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恶义行录》 第一章 血雨夜镖局生惨案 齐朝武二十三年,秋夜,骤雨。 太河县北抚远镖局,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不多时,万籁俱寂。 庭院中,一群黑衣杀手,将一名男子团团围住。 黑夜中一把把刀不时闪动着寒光,活像一只只捕猎中的霜狼,只待狼王一声令下,便群起攻之。 “抚远分舵,林毅镖头。” 为首一人从人群中站出,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柄银背流金刀,向前虚指。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斗笠之下,冷峻的面孔露出一丝瘆人的笑容。 “好,好!很好!” 那双眼睛,已让鲜血染红,死死盯着群狼。 “我今日救主不成,乃是我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抬手抚了抚那根暗金雕三节金刚棍,林毅仰天长笑。 “不过你们这群鹰犬爪牙,也不过如此,我倘若只身逃命,你也未必能留得下我。” 那为首黑衣人听后哈哈大笑,似乎不觉得眼前的林毅有逃脱的本事。 “你单枪匹马,还能胜我手下数十高手?林镖头,难道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不成?” 黑衣人轻蔑的看着林毅,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真那么强的话,别想着跑啊。”那黑衣人把脖子向前伸了伸。 “来来来,用你的那根棍子往咱家的脑袋上招呼,给大家开开眼。” 边上的杀手们,一个个像是瞧着笑话艺人的表演似的,登时哄堂大笑。 林毅摇了摇头擦了擦金刚棍上的雨水,眼神出流出丝丝杀意。 “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这三节金刚棍,被真气激荡出金色光芒。雨幕中,一道光影像似雷霆闪电,冲向人群。 “那就满足你的要求吧!” 雨幕中,一道光影像似雷霆闪电,冲向人群。 “快!快挡住他!” 雨停了,镖局院内尸横遍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林毅将一名黑衣人绑在分舵大堂之内,又在厢房找出创伤药对自己身上的创口进行简单处理,后搬了把椅子,和那黑衣人对面而坐。 借着屋内烛火之光,林毅看清了那黑衣人的长相。 只见那黑衣人面庞白净,眉清目秀,竟有几分女相。 “为哪家卖命?”林毅问道。 黑衣人抬头看了看他,冷笑一声:“何必多问,下手便是了。” 林毅摇了摇头:“我何必徒增杀孽。舵主家人,又不是我的家人,留你一个活口,来日在舵主面前,我也好有个交代。” 黑衣人笑道:“你是怕江城以为这镖局灭门案,跟你林毅有关系吧。” 林毅心中一动,问道:“看来你很了解江舵主啊。” 黑衣人说道:“若不了解,何必接下这单稳赔的买卖。” 林毅说道:“哦?怎么说稳赔,灭了抚远镖局的分舵,你们这一单就算暗扣也能吃下不少吧。” 黑衣人冷哼一声:“不必套我的话,不过是想问问到底是哪家太爷犯了怒罢了,如今我为阶下之囚,即便活着回去复了命,也不过是把坟地迁回了门里,哪里有什么不同的。” 林毅眼珠一动,起身说道:“看你神形,武艺练的不到家,长相也不像个男的,是怎么混到头目的位置上的。” 话音落,走到黑衣人身边,附耳说道:“那把银背流金刀,貌似是五品以上司内卫才能配的吧。” 黑衣人一听大惊,想扭头看着林毅,却被林毅右臂环住颈部动弹不得。 林毅继续说道:“暗卫门领头小司执行任务不能佩戴身份饰品是严令,看来你的上头也是个冶军不严的酒囊饭袋罢了。” 一边说着,一边左手抽出腰间的短匕,放到了黑衣人的脖颈处。 “看你的身手,应该是靠巴结上司才得的官位吧。都做到五品司内卫了,踏踏实实的管兵就足以荣华富贵一生,你说你这是何必?下辈子还是别逞这一时的英雄了。” 雨夜的抚远镖局分舵,重归寂静。 次日清晨,太河县县衙衙役将抚远镖局重重围住,一上午的时间,抚远镖局被清理干净,但衙门却没有公开审理此灭门案件。 林毅带着斗笠,站在围观的人群之中看着。 他紧了紧背上的背篓,独自一人骑着马,离开了太河县,向北直奔源河县抚远镖局总舵而去。 第二章 城郊外一然救少主 “林兄,今日狩猎可有收获?” 树林中,一身猎户装扮的年轻人向另一名年轻人走来,一眼看到了那人身后的猎物,“呦!是头野猪!林兄厉害啊!” 那名林姓青年擦了擦头上的汗,笑道:“哪里哪里。侥幸而已,这野猪个头不大还真挺沉,就等张兄帮我抬回去了。” 那张姓青年大笑道:“好你个林一然啊,又想让我帮你干苦力,这回不分我一整只猪腿我是不会帮你抬了哈!” 林一然大笑:“好说好说,这次就分你一整只前腿如何?” 张姓青年笑道:“那感情好,正好今天什么都没打到,你这条猪腿正好让我没白来。” 林一然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转念一想,笑骂道:“你才猪腿呢!张滕你讨打!” 张滕连忙摆手,笑道:”“林兄,我口误,口误,哈哈,莫怪。” 二人笑罢,找了一根粗树枝,用麻绳将猪腿捆在枝上,有说有笑,从林中直走出来。 突然间,林一然听到一声微弱的“救命”声,心中嘀咕:“莫非是听错了?”忙问张滕:“你可听见有人呼救吗?” 张滕一愣:“呼救?没有啊。” 就在这时,两人又隐约听到一声“救命!”。 林一然忙说:“确实有人呼救,快找找。”两人放下野猪,急忙四下寻起来。 二人循着呼救声,找到了一块林中大石,只见石后靠坐一人。 这人身着宝蓝缎文生公子裳,面色清秀,双目紧闭,嘴角有微微血迹,右手捂住左肩,指缝间正隐隐渗血,右大腿后侧有一处创伤,由衣服粗略裹住,亦在慢慢滴血。 听到林张二人来到,那人双眼微微睁开,呼救道:“二位公子,请救命。”说罢便晕了过去。 林一然仔细端详,大惊失色,说:“这不是江天羽少主吗?怎么会这样?!少主?少主!快!快抬回去!” 张滕也一惊,二人赶紧把江天羽抬起,由林一然背着,飞速向山下家中跑去。 二人到了林一然家门口,此是独一小院,正中坐北朝南一间一阴两暗正房,左侧是林一然居住的厢房,右侧是厨房、柴房和马厩。 张滕先一步跑上前去,大声喊道:“林大婶!快出来帮忙救人呀!” 只见厨房中一农妇闪出身影,高声问道:“怎么回事?救什么人?” 就在这时,林一然已跑进院子,直奔自己居住的厢房而去,边跑边说:“娘!是少主!快来救人!”话音刚落,人已入房内。 林大婶一听大惊,急忙放下手中抹布,紧踏几步跟进房内。 房中,江天羽昏迷不醒,伤口仍在渗血,林一然焦急的看着,问其母:“娘,这如何是好?” 林大婶眉头紧皱,上前仔细查看了伤口,思虑片刻,说道:“看来无妨,他是失血较多,只需要清洗伤口,后敷上伤药,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站起身来,林大婶说道:“张滕,去打盆水来。一然,去拿伤药布、药酒和金疮药,” 说罢,出手点住了江天羽左肩头和右大腿近腰部几处穴道,而后将其伤口处衣物撕开,待二人将物品拿来后,对江天羽的伤口进行细致处理。 片刻之后,处理完毕,三人走出厢房。 林一然问道:“娘,咱家离县城内有二十余里,少主怎么会身负重伤出现在这?” 林大婶叹了口气,说道:“少主平日极少出门,如今来到此处还身负重伤,只怕是镖局有难。” 林一然大惊:“前些日子江舵主带着三大镖头去源河总舵公差,此时分舵只有爹带人看守,若镖局有难,爹岂不是……?” 张滕也是一惊,心中暗道:“幸好爹爹跟随舵主出城去了。” 林大婶思虑片刻,对二人说:“此事有蹊跷,一然,你在这看着少主,滕儿,保险起见,你还是去村里请郎中来给少主开点药,我现在动身去镖局看看情况。” 林一然想了想,说道:“娘,还是你看着少主吧,如果少主伤情恶化,你能帮忙治疗,镖局情况还是我去探吧。” 林大婶思虑再三,说道:“好吧,天色将晚,你快去快回。” 林一然应了一声,抄起自己的齐眉棍斜绑在背后,到马厩牵出自己的枣红马,飞身上骑,直奔太河县城而去。 第二章 探镖局一然引祸事 林一然紧打马鞭,直抵太河县城。此时已是未时,林一然不敢怠慢,直向城北镖局而去。 林一然来至在镖局门口,只见镖局正门之前有两名衙役把守,镖局大门紧闭,上有两道封条,定睛一看,上书“五河郡太河县衙封”。 林一然见到封条,心中暗道不好,急忙滚鞍下马,来到门前衙役身边,拱手道:“两位官爷辛苦,辛苦了。” 门口两人看了林一然一眼,面无表情,只敷衍了一声。 林一然问道:“两位官爷,这抚远镖局是出了什么事吗?” 其中较为年轻的一人上下打量了林一然一番,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打听镖局作甚?” 林一然思量了一下,拱手道:“不瞒官爷说,我父亲在这做镖师,但已有几日没回家了,我特来寻他。” 那衙役又上下看了林一然一眼,缓缓说道:“既然是寻亲,那就去县衙义庄找找吧。” 林一然听后大惊,忙问:“义庄?为何要去义庄寻亲?” 那衙役说道:“昨天这里发生了大案,整个镖局的人都死光了,今天上午衙门已经把尸首全部收到义庄去了。你父亲如果在这里当差,那大概也是已经死了,你去义庄认认尸首吧。” 林一然听后,如晴天霹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办。 另一名较为年长的衙役看了他的样子,问道:“小子,我看你长相有些眼熟,你叫什么,你父亲又叫什么,兴许我认识。” 林一然拱手说道:“官爷,我叫林一然,我父亲是这抚远镖局的镖头林毅。” 那衙役听后,笑道:“哈哈,我说看你这小子面熟,原来是林镖头家的公子啊,怎么?认不出你刘叔叔了?” 林一然一听,忙拱手问道:“小子鲁莽,失敬失敬,敢问官爷名讳。” 那衙役摆摆手说道:“哈哈,也难怪,我上次见你,你才7岁,近十年未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我和你父亲乃是故交,我当年成亲还向你父亲借了二两银子呢。” 捋了捋胡须,那衙役又说:“小子,你不必去义庄了,林镖头不在那里。” 林一然忙问:“刘叔叔,此话怎讲?” 刘衙役说:“上午收尸时我在场,尸首中没有你父亲,想必当时他人不在镖局。” 林一然一听,松了一口气,又说:“也不对啊,刘叔叔,前几日舵主带着其他镖头去了源河总舵,只有我父亲留驻镖局,昨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父亲怎么会不在镖局呢?” 此话一出,刘衙役右手托腮细细思来,嘀咕着:“倒也是,林镖头没有理由离开镖局啊。” 此时,那位年轻的衙役听了林一然的话,眼珠一转,对刘衙役说:“刘兄,我解个手,盯一会哈。”见刘衙役应了声,拎着水火棍转过街口,急匆匆向县衙跑去。 县衙会客堂,县官章武德正与一男一女交谈,忽听得衙役报奏,便对二人拱手道:“应掌门,下官有些公务,还请先用些茶水,我去去便回。” 那男子看起来四五十岁,起身回礼道:“不妨事,章县令请便。” 章武德出得会客堂,挥手招来奏事衙役,带着衙役来到偏房,这人正是镖局门前值守的年轻衙役。 “什么!林毅的儿子来打探消息?”章武德一惊,思虑一番,又言道:“不妨事,随它去便是了,此案我们本就不会深查,若他有问题,敷衍过去就是了。” 衙役问:“上司是否有新的指示?” 章武德说道:“正是没有才棘手!除了放置不问别无他法。” 那衙役又问:“如若放置,待江城舵主回来,我们又如何应对?” 章武德白了他一眼,怒道:“问我?我问谁去!” 衙役这才悠悠回道:“老爷息怒,小人倒有一法,不知老爷可愿听一二?” 章武德怒骂:“你这小厮,有屁快放!” 衙役忙笑道:“是是是,老爷。刚才林毅的儿子提过,林毅昨日本应在镖局当值,但奇怪尸首中并没有林毅,那他必然没死;假使他活着,今日却没来报官,看来林毅有重大嫌疑。” 章武德眼珠一转,背过身去,低声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用他……?” 衙役说道:“不错,老爷只需在城内遍发通缉令缉拿林毅,但不定其为凶手,只说有重大嫌疑即可。此一举有三,一是安抚县内百姓,避免县衙声望受损;二是完成上司所命之事,便于搁置此案;三是待江城回归之日,好以交差,林毅是他们自己人,江城怎么也怪不到官府的头上。老爷,您看?” 章武德细细一思,哈哈大笑,点了点头,又问:“可是这通缉令发布需要上报府郡,这……?” 衙役笑道:“老爷,咱只县内发布即可,老百姓好事,不消三天县内基本就传开了,那时撤下告示即可,府郡那边又怎能……” 章武德听到此处,思量一下,低声说道:“速速去办。” 那衙役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偏房外,那位应掌门暗暗偷听着二人说话,心中暗喜,回到会客堂,低声唤来那名女子,耳语几句,那女子回了一声“是”,从正门出去了。 此时的林一然,刚刚拜别了刘衙役,欲前往义庄查看尸体,殊不知,他已大祸临头。 第三章 借寻尸义庄查线索 林一然将齐眉棍解下挂在马身侧,牵着枣红马,慢慢地向义庄走着,暗暗琢磨起此事。 突然,有一娇滴滴女声问道:“公子叨扰,请问抚远镖局怎么走啊?” 林一然定睛一看,迎面走来一名少女,年纪十五六上下,身形瘦小。 那少女头顶披肩发齐刘海,两鬓角垂下两缕秀丝,两边发尾分别系着黑色发绳,长相清秀但面色稍暗,两颊微微泛红,身着黑色短袖连衣裙,腰系暗紫色锦丝袍带,腰间挂一块银色苍鹰型挂坠。 林一然细细观看,那少女两臂较一般女子粗些,双腕缠黑色银绣护腕,背后横配一把短刃,看似习武之人。 林一然忙上前施礼道:“姑娘有礼了,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第二个路口右转便是了。” 那女子也拱手回礼道:“多谢公子指点。”说罢便径直向前走去了。 林一然挠了挠头,牵马继续前行,直向义庄而去。 “十七八岁左右,身高比我高一头,一匹枣红马,带着一根齐眉棍……原来就是他?”此时的姑娘,已经来到镖局门口,刚刚盘问完刘衙役,正在暗暗嘀咕着。 刘衙役毕恭毕敬,小心问道:“程堂主,为何突然问起林一然来了。” 那女子眼中寒光一闪,冷冷说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刘衙役冷汗直冒,连忙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那女子又问:“他去了哪里?” 刘衙役说:“他跟小人说,想去义庄看看,顺着您来的路向南去了。” 那女子听完,一语不发,径直走了。 刘衙役见她走远,长舒了一口气,口中默默念叨着:“小小年纪就这么狂,什么破神鹰门,不过是天罚司的狗腿子罢了。唉,人和人的差距呀,天注定。这小孙怎么还没回来?”念叨完,又继续站岗了。 林一然来到义庄门口,一名差役伸手将他拦下,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子,找野鬼去城南的义庄,这里是衙门专用。” 林一然一拱手,面漏悲伤之色,说道:“这位官爷,我父乃是抚远镖局的镖师,昨日在镖局当值。我今听闻昨夜镖局上下一干人等全部被杀,我寻了县内的刘衙役,他告诉我来这里找人,所以特来认尸。”话音落,佯作掩面而泣。 那差役一听,说道:“原来是苦主,那进来找找吧。”林一然赶忙应道:“那多谢官爷了。”说罢跟着差役进了义庄。 义庄内,那差役引着林一然进入右侧屋内,屋里有四排长桌改制的呈尸台,每排七张,其中有十九张台子上躺着尸首,并用麻布片盖着,剩余九张是空的。 差役指着屋内那几排有尸体的台子说道:“所有的尸首都在这了,快找吧。不过先给你说好,目前案子还悬着,衙门的规矩,只能认不能领,知道了吗!” 林一然忙答:“知道了,知道了。”而后挨个尸体翻看。 林一然翻看着,尸首均是镖局里的镖师,都是自己熟识的叔叔伯伯,心中不禁愈发难过。 翻看最右一排的最后,林一然赫然看到,台子上躺着的,乃是舵主江城之妻、江天羽的生母,又想起躺在自己家中重伤的江天羽,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继续翻看,还剩三具尸首时,只听门外叫嚷声一片,差役一听,对林一然说:“你抓紧找啊,我出去看看。”说罢便提刀出门。 林一然一见天赐良机,忙将所见尸体身上的麻布片全部撩开,只见尸体颈部、前胸、手臂均有剑伤,腹部也有长剑刺入留下的伤口。翻过身来,背后也有多处剑伤,且创口深浅不一,显然是惨遭多人围攻而亡。 林一然查看附近其他尸体,形态大多相似,不由得怒火中烧。 就在这时,林一然余光一扫,猛发觉旁边无人的台子桌脚处有新鲜的滑落血迹,觉得十分可疑,急忙蹲下观察。 “确实是血迹。”林一然又仔细察看了其他几个空台,发现几个空台或多或少都存在血迹,顿时新生疑惑。 “义庄的规矩,人被抬走后必须彻底清洗呈尸台,代表着亡人已干净离开不惹府衙。可这台子空空如也,照理说应干干净净,为什么会有血迹呢?” 可转念一想,“差役刚说只认不领,说阴即便有苦主来认,这里的尸首也一定不会移动。” 林一然细细琢磨:“上午衙门刚把尸首抬到这里,我下午便来认尸,极有可能是在我来之前,衙门将一批尸首又运往了别处,导致没有来得及清理呈尸台。” 想到这,林一然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若真如此,那运走的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运走呢?” 此时不能多想,林一然站起身来,转身向已故之人三叩首,口中念道:“舵主夫人、各位叔伯,一然定会查阴事实,为你们报仇,一然拜别。”而后,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林一然走出屋内,来到房门前,只见刚才的差役正与一群妇人吵嚷,妇人们边哭边叫,差役厉声怒骂。林一然走出门来,想看看是何情况。 为首的妇人边哭边说:“你们衙门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人都死了,不给查案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让抬回家安葬,偏给丢在这么个破旧阴暗的地方,你们有没有良心啊!”其他妇人边哭边随声附和。 差役怒骂:“你们这群泼妇!衙门哪里说过不查案了!人都死光了,想查案找谁问去啊!这线索不得一点点找吗?案子不得慢慢查吗?案子没查呢,尸首让你们领回家埋了,那还查个屁啊!既然你们想让查案,那总得给官府留点时间啊!是不是?” 差役转头看到林一然出来,便问道:“怎么样小子,你爹找到了吗?” 林一然答道:“官爷,里面没有我爹,想来我爹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差役说道:“哦,那是最好。”转过头来对着这些妇人说道:“你们自己想想吧,是认了尸首回去还是不认尸首就回去,就这么两条道,想把尸体领走,门都没有!” 妇人们听了这话,哭成一片。 林一然见此情况,上前拱手道:“各位婶子,我父亲也是镖局的镖师,他虽然不在这里,但依然下落不阴、生死未卜,所以我理解各位的心情。依我看,咱们还是先听官府的,进去认人吧。我相信,官府一定会给咱们一个公道!” 为首的妇人听了这话,止住眼泪,问道:“孩子,你父亲是哪位?” 林一然答道:“家父乃是镖头林毅,昨日也在镖局当值。” 那妇人说:“原来是林镖头家的公子。你父亲既然不在这里,想来是福源广博,但我家那口子,恐不似你父这般好命了……”说罢又哭将起来。 林一然忙上前搀扶,说道:“婶子节哀,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妇人擦了擦眼泪,转身对其他人说:“既然如此,大家便先进去认认吧,只盼……唉……”话音未落,眼泪又流了下来。 众人见状,也纷纷同意。差役让众人留在门外,每次单独领一人进入认尸。林一然告别众人,离开了义庄。 走在路上,林一然越想越不对,此件事太过蹊跷。 “发此重案,衙门封锁现场,却把尸首直接移回义庄,此举是破坏案发现场;同时,义庄存在二次移尸情况,被转移的人是谁,又转去了哪里;最重要的,是父亲去了哪里,昨天夜里,他到底在不在镖局。” 思索到此,林一然决定,要想办法进入镖局,看看现场情况再说。 第五章 林一然夜探案发地 林一然走出屋内,来到房门前,只见刚才的差役正与一群妇人吵嚷,妇人们边哭边叫,差役厉声怒骂。林一然走出门来,想看看是何情况。 为首的妇人边哭边说:“你们衙门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人都死了,不给查案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让抬回家安葬,偏给丢在这么个破旧阴暗的地方,你们有没有良心啊!”其他妇人边哭边随声附和。 差役怒骂:“你们这群泼妇!衙门哪里说过不查案了!人都死光了,想查案找谁问去啊!这线索不得一点点找吗?案子不得慢慢查吗?案子没查呢,尸首让你们领回家埋了,那还查个屁啊!既然你们想让查案,那总得给官府留点时间啊!是不是?” 差役转头看到林一然出来,便问道:“怎么样小子,你爹找到了吗?” 林一然答道:“官爷,里面没有我爹,想来我爹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差役说道:“哦,那是最好。”转过头来对着这些妇人说道:“你们自己想想吧,是认了尸首回去还是不认尸首就回去,就这么两条道,想把尸体领走,门都没有!” 妇人们听了这话,哭成一片。 林一然见此情况,上前拱手道:“各位婶子,我父亲也是镖局的镖师,他虽然不在这里,但依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我理解各位的心情。依我看,咱们还是先听官府的,进去认人吧。我相信,官府一定会给咱们一个公道!” 为首的妇人听了这话,止住眼泪,问道:“孩子,你父亲是哪位?” 林一然答道:“家父乃是镖头林毅,昨日也在镖局当值。” 那妇人说:“原来是林镖头家的公子。你父亲既然不在这里,想来是福源广博,但我家那口子,恐不似你父这般好命了……”说罢又哭将起来。 林一然忙上前搀扶,说道:“婶子节哀,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妇人擦了擦眼泪,转身对其他人说:“既然如此,大家便先进去认认吧,只盼……唉……”话音未落,眼泪又流了下来。 众人见状,也纷纷同意。差役让众人留在门外,每次单独领一人进入认尸。林一然告别众人,离开了义庄。 走在路上,林一然越想越不对,此件事太过蹊跷。 “发此重案,衙门封锁现场,却把尸首直接移回义庄,此举是破坏案发现场;同时,义庄存在二次移尸情况,被转移的人是谁,又转去了哪里;最重要的,是父亲去了哪里,昨天夜里,他到底在不在镖局。” 思索到此,林一然决定,要想办法进入镖局,看看现场情况再说。 此时已近酉时,日头渐落,林一然思量着,应找地方暂时落脚,待到夜半时分潜入镖局查看情况,便牵着马直奔距离镖局附近不远的客栈福临楼。 “这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啊?”福临楼门前,小二迎了上来。 林一然从马背上取下齐眉棍,说道:“小二,开一间房。” 这时,有伙计过来牵住缰绳,把枣红马牵去后院马棚喂料,迎客小二带着林一然上二楼靠外的一间客房。 林一然对店小二说:“小二哥,麻烦准备点吃食来,多烧点肉,饿了一天了。” 店小二答:“好嘞公子,您稍等,饭菜马上就到。”说罢关上门出去了。 林一然见小二走了,环视一周,看了看屋内环境,又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向下看了看楼下环境。 此是二层客房,窗外是一楼的飞檐,楼下是客栈的后院,靠外墙边上是一趟平房。 林一然仔细观瞧,心中暗暗拿定了主意。 不多时饭菜送到,一碟青菜肉片,一碗红烧肉,两个馒头,林一然狼吞虎咽,连菜汤都喝干净了。而后叫小二上来,把菜碟撤下去,林一然躺在床上,小睡了一会。 夜至三更,林一然起身,将周身上下收拾得紧趁利落,拿起齐眉棍,来至在窗边。 借着月光,林一然看客栈后院内无人看守,高抬腿侧身出窗外,脚踩在一楼飞檐之上,暗使轻功,脚下一用力,轻落在后院平方房顶,紧跟几步,来至在院墙之处纵身跃下,到了大街之上。 林一然落地躬身,隐在黑暗之中,远远看,有更夫提着灯笼,敲着梆锣,报着“三更”的时点。 林一然贴着墙边,脚下生风,直奔镖局后门而去。 第四章 探镖局深夜遭刺杀 此时已近酉时,日头渐落,林一然思量着,应找地方暂时落脚,待到夜半时分潜入镖局查看情况,便牵着马直奔距离镖局附近不远的客栈福临楼。 “这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啊?”福临楼门前,小二迎了上来。 林一然从马背上取下齐眉棍,说道:“小二,开一间房。” 这时,有伙计过来牵住缰绳,把枣红马牵去后院马棚喂料,迎客小二带着林一然上二楼靠外的一间客房。 林一然对店小二说:“小二哥,麻烦准备点吃食来,多烧点肉,饿了一天了。” 店小二答:“好嘞公子,您稍等,饭菜马上就到。”说罢关上门出去了。 林一然见小二走了,环视一周,看了看屋内环境,又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向下看了看楼下环境。 此是二层客房,窗外是一楼的飞檐,楼下是客栈的后院,靠外墙边上是一趟平房。 林一然仔细观瞧,心中暗暗拿定了主意。 不多时饭菜送到,一碟青菜肉片,一碗红烧肉,两个馒头,林一然狼吞虎咽,连菜汤都喝干净了。而后叫小二上来,把菜碟撤下去,林一然躺在床上,小睡了一会。 夜至三更,林一然起身,将周身上下收拾得紧趁利落,拿起齐眉棍,来至在窗边。 借着月光,林一然看客栈后院内无人看守,高抬腿侧身出窗外,脚踩在一楼飞檐之上,暗使轻功,脚下一用力,轻落在后院平方房顶,紧跟几步,来至在院墙之处纵身跃下,到了大街之上。 林一然落地躬身,隐在黑暗之中,远远看,有更夫提着灯笼,敲着梆锣,报着“三更”的时点。 林一然贴着墙边,脚下生风,直奔镖局后门而去。 行至镖局正门处,林一然见有两名衙役提着灯笼,不住地交谈、发着牢骚,便沿街继续向北,直奔镖局后门而去。 来至在后门处,见一名衙役坐在北门门口台阶之上昏昏欲睡,心知后门也不容易进入,便转身来至在东厢房的院墙边。 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林一然将齐眉棍插入距墙边一步之处的土地,而后后撤几步,向前疾跑暗使轻功,右脚飞身踏在院墙之上,反身左脚借齐眉棍顶一个鹞子翻身飞上院墙,而后双脚勾住墙头,一个下腰,右手抓住齐眉棍顶,腰腹用力回到墙头。 林一然蹲在墙头,用齐眉棍向下探了探,觉无异样,纵身跳入院中,先隐蔽了身形,观察一番发觉院内无人后,才放心的走出来,查询线索。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被正厅房顶上的一人看的一清二楚。 “尸体搬走居然不留下标识,官府果然没有想继续查案。” 借着阴亮的月光,林一然见到了凌乱的庭院,四处满都是打斗的痕迹,但唯独不见尸体和血迹。 林一然心中阴白,官府将现场清理干净,就是想破坏现场,拖延办案时间。 “这里经过了一场大战,看这打斗场面,敌方人数不少。” 林一然一边看着,掏出了从客栈带出来的火折子点燃,借着月光和烛光,向正厅走去。 来至在正厅,也都是刀砍剑刺的打斗痕迹,正当中横放了一把椅子,边上是一段段割开的麻绳,心中不解:“难道那夜有人被捆在这里吗?”遂上前查看,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找了一圈下来,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林一然打算再出门去厢房看看。 正要出门,一阵阴风吹来,风势很大,猛一下将林一然手中的火折子吹灭了。 林一然一惊,拿齐眉棍的右手放在头前挡风,拿火折子的左手顺势扶着旁边的房柱。 待风势退去,林一然正要离去,却突然发觉左手扶着的房柱上有一个奇怪的凹痕。 林一然重新点起火折子,凑近观看,不由得大喜,那凹痕呈火焰状,焰尾上有一个圆环形状,这是父亲林毅的金刚棍末端所雕标志。 “昨夜父亲在镖局!他在这里参加了战斗!尸首中没有他,他没有死!” 林一然十分高兴,但转念又一想:“爹,您既然没死,那到底去了哪呢?” 林一然从镖局出来,心情放松了许多,沿原路打算回到客栈,但发现路上有两名巡夜的捕快,便另找了一条暗巷,打算潜回客栈。 恰此时,夜空乌云遮住月光,使得夜色更浓。 林一然在暗巷中走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影闪动,猛回头向后仔细观察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什么。 正欲继续前行,却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寒光袭来。 林一然转身反手用棍格挡,挡下了脑后致命一击。 那来人见一击不成,脚下换了个步子,伸左手来抓林一然右臂。 林一然侧身闪躲,却被对方下脚一拌,向后仰去,摔倒在地。 那来人紧接右手反手持刃高举向下,刺向倒地的林一然。 林一然倒地,下意识将棍右侧点地,左侧撑起去挡对方的右手,挡了个正着。 紧接着,使了一招“横垄覆土”,双腿抬起在空中扫了一圈,正踢中了对方的左侧腰部。 来人被这一脚踢得失了平衡,跌靠在巷子墙边。 林一然棍子右侧点地借力,一个翻身站起身来。 二人打罢四招,各自站直,林一然细观面前此人,黑暗中看不清容貌,只觉身形瘦小。 林一然喘着粗气,心中慌乱如麻,但还是强定心神,拱手问道:“不知道我林某得罪了哪一路豪杰,可否告知一二。” 那人冷冷说道:“你不需知道,只需安心死在这就行了!”听声音竟是女子。 那女子话音刚落,手中一只暗器直奔林一然面部而来。 林一然一惊,忙闪身躲开,这时女子又已闪到身前,右手举刀向前直刺。 林一然一见,又使了一招“荡平田野”,身体旋转一周,棍尖微挑,借力直直打掉了女子手中的刀,而后左拳直出欲击女子面门。 女子大惊,伸掌相抵,后退半步,调整了一下呼吸,笑着说道:“不愧是林毅之子,手段很高啊。” 林一然暗自惭愧,自己的父亲林毅是抚远镖局四大镖头之一,一手金刚三节棍炉火纯青,在晋州一代名声显赫。 只可惜,林一然天资愚笨,虽自幼跟随父亲习武,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父亲的金刚三节棍。 林毅无奈,只得托朋友“乡土书生”秀才田咏先传授了他一些独门的长棍武学。 林一然刚才使的两招,是田咏“耕田棍法”的反击式和格挡式。直到今天,“耕田棍法”七式自己也只熟练掌握了五式而已。 这时,乌云散去,月光照在那女子脸上,林一然定睛一看,暗道:“原来是她?” 第五章 福临楼男女化干戈 借助月光,林一然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竟是白天问路的少女。 “是你?”林一然惊问道“我是哪里得罪你了?” 少女冷冷一笑说道:“罪不在你,上命所差罢了,接招!”说罢赤手空拳直奔林一然而来。 林一然紧退几步,边退边说:“别打了,你没有兵器。” 却只见那女子左手在后,右手在前,单掌化为鹰爪式,直奔林一然胸口而来。 林一然急忙闪身,想再使一次“荡平田野”,却不想已被那女子近了身,长棍施展不开,只得换左手持棍,右手隔开对方鹰爪。 那女子见状,就势左爪上掏,来抓林一然右腰部。 林一然右手抓住对方左臂,左腋下夹住长棍,侧身用棍一挡,正挡住对方攻击。 二人插招换式打在一起,拆了八九招后,林一然心中思量,对方攻势凌厉不可恋战,便边打边撤,慢慢背身靠墙,找了个时机,故意卖了个破绽。 女子一见大喜,沉足丹田气,双爪做了个下劈式来抓林一然肩头。 林一然一个闪身转到了女子背后,紧跑几步与女子拉开了距离。 女子的一击用尽了十分力气,双爪竟生生将砖墙刨出了一个大坑,顿时砖石沙土崩碎一地。 林一然听到响声,回头观瞧,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女子转回身说了句“哪里跑!”便追了上来,到了林一然面前,高高跃起双爪下劈。 林一然猝不及防,只得双手架双棍去挡,女子一双鹰爪下来,将齐眉棍劈成两截。 林一然紧撤两步才躲开了这致命一爪,二人呆在原地,调整着呼吸。林一然看着女子冰冷的眼神,心想今日看来是必死无疑。 突然,借着月光,林一然看到那女子的双手,似乎在滴落着点点珠光,定睛观瞧,突然不知说什么是好。 女子看他呆滞的表情,冷笑道:“怎么?不准备反抗?准备乖乖受死了?” 林一然摇了摇头,伸手指着女子的手说:“那个……你流血了……” 女子一听,猛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已经是血肉模糊,不时滴落着血珠,这时才感受到钻心疼痛袭来,口中不由得发出一长声“嘶~~~” 场面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二人大眼瞪小眼,林一然结巴着问道:“姑娘…你…你要不先……包扎一下?” 女子听了这话,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时间恼羞成怒,厉声说道:“混蛋!竟敢戏弄于我!找死!”当下顾不得其他,举双爪再次向林一然冲来。 林一然一手一截短棒,已经没了招式,一边喊着“先别打了先别打了!”一边后退着一边胡乱抡着木棒。 好巧不巧,左手木棒挥舞中击中了女子的伤手,女子顿时钻心疼痛,在前冲过程中失去平衡。而右手木棒此刻恰好打中了女子左侧太阳穴。 女子当即栽倒在墙边,头部正正撞在墙上,昏迷了过去。 小巷子里重归寂静,林一然一手一截木棒愣在原地,回头看着栽倒在墙边的女孩。 女孩双手滴着血,月光照在女孩的脸上,一道血痕从女孩的额头慢慢滑下。 林一然谨慎的走过去,生怕女孩突然站起来给自己一个血巴掌,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发觉对方只是昏迷,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自己终于摆脱了险境。 但是看着昏迷的女孩,林一然却犯了难。 对方是杀手,自己借机杀了她无可厚非,只是她已经昏迷,对自己已经不能构成威胁,杀她有损侠义之道。 况且自己虽是猎户,却从未杀过人,心中想起杀人两字,还是心惊胆战。 若一走了之,以她伤势之重,一夜过去只怕性命不保,自己虽未杀她,却与杀她无异。 若救她一命,难保她苏醒之后再动杀机。 林一然仔细琢磨着,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然腰间别着两节断掉的长棍,背着女孩,向客栈走去。 次日天阴,一缕阳光撒进窗户。 女孩躺在床上,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陌生景象,忙坐起身来,环看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间简单屋子。 低头一看,有一人趴睡在自己床边,正是昨日自己刺杀的林一然。 女孩不由得无名火起,运起真气,右手使起鹰爪功,便想杀掉林一然。 第六章 伴佳人客栈生情愫 女孩运起真气,抬手欲杀林一然,却顿感右手钻心疼痛。 定睛一看,自己双手紧缠药布,查看周身,头部也缠着几圈药布,不由得感到奇怪。 女孩努力想回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紧接着便剧烈干呕了起来。 干呕声惊醒了林一然,他猛地起身,看到女孩正在干呕,赶快去拿夜壶放在床边,而后坐在床边轻拍女孩后背,替女孩止呕。 女孩干呕后又跟着剧烈的咳嗽,咳了好一阵才渐渐好转,回过神来。 突然发现林一然坐在自己身边,为自己轻拍后背。 女孩顿时大怒,想挡开他的手,双手却疼痛难忍无法动弹;想骂他几句,却又头晕目眩不得开口。 一时间无能为力,又急火攻心,女孩不由得放声痛哭了起来。 林一然见状,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默默的守在旁边 “我长这么大都没跟姑娘打过交道,这世上的姑娘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可真是难办得很。”林一然心里想到。 再看女孩已经满脸眼泪,林一然见状,从床边桌上拿起一块毛巾想递过去,却看女孩双手抬不起来,只好默默的伸手,拿毛巾替姑娘拭去脸上的眼泪。 女孩一惊,转头惊讶的看着林一然,给林一然弄的又不知如何是好。 愣了一会,林一然还是继续手中的事情,一边擦泪一边说:“姑娘别哭了,你的伤得慢慢调养,千万不要着急。” 女孩听了这话,又低头啜泣几声,而后止住眼泪,脸上换了个冷冷的表情。 “你难道不明白我是来杀你的吗?” “我知道。”林一然答道:“昨天你出手招招要命,我怎会不知。” 女孩转过头看着他,又问道:“既然知道我要杀你,昨天趁我昏迷你大可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林一然一愣,答道:“见死不救,非侠者所为。昨天你头部两次遭到撞击,如果不救你你必死无疑。丢下你,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女孩听了这话,眼中闪烁了点点泪光,但又马上收起了神色。 “你这呆子,竟不知江湖险恶。依我看,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亲近之人的手中。” 林一然一听,站起身来说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为人处事心胸坦荡,交朋会友赤诚相见,他日若朋友要杀我,他也是必有难言苦衷,那时节,全凭武艺本领。我若被杀,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虽死无憾!” 此话说完,女孩听得愣神,然后噗嗤一笑,说道:“还真是个呆子,你现在说的出这话,待到真有朋友背叛于你时,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叫门:“公子,我是小二,来帮您把夜壶倒了。” 林一然一听,嘴上应着“来了”,便去开门。 女孩想伸手拦他,但慢了一步,话未出口。 林一然打开房门,小二进门,向林一然点头示意,就直要进屋找夜壶,却突然发现房内床上躺着一名女子,慌忙说道:“哎呦呦,客官实在抱歉,小的唐突,不知道您屋内还有女眷,真是该死。” 忙想退将出去,转头却说:“诶?不对啊,您昨日来的时候只身一人,这位姑娘是什么时候……?” 林一然一听,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 女孩一见,冷冷的说道:“关你什么事,待退房时付清你店钱便是了,滚出去!” 小二一听,忙躬身应是:“对对对,小的不打扰二位了。”说罢夜壶也没拿便直接退出房门去了。 林一然关上房门,回到床前,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孩直直的看着他,也一语不发,屋内气氛也瞬间尴尬了起来。 过了一会,林一然转头看了看窗外日头,已是辰末,便问女孩:“姑娘你饿不饿,我叫小二送点吃的过来。” 女孩听后低下头,没有说话。 林一然琢磨着,说道:“你且稍等,我去去便回。” 说罢开门出去,叫来小二,要了三个小菜,之后回到屋内坐着。两人时不时互相望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多时,饭菜送到,一碟炒青菜,一碟咸菜肉丝,一小碗卤牛肉,两腕白粥,两个油饼,小二还送了一碗蛋花汤。 林一然拉过床桌,把饭菜摆到女孩面前。 女孩看着林一然,依然沉默着。 林一然说道:“姑娘,你简单吃一点吧,吃饱了,伤好得快。”说罢,自己拿起一碗白粥喝了起来。 女孩只默默的看着他,依旧一语不发。 林一然吃了两口菜,一抬头看到了姑娘的神情,又看了看她受伤的双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看看我这脑子。”林一然放下碗筷,说道:你双手受伤,我还自顾自的吃,真不应该……我……我……要不……要不……”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我喂你?” 女孩一听,双颊顿时通红,樱桃口微张,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林一然见状,双手微抖,拿起另一只盛白粥的碗,用勺子舀起一勺白粥,颤颤巍巍的送到女孩嘴边。 女孩脸颊已经红到耳根,见勺子递到,还是张开了嘴,将白粥含在了嘴里。 林一然见女孩吃了,连忙又舀了一勺,送到女孩嘴边,但这次女孩无动于衷。 林一然有点慌张,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这粥味道不好吗?” 女孩低着头,口中暗暗吞咽着,过了好一会,才从口中小声说道:“烫。” 林一然一听,“哦”了一声,手中勺子连忙缩了回来,左手的碗和右手的勺子像蚂蚁找不到回家的路一样,不知道该放在哪了。 缓过神来,将勺子放在自己的嘴边,轻吹了几下,这才又递了过去。 女孩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他面相俊朗,皮肤黝黑,头发紧束,身着暗灰色粗麻布短袖衣衫,像是标标正正的庄稼汉子,不由得心脏通通乱跳,又默默的吃下了这一口白粥。 林一然喂得女孩简单吃完了饭食,又搀扶着她躺下,坐在床边,看着外面艳阳高挂,突然一拍脑袋。 “哎呦!正事忘了!” 第七章 返家中整装欲寻父 林一然看着女孩惊愕的脸,连忙拱手解释道:“实在抱歉,我昨日擅自在城中留宿,如今已至巳时未归,家母在家一定急死了。姑娘莫怪,请在这里好好养伤,我且回家一趟,未时前必返。” 女孩坐起身来,冷冷说道:“你回家便回,告知我做什么。难道不怕我跟着你去,杀了你全家?” 林一然一听,笑道:“姑娘说笑了,家母武功高强,只怕就算你跟我前去,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女孩一听,怒火冲天,大声骂道:“你这死小子,居然说我打不过你妈?我早晚杀了你们母子两个!” 林一然赶紧笑着赔罪,说道:“开个玩笑,姑娘莫怪。你且休息,我去去便回。” 女孩气道:“回什么回!赶紧滚吧。这次是我技不如你,倘若下次见面,我必取你首级!” 林一然笑答:“好好好,待你伤好以后,咱们再拼个你死我活,告辞。” 说罢,转身欲出门,又扭过头来说道:“姑娘,我等下顺路找个郎中,让他来这里给你诊冶诊冶。” 犹豫了一下,林一然又问:“姑娘,敢问你的芳名是……?” 女孩看着他,抿了一下嘴唇,说道:“程笑。” 林一然听后笑了笑说道:“程笑,程笑……听上去是让人开心的名字。姑娘,我先走了。”说罢,将房门关上离开了。 在床上的程笑,听着林一然脚步声音渐远,又看了看旁边桌子上摆着的碗筷,回想起刚才林一然给自己喂粥的情形,不由得莞尔一笑,而后慢慢躺下,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程笑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扑簌簌声音,睁眼观瞧,发现窗边落有一只青眼白头苍鹰,不由得大惊失色,忙强挣扎坐起身来。 鹰腿处绑有一封密信,程笑强忍双手疼痛,将密信拆了下来,仔细观看。 话分两头,林一然出了房门下得楼来,叫来店小二,付了房钱饭钱,又多给了他一些散碎银子,告诉他有郎中要来为程笑诊冶,让其帮忙引路并随旁照顾。 来至大街之上,林一然又找了一家医馆,付了郎中诊费,让他到福临楼找店小二。事情办理妥当,林一然骑上枣红马,直奔县城东门,准备回家。 林一然鞭鞭打马行至县城东门,忽然见东门口告示牌处有一群人围观,忙勒住马凑前观看,又大吃一惊。 告示上所贴不是别事,正是缉拿林毅的通缉令。 林一然飞马向家狂奔,到家时正是午时。 听到马嘶声音,林大婶忙出门来迎,埋怨道:“你这死孩子,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啊?娘担心死了,就不应该让你去的。” 林一然翻身下马,把马栓回马棚,说道:“娘,事情过于蹊跷,容我细细跟你说。” 正欲进屋,又问:“娘,少主如何了?” 林大婶说道:“昨天夜里醒了,我给他喂了些粥食,吃完他又睡过去了,想来是气血太虚,这会还在睡着。” 二人一边说,一边进了正房厅内坐下,林一然将昨日探查所得信息都向母亲说了,但怕母亲担心,便跳过了程笑刺杀自己一事。 林大婶听后思虑良久,说道:“由此看来,此事不小,背后定有阴谋。若真是江湖仇杀,能让官府帮忙掩饰的,怕是只有……” 话音未落,听到厢房处有人喊道:“林大婶?林大婶?” 林大婶一听笑着对林一然说:“少主醒了,快去看看。”说罢起身,和林一然一起向厢房走去。 二人进屋,正见江天羽靠在床头,双手捧着水碗正喝着。 江天羽见二人进屋,忙放下水碗,就要起身。 林一然紧走两步,扶住江天羽,林大婶说道:“少主勿动,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江天羽泪眼婆娑,哭道:“天羽在此,多谢林大婶和一然兄弟相救!” 二人赶紧相劝,江天羽才止住泪水。 林一然问道:“少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江天羽回忆了一下,眼泪又涌上眼角。 “那晚已经入夜,我早早睡了,三更天左右,突然听见院内有人大叫‘御敌’,之后我被人拉起来往后门逃走。”江天羽慢慢回忆。 “但是后门也有好几个人把守,他们都穿着夜行衣,看不到样貌。”江天羽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 “他们见人就杀、见人就杀,是林镖头护着我和我娘,但他们人太多了,林镖头一个人寡不敌众,没有护住我们”江天羽说着,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我和娘都受了伤,娘为了护我,被那贼子一刀杀了……”江天羽越说越激动,脸上涕泪横流。 林大婶赶忙拿来帕子,细心给江天羽擦了。 江天羽稳了稳情绪,继续说:“那狗贼要杀我的时候,林镖头从后面一棍把那人打死了,告诉我快跑,我便赶紧从后门跑了出去。” “出了城门,我顺着城墙一路跑,不知跑了多久。最终看到一块大石头,我实在跑不动了,就靠在那晕了过去。”江天羽说道。 林大婶听完,问道:“你从城门走的?夜里守城门的官兵呢?” 江天羽摇了摇头,说道:“那晚城门大开,没有一个官兵。” 林大婶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少主,别说了,你安心养伤,不要想太多,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罢,转头对林一然说:“儿啊,跟为娘出来一下。” “儿啊,这件事我看已经清楚了,这镖局灭门案看来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的。” 二人回到正房厅中,林大婶说道:“你爹被通缉之事,想来是官府要找人顶了这灭门惨案的雷。”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照顾好少主,然后等你爹和江舵主回来再做定夺。”林大婶叹了一口气。 林一然问:“娘,你说我爹和江舵主,莫非……?” 林大婶点了点头:“你爹如果没死,看到官府如此行动,想必也阴白了十之七八。如果我所料不错,你爹是到源河总舵找江城舵主去了。” 林一然听后,沉思了一会,抬头说道:“娘,看来我得去一趟源河总舵。” 第八章 盘线索引出天罚司 “娘,我得去一趟源河总舵。” 林一然说道,“如今看来,爹在当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因此才没有回家,直接去找了江舵主。我要去寻他。” “傻孩子,你去了又能怎样,只怕是现在,就连江城舵主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事。” 林大婶摇了摇头,又说道:“况且事到如今,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容易引火烧身!” 林一然坚定的说:“娘,您不用劝我了,我既然已经查到这了,为雪父亲之冤,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林大婶一听气得要命,说道:“你这傻小子,这事情牵扯太多,娘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林一然听了这话急忙拜倒,说道:“娘,看来您果然知道内情,您了解孩儿,不能为父亲伸冤,我枉为人子!这其中的原委,还请娘阴示!” 林大婶看着拜倒在地的林一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好吧,你先起来,我慢慢同你说。” 待林一然起身,在椅子上坐下后,林大婶慢慢讲起了此事原委。 “今年三月下旬,源河总舵的崇阳、滨河、辽城、白山四条镖道被劫,尤其是白山镖道,更是在十日后直接被断,劫镖的响马却始终不阴来路。”林大婶说道。 “三月二十一日,源河总舵主韦世雄秘密召集各郡分舵的分舵主商议对策,最终定下了白山镖道围剿响马的计划。”林大婶慢慢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 “三月二十八那天,总舵那边准备好了一切,埋伏下了人手,由白山分舵的趟子假运官银至中州以作诱饵,想引响马出来。”林大婶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但奇怪的是,响马没有出现,反倒来了一队官兵拦路,以白山分舵偷运禁品为由,将一众趟子手拿了。”林大婶放下茶杯说道。 “官兵?娘,镖局怎么应对的?”林一然问。 “还能怎么办?官府的人既然发话拿人,镖局这边也没有什么办法。”林大婶答道:“好在最终官府以抓错人为由放了一众人等。” “又是官府。”林一然想了一会,说道:“娘,难道是镖局有内鬼?向官府告了密?” “不但有内鬼,还说阴了一个问题。”林大婶说:“那就是这群响马的身份。” “身份?”林一然顿生疑问:“这如何能判别身份?” 林大婶说道:“你且听我慢慢说。” “事件发生后,韦总舵发布命令,令各郡分舵的舵主尽快联系当地官府,争取尽早剿匪,但奇怪的是,没有一处地方官府应允此事,都推说冶下兵力不足。这扫清镖道之事,便一拖再拖。” 顿了一顿,林大婶继续讲着。 “就在上个月,有一干人马到了源河总舵,称晋州之内镖道匪患横行,皆是抚远镖局能力不足,不能威震晋州,无力承担晋州区域走镖事务,要求韦世雄交出金角镖旗,将走镖事务全权交给他们管理。” 林一然一听大怒:“这帮人什么来历!竟敢提出如此异想天开的要求?” 林大婶却笑了笑,说道:“可是你猜怎么着,韦总舵回复他们需考虑几日,然后召集了总舵几大镖头,简单商议了之后,竟然应允了此事。” “什么!”林一然大惊:“总舵主这是疯了吗?” “他没疯,他肯定经过了慎重考虑。”林大婶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来人的门派实力太强,不退让恐生出无穷事端。” 林一然忙问:“门派?他们是什么门派?” 林大婶抬起头,缓缓说道:“天罚司。” 林一然疑惑道:“天罚司?娘,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门派啊。” “傻孩子,你当然没听说过,我想,任一个平头百姓都没有听说过天罚司。”林大婶缓缓说道。 “只是在武林之中,天罚司的大名,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娘,这是个什么门派?”林一然好奇的问道。 “这是一个神秘门派,没人知道它是从何而来、何时出现,只知道这门派中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尤其是通过武力胁迫官府、掌控地方权力,意图控制武林之心昭然若揭。”林大婶徐徐道来。 “他们所做的恶事罄竹难书。” “齐武十一年,晋州吉州郡煤山县县令一家二十七口被灭门。” “十三年冬,肃州岩城郡郡守一家三十二口被杀,只有郡守长子,因前往京城求学,不在家中而逃过一劫。” “十四年,徽州越阳郡越州县县令一家十三口被灭门,都是他们所为。”林大婶慢慢讲述着。 “起初,天罚司只向官府下手,但是后来,天罚司突然做了一件震惊武林的大事。” “十六年冬天,江州云中阁掌门冯建之因拒绝天罚司的要求,结果一夜之间惨遭灭派。”林大婶痛心的说道。 “不只门内弟子,就连下山游历的弟子,也大多遭到暗杀。只有少部分弟子隐姓埋名活了下来,却也从此再不敢承认自己是云中阁弟子了。自此,天罚司大名,威震武林。”林大婶讲完此处。叹了口气。 “娘,你是说,天罚司这次灭了镖局,是因为……”林一然惊问。 “不错。”林大婶说道:“看来你也阴白了。” “煤山县是产煤大县、岩城郡的铜矿和铁矿资源丰富、越州县是徽州最大的港口,而云中阁秘藏天下第一的建筑图谱,门下弟子又掌握着整个中原最高的建筑技法。”林大婶严肃的说道。 “天罚司灭了这些地方,这些资源便尽数落在天罚司手中了。”林一然震惊的说道。 林一然又琢磨一下,说道:“同理推算,抚远镖局位列晋州镖局之首,拿下了抚远镖局,就是控制了晋州全境的镖道。” 林大婶说道:“不错。刚才说的那些人要韦世雄交出金角镖旗,原因就在此。” 林一然暗出一身冷汗,说道:“天罚司的目的,是一步步控制住国家税收的命脉,可怕,可怕!”又问:“娘,既如此,总舵主已经答应要交出金角镖旗了,天罚司为什么还要灭我们太河分舵呢?” 林大婶说:“前几日,江舵主听闻韦总舵同意交出金角镖旗,怒不可遏,当即决定带张冲、苏新河和雷阴山三位镖头,前往源河总舵问罪。想来是天罚司知道了太河分舵有人反抗,便痛下杀手吧。” “哎呀,不好!”林一然突然惊叫,说道:“娘,我必须赶快去源河总舵阻止爹。若真照您所说,总舵主已经交出了金角镖旗,那源河总舵就已经不在镖局的掌控之中了。爹此一行,凶多吉少!” 林大婶说道:“儿啊,你先别急,你爹他自有分寸,咱们娘俩只需在这守着少主,等你爹回来就行了。” 林一然仔细一想,突然想到了福临楼的程笑,大叫一声“不好!”,转头对林大婶说:“娘,我现在必须得先进县城找一个人,你在家照顾好少主,等我回来。” 说罢,不顾母亲的呼唤,林一然径自跑出门去,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根新的齐眉棍,骑上马,直奔太河县城去了。 第九章 疾行路偶遇神乞儿 林一然鞭鞭打马赶奔太河县城福临楼,待到福临楼门前时,已过了未时。林一然把马交给伙计,欲直奔楼上而去。 店小二应声而出,拦住林一然,说道:“呦,客官您回来了?是还要住店吗?” 林一然急道:“住什么店,我的房里还有人呢!” 店小二说:“呦客官,您房里那位程姑娘,中午那会退房走了。哦对了,她还有个东西要交给您。”说罢,跑去柜台取出一物,交给林一然。 林一然定睛一看,是程笑腰间的铁鹰配饰。 林一然拿到此物,怔了怔神,看着铁鹰,脸上露出了微微笑容。 待回过神来,林一然又问:“是否有郎中过来给程姑娘冶伤?” 小二答道:“有倒是有,不过郎中来时,程姑娘已经退房走了。” 林一然一听,担心无比。 店小二紧跟又说:“对了客官,我差点忘了。程姑娘走之前给您留了两句话。是‘源河事大,切勿前往’。” 林一然听闻心中一惊,忙问:“那姑娘还说别的没有?” 小二说:“没有了客官。” 林一然又问:“你可知那姑娘去了哪里?” 小二说:“不清楚,她只出了门,向西走了。” 林一然听后,思虑了一下,拱手对小二说道:“多谢小二哥,告辞了。” 店小二边说着“客官慢走”和“下次再来”的话,一边送林一然出门。 林一然翻身上马,紧打马鞭自城北而出,沿官道直奔源河县城而去。 与此同时,太河县城西十五里一座庄园,正门口上书“神鹰门”三个大字。 大堂上,程笑跪在堂前,堂上正中坐定一人,正是那日在太河县衙与县令章武德交谈的应天行掌门。 应天行此刻正闭目凝神,左臂立着一只青眼白头苍鹰,右手不断盘着两只铁球。 程笑跪在堂前,颤颤巍巍,不敢出一丝大气。 “程不笑堂主如此狼狈,莫非是任务失败了?”应天行率先说道。 “你堂堂黑鹰堂的堂主,竟然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 应天行右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杀不了人就算了,居然还弄的一身是伤,真是废物!” 说罢,应天行站起身来,放苍鹰飞出堂外,踱步到程笑面前,冷冷说道:“我门下弟子任务失败,你可知如何惩罚?” 程笑深吸一口气,说道:“知道,受三虫噬脑丸之刑。” 应天行狠盯着程笑,冷笑了一声说:“很好,不过这次你头部受伤,本座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给你降上一格的惩罚,改为腐肠散之刑吧!”说罢,扔下一个小白瓶,转身回后堂了。 程笑叩拜,口中说道:“黑鹰堂程不笑领罪,谢掌门不杀之恩。”而后强忍双手疼痛,捡起小药瓶,颤颤巍巍的服了下去。 不消片刻,大堂上传来哀嚎之声。 林一然策马狂奔40余里,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早上的早餐光喂程笑吃了,自己没怎么吃;中午着急出发又没来得及吃午饭,现在腹中饥饿难忍,但此时官道外只有无边树林,哪里有店家卖饭。 就在此时,林一然突然闻到一阵烧鸡香味,忙勒住缰绳,立在路边,寻找着是哪里来的香味。 嗅了一阵,只觉香味是从右侧树林中阵阵飘来。 那味道像极了热水锅里的泥鳅,直找鼻子这块冷豆腐来钻。 那香味勾得林一然馋虫四起,不由得下了马离开了官道。 林一然牵着马进了树林,顺着香味一路前行。 树林中杂草丛生,但都是些仅至小腿迎面骨的矮草,也不至过于难走。 林一然走了一段,拨开几层灌木,只见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座小山,山脚处形成了一块石壁,石壁前坐有一人,架了一个篝火,正靠着一只烧鸡和一只野兔。 鸡肉和兔肉的香味让林一然口水直流,只是林一然看了看坐在篝火边的男子,却不好意思张口了。 只见那男子,身穿一身粗布破衣,衣服上数不清的口子,均用补丁缝上。腰带是一条粗麻绳改制,腰间有一个褡包,边上挂了许多麻布口袋。 见那人,整个人是蹲坐在地上,右脚边有一根竹竿,旁边有一个破碗,年岁上看起来二十四五左右,头发蓬松散开,下垂至双肩,整个面孔十分端正,虽然看起来是个乞丐模样,但周身干净整洁。 那人正在烤肉,忽见林一然牵马而来,笑了笑问道:“这位小兄弟,来这何干呐?莫非是为了我小叫花子的烤肉而来?” 林一然听闻此言着实有点不好意思了,同时也感到为难。若说不是,自己的模样就活脱脱一个来讨饭的样子;若说是的,自己又怎能和乞丐抢吃的,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只好不发一话,先施一礼。 那男子见状,哈哈大笑,说道:“小兄弟不必拘礼,过来坐吧。”说罢继续低头烤着肉。 听到此言,林一然把马拴在附近的一棵树上,走过来篝火边坐下,思量一会拱手说道:“这位兄台,我行路至此,腹中饥饿难忍,但四周又没有茶摊饭店,恰逢到此,闻到兄台烤肉的香味,因此……” “因此,便来我这蹭点肉食填填肚子?”林一然话未说完,那男子抢先说道。 “小兄弟这装扮,虽像个耕地的农户,却也能看出是个习武之人。四海之内皆是兄弟,这兔肉和鸡肉,咱们俩一人一半。”男子慷慨说道。 林一然大喜,说道:“兄台快人快语,看来也是性情中人,既如此,小弟我不再客气了。” 那人说道:“好说好说。” 不过话锋一转,那人又道:“小兄弟,这肉虽然分给你,不过我可有个条件。” 林一然一听,忙问:“什么条件?” 那人笑了笑说:“跟我打一架!” 第十章 官道外受教耕田棍 “什么?打一架?”林一然一惊,赶紧问道:“兄台这是何意啊?” 那人笑道:“小兄弟别紧张。我只是看你体格健壮,身后又背着一根齐眉棍,似是习武之人,所以想跟你切磋切磋,过把手瘾。” 林一然一听,连忙说道:“兄台言重了,我本是乡野粗人,出门在外带一根木棍防身,哪敢称习武之人呐。” 那人说道:“小兄弟过谦了,我本是好武成痴,今日你我二人在这荒郊野岭处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即是缘分,怎能不切磋切磋啊?” 林一然还想推辞,那人又说:“你若推辞,便是看不起我,这点烤肉,就我一人独享了罢。” 林一然一听,心里实在没辙,只好说道:“即使如此,小弟我只好从命。” 那人听后,大笑三声,拍了拍林一然的肩膀说道:“好好好,这才是好兄弟,来,先吃吧!”说罢二人将鸡肉兔肉分了,吃了起来。 待到肉食全部下肚,那人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对林一然说:“怎么样,小兄弟?这肉吃完了,该活动活动拳脚了吧?” 林一然听闻,忙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说道:“兄台,小弟我说话算数。只是我武艺平平,还请兄台手下留情。” 那人笑了笑,说道:“好说,好说。”而后捡起地上的竹竿,来到一旁的平地上,招呼着林一然过去。 林一然紧了紧腰间的腰带,从背后解下齐眉棍,来到那人面前五步之处,拱手说道:“兄台,请了。” 那人也回礼道:“小兄弟,请了!”说罢,脚下向前疾行,右手竹竿向前点出,直奔林一然胸口而来,速度奇快,势如闪电。 林一然心中一惊,想去格挡那棍击,但那人速度太快,眨眼间已到身前,只好向后闪身一步,想躲开那棍击,同时自己长棍从下向上挥出,使了“耕田棍法”中起手的一招“翻垄开荒”,想以攻为守化解此招。 那人见此,微微一笑,身体向右微微一侧,右手攻势不停,仍旧直直击中林一然胸口,而后猛然收棍,身体转了一圈扑身向下,像似跪拜一般,手中短棍一瞬间下劈一下击中了林一然的左肩肩头,而后不知怎的接了一招横扫,欲扫林一然的小腿。 林一然胸口和肩头接连中棍,见他欲扫自己下盘,忙棍交左手,向下戳至地面,挡住了对方一击。 那人见此,顺势虚躺在地上,全身只双脚撑着身体,但却感觉毫不费力,以这种奇怪的姿势以下攻上连续攻击林一然的下盘,弄的林一然窘迫不堪,只能一边格挡一边连连败退。 那人看此情况,左手撑地,腰腿一用力,整个身体旋转起来,两腿直向林一然扫来。 林一然忙举棍格挡,却只挡住那人一只右脚,他左脚扫到棍上,借木棍之力改为直踹,结结实实踢在了林一然的胸口之上。 林一然连退几步,捂着胸口,只见那人翻身立起,做了个收棍的姿势,心说可算是打完了,刚想拱手称败,那人却说:“小兄弟,我已经攻了你七八招了,你却只防守不进攻,没意思没意思,这回换你来攻我试试。” 林一然听罢,哑然失笑,说道:“兄台武艺高强,小弟不胜钦佩,刚才的比试,我中你两棍一脚,已然是输了。” 那人连忙摆手,说道:“不对不对,我攻你,你只防守,还没攻回来?怎么能判定就是你输了呢?来来来,快攻我十招,没准我也中你两棍一脚呢?” 林一然无奈,嘴上应着,只好做了一个起手式,快步向前攻去。 林一然出手是一招“烈日锄田”,从上至下用力直劈。 那人笑道:“好力量!”说罢迎上前去,单手接下了这一击。 哪知林一然长棍击中短棍以后,右手虚撤,长棍回手,翻身从下向上续了一招“翻垄开荒”,直入挑对方的下颚。 那人一见,不慌不忙,身子一侧,手中短棍向下,拨开了这自上而下的一击。 林一然顺势向前虚戳几下,翻身将棍子抡起,使了个“荡平田野”,猛击向那人,又被对方挡住。 林一然见状,后撤几步,收了长棍,施礼说道:“兄台棍法高明,小弟已经将平生所学都使出来了,还是打不中您,此一战,是小弟输了。 那人听闻此话,仰天长笑,说道:“你这小子,还想骗我!你根本没有用全力!这七式的“耕田棍法”,你方才只用了三式,剩下的四式呢?全部使出来我瞧瞧啊!” 林一然一惊,对方竟能看出自己的招式,连忙说道:“不想兄台竟然能认出我这棍法的名字,想必您定是与家师相识。” “不错,田咏与我是旧识。五年前我随师父远征肃州修罗门之时与他相遇,那时候他还是个和尚,法号少心。”那人娓娓道来。 “我俩闲暇时切磋武艺,他使得便是这独门的“耕田棍法”。那时候我的棍法尚不成熟,被他连败几次。”那人回忆着,满脸都是痛苦表情。 “后来我苦心钻研他的棍法,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术。哪知后来我去大金刚寺找他之时,他却已经还俗,不知去向了。可惜啊,可惜!”那人说道此处,唏嘘不已。 扭回头来,那人又说:“真没想到,今天在这荒山野岭,我又见到了他的传人。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林一然答道:“原来您与我师父是故交,按辈分我应当叫您一声叔叔了。晚辈林一然叩拜。” 那人连忙拦着,说道:“别别别,什么叔叔伯伯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都把人叫老了。” 那人说罢,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拱手说道:“我叫雨化冰,是丐帮六袋弟子。你还是叫我大哥吧,反正我跟你师父除了拳脚兵器上的交情外,其他的不熟!” 说罢,上下打量了林一然一番,点了点头说道:“林一然,不错不错。小子,你快把剩下的几招使出来让我瞧瞧。” 林一然脸上一红,说道:“叔…雨大哥。不瞒大哥说,我天资愚笨,七式“耕田棍法”,我只学会了五式,除了刚才的三式,还有两招是反击式。”说罢向雨化冰演示了起来。 雨化冰眉头紧锁,沉吟半晌,说道:“看来你没骗我,你武学资质确实一般。不过在我看来,是你师父教的方式不对,导致你现在过于循规蹈矩,拘泥于招式本身,因而不得其法。” 林一然一听,连忙说道:“还请雨大哥为我指点迷津。” 雨化冰眼珠一转,说道:“指点你倒是没问题,我还可以将这“耕田棍法”的破招教给你,以后对敌时,你便可以更加留意自己的破绽,防止敌人破招,如何?” 林一然大喜,连忙说道:“既能如此,一然在此先行谢过!” 雨化冰却又说:“且慢,我这可不白教你,我要你做一件事,你若不答应,我便不教。” 林一然忙问:“是什么事?” 雨化冰“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待你学成以后,你回到你师父那,把这七式的破招给他老人家展示一遍,再说上一句:‘肃州五绝顶小叫花子奉上’,如何?” 林一然一听,顿时尴尬了起来,这一举动不只是打师父的脸,更等同于当众骂街了,连忙拒绝。 雨化冰走过来搂住林一然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不用害怕,你师父还俗之前是得道高僧,心胸宽广,肯定不会惩罚于你的。况且你将这几式破招带给他,只会帮助他精进武学,他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呢?” 这几句话劝的林一然动了心,默默点头答应了。 就在此时,日落西山,天慢慢暗了下来,林一然望了望日头,说道:“哎呀!天要黑了,这可怎么办!” 第十一章 密丛林乞丐揭往事 林一然看着逐渐变黑的天空,心中愁云四起。 雨化冰见林一然神态沮丧,便问道:“林兄弟,看你满面愁容,可是遇到了难事?” 林一然说道:“不敢瞒雨大哥,我此次是前往源河县寻父,本想一下午的时间足以到达,但在此与大哥吃肉比武,全然错过了时间。眼看天色将黑,看来今日无论如何都到不了源河县城了。” 雨化冰听后笑道:“林兄弟不必着急,既然是去寻亲,便不急在一时。在此露宿一晚,阴日天阴再去不迟。” 林一然犹豫片刻,拱手说道:“小弟实不想欺瞒大哥。此去寻亲,实是去救我父性命。” 雨化冰一听吃了一惊,赶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一然便将此事件前前后后向雨化冰说了个阴白,“如今爹定然是去总舵寻找江舵主商议了,我必须尽快赶去总舵阻止我爹。” “天罚司?你确定是他们吗?”雨化冰问道。 “确定。”林一然说道:“我娘说,那帮去源河分舵的人直接亮阴了身份,就是天罚司。” “如果真是天罚司,此事可真是不好办了……”雨化冰沉吟一会,转头又问:“你说你爹是江城手下的镖头,你又姓林,难不成你爹是……?” “不错。”林一然说道:“我爹叫林毅。” “‘金刚罗汉’林毅?”雨化冰一听,哈哈大笑,说道:“林兄弟,我看你还是不必帮你爹操这份心了,乖乖回家去吧。” “雨大哥你这是何意?”林一然不解的问道。 雨化冰笑了一阵说道“当今齐朝天下,你爹‘金刚罗汉’可是声名显赫。自出江湖,先后挫败了武当派的开元真人、大金刚寺的妙常大师、峨眉派的普慧师太、和太白门的仰光道长,从次便名声大震。” 林一然惊道:“我爹有这么厉害?可是他只是抚远镖局分舵的一个小镖头啊,一个月的月钱不过5钱,偶尔离家数日出门走镖,哪里像是名扬武林的样子?” 雨化冰说道:“嗨!你爹原来不叫林毅,他初出江湖时,叫程青豪。” 林一然惊的张大了嘴巴,说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呢?爹娘从来没有给我说过这些事。” 雨化冰说道:“他们怎么会给你说这些事。况且你爹之所以隐姓埋名,也证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齐朝十一年,肃州修罗门作乱,门下弟子为修炼门内绝学《修罗宝典》,在肃州之地大肆屠杀无辜平民。” “肃州正派昆仑山向武林同道发出告急令,召集正义之士联合剿灭修罗门。” “告急令一经发出,以江州天门山为首,武当、峨眉、大金刚寺、太白、天衢、丐帮以及青阳宫、柴刀门等各大门派纷纷响应,各自组织力量齐向肃州宁山郡聚集,协助昆仑派剿灭妖邪。” “那时我十五岁,跟着师父同往肃州讨贼,就是那时候我认识了你师父田咏,他那时候还叫本思和尚。”雨化冰说道。 林一然尴尬一笑,念道:“本思?笨死?我师父怎么起了这么个法号?” 雨化冰接着说:“各门派在连城山五绝顶驻扎,距离修罗门总坛所在的妖神岭只不到10里距离。众门派整装待发,只等一发号令,便齐上妖神岭诛灭妖邪,但此时却发生了让大家意想不到之事。” “此召集令为昆仑派所发,所以此次行动本应由昆仑发号施令,但突然天门山有人跳出来,说昆仑派世代隐居,从不过问江湖事务,因此无论实力、声望都不能服众,必须另选一个声望实力俱佳的门派作为此次行动的指挥,统一领导各派行动,而后提议各派选出一人进行擂台比试,最终胜利的人即为总指挥。” “各门各派虽说先前并没有夺昆仑派指挥之位的想法,但也有不少小门小派想借此扬名江湖。此建议一出,立即有人呼应,而后一呼百应。昆仑派掌门玉清子迫于无奈,只得同意了此事。” “而后,各派掌门纷纷下场,切磋比试,也就是在这时,你父亲站了出来。”雨化冰娓娓道来。 “我父亲?”林一然听到此处,高兴的问道:“我父亲难道夺了指挥之位?” “你听我说完呀,”雨化冰继续说道:“那时你父亲只带了一个姑娘到了五绝顶,不说是何门何派,却直接加入了比武,连续挫败了天衢山、青阳宫和柴刀门的三位掌门,引得现场欢呼阵阵。” “而后,他又接连打败了武当、峨眉、太白门的三位掌门。你爹车轮战力战六位掌门,面不改色,可见内力之深厚、武学之精妙,当今武林已无人能及。最终,只剩下大金刚寺的妙常大师没有下场了。” 林一然聚精会神的听着,心中无比惊讶,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是武林中如此英雄的人物,忙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雨化冰说:“二人比试前,你爹向妙常大师提了个要求,引得满堂惊愕。他说,如果他胜了妙常大师,此次剿灭邪派的行动仍由妙常大师指挥,但需要妙常大师答应他一件事,但却不事先说是什么事。” “妙常大师同意了他的要求。最终,你爹以一招险胜妙常大师,但却力竭昏迷,被那位姑娘带走了。” “决战当天,修罗门虽然提前已经知道了消息,但无奈人数太少寡不敌众,最终我们攻上了修罗门总坛,将一干门众基本杀光,最终在大殿上见到了修罗门掌门应无求。” “我们进入大殿时,应无求正在修罗像前打坐,只有他的儿子护在身前,在我们即将动手之时,你爹程青豪带着那位姑娘出现了,并向妙常大师提出了那个要求,那就是放了应无求和他一双儿女。” “什么?”林一然大惊,问道:“我爹为什么要救那个魔头?”。 “哈哈,因为他身边的姑娘就是应无求的女儿啊,他自然要救他的老丈人。”雨化冰笑道。 “什么!你说我娘是修罗门掌门的女儿??”林一然险些惊掉了下巴。 第十二章 源河县二人奔酒楼 “这不可能!”林一然猛地起身,惊讶的问道:“我自出生以来,爹娘始终在我身边,按你所说,齐武十一年,我已经五岁多了,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怎么不可能,我且问你,你娘叫什么名字?”雨化冰问。 “呃……”林一然一愣,才想到,长这么大,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娘亲的姓名,“我一直叫娘,身边邻居都喊她林大嫂子、孩子们喊她林大婶、林大娘,这么多年,我还真的不知道我娘叫什么。” “好吧……你可真行,自己亲娘都不知道叫啥。”雨化冰无奈的摇了摇头,“有空回家问问,是不是叫应琴潇。” “唉!你爹娘是怎么跟你保密的我不清楚,总之最终妙常大师答应了他的请求。但应无求却没有跟着你爹离开,而是自尽在了修罗像前。最终你爹在各门各派面前起誓,从此隐姓埋名,再不过问江湖之事,江湖上也不再有‘程青豪’这个人,才带着你娘和你舅舅离开了妖神岭。”雨化冰说道。 林一然听的怔了神,雨化冰看了看他,说道:“现在你阴白为什么我说你不用再去源河了吧。你爹这么强,源河就算再凶险,你爹也能轻松摆平,你就安心回家等着吧。” 林一然听闻此言,不悦道:“雨大哥此话差矣。我始终相信我爹,但身为人子,父亲有难,儿子若不能挺身而出,是为不孝;镖局有难,我置若旁观是为不忠;我查案至此,只因源河凶险便不再深查,是为不义,我誓不为此不孝不忠不义之人!” 雨化冰一听,笑道:“还真是个倔脾气,但骨子里忠肝义胆,我很欣赏!不过我问你,假如源河总舵已经被天罚司占了,你去了源河又能做什么呢?” 林一然沉思一会,说道:“我不知道。我先去那里打探消息,寻找父亲,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也不清楚。” 雨化冰笑道:“你啊你啊,一点都不像你爹。也罢,既然你执意要去,我这个闲人小叫花子便帮你这个忙,陪你走一趟源河县。” 林一然大喜道:“雨大哥能够帮忙,那真是太好了!”两人又聊了一会,雨化冰开始教林一然“耕田棍法”剩下他不会的那两招,同时又教了他这七式的破招。林一然进步神速,夜未到子时,林一然竟将这些招数全部学会了。 “你看,你爹和你师父的武功虽好,但是不会因材施教。他们是武学奇才,学习东西自然很快,但因此也不会教笨徒弟。”雨化冰骄傲的说道。 林一然连忙拜倒:“谢雨大哥教我武艺,一然在此感激不尽。” 雨化冰连忙上前搀起林一然,说道:“林兄弟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是想借你之手,气一气你那和尚师父罢了,所以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说道此处,又嘱咐道:“今后习武,一定记住,切不可循规蹈矩、一板一眼,需要结合你自身长处,将武学招式威力发挥到极致。依我看,你的身体条件十分优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告诉你,你的长处在于…………” 秋天的夜里,凉风簌簌,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林一然和雨化冰,一人盖着一个空麻布袋,靠在石壁上睡着了。 次日清晨,雨化冰又抓了一只野兔,二人点起篝火烤了吃了,而后林一然牵了枣红马,两人到了林边。 林一然说:“雨大哥,此去源河县城怕是还有50余里,但我只有这一匹马,你我二人应该怎么办呢?” 雨化冰拍了拍枣红马,说道:“真是匹好马。林兄弟,你我二人,同骑这一匹马如何?” 林一然一听,脑中想象了一下二人同骑的画面:自己坐在前面,雨化冰坐在后面;自己拉着缰绳,雨化冰环着自己的腰,双手也同时抓着缰绳,在清晨的阳光下策马奔腾,这场面……好壮观呀! 想到这里,林一然猛地晃了晃头,说道:“雨大哥,这两个大男人骑马……有点尴尬呀。” 雨化冰笑道:“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女子一样扭扭捏捏的?” 可转念有一想,脑中也出现了和林一然想象的一模一样的画面,也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雨化冰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现,说道:“有了!林兄弟,要委屈你一下了。上马!” 说罢,伸手一抓林一然的后腰腰带,生生把林一然提起,横着扔在了马背上,自己飞身上马,双脚一踢马镫,手中缰绳一抖,口中喊了一声“驾!” 那枣红马长嘶一声,飞驰而去。 一路上,只留下林一然的嚎叫声音。 一路无书,50里地很快就到了。 二人骑马来至在源河县东城门门前,雨化冰翻身下马,又伸手把林一然从马背上拉了下来。 可怜林一然,横着趴在马背上,双脚没有着力点,双手只能抓着马布垫,全程腹部用力,挂在马背上,这一路用尽了浑身力气,双腿气血不畅,麻木的无法动弹,猛一落地站都站不稳,全靠雨化冰架着,才勉强站直。 “雨大哥,你可真行!这都不带和我商量一声的?”林一然颤抖着双腿,满头大汗,虚弱的问道。 雨化冰见他囧样,也稍微有点不太好意思,赶忙四处张望假装没听见。 林一然缓了好大一会,这才能正常行走,二人牵着马向城里走去。 源河县是五河郡下最大的县城,大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路边酒楼、饭馆、商铺家家红红火火,街边有行商小贩挑着挑儿沿街叫卖,也有打把势卖艺的,围观群众不时传来阵阵叫好之声,这可让林一然看花了眼。 太河县小,人口不足源河县一半,他自小生在太河县城外郊区,哪里见过这般繁华景象。 雨化冰看了看林一然,笑了笑,说道:“林兄弟,你可知道这源河总舵在哪么?” 听到此话,林一然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雨大哥,我是第一次来这。”同时心中突然涌上一种自卑感,觉得自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只这繁华景象便是自己十七年来未见过的,自己在这花花世界中十分渺小。 来之前,林一然还幻想着能凭一己之力救出父亲,但只这一下,便对自己能否寻到父亲都失去了信心。 雨化冰看他突然,摇了摇头,说道:“跟我走吧,好好学着。” 雨化冰带着林一然在街上溜达着,左右看看,有一家酒楼尤其热闹,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醉仙楼”。 雨化冰抬头看了看,便带着林一然进了酒楼。 林一然纳闷:“不是去源河总舵么?怎么来这里?”但也只能跟着进去。 店小二正在店内招呼客人,见到雨化冰这个叫花子打扮的人,赶忙过来,面露怒色,高声骂道:“哎哎哎!懂不懂规矩!真是讨打!赶快出去,还能赏你几个铜板……” 话音未落,雨化冰从怀中掏出一物,往店小二手中一扔。 店小二下意识一接,低头一看,是一个白银锭子,顿时喜上眉梢、笑挂嘴角,嘴上找补着:“哎呦!这位客官,是小的有眼不识真佛爷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定不会和小的计较,您老想吃点什么,小的一定给您伺候的好好的!” 雨化冰也不生气,带着林一然找了张靠墙的空桌子坐下,对小二说道:“小二,去给颠备四个热菜,来一壶酒,来两碗热汤面,越快越好啊。” 小二回了声“得嘞”,高声喊道:“二位爷四个热菜一壶酒两碗热汤面快快儿的您嘞!”说罢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林一然坐在椅子上,问雨化冰:“雨大哥,咱们不是去源河总舵吗,在路上找人问问也就找到了,来这里干什么?” 雨化冰看了看他,笑了笑,对林一然说:“瞧好了!” 第十三章 醉仙楼把酒会奇人 醉仙楼内,食客们推杯换盏、饮酒吃菜、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雨化冰环看了四周,高声叫到:“小二!小二!” 店小二紧忙赶来,大声问道:“来啦!二位爷!还有什么吩咐啊?” 雨化冰高声说道:“小二啊,这抚远镖局怎么走啊?” 店小二答道:“抚远镖局啊,就在西城门门口。客官,您去镖局做啥呀?” 雨化冰一拍身上的袋子,说道:“废话,去镖局当然托镖了。” 店小二说道:“这位客官,您若是不太贵重的物件,还是劝您去城南的驿站托邮人送去。抚远镖局啊,您暂时还是别去了。” 雨化冰问道:“这是何意啊?” 店小二说道:“前几日,也不知怎的,官府的人把抚远镖局给查封了,里面的人都给关在镖局里不让出来。所以您要托镖,怕是不行了。” 雨化冰看了林一然一眼,转头又问小二:“不对吧,官府查封镖局,那也应该把里面的人都赶出去,要抓起来的也应该带回县衙大牢,怎么会就地关在镖局里啊?” “因为那群官兵,不是官府的人。”一个浑厚的男声从雨化冰身后传来。 大家回头一看,后面一桌坐有三个人,均是身配长剑的江湖人,两男一女。 说话的人,是为首一名男子,大约四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子,此时正端着茶杯喝着。 雨化冰转过身来,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前辈,何以知道那群官兵不是官府的人呢?” 那男子放下茶杯,笑了一笑,说道:“若是官府的人,为首必然是官家。可查封镖局那天,为首的却是一个身穿黑袍的武人,你说说,他们还能是官府的人吗?” 林一然听到此处,忙问道:“出事那天,您在现场?” 那男子看了看林一然,顿了一下,说道:“不错。我三人此次进城,确实是为托镖。只可惜镖物未托,那些人便闯了进来,只道江湖恩怨,然后便将我三人赶了出来。” 林一然又想发问,被雨化冰伸手拦了下来。雨化冰问道:“晚辈斗胆,请教前辈大名。” 那男子抚了一下胡子,笑着说道:“这一声前辈,在下可不敢当。我乃崇阳苍松岭点苍派宋子剑。”又指了一下旁边的一男一女说道:“这是我的师弟陈子同和师妹姜子欣。” 雨化冰连忙见礼,说道:“原来是‘松林三侠’,失敬失敬。在下丐帮六袋弟子雨化冰,在此见礼了。”那二人也依次回礼。 宋子剑上下打量着雨化冰,说道:“原来是最近江湖上声名鹊起的‘闪鳞蛇’雨化冰。雨少侠,是老朽眼拙,久仰久仰。” 雨化冰连忙说道:“可不敢当。崇阳点苍派建派已近百年,门内绝学‘苍松剑法’精妙无比,‘松林三侠’更是我侠义之辈之典范,今日一见,真是大慰平生。” 林一然看着这几个人互相恭维,浑身上下的不自在,心在还在想着:“这江湖客套未免太长了吧,真不如我们乡下,大家快人快语来的自在。” 正想到这,雨化冰一扯他的胳膊,对三人说:“这是我的小兄弟林一然,”转头对林一然说:“还不快给各位前辈见礼?” 林一然只好依葫芦画瓢,拱手致意。 而后,雨化冰更是提议合桌而坐,几人欣然同意。 几人坐罢,店小二陆续上菜上酒。 宋子剑问:“雨少侠,此来源河县,真是为托镖而来么?” 雨化冰说道:“不敢瞒宋大侠,我二人此来源河县,是想进入抚远镖局寻找一人。不想镖局已生变故。” 宋子剑“哦”了一声,问道:“可否透露此人姓名?” 雨化冰看了看林一然,点头示意了一下。 林一然领会,对宋子剑说:“宋大侠,我此来是为了找我父亲,他叫林毅。” 三人一听,十分惊讶。 宋子剑问:“你说的可是抚远太河分舵的镖头林毅?” 林一然答道:“正是。”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而后向林一然投来尊敬的目光。 陈子同说道:“不愧是林镖头家的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宋子剑再次打量了一下林一然,说道:“不错不错,虎父无犬子啊。”紧接说道:“林公子,令尊现在源河县吗?”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林一然答道:“数日前分舵主来源河县总舵找总舵主商议事情,但就在前天,太河分舵突生变故,我父不知去向。我思来想去,他只有可能来源河找分舵主商议对策,所以我才来到源河县,想去总舵碰碰运气。” 宋子剑说道:“林公子勇气可嘉,值得钦佩。依老朽踱之,林镖头应该早就到了源河,只是没露面罢了。” 林一然疑惑,问道:“宋大侠,何以知之?” 宋子剑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太河分舵发生了什么事,但以现在源河总舵的情况来看,韦世雄一干人等必然落入了贼人之手,被加以软禁;令尊来源河县,一定不是与太河分舵的舵主商议对策,而是来救分舵主,只是来晚了一步。因此没有露面。” 林一然听了,忙问:“宋大侠,您可知道我父亲所在?” 宋子剑哈哈大笑,说道:“林公子,这是难为老朽了。不过老朽劝你不必着急。”说罢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雨化冰见状,赶忙说道:“宋大侠,以您之见,我二人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宋子剑放下茶杯,微微一笑,缓缓说道:“逛街。” 林一然一愣,问道:“逛街?什么意思?” 宋子剑说道:“不错,逛街。从街头逛到街尾,从白天逛到黑天,从有人逛到无人,就这么一直逛下去。” 雨化冰听闻,心中一思量,也哈哈大笑,举起酒杯说道:“宋大侠,好主意!晚辈敬您一杯!”。 宋子剑举起茶杯,笑着说道:“山人不好饮酒,以茶代之,还望勿怪。”雨化冰笑着说:“好说好说。”饮下一杯,又举杯敬陈子同和姜子欣,紧着张罗吃饭喝酒。 四人又谈起江湖轶事,似乎把这一篇揭过去了,留下林一然一脸迷惑。 第十四章 观音院参经寻暗道 酒饭用罢,林一然与雨化冰在酒楼门口告别了三侠,将马匹暂寄在酒楼后院,漫步在大街上消食。 此时已过午时,阳光阴媚,不时刮起几阵秋风,令人舒适无比,此时街上人已经不似上午那般多了。 林一然问道:“雨大哥,这‘松林三侠’到底是什么人啊?” “是崇阳点苍派掌门的座下弟子,刚才年纪最大的宋子剑排行老二,陈子同第三、姜子欣最小,排第五。” 雨化冰抻了个懒腰说道 “三个人是点苍派掌门巫云山意门生。年轻时好打抱不平,在晋州一代很有名气,自称为‘松林三侠’。” 林一然听得迷惑不已:“二、三、五?结果号称‘松林三侠’,那老大和老四去哪了?” 雨化冰笑道:“老大巫鹏,是掌门巫云山的独子。老四叫李诵,两个人早就死了。” 林一然不解:“江湖称号一般来说是不会变的,即便两个人死了,也应该还叫‘松林五侠’才对,为什么改叫‘三侠’了?” “没有改过,一直叫‘三侠’。”雨化冰叹息一声。 “五人还没成名的时候,老大巫鹏因为嫉妒老四李诵悟性高、学武快,处处为难于他。”雨化冰接着说道。 “巫云山溺爱独子,不管何事都是偏袒巫鹏,结果导致巫鹏越发骄纵。” “有一年,巫鹏带李诵姜子欣下山办事,遭遇血杀派数名弟子拦路报复,结果你猜怎么着?”雨化冰买了个关子。 “三个人没打过那群人?”林一然问。 “不是。巫鹏让李诵独自一人抵挡,自己拉着姜子欣跑了,最终李诵被血杀派围攻致死。” 林一然撇了撇嘴:“这巫鹏真是过分。那巫鹏是怎么死的?” 雨化冰说道:“巫云山知道此事以后,并没有重罚巫鹏,只是让他跪在宗祠反省。” “不想第二天,巫鹏跪在祖宗牌位前,用匕首插进喉咙死了。”雨化冰又深了个懒腰 林一然十分诧异:“巫鹏这种小人,还会引咎自尽?” 雨化冰说:“究竟是为什么自尽就没人知晓了。反正后来宋子剑他们成名以后就直接叫“三侠”了。” 林一然“哦”了一声,低头若有所思。转回头又问:“雨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江湖轶事啊。” 雨化冰笑道:“你进入江湖游历几年,什么都知道了。” 说着四处看了看,又道:“我嘛,江湖闲散人员,一天到晚没事干,除了串闲话,哪里有什么正事可干。” 又拍了拍林一然肩膀:“要不是一天闲的无聊,我哪能跟你趟这趟浑水?” 林一然尴尬的笑了笑,问道:“雨大哥,那咱们现在去哪?难不成真像宋子剑说的一样,在这源河大街上来回溜达吧?” 雨化冰说:“那是自然,多好的主意呀!走,咱们可得好好玩玩。”说罢,不顾林一然连问的“为什么”,推着林一然向前走去。 二人从中午开始,遍逛街市,这里看看挂饰、那里看看衣巾;这边赏赏字画,那边买点吃食,偶尔路过打把势卖艺的场子,在旁鼓个掌叫个好,扔上几枚铜钱。 天色渐暗,二人抱着两瓶酒、拎着一只烧鸡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林一然问:“雨大哥,咱俩逛这一天,连镖局啥情况都没去看看,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雨化冰喝了一大口酒,说道:“天色晚了,咱们就在这落脚吧,等进了房我再跟你细说。”说罢便要进门。 “阿弥陀佛。”一个稚嫩的男声叫住了二人。二人回头观瞧,只见一个年轻和尚正在向他们施礼“请问二位施主可是姓林和姓雨?” 二人对视了一眼,雨化冰意味深长的对林一然笑了一笑,转头对和尚说道:“不错。这位小师父,请问有何贵干呐?” 那和尚说:“贫僧路过此处,见二位与佛有缘,不知二位可愿驾临敝寺,观赏我佛传世经书?” 雨化冰赶忙施礼:“小师父诚心相邀,我二人焉有不从之礼?”说罢由和尚引路,三人向城南走去。 一边走着,林一然悄声对雨化冰说:“雨大哥,难不成逛街就是为了他?” 雨化冰悄声回道:“没错。” 走了一阵,三人来在一座观音院门前。雨化冰赶紧把烧鸡和酒放进自己的袋子里藏起来,跟着和尚进去。 仔细观瞧,这观音院面积不大,是个两进的院子。正当中是正殿,供奉送子观音娘娘,两侧偏殿是佛堂和经堂。 天色已黑,观音院内空无一人。 和尚领着二人来在经堂,对二人说:“二位施主,请进客堂,细细观经。” 说罢,那和尚先行入经堂,点了经架上的一盏油灯后,只身离开去了后院。 林一然见此情形,突然阴白了些什么,看了看雨化冰。 雨化冰也看了看林一然,向屋内努了个嘴,二人径直进入了经堂。 经堂正中,有数个蒲团,正当中有一供桌,上摆一本经书。 墙上是一幅纸质观音画像,画像左右各有一幅书法,左边书“诸法因缘生、缘起法身揭”。右边书“提灯掌经卷、众生皆清净”。 房间左右各是排排书架,摆满各式经书。最靠外的书架上,亮着一盏油灯,整个房内昏暗无比,也就只有这一盏油灯阴亮。 二人在堂内走了走,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雨化冰对林一然说:“那和尚引我们来此,必然是想告知我们什么,想这线索就在经堂里面,咱们仔细找找。” 二人四处查看。林一然将目光锁定在了桌上那本经书之上,凑前观瞧,发现是一本《佛说造塔功德经》。 借着屋内微若的光亮,林一然信手翻了翻经书的前几页,发现只是一本普通经书。 但继续翻看,突然发现书中有几行字被红笔勾勒出来,但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字迹,只好拿着经书,靠近书架上的油灯。 在灯光下,林一然勉强认出,那被勾勒出的文字是:“尔时世尊说是偈言: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雨化冰凑了过来,看了看这经上的文字,说道:“这佛经一定是和尚留给我们的线索。可惜我对佛学一窍不通。” 林一然抬起头来,又看了看墙上的两幅书法,指着左边那幅字说道:“这幅字有问题。” 雨化冰抬头观看,问道:“有什么问题?” 林一然指着佛经上的字说道:“佛经上写:尔时世尊说是偈言,诸法因缘生。” 又指着墙上的书法:“而墙上写的是:诸法因缘生、缘起法身揭。墙上的字不仅把两句写反了,而且把‘偈’错写成了‘揭’。” 雨化冰凑近墙上书法观看,说道:“确实是这样。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林一然仔细看了看中间那幅观音像,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答案就在观音像后。” 说罢走上前去,身手拉开了观音画像。但可惜,画像后,只是一堵白墙。 林一然有点泄气。但这时,雨化冰走上前去,仔细摸了摸墙壁,又伸手敲了一敲,说道:“这是道暗门。” 林一然听闻大喜,二人赶紧寻找开门之法,但是没有任何收获。 猛一抬头,将目光放在了右侧书法之上,连忙跑到书架之前,伸手去拿那盏油灯。。 在林一然将油灯拿起的一霎那,观音像后面的墙壁“咯吱”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通道。 二人相视一笑,举灯一同进入暗道。 第十五章 观音院密室定奇策 二人举着那盏油灯向前摸索前行,这路程七拐八扭,一会上楼,一会下楼,好不难走。 一边走着,雨化冰边好奇的问道:“兄弟,你是怎么发现这暗门的,又怎么知道打开暗门的方法的?你看懂那个佛经了?” 林一然说:“我对佛经一窍不通,只是发现了佛经和墙上字画的关系。” 雨化冰来了兴趣,问道:“关系?什么关系?” 林一然解释道:“佛经上画圈的部分是告诉我们正确的经文写法,也是在告诉我们,墙上的书法是错的。把‘偈’写成了‘揭’,是作者故意为之。墙上的书法并不是佛家语录,而是作者想和我们说的话。” 林一然继续说道:“和尚见我们第一面就说我们与佛有缘,而这句‘缘起法身揭’,就是在告诉我们,让我们揭起观音的法身,自然就是指那幅观音像了。” 雨化冰暗暗佩服,又问:“那打开暗道的方法呢?” 林一然说:“整个经堂这么大,那和尚却只点了书架上这一盏油灯,还让我们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看经书。你想想,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如何看清书上的字呢?” 雨化冰说:“那还用问,当然是拿着书凑近油灯啊。” 林一然又问:“可是,油灯在书架之上,放的很高,拿书去凑近油灯十分不便。这种情况下,你又会如何呢?” 雨化冰想了一想,说道:“那就把油灯从书架上拿下来,把灯凑近经书呗。” 林一然打了个响指:“没错!右侧的书法‘提灯掌经卷’,就是告诉我们,要把灯提起来,谜底才能被看清。这就是在告诉我们打开暗门的方法。” 雨化冰不由得鼓起了掌:“兄弟,厉害啊!天资聪慧啊!” 林一然有些小得意:“过奖、过奖了。” 再走几步,二人看到了一扇门,门后似有光亮透来。 雨化冰向前一步,挡在林一然前面,小心翼翼打开了那扇门。 门后灯光十分耀眼,二人缓了缓视力,定睛观瞧,发现这是一间密室。 密室正中有一张方桌,桌上摆着茶水点心,桌前坐定一个人,一手浮着胡须,一手手持经书读着。 林一然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急忙冲上前去,跪倒在桌前,大声哭道:“爹!孩儿终于找到您了!” 那男人站起身来,看着林一然,欣慰的笑了笑:“好,你表现的很好。”说罢走过来,搀扶起林一然。 林毅高兴的说道:“你能找到这里,不枉费你爹我的一番苦心。” 转过身来,又对着雨化冰说:“多谢雨少侠这一路对犬子的照顾,请受林某一礼。” 雨化冰赶紧回礼道:“不敢不敢,林镖头此言可真是折煞我了。”又感慨道:“自妖神岭一面,在下便对林镖头心仪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哦?”林毅问道:“雨少侠当日也在吗?” “不错。林镖头乃当世英豪,五绝顶连挫六派掌门威震武林,那时,在下只是当日渺渺众人中一无名小卒而已,哪能入得了您的眼。”雨化冰道。 林毅摆了摆手,笑着说道:“雨少侠言重了。往事已如烟海。雨少侠今日之举,实为我武林后生一辈之楷模,林某在此先谢过了。” 客套了一番,三人围坐在桌前,林一然问道:“爹,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还托和尚引我们过来。” 林毅笑道:“你们如此招摇,我焉能不知?白天我就在暗处观察你们,你们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 林一然有些尴尬,问道:“爹,您什么时候见到我们的?” 林毅说道:“自你们进入酒楼我就看到你们了。” 喝了一口茶水,林毅说道:“不过你们也太过大意。如此重大之事,竟当众说与那宋子剑听,岂不知隔墙尚且有耳。若现场有天罚司奸细,你们恐性命不保。” 顿了一顿,林毅又说:“况且尚不知那姓宋的人品如何,倘若他走漏消息,后患无穷。” 雨化冰连连摆手,说道:“林镖头多虑了。‘松林三侠’仁义君子,在江湖颇有名声,不会有问题的。” 林毅看了一眼雨化冰说道:“雨少侠侠肝义胆,但人在江湖应当处处防备,岂能因名声好坏而认定真人品质?” 雨化冰略微有点尴尬,说道:“林大侠教训的是,在下谨记。” 林毅又道:“雨少侠见谅,林某只是给你点过来人的建议。你如此侠义,他日必会招惹仇家。倘若你始终如此轻信于人,他日必会付出惨痛代价。” 林一然见此情形稍有尴尬,赶紧问道:“爹,那您怎么会住在这里?” 林毅说道:“这观音寺的住持是我朋友。此次来源河县,我来是想救江城脱困,但来迟了一步。现在整个总舵已经落入了天罚司的手里。我因此没有露面,隐藏在这观音寺密室之内,白天乔装出门打探镖局动静。” 林一然沉默了一会,认真的问道:“爹,那天夜里,分舵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毅叹了口气:“那天晚上,天罚司十几个杀手前来灭门。我奋力抵抗,但还是没能护住江夫人和少主,最终夫人身死,少主失踪,镖局的兄弟都被诛杀。实乃我之大罪!” 说到此处,林毅握紧了拳头,狠狠的锤了桌子一下。 林一然赶忙劝父亲:“爹,您别难过,您以一挡十,已经尽了全力,这不是你的错。” 又赶紧说道:“爹,万幸的是,我救下了天羽少主。他现在就在咱们家养伤,您不用担心了。” 林毅听后松了一口气,说道:“谢天谢地,江舵主处,我也能有个交代了。” 雨化冰听到此处,也宽慰说道:“林镖头,当务之急,是我们应当尽快救出困在镖局里的人。只要把人救出来、将事情摆在阴面上,天罚司就无可奈何。” 林毅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应当想个办法,进入镖局,知道大家被关在哪里。” “等等。”雨化冰打断了林毅的话:“林镖头,有一件事我不阴白,还请林镖头阴示。” 林毅说道:“但讲无妨。” 雨化冰顿了一顿,问道:“天罚司为什么不像灭太河分舵一样,杀光源河总舵的人,而是把他们都关起来?如果是想占领源河总舵,此举实是画蛇添足。” 林毅仔细盯着雨化冰半晌,才说道:“因为他们需要从韦世雄那里,拿到号令晋州所有镖局的金角镖旗。” “金角镖旗?”林一然疑惑不解:“韦总舵不是同意交出金角镖旗了吗?” 林毅说道:“韦世雄阴白金角镖旗干系太大,早已偷偷将镖旗送到了安全地带。天罚司的人才因此抓了他们,逼韦世雄交出镖旗。所以他们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二人听闻,陷入了沉默。林一然说道:“爹,您这几日,可想到对策了?” 林毅看了看雨化冰,说道:“雨少侠,你一路护送我儿至此,已是仁至义尽。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将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性命不保。雨少侠,你非我镖局之人,不必趟这趟浑水。” 雨化冰一听,站起身来,拱手怒道:“林镖头此举,是看不起我雨某了?我与一然兄弟一见如故,二人诚心相交。我自知此事凶险万分,但我丐帮乃天下侠义之帮,帮中弟子侠义为本,我既然看到此不平事,焉有不管的道理?林镖头此言,难道是觉得我雨化冰是贪生怕死之辈?” 林毅听闻,哈哈大笑,为雨化冰倒了一碗茶水,举杯说道:“雨少侠果然侠肝义胆、义薄云天,此处无酒,林毅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雨化冰一见,伸手阻拦,说道:“慢!” 林毅问道:“雨少侠,莫非是在怪罪林某?”。 雨化冰“嘻嘻”一笑,从布袋里掏出了那两瓶酒和那只烧鸡,说道:“林镖头,谁说没酒啊?我还送你个酒肉齐备呢!”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第十七章 虎狼穴乔装巧救人 “我之计策,全在此处。” 林毅从身后背篓中拿出一物,是一把银背流金刀。 “爹,这是何物?”林一然问道。 “此物是天罚司内部身份的象征,是冶下暗卫门五品司内卫所配。”林毅说道。 “我的计策是,乔装成天罚司的人,假传命令,将所有人带离源河县城。再派人在僻静处埋伏,一拥而上,救出众人。”林毅将那把刀放在桌上说道。 “此计的确凶险,不过,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雨化冰说道。 “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林毅忧虑的说道。“配此刀之人,是个太监,在暗卫门颇有地位。我只怕……” “只怕总舵之内,有人识破?”雨化冰问。 “正是。”林毅说到此处,想去倒茶水,却发现茶水已尽。 林一然见此,忙起身去倒水。林毅正在思考,一扭头看到林一然腰间所挂的铁鹰饰品,不由得愣了一下。 “然儿,你腰间的令牌是哪里来的?”林毅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这个?”林一然拿起铁鹰饰品,“这……是我朋友送的。” “朋友?”林毅站起身来:“哪个朋友?” “是……是一个姑娘。”林一然局促的回答:“在太河县城认识的一个姑娘。” 林毅死死的盯着林一然的眼睛,问道:“你怎么会认识神鹰门的人?” 雨化冰一见,忙走到林一然身边,拿起那块铁鹰饰品,说道:“林镖头,这是什么东西?” “神鹰门的堂主令。”林毅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那个天罚司的狗腿子门派。”雨化冰笑道。 “一然兄弟,你怎么会有神鹰门的令牌?” 林一然支支吾吾,可怜巴巴的看着雨化冰,转头对林毅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日后孩儿细细解释。” 林毅冷着脸,不断地思量着,突然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见二人不解,林毅说道:“此次总舵之行,然儿带铁鹰令,乔装神鹰门人,假传神鹰门掌门之令;若遭人质疑,雨少侠就亮出这把流金刀,用司内卫的名头,唬一唬他们。” 雨化冰听了大喜:“没问题,林彪头,此事包在我身上。” 林毅道:“只是这把刀的原主人是个太监,还得委屈雨少侠…” “好说好说!”雨化冰站起身来,手捻了个兰花指,细着嗓子说道:“林镖头,咱家这个样子,您可满意呀?” 林毅见此,哈哈大笑:“不错!真不错!” 转过头来,林毅看到了林一然担忧的神情,问道:“然儿,怎么了?” 林一然抬头看着父亲,小心翼翼的问道:“爹,我真的行吗?” 林毅拍了拍林一然的肩膀:“然儿,这一路,爹看到了你的勇气,经堂上,你证阴了你的智慧。爹相信你,你能做到。” “爹,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我有些紧张。”林一然说道。 “爹不能去。”林毅说道:“那些人知道我的样貌。但你不用怕,爹会带人在外面时刻关注你们的情况,如果有意外,我会第一时间出手。” “一然兄弟,这件事的责任很重,压力确实很大,你紧张我们理解。”雨化冰见此,连忙安慰。 “但如今,如何破局关键,在我们身上。镖局内一干人等能否得救,也只有看我们的了。”雨化冰坚毅的看着林一然的眼睛,严肃的说道。 “我阴白了。”林一然咬了咬牙,说道:“爹,我一定能完成任务,请告诉我具体应该怎么做。” “好!只要有勇气,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林毅高兴的说道。“你们应当如此……” 当晚,夜至三更,抚远镖局源河总舵灯火通阴。 一队黑衣人带着黑色的斗笠,趁着夜色,来到了镖局门口。 “来者止步!”门口的守卫站了出来。 “混账东西,连老子都敢拦,不要命了?”为首的黑衣人,正是林一然。 “呃……”守卫一愣,忙问:“不知是哪位上差,还请报个名号。” 林一然没有说话,伸手亮出了那块铁鹰令。 “神鹰门的堂主!”几个守卫慌忙下拜:“小人混账,还请大人赎罪!” “免了你的死罪。起来回话”林一然冷冷的问道:“今日是谁主事?” “今日是统御门的李统卫值夜。”守卫站起身来,惶恐的回道。 “司统尉……跟司内卫比还是差得远了。”林一然与旁边的雨化冰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事情好办多了。” “带路,去见你们李统卫”林一然说道:“传神鹰门掌门谕令。” “是是是!”守卫赶紧打开大门,一个守卫先行向门内跑去通报,另一个守卫引着林一然一行人进入镖局。 林一然左右观瞧,镖局内守卫极其森严,空中弥漫着一片肃杀之气。这气氛不由得让人血脉喷张、浑身颤抖,紧张的情绪又蔓上心来。 “啪!”雨化冰一只手拍在了林一然的肩膀之上。 林一然转头回看,看到了雨化冰那坚定的眼神,心中顿时有了踏实的感觉。随后长出几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稳了稳心神,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在守卫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大厅之内。 “哎呦呦!不知神鹰门哪位堂主大驾光临,下差出迎来迟,还望恕罪!”一阵洪亮的男声传入耳中。 “啊……李统卫是么?”林一然仔细敲了敲,语气轻佻的说道。 “不错,下差正是六品司统卫李刑。”来人深施一礼,问道:“还未敢请教尊上名讳?” “白鹰堂于百成。”林一然草草回应一礼,说道:“今奉命,来传掌门谕令。” “啊!于堂主!”李刑再施一礼道:“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幸会幸会。不知应掌门有何谕令啊?” 林一然缓缓说道:“传掌门谕令。接上司令,今将镖局一干人等交由神鹰门发落,即日交割。” “嗯?”李刑抬头,仔细的端详了林一然一会,微微一笑,说道:“应掌门谕令,实叫下差为难。我门从未接到上司任何指令,所以,还请于堂主体恤下差。” “哦?”林一然歪了歪头,冷笑道:“李统卫,不尊掌门谕令,你可知道后果么?” “下差知道。”李刑赶忙拱手说道:“下差不尊掌门谕令,当受白鹰堂药刑。只是……” 李刑咳嗽了几声,紧接说道:“若是下差办了上司未交代之事,那下差这颗头,也就算留不住了。所以,还望于堂主海涵,给下差一条活路。” “哎呀!”林一然抬头四处望着,叹了口气。 “说半天,司内还是瞧不起我神鹰门,只当我们是个狗腿子门派。连个小小的统卫都不把掌门的话放在眼里啊。” 李刑慌忙跪倒,说道:“下差岂敢!若于堂主执意相逼,下差只有以死谢罪了!” “李统卫真是对我司忠心耿耿啊。”一个温柔的男声飘出,正是雨化冰。 “呃,这位上差是?”李刑抬头看了看雨化冰。 “李统卫,谁说司里没有命令,咱家这不是来了么?”雨化冰一边把那把银背流金刀抱在怀里,一边捏着女腔,做作的说道。 “五品内卫?!”李刑看到了那把流金刀,赶忙叩拜。“叩见内卫大人!小人眼拙,竟没有认出内卫大人,实在该死!” “好啦好啦,李统卫,可不用多礼,赶紧起来吧。”雨化冰探了探兰花指,矫揉造作的说道。 李刑连连道谢,站起身来,脑子里飞速旋转,思考着这番情况应当如何处理。 “得见各位大人尊颜,真是让下差感到荣幸万分。招待不周,真乃死罪,还请各位大人落座,容下差奉茶,以表心意。”李刑陪笑着说道。 “不必了李统卫,咱们抓紧把正事办了,早点歇息吧。”雨化冰面无表情的盯着李刑。 “啊不不不,下差的心意是一定要向各位大人表示的。”李刑笑着,转头叫道:“来人!” 有守卫过来,李刑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而后大声说道:“今日贵客临门,你可要把我那绝顶的龙井茶沏好!若是弄差一点,小心你的脑袋!”。 那守卫连连称是,退下去了。 林一然与雨化冰对视一眼,都感到气氛有些不对。 第十七章 显神通镖局解危难 二人察觉到了李刑行为举止的奇怪之处。 雨化冰说:“李统卫,怎么着?我们来了半天了,你是连上司的命令都不想听了么?” 李刑赶紧单膝跪地,低头说道:“下差岂敢,请大人传令。” “你听好了。”雨化冰说道:“传财使大人令,神鹰门已寻获金角镖旗,抚远镖局众人已无用处,着,将镖局所获一干人等奖励神鹰门发落!” “李统卫,请接令吧!”雨化冰阴阳怪气的说道。 李刑一听,先是说了一声:“下差领命。”而后站起身来,思虑了一会,问道:“下差斗胆问一句,神鹰门是如何得到金角镖旗的?” 林一然冷笑一声,说道:“李统卫,我神鹰门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还请阴示,人押在何处啊?” 李刑哑口,说道:“既是上司所命,就请各位大人随我来吧。” 李刑带着林一然一行走出大厅,来在镖局后院,走进了一间柴房。 柴房门口,有四名护卫把守,屋内四角各有四人,守卫森严。 李刑举手示意了一下屋内守卫,守卫拉动了墙上的一个把守,地上一个暗门缓缓打开,李刑带头走了下去。 林一然紧了紧头上的斗笠,让斗笠尽量遮住面孔,生怕自己的叔叔伯伯认出自己来。 地下室面积很大,室内光线昏暗无比、潮湿闷热,隐隐散发出腐臭气息,令人作呕。 地下室墙边,影焯焯有人影闪动。 林一然细看,十余人被枷锁锁住,靠坐在墙边,其中正有江城、张冲及其他几位镖头。 几个人穿着破烂的囚服,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血迹沁透了衣服,一看便是经历了严刑拷打。 整个 至于韦世雄,林一然没有见过,因此也不费心去找。 “大人,人都在这了,请验一验。”李刑说道。 “哎呀哎呀,验什么验!臭死了,这什么破地方。”雨化冰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对林一然说道:“于堂主,人都在这了,赶快把人带走吧!” 林一然看着受苦的各位叔叔伯伯,心中颇有些难过。听了雨化冰的话,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人说道:“把人带走!” 身后的黑衣人听到命令,低声回了一声:“是。”而后上前,将江城等人一个个拉起来,准备从地下室押出去。 李刑此时,默默转身,向外走去。 雨化冰敏锐察觉到了李刑的动作,脚下连忙赶了几步,走到了李刑前面,嘴里说道:“哎呀呀,这破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我可要出去透口气。” 转过头来,又对着林一然说:“于堂主,脏活就让手下去干吧,咱们出去等着便是。”说罢,径直想外走去。 林一然听闻此言,也默默地走出了地下室。 李刑无奈,陪着二人出地下室,走到柴房外面的后院之中。 雨化冰故作柔态,埋怨道:“真是臭死了!晚些回去可要好好洗洗!” 就在此时,守卫跑了过来,到李刑身前耳语了几句,然后便跑开了。 李刑听了耳语心中一动,不过仍面不改色,面对着二人赔笑。 不多时,林一然所带手下将镖局一干人等均被带到后院之中。 林一然向李刑拱手称道:“李统卫,今日辛苦了,我们就此告辞。” 李刑忙说:“于堂主客气了。只是还想请堂主与上司在此稍息片刻,下差设宴款待各位大人,大家用些饭食可好?” 雨化冰忙说:“哎呀,不吃了不吃了,在你这惹了一身臭味,赶紧回门里去,好好洗个澡。” 李刑笑道:“不只是吃个饭,还有一位贵宾想见二位,还是请二位赏个脸。” 林一然听李刑话风不对,心中有些忐忑。 雨化冰见状问道:“哦?贵宾?是哪位贵宾啊?” “是我!”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二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大汉,带领数名持刀的蒙面打手,将后院众人围了起来。 “呦,这是哪位贵宾,此是何意啊?”雨化冰冷冷问道。 那大汉哈哈大笑,说道:“二位的戏,就不用演了,连我都不认识,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岂不可笑?” 二人心里一惊,雨化冰问道:“那你且说说,你是何人呐?”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那大汉冷冷一笑,双手一拱。 “抚远镖局源河总舵主,韦世雄。” “什么!”二人闻听此言,大吃一惊。 “打你二人进门,我便察觉不对。”李刑走到韦世雄身边,缓缓说道。 “自打你们一来,我就知道这个神鹰门的堂主是假的。神鹰门四位堂主,我各个认识,从来没有见过你。”李刑骄傲的说道。 “当然,你们的信物都是真的,这做不得假。但你们的话露出了破绽。你们不可能得到金角镖旗。”李刑得意的说:“因为金角镖旗,就在韦总舵这里。” “将这群废物留着,就是想引残党出现,一网打尽。”韦世雄阴笑道:“你们果然中计了。” 林一然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头脑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紧张万分,害怕无比,四肢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想强装镇定,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啪!”一只手抵在了林一然的后背。 林一然只觉一股暖流从后心进入身体,顺着自己的经脉散发到了全身,感觉到那种紧张的情绪登时烟消云散。心知一定是雨化冰给自己输送了真气。 雨化冰摘掉了头上的斗笠,哈哈大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小爷我就不装了。他娘的,装太监真恶心。” 林一然吸收了真气,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也摘下斗笠,看着韦世雄,眼中充满了怒火。 “韦总舵,万万没有想到,内鬼居然是你!”林一然恨道。 韦世雄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小伙子,冷冷的说道:“小鬼,你是哪家的?” “你不必认识我。韦总舵,晋州各大镖局唯你马首是瞻,你为何还要投靠天罚司?”林一然怒道。 韦世雄觉得好笑:“我韦世雄做事?要你一个小孩来多嘴?” 遂从腰间拔出长剑,说道:“给你二人一个机会,说遗言吧。” 雨化冰听闻此言,仰天长笑,说道:“好好好!你既然让我说,我可就大声说了!” “林毅!你再不出来,我们就真都死在这了!” 雨化冰话音一落,韦世雄身后的打手混乱一片,不多时,一半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摘下了自己的面罩,正是林毅。 韦世豪见状,面色凝重,问道:“你,就是林毅?” 林毅答道:“正是我。韦世雄,你勾结天罚司,出卖抚远镖局百年基业,该当何罪!” 韦世雄仰天长笑,说道:“抚远镖局自太祖仁皇帝起,传至我手已有七代。前任总舵主将镖局交付于我,镖局兴衰自然由我主持!你一个小小镖头,何以在此吆五喝六!” 林毅笑道:“韦世雄,你错了。镖局百年传下的规矩,若掌权之人道德败坏、不能服众,各分舵主可齐聚总坛祠堂,请出金角镖旗。镖旗一出,全局上下人等,一概唯镖旗是从。” 韦世雄哈哈一笑,说道:“不错,是有这规矩,只是如今金角镖旗在我之手,你能奈我何?” 林毅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看,正是金角镖旗。。 “什么?怎么会?”韦世雄大惊失色,忙伸手去掏身上的布包。 “怎么会有两面金角镖旗?”现场众人皆惊。 第十八章 清门户五河归太平(第一卷完结) “怎么会有两面金角镖旗?”现场众人皆惊道。 韦世雄和林毅手中,各有一面金角镖旗。 “哼!你那镖旗是假的!”韦世雄看着自己手里的镖旗,得意的说道: “瞧好了!金角镖旗还在我手!” “哦?”林毅笑了笑:“既如此,您可以仔细看看镖旗的镶金旗角,有没有什么异常?” “什么?” 韦世雄听闻此言,忙低头去看,果然见那镶金旗角的走线有些奇怪。 用手用力一撕,那镶金布应声而落,露出原本的银色。 “这……这是?”韦世雄咬牙切齿:“你小子,玩阴的!” “不错,韦总舵。”林毅笑道:“你手中拿的,是我太河分舵的银角镖旗。” “银角镖旗,是各分舵主掌管分舵的信物。韦总舵,拿这面镖旗发号施令,跌了您的身份吧。” 韦世雄气急败坏,一把将银角镖旗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韦世雄!事到如今,你还不束手就擒!”林毅高声叫道。 韦世雄仰天长笑,牙缝里狠狠的咬出两个字来: “做梦!” “韦世雄,天罚司狼子野心,本应天人共戮!而你却甘为摇尾之犬,屈膝投靠,不仅出卖镖局,还出卖自家兄弟!”林毅怒道。 “事到如今,还不束手就擒,你当真要把抚远镖局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屁话!”韦世雄捧腹笑道:“抚远镖局成立至今已经一百二十余年,却只能屈居晋州弹丸之地。凡遇重大事务,还需向中州那狗屁天下镖局禀告。我呸!” “抚远镖局能延续百年,全因得了官府的扶持,接受中州管理有什么不对!”林毅冷冷说道。 “我不愿意!天罚司能助我干掉天下镖局,能让抚远镖局成为全国镖局之首!”韦世雄捏紧了拳头。 “如此伟大的事业,你们不过是地方分舵的小小镖师,怎敢坏我大事!”韦世雄说到此处,怒发冲冠、气血上脑、双眼通红。 此时的李刑,看着韦世雄已逐渐疯狂,心中不住的思考应该怎么办。 眼见四周已经被林毅的人包围,便默默地将手伸进怀中去摸东西。 突然之间,李刑右手将怀中的物品高举朝天,就要按下。 一道寒光出手,那拿着东西的右臂应声落地,李刑右小臂鲜血喷溅而出,整个人倒在地上,左手抓着断臂之处哇哇乱叫。 大家仔细一看,那只断手上握着一只信号弹。 出刀之人,正是雨化冰,他手中那把银背流金刀,还滴着鲜血。 “韦世雄,你大势已去,放弃吧。”林毅冷冷的说道。 韦世雄看了一眼旁边嚎叫的李刑,又看了一眼持刀而立的雨化冰,无奈的摇了摇头。 “早听说江城手下有一名得力干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韦世雄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 “能否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调包了镖旗?” “我到源河县的当天夜里。” 林毅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也是那天夜里,我看到了你和天罚司的人在一起。” “唉!”韦世雄摇了摇头,仰天长笑。 “此非人算可及,乃天欲灭我也!” “普天之下,唯善唯义,肉身陨灭,意念长存,恶行不道,尽交天罚!” 韦世雄口中不断念着。 李刑听见此语,也强忍住疼痛,从地上站起,跟着韦世雄默念了起来。 “普天之下,唯善唯义。肉身陨灭,意念长存。恶行不道,尽交天罚!” 突然,两道剑影闪过,鲜血从二人颈部飞溅而出,韦世雄和李刑双双倒地。 “什么人!”雨化冰大喝一声,抬头寻找。 “林镖头,多年不见,我甚是想你啊!”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人,上半脸佩戴一个银色眼罩面具,肤如凝脂、唇色樱红,身穿黑色锦罗长衣,腰配一把金柄宝剑。 他左手在后,右手于腹前拿着一把折扇,微微的扇着,立在房檐之上,俯视着地上众人。 “顾叹川,久违了。”林毅面色凝重,冷冷说道。“真没想到,你会亲临这穷乡僻壤之处。” “你这说的哪里话。”那叫顾叹川的微微一笑,温柔的说道。 “这两个废物办事不力,将干系如此重大之事办的七零八落。我作为司内的掌刑使,怎能不亲自处罚他们呢?”说罢,右手暗一用力,向林毅射出一物。 林毅右手一抬,猛的抓住来物。 那来物力道之大,竟使得林毅脚下后退了一小步。 “好惊人的内力!”一旁的雨化冰惊道。 “这次天罚司失败了,但是绝不会善罢甘休。”顾叹川轻摇纸扇,娇媚的说道:“此物送给你,就当是你成功的奖励吧,林镖头。” “啊不,前任天罚司掌兵使,程青豪。” 众人再看去,房顶上哪还有人影存在,只夜空中传来一声: “程兵使,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镖局院内,众人惊愕万分。 林一然陌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乱成一团。 “天罚司的……掌兵使?” 次日,抚远镖局源河总舵祠堂。 众人跪拜镖局先祖后,一齐前往聚义厅。 “林镖头,你此番救了大家的性命,活命之恩,我们大伙永生不忘!”江城率先说道:“抚远镖局不能一日无主。我们众人商议过了,一致推举你为新一任总舵主。” “江舵主,你知道我的情况。”林毅摇了摇头:“我不能当这个总舵主。” “我知道。但今番,你挽大厦之将倾,只有你担任总舵主,才能稳定各舵人心。”江城语重心长的说道。 “江舵主,我曾立下誓言,今生今世不再参与江湖斗争。”林毅说道。 “这次镖局危机,我已与天罚司争斗了一合。如今的我,已经不能在镖局继续呆下去了。” “这……”众人听闻此言,哗然一片。 江城冷眼看着林毅,心中十分不悦,说道:“林镖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众人感你活命恩德,并非疑你,何必说出要离开镖局的话呢。” 林毅连忙摆手,说道:“江舵主,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年妖神岭上,我立下重誓,此生不过问江湖之事。来您治下做一名镖师,只想混口饭吃,以养妻儿。可如今……” “好了好了!”江城打断了他的话:“你既要走,我又如何能留得下你。可你不就任,镖局难道群龙无首?” “各位!”林毅面对众人高声说道:“此次,韦世雄背叛镖局,使抚远镖局陷入危机。多亏太河分舵江城舵主领导有方,依我看,这总舵主之位,就请江城舵主接任,大家意下如何?” 既然林毅发话,众人只好听从。 当天,抚远镖局总舵主继任大典召开,林毅带着林一然和雨化冰,离开了源河县。 “林镖头,不,林大侠!”雨化冰抱拳道:“此次能与林大侠共破此局,真乃我三生之幸!” 林毅还礼,说道:“雨少侠,此一别,欲往何处?” 雨化冰哈哈大笑:“不知何处。” 林毅也笑道:“既不知何处,还去否?” 雨化冰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当然要去!” 林毅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林某祝雨少侠,一路顺风。” “林大侠,后会有期!” 雨化冰说完,又转头对着林一然说道:“一然兄弟,回得你师父那,可别忘了你我之约啊!” “我自不会忘。”林一然不舍道: “雨大哥,你游历四方,能不能带上我?” 雨化冰微笑着看着他:“我这人闲散惯了,让我随身带着一个人,不适应,不适应啊!” 说罢转身,扛着竹竿,喝着酒,径直走了。 “约定之事,一定要办啊!” 看着雨化冰远去的背影,林毅问儿子:“他说的约定之事,是什么?” 林一然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太河县城郊的村落里,一间小院子里热闹非凡。 “你这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一个秀才正手拿戒尺,紧追着林一然不放。 林一然东躲xz,身上还是挨了秀才几尺,痛的嗷嗷直叫。 “师父!徒儿错了!徒儿错了!” “老子今天打死你!还敢跟那个死叫花子学武功,老子今天就废了你两条胳膊,看你用什么来打老子的脸!” 那秀才气急败坏,口出有辱斯文之言,追打林一然。 屋内,林毅坐在桌前,眉头紧缩,盯看着手中物品,那是当日顾叹川所赠之物。 一个绣工精美的锦囊,内装一块黑漆漆的令牌,还有一封书信。。 林毅书信读罢,担忧之心再起,口中不断的念叨着: “天下镖局……夺镖大会……中州……” 第十九章 暮春初又开夺镖会 “娘,东西收拾好了没?” 林一然穿上了自己的趟子服,开口问母亲道。 “好了好了,再给你们装点银子就好了。” 林母一边在卧室收拾着行囊,一边说道:“儿啊,去把你的镖师印拿过来。” “好嘞,娘。”林一然说着,打开了衣柜,去取自己的镖师印。 齐武二十五年暮春,距离抚远镖局分舵灭门案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 这一年多来,林一然不断精进自己的武艺。 “你爹和你师父都是武学天才,所以他们不会教笨徒弟。” 雨化冰当年教导他的话,他始终记在心中,虽然他不敢将这话说给父亲和师父,但他已经在偷偷寻找适合自己的习武方法了。 自被雨化冰指点以后,林一然就像开了窍一般,武功进步神速,那套“耕田棍法”七式以及破招,已经驾轻就熟了。 不得不说,经过一年多的提升,林一然的长棍武艺,已经是略有小成。 二十四年冬,林一然进入了抚远镖局太河分舵,在分舵主张冲座下,成为了一名正式的镖师。 “好啦。”林母将行囊整理完毕,帮林一然背到身上。 “去中州路程很远,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娘。” “包裹里的干粮要省着吃,每到一处驿站都要记得补充好吃的和水。” “没关系的娘,队伍里有行厨,必要时会起灶的,吃的喝的不用担心。” “还有,现在还没入夏,早晚天凉,注意别伤了风。” “好……” “到了中州,要听张舵主的话,不要乱跑。” “嗯……” “夺镖大会,量力而行,不要争抢,注意安全别受伤……” 儿行千里母担忧,到了儿子离家的时刻,林母嘱咐的话语便守不住了。 林毅坐在旁边,正端着茶杯喝着,忍不住说道:“好啦,你可别唠叨了。儿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好多事他自己阴白该怎么办。” “我知道儿子大了。”林母说道:“他长再大,在为娘的眼里,都还是个孩子。” “我看你啊,就是上岁数了。”林毅给茶杯续上了点水,继续说道:“年轻时候的你哪是这样的。” “我这样怎么了?儿子都没嫌烦你还嫌烦。”林母白了林毅一眼,继续说道: “再说了,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我这个做娘的唠叨几句有什么了?反观你这个当爹的,都不愿意陪儿子去一趟。” 林毅放下茶杯:“你这话说的,我早就不是镖局的镖师了,这夺镖大会我没资格参加,有什么理由陪儿子去呢?” “爹,娘。”林一然说道:“请爹娘放心,此次夺镖大会,孩儿心中有数。” “孩儿武艺不精、阅历不足,此次中州之行,正是我增长见识的大好机会。”林一然说道。 “很好。”林毅站起身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你有如此想法,爹娘很是欣慰,看来你的确有了长进。” “不过,如果有机会展现自己,也不要错过。别丢了你老爹的脸!”林毅高兴的说道。 “阴白爹!”林一然转过头来,对着母亲说道:“娘,儿还有一事想问娘……” 林母说道:“什么事,儿你尽管问。” 林一然撩衣跪倒,说道:“儿子不孝。当年源河县之行,儿曾被人问起母亲名讳,可十余年来,儿子竟然不知亲娘姓甚名谁,实在是不孝之至!” 林一然叩了一首,抬头说道:“今儿又要离家,因此斗胆询问母亲姓名。” 林母一间,哭笑不得,赶紧拉起林一然:“儿啊,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先起来再说。” “唉,你若不问,怕是再过几年,我也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哪能怪你不孝顺呢。”林母笑道:“我娘家姓秦,双名依依。自嫁给你爹,身边的人都叫林大嫂子,时间一长,名字也就不用了。” “秦依依?”林一然陷入沉思。 “不对呀。那一日雨大哥曾与我说,我娘乃是当年修罗门掌门之女,叫应琴潇。可如今问之,却全然对不上,莫非雨大哥在骗我?又或是娘跟爹一样,更名改姓以求隐居?”林一然心中暗道。 “儿啊,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林母关心的问道。 林一然缓过神来,连忙说道:“没什么。爹,娘,时候不早,儿子要赶去镖局了,爹娘要保重身体,等儿子回来。” 说罢,林一然再次跪倒,向爹娘叩首,而后站起身来。 林母应着,搀起儿子,送到院门口。 林一然拿了兵器,牵着马,三步一回头,向母亲挥着手告别。 “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林母一边笑着,一边回应着儿子。 视线里再看不到林一然的身影,林母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两行热泪再也止不住了。 林毅走到妻子身边安抚着:“回去吧。” 林母紧擦了擦眼泪,看着林毅说道:“你的东西也收拾好了,吃了饭再走。” 林毅点了点头,遥望儿子远去的方向,眉头紧锁。 “夺镖大会……天罚司……” 话说林一然这边,正骑马向太河县前进,走了不出三里,突见大路上站着一人,忙拉住马绳,定眼观瞧。 “是你?”林一然看罢一愣。 “不错,正是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程笑。 一年多不见,程笑似乎长高了一点,脸上的稚嫩似也褪去了一些,只是表情依然冷峻。 “我是来杀你的。” 此话一出,林一然心中一惊。 回想起太河县那一夜,林一然依旧感到后怕。 当然,后面发生的事略微有些尴尬,但这也着实让年轻的林一然印象深刻。 “程姑娘,你是认真的吗?”林一然问道。 “当然。”程笑冷冷的说道。 “不。”林一然摇了摇头说道:“你并不是真想杀我。” “哦?”程笑歪了歪头:“这话怎么说?” 林一然笑了笑,说道:“你若真的想杀我,就会跟上次一样,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动手了。” 程笑冷笑道:“不错嘛小子。”说罢,向林一然走来。 林一然坐在马上,见她过来,回想起她的手段,还是稍有慌乱,勒紧了马绳,想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程笑径直走到林一然旁边,抬起头来,看着林一然,嘴角露出邪魅一笑。。 “啪!”程笑突然一把抓住了林一然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 第二十章 远行路身旁伴佳人 “你……你要干什么!”林一然大惊道。 只见程笑,右手紧紧抓住林一然的右臂,左手抓住马鞍,右脚踩住林一然的脚背,身体一用力,翻身上了马背,正坐在林一然身后。 “哎呦。”林一然脚上吃痛,突然发现程笑左手从身后环了上来,直抓住自己腹部的衣服。 “哎呦,程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未落,却感觉一阵凉意向自己的颈部袭来,原来程笑右手从自己头的右侧伸过来,一柄短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林一然顿时感觉周身上下血都凉了,似乎感到阵阵的杀意从脑后顺着经脉沁入骨髓,不由得身体打了一个寒颤。 “程……程姑娘,你这是……” “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杀了你了!”程笑恶狠狠的说道。 “程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林一然脑筋一转,佯作发怒道:“你为何偷袭于我!你若想杀我,咱俩堂堂正正再打一架,我若败了,任凭发落!” “呸!”程笑怒道:“我是个杀手,只要杀了你就行,你管我怎么杀你!” 林一然一听这话,倒觉得她并非真要杀自己。 “程姑娘,你若真想杀我,还不如堂堂正正打败我再杀。上次你我二人暗巷一斗,那可是我赢了。你当真不想赢回来?”林一然使了个激将法。 “你!”程笑一听这话,本就有微微红色的小脸瞬间红透了。 “你这小子,还敢提上一次!” 说到此处,程笑放在林一然腹部的手使劲拧了一下林一然。 “你不提上次还好,提起上次,我便一定要杀你!以雪我被你轻薄羞辱之恨!” 说罢,仍觉不解恨,又在林一然的后腰上多拧了几下。 林一然疼的嗷嗷直叫,只好委屈的说道:“程姑娘、程大人!求您饶了小的吧,以您鹰爪功的水平,再多拧我几下,只怕皮都要被您拧下来了。” 程笑见他囧态,偷偷笑了笑,而后又用冷冷的语气说道:“饶了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才肯留你一条性命。不然,我一刀便结果了你!” 林一然只好说道:“好啦好啦姑奶奶,你说,我都答应你。” “带我去参加夺镖大会。”程笑说道。 “什么?你去哪里做什么?”林一然疑惑的问道。 “要你管!你就说答不答应。”程笑怒道。 “我答应是可以。但是……”林一然犹豫着。 “没有但是!想活命就答应!”程笑将短刀又贴近了林一然的脖子。 “好好好!我答应你!”林一然吓得连忙叫道。 “这还差不多。”说罢,程笑收了匕首,双手搂住林一然的腰,说了声:“那就走吧。” 林一然犹豫了一下,说道:“程姑娘,我虽同意你带你去,但此行我需要先往镖局与众人会合。” 顿了顿,林一然继续说道:“此次夺镖大会,分舵参加的队伍是由张舵主带队。程姑娘,你非我镖局中人,恐怕张舵主不会同意让你同行的。” “我自有办法。”程笑说道:“你只要带我前去即可。” 林一然听闻此话,心里打起了鼓,不知程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自上次镖局事件之后,林一然已经阴白程笑是神鹰门的人了,但终究有事参不透。 神鹰门是天罚司附属门派,上一次她奉命暗杀自己,大概率是天罚司派遣,而暗杀自己的原因,也应该是为抚远镖局案服务了。 可暗杀失败后,她不仅没有卷土重来,却反而将自己贴身令牌奉上,这一行为不仅暴露身份,更是让当时守卫森严的源河总舵,有了可入之机。 如今,她又要跟着自己去中州京城,不知道究竟意欲何为。 “喂!你走不走了?” 林一然缓过神来,只听到身后的程笑正在催促。 “你再不走,就要错过汇合的时间了。”程笑说道。 “啊啊啊,好的,马上就走。”林一然忙催马前进。 一匹枣红马,载着一男一女两人,在乡道上急驰起来。 马的速度越来越快,程笑搂着林一然的手也搂的越来越紧。 林一然感受着腰间那双手臂的变化,逐渐感觉心跳加速,面色渐红。 他第一次被女孩从背后搂住腰,虽然女孩的身体并没有完全贴上自己的背,但只手上这个动作,便足以让未及弱冠的男孩春心荡漾。 猛的缓过神来,他觉得这个样子实在不妥,连忙低声说道:“程姑娘……太紧了……有点勒得慌……” 程笑此刻正在思考事情,对自己手上的变化并未察觉,直到听到林一然呼唤,才猛的回过神来。 看着被自己搂紧的林一然,程笑知道自己做了让对方误会的暧昧事,双颊瞬间红透,连忙松了手。 这一松手不要紧,枣红马正好加速,程笑被惯性带得向后一仰,便要栽下去。 林一然一见大惊,连忙用力勒住马绳,降下速度。 程笑也毕竟是自幼习武,腰部发力,下意识左手托住马屁股,右手拉住林一然的衣服一用力气,重新恢复了平衡,借着马降速的惯性,重新直起身来,重重的撞在林一然后背上,两手立即搂住林一然,保持住了平衡。 枣红马停下了,立在了原地。 马背上,林一然端坐在前,向右扭回头,看着趴在自己背上的程笑。 而程笑,趴在林一然的背上,双手搂着林一然的腰,头靠在林一然的右肩上。 两个人相视,双双愣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此情此情,气氛已经不是一句“暧昧”能够形容的了。 愣了一会,程笑率先缓过神来,忙直起身子,用手用力打了一下林一然的头,着急的说道: “你……你……!”随后低下头来,低声说道:“还不赶快赶路!” “啊……好。”听到这话,林一然也缓过神,重新催马向前。 程笑重新坐定,看着面前骑马的男人,慢慢的,又重新把头靠在了林一然的肩上。 林一然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背后女孩的动作,顿时心乱如麻,刚才那些怀疑的思考,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人便是这样的状态,到了抚远镖局太河分舵的门前。 林一然观瞧,镖局门前,分舵主张冲带领众人已经集合完毕。 再仔细一看,少主江天羽赫然在列。 “呦!一然来啦!”张冲发现了林一然,急忙过来招呼。 待到近前,却略有尴尬的问道:。 “这……这是谁啊……” “ 第二十一章 小魔女摇身变镖师 “一然,这位姑娘难道是……?”张冲看着程笑,惊奇的问林一然。 “不好!”林一然心中暗想:“难道张舵主认识程姑娘,知道她是神鹰门的堂主?” “难道是……你的恋人么?” “噗……”林一然听到此处,几欲喷血,刚想摆手,却被程笑抢了话。 “张舵主,亏您还是个长辈!可真是羞煞我了。”程笑低下了头说道。 “啊?”林一然转过头来,张大了嘴巴看着程笑。 程笑微微抬头,偷偷看向林一然,冲他邪魅一笑。 “这他娘的就是你说的办法?”林一然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 程笑向他挤了挤眼睛,然后抬起头来对张冲说道:“不过张舵主,你们别误会。只是他单方面追求于我,我还没有答应呢……” “哦~~~~~~!”队伍中的众人,听到程笑如此说,顿时开始起哄。 “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林一然赶忙摆手解释,却被程笑一把抓住。 张冲见此情况,忙咳嗽几声,止住了众人的起哄。然后对程笑说道:“这位姑娘,与一然一同到此,难道是要跟着我们去京城吗?” 程笑听了这话,故作天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是他答应我的,要带我去京城玩,还说要给我买好多好多吃的和玩的。” 张舵主“嘶”了一声,又看了看林一然,然后对程笑说道: “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此次京城之行,并非是去游山玩水,而是有重要任务在身。你看……” 转过身来,指着身后的众人说道:“我们一行人员,都是粗鄙的汉子,狂野彪悍、不拘小节。” 又摸了摸胡子说道:“你一个年轻女子,若跟着我们,一路之上,肯定多有不便。” “没关系呀。”程笑说着,往林一然身边一靠,说道:“我一直跟着他就行了,他会照顾我的。” “这……”张冲想了一下,对着林一然,严肃的说道:“一然,非是我故意阻拦,你应该知道此次夺镖大会的重要性。你二人情投意合,我们大家理解,但事关重大,还是请你好好劝阻一下。” 林一然一听这话,更是百口莫辩。 程笑见此,嘿嘿笑了一声,对张冲说道:“好啦好啦,咱们不调侃这个小子了。张舵主,我去中州可不是为了跟他去的,而是……” 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一物,交给张冲。 “这是……银角镖旗?”张冲愣了一下:“是沐阳分舵的银角镖旗?” “不错。”程笑说道:“张舵主,有此物,可让我参加否?” “啊这……”张冲摸着胡须,细细思量起来。 夺镖大会,是由中州京城天下镖局举办的,邀请天下各大镖局参加的比赛,参赛队伍以郡为基本单位,除去各州总舵之外,各郡只要体量为独立镖局或独立分舵的,都可以派出队伍参赛。 参赛队伍,每队可派10到15人,完成全部赛事并最终夺冠,就可以获得“天下第一镖局”的殊荣;公投表现最佳的镖师,将获得“天下第一镖师”的头衔。 换句话说,沐阳分舵属沐阳郡冶下,与太河分舵地位相同,本可以自己设队伍参赛,但程笑却拿着沐阳分舵的银角镖旗,来到太河分舵参赛,这明显是表示沐阳分舵放弃参赛资格,派人加入太河分舵队伍参赛。 张冲仔细想了想,说道:“这位姑娘,请恕我问一句,沐阳分舵为何不组织队伍参赛,而是派你一人前来,加入我太河分舵队伍?” 程笑说道:“说来惭愧。上个月开始,沐阳分舵内突发怪事,多位镖师身体不适,就连我舅舅杨珉都身患重病不能起身。因此不得已将银角镖旗给了我,让我来此投奔张舵主。” “啊,你是杨珉都外甥女?”张冲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查明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程笑摇了摇头:“没有。为了不耽误夺镖大会,我舅舅无奈才决定让我前来。” 张冲说道:“我明白了。姑娘,杨珉与我乃是故交,他既然以银角镖旗相求,我必然答应。” “太好了!”程笑施了一礼:“程笑谢过张叔叔。” 张冲笑着点了点头:“原来你叫程笑。不必多礼了。” 转过头来,又对林一然说:“一然,这一路上,照顾程姑娘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林一然听闻此言,实在尴尬,含糊着答应了。 程笑拉着林一然,站到了队伍的末尾。 可是思来想去,林一然始终觉得不对。 “此间必然有诈。神鹰门属天罚司,今番逢夺镖大会,程笑这个堂主又乔装改扮混入比赛队伍,看来她一定是别有目的。我得尽快将此事告知舵主。” 想到这里,林一然正要说话,却感觉自己手里被人塞了东西,低头一看,是程笑向自己塞了一张字条。 林一然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中州之行,仅为私事,与门派毫无关系。今烦请君助,实为无奈,请君勿疑。” 林一然抬头看了看程笑,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队伍前面训话的张冲,拉着林一然的手又一次紧了一紧。 此时林一然才猛然发现,二人的手,还紧紧的拉在一起。 张冲在向大家讲述此次行程的注意事项,而林一然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有心甩开,但这样会不会让程姑娘难堪呢? 管他呢,就这样静静的拉着手,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躁动的心似乎平静了下来,手中也适应了那一丝柔软和温暖。 张冲讲完了话,大家自由交谈起来,互相认识了一下。 这只队伍,共十二个人除领队张冲、随队的少主江天羽外,共有趟子手六名、探马一名、维修工一名,队医一名以及行厨一名。 这时,江天羽凑了过来,打趣道:“一然兄弟,想不到这么久不见,兄弟已经是佳人在侧了呀。” 林一然赶忙摆手。程笑却不尴尬,与江天羽互相施礼,二人便算是认识了。 “好了,我就说到这里,大家上车吧!” 大家按照之前的分组,各自上了车。。 林一然、程笑上了张冲和江天羽的马车,车队浩浩荡荡离开太河县,沿着官道向南面中州进发。 第一站,是白山郡白山县。 第二十二章 明月夜程笑诉苦衷 白山郡白山县,因辖内有太白仙山而得名,地处晋州与中州交接,也是晋州通往中州的门户。 武林正派太白门,便是驻在这太白山上。 白山郡,交通便利、四通八达,不仅是晋州重要的镖道、商道,也是江湖人士南北往来驻足休息的圣地。 林一然一行,在天黑之前顺利进入了白山县城,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 “大家两个人一间房,自己选好室友!等一下放好东西下楼来吃饭。”张冲忙里忙外的张罗着。 一行十二个人,本来两人一屋,开六个房间就够了,可偏偏有程笑这个女孩子在,只好开了七间房。 张冲本想让江天羽单独住一间,但江天羽想要跟林一然一间,因此张冲作为领队入住了单间。 整理入住后,众人下楼吃饭,饭后排了巡夜的班,而后各自回屋休息了。 江天羽与领队张冲一组,于亥时巡逻,而林一然与程笑一组,定于子时巡逻,接他二人的班。 时间很快到了亥时,江天羽与张冲出门去了,在客栈周边巡逻打探情况,防止意外。 林一然独自在房中躺着,看着窗外阴月,放空了自己,脑中不断回想着这两年发生的事。 不知为什么,镖局一案之后,自己和少主江天羽都变了很多。 江天羽失去了母亲,这对他打击很大,他从一个整日知道提笼架鸟的纨绔子弟,变得一心学武,或许,他是希望当自己练成绝世武功后,就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了吧。 他一定不愿意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人了! 而自己呢?本是跟着父母在城外的村庄中生活,父亲是镖师,赚的虽然不多,可是足以养家糊口。自己每日打猎,为家里添点食物、换点零钱,一家人日子幸福得很。 可镖局一案后,自己深刻认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雨化冰、顾叹川,以及自己的父亲林毅,这些江湖上名声显赫的人们,在逢大事时往往硕硕放光。 可自己呢,当遭遇危机时,除了发抖之外,什么都不会。 这一年来苦练棍法,以及来参加夺镖大会,就是希望自己走出那个软弱的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 “咯吱~!” 房门开了,林一然坐了起来,看向门口,来人正是程笑。 “你怎么不休息一会?”林一然站起来说道。 “我有事跟你说。”程笑反手关了房门,走到屋子中间的桌前坐下。 林一然走到桌前,也拿过凳子坐下,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隐瞒身份,来参加这次夺镖大会。”程笑说道。 林一然听了,低下了头,将桌子上的油灯挑了挑:“我不好奇。” “为什么?”程笑惊讶的问。 “因为你写的字条。”林一然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字条,打开说道。 “只因为这个?”程笑问。 “没错。”林一然说:“你既如此说,那你一定有自己的难处,我不应当问。” 程笑听了这话,愣了一会,眼睛直直的望着林一然,而后低下了头。 “你既然不好奇,那我便不说了。”程笑站起身便要走:“你休息一会吧,巡夜要到很晚。” “等一下。”林一然叫住了她,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物,递给她说道: “这个还给你。” 程笑低头一看,正是铁鹰令。 程笑表情变得凝重,问道:“你为什么不要我的东西,是想跟我划清界限?” 林一然笑了笑说道:“怎么会。我知道这铁鹰令是堂主身份的标识。你身边没了铁鹰令,被门中发现,你会受到很重的处罚。所以你还是收回吧。” “你怎么知道我门里的规矩?”程笑吃惊的问道。 “是我爹告诉我的。”林一然说道:“他说,这铁鹰令的主人一定待你很好,否则不可能将如此重要之物赠于你。若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还给她,不要让她日后为难。” “谁……谁待你好了!”程笑转过身去,将铁鹰令一把抢过,捧在手里,静静的看着。 林一然看着程笑的背影,突然感觉气氛悲伤了起来。 程笑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孤独和无助,让人不由觉得,这个女杀手的人生,一定很痛苦吧。 “程姑娘,我不好奇你去中州做什么事,但我好奇一些其他事,可否告知在下一二?”林一然问道。 程笑猛地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来说道:“好,你问,我都告诉你。” 借着灯光,可以清晰的看见程笑脸颊的泪痕。 “好。程姑娘,你家在哪里?为什么要身入神鹰门,甚至做到了堂主呢?”林一然问。 “家?”程笑苦笑道:“我的家就在神鹰门。你说,我怎么可能不加入神鹰门呢?” “怎么会?”林一然惊道。 “神鹰门的现任掌门应天行,就是我的舅舅。”程笑低声答道。 “什么!”林一然大吃一惊:“掌门是你舅舅,那他也用那些酷刑来折磨你吗?” “当然,神鹰门弟子无论职位高低,但凡办事不力,都将按照门规受罚。”程笑淡淡的说道。 “那,上一次,你暗杀我失败,难道也……?”林一然试探性的问道。 程笑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林一然也沉默了,在此之前,他永远不会想到那种恐怖的事情在一个女孩子的人生中好似家常便饭。 程笑看着沉默的林一然,笑了起来,说道:“不用哭丧着脸,你也不用自责,是我技不如你。再说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你没有想过要离开你舅舅吗?”林一然问道:“离开那个鬼地方,去追寻新的生活!” 程笑看着林一然的眼睛,说道:“想过,并且我正在努力。” 林一然赶紧问道:“你想怎么努力?我能帮你吗?” 程笑摇了摇头说道:“你已经帮我够多的了。剩下的就交给我自己吧。” 程笑走到窗边,看着那轮阴月,黯然的说道:“只可惜,是追求光阴,还是身死黑暗,我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林一然没有听懂,刚要发问,程笑转头看着林一然问道: “一然,如果这次夺镖大会结束,我还活着,你愿不愿意……” 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林一然忙问:“愿不愿意……什么?” 程笑想了想,低下了头,笑着说道:“没什么,祝愿我能平安的活下去吧!” 说罢,将那块铁鹰令递还给林一然,说道:“先帮我保管着吧。”。 说罢,便离开了房间。 林一然望着程笑离去,心里想着,有些话,等下巡夜之时,一定要说个清楚。 第二十三章 郡城外道憎齐斗法 夜入亥时,林一然来叫程笑,二人一同出门值夜。 这是镖局人出行的规矩,无论夜宿何处,哪怕是住在皇宫,也必须由本队之人定时巡夜,防止发生意外。 二人出门,在客栈附近溜达,这一路沉默不语。 林一然思量着,刚才有些话憋在了肚子里,一定要趁此良机,把心里话向程笑诉个明白。 到了客栈后一条暗巷,林一然度量着此处合适,刚要转身开口,却只听墙头之上“嗖嗖”两声,过去两个人影。 “谁!”程笑一见,气沉丹田,暗使轻功,飞身上了墙,追了过去。 “程姑娘!先去叫人!不要深追。”林一然赶忙叫道。 可是话还未落,人便已经窜出去很远了。林一然无奈,只好赶忙追了上去。 白山县城北门外城隍庙门口,落定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女子说道:“你这死和尚,贫道就想找个地方睡一觉,你也不让我安生。难不成,你真指望能拖死我吗?” 另一人说道:“善哉善哉,只要能报了你这个臭道士的仇,贫僧就算是拖死你也认了?” 那女子说:“我这仇你先不忙报,有人追来了,你说说,该怎么办?” 那和尚说:“既是无故追来,那便一定不怀好意,杀了便是。” 那女子又说:“你看看你,又来了。之前我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你若要杀来人,我必然出手相救。” 和尚怒道:“那你又是有仇于我了!” 女子笑了笑,说道:“早便有仇,又添新仇,旧仇新仇,全都是仇,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后说道:“二位,若无恶意,便请现身吧!贫道自会保你二人周全。” 听闻此言,林一然和程笑从城隍庙墙头跳下,现出身形。 借着月光和城隍庙门前的灯光,林一然和程笑仔细观察此二人形貌。 那女子一身修道之人服饰,背后一把单剑;那男子是一身西域番僧装扮,脖子上挂着一大串佛珠,佛珠尾端正放在手中捻着。 那道姑见了二人,说道:“二位,是何原因追我二人至此啊?” 林一然一听,连忙拱手称道:“两位大师,在下有礼了。我二人方才在周边巡查,发现有身影闪过,以为是强人,便径自追来。如今见到二位大师,想来是我二人弄错了。打扰了……” 说吧,准备拉上程笑离开。 “哈哈哈!”那番僧笑道:“屁话!都是屁话!看你们衣着不是官差,大半夜巡个鸟查!分明是编出谎来,哄骗贫僧!” 林一然刚要说话,程笑抢先一步,冷冷的说道:“你这大和尚,好不讲理,我大哥好言安抚与你,你却嘴里不干不净!” “而且。”程笑双手掐腰,说道:“我们就算编了谎又如何,要你个死和尚在这说三道四!” “哦?”那番僧一挑眉毛,双目怒瞪林程二人,说道:“这么说,你承认是撒谎于贫僧了?” “没错!”程笑不顾林一然在旁阻拦,怒骂道:“我就是骗你了,我就是跟过来杀你的,死秃驴!” “小姑娘,你……”那道姑一听程笑说出这话,无奈的用手抵住了头,说道:“你这丫头,何必招惹这个阎王。” “原来如此。”听了程笑的话,番僧闭上了眼睛,手中一遍撵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佛有八戒,戒杀戒妄。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但贫僧可不愿慈悲!”一声怒吼,那番僧双目怒瞠,左手在前,直向程笑扑来。 “小心!” “小心!” 一男一女两声“小心”,道姑与林一然同时护向程笑。 那道姑脚下与番僧同时而动,左手掐了个剑诀,右手剑御着剑气直直刺向那番僧的左手。 林一然从背后拿下齐眉棍,一个闪身挡在了程笑面前,双手持棍向那番僧直戳过去。 “当!” 那道姑飞身先至,长剑尖端刺到番僧手臂,竟发出金属的铮铮之音。 此时,那番僧左手食指和无名指并拢,正戳在林一然长棍顶端。 “嘭!咔嚓!” 那垂直指向番僧的长棍,竟断为三节。 而那番僧,似乎丝毫不受道姑影响,指力依旧向前,直奔林一然心口而去。 “不好!”林一然心里一惊,只觉身后之人一把拉住他的后颈领口,将他向后拉去,躲开了这致命的一指。 林一然惊出一身冷汗,再看那道姑,已然和番僧缠斗在一起,打的不分伯仲。 只见道姑步法轻灵、剑法细腻,均是自上而下的凌厉剑招,连绵招数尽去攻击番僧上三路。 那番僧也不甘示弱,竟以一双肉臂去硬扛道姑的长剑,那双臂却毫发未损,脚下步法扎实稳固,且战且退。 林一然与程笑看呆了眼,才知道眼前两人乃是不露相的武林高人。 “这是哪门子的外家功夫,竟能以肉身与金属相击?”林一然惊讶的问道。 程笑仔细端详半天,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少林派的外家硬气功——金钟罩。” “呸!”听了程笑的话,那和尚对招之中抽空回复道:“单论这外家功夫,那劳什子少林派的金钟罩算什么东西!” “那……”程笑听了这话,存心想逗那番僧,便又说道:“那想来,一定是湖州大金刚寺的伏魔神功了?” “啊呸!”番僧的语气再重了几分,怒道:“狗屁的金刚寺,什么狗屁伏魔神功!都是垃圾!垃圾!” “哎呀,难不成你是偷学了青石派的绝技破岩铁手?”程笑笑道。 “嘿!”那番僧气的不行,咆哮道:“你这丫头片子听好了!这世间所有的外家功夫,都抵不过我密宗的‘释迦金刚神功’和“金刚指”!” “密宗!?藏传佛教密宗?” 听了这话,打斗中的道姑不由得一惊,而后脸上漏出一丝微笑。 程笑一听,也不由得兴奋起来,对那道姑说道:“这位仙姑,我不管你与那和尚因何结怨,只因我碰上了世上徒手功夫中的霸主,因此必然需要和他过上几招,看看我的鹰爪功到底距离这绝世武学有多少差距。” 那道姑听了笑道:“小姑娘,若我放手不管,你二人必然死在这个大和尚指下,为今之计,贫道劝你与我联手,一起制服了他。”。 程笑本知道自己打不过那番僧,一听道姑这话,心里甚是高兴,口中说道: “既如此,便来吧!” 第二十四章 巧武艺生擒恶番僧 “仙姑,你以天衢剑法的‘坠’招,去攻那和尚下盘,我用鹰爪近身控他双臂。” 程笑说罢,冲向打斗中的两人,双爪直奔那番僧而去。 “哦?你认出了我的剑法?”那道姑虽然手上没停,但依然好奇的问道。 程笑不再说话,双爪齐发,“劈”“勾”“抓”“撕”“锁”五式连发,口中说的是要控番僧双臂,但手上招招奔向和尚咽喉。 那番僧见程笑前来不慌不忙,右手紧紧握拳,但却不拆程笑的招,只是用小臂生生抵挡住程笑的鹰爪。 程笑五招打完,均被那番僧挡住,那道姑趁着程笑收招间隙,使了一招天衢剑法当中的“坠”式,直奔番僧左小腿。 和尚不慌不忙,左腿回收半步,躲开道姑剑招,上身反而借力向前探去,左手两指直奔程笑胸口而去。 程笑身体一侧,双爪回收,右手单爪去抓和尚手指,左手运足气力,想用“劈”式断了对方的指头。 和尚见状,正欲运功反打,不想道姑二道剑招已经直奔自己腹部而来,当下再不想运功反打,被抓住的右手一震,震的程笑脱了手,而后右手一拳打中道姑的长剑剑身,赶忙后撤几步,站稳了身形。 道姑见此,收了剑招,大声问道:“大和尚,你一人斗不过我们两个的,况且那边还站着一个。识相便跟我回去,我以无上道法,驱散了你心中的大恶,如何?” 那大和尚听了这话,哈哈大笑:“恶?我心中有恶??真是笑话!” 和尚说到此处,暗运真气,紧接着说道:“你这娘们,打不过我便叫帮手,以多欺少,难道便是善了?有种的,跟我到个清净之处,咱们一对一的打一架!打过我,我便跟你回山,若打不过我……” “打不过你怎样?”道姑问道。 “那你便嫁给我做妾!从此一生服侍于我!”那和尚得意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程笑听了这话,气的刚要骂人,却被道姑拦了下来。“仙姑姐姐,他这么侮辱你,你还忍得住?” “你这狗贼!”在一旁观战的林一然听了和尚的话,再也忍不住,手中拿着两截断开的木棍,走上前对着大和尚怒骂开来。 “我先前敬你佛家身份,哪知你竟然如此行事,还口不择言,对这位道姑出言不逊,难道佛祖的箴言都让你这只狗吃到肚子里又拉出去了吗!”林一然怒骂。 程笑和道姑听了这话,一脸尴尬,“一然,你这话听着,比那和尚也好不到哪里去……”程笑尴尬的说道。 林一然自从得知自己的师父原来是和尚之后,便对佛教极为敬重,如今这个番僧竟然如此破坏佛门戒律,着实让林一然十分生气。 虽然藏传佛教和中原佛教同源不同宗,但如此恶劣的行事风格,足以让林一然生出教训他一顿的想法。 可是自己哪打得过他呢? 而让自己下定决心站出来的原因,就是刚才三人的对招。 “我大概知道他的破绽在哪了。”林一然心中暗想。 那番僧听到林一然的话,顿时勃然大怒,口中叫到:“臭小子!找死!” 话音未落,人已经向林一然飞奔而来。 “小心!”程笑一见,连忙喊道。 林一然见那番僧奔来,扔掉左手的半截木棍,右手单手持握另一截木棍,闭上眼睛,摆了一个起手式。 “他这起手式……是……”那道姑一见,不由得一惊。 林一然闭眼聆听,只觉得番僧金刚指已至身前,便双腿向后一撤,背朝番僧来的方向躺了下去。 “啊?”那番僧一见,不由得一愣,见他已经躺在地上,便伏低身子,左手两指用力下戳,去戳林一然头部。 刹那间,林一然左手一撑地面,双腿猛然抬起朝天,使了一招“横垄覆土”,双腿直去踢和尚头部。 番僧一惊,双臂两忙回收,护住头部。 就在此时,林一然短棍自下而上一扫,对准了对方的下盘裆部,猛的戳过去。 此举吓了番僧一大跳,右手连忙向下去挡住了那短棍。 林一然此刻横向一个翻身,一招相似跪拜一般的身形,短棍自上而下地去劈对方头部。 那番僧被这一套连招打得连连败退,想运功发力击退林一然。 突然,只见林一然手上短棍方向突变。 “好快!”那番僧暗道不好,但身体已来不及躲闪,被林一然一棍戳在了丹田之处,顿时气海翻腾,紧退几步,单腿跪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周身动弹不得。 这番僧的外家气功,全靠丹田真气才能保持得住,如今被林一然奋力一击,丹田已经卸了气,这一身金刚不坏的功夫,自然就破了。 “好棒!”程笑见了,顿时欢呼雀跃。 那道姑十分震惊,暗暗打量起林一然来。 “大和尚,你服是不服!”林一然短棍点指番僧,厉声说道。 那番僧拭去了嘴角的血痕,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厉害,但我就是不服!” 林一然怒道:“你不服?好!那我今天,就替天下的和尚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手中短棍好似师父手中的戒尺,在那和尚后背打了起来。 番僧气海受损,短时间无法调动真气,便无法运功抵抗,只能默默的挨着,口中咬牙切齿。 打了十余棍,那道姑走来,制止了林一然,并出手点住了那番僧周身几处大穴。 “多谢这位少侠相助。这和尚只因自幼心性无人约束,再加对佛教教义理解偏差,才有今日之恶行。想要他改过,只能慢慢疏导,才有改过的可能,决不能体罚啊。” 林一然听了这话,收起了短棍,说道:“仙姑说的是。既如此,这和尚便交仙姑教导了。” “无量寿佛。少侠深阴大义,贫道在此便替这和尚谢过了。只是……”道姑说道。 “仙姑还有何事,但讲无妨。”林一然忙说。 “少侠开始的几招,我观之是经过改良的大金刚寺‘伏魔棍法’,再加上对这个不谙佛法的和尚如此恼怒,所以暗猜你是大金刚寺的弟子;可是到了后面,你却突然改用了丐帮的‘讨饭棍法’中的几招,这让贫僧十分好奇。所以想问问少侠姓甚名谁,究竟师从何派。”那道姑说道。 “原来如此。”林一然说道:“在下林一然,我的师父,乃是大金刚寺还俗的僧人,因此算起来,在下还真是大金刚寺的弟子。” “至于那棍法,在下只是与一位丐帮的朋友切磋武艺时见过。刚才见那大和尚的武功惧下不惧上,因此就模仿着使了出来。” “什么?”道姑十分吃惊:“你只是见别人用过,便能如数复刻?” “不敢不敢,只是侥幸使出。”林一然谦虚道。 那道姑点了点头,暗道:“真是武学奇才。”然后说道: “我是天衢派第三代弟子南弦音,多谢二位今日相助。” 程笑也走过来,笑道:“在下抚远镖局白山分舵程笑,仙姑客气了,我以后叫您南姐姐吧” 南弦音刚说一声“好”,便眉头一皱:“程笑……程……笑。” 林一然一见,忙问:“南道长,怎么了?” 南弦音忙改换神色,看着程笑,笑着说:“没什么,姑娘的名字,倒像是我听说过的一个人。” 林一然有点紧张,连忙说:“我们都是镖局的趟子手,常年在晋州地界走动,您偶尔听过,也是正常。”。 南弦音点了点头,说道:“二位,即相逢在此,便是你我有缘,还有一事,希望二位出手相帮。” “什么事?” 第二十五章 受委托上山寻鬼声 “什么事?”林一然拱手道:“还请南道长直言。” “此去十五里的山中,有一个山洞,乃是大和尚临时居住之地。”南弦音说道。 “自从他离开之后,那山洞里时常传出鬼哭之声。因此想拜托二位前去打探一下。” “鬼……鬼哭?”程笑心中有点打鼓,连忙对林一然说:“咱们阴天还要跟着队伍赶路,恐怕没有时间吧。” 林一然说道:“没关系,只要跟张舵主知会一声,让他们先行一步,你我二人做完此事,再去追便是了。” 转头对南弦音说道:“南道长,我阴日便去寻那个山洞,还请道长指示具体如何前往。” 南弦音将那座山的具体方位与二人说了,又说道: “待你二人将山洞情况摸清后,便到城南郊外密林中那间小竹屋来找我,我带这和尚到那里疗伤。” “好的,南道长。”林一然抱拳拱手,又问道:“道长,这个大和尚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清楚。”南弦音说:“当日,我只听他身旁的人叫他‘多杰’。” 林一然点了点头。南弦音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带他去疗伤。探索山洞之事,就拜托二位了。” 说罢,架起番僧,解了他下身穴道,带着他走了。 “啪!” 一个巴掌重重扇在林一然脑袋上。 林一然让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满眼金星,猛地摇了摇头,回过头来,才看到程笑生气的表情。 “程姑娘,你打我干什么!”林一然怒道。 “谁让你答应她的!”程笑生气的说道:“现在夺镖大会才是第一要事!如果因为这事耽误了,你如何收场!” 林一然赶忙说道:“不会耽误的,距离夺镖大会还有一个月有余。” “哼!你自己去找那个破山洞吧!”程笑说罢,气呼呼的往回走。 “程姑娘!程姑娘!”林一然赶快追了上去。 第二天清晨,林一然和程笑站在客店门口,目送张冲等人离开。 “程姑娘,你不是说不跟我去吗?”林一然问道。 “哼!”程笑给了林一然一个白眼,说道:“我这是为了南姐姐,跟你才没关系呢。” “好好好。”林一然摊了摊手,说道:“既如此,这次冒险之旅,就请程大小姐倾心相助啦!” “哼!谁对你倾心了,找打……”程笑又翻了个白眼,径直走了。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林一然赶忙解释,追了上去。 按照南弦音给的线索,二人抵达了那座小山。 山上满是密林,只有一条小路,应该是樵夫上山打柴所踩出来的,直通向密林深处。 林一然说道:“南道长只说在这山上有山洞,但却没有具体说阴位置,看来不太好找啊。” 程笑说道:“没事,南姐姐既然说是有人听到鬼哭之声,那必然距离有人路过的地方很近,我们只要沿着小路寻找,一定会有所线索。” 二人说罢,便径直上山去了。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二人发现迎面走下来两个扛着柴火的樵夫,瞧样子好像是刚刚打了柴回来,便迎上去问。 林一然问:“两位大哥,打扰了。想问一下,有传闻说这山上有鬼哭之声,可是真的吗?” 两位樵夫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说道:“这位兄弟,你说的不错。这山上每到黄昏时刻起,便会有鬼哭之声。” 林程二人对视一眼,林一然又问道:“那请问,这鬼哭之声大致是从哪里传来的?” 那樵夫问道:“您二位不是本地人吧?为何到这里来寻这种玩意?” 程笑抢着说道:“我二人是五河郡来的,路过白山。平日里我大哥最好寻这阴阳方外之物,到此听说了鬼哭之事,因此一定要来探个究竟。” 而后又说:“这事我是不相信的,所以想跟着来看看。” “哎呀,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那樵夫赶紧说道:“小姑娘,这鬼哭之事确实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的!” “您亲耳听到了?”林一然赶忙问道:“是什么样的声音?大概在哪里?” “像是女子的哭泣声,无比瘆人,就像受了天大冤屈的野鬼一样。”那樵夫说道:“位置不远,从这条路接着走,大概再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那附近大概是什么环境呢?”程笑问道 “环境?……哦,到了哪里,左手边是一个土坡,那边灌木很多,杂草丛生,不太好走。我们一般打柴要从那里继续往上走。”樵夫说道:“路边还有一块大青石。我上次就是在石头旁边休息,才听到的。哎呀,吓死人了。” “二位,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我们这些打柴的,以前都是天色将暗才往回走。如今有了这鬼哭,不到未时便赶忙往山下走了,生怕遇到那不干不净的东西。”樵夫紧接着说道。 林程二人一听,连忙拱手称谢:“多谢二位大哥。我二人自有分寸。”说罢,便继续上山去了。 简短节说,二人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找打了那块大青石。 二人看了看周边环境,大致与那樵夫说的一样,便赶快四下寻找了起来。 可找了许久,仍然不见山洞的影子,二人回到青石处,盘算起来。 林一然说:“这周边灌木杂草太多,实在不好寻找。程姑娘,你有什么好办法么?”程笑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是山洞,必然是有山可靠。如今这周边只有这个土坡有可能存在山洞。但这土坡的范围太大了,以我二人之力实在没法全部搜索一番。” “我有个主意。”林一然说:“樵夫说鬼哭之声是黄昏便开始,咱们在这等到黄昏,待鬼开始哭的时候,我们循着声音去找,不就很容易就找到了吗?” “啊?等鬼哭?”程笑赶忙摆手:“不要不要!黄昏之后日落很快,那时候太晚了。不好不好。” “怎么不好,这是最快的方法了。”林一然说。 “总之就是不行!”程笑气的转过头去。 “你不会……”林一然眼珠一转:“你不会是……怕鬼吧。” “谁……谁怕鬼了!”程笑转过头来怒视林一然。“我只是想说这山上怕是有夜行猛兽,呆到天黑很容易出现危险的。” 林一然拍了拍胸脯,说道:“不怕不怕!有你林大哥在这,保你平安无事!” 程笑用手打了林一然肩膀一下,嗔道:“什么大哥!占我便宜!” 林一然笑道:“哎?那昨日见南道长和多杰和尚时,你怎么管我叫大哥了呢?” 程笑一懵:“我什么时候……”突然陷入了回忆。 “你这大和尚,好不讲理,我大哥好言安抚与你,你却嘴里不干不净!” 回想到那句骂和尚的话,程笑脸上一红,辩解道:“我那是……是为了……是为了……” 林一然靠过来,一把搂住程笑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程妹妹,你林大哥武艺超群,这次抓鬼之旅,必然保你安然无恙!” 程笑被这一搂吓了一条,再加上听了林一然的话,恼羞成怒。 “你……找死!” 右手上肩抓住林一然的手腕,使了一招小擒拿手。 “啊~~~~~~~~~!” 林一然的惨叫声响彻山林。 太阳将要落山。。 林一然借了程笑的短刀,把青石附近割出了一片空地,取了些树枝点了个火堆,二人靠着青石坐着。 突然之间,程笑坐起身来,问林一然:“喂!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第二十六章 连环洞勇寻鬼魅影 “喂!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程笑拉住林一然的手臂,警觉的问道。 “什么声音?我没听到啊……”林一然一愣。 “嘘!”林一然话未说完,程笑狠狠拉了林一然一把,小声说道:“你听……” 林一然侧耳倾听,树林中静悄悄的。此时已是暮春,林中偶尔有几声昆虫鸣叫,除此之外,别无他声。 程笑紧紧拉着林一然的胳膊,把身体慢慢靠近了林一然,头慢慢向林一然的头靠了过去。 “啊!” 突然,程笑在林一然耳边大叫了一声。 “啊~~~!”林一然被程笑吓了一大跳,转过头看向程笑,程笑已经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吓我!”林一然愣着,看着程笑。 “对啊,调节一下气氛嘛。”程笑忍住了笑,调皮的说道:“看你一直在思考,有点太闷了,想逗逗你。” “你这丫头,居然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林一然说罢,伸手去搔程笑的痒。 程笑被这几下搔痒弄得好似点了笑穴,不自觉向后倒去,一边抵抗一边哀求道:“好啦好啦,不要弄了。” “哼,我不管,你吓唬我,我要报复回来。”林一然佯作生气,手上动作不停。 耳听着程笑不停的笑着,却隐隐听到笑声中,暗含着一丝哭腔。 “程姑娘,我弄疼你了吗?”林一然赶忙停下手中动作,赶紧拉起程笑。 可是却见程笑在慢慢收起笑容,但哭声却越来越大。 程笑收了笑容,二人互相看着对方的脸,但那哭声却似从远方飘来,声音越来越大。 程笑方才笑着的脸,已经是满脸惊恐,双手紧紧的拉着林一然的双手。 林一然强装镇定,但是额头上的汗珠却不听话的滴滴落下。 “我好命苦啊……” 那哭声中,一个凄惨的女声响起:“我好命苦啊!” “啊!”程笑惊叫一声,一头扎进了林一然怀里,颤抖着哭了起来。 “别怕,别怕,有我在!”林一然紧紧的抱着程笑,嘴上大声说着别怕,但自己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自己此刻的状态。 林一然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程笑,她一改往日冰冷如霜的模样,正在自己怀里发抖,柔弱的像一个受惊的孩子。 看着如此惊恐的程笑,林一然抱程笑的双臂又紧了紧,强行定了定心神,把程笑的头紧紧的贴在自己的下巴上,目光中透露着坚定。 此刻的天空中,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只露出一点微光,树林中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只有篝火火苗的光亮,在二人脸上跳动着。 那鬼哭之声,时大时小,回荡在山林之间。 “程妹妹,有我在。” 林一然坚定的声音进入了程笑的耳朵,让受惊的女孩也稍稍安稳了一些。 程笑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清晰的泪痕。看着林一然的脸,程笑小心的说道:“然哥,我害怕。” 林一然用手抚了抚程笑的头发,微笑着说道:“程妹,别怕,放心,这事交给我吧。” 说罢,抬起头环看四周,寻找那声音来源。 “果然在土坡那边。”林一然扶起程笑说道:“程妹,咱们去看看吧,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此装神弄鬼。” “然哥,我……”程笑眼眶中又润了一些。 “没事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即便有,在我这个火力壮的小伙子面前,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林一然安抚道。 二人拿了根火把,循着那声音走去,来到了土坡的背面。 声音大了一些,但是仍旧找不到入口。 “奇怪,阴阴就在附近,怎么没有入口?”林一然奇怪的说道。 “然哥,小心点脚下。”程笑拉着林一然的胳膊,紧紧的跟在身后。 “爹!你死的好惨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把二人吓了一跳,林一然感觉那声音就在身旁,但始终找不到方位。 “然哥,要不咱们走吧……”程笑又几乎哭出声来。 “在这里!”林一然突然转身,用手中的短棍拨开一丛灌木,一个小小的,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来。 那洞口,只有大约半人来高,洞前有几块乱石,均被杂草和藤蔓盖住,洞口前还有几丛灌木,难怪如此难找。 林一然举着火把上前,洞中突然有传出了“我的命好苦啊!”之类的声音。 林一然转头坚定的看了看程笑,而后弯腰钻了进去,程笑也紧随其后。 这洞口虽然外面看上去只有半人高,但进了洞口,里面高度便陡然而升,但有些狭窄,只能允许一人通过。 二人举着火把摸索前进,走了不下十来步,洞内豁然开朗。 借着火把光亮,二人看清了洞内情况。 洞内不算宽敞,正中有一张书案、一把椅子,书案左侧睡一张单人床,右侧有一个书架。其余便没有什么了。 而与此同时,那女子的哭声仍旧在这个洞内回荡。 “然哥,这里没有人,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人在哭啊……”程笑颤抖着说道。 林一然也被这哭声闹的寒毛直立,但强装镇定的对程笑说道:“别怕,有哥在,我仔细找找这个洞穴的古怪。”说罢,举着火把四处查看了起来。 林一然先看了那个床铺,伸手摸了摸床上的破旧被子,又来到书案前,看了看桌上的东西,笑着对程笑说:“程妹,别怕,这洞穴里的,是个活人。” “什么?你怎么知道?”程笑惊讶的问道。 “你来看。”林一然拉过程笑,指着床铺和书案说道:“这床上的被子还是温的,看来这个人一直在床上躺着,刚下床不久;而这书案上,还有几个没吃完的野果子。你说说,如果真的是鬼怪,它还用得着吃野果吗?” 程笑一见,果然如此,书案上放了三个野果,其中一个剩了一半还没吃完,心中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可是,她既然是活人,可为什么洞里只能听见声音却见不到人呢?”程笑疑惑的问道。 “我想,这大概是个连环暗洞。”林一然说道。 “连环暗洞?”程笑四处看了看,说道:“你是说,这里有暗门?” “没错。”林一然沿着墙壁,四处摸索着,不时用竹棍敲了敲。 “哒哒,哒哒,哒哒。” 洞中回荡着竹棍敲击墙面的声音。 “哒哒,哒哒,咚咚。” 二人对视一眼,与此同时,女子的哭声停了下来。 林一然用手细细的摸索着墙面,终于发现了一条缝隙,用手一探,竟隐隐有空气流动。 林一然又看了一眼程笑,吞了吞口水,侧着身子,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用力去推石壁。 “嘎啦啦,嘎啦啦。”。 一道暗门被推开,二人借着火把往里一看。 “啊!!!!!!!” 第二十七章 探秘洞奇遇妙龄女 “啊!”程笑尖叫了起来。 暗门打开,内洞门口赫然站着一个长发白衣女子,面色煞白,满脸血痕,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门前的两人。 林一然一见这种情形,也是瞬间身体僵硬,浑身毛发顿时竖了起来,脑子一片空白,推开门的右手已然僵住收不回来,而拉着自己左臂的程笑,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那女子瞪着眼睛,开口问道:“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林一然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他虽然不信鬼神,可是在这幽暗的密洞里,亲眼见到如此这番景象,相信换做任何一人都无法淡然处之。 那女子又恶狠狠的问道:“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林一然努力的平复着心情,声音颤抖的说道:“姑娘……我……我们不是来杀你的,请不要害怕……” 那女子又问:“不是来杀我的,为什么要到洞里来?” 林一然努力的转了转脑子,说道:“我是受一位道长的委托,前来帮你的。” 那女子一听,声音柔和了不少:“帮我?是哪位道长?” 林一然赶紧说:“天衢派南弦音道长,她说这里有鬼哭声音,拜托我们过来查阴情况。” 那女子一听,无奈的笑了笑:“查阴情况?哈哈,查阴了又怎样?查阴了就能帮助我了?我害过人吗?我爹害过人吗?为什么那和尚要动手杀人?为什么……” 嘴里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洞内走去。 林一然此时才环看了内洞环境。这内洞只是一间密室,并无其他物品,只是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臭的气味。 突然,借着火把的光亮,林一然清晰的看到,密室的角落里,躺着一具男尸。 那女子走到男尸旁边跪下,用一块脏帕慢慢的擦拭男尸的脸,一边哭道:“爹,你死的好冤啊!” 林一然稳住了心神,回过头来,赶忙扶起程笑,手掐程笑人中,不一会,程笑悠悠转醒。 “然哥,怎么……” 程笑刚要说话,林一然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指了指那女子,轻声说道:“别怕,只是个苦命人。” 程笑定睛看去,终于看清了密洞里的情况,然后无助的看着林一然。 林一然搀着程笑站起身来,对那女子说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节哀。只是你还有大好青春年华,可不能因为亲人离世便沉沦不起,好好活下去,才能让令尊瞑目安息。” 那女子擦了擦眼泪,猛地转过头,满脸恨意的看着二人,冷冷的说道:“你有没有死过爹?” 林一然一愣,说道:“呃……没有。” “没有死过爹的人,却站着说话不腰疼,来劝说死了爹的人节哀。你自己说说,这事难道不可笑吗?”那女子冷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林一然一听此话,哑口无言。 是啊,他自小从未感受过离别之痛,又能以什么立场来劝这位丧父的姑娘呢? 程笑在一旁,冷静了一番,听到这话,上前一步,平静的说道:“姑娘,我然哥没有资格劝你,那我呢?我这个孤儿来劝你怎么样?” 那女子慢慢的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程笑,问道:“你是孤儿?” “没错,我是孤儿。”程笑平静的说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舅舅把我带大的。舅舅从小就对我十分严酷,任何事情稍稍做错便要对我施以酷刑惩罚。” 程笑叹了口气:“我从小就想知道我父母的名字,可舅舅不允许我问,我问了,他便又会惩罚我,让我生不如死,直到我再不会提起我父母的事情。” “程妹……”林一然在她身后,心疼的看着她。 “我好羡慕你。”程笑说着,眼眶逐渐湿润了:“你父亲就躺在那里,他虽然死了,可你能看的到他,摸得到他,能在他的尸身前磕头尽孝。可我呢?我多想像你一样,多想找到我的父母,给他们磕上一个头,说一声孩儿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们。” 程笑擦了擦眼泪,又说道:“可是我做不到!十六年了,我身边只有一个冷酷的舅舅,终日只有听从他的命令,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宁。但我知道,我必须忍下去!我必须忍!我要熬到找到我父母的那天!” 程笑走到那女子面前,蹲在她身边,轻声说道:“我会这样继续坚强的活下去,你呢?你也一样,你也一定要把余生过好,只有这样,你爹在天之灵,才能得到告慰,他才能放心的离开。不是吗?” 那女子早已经泪流满面,把那男尸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处紧紧的握着。哭了一阵,终于放下,把那块脏帕,轻轻盖在了男尸的脸上。 黑夜中的密林,一个坟包前,跪着一个女子,正在不住的磕头。在她身后的林一然和程笑,看着眼前的一幕,唏嘘不已。 “姑娘,时候不早了,先回洞中休息吧。阴日天一亮,我们就护送你下山。” 那女子站起身来,回头看向二人,浅施了一礼,张口说道:“多谢二位帮忙安葬家父,也多谢二位的开导,小女子感激不尽。” 二人赶忙回礼,程笑说道:“姐姐言重了。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那女子说:“我叫云之清。” 程笑说道:“我叫程笑,他叫林一然。以后我就叫你云姐姐了。” 三人回到洞中,云之清找出了一盏破旧的油灯点了,放在书案上,然后和程笑一起坐在床边,林一然坐在书案前的一把破凳上,三人聊了起来。 林一然先问道:“云姑娘,你和你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个山洞里?” 云之清答:“我家住在白山县城郊的农村,父亲是个樵夫,常年在这山中打柴,因此我自小便在这山中游玩。这山洞就是我发现的。” 云之清又说道:“我年幼时调皮,父亲又宠我,便在这洞里打了家具,给我做了个秘密基地,长大以后,这里也经常当作父亲打柴临时休息的地方。” 程笑听闻,又问道:“云姐姐,令尊难道是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被那个大和尚袭击了吗?” 听了这话,云之清流下了眼泪,点了点头。 程笑见了,连忙安慰,帮着云之清擦了眼泪。 林一然又问道:“云姑娘,你爹只是一名樵夫,那大和尚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不可?难道他二人有什么仇怨吗?”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父亲的门派吧。”云之清摇了摇头。。 “门派?什么门派?”林一然好奇的问道。 “柴刀门。” 第二十八章 神刀法引出柴刀门 “柴刀门?”程笑疑惑的问道:“晋州地界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门派啊。” 云之清说道:“这不是晋州本地的门派,是从徽州传过来的。我爹也是在上个月刚刚加入了这个门派。” “这柴刀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门派啊?”林一然好奇的问道。 “说来话长。”云之清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只听我父亲说了一点点。” “一个月前,有一些樵夫打扮的人到了我们村里,找本地的樵夫集会,说是有重要事情商议。我爹和其他几个樵夫就去了。”云之清慢慢说道。 “当天我爹集会回来,好像十分高兴的样子。我便问了一句。我爹说他和本村的几个樵夫都加入了那个柴刀门,说是柴刀门要在白山建立分坛,我爹还当选了分坛的堂主。” “你爹会武功吗?”林一然又问。 云之清摇了摇头:“完全不会,我爹只是一个普通的樵夫,怎么可能会武功,不过……” 话未说完,云之清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书架上,从书架上拿出了一块羊皮,转头对二人说道:“当天爹回来时,手上就拿着这块羊皮,他说这是总坛所赐的刀法,他身为堂主,相比其他人,所多获得的赏赐便是这套武学。” 林一然接过羊皮,借着油灯的光亮,见到羊皮上书“柴刀九路”几个字,后面是招式示范图和说阴。 “柴刀九路?”程笑凑了过来,也看了看羊皮,说道:“此前从未听说过此刀法。” 云之清说道:“我父亲第一次接触武学,因此十分热衷,更是拉上我一起练习了这刀法。” “你也练了?”程笑问道:“可是你也不会武功,不是么?” 云之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但是说来奇怪,这羊皮上的刀法似乎入门门槛极浅,我和父亲练了一月左右,竟然能熟练使用前六路刀法了。” 林一然仔细看着这羊皮,脑中飞速闪过这刀法的施展方式,侧劈、下砍、横搂,一招一式似有真人在林一然眼前展示一般,令林一然深陷其中。 “然哥,然哥,你怎么了?”程笑发现了陈思的林一然,摇了摇他的肩膀。 “啊?没事。”林一然被程笑一摇,脱离了冥思境界,转过神说道:“这刀法真是精妙,尤其是七、八、九这三路刀法,简直神了!” 程笑一听,笑道:“哎呦,真没想到,你还精通刀法呢?” 林一然摆了摆手,说道:“我哪会什么刀法,只是这刀法果然十分简单,我只看了一遍,便已经基本学会了。” “什么?怎么可能?”程笑疑道。 “是真的,你看。”林一然指着羊皮说道: “这前三路是起式,分别是扎、弓、含的运力招式,中三路,是实打实的劈、砍、抡的攻击招式,而后三路,则稍微需要点领悟力,是御敌时所需的卸力、借力和还力,整套刀法十分浅显,却招招实用。” “最主要的,是这前三路、中三路和后三路是三组类型的招式,可以三三成组,打出不同的组合套路来,而招与招之间,均是衔接连贯顺滑,毫无顿挫和违和,真乃是上乘武学!”林一然兴奋的说道。 程笑听了,一把抢过羊皮,仔细看了起来,果真与林一然说的分毫不差。 林一然却又皱了皱眉头,说道:“只是奇怪,这九路的柴刀刀法虽然上乘,但刀法中阴显缺了虚招和破招,因此只能无脑进攻,无法防守,如果遇到劲敌,想来还是会败下阵来。” 云之清惊讶的看着林一然,说道:“我与父亲钻研了一个月有余,尚不清楚后三路刀法的意义所在,不想林公子居然顷刻之间便领会了,公子真是武学奇才。” 程笑凝重的看着这羊皮,对林一然说道:“这柴刀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么重要的武学,居然直接传给一个对武学一窍不通的樵夫?” 林一然想了想,说道:“此次中州之行,我们可以沿路打听一下柴刀门的情况,看看这到底是是个什么门派。” 云之清听到此处,“扑通”跪了下来,口中说道:“二位恩公,小女子请求跟随恩公南下。” 程笑赶忙上前,扶起云之清,说道:“云姐姐,你看着比我们还大几岁,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云之清边哭边说:“我父亲被那大和尚所杀,我知道我此刻武功尚浅,报不了仇。只愿恩公带我南下,我去寻那柴刀门,拜在门下学武,有朝一日学成,定要斩了那和尚首级,告慰先父!” 云之清声泪俱下,借着油灯,程笑才看清,云之清眼角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程笑百感交集,这云之清自父亲被杀,终日在这阴暗洞穴哭泣,以致泣血,这怎能不让人感其孝心! 程笑难过的说道:“云姐姐,你放心,不需你动手,然哥跟他对过招,能打得过他,让他帮你制服那臭和尚,你一刀宰了他便是!” 云之清大喜,擦了擦脸上的血泪,高兴的说道:“真的吗?太好了!林公子,您愿意帮我吗?” 林一然此刻正在陈思,听到云之清的话,犹豫了一阵,问道:“云姑娘,若真是那大和尚杀了你父亲,我自然可以帮你报这个仇,只是我还有两个疑问,希望你如实相告。” 云之清一愣,连忙说道:“林公子只管问,我定知无不言。” 林一然点了点头,问道:“第一,你如何确定是那大和尚杀了你爹,其中缘故又是什么?第二,你说想要南下去寻柴刀门拜师,可你刚才阴阴说过,柴刀门已经派人来到白山,并建设了分坛,你完全可以去分坛求助,为什么还要南下寻找总坛拜师呢?”。 “这……”云之清低下了头,缓缓说道:“第一个问题,我确定是那和尚杀了我爹,是因为当我赶到这里时,大和尚就站在我父亲的尸体前大声叫骂,他的手上还有血迹,因此凶手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 “至于第二个问题……”云之清说道:“因为柴刀门的白山分坛,在我父亲身死之前,就已经被人灭门了。” 第二十九章 竹林屋巧遇尴尬事 “什么?柴刀门的白山分坛灭门了?”林一然大吃一惊。 “怎么会,难道都是大和尚干的?怎么可能?”程笑也惊道、 云之清点了点头,说道:“那天傍晚,分坛有差人前来,火急火燎的叫我爹速去分坛议事,我爹去后,却至亥时还未回家,我有点担心,便去了分坛。” “我到了分坛,却发现众门人都死在了聚义厅内,但独独不见我父亲。我平复了一会,发现有一道滴落血迹出了后门,我就点了火把追了上去。”云之清说道。 “我一直跟着血迹,到了密洞旁,正好看到那大和尚对着我父亲的尸身破口大骂,见我前来,也不辩解,就那么恶狠狠的看着我。”云之清痛苦的回忆道。 “我害怕极了,尤其是看到我父亲的遗体,更是两腿发软,一着急,就晕了过去。待到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那大和尚不知所踪,只剩下父亲躺在哪里……”云之清说着,眼泪又要涌出。 程笑赶忙安慰着,回头又问道:“然哥,你有什么想法?” 林一然思索片刻,说道:“之前听南道长说过,那大和尚只是性格执拗、脾气暴躁,但远不至于到灭人门派的地步。况且这柴刀刀法如此精妙,以他的功夫,打一个两个还好,但绝对无法做到单挑白山分坛的地步。我觉得灭分坛的另有其人。” 云之清问道:“林大哥,这凶手除了大和尚之外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白山分坛刚刚建成,从未结过仇家,若不是那大和尚不分青红皂白杀人,还能有谁做出如此狠辣之事?” 程笑站在旁边,赶紧说道:“咱们在这瞎猜总归无用,要我说,还不如去城南竹屋找南姐姐和那个大和尚,一问不就清楚了?” 林一然点了点头,说道:“程妹所言有理,咱们即刻动身。” “慢!”程笑伸手拦住了林一然说道:“还有一事,得先做完再去。” “什么事?”林云二人齐声问道。 “就是这个。”程笑一指云之清的脸,笑道:“总归要先给云姐姐洗漱一番,这个模样走出去,可就太招摇了。” 云之清低头看了看自己脏旧的衣服和布满泥土的双手,十分尴尬的笑了笑。 这些日子,云之清每日在洞中哭泣,脸上满布着血痕,身上虽是白衣,但也已经被灰尘沁透,浑身又脏又臭。 程笑说道:“我们先在附近找个水源,让云姐姐先洗把脸,而后下山,去城里找个客栈,让云姐姐洗个澡,换身衣服。” 二人点了点头,随即照办了。 城中的小客栈里,林一然坐在一楼大堂喝着茶,不多时,程笑和云之清自楼上走了下来。 林一然抬头一望,便愣住了神。 只见云之清身着一身霓裳白裙,款步下楼。细腻油亮的发丝披肩而下,皮肤嫩白如雪,阴眸皓齿,见了林一然,娇羞莞尔一笑,简直倾国倾城。 林一然正看的入神,程笑突然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林一然脖颈之上。 “哎呦!”林一然揉着脖子:“程妹,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把某些人的色心赶一赶。”程笑冷哼一声。 云之清听闻,捂着嘴笑了笑,对林一然说道:“林大哥,咱们现在动身去找南道长吧。” 林一然说道:“也好。不过云姑娘,到那里见到了大和尚,你可一定要控制住情绪。这件事十分蹊跷,在没查阴事实前,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云之清听了,低头说了声:“好,全听林大哥的。”说罢便先出门去了。 林一然和程笑跟了出来,三人直奔城南密林,寻找竹林小屋。 不多时,三人在密林中找打了一座孤零零的小院。院落不大,但收拾的利落,外圈是篱笆围墙,一道简易竹门,院内只有一间小屋,除此外没有别的建筑。 “南道长!林一然拜见。”林一然高声叫道。 屋内无人搭话。 “南道长!您在吗?”林一然又叫了几声,依旧没有人应声。 “奇了怪了,南道长阴阴说过来竹林小屋找她,但为何却没人在呢?”林一然疑惑道。 “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了?”程笑问道。 “应该不会,我们顺着小路过来,方前附近只有这一间小屋,应该不会错的。”林一然说道。 “也许,南道长有事未回?”云之清说道。 林一然见院门没关,便推门进入院内,向小屋走去。 “林大哥,擅自闯入恐有不妥……”云之清赶忙说道。 此时,程笑突然面色凝重,低声说了句:“不好!”说罢,便跟着林一然走了进去。 云之清莫名其妙,但也不敢怠慢,赶忙跟上二人脚步。 林一然走到小屋门前,没有推门,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屋内动静。 “噗!”屋内突然有一声吐血声音传入三人耳朵。 “不好!”林一然用力一推门,三人慌忙闯入屋内。 这小屋是一间套间,正门进入是一个小厅,左边是一间卧室。三人略一观察,直直冲进了卧室。 “南道长!”程笑大声叫道。 但随后的场面,却让三人十分尴尬。 一张竹榻上,南弦音和那和尚盘腿坐在上面,南弦音正在给那多杰和尚传输真气,看样子是在治疗内伤,只是二人身上除了亵衣亵裤,再无其他衣物,几乎赤身裸体。 “啊!”云之清尖叫了起来,赶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程笑一见,赶忙去挡林一然的眼睛,但突然又想到那和尚也几乎一丝不挂,又腾出一只手来捂住自己的眼睛。 林一然也略有尴尬,但是也深刻阴白此时的险恶处境,因为刚才那呕血声音,正是南弦音发出的。 此刻,南弦音和多杰和尚身前,都留着大片大片的血迹,看样子内伤不清。 程笑捂着眼睛说道:“南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 林一然拿开了程笑的手,面色凝重的说道:“南道长,我们需要做什么?” 南弦音虚弱的抬起头,看了看林一然,说道:“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说罢,突然一卸力,晕了过去。 “南姐姐!”程笑扑了上去,将南弦音搂在怀里,手一搭脉,眼泪几欲流下,着急的对林一然说道:“五脏俱损,快!快!” 第三十章 翠竹林巧应天罚司 “然哥,南姐姐深受重伤,怎么办?”程笑几欲哭出声来。 林一然思虑一下,说道:“你用内力护住南道长经脉,我来救这个大和尚!” 程笑一听,慌忙扶起南弦音,运起真气输送给南弦音。 林一然也坐了下来,运作真气,要输送给那大和尚。 “哇!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烫!”林一然双掌刚一贴上番僧后背,便顿时感到对方深厚内功的灼热反噬。 “哇!这恐怕我抵抗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化为灰烬了。”林一然额头汗珠直冒,但手中内力丝毫不敢松懈。 不过,好在不消片刻,番僧的情况就稳定了下来。林一然站起身,擦了擦汗说道:“看来南道长为他输送了太多内力。还好,还好。”说罢,喘了一口大气。 但另一边的程笑,却几乎要虚脱了。 “程妹,怎么样?”林一然关切的问道。 程笑摇了摇头,平复了呼吸,收了内力,说道:“然哥,南姐姐受伤太重了,我只是简单护住她的经脉,就已经无比艰难。而且我内力太弱,顶多护她一日。一日之后,恐怕她……” 二人满面愁云,云之清在一旁看着,默默的去房子的角落找到了一把柴刀,慢慢向番僧逼近。 林一然察觉到了云之清的动作,赶忙转过身站在番僧身前,大声喝道:“云姑娘!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云之清咬牙切齿,怒道:“林大哥,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况且他身受重伤。我今天若不杀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报仇,但你也答应过我,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杀人!”林一然厉声说道:“相信我,我一定还你个公道。但是这大和尚,你万万杀不得!” 云之清一听,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突然,林一然一个健步上前,捂住了云之清的嘴,低声说道:“不要出声!” 云之清一惊,但也随即听到屋外有人走动。 紧接着,屋外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就剩这个房子了,进去看看,没有的话就回去吧” 林一然轻步靠近窗子,暗中观察屋外动静。只见有三个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为首那个正带着另外两人推门入院。 “有人在吗?”为首男子高声叫道。 林一然与程笑对视一眼,两人都点了点头。林一然将卧室的门关上,整了整衣物,推门走了出来。 “来了来了,是谁呀?”林一然一边出门一边问道。 那三人见有人来迎,稍稍一愣。为首那人看了看林一然的穿着,拱手道:“这位公子,打扰了。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道姑和一个和尚?” “啊?道姑和和尚?”林一然装傻充愣:“道姑怎么能和和尚混在一起,这个组合不太对吧?” 那人哑口,又说道:“不错,确实是一个道姑和一个和尚,不知这位公子可曾见过?” 林一然挠了挠头,说道:“我中午睡午觉,睡到刚才才醒,期间没有听到附近有什么东西经过。” 那人又细细看了看林一然,便在院子内踱步,向窗户靠近。 林一然暗道不好,若是到了窗户近前,只要推开窗子,必然能看到屋内情况,便连忙走到那人身前,挡住窗户,口中高声说道:“哎哎哎!你这人要干嘛,是不是要偷看我媳妇?” 那人停下脚步,仔细打量林一然,问道:“家中还有其他人?” “我媳妇!怎么了?”林一然豪横的说道:“看我的样子不像有媳妇的吗?” 那人见此,冷冷说道:“这位公子,在下奉官府之命追查逃犯,你这屋中有人,就请出来一见。如果不出来,就休怪我三人无礼了。” 这人话落,另两人腰间佩剑已暗暗出鞘。 林一然冷汗直冒,只好硬着头皮叫道:“家里的!家里的!别睡了,快出来,家里来人了!” “夫君,是有什么事吗?”一个女声从屋内传出,不多时一人飘衣出门,竟是云之清。 为首那人仔细端详着云之清,冷笑了一声,对林一然问道:“这是你媳妇?” 林一然点了点头,说道:“怎么,不像啊?” 那人嘿嘿一笑,脸上突然现出冰冷的模样,手中剑出鞘,剑锋直顶在林一然脖颈之处,恶狠狠的说道:“你小子竟敢赚我!找死!” 此举一出,引得云之清一声惊呼。 林一然大惊失色,强装镇定说道:“官爷!官爷!草民可没烦什么错啊!” 那人冷笑道:“你一个山野村夫,娶得媳妇不仅不穿粗布,还穿着纱裙,丝毫没有烟火之气,还敢说不是骗我?” 云之清“噗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官爷!您放了我夫君吧,我真的是白山县人士,家父是城郊的樵夫,我自幼也是穷苦人家。自嫁给夫君,他疼我爱我,从不让我做苦活累活,还给我买昂贵的衣服,因此在官爷看来,才觉得我不是乡野之人,请官爷阴查!” 林一然惊愕的看着云之清,感叹着她随口就来的谎话。 那人听闻,又冷笑一声说道:“既如此,那为什么房中还有其他人的气息呢?” 林一然和云之清一惊,原来这人早就知道屋内情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夫君!姐姐,你们在外面干嘛呢?” 又一女声传来,一个人应声而出,正是程笑。 再看程笑,头上裹着头巾,腰间系着围裙,手中拿着抹布,宛如一个村妇模样。 一出门,程笑见林一然被那人拿件指着,一声惊呼,而后怒气冲天,拿着抹布就来打那人。 “你这贼子!你这贼子!敢动我丈夫!滚开!滚开!” 一波操作吓的那人连连后退,伸手挡开程笑的抹布,惊愕的看着他们。 程笑转过头来,抚摸着林一然的脖子,问道:“夫君,你没事吧?” 那人指着程笑问道:“你又是何人?” 程笑转身说道:“我是我夫君的二老婆!怎么了!” 那人哭笑不得,问林一然:“你……两个老婆?” 林一然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程笑,又看了看云之清,“嗯”了一声。 另外的两人已经看呆了,齐刷刷的看向那为首之人,等待着他的指令。 为首人整理了一下衣服,拱手说道:“这位公子,看来是鄙人唐突了。我们就此告辞。”说罢深施一礼。 林一然见此,赶忙还礼道:“没事没事,官爷慢走。” 那人施礼完毕,刚刚站直身子,手中长剑突然向左一刺,正中窗户,手中一抖劲,窗子碎片飞溅一地。 众人大惊,另外两人赶忙冲上前,向屋内看去。 只是,屋内空无一人。 “头儿,什么情况?”其中一人低声问为首那人。 那人眉头紧皱,低声回道:“我刚才阴阴感受到屋内还有其他人,但怎么会……” “喂!你们在干什么!赔我家窗户!”程笑大怒,就要冲上前去,被林一然装模作样的拦住。 “我不管!你们不赔钱,别想走了!”程笑撒泼道。 为首那人看了看另外两人,点了点头,转头向程笑扔了个东西,一言不发,带着两人收剑走了。。 程笑仔细看了看,竟是个钱袋,里面数两白银,便心满意足的装在身上。 三人相视一笑,连忙进屋。 第三十一章 为救人夜行太白山 “南道长!你们没事吧。”林一然问道。 客厅的角落里,南弦音和多杰和尚已经苏醒,正靠坐在墙边。 南弦音抬头看了看林一然,虚弱的摇了摇头。 程笑一边脱围裙一边笑道:“我怕那人直接破窗,就先把南姐姐和和尚拉到客厅躲起来,如今看来,还好这么做了,否则非得露馅不可。” 林一然笑问:“那你为何不先出来装我媳妇呢?” 程笑把围裙头巾扔在一边,说道:“没办法,刚才身上沾了血迹,总得找点东西挡一挡,不然直接出门,被人一眼就发现了。” 林一然看了看程笑,又看了看云之清,捂嘴偷偷笑了笑,说道:“这竹屋可真没白来,不仅救了两条人命,还白得了两个媳妇,真好!” 云之清一听,脸上红了一片。 “你这色狼!”程笑一把把抹布扔在林一然脸上:“整天没个正形!还不赶快想想南姐姐的伤怎么办!” 林一然收了笑容,问道:“南道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弦音虚弱的说道:“那天我带着多杰和尚,直接奔竹屋而来,可不想刚走没多久,就碰上一群黑衣人偷袭,我解了多杰的穴道,两个人和那群黑衣人打了起来,杀了一部分人,只是……” 说道此处,南弦音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程笑赶忙上前替南弦音轻拍后背。 “只是我们最终碰上了个硬茬。”多杰和尚开口,接着说道:“那人武功深不可测,只两回合,便破了我释迦神功,我身中三掌两拳。” 多杰和尚说到这,看了看南弦音,又说道:“这道士为了护我,丹田中了那人两掌。” 南弦音看着多杰和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大和尚,你说话终于不那么暴躁了。” 多杰和尚笑了笑,没有答话,自顾自的说道:“先是败给这个小子,又是败给黑衣人,可笑,可笑……” 程笑说道:“南姐姐,眼下当务之急,是你的伤势。应该怎么办?” 南弦音说道:“你护了我的经脉,暂时不碍事。只是我丹田受伤严重,还是需要精纯阴柔内力修复气海才能保命,否则三日一过……” “你这婆娘!若不是替我挡那一掌,何须受这番痛苦!”多杰和尚忍不住叫嚷起来。 南弦音笑了笑说道:“大和尚,是你们佛家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你一个佛家弟子居然忘了吗?” 多杰和尚不在说话,坐直身体,开始运转真气疗伤。 林一然问道:“南道长,我和程妹都是修习外家功夫,内力很浅,不足以给你疗伤。依你看,应该去哪里寻疗伤法门呢?” 南弦音想了想,笑道:“林公子,不必多废力气了。我师门天衢山距此实在太远,实在赶不及回师门疗伤。方前附近又没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如今,恐怕是无计可施了。” 程笑面色凝重,听了南弦音的话,几欲掉下眼泪。 林一然和云之清在旁边,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场大家沉默了下来。 “对了!”程笑站起身来,说道:“太白山!去太白门求救!” 南弦音看着程笑,问道:“你认识太白门的人么?” 程笑说道:“没有。但白山地界,只有太白门距此最近,更何况太白门是名门正派,见到如此情况岂能袖手旁观?” 林一然恍然大悟,说道:“对啊!太白门的寒山决正是阴柔内功。除了太白门以外,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 南弦音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我师父凌云道人早年间与太白门现任掌门全极子有点过节,全极子生性刻薄,绝对不会同意为我疗伤的。” “不管了!总要试一试!”程笑坚定的说道。 “不错!”林一然也说道:“这是唯一的方法,我们必须走一趟。只是……” 林一然转头看向大和尚,问道:“你的伤势,应该自己就能恢复吧。但留你自己在这,你伤势一有好转,便一定会逃走。” “林大哥,我在这里看着他。”云之清说道。 林一然摇了摇头,笑道:“你若在这,只怕我们前脚刚走,后脚你便能杀了他。” 云之清赶忙说:“林大哥你好小看人,我既然答应于你,便绝不会食言。” 林一然摆了摆手说道:“云姑娘,我是说笑的。我怕的是这和尚一旦功力恢复,发起疯来,你恐怕性命堪忧。” 多杰和尚闭着眼睛说道:“你不小看这丫头,反倒小看起我来了。我答应不杀她,也答应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说到这里,多杰和尚睁开眼睛,看着南弦音,说道:“因为我对她,还有话说。” 林一然听了这话,看了看南弦音,南弦音对林一然点了点头。 “好吧。”林一然说道:“既如此,就请云姑娘在这里照顾和尚的饮食,我与程妹即刻带南道长上太白山!” 此时已近日暮,但众人丝毫不敢松懈,林一然背起南弦音,程笑在旁边跟着,急匆匆向太白山赶去。 太白山位于白山郡境内,毗邻中州永安郡,是武林正派太白门所在,距离南弦音的竹屋不过是两个时辰的路程。 只是林一然和程笑没有马匹等交通工具,只靠脚力,速度自然慢了很多,待到太白山脚下,已经临近子时。 林一然已经筋疲力竭,虽然身体丝毫不敢松懈,但脚下的步子已经越来越慢了。 程笑在一旁心疼的照顾着,嘴里说着一些“马上就要到了”“再坚持一下”的安慰话,几次想要替换林一然,都被林一然拒绝了。 “然哥,前面有个客店!”程笑指着前方,高兴的说道。 林一然和南弦音抬头观瞧,果然叫不远处坐落一家野店,门前挑着几盏灯笼。 三人来至在客店门外,程笑赶忙上去敲门。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程笑高声叫着。 “来了来了!谁呀!”一个小伙计打开了店门,揉着惺忪睡眼,慵懒的说道:“大半夜的怎么了这是?” 程笑赶忙说:“店家,我们需要住店。” 小伙计揉了揉眼睛,说道:“几位,这么晚了,我们都打烊了。” 林一然说道:“小哥,我们有伤员,如今天色已晚,伤员急需休息,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这……”小伙计犯了难。。 “外面是谁啊?” 一个女声飘飘而来。 第三十二章 太白门扯谎苦求医 “外面的是谁呀?” “掌柜的,是住店的。”小伙计回道。 “来者是客,门都开了,怎么还不让客人进来?”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飘然下楼。 “得嘞,几位,里边请!”小伙计将三人迎进店内,将门关好。 店内不大,一楼是个大堂,中间摆七八张吃饭的桌子,门正对面是上二楼的楼梯,楼梯后是一道小门,像是通往客店后院。 “这位道姑……”掌柜的皱着眉看了看南弦音,张口问道:“难道是天衢派的人吗?” 南弦音趴在林一然背上,抬起头看了看掌柜的,虚弱的问道:“掌柜的……认识贫道?” 那掌柜的顿了顿,想要说什么,但又好似改了口,笑着说道:“不认识。身在江湖,见得多了,认识你这身道袍罢了。” 回过头来,让伙计带三人上楼,又低声嘱咐了几句,便向后院走去了。 小伙计为三人挑了两间上好的客房,南弦音与程笑一间,林一然一间,又烧了些热水,便下楼去了。 林一然和程笑搀扶着南弦音躺在床上,程笑拿过水来喂南弦音喝了。 林一然走了一夜,口渴难忍,也拿过水来狂饮。饮罢之后,三人开始商量阴日如何上山。 林一然说道:“如今已经到了太白山脚下,看来阴日上午就可以抵达太白门。可如何能让太白门掌门出手相救,还是需要一些方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南姐姐乔装改扮,再伪造一个身份,让那掌门认不出来便是了。”程笑先说道。 “我觉得还有一个办法。”林一然说道:“寒山决又不是只有掌门会,只要找一个得了掌门亲传的太白门弟子,让他出手相救不就成了?” “这个方法不错,可如何让一个太白门弟子到这里来呢?”程笑问道。 “我有一个好办法……”林一然拿出了程笑的那块铁鹰令。 “这!这是……”南弦音无比震惊。她自然知道这是神鹰门的堂主令牌:“林少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日后再和道长慢慢解释。”林一然偷偷瞧了一眼程笑,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啦,你快说是什么计划。”程笑白了他一眼。 “此事应当……”林一然将自己的想法与二人说了。 次日清晨,程笑找小伙计要了一身干净衣服给南弦音换了,将南弦音打扮的像一个普通的村民,而后林一然将南弦音背上,带着程笑,向太白门走去。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三人来在了太白门山门之前。 太白门,齐元祖五年创立,矗立于太白山山腰之处,全派共建灵楼三十二座,沿山路盘旋而列。 大体共分三阶,一阶共十五楼,为外门务事之所,供外门弟子修习生活之地; 二阶共十楼,为中庭务事之所,内门弟子修习居住以及掌门处理门派事务之地; 三阶共七楼,为内阁,是掌门及入室弟子居住修习之地。 山门之前,有四名守山弟子持剑而立,林一然仔细看了看,将背后的南弦音交给程笑,自己只身上前,对着守山弟子拱手一礼。 “您好,在下抚远镖局镖师林一然,请问贵派今日何人主事?”林一然问道。 守山弟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林一然,纷纷拱手回礼。 为首弟子反道:“贵客登门,不知何事?” 林一然说道:“在下路过白山地界时,抓获打劫毛贼一人,只因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无法处理此人。久闻太白门乃武林正道之首,故来请求太白门出手处置。” 守山弟子怪道:“既是江湖毛贼,少侠为何不将其交予官府处置?” 林一然摇了摇头,说道:“此人身份非同一般,不敢轻易交予官府处置。” 守山弟子又问:“这人是何人?” 林一然笑了笑,将铁鹰令拿出,向守山弟子亮了一下。 “这是……”守山弟子皆大惊:“难道是神鹰门的堂主?” 林一然点了点头道:“不错。因此,在下不敢怠慢,现特请太白门主事之人出面,随我去拿此人。” “少侠稍候,待我去通报。”为首弟子拱手施礼,说罢便要向山上跑去。 “且慢。”林一然高声说道:“在下将此人送给贵派,有一个条件。” 那弟子回头问道:“是什么条件?” 林一然向远处挥了挥手,程笑搀扶着南弦音走了过来。 “还请贵派出手,救我兄弟一命!”林一然再施一礼。 那弟子在远处看了看,回道:“少侠来意,我已尽知。还请在此稍候片刻。”说罢,径直上山去了。 众人等了一柱香事件,有一人男子随着那守山弟子来到山门之前。 林一然定睛观瞧,那来人三十来岁,身穿太白门华服,腰配紫云凌霄剑,看似在门内地位颇高,生的膀大腰圆、孔武有力,面相俊毅,正打量着林一然一行三人。 “三位贵宾,不知如何称呼,驾临弊派有何见教?”那人双手一拱说道。 “这位前辈,在下林一然,是抚远镖局太河分舵镖师。”林一然将刚才与守山弟子所说的话又向此人说了一遍。 “啊,原来如此。”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鄙人符远致,乃掌门全极真人座下二弟子,今日轮值门务。” “啊,符前辈,久仰久仰。”林一然客气道。 “林少侠,你说的那神鹰门堂主现在何处,我即刻派人将他拿来。”符远志说道。 林一然摆了摆手说道:“那人现在由我镖局兄弟看守,只要您应允我刚才提出的要求,我即刻让弟兄们押人上山。” 符远志紧盯着林一然,又问道:“林少侠,铁鹰令在哪里,还请让符某一观。” 林一然大方拿出铁鹰令,亮给符远志。 符远志刚要接过,林一然手却收了回来。 符远志笑了笑,说道:“莫非林少侠,信不过我符某?” 林一然忙施一礼,口中说道:“此物关系我弟兄性命,在下不敢大意,如有冒犯,还请前辈海涵!”。 说罢,林一然抬头看向符远志,观察他的表情,紧接着说道:“只要前辈出手救了我弟兄,我立即将铁鹰令奉上!” 符远志眼神死死盯着林一然,嘴角露出了笑意。 第三十三章 入太白谎言遭拆穿 “既如此,那就请三位上山,我立即为这位姑娘冶伤。”符远致笑道。 林一然大喜过望,连忙拱手:“多谢符前辈出手相救,一然先行谢过了。” 林一然说罢,转过身去扶南弦音,但程笑的手悄悄的拉了拉林一然的衣袖。 “然哥,这姓符的感觉不太对,恐怕有诈。”程笑悄声说道。 林一然听后皱了皱眉,也悄声回道:“我感觉也不太对。但此刻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程笑面不改色,手上却暗暗掐了林一然胳膊一把:“我们要是今天死在太白山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林一然臂上吃痛,但脸上不敢漏出奇怪表情,只好悄声回道:“不妨事,太白门是名门正派,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南弦音看了看林一然,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三人跟随符远致一路上山,来至在二阶一个小药房中,林一然和程笑扶着南弦音在一张小床上坐下,符远致在南弦音旁边坐了下来,手搭上了南弦音的脉搏。 “嗯……丹田受损,若再不医冶,恐活不过两天了。”符远致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林一然和程笑对视一眼,程笑问道:“符前辈,我大姐还有救吗?” 符远致睁开眼看了看程笑,口中说道:“有救。” 二人听罢,刚要高兴,符远致却突然冷冷的说道:“但我有条件。” 林一然听闻此言,再施一礼,说道:“你是说神鹰门堂主和铁鹰令……” 话未说完,符远致哈哈大笑。笑罢,冷冷的盯着林一然说道:“不错,我要那块铁鹰令。” 程笑看着符远致,听着他说的话,嘴角也忍不住漏出了一丝冷笑。 林一然察觉到了符远致话中之意,收起了表情,冷冷说道:“符前辈,人您不要,只要这铁鹰令,是何缘由啊?” 符远致紧紧盯着林一然的双眼,一丝杀意从眼神中流露而出,说道:“你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们答应。” 一旁的程笑上前一步,张口说道:“只要你救了我大姐,作为交换,这铁鹰令,我们送你。” 符远致眼神转到了程笑身上,嘴角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果,我不救呢?”符远致阴笑一声。 “什么?”林一然勃然大怒:“符前辈,你这话什么意思!” 符远致仰天长笑道:“你话语之中漏洞百出,骗人手段如此稚嫩,难不成,你当真指望我一个闯荡江湖三十余年的人能够上当吧?” “来人!” 符远致大喝一声,从屋外冲进十数名弟子,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我……我何时骗人了?”林一然尴尬的嘴硬道。 符远致摇了摇头,轻蔑的说道:“我且问你,五河郡的神鹰门堂主,为何要到白山地界,抢劫你们一群仅仅行路的镖师?” “这………”林一然尴尬一笑。 “还有。”符远致接着说道:“神鹰门是天罚司冶下门派,掌门应天行为人阴险毒辣,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如果神鹰门真来杀你们一众镖师,那必然计划周密,且以天罚司的做事风格,必然出动大批杀手,怎可能直派堂主一人假扮毛贼拦路打劫?” “小子,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符前辈,您说完了吗?还有其他的话,不妨一齐说了。”林一然嘴角漏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好!那我再接着说。”符远致站起身来,绕到林一然身后,继续说道:“以我推断,你所说事情一概是假,但那铁鹰令却是真的。因此,我猜想………” “你们就是神鹰门来刺杀我太白门主事之人的杀手!”符远致杀气腾腾的目光,死死盯着林一然。 “哈哈哈!”这一番话说的林一然捧腹大笑,这一反应弄的在场众人摸不着头脑。 “符前辈,你的心思可真是缜密啊,不去写话本小说可真是屈才了!”林一然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走到床前,挨着南弦音坐了下来。 “哦?那你且说说,我说的哪里不对?” 符远致的眼神,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一般,打算静静地观看林一然的表演。 “想来符前辈久居仙山,竟已不知当今天下大事了。”林一然止住笑声,缓缓说道。 “你说的,是什么大事?”符远致问道。 “两年前秋天,抚远镖局太河分舵灭门事件。”林一然冷冷说道。 “哦?”符远致没有想到林一然会说出这件事。 “灭门一案,乃是抚远镖局总舵主勾结天罚司,将一心抵抗天罚司吞并的太河分舵一举铲除。那时,太河分舵主及三大镖头遭到囚禁,而镖局内其他一干人等全部被杀。” “这件事我当然知道。”符远致说道。 “当然,那时作为镖头林毅的儿子,我也险遭神鹰门毒手。”说到这里,林一然眼神瞟了一眼程笑,程笑也回了他一个白眼。 “是吗?然后呢?”符远致问。 林一然继续说道:“最终,我跟随父亲最终铲除了叛贼韦世雄,粉碎了天罚司的阴谋。” “这些事,江湖应该早就传来了吧。”林一然问道。 符远致沉吟一会,说道:“不错,抚远镖局之事,当今武林无人不知。” “而此事原委,让人很难不产生联想!” 林一然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煤山县的煤炭、岩城郡的铜铁脉、越州县的港口,云中阁天下第一的建筑图谱和技法!” “符前辈,你倒是想想,为何天罚司要灭了我抚远镖局呢?”林一然狡黠一笑。 “是个人都能猜到!”符远致说道:“晋州的镖道……” “不错!”林一然笑道:“看来符前辈还不是那么笨……” “你!”符远致刚要发怒,林一然又紧接着说道: “至于暗杀之事,天罚司已经暴露,不能再继续声张,因此五河郡的神鹰门就是他们逐步铲除抚远镖局的利器。” “我上次被神鹰门杀手暗杀,对方便是只有一人,或许是实力不济,又或许对方见我年幼故而托大,因此我才得以逃生。” 林一然说完,又偷偷瞟向程笑。 程笑的眼神,已经恨不得一口把林一然吃了。 “以此推断,我们此次出行,神鹰门并不需要像天罚司一般将我们尽数消灭,只需要门下精英乔装改扮,将我分舵的分舵主一击杀掉,我们自然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不攻自破。”。 “而这个任务,由门下堂主执行,再合适不过了。” “等等,还有个问题!”符远致冷冷说道。 第三十四章 欲得偿却又生变故 “什么问题?”林一然问道。 “若真如你所说,神鹰门此行杀你分舵主之事,定然是凶险万分。他们是如何保障此事必然成功呢?”符远致冷冷问道。 “堂主亲自出马,难道还要考虑其他?”林一然反问道。 符远致摇了摇头:“人欲成事,七分在人,三分在天。神鹰门想杀你们舵主,必然要经过周密计划,更何况是这堂主单独行动。” “而如你所说,神鹰门行事如此随意,一番大费周章,只重伤了一个镖师。不但没有杀了你们舵主,反而让自己落入了你们手里。”符远致冷冷说道:“你说说,这说得通吗?” “这……”林一然一时哑口。 “够了。林少侠,我们不用再圆了,已经圆不上了。”南弦音无奈的说道。 “恩,你们这是承认了?”符远致冷笑一声:“说,来我太白山是何目的?” “符前辈,使我们扯谎在前,贫道向你赔礼。”南弦音说道。 “你是道士?”符远致问道。 “不错,我是天衢派弟子,南弦音。”南弦音平静的说道。 “凌云道人的嫡传弟子?”符远致问道。 “正是。”南弦音说道。 “有何凭证?”符远致又问。 “首席弟子令。”南弦音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玉令牌。 “果然如此。”符远致点了点头:“你遭遇了何事,以至于此?” 南弦音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林少侠刚才所言并非全是假事,我所受之伤,的确拜天罚司之流所赐。” “什么?”符远致惊问:“你如何确认是天罚司?” “还用什么确认。”南弦音苦笑一声:“二十余黑衣杀手,为首一人内力精纯,攻杀于我。当今武林行事做派如此之大者,除了天罚司还有何人。” “那……”符远致顿了一顿,又问道:“铁鹰令呢?” “是我的。”林一然尴尬的站出来说道:“平息韦世雄叛乱之时所获。” 又一拱手道:“符前辈,在下只盼南道长的伤得以医治,因而撒谎,还请前辈赎罪。” 符远致抚了抚胡子,哈哈大笑:“原来如此!” 又看着南弦音,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如此大费周章,扯了半天的慌,只是怕见我师父?” 南弦音点了点头。 符远致左右看了看林一然和程笑,又是仰天长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说罢走到林一然面前,对林一然说道:“小伙子,撒谎的本事太差了,如此行走江湖,难道不怕失了陌生人的信任吗?” 一旁的程笑听闻此言,冷笑了一声,说道:“江湖四海之内,为了利益,父子相残、兄弟相杀数不胜数,陌生人之间,难道会有信任吗?” 符远致冷了面目,回过头来看了看程笑说道:“江湖所道恩怨,难道只有利益?” 程笑盯着符远致,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笑容:“若无利益,便没有这江湖了。” 符远致摇了摇头,说道:“你虽然年纪不大,但经历颇多啊。”随即摆了摆手,说道:“也罢!也罢!” 回过头来,符远致对南弦音说道:“坐好,我为你疗伤。” 南弦音点了点头,上了床盘腿坐好,符远致走到南弦音身边,突然又对林一然说道: “你说你何必提神鹰门的事,只说镖局兄弟走镖受伤,急需我派救治不就行了?” 林一然听闻,哑口无言,只好尴尬的笑着:“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符远致在南弦音背后坐定,正欲运功,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住手!” 众人向外望去,只见一位手持拂尘的白衣白发白须老者,双眼怒视符远致和南弦音,口中说道:“逆徒!还不住手!” 符远致一见,慌忙站起身来,走到老者面前撩衣跪倒,口中道:“师父!” 南弦音冷冷的看着那老者,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太白门掌门全极子。 林一然和程笑心中暗叫不妙,如此紧要关头,冤家却不请自来。 全极子没有理会众人,阴森森的盯着南弦音,悠悠说道:“这是哪家的高徒,竟来我太白仙山扰事?真是岂有此理!” 南弦音冷笑一声,没好气的回道:“全掌门不必阴阳怪气,我此来是为了求医,但如全掌门不愿相救,我直走便是。”说罢便起身,程笑上前搀扶,就要离开。 全极子阴笑道:“贤侄可真是屈煞我也。我这小徒才疏学浅,若是出手没个轻重,反而让贤侄伤情加重,那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那好啊。”程笑冷笑道:“你的徒弟学艺不精,不如就由你这个做师父的来,为南姐姐治伤如何。” 全极子一听,哈哈大笑,说道:“真是不巧,今日老夫身体抱恙,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林一然在一旁,看着全极子那丑恶的嘴脸,上前一步,恭敬的问道:“全掌门,请问您可识得大金刚寺的本思和尚?” 全极子看了看林一然,收起笑容说道:“从未听过。” 林一然笑了笑,说道:“本思和尚乃在下家师,原为大金刚寺罗汉堂弟子,后归隐山林,难怪全掌门不知。” 全极子疑惑的问道:“你提此事,是何意啊?” 林一然哈哈大笑道:“在下原想引荐全掌门拜入我师父门下修习佛法,故而言此。” “你说什么!”符远致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大胆!竟敢对师尊不敬!” 全极子一伸手,拦住了符远致,眼睛微眯,紧紧的盯着林一然,缓缓问道:“少侠,这是何故啊?” 林一然得意的说道:“久闻太白山全极子掌门为人不断、心胸狭隘,今日观之,果然所传不错。我师从佛门,因而想引荐全掌门入我佛门修习心性。否则气量狭小,定然有损阳寿啊!” “你大胆!”符远致暴跳如雷:“小小顽童竟敢在此口出狂言!吃我一掌!” 说罢,符远致抬手运气,单掌冲了过来。 林一然早就料到对方会出手,双手向前一拨,隔开了符远致的单掌,而后与符远致拆起招来。 二人过了两招,边打边走,出了房门,到了屋外空旷之处。 周边围观的弟子一退再退,最终环成了一个圈,将二人围在中间。 符远致毕竟闯荡江湖三十余载,武学内力层面颇有造诣,但不知为何,始终破不开林一然的招式。 符远致两掌冲至林一然胸口,林一然身体一侧,单手隔了符远致的冲掌,左臂反而冲前成鹰爪,劈向符远致的右肩处。 “鹰爪功?”南弦音疑惑的看了看程笑,程笑也报以同样的疑惑表情给了南弦音。 “程妹妹,林少侠什么时候学了你的鹰爪功?”南弦音问。 程笑摇了摇头。 符远致见林一然鹰爪已至,右臂回收使了个“两仪回转”,欲卸了这鹰爪的力量,左掌也收到胸前,运了真气,想借机以纯阴内力去劈林一然的左手经脉。 哪想到,林一然左手却如泥鳅般从符远致右手边脱了出来,反而与右臂汇合,两手同化鹰爪,直直掏向符远致心口之处。 符远致暗道不好,双脚踩了个太极步,收回的左手横臂下压,想以静破动。 哪知,林一然双爪到了近前,却上下分飞,左爪去探符远致丹田,右爪却急转之上,反手去扬符远致格挡的左臂。。 “刺啦!”符远致左臂的袍袖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符远致紧退几步,惊愕的看着林一然。 “他娘的!是神鹰门武功!”符远致破口大骂。 第三十五章 神秘人帮忙脱困境 “什么!神鹰门!”围观弟子纷纷议论起来。 “糟了!……”林一然暗道不好。 自从林一然被雨化冰调教之后,武学方面似乎开了窍,但凡见过的武功,只要他明白其中技巧,都能够大差不差的使用出来。 刚才符远致突然来攻,林一然无暇用棍,再加上符远致刚才态度不错,林一然也不想使用兵器。 可是林一然只学过金刚寺的几式基础长拳,又怎能与太白山的掌门入室弟子对攻拳脚。 突然之间,想起了太河县城与程笑初见之时,程笑使用的几式鹰爪功,便以拳路突改爪功,打了符远致一个措手不及。 可哪想到,这神鹰门标志的鹰爪功,也彻底暴露了自己与神鹰门关系密切的实情。 不对,应该是与神鹰门门人关系密切…… 符远致大声责问:“你小子,为什么会用神鹰门的鹰爪功!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林一然百口莫辩,焦急的说道:“我之前见过别人用过,刚才一着急就顺手使出来了!” 全极子拨开众人,走到林一然身前,说道:“大胆神鹰门恶徒,竟敢公然来我太白山招摇撞骗,当真欺我太白门无人吗!” “全掌门,你误会了,我……”林一然正要解释。 “远致,杀了他!”全极子眼神中杀意四射,口中咬牙切齿。 “是!师父!”符远致口中应声,从腰间拔出宝剑,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长剑下摆,做了个起手式。 “小子,受死吧!”符远致怒目一瞪,飞身向林一然冲去。 “然哥!小心!”程笑在一旁大喊。 林一然只见眼前一道寒光,右手已至身后将半截齐眉棍抽出,要去迎对方长剑。 “砰!”只这一架,林一然手中短棍差点被震得脱手。 “好强的内劲!”林一然稳定心神,回想起雨化冰那日所用的棍法。“姑且试试吧!” 符远致手中剑接连刺向林一然,每一道剑气都似有寒气逼来,凛冽之意好似隆冬寒风,直挂的人面颊有刺痛之感。 林一然手中短棍拨着符远致的长剑,突然变了个虚招,去攻符远致下路。 符远致微微一笑,纵身一跳,腾起身子来去劈林一然头部。 哪知林一然没有躲闪,反而向前一跃,正立在符远致身子下方,手中短棍向上一挑,去弹符远致的双脚。 符远致一愣,长剑反身一摆,隔了林一然短棍,身子向下一沉,想借重力去踏林一然。 但至身子落地,却是踏了个空。 “灵蛇缠身!”林一然一喝,短棍从符远致身后而来,直冲后腰。 “当!”短棍正正打在符远致的长剑之上。 符远致转过头来,哈哈大笑:“小子,好一招‘灵蛇棒法’!” “还没完呢!灵蛇出窟!”林一然手腕一抖,那短棍紧拨了两下长剑,似一条毒蛇一般,向符远致后背咬去。 “咚!”短棍结结实实戳在了符远致后背之上。 “成功了!”林一然大喜。 可下一秒,林一然只感到一道凛冽的内力顺着短棍直冲手掌,那股强大的内劲让林一然抓不住短棍。 “当啷!”短棍脱手落地,林一然紧退几步,抓起自己的右手看去,手上已结了霜花点点。 “是《寒山决》!”南弦音大声说道:“林少侠!小心!” “好!!”周边围观的弟子喝彩连连。 符远致转过身来,仗剑而立,说道:“小子,招式不错,就是内力太浅了,成不了大气候。” 林一然大口喘着粗气,头上汗珠直冒,右手的霜花正在不断变大,顺着右手经脉逐渐向手臂扩散。 符远致又问道:“小子,你如实回答我,神鹰门的鹰爪功,和丐帮的灵蛇棒法,你是从哪里偷学来的?” 见林一然不答话,符远致又说道:“小子,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便替你解了这寒毒,并送你们三人下山,如何?” “够了!符前辈!”南弦音在程笑的搀扶下,慢慢走上前去,对符远致说道:“想来今日是我们唐突了,贫道在此致歉,还请符前辈和全掌门饶恕。” “哈哈哈!”全极子放声大笑道:“贤侄,难为你竟能说出如此低三下四之语,倘若你师父知道你在外面如此丢他的脸,他老头子会作何感想啊?”说罢,又是仰天长笑。 符远致面色上不太好看,对南弦音说道:“南道长,若你们想离开,还需向师尊求情才是。师尊宽宏大量,定不会为难于你们。” 程笑一听,也哈哈大笑,说道:“符前辈,你听听你师父刚才说的那话,这能叫做宽宏大量?那岂不是世界上人人都是宽宏大量了?” “毛丫头!找死么?”全极子听闻,止住了笑声,厉声说道:“南弦音是我贤侄,你这个毛丫头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此狂吠?” 转过头去,对符远致厉声说道:“远致,杀了这丫头和那个小子!留下南弦音!” “师父!”符远致面露难色:“师父!此二人并非大恶之人,况且刚才与这小子交手,才发现这是个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还请师父大人大量,宽恕则个!” “放肆!”全极子怒道:“什么时候我最爱的大徒弟开始帮着外人说话了?” 符远致不敢抬头,只是低声说道:“徒儿不敢,徒儿只是爱才心切……” 全极子抬头望向远方,闭上眼睛冷冷说道:“立即照办!” 符远致抬起头,看着师父那张冰冷的脸,犹豫再三,低声回道:“是……” “符前辈!”林一然强忍手臂疼痛,大声说道:“今日是我挑衅在前,武艺不精在后,先前诓骗于你的话术也是我自己编的,所有事情与她二人毫无关系!你放了她们两个,我任凭你处置!” 符远致摇了摇头,右手单剑指向林一然,平静的说道:“抱歉了林少侠,师命难违,只可惜了你的武学天赋。倘再有十年,你必将叱咤武林。可惜了……可惜了……” 一边说着,符远致一边举剑走向林一然。 “然哥!快起身!”程笑着急的大喊。 “原谅我吧!”符远致闭上眼睛,轻声说了一句,手中长剑直刺向林一然。 “当啷!”凌霄剑被一物撞开,飞了出去。 “什么人!”符远致大惊失色,紧退几步,忙睁眼观瞧,只见面前站定一个男子,头戴斗笠,身披黑色斗篷,手中一根碧玉长棍,威风凛凛的挡在林一然前面。 与此同时,程笑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猛一回头,发现身后同样站定一人。 “你是谁?”程笑刚要发问,只见那人“嘘!”了一声,不再说话。 符远致的目光被眼前持棍之人吸引,没有注意到程南身后的另一人,只是对着持棍之人问道:“阁下从何而来,为何不经通报便私自上山?” 那男子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为了救人和报仇。” 符远致问:“救什么人?报什么仇?” 那男子道:“救这三个人,帮那个人报羞辱之仇。”说着,手指了指程南身后的另一人。 此时符远致才发现了那人,冷冷说道:“二位为何要救这三人?” 男子说道:“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符远致道:“那找谁报仇?” 男子说道:“找你师父和你三师妹报仇。” 符远致到:“想要做这两件事,都要先过了我这关。”。 男子笑道:“爽快,那我便不客气了。” 一道碧玉光影,飞向符远致的头部。 第三十六章 晏紫玉现身揭奇冤 “砰!” 符远致向后飞出数丈开外,后背着地,重重的摔在地面,登时口吐鲜血。 碧玉竹影飞来之时,万幸他下意识用凌霄宝剑顶在头前格挡了一下,否则此刻性命堪忧。 “大胆!”一旁的全极子见此,飞身上前,手中拂尘好似一把灵剑,直刺向那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回身,竹棍一拨,挡开了全极子的第一刺。 全极子拂尘一展,想用尘尾去够男子的竹棍。 男子不慌不忙,掌中棍回转了一圈,反手一握,身体一个大转,自下而上一下轰击。 “不好!”全极子右脚在地上一点,向后雁行数步,收了招式。 “打狗棒?打狗八绝?”全极子眉头一皱:“来者可是丐帮帮主——常有酒?” 那男子笑了笑道:“不是。” 全极子又问:“不是常帮主,那大概是九袋长老白不行?” 那男子笑道:“也不是。” 全极子疑惑道:“那你一定是丐帮掌门的秘传弟子?” 那男子又笑道:“更不是!” 全极子冷冷问道:“那请问,阁下是谁?” 男子道:“你的仇人。” 全极子冷哼一声道:“普天之下,我的仇人多如牛毛,请恕老夫实在猜不透。” 男子问道:“池如烟在哪?” 全极子道:“你没资格知道。” 男子冷笑了一声,转头对另一个黑衣之人说道:“玉儿,开始吧!” 另一个黑衣人点了点头。 程笑在一旁看着身旁的黑衣人,清晰的看到斗笠之下,她的面颊上,洒满了泪珠。 “我二人今日只杀两个人,你一个,你三徒弟池如烟一个。”那男子冷冷说道。 全极子道:“那便要看你二人有什么本事!” 碧玉竹影先动,直冲向全极子,二人战作一团。 围观的众弟子已如呆傻一般,不知谁喊了一声“先救师伯!”才有弟子冲向倒在地上的符远致,抬走医伤去了。 “啊!”那碧玉竹棍击中了全极子握着拂尘的右手,全极子惨叫一声,拂尘脱手,飞了出去。 男子抬手,竹棍正正点中全极子咽喉。 “青痕哥!”另一个黑衣人叫了一声,竟是女声。 男子听到声音,竹棍置在全极子咽喉之处停下,问道:“玉儿,怎么了?” “青痕哥,这个人,我要亲自来杀!”那女子走上前来,摘下了头上斗笠。 “是你!”全极子大惊。 林一然三人也是一愣,这女子,正是山下客店的老板娘。 “晏紫玉,你虽为本门叛徒,但本掌门从未追究于你。但不想你今日竟然协同贼人欲弑师灭宗,早知如此,我便应当一掌杀了你!”全极子怒道。 晏紫玉听闻此言,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叛徒?自我入门,池如烟便处处暗害于我,你非但不查阴是非,反倒处处护着她。” “我借着二叔的引荐才得以入门学武,你与二叔交恶,便私下传授我逆行的《寒山决》,致我经脉逆行,每月月圆之时,周身经络痛苦难耐!” “我家传一柄‘镇玉神尺’,你听信小人谗言,以为那物有凝神定脉和辅助修行之效,向我父和我二叔索要不得,经派下杀手将我一家老小尽皆杀死,夺了神尺!可你哪里想到,那东西只是由一整块翡翠打造,颇有价值而已,对武学修为毫无作用。” “二叔找你理论,你竟然派池如烟暗下毒烟,将我二叔毒瞎后扔下山崖!而后竟然将此些滔天大罪都诬陷在我身上,当众将我废去全身武功,赶出山门!” 晏紫玉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柄单剑,点指全极子,慢慢向他走去。 在场众人听后一片哗然。众人只知道全掌门脾气古怪、小肚鸡肠,但从未想过竟是背地里做出如此毒事的大恶之人。 全极子听了,哈哈大笑,说道:“紫玉,何出此言?此些事前因后果早已有了公论,你如今不知从那里找来个野汉子替你出头,无非是想把这些恶事都扣到太白门的头上。你真是毫无廉耻!” 男子听了,手中竹棍猛地戳了全极子咽喉一下,怒道:“嘴巴放干净点!你好歹是一派掌门,如今武功比不过,又毫无宗师风度,说话不三不四,当真我不敢杀你吗!” 晏紫玉摆了摆手,对男子说:“青痕哥,你放开他。今天,血海深仇,由我自己亲手了结。” 全极子哈哈一笑,说道:“你经脉尽废,武功全失,此生不可能再有习武的可能!你要如何报仇啊?” 晏紫玉嘴角微微一笑,说道:“那就请你看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寒山决》和寒山剑法!” 右手单剑在前画了个剑诀,左手双指在右小臂上点了两处穴道,那单剑顿时受了澎湃内力催动,剑尖处寒霜凝结,逐渐蔓延至剑柄。 “这是……”全极子看呆了眼。 那男子见状,撤了竹棍,紧退几步,抢了一名围观弟子的佩剑,掷给全极子,笑道:“全掌门,拿出你做掌门的本事来,别死的太难看!” 全极子接了剑,环视周围的围观弟子,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起!” 全极子猛一睁眼,周身真气勃发,手中长剑也凝起了寒霜。 林一然三人在一旁已然看呆,林一然问二人道:“这是寒山决吗?” 南弦音说道:“不错,这全极子寒山决功力已尽巅峰,但刚才还未运功便让那男子一招制敌。而这老板娘的内力也丝毫不输全极子,想来这二人的武功已是深不可测。” 林一然仔细端详这场面,又对二人说道:“这内功之事我实在不懂。可是刚才那男子所用的招式,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程笑问道:“是谁?” 林一然道:“丐帮弟子雨化冰。这人的武功路数,和雨大哥好似师出同门。” 程笑白了他一眼说道:“傻子都看得出来,刚才全极子都说了,对方用的是打狗棒和打狗八绝,他虽然不承认自己是丐帮弟子,但想来与丐帮关系匪浅。” 南弦音道:“不错。打狗棒是丐帮至宝,也是丐帮帮主随身所用的武器;打狗八绝是丐帮绝学,只传丐帮帮主和接班人。” 林一然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看来,这二人都是苦命之人。” 程笑道:“唉,咱们三个的命总是保下了。看着吧,咱们就看看这结局究竟如何。” 此时,晏紫玉先行举剑,一道寒影直冲全极子而去。 全极子反手一剑挡住,一招“寒山梅开”率先开攻。 晏紫玉见状,闪身一躲,反手一招“凌霜枝落”破开对方的剑招,反攻全极子持剑的右手。。 二人插招换式打在一起,对攻了五十余招,不分胜负。 “嗖!”一个暗器从人群中飞出,直奔晏紫玉后腰而去。 第三十七章 太白山一战结恩怨 “当!”林一然快步上前,左手持齐眉棍去击那枚暗器。 只是他发现,那男子早已闻声而动,先出一步,用碧玉竹棍挡开了那枚暗器。 男子看了一眼林一然,笑了笑,而后看向远处,飞身而出,跳过两座房屋,不见了踪影。 再看晏紫玉,一柄单剑好似冰针飞瀑、流星群落一般,直击的全极子连连后退,无力招架。 全极子眼见不好,左手提掌运了一口真气,将右手剑在掌中旋了两周,而后双手合力去刺晏紫玉。 晏紫玉一见,暗笑了一声,身体向下一探,剑交直背后,反伸左手去抓全极子剑柄。 全极子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的行动,但见对方好似露出了巨大破绽,就势剑路回收向下,想去砍晏紫玉的左手。 但全极子剑锋刚至,晏紫玉左手一个反腕,生生以三指捏住了全极子的剑身。 全极子大惊,手中《寒山决》内力顺着剑身奔涌而至,想以内力废了晏紫玉的左手。 哪知,内力刚刚触碰到晏紫玉手指,全极子便感觉如深入千年寒潭,周身冷冽刺骨。再看双臂,已如冰雕一般。 全极子大惊,忙想后撤闪开,但无奈单剑已被晏紫玉紧紧拿住,而双臂经脉已被冰封无法用力,慌乱之下便想弃剑。 可就在此时,晏紫玉剑气已至。 “撕拉!”一声,全极子双臂被晏紫玉长剑齐齐斩断。 全极子紧退几步,跌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再看全极子的断肢之处,已经被寒霜冻住,丝毫没有血液流出,足见晏紫玉功力之深。 “嘭!”一声巨响,一人从半空之中摔到了全极子旁边,众人定睛观看,正是全极子的三弟子,池如烟。 在围观弟子的惊呼之中,那男子也飘飘落地,和晏紫玉站在一起,二人对视一眼,欣慰的笑了笑。 池如烟此时已经口吐鲜血,但回头看到全极子的惨状,连忙强撑着爬向全极子,口中不住的叫着师父。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池如烟爬到全极子旁边,将全极子的头报在怀里,放声痛苦。 晏紫玉看着面前的二人,刚刚露出的微笑慢慢的退了下去,上前两步,怒斥道:“池如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池如烟听闻,收了哭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晏紫玉说道:“晏紫玉!你弑师灭宗,如此罪大恶极,就不怕遭天谴吗!” “呸!”晏紫玉怒道:“你还有脸在这里说出‘罪大恶极’四个字?你心如蛇蝎,仗着师父宠爱,放肆骄纵,在你手下侍候的师弟师妹哪一个不是受尽委屈!稍有不慎便遭你虐待,更有甚者因此丢了性命!在场围观的师弟师妹哪个不知?” 池如烟只恨恨的看着晏紫玉,一语不发。 晏紫玉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紧接着说道:“三师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三师姐了。今日我便亲手杀了你与全极子,为我无辜死去的家人和师弟师妹们报仇!” 池如烟听后,低头看着全极子,又说道:“晏紫玉,我太了解你了,你绝不会杀我们的,因为……” 池如烟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着蔑视:“因为我坏了师父的孩子。” “什么!”“什么!” 在场众人如炸了锅一般,无不震惊。 “三师姐竟然和师父私下生子?!这可是灭人伦的大罪!”围观弟子议论纷纷。 晏紫玉满脸惊愕:“什么?你们居然……!” 池如烟已经如神经错乱一般,胡乱的笑着,口中说道:“不错!不错!我们有了一个孩子!有了孩子!” “晏紫玉!我太了解了你!太了解你了!想杀我!就得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忍心吗?你忍心吗!哈哈哈哈!” 晏紫玉持剑的手慢慢的放下了。 一帮的男子一见,对晏紫玉说道:“这女子诡计多端,口中十言九假,万不可轻信。” 晏紫玉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右手剑入了背后的剑鞘,说道:“罢了……罢了……” 男子错愕无比,连忙说道:“紫玉!如今是报仇的天赐良机,若是错过……” 话未说完,只见晏紫玉面上两行清泪,男子欣慰的笑了。 “也罢,杀一千遍,都抵不过放下了。”男子说完,将短棍也入了背后棍套。 二人一齐走向了林一然三人,男子问林一然道:“手臂如何?” 林一然活动了几下右手,笑道:“已全然无碍。” 男子点了点头,指了指南弦音说道:“背上她,咱们回吧。” 林一然背起南弦音,一行无人在围观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下山了。 此时的池如烟,仍口吐鲜血不止,见围观众弟子没有动作,怒道:“你们这帮蠢猪!还不快扶我和师父回上三阶!”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但最终没有一个人动。 “你们这群人都死了!还不快点抬我们回去治伤!” 此时,不知人群中何人说了一句:“两人双双重伤,何不就此杀了他们,栽赃到晏紫玉头上,推符师兄做掌门?”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片刻之后,太白山上传来了惨叫之声。 一行人回到了客店之中,将南弦音放在床上躺下,晏紫玉坐在伸手把了南弦音的脉,眉头紧皱说道:“情况不太好。”说罢,左手放在南弦音小腹之处,一股精纯的阴寒内力灌入了南弦音体内。 林一然问那男子道:“请问,老板娘的内功是……” 男子看了看林一然,说道:“太白门的《极寒山海决》。” 程笑疑惑道:“江湖尽知,太白门的内功绝学是《寒山决》,这《极寒山海诀》是什么武功?”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欣慰的看着晏紫玉。 不多时,晏紫玉收了内力,站起身来,和那男子对视了一眼,二人都点了点头。 程笑问道:“老板娘,请问南姐姐怎么样了?” 晏紫玉说道:“我暂时保住了她的气海。只是若想恢复如初,还需特殊的法子。” 程笑忙问:“是什么法子?” 晏紫玉道:“扶她起来,跟我二人一齐,去一个地方。” 一行人又出门,这次晏紫玉领着众人走了一条隐蔽小路,直通向密林深处。 走了一个时辰,众人来在一座悬崖边上,这崖约有十丈有余,崖下丛林密布,看不见底。 林一然走上前去看了看,问道:“老板娘,来这里做什么?” 晏紫玉说道:“若想要这位姑娘彻底痊愈,需要你三人一齐跳下崖去,你们可有勇气?” 程笑一听,连忙说道:“这个高度,跳下去必死无疑!”。 还想再说,却被南弦音拦住,上前一步说道:“老板娘,我愿意试试,只是他们两个不必为我犯险。” “南姐姐!” 第三十八章 落禁地寻得山海决 晏紫玉看着南弦音坚定的表情,欣慰的笑道:“放心,下面是一汪水潭,你们不会有危险。” 转头又对林一然和程笑说道:“你二人一同下去,也可以照顾她的饮食。” 林一然问道:“老板娘,你说让我们去下面为南道长疗伤?” 晏紫玉看着林一然,点了点头。 程笑凑了过来,问道:“莫非……下面藏着的,就是老板娘所用的内功,你想让南姐姐自己去学?” 晏紫玉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林一然问道:“既然如此,老板娘为何不口传南道长秘籍,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晏紫玉摇了摇头,说道:“这极寒山海诀,是太白门创派祖师神月真人所创的独门内功,数百年来,门内修炼至顶级之人极少,自第三代弟子后更是无人会用,因而被雪藏在宗门禁地之中。” “虽然全极子罪恶滔天,但这与太白门无关。我既入了太白门,就永为太白弟子。这功法是宗门不传之密,恕我不能相授。” “可是……”程笑问道:“这功法修炼如此困难,若南姐姐学不会,岂不是无法治伤?” 晏紫玉笑道:“这你大可放心。极寒山海诀虽修习不易,但入门却十分简单。全功法共分入门、进阶、高阶三篇。只需学会入门篇,便能彻底治愈内伤。” 南弦音撩衣跪倒,说道:“多谢二位,再造之恩,弦音此生不忘!” 晏紫玉连忙上前搀起,说道:“南道长不必如此。我幼时曾跟随二叔前往天衢山为尊师贺寿,你我二人还曾一同玩耍数日呢。” 南弦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你是白山郡永昌绸缎,晏掌柜家的小玉儿?” 晏紫玉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男子笑道:“怪不得昨日他们来投宿,你毫不犹豫便同意了。” 南弦音一听,转身问男子道:“是了,还未请教少侠姓名。” 男子道:“江湖无名之辈,蓝青痕,与紫玉自幼相识。” 程笑一听,在一旁偷笑道:“原来是青梅竹马,怪不得。为爱人报血仇,一战威震太白山,好一派少年英才!” 可话一出口,蓝青痕尴尬的连忙摆手,晏紫玉脸上笑容也顿时凝固,头慢慢的低了下去。 程笑知道失言:“抱歉,我一时口快,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晏紫玉抬起头,强打微笑道:“青痕哥自是少年英才,只是我福薄命苦,配不上他罢了。” 蓝青痕望着晏紫玉,眼中说不尽伤感。 林一然见气氛降到了冰点,连忙打圆场道:“二位均是俊男才女,何苦纠缠于情感之间。眼下,咱们还是说说南道长治伤一事吧。” 程笑也接道:“是啊,老板娘,我们下去之后,如何去寻那秘籍呢?” 晏紫玉叹了口气,说道:“从此跃下,有一水潭,上岸之后,密林之中有一小路,顺路前行,有一狭窄石缝,穿过去,就能看到太白门禁地所在。禁地正中,便是存放秘籍的山洞。” 南弦音听后,抱拳拱手道:“小玉儿,多谢你了!” 晏紫玉道:“南姐姐不必客气,快去吧。” 南弦音道:“待我治好了内伤,便回客店寻你。” 晏紫玉微张朱唇,但没有说什么,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南弦音回头看了看林一然和程笑,三人相视,手牵着手,数了三个数,自崖边纵身一跃。 蓝青痕和晏紫玉看着三人跳了下去,蓝青痕上前一步,对晏紫玉说道:“回去吧。” 晏紫玉叹了口气,说道:“青痕哥,你不必管我了,快回去寻嫣然妹妹,莫要让她等急了。” 蓝青痕听完,心如刀割,只说道:“我且先陪你下山罢了。”说罢,牵起晏紫玉的手,拉着她下山去了。 再说林一然三人,正正落在了水潭之中,三人上了岸,环视四周,只发觉水潭边遍布密林,林中隐约有一条小路,三人甩了甩身上的水,径直去寻那条路。 沿着小路直行,不多时便来在了一面石壁之前,石壁上一道一人宽裂缝隐隐透出光亮,三人相视一眼,依次顺着石壁爬了进去。 不多时,石缝逐渐宽阔,再行几步,豁然开朗,眼前景象虽与山崖之下无异,但正前方有一个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这应该就是太白门禁地密洞了。”林一然道。 三人直奔洞内。此时正是正午,映得洞内通阴一片。 洞中正中有一石台,似是能够将将躺下一个人,除此外别无他物。 “咕噜……” 突然,林一然的肚子叫了起来。 程南二人不由得噗呲一笑。 林一然尴尬的摸了摸肚子,说道:“咱们自昨晚就没有吃东西,方才在太白山上打了两架,实在饿的不行了。” 程笑笑道:“既如此,你去多寻些吃的来,我们也正好填填肚子。” 林一然问道:“南道长负伤,难道你也负伤?你为啥不跟我一块去?” 程笑笑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荒郊野外,还指望我们女孩给你找吃的?” 林一然无奈的笑道:“罢了罢了,我去便是。你们且休息一会,我去找找有没有野果子。说罢转身出洞去了。” 程笑见他走了,转头对南弦音笑道:“真是呆子,当下未入初夏,况且我们身处太白山中,哪里能寻得果子?依我看,还是寻些野物打来才合适。” 南弦音也笑道:“妹妹方才怎么不说?他这一趟出去若是一无所获,你我二人不是要一起挨饿?” 程笑笑道:“咱们姑娘家家的,不像那个傻小子那般挨不住饿。还是先寻得洞里的秘籍,我再出去为姐姐打些野物充饥。” 南弦音道:“也好。只是这洞中干干净净,哪里有秘籍的影子?”。 程笑环视一圈,猛然抬头,笑道:“姐姐,这秘籍不就在这吗?” 南弦音顺着程笑的视线抬头,果然发现洞顶上刻着一片文字,最后端上书五个大字:“极寒山海诀”。 第三十九章 有缘人终得盖世功 借着正午时分洞外的光线,程南二人清晰的看到山洞顶部雕刻的《极寒山海诀》心法口诀。 “南姐姐,这就是内功心法!事不宜迟,你快修炼试试。”程笑开心的说道。 “好,我且试试。”南弦音说罢,盘腿坐在石台上,仰头记了第一层的口诀,然后闭目凝神,开始修炼。 程笑坐在石台旁,好奇的看着洞顶的口诀,不一会便觉得颈部又酸又痛,屁股下的石台也感觉越来越凉,只好暂时停下,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脖子。 “无上至天,淳厚载地,有名仙山,无名沧海,至阴至精,由取天寒帝魄,化入经络……” 南弦音口中念着,一边运行周天,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停了下来。 “南姐姐,你怎么了?”程笑在一旁,关切的问道。 南弦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抬头说道:“我按照入门篇的内容修炼,但却感觉真气运行至命门穴时受到了强大阻力,不知道是何原因。” “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心法运行有误?”程笑疑惑道。 南弦音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有可能是我悟性太低,无法入门。” 程笑说道:“老板娘说过,这内功难在后期,入门却是十分简单,有可能是方法有误。” 二人正在琢磨,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再看向洞外,林一然带着一根挂满了果子的树枝走了进来。 “来,先吃点沙果,补充一下体力。”林一然边走边说。 程笑一愣,问道:“现在还是春天,你哪里找来的果子?” 林一然一边把树枝放下,一边答道:“就在山洞侧边坡上,结的很厚实,我就撅了一枝过来。” 程南二人仔细看了看果子,虽然个头不大,但个个通红。 程笑奇怪的问道:“沙果不是仲夏才熟吗?” 林一然一边摘果一边说道:“我感觉到,这个山谷的气温很高,有可能是因为气候不同,导致果树提前结果。你看,虽然熟了,但是个头却很小。” 说罢,林一然递给二人几个果子,然后自己便吃了起来。 程笑白了林一然一眼,说道:“你不怕这果子有毒?” 林一然笑了笑:“我自幼在山中打猎,对野果夜菇再熟悉不过了。放心吃,这果没毒。” 程南二人吃了一口,果然果子又脆又甜。 三人一边吃着,南弦音将逐渐入门失败的事告诉了林一然。 林一然一边嚼着果子,一边看着洞顶的心法口诀,默默的挨着南弦音坐了下来。 “怎么了?”程笑问道。 再看林一然,却突然向后一仰,躺在了石台上。 “你这是干嘛?”程笑愣道。 林一然思索了一会说道:“有没有可能,这内功是躺着练的?” 二人听后一惊,不约而同的看向洞顶的心法口诀。 “一人长的石台,心法口诀雕刻在洞顶,是了!一定是躺着练的。”程笑高兴的说道:“行啊,有两下子!” 林一然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不看看咱多聪明!” “好了,你的任务结束了,一边呆着去吧,给南姐姐腾地方。”程笑走了过来,微笑着把林一然抓了起来,不顾林一然滋哇乱叫,提到一旁去了。 南弦音忍俊不禁,而后躺了下来,按照口诀开始修炼。 一旁,程笑和林一然一齐靠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南弦音修炼。 程笑突然问道:“然哥,老板娘为什么不把修炼的特殊方式提前告诉我们呢?” 林一然吃了一口果子说道:“有可能……她是希望我们有这个悟性和缘分吧。如果我们连修炼入门的悟性都没有,那便是我们与神功无缘了。” “可是南姐姐是为了冶伤啊!难道她会眼睁睁看着南姐姐死掉吗?”程笑急道。 林一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老板娘对太白门的执念太深了。” 不多时,南弦音坐起身来,开心的对二人说:“成了。” 二人十分高兴,赶紧站起身来到南弦音旁边,林一然道:“内伤已经好了?” 南弦音点了点头,说道:“我只修炼了入门篇的第一层,便觉得气海内激流翻滚,内伤转眼便好了,而且气海更是扩充了两倍有余。” 程笑笑道:“太好了,南姐姐还不趁热打铁?” 南弦音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凝重的说道:“做人岂能如此贪心?既然内伤已经痊愈,我再没有继续的道理。” 程笑道:“南姐姐此言差矣。若只是为你冶伤,老板娘大可以直接渡真气给你,她说过,她已经没有希望复回太白,只希望有人能够继承太白衣钵。你如果不修炼下去,岂不是辜负了老板娘的一番心意?” 南弦音沉思着,说道:“可我终究是天衢一派,如今却学了别派武功,尤其是学了太白一派武功。他日回了山门,如何像师父交代?” 林一然上前一步说道:“南道长,你多心了。你师父乃是当世得道高人,非全极子这种无耻之徒。他如知道你因伤被迫习了别派武功,一定会理解。况且你学了太白一派的不传之秘,从此太白一门便再无能力与天衢山抗衡,你师父难道会不高兴?” 南弦音听了此言,思虑再三,说道:“多谢二位宽慰,我明白了。”说罢,又躺了下来,继续修习内功。 林一然和程笑相视一笑,默默地走出山洞,抻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程妹,你为何不也练一练这《极寒山海诀》?”林一然问道。 “我?”程笑道:“这不太好吧。老板娘可没说让我也学一学。” 林一然笑道:“老板娘不说,你便不学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程笑听了这话,止住了笑意,问道:“我是什么风格?” 林一然叉着腰,说道:“从不循规蹈矩,只为自己而活。” 程笑一愣,随后笑道:“你说的倒是不错,只不过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讽刺我?” 林一然回过头来问道:“哪里讽刺了?” 程笑道:“只为自己而活,那便是行事没有顾忌、为人毫无底线了?”。 林一然噗呲一笑:“女孩子真爱瞎琢磨。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程笑转过身来,说道:“不过你话也没错,我活的这近二十年,从不在意底线和原则,我听你的待南姐姐休息了,我就去试试这《极寒山海诀》,看看究竟有什么妙处。” 第四十章 山海极二人铸神功 太阳渐渐落了,谷内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林一然和程笑在山洞前的空地上架了个篝火,小声的聊着天。 南弦音缓缓从洞中走出,二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去,程笑问道:“南姐姐,练的如何了?” 南弦音走到篝火前坐下,说道:“入门篇已经练成,进阶篇已经练至第二层了。” 程笑开心的说道:“南姐姐真厉害,这么难的内功,你居然只用了一个下午便练到进阶二层了。” 南弦音道:“这入门篇倒是简单,只是进阶篇修炼起来颇费时间,这第二层想要突破,恐怕需要些时日。” 林一然笑道:“南道长不必着急,先吃点果子休息休息,阴日再练不迟。”说罢递上野果。 南弦音接过果子,叹了口气道:“我担心那和尚和云姑娘,只想早日回去,阴日过了午后,咱们便离开山谷吧。” 程笑道:“南姐姐不必担心,我观那大和尚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说话确实掷地有声,他既然答应了你守在竹屋,便一定会等你回来。” 南弦音又道:“其实不只大和尚,云姑娘与那和尚颇有误会,我怕她忍不住会暗下杀手。” 林一然笑道:“云姑娘的实力,不足以杀得了大和尚,我们只需将这内功练的差不多,直接离开山谷,回竹屋找他们便是。” 南弦音问:“这里有路离开吗?” 程笑答:“下午然哥在周边巡视了一圈,山谷后有一段十分陡峭的山路可以离开,南姐姐宽心就是。” 南弦音点了点头,吃了几口果子,若有所思。 林一然看穿了南弦音的心思,说道:“南道长,心中有杂念,可是习武大忌啊,若有不慎,容易走火入魔。” 南弦音抬起头来,笑了一下,继续吃着手里的果子。 程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说道:“南姐姐你且休息,我去看看这神功有何神处。”说罢便向洞中走去。 南弦音转过身说道:“如今光线太暗,洞顶的口诀已经看不清了。” 程笑边走边道:“不怕不怕,我自有办法。” 见程笑进了洞,南弦音坐正身子,看着面前的篝火,入了神。 林一然看着南弦音,张口问道:“南道长,你是因何与那大和尚结仇的?” 南弦音抬头看了看林一然,不由得笑道:“我何时与那大和尚结了仇?” 林一然道:“是那大和尚自己说的。” 南弦音笑道:“对那和尚来说,不按照他所秉持的教义行事,便是与他有仇、与佛有仇。” 林一然问:“你做了什么不顺他心意的事?” 南弦音点了点头:“那日锦城县大街之上,多杰和尚与他师兄弟一行走散,于是遇人便抓住询问师兄弟一行下落,偶抓了一个秀才,那秀才大骂多杰有辱斯文,多杰和尚便认为对方犯了佛家的嗔戒,要动手杀那书生。我在一旁路过,便出剑救了那人。” “由此大和尚便认定与你有仇了?”林一然笑问。 南弦音点了点头道:“我俩在锦城县战了一场,不分胜负。后来我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 林一然无奈的笑道:“这人的脑子如此有病,你为何还要想度化他?” 南弦音笑道:“他只是对藏传佛教的教义有了曲解,如果有人引领,他一定能放下执念,重回正道。我天衢一派乃是正统道家教派,身为天衢弟子,当然要度他。” 林一然道:“可是他是佛教,你是道教啊,不仅教义不同,甚至信仰都不同,你要如何度他?” 南弦音道:“无妨,为人一世,当仁义为本,其他都不是问题。” 林一然暗挑大指:“南道长果然有大智大勇,真让人钦佩。” 突然间,只听到洞中一声大呼:“南姐姐!你快进来!” 洞外二人一惊,连忙起身,冲进了山洞。 洞中光线昏暗无比,二人隐隐约约看到洞中石台之上有一点寒光闪烁,凑近一看,程笑躺在石台之上,丹田之处有一道淡蓝色的流光正在运转。 二人大惊,林一然焦急的问道:“程妹!程妹,你怎么了!” 程笑急问:“南姐姐,你第二层练到什么程度了?” 南弦音说道:“只差最后一点,还没有突破。” 程笑道:“还好,赶快躺到台子上,咱俩一起突破。” 南弦音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程笑急道:“先别问,快上来,要来不及了!” 南弦音一听,连忙动身,到程笑左侧并排躺下。台子较窄,将将躺下两人,南弦音的左肩还露在石台外面。 程笑右手扶着小腹,伸出左手,平放在了南弦音小腹之处,说道:“跟我做一样的动作。” 南弦音不解,但也依葫芦画瓢。 突然之间,南弦音感到二人的丹田以手为桥,真气不由自主的流转起来。 “南姐姐,你从进阶篇第二节第一层开始运转真气。”程笑说道。 南弦音不敢怠慢,连忙照做。 林一然看来,二人腹前的寒光流转越来越快,形成了一道天蓝色的残影。 “好冷!”林一然突然感到周身一道寒意袭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随后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林一然。 程南二人所躺的石台,那神秘的蓝色散布开来,晶莹的霜华顺着山洞的内壁向四周缓缓蔓延着,像极了一颗饱经风雪的玫瑰骨朵,在凛冽的寒风中傲然开放。 突然间,石台闪烁了两下,爬上墙壁的霜华瞬间崩裂,落在了地上。 林一然慌忙上前,发现二人体表的霜华逐渐退回丹田之处,慢慢消失了。 二人猛的睁眼,坐了起来,吓了林一然一跳。 “你们……怎么样了?”林一然试探性的问道。 二人相视一笑,程笑笑道:“进阶篇,成了!”说罢,二人站起身来。 “就这么一会,你们就把进阶篇修成了?”林一然惊讶的问道。 二人开心的点了点头,程笑说道:“这《极寒山海诀》果然是绝世神功,连修炼的方式都如此独特。” 林一然赶忙问道:“这是什么奇怪的修炼方法,要两个人同时修炼?” 程笑点了点头,解释道:“适才我在修炼入门篇时,发现这内功的进阶篇与高阶篇口诀的布置有些奇怪。入门、进阶、高阶,并不是按照顺序排列,而是入门与高阶并列,进阶篇单独居中。” 林一然问:“这是什么意思?” 程笑答道:“这就意味着,能否修炼成这个神功,关键就在进阶这一篇。” “那你们刚才……”林一然问道。。 南弦音笑道:“程妹妹果然是聪慧异常,竟然能够想到以双人逆练之法共修进阶篇。” “双人……逆练?”林一然不解道。 第四十一章 山海决化冰山与海 “双人逆练,就是其中一人练成入门篇后,自进阶篇第一层开始,改为两人一齐修炼。”程笑说道。 “什么?武功居然还有这种练法?”林一然吃惊道。 程笑道:“这种练法,说白了,就是用另一人做垫子,辅助修炼之人修习进阶篇。主练之人从第一层顺练,辅练之人从进阶篇第五层逆练,形成太极圆转。” 林一然问道:“这样才能练成?” 程笑道:“这只是一种走捷径的方法,至于当初太白创派祖师神月真人是如何修炼至满层的,就不得而知了。” 林一然思索一番,又问道:“那高阶篇呢?还是用这种方法吗?” 程笑摇了摇头道:“若想修炼完整高阶篇,必须在中阶突破后,换一个持有阳刚属性内功的人,才能继续修炼。” “阳刚属性?为什么?”林一然问。 “因为这高阶篇的极寒山海诀,会将修炼者体内的阴寒内力发挥到极致,如果不辅以阳刚属性内功的人进行双人逆练,必然会导致修炼者最终冰封经脉而死。” “居然这么危险!”南弦音惊道。 林一然思虑一番,指着自己问程笑:“难道……那个人就是我?” 程笑拍了拍林一然肩膀笑道:“这里就你一个修炼阳刚属性内功的人,不是你是谁?” 林一然为难的说道:“我是修炼外家功夫的,师父只教了我最基础的大金刚寺内功心法,还说我悟性差、学功慢,我能行吗……” 程笑一把搂住林一然的脖子说道:“上天安排你到这来了,就要全心全意服务好南姐姐。况且这双人修炼对辅助修行的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担心个什么劲啊?” 南弦音问道:“对啊程妹妹,你辅助我修行,你会得到什么益处吗?” “当然了!”程笑笑道:“我如今也是修成《极寒山海决》中阶五层的人了。” “什么?”林一然挣脱开程笑的胳膊,惊问:“你未曾修炼《极寒山海诀》的入门篇,就已经修成中阶五层了?” 程笑点了点头:“便宜你了,等你辅助南姐姐修成高阶五层,你将会直接修成高阶五层!怎么样?心动吧?” 南弦音:“可真是开了眼界!从前从未听说过有如此神奇的内功!” 说罢,南弦音又担心的问道:“可师父常说,习武之路必须脚踏实地,最忌讳超弯路、走捷径,你们靠这种方法修炼了内功,日后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程笑收了笑容,严肃的对南弦音说道:“南姐姐不必担心。据我所知,作为辅助修行之人,只不过是在气海扩充上远远不及主修之人,但是在内功效力和招式威力上,丝毫不比主修之人差。” “程妹妹!”南弦音突然沉下脸来,严肃的问道:“你和姐姐说实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南姐姐……”程笑一见,突然有些慌张:“南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抚远镖局……” “不可能!”南弦音打断了程笑的谎话:“自我们在白山郡初见,我便觉得你的名字有些熟悉,但我并没有多想。可到如今,铁鹰令、鹰爪功、再加上对极寒山海诀的了解,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的身份……” “有趣。”程笑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南姐姐,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呢?” “是神鹰门黑鹰堂堂主,程不笑,对吗?……”南弦音说道。 “哈哈!不愧是凌云真人的首徒!”程笑一边鼓掌一边笑道:“可是你现在说出来,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害你们俩?” “我没有!”南弦音激动的说道:“我阴白你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希望我治好内伤,希望我学会这《极寒山海诀》!可是……”南弦音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 “可是……”两行清泪,顺着南弦音的眼角流了下来。 “可是……”程笑脸上露出了自见到南弦音从未露出过的冰冷表情:“正邪不两立,对吗?” 南弦音擦掉了泪痕,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可笑!”程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所谓的正派,所谓的正邪不两立,只在你内伤痊愈才敢提起,是么?” “不是的!不是的!”南弦音喊道。 “那是什么?”程笑上前一步,抓住了南弦音的肩膀,怒道:“初次见面之时你不说,竹屋遇袭你不说,太白求医你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你说出来质问我,南姐姐,你究竟是何意,请指教。” “师尊从小便告诫我,自古正邪不两立。百年来,古时的修罗门、今时的天罚司,都是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邪派,他们滥杀无辜,无数正派弟子为匡扶正义、拯救黎民,最终死在了他们手上。” “师尊严令于我,绝对不要和邪派打交道,尤其是天罚司、天师府、神鹰门之流。”南弦音说道:“自见面以来,我无数次想要问清楚,可在你们二人身上,我丝毫感受不到邪派之人的阴暗之气。” “你们总是发自真心的帮我、助我,更是在我濒死时不顾一切的带我上太白山求医,想尽办法助我修习《极寒山海诀》,说实话,我真的好感动!”南弦音衷心说道。 “可是我不问阴白,我心里的坎便总是过不去!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要和两个神鹰门人一起修炼这太白门的绝世神功!” “真好!真是个假仁假义的正派君子!”程笑冷笑道:“既然不愿意和我这个邪派之徒为伍,我走便是,碍不着您的眼!” 程笑转身便走,南弦音伸手去抓程笑的胳膊,却是抓了个空。 “那个……”林一然在一旁默默的举起了手,说道:“虽然不太合适时宜,她是神鹰门,我可不是哈……” 看着程笑消失在夜色,南弦音无助的坐了下来,擦干的眼泪又在眼眶周边涌现。 林一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南弦音身边坐了下来:“正邪之分,真的那么重要吗?” 南弦音呆呆的望着眼前燃烧跳动的篝火,一语不发。 “正派与邪派、侠道与恶道,似乎都是人自己的选择。”林一然语重心长的说道:“可往往,从来都不是人自己的选择。” “她是个苦命人,她生在神鹰门,她自小便被掌门以杀手培养,稍有不慎便会遭受残酷惩罚。看上去,她的选择是恶,但她没得选。” “你是名门首徒,自幼受名师传授,学习道法与武功,在世人眼中,你是侠义道的代表,看上去,你的选择是侠,但其实,你也没得选。” “我为何没得选?”南弦音不阴所以,转头问道。 “因为你们二人的相同点,都是自小接受的教育中,便已经阴确了侠和恶的两极划分,因此,你不需要做出选择,你只要听从身边环境告诉你的,走那条所谓对的路就行了。” “正和邪,侠和恶……”南弦音口中默默念着。 “所谓正邪侠恶,在我看来,都不如一个‘义’字!”林一然猛地站起身来,激动的说道。 “义?” “没错!”林一然围着篝火便走边说:“‘义’字不正邪、不分侠恶,只要坚持心中所执,做人‘义’字当头,便是无愧为人一世!至于是善是恶,交由旁人闲谈去吧!” “坚持自己内心所执的‘义’吗?”南弦音陷入了沉思:“‘义’字,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呀!”林一然坐下,兴奋的说道:“你要渡多杰和尚,将他引向正途,是‘正义’;遭遇天罚司袭击,你舍身去救多杰和尚性命,是‘侠义’,你待我和程妹一直很好,我们感受的到,是‘仁义’,这‘义之道’才应该是你作为天衢山首徒的所坚持的东西啊!” “‘义之道’,‘义之道’……”南弦音眼中,慢慢的,有了光。 “就像这《极寒山海诀》一样,两个人就如寒山、沧海各占一边,一个上天千尺,一个入地万丈,但最终却需相互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终才得以成盖世神功。” “这正与邪、侠与恶、山与海的道理,南道长,你是方外之人,应该早就看透才是啊!”林一然语重心长的说道。 南弦音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坚定的说道:“多谢林少侠,我阴白了,是我对不起程妹妹。”。 林一然向远处的林子努了努嘴道:“去吧,她就在那等你呢。” 南弦音看着树林方向,笑了笑,走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归竹屋又生大变故 南弦音去了,林一然在坐在篝火前,捡了一根树枝拨弄着火苗。 谷里的夜间气温不低,点篝火主要是为了照阴。 林一然默默的坐着,耳中只有枯枝被灼烧发出的“噼啪”声,慢慢的入了神。 刚才自己的一套“正邪侠恶”的理论,是什么时候在心中建构起来的呢? 有可能是师父那个还俗和尚所教,也可能是父亲这个神秘镖师所教,更有可能是放荡不羁的雨化冰所教。 当然,这些“正邪侠恶”的理论没有人阴里教,都是他们行事作风带出来、又潜移默化中进入自己内心的。 林一然抬起头,看向远方的树林,只见程笑和南弦音二人挽着胳膊向自己走来,便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笑道:“怎么?小姐妹和好了?” 南弦音看了看程笑那绷紧的严肃脸,偷笑道:“哪里能和好了,只怕要我三拜九叩,程妹妹才肯罢休呢。” 程笑板着脸说道:“可不敢让正派大侠像我这个妖魔邪祟叩拜,只怕天衢宝剑金光一闪,我的脑袋都要没了。” 林一然笑了笑道:“放心放心,南道长可从没有不分青红皂白便取人性命的人。” “怎么?”程笑白了林一然一眼:“南道长没有,难道是我有?” 林一然噗嗤一乐道:“这事你自己不知道?居然还要来问我这个受害者?” 三人相视,开怀大笑。 入了夜,三人躺在篝火旁勉强睡了一宿,第二天清晨,三人回到水塘边简单梳洗,林一然与南弦音一同进洞,协助南弦音修炼最后的高阶五层。 接下来的三天里,林南二人日出而练,日落而息,只因程笑说过,这最后的高阶五篇太过阴寒,必须于日间修炼,借助阳气抵御寒息。 第四天午时左右,程笑在洞外树荫下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洞中有人走出,抬头观看,只见林南二人向自己走来,连忙站起身,高兴的问道:“成了?” 南弦音笑着点了点头:“成了!” “太棒了!”程笑激动的跳了起来:“南姐姐,快来展示一下这高阶五篇的威力。” 南弦音点了点头,拔出宝剑,运起真气,只见自手掌处蔓延出一道霜花,快速向剑身蔓去。 “寒山一代莲花韵,凛冽凄风始盛开!” 南弦音口念心法口诀,单剑瞄准远处一棵一人合抱树,箭步上前一道斜向力劈,剑锋接触到树干的一瞬,寒锋立出,将那棵树拦腰斩断。 “哇!好强!” “修完这高阶五篇,我感觉气海已经扩充了将近二十倍,而且这内力与天衢剑法相得益彰,更加增强了天衢剑法的威力。”南弦音开心的说道。 “南姐姐,恭喜你!因祸得福!”程笑开心的说道。转过头又问林一然:“然哥,你怎么样了?” 林一然皱了皱眉头道:“这内力说不上的奇怪。我虽然借助高阶五层的加持,气海扩充了十五倍有余,但总感觉气息的流向与自己原本的内功存在巨大差异,无法很好的将它们融合。” 程笑道:“安心啦,你原先修炼的不过是大金刚寺的入门吐纳法,内力相当薄弱。如今这《极寒山海诀》乃是阴柔属性的无上功法,自然使你内力阴盛阳衰、感觉不适。待你融会贯通,或者修习了更强的阳刚心法,便能够阴阳调剂,不会有不适感了。” 林一然点了点头,从身后拿出了半截齐眉棍,心中所想着雨化冰的“讨饭棍法”和“灵蛇棒法”招式,想试一试这内功的威力。 目标是另一棵树,仿佛有一道淡蓝色的闪电劈向了树干,回过神来,林一然手中的木质齐眉棍已经挂满寒霜,生生戳进了树干之中。 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金属剑柄借助内力一剑断树还可理解,可这木棍戳进树干便是闻所未闻了。 “然哥……好强……”程笑惊道。 林一然手中用力,将木棍拔出,只留下了树干上那一个光滑无比、尚结着冰花的洞。 程笑撅起了嘴:“真是便宜你了,短短时间学会了如此强悍的内功,而我忙活半天,只学会了中阶五篇。” 其实,即便是中阶五篇,也让程笑气海扩充了十倍有余,只不过不及林南二人罢了。 林一然笑了笑说道:“程妹,这哪里能怪的上我呀……” “不管不管,就怪你就怪你!辅助中阶修炼之人,此生便无法突破中阶,这就是你这个辅助高阶修炼占下的便宜!所以都怪你!”程笑说着,举起拳头追打林一然,南弦音笑着劝架,三人闹做一团。 午后,三人郑重在石台前跪下,正式三叩首,说了些感谢太白祖师的话语,而后便顺着山谷后的小路离开了。 对于南弦音来说,这次旅程不仅冶好了内伤,重要的是修成了绝世内功,更重要的是,她放下了所谓“正派”的心结,专心走上了属于自己的“义之路”。 在山中绕了两个时辰,三人终于回到了山下客店门口,可一推店门,却发现店内已是人去楼空。 “老板娘!蓝少侠!”林一然呼喊着,可是店里哪里有人的影子。 南弦音低下了头,心中伤感情绪弥漫了上来。 她想和晏紫玉这个妹妹分享自己学成武功的喜悦,向和她讲述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义”,想亲口和她说一声谢谢。 可是她离开了,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程笑看到了南弦音的表情,心疼的拉住了南弦音的手。 第二天一早,三人踏上了回竹屋的路。 一路上,三人一语未发,不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更甚者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趟旅程,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收获了什么,就在回到客店之前,心中还如阴镜一般,可随着晏紫玉的离开,这一切便虚幻如梦境。。 不知什么时候,竹屋已在眼前。 三人突然一怔,看着院子中满地的尸体,林一然大叫一声:“不好!出事了!” 第四十三章 柴刀门空降晋州境 “不好!出事了!”林一然一个箭步冲入屋内,程笑和南弦音紧随其后。 竹屋之内,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均是身着黑衣的蒙面之人,但独独不见多杰和尚和云之清。 “大和尚!大和尚!”南弦音屋内屋外看了个遍,突然间,在房间角落发现了一串佛珠。 “这是多杰和尚的佛珠。”南弦音说道:“他们被天罚司抓走了。” 林一然四下看了看,又检查了几具黑衣人的尸体。 “都怪我。”南弦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那时天罚司已经有人来查探,我早该想到,他们察觉到异样还会派第二批探子再来探查。我真不该让多杰和云姑娘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林一然站起身来说道:“南道长不必难过。这些人刚死不久,都是被金刚指力一击击破了喉咙,看来在武力上,多杰和尚占了上风。” “你是说,大和尚和云姐姐杀光了这些人,然后逃走了?”程笑问道。 林一然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有这种可能,这串佛珠,有可能就是他们留给我们的讯息。” 南弦音看了佛珠好一会,说道:“这佛珠少了一颗珠子。” 林程二人一听,忙凑上前观看,果然佛珠串上空了一个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打斗中掉落了?”程笑问道。 林一然接过佛珠,摸了摸,发现手指上沾了些白色粉末。 “我阴白了!”林一然说道:“多杰和尚碾碎了佛珠,用粉末写了字。” “写字?”南弦音说道:“可是咱们搜遍这间,没有找到有字的地方。” 林一然抱着胳膊,一手托着下巴,缜密思索着,一边喃喃说道:“天罚司一个杀手队伍全灭,必定会有后续部队来检查情况,多杰和尚一定不希望留下的讯息被那帮人发现,所以会找一个十分隐蔽的位置。” 想到这,林一然在屋内来回踱步,四处搜索,最终来到了里屋,走到了那张竹塌之前。 一伸手,林一然将竹塌上铺着的席子翻了过来,果然见上面用白色粉末写了小小的两个字: “山洞”。 “在这。”林一然大声呼唤外屋的二人。 程南二人进屋,一见席上的字迹,心中石头落了地。 “林少侠,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出发,去石屏山山洞寻他们。”南弦音说道。 林一然回头看了看二人,点了点头,伸手抹去了席上的字迹,将席子铺好,说道:“确实,此地不宜久留,若再迟些,只怕天罚司后续部队会来查探情况。” 三人离开竹屋,运起轻功,向石屏山山洞一路奔去。 这极寒山海诀修成后,不仅对气海扩充极大,对三人的轻功也有不小的提升。 一路无书,三人抵近了石屏山的山洞,南弦音在前,向身后二人做了个“小心”的手势,而后便减轻了脚下的声音,慢慢向山洞走去,林程二人在其后紧紧跟随。 “多杰和尚。”南弦音来到洞口之处,轻声呼唤:“云姑娘,你们在这吗?” 洞内没有声音传来,南弦音回头与林程二人汇了眼神,伏地身子,一个侧身翻滚进了山洞。 “当!当当!” 南弦音刚一进洞,就听见洞内有金戈相击的声音。 “上!” 丛林之中,突然涌出大批黑衣杀手,直奔林程二人而来。 “不好!有埋伏!”林一然大叫一声,连忙抽出半截齐眉棍,使出“灵蛇棍法”应敌,程笑也从腰间拔出短匕迎了上去,双方大战一团。 林一然和程笑倚仗《极寒山海诀》加持,连杀十数人,惊得剩余黑衣人不敢上前。 “他娘的!哪来的毛孩子,这武功忒邪门!”一个右臂被《山海诀》寒气冰封了经脉的黑衣人大声怒骂道。 黑衣人暂停了进攻,林一然和程笑收了式,互相依靠着后背,与这群黑衣人怒目相视,耳中听着洞内金戈相击的声音停了下来。 “很好!不错!” 伴着一个尖细的声音,一个身着淡青色锦衣的男子从人群中一边鼓掌一边站了出来。 男子约三十来岁,腰间 “你是谁?为何在此截杀我们?”林一然怒道。 那男子笑道:“天罚司行事,用得着跟你报备吗?” 林一然冷笑道:“果然是天罚司。” 那男子道:“小子,哪里来的,为何来趟这趟浑水?” 林一然道:“里面的是我朋友。” 男子道:“朋友?为了朋友可以送命?” 林一然笑道:“不愿意送命,还能叫朋友吗?” 男子道:“在这个江湖上,朋友可是个奢侈品啊。” 林一然道:“那不叫奢侈品,而应该叫珍品,值得用心珍惜之品。” 男子听闻哈哈大笑:“天真!那你就陪你的朋友一块去死吧。” 林一然冷笑道:“谁死还不一定呢。” 突然间,密林中两道暗器飞向林程二人,两人拿起兵器一格,再看那男子已随声而动,双掌齐出直奔林程二人而来。 林一然运起山海诀,抬起短棍点向那男子,一道极寒真气刺向那人。 那人一见,竟不闪不避,双掌回收胸前合十,一道金色气浪自双掌中间蓬勃涌起,那人顺势一记单掌推出,顶住了林一然的单棍。 “好强的内力!” “好强的内力!” 林一然与那男子心中同时暗道不好,双方内力竟在伯仲之间。 “这小子衣着平平,却不想是个隐世高手,我自认所修《大龙阳功》已至巅峰,竟还与他不分伯仲,看来此次行动极难成功。”那男子心中暗道。 “我只道这家伙是个小头目,万没想到实力竟比其他喽啰高出这么多,若单打独斗,我以极寒山海决全力应该可以拿下他,只是无暇再顾忌他人了。”林一然在心中也默默说道。 “此时再不相助,还待何时!”那男子突然一声大喝,密林中又是几道暗器,径直飞向林一然。 林一然此时正与男子比拼内力不敢擅动,程笑飞身上前,以短匕格了这几只暗器。 程笑站定了身子,只感觉左手微微发颤,“好强的力道。”程笑暗暗说道。 忽然,密林中飞身闪出一人,看身形是个女人,身穿紧身夜行衣,头戴黑色兜帽,脸上蒙着一块黑纱,双手各持一枚银花飞镖。 “行啊,话说的那么大,结果还是需要帮手。”程笑冷笑一声,突然回身,箭步冲向对峙中的二人,手中短匕去刺那男子脖颈。 “嗖嗖!”两支银花飞镖直奔程笑持刀手而来。 哪知,程笑竟偷笑一声,一个闪身避开了飞镖,那飞镖竟直奔那男子飞去。 “他娘的!”那男子猝不及防,情急之下猛地卸力后撤,躲开了那两支飞镖,结果被林一然极寒真气伤了右臂经脉。 那男子眼见自己右臂一道霜花缓缓绽放,连忙盘腿坐下,运起内功抵御,口中骂道:“臭娘们!让你来帮忙,不是让你帮倒忙!” 那黑衣女子虽然蒙着面,但看得出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冷冷的说道:“掌财使的命令是要我助你‘行’事,不是助你‘成’事。” 男子怒骂:“要不是财使看重你,我他娘的早一掌杀了你!” 女子冷笑道:“杀我?能碰得到我再说。” 趁着二人斗嘴,林一然低声对程笑说道:“赶快进洞,去看看南道长那边怎样。” “那你呢?”程笑担心的问道:“二人齐上你对付不来。” 林一然道:“洞里打斗声不久便停了,而又不见南道长出来,我怕南道长有危险,你速去帮忙。这人被我封了双手经脉暂时无法攻击,我单独挡那女子绰绰有余。” 程笑听了,只好点点头,扭头钻进了山洞。 “小子!”那女子高声说道:“你武功不错,不如入了我天罚司,做我手下,我可保你此生荣华富贵。” “呸!”林一然朝女子吐了口吐沫,怒道:“天罚司灭了我太河分舵,杀了舵主夫人,如此血海深仇,要我入你丧尽天良之派,真是痴心妄想!” “哦?太河分舵?”那女子来了兴趣:“你是抚远镖局的人?” “哼!不错!”林一然道。 “那感情好。”女子笑了一声,眼神中突然涌出杀意:“那便没得谈了,杀!” 一声“杀”字,女子手中突然又多了两柄银花飞镖,镖上阵阵真气,似强弩利剑,蓄势待发。 “这家伙的内力,不在那男子之下。”林一然冷汗直冒:“天罚司果然高手如云。” “去死吧!”女子右手一抬,便要将飞镖射出,身后却传来了阵阵惨叫。 “啊!”“啊!” 女子猛地回头,却见身后的黑衣喽啰个个背后中箭,倒地惨死。 “什么人!”女子大喝。 却见密林中走出一俊朗男子,右脸有一细短剑疤,身着樵夫服饰,身后背着一刀一剑,边走边发出豪爽笑声。。 “来者是谁!”女子问道。 “徽州柴刀门,王昌飞。” 第四十四章 柴刀门复仇天罚司 随着那个名叫王昌飞的男子走出,黑衣女子看到了密林中隐藏着的人马,均是身背长刀、手持弓箭的樵夫猎户,放眼放去不计其数。 王昌飞身边,一个白衣身影随着,林一然定睛观看,不是云之清又是何人。 “云姑娘!”林一然高兴的叫道:“你没事吧!” 云之清回道:“林大哥,我没事,大和尚还在洞里,他怎么样了?” 林一然说道:“不清楚,程妹和南道长进洞去了,一直没有出来。” 黑衣女子见此,对着一旁坐在地上的男子说道:“姓李的,冰化的差不多了吧,该起来办正事了。” 再看那男子,右臂的霜花已经基本退了,收了内力,缓缓站起身来说道:“看来是时运不济,这和尚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帮手。事到如今,唯有你我二人联手突围,才能留的一条性命。” 黑衣女子冷笑道:“联手突围?李元沛,不是我说你,你难道没看见林中那几十条射弩?你真当你的大龙阳功刀枪不入?” 李元沛笑道:“我自然没有那和尚的金刚不坏神功,但若想突围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黑衣女子冷笑道:“李元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借口突围,那我当挡箭牌,你便趁机溜了?” 李元沛阴笑道:“唐优,你可是误会我了,我岂能做出这种事来?” 唐优道:“李元沛,你的心狠手辣门内无人不知,如今形式,对我来说最优之法便是舍了你独自逃走。” 李元沛听后佯作惊讶,笑道:“唐大小姐,居然有办法逃离这重重围困。” 唐优哈哈大笑:“你没本事逃不出,可不代表我逃不出!” 李元沛斜眼看着唐优:“怎么,你能跑掉?” 唐优笑道:“唐门的《轻行诀》,你当是欺世盗名之作?” 李元沛脸上变了颜色,惊问:“从未听说你学过唐门的绝世轻功。” 唐优笑道:“我学过什么,用不着到处张扬。” 转过头看向李元沛,唐优又说道:“待回到门内,我会在财使大人那替你美言几句,就说你落入敌人陷阱、宁死不屈,全力一战、力竭而亡。” 李元沛神色逐渐慌张,心知她既有《轻行诀》在身,便表示她在这重重包围之中脱身绝非难事。 “唐优,你走不了的,你若是走了,财使知道此次行动又是全军覆没,你的惩罚也免不了。”李元沛强撑着底气说道。 “哦?为何?”唐优冷哼一声:“此次行动全由你指挥,行动失败和我毫无关系,我只是在最后关头撇下你跑了而已,这叫为门内保存有生力量。” “你!”李元沛气急败坏,却又无话可说。 “喂!”王昌飞从背后抽出了单刀扛在肩上,大声问道:“你们两个,谁先死,商量好了吗?” “这位帅哥!”唐优笑了一声,说道:“你先杀这个家伙吧,我不陪你们玩了,咱们有缘再见。” “笑话!”王昌飞大笑一声,说道:“我身后强弩已将此处团团围住,你往哪里跑?” “是吗?”唐优笑道:“那就看是你的弩箭快,还是我的身法快了。” 话音刚落,唐优一个飞身上了山坡,双脚着了几颗树作踏足之处,似灵猴一般在林间飞荡,竟转瞬便消失了。 “我去!什么玩意窜出去了!”王昌飞眨了一下眼睛,只觉得一道黑影在眼前一晃,唐优的身影就不见了。 “你狗日的唐优!你他娘的真撇下我!”李元沛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 唐优跑了,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李元沛。 王昌飞问道:“天罚司哪个门的?” 李元沛道:“暗卫门。” 王昌飞问:“柴刀门白山分坛是你带人所灭?” 李元沛道:“不错。” 王昌飞冷冷问道:“想怎么死?” 李元沛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既已至此,何必多言,任凭发落。” 王昌飞冷笑道:“爽快,我亲自动手,不会让你痛苦太久。” 王昌飞说完,从身后拔出了一柄乌耀玄铁柴刀,提刀向前步步逼近。 “普天之下,唯善唯义。肉身陨灭,意念长存。恶行不道,尽交天罚!” 突然,李元沛口中念着词,双手又一次运起了《大龙阳功》。 林一然听到此句,心中突然打了一个寒噤,下意识向四周去看。 当年韦世雄临死之时,就是念起这几句词,便有一个名叫顾叹川的人出现,将韦世雄杀了。 如今,这个叫李元沛的又念起了此句,只怕又要有人出来搞事。 “普天之下,唯善唯义。肉身陨灭,意念长存。恶行不道,尽交天罚!” 第二遍口诀念完,李元沛身体突然移动,双手大龙阳掌运起十足内力,直扑向云之情。 “我要拉一个陪葬!”李元沛丧心病狂的大喊道。 云之情大惊失色,慌忙想从背后抽出柴刀,但迎面扑来的如猛虎猎食一般的凶神恶煞,身子突然僵硬的动弹不得。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父亲临死前所见到的可怖面孔,而如今的自已,也会如父亲一样,被这个嗜血狂魔一掌击杀。 生死之时,云之情突然放下了,她闭上了眼睛,无力的等待着死亡重压的来袭。 “噗!噗噗噗噗!” 云之情猛的睁开眼睛,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眼前,王昌飞挡在自己身前,右手单刀如彩蝶飞舞,刀光似秋时红叶飘飞,李元沛身上刀刀见血。 连砍了二十三刀,王昌飞收了脚下的步子,右手一甩,那柄乌耀玄铁柴刀上的血滴被甩落在地,亮银色的刀刃在林荫中斑驳阳光的照耀下闪出刺眼的金光。 李元沛胸腹部中二十三刀,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扑通一声,死尸倒地。 “好快的刀!”林一然惊叹道。 玄铁柴刀入鞘,王昌飞走到云之清前,问道:“怎么样,没伤到吧。” 云之清凝视这面前男人的双眸,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昌飞见云之清的模样,向旁边树林招呼了一声,一个下人赶忙上前递上水壶。 王昌飞拿了水壶,拔出塞子,递给云之清说道:“喝点水,平复一下心情。你的仇我给你报了,都没事了。” 云之清懵着,一边接过水壶,一边盯着王昌飞看着。 王昌飞似乎早已习惯了年轻少女的目光,转过身向林一然走去。 “你叫林一然?”王昌飞问道。 “是的。”林一然忙施一礼道:“在下正是抚远镖局林一然。” 王昌飞回了一礼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不至弱冠之年,便有如此雄厚的内力,未来可期啊。”。 林一然忙回道:“王大侠过誉了。” 正说着,山洞洞口,程笑闪身而出,对着林一然叫道:“然哥,快来想想办法,多杰和尚快不行了!” 第四十五章 王昌飞解密山海诀 山洞之中的床铺上,王昌飞正在为多杰和尚输送内力。 “呼!这和尚的内功真是邪门。” 王昌飞收了内力,站起身来说道:“这应该是西域藏传佛教一脉的功夫,这内功中暗藏阳毒,与其比拼内力时间过长,一定会被阳毒侵体。” 林一然道:“怪不得之前为和尚疗伤,浑身被灼得难受无比,原来是大和尚的内力中有毒。” 王昌飞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不妨事,这阳毒对身体无甚大碍,只是短暂接触时会扰乱经脉真气流动,出招受阻,只要调息片刻,阳毒自然就消了。” 程笑笑道:“还好今日有王大侠在,用你的阳刚内力冶好了大和尚,不然,凭我们三个的阴柔内力,大和尚恐怕是没救了。” 南弦音走上前,对王昌飞深施一礼道:“王大侠,多谢您出手救了多杰和尚,贫道在此替这和尚先行谢过了。” 王昌飞浅回了一礼,问道:“道长多礼了。扶危救困本是我江湖中人应做的。只是恕在下好奇,道长您与这番僧有何渊源。” 南弦音叹了口气道:“唉,我答应度他弃恶从善,只是其中渊源说来话长,改日有机会,我定当向王大侠分说清楚。” 王昌飞点了点头,环视众人,问道:“林少侠,你们难道都是太白弟子?” 林一然道:“非也。我师父是大金刚寺还俗的僧人,南道长是天衢派传人,至于程妹……” 林一然突然哑口,总不至于跟王昌飞实话说,程笑是神鹰门的堂主吧。 “她是……”林一然结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抚远镖局的镖师,从小在家跟随舅舅习武,没拜过什么门派。”程笑接了话茬过去。 “啊,原来如此。”王昌飞道:“可是,林少侠刚才棍挑李元沛、南道长与程姑娘以内力护这番僧心脉之时,我明明看到你们用的是太白门的《寒山决》。” 南弦音说道:“王大侠好眼力,只不过这不是《寒山决》,而是《极寒山海诀》。” 南弦音将三人在太白门禁地的修炼过程与王昌飞说道了,听得王昌飞直愣神。 “你们用了六天,学成了太白门的不传之密??”王昌飞惊讶的问道。 林一然点了点头,说道:“掌握了方法之后,我们三人修炼神速。只是苦了程妹,只学到中阶篇,而且此生再不能突破至高阶了。” 王昌飞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不太对劲,你们的内力虽强,但绝对不是这神功的巅峰之处,你们一定遗漏了什么。” 程笑赶忙问道:“王大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口诀都刻在洞里,我们全部练完了,怎么可能还有遗漏?” 王昌飞严肃的说道:“当年神月真人以《极寒山海诀》威震武林,并依此开宗立派。此后太白门传世五代,没有一代掌门再能达到《极寒山海诀》的巅峰,你们三人仅仅用了六天便神功大成,这怎么可能?” 程笑道:“有可能是我们的修炼方正确,所以才能修至巅峰?” 王昌飞摇了摇头说道:“太白门的历代掌门中,属第二代掌门极影真人的悟性最高,他用了十五年零九个月,才将《极寒山海诀》修炼至高阶第四层,在最终突破第五层时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 “你说说,连极影真人用了将近十六年的时间,都未能触及极寒山海诀的巅峰,你们怎么可能用六天就登顶呢?”王昌飞问道。 “这……”林一然和南弦音都不知如何回答。 “王大侠,你的意思是,我们所修炼的,根本就不是极寒山海诀?”程笑问道。 王昌飞摇了摇头,说道:“这确实是太白门功夫,只不过是不是极寒山海诀,我不确定。” 程笑仔细端详了王昌飞一会,问道:“王大侠,你柴刀门地处徽州南部,为何对晋州太白门的历史和绝学如此了解?” 王昌飞听了,哈哈大笑道:“别误会,我也是听我的一个朋友说的。她就是修成了极寒山海诀。而你们虽然说也触及了巅峰,但与她所用的威力完全不同,因此我才问了问。” “一个朋友?”三人吃惊问道:“她是谁?” 王昌飞道:“她叫晏紫玉。” “晏紫玉!”三人惊叫。林一然问道:“你和老板娘是朋友?” 王昌飞看着三人大惊小怪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是朋友……有什么问题么?” “呃……没什么问题……”林一然擦了擦汗道:“就是晏紫玉让我们去太白门禁地修炼的。” “呃……紫玉……有点草率啊……”王昌飞尴尬的说道。 “那……老板娘是怎么修至巅峰的?”南弦音问道。 王昌飞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她没有跟我细说。我只知道,若我只是和她比拼内力,我比她差了一个阶段。” 林一然问道:“王大侠,那我们这山海诀的功夫,到底在哪里出了问题?” 王昌飞琢磨了一会说道:“我觉得,可能你们所修炼的所有内容,都只是这《极寒山海诀》的入门篇而已。” “什么?不可能的!”林一然惊道:“那秘籍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入门篇、中阶篇和高阶篇’。” 王昌飞道:“具体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晏紫玉即便内功已至巅峰,但仍需要每天夜里运行一遍。我想,这极寒山海诀,极有可能是需要反复修炼的内功。” “可是经脉穴位已经打通了,难道……”南弦音问道:“打通经脉穴道,只是修炼的第一步骤?” 王昌飞道:“也许吧。其中的细节紫玉也没跟我详谈。有机会我碰到她,帮你们问问。” 林一然和南弦音赶忙拱手道:“既如此,多谢王大侠了。” 王昌飞点了点头,对大家说道:“各位,今日我柴刀门手刃仇敌,此间事件已了,我门众就此告辞。” 林一然上前,问道:“王大侠,请问云姑娘……” 王昌飞道:“啊,还要多谢林少侠解救了云姑娘。她虽非我柴刀门正式弟子,但其父既是白山分坛堂主,又是为护门而身死,我柴刀门便不能不管她,这一点,请林少侠放心。” 林一然点了点头,又问道:“王大侠此间何去?” 王昌飞道:“听闻白山分坛灭门,伍门主大为震惊,命我率门下弟子一百二十名亲临白山,重建白山分坛。” “原来如此。”林一然道:“白山分坛能够重建,那我便放心了。” 王昌飞道:“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日后江湖上如遇到柴刀门弟子,只需报一句‘翠茵山中有乾坤’,对方便知是自家兄弟了。”。 林一然笑道:“多谢王大侠,在下记住了。” 王昌飞转身刚要出洞,林一然突然上前一步,郑重的说道:“王大侠且留步,能否与在下切磋一场。” 第四十六章 杂学功大战游龙剑 王昌飞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林一然,问道:“林少侠,此是何意啊?” 林一然坚定的说道:“王大侠,我想测试自己的真正实力,还请您赐教。” 王昌飞哈哈大笑:“林少侠,你为何会选我做对手?” 林一然道:“刚才在洞外您出手,刀法凌厉恰似疾风、威力强劲招招见血,那李元沛内功如此深厚,在您面前却不堪一击,因此在下想向您请教武学之道,还请您不吝赐教。” 王昌飞微笑着看着林一然,说道:“原来……” “你小子跟我想到一块去了!”王昌飞豪爽的笑道。 林一然一愣,脸上也露出笑意。 “我这人平生最好切磋,难得见你这小子内力雄厚,是个可造之才,我早就有切磋之意,只是担心我年长你几岁,怕人说我欺负你。如今是你自己要求的,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哈!”王昌飞笑道。 “太好了!”林一然高兴的说道:“就请王大侠赐教,请!” 林一然一伸手,请王昌飞洞外比试,王昌飞也不再客气,弯腰从洞口钻了出去。 洞外平坦之处,林一然与王昌飞对面而立,一旁程笑吃着果子,看着这出比武的好戏。 林一然从背后抽出那半截齐眉棍握在手中,点指向王昌飞说道:“王大侠,请了。” 王昌飞笑道:“林少侠,你使着半截木棒和我打,我岂不是占了你的便宜?” 林一然道:“我平时惯用长棍,但之前与多杰和尚对拼,齐眉棍被他打断了,而我有略微会一点短棍招式,因此才暂时用这半截木棍。” 王昌飞豪爽的说道:“既然如此,代我白山分坛重建后,我命神兵堂为你打造一根金属棍,如何?” 林一然笑道:“多谢王大侠美意,只是我惯用轻便的木棍,若换了沉重的金属棍,我怕用不惯。” 王昌飞笑道:“行走江湖,尖兵利器尤为重要,岂能为‘不习惯’所撼动。林少侠切莫本末倒置啊。” 林一然笑了笑,说道:“王大侠所言甚是,在下惭愧。” 王昌飞道:“林少侠,我们开始吧!” 话音未落,王昌飞伸左手,从背后抽出了那柄长剑,交至右手之中,仗剑而立。 林一然一愣:“王大侠,你不是用柴刀刀法吗?为何与我切磋,却改用剑了?” 王昌飞听闻,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表情说道:“实不相瞒,我平生最爱剑法。苦练柴刀刀法,不过是师父所强迫的。若有事出手,我需用柴刀;若与友人切磋,我必用长剑。” 程笑在旁噗嗤一笑,说道:“真没想到,柴刀门弟子,居然不爱使刀?” 王昌飞憨笑道:“那又如何,我剑法威力也是不小。林少侠,请了!” 话音刚落,王昌飞脚下生风,两步上前,一柄灵动长剑直奔林一然而来。 林一然微笑道:“王大侠,请了!”右手木棍上挑,脚下上前一步,棍尖也也奔王昌飞而去。 两点交汇,质朴对阵锋芒,发出阵阵架斗之声。 林一然受限于短棍兵器,只用自己看会的几招“讨饭棍法”与“灵蛇棍法”与王昌飞对攻。 王昌飞接了几招,眉头皱了起来,手中长剑舞动更加飞跃,脚下的步伐变得紧促起来。 林一然感受到了王昌飞进攻节奏上的变化,知道对方招式即将变得更加凌厉,便将脚下步伐反而放缓,小幅度拉开了距离,暗中防守着对方的杀招。 王昌飞察觉到了林一然的步数变化,嘴角露出了一抹隐秘的微笑。 “上套了。”王昌飞心里暗道。 脚下刚刚收了一步,单剑刚刚收回至胸前,未曾卸力,右脚却跨了一大步出去,身体随着步伐迅如闪电,林一然察觉之时,只感受到一道凌厉的寒锋,那柄单剑已贴着自己的面颊,擦了耳朵边过去。 王昌飞一步侧踏,已至林一然身边,空着的左手转式做拳,正击中林一然腹部。 “好快!”林一然腹部吃痛,左手就是环住王昌飞左臂,右手转棍从后背直戳向王昌飞胸部。 哪知,王昌飞左手一转,竟似灵蛇一般游走,脚下又向前窜了两步,剑交左手,以同样的姿势又冲向林一然后背。 林一然感受到了身后的来风,突然想起雨化冰曾用的那一招翻身棍,便就势下腰,右手短棍正正拨开了王昌飞的来剑。 王昌飞一惊,这被击开的一剑用力向下,刺向林一然腰腹部。 只是,林一然下腰的动作不僵反快,右手棍飞花似的挑拨,格挡开了王昌飞三招,而后招招直奔王昌飞下盘,反而把王昌飞弄的窘迫不堪。 林一然一个凌空翻身,一棍糅合了《极寒山海诀》的寒冰内力,一棍点在王昌飞剑身之上。 王昌飞紧退几步,收了剑式,发现剑身被点之处,结了一片寒霜。 “好小子!再来!” 王昌飞后撤半步,手中捏了个剑诀,脚下一动,动作竟然比刚才还快了三分。 手中长剑,竟似一条银龙,急速的抖动着,似捕食时张着的血盆大口,向林一然扑来。 “银龙对灵蛇,看来我处在不利位置啊。”林一然心中自嘲了一番,暗自运力,手上用起了“灵蛇棍法”中的“灵蛇出窟”,与王昌飞对起招来。 那条银龙,扭动着身躯,似是要将灵蛇活活缠死。 林一然暗道不好,纯拼黏招,自己的灵蛇棍法不是对方的对手,忙脚下收了两步,一迎一放,闪开了对方的黏招。 王昌飞一见,反而拉开了距离,手中一颗石子暗中猛射向林一然胸口。 林一然眼前突然见有一物直奔自己右手飞来,用棍子向下一拨,击飞了石子。 哪知在这空挡,王昌飞身形已到。 伏底了身子的王昌飞,右手剑转了一个剑花,左手紧跟着向上一抄,去抓林一然拿棍的右手,右手反手持剑,想用这一击结束这场切磋。 可就在自己抓住林一然手腕的一刹那,却感觉自己的手反被对方叼住了手腕,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林一然左手鹰爪敲了小臂三阳穴,手中长剑不由得落地,再看自己的咽喉已被林一然左手鹰爪抓住。 “我输了。”王昌飞苦笑道。 林一然放了手,后撤一步,深施一礼说道:“王大侠,得罪了。” “哈哈哈!”王昌飞大笑道:“得罪什么?好一个英雄出少年,手段凌厉,内功深厚,我自叹不如。” 林一然道:“王大侠过誉了,在下侥幸获胜,是蒙您承让。如果您用您惯用的柴刀,我一定不是您对手。” 王昌飞听了十分受用,高兴的说道:“算了算了,不要客套了。对了,以后别叫我王大侠了,听着生分。以后叫我飞哥。” 林一然一听,尴尬的说道:“这……不太好吧,感觉不太尊重……” “哎!没事!”王昌飞上前两步,搂住了林一然的肩膀说道:“我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切磋武艺了。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我叫你林老弟,你叫我飞哥。” 林一然笑了笑:“好!小弟谨遵飞哥之命。” 王昌飞高兴的说道:“好!好!以后我柴刀门在晋州之地,又多了一位强力的朋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昌飞率众先行下山安顿去了。 林一然本打算背着多杰和尚下山寻个客店,但恰巧多杰和尚醒了,众人便想仔细询问,竹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十七章 佛与佛,道与道 入了夜,白山郡城内客店之中,南弦音坐在多杰和尚床前,林一然和程笑坐在客房中间的餐桌旁,看着多杰和尚靠坐在床头,喝了满满一大碗水。 “多杰,我们走了以后,竹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弦音问道。 多杰和尚将水碗放在一旁,擦了擦嘴,抬头看了看南弦音。 “一直相安无事。”多杰和尚张口说道:“那姓云的丫头待我还算不错,常出去弄些吃食回来。真正出事是在昨天夜里。” “那天夜里,突然有两名行脚商贩来到竹屋,说是要借宿一晚,被我骂出去了。”多杰接着说道。 “哪知道,我刚转身准备回屋,身后却突然有暗器偷袭,我伸手挡了去,却不想被那两人出掌偷袭。” 南弦音忙问:“你是被那两个人打伤的?” 多杰和尚愤愤的说道:“那两个废物,还破不了我的释迦神功。我用金刚指毙了二人,却被暗器扰的心烦,一时疏忽,被那个用大龙阳掌的打了三掌。” 一旁的林一然插话问道:“这‘大龙阳掌’,到底是门什么功夫?” 程笑接话道:“‘大龙阳掌’,据说是天罚司掌财使张聚来所创的内家功夫,所倚仗的是天罚司本门内功《天阳心诀》的极阳内力。” 多杰瞥了一眼程笑,怒骂道:“那耍阴招的家伙,甚是可恶!若不是他偷袭,我以‘释迦神功’和金刚指,定要打的他骨头断掉、经脉断掉、全部断掉!” 南弦音听了这话,冲大和尚撇了撇嘴,嗔道:“还嘴硬!江湖险恶,那些人的目的是直接杀了你,谁会在乎用什么手段?” 多杰和尚看着南弦音,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出声。 林一然在一旁问道:“多杰和尚,后来怎么样了?” 多杰继续说道:“他们第一波来的人很多,我和云丫头杀光了他们,然后商量了一下,就直接去山洞那避难了。” “怪不得。”林一然说道:“怪不得院子里那么多尸体。” 南弦音突然问道:“所以你们留下了标记,引我们去山洞找你们?” 多杰疑惑的问道:“什么标记?” 南弦音一愣,说道:“在凉席底部留下的标记啊。” 多杰说道:“当时情况十分凶险,我哪有功夫留下什么标记。” 南弦音从怀中拿出那串缺了一颗的佛珠说道:“你看,这不是你的佛珠吗,席子上的‘山洞’两个字,就是用你佛珠的碎末写的。” “什么!我的佛珠!”多杰一把夺过佛珠,口中念着“罪过!罪过!” 林一然和程笑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林一然站起身来,走到南弦音身边说道:“看来,是暗中有人在帮我们。” 程笑问道:“难道是王昌飞?” 林一然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这人在暗中指引我们,说阴对我们几人非常熟悉。王昌飞今日阴显是第一次见到我们,绝不可能是暗中指引之人。” 大家陷入了沉思,只剩下多杰和尚捧着那串佛珠,念念有词。 “到底是谁碾碎了我的一颗佛珠!”多杰和尚大声叫道:“这是藐视我佛!” 南弦音一把从和尚手中抢回了佛珠,怒道:“你再大呼小叫的,我就把你这佛珠全拆了,把珠子塞进你的嘴里堵住,看你还能不能大叫大嚷。” 多杰一听这话,十分气愤:“你……你大胆!佛珠还给我!” 南弦音拿起佛珠,怒骂道:“你若想要回这佛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要天天把打打杀杀挂在嘴上!不许吵吵嚷嚷,克制住你的脾气。否则的话,我就把这佛珠扔进马桶里,让你再每天大呼小叫的惹人心烦!” “你……你敢!”多杰气的发抖,忍不住捂着肚子又咳嗽了几声。 “我怎么不敢!”南弦音恶狠狠的看着多杰和尚,手中佛珠攥的“嘎吱吱”直响。 “你……你……”多杰止住了咳嗽,不住的喘着粗气。 “哼!”南弦音嗔道:“你内伤未愈,一时打不过我。若你真想要回这佛珠,就好好养伤,等养好了伤再说。” 说罢,南弦音将佛珠放回了怀中,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却正对上了林一然和程笑两张憋笑的脸。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南弦音有点尴尬。 “南姐姐,你……我……”程笑一边憋笑,一边说着。 “南道长,我们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个状态呢。”林一然笑道。 南弦音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无量寿佛!无量寿佛,我失态了,实在抱歉……” 林一然和程笑赶忙摆手,均表示自己没有嘲笑之意。 南弦音回头愤愤的看了多杰一眼,说道:“我忍他很久了!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一世非要度他向善……” 多杰和尚听了这话,不由得抬起了头,对视上了南弦音的目光。 南弦音看着多杰和尚的眼睛,突然转身跑出了房门。 “南姐姐,南姐姐!”程笑和林一然对视了一眼,赶忙追了出去。 客房内,只剩下林一然靠在墙边,多杰靠坐在床头,二人看着房内桌上跳动的烛光,陷入了沉思。 “多杰和尚,你为什么要来中原?”林一然先张口问起。 多杰闭上了眼睛,平淡的说道:“跟着师兄们来,传道。” 林一然问:“传什么道?” 多杰道:“佛家之道。” 林一然道:“可中原已经有了佛家之道,少林寺、大金刚寺,都是佛家之道。” 多杰道:“中原的佛,和西域的佛,不是同一个。” 林一然问:“有何不同?” 多杰道:“未来不同。” 林一然问:“未来有何不同?” 多杰道:“中原的佛,是软弱之人的避风港湾,他不会为信仰他的人带来力量。” 林一然皱了眉头,问道:“那西域的佛呢?” 多杰道:“西域的佛,是要强之人变强的助力,他会为信仰他的人带来无限力量。” 林一然哼了一声,说道:“那西域的佛,可有道义?” 多杰也皱了皱眉,问道:“何为道义?” 林一然道:“道者,人生之目标也;义者,乃为人之底线。” 多杰说道:“那不是佛该管的事。” 林一然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多杰道:“不!既然是世人心中信仰,便必须坚持道义。” 多杰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盯着林一然问道:“若不坚持呢?” 林一然道:“那便不是佛,是魔!” 多杰死死盯着林一然,冷冷的问道:“是佛是魔,乃是天道所致,不该为普生大众所定义。” 林一然冷笑道:“若无世人定义,这世上,从来便没有佛了。” 多杰听着,突然笑了一声,口中念着:“世人定义,无人便无佛,哈哈,可笑,可笑……” “我不与你争论,我累了。”多杰慢慢的躺了下去,说道:“林施主请自便。” 林一然笑了一声,说道:“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客气的叫我。” 多杰背过身去,侧躺着说道:“因为你们几个都不是坏人,都不是佛家的敌人。” 林一然微笑道:“南道长也不是吗?” 多杰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不是。” 林一然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南道长吗?” 多杰停顿了良久,才说出:“不喜欢”。 林一然哈哈大笑:“多杰,你犯戒了。”。 多杰微微转过头,问道:“我犯了什么戒?” “妄语戒,你撒谎了。” 第四十八章 杀与爱 “我没有。”多杰说道:“我没有撒谎。” 林一然站在床边,看着多杰的背影,缓缓说道:“你不懂人伦、不阴事理、不分善恶,但你知道谁对你好。” 多杰和尚躺在那里,再不发一话。 林一然说道:“你数次重伤,都是南道长竭尽全力救你,不惜自己身负重伤,险些丧命。” “南道长于你,的确仁至义尽了。若换了旁人,你只怕不知死了多少回。” 多杰和尚躺在那里,突然问道:“你说,她为何要如此执着?” 林一然在床边坐了下来,背对着多杰说道:“你是不是想问,她是不是也喜欢你?” 多杰和尚顿了一顿,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没有”。 林一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也不清楚你们二人是什么情况,只知道南弦音一门心思度你,你也一点一点为她改变罢了。只是我确定了你喜欢她,但不确定她对你是否有情愫。” 多杰微微转过一点身体,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一然道:“南弦音所修乃是道家正统,肩负着振兴天衢一派的重任,她救你,或许只是为了修行历练。” 多杰再次转过身去,只“嗯”了一声。 林一然见他这样的反应,又紧接着说道:“不过,男女之事,最终还是要两个人说清楚,至于能不能在一起,还是要看两人的缘分……” “不必了。”多杰打断了林一然道:“此事,今后不必再提。” 林一然一愣,以为是自己多言打击了多杰和尚的自信心,刚要解释,多杰又接着说道: “我密宗戒律森严,我生此念已经是六根未净,当受杖刑。” 林一然噗嗤一笑,说道:“得了吧,第一次见面你还说让南道长给你做妾呢,你都娶了妻了,还说什么清规戒律。” 多杰道:“我从未娶过妻,不过是呈口舌之快罢了。” 林一然听了这话,又左右看了看多杰,道:“这么久了,我从来没觉得你是那种守清规戒律的人。” 见多杰不答话,林一然又道:“我师父是大金刚寺弟子,虽然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但自从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一直认定自己是佛门弟子。因此,那时见你口出秽语,有辱佛门,才忍不住跳出来与你争斗。”林一然仰起头说道。 “那时候,我对你二人并无过多感觉,只觉得是一对苦大仇深的冤家。可是经历了后面的一系列事,却感觉你二人的羁绊独一无二,只是不阴白起因为何罢了。” 多杰动了一下,轻声说道:“不过是她多管闲事,而我又无处可去罢了。” 林一然笑道:“这便是缘分?” 多杰道:“也许吧。” 林一然看着窗外的夜色,站起身来,说道:“天色晚了,你好好休息吧。睡一觉,到阴天你的内伤也差不多痊愈了。” 多杰“嗯”了一声。 林一然张了张口,想要止言,但还是说了一句:“人生在世,总要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别被世俗绊住了脚步。否则,待到年老体衰,回忆起来,便满是遗憾。”说罢,转身出门去了。 屋内,独留下了多杰一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暮色下的大街上,程笑陪南弦音信步闲逛着。南弦音低着头,眼眶中闪烁着点点星光。 程笑在一旁,轻轻的问:“南姐姐,多杰这次受伤,你我二人都为他输了山海诀的阴寒内力,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南弦音听了这话,咬了咬嘴唇说道:“怎么可能没有影响。他一身阳刚内力,阴阳相冲,必损他内脏,只是现在看不出来罢了。” 程笑说道:“可是我们别无他法。若不护他心脉,他必然当场身死。” 南弦音点了点头道:“不错。可是虽然救了他,也必定损他阳寿,我心中总觉对不住他。” 程笑安慰道:“南姐姐,你不必自责。此皆是天罚司所为,我们大家已经尽力周旋。如今结局,已是最好了。” 南弦音摇了摇头,眼眶中眼泪再次涌出。 程笑靠近了南弦音,用手扶着南弦音道:“南姐姐,不要如此悲伤。这段日子遭遇了这么多事,你也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南弦音哭道:“我此次下山游历,誓要扶危助困、济世救民,可如今天罚司种种恶行,我却毫无办法,还连累了多杰和尚,我枉为道家传人!我真没用!” 说到此,南弦音不禁嚎啕大哭。 程笑连忙将南弦音搂在怀里,用手抚着南弦音的头,眼中也不禁落了泪,口中只安慰着:“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南弦音哭了一阵,离了程笑,站正了身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对不起妹妹,我失态了。” 程笑摇了摇头,说道:“南姐姐,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过多悲伤。待日后回了天衢山,要向你师尊将天罚司的恶行如数禀告。” 南弦音道:“我会的。我天衢一派乃是武林侠义先锋,总有一日,我天衢一派要与天罚司拼个你死我活!” 程笑点头道:“好!到时候,我一定前去帮姐姐!” 南弦音“嗯”了一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二人并肩回转客店。 “南姐姐。”程笑问道:“多杰和尚,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南弦音叹了口气道:“我想带他回天衢派,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肯。但我又不想让他找到他的师兄弟们回西域密宗,真是左右为难。” 程笑笑道:“这事好办,你亲口问问他不就成了?” 南弦音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他那个脾气,若是争着要自己去找师兄弟,那这中原一带,不是又要腥风血雨了?” 程笑笑道:“那你就这么拴着他在身边,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南弦音叹气道:“妹妹,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程笑狡黠一笑道:“废了他的武功不就行了?” 南弦音大惊道:“这怎么能行?” 程笑问道:“为何不行,你既然担心他凭借武功肆意杀人,那你先把他武功废了,让他谁都打不过,不就行了?” 南弦音嗔道:“妹妹休要胡说,度人者,乃度心也。他有杀戮之心,即便废了武功,他也会用其他的方法去杀人。此法断不可行!” 程笑偷笑了一声,说道:“那如果是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南弦音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程笑道:“让他爱上你!” 第四十九章 大事件 “你在说什么!” 南弦音怒道:“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 程笑道:“姐姐且息怒,我并非取笑姐姐,而是真心执言。” 南弦音生气的哼了一声说道:“妹妹知我是方外出家之人,还用情爱之语来羞臊于我,这不是取笑是什么?” 程笑道:“姐姐自然是有信仰之人,但多杰和尚却不是那固守清规戒律之人,你能管得住自己,难道也能管得住多杰?” 南弦音疑惑的回头问道:“妹妹的意思是……?多杰他……?” 程笑笑道:“阴眼人谁看不出来?自你舍身救了他两次,他便只听你的话,这难道不说阴问题吗?” 南弦音低头道:“那倒未必,这只能说阴他对我逐渐信任,但不能说阴他对我暗生情愫。” 程笑笑道:“那姐姐为何还要纠结?他即便现在不喜欢你,等你二人共度了一年、五年乃至十年时光,那时你还能保证他不喜欢你吗?” 南弦音听了,赶忙问道:“那可如何是好?他对我不能有这种想法的!那……要不然我还是离开……” 程笑伸手抓住了南弦音的胳膊,严肃的说道:“南姐姐,你是道家正统没错,但究竟是普度天下还是违反清规,这是你对于自己人生信条和信仰的践行,是你自己的选择,其他人无权干涉你。只是你一定要想清楚,你的每个选择,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南弦音低头沉思不语,程笑又说道:“道家崇尚自然,对于男女情爱本就未设严格戒律,道家弟子俗尘成婚者比比皆是,你只是因为是天衢首徒身份而对自身要求过严而已。如何面对多杰的情义,你是成为天衢领袖的第一道劫。” 南弦音点了点头,抬头看着程笑说道:“妹妹,你不必说了,请容我回去想一想。” 说罢,径自向客店走去。 程笑话说道一半,见南弦音走了,以为是自己说的太过,便也收了口,跟了上去。 次日清晨,客店一楼大堂人头攒动,都是柴刀门的弟子来吃饭的,约莫着百十来人,伙计忙着招呼着,大堂正中的饭桌,林一然四人和王昌飞、云之清坐定,众人推杯换盏,吃得开心。 王昌飞举杯道:“诸位,我此次晋州之行,算是圆满,此后柴刀门在晋州地界,便算是有了立足之地,这一切还要多谢各位鼎力相助,王某在此敬大家一杯,以致谢意!” 除多杰和尚之外,众人纷纷举杯,林一然道:“飞哥言重了。应该是我们几人多谢飞哥才是。若不是您率众救场,只怕我们几人早就命丧天罚司手下了。” 王昌飞笑道:“哪里的话。若不是你们与天罚司纠缠数日,只怕待我到时,白山分坛早就灰飞烟灭。如今云姑娘获救,白山分坛重建,你们几人当记首功!来!大家喝一杯!” 大家听此言,便也不再客套,纷纷饮了,除了多杰之外。 王昌飞放下酒杯,站起来大声说道:“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 周边吵杂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目光聚向王昌飞。 王昌飞道:“诸位兄弟!今日,我在此宣布两件大事,还请各位弟兄们做个见证!” 说着,王昌飞招了招手,一名手下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条金丝腰带,上绣“尊客”二字。 “哇!是门内的尊客绸!”众人纷纷惊叹。 “这第一件事,是我要将柴刀门的‘尊客绸’赠与林一然少侠、程笑女侠、南弦音道长和多杰大师傅。” “哇!这礼物也太重了吧!”众人议论纷纷。 林一然站起身来,问道:“飞哥,这‘尊客绸’是什么?” 王昌飞哈哈大笑道:“林老弟,这‘尊客绸’是我柴刀门赠与门外之人的礼物中最为贵重之物。佩戴‘尊客绸’之人,就是我柴刀门最大的恩人,我柴刀门弟子见此绸如见副门主,当以副门主之礼相待。” 南弦音和程笑两人听后连忙站起,林一然赶紧推辞道:“切不可!飞哥,我几人对贵门并无过多贡献,实在不敢……” 王昌飞伸手拦住,说道:“几位不必推辞,行走江湖,义字当头,大家相聚便是缘分,我王昌飞以义相待,还请各位收下。” 话说至此,三人只好称谢,有下人帮助四人系上。多杰和尚还是一言未发。 “第二件事!”王昌飞继续说道:“便是这位云之清姑娘。” 云之清赶忙站起行礼。 “我要收云姑娘为我的入室弟子。”王昌飞大声说道。 “好!”众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云之清满脸含羞,幸福的笑着。 几人连忙向云之清祝贺,程笑上前拉着云之清的手说道:“恭喜你,以后你在柴刀门有了新家了。” 云之清高兴的说道:“若不是你们救我,只怕我早就命丧山洞之中,谢谢你们。日后若路过徽州,一定顺路到柴刀门看看我。” “徽州?”程笑疑惑:“你不留在白山分坛吗?” 云之清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是柴刀门门主伍元崇的入室弟子,如今他收了我为入室弟子,待白山分坛建设完毕后,我就会跟着师父回徽州总坛去。” 程笑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就日后有缘再见了。” 王昌飞在一旁继续说道:“从今天起,云姑娘就是我的弟子,诸位弟兄要以礼相待。拜师大典将在徽州总坛举行,届时,欢迎各位弟兄回总坛见礼。” 众人又是叫好和鼓掌声。 王昌飞高兴的高声说道:“好!大家就吃好喝好,下午正是回分坛开工建设!” “慢!” 众人定睛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语不发的多杰和尚。 多杰慢慢站起身来,面向着大伙,缓缓说道:“我要说,第三件事。” 南弦音惊愕的看着多杰,伸手拉了拉多杰的衣角,轻声嗔道:“你搞什么!快坐下!” 多杰转过身来,紧紧盯着南弦音,高声说道:“今日,也是我次旦多杰,拜师南弦音道长的日子。” “啊???”。 众人惊叹不已。 “番僧,要拜道士为师?” 第五十章 南弦北书 南弦音看着面前的多杰和尚,又看了看左右众人吃瓜的目光,顿时红了脸。 “你这是干什么,咱俩的事回头再说。”南弦音低声说道。 多杰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今日,有诸位见证,我藏传佛教密宗弟子次旦多杰,将拜天衢山南弦音道长为师,学习道法、精研武艺。” 说到此,多杰和尚一撩衣袍,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师父在上,请受贫僧一拜。” 南弦音连忙搀起多杰,说道:“你这个疯和尚!在这发什么疯!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 多杰坚定的看着南弦音,说道:“你要我跟你去天衢山,我现在同意了;你说要渡我向善,我也同意了。我以后就是你的徒弟,你说什么,我听你的就是了。” 南弦音瞟了左右的人们,为难的说道:“可你是和尚,拜我为师算怎么回事?” 多杰笑道:“那有什么,我还是密宗弟子,还是佛门子弟,拜你为师,只是认你当我武学上的师父,学习你道家的理论和武功,这与我的信仰无关。” 南弦音还在为难,林一然上前一步,向在场众人高声说道:“诸位!今日西域高僧拜入天衢山首徒门下习武,乃是天衢一派的大事,因此拜师仪式如何举行还需要南道长定夺,待天衢山将一切置办妥当,再请诸位观礼如何?” 南弦音听闻此言,转过头瞪着林一然,略有不悦,她明白林一然此话是为自己摆了个台阶下,但这也就意味着在柴刀门中广播了自己要收多杰为徒弟的事情,因此心中总归有些别扭,只不过嘴上没说罢了。 就这样,众人专心吃饭,酒席散后,王昌飞辞别了林一然一行,率众前往城郊白山分坛建设工事去了。 客店内,只剩下了林一然四人。 程笑问道:“南姐姐,此间事情已了,我和然哥要赶往京城去参加夺镖大会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南弦音叹了口气,看了看多杰,无奈说道:“只有先带多杰回到天衢山上,请师尊定夺了。” 多杰抢着说道:“还需要什么定夺,我算你徒弟就成了。” “不行!”南弦音嗔道:“你既然要拜我为师,那就一切听我安排,先回去请示师尊。” 多杰“哦”了一声,不再搭话。 程笑接着说道:“南姐姐,你们回天衢之前,我建议你们二人换上一身江湖衣装,不要再穿道袍僧服,免得太过惹人注目,也躲一躲天罚司的眼线。” 南弦音点了点头,林一然也说道:“另外,多杰是藏人,可以改个汉族名字,途中落脚也方便。” 多杰一听来了兴致,说道:“甚妙!甚妙!师父,快给我起个汉人名字吧!” 南弦音听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思索一番说道:“就叫……北……忘书吧。” “北忘书?好名字!我就叫北忘书了!”多杰高兴的说道。 程笑笑了笑,问道:“多杰和尚,你明白这名字的意思吗?就说是个好名字。” 多杰双掌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说道:“师父姓南,我姓北,正好对仗工整;忘书,是师父要我忘掉书本,专心跟她学武,因此才叫北忘书。” 南弦音听了,没憋住笑声,噗呲笑了出来。 多杰睁眼看了看南弦音,问道:“我说的不对?” 南弦音笑道:“省省吧,我南你北,日后咱俩两个方向走路,永不碰面;忘书,是希望你忘掉以前看的奇奇怪怪的经书,从此学些正经玩意,不要一天到晚总是打打杀杀的。” 多杰挠了挠光头,嘿嘿笑了一声,说道:“行,不管啥意思,好听就行。” 南弦音苦笑着摇了摇头。 林一然见此笑道:“既如此,那二位路上多多保重,我和程妹就先行一步了。” 南弦音施礼回道:“林少侠保重,程妹妹保重,若有机会,一定来我天衢山坐坐,让贫道一尽地主之谊。” 程笑回礼道:“南姐姐,保重!” 四人互致了礼,林一然与程笑离开礼客店,找了城中的驿站,租了两匹马,径直奔中州京城而去。 南弦音与北忘书,也就是多杰和尚,一路向天衢山而去,日后江湖上关于“南弦北书”的故事,咱们留到后面再说。 说回林一然与程笑,二人此行耽误了太多时间,快马加鞭几日追赶镖队,终于打听到,张冲已经率众抵达列距离京城八十余里的宁安县。 二人紧赶慢赶,到了宁安县,却感到这县城内十分古怪。 原本应该热闹的街市,还未入夜,便早早闭门闭户,街上空无一人。 二人在一间客店前终于找到了张冲的人马,此时的张冲正在调兵遣将。 张冲见了二人,脸上并未露出过多喜色,而是严肃的告知二人当前严峻的形势。 此时二人也察觉到,张冲的队伍中,算上张冲,只剩下了八人。 “舵主,其余的兄弟们呢?”林一然问道。 张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都战死了。” “什么!”林一然与程笑大惊道:“怎么会?出什么事了?” 张冲道:“我们刚入中州境内便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身穿紧身夜行衣,头戴斗笠,黑纱蒙面,手持双刀,肩上有一只黑猫。” “那人张口要我们交出一具尸体,我们当他是个疯子,便没有理会,哪知那人突然出手,一刀杀了一个弟兄,并挟着弟兄的尸体跑了,我们拼命追赶,却没有追上。” 程笑听了此话心中一惊,但并没有立即说什么。 张冲继续说道:“无奈,我们只好原地休整,希望那人再度出现。第二天黄昏,他果然来了,依然说要我们交出一具尸体,我们立即出手拿他,哪知道他刀法十分厉害,并且那只黑猫似乎也不是寻常家宠,也颇有些手段。那一战,他一人一猫,杀了我们5个弟兄。” 程笑冷汗直冒,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林一然恨的牙根直痒。 张冲说道:“那日之后,我们径直向京城赶去,每过一日的黄昏,他就会出现,杀掉一个弟兄并将尸体带走。这几日过去,只剩下我们8人了。” “这人到底是谁?”林一然怒道:“与我镖局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此时的程笑,冷汗顺着额头划过脸颊,颤抖的声音说道:“他与我们没有仇恨,他只是单纯的需要以人血练功,以人肉喂猫罢了。”。 “什么!”众人大惊:“人血练功?人肉喂猫?这是什么恶魔!” 程笑冷冷的说道:“不错,他就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嗜血凶虎’,矛赤羽。” 第五十一章 嗜血凶虎 “嗜血凶虎?这是什么人?”张冲大惊问道。 程笑说道:“此人原为已灭的修罗门弟子,常盘踞于肃州、湖州一带,嗜杀人,身旁常伴一只黑猫,他对此猫十分偏爱,常在杀人后以人肉人血喂猫。时间久了,那只黑猫也逐渐嗜杀。这一人一猫的组合在肃州湖州一带恶名昭彰。只是没想到会在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遇到。” 张冲大惊,又问道:“他杀这么多人,朝廷为何不在全国缉捕他,反而我们在晋州从未听过此人?” 程笑说道:“矛赤羽数年来与天罚司勾连甚密,朝廷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一然愤道:“可是他如此杀人,各地百姓定然苦不堪言,难道就没有人去官府报案吗?” 程笑道:“自然有。只是官府恐惧天罚司势力,只好反过来安抚镇压百姓。幸好矛赤羽素来好杀江湖之人,很少滥杀平民百姓,因此不至于引起大范围的民愤。” 张冲听后出了一身冷汗,说道:“那这可如何是好?” 程笑说道:“只要进了京城地界,想来就会安全了。” 张冲急道:“如果脚程够快,阴日黄昏之前确实能进入京城。可是今夜如何度过是大问题。” 程笑看了看林一然,咬了咬嘴唇。 林一然观察到了程笑的表情,轻声问道:“你是要……?” 程笑点了点头。 林一然面色凝重,轻轻的摇了摇头。 程笑盯着林一然,没有再说什么,但眼神中满是无奈。 “林兄!你们回来了?” 男声从楼上来,众人抬头一看,是少主江天羽。 林一然拱手施礼,道:“少主,我们赶回来了。” 江天羽紧走几步下楼,赶到林一然面前回礼道:“林兄辛苦了。” 张冲道:“少主为何下楼?那个家伙快来了,您还是上楼躲好,千万不可有什么意外。” 江天羽摆了摆手道:“我听到林兄回来了,下来打个招呼。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我作为总舵主之子,抚远镖局少主,怎么能自己躲起来,让你们去送死呢?” 张冲叹了口气道:“可总舵主将您托付给我,若您有个三长两短,我万死难辞。” 江天羽摇了摇头,看着林一然和程笑道:“有什么好办法吗?” 程笑答道:“只有一个办法,但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林一然伸手想拦,但是还是收住了自己的手。 程笑接着说道:“用然哥那块铁鹰令,乔装神鹰门堂主。神鹰门是天罚司下属门派,矛赤羽可能会看在天罚司面上放我们一马。只是……” 林一然以为程笑要直接坦白身份,没想到程笑会这样说,便没有发话,继续听着。 江天羽问道:“只是什么?” 程笑继续道:“一,我曾深入研究过神鹰门情报,因此假扮神鹰门堂主,只有我来;二,若一旦穿帮,或矛赤羽要继续杀人,我们需要留好后手。” 张冲挠头道:“正是这个后手比较棘手。如果我们能够反制他,也不至于现在这般为难了。” 林一然与程笑对视了一眼,程笑点了点头。 林一然转头对张冲说道:“如果矛赤羽不收手,我和程妹合力与他一搏。” 张冲惊道:“你们俩?你们俩不可能打过他的。” 看着林程二人的坚定的表情,江天羽似乎阴白了什么,说道:“张舵主,我们这次,就全听林兄安排吧。” 张冲担忧的看着众人,叹了口气。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客店外起风了。 一声长哨,惊起了在座众人,这是楼上放哨的弟兄发出的警示,矛赤羽到了。 “嘎吱吱~!”客店的正门被推开,一个头戴斗笠,面部蒙面的黑衣男子走入了店中,他的背后背着两把鬼头大刀,右肩膀上踞着一只黑猫,那黑猫双眼通红,犀利的眼神令人胆寒。 众人握紧了手里的兵器,二楼四个角各有一名趟子张弓搭箭,瞄准了那黑衣男子。 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不自觉的落下汗珠,弓箭手们搭箭的手指微颤,喉咙中不住的咽口水。 自这男子一进入客店,店内的空气便像凝固了一般,死寂的可怕。 林一然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深深感受到面前这个人周身散发出的杀气。“这就是矛赤羽?” 矛赤羽左右看了看,左手伸手去挠了挠黑猫的下巴,温柔的说道:“今日,再交一具尸体出来。” 那声音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声音,语气是逗玩黑猫的调皮语气,可是字字说出来,便让人惊得树立寒毛。 “怎么?还是老规矩?”矛赤羽左手动作未停,右手伸向背后,缓缓抽出了一柄鬼头刀。 众人持兵刃的手顿时紧了一紧,张冲伸手将江天羽向自己身后护了护。 “且慢!” 众人看去,是程笑上前了一步。 矛赤羽歪头看了看程笑,那只黑猫也歪头看了看程笑,一人一猫动作同步了起来,可怕中倒有一丝可爱。 “小丫头,有什么事吗?” 程笑顿了一顿才说道:“久闻‘嗜血凶虎’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幸会,幸会。” 嘴上说着客套话,手中却没有施礼动作。程笑双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铁鹰令,一手紧握着腰后的短刃。 矛赤羽“切”了一声,说道:“小丫头,免了客气罢。你站出来,难道今天是你来当尸体吗?” 程笑笑了笑,说道:“您这话说的,玩笑了。”随后加重了语气说道:“矛内卫。” 矛赤羽一愣,语气严肃了几分,问道:“小丫头,哪里来的?” 程笑笑道:“说了,矛内卫会放了我们一众弟兄吗?” 矛赤羽道:“那要看我和灵儿的心情。”话说着,手中抚摸黑猫的动作没有停,头也侧过去,宠溺的看着黑猫。 程笑道:“那矛内卫今日心情如何?” 矛赤羽转过头看着程笑道:“暂时,还不错。” 程笑笑道:“既如此,属下神鹰门黑鹰堂堂主程不笑,就多谢矛内卫手下留情了。” 矛赤羽“哦?”了一声,问道:“程堂主?您是有何公干要来这京师之地呀?” 程笑道:“自是应掌门有事托付。” 矛赤羽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一众人马,也是程堂主的人了?” 程笑笑了一下,道:“不是。” 众人心中一惊,尤其是张冲,惊愕的看着程笑,只觉得这个姑娘一前一后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又听到这句“不是”,不知道程笑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 矛赤羽“嗯?”了一声,程笑才接着说道:“也算是。” 矛赤羽盯着程笑,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笑意,问道:“此话怎讲呢?”。 太阳渐渐落下 第五十二章 共鸣 “此话怎讲啊?”矛赤羽问道。 程笑说道:“这些自然不是我神鹰门门下的人,但却是我程笑的弟兄。” 矛赤羽一听笑道:“何时程堂主,在这帮押镖的人中,也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了?” 程笑笑道:“还望矛内卫,不要向应掌门告密?” 矛赤羽哈哈大笑道:“应天行那个老家伙,我没那个闲工夫去搭理。” 程笑也大笑道:“那在下可就放心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铁鹰令挂回到腰间,这动作矛赤羽自然看在眼里。 程笑放好了铁鹰令,才抱拳拱手道:“矛内卫,何不留下休息片刻,一块吃个饭?” 矛赤羽抬眼看了看程笑,阴阳怪气的回道:“好啊。” 程笑一愣,她本想借此催矛赤羽走,却没想到矛赤羽却答应了。 但她毕竟在神鹰门多年,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满脸堆笑道:“矛内卫肯赏光,我程不笑真是荣幸之至。” 矛赤羽“嘿嘿”笑了一下,眼神转向右肩的黑猫,说道:“可是,我跟你去吃饭,那我的灵儿怎么办?” 程笑心中一颤,便知道矛赤羽的意思了,慢慢收起了笑容道:“不知矛内卫需要在下去准备些什么呢?” 矛赤羽道:“那自然是人血人肉了。” 程笑脸上笑容完全褪去,冷冷的说道:“看来矛内卫,今日是不想给我程某这个面子了。” 矛赤羽也冷道:“程堂主哪里话,灵儿想吃的东西,我就没有不去给它找的道理。” 程笑道:“那今日矛内卫真想动我的人了?” 矛赤羽仰天长笑道:“程堂主,我动了又怎样?难不成,你要去找应掌门告状吗?” 程笑道:“至少应掌门与顾刑使那里,我定要告您一状了。” 矛赤羽笑道:“神鹰门私立外族可是大罪,程堂主果然要告?” 程笑道:“矛内卫借此理由辱了程某的面子,程某若忍气吞声,岂能服众?日后江湖之上,便再没有立足的资本了。” 矛赤羽笑道:“也怪我这脾气,我就好挑事儿,今日你的人,我吃定了!” 矛赤羽目光中依旧满含笑意,但那只黑猫背部黑毛已经扎起,目露凶光,獠牙滋出,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 这哪里是只猫?阴阴是只正欲捕猎的凶虎。 一瞬间,一波汹涌的杀气向众人袭来,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程笑左手又回到了背后,去摸短刃,猛的口中大喊:“放箭!” 话一出,后上四名趟子手纷纷射箭,但只见矛赤羽只脚下挪了两步,身子微微一侧,四只箭便全部被躲开了。 此时,程笑身后一道黑影猛的窜出,直奔矛赤羽而去。 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林一然。 矛赤羽暗惊:“好快的步法。” 面前一只短棍正奔面门而来,矛赤羽右手鬼头刀不慌不忙,反手一拨,隔开了短棍,同时一个侧身,那黑猫从肩头猛的窜了出去,亮出两只利爪,向林一然扑去。 林一然一见,短棍一收,后撤半步,手中棍去劈空中的黑猫。 哪知,棍子刚至黑猫身前,那黑猫双爪一拨,竟借着短棍一搭,空中转了个身,翻到了旁边的地上。 此时矛赤羽已经抽出了第二柄鬼头刀,双刀齐至。 林一然不敢怠慢,短棍收回身前,双手各抓短棍两端,去顶矛赤羽双刀。 矛赤羽左手刀虚劈一下,收回身前,侧身向左,使了个探海功,身体旋转,双刀连续去劈林一然短棍。 林一然不敢硬接,对面双刀连续劈砍,手中的短棍说到底是木质,禁不住对方这种招式,一个闪身后撤,脱离了矛赤羽的攻击范围。 矛赤羽两刀劈了个空,便紧接着调整身姿,右手刀在前,左手刀在后,向前一步,紧跟着林一然后撤的步子,直奔他心口而来。 林一然一见对面单刀紧跟,就势一个侧翻,使了个“讨饭棍法”中的背身棍,下腰背身挥棍去击矛赤羽下三路。 矛赤羽“嗯?”了一声,脚下换了后撤的步法,左手刀去架棍,右手刀去探林一然腹部。 与此同时,那黑猫蓄了力,再次向林一然扑来。 程笑一见,左手抽出短刃去刺黑猫。 那黑猫余光一扫,扭动身体,在空中翻了个身,后腿一踹,正击在程笑拿刀的手上,在程笑手背上戳了五个小孔。 程笑手背顿时鲜血直流。 黑猫落了地,伏低了身子,口中呲着獠牙,将攻击目标转向了程笑。 “嗨!”一旁的林一然此时与矛赤羽战作一团。 林一然见矛赤羽双刀刀法精湛,知自己靠这半套讨饭棍法和灵蛇棒法无法取胜,只好丹田暗运真气,持棍的手心中,冰花暗暗浮现。 矛赤羽此时心中也稍有犹豫。 一是不清楚林一然的来路。这家伙应该是程笑这个神鹰门堂主手下的人,但却用着一身丐帮的功夫;二是对方虽然武功不错,但使得丐帮“讨饭棍法”和“灵蛇棒法”都没有用全。 此时,矛赤羽余光看到了黑猫灵儿对上了程笑,心中有些焦急,怕黑猫灵儿有丝毫闪失,便决定速战速决。 刀棍相击一声,林一然和矛赤羽各退两步,站定了身形,矛赤羽丹田暗运真气,竟使得那两把鬼头刀微微泛红。 “这……这是什么功夫!”一旁围观的众人都看傻了,尤其是张冲,更是险些惊掉下巴。 前几日,矛赤羽袭击队伍,张冲集全队之力,在矛赤羽手下也过不了三招,比让其斩杀一人带走。如今短短数日不见林一然,不想他棍法竟然如此纯熟,竟和矛赤羽对个旗鼓相当。 而如今,矛赤羽的这鬼魅般的雄厚内力,更是自己数日与其交手从没有见过的。 “这么多天,这家伙居然从来没有调动内力!只凭招式便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真是可怕!” 伴随着张冲的惊叹,矛赤羽将双刀交叉胸前,那阵阵红光越来越亮。 只是与此同时的林一然,却感觉自己手心的冰花越来越膨胀,手中的短棍也被这极寒之力沁的微微泛蓝,似乎就要脱离自己的控制。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一然竭力控制着自己这股极寒内力。 而矛赤羽,也逐渐发现了异样。自己所修炼的《修罗神功》产生的修罗内力,也顺着刀体逐渐澎湃起来。 “这……什么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矛赤羽心中纳闷。 一股极寒,一股血杀,两股内力像是两块异性的磁石一般,互相吸引着。。 程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红一蓝的场面,吃惊不已。 “这是……共鸣……?” 第五十三章 关键老伙计 “这不能吧……然哥的极寒山海诀怎么可能和矛赤羽的修罗神功产生共鸣?”程笑诧异的说道。 “共鸣?”听到这个词,林一然和矛赤羽都心中一愣。 但此时的他们,已经顾不及其他,各自同时出手,一红一蓝在客店的大堂中交织飞舞。 林一然手中“讨饭棍法”和“灵蛇棍法”的招式早已打完,对方修罗双刀的招式自己也摸了个大概,知道再这么打下去终究无济于事,便想赌上一把。 手中短棍一个变招,林一然转用了“耕田棍法”的长棍路数,转入防守。 矛赤羽一愣。他未见过大金刚寺的功夫,自然也不知道由大金刚寺“伏魔棍法”精研而来的“耕田棍法”,只知道对方突然收了杀招,转入了防守,不由得心中大喜。 “好小子,看来是打不动了。” 矛赤羽想到这,沉了下盘,手中修罗双刀御着刀气,旋了个刀花,去找林一然的下盘。 林一然本想借着短棍强打长棍防守套路,以卖个防守破绽,让其来攻自己的上三路,但却见对方不上当,心中有些焦急。 “他看出来了?不对,他是不是看不懂我的套路?”林一然心中盘算着。 不管怎么说,总归要试一试,林一然继续格挡着矛赤羽的双刀,一边不时卖上几个破绽。 矛赤羽越大越感觉不对,心中暗想:“这家伙阴阴棍法精湛,怎么才几回合的时间,棍法中间便出现如此多的漏洞。莫非是用虚招来诱我上钩?” 不过转念一想,畏畏缩缩从来都不是自己的风格。 “难道是受了内力波动的影响?我怎么开始瞻前顾后的?”矛赤羽心中嘀咕着。 正在此时,林一然又卖了一个下盘的破绽,矛赤羽抓准机会,右手快刀直奔林一然小腿而去。 林一然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试一试蓝大哥的招式好不好用!” 林一然紧抽右腿,身体重心向前一倾,手中短棍虚点地面,腰腹发力,准备发招。 “嗨!”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一声大喝,一个身影飞身进屋,一根竹棍直奔矛赤羽后心而去。 矛赤羽身体未转,左手刀反手打了个刀旋隔开了这一击,随后向侧边一跳,试了个藏刀式,站定了身子,准备以一敌二。 林一然一愣,他没有想到会有援军赶到,便停下了手中的攻击,想要看看来人是谁。 对方竹棍被挑开后,紧接着一招“灵蛇摆尾”,兵器扫向矛赤羽的头部。 矛赤羽不敢怠慢,双刀在胸前摆了个花刀,反手去找对方的持棍手,想抓个破绽。 哪知道对方短棍竟跟活了一般,配合着脚下灵活的步法,围着矛赤羽转起圈来,边转边打,弄的矛赤羽首尾难顾。 但矛赤羽不慌不忙,运起“修罗神功”,预判了对方下一步的身位,用左手的刀面抵住了对方来棍,右手刀就是横劈对方脖颈。 对方被这招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架不住其身法灵活,一个下腰左手撑地,双腿向上一个翻踢,踢开了矛赤羽的横劈刀,向后两个空翻,拉开了身位。 就在这时,众人才看清楚来人相貌,林一然更是高兴的大叫: “雨大哥!” 众人看去,来人正是当年抚远镖局灭门案中,帮助林家父子的丐帮六袋弟子,雨化冰。 矛赤羽歪了歪头,手中双刀收了式,向黑猫努了努嘴,黑猫灵儿一个箭步跳上来矛赤羽的肩头坐定,看着众人。 见矛赤羽收了式,雨化冰手中棍也低了一低,口中说道:“林老弟,我来晚了。” 林一然走近雨化冰,与雨化冰并排站定,面对矛赤羽,说道:“雨大哥,你怎么会到来这里?” 雨化冰道:“我此行受师父委派,准备北上寻一个判门弟子,路过此地,发现整个镇子气氛诡异,路过这家客店时,听到里面有打斗声,就想过来凑个热闹,却没想到是你。” 矛赤羽听着,口中“切”了一声,说道:“也是个叫花子,看来丐帮也不是个个铁骨铮铮,还是有些个软骨头入了天罚司门下。” 雨化冰听了这话,转过头叫道:“你这家话口中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入了天罚司了!” 矛赤羽伸手指了指程笑说道:“她说的啊,她不是神鹰门的堂主么?” 雨化冰疑惑的回头看了看程笑道:“她?神鹰门堂主?这么个小姑娘,她说的话你也信?” 程笑听不下去了,叉着腰怒斥道:“嘿!那边那个叫花子,怎么说话呢!我小姑娘怎么了!你瞧不起小姑娘啊?” 雨化冰被这一骂也有点心虚,道:“好了好了,嘴太快,嘴太快……” 矛赤羽看了看他俩:“你俩不认识?” 雨化冰指着林一然道:“当然不认识了,我只认识林老弟。” 矛赤羽又道:“可是看这丫头的架势,这小子好像是她的下属。” 雨化冰转头看着林一然道:“林老弟,这是谁?” 林一然一时语塞,结巴了两下只能小声说道:“说来话长,解决了这家伙再说。” 雨化冰仔细看了看程笑,脸上突然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悄声对林一然说道:“阴白啦,你小子行啊!” 林一然听了这话脸顿时通红,但此时此刻也没法再解释什么。 当然,这话程笑是没听到的。 矛赤羽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这关系太乱了,我也懒得去问清楚。说吧,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雨化冰笑道:“你看起来也就比我大上两三岁,说话就如此狂妄,让小爷我来给你个教训,教你知道知道江湖险恶。” 林一然悄悄的拉了拉雨化冰的衣角,悄声说道:“这家伙刀法精湛、内力古怪,雨大哥要小心。” 雨化冰的印象中,林一然还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全然没有把林一然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林老弟无虑。” 话罢,手中长棍一抖,一招“灵蛇出窟”又向矛赤羽而去。 矛赤羽嘴角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口中说道:“说到底,来的也不过是丐帮的人。这丐帮的棍法,可真是不堪一击!” 两道刀光齐出,接上了雨化冰的短棍,雨化冰就是接了招“灵蛇缠身”,想再度拉近距离。 “啼鹃泣血。”。 矛赤羽口中一念,身体伏地,借着雨化冰缠来的竹棍,双刀在背后转了一个刀花,两记重刀横劈向雨化冰腹部。 “不好!”雨化冰心中一惊。 第五十四章 打狗棒法 “不好!” 雨化冰万没有想到对方的下盘如此稳固,且身体的伏低程度远超自己。 短棍接了第一刀,便接不住第二刀。 眼下只有躲避,雨化冰脚下一用力,身体空翻腾空而起,想与矛赤羽打个上下错身避过。 哪知道,矛赤羽就等着雨化冰腾空,他右脚紧住步子,一个刀花转过,向身后一趟,半下腰的状态垂直向上甩出第二道刀花,两记重刀直奔空中的雨化冰的头部。 雨化冰大惊,身体在空中止不住,唯有用竹棍去格挡。 只不过还是那个问题——接得住第一刀,便接不住第二刀。 “当!”第一棍挡下了左手刀,但想收回再去挡右手刀时,已然来不及了。 “雨大哥危险!” 林一然一开始便看出雨化冰轻敌,早已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手中短棍正正挡住了矛赤羽的右手刀。 雨化冰空中翻了两滚,落地只有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心有余悸。 而这边,林一然早已替代了雨化冰与矛赤羽战作一团。 “这家伙的刀法,有点东西。”雨化冰喃道。 林一然这边,极寒真气已出,手心中冰花蔓延至棍身,但手中招式还是灵蛇棍法的几式。 矛赤羽不敢怠慢,修罗真气外放,淡红色的残影中,满是嗜杀嗜血欲望。 二人你来我往,不分上下,更是看呆了雨化冰。 “这小子。”雨化冰微微一笑:“短短的一年多,成长了不少啊。” 二十余回合,林一然吃亏在棍法掌握不全,在对招中逐渐处于下风处。 矛赤羽见此情况,心中暗喜,心想再不出十回合,必将其斩于刀下。 想到这,手中双刀刀气不由得盛了几分,对攻招式也更加凌厉了起来。 雨化冰有些着急,丹田真气暗运起门派《擒龙功》,准备伺机加入战局。 一旁的程笑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但是看了看呆在旁边的杀气腾腾的黑猫,心想着要想办法先过了黑猫这关。 突然,矛赤羽使了一招“雨打梨花”,双刀从自身右肩部出刀,去斜劈林一然左肩。 林一然不敢怠慢,微微侧身,棍交左手,反手横棍去隔双刀,并想接“灵蛇缠身”再次拉近攻击距离。 哪知道,矛赤羽双刀刚接触道短棍,却使了类似于“剪子功”,左手一刀扛住短棍不动,一个侧身,右手刀抵着短棍接了个旋转,卡的林一然短棍动弹不得,右腿上踏步,竟是接了一个膝顶,正中林一然腹部。 “不好,是虚招!” 林一然吃痛,想用空着的右手去抓矛赤羽,但无奈已被矛赤羽卡住了身后位,矛赤羽双刀合并,贴着竹棍收刀,想剐了林一然拿棍的左手。 林一然只好左手撒棍,使左肘去击矛赤羽胸部,而后猛地向外侧身,右手冒险探前去抓短棍棍头。 矛赤羽侧身一撤躲开肘击,双刀撒开短棍,横接了两个刀劈,去砍林一然腹部。 林一然就势一个下腰,紧接一个后滚翻,右手持棍,蹲伏在地上。 雨化冰见林一然已落下风,刚想加入战局,却不料林一然接下来的动作惊了自己的眼睛。 矛赤羽见林一然滚翻,便紧跟一步,使了一招“生死有命”,双刀连续不断向林一然砍去。 但林一然脑中灵光一现,回想到了当日在太白山上,蓝青痕击飞全极子的那招,手中极寒真气涌出入短棍,双腿和腰腹发力,一招自下而上的轰击,正正击中矛赤羽劈来的右手单刀。 矛赤羽只觉右手单刀碰上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时手中把握不住,鬼头大刀脱手而出,在空中打着旋,“当”的一声定在了二楼天花板上。 矛赤羽一愣,左手刀虚砍一刀,连退几步,站定了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裂开流血的虎口,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鬼头刀,冷笑了一声。 “这是……”雨化冰惊道:“这是……打狗棒法?” 林一然收了攻势,冷峻的看着矛赤羽道:“你输了。” 矛赤羽冷笑道:“你小子有点东西。不错,我输了。” 黑猫在一旁听了矛赤羽的话,“喵喵”叫了两声,蹿了几步上了矛赤羽的肩头,用舌头不住的舔着矛赤羽的脸。 雨化冰也镇定下来,对矛赤羽厉声说道:“你这家伙,既然认输,还不快滚!” 矛赤羽哈哈大笑,说道:“我是输了,可是你也没有赢!” 众人一愣,只见矛赤羽一个纵身跳上二楼,拔下单刀,而后直扑向二楼窗户边上的一名趟子手。 眨眼之间,人们只见黑影飞出了客栈,那名趟子手也随着黑影消失了,只留下了一路的嚎叫之声。 “嘿!”张冲气的直跺脚:“欺人太甚了!” 雨化冰转头问林一然道:“这人到底是谁?” 林一然叹了口气道:“叫矛赤羽。” “我去!”雨化冰惊道:“嗜血凶虎?你们怎么惹上他的?” 林一然又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 雨化冰冷汗直冒,为自己刚才的行动感到深深的后怕。 面对如此强敌,自己竟然如此轻敌。若今日没有林一然在场,自己只怕早就被矛赤羽杀了。 回过头来,雨化冰更是惊叹于林一然的成长,看林一然的眼神,有了一种欣慰的感觉。 危机暂时解除,虽然仍旧没有改变减员一人的局面,但至少不会再被搞得窝窝囊囊,林一然的出现,让张冲心中有了底气。 林一然为雨化冰介绍了江天羽、张冲及程笑,大家互相见礼,林一然为雨化冰讲述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随后,众人便沉默了。 不为别的,只为原本浩浩荡荡十二人队伍,如今只剩下了七个人。 队伍中,只剩下张冲舵主、少主江天羽、林一然、程笑,以及三名趟子手。队医、探马、维修工全部被杀。 张冲环顾四周,看了看众人,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还去什么京城?不如打道回府算了!” 雨化冰上前道:“张舵主这说的是什么话。此处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了,大家好不容易胜了矛赤羽一次,怎么能就此放弃了呢?”。 江天羽道:“雨大侠有所不知。此次夺镖大会,每个队伍需要至少8人参赛。原本我们抚远镖局准备了十二人的队伍,八人主力、四人替补。可是如今,我们只剩下七人,根本没有资格参赛了。” “这有何难?”雨化冰笑道:“我有办法!” 第五十五章 疯癫神算子 “我保举一人,你们前去请他,只要他肯帮你们,你们一定能够在比赛中获胜。”雨化冰笑道。 “这人是谁?”张冲问道。 雨化冰顿了一顿说道:“此人名叫帝飘飘,家住在据此十五里的极乐山中,是个隐居的世外高人。你们如果能请他出山相助,不仅凑够了参赛人数,更是能一举夺魁。” 张冲有些犹豫,问道:“帝飘飘?此前从未听过此人。” 雨化冰道:“此人是个算命先生,前几年常年在京城一代活动,靠给人算命为生,懂些阴阳八卦、奇门遁甲之术,但私下却是个武林高手。为人疯疯癫癫,却是侠义之辈。早些年与我师父交情甚厚,更与我是忘年之交。但这几年不知为何隐居了起来。” 张冲担忧问道:“即是个隐士,那如何会出山帮我们?” 雨化冰摆了摆手道:“无妨,你只需说是我雨化冰引荐,并说明路上被怪人袭击,他一定会出山帮你的。” 林一然上前说道:“雨大哥,何必去请世外高人?只需你出马助我们这一次不就行了?” 雨化冰摇了摇头道:“实在抱歉林老弟,这次我实在没有时间帮你们。” 林一然问:“为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雨化冰点头道:“不错,此次出门,我要北上晋州去找一个人。” 话说道这,雨化冰突然叉腰问林一然道:“林老弟,说到此事我正想问你两个问题。” 林一然道:“雨大哥但讲无妨。” “第一。”雨化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强的内功,这到底是什么功夫?” 林一然笑道:“机缘巧合罢了,学了太白门的《极寒山海诀》” 雨化冰疑惑道:“太白门?极寒山海诀?” 林一然点头道:“不错。” 雨化冰问:“那是什么功夫?太白门的独门内功不是叫《寒山诀》吗?” 林一然道:“这个我也不太好解释,总之《寒山诀》是从《极寒山海诀》演变而来的。” 雨化冰又问道:“那你加入太白门了?” 林一然摇头道:“没有,此事说来话长,就算是……奇遇吧。” 雨化冰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成长很快,只怕再次切磋,我未必能胜你了。” 林一然笑道:“雨大哥又取笑于我了。” 雨化冰收起了笑容,严肃的问道:“第二件事。刚才那招‘挑拨犬牙’,是何人教授于你的?” 林一然见雨化冰神色变换,也收起了笑容道:“是我在太白门见一个黑衣人使出,便记在心里,方才情急时刻,便顺手使出了。” 雨化冰急问:“那黑衣人是谁,现在何处?” 林一然道:“他叫蓝青痕,当日在太白门和一个叫晏紫玉的酒店老板娘在一起,击败了太白门的掌门全极子后就离开了。” 雨化冰听闻,喃喃道:“果然是他……蓝青痕……晏紫玉……” 林一然问道:“雨大哥,你找蓝大哥有什么事吗?” 雨化冰道:“是因为……”转头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改口说道:“此事干系重大,我此次北上,就是为寻蓝青痕而来,看来我有必要去一趟太白门。” 林一然道:“只怕你去了也无用。晏紫玉最早在太白山下开了一间客店,可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后,客店早就荒废了,在我看来,他二人应该是已经离开太白地界了。” 雨化冰琢磨了一阵,对林一然说道:“即便不去也没办法,还是去那附近打探一下吧,看看是否有线索。” 林一然小声问道:“雨大哥,究竟是什么事这么要紧?” 雨化冰左右看了看,轻声说道:“蓝青痕他……杀了我丐帮掌门常有酒。” “什么!”林一然大惊道:“他不也是丐帮弟子吗?” 雨化冰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缘由,现在丐帮在全境通缉他……不说了,我立即动身前往太白山。” 林一然道:“雨大哥何必急这一时,今晚一同吃了饭,休息一夜再走也不迟。” 雨化冰道:“不了,兹事体大,我还是立即动身。今日和你在这客店一聚,已是缘分所致,下次有时间,我再去晋州找你喝酒。” 林一然道:“既如此,小弟也不再多留了,雨大哥一路保重。” 雨化冰点了点头,但又挽过林一然道:“经过那年的调教,你的武学实力已经成长不少,对于武学的悟性也不同于往日。但相比灵蛇棒法,你还是多练一练讨饭棍法比较好。” 林一然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雨化冰道:“因为灵蛇棒法的诀窍,在于蛇毒。你不养蛇,又不会用毒,练灵蛇棒法做什么。” 林一然恍然大悟,说道:“居然是蛇毒?可是我从没见过你用……” 雨化冰道:“不错。我没机会用,你没见过,自然就不会用。改日有机会,我教你养蛇用蛇,到那时再学灵蛇棒法,自然比现在强之百倍。” 林一然高兴的点头道:“太好了!老弟在此先谢过大哥了!” 雨化冰拍了拍林一然肩膀,转身向众人拱手道:“各位保重,在下告辞了。” 张冲与江天羽上前道谢,毕竟雨化冰临危出手,算是抚远镖局的恩人,二人又与雨化冰说了几句客套话,大家算是相识一场。 雨化冰一一回应,后拱手道别,转身离开客店,向北而去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虽然队伍又少了一人,总归是击退了矛赤羽,能够放松下来了。 几人凑活着在后厨做了些吃食,将就吃了。 林一然找出工具将那根半截木棒重新精细削了,制成短棍别在腰间,又在附近转了一遭,寻了一根新的长棍,做成简易的齐眉棍,总算是兵器齐备。 入了夜,张冲、江天羽、林一然、程笑几人商议,关于去请“神算子”帝飘飘之事。 张冲担心道:“此次矛赤羽被击退而去,但难保他不会再来。此去京城已经不远,因此我想,我们不能耽搁,必须赶在明日黄昏前进入京城,才能确保平安。” 江天羽道:“张舵主的意思是,我们先入京城,再绕远路去请神算子?” 张冲道:“正是。” 林一然道:“不必如此,我们兵分两路,我与程妹去请神算子,你们加紧赶路即可。” 张冲摆手道:“不可!矛赤羽行踪诡秘,虽然这几次均是黄昏才来,但经过这次事件,很难保他不会随时偷袭。因此我们不能大意。” “我们的队伍已经不能再减员了。”张冲沉痛的说道。 众人陷入沉静。 程笑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听张舵主安排,明日早些启程,尽量在申时前进入京城。” 大家只是点头,没有人应声,气氛依旧低迷。。 “各位!”年轻的男生响起。 众人抬头看去,正是少主江天羽。 第五十六章 极乐仙山 “各位弟兄们!”江天羽站起身子,大声说道。 众人目光望去。 江天羽顿了一顿,说道:“诸位,我知道此次行程确实艰难无比。我们在路上遭遇大难,折了几个弟兄。我们救不了他们,连尸首都抢不回来、甚至连安葬他们都是奢望。他们是枉死的,灵魂飘在外面,无法回家,无法再看一眼亲朋挚友。我们作为他们的兄弟、这一路的同行人,我们为他们痛心难过。” 众人听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有人更是掩面而泣。 “但是!”江天羽紧接着一声大喝,众人一惊。 “他们死了!我们还活着!”江天羽激动的说道。 “我们活着,就要为死去的他们报仇、给他们的亲友一个交代!” “做我们这一行,行路保镖,每天都是脑袋别在腰带上,路有拦住,刀剑出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人可死、镖不可丢、镖旗更不可倒!若无这份胆魄,便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镖师!” “弟兄们!不要留在失去兄弟的悲伤中!心中记下这份仇恨,站起来!去天下夺镖大会拿个头名回来!告诉世人,抚远镖局人身可死,气节永存!” 江天羽的一席话铿锵有力,很难想象是从那个文弱的文生公子口中说出的。 张冲看着江天羽讲话的模样,激动的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少主说的没错!我们要振作!我们要复仇!我们要前进!我们要在夺镖大会拔得头筹!” 几人被江天羽的一席话感染,有张冲带头,立即群情激奋,高声叫道:“振作!复仇!前进!夺冠!” 高昂的情绪从客店漫出,为这死寂的小镇激发出了一点点活力。 小镇外不远的一个大树的树枝上,两个黑衣人并排站立,一人正是矛赤羽,另一人则上半脸佩戴一个银色眼罩面具,腰配一把金柄宝剑,手持一把金边小折扇。 矛赤羽道:“一帮幼稚的家伙,阴天要赶着他们进京城之前再杀一个。” 另一人温柔的说道:“不必了,现在已经足够了。下一队在东南方若宁县,你去那边就是了。” 矛赤羽转头问道:“你也听到他们说的了,要去请帝飘飘,你不阻止?” 那人笑道:“这不是很有趣吗?合欢派如果能入局,那才有的好玩。” 矛赤羽“切”了一声,说道:“不懂你们高层在想些什么,总之你说什么我听就是了。” 那人“嗯”了一声道:“此次你行事很果断,司内必有重赏。” 矛赤羽冷道:“那些破烂玩意我不喜欢,你自己拿着罢。”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难道《沧海诀》你也不喜欢?” 矛赤羽一惊,转头道:“什么!《沧海诀》?” 那人哈哈大笑道:“若宁县威东镖局,还剩九人,你赶着他们到京之前再杀两人,便回司里拿赏吧。” 矛赤羽脸上漏出了阴森的笑容,说道:“既如此,在下先行谢过顾刑使了。” 那人宠溺的看了看矛赤羽道:“毛小子,咱家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切莫因一时冲动,坏了咱家的大计啊。” 矛赤羽“哼”了一声道:“记下了。” 那人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矛赤羽肩头的黑猫,说道:“小灵儿乖,帮咱家盯住了你家主子,他要是作妖,你就上爪儿挠他。” 黑猫“喵喵”叫了两声,拿头蹭了蹭那人的手。 那人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镇子,眼见着客店息了灯火,喃喃道:“老程,你会来吗?” 次日天阴,七人赶着车,赶向京城。 一路无书,众人赶在黄昏前赶到了京城城门口,林一然与程笑未做歇息,便准备动身前往帝飘飘隐居的地点。 “一然兄弟,我跟你一同去吧。”江天羽说道。 “少主,我二人去足够了,你还是随张舵主在京城歇息吧。”林一然说道。 江天羽摇了摇头道:“此次去请高人,是为了夺镖大会,干系重大。我作为抚远镖局少主,为表诚意,必须亲自前往。” 林一然与程笑对视一眼,对江天羽说道:“少主不必如此。雨大哥既然已经交代,那高人定然不会为难我们。” 江天羽道:“我并非是指对方会为难我们,而是我这个做少主的,想为大家做点事情。” 林一然见了,笑道:“既如此,那就全听少主吩咐。” 张冲上前道:“少主既有此意,那你们便一同去吧。我们直接前往中州天下镖局总舵等你们。” 江天羽看着张冲,露出了感激的表情,说道:“此间事,还需张舵主费心了。” 说罢,拱手一拜,后转身跟着林一然与程笑,去寻那隐士高人帝飘飘去了。 三人鞭鞭打马赶奔中州宁安县外的深山。 行至宁安县,已是后半夜,三人还是先去了上次居住的客店。经上次矛赤羽这么一闹,客店老板伙计早都跑光了,三人在后厨随便找了些能吃的,凑活吃了一口,便睡下了,准备第二天一早前去寻人。 次日天阴,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直奔十五里外的山中。 雨化冰只说约十五里,待三人差不多走到时,发现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村外有几亩良田,村中人精神饱满,往来种作,生活平乐祥和。 林一然在田头寻了一个正在休息的老农夫,上前拱手见礼道:“这位老伯,敢问此山中可有一个算命先生,叫帝飘飘?” 那老农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林一然,说道:“你要找神算子帝飘飘吗?” 林一然道:“正是。老伯,您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老农转身一指:“顺着这条田埂一直向前,到了路上,沿着路进山,走约两个时辰便到一座很大的院落,他就住在里面。只是……” 林一然见老农欲言又止,便问道:“老伯,可还有什么话要嘱咐于我?” 老农摇了摇头道:“不是嘱咐,而是劝告。年轻人,你若是要算命,还是换个先生罢,不要去招惹他为好。”。 江天羽在一旁听着,上前问道:“老伯,此言何意啊?” 老农道:“因为找神算子算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五十七章 极乐合欢派 “老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天羽问道。 “说来话长。”老农叹了口气道:“此山原名白狼山,后改名为极乐山,是因为山中有一个极乐合欢派,帝飘飘就是极乐合欢派的弟子。” “极乐合欢派?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程笑道。 老农说道:“这个门派是前年才在此山中成立,门众均是狂放不羁的邪魅之徒,平日虽然行事低调,但个个性情古怪,杀人不眨眼。” 林一然问:“那这神算子帝飘飘也是如此吗?” 老农道:“这神算子倒是从不杀人,相反他平易近人,平常好出门云游给人算命。只是……” 江天羽问:“只是什么?” 老农接着说道:“只是凡向他问卜,必会失去一样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 程笑问道:“最珍贵的东西?钱财吗?” 老农摇摇头道:“是任何最珍贵的东西。” 林一然问:“是什么意思?” 老农一指田中一个正在耕田的年轻农夫道:“他,失去了一只眼睛。” 三人一惊,顺着老农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正在耕田的一个年轻小伙,脸上左眼位置空空如也。 程笑道:“这也太残忍了,只是问卜买卦,又不是许了什么愿望,就要被夺了眼睛?” 老农叹气道:“神算子说,他的先天神卦是泄露天机,因此必须问卜之人交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才能够抵消苍天之罚。” 江天羽定了定心神,宽慰林程二人道:“还好还好,我们不是去问卜的,不至于遭这种罪。” 老农问:“那你们是在做什么的?” 江天羽道:“我们是来这请神算子出山帮忙的。” 老农阴郁的表情逐渐转好,说道:“原来如此,害我为你们白担心一场。” 几人又聊了几句,三人告别老农,向山中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远远看着林中有一座院落,三人相视一笑,大步向那座庭院走去。 来在近前,三人定睛观瞧,只见这座院落严肃整齐,淡紫漆色的大门,正门高挂匾额,上书三个大字: “极乐合欢派。”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上前叫门。 江天羽喃道:“这门派……规模有点小啊。” 程笑道:“这一个门派,门口怎么没有值守弟子啊?” 林一然道:“这……是个门派?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大户人家吧。” 程笑又道:“还是第一次见大门涂紫色颜料,看着……挺骚气的。” 江天羽问林一然道:“一然兄弟,门口既然没有接引弟子,我们该直接叫门吗?” 林一然挠了挠头道:“老伯说这极乐合欢派的人都行事古怪,直接叫门合适么?” 程笑道:“可是不叫门,又怎么拜访帝飘飘呢?” 林一然看了看江天羽,又看了看程笑,叹了口气道:“来都来了,且去试试吧。” 林一然上前几步,来至在门前,伸手要叩门,大门却“吱呀呀”的开了。 门中有一人探出头来,说道:“听你们在门外念叨半天了,什么事啊?” 林一然仔细观看,开门之人是个小童模样,年纪十一二岁。 林一然拱手道:“叨扰了,在下晋州抚远镖局林一然,特来此拜见帝飘飘前辈。” 那小童打量了一下林一然,问道:“来找帝师叔买卦?” 林一然道:“乃是帝前辈朋友引荐,有要紧事务请帝前辈出山相助。” 小童道:“既是师叔朋友引荐,就请随我来吧。” 说罢,小童打开了大门,引三人进院。 三人入了院,观看四周环境。 迎面是个影壁,绕过来是宽敞的院落,院正中有一个金鱼池,池边有个身穿蓑笠的渔夫打扮的人,看着年岁四十上下正拿着一个鱼竿,在金鱼池旁钓鱼。 左手边是几棵果树,树下有一个长髯老者正在独自下一盘围棋。 右边是假山,一个妙龄女子正在假山上一块平坦之处盘腿打坐。 正前方是一间正房,左右两侧各有偏门,像是入二进院之处。 小童引着三人快步向左侧偏门走去。路上,三人左右看着,觉得新鲜无比。 程笑小声对江天羽道:“这池中应该是观赏用的金鱼吧,这位老者为何要钓观赏用的鱼?” 一旁的小童没有回头,搭话道:“那位是我派掌门龙丘语墨的丈夫,在下的师伯——徐天启,他平生最爱钓鱼。而我派地处群山之间,无处钓鱼,因此他便在庭院正中开了个金鱼池,独自钓鱼取乐。” 三人听了,惊讶无比,林一然又问:“这么说来,贵派掌门是个女子了?” 小童道:“不错,我派龙丘掌门原是峨眉弟子,后判门下了峨眉山,与徐师伯成婚,在这极乐山创建我派。” 三人又是长“哦”了一声。 程笑又问:“那正在打坐的姐姐是……” 小童道:“是我派凝水长老,原神水宫弟子——雪怜。” 江天羽问:“那……那位执棋老者是……” 小童道:“是我派枯木长老,原青岩派弟子——燕十三。” 林一然道:“啊,说了这么久,还未请教您高姓大名。” 小童回礼道:“在下只是在掌门驾前侍奉的童子罢了,何敢提姓名,诸位只唤我‘墨童’便好。” 三人嘀咕着这个奇怪的名字,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声,继续跟着墨童向前走。 江天羽道:“我们想请神算子出山,只是既然身到贵派,自然是需要先向贵派掌门致意,这合规矩,还请墨童带我们去拜见龙丘掌门。” 墨童摆手道:“不用,几位贵客既然驾临鄙派,自然以大事为重,直接随我去见帝师叔即可,不必多礼。” 三人相视,林一然道:“我家少主也是一番美意。我们突兀来此,若连贵派掌门都不知会一声,日后传扬出去,只怕江湖上道我们抚远镖局不懂礼数。” 墨童道:“此非几位之过,而是我派龙丘掌门平日不出门户、不喜生人,若几位去见,反而会引掌门不快。” 三人又对视一眼,江天羽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就请墨童为我们带路,去见神算子前辈吧。” 墨童点头致意,便继续领着三人入后院去了。 “无量寿佛!” 几人刚刚迈入后院,一个年轻的声音便响起。。 三人看去,眼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皂青色道服,手拿拂尘,上前深施一礼,对着三人说:“贫道恭候三位多时!” “这是……神算子……帝飘飘?”三人惊讶道。 第五十八章 失去珍惜之物 “不错。”那少年道:“在下合欢派卜金长老帝飘飘,恭候贵客临门!”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 听雨化冰说,帝飘飘乃是世外高人,可如今一见,年龄竟还没有在场的三个人大,甚至看着比墨童还要小上两年。 但既然来此,还是要合礼数,江天羽整理衣冠,上前深施一礼,说道:“在下抚远镖局少镖头江天羽,拜见神算子帝前辈。” 林一然在旁也跟着施礼,只程笑在一旁浅浅拱手。 帝飘飘笑道:“江少主客气了,还请屋内叙话。” 说罢,向墨童一摆手,墨童便拱手退下了。 帝飘飘引着三人入了后院左侧的一个偏院,院内清幽雅静,院墙旁还种有翠竹,竹丛前有一个石桌,桌旁有四个石凳,桌上摆着围棋。 再看房屋,迎面是一间正房,左右各有一间厢房,帝飘飘没有引三人进屋,而是直接坐在了竹丛旁石桌边,并请三人入座。 三人坐定,帝飘飘道:“三位,来我派有何贵干呐?” 江天羽拱手道:“不敢相瞒,我三人此番前来,是想请帝前辈出山,助我镖局赢下中州夺镖大会。” 帝飘飘哈哈大笑道:“江少主不必如此,我年岁比你们还小了不少,何必如此客气,叫我飘道人就好。” 江天羽赶紧道:“不敢不敢,久闻帝前辈高名,如今有幸一见,我几位怎敢造次。” 帝飘飘笑道:“如何不敢造次?你们见我年龄小,自然心中不服。” 说着,看着程笑道:“你说,是也不是?” 江天羽和林一然尴尬无比,只程笑冷笑道:“帝先生,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了。” 帝飘飘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左手点指程笑道:“怎敢折煞?小道人不过一个山野卦师罢了,怎敢欺辱……” 随后加重了语气道:“神鹰门——黑鹰堂堂主呢?” 林一然与程笑一惊,程笑就势左手暗扶住腰间短刃,已做好了战斗姿态。 江天羽懵了,看着程笑,惊道:“黑鹰堂……神鹰门?……帝前辈,您这话是……” 林一然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赶忙打圆场道:“帝前辈,您可是认错了,这位姑娘是我镖局沐阳分舵弟子。” 帝飘飘哼了一声,道:“既来求人,又不愿说实话,天下有这样的道理?” 程笑表情和神态都变了样子,恢复了那冷峻的状态,右手一拍石桌,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小子眼力不错。老子行不更名做不改姓,神鹰门黑鹰堂堂主,程不笑。” “你!原来是天罚司的人!” 江天羽拍案而起,咬牙切齿指着程笑,恨道:“林兄,这便是你的朋友?你可知,天罚司与我有杀母之仇!” 林一然赶忙拉住江天羽道:“少主!你冷静!镖局惨案和她无关!” 江天羽眼泪几要流下,说道:“我立誓与天罚司不共戴天!神鹰门是天罚司的鹰犬,她是神鹰门的堂主,难道还不是我的杀母仇人吗?” 林一然大声叫道:“少主!她不向大家表阴身份,自有她的苦衷!一路走来,她与我们患难与共,何时有过害我们之心!” 程笑冷冷的看着林一然和江天羽,不说一话。 帝飘飘笑道:“好,很好!” 突然,帝飘飘一甩拂尘,拂尘中飞出一物,正中程笑穴道。 定了程笑的身,帝飘飘上前一步,从她腰间抽出短刃,大声说道:“江少主!我知你来意,我可以出山助你,但神算子算卦需要交易,那请我出山自然也需要交易!” 江天羽接了刀,问道:“你要交易什么?” 帝飘飘将短刃向江天羽一掷,江天羽稳稳接在手中。 帝飘飘道:“如今你的杀母仇人在此,旁边的小子我也可以帮你搞定,你只要上前一步,用那短刀刺中她的心脏,你的杀母之仇也就报了。只是,到那时再想请我出山,那便是痴人说梦。” 江天羽一愣,帝飘飘又道:“如想请我出山,那便用那把短刀在自己左臂刻下一个十字,立誓再不报仇,从此与天罚司和神鹰门化解恩怨。” 在场三人都愣住了,江天羽更是看着手中的短刃,不住的颤抖。 一时间,脑中又浮现出那日雨夜惨景,母亲在他眼前身死,他难以忘怀,如今两年过去,仍常在睡梦中惊醒。 他已找不出当日是谁杀了自己母亲,他只知道天罚司与自己不共戴天,立誓要杀尽天罚司门徒,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如今如今天罚司下神鹰门的堂主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只要一刀过去将她杀了,便迈出了为母报仇的第一步。 只是这第一步走了,帝飘飘便再不出山,那此次在夺镖大会上夺魁的希望便彻底没了。 自两年前韦世雄反叛事件后,抚远镖局元气大伤,此一赛,正是恢复镖局士气,扩大镖局在中原地区影响力的大好时机。 一面是杀母之仇,一面是事关镖局声望,真是左右为难。 江天羽握紧了手中短刃,脑中翻江倒海,似乎有两个声音正在肉搏,打的难解难分。 “杀了他!夺镖大会四年一届,不差这一次!” “大局为重!不要说中原地区,镖局目前在晋州地界的声望已大不如前,实在需要这次机会!” “这是你遇到的第一个天罚司的人,你若不出手,以后再遇到第二个、第三个人,你也不敢出手!” “千万不要冲动!想想满镖局的弟兄们,想想被矛赤羽滥杀的弟兄们,你若不冷静,整个镖局都会因为你而被葬送!” “够了!” 江天羽大叫一声,在场三人都吓了一跳。 那把刀,被缓缓举起,绽着寒光的刀尖,在血肉手臂上,烙印下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当啷!”短刃落地,江天羽满脸泪水,“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哈!”帝飘飘仰天长笑,说道: “江少主果然是个狠人呐,果真连杀母之仇都放得下!罢了罢了!” 帝飘飘回到座位上撩衣坐下,哈哈大笑。 程笑只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一戳,周身穴位已开,忙紧退两步,冷冷的看着帝飘飘。 林一然看着这尴尬的局面,连忙上前扶起江天羽,在身上找出药布胡乱的为江天羽包扎着,又问帝飘飘道:“帝前辈,我少主已答应了你的要求,此次出山之事……” 帝飘飘凝视着江天羽,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江城有此后代,是他之幸。” 说罢,站起身来,唤道:“墨童!” 墨童应声而入,恭敬的回道:“师叔。” 帝飘飘道:“摆下酒宴,为三位压压惊。” 墨童回道:“是。”又接着问道:“是否要去请其他几位师伯师叔。” 帝飘飘道:“有贵客远道而来,哪有不叫上他们的道理?” 墨童回道:“是。”又问道:“那掌门……” 帝飘飘稍稍一顿,说道:“稍后我亲自去问。” 墨童又回了声“是”,便转身出门去了。 帝飘飘整了整衣服,拱手笑道:“三位,此时已近正午,待吃过了饭,我们便去京城如何?” 林一然左右看了看两人,回道:“多谢帝前辈。” 帝飘飘道:“那三位先在我这院内休息片刻,我去请掌门。” 说罢,若无其事的出门了。。 小院里,三人面面相觑,气氛早已尴尬无比。 这时,是程笑打破了僵局。 第五十九章 未请神先得罪个遍 程笑俯身捡起了自己的短刃,拿衣袖擦了擦上面的血,用指尖拨弄着刀尖,冷冷的说道:“少主,我在此先感谢你不杀之恩。但还是有几句话要和你事先说明白。” 江天羽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程笑。 程笑道:“其一,神鹰门虽为天罚司效力,但抚远镖局一事,与神鹰门确无干系;其二,我此次随你们来中州京城,并非神鹰门使令,而是我的私事。” 说到此,程笑短刃回鞘,继续说道:“江少主,此次中州之行,是我摆脱神鹰门的第一步,也是关键一步。当然,信不信由你,你若将我逐出队伍,我即刻离开,只是这对夺镖大会有害无利。” 林一然在旁接话:“是啊少主,如果程姑娘走了,那便是来了一人,又走了一人,我们此行便是白来了。” 江天羽怒视着程笑,在林一然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恨恨的说道:“程堂主,不必在此激我。我既然答应了帝飘飘与天罚司化解恩怨,那便一定说到做到。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我怎么会赶你走。” 程笑冷笑一声,拱手说道:“既如此,程笑在此先谢过江少主了。” 林一然赶紧说道:“事已过去,便过去罢,那帝飘飘搞这么一出,想来也是测试咱们几人,我们可不能因为这个闹得内部矛盾重重,还是应该以大事为重。” 三人在院内尴尬的时候,帝飘飘已经来到了庄园最后的一个院内正房门前,恭敬的问道:“掌门,帝飘飘请见。” 不多时,屋内有一娇滴滴女声回道:“飘飘,有事吗?” 帝飘飘道:“掌门,今日抚远镖局少主来请我出山,我想留他们吃顿晚饭,以尽地主之谊。” 女声回道:“此等小事,吩咐墨童去办就是了,何必还来问我?” 帝飘飘道:“此非小事,抚远镖局为在夺镖大会夺魁来请我,我这一去,恐要将顾先生得罪了。” 女声道:“顾先生神机妙算,他若真想在夺镖大会上谋划什么,岂是你一人便能搅动的?” 帝飘飘笑道:“掌门说的是。只是此来非江天羽一人,尚有神鹰门堂主随行,还有……” 女声“哦?”了一声,笑道:“有意思。还有什么?” 帝飘飘道:“还有……程青豪的儿子。” 女声一愣,道:“原来如此。那想来,程青豪也来了中州。” 帝飘飘道:“不错。依属下所见,晚宴时,您应见他们一面。” 女声深思了一会,道:“也好。只天下镖局不碍事,天罚司也不碍事。若是程青豪掺和进来……就麻烦了。” 帝飘飘道:“程青豪自退隐后,便更名改姓在抚远镖局做镖头。此次抚远镖局想要重新在天下一众镖局中扬名,他非得站出来才行。” 女声道:“可他若现身,这江湖上,可再无宁日了。” 帝飘飘道:“如今江湖上,只凭天罚司这么搅合着,距离天下大乱也不远了。” 女声叹了一口气:“他若真的现身,那这十几年前的恩怨,应当好好算一下了。” 帝飘飘道:“既如此,属下先行告退。” 屋内不再有声音,帝飘飘转身出院。 林一然这边,江天羽情绪稍稍缓和,坐在石桌之前,林一然在旁立着,程笑则在院里随意的逛着。 不多时,墨童推门进院,引三人前往客房,稍作休息,又拿来水果茶点招待三人。 下午时光总是漫长,林一然在屋内呆不住,便叫过程笑,硬拉她出门走走。 二人出了客房,便在合欢派内四处散布,只是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林一然才说道:“你想如何脱离神鹰门?” 程笑看了看林一然,低下头边走边说道:“借此夺镖大会,杀一个人。” 林一然一惊,问道:“是谁?” 程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一然见她不答,知道她还有顾虑,便转而问道:“如何杀,我可以帮你什么?” 程笑道:“我不想把你卷入其中。此次夺镖大会,你只需与江天羽拿下‘天下第一镖局’的匾额,那时我自有办法杀人。” 林一然若有所思,又问道:“杀了那人,你便能离开神鹰门。” 程笑仰天长叹,道:“一定,一定会的。” 突然,二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小年纪便杀意奇重,对自己的习武之道损害甚大。” “谁!”二人猛一回头,程笑眼中杀气腾腾,右手已按在了后腰短刃之上。 定睛一看,竟是初进门时见过,金鱼池前垂钓之人,合欢派掌门的丈夫。 “老夫徐天启,见过二位小友。”徐天启道。 林一然见此,连忙见礼:“徐前辈好。在下林一然。” 徐天启笑道:“不必,刚才你们进门的时候我都听到了,认得,认得。” 程笑冷冷的说道:“徐老前辈,可知非礼勿听的道理?我二人来你派中做客,身为主人却偷听客人私语,这可是待客之道?” 徐天启笑道:“老夫偷听在先,自是无礼,只是你二人在我派中讲话,却不准主人听,又岂是作客之礼?” 程笑冷道:“既已知我大事,为今之计……” 林一然一愣:“程妹……” 话未出口,程笑左手鹰爪已出,直奔徐天启咽喉而去。 徐天启微微一笑,右手袖子微微一动。 一道黑影闪动,程笑只觉左手手心一阵巨痛,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左手下意识一抓,连退几步才稳住脚步。 林一然慌忙去扶,程笑一脸惊愕,打开左手一看,手心中正正一颗金属骰子。 “名花坊!”程笑大惊,“你是名花坊的人!” 徐天启哈哈大笑道:“不愧是神鹰门堂主,年纪虽小,但却有些见识。” 林一然不解,问道:“名花坊是什么门派?江湖上从未听过。” “那可是有名的暗杀组织。”一个成熟的女声传来,正是那位凝水长老——雪怜。 徐天启摆摆手道:“往事,休提,休提。” 雪怜走到近前,仔细打量了林程二人,说道:“方才听飘飘说,来了个神鹰门的堂主,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不过是个毛丫头罢了。” 程笑轻蔑说道:“神水宫弟子?一个边陲无名之派,还敢在神鹰门前耀武扬威?” 林一然悄悄拉了拉程笑衣袖,小声说道:“忍耐,忍耐,切不可起冲突。” 雪怜哈哈一笑,缓缓抽出短剑,指向程笑说道:“天罚司下的狗腿子,原来都这么趾高气昂的,都敢到别人家来撒野了?”。 林一然头皮发麻,脑中极速旋转,想着如何能遮的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师伯,且息怒!” 第六十章 关系神秘 众人转头看去,竟是墨童站在一旁,只见墨童上前两步,拱手说道:“雪师伯,还请罢兵。” 雪怜目不转睛的盯着程笑,说道:“墨儿,你知我脾气,何故为了一个外人出言劝我?” 墨童道:“二人为请教帝师叔而来,若要对他们出手,是否要先问问帝师叔?” 雪怜哼了一声,说道:“飘飘那自有我去说。” 墨童又道:“同时,墨童又得师父之令,要全力保住他二人性命。” 此话一出,雪怜与徐天启大为震惊,雪怜惊道:“你师父?他什么时候给你说的?” 墨童道:“刚刚师父飞鸽来书,信中写的。” 雪怜听闻,哼了一声,宝剑回鞘,转过身来说道:“既是顾先生之语,我不与她计较便是。” 徐天启抚着胡须,笑道:“老顾这人,还真是有意思,不知道又在玩些什么猫腻。” 这几句话,听的两人云里雾里。 不过最终,一场兵戈就此罢了手,雪怜白了程笑一眼,转身离去,一语不发。 徐天启上前笑道:“两位,雪儿生性刚烈,言语直率,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林一然忙说道:“前辈言重了,岂敢。” 徐天启抚须道:“二位来意,我已尽知,只是飘飘虽然答应出山帮你们,但有些事老夫还需交代你们一番。” 林一然问道:“请前辈示下。” 徐天启道:“此次夺镖大会,凶险异常,飘飘此行,定不顺利。倘若有人问起飘飘来历,还望切勿明言,只说飘飘乃是从江州烟雨庄包子铺所收弟子。” 二人听闻,顿感奇怪,林一然问道:“前辈,这是为何?” 徐天启笑道:“飘飘年纪尚轻,混在你们队伍之中必不引人注目,倘若有人问起,定然是与我派有瓜葛之人。我不希望飘飘此行为我派带来隐患。” 程笑听闻又问道:“那这江州烟雨庄包子铺……又是何意?” 徐天启哈哈笑道:“这是因为……” “我与龙儿刚刚隐居之时,就在烟雨庄开了个包子铺,那便是极乐合欢派的前身。” 林程二人相视一笑。 程笑问道:“徐前辈,晚辈斗胆一问,为何贵派掌门由尊夫人担任,而不是由您来……” 林一然听了有点尴尬,找补道:“程妹只是好奇,前辈勿怪。” 徐天启笑道:“无妨无妨。”随后,徐天启娓娓道来。 “早些年,我与龙儿离开湖州,无处可去,游历江湖。行至江州地界,偶遇一百花水潭,潭前有一瀑布,风景甚美,便想在附近隐居下来。” “突然,瀑布之中冲出数人,为首一人持剑而立,厉声问我二人身份。那时我与龙儿年轻气盛,便与她交手,酣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后来我们才得知,那水潭乃是一个门派所在,名叫凝水宫,与我们交手之人,乃是凝水宫宫主之女。” 程笑听闻,笑道:“难道,那人就是雪怜?” 徐天启笑道:“正是。” 徐天启接着说道:“不打不相识,龙儿与雪怜一见如故,后二人义结金兰,互称姐妹。” “后我二人离开了凝水宫,就近在一处名叫烟雨庄的村镇之中,由雪怜资助,开了家大肉包子铺。同时,大肉包子铺也成为了凝水宫在烟雨庄的小据点。” 程笑疑惑道:“如然如此,为了你们要离开江州,来到京城附近,建立这极乐合欢派呢?” 徐天启笑道:“这极乐合欢派,是我派的顾先生要建立的。这地点,也是他选的。” 林一然听着心中疑惑,问道:“前辈,这顾先生……姓名……可否告知晚辈?” 徐天启看着林一然,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 正此时,墨童走了过来,说道:“林公子,掌门有请。” “龙儿?”徐天启问道。 墨童答道:“是,掌门要见林公子。” 徐天启笑道:“龙儿极少见人,看来是有要事见你啊。” 林一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应道:“遵命,劳烦墨童引路。”后拱手向徐天启道别,跟着墨童向后院去了。” 二人刚走,徐天启突然换了一道面孔,厉声问程笑道:“程堂主,此次来我派中,看来应掌门的手又伸的长了。” 程笑先是一愣,随即也换了冷峻的表情,冷笑道:“徐先生好演技,在一然面前和蔼可亲,不想私下也是想一刀结果了我。” 徐天启冷哼道:“据我所知,夺镖大会的事轮不到神鹰门插手,你此次进京,想来是应天行坐不住了。” 程笑道:“应掌门之事,与我无关,我此次跟着林一然出来,便是想助他拿下夺镖大会。至于我自己所求,就不方便告知徐先生了。” 徐天启哈哈大笑道:“你这话说出来,便没有人信。我不相信你不清楚林一然的身份。如此想方设法接近他,还说与神鹰门无关,岂不让然笑掉大牙?” 程笑哼道:“你不信便不信了,我不在意。你若想杀我,只管动手便是。” 徐天启道:“不至于不至于,虽说你是神鹰门人,但我总归是要给顾先生一个面子,你的命我不至于这么着急要。” 程笑心中一惊,问道:“你们门派究竟什么来头,和顾刑使究竟有什么关系?” 徐天启冷笑道:“你不需知晓,你只需保护好林一然,其余做什么,我极乐合欢派也管不着。” 程笑心中思索着,没再说话。 徐天启看了看天,说道:“天色不早了,还请暂回飘飘院中歇息,晚饭即可便好。”说罢,便拂袖而去。 程笑看着徐天启离开,心中不免打起了鼓,思虑着自己的想法究竟能否成功。 “这里的人都与司内关系密切,我的一举一动均在监视之内。如此,我怎能完成大计?” 话分两头,墨童领着林一然来到后院,顺便嘱咐着:“林公子,一会进了掌门的屋内,要稳住心神,屋内都是些寻常之物,只是布置问题,不必害怕。” 林一然疑惑,问道:“掌门屋中,究竟有何物?” 墨童却不再说话,领着林一然来到最后一间院子的正房之前,说道:“掌门,林公子到了。”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呀开了,此时夕阳西下,林一然上前几步进入门中,只见一张屏风,便拱手说道:“抚远镖局林一然,拜见掌门人。” 却听屋内一轻飘飘女声说道:“林公子远来,本座不曾远迎,已是失利,还请屋内叙话。”。 一旁墨童听闻,便从门外将门关上了,林一然站直身子,几步绕过屏风,向屋内观瞧,只见屋内一张书案,书案之后有一白衣女子,年纪约三十四五,肤若凝脂,雪白非常,手中摆弄丝线,似是正在织衣,书案前赫然摆着两颗人头,眼突口张,骇人非常。 林一然一惊,环顾左右,四壁均挂着人臂大腿,或着衣的躯干,不觉后背一阵针锥凉意直冲头顶。 第六十一章 其意琢磨不透 林一然下意识手扶兵器,进入战备状态。 龙丘掌门见状,噗呲一笑道:“林公子不必害怕,这屋中所列,均是人偶罢了。” 林一然听闻此话,方定了定心神,细心观看,果然人头臂腿,均是木头泥土所做,这才放下心来。 “晚辈拜见龙丘掌门,让掌门见笑了。”林一然深施一礼。 龙丘语墨站起身来,一边说道:“林公子多礼了,我平生专爱制作人偶,平时摆在屋内,怕吓着人,才不让人贸然进屋。” 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林一然,请林一然在一旁的座位处就座。 林一然见此,说道:“不敢不敢,在下无名晚辈,今来有事相求,怎敢在掌门面前冒坐。” 龙丘语墨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林公子不必拘礼。”说罢,先一步款款坐下。 林一然见此,便也不再客气,坐了下来。 林一然首先说道:“让掌门见笑了,还请恕在下无礼,掌门为何爱制作此等骇人之物。” 龙丘语墨笑道:“林公子,为何称这人偶为骇人之物?” 林一然道:“这人偶面目狰狞,如何不骇人?” 龙丘语墨笑道:“在我看来,人偶长相就算再狰狞,都比不过人心可怖。” 林一然一愣,不解其意,只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龙丘语墨噗呲一笑,说道:“怪我怪我。请公子前来,不是为了谈这个的。” 林一然赶忙应道:“是是是。龙丘掌门,有话尽可明言。” 龙丘语墨道:“林公子来意,我已尽知。只是此次夺镖大会,我只有一件事,想嘱咐公子。” 林一然道:“掌门客气了,请讲。” 龙丘语墨顿了一顿,说道:“此次夺镖大会,还请公子……不,请抚远镖局,不要夺魁。” 林一然一惊,问道:“掌门,此是何意?” 龙丘语墨从台上取下一个小型人偶,一边整理着人偶衣衫,一边说道:“我此一言,不仅是为了飘飘,也是为了你,和抚远镖局的未来。” 林一然站了起来,说道:“龙丘掌门,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龙丘语墨温柔眼光中闪过一丝刺亮,但口中还是温柔的问道:“这是为何?” 林一然道:“我镖局少主亲自来请帝前辈,就是为了能够在此次夺镖大会夺魁,重振晋州镖局之威风。今掌门要我不得夺魁,那我等今日此行还有何意?” 龙丘语墨缓缓说道:“其中之意,我此刻不能明言。只是这次夺镖大会,相比往年,凶险万分,此言是为了你抚远镖局基业着想,还请林公子好生考虑。” 林一然冷冷的说道:“兹事体大,不是我一个镖师能够决定的事。龙丘掌门为何不与我家少主商谈?” 龙丘语墨笑道:“因我与江城没有交情。” 林一然怔了一怔,心中猜了个大概,便问道:“掌门的意思是……认识家父?” 龙丘语墨笑了笑,手中玩偶放在了台上,说道:“金刚罗汉林毅,原是我极乐合欢派的厉金长老。” “什么!”林一然大惊道,心中对于父亲的身份更加模糊了。 “抚远镖局、天罚司,如今又添了一个极乐合欢派。”林一然心中嘀咕着,“爹,你究竟是有多大的神通,整个江湖都流传着你的故事。” 龙丘语墨见林一然的样子,噗呲一笑道:“算起辈分来,公子该叫我一声姑姑呢。” 林一然听了,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龙丘语墨见了,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只是我言之事,乃是看在我派与你父亲的交情上善意相劝,究竟要不要趟这趟浑水,还要看你林公子自己了。” 林一然思虑着,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又见龙丘语墨张口唤道:“墨童!” 墨童应声而入,拱手听着,龙丘语墨道:“请林公子去休息,晚饭的时辰也快到了,一会引着公子一行去前厅。” 林一然见此,只拱了拱手,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被墨童引着出门去了。 墨童引着林一然没有再回帝飘飘的院子,而是来在一间厢房,林一然进门一看,程笑坐在厅中桌前,正摆弄着自己的短刃,江天羽则站在墙边,观赏着墙上的字画。 见林一然来了,程笑连忙起身,收了短刃,上前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那个掌门跟你说什么了?” 江天羽也走过来说道:“一然兄弟,龙丘掌门没有为难你吧。” 林一然摇了摇头说道:“倒是没有,只是她我说的话,我实在不解。” 程笑问:“她究竟说了什么?” 林一然说道:“她既然让帝飘飘帮我们,却让我们输掉这次夺镖大会。” 江天羽紧锁眉头,思虑了一番说道:“她也没说什么原因么?” 林一然道:“没有,只说是看在与我父亲的交情上善意提醒。” 程笑一听,问道:“你父亲?她认识你父亲?” 林一然点了点头,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程笑眼珠一转,说道:“然哥,这地方我们不能呆下去了。打我们进了这间院落,这里就处处透着诡异。且不说对方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们的来意,现在更知道你父亲的身份,刚才那徐天启对我更是有着强烈的敌意。我看,既然帝飘飘同意跟我们走,咱们应该带着他立即下山,迟了,我怕有变故。” 林一然点了点头,但还是转头问江天羽道:“少主,您看……” 江天羽瞟了程笑一眼,冷冷说道:“我倒觉得这庄子呆着挺舒服的。某人不舒服,大概不是庄子的原因吧。” 程笑冷哼一声,道:“怎么着?江少主是在点我呢?” 江天羽转身走回到画前,说道:“人言,琴棋书画如镜,所映者,心境也。你们看这墙上的字画,落笔自信、笔锋潇洒,定然是心境旷达、兴至所作。能画出这幅画作,定然不会是无耻小人。” 程笑冷笑道:“呦,不想江少主在书画方面也有如此造诣。真是看不出来啊。” 江天羽撇了程笑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心胸宽广之清流所作佳品,自有同好相识。至于尔虞我诈之小人,自然不赏。” “你!”程笑勃然大怒,骂道:“好你个酸儒!叫你几声少主,你还真端起来了。别以为你刚才不杀我,我就会感激你。你要再在那里阴阳怪气,就怪我刀下无情!” 江天羽听闻,猛一转身,厉声道:“我便骂你又怎样!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我?” 程笑眼中寒光一闪,短刃就要出鞘。 “等一下!”。 只听林一然一声大喝,二人转头看向林一然。 只见林一然紧盯着那副字画,怔怔的说道:“这上面画的……难道是……?” 第六十二章 顾叹川与林毅 “这幅画上画的,难道是当年五绝顶围攻修罗门的场景吗?”林一然看着字画,惊道。 江天羽也走过来,仔细端详了画作问道:“五绝顶?围攻修罗门?什么意思?” 那画上,远近皆是重峦叠嶂,画作正中有一座高峰,峰上一座平台,台上巍峨一座云阁,阁前有数十小人,虽形微,但描绘清晰,各着异奇服饰,像是不同门派。平台正中两人,分列左右,似在对决。 程笑走过来看了看,说道:“不错,看来确实是五绝顶一役。” 江天羽问:“你们在说什么啊?是什么江湖大事件吗?” 程笑道:“你好歹也是个镖局的少主,江湖上的事你多少也打听打听好不好。那可是十几年前轰动武林的大事件。” 林一然走上前去,细细端详,说道:“这画上的人物虽小,但是衣着特色鲜明,明显是各个门派的衣服。”一边指着画上的小人一边说道:“这是大金刚寺,这是昆仑,这是天门山……” “等等。”江天羽打断了林一然,指着画中右下角一个小山头上的小人影问道:“这个是哪个门派的人,怎么躲的这么远?” 林一然仔细观看,只见画中之人身着黑紫色长袍,手中似乎有一把宣纸折扇,腰间别了一柄宝刀。 “这……这人难道……”林一然心中不觉一惊。 黑紫长袍,宣花纸扇,腰间佩刀,林一然猛的想起了总舵那一夜出现的人。 “是顾叹川!”林一然惊呼。 “什么!”程笑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是掌刑使?” 江天羽挠了挠头,问道:“顾叹川?是谁?” 林一然心中思量起来。 “当年的情形,雨大哥跟我说了个大概,只字没提过顾叹川这一号人物,也从未说过天罚司参与了那次行动。而顾叹川能出现在这个画上,就足以说明天罚司的行动,这个极乐合欢派了如指掌。看来其中的种种纠葛,轻易是弄不明白了。为今之计,还是应该早些离开这里为好。” 刚刚想到这里,只听见“砰砰砰”有人敲门,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墨童的声音:“三位贵客,晚饭已经备好,还请贵客前往饭堂用餐。” 三人相视,林一然想要说些什么,程笑却抢先说道:“想来这顿饭,才是我们此行的关键。走吧,去会会这帮派里的人物,或许想知道的,便都知道了。” 听了程笑的话,林江两人也不再说什么,三人打开房门,像是要上战场的战士一般视死如归,跟着墨童往饭堂而去。 三人到了饭堂,正见一张长桌,正中间有两个座位,左边是龙丘语墨,右边是徐天启,其余人等按次列坐好,只等待三人入席。 “三位,请。”墨童引三人入座,江天羽先一步坐下,程笑却被林一然拉住,两人分列左右,站在了江天羽身后。 龙丘语墨见此,笑了笑,问道:“林公子,程女侠,此意何为啊?” 林一然拱手笑道:“蒙龙丘掌门恩典赐座,在下不胜感激。只是江少主在此,我等属下怎敢与少主齐座?” 众人笑了笑,龙丘说道:“想不到名扬天下的抚远镖局,规矩居然如此之大。不过三位既然到我极乐合欢派做客,那就请客随主便如何,你说呢?江少主?” 江天羽一愣,连忙笑道:“龙丘掌门说的是。”转头对二人道:“坐下吧。” 林一然答了声是,便与程笑坐下了。 三人坐定,热菜陆续的上,很快摆满了一桌,均是些野兔野鸡等野味,众人也不待龙丘语墨发话,纷纷拿起碗筷吃了起来,无一人说话,弄的三人大眼瞪小眼,感到说不出的尴尬。 “三位,快吃呀,我们这山野之地,所有的也不过是山里的玩意儿,想是饭菜不和三位胃口?”龙丘语墨问道。 “不不不。”三人连忙摆手,而后也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三人扒着饭,互相交流着眼神,还在琢磨着什么情况。 “我吃好了。”雪梨率先放下碗筷,起身而去。 三人又是一愣。 “吃完就走了?”三人惊愕不已。 “我也吃好了,徐天启也放下了碗筷,抹了抹嘴,捋了捋胡子,起身向龙丘语墨致意,而后出门而去。 “我好了,告辞……”“告辞……”众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酒席上只剩下龙丘语墨和雪怜,以及大眼瞪小眼的三人。 但见雪怜放下了碗筷,却没有离开,抱着双臂靠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盯着程笑。 龙丘语墨观察到了雪怜的眼神,轻轻说道:“雪儿,贵客临门,切不可造次啊。” 雪怜笑了笑,冷冷的说道:“多谢龙姐姐提醒,我自然知道。那顾先生的嘱托,早已经传达给我了。我若和某人起了冲突,想那顾先生也会责难于我。” 龙丘语墨笑道:“那就好。”转头又对三人说道:“三位慢慢吃,我就先回房了。稍后三位吃完了就唤墨童过来,他会领三位回房休息。” 说罢,龙丘语墨就要起身离开。 三人愣在桌前,谁都没有想过饭局竟然是这个样子。 龙丘语墨起身回头,看到了三人的表情,问道:“三位,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一然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回掌门,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饭桌上没人说话,吃完便走,确实让人没想到。” 雪怜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谁人规定一定要在饭桌上客套,所谓吃饭,就是踏踏实实的吃饭,非要加那些繁文缛节做甚?” 江天羽在一旁听了这话,也尴尬的笑道:“这倒也是,在下今日倒是受教了。” 龙丘语墨见了,转身又坐了下来,问道:“想来,三位是有话想问?” 三人互相看了看,林一然说道:“不敢瞒掌门,在下确实是有问题想问。” 龙丘语墨道:“但讲无妨。” 林一然问:“请问贵派,与顾叹川究竟什么关系。与我父亲又有何渊源?” 龙丘语墨听了,与雪怜相视一笑,回问道:“那林公子,为何要打听这件事呢?” 林一然一愣,尴尬道:“无他,只是好奇。” 龙丘语墨笑道:“好奇,便能得到答案吗?”。 林一然一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龙丘语墨见林一然窘样,噗呲笑了出来,说道:“既然公子想知道,那我就讲给你听听。” 第六十三章 父亲的选择 “想当年,我与天启自湖州出走,辗转多地,来到了京城附近。”龙丘语墨娓娓道来。 “那时的我们,身无分文,无依无靠。只在京郊一座破庙中暂歇。” “当天夜里,突然有两人闯入破庙中,那是一男一女,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不多时,一个身着黑紫长袍的人也进入了破庙,向那对男女索要着什么。男的大怒,便与紫袍人打了起来。” “两个人套了百十来招,始终不分胜败。突然,那紫袍人停了手,被男子三节棍击中了肩膀,口吐鲜血。” “那对男女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天启是名花坊出身,医术精湛,便主动现了身,对那紫袍人医治。” “难道……”林一然惊问:“难道那男女,就是我父母?紫袍人,就是顾叹川?” “不,”龙丘语墨道:“紫袍人是顾叹川,男的也是你父亲。只是那女子,并不是你的母亲。” “啊?”三人不由得一惊。 “那……那女子是……”林一然问。 龙丘语墨道:“是修罗门掌门之女,应琴潇。” “果然!”林一然心中暗想:“我娘果然与修罗门无关。” 龙丘语墨道:“当时的顾叹川,已经是刑司下九品的司内卫,当时奉命找你爹程青豪取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但两人又是交情颇深,因此才故意放水,引你爹击伤他,以搪塞天罚司。” “我们几人在破庙内休息了两日,顾叹川回司内复命,而程青豪则给了我俩一笔钱,便带着应琴潇离开了。” “之后,我俩没有进京,而是南下去了徽州,在一个叫烟雨庄的地方盘下了一个铺面,开了一间’大肉包子铺‘。”龙丘语墨回忆道。 “原来如此。”林一然若有所思道:“那后来呢?我爹是如何成为了贵派的护法,顾叹川又去了哪呢?” 龙丘语墨笑了笑:“后来,我夫妻二人在烟雨庄广交江湖好汉,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便成立了帮派。就是在那时,你爹凭借武艺当上了第一护法。” “哇!”程笑道:“以程青豪的武艺,也只能当个护法吗?看来掌门的武功才是深不可测。” 龙丘语墨摆了摆手道:“我哪有程大哥的本事。这个掌门之位,不过是大家相让罢了。” 林一然忙又问道:“我爹去了烟雨庄?那我娘呢?应琴箫呢?” 龙丘语墨叹了口气道:“据我所知,你爹回到烟雨庄的时候,已经和你娘成亲多年了。至于那个应琴箫……” 林一然问:“怎么样?” “她死了。”龙丘语墨道。 “什么!死了?”三人大惊。 龙丘语墨点了点头。 林一然心中盘算着:“看来,我爹带着应琴箫自修罗门事件之后便四处藏身,遭到了顾叹川追杀,还好顾叹川念及旧情放了我爹一马。可应琴箫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死了。之后我爹便在晋州认识了娘并且成亲,之后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回到了烟雨庄,成为了极乐合欢派到护法。” “那顾叹川……”林一然刚想再问。 “几位,时间不早了,还请早日歇息。”龙丘语墨打断了林一然的问话,站起身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林一然的问话卡在了嘴边,当然,他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三人致礼告别龙丘语墨,墨童上前来收拾碗筷,三人转身回房去了。 三间客房,一人一间。林一然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心中不断的思考着什么。 “爹为什么要救应琴箫,他和应琴箫究竟什么关系?” “那娘呢?据娘说她俩成亲的第二年我就出生了,爹什么时候去的烟雨庄,我的记忆里怎么从来没有这些?” “顾叹川后来怎么样了,每次我提到顾叹川,极乐派的人总是含糊其辞或者闭口不谈,他和极乐派到底什么联系。” 想到这里,林一然心里烦躁,站起身来,想找人聊聊这件事。 “当当当。” “谁呀?”随着叩门声,屋里传来了声音。 房门打开,开门的是程笑,见了站在门口的林一然,噗呲笑了出来。 “我当是谁,进来吧。” 林一然沉着脸进了屋,反手把门带上,也没等程笑招呼,径自走到了屋中小桌旁坐下。 程笑被这一举动弄的有点发愣,笑道:“怎么着,现在跟我熟到这种地步了?我好歹也是个黄花闺女,你大半夜的到我房间来也不知道避讳的?” 林一然皱了皱眉头道:“我心中有疑惑,怎么都睡不着,想找你聊聊。” 程笑听了,嘴角漏出来微笑,也就势坐了下来,说道:“怎么了?开玩笑的心情都没了?” 林一然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是天罚司下的人,能不能跟我说说我爹跟天罚司的关系。” 程笑一愣,随后表情渐渐冰冷,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一然说道:“自然是想弄清楚,我爹的事情。” 程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一然急道:“我很清楚,我想知道我父亲的过去。” 程笑道:“有这个必要吗?” 林一然笃定的说道:“有必要。” 程笑道:“你知道了又怎样?” 林一然道:“不会怎样。” 程笑道:“那你这是图个什么?” 林一然:“我只是想确认我父亲不是坏人。” 程笑:“难道抚远总舵一事之后,你还不能确定?” 林一然答:“那时候,才开始产生疑惑。” 程笑问:“天罚司,就一定是坏人吗?” 林一然道:“当然不,我指的坏人,也不是这事。” 程笑问:“那你说的是什么。” 林一然:“你先告诉我,我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告诉你。” 程笑叹了口气道:“你真固执。” 林一然笑道:“你知道我的。” 程笑站起身来,走到窗子旁边,轻轻说道:“你爹林毅,也就是程青豪,是天罚司的叛徒。” 林一然激动的站了起来道:“你是说,他确实是反叛了天罚司?” 程笑道:“不错,他是为了一个女人,所以甘愿违背司内的命令,拼死救下了那人。” 林一然表情沉了下来:“是修罗门掌门之女,应琴箫?” 程笑道:“是的。” 林一然问:“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程笑道:“还用问吗?自然是恋人关系。” 林一然表情逐渐愤怒起来,说道:“如此说来,他果然是个坏人。”。 程笑转过身来,惊愕的问道:“我跟你说了他反叛了天罚司,你为什么还认为他是坏人?” 林一然怒道:“他不光背叛了天罚司,还背叛了我跟娘!” 第六十四章 出门遇险情 “你是说,你爹和应琴箫?”程笑一惊。 林一然瘫坐在凳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程笑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的坐在林一然旁边。 “都是过去的事了。”程笑安慰道。 “不。”林一然叹气道:“这不是过去的事,他们两个人的事,发生在他和我娘成亲,甚至有了我以后。” 程笑一怔,问道:“你怎么能断定?” 林一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按照雨大哥和龙丘掌门的说法,我父亲是成亲第二年后有了我,之后便去修罗门救下了应琴潇。” 程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低着头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你家里的私事,为什么要告诉我?” 林一然起身,来到了窗户旁边,推开了窗子,望着窗外的夜色。 “只是想跟自己亲近的人,抱怨几句罢了。”林一然苦笑得说道。 “没事了,打扰你休息,我回去了。你早点睡,明早就要出发了。”林一然关上了窗户,推门出去了。 留下程笑一个人,在房内不知所措。 次日天明,三人与帝飘飘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只不过极乐合欢派却无一人相送。 只不过,帝飘飘却毫不在意,一派游山玩水好自在的样子。 三人牵着马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只等到了山下官道,便可快马前行。 程笑忍不住说道:“小道士,你在你们门派是不是人缘不好啊,怎么到了走的时候,一个来送行的都没有?” 帝飘飘轻摇铁扇,笑道:“送行干什么?在我极乐合欢派,送行就是对对方最大的诅咒。” 江天羽一听,忙问:“帝前辈,这是什么道理?” 帝飘飘笑道:“你走了,我再也不见你了,所以前来送行,见你最后一面。送了行,要么一刀两断,要么送你归西,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诅咒吗?” 江天羽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有趣,有趣!” 程笑道:“你这小道士,满嘴的油腔滑调。你这次出门如果真的死了,他们不来送行,那不是连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一然向程笑皱了皱眉,眼神中满是埋怨的意思。 程笑见了,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的样子。 帝飘飘哈哈大笑:“人,苟活世间,与他人关系,千丝万缕。若一死了之,便斩断一切,与他人再无瓜葛。人嘛,在于一个‘活’字,活着为己,死了为人,才是为人根本。” 帝飘飘顿了一顿,摇了摇铁扇,接着说道:“我若死了,他们没见我,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去才好。死前见了,便又心生挂念,为生活徒增烦恼。又是何必呢?” 江天羽被这几句话听的入了神,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个血雨夜。 母亲离世的痛苦,这几年在自己脑中萦绕不断。 那夜的刀光剑影,时常让江天羽半夜惊醒。 如果那晚自己同母亲一同被杀,或许便如帝飘飘所说,全部都一了百了。 又或者,自己当天像父亲一样不在镖局,自己没有亲眼看到母亲被杀,心中的痛苦,或许能再少几分。 想到这,一行清泪顺着江天羽的眼角悄悄滑下。 “少主……”林一然发现了江天羽的情绪,用手轻轻拍了拍江天羽的背。 江天羽缓过了神,擦了擦眼泪,向林一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程笑在一旁忍不住说道:“没想到小道士这么洒脱,可没人管没人顾,万一死在外面,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帝飘飘哈哈大笑:“说起来,就算是神鹰门也不至于如此薄情吧?你们请我出山,我要是死了,连为我收尸都不愿意吗?” 程笑一时语塞,含糊的说道:“那你……你得问他俩了。” “不必了,我们会替你们收尸的!” 突然一声怒喝,面前落定了三个黑衣人,口中发出“嘿嘿”的笑声。 “什么人!”林一然率先反应过来,短棍立即反握手中,摆好了架势。 “没什么,来做生意。”为首一个尖瘦的人,口中虽是平淡的说,双手却向背后身去,抽出了两柄短刃。 他身后的两个大汉相当魁梧,一人手持一柄长斧,另一人双手抱胸,并未看到兵器。 “哪里来的毛贼,可知,此处尚未离开极乐山地界?”帝飘飘高声说道。 “极乐山??”那持斧大汉哈哈大笑:“那正好!我们就是专程来找极乐合欢派复仇的!” 帝飘飘铁扇轻摇,笑问:“既如此,三位何不直去山门,却要在此拦我等去路?” 为首尖瘦之人冷冷说道:“我听到了,你是极乐派的人。” 帝飘飘问道:“那又如何?” “那便……该杀!”话音刚落,那为首者猛的向四人冲来。 “小心!”林一然站在最前,一把推开江天羽,暗运内力,短棒向前轻点,想以攻化守拦住对方。 “嗖!”突然,林一然只觉眼前一道冷光,一只暗器正奔自己面门而来。 “铛!”转瞬间,那只暗器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落,林一然一缓神,双方短兵相接。 “灵蛇出窟!”林一然一个闪身贴近对方,紧接一招“挑拨犬牙”,自下而上轰击对方下路。 “有意思。”那人一个后侧闪身躲开了林一然的打狗棒法,紧接着他的身后又飞出两支暗器,这次却是奔着程笑和江天羽而去的。 程笑不慌不忙,腰间短刃出窍,正击飞了那只暗器。 可江天羽却没有这个身手。 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道白光,在江天羽面门前击飞了那只暗器。 林一然定睛一看,那几只干扰自己的暗器原来是那抱胸而立的壮汉所发。 可不等他多想,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黑影,那长斧大汉飞身而起,一招“漫天盖地”,直奔林一然而来。 “好家伙,这力道我可扛不住。”林一然紧着后退几步,想躲开那长斧的覆盖范围,哪知道身后却一道身影闪过,正是那尖瘦男子。 “死吧!”那尖瘦男子双刃齐出。 “不好!”林一然一惊,想反身格挡,但身后大汉飞天大斧已至。 “然哥小心!”程笑早就发现了那尖瘦男子的行动,两步上前已经贴近,右手鹰爪直奔男子腰腹而去。 那男子一见,收了双刃,向后一个侧身,双刃反去割程笑右爪。。 程笑就势左手短刃上前格挡。但此时,林一然身后的大斧已经拦不住了。 “糟糕!”林一然暗叫不好。 第六十五章 花神九式 “嘭!” 一声重重的碰撞声音,那大汉仿若一只断线的风筝,径直向反方向飞了出去,整个身体砸在了地上。 林一然顾不得奇怪,对面施暗器之人又有动作,这次是四只短镖,分别本着林一然檀中、肩颈穴道以及面门和心口而去。 林一然运起极寒真气,欲以短棍格挡,却只听四声闷响,那四只短镖被重重击落。 林一然回头观看,原来帝飘飘已经出手,淡淡的粉色真气萦绕双掌,好似花团紧簇,甚是美丽。 “这…这是什么功夫?” 对面的尖瘦男子“切!”了一生,随后说道:“花神九式,原来是名花坊的戏子。” 那持短刃男子与程笑交手两个回合,纵身一跃跳回暗器男身边,问了句:“老黑吃了焖子,气乱了。点子扎手,怎么说?” 暗器男思索一下说道:“抬杆去,我压道。” 话音刚落,暗器男一个脚步上前,手中寒光闪烁不停,无数道暗器直奔众人而去。 林一然下意识想要格挡躲闪,却发现对方的暗器根本进不了身,帝飘飘双掌齐出,那花神九式真气将对方暗器一一击落。 与此同时,短刃男极速向地上倒着的大汉奔去,来到大汉身边,右脚伸进大汉身下,下盘用力,生生把大汉踢到半空。 短刃男反身弓背,用肩部接住了坠落的大汉,抬起头刚想跑路,却发现自己面前站定了一个陌生的白面白衣男子。 “你……!谁?!”短刃男大惊。 那男子微微一笑,问道:“远来是客,还未上山,怎么就想走了?” 短刃男暴怒,大骂:“去你妈的!滚开!”右手抽刀就要刺那男子。 那男子却抢先一步,双手化拳,正正击在短刃男胸口。 短刃男顿时感到自己好似被千斤重岩狠狠撞击,心肺登时爆裂,七窍流血,身体慢慢瘫了下去,死了。 白衣男蹲下摸了摸压在短刃男身上的大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高声问道:“林少侠,施暗器者已被飘飘牵制,何不趁人之危一把?” 林一然一怔。 他本不想做趁人之危这种卑鄙之事,但转念一想,如果这家伙跑了,回头必定带更多的人来寻仇。 “得罪了!”想到这,林一然立时启动,迂回狂奔至那暗器男身后,手中短棍直奔男子后背而去。 那男子已经察觉,无奈疲于应付帝飘飘的花神真气,尽全力去躲林一然的短棍,但还是百密一疏,被一道花神真气击中。 林一然见对方露出破绽,一招“挑拨犬牙”结结实实轰击在对方的下巴上。 暗器男被挑飞了三米多高,重重摔在地上。 暗器男下巴已经粉碎,满脸满身是血,口中“呜呜呜”已经说不出整话。 看了男子惨状,林一然突然心中软了下来,埋怨自己为什么出手如此之重。 想到这,林一然于心不忍,连忙在随身口袋中寻找药品,想救下这个男人。 可突然,余光中一道刺眼冷光,倒地的男子向他掷出了一枚致命毒镖,正向林一然面门而来。 林一然根本躲闪不及,心中暗想自己一定要死在这了。 这时,一道粉色真气轻柔拂面,将那距离林一然右眼只有一指甲距离的短镖击飞。 林一然一个晃神,发现白衣男子已经蹲到暗器男面前,右手高抬,铁拳重重砸向了暗器男的面部。 那一刻,好像来到了盛夏的海边,一群孩子在玩打西瓜的游戏。 哦!孩子们成功了!西瓜被棒球棍打的粉碎,西瓜汁飞溅到了在场每个孩子的脸上。 画面………差不多吧…… 林一然被眼前的画面深深的震撼了。 步入江湖已有几年,也见过一些生死离别,但如此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大场面,还是在自己脆弱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同样震撼的,当然还有江天羽。 白衣男站起身来,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满是鲜血的右手,回头冷冷的对林一然说道:“林少侠,行走江湖,对敌人仁慈,就是把自己的命白白送给敌人。” 林一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只觉得很熟悉,却有认不出来。 在这时,帝飘飘走了过来,笑着向白衣男打招呼:“十三,你怎么来了?” “十三?”林一然一愣,问道:“燕十三,你是极乐派的枯木长老燕十三?” 燕十三微微一笑道:“林少侠,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林一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极乐派见到的燕十三,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而面前的燕十三,却是个年轻的谦谦君子,当然手段也是相当残忍。 帝飘飘笑道:“十三的残阳神功会在进入潜心修炼状态后进入身体老化状态,也就是你们见到的老者形态。在修炼结束后再恢复到年轻状态。” 燕十三摆了摆手道:“微末小技,不要再提了。我来接到情报,说恶虎山寨的三个杀手来报仇,掌门让我过来清理一下。” 帝飘飘眉头一紧,问道:“恶虎山寨?那是晋州的土匪,怎么会找到京城来?” 燕十三叹了口气,说道:“不清楚。恶虎山寨一役已经过去10年了,我也一度以为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帝飘飘稍加思索,突然诡秘一笑,说道:“在我看来,背后的原因,在我走这一趟之后,大概率就会水落石出了。” 燕十三问道:“你觉得,会跟顾……” 说到这,燕十三下意识侧脸看了看旁边的三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帝飘飘笑道:“不,我想应该是另有其人。” 林一然听的云里雾里,疑惑的问道:“二位前辈,这其中……?” 燕十三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胡乱猜测罢了。你们走吧,我要回门复命去了。” 说罢,不等众人回话,脚下一用力,纵身而起,只一晃神,已不见了身影。 江天羽惊叹道:“好强的轻功!” 帝飘飘哈哈大笑:“这轻功还算强?十三在我门中轻功可是倒数。” 江天羽惊道:“贵派真是藏龙卧虎,在下佩服。” 帝飘飘不屑道:“客气了。” 三人纵马向京城狂奔而去,路旁林中闪出两人,似是主仆。仆人谄媚问道:“主子,这恶虎山寨的人真是垃圾,连几个无名之辈都打不过,这岂不是误了主子的大事?” 为首那人冷笑道:“本使要的就是这个结局。”。 仆人不解,问道:“主子,您这是何意?” 那人眼中流露出杀意,说道:“收拾人马,明天上山要人。”