏琅总会在神女像前跪个七天七夜不进食，只喝水。洛天心曾经问过他是不是有什么困扰，要如此虔诚地祷告。 毕竟洛云国的人几乎没有信仰，自打三百年前开始无人飞升之后，天外天的故事几乎真的变成了普通的故事，老人们会讲给年轻人，年轻人讲给他们的小孩。 大家信奉一切都要靠自己，就连这千万年前流传下来的神女像，也鲜少有人供奉了，除非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境，才会想起来拜一拜，与其说是为了解决什么，不如说是为了求个心安。 但是夏琅的回答却让洛天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的兄长在做一些事情，可能会徒增许多业障。” 洛天心点点头，这也是很常见的行为，做过错事，请求神女原谅，归根结底也是在求个心安：“我可以帮你一起祷告，祈求神女赦免他。” 夏琅仰起头看着洛天心，眼睛里装得满是她无法理解的清澈，他说：“不，我在想，我们一母同胞，我是不是可以平分他的罪孽。” …… …… “陛下？”萤低声唤回了洛天心的思绪，洛天心摇了摇头，把记忆里的夏琅暂时收回到深处，视线回归到眼前的房间里。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此时多了一根柱子，正是幻境中沈梦鱼封印血妖的那一根。 而柱子上，正坐着翘着二郎腿捏着下巴的“山神”。 看见众人视线终于望向了他，他很有表演欲的直接跳跃了一下，而后像练杂技一样，用脚勾着柱子的边缘，如同方才萤抓着他的样子一般，倒挂着看着众人，笑嘻嘻道：“你们刚才看的是什么东西？好神奇的法宝，我在天外天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清晰的！” 众人：！！ 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太大，这“山神”难不成是天外天来的？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小山神又抛出了另一个让众人震惊的话题：“我当年的英姿真是飒爽，你们都看呆了吧？” 陆檀：“你的意思是，你也在方才的投影里？” 小山神从柱子上跳了下来，一跃两跃来到陆檀面前，仰起头看着他：“是啊，当然在。” 陆檀陷入了沉思。 他很确定刚才的画面里所有人没有一个和这个山神长相相近的，不存在成年人变回稚童模样的可能，那他究竟是…… 第一卷·如云 第六十二章 团结就是力量！ 投影里每个人的长相都在陆檀脑海中走了一遍，最后剩下了一个不可思议却又看起来最为合理的解释。 同样是火灵根……天外天……还是那句话，排除了所有的答案之后，剩下的那个不管有多离谱，都是真相。 各种线索加起来，指向的一个结果：这个自称山神的家伙，多半就是六年前被封印的那个血妖。 而同时，在陆檀与他对话的时候，谢琬和洛天心等人则是注意到了他方才勾着的那根柱子有一些不对劲，谢琬小心地拍了拍陆檀：“陆哥，你看。” 陆檀抬眼看去，谢琬的火刚好照亮了那根柱子，那是一个怎样的景象呢…… 陈青娥双手抱拳放于胸前，紧闭双眼，正站在柱子中央，若不是整个人是站着的状态，几乎就像睡着了一样。 而这整根柱子也非常赛博朋克，像一个高科技生物仓，中间放着休眠的陈青娥，陈青娥身上插满了树的树茎，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出来它们正把陈青娥身体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地面里…… 就像陈项曾经在那个布庄后院，陆檀和洛向晚看到的那幅场面一样。 注意到陆檀等人的视线投到了陈青娥身上，小山神咧开嘴笑了：“你们看到了呀。” 虽然陈青娥目前身份不明动机不明，但人类的团结是会随机应变的。 比如一个班级本来会分为几个小团体，但是如果和外班的打起来，那自己班的不管几个小团体都会化为一个大团体，空前团结。而一旦和外校的打起来，那整个学校不管几个班级，都会团结起来。 就是这样，本来他们对陈青娥有些怀疑，但现在面对另一个明显不是人的对象的时候，大家反而空前团结起来，甚至还担忧起了陈青娥。 谢琬尤其心直口快，直接质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山神不太理解，歪着头反问谢琬：“你们关系很好吗？” 谢琬一滞，但很快就微微愠怒回答道：“这与我们关系好不好无关，我在问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小山神依旧没懂为什么本来他们与这个女人关系并不好，现在却又要为了她出头，但他还觉得这一切都很有意思，所以还是笑着指了指木桩里的陈青娥回答道：“她是木系的……唔，好香好香的灵气，我好喜欢，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萤再次拎着他的腿，把他拎了起来。 但这一次他的实力较之之前仿佛增强了不少，猛地一下就挣脱了开来，还捏了捏自己的小鼻子：“别这么凶嘛，你们仔细闻一闻呀，她的灵力好香……就和……六年前一样！” 话一出口，洛天心立刻瞪大了眼睛，六年前的木系灵力仅有夏琅一人！但她也没完全相信这山神所言，毕竟她之前见过陈青娥施展灵术，和夏琅的灵力并非同出一源。 所以她也只是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伙伴们：“刚才除了夏琅还有其他木灵根吗？” 陆檀等人互相对视片刻，又同时摇了摇头，尤其是陆檀，他刚才仔细看过每一个人的灵术，雷、火巨多，还有两个水系，但是除了夏琅并没有其他木系了。 说来陆檀又发现一个小细节，这个世界的木系灵根好像格外少，他目前见过的不过四人：低级的柳清欢、等阶不明的陈青娥、昏迷中的夏琅，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诡异的树人永动机陈项。 说起陈项，和陈青娥一样姓陈。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巧合。 而洛天心也确认了自己心中所猜想，明白场上确实除了夏琅再无其他木系，也再次扭头看向那敌友未分的山神：“你将她放出来，我来感知一下她的灵力到底熟不熟悉。” 果不其然，他嗤笑一声：“拒绝。” 洛天心没了耐心，此时的她表面上再也没有了那种温柔的笑意，脸色沉下来终于让陆檀有了几分面对帝王的威压感。 “你若这样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她低声威胁道。 可是还未等他们出手，那小山神率先动了起来，他身形娇小所以也格外灵活，并未出手只是躲避，上蹿下跳灵活得让人打不到他。而他在跳跃的同时，还在大声喊着些什么。 陆檀静下来仔细去倾听了一会，他叨叨咕咕说的净是些“我也不想的啊——我是被迫的——我也想回去呀——”等等意义不明的话语。 洛天心受不了他的聒噪，直接命令萤攻了上去。 萤这一次攻击又与之前几次都不同。陆檀此时才知道这个唯一被洛天心带出来的暗卫究竟是何等实力。 之前只知道她是至臻境，却不知道她竟也是双灵根。 火与雷交织的技能漫天飞舞，雷光一道一道劈在山神身上，她的整个身体被自己的火灵力裹满，以肉身为武器又直接攻了上去，贴脸输出。 陆檀叹为观止，本来以为这位姐妹是个远程法师，却没想到她是个半坦法刺，洛云国卡萨丁是也。 那小山神也不是好相与的几番攻击来回，萤也没在他手上占到什么便宜，刚才已经被陆檀霓光石手套熄灭的火焰，重新出现在了他手里。 八成是方才那蟾蜍中涌出来的。 陆檀正想着，一直在攻击萤的小山神突然压着陆檀攻了过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牙齿直接挂在了他的小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块肉下来，顿时鲜血淋漓。 陆檀吃痛，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使用灵力，结果系统哔哔哔地响了起来，警告他灵力还没恢复完毕，系统暂时关闭。 陆檀瞬间怔愣的功夫，已经被那小山神抱住了大腿，他的攻击也毫无章法，除了善用那诡谲的蓝色火焰，什么抓头发、咬人、抱大腿，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像是地痞打架。 战局越来越激烈，两个人贴得太近了，其他人甚至帮不上忙，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迟，也对陆檀越来越不利。 因为体内温度的流逝，导致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四肢越来越迟钝，甚至被那山神钻了空子，狠狠地咬掉了他大腿上的一块肉。 而也因为体温太低，甚至没有鲜血喷出，只是缓缓地流下一些。 洛天心看得焦急，终于等了个破绽，水牢放出困住了山神，又向一旁的莹使了个眼色。 萤领悟到了洛天心的意思，她的执行力极强，在洛天心喊她的时候已经开始后退了，洛天心话音落，她也站回到了洛天心身后。 洛天心与萤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 那小山神性子也是个爱玩的，看到她们这样，非但不怕，反而好整以暇地摸了摸下巴：“你们要玩什么？我倒是要看看。” 萤没理他，原地站住，右手高高举起，胳膊绷得笔直，又自身侧缓缓落下。 随着她的手臂落下，密布电光的灵力如同有实质的胶质一般留在了空中。 一个半圆画完，萤又如法炮制，再左侧也留下一个半圆。 一轮皎洁的霹咔霹咔闪着电光的满月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负手立于月亮之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洛天心，好像虔诚的守月人。 这个技能灵力消耗巨大，萤用完后嘴唇已经发白，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强撑着站在原地，虚弱地喊了一声：“陛下。” 第一卷·如云 第六十三章 解局 那轮璀璨的满月出现在这空旷的空间内，无比明亮，月光由此洒落，给地面铺满一层银霜，洛天心在那轮璀璨明月之前，安静地看着前方，那些月光穿透了她的发丝，仿佛在这里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在此时此刻，她宛如从九天之上下凡而来的神女。 陆檀在此刻也有一瞬间的恍惚出神，此时洛天心的脸似乎与洛向晚的脸重合在了一起，冷若冰霜、淡漠疏离。 洛天心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山神，目光坚定，却让那山神莫名生起一股寒意，眼神复杂，夹杂着一些慌乱。 她并未理会山神的变化，径自缓缓抬起手臂，月光从发丝上汇聚而来，一张璀璨的神弓就这样出现在她的手中，而后她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弓弦上，可是并无箭矢，但下一刻，异变突生，随着她缓慢挽起弓弦，那些洒落的月光汇聚而来，凝结而成一根有着璀璨光华的箭矢。 洛天心手臂绷直，无形的弓被拉满，心弦合一。 一道绚烂的光华穿透了黑暗踏着寒意的破风一声啸响，山神的身躯眨眼间就已被光华吞没。 那光芒仿佛有吞噬的能力，被包裹的山神很快就鬼哭狼嚎了起来，那属于婴儿的嗓音哭嚎起来确实让人动容，谢琬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 随着他的哭喊声音渐弱，光芒褪去，山神被光芒吞噬得血肉模糊的躯体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洛天心和萤都已力竭，谢琬有些接受不了这场面，对着残缺不全的婴孩身体不忍再多看一眼。只有陆檀还保持着冷静，他与洛天心对视了一眼。 “斩草除根……”陆檀低声道。 洛天心靠在萤的怀里，微微点头。 陆檀手里幻化出雷锥，像宙斯审判不听话的儿子一般，就要将这婴儿身体的山神直接钉死在地面上。 雷锥高高举起，就要落下的那一瞬间却又陡生变数，随着一声泰山压顶，一座小山从天而降，重重落于那婴孩身体之上，“啪叽”一声，大概是将他压成了肉饼。 良久，有血迹从山下流出。 众人瞠目结舌，视线望去，是消失很久的沈梦鱼。 她不知从何处赶来，此时还在兀自喘着粗气，看见洛天心，直接跪了下来：“陛下可还好，微臣救驾来迟，请赎罪。” 洛天心神情古怪，她很久没见过沈梦鱼下跪了，她乃是几朝国师身份特殊，羽翼未丰的洛天心尚要仰仗她的力量，她们二人与其说是君臣，倒更像互相理由的合作伙伴。 沈梦鱼这一跪让洛天心有点茫然，但她也很快地反应过来：“国师平身，朕无大碍。国师才是，这许久又去了何处？可有受伤？” 说着，她伸出手，又勉强唤出一团水球，想要治愈沈梦鱼。 沈梦鱼摇摇头：“陛下，微臣无妨。只是方才一直被他的分身追逐，解决耽误了些时间，同时又知道了一些事情……” 洛天心挑眉：“哦？” 沈梦鱼：“想必各位也早已看出了，这小东西其实并非人类。” 谢琬第一个连连点头，仿佛这样能减少些她内心对虐待婴孩的愧疚感：“哪里有这么大点的婴孩就会讲话的？还能倒吊、还会用灵术！” 沈梦鱼：“只是不知各位可勘破了他的真实身份？” 陆檀摸了摸下巴，说出了他刚才的猜测：“是血妖？” 沈梦鱼摇头，也没再继续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不，他就是火神瞳。” 说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挥了挥手，那座方才重重落下的小山化为了灰尘散去，露出了下面一颗熠熠生辉的火红色珠子。 如果不是地面还残留着血迹，陆檀甚至要怀疑方才看见的都是一场幻觉了。 “六年前那一战，它吸收了我、郡主，还有无数各国灵术佼佼者的灵力，在这许多年又吸收了那只血妖，总算养出个人模样来，只不过时间尚短，所以还是孩童模样。” 这一番言论倒是与陆檀等人刚才看到的投影中投出的画面相符。 洛天心虚弱的点了点头，从沈梦鱼手中接过了那颗她所熟悉的赤红的珠子，上一次看见它，还是她亲手交给夏琅的那一日，可如今…… 不过好在，终于看见了目标，这么多年，洛云国终于再度出现了一个木系高阶能力者，甚至还是个雷、木双修的双灵根。 洛天心郑重其事地将国宝火神瞳交付于陆檀手中：“给，约好的，希望你能正确地使用他，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想了想，她又指了指萤：“不过毕竟这东西是我国国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了避免你手持这宝物遭来觊觎，这些日子，萤会贴身保护你和火神瞳。” 陆檀心里明白尽管已经经历过生死，但安全下来之后这身为帝王的女子依旧不能完全信任他。 所以他也没说什么，谢过洛天心接过了火神瞳。 事情至此总算告一段落，只是这一切进展的太快了，陆檀总感觉背后好像有一只手在推着他前进。 从见夏琅开始，他就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他仿佛已经一步一步走进了一个某人设下的巨大圈套，这个圈套够大，大到将很多人一起套了进来。 只是他至今还是圈内人，看不清此人的目的，也不知道此人的目标，更不知道此人是谁。 还有系统的那个任务，此时已经知道了是沈梦鱼将他们拉入了一个幻境中，且每个人进去的幻境大不相同，本质却没什么差别，那制造天梯的沈梦鱼、杀人的陈青娥，还有等等梦境中发生的事，究竟都代表了什么？是否与现实相呼应？ 陆檀觉得脑袋里那乱成一团的线团似乎终于被他摸到了一条线，只要顺着捋下去就能解开谜题，只是要从什么方向捋出来？ 正想着，他们已经在沈梦鱼的带领下暴力爆破了山洞的一角，走出了山洞。 重见天日的感觉很好，阳光透过浓雾照射在身上，感觉方才的寒意好似都被驱散了。 不对，等等……为什么又起了浓雾？ 陆檀皱起眉，手里紧紧地捏着洛天心刚放在他手心里的火神瞳。 第一卷·如云 第六十四章 守山大阵 而陆檀这一手“积少成多”式的技能使用，让其他几个人也看呆了。 “这……何等强劲的灵根？这……耐久度……也太强了吧……”谢琬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洛天心颇为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有些叹服：“陆公子的灵根确实格外强劲……怎么记得方才刚刚用了高阶灵术，这么快就恢复好了吗？” 闻言谢琬有些局促的对了对脚尖，脸上也多了些不自然的红晕。 而山神也一样受了重伤，刚才与萤的最后一搏以尽全力，此时又被陆檀劈了一遭，仿佛经历了一次雷劫，也已经力竭了。 他不理解，眼前这个小子刚刚明明不过是个中阶，这会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突破境界了？！ 要知道，越上面的境界进阶越难，初阶到中阶简单，中阶到高阶却是有一大步要跨越。 任他怎么也想不到，陆檀身上有系统这种存在。 而此时的陆檀，高举着闪着雷光的灵力凝结而成的降魔杵，像天神审判不听话的儿子一般，就要将这婴儿身体的山神直接钉死在地面上。 降魔杵高高举起，无数灵力汇聚于此，就要落下的那一瞬间却又徒生变数，随着一声泰山压顶，一座小山从天而降，重重落于那婴孩身体之上，“啪叽”一声，大概是将他压成了肉饼。 良久，有血迹从山下流出。 众人瞠目结舌，视线望去，是消失很久的沈梦鱼。 她不知从何处赶来，此时还在兀自喘着粗气，看见洛天心，直接跪了下来：“陛下可还好，微臣救驾来迟，请赎罪。” 洛天心神情古怪，她很久没见过沈梦鱼下跪了，她乃是几朝国师身份特殊，羽翼未丰的洛天心尚要仰仗她的力量，她们二人与其说是君臣，倒更像互相理由的合作伙伴。 沈梦鱼这一跪让洛天心有点茫然，但她也很快地反应过来：“国师平身，朕无大碍。国师才是，这许久又去了何处？可有受伤？” 说着，她伸出手，又勉强唤出一团水球，想要治愈沈梦鱼。 沈梦鱼摇摇头：“陛下，微臣无妨。只是方才一直被他的分身追逐，解决耽误了些时间，同时又知道了一些事情……” 洛天心挑眉：“哦？” 沈梦鱼：“想必各位也早已看出了，这小东西其实并非人类。” 谢琬第一个连连点头，仿佛这样能减少些她内心对虐待婴孩的愧疚感：“哪里有这么大点的婴孩就会讲话的？还能倒吊、还会用灵术！” 沈梦鱼：“只是不知各位可勘破了他的真实身份？” 陆檀摸了摸下巴，说出了他刚才的猜测：“是血妖？” 沈梦鱼摇头，也没再继续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不，他就是火神瞳。” 说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挥了挥手，那座方才重重落下的小山化为了灰尘散去，露出了下面一颗熠熠生辉的火红色珠子。 如果不是地面还残留着血迹，陆檀甚至要怀疑方才看见的都是一场幻觉了。 “六年前那一战，它吸收了我、郡主，还有无数各国灵术佼佼者的灵力，在这许多年又吸收了那只血妖，总算养出个人模样来，只不过时间尚短，所以还是孩童模样。” 这一番言论倒是与陆檀等人刚才看到的投影中投出的画面相符。 洛天心虚弱的点了点头，从沈梦鱼手中接过了那颗她所熟悉的赤红的珠子，上一次看见它，还是她亲手交给夏琅的那一日，可如今…… 不过好在，终于看见了目标，这么多年，洛云国终于再度出现了一个木系高阶能力者，甚至还是个雷、木双修的双灵根。 洛天心郑重其事地将国宝火神瞳交付于陆檀手中：“给，约好的，希望你你能正确的使用他，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想了想，她又指了指萤：“不过毕竟这东西是我国国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了避免你手持这宝物遭来觊觎，这些日子，萤会贴身保护你和火神瞳。” 陆檀心里明白尽管已经经历过生死，但安全下来之后这身为帝王的女子依旧不能完全信任他。 所以他也没说什么，谢过洛天心接过了火神瞳。 事情至此总算告一段落，只是这一切进展的太快了，陆檀总感觉背后好像有一只手在推着他前进。 从见夏琅开始，他就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他仿佛已经一步一步走进了一个某人设下的巨大圈套，这个圈套够大，大到将很多人一起套了进来。 只是他至今还是圈内人，看不清此人的目的，也不知道此人的目标，更不知道此人是谁。 还有系统的那个任务，此时已经知道了是沈梦鱼将他们拉入了一个幻境中，且每个人进去的幻境大不相同，本质却没什么差别，那制造天梯的沈梦鱼、杀人的陈青娥，还有等等梦境中发生的事，究竟都代表了什么？是否与现实相呼应？ 陆檀觉得脑袋里那乱成一团的线团似乎终于被他摸到了一条线，只要顺着捋下去就能解开谜题，只是要从什么方向捋出来？ 正想着，他们已经在沈梦鱼的带领下暴力爆破了山洞的一角，走出了山洞。 重见天日的感觉很好，阳光透过浓雾照射在身上，感觉方才的寒意好似都被驱散了。 不对，等等……为什么又起了浓雾？ 陆檀皱起眉，手里紧紧地捏着洛天心刚放在他手心里的火神瞳。沈梦鱼也皱起了眉，她放出灵力细细感知了一下雾气，松了口气：“只是普通的雾，但是这样今天恐怕无法下山了。我们明日再走吧。” 洛天心有些犹豫，毕竟出门之前沈梦鱼推演的那个“帝星陨落”的结果还萦绕在她的心头，现已顺利拿到火神瞳，她有些不想节外生枝了。 沈梦鱼看出了洛天心的犹豫，再次开口：“血妖生死不明，尚不知是否完全被火神瞳吸收，这里又有20年前的守山大阵……”说着，她看了一眼陆檀，才继续道：“与雾气会形成完整的守山迷幻阵，贸然下山，恐有危险。只有那处小楼是阵眼，方可一避。” 第一卷·如云 第六十五章 拔萝卜 众人互相搀扶着拖着满身管子尚无自己意识的陈青娥去了山腰的木屋，只是在场有治愈系灵术的唯有洛天心和陈青娥自己，现在陈青娥意识不明，洛天心几个水系治愈术丢过去就如同泥牛入海，没有起任何效果。 眼看洛天心灵力越消耗越多，沈梦鱼拦住了她：“陛下，还是积攒灵力，以防不时之需。至于陈夫人，不如回去让安和郡主看看。” 洛天心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这半山腰的小宅第一次使用是20年前，然后是六年前，每次上山的人都有十几二十个，所以房间足够。 萤自然要贴身保护洛天心，沈梦鱼主动担起了照顾陈青娥的责任，唯有陆檀和谢琬一人一间，谢琬嘟着嘴不太高兴，沈梦鱼笑着说她：“小陆还未许配人家，你若是真的爱他，就再忍一忍吧。” 谢琬眼珠转了转，没点头，却也没再多说别的了。 …… 折腾了好几天，陆檀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快透支，尤其是他的小腿虽然已被洛天心暂且治愈过，但洛天心主修的还是攻击类，治愈系的并不如洛向晚强，也只是勉强让他好受些，森森白骨依旧露在外面，看起来格外骇人。 他把麻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桌子上，找出之前系统给过的那瓶“下等回春丹”，如果他没记错，这是来自天外天的丹药，尽管系统吐槽这药在天外天没人用，但根据系统以往的尿性来看，恐怕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宝物。 服下丹药，陆檀再次确认了天外天的所有物品都非凡品，因为他的小腿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慢地长肉了。 一边感受着酥酥痒痒的感觉，陆檀一边思索着他那个尚未完成的任务“发现某人的全部秘密”。 正想着沈梦鱼究竟还有什么秘密，房间内突然响起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陆檀刚经历过生死之战，听到异响吓了一跳，他猛地弹起，降魔杵持于手中，开始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哎哎哎，别打，是我。”声音来自桌下，陆檀弯腰看去，那里趴了一只……“狗？？” 那是一只皮毛全部都是灼眼的赤红色，身上似乎还有火焰在燃烧的犬科动物，依陆檀看，若不是毛发特殊，倒是有些类似黑背与细犬的混血崽。 “什么狗！老子是狼！狼！”那只大狗口吐人言，给陆檀膈应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上一次他见过这样会说话的狗，还是某个等价交换会喊大哥哥的大白狗。 见陆檀发怔，那自称是狼的东西又开始絮絮叨叨，声音倒是让陆檀觉得有些熟悉。他说：“你小子哪来那么多天外天的东西？之前那个霓光石手套也是你的对不对？我还以为是那贱女人的。” 听着这东西嘴里的话，陆檀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你是……火神瞳？” 他叹了口气：“什么火神瞳，那是你们人间给老子起的名字，老子是尊贵的焰灵。别说那么多，先回答老子的问题，你这些东西都哪来的？” 说着，他还用爪子拨弄了一下地面上霓光石和青金石。 陆檀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变成狗了？” 它气急败坏：“狼！是狼！罢了，看你这样估计也是一身的秘密，老子想和你做笔交易，事成之后，像你这种石头，要多少老子送你多少，怎么样，大方吧？老子知道这种石头在你们人间很值钱。” 陆檀沉默地凝视着把他当傻啵的红狗，这霓光石在天外天不是随处可见的破石头吗？ 火狗是个话痨，见他不说话，自己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先生，我看你身上这几个东西全都瞒着那几个人，想来也不想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吧，那我劝你最好和我合作……” “先付点定金，看看实力。”陆檀打断了他的絮叨。 “嗯？”火狗被他抢白的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又用爪子把斗转星移镜推出来：“这个法宝，虽然我没见过，但刚才看你们使用，怕是可以观前尘之事？” 这个倒也没必要瞒它，陆檀自然是点了点头：“如何？” “你去看六年前的十月十五日，看完再说。” 陆檀半信半疑。 那红狗看出了他的疑虑，示弱道：“我吸了六年的灵力全被你打没了，带下来的两团天火也被你弄碎了一团，现在也打不过你，若这个诚意不够，大不了你将我打杀了。但我相信你看完，会和我合作的，因为我知道的更多。” 他也不再用“老子”自称，倒是和陆檀客气了起来。 陆檀低头思忖片刻，想着它说的话确有几分道理，明日他们就要下山，而那斗转星移镜剩余的次数也仅剩一次，就算今日他不用，这任务也无法提交。 左右衡量之下，陆檀决定赌一把，反正没有坏处。 于是在斗转星移镜上写下了红狗所说的时间。 镜面水波纹荡漾开，3d全息投影再次跃然桌上。 这一次的场景就是这个宅子中，画面中的人物也没有什么变动，只不过大家的状态都不好，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最中间的是夏琅，还有另外几个国家的高阶灵术者，而沈梦鱼站在夏琅身边。 只是洛向晚不在画面中，不知道去哪了。 但旋即陆檀就没有功夫去考虑洛向晚去哪了，因为沈梦鱼动了起来。 她先是挥了挥手，使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昏睡了过去，然后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所有人的丹田上方都浮现出了一株植物。 每个人的植物形状不同，有人是花，有人是草，也有人类似陆檀在系统界面见过的那颗小芽。 只不过和陆檀系统中的那颗小芽不同，投影中所有人的植物都是柔和的白色，并没有任何一人是陆檀那种生机勃勃的绿色。 沈梦鱼双手置于身体两侧微微抬起，嘴巴动了动，然后双臂缓慢上升，随着她的双臂抬起，众人丹田上悬浮的白色植物也开始升起，随着植物上升，又有无数根白色细线像植物的根茎一样被带起。 陆檀有一个大胆却又不好的猜测：她竟然把众人的灵根拔了起来！ 第一卷·如云 第六十六章 伏魔烈焰兽尊神霄赤焱混沌神犬 那些白色的柔软植物茎秆随着沈梦鱼的动作浮空，又在空中相互纠缠，上下舞动，编制成一根粗壮的绳子。 编好绳子，沈梦鱼手指并拢，灵剑气挥出斩断了所有的白光，唯留一根，就是夏琅身上的那一根。 陆檀皱眉看着，有不好的预感。 而沈梦鱼，或者说六年前的沈梦鱼，则是像纺织的女人捋毛线一样，一点一点地把夏琅丹田处的那根白色光线拽出来。 而夏琅虽然是昏迷的状态，但大概也是非常痛苦的，陆檀可以看到投影中的他五指抽搐，头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甚至还有泪水自眼角流下。 大约拉了近一米长的白线后，明显感觉到了滞涩感，沈梦鱼手上加了力，猛地一拔。 紧闭双眼的夏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这些鲜血宛如刹那绽放的一朵朵血梅，血梅被风吹过，落到桌上、地上、沈梦鱼的袍子上，血梅花瓣流动着特别的光华，这便是上面附着的灵力，刹那之后，一朵朵血梅好似被风吹动，缓缓飘起，然后随着光华流转，一朵朵花瓣四散而开，褪去血色，只剩下一片绿意，房间里再不见血色，反倒是出现一片片翠绿的落叶，叶脉清晰可见，似乎那上面的脉络便是夏琅的一生，伴随着星星点点的灵光，绿叶渐渐碎裂凋零，象征着夏琅的灵力与生机，消散在了这天地间。 陆檀还没来得及震惊于这美轮美奂却又无比悲壮的场面，就见沈梦鱼再次动了起来。她将那根以夏琅的木系灵根为核心，辅以十几根其他人各属性灵根而编制成的新灵根，塞入了陈项的身体里。 陈项的痛苦并不比夏琅少，他人是有意识的，在被塞入灵根的时候，痛得涕泪横流。他双手握拳一下一下砸到地面上，地面震裂，手指也变得血肉模糊。 陆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房间里陈项砸过的位置。那里果然有一道裂隙。 “……” 投影至此结束了。 陆檀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诚意够吗？”火狗趴在一旁仰着头问。 陆檀张了张嘴：“她……沈梦鱼，她的目的是什么？” 火狗低下头，整个人以一个很舒适的姿势趴在地面上，没有理会陆檀。 陆檀又问：“夏琅，就刚才那个灵根被连根拔断的人，他的灵根还有可能回来吗？” 火狗挑了挑眼皮，懒洋洋地用爪子搔了搔肚皮：“灵根嘛，跟花儿一样，能种的。再给他种一根算了。” 陆檀追问：“如何种？” 火狗却不愿意回答了，反问陆檀：“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陆檀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他感觉自己的小腿终于不痒了，那天外天的丹药果然神奇，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于是他半蹲在地上，开始捡起刚才散落的东西，包括那些完成系统任务获得的道具。 “你的目的是什么？”把最后一只飞镖收进麻袋里，陆檀低声问那火狗。 火狗又舔了舔自己的肉垫：“我想回去，回天外天去。” 陆檀又问：“你不是已经有合作伙伴了吗？” 火狗一下子停止了自己舔毛的动作，抬起头眯起眼盯着陆檀看了半晌，才轻笑一声：“你很聪明，我更想与你合作了。” 陆檀没说话，倒了杯水一口饮下。 “我的合作伙伴……不见得一定能回得去，你们人间不是常说宝不能压在一处？我多压几个，没毛病吧？” 陆檀神情慵懒，语调漫不经心却有带着些威胁：“你不过一只狗，倒是学起了吕布，做起了三姓家奴，只是不知道又有没有吕布的骁勇善战。” 火狗讪笑两声，它听不懂吕布是谁，但它听懂了三姓家奴，陆檀在嘲讽他。 它不以为意，哼哼了两声，非要陆檀给他个肯定的答复：“所以你同意不同意合作呢？” 陆檀点点头：“可以。” 随着话音落下，系统音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成功与焰灵签订灵契，得到天外天低级火系养成器灵·焰灵，请宿主积极建立与焰灵的羁绊，并想办法升级焰灵。】 【考虑到是宿主第一只器灵，现开启宠物扶持任务。】 【任务一：请宿主为器灵起一个响亮好听它自己也很喜欢的名字吧！注意：建议与器灵好好沟通，不要一意孤行。】 【任务奖励：器灵口粮x3天份。】 陆檀古怪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火狗，怎么起名还要它自己喜欢？而且若是给宠物起名还好说，眼前这个有自己神志还能说人话的东西陆檀实在很难把它当成宠物。 为一个有灵智且是自己合作伙伴的生物起名，还挺尴尬的。 陆檀想了想，给它倒了杯水，试探着问道：“我给你起个名字？” 火狗答应得倒是很痛快：“可以啊，我化形之后还没起名，选个帅点的。” 还帅点的。 陆檀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选项：“萨卡斯基怎么样？” 火狗歪了歪脑袋：“什么死鸡？你这小子是不是在消遣老子？起这种一听就欠打的名字？” 陆檀正了正神色：“海军大将你还不满意？同样是红狗，人家不知道猛到哪里去了。行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叫三界伏魔烈焰兽尊神霄赤焱混沌神犬·旺财吧。” 他故意把前面几个字说得字正腔圆，最后的旺财一笔带过。 火狗果然上了套，连连点头，很满意这听起来就狂拽酷炫的名字。 陆檀嘻嘻笑了下，把这个名字登记到了系统里。 【恭喜宿主为自己的第一只器灵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奖励已发放。】 【器灵饲料：天外天最低等器灵所食用的灵草，尽管是天外天的器灵饲料，所蕴含的灵力也比人间的高阶仙丹充沛多了。小陆怎么还不飞升？无语。】 【任务二：三界伏魔烈焰兽尊神霄赤焱混沌神犬·旺财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请宿主想办法找到他的伤口所在，并将其治愈。】 陆檀抓了一把灵草放到旺财面前，心里还在纳闷为什么是草，他还没见过狗会吃草的：“给，旺财。” 旺财本来嗅到灵草正激动，冷不丁听到陆檀喊他，一下子汪汪叫起来：“什么旺财你才——” 说了一半的话语戛然而止，它顿在原地竖起耳朵听了听，快速地缩回到了火神瞳里。 陆檀正纳闷这旺财突然间跑什么，就听到吱嘎一声。 他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第一卷·如云 第六十七章 “我感觉你灵力有点亏空” 谢琬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件殷红的薄纱罩衫，脸上带着点点红晕。看到陆檀，她咽了口吐沫，洁白的脖颈起了微小的波澜，那波澜荡漾开，她的胸前也跟着一同起伏，陆檀这才注意到，她竟然内里一丝不挂！ 还未等陆檀反应，她已经赤脚踏入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你……！”陆檀手足无措，感觉鼻血都要流下来了，又想起房间内还有另外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慌忙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了谢琬身上，把她裹了起来才问道：“你怎么……怎么……” 然而谢琬像个在学校小树林边上的暴露狂，披上衣服之后没有老老实实地坐着，反而把衣服拉开，非要大敞四开地给陆檀看她的身体。 陆檀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场面对他来说太过香艳，再多看一眼都要把持不住了，所以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谁料谢琬一下子从身后抱了上来，突如其来的柔软让陆檀猛地一滞，随后就听到谢琬那独特的有些清脆的嗓音被她刻意压低，像是小姑娘学着大人模样在引诱心爱之人一般，她在陆檀耳边小声道：“我刚刚本来在睡觉……突然感觉你的灵力好像不够用了，过来给你补些灵力……” 陆檀：？ 妙啊，这理由真是冠冕堂皇，说得又合情合理。 睡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他灵力亏空了是吧？怎么感觉的？凭空感觉？ 还过来补点灵力，当自己是蚂蚁大力丸吗？那什么补阳术只可以用一次的啊！第一次用过之后不管怎么用都不会再增加灵力了。 而且今天他本来只想补齐亏空的灵力，却升了阶，已经是意外之喜，现在灵力充沛的能出去跑圈，哪里就需要补魔了。 这小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只是陆檀……陆檀的想法很复杂，若真的要全都说出来，最起码能水个几千字，总结一下，化为一句：不是时候。 时间、地点，都不对。 旁边就住着洛天心和沈梦鱼，还有人事不省的陈青娥，房间内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旺财。 她怎么想的陆檀心里清楚得很，但还是要严肃地拒绝她：“不行，琬儿，你快回去睡觉……” 这话说得干巴巴，拒绝得也有些没力度，甚至连个站得住脚的理由都拿不出来。 果然谢琬撅了噘嘴：“我不。” 陆檀觉得头疼：“现在不合适……而且我们也……” 谢琬把陆檀的身子摆正，踮起脚把自己的小脸怼到了他的脸前，两个人的呼吸交错，距离只剩下不到5厘米。 “我们什么？”她小声说。 陆檀呼吸一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求饶道：“琬儿，别这样，真的不行。” 谢琬嘟了嘟嘴，盯着陆檀的眼睛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好吧，但我怕黑，不敢自己一个房间，今天要在这里睡，你总不能拒绝了吧？” 人就是这样，在一个请求达成不了的时候，给出另一个离谱的请求，相比之下就会觉得本来不能接受的也可以接受了。 比如此时的陆檀，哪怕明知道谢琬刚才在漆黑一片的山洞里还企图保护他，现在也只能信了她那怕黑的谎言，无奈的点了点头。 …… …… 后悔。 当事人小陆就是非常后悔。 他以为和谢琬一起睡觉就和之前与队友一起睡觉一样，两个人一张床也不是没有过。 但他低估了谢琬对他的诱惑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度。 谢琬不晓得是不是刻意的，胳膊、大腿、脚丫，身上的各个部位，总是无意识地在陆檀身上蹭来蹭去。 陆檀被蹭得心痒。 反复天人交战后。 他决定不忍了，直接一个翻身，撑着床坐了起来，然后靠近了谢琬，轻柔的吻刚要落到她的额上。 就听到“呼……呼……”的小呼噜声。 这小家伙竟是已经睡着了。 “……”陆檀低笑一声，揉着额头，躺了回去，越想越觉得好笑，自己怎么就突然把持不住了。人家撩拨完，自己睡得倒是很香。 陆檀彻底睡不着了，看了看自己没有得到安抚又被撩拨个够呛的兄弟，他闭上眼睛，打开系统面板，寻了个事情做，来转移注意力。 那个关于某人的秘密的任务。 他也已经提交过一条“沈梦鱼去过天外天”，并通过这条线索间接的确认了这个拉他们进入幻境的某人是沈梦鱼。 那关于沈梦鱼的秘密…… 陆檀回忆了一下刚才与旺财的对话，它的“合作伙伴”恐怕九成是沈梦鱼，包括刚才在他要击杀旺财的时候，沈梦鱼突然冲出来的那一个泰山压顶，大概也不是为了击杀，而是为了救援。 于是陆檀想了想，尝试着在系统中输入了第二条：“沈梦鱼与旺财是合作关系。” 系统哔哔两声，通过了验证。 还差三条，根据第二条推断，沈梦鱼和旺财合作的目的，也已经十分明朗了，陆檀再次输入：“沈梦鱼和旺财的合作目的是为了重回天外天。” 【哔哔——线索提交成功，沈梦鱼的秘密完成度：（3/5）。】 又正确一条，陆檀松了口气。 刚想提交第四条，突然躺在他身边的谢琬动了。 一条滑溜溜的小短腿突然踢了陆檀一脚，这一脚不疼，却痒痒的，好像踢在了他心上。 陆檀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把她摆正，从侧面抱着她，一边嗅着她发丝里的香气，一边上传了第四条线索：“沈梦鱼是阳元神教的人。” 然而这一次系统没有响起顺利提交的声音，而且嘟嘟了两声。 【不准确，需要提交具体身份。】 陆檀想了想，想到刚才投影中沈梦鱼编织他人灵根的样子，又想起之前系统任务说要击杀拥有木系灵根的大司命，而沈梦鱼却是土系灵根。 所以……他大胆的在身份的位置写上了两个字：教主。 【滴滴滴——】 系统又欢快的响了起来，示意陆檀提交成功。 然而陆檀的心却沉了下去。 目前为止这个阳元神教所展现的一切都有些奇怪，与洛云国相反的男女地位，还有奇怪的邪术，以及他们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又在一点一滴渗透整个都城的行为…… 千丝万缕背后的主使竟然是沈梦鱼，洛天心对她还那么信任。 麻烦。 陆檀有点头疼，感觉自己好像掀开了黑幕的一角。 第一卷·如云 第六十八章 介娘们不像似好人呐 关于沈梦鱼的秘密只差一条没有提交，怀里的谢琬像个小暖炉一样不停散发着热气，火属性灵术师的特点在此刻显露无疑。 陆檀在脑海中不停地发散着自己的思维，思考着关于沈梦鱼的最后一个秘密是什么。 按照一般的故事剧情走向，这种功高盖主，还偷偷在背地里发展邪教的朝廷重臣的目的，一般都很好猜，九成都是为了夺位。 毕竟人间还有什么能大过天子的？ 只是他提交了“沈梦鱼想杀洛天心”这样的线索之后，系统嘟嘟嘟的错误音在他脑海中嗡嗡地响起，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天真和愚蠢。 陆檀反应过来，有什么事情是比这天子这位更让沈梦鱼垂涎的，这件事比权利还重要，而且不单单是她做了女帝就能实现的。 那究竟是什么呢…… 正想着，隔壁洛天心的房间内传来一连串的巨响，爆炸声，还有土墙倒塌的扑落落的声音，以及仿佛近在耳边的萤的喊声。 听到巨响时，人的本能反应就是向巨响的声源处先看一眼，身体一般情况下都会比脑子反应快，而陆檀也是如此。 他听到那巨响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向墙壁看去，看到一片土墙时还有些错愕。 但很快他的错愕就转换为了震惊，因为他看到萤被不知一股怎样的力量打飞了出来，以肉身撞碎了那面墙，然后和着土墙的碎块，晕倒在了他们的房间里，生死不明。 更让陆檀迷惑的是，他亲眼看着萤飞进来，却没听到任何声音。 这种感觉很怪，就好像声话不同步的盗版电影资源。 然而这种声话不同步似乎也在萤倒下之后结束了，因为躺在陆檀身边的谢琬供了供被子，声音嘶哑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了……” 口型与声音同步，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陆檀凝重严肃地拍了拍谢琬的腰间，一边起身，一边把她唤醒：“醒醒，出事了。” 谢琬长得虽小，又有点好色，但在大是大非上很拎得清。 听到陆檀说话立刻清醒了过来，撑着身子起来，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这……”谢琬一时失语，没想到萤被人打得如此惨状，“陛下可还好？”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萤自然是没法回应她。 她与陆檀对视一眼，二人兵分两路，她留在原地查看萤的情况，陆檀从萤飞过来的那个已经碎裂的墙洞中走到洛天心的房间去查看洛天心的情况。 然而房间内空空如也，这宅子本就是供人临时歇脚用，家具设施定是不如都城内的酒楼宅邸。一眼就能看到所有死角的房间里，除了一些晶莹剔透的冰块和水渍，是洛天心的灵术痕迹外，并无任何其他。 甚至也看不到其他人的灵术痕迹——萤的雷系和火系，或者土系与木系的施法痕迹，什么都没有。 外表帅气异常，头脑只有五岁的名侦探陆檀眉头紧锁，又仔仔细细地把每个角落都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痕迹。 可是萤被打得直接飞到了他们眼前，洛天心也下落不明……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檀甚至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又确认一下五感是否都在，刚才进入那个幻境，若不是幻境的内容太过离谱，恐怕他也要和其他人一样陷入幻境中无法醒来。 所以现在的他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也想着要先试探一下自己是否还在现实世界中。 然而五感皆在，这里确实是现实世界。 这房间里的种种痕迹，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洛天心打伤了不会反抗的萤，然后逃了出去。 然而这个结果实在太过于离谱，且不说洛天心会不会真的打伤从小陪她到大的萤，就说她一国君王究竟要逃往哪里？又有什么事会让她逃跑？ 不过好在，虽然搜证没什么结果，好歹还有一个证人在。 回到房间里，萤已经被谢琬连喂了几颗谢如云塞给她的保命药，药效叠加的凶猛，她已经流着鼻血悠悠转醒了。 陆檀和谢琬合力将萤搀扶到床上，给她讲了洛天心下落不明的事。 萤听了后先是一怔，然后低下头久久没有回应，再抬起头时，已经红了眼眶：“陛下她……” 陆檀有些疑惑，总觉得有一些淡淡的违和感，萤的反应与他预想中的并不相同。按理说萤作为洛天心的暗卫，听见洛天心在一场战斗中下落不明，难道不应该和可云一样疯狂地寻找她吗？ 为什么反应这么淡然？好像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且无力改变只能默默接受似的？所以她才只在这里默默垂泪，而不是杀出去寻找。 “你知道什么吗？”陆檀皱眉问她，毕竟没有别的可能了。 谁料萤只是摇了摇头，哽咽道：“我不知道……” 陆檀叹了口气：“是不是国师？你别怕，有我和琬妹在这，以我们三人联手，虽说不能杀了她，却也一定不怕她。” 他几乎断定了作案凶手，这宅子并不大，几个人的房间全都挨着，依次是谢琬、陆檀、萤和洛天心、国师和陈青娥。 洛天心的房间在中间，发出了那么大的声音，把陆檀二人都惊醒了，没道理国师都听不见。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沈梦鱼还没有出现，那么原因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沈梦鱼也是事件中的人，现在已经和洛天心一样不在这里了，所以才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然而萤听了此言，抬起头凝视着陆檀的眼睛良久，但还是摇了摇头。 谢琬也在一旁帮腔道：“我早就觉得国师不像什么好人，六年前……”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听到吵闹声过来看，结果发现陛下不见了？萤在这里吗？怎么回事？其他的暗卫呢？” 这一连串的询问把陆檀和谢琬都问得一愣，他二人扭头看去，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明显刚从梦中醒来，只浅浅披了件衣服就出现在这里的沈梦鱼。 而沈梦鱼身上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就像真的刚刚醒来一样。 第一卷·如云 第六十九章 第一位玩家是一个公子 背后说人坏话结果被抓个正着，谢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尴尬，但尴尬过后也轻轻拍了拍胸脯，庆幸自己只开了个头，还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沈梦鱼显然也没有和谢琬计较的意思，脸上倒是真真切切的着急，陆檀瞧着她这样，不像是演的。 倘若她真是装出来的，那多半可以拿个奥斯卡影后了。 “国师刚才在何处啊？”虽然知道这问题没什么意义，但陆檀还是问了出来，且在问完后就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一丝细节。 沈梦鱼看了陆檀一眼，她二人身份差距悬殊，别说陆檀了，就连陆曼霜她也不放在眼里。这一路走来虽说临时组成了一个队伍，也看出了洛天心对这小子很是看重，但陆檀此时“没大没小”的举动，还是让她有些不快。 所以她没有吭声。 “国师。”萤低声唤了一句沈梦鱼，“涉及陛下失踪，兹事体大，还请国师回答。” 沈梦鱼可以不屌陆檀，但她知道萤身上有一块洛天心留下的金牌，还有一道谁也不知道的口谕，在洛天心遭遇不测之时，这个贴身暗卫的权利就会被放大很多倍。 所以她深深地看了萤一眼，提起裙摆坐在桌边，一边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一直在房间里睡觉，因为怕陈青娥逃跑，所以用灵术把房间加固了一下，也就没能第一时间听到这里的声音。” 合情合理，听起来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陆檀也掀起袍子，坐在了她的对面，同样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没有入口，只是用杯盖一下一下地拨弄着浮在上面的茶叶，同时问道：“敢问国师，可有什么证据能自证清白？” 沈梦鱼低笑一声：“没有，怎么，陆少爷还怀疑是我不成？一个男人罢了，你母亲养得倒是好。” 陆檀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萤，这一行人，谢琬傻白甜，陈青娥敌友不分生死不明，萤只是暗卫，明面上没有身份，只能为他撑撑场子。 而他的宰相府嫡长子的身份，在此刻倒是能勉强让他与沈梦鱼站在同一个台阶上对话。 “称不上怀疑，只是在场所有人都有证据。首先萤姑娘肯定没问题，我相信陛下的用人之道。而我和琬妹一直在房间，萤姑娘飞进来的时候可以看到。至于陈青娥……现在恐怕还是昏迷状态。那么只剩下国师您，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 沈梦鱼嗤笑一声：“萤姑娘真的没问题吗？还有你们两个也真的清白吗？我来得迟，无能为力，你们这些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的，怎么不追过去？” 这话反问的陆檀一滞，陷入了沉思。 他确实没有追上去，为什么呢？是刚进来就感觉到了房间里的违和，还是知道自己追上去也无济于事？ 看到陆檀的沉默，沈梦鱼再次笑了一下：“男人就好好的在后宅里面持家教子，偏要到这里来出什么风头？陛下不知道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对你倒是有些偏爱，最多日后入后宫，以你母亲的身份，做个贵妃倒也绰绰有余。可是现下陛下不在了，你不去想着怎么将陛下救回来，倒是在这里先问起责了。我倒是要提陛下先教训教训你。” 说完，她手动了动，地面里面变为一片沙土，流沙四陷，让人使不上力气，陆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满地的沙子将陆檀裹进了墙壁里。 更糟糕的是沙砾粗糙又阴寒，陆檀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肤正在被反复割开，细细麻麻的划痕又痒又痛，手指也被紧紧箍着，连灵术都用不出来。 而随着沙砾的密度增加压力增加，他也逐渐感觉到喘不过气来，很快他的脸就因为呼吸困难而憋的通红。 而萤看了沈梦鱼一眼，并没有说话。 陆檀心里一凉，骤然明白过来这个暗卫只忠于洛天心，洛天心给出的指令她会执行，对洛天心有用的事她会做，但其他的，她全都漠不关心。 像个没有灵魂，眼里只能看到洛天心的机器人。 而另一边，沙子越收越紧，似乎全都嵌入了皮肤里。 这就是化神境灵术师的能力吗？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了陆檀的头顶，此时只有脑袋在外面的陆檀迫于无奈只得大喊：“还不动手吗？伙伴！” “嗷——！” 桌底下蓦然冲出来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巨大兽类，它吃了系统赠送的饲料，又吸了好一会陆檀的灵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舒坦很多。心里想着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当然是在兽界——但是灵根倒还真是足够粗壮。 是的，旺财发现了陆檀的灵力就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不管它吸收了多少，那里还是满的，再生的速度永远比消耗快。除非他一下子爆发才会把灵力用到空，不然的话甚至可以这样一直用下去，就好像一个可以无限资源再生的聚宝盆一般。 说起来，倒是有些像那沈疯子做的假灵根……只不过假灵根并不是真的凭空生出灵力来，陆檀这真灵根倒是能做到。 旺财本来还在一边看戏一边想些有的没的，毕竟沈疯子也在，所以它并不想出头。然而突然被陆檀点了名，且再不出来解局这陆小子恐怕真的要死。 如是思考一番，旺财才冲出来撞碎了沈梦鱼的沙墙。 看见旺财，沈梦鱼挑了挑眉：“你这贱狗，怎么又换了主子？” 旺财有些害怕沈梦鱼，听见她喊贱狗也没有再和面对陆檀一样强硬的坚持自己是狼，甚至还“汪汪”地叫了两声，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沈梦鱼听到它狗叫，满脸的鄙夷。但见它跑得足够快，也懒得理他。只是转头又看了一眼陆檀，半晌才说到：“小陆公子，站得还不够高的时候，就别太出风头。别说你了，就算你母亲在这，跟我说话也要客客气气的。今日之事就当你着急陛下安危，心急所为，也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下次见到我，可要行大礼。” 第一卷·如云 第七十章 他的职责是守护。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萤撑起身子，开了口：“陛下眼下不见踪影，还请诸位不要再争吵雪上加霜了。还不知道她几时才能归来，倒是想想我们该如何是好。” 萤这话出口，好似泼了盆冷水过来，沈梦鱼也安静了下来，思忖片刻才开口道：“好在现在有郡主监国，只要说陛下留在这栗山还有些事情尚未完成，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只是……” 萤抬起眼看她：“有什么顾忌国师但说无妨。” 沈梦鱼叹了口气：“只是怕有些人嘴上不严，若是说出去就麻烦了。” 说完，她的视线在陆檀身上若有若无地扫了一下。 陆檀清咳两声，美目上挑，似笑非笑地也盯着沈梦鱼看了回去。 沈梦鱼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直接瞪了回去：“你说呢？陆公子。” 陆檀摇摇头：“国师所言极是，要不我们在场的人全都立下血咒，发誓自己不会走漏风声，不然将遭极雷刑罚。” 血咒，是一种所有灵术师都会的咒语，灵术师用蕴含灵力的自身血液施咒发誓，一旦违反誓言，将会遭到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话音落下，神经大条的谢琬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割腕放血了。 “来啊，立咒嘛，为了陛下这样倒是最好了。”谢琬一边用自己的血在桌面上画出了奇异的血咒符号，一边招呼萤和沈梦鱼。 陆檀和萤对视一眼，没什么犹豫地撸起袖子一同放血，在谢琬画了一半的血咒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只差沈梦鱼。 “国师？”陆檀看向她。 沈梦鱼瞪了陆檀一眼，暗骂了两句，但也还是撸起袖子放了血，完成了这个血咒。 几个人同时许了血咒，关系反而缓和了一下，一下子倒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这样就显得另外那个人有些格格不入了…… “陈青娥怎么处理？”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 这倒是一个难题。 她知道得多，身份又不一般——最起码现在在外人看来是不一般的，大家都以为她是那个救了全城的人。 贸然杀了？恐怕很难服众，也好说不好听。 那留着她的那个人选就很好选定了，毕竟在武力上要能压制她的，在场的几人中，符合条件的也就沈梦鱼一个。 于是选来选去，最后萤的视线还是落在了沈梦鱼身上。 沈梦鱼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们不会是想让我把她带走吧？” 萤点点头：“国师乃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人选，还请不要推脱。” 沈梦鱼这才一脸无可奈何，同意了萤的请求。 …… …… 回到如云馆，陆檀和谢琬先是把在山里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和谢如云讲了一遍。 尤其是许多细节，甚至包括陆檀在幻境里所见，也都删删减减、修修改改地同谢如云说了。 毕竟他二人比起在这商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谢如云来说，无论洞察力还是敏锐度都要差上一截，这一趟信息量太大，需要谢如云给复盘一下。 而谢如云也一直拿着笔记记停停，最后在听到陆檀讲过洛天心失踪的整个过程之后，挥了挥手用灵力直接立了个屏障，把整个房间隔绝开来，然后又用笔尖敲了敲桌面：“陛下恐怕是自己离开的。” 这个结论也在陆檀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没有怎么意外。谢如云看了他这个表现一眼，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倒是谢琬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什么？陛下自己离开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想做皇帝了吗？” 谢如云的笔尖直接敲上了谢琬的头。 “你想想，以那个暗卫的态度来看，陛下怎么可能是被人掳走的？恐怕是她知道陛下安全无恙，才那么淡定行事。倒是可惜了陛下的计策，这女子是个武夫，没什么心眼。” 谢琬不明白：“可是她也受伤了，还很严重。” 这回连陆檀都听不下去了，无奈又宠溺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演给你看的。” “唔……” 谢琬咬了咬指尖，还是不太明白。 谢如云重重地叹了口气：“哎，这姑娘什么都好，生意场上的事情还好，账也算得明白。就是这些事怎么脑袋始终不太灵光呢？” 说完，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檀：“要是有个郎君能入到我家，好好的帮帮她就好了。我也没有别的孩子，就琬儿这一个女儿，日后家业都是要给她的。” 陆檀听明白了，无奈的看了看谢如云，没有回应她的期待。 或者说他现在不太敢回应任何人的期待，在栗山上的时候差点对谢琬动了心，但仔细想想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不清楚自己还会不会回去，说不定什么时候死掉了，再醒过来，人就在原来世界了。 所以他也不想与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或者事产生羁绊。 谢如云见陆檀没有回复，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强求。 很快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你们不在都城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事……” …… …… 谢如云所说的小事，和陆檀也有些关系。 是陆府的事。 陆思思生了。 陆檀按照怀胎十月算，总觉得陆思思这一胎诞下的时间有些不对，但灵术这一bug存在让所有陆檀前世所认知的“科学”全都变成了无法解释的事。 所以这怀胎的月份，差那么一点，听起来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只是在这洛云国，以女子为尊的情况下，女儿未婚先孕，实在算不得什么丑事、大事，别人知道了，最多也就夸一句她“有能耐”是了。 更别说陆思思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了，宰相家的闺女，虽说不是亲的，但却是唯一的女儿。她在外面看上个男人，就算不娶回家来，只是生个孩子，也算不得什么惊骇世俗的大事。 毕竟别的宅子里的女儿，可能还未成婚，孩子就满地跑了。 那这件“小事”，究竟是怎么传遍了整个都城？ 还要从她生下的那个腿上毛茸茸的狐狸脸孩子说起…… 第一卷·如云 第七十一章 第二位玩家是他的庶弟 在洛天心、沈梦鱼纷纷离开都城之后，洛向晚要监国也就没了时间管一些闲事琐事，被压制了许久的陆曼霜一下子又开始到处乱跳，可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之前因为陆檀而被狠狠搜刮了一番的陆府，过了一段时间的清贫日子，在洛天心离京的那一日，终于又重新恢复了“往日荣光”。 “哎，上次吃燕窝好像还是在上次。”这日陆宁捧着许久未用过的镶金边的骨瓷小碗，颇有些唏嘘。 陆曼霜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情绪有些许复杂，但最后还是怜爱的又喊厨房加了一份燕窝给他：“多吃些吧，你也到了该许人的年纪，就算那个谢琬不成，娘也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定是配得上你的。” 陆宁埋头干饭，像只猪一样把牛乳燕窝一饮而尽，这才从饭碗中仰起头，看着陆曼霜道：“母亲，我就想去谢家。你想办法将陆檀手里那婚书要过来，然后求陛下赐婚。到时候也由不得谢家不同意了。” “娘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可是你看那陆檀油盐不进的德行……也不知道临风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到底是杂种，血统不纯正，性子也烈。”陆曼霜撇了撇嘴，提起陆檀父子俩就好像提起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陆宁早就习惯了陆曼霜对陈临风二人的态度，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大官，虽然生下来就在父亲身边养大，但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骨髓。 再加上许忧有意无意给他灌输的受宠比嫡庶更重要的思想，就导致他更加看不起陆檀父子俩，只觉得陈临风是他陆家的取款机，而陆檀则是他一个若有若无，只当垫脚石的普通亲戚罢了。 所以听到陆曼霜这样说，他也没什么意外，又捧起一只猪蹄啃了起来，还边啃边说：“儿子自有办法，只是需要姐姐协助……说起来又不知道姐姐去哪里了？” 一提起陆思思，陆曼霜又气愤又忧愁。 她自己没有个女儿，好在她的亲姐妹家有这么个女儿，她几乎是视为己出，当接班人在培养的。 可是这一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儿越来越怪，从失踪开始，就变得格外诡异了。 现在竟然还搞起了失踪。 真是稀奇。 “你姐姐她……”陆曼霜刚想说两句，就听到房间外有一道尖锐女声传来：“姨母，弟弟，我回来了。” 正是陆思思。 且是声音语调都正常，与之前无异的陆思思。 陆曼霜一喜，忙站起身来往外看：“思思？是你吗？” 陆思思推门而入，还带着一身风尘仆仆：“是我，姨母。”又看了看陆宁，表情带着些真情实感的亲热：“弟弟。” 陆宁心大如斗，丝毫没觉得眼前这个格外热情开朗的陆思思有什么不对，高高兴兴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姐姐，你这些日子去哪了？可让我和母亲好一阵子担心。” 陆曼霜则是意识到了一些问题，总觉得莫名其妙有些违和感，但她左看右看，眼前这个陆思思也确系本人，甚至身上那雷系灵力的波动也无比熟悉，这无法造假。 陆思思似乎对陆曼霜的怀疑毫无察觉，亲热的走上去拉起陆曼霜的手：“姨母，你可知我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陆曼霜狐疑的摇摇头。 陆思思：“我去了栗山。” “栗山？” “对。就是前些日子洛天心带着国师和陆檀他们去的地方。” “嘶……”陆宁倒吸一口凉气：“姐，你怎么直呼陛下大名？” 陆思思深深地看了陆宁一眼，没说话，又扭过头对着陆曼霜继续道：“姨母，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陆曼霜听到洛天心和国师等人的名字后，已经没心思去考虑这个陆思思到底反常不反常了，她更在意洛天心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在洛天心招募一同前去栗山的队伍的时候，陆曼霜自然也报了名，这种和帝王出游的机会也是难得，回来少则多些赏赐，多则官升半格。 她的官职已经升无可升，她想要的是恢复陆府的荣光。 但是洛天心当时拒绝了她，是怎么说的来的？对了，是“爱卿还是留在都城坐镇，协助郡主监国。” 好一个协助郡主监国，洛天心好歹还是个怀柔的，那洛向晚像个煞神一样，自打她妹妹离京，她每天都拉着个驴脸，看谁都不爽，看那副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打杀几个重臣出气了。 所以陆曼霜也就没去触这个眉头。 现在听说陆思思跟着洛天心等人上了栗山，陆曼霜的眼睛都亮了：“来，思思，坐下慢慢说，你在栗山看见什么了？” 陆思思简略给他们几人讲了山上发生的事，最后又神秘秘兮兮地压低了音量：“然后……陛下就不见了。只是暗卫看得严，没敢靠太近，但远远看着，陛下当是被什么力量打飞出去的。” “嘶……”陆曼霜吸了口气，“你所言可能当真？陛下真的失踪了？” 陆思思点头，十分笃定道：“自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我还能乱说不成？” 陆曼霜低下头，隔了一会才又抬头，仿佛不知道洛天心失踪的事，而是问起了陆思思另外一件事：“在山上的时候，陆檀和那陈大能关系如何？” 陆思思仰起头想了想：“说过几次话，后来陈大能被山神选中，捆了去，也就没什么机会了。” 听了这话，陆曼霜还没说什么，陆宁倒是跳起脚来：“我就说陆檀那小浪蹄子长成那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平素里就最喜欢勾引人，小时候勾引集市上卖糖的，长大了勾引别人家贵女。现下有了谢家的还不满意，还要勾引陈大能？！母亲，这陈青娥是至臻甚至化神境的灵术师，我们一定要拉拢过来……决不能让陆檀那小子抢了先！” 陆曼霜被陆宁抢了话倒也没怎么生气，反而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说的对，不管是谢琬还是陈青娥，都应该是我陆家的助力，而不是陆檀的。” 第一卷·如云 第七十二章 他和长姐有些冲突 陆家几人叽叽咕咕讨论了半晌，也没讨论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来。 最后还是陆宁像个痞子一样敲着碗边，说出了一个他考虑良久的计策：“我看陆檀那小子去如云馆做那小倌，不见得是真的走投无路，八成也是为了靠近谢琬的手段吧。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如我也去如云馆……” 话没说完，陆思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宁弟，咱不说别的，好歹我那大弟弟是个长相俊秀的，别说陆府了，就是整个都城，整个洛云国，恐怕也没几个比他好看的。他去当小倌也算是天赋异禀，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你呢？你去又算什么，哪个客官愿意挑个窝瓜陪自己喝酒？” “窝瓜”陆宁，听了陆思思这话脸色一下就落了下去，本就难看的脸拉长了后更加难看，他与陆思思素日里就时常拌嘴，明明自己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就因为不是女儿身就要一直被陆思思压一头…… 都说人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陆宁这种性格的人自然不可能死亡，于是他爆发了。 铺天盖地的小土块向陆思思飞去，陆思思眼都不抬，挥挥手，无数电光亮起，土块在空中碎裂，泥灰漫天飞舞，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陆曼霜有些惊讶：“思思，你的灵阶又升了？！” 陆思思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见陆宁“啊呀呀呀——”地叫着，以自身为攻击，直接冲着她撞了过来。 她的灵术用起来虽然高能又灵活，但毕竟还是有孕在身，身子笨重，根本来不及躲避，陆宁铆足了劲又莽又重，这一下直接把她撞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乱起来，陆曼霜上前一看，她的身下已被染红了。 陆思思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疼得脸都变形了，右手紧紧拉着陆曼霜的衣袖，竭力道：“姨母……我……我怕是要生了……” 陆曼霜一下子也慌乱了起来，强作镇定安排道：“来人！！速去灵云堂请张大夫！！” “还有，再去把二夫人请过来，就说思思要生了！” 说着，她又亲自扶着陆思思去了床上，陆思思身下的血一直流个不停，脸色越来越白，眼看就要不太好了。 陆曼霜没空搭理陆宁，她身边的大侍女青萍温和地将陆宁请了出去：“少爷，接下来您在这恐怕不方便了……” 陆宁这才终于害怕了起来，拉着大侍女的手：“青萍，这怎么可能呢？我就轻轻推了一下，怎么她就倒下去了呢？一定是装的对不对？” 青萍有点无奈，但还是软硬兼施地将他推了出去：“少爷您先等一下结果吧，看小姐流的那么多血恐怕不像装的。” 陆宁茫然点头，灵魂仿佛被抽走了。 他已经想象得到一会陆曼霜要如何骂他了。 …… 房惨叫不绝于耳，陆宁在屋外也瑟瑟发抖，生怕陆思思这一胎生不下来，待她出来恐怕就要和她拼命了。 好在灵云堂的大夫都是高阶的水系灵术师，也都是有接生经验的，所以没用了多少时间，她的惨叫就停了下来。 只是随着她的惨叫停止，陆曼霜和大夫的尖叫响了起来。 “啊——” “天呐这是……” 大夫那充满恐惧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又是一片长久的寂静。 陆宁在门口听得简直要吓破了胆子。 他焦虑的头发都被自己抓下来一大把，刚才跟陆思思打架被扯断的发髻现在更是披散了下来，简直像个长头发的窝瓜。 “宁儿，你进来……其他人不要进来。” 陆曼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陆宁忙不迭地推门进去，掀开内间的窗帘，他看到了躺在地上正爬动的他的“外甥”。 那是怎样的“东西”啊？ 他曾经去过其他兄弟家娃娃的满月宴，足月的婴儿都还不会爬，可眼前这个分明爬的四肢上长满了漆黑的毛发，脸上也是毛茸茸的，下巴尖尖的。 它可以称得上是迅速地移动着四肢，爬到陆宁的面前，仰起头看着他，那眼睛里分明不止一个瞳孔，数不清楚重重叠叠的复瞳看着他，同时眨了眨。 动作明明很可爱，可是却让陆宁瞬间冒出了一背的冷汗。 被这样的小东西抱住了小腿，陆宁连尖叫都不敢，他颤颤巍巍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下一秒就要吐出来，视线转向自己的母亲：“这……这？” 陆曼霜也生了一身冷汗，脸色难看得好像刚从地狱里回来，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陆宁，又看了一眼屋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侍女和大夫。 陆宁不太聪明的脑袋瓜突然在这一瞬间和自己的母亲达成了共识。 他的灵术虽然对陆思思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杀几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还是不在话下，密度极高的石块凭空出现又高速落下，血液与脑浆在房间内炸开，落在地上、墙上、那小怪物的身上。 小怪物似乎很喜欢血液，高兴的手舞足蹈，“啊啊”直叫。 大夫脸色也黑了下来，她本就是高阶灵术师，虽然主修治愈，但真打起来，保全自己跑出去也不成问题，所以她压低了嗓音：“陆大人……” 陆曼霜看了看大夫，勉强扯了个笑脸出来：“几个不重要的下人就打杀了，我们是不会伤害您的，毕竟这事知道的越少越少，思思的身体还要调养，以后都仰仗您了。” 大夫的脸色有所缓和，知道陆曼霜没有杀她的意思后，松了口气，坐在桌边开始提笔写字：“我写几幅方子于你，给小姐好好调养身体，日后还能再生……不过，这孩子生父还是不要再来往为好……” 陆曼霜点头称是，又说道：“只是今天发生之事还请您保密，我们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了。” 大夫抬起头看了一眼陆曼霜，点头同意了。 “娘，那这个……”陆宁在一旁又指了指地上的“外甥”。 陆曼霜闭了闭眼：“就当思思没生过这个怪物。” 说着灵力涌动，房间内开始飞沙走石，石块聚拢成一个巨大的石球，就要向那小怪物砸去。 谁料本在昏迷中的陆思思突然动了起来，整个人挡在了小怪物身前，刚生产完身体虚弱的她哭得涕泪横流：“姨母，它不管什么样都是我的孩子，你若是要杀，就连我一起打杀了罢！” “……”这一出还真的出乎了陆曼霜的意料，她苦口婆心的劝了陆思思几句，却也没什么效果，陆思思打定了主意要与这小怪物同生共死。 那大夫也适时的说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药剂或灵术可以将“它”复原。 最后陆曼霜也只能作罢，将母女二人一起锁了起来，待大夫解决是了。 于是陆思思怀胎几个月，生了个长毛狐狸脸怪物的事，本来就到此为止了。 谁曾想，三天之后，传了个满城风雨，整个都城都知道了宰相府诞下个怪物来。 第一卷·如云 第七十三章 花魁大会是什么？ 再后面的事就是陆檀他们几人回城之后，陆宁又主动去了国师府，说是觉得陈青娥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奉献自身很伟大，他陆家男儿也要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想要亲自照顾陈青娥。 且不管昏迷的陈青娥本人怎么样，沈梦鱼倒是怪笑着同意了。 就这样陆宁一个未许人的男儿嫁入了国师府，住进了陈青娥的房里。 一时间百姓们之间聊天的内容又变了，一半是说陆宁一个未出阁的小子怎么就住进了别的女人家里，另一半猜他八成是为了自己长姐那个“怪物胎儿”才这样“忍辱负重”的，堪称纯孝。 总之就这样的流言飞的到处都是，一时间整个都城的八卦市场被陆家占了一大半。 另一半是什么呢？ 是洛云国快要过花灯节了。 近些日子整个如云馆都张灯结彩，谢琬还带着陆檀特意去定制了好几件新衣裳，他细细问过，才知道这花灯节对洛云国人来说就几乎等于春节了。一年一度，就连朝上都要放几天假。 而对如云馆来说，这也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 这一天将要举办洛云花魁大会。 就拿都城来说，除了如云馆外，同样规模的青楼也不是没有，像万柳阁、依翠楼都是其中佼佼者了。 只是这些年一直都被如云馆压了一头。 而如云馆这几年一家独大，生意越做越大的原因，除了谢如云经营有道之外，柳清欢也功不可没。 他已经连续六年拿了花魁大会的魁首了。 他是木系灵根的持有者！他的灵术可以治愈自己！ 试想一下，有他陪伴的那个夜晚，可以把他掏空无数次。因为每次事成之后，他都可以立刻用灵术将自己填满，再掏空再填满，无限循环，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人形按摩棒！ 哪个女人能抗拒！ 没有人能抗拒！ 只是今年的情况有点不一样，谢如云的探子打听到，城里的低阶灵术者不知道怎么如雨后春笋，一个两个全都冒出了头。 万柳阁、依翠楼，都藏了几个新人，就等着这一朝出头了。 小柳虽貌美，但毕竟是老人了，这都城鸭圈，也需要些新鲜血液了。 “所以，这个花魁大会是怎么评比的呢？”陆檀听着谢琬说了她作为少东家的烦恼后，摸着下巴问她。 从栗山回来也有了段日子，在他提交了关于沈梦鱼的线索之后，系统这次倒真的算得上良心发现，任务奖励给了点有用的东西，是一本名为《锻骨决》的练体秘籍。 这本秘籍正好补上了他“体弱”的缺陷。 虽然前生他是个运动员，但飞镖不像别的，对体能的需求没有那么的大，再加上现在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之前在栗山也能感觉到，他现在的体能比平均值还要低很多。 所以近来的他也忙碌着，每天又练灵术又练体术，想让自己努力变强，最起码强到面对一些危险的时候不再是束手无措，只能等洛天心或者旺财救他。 最起码也要强到可以和沈梦鱼五五开。 也因此在得知了花魁大会会送一件天外天绫罗羽衣的时候，他立刻就好奇了起来。 毕竟不能凡事都指望系统，总要努力的获取一些非系统道具。 陆檀坚信凡事只有自己才最靠得住。 “一共会有三个环节。”谢琬用手撑着下巴，明显在神游天外，灵魂已经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是靠本能在回答陆檀的问题：“武、舞、文。” 陆檀看着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又推了推她：“小老板，你在担心什么啊？” 谢琬把已经飞出去的魂儿收回来，幽怨的看了陆檀一眼：“我的姐妹说，另外几家都来了许多新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今年小柳的花魁地位若是不保，将来一年里咱们如云馆的客源都会少一大半……再加上万柳会势头本就越来越强盛，就此取代了咱们，也不无可能。” 说完她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娘也很着急，只是她不爱表达罢了。我看她因为上火，脸上都长痘痘了。我也想为她分分忧。” 【伴舞摇呀摇搂搂又抱抱~人格早已酒中泡~】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在花魁大会上夺冠得到一个虚假的花魁称号，也是成为真·花魁的必经之路！请宿主积极努力面对这次大会，并取得名次！】 【第一名奖励：潜光匿影斗篷x1。（来自天外天的中阶装备，很难得，希望宿主珍惜机会，务必拿到。）】 【第二名奖励：无限宝箱x1。（可以放入任意尺寸合适的道具，该道具将可无限获取。）】 【第三名奖励：金戈铁马丸x10颗。（天外天的中阶药丸，一颗就可让任意灵根活力充沛。）】 【加油！加油！加油！】 这狗系统时而抠门时而大方，似乎很喜欢他主动做任务，在他主动的时候会给些更好的东西。但尽管如此目前为止给过最好的东西无非也就是……嗯，陆檀想了想，还真没给过什么好东西。除了那个新手礼包里面的麻袋外，别的好像都是从天外天捡破烂得来的。 但就算是破烂，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破烂。破烂的等级也都是跟难度对等的。 这次狗系统突然这么大方，甚至给出了天外天的“中阶”装备，还提示他务必拿到，那这一定是很特殊了。 虽然不知道那潜光匿影斗篷是什么，但是第二的无限宝箱简直和沈万三的聚宝盆一样，放进去之后就无限套娃，随意放点高端的丹药进去，岂不是一辈子衣食无忧？ 再加上第三名那个金戈铁马丸，任意灵根活力充沛？岂不是化神境也能补齐？ 相比之下，第一的奖励就有点强力的离谱了。 陆檀对自己现在的美貌程度是有一个认知的，毕竟系统曾明确地给过他一个高于最高值20%的数值，再加上他不管到哪里，富婆姐姐富婆阿姨们都爱多看他两眼。 所以有这样的外观在，他夺冠的几率还是要大很多的。 谢琬尚在一旁自言自语：“要不我女扮男装……嗯……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娘发现恐怕要打死我……” 陆檀打断她的自言自语：“要不跟我说说那‘五五文’都包括什么内容？提前准备，我来参加？” 谢琬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看了一眼陆檀：“真的……陆哥你真的愿意？” 陆檀一愣，他现在在如云馆工作，和小柳也算是同事了，参加个“花魁会”不是很正常？谢琬的反应怎么有点奇怪？ 没等陆檀将疑问问出口，谢琬又继续道：“我本来不想让你参加的……总感觉这样有些委屈你，但是你都主动提了，呜呜呜陆哥你放心，参加完我一定会和娘说，把你纳进门来的！” 说着，她还握住了陆檀的手，重重捏了两下。 陆檀：不对，你等下，咱俩之间是不是产生了什么误会！是不是有信息差！ 第一卷·如云 第七十四章 夜探皇宫。 最终陆檀还是在魂已经飞走的谢琬那得知了关于花魁大会的消息。 所谓的“武、舞、文”，也就是三场比试。 所谓的武试在前几年几乎每一年都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扎马步，明着是看哪位花魁蹲的时间久一点，但背地里比试的其实是各位的身材。 大家都会穿尽量薄的衣服，这样出汗之后打透衣服就会显出腹肌，胸肌等等。更有甚者心机深沉的，会特意提前吃药，或者垫些棉布，让某处突起格外明显，以换来姐姐们心动一票。 只是今年听说因为有灵根的参赛者增加了，所以武试将分为两组，一组还是扎马步，另一组则是要比试灵力醇厚。 “嘿，陆小子，这比试对你来说可太简单了吧，不拿个榜首回来都对不住你这强劲的灵根。”旺财近些日子来一直跟在陆檀身边吸收他的灵力以温养自己亏空了的灵体，他越吸越震惊，陆檀就像一汪不会干涸的泉水，只要控制吸收的速度，不一次性使用过量，他的灵力就会源源不绝的一直溢出。 旺财作为一个器灵，跟过不少主人，有天外天的……有人间的……还有……总之林林总总，不乏强大者，但是真的像陆檀这样能让他吸个一整天不间断的，确实除了那个人，再也没见过了。 它甚至觉得，他再吸收一些陆檀的灵力，恐怕自己也要破阶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陆檀的灵力太单一，只有雷系。 想着，旺财又低笑两声，闷笑着说了个冷笑话：“到时候你就慢慢放，放个一年，直接拿两年冠军。” 人间少有器灵，所以旺财以珠子的形式佩戴在陆檀的腰间，平日里与陆檀说话都是用天外天的传音秘法，因此谢琬听不到，只有陆檀能听到。 听着他的冷笑话，陆檀也十分无语，伸手拍了拍珠子，示意他安静。 “至于比‘舞’。”谢琬说着说着感觉自己饿了，吩咐人下去拿了几盘点心，一边吃一边给陆檀介绍道：“就是跳舞啦，这个阶段属于自由展示，大家都下很大的功夫。去年咱们清欢一舞惊鸿，配合他的木系灵术，直接夺冠。真的很美，你是没见过……那花瓣……哎，可惜今年听说另外几家也都养了有灵根的。” 说完后，谢琬还有些疑惑：“到底哪来那么多有灵根的又愿意到青楼来的？都是洛云国的吗？那为什么不来如云馆？” 她这个疑虑也很合理，毕竟如云馆一家独大多年，之前说过所有的灵根细细追溯，几乎祖上都出过“贵族”，都是那一批飞升过的血脉，小柳有自己的特殊情况，至于其他人……就算再落魄，也不过像谢一、谢九、谢三十五这种，给富商做个暗卫，好歹也算体面。 别的不说，在青楼工作，可实在……像陆檀这种惊骇世俗的，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一个。 陆檀倒是有了点想法，然而话在嘴边，他看了看谢琬，又咽了回去。 最终只是从谢琬手里抢了块桂花糕，塞入口中感受着绵密的甜味扩散开来，看着她气得鼓鼓的腮帮子，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谢琬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很容易被人揉脑袋，郡主也揉，陆檀也揉，真是的——！ 她红了脸，想再吃一块桂花糕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但看着陆檀动来动去的嘴巴，想到在栗山的那个吻，那块桂花糕一下子就烫起手来。 她最终换了一块黄油泡螺，塞到嘴巴里，才继续说道：“至于那个文试嘛，一般是给出题目，大家作曲、作诗、作画，都可以，也是以顾客姐姐们最后的投票为主的。” 这下子陆檀明白了，所谓花魁大会，也就是和现代的选美比赛没什么区别，一群人展示，然后等评分。 他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 手拿把掐了。 “所以可能会很辛苦哦，你还想参加吗陆哥，不想也没关系的，毕竟我们还有清欢。”谢琬有点担心。 陆檀凑过去从她的口中把吃了一半的泡螺叼走，“没关系，放心吧。” 然后在谢琬的愤怒挥拳中离开了房间。 他已经心里有了计较，比灵术他没什么压力，比跳舞他或许不行，但听谢琬的意思，跳舞的环节好像舞台效果占比也很大，那舞美这一块，这些洛云国人，恐怕要比不过他这个现代来的了。 什么叫降维打击？这就是。 …… 当夜，陆檀从麻袋里翻出了那件曾经和洛向晚一起夜探布庄穿的夜行衣。 刚才谢琬说的话里，让他想到了一些事情，他需要去找洛向晚核实一下。 而洛天心至今未归，洛向晚一直以监国为名住在皇宫里，想进宫见她一面可谓难之又难，陆檀只能不走寻常路了。 这是他第一次通过“特殊途径”来到皇宫，只是与想象中的不太相同。 按理说这里是天子居住地，不管是什么样的国家、什么背景的世界，戒备森严都应该是标配。 然而陆檀却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一个守卫，整个皇宫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甚至连长明灯都没有点起。 陆檀只在白日里来过一次，当时十步一岗，穿着盔甲的亲卫军随处可见。现下没了人影，还黑漆漆的，连路都看不清楚。 他在皇宫里到处乱窜，越跑越觉得奇怪，这里太静了，就连宫女侍从们也都躲在房间里一声不吭，把自己的存在感全都降到了最低。 “别动！” 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吓了陆檀一跳，紧接着就是被勒住咽喉的感觉，他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冰冷却柔软的怀抱，刚想攻回去，他却突然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陆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萤。 陆檀看见萤倒是一下子松了口气，他觉得这皇宫古怪，生怕洛向晚也出了事，现在看萤这来去自如的样子，想必就算出事也不见得是大事。 于是将来意说明，又拍了拍萤勒住他咽喉的胳膊：“松一下，我要死了……” 萤这才松开了手：“怎么不通报一声，我去门口接您。” 陆檀挠挠头：“这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 萤有些无奈地环着胸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檀讪笑了一声：“好像添了更多麻烦哈。” 萤揉了揉额头：“无妨，您跟我来吧，郡主今天白日里还提起您。” “哦？” 陆檀又追问了两句洛向晚提起他什么了，只是萤却不说话了，秉着气拉着他三下两下就跃到了洛向晚居住的寝殿门前。 “郡主就在这里，您自己进去吧。” 说完，也不等陆檀回答，就转身离开，再次融入了夜色中。 陆檀已是满腹疑惑，他推开房门，被屋内氤氲的烟雾扑了满面。 第一卷·如云 第七十五章 郡主出浴 这种温热的蒸汽，略带花香的气息，实在是太让人熟悉了。 就是还少点什么…… “哗啦啦——” 对了，就少这个，水声。 不对！ 不对不对。 陆檀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前进一步，试探地问道：“郡主？” 里面的水声一滞，但很快又哗啦啦地响起来了：“进来。” 陆檀根本没敢动，虽然来了一段时间了，但他还是没能习惯这个世界女子们动不动就要脱衣服给他看的举动，这样想着他甚至转了个身，面对着紧紧关闭的大门：“不好吧，郡主，我可以等你洗完。” 洛向晚一脸问号，有什么不好？哪里不好？ 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陆檀是宰相府的嫡子，虽然听说他从小就不受宠爱，但恐怕也跟其他的高门公子一样学了些规矩，怕是性子内向，不好意思看女人的身体吧。 也罢。 淅沥沥的水声再度传来，伴随着布料与身体摩擦的声音，还有似乎是毛巾在擦拭身体的声音……陆檀紧闭着双眼，失去了视觉，听觉和嗅觉就格外敏锐。 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花香与说不清从何处飘来的香味。 明明紧闭着双眼，陆檀还是觉得自己看了一幅美人出浴图。 他甚至有了反应。 “找我有事？”洛向晚的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吓得陆檀骤然一抖，一切都索然无味了起来。 他回过头，脸还是红的，看着披上了衣服但仍旧若隐若现的洛向晚：“郡主，最近如云馆在筹备关于花魁大会的事情。” 洛向晚引着他走到房间里，亲自倒了杯茶给他：“然后呢？” 微苦回甘的茶水终于很好地抚慰了陆檀上涌的情绪，他正了正神色：“在筹备过程中，有一件事可能与陈项、陆思思等人有关系。” 洛向晚放下水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话。 陆檀突然发现洛向晚自从用冰枪击穿自己的胸膛又被他救下那天后，他每次说话，对方都是这样安静地倾听，仿佛他不管说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顶顶重要的事。 这种行为让他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里莫名熨帖。 “今年其他的青楼里，多了很多来源不明的灵术师。谢家的探子说，有很多之前都从未见过，往上查了血脉家人，也确定都是普通人，几代内都未出过灵术师……甚至有一些，确定在今年以前都是无灵根者。” 他放下了杯子，也看着洛向晚的眼睛：“说明，有一些人，凭空拥有了灵术。” 洛向晚很快就想到了那日在布庄院子里见过的树人陈项，他身上那怪异的树茎，还有他那古怪的能力。 之后她自己又反复地分析了几次，得出了一个听起来可能离谱，但却是最接近真相的结论：陈项通过某种灵术，或者说是邪术，吸取灵术师身上的灵力，又传输给没有灵根的人，让无灵根的人也可以使用灵术。 这个分析又与陆檀的猜测不谋而合，同时陆檀也很佩服洛向晚。 毕竟他自己有系统，再加上现代人阅片无数的思维，才得出这样的结论。而洛向晚全靠自己就可以推断出这么多，不愧为洛云战神。 只是陆檀不明白：“他们既然都得到灵术了，明明有更多事情可为，为什么还要到青楼来，甚至参加花魁大会？这实在不合常理。” 洛向晚抬起眼：“没什么不明白的，如果刚才那个猜测属实，那么他们想进青楼的目的就很清晰明朗了。” 陆檀看向洛向晚：“是什么？” “你一个陆家的嫡子，就算跟家里有些矛盾，但总归有更好的去处，又为什么要去青楼？你的目的是什么？”洛向晚反问道。 陆檀被问得一愣，他的目的？ 他并没什么目的，他本来只想帮原主的爹报个仇，后来偶遇谢琬，又被牵连到一系列琐碎的事件中。而他为什么不离开青楼？当然是因为那个狗系统。 它似乎在一步一步地牵着陆檀前进。 这种感觉很古怪，就好像系统是一个推进器，但最终决定前进方向的依旧是他，可若是问他是自己想这样走的吗？又不是，是系统推着走的。 所以当洛向晚问他，他为什么想留在青楼，他又回答不上来了。 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倒是让洛向晚愣了一下，她调查了陆檀很久了，根据调查结果，还有对这人前十几年生活的分析，本以为陆檀进到如云馆是为了谢琬、谢如云这两大助力，也是为了认识更多的达官显贵，想要求个好婚事，最后好扳倒陆府。 而她又自问自己与陆檀关系应该已经算得上“朋友”，陆檀大概也可以与她不设防的说出这些小心思，甚至可以求她帮忙，她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陆檀。 当然也有可能陆檀这男子有自己的小心思，不想直接说，随便选个借口是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等来了一声叹息。 这倒是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了，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 只是安和郡主哪里懂得安慰人，更加不懂得如何道歉，她思忖了半晌，见陆檀果然不再说话了，只得笨拙得强行接上了话题：“如果我们刚才的分析属实，那么他们留在青楼的原因就只有一个——想要认识更多贵女，不管是家里有权有势的，又或者是有灵术的，灵根强劲的。这样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财力物力支持，甚至是更多的灵力来源。” 陆檀一下子被点醒，思路回到这个事情上来。 “只是……”洛向晚想了想又开了口，“为什么他们不选择如云馆？而是要去其他的青楼，明明如云馆的客人要更贵气，也更好接近那些他们想要的目标人群。” 这个问题陆檀可以给她解答：“因为谢如云像一块不可撼动的壁垒，如云馆进出的每一个人都要她的点头，想要塞一个有问题的人进来，在如云馆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洛向晚皱起眉：“其他几家就不管吗？” 陆檀摇摇头：“不见得是不管，如果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呢？如果干脆就是帮凶呢？” 第一卷·如云 第七十六章 赤足，纤腰 陆檀的话成功引起了洛向晚的重视。 万柳阁和依翠楼虽然不如如云馆大，但在都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产业了。 青楼本就不是一个垄断性的产业，很多小姐贵妇偶尔吃腻了山珍，也会换换海味，甚至突然想吃顿野菜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别提做的是这种营生，每个人身后都有自己的后台，各自都站在了各自的队伍里。 就像如云馆，谢如云一直是扎扎实实的保皇派。 如果洛向晚没记错，那万柳阁背后的，似乎就是陆家。 陆曼霜野心颇大，这几年一直在积蓄自己的力量。 而依翠楼几年来一直神秘低调，老板朱元宝洛向晚也见过一次，对方看起来确实是个老实憨厚的本分人，现在也淌了这趟浑水又是什么意思？除非她之前都是演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如此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依翠楼和万柳阁背后的势力又是否是同一批人…… 陆檀也想到了和洛向晚一样的问题，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自然也已经把自己放到了保皇派的位置上，虽然姓陆，但毕竟和陆曼霜没什么感情，还不如临死前见过一面的陈临风。所以他自然而然地为洛向晚出谋划策道：“我建议，我们可以按兵不动，甚至直接给对方下饵，看看他们会不会咬钩。” 洛向晚诧异地看着陆檀：“之前就一直隐隐有这种感觉了……你明明只是个男子，道理懂的却是很多。之前总听闻陆家不宠爱你，现在看来传言倒也不可尽信，最起码陆家对你的教育似乎从未放松。” 陆檀有些无奈，他明白自己的见识与知晓的道理并非来自于陆家，但又无法解释，只能讪讪笑了两声，随了洛向晚的话。 两个人又商议了半天，定下了一个“愿者上钩”的计谋，这才各自散去。 …… 陆檀离开后的帝王寝殿再度进入了黑暗，良久，屏风后面的墙壁传来吱吱嘎嘎的扭动声，又有幽幽叹息传来：“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洛向晚那许久不见笑容的脸上挑起了一点弧度，低笑一声：“他恐怕早就发现了。” “陆曼霜那混不吝，倒是真能生出个好儿子来。” “只可惜了，不是个女儿。” “男儿也好，倒是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 眼看年关将近，整个都城都变得热闹起来，这繁华之下的暗流涌动与普通百姓毫无关系，所有人都会在最近这段日子里放下一年的辛苦与疲惫，好好的过个年。 只是总有些特例。 比如某个自讨苦吃的人。 陆宁正撅着屁股哼哧哼哧地在沈梦鱼家的院子里给陈青娥洗里衣。 一群下人在旁边看着，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哎，这有灵术的就是不一样，陈大能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吸引陆公子这种年轻人。听说啊，陈大能刚醒来的那段日子，陆公子夜里还想偷偷献身，穿的那个衣服，啧啧啧那叫一个不检点……” “真的假的？细说，爱听。” “说起来陆公子不是还未许配人家？都在哪学的这些手段？” “自然是他那个在如云馆接客的兄长，上梁不正下梁歪。” “哼，外面传言他是觉得陈大能和咱们国师为了国家受伤，想自己也为国家做点事，可实际上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看他啊，醉翁之意不在酒。八成是为了他姐那个怪物孩子……” 聊闲天儿的下人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低，因为本在埋头洗衣服不爱理会这些碎嘴下人的陆宁，听到陆思思的名字也是瞬间抬起了头。 他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种气！若不是为了拉拢陈青娥，再加上陆思思那怪物孩子，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结果受气受到最后，自己挨骂不说，还要牵连家里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怪物？大声点，过来让我也听听！” 陆宁甩了甩手上的水，同时手诀掐出，花园里石块升腾而起，带着一股破风的力道竟是直接奔着几个下人的眉心飞去！ 陆宁想直接打杀了她们！ 那几个下人也是已经吓得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宰相的管家都高人一等，她们在国师府这么多年，一直狐假虎威，没什么过分的事一般人都不会与她们这等人一般见识，今日也是踢了铁板。 陆宁自尊低，别人一说就炸，三两句话就要杀人了。 这种贵族子弟，整个都城都少见。 左右不过瞬息间，那石块马上就要砸到头上，虽说陆宁也算不上厉害，但他一个中阶灵术师，想单杀几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 “哎，陆公子，怎地如此暴躁？” 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响起，一袭紫色在空中划过，沈梦鱼自阁楼上踏空而来，如玉般洁白的肌肤在她轻薄的纱衣中显得玲珑有致，大概是因为方才在小憩的原因，她还赤着足，脚腕上还挂了两条玉质叮当镯，动起来铛铛作响，声音仿佛直接激荡在了陆宁的心上。 “停。” 随着轻柔的声音落下，飞速前进的石块也全都直接停滞在了半空中。 “年轻人，总要耐得住性子，你母亲若是知道你打杀了我国师府的下人，怕是要伤心难过了。” 语毕，她手腕翻飞，半空中的石块随着她的动作炸开，又重新凝聚，变成了一朵朵泥土花，做工惟妙惟肖，仿佛不是她随手使出的技能，而是匠人精心雕刻的作品。 “……” 陆宁看得目瞪口呆，灵术最越精细的操作越难，他与陆曼霜都是土系灵根，却连他母亲都做不到如此精妙的控制。 沈梦鱼到底有多强？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可怕？母亲的计策……真的能行吗？ 见陆宁不说话了，沈梦鱼表面不动神色，心底却对这陆二公子又轻看了几分。 原以为陆檀那小子的几分聪慧是随了陆曼霜，现在看来这陆家出挑的几个孩子，也不过如此。 “你们下去吧，陆公子跟我来，有些事要找你。” 下人们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倒退着撤了出去，明明沈梦鱼刚阻止了陆宁对她们的攻击，但她们明显更怕温柔微笑的沈梦鱼。 只可惜陆宁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只害怕了瞬息，转身就盯上了沈梦鱼的背影。 那腰肢……可真细啊。 第一卷·如云 第七十七章 融合 沈梦鱼摇曳着纤腰在前面带路，兜兜转转几下之后陆宁的头已经晕了。 他本就不聪明，再加上沈梦鱼有意绕路，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陆宁已经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 这是一个地下室，四周都是石墙，正中间放着两米见宽的大石块，陈青娥正在上面盘膝打坐。 陆宁的窝瓜脑袋已经超负荷了，根本想不明白沈梦鱼和陈青娥把他带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这……” “怎么是他？”陈青娥与陆宁同时开了口。 陆宁瞬间噤声，什么叫怎么是我？我怎么了？我洗了好几天裤衩子还不行吗？ 沈梦鱼听了陈青娥的话，脸色也不好看，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怎么，要饭的还嫌饭馊？” 陈青娥咬牙：“你——” 沈梦鱼没理会她，转身推了陆宁一把，看似不经意，实际力道极大，陆宁踉踉跄跄往前跑了几步，然后摔倒在了陈青娥的脚边。 他的脑袋刻在了石板的边缘上，疼痛刺激了他的神经，他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害怕了，他不明白这两个人想要做什么，只得外强中干地威胁道：“你们想做什么……我娘是丞相！” 沈梦鱼理都没理他一下，捏着他的窝瓜脑袋把他按在石板上，看着陈青娥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和你弟弟一样？” 弟弟两个字直接戳中了陈青娥的神经，她原本抗拒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她看了看陆宁，又看了看沈梦鱼，最终狠狠地咬下一口银牙：“想！” 沈梦鱼松开手，像扔抹布一样又把陆宁扔到一边：“准备一下，今天你先和他融合试试，熟悉了他的灵力之后才能施术。” 陆宁被这两个女人扔来扔去半天，又听她们和谜语人一样说了半天若有似无的话，愤怒值已经积累到一个顶点，又被沈梦鱼丢下后，甚至打算直接用灵力跟她拼了，却未曾想听到那关于“融合”的话。 什么融合？怎么融合？ 陆宁本就没什么脑子，只能单线程活动，比起草履虫也不差什么了。刚被人踢来踢去半天，本来有些生气，现在听到融合，一下子又满脑袋都充满了黄色废料。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我娘还未给我许人，你们虽然……但也不能强迫于我……我，我，我娘会不高兴的。”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沈梦鱼轻轻“啧”了一下，给陈青娥使了个眼色。 陈青娥明白她的意思，“融合”要“根茎”本人自愿才更好，现在这窝瓜脑袋哼哼唧唧欲拒还迎的，若骨子里是不愿意的，到时候融合效果不好，也是得不偿失。 思及此，她幽幽叹了口气，柔声道：“宁儿，你到姐姐这来。” 沈梦鱼只感觉一股恶寒从后背升起，嫌弃地看了陈青娥一眼，就把头扭到一边，开始准备融合所需要的场地和道具去了。 而陆宁则是感觉从头皮麻到了尾巴骨。 整个人仿佛被雷属性的灵根电了一下似的。 “陈……陈大能。”他停下脚步，磕磕绊绊说道。 陈青娥看见他这副少年怀春的德行，感觉胃里的酸水正一股一股地往喉咙里返，她最后问了一次沈梦鱼：“他哥哥不行吗？” 沈梦鱼摇了摇头。 陈青娥闭上眼睛，尽自己所能地对陆宁温柔道：“宁儿，你别怕，别走，来，过来到姐姐这来。” 说着，她也没容的陆宁自己选择，直接用藤蔓将他绑了，拉到自己身边来，又软声道：“你这小子，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那么不纯洁？” 说着，她摸了摸陆宁的头发：“不是你想的那种，就是普通的灵力融合，用一种上古的神秘灵术，对你没什么伤害。我现在受了伤，需要这种办法来让自己尽快好起来，等我恢复当初用万象归元术那天的灵力状态，我第一个帮你那小侄子恢复原样。” 她一边说，一边有绿色竹叶围绕陆宁缓缓漂浮，将他层层围住。 随着竹子的清香越来越浓，陆宁的视线也逐渐模糊。 到最后，陆宁只剩下了连连点头的能力，双手勾着陈青娥的脖子不放，仿佛粘人的小奶狗。 这幅画面如果是金晨和彭于晏大概会很好看，但是换成陈青娥的大饼脸和陆宁的窝瓜脑袋，就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感。 给沈梦鱼看得想吐。 但她还是夸奖了陈青娥两句：“陈夫人这一手精神控制的灵术，就算是我也只能佩服。栗山的幻境把我都骗到了。” 陈青娥环抱着已经陷入癫狂的陆宁，皱了皱眉：“别说风凉话了，快开始吧。多看一眼这陆二公子我都想吐。同样的母亲，怎么生出这迥然不同的两个儿子，陆檀他爹是有多好看？” 说起陆檀的爹，沈梦鱼表情变了变，想起了一点旧事。 但她并未在陈青娥面前表现出来，依旧不动声色地抬起手，嘴里默念着陈青娥听不懂的古老咒语，右手微微抬起，就像陆檀之前的斗转星移投影仪放出来的动作一样，她从陆宁的眉心中拉出一根殷红的红线，仔细上去倒像是一根血管，里面还有灵气在缓缓流动。 同时陈青娥也微微用力，在自己的眉间也抽出一根灵力涌动的红线，这根红线与陆宁的相互缠绕，然后缓缓吸走了陆宁那根红线里面灵力的生机。 约一刻钟过去，陆宁的生机已经淡薄的只有一滴仅存了，陈青娥才收回了自己的那一根：“今天就这样吧，再吸下去他怕是要扛不住了，他怎么这么弱。” 沈梦鱼也将陆宁的红线缓缓塞回他的身体里，然后冷哼一声道：“这是陆家最弱的，有的用就不错了，陆思思已经是你弟弟的傀儡了，你想要自己的傀儡，没有别的选择了。” 陈青娥不太高兴：“陆家那大公子呢？” 沈梦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想的倒是多，若你能把他迷晕了带过来，我就帮你把他炼成傀儡，若是你能得到他的种子再怀个孩子，那我保证你会比陈项更强。” 第一卷·如云 第七十八章 金芒玉露龙珠果 陆宁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陈青娥二人在讨论他那倒霉哥哥。 只是二人用词晦涩难懂，他灵术课和学识课都未好好听讲过，几乎就是个纨绔该溜子，自然也听不出她们话中的机锋，只是他却通过语气语调判断出了一件事：他们想害陆檀。 这个结论让陆宁欣喜若狂，甚至弱弱地拉了拉陈青娥的衣角，装出一副娇弱的模样来：“陈……姐姐，还有国师，你们想……” 陈青娥这才发现他醒了，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耐，但面对陆宁的时候依旧是那温柔的能掐出水的语调：“你醒了，感觉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那都是正常的，很快就好了。至于你哥哥……” 被她这一问，陆宁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疲惫感，难道这就是第一次的滋味吗？他甜蜜的笑了笑，只觉得陈青娥那张大饼脸看起来都格外讨人喜欢了。 他娇羞道：“身体没什么的，倒是关于哥哥……听到你们在聊他？” 陈青娥和沈梦鱼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知道这窝瓜里卖的什么药。 沈梦鱼人在朝堂，偶尔也会听些同僚们的家长里短，关于陆府的八卦，早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了。与陆曼霜同龄的人都知道，陈临风当年也曾叱咤整个都城，那是众人求而不得的男子，只是不知怎么就被陆曼霜求到了手。 可陆曼霜得到后不珍惜，有了陆檀后因为陆檀没灵根，反而又在外面养出了陆宁。 以此推断，陆宁和陆檀的关系，恐怕不会太好。 想到这，沈梦鱼望了陆宁一眼，意味深长道：“你那个哥哥，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 陆宁果然立刻上了钩：“那就不如把他杀了吧。” 整个密室一下子静得下来，气氛有些诡异的死寂了。 饶是沈梦鱼也没想到这窝瓜居然这么心狠手辣，长得一副窝囊样子，做事倒是够直接，现下看来，倒是个堪当大用的。 陈青娥则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陆宁，她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那种感觉她很难讲清楚。 大概就是她对她那个弟弟又嫉又恨，却也从来没想过将他置之于死地，最多就是……想超越他吧，或者……说不清楚，但总之没想过要杀他。 陆宁自己是个私生子，是陆曼霜在外面生下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二子，却存了和外人一起弑兄的念头。 此人……决不能深交。 但她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可是哪里就那么容易？” 陆宁挑起嘴角，扶着胸口轻轻咳嗽了两声：“咳……我刚好知道一个他的弱点……是母亲之前告诉我的……” …… …… 已经成为他人目标的陆檀对自己即将经历的一切还一无所知，他正在和柳清欢一起准备花魁大会的比赛节目。 没错，是一起。 他觉得这些洛云国人都太落后了，只知道单打独斗，那些富婆姐姐们从未体验过“组合”带来的快乐，双倍帅哥，不同性格，还能磕cp！怎么说来的？卖腐！ 他和小柳组成了一个组合，打算降维打击一下其他同行们了。 同时也主动放了消息出去，就说如云馆研发了一“秘密武器”，谁得到谁就夺冠，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能迷倒万千洛云国少妇”、“隔壁吴老二看了都浑身发抖”等等谣言层出不穷。 但就是不说这秘密究竟是什么，放任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以讹传讹，传得越来越离奇，传到了所有同行的耳朵中。 就这样，半真半假、若有若无的饵已放出，就等鱼儿来咬钩了。 可是同行还未咬钩之时，另一条鱼咬钩了。 自然就是自告奋勇前来为亲爱的姐姐小陈来刺杀自己兄长的大窝瓜——陆宁了。 小厮上来禀报说陆家陆二公子求见陆公子的时候，陆檀都一愣，他是没想过自己这个弟弟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与柳清欢对视一眼，当即点头同意了。 毕竟他们正想钓鱼，可没有将这送上门的“鱼”拒之门外的道理。 “陆二公子来我们这如云馆做什么？”趁着小厮去带人的功夫，小柳有些疑问，生怕陆宁是来找茬的，下意识就想保护陆檀道：“小陆，要不你先躲起来，这里有我呢。” 此时的他身上还穿着陆檀亲自操刀设计的“复古背带打歌服”，结合了洛云国的服装风格，以黑色做底，辅以白色线条做出设计感来，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小柳本就是清秀精致的长相，搭配起来还真有内味了。 而陆檀也是经典的黑白配，做出了西装衬衫的效果，刚刚唱跳完一曲，额头上还有些汗水，配合着他那极美貌的面容，竟是诱惑的连小柳都失神了一瞬。 他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用，我们好歹也是兄弟，他想做什么我只要过过脑子就猜得到，哪里还需要怕他？” 小柳还是很担心，悄悄吩咐人去请了谢家的谢一和谢九过来，又暗自在心底默念了几遍上次受伤后新学的攻击类的灵术咒语，整个人严阵以待的等待着陆宁的到来了。 只是小柳和陆檀都没想到，陆宁过来，竟然还带了礼物。 是一筐拳头大小，像鹅卵石形状，橙黄相间还散发着悠悠香气的水果。 这东西在陆檀前世并不少见，但在洛云国他还是第一次见，当即还有点惊讶，接过水果筐后，还有些纳闷地问陆宁道：“你来就来，怎么还带了礼物？” 因对这种水果司空见惯，所以他语调无惊无喜，并没有一丝陆宁预料之中的激动、感激、喜极而泣。 反倒是柳清欢有点惊讶：“这可是西域国宝，金芒玉露龙珠果？我……七八年前有幸见过一次，是一位客官带来的，当时只闻得其味，仅一颗，就惹得满屋异香扑面。” 陆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就喜欢柳清欢这种识货的人。 而陆檀则是掏了掏耳朵，什么勾八龙珠果，不就是芒果吗？他家还有些偏北方，这种水果最便宜的时候菜市场也就卖三块钱一斤，他还得挑着新鲜的吃，到这里反倒成国宝了？仅一颗就让那陆宁本就不大的三角眼都要翻到脑门上去了。 第一卷·如云 第七十九章 杀父之仇 镶金掐银的楠木筐中一颗芒果孤零零地放着，屋子里的三个人各怀心思。 小柳在暗自揣摩陆宁大窝瓜脑袋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陆檀在暗自琢磨自己要不直接改行，想办法让系统弄点芒果种子来种，把后宫流直接改成种田流算了。 陆宁则是看着眼前的龙珠果仿佛已经看到陆檀全身溃烂横死的模样。 …… 那年他刚刚和父亲回到陆府，彼时陈临风还是当家主父。 某日陆曼霜接待了别国的使臣，得到了女帝陛下赏赐的一颗龙珠果，那果稀奇极了，清香扑面，被使臣用水系的灵术一路保护着带过来，据说香甜可口。 陆曼霜告诉他等晚宴上同僚们都看过这果之后，就会切开分着吃，到时候分他一块最大的。 陆宁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晚宴，却没想到端上来只有指甲大小的那么一小块。 他愤怒又委屈，到陆曼霜那询问，才知道原来陆檀在厨房偷吃了一大半，现在已经回房休息去了。 陆宁又怒气冲冲地赶到陆檀和陈临风居住的角落小屋去，在那里他见到了他那脸上总是云淡风轻的“父亲”着急的一面。 陆檀满脸满身的红疹，陈临风用手死死地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去抓自己的皮肤。 原来陆檀竟不知怎么回事，偷吃了龙珠果却中了毒，看起来症状还不轻。 这可把陆宁吓坏了，怕被人知道他偷偷去找过陆檀，也不敢把中毒的事告诉母亲，回到房间里担心了一整夜，生怕自己也因为吃了果子而满身溃烂。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发现自己什么事没有，问过才知道，整个陆府只有陆檀对这种龙珠果会起反应，医师说，若是他再多吃一些，恐怕内脏都会长满红疹，然后浑身瘙痒难忍，直到爆体死亡。 …… 陆宁想到陆檀浑身瘙痒不停抓痒的样子，就觉得笑意都要控制不住了。 他就这样压抑着内心的喜悦，装出一副唯唯诺诺又可怜的样子：“兄长，我今天来，是想修复你我关系，毕竟我们身体里都流着同样的血脉，现下你也生出了灵根，我们也流上了同样的灵力，亲上加亲。” 陆檀：？ 什么勾八亲上加亲，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 但他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吐槽欲，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宁弟说的什么话，我们的关系哪里需要修复呢？” 陆宁一愣，喜悦之情挂上眉梢，想说两句好话缓和下关系，但一张嘴还是不可避免的尖酸刻薄：“我一直以为你做这种低贱营生是故意气我，因为我没让你回家来住……但那真不是弟弟的错，实在是陆府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屋子了，大部分都给下人住了，还有一些堆放了很多杂物。” 他似乎完全看不出来别人的眼色，小柳都已经想冲上去给他一大嘴巴了，他还在滔滔不绝的输出：“当然兄弟感情不需要修复就最好了，你看这是别人送给母亲的，我们都没舍得吃，母亲说你小时候她拿回来过一枚别国使臣带来的果子，你自己一个人偷吃了，喜欢得紧。这不好不容易又得了一枚，让我赶紧给你送来。” 听完陆宁这一通发言，陆檀没有立刻回复，而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明明表情还在微笑，却让陆宁觉得毛骨悚然，仿佛这笑中带了寒意凌冽的一把刀子，马上就要插入他的心脏。 陆宁有点没了底气，甚至觉得室内的气温都开始降低了。 他不愿意多呆，对着陆檀推了推那芒果：“吃吧，哥。” 陆檀看都没看那金芒玉露龙珠果一眼，而是掏了掏耳朵，将挖出来的脏东西吹了一口气，吹到陆宁的脸上：“我说不需要修复的意思是……我们本就没什么感情，又何谈修复？” 陆宁赔着笑的脸一下就垮了下去，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嫡兄”，恨不得立刻就喊他的强大靠山陈青娥来打杀了他！ 想到陈青娥，陆宁倒是平和了一些，他想着，自己现在是都城第一灵术师的男人了，不应该再与陆檀这种地位的小人物计较了。 陈青娥虽然年纪大了，但灵术师嘛，驻颜长生也只是基础中的基础，他们早晚要站立于这洛云国的顶峰。 于是他高傲地抬了抬自己那丑陋的脑袋，把双下巴拉开，露出藏在里面的黑漆漆的小泥巴和褶皱，自以为很友好的劝慰道：“兄长何必说这样的话，你在这都城漂浮不定、孑然一身。更何况你父亲已经去世，你现下也还没许人，又在这腌渍之地脏了身子，何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陆府毕竟还是你最后的依靠，日后说出去你是陆府的人，你自己也骄傲不是？” 听到这，陆檀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他抬起眼，乌黑的瞳孔里仿佛蕴含了满满杀气，他看着陆宁一张一合的嘴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去世了？” “……啊？”陆宁被打断，冷不丁的一愣：“你说什么？” 陆檀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次：“你怎么知道，父亲……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陆宁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这茬！ 陈临风是他派人去杀的！只是没有人知道——！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陆宁的cpu已经烧糊了，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陆檀冷笑一声：“想不起来自己怎么知道的是吗？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一个高个，一个矮个子，男性，火系灵术师，其中一个肩膀大概有些伤，抬手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他形容的是那日在树林里看到的追杀他的男人，当时被洛向晚解了围。 回来之后他一直在调查这两个人究竟是谁派来的，又为什么要追杀他和陈临风。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这也是报仇的第一步。 最后还是在谢如云的帮助下，在如云馆强大的情报网中得到了结果。 那两个杀手是服务于陆府的，只不过因为能力不行，被陆曼霜摒弃到了边缘之外，后来陆宁长大，又总爱惹是生非，也就直接给了陆宁当个护卫用。 所以，这杀父之仇，好像就很明朗了。 第一卷·如云 第八十章 着了道 尽管发现了杀害陈临风的疑似幕后真凶，但陆檀还是没有立刻动手。 毕竟虽然要为陈临风报仇，但怎么说也不是亲爹，且与他只有一面之缘，陆檀本就亲缘淡薄，所以对陆宁的恨倒也没那么深刻，促使他去调查陈临风之死的动机更多的或许是一个路见不平的正义感，还有为了保证自己生命的求生欲。 至于另一个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现在钓上来的鱼还不够大，还是要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但就这么轻松放过陆宁，陆檀也不愿意。 所以他决定吓唬他一下。 手指翻飞，两支霓光石飞镖就捏在了指尖，一支顺着他耳旁穿过，带着风声，直接切断了一缕碎发，而随着风声陆檀也一个闪身瞬步到了陆宁的身边，用灵力环直接锁住了他的动作，另一只手捏着飞镖，尖锐的顶端抵在了陆宁的咽喉上。 血珠顺着飞镖顶端滑落。 随着陆檀施加的力道越来越大，陆宁感觉到那尖锐似乎已经要穿透他的咽喉，他的汗水也在额角滑落。 “这……你……”他声音嘶哑，整个人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在这一刻陆檀身上的杀气告诉他，这个哥哥是真的会杀他！ 死亡的威胁下，他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灵光起来，下意识矢口否认道：“不是我……我不知道！是那两个废物接的私活！我不知道！陆檀，你杀我的话母亲不会放过你的！你残害兄弟——你——” 软硬兼施，大窝瓜把他能想到威胁陆檀的话，全都捡出来说了一遍。 然而陆檀丝毫没有为之所动，力道渐重，雷属性的灵力顺着霓光石做的飞镖直接流入陆檀脖子上，将他电得头皮发麻。 “你——”陆宁不想再坐以待毙，他自己也是灵术师，论起经验还比陆檀要丰厚很多，于是他挣扎着伸手，想要唤出石块去砸陆檀的头。 然而在陆檀的灵力束缚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这种情况只有在对方的灵阶完全压制他的时候会发生，可是陆檀他不是刚刚养成了灵根？！怎么可能比他还高！？ 陆宁心中惊动，反复尝试唤出自己的灵力，然而整个人始终都被陆檀压得死死的。 柳清欢始终在一旁看着，见陆檀占了上风也就没有插手。 几个回合的较量下来，陆宁彻底绝望了。他垂下手，不再挣扎，但还是企图用言语劝陆檀放弃杀他。 陆檀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这副已经怕到极致却还强作镇定的状态，嗤笑了一声，松开了手。 “我知道，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看把你吓的。” 陆宁立刻瘫倒在了桌子上。 他捂着自己还在渗血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即又怨恨地盯着陆檀，看到他将那两只霓光石的飞镖塞回那大概是空间法器的包裹中，在心底猜测陆檀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法宝，又是怎样才能这么快的长出了灵根，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已经在心底给了自己答案，一定是谢琬给的。 听说之前谢琬带着心养的金丝雀去了黑市，买了好些丹药和法物，一掷千金，砸了半个如云馆进去。 看来那个金丝雀就是陆檀没错了。 可恶。 陆宁暗自握紧了拳头，这些……这些本来应该是他的！ 刚到手的陈青娥一下子也不香了，毕竟谢琬好看又年轻，还如此舍得为男人花钱。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简直没什么可比性。 陆宁更想让陆檀死了，他一抬眼看见了桌上的龙珠果，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没事，我做弟弟的，哪里会和哥哥生气呢？哥哥要不还是先把这龙珠果吃了吧。” 俗话说物极必反，陆檀见这陆宁被如此对待还笑脸相迎，甚至一个劲儿怂恿他吃了这劳什子芒果，那这芒果恐怕已经被他做了手脚。 是下了毒？还是放了蛊？ 陆檀拿起芒果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又看向陆宁，好奇地问：“这个果子上面下了什么毒？” “咳咳……”陆宁没想到陆檀这么直接，被他吓得连连咳嗽了几声，又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反问道：“好哥哥，你怎么这样想我？不然这样，你剥开他，我先吃一块给你看。” 陆檀想了想，这样倒是合理，他本不是那种会为满足口腹之欲涉险的人，但确实在这世界别说芒果了，就连普通新鲜水果都很少见，实在是有些怀念。 现下陆宁都如此说了，于是他熟练地剥开皮，又切了一块给他。 陆宁二话不说吞下了陆檀分给他的一块芒果，甚至还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真香啊……”陆宁怀念着口中绵密的甜香，实在很想再吃一块。可惜如果他再吃，给陆檀的致死量就不够了。 于是他强忍着自己的馋意，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檀。 陆檀反复看了几次，都觉得这果没什么问题，再加上他近日来用锻骨决一直在练体，第二阶的锻骨会让他百毒不侵，一般寻常毒药是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的。 所以他也就不再客气，分了一半给小柳，两个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陆宁在旁边看着，嘴角的微笑越来越大。 他看的可不是陆檀吃龙珠果，而是陆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亲自锻造的死亡陷阱。 就这样，一刻钟过去，陆檀和小柳分食了那个芒果。 “弟弟，还有什么事吗？”陆檀吃饱喝足，准备送客了。 虽然到最后也没弄清楚他这个便宜弟弟过来到底是干什么，但送来的这个珍贵水果倒是还挺好吃的。大概是用灵力灌溉，他甚至还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灵力更加充沛了，充沛到有点溢出了，想要赶紧回房间去，让旺财吃一点。 不对。 等一下。 陆檀突然感觉到身上有些痒，从胳膊开始，一直到心脏，到咽喉，到脖颈。 他拉开衣袖，发现自己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 再看小柳和陆宁，他们二人都没有任何症状。 而陆宁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陆檀电光火石间捋清了一切脉络，终于明白了陆宁的反常。 娘的，着了道了。 这身体，对芒果过敏！ 第一卷·如云 第八十一章 装死 洛云国百姓没有“过敏”的概念，他们认为的过敏就是中毒，吃错了东西或者摸了不该摸的东西就会因为中毒溃烂而死。而陆宁恐怕也是揣了这个心思，芒果确实没动手脚，但是在场三个人中，只有陆檀的身体会对这稀罕水果过敏。 只是不明白陆宁究竟是哪来的自信半个芒果就能让他死。 但虽然钓上来的这鱼品种一般肉质一般，可也算是咬钩了，总不能再扔回去吧？ 陆檀想着什么鱼配什么饵，陆宁这智商，对付他倒也用不上太严密的设计手段，往往最有效的办法都是最朴素的。 所以他像丢了孩子的可云一样，开始疯狂地抓自己的胳膊、腿、脖子，抓得浑身都是血印，吓得小柳冲上来抱住了他，这才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小柳看着陆檀抓破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把木系那富有生机又带着修复效果的灵力往陆檀的身体里输。 可他只是个低阶，对陆檀这种高阶灵术师的治疗只能说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作用。 眼看陆檀呼吸越来越微弱，小柳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地掉：“来人啊，快去请谢一！请少主来！陆公子不行了……！！” 陆宁在一旁观察了片刻，也假惺惺地凑过来摸了摸陆檀的脉，发现确实很微弱，又假惺惺地说了两句：“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那龙珠果我可什么手脚都没做，咱俩也吃了，怎么就大哥出事了？” 柳清欢懒得理他，尽自己所能把灵力一股脑的全都打入陆檀体内，眼看就要力竭之时，突然顺着指尖感觉到一阵酥麻。 小柳：？ 嗯？ 他感觉到一丝非常非常微弱的雷属性灵力，顺着他的灵力，逆流而上，反馈到了他的身体里。 是陆檀。 柳清欢瞬息间就想通了这其间关窍，也明白了陆檀的目的。 他表面神色不动，指尖轻轻点了两下，示意陆檀自己知道了，同时抬起头看了一眼假装焦急的陆宁，二人飙起了演技。 小柳低眉垂目，捏着陆檀的手腕，看着陆檀轻轻颤动的睫毛：“陆二公子，我们陆公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因为吃了您带来的果子，还请您先别离开，留下等我们馆主过来……” 陆宁暴跳如雷：“都说了和我没关系！那果子你和我都吃了，怎么就他自己有事？！天色很晚了，我要回陆府了。” 小柳直接拉住了陆宁的衣服：“不行，你不能走，我已经去请馆长了，你得留在这！” 陆宁有点慌张，本来用龙珠果放倒陆檀这事万无一失，任谁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和陆曼霜不说，谁都不知道陆檀竟吃不得这高级的果。 他做了亏心事，生怕鬼敲门，被小柳这样一抓裤腿，整个人都慌了起来，下意识就想跑。 “你别抓我，我还有急事，我是陆相嫡子，你怎么敢的呀！”他一边反复地强调着自己是陆曼霜的儿子，一边用脚猛踢柳清欢抓着他的手。 力道越来越猛，柳清欢吃痛，终于松开了手，陆宁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他离开后的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旋即响起两个人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你看他怕的。” “你这弟弟也有些奇怪，今天就听他反复提他那个娘了，怎么，他唯一的身份就是他娘的儿子吗？” 陆檀捡起掉在地上的杯子碎片，含笑回答道：“大概是因为他这个人实在没别的可以拿得出手的了，他的丞相母亲是他唯一的底气和自尊了。” 小柳细细品了一下陆檀这句话，恍然开悟：“你说的倒确有几分道理。” 陆檀低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其他的事情，一时间倒也没顾得上回复小柳。 他在想陆宁此行的目的。 毕竟他可不认为自己和陆宁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那芒果虽然在他的世界算不上罕见，但在洛云国却是真儿真儿的宝物了。 陆宁想方设法搞来这东西，就为了不露痕迹的弄死他……弄死他之后呢？受益人是谁？陆宁背后站着谁？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切都显得格外扑朔迷离。 说起来陆宁也不是第一次想要弄死陆檀了，只是上一次是为了和谢琬的婚姻。 可是现在陆檀已经在谢如云面前挂了号，就算他死了，也不见得轮得到他陆宁。 所以这个理由就显得很牵强了。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和谢琬的婚姻，那又是为了什么？ …… 第二日陆檀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受益人。 他们的竞争对手，全都不知从何处听说了陆檀身上溃烂的消息，并且添油加醋地传出了：花魁大赛如云馆放弃参加，小陆公子和柳清欢脸上生了疮，全都毁了容。如云馆少了台柱子，以后怕是也很难再起势了。 而陆檀和柳清欢为了钓鱼也顺水推舟地闭门称病，只专心排练，不再见客了。 谣言愈演愈烈，他二人从毁容到绝症到最后演变成马上就要埋了。 陆檀以为这种离谱的谣言可能只有毫无瓜葛的吃瓜群众会信，却没想到第一批哭着冲到他房间的是两个熟人。 大强和谢琬。 这一对降智姐弟，本来是去隔壁镇上取布置舞台用的装饰品，结果回来的路上就听别人传着谣言，说如云馆的陆檀和柳清欢去世了。 只能说负负有的时候并不得正，而是加倍的负。 一个傻子还好或许还会独立思考一下，两个傻子直接在一起合计了一下，越想越觉得那谣言可信，当即就哭着跑回来了，装饰品都没拿。 “……昨天不是你和谢一一起来给我和小柳查的体吗？”陆檀一脸冷汗，看着尚自大哭的谢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但看她哭得这么惨，也不好再说什么重话。 谢琬已经止住了哭声，但一时半会情绪难以收回，还在细细抽噎：“人家就是担心嘛……你那么弱……又那么好看……”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在陆檀愈发铁青的脸色下住了口。 但她很快又做了一个决定：“等过完花灯节结束，我带你去那个地方……” 第一卷·如云 第八十二章 风雨欲来 不管怎样的事情在发生，时间永远不会停止。 就在这暗潮汹涌之中，距离花灯会还有倒计时三天。 天气实在算不上好，天际有乌云压顶之势，似乎有一场大雨已经酝酿了好些时日，却始终没有落下，气压都比往日要低。 然而尽管如此，却也没影响人们过年节的心情，整个都城全都张灯结彩，宫里前些日子宣布取消了宵禁，休沐的人们也纷纷带着家里人走上了街头，一些相邻小国的货郎也都赶过来，趁着节日想要多卖些银两。 在这夜色里，有说书人朗朗的说书声，有茶客拍案惊奇之声，有小贩的叫卖声，有孩童的啼笑声，有高门小姐的环佩叮当声，里坊遍开，放眼望去，一簇簇灯火点明了整条喧闹繁华的街，熠熠发光。 如云馆里，谢如云生意场上的朋友刚送了她一整只塞外小羊羔，在陆檀的建议下，由暗卫用水系灵术急速冷冻，又切成片，用自制的铜锅烫起了火锅。 食至一半，话题忽然被引向了“未来”。 谢如云笑着看在陆檀这些日子的陪伴下，已经出落得像个大姑娘的谢琬，忍不住道：“琬儿也长大了，看来我也该早日退隐，享享清福了。这如云馆就交给她和……” 说着，视线转到陆檀身上。 陆檀正猛猛吃肉，忽然被cue，愣了一下。 谢如云看着他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檀儿，你又有什么打算？到都城也有段时间了，这节马上就要过去，如云馆还要再扩张，琬儿一个人怕是也管不过来……” 谢如云言下之意自然想让他入赘到谢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他和谢琬一起接手如云馆。 对别人来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然而放在陆檀身上，却没那么简单了。 他的思维却一下子发散开来。 他的未来要怎么办？他还想回现代吗？ 到这里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他似乎越来越习惯这里的一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心朝上，只要稍一随心，噼啪作响的雷系灵力就会跃然手上。 他又看着眼前氤氲的火锅热气，忽地好像看到了在现代时某一日他父亲掀起火锅那张扭曲凶狠的脸，又回忆起那赌鬼父亲用扫把抽打他的模样，还有那几乎没怎么见过的母亲的模糊的身形。 他想回去吗？ 他其实是不想的。 那他的未来呢？ 他扭头看向了拘谨地坐在一旁的小柳，笑着问道：“清欢，你想要的未来呢？” 柳清欢一怔，随即就好像在脑海中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的答案一般，极快地开口答道：“我要存些钱，为自己赎身，然后和老板一样！也要开自己的店！” 谢如云哈哈大笑，听到小柳想单干没有丝毫不快，反而连连夸赞他有志气，甚至允诺他如果到时候钱不够，她甚至可以赞助些。 小柳回答完，问题又重新回到了陆檀身上。 陆檀看着朗声大笑的谢如云，和在一旁笑吟吟忙着吃肉的谢琬，这一次坚定了自己想法，他笑着说：“我也没什么想法，只想留在这里，一直和大家在一起。” 谢如云的笑容逐渐扩大，似是很满意陆檀的答复。 又忙不迭地催他让他不如早日嫁进来，也好给谢琬当个帮手。 在这样的嬉笑声中，气氛被推到了高点，大家一起举杯喝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然而就在这样的繁华鼎沸中，也有些隐秘的角落，阴暗，扭曲，见不得光。 …… 国师府。 密室里陈青娥和沈梦鱼各居一隅，陈青娥正阖眼在吸收陆宁的灵气。她的气状态已经比前些日子看起来还要好上一些，面色红润，皮肤细腻，在这样的气色氛围感加持下，连那本平平无奇的大饼脸，似乎也好看了些许。 只是陆宁看起来就没那么好了，他形容枯槁，面色憔悴，整个人瘦得仿佛脱了像，眼眶下也是乌黑一片，只是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亮得可怕，里面装满了他对未来——在陈青娥撑腰下脚踩陆檀拳打谢琬——的美好憧憬。 另一边的沈梦鱼就没有陈青娥这么惬意了，角落的镜子前摆了三个圣杯，在灵力驱动下月牙形状的圣杯漂浮于半空，然后轻轻落下，翻滚几次后又堪堪停住。 “又是大凶……到底是谁？”沈梦鱼眉头紧锁，“是谁阻止了那该死的洛向晚自戕……” 圣杯再次飘起，又再次滚落。 “啧。”又是一个大凶，她的耐心几近告罄，不管怎么推演，都没什么好结果。那只死狗还跟了陆檀……一切都预示着变数，变数，变数！ 镜子里沈梦鱼那张姣好的脸逐渐变得扭曲，黑白分明的眼似乎变成了红色的，额上也浮现出金色的纹样。 而镜子前的她，却容貌如旧，没什么变化。 “洛家那几个女人……”她嘴里念叨着，心里想着洛向晚和洛天心二人，又重新抛出了圣杯。 “大凶！” 洛天心、洛向晚等人的结局是大凶，沈梦鱼终于露出了笑意。 她闭上眼睛又推算片刻，脸上笑意逐渐扩大：“生死未明，有救则吉，无救则凶……好啊，好啊。” 然后有一枚圣杯却始终在桌面上打转，迟迟没有停歇。 “这变数究竟是……是陆家那小子吗？明明只是个男人……” …… …… 陆相府。 陆思思的房间里，她正一脸诡异的慈爱抱着那怪胎婴儿喂奶。 陆曼霜几度想掐死这婴儿，都被陆思思拦下了，一来二去，就导致这早就足月的孩子至今没有取名。陆思思自己称之为小宝。 小宝是一个女婴，体型已经比同样月龄的小儿要大了两倍有余，本应可爱纯真的脸上覆满了黑色的短绒毛。之前传遍都城说这是个猴脸的孩子，可现下看来，比起猴，倒更像是蜘蛛。 只是陆思思却丝毫没觉得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她一边喂奶，一边轻轻拍着她，嘴里还哼着童谣。 在屋里侍候的四名侍女站在角落里，尽可能地离这诡异的母女远远的，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牙关咬得再紧，也免不得要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 “哇——”陆小宝喝够了奶，突然大声啼哭起来。 听到女儿的哭声，陆思思第一反应不是哄孩子，而是将她随意地丢在一边，沉下脸来向角落的侍女走去。 四人对视一眼，想起近些日子来府上井里多出来的那些还挂着血肉的人骨，以及莫名失踪的姐妹们，纷纷跪在地上，开始大哭起来。 “小姐，饶了我们吧……” “小姐，我们能伺候小小姐，求求您……” “请不要……” 有一个侍女倒是脑子转得要快一些，想着横竖都是死，干脆一跃而起，大喊着跑了出去。 “陆相救命，小姐要杀——” 可惜。 最后一个字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陆小宝仿佛一只敏捷的螳螂，从床上三两下就爬到床沿，随后一个飞扑，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四肢就像某种动物一样，死死地抓在了侍女的背部上，又以一种极其古怪诡异的姿势，咬断了她的脖子。 “啊——” 三个跪在角落的侍女看见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有一个胆小的甚至直接湿了裤裆。 陆思思非常嫌恶地“啧”了一声，然后对陆小宝道：“吃的时候小心点，别碰到脏东西。” 陆小宝嘎嘎地怪叫着，又同样扭断了另外三人的脖子。 随后她就像陈青娥吸陆宁那样，吸起了侍女们身上的血气。 只不过比起陈青娥，她更像一只不知道节制的小兽，而这几个侍女，也不像有灵力的陆宁抗吸，瞬息间，就被她吸成了几具人干。 她好像还没吃饱似的，又爬上去撕咬起了侍女的血肉。 而随着血肉和血气的入腹，她的状态反而越来越好，脸上的黑短绒毛逐渐褪去，反而像是个正常的孩子了。 …… 陆府主厅。 陆曼霜和许忧坐在一起愁眉苦脸相顾无言，自打陆檀从那竹村回来后，她就好像日益衰老了起来，每日都心力交瘁，睡都睡不踏实。 “哎，你也没能耐给个女儿的种出来，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宁儿。原本二房还有个思思当用的，现下生了那么一个怪胎……也不堪大用了！” 许忧状态倒是比陆曼霜要好很多，毕竟他父凭子贵，现在陆宁傍上了陈青娥这个神秘隐藏大能，他们父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但此时还是要仰仗陆曼霜，而且陆宁人还没过去，现下还要宰相府嫡子的身份来为他撑腰，所以许忧还是假模假意的劝慰了陆曼霜两句。 陆曼霜抬起眼，眼睛有些苍老的眼睛盯着许忧看了片刻，化成了一个微笑：“还是你好，一直陪在我身边。你不放心，你不同于那个没福气的，待我成事，定不会亏待你和宁儿。” 许忧的手被陆曼霜捏着，他垂下眉眼，看着陆曼霜略有些粗糙的手掌，笑着应了是。 …… 皇宫里。 萤跪在书案前，正对洛向晚汇报近日来陆檀的动作，以及她和其他暗卫调查到的一些事情。 洛向晚微微点头，听到关于陆思思和沈梦鱼的所作所为时，还会与屏风后坐着的那人简单沟通。 三人探讨到深夜，最终化为三声异口同声的幽幽叹息。 良久，屏风后那人开了口：“可有两全之法，总要……牺牲的少些。” 萤的神色微动，和坐在前面的洛向晚互相相望，明明中间只隔了一张桌子，却好似两个人隔了天涯。 洛向晚最后对着萤微微的摇了摇头，而后低声开口道：“确有一法……” …… 第一卷·如云 第八十三章 大战前 昏暗的乌云在都城压了三天，终于在花灯节当日撕开了一个口子，大雨夹杂着雷音瓢泼落下，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人。 陆檀今日起得早，他和小柳以及其他几个如云馆派出的参赛选手一起，在房间里等待着侍女为他们化妆打扮。 柳清欢一直散开的头发，在特约造型艺术家陆檀的指导下，被高高地束了起来，并绑上了一根灰色的发带。 他的长相很精致，这几年在都城富婆们面前一直都做柔美的打扮，但他身上却始终露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忧郁又坚韧的气质，陆檀认为这种45度望天的花美男人设，其实更合适他。 于是就给他打扮了一个现代社会流行的韩系帅哥打扮。 别说，还真适合。 “小陆真了不起啊，这个造型确实更适合我们小柳，连我每天都能看见他的都要忍不住心动了。”侍女为柳清欢在眼角点上一颗泪痣后，捧着脸犯花痴。 其他几个人也是纷纷心动发言：“真是的，陆哥也别太偏心，给我们也设计设计呗？” 陆檀笑着给他们每个人指点了下，如云馆的小伙子们都非常英俊，平日里人也都好相处，而且虽然在这种烟花之地，他们身上却没有过度的“娘”气，虽然地位低下，大家却也都有自己的梦想和坚持，所以陆檀对他们自然是满是好感。 几个人说说笑笑，外面突然一阵巨大雷声，轰隆砸下，将所有人都吓得怔了一下。 一个侍女咬了咬唇：“前几日那乌云一直压着，还在想什么时候才会下雨，倒没想到还真是今天……哎，怎么是今日？” “别想那么多了，这也是好兆头呀！我娘说花灯下雨，明年走运。” “就是，下雨还能滋养灵力，咱清欢的木系，配合着今日的雨天，一定能发挥更好。” 几个人说说笑笑，陆檀在一旁含笑听着，他本不喜欢雨天，现在倒觉得也没有那么难耐了。 只是给陆檀扎辫子的姑娘，却始终有些忧愁，陆檀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哎，我家乡的村子地势凹，每次下大雨都会发洪灾，村子里又没有能独当一面的灵术师，也不知道阿爹阿娘怎么样了……会不会有麻烦？” 陆檀这才想起，这里虽有灵力，但其他却是和古代没有什么区别，科技落后，灵术师又不够多，几乎都聚集在京城里，那种没有灵术师镇守的村子，排水做不好，发洪倒也是情理之中。 他在脑海中一时间想了很多办法，什么大禹治水什么都江堰工程，一辈子的学识几乎都在脑袋里转了个遍，就听到一个如云馆的同僚开了口：“有什么可操心的，若是今天雨还不停，国师就会想办法了。洛云都几年没有过大灾了？” 国师？ 陆檀疑惑：“沈梦鱼？她不是一直在都城，别的地方有灾她也能想办法？” 那同僚一脸憧憬：“当然，国师简直就是我的神！她会推演，能运算，灵术又强，长得又美！你看她平地起高楼！你看她……对了，你们听说过没？”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拉出一个紧张神秘的气氛来。 陆檀的好奇心成功地被他引起了，再加上沈梦鱼其人确实有些神秘，在栗山的奇怪症状，和突然失踪又出现的表现都让人很难不多想。于是他追问道：“听说过什么？” 那同僚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人偷听，最后才用手勾了勾，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才低着头说：“听说啊，国师早就能去天外天了，是因为舍不得洛云国，舍不得天下百姓，才一直没走的。” “天外天不是几百年都没有人能飞升了吗？” “国师可不是一般人……” 几个人叽叽咕咕说了很多，陆檀却越听越茫然。 一般情况下，谣言被传出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尤其是传的细节很全面的那一种，一定会有一个最初版本在。 事实上根据沈梦鱼之前在栗山的表现，再结合他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以及系统给出的提示来综合判断，陆檀对沈梦鱼此人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只是总感觉哪里丢了些证据，导致链条串不上，还是七零八落的。 这一次他们讨论的话题看起来似乎刚好能补全那几个断点。 于是他开口想继续问一下，门却被推开了。 是谢琬和谢如云。 她们今日都换了新的盛装，也是陆檀亲自操刀设计的。 洛云国女性穿衣自由，足、臂、腰、胸，她们想露就露，谁也管不着，最多是被男性说几句登徒子，但那都不重要了，男性的意见在这里最为无用。 只是她们穿着却从未让陆檀眼前一亮过，衣服普通，至多就是穿个抹胸，微微露出些沟壑，也就罢了。 于是他想着前世那种职业女性装扮，为谢如云量身定做了一套包臀裙正装，腿上着薄丝所制“黑丝”，再搭配上高跟鞋。 谢琬则是符合她的娇小身形，搭配了高开叉短旗袍，再扎上团子头，俏皮可爱又不失性感，腿上同样是薄丝所制的白色丝袜。 母女二人本就外观极为出众，好身材搭配上这一套衣服，直接把陆檀看呆了。 谢琬难得的俏脸微红，走进来敲了陆檀一下：“呆子，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陆檀这才缓过神，看着她微红的唇，白皙的脸，透亮的眼，还有那两个可爱的酒窝，几乎要沉醉了。 “没……没什么。”他磕磕巴巴道。 谢琬笑了笑，直接拉起了他的手：“你们都收拾好了吧？那边已经来人催过了。” 小柳点头：“刚刚完成，走吧。” 谢如云看了看自己麾下这几员“大将”，满意地笑了笑，又拍了拍手，立刻有下人碰上两套斗篷为陆檀和谢如云披上。 “你们两个可是今天如云馆的隐藏秘密武器，在最后一场比试前务必藏好，不要被人发现。” 陆檀和小柳蒙上了面纱，又将斗篷的兜帽罩上，整个人都被包裹住，这才跟着谢如云出了门。 第一卷·如云 第八十四章 花魁大会·第一场 雨越下越大了，噼里啪啦地落在马车顶上。 陆檀透着小窗看着天空，金色雷光阵阵，仿佛乌云之中有一条巨龙正在窥视，暗隐不详。 他收回视线，闭目养神。 …… 会场改到了皇宫前的广场上，整个“舞台”区被土系灵力制造的十四根雕凤纹样梁柱环绕，上面平平地铺了一块巨大的清透冰块将雨水隔绝。 可以看得出是沈梦鱼和洛向晚的手笔。 皇宫的城墙上坐的是皇亲国戚，一群珠光宝气的女人坐在上面。 用系统给的练体书进行练体之后，陆檀发现自己比之前更加耳聪目明了。他前世的视力就很好，可以在十米外看清靶心的位置，但现在明显更上了一层楼，因为他站在这墙楼下，甚至可以看到上面人的座位和表情。 代为监国的洛向晚坐在最顶层，俯视着世间一切。身为宰相的陆曼霜和身为国师的沈梦鱼坐在她的左右手边。 而陆家的其他人则是围绕着陆曼霜而坐，陆宁一脸被掏空了的乌青和消瘦，似乎很畏寒，正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热茶在手里。 唯独抱着孩子的陆思思坐得要远一些，陆家的其他人似乎也不是很想和她亲近。 沈梦鱼很是敏感，似乎感觉到了陆檀的窥视，眼神瞬间扫了过来。陆檀收回视线，和小柳一起，拉扯着自己的兜帽寻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悄悄坐下。 谢琬和谢如云也在城楼上有自己的位置，此时已经入座，本来谢琬邀请陆檀和她一起坐在台上，但陆檀考虑一会他还要和小柳上台会很麻烦，而且他身为陆家嫡长子，坐到上面去却不坐在陆家的阵营里，恐怕也要徒生很多麻烦。 但此时陆檀看着坐在舞台下平民区前排的陈青娥、朱元宝等人，无端生出了些疑惑。 谢如云一个商人，为什么地位能高到与王公贵族同坐？且那么自然，没有任何人质疑。 疑惑间，参赛选手已经开始逐一登场了。 一共二十五名参赛选手报名，如云馆、依翠楼和万柳阁每家出六人，其余都是小店或者其他城市出挑的选送。小柳和陆檀为了配合洛向晚钓鱼，始终没有露面，于是台上就只余了二十三人。 这二十三个人中，有灵力的竟然高达七人。 看似不多，但要知道，在这之前的几年间，青楼这一行内的灵术师，不过只有小柳一人罢了。 小柳看着台上的灵术师，微微有了些压力，低声和陆檀咬耳朵：“这一次若是能拿个名次，我存的钱也就够为自己赎身的了，待我成功赎身，我要先休息个七天七夜，好好出去玩玩，再回家看看娘和妹妹……只是现在看来竞争很激烈啊！” 陆檀表情古怪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这g可不兴立啊！” 小柳莫名其妙：“什么福？” 陆檀摇摇头：“没什么，相信咱们，凭你我二人的才艺和长相，一定可以的。” 小柳这才点点头，想到陆檀想出来的那么多新点子和那首动人心魄的诗，放下心来。 只是他们话音落下，不远处的几个观众聊起了天，声音不小，刚好入耳。 “今年如云馆怎么就派了他们几个？清欢公子呢？还有陆家那个公子呢？那个公子可真是貌美，比起二公子……” “嘘，不要命了？陆家的哪个公子好看也是你这种平民说得？要我说啊，他在如云馆也就是玩玩，玩够了自然就回家去了。” “不对不对，你们到底听没听说啊？前段日子那个传言，说是陆公子和清欢公子啊……全都因病毁容了！！据说还是二公子害的！” “啊这……” “而且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清欢公子已经不是不可取代的了。那什么太阳教，听说过吗？他们的传教秘法，可以让普通人也能拥有灵根，可以使用灵术！那种贵族才能用灵术的时代啊，已经是过去式啦！”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大家都立刻围上了这个男人去细细打听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有几个同样对阳元教略有耳闻的一起和他给其他人介绍了起来。 陆檀身上可还有一个击杀阳元教大司祭的任务，他想再细细听些传言，台上的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出了场，伴随着轰轰鼓声，大家的八卦之音也匿了下去。 花魁大会对洛云国的人来说，无异于春节晚会，在这一天平民也能看到青楼顶流为他们表演节目，甚至还能评选出他们最喜爱的那一个出来，这种可以免费对别人品头论足的机会可不常有。 所以大家都极具热情，疯狂鼓掌。 在这样的气氛中，主持人先是进行了一段无意义的寒暄，紧接着依次介绍了本届花魁大会的几个评委：“国师沈梦鱼！宰相陆曼霜！” 每点到一个人名，台下都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尤其是介绍到沈梦鱼时，雷鸣般的掌声几乎要将七八米高的冰块掀翻。 “这次依旧是使用灵力叶片来进行投票，每人三片，在每一轮比赛结束后可以自愿投给喜欢的选手，可以一轮三片，也可以一轮一片，也可以一片不投！会在第三轮结束后，结算谁的叶片多！” 陆檀觉得有些新奇，这办法倒有些像唱歌选秀节目。 “当然，依旧可以用银两购买叶片~每个区域都有一个负责的灵术师，有需要可以找到他们，价格不变，永远都是实惠的一两黄金一片！” 说完，台下八个角落亮起灵光，各个灵术师放出灵力示意大家自己的位置。 现场的氛围已经越推越高，有些女子甚至疯狂的撸起袖子，露出一片白白嫩嫩的胳膊，开始摇晃手臂，喊着台上自己主推小倌的名字。 主持人非常大声才能镇住场子，他声嘶力竭地喊出最后一句：“因为陛下还在栗山修行，所以这一次最高奖由我们的洛云战神安和郡主代为颁发——” 说完，一束光芒打在洛向晚身上。 洛向晚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冰块里层突然变为瀑布，水花倾盆而下，又在众人惊呼中变为无数叶片，每人三片，飞入诸人手中。 陆檀和柳清欢也拿到了各自的叶片，他细细摸着，只感觉到入手冰凉，灵力充沛。 也再次对洛向晚的灵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当陆檀升了高阶之后，他才发现，灵术师可以感知一部分比自己灵阶低的灵术师的段位，但是比自己高的却无法感知。 比如他现在就知道谢琬是中阶，陆宁是中阶。 那是一种很玄的感觉，就像你认识一个新朋友，有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朋友是什么工作，是销售还是服务人员，还是公务员。但有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参不透。 看人灵阶也有这种感觉，只是答案更加确定，似乎冥冥中他就该是这个。 只是对于洛向晚、沈梦鱼等人，陆檀始终看不出来。 第一场比试分为两组，一组是灵术师，一组是普通人。 普通人换了其他场地，有一些人大概是亲友的，稀稀拉拉跟着走了。 剩下的九成观众，都留在了原地，等着看灵术的比拼。 这可是洛云几十年来头一次！ 台上有小厮搬了七个半人高的花盆上台，七个身形各异的男人跟着上了场，垂手立于花盆之后。 陆檀看着台上有一位格外眼熟，是之前在布庄后院，陆思思坐大腿的那个男人，疑似陆思思小孩的生父。 但在那之后，每次看到陆思思却都是和陈项一起行动，陆檀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正探究地观察他，新的主持人捧着一个小花盆上了场，笑着站在台前，介绍起了比赛规则。 “这一场比试一共进行三炷香的时间……” 花盆中有灵种，花盆侧面有一个掌印。将手按上去，把灵术输入到花盆里，灵种就会发芽，灵力越雄厚，灵力输出越稳定越多，植物就会长得越茂盛。 介绍完，司仪把手也按在了手里那一盆小花盆上，灵力输入进去之后，盆里缓慢长出了一根藤蔓，藤蔓蜿蜒爬出，软乎乎的落在花盆四周，上面挂着几簇米粒大小闪烁着雷光的黄色花朵，在这阴沉的天气下，倒是格外显眼。 他竟也是个灵术师！ 饶是小柳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最近怎么多了这么多低阶灵术师？究竟是哪里来的……” 陆檀摇摇头，赞同小柳的话：“确实有些古怪。” 他抬起头，视线在城墙上的人群中寻找洛向晚，只见洛向晚也眉头紧皱，正在跟身边人说些什么。 陆檀收回视线，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火神瞳。 台下的观众却想不到那么多，大家只是震惊着鼓掌，司仪笑着说献丑了，退了下去。 七个参赛选手也早已等不及了，纷纷撸起袖子，各自心机的露出一截手臂，每个人都挂了各种手环叮当作响，看得台下的富婆们尖叫连连。 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他们将手对上了花盆上的掌印。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第一卷·如云 第八十五章 水面涟漪 七个人将手覆盖住花盆上的掌印，然后在一阵绿色的稀薄灵光中，灵种发芽了。 七根几乎相同的藤蔓像某种令人恶心的冷血爬行动物一般，从花盆里爬了出来，黄色纤细的藤茎互相缠绕，侧面生有成团的伞状团花，乱糟糟地在那里，和方才主持人召唤出来的一模一样。 只是主持人的花盆小些，看起来还有些精致的可爱，这些选手的大了些，看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了。 “奇怪。”旁边有观众疑惑地开了口。“怎么都是一样的？” 陆檀有些好奇，接上了他的话：“不应该一样吗？” “不，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在山里看护灵种的，按理说每个人灵力不同，种出的灵种都是不一样的。有人是树，有人是花，有人是草……最起码我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多相同的……” “而且他们这是什么植物啊？看起来好恶心。”有其他人听了陆檀二人的对话，也插了进来。 台上的植物藤蔓越爬越长，好像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长度、宽度、花朵数量，几乎都差不太多。 “菟丝子。”陆檀低声说出了这种植物的名字。 他前世儿时在农村长大，当时田地里很多这种植物，邻居告诉他这种植物叫菟丝子，是一种寄生植物，会吸收其他植物的养分。 细细想来，这种植物倒是和会吸收其他人灵力的树人永动机陈项有点类似。 再结合刚才其他观众讨论的能赋予人灵根的“上古秘术”，陆檀下意识地抬起头隔着整个舞台去寻找城墙上洛向晚的视线。 然而雨越来越大，把天色都遮得阴沉沉的，洛向晚在高台上被阴影遮挡，面庞晦暗不清。 三炷香时间过得很快，最终在主持人同样莫测的表情下宣布结束。 七个人的植物一模一样，也选不出个特别的。 只有零星几个观众摊开手心，叶片缓缓飘离，在空中汇成一条星光点点的光带，飘向各个选手。 有观众窃窃私语，说那边非灵术组的反而更好看，有个如云馆新来的小男孩娇弱地晕倒了，反而格外惹人怜爱。 陆檀微微一笑，这正是他制定的“人设”。他发现洛云国的鸭圈每一个人都太单薄了，每一个小倌，包括柳清欢在内，都太过于脸谱化了，没有自己的特色。 大家都是一模一样的妖娆，一模一样的好看，好看得毫无特色，根本无法激起女人的喜爱感。 于是他直接为如云馆的几个同僚设定了几个人设，比如给小柳加了隐忍坚韧为了养家委身于此但精神依旧高尚的人设，比如这个娇弱的病美人人设，还有忠诚的小奶狗款，和冰山小狼狗款。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而城楼上沈梦鱼看着这一次的投票结果，脸色不太好看，她向下人使了几个眼色，下人立刻点头倒退着走下去了。 另外几家选送了灵术师小倌的青楼老板也接到了沈梦鱼发来的口信，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纷纷到后台，将自己的人骂了一通。 而另一边接到消息的陈青娥也点了点头，跟围绕在她身边捧她的舔狗们示意了一下，离开了会场。 …… 武试的结果平平淡淡，毫无特色，那么多灵术师连个出彩的都没有，甚至被如云馆的非灵术组压了一头。 第二场就不同了，舞蹈向来是如云馆的弱项。根据往年来的花魁大赛结果看，如云馆除了柳清欢一个拿得出手的，其他都多多少少有些肢体不协调，或是身体不够柔软。 今年如云馆没有柳清欢出战，那么这一场，也是依翠楼和万柳阁拿名次的最好机会了。 乐坊的乐师们敲响了叮咚的乐器，第一个登场的就是陆思思的那个“姘头”，在主持人的介绍下，陆檀才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兰兴元。 兰兴元一出手，陆檀就知道他怎么能把陆思思迷的神魂颠倒了。 在大家都还共用同一个人设的时候，这小子跳舞甚至做了表情管理，而且他并不是那种妖娆的身段，他破天荒地舞了个剑。 剑的蜂鸣声伴随着洛云国那特有的石鼓发出的叮叮咚咚的流水声，兰兴元几次出剑甚至用上了灵术，木系灵力的竹叶绽开，全场都飘起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雅竹香。 这是柳清欢常用的招式，虽然这里没什么版权意识，但被别人用出来，还是让人感觉怪怪的。 小柳自然不太高兴，嘴角落了下去。 而陆檀却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不对。”他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扯起兜帽捂住了嘴，并且给小柳也拉上了兜帽，小声说：“别呼吸。” 小柳虽疑惑，但对陆檀还是无条件的信任，当下也立刻捂住了嘴，甚至还举一反三的，直接用自己的灵力召出一片巨大叶片，像口罩一样，盖住了二人的口鼻。 陆檀发现那竹子味道不对之后就开始寻找陈青娥的身影，果不其然她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上一次闻到这种清香，还是在栗山，紧接着他就陷入了那个黑丝幻境。 这一次现场这么多人，陈青娥她们究竟想干什么？！ 台上兰兴元的舞剑没有停止，叮咚舒缓的乐曲音调一转变成了慷慨激昂的战曲，他每一下舞剑都仿佛带着千钧的气势。 未等到主持人宣布开始投票，已经有绿叶缥缈而出，环绕着兰兴元了。 城楼上的陆思思自然也要支持自己的小男人，一百两黄金换来的叶片环绕着兰兴元，兰兴元却连一个笑脸都没有给她。 一曲结束，男人放下剑，抱拳鞠躬。 “加一千票。” “两千票。” “三千。” 富商、重臣像是中了邪一样，双眼发直地纷纷出资购票。 一两黄金一片的叶片像不要钱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出，将兰兴元围住。 兰兴元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他向出资最多的兵部尚书微微一笑，袅袅婷婷地在众人注视中走上了城楼。 陆檀心下一动。 鱼要浮出水面了。 第一卷·如云 第八十六章 茧 兰兴元上了台，那若有若无的竹香味也逐渐散开了。 刚刚挥金如土的女人们眼神缓缓恢复清明，彼此疑惑地看了看，似乎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转念想，确实是自己做出的举动没错，罢了，花灯节嘛，高兴就好。 文试在每一年的花魁大会上，约定俗成是各位美男金主发威的环节，毕竟吟诗作对这件事对洛云国的富婆姐姐们来说实在算不上好看，她们自己也会，男女都进的学堂，谁又爱看美男们酸唧唧地掉书袋子呢？ 那种愚蠢却实在美丽的美男子，也非常吸引人啊！ 参赛选手们排队上场，依次朗诵自己写的诗歌。 如云馆的几个选手直接组成了一个团队，大家在一起用小柳亲自作曲的小调，唱了首陆檀刻在dna里的《木兰辞》，加了一点更适应洛云国的改动，该哀怨的地方哀怨，该激荡的地方激荡，几乎调动了全场的情绪。 唱到最后“双兔傍地走”的时候，台下的姐妹们纷纷大声叫好，叶片不要钱似的纷纷投出。 陆檀很是满意，他就知道洛云国的姑娘们一定爱看这种戏码，木兰辞本就像个故事，起承转合皆有，节奏快，故事性强，对其他选手直接造成了降维打击。 台上的兰兴元毫不在意，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满脸含笑地拥着兵部尚书去了角落里，不多时甜甜蜜蜜的接吻声就传了出来。 有几个官员瞥了一眼，半酸半嫉地说了句：“有失斯文。” 但洛向晚还没发话，她们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台下如云馆的《木兰辞》结束后，其他几个参赛选手的节目就不够看了，不管是干巴巴地念诗还是唱歌，都显得有些枯燥。 “啧，看来今年的花魁不是依翠楼的兰兴元，就是如云馆那几个新人的了。” “可惜今年柳清欢没来。” “是啊，难不成真的被毁容了？若不是他没来，上场舞试兰兴元也不见得就能讨了刘大人的欢心去。” “可不是，瞧朱老板那得意的样子。” 最后一首诗念罢，主持人重新上台，刚想开口，就听到城楼上谢如云蕴含内力的传音在整个会场荡开：“等一下，我们如云馆还有两个选手刚刚赶来。” 主持人一愣，全场观众先是瞬间的怔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柳清欢？！” 陆檀和小柳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上台，摘掉斗篷，露出下面精心打扮的造型。 两个人都是半现代的“新中式”服装，小柳也是第一次把头发高高束起见人。 发型果然是男人最好的医美，肉眼可见的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脸没变，整体气质却已经与从前大相径庭了。 他们以身为笔，身动如运笔，用灵力在空气中停滞凝结成字，一人持剑，一人持扇。 动作陆檀融合了军体拳和八段锦，一个舞蹈像舞蹈又像武术，充满了力量感。 随着他们的舞动，散发着灵光的字愈来愈多，有人在下面主动带头默念，其他人跟着一起大声读了出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激昂的鼓点结束，半空中的灵光瞬间消失。 在观众有些遗憾还意犹未尽的情绪下，柳清欢双手飞快结印，灵力化作的花瓣缓缓飘开，在空中汇聚，组成十四个大字。 陆檀低喝一声，双手挥动，旺财横冲而出，化作一道炽眼明亮的火光，点燃了花瓣，花瓣轰然炸开，十四个大字在空中点燃，映在众人眼中，流光溢彩。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掌声轰鸣，叶片像雪花般扑来，台上几乎看不出陆檀和柳清欢的身影，只能看见一层又一层的叶片。 台上的谢琬嘴里塞着一只蟹腿，眼神亮晶晶的，似乎在说：瞧，那是我的男人。 洛向晚这些日子以来的忧愁似乎也被这十四个大字抹去，徐徐露出笑意。 花魁落与谁身似乎已经不用再多说，洛向晚传音给主持人，无数叶片瞬间消失，主持人缓缓上台准备宣布花魁得主又一次归了如云馆所有。 然而天上突然一道惊雷响起，闪电炸开，白色的光晃的众人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眼睛再睁开后，变数骤生！ 那个方才还抱着兰兴元亲个不停的兵部尚书，突然一跃上了舞台，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达官贵人，大家不知道的是，这几个人刚刚都斥巨资选了自己喜欢的小倌，在角落里亲了好一会儿了。 而另一边的主持人也放弃了宣布最后的花魁，跟她们所有人一起，走到了整个舞台的最中心。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以兵部尚书为首的几个人……飘了起来。 最前面的自然是兵部尚书，在她身边的是那个灵种也和菟丝子相同的主持人，二人身上被一根光带所缠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拎起来一般，头部微微后仰，身体以一种近乎折叠的姿态弯曲着。 而她们身后的其他几人就像神像的贡品，纷纷探出陆檀见过的那种白色灵线，将一股股灵力输入到前面二人的身体上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来得及阻止，当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这一副吊诡无比的场面。 观众最初还说说笑笑的以为是什么隐藏节目，当一个“贡品”灵力被吸干，变成人干落在舞台上，发出“轰隆”一声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家开始尖叫，四处逃窜，整个会场混乱无比。 “阻止她！” 洛向晚在台上高喊一声，四周有数名暗卫整齐划一的唤出各自的灵术开始攻击。 她自己的冰矛也高高举起，猛地丢向了兵部尚书那诡异的折叠着的身体。 然而冰矛在即将触及兵部尚书身体之时，突然好似没入了水中，又好似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的大门，缓缓沉入，然后消失不见。 其他的攻击也全都相同，纷纷被吞噬，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一卷·如云 第八十七章 触手 洛向晚沉着冷静，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大概是有哪个灵术师拥有一种可以吸收他人灵力的灵术。 她一边安排一批人去疏散平民，一边联合几个高阶暗卫将整个舞台区用灵术笼罩起来，免得误伤建筑物，这可是中心区，哪一栋楼都不是随随便便能赔得起的。 总不能像某联盟某忍者一样，打起架来就把别人刚贷款买的房砸烂吧？ 一切准备就绪，她下达了指令：“全力攻击刘大人！不管是谁在吸收我们的攻击，但对方能吸收的灵术一定是有上限的！” 留下和她并肩作战的，几乎都是她队里的亲卫，大家全都训练有素，配合程度极高，听了洛向晚的话，不同属性的技能交杂着就向刘大人投掷了过去。 刘大人就像身在另一个次元一般，所有技能都被他周身环绕的隐形水枪吞噬。 这样的攻击持续了约一盏茶的时间，然而战局中心的人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有几个灵根没其他人强韧的战士逐渐力竭，攻击速度已经开始变缓了。 大概是吸收了足够多的灵术，刘大人突然动了起来。 并不是那种自发的行动，而是如同扯线木偶一般，僵硬的四肢以诡异的姿势扭动到离奇的角度，让人看着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人是否还真的活着。 不过大家很快就不再担心他是否还好好的活着了，因为大家要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还能好好的活着。 刘大人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在乌云覆盖的昏暗天色下格外明亮。 不……不是明亮，简直是在发光。 不止双眼，他的六窍都在发光。 “不好！加大攻击力度，别让她继续这样下去了——”洛向晚清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所有战士心头一凛，咬紧牙关继续加强了攻击。 【最光荣的牺牲~是英雄的宿命~挥剑的瞬间心却在哭泣~】 在这关键的时刻，系统突然唱起了杀破狼，那尖细的童声唱起高腔，直把陆檀吓了一跳。 【限时任务：请在15分钟内阻止刘大人继续进化。】 【失败惩罚：主线相关重要角色彻底死亡，结果不可逆。】 【完成奖励：九转还魂丹x1。】 【九转还魂丹：可以让一名单灵根化神境以下的凡人（活）将状态瞬间恢复至最佳。】 陆檀神色一凛，他刚想趁乱去抓陈项好完成任务，结果系统就发布了一个后果看起来非常严重的限时任务。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飘在半空中的刘大人，刘大人的六窍中已经有菟丝子的藤蔓爬出。 那藤蔓就好像是某种海洋软体动物的触手一般缓慢蠕动，上面本应该是花簇的地方长满了圆圆小小的眼珠，还在一眨一眨的。 这场面又克又密集。 系统倒计时的滴答声伴随着菟丝子上的眼珠眨呀眨，陆檀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他不敢再耽搁，给小柳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半空中的刘大人，小柳立刻会意，动了动手腕。 柳清欢是木系的低阶灵术师，他的灵力并不强，只能做些又大又笨的东西比如树干；或者又小又重复的东西，比如花瓣。 但这样就够了。 灵术师制造不出来自己认知外的东西，所以他们的攻击都很局限。 但陆檀不同，陆檀看过安徒生童话。 他曾经给小柳讲过一个杰克与豌豆的故事，杰克种下的豌豆长成了参天巨物，爬上了天空。 小柳的灵力也变化出了巨大的枝干，比城楼还高，上面有两米见宽的宽厚叶片，足够陆檀站立。 而现在体能强大的陆檀也非同往日，他一段助跑后就跳上了叶片。 在几个叶片间像成龙一样反复横跳，瞬息间就抵达了刘大人所在的高度。 他又从成龙转换为雷神，高高举起的右手中虚握了一把雷灵力所凝的降魔杵，但很快他自己意识到降魔杵不够酷，又在眨眼间改变了降魔杵的形态，变成了一把锤子。 这回他是真·雷神了。 雷神小陆嘴里大喊一声：“十万伏特！” 锤子砸到了刘大人的头上。 在雷神之锤被那看不见的黑洞吸收之前，陆檀又开了口，语速极快，像个rapper：“十万伏特十万伏特十万伏特十万伏特！” 谁还不是个皮卡丘了！ 这些日子他被旺财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吸收灵力，灵力再生的速度也升了级，虽然还是高阶，但他的灵力池已经大无边际了。 攻击终于奏了效，洛向晚推测的没错，那黑洞是有上限的，在陆·灵力用不完·语速特别快·无cd无蓝条·法师·檀斯基的攻击下，终于停止了吸收。 她来不及思考别的，本能让她立刻下达了新的指令：“全力配合陆公子，攻击刘大人六窍中的藤蔓！” 无数技能集中攻向蠕动的菟丝子。 菟丝子被陆檀电的开始癫狂地颤抖，然后在那电光中颜色逐渐加深，变得紫红。 紧接着又变长、变大、变粗。 最后本纤细的藤蔓变得有如成年男子大腿般粗壮，已经几乎看不出源头处刘大人的模样，但陆檀作为距离她最近的人，还是能听得到她痛苦地发出“喝——喝——”的声音。 “你……还有意识吗？刘大人！！”陆檀手中狠狠压着锤子，同时也惊讶地尝试与刘大人对话。 刘大人奋力地偏了偏头，带动着那六根粗壮的藤蔓死死地抽在了陆檀的腰上。 同时也让陆檀确认了，她都这个状态，竟然还保留了一丝自我意识。 上次见到这个女子，还是在如云馆，她也点单了陆檀，还亲切的问了他关于陈临风的事。 只是有点好色，却罪不至死。 只是在陆檀思考的同时，藤蔓开始到处乱抽，它们探向四面八方，将力竭的战士缠绕起来，又狠狠地掼到地上。 “呜哇——”那名战士吐了口血，晕倒过去，人事不知。 “陆檀！”洛向晚看着自己的亲卫受伤心痛无比，她双眼坚毅，右手在虚空中遥遥一握，一把锐利的冰剑浮于掌心之中。 她将冰剑掷向陆檀：“杀了她！砍掉她的头！” 陆檀接住冰剑，剑身寒气逼人，比每一次他触摸洛向晚的灵力都要更加冰冷。剑锋泛着不祥的光，还在冒着寒气。 第一卷·如云 第八十八章 空谷幽兰 刘大人一边摔着头用触手攻击，一边痛苦地发出“喝喝”的声音。 眼看又一个战士被甩飞，而陆檀还没有动手，洛向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急着用冰墙保护住剩下的战士，然后对着陆檀大喊道：“快点！杀了她！” 陆檀握起冰剑，现在灵术已经无法灼伤他的手心，只是依然能感受到寒意彻骨。 他提起剑。 “呜哇——母亲——母亲——” 孩童的哭声突然从地面传上来，陆檀低头看去，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男孩，不知道怎么跑进了战场，正站在原地放声痛哭。 而听到他的哭声，刘大人也明显的停滞了一下。 但很快癫狂的她就继续甩动起藤蔓触手来，触手砸到洛向晚唤出的冰墙上，发出重重的撞击声。 洛向晚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传音道：“她已经没有办法恢复了！陆檀！动手！” 陆檀闭了闭眼，收回灵力锤，双手握剑，直接从刘大人的后心位置捅了进去。 冰灵力立刻以剑身为媒介蔓延开来，把她整个人都缓缓冰封了起来。 她终于停止了动作。 地面上的孩子大喊一声昏了过去。 众人以为这一场闹剧终于停止，纷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陆檀惊讶的发现刘大人身上的本已经扩散的寒气突然开始倒退，退回到剑上，而那把洛向晚灵力凝结的冰剑竟然开始融化。 陆檀来不及多想，降魔杵再次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攻击醒转过来的刘大人。 然而刘大人还未完全醒过来，另一个意料之中的人登场了。 “陈青娥。”陆檀挑眉道。 陈青娥抬起头，看了陆檀一眼：“小陆公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而在她身后跟着的也是一个老熟人了，陆宁。 陆檀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只见上面果然只剩下了陆曼霜和陆思思，陆思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陆曼霜则是一脸震惊，整个人伏在城墙边大喊道：“宁儿，你在干什么？！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你快回来——！” 陆宁对她的话置之不理，此时的陆宁就像一只被牵着的狗一般，形容消瘦，脸上乌黑一片，眼底都是浓浓的疲惫，他与陈青娥之间有一根细细的灵线，可以看见他的灵力正一股一股的输入到陈青娥的身体里。 陆檀这才意识到，陈青娥看起来竟然年轻了不少，整个人气色红润，好像刚做了什么水光针嘟嘟唇的美容项目一般。 “这是你新养的宠物？”陆檀指了指陆宁，嘲弄一笑。 陈青娥嘴唇殷红，没有对陆檀的问题进行回复，而是微微一笑，抬起手，直接用灵术回应了他。 无数竹子在一瞬间突破地面飞速成长，形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牢笼，又在最高点封顶，将陆檀死死地锁在了里面。 而陆檀脚下一直踩着的巨大叶片也突然消失，将他重重地摔落在了地面上。 “檀兄，我不行了，灵力撑不住了！”柳清欢咬着牙道，他作为低阶，撑到现在已是勉强。 陆檀点头示意无妨，手持降魔杵，直接将竹子拦腰斩断：“这些东西就想捆住我吗，陈大能，是不是有些太低估对手了？” 陈青娥抬起的手重重落下，被陆檀拦腰砍断的竹子又开始飞速地成长，追着陆檀的心脏奔去。 “怎么可能？我这人最大的美德就是不轻敌，哪怕对方只不过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陈青娥再也没有了之前假扮大能时的那温文尔雅的模样，表情狰狞，殷红的嘴巴就像刚吃过小孩一样。 战士们经过刚才一战已经基本力竭，全部下线，剩下的一些也全都去前往平民所在地行保护职能了。 此时战场重新洗牌，仅余数人。 以陆檀为首的如云护卫队：水系法师洛向晚、贴脸dps陆檀，还有刚刚加入战场的谢琬、谢如云与其暗卫五人。 以陈青娥为首的仇富者联盟：仿佛开挂了的术士陈青娥、半死不活的辅助陆宁、已近癫狂的德鲁伊藤蔓人刘大人。 九打三，却也没有太大的优势，在洛向晚的压倒性灵力输出前，也就将将打了一个平手。 陈青娥就像开了锁蓝挂一样，竹子像是会跟踪一样跟着陆檀跑，陆檀只要步伐稍慢就会被戳个对穿。 他只得一边四处逃窜一边用五千伏特炸掉一些。 而另一边洛向晚等人则是在群殴德鲁伊刘大人。 她已经彻底从刚才那个冰封状态中缓了过来，刚刚给她提供灵力供给的人都已经被掏空，全部摔到了地面上，而再次醒过来的她似乎已经是完全体了。 不止攻击更为凶残，且完全丧失了作为人的意识，开始无差别攻击她攻击范围内的所有活人。 这种毫无章法又似乎永远不会停滞的攻击让众人都很是头疼。 天空中灵力技能交织，火球、电光、水龙、冰枪、石矛和藤蔓触手互相碰撞，噼噼啪啪，就好像一场全息3d特效电影。 几个回合下来所有人都变成了战损版。 洛向晚一个不防，被触手砸到胸前，整个人飞到舞台侧面，呕出一口血来。 她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破解的办法，一边用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变化后刘大人的弱点，根本顾不上注意自己身在何处，随意扶着身边的东西就爬了起来。 “嘶嘶……” “咔咔……” “沙沙……” 奇怪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洛向晚一开始还尚未反应过来，直到寒气扑面而来，她才错愕地扭头看去。 原来她刚才扶着的是第一轮展示时所使用的灵种花盆，下人还未来得及撤下。 花盆里本来是令人作呕的黄色菟丝子，现在却被洛向晚刚刚无意外泄的灵力变成了她自己的灵植。 那是一颗巨大的、挺拔的、清冷的、孤傲的，兰花。 空谷幽兰，是它的名字。 这株植物通体雪白，花、叶、茎都是白色的。 足足长了有三四米高，最高处的白色花朵上还挂着冰霜。 洛向晚微微一怔，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一卷·如云 第八十九章 补魔 雨越下越大了，每个人都狼狈不堪，身上雨水混着血水。 但是就如同之前所言，天气对于灵力也是有加成的。 比如雷雨天气就对木系、水系、雷系，有一种天然的翻倍效果。 而也正因为是雷雨天，所以洛向晚哪怕已经全力输出了近一个时辰，除了身上挂彩，灵力还是很充沛。 她用冰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阵图，又搬了五个灵种花盆过去，自己站到阵眼的位置，对其他几人传音道：“万灵锁魂阵！” 万灵锁魂阵，乃是木系高阶阵法之一。 是通过五个灵力充沛的木系灵术师各站一方，然后同时用灵力扎根地底，汲取地脉灵气来炼成的。 此时她们并无五个木系灵术师，陆檀、谢琬、谢如云、她自己，再加上一个萤。陆檀勉强算个半个木系，然而灵根也已经断裂，可以说是一个木系都无。 但好在刘大人也已经到绝境，所以希望灵植能生效吧…… 洛向晚为众人掠阵，保护着大家纷纷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四人集齐，只差陆檀了。 而刘大人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开始更加癫狂猛烈地攻击，触手甩得啪啪作响，带着呼呼风声，大家躲不了，只能硬抗。 “陆哥——”谢琬一边举起一颗火球砸向攻过来的触手，一边担心地看着被陈青娥的竹子追着跑的陆檀，“快过来呀！” 他何尝不想。 但是陈青娥的竹子在天地雨水的滋润下攻击力极强，简直能大战僵尸。 “哎。”陆檀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打小怪本不想开大，可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不再奔逃，猛地站在原地，转过身来，面向陈青娥。 陈青娥：？ 陈青娥被吓了一跳，她甚至下意识停止了攻击，生怕陆檀这反常的举动是要起什么幺蛾子。 陆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脏兮兮的脸却依旧能看出美得动人心魄，眼睛黑白分明，在这昏暗的天气下，依旧晶晶发亮，闪烁着狡黠的光。 他微微一笑，竟有一种战损版的凄楚美。 然后，这绝美又惹人怜爱的人开口了。 他说：“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陈青娥：？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用你那张绝美的脸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上一次在栗山山洞内，此绝技尚未发挥出完全的效果，这一次在这天地之间，还有雨天加成，才是真·惊雷。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震之音，仿佛龙吟虎啸一般响起，随即是一柄有五六层楼高的闪着雷光的巨大紫金锤浮现于天地之间。 旺财躲在他胸前火神瞳中，碎嘴子的毛病又犯了：“陆小子，你怎么这么胆大，你现在把灵力亏空了，一会老子要怎么出场？！你快收回一些！不然老子可不管你死活！” 陆檀懒得理他，双手合十，双眼微闭，眉间浮现金红雷纹，衣袂飘起，竟有一种庄严之相。 陈青娥菊花一紧，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手快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动用了自己九成灵力，以她自己为圆心，成千上万根竹子瞬息间破土而出，将她团团围起，做了巨大的茧，将自己和陆宁包裹了起来。 陈青娥作为一个沽名钓誉之徒，这些年一直靠一手幻术四处行骗，能活到现在，她还有另外一个擅长的点，那就是防御。 而这个茧则是她的最强防御，六年前……也是靠这茧逃过一劫。所以她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更别说陆檀只是个毛头小子了。 陆宁神色恍惚，和陈青娥一起躲在茧里，还没想通自己那便宜弟弟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就感觉到一阵巨大的眩晕感，陈青娥消耗的灵力太多，开始加倍吸取他的灵力了。 茧外陆檀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那巨大又坚固的茧，嗤笑一声，双唇微动，轻轻吐出一个“落”字。 紫金锤砸下，与竹子相接，巨大金光闪烁，地面崩裂，成千上万根竹子扛不住强压，纷纷断裂，一条一条的断竹崩得到处都是，又化为灵光，消散于天地间。 碎石被重力砸得弹起，又落下。 将陈青娥和陆宁二人埋于地下，彻底丧失战斗能力，暂时下线了。 然而这一遭下来，陆檀的灵力也少了大半。 万灵锁魂阵还在等他，他感觉自己要恢复恐怕还要好一会，没办法了，只能…… 他快速来到阵眼处，语速极快地给她洛向晚介绍了自己的那个《春鸾合欢补阳术》。 洛向晚脑子比谢琬转得快些，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她尚不知陆檀已经不是第一次“补阳”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坚定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语毕，厚重的冰墙挡在了二人身前，把其他人的视线隔绝开来。 随即她闭上眼直接吻了上去。 陆檀：麻了。 西瓜条小陆：家人们谁懂啊，我只想补下灵，结果她们争着抢着要对我负责。 刘大人愤怒的触手依旧在飞舞，她也不太明白，战局都这么激烈了，她们怎么还能亲到一起去！也太不尊重反派了吧！ 洛向晚想的要比谢琬多一些，她刚听了陆檀介绍那补阳术“越亲密补得越快”，还学会了举一反三。 她甚至抓起陆檀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前。 陆檀一开始还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当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柔软的触感已经在手心中了。 不。 并不是完全的柔软！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寒冷，也或许是衣服早就被雨水打透紧紧地包裹在身上，总之，那处除了柔软还有一点点不同的触感。 轰！陆檀的头皮都炸了。 他想把手拿开，却被洛向晚死死压着，甚至还抓着他的手动了动。 陆檀：救……救命……可以了可以了不摸了不摸了。 而在墙外的谢琬脑袋突然灵光了起来，她似乎意识到了墙内的世界里陆檀和洛向晚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抬起头看着那飞舞的触手，和周围躺了一地的姐妹兄弟，谢琬咬着嘴唇又摇了摇头。 她可以的，她是勇敢的谢琬，她是大度的谢琬，陆哥没办法的，陆哥是被迫的——哇，她还是接受不了！ 她哭了起来。 第一卷·如云 第九十章 陈项 还没等陆檀和洛向晚出来，战局再度发生了变化。 刘大人那六根粗壮触手上的小眼球突然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充血、变大，而且有十万百万根纤细的白色灵线从上面延伸出来，在风雨中飘摇不定，像是深海水母的触须。 谢琬突然止住了哭声，她擦了擦眼泪，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娘亲……这？” 谢如云神色也晦暗不清，洛向晚和陆檀尚未出来，场内地位最高的就是她，难题摆在了眼前，她要迅速做出决断。 “无论如何，先阻止他继续扩张！” 谢如云果断道。 众人再次攻了上去。 冰室里陆檀和洛向晚争分夺秒的亲吻，本应该是一件浪漫的行为，陆檀却如坐针毡，整个人心跳极快，焦虑不安。 尤其是听着外面砰砰的灵术碰撞声，他更是焦急。 终于等到脑海中系统音提示他灵力100%，他立刻推开了洛向晚：“好了，可以了。” 洛向晚莫名有些失落，但也清楚现在该做什么，点了点头，二人分开，冰块融化。 洛向晚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千丝万缕的眼珠，她神色一凛，手直接按到了花盆上：“快，来不及了，立刻成阵！” 其他人不敢托大，同时将灵力灌输到灵种之上。 五株植物冲天而起，陆檀这才知道原来灵种是这么漂亮，和之前那令人作呕的菟丝子完全不同。 阵眼处是洛向晚的空谷幽兰，它通体雪白，在洛向晚灌输了大半灵力后，整个花朵又大了一倍，有一种让人震撼的清冷感。 南北处对着的谢氏母女二人，她们的灵花都是一样的巨大绣球，花朵像火一样红艳，上面还有火苗冉冉燃起。 萤的灵花的铃兰，低垂着的花苞如同她本人，低调内敛，但也十分美丽。 最后是陆檀，在灌输灵力的同时，他也很好奇自己的灵花会是什么，待灵力灌入，植物的枝杆缓慢爬起，一朵硕大的花朵绽开。 那是一朵极美的重瓣昙花，它的花筒慢慢翘起绽开，闪烁着雷光的花瓣相互簇拥着，一层层，一片片，本是清冷出尘的花，因为体型的巨大，倒显出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感。 而本应稍瞬即逝的昙花，在陆檀那源源不断灵力的输出下，绽开就再未收拢，而是始终绽放着。 这五棵灵植，不管哪一朵，都要比之前那几棵菟丝子要美上千万倍。 然而光美丽是没有什么太大用处的，毕竟是利用了灵种做媒介，大家都不是木系灵术师，所以阵法威力发挥不到100%，只能堪堪起了束缚作用，将那六根触手牢牢的固定住。 反而是陆檀的那朵昙花，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散发出一股清香。 清香拂过刘大人的身躯，竟让她的动作舒缓了下来，整个人渐渐地停止了动作。 洛向晚抓住机会，给陆檀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坚持住别动，自己则是唤出一把冰矛，提起裙摆，一跃而起，攻了上去！ 锋利的冰矛卷起雨水和寒气，直奔触手的根源而去。 刘大人整个人被陆檀灵植的香气魇住，慢吞吞地扭着她空洞的六窍望去，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距离冰矛穿透她的脑袋还有三米。 两米。 一米。 “咔嚓——” 冰块碎裂的声音响起。 仇富者联盟的二把手上线了。 陈项挡在刘大人的身前，硬抗了洛向晚的这一下攻击。 他今日穿了一件有点怪异的袍子，通体黑色，没有任何花纹纹样，在这本就阴沉的雷雨天气下，让他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 “安和郡主，你洛家不是一直宣称爱民如子，怎么还滥杀无辜？” 他悠悠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之意。 洛向晚眉头蹙起，沉吟片刻，终是开口道：“你是谁？” “你——”陈项险些破防，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与洛向晚一起缓缓落在地面上，右手虚握一下，一柄木制龙头杖出现在他手中。 “我是谁？” 他低声开口，像是询问自己，也像是询问洛向晚。 “谁是我？” “我会成为谁？” “谁又会……取代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口沉重的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口，有几个本就力竭在一旁休息的亲卫听了，甚至呕出一口血来。 就连谢琬、谢如云等人，也纷纷捂住胸口，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思思。”他没有理会众人，而是转过身，对着更远的地方唤了一声。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陆檀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去，只见他那许久没有见过面的好姐姐陆思思抱着他那素未谋面的侄儿陆小宝，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陆思思也穿了一件奇怪的衣服，和陈项如出一辙，只不过与他那通体乌黑不同，陆思思身上这一件是赤红的。 而陆思思怀里的陆小宝则是未着寸缕，他身上黑黢黢的毛发密布，丝毫不见婴儿的白嫩可爱之感，此时正咧着嘴看着陆檀，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孩子饿了吧？食物已经准备好了。”陈项轻声说道。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毕竟当下这场景中，能给这小怪物做食物的东西，听起来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思思甜甜一笑：“谢谢。” 说着，她将陆小宝举起，在其他人如临大敌的视线中，陆小宝像一只虫子，双腿蓄力，猛猛一跳，落在了刘大人的身上，然后死死得咬住她的脖颈，开始吸收她的灵力。 本已经没什么攻击性的刘大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触手很快变得干瘪，从一个生鲜章鱼爪，变成了烘焙章鱼干。 而陈项也双手合十，原地盘膝而坐，低声念念有词。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陆檀还未来得及细想这词他是不是在哪听过，就看到陈项的四肢开始退化，从人类的臂膀大腿变成了树的枝干，脚变成根，深深地扎入地面。 他的变化看似很复杂，但实际只在一瞬间，就在陆檀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颗上面长着十几个脑袋的苍天大树。 第一卷·如云 第九十一章 神子 那十几颗脑袋长相不同，神色各异，有的在聒噪说话，有的在闭目沉思。 陆檀却看着这几张脸都有些莫名熟悉。 尤其是在最上方的那一颗一直阖眼闭目的。 他试探着问洛向晚：“那是……” 不止洛向晚，就连谢如云都神情凝重，她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没错。” 最上方那颗镶嵌于树干之中的头颅上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是夏琅的！ “这孩子还真的和临风长得极像……”谢如云生了出些感慨。 陆檀精准地捕捉到关键词：临风。 他转过身去想要询问一下关于谢如云夏琅和陈临风的事，就听到“砰砰砰”接连的沉闷爆炸声传来。 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那棵陈项树上的果子突然全都炸裂开来，里面装满了类似花种的小颗粒状物体，随着果子爆炸，颗粒弥漫的到处都是。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花种像小蝌蚪一样，每一颗后面都缀着长长的尾巴，是极细的灵丝，拉得细长，与陈项树相连。 陆檀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鸡皮疙瘩爬满了臂膀。 花种飘飘摇摇，自树顶落下，因为下雨的缘故，有一些被雨水打落到了地上，但总有那么几颗落在了一些在一旁休息恢复灵力的战士身上。 战士们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伸出手接住花种，在她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些花种就在她们手心里扎了根，根茎深入血脉，几个喘息间就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吸干了。 被吸干的人皮软塌塌地散落在地面上，眼睛的地方是空洞洞的两团黑雾。 “……” 所有人都惊呆了。 紧接着恐慌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不要碰到那些花种！”冰墙拔地而起，将陈项树拦在其中。 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柳清欢本也在一旁休息，他的身边坐着的是刘大人家的那个孩子，刚刚刘大人变异，他悄悄地将孩子抱了过来，又一直哄着，才刚刚睡下。 他的灵阶低微，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一些。 当然柳清欢也看到那些花种了，然而敏锐的直觉让他觉得那些花种有些诡异，不便触碰。 可是偏偏有那么一颗，落到了刘大人家的那个娃儿头顶，眼看就要贴到她的额头上…… 没有办法了呀。 柳清欢微微一笑，伸手接住了那一颗轻飘飘如鸿毛，却又好像重如泰山的种子。 “清欢——！” “小柳！！” “柳……” “希望下辈子，我也能有自己的人生……再见。”他看着谢琬陆檀等人嘶吼的模样喃喃道，临终前他又看见谢如云哭到崩溃的脸，就这样笑着被吸成了一张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的人皮。 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颜，漂亮明亮的眼也变成了空洞的两团黑雾。 陆檀睁大了眼睛，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有血混着雨水从他的脸庞滑落。 另一边陈项变成的树已经将他们的血肉灵脉全部转换成灵力，又用一根枝杈，输入到了陆小宝的体内。 陆小宝身上的黑色毛发随着身体里的灵力越来越充沛而逐渐褪去，那张皱皱巴巴的蜘蛛面孔也逐渐出落成了一个正常的少女。 她的身型也越来越大，从几个月大小，很快就出挑到了七八岁大小，身上有光芒包裹，五官也越来越漂亮，甚至生出了几分圣洁之感。 更让人觉得诧异的是，所有攻击落到她身周，全部变为了稀碎零落的小白花。而她就在花瓣之中似是沉睡，似是沉思。 【魔镜魔镜，这个世界上谁最美丽？】 系统突然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陆檀此刻满心愤怒和悲痛，手里的百万伏特尚在蓄力，根本没空理会系统。 【陆小宝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是挡在小陆花魁路上的绊脚石！小陆快快杀了她，这样小陆才是最美丽的人！】 系统见陆檀不理会他，自问自答了一番。 只是话音落下许久，也没有发布任务，似乎只是突然想要犯个贱而已。 反倒是旺财汪汪叫着开了口：“陆檀小子，你还要不要杀那个树人了？” 陆檀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此时他的心绪太乱了，百感交集于同一时间，让他没办法冷静下来去思考。 旺财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我能感觉到，他现在是最弱的阶段，你若是要杀，现在就去杀了他！不然不会再有机会了！” 陆檀右手的十万伏特已快蓄力完毕，听了旺财的话，觉得确有几分道理，于是把攻击目标从陆小宝身上，又转移到了陈项身上。 谁料旺财又叽叽歪歪地开了口：“小子，你长没长脑子，用雷系去打木系，疯啦疯啦，把灵力给我吃，让我去！” 好烦。 陆檀的忍耐度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脑海中似乎有一根弦，砰地断掉了。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一支裹挟着十万伏特的箭离弦而出，伴随着一声似乎是狼嚎般的吼声，还有旺财那火属性的火光一起，直奔陈项而去。 其他人全部都吓了一跳，纷纷看向陆檀，谢琬眼含悲伤，她明白陆檀的悲愤从何而来，但她却做不了什么，对她来说，柳清欢一样是家人，甚至比陆檀的感情更深。 旺财从火神瞳中一跃而出，火光中身姿矫健，一边奔跑跳跃一边吸收掉了九成雷灵力，最后抵达陈项身边之时，它已经化作一只通体有祥云形状火焰在燃烧的细狗。 旺财：？老子是狼！ “这是什么？” 洛向晚等人如临大敌，甚至有些崩溃，不知道为什么敌人一个一个的出现，他们的援军却一个都没来。 陆檀爆发了一通，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发现众人的情绪后立刻安抚道：“这是我的……嗯，器灵。” 众人还没来得及赞叹他的器灵竟如此强力，就见旺财仰天长啸一声，狠狠地咬上了陈项的树根。 这一口带着它的全力，以及那不可熄灭的天火，想来陈项要躲避也要费一番功夫。 然而让陆檀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陈项根本没有躲避。 那十几张面孔同时发出诡异的尖叫，然后纷纷落下泪来。 旺财埋头苦干，陈项本人的那张脸突然睁开了眼，他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还带着好似万物尘埃落定的那种幸福感。 他说：“我原谅你们，神子会洗脱你们所有人的罪孽。” 然后树干上猛地爆发出绿色的光芒，这绿色光芒又汇聚成一条缎带，将陆小宝层层环绕，最终一股脑涌入了她的身体。 随后，陈项化作的树快速的枯萎，倒下，化作云烟散去了。 陆檀：？ 系统说击杀大祭司可能会有些困难，于是他找到洛天心，他们特意去了栗山，费尽千辛万苦带了旺财回来。 结果陈项死的这么痛快，甚至可以说是自杀的。 不不，自杀不自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这一死人头到底算谁的！ 【叮——】 【任务击杀阳元神教大司命已完成。】 【现发放任务奖励一，请宿主选择想要修复的断裂灵根。】 好在系统终归还是发放了奖励给他。 只不过现在没给陆檀时间做选择，当然他也没得选。 毕竟他断了的只有那一根。 所以他二话不说选择了修复木系灵根。 随着一阵暖流在他体内流动过一个周天后，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木系灵力再次生机勃勃了起来。 回到火神瞳内的旺财也很惊讶：“小子，怎么我出去一圈，你多了根灵根？” 陆檀没有理会他，因为系统刚刚发布了第二个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二，主线任务线索一条。】 【沈梦鱼。】 【任务奖励发放完毕，请宿主再接再厉，努力成为顶流花魁，站在洛云国的顶点吧！】 沈梦鱼。 陆檀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们打了这许久，洛向晚和亲卫们已经伤得伤死得死，可沈梦鱼作为国师，作为这国家的最强战力之一却始终没有出面。 陆檀刚想和洛向晚说出他的疑问，飘在天空中的陆小宝突然开了口。 她的声音空灵悠远，好似梵音，带着圣洁之感。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是刚才陈项说过的话。 话音落下，她的身后登时出现一庄严法相。 那是一尊男女莫辨的神像，呈半透明状，以金色白色双色灵光描边，她双手合十，双足赤裸点在半空，脚腕间挂着的璎珞皎白无瑕。 在她的身后，还有一幅精致的莲花图案。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陆小宝和其法相同时发出声音。 陆檀肃容，环视一周，他看见洛向晚神情严肃，刚刚擦掉嘴角的血迹。他看到谢琬扶着自己的右手，平日里那娇嫩的手臂现在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转着。他看到谢如云发丝凌乱，半跪在地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英姿。 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万·物·归·元·术！” 第一卷·如云 第九十二章 万物归元术 上一次用万物归元术，陆檀尚是一个愣头青。 灵根韧性不够不说，对灵力输出的掌控也还只是个菜鸡。 但现在的他不同了，有一个灵力吞噬者旺财每天细水长流地吸他的灵力，他对灵力的掌控已经升了不止一级。 现在的他是全新的他！是new·陆！ 随着万物归元术五字轻轻吐出口，陆檀双手抱圆，一颗灵动的木系灵球开始在他的手中流动。 随着他平稳的呼吸，灵球慢慢地扩散开来，绿色的光芒刚刚好笼罩住了战场上受伤的人们。 随着被灵力覆盖，大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被修复，温和的木系灵力带着蓬勃的生机在他们体内运转，外伤开始修复，甚至连已近干涸的灵力池都开始充盈了起来。 “你……”洛向晚欲言又止。 陆檀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这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木系灵根，还有那时而爆发时而匮乏的灵力，还有那神秘的补魔术。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接受着陆檀的治愈。 …… 另一边，陆宁也被这生机所照拂，他本就没受什么重伤，只是体力亏空罢了，被归元术的aoe效果扫了一下，整个人就几乎满血复活了。 他一脸茫然地从地底爬出来，之前浑浑噩噩一直跟在陈青娥身后，就连晕倒都不知道是什么晕倒的，现在突然恢复了清醒的意识，一时间有点不知今夕何夕。 然而很快他就看到了挂彩的洛向晚等人，尤其是他那求而不得的“未婚妻”谢琬更是破破烂烂，再也没来有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了，他心里一下子痛快极了。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太多，就又看到了天地间星星点点的绿色灵光。 这绿色灵光在月余前他见过一次，当时陆曼霜告诉他们这是“万物归元术”，木系的高阶灵术，后来他们又找到了隐世的那位大能，当然，大能也成了他坚定的靠山…… 想到这，陆宁的大窝瓜脸上挂满了令人作呕的甜蜜微笑。 对了……陈青娥呢。 陆宁一下子想起来他晕倒前最后的画面，好像是陆檀说了句什么，他就和陈青娥一起被埋了，恍然大悟的他又手脚并用地把陈青娥给刨了出来。 事实上陈青娥醒得比陆宁要早一些，她醒来的时候陈项已经消散，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陆小宝的法相，在沈梦鱼那住了一段时间的她立刻就想起了一些关于法相的灵术，意识到之后要发生的事情恐怕是她一个中阶灵术师无法抵抗的，所以她又挖了个坑，把自己悄悄埋了回去。 对没错，她是中阶灵术师。 她最擅长的实际上并不是治愈术，而是幻术，她通过幻术和迷惑人心的灵术让大家都觉得她很强，实际上战力值极低，靠着沈梦鱼赐予她的汲取他人灵术的术法，才能堪堪与陆檀一战。 不过……娘的，陆檀那小子怎么那么强？ 同样是亲兄弟，大窝瓜就和废物一样。 但她忽略了大窝瓜的一片赤子之心，当她被陆宁从地下拖出来，又听到陆宁的自言自语时，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娥儿……你别怕……我来救你了……万物归元术真的很厉害……你看我都好了……你真了不起……嗯？不对……等一下，昏迷着都能用灵术吗？也太厉害了吧……” 陈青娥：感谢大窝瓜没长大脑。 被陆宁挖出来的她也没办法再继续装死了，只得假装刚刚醒转过来那般缓缓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丑陋的脸让她哽了一下，又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唔……”陈青娥捂住胸口，装出一副灵力消耗过度身体亏空的模样，“怎么……我的灵力……不受控制了。” 陆宁双眼更亮：“我就知道，那个万物归元术果然是你用的！” 陈青娥按住额头：“我现在灵力全都亏空了，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别让你那弟弟发现。” 陆宁不疑有他，全心全意地相信陈青娥，听了这话，立刻扶着她找了一个角落去休息了。 …… 陆檀等人已经恢复了个八九成，万物归元术不仅仅治愈了她们的外伤和灵力，更多的是恢复了众人的斗志。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陆小宝的强大，她汲取了上百人的灵力和血肉，以他人之灵养自己之力，那力量并非陆檀等人可对抗的。 无数闪烁着灵光的灵术丢到她的身上全部变成了零落的小白花，她只是双手合十的站在那，不言不语，整个人圣洁无暇，好像真的是神圣的神子一般，让人几乎很难想起来在几刻之前她还是个满脸毛的小怪物。 而她的法相每每吃下一定量的灵术后，就会睁开眼睛，那将会伴随着一次灵力的震荡。 陆小宝的灵术震荡是反馈攻击，谁攻击时的灵术越凶猛，谁受到的震荡就越凶猛。 而洛向晚恰恰是那个输出最高的，在陆小宝的震荡下，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唔，这样不行。”她挥手将血抹掉，“我们不能再这样攻击她，不然早晚会被反噬而死。” 其他人也赞同她的话，但大家同时也没了辙，谢琬心直口快：“可虽然她现在一直没主动攻击，但也不能就把她放在这，这家伙，是敌非友啊。” 谢如云赞同女儿的话：“不然我们像刚才束缚刘大人一样，起阵，束缚她？” 没等洛向晚回复，陆檀就摇了摇头：“不成，大家都非木系，灵力又参差不齐，用灵种做媒介连刘大人都封不住，更别提她了。” 洛向晚赞同地点头：“是这样的。但是你们可记得一句话？灵术皆有上限。她并不是真的神子，既然也是灵术将她变化至此，那她能吸收幻化的灵术必有上限，就像方才刘大人身边的水盾一样，只要输出够高，就能突破。” 话音落下，大家都想起了刚才陆檀那惊天动地的雷神一锤。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到了陆檀身上。 陆檀义不容辞，右手虚空一握，雷神锤再次握在手中，洛向晚却阻止了：“不，这次我去。” 第一卷·如云 第九十三章 冰狱 陆檀一愣，总觉得洛向晚话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你……”陆檀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吞了回去。 因为他看到了周围那数百具尸身，她们曾是洛向晚并肩作战的姐妹，她们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她们也…… 陆檀叹了口气，知道洛向晚去意已决，最终只是抱了抱拳。 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小了，细雨中陆小宝浑身赤裸地被光芒笼罩在半空中，雨水无法近她的身，她身上的白色光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那么的神圣。 她身后的法相更像是一个庞然大物，屹立在这天地之间，低眉垂眼，带着悲悯，仿佛在俯视这世间万物。 而洛向晚却和她形成了鲜明对比，陆檀一直认为洛向晚应该是有些洁癖的，但此时她常穿的白衣已经破破烂烂，血迹、泥土、雨水混合，脏兮兮的，看不出一点洁癖的模样来了。 就这样脏兮兮的她，提着一柄比她人还要长上几分的冰枪，背对着众人，面朝陆小宝与其法相，竟生出了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 画面中一大一小，一白一黑，两个女子相视而站。 洛向晚抬起左手，缓缓握拳，雨水停滞了片刻，又一齐调转了方向，像无数根尖锐银针般，和洛向晚一起，面向了陆小宝。 众人皆是沉默了片刻，天地万物都好似在那一瞬间静了下来。 旋即，洛向晚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一个踏步，脚步之重，力道之大带起的空气都影响的地上积水都晕开了涟漪。 在那一圈圈涟漪之中。 洛向晚和千万根冰针一起，汇集全身灵力，义无反顾地攻向了那所谓神子。 “雨停了？”谢琬喃喃自语。 “不。”陆檀摇头。 哪里是雨停了，是洛向晚将天地间的全部水汽都汇集到了一起，那些水汽在她的灵力控制下逐渐结冰，变成冰霜，又变得寒冷彻骨。 她用灵术的时候向来是无言的，不管是冰矛还是冰墙还是冰箭，她的灵术似乎和她本人一样沉默寡言。 但这一次，她那清冷的嗓音却开了口。 “六、道、冰、狱！”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随着话音落下，她的身后也显出一巨大法相，与陆小宝身后那圣洁如天女般的法相截然不同。 那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黑色与蓝色灵光的法相，她如瀑般乌黑长发披肩，身着黑色长袍，袍子上镶嵌许多深蓝色的宝石，冰冷的目光让人心生恐惧，只看一眼就好像要被她吞噬灵魂，仿佛来自地狱。 “立！”洛向晚与她的法相同时开口，立字落下，以陆小宝为圆心的地面绽开一朵冰霜之花，冰花所及之处无不冰封三尺，又有无数冰针瞬间袭去，快速地包裹住了陆小宝及其法相。 陆檀裹了裹衣服，这彻骨的寒意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终于感觉到威压的陆小宝第一次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神深不见底，黑洞洞地看不见反光，平静又无情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洛向晚，她抬起了手，身后的法相也与她一起抬起了手，她二人同时吐出了一个字：“破。” 巨大的灵力反馈再次荡开，洛向晚丝毫未躲，挥挥手，一座巨大的冰盾……不，可以说是一座巨大的冰山就原地立现，将陆小宝的灵力震荡又完完全全地挡了回去。 灵力冒着嘶嘶寒气又荡了回去。 “噗——” 陆小宝和洛向晚吐出一口血。 “成了！”谢琬激动道，“终于破了她的防御！我们是不是可以……” 然她话音未落，那二人同时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交起手来。 这实在是神仙打架，灵术撞击之下冰霜与白花到处飞舞，两尊法相也随着主人同时行动，看得众人目不暇接。 她们的身影在空中交错，仿佛两只蝴蝶在飞舞，又仿佛两只雄鹰在厮杀。 谢琬本想找机会丢几个灵术上去帮帮洛向晚，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这个办法行不通，因为她们二人的攻击速度之快，灵力之强劲，与她们完全是不同的等级了。 就连旺财也啧啧称奇：“这姑娘叫什么？洛向晚？洛这个姓怎么这么熟悉……哦对了，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个仙子姓洛来的，只是不知道和她是不是一家了……不过她这个灵力真的强啊，估计早都化神了吧？怎么你们还真的不能飞升啊？” 旺财说的话似是似非，听得陆檀一头雾水，正待细问，又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洛向晚以极快的速度坠落了下来。 “郡主！！”谢琬惊讶地大喊一声，就要迎过去。 “别去——”谢如云却看到洛向晚身后的那个身影，死死地拉住了谢琬。 陆檀也看到了，那是陆小宝手持一柄上面爬满了粉色桃花的木枪缀在她的身后，如果预判没有错误，几秒后那把木枪将穿透洛向晚的心脏…… 陆檀的心脏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他大吼一声，旺财和降魔杵同时显出形状，他后脚用力踏地，迎着洛向晚跳了过去。 然而。 还是晚了一步。 洛向晚的法相化为了虚无。 天地间的冰雪在一瞬间全部消散如烟。 “啪嗒。” 有雨滴重新落在陆檀的鼻尖上，他的心脏猛地一紧，随即就是瓢泼大雨汹涌而来，直接模糊了陆檀的视线。 洛向晚的倒下使一直维持在战场上空的冰块在转瞬间就化为了虚无，冰重新化为雨，雨水肆无忌惮的淋下，须臾间就浸透了所有人。 冰雪全没有了。 那个冷冰冰的郡主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同时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洛云国的战神，她们的保护伞，一直挡在她们前面的那个安和郡主。 战死……了？ 陆檀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了，一天之内失去两个挚爱友人，他骤然感觉到了无尽的悲痛和愤怒。 “你——”陆檀抬起眼看着陆小宝，他眼中布满了血丝，眼里是滔天的怒意。 上衣的最后一点布料也在刚才那一踏中碎裂开来，身上满是雨水。 “轰隆——” 天边突然传来一阵雷声。 陆檀仰起头，闭了闭眼，身体里的灵力突然溢出，将他赤裸的上半身染上一抹金黄的奇异纹样。 第一卷·如云 第九十四章 明王 陆檀周身的金色纹样若隐若现，仔细看来在那金色之上似乎还泛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它们一行一竖排列整齐，如同一个一个的上古文字。 此时的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在重复地喊着：“杀！” 这声音让陆檀心烦意乱，无法冷静思考，下意识的只想找到一个什么人然后狂暴的揍他一顿才能得到缓解。 是谁呢？ 陆檀睁开眼睛，眼中是一片湛蓝的火焰。 在火焰之中，他看见站在他对面的陆小宝，以及陆小宝的法相。 对了，原来是她。 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陆檀抬起脚，速度之快如同瞬移，须臾间就到了陆小宝的身前，他自己尚未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变化，此刻只想奋力的发泄。 一拳挥出，陆小宝引以为傲的防御体系成了笑话，她被一拳打到了脸上，整个人直接飞到了城墙上，将城墙撞出一个大洞来，她喘着粗气倒在废墟中，被陆檀打到的地方鼻梁断裂，鲜血直流。 陆檀此刻整个人的感官好像被调整了速度，他看世界的一切都变慢了，他行动的很慢，他挥出去的拳很慢，就连陆小宝飞出去的速度也很慢。 这种慢导致他思绪也自认的很慢，他一拳打出就发现自己丢失了目标，转念一想才明白陆小宝被打飞了出去。 不等陆小宝站起来，他再次动了，瞬息之间就移动到了陆小宝的身后，然后拎起她的衣领，一跃而起，跳到城墙之上，又倒抱着她的腰，狠狠地跃下，将她的头重重地插入地面。 “轰隆——” 巨大的轰鸣响起，被陆小宝脑袋撞到的地方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好似地震。 陆小宝被打的头晕脑胀，她凝聚了人形之后还未遭遇过如此毫无章法的毒打，大家都老老实实的用灵术打得你来我往，结果这人偏要贴脸输出，成何体统！ 她也生起气来，法相与她神魂一体，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将她从地面的深坑里拔了出来。 “噗。”谢琬忍不住笑了出来，实在怪不得她，刚刚还极装b，一脸神圣模样的“天女”、“神子”，现在被倒栽葱一样拔出来，实在是很好笑。 然而她的笑却好像激怒了陆小宝，陆小宝直接放弃了陆檀，带着法相飘向了谢琬。 谢如云一脸如临大敌，直接挡在了谢琬面前，熊熊火焰在手心中燃烧开来。 陆小宝的法相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柄法杖，高高举起，引天地之雷，缓慢蓄力。 谢如云和萤的技能打在法相身上就好像打在了一团雾气之上，她们的一切都无法接触陆小宝的法相，好似那只是一个投影，并无实体。 然而法杖上那澎湃的灵力却昭示了这并非投影。 “你的对手……是我啊。”陆檀反应依旧慢了半拍，但他的速度也依旧如疾风般迅捷。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出现在陆小宝面前。 他抬起那燃烧着蓝色火光的双眼，看了一眼法相手中正引雷的法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玩雷？怎么不带我？” 陆小宝不明所以，但本能让她感到了恐惧。 陆檀跳起来，一拳锤到法相的脸上，竟将那所有人都触碰不到的法相打得歪了身子，然后他直接蛮横如强盗般夺过那根法杖，抗在肩上，如同抗了一柄加特林。 他把法杖的尖端对准了陆小宝，然后笑嘻嘻地开口为自己的技能配了个音：“突突突。” 只见法杖尖端冒起了蓝色的火焰，哒哒哒哒，无数雷光电闪的灵球快速飞出，穿透了陆小宝的法相，将那玄之又玄的天女法相打得千疮百孔，好像一个筛子。 随着法相的溃败，陆小宝也开始退化。 法相上每多出一个空洞，她就要退化一些。 陆檀眼里的火焰越燃越盛，到最后他干脆掰了掰手腕，将法杖丢掉，用木系灵力凝了一个巨大炮筒出来扛在肩上。 “去死吧。” 他如是道。 “轰。” 巨大的雷弹飞出，砸到陆小宝与其法相身上，一朵小蘑菇云炸开。 随着最后一击结束，陆檀眼中的火焰终于熄灭，身上的上古纹样也终于减淡。 谢琬上前一步，接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大家以为一切都终于尘埃落定了，这一场莫名其妙却又损伤惨重的斗争终于结束了。 然而在那轰然升起的蘑菇云中，却走出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紫色的纱衣，怀里抱着重新退化成蜘蛛人的陆小宝，身形曼妙，与伤痕累累又狼狈不堪的众人截然相反。 来人正是沈梦鱼，她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洛向晚，嘴角慢慢挑起一个弧度，又强行压了回去，她温声道：“诸位稍安勿躁。” 谢琬向来想什么说什么，看见沈梦鱼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国师怎么在这时候出来了，还抱着敌人，怎么，母爱泛滥，要给怪物当娘亲吗？” 沈梦鱼理都没有理她，她微微的扬起下巴，俯视着大战后的众人，带着一种悲悯的语调开了口：“女帝陛下早已在栗山一战中失踪，现在安和郡主也已战死。这一切都是神女的旨意。” 说着，她举起了手中的陆小宝：“此乃神子，是为了传达神女旨意降临人间的，并非什么‘敌人’，而是洛云国的救赎。” 谢琬气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你放什么屁！沈梦鱼！你看不到死了那么多……那么多同胞吗？！你可是洛云的国师！” 陆檀经历过刚才的慢世界状态后，感觉整个人都极度的疲惫，他此刻能听能看能思考，但是却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只能半依在谢琬的身上，努力的恢复着力量。 沈梦鱼看着气急败坏的谢琬，丝毫没恼：“成大事总是需要一些牺牲不是吗？而且这都是洛家的报应，你们的同胞是同胞，别的国家的同胞就不是吗？洛向晚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她们姐妹早该血债血偿。” 放屁！什么他妈的歪理。 陆檀在心里怒骂，但是嘴上却无法发出声音。 战士在战场上死亡死得其所，洛向晚在斩杀敌人的时候，自己也随时做好了被斩杀的准备，这是一命换一命！ 第一卷·如云 第九十五章 神相 谢琬的反应也极快，听到沈梦鱼如此发言之后，她立刻敏捷地回辩道：“国师，你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每一个战士的不尊重。她们早就做好了随时为了国家牺牲的准备，就连安和郡主也是如此，她郡主之尊，每一次都冲锋陷阵杀敌在前。她就算血债血偿，也该在战场上！” 好！ 陆檀在心底为谢琬默默地叫了声好。 但沈梦鱼神色不动，右手还一下一下慈爱地拍着怪物版陆小宝的后背，陆小宝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在她胸前拱来拱去，显然是饿了。 “别急，一会有好东西给你吃。”她一边安抚陆小宝，一边又看向眼前的众人，左右扫视一圈，似乎想找到一个能做主的人，却发现没有。最后她实在没什么好选的了，只能把视线放在了萤的身上，语速缓慢却笃定地说道：“为了洛云国的百姓，神女决定暂时接管洛云国，直到下一位合适的国君选出。” 说完后，顾不得其他人的震惊，沈梦鱼又微微一笑：“在此期间，我将辅佐神女监国。” 陆檀暗自心惊，这什么电视剧剧情！虽然知道沈梦鱼可能会幕后boss，但怎么一上来就明牌，洛天心只是下落不明，又不是死了……不对，除非沈梦鱼确定洛天心的下落。 糟糕了，这可能是最坏的结果。 萤也想到了和陆檀一样的事情，脸色晦暗不清：“国师，你是要反吗？” 沈梦鱼嗤笑一声：“什么叫反？本座只是代天行道罢了。” 陆檀：哟哟哟还本座呢，反贼就是不一样，架子一下子就端起来了。 谢琬听不下去了：“国师你这样说话不怕被雷劈吗？” 说着她伸出双手，引得雷光落下，沈梦鱼却只伸出一根手指就轻飘飘地就化解了。 “谢大小姐，不过一个中阶？你怎么敢的，看来是你母亲平时太过于溺爱你了，今天就让本座来教教你做人。” 说着，她抬起手，一颗巨大陨石从天而降，直奔谢琬而去。 一瞬间谢如云感觉自己血都凉了，她跑过来想要为谢琬挡一下，但并没有什么用，最多只是多一个牺牲者罢了。 陆檀奋力抬起眼皮，看着天上的陨石，想要做些什么，但此时的他仍然处于一个虚弱状态，debuff倒计时尚未结束，他也什么都做不成。 谢琬脸色铁青，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恐惧感也涌上心头，却硬是咬着牙没吭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温柔水流涌来，以柔克刚，牢牢地承托住了沈梦鱼灵术凝结的陨石，又卷着陨石化成一只冰样的大手，用力一握，只余沙土在手心中落下，混在雨水里，成了脏兮兮的泥汤。 在那水流出现的一瞬间，沈梦鱼的脸上就再也没有了笑意。 “国师，给朕说说，什么叫替天行道？” 竟是许久未见的洛天心。 陆檀心里悬着的那口气瞬间松了下来，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我方的支援终于到了。 在看见洛天心身后跟着的人后，他更是微微一愣。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只是站在那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让陆檀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陆檀的记忆里曾无数次见过这张脸，与陈临风有八分相似，而近期他也见过几次，投影里、皇宫里，是夏琅。 而陌生则是因为，他第一次看到行动自如的夏琅。 他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依旧是无力开口，只能仰着头，尝试用视线在夏琅身上烧出个窟窿来。 夏琅也不负他所望，果然察觉到了陆檀的视线，随即微微一笑，抬起手，一道木系灵术飘出，绕着陆檀身周转了几圈，又一股脑地涌入他的身体里。 “好了吗？大侄子。”夏琅温和地笑着问道。 陆檀：怎么回事，刚出场就来了一套超级降辈。 仔细想了一下，一切散落的线索终于串成了链子，陈临风桌上的秋海棠，二人七八分相似的长相，等等线索都昭示着，陈临风与夏琅是兄弟关系，他那便宜爹也是皇族！只是不知道又如何沦落至青楼，又如何被那陆曼霜打压。 思考的同时，陆檀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可以站了，甚至也可以开口说话了，夏琅的灵力竟也不亚于洛家两姐妹！ 不过说来也合理，毕竟投影里六年前的他，也是一己之力用出了万物归元术的。 他叔侄二人眉目传情一番按下不提，另一边洛天心和沈梦鱼可是剑拔弩张。 沈梦鱼惊疑不定，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指反复掐算，只是不管她怎么变动，那结果都昭示着洛家已经全部神陨，新的帝星升起，是改朝换代之象。 “怎么会……怎么会？！”她震惊的甚至有些失了理智，“你不应该……” 洛天心打断她的话：“国师，朕几年前就同你讲过，不要太信任推演，事在人为。” 沈梦鱼眉头紧紧皱起：“无所谓了，只要结果是对的，过程怎样都可以。” 说完她原地用灵术先是制造了一个小的牢房，先把陆小宝关了进去。 随后她身上爆发出剧烈的强光，她随着那光芒升高，漂浮在了半空中。 陆檀默默在心底吐槽，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爱上天，打地面站不好吗？上天很有逼格吗？ 随着光芒暗下去后，沈梦鱼身上那身紫色的纱衣变成了一套黑紫相间的法袍，原本盘起的头发散开，在天空中漂浮着，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章鱼一般，而最奇怪的是，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排列有序的金色纹样。 那纹样就和方才陆檀暴走状态下的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陆檀喃喃自语，并没有想要谁能回答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真的得到了答案，回答他的是一直打酱油的旺财：“是神相。” 陆檀惊愕：“神相？” 旺财故意压低了语调，营造出了一种神秘的氛围：“当你修炼到化神境的尽头，就可以@#&*，然后就会拥有自己的神相……用天外天那些仙子的说法来讲，那叫神仙法相。” 说完，没等陆檀继续发问，它又用非常欠揍的语调惋惜道：“完喽完喽，倒霉喽，小沈子虽然有点那什么，但是她显出神相之后你们加起来都打不过她喽，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